《明末传奇》
第一章 跳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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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勋睿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想着好好安静的他,耳边传来的却是铃声、唢呐声和木鱼声,这可真的是稀奇了,按照他的理解,唢呐声一般是在乡下办丧事的时候能够听见,城市里基本没有,铃铛撞击的声音,那是小孩子玩游戏才会偶尔出现的,至于说木鱼声,怕是寺院里面都很少见了,如今的和尚,早就不是古代老是敲木鱼的和尚,人家也是非常时尚的,前不久才看到新闻,少林寺都准备在国外开分院了。
努力睁开眼睛,郑勋睿的脸上瞬间没有了表情,其实他的脸上本来就没有血色。
看到的一幕让他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
两个打扮的稀奇古怪的人正在跳舞,那舞蹈动作实在不敢恭维,其中一人头上戴着不知道是什么羽毛做的帽子,脸上画的一塌糊涂,腰间系着铃铛,闭着眼睛,念念有词的单脚起跳,时不时发出呜里哇啦的声音,另外一人同样戴着羽毛做的帽子,但是羽毛少很多,脸上也画了几笔,腰间没有铃铛,围着单脚跳动念念有词的人快速的转动,眼神非常专注。
距离两个跳舞的人几米远的地方,端坐着十来个和尚,正在敲着木鱼,嘴里念念有词,不过这些和尚神情看起来不是很专注,其中还有人睁着眼睛扭动脖子。
两拨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互不干扰。
郑勋睿记得在杭州的灵隐寺看见和尚为他人祈福,阵势的确是不错的,看上去也很严肃,可惜祈福是要钱的,被称之为布施,据说要拿出来不少钱布施,才有如此的待遇,那是土豪的待遇,他一个普通人,不敢去尝试。
注意力关注到了这两拨人,郑勋睿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
他记得自己是和一帮朋友喝酒,因为是周末,没有什么顾忌,所以喝的很多,回家的路上,听见轿车刹车的声音,至于说发生什么事情,完全记不清楚了。
“清扬醒了,相公,清扬真的醒了。。。”
“孽子,醒了就好,一会我要好好收拾他。。。”
“相公,奴家求您了,清扬刚刚醒,身子骨不好,您不要责骂。。。”
“都是你,纵容清扬,看看这小子,都成什么样子了。。。”
“奴家知错了,有什么事情,奴家承担就是了,相公千万不要打骂清扬。。。”
醒过来的郑勋睿,开始扭头观察四周的情形,他差点再次晕过去。
这是一间堂屋,屋顶盖着青灰色的瓦片,翎子全部都是上好的木材,木梁上面挂着不少丝绸一般的白纱,垂落到地上,堂屋中间支撑着两根浑圆的柱子,堂屋中间有一个四方形的古色古香的木桌子,木桌上摆着猪头、炊饼等祭品。
最关键的是靠着门边站立的人,他们穿着的衣服不对,男的都是长长的棉袍,外面还套着青灰色的棉褂,女的则是上下相连的儒裙,其中的一对中年男女,不停的向自己这里张望,女的眼睛红肿,男的神情焦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郑勋睿的眼睛看过去的时候,中年男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女人的脸上瞬间露出笑容,那笑容格外的亲切,让他的心里发颤。
“相公,萨满和祈福还是有用的,奴家说了,你还不相信。。。”
“哼,我不是不相信,孽子做的这些事情,败坏门风,脸都要丢光了,还不如死了好。。。”
“相公不要这么狠心,清扬有什么过失,奴家承担,相公不要责怪清扬。。。”
郑勋睿不明白眼前的一切,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过是喝醉酒了,怎么可能遇见这样稀奇古怪的事情,所有人的穿着也不对,完全是古代的服饰,历史系和中文系双文凭的他,大约认出这是明朝的服饰。
想要弄清楚眼前一切的郑勋睿,挣扎着起身,他感觉到后脑勺如同爆炸一般的疼痛,浑身都没有力气,一时间根本就爬不起来。
看见郑勋睿的挣扎,中年女人有些着急了,轻轻推了推身边的男人。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小心的朝着郑勋睿的方向迈动步子。
“休得乱动,各路神灵此刻已经聚集到一起,正在施法,若是惊扰了神灵,诸事皆废,施主就无可救药了。。。”
中年男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扭头瞪了女人一眼,一动不敢动了。
正在挣扎的郑勋睿,气不打一处来,他想着爬起来,却因为头疼身体发软做不到,明明有人准备上前来扶,却被人阻止了,还说什么各路神灵,神灵个屁,不都是一些迷信的玩意。
“我要喝水,你们能不能安静一下,烦死了,没事都被你们闹疯了。”
郑勋睿吼出来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按说做了多年的公务员,早就学会了隐忍,不该有这么大的脾气,不过脑海中疑惑太多,让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停止了动作,两个吹唢呐的人瞪着眼睛,张着嘴看着挣扎着爬起来的郑勋睿。
中年男人和女人顿时惊慌失措,小心看着腰间系着铃铛的人。
稍倾,腰间系着铃铛的人看了看脸上出现一丝血色的郑勋睿,慢慢开口了。
“吾已被神灵附身,好不容易才招你魂魄归来,如此大不敬,可知后果。”
“少来这一套,我醒过来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们在这里又是瞎乱跳又是敲木鱼的,是不是想我给钱啊,我可没有钱。。。”
一阵喧闹之后,堂屋里面很快安静下来了,只剩下中年男人、中年女人和郑勋睿。
中年男人的脸色变得铁青,看着已经站起来的郑勋睿,伸手甩开了被女人拉着的胳膊。
“孽子,我辛辛苦苦请来萨满和法师,为你施法,想不到你如此的疯癫,你做了丢人现眼的事情,惹来灾祸,我本来不想追究的,可你对大神都不敬,我要你这个孽子有什么用。。。”
中年男人举起了巴掌,对着郑勋睿的脸扇去。
巴掌不重,可对于刚刚挣扎着站起来的郑勋睿来说,却是重重的一击,他瞬间仰面倒下。
后脑袋着地的声音,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脑袋着地的瞬间,一扇门突然被打开,大量的信息从门内涌出来,朝着脑海之中而去,这些信息被郑勋睿以最快的速度吸收。
骇人的信息,让郑勋睿一口气没有缓过来,双眼泛白,直挺挺的睡在地上。
这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戊辰年,崇祯元年,公元1628年,十一月。
南直隶应天府辖下江宁县谷里镇。
当地乡绅郑富贵十四岁的小儿子郑勋睿,与人在秦淮河争风吃醋,遭遇痛打,险些丢掉性命,被送回来的时候,浑身冰凉,没有了气息,家人痛不欲生,找郎中看没有效果,连忙请来了萨满跳大神,请来和尚祈福,希望能够发生奇迹。
本来有了效果,郑勋睿已经醒过来了,谁知道醒来的郑勋睿,突然变得疯疯癫癫,不知道好歹,居然开口训斥了萨满。
神灵显示了威力,惩罚郑勋睿,让他再次晕过去。
郑勋睿,字清扬,在谷口镇名气不错,放荡纨绔,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惹出了不少的事情,此次在秦淮河与他人发生争执,遭遇痛打,险些丢掉了性命。(我的小说《明末传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二章 这什么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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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摊上倒霉的事情,郑福贵的苦恼没有地方可以诉说。
他们的家族,祖上是汉唐时期的荥阳郑氏,正真的名门望族,唐朝末年避免战乱,其中的一枝千里奔袭,来到南方,在江宁县落户,几百年的时间过去,历经了好几个朝代,族群之中没有出色的人,导致家族慢慢归于平凡。
郑福贵有五个兄弟,他是年纪最小的,聪明伶俐,得到父亲的疼爱,可惜读书不怎么样,过了县试,府试多次不中,秀才的资格都没有得到,后来依靠父亲捐纳,获得进入南京国子监读书的资格,成为了监生之中资格最差的例监,算是勉强有了功名。
有了监生的身份和功名,在当地是不会受到欺负的。
郑福贵读书不行,有着另外的一番本事,那就是做生意,父亲病逝之后,五兄弟分家,郑福贵在国子监读书消耗了一些钱财,分家的时候,得到的财产是最少的。
为了生活,郑福贵开始自己做生意,依靠着监生的身份,南来北往,四处奔波,非常辛苦,多年下来,倒也积累了一些财富,遵循财不外露的原则,从来没有在外面炫耀过。
令郑福贵感觉到头疼的是子嗣的问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娘子马氏一口气生下了三个女儿,就是没有儿子,而立之年的郑福贵想要儿子,纳妾孙氏,谁知道纳妾的那一年,马氏生了儿子。
两年之后,妾孙氏也生了儿子。
嫡出的郑勋睿和庶出的郑凯华,地位是不一样的,郑勋睿的名字,是请江宁县的县丞帮忙取的,郑勋睿年满十岁,又请已经致仕的县丞帮忙取字清扬。
至于郑凯华,已经十二岁,至今无字。
优良的家风,在郑勋睿的身上没有任何的表现,郑福贵时常不在家,马氏管教郑勋睿,过于溺爱,导致郑勋睿飞扬跋扈,所有心思都在吃喝玩乐上面。
十三岁的时候,郑勋睿就到秦淮河去*。
郑福贵好多次想要教训,都被马氏挡下来了。
这一次郑勋睿做的出格了,与人在秦淮河争风吃醋,被对方直接收拾,打的是脑袋,送回家之后,郎中检查,要求家人安排后事。郑福贵心疼的暗地里掉眼泪,请来郎中看病的同时,按照娘子的要求,同时请来萨满与和尚驱邪避害。
郑勋睿被抬回来的当天,事情就传开了,赵家派人来看了看,什么话都没说,扭头就离开了。郑勋睿半年之前定下了婚事,女方就是赵家的嫡亲小女儿,按照婚约,郑勋睿年满十六岁的时候,就要迎娶赵家小女儿进门了。
赵家的态度,让郑福贵异常担心,若是赵家要求退掉婚约,那对郑家和郑勋睿都将是重大的伤害。
“老爷,少爷醒了。”
“清扬有没有开口说话。”
郑福贵猛地站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吓得小丫头说不出话来了。
看见小丫头脸色发白、身体颤抖,郑福贵降低了声音,放缓了语速。
“玉环,不要怕,老爷问你,清扬好些了吗,是不是疯疯癫癫的。”
“老爷,少爷一切都好,就是不开口说话。”
郑福贵看了看玉环,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挥挥手。
“去给夫人说说,注意一些。”
看着玉环的背影,郑福贵很是无奈,这几天马氏几乎要将他埋怨死了,郑勋睿再次醒过来之后,沉默不语,什么都不说,好像是木头人,身为父亲,他一样心疼。
郑勋睿沉默三天了,脑海之中那扇信息之门打开的时候,他知道穿越了。
穿越,狗血的剧情,可就是真真切切的,几百年之后的公务员郑勋睿,穿越到大明崇祯元年,附身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身上,这个少年也叫郑勋睿,字清扬。
污秽不堪的信息让郑勋睿差点就破口大骂了:十三岁到秦淮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在县学好好读书,时常逃学,十四岁的时候学会赌博,四个月前糟蹋了身边十三岁的丫鬟荷叶,还在母亲马氏的面前告刁状,说是荷叶勾引他,导致荷叶被责罚,两个月之前与一帮人赌博,输钱之后竟然准备将荷叶抵押出去,糟蹋荷叶之后,准备糟蹋另外一个贴身丫鬟玉环,结果被刚烈的玉环拼死拒绝了。
这一次在秦淮河争风吃醋,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和对方起了争执,被人家出手教训了。
以前的那个郑勋睿当时就一命呜呼,遭遇车祸的公务员郑勋睿穿越了。
看着身边丫鬟玉环憎恶的眼神和无奈的凄切,郑勋睿只能够苦笑。
如此混账的小子,身边的丫鬟若是能够有好心情,那才是奇迹了,自己要是遇见这样的混账小子,也会忍不住动手的。
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子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粥,还在冒着热气。
女孩子的身体看上去很是单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显得麻木。
看见女孩子进来,郑勋睿的脸红了,尽管有些事不是他做的。
这个女孩子就是荷叶,被以前那个郑勋睿糟蹋的荷叶,差点被郑勋睿卖出去的荷叶。
“荷叶,粥放在这里吧,你们都去歇息,我这里没有什么事情。”
沉默了好几天的郑勋睿突然开口,让玉环荷叶两个丫鬟都非常吃惊。
荷叶看着郑勋睿,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也变得惊恐。
“少爷,奴婢没有做错事情。”
郑勋睿暗暗叹了一口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荷叶与玉环两个丫鬟,身份是非常卑贱的,打小就被卖身为奴,没有丝毫的权力,就好比是狗一样,可以被主人送来送去,面对打骂也只能够默默忍受,尽管说大明律有规定,不得随意欺辱奴仆和下人,可惜这样的规定,从来都无人在乎。
荷叶的性格温顺懦弱,逆来顺受,遭遇委屈之后,也就是闷在心里,不敢争执,玉环就不一样,性格刚烈很多,面对即将到来的侮辱,玉环手里拿着剪刀要自戕,才保住清白的。
“玉环,荷叶,辛苦你们了,我没事,你们都去歇息吧。”
玉环与荷叶相对看了看,转身准备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玉环停下来了。
“少爷,老爷和夫人要重重责罚黑子哥,其实少爷能够回来,都是黑子哥的功劳。。。”
郑勋睿忽的一下子站起来了,吓得荷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没有了丝毫的血色,玉环的脸上,也出现了惊恐的神情。
郑勋睿扶起惊魂未定的荷叶,动作很是自然。
“玉环,黑子被关在什么地方。”
“黑子哥被关在柴房,已经五日了,夫人不准黑子哥吃饭。。。”
郑勋睿转身端起了桌上的粥饭,朝着屋外走去。
“玉环,到厨房去找些肉食,马上送到柴房。”
看到郑勋睿大步朝着柴房的方向走去,玉环与荷叶不知所措,少爷刚才的言行举措,太奇怪了,像变了一个人,玉环为黑子说话,就是碰碰运气,避免黑子遭遇诬陷,少爷到秦淮河去,就是黑子陪着的,结果少爷回来,差点就断气了,黑子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
郑勋睿的背影消失之后,玉环突然醒过神来,小步朝着厨房的方向跑去,荷叶则跟在少爷的身后,朝着柴房的方向去了。(小说《明末传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三章 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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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没有正式的名字,长到了十八岁,一直都是被叫做黑子。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小就在郑家,郑勋睿出生之后,他就跟在身边,这么多年以来,他生活的全部重心,都在少爷的身上。
少爷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是跟在身边的,不过他这个跟班,可没有得到好的待遇,少爷做事情,他只能够守在外面,或者是隔着老远,绝不能够打扰,少爷进入赌坊,他就在赌坊外面等候,少爷到秦淮河,他等候在青楼外面,少爷在县学读书,他等候在县学外面,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不管是多长时间。
可这一次遇见**烦了,少爷去秦淮河,他守在外面青楼外面,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还有惨叫的声音,听着就是少爷的惨叫声,等到他进屋之后,看见少爷躺在地上,后脑一摊血,人事不省,鸨母冷冰冰的要他将人带走。
黑子愤怒的询问,得到的是一个穿着棉绸的年轻男人的耳光。
被打懵的黑子,只能够抱起少爷,迅速回到谷里镇的家。
秦淮河距离谷里镇二十多里地,黑子赶着马车不到半个时辰回家。
回到家里,面对着老爷铁青的脸色和夫人哭天抹地的情形,跪在地上身体颤抖的黑子,一口气说出了事情原委。
黑子被关进了柴房,没有饭吃,要不是玉环暗地里送饭,他早就饿死了。
白天还好说,晚上冷的让他睡不着,只能够钻进稻草之中取暖。
五天时间过去,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黑子一概不知道,玉环每天也只敢偷偷送一顿饭,要是被老爷和夫人发现了,玉环同样会收到惩罚,玉环送来的饭不多,不可能吃饱,但能够保证不饿死。
黑子知道,要是少爷出事,他也不要想着活命,少爷就算是醒过来了,他也要遭受家法。
黑子不断的埋怨自己,为什么当时没有能够进屋去,要是自己进去了,至少能够帮助少爷抵挡拳头,黑子没有想过他没有资格进屋,有一次少爷在赌坊,也是与他人发生争执,他进去想着帮助少爷,得到的是少爷的拳头和斥骂,而且在赌坊外面跪了半天时间。
黑子是看着少爷长大的,小时候,少爷非常的聪明,也很是惹人喜爱,黑子觉得少爷将来一定是大有出息的,十二岁的时候,少爷开始在县学读书,遇见了一帮人,从那个时候开始,少爷就出现巨大变化了,到秦淮河*,喝酒赌博,什么不好就学什么。
黑子实在不明白,读书人为什么都喜欢这样,到秦淮河就是附庸风雅,难道*是有本事,难道被青楼的女子吹捧就是有学问有风度,明明是喝酒赌博,说什么李白斗酒诗百篇。
黑子没有读过书,可他凭着本能,觉得这一切都是不对的。
黑子对少爷的感情是很深的,只要少爷开心,他就跟着开心,少爷不高兴,他也会痛苦,记得从秦淮河拉着少爷回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和内心都麻木了,那是巨大恐惧导致的麻木,以至于老爷夫人问话的时候,他都是不自觉说出来的,没有丝毫的掩饰。
少爷所做的一切,黑子都是拼命掩饰,这一次在巨大的压力和恐惧之下,全部说出来了。
“嘭。。。”
柴门被踢开,一股冷风吹进来,黑子的身体禁不住颤抖了一下,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见少爷端着碗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不自觉的跪下了。
“少爷,都是小的没有用,让少爷吃苦了。。。”
郑勋睿快步走到了黑子的面前,一手端着碗,一手扶着黑子起来。
“什么都不要说了,赶快将这碗粥喝下去,不要着急,慢慢喝。”
郑勋睿很清楚,黑子对他是最为忠诚的,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甚至是送命,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要是让这样的人受苦,天理不容。
黑子站起来,有些局促的端起碗。
“少爷,老爷和夫人责罚,小的愿意接受,只要少爷没有事情就好了。”
郑勋睿用力拍了拍黑子的肩膀,没有说话。
黑子比他高一个头,身体非常结实,他拍黑子的肩膀,有些不伦不类。
身后传来了零碎的脚步声,正在喝粥的黑子动作突然停止,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
郑勋睿没有回头,他知道是谁来了,这脚步声他是熟悉的。
“黑子,不要慌,慢慢喝粥。”
身后的脚步声骤然停止了。
郑勋睿慢慢转身,柴房门口站着郑福贵、马氏、孙氏、郑凯华、玉环与荷叶等人。
玉环的手里还拿着碗,碗里装着熟肉。
郑勋睿没有说话,走到了玉环的面前,拿过碗,转身递给了目瞪口呆的黑子。
“黑子,喝粥之后,将这些肉吃下去,回到屋里去好好歇息。”
再次转身的时候,郑勋睿对着郑福贵等人稽首行礼。
“父亲、母亲、二娘,孩儿在秦淮河惹事,连累到了家族名声,应该接受责罚,孩儿一力承当,与黑子没有关系。”
郑福贵看着郑勋睿,有些发愣,郑勋睿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沉稳、睿智,说话也是彬彬有礼,这是怎么回事,几天前听到黑子说到郑勋睿所做的事情,郑福贵险些气疯了。
马氏本来想着上前去仔细看看的,这个时候也迈不开脚步了,眼前的郑勋睿的确是她唯一的宝贝儿子,但又好象不是,母子连心,她总感觉到郑勋睿变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清扬,你没事吧。”
“母亲,孩儿已经好了,没什么事情了。”
郑勋睿很清楚,今后的他将要出现巨大的变化,可惜他不会解释变化的缘由。
“身体好了就好。”
郑福贵看了郑勋睿好一会,才慢慢走到郑勋睿的面前,轻轻拍了拍郑勋睿的肩膀,有了上次的教训,他绝不敢用力了。
马氏跟着上前,抬手轻轻拂去郑勋睿肩头的灰尘,关切的神情能够让人融化。
孙氏站在原地,眼神有些复杂,她看了看郑勋睿,看了看身边的郑凯华,便迅速低下头。
玉环的的脸色很奇怪,她在少爷身边好几年了,清楚少爷的秉性,她不相信少爷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少爷习惯在老爷和夫人的面前装样子的。
不过这次也装的太逼真了,就连气质都发生变化了。
荷叶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像对这一切都适应了。
郑勋睿最为关注的是郑凯华。
他记得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郑凯华在府里的地位很低,时刻遭受郑勋睿的打骂,还不能够还手,否则会遭遇更加严重的责罚,这样的日子没有谁能够承受。
如此情况之下,郑凯华不可能有什么好的心情。(小说《明末传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四章 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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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郑勋睿在秦淮河遭遇的事情,迅速传出去了。
谷里镇绝大部分人都是农户,这些农户的认识和读书人可不一样,尽管说秦淮河名气很大,有不少的读书人去,但农户还是认为*不是什么好事情,就是个人的品质不好。
郑勋睿被当作了笑柄,在众口相传之中,变得更加的放荡纨绔。
两天时间过去了,身体恢复的郑勋睿没有出门,他的大姐郑伶俐、二姐郑玉华、三姐郑晓铃先后都回娘家来看他了。
郑勋睿的三个姐姐都出嫁了,嫁到了本地,夫家不远,但是想要随便回娘家是不行的,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一切都要遵循夫家的规矩来,没有夫家的允许就回到娘家,那就是不遵守妇道,这样的名声没有谁能够承受。
三个姐姐都回来了,这让郑勋睿很是高兴,毕竟是一家人,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融入到家里,既来之则安之,都已经穿越了,就不要想以前的事情,再说堂堂的公务员,不能够迅速适应环境,就有些贻笑大方了。
三个姐夫都没有回来,在郑勋睿的记忆里面,三个姐夫都是读书人,没有功名,大姐夫已经是而立之年,依旧在苦读。
郑勋睿出现的变化,令众人感觉到吃惊,可毕竟是亲人,对于郑勋睿出现的变化,大家还是高兴的,也都是欣然接受的。
十一月十日。
郑勋睿回家的第八天,家里忽然来了客人了。
客人赵洪泉,天启年间的监生,是郑勋睿未来的岳父大人,如今的准岳父大人。
赵洪泉亲自到府里来,很不简单,郑富贵和马氏亲自陪着。
赵洪泉暂时没有见郑勋睿,与郑富贵和马氏在书房商谈了很久。
郑勋睿不想见这位赵洪泉,也不关心赵洪泉到家里来是什么事情,他就是觉得怪怪的,十四岁订婚,十六岁结婚,是不是太早了。
再说结婚之前,没有见过女方,长什么样子不知道,脾气秉性不知道,没有丝毫了解,就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也难怪明朝士大夫纳妾,看来弥补感情缺憾也是一部分原因。
不过他知道面对赵洪泉不可乱来,赵洪泉毕竟是长辈,要是和准岳父大人对着干,他的名声就彻底臭了,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午时,本来是吃饭的时间,但黑子告诉郑勋睿,老爷夫人叫他到堂屋去。
堂屋南面靠墙摆着一张四方桌,左右两把太师椅,左侧也摆着一把太师椅。
郑福贵和赵洪泉坐在四方桌的左右两侧,马氏坐在郑福贵的旁边。
郑勋睿进入堂屋的时候,立马感觉到气氛不对,郑富贵脸色铁青,马氏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赵洪泉的脸上努力在挤出笑容,但很难看,还不如板着脸。
赵洪泉的年纪不是很大,比郑富贵要年轻一些,他头戴四方平定巾,下巴上能够看见稀疏的胡须,脸稍微显胖,眼睛不是很大。
看到赵洪泉的模样,郑勋睿更是嘀咕了,长得不怎么样啊,谁知道女儿会不会很漂亮,至少国色天香是不大可能了。
收敛了心思,端正了态度,郑勋睿稽首行礼。
“拜见父亲、母亲,拜见岳父大人。”
赵洪泉稍微愣了一下,看了看郑勋睿,又看了看郑富贵,咳嗽了两声,开口说话了。
“清扬,我今日来,主要是为了小女的事情,小女年岁尚小,半年前与你仓促定下了婚约,有些考虑不周,我看此事暂时缓缓,等到你县试之后,再行商议,你看如何。”
进屋的时候,郑勋睿已经看见了摆在屋角的礼物,这些礼物上面的红纸已经褪色了,显然是当初订婚之时送去的聘礼。
聘礼退回来了,意思就非常明确了。
已经定下婚事,那就是双方父母都认可了,还有媒人的鉴证,若是要退婚,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需要极大的勇气。
女方提出退婚,更是不可思议,这摆明就是瞧不起男方,对于男方的声誉,会造成极大的影响,而且两个家庭很有可能从亲家变为仇家。
赵洪泉专门到郑家来,没有称呼郑勋睿为贤婿,可见退婚的决心是坚定的。
郑勋睿很平静,他是穿越的人,对这桩婚事本来就不在乎,至于说退婚造成的不良影响,他无所谓,反正日后有的是时间弥补。
“伯父的提议,清扬愿意接受,还请父亲大人拿出婚约。”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赵洪泉的脸色有些扭曲,退婚的事情,是他做出的决定,郑勋睿所有的表现,他都知道了,如此纨绔的年轻人,真的要成为赵家女婿,他日后悔都来不及。
不过郑勋睿今日的表现,没有半点纨绔的样子,十四岁的年纪,透露出来的气质是沉稳睿智,不亢不卑,难道先前那些事情都是假的,这不大可能,这些消息都都是出自于郑家的。
再说郑勋睿在秦淮河被殴打的事情,那是千真万确的。
郑富贵的脸色铁青,开口说话了。
“清扬,你太放肆了,还不赶快向岳父大人承认不是,这婚事乃是为父与你岳父大人商议的事情,由不得你做主。”
赵洪泉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郑兄,决定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商议了,清扬很是爽快,明白事理嘛。”
郑勋睿有些愤怒,对着赵洪泉稽首行礼开口了。
“伯父在上,受小侄一拜,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伯父提出退婚之要求,清扬诚心接受,决不反悔,清扬所做的事情,心中有数,辱没了家族之名声,更是伤及伯父之颜面,总是要付出代价、承担责任的,今日这退婚之事,就是清扬应该承担的。”
说完之后,郑勋睿转向了郑富贵和马氏。
“父亲,母亲,强扭的瓜不甜,孩儿的心意已决,恳请父亲母亲成全,拿出婚约,孩儿愿意当众销毁婚约,免得贻误了伯父和赵姑娘。”
退婚绝非光彩的事情,不管谁遇见之后,都是灰头土脸的,甚至会以下犯上,忍不住发脾气,不过郑勋睿的表现,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自始至终都是彬彬有礼的,言语恭敬犀利,态度不亢不卑。
郑富贵的神色完慢慢缓和下来,赵洪泉亲自前来退婚,这对于郑家是莫大的羞辱,的确是难以承受的,不过郑勋睿的变化是更加重要的。
三个女儿都回来了,和郑勋睿相处非常融洽,都是弟弟的变化太大了,郑富贵所有的希望都在郑勋睿的身上,只要郑勋睿变好了,那就是最大的收获。
退婚的事情,郑勋睿说的是有道理的,强扭的瓜不甜,赵洪泉的看法已经根深蒂固,亲自到府上来退婚了,郑家若是哀求维持婚约,未免被赵家看不起,还不如在退婚这件事情上面主动一些。
看了看郑勋睿,郑富贵对马氏开口了。
“娘子,清扬说的有道理,强扭的瓜不甜,你去将婚约拿来吧。”
赵洪泉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怎么看眼前的郑勋睿都不是纨绔之徒,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这个时候反悔,丢的就不仅仅是面子了,还有可能是小女的尊严。
马氏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朝着堂屋后边走去。
婚约终于到了郑勋睿的手里。
这一纸婚约,比大明律还要起作用,它牢牢的拴住了两个人的命运。
郑勋睿甚至没有打开看婚约,当着赵洪泉的面,将婚约撕得粉碎,按照规矩,他应该是将婚约退给赵洪泉,不过退婚是对自身品行的否定,他的脾气再好,也不会伸着脸让人家随意的扇巴掌。(小说《明末传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五章 父子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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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郑富贵来到了郑勋睿的卧房。
赵洪泉早就走了,没有留下来吃饭,走的时候,没有了盛气凌人的表现,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倒是郑勋睿,表现很好,一直将赵洪泉送到了大门之外,始终都是恭恭敬敬的。
赵洪泉走后,郑富贵一直都在思索,他本来是准备出门去的,年关将至,正是做生意的大好时机,要不是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早就到北方去了。
不过郑勋睿的巨大转变,触动了他的心思。
几天时间过去,郑勋睿的表现判若两人,十四岁的年纪,就表现出来不一般的气度,这是不简单的,郑富贵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年轻人,有如此表现的还真的没有见过。
特别是面对退婚的事宜,郑勋睿能够不亢不卑,从容应对,他都是做不到的。
知子莫若父,尽管在家里的时间不是很多,可郑福贵也是了解儿子的。
郑勋睿应该没有如此的出色,难道是老天眷顾郑家了。
郑富贵决定和郑勋睿好好谈一谈了,他希望郑勋睿能够好好读书,考取功名,谋取到功名,才能够真正挽回退婚造成的损害。
来年六月就是县试,郑勋睿在县学也有两年时间,参加此次的县试,不敢说一定就考上了,至少能够证明学到了多少的东西,再说十四岁的年纪通过县试,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看见郑富贵进来之后,郑勋睿马上站起身来。
“父亲来了。”
“清扬,这里就是你我两人,父子之间不用那么客套,坐下说话吧。”
坐下之后,郑勋睿的神色不是特别的自然。
他是穿越之人,突然对郑富贵和马氏无比的依赖和亲热,恐怕是做不到的,好在十四岁的少年,在众人眼里已经是成年人,不能够在父母面前腻歪了,这也间接帮助了他。
沉默了半晌,郑富贵才开口说话。
“清扬,我忙于很多事情,没有和你认真交谈过,以至于你做出了一些错事,甚至遭遇退婚,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你要忍受很多非议的。”
“父亲,孩儿已经做好了准备,能够承受任何的议论。”
“那就好,希望你能够承受,不过这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事情。”
说到这里,郑富贵长叹了一口气。
“家族的情况你是知晓的,你的大伯、二伯、三伯和四伯,一直都没有功名,我是机缘巧合,在南京国子监去读了几天的书,勉强得到了监生的资格,可惜我这个监生,在真正的读书人眼里,是不值一提的。”
“你的族兄之中,也没有特别突出之人,可以说搬迁到江宁县几百年的时间,郑氏家族没有出过什么真正的读书人。”
“祖上的教诲,我们一直牢记,荥阳郑氏是名门望族,我们不能够辱没了先辈的名声,这么多年过去,家族一直都在努力,或许是老天作弄,就是没有金榜题名的人。”
“你从小就天资聪颖,和其他的堂兄堂弟不一样,家族对你也是寄予厚望的,希望你能够出人头地。”
“你的爷爷一辈子经商,好在形势改变了,否则你爷爷就是辱没了家族的名声,我读书不行,商贾之道,倒是学的不少了,你爷爷当初为了避免我去经商,想方设法找到关系,通过捐纳,让我到国子监去读书,成为了监生,也算是改变了身份,可我知道自己的特长。”
“士农工商,这是朝廷定下的规矩,商贾的地位是最低的,若是我没有监生的资格,在家族里面是无法抬头的,这些年我在外奔波经商,辛辛苦苦,赚取银子,维持家用,我知道自己读书没有什么出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秦淮河那个地方,我从没有去过,但是走南闯北的时候,听过很多的议论,不少有名望的读书人,都到秦淮河去,就连朝廷之中的一些官员,也不顾礼仪到秦淮河去,我不是真正的读书人,对这些方面也不是很了解,所以对你到秦淮河去,我不做太多的评价。”
“可是赌博的事情,是坚决不行的,赌博之人被视为赌徒,那是街上的无赖做的事情,好生生的读书人,不会去赌坊的,将来也不可能有什么出息,你从此以后不要去赌坊了。”
。。。
郑富贵说出来这些话,郑勋睿是闻所未闻,到秦淮河去*,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难以和附庸风雅攀上关系,无非是那些读书人,管不住自身的虚荣,既想着*,又想着立牌坊,所以将*说成是附庸风雅,好像能够到秦淮河,就是提高了自身的档次,其实说白了,到秦淮河去就是找女人发泄的,这是男人的本性。
至于说赌博的事情,那是绝对禁止的,赌坊永远是赢家,赌徒永远是输家,沉湎其中的结果就是倾家荡产,古今中外还没有谁是靠着赌博成为富翁的。
男女之事态度就更加需要明确了,十三四岁的年纪,过早的沾惹了鱼水之欢的事情,绝不是什么好事情,且不说身体尚未发育完全,就从日后的倾向方面来说,好色之人是难以成大器的。
看来郑富贵的确是下定了决心,和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说到这么多严肃的事情,很不简单了,对于他郑勋睿也是寄予了所有的希望。
“清扬,家里的情况你都清楚,你的三个姐姐全部都出嫁了,家里就留下你和凯华,你是嫡长子,就应该要承担起来重任,凯华年纪比你小,可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弟弟,我希望你能够多多照顾他,还有孙氏,也是你的二娘,言语态度方面,都是要恭敬的。”
“我说过家和万事兴,要是家里出现了矛盾,那是最为麻烦的事情,你的母亲性格脾气都很好,这方面我很是放心,你要向你的母亲学习,将来能够真正承担家族重任。”
。。。
郑富贵说到家里的事情,迅速引起了郑勋睿的注意。
他从秦淮河回来不过八天的时间,赵洪泉就亲自来退婚了,若不是女婿十恶不赦,赵洪泉怎么肯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不顾一切来退婚。
这说明赵洪泉知道了一切。
关键问题就是赵洪泉是怎么知道的,仅仅是秦淮河这一件事情,按说不至于导致退婚的事情发生的,肯定是所有的事情都暴露了。
如今可不是几百年之后,信息不发达,消息不可能传播那么快。
郑勋睿早就有些怀疑,他想到了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家里可能不是那么和谐,有些事情泄漏出去,可能与家里有着很大的关系。
亲兄弟之间都可能出现矛盾,何况嫡子和庶子之间。
最大的怀疑对象就是孙氏和郑凯华,一个是女人,妾侍的身份,一个是十二岁的少年,庶子的身份,他们能够从家庭的变故之中得到最大的好处,尤其是嫡子出现了问题。
家和万事兴,这一点郑勋睿是完全认同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要是家里的事情都搞不定,就不要说去做什么其他的大事情了。
再说郑凯华的年纪不大,不可能有那么恶毒的心理,孙氏毕竟是女人,能力有限。
郑勋睿感觉到欣慰的是,他在家里的地位是很不错的,仅次于郑富贵,因为郑富贵时常不在家,所以他说话是算数的,毕竟是家里的嫡长子,也到了十四岁的年纪了。
那就从改变家里的情况首先开始,一步步的树立起来形象。
“感谢父亲的教诲,孩儿一定会痛改前非的,明年六月就是县试,孩儿一定好好读书,取得好成绩,不辜负父亲和母亲的期望。”
郑富贵笑了,眼睛里面隐隐带着泪花,遭遇到退婚这么大的打击,郑勋睿能够平静对待,这本来就不简单了,还下决心好好读书,那就是真正的懂事了,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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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郑锦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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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郑伶俐、郑玉华和郑晓铃就来到了郑勋睿的卧房,她们的神色都不是很好,赵洪泉亲自来退婚的事情,她们从母亲那里知道了,除开陪着母亲掉泪,她们无法做其他的事情,退婚可不是小事情,打击是非常大的。
郑勋睿早就起来了,吃过早餐之后,回到卧房稍微整理一下,就准备四处转悠的,在家里好些天的时间了,憋坏了不说,让外面以为他是因为做错事不好意思出门了。
三个姐姐一起来了,郑勋睿只好老老实实陪着,不过三个姐姐小心的态度,让他很是无语,说话都是很小声的,生怕引发他不高兴或者是伤心。
说实话,郑勋睿对退婚的事情,还真的无所谓,不就是家里的声誉和自己的形象遭受到一些损失,有的是时间弥补,但三个姐姐的关心,还是让他感觉到了温暖。
见到郑勋睿的确没有什么事情,一切的表现都是很正常的,郑伶俐等人才略微放心了一些,得知郑勋睿准备出去转转的时候,她们都表示了支持。
黑子准备套上马车,郑勋睿制止了,他就是到四周走走看看,不会到很远的地方去,再说出门多走走,也是锻炼身体。
第一次出门,看见外面的情形,郑勋睿心旷神怡,天是那么蓝,空气是那么清新,带着泥土味,典型的原生态的味道,给人的感觉就是舒适和清爽,几百年之后想要追求这样的环境太难了。
沿路走去,见到每个人,郑勋睿都是点头微笑,年纪大的长辈称呼一下,年岁差不多的也招呼一声,从众人的眼神之中,他看出了异样,有蔑视,也有幸灾乐祸,但那都无所谓,有一首歌唱的很好,从头再来嘛。
不知不觉转悠了接近一个时辰的时间,黑子脸色渐渐不对了。
“黑子,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众人的态度不好。”
“少爷,他们就是看不起人,少爷是读书人,他们是什么啊,少爷和他们说话,他们还要端架子。”
郑勋睿轻轻叹了一口气。
“黑子,大可不必,你要记住,想要别人尊重你,你就得拿出来真正的本事,自己去争取该有的地位,那才是真正有用的,其他的都是过眼云烟。”
“少爷,您的话小的没有听懂,过眼云烟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就是得到了也保不住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想要得到别人的尊敬,就要有不一般的本事,让别人真正的服气。”
“少爷的意思,小的知道了,就是打赢别人的意思,别人要是打不赢你,自然就怕你了。”
郑勋睿想笑,却没有笑出声来,不能够让黑子形成谁的拳头大谁就有权势的观点,尽管说这个观点是不错,可也只能够闷在心里。
“黑子,打架厉害也算是本事,可你想想,那些当官的为什么能够有权威,为什么受到百姓的尊敬,难道他们打架特别厉害吗。”
黑子搔了搔头皮。
“少爷,他们不用打架,有人帮着他们打架。”
“对啊,那你就想想,为什么有人帮着他们打架,他们为什么不用自己动手,好好想想,一定要想明白,想明白了你就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少爷,小的想不明白,当官的人,都是读书人,他们的地位不一样,人家自然是要听他们的。”
“黑子,这就对了,你想想啊,知县大人要是到这里来了,大家敢不尊敬吗。”
黑子拍了拍脑袋,马上开口了。
“少爷的意思,小的明白了,少爷今后要做知县,要做大官。”
郑勋睿有些哭笑不得,就是黑子这种淳朴的认识,反映了绝大多数百信的心思,他们天生就畏惧官府,逆来顺受,若是人人都是利欲熏心的,社会早就乱套了。
往回走的时候,郑勋睿神色变得稍微严肃一些了。
“黑子,你已经十八岁了,不能够老是被叫做黑子,我帮你起一个名字。”
“谢谢少爷。”
黑子很是激动,看着郑勋睿。
“你就叫做郑锦宏,锦乃是锦绣之意,表明一生都会富贵,宏乃是宏大之意,表明今后有大好的前途,光宗耀祖。”
黑子吓了一跳,连连摆头。
“少爷,小的可没有这样的想法,小的就是想着跟在少爷的身边。”
郑勋睿的神色变得更加的严肃。
“黑子,不要这么说,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知道啊,只要努力,总是会有好的结果的,你和我都是一样,看着吧,不要几年的时间,周围就会出现很多的变化,我们要是不能够做出改变,就会被淘汰的。”
黑子听的云里雾里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少爷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深奥了,他想不到少爷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不管黑子是不是愿意,从这一天开始,他有了自己的名字:郑锦宏。
黑子压根都想不到,若干年之后,他这个名字在大明是家喻户晓。
回家之后,看见郑伶俐、郑玉华和郑晓铃都在收拾东西,郑勋睿知道,三个姐姐都要回家去了,能够在娘家呆上几天的时间就很不错了。
娘家强大,嫁出去的姑娘就有面子有地位。
郑勋睿有些自责,三个姐姐在婆家都有些抬不起头来,自己这名声出去了,三个姐姐遭遇的取笑肯定不少,在夫家的地位可能更加的不好。
郑富贵和马氏、孙氏等都在,趁着这个机会,郑勋睿开口了。
“父亲,母亲,二娘,大姐、二姐、三姐,黑子十八岁了,一直都没有名字,我决定给黑子取个名字,叫做郑锦宏,从今日开始,府里只有郑锦宏,没有黑子了。”
众人看着郑勋睿,感觉到愕然,黑子站在郑勋睿的身后,更是脸色通红,扭扭捏捏的。
还是郑富贵首先开口了。
“郑锦宏,嗯,这个名字不错,听着很是大气,也好,黑子日后就叫郑锦宏了。”
郑勋睿快要到县学去上课了,县学放假十五日,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开课的时候缺席,教谕先生要惩戒的,至于说开课之后的缺课,没有谁关心。
县学的儒学教谕先生是举人,应天府委派到江宁县担任教谕的。
江宁县教谕,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担任的,这里是京畿县,县令是正六品的品阶,比其他地方的知县足足高出两阶,那教谕也就不一般了,尽管是不入流的官员,可贵在有学问,身份尊贵,能够得到很多读书人的尊重。
应天府被称作金陵繁华之地,虎踞龙盘,历来都是贡献人才的地方,这里生员的数量,是其他地方的好多倍,能够成为禀膳生员,那是了不起的事情,学问不一般。
江宁县教谕,尽管教授的都是少年或者生员,可谁知道这里会不会出现日后的状元、榜眼和探花,甚至是内阁大臣。
读书的事情,郑勋睿可不敢开玩笑,尽管已经是明末,可是读书依旧是唯一能够晋升的途径,他想要达到为家族争光、让三个姐姐扬眉吐气,首先就是必须在读书上面有出息,甭管采用什么样的手段,舍去这一点,得不到大众社会的认可,没有出头的机会。
这就是现实,公务员身份穿越的郑勋睿非常清楚。
尽管对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没有太多的兴趣,可他还是硬着头皮,拿起书仔细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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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生意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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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富贵准备出门去了,这一次是准备到山西和陕西一带去贩卖丝绸。
南方的丝绸价格不是很高,一匹丝绸价值二两银子,可是贩卖到北方去,可以卖到四两银子,这是暴利。
但是贩卖丝绸的风险是很高的,且不说一路上遭遇到的算计和盯梢,甚至是明抢,就说这联系商贾店铺的事情,都不简单,若是没有固定的店铺和商贾愿意接手,你带着丝绸到山西和陕西一带,就好比是端着金元宝的小孩子,会招来各方的眼红,人家抢你的丝绸算是简单的,厉害的直接将你杀掉,结局就是人财两空。
此外还有官府的盘查,一样是难以应对的,官府若是黑心了,你喊冤的地方都没有,直接将你关押进入大牢,丝绸没收,家里还要花银子赎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尽管贩卖丝绸是非常赚钱的事情,可真正能够做的人是很少的。
郑富贵走南闯北多年,积累了不少的关系,加上他监生的身份,做起事来方便很多,不过这贩卖丝绸是惹人注目的事情,也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要不是这一次为了郑勋睿的事情,家里开销的银子太多,他也不打算冒险贩卖丝绸。
马上就是春节了,北方的丝绸需要量会大量增加,也许价格会上涨一些的,不过这次出门,又是几个月的时间,春节都不会在家里了。
郑富贵就是准备和郑勋睿说说,然后到浙江去收购丝绸,贩卖到北方去。
看见郑勋睿认真读书,郑富贵非常高兴,进屋之后,鼓励了一番,不过他很快转到了正题上面,说自己这次出门,准备贩卖一部分的丝绸到山西和陕西,丝绸的利润很高,若是成功了,那么明年就可以好好在家里歇息一段时间了。
做生意这件事情,尽管不是郑勋睿的特长,但他的某些认识,超过如今这个朝代的任何一个商贾,要说政治经济学可不是开玩笑的,前世的郑勋睿,也经历过那个全民都去做生意发财的年代,也曾经专门研究过如何的做生意发财。
郑富贵出去做生意赚钱养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郑勋睿不存在反对,男人就是需要养家糊口的,明朝的很多读书人死读书,农活不干,也不知道挣钱,一辈子穷困潦倒,这样的悲剧比比皆是,他可不愿意老爸也是这样。
不过听到说郑富贵准备到山西和陕西去做生意的时候,郑勋睿的脸色变化了。
他记得非常清楚,崇祯元年十一月,明末的农民大起义正式爆发,陕西的王嘉胤、王佐、高迎祥、王大梁、王二等人,掀开了推翻大明王朝的农民起义的序幕。
按照时间上面推算,此时陕西的农民起义已经爆发了。
明朝末年的气候是非常特殊的,处于小冰川的时期,自然灾害频繁,被视为命根子的农业生产上面,遭受的灾荒不计其数,包括旱灾和蝗灾,还有鼠疫等等,其中旱灾尤为频繁,官府不能够很好的安抚百姓,也拿不出来那么多的银子救济,这让老百姓活不下去了,造反的浪潮席卷全国。
辽东的后金也发展壮大起来,频频在辽东和北方发动进攻,闯入关内劫掠钱财人口,让老百姓的损失更加的惨重,也让大明王朝的根基动摇。
这一切,对于仅仅十四岁,尚无任何资历的郑勋睿来说,不是特别重要,可若是郑富贵准备到陕西和山西去贩卖丝绸,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郑富贵遭遇不测,这个家难以维持,自己也就要挑起家里的所有重担了。
为了吃饭拼命的奔波劳累,还有什么时间去读书,参加科举考试更是奢望了。
想到这些,郑勋睿的额头上冒出冷汗。
郑富贵刚刚说完,他就开口了。
“父亲说到商贾之事,孩儿本不应该多嘴,只是孩儿有一些看法,忍不住想说出来。”
郑富贵的脸色沉下来,他一万个不情愿,郑勋睿千万不要想着做商贾,那家里今后就没有任何的希望了。
“清扬,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
“父亲不要着急,孩儿无心商贾之事,只是在秦淮河的时候,听闻一位商贾说到了商贸之事,后来打听,才知道此人是北方最大的商贾之一。”
郑富贵的脸色稍微缓和一些,大商贾到秦淮河去,非常正常,若是没有去过秦淮河,也不配被成为大商贾,郑勋睿能够听到一些议论,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大商贾说了,商贸之事,两个途径最为赚钱,其一是加工生产销售一条龙,其二是囤积居奇。”
郑富贵脸色稍稍变化,这所谓的加工生产销售一条龙,他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大商贾就是大商贾,说话都是高深的,要不然人家怎么可能赚钱那么多的银子。
“清扬,加工生产销售一条龙是什么意思啊。”
郑勋睿愣了一下,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如今那里来的加工生产销售一条龙的说法,不过他已经虚构出来一个大商贾,也就无所谓了。
“所谓加工生产销售一条龙,就是自己制造自己生产自己卖,就说这丝绸,若是能够编制出来,接着直接卖出去,就能够赚到更多的银子。”
郑富贵的神色有些黯然,这种做法的确赚钱,可惜他做不到。
“父亲不要着急,孩儿主要说到的就是第二点,也就是囤积居奇。。。”
还没有等到郑勋睿开口,郑富贵就摇头了。
“清扬,囤积居奇我是知道的,不过那是大商贾才能够做的事情,他们的银子多,我是做不到的。”
“父亲不要着急,孩儿说完之后,您就明白了。囤积居奇不一定要太多的银子,关键是要看准时机,什么东西不值钱的时候买回来,值钱的时候卖出去,这样稳当赚钱。。。”
“清扬啊,我知道这样赚钱稳当,可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不知不觉之间,郑福贵和郑勋睿说到商贸的事情了。
“父亲,大商贾喝醉之后,说出来了一个秘密,偶然被孩儿听到了,当初孩儿没有在意,现在看来,还真的是赚钱之道啊。”
郑富贵的眼睛再次睁大,那些大商贾到秦淮河之后,忘乎所以之下,有可能说出来某些商贸经营上面的秘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父亲可听说过玉蜀黍和甘薯。”
郑富贵仔细想想,摇了摇头,这两样东西,他的确没有听说过。
郑富贵不可能听说过,玉蜀黍和甘薯目前都在南方的福建和广东等地种植,没有流传到其他的地方,当地种植玉蜀黍和甘薯的方法不是很对,产量不好,没有受到重视,加上老百姓的观点一时半会不会改变,种了多年的稻谷小麦和粟米,对于其他的农作物是排斥的。
“玉蜀黍和甘薯,一直都在福建和广东一带种植,这两种农作物的产粮是很高的,效用和稻谷小麦粟米完全一样,都是能够吃饱肚子的,而且味道很好,若是能够引进来种植,就一定能够赚取到大量的银子。”
听说是种地,郑富贵低下头沉思了,他相信了郑勋睿的话,因为郑勋睿不可能知道玉蜀黍和甘薯这些东西,大商贾喝醉之后,说出来这些话,是很有可能的。
家里的耕地不少,开年之后就要播种了,这几年的气候不好,耕地的收成也不好,郑富贵也就没有指望地租来支撑全家的开销。
过了好一会,整个法才抬头。
“清扬,你可知道玉蜀黍和甘薯的产量是多少。”
“大商贾说了,玉蜀黍的产量是每亩三石到四石,甘薯的产量是每亩十石以上。”
郑富贵的眼睛挣得老大,满脸的震惊,十石以上的产量,那是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江宁县稻谷的产量是不错的,也就是平均两石五斛左右。
“清扬,这不是说笑的事情,甘薯的产量真的能够达到十石以上吗。”
“这个大商贾,就是凭着这一点赚取银子的,他说他都买下了上千顷的耕地了。”
郑富贵的眼睛陡然睁大了,多年的商贾生涯,让他还是有决断能力的。
“好,那我就到福建和广东去试试,开年之后就是春耕时节,只是不知道这玉蜀黍和甘薯的种子是不是好买啊。”
“那个大商贾说了,福建的福州一带,有玉蜀黍和甘薯种子,就是需要暗地里交易。”
“这我知道,只要能够买到种子,什么都好说。”(小说《明末传奇》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八章 县学
郑勋睿决心学会骑马,家里有马,再说谷里镇到江宁县,有二十多里路,骑马方便很多,以前都是郑锦宏驾着马车送去,然后在县学外面等候,一直到放学之后回来,这完全没有必要,再说骑马之术,郑勋睿也是必须学会的。
可惜家里的马是西南马。
西南马的优点是性格温顺,可缺点也非常明显,那就是体格很小,身高不足一米二,主要是作为运输工具使用的,战场上绝对见不到西南马。
战场上的战马,最好的是马中之王阿拉伯战马,其次是乌珠穆沁马,再次是南番马,也就是后来的河曲马,最后是蒙古马。
马匹可不便宜,西南马的价格在三十两银子左右,蒙古马的价格在五十两银子左右,南番马的价格在六十两银子左右,乌珠穆沁马的价格在七十两银子左右,至于说阿拉伯马,价格一般都在八十两银子以上。
普通百姓想都不敢想,农户每年家里能够攒下五两银子,那就谢天谢地了。
有总比没有的好,距离县学开学还有几天的时间,郑勋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学会骑马,再说西南马性格温顺,个头很小,学起来应该没有多大的困难。
真正开始学着骑马,郑勋睿才发觉不是那么简单的,西南马的个头太小,套上马鞍之后,看上去挺可怜的,郑勋睿的个头在一米六左右,上马之后,总是感觉到不自在。
西南马慢慢跑的时候还不要紧,可一旦加速跑起来,郑勋睿就感觉到难以保持平衡了,他原以为骑马和骑自行车差不多,只要能够保持身体平衡就可以了,其实有很大的不同,自行车完全靠人掌控,骑马就不一样了,马是活物,若是你不能够很好的驾驭,那马就要自我掌控了。
第一天骑马,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好在是冬天,穿的很厚,摔不坏,夜里睡觉的时候,郑勋睿还是感觉到浑身都疼。
一夜思索,郑勋睿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什么战场之上,将战马形容为战士,那些骑兵爱马如命,那是因为他们与战马之间有了心灵的沟通,人马合一,那样在战场上就能够发挥更大的攻击能力了。
第二天骑马,郑勋睿变得聪明了,他时刻注意西南马的情绪,在西南马感觉到烦躁的时候,伸手抚摸鬃毛,或者是轻轻拍拍马头,西南马温顺了很多,也慢慢听指挥了。
到了第三天,郑勋睿已经能够熟练的骑马,尽管速度不是很快。
郑锦宏目瞪口呆,他勉强能够骑马,但不知道学习了多长的时间,一直都不能够熟练的掌控,看见少爷学习骑马的时候,他是非常担心的,可万万想不到,仅仅三天的时间,少爷就能够熟练的骑马了。
少爷就是少爷,毕竟是读书人,将来不一般的。
听见少爷说不要自己陪着到县学去,郑锦宏马上紧张起来,说话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了,死活都不答应。
郑勋睿只能够屈服,乘坐马车到县学去,反正骑着个头太小的西南马,他自己也感觉到不是滋味,还不如乘坐马车。
十一月十五日,上学的日子到了。
寅时三刻,郑勋睿就从家里出发了,坐上了郑锦宏驾驭的马车。
马车的轮子都是硬的,路上稍微有小坑,坐车的人就能够感受出来,一路颠簸,快要抵达县城的时候,郑勋睿都有些承受不住了,难怪男人都愿意骑马,也很少有愿意坐马车的。
县学距离县衙不过两里地,处于江宁县中心位置,周遭是非常热闹的。
比较起来,上元县更加热闹和繁华,毕竟皇城在上元县,绝大部分的官吏都是居住在上元县的,包括南直隶六部的官吏,镇守太监和守备勋臣等等,南京京营也在上元县,军营基本都在那边。
留在江宁县的,绝大部分都是百姓和商贾。
县学辰时点卯上课,上午一般都是教谕亲自授课,主要内容大都是儒学,下午训导授课,主要是做一些补充,或者监督学生做好功课。
江宁和上元县学有三名训导,比其他的地方多出来一名训导,在县学读书,不管你有什么背景,在教谕的面前都不敢乱来,要是被教谕收拾了,可能影响到前途。
再说能够到上元县和江宁县做教谕的,那都是有些牛气的人物,都是举人的身份,学问肯定不差的,关系更是不错。
越是官宦家庭,越是重视教育,县学本来是生员上课的地方,准备参加乡试的,不过南直隶和浙江有一个传统,那就是招收一些士大夫或者乡绅的子弟,到县学读书,可能也是这种优良的传统,让南直隶和浙江的人才特别多。
郑勋睿是完全充分的吸收了这些信息的,尽管穿越的时间很短暂。
进入县城,抵达县学的时候,已经是卯时二科。
县学外面已经来了不少的学子,大概是歇息了十五天的时间,大家都是有说有笑的。
众人看见郑勋睿之后,说笑声迅速停止了,大家好像是在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人说话,这种氛围,迅速形成了一股压力。
郑勋睿无所谓,吩咐郑锦宏在老地方等候之后,朝着县学的大门走去。
卯时三科,县学的大门会准时打开。
“这不是清扬吗,听说在秦淮河挨打了,还被解除婚约了。。。”
“不一定吧,怕是传闻,看他的样子,没什么地方受伤,根本无所谓的。。。”
“是真的,我是亲耳听到某某说的,不会有假的。。。”
“啧啧,了不起,都被解除婚约了,还敢到县学来,就不怕教谕先生啊。。。”
低声的议论传到了郑勋睿的耳朵里面,他索性站住了,对着众人开口了。
“你们也不用议论了,你们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在下在秦淮河挨打了,差点丢掉了性命,好在老天保佑,活下来了,身子骨问题不是很大,能吃能喝,没什么大碍,至于说解除婚约,确有其事,在下自己不争气,怪不得他人,诸位不必在背后嘀嘀咕咕。”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有些话一旦说来了,也就没有什么了,解除婚约的事情,人家自己都不在乎,外人议论有什么用,所谓人之贱则无敌。
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站出来了,年轻人长得不错,可惜就是气质不好,看上去总是感觉阴沉沉的。
“清扬,你这话的语气太大了吧,被解除婚约,那就是辱没了读书人的斯文,难道还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众人议论一下算什么,你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郑勋睿看了看年轻人,似笑非笑。
这个年轻人是江宁县主薄的儿子刘荣,字一石,在县学之中,也算是一号人物了,但为人不实在,总给人阴险的感觉。
“一石兄,你的意思是在下要对着众人哀嚎吗,在下被解除婚约了,大逆不道啊,辱没了读书人的斯文啊,在下要如同女人一样,整日里悲悲戚戚、以泪洗面了。。。”
郑勋睿尚未说完,周围就出现了笑声,就连开口说话的刘荣也笑了。
“清扬,在下倒不是这个意思,你既然被解除了婚约,那就低调一些,也免得大家议论。”
“多谢关心了,该怎么做在下自己知晓。”
郑勋睿没有直接和刘荣产生冲突,倒不是害怕,而是没有必要,若是刚刚穿越,就如同刺猬一样到处树敌,日后肯定不妙,再说生逢乱世,对手太多,那是最大的麻烦。
哄笑之后,几个人上前开始和郑勋睿聊天了,毕竟都是年轻人,再说郑勋睿解除婚约的事情,没有影响到他们什么,说说话是无所谓的。
卯时三科,大门准时打开。
郑勋睿进去的时候,感觉到有些不自在,他看了看四周,好像没有什么异常的,不过他总是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有人到后院去拴马,有人直接朝着学堂走去,郑勋睿稍微停顿了一下,再次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摇了摇头,郑勋睿慢慢朝着学堂走去,座位都是固定的,他坐在倒数的第二排,靠着窗户的位置,这个位置很一般,其实他在县学之中的地位,也是可有可无的。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第九章 教谕先生
教谕辰时准时进入了学堂,四周迅速安静下来了。
教谕的眼神看向了靠近窗户的位置,那里他一般是不会注意的,不过此次情况不一般了。
郑勋睿的眼神清澈,不亢不卑,教谕微微愣了一下,转移开了眼神,开始授课了。
所谓的授课,其实就是照着书本念书,教谕在上面念得摇头晃脑的,完全沉浸到书本之中,也许书本上面的文字,对于教谕来说是甘露,可是对于下面的学子来说,这就是典型的催眠曲,不好的学子已经用手撑着额头,开始打瞌睡了。
打瞌睡是需要本事的,睡的太明显了,肯定会被发现的,譬如说你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就算是傻子都能够发现,但你若是能够坐得笔直打瞌睡,那就真的是本事了,教谕看见你的时候,以为你沉浸在文章的意境之中,其实你是在见周公。
撑着额头打瞌睡,不算是最好的本事,但也算是不错了,至少不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郑勋睿以前是有这个本事的,但现在他不会这样做了。
教谕尽管是念书,可从教谕念书的抑扬顿挫之中,你能够准确的断句,能够断句了,就意味着差不多明白文章的意思,实在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在作业的时候,直接询问教谕,或者是询问训导。
听着教谕念书,李儒沛开始用毛笔断句。
教谕先生尽管在念书,可余光一直都在注意郑勋睿。
郑勋睿用毛笔在断句,这可是亘古未有的。
教谕差点乱了节奏,他第一次看见郑勋睿断句,学习古文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断句,学会断句之后,跟着多念几遍,大部分的意思都明白,不明白的地方,经过稍微的指点,也就差不多了,至于说怎么理解整篇古文,能够分析出来哪些道理,那就是学子天分的问题了。
教谕对这一届的学子是不满意的,基本认定其中难以出现什么人才。
这一届的三十多个学子,基本都是贪玩的典型,最为突出的就是,没有一个学子找到他询问问题,上课全部和木头一样,这表现出来这些学子根本就没有思考。
教谕可不会将精力耗费在没有希望的学子身上,他还要为生员授课,再说开年之后,他就要离开这里,到浙江去担任知县,以举人的身份,能够出任知县,那是非常不简单的。
郑勋睿在秦淮河整出来的事情,以及被退婚的事情,教谕都知道了,刚才外面的对话,也从训导那里听到了。
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遭遇到这么多的打击之后,肯定是萎靡不振的,甚至不会继续到县学来了,免得成为他人的笑柄,这个郑勋睿,大大方方的承认,毫不避讳,而且神清气爽,难道是收到刺激,突然明事理了。
这样的例子是不少的,一个人遭受重大打击之后,要么萎靡,要么奋起。
教谕也就是奇怪,不至于上心,都两年时间过去了,明年就是县试,江宁县的县试是非常厉害的,没有真正的学问,休想过关。
南方的学风一直都很盛,特别是南直隶和浙江一代,出了很多的大文人。
半个时辰,教谕终于念完了文章,他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这帮学子自个在学堂里面学习,他不会留在这里,至于说这些学子是不是认真学习,他是不会关心的。
收拾好书籍,教谕径直离开了。
教谕前脚离开,学堂里面马上就是欢声笑语,大家开始诉说这十来日遇见哪些稀奇事情了,打瞌睡的人也不存在了。
郑勋睿可不笨,他一样在观察教谕,观察其他的学子,这帮所谓的同年,恐怕没有什么出息,没有一个认真读书的,不过这位严肃的教谕,好像也不上心,念完就走了,没有任何的讲解。
郑勋睿没有加入到大讨论之中,拿着书默默的看。
八股文是害人的东西,可就是这种害人的、死板的八股文,是读书人取得功名的唯一途径,郑勋睿没有本事纠正,那就要适应,要学好八股文。
仅仅一刻钟,教谕再次进入学堂。
学堂里面瞬间变得有秩序了,不少人慌乱的拿起书,开始大声朗读。
教谕面无表情,咳嗽两声,读书声停止下来了。
“清扬,你来一下,其余人继续读书。”
郑勋睿站起身来,跟在教谕的后面,朝着学堂外面走去。
“一石,你说说,清扬是不是接受教谕的训斥去了,秦淮河出事,被解除婚约,丢读书人的脸,还有什么资格来县学,教谕肯定是知道的,这下清扬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不管他,我们继续说故事。。。”
走进后院,教谕转过身,迅速开口说话了。
“清扬,你解除婚约了,有这件事情吗。”
“回禀先生,确有其事。”
“哦,难道你不知道,解除婚约是读书人的耻辱吗。”
“学生知晓,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学生坦然承受,不会沉湎其中,外人如何议论,学生可以置之度外,可学生若是自暴自弃,岂不是完全沉沦,再说大明律没有哪一条规定,遭遇退婚之人,不能够参加县试、府试乃至于乡试。”
“巧言如簧,难道你认为被解除婚约,还是光荣的事情吗。”
“学生不敢,《中庸》有言,闻过而终礼,知耻而后勇,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学生遭遇羞耻,不敢堕落,唯有奋起努力,才能够挽回失去之一切。”
教谕盯着郑勋睿看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
“两年时间快要过去,你在遭遇打击之后,能够真正领会部分的儒学思想,不简单了,为师再问一个问题,如何读书。”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这一次,郑勋睿回答的非常干脆,如此复杂的问题,他不可能长篇大论。
教谕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郑勋睿的两个回答,他还算满意,十四岁的少年,遭遇沉重打击,能够坦然应对,就凭着这份气质,也是异于常人的。
任何的一个教谕,都希望门下的学生读书有出息,桃李满天下,那是教谕梦寐以求的,尽管说开年之后就要到浙江去了,可教谕还是想着能够有杰出的学生。
“说的不错,明年六月就要参加县试,为师希望你能够好好学习,通过县试,这本书的断句很清楚,你拿去仔细阅读,上面还有一些注解,好好理解,十四岁的年纪,也不算小了,有些家族之子弟,到秦淮河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至于说你,还是不要去了。”
郑勋睿的脸有些红了。
“先生之教诲,学生记住了,学生一定努力读书,不辜负先生之期盼。”
“很好,境由心生,事在人为,为师相信你,还有半月时间,县学就要放春假,正月末才会继续开课,时间不多,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直接来找为师。”
“谢谢先生,学生告辞了。”
看着郑勋睿的背影消失,教谕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有些话他还没有完全说出来,是想着看看这个郑勋睿,是不是真的有出息,刚才郑勋睿面对退婚事宜的态度,表现是非常突出的,恐怕没有其他年轻人能够做到如此自如,既认识到自身之不足,又能够找到走下台阶的理由,让自身不至于过于尴尬,
至于说郑勋睿,心态完全不一样了,他明白教谕先生的重要,特别是江宁县这样的地方,教谕先生对知县大人的影响是很大的,若是在县试之前,推荐一下哪个学子,这个学子就能够迅速引起知县的注意,被录取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当然想要得到教谕先生的推荐,仅仅靠着嘴巴说是没有用的,还要拿出来真知灼见,至少是能够直接打动教谕先生的学识,这样才有可能得到推荐。
郑勋睿有着充足的自信,大学历史系毕业的学生,参加工作之后,又拿到了中文系的学位,熟知历史,有着强硬的中文功底,难道还不能够写出来几篇好文章。
第十章 东林党
从县学回家,郑勋睿的心情很好,凭着过硬的素质,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基本适应了,前世的时候,组织部门一次考核,给他的评语就是进入角色快,适应能力强。
穿越意味着什么,就是拥有金手指,能够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的。
郑勋睿的金手指,就是超前的认识,就是超越这个时代的卓越认识。
刚刚进门,郑勋睿就感觉到不一般的气氛,管家看见他的时候,非常紧张。
“少爷,家里来客人了,老爷出门了,是夫人出面接待,您一定注意啊。”
“究竟是什么客人,我看你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直说。”
管家吞了一口唾沫,显然是下定了决心,咬咬牙开口了。
“来人自称杨廷枢,是南京兵部尚书杨成大人的嫡亲孙子。”
郑勋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南京是大明的陪都,和北京一样,也有皇宫,官吏的设置与朝廷是差不多的,不过权力方面和朝廷是无法比较的。
可是有三个人不一样,南京兵部尚书,镇守太监,守备勋臣,这三人是南直隶权力最大的人,特别是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为南直隶官吏之首,而且手下掌控的还有军队。
杨廷枢这个人,在明末还是有一定名气的,应社的主要成员,与杨彝并称为杨顾,两人好像与东林党还有一定的联系,但不是东林党人。
明末那些有名气的人物,郑勋睿不想与他们过早的接触,毕竟在乱纷纷的局势之中,真正做到自保,而且找寻到合适的发展道路,需要不一般的冷静和睿智。
可惜穿越之后,身不由己。
看见郑勋睿的脸色沉下来了,管家连忙再次开口了。
“少爷,杨公子是为了秦淮河的事情来的,说是给少爷道歉的。”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冷笑,道歉,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不过这秦淮河的打斗,为什么会牵连到杨廷枢了,难道说是杨廷枢动手的吗。
郑勋睿进入堂屋的时候,一个年轻人站起身来,抱拳稽首对着他开口了。
“清扬兄弟回来了,淮斗为那日的事情专程来道歉了,都是孝开兄弟有些激动,没有能够控制自身之情绪,才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清扬兄弟万万不要介意啊。”
郑勋睿同样是抱拳稽首还礼,趁机掩饰自身的情绪。
杨廷枢,字淮斗,真切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不会有假。
可杨廷枢还提到了一个人,孝开兄弟,应该就是龚鼎孳,龚鼎孳迎娶了秦淮八艳之一的顾横波,被称之为江左三大家之一,这个龚鼎孳,学问不错,为人和品节却是差的出奇,没有读书人的骨气,放浪形骸,先后投降李自成和满清,被后来的读书人鄙视。
看样子魂飞魄散的那个郑勋睿,在秦淮河惹出来的还真不是小事情。
“淮斗兄专程前来,在下不敢当,那日发生什么事情,在下已经忘记,淮斗兄大可不必道歉的,专程为此事而来,令在下汗颜。”
杨廷枢眼睛瞪圆了,看着郑勋睿,尽管说这是第二次见面,但前后两次的差别太大了,在青楼的那个郑勋睿,专横跋扈,对谁都不在乎,口气大的惊人,整一个蛮横嚣张的小霸王。
“这个,清扬兄弟大人大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在下还是要解释一下的,那一日也是众人聚会,专程迎接卸甲归田的钱老先生,子常、麟士、竣公、天如和孝开等人,一起邀约到秦淮河,谁知道巧遇了清扬兄弟,因为言语不和,又因为孝兄弟开年岁尚小,没有忍住,故而发生冲突,在下和众人没有来得及插手,才发生了后来的事情。。。”
杨廷枢还在详细解释,郑勋睿的脸色却已经发白了,他万万想不到,在秦淮河的这一冲突,竟然有如此大的蹊跷,杨廷枢说出来的每个人都不简单。
钱老先生,也就是钱谦益,万历三十八年的探花,崇祯元年任礼部右侍郎,因为皇上推行枚卜大典,也就是会推内阁大臣,钱谦益被推荐上去,遭遇礼部尚书温体仁、礼部左侍郎周延儒弹劾,揭发其聚党结派,被皇上免去了一切职务,成为了老百姓。
子常,就是杨彝,麟士,就是顾梦麟,竣公,就是吴伟业,天如,就是张溥。
这些人在历史上都是大名鼎鼎的,其中的张溥如今已经有着很大的名气,天启四年的创办了应社,联合了一帮年轻的读书人,评论时政,发泄情绪,颇似后世的愤青。
吴伟业同样是江左三大家之一,是张溥的学生,而杨彝,是钱谦益的学生。
张溥、杨廷枢、杨彝、顾梦麟和吴伟业等人,都是应社的成员。
钱谦益为江左三大家之首,是东林党的主要骨干。
皇上推行枚卜大典,钱谦益就是依靠着东林党的支持,才被推举为内阁大臣的,皇上也正是担心朝中的朋党之争,一怒之下免去了钱谦益所有的职务,贬为百姓。
钱谦益到南京来,是被免去了所有的职位,准备回到家乡苏州去,诸多的年轻人得到了消息,聚集南京,专门宴请钱谦益,其中的杨彝还是钱谦益的学生。
郑勋睿这个时候到秦淮河去凑什么热闹。
杨廷枢说完之后,发现郑勋睿还在沉吟,有些奇怪,咳嗽了两声。
一边的马氏,终于知道了冲突为什么发生,脸色也有些发白,一个女人家是不可能知道那么多事情的,她看着儿子,索性不开口说话。
被咳嗽声惊醒的郑勋睿,定了定神,面带微笑开口了。
“淮斗兄做出如此之多的解释,在下很不好意思了,那日发生冲突,都是在下的不是,应该是在下道歉才对,淮斗兄既然来了,在下还是那句话,过去之事,在下已经全然忘记了。”
“不知道清扬兄弟对钱老先生是如何看待的。”
杨廷枢问出来这个问题,马上让郑勋睿警惕了,不知道这杨廷枢是什么意思。
“钱老先生文采飞扬,在下很是敬佩,其他的方面,在下不是很了解,不便做出过多至评论,还请淮斗兄谅解了。”
“清扬兄弟出身名门望族,风度翩翩,话语严谨,在下很是佩服啊。”
“淮斗兄弟客气了,在下年岁尚小,学识不足,若是随便议论时局,岂不是妄自菲薄了。”
杨廷枢的脸色有了一些变化,郑勋睿间断的几句话,隐含的意思,令人回味,和那一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出现如此之大的变化。
难道说名门望族的子弟,真的是深藏不露。
交谈不知不觉展开了,杨廷枢说到了对时局之认识,说的有些直接,不过郑勋睿每次都是从容回答,不予评价,表现出来意思就是,可以关心时局,但少议论,若是真的有本事,那就努力做出来让众人看看,不要空谈。
郑勋睿的见解,让杨廷枢大为震惊。
晚饭是马氏亲自安排的,杨廷枢没有拒绝,他是很少在不熟悉之地方吃饭的,可这一次是例外,和郑勋睿举杯豪饮,喝醉之后被郑锦宏驾着马车送回去的。
郑勋睿一直都很清醒,和杨廷枢的交谈,他也是殚精竭虑,非常重视,所透露的观点可谓是集大成之认识,他不想得罪杨廷枢。
郑勋睿想到更多的是钱谦益,东林党的骨干成员。
他对东林党的认识很不好,对钱谦益的认识同样不好,江左三大家之钱谦益、吴伟业、龚鼎孳,除开吴伟业的骨气稍微强一些,其余都是稀松的,根本没有读书人的骨气,更可怕的是没有信仰。
至于说东林党,后世的评价毁誉参半,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东林党的组成,乃是江南的士大夫和商贾,这是典型的官商结合。
士大夫不遗余力的为商贾呐喊,免除各种的商贸赋税,增加农业赋税,导致商贸赋税大幅度下滑,农民负担大幅度的增加。
灾荒连连的时候,这是很致命的事情,结果就是农民不堪忍受负担增加,爆发了农民大起义,朝廷的赋税更是大幅度的下滑,无力应对农民起义和后金的攻击,大明最终轰然倒塌。
大明灭亡的原因有很多,可东林党在其中起到的坏作用,是非常明显的。
所以郑勋睿对东林党的认识是很不好的。
第十一章 家务事
郑凯华来到堂屋的时候,一脸的单纯。
看着郑凯华的神色,郑勋睿暗暗感慨,他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十二岁的郑凯华一点都不简单,决不能够用后世的眼观去看待,试想一个从小都在备受屈辱和不重视环境之下长大的少年,心思怎么可能不复杂,加之早熟是时代对男人的要求,这一切都导致了郑勋睿的认识出现了偏差。
秦淮河的事情、退婚的事情,以及做出来那些让人唾弃的事情,为什么能够广为流传,为什么外面都知晓了,这些都是家族内部的事情,隐瞒都来不及,还有这一次杨廷枢专程到家里来拜访,绝不是无缘无故的,有因才有果,郑勋睿很清楚这一点。
认真整理思路之后,他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了郑凯华。
通过近十来天的观察,他发现了郑凯华不一般的地方,在长辈的面前,郑凯华表现的单纯善良无辜,好像什么都不懂,可背过身来,郑凯华关心府里发生的点滴的事情,时时刻刻都在打听,而且每次打听到什么消息之后,都会出去一会的时间。
郑凯华找到郑锦宏打听了不少的事情,包括县学里面的事情,单纯的郑锦宏是不会有任何防备的,有什么说什么,郑凯华甚至找到了荷叶与玉环打听情况。
还有就是孙氏的表现,更加不正常,郑凯华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到孙氏的房间里面去,进去的时候脸色平静,出来的时候面容严肃,好像是在思考什么。
通过这些现象,郑勋睿很快认定了暗中作怪的就是孙氏和郑凯华。
郑勋睿不打算惩罚郑凯华,毕竟是一家人,以前的郑勋睿,可能是做的太过分了,再说郑凯华是庶出,孙氏是妾侍的身份,在家里是低人一等的,为了能够争取到最大的利益,算计他郑勋睿,是很正常的事情。
“凯华,坐下吧,我们兄弟之间,很少交谈,我想和你好好探探。”
“哥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若是要弟弟去做,吩咐就是了。”
“没什么事情,就是想着和你好好谈谈,你不要着急,二娘那里我已经说过,今夜你就在我这里睡觉。”
郑凯华的脸色微微变化了,他不知道这个出现巨大变化的哥哥,又会想出什么招数,让他痛不欲生,从小到大,他都被这个哥哥压得喘不过气来,可以说是生活在恐惧之中,可惜人家是嫡亲的,他是庶出的,地位差别太大了。
“弟弟,这些年以来,我这个做哥哥的,对你很是轻视,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让你生活在恐惧之中,想起来都感觉到是耻辱,我也不想多解释什么,希望过去的能够过去。”
“我也清楚,你内心的怨气,短时间是不可能消除的,不过有一句话你要记住,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若是我们之间生出太多的罅隙,这些罅隙慢慢积累,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倒下的就是郑家了,到时候你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郑凯华的脸色慢慢变得阴沉,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我所说的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是有着两层含义的,第一层含义刚才已经说了,过去我对你的伤害,希望你能够慢慢消化,不要总是堆积在内心,那样对你也不利,至亲之人都不能够信任,将来你还能够信任谁,带着如此的侫气,你怎么可能与他人很好的相处,第二层的含义,是你过去所做的对我不利的事情,也都过去了,我们兄弟之间不要计较。”
“家里的很多事情都传出去了,导致郑家成为了笑柄,这其实对你也是不利的,你毕竟是郑家的子弟,家族名声不好,你一样受到牵连,他日就是想着谋取功名,怕也是被第一个裁撤下来的。”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凯华的脸色慢慢红了,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当然,我自己做出来的混账事情,怪不得他人,这都是我自身之责任,期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若是家人之间、兄弟之间都不能够原谅,都是相互提防和相互猜忌算计,就更不要说到外人了,父亲说过家和万事兴,这是不错的。”
“昨日我和母亲商议过了,开年之后,你就到县学去学习,争取考取功名,此外你的所有用度,从如今开始,和我一样,你的卧房,就在我的旁边,你已经十二岁了,总是和二娘住在一个地方,也是不行的。。。”
郑凯华毕竟年纪不大,听到郑勋睿这样说,终于是忍不住了。
“哥哥,你不会又是想到什么办法算计我吧。”
郑勋睿苦笑着摇头。
“你我之间的罅隙,主要是我的原因,这其中还牵涉到二娘,这些我都是清楚的,兄弟之间争来争去,不就是家产吗,你想想,若是你我都不争气,分的这些家产,又能够如何,总是有坐吃山空的那一日,到时候落魄了,谁会接济你我兄弟,说到底,你我兄弟都要争气和出息,要拿到功名,要光耀门庭,荥阳郑氏,乃是名门望族,为什么能够延续千年的时间,若是家族内部矛盾重重,兄弟姊妹之间相互算计,能够维持那么多年吗。”
“我说的都是真话,不期盼你今日就完全相信,我是不是完全放下了,你就看我日后之行动,我也不敢期盼你今日就发生转变,但我希望你在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能够认真思索一下,这做事情无非都是得到利益,你要认真想想,做的每一个决定,是不是能够让自身得到最大的利益,你在如此的环境之下长大,想到的事情肯定很多,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听进去我所说的话语。”
郑凯华看了看郑勋睿,终于再次开口了。
“哥哥,你是嫡亲的,我是庶出的,什么话都是你说,父亲也是相信你说的话,家里也是大娘做主,娘和我能够说什么,做什么。”
郑凯华说出来这些话,郑勋睿的面容严肃下来了。
“每一个家庭都有做主之人,上至朝廷,下至寻常百姓之家,若是人人都争着做主,岂不是乱成一锅粥了,有句话我本不该说的,这皇上的兄弟很多,是不是大家都来想着做皇上,是不是每一个人说的话都要算数,都要做主,这样还能够维系吗。”
“我所说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就是兄弟之间要相互信任,为了家庭之强盛,劲往一处使,不是说谁要压过谁的问题,我相信你能够明白这些话语。”
“至于说今后你会如何做如何想,我不能够左右,但我可以保证,今后的日子里,我时时刻刻维护你的利益,避免你遭受到他人的欺负,我还会在父亲和目前面前,为二娘争取到应该有的利益,郑家只有你我兄弟两人,唯有抱成一团,才有希望。”
“我不期盼你和我一心一意,但我对你也是有要求的,那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要做对家族不利的事情,不要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你要记住,不管你遭遇到任何的挫折打击,家都是你最后可以栖身的地方。”
郑凯华的脸色终于变化了,慢慢变得通红,慢慢低下头。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本来是准备留你在这里过夜的,看样子你不是很情愿,你还是回去吧,今日我说的所有话,你可以和二娘说,看看二娘是怎么看的。”
两天之后,从县学回来的郑勋睿,刚刚走进院子,就看见在院内等候的孙氏。
孙氏直接上前,面对郑勋睿低声开口了。
“清扬所说的话,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话,这么多年了,奴家是看着你长大的。”
孙氏的语气明显带有不信任,但脸上的神情是真诚的,不管怎么说,一个看着已经懂事的睿智的郑勋睿,绝非孙氏和郑凯华可以抗衡的,要是郑勋睿真的能够说到做到,让家庭和睦,让郑凯华享受到应得的待遇,孙氏也就没有必要做小动作了,毕竟郑家若是名声不好,对郑凯华没有丝毫的好处。
“二娘不愿意相信,在清扬的预料之中,已经过去两日的时间,二娘才来和清扬说到此事,也出乎了清扬的预料,想必二娘是认真思索过的,才决定和清扬说话,清扬不喜多说,一切都要看清扬是如何做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弟弟之态度,亦在清扬的预料之中,清扬之态度是明确的,今后一定会善待弟弟,至于说弟弟态度如何,清扬不想勉强,弟弟受二娘之影响颇多,若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弟弟有些时候做错了,清扬可以忽略,但牵涉到家族之大事,譬如说未来的发展之事,清扬不愿意看见任何人出现错误,若是那样,清扬不会原谅。”
孙氏听的很是仔细,郑勋睿说完之后,她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听见清扬这样说,奴家就放心了,凯华性子内向,不善言辞,和你是不能够比的,你是哥哥,愿意照顾凯华,奴家很高兴,至于说凯华会怎么做,奴家会说他的。”
第十二章 做主
郑勋睿的变化,玉环与荷叶的感触是最深的,她们是贴身服侍的丫鬟,每天都是要照顾郑勋睿的,郑勋睿的卧房一共有三间房屋,一间是郑勋睿睡觉的地方,一间是玉环荷叶睡觉的地方,还有一间是会客室,平日里也是郑勋睿读书的房间。
从秦淮河回来之后,郑勋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变化,两个女孩子都是看在眼里的,荷叶是非常高兴的,甚至每日里开始哼起了小曲,玉环则不一样,观察的时候居多,没有荷叶那样乐观。
两人态度不一样,这也是正常的,荷叶与郑勋睿之间,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荷叶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郑勋睿的身上,内心里面已经将自己当作了少爷的女人,少爷出现任何好的变化,荷叶都是从正面去看的,谁不希望自家的男人有出息。
玉环不一样,带有理智的看待少爷出现的变化。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少爷没有出现丝毫猥亵的表情,甚至都不要两个丫头帮忙打洗脚水,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做的,这倒是让两个丫鬟没有多少事情做了,而且两人还发现了,少爷开始关注起来家里的大小事情了,譬如说日常的开销等等,也时常和夫人交谈,对家里的很多事情提出来建议,偏偏少爷说的很多事情,都是在理的。
郑凯华搬到了南面的房屋居住,这是在家里引起最大轰动的事情,家里的下人都清楚,郑凯华在家里是没有什么地位的,甚至和下人差不多,老爷常年不在家,家里的一切都是夫人和少爷做主,如此情况之下,孙氏和郑凯华不可能有多少的地位。
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所有人对少爷的看法,出现根本性的改变。
管家资格很老了,少爷刚刚出生的时候就来了,老爷和夫人都很是看重和尊重管家,管家也清楚家里大小的事情,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家里所有人,这么多年都是尽心尽力的,可是为了郑凯华的事情,少爷居然毫不客气的训斥了管家。
事情是这样的,郑凯华搬到了南面房屋居住,管家对郑凯华依旧不是很上心,态度和以前一样,甚至在搬家的时候,对郑凯华直接提出了要求,要求郑凯华遵守诸多的规矩,语气和态度都不是很好,这一幕恰好被郑勋睿看见了,当时郑勋睿就沉下脸来,毫不客气的教训了管家,说管家是本末倒置,郑凯华是家中的小少爷,不管怎么说都是主人的身份,哪里有下人对主人指手画脚的。
管家当时就懵了,夫人知道后,马上过来打圆场,本意是想着帮助管家说话,谁知道少爷毫不客气,居然要求夫人态度也要明确,还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荥阳郑氏之所以成为名门望族,就是明确了诸多的规矩,人人都遵守执行,这才能够保证家门兴旺,弟弟就是家中的小少爷,这个地位是不可能动摇的。
据说有人看见了,远远在一边看着这一幕的孙氏,偷偷抹起了眼泪。
自那之后,郑凯华在家里的地位发生了明显的改变,所有人都改口称呼郑凯华为小少爷,就连管家都是如此,少爷对小少爷的态度更是不用说的,吃饭的时候,必须要等到小少爷来了之后,才能够开饭,有一次小少爷大概是在屋子里看书,忘记了吃饭的时间,来晚了好一会,夫人、少爷和孙氏都在等着,小少爷红着脸说对不起的时候,少爷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话,要求小少爷今后注意就是了。
只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府里也出现了变化,夫人做事情的时候,大都要征询少爷的意见,少爷做事情的时候,肯定会询问小少爷的意见,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开始尊敬不满十五岁的少爷,以前那些对少爷的议论,消失的无隐无踪。
变化最为明显的就是管家,按说遭受到少爷毫不客气的训斥,应该是有些意见的,不过管家不仅没有意见,而且更加的尊重少爷。
这些事情,都是玉环与荷叶两个丫鬟亲眼看见的。
两个小姑娘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思维,不知道少爷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巨大的变化。
县学马上就要放假了,这段时间,郑勋睿的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到手头的几本书上面去了,那是县学必须要学习的书籍,基本都是四书五经,有一点不同的是,他从教谕先生那里拿来的好几本书,已经还回去,教谕先生开始觉得奇怪,也有些失望,要知道看完这几本书,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不过教谕先生在看郑勋睿手里书本的时候,大为吃惊,原来郑勋睿将所有的断句以及相关的注解,全部都在书本上面抄下来了,而且上面还有一些新的注解。
教谕先生仔细看了这些注解,非常的震惊,有些注解他甚至需要思索好一会的时间,有些注解让他拍案叫绝,此等情况之下,教谕先生开始特别关注郑勋睿了,接连和郑勋睿交谈了好几次,知道郑勋睿有些时候读书甚至彻夜未眠的时候,非常欣慰。
腊月二十县学放春假,一直到来年的正月二十,才会开学,也就是在放假的前一天,教谕先生拿出了十来本书,要求郑勋睿带回去阅读,说是放假期间不要荒废了学业,毕竟县试的时间迫在眉睫了。
回家之后,郑勋睿足不出户,每日都在房间里面看书,他也挑了一些简单的书籍,要求郑凯华学习,两兄弟都在家里读书,眼看着外面渐渐热闹起来,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厚,郑家反而安静很多。
腊月二十四。
一大早,郑勋睿终于放下手里的书,今天是神明归天的日子,家家户户都是要掸尘的,也就是大扫除,郑勋睿不可能看着众人忙碌,自己游手好闲。
荷叶与玉环两个丫鬟,早就起来了,一人端着一大盆的清水,准备开始抹窗户。
抹窗户可不是轻松的事情,且不说窗户一般都比较高,就是窗户中间诸多的木格子,都需要打扫干净,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玻璃,就连皇宫里面,都只有极少量的暗绿色毛玻璃,士绅富户的家里,才有木窗子,上面全部都是糊的夏布,光线很不好。
打扫窗户,需要将夏布全部扯下来扔掉,上面吸附了很多的灰尘,根本就无法用了,抹干净木窗户,订上新的夏布,打扫才算是完成。
整个过程很是繁琐,一扇窗户打扫下来,需要接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郑勋睿走到了荷叶的身边,将手伸进木盆里面,快速搓好了抹布。
“少爷,您要干什么。”
“荷叶、玉环,打扫窗户的事情,我来干,你们将屋里弄干净。”
“少爷,这些事情都是奴婢应该做的,您不要动手。”
“说什么啊,我睡在这屋里,当然应该要打扫了,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做,你们整理屋里的东西,记住,桌上的书本不要去碰。”
郑勋睿说完之后,走到了一扇窗户前面,搬起旁边的凳子,用力将夏布扯下来。
“嘶嘶。。。”
“啊且、啊且。。。”
夏布被扯下来的时候,大量的灰尘出现,郑勋睿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被弄得灰头土脸的,下面的荷叶玉环两人忍不住笑了。
“少爷,还是奴婢来做,您不会做的。”
“就是因为不会,所以要学习啊,你们看,少爷我以前不会识字,听先生讲课了,才会识字的,这抹窗户未必比读书还要厉害啊,你们不用看着我了,忙你们的去吧。”
郑勋睿将全部的精力都用来对付窗户了,期间马氏、孙氏和郑凯华都来过,看见满身灰尘的郑勋睿正在用力抹窗户,他们都默默离开,郑凯华回到房间之后,也开始打扫卫生,学着开始抹窗户,马氏和王氏,也开始收拾一些小的物件。
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郑勋睿将所有窗户都抹干净了。
其实穿越之前,他就经常做家务事,包括做饭洗菜打扫卫生等等,他做事情的特点是不做就不做,做就做到最好。
看着几个亮堂堂的窗户,郑勋睿颇有自豪感。
荷叶与玉环两人看着接近一尘不染的窗户,目瞪口呆,她们本来以为少爷是心血来潮,不一定能够做好,等到少爷做过之后再来动手重新做的,想不到少爷比她们做的更好。
荷叶走到了郑勋睿的身边。
“少爷,您这一身脏成这样了,奴婢给您打水洗洗,赶忙将衣服脱下来,奴婢给您洗干净。”
玉环也连忙走到屋里去找衣服,其实打扫卫生,最难的就是抹窗户,其余的打扫比较起来轻松很多,少爷将窗户全部打整好了,节约了她们大量的体力。
头上满是灰尘的郑勋睿,觉得自己的确是要洗澡了,要不然都不好意思走出去了。
看着玉环的背影的时候,郑勋睿的心里动了一下,他早就想到了一件事情,看样子今天可以和玉环谈谈了,看看玉环是不是愿意。
第十三章 当嫁
看着神清气爽的郑勋睿,玉环有些忐忑,尽管说少爷的变化是巨大的,可谁知道少爷是不是伪装的,所以少爷说要和她说事情的时候,玉环还是情不自禁的拿起了剪刀,藏在了衣服里面。
“玉环,今日腊月二十四,过小年的时间,几天之后,你就是十四岁了,这个年纪怕也是要考虑婚配的事情了,我想替你介绍一门亲事,你不会吃惊吧。”
听到少爷这样说,玉环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低下头这脚尖,不过右手朝着怀里的方向暗暗伸过去。
郑勋睿没有注意到玉环的这个动作,兀自继续开口了。
“我觉得郑锦宏不错,吃苦耐劳,品行敦厚,我的意思,是准备将你许配给郑锦宏,看看你是不是愿意,当然你若是不愿意,我不会强求,就当我没有说这件事情。”
玉环猛地抬头,看着郑勋睿,少爷的脸上微微有些红,但眼神是清澈的,这就说明少爷是很严肃的说到这件事情的。
玉环和郑锦宏之间,的确有那么一丝丝的感觉,不过在府里谁也不敢有丝毫的透露,他们这样的身份,不要想着有未来,更不敢提出什么婚嫁的事宜。
少爷突然说到这件事情,岂不是开玩笑,再说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她玉环的身份是少爷的贴身丫鬟,那就是少爷的女人,不管少爷是不是要,至少玉环只能够无奈的接受。
看见玉环一直不说话,郑勋睿有些着急了,前些日子郑锦宏遭遇到惩罚,被关在柴房,玉环每天偷偷送饭,若是不关心,不可能这么做。
“玉环,我说的是真的,若是你愿意,我就去给郑锦宏说,叫他做好订亲的准备,我不是说你马上就嫁给郑锦宏,至少要等你年满十六岁的时候,就看你是不是愿意。”
郑勋睿再次说的时候,玉环有些发晕,手不自觉的伸到了胸前。
剪刀嘭的掉在了地上。
郑勋睿看见掉在地上的剪刀,吓得脸色都变化了,他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让玉环的情绪突然激动了。
捡起地上的剪刀之后,郑勋睿有些生气了。
“玉环,我也就是征求你的意见,你要是愿意就点头,不愿意我就不会强求的,再说你看上了谁,也可以说出来,这样做可不行,这样我今后还敢说话啊。”
玉环也清醒过来了。
“少爷,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您想错了。。。”
郑勋睿顿了顿,也明白过来,脸上露出苦笑的神情。
“玉环,看样子以前我做的那些事情,太不堪了,你还没有忘记,这也不能够怪你,有些时候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为什么做出来那些混账的事情,好了,不说这些了,剪刀还给你,我要真的有什么不堪的举动,你就直接动手,剪刀不要扎自己,扎我就是了。”
玉环不敢接剪刀,这样的事情,说起来可大可小,少爷要是传扬出去,她就麻烦了,想不到少爷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少爷,都是奴婢做错了,您怎么责罚,奴婢都愿意。”
“没有什么责罚,你脸皮薄,和郑锦宏的亲事,不好意思开口,我看这样,你要是愿意,就站着不动,要是不愿意,你就摇头。”
好一会时间过去,玉环没有动。
“好,你是愿意了,我这就去给郑锦宏说,那小子要是敢不答应,我打断他的腿,玉环姑娘多出色,能够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郑勋睿的一席话,说的玉环再次低下头,耳根子都红了。
堂屋,马氏、孙氏、郑凯华,包括管家都坐在这里。
“清扬,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够擅自做主啊,玉环是你的丫鬟,将来都是定下来的,再说你的父亲不在家,家里的一切,都是奴家做主的,其他的事情,奴家可以依着你,这件事情肯定是不行的。”
马氏说完之后,孙氏也跟着开口了。
“清扬,这么大的事情,你的母亲说的是对的,玉环这丫头聪明伶俐,跟着身边也能够好好的照顾你,你身边有了玉环荷叶,夫人也才放心的。”
郑凯华和管家都没有说话。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微笑,但神情是不容置疑的。
“母亲,二娘,孩儿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就算是父亲回来了,孩儿也要坚持这个决定,郑锦宏自小在府里长大,这么多年以来,跟在我的身边照顾,兢兢业业的做事情,从没有想过自己,更不用说婚娶的事情,他已经十八岁,开年之后就是十九岁,男大当婚,我要是不为郑锦宏考虑这些事情,谁来考虑。”
“玉环是个好姑娘,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决定要玉环嫁给郑锦宏的,忠于郑家的人,就是要得到重视,就是要得到好处,否则谁还会忠于郑家,难道说死死的守住了财富,看严了所有人,才算是管好家族了吗,我是不赞同的。”
“我的年岁尚小,身边有荷叶就足够了,再说我马上就要参加县试和府试,一门心思都在学业上面,暂时也不会考虑这些事情的。”
“我一直认为,凡是忠于郑家的人,郑家就要善待,决不能够亏待了,这才是家族能够蓬勃的基础,缺乏了这一点,家族没有发展的机会。”
“管家,你认为我说的如何。”
管家慢慢站起身来,对着郑勋睿抱拳开口了。
“少爷宅心仁厚,小的心服口服,家里大小事情,有少爷做主,小的就不用担心了,府里所有人,小的都会替老爷和少爷好好管教,让他们忠于郑家。”
马氏和孙氏相互看了看,眼神里面有欣慰,也有无奈。
马氏看了看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清扬,你做出决定的事情,奴家和你二娘不好反对,再说你已经告知了郑锦宏和玉环,若是我们都反对了,你的面子上也过不去,不过这是大事情,府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还是等到你的父亲回来之后,再来确定如何的操办。”
马氏说完之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郑凯华,突然开口了。
“孩儿觉得哥哥做的是对的。”
郑勋睿看了郑凯华一眼,没好气的开口了。
“凯华,你这个时候才开口说话,早干什么去了。”
郑锦宏一直以为是在做梦,玉环是少爷身边的丫鬟,怎么可能嫁给他,再说了,少爷身边的丫鬟,就是少爷的女人,他要是这样做了,岂不是抢少爷的女人,这样的事情打死都是不能够做的,不过少爷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由不得他不答应。
一天时间过去,他也遇到了玉环,两人都感觉到不自然,以前见到,还能够笑笑,这个时候都是红着脸避开了,想来想去,郑锦宏都觉得不合适,天黑的时候,还专门找到少爷说了,得到的是少爷一顿毫不留情的训斥。
郑锦宏对玉环是真正有感情的,在这里府里,愿意暗地里照顾和关照他的,也就是玉环了,两人之间应该是有那么一丝情愫的,玉环年纪虽小,可性格刚烈,在府里也是有一些影响的,加之是少爷身边的丫鬟,府里的下人也是有些敬畏的。
郑锦宏曾经单纯的认为,少爷的身份不一般,玉环跟着少爷,总是能够过上好日子的,但他也知道,丫鬟一旦成为妾侍之后,就要看运气了,运气好的,能够得到老爷的照顾,运气不好的,一样是凄惨的,所以说真正愿意成为妾侍的丫鬟不多,除非是身边的男人特别优秀。
偏偏少爷这些日子的表现,就是特别优秀的。
夫人叫他到堂屋去的时候,郑锦宏特别紧张,看见玉环也在堂屋,郑锦宏差点就站不稳了,就连刚强的玉环,也是脸色发白,站着一动不动。
夫人说两人之间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等到老爷回来之后,就着手开始操办,当然要经过订婚和娶亲的过程,夫人还宣布了,从即日起,玉环到夫人的身边服侍,少爷的身边就留下荷叶。
夫人说完之后,郑锦宏和玉环都跪下了,到了这个时候,他们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了,原来少爷说话算数,真的促成了这段婚事。
郑锦宏和玉环之间的婚事,迅速在府里传开了,这件事情引发了震撼,也引发了很多的议论,当然绝大部分的议论都是针对少爷的,都说少爷为下人考虑,在郑家做事情一定不吃亏,也有不少人羡慕郑锦宏和玉环两人,毕竟是少爷身边的人,能够得到如此好的照顾,还能够由府里举办婚事。
这个春节,尽管说老爷没有回来,但大家过的很是舒畅,大年三十的时候,少爷和小少爷举着酒碗,给所有人都敬酒了,那一天少爷喝的特别多,大家从来没有看见少爷喝这么多的酒,暗自佩服少爷的酒量。
想想也就是两个月左右的时间,郑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更加的和谐了。
谁都知道,出现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少爷。
第十四章 种植技术
郑富贵回到家里,已经是正月十八了,出门了两个月的时间,他收获巨大,但内心也是忐忑不安的,玉蜀黍和甘薯的确存在,可就是在福建,种植的人也不是很多,据说这东西太娇贵了,稍微不注意,就很有可能颗粒无收的。
郑富贵咬牙买了四十石种子,其中玉蜀黍二十五石,可以播种一千亩土地,甘薯种子十五石,可以播种三十亩土地,他本来想着多买一些甘薯种子,但还是放弃了,一来运输方面不是太方便,二来也是因为开销太大了。
购买这四十石种子,耗费了足足两百两银子,要知道这么多的银子,可以买下接近一百石的大米了,足够维持郑家大半年的粮食。
可也正是因为价格高昂,郑富贵完全相信这东西的宝贵了,一路上风餐露宿,他用最快的时间赶回来了。
还没有来得及歇息,郑勋睿就组织郑家所有的男人,以及年轻的女人,还有所有的佃户,分为了两帮,开始到田间地头去了。
郑家只有五百余亩耕地,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郑富贵做生意赚钱之后买下来的,和那些大的士绅富户比较起来微不足道,但这样的条件也算是很不错了,至少能够养活家人。
因为耕地不足,郑富贵找到了四个哥哥,以及其他一些士绅富户,租赁了五百亩的耕地,说好每亩耕地每年的租赁费用为二两五钱银子,首先支付一两银子,秋收时节支付剩余的银子,如此高额的租赁费用,谁都愿意将耕地租出去,所以租赁的都是上好的耕地。
一共一千亩的耕地,其中三十亩种植甘薯,其余的全部种植玉蜀黍。
买下了这么多的种子,耗费了五百两银子租赁耕地,剩余的七百五十两秋收时节支付,可谓是毕其功于一役,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郑富贵是非常担心的,主要就是他不知道如何耕种玉蜀黍和甘薯,当地人愿意卖给他种子,却不愿意传授丝毫的技术。
可郑富贵没有想到的是,郑勋睿非常清楚种植的技术,还说是想方设法从那个大商贾的嘴里套出来的,种植技术是绝密,好不容易才套出来。
正月十九,所有农户都还沉浸在春节气氛之中的时候,郑家的所有人,以及所有的佃户都动作了,郑勋睿提出了明确的要求,首先就是耕地,深翻耕地达到二十公分,需要耕田三次,其次就是大量的搜集农家肥,每亩耕地需要四百石农家肥,可以多,绝不能够少。
趁着天气晴好的时候,郑勋睿将所有玉蜀黍的种子,全部摊开在阳光之下暴晒,这令郑富贵大为吃惊,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了。
育苗是不成立的,过于的耗费劳力了,没有薄膜,目前还做不到,郑勋睿只能够采用直接栽培的方式了。
穿越之前,他曾经在乡镇工作,深入到田间地头,帮助农民种植玉米和番薯,因为亲自操作过,对所有种植技术是熟记于心的,这个时候运作出来,得心应手。
这个时代种植玉蜀黍和甘薯,产量不可能与后世比较,一是没有薄膜,二是没有化肥,三是种子无法挑选,后世玉蜀黍的产量,每亩可以达到一千六百斤以上,折合为八石的产量,番薯的产量,可以达到每亩七千斤,折合三十五石的产量,郑勋睿不敢有那么大的雄心,能保证一半就不错了,也就是玉蜀黍的产量达到八百斤,折合四石,甘薯的产量达到三千斤,折合十五石,按照这个产量折算,玉蜀黍和甘薯将产生出来惊人的财富,要知道崇祯年间最缺的就是粮食。
当然郑勋睿还没有想到改变什么,此时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家里需要赚钱,灾荒马上就要到来,商贾大量需要粮食,到时候这些粮食可以卖出去高价钱,郑家可以瞬间暴富。
正月底,甘薯种子全部种下去,同时四百石的农家肥,全部都施下去了。
二月初,玉蜀黍种子全部种下去,四百石的农家肥也跟着施下去了。
种植的核心技术,只有郑富贵和郑勋睿掌握,那就是如何的挑选种子,以及如何给甘薯切块,郑勋睿非常自信,这样的技术,包括福建等地的农户都是不清楚的,郑勋睿掌握的播种技术,那是经过了几百年的发展和总结,产量自然不一样。
郑富贵对于种植的核心技术是绝对保密的,他曾经和郑勋睿两人通宵的忙碌,不要任何人插手,包括郑凯华。
郑勋睿之所以没有将核心技术告诉郑凯华,是郑凯华的年纪太小了,稍微不小心就可能泄漏秘密,对他今后的安排,可能产生影响,如今的郑勋睿,可不是救世主,他首先要让自身强大起来,然后才能够去做其他的事情。
大半个月的劳作,正月二十还要到县学去,郑勋睿是累的苦不堪言,眼看着瘦下去,但是巨大的希望支撑着他,南方粮食的价格,已经涨到每石三两银子,今后还要上涨,种下去的玉蜀黍和甘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郑富贵回家之后,忙碌田地里面的事情,断断续续听到马氏说到了家里的变化,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家里的所有人,都听郑勋睿的,这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郑凯华在家里地位出现显著改变,郑富贵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两兄弟之间能够团结,这是天大的好事情,至于说郑锦宏与玉环之间的婚事,他有些吃惊,但听到郑勋睿说出来的理由之后,他释然了,由衷的高兴。
看着郑勋睿如此的忙碌,郑富贵是非常心疼的,毕竟才十五岁的年纪,若是在官宦之家,郑勋睿的任务就是读书,可是如今的郑勋睿,累死累活的,真的是做牛做马了。
尽管读书不行,可是对于郑氏留下来的家训,郑富贵还是记得,闲暇之余,他专门去拜祭了祖先,恳请祖先保佑郑家,保佑郑勋睿,在他看来,郑勋睿已经是郑家最大的希望,也许光宗耀祖这个重任,将在郑勋睿的身上出现。
郑富贵其实是最辛苦的,种田的事情他会,是一把好手,很多时候他亲自指导佃户应该如何的种植,他对于郑勋睿做出的每亩田给佃户一石粮食的决定,感觉到不理解,家里投入了这么多的银子,还要给佃户那么多的粮食,会不会是赔本的买卖。
不过这个决定,起到的作用是巨大的,佃户的积极性空前高涨,不折不扣的执行所有的种植技术要求,绝不偷懒。
种子全部播种完毕之后,郑富贵和郑勋睿两人算了一次账。
此次的开销是明确的,购买种子花销二百两银子,沿途生活开销十五两银子,租赁耕地五百两银子,其他开销五十两银子,拿出来的银子达到了八百六十五两,此外还有七百五十两银子,需要在秋收的时候付出去,每亩田给佃户一石粮食,折合算起来是三千两银子。
也就是说所有开销达到了四千六百两银子。
平摊到每亩地上面,接近四两银子了,况且其中还有自家的五百亩耕地。
要知道现如今的耕地,亩产全部算起来,也就是六两到七两银子左右,这是包含所有的收入在内的,也就是说,此次的投入过于的巨大了,若是不能够得到很好的收成,那是肯定要亏本的,而且亏的还不少。
算账之后,郑勋睿只是笑笑,根本无所谓。
郑勋睿是不想算账,他怕算出来之后,吓坏了郑富贵,按照最为保守的估计,一千亩耕地的收成,可以达到四千三百石以上,去掉一千石,尚有三千三百石,每石粮食按照三两银子折算,总收入接近万两白银了。
何况这只是开始。
种子全部到耕地之后,郑富贵再也坐不住了,每天都要到田间地头去转悠,关心地里的情况,直接和佃户交谈,看看是不是会出现什么意外,只要耕地里面出现青草,他是必定要求除掉的,免得影响到农作物的生长。
按照郑勋睿提出来的要求,玉蜀黍和甘薯的生长过程之中,还有一次施肥,那是在三月初,接着就是田间地头的管理,不需要消耗太多的气力了。
苗子出来之后,郑富贵的心情开始紧张了,这些长出来的苗子,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稀奇古怪的,和小麦水稻以及粟米完全不一样,以至于周遭的农户都笑话了,认为郑家是在瞎胡闹,是不是在种草,田都不会种了。
苗子长出来之后,郑勋睿到地里看过一次,看的非常认真,他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四月底的时候,郑勋睿再次到田里,仔细看了一遍,这个时候,玉蜀黍已经结出了玉木棒子,玉米棒子眼看着长大,郑勋睿告诉郑富贵,最为重要的就是这个棒子,粮食全部都在棒子里面,等到五月份的时候,就可以收获了。
从这个时候开始,郑富贵告诉所有佃户,必须要保护好那些棒子,绝不能损坏了,否则要收到严惩的,甚至是扣除粮食。
第十五章 新鲜的玉蜀黍
玉蜀黍生长的过程之中,总是有一些棒子掉落,这是很正常的情况,有风吹的影响,也有自身的脱落等等,郑勋睿认为这样的事情是很正常的,所以忘记告诉郑福贵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小疏忽,让郑福贵好长时间没有能够好好睡觉。
佃户是非常淳朴的,掉落的棒子,他们连忙捡起来,小心的收好,送到了郑家。
看到送来的玉木棒子,还有郑福贵愁苦的面容,郑勋睿这才明白了,原来父亲不知道其中的原因,非常的担心。
送来的玉蜀黍棒子,很快接近一万个左右了,郑勋睿回家之后,立马做出了安排,每个佃户的家里送去五个玉蜀黍的棒子,告诉他们可以将这些玉蜀黍的棒子直接用水煮了吃,或者是用火烤熟了吃。
这些都是新鲜的玉蜀黍,吃起来味道很好的。
郑家很快出现了玉蜀黍特有的香味。
郑锦宏吃到新鲜的玉蜀黍之后,连声说好,说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的东西,甜甜的,而且两个吃下去,就感觉到饱了,玉环与荷叶等女孩子,更是感觉到惊奇。
最高兴的还是郑福贵,他是非常仔细的,每个玉蜀黍的棒子,煮熟之后,他都称过,接着将外面包裹的叶子和里面的芯再次称一边,计算每个玉蜀黍的产量是多少,这样计算下来的结果让他异常的吃惊,他时常到田间地头,很清楚每亩地里有多少根玉蜀黍,这样算下来,每亩玉蜀黍的产量至少在四石以上,这个收成震惊了郑福贵。
从这个时候开始,郑福贵对儿子郑勋睿是真的另眼相看了。
佃户也试着煮了玉蜀黍吃,玉蜀黍的味道令他们回味,带着甜味,而且能够吃饱,这样的好东西还真的是没有见过,有些佃户舍不得全部都吃掉了,准备留着,却得到了东家的通知,必须要在短时间之内全部都吃掉,时间太长就浪费了。
最为吃惊的还是周遭的农户,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玉蜀黍棒子,应该说玉蜀黍刚开始生长的时候,他们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的,可是玉蜀黍棒子出来之后,他们隐隐感觉到,这恐怕不是笑话了。
新鲜的玉蜀黍棒子,一些农户也品尝到了,如此好的味道,令他们开始羡慕郑家了。
一些士绅富户开始到郑家串门,想着讨要一些新鲜的玉蜀黍。
来的最多的自然是郑福贵的几个哥哥,其实郑勋睿早就想到他们了,每家都送去了一百个新鲜的玉蜀黍,只是讨要的人太多了,几个人厚着脸皮,来到了弟弟家里,他们不仅仅是想着讨要新鲜的玉蜀黍,更想着今后能种植这种好东西。
一时间,谷里镇很多人都知道了玉蜀黍,都知道了这个是好东西,很好吃,而且能够吃饱肚子,众人就是不知道产量是多少,是不是适合自家种植。
郑勋睿已经开始安排府里的下人运作了,他拿出了不少新鲜的玉蜀黍,在县城里面热闹的地方煮熟,或者是烤熟,一个一个卖出去,价钱不高,一个铜板可以买一个玉蜀黍,这东西很快引发了众人的注意,玉蜀黍的味道的确是不错的,吃在嘴里很是甜软,而且还能够吃饱肚子,一时间,玉蜀黍的销售很是火爆。
销售几天之后,郑勋睿以没有了新鲜的玉蜀黍为由,撤掉了临时摆出去的摊位。
这一卖一收之间,玉蜀黍的名气飞快的出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早就想到真正的安排了,他要开始经营玉蜀黍和甘薯的种子,种田是难以真正发财的,可是经营种子就不一样了,何况这是自家独立的技术,任何人都不可能争夺的,至少在五年时间之内,可以做到独家经营。
种子的利润太大了,比起贩卖粮食,可以说高出了上百倍,当然,郑勋睿会想方设法的制造出来一些神话,让众人相信,只有从郑家买了种子,才能够保证丰收,否则就是亏本。
五月,收获的季节到了。
四面八方很多的农户都来了,看着郑家和佃户收获玉蜀黍,他们的眼睛里面,露出来的是羡慕的神情,大部分人都在想了,来年一定要钟玉蜀黍。
郑福贵亲自监督,看着一个个成熟的玉蜀黍被收获。
家里早就准备好了仓库,大量的玉蜀黍棒子,收获之后,就要被放进仓库去。
最令人激动的时刻,就是算出来每亩玉蜀黍产量的时候。
收割从早上就开始了,一直等到午后,郑勋睿从县学回来之后,郑福贵才开始测算产量。
东西都是现成的,郑福贵亲自操作,选定了一处长势最好的田地。
半个时辰之后,测算的结果出来了,玉蜀黍的亩产达到了四石五斛。
四周瞬间变得异常的安静,远远围着的农户,生怕听错了,或者是看错了,要说一个种田的好手,种下水稻,风调雨顺的情况之下,能够收获两石五斛稻米,就是非常不错的,北方还只能够收获一石二斛。
可是玉蜀黍的产量达到了四石左右,这是什么概念啊,也就是说,一亩玉蜀黍,相当于两亩的水稻,这样的产量是惊人的,在这个缺乏粮食的时代,粮食的产量就是农户的命根子,也是很多士绅富户的命根子。
郑福贵自己都被震惊了,以为测算出来的结果是假的,他扭头又开始测算第二块地里的玉蜀黍,这一次他更加的仔细,周遭一些士绅富户,也跟着凑过来看,半个时辰过去,在所有人的监督之下,产量再次出来,还是四石,还多出了一点。
周遭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哈哈的狂笑声出现了,这是郑福贵的笑声。
所有的佃户都上阵,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接近一千亩的玉蜀黍,全部都收割完毕了。
接下来,郑勋睿下达了另外一个任务,那就是将所有的秸秆都收集起来,这些秸秆可以用来喂牛,更是可以焚烧之后,作为肥料撒到田间地头的。
老实的佃户,将秸秆挖起来,整理的干干净净,放到一起,郑勋睿看见这一幕,哭笑不得,告诉众人,沿着根部砍下就可以了,秸秆的根自然会烂掉,来年一样可以种田。
如此速度就快了很多。
那些租赁耕地给郑福贵的士绅富户,这个时候全部都上门来了,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亲眼目睹了玉蜀黍的产量,这个时候,他们根本就不担心租赁的费用,不少的士绅富户来的意思很明确,租赁的费用好说,他们来年也想种玉蜀黍,恳求郑福贵一定要帮忙,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们都是愿意的。
郑福贵当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所有给郑福贵租赁土地的士绅富户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将郑福贵打下的欠条全部还回来,声明他们不要剩余的费用了。
郑福贵之所以答应,是郑勋睿决定的,郑勋睿已经说了,从下半年开始,经营玉蜀黍和甘薯的种子。
尽管不知道应该如何的制种,但是经历了狂喜的郑福贵,完全相信儿子了,不管郑勋睿说什么,他都是完全照办,按照他的算法,这一次种植的接近一千亩的玉蜀黍,产量四千多石,出去给佃户每亩一石玉蜀黍,剩下有三千石,算起来可以买到九千两银子了,自己奔波这么多年,也没有赚到这么多的银子,可郑勋睿却不是这么算的,他说远远不止买这些银子,至于说究竟能够卖多少,郑勋睿没有说出具体的数目。
玉蜀黍形成的影响还在慢慢扩大,郑勋睿想到的是另外的事情了。
六月底就要县试,六月中旬的时候,甘薯也可以收获了,到时候造成的影响恐怕是更大的,不得不说,他的这个举措,恐怕会悄然的改变历史,粮食的产量上去了,农民就能够大幅度的安宁下来,有粮食吃的农民是不会造反的。
当然这是今后的事情了,未雨绸缪有必要。
甘薯的丰收是肯定的,尽管大明多地遭受了灾害,可江宁县还不错,算得上是风调雨顺,这是郑勋睿的运气,也是机会,肯定是要抓住的。
郑福贵还在昼夜的算着收入,包括王氏、孙氏和郑凯华等人,都是喜出望外,望着家里堆积如山的玉蜀黍,他们不可能不高兴,但郑勋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要求所有人都不要打扰,他要思考其他的大事情了。
郑福贵的名声很快出去,因为玉蜀黍,就连江宁县都知晓了,很多的商贾开始联系郑福贵,要求收购玉蜀黍,给出的价钱是不错的,二两五钱银子一石,在征求了郑勋睿的意见之后,郑福贵陆续的开始出售,但出售之前,将那些最好的玉蜀黍留下来了,按照郑勋睿的吩咐,至少要留下五百石的上好玉蜀黍。
五百石就是十万斤玉蜀黍,和收获的玉蜀黍比较起来,是九牛一毛的,兑现了佃户的每亩一石的玉蜀黍之后,剩下的还有三千多石玉蜀黍,按照郑勋睿的要求留下五百石,其余两千五百多石玉蜀黍全部卖出去,就是六千二百多两银子。
第十六章 疯狂的甘薯
六月中旬,到了甘薯收获的季节了。
只有三十亩的甘薯,没有郑福贵的重视,但是郑勋睿却高度重视,亲自参加了收获。
郑福贵不重视也是有道理的,玉蜀黍已经让他赚取了六千多两银子,对于他这个层次的商贾来说,没有什么生意能够赚到这么多的银子,至于说剩下的三十亩甘薯,就算是没有收获,也无所谓了,其实这个时候,郑福贵是有些后悔的,甘薯的投入大很多,一亩地需要五斛甘薯种子,这相当于北方粮食的亩产一半了,这么大的投入,一般的农户是吃不消的,就算是那些士绅富户,怕也是不会选择的。
郑勋睿的高度重视,让郑福贵感觉到奇怪,县学虽说已经放假,但县试月底就要进行,郑勋睿这个时候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家里好好的学习,争取在县试的时候,取得最好的成绩,小儿子郑凯华也到县学去读书了,按照规矩,两年之后也是要参加县试的,要是家里的两个儿子,县试都能够通过,那家族在谷里镇的地位就完全不同了。
一大早,郑勋睿就来到了田头,不仅仅是亲自指挥佃户挖出来甘薯,还亲自做出了示范。
三十亩甘薯不算多,也是集中到一起的,三百余人在田地里收获,每亩田劳作的达到了十人,应该说收获的速度是很快的。
测量亩产的所有工具,都放在田坎边的空地上。
因为玉蜀黍的成功,这次的收割,也引起了绝大部分士绅富户的注意,他们也是一大早就赶过来了,看着收获的情形。
一个时辰过去,郑福贵的眼睛瞪大了,脸色变得苍白。
一亩田的甘薯全部挖出来了,堆成了一座小山。
测量的工作随机展开。
第一亩天的甘薯产量,很快出来,十八石。
郑福贵有些眩晕,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吃吗,产量为什么这样高。
周遭短暂的安静之下,议论的声音马上出现了。
一个佃户架上大锅,点火烧水,郑勋睿在大火的前面,刨开一个大坑,放进去了一些甘薯。
大锅里面放进去了很多的甘薯,随着火势的旺盛,水很快被烧开。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不一会,浓郁的香味飘出来了,所有人都吸着这股香味,他们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的香味,难道说香味是甘薯发出来的。
一刻钟之后,郑勋睿吩咐佃户,可以灭掉火了。
大锅盖被揭开的时候,更加浓郁的香味传出来了。
郑勋睿从锅里面拿出来一个甘薯,不停的用嘴吹,这个时候的甘薯,是最烫的,必须要注意,否则烫嘴了划不来。
所有人都看着郑勋睿的动作,包括郑福贵,大家都没有说话。
郑勋睿慢悠悠的剥去甘薯外面的皮,小口的吃着甘薯。
周遭瞬间轰动了,这东西吃起来这么简单吗,就是在清水之中煮好,就可以吃了。
郑勋睿示意家人都从锅里拿出甘薯,像自己这样吃。
尖叫声是玉环首先发出来的。
“少爷,这甘薯真好吃啊,好甜啊。。。”
吃的最快的还是郑锦宏,郑凯华也不甘示弱,郑勋睿劝他们不要着急,这东西很容易吃饱,最多四个甘薯,就完全能够吃饱了。
说这话的时候,埋在地里的甘薯也被刨出来,更加浓郁的香味传来了,这一次郑锦宏和郑凯华等人不会客气了,马上去拿了烤熟的甘薯。
郑锦宏剥开第一个烤好的甘薯,赶忙递给了郑勋睿。
郑凯华吃下一口之后,忍不住惊呼了。
“好吃,真的好吃,比煮熟的甘薯更好吃啊。”
郑福贵变得有些机械和眩晕了,十八石的产量,这意味着什么,他非常清楚,尽管说投入的是五斗的种子,可收获的是十八石的甘薯啊,这甘薯的味道,丝毫不亚于玉蜀黍,甚至说比玉蜀黍还要好吃,能够填饱肚子,这不就是粮食吗。
诸多的士绅富户,带着复杂的神情,走上来了,他们经过了郑福贵的邀请之后,从锅里拿出来甘薯品尝,又软又甜的甘薯,很快让他们的脸色变化了。
这东西真的好吃。
诸多的士绅富户吃过锅里的甘薯之后,再次品尝了烤熟的甘薯,那股清新的香味,让他们着迷,烤熟的甘薯,味道更好。
第二锅和第三锅的甘薯开始煮了,这是给诸多收割甘薯的佃户准备的。
诸多的佃户,已经挖的差不多了,看着正在煮的甘薯,他们禁不住流下了口水。
一帮小孩子收到了特殊的照顾,每人拿着一个甘薯,一边剥皮一边用小嘴吹着,接着就是迫不及待的咬下去,这些甘薯已经不是很烫了,郑勋睿当然要注意这一点,所以小孩子吃的非常香甜。
郑福贵已经开始亲自测量甘薯的产量了,三十亩田的甘薯,每亩的收成都在十五石以上,在他看来,这次收获的不是甘薯,收获的是疯狂。
所有的士绅富户,已经聚集在郑福贵的周围,他们想到的更加深远,以前是准备大规模种植玉蜀黍的,现在看来,甘薯更是要大量的种植,这东西如此的好吃,而且能够填饱肚子,要是种好了,岂不是发大财了。
一些士绅富户,已经开始和郑福贵攀谈了。
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反而平静下来了,后面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他操心了,家里已经挖出来了两个地窖,就是用来储存甘薯的,这东西他可不想卖出去,必须经过认真挑选之后,留下种子,剩余的才能够出售。
家里的人不多,不需要留下太多的玉蜀黍和甘薯,再说这东西也不能够天天吃,毕竟稻谷的营养还是高一些的。
夜深了,郑家依旧是灯火通明,佃户正在将收获的甘薯放到地窖里面去,他们非常的小心,生怕弄坏了甘薯。
堂屋,郑福贵个郑勋睿两人坐在里面,郑锦宏守在堂屋外面,不准其他人进去。
郑福贵依旧有些眩晕,三十亩的甘薯,收获竟然达到了五百石的收成,这的确是疯狂,是难以想象的事情,白天的时候,无数的士绅富户跟着来了,说出太多的话语,让他无法应答了,这个时候终于安静下来了。
“父亲,这些甘薯,必须要经过挑选,如何的挑选,孩儿已经写出来了,按照这上面的要求挑选就可以了,剩下的可以卖出去,价钱和玉蜀黍一样,挑选好的甘薯,绝不能够卖掉了,那都是用来做种子的。”
郑福贵看着郑勋睿,面容慢慢的严肃了。
“清扬,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这甘薯我都不敢想了,产量这么高,还能够饱肚子,下午吃下了三个甘薯,我一点都不饿了,若是甘薯的产量这样高,那福建那边,为什么不能够大量的种植,按照这样的产量计算,还会有饿肚子的事情出现吗。”
“父亲,如何种植玉蜀黍和甘薯,都是有严格要求的,稍微不注意,就不可能有这么多的收成,甚至可能什么都收不到,今年的气候不错,算的上是风调雨顺,才会有这么高的产量,这种植的技术,孩儿也写下来了,只有严格按照要求种植,才能够有很高的收成,这张纸请父亲收好,该如何做,如何的制作种子,孩儿全部都写好了,剩下就是父亲去操作了,孩儿大致计算过了,今年推广玉蜀黍和甘薯,种子价格不高,卖出去的甘薯种子和玉蜀黍种子,应该在四万两白银以上。”
郑福贵瞬间石化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卖出去种子,会有如此巨大的收入,这好比是做梦,前面卖出去粮食,比较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了。
“如何种植玉蜀黍和甘薯,父亲必须要教会周遭的百姓,要让他们好好的种植了,家里才能够赚钱的。”
听到郑勋睿这样说,郑福贵着急了。
“不行啊,大家都会种了,怎么赚银子啊。”
郑勋睿苦笑着摇头。
“父亲想错了,必须要教会百姓种植,如此郑家才能够源源不断的卖出去种子,今年的收入总体可以达到四万两白银,明年就可以翻倍了,父亲想想,百姓若是得到丰收了,岂不是每年要到家里购买种子吗,这如何的制种才是绝密,外人不可能知晓的。”
郑福贵连连点头。
“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啊,还是清扬厉害,有了这个生意,我哪里还需要出门去做生意啊,在家里就不错了。”
“不,父亲可能还要帮助孩儿做一些事情,今年之内,孩儿想着购买几十匹的阿拉伯马,阿拉伯马的价格,在八十两左右,此外家里还要扩建房屋。”
“这不算什么,我来做就是了,对了,县试很快就要开始了,你要好好准备,家里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全部都让我来办。”
郑勋睿点点头,时间的确很紧张了,他必须要好好温习功课了,当然这次的县试,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再说情况出现了一些变化,他也必须要尽最大的努力了,不管怎么说,争取到功名,才能够继续前进,才能够在明末立足,否则什么都保不住。
第十七章 县试
教谕先生的心情很不好,原来说好的到浙江出任知县的事情,突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上面早就有人表态了,应该是手到擒来的,再说也就是一个七品的知县,并非是什么了不起的官职,这种快速的变化,让教谕猝不及防,心情瞬间跌落到了低谷。
好在郑勋睿学业越来越精了,这让教谕先生能够自我安慰,要不然官没有做到,学生也没有出色的,那就真的是一塌糊涂了,所以在县学快要放假的那段时间,教谕特别注重郑勋睿的学业,看着郑勋睿每日里特别的辛苦,变得又黑又瘦,教谕很是高兴,他哪里知道,郑勋睿操心的不仅仅是学业,还有玉蜀黍和甘薯的事情。
教谕本来想着给知县大人专门说说郑勋睿的,但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几个月的时间下来,他已经相信郑勋睿的能力了,相信郑勋睿通过县试没有丝毫的问题的。再说若是给知县大人打过招呼了,就算是郑勋睿通过了县试,也有串通之嫌疑。
教谕是举人,对于学问还是看的很严肃的,看不惯那些舞弊的行为。
县试和府试,比较乡试、会试和殿试,要简单一些,乡试和会试最为复杂,持续的时间达到了九天,分为三个时间考试,每场考试三天的时间,会试也是九天时间,分为三个时间段,县试和府试就没有那么复杂,一共就是一天的时间。
从主考官来说,也是不一样的,会试不用说,在京城举行,主考官基本都是内阁大臣,乡试在巡抚衙门所在地举行,北直隶在京城,南直隶在南京,主考官都是朝廷派遣的,大都是礼部的官员,以及六科给事中。
府试的主考官一般都是知府大人,顺天府和应天府是府尹大人,县试的主考官都是知县。
录取名额上面,限制也是不一样的,越是往上面去,录取的名额越少,当然明末的时候,举人和进士的录取名额,稍微多一些了,至于说生员和童生,名额就更多了,这对于朝廷来说,没有多大的影响,每个地方的禀生名额是严格限制的,也就是朝廷提供禄米的生员是限制的,府衙四十个,州衙三十个,县衙二十个,其余的生员,享受不到禄米。
当然生员在社会上的地位是不一样的,绝大部分都是受到百姓尊敬的,见到知府以下的官员,可以不下跪,赋税方面,也有些许的优惠。
江宁县的县试,是一件大事,得到知县大人的高度重视。
县试在县学举行,每年参加的人都达到了千人,江南学风很盛,这么多人参加县试不稀奇,加上江宁县是京畿县,参加县试的人就更多了。
江宁县县试的案首,府试绝对是可以通过的,不出意外乡试铁定也是能够通过的。
纵观整个的南方,南直隶和浙江的学风最盛,出来的读书人也最多。
随着县试时间的到来,知县大人放下其他的事情,专门关注县试的事情了,他曾经侧面询问过教谕先生,在县学读书的那些学子的情况,可教谕什么都没有说。
江宁县是京畿县,知县大人的品阶是正六品,做得好很有可能直接进入京城六部之中,成为六部的郎中,最不济也能够成为从五品的员外郎,京畿县的知县,一般情况之下,都是直接收到皇上关注的,当然若是做不好,或者背后的靠山出现问题了,调整也是非常快的,到南直隶的六部去,做一个清闲的员外郎,甚至是主事,都是有可能的。
江宁县知县也不是寻常人,此人名王铎,字觉斯,天启二年的进士,曾经是翰林院庶吉士,有着不俗的学问。
没有学问的人,不可能成为江宁县或者是上元县的知县,这里是文人骚客聚集的地方,学识不行的知县,根本不能够立足。
王铎和教谕先生的关系不错,也只有他知道教谕的来历和学识,不要看教谕仅仅是举人,学识高过了很多的进士,不过这是秘密,他是不会泄漏出去的。
这位满腹学识的教谕先生,想到的还是做官,这样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一肚子的学问卖给帝王家,这是所有读书人的最终心愿,也是最为宏大的目标。
六月三十日一大早,王铎就起身了,稍微洗漱一下,径直朝着县学方向而去。
此次参加县试的有九百八十八名考生,最年轻的十五岁,年纪最大的四十五岁,按照县试的规矩,所有的考生早就在县学的外面等候了。
县学不需要那么严格的检查,考题是知县当众出的,就算是想着作弊,也要准备很多的书籍,谁知道知县会出什么题目。
再说县试的时间在盛夏,这个时节就是想着携带书籍夹带,也是不大可能的,穿的本来就少,若是真的有夹带,守门的军士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不过检查还是有必要的,这是形式,也表示了县试的严肃性。
王铎来到县学的时候,看见黑压压的人群,他摇了摇头,朝着后面的方向走去,他是主考官,从县学的后院进入。
县试开始的时间是辰时,卯时的时候,考生开始进场。
一百名考生在学堂里面考试,其余八百余人,在外面考试,院子里早就搭建好了棚子,供考生答题用的。
在什么地方答题,是有区别的,一般来说,能够进入到学堂之中答题的,都是很有希望通过县试的,在外面的则很难,想一想九百多人考试,那么多的试卷要看,那么多的文章需要阅读,知县大人就算是神仙,也承受不住的,所以他是有侧重点的。
在学堂里面考试的一百人,就是知县大人关注的重点。
这样看好像有些不公平,但实际上是相对公平的,知县和教谕两人,对本县学子的情况,基本都是掌握的,哪些人的学识好一些,内心基本有数。
学堂里面的座位也有区别。
前面的三十个考生,是重中之重,他们的文章,知县大人一般都要仔细阅读的,他们的名字,在考试之前,知县大人都知道了,教谕自然会禀报的。
其余的七十人,除非是文章特别的突出,刚开始的部分就能够引起知县大人的注意,才有希望通过县试的。
不公平的现象也是存在的,大家都知道。
士绅富户的子弟,一般都是安排在学堂里面考试,至于说官吏的子弟,更是争取安排到前面三十人的座位,这是惯例,考生也没有办法,埋怨只能够埋怨自己出身不好,投胎到士绅富户的家族,那就能够得到重视。
其实士绅富户家族的子弟,学识的确好一些,毕竟家里有钱,能够在教育子弟上面大量的投入,每年封给教谕和训导的束蓨也是不少的,这样自家的子弟能够接受更好的教育,至于说子弟是不是认真读书,那是另外的事情了。
王铎进入到学堂里面,看着摆放的整齐的桌子,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两年的时间,江宁县的县试不是很出色,风头几乎都被苏州和扬州等地抢走了,上元县和江宁县相比之下都是有些黯然的,这可不符合金陵之都的声誉了。
不过世家子弟慢慢的堕落也是不争的事实,不知道有多少的世家子弟,不想着好好读书,反而都到秦淮河去欣赏风花雪月去了,一心不可二用,心思花费到其他方面去了,读书自然就差很多了。
希望这次的情况好一些。
这也就是期望,反正在县学读书的那些学子,好像都不怎么样,其中那个刘荣,王铎是熟悉的,是主薄的儿子,读书不怎么样,心机倒是不浅,也喜欢到秦淮河去,但每次在老爸面前都能够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样的年轻人,王铎是看不惯的。
学生开始进来了,王铎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刘荣。
刘荣的位置在第一排,这在预料之中,王铎看到刘荣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内心却是叹息,若是世家子弟都是这等的德行,江宁县的县试还有什么希望。
教谕和三名训导也跟着进来了,考试开始的时候,他们可以巡视,若是发现有什么突出的文章,可以禀报知县,特别是在外面考试的考生,若是文章特别突出,他们是一定要禀报知县大人的,避免知县大人精力不济,漏掉了突出的人才。
考试进入县学的时候,都是很谨慎小心的,不管怎么说,他们要给知县大人留下好的印象,这印象也是可以得分的,毕竟考试交卷的时间不一,有很早就交卷的,也有整整一天才交卷的,若是引起了知县大人的注意,就能够仔细看你写的文章了。
进来的考生越来越多,王铎站起来,朝着学堂外面走去,他也要看看外面的考生,至少让人家有信心。
第十八章 少年强则国强
进入县学的时候,郑勋睿非常镇定,甚至嘱托等候在外面的郑福贵,不要着急。
得益于在县学的学习,他的考试作为安排在学堂之内,但并未在三十人之列,这里面有家族和权势的原因,也有郑勋睿自身之原因,毕竟被退婚的事宜,对于任何一个读书人来说,都是伤及到颜面的事情,若不是教谕先生没有特别的追究,他甚至有可能失去此次参加县试的资格,所以想着能够排到前三十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郑勋睿的座位在第六排的第一个,也就是第五十一名考生,这个位置说起来也是不错的,要是文章写的好,一样能够得到重视。
应该说进入到学堂里面去考试,心情是最为重要的,在县学参加学习的所有学子之中,只有很少的几个人是排名在三十名之外的,这对于个人是不小的打击,进入学堂坐下的时候,郑勋睿就亲眼看见了几个被排斥在三十名之后的同年,脸上的神色很是不好,坐下之后就低头了,基本不看别人,也不关注学堂里面的情况。
相反,被安排在第一排的刘荣,脸上露出的是淡淡的自信的笑容。
郑勋睿表现的非常平静,进入学堂的时候,他甚至对着志得意满的刘荣微微点头,让刘荣非常的惊愕,差点就来不及点头示意。
坐好之后,郑勋睿很快感受到不一般的目光,那是教谕先生的目光,这目光里面包含着期望,也包含着一丝丝的无奈。
安排考生的作为,教谕先生有建议权,但没有决定权,毕竟县试与教谕先生是有着利害关系的,若是在县学读书的学子,能够有很好的成绩,那就证明教谕先生的能力是不一般的,故而县试有明确之规定,教谕先生不得干涉其中任何的事宜。
辰时,县试正式开始。
首先是礼房司吏宣布县试之诸多规则,除开郑勋睿等极少数人之外,其余人都是清楚县试规则的,大家表面上听的很仔细,其实早就在想着该如何的写文章了,接着是知县大人训话,这也是惯例,知县大人简单的说几句话,结束语的时候,会直接点出县试的题目。
知县大人出的题目,让郑勋睿感觉到震惊,居然是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这是郑勋睿和教谕先生对话的时候,引用的中庸之中的一句话。
这句话的意思很简单,好学的人,离智者也就不远了,竭尽全力去做任何事情的人,距离仁者也就不远了,时刻将荣辱记在内心的人,距离勇者也就不远了。
只要是学习四书五经的学子,不可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考试就是这样,越是看似简单的题目,考试的难度越大,因为要从这些经典名句之中分析出来其他的道理,难度太大了,不知道有多少的圣贤,已经做过无数的分析和剖析,该说的全部都说了,要求这些参加县试的学子领悟出来新的道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知县大人宣布考题的时候,郑勋睿捕捉到了教谕先生的脸部表情,教谕先生的脸上抽搐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考生正式开始动笔书写文章,也就是按照题目的要求,写出来一片八股文章,若是能够提出来精辟的论点,或者是集合古今圣贤之话语,按照自身的意思很好的表达出来,都是上乘之作,肯定是会得到重视的,通过县试也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郑勋睿略微思索,脸上露出自信的微笑,一篇文章引入到他的脑海里面,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这是后事选入到高中课本之中的范文,影响是非常之大的,搬到这里来,稍微的做一些修改,何愁不能够通过县试。
他很快开始动笔,按照八股文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和大结的格式要求,首先简单解释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这句话的意思,接着笔锋一转,套入少年强则国强之论点上面,开始了洋洋洒洒的论述:
“。。。欲言国之少年,请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所已经者,故惟之照例,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老年人常多忧虑,少年人常好行乐。惟多忧也,故灰心,惟行乐也,故盛气。惟灰心也,故怯懦,惟盛气也,故豪壮。惟怯懦也,故苟且,惟豪壮也,故冒险。惟苟且也,故能灭世界,惟冒险也,故能造世界。老年人唱厌事,少年人常喜事。惟厌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可为者,惟好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不可为者。
老人年如夕阳,少年人如朝阳。老年人如瘠牛,少年人如乳虎。老年人如僧,少年人如侠。老年人如字典,少年人如戏文。老年人如秋后之柳,少年人如春前之树。老年人如死海之潴为泽,少年人如长江之初发源。
此老年与少年性格不同之大略也。
浔阳江头琵琶妇,当明月绕船,枫叶瑟瑟,衾寒于铁,似梦非梦之时,追想洛阳尘中春花秋月之佳趣。西南宫门,白发宫娥,一灯如穗,三五对坐,谈开元、天宝间遗事,谱霓裳羽衣曲。青门种瓜人,左对儒人,顾弄孺子,忆侯门似海珠履杂遝之盛事。呜呼,面皴齿尽,白头盈把,颓然老矣。。。
呜呼,我大明立乎今日,以指畴昔,唐虞三代,若何之治郅,秦皇汉武,若何之雄杰,汉唐来之文字,若何之隆盛。。。
。。。故今日之责任,全在我少年。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雄于寰宇,则国雄于寰宇。
红日初生,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美哉,我少年大明,与天不老。
壮哉,我大明少年,与国无疆。”
专心写作的郑勋睿,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教谕先生站在他的身边,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仔细看着他写出来的文章,脸上竟然出现了红晕,若不是在考场之内,怕是要手舞足蹈了。
一直端坐的王铎,发现了教谕的异常,本来也想着走上前去看看,不过如此的动作,恐怕会引发其他考生之不满,所以他忍住了。
拿起桌上的名册,对照之后,王铎知道了这个考生的名字,叫做郑勋睿。
这个郑勋睿,写出来了什么样的好文章,竟然令深藏不露的教谕都如此激动了,王铎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要知道能够让教谕注意的文章是不多的,让教谕都不能够自持的文章,该是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县试尚在继续,训导在外面巡视一圈之后,没有发现什么好的文章,走进来了。
训导也注意到了教谕的异常,慢慢走过去,看了看郑勋睿写的文章。
刚刚看了开始的文字,训导的脸色就发生变化了。
江宁县的训导,水平也是不低的,至少都是禀生,而且是需要有真才实学的。
这个训导看到了郑勋睿的文章,震惊的神情是难以掩饰的,这篇文章的功底,远远超出了他的水平,可以说这样的文章在殿试上面,也是要引发震惊的。
王铎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咳嗽了两声。
教谕和训导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看着考场的考试,微微摇头。
很快,教谕先生来到了王铎的身边,低声说些什么。
发现了上好的文章,教谕先生自然是要给知县大人禀报的,这关乎到江宁县的声誉,一旦有江宁县出现了不一般的人才,不仅仅是考生个人的骄傲,也是县衙、知县乃至于全县的骄傲,学风盛行的南方,在县试上面,也是各自较劲的,看看谁更加的厉害。
王铎的脸上露出了惊奇的神情。
能够被教谕奉为经典的文章,绝对是不简单的,何况从教谕的嘴里得知,这个名叫郑勋睿、字清扬的考生,乃是所有考生之中最为年轻的,今年才十五岁,这样的年纪,能够写出来经典的文章,那就是天才的范畴了。
王铎微微皱了皱眉,他隐约想到了,这个郑勋睿,好像出自于名门望族,乃是荥阳郑氏家族的传人,不过去年好像是被解除婚约了,在秦淮河也惹出了一些事情,就是这样的一个考生,难道能够写出来什么样的惊天之作。
若真的如教谕所说,这个郑勋睿,就是不一般的人才了,也许过去的那些溴事,会被读书人当作美谈来说的。
第十九章 震惊
午时,郑勋睿仔细检查过文章之后,站起身来交卷了。
他是第一个交卷的,县试是一整天的时间,从卯时开始,一直到戌时才会结束,一般的考生,都会将时间用满,至少也要等到酉时才会交卷的,写文章是很慢的,并非是一蹴而就,需要构思,需要引经据典,还需要思考是不是犯了忌讳,不少的考生,午时才动手开始写文章,如同郑勋睿这样,午时就交卷的考生,要么是写不出来了,要么就是天才。
在众人惊奇的眼神之中,郑勋睿神定气闲的交卷了。
走出县学的时候,郑福贵、郑凯华和郑锦宏等人正在等候,看见郑勋睿这么早就出来了,大家都非常着急,就连郑凯华,都忍不住开口询问了,郑勋睿笑着说,这次的县试绝对没有问题,肯定能够过的。
看见郑勋睿自信的笑容,众人稍微放心了一些,郑福贵也着急回去,毕竟制种是最大的事情,这件事情可不能够让其他人参与,也不能够让其他人知晓,诸多的士绅富户还眼巴巴等着种子,就连他的几个哥哥,也几乎是天天到家里来,一来蹭些玉蜀黍和甘薯,二来是关心什么时候能够拿到种子。
郑勋睿也决定回去,毕竟制种是大事情,有些关键的地方,他需要直接指导,这一次制种成功之后,今后他就可以放手了,况且还要留下一批上好的种子自家播种,来年才有制种的可能,县试之后,有一段稍微清闲的时间,放榜还在五日之后,也不必过于着急。
郑勋睿交卷之后,王铎再也忍不住了,先前他就想着看看试卷的,教谕先生和训导的表现,已经将他的好奇心提升到顶点了。
拿起试卷,整齐干净霸气婉转的笔迹,瞬间引发了他的注意,难怪教谕和训导会一眼就注意到的,这样的笔迹,出自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的确能够引发所有人的好感。
慢慢看着文章,王铎的脸色也变化了。
他是天启二年的进士,水平绝对不一般,看过的文章也是无数的,主持了好几次的县试了,在翰林院担任庶吉士的时候,也曾经看过一些殿试的文章,但这篇文章,给他的感受完全不同,文字犀利霸气,内容磅礴,如同长江之水娓娓而来,其中不乏波涛汹涌,也有足以容纳寰宇之宽阔。
王铎很快沉浸在文章之中,禁不住站起身来了。
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如此霸气磅礴之文章,不是案首都说不过去了,不要说县试,就算是殿试,这样的文章,都能够最为出彩,想不到十五岁的郑勋睿,能够写出来如此空前绝后的文章来。
咳嗽声传来的时候,王铎才醒悟过来,原来是教谕先生的咳嗽。
王铎对着教谕先生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刚才怕也是失态了。
从酉时开始,逐渐有人交试卷了,王铎拿起这些试卷,看着上面文章的时候,如同嚼蜡,看了郑勋睿的文章,其他的文章根本看不上眼了,毕竟这标杆不一样了,前面的过于强大,后面的肯定是吃亏的。
一直到戌时,县试终于结束。
还在收拾试卷的时候,王铎就对着教谕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先生,这个清扬,能够写出如此磅礴霸气之文章,本官都不敢相信了,看来今年的县试,江宁县必定要出彩了,放眼南方,本官可以断定,无人能够写出此等绝品之文章啊。”
教谕点点头,苦笑着慢慢开口了。
“故今日之责任,全在我少年。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雄于寰宇,则国雄于寰宇,美哉,我少年大明,与天不老,壮哉,我大明少年,与国无疆。大人,此等的文章,在下都写不出来,真的是没有想到啊,这个清扬,不是在下吹嘘,若是机缘得当,必定是状元之选,也定是我大明之俊杰啊。”
“先生客气了,清扬是你的学生,有如此之文采,也是你之骄傲啊。”
“不敢,清扬之学识,远远超乎在下之预计了,看了这篇文章,在下羞愧,就算是绞尽脑汁,也写不出来如此霸气磅礴之文章啊。”
王铎看了看教谕先生,很认真的开口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也是先生之骄傲,不瞒先生说,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本官也写不出来如此绝品之文章,此等的文章,定会在最短时间之内,传遍我大明,清扬之名气,很快就会出去的,接下来还有府试、乡试和会试、殿试,本官有些担心啊,若是清扬被捧得太高了,会不会忘乎所以啊。”
“大人不必担心,去岁之时,清扬曾经遭遇退婚之事,尚且能够从容应对。。。”
教谕仔细说了当时郑勋睿之表现,王铎的脸上再次露出吃惊的神情。
“不简单啊,这个清扬,去岁尚只有十四岁吧,少年之时,就能够有如此的气度气量,本官想到了一句话,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
教谕没有吃惊,也是微微点头。
“这个清扬不简单,在下还知晓一件事情,谷里镇某家士绅富户种植玉蜀黍和甘薯,大获丰收,在下后来经过证实,也是这个清扬家里发生的事情,玉蜀黍的产量,达到了亩产八石,甘薯之产量,达到了每亩三十五石,此事震惊了谷里镇。”
王铎忽的一下子站起来了,脸上出现的神情是震惊。
“是清扬家里之事吗,本官也听到了传闻,只是不能够相信,这粮食之亩产,哪里能够有这么高的,定是以讹传讹,想不到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奇闻啊,若是粮食之产量能够达到如此之数量,岂不是我大明之福啊。”
教谕微微摇头。
“在下有一眼,大人且听,这玉蜀黍和甘薯之事,暂时不要声张,过于骇人听闻,若是朝廷知晓,不知道清扬是不是能够承受,再说这仅仅是一家种植,来日前途如何,尚不可得知,清扬写出了如此之文章,在下认为,还是让他好好参加府试和乡试。”
王铎思索了一下,微微点头,慢慢坐下了。
“先生所言有理,如此最为合适,本官看县试之案首,就是清扬了,说来也怪,看了清扬之文章,其他的文章实在是看不下去,还要劳烦先生,帮忙多看看,录取其中之人才。”
“在下和大人之认识一样啊,刚刚看了几篇文章,看过开头,就想到了清扬之文章,这比较之下,高下立现,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两人同时哈哈大笑了。
笑过之后,教谕想到了什么,也是很认真的对王铎开口了。
“大人,在下有一建议,清扬成为本县之案首,这是不用质疑之事情了,不过本县之案首,要压过其他地方之案首,还需要大人操心,大人可以将此篇文章呈给府尹大人批阅,想必江宁县今年之县试,必定出彩的。”
王铎连连点头,郑勋睿的文章,尚在他的手里,一直都没有放下。
“好,好,本县明日就去拜见府尹大人,将此篇文章呈奏府尹大人,想必应天府,不,南直隶和浙江,都不可能出现此等绝品之文章啊,本县本来还担心的,清扬忽然名声大振了,会不会沉湎其中,听到先生如此说,本县也放心了,这本县出了如此俊杰之人才,当然是需要推介的。”
说到这里之后,王铎看了看教谕,意味深长的开口了。
“先生此次遭遇挫折,乃是特殊情况,此次县试,县学之学生,如此的俊杰,想必府尹大人定是要考虑的,说不定这也是先生转机之时刻啊。”
教谕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捏。
王铎不再说什么,得到朝廷重用提拔,乃是人之常情,能够利用的机会,是一定要利用的,再说江宁县出了这样的俊杰之才,他这个知县一样是骄傲的,一样能够引起上面的重视,江宁县是京畿县,如此的文章,很快就能够传到京城去,想必皇上和朝着大臣看了,也会感觉到惊奇的,这对于他这个知县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
翌日,王铎带着郑勋睿的文章,前往应天府衙门而去,至于说其他阅卷的事情,交给教谕和训导等人了,最终谁能够通过县试,还是他这个知县拍板的。
此外就是另外一件事情,按照规矩,九月就是府试了,郑勋睿本来是没有资格的,应该是参加明年的府试,王铎和教谕商议了,拿着这篇文章,直接找到府尹大人,让郑勋睿参加今年的府试,若是府试过关了,就可以参加明年的乡试了,想想看,十六岁的少年,若是能够通过乡试,成为举人,那将是江宁县巨大的荣耀。
王铎有着百分之百的信心,府尹大人看了这篇文章之后,肯定是允许郑勋睿参加九月的府试的,毕竟出了人才,应天府尹脸上也有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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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心思
“如此文章,出自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之笔下,若不是听到王大人亲口所说,本官是真的不敢相信啊。十五岁之少年,关心家国天下,强调国家之希望在少年,这等新颖的观点、有力之论述,由不得人不服气啊。”
应天府府尹刘宗周手持文章,震惊又感慨。
刘宗周,字起东,万历二十九年进士,被誉为明朝最后一位儒学大师,潜心研究儒学多年,有着独到之见解,提倡慎独之观点,要求士大夫从自身修养做起,学问非同一般,能够得到他的赞誉,可见文章非同一般。
“大人,下官也是震惊文章表现出来之才华,这才专门给大人禀报,下官已经决定,郑勋睿为江宁县县试之案首,下官建议,让郑勋睿直接参加九月的府试,如此之人才,理应报效朝廷,切不可耽误了。”
“王大人言之有理,看了文章,本官都想着见一见这个郑勋睿了,十五岁的年纪,能够做出如此绝品之文章,不愧为荥阳郑氏之传人啊,县试发榜之后,江宁县衙将郑勋睿所有卷宗交付到顺天府,本官想着看看,府试的时候,这个郑勋睿能够做出什么样独到之文章。”
“下官谢大人之厚爱,五日之后,让本县之教谕,专程送来卷宗。”
刘宗周看了看王铎,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叫章侯送卷宗来,王大人,你是想着提醒本官什么事情吧。”
“下官不敢,郑勋睿是章侯的学生,章侯身为本县之教谕,能够教授出来如此俊杰之人才,实属难得,送来卷宗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嗯,章侯虽是举子之身份,可学问的确是不错的,可惜两次会试,都是名落孙山,内心竟然有了一些怨气,还是有着太多读书人的傲气啊,本想着他能够在江宁县好好磨砺一番,谁知道锋芒不减当年,也罢,就叫章侯五日后送来卷宗,本官也想见见他,看看他是如何评价这个郑勋睿的。”
江宁县教谕的身份,致词终于明确了。
陈洪绶,字章侯,天启年间举人,参加两次会试,皆是名落孙山,因为性格高傲,认为会试之考官不公,一怒之下不再参加会试,也不进入国子监读书,后得到推荐,来到应天府,被指派为江宁县教谕。
南京兵部。
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杨成,南京礼部尚书董其昌,正在看着郑勋睿的文章,他们看到的是誊抄之后的文章,至于说江宁县会试郑勋睿县试时候写下的原文,已经存在县衙了。
董其昌看的非常仔细,这位董其昌可不简单,有着非常大的名气,后来被誉为中国历史上十大书法家之一,和王羲之等人并列,而且曾经担任过明光宗朱常洛的讲官,朝中官吏,为能够得到董其昌的墨宝而自豪。
“董大人,你认为这篇文章如何啊。”
杨成的声音不大,也是免得惊扰了董其昌,不过董其昌暂时没有反应,依旧埋头看着文章,见到这样的情形,杨成知道董其昌沉入到文章之中,不得不再次提醒,其实他第一遍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情形也是差不多的,震惊之余,不敢相信如此磅礴大气的文章,出自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之手。
抬起头来的董其昌,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红日初生,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绝妙文章啊,好大的气势。”
“董大人,不要沉湎文章之中了,本官问你对这篇文章是如何看的啊。”
“钦佩之至啊,不知道是什么大儒写出如此绝品之文章,大人一定要介绍一下,下官想着去认识认识。”
南京兵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品阶是一样的,不过兵部尚书参赞机务,这就好比是后世的常务副书记一样,负责全面的工作,所以董其昌在杨成的面前,自称下官。
“呵呵,董大人,这篇文章,出自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之手。”
“大人开玩笑吧,江南何时出现这等奇才,下官怎么没有听说过啊。”
“千真万确,这篇文章,乃是江宁县县试之时,名叫郑勋睿的考生写出来的,郑勋睿已经成为江宁县的案首,应天府尹刘大人和江宁县知县王大人专门禀报,此篇文章,乃是郑勋睿两个时辰写出来的,午时就完成了县试。”
董其昌睁大了眼睛,县试上面写出来的文章,那是无法造假的,县试是辰时开始,郑勋睿午时就交了文章,说明构思酝酿的时间都不长,落笔书写的时候,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的停顿,短短两个时辰的时间,能够写出来如此之文章,这个少年不简单。
“惭愧啊,大人,下官身为礼部尚书,居然没有发现如此之人才。”
“董大人不必如此,江南历来都是藏龙卧虎之地,出现诸多人才,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这个郑勋睿,十五岁的年纪,能够写出来如此磅礴之文章,实属难得,听闻这个郑勋睿,乃是荥阳郑氏家族之传人,名门望族之后。”
董其昌微微点头。
“难怪,家族之传承就是不一样啊。”
“呵呵,还有更加稀奇的事情,去岁的时候,这个郑勋睿,在秦淮河得罪了到那里饮酒的受之,被人打伤了,回家之后,更是遭遇退婚之事,可谓是声名狼藉。”
董其昌瘪了瘪嘴,他对钱谦益的印象不好,两人之间虽然有些交集,可他对钱谦益醉心于官场的作风,很是看不惯,刚刚看到了郑勋睿的文章,内心对郑勋睿的印象也是不一般的。
“大人,这以讹传讹的事情,说不清楚的,郑勋睿去岁才十四岁,血气方刚的年纪,不懂得诸多礼仪也是正常的,受之可是名声鹊起,和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置气,还将对方打伤,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于名声是损害很大的,想必这里面是有些故事的,下官倒是觉得,这个郑勋睿很不简单,遭遇这么多的打击,尚能做出如此绝品之文章,真正的俊杰啊。”
杨成笑了笑,他知道董其昌和钱谦益之间关系一般,说出来这样的话不稀奇。
“本官记住这个郑勋睿了,九月就是府试,且看府试的时候,他能够做出什么样的文章来,若是再次技惊四座,本官就真的要见一见这个少年了。”
“大人说的是,下官也是如此想的。”
回到家中,杨成迅速找来了孙子杨廷枢。
“淮斗,我问你,去岁你们在秦淮河的时候,与人发生了冲突,可记得对方是谁。”
杨廷枢看着爷爷,非常好奇,当初是爷爷要求他到郑勋睿的家里去道歉的,毕竟对方是名门望族,如今怎么想起这件事情了。
“爷爷,对方是郑勋睿,字清扬,在江宁县县学读书,孙儿已经遵照爷爷的吩咐,专程到清扬的家里道歉了,清扬当时之表现,令孙儿也很是佩服的。”
“还好,还好,我这里有一篇文章,你好好看看。”
杨廷枢看完文章之后,好半天没有开口说话。
“淮斗,这是那个郑勋睿写出来的文章,在县试上面写出来的,如今他已经是江宁县县试案首,九月参加府试,明年就要参加乡试了,这个郑勋睿,尽管只有十五岁的年纪,可表现出来的文采和气度,都是一流的,若是没有深邃的认知和良好的传承,是不可能写出来如此绝品之文章的。”
“爷爷,孙儿真的没有想到,看了这篇文章,孙儿惭愧,孙儿写不出来这样的文章。”
“这些暂时不要说了,我的意思,你一定要好好结交这个郑勋睿,你们的那个什么采社,我看就是一帮年轻人乱嚷嚷,整日里的无病**,随意的评论朝政,真正的主见一个都拿不出来,这样的结社,你还是少参与为好,看看郑勋睿,荥阳郑氏的后人,这才是真正的名门望族,深藏不露,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啊。”
“孙儿知晓了,孙儿这就去拜会清扬兄弟。”
“嗯,好好把握,我料定郑勋睿的未来不简单,如此年纪就能够关心国事,写出如此惊世骇俗之文章,要知道皇上正在大力招揽人才,郑勋睿能够学出来如此的文章,想不受到重视都难啊,在秦淮河遭遇伤害,能够不记仇,遭遇退婚事宜,能够淡然处之,如此的人才,我也是没有见过啊。”
杨廷枢走出来的时候,有些眩晕,这篇文章他看了好几遍,有些语句,瞬间就能够记下来,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雄于寰宇,则国雄于寰宇,这样振聋发聩的语句,想必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就能够传遍大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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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从容淡定
“父亲,大娘,哥哥是县试案首,县试案首啊。。。”
“老爷,夫人,少爷是县试案首,县试案首啊。。。”
距离府邸尚有几百米的时候,郑凯华和郑锦宏就大声嚷嚷开了。
县试结束之后,郑勋睿回到了家里,闭门和郑福贵一起制种,这是天大的事情,关系到他以后是不是有发展的资本,不管怎么说,在崇祯年间生活,没有钱是不行的,就算你是神仙,也不会有人理睬的,至于说县试的结果,他忘记关心了,反正关心也没有作用,结果是摆在那里的,要是自己这篇文章都不能够过了县试,那是天大的笑话了。
发榜的这天,一大早郑勋睿和郑福贵就进入到密室里面,北面的三间房屋,已经被视为家里的禁地,除开郑福贵和郑勋睿两人,其余人全部不准靠近,否则家法伺候。
郑凯华和郑锦宏可是非常惦记这件事情,一大早就赶着马车到县衙去了,发榜在县衙外面的榜棚上面,他们赶到县衙的时候,榜棚外面已经有很多人了,两人安置好了马车,急匆匆的饶过了照壁,抬头就看到了忠廉坊的牌坊,牌坊的两边就是榜棚了。
红色的榜书很快贴出来,站在前面的人大声念着榜单上面的名字,听到“案首郑勋睿”的时候,两人忍不住拼命往前挤,嘴里大声说着是郑勋睿的家人。挤到了前面,看见了红闪闪的榜单,上面写着案首郑勋睿的名字,他们终于相信了。
郑锦宏当时是忍不住大喊大叫,说自家少爷是案首,周遭的人投来的目光是羡慕的,不过其中也有阴毒的目光,距离他们不远的刘荣,投射出来的就是这样的眼神,兴奋之中的郑凯华和郑锦宏,当然不会注意了。
他们拼命往家里赶,几乎是一口气赶到的。
距离府邸还有很远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嚷嚷开了。
很快一些人从家里出来了,县试案首可不简单,那就是全县读书人的第一名啊,想不到被郑勋睿得到了,谷里镇关于郑勋睿的传闻可是不少的,尽管说郑家的玉蜀黍和甘薯轰动了谷里镇,但绝大部分人认为,这都是郑福贵的功劳,至于说郑勋睿,还是带着纨绔的名声。
想不到这个纨绔的郑勋睿,竟然成为了县试案首。
不少人脸上带着震惊的神情,百姓对读书人是崇拜的,既然郑勋睿成为了县试案首,那就是非常了不起的,以前的事情根本不算什么了。
士绅富户的看法更是不一样,江宁县县试的案首,府试、乡试都是没有问题的,甚至会试和殿试都问题不大,金榜题名的时候,就意味着官袍加身的时候。
跟在郑凯华和郑锦宏两人后面的人不少,有人小声议论,也有人大声询问两人,得到的答复是肯定的,郑家的郑勋睿成为了县试案首。
管家早就看见这一幕了,他急匆匆禀报夫人之后,朝着北院而去,距离北院三间房屋尚有十几米的时候,大声开口了。
“老爷,少爷,小少爷和郑锦宏回来了,少爷是县试案首。。。”
房屋们被迅速打开了,郑勋睿被郑福贵拖出来了。
“管家,你说什么,清扬是县试案首。。。”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郑福贵哈哈大笑。
“好啊,好啊,我郑家终于到了出头的时候了,清扬快点,快去收拾一下。”
消息瞬间传遍府里内外,荷叶和玉环两个丫鬟,早就在郑勋睿的卧房外面等候了,丫鬟是夫人专门派过来的,帮忙少爷收拾。
看见慢慢走过来的少爷,脸上和头上都是灰尘,衣服上面的灰尘更多,荷叶着急了。
“少爷,奴婢和玉环妹妹帮着您拾缀,玉环妹妹,帮忙给少爷打水。”
荷叶和郑勋睿之间有肌肤之亲,所以动作自然亲切很多,她拉着郑勋睿朝着屋里走去,给少爷找换洗的衣服。
郑勋睿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些什么。
收拾完毕,来到堂屋的时候,院子里早就站满人了。
郑福贵、马氏和孙氏坐在上首,郑福贵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马氏眼睛微微有些红,显然是哭过了,孙氏的脸上,同样带着泪痕,这么长时间过去,她完全信服了郑勋睿,郑勋睿取得功名,郑凯华也一样能够得到巨大帮助的。
郑勋睿走进堂屋,对着坐在上首的郑福贵、马氏和孙氏稽首行礼。
“孩儿拜见父亲、母亲、二娘。”
“清扬,为父真的是高兴啊,想不到你成为了县试案首,厨房已经在准备酒宴,酒宴之前,我带着你去拜祭祖宗,这是祖宗显灵。”
郑勋睿的脸上没有特别兴奋的神情,这倒不是他轻浮,而是心思依旧在制种方面。
“孩儿记下了,不就是县试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殿试高中才是真正的本事。”
郑勋睿这句话说出来,堂屋里面瞬间安静下来了。
迅即,郑福贵哈哈大笑了。
“好啊,好啊,我儿有志气,为父等着你金榜题名。。。”
五里之外的赵府。
哭丧着脸的赵洪泉,低头叹气,一边的婆娘眼圈通红,喋喋不休的埋怨。
“。。。都是你,退什么婚,清扬是县试案首,你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女婿,这么好的女婿,被你给撵走了,你要奴家和女儿怎么活啊。。。”
说着说着,婆娘眼泪再次出来了。
“好了,我怎么知道清扬会成为县试案首啊,你就不要大声嚷嚷了,周遭都等着看笑话,这个时候,家里人都不要出门了。”
后院,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子,站在房檐下,默默的流泪,她就是郑勋睿曾经的媳妇,可惜父亲已经退婚了,这一切都成为过去式了,今后她恐怕成为谷里镇的笑话了。
不一会,婆娘来到后院,看见宝贝女儿正在默默流泪,连忙上前了。
“女儿不要多想了。。。”
“母亲,女儿想出家为尼。。。”
“女儿不要这样,你这是要娘的命啊,都是你那个天杀的父亲,做出这样的事情,丢死人了,呜呜呜。。。”
郑氏祠堂。
郑勋睿的大伯郑福禄、二伯郑福寿、三伯郑福海和四伯郑福南都在这里等候,看见郑福贵带着郑勋睿过来之后,郑福禄迎上来了。
“清扬,你考中县试案首,这是郑家的荣耀啊,我听说你不在乎,金榜题名才会高兴,有这份志气是很不错的,但也不能够妄自菲薄,今日来拜祭郑氏祖先,你一定要许愿,让祖先保佑你,日后金榜题名。”
“清扬记下了,感谢大伯教诲。”
郑福禄高兴的点头,摸了摸山羊胡子,不管怎么说,他都是郑家的老大,父母去世之后,他就是最有威望的人了,家族出现了县试案首,这是巨大的荣耀,也是开始腾飞的标志,尽管说荣耀在郑福贵家里,但兄弟之间是一定能够得到照拂的。
拜祭仪式是严肃的。
祠堂不准女人进入,只有家族的男人才能够拜祭,一般来说,拜祭仪式只有在重大节日的时候才会进行,譬如说春节期间,其次就是家族发生了重大的事情。
郑福禄、郑福寿、郑福海、郑福南、郑福贵和郑勋睿五人,低着头走进了祠堂。
几十个牌坊摆在中间,正中间挂着三张硕大的画像,他们是荥阳郑氏的祖先和创始人,被称作郑氏三公,分别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郑恒公姬油,郑武公姬掘突,郑庄公姬寤生,这三人的图像,在任何一个荥阳郑氏家族祠堂都是要挂上的,这是家族的荣耀,延续千年的荣耀。
面对祖先,要行两拜六叩的大礼,这是谁都要遵守的,就算是不爱下跪的郑勋睿,也要老老实实做,这也是他应该做的,前世的时候,过年上坟,在坟墓面前,也是要跪下磕头的,这是中国人的礼仪。
恭恭敬敬磕头之后,郑福禄将三支香递给了郑勋睿。
这次的拜祭,有资格上香的只有郑勋睿。
此次拜祭的仪式,不是特别的隆重,若是郑勋睿金榜题名,高中进士了,回到家乡之后,拜祭仪式就不一样了,郑家所有的族房都要赶过来,都要参加拜祭仪式。
郑勋睿的神情很是专注,点燃了香,轻轻摇晃,让香的明火熄灭。
走到了烛台的前面,郑勋睿再次抬头,看了看图画之中的三人,将三根香插在了香炉之中,也就是这个时候,一股豪气突然从心头冒出来,我也要向郑氏三公一样,名垂千古,让子孙后代,甚至是天下人都来拜祭。
离开祠堂的时候,郑勋睿恢复了平静,尽管说酒宴已经摆好了,尽管说长辈都给他敬酒了,可他愈发的冷静,县试的确不算什么,县试案首不能够代表什么,这不过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最为基础的一步,今后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努力,自己不能够自得,不能够漂浮,更不能志得意满,要时时刻刻提高警惕,要知道自己是生活在崇祯这个年代,风起云涌的时代,英雄辈出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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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教训和教诲
进入县城的时候,郑勋睿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不过是一次县试,尽管说是江宁县的县试,那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按照后世的学制来计算,县试不过就是小学升入初中的考试,考了第一名,有什么值得得瑟的,必须要低调。
马车在县学前面停下来,郑勋睿刚刚下了马车,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传来了。
“哎呦,了不起啊,县试案首来了,是来拜谒教谕先生的吧。”
刘荣出现了眼前,脸上带着笑容,可是笑容的背后,藏着觊觎。
郑勋睿当然能够看懂这样的表情,几十年的公务员生涯,察言观色是基本的本事。
“原来是刘兄,也要恭喜你,通过了县试。”
“不敢不敢,哪里敢和案首比较啊,我这些天还在后悔啊,若是去岁也在秦淮河遭遇痛打、也遭遇到退婚的事情就好了,那样就能够考得更好了。”
刘荣这话很是歹毒,暗讽郑勋睿得到了同情,或者是背后有动作,否则声名狼藉的郑勋睿,怎么可能得到案首,再说刘荣一直自诩为公子,自视学识不凡,拿到案首不在话下,却被平日里根本不重视的郑勋睿拿去了,肯定是不甘心的。
郑勋睿淡淡笑笑,这个刘荣也太沉不住气了,这么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没什么,刘兄还有机会,找个时间到秦淮河去,遭遇一顿痛打,同时咬牙休掉未婚妻子,置之死地而后生,府试的时候,一定能够通过的,我是拭目以待啊。”
“清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要我也去做那伤风败俗的事情吗,我可不会。”
“哈哈,我可没有这样的意思,有些事情,你就是想去做,也没有资格。”
“你、你算是什么东西,不就是县试的案首吗,咱们走着瞧。”
“呵呵,的确没有什么了不起,不值得你如此气急败坏,对了,我有一个段子,说给你听听吧,话说这野兽对人的意见很大,纷纷埋怨了,驴子说,明明是人蠢,却说蠢驴,老鼠说,明明是人没有远见卓识,偏偏说鼠目寸光,你说这野兽冤不冤啊。”
郑勋睿说完之后,扭头朝着县学而去。
刘荣一时间没有明白意思,回味过来之后,满脸通红,朝着郑勋睿追过去。
“哈哈,清扬兄弟的典故真的是经典啊,在下是第一次听见,绝了。”
一个年轻人走过来了,神采飞扬,很是有风度。
刘荣看见此人,缩了缩脖子,连忙站定了,准备和年轻人打招呼,谁知道年轻人看都不看他,径直朝着郑勋睿走过去。
“恭喜清扬兄成为县试案首,在下备下了酒宴,清扬兄一定要光临啊。”
“原来是淮斗兄,恭敬不如从命,在下这就要去拜谒先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淮斗兄说出来,在下一定到。”
“不用不用,在下在这里等候。”
郑勋睿笑笑,杨廷枢肯定不是猛然出现的,不过人家在关键时刻出现了,帮自己免去了争执,至少免去了恶心,自己肯定是要回报的,只是他没有想到,杨廷枢愿意在外面等候,这就不是一般的结交了,两人之间的身份还是有差距的,杨廷枢已经是禀生,他不过是童生,中间差了一个档次。
很多的想法,电石火光一般闪过脑海,郑勋睿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南京兵部尚书杨成,杨成是杨廷枢的爷爷,所以说杨廷枢的眼光是很高的,也是非常爱惜自身名誉的,为了秦淮河的事情,专门到家里去道歉,就能够看出来。
杨廷枢这样的做法,明显就是想着结交关系了,同党这个词,在大明一朝都是不陌生的,崇祯年间可以说更加的厉害,这由不得郑勋睿不小心。
对着杨廷枢稽首行礼之后,郑勋睿朝着县学而去。
大门居然没有关,推开大门,郑勋睿看见了满面笑容的教谕先生。
教谕先生居然在院子里,郑勋睿的脸有些红了,刚才在外面和刘荣的交谈,教谕先生肯定是听见了,自己也是没有想那么多,对付刘荣这样的小人,自己是不会客气的。
“清扬,不错啊,你那个段子,为师也是第一次听说,明明是人蠢,却说蠢驴,明明是人没有远见卓识,偏偏说鼠目寸光,有趣,真的是有趣啊,为师没有看出来,你教训人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啊,这典故为师一定要记下了。”
“学生满口胡言,慌不择言,让先生见笑了。”
“不,不,你说的真是不错,如此的典故,脱口而出,为师自愧不如,对付刘荣这等人,应该如此,他居然怀疑你的才智,真的是好笑,自身是鼠目寸光,自身如蠢驴,却想着攻击他人,没有出息啊,可惜的还不自知。”
郑勋睿第一次听见教谕先生评价自己的学生,他从怀里掏出了束蓨。
“学生成为县试案首,都是得益于先生之教诲,这是学生的一点心意,先生一定笑纳。”
教谕接过了信函,放进怀里,这是规矩,没有什么扭捏的。
“清扬,为师听说,你对县试案首不是很在乎,在家中的时候,说出县试没有什么,金榜题名才是真本事,有这回事吗。”
“确有其事,这是学生的胡言,先生不要当真。”
“清扬,你谦虚了,为师为你叫好,县试的确不算什么的,不过是刚刚开始,若是自此就志得意满,飘飘然了,那才真的是没有出息。”
看见教谕的神情很好,颇有些神采飞扬的样子,郑勋睿有些奇怪,忍不住开口了。
“先生的教诲,学生记下了,学生看见先生如此高兴之样子,莫非先生遇见喜事了,学生定当恭喜先生的。”
教谕看了看郑勋睿,目光有些犀利。
“清扬,你真的厉害啊,为师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不错,为师明日就要离开江宁县了,吏部的敕书已经到了,为师就要到浙江去了,出任知县。”
“学生恭喜先生了。”
教谕微微摇头,看着郑勋睿,面容变得严肃了。
“清扬,为师虽说学识一般,可看人是不错的,为师认为你前途不凡,也希望你能够大放异彩,为师有一些感悟,说来你听听,期盼你不要遭遇太多波折,为师有一些学问,当年也是自视甚高,满腔抱负,可是遭遇颇多打击,为师没有从自身找到问题,却怪罪老天不公,如今想来,还是太幼稚了,过于的自大啊。”
郑勋睿低着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可不是插话拍马屁的时候。
“你低调沉稳,十五岁的年纪,不亢不卑,文质彬彬,待人接物拿捏准确,为师都要向你学习了,你此次县试写出来之文章,为师是写不出来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胫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譬如说刘荣这等人,到处都是存在的,有些时候,逞一时之快,不能够想出解决之道,往往留下巨大隐患,最佳之办法,就是彻底打倒对方,让其没有翻身之处,这样才能够保护自身之平安,小人无处不在,你一样会遇见,为师从你之文章之中,已经看出你之抱负,为师不愿意你被小人暗算,那样太可惜了。”
“少年得志,往往神采飞扬,难以把控情绪,结果是招致更多的嫉恨,其中不乏小人,小人不会在乎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就算是你谦恭低调,一样会遭受到算计,这是身不由己之事情,所以在面对小人之时,以其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上策,不可心慈,不可手软,否则倒下的是自身,你年少,不一定完全明白其中之险恶,为师专门提醒你注意。”
“淮斗的学问是不错的,人品尚佳,这等的朋友,大可多交往。”
。。。
郑勋睿内心有了很多感慨,教谕先生的这些话,是真知灼见,若不是真正看好他郑勋睿,绝不会说出来的,这才是真正的教诲,金玉良言。
“清扬,为师就说这么多了,本来昨日就准备出发的,就是等着你来,为师这些话,不吐不快啊。”
“清扬,为师的名讳,你一直都不知道,为师今日告诉,为师陈洪绶,字章侯,整个江宁县,知道为师名讳的,也就是知县大人了。”
郑勋睿面容严肃,对着陈洪绶,规规矩矩稽首行礼。
“先生之教诲,学生记住了,学生祝愿先生一路顺风,前途似海。”
看着陈洪绶慢慢朝着学堂的方向走去,郑勋睿内心满是感慨,穿越大半年时间了,终于开始接触崇祯年间的诸多名人了,这期间会发生无数的故事,不一定都是今日这般和谐,也许会出现尖锐的冲突,甚至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明末的大幕,正在自己的眼前慢慢拉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好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
调整了自身的情绪,郑勋睿看了看学堂,再次整理衣襟,对着学堂的方向,深深稽首。
学堂之内的陈洪绶,隔着窗户看见这一切,眼睛里面迸射出异样的光芒。
第二十三章 秦淮河
和杨廷枢两人吃饭,这是郑勋睿没有想到的另外一件事情,不过他很快明白了,如今的杨廷枢还年轻,远没有后来的名气大,去年和杨彝、顾梦麟、张溥、吴伟业以及龚鼎孳等人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宴请从京城黯然归来的钱谦益,那是很偶然的情况,也正是那一次,以前的那个郑勋睿,和这些人发生了冲突,想起来真的是笑话了。
两人吃饭的时候,言谈很是融洽,杨廷枢直接背诵了郑勋睿写出来的县试的文章,这让郑勋睿非常的吃惊,他记得自己读高中的时候,不知道背了多少遍,后来上大学,还是在不断的背诵,康有为、梁启超等人的经典文章,他基本都能够背诵了。
杨廷枢看文章的时间肯定不长,这么快时间就能够背下来,的确不简单。
两人说到了写文章的一些感受,也谈到了对时局的认识,郑勋睿说的不多,但往往能够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譬如说到阉党祸害的时候,郑勋睿毫不客气指出,党争的灾祸,比较阉党不会差,甚至会更加的严重等等,这些让杨廷枢刮目相看,他愈发看不懂才十五岁的郑勋睿了,小小年纪,走不出户,却能够知道天下事。
吃饭之后,天色尚早,杨廷枢突然提出来,两人到秦淮河去看看。
郑勋睿愣了一下,大笑着答应了,这个时候他必须去,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样的心理障碍,在他这里是不存在的,之所以后来没有去过秦淮河,那是因为事情太多,根本就没有时间。
秦淮河和秦淮八艳,几百年之后不知道多大的名气,只要是男人,都会臆想穿越到秦淮河去,感受秦淮八艳的美艳,他已经穿越了,而且秦淮河就在眼前,要是不能够去看看,感受一下,那就对不起这一次穿越了。
可惜秦淮八艳,年纪最大的马湘兰已经去世,年纪最大的秦淮八艳之首柳如是,如今才十三岁,还是个小女孩子,想要欣赏秦淮八艳,暂时没有机会。
再说杨廷枢提出来这个建议,也是试探,看看他郑勋睿究竟是不是真英雄,这样的时刻,郑勋睿当然不会拒绝。
果然,郑勋睿的态度,让杨廷枢感觉到意外。
两人离开酒楼,坐着郑锦宏驾驶的马车,朝着秦淮河而去。
其实杨廷枢带来的马车,档次要高很多的,身份毕竟不一样了,不过杨廷枢根本没有做声,吃饭的时候,就打发马车回去了,这个动作引发了郑勋睿的注意,他终于明白了,教谕先生陈洪绶为什么会说杨廷枢还是不错的。
古人是厉害的,特别是乱世的时候,俗话说得好,乱世出英豪,这让郑勋睿更加的明白了,想要立足,想要做大事情,那就要张弛有度,过于嚣张是找死,过于的懦弱是自取灭亡。
秦淮河的名气太大了。
郑锦宏是轻车熟路,对于少爷决定到秦淮河去,他一点都不在乎,少爷如今是县试案首了,到秦淮河去算什么啊,谁要是敢欺负和侮辱少爷,他郑锦宏就和谁拼命,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去岁发生的事情,再也不会出现了,再说和少爷一起去的公子,是南京兵部尚书的孙子,如此显赫的身份,谁敢欺负啊。
快要靠近秦淮河的时候,郑勋睿脸色终于微微变化了。
数不清的马车和骏马,朝着秦淮河的方向而去,天色尚未完全黑下来,盛夏季节,一直到戌时,外面都可以看的很清楚的,还有熙熙攘攘的人流,大都是三五成群的朝着秦淮河的方向而去的。
想不到秦淮河如此的吸引人,郑勋睿开始调整自身的认识了,也许秦淮河吸引人不仅仅是青楼,这里面应该是有一种文化氛围的,否则不可能有那么多的人朝着秦淮河去,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世风日下,不管是士大夫还是读书人,追求的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大明的南京,最为热闹的地方有两处,也是被后世称作销金窟的地方,一处被称之为江东十楼,紧靠长江,分为前后两排,前排分别是詹粉楼、轻烟楼、翠柳楼和梅妍楼,后排分别是东民楼、聚贤楼、醉仙楼、鹤鸣楼、讴歌楼和鼓腹楼,江东十楼是明初的时候,朱元璋下令修建的,主要是用来赚取大富豪的钱财的,在江东十楼消费,可谓是一掷千金,寻常人想都不要想的,后来朱元璋下令在聚宝门外修建了另外的六栋楼,主要是用来接待土司和藩国来客,这十六栋楼,合称为金陵十六楼,在历史上很有名气。
另外一处就是秦淮河了,秦淮河的两边,延绵不断的酒楼、茶楼、青楼和赌坊等等,是典型的消遣的地方,而其中名气最大的就是青楼,以至于后世很多人认为,秦淮河边就是青楼,其实这是误解,历史系毕业的郑勋睿是清楚的。
从万历年间开始,秦淮河的名气渐渐压过了金陵十六楼,这也是因为金陵十六楼完全变成官办之后,等级越来越森严,寻常的百姓消费不起,也难以进入某些楼之中,特别是教坊司管辖的富乐院进驻江东十六楼之后,这种趋向更是明显,富乐院是官办的妓院,歌妓和娼妓的主要来源,是犯事官吏的家眷女儿,这些女人之接待官吏,不接待寻常的百姓,故而百姓很少到金陵十六楼去了,后来商贾也渐渐去的少了,再到后来,不少的官吏也径直到秦淮河去了,觉得秦淮河的人气要好一些。
至于说秦淮河的最高峰时期,就是崇祯年间,秦淮八艳之中的七人,都是崇祯年间名声大震的,后人也用秦淮河的兴衰,暗讽了大明的堕落,不是有句诗词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
马车停下之后,郑勋睿和杨廷枢两人都下来了。
一座巨大的牌坊出现在眼前,经过这座牌坊,里面就是秦淮河了。
郑勋睿站在牌坊面前,注目观看,杨廷枢正想着询问的时候,发现郑勋睿的眼神是清澈平淡的,并没有看着牌坊,好像是在思考什么,就没有开口了,陪着站在旁边。
郑锦宏是猝不及防,以前每次到秦淮河来,少爷都是到了楼前才下马车的,这次是怎么了,还没有真正到地方就下来了,不过他也很聪明,看见少爷站在巨大的牌坊面前一动不动,也就没有说话,老老实实在后面等候。
“淮斗兄,这秦淮河名气如此之大,南来北往的士大夫和学子、商贾,以及三教九流,都要到这里来看看,消费一些银子,好像不到秦淮河,就没有到南京来,这样的情形,还真的是奇怪啊。”
杨廷枢眨了眨眼睛,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要说这没有什么了不起,南京城也就是秦淮河最适合游乐了,来此消遣的人自然多了。
“清扬,这没有什么的,大家都是消遣,来了感觉不错,自然还要来的。”
“在下倒是觉得,秦淮河有着独特的风韵,已经不能够用消遣来概括了,琴棋书画,风花雪月,在这里都能够找到知音,这等的氛围,可不是一两日的时间能够形成的,在下也度过一些咏叹秦淮河的诗词,总觉得有些肤浅,他们没有真正的了解秦淮河啊。”
杨廷枢的脸微微有些红,也感觉到震惊,他本来以为,郑勋睿在这里停下来,是想着调整情绪,这也难怪,以前的阴影肯定是存在的,想不到人家想到的更加的深远。
杨廷枢本来就有些看不透郑勋睿,这个时候更加的迷惑了,简直是一头雾水,郑勋睿的年纪比他小,可是表现出来的气度和学识,好像是他的老师。
过了好一会,郑勋睿醒悟过来了,他对着身边的杨廷枢笑笑,表示歉意。
其实这个时候,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崇祯自尽于煤山,想到了李自成占据京城,想到后金入关,想到了吴三桂的投降,想到了大明朝的灭亡,这一切,都是他今后要直面的事情,历史究竟会不会因为他这个穿越者出现改变,一切都是未知数,他面前的道路,充满了荆棘。
“锦宏,马车跟在后面吧,淮斗兄和我走走看看。”
走过牌坊,绕过一排房屋之后,秦淮河赫然出现在眼前。
河面上已经有不少的木船,大小不一,木船上面都挂着红灯笼,光线朦朦胧胧,让人遐想无限,秦淮河的两岸,一排排的楼房矗立,一眼看不到头,每栋楼房,都挂着红灯笼,有的光线明亮,有的昏暗,其中一些楼房挂着红色的轻纱,从楼上一直飘下来。
河两岸更是有不少的柳树,正是盛夏季节,绿色的柳枝随风轻轻摆动,体现出来了别样的风味。
郑勋睿暗暗叹了一口气,如此的环境,不吸引人是假的,就算是沿着秦淮河走一圈,感受这里的氛围,都是一种享受了。
想到后世的秦淮河,已经开发成为著名的旅游景点,到处都是商铺,熙熙攘攘走不动的人,和几百年前的秦淮河比较,不知道是进步还是倒退了。
第二十四章 盛泽归家院
看着盛泽归家院几个金色大字,郑勋睿停下了脚步,他对这里好像有些印象。
郑勋睿这一停下来,杨廷枢和郑锦宏的脸色都变化了,去年出事情就是在这栋青楼里面,这盛泽归家院,也是秦淮河最为出名的青楼之一。
盛泽归家院的大掌柜,谁也不知道是何人,但据说气候很大,掌柜是名声很大的徐佛家,也是秦淮河名气最大的歌妓之一了,这里的生意很好,来人可谓是川流不息,最近的生意更是火爆,徐佛家亲自调教的柳隐出台接客了,尽管说柳隐才十三岁,可是表现出来的惊艳,已经是震惊了很多人。
柳隐出落的娇媚绝色,长袖善舞,而且在音律、绘画、书法以及诗词方面,都是有着很高天赋的,这样的姑娘,谁都是捧为上宾的。
就算是这样,杨廷枢和郑锦宏也不愿意郑勋睿到盛泽归家院,毕竟这里有尴尬的一幕,要是在里面有人不识趣,提到了以前的那一幕,岂不是大为扫兴。
看着郑勋睿迈开脚步,朝着盛泽归家院走去,杨廷枢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清扬,我们还是到别家去看看吧。”
“就在这里吧,在下看这里很是不错。”
郑勋睿随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记忆深处突然冒出了信息的碎片,他很快明白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对着杨廷枢开口了。
“淮斗兄,在下想到了一个典故,不能够在一块石头前面摔倒两次,在下以前摔倒过一次了,想必不会摔倒第二次了。”
杨廷枢的脸上,本来是带着尴尬笑容的,听见郑勋睿的这句话,稍微品味之后,大声叫好。
“清扬说的是,是在下浅薄了,想到太多了,好,今日就到盛泽归家院。”
两人哈哈大笑朝着盛泽归家院走去,引得周围人侧视。
鸨母站在门口,早就看见了杨廷枢和郑勋睿两人,应该说青楼的客人千万,鸨母只能够记住印象深刻的人,杨廷枢是不用说的,身份特殊,来一次鸨母就不会忘记,至于说郑勋睿,鸨母也不会忘记,那一次的厮打,还是盛泽归家院第一次出现的,以前从来都没有过,为了这件事情,鸨母还受到了掌柜徐佛家的训斥。
今日看见郑勋睿和杨廷枢一同前来,鸨母有些紧张,毕竟那一次厮打是很严重的,至今想来,鸨母都有些后怕。不知道这一次这个郑勋睿,是不是来报仇的。
“原来是郑公子啊,稀客稀客,好长时间没有来了,奴家想死了,这位后生好是俊俏啊,怎么显得面生啊,想必也是贵客啊,请进请进,奴家叫姑娘来招呼。”
杨廷枢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鸨母没有认出来,要是认出来了,岂不是很尴尬。
郑勋睿早就发现鸨母的眼神闪烁了,也发现了杨廷枢紧张的神情,他早明白了一切,非凡的阅历,让他明白了一些。
“妈妈不用躲闪了,在下去岁来过,还在盛泽归家院惹出事情来,那一次盛泽归家院可谓是蓬荜生辉,在下偏不识趣,破坏了气氛,遭遇殴打,这等的事情,妈妈想必不会忘记,妈妈也不必紧张,今日淮斗兄和在下前来,只是想着休闲,没有其他意思。”
鸨母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
“奴家糊涂了,真的记不得了,公子休要取消奴家了,来者都是客,请进请进,奴家这就找姑娘来陪。”
杨廷枢的脸上带着苦笑,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了,原来鸨母早就认出来了,只是没有点破,枉自己的年纪比郑勋睿大,却看不透这一层。
点破了也好,进去自在很多,不用担心了,再说郑勋睿愿意主动点破,显然是放下过去的一切了。
鸨母带着两人直接上楼,进入了雅间。
雅间里面带着淡淡的香味,鸨母陪了一个不是,让两人稍后,转身出去了。
走出雅间的鸨母,脸色发白,她可不相信郑勋睿会善罢甘休,这一次和杨公子一起来,谁都知道杨公子是什么背景,真的要给盛泽归家院找点麻烦,就没有上次那么好应对了。
鸨母咬咬牙,朝着三楼走去,掌柜的在楼上,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请掌柜出面摆平。
郑勋睿神色自若,没有丝毫的不自然,交谈过一会之后,杨廷枢才放下心来。
雅间门被推开了,一名身着素服的中年女子进来了。
中年女子尽管是素服素颜,但表现出来的气质,比起那些浓妆艳抹的姑娘,要强上百倍。
杨廷枢是认识这名中年女子的,内心咯噔了一下,连忙站起来了。
“掌柜亲自出面了,清扬和在下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啊。”
郑勋睿也感觉到奇怪,青楼掌柜身份可不低,一般是不会出面的,除非是来了非常重要的客人,他和杨廷枢两人目前没有什么名气,不需要掌柜出面。
“杨公子,郑公子,盛泽归家院欢迎两位贵客,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二位公子海涵。。。”
郑勋睿微微皱了皱眉,他听出了弦外之音,原来自己被视作不受欢迎的人,可能是到这里来闹事的。
微微一笑,郑勋睿也站起来了。
“掌柜亲临,在下不敢当,出来玩耍嬉戏,图的就是愉快,淮斗兄和在下到盛泽归家院,也是仰慕这里的名气,若是掌柜认为在下猥琐,在下即刻离开,免得掌柜担心。”
徐佛家的脸色也变了,当初发生的事情,她没有亲眼见到,但听到鸨母说过了,这个郑勋睿,也太过分了,居然和钱谦益先生抢女人,还出言不逊,全然是纨绔之徒,可今日亲眼看见了,郑勋睿没有半点纨绔的模样,相反表现出来的气度,让人不敢小觑。
“郑公子误解了,奴家绝无此意,杨公子和郑公子今日在盛泽归家院之消费,奴家全部承担了,就当是赔罪了。”
郑勋睿也是暗暗称赞,掌柜就是掌柜,果然不简单。
“过去之事已经过去,在下刚才言语之中,若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掌柜原谅,至于说这消费之事,谢谢掌柜好意了,今日淮斗兄和在下尽兴。。。”
鸨母再次进入雅间,脸色发白,很是慌张。
还没有等到鸨母开口,一个清脆的声音出现了。
“听闻淮斗兄来了,在下恰好路过南京,专门到秦淮河来看看,想不到遇见淮斗兄了。”
声音出现的时候,杨廷枢的脸色也变化了,他真的是后悔了,为什么要邀约郑勋睿来到秦淮河,还要来到盛泽归家院,刚刚碰到太多事情,掌柜都亲自出面了,还好郑勋睿从容应对了,眼看着气氛变得和谐了,能够好好的玩一玩,想不到最大的变故出现了。
真的是害怕什么来什么。
一个年轻人进来了,看上去非常年轻。
年轻人看见郑勋睿之后,脸色骤然变化了。
“淮斗兄为什么和登徒子在一起了,在下真的是没有想到啊。”
年轻人如此说话,就连徐佛家的脸色都变了。
杨廷枢马上开口了。
“孝开,不要胡说,清扬和我情投意合,来到秦淮河,就是想着休闲,不如此胡说,置在下颜面于何处。”
“稀奇啊,淮斗兄居然和登徒子纠缠到一起了,在下真的是没有想到,如此十恶不赦之徒,不知道给淮斗兄孝敬了多少,让淮斗兄青睐了。”
杨廷枢气的脸色都变青了,他指着龚鼎孳,说不出话来。
听见杨廷枢说话的时候,郑勋睿已经知道进来的人是谁了,就是当初动手打他的龚鼎孳,郑勋睿可以原谅其他人,但绝不会原谅这个龚鼎孳,都是读书人,下手如此狠毒,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见气氛不对,徐佛家开口了。
“这位公子,来到盛泽归家院,是为了休闲,不需要说出这些过分的话语,奴家是这里的掌柜,若是公子不嫌弃,让妈妈另外找一个雅间,公子过去如何。”
“原来是掌柜,在下无礼了,只是这个登徒子,根本就没有资格到这里来。”
杨廷枢终于忍不住了。
“孝开,你太过分了,若是继续胡闹,在下与你恩断义绝。”
“和登徒子在一起的人,在下也不会在乎的。”
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终于开口了。
“淮斗兄,不要说了,狗咬你一口,难道你也要咬狗一口吗。”
雅间瞬间安静下来,徐佛家和鸨母看了看郑勋睿,又看了看龚鼎孳,忍不住笑了,郑勋睿的这个回击太绝了,直接骂龚鼎孳是恶狗了。
杨廷枢知道郑勋睿的厉害,可想不到郑勋睿会说出来如此形象的话语,也是忍俊不住。
龚鼎孳脸色瞬间变得通红,郑勋睿虽说是和杨廷枢说话,可直接骂的就是他,这样的气他怎么能够忍受,不过这个时候动手是不可能的,毕竟杨廷枢站在郑勋睿一边,若是人家下狠手了,吃亏的是他。
脸色变得铁青的龚鼎孳,看着郑勋睿,眼神里面闪过狠毒。
“你,你敢骂我是狗,你好大的胆子。”
“我和淮斗兄说话,可没有说你,你自己承认是狗,怎么怪到我身上了。”
雅间里面瞬间爆发出来哄笑声。
第二十五章 柳隐
“郑勋睿,你狂什么狂,我和你的年纪一样,既然来到我们,那我们就比比学识,谁要是输了,跪在地上磕头,爬着离开这里。”
龚鼎孳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只能够用这一招了,这叫做文斗。
龚鼎孳直接称呼他人的名字,这是极度的蔑视和不尊重。
杨廷枢脸上露出了笑容,龚鼎孳居然和郑勋睿比学识,那真的是找死了,还没有等到郑勋睿开口,他就开口了。
“孝开,你这是自找无趣,清扬乃是江宁县县试案首,九月就要参加府试,你和清扬比较学识,岂不是自取其辱。”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龚鼎孳。
徐佛家看向郑勋睿的眼神,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江宁县县试的案首,绝非一般,何况郑勋睿如此的年轻,恐怕是江宁县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县试案首了。
龚鼎孳稍微愣了一下,马上开口了。
“哼,江宁县案首,怕是想了其他办法吧,在下想不到,这县试变得如此龌龊了。”
杨廷枢的脸色迅速红了,他知道龚鼎孳想说什么。
“哼,就凭你孝开的那点学识,也敢和清扬比较,现在我就给你诵读清扬的文章,你好好听听吧,看看江宁县的案首究竟是什么水平。”
“。。。故今日之责任,全在我少年。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雄于寰宇,则国雄于寰宇。
红日初生,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美哉,我少年大明,与天不老。
壮哉,我大明少年,与国无疆。”
县试的文章,一般都是保密的,很少泄漏出去,除非是相互比较的时候,到了这个时候,杨廷枢也不管那么多了,他要狠狠打压龚鼎孳的气势。
雅间里面死一般的寂静。
如此霸气的文赋,居然是这个年轻的郑勋睿写出来的。
杨廷枢刚刚念完,徐佛家就开口了。
“奴家见识了,如此绝伦的辞赋,出自于郑公子笔下,了不起,郑公子来到盛泽归家院,乃是奴家之荣幸,鸨母,去请柳隐前来,陪着两位公子。”
徐佛家是用心良苦,她给了龚鼎孳台阶,若是龚鼎孳识趣,这个时候就掉头悄悄离开,这样的辞赋,她断定龚鼎孳写不出来,不要说写不出来,恐怕看都难以看见的。
龚鼎孳还是太年轻了,尽管听见如此磅礴霸气的辞赋,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可要求他在这里认输,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这个时候,没有谁在乎他了,他好像是不存在。
很快,鸨母带着一个女孩子进来了。
女孩子脸上淡妆,看见徐佛家之后,屈膝行了一个万福。
“妈妈说有贵客,女儿过来了。”
女孩子没有看雅间的其他人,显然是傲气的,徐佛家连忙开口介绍了。
“女儿,这位是杨公子,这位是江宁县县试案首郑公子,这位是龚公子,他们都是俊杰,妈妈特意要你认识认识。”
女孩子只是抬头看了三人一眼,再次低下头。
“三位公子,这是奴家的女儿柳隐。”
雅间里面再次安静了。
众人各怀心思,心思最为复杂的就是郑勋睿了,他已经弄清楚了这对母女的身份,掌柜是名妓徐佛家,小姑娘是秦淮八艳之首柳如是,不过目前名字是柳隐,更加有意思的是,柳隐未来的老公,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钱谦益,老夫少妻的局面,以及柳隐身份的限制,让柳隐在钱谦益去世之后,遭遇到不公正的对待,最终上吊自杀身亡。
杨廷枢和龚鼎孳的想法不一样了,柳隐的名气他们是知道的,今日亲眼看见了,感觉果然不一般,亭亭玉立,还有一身的傲骨。
情势再次发生变化,不过几息的时间过去。
龚鼎孳如同被打了鸡血一般,冲着郑勋睿开口了。
“郑勋睿,你不是江宁县县试案首吗,今日就请掌柜和柳姑娘作证,我和你比较诗词,你的文章的确写得好,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今日你我比赛诗词,一较高下。”
龚鼎孳再也不敢说狠话了,杨廷枢念出来的辞赋震撼了他,要是比赛输了,真的要跪下来磕头,那他就颜面尽失了,会成为千古笑柄。
杨廷枢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其实他也想看看,郑勋睿作诗如何。
徐佛家和柳隐是不会开口的,鸨母更是不会说话。
郑勋睿明白众人的心思,他很快开口了。
“好吧,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这个时候,柳隐终于再次抬头,看了看郑勋睿,又看了看龚鼎孳。
其余人同样吃惊,诗词比赛是有规矩的,至少要定下题材,从什么角度入手做诗词,同时对时间上面,也要提出来要求,不能够超过多长的时间,这些都是基本的,可是郑勋睿没有提出来,而是直接开口了,看谁先做诗词,这太少见了。
诗词赋的比赛是很平常的事情,读书人聚会的时候,时常进行比赛,一来是为了活跃气氛,二来也有展现文采的意思,不要小看这样的比赛,某人做的诗词的确出色,众人是很钦佩的,哪怕此人科举考试不行,一样在读书人中有声望。
秦淮河的诗词赋比赛,就更多了,甚至很多青楼的姑娘,也会参加的,她们做出来的诗词,其中也不乏精品。
龚鼎孳愣了一下,很快开口了。
“哼,我提出来的比赛,当然是我先来了。”
龚鼎孳开始踱步,这被视为思考和预热,是习惯性的动作,这也是读书人比赛诗词赋之时的习惯性的动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龚鼎孳的身上。
其实听了郑勋睿的文章之后,龚鼎孳气焰不可能那么嚣张了,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他参加了好几次读书人的聚会,大家也作了一些诗词,其中还是有不错的,龚鼎孳也作过几首,得到了一些指点,进行了修改,这个时候念出来,肯定能够强的先机的。
作诗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算是郑勋睿有学识,也不要想着在短时间之内作出来,除非是天才了。
一刻钟之后,龚鼎孳终于开口了。
“萧萧碧树隐红墙,古庙春沙客断肠。真假霸王谁胜负,淮阴高冢亦斜阳。”
龚鼎孳念完之后,雅间里面再次安静下来了,这首诗词的确不错,意境算是深远的,关键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作出来了,可见龚鼎孳的才华的确是不错的。
柳隐抬头看了看龚鼎孳,眼睛里面闪出一丝光芒,龚鼎孳当然看见了,对着柳隐微笑点头,很是得意。
徐佛家在诗词方面的鉴赏能力是不错的,对龚鼎孳的这首诗,也是颇为叹服的,小小年纪就能够作出来这样的诗,很是不错了,虽然和郑勋睿的文章比较起来,还有不小的差距,可诗词与赋的结构是不一样的,作诗需要的是灵感。
杨廷枢有些担心了,他听出来了,龚鼎孳这首诗词里面,颇具挑战的滋味,接下来就看郑勋睿如何应对了。
郑勋睿微微笑笑,这首诗词的确是龚鼎孳作的,历史上也是,可惜他郑勋睿是穿越人士,随便念出来一首诗词,就可以让龚鼎孳无地自容。
“今日是到秦淮河来游乐的,诗词自然是要符合这里的意境,我也作一首词吧。”
郑勋睿并没有踱步,也没有耽误时间,张口开始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来了终不悔,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柳隐霍的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着郑勋睿,全然没有了先前的矜持和自傲。
徐佛家已经忘记抬头,开始小声念着这首诗词,不管其他人的心思了。
杨廷枢的嘴巴张的大大的,看着郑勋睿,忘记了说话。
龚鼎孳看了看郑勋睿,脸色变得苍白,见到众人还沉浸在诗词之中,慢慢朝着门口的方向挪动。
郑勋睿看见了龚鼎孳的动作,不过他不想揭穿,陈洪绶的话他没有忘记,对付一个人,要么就置对方于死地,没有机会的时候,或者是机会不成熟的时候,还是暂且忍耐。
今日已经完全打下去龚鼎孳的嚣张,日后有的是机会。
一直到龚鼎孳离开了雅间,众人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前面龚鼎孳所作的诗词,众人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此刻都在回味郑勋睿所作的诗词,如此的绝品诗词,他们很长时间都没有听到过了,而且这首诗词是在秦淮河的盛泽归家院作出来的,这样的诗词要是传出去,盛泽归家院的名气,还会进一步的暴涨。
第一个清醒过来的是杨廷枢,他看着郑勋睿,眼睛里面已经出现崇拜的目光,读书人就是这样,人家的文采出众,那就值得佩服。
第二十六章 淡定
第一个开口的是徐佛家。
“人生若只如初见,奴家从未听到过如此天籁之音啊,今日算是见识了,郑公子之学识气度,奴家自愧不如,先前若是有得罪之地方,郑公子万万不要在意。”
“掌柜客气了,在下绝无其他的想法。”
“奴家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有些过分,公子所作之诗词,可否赠与奴家之女儿,奴家也就是如此说说,公子若是为难,不必在意奴家之请求。”
“掌柜之要求,在下怎么能够拒绝,这首诗词,就送给柳隐姑娘。”
徐佛家大喜,眼睛里面隐隐出现了泪花,她吩咐鸨母,赶快拿来纸笔。
郑勋睿没有客气,挥毫写下了这首木兰花令。
不知不觉间,柳隐已经站到了郑勋睿的身边,靠的很近。
诗词不用说了,绝品,郑勋睿刚劲有力略带圆润的字体,也让她吃惊,妈妈让郑公子将如此绝佳的诗词送给她,意味深长,柳隐冰雪聪明,知道这个郑公子一定不简单,刚才表现出来的气度,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来了终不悔,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徐佛家再次念了一遍诗词,小心的拿起了宣纸,轻轻吹干上面的墨迹,郑重的递给柳隐。
“女儿,如此的诗词,你一生不一定能够遇见,今日郑公子将诗词送给你了,你可仔细收好了,有了这首诗词,秦淮河的姑娘,无人敢和你比拟啊。”
柳隐接过宣纸,对着郑勋睿行了万福礼。
“奴家谢谢公子了,今夜一定为公子歌舞。”
早上醒来的时候,郑勋睿觉得头皮依旧发麻,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昨夜喝了多少酒,他真的记不住了,反正后来晕晕乎乎的,好像还将柳隐搂在怀里了,不过这个小姑娘好像没有反抗的意思,一直到半夜的时候才离开,离开的时候好像是郑锦宏将他和杨廷枢背下去的,至于回到家里怎么样了,就真的不知道了。
郑勋睿暗自埋怨,前世喝酒的时候,就喜欢失忆,这穿越不到一年的时间,再次喝酒失忆了,看来自己需要注意了。
荷花进来的时候,脸上隐隐带着泪痕。
“荷花,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少爷,奴婢没有什么事情,公子昨夜人事不省,奴婢吓坏了。”
郑勋睿搔搔头皮,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昨夜喝多了,就直接睡觉了。”
“少爷去拜见先生,也不要这样喝酒啊,对身体不好的。”
郑勋睿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了郑锦宏,看样子这小子终于开始机灵了,知道回来说些什么了,要是家人知道自己在秦淮河喝醉了,肯定是担心的。
起身洗漱之后,郑勋睿来到了堂屋,郑福贵、马氏和孙氏早就在堂屋等候了,每日里向长辈问安,这是荥阳郑氏的家规,就是要晚辈记住孝为第一大事。
郑福贵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等到郑勋睿行礼之后,郑福贵笑着开口了。
“清扬长大了,和教谕先生一道喝酒了,不错,男人就是要学会喝酒。”
马氏瞪了郑福贵一眼,跟着开口了。
“该喝的酒是必须喝的,可也要注意身体。”
郑勋睿低着头没有说话,男人和女人的认识就是不一样,这世界上的男人,只要是能够喝酒的,谁没有喝醉过啊,只要不是时常的大醉就可以了,不过父亲的观点也太过分了,不能够说喝醉了就是男人了。
两日之后,杨廷枢到府上来拜访了,还带来了礼物。
这让郑福贵非常高兴,他当然知道杨廷枢的身份,人家主动上门来拜访,意味深长。
郑勋睿害怕在秦淮河喝酒的事情败露,那样郑锦宏又要受到训斥了,自己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他连忙带着杨廷枢来到书房,关上了书房门。
“清扬,我今日是专门来告诉你的,你的名声已经在秦淮河和江宁县传出去了,速度真的是飞快啊,你写的诗词,在秦淮河疯传,我甚至听说,有姑娘准备等着你再次到秦淮河,到时候一定要抓住你,让你再次作诗。”
“嗨,这是什么事情啊,我到秦淮河去的事情,家人都不知道,我不敢说,免得遭遇训斥了,你可要记住啊,前往不要在家里提到这件事情。”
杨廷枢看着郑勋睿,嘿嘿笑。
“清扬,你也有把柄抓在我手里了,日后我要是需要什么诗词,也来找你讨要,你可不要拒绝啊。”
“淮斗兄,你要诗词做什么啊,那些东西,娱乐一下可以,又不可以拿来当饭吃,不算什么的。”
杨廷枢瞪大眼睛看着郑勋睿,作出来如此的诗词,郑勋睿居然无所谓,这是他始料不及的,换做其他人,不知道多高兴。
“清扬,你可不要吓我啊,昨日爷爷等问我了,我说是亲眼看见你作出来的,连爷爷都感叹,如此缠绵精绝的诗词,能够随口吟出,不是凡品啊。”
郑勋睿看着杨廷枢,想不到南京兵部尚书杨成也知道了,看样子秦淮河的影响太大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瞬间就可以传出去,他可不想在诗词方面过于的突出,依照目前的局势来说,这可不是什么正道,纯粹是娱乐,日后金戈铁马,那才是真正的大事情。
“清扬,我真的没有想到啊,你如此的淡定,你都是什么人啊,写出来绝佳的文章,你无所谓,成为县试的案首,你更是不在乎,还说不是金榜题名不值得高兴,前日写出来了冠绝天下的诗词,你说是娱乐,一点都不在乎,你可不要打击我了,我要是能够作出这样的诗词,都飘到天上去了。”
说完这些话,杨廷枢压低了声音。
“你厉害啊,柳隐这小姑娘,对你有意思啊,还主动和你搂搂抱抱的,你知道柳隐有多傲气吗,一般人根本不愿意理睬的,可是在你的面前,真的是含情脉脉啊。”
郑勋睿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莫非他这么快就代替了龚鼎孳的身份,要知道青楼的姑娘,心思不可以用常规来判断,不管是哪一个青楼姑娘,也不管名气多大,最终都是想着从良的,越早越好,若是能够以清白的身躯脱离青楼,那几乎是最大的幸福,也是遥不可及的希望。
看见郑勋睿的脸色微微变化,杨廷枢笑了。
“呵呵,名门望族,要求就是不一样,看样子你还是害怕啊。”
“胡说,我怕什么啊,我是怕耽误了人家女孩子,你说我才参加县试,接下来还有府试、乡试、会试甚至是殿试,这一路下去要多少年时间啊,岂不是耽误人家姑娘了。”
杨廷枢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了。
“老天,清扬,你从哪里来的这些想法啊,难道说科举不能够高中,就不能够成家立业了,要都是你这样的思维,天下还有多少的读书人啊,你是不是不想我们这些读书人娶妻生子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可是最大的不孝。”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目前的心思,主要还是在学业方面的,至少要等到明年的乡试之后,才能够想到其他的事情啊。”
“也是,就你这水平,乡试的解元不可能是其他人了,就等着你了。”
郑勋睿差点没有忍住,历史上崇祯三年应天府乡试的解元,就是眼前的这位杨廷枢,想不到杨廷枢就在自己的面前,说自己一定是乡试解元,这可真的是大笑话,太有意思的事情了,看样子穿越之后,蝴蝶的翅膀扇动了,细微的改变已经开始出现。
吃饭的时候,郑勋睿没有客气,他隐隐记得,在秦淮河喝酒的时候,杨廷枢也灌了自己不少酒,这次可不能够放过,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
两人对饮,谁也不许耍赖,要说喝酒这方面,杨廷枢还真的不是对手,且不说以前的郑勋睿就可以喝酒,就说这穿越的郑勋睿,不知道经历多少酒精考验了,穿越的时候,这项本事也带来了。
杨廷枢那晚也喝的失忆了,所以信心满满的和郑勋睿两人对酌。
结果很明确,杨廷枢已经喝的趴在桌上了,郑勋睿若无其事,一边的郑福贵看见了,目瞪口呆,想不到自己儿子酒量如此之大,也不知道那一夜醉成那样,该是喝下多少酒。
郑勋睿和郑锦宏送杨廷枢回家的时候,是天刚刚黑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心虚的,将人家喝成这个样子了,再说前两日才喝醉,可以说没有完全复原,有醉倒了。
不过到杨廷枢家里的时候,其家人没有丝毫的意见,反而一再邀请郑勋睿有时间到家里来玩,这倒令郑勋睿很不好意思了,真正的好朋友之间,是不存在如此喝酒的,毕竟喝醉了对身体是有伤害的。
回到家里之后,郑勋睿很快做出了决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就是府试了,期间他基本不出门了,就在家里温习功课,再说也可以在出售种子方面,帮助父亲,种子基本出售完之后,父亲就要到浙江一带去购买骏马了。
第二十七章 亦师亦友
拜见知县大人,这是郑勋睿目前需要做的最大的一件事情,教谕陈洪绶充其量算是他的启蒙老师,真正的先生是知县大人,既然是县试案首,那么他名义上的老师就是知县大人,就好比说府试、乡试和会试的主考官,都是被录取的学子的老师,殿试的三甲,自然称作天子门生了。
第一次来到县衙,郑勋睿很是注意周遭的环境。
首先看到的是照壁,照壁之后就是忠廉坊,也被称作宣化坊,时间过去不长,左边的榜棚上面的榜书依旧还在,郑勋睿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名字,贴在最前面、最为显眼的位置。
穿过忠廉坊,就是县衙的大门了。
大门两边有守候的衙役,还有门房,双方的职责各不相同,衙役负责守住大门,不准寻常人等随便进入,门房负责禀报。
郑勋睿递上了信札,这是类似于名片一类的东西,当然信札里面还是有些东西的,毕竟这是大明的风气,门房接过信札,脸上马上露出亲切的笑容,说是直接带着郑勋睿去拜见知县大人,不用等候。
跟着门房往里面走,要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左右两边都有门,左边是县衙的寅宾馆,衙神庙、土地祠、皂班、快班等等,寅宾馆也就是官驿,右边就是县衙的大牢了。
甬道尽头是仪门,穿过仪门就是一个硕大的院子了,这是县衙的前院,道路也宽阔了很多,对面立着一块戒石纺,左边是典使衙,右边是吏舍。
戒石坊后面不远处,就是县衙的大堂了。
郑勋睿当然不会在大堂拜见知县大人的,他首先要到的地方是厢房,在大堂和二堂的中间。厢房是知县大人平日里歇息的地方,也在这里处理一些公务。
作为县试榜首,他将在二堂拜见知县大人。
来到厢房之后,门房笑着说请郑勋睿稍候。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厢房外面响起了脚步声,礼房的司吏面带笑容进来了。
礼房司吏相当于后世县教育局局长,也有正式的编制,拿着朝廷的俸禄做事情,但不是官员的身份,只是吏员的身份。
简单寒暄几句话,礼房司吏恭喜了郑勋睿。
郑勋睿从怀里掏出了信札递上去,礼房司吏很自然的接下了,也难怪,在县衙的六房之中,礼房是最为贫穷的,很少有什么外水,一年上头就靠着县试这件事情。
礼房司吏带着郑勋睿,来到了二堂外面,司吏轻视提醒郑勋睿在外面等候。
很快,二堂里面传来了柔和的声音,让郑勋睿进去,这是知县大人的声音,当然知县大人的声音是多种多样的,在大堂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声音。
郑勋睿慢慢进入二堂,终于见到了江宁县知县王铎。
这位王铎的简历,郑勋睿是清楚的,书画很是不错,天启二年的进士,曾经在翰林院担任庶吉士,八年时间过去了,现在不过是江宁县六品知县,看样子官运也就是一般。
王铎方方正正的脸上,有着几缕胡须,脸上带着微笑,看着走进来的郑勋睿。
郑勋睿连忙稽首行礼。
“学生清扬拜见恩师。”
“免礼,清扬小友,坐下说话吧。”
郑勋睿吃了一惊,王铎竟然称呼他为小友,要知道此时的王铎,已经接近不惑之年,比他郑勋睿的父亲郑福贵小不了多少,在他的面前完全是长辈和恩师。
“恩师如此厚爱,学生诚惶诚恐。”
王铎看着郑勋睿,眼睛里面露出的是审视的目光,这是长辈对晚辈的态度,郑勋睿毕竟年轻,可以说才刚刚起步。
“清扬,不必客气,你之文章,我很是赞赏,尽管外面穿的纷纷扬扬,都是叫好的,但作为你的老鼠,我也要指出其中之不足。”
“学生聆听恩师指点。”
“文章气势磅礴,运转大气,一气呵成,的确不失为一篇经典文章,可我朝对读书人之要求,重在务实,文章制种,不仅要展现出来一往无前之气势,更要提出实实在在之见解,这才是空前绝后之文章啊。”
郑勋睿内心叹服,翰林院庶吉士果然不简单,何况是足足六年的庶吉士,看问题非常准,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重在呼吁和赞叹,没有提出实实在在的治理国家的方案,这与明末八股讲究策论是有所违背的,策论就是要针对现实提出真知灼见,特别是在乡试、会试和殿试的时候,尤为重要,厉害的主考官,不会完全沉迷于花样锦簇的文章之中,而会看文章是不是有实实在在的内容,是不是提出了什么真知灼见。
归根到底,也就是于朴实之中见光华。
王铎说出这番话,其实是在提醒他郑勋睿,在接下来的府试和乡试需要注意的问题。
“学生感谢恩师之提醒,一定铭记在心。”
“孺子可教也,不错不错,十五岁的年纪,如此之谦逊,难得难得。”
王铎笑着站起身来,背负双手,一边踱步一边辇开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来了终不悔,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王铎念诗的时候,郑勋睿头上冒出了冷汗,这是他抄袭的诗词,尽管说是绝世名篇,可在如此气氛之下,实在不合适。
“清扬,你能够随口吟出此等绝妙诗词,不简单了,我就有些奇怪了,你小小的年纪,对于这男女之事,竟然有如此深刻之认识,人生若只如初见,可谓是一语道尽男女之恩爱之情啊,这首诗传遍江宁县,想必马上也要传遍南直隶,如此深厚之情感认识,日后你岂不是要迷倒无数的姑娘啊。”
郑勋睿的冷汗已经流下来,他用袖子偷偷的擦去额头上的汗滴。
这个动作被王铎看见了。
“我还听说,你对于县试案首不在乎,对于作出这等绝妙诗词也不在乎,可有此事。”
“学生不是不在乎,学生是害怕沉湎其中,以至于飘飘然,不知所终了,他人如何议论是他人之事,学生无法干涉,可学生若是不能够有清醒之认识,沉湎于赞誉之中,自高自大,来日遭遇到挫折,那就是他人的笑柄了。”
王铎沉默了,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二堂里面很是安静。
好一会,王铎才开口说话。
“十五岁的年纪,说出来此番话,有着如此独到之认识,如此清醒之头脑,凤毛麟角,我曾经听说过你以前之事情,看来秦淮河之遭遇、退婚之事,对你是喜事啊,遭遇如此巨大之挫折,能够幡然警醒,继而不骄不躁,视虚名为过眼云烟,独善其身,我都要视你为师了。”
“学生不敢当,学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在恩师面前,学生自然要恭恭敬敬,遭遇风花雪月之事,学生有时也是放浪不羁的。”
“呵呵,说得好,这读书人若是老板着面孔,一副正人君子之模样,岂不是无趣,我希望你能够保持此等之见识和作风,你在盛泽归家院脱口吟出人生若只如初见的诗词,显见不是无趣之人。”
郑勋睿不得不吃惊,自己到秦淮河去的事情,看样子王铎全部都知晓,还好自己没有掩饰,巧妙的说出了其中的缘由,看样子这一次拜见王铎,效果非常好。
要说后世去见领导,奥妙更多,学识可不是唯一的打门砖。
“九月你就要参加府试了,应天府府试和其他地方可不一样,要求是很高的,可谓是严酷,你在县试制种有着出色之表现,已经压倒南直隶和浙江其他地方的县试案首,不服气之人是很多的,都等着看你府试之表现,我希望你能够继续发挥才学,在府试上面出头。”
“学生一定努力,感谢恩师为学生争取府试之机会。”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依照你之才学,本就不需要耽误时间的,我关心的是你乡试、会试乃至于殿试之情况,和你说的那句话一样,不到金榜题名的时刻,不值得庆贺。”
郑勋睿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人怕出名猪怕壮,一旦你小有名气了,说出来的任何话,做出来的任何事情,都是会传开的,成为大家议论的焦点。
尽管说大明信息不是很畅通,可是在南京这个地方,还是有所不同的,大家都关注读书人,特别是那些有着不一般文采的读书人,郑勋睿县试之文章,以及这首木兰花令,已经将他慢慢推到了众人的面前,就算是想着躲藏,可能性都不是很大了。
看来真的需要闭门读书思过了,高处不胜寒,自己尚没有任何的积累,可谓是弱不禁风,经受不起重大的打击,何况是在崇祯年间。
告别了知县大人之后,走出县衙,郑勋睿迅速上了马车,叫郑锦宏马上回家去,他本来想着去看看杨廷枢的,此刻也改变主意了,今后有的是时间,想必杨廷枢也清楚他即将参加府试了,时间还是很紧的,回家读书很正常。
第二十八章 初步规划
万丈高楼平地而起,基础不牢,地动山摇,这些基本道理,郑勋睿是非常清楚的,作为公务员身份穿越的人士,这方面他有着独到的见解,死读书是不行的,读死书更是没用,其实大明的科举也有其独特性,绝大部分金榜题名的进士,最终都是将科举的八股文抛弃的干干净净,做官的时候是另外的一套,这八股文就好比是敲门砖,聪明的人用完这块敲门砖之后,立刻抛弃,从头再来,愚蠢的人才会抱着八股文继续啃读,甚至要求其他的读书人也这样做。
穿越大半年的时间了,郑勋睿总结了自己所做的事情,归根到底就是做了一件看得见摸得着能够放心的事情,那就是推广玉蜀黍和甘薯,他的意思当然不是拯救万民于水火,他还没有那个本事,自己都是形单影孤,急急忙忙去拯救他人,那是开玩笑的事情。
制作的种子,已经卖出去了大部分,这一年来,家里的收入达到了六万两白银,若是其余的种子卖完,最终的收入可以达到八万多两白银,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相比较那些大商贾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可是对于郑家来说,非常不简单了。
郑勋睿在家里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威信甚至超过了郑福贵。
制作的种子不是很多,扩大经营的规模需要时间,家里此次制种仅仅能够满足谷里镇和周边的陶吴镇就算是不错了,这种事情不能够着急,总是有一个慢慢积累的过程,至于说满足整个江宁县的种子需求,估计来年是差不多的,到了那个时候,家里的年收入就可以超过十万两白银了,如此郑勋睿的很多事情就可以着手做了。
江宁县一个县种植玉蜀黍和甘薯,对大明之影响微乎其微,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波动,大明的政治中心在北方,也正是因为如此,郑勋睿才可以大胆的制种,将这个生意延续下去,制种将成为他的聚宝盆,满足他今后所需要的一切开销。
拜访了王铎之后,郑勋睿回家闭门谢客了。
他一个县试的案首,只可能引发一些人的议论,真正前来拜访的人是没有什么的,毕竟读书人对县试不是特别的重视,人家看重的是乡试、会试和殿试。
闭门在家,郑勋睿做了三件事情,这些都是绝密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够知晓,包括家人都不行,所以他下了规定,任何人不准进入会客室,他需要在里面安静的读书。
三件事情之中,最难的是第一件事情,也就是依靠着记忆,罗列出来崇祯年间的大事记,一直要到崇祯十七年,这是一项艰难复杂的工程,若是在后世,随便打开电脑就可以查询了,可是如今不行,郑勋睿必须依靠记忆艰难的回忆,然后一点点写下来,不可能非常的详尽,可是重大的事情,必须要回忆起来。
崇祯元年到三年,郑勋睿一共列出了五件大事,有些已经发生,有些尚未发生,依照他目前的地位,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事情发生,不可能干涉的。
第一件大事是枚卜大典,也就是会推内阁大臣,这件事情崇祯元年就发生了,钱谦益就是因为枚卜大典被罢官,内阁辅臣钱龙锡遭遇训斥,枚卜大典也引发了内阁的大震动,到崇祯元年底,内阁出现巨大的变动,内阁首辅黄立极、辅臣张瑞图致仕,辅臣李国普辞官,辅臣;来到宗、杨景晨被罢免,辅臣刘鸿训被贬斥发配代州,内阁制种仅仅剩下成基命、李标和钱龙锡三人。
到了崇祯二年,钱龙锡致仕,孙承宗、何如宠和周延儒进入内阁,成基命为内阁首辅。
崇祯三年,温体仁进入内阁,成基命致仕,周延儒成为内阁首辅。
一直到这个时候,大明内阁才进入到相对稳定的时期。
第二件大事情是农民起义的开始,应该说农民起义从万历年间就开始了,天启年间稍微厉害一些,可真正的大爆发,是在崇祯元年,高迎祥、王嘉胤和王佐等著名的农民起义军将领出现,在陕西开始爆发规模宏大的农民起义。
第三件大事情是各地的饥荒开始大规模的出现,无数流民出现,加入到农民起义军之中,导致农民起义的规模越来越大,公元十六世纪,是全世界的小冰川爆发的时期,气候异常,对农业生产的影响巨大,这种大规模的灾荒气候,几乎贯穿整个的崇祯年间,尤为厉害的是崇祯三年到十二年。
第四件大事情是各地军队哗变层出不穷,大明军队是卫所制,军队和农民是完全分开的,军士又被称作军户,其家族中的一名男性世世代代都是军士,父死子承、兄亡弟继,其户籍是兵部直接管辖,不得随意变更,军饷的主要来源是屯田制,明朝中期因为土地兼并,屯田制名存实亡,朝廷不得不开始大量拨付军饷,可是到了崇祯年间,朝廷穷的自己都顾不上了,哪里还有银子拨付给卫所,除开辽东基本能够保证,其余地方是不消说的,往往拖欠军饷好多年时间,军户穷的活不下去,只有哗变了,而哗变的绝大部分军队,也加入到农民起义军之中,导致了农民起义的规模越来越大,战斗力越来越强。
第五件大事情是辽东巨变,后金不断壮大,崇祯二年在狱中的原兵部右侍郎杨镐,因为萨尔浒大战的失败被诛杀,镇守辽东皮岛的右都督、一品武官毛文龙,被兵部尚书、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袁崇焕斩杀,崇祯三年,袁崇焕同样被朝廷斩杀,一边是后金不断的强大,一边是大明自毁江山,导致后金在关内的肆掠。
整理出来这五件大事请,耗费了郑勋睿接近半个月的时间。
应该说这些事情还非常的遥远,看似于目前的郑勋睿关系不大,可其实是有着巨大关系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基本的规律,只有完全掌握了时局的发展,从中分析出来利弊,决定自身今后应该怎么做,才能够趋利避害、避免走弯路,才能够真正的发展。
郑勋睿整理的第二件事情,就是自已已经遇见的人,究竟是敌是友,必须要弄清楚。
首先是他已经熟悉的杨廷枢、王铎、陈洪绶、龚鼎孳、刘荣等人,这些人比较好分析,其中的龚鼎孳是他的对手,刘荣甚至算不上是他的对手,不值一提。
其次是可能要接触到的人,这些人包括南京兵部尚书杨成、礼部侍郎董其昌,应天府府尹刘宗周,以及在秦淮河偶遇的钱谦益、杨彝、顾梦麟、吴伟业和张溥等人,这些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将来肯定是有交集的,是敌是友暂时无法划分。
最后就是女同胞了,包括徐佛家和柳隐等等,这一类不需要分析。
当然家人是郑勋睿最大的依靠,郑凯华和郑锦宏等人,是他将来的铁杆心腹,也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整理这件事情比较简单,列出来条目就一清二楚了。
整理的第三个方面的事情,就是文章,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府试、乡试、会试和殿试,都是需要好的文章来起到作用的,否则一切都是白说。
这件事情同样非常痛苦,完全需要记忆和扎实的功底,郑勋睿耗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不断的依靠着记忆搜集整理文章,进行适当的修改,做好一切的准备。
做完这三件大事请,已经到了八月中旬了,距离府试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这期间没有谁打扰,郑福贵也是告诉家人,凡是来拜访的,或者是邀约郑勋睿出去游乐的,一律都挡在外面,对外就说郑勋睿已经出去游历,计划在八月底回到家里,准备参加府试,前来拜访的人不多,有关郑勋睿出门游历的消息,也很快传出去,慢慢的就没有谁到府上来拜访了,这也让郑勋睿得到了足够清静的时间。
当然郑勋睿也不会忘记其他的事情,他非常的清醒,今后如何发展,目前的他是不能够完全作出来决定的,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够做出决定的,实力代表了一切,一个文弱的读书人,尚未取得任何功名的读书人,哪怕你豪情万丈,哪怕你拥有金手指,也不可能发挥出来实实在在的作用,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件一件的做,着急没有任何作用。
穿越之后,要么就是过上舒舒服服的日子,一辈子享受荣华富贵,身边美女无数,吃香的喝辣的,要么就是改变历史,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第一条郑勋睿是做不到了,还没有等到他真正开始享受,大明就会轰然倒下,到了那个时候,等待他的要么就是刀架在脖子上,要么就是剃头做奴才了,所以他只能够选择第二条。
艰苦的征途才刚刚开始,郑勋睿有些怅然,他想到了一句诗词: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第二十九章 银子的作用
需要出售的种子已经不多了,郑福贵总算是安定一些了,连续几个月的时间,他是累的精疲力竭,可是内心充满喜悦,这销售种子,让他的地位在谷里镇和临近的陶吴镇大增,玉蜀黍和甘薯的种子,诸多士绅富户是抢着要,可惜没有那么多种子出售,大家也能够理解,一下子不可能出现那么多的种子,这东西都是一年一年慢慢积累的,所以说大家找到郑福贵说好话,甚至提前将银子送来,保证能够拿到种子。
一直到八月底,所有种子全部销售完毕,郑福禄、郑福寿、郑福海和郑福南等人也帮着开始忙活,他们从郑福贵这里学习到了玉蜀黍和甘薯种植的详细技术,帮忙给其他的士绅富户培训,告诉众人应该怎么种植,有些时候,郑福贵也出去看看指导一下。
突然一下子赚到了这么多的银子,郑福贵还真的有些不习惯了,他首先想到的事情,就是郑勋睿吩咐的起房子的事情,有钱了扩大府邸,这是不用怀疑的,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说也要给两个儿子留下足够的府邸,就算是他们今后都出去了,可是根还在谷里镇。
其次就是购买土地,这几乎是所有士绅富户不二的选择。
最后就是购买阿拉伯马的事情了,这件事情他也提前联系了,应该说购买三十匹阿拉伯马,难度不是太大,主要是需要有银子,其实在广东福建一带是最好购买的,那里有不少人冒着生命危险,偷偷从阿拉伯走私进来阿拉伯马,以此赚钱为生,不过广东的距离太远,再说也不是很安全,阿拉伯马可不比种子,路上太显眼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关注。
当然最大的也是最为重要的事情,还是郑勋睿的婚事,十五岁的郑勋睿应该再次定下婚事了,如今的情形不一样了,已经有好几家上门来试探口气了,想着给郑勋睿介绍本地最为突出的姑娘。
郑福贵内心做出这些决定的时候,还是想着和郑勋睿商议一下,他认为儿子不会反对的。
堂屋,郑福贵和郑勋睿两人在里面。
郑福贵说出来自身安排的时候,郑勋睿一直很安静,听的也很仔细。
郑福贵说完之后,郑勋睿马上开口了。
“父亲说到的所有事情,孩儿也想过,孩儿的婚事,暂时不用操心,孩儿如今要全力准备府试和乡试的事宜,婚事不用考虑太早,若是被那些繁琐的仪式纠缠,耽误时间的。”
“购买阿拉伯马和扩建府邸的事情,可以着手了,如今的气候,修建房屋正好合适,如今的府邸有些小了,将来种子生意做大了,地方是远远不够的,此外今年年底可以考虑,到江宁县县城去买下一处店铺,专门招募人来销售种子。”
“至于购买土地的事宜,我不同意。”
郑福贵瞪大了眼睛,婚事暂时不用着急,郑福贵可以理解,自己的儿子如此的优秀,一定要挑选一家好姑娘,购买商铺也可以,反正家人不用出面,在后面操作就可以了,万不得已之下,郑福贵也可以亲自出面,没有什么了不起,这种子事宜乃是农事,算不得是完全的商贸,再说如此的赚钱,不做是不可能的。
可购买土地的事情,郑勋睿为什么反对啊,士绅富户在当地地位如何,不就是看家里有多少的土地吗,如今耗费一万两的白银,就可以买到上好的两顷地了,多几年的积累,家里拥有几千亩的土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清扬,婚事暂时不说,我是同意的,可这购买土地的事情,是大事情啊,放着这么多的白银在家里也不行啊,土地别人搬不走,日后多种一些地,那是万万年的保证啊。”
郑福贵有这样的认识非常正常,要是没有才算是奇怪了,但郑勋睿是穿越人士,他知道什么是最为重要的,相反家里的土地太多了,对他今后的发展,可能造成影响。
当然这些事情不能够说出来,必须要找到好的理由,否则他不能够武断的反对购买土地。
“可以将一些白银兑成黄金,放在家里,这样保险一些,至于说购买土地的事宜,孩儿认为的确是不妥的,家里已经有五百亩的土地,足够多了,再说这些年的灾荒很多,土地越多,负担就越大,孩儿认为一心不能够二用,父亲日后主要的心思,都在种子方面去了,对土地上的事情,管不到那么多的,若是牵挂太多,身体吃不消。”
“这没有问题,我身体很好,种子的制售和土地的管理,完全能够承受的。”
郑勋睿没有办法了,看来只能够忽悠老爸了。
“父亲,孩儿真正的担忧,没有说出来,俗话说得好,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孩儿祭拜祖宗之后,曾经做过梦,也许是祖宗托梦,告诫孩儿一定要注意,家财不可外露,否则会遭遇到血光之灾,孩儿倒不是很怕,关键是牵连到父母,那就是孩儿不孝了,家里若是买了太多的土地,他人岂能不知道,人家要是眼红了,随便想什么办法算计,那就是麻烦事了,关键是人家在暗处,父亲在明处,可谓是防不胜防啊。”
郑福贵的脸色早就变得苍白了,忙不迭的点头。
“清扬啊,还好你说了,要不然我就准备托人去买地了,既然是祖宗托梦,这地是坚决不能够买了,我早就想着过节的时候,好好拜祭一下祖宗的,要不是祖宗显灵,家里哪里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啊,就依照你说的,我马上去想办法,将大部分的白银都兑换成为黄金,好好的收藏起来。”
说到这里,郑福贵没有忘记提醒郑勋睿。
“清扬,挣下这么多家产,最终都是为了你,有需要用的地方,你尽管支取,不要太节约了,再说家里也不缺银子了。”
郑勋睿苦笑着摇头,这是典型的暴发户的心态,有钱之后,就想着不要节俭了,这样的心态一旦蔓延开来,想要收住就难了。
“父亲,孩儿可不是这么看的,也不是这么想的,孩儿是机缘巧合,才得到了如此的赚钱之道,家里的确是有银子了,可若是人人都是奢侈浪费的,银子再多也经不起折腾的,再说家训之中,也要求子孙决不可奢靡,故而这钱孩儿是不会胡乱花销的。”
郑福贵的头像吃食的公鸡一样,不断点头,老脸也有一些红。
“清扬,我说的意思你误解了,我是说你读书需要花钱,结交朋友也需要花钱,这方面千万不要节约了,再说我也相信你,绝不会乱花银子的。”
如释负重的郑勋睿,走出了堂屋,朝着卧房走去,其实他也没有完全想好,银子究竟该用到什么地方,需要花费银子的地方很多,但时机都不成熟,有些事情做的过分了,甚至会引发官府的猜忌甚至是插手。
府中的下人,每月领取的工钱,已经翻了两倍,可谓是谷里镇最高的,这也让众人更加的忠心,让郑勋睿欣慰的是,所有人对自己得到手的工钱都是保密的,绝对不会说的,譬如说郑锦宏,每月领取到的银子,达到了十两,比知县大人的俸禄都高,郑锦宏本身用不到什么银子,也很少有开销,还曾在在他的面前说,不需要领取这么多的银子。
其实这用银子的事情,郑勋睿也是彻底弄明白了,若是维持生活的开销,的确不需要多少,一年五十两银子,可以过上奢侈的生活,寻常百姓家里,一年开销的白银不足五两,但若是寻欢作乐,每日里都朝着秦淮河去嬉戏,怕就是金山也可以消耗殆尽的。
郑勋睿有良好的习惯,用钱方面历来都是理性的,偶尔也有潇洒的时候,但都是根据实际情况来做出决定,几百年之后的消费习惯,和如今肯定是不一样的,很多的百姓还在为温饱苦苦挣扎,其他方面不可能有多少开销,能够供养家中的小孩子读书,那就是了不起的开销,寻常家庭根本不可能承受。
迄今为止,郑勋睿对银子的概念还是模糊的,对农户真正的痛楚也是不完全了解的,虽说历史书上面写的不少,但那都是描述,真正如何,需要自己去体会的。
回到会客室,郑勋睿倒吸了一口凉气,桌上的那些纸张都不见了,那上面有他写下的绝密的东西,万万不能泄漏出去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荷叶进来了。
“少爷,奴婢看见屋子里很乱,帮助您收拾了一下,所有的东西,都搬到卧房去了,您有时候看方便很多的。”
郑勋睿点点头,迅速朝着卧房走去,所有纸张整整齐齐摆放在卧房的桌上。
他松了一口气,荷叶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换做识字的人,看见这些内容,岂不是要大为吃惊。
“荷叶,去将火盆端来。”
一直到天黑,郑勋睿将所有的材料看了一边,熟记于心之后,一把火全部烧掉了,他吸取了教训,日后这些东西,当时写出来当时就要销毁,大意失荆州,真的发生意外,那就无法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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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府试
九月初五是应天府府试的时间。
南直隶所属应天府的考生,只是经历县试和府试两次考试,就可以参加乡试了,其他地方就不一样,譬如说浙江省,考生在乡试之前,分别要经历县试、府试和院试,通俗一些说,也就是县里考一次,地市考一次,省里考一次,这些都是地方上的考试,被称之为小三元,应天府是以前京城所在地,不设三司,应天府府尹是三品大员,虽然比各省的布政使司低半格,但是高出地方知府两格。
可是从竞争方面来说,南京的竞争是最为激烈的,以县试为例,上元县和江宁县,县试考生人数基本是一千人左右,其他地方县试人数能够达到五百人,算是非常了不起了,一些偏远的县,一百人都不到。
县试和府试,都是地方上的考试,说到底是为乡试做准备的。
乡试、会试和殿试,都是朝廷直接管辖的,主考官也是朝廷委派。
九月初一的时候,郑勋睿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长时间的整理资料,很是消耗体力和精神,所以从九月初二开始,一直到九月初四,他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没有干,就是好好的歇息,每日里天快要黑的时候,走出家门到四周转悠。
家里的房屋已经开始动工,府邸左边的一大块空地上面,已经有很多人在夯土垒墙,一些人在运输青冈石,几个石匠在认真打磨青冈石,打磨好的青冈石,很快被用在基脚上面,房屋底部的墙角,以青冈石为主。
九月初四的夜里,戌时的时候,郑勋睿就睡觉了。
丑时起身,简单收拾,坐上马车出发,前往应天府衙。
应天府衙在上元县境内,再说卯时必须要赶到应天府所辖的学府,府试在学府进行。
寅时二刻,迷迷糊糊的郑勋睿,感觉到马车停下来,周围嘈杂的说话声音瞬间传进来。
对于这种府试乃至于乡试时间的规定,郑勋睿是恨之入骨,考试本来就需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可府试和乡试定下的时间,纯粹是折腾人,卯时就要在学府或者贡院外面等候,被检查身体之后进入到考场,辰时考试才正式开始,官吏还要宣读考场纪律,主考官还要训话,半个时辰之后,考试才真正开始,没有忍耐力的考生,早就顶不住了。
郑勋睿暗自庆幸的是,他的身体还是不错的。
已经是秋季,南方的气候好一些,但也感觉到丝丝凉气,天色尚未大亮。
下了马车,郑勋睿看见的就是黑压压的人头,还有一些人手里举着灯笼,想必来的时间有些长了,区别考生和下人很简单,凡是带着四方平定巾的,肯定就是考生,没有带这种软帽子的,那就是跟随的下人了,四方平定巾本来是生员才允许佩戴的,可惜到了如今,读书人基本都佩戴了。
郑勋睿的头上也有四方平定巾。
走到学府大门之前,考生早就排好队等候检查了。
郑勋睿大概估算了一下,至少一千多人,后面肯定还有考生正在赶来,看来参加府试的考生,人数可能在两千人以上。
县试和府试,都是三年两次,应天府有如此规模的府试,难怪不简单。
人数太多,郑勋睿没有遇见熟人,经过检查,进入考场之后,按照礼房承差的指点,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天终于大亮,郑勋睿也能够看清楚考场的情况了,和县试一样,考场也分内外,学堂里面考生大约两百人,其余的都在外面。
作为江宁县县试的案首,郑勋睿有资格进入到考场里面。
辰时,考试开始,一应规矩和县试差不多。
辰时二刻,所有考生可以动笔开始考试了。
郑勋睿看了看题目,脸上露出了微笑,不愧是刘宗周出的题目啊:君子学以慎独,直从声外立根基。
这个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想想一辈子都提倡慎独的刘宗周,可能出其他的题目吗,既然主政应天府,那就肯定要求应天府的学子也要慎独。
这种认识有些偏激,不过人家是当官的,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古往今来的生存之道都是如此。
略微思索之后,郑勋睿开始动笔了。
“。。。慎独特具喜怒哀乐之情,即仁义礼智之别名。。。”
“。。。且当如何慎独,为己之婉叙,所谓乘椎轮于金根玉略之旁,夫人以为陋矣,服草衣卉于衮冕绣裳之朝,夫人以为悖矣。甚哉,时之不可以也。泥撬而山摞,夏葛而冬裘,适时则贵,失时则捐。昔冯唐终身不遇,而曰文帝好老、而臣尚少、武帝好少、而臣已老。岂曰非才,如不遇时何。。。”
“。。。天下之事,其始盖有一二巧者标新领异,以戒群听。其次则能者慕效之,又其次则拙者剽窃之。慕而效者,是为风气,剽而窃之,是谓流弊。。。”
“。。。人情贱同而思异,物穷则变,自古然也。故善趋时者贵先时,不贵后时,何独不然。国家以制艺取士,为体屡迁。太祖、成祖之际,学子研练经义,负声振采,浓郁葩花。仁宗、宣宗之初,稍患文辞,词丰义足,佼佼而有。而今之文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往往而复,乐此不彼。。。”
“。。。善趋时者,当以此时翱翔之骨,发铿锵之响,镕经史而铸伟词,揆以好异之人情,验以将变之风气,吾知必有合也。。。”
“。。。故以为独之外别无本体,慎独之外别无功夫,独即天命之性所藏精处,而慎独即尽兴之学,独乃至善之所统会,所谓致知在格物,格此而已。。。”
“。。。独者,物之本,而慎独者,格之始事也,故曰君子学以慎独,直从声外立根基。。。”
同样是两个时辰之内,郑勋睿一气呵成,完成了这篇艰涩的文章。
刘宗周是大儒,对文章的要求自然是不一般,可聪明的郑勋睿,将刘宗周尚未完全整理出来的观念,提前给他说出来了,这样的试卷,刘宗周要是看不上,那太阳就要打西边出来了,当然,这样做有讨好的嫌疑,但能够取巧的地方,郑勋睿怎么可能舍弃。
抬头看向前面的时候,郑勋睿隐隐看清楚了刘宗周的相貌。
面容清秀,自然透露出来威严,山羊胡子已经有些发白,此时的刘宗周,年届五旬,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可谓是集大成的时候了。
因为距离有些远,郑勋睿看的不是很清楚,加上写了好半天,殚精竭虑,也的确累了。
他是江宁县县试案首,可惜是今年县试的案首,本来是没有资格参加府试的,需要等到来年,所以这次来参加府试,基本没有什么熟人,虽说他的名声已经出去了,不少读书人都知道了,可大家相互之间没有见面,更谈不上认识了。
能够被编入到学堂之内参加府试,就已经很不错了,这恐怕是江宁县知县王铎的功劳,怕是还有杨廷枢的间接作用,当然自己在县试的时候,写的那篇文章的确是不错的,肯定引起了刘宗周的注意。
正如王铎所说的那样,文章里面必须要有实质性的内容,科举考试不是写散文,也不是抒情,更不是写小说,是标准的议论文,而且是针对时局的议论。
这方面郑勋睿有心得,但不敢过分的表露,否则他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从来没有为官,也没有真正了解百姓之疾苦,凭什么能够提出来那么多惊世骇俗的观点,岂不是让别人怀疑吗,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在选择文章的时候,郑勋睿耗尽了心思。
午时过去了,郑勋睿没有急着交卷,而是慢慢看自己写出来的文章,品味其中的意思,看着看着,他对古人生出了崇敬之情,用最为精炼的语言,表达出来了所有的意思,的确是不简单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过了未时,还是没有一个人站起来交卷,郑勋睿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需要低调,尽量是等到有人交卷的时候,跟在人家的后面,可看看众多的考生,都在奋笔疾书,或者是苦思冥想,怕是申时过了都没有人交卷的。
考场其实和牢房是差不多的,坐在位置上不能够乱动,不能够说话,不能够交头接耳,无聊透顶。
实在忍不住的郑勋睿,终于站起来了,拿着写好的文章,朝着前面走去。
众多的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早有准备的郑勋睿,若无其事,走到了刘宗周的面前,鞠躬之后,将文章放在桌上了。
郑勋睿恐怕不会知晓,虽说他没有看清楚刘宗周的具体模样,人家却注意到他了,就在他放下笔的时候,刘宗周就注意看了时间,尚未到午时,接下来的时间之内,郑勋睿再没有拿起笔来,说明午时之前就已经写完了文章。
对照了名册,刘宗周眼睛里面射出一丝的光芒,这个年轻的出奇的考生,原来就是江宁县县试榜首郑勋睿,没有想到府试的时候,也是不到两个时辰,就完成了文章,难道真的是天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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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堪比少年甘罗
郑勋睿前脚离开,刘宗周就拿起了文章,粗略的看起来了。
作为明朝的大儒,刘宗周对儒学的研究是非常深入的,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望向其背的,这一次出了这个考题,说起来是不简单的,毕竟接受慎独和专门学习过慎独观点的学子不是太多,尽管说有些人也是在学习,但没有深入进去,最终表达出来的,还是全套儒家的思想,刘宗周不能够说人家是弄错了,毕竟他也是从儒学之中提炼出来的慎独思想,但对于这样的认识,他感觉到失望。
郑勋睿落笔的时间太早了。
儒学博大精深,自古至今,没有任何人敢说自己学透了,刘宗周潜心研究,总结提炼出来慎独的观点,也需要不断的完善。
所以对于郑勋睿过早的完成了文章,刘宗周略微表现出来失望,当然他对郑勋睿在县试写出来的文章,还是很赞赏的,十五岁的年轻人能够写出来那样的文章,很不错了。
看的时候,刘宗周不是很在意,而且他也发现了,文章不是很长,大约在两千字左右,刚刚符合规矩,字倒是写得不错,看上去起伏有序,很是舒服。
慢慢的,刘宗周的脸色变化了,变得严肃起来了。
郑勋睿写出来的文章,竟然对他有了些许的提示,其中“故以为独之外别无本体,慎独之外别无功夫,独即天命之性所藏精处,而慎独即尽兴之学,独乃至善之所统会”这句话,让他的脸色发白,如此经典的总结,道出了慎独的核心所在。
刘宗周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开始从头仔细看这篇文章了,他忘记了文章的作者是只有十五岁的郑勋睿了,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完全消化这篇文章,有些东西他是可以吸取的,充实到自己的文章之中去。
一个时辰过去了,刘宗周终于抬起头来。
已经过了酉时,慢慢开始有考生交卷了。
刘宗周看似是在注意每一个交卷的考试,其实内心想到的还是郑勋睿写出来的文章,他想到其中一些新颖的内容,包括对慎独准确的总结和把握,包括提出来的例证等等,仔细想想都是很合适的,从远古的视野、到明初的风气,一直到如今的氛围等等,娓娓道来,就好比是一个大儒给诸多的学生授课,引经据典,让众人心服口服。
将文章在脑海之中转悠好几遍之后,刘宗周忽然想到了郑勋睿。
他脸上的神情很是奇怪,也略带苦涩,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对慎独有着如此精深的理解,甚至能够提出来绝妙之概括,这需要深厚的学术功底,先前郑勋睿在江宁县县试上面的文章,慨慷激昂,那的确是少年人的喊声,令人拍案叫绝,之后也是这个郑勋睿,在秦淮河的一首木兰花令,倾倒了无数的女孩子,刘宗周看了这首诗词之后,半晌说不出话来,但这一切,在他这个儒学大师的眼里,也就是风花雪月的故事。
可是今日就不一样了,郑勋睿的文章彻底震撼了他。
套用一个词语,那就是文武双全,郑勋睿能够写出华丽的骈文,也能够写出严肃的儒学经典,还能够随口道出风花雪月的故事,这是怎样的一个少年啊。
府试结束,回到府衙的刘宗周,再次铺开了郑勋睿的文章,仔细阅读起来,他试图从中间找出一些漏洞,也想着从这篇文章之中,好好分析一下郑勋睿,至于说郑勋睿在县试时候写出来的文章,以及在秦淮河的诗词,他早就记下了。
两个时辰过去,夜已经深了,刘宗周仰天长叹了一声,这个郑勋睿,无疑是应天府府试的案首了,不可能有其他的文章能够超过的。
府试发榜的时间为十日,同样是在应天府衙门外面的榜棚发布。
不过府试发榜的情况复杂一些,被录取的生员分为三个层次,分别是禀生、增生和附生,禀生就是成绩最好的,按照府州县的标准人数录取,一般来说,府四十人,州三十人,县二十人,这些人朝廷提供膳食,也就是每个月可以领取禄米和少量的肉食蔬菜等等,经过了乡试之后,禀生之中有些人中举了,空出来了名额,下次的府试就可以补上去,所以说每次府试,禀生的人数是最少的,也是最难考取的,禀生之下是增生,就是增加的录取名额,增生之下为附生,为附加的名额,增生和附生没有禄米,但可以进入学堂学习,可以参加乡试。
能够参加府试,那都是州县经过了县试的童生,水平已经不错了。
参加府试的童生,能够取得增生和附生的资格,就是万幸了。
应天府每年被录取为生员的人数,一般都在一百五十人左右,这些人可以参加来年九月举行的乡试。
发榜也是按照顺序来的,最先发榜的是附生,接着是增生,最后是禀生,至于说府试的案首,那是最后一个发榜的。
确立府试案首,主要是府尹刘宗周的意见,不过也要知会府丞、儒学教授、训导等人,这是尊敬,府丞是府尹的副手,儒学教授和训导是在府学教书的。
关于府试案首的确定,没有任何的异议,郑勋睿这个年轻人,引起了儒学教授的高度关注,前面县试的文章,以及在秦淮河写出来的诗词,儒学教授都是知晓的,他仅仅是提出来了一个要求,乡试之前,郑勋睿必须要到应天府府学来学习,不能够留在江宁县县学学习。
刘宗周自然是同意的,不管怎么说,应天府府学比江宁县县学的条件好很多的,再说郑勋睿家在江宁县,距离府学的距离不是很远,早出晚归是没有问题的。
不愿意的人肯定是有的,譬如说江宁县知县王铎,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可况刘宗周比他高了好多级了。
其余的录取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展开,按照职责分工,禀生必须是刘宗周同意的,自然就包括府试的案首,增生原则上需要刘宗周同意,至于说附生,一般都是下面决定,刘宗周不会过于关心的。
十天的时间,录取一百五十人,工作量非常之大,但是和乡试比较起来,还是要轻松很多的,加之众人早就有了经验,绝大部分的文章看了开头就知道下面的情况,若是开头乱七八糟、文不对题的,很快就被抛开到一边去了,除非是特别精彩的文章,才可能让阅卷之人全部看完。
郑勋睿的文章,在所有阅卷之人手里都传过了,其中的一些句子,不少人都能够背诵下来了,期间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那就是郑勋睿县试的文章,以及在秦淮河所作的诗词,也被拿过来了,一名训导甚至分析比对了两篇文章和诗词,形容一篇文章是少年激情四射的呐喊,一篇文章是少年老成的教谕,至于那篇诗词,则是情意绵绵的飞歌。
训导的比对虽然是开玩笑,但却引起了刘宗周等人的深思,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有着如此不凡的学识,堪比历史上的少年丞相甘罗了,这样一个杰出的少年,乡试高中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接下来就是参加会试和殿试了,按照时间计算,郑勋睿参加会试的时候,也不过十七岁的年纪,若是能够经过会试,参加殿试,甚至是金榜题名,那将是轰动整个大明的。
大明历史上,最为年轻的进士是杨廷和,十九岁的时候进士及第,其次就是张居正,二十三的时候考中进士,两人都是声名显赫的,杨廷和曾经是内阁辅臣,张居正更是内阁首辅,可惜两人结局都不是很好,杨廷和生前就被贬斥为平民了,张居正则是死后遭遇到清算,整个的家族都跟着遭殃。
也许郑勋睿将超越杨廷和,成为大明历史上最为年轻的进士。
想到这些的时候,刘宗周是既欣慰又担心,欣慰的是郑勋睿学识渊博,对慎独有着如此深刻的见解,今后一定能够支持自己的,担忧的是郑勋睿过去的年轻了,尚需要磨砺,少年得志是好事情,但稍微不懂得控制,就有可能酿出祸事的。
朝中的争论沸沸扬扬,没有停息下来,内阁大臣如同走马灯一般的调整,皇上雷霆手段清除了阉党,得到了文武大臣的支持,不过近来因为辽东的诸多事宜心烦,特别是毛文龙被斩杀了,辽东的局势很不稳定。
刘宗周已经通过密折,知道了毛文龙被袁崇焕斩杀的事情,他的心情很是复杂,从拥护士大夫的角度出发,他是应该支持的,毛文龙乃是流寇出身,没有丝毫学识,为人粗鄙不堪,深为士大夫诟病,况且还有贪墨军饷的嫌疑,一直都被一些文臣诟病,不过从牵制和打击后金的角度来说,毛文龙的作用是巨大的。
好在袁崇焕镇守辽东,对后金形成了震撼,满朝文武对袁崇焕的能力还是高度认可的,刘宗周也希望袁崇焕真的能够彻底打败后金,消除辽东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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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府试案首
府试结束之后,郑勋睿更是早早回家了。
内心之中,他暗暗有些鄙视自己,此次的府试,有些讨好刘宗周的嫌疑,虽说这样做是为了未来的发展,但是内心之中总是有一丝的阴影,至于说府试的结果,他更是不会去关心了,反正通过府试是没有问题的,发榜之后,恐怕就要到县学继续学习了,当然这样的学习,和以前是完全不一样了,这是规定的学习,必须要参加的。
来年的八月将要举行乡试,也是在南京举行,考试的地点在贡院。
郑勋睿的目光,已经对准了乡试。
县试和府试,其实都是做准备,不断取得资格,真正的大考是乡试,乡试通过,称之为举人,举人就可以做官了,但做的都是小官,还要呈报吏部等候铨选,一般都是做县丞一类的八品官,终其一生,也难以有太多升迁的机会。
不过通过了府试,成为了生员之后,身份也就出现变化了,进入到了士大夫的最底层,已经不是寻常的老百姓了。
郑福贵很是紧张,他当然希望儿子能够通过府试,那样就是真正的超过他了,也是郑家真正的读书人了,这是郑氏家族的荣耀,更是郑氏家族真正兴旺的标志。
至于说乡试,郑福贵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感觉到有些渺茫,毕竟郑勋睿太年轻了,参加乡试的时候,不过十六岁,这样的年纪,若是能够高中举人,怕是祖坟上出现了裂缝了。
等待的时间,看见郑勋睿对修建房屋的事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找到那些修建房屋的瓦匠、石匠等等询问一些修建房屋方面的技术,郑福贵气不打一处来,这可不是郑勋睿应该学习的东西,这都是下人才做的事情,郑勋睿可是郑家的少爷,怎么能够关心这些三教九流的事情。
这一次,郑福贵少见的说了郑勋睿,尽管说的很是委婉,郑勋睿到也是知趣,不再去询问有关修建房屋的技术,只是每天都要到工地上看看。
郑凯华和郑锦宏依旧是最为关心的,他们在家里每天数着日子,等待发榜日子的到来。
九月十五,时间才刚刚过了寅时,郑凯华和郑锦宏两人就驾着马车出发了,直奔上元县而去,他们要去看榜单,这个时候,郑勋睿还在呼呼大睡,好像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府里上下都习惯了郑勋睿这种淡定。
两人赶到应天府衙的时候,看见府衙外面,没有太多人。
发榜从辰时开始,一直要到午时才会结束,持续的时间有两个时辰。
两人赶到应天府衙的时候,才卯时一刻,时间显然有些早,找到了一处排档,两人随便吃了一些东西,从家里出发的时候,因为着急,根本就没有吃下什么东西。
卯时三科,两人再次来到应天府衙外面,看见已经是人山人海。
郑凯华有些后悔,说是不该贪嘴,这么多人了,怎么能够第一时间看到榜单,郑锦宏连忙说自己的责任,应该在这里等候,占据好位置,让小少爷去吃些东西的。
埋怨没有什么用,两人只能够挤进人群之中,艰难的往前抹动。
辰时,随着一声锣响,衙役大声招呼,让大家让开一条道,礼房要开始张榜了。
人群开始挤来挤去,好不容易让出了一条道路,此时衙役也是很聪明的,只是张开嘴大声嚷嚷,绝不会动手的,谁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高中的生员,要是不小心得罪了,等到人家金榜题名了,那还准不准备过日子了。
辰时一刻,第一张榜单出来了,两个礼房承差从府衙出来,一人双手小心拿着榜单,一人手提木桶,里面是浓浓的米糊。
众人有些骚动了,有人翘首看着两个走过来的承差,脸上明显表露出来紧张。
第一张榜单贴出来,两个承差走开了,两个衙役守在榜单前面,免得有人激动之余揭榜。
众人很快围拢过来了,有人开始大声念着上面的名字。
这张榜单上面有三十人,全部都是附生,可不管怎么说,附生也是生员。
有几个人听见名字之后,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朝着前面挤过去,旁边有人说他们的名字好像在榜单上面,马上就有人往一边闪,给这些人让出路来。
哈哈的笑声出现了,发出笑声的当然是榜单上面的人了。
第二张和第三张榜单也出来了,每张上面三十人,同样都是附生。
第三张榜单出来的衙役,衙役敲了一下锣,这表示九十名附生的名单全部公布了。
高兴的人还是不少的,高中的生员,接受众人的祝贺,更多的生员已经邀约众人,到早就预定的酒楼去了。
郑凯华和郑锦宏两人的脸上,带着笑容,他们一点都不担心,郑勋睿可是县试案首,参加府试,至少应该是增生,甚至是禀生,所以现在不用着急。
锣声再次响起,增生的榜单开始出来了。
这一次,郑凯华和郑锦宏竖起耳朵,郑锦宏的个子大,但是郑凯华的个子小,两人一起是挤不到最前面去的,只能听着前面的人念名字。
第一张增生的榜单,上面有二十人。
名字念出来之后,同样有高兴的人往前面挤,郑凯华和郑锦宏甚至看到了一个头发都白了的老人往前面挤,嘴里还说着我中了的话语。
第二张增生的榜单,上面也是二十人。
已经公布了一百三十人了,只剩下二十人了,按照规矩来说,还有三张榜单,其中一张增生的,一张禀生的,一张案首的。
第三张增生的榜单出来了,上面一共是十四人。
周遭一片的叹息声,居然只有六个禀生的名额,这也说明,以前的禀生,只有六人高中举人了,这个名额确实有些少了,不过这也不奇怪,乡试三年才有一次,已经过去两年时间了,明年就是乡试,名额少也是正常的。
榜单上面,依旧没有郑勋睿的名字。
郑凯华和郑锦宏已经有些沉默了,这十四人的成绩都是不错的,不过是因为名额的限制,没有能够成为禀生。
锣声再次响起,增生的榜单公布完毕。
周遭的人还是不少,很多人都在等着最后两张榜单,也是份量最重的两张榜单。
巳时二刻,禀生的榜单终于出来了,上面有五个人的名字。
前面念的人,声音更大了,周遭也安静了很多,禀生可是朝廷养着的读书人,地位当然不一样的,再说禀生乡试高中的希望也是最大的。
几个人冲到了榜单的前面,哈哈大笑,其中一人竟然哭出声来了。
依旧没有郑勋睿的名字。
郑凯华和郑锦宏终于绝望了,郑勋睿尽管说是江宁县案首,可是想着成为应天府府试的案首,可能性基本是没有的,要知道应天府只有县试和府试,若是两次都是案首,那就是小三元了,可谓是奇才了,乡试绝对没有问题。
人群之后,一辆马车静静停着,不断有小厮靠近马车,低声给马车里面的人说着什么。
之剩下最后一张榜单了,马车里面传来了轻轻的叹气声,听声音明显是女人。
“凯华、郑锦宏,不要泄气,不是还有一张榜单没有出来吗。”
熟悉的声音出现,郑凯华和郑锦宏吃了一惊,他们转过身,赫然看见站在身后的杨廷枢。
“杨公子,您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小少爷和小的都不知道啊。”
“我早就来了,一直看着你们,你们刚开始的高兴劲看不见了,我才过来提醒你们的。”
“可、可只有榜首了,我家少爷。。。”
郑锦宏瘪着嘴,说不出话来,看那个样子,显然是要哭了,郑凯华站在一边,看着杨廷枢,没有开口说话。
“不用担心,我们等着最后一张榜单吧。”
巳时三刻,锣声突然急速的响起,最后一张榜单出来了。
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了,看着承差慢慢走过来。
榜单张贴出来。
“今年应天府府试案首:江宁县郑勋睿。。。”
“我家少爷是案首,府试案首,我家少爷还是县试案首,哈哈。。。”
郑锦宏开始拼命朝前面挤去,嘴里大声嚷嚷,差点忘记身边的郑凯华了。
郑凯华脸色发白,显然还是吃惊的。
杨廷枢的脸色变红了,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着欣喜若狂的郑凯华和郑锦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先前他的话,带有很大的安慰性质,他同样不敢相信,郑勋睿能够成为县试和府试的案首,在应天府,这样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过。
所有人都让开了一条路,让两人上前了。
看到榜单上面三个大字,郑凯华终于笑了。
“哥哥真的是府试案首,府试案首啊,小三元,哥哥是小三元。。。”
“我家少爷是小三元,小三元啊。。。”
远处马车不再安静,骏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躁动。
“郑公子,清扬,你究竟是什么人啊,竟然成为了小三元,奴家女儿对你念念不忘,让奴家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马车开始移动了,帷幔被掀开,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朝着府衙的方向看了看。
“郑公子,你可不要让奴家失望啊,女儿每天都在思念你,你若是再次到秦淮河,奴家就下决心了,否则奴家可不管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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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无法淡定
府试案首自然是所有人关注的对象,郑勋睿这个名字,还是有人熟悉的,很快人群之中传开了,郑勋睿是江宁县县试的案首,两个时辰之内写出来的文章,气势磅礴,一气呵成,后来在秦淮河,写出了木兰花令,令所有人折服。
文章和诗词,被人念出来了,周遭都是赞叹声。
挤到郑凯华和郑锦宏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想着询问郑勋睿的情况,小三元啊,这样的学子,乡试岂不是手到擒来,将来一定是朝廷大员了。
不少人得知郑勋睿不过十五岁的年纪,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明的小三元,尚未听说过有如此年轻的,而且是应天府的小三元。
郑凯华和郑锦宏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个时候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回家去禀报喜讯,他们匆匆的从身上掏出了碎银子,塞给了身边的承差和衙役,接着快速朝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跑去,甚至忘记了尚在一边沉思的杨廷枢。
看见两人朝着马车跑去,杨廷枢也清醒过来了,连忙朝着旁边的一辆马车而去。。。
叫嚷声出现的时候,郑勋睿就知道,自己肯定是高中了,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又过了一关,这就好比是万里长征,自己正在一步步的朝着前方走去。
“我家少爷是府试案首,我家少爷是小三元。。。”
叫嚷声出现的时候,谷里镇轰动了。
这已经不仅仅是郑家的骄傲了,已经成为谷里镇的骄傲,成为了江宁县的骄傲。
很多人跟在后面,朝着郑福贵的家里涌过去。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很快响起来,小三元的主角还没有出来,祝贺声已经出现在府邸的外面,那些正在努力建房子的人,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想不到他们能够为小三元郑勋睿的家里起房子,而且还和郑家少爷聊天。
“少爷,奴婢恭喜您了,您是府试案首,外面都传开了,说您是小三元。。。”
郑勋睿眨了眨眼睛,看着荷叶,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文章,居然再次夺得了府试的第一名,这也太出格了,难不成穿越之后,道路如此的顺利。
看着脸蛋红扑扑的荷叶,郑勋睿忍不住抱住了荷叶,在荷叶的脸上亲了一下,接着放开了荷叶,朝着堂屋急匆匆的走去。
满脸通红的荷叶,愣在了原地,好半天没有动,少爷这次亲她,和上次霸王硬上弓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荷叶赶到的是甜蜜和羞愧,大半年时间过去了,少爷从来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想不到这个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过了好一会,荷叶终于清醒过来了,她轻轻的顿了一下脚,摸了摸少爷刚才亲的地方,满脸通红的朝着堂屋的方向小跑过去了。
郑福贵、马氏和孙氏早就在堂屋等候了。
郑福贵满脸红光,嘴巴张的老大,笑声一直都没有停止,马氏就不一样了,时不时偷偷抹着眼泪,女人都是这样,喜事出现之后,都是喜欢哭的,孙氏的眼圈也是红的,大半年时间过去,郑勋睿的刚毅果断,以及对她和郑凯华的尊重,让她和郑凯华完全融入到家中,郑勋睿成为府试案首,当然是大喜事了。
院子里站满了人,郑勋睿出现在院子的时候,恭贺的声音此起彼伏,郑勋睿只能够对着众人抱拳,不停的说着谢谢,他的眼神扫过了每一个人,让对方感觉到真诚。
都是邻里,关系一定要处理好,可不能够因为他成为了小三元,让人感觉到翘起了尾巴。
终于进入了堂屋。
“孩儿拜见父亲、母亲、二娘。”
“清扬,你已经是禀生,有功名在身了,为父真的是为你高兴啊,想我郑氏家族,这么多年过去,你是第一个小三元,可喜可贺啊。”
“感谢父亲的鼓励,孩儿一定继续努力,争取乡试取得好的成绩。”
“好,好,不骄不躁,不愧是郑家子弟。。。”
郑福禄、郑福寿、郑福海和郑福南等人也匆匆赶来了,其实他们早就要到了,只不过需要邀约到一起,他们根本没有想到,郑勋睿居然成为了小三元。
郑勋睿连忙给四位伯父行礼。
郑福禄当着郑勋睿的面开口了。
“清扬成为了应天府的小三元,这是值得庆贺的事情,我看是不是请族房的众人,前来热闹一下,这可是郑家的大事情啊。”
郑勋睿吓了一跳,若是族房的人都来了,阵势就太大了,不过是小三元,这的确不算什么的,禀生虽然有了功名,可是处于士大夫的最底层,那些进士和举人,不会拿正眼看你的,要是成为小三元,就让搬迁到江宁县的荥阳郑氏家族都来庆贺,免不了受到他人的讥笑,这也有损于荥阳郑氏家族的名声。
“大伯,清扬认为不可如此大规模的庆贺。”
郑福禄看着郑勋睿,有些不高兴,毕竟他是这个家族的老大,说出来的话,其他人都是要遵守的,想不到郑勋睿一个晚辈提出来意见了,不过毕竟是郑勋睿得到的小三元,郑福禄看着郑勋睿,没有开口说话。
“清扬不过是过了县试和府试,这些荣誉,对于荥阳郑氏家族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的,想想郑氏家族的那么多人才,清扬和这些祖先比较起来,实在是不足道,若是以此来庆贺,也未免让外人小看了荥阳郑氏,清扬若是能够金榜题名,那才是对祖先的告慰,到了那个时候,大伯父不管如何安排,清扬都不会反对的。”
郑福寿等人都是点头,还没有等到郑福禄开口,郑福寿开口了。
“大哥,清扬说的不错,若是小三元就让宗族来庆贺,未免让外人小看了荥阳郑氏,清扬,你大伯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搬迁到江宁县的郑氏家族,真的是没有出现过人才啊,如今你代表了郑氏家族,我希望你能够金榜题名,那个时候,不仅仅是江宁县的郑氏家族要庆贺,我们还要派人专门到老家去,请宗族的人来庆贺。”
郑福禄的脸色早就缓和了,毕竟郑勋睿是为了家族考虑。
“清扬说的不错,是我考虑不周,荥阳郑氏可不能够让外人看扁了,清扬,我希望你好好好努力,距离乡试不到一年时间,这一年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很快就会到了,我们就好好等着,不过我有话说在前面,乡试高中之后,江宁县郑氏宗族是一定要庆贺的,若是金榜题名了,那我亲自回到荥阳,去请宗族的人来庆贺。”
郑勋睿不再说话,若是乡试高中了,对于个人来说,的确是很重大的事情,宗族庆贺一下,未尝不可。
酒宴早就准备好了,吃饭之前,郑福禄等人,依旧是带着郑勋睿来到了宗祠,这已经是郑勋睿一年之内第二次来到宗祠了。
拜祭祖先之后,酒宴很快就要开始。
一直到这个时候,郑勋睿才见到了杨廷枢,大吃一惊的他,询问杨廷枢,才知道杨廷枢早就来了,避免打扰他,一直都在外面等候,郑勋睿很是感动,杨廷枢的身份毕竟不同了。
“清扬,恭喜你的,你的学识让我都吃惊,原来我还以为自己不错,至少在县试和府试制种不错,可是和你比较,就不敢开口说话了。”
“淮斗兄,万万不要这样说,这也许是机缘巧合。”
“看你,太低调了,府尹刘大人,谁不知道是大儒,他亲自录取的府试案首,会是机缘巧合吗,这不可能,只能够说明你的学识太深厚了,也好,明年八月的乡试,你我就一同参加了,到时候我可要好好和你比比的。”
郑勋睿点点头,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确不能够过于谦虚了。
“清扬,距离县学和府学开学的时间,尚有一个月,你去拜见恩师,也就是十日之内,想不想出去游历一下啊,只不过时间很紧,要是想着游历,只能够到附近去看看了。”
郑勋睿早就想着出去看看了,穿越大半年的时间了,活动的地方全部都是固定的。
“我早就想着出去走走了,这样,后日我就去拜见恩师,你做好准备,到时候我们出去游历,这样时间就宽裕很多了。”
吃饭结束之后,郑勋睿没有喝醉,郑福贵倒是喝醉了,被郑锦宏背到了卧房里面。
送走了杨廷枢之后,郑勋睿也回到了卧房,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见了脸色红扑扑、很是害羞的荷叶,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到堂屋去之前,自己拥抱了荷叶,而且还在荷叶的脸上亲了一下,这样的动作,放到几百年之后,也许不是特别严重,可是这个时代就不一样了,也难怪荷叶看见自己,一副害羞的样子。
郑勋睿不愿需许诺,许诺是很害人的,让人家苦苦等待,浪费了时间和精力,与其许诺,不如实实在在的做到,荷叶不可能成为他的娘子,这不符合礼制,但郑勋睿已经将荷叶看作了自己的女人了。
进屋的时候,郑勋睿伸手,在荷叶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他感觉到了荷叶的身体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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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严师
应天府府衙和江宁县县衙气势完全不一样,最典型的区别就在于守卫在府衙门外的军士,县衙外面是衙役守候的,有些时候你还能够看见衙役说说笑笑,但应天府府衙外面守候的军士,永远是深色严肃的,脸上绝不会出现笑容,站的笔挺,目不斜视。
从县衙到府衙,尽管距离不是很远,但郑勋睿完全可以看出权力之威严。
递上了信札之后,郑勋睿耐心的在外面等候,他认真看着宣化坊周边的告示,也注意到了一溜排开的榜单,自己的名字是非常显眼的,毕竟一张榜单上面,只有自己的名字,其他的都是密密麻麻的,至少也是五个人的名字。
很快,礼房的典吏出来了,一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中年人。
典吏带着郑勋睿,进入到了府衙之中,经过甬道的时候,看着四周无人,郑勋睿递上了信札,典吏接过信札之后,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很自然的放进了怀里,身体的气势出现了微妙的变化,话语也变得多一些了,主要说到了府尹大人的一些习惯等等,譬如说学问高深,仪表威严等等。
这些话语当然是提醒郑勋睿,见到府尹大人的时候,一定要多加注意的,若是因为话语说不好,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对自身的未来肯定是不利的。
郑勋睿倒是没有想到那么多,他想到了一句话: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不管是县衙还是府衙,甚至是巡抚衙门,那些当官的没有那么难对付,问题就出在下面的吏员和衙役,这些人长期在官场浸染,对里面的门道早就熟记在心,他们能够扯虎皮拉大旗,将衙门的威严发挥到极限,从而捞取好处。
同样是在厢房等候,不过承差专门给郑勋睿泡了茶水,这当然是典吏吩咐的。
郑勋睿坐在厢房耐心等候,应天府府尹是正三品的朝廷大员了,威严自然是很高的,若是前来拜见的人,很快就能够见面了,岂不是有些掉价,就算是没有多大的事情,也要让来人在厢房等候一段时间的。
仅仅一刻钟,典吏就过来通知郑勋睿到二堂去。
郑勋睿有些吃惊,看来他这一次的判断出现了错误,刘宗周不是他想象的那种官员,这恐怕也预示着这次的拜见,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郑勋睿的手心里面捏了一把汗,为了这次的拜见,他认真思索了大半天的时间,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过他是以官场的常态做的准备,看样子可能要出现一些变化了。
典吏带着郑勋睿走到二堂的门口,轻声告诉郑勋睿,直接进去。典吏的这句话,让郑勋睿的压力更重了,这个刘宗周究竟是什么性格,难道说外人来拜见,也不需要通禀一声。
稍稍整理了衣襟,也顺带整理了一下情绪,郑勋睿慢慢走上台阶,朝着二堂走去。
刘宗周端坐在二堂,好在没有坐在审案子的地方,他早就看见了慢慢走进来的郑勋睿。
府试的时候,因为人太多了,所以刘宗周不可能特别注意到郑勋睿,只是对这个年轻人过早的完成了文章惊起,后来郑勋睿交了文章之后,他的心思就到文章上面了,对于本人的印象倒不是很深刻了。
此刻看见郑勋睿,刘宗周的感觉很是惊起。
一个年轻的禀生,来到无比威严的府衙,按说是有些紧张的,甚至表现的战战兢兢,这些都是很正常的表现,刘宗周曾经见过一些官宦的子弟,来到府衙的时候,都表现出来紧张,可这个郑勋睿,看不出来紧张,一举一动都很是自如,甚至隐含这不亢不卑的气势。
郑勋睿只有十五岁,如何有这等的气度,有句话说得好,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拥有此等的气度,那是需要经过千锤百炼的,或者是经过了大起大落、惊涛骇浪的,郑勋睿是不可能有这些经历的。
“学生江宁县谷里镇郑勋睿,字清扬,拜见恩师。”
“嗯,来到府衙,有何感受。”
“官府之威严气度,不是学生敢擅自揣测,学生今日专程来拜见恩师,是感谢恩师之提携,余者无他意。”
刘宗周的眼睛瞪起来了,这个郑勋睿,看样子还有些性格,很会转移话题啊。
“大凡百姓来到官府,无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算是诸多生员,数次进入府衙,每次都是怀揣敬畏之心,或颤栗、或胆怯,本府不知道你为何能够如此的云淡风轻。”
刘宗周直接提出来问题,首先问到的不是有关慎独方面的事宜,也不是问到学识方面的事宜,偏偏挑了这样的一个话题,这是郑勋睿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问题出来了,就必须要正面回答。
“学生并非不紧张,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学生曾经咏读诸多诗词,对唐朝李太白和宋朝东坡居士的两句诗词感触颇深,李太白之《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又东坡居士之《定风波》: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学生崇拜李太白和东坡居士,从他们之诗词中期盼感悟到两人之心境,学生自知无法比拟两位圣人,唯有追求他们之意境。”
“学生此番心思,今日被恩师问出来,诚惶诚恐,若是学生此举不妥,恩师指点。”
刘宗周被噎了半晌才开口。
“清扬啊,李白和苏轼,那是不世之文豪,本府哪里敢随便评价的,你若是学的他们之意境,那是天下读书人之追求,有何不可,本府还是奇怪,应该说是惊奇,你小小年纪,就能够从圣贤诗词之中得出诸多的感悟,处变不惊,殊为难得,也罢,本府就相信你的解释。”
郑勋睿也是没有办法,不过他已经感受到了,这一次的拜见肯定是不简单的。
这也不能够怪刘宗周,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表现出来太多令人吃惊的东西了,偏偏不到一年之前,这个少年还是纨绔的代名词,谁都看不上眼的,就知道声色犬马,突然之间出现了这么大的转变,出口成章,气度不凡,换做谁都是要奇怪的。
还好是在崇祯年间,信息不是很发达,有些事情可以用玄幻的道理来解释,这要是放在几百年之后,网络上不知道出现多少的怀疑甚至是攻击了。
刘宗周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用手指了指摆在不远处的椅子。
“拜见的仪式已经结束了,接下来本府想和你好好谈谈,尽管你还年少,可给本府的印象很深啊,看了你府试的文章,本府有醍醐灌顶之感觉,今日暂且不论师生之请,你我好好商议学问,如何。”
郑勋睿暗暗叫苦,刘宗周毕竟是大儒,那些学问都是自身钻研出来的,是有着不一般的见解的,他不过是穿越者,靠着历史系和中文系的那些知识,才能够在这个时代独占鳌头的,真的说到自身的见解,那是有差距的,这就好比说是政治家和政客之间的区别。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够应对了,毕竟有着充足的经验,有着集大成的历史渊源,应对一场交谈,还是能够勉强应对的。
郑勋睿满脑子想到的都是刘宗周慎独的观点,尽管说他对慎独的观点不是特别的赞同,但也不得不佩服刘宗周学问的深厚,应该说慎独的理论,有着其独特之处,对于提升个人之修养,那是有着很大的好处的,读书人真的能够沉下心来,好好理解慎独的理论,无疑会增强自身之修养,对大千世界也会有有更加深邃的认识。
不过将慎独理论硬是和治理国家相结合,这还是有些不完全妥当的,刘宗周给皇上上的奏折,绝大部分都是说到慎独,大致的意思是皇上能够慎独,能够要求诸多的文武大臣也做到慎独,那就天下大治了,要知道崇祯年间,吏治败坏,党争不断,灾荒连连,内有农民起义军造反,外有后金之威胁,这个时候朝廷需要的是雷霆手段,需要的是扶危定倾的人才,需要的是能够稳住大局、挽救大厦不倾的人才。
用更加明确的话语来形容,那就是治标和治本的关系,皇上和朝廷目前需要的是治标,是要稳定大局,刘宗周提出来的慎独之观点,那是治本,治标和治本是有密切关系的,更是有先后关系的,首要的是治标,稳定局势之后,才能够想到治本。
这种局面之下,刘宗周老是给皇上说到慎独的事情,皇上当然不可能静下心来了,也是不可能采用刘宗周的奏折和观点了,这恐怕也是刘宗周的悲剧,更是大明的悲剧。
作为穿越者,郑勋睿不敢说自己是完全认识到了明末存在的问题,也不敢说自己的所有认识都是正确的,但是站在中间的角度上,他能够冷静的看待和分析所有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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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慎独和家风
“故以为独之外别无本体,慎独之外别无功夫,独即天命之性所藏精处,而慎独即尽兴之学,独乃至善之所统会,清扬,你的文章之中,出现这等的论点,老夫很是感慨啊。”
郑勋睿没有开口说话,内心却是感慨万千,这话本来就是你老夫子说出来的,我不过是提前总结出来罢了,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再说你刘老大人,语气和态度转换也太快了,前面还是本府,这会就变成老夫了。
“清扬,老夫想听听你对慎独之见解,老夫这是和你探讨,你不必拘泥。”
终于说到了正题上面,郑勋睿是做好准备的,完全的讨论慎独的事情,他不是刘宗周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可能露陷,完全抛离慎独的观点说其他的事情,也是不行的,至于说将慎独和治理国家结合起来,这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够讨论的事情,所以说,必须另辟蹊径。
“学生对慎独之理解,很是肤浅,绝不敢和恩师比论,学生有一些感触,说出来期望得到恩师之指点。”
“学生对慎独之理解,源于家风传承,《礼记。大学》所列八条目,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学生以为,格物、致知、正心和诚意四条目,是为修身所做的概括,是必须要做到的,至于说后四条目之中,修身、齐家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但未必人人都能够治国平天下。”
“《郑氏家训》对于家族子弟之要求,为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字,这是郑氏家族子弟都必须要做到的,此也是家族对儒家思想之见解和传承,家训并未要求子弟悉数都能够治国平天下。”
“家训对子弟之核心要求,乃是欲成家先成人,郑氏家族之子弟,必须与人为善、勤劳节俭、好学进取,家训认为,对于家族都无认同感,对家人都无责任感,是不可能有出息的,更不可能成器成人,欲治其国,必先治其家,这是衡量子弟之基本要求。”
“学生对于家风之传承,是顶礼膜拜的,如此家族才能够有凝聚力,才会有认同感,家训才能够传承至今。”
“恩师考题为君子学以慎独,直从声外立根基,这让学生想到了《郑氏家训》,恩师之慎独,学生认为,恩师之慎独,乃是对家训之概括总结,如此情况之下,学生才能够写出故以为独之外别无本体,慎独之外别无功夫,独即天命之性所藏精处,而慎独即尽兴之学,独乃至善之所统会的话语,其实这是恩师之认识,并非学生所创。”
。。。
刘宗周听的很认真,他一直都感觉到奇怪,自己所提出的慎独之思想,重点是为朝廷服务的,期望皇上能够做到慎独,自己也是结合当前之时局提出慎独理念的,郑勋睿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没有社会阅历,更无为官之经历,怎么可能有如此深刻的认识。
听到郑勋睿的解释之后,刘宗周释然了。
荥阳郑氏,乃是千年传承的名门望族,虽说这些年逐渐有颓败的趋势,远不能够和汉唐时期比较了,但名门望族毕竟是不同的,其家风和家训,是集大成的,是多年总结的。
郑勋睿能够从《郑氏家训》之中悟出道理,的确是不简单的。
微微点头之后,刘宗周开口了。
“荥阳郑氏,老夫很是钦佩啊,大唐时期的五姓七望,都是声名显赫的名门望族,传承至今,几近千年的时间,犹对家族子弟产生如此重大之影响,可见其不简单,老夫没有想到,你能够从家训之中悟出如此之多的道理,尊崇欲成家先成人之道理,也难怪你能够有如此之学识,日后还要好好发扬。”
“学生谨记恩师之教诲。”
郑勋睿暗暗吐了一口气,他从家风传承方面说到慎独,这就避免了过多的纠缠,也让自己能够从慎独观点里面,尽早的脱身。
刘宗周微微点头,随手从桌上拿了一本书,递给了郑勋睿。
“这是老夫撰写的慎独之心得,你拿回来好好看看,慎独之重点,在于格物修身,可其最终之落脚点,还是在治国平天下,你还年少,从未涉足官场,没有这方面的认识,也是很正常的,你能够从《郑氏家训》之中悟出修身之道理,令老夫震惊,老夫相信你将来定有作为,老夫建议你四处游历一番,看看大明各处之情形,增长自身之见识。”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宗周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对了,开年之后,你就到府学来学习吧,不必到县学去了,府学开课的时间,本来是下月十五日,可年前也就是两个月的时间,依照你的学识,这两个月时间不必到府学听课,能够到下面去游历一番,收获可能更大,老夫给儒学教授招呼一声,明年正月底,你再到府学来听课。”
离开应天府府衙,郑勋睿擦去了头上的冷汗。
他从刘宗周的话语之中,听出了弦外之音,刘宗周对自己的未来,已经有了明确的定位,那就是进入朝廷之中,为帝王家做事情,只不过目前对于官场之事和民间疾苦,尚不是特别了解,所以需要时间下去好好游历,府学开学的时间,不到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肯定是不能够很好游历的,一旦进入到府学读书,到六月结束,八月就要参加乡试,更是不可能下去游历了。
乡试结束,来年二月就要参加会试和殿试,应付诸多庆贺的仪式,还要需要提早赶赴京城去,也不可能有很多的时间,这个时代的交通不发达,一般的读书人,从南京赶赴京城,都是十天半月,这样算算,的确只有这个时候有时间的。
进入到朝廷为官,这是必然的选择,可是如何做官,究竟应该做一些什么事情,郑勋睿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和认识,这方面他恐怕会和很多人发生观念上的冲突,可能也会令刘宗周深深的失望。
郑锦宏尚在府衙外面等候,看见郑勋睿出来,连忙驾着马车,迎候郑勋睿。
“清扬,拜见了恩师,我就来找你了,已经快午时,我在酒楼预定了地方,走走,我们去喝酒去。”
杨廷枢的马车突然出现了。
郑勋睿笑着点头。
“恭敬不如从命,不过喝酒可要悠着点,反正你喝酒也不是我的对手。”
杨廷枢脸微微红了一下,显然是不大服气,不过想想上次喝酒的经历,他也无法辩驳。
杨廷枢告诉了郑锦宏酒楼的地方,径直上了郑勋睿的马车。
“淮斗兄,此次下去游历,时间很是充裕了,刚刚恩师准许我年后进入府学学习,如此就有三个月的时间了,我的想法,还是要走的稍微远一些,不知道你的意思如何。”
杨廷枢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是上年度的禀生,可以不到府学去学习了,如今郑勋睿的时间宽裕了,当然是好事情了,两人可以到处游历一番,增长一些见识,这对于来年的乡试,肯定是有巨大作用的。
“好啊,求之不得啊,如此我就要好好谋划了。”
“一切听从淮斗兄的安排,不过有三处地方是不能够去的,其一是京城,其二是辽东,其三是陕西、山西以及河南一带,其余地方,随便淮斗兄,时间上面的要求,也是一样,反正要回家过春节,我可不想春节的时候,还在外面想家。”
“好好,这没有问题,北方是不会去的,正乱着,你我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去了也是自找麻烦,京城不说了,目前不需要去,至于说辽东,我可是想都没有想,我想到的地方,就是到南直隶各地以及浙江去看看,那就很不错了。”
吃饭的时候,杨廷枢专门给郑锦宏和自家的马车夫安排了一个包间,让两人去吃饭,不必要守候在雅间的外面,这让郑勋睿的印象很是深刻,一般读书人都是眼睛向上的,特别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取得功名之日,恨不得马上表明自己读书人的身份,和以前划清一切的界限,杨廷枢却没有这样做,考虑到了下人。
郑勋睿不会想到,杨廷枢之所以这样做,是受到了他的影响,在平日里的处事过程之中,郑勋睿从来没有在郑锦宏的面前颐指气使,态度都是尊重的,这让杨廷枢感觉到了不简单,好的东西,杨廷枢是愿意学习的。
吃饭的时间延续很长,午时二刻开始,一直延续到申时,两人吃的不多,话说的不少。
吃饭之后,杨廷枢拉着郑勋睿在南京城内闲逛,看样子下午两人还是要在一起吃饭。
读书人之间这样的做法很正常,经常有通宵饮酒的,这被视作一种风度和气质,试想一下农户怎么可能有如此的兴致,没有钱也没有那个格调。
郑勋睿倒也爽快,提出来下午自己做东,还是在老地方去吃饭。
第三十六章 再赴秦淮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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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扬,距离上次到秦淮河,已经快三个月时间了,前些日子你要参加府试,没有打扰,如今总算是清闲下来,是不是去看看,放松放松啊。”
杨廷枢面带笑容说出来这些话,郑勋睿已经明白了意思,穿越大半年时间,他也算是明白了,其实到秦淮河去,的确没有后世想象的那么龌龊,很多的读书人,包括一些有名望的官员,都时常到秦淮河去,这是公开的秘密,大家没有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他自身的经历也是这样,到秦淮河不会有人在意,可是被退婚,就引发大家的议论了。
匆匆吃过晚饭,两人乘坐马车,朝着秦淮河的方向而去了。
盛夏时节悄然过去,初秋来临,气候非常怡人,南方的气候比较北方要温暖很多,所以说这个时候,往往是秦淮河最为热闹的时候。
两人看见的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依旧是一排排的红灯笼,柳树依旧是绿色的,随风轻轻飘荡,秦淮河里的花船,数目更多了一些,想要坐上这等的花船,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最少需要二十两银子,足够寻常百姓维持两年的生活了。
慢慢朝着盛泽归家院走去的时候,郑勋睿终于开口了。
“淮斗兄,你是不是来过好几次了,也见到了徐掌柜和柳隐姑娘啊。”
“算你聪明,我是见过徐掌柜两次,见过柳隐姑娘一次,不过现如今的情况不一样了,柳隐姑娘的名气可大了,凭借着你的那首木兰花令,身价飙升,一般人根本就不要想着见到,当然你去了就不一样了。”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柳隐姑娘名气大,关我什么事情,那是人家自己有本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都是自愧不如,人家是靠着自身的本事得到众人追捧的,我的那首木兰花令,也算是追捧柳隐姑娘之一吧。”
“算了,我说你也不会相信,你总是如此的淡定,信不信我站在这里大呼一声,就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之清扬来了,你看看这秦淮河会有什么反应。”
“开玩笑,开玩笑,你要是开口说了,我扭头就跑,哼,说不过总是跑得过。”
杨廷枢哈哈大笑。
盛泽归家院就在眼前了,不过门口的人很多,有正在进去的,也有在一边看着的,鸨母正在门口满脸笑容的欢迎客人。
这个时候,郑勋睿是真的有些吃惊了,沿路过来也看到几家青楼,生意远远比不上这里,盛泽归家院可谓是门庭若市了,要知道这进去的人,被掌柜和鸨母视作金主,他们身上的财富,源源不断的流向了青楼。
当然秦淮河上的青楼,都是需要有一定背景的,这里每家青楼背后都有大掌柜,但大掌柜从来不会出面,众人也只是猜测和议论大掌柜的背景,若不然赚取如此之多的财富,怎么可能不让人眼红,不说衙门来找麻烦,就算是地痞混混来惹事,青楼也是吃不消的。
鸨母已经看见了郑勋睿和杨廷枢两人。
聪明的鸨母可不会大声嚷嚷,要是让隔壁几家知道那个曾经写下了人生若只如初见诗句的郑勋睿来了,还不要过来打秋风,硬拉着郑勋睿去喝酒赋诗,至少也要留下什么诗词的,盛泽归家院就等于是送出去了财富,再说郑勋睿曾经在这里出过一些意外的事情,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知道,专门来闹事,也是不好收拾的。
上一回的教训,保姆是牢记在心里的。
一面浪笑着招呼众人,鸨母一边抽空吩咐身边的小厮。
小厮点点头,迅速进入屋里。
杨廷枢和郑勋睿两人都不想凑热闹,他们在附近慢慢踱步,不急于进去。
“杨公子,郑公子,两位是贵客啊,好长时间没有到盛泽归家院来了。”
徐佛家的突然出现,让郑勋睿和杨廷枢都非常的吃惊。
徐佛家头上带着斗笠,脸上遮着面纱,一袭宽松的长袍罩住了身体,若不是开口说话,真的没有谁能够认出来。
“原来是徐掌柜,恭喜,盛泽归家院生意如此之兴隆,徐掌柜必定是财源广进。”
“二位公子客气了,这里面有你们的功劳。”
“我可不敢贪功,这都是清扬的功劳。”
“二位公子都有功劳,郑公子乃是应天府的小三元,此番前来,蓬荜生辉,若是不嫌弃,随奴家进去看看,不必从这大门进去的,此次在盛泽归家院的诸多开销,一定让奴家来负责一次,这也是给奴家的面子。”
郑勋睿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既然到秦淮河来了,也不必假惺惺的,人家掌柜都亲自出来了,继续客气就显得虚伪了。徐佛家请客一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郑勋睿的那首诗词,给盛泽归家院创造出来的价值,远不是几次请客所能够花销的,对比起来九牛一毛。
两人跟随在徐佛家的身后,绕过房屋,从后面进入到盛泽归家院。
经过清幽的后院之时,郑勋睿多看了几眼,想不到盛泽归家院还有如此清静的地方。
“杨公子,郑公子,这后院一般是不许常人进来的,因此才安静了很多。”
郑勋睿微微点头,杨廷枢好像是知道后院的情况,没有特别的在意。
这一次徐佛家带着两人直接到了三楼的雅间。
阵阵清香味道传来,让人感觉很是舒服,这里的环境也很是不错,全然听不见嘈杂的声音,给人舒适幽静的感觉。
三楼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上来的,需要大量的银子,还需要有一些雅趣,也就是透露出来文学范儿。盛泽归家院的招牌姑娘,一般都是在三楼接待客人,这些姑娘,琴棋书画皆通,模样更是俊俏,追捧的人不少,被捧的时间长了,性子多多少少都有些高傲的,看得上眼的出来接待,看不上眼的,不管你拿出多少银子,都不会出面的。
徐佛家直接带着两人到三楼来,那就是高看一眼的意思了。
郑勋睿很是关注杨廷枢的表现,自始至终杨廷枢都显得淡定,这说明他来过三楼,而且不止一次,对周遭的情况是熟悉的。
内心暗自菲薄了一下,原来他郑勋睿,以前也是被瞧不起的对象之一,或许那一次在盛泽归家院发生冲突,就牵涉到颜面的问题了,十几岁的少年,最为看重的就是颜面,遭遇到轻视之后,会不顾一切的。想起来也是不舒服,同样都是花钱来到秦淮河,遭受的却是不一样的待遇,遇见这样的情况,能够心平气和的恐怕没有多少人。
当然面对这样的待遇,郑勋睿不会在意的,人与人之间不可能平等,你总不能够和皇上去争取待遇,西游记之所以遭遇到诟病,就是因为孙悟空说过一句话,皇帝轮流做、三年到我家,这是对社会秩序的挑战。
大明的百姓都是习惯等级划分的,士农工商,这就是非常清楚的等级制度,他们非常清楚自身的地位,见到了当官的就是要下跪,人家是读书人,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三教九流是低下的,否则那么多人读书干什么,都在种田,也没有那么多的耕地。
穿越到崇祯年间的郑勋睿,也不可能与所有人都平等,就说他如今获取的禀生的功名,就已经让他一脚跨进了士大夫的行列。
徐佛家走出雅间的时候,轻轻带上门,站在门外,神色有些凝重,这和她开始见到杨廷枢和郑勋睿两人的时候,态度完全不一样了,青楼女子的心思,徐佛家是非常清楚的,谁不想着能够从良,过上踏踏实实的生活,从此不用继续卖笑了,就说她本人,以前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可惜青楼女子的身份,本来就是一个悲剧,若是幻想着能够很容易就从良了,那就是大错特错了,徐佛家亲眼见过一些收到姐妹羡慕的姑娘,从良之后,日子过的很是痛苦,甚至有人再次回到青楼,从此不想着从良的事情了。
徐佛家如今有的是银子了,不担心下半辈子的生活,只要手里有银子了,就不需要完全依靠男人了,再说红尘女子,不知道见过多少悲欢离合、世态炎凉。
徐佛家担心的还是柳隐,凭着她的直接,柳隐日后在秦淮河的名气绝不一般,怕是要远远超过她当年,这个女孩子心机不一般,早早的就注意到了青楼女子的酸甜苦辣,就凭着这样的认识,柳隐就能够很好的掌控机会。
不过目前柳隐的年纪还是太小了,很多的事情,不可能完全明白,距离郑勋睿上次的到来,已经过去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柳隐一直念念不忘,这显然是动情了。
虽说不是亲生的女儿,可徐佛家还是很疼爱柳隐的,倾囊相授,悉心的培养,要是看见年少的柳隐,在郑勋睿的面前碰了钉子,也许今后对男人的认识,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郑勋睿是小三元,明年参加乡试高中之后,身份就彻底改变了,这样优秀的男人,肯定是珍惜自身之名誉和前途的,又怎么可能迎娶青楼女子。
第三十七章 不一样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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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隐进入雅间,看见郑勋睿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没有任何的犹豫,很自然的就坐到了郑勋睿的身边。
徐佛家看见这一幕,轻轻叹了一口气。
徐佛家的叹气,尽管非常的隐晦,可郑勋睿还是注意到了,他很少说话,一直都在关注徐佛家的表情和动作,在盛泽归家院外面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徐佛家的态度不对,那是一种担忧和彷徨的心思,好像是要失去什么东西一样,他察觉到了其中奥秘,都是过来人,感情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柳隐的年纪还是太小了,尽管脸上带着孤傲要强的神情,努力装出来了成熟,可不经意之间,还是透露出来少女的天真无邪,透露出来对美好生活的憧憬。这很好理解,郑勋睿年轻的时候,不是一样轻狂,认为自己是能够征服一切的。
这样的感觉或者说是感情,形容为玻璃心不为过,青楼的女子特别的敏感,轻易不会相信什么东西,可一旦全身心的投入其中,特别是投入到感情之中,又变得很不理智,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忘记了其他的一切现实。
杜十娘不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柳隐在秦淮河的名气已经很大了,无疑将成为盛泽归家院的第一摇钱树,已经跨进士大夫行列的郑勋睿,若是想着迎娶柳隐为妾,遭遇的压力是巨大的,有些东西,郑勋睿不得不在乎,特别是实力还相对弱小的时候,不能够因为一时间的冲动,毁掉了一切,加之穿越之后的他,一直努力控制自身的情绪,不对任何人或者任何事情产生难以割舍的感情和依赖,不让这些东西羁绊自己前进的脚步,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在日后有着一颗真正坚强的心,真正的做大事情。
感情这种事情,有一句话说的很好,清醒的时候都说是能够掌控的,融合到一起的时候都说情不自禁,再说人活一世,若是没有真爱,那也是残缺不全的人生,就算是站立到了巅峰之上,怕也是索然无味的。
这是人的本能,无法磨灭和消除。
郑勋睿万万没有想到,穿越之后,尚未来得及做真正的大事情,就陷入到感情的抉择之中,这恐怕是他面对的第一个最大的考验。
柳隐已经将木兰花令这首诗谱曲了,在郑勋睿和杨廷枢的面前,很动情的吟唱。
柳隐的嗓音很好,婉转动听,特别是在重复唱着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时候,显然是想到了自身,脸蛋微微红了。
杨廷枢在一边带着坏笑,看着郑勋睿。
徐佛家是另外的表情了,虽然说脸上带着微笑,可是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的笑容。
趁着喝酒的时候,郑勋睿看了徐佛家一眼,道了一声方便,起身离开了雅间。
徐佛家很快跟着走出来了,看见了站在走廊上的郑勋睿,没有说话,径直推开了旁边的房门,走进去了。
跟着进去的郑勋睿,心头微微一震,房间里面的摆设非常的简朴,有着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好像是看透了荣华富贵,追求生活之平淡,这样的房间,居然在青楼出现,不简单。
“郑公子有些吃惊啊,这是奴家的房间。”
“原来是徐掌柜的房间,在下冒昧了,徐掌柜历经风波,荡涤铅华,归于平凡,令在下想到了一句话,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徐佛家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扭头看着郑勋睿,丝毫没有掩饰吃惊的眼神。
“郑公子是应天府小三元,名不虚传,依着公子之才华和情愫,怕是会勾走秦淮河所有姑娘的心,奴家年岁大了,的确看透了很多的事情,可都被公子之才情折服,险些不能够自持了,奴家的女儿就更不用说了。”
徐佛家的话说的很直接,一方面是为柳隐担心,另外一方面也是提醒郑勋睿,有些事情一时冲动是很简单的,但真正要做到是很困难的。
“徐掌柜的担心,在下明白,在下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徐掌柜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就是。”
“奴家就不客气了,公子之才华,奴家折服,奴家知道公子前程远大,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公子就是那潜龙和乳虎了,这秦淮河是留不住公子的人和心的,可若是有人将一颗心留在公子身上了,奴家不敢想有什么结局。”
郑勋睿点点头,没有说话。
“人生若只如初见,世间女子,谁没有此等之梦想,可惜青楼之中的女子,往往被伤的遍体鳞伤,奴家不知道见过多少了,年少轻狂、倚门卖笑、人老珠黄、遭遇无情抛弃,到头来一切成空,心如死灰,好端端的人就被毁掉了。”
“这世上女人本来就命苦,都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更不用说青楼之中的女子了。”
“奴家是想着告诉郑公子,柳隐还小,经不起风波,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公子若是有心,逢场作戏,多多体恤,若是无心,早些断了奴家女儿的念头。”
徐佛家的话刚刚说完,郑勋睿就开口了。
“徐掌柜未免太悲观了,在下也听到一句话,不知道是谁所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谁穿我衣服,我砍谁手足。。。”
郑勋睿尚未说完,徐佛家愣了一下,用手指了指郑勋睿,忍不住笑了,这话改动的非常粗俗,可谓是难等大雅之堂,可任何一个女人听见这样的话,都是会开心的,任何一个女人遇见这样的男人,终身都会幸福的。
她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明显就是郑勋睿说出来的。
“郑公子太有趣了,居然能够想到如此之改动,虽是说笑,可令人回味。”
郑勋睿看了看尚在微笑的徐佛家,慢慢开口了。
“徐掌柜,在下可不是说笑,在下以为,任何一个想着顶天立地的男人,想着做大事情的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家人都不疼爱了,若是连女人都要随意抛弃,说什么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他还有什么资格说自身是大男人,他还能够成就什么大事业,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修身齐家都是一塌糊涂,遑论治国平天下,这是在下真实的想法,或许这等的想法会遭遇一些耻笑,在下不在乎,一生坚持。”
徐佛家瞬间安静下来,仔细看着郑勋睿。
“郑公子,奴家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语,莫不是听错了。”
“随徐掌柜怎么想,在下有两个原则,其一是实话实说,其二是不轻易许诺,这实话实说,是免得遭遇他人之误解,这不轻易许诺,是不想伤害他人。”
徐佛家忽然觉得看不懂对面的郑勋睿了。
世上真的还有这样的男人吗,这好像是戏剧之中才有的。
想到龚鼎孳居然骂郑勋睿为登徒子,天大的委屈。
徐佛家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跳了,其实她的年纪也不是很大,尚未到而立之年,只不过见过太多悲欢离合,太多的甜言蜜语,太多的欺骗,故而想法很是偏激了。
这一次,杨廷枢和郑勋睿在盛泽归家院的时间不长,一个多时辰之后就离开了。
有些怅然若失的柳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尽管说外面还有无数人想着见她,可是她根本就不想再次出面了,有些时候除非是真正的贵客来了,不得不出面的情况,其余的时候,柳荫还是有着很大自主权的。
随手拉开抽屉,柳荫愣住了,抽屉里面白色的药丸不见了。
就在柳荫准备起身询问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了。
“女儿,不用找了,你的药丸不用继续服用了。”
柳荫扭头看着徐佛家,脸上出现了惊骇的神情。
这种白色的药丸,是青楼女子都要服用的,没有谁可以例外,一般都是从十二岁或者是十三岁的时候开始服用,一直到持续三年左右的时间,服用三年之后,女人将完全失去怀孕的可能,并非是所有青楼女子都愿意服用药丸,可是这是青楼的规矩,只要是踏进青楼的那一天,不管你多么的不情愿,都是要遵守的。
徐佛家看着柳荫,内心是波涛汹涌,不要柳荫继续服用药丸,也是她慎重思考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会不会害了柳荫。
“女儿,娘知道你的心思,可你要记住,你是盛泽归家院的姑娘,有些愿望需要埋藏在内心,千万不要主动流露出来,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无论你怎么努力,就算是付出了所有的真心,都得不到,娘不想你痛苦,希望你快乐。”
徐佛家离开之后,冰雪聪明的柳荫迷惑了,徐佛家的话语是有所指的,透露出来的意思不是很好,可为什么不要自己服用药丸了。
半个时辰之后,柳荫跳起来了,说话和做事情透露出来的意思肯定是不一样的,徐佛家不要她继续服用药丸了,这就是最为重大的信号。
第三十八章 游历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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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游历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需要做不少的准备,特别是读书人出去的游历,其实这样的游历,很少有访贫问苦的意思在里面,基本上都是读书人之间的相互交流。
读书人之间的交流,郑勋睿是不会反对的,这就好比是后世的诸多学术交流会,不说能够学到很多的知识,但至少能够了解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可郑勋睿的重点,还是在于了解百姓和农户的情况,后世对明末的讨论是很多的,众说纷纭,莫衷一是,郑勋睿也有自身的看法,可真正穿越了,就需要了解实际情况了。
尽管说穿越大半年的时间了,可他的活动范围很小,基本就是在谷里镇的周围,以及江宁县县学,家里的事情很多,要赚取银子,又经历了县试和府试,剩余的时间就不多了,也不可能大致了解情况,这一次能够抽出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到四处去游历,是很难得的机会。
既然准备出门游历接近三个月的时间,那就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这些准备倒不是说需要多少的银子等等,关键是想好了游历准备做一些什么事情,重点需要了解哪些方面的事情。
郑富贵在得知郑勋睿准备出门游历的时候,说是出门要去办理一些事情,让郑勋睿等候他回家之后再行出发,至于说出门需要带的银两,郑勋睿自己决定就可以了。
郑勋睿也想好了,出门游历没有那么隆重,也不需要太多的人跟随,他的身边有郑锦宏就足够了,至于说杨廷枢准备带着几个人,那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不过他也提出了建议,一行人出游,人数最好控制在五人以内,那样所有食宿都好安排。
两人约定的时间是九月底出发。
九月二十五日,出门五天时间的郑富贵回到了家里。
让郑勋睿吃惊的是,郑富贵此次回来,竟然带回来了五匹阿拉伯马。
阿拉伯马的平均身高是一百四十五公分,以美丽、勇敢、坚毅和浪漫闻名于世,其最大的特点是驯良、温顺、友善,吃苦耐劳、跑速快、持久力强等等,训练为战马之后,面对对手的时候,不会鸣嘶,以降低对手的警觉,在战场上的表现异常勇敢,就算是进攻的时候遭遇到了惊吓,也绝不退却。
后世对诸多战马的评价,综合比较阿拉伯马排名第一,被称作骏马之王或者战马之王。
大明的阿拉伯马不是很多,一方面是来源太少,主要依靠沿海走私获取,内地的培养也存在,但因为代价高昂,很少有农户愿意喂养,第二方面是阿拉伯马的价格太高,一匹至少需要八十两银子,相对比较来说,一匹西南马只要三十两白银,价格悬殊太大,一般的士绅富户家中,有西南马就可以了,奢侈一些的配备蒙古马,至于说阿拉伯马,很少有人问津。
购买阿拉伯马,到广东和福建一带沿海去,是最为便宜的,可至少也需要七十两白银,至于说南直隶,一匹阿拉伯马,价格可能高达百两银子。
郑富贵仅仅用了五天的时间,就买回来五匹阿拉伯马,无疑是在南京去交易的,这也证明价格是绝对不便宜的。当然购买阿拉伯马的目的,也是非常明确的,就是为着他这次出门游历用的,自己能够携带骏马出门游历,肯定是方便很多的。
更让郑勋睿感动的是,郑福贵得知此次出门游历的人在五个人左右,所以就购买了五匹阿拉伯马。
来到堂屋的时候,郑福贵和马氏正在等候,距离郑勋睿出门的时间,只有四天了,儿行千里父母担忧,郑福贵和马氏有不少话想和儿子说说。
郑勋睿看见了父母担忧的神情,他毕竟才十五岁,这样的年纪出远门去游历,这在几百年之后,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任何一个疼爱子女的父母,都会阻止儿女这样的行为,害怕儿女遭遇到危险,不过如今的他,在家里地位非同一般,可以自行做出诸多的决定。
尽管是这样,郑勋睿也明白父母的苦心,穿越大半年的时间,他深切的感受到了父母对他的关心和疼爱。
“父亲,母亲,孩儿此次出去游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不会去太远的地方,不会遭遇危险的,还请父母不要过于担忧。”
“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出去游历也是应该的,家里没有什么事情,你就不要太担心了,只是出门之后,比不上家中,你的身边只有郑锦宏照顾,生活上面一定多多注意。。。”
郑福贵的话尚未说完,旁边的马氏眼泪就掉下来了,郑勋睿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形。
“清扬,娘是不该阻止你出门去游历的,只是你年岁尚小,不知道如何照顾自己,娘还是想着,你能不能将荷叶带在身边,让荷叶照顾你的起居饮食,这样娘也放心很多的。”
这件事情,马氏早就说过,但被郑勋睿委婉的拒绝了,出门去游历,肯定是要准备吃苦的,这对自身也是一种锻炼,身边还带着丫鬟伺候,让别人看见了,会如何的议论,再说荷叶的年纪比自己还小,真的带出去了,还不知道是谁照顾谁。
马氏这样说,郑福贵没有反驳,他也觉得不妥,不过娘子的考虑是有一定道理的。
“父亲,母亲,孩儿早就确定了,此次出门去游历,带着郑锦宏就足够了,荷叶还是留在家里,再说荷叶的年纪也不大,从未出过远门,不一定能够照顾孩儿的,孩儿游历四方,行踪不定,荷叶跟着也不方便,特别是这食宿方面,不好安排,孩儿刚才已经说过了,不会去太远的地方,也不会招惹是非,孩儿知道出门的艰辛。”
“父亲为了家中的生计,多年在外奔波,孩儿此次不过是出门去游历,和父亲的奔波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的。”
马氏用手帕擦了擦眼泪。
“清扬,你可不能够和父亲比较啊,家里如今不缺什么了,不需要你出去奔波,攒下的这些资财,也是为了你和凯华的将来。。。”
“娘子就不用太担心了,清扬说的也是,出门去看看,总是要遭遇到风餐露宿的情形,想当年我出门的时候。。。”
郑福贵的话还没有说完,马氏就狠狠的瞪了一眼,郑福贵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清扬,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朝愁,娘是真的有些担心的,你已经长大了,娘也不能够阻止你,可你一定要小心啊,不要风餐露宿,每日里找好落脚的地方,不要舍不得花银子,好好保重身体是最重要的。。。”
听着马氏的唠叨,郑勋睿没有开口说话,这样的情形,他是有感触的,前世的时候,自己还不是一样,担心小孩的安全,什么事情都替小孩做,相比较起来,如今的父母,算是大度很多了。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郑福贵和马氏说了很多的话语,都是叮嘱他出门要注意什么,特别是郑福贵,多次的出门,知道在外面会遇见哪些困难,所以说的很是详细。
郑福贵的提醒是非常及时的,让郑勋睿明白了,这个时代的游历,可不比几百年之后的出门旅游,的确需要做不少的准备工作。
其一是交通的不方便,每日里出门的时候,需要计算出来城池之间的距离,计算能够走多少的路,至少需要找到官道附近的村镇投宿,住在野外是万万不行的,半夜时分遭遇别人的算计了,可能都是蒙在鼓里的。
其二是饮食方面的不方便,江宁县和上元县到处都是酒楼客栈,但出门去就没有如此的方便了,一路上荒芜的地方很多,在这些地方是不可能有饭吃的,所以说每日里都要做好准备,午间的那顿饭,基本都是一大早准备好的,能够吃到热饭的时间,基本都是下午。
其三是身体方面,这也是最为重要的,一路上奔波,稍微不注意就可能遭遇到风寒,若是身体出现不适,必须要找到郎中看病,不能够硬撑,否则就会出现大问题。
其四是必须走官道,千万不能够因为节约时间,走那些乡间小路,或者是抄近道,指不定就遇见什么危险,真要是遇见这样的情况,那就麻烦了。
郑福贵提醒的点点滴滴,让郑勋睿对出门游历可能遭遇到的事情,有了一些大致的认识,总体来说南方被北方要好一些,百姓也是非常淳朴的,到村镇去投宿,基本没有问题,特别是人家知道你是读书人,对你都是很尊重的。
当然字里行间也透露出来一些问题,那就是南方的稳定也出现问题了,可能存在土匪一类的情况,百姓的生活还是很困苦的,所以在官道上面赶路的时候,不要长时间在荒芜的地方停留。
这让郑勋睿访贫问苦的计划基本泡汤,他还没有傻到用自身性命赌博的地步,不管想着做什么事情,首要就是保证自身的安全,若是丢掉了性命,一切都成空。
第三十九章 小私心
“清扬,此次游历,只能够在南直隶各处去看看了。”
杨廷枢脸上带着无可奈何的神情,已经到了九月二十九日,还有一天时间就要出发了,线路方面的安排,主要还是杨廷枢操心的,毕竟年纪大一些,再说身份也不一样,对相关的情况也要熟悉一些。
“没有什么,一切都依淮斗兄的安排,能够在南直隶各处走走看看,也是不错的。”
崇祯年间,各地灾荒很多,老百姓没有了活路,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再说农民起义和后金的侵袭,导致北方局势极其的不稳定,紧靠着南直隶的山东、河南等地,局势都是动荡的,相对来说,南直隶和浙江一带,局势稍微稳定一些,杨廷枢的爷爷是南京兵部尚书,肯定知道这些情况,不准杨廷枢到远处是游历,也是有道理的,郑勋睿同样重视安全问题,不会拿着生命开玩笑。
“那就好,我还生怕你不高兴,此次游历,我们首先到苏州去,接下来到常州、镇江、扬州、淮安、徐州、凤阳和滁州等地,最后回到应天,你看怎么样。”
郑勋睿愣了一下,这杨廷枢还真的有小私心,选择的第一站就是苏州。
杨廷枢本身就是苏州吴县人,还有曾经在秦淮河聚会的杨彝、顾梦麟、吴伟业和张溥,都是苏州人,想必这一次游历,首先到苏州去,这些人肯定是要聚会的。
更深一层的意思,郑勋睿也是明白的,他和杨廷枢之间的关系非常要好了,尽管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两人之间说话投机,兴趣相投,互相欣赏,不过这层关系里面,总是带有一丝的阴影,那就是曾经在秦淮河发生过的冲突。
那一次的冲突,杨彝、顾梦麟、吴伟业和张溥等人,全部都牵涉进去了,甚至包括了钱谦益,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的冲突,引发了后来郑勋睿与龚鼎孳之间的冲突,这些事情对杨廷枢的影响是很大的,也是不可能忘记的,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样的事情,此次首先想着到苏州去,怕也是想着改善郑勋睿与众人之间的关系。
钱谦益同样是苏州人,老家在苏州常熟,按照历史的记载,钱谦益被罢免官职之后,基本都是在苏州府城的东林书院授课,依靠着自身的学识和影响,吸引了大量的读书人,隐隐成为南方文坛的领袖之一。
这一次的游历,首先到的地方是苏州,想必一定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情。
至于说到南直隶其他的州府游历,时间不会很长,苏州一地耗费的时间怕是在一个月以上,剩下的时间不是很多了,后面的游历就带有走马观花的性质了。
和钱谦益等人迟早是要见面的,有些关键性的辩论同样会出现,这很有可能影响到郑勋睿日后的选择,包括将来的发展等等,绝不是小事情,尽管说郑勋睿的资历远不能够和钱谦益比较,可他不会示弱,更不会屈服于所谓学术权威的压力。
杨廷枢选择首先到扬州,肯定是一片好心,可惜不知道其中奥妙。
“淮斗兄如何安排都可以,我没有异议。”
杨廷枢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和郑勋睿之间熟悉之后,他发现其非常聪明,能够从任何的话语之中分析出来意味,自己做出这样的安排,郑勋睿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既然没有提出来反对意见,那就是赞同了,也愿意面对了。
九月三十日,辰时,郑勋睿和杨廷枢出发了。
一行共五人,郑勋睿带着郑锦宏,杨廷枢也带着两个下人,分别是杨贺与杨忠,其中名字叫做杨贺的人引起了郑勋睿的注意,这人生的虎背熊腰,满脸的络腮胡子,脸上永远不会出现笑容,时时刻刻都处于警惕的状态之下,就连和郑勋睿打招呼的时候,眼睛里面出现的都是审视的目光。这让郑勋睿想起了保镖这个词。
苏州府城距离南京有五百里地,按照一行人的速度,丝毫不耽误都需要四天以上的时间,而且沿途还要考虑到食宿的问题,总不可能在官道上面过夜,进入到十月,气候渐渐变冷,夜间的温度是有些低的,所以综合考虑,一行人五天到六天的时间才会抵达。
杨廷枢同样准备了不错的骏马,是南方很少见的乌珠穆沁马,乌珠穆沁马体质结实,能够在艰苦恶劣的条件下生存,作为战马,在战场上不惊不炸,勇猛无比,最大的优点是耐力超强,可以每天奔袭一百公里左右,连续坚持十天的时间。
郑勋睿早就知道杨廷枢准备的是乌珠穆沁马,也就没有提及阿拉伯马的事情,作为骏马,乌珠穆沁马和阿拉伯马都是战场上数一数二的好马,综合比较起来说,阿拉伯马稍微占据一些优势,在战场上的冲刺速度强于乌珠穆沁马,性子方面也比乌珠穆沁马温顺。
价格方面,乌珠穆沁马每匹七十五两银子左右,仅仅比阿拉伯马便宜五两银子。
看见了乌珠穆沁马,郑勋睿就想到了南京兵部尚书杨成,这些骏马肯定是杨成提供的,应该是军队之中的战马,市面上是卖不到这种经过了调训的乌珠穆沁马的。
还有那个叫做杨贺的下人,怕也不是下人的身份,而是杨成专门派遣的,沿路保护杨廷枢安全的人,本事应该非同一般。
这就是做官和掌控权力的好处,不仅仅能够得到很好的保护,还可以动用诸多的资源。
离开了南京城,刚刚进入到郊区,杨贺就开口说话了。
“杨公子,已经是辰时一刻的时间,属下的建议是,今日抵达句容,此地距离句容一百里地左右,快马加鞭需要。。。属下的意思,今日抵达句容,歇息一下。”
郑勋睿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杨贺在军队之中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是改不过来的,也就是这些话,暴露出来了身份,若是按照军队作战的要求,骑兵配备足够好的战马,以最快的速度前进,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就能够完成一百里地的行军了,就说他们所骑乘的阿拉伯马和乌珠穆沁马,阿拉伯马最快的时速能够达到每小时五十公里,乌珠穆沁马也能够达到每小时四十五公里。
杨廷枢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
杨贺看了看郑勋睿和郑锦宏,也看了看两人骑乘的阿拉伯马,眼睛里面迸射出来一丝的光芒,作为军人,见到了好的骏马,谁都会动感情。
郑勋睿认为,如此的旅途,对于杨贺这等军人来说,肯定是索然无味的,当然大明军队的战斗力,的确是堪忧的,初期还能够应对农民起义军,后来连农民起义军都不能够战胜了,就跟不要说面对骁勇的后金军队了。
一行人的速度不快,郑勋睿和杨廷枢并排,走在最前面,郑锦宏与杨忠并排,跟在后面约十来米的距离,杨贺在最后面,距离众人大约三十米的距离。
“清扬,杨贺如此的安排,你看如何。”
“淮斗兄既然说到了行程之问题,那我就直说了,如此的速度,怕是走马观花都算不上,一整天的时间,走一百里地,太慢了,依照我的意见,今日最好是抵达镇江府,此地距离镇江府,不到两百里地,速度稍微快一些,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哦,清扬吃得消吗,这骑马可是很耗费体力的。”
“出来游历,本就是准备品尝酸甜苦辣的,若是还和家里一样,那也就没有必要了。”
郑勋睿的神色很是坦然,其实为了这次的游历,他所做的最大准备,就是训练骑马,以前骑的不过是西南马,速度不是很快,自从郑福贵带回来阿拉伯马之后,他和郑锦宏两人,苦练了足足三天的时间,基本上能够掌握骑马的大部分要诀了。
可两人还是需要锻炼,依照他们骑马的能力,上战场是不可能的,这一次的游历,正好是机会,能够将骑马的本事训练的娴熟了,也是收获。
杨廷枢笑着点点头。
“杨贺,你来一下。”
杨贺双腿夹了夹马肚子,眨眼间就来到了前面。
“我和清扬商议过了,今日的行程做一些调整,还是到镇江府去过夜,此地到镇江也就是两百里左右的路程,按说一天时间,没有多大的问题。”
“属下明白,公子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不知道郑公子是不是吃得消。”
杨贺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话语很是直接。
杨廷枢的脸微微红了一下,显然是觉得杨贺说话太直接了。
“不用担心,一天两百里地,我还是吃得消。”
杨贺看了看郑勋睿,再看了看阿拉伯马,点点头。
“那好,今日想要抵达镇江府,午间吃饭的安排就要有些变化了,最多也就是半个时辰的时间,此次游历的地方多,还是要爱惜马力的。”
意见统一之后,一行人的速度很快提起来了,官道上出现了阵阵的黄沙。。。
第四十章 辛苦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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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杨贺想着考证郑勋睿的能力,还是故意为之,反正一行人的速度很快,从辰时出发,中途歇息半个时辰的时间吃饭,未时不到,一行人就抵达镇江府了。
郑勋睿终于明白了杨贺的话语,也清楚了杨贺的眼神,骑马真的不是说着玩的。
下马的时候,他浑身酸疼,几乎抬不起右腿了,咬着牙动作了好几下,才勉强从马背上下来,与其说是下马,不如说是滚下来的。
双脚触地的时候,他的全身发麻,几乎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好几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看看杨贺,什么事情都没有,下马之后,牵着马绳大踏步的走路,杨廷枢只是脸色有些发白,走路也是没有问题的,就连郑锦宏,都比他好一些。
牵着马绳,朝着客栈慢慢走去的时候,郑勋睿感觉到身体不属于自己了,灵魂好像被抛出了身体,看着这具身体勉强超前挪动。
杨贺依旧是走在最后面,他的眼神一直都盯着郑勋睿,当初接受任务的时候,杨大人专门嘱托了,不仅仅要保护杨廷枢的安全,也要保护这位郑公子的安全,第一次见到郑勋睿,杨贺的感觉有些奇怪,在军人的眼里,读书人都是柔弱的,散发出来的气质也是软绵绵的,还带有一丝丝酸腐的气息,不过这位郑公子有些不一样,没有软绵绵的气息,更不用说酸腐了,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展现出来些许的霸气,这种霸气,是统领大军的将军身上才有的。
这让杨贺感觉到奇怪,所以加快了赶路速度的时候,将时间安排的很紧,只用了两个多时辰,就赶到了镇江府,要知道这是大军急行军的速度了,一般人根本吃不消。
令他吃惊的是,郑勋睿居然坚持下来了,从郑公子骑马的姿势来看,应该是第一次出门,动作有些生硬,不是特别协调,这样的骑马姿势,消耗的体力更大。
更为关键的是,郑勋睿居然还能够下马,还能够慢慢走路。
这让杨贺开始另眼相看了。
进入客栈,杨忠开始安排食宿的事宜,他们没有进入镇江府城,而是在官道边找到了一家客栈,大半天的奔袭,大家都有些累了,吃过晚饭之后,需要早些歇息。
进入房间之后,郑勋睿恨不得马上就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什么都不做,好好睡一觉,可是他不能够这样做,他很清楚,人都是有承受极限的,接近极限的时候,是最为困难的时刻,一旦突破了这个极限,那就能够适应了。
他目前的状态,正是在极限上面,一路上的颠簸,控制身体的平衡,保持行进的速度等等,已经将他的体力消耗殆尽,更加痛苦的是,因为颠簸导致身体到处的酸疼,这可谓是在临界点上面,突破这个临界点,他就能够适应后面的奔波,若是不能够适应,接下来就是大部分的时间都要躺在床上休息了。
郑勋睿对跟来的伙计说了,马上为他准备洗澡水,倒进墙角的木桶里面。
趁着伙计去准备洗澡水的时候,郑勋睿开始做伸展运动,他做的很认真,尽管脸色发白、神情痛苦,但还是咬牙坚持。
半个时辰之后,伙计准备好了洗澡水。
郑勋睿三下五除二,脱掉了衣服,进入了木桶之中,一股舒畅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极度疲劳之后的恢复办法很多,但有些办法目前是无法实现的,譬如说最好的恢复办法就是推拿和按摩,这一点目前来说不现实,除非是找到了郎中,所以只能够在目前的条件之下,找到最好的办法。
恢复疲劳有四步,第一步是适当的活动关节,第二步是洗澡,第三步是吃饭,第四步才是睡觉,经历了这四步之后,他的身体很快就能够恢复,来日继续骑马,不会有丝毫的问题。
吃饭的时间安排在申时。
就算是杨贺,也需要早早吃饭之后歇息,更不用说其他人了,既然是出门游历,早上起来的时间也要早很多,寅时三刻就要吃早饭,卯时二刻就要出发,如同今日辰时出发,那就太晚了。
吃饭的时候,郑勋睿准时下楼了。
看见神清气爽的郑勋睿,杨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精神上看,郑勋睿比杨廷枢都要好一些的,这怎么可能,难道说这么短的时间,郑勋睿就完全恢复了,这说不通。
吃饭的时候,郑勋睿大口吃饭,大口吃肉,根本不在乎什么读书人的斯文。
杨贺看着郑勋睿的动作,微微有些发呆。
吃饭之后,杨廷枢等人都回到房间去,郑勋睿却慢慢走出客栈,沿着官道踱步。
杨贺跟在后面,走出客栈,他发现郑勋睿就是沿着官道来对的踱步,速度不快,不会远离客栈,看上去颇有些悠闲。
半个时辰之后,郑勋睿结束了踱步,回到了客栈。
戌时,所有人都睡觉了。
这大概是郑勋睿穿越之后,睡的最早的一次。
翌日,吃完早饭,脸色依旧有些发白的杨廷枢开口了。
“清扬,昨日有些辛苦,今日是不是慢一些,我看到常州府歇息,这里距离常州,也有一百二十多里地,路上稍微慢些,午时之后到达,大家都可以好好歇息一下。”
郑勋睿的身体基本恢复了,到底是年轻,看看众人,问题也不是很大。
稍微沉吟了一下,他慢慢开口了。
“我看今日可以抵达苏州府。”
郑勋睿说完这句话,就连杨贺都忍不住看向他了。
“昨日奔袭两百里地,辰时一刻左右出发,未时不到,就抵达了镇江,此地距离苏州府,也就是三百多里地,卯时二刻出发,保守一些计算,酉时能够抵达苏州,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杨廷枢脸上露出了苦笑的神情。
“清扬,我等可不是行军打仗,出来游历,如此的辛苦,真的是有些吃不消啊。”
“淮斗兄,谁能够保证你我日后会不会骑马驰骋,还不如趁着如今的机会,好好磨砺一番,再说到了苏州府城,怕是有一段时间的,完全可以好好调整。”
杨廷枢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
“好吧,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我也硬着头皮了,想不到你的志向和口气都是如此之大,杨贺,你说说,一日奔袭三百多里地,需要做一些什么准备。”
“公子,和昨日一样,此时需要备好午时的饭菜,午时歇息的时间延长到一个时辰,申时歇息半个时辰,各位的坐骑需要调节,此外需要准备好青豆,亦或是黄豆、燕麦、清水,这些都是为骏马准备的,若是想着今日抵达苏州府,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二位公子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属下最后还想提醒一点,那就是坐骑若是出现疲劳的状况,万万不能够勉强,属下若是发现这等情况,会要求歇息的,还请二位公子原谅。”
杨贺说完之后,杨廷枢扭头看着郑勋睿,脸上依旧是苦笑的神情,尽管说他专门训练过骑马,可是如此高强度的奔袭,也是从来都没体验过的。
“既然如此,那就做好准备了,日行千里的事情不敢想象,这一日奔袭三百多里地,要做到难度还不是太大,不过比昨日多出一百里地,咬咬牙就过去了。”
郑勋睿说的风轻云淡。
杨忠和郑锦宏迅速去准备燕麦、黄豆和清水等东西了。
郑勋睿看着杨贺,仿佛是不经意间开口了。
“杨贺,乌珠穆沁马每日里能够奔袭多远的距离啊。”
“回禀郑公子,经过训练的乌珠穆沁马,每日里奔袭两百里地,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而且对马料也不是特别的挑剔,不过日行三百里地,还是有些吃力的。。。”
解释到这里,杨贺看了看郑勋睿。
“郑公子怎么知道乌珠穆沁马的,这种战马,寻常是看不见的。”
“哦,我对骏马有些特殊的爱好,以前也见过一些,乌珠穆沁马之耐力是最为出众的,远强于阿拉伯马,此时出发,怕是等不到午时,就要歇息了,否则坐骑承受不住,今日抵达苏州府就成为笑话了。”
杨贺的脸色微微变化了。
“依照公子的意思,这时间该如何安排。”
“我的意思,坐骑每奔袭一个时辰,歇息半个时辰,让坐骑得到适当的调整,至于说我们吃饭的时间,那好说,随便什么时间都是可以的。”
杨贺的眼睛里面射过一丝的寒芒,郑勋睿说的行军安排,和骑兵大规模奔袭的时间安排是吻合的,骑兵行军的时候,每一个时辰需要歇息一刻钟到半个时辰,让战马恢复体力,连续长时间的奔袭,战马容易脱力,若是不想拉下行军的速度,那就需要做到一人双马甚至是三马,马可以歇息,人不能够歇息。
郑勋睿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说这是巧合吗。
杨廷枢也发现了杨贺的脸色变化,他看着郑勋睿,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混乱了,这郑勋睿究竟知道多少东西,有没有不知道的事情。
第四十一章 盘敲侧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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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的时候,除开杨贺稍微好一些,其余的人都是脸色发青,几乎都是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的,接着就躺在地上,再也不想动弹。从卯时到戌时,大半天的时间都在奔袭,这样的骑马强度,也只有杨贺能够忍受。
一行人没有直接进入苏州府城,他们的模样也不能够进去了,人人都是蓬头垢面,身上到处都是灰尘,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的,如此的情况之下,只能够在苏州府城外面找到一家客栈歇息了。
郑勋睿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逞强,让大家都累坏了。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本以为咬牙坚持一阵子,就可以适应了,可惜事实远没有那么简单,下马的时候,身体同样是麻木的,整个人几乎失去知觉,这是虚脱的表现,躺了一会,郑勋睿咬牙从地上爬起来,硬是拉起了杨廷枢和郑锦宏等人,让大家跟着他活动身体,做一些简单的伸展运动。
在木桶里面泡了接近一刻钟时间,郑勋睿才感觉到体力慢慢开始恢复,四肢总算是有了感受,等到吃饭的时候,他已经端不起碗,更不用说拿筷子了,只能够将嘴凑到饭碗前面吃饭,就好比是猪吃食一样,为了能够很好的补充营养和体力,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
杨廷枢一样拿不起筷子,本来还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看见郑勋睿的动作,他忍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学着郑勋睿的样子吃饭了。
吃饭之后,郑勋睿还是准备出去走走,至于说杨廷枢等人,吃完之后就回到房间去了。
郑勋睿走的很慢,这一次杨贺陪着他走。
“郑公子确实不错,若是在军中,很快就能够适应的。”
郑勋睿苦笑着摇头,经过了两天的奔袭,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些冲锋陷阵的传说,不是那么靠谱,就依着他这个身体,想要做到可能性不是太大,看来还是只能够坐镇指挥了,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杨贺,我比不上你,如今比不上,今后也不要想着能够比上,若是进入军中,能够跟随行军,就算是很不错了,冲锋陷阵是万万不敢想的。”
“公子客气了,行军打仗都是粗人的事情,公子是读书人,不需要做这些下苦力的事情。”
“杨贺,你这才是客气,若是没有军队的护卫,百姓能够过上安生日子吗,怕早就是天下大乱了,到了那个时候,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能做什么事情。”
“属下说不过公子。”
“你是南京京营的武将吧。”
“公子问这些干什么。”
“没什么,我听说军户很苦,难以养活家人,若是真的存在这等的情形,那是朝廷的大隐患啊,军士吃不饱穿不暖,不能够养活家人,还怎么去上阵厮杀。”
“属下想不到,公子居然还想着这些事情。”
“我也是想着知晓一下情况,不管怎么说,我都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领取了官府发下来的禄米,那就要实实在在想一些事情的,有机会的情况之下,为军士和军户呼吁一下也是可以的,若不是连续两日的奔袭,我也不会想到军士如此之辛苦。”
杨贺轻轻叹了一口气。
“公子有着如此之心思,那就是军户的福气了,有朝一日公子金榜题名,进入到朝廷之中,出将拜相了,希望还能够想到军户的苦楚。”
“杨贺,你这是不相信我,且不说什么出将入相的事情,我是真的担心,军户真的如同说的那般苦楚了,军队还能够有什么战斗力,遭遇到外敌入侵了,岂不是只有挨打的份,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朝廷后悔都晚了。”
“公子知道军户有哪些苦楚吗。”
“不是很清楚,你愿不愿意说说。”
杨贺犹豫了一下,军户和军士的苦楚,他是知道的,就算是南京京营,也好不到哪里去,再说他来到南京京营的时间不长,原来是在其他卫所,当然知道实际情况,可是说出来这些事情,那是有很大忌讳的,弄得不好被追究责任,说是污蔑造谣,早就麻烦了。
看见了杨贺的犹豫,郑勋睿笑着开口了。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我是以真诚对待你的,若是你信不过我,大可不说,我是绝不会勉强的。”
杨贺哼了一声。
“公子都不怕,属下怕什么,军户的苦楚,那些当官的都知道,属下说说算什么,属下是个粗人,不知道用什么话语来形容。”
“那就说大白话啊。”
“属下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够说军户和乞丐差不多了,吃不饱穿不暖,养不活家人,女人嫁给军户,那是倒了八辈子霉,军士没有办法,偷东西,买兵器,这还不说,就是军饷都拿不到手,属下以前所在的卫所,兄弟们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拿到军饷,都要活不下去了,差点就要造反了,属下看到最为痛心的事情,就是一些兄弟实在没有办法了,卖儿卖女,甚至连婆娘都要卖出去。。。”
杨贺有些说不下去了。
郑勋睿微微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原来实际情况真的这样严重,难怪有那么多的军士哗变,这样的情况不解决,大明垮掉是很快的事情,神仙都救不了。
“军士的军饷是多少。”
“能有多少啊,普通军士,每月一两二钱银子,米价早就涨上去了,这点军饷,买米都不够,更不要说买盐了,就这点军饷,还要拖欠和克扣,这样下去,谁能够活得下去。”
一两二钱银子,按照市场价格,能够买四斛米,也就是八十斤大米,购买一两二钱食盐,这点银子维持一家人的开销,这可真的是要逼死人了。
大明维持军队的主要开销,来自于屯田制,也就是朝廷给地方驻军提供耕地,让军户耕种,收成的绝大部分都拿来养活军人,留下一部分给军户维持生活,按照历史上的记载,军户耕种土地,收成的百分之七十五都要上缴,而且上缴的数目是固定的,不管当年是不是受灾了,是不是颗粒无收了,粮食都是必须上缴的,有些军户遭受灾害之后,无法上缴粮食,只能够卖掉所有值钱的东西,凑足银两,抵作上缴的粮食,而且军队对军户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不能够上缴粮食,遭受的是最为严厉的惩罚。
军队之中的武将,只要是能够掌控权力的,几乎个个都是贪墨的,他们无情的盘剥军士,对下克扣军饷,对上谎报军士数额,套取军饷,截取到的银子全部都归自己了,更为严重的是,他们还大量的兼并土地,将朝廷划拨的耕地据为己有,根本不管军户和军士的死活,这些军官,甚至将军队也视作自身所有,专门培养数量不少的亲兵,护卫自身的安全,这些亲兵的待遇还是不错的,有着一定的战斗力。
这完全是逼着军户造反。
郑勋睿有些失神,慢慢走着,好半天没有开口说话。
杨贺的脸色很不好,说到军户的遭遇,他心如刀割,可惜他无力改变如此的状况,他也不相信郑勋睿能够改变这样的情形,朝廷又不是不知道,南方稳定了几百年的时间,没有出现什么战事,朝廷早就无所谓了。
“杨贺,辽东的战事,你知道一些吗。”
“知道一些,朝廷对辽东的军士还是不错的,听说辽东的关宁铁骑都是配备的蒙古马,这样的情形,南京京营都做不到。”
郑勋睿有些无语,信息闭塞到如此的程度,这是大明的悲哀,崇祯元年的时候,宁远兵变,就是因为朝廷拖欠了四个月的军饷,巡抚毕自肃自杀身亡,蓟门驻军也因为拖欠军饷的事情,发生了哗变,要知道宁远驻军和蓟门驻军,是直接面对后金军士的,他们的军饷都不能够保证,何况南方卫所军士的军饷。
至于说朝廷引以为傲的关宁铁骑,不要两年时间,也将灰飞烟灭,明末三大军的其余两支军队,孙传庭领导的秦兵,卢象升领导的天雄军,天雄军刚刚开始组建,秦兵尚未出现,可惜两支军队维持的时间也不长,最终被后金军队和农民起义军所剿灭。
郑勋睿明白了,依照大明如今的体制,想着改造某支军队,可能性不是很大,唯有另起炉灶,重新打造一支军队,就如同秦兵一样,那样才有可能缔造出来百战百胜的军队。
继续交谈没有多大的意义,体力消耗过度,郑勋睿也感觉到疲惫,他慢慢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低头沉思。
杨贺的态度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尽管说他没有多少的学识,是军户出身,可是他能够感觉到郑勋睿的真诚,感觉到郑勋睿是真正关心那些军户的,若是军队之中有这样的将帅,那将是军户的福气。
可惜这一天还很遥远,再说郑勋睿也许是过于的年轻了,激昂之下,想问题太简单,以为仅仅解决了军饷就能够化解所有矛盾,殊不知要维持军队的强悍,不仅仅需要银子,还要有非同一般的气魄,更是要爱兵如子,军士悍不畏死,军队才有可能强悍。
第四十二章 天堂苏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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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这是唐朝时候就流传开的,也就是说苏州和杭州代表了江南的美丽和富庶,让郑勋睿印象更加深刻的地方,那就是苏州出的人才特别多,卢象升、周延儒、钱谦益、陈于廷、陈于泰、吴伟业、陈维嵩、严绳孙、张溥、张采、杨廷枢、杨彝、顾梦麟、吴昌时等等,这些都是明朝末年出现的人才,大名鼎鼎,其中有江左三大家、阳羡词派的领袖、云门十子等等,而且在朝廷之中的人也是不少的,作为其中优秀代表的卢象升,更是亲手创建了明末三大军之一的天雄军。
小小的一个苏州,就出现了这么多的人才,可谓是人杰地灵之地。
进入苏州府城的时候,郑勋睿内心是带着好奇和崇敬的,尽管说前世去过苏州好多次,可如今苏州在大明的地位,与后世的苏州市是完全不一样的。
扑面而来的热闹景象,给郑勋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熙熙攘攘的人群,鳞次栉比的商铺,富丽堂皇的酒楼,干净整洁的大街,伴随还有小桥流水的江南独特氛围,这一切都让人想起那首《江南好》的诗词。
苏州其实是遭遇过重创的,特别是在明初的时候,因为朱元璋迁怒于张士诚,迁怒于苏州的百姓支持和拥护张士诚,所以给苏州一带定下了非常重的赋税,这里的百姓无法承受,人口出逃,土地抛荒严重,导致了苏州的凋零和衰落,建文帝的时候,发现了苏州的衰败,略微减轻了苏州的负担,之后苏州出现了一个大人才姚广孝,这人是明成祖朱棣最为信任的谋士,后来出任国师,他为苏州真正减轻了负担,为苏州的再次繁荣奠定了基础。
苏州人性格平和,不喜欢争斗,习惯小富即安,逆来顺受,和北方人有着很大的差距,这种情形延续到几百年之后,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的富足,也许是因为对生活的认识不同,导致了这样的风气。
此外就是这里的学风很盛,著名的东林书院,就诞生在苏州府所辖的无锡境内。
东林书院在明末的影响非常之大,尽管魏忠贤曾经在天启年间下令捣毁了东林书院,可魏忠贤被斩杀之后,东林书院再次兴盛起来,在苏州府城直接设立了分院,慕名攀附的读书人数不胜数,导致了东林书院的再次兴盛。
因为东林书院的兴盛,伴随出现的就是东林党。
历史上对东林党的评价莫衷一是,有赞誉的,有痛斥的,也有站在中间立场的。
来到了苏州,郑勋睿很清楚,他恐怕要直接面对东林书院,亦或是东林党了。
杨廷枢对苏州是异常熟悉的,毕竟是苏州吴县人,又在苏州的府学读书一年多时间,所以进入苏州府城的时候,表现的很是平静,一路上,他不断的为郑勋睿解说,包括苏州城的东直大街为府衙所在地,诸多的士绅富户也是居住在东直大街的,东林书院的分院,同样在东直大街,南直大街为酒楼、茶楼、客栈和青楼聚集的地方,这里还有苏州所特有的弹词,外地人来到苏州,往往是听不懂的,此外就是城南胡同了,居住着苏州的老百姓。
苏州最为外人称道的,就是丝绸织锦业,曾经因为官府直接把持丝绸织锦业,让苏州的商贾忍受不住,还出现了造反的情形,也是因为丝绸织锦业,让苏州出现了不少的大商贾,这些商贾在赚取银子之后,深感权势地位之重要,故而大力推进家族和苏州的教育事业,期望朝廷之中能够出现他们的代言人。
这大概也是苏州人才辈出的一个原因吧。
后来的东林党,之所以汇集了江南士大夫,以及商贾,也就是这个原因,因为商贾的大力支持,壮大之后的东林党自然成为了商贾的代言人,东林党人提议减少甚至免去商业赋税、增加农业赋税,导致大明朝廷赋税骤然减少、农民不堪重负造反,可以说在大明灭亡的事情上面,东林党是有重大责任的。
白天的南直大街,同样是热闹的,不过和夜间的南直大街比较,还是有着一些差距的,外来的客人几乎都是在南直大街找寻酒楼客栈。
杨廷枢带着众人,直接来到了太白酒楼。
太白酒楼是苏州名气很大的酒楼,既有吃饭喝酒的地方,也有住宿的地方,颇似后世的宾馆,依照杨廷枢和郑勋睿两人的身份,勉强可以到官驿去住宿,特别是杨廷枢的身份特殊了,不过两人都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们不缺银子,不需要去占那样的便宜。
一夜的歇息,众人的身体基本都恢复了,走在大街上的时候,神态颇为悠闲。。
所有人之中,最为辛苦的其实是郑锦宏和杨忠两人,两人的神色略微紧张。
郑锦宏的身上带着一百两黄金,此外还有一些碎银子,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黄金白银的他,自然是非常紧张的,也是不敢有任何疏忽的,前往苏州的路上,他一直都是非常警惕的,黄金白银被裹在腰带里面,贴身系着,外面再穿上衣服,怀里留下的就是一些碎银子。
杨忠的身上自然也是有银子的,出门毕竟需要开销,再说杨廷枢的身份也不一样了,至于说有多少的银子,外人就不知道了。
一路上的开销不是很大,但完全都是郑勋睿负责的,杨廷枢也没有拒绝,因为抵达苏州府之后,绝大部分的开销肯定是杨廷枢负责,两人对此是心照不宣的。
两人对钱财看的都不是很重,特别是这些小的开销方面。
骑着阿拉伯马和乌珠穆沁马,不想被注意都是很难的,毕竟如此的骏马,在苏州也不是很常见,能够骑着这样的骏马,非富即贵,所以在南直大街的时候,周遭的很多人都是纷纷避让的,他们可不愿意和这些人发生冲撞自找麻烦。
大明对户籍的管理非常严格,不管是读书人还是百姓,出门都是需要官府开出的路引,若是没有路引,很有可能被官府直接缉拿,更不要说进入到城池之中,杨廷枢手里所持的路引,是南京兵部直接开出来的,这样的路引,在南直隶就是特别通行证,无人敢于招惹。
尽管南直隶普遍有着表面上的富庶,可是进入每一个城池,守卫城门的兵丁还是要收取钱财的,一个到两个铜钱不等,这也是兵丁的主要收入之一,不过杨廷枢等人进入到苏州府城的时候,兵丁根本不敢收取任何的费用,且不说众人的气度不凡,胯下的骏马不是寻常百姓能够拥有的,就说南京兵部开出来的路引,也让他们畏惧。
太白酒楼的规模很大,分为前后两个院子,前院子主要是经营酒楼的生意,后院子是专门用来住宿的,前后两栋楼相聚有几十米,中间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庭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蕴含了江南的氛围。
来到太白酒楼的门口,眼尖的伙计早就上千来招呼了,嘴里说着带着地方口音的官话,热情的招呼众人进入酒楼之中,知道几个人确定在太白酒楼住宿,而且时间可能不短的时候,一面高声吆喝,一面大声的告知了酒楼的掌柜。
坐在柜台里面的掌柜,听到伙计的喊声之后,立马出来了。
掌柜是见过世面的,不说其他的,就是五人骑乘的骏马,价格就非同一般了,这样的人住宿到酒楼,求之不得。
伙计牵着骏马朝着侧面的马棚而去,杨廷枢顺手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了伙计,要求伙计好好招呼骏马,必须要喂食燕麦和黄豆等等精饲料,不要喂食草料,所有的开销,最后都是一起来计算的。
伙计面带笑容答应下来,小心的牵着马朝着马棚而去了。
掌柜注意到了这一幕,内心暗暗有了计划。
开房的时候,掌柜很自然的开出了两间甲等的上房,还有三间上房。
杨廷枢没有询问价格,点头答应了。
掌柜脸上的笑容,马上变得亲切了,从气度上面,他看出了杨廷枢和郑勋睿两人的身份不同,其余三人应该是下人的身份,所以很自然的开出了五间客房,要知道若不是特别有钱的主儿,一般是不会给下人安排上房的,毕竟上房都是单间,价格不一样的。
细心的郑勋睿,还是看了看柜台墙上挂着的木牌子,上面有房间的价格,甲等上房是五钱银子一宿,上房是三钱银子一宿,也就是说五人在太白酒楼住宿,一夜就需要耗费三两银子左右,可以购买一石大米了,这样的开销,寻常百姓根本吃不消。
好的酒楼,价格就是不一样,这也让郑勋睿对苏州的消费,有了大体的认识,看来到苏州来的游客,想着住宿好的地方,必须有承受能力,住宿只是一方面,吃饭饮酒方面,耗费怕是更多。
经过中间的小院,进入客房的时候,郑勋睿很快注意了这个精致的小院子,难怪客房的价格如此之高,条件的确是不错。
第四十三章 理想与现实
九月三十日从南京出发,十月初一的夜间就到了苏州,十月初二就进入苏州府城,这样的游历速度,也是郑勋睿等人的首创,大凡读书人游历,一路上都是要吟诗作画,最不济也是领略沿途的风光,走路慢吞吞的,一日能够行进三十里到五十里地,就算是很不错了,从南京到苏州,至少也需要十日左右的时间。
杨廷枢其实早就做了安排,只不过他们抵达苏州的时间太快了,以至于一切的安排,都来不及铺开,故而刚刚抵达苏州的前两日,两人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苏州城内闲逛,观看城内小桥流水人家的风韵,这种没有目的的闲逛,让杨廷枢觉得无聊。
可是这样的闲逛,对于郑勋睿来说,就非常重要了,他的心思没有在小桥流水上面,也没有在苏州城的富庶和美丽方面,他关注的是苏州的商贸,以及商品的价格。
和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大米,价格基本稳定,每石大米的价格,基本都是三两二钱银子左右,比南京的价格稍微高一些,食盐的价格让郑勋睿吃惊,一两食盐居然需要一两银子,也就是说一斤食盐的价格,达到了十六两白银,相当于五石大米的价格,这在几百年之后是难以想象的。
苏州有不少依靠放盐发财的巨富,其实食盐的成本很低,若是真正计算下来,每石食盐的成本,不会超过一百两银子,可是卖出来却是每石三千二百两的价格,这里面的利润过于的疯狂了,盐商不想发财都难,当然食盐价格过高的原因,还有朝廷实行盐铁专营的因素,以前的盐铁专营,朝廷获取的赋税同样是巨大的。
崇祯元年,东林党人提出了减少商贸赋税,甚至要取消盐铁专营的规定,大部分的建议都被皇上采纳了,这些被采纳的建议,意味着苏州的商贾走在了暴富的大道之上。
丝绸的价格稍微便宜一些,每匹一两八钱银子,大概是因为这里出产丝绸,茶叶的价格不等,也是因为好坏不一样,难以真正统计。
大致了解价格,领略了苏州商铺生意之兴隆之后,郑勋睿对东林党的看法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以前他作为一名历史系毕业的大学生,对东林党是站在中间立场看的,认为东林党人在自身的品格要求方面,还是做的不错的,只不过陷入到书生误国的怪圈之中。
活生生的现实,让郑勋睿开始厌恶东林党人,且不说东林党人是不是为了家国天下,就算是从经济学的基本角度出发,他们也应该清楚南方商贾的富庶,让这些商贾承担赋税,不存在伤经动骨,可他们视而不见,却将负担增加到农民的头上,让朝廷增加农业赋税,导致农民失去了活路,陷入到无底的深渊之中。
朝廷想要富裕,唯有从商贸上面做文章,对于农户是应该体恤的,一方面促使商贸的大发展,从中收取大量的赋税,维持诸多的开销,一方面让百姓和农户安居乐业,生活保持稳定,有可能的情况之下,还可以减轻农民的赋税,这才是长治久安的稳定之道。
当然也不是郑勋睿理解的那么简单,土地兼并也促使了巨富的出现,而且这些巨富,绝大部分都是士大夫阶层的,一方面是代表商贾利益的东林党人呼吁朝廷减轻商贸赋税,一方面是有着功名在身的士大夫,利用各种手段逃脱赋税,最终形成的结果,就是老百姓的负担不断的增加,遇见灾荒年的时候,无法按时上缴赋税,导致彻底的崩溃。
从这个层面来说,东林党人是不折不扣的罪人,不管他们是不是得到了商贾的好处,因为他们提出来的政策措施,直接导致了国库的空虚,赋税的流失,以及百姓负担的增加。
苏州就是这方面最好的缩影,难怪这里能够成为东林党人的大本营,无数从这里走出去的朝廷官员,不遗余力的为商贾争取到利益,一点点的蚕食大明本来就破败不堪的肌体,反过来这些东林党人,也受到了商贾的吹捧和支持,让他们有着足够的实力于外界抗衡。
放任这样的恶性循环,最终导致的就是大明的轰然倒塌,其后入主中原大地的后金,毫不客气的剥夺了这些商贾的财富,连抢带杀,让江南的繁华在瞬间消失。可所谓的诸多东林党人,却面不改色的投降了后金,继续享受荣华富贵。
十月初四,一大早起身的郑勋睿,就听到了前面院子传来的嘈杂的声音,有笑声,也有问候的声音。
略微的推开窗子,郑勋睿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杨廷枢,也看到了围着杨廷枢的一班人,这些人他基本不认识,但是脑海里面却有着模糊的印象。
慢慢的收拾完毕,走下楼去。
看见郑勋睿下来,兴致勃勃的杨廷枢连忙走过来了。
“清扬,给你介绍一下老朋友。。。”
杨廷枢身边的五六人,看见郑勋睿之后,神色都显得有些奇怪,有的是尴尬,有的是皮笑肉不笑,甚至有的是略带轻蔑的神情。
“这位是天如兄,苏州的才子,这位是子常兄,这位是麟士兄,诸位是竣公兄,还有这位未之兄,专门从嘉兴赶过来的。。。”
杨廷枢每介绍一人,郑勋睿都是抱拳招呼,他早就预料到来到苏州,肯定是会见到这些明末的名人的,可想不到众人悉数都集中到一起了。
张溥、字天如,杨彝,字子常,吴伟业,字竣公,顾梦麟,字麟士,更加吃惊的是吴昌时,字未之,专门从浙江的嘉兴赶来了。
“清扬乃是应天府小三元,府试结束之后,和在下趁着空闲时间,四处游历,想不到来到这里,能够遇见诸位兄台,真是高兴啊,今日在下做东,大家一定要一醉方休。。。”
杨廷枢的兴致很高,介绍之余,已经定下了全天的日程安排。
郑勋睿面带微笑看着杨廷枢,他知道杨廷枢的小心思,自己和这些人曾经在秦淮河发生过冲突,见面肯定是尴尬的,杨廷枢首先就说自己是应天府的小三元,变相的提醒了诸位,这样就表明大家都是读书人,而且基本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及了,更不要在这里发生什么冲突。
至于说吃饭的安排,肯定是想着能够缓和彼此之间的关系,杨廷枢和这些人的关系很好,甚至和张溥、杨彝、顾梦麟、吴昌时等人都是应社的成员,他肯定是希望大家都成为朋友的。
“原来是清扬兄,在下听闻了木兰花令,人生若只如初见,堪称风华绝代的诗句啊,在下是作不出来的,待会一定要好好的讨教。”
郑勋睿看着开口说话的张溥,脸上带着微笑。
“不敢不敢,都是一些雕虫小技,上不得大雅之堂,苏州乃是人杰地灵之地,俊才无数,在下来到这里,怀揣崇敬之心,就是想着向诸位讨教学识的,就说天如兄,七录七焚的故事,在下是如雷贯耳,这诗词是拿来助兴的,在下出来游历,还是想着增长学识。”
郑勋睿的话软中带硬,可以说不客气的回应了张溥。
张溥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红,从年纪上面来说,他大了郑勋睿很多,但从刚才话语之中的表现,显示出来郑勋睿比他老道很多。
“哎呀,这讨论学识的事情是肯定的,明年诸位兄台都要参加乡试,到时候少不了交流的,清扬第一次来到苏州,在下也是刚刚回来,大家相互亲近,在下可要告诉诸位,清扬兄年纪虽小,喝酒的本事不赖啊。”
周围出现了笑声,气氛很快就融洽了。
郑勋睿脸上出现的是苦笑,这杨廷枢想着缓和气氛,却不知道该如何做,说自己能够喝酒,岂不是让大家中午都来使劲灌酒,自己就算是酒桶,也是承受不住的,好在喝酒的时候,总是能够找到话题的,那样也可以免去被拼命灌酒。
年纪最大的杨彝,提议大家到苏州城去转转看看,此时距离午时尚有一些时间,大家四处走走看看,消磨一下时间。
杨彝和顾梦麟两人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年纪,看上去老练很多,他们看向郑勋睿的眼光也是不一样的,大半年之前在秦淮河见到郑勋睿的时候,感觉就是登徒子,什么事情都不懂,一味的逞强好面子,纯属于无赖,可是这一次看见,绝无轻浮之表现,倒是有些少年老成的滋味了。
那首木兰花令,在苏州也是传承开了,众人都觉得,能够写出来如此绝佳的诗句,一定是了不得的大才子,可后来得知写下此诗的居然是郑勋睿,大家都感觉到差异,简直是匪夷所思了,加之郑勋睿小三元的消息传到苏州之后,众人更是觉得奇怪了。
得知杨廷枢和郑勋睿要到苏州来游历,众人都做好了一切的准备,首先就是要以文会友,试探郑勋睿究竟有多深的学识,其次就是看看郑勋睿是不是值得结交的朋友,若不是,他们也会集体劝诫杨廷枢,不要结交这样的登徒子。
第四十四章 初次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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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酒楼的饭菜,在苏州府城同样是数一数二的,只不过价格方面不简单,酒楼一共四层,第一层大堂,消费便宜一些,可谓是面向大众,从第二层到第四层,全部都是雅间,其中有单独的雅间,也有形同套间的雅间,这让郑勋睿很是感慨,看来吃的文化,还真的是博大精深,任何时候都是兴旺发达的。
早间的闲逛,郑勋睿没有太多的兴致,因为彼此之间存在一些隔阂,他的话语不是很多,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杨廷枢和众人表述离别之后的事宜,不过读书人之间说话的那种酸味,让他实在有些受不了,既然大家都是好朋友,那就直来直去,没有必要摆弄文采,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读书人一样的,难怪外面会传开酸秀才的绰号。
杨贺大概也是看不惯这些情形的,作为一名军人,身处此等的环境之中,简直就是煎熬,不过指责在身,不能够忍受也需要坚持,回来的路上,杨贺忍不住在郑勋睿的面前牢骚了几句话,他也只能够在郑勋睿的面前说,尽管只有几天的时间,可他和郑勋睿之间,已经能够说的上很多话了。
层次不同,认知肯定就是不一样的,也许这种表露文采的方式,为读书人所追捧和接受,但寻常百姓肯定是不习惯的,包括郑勋睿这个伪读书人,同样看不惯。
其实大明的官员之间相处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方式,为官之后,他们只会将以前那些酸绉绉的所谓诗文会,看作是少不更事。
进入雅间,古色古香的摆设,精致的屏风,让人感觉这里的档次很高。
桌上摆着三个铜炉,这是用来烧火锅的,里面放着已经燃的很好的木炭。
一道道的菜和点心很快上来,三个精致的铁锅也放在铜炉上面,一个羊肉火锅,一个猪肉火锅,还有一个雪花豆腐火锅。
尽管穿越快有一年时间了,可郑勋睿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高档的酒楼之中,第一次吃这样的酒宴,以前在南京的时候,他和杨廷枢两人的吃喝,不会如此的奢华,秦淮河盛泽归家院的酒菜主要体现的是精致,少而精,不会有那么多的菜肴,可后劲也是很大的。
酒很快上来,这是绍兴女儿红,是上等的好酒。
伙计给众人都倒上酒之后,站到了身后。
杨廷枢对着伙计开口了,说今日是朋友聚会,自己倒酒,伙计在外面等候,若是需要添加酒菜,会提醒的。
伙计离开之后,杨廷枢首先端起酒杯,提议所有人干了第一杯酒。
第一杯酒喝完,杨廷枢亲自拿起酒壶,给每个人都添满了女儿红。
杨廷枢刚刚坐下,张溥就开口说话了。
“清扬兄第一次来到苏州,在下借花献佛,敬酒一杯。”
郑勋睿眼神闪动了一下,这么快,看样子这个张溥是个记仇的人,先前的对话,一定还记在心里,要说这喝酒,外来之人肯定是吃亏的,大家都是读书人,要面子,不可能在喝酒的事情上面闹僵,在座的其他人都是苏州人,只有自己是江宁县的人,这一人一杯还无所谓,酒杯不大,不到一两酒,但若是反反复复的敬酒,谁也承受不住。
郑勋睿端起了酒杯。
“感谢天如兄,这杯酒在下是一定要喝的,初来乍到,希望得到天如兄的关照。”
张溥的第一杯酒喝下去,接下来就是其余的人敬酒了,不过这里面的吴昌业,和郑勋睿的情况差不多,同样不是苏州人,同样是到苏州来游历。
应该说今日一起吃饭的人,张溥的名气是最大的,一方面是因为七录七焚的故事,表明了张溥的学识是很深厚的,另外一方面,也是最为关键的地方,就是张溥关心时政,曾经在天启四年和张采创办了应社,结交诸多的读书人,同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进行了坚决的斗争,与东林党遥相呼应,应社的成员颠峰时期达到了三千人,崇祯元年,张溥又单独创办了复社,一年多时间以来,张溥组织和领导复社与阉党做了尖锐的斗争,其中最为重要的就是驱逐了阉党的骨干顾秉谦,因为在驱逐阉党方面,与朝廷的志向相投,这让复社得到了迅猛的发展,也让复社逐渐有些变味,开始干预朝政了。
禀生身份的张溥,能够做出如此之多的事情,这是非常难得的,也表明张溥的确有着不凡的组织能力和学识。
这样一个睿智的年轻人,按说是郑勋睿应该要团结的对象,至少今后发展的过程之中,能够得到很大的帮助,可今日真正接触了,郑勋睿对张溥的印象很不好,他总是感觉到张溥的身上,存在着不服人的傲气,存在对一切都傲视的态度,存在着俯视众生的霸气,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真正服从他人的,永远都是想着做领袖的。
也难怪张溥和张采共同创办了应社之后,会单独创办复社。
这样的人,想着笼络,基本是没有多大希望的,就算是勉强拉拢了,将来也会成为致命的对手,导致内部出现分裂,因为张溥这种人是很自负的,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不会服输,会为自身的理想奋斗。
接下来张溥的话语,证实了郑勋睿的猜想。
“清扬兄,朝廷如今尽数清理阉党,皇上目光如炬,痛下决心一举清除了阉党之祸患,让天下读书人都舒心,在下是痛恨阉党的,也曾经和阉党生死斗争,为此专门组织了应社和复社,就是想着团结天下之有志之士,为朝廷鼓与呼,在下和清扬兄接触虽说不多,可惺惺相惜,在下也仔细品味了清扬兄江宁县县试之文章,至今仍然激动不已,想不到清扬兄有着如此之远见卓识,若是清扬兄愿意,在下期盼和你一起来壮大复社,以文会友,议论朝政。”
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复社的名气很大,尽管成立的时间不长,可影响已经超过了应社,作为创始人的张溥,更是名声显赫,受到了方方面面的关注,无数的读书人都主动加入了复社,这一次杨廷枢邀约郑勋睿来到苏州,依照张溥的声望,本来是不需要出面的,完全可以等候郑勋睿前去拜访,令大家想不到的是,张溥不仅是出面了,还主动邀约郑勋睿加入复社。
所有的眼神都看向了郑勋睿。
早有准备的郑勋睿,内心是冷笑的,开什么玩笑,我郑勋睿穿越之后,是要做大事情的,怎么可能栖身一个小小的复社之中,俗话说得好,书生造反十年不成,不管是复社、应社乃至于东林党,不也随着大明的轰然倒下,灰飞烟灭了,当初的慷慨激昂到什么地方去了,当初热血沸腾想着挽救天下的雄心到什么地方去了。
要是和这些就知道夸夸其谈的读书人搅成一团,郑勋睿剩下的也就是等着后金入主中原之后的卑躬屈膝了。
咳嗽了两声,郑勋睿慢慢开口了。
“天如兄瞧得起在下,感激不尽,不过,在下有家训要求,恐怕不能够答应天如兄之要求,再说在下人轻言微,如今想到的就是四处游历,增长学识,为来年的乡试做好一切的准备,至于其他的事情,暂时不会考虑的。”
张溥的脸色微微变化了,这样被人直接拒绝,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清扬兄,是否对复社有所不了解,何须拿出家训来搪塞,至于说人轻言微,清扬兄乃是应天府小三元,如此的学识,都是人轻言微了,在下是无地自容了。”
张溥的霸气终于表露出来,这个时候,郑勋睿也不会客气了。
“江宁县郑氏家族,乃是荥阳郑氏之传承,尽管说荥阳郑氏日渐微末,可家训依旧是诸多子弟必须遵守之规矩,在下是不敢违背的,如此就无颜面对祖宗了,荥阳郑氏要求家族子弟洁身自好,不得攀附权贵,不得结党结社,更不得不学无术,败坏门风,此等之规矩是异常明确的,在下可不敢违背。”
一丝火星隐隐出现了,杨彝和顾梦麟两人的脸色微微变化,荥阳郑氏他们当然知道,真正的名门望族,想不到郑勋睿是荥阳郑氏的传人,难怪能够展现出来如此的气度和学识。
张溥的脸色有些发青,慢慢站起身,对着杨廷枢抱拳开口了。
“淮斗兄,在下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今日就此别过,他日若是有机会,一定邀请淮斗兄痛饮。”
就在张溥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冷笑的神情。
张溥看见了郑勋睿的神情,忍不住爆发火气了。
“清扬兄,你是在讥笑在下吗。”
“不敢,见到刚才的情形,在下想说一句话,海乃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这是在下时刻警醒自身的,也是在下是期盼做到的。”
雅间里面更加的安静,张溥略微品味了这句话,脸色瞬间通红,恨恨的看了一眼郑勋睿,转身离开了雅间。
第四十五章 友谊和原则
因为张溥的提前离席,酒宴最终不欢而散,不过所有人对郑勋睿的看法都不一样了,特别是那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明明就是在提醒愤怒离席的张溥,要注意个人的气度,不能够因为小有名气,就忘乎所以了。
对张溥有这等看法的,还有杨彝和顾梦麟两人,两人的年纪毕竟不一样,过了年少轻狂的时期,看问题深刻很多,他们欣赏张溥的才干和勇气,但对于张溥的有些脾气,隐隐看不惯,特别是张溥表现出来的权力*,让他们更是担心。
反观郑勋睿,表现从容得体,不亢不卑,在原则问题上面丝毫不让步,这才是真正的气度,也是能够成大事的必然品质。
郑勋睿一点都不后悔,原则问题上面,他是坚决不会让步的,志同道合者才能够真正在一起发展,和张溥这样的人打交道,可以一起喝酒吟诗,可以一起去青楼妓院,但千万不要合作,不要有利益上面的纠葛。
但郑勋睿对其他人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他早就注意到了,面对张溥的时候,杨彝和顾梦麟的态度不一样,并非是那种崇拜和狂热,至于说杨廷枢,也许这个时候想到的是酒宴上面的冲突和沮丧,暂时想不到其他事情。
吴伟业是张溥的学生,肯定是支持张溥的,吴昌业年纪不大,暂时不会明白冲突发生的真正缘由,情感上面肯定是支持张溥的。
回到房间,尚未来得及洗漱,敲门声就响了。
打开门,一脸沮丧的杨廷枢站在门口。
“淮斗兄进来坐,不必如此沮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合则来不合则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杨廷枢叹了一口气,进入到房间里面。
“我也是有些埋怨天如兄的,明明是大家一起吃饭喝酒,可以吟诗作画,偏偏说什么复社的事情,就算是想着说到复社,也要选择合适的机会,哪里有刚刚见面,就想着拉拢人家进入复社的。”
郑勋睿的脸色变得严肃,对于杨廷枢,他的态度是不一样的,有些话必须要说透。
“淮斗兄,就算是机缘合适,就算是天如兄再次邀请我加入复社,我也不会答应。”
“为什么,难道郑氏家训真的有要求吗。”
郑勋睿微微摇头,这一下,连杨廷枢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了。
“淮斗兄,你我之间情同手足,有些话,在你的面前我是要说出来的,你是应社之成员,可你是否注意过,你我交往这么长时间,我是否问过你有关应社的任何事情。”
杨廷枢想了想,郑勋睿还真的没有问过。
“我之所以不问,是因为本来就有不同之看法。”
“结党结社,本来是志同道合的诸多人联合在一起,形成强大的力量,从学术讨论到议论时政等等,社党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必然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提出自身之见解,甚至是有关朝政时局发展之措施,这些声音不可能被他人忽略,也不允许被他人忽略。”
“我并非是反对结党结社,若是有着一个杰出的领导人,学识渊博,高瞻远瞩,冰清玉洁,胸中有乾坤,如此结成的社党,能够发出正确的声音,乃是国家之福气,可反过来说,领导人在社党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开始想到了权势,开始想到了掌控权力,甚至开始想着左右朝政,开始自以为是,这样的社党,发展到最后是什么结局,某就不想多说了。”
“此外,任何的一个社党,都不敢保证加入者是高风亮节之君子,定是有卑微龌龊之小人趁机混入的,社党想着要好好的发展,就必然需要实行自我清理,将其中的不合格之徒清理出去,让社党保持纯洁性,唯有这样,才能够算是真正成功之社党。”
“这就好比是名门望族,为什么能够延续千年之久,家训为什么会不断出现变化,皆是需要适应时代之变化,若是固守成规,衰落就是必然的。”
“天如兄的影响很大,我也佩服他的才学和能力,可今日发生的事情,令我失望,如此的小事情都不能够忍,不顾及他人之颜面,想到的就是自身的怒气,自身的尊严,这样的气度,怎么可能真正的领导一个庞大的社团。”
。。。
杨廷枢的脸上,有震惊,也有思索,震惊的是郑勋睿有着如此深厚的认识,思索的是应社以及如今的复社,想到更多的是张溥之表现,的确,依照张溥今日的表现,如此的气度想要领导庞大的社团,最终的结局是可想而知的。
当然杨廷枢的思维,也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发生改变,他需要一段时间的思索,和郑勋睿之间能够达到情同手足,是因为志趣相投,可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志同道合,那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清扬,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应社和复社,如今都是发展不错的。”
郑勋睿微微摇头,他清楚杨廷枢的想法,一时半会是改变不了的,不仅仅是杨廷枢,还有很多的读书人,想法都是难以改变的,这已经成为了一股风气,必要的时候,只能够用另外的方式来取代。
“淮斗兄,对应社和复社之评论,我不敢妄下,应社成立也不过几年时间,况且如今之影响慢慢淡化了,复社成立的时间更是不长,目前还难以看出来什么端倪,故而我也没有资格做出评价的。”
“你对应社和复社的情况,怎么知道如此之清楚啊。”
“我是读书人,应社和复社的影响如此直达,我岂能不关心,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如今的读书人,怕是很少有人不知道应社和复社了。”
说到这里,杨廷枢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清扬,你总是能够让我吃惊,真想不到你如此的年纪,能够知道那么多的事情,你先前所说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是牢牢的记住了,也不知道天如兄临走之际,听见这句话,是怎么想的。”
杨廷枢离开之后,郑勋睿陷入到沉思之中。
明末的党争无时无刻不存在,已经成为朝廷之中的癌症,根本消除不了,尤为突出的是阉党、东林党和浙党之间的争斗,为了能够获得最大的权力,为了自身的派系能够很好的发展,想方设法打压对手,你方唱罢我登台,更加令人恐惧的是,党争绑架了民意,绑架了社会的精英,一切都是为了自身之利益,至于说国家的利益,老百姓的死活,他们根本就不关心,也不在乎。
明末存在的问题太多了,想要扭转局面,不从根子上下功夫,那是不可能达到目的的,而要从根子上面努力,就必然要亮明观点,建立起来一种全新的秩序,这个过程之中,首先面临的问题,就是同所谓的东林党、浙党、复社甚至应社等等,展开争锋相对的斗争。
当然,想要做到这一步,还有很多的准备事宜。
郑勋睿知道,凭着个人的力量,做不到这一步,就算是你有着苏轼的才华,也是白搭,唯有手中掌握了实力,才可能开始真正的抗争。
相比较来说,复社和应社很好对付,也很好分化瓦解,毕竟都是读书人,没有那么坚贞的意志,也没有那么强硬的实力,难度大一些的是东林党和浙党,他们在朝廷之中有着强劲的实力,算是真正掌控了权力。
不能够过于的着急,也不用过于的着急,路总是要一步一步走。
敲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郑勋睿有些奇怪,难道是杨廷枢再次来了,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这次敲门的声音有所不同,似乎有些谨慎。
打开门,看见杨贺站在外面,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进来坐坐吧,今日发生的事情,你也看见了。”
“属下来找到公子,就是想着说说刚刚发生的事情。”
“哦,你是什么想法。”
郑勋睿一边倒茶,一面扭头询问杨贺。
“属下是支持公子的,属下虽然不是读书人,也觉得杨公子的这些朋友,酸的要命,说不到什么实际的东西,公子关心军户的死活,可这些读书人,根本想不到。”
“杨贺,你是不是觉得我今日的举措,有些唐突了,大可不必得罪张溥的。”
杨贺显得有些局促,少有的脸红了,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郑勋睿的内心有了一丝丝的感动,想不到仅仅结交了几天的杨贺,都知道提醒他不要树敌太多,为人要懂得圆滑了。
“杨贺,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今日发生的事情,在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改变态度的,有些事情,牵涉到原则了,那就必须要维护原则,若是放弃了原则,一味的迎合他人,这样换来的不是友谊,跟不是手足情深,而是利益上面的交换。”
杨贺抬头看着郑勋睿,脸上出现略微吃惊的神情,这个时候,他绝不会将眼前的郑勋睿看作是少年郎了,这是一个有原则、志向远大的人。
第四十六章 有容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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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廷枢进入到房间的时候,脸色阴沉,显然是被彻底震怒了。
看着若无其事的郑勋睿,杨廷枢还是没有忍住,尽管说他时时刻刻都记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句话,但真正遇见事情了,还是忍不住的。
“可恶,我真的没有想到,天如是这样的人,凭什么说你的学识都是假的,凭什么说依着你的年纪,不可能写出来人生若只如初见的诗句,难道他真的以为天下第一了。”
郑勋睿的脸上甚至带着微笑,张溥没有说错,他这样的年纪,的确写不出来如此绝伦的诗句,这说明张溥是有着一定的认知能力的,不过张溥说出来这样的话语,又是两人之间发生了争执的时候,这就显得有些龌龊了,这是人品的问题。
“清扬,你倒是说句话啊,看你风轻云淡的,难道不在乎自身的名誉吗。”
“淮斗兄,你认为我该怎么办。”
“当然是要反击了,我真的是没有看出天如,居然是这样的人,还是你厉害,见面两次就能够看出来了。”
“记得我们在秦淮河,是怎么对付孝开的吗,难道说我要和天如对骂,没有那个必要吧。”
“这一次不一样,不能够就这么算了,今日我都遇见好几个人询问了,都是对你怀疑的,哼,自己的文采不如他人,就采用不堪的办法来诋毁,这还有读书人的斯文吗。”
“那好,既然如此,那就堂堂正正的对待,天如兄不是说我没有那么高的文采吗,很简单啊,我们来一次诗文会,看看究竟谁作出来的诗词好,那一切不就解决了。”
杨廷枢眼睛一亮。
“好,这次我还要多邀请一些人来见证,就在这太白酒楼。”
“还是不要安排在这里,我们食宿都在这里,清静是不能够少的,若是让别人知晓了,前来叨扰的人多了,你我都难以承受的。”
看着如此自信的郑勋睿,杨廷枢笑了,他对郑勋睿的文采是完全相信的,而且到了现在,他眼中的郑勋睿,不仅仅是有文采,其他方面甚至更加的突出。
郑勋睿做梦都没有想到,杨廷枢居然将赛诗会的地点,定在了梅香楼,也就是苏州府城之内名气最大的青楼。
这让郑勋睿感觉到了愤怒,也感觉到了无奈,杨廷枢也专门做出了解释,这是张溥的要求,包括杨彝、顾梦麟、吴伟业、吴昌时等人都要参加的,还会有其他有名望的人参加,至于说到底是谁,杨廷枢暂时没有透露。
读书人附庸风雅到了这样的境地,的确让人无奈,历史上记载很清楚,江左三大家之吴伟业,到京城参加会试和殿试的时候,居然带着青楼女子,在京城缠绵,还有龚鼎孳,生活放浪,毫无顾忌,后来与秦淮八艳之一的顾横波结婚,而且还投降李自成和后金,被后人讥讽为三朝元老。
在郑勋睿看来,读书人之间的较量,代表的是一种取向,我既然不服你,那就堂堂正正的打败你,证明我的确比你强,这是很严肃的争斗,就好比是古代武士之间的决斗一样,但是将这样的赛诗会放在了青楼,就带有了戏虐的滋味了,就好比后世所谓的娱乐性质了。
郑勋睿不喜欢这样的氛围。
帖子已经发出去了,他无法拒绝。
十月初八。
郑勋睿来到苏州已经有七天时间了,今日就是在梅青楼赛诗的日子。
七天的时间过去,郑勋睿对苏州的印象大打折扣,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朱元璋不喜欢这个地方,要说有雄才大略的人,都不会太喜欢这个地方的,有句话说得好,知识越多越反动,虽然有些偏颇,但是在苏州的体现是很明显的,这里的读书人都有着很大的傲气,颇有些目中无人的味道,随意评论朝政,随意的结社,老子天下第一,谁要是不服气,那就一窝蜂的实施打压。这大概也是因为苏州出的人才太多了,已经行成了一股势力。
郑勋睿很重视这一次的赛诗会,他要通过这次的赛诗会,狠狠的打击那些目中无人的苏州读书人,让他们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道理。
吃过午饭之后,郑勋睿回到房间歇息了一下,他表现的非常淡定,相反杨廷枢显得有些紧张了,毕竟这次的赛诗会,关系到了郑勋睿的名声,更是关系到了他和郑勋睿之间的关系。
申时,郑勋睿和杨廷枢出发了,跟随一同前往的,只有杨贺,郑锦宏和杨忠没有必要跟着去,两人最为重要的职责,就是护住钱财。
梅青楼距离太白酒楼,距离不是很远,走路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按照营业的时间来说,申时不是青楼最好的营业的时间,青楼姑娘的作息时间也是不一样的,早上一般都是睡觉,天黑之后才会真正开始忙碌起来。
不过今日的梅青楼,情况完全不一样了,不少的读书人都来了。
赛诗会的地点,安排在梅青楼的大堂里面,这里可以容纳很多人。
鸨母的脸上带着笑容,她当然高兴了,能够让名震苏州乃至于南方的张溥到梅青来赛诗,这对于梅青楼是有着巨大好处的,而且还有名气超过张溥的人来,这样的机会,可不是随便都能够得到的。
看着诸多的读书人进入大堂,鸨母的脸上带着格外亲切的微笑。
杨廷枢、郑勋睿和杨贺来到梅青楼的时候,没有引发太多人的关注,在苏州绝大部分读书人的眼里,郑勋睿是名不见经传的,可谓是无名之卒,他们到梅青楼来,也不是为了郑勋睿和杨廷枢,他们更是相信,张溥一定能够获胜的。
谁都知道张溥的文采出众,更加厉害的是,张溥作诗和写文章,不需要很长的时间,现场就能够吟诵出来,这样的文采,可谓是苏州第一人了。
进入梅青楼的时候,有人认出了杨廷枢,纷纷抱拳和杨廷枢打招呼,但没有谁理睬杨廷枢身边的郑勋睿。
杨廷枢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今日的赛诗会,苏州的读书人基本都是知道的,也知道是什么缘由有这次的赛诗会,他身边的郑勋睿,就是今日赛诗会的主角,可是苏州的这些读书人,不闻不问,根本不在乎郑勋睿,就连起码的礼节都不顾了。
就在杨廷枢想着发脾气的时候,袖子被身边的郑勋睿轻轻拉了一下。
他扭头看了看郑勋睿,发现其脸色平常,带着微笑,表现出来了从容的气度。
杨廷枢轻轻摇头,他为苏州的读书人感觉到羞耻,也隐隐感觉到,今日的赛诗会,张溥恐怕会输得很惨。
鸨母也发现了这一幕,但没有上前去招呼。
“淮斗兄,清扬兄,你们来了,子常和我一直都在注意你们,可就是没有看见啊。”
顾梦麟和杨彝两人出现在面前。
“原来是子常兄、麟士兄,清扬和我直接过来的,不过是一场赛诗会,没有必要那么隆重的,清扬不在乎这些事情。”
杨廷枢的声音有些大,很多人都听见了,目光瞬间集中到几人的身上。
顾梦麟和杨彝两人愣了一下,看着面带微笑的郑勋睿,还有脸色阴沉的杨廷枢,前面的一幕,他们早就看见了,想不到这个年轻的过分的郑勋睿,能够沉住气,看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这句话,形容郑勋睿,还真的有些贴切。
“哼,什么人啊,如此的狂妄,天如兄愿意到这里来,就是看得起他了。。。”
“狂妄之人,知道什么啊,待会丢丑了,看怎么走出去。。。”
“敢到苏州府来挑战,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议论声很快传过来,毫无顾忌。
顾梦麟和杨彝都皱起了眉头,如此的议论,居然出自于苏州的读书人口中,这是丢苏州的脸,真不知道复社之中,怎么混进了如此不堪的读书人,偏偏张溥还为复社的兴旺大为高兴,今日来到梅青楼的读书人,几乎都是复社的成员。
两人隐隐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郑勋睿不愿意加入复社,而且是在那样的场合直接拒绝的,没有留下丝毫的情面,要说复社之中有这样的读书人,那是复社的耻辱,是苏州的耻辱。
两人不好开口说话,只是用眼神扫了一下四周,他们的眼神之中包含有愤怒和谴责,他们希望用这样的眼神,阻止来自于四面八方的议论。
可惜他们的努力没有任何的作用,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到了毫无顾忌的地步了。
杨廷枢的脸色变得铁青,这些议论,虽说是直接针对郑勋睿的,可是也是直接面对他的,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内心突然冒出来一股冲动,确切的说,应该是选择,他决定退出应社,也不会加入到复社之中,而且他还要劝诫杨彝和顾梦麟,不要加入到复社之中。
郑勋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神色开始变得平静,进入到大堂之后,他径直朝着中间的桌子走去,那里是赛诗的地方。
郑勋睿的不亢不卑和视若无人,让周围的议论声音慢慢小了一些。
第四十七章 震撼
诸多的读书人忽然欢呼起来了。
张溥、吴伟业和吴昌时等人进来了,鸨母也迎上去,脸上带着谦恭的笑容。
张溥的身边,一个蓄着胡须的清瘦中年人,神态倨傲,目若无人,奇怪的是,周遭的人似乎是以他为中心的,就连张溥等人,对此人也表现出来尊敬。
“清扬,今日钱谦益老先生也来了,我不好先和你说,你可不要怪我啊。”
郑勋睿微微点头,他没有想到,如此的场合,钱谦益也来了,快到知天命年纪的钱谦益,在江南的影响的确是不小的,东林党的领袖,曾经被会推为内阁大臣,不过是运气不好,否则早就左右朝政了。
杨廷枢看向钱谦益的眼神柔和,但看向张溥等人的眼神,则带着明显的憎恶,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他是不会忘记的,如今的张溥,在他眼中早就不是什么大才子了,人品都有问题,怎么值得尊重,看看苏州这些读书人,起码的待客之道都不具备,岂不是受到了张溥等人的影响吗,如此的风气蔓延下去,苏州还能够有什么样的好名声。
其实这是不能够怪张溥等人的,他们真的没有做出这样的安排,只是复社之中的人太多了,总是有那么一批喜欢吹捧张溥的读书人,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为这样做能够打压郑勋睿的气势,殊不知适得其反。
郑勋睿的目光则是看向了杨彝和顾梦麟,他发现两人看向张溥的眼神,也不是很友好,内心暗喜的他,觉得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梅青楼的二楼,很多姑娘站在走廊上,看着下面的情形,不是发出笑声,很明显的是,张溥进来的时候,姑娘的笑声最多。
“清扬兄,淮斗兄,今日钱老先生也来了,专门来参加赛诗会,二位不会有意见吧。”
“求之不得,既然是赛诗会,就不需要有其他繁琐之情节了,直接进入正题如何。”
郑勋睿对着钱谦益抱拳行礼,但没有直接表示恭敬之情,这是他深思熟虑的决定,他需要和东林党划清界限,特别是面对东林党领袖钱谦益的时候,既然不准备加入到复社之中,就更不会加入到东林党之中了。
郑勋睿的态度,引发了周遭小声的议论,不过钱谦益的咳嗽声音,制止了这些议论。
“清扬,你是应天府小三元,学识不一般,今日这赛诗会,老夫是一定要来看看的,能够目睹青年俊杰之间的交流,一大幸事啊。”
郑勋睿看了看钱谦益,不愧是老江湖,说话滴水不漏。
张溥也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既然是赛诗会,又是清扬兄提出来的,还请清扬兄弟定下规矩。”
赛诗有规矩,或者是风花雪月,或者是花鸟草木等等,总之需要一个主题,接下来赛诗的两人围绕这个主题来赋诗,看看谁的诗词好,谁就获胜了。
“在下不习惯定下什么规矩,既然是赛诗会,那就免去一切的束缚,各自拿出来得意的诗词,无论是风花雪月,还是花鸟草木,都是可以的。”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不设题材的赛诗,难度固然小一些,但往往能够出现令人拍案叫绝的诗句来,这种赛诗会,一般都出现在那些名扬四海的诗人中间。
从年纪上面来说,张溥已经是二十八岁,郑勋睿才十五岁,知识积累方面,张溥无疑是占据极大优势的,这样的优势,在不设立题材的赛诗会上面,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坐在旁边的杨廷枢,也有些着急了,他想不到郑勋睿会这样说,毕竟是在苏州的赛诗会,对手是张溥,哪里有比赛尚未开始的时候,就让自身处于不利的地位。
张溥也愣了一下,想不到郑勋睿会如此说,这岂不是过于狂妄,或者是胸有成竹了。
“清扬兄真的决定了,如此在下岂不是占据便宜了。”
“无所谓,是天如兄先来,还是在下先来。”
刚刚出现的小声议论,瞬间消失,没有人想到,作为有功名的读书人,郑勋睿如此的豪爽,没有任何的客套,直接进入主题。
“在下是应战,清扬兄既然如此说了,还是在下先来吧。”
四周更加的安静,没有丝毫的声响,赋诗需要思考,最好是不受打扰。
半刻钟的时间过去,张溥在中间走了几步之后,慢慢开口了。
“一轮明月本团圆,才被云遮便觉残。欲把相思从此绝,别君容易望君难。”
楼上的姑娘听见这首诗词,有人发出了惊呼的声音,的确这是以一个痴情女子的角度吟诵的诗词,表现出来对情郎的思念,意境还是不错的。
周围也传来了叫好声,甚至有人直接开口大呼好诗了。
张溥刚刚念出来,尚未来得及发表感慨的时候,郑勋睿就开口了。
“天如兄既然是以一字开头的诗词,在下也和一首吧。”
此刻看向郑勋睿的眼神,说不清楚,一方面觉得郑勋睿好像不大懂礼貌,不知道赞誉一下,二来也要等到张溥发一下感慨啊。
“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丈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两首诗词的比较,意境的高下是不用说的,郑勋睿占据明显的上风。
四周非常安静,就连钱谦益都皱起了眉头,没有谁想到,郑勋睿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吟诵出来一首诗词,明显强于张溥。
张溥的脸微微有些红,也没有评论郑勋睿的这首诗词如何,再次开口了。
“在下的第二首诗词,还请清扬兄斧正。”
“远辞华表傍玄关,别却浮丘伴懒残。金磐数声秋日晚,双飞带得白云还。”
叫好声再次出现了,不过比较第一次,声音微弱了很多,附和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这首诗词还算可以,关键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吟诵出来,很不简单了,依照张溥的身份,肯定是不好意思拿出来以前的诗词的。
郑勋睿更是没有犹豫,甚至没有多余的话语,等到张溥吟诵完毕之后,直接开口。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就连钱谦益都动容了,想不到郑勋睿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接连吟诵出来两首诗词,而且意境很好,远远强于张溥所做的诗词,应该说到这个时候,高下早就出来了,后面不需要继续比赛了。
张溥的脸色开始变得通红,如此短的时间之内,郑勋睿吟诵的两首诗词,都强于他,可谓是彻底打败他了。
“前两首都是天如兄先来,这第三首在下先来吧。”
郑勋睿走到了中间,微微低头,接着抬起头。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周遭死一般的安静,钱谦益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郑勋睿,眼睛里面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此刻的张溥,脸色发青,喃喃念着郑勋睿刚刚吟诵出来的诗词,他无法再次吟诵了,他无法作出如此的绝唱。
在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之中,张溥对着郑勋睿抱拳稽首。
“清扬兄文采绝伦,在下自愧不如,甘拜下风,这第三首诗词,不用吟诵了。”
郑勋睿微微愣了一下,内心对张溥有了一丝的好感。
“天如兄不必在意,这赛诗会,旨在交流切磋,乃是茶余饭后之闲事,天如兄之《五人墓碑记》字字珠玑,感人肺腑,在下曾经多次拜读,感慨不已,和天如兄之慷慨激昂之气势比较,在下是自愧不如的。”
张溥的脸再次红了。
“清扬兄落落大方,气度乃是我辈之楷模,在下为前日之事道歉,可笑在下还想着邀约清扬,在下何德何能,明日在下亦在太白酒楼设下赔罪之酒宴,清扬兄、淮斗兄一定亲临,自此之后,在清扬兄面前,在下不敢再提文采之事。”
张溥刚刚说完,钱谦益也跟着开口了。
“好啊,明日之酒宴,老夫也是一定要去的,诸位年轻俊杰,可不要嫌弃老夫啊,清扬小友,气度不凡,文采出众,真乃大明之俊杰啊,这三首诗词,意境深远,老夫也是作不出来的,明日还想着向清扬小友讨教啊。”
四周再次出现低声的议论,偶尔还有人念出那首木兰花令,将两首诗词做出了比较,无论是从风格上面,还是从意境方面,都是精彩绝伦的。
至此,没有谁再敢怀疑郑勋睿的文采,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郑勋睿的名声在苏州府彻底传开,以至于完全压住了苏州的诸多俊杰。
郑勋睿微微笑笑,对着张溥和钱谦益抱拳,说了恭敬不如从命的话语之后,和杨廷枢一起,转身离开了梅青楼,内心里面,他已经做出决定了,明日的酒宴之后,迅速离开苏州,不要继续留在这里了,那样是自找麻烦,想想苏州有多少的读书人,若是都想着来请教和切磋,估计过年的时候,他都无法离开了。
第四十八章 杨彝和顾梦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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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扬,天如兄能够知错就改,看来还是不错的,不过你如此着急,明日就要离开苏州,是不是太着急了,出来游历,本来就是相互交流学识的。”
杨廷枢的脸上带着舒心的微笑,张溥专门设宴,而且在吃饭的时候表现出来谦虚的态度,钱谦益更是对众人赞不绝口,这样的氛围,让他的脸上有光,至少是弥补了前面的不快。
郑勋睿的脸上没有微笑,他没有预料到的是,钱谦益在酒宴上面,没有说到东林书院的事情,也没有提出来任何的要求,仔细品味之后,他认为姜是老的辣,钱谦益比张溥要老练很多,如此的场合是绝不会提及东林书院的事情的,免得坏了氛围。
“淮斗兄,我着急离开,就是避免出现诸多的拜访,难道你没有感觉到,所谓的拜访,都是在酒楼之中吃吃喝喝,喝酒太多对身体本来就不好,每日里晕晕乎乎的,能够做什么事情啊,更不要说学识交流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郑勋睿再次开口。
“至于说天如兄,我的看法没有太多的改变,从品性上面来说,天如兄是不错的,勇于承担,对于自身的不足有清醒的认识,可这些品质,对于复社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昨日在梅青楼发生的事情,现在想来与如兄是没有直接关系的,也就是说那样的氛围不是天如兄安排的,可你想想,复社之中有那些人存在,日后的发展会如何,天如兄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去掌控复社,怀璧其罪的道理,你是知晓的。”
杨廷枢微微点头,对于梅青楼发生的那一幕,他是永远不会忘记的,那是苏州读书人的耻辱,特别是后来郑勋睿完胜张溥,依旧有一些人背地里议论,认为赛诗不设题材,这是不合适的,郑勋睿正是因为没有设置题材,所以占了便宜,这等本末倒置的混账议论,居然有人说的出口,背后的目的,肯定就是讨好张溥的。
经过了这次的赛诗会,杨廷枢对张溥组织的复社,全然没有了好感,他隐隐感觉到,张溥因为接连组织了应社和复社,受到了太多的追捧,性格正在慢慢发生变化,其实张溥是出自与官宦之家的,只不过母亲是奴婢,所以在家中的地位和身份不高,也许是这样的压制,让张溥变得特别的勤奋,又导致在后来得到承认和追捧之后,变得有些自负了。
郑勋睿提出明日就离开苏州,杨廷枢是赞成的,来到苏州,一些有名气的读书人基本都接触了,包括钱谦益也出面了,继续留在这里,面对的就是无数的酒宴,的确没有多大的意义了,这个时候离开,应该是最好的选择,让他感慨的是,郑勋睿的学识,在苏州得到了完全的展现,郑勋睿的风度和气质,也折服了不少苏州的读书人。
要知道郑勋睿才十五岁。
杨彝和顾梦麟的突然来访,让杨廷枢有些奇怪,中午在太白酒楼吃饭的时候,两人是参加的,包括吴伟业、吴常时等人,那个时候大家的态度都是很平和的,没有表现出来异常,杨彝和顾梦麟甚至都没有说多少话。
“子常兄,麟士兄,明日清扬和在下就要离开了,若是有什么安排,也就是今日了。”
因为熟悉,杨廷枢说的倒也直接,加上面对的两人,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说话也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
杨彝看了看顾梦麟,面带微笑开口了。
“子常和在下早就计划出门去游历的,只是一直被琐事缠身,难得有机会,此次恰好遇见淮斗兄和清扬兄游历,在下和子常兄商议过了,能不能跟随一起游历一番,也好长长见识,再说子常兄和在下,很是仰慕清扬兄之才学,能够沿途交流,也是很好的机会。”
杨廷枢愣了一下,他还真的没有想到,杨彝和顾梦麟会提出来这样的要求,要是他们三人都是应社的成员,但暂时都没有加入到复社之中,恐怕经历这次的事情之后,更是不会加入到复社之中了,其实两人的心思,杨廷枢也是知道一些的,就是想着结交郑勋睿。
这是好事情,杨彝和顾梦麟在苏州甚至是南方,都是有着一定影响的。
让郑勋睿更多的结交读书人,这也是杨廷枢的愿望。
三人进入郑勋睿的房间,杨彝说明来意之后,郑勋睿很快开口了。
“子常兄和麟士兄一同游历,求之不得,如此在下可以向两位讨教学识了,这不是在下谦虚,在下早就说过,诗词歌赋表现的只是纸上之功夫,如今之情势下,展现能力并非是在这些方面的,二位兄长阅历丰富,知晓很多世事人情,这都是在下所缺乏的,故而是真心诚意向二位兄长请教的。”
杨彝和顾梦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们早就感觉到郑勋睿的气度不一般,不骄不躁,就是身处巅峰也能够表现出来自如和克制,此次他们提出来的要求,表面上看有攀附的嫌疑,被郑勋睿如此的解释,倒是变成了人家有求于他们了。
如此顾及他人之颜面,表现在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身上,很不简单了。
过了好一会,杨彝才开口说话。
“清扬兄之气度,在下深感佩服,这一路上需要向清扬兄学习的地方很多,能够每日里切磋交流,也是一大幸事。”
顾梦麟很少开口说话,跟随去游历的想法,是杨彝提出来的,从朋友的角度出发,他不好拒绝,但是也感觉到不是很合适,虽说读书人结伴出去游历的事情比比皆是,可杨廷枢和郑勋睿早就做好了安排,他们突然的插进来,肯定会让别人不方便的。
不过郑勋睿表现出来的气度,还是让他惊讶和佩服。
事情很快确定下来,几人商定,翌日卯时离开苏州,前往常州。
杨彝和顾梦麟离开之后,杨廷枢的脸上带着微笑,看来是对两人的加入高兴的,有一层意思大家都没有说破,那就是杨彝和顾梦麟显然是佩服郑勋睿的,跟随游历,表明上看是出于学识方面的探讨,其实还是有结交的意思。
看着杨廷枢脸上的笑容,郑勋睿内心叹气,看样子杨廷枢还是太年轻了,有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看透,没有认识到人心之复杂。
既然是情同手足的好朋友,既然决定让杨廷枢成为自己的死党,有些话就要说出来,这样也有助于杨廷枢分析事情,日后做事情的事情,能够更多的思考利弊。
“淮斗兄,子常和麟士二位兄台,在我的印象之中,名气都很大,都在仲伯之间吧。”
“是啊,他们的学识都是很不错的。”
“从年纪上面来说,他们比我们年长很多,刚刚我也说过了,撇开文采不说,社会阅历方面,他们比我们要强上好多倍,如此的情况之下,他们跟随我们游历,有什么意义。”
“这个,清扬,你在苏州府的名气,很快就要攀升,别人想着结交,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名气这东西,一方面是依靠才学,可更多是实力的体现,你我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就算是有着满腹才学又如何,难不成每日里吟诗作画,就能够吃饭吗。”
杨廷枢思索了一会,不得要领。
“清扬,你究竟想说什么啊,直接说就是了。”
“淮斗兄,不要怪我多心,很多的事情,我们必须要认真思索,你我情同手足,志趣相投,日后必定少不了相互的扶持,所以在很多事情的认识方面,也是要相互交流的,今日子常兄和麟士兄前来,提出共同游历之要求,一直都是子常兄说话,麟士兄几乎就没有开口,脸上也没有表露出来多大的热情,这说明游历之提议,是子常兄提出来的。”
“那也没有什么啊,只要麟士兄答应了,就没有什么问题,当初你我出来游历,不也是我提出来的吗。”
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那些话,是不是早了一些。
“不错,子常兄还有另外的一层身份,淮斗兄是不是忘记了,若是我没有记错,子常兄好像是顾老先生之门下。”
话说到这里,郑勋睿不再深入了。
杨廷枢眨了眨眼,低头思索了一会,自此抬头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清扬能够想到如此之深远,我真的是佩服,不过就算是其中有什么牵连,也没有多大的了不起,沿途需要交流的学识,其他方面不需要提及。”
“淮斗兄有如此的看法,那就好了,也许是我多心吧,害的淮斗兄也想多了。”
杨廷枢坚定的摇头。
“不,你想的是正确的,刚才我还在奇怪,钱老先生向来是诲人不倦、甘为人师的,为什么在酒宴上面,只字不提东林书院的事情,这好像不符合常理,现在听到你的分析,总算是明白其中的奥妙了,这结党结社之中的奥妙,我是根本不知道的,此次经历之后,才知道其中的复杂,清扬,你之见识远远强于我,日后还是要多提醒啊。”
第四十九章 徐州
离开苏州,沿途的常州、镇江、扬州和淮安等地,基本都是带有江南的氛围,大都是小桥流水的委婉,这些地方普遍算是富庶的,特别是扬州,曾有歇后语: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说明了扬州的富庶,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面比较,扬州甚至隐隐强于苏州。
不过相比较来说,淮安的情况就要差一些了。
一路上的奔袭,全部都是杨贺做出安排,从苏州到常州,两百里地,用了一天的时间,累的杨彝和顾梦麟几乎说不出话来,从常州到镇江,一百二十里,三个时辰赶到,至于从镇江到扬州,七十多里地,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最为辛苦的还是扬州到淮安,三百里地,也是一天的时间赶到。
随着奔袭的次数增多,郑勋睿开始明显的适应了,杨廷枢适应的速度更快,杨彝和顾梦麟则是咬牙坚持,从年纪上面来说,两人恢复的速度要慢很多,但既然大家都是如此,他们也只能够跟随,不好意思说吃不消。好在两人配备的也是乌珠穆沁马,耐力超强,虽不是正规的战马,也能够适应快速的奔袭。
淮安距离徐州四百五十里地,想要一天赶到是不可能的,关键是坐骑吃不消。
郑勋睿和郑锦宏骑乘的阿拉伯马,平日里都是杨贺与郑锦宏两人喂养的,杨贺按照战马的要求,对两匹阿拉伯马进行了适当的训练,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两匹阿拉伯马的优势完全展现出来,性格温顺,特别是在突然提速方面,强于乌珠穆沁马,但问题也是存在的,那就是在耐力和持久力方面,稍逊于乌珠穆沁马。
郑锦宏的素养也在迅速提升,杨贺有意多郑锦宏进行了一些训练,譬如说在观察周遭的形势、行军途中应该要有一些什么准备,以及抵达目的地之后,首要的是观察地形等等,郑锦宏的接受能力很强,就连杨贺都感觉到吃惊,他本来以为郑锦宏跟随在郑勋睿的身边,虽说是下人的身份,但还是没有吃过什么苦的,训练之后才知道,很多时候郑锦宏的吃苦能力,甚至要超过他了。
遇见好的徒弟,师父都是高兴的,以至于杨贺后来将主要的精力,都转移到郑锦宏的身上去了,倒是很少关注杨廷枢和郑勋睿了。
杨彝一路上的表现,证实了郑勋睿的猜想,很多的时间,杨彝说到的都是东林书院的事情,提到了已经故去的东林书院创始人顾宪成,推崇顾宪成所做的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郑勋睿一路上都是应付了事,毕竟大家在一起游历,不可能将关系闹得很僵,再说顾宪成所作的这副对联,寓意还是很不错的,要求读书人参与到国家大事之中,时时刻刻考虑国家兴亡的大事情,这也是应该的。
敏锐的杨廷枢从中看出了端倪,暗自佩服郑勋睿的判断,渐渐的对杨彝也流于形势上面的应付了,觉得杨彝此次跟随游历,居然是带有目的的,那就很无趣了。
顾梦麟表现淡定很多,他一路上仔细观察郑勋睿,很少说话,从来不展现什么学识上的东西,相反对于郑勋睿提出来的一些民生方面的问题,是倾尽所能予以答复,从这些交谈之中,顾梦麟感觉到了,郑勋睿的心思恐怕真的没有在学识和诗词上面,人家一路上关心的大都是柴米油盐的事情,甚至在常州、镇江、扬州和淮南府城,也是多次询问这方面事情。
进入到徐州府所辖的地方之后,郑勋睿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就连杨廷枢、杨彝和顾梦麟等人,也看出来了,尽管说已经到年底,到了冬月的时间,可这里的百姓和农户,生活依旧是困苦的,沿途看见衣着破烂、面有菜色的人是不少的,他们挣扎在死亡线上,更加令众人震惊的是,他们居然看见了流民。
什么是流民,国家出现了战乱,老百姓为了躲避战争,被迫四处奔波,这才是流民,所谓故土难离,若不是万般无奈,无人愿意离开家园,宋朝诗人晁补之曾经有一首诗,专门说到流民的:生涯不复旧桑田,瓦釜荆南止道边。日暮榆园拾青荚,可怜无数沈郎钱。
郑勋睿的神色开始变得凝重,这里是南直隶所辖的徐州,居然出现了流民,可见大明的形势已经开始急剧恶化了。
官府对流民的态度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不允许流民进入到城池之中,不管流民遭遇到多么大的痛楚,部分的官府能够拿出来一些粮食救济,就算是不错了,更多的官府是不理不睬,甚至是进行驱赶和屠杀,这也是明末农民起义有着充足兵源的原因之一,大量的流民在无奈的情况之下,加入到了起义军之中,为的就是能够活命,能够有一口饭吃。
徐州为什么会出现少量的流民,南直隶境内出现流民,这是不可能想象的事情。
杨廷枢、杨彝和顾梦麟等人不明白,郑勋睿却知道一些缘由,徐州的地势很是特殊,北面靠着山东,西面靠着河南,南面是凤阳府,应该说山东与河南的局势,对徐州有着直接的影响,而且徐州连续两年遭遇不少灾害,特别是黄河决堤造成的灾害,更是毁灭性的,加之徐州靠近北方,气候方面与苏州和扬州等地是有着明显区别的,一方面是山东河南等地战乱的影响,一方面是自然灾害频频,这里出现贫穷的局面,就不算特别奇怪了。
崇祯二年底,陕西农民大起义,已经开始影响到山西与河南等地,至于说山东等地,早就遭受过后金小规模骑兵的肆掠。
造成的创伤,想要在短时间之内恢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众人的心情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了,依靠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拯救这些流民,也无法消除百姓和农户的贫穷痛楚,只能够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遇见那些奄奄一息的人,他们能够给与一些粮食,可吃完这些粮食之后,流民还是没有出路的。
进入徐州境内,必须在官道边找寻村镇歇息一夜。
进入到这样的地方,安全就是排在第一位的问题了,杨贺与郑锦宏两人早就高度警惕起来了,既然出现了流民,那就有可能出现匪患,若是被土匪打劫,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故而杨贺提出了明确的要求,任何人都不得离开官道,不能够走任何的小路,哪怕是多走一些路,也要沿着官道前行,此外就是在路上决不能够耽误,众人骑乘的都是骏马,只要速度够快,就算是遇见了土匪,对方也是望尘莫及的。
杨贺同时开始关注周遭的局势,用军队的规矩来要求众人,到了这个时候,杨贺也不会客气了,众人真的出现了问题,那就是他的责任了。
申时三刻,众人就停止赶路,找到了一处距离官道很近的村镇歇息了。
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白天看见的一幕幕,是不可能忘记的。
时间尚早,吃过晚饭之后,郑勋睿没有选择外出散步,毕竟这里到处都可能存在危险,若是出去散步被他人盯住了,那就麻烦了,杨贺是非常细心的,所有的骏马都是藏在院子里的,目的就是不要让更多的人发现。乡下不可能有马棚,骏马也只能够忍耐。
杨廷枢和郑勋睿一个房间,杨彝和顾梦麟一个房间,杨贺、郑锦宏和杨忠三人一个方面,村镇没有那么好的条件,他们投宿的这户人家,是当地的里正,看见众人仪表不凡,得知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才连忙腾出来三间屋子,供所有人住宿的。
“清扬,你说这徐州为什么会出现流民啊,还是从山东和河南等地过来的,我好像没有听说两地出现什么战事啊。”
“淮斗兄,你问住我了,我也不知道啊,可这流民实实在在是出现了,总不至于说这些农户自愿抛弃家园吧,若不是没有活路了,谁愿意离开家园啊。”
“也是,朝廷对南直隶还是很重视的,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朝廷很快就能够知晓,难道说徐州出现流民了,朝廷会不管不顾吗。”
杨廷枢有些喃喃自语的味道,这个问题没有期盼郑勋睿能够回答,要说朝廷之中的一些事情,他也是知晓的,只是不明白所以然,相比较来说,郑勋睿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朝廷之中的事情,若是那样,就真的是出现妖怪了。
郑勋睿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但是他绝对不会说出来,也不能够说出来,负责他无法解释怎么知晓这些事情的,不过在徐州看见的一切,让他开始担忧了,自己所做的准备,是不是速度太忙了,到时候来不及,若是等到天下真正的大乱了,那个时候需要付出的成本就是异常高昂的,不过提前行动,风险也是巨大的,两者各有利弊。
郑勋睿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的决断,陷入到苦思之中。
第五十章 壮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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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徐州府城,看见的情形,让郑勋睿的内心更加的担忧,这里还是繁华的,商铺林立,百姓的生活也显得悠闲,若不是在路上看见那些贫穷的百姓和少量的流民,没有人会相信徐州出现了流民。两相比较之下,可以感受到,官府对流民是不理不睬的,也是严防死守的,流民绝不敢靠近徐州府城,也不敢靠近任何的一个县城。
前些天杨廷枢曾经问及徐州出现流民的原因,无非是三个方面,其一是山东与河南等地,遭受了多年的灾荒,得不到朝廷救济的农民走投无路之下,离开了家园,其二就是河南已经出现了匪患,有愈演愈凶的趋势,土匪杀人不眨眼,农户被迫逃离,其三就是登莱巡抚孙元化的责任了,毛文龙被杀之后,孙元化吸收了大量走投无路的毛文龙麾下的军士,这些人大都是辽东汉人,生性凶悍,打仗不要命,但这些人最大的缺陷就是没有纪律性,荼毒百姓,周遭的百姓活不下去,也只有逃命的份。
不到两年的时间,就会发生著名的登州莱州兵变,这对于朝廷来说是沉重的打击,要知道为了训练登州和莱州的军队,朝廷是耗费了巨大财力的,特别是莱州,已经成为朝廷火器的主要集中地点,大明军队抵抗后金骑兵,唯一的依靠就是火器,个人的战斗力方面,根本就不是对手,天启三年的时候,支援辽东的浙江军团,这支传统意义上的戚家军,明军之中算是凶猛顽强训练有素的军队,在大浑河畔对阵后金军队,全军覆没,戚继光的侄子戚金阵亡,从这个时候开始,绝大部分的明军都患上了恐金症。
郑勋睿当然无暇顾及这些事情,尽管穿越了,可他的翅膀还没有力气,无法扇起来,不可能改变很多即将发生的事情。
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强大起来,想尽一切办法强大起来。
郑勋睿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能够着急,必须要慢慢来,若是不能够考虑成熟,动作过于的急促了,面临的就是惨败的结局,而且不可能有出头的机会了。
十一月十五,众人离开徐州,前往凤阳府。
徐州州城距离凤阳府城有四百四十里地,需要两天时间才能够抵达。
杨贺照样做出安排,一切都是按照以前的安排进行,没有什么调整,辰时天大亮之后出发,申时就要找到地方歇息,沿着官道赶路,绝不能够走小路或者是山路。
气候早就变得寒冷,不过这对于加快速度行进的众人反而是有利的,从南京出发的时候,正是晚秋,气候很是适宜,如今是隆冬,气候自然不能够比较。
郑勋睿有关调整身体的办法,早就灌输到杨廷枢、杨贺、郑锦宏以及杨忠等人脑海里面,就连杨彝和顾梦麟,也略知一二,这种活动胫骨、泡澡、吃饭和散步的四部曲,对于身体的恢复的确是有着极佳的效果。
一个多月的游历和奔波,郑勋睿长高了,身体显得更加的健硕,体质比以前强了好多倍,就连杨贺都惊叹,不知道郑勋睿为什么如此能吃苦,骑马的技术就不用说,早就娴熟了,甚至超过了杨廷枢,吃苦耐劳的能力,丝毫不亚于郑锦宏。
午时三刻,到了第三次歇息的时间。
杨贺与郑锦宏忙着给骏马喂食燕麦、黄豆和清水,其余人则是慢慢活动胫骨,在官道旁边慢慢踱步。
官道不远处,一群人慢慢走过来,这群人郑勋睿看见过,当时在马背上,速度很快,故而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等到这群人走近之后,他才发现,这些人衣着褴褛,个个都是面带菜色,队伍之中有男有女,一共十来人,应该是没有办法之后才背井离乡的。
按说这样的人,郑勋睿见得不少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帮助,大明天下已经开始大乱,这样的情形,日后会更多,依靠他个人的力量,根本无力改变。
但这些人走过的时候,郑勋睿的眼睛眯起来了,他感觉到了一种不一般的气势。
这些人虽然落魄了,但眼神很是坚定,见到他们这些衣着光鲜的人,没有流露出来畏惧和害怕的神情,更没有流露出来乞讨的意思,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以前见到的那些流民,看见他们的时候,好多都是站在一边不敢乱动,甚至等到他们走之后才继续赶路。
队伍制种有一名年轻人,背着一个老婆婆,可能是因为吃不饱的缘故,显得有些吃力。
郑勋睿稍微思索了一下,快步走到了年轻人的身边,仔细看了看老婆婆的情形。
老婆婆的脸上显得有些胖,脸色苍白。
郑勋睿明白了,这是因为饥饿导致的浮肿,若是不能够赶快吃东西,会有生命危险。
“郑锦宏,快过来。”
年轻人虽然停住了,但没有用正眼看郑勋睿,随着年轻人停下脚步,其余人也停下了。
郑锦宏走过来之后,明白意思,连忙从包裹里面拿出了饭团、馍馍以及熟肉。
郑勋睿拿出了手帕,仔细的擦去了老婆婆脸上的灰尘,拿起了一个馍馍,仔细的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慢慢的喂给老婆婆,他的动作非常专注,根本没有管四周的情形。
老婆婆睁开眼,稍微犹豫了一下,张开嘴开始吃了。
老婆婆大概是饿坏了,吃的有些急,眼看着要咳嗽。
郑勋睿连忙轻拍老婆婆的后背。
“老人家不用着急,慢慢吃,身体虚弱的时候,慢慢吃慢慢消化,才能够复原的。”
所有人都看着郑勋睿慢慢给老婆喂馍馍,但没有人上前讨要,其中两个年岁很小的孩子,努力的吞咽口水,也没有上前。
半刻钟之后,老婆婆吃下了三个馍馍和一块熟肉。
“好了,老人家一次不要吃的太多了,饿的时间长了,一次吃的太多,身体吃不消,反而不好。”
“公子,谢谢你了,唉。。。”
老婆婆的脸上出现了血色,吃的半饱之后,精气神肯定是不一样的。
郑勋睿扭头对着郑锦宏开口了。
“所有的粮食都拿出来,分给大家。。。”
“少爷,都分完了,您吃什么啊。。。”
“叫你拿出来就拿出来,多什么话,我一顿不吃饿不死。”
郑锦宏连忙将包裹里面的粮食全部都拿出来了,用一个小包裹包好,递给了郑勋睿。
郑勋睿将包裹递给了老婆婆。
“只有这么多粮食了,老人家招呼大家都吃一些吧,不吃饭铁打的身体也承受不住的。”
就在郑勋睿将包裹递给老婆婆的时候,李忠也总过来了,递给郑勋睿一个小包裹,这里面同样是粮食,不过是杨廷枢等人马上就准备吃的,郑勋睿将他和郑锦宏全部的粮食都拿出来了,但不要意思要求其他人也拿出来。
每天准备的粮食都是双份,这也是避免下午有些时候不好找到地方吃饭。
这么多的粮食,足够这十来人吃一顿饱饭。
“公子,这怎么敢当啊,你都没有饭吃了。”
“收下吧,救急不救穷,你们更需要这些粮食。”
老婆婆接过两个包裹,看着郑勋睿,眼睛里面有着不一般的光芒。
就在众人都开始吃东西的时候,郑勋睿从包裹里面拿出来一锭黄金,这一锭黄金是十两,折合一百多两白银了。
“老人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带着家人回家去吧,四处游荡的日子不好过,挨过了这几个月,来年春耕的时候,就有办法了。”
老婆婆看着郑勋睿手里的黄金,没有马上接过去。
“公子,老身不敢要这么大的财物,公子是善人,让老身一家吃一顿饱饭,就是大恩了,这黄金,还是请公子收好,一路上不安全,公子万万小心。”
“谢谢老人家的提醒,这一锭黄金,对于我来说不是大事情,可是能够让老人家和家人回到家乡去,就是真正发挥作用了,老人家请一定收下。”
郑勋睿将黄金放在了老婆婆面前的地上,转身准备离开。
“公子如此的大恩,老身无以为报,万万不敢接受。”
郑勋睿扭过头,看着老婆婆,一字一句的开口了。
“老人家,施恩若是求回报,那就不是施恩。”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杨廷枢也走上前来,将手中一大锭的白银和黄金放在一起。
“老人家,出门在外,黄金不好兑换,收下这些银子,赶快回家吧。”
老婆婆看着郑勋睿,说不出话来,郑勋睿最后的话语震撼了她。
骏马已经吃好吃饱了,郑勋睿对着老婆婆抱拳行礼。
“老人家保重,在下还要赶路,告辞了。”
一行人上马飞奔而去,扬起了一阵阵的黄沙。。。
脸上早就恢复血色的老婆婆,弯腰拿起了地上的黄金白银,看了好半天。
很快,老婆婆的脸色变化了,隐隐间露出了不容置疑的气息,她对着先前背负他的年轻人开口了。
“小三儿,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都要跟随这位公子,你若是不能够跟随公子,就不要回家了。。。”
第五十一章 壮士(2)
一大早醒来,郑勋睿稍稍洗漱,准备出发,今日他们要赶到凤阳府城。
走出屋子,屋子前面站着一个年轻人,尽管脸上带着疲惫的神情,但精气神看来是不错的,郑勋睿揉了揉眼睛,看着这个有些眼熟的年轻人。
“公子,小的奉家母之命,追随公子。”
郑勋睿终于看清楚了,这个年轻人,就是昨日背负老婆婆的那个年轻人,不过气色好了一些,可能是吃饱饭了,他有些哭笑不得。
“这位兄弟,我昨日已经说过,施恩不图报,你不用跟随我,还是回家去侍奉老母。”
“小的愿意追随公子身边。”
年轻人说话很直爽,不拐弯,这听起来有些刺耳,不过郑勋睿是明白的。让他感觉到吃惊的是,昨天下午,他们的速度加快,走了一百多里地,歇息的地方,距离凤阳府城不过两百里地,相信不要天黑就能够赶到了,这么长的距离,这个年轻人肯定是徒步赶来的。
“你是怎么追上我们的,足足一百多里地啊。”
“小的一路奔跑过来的。”
郑勋睿愣住了,他身后的杨贺也愣住了。
杨贺是看见郑勋睿走出来,跟着出来的,毕竟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出现了差错,后悔就来不及了。
稍稍愣了一会,郑勋睿慢慢开口了。
“暂时不说其他事情,先吃早饭。”
吃完早饭,骏马也喂好了,出发的时间到了。
郑勋睿拿出了一个小包裹,里面包着饭团、馍馍、熟肉和一壶清水。
“我暂时没有询问你任何情况,你既然想着跟随我,那好,今日我们赶到凤阳府城,住宿在聚来客栈,明日早间,若是能够见到你,那你就跟随在我身边,若是你觉得吃不消,那就回到你母亲的身边去。”
年轻人点点头,进入房间去稍微歇息去了。
郑勋睿和众人出发了。
这一天的行程比较轻松,越是靠近凤阳府城,看见的人越多。
凤阳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家乡,是大明的中都,与北都北京和南都南京并成为大明三都,凤阳属于南直隶管辖,设立巡抚,这里同样有皇宫,皇宫和巡抚衙门,全部在凤阳府城之内。
特殊的地位,决定了凤阳府的热闹。
官道也是越来越好,比起徐州和淮安境内的官道,强了很多。
聚来客栈在凤阳府城之外,属于郊区,不过也很热闹了。
到了凤阳城郊,杨贺的情绪明显放松了一些,这样的地方是不可能存在匪患的。
一夜歇息之后,卯时,郑勋睿准时走出了聚来客栈。
令他不敢相信的是,年轻人居然站在客栈的外面,身上还带着黄沙,风尘仆仆的样子。
“公子,小的按照约定,赶到了聚来客栈。”
“厉害啊,你就跟随在我身边吧,今日到凤阳府城,还要为你购买骏马,否则你总是这样赶路,我都吃不消了。”
郑勋睿暂时没有询问任何的情况,带着年轻人进入客栈,开始吃早饭。
年轻人的饭量很不错,吃饭的动作也很利索。
吃完早饭,回到房间,年轻人跟着进来了。
“要是我预料不错,你是练家子,而且你们全家都应该是练家子。”
年轻人看着郑勋睿,目瞪口呆,他不知道郑勋睿是怎么看出来的,不错,他们全家都是练家子,不仅仅是他们家,包括他们那个村子,绝大部分都是练家子。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你有着如此的身手,两日的时间,三百多里地,你能够凭着双腿奔袭下来,平常人是做不到的,除非是长期锻炼之人,而且我从你的表现来看,你依旧能够坚持,那就是从小就锻炼的结果,好了,你就在这里展露几手,让我看看。”
年轻人没有推辞,对着郑勋睿抱拳行礼之后,开始打拳。
拳头挥出,竟然有呼呼的风声,这让郑勋睿脸色微变,年轻人的腿部动作不多,手部的动作不少,拳法刚劲有力,步稳势烈。
郑勋睿的脑海里瞬间冒出一种拳法:洪拳。
传说洪拳为宋太祖赵匡胤所创,当年赵匡胤凭着三十二手洪拳定天下,当然这样的传说有夸大洪拳的意思,但年轻人展示出来的洪拳,手上的动作多于脚上的动作,这是战场上厮杀所需要的,其实从历史典故来看,洪拳最初是适合军队之中推广的,相传有专门的俗语形容洪拳:洪门一头牛,打死不回头。
不过后来洪拳出现了很多的分支,慢慢开始出现改变了。
不到一刻钟,年轻人收身,稳稳站住,额头上出现汗滴,脸色微红。
郑勋睿脸上的神色变得舒缓,他感觉到自己的运气太好了,凭着那种不一般的感受,居然招徕到了壮士,既然这个年轻人是练家子,家族也是练家子,那他就可以招徕足够的人了,至于说安置这些人,暂时没有多大的问题,家里有五百亩耕地,让这些人来耕种土地,是完全可以容纳的,而且耕种玉蜀黍和甘薯种子,养活家人绰绰有余。
“好,从现在开始,你就跟随在我身边,待会我们到马市去,找寻一匹骏马,我的情况如下,郑勋睿,字清扬,南直隶江宁县人,接下来说说你的情况。”
“是,公子,小的洪欣瑜,习武之人,没有取字,家里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郑勋睿的脸色再次出现变化,果然是洪家,应该说到这个时候,洪拳尚未正式成型,也没有完全成为一种派系,真正洪拳发扬广大,还应该是在几百年之后。
午时,洪欣瑜已经拥有一匹阿拉伯马。
凤阳的马市,还是很热闹的,骏马也不少,但是价格都很高,一匹阿拉伯马,包括马鞍等物件,价格达到一百一十两白银,这样的价格,绝不是寻常百姓可以望向的。
回到客栈,洪欣瑜的精神已经恢复了。
大概是猜到了洪欣瑜的身份,杨贺有些不服气,也觉得郑勋睿对外人太舍得了,要是这个洪欣瑜骑着阿拉伯马跑了,那损失就大了。
郑勋睿看出了杨贺的不满,他也想试试,洪欣瑜这种尚未完全自成一派的洪拳,究竟是不是适合在战场上发挥作用,要知道很多的拳术,舞起来很好看,其实是花拳绣腿,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趁着杨廷枢等人歇息的时候,郑勋睿将杨贺、郑锦宏和洪欣瑜三人叫到了一起。
“杨贺,你已经认识洪欣瑜了,你们两人的身手都不错,就在这屋里较量一下,点到为止,都要拿出真本事,比试之后,我还有问题。”
洪欣瑜有些吃惊,但还是摆出了架势。
杨贺是军人,当然是按照军中的那一套来对付洪欣瑜。
让郑勋睿没有想到的是,仅仅六十息的功夫,也就是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杨贺就败下阵来了,不服气的杨贺再次冲上去,这一次时间更快,半分钟左右,杨贺败了。
郑勋睿脸上带着笑容,举起了手,示意两人停下来,同时要郑锦宏带着洪欣瑜去洗漱。
屋里就剩下郑勋睿和杨贺两人。
“杨贺,洪欣瑜是练家子,你就服气吧,我刚刚说过,有问题要问你的,洪欣瑜所展示的拳术,是不是厉害。”
杨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
“下盘很稳,的确是不错,难怪了,原来是练家子。”
“洪欣瑜展现出来的拳术,在军中练习,可有作用。”
杨贺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开始仔细思索洪欣瑜的所有动作。
半刻钟之后,他开口了。
“肯定有用,若是军士能够学会这些拳术,战斗力一定大大增强。”
杨贺离开之后,郑勋睿再次陷入到沉思之中。
这个时代,家传的拳术是不会轻易外传的,洪欣瑜家族拥有的拳术,可以用来保护他,但是不是愿意传授给军士,那就是说不清楚的事情了,再说练家子有着其独特的家风,性子往往是高傲的,强压很有可能出现不好的效果,唯有以情动人,才有可能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洪欣瑜的家人悉数接到江宁县去,距离春耕的时间不长了,既然洪欣瑜的家人都成为流民,那么他们村子肯定是遭遇灾荒,活不下去才出来流浪的,如此情况之下,让这些人到江宁县,能够很好的安置,同时能够笼络更多的人。
想到兴奋的地方,郑勋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其实从军队战斗力来说,南方的军士的确比不上北方的军士,特别是辽东汉人最为突出,因为地处严寒的地方,从小就要锻炼,才能够很好的生存下来,所以辽东汉人体质都是很好的,南方不一样,气候条件好很多,最大的劳动就是种田,至于说打猎等事情,一辈子可能都不会有。
有了洪欣瑜这样的人才,郑勋睿就有办法训练出来非同一般的军队了。
人才和钱,这是一样都不能够少的,钱财方面,办法还好想一些,人才就难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想不到一次偶然的举措,招纳到了真正的人才。
第五十二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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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八日,郑勋睿一行回到了南京。
吃饭之后,杨彝和顾梦麟告别两人,他们还要去拜访一些朋友,逗留一两日之后,就会回家去了,马上就是腊月,他们也要回家过年了。
郑勋睿带着郑锦宏和洪欣瑜,也准备回家去了,这一次出门游历,足足两个月时间,到了南直隶的苏州、常州、镇江、扬州、淮安、徐州、凤阳和滁州等地,收获还是很多的,安全回家是最为高兴的。
回来的路上,杨贺一直和郑锦宏在一起,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一些什么。
和杨廷枢告别之后,郑勋睿骑马在最前面,郑锦宏和洪欣瑜跟随在后面。
很快,郑锦宏拍马来到郑勋睿的身边。
“少爷,杨贺叫我给少爷传话,他想到少爷身边,不想留在京营了。”
“哦,杨贺是军人,我怎么能够收留啊,他的户籍归兵部管辖,哪里是我能够做主的。”
“杨贺说了,这件事情,只要少爷给杨公子说了,就一定能够做到的。”
郑勋睿微微点头,的确,杨廷枢的爷爷杨成是南京兵部尚书,做这样一个小的决定,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关键是这个杨贺,是杨成亲自挑选出来的,本事的确不错,杨成是不是舍得放,自己虽然和杨廷枢关系不一般,但杨廷枢不一定能够说动杨成,如今这个时代,长辈在家中是有着绝对权威的,更不要说官宦之家了。
杨廷枢回家之后,第一时间去给爷爷禀报游历的收获。
杨成听的非常仔细,特别是牵涉到郑勋睿的事情,哪怕是细节都要询问。
杨廷枢说到郑勋睿对结社结党的认识,杨成追问了好几遍,几乎是知道了郑勋睿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而且还要求杨廷枢将这些话语写下来。
“淮斗,我没有和清扬直接接触,但是他在苏州的表现,我还是知道一些的,听你说了之后,印象更深了,我早就说过你,不要加入到什么应社之中,你看看清扬,年纪比你小,可对结社结党有如此深刻之认识,很不简单,还好清扬影响到你了,让你有了退出应社的想法,我是支持你的,皇上对朋党是深恶痛绝的,内阁大臣如同走马灯一样调整,几乎都是牵涉到阉党了,你日后也是要进入到朝廷之中的,若是牵涉到了阉党,自身吃亏是小事情,有可能牵连到家人的。”
杨廷枢的脸色发白,他没有想到那么多,主要想的还是郑勋睿关于结党结社的评价。
“清扬不简单啊,小小年纪,居然有着如此深远之认识,我是没有想到啊,此次出门游历,你和清扬朝夕相处两个月的时间,想必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很不错的,有关结党结社之评价,有关对张溥、杨彝甚至是钱谦益等人的看法,若不是特殊的关系,郑勋睿是不会说的,这等的关系,你们一定要延续下去。”
就在杨廷枢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的时候,杨成再次开口了。
“淮斗,有三件事情,你可以私下里告诉清扬,第一件事情,原兵部右侍郎杨镐,因为萨尔浒大败,被关押在大牢之中,九月底被朝廷诛杀,第二件事情,右都督毛文龙被兵部尚书、右副督御史、蓟辽督师袁崇焕以通敌罪被斩杀,第三件事情,兵部尚书孙承宗复出,依旧是镇守辽东。”
杨廷枢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这些都是朝廷之中的事情,告诉郑勋睿有什么必要。
看见了杨廷枢脸上的神情,杨成微微叹了一口气。
“好了,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其他方面,不需要问那么多,距离乡试不足九个月时间了,你的主要经历要放到学业方面了,乡试若是不能够高中,我饶不了你。”
杨廷枢不敢再说什么,连忙退出了房间。
回家之后,洪欣瑜拜见了郑富贵、马氏和孙氏等人,认识了郑凯华,也很快弄清楚了郑家的基本情况,他万万想不到,郑勋睿居然是应天府的小三元,这可是有功名的读书人。
晚间歇息的时候,洪欣瑜来到了郑勋睿的卧房。
“欣瑜,回到家中之后,不用那么客气,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日后你每月的工钱,和郑锦宏一样,也是十两银子。”
“小的能够跟随在少爷左右,就很满足了,不敢期盼那这么多的银子。”
“这事不用争议了,前些日子,你到我的身边很匆忙,一时间有些事情没有想那么细,如今想起来了,有几件事情,我想问问你,你要如是回答。”
洪欣瑜点点头。
“第一件事情,你们的家乡遭遇了三年的灾荒,想必是连续三年的颗粒无收,还要上缴赋税,故而让你们都难以支撑,出门找寻生路的,是这样的情况吗。”
“是的。”
“第二件事情,既然你们家乡遭遇到了如此之大的灾荒,那想必就不是你一家是如此之情况了,肯定整个的村镇都陷入到其中,当然,除开那些士绅富户。”
“是的。”
“第三件事情,说说你们村子有多少户,遭遇灾荒的有多少,被迫离开家乡的有多少,越详细越好。”
洪欣瑜看着郑勋睿,发现郑勋睿的脸色很是严肃。
“回禀少爷,小的家乡叫做洪家堡,一共有一百一十七户,其中一百一十五户都姓洪,全部都是习武的家庭,三年灾害下来,原来储存的粮食都吃完了,家家户户都无法承受了,很多人都出门去想办法了,其实出门也不行,没有路引,官府就要追查,弄得不好性命都丢失了,小的家人若不是得到少爷的帮助,也不知道是什么结局。”
郑勋睿微微点头。
“这是我考虑不周,当时没有想到,这样吧,你明日回去,告知老人家,让洪家堡一百一十七户全部都搬迁到江宁县谷里镇,就在我家租种土地,这灾害也不知道还要持续多长的时间,若是明年还是遭遇灾害,岂不是都没有活路了,江宁县的气候好一些,在这里来种地,总是能够想到办法的,虽说此举让洪家堡的人都离开了家园,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洪欣瑜瞪大了眼睛,看着郑勋睿,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百一十七户全部都搬迁到江宁县来,那可不是小事情,郑勋睿可没有义务帮助洪家堡的人。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如此多的人户,想要官府开出来路引,也是不现实的事情,徐州距离江宁县千里之遥,路上至少需要二十日以上的时间,你给每家带去十两白银,这样能够应付路上的所有开销,到了江宁县之后,每家再行领取十两白银,用于搭建房屋,维持生活,至于说日后怎么安排,下一步再说。”
三天四夜的时间,洪欣瑜几乎没有歇息,赶回了洪家堡。
看见骑着阿拉伯马回到家的洪欣瑜,老婆婆的脸色不好看,不过洪欣瑜说出了回来的理由之后,老婆婆陷入到沉思之中,仅仅半天的时间,老婆婆就要求洪欣瑜,请来洪家堡几位有声望的老人。
老婆婆的神情,和遇见郑勋睿等人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拿着黄金白银,她没有仅仅顾全自家,而是购买了五十石粮食,回到洪家堡,将大部分的粮食都分到各家各户去了,如此情况之下,绝大部分的人都纷纷回家了。
老婆婆的声望,瞬间升上去,加之以前就有一些权威,如今说话更是算数了。
“诸位乡亲,老身说到的事情,你们都知道,这些粮食从什么地方来的,你们更是知晓,洪家堡之人,都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怨分明,郑公子乃是洪家堡最大的恩人,更是考虑到洪家堡之未来,让所有人户都搬迁到江宁县,小三儿带回来了一千多两白银,每家十两白银,就算是不愿意搬迁之人户,拿到十两白银之后,郑公子也不勉强,到了江宁县之后,每家还要给与十两白银,安家落户,这样的恩德,老身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老身之意见,所有人户全部搬迁到江宁县。”
老婆婆的眼睛里面,射过一丝的光芒,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郑公子肯定是有所想的,但想到路上遇见郑公子的情形,看看洪欣瑜得到的待遇,老婆婆相信郑公子。
没有谁反对,连续三年的灾害,让所有人都失去了信心,搬迁到江宁县无所谓,习武之人四海为家,祖上都是这样,如今再次搬迁,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
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家里没有多少的东西,按照统一的要求,十二月二十四之前必须要赶到江宁县,老弱妇孺悉数乘坐马车,青壮则是徒步,就当作是平常的练习。
洪家堡的人口其实不少,延续下来的习武之风,让绝大部分人的身体都很是强悍,加之前些年这里的条件不错,嫁进来的女人也不少,故而这次的搬迁,尽管只有一百一十七户,但阵势还是不小的。(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五十三章 搬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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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孩儿早就计划好了,洪家堡的一百一十七户人家,若是全部都到江宁县来了,就耕种家里的耕地,这些耕地,全部都是制种地,要求完全不一样,每户人家能够种植三亩地,就算是很不错了,原来的佃户,每户同样是三亩地,一定要种好。”
“这三亩地,必须精耕细作,不能够有丝毫的疏忽,从播种的那一日开始,就不能够出现丝毫的差错,孩儿计算过了,全程的精耕细作,产量可以大幅度的提升,至于说制种田之种植办法,孩儿已经写好,各家各户按照这个要求耕种,必然没有问题。”
“至于说收益,孩儿也大致计算过了,种植两百亩甘薯,每亩的产量可以达到二十石,其中可以用来制种的至少达到十八石,每五斛售价十两白银,可以收入七万二千两白银,种植三百亩的玉蜀黍,产量达到五石,其中可以用来制种的至少达到四石,每亩田需要两斗五升玉蜀黍种子,售价为二两白银,可以收入九万六千两白银,两者相加,十六万八千两白银。”
“制出来的种子,甘薯能够种植两千亩,玉蜀黍能够种植五万多亩,仅仅能够满足谷里镇和陶吴镇的需要,销量是绝对不愁的,再说明年诸多的士绅富户种植了玉蜀黍和甘薯,得到收成之后,肯定会抢着要种子的。”
郑福贵看着郑勋睿,脑子有些眩晕,今年收入达到了五万两白银,他已经是谢天谢地了,想不到来年可以达到近十七万两白银,这是什么概念,土地里面能够有这么多的收入,亘古未有。
“开支方面,孩儿也算过了,所有佃户,必须要定下奖惩措施,所有种植的甘薯和玉蜀黍,悉数都要上缴,每家佃户保底的收入为一百两白银,甘薯产量达到二十石,或者玉蜀黍产量达到五石,结算时给一百五十两银子,如此计算,满打满算,一百七十户佃户,需要二万五千五百两银子,算上其他的开销,开销三万两白银,收入还有十三万八千两白银。。。”
郑勋睿说完之后,郑福贵没有丝毫的犹豫。
“好,就听你的,我马上来安排,原来的佃户,每户保留三亩地,其余的全部腾出来。”
说完之后,郑福贵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清扬,我打算继续租赁一些土地,你看如何,这样收入岂不是更高了。”
郑勋睿微微摇头,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目前还不是扩大经营规模的时候,不是他不想赚钱,而是难以保住秘密,只有等到洪家堡的人户来了,训练出来一支强悍的准军队之后,他才敢继续扩大经营规模,尽量多的赚钱,为将来的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
想要笼络洪家堡的人户,需要时间,不能够过于着急。
“明年再说吧,制种也是非常辛苦的,父亲怕是到时候忙不过来的,孩儿要参加乡试,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时间的。”
“好,好,听你的,明年再说。”
“父亲,孩儿说的阿拉伯马,不管多高的价格,明年九月份一定要购买五百匹,孩儿有用的。”
“清扬,我不是心疼银子,五百匹阿拉伯马,最多不过五万两白银,没有问题,关键是被官府发现了,会问罪的。”
“这个问题我来解决,明年九月之后,相信就没有多大问题了,此外今年要大量购买燕麦和黄豆,从四川和湖广等地购买,价格便宜很多,骏马尽量少喂草料。”
郑福贵倒吸一口凉气,五百阿拉伯马,算上喂养的费用,开销不小,不过和每年能够赚取到的银子来说,这又不算什么了,再说五百阿拉伯马,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洪家堡的搬迁,在洪欣瑜回到家乡两天之后就开始了,出发的时间是腊月初四,计划腊月二十三赶到江宁县。
因为有银子了,洪家堡的人家,雇佣了大量的马车,因为雇佣的马车多,价钱方面也便宜一些,从洪家堡到江宁县,每辆马车十两银子,雇佣了三十辆马车,老弱妇孺全部都在马车上面,至于说家当,几乎没有什么了,该要变卖的,低价变卖了,携带随身的衣服和必须的生活用品就足够了,但每家每户的刀剑长矛,全部都包裹好了,这是习武之人不能够少的东西,绝不会变卖的。
临走之前,老婆婆将三个儿子全部交到了跟前。
“娘敢断言,郑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人,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你们父亲留下的嘱咐,郑公子是洪家堡的恩人,没有郑公子,洪家堡怕就要灭掉了,日后不管郑公子有什么要求,你们都要照做,洪欣瑜已经在郑公子身边,洪欣涛、洪欣贵,你们两人日后也跟随在郑公子的身边,洪欣瑜每月十两银子,这工钱太高了,娘不知道怎么说,洪欣涛,你是家中的老大,要做出榜样,郑公子今后就是你们的主人,明白吗。”
三人全部都跪在了老婆婆的面前,点头答应了。
“洪欣瑜,你骑马赶快到江宁县去,告诉郑公子,洪家堡一百一十七户,一千四百零四口人,全部都到江宁县,你要特别告诉郑公子,一千四百零四口人之中,十五岁到四十岁的青壮有八百人左右,至于说洪欣涛和洪欣贵的事情,不需要工钱,就在郑公子的身边。”
搬迁是悄无声息的,夜间出发,习武之人能够吃苦,老弱妇孺全部都乘坐马车,不需要耗费什么气力,粮食方面有充足的保证,这就能够保证队伍的速度。
看着风尘仆仆的洪欣瑜,郑勋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洪家堡全部人户都搬迁来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特别是说到一千四百零四口人之中,有近八百的青壮,他对老婆婆的印象瞬间改变了,这位老婆婆不简单,知道自己肯定是有想法的。
习武之人,历经风波,能够看透很多事情,若不是连续遭遇到灾荒,洪家堡的人也不可能离开家园,也许继续留在家乡,想想中华武术能够代代传承,习武之人若是不能够明白世事艰难,不能够巧妙的规避风险,几乎不可能将武术传承下来。
老婆婆将三个儿子全部安排到他的身边,这也是表示忠心的体现,郑勋睿是不会拒绝的,他的身边有了洪家三兄弟,安全能够得到最大的保证了。
郑勋睿很果断的表态,洪欣涛和洪欣贵都来到他的身边,每月同样是十两银子,一钱都不少,这点银子郑家还是拿得出来。
耿直的洪欣瑜,看着郑勋睿,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睛里面,迸射出坚定的光芒。
郑家开始购买大量的木材,这是建房必备的材料,同时,在耕地的附近,也购买了五十亩山地,洪家堡的人户来了之后,将在这里统一构建房屋,山地不是很值钱,再说郑家有种子出售,别人也是愿意出售的,结交好关系之后,能够顺利购买种子。
郑家的佃户齐上阵,腊月没有什么事情做,他们开始整理山地,除掉一些大石块,集中放到一处地方,当然建房的事情,只有等到洪家堡的人来了之后,才可能开始的。
这些佃户的耕地虽然减少了,但是得知东家每年给与的报酬之后,感激涕零,要是有了那么多的银子,那就可以顿顿吃上白米饭了,绝不用担心生活了。
带着感激的心情,他们格外的卖力,再说少爷的本事,他们也是知道的,应天府小三元,这不是天上的文曲星是什么,跟着少爷做事情,肯定不吃亏的。
腊月十八,五十亩的山地全部被整理出来了。
接下来就是划分每一家的宅基地,这个事情难度不是很大,每家每户占据的宅基地,都在四分地左右,足够大了,洪家堡的人,对住宿要求不是很高。
洪欣瑜每天都跟在郑勋睿的身边,看着佃户每天整理山地,他知道这里是用来建房子的,随着大量的木材被运到山地附近,洪家堡的人眼看着也要到了。
腊月二十三,午时。
三十辆马车全部都到了。
腊月二十四午时,所有的青壮全部都到了。
郑家开始忙碌起来,就连马氏和孙氏,也帮着厨房做饭。
老婆婆带着两个儿子,还有五位老人,亲自来到郑家道谢。
看着老婆婆准备跪下的时候,郑勋睿连忙一把拉住了老人,让别人给自己下跪,那是要折寿的。
每家十两银子,迅速发放到位,地方早就划好了,剩下的就是建房子了。
习武之人就是不一样,歇息了一两日之后,开始建房。
尽管马上就是春节了,不过为了能够住上舒适的房子,每家每户都是老少齐上阵,毕竟暂时住在郑家和佃户的家里,不是长久之计。
人多力量大,江宁县大部分的木匠都被请来了,反正能够拿到银子,谁不干。
到正月底的时候,大批的房子建起来了,不少人户已经搬进了尚未完全修建好的房子里。
不过这个时候,也进入到春耕时节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五十四章 要的是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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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扬,你可真的厉害啊,这都是哪一出啊,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佃户,你能够安置下来吗。”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好人做到底,我给了他们银两,用完了怎么办,你也知道的,徐州那边的灾荒太严重了,还不如让他们到江宁县来种地,这样至少能够保证生活。”
“还是你厉害,我可不敢做这样的事情,要是养不活,那就麻烦了,一千四百人啊,每年需要多少粮食啊,你以为说着玩啊。”
腊月二十四,杨廷枢来到了谷里镇,看见那么多的人,大为吃惊,细问之下,才知道缘由,他也被郑勋睿做出的决定惊呆了,这需要多大的气势,其实在路上看见流民的时候,他们都想着帮助,可是没有那样的实力,杨廷枢甚至不敢将这些情况告诉爷爷杨成,免得南直隶的官员遭遇到训斥,迁怒到流民的头上,那样流民就遭殃了。
杨廷枢是来拜年的,同时也是来告别的,他要回到老家苏州去了,过年必须要回去。
闲聊之后,杨廷枢很快进入了正题,他首先要告诉郑勋睿三件朝廷发生的事情。
“清扬,我听说朝廷发生了一些事情,原兵部右侍郎杨镐,因为萨尔浒兵败,被关押在大牢之中,九月被朝廷斩杀了,右都督毛文龙被兵部尚书、右副督御史、蓟辽督师袁崇焕以通敌罪被斩杀,兵部尚书孙承宗复出,依旧是镇守辽东,我觉得你的分析是不错的,你怎么看这些事情啊。”
“淮斗兄,朝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分析啊,我想在想到的就是赶快安排这一百一十七户佃户,还有来年的乡试,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啊。”
“你肯定是有分析的,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我真的没有什么说的,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说什么啊。”
杨廷枢仔细看了看郑勋睿的表情,一脸无辜的样子,他才相信郑勋睿是真的没有什么想法,想起来也有道理,一下子来了一百多佃户,谁都要头疼。
对于洪欣瑜的大哥洪欣涛、二哥洪欣贵来到郑勋睿的身边,杨廷枢没有觉得奇怪,说实话郑勋睿的身边也需要几个练家子。
就在杨廷枢准备告辞的时候,郑勋睿不经意的开口了。
“淮斗兄,有件事情,想起来不好意思开口,不过我思索了很久,只有求你了。”
“什么事情,你我之间是什么关系,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了。”
“还记得杨贺吗,游历的两个月的时间,杨贺和我之间的关系不错,可惜他是军人的身份,要不然我早就招徕到身边了,本打算放弃这个念头的,朝廷对军户的管辖是严格的,后来想到你了,我想你也许能够想到办法的。”
杨廷枢稍微思索了一下,点点头。
“杨贺是京营的忠武校尉,说起来也是军官了,不过提拔的时间不长,你也知道的,忠武校尉的地位是很低的,不过杨贺的确有本事,若是长时间在京营,可能得到提拔的。”
“我也就是说说,淮斗兄不用为难。”
“清扬,你从来没有求我办过事,这样的小事情,我若是做不到了,还好意思在你的面前出现啊,你等我的消息,若是顺利,春节之前,事情就可以办好的,最迟也在正月办好。”
杨廷枢表态之后,郑勋睿舒了一口气,他想到的不仅仅是杨贺,包括杨贺身边那些厉害的低级军官,洪家堡的人来了,尽管有八百青壮,尽管都是练家子,个人能力是超群的,可这些人集合到一起,说的不客气一些,那就是乌合之众,遇见正规的军队,很快就会溃败,所以需要有人来训练,按照军队的要求训练。
当然在训练的过程中,郑勋睿会提出明确的要求,他需要的是精兵强将,需要能够纵横四海的军队,用后世的一些先进训练办法,来训练这八百青壮,效果肯定很好的。
这些人的身份是郑家的佃户,这就不会引发外人的怀疑,购买五十亩山地,他是看过地形的,山地后面,有两座山丘,山丘中间有大片的空地,稍稍整理之后,这里就是最好的训练地点,而修建房屋的地方,可以完全挡住外面的视线。
腊月二十五,一大早。
郑勋睿刚刚起身,这段时间他的事情太多,需要考虑的事情也太多,应该说这个春节是无法好好过了,郑福贵比他还要忙碌,已经给洪家堡的佃户,以及原来的佃户,详细讲解耕种土地的要求,虽然每家只有三亩地,可要求几乎是严苛的,耕地、施肥、播种等等,都有明确的要求,譬如说耕地必须达到二十公分,必须是两次,第一次施农家肥之后,第二次播种的时候,要再次施农家肥。
佃户之中的青壮在忙着建房子,每家都抽出一个青壮,以及当家的女人,仔细听郑福贵的传授,还要再田地里面示范。
走出屋子,郑勋睿准备去看看建房的情况,尽管刚刚开始。
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孩子,走到了郑勋睿的面前。
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三人,看着这个小孩,带着戒备的神情,郑锦宏好一些。
“公子,我家小姐带来了信函。”
小厮从怀里掏出了信函。
接过信函,郑勋睿就知道是谁写的信了,因为忙碌,他几乎忘记了秦淮河的柳隐姑娘,还有徐佛家掌柜,信函上面带着淡淡的香味,不可能有其他姑娘写信的,再说小厮的模样,和秦淮河的一模一样。
这么早的时间,信函就送来了。
打开信函,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看完信函,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原来柳隐写来这封信函,是讨要自己在苏州作的那首蝶恋花的诗词,当时自己在苏州没有表态,青梅楼是不敢随便为蝶恋花这首诗词谱曲的,这是规矩,后来一直在游历,他根本没有想到这首诗词。
柳隐的身影浮现在眼前,不知道为什么,郑勋睿竟然有些发愣了。
“你等等,将回信带给你家姑娘。”
郑勋睿转身回到卧房,磨砚之后,稍稍思索,一口气写下了蝶恋花的诗词,而且在诗词的结尾署名了。
写完之后,拿着诗词,郑勋睿的脸色有些凝重,将这首诗词送给柳隐,不是一般的举措,上次那首木兰花令,是在秦淮河,在盛泽归家院写下的,用徐佛家的话说,颇有些逢场作戏的缘由,可这一次在家里写下了诗词,还在上面署名了,送给柳隐姑娘,可以视作定情之物了,人家女孩子肯定要当真的。
其实郑勋睿完全可以告诉小厮,将诗词送给柳隐姑娘,这样处理是最好的方式,不必有太多的负担。
可郑勋睿不是这样的人,感情专一不敢说,内心也有些不大愿意,穿越到崇祯年间了,仅仅是娶一个老婆,那是无能的表现,让人瞧不起,可要说真的迎娶青楼女子为娘子,那还不闹翻天,不仅仅要失去家族的支持,也会受到社会的谴责,因为这是给读书人,特别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抹黑的事情,万万不能够做的。
这样的代价,郑勋睿无法承受。
那一夜拥抱了柳隐的感觉,的确镌刻在内心了,不能够忘记,这就是感情吧,谁也说不清楚的。
郑勋睿是负责任的人,这是他为人处事的原则,日后不管遭遇到什么样的事情,该负责的时候,他绝不会回避和推诿。
轻轻叹了一口气,郑勋睿将信纸放进了信函之中,慢慢走出了屋子。
小厮还在外面等候,洪欣涛等人也在等候。
将信函递给小厮,同时递给小厮十两白银。
“将信函送给你家姑娘,诗词我已经写好了。”
小厮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对着郑勋睿深深的鞠躬。
“谢谢公子了。”
小厮上了马车之后,郑凯华也从屋里出来了。
“凯华,这段时间很是忙碌,来不及和你说什么话,家里的阿拉伯马,有你一匹,听说你在家里的时候,训练了骑马之术,这驾驭骏马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要将骏马看作你的伙伴,同它们交流,这样才能够真正的驾驭骏马的,年后我请人专门训练你骑马。”
郑凯华点点头。
“知道了,哥哥,你是不是到山地去,我跟着你去。”
郑勋睿也点点头。
“家里还有两匹阿拉伯马,洪欣涛,洪欣贵,你们一人一匹,我知道你们都会骑马,不过会骑马和能够很好的驾驭骏马,是两件事情,有时间你们需要多多训练,如今可以请教郑锦宏,等到杨贺来了,他来负责训练你们骑马。”
腊月二十八,杨贺带着家人来到了谷里镇,直接来到郑家。
喝酒的时候,杨贺说了,他已经在兵部去掉了军户的籍贯,如今是老百姓了,所以离开了京营,家里没有其他人,就是一个女人。
郑勋睿有些奇怪,杨贺为什么没有其他的家人,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他不会询问的。(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五十五章 明确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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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三年到来了。
正月初二,老婆婆代表洪家堡的一百一十七户人家给郑福贵和郑勋睿拜年。
郑家做出的安排,让一百多户人家感激涕零,习武之人嘴上没有那么多奉承的话语,可是他们记住了当初的承诺,不管遇见什么情形,都要跟着郑公子走。
郑勋睿对老婆婆是很看重的,也知道老婆婆能够看透很多事情,恐怕自己今后要做的事情,必须要得到老婆婆的同意,才有可能推行下去的。
吃过饭之后,郑勋睿带着老婆婆直接来到了卧房的会客室。
“郑公子救下了洪家堡一百一十七户人家,一千四百零四口人的性命,老身不知道怎么感谢了。”
“老人家不要这样说,你们背井离乡,在下内心还是不安的。”
“习武之人四海为家,早就习惯了,连续的灾害,洪家堡已经无法生存下去,继续留在那里,也是死路一条,幸好遇见公子,大恩大德,洪家堡一千四百零四口人永远铭记在心,子子孙孙都不能够忘记。”
“老人家这样说,在下真的是不好意思了。”
“公子不必谦虚,老身的三个儿子,都在公子身边,每月领取三十两白银,老身实在不好意思,老身今日来,也是想说这件事情的。”
“老人家,这件事情就不要说了,银子是不能够买来一切的,在下敬重您,可从来没有想过用银子来亵渎您,每家每户二十两银子,以及领取的粮食,秋收时节,都是要扣除的,亲兄弟也要明算帐,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洪家堡的乡亲,能够在江宁县立足,依靠的还是自身的努力。”
老婆婆的眼睛亮了一下,看着郑勋睿。
“公子这话,老身记下了,习武之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公子以礼节对待洪家堡的老老少少,洪家堡的老老少少,也定用真心对待公子。”
郑勋睿点点头,没有继续说话,要说他没有任何的要求,那也是不现实的,就近招徕佃户,也是一样,如此优厚的条件,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破头皮也要进来。
“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对老身说,老身绝不会推辞,洪家堡的老老少少,还是看老身薄面的。”
郑勋睿看着老人,好一会才开口说话。
“老人家推心置腹,在下也就不客气了,洪家堡的青壮,种地不过是次要的事情,重点还是在于继续习武,这种习武,不是以往的模式,山地之后丘陵之中,有一大块的空地,正月之后,青壮悉数要在空地之上联系,在下请专人负责训练。”
老婆婆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公子的意思,老身明白了,这不算什么事情,就算是上阵杀敌,拼却性命,只要是公子一声令下,就算是老弱妇孺,都不会推辞的。”
郑勋睿站起身来,对着老婆婆稽首行礼。
“老人家之话语,在下记住了,在下是重情重诺之人,今日在老人家面前发誓,洪家堡之青壮,都是在下的兄弟,在下吃肉,绝不会让他们喝汤,若是违背诺言,不得好死。”
老婆婆也站起身,对着郑勋睿做了一个万福。
“公子大礼,老身不敢当,公子所说之事,老身一定负责做好,若是有人敢于违背公子之要求,不用公子动手,老身就要惩罚的。”
老婆婆离开之后,杨贺进入到会客室。
脸色微红的杨贺,刚刚喝过酒了,和郑锦宏、洪欣涛等人一起喝的。
进屋之后,杨贺发现郑勋睿的神色异常的严肃,有些吃惊。
“杨贺,你我志趣相投,你愿意到我身边,我表示欢迎,可我有些要求,你若是能够做到,那就留在我的身边,你若是感觉到为难,也不要勉强,我会给你一些银子,足够你日后的生活开销。”
“少爷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属下一定照办。”
“第一件事情,从你到我身边那一天开始,你以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我不追问你的过去,但在乎你日后的选择,不管何时何地,你只能够效忠我,不能够听从他人之命令,包括杨成和杨廷枢等人,这点你能不能做到。”
杨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郑勋睿,这个问题,他也想过,但没有想那么透彻,如今猛然听见这样的话语,肯定是吃惊的。
半刻钟之后,杨贺开口了。
“属下发誓,今生今世效忠少爷,若是有二心,天打雷劈。”
杨贺半刻钟才说出来这句话,让郑勋睿放心,若是马上就说出来了,那才是真正有问题。
“第二件事情,我日后的诸多选择,存在巨大的危险,或者说巨大的机会,你是不是有胆量跟着我干,哪怕是人头落地。”
这一次杨贺很快开口了。
“既然效忠少爷,这条性命就是少爷的,少爷拿去就拿去。”
“很好,你有了这样的态度,我就放心了,接下来我就要交给你任务了。”
杨贺再次睁大了眼睛。
“第一件事情,训练洪家堡八百青壮,这可不是寻常的训练,我要求他们成为铁打的军士,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这八百人也不会畏惧,也会义无反顾的厮杀,哪怕是剩下最后一个人,也绝不会投降,哪怕是身临绝境,没有接到命令,也绝不会撤退,哪怕接到的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会毫不犹豫的冲锋。。。”
杨贺的脸忽的红了。
“少爷放心,给属下一年时间、不,半年时间,若是不能够训练出来这八百青壮,属下自裁向公子谢罪,属下知道这些人的本事,都是练家子,身体很好,只要放手让属下调教,不要说面对南京京营的军士,就算是面对后金鞑子,也能够战无不胜。”
“嗯,如何训练,我这里写的有一些要求,你将这些要求灌输到日常的训练之中,我记得一句话,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训练必须要严格,甚至是严酷,日后才可能真正发挥作用,你要记住,这些人都是骑兵,九月份,五百匹阿拉伯马会到位,十二月之前,另外的五百匹阿拉伯马也会到位,阿拉伯马被称作战马之王,放眼天下,尚无一支军队有着如此的配备,所以这支骑兵,要成为天下最为精锐的骑兵。”
杨贺的眼睛发亮,一千匹阿拉伯马,他是想都不敢想的,那就是八万两银子啊,就算是从广东和福建购买,至少也需要七万两白银。
“第二件事情,招徕人才,我想你肯定是有军中兄弟的,你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无人辅佐,训练八百青壮,肯定吃力,所以从你的兄弟之中招徕一些人,招徕之人,性格必须质朴,油滑之人坚决不要,必须能够吃苦,白面书生不要,最为重要的是,必须忠心,这是关键,否则如何优秀也不要。”
杨贺稍微迟疑了一下。
“招徕人没有问题,少爷说到的要求,肯定能够达到,属下本来就是低级军官,不可能结交到那些油滑之徒,吃苦是不用说的,忠心绝对保证,只是这些人都是军户,若是想要离开,几乎不可能啊。”
“这点你不用操心,我来办理,你列出名单,人员不要太多,十人左右足够了,若是一下人要的人太多了,恐怕引起怀疑。”
“属下一定办好。”
“训练正月之后开始,九月之前,训练必须出成效,九月到十二月,将阿拉伯马全部训练成为战马,也就是说,你有一年的时间。”
“郑锦宏为你的助手,他一样要参加训练,训练过程之中,除非是重大事宜,其余事情你和郑锦宏两人商议,闲暇的时间,我也会参与到训练之中。”
“少、少爷还是不必参加训练了,少爷每日回来,可以来检查,监督属下是不是偷懒了。”
郑勋睿微微摇头。
“我是一定要参加训练的,你们吃了什么苦,我要知道,铁军不是那么容易打造出来的,我写的那些要求里面,有详细的说明,仔细看看,认真领会,我只是提醒你一点,一支军队,铁的纪律是灵魂,不管装备如何的精良,没有铁的纪律,就没有真正的战斗力,军纪似铁,军令如山。”
杨贺的身体再次抖动了一下。
“军纪似铁,军令如山,这意思非常明确,属下明白了。”
。。。
杨贺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转身,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他的手里还拿着郑勋睿写的信函。
“少爷,属下、属下不识字。”
郑勋睿看着杨贺,哭笑不得,这个关键问题,他倒是没有注意,这个时代,识字的人还真的不多。
“这样,从明日开始,每天我给你讲解一个时辰的时间,一直到你牢牢的记住。”
杨贺站直了身体,接着单膝跪地,给郑勋睿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属下遵命。”
杨贺离开之后,郑勋睿站在屋子里,好长时间没有动。
这就开始了,揭开了惊涛骇浪的一幕,历史也许会因为他的穿越重写,但也可能是惨败结局,可既然迈出这一步,那就义无反顾,闷头走下去。(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五十六章 古今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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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这队列训练有什么用啊,难道走路也要训练。”
“当然需要,每日都要坚持,前半年时间每日一个时辰,之后每日半个时辰。”
“少爷,什么是紧急集合啊。”
“就是一声令下,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集合起来,经过训练之后,六十息的时间,就能够直接投入到战斗之中,这样就算是遭遇到突袭或者是紧急情况,都能够从容应对。”
“越野训练,属下不懂什么意思啊。”
“就是带着全部的兵器和装备,长途奔袭,这样的训练每五日进行一次,基本都是在子时进行,不管刮风下雨,就算是天下下刀子也要坚持。”
。。。
连续十日的时间,郑勋睿只要回到家中,都会给杨贺与郑锦宏两人做出详细的解释,他的解释,慢慢让两人明白了,纪律性是军队的灵魂,队列训练、紧急集合和越野训练等等,看上去名目繁多,可最终的目的都是提高军士的个人素质和纪律素养,也就是真正要做到军纪似铁,军令如山。
郑勋睿列出的训练科目,让杨贺与郑锦宏两人咂舌,就连一直在军中的杨贺,觉得自己都是做不到的,但是少爷要求了,就必须要做到。
每日寅时三刻起身,风雨无阻,洗漱在一百二十息时间之内完成,接下来就是背负二十斤的土块跑步十里地,卯时三刻吃早饭,早饭之后,歇息半个时辰时间,接下来就是一个时辰的队列训练,队列训练结束,再次歇息一刻钟时间,接着平举长矛半个时辰,长矛前面要吊着五斤重的土块。
午时准备吃中饭,吃饭之后歇息半个时辰。
午时三刻,开始练习砍杀的姿势,砍、挡、挑、刺等等动作,重复练习,持续一个时辰的时间,申时练习射箭动作半个时辰。
酉时准时吃晚饭。
亥时至翌日的丑时,进行一次紧急集合的训练。
每五日进行一次越野训练,每人背负三十斤重的土块,奔袭三十里地。
这就是一天的训练科目,风雨无阻,每日都不能够间断,如此训练半年时间之后,再行调整,适当的改变一些训练科目的时间。
训练是需要大量开销的,譬如说吃饭的问题,既然要统一时间吃饭,那就不可能让八百人分散回到家中吃饭,必须要统一做饭,此外还有马术方面的训练,因为目前没有战马,这项训练只能够以维持身体平衡的训练暂时代替,最后就是每日起身集合的时间,以及紧急集合的训练等等。
郑勋睿的表态非常干脆,吃饭的问题,郑家拿出来粮食,找到一家人户统一做饭,给与一定的报酬,紧急集合不需要过多考虑,既然八百人都是住在一起的,那就回到各家去睡觉,目前还没有实力修建军营,也不敢修建军营。
八百壮士的训练,正月十六正式开始。
房屋修建、春耕生产、训练集中到了一起,这八百人可谓是陷入到魔鬼训练之中。
这是挑战极限的训练。
从正月十六开始,一直到正月二十四,郑勋睿同样跟随训练,一天都不落下。
郑凯华也想跟着训练,被拒绝了,他的年纪还小,再说郑勋睿也不想郑家所有人都进入到军队之中,郑凯华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来日能够科举高中,这样郑家的力量才会更加的雄厚,也才能够掌握更多的资源。
还在正月初十的时候,杨贺就提供了十人的名单,这些人清一色的校尉身份,有的职务是小旗,有的职务是总旗,最高的也就是一个百户长。
全部都是低级军官,而且年龄大都在三十岁左右。
这正是郑勋睿需要的人才。
当然,想着这些人到位,只能够等到杨廷枢从苏州回来之后了。
大明的军事系统,其实划分为两个系统,分别是军户系统和常备军系统,明初以军户系统统领全部军队的模式,已经不可能完全适应需要。
武官也分为两个系统,一个是代表军户系统的地方卫所军队,军官分别是度指挥使、指挥使、千户、百户、总旗和小旗,一个是代表常备军系统的招募制军队,军官分别是总兵、副总兵、参将、副将、游击将军、守备、把总等等。
两者之间已经逐渐融合,不可能完全分开了。
若是一定要比较,从统领军士的人数方面来说,游击将军和千户统领的军士是差不多的,都是一千多人,但两者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千户辖下的一千一百二十人,包含有戌军,负责守候城池巡逻和海防等等,屯军,从事军屯耕作,运军,从事运输通讯,班军,负责外调执勤等等,这样的军士,战时为军,平时为民,真正打战的时候,能够抽调出来三百到四百人就顶天了。
游击将军下辖的一千多人,分为战斗部队和后勤部队,尽管他们之中可能也有人是军户的身份,但他们基本不会从事屯田事宜,大战爆发的时候,全部都能够拉出去,就算是后勤部队,也可以上阵杀敌。
若是往上比较,区别就更大了,都指挥使下辖只有五千六百人,这是朝廷定下的规矩,不可能再多了,而且遇到战斗厮杀的时候,能够拉出一千人到两千人左右的队伍,就不错了,亦军亦民的身份,让卫所的战斗力极其低下,可是总兵麾下的军士,那就不好说了,从几千人到几万人不等,看你驻守地方的重要,譬如说辽东一带的总兵,辖下的军士人数一般都是在万人以上,甚至多达几万人,而且这些人大都是雇佣军的身份,很少从事屯田。
两者之间的比较不能够绝对,也有地方都指挥使兼任总兵的。
郑勋睿的目的,绝非建立卫所那样形式的军队,他需要建立的是正规的军队,也就是常备军,这些军人绝不会从事农业生产,每日里的任务就是训练,提高战斗能力。
唯有创建这样的军队,才可能有真正的战斗力。
军队和地方是不能够完全融合的,正规军和民兵也是有着质的区别,几百年后的军队,若是还要种田养活自己,那是不可能想象的,严格说起来,军费是必须绝对保证的,而且要逐年的提升,要让军人没有丝毫的后顾之忧,这样他们打战的时候才会拼命。
这本来是很简单的道理。
可惜这个道理在大明有些行不通。
一来是因为大明武官的身份低微,全然不可能和文官比较,把控朝政和军队的,几乎都是文官,而且袁崇焕斩杀毛文龙之后,大明文官可以借着各种理由,不经请示朝廷就直接斩杀武官,要知道袁崇焕是二品的文官,毛文龙是一品的武官。
想一想把控朝政的文官,怎么可能真正重视武官的地位,重视军队的需要。
二来是因为朝廷太穷,拿不出来银子,维持官吏的俸禄,勉强维持军队的开销,就算是很不错了,大明朝廷每年赋税总额为两千二百万两白银左右,能够押解到京城进入府库的白银不足三百万两,其余的要么是维持地方上的开销,要么就是无法收上来的赋税。
不足三百万两的白银,既要维持朝廷的开销,还要赈济灾民,更要维持号称百万大军的军队,这无疑是痴人说梦,加之文官把持朝政,拖欠军饷的事情就不稀奇了。
如此导致的结局就是两个方面,其一是军队无法维持,出现哗变造反,或者投降后金,或者加入到农民起义军之中去,其二是军队纪律败坏,为了谋生无所不用其极,劫掠百姓、杀良冒功的事情此起彼伏,这样的军队不可能有太强的战斗力。
创建真正的强军,那是需要银子的,大明的文武官员,绝不是笨蛋,没有银子,他们根本没有办法。
这也是郑勋睿最为担心的问题,他计算过维持一千精锐骑兵所需要的开销,平均按照每人五两银子的军饷计算,一年光是军饷就需要六万两白银,这是到人头的,接下来就是战马,按照阿拉伯马配备,一千匹战马,需要白银八万两,每一匹战马的日常开销每年至少一百五十两银子,一年下来就是十五万两白银,军械的配备,按照每一个军士五两白银平均计算,这就是五千两白银。
合计下来的开销接近三十万两白银了。
这是一个天文数字,无法维持的数字。
任何的一支军队不可能保持如此之高的开销。
当然后期的开销少了一些,但军饷和喂养护理战马的费用是绝对不可能少下来的。
当然郑勋睿的计算,是按照最高标准计算的,若是能够节省下来,一千精锐骑兵一年的开销,至少也需要十万两白银以上。
步卒便宜一些,但是火器一样昂贵,若是没有火火器的支撑,步卒几乎难以发挥出来什么作用。
银子,最关键的还是银子。
这是郑勋睿无法回避的问题,就算是他今后进入朝廷之中,恐怕也不要想着朝廷能够拿出来多少银子,维持军队的开销,一切还是要依靠自身。(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五十七章 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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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勋睿苦着脸对杨贺算账的时候,一边的郑锦宏脸色苍白,若是维持一千精锐骑兵需要如此之大的开销,那还不如不要的好,谁能够承受啊。
杨贺也是嘴巴张的可以放进去好几个鸡蛋了,等到郑勋睿算账之后,他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了。
“少爷,若是按照您这等的计算,大明不可肯有骑兵了,不,不止是骑兵,就连步卒都不存在了,没有谁能够养活啊。”
郑勋睿有些发懵,看着杨贺没有说话,他这都是实实在在算出来的,绝不存在克扣军饷等等的事情,按说是没有错误的。
很快,杨贺脸色变得严肃了。
“少爷可知道,您的这种计算办法,表示这一千精锐的骑兵,每日里都在战斗厮杀,没有片刻歇息的时间,而且就算是每日都作战,也不需要如此庞大的开销。”
“哦,原来还有这等的缘故,那你说说,一千精锐骑兵,每年需要的开销是多少。”
“少爷如此认真,属下不敢打诳语,其一,这每人每月五两银子的军饷,如今尚无任何军队做到,就算是亲兵,也拿不到这么多,满打满算能够有三两白银,就不错了,就连知县老爷,每月的俸禄也就是五两银子。”
郑勋睿微微摇头。
“我看这已经是最少的,不能够再少了,知县大人每月五两银子的俸禄,那是明面上的,实际的收入绝不止这么多,否则活不下去,至于说其他的军队,我不管他们拿多少。”
杨贺看着郑勋睿,脸上闪过吃惊的神情。
“好,第二项开销,阿拉伯战马,少爷算的是八十两白银,若是需要这么大数量的阿拉伯战马,肯定不需要花费八万两白银,顶多就是五万两白银,每匹阿拉伯马五十两白银,还包括马鞍等物品,如此数量的阿拉伯战马,商贾会做生意的,属下曾经亲眼见过,商贾交易的阿拉伯马,每匹四十五两白银。”
“战马是一次性投入,购买之后就不再需要购买了。”
郑勋睿点点头没有说话,杨贺说的这方面的情况,他的确不知道。
“第三项开销,每匹战马每年一百五十两白银,这更不可能,就算是每日都喂食燕麦和黄豆,也不需要如此大的开销,况且战马需要草料,总是喂食燕麦和黄豆,战马吃不消,需要燕麦和黄豆的时间,就是在战时,每日里都用精饲料,需要悉心照料,但持续的时间不可能很长,属下按照少爷之想法,计算每匹战马一年开销,应该在三十两白银左右。”
“第四项开销,军士之器械、衣物等等,按照最高等次计算,每年四套衣服,器械包括长矛、倭刀、弓箭、弓弩等等,平均下来五两银子不够,大约需要八两银子,但器械同样是一次性的,不需要每年都购置,衣物也是两年购置一次,折合到每一年,二两到三两银子足够了。”
“属下如此算下来,组建一千精锐骑兵,开销需要十一万八千两白银,算上战马一年开销,合计十四万八千两白银,到第二年,开销九万两白银。”
“这还是按照最高开销计算的,实际的操作之中,不会超过十万两白银,其中占据最多的就是军饷了。”
杨贺欲言又止,好像要再次说到军饷的事情,见到郑勋睿没有开口,鼓足了勇气。
“军饷一事,属下还是要说,若是按照少爷的计划,军士食宿肯定是提供的,如此情况之下,就不需要每月五两的军饷,每月军饷达到三两白银足够了,军士自己的生活不需要消耗银子,三两白银能够养活家人。”
“少爷算得帐,属下不好反驳,可属下知道一件事情,关宁铁骑八千起兵,每年的开销不超过三十万两白银,若是按照少爷的算法,有了八千起兵,开销要达到八十万了,如此的开销,怕是无人能够承受。”
郑勋睿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寒芒,他记得和杨贺在游历之时有过交谈,说到过关宁铁骑,但没有深入下去,杨贺居然知道关宁铁骑的开销,看样子知道的事情是不少的。
关宁铁骑可以算是目前唯一能够和后金起兵面对面厮杀的军队了,其余的大明军队,都有着高度的恐金症,不会和后金骑兵面对面交锋,遇见了后金大军,迅速溜之大吉,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关宁铁骑八千军士,每年开销不过三十万两白银,看来这历史书上面记载的战马的巨大开销,还真的是有误导的意思,甚至有史书说了,一匹战马的开销相当于二十个军士,这要算起来开销,岂不是天文数字了。
郑勋睿苦笑着摇摇头。
杨贺顿时有些紧张了,他以为少爷不同意他的算法。
“杨贺,我还是要谢谢你,想不到这军中之开销,有着如此之多的蹊跷,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故而算出来了那些开销,想想大明号称百万大军,若是按照这等的开销来计算,全部的赋税投入进去,怕也是不够的。”
任何的事情都需要实际操作,纸上谈兵是没有作用的,用钱也是一样,若是你按照纸上的要求来进行,恐怕算账之后,很多事情都不敢做了。
想到父亲郑富贵耗费百两白银购买的阿拉伯马,想到自己在凤阳花费一百一十两白银购买的战马,郑勋睿几乎要抽自己耳光了,不过他也清楚,数量不大的交易,价格不可能便宜,再说阿拉伯马几乎都是走私,内地培育的很少,朝廷将养马的任务转嫁到百姓的头上,百姓吃不消了,也就没有谁愿意喂马了,所以数量如此之大的阿拉伯马,必须从海外运送过来,那是需要冒着极大风险的。
看着杨贺的神色缓和下来,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军饷的事情,我考虑一下,不过我可不愿意看见克扣军饷的事情存在,日后我要是发现这等的事情,不管是谁,杀无赦。”
杨贺与郑锦宏离开之后,郑勋睿坐下来,拿起纸笔开始再次算账,这一次他算的很是简单,关宁铁骑八千军士,每年开销就算是三十万两白银,那么平静到每一个军士的身上,也就是三十八两白银左右,每个军士一年的军饷至少需要二十两以上的白银,剩下不足二十两白银,难道说战马的开销如此至少,这怎么都算不下来。
根据杨贺所说的开销,郑勋睿再次列出了清单,算来算去,他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省下来,好像每一笔都是必须的开销,想想维持一千精锐骑兵,每年开销接近十万两白银,这要是扩充到万人,开销岂不是百万两白银了,朝廷每年押解到府库的税赋银子,只能够维持三万多骑兵的开销。
这的确不大可能,骑兵的开销若是如此之大,不要是大明朝廷,后金也应该是养不活的,偏偏后金的骑兵异常骁勇,进入关内如入无人之境。
脑袋想的有些发晕,郑勋睿将纸笔放到一边,站起身来来对踱步。
忽然,他停下来了。
克扣军饷、亏空等字眼进入他的脑海,再想想后金满八旗每个牛录额真,麾下本来应该是三百人,但每次能够参加战斗的不过几十人,最多也就是抽调到百多人就不错了。
想到这里,郑勋睿的脸上再次露出苦笑的神情。
杨贺说的没有错,他算的也没有错,可惜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事实。
大明军队克扣军饷、虚报冒领的情况已经普遍,谁都知道,一个千户麾下应该是一千一百二十人,不管分为多少的兵种,至少人数应该是齐全的,实际情况是千户麾下能够有两百到三百人就不错了,其余的都是吃空饷,军官就靠着这个发财,杨贺刚刚说了,亲兵每月三两白银收入就很高了,那是因为没有克扣,实实在在拿到手了,至于说寻常的军士,每月能够拿到几钱银子,怕就算是不错了。
后金是因为不富裕,所以每个牛录额真麾下最多只有百多人,一般都是几十人,就算是维系这几十人的开销,都是非常困难的。
从这个方面来说,满打满算的投入,的确是不少的,朝廷根本吃不消,所以明太祖朱元璋实行了屯田。
朝廷不可能不知道各地卫所的情况,也知道下面克扣军饷和吃空饷的情况,那么多大臣可不是傻子,所以在军饷的拨付上面,绝不会按照正常的数目拨付,会减下来不少。
从朝廷就开始克扣军饷,下面就更不用说了,这就形成了恶性循环,无法打开的死结,导致大军的军队迅速衰弱,失去战斗力。
这应该就是其中的奥妙。
至于说八千关宁铁骑,每年开销三十万两白银,这也好解释,关宁铁骑的预算是这么多的银子,至于指挥官到底投入了多少的银子,会不会将其他方面的开销拉过来用,这是谁不知道的事情,按照正常的消耗计算,三十万两白银不大可能维系关宁铁骑的所有开销。(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五十八章 府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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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五,郑勋睿不得不结束了训练,他必须要到府学去上课了。
接近十天的训练,让郑勋睿苦不堪言,只能够是咬牙坚持,要说洪家堡的八百青壮,身体都比他好很多,人家是常年习武的,就连这些人都累的每天就剩下睡觉了,更不要说他这个书生了,不过他咬牙跟着大家训练,起到的作用是巨大的,就算是有人偶尔说几句怨言,也会遭受其他人的训斥,人家郑公子都跟着训练,还有什么话说。
杨贺、郑锦宏、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更加辛苦,他们组织和参加训练不说,还要抽出时间来琢磨招式,杨贺是军人,知道战场上需要什么样的杀敌本领,他们之间的切磋,每天都要进行,而且要将这些招式进一步提炼,去掉那些花哨的招式,归纳简单实用的招式,接下来让所有人练习。
练习之中也能够总结归纳招式,看看什么样的招式能够更快更好的击倒对手。
这样的练习是非常难得的,也是郑勋睿高度重视的,尽管训练辛苦,可是他还是硬撑着和众人一起归纳招式,详细的记载下来,作为日后训练的必备课。
到底是习武之人,明白归纳招数的重要性,不到十天的时间,就总结出来了十二招。
灵机一动的郑勋睿,将这十二招归纳为洪拳十二桥。
从这个时候开始,洪拳十二桥成为所有人必须熟悉和娴熟运用的招数,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卒。日后的大军,也依靠洪拳十二桥的招数,杀得对手魂飞丧胆。
陪着郑勋睿到府学去的,改成了洪欣瑜,至于说郑锦宏,重点的任务在于配合杨贺,对八百壮士进行训练,自身也要参加训练,洪欣涛和洪欣贵也要参与训练。
两人一人一匹阿拉伯马,从谷里镇家中到应天府府学,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足够了。
府学分为两个层次,一个层次是生员,府试高中的生员在这里参加学习,准备参加八月份的乡试,另外一个层次是士大夫家中的子弟,他们在这里学习的目的是参加府试。
两个层次的待遇也不一样,生员参加学习,所有费用都是官府承担,士大夫家中子弟参加学习,费用自行承担。
应天府府学授课之人,被称之为儒学教授,从九品的官阶,儒学教授之下的训导,同样是不入流的,没有任何的品阶。
不过没有人会小看儒学教授,尽管品阶很低,属于所有品阶之中最低的,殊不知朝廷之中的中级殿大学士、建极殿大学士、文华殿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文渊阁大学士和东阁大学士,这些个职位也不过是正五品,但想成为内阁大臣,必须成为其中之一的大学士,其中内阁首辅就是中级殿大学士,因为这代表了你的学识。
文人治理的国家,对学识是非常看重的。
郑勋睿实在不想去府学学习,其实这样的学习,学不到太多的东西,儒学教授和当初的教谕先生一样,都是拿着书本,摇头晃脑念得非常投入,诸多的生员之所以去学习,看重的还是相互之间的交流。
官办的府学、州学和县学,尽管得到了众多读书人的认可,但教学模式是僵化的,也是无法突破的,可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就不一样了,授课的时候,要详细讲解,还允许听课之人提出来问题,同时专门组织大家讨论,这种灵活的教学模式,很快得到读书人的认可,也就为东林书院等的繁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要不是顺天府尹刘宗周特别提出要求,他才不会去,成为禀生之后,每月的禄米都是郑凯华帮忙去领取的,每月六斛粮食,折合一百二十斤,都是一些陈旧的大米,甚至发霉了,他根本就看不上,郑凯华刚开始还拿回家,后来干脆领取禄米之后,直接给了佃户。
其实要求他到府学去,说到底无非是他将来金榜题名了,还能够记得在府学学习,记得这里的老师,这在朋党林立的大明朝廷,是非常重要的,意味着首先就给他划分出来身份了,不管你做了多大的官,都必须尊师,在政治上靠拢,行为上靠近,抱成一团,唯有这样,朋党才有真正的发展基础。
一大早,郑勋睿和洪欣瑜就出发了。
府学上学的时间不长,每日辰时开始,午时就结束了,下午的时间自由安排。
郑勋睿的事情很多,他甚至不打算在外面吃饭,上课结束之后,就回到家中,八百壮士的训练他放心不下,春耕的事情也需要督促,再说建房也进入到尾声了。
一切都在慢慢起步,按照郑勋睿的计划超前发展,他穿越到崇祯年间一年多时间了,经历了崇祯元年和二年,如今走入了崇祯三年,更多的大事情将陆续出现,可这个时候的他还非常的弱小,就如同地下的种子,刚刚开始萌芽。
卯时三刻,郑勋睿抵达府学。
开学的日子,诸多的学子很早就到府学来了。
这帮学子中间,郑勋睿几乎不认识什么人,毕竟他是以县试案首的身份,才直接参加府试的,此次参加府学学习的有两百多生员,按照府学的规定,连续两次乡试落榜的生员,不得到府学学习了,不过这些生员可以继续参加乡试,这样就预示着八月份的乡试,应天府参加的人远不止两百来人。
郑勋睿的名气虽然很大,可是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长相,加上他是江宁县的禀生,和他一起参加县试的童生,明年才有资格参加府试,这也让他避免了很多的麻烦。
两个月的游历,加上近十天的训练,让郑勋睿看上去很是精干,身上少了一些读书人的味道,也显得更加的成熟,尽管他是最为年轻的,也没有引发太多人的注意。
郑勋睿也刻意的回避,府学的门打开之后,他将应天府的信札交给了守候在门口的训导,在训导惊奇的眼神注视之下,迅速牵着马来到后院。
郑勋睿是插班生,年前没有来学习,故而座位只能够在最后面。
和他情况一样的学子也是存在的,特别是那些早就成为生员的学子,还有半年时间就要参加乡试,这个时候到府学学习,和众人能够交流一下也是好的。
刚刚坐好,儒学教授就进入到学堂了。
偌大的学堂里面,坐着两百来人,儒学教授不可能关注每一个人,再说刻板的儒学教授,也不会刻意的关注某一个人,按说尚在正月,儒学教授至少可以问候一下诸多的学子,说说新年好之类的话语,可惜这样的情况不存在。
儒学教授没有多余的话语,拿出了书本,就开始诵读文章了。
诸多的学子早就翻开了书本,在上面做着记号。
儒学教授足足念了半个时辰的文章,抑扬顿挫,时不时的摇晃脑袋,看样子是深入其中了,可惜下面的学子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尚在正月,不知道多少学子还没有从春节的氛围之中拔出来,不少学子显得心不在焉。
郑勋睿看的只想摇头。
儒学教授的学问其实是深厚的,看一个读书人的学识如何,就看他念文章的水平,能够抑扬顿挫念出来,不停顿,断句准确,水平就很不一般,何况儒学教授一口气念了半个时辰。
若是组织学子讨论,儒学教授也一定能够提出来很多令人叫绝的观点,而且让诸多的学子心服口服,进而崇拜儒学教授,可儒学教授不能够这样做,他是朝廷的官员,一切都要按照朝廷的要求做,随意的讨论是绝对不能够做的,那样要是说到一些敏感的话题,要是学子随意的评论朝政,儒学教授无法回答。
所有儒学教授只能够按照固定的模式授课,不要说儒学教授,就连最下面县学的教谕,都是按照这样的方式授课的。
这让府学、州学和县学,成为了学子心目之中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本来以为儒学教授念了半个时辰的文章之后,会停顿一下的,至少让诸多的学子休息调整一下,谁知道这个时候,这位儒学教授翻开了另外的一篇文章,继续开始念了。
就连郑勋睿都顶不住了。
毕竟这段时间太辛苦,脑海里想到的事情太多了,疲倦是很自然的事情。
瞌睡慢慢上来了,看看前面,已经有不少人用手撑起了下巴,那些都是打瞌睡的学子。
郑勋睿也撑起了下巴,他的体质,在这些学子之中,应该是最为突出的,所以说他打瞌睡的本事更强,不会让外人看出来,加之坐在后面的角落里面,更是不会引起他人的关注。
儒学教授停止念书的时候,郑勋睿也准确的醒了。
“老夫看你们心不在焉,还在想着家中的酒宴吧,八月就是乡试,你们若是还想着过节,如何在乡试之中有突出表现,好了,今日已经上课一个时辰时间,老夫不留你们了,各自散去,明日准时上课。”(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五十九章 陈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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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兄台,莫不是应天府小三元清扬兄。”
郑勋睿看着府学门口的抱拳行礼年轻人,刚刚儒学教授说放学的时候,众多学子一窝蜂的散去,郑勋睿放慢了脚步,都到众人都离开之后,才到后院牵马。
对于读书人之间的交流,郑勋睿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与其将时间耗费在这些磨嘴皮子和吃喝方面,还不如回家去做一些事情,至少能够看看玉蜀黍和甘薯的播种情况,要知道这五百亩耕地,全部都是制种所用的,种植的时候,不能够有丝毫的疏忽。
同样抱拳行礼的郑勋睿,语气是平淡的。
“在下郑勋睿,字清扬,不知道兄台之名讳。”
“在下陈子龙,字懋中,松江府生员,久闻清扬兄大名,能够在此相见,三生有幸。”
郑勋睿的脸色微微变化了,他本来准备打过招呼之后,上马就走的,洪欣瑜就在不远处等候,可听见对方自我介绍之后,他停下了脚步。
“懋中兄是松江府生员,为何到应天府府学上课了。”
“在下到应天府拜会叔父,只是在这里借读几日,三月初就要回到松江府去的。”
“想不到懋中兄如此的勤奋,几日的时间,都在府学学习,在下真的是佩服。”
“清扬兄客气了,在下久闻清扬兄之大名,今日得见,大为吃惊,清扬兄如此年轻,才华出众,在下是望尘莫及。”
郑勋睿想到了什么,脸微微有些红,陈子龙既然是来旁听的,那么也是坐在后面的,肯定早就关注自己了,自己打瞌睡的举动,岂不是也被看见了。
不过郑勋睿有些奇怪,学堂有两百多人,自己在角落之中,陈子龙是怎么发现。
“在下和天如兄熟悉,到苏州之时,听闻了清扬兄的惊艳,后来专门拜会了淮斗兄,此次来到应天府,正是最好机会,故而想着专程拜会清扬兄。”
难怪,陈子龙见到了张溥和杨廷枢,那是肯定询问过自己长相的,所以才能够认出来。
“淮斗兄对清扬兄是大加赞誉,令在下很是崇敬,依照清扬兄之学识,今年乡试,定能高中,在下提前祝贺清扬兄了。”
郑勋睿脸上的神色有些奇怪,距离乡试还有半年的时间,如此早的祝贺,怕是空前绝后的,再说乡试和府试、县试完全不一样,就算是府试案首,乡试落榜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好多的生员,近十次的乡试,才能够高中,成为举人都已经有白头发了。
不过陈子龙的话语之中,透露出来一个信息,那就是杨廷枢的介绍,因为也要参加乡试,杨廷枢肯定要上课的,至少有四个月的时间不会来到应天府,再次来到应天府,就是准备参加乡试了。
“原来如此,在下和淮斗兄情同手足,懋中兄和淮斗兄熟识,也就是在下的朋友了,今日机缘巧合,在下请懋中兄饮酒如何。”
说着这些话,郑勋睿感觉到牙齿有些酸,他和杨廷枢说话,是不会如此文绉绉的,可惜第一次见到陈子龙,两人都是读书人,酸腐气息少不了。
“求之不得,今日是在下拜会清扬兄,自然是在下请客。”
正月的宴请很多,郑勋睿和陈子龙两人,加上洪欣瑜,也就是三人,没有必要到那些大酒楼,随便找一个小的酒肆就可以了,这样也随便很多。
郑勋睿进入酒肆的时候,看见陈子龙的深色自如,没有丝毫不适应的脸色,内心暗暗称赞,能屈能伸,难怪能够在历史上留下不小的名气。
历史上的陈子龙,与柳如是有一定的关系,有人说柳如是追求陈子龙遭遇拒绝,有人说陈子龙于柳如是之间有感情,不过后来抵抗后金而亡,两人没有能够最终携手。
不管是什么说法,陈子龙的名气总是有些大的。
但是对于陈子龙这样的人,郑勋睿是心生警惕的,不仅仅是陈子龙,应该是大明朝廷官吏,包括读书人,大都分为两类,要么是卑躬屈膝投降的,投降李自成也投降后金,如钱谦益和龚鼎孳之流,要么是壮烈殉国的,如陈子龙和史可法这样的人,这都是属于两个极端的,在穿越的郑勋睿看来,不一定是可取的,特别是后面的一种人,认识特别的顽固,誓死都要维护彻底腐朽的大明王朝,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
“清扬兄,在下敬你一杯,想到人生若只如初见,在下真的是神往。”
“懋中兄,我曾经说过,诗词歌赋之类的,无非是相互交流的时候,助兴而已,其实我是不愿意沉湎之中的,刚刚懋中兄若不是提到淮斗兄,我很可能径直回家去了,其实我这人,生性直爽,更愿意无拘无束,高兴的时候,愿意和朋友分享,难过的时候,愿意独居一室。”
郑勋睿的话语突然变得随便和犀利,这让陈子龙很是吃惊。
看了郑勋睿好一会,陈子龙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清扬兄果然是爽快人,第一次见面,就能够如此直言,我是领教了,其实我也明白,清扬兄和淮斗兄之间,肯定没有那么多的客套,淮斗兄曾经说过,清扬兄虽然文采满腹,但不喜欢炫耀,更不喜欢听见他人的吹捧,今日见到,我是真的相信了。”
郑勋睿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他主动出击,试探陈子龙,就是想着看看历史上的陈子龙,是不是真的那么直爽,是不是真有豪气,要是也和龚鼎孳一样文绉绉的,甚至有些见贤妒能的性格,那就不用结交了。
至于说今后怎么发展,如今是想不到那么多的。
“懋中兄这杯酒,我喝了。”
一杯酒下去,后面的交谈,就随便很多了,聊的都是一些趣事,陈子龙绝口不提郑勋睿的文章,郑勋睿也不夸奖陈子龙的文采。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二刻。
郑勋睿没有耽误时间,稍微洗漱之后,径直到山谷之中。
训练正在进行,按照计划,这个时候是联系洪拳十二桥的时间,尽管说招式基本都定下来了,但是依旧需要不断的改进,这方面郑勋睿倒不是很着急,毕竟洪家堡的八百壮士,全部都是练家子,吸收消化的能力是很强的,一旦招式出现变化,他们很快就能够吸收,进而娴熟的运用。
困难的方面,还是兵器,倒不是说没有兵器,而是郑勋睿目前不敢购买兵器,那样会被视作造反,好在洪家堡的人,大部分都有兵器,尽管兵器的种类多种多样,可从中挑选出来长矛、长柄眉尖刀、倭刀和弓箭,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方面郑勋睿做出了严格的要求,日后骑兵所能够使用的兵器,只能够有三类,分别是长矛、长柄眉尖刀,弓箭,其余的一律都不能够拥有,至于说倭刀,那是步卒的装备。
长柄眉尖刀,这是大明骑兵最常见的兵器,长度一百六十公分,其中刀刃长六十公分,刀柄长度为一米,长柄眉尖刀具有刀和矛的双重优势,能够劈砍,又能够突刺,重量也小,便于携带。
大明骑兵很少使用长矛,也就是长枪,从重量和长度方面来说,长矛重于长柄眉尖刀,施展的时候,一般都需要双手,有些耗费体力,需要更高的技能,也不是很方便。
但众人都忽视了最重要的一个方面,长矛的威力远远强于长柄眉尖刀,短兵相接的时候,长矛可以将对手挑到半空中,长柄眉尖刀只能够将人砍落马下。
洪家堡的八百壮士,将要被郑勋睿打造成为最精锐的骑兵,肯定是要使用长矛的,不会使用长柄眉尖刀,至于说今后扩充的骑兵,那是另外的事情了。
弓箭是骑兵必备的,也是杀伤力最大的武器,甚至强于火铳,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机动性,速度快,骑兵张弓搭箭,准确的射击,可以令对手瞬间崩溃,甚至没有还手之力,后金的骑兵,在这方面是占据巨大优势的。
强悍的骑兵,必须具备三大优势,第一是速度快,甚至能够达到传说之中的日行千里,这样能够出其不意的打击和突袭对手,第二是箭术高,基本做到弹无虚发,每一箭射出去,都有对手应声倒地,这会令对手恐惧,第三是功夫深,短兵相接的时候,让对手五还手之力,这样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奠定胜局。
不客气的说,后金的骑兵都达不到这样的程度,有战马的原因,也有个人的因素。
郑勋睿的目的,就是将这八百壮士,训练成为具备三大优势的骑兵。
最为精锐的军士,数目不要很多,三千人足矣,辅之以若干其他具有战斗力的军队,在战场上可以摧枯拉朽,无往而不胜。
这是冷兵器时代的经典配备,想要几万军士个个都是那么精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郑勋睿是不会完全依靠火器的,大明就有这样的教训,面对移动性极强的后金骑兵,只能够被动的守城,根本没有进攻的能力,要知道如今的厉害火器,基本都是守城使用,移动性很差,不适合野战。(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六十章 儒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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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四月底,气候也出现变化,学子都脱下了棉袍,开始传丝绸长袍,或者是薄布袍,郑勋睿在府学学习三个多月时间,还有几天时间,学习就要结束了。从五月份开始,各地的学子就要集中在应天府备考,那个时候很多的聚会会出现,大家相互交流,结交朋友,这样的聚会会让南京变得热闹,也是商家最高兴的时间。
三个多月的时间,郑勋睿非常低调,他每天都是卯时三科准时抵达府学,坐在最后,不主动和任何人打招呼,学习结束之后马上回家,不做丝毫的停留,也不参与学子之间的聚会,故而他一直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尽管有人议论了他的诗词,但无人知道他也在府学学习。
府学学子的流动性也是很大的,有些坚持学习,有些学习一段时间之后,出门去游历,增长见识,也有一些学子临时到府学学习,只要有资格,府学不会过问。
这种流动性,也帮助了郑勋睿,他的低调,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郑勋睿关心的更多事情,还是训练和农作物的事情,玉蜀黍和甘薯都是五月份到六月份收获,期间的护理显得异常重要,至于说房屋,早就建好了,连成一片,看上去很有气势,外人不敢相信这是郑家佃户的住房。
关键还是训练方面,接近四个月的时间,训练效果完全出来了,八百壮士可以站得笔直两个时辰以上时间,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不会动,至于说洪拳十二桥,经过无数次的练习和修改,完全固定下来,成为所有人每天训练的必备内容,毫不夸张的说,八百壮士闭着眼睛都可以使出洪拳十二桥,最为关键的是纪律性,八百壮士可以做到步调一致,没有丝毫的偏差,这是最困难的,让这些练家子做到步调一致,绝非常人想到的那么简单。
缺的就是战马和兵器了,还有棉甲,这些东西暂时无法到位,需要等到九月份之后。
郑福贵按照杨贺提供的线索,私下里和一些商贾联系过了,五百匹阿拉伯马,价格是两万五千两白银,若是一千匹阿拉伯马,价格可以调整到四万两白银左右,相比较来说,当然是一千匹阿拉伯马合算,可这里面最大的问题,就是官府的督查,郑福贵最为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若是因为购买阿拉伯马,坏了郑勋睿的前途,他不会原谅自己。
至于说兵器和棉甲,郑勋睿提都没有提,要是他说出来,估计郑福贵是吓死。
购买阿拉伯马的事情,郑勋睿也没有催促,时机尚不成熟。
他自身的功名太低微,还不足以应对官府的督查。
四月二十八日。
这一天儒学教授居然没有上课,而是要求学子看书,这样的时候不多,或许是学习还有两天时间就要结束了,儒学教授该讲的都已经讲了。
郑勋睿不是很在意,低头看书,其实看这些古文,从中还是能够学到很多东西的,前世尽管是历史系和中文系双料的学士,可惜没有这样专门学习古文的机会,也学不进去。
训导走到了郑勋睿的身边,用只有他能够听见的话语开口了。
“散学之后,教授在后院等你。”
郑勋睿抬头的时候,训导已经走开了。
三个多月时间,儒学教授一直没有注意到他,偏偏在学习快要结束的时候,找到了他,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两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散学之后,郑勋睿依旧是走在最后,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之后,才慢慢朝着后院走去。
儒学教授站在阿拉伯马的前面,仔细观看,郑勋睿走近的时候,声音传来。
“好马,好马,真可谓宝马配英雄啊。”
“学生见过先生。”
“你到府学三个多月时间了,老夫一直都没有和你谈过,你第一日到学府之表现,曾经让老夫失望,不过后来之表现,很是不错,其他学子嬉笑打闹,你亦能够坚持读书,每日散学之后,径直归家,不到花柳之地,不进入茶肆酒楼,两百多学子之中,唯有你如此。”
郑勋睿差点被噎住了,想不到儒学教授什么都知道,这也难怪了,儒学教授接近六十岁的年纪了,什么没有看透。
想到第一天打瞌睡的事情,其实儒学教授是很清楚的,就是没有点破,可能也是那一次打瞌睡的缘故,让谈话延续到如今才进行。
想到这里,郑勋睿的脸微微有些红。
“老夫今日想和你说说这尊奉历代圣哲之事情,儒学流传数千年,能够有如此之传承,殊为不易,除开朝廷之重视,还有无数读书人为之奋斗,看看有多少的大儒,为之前赴后继,或者争论,或者传承,或者发扬光大,每每想到这些,老夫就不能够自持啊。”
郑勋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儒学教授和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啊,这儒学的重要,读书人闭着眼睛都能够说出来一大堆的道理,当然最终还是一条,学好了儒学,就可以夺取功名,就可以进入朝廷做官,就可以彻底改变身份,成为士大夫之中的一员。
儒学教授甚至没有看郑勋睿,继续说着自身的认识。
。。。
半个时辰过去,儒学教授总算是说完了,郑勋睿表面听的很是认真,没有插一句话,其实有些是没有听进去的。
儒学教授说完之后,看着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
“老夫叫你来,就是和你说这些话的,没有什么事情了,你回去吧。”
府学的学习终于结束了。
郑勋睿回家之后,感觉到一身的轻松,总算是自由了,要知道每天都要准时到府学去,时间太固定了,而且从正月二十五到四月三十,没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玉蜀黍和甘薯的长势非常好,超乎了郑勋睿最初的预计,看样子这个时代的种植技术,和后世没有多大的差别,只不过在科技方面落后一些罢了。
这些玉蜀黍和甘薯,是他事业腾飞的最重要依靠,绝不能够出现问题。
五月初五,杨廷枢突然来拜访了。
半年时间不见,再次见面,两人格外高兴,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
酒宴早就准备好了。
两人三杯酒喝下肚子,几乎还没有吃什么菜,酒是上好的女儿红。
“清扬,府学三个月的学习,可有什么感受。”
“淮斗兄,你又不是不知道,也就是那个样子,还能够有什么感受啊。”
“也是,对了,儒学教授可否和你单独交谈啊。”
“你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郑勋睿马上警觉了,杨廷枢绝不是随口问的,他马上想起那次儒学教授和自己的交谈,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都是儒学教授在说话,他几乎没有说话。
“你先说,儒学教授是不是和你交谈过了。”
“是啊,也就是半个时辰的时间,几乎都是儒学教授在说话,我什么都没有说。”
杨廷枢的眼睛里面射出一丝的光芒。
“清扬,若是我告诉你,儒学教授常年分析每次乡试之考题,能够做出准确的分析,你不会感觉到奇怪吧,儒学教授对功名没有太大的兴趣,中举之后,几十年都在训导、教谕和儒学教授的位置上面,早就快要成精了。”
郑勋睿的身体抖动了一下,筷子差点掉落地下。
“淮斗兄,谢谢你,我敬你一杯,喝下这杯酒之后,我给你说说儒学教授说到一些什么话语。。。”
“这杯酒我喝下了,但儒学教授和你说的什么,你千万不要告知第二人,包括我都是不行的,这是教授的规矩,曾经有一个教授青睐的学子,将教授之交谈告知了他人,结果这个学子乡试落地,后来教授明确告诉这个学子,文章很不错,完全可以录取,可就是因为人品上面的问题,最终落榜了。”
郑勋睿的身体再次抖动了一下。
“淮斗兄,谢谢你,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杨廷枢离开之后,郑勋睿将自己关在屋里足足两天的时间,他仔细的回忆儒学教授的每一句话,揣摩其中的意思,然后在纸上记下来。穿越的他,完全相信杨廷枢的话语,一个教学几十年的教授,肯定对于乡试做过精准的分析,乡试不是没有规律的,儒学教授能够掌握其中的规律,对乡试有所分析和把握,这是完全可能的。
不过这样的事情,风险是很大的,故而那个泄漏儒学教授谈话的学子,落榜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儒学教授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
能够分析到乡试的大致内容,这于后世分析高考考题,是一个道理,只不过后世这方面已经公开,也是学校的金字招牌。
两天时间之后,郑勋睿走出了屋子,脸上带着微笑。
有的放矢的面对乡试,他有了更加充足的信心了,还好他的表现不错,得到了儒学教授的青睐,否则就失去了这个最好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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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道不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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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下旬,大量的生员开始聚集到南京,客栈酒楼生意火爆,商贾盼望的黄金季节终于到来了,三年才有一次,诸多的商贾攒足劲,当然,火爆的不仅仅是客栈和酒楼,得到最大收益的还是秦淮河。读书人本来就喜欢风花雪月的事情,以得到青楼姑娘的赞誉为骄傲,这也是因为诸多才子佳人的故事的影响,本来是一些没有得到功名的读书人写出来的故事,却被这些一心争取功名读书人的深信不疑。
秦淮河同样做好准备了,青楼的姑娘还是有梦想的,尽管说这样的梦想太过于渺茫,她们不求成为读书人的娘子,能够成为妾侍,也是最为圆满的结局,可惜这样的故事,最终的结局不是戏曲之中的描述,多半以妾身有意郎君无情告终。
谁知道这些读书人之中,谁会中举,接着到京城去,最终金榜题名。
所以秦淮河的诸多掌柜和鸨母,是绝不会轻看每一个前来的读书人的。
郑勋睿置身事外,他的心思依旧在八百壮士的训练,以及玉蜀黍和甘薯的收成方面。
玉蜀黍获得了难以想象的成功,每亩的收成都在五石左右,而且都是颗粒饱满的,制种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至于说甘薯,收获的时节尚在六月中旬。
更为可喜的事情,是购买了玉蜀黍种子的士绅富户,悉数获得了丰收,收成都在三石五斛以上,远远超过了稻谷的产量,这让大量的士绅富户涌向谷里镇的郑家,请求购买来年播种的种子,玉蜀黍种子的价格为二两白银,收入和投入相比较,非常划算。
这让玉蜀黍种子的销路没有丝毫的问题,而且还存在种子不够的局面。
郑福贵开始忙碌,到北院制种,这里不准任何人进入。
郑勋睿的预想实现了,单单玉蜀黍种子出售,可以得到十万两以上的白银,超过了原来九万两白银的预计,而且是供不应求,士绅富户都是首先给付白银,等着拿到种子。
郑勋睿也闲不下来,负责将白银兑现成为黄金,这样便于收藏。
八百壮士的训练,第一阶段已经接近尾声了,接下来就是常规训练,比较第一阶段要轻松一些,遗憾的是兵器、棉甲和战马尚未到位,当然还有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八百壮士,尚未经历血与火的洗礼,不经历真正的厮杀,不算是真正的军队。
这一切都要等待机会。
时间转眼到了六月中旬,甘薯收获的时节到了。
士绅富户拥堵的情况再一次出现,每五斛甘薯售价十两白银,没有任何一个商贾嫌贵,不少的商贾甚至直接拿黄金来交易,可惜甘薯种子不多,郑福贵不敢放开卖,只能够是满足那些老客户,留下家中需要的种子,其余多出来的卖给一些新的客户。
玉蜀黍和甘薯种子的出售,没有引发多大的风波,毕竟只是在谷里镇和陶里镇两个地方,为了能够保守住秘密,以便从郑家获取种子,这些士绅富户不会宣扬,收获的玉蜀黍和甘薯,想法设法买到湖广和四川一带,尽管每家每户收获的不少,可真正运出去了,也没有多少。
这一切都在郑勋睿的预料之中,不过来年的种植规模要扩大了,若是他乡试高中了,很多的情况都会出现改变,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家族里面,就可以出现护院,这些护院是用来保护家族的,是朝廷允许的,至于说人数上面的限制,无所谓,很多大的士绅富户家族,上千的护院是常见的情况。
到了六月末,郑勋睿总算是轻松一些了,郑福贵也能够勉强透一口气了。
距离乡试不到两个月时间,南京异常热闹,读书人正在忙着聚会,逛秦淮河,如同郑勋睿这样一直都在家里的,几乎是没有的。其实郑勋睿知道,他最终还是参加某些聚会的。
该来的最终是要来的。
七月初一,杨廷枢到家里来了,他告诉郑勋睿,张溥、吴伟业、吴昌时、杨彝、顾梦麟和陈子龙等人,悉数来到南京,参加乡试,众人聚集到一起,邀请郑勋睿参加他们的聚会,聚会的内容就是两个方面,一是喝酒,二是逛秦淮河。
聚会没有说到交流学识的事情,看来张溥还是明智的。
这样的聚会,当然为众多读书人关注,可惜的是,一般读书人没有资格参加,张溥也不会邀请其他人。
大半年时间过去,张溥的名气更大,复社也愈发的兴旺,隐隐有指点江山和左右朝政的意思了,这让朝廷开始关注。
聚会的时间是七月初五,郑勋睿不可能拒绝。
可他的感觉很不好。
“淮斗兄,你已经退出应社,此事有一定的影响,我听说天如兄和子常兄对你的意见很大,几乎要和你绝交了。”
“这是我自身做出的决定,就算是有人想着和我断绝关系,我也不后悔。”
“复社的影响愈发大了,我很少出门,都听到议论了,据说复社和东林书院的关系非常的密切,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杨廷枢稍稍思索了一下,很快开口了。
“我知道你会询问的,我不看好这等的情况,天如兄还是读书人,还要参加乡试、会试甚至是殿试,可却是一心扑到了复社上面,复社如今的成员,超过五千人了,早就超越应社的规模,影响也大于应社,如今复社和东林书院隐隐有联合的意思,如此的情况,朝廷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郑勋睿微微点头。
“过犹不及,天如兄一定会为自身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我记得你说过,皇上最为厌恶的就是朋党,天启年间的时候,阉党祸乱朝政,皇上登基之后,毫不犹豫的清理,如今的东林书院和复社的联合,岂不是有当初阉党的气势了。”
杨廷枢睁大了眼睛,看着郑勋睿。
“淮斗兄,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早就说过,不管是东林书院,还是复社,总是要发出他们的声音的,而且他们时常议论朝政,指点江山,他们若是仅仅议论一番,还没有什么问题,可惜他们想到的不仅仅是议论,他们需要得到朝廷的承认,需要他们的观念得到认可,直至朝廷采纳他们的建议,崇祯元年发生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我不用多说,东林书院的诸多主张,都得到了采纳,他们已经难以把持了。”
“清扬,你是不是认为,皇上和朝廷会打压东林书院了。”
“其实这样的行动,早就开始了,可惜天如兄他们没有警醒,钱老先生是枚卜大典推选出来的内阁大臣,为什么被免去官职,回到了家乡,不要说内阁大臣,就连礼部右侍郎的职位都被免除了,他们真的以为皇上是不满意枚卜大典之结局吗。”
“清扬,你的每次分析,都能够让我有醍醐灌顶的感受啊。”
“这些话,我也就是和你说说,绝不会对其他人说的。”
杨廷枢点点头,稍稍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口。
“清扬,大半年时间过去,朝廷里面发生了一些大事情,我想了想,还是要告诉你。”
看了看郑勋睿之后,杨廷枢没有停顿。
“还记得袁崇焕大人吧,崇祯二年斩杀了毛文龙,因为后金鞑子入关劫掠,被皇上关进大牢里面了,据说是私通后金鞑子,袁崇焕此举,已经引发了朝中文武大臣的愤怒,怕是难以保住性命了。”
“另外就是陕西的反贼,攻入了山西,陕西和山西两地都是大乱,朝廷正在想办法剿灭,想必这些反贼的末日就要到了。”
“第三件事情,内阁进行了大调整,周延儒大人成为了内阁首辅,温体仁大人也进入了内阁,成为了内阁大臣,想想当初枚卜大典的时候,两位大人榜上无名啊。”
“刚刚你说到了枚卜大典,我就想到了钱老先生,或许你说的是正确的,钱老先生被皇上罢免,不仅仅是因为枚卜大典的事情。”
。。。
杨廷枢吃饭之后就离开了,临走之时,一再强调七月初五的聚会,郑勋睿点头应承,到时候一定会参加的,杨廷枢这才放心走了。
杨廷枢离开之后,郑勋睿回到屋里,将杨廷枢所说的事情,全部都写下来了,尽管说他是历史系毕业,但是对于很多具体的事情,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记下这些事情之后,郑勋睿忽然发现自己出现了一个重大的疏忽,那就是获取到方方面面的情况,甚至是情报,如今的他,好像被困在了谷里镇,对外界发生的事情,茫然不知,仅仅依靠着前世的记忆,这肯定是不行的,谁知道自己穿越之后,事情会不会出现什么变化,要是不能够知道具体的情况,还是按照前世的记忆行事,很有可能吃大亏的。
不过想要获取外界的情报,哪里是嘴上说说的事情,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需要耗费无数的精力,还有大量的钱财,郑勋睿目前没有这样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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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道不同(2)
再一次看见张溥的时候,郑勋睿的心直往下沉,尽管张溥看见他的时候,脸上带着亲切而且恭谦的微笑,但张溥骨子里面的那种指点江山的气势是无法掩盖的,郑勋睿只能够暗自叹气,也许他穿越之后能够改变历史,但有些人的命运是固定的,无法改变的,张溥就应该是其中的一个,历史上的张溥,不惑之年暴卒,相传是被吴昌时毒死的,要知道两人是非一般关系的朋友,而那个时候的张溥,甚至能够直接影响到乡试和殿试了。
见面的气氛是融洽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但是杨廷枢的神色之中,带着一些隐隐的担忧,这让郑勋睿有些奇怪,他记起前些天杨廷枢的强调,一定要参加这次聚会,难道说聚会上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郑勋睿唯一知道的一件事情,就是杨廷枢退出了应社,为此张溥和杨彝对杨廷枢的意见很大,他们之间险些绝交了,至于说这次聚会,怕是因为大家都是苏州人,一同到应天府来参加乡试,面子上的平和还是要维系的,再说复社正在不断发展壮大,张溥是复社的创始人,杨彝也成为了复社的骨干成员,这个时候他们和杨廷枢闹僵的事情传出来,肯定是会产生一些影响的,对于复社的继续发展壮大也是不利的。
一行人进入酒楼的时候,张溥为首,杨彝、吴伟业、吴昌时等人跟在张溥的身后,郑勋睿和杨廷枢是走在一起的,稍微落后一些,顾梦麟靠他们很近,唯有陈子龙一人,好像是单独的一个人,尽管大家之间的距离都隔得不远,但是之间的界限好像明确了。
这一幕被郑勋睿捕捉到了,由此他明白了,顾梦麟和陈子龙两人,尚未加入到复社之中,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也不会加入到复社之中去了。
至于说复社和东林党之间的联合,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杨彝已经是复社的重要成员,此人是东林党领袖钱谦益的学生,当初跟着他游历,就是想着让他对东林书院产生好感的,既然进入了复社,那就证明了复社于东林党之间的联合。
进入雅间,这种泾渭分明的格局很快被打破,张溥做东,故而坐在了主位,左边自然就是郑勋睿,右边是杨彝,顾梦麟坐在了郑勋睿的身边,杨廷枢则和杨彝、吴伟业坐在了一起。
酒菜很快上来,已经过了盛夏季节,气候渐渐变得凉爽和舒适,夜间还稍微有些凉意,这样的季节是最为舒服的,不过这样的季节若是在北方,譬如说京城,那就能够感觉到寒意了,毕竟南北两边的气候差距是很大的。
张溥首先举起了酒杯,对众人都表示了祝福,乡试之前能够听到祝福的话语,众人都是高兴的,大家笑着将这杯酒喝下去了。
接下来就是自由发挥的阶段了。
读书人在一起喝酒,时间很长,而且喝酒也没有多少的节制,这大概是众人都是性情中人,骨子里面是不服输的,再说雅间里的读书人,个个都是有着一定影响的人物,至少在众多生员看来,都是学识不一般的人物了。
这也就预示着这一次喝酒持续的时间长,而且会喝去很多酒。
郑勋睿主动举杯给每一个人敬下一杯酒之后,就没有再次主动举杯了,这让他少喝不少的酒,其实在喝酒的过程之中,他已经看出来了,酒宴之上的中心是张溥和杨彝两人,特别是张溥,带有指点江山的味道,气势不一般,举手投足都有老大的味道了。
尽管说众人都知道郑勋睿的才学是所有人之中最为突出的,可惜这些读书人眼里看到的不仅仅是才学了,还有更多其他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是目前的郑勋睿所不具备的。
喝酒还在持续,但期间的氛围,让郑勋睿慢慢开始不喜欢了,杨彝等人也许是喝酒多了一些,开始议论到朝政事宜,而且话题很自然的扯到了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事情了。
张溥没有拒绝这样的议论,没有参与到这些话题之中的,只有郑勋睿和杨廷枢两人,就连顾梦麟和陈子龙,偶尔也会说上几句话。
杨彝端起了手中的酒杯,对着杨廷枢示意,他的脸已经是红彤彤的。
“淮斗兄,我敬你一杯,所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宋朝的王安石老先生这句话经典啊,你曾经也是热血沸腾,身为应社之骨干,为了天下鼓与呼,不知道为何要退出应社,这让我很不理解,险些和你绝交,今日我再次奉劝你,还是多多考虑家国天下,不要总是想着自己的那些缠缠绵绵的事情。”
杨彝的话语说出来之后,杨廷枢的脸色有些发白,想必他们当初肯定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这杯酒不好喝。
杨彝的话语刚刚说完,张溥也跟着开口了。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我等读书人,路见不平就是要呼吁,如今之复社,就是要荡涤一切的龌龊,淮斗兄学识渊博,若是能够将个人之利益置之度外,那就是最好了。”
吴伟业和吴昌时两人也在一边符合,让杨廷枢的脸色更加苍白。
顾梦麟和陈子龙没有说话,看着这一切。
郑勋睿忽然明白了杨廷枢的担忧,原来杨廷枢早就想到了这一幕,如今张溥等人齐聚在南京,众人联合起来说教,杨廷枢肯定不是对手,若是开口说一句,等候的就是数十句的教训和劝诫,甚至可能是怒语相向,杨廷枢的年纪也不是很大,怎么可能坦然面对此等局面。
“今日这是鸿门宴还是霸王宴啊。”
郑勋睿突然开口,令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杨廷枢的眼神里面有着担忧,他显然不愿意郑勋睿趟入浑水之中,可是缺乏了郑勋睿的帮助,他是无法应对的,故而这个时候,他的表情是非常复杂的。
“清扬兄为什么这样说啊,大家一起聚会,都是意气相投啊。”
“天如兄这话,我不是很赞同,大家因为是朋友,才到一起吃饭饮酒,若说是志趣相投,我就要起身离开了,包括淮斗兄都是要离开的,若是我加入到了复社亦或是应社之中,那才能够说是真正的意气相投了。”
“这个,清扬兄言过了,我等和淮斗兄说到的是之前的事情,想着劝他迷途知返,清扬兄志存高远,对于我等之间的交谈,看着就是了。”
“呵呵,某刚刚说到了霸王宴,这霸王宴是什么意思啊,那就是我想着让你说话,你就开口说话,否则你就是不懂规矩,我认为正确的事情,那就是正确的事情,你若是反对,那你就是黑白不分,甚至是十恶不赦,这世上之事情,若都陷入到此等的霸王规矩之中,那读书人也就不需要辨别是非了,跟着走就是了。”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看着郑勋睿,他们清楚郑勋睿的学识,故而一直都没有说到学识上面的事情,可是他们万万想不到,辩论方面郑勋睿也是如此的犀利。
张溥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了。
“清扬兄误解了,这复社就是听从众多读书人之建议,代表读书人鼓与呼的。”
“天如兄说的不错,不过我在这里大胆了,改正一下,复社代表的是一部分读书人之意见,并非是天下读书人的意见,尚有一些读书人未曾加入到复社之中,难道这些读书人之意见,就不能够理睬了,就是对手吗,此举恐怕不妥,有一句话说的很好,道不同不相为谋,读书人之间可以是朋友,但不一定要志同道合,各自保留认识,这也是不错的,否则就不存在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局面了,天如兄,你说是不是。”
杨彝早就想着开口说话的,不过郑勋睿这番话说出来之后,他被噎住了,的确如此,个人的选择是自由的,就好比说杨廷枢自愿退出应社,不应该遭受谴责,那是人家自己的选择,若是端着衣服圣人的架子批评,那就真的有些霸王的滋味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年纪大一些的顾梦麟开口了。
“清扬兄和天如兄说的都是有道理的,今日大家聚会,就是饮酒,其他事情不谈,不谈,来,我敬大家一杯。。。”
。。。
酒宴比预期时间结束早很多,之后众人在未出现争论,张溥和杨彝等人也不提杨廷枢退出应社的事情了,不过两人对杨廷枢的态度骤然冷淡下来了,几乎到了视而不见的地步。
酒宴结束之后,到秦淮河去的事情也泡汤了。
离开酒楼之后,看见杨廷枢心事重重的样子,郑勋睿很严肃的开口了。
“淮斗兄,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勇敢面对,这世上的事情本就是如此,有舍才有得,若是想着任何时候都其乐融融,那就什么事情都不要想着做,你既然退出了复社,就不要在乎张溥和杨彝的态度。”
杨廷枢瞪大了眼睛,看着郑勋睿,他想不到郑勋睿会直接称呼张溥和杨彝的名字了,这意味着什么,非常清楚了。
“清扬,谢谢你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什么都明白。”
第六十三章 乡试内帘官
应天府乡试,按照惯例来说,与南京礼部几乎是没有关系的,尽管说南京的官署的设置,与京城北京是差不多的,可是南京的六部和都察院却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他们所能够管辖的范围,也就是南直隶,其中兵部尚书参赞机务,管辖有南京京营,也可以直接干涉南直隶所辖凤阳巡抚和应天巡抚,更可以直接管辖各府的官吏,因此还是有些权力的,其次就是户部还有一些实权,毕竟是管辖南直隶的钱财。
来到南京六部和都察院任职的官员,大都是在朝廷不如意了,遭遇到贬斥,或者是一直都没有收到朝廷的重视,或者是皇上看你不顺眼,不过你的影响又很大,不好怎么处置,那就放到南直隶去当官,眼不见为净。
南京礼部尚书董其昌就是属于第三类的。
董其昌的名气非常大,曾经是明光宗的老师,尽管说明光宗上任一月就暴卒,没有形成什么样的影响,可董其昌毕竟是帝师,这样的身份是抹不掉的,加上其一手书法的确是了得,在大明官员之中,绝对是排名第一的。
董其昌最大的缺陷,或者说个人的性格,那就是对政治非常的敏感,一有风波,就坚决辞职不干,绝不会搀和到风波之中,这样的性格,令登基时间不长、想着大有一番作为的皇上来说,那是非常头疼的,皇上思来想去,只有将董其昌安排到南直隶去,出任南京礼部尚书,这个职位清闲,有有着不一般的尊容和地位,最为适合董其昌了。
董其昌到任之后,的确表现出不一般的作为,他对政治没有丝毫的兴趣,整日沉醉书法之中,同时和南直隶的读书人也有接触,与其他想着改变自身命运的官员是完全不一样的。
董其昌这样的态度,也为自己获得了好处,不过问官场上的事情,不争权夺利,自然是受到其他官员的欢迎的,在读书人之中的威望也很不错。
可惜事情往往都是两面的,南直隶乡试临近,皇上的圣旨下来了。
董其昌出任南直隶乡试的内帘官,而且是第一内帘官。
这也就意味着,董其昌是南直隶乡试的主考。
内帘官一共有六人,其中主考官一人,副主考一人,同考官四人,因为南直隶的考生人数太多,同考官的人数增加到十人,如此内帘官总数达到了十二人。
主考官的职责,主要是负责出考题,同时审定考生答卷,乡试谢元必须是主考官定下来,其余考官不能够做出决定。
副主考的主要职责,是协助主考官出题,同时审阅考生试卷,同考官的职责,主要是协助主考官出题,同时负责阅卷。
乡试同时还有补帘官,补帘官的人数不固定,主要职责就是巡视考场,维持考试秩序,禁止喧哗,也负责有监视内帘官的职责,防止内帘官在考试之中包庇某个考生。
其余什么收掌试卷官、弥封官、誊录官、对读官等等,都有着具体的职责。
董其昌成为了南直隶乡试的主考官,这引发了所有人的好奇,按说乡试的主考官应该是朝廷直接派遣的,要么是礼部的官员,要么就是六科给事中,本地官员是不允许成为主考官的,免得有串通的嫌疑。
不过这也很好理解,皇上登基的时间不长,需要大量的人才,乡试就是选拔人才的起点,唯有通过了乡试,成为了举人,才能够参加会试和殿试,才能够进入朝廷为官,才能够直接为皇上和朝廷服务。
正是因为董其昌的影响大,学识很是深厚,成为南直隶主考官,这也是能够理解的。
前来宣旨的是礼科给事中魏呈润,毫无疑问,魏呈润就是南直隶乡试的副主考了,按照道理来说,南直隶的内帘官应该是翰林官前来的,不过董其昌成为主考,就没有必要派遣翰林院的官员前来了。
至于说其余的考官,那是主考和副主考商议之后决定下来的。
董其昌对于这个任命非常的高兴,丝毫没有推辞,欣然接受了,要知道南直隶是为朝廷输送人才最多的地方,每一次的殿试,南方录取的进士最多,其中以南直隶排名第一,浙江排名第二,大抵都是如此的,能够成为南直隶乡试的主考官,就意味着有很多的学生了。
众人对董其昌成为南直隶乡试主考官,主要是从学问方面分析的,但南京兵部尚书杨成,从中看出了端倪,董其昌不喜欢过问争执,也从来不牵涉到党争之中,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够成为南直隶乡试的主考官,至于说朝廷之中的官员,绝大部分都是有着偏向的,就算是没有陷入到党争之中,可也有较为明确的态度,这样的情况,在六科给事中也表现出来了。
南直隶的主考可不简单,若是有着明确的政治倾向,岂不是要直接影响到被录取的举人,这对皇上来说,肯定是不利的。
魏呈润前来宣旨的时间,是七月二十五日,来到了南京之后,他就进入到守备衙门。
这里戒备森严,由南京京营的军士直接守卫。
接旨之后的董其昌,也进入到守备衙门,身为南直隶的主考官,他肯定是要避嫌的,若是还留在府中,那前来拜访的人就要挤破门了。
两人首先面对的就是考题的事情。
考题以董其昌为主,魏呈润也可以发表见解。考题确定下来之后,两人就可以考虑其他的事情了,包括诸多的其他考官人选,这些事情要容易很多,凡是被选中的官吏,接到董其昌的手谕之后,也要马上进入到守备衙门的。
乡试的时间是从八月初九开始,一直到八月十五结束,正是八月桂花香的时候。
乡试分为三场考试,第一场八月初九,第二场八月十二,第三场八月十五,三场考试以第一场最为重要,也是决定考生是不是能够被录取的关键所在。
考生八月初八进入到贡院,一直到八月十五才能离开贡院,期间足足八天的时间,吃住都在贡院,官府提供饭菜,这期间,贡院外面是严密戒备的。
主考官、同考官以及外帘官等人,也是不准离开贡院的,以防出现作弊的情况。
七月二十六日,董其昌和魏呈润开始商议考题的事情。
两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董其昌醉心于书法和学问,对政治没有丝毫的兴趣,魏呈润就不一样了,职责所在,时常要上奏折,提出诸多的意见建议,所以两人一起商议考题,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不过有一件事情是明确的,那就是董其昌是主考官,从品阶方面来说,董其昌是正二品的官阶,魏呈润是正七品的官阶,两者相差是很大的,所以出考题肯定是以董其昌为主。
董其昌的意见非常明确,考题必须从学问方面出发,可以考虑是不是从考生对自古至今的学问认识方面来出题,但魏呈润的观点不一样,他认为乡试之后,被录取的举人,就算是会试落榜了,也是能够进入朝廷为官的,品阶虽低,还是朝廷官员,所以说考题必须要结合当前的时政,让考生做出评判。
给事中虽然只是七品的官阶,可从来都不会被人小看,他们有着一项最为要害的权力,那就是可以直接给皇上上奏折,弹劾官吏,或者是指出朝政之不足,这一条是很要命的,皇上直接看到奏折,若是情绪一激动,岂不是要惩罚被弹劾的官吏了。
所以魏呈润能够和董其昌争论。
董其昌坚持自身的观点,他的意见非常明确,乡试之后还是会试和殿试,特别是殿试,就是一场策论的考试,到时候皇上会亲自出题,那个时候就是考生真正的发挥自身之见解的时候,提出对家国天下之意见建议,至于说乡试,重点还是要考学识。
魏呈润虽然坚持了自身的观点,但也无法反驳董其昌的观点,董其昌说的是有道理的,若是乡试、会试和殿试,全部都是要侧重于策论,让考生对家国大事提出来意见建议,那岂不是忽略了考生最为基础的儒学知识。
毕竟董其昌是主考官,最终的考题,还是董其昌定下来的,魏呈润没有过多的争论,这不大符合给事中的身份,其中恐怕还有其他的原因。
董其昌虽然不关心政治,但嗅觉非常的敏锐,对于朝廷的局势,还是有着独到认识的。
七月底,陆续有官吏进入到守备衙门,这意味着考官人选已经确定下来,所有进入守备衙门的官吏都要开始做好准备了。
八月初,贡院开始清理,南京京营的军士协助清理,首先是打扫,其次是考舍若是有缺漏的地方,必须要修补好,毕竟考生要在小小的考舍里面八天的时间。
到了八月初四,贡院收拾完毕,军士守候在贡院外面,这表示贡院已经被全面封闭,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入到贡院里面去。
八月初五,一些考官进入到贡院,开始做着前期的准备工作。
八月初六,主考官董其昌、副主考魏呈润和同考官、补帘官进入到贡院。
这预示着南直隶乡试正式开始了。
两千多生员要进入到贡院之中考试,这里面的准备工作,绝不轻松。
第六十四章 乡试
郑福贵、马氏、孙氏以及郑凯华等人,将郑勋睿送到了贡院之外,所有人丑时二刻就起身了,毕竟参加乡试的考生人数众多,寅时二刻抵达贡院之外,卯时考生开始陆续进入。
搜身是必须要经受的,这一点谁都不能够离开,后世的人看这种搜身,认为是对读书人的侮辱,可是郑勋睿认为,若是不采取这种搜身的方式,一旦进入到贡院,在考舍里面做题目,什么样的夹带都可以堂而皇之的使用,这对于那些准备要好好考试的考生来说是不公平的,毕竟乡试有八天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如同后世那样考试是不成立的。
卯时三刻,郑勋睿进入到贡院,从外帘官手里领到了考舍号之后,他跟随众人慢慢朝着前面移动,两千多人参加考试,而且每人都有一个考舍,这样的组织工作非常麻烦。
看着眼前的考舍,郑勋睿有些无语,其实前世他就到南京参观过贡院,对于窄小的考舍,表示了不理解,这么小的鸟笼子里面,一个人吃喝拉撒睡在里面八天的时间,这岂不是要将人逼疯,身体不好的考生,怎么能够承受。
难怪当年有考生无法承受昏迷过去的。
可惜他就要在这样的鸟笼子里面呆上足足八天的时间。
考试开始的时间是八月初九的辰时,今天还是八月初八,一整天的时间,考生没有多少事情,倒是内帘官和补帘官需要忙碌,两千多考生的身份需要进一步的何时,同时也要逐个的提醒考生注意一些什么事情,毕竟考生都进入到考舍里面,考试期间需要通知什么事情,那都是需要敲锣打鼓,才有作用,考生才能够听见。
简单收拾,放好所有东西之后,郑勋睿盘腿坐下,索性趴在桌上睡觉了。
想要很好的睡觉,那是不可能的,这么小的地方,完全伸展开都是不行的。
一整天时间过去,期间补帘官来过三次,第一次是再一次的核实身份,第二次是叮嘱考试注意事项,第三次就是通知考试的具体时间了。
郑勋睿有些无语,这点芝麻大的事情,需要在贡院一天时间吗,考试的时间延后一个时辰,什么都做好了。
崇祯三年八月初九,辰时,随着锣声响起,考生开始做题目了。
第一场考试是八股文,也是最为重要的,八股文有着严格的要求,考试将毕生所学要凝聚到这一篇八股文之中,得到了主考官和考官的认可,就能够被录取了。
乡试阅卷的时间只有十天,依照南直隶的情况,两千多考生,七千多张卷子,考官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逐一看清楚,他们重点就是看第一场的八股文,就直接决定录取的人选了,至于后面两场的试论和试策的试卷,很少有人仔细看。
郑勋睿拿到了题目,他的心居然扑通扑通跳起来了,这是读书人都熟悉的一段话: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儒学教授果然厉害,基本猜到了乡试的范围。
其他人尚在苦思,董其昌老先生出的题目,果然厉害,这样的话谁都可以发挥,可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的论述了,若是不能够有稍微新颖的观点,怎么可能引起考官的注意,到时候文章还不是被丢弃到一边去。
郑勋睿已经动笔了。
“。。。尧舜禹汤,史臣记言而已,至文王立学,演《周易》。周孔代兴,六经炳著,师道备矣。秦汉以来,孟子盖与庄、荀并称。至唐,韩式独尊异之。而宋之贤者,以为可跻身尼山之次,崇其书以配《论语》。后之论者,莫之能易也。兹以亚于三圣人后云。
左氏传经,多述二周典礼,而好称引奇诞,文辞烂然,浮于质矣。。。
诸葛公当扰攘之世,被服儒者,从容中道。。。
自朱子表章周子、二程子、张子,以为上接孔孟之传。。。
西汉文章,如子云、相如之雄伟,此天地遒劲之气,得于阳与刚之美者也,此天地之义气也。刘向、匡衡之渊懿,此天地温厚之气,得于阴与柔之美者也,此天地之仁气也。。。
先王之道,所谓修己治人、经纬万汇者,何乎归,亦曰礼而已矣。。。
天下事履而后之艰辛,有所谓而不敢言,贪位之私心,不务其本而徒言其末,苟且之学。。。
故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第二场的试论和第三场的试策,郑勋睿发挥更加自如,不过他也很清楚,后面的两篇文章,作用都不是很大了,关键是第一篇的八股文,那也是他耗尽心力准备的文章,这当然得益于儒学教授的教诲,以及杨廷枢的提醒。
八月十五中秋节。
南京早就陷入到节日的氛围之中,吃月饼是这一天的传统。
贡院外两百米开外,大群的人在这里等候,这些都是南京附近考生的家人,手里提着篮子,里面装着月饼,当然能够享受这等待遇的人不多,毕竟大部分的考生都是南直隶其他府州县的,家人不可能送来月饼。
申时,考试已经到了尾声,按照乡试的要求,戌时为天黑,那个时候就必须交卷,南直隶乡试考试的过程就此结束。
贡院的大门打开了,外面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谁这么早就出来了,这么多年的乡试,还没有谁这么早就离开贡院的,毕竟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
走出来的是郑勋睿,他的脸色苍白,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了。
鸟笼子真他妈不是人呆的地方,头两天还好一些,可后来大小便都在考舍里面,每天就是两次固定的时间倒掉,因为时间长了,考舍里面臭不可闻,还有就是睡觉,地方太小了,睡觉根本无法伸展,只能够蜷缩身体,勉强睡觉。
这可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足足八天的时间。
要是没有忍耐力的考生,根本就承受不住。
郑勋睿想起那些白发苍苍的考生,也许要参加乡试的次数多了,早就适应了,反正三年才一次,再难熬也要坚持。
郑勋睿早就想着出来了,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可是在鸟笼子里面,他还不能够轻举妄动,补帘官时时刻刻都在巡视,那眼睛里面恨不得下刀子,哪个考生姿态不正确,他们都是要训斥的。
难怪读书人乡试高中之后,根本就不愿意回忆。
郑勋睿简直有些佩服自己了,在这样的地方足足熬了八天的时间,这要是在后世,怕是牢房里面的条件,都比这里要好一些的。
“少爷出来了。。。”第一个跑上前去的是荷叶。
荷叶手里提着篮子,满脸通红,郑凯华、郑锦宏、洪欣涛等人,跟在荷叶的后面,迎上去了,郑福贵、马氏和孙氏等人站着没有动。
郑锦宏一把扶住了郑勋睿。
荷叶看见少爷的样子,眼睛里面瞬间出现了泪花。
“少爷,您快吃月饼。。。”
“荷叶,不着急,山珍海味我现在都不想吃,让我在外面走走,唉,差点憋死了。。。”
无数的眼神看向了郑勋睿,他根本没有感觉,走到了郑福贵等人的面前,抱拳行礼之后,开始朝着前面走去,他真的好活动活动筋骨了。
没有人询问乡试的情况如何,这个时候问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大家都跟在郑勋睿的身后,慢慢朝前走去。
上马的时候,郑勋睿的精神基本恢复,他已经在外面走了接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今日是中秋节,回家去过节了,其他什么事情都不要想了。。。”
六匹骏马朝着谷里镇的方向而去,后面跟随的是马车。
酉时,郑勋睿回到了家里。
杨贺等人,正在屋子外面等候。
院子里已经摆上了祭台,八月十五中秋节,需要拜祭祖先,让祖先也吃上月饼。
所有人都在等着郑勋睿。
举起手中已经点燃的香,郑勋睿的神色变得严肃。
“祖宗在上,荥阳郑氏子弟郑勋睿,恳求祖宗保佑,得以实现一些之愿望。。。”
中秋节的团聚,是一大家人了,因为家里的事情多了,增加了一些下人,占地百亩的府邸,已经有男女老幼八十多人了,院子里摆着十张桌子,一轮圆月高挂在天空之中。
酒菜很快上来了,中秋节的酒宴,可不仅仅是吃月饼,今日是乡试结束的时间,郑家所有人都没有吃饭,等着郑勋睿的归来。
郑勋睿感觉到心旷神怡,也许在贡院封闭的时间太长了,这个时候感觉很是清爽,不管乡试的结果如何,暂时都不管了,这样的感受,让他想到了前世的高考,也是如此,考试结束的刹那,整个人都解放了。
这一夜,郑勋睿睡的特别沉,恍惚之中,他做了一个梦,发榜的时候,他竟然落选了,着急醒来的郑勋睿,禁不住苦笑,看来他已经彻底融入到崇祯年间了,以前他都是很淡定的,从来没有做过梦,包括县试和府试的时候。
第六十五章 董其昌的决定
内帘官虽然风光,但也是很辛苦的,试卷太多,短短十天的时间要全部评判出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有时候看的头昏眼花,饭都吃不下去,但也要坚持。
相比较来说,最为辛苦的还是誊录官和对读官,他们早就开始做事情了,第一场考试结束之后,誊录官就要开始誊抄试卷了,所有的文章他们都要誊抄一边,将考生的试卷密封归卷,考官看到的文章,全部都是经过他们誊抄的,这样就能够有效预防在文章上面做出什么明确的记号,对读官的职责是校对,看看是不是有誊抄错误的地方,若是发现了错误,必须要及时的修改。
乡试历经这么多年,已经算是制度完备了,不过真的想要作假,还是没有问题的,若是能够贿赂到主考官,那就可以约定在文章的多少字数做下特定的记号等等,让考官知道这篇文章是谁写出来的。
阅卷分为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同考官,十名同考官首先开始阅卷,从中挑选出来好文章,放到一边,其余不好的文章,放到另外一边,第二个层次是副主考,对同考官挑选出来的文章进行再次的审阅,剔除一部分之后,余下的交给主考官,第三个层次就是主考官,看过层层挑选出来的文章,决定录取的举人以及名次。
贡院的考试刚刚结束,阅卷就开始了。
七千多试卷,意味着每天需要看七百张左右的试卷,业也就是文章,分配到是个同考官的手中,每人有七十张试卷,足足七十篇文章,还要从中间挑选出来优秀的试卷,怕就是神仙也完不成这么艰难的任务。
所以第一场考试八股文的文章,就成为了重点。
第一场考试的试卷,每个同考官每天需要审阅二十张左右,虽然也是很辛苦的,但毕竟能够完成任务的,从中挑选出来优秀的文章还是可以,而且八股文的格式统一,只要认真看其中的内容就好了,不过这也表示考官没有太多精力看其他试卷,这就预示着第二场和第三场的试卷,基本就是陪衬了,没有谁会去认真看,时间和精力上面都来不及。
一向不大关心政事的董其昌,突然来了精神,特别关注这一次的乡试,考官每天看的文章在四十篇左右,从中大概能够挑选出来十篇不错的文章,合起来也到了百篇文章左右,董其昌竟然绝大部分都看过了。
这让所有考官都感觉到吃惊,也隐隐感觉到不寻常。
南直隶两千多考生,能够被录取为举人的只有一百五十人,接近二十人之中才有一人中举,竞争是非常激烈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南直隶的读书人太多,也是进士人数最多的地方,这里的举人,很大一部分都能够通过会试,直接参加殿试。
南北两边读书人的差距,主要就体现在了南直隶和浙江,这两个地方的读书人太厉害。
董其昌的敬业,让其他的考官也不敢疏忽了,阅卷的速度加快,但挑选出来的文章,含金量高了很多。
到阅卷的第五天,董其昌看到的文章,的确是好文章了。
副主考魏呈润一样的认真,挑选出来的文章,他要过滤一遍,接着给主考官董其昌,对于录取哪些举人,他也是有建议权,有些时候甚至是有决定权的。
一切都要靠文章来说话。
从阅卷的第六天开始,就是录取举人的时间了。
到了这个时候,董其昌、魏呈润和十名同考官,进入到冲刺的阶段,每一篇被挑选出来的试卷,或者说是文章,他们都要在上面署名,以备今后查阅。
董其昌的桌上摆着十份试卷,这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文章,毫无疑问,南直隶乡试的解元,将在这十篇文章之中产生。
略显疲惫的董其昌,看了看下首正在仔细看文章的魏呈润,慢慢开口了。
“魏大人,本官之意见,这十篇文章,悉数都可以被录取,乡试之解元,也在这十人制里面产生,不知道你对此有无异议。”
“下官没有异议。”
“很好,这篇文章你仔细看看,本官已经看了三遍,此篇文章,从尧舜禹汤,一直说到我朝的朱熹,大胆做出了评价,特别是这段话,本官特别赞赏,西汉文章,如子云、相如之雄伟,此天地遒劲之气,得于阳与刚之美者也,此天地之义气也。刘向、匡衡之渊懿,此天地温厚之气,得于阴与柔之美者也,此天地之仁气也,这是对古今文章之总结陈述,殊为难的,而且后面还结合到朝政,提出了天下事履而后之艰辛,有所谓而不敢言,贪位之私心,不务其本而徒言其末,苟且之学,如此将学识和为政结合,让人为之一振啊。。。”
这篇文章,魏呈润早就注意到了,他当时的印象就是这篇文章隐而不发,在朝廷允许的范围内,对古今学术进行了概括总结,而且假借孔孟之口说出来,将四书五经之中的典故,与自身的观念巧妙结合,是非常难得的。
不过其中唯一的问题,就是在借古喻今方面,渗入了自身的一些认识,有些认识在四书五经之中是找不到的,这也是不符合八股规矩的,若是说这篇文章中举,那是没有一点问题的,但是要确定为解元,那还要考虑。
“大人之意思,下官明白,此篇文章,下官也仔细看过,的确很不错,不瞒大人说,下官也看了三遍,此篇文章中举是没有问题的,排名靠前更是没有问题,若是大人有其他方面之决定,下官还是要进言的。”
“魏大人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就是。”
“文章好,文笔好,立意好,这个学子学识丰厚,的确不错,只是八股之要求,不能够出现学子个人之认识,所有观点都必须是引经据典,如此才算是符合要求的,文章之中有句话:先王之道,所谓修己治人、经纬万汇者,何乎归,亦曰礼而已矣,这句话说的不错,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过典故之中,并无此类之说法,这样的观点认识,可以在其他的时候表露,但不应该在乡试文章之中出现。”
董其昌看着魏呈润,好半天才开口。
“魏大人,古今圣贤,其观点认识为什么能够传承至今,还不是敢于提出自身之认识,若是都按照规矩来,什么都不说,那还有什么经典传承,本官是不喜欢朝廷之中那些繁琐事情的,可也看出皇上为了大明江山,殚精竭虑,皇上求贤若渴,若是你我阅卷之时,还是按照老规矩,不允许学子提出任何的观点,试想这样的人,就算是参加殿试,不也是中规中矩,又如何能够承担大任。。。”
魏呈润少有的低下头了,尽管董其昌的话语说的很是隐晦,可其中隐藏的深远,让他嗅到了什么东西,想想崇祯元年的时候,皇上推行枚卜大典,在朝中会推内阁大臣,开创了古今之先例,这岂不是说明皇上求贤若渴。
难怪董其昌这一次乡试如此的卖力,简直就是拼上老命了,要知道董其昌已经是年逾古稀的老人了,七十五岁的年纪,每天看那么多的文章,根本就吃不消的。
良久,魏呈润抬头了。
“大人之意,下官明白了,大人是主考官,解元理应由大人决定,下官只是谈一谈自身之认识,若是有不妥的地方,大人尽可以直接指出来。”
“魏大人,你客气了,你我同位内帘官,观点自然是要统一的,否则这名次公布出去了,再行出现争议,那就不好说了。”
“下官明白,下官同意大人之决定。”
董其昌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慢慢走动了几步,长时间看文章,身体常常发麻,必须要站起身来活动一下,他内心已经做出决定,这篇文章,至少排名靠在前面,至于说最终名次的决定,还要看后面阅卷的情况。
八月二十五,阅卷的第十天,也是最后一天,所有的试卷都看过了,当然重点还是第一场考试的八股文,这个规矩董其昌也是同意的。
一百五十人的录取名单,基本确定下来,所有同考官和副主考魏呈润都署名背书了,接下来就是确定解元的事情了,应该说录取的名额不会变化了,接下来就是誊抄和封闭所有试卷的时间,乡试解元的文章,还要送到京城礼部去备存。
董其昌一直都在思考,三篇文章放在他的面前,解元也在其中产生,副主考和同考官不会有任何的意见,最终的决定权在他的手上。
思索良久,这个时候无人会打扰他。
董其昌拿起了其中的一篇文章,翻开北面背书的地方,魏呈润等人早就背书了,他拿起桌上的毛笔,在后面写下了第一两个字,然后慎重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到了七十五岁的年纪,还能够主持一次南直隶乡试,这应该是莫大荣耀,可一辈子都回避政治的董其昌也明白其中的奥妙。
第六十六章 发榜
九月初一是乡试发榜的日子。
这也是一个非常隆重的日子,乡试不同于县试和府试,一旦中举,就意味着真正进入士大夫的阶层了,诸多的权力也可以享受,包括免去部分赋税等等方面的优惠,所以学子对乡试非常看重,乡试中榜是读书人一生之中的重大事情。
一大早,应天府榜棚四周就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其中既有参加乡试的学子,也有学子的家人,最里面是唱榜人,高声宣读中榜举人的名单,每一个中举的人,不管是本人还是家人,在证实中举之后,都会给唱榜人一些报酬。
随着发榜的开始,应天府的衙役也开始到中举的举人家中报信了,外地中举的举人,都住在客栈,有具体的地址,直接找去就可以了,九月初一这一天,参加乡试的学子不会出门的,要么就在家中呵呵客栈之中,要么就是在发榜现场。
当然得知自己中榜之后,举人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或者回到客栈,必须要给报信之人打发,这是规矩。
郑勋睿还是呆在家里,没有到应天府衙去,但这一次他的心情不一样了,乡试意味着什么,他也是清楚的,对他今后的发展会产生重大影响,他等不起,若是这一次乡试落榜,等到三年之后,恐怕很多事情都晚了。
郑凯华、郑锦宏和洪欣瑜三人骑马前往应天府衙,最为着急的是郑凯华,寅时就起身了,催促郑锦宏等人出发,其实发榜的时间还在辰时,完全不用着急,但经历两次发榜的郑凯华,知道去晚了就看不到红榜了。
三人寅时三刻就出发了,赶到应天府衙外面,不过卯时一刻,让三人傻眼的是,府衙外面已经有大量等候的人了,这些人大都是外地的考生,发榜的前一晚上根本睡不着,索性来到这里,等候发榜。
不仅仅是挤不到前面去,就连拴马的地方几乎都没有了,洪欣瑜好不容易找打一个马桩,三匹阿拉伯马同时栓在这里,肯定不安全,最终他只能够守住三匹骏马,郑凯华和郑锦宏两人去看红榜。
府衙外面很是安静,尽管有大量的读书人,但很少有人说话,大家都是在默默等待,就连前来看榜的家人,也是默默等待,那些熟悉的学子,见面之后,也就是点头示意,不会在一起谈天说地的。
这样的气氛是能够传染的。
郑凯华和郑锦宏很快感觉到紧张,两人的身体有些发软,要知道郑锦宏是参加了训练的,身体早就不一般了,而且按照少爷的安排,乡试之后,就会为他和玉环操办婚事了,所以说应该是劲头十足的,可这个时候,同样有些站不稳,根本没有力气往前面挤了。
两人对视苦笑,可到了后来,苦笑都笑不出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应天府衙外面人越来越多。
几个读书人模样的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府衙外面,他们身后跟着一些书童,看见人太多,他们没有往里面挤,其中一个中年人开口了。
“天如兄、竣公、懋中、未之,人太多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候,这里能够听见唱榜人的声音,也不知道今日怎么了,刚刚我约了麟士,他不在房间里面。”
这几个人,正是张溥、吴伟业、陈子龙、吴昌时和杨彝等人。
杨彝说完之后,张溥开口了,神色有些严峻。
“麟士兄不愿意和我等一起来看榜,也许是有其他的想法吧。”
其余人没有说话,杨彝却开口了。
“哼,难道清扬的影响真的那么大吗,麟士和我可是一同进入应社的,如今怎么也变得生分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
辰时。
“咣、咣、咣。。。”
“南直隶乡试发榜啰,南直隶乡试发榜啰。。。”
随着锣声响起,吆喝的声音也出现了。
人群顿时有一些骚动了,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了,发榜之后,几家欢乐几家愁,欢乐的少数人,忧愁失落的是绝大部分人。
人群自动闪开一条道路,让应天府的衙役来到榜棚前面。
唱榜人已经到位,就是刚才吆喝的人。
“诸位,诸位,不要着急,马上就发榜了,待会小的会一个一个名字唱出来,榜上的老爷请原谅了,小的提前恭喜中榜的老爷了。。。”
辰时一刻,第一张红榜出来了。
依旧是应天府的两名衙役,一人手持红榜,一人提着木桶。
四周的人群再一次骚动,第红榜上面的名字,代表的就是天上的文曲星。
乡试的红榜,与县试、府试有着相同之处,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乡试的发榜严肃很多,毕竟中举的人,自此以后可以被称作是老爷了,身份也改变了。
红榜一共是十六张,第一张到十四张,每张上面十个名字,每个名字的前面,标明是第几名,第十五张上面九个名字,这些人被称之为乡试亚元,第十六张榜单只有一个名字,那是乡试第一名解元。
这第一张榜单,自然是最后十名了,可不管如何,能够高中,那就是大喜事。
红榜很快贴出来了,唱榜人大声开口年了。
“恭喜张老爷张讳直忠高中南直隶乡试第一百五十人举人。。。”
。。。
唱榜人每念到一个名字,就会有几个人或者是一个两个人挤上前去,周围的人也会迅速让开一条路,往前挤的人,要么就是中举之人的家人,要么就是书童,甚至是本人。
唱榜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今日他可以得到太多的打赏,这些钱财可以维持好长时间的生活了,若是遇见爽快的人,赏个十两银子也是有可能的。
第二张榜单出来了,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
第八张榜单出来,唱榜人大声开口了。
“恭喜吴老爷吴讳昌时高中南直隶乡试第七十九名举人。。。”
吴昌时的身体微微抖动了,身边的张溥开口了。
“未之,恭喜你高中了,快叫书童去打赏,你不要陪在这里,赶快回到客栈去,想必报喜的衙役很快也会到了。”
吴昌时的书童早就飞奔朝着榜棚挤过去了,一边跑一边大叫,周遭的人早就让开道路。
吴昌时对着众人抱拳了。
“在下先回客栈,应付报喜之人,也等候诸位兄台的好消息。”
说完之后,满面春风的吴昌时,转身离开,动作干脆利落。
张溥看着吴昌时的背影,对着杨彝开口了。
“未之学识不错,我曾经料定,他乡试一定会高中的,只是。。。”
后面的话,张溥没有说出来,可大家都明白,恐怕会试的时候,吴昌时会遇见很大的苦难,按照南北取士的规矩来说,南直隶能够有五十人通过会试,就算是很不错了。
“恭喜杨老爷杨讳彝高中南直隶乡试第五十一名举人。。。”
杨彝的神色很是奇怪,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个年纪,参加好多次乡试了,一直都是名落孙山,想不到这次高中了,而且是五十一名,这个名次非常不错了,运气好的话,很有可能通过会试的。
杨彝身后的书童也是朝着榜棚的地方飞奔而去。
“子常兄,恭喜恭喜,快些回到客栈去吧。。。”
张溥依旧神色如常,根本没有紧张的表现,看来他对自己是有着绝对信心的。
杨彝对着众人抱拳之后离开了。
“恭喜陈老爷陈讳子龙高中南直隶乡试第四十九名举人。。。”
陈子龙身后的书童,同样开始高呼。
陈子龙本人神态稍显自如一些,这个时候,不少人已经注意到这几个读书人了,一共五个读书人,居然有三人高中举人了,可见这些人不简单。
张溥等人的名气很大,当然有人认识,很快一些议论就出现了,当然是羡慕这些人的。
陈子龙离开之后,就剩下张溥和吴伟业两人了,吴伟业的神色略显紧张,可是张溥却依旧平静,两人是师生关系,张溥是吴伟业的老师之一,尽管说两人的学识和声望,比起陈子龙、杨彝和吴昌时等人,的确是要强一些的,可乡试不是按照你的学识和声望来录取的。
“竣公,不用着急,慢慢等着榜单吧。”
张溥一直都很注意,他关注的两个人,名字同样没有出现。
张溥其实也关注顾梦麟的情况,顾梦麟没有和他们一起前来,这里面的意思,他当然是知道的,要知道顾梦麟和杨彝以及他的关系是不一般的,难道说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因为接触了郑勋睿,态度就发生改变了,若真的是这样,这说明他们今后要走的路可能是不一样的,正是应了郑勋睿的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尽管也能够成为朋友,但张溥是不满足这样的朋友关系的,在他的内心里面,要么就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要么就是格格不入的对手,没有中间地带,他创办的复社,也一直是坚持这个观点的,他也瞧不起那些骑墙派。
顾梦麟能不能高中,他需要关注,若是顾梦麟不能够高中,那暂时不能够形成什么威胁,若是高中了,不知道是好事情还是坏事情,更加关键的事情,顾梦麟的年纪不小了,过了不惑之年,已经四十五岁,做出选择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第六十七章 乡试解元
十六张榜单,已经出来十四张,剩下的就是南直隶乡试的解元和亚元了。
气氛已经到了最为紧张的时候,周围已经不是那么拥挤,一些中举的已经回去,怕是在庆贺了,还有一些考生黯然离开,他们知道自己的本事,想要成为乡试的解元和亚元是不现实的,只能够调整心情,等待下一次的乡试了。
郑凯华和郑锦宏经历了郑勋睿小三元的过程,倒不是特别的紧张,但是两人同样是担心的,毕竟机会越来越少了,只有两张榜单了,同时他们也注意到了,和郑勋睿关系最好的杨廷枢,名字同样没有出现。
第十五章榜单出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很安静了。
唱榜人满面红光,一点都不疲倦,今日他的收入不少了,怀里揣了好多的钱财了。
“小少爷,您去看榜吧,小的不敢去看,小的也不识字。。。”
“不要着急,哥哥一定没有问题的,要是小三元都不能够通过乡试,岂不是笑话了。。。”
虽然这样说,可郑凯华也没有超前挤,这个时候往前面挤,那是要收到所有人注目的,若是榜单上面没有名字,那就丢丑了。
“恭喜吴老爷吴讳伟业高中南直隶乡试第八名亚元。。。”
吴伟业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居然是乡试的亚元,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身边的张溥,脸色微微变化,但还是开口了。
“竣公,祝贺你,乡试亚元,明年一定金榜题名的。”
“天如兄,谢谢你了。”
站在一起的五个读书人,只剩下张溥一人了,几乎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这里。
张溥也有些承受不住了,他想着离开,但双脚不听使唤了。
“恭喜张老爷张讳溥高中南直隶乡试第六名亚元。。。”
张溥的身体瞬间抖动,第六名,在五人之中,他的名次是最高的,这与他的身份也是相符的,身后的书童朝着榜棚飞跑,他已经哈哈大笑起来了。
周围瞬间出现了议论,这五人太厉害了,人人都中举了。
已经离去的吴伟业转身回来了,对着张溥抱拳了。
“恭喜天如兄高中,我们可以一起到京城去了。”
张溥很快停止了大笑,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光芒,这个样子被别人看见,他是不高兴的,作为复社的领袖,他需要永远保持睿智的神态。
不过毕竟是高中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天如兄,我们回去吧,报喜之人恐怕已经出发了。”
“不用着急,马上就要结束了,我还想着看看最后的结局,你我吩咐书童先回去,稳住报喜之人,说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吴伟业点点头,他知道张溥想看见什么,其实这也是他所关心的,郑勋睿和杨廷枢两人的名字都还没有出现,唱榜人还在继续吆喝,他们依旧站在远处,看不清楚榜单。
“恭喜杨老爷杨讳廷枢高中南直隶乡试第二名亚元。。。”
唱榜人大声喊出来的时候,张溥和吴伟业两人的身体都抖动了一下,没有想到杨廷枢居然是第二名,乡试亚元名单之中没有出现郑勋睿,难道说郑勋睿是解元,这是什么概念,小三元拿到手了,难道还要连中三元吗,大明历史上小三元和**同时拿到手的,没有几人。
两人注意看了看四周,只看到几个下人朝着榜棚方向而去,没有看见杨廷枢,这说明杨廷枢没有来,他们也一直在关注郑勋睿,因为人太多,看不清楚。
最后一张榜单出来总是慢一些的,谁都关注乡试解元,关注第一名。
午时二刻,最后一张榜单出来了。
很多人从卯时就开始等待,到这个时候,已经超过三个时辰,很多人肚子饿的咕咕叫了,可依旧没有离开,也有一些读书人,依旧在等候,他们虽然落榜了,可知道这次乡试解元,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衙役朝着榜棚走来的时候,张溥的脸色微微发白,尽管说顾梦麟落榜了,可是郑勋睿和杨廷枢居然包揽了南直隶乡试的前两名。
张溥脸色略微阴沉,眼睛里面射过一丝寒芒。
吴伟业的神情好一些,似乎没有想到那么多。
“诸位,南直隶乡试解元名单出来了,恭喜解元老爷。”
唱榜人大声的吆喝,让所有人集中了注意力。
“恭喜郑老爷郑讳勋睿高中南直隶乡试第一名解元。。。”
“哥哥是乡试解元,哈哈,我早就说过哥哥一定高中的,郑锦宏,我说的没有错吧。。。”
“少爷是乡试解元,恭喜少爷了,恭喜小少爷了。。。”
“恭喜我干什么啊,快点,快去打赏,拿上银子,我走就准备好了,哈哈。。。”
郑凯华和郑锦宏两人同时朝着榜棚方向过去,周围的人早就闪开一条道路了,这可是解元老爷的家人,南直隶乡试的解元,那是标准的文曲星啊。
“咦,这个郑解元,我知道,应天府小三元,人生若只如初见,记得吧,就是这位郑解元写出来的,难怪这么厉害啊,说不定到京城之后,状元也是手到擒来啊。。。”
“了不起,真的是厉害啊,我也听说了一些,这位郑解元到苏州去的时候,镇住了苏州所有的读书人,很了不起啊。。。”
周围人传来一片片的惊叹声。
“竣公,结局在我的预料之中啊,此次的会试和殿试,你我都要和清扬、淮斗同场竞技了,这个清扬,为什么如此的厉害啊,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就成为南直隶乡试的解元,若是明年能够金榜题名,将是大明历史上最年轻的进士啊。”
“天如兄,清扬的学识,我是佩服的,好了,所有的榜单全部都出来了,我们也要回到客栈去了,让报喜之人等的时间太长了,怕是不好啊。”
张溥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转身了,和吴伟业离开了府衙。
秦淮河。
此时还显得有些清静,不过很快就会热闹起来了,今日是发榜的日子,高中的举人,自然有不少人会到秦淮河来庆贺,落榜的生员,一些也会到这里来,发泄胸中的郁闷,能够给与他们最大安慰的,就是青楼的姑娘了,这个时候,高中的举人和落榜的生员,都是不会在乎钱财的,这也是秦淮河诸多青楼收入最高的时候。
这样的情形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一直到十月份之后,才会安静下来。
盛泽归家院。
掌柜徐佛家喃喃自语。
“郑公子啊,奴家真的想不到啊,你居然是解元,你如今已经是老爷的身份了,不知道当初的许诺,是不是兑现。。。”
鸨母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柳隐。
虚岁十四岁的柳隐,出落的愈**亮了,她的名气更大了,很多来到秦淮河的人,都是慕名而来,想着看看盛泽归家院的柳隐姑娘,甚至有人愿意出数千两白银,买下柳隐的第一夜,当然这些要求,悉数被掌柜拒绝了。
柳隐与郑勋睿之间的关系,徐佛家一直都是保密的,没有给柳隐很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可上一次柳隐拿到郑勋睿的信函之后,心情完全变化了,不大愿意接待客人了,尽管只是陪着吟诵诗句,包括弹琴唱歌等等,也不是很情愿,徐佛家没有勉强。
可是这一次郑勋睿成为南直隶乡试解元,徐佛家反而担心了,郑公子的身份完全改变了,自此之后就是朝廷的人了,将来出将入相也是有可能的,柳隐能够配得上郑公子吗,要是郑公子变心了,柳隐该怎么办。
鸨母很快离开房间,留下了柳隐。
“妈妈叫女儿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柳隐年纪毕竟还小,尽管在盛泽归家院长大,见过了很多事情,也算是有些心机的,可是想着徐佛家多年的培养,如今有名气了,却不愿意出来接客,等于是让徐佛家的投入白费了,相应给盛泽归家院也造成了影响,肯定是过意不去的。
可惜小姑娘内心有人了,其他人根本插不进去了。
“女儿,可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知道,今日是乡试发榜的日子。”
徐佛家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消息是瞒不住的,很快就会传遍秦淮河,那些读书人到来之后,肯定会议论的,柳隐也是关心这些事情的。
“郑公子是乡试解元。”
柳隐的身体抖动了一下,脸上很快露出了笑容,尽管说郑公子几乎没有来过秦淮河,可郑公子这样的表现,让她更加的倾心,不贪恋风花雪月,这样的男人才是值得依靠的。
很亏啊,柳隐的笑容消失了,脸色隐隐有些发白了。
“妈妈是不是要提醒女儿什么了。”
冰雪聪明,徐佛家更加的揪心,柳隐果然明白了意思,这个时候,她也要实话实说了。
“郑公子是乡试解元,已经是老爷的身份了,有些话妈妈不愿意多说,女儿自己多想想,你年纪还小,虽说知道很多事情,可并没有经历过。。。”
柳隐离开的时候,脸上带着期盼的神情,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徐佛家暗暗摇头,她见过太多了,何况她知道郑公子尚未婚配,这就更加敏感了,也会引发更多人的注意,不知道此时此刻,那位郑公子内心里面想到的是什么。
第六十八章 小小的扇动
“恭喜贵府郑老爷郑讳勋睿高中南直隶乡试第一名解元。。。”
“咣、咣、咣、咣。。。”
锣声和高呼声已经在谷里镇传开,跟在报喜之人身后的人越来越多,给解元郎报信,这是莫大的荣耀,衙役是绝对不会耽误的,榜单尚未张贴出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出发了,至于说郑凯华、郑锦宏和洪欣瑜三人,因为被太多的人围住了,离开府衙的时间稍微迟了一些,竟然落在了报喜之人的后面。
“嘭、嘭、嘭。。。”
砸门的声音传进来的时候,郑家早就沸腾了,一些人站在院子里,看着木屑四飞,这是规矩,大门以及堂屋的门窗,全部都是要被砸烂的,木匠就跟随在后面,盼着能够为郑家重新做好门窗,砸烂门窗,预示改换门庭,从这一刻开始,郑勋睿就真正跨入到士大夫的行列了,朝廷的很多政策,他也可以享受了。
“恭喜少爷,恭喜少爷,您是乡试解元。。。”
荷叶忍不住直接冲进了卧房里面,看见郑勋睿站在屋子中间,紧紧捏着拳头,闭着眼睛,牙关紧咬,脸色也微微有些白。
郑勋睿是在尽量克制自身的情绪,他这个穿越的蝴蝶,终于开始煽动翅膀了,这一次小小的扇动,已经改变了局部的历史,史载:崇祯三年南直隶乡试解元杨廷枢。
终于开始变化了,一条大路已经在他的面前铺开,至于说是不是能够稳稳当当的走上去,是不是能够一直走下去,都握在自己的手中。
“少爷,您怎么了,奴婢。。。”
“荷叶,我没有什么事情,帮忙我整理一下衣服,我要出去迎客了。”
荷叶眼睛里面的雾气瞬间消失,快步走到少爷的身边,仔细的整理衣服,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奏摺,都是要抚平的。
半刻钟之后,郑勋睿朝着前院走去,府里的下人看见郑勋睿之后,站在原地,对着郑勋睿微微鞠躬行礼,郑勋睿对着众人还以微笑,他的身份已经改变,在众人心目中已经是老爷了,既成事实了,他也只能够接受这样的礼节。
鞭炮声已经在府门外和前院炸开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融合砸门窗的声音,让郑家变得格外的热闹,府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在朝着院内张望,他们想着第一时间见到解元郎。
郑勋睿出现在前院的时候,欢呼声迅速出现了,报喜之人也大声开始报喜。
“恭喜贵府郑老爷郑讳勋睿高中南直隶乡试第一名解元。。。”
郑勋睿刚刚在堂屋拜见了父母和二娘,郑福禄、郑福寿、郑福南四人一起走进院子了,报喜之人已经被安排到旁边屋子去坐着了,这一次郑福贵拿出来了一百两银子,给了报喜之人,这让诸多报喜之人喜不自禁,得到这么多的打赏,他们绝对想不到。
“清扬,恭喜你,高中南直隶乡试解元,我们几人在路上就商议了,三日后请郑家宗族前来庆贺,这次是一定要庆贺的,我们每家都拿出来一些银子,算是给清扬的贺礼。。。”
厨房已经忙开了,其实酒宴早就准备了,郑勋睿高中的时候,附近的乡里乡亲都要来祝贺的,也要随一些礼,不过重要的意思还是庆贺,到了这个时候,郑福贵也绝不会吝啬的,一定要放开了庆贺。
酒宴开始之前,郑勋睿回到了卧房,郑福贵和几个哥哥已经开始商议三日之后请宗族诸人的事情,到时候一定是要拜祭祖先的,而且是以郑勋睿为主,诸多的礼仪怎么安排,的确需要提前做出安排。
酒宴很快开始,郑勋睿再次来到前院,端起酒杯,给诸多的乡里乡亲敬酒。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郑家终于有了稍许的安静,新的门窗全部都做好了,木匠得到了打赏,也沾到了福气,肯定是非常高兴的。
听来整整一个下午恭喜话的郑勋睿,略微有些头晕,耳边总是闹嚷嚷的,还喝下去很多的酒,头晕也是正常的,要是其他人,早就承受不住了。
不过来日还要参加鹿鸣宴,不敢喝醉。
堂屋里面,仅仅剩下了郑福贵,其余人都在四下里忙碌,或者收拾,或者打扫。
“清扬,我真的没有想到啊,整日都是晕乎乎的,明日你要去参加鹿鸣宴,你的四位伯父一大早就要过来,起草请柬,请宗族的人三日后前来庆贺,你可要做好准备,你的母亲太激动,已经去歇息了,明早去府衙的时候,看看你的母亲。”
“孩儿知道了,父亲还记得孩儿说到的阿拉伯马的事情吧。”
郑福贵的脸色微微暗了一些。
“清扬,你的意思,我是知道的,你想着保护家族,不过动作要是太大了,会不会引起他人的非议,官府有规定,护院的人数不得超过三百人,否则就是有造反的嫌疑了。”
“规定如此,其实没有谁来执行,江宁县的士大夫,护院超过千人的都有,孩儿不会和他们比较,不过这些护院,都是家里的佃户,就算是有人过问,也没有问题的,难道说组织佃户保护家族,也有人干涉,大明律可没有如此的规定。”
“我知道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孩儿的意思,一次性购买一千匹阿拉伯马,这样价格方面便宜很多,也就是四万两银子,这件事情不能够耽误了,明日开始请泥瓦匠和木匠搭建马棚,就在房屋后面,有大块的空地,九月份之内,阿拉伯马必须要到位,这样孩儿在去京城之前,能够看见阿拉伯马的训练,也能够关心这些事情。”
“这没有问题,我早就联系到商贾了,人家已经做好准备,就等着我发话了,燕麦和黄豆早就买回来了,这些事情,我都可以来做,不过你还是要注意,不要因为这些事情影响了前途,正月你就要到京城去参加会试,一定仔细了。”
“孩儿知道,父亲不用过于担心,孩儿刚刚说了第一件事情,第二件事情,就是来年种植玉蜀黍和甘薯的时候,增加到一千亩,另外的五百亩耕地,孩儿的意见,还是租赁,不用购买的,如今郑家租赁土地,应该是很方便的。”
“这我知道,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购买土地的,要是惹得祖上不高兴了,郑家可是承受不住的,不管什么样的情况下,我都不会有购买土地的念头。”
郑勋睿有些无语,他随口撒谎,郑福贵牢牢的记住了。
“父亲,租赁的土地,洪家堡的佃户和原来的佃户每家增加一亩耕地,这样他们的收入也能够增加很多,此外还招募一百户佃户,每家三亩地,按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这些佃户每家必须要能够抽调两名青壮出来,父亲已经制种两年时间,对玉蜀黍和甘薯的种植,也非常熟悉了,这些事情,孩儿今后基本不会插手了。”
“知道,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思来办,我也不想你插手了,正月你离开家,到京城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的。”
郑勋睿也有些默然,以前殿试之后,若是金榜题名了,还有一个月的假期回家,谓之衣锦还乡,可是崇祯元年这个规矩就不存在了,殿试录取的进士,状元、榜样和探花直接封官,进入翰林院,二甲进士也是进入翰林院,成为庶吉士,至于三甲同进士,也是在京城听候吏部的安排,或者是进入翰林院成为庶吉士,或者是到地方上任职。
他到京城之后,殿试能够高中,必然是留在京城,到了那个时候,什么时候能够回到家乡,就真的说不清楚了,其实这也是郑勋睿最为担心的事情。
大明的京官是人人都羡慕的,地位明显高于地方官,地方上的巡抚、布政使等高官,都是从京城派下去的,都是京官担任的,地方上的官员,没有京城的磨砺,不可能成为高官,特别是能够进入翰林院,更是人人都羡慕的事情,进入翰林就意味着将来能够进入内阁了。
“清扬,你已经十六岁了,又是乡试的解元,这婚事,你的母亲很是着急啊。”
郑勋睿眨了眨眼睛,这件事情他还真的忽视了,十六岁的年纪,婚事早就应该定下来了,不一定说订婚之后就举办仪式的,但总是要有未婚娘子了,否则会遭遇他人耻笑的,何况他这个解元郎。自由恋爱是不可能的,皇上都做不到,何况他这个解元郎,至少娶回家的娘子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于说娶妾那是另外的事情了。
郑勋睿就算是有本事,可以在家里决定很多的事情,可是婚姻之事,他自己不能够做主,否则就是不孝了,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就算是殿试状元,也是白搭。
“清扬,你放心,你是举人了,你娘和我一定为你谋一个好的姑娘,今日就有人询问了,我儿子这样的人才,一般的姑娘是配不上的。”
郑勋睿有些恶寒,想想刚刚穿越,就遭遇到退婚的情形,不大两年的时间,一切都发生改变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郑勋睿想到了秦淮河的柳隐。
第六十九章 鹿鸣宴
鹿鸣宴就是拜师宴,明朝的鹿鸣宴,已经显得格外重要了,在鹿鸣宴上面,举人是要拜见主考官的,表示成为主考官的学生,从此之后,政治命运基本就和老师绑在一起了,就算是举人想着模糊过去,老师也会提醒的。
朝廷之中出现的东林党、浙党等等,说到底就是利用这种拜师宴的方式凝聚起来的,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等等,基本是读书人聚集的地方,这些读书人还没有进入到朝廷之中,造成的影响不可能太大,想要完全结党,也不是很现实,可是参加鹿鸣宴的举人,绝大部分都是成为朝中官员的,这样的情况之下结党,就容易了。
郑勋睿非常清楚这一点,但是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老师是董其昌,这是一个对政治不感兴趣的老头子,年纪也够大了,七十五岁,恐怕皇上钦点董其昌为南直隶主考官,也是想到了这方面的原因,至于说副主考魏呈润,郑勋睿只会礼节性的拜见。
还有一关,那就是应天府尹刘宗周,四十五岁的刘宗周正当年,对时局也有深刻的认识,还有最为要害的一点,刘宗周是东林党人,这是郑勋睿最为忌讳的身份。
郑勋睿绝不会加入到东林党之中去,相反,日后他的发展之路,可能与东林党产生极大的冲突,有一个观点郑勋睿是和东林党格格不入的,那就是对待商贾的问题,不管大明朝,还是他郑勋睿,日后要发展,必须依靠商贸赋税,将所有赋税的重担都压在农民的头上,大明灭亡的同时,他一样走入万劫不复之地。
鹿鸣宴是刘宗周主持,也是在应天府衙举行,所以郑勋睿必须要过刘宗周这一关。
九月初二,卯时二刻,郑勋睿来到了应天府衙的外面。
“清扬,我一直都想着去找你的,估计你昨日在家里的事情很多,昨日我也是应酬很多。”
“淮斗兄,我也要恭喜你啊。”
“同喜同喜,解元郎和亚元郎,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啊,早上我起身的时候就在想,明年要到京城去了,你我肯定是一同去的。”
“那是当然了。”
陆续有中举的举人来到应天府衙,郑勋睿和杨廷枢之间的交谈,自然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鹿鸣宴在后花园举行,这里是府尹大人居住的地方,常人根本不能够进入,,也就是新科举人有这样的资格,参加鹿鸣宴的还有乡试的内帘官,他们也是最为主要的客人。
两人下马之后,一同进入府衙。
所有的新科举人经过甬道之后,就在仪门处等候,应天府知事和礼房的司吏会带着诸多的新科举人到后花园,酒宴早就设好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解元和亚元。
郑勋睿和杨廷枢再次见到了张溥、吴伟业两人,两人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脸上也带着微笑,至于说杨彝、陈子龙和吴昌时等人,站在后面。
“清扬兄,恭喜啊,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乡试亚元陈于泰,乡试第三名。”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微笑,连忙抱拳行礼,终于到齐了,崇祯四年殿试的状元就是陈于泰,榜眼吴伟业,不过现在可说不准了,尽管说陈于泰和内阁首辅周延儒是姻亲关系。
一行人朝着后花园走去。
领头的自然是郑勋睿,不过他的姿态很是低调,丝毫看不出志得意满的情形,倒是身后的张溥等人,气势比他要强很多,旁人若是不注意,还以为走在前面的郑勋睿是带路之人。
刘宗周、董其昌和魏呈润等人,早就来到后花园了。
大家的目光都对准了走在前面的郑勋睿等人,特别是郑勋睿,十六岁的年纪,成为了南直隶乡试的解元郎,这是大明科举的首次。
郑勋睿的座位,紧靠着董其昌和刘宗周。
新科举人到齐之后,鹿鸣宴很快开始,郑勋睿有一项殊荣,那就是和主考官董其昌一起念《诗经》中的《鹿鸣》篇,其余新科举人在两人的带动之下,也跟着大声念,也正是因为这个仪式,宴会被称作鹿鸣宴。
酒宴自然是要喝酒的,喝的越多越好,这点银子,府衙还是拿得出来。
喝酒期间是可以离席敬酒的,这敬酒就存在奥妙了,所谓的师生关系,就是在敬酒的过程之中明确下来的。
不出郑勋睿的预料,新科举人首先给董其昌敬酒之后,接着给刘宗周敬酒,而且敬酒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之后就是给魏呈润敬酒了。
郑勋睿的态度不一样,他给董其昌敬酒的时候,态度恭敬,至于说给刘宗周和魏呈润敬酒的时候,则是带着平常心的。
这里面的奥妙,谁都明白,董其昌是南京礼部尚书,退居二线,尽管说名气很大,而且年纪也很大了,不关心政治,跟着这样的老师,不可能有太大的出息,刘宗周就不一样了,顺天府尹,正值壮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进入朝廷,甚至是进入内阁,有这样的老师,前途方面是能够得到很大帮助的。
这也不能够怪新科举人,辛苦读书就是为了做官,做官就要做大官,就要有出息。
整个鹿鸣宴的过程之中,郑勋睿一直都很平静,好像是一个看客,跟着他冷静的还有杨廷枢,表现一点都不张狂。
鹿鸣宴结束,众多的新科举人和内帘官一同离开府衙,留在府衙的只有魏呈润了,他是住在官驿的,官驿就在府衙之内,所以他不会离开,不过鹿鸣宴结束之后,最多两三日的时间,他也要回到京城去了。
走出府衙,礼房典吏来到郑勋睿的身边,低声开口了。
“董大人在府邸等你。”
郑勋睿险些没有反应过来,鹿鸣宴就是谢师宴,不过宴会上面,不可能公开拜见老师,行师生礼,鹿鸣宴结束之后,才会拜见恩师,那样师生关系就彻底明确了。
他肯定是要去拜见董其昌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匆匆和杨廷枢告别之后,郑勋睿带着洪欣瑜朝着董其昌的府邸而去。
进入书房的时候,郑勋睿有些担心了,董其昌这样名声显赫的官员,不会随便带着人进入到书房的。
“清扬,老夫不要你的束蓨,也不要你行什么拜师礼,老夫专门写了一副字送给你,老夫从来没有主动送人字画,就算是有人来求老夫,老夫也轻易不会答应的。”
董其昌的话语,让郑勋睿真的有些迷糊了,这句话里面包含了三层意思。
其一是董其昌没有自称本官,而是自称老夫,那就是视郑勋睿为晚辈,董其昌这样的年纪,做长辈绝对没有问题,只是长辈和晚辈之间的关系,是很亲密的。
第二层意思,不要束蓨,不行拜师礼,那就不是完全的师生关系。
第三层意思,赠送字画,董其昌的字画,在朝野之中的影响都是很大的,许多人求都求不到,董其昌主动给他送了字画。
归根结底,董其昌是真正赏识他的。
“你在江宁县县试的文章,应天府府试的文章,老夫都看过了,老夫也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能够写出如此老道的文章,要是真的知道你的年纪,这南直隶解元老夫倒是要另外考虑了,不过你今日鹿鸣宴的表现,非常不错,老夫很是欣慰。”
“老夫看不惯什么拜师礼,尚未进入到朝廷之中,就和官员之间有了太多的接触,将朝廷置身于何处,将皇上置身于何处。。。”
董其昌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勋睿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他终于明白董其昌的意思了。
“你才华出众,宠辱不惊,更为难得的是如此小的年纪,竟然有着含而不露的气质,老夫阅人无数,第一次见到,难免吃惊,老夫知道你是荥阳郑氏子弟,不过这名门望族,延续千年之后,也在慢慢衰败了,你能够遵循家训,克己复礼,不以局势之变化而变化,固守家族优异的一面,很少见了。”
“老夫对你期望很高,相信你在殿试的时候,定能绽放异彩,为朝廷效力,不过老夫也有担忧。”
“老夫一生不喜从政,不愿意卷入到漩涡之中,曾经遭遇多人笑话,老夫不以为意,老夫见到太多了,不管是阉党,还是东林党,甚至是浙党,无不是拼的你死我活,天启年间那一幕幕,老夫记得很清楚,绝不会忘记。”
“皇上登基之后,励精图治,一改往日之颓势,令朝廷大振,无奈天不假人,外有后金鞑子的侵袭,内有农民造反,兼之灾祸连连,皇上也是殚精竭虑,如此情况之下,更需要朝着文武大臣齐心协力,可惜这等局面,一直都没有出现。”
“老夫不希望你进入朝廷之后,一心为了自身之名利,老夫也不希望你明哲保身,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至于该如何做,老夫不会说,他日殿试之后,皇上自会教诲。”
。。。
离开董其昌的府邸之后,郑勋睿内心证实了一个猜想,董其昌说这番话,其实是代表皇上的,也就是说,皇上对朝中的朋党之争,是深恶痛绝的,对东林党也不会特别感冒。
第七十章 护院
(今天母亲节,祝全天下母亲快乐幸福。)
九月中旬,一千匹阿拉伯马悉数到位。
如此之快的动作,让郑勋睿吃惊,也让他领教了明朝商贾的能力,难怪商贾能够直接插手东林党之中,又通过东林党影响到了朝廷的政策。
马棚尚在修建,不过阿拉伯马悉数到了之后,剩下仅仅两百匹,其余的都被分配给八百壮士了,自此开始,杨贺的主要精力,就是调教阿拉伯马,让所有的阿拉伯马都成为战马。
训练的力度陡然增加,骑术以及射箭之术成为主要的训练科目了。
让郑勋睿没有想到的是,洪家堡的八百壮士,竟然主动购买了燕麦和黄豆,喂养阿拉伯马,他需要负责的仅仅是剩下的两百匹阿拉伯马。
到了这个时候,护院的事情,被正式提到议程上面了。
因为后金鞑子的侵袭,以及陕北农民造反,北方士绅富户的护院已经很普遍,甚至有一些强悍的军士,加入到护院队伍之中,这些士大夫自然能够想到办法,这种风气很快影响到了南方,南方的士大夫也开始组建护院队伍,到了崇祯二年末,很多的士大夫都组建了护院队伍,若是家中没有护院,倒惹得他人耻笑了。
护院是需要耗费银子的,没有一定承受能力是不行的。
当然护院的数目有多有少,少则十余人,几十人等等。
其他士大夫的目的是真正的护院,可郑勋睿绝不是这个目的。
杨贺、郑锦宏、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在郑勋睿卧房的会客室。
“今日和你们商议成立护院队伍的事情,大半年时间过去了,我一直都想着这件事情,以前是条件不允许,如今总算是没有问题了,不过这成立护院的事情,还是有一些隐忧。”
“其一是规模太大的问题,护院人数目前是八百零五人,这个规模,虽说不能够和某些士大夫比较,可人家的情况不一样了,要么是曾经在朝廷为官,要么就是家族势力强悍,可目前的郑家,还不具备这样的势力,故而必须小心,好在除开杨贺与郑锦宏,其余都是佃户的身份,就算是有人追查,也能够敷衍过去。”
“其二是训练的问题,战马全部配齐之后,日后的训练,不可能特别保密了,外界很快就可以知晓,阿拉伯马之珍贵,就是南京京营都无法配备的,想要低调没有机会,谷里镇范围之内,问题不是很大,但周遭的江宁镇、东善桥镇、秣陵镇等地方,会有不少的议论,故而日后的训练,暂时只能够在谷里镇和陶吴镇两个地方,我想这样的态势不会有很长的时间。”
“其三是户籍之问题,洪家堡佃户的户籍,暂时在徐州,这方面我来想办法,赶赴京城参加会试之前,让所有人落户江宁县。”
。。。
大家都听的很仔细。
说完了隐忧,郑勋睿开始说到最为重要的地方了。
“护院的军官,必须要明确,如此才算是真正的组织有序,但护院毕竟不是军队,军中的那些称谓是不可能有的,底层的无所谓,上升到校尉都不行,那样遭遇他人的举报或者是弹劾,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护院队伍暂时设立都头、副都头和队正、队副职位,都头由我亲自兼任,杨贺与郑锦宏担任副都头,杨贺的主要职责是负责训练,郑锦宏的主要职责是负责后勤等方面,八百人分为三个大队,其中两个大队三百人,一个大队两百人,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分别担任队正,其中洪欣瑜率领的两百人,包含有斥候的职责。”
“既然成立了护院,那就要实实在在的守卫府院,每日里抽调五十人组成一队,驻守在府院周围,每一队负责七日时间,轮流进行,这样才好对外交待,其余的护院依旧训练,不能够有丝毫的耽误。”
“今年要继续招徕一百佃户,每家佃户抽调两名青壮,加入到护院队伍之中,如此护院队伍达到一千人,到时候就要设立四个大队了。”
“护院日后会做些什么事情,我不想明说,你们都清楚,下一步具体如何的行动,一切都以我在京城的情况决定。”
。。。
堂屋,郑福贵脸上布满愁容。
看见郑勋睿进来之后,他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清扬,一千匹马,规模太大了,我都没有预料到,如今谷里镇四面八方都在注视郑家了,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要是影响到你的前途,那就不得了了。”
“父亲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你组建这么大的护院队伍,究竟是什么目的啊,江宁镇、铜井镇等地方,都是有护院的,可是人家的护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投入啊,骏马根本就是没有的,人数达到百人就算是很大规模了,你是不是有其他的想法,可要让我知道啊。”
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什么都不说是不行的,实话实说更是不行的。
“父亲,孩儿知道了朝廷之中的很多事情,这些都是淮斗告诉我的,陕西和山西两地,农民造反的声势很大,说不定什么时间就发展到河南了,南直隶紧靠着河南,这里相对富庶,若是造反的农民杀到这里来了,没有护院的保卫,一切财富都不复存在了。”
“后金鞑子曾经侵袭山东一带,也是靠着南直隶的,若是他们的小股人马杀过来了,没有护院的守卫,性命都保不住。”
郑勋睿刚刚说完,郑福贵就开口了。
“你说的这些都不成立,陕西和山西距离南直隶很远,他们要是能够杀到南直隶来,朝廷会不管不顾吗,江宁县是京畿县,至于说后金鞑子,那就更不可能了,他们要是能够杀到南直隶来,北直隶也保不住了。”
郑勋睿暗暗吃惊,看来不好随便忽悠。
“父亲,孩儿的真实想法,还是自卫,随着玉蜀黍和甘薯种子生意的扩展,家里的收入将越来越多,眼红和觊觎的人也会越来越多的,今年的收入接近二十万两白银,明年扩大一倍的规模,收入就接近四十万两白银了,若是没有护院的保卫,人家怎么可能不眼红这么巨大的财富,要是护院的人数少了,也不一定能够护得住。”
郑福贵吐了一口气。
“你早说就行了啊,这样的担心还是实在,这种子生意做大了,人家也能够算账的,知道郑家每年的收入有多少,眼红的人肯定是不少的,好在你乡试高中,一般人不敢打郑家的主意了,可有一些亡命之徒,还是不好说的,拿出银子来,多招徕护院,就能够很好的保护财富,特别是明年,扩大了种植规模之后,就一定需要保护了。”
郑勋睿点点头,他知道郑福贵不会完全相信这个理由,保护家族的财富,不需要那么多的护院,有五百人顶天了,而且也不需要配备阿拉伯马,这样的配置,不要说在南直隶,恐怕在大明都是第一家。
郑家和那些真正的富豪比较起来,不算什么,看看苏州和扬州等地的盐商,那才真的是富得流油,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离开堂屋,郑勋睿径直走到了外面,宗族的庆贺结束了,祖先也拜祭了,家里总算是安静下来了,每日里零星有人来拜访,大都是一些同年的举人,相互寒暄一下,留下吃顿饭就可以了,郑勋睿可不想结交那么多的朋友,人家新科举人,想到的都是进入朝廷之中,如今笼络他们就是做梦,无用功他不会做。
护院队伍正式成立,目前最缺的就是兵器了,包括长矛、弓箭和长柄眉尖刀,可惜这些东西,打死郑勋睿目前也是不敢买的,要是擅自购买,被他人弹劾和举报,那就真有可能是造反了。
很多事情只能是慢慢来。
有一件事,一直都是郑勋睿苦思苦想的,那就是准确的获取情报,就算是前世历史史料的记载之中,也不可能很详尽,譬如说陕西的农民起义军,每一天具体的行动是什么,后金鞑子入关之后,究竟做了一些什么事情等等,朝廷中浙党、东林党和阉党之间的斗争,大明各地的灾情,农户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等等,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情报,对于他今后的发展非常重要。
仅仅依靠杨廷枢,获取情报的途径是非常有限的,也是不足的,不过目前还真的没有特别好的办法,想想明太祖朱元璋利用锦衣卫获取情报,后来连地方上的通判,大都是锦衣卫的身份,这该是耗费了多大的人力和财力,可惜情况还是不如意,朱元璋的后代,往往也被禁锢在皇城之中,难以知道很多具体的情况。
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忽然觉得,有些事情,可能是需要加快步骤了,真的按照一步一个脚印的发展下去,可能失去不少的机会,真的等到大事情来临的时候,可能是猝不及防的。
第七十一章 忧虑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杨成,近段时间来的日子不是很好过。
从掌控的权力方面来说,他就是南直隶第一人了,无人能出其右,虽说和朝廷内阁大臣、六部尚书以及都御史不能够比较,但也算是不错了。
崇祯三年朝廷之中官员的变化大为频繁,内阁首辅韩獷遭遇弹劾致仕,内阁辅臣李标因牵涉到党争早弹劾致仕,接替首辅黄獷的成基命,担任内阁首辅不到半年时间,也致仕了,内阁辅臣钱龙锡因为受到袁崇焕的牵连,被抓进了大牢,左都御史曹于汴遭遇弹劾致仕,工部尚书南居益遭遇弹劾致仕,这一连串顶层的大臣调整,让人眼花缭乱。
最令人震惊的还不是朝廷大员的调整,而是另外的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兵部尚书、右副都御史、蓟辽督师袁崇焕被磔于市,也就是五马分尸,兄弟妻子流放三千里,查抄其家。要知道皇上登基之后,最为信任的就是袁崇焕,将辽东防御事宜全部都委托给袁崇焕,可谓是言听计从,甚至在袁崇焕擅自斩杀毛文龙之后,都没有降罪,可袁崇焕斩杀毛文龙不过一年时间,自己也被朝廷斩杀。
第二件事情是陕西农民造反,规模越来越大,已经从陕西发展到了山西,尽管朝廷派兵围剿,可是农民造反的规模却是越来越大了,按照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陕西和山西的局面就要失控,山西紧靠着北直隶,岂不是要直接影响到京城。
第三件事情是后金鞑子越来越疯狂了,原来归顺朝廷的土默特部、鄂尔多斯部、察哈尔部等,因为朝廷困难,得不到赏赐,加上后金的强盛和打压,全部都投降后金鞑子,这让后金的力量空前强大起来,几乎就统一了草原,除开草原的外喀尔喀七部、卫拉特部、蒙兀儿部、叶尔羌部以及吐鲁番部尚未完全归降,强盛的后金鞑子,在崇祯二年十月从山海关入关,一路劫掠,导致京师戒严,一直到崇祯三年二月,各地勤王的军队朝着京城汇集,后金鞑子才撤走了。
表面上看,这些事情与南直隶没有多大的关系,说的不好听一些,距离那么远,暂时影响不到南直隶,再说南直隶六部和都察院的官员,几乎都是遭遇贬斥的,也不会受到皇上和朝廷特别的关注。
可是南直隶乡试的事情,让杨成陡然警醒了,他发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皇上对党争深恶痛绝,凡是朝廷之中的文武大臣,只要是牵涉到党争了,轻者罢免,重则下狱,绝不会手下留情,就连为那些因为党争被罢免大臣说清的人,也不会客气。
朝廷之中的党争,名目繁多,什么东林党、阉党、浙党、西党等等,可真正梳理下来,能够形成党派之争的就是阉党、东林党和浙党,阉党已经遭遇到沉重打击,目前是一蹶不振,难以抗衡了,但是东林党和浙党之间的斗争,却是愈演愈烈。
东林党发源于南直隶,在朝中的力量很是庞大,而且目前和影响颇大的复社、应社等等,有联合起来的趋势,若是这样发展下去,日后岂不是难以控制了。
皇上岂会不知道这些情况,尽管皇上善待东林书院,但总有一天会警惕东林党。
这种迹象,其他人看不出来,杨成岂能不察觉。
身为南直隶兵部尚书,实际上就是负责整个南直隶的事宜,若是这里的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等等,愈发的兴旺,皇上怎么会高兴,若是他们真正干预朝政,皇上肯定会大怒。
这一次南直隶乡试内帘官的任命,杨成就从中嗅出了不一般的风向。
看来皇上对南直隶的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等等,不是很满意的。
南直隶乡试的内帘官,本应该是翰林院学士出任的,可是变成了南直隶礼部尚书董其昌,这怎么都说不过去的,董其昌成为会试的内帘官,还勉强能够解释,毕竟是南京六部尚书之一,身份是摆在那里的,偏偏董其昌还乐颠颠的接受了任务。
董其昌是什么性格,以不过问政事、醉心于学术研究著名,绝不会参与到党争之中,也绝不会拉帮结派,让这样的人降格成为南直隶乡试内帘官,肯定有深意。
杨成所能够理解的原因,就是皇上不愿意南直隶的乡试成为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扩大规模和影响的平台,更不愿意内帘官与东林党和浙党有任何的关系。
如此董其昌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若是按照以往的办法,杨成肯定会尽力打压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等等,可现在他不能够有丝毫的动作,毕竟没有皇上的旨意,而且皇上重点打击的就是阉党,没有在公开的场合斥责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等等,况且应天府衙刘宗周,还是东林党的骨干之一。
这就让杨成陷入到两难的境地,一方面担心东林党、复社和应社的壮大,一方面担心皇上的怪罪,背黑锅的事情无人敢做,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在南直隶乃至于南方读书人心目之中的地位是很高的,有人对着东林书院等下手,会引发读书人的声讨,最终身败名裂。
好在他的孙子杨廷枢退出了应社,这件事情在苏州还引发了不小的波动,这是杨成非常高兴的事情,也愈发的感激郑勋睿了,杨廷枢正是在郑勋睿的影响之下,退出应社的。
杨成一直都关心杨廷枢的情况,代之也注意了郑勋睿的动向,观察的时间长了,他隐隐感觉到,未来的郑勋睿,肯定是名动大明的俊杰。
郑勋睿成为南直隶乡试解元,杨廷枢以第二名的身份成为乡试亚元,这也是杨成高兴的事情,但他很快注意到了,所有乡试新科举人之中,主考官董其昌唯独主动找到了郑勋睿,就连他的孙子杨廷枢,都是自己去拜见的。
联想到朝廷发生的那么多事情,联想到南直隶乡试内帘官的变革,杨成觉得自己已经坐在了火山口上面,稍微不注意就是粉身碎骨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南京户科给事中陈尧言的背书疏陈。
疏陈是给事中直接上奏给皇上的奏折,南京六科给事中也有这个权力,一方面弹劾官吏,一方面指出南直隶诸多不合时宜的事情,供皇上决策,所谓的背书疏陈,就是南京六科给事中将上奏给皇上的疏陈,备下一分给南直隶最高官员兵部尚书。
当然牵涉到弹劾官吏的疏陈,是不可能背书的。
陈尧言曾经对南京户部管控的新旧铸钱厂存在的弊端上奏皇上,得到了皇上的赞誉。
接到了疏陈之后,杨成是很重视的,迫不及待的阅读,可是疏陈的内容却让他的心里发凉,甚至背后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疏陈所弹劾的主要人物,居然是南直隶乡试解元郑勋睿。
弹劾的事由很清楚,郑勋睿的父亲郑福贵,本是国子监监生,有功名在身,应该是奉公守法的,却在最近购买千匹阿拉伯马,朝廷虽允许士大夫家族饲养骏马,但如此大规模的购买骏马,岂不是居心叵测,再说郑福贵居住在京畿县,应该知道南京作为朝廷的东都,朝廷是异常重视的,且不说购买千匹骏马是不是有其他用途,按说这类事情就是不应该做的。
疏陈之中还直接点到了郑勋睿,言郑勋睿身为南直隶乡试解元,遇到此类事情之后,应该是深明大义,劝诫父亲不得有不轨之行为,可惜没有此类行为,此等的觉悟,怎么能够成为南直隶乡试之解元。
陈尧言最后的结论是,恳请皇上降罪郑福贵,剥夺郑福贵、郑勋睿父子的功名,将二人交给官府严惩,没收其购买的千匹骏马。
看到这份背书疏陈,杨成首先是感觉到全是发凉,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杨廷枢和郑勋睿之间的关系,害怕杨廷枢受到牵连,导致自身也受到牵连,接着是愤怒和清醒,他想到了陈尧言的身份,陈尧言是万历四十一年殿试三甲,被赐予同进士出身,万历四十一殿试状元就是如今的内阁首辅周延儒,说起来陈尧言和周延儒还是同年,这还不是最为重要的,关键就是陈尧言是标准的东林党人,而且对复社和应社表现出来了极大的赞誉和热忱。
联想到陈尧言的身份,在看到手中的背书疏陈,想起杨廷枢退出应社,郑勋睿对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没有丝毫兴趣的事情,杨成突然觉得,有一个阴谋正在慢慢形成,这个阴谋背后的人是不简单的,恐怕想着在南直隶闹出大事情来。
这个阴谋不仅仅是针对郑勋睿,而且是针对他杨成和杨廷枢的,甚至可能是针对董其昌的,至于说对方最终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杨成也隐隐有些明白了。
杨成的脸上浮现出来冷笑的神情,背后操纵之人,以为就凭着陈言尧,就想颠覆南直隶的局面,还公开对自己叫板,以为是稳操胜券,也太小看人了。
第七十二章 都不是傻瓜
“淮斗,你最近和清扬有什么联系吗。”
“孙儿最近和清扬联系不多,乡试结束之后,孙儿回家了一段时间,前日才来到南京,还没有来得及去找清扬。”
“哦,你数次去清扬家里,可见他的家里有什么变化。”
“孙儿不知道爷爷所问何事,孙儿记得鹿鸣宴之后,郑家曾经召集江宁县以及附近宗族家人,一起庆贺清扬成为乡试解元。”
“哦,依你的看法,郑家的条件如何啊。”
“爷爷说到这里,孙儿倒是有些感悟,郑家应该很是富裕,只不过一向低调,而且和邻里之间的关系都处的很好,特别是清扬,尽管成为了乡试解元,可是见到邻里之后,还是和以前一样,孙儿到郑家的时候,都能够听见邻里之间的议论,说郑家公子人很好。”
杨成微微点头,其实这次是他专门带信,让杨廷枢来到南京的。
“这么说郑家的确是富裕户了。”
“孙儿不敢撒谎,清扬和孙儿出去游历的时候,出手大方,沿途看见流民,主动出手相助,有些时候甚至委屈自身,孙儿觉得清扬的这些品质,值得学习。”
“听闻清扬的父亲购买了千匹骏马,你可知道此事。”
“知道,孩儿也问过清扬,清扬说郑氏家族喜爱骏马,家族中动辄上万匹骏马,不过那都是唐朝时候的情况了,如今不敢想象拥有万匹骏马的景象,不过千余骏马还是能够养活的。”
“哦,清扬是如此说的吗。”
杨廷枢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尽管是一闪而过,但是被杨成发现了。
“淮斗,你知道什么,悉数都要说出来,我问你这些事情,可不是随随便便的。”
“孙儿知错了,清扬还说了,荥阳郑氏延续千年,一直都是名门望族,可如今却逐渐衰败,既有家族子弟纨绔的原因,更是家族子弟缺乏血性之缘故,如今郑家有钱,购买骏马,加以调教,让家族子弟皆能够驯服骏马,一来是想着能够延续名门望族之声望,二来也是想着能够激起宗族子弟的血性。”
杨成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寒芒。
“如此形成的影响很大啊,难道清扬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孙儿也劝过清扬,不过清扬的回答让孙儿羞愧,清扬说了,身正不怕影子斜,郑家既没有屯聚居奇,又没有做危害朝廷和官府的事情,更没有盘剥百姓,相反还帮助朝廷官府实施教化,要求邻里乡亲遵纪守法,服从官府的号令,若是郑家购买了这么多的骏马,就遭遇到他人的怀疑和觊觎,岂不是显得大明天下岌岌可危了,只有那些乱说之人,才真正的是心怀叵测,唯恐天下不乱。”
杨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好一个清扬啊,居然当着你的面如此说,若不是你们之间情同手足,他也不会说出来这样的话,说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斜,本来就没有什么居心,怎么会怕他人的诬陷。”
杨廷枢鼓起勇气开口了。
“爷爷,是不是有人说清扬兄的坏话了。”
杨成本来不想将事情告诉杨廷枢的,更不想让郑勋睿知晓,不过刚才的一番交谈之后,他的心思变化了。
“你说的不错,的确有人诬陷清扬,说清扬父亲购买千匹骏马,乃是居心叵测,图谋不轨,说江宁县乃是京畿县,不允许此等情况的出现,还说要剥夺清扬及其父亲的功名。”
杨廷枢气的脸色发白,身体也微微颤抖了,他当然不笨,爷爷既然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事情,那态度就是非常明确的,而且郑勋睿没有什么背景,人家攻击郑勋睿,背后是意味深长的,绝非那么简单。
“爷爷,孙儿想不到竟然有人如此的无聊狠毒,南京和苏州的读书人,谁不知道清扬和孙儿的关系要好,若是有人攻击清扬,孙儿岂能脱得了干系,笑话了,购买千匹骏马,那就是谋反了,无凭无据就说人家是谋反,下一步就要说孙儿也是同谋了,清扬父亲购买了千匹骏马,清扬罪不可赦,孙儿和清扬情同手足,同样是知情不报,这罪过也小不了,若是剥夺了清扬乡试解元身份,孩儿乡试亚元也保不住。”
听见杨廷枢这么说,杨成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明显,杨廷枢能够有着如此敏锐的判断能力,他当然高兴了。
“孙儿说的不错,你和清扬几乎就绑在一起了,既然你说了这么多,那我就还多问一句话,你认为这样的事情,谁会做。”
杨成问出来之后,杨廷枢的脸色严肃,思索了好一会才开口。
“孙儿认为这件事情,背后主使者就是针对孙儿的,甚至是直接针对爷爷的,清扬学识出众,但从未得罪过谁,倒是和孙儿在一起之后,为孙儿说了不少话,孙儿退出了应社之后,曾经遭遇张溥、杨彝、吴伟业和吴昌时等人的供给,清扬当时就说出了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话语,让张溥他们无话可说,本是孩儿和杨彝等人之间的矛盾,后来变成了清扬与他们之间的矛盾,孩儿还想到在苏州游历的时候,清扬让张溥无地自容,拒绝了杨彝要求他加入到东林书院等等的一切行为,孙儿甚至亲眼目睹了复社之中的那些卑躬屈膝之徒。”
“爷爷若是要孙儿判断,孙儿就大胆说了,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都脱不开干系。”
杨成微笑着站起身来。
“淮斗,自从和清扬熟悉之后,你进步很快,我很欣慰,你主动退出应社,让我更是高兴,俗话说得好,三人行必有我师,这结交什么样的朋友是非常重要的,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日后你还是要保持和清扬之间的关系。”
“爷爷刚刚说到的事情,孙儿可以给清扬说吗。”
“可以,而且要尽快,看看清扬有什么意见或者是看法。”
“好的,孙儿今日就去,清扬有什么意见,孙儿一定马上禀报爷爷。”
杨廷枢离开之后,杨成的脸色迅速变得阴冷。
刚才的一番交谈,让他更加坚定了自身的判断,这件事情与东林党、复社和应社脱不了干系,这种公然的进攻,而且还将背书疏陈给他看,好像就是当着他的面警告,当然对方可能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让他杨成表态,支持东林党、复社和应社,打击郑勋睿和郑家,这样他杨成就算是站好队了。
殊不知这些蠢货,根本不能够体会皇上的意思,还以为自己的算计是多么的准确,证据多么的充分,皇上为什么要董其昌成为南直隶乡试的内帘官,为什么董其昌高高兴兴的接受了圣旨,还在鹿鸣宴之后第一时间就和郑勋睿交谈,东林党不去分析原因,却做出来这样的动作,岂不是自讨无趣。
杨成本来准备第一时间给皇上写奏折的,不过现在他不着急了,他想要看看郑勋睿怎么说,还想看看董其昌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董其昌看完了背书疏陈之后,脸上的神色一直都很平静。
“董大人如何看,本官看见这个背书疏陈,当真是寝食难安啊,若是南京城出现这等的事情,本官岂不是有着重大的过失啊。”
“雕虫小技,大人不必为这等小事情焦虑,想必大人是来看看下官之意见吧,下官从来不爱参与到政事之中,大人也是知道的。”
“董大人,这清扬可是你的学生,你还给清扬赠送了字画,上面写着戒急用忍四个字,莫非是董大人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
“大人说笑了,清扬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南直隶乡试解元,这是好事情,可也是坏事情,好事情是年纪轻轻就有着如此的才学,可喜可贺,坏事情是自身容易骄傲,可能沉湎自高自大之中,最终因为狂妄招致灾祸,此外就是遭遇诸多的嫉妒,人家时时刻刻盯着你,有一点小事情做不好,就会被他人无限扩张,甚至是遭受诬陷。不过这好坏都是转化的,自身能很好的把握,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董大人如何看这千匹骏马的事情。”
“这个下官就不知道了,不过下官也喜欢骏马,就是买不起那么多。”
杨成哈哈大笑离开了。
董其昌的神色一直都很平静,不过杨成离开之后,他的脸色还是微微有些变化。
“老狐狸,早就知道你的来历了,看来皇上之担忧还是有些道理的,可惜这一次,那些人是自讨无趣了,也不知道好好分析局势,如此盲目的进攻,岂能有作用。”
董其昌一边喃喃自语,一面慢慢朝着书房走去,他的官邸,外面是会客间,里面是书房,至于说办公的地方,那是不需要的。
这一次的情况有些不同,进入到书房之后,董其昌关上门了,拿出了纸笔之后,慢慢磨砚,似乎是在思考一些什么。
很快,董其昌提笔了,开始奋笔疾书。
半个时辰之后,一封信函从六部官邸送出,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第七十三章 戒急用忍
郑勋睿看着书房墙上挂的字画,脸色铁青,双拳紧握。
书画上面只有四个字:戒急用忍。这是董其昌送给他的。
成为乡试解元之后,南院专门腾出来一间房屋,成为了书房,这个书房,主要就是郑勋睿使用,鹿鸣宴之后,专门去拜会了董其昌之后,郑勋睿就将这幅字画挂在了书房里面。
和杨廷枢的交谈,令他大为吃惊,想不到有人居然如此的狠毒。
郑勋睿给出的意见很简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任何人一个人都不可能十全十美,总是有做错事情的时候,特别是在官场上,稍不注意就要出错,很多事情人们不注意,往往就那么过去了,但要是注意之后,上纲上线是很容易的事情。
郑勋睿特别强调了,目前不能够转而弹劾对手,这样就容易让朝廷产生双方为了利益互斗的局面,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出解释,强调南直隶各处都很是安全稳定,让朝廷不用担心,至于说对于可能出现的端倪,南京六部和都察院会严密注意,一旦有风吹草动,肯定会采取相应措施的。
唯有这样表态,才能够让朝廷放心,更是让皇上放心。
至于说写出这样疏陈的人,肯定是不能够轻易放过的,不过最好不要着急动手,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看看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奥妙,到时候可以一网打尽。
郑勋睿说到这些话语的时候,很是平静,这让气愤不已的杨廷枢感觉到了吃惊。
“清扬,这可怎么办啊,要是朝廷真正怪罪下来,我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啊。。。”
郑福贵进入了书房,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
郑福贵是中规中矩的人,走南闯北做了一些生意,见过一些事情,知道得罪官府的后果,就更不要说让朝廷降罪了,他的功名不再了都无所谓,可要是郑勋睿的功名被剥夺了,那就是家里巨大的灾难了。
看着父亲的样子,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父亲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按说应该是能够分析很多事情的,可牵涉到官府的事情了,还是显得六神无主,可见官府的权威多大。
“父亲不用着急,什么事情都没有,如此倒是好事情,让郑家的护院可以公开了。”
“清扬,你可不要安慰我,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要不我去县衙,找到知县大人说说,不管怎么说,就算是花费再多的银两,只要能够办好事情,都值了。”
“父亲,孩儿说的是真的,肯定没有事情的,千万不要去找什么知县大人,更不要去找其他人,孩儿心里有数。”
“那你说说,为什么会没有事情啊。”
郑福贵的情绪稍微安稳了一些。
“父亲想想,杨廷枢是什么身份,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的,如此机密重大的事情,杨廷枢目前的地位,绝不可能知道。”
稍微平静一些的郑福贵,仔细想了想,不由自主的点头。
“还有,既然是弹劾父亲和孩儿的疏陈,那就绝对不能够让父亲和孩儿知晓,杨廷枢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到家里来说的。”
“清扬,你的意思是。。。”
“对,有人认识到这是一场阴谋,所以说才会冒险告知父亲和孩儿的,既然是阴谋,那么朝廷岂会那么容易上当,就算是朝廷不知道真想,难道说南直隶的那么多官吏,就不知道给朝廷做出解释吗,退一万步说,朝廷若真的是要降罪,父亲去找寻江宁县知县,能够有什么作用,难道朝廷会听一个知县的解释吗。”
郑勋睿说到这里,郑福贵放心很多了,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孩儿本来也是着急的,家里忽然多了这么多的骏马,怕是会引发他人的注意,正想着怎么做出解释,想不到就有人帮忙了。”
郑福贵听到这些话,脸色又变得不好看了。
“清扬,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暂时不担心了,不过今后还是要注意,若是再次被人抓住了把柄,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这些骏马,我看还是关在马棚里面,不要出去炫耀。”
郑勋睿摇摇头。
“父亲,骏马肯定不能够关在马棚里面,相反要向外面展示,所谓做贼心虚,对方既然写出了疏陈,就不会轻易罢手的,还会有第二次乃至于第三次,越是这个时候,郑家越是要表现出来镇定,大大方方的展示骏马,表示郑家内心没有鬼,相反那些暗中中伤的人,内心才真正的是有鬼。”
郑福贵终于恢复了经商时候的精明了,郑勋睿的分析让他放心了很多。
“好,清扬你说的不错,人家都直接向朝廷弹劾郑家了,要是这个时候我们卖掉了骏马,倒显得我们郑家的确是有事情了。”
“父亲切记,今日的事情,对谁都不能够说,包括对母亲都不能够言语,若是这件事情泄漏出去了,那郑家就真的有麻烦了。”
“清扬,这我知道,我还没有糊涂到那样的境地。”
郑勋睿来拜访,这出乎了杨成的预料,虽说是在府邸。
管家将郑勋睿带进了厢房。
不一会,身着素服的杨成进来了。
“晚辈江宁县举人郑勋睿,拜见大人。”
这是杨成第一次见到郑勋睿,尽管说郑勋睿县试、府试和乡试的文章他都看过了,郑勋睿所作的诗词他也是非常欣赏的,所谓百闻不如一见,郑勋睿敢于到府邸来拜访,这份勇气杨成就是很看好的。
“清扬,你和淮斗情同手足,老夫很是欣慰,既然到家里来了,就不要那么客气了。”
“是,晚辈今日专门来感谢大人,晚辈做事不谨慎,害的大人担忧,晚辈更怕牵连到了淮斗兄,如此晚辈就是罪人了。”
杨成的神色变得稍微严肃了一些。
“虽说是有人心怀叵测,不过你家中购买千匹骏马,还是张扬了一些啊。”
“晚辈知错了,不过晚辈也有话要说,晚辈和淮斗兄交谈之后,气愤之至,当时就想着要以牙还牙的,可后来看了墙上挂着的戒急用忍四个字,心情平和了很多,晚辈觉得,这弹劾之人,巴不得晚辈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措,如此就牵连到清扬兄,甚至是牵连到大人了,恐怕这样的情形,都在对方预料之中的。”
杨成看着郑勋睿,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这方面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陈尧言为什么要背书疏陈,为什么要拿给自己看,难道说愿意眼睁睁的暴露这个秘密吗,难道陈尧言不清楚杨廷枢和郑勋睿之间的关系吗,恐怕此刻的陈尧言,或者说陈尧言背后之人,正在等着一些报复的举措出来,那样他们就能够掌握更多的把柄了。
“清扬,你很冷静,表现的确不错,老夫也是不相信那些胡言乱语,也是爱惜你的才华,才做出此等举措的,老夫希望你好好在家温习功课,来年到京城去,展露才华。”
“晚辈谢谢大人的鼓励,晚辈一定会努力的。”
“好,淮斗今日也在府邸,待会你和他一起吃饭,淮斗明日就要回家去了,你们下一次见面的时间,恐怕是一同到京城去的时候了。”
所谓有得有失,郑家购买千匹骏马的事情搪塞过去了,但郑勋睿想着从南京京营之中挖人的举措,不得不终止了,要是这个时候提出来要求,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不过这也无所谓,将来有的是机会,一旦发展到一定程度了,还愁找不到军中的人才。
杨成独自来到书房,看着桌上的奏折,这是他准备送到京城去的,奏折,要不是郑勋睿今日来拜访,他还真的不会在意,可今日的交谈提醒了他,很多事情不能够着急,特别是朝廷处于动荡的时期,若是过于着急了,可能适得其反。
杨成将奏折拿起来,仔细看了一边,不停的摇头。
一刻钟之后,奏折化作了一道轻烟,袅袅飘散了。
“清扬啊,老夫看你如此的成熟稳重,考虑事情如此周密深远,老夫真的有些不明白了,十六岁的年纪,居然有着超乎寻常的睿智,他日进入到朝廷之中,还不大方异彩啊。”
回家的时候,郑勋睿的神色轻松了很多,他之所以专程来拜访,就是想到了事情后续发展的不利之处,当初他听到这件事情之后,都是怒不可遏,恨不得马上展开进攻,可全面冷静思索之后,他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对方做如此的事情,应该是非常隐秘的,不让任何人知道的,可为什么会专门告诉杨成。
对方要么就是傻瓜,要么就是大智之人。
傻瓜肯定不存在,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对方已经将一切的可能性都猜到了,就等着你出手之后,再行反击的,这官场上的事情,都是越说越复杂,越想解释清楚越是说不清楚,遇到这种事情,最好的办法是冷处理,让对方找不到任何的破绽,然后在对方已经放松警惕的情况之下,猛然出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这才是最为高明的还击手段,既然出手就要置对方于死地,不给对方任何翻身的机会,纠缠在一起是下下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不是好的选择。
第七十四章 孰可忍
“清扬,你说这事,是不是张溥和杨彝他们做的。”
“有可能,但他们不可能是主谋,不是我看不起他们,依照他们的能力,还想不到这么阴毒的计谋,有些一网打尽的味道了。”
“我看不一定,他们两人都不简单,张溥先后创办了应社和复社,复社如今的影响这么大,想想就不是一般人能够组织起来的,还有杨彝,四十七岁的年纪了,老谋深算,这样的计谋应该是能够想出来的。”
“淮斗兄,我可要提醒你,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不可随便怀疑,更不要情急之下动手,要不然陷入被动的就是自身了,到了那个时候,惹出来的可能就是大事情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非常气愤,恨不得马上就揪出幕后的主使人,可是我不能够随便动手,开年我们就要到京城去参加会试和殿试了,真的失去了这个机会,那就太可惜了。”
“难道就这样忍下去啊,说不定张溥他们还会想到办法诬陷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用过于着急,只要注意就是了,再说你明日就回到苏州去了,回到家中读书温习功课,如此他们还能够说些什么。”
杨廷枢脸色通红,显然是不服气,骤然遭遇这样的事情,他想不开也是正常的,尽管郑勋睿一再劝解,他心里还是感觉到不舒服,不过要说动手,的确不现实,至少他需要征得爷爷的同意,这是不大可能的。
和郑勋睿说到这些事情,不过是发泄内心的郁闷之气。
当然,杨廷枢和张溥、杨彝等人的关系,那是彻底决裂了,没有合好的可能了。
“少爷,外面有人找,很是着急,一定要亲自见到您。”
郑勋睿和杨廷枢正在书房交谈,要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洪欣瑜是不会进来打扰的。
“是什么人,你认识吗。”
“小的有一些印象,记得见过,时间有些长了,好像当初少爷还给了这人一封信。。。”
洪欣瑜还没有说完,郑勋睿就站起来了,他的动作有些突然,就连杨廷枢都吃了一惊。
郑勋睿走出去的时候,杨廷枢也跟在了身后。
小厮站在门外,脸上的神情很是焦急,还隐隐带着一些泪光。
看见小厮的模样,郑勋睿的心有些下沉,差不多有一年时间没有去过秦淮河了,也不知道徐掌柜和柳隐姑娘怎么样了,不过他的确很忙,就连自身的婚事,都来不及去考虑。
“有什么事情吗。”
郑勋睿没有啰嗦,问的很直接。小厮看了看郑勋睿,再看了看郑勋睿身边的杨廷枢,好像有些顾虑。
“淮斗兄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就是了。”
“公子,您快救救我家小姐啊。。。”
郑勋睿的脸色突然变化了,身体也微微发抖了。
“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前日,盛泽归家院来了一位客人,年纪很大了,点名要见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推辞不过,只要出面了,谁知道这人见到我家小姐之后,竟然找到了掌柜,说是要为我家小姐赎身,要迎娶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不愿意,可也不知道这人有什么本事,就连掌柜都不好拒绝了。。。”
郑勋睿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身边的杨廷枢也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杨廷枢比郑勋睿更加的吃惊,他本来以为郑勋睿和柳隐姑娘之间,就是逢场作戏,要知道郑勋睿的前途是远大的,明年三月就可能进入翰林院了,柳隐姑娘就算是再优秀,也是青楼的姑娘,绝对配不上郑勋睿的。
不过看见了郑勋睿的面容,杨廷枢暂时没有开口说话。
“你到这里来报信,究竟是你家小姐的意思,还是徐掌柜的意思。”
“都有,掌柜说了,其实盛泽归家院早就做好准备了,只不过公子一直都没有去过,也就不知道公子是什么意思了,我家小姐从昨日开始就不吃饭了,哭的昏天黑地的。。。”
“我知道了,告诉徐掌柜和你家小姐,今夜我就到秦淮河去。”
回到书房之后,杨廷枢实在忍不住了。
“清扬,你和柳隐姑娘之间是真的啊。”
“你说呢,看到了刚才的情形,你还有什么怀疑的。”
“可你从来都没有到过秦淮河啊,我真的不明白了。”
“淮斗兄,也许我的看法有些不一样,正是因为尊重柳隐姑娘,我才不去秦淮河,尽管说柳隐姑娘的身份不好听,传出去之后,可能有人会非议的,不过我不会在乎,大丈夫做事情,哪里会在乎外界那么多的看法。”
杨廷枢愣了一下,苦笑着开口了。
“唉,我知道你决定的事情,肯定不会改变意见的,当初杨彝跟着游历,一直都想你进入东林书院,可你就是不干,要是一般人,早就答应下来了。”
“淮斗兄,还有什么想劝诫的,一并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反正柳隐姑娘到了你的身边,也不是给你做娘子的,你如今尚未婚配,也不担心娘子的反对,柳隐姑娘早点到你的身边,也是好事情,免得日后家里出现问题,不过我就有些奇怪了,怎么事情都到一起来了,前面有人说郑家购买千匹骏马,是想着造反,紧跟着就有人到秦淮河去为柳隐姑娘赎身了。。。”
“淮斗兄,你说的不错,刚才我也想到这一点了,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事情全部都来了,而且刀刀见血,可见对方是有充足准备的。”
“怎么,你也有这样的看法吗,可这有些不成立啊,你和柳隐姑娘之间的事情,知道的人不是很多,要不是今日见到这样的情形,我都不会相信的,尽管说你给柳隐姑娘送了两首诗词,但绝大部分人都认为那是逢场作戏。。。”
杨廷枢说到自身认识的时候,郑勋睿也在深思,是不是他多心了,柳隐姑娘如此的出众,有人想着赎身也是很正常的,但他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时间上面太凑巧了。
略微沉默了一下,两人同时开口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龚鼎孳。。。”
“淮斗兄,你先说。”
“好,知道你和柳隐姑娘之间事情的,只有龚鼎孳了,乡试已经结束这么长时间了,我偶然听说龚鼎孳此次乡试落榜了,心情很不好,当时就离开了南京,没有逗留,这么长时间过去,再次来到南京解闷,也是很有可能的,更关键的是龚鼎孳和张溥、杨彝等人的关系很好,他们之间不可能没有联系,其实乡试之前,龚鼎孳就是和张溥等人住在同一家客栈的,只不过考虑到龚鼎孳和你之间发生过直接的冲突,故而酒宴的时候,让龚鼎孳回避了。”
龚鼎孳是南直隶庐州府人,乡试肯定是参加的,那么多的考生,郑勋睿不可能遇见龚鼎孳,这很正常,如今再次来到南京解闷,也是很有可能的,庐州距离南京不到四百里地,来一趟也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有道理,龚鼎孳来到南京,肯定是要去秦淮河的,更是想着见到柳隐姑娘的,若是没有见到,心生怨恨也是有可能的,不过龚鼎孳的年纪太小,应该想不到那么多的计谋。”
“清扬,我都能够分析了,你怎么还不相信啊,既然龚鼎孳来到了南京,那张溥和杨彝等人,还不到南京来安慰龚鼎孳啊,一同出游很有可能啊。”
郑勋睿微微摇头,他做事情需要证据,这一切不过是推测。
“淮斗兄,我们所说的一切,都是推测,这件事情,的确很奇怪,但也不排除就是有人想着为柳隐姑娘赎身,事情很偶然的碰到一起了。”
“算了,我说的再多,你都不会相信的,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叫厨房做饭,吃饭之后,我陪着你到秦淮河去,我相信一定能够遇见张溥、杨彝和龚鼎孳等人的。”
“这是我的事情,怎么好意思要你出面。”
“这话不该说,否则就是侮辱我了。”
“好,好,不说了,吃饭之后,我们就到秦淮河去。”
郑勋睿走出书房,来到洪欣瑜的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话,洪欣瑜点头,转身迅速离开了,这个时候,郑勋睿的脸上带着冷酷的笑容。
他和柳隐之间的关系,应该说两人内心是有数的,不过奋斗期间,郑勋睿是不可能和柳隐缠绵的,再说柳隐的年纪太小了,按照前世的标准,还是一个读初中的小姑娘,要是真的和这样年纪的姑娘缠绵,郑勋睿觉得自己就是犯罪。
想让柳隐到身边,难度还是很大的,家里的一关不好过,郑福贵和马氏虽然在很多问题上面,都是依着他的意思办,可是在这样的事情上面,未必肯让步。
一切都要等到今夜找寻到真相之后,才能够最终揭晓。
柳隐的确不可能成为他的娘子,这是毫无疑问的,不过杨廷枢说的也很有道理,让柳隐早些到身边来,将来就算是迎娶娘子了,娘子也不好反对的。
第七十五章 不可忍
猝不及防来到的事情,让柳隐难以承受,尽管说是被赎身,可她誓死都不愿意的,本来以为妈妈会应付对方的,可谁知道妈妈也没有明确表态,求了一次妈妈之后,柳隐有些绝望了,故而吩咐身边的小厮赶快去找郑公子。
郑公子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有来到盛泽归家院了,甚至没有来过秦淮河,这让柳隐的心情很是复杂,乡试结束之后,秦淮河都在传说解元郎郑公子的故事,不少人都羡慕她手里有两首解元郎郑公子的诗词,也有姐妹开玩笑,说她柳隐将来的命一定很好。
郑公子不到秦淮河,柳隐是既高兴又悲伤,高兴的是郑公子不是花心之人,悲伤的是见不到郑公子,只能够每日里看着郑公子亲笔写下的诗词。
前些日子,在秦淮河同样名气很大的张溥和杨彝等人也来了,就连那个龚鼎孳也来了,慕名到盛泽归家院的时候,柳隐没有出面,让这些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当时柳隐没有介意。
事情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了,这位姓周的老头子,据说是朝中官员,已经致仕了,这让柳隐明白了,为什么妈妈不能够拒绝。
青楼的姑娘,成为娘子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除非是嫁给三教九流之人,就算是三教九流的人物,也很少有人愿意迎娶青楼女子为娘子,能够成为侍妾,就算是命运不错了,大家闺秀的姑娘,谁愿意进入青楼,出色的青楼女子,尽管追捧的人不少,可那些都是逢场作戏,戏耍一番就掉头离开了,没有谁会留恋。
青楼女子,社会地位是最低的,凡是离开青楼的女子,都是隐瞒青楼的过去,改名换姓,就是这样,也是被看不起的。
换做其他青楼姑娘,被赎身是高兴的事情,可柳隐不一样,她心中有人了。
小厮气喘吁吁的进入房间的时候,柳隐差点要窒息过去,就看小厮带来什么消息了,要是郑公子没有任何的表示,她就只能够任命了,从此之后忘记那个郑公子,独自品尝悲苦。
“小、小姐,郑公子今夜就来。。。”
柳隐的身体抖动了一下,随即扑到了床上痛哭。
已经进入冬季,尚未到戌时,天色就黑下来了,秦淮河也迎来了热闹的时候。
看见妈妈进来的时候,柳隐的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拉着手帕,指节都是白的。
“女儿,今夜你一定要出面了,周大人邀约了张公子、杨公子、吴公子和龚公子等人,不是妈妈逼你,他们已经在外面等候了,你要是不出去,妈妈也没有办法解释了。”
“妈妈,可是郑公子要来啊。。。”
“唉,女儿啊,你也不想想,郑公子要来早就来了,都一年时间过去了,郑公子根本就没有到秦淮河,郑公子是什么身份,解元郎,明年就要到京城去的,到时候点翰林,飞黄腾达,哪里还记得秦淮河啊。”
“妈妈,不会的,郑公子说来就一定会来的。”
徐佛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其实她已经做出决定,准备接受周大人提出的条件了,人家愿意拿出五千两白银,再说背后也有人支持,就连盛泽归家院的大掌柜都默许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所以说柳隐的命运,已经决定了。
其实被周大人赎身,也是不错的,虽说对方的年纪大了一些,可毕竟是士大夫,有身份有地位,能够成为周大人的侍妾,不知道多少青楼姑娘求之不得。
人要知足,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可好高骛远。
“好了,妈妈已经说了,你准备一下,一会就过去吧,好好收拾一下,不要让人看见你哭过,千万不要得罪客人,否则妈妈也护不得你了。”
徐佛家说完之后,转身离开,留下呆若木鸡的柳隐。
仿佛是被一桶冰水淋下,柳隐浑身发凉,她被卖到盛泽归家院好些年了,至于说之前的经历,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被转手很多次,要不是徐佛家的收留,传授学识,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命运,违背徐佛家的指令,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柳隐才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了铜镜的前面,开始慢慢的梳妆打扮,她不知道郑公子会不会来,也许妈妈说的就是对的,郑公子也就是逢场作戏,不过比有些男人好一些,要不然妈妈那么优秀,为什么到现在也是孑然一身。
内心冰凉,柳隐的脸色也慢慢变得冷酷了,十三岁的女孩子,脸上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如此冷酷的神情,也许青楼的姑娘遭遇太多事情了。
进入房间的时间是戌时。
房间里面坐着好些人,年纪最大的周大人坐在中间,脸上带着微笑,他的左右坐着几个男子,这些人柳隐都是认识的,复社的领袖张溥,乡试亚元,新科举人杨彝,张溥的弟子、乡试亚元吴伟业,此外就是和郑公子发生过激烈冲突的龚鼎孳了。
徐佛家也坐在一边,脸上带着微笑。
也许是柳隐脸上的神情不对,徐佛家狠狠的瞪了柳隐一眼,让柳隐的身体微微颤抖,连忙给众人行万福礼。
周大人好像不介意,看着柳隐呵呵笑了,用手指着身边的座位,让柳隐坐下。
张溥等人的神情,就显得有些复杂了,也许是想到前些日子来到盛泽归家院,柳隐没有出面,让他们丢了面子的缘故,几个人的笑容都有些勉强。
“大人,诸位公子,柳隐年纪小,不懂事,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徐佛家还没有说完,周大人就笑着开口了。
“掌柜不必客气,柳姑娘年纪尚小,有些脾气也是正常的,若是没有了脾气,老夫还看不上啊。”
不过这个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了。
“柳姑娘,周大人都如此说了,你难道就不能够笑笑吗,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啊。。。”
说话的是龚鼎孳,不过张溥和杨彝都没有开口说话,唯有吴伟业,脸上出现不忍的神色,想着开口说话,但是被张溥用眼神制止了。
“孝开,不必激动,年轻人啊,到了老夫这个年纪,一切都看开了。”
周大人劝解了龚鼎孳之后,对着柳隐开口了。
“柳姑娘,年轻人火气大,你可不要介意啊。”
徐佛家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她知道龚鼎孳是有意找茬,不过人家是客人,可不是盛泽归家院能够得罪的,再说大掌柜也有话语在前面,张溥、杨彝和吴伟业等人,都是前途远大的,盛泽归家院最好不要得罪。
“大人,不是晚辈故意挑刺,您看柳姑娘冷若冰霜,这那里是来陪客啊,大人来盛泽归家院,是来休闲的,可不是看谁的脸色,柳姑娘如此的不懂事,徐掌柜,在下觉得,需要好好调教一下了。”
张溥和杨彝的脸色如常,周大人虽然前面劝解了龚鼎孳,可这个时候也没有开口说话。
吴伟业终于忍不住了,他毕竟比张溥和杨彝等人年轻很多。
“孝开兄,你说的太过了,今日我们来到盛泽归家院,是陪着大人,大人都没有开口埋怨,你说那么多,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吴伟业的话语刚落,杨彝跟着开口了。
“竣公,你还年轻,怜香惜玉可以理解,不过这青楼有青楼的规矩,若是客人来了,青楼的姑娘都是冷若冰霜的,那谁都不愉快的,若是身体不舒服,大可不出面,上次我们到盛泽归家院来,柳姑娘不就是身体不舒服吗,今日身体既然好了,这个样子就不对了。”
周大人脸上的笑容依旧,好像是在看热闹,他已经做了为柳隐赎身的全部准备,此刻看着这个小姑娘冷若冰霜的样子,内心也的确是不舒服的,让众人说说,让柳隐收敛一下脾气,也是有好处的。
徐佛家的脸色有些发青,她知道今日是难以善罢甘休了,柳隐之所以会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她心知肚明,可是又不能够说出来,否则麻烦更大。
“女儿,大人和几位公子都说了,你今日的态度,确实不行啊,妈妈知道你的身体尚未完全复原,不过今日来的都是贵客,你坚持一下。”
柳隐已经拼命控制自身的情绪了,青楼姑娘就是如此命苦,就算是内心全部都是寒冰,脸上也要装出笑脸,让客人高兴,不管客人是不是刁难。
徐佛家开口了,柳隐知道自己的情绪必须要调整了,多年的训练,此刻见到了效果,她站起身,给周大人斟了一杯酒,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人,小女子这些日子身体不舒服,刚刚表现不妥,还请大人原谅。”
气氛总算是缓和一些了,徐佛家的脸色也变得好一些了。
“柳姑娘,大人很想欣赏《木兰花令》和《蝶恋花》两首诗词,听闻柳姑娘已经谱曲了,今日就在这里吟唱,如何。”
龚鼎孳说出来这句话之后,徐佛家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内心也对龚鼎孳的印象坏到了极点,对张溥、杨彝和吴伟业等人的印象也不是很好了,龚鼎孳的要求,已经不是挑战柳隐的承受能力,而是在报复和攻击郑公子了。
第七十六章 割袍断义
“嘭。。。”
雅间的门被一脚踢开,鸨母踉踉跄跄的进来了。
徐佛家正要开口说话,看见了鸨母身后的两人,马上闭嘴了。
郑勋睿和杨廷枢两人站在鸨母的身后,眼睛里面射出的是寒芒,郑锦宏、杨贺、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紧跟在后面,他们的身上透露出来的是杀气。
雅间里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柳隐看见了郑勋睿,尽管一年多时间没有见面了,可郑勋睿的相貌已经融入到她的脑海里面,此刻看见,她再也忍不住了,踉踉跄跄走到郑勋睿的身边,不管不顾的扑到郑勋睿的怀里,失声痛哭。
“郑公子,奴家时时刻刻都盼着您。。。”
郑勋睿轻轻拍拍柳隐的肩膀,安抚柳隐的情绪。
其实他早就来了,和杨廷枢等人在雅间外面,听着里面的话语,这些话语证实了他内心的判断,鸨母本来想着进入雅间禀报的,可被郑勋睿制止了,郑勋睿身后众人透露出来的气息,让鸨母不敢动弹。
等到柳隐的情绪稍微平息,郑勋睿开口说话了。
“郑锦宏,刀给我。”
雅间里面的气氛几乎要窒息了,若是在这里动刀了,那怕是要轰动整个大明了。
“张溥,杨彝,郑某今日与你们恩断义绝,以此为证。”
郑勋睿掀起袍子,一刀划过,所谓割袍断义。
“张溥,杨彝,今后我们见面,就是仇人,你们做过什么事情,彼此都是心知肚明,不要以为郑某奈何不得你们,说实话,郑某还没有将你们看在眼里,当初不过是为了颜面,故而维持与你们之间的关系,如今没有必要了”
“你们记住,你们所依仗的东西,有朝一日郑某让你们彻底失去,不要以为耍嘴皮子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我还真的看不起。”
张溥和杨彝脸色苍白,本来想着站起身说话,可身体抖动,嘴唇哆嗦,就是说不出来。
郑勋睿的目光转向了龚鼎孳。
“淮斗兄,我没有想到,曾经这个雅间里面有狗吠,今日再次出现了,狗吠声出现在这里不合适,洪欣涛、洪欣瑜,扔到秦淮河去,这里是人呆的地方,狗吠声出现,看着心烦。”
洪欣涛和洪欣瑜两人闪到龚鼎孳面前的时候,众人几乎没有看清楚。
两人老鹰抓小鸡一样抓起龚鼎孳,快步离开了雅间,很快,杀猪般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扑通掉落河中的声音,寒冬腊月,被扔到秦淮河里面,什么滋味,谁都是知道的。
郑勋睿没有提到周大人和吴伟业。
反应过来的吴伟业开口了。
“清扬兄,今日之举是不是太过了。”
“吴伟业,郑某今日没有提到你,是因为有很多的事情,你并不知晓,所谓不知者不为罪,张溥是你的老师,可惜有些本事没有传授给你,还好没有传授,杨彝老奸巨猾,绝非是你想象中的人,还好你没有参与到某些事情之中,不过你若是觉得我做的太过了,大可与我恩断义绝,我不会在乎。”
吴伟业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刚刚郑勋睿如此说,张溥和杨彝都没有开口,他已经感觉到不对了,这里面肯定是有事情的,龚鼎孳要求柳隐吟唱《木兰花令》和《蝶恋花》的时候,他隐隐明白了什么,内心已经出现羞耻的感觉了。
顿了顿脚,吴伟业对着郑勋睿和杨廷枢抱拳,什么都没有说,径直冲出去了。
周大人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目瞪口呆,这个时候总算是开口了。
“什么人,再次大吵大闹,侮辱他人,就不怕本官去报官吗。。。”
“大人,我不想听见你说话,若是您觉得身体发热,不妨也到秦淮河去凉快一下。”
周大人指着郑勋睿,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了。
“大人不是要报官吗,很好,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南直隶乡试解元郑勋睿。”
郑勋睿刚刚说完,杨廷枢也大声开口了。
“我也一样,南直隶乡试第二名亚元杨廷枢,请大人去报官。”
周大人瞬间石化,两人的名字他都听说过,特别是杨廷枢,身份可不一般,他一个致仕的官员,惹到这样的事情,肯定是讨不到好的。
宦海多年的周大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过他也很快想明白了,几个人都是南直隶乡试的新科举人,而且还有解元郎和亚元郎,要说这里面没有故事,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颤颤巍巍站起身之后,周大人指着张溥和杨彝,哆哆嗦嗦开口了。
“老夫多年为官,想不到竟然陷入到这糊涂官司之中,可真的是糊涂了,今日的事情,老夫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与老夫无关。”
说完之后,周大人没有耽误,朝着雅间外面走去,至于说购买柳隐的事情,更是不会提。
郑勋睿冷眼看着张溥和杨彝两人。
“怎么,是不是也等着将你们两个扔进秦淮河凉快凉快,还不快滚。。。”
或许是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或许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张溥和杨彝两人站起身来,等着郑勋睿和杨廷枢,想着说话有说不出来,他们和吴伟业一样,也是顿顿脚离开了。
雅间里面就剩下了徐佛家和鸨母等人了。
看见这样的情形,鸨母知趣的离开了,而且还轻轻带上门,至于说郑锦宏和杨贺等人,早就站到雅间外面去了,他们已经非常聪明了。
“徐掌柜应该记得在下一年多前说过的话语,不知道为什么会唱这么一出。”
“郑公子的话,奴家记得很清楚,可一年时间过去,郑公子从来不踏足秦淮河,这让奴家怎么想,奴家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在下知道徐掌柜的难处,否则今日也不是这等的局面了,至于说在下一年多不到秦淮河来,是对柳隐姑娘的尊敬,也是对徐掌柜的尊敬。”
徐佛家瞬间明白了郑勋睿的意思,身体微微发抖,脸色也有些发白了。
她站起身,叫进来了等候在外面的鸨母,对着鸨母低声说了几句话,鸨母点头离开。
“在下知道,周大人是来为柳隐姑娘赎身的,不知道这周大人出的是什么价钱,在下也准备为柳隐姑娘赎身,徐掌柜开个价吧。”
站在郑勋睿身边的柳隐,身体迅速绷直了,她想靠着郑勋睿,却浑身无力,有些事情来的太突然,她难以承受了。
徐佛家瞪大了眼睛,死死看着郑勋睿,慢慢开口说话了。
“奴家曾经也和公子细谈过,难道公子就如此看待奴家吗。。。”
这个时候,鸨母进入到雅间,将一个小包裹递给了徐佛家。
“公子,这里是柳隐的身契,奴家不要一两银子,将柳隐的身契交给公子,奴家只有一个要求,他日奴家走投无路之时,身居高位的公子,能够收留奴家。”
说完这些话,徐佛家将包裹塞给了郑勋睿,低着头快速走出了雅间。
郑勋睿和杨廷枢同时都愣住了,柳隐在秦淮河很有名气,更是盛泽归家院的摇钱树,就这样不要一两银子,交给郑勋睿了。
很快,郑勋睿反应过来了,他隐隐明白了,其实徐佛家的年纪也不大,二十多岁,肯定是不愿意长期在秦淮河的,再说自己那次的交谈,其实是和徐佛家交谈的,也许在交谈的过程之中,徐佛家已经有了其他的想法,只是自己没有注意到。
青楼的姑娘,不管是掌柜、鸨母还是姑娘,其实内心都是很苦的,身处社会最底层,每日里就是卖笑,甚至是出卖身体,等到人老珠黄之后,悲惨的活下去,那样的日子,恐怕是每一个女人都最为害怕的。
身契拿到手,意味着柳隐就要跟着他离开盛泽归家院了,继续留在这里肯定是不合适了。
清醒过来的郑勋睿,头皮开始发麻,他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关键是父母那里怎么说,原来是计划过来看看,若是能够摆平最好,摆不平再来想其他的办法,可根本没有想到马上就带走柳隐。
郑福贵和马氏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还有那几个伯父,自己一再强调的就是郑氏家训,到头来自己擅自做主,将青楼的姑娘带回家去了。
不过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够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应该说父母最终还是会同意的,柳隐又不会成为自己的娘子,只是侍妾的身份。
“柳隐,去收拾东西,我在外面等你。”
柳隐乖巧的点头,迅速到自己房间去收拾了,她也不准备带走其他的东西,拿上一些衣服就可以了。
站在秦淮河边,这里早就恢复平静了,龚鼎孳被扔到河里之后,马上被捞起来,浑身发抖的离开,可谓是颜面尽失。
“清扬,这下好了,回去你可要好好解释,可不要牵连到我啊,伯父伯母的埋怨,我可受不了。”
郑勋睿说不出话来,唯有苦笑,没有办法,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只能够是自己来想到解决的办法了,绝不能够让柳隐成为下一个杜十娘。
第七十七章 有情有义
家中的事情尚没有来得及说明,一大早郑勋睿就接到了消息,董其昌大人正在府邸等候。
在秦淮河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轰动肯定是有的,郑勋睿也是做好了一切准备的,可他没有想到,仅仅是一个晚上过去,事情就闹到了董其昌那里了。
匆匆收拾之后,郑勋睿骑马赶到了南京城。
来到董其昌府邸外面,管家正在等候。
洪欣瑜被安排在外院等候,郑勋睿跟着管家径直到了中院。
刚刚进入厢房,郑勋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董其昌的声音就传来了。
“清扬,老夫对你充满期望,想不到你竟然大闹秦淮河,你是南直隶乡试解元,如此的身份是人人都羡慕的,不在家里好好准备开年的会试和殿试,却到秦淮河去寻花问柳,让老夫怎么说你好,老夫知道你从不涉足秦淮河,还以为你是品性高洁,你太令老夫失望了。。。”
董其昌的脾气确实有些大,但这也体现出来爱之深责之切的意味,这让郑勋睿的内心有底了,自己在秦淮河的举措,董其昌一定是知道的,但未必知道其中缘由。
等到董其昌说完之后,郑勋睿才慢慢开口。
“恩师责备有理,学生记住了,不过学生也要解释一番的,若是恩师觉得学生可以辩解,学生就说说昨夜事发的缘由。”
“哼,老夫看你怎么说。”
“学生的确不涉足秦淮河,倒不是说学生是柳下惠,而是要专心学业,三年时间,学生到过秦淮河三次,如今已经是十月中旬,学生第一次到秦淮河,若不是事出有因,学生依旧不会到秦淮河去。”
董其昌听出了一些味道,看着郑勋睿没有说话。
“学生昨夜到秦淮河,乃是为了盛泽归家院的柳荫姑娘。”
郑勋睿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董其昌并未感觉到吃惊,这让郑勋睿内心更加有底了,看来有人详细说过情况,至于是怎么说的,那就是另外的情况了。
“学生不否认对柳荫姑娘有意,学生觉得,这也不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至于说外界如何的评价,学生管不到那么多,学生绝不是逢场作戏,学生从不轻易涉足秦淮河,也是对柳荫姑娘的尊重,学生若是时常榴莲风花雪月之中,就是对柳荫姑娘的侮辱和亵渎。。。”
董其昌睁大了眼睛,郑勋睿的坦率,让他高兴,这样的做法,可谓是有情有义了,至于说对青楼女子有意,这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只要是愿意负责到底,不要始乱终弃。
不过董其昌依旧是板着脸。
“清扬,闹出那么大的事情,你倒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撇清了。”
“学生是迫不得已。”
“有什么迫不得已的事情啊,柳荫是青楼的姑娘,只要你一日没有为其赎身,就应该要接待客人的,你昨夜的做法,未免太霸道了。”
“恩师有所不知,学生并非是霸道,学生一年时间没有去秦淮河,绝无不准柳荫姑娘接客的意思,学生专心学业,自知尚无能力给与柳荫姑娘足够好的生活,故而从未去打扰,不过昨日学生接到了消息,有人想着为柳荫姑娘赎身,而且这帮人之中,有人熟悉学生和柳荫之间的关系,学生本不该妄言,恩师想想,若是有人公开抢您的侍妾,您是什么想法。”
“一派胡言,若是有人抢老夫的侍妾,老夫对他不客气。”
董其昌不自觉的说出来这句话之后,瞪着郑勋睿,他根本没有多想,想不到这郑勋睿,还真的是聪明,套出了他的话语。
“恩师重情重义,学生怎么敢不如此,若是学生这点担待都没有了,也不配为恩师的学生了,昨夜到盛泽归家院的人之中,龚鼎孳是知晓学生和柳荫之间关系的,张溥和杨彝等人,与龚鼎孳的关系要好,也是应该知晓的,可是他们不仅仅撺掇周大人为柳荫姑娘赎身,还要求柳荫姑娘当众吟唱《木兰花令》和《蝶恋花》,如此情况之下,学生根本无法忍受。”
董其昌的眼睛里面射过一丝寒芒。
“你怎么知道周大人是受到众人的撺掇。”
“周大人离开的时候,亲口诉说为官多年,竟然卷入到糊涂官司之中,遭受了欺骗和愚弄,而且是指着张溥和杨彝等人开口说的。”
“有这等的事情啊,这个张溥和杨彝,做的过分了一些。”
“不仅仅是如此,学生曾经到苏州游历,遇到了张溥和杨彝等人,学生不认同复社之情形,但人各有志,学生也不会妄自评论复社的长短,张溥对学生不以为意,后来还是通过赛诗会,让张溥知难而退,之后杨彝更是跟随学生一同游历,一路诉说东林书院之优秀,学生考虑到相互之间的情谊,也是委婉拒绝了。”
董其昌微微点头,他已经知道其中的奥妙了。
“后来淮斗兄退出应社,张溥等人到应天府参加乡试,淮斗兄邀约学生一同去赴宴,宴席至上,张溥和杨彝等人指责淮斗兄,谓淮斗兄要迷途知返,学生为淮斗兄辩论,说出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话语,平息了辩论。”
“学生自始至终都没有评价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学生尊重张溥等人的追求,可学生的追求,他们也不能够干涉,难道说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就能够代表天下读书人吗,难道说不加入其中,就是读书人之中的另类吗,就是错误吗,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若是如此的认识,将来张溥等人进入到朝廷,岂不是要目中无人,老子天下第一,不符合他们要求的,那就要排斥和打压,不愿意加入他们其中的,就是另类,就是错误,学生断言,他们此等的认识,绝不能代表他们就是完全正确,定会有人站出来反对,一旦出现那样的情况,朝廷岂不是要陷入到党争之中,诸多文武大臣还怎么为皇上尽忠,怎么替天下百姓谋福利。。。”
董其昌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清扬到底是年轻人,慨慷激昂啊,不过日后还是要注意,将读书人扔进秦淮河之中,这样的举措还是过分了。”
“学生知错,可下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学生还是要这样做。”
“哦,这又是为何啊。”
“学生坦坦荡荡,善待张溥、杨彝和龚鼎孳等人,绝不会背后施放暗箭,若是相互之间不服气,那就大大方方的站出来,相互辩论,如此就算是闹得不愉快,但维护了读书人的颜面,保全了自身的品质和形象,可是他们在背后暗算,若不是学生提前得知,岂不是要栽倒他们的暗算之下,这等卑鄙无耻的人,学生将其扔进秦淮河之中,算是客气的。”
董其昌指着郑勋睿,呵呵笑了几声。
“你啊,这脾气的确是直爽,老夫以为你一直都是冷静睿智的,如今才知道,你也有狂放的时候,也对,这才是年轻人真正的面目,尽管你说的有道理,可老夫还是要劝你,将来进入到官场之后,还是要克制脾气的,不知不觉之间树立太多的对手,对将来发展不利啊。”
。。。
董其昌没有说到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事情,也没有肯定郑勋睿的观点,但是言语之中,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对全面局势的熟悉,先前是疏陈,接着就是秦淮河的事情,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其中缘由的。
董其昌本以为事情没有那么复杂,不过现在他明白了,某些势力的力量已经开始膨胀,有些无所顾忌的味道了,居然能够动用朝廷的力量,如此早的排出异己,这样的局面很是严重,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将来的局面不好收拾。
“好了,老夫该说的都说了,不过老夫还是要提醒你,你郑家是名门望族,将青楼女子带回家中,可不要弄得家里也是鸡飞狗跳的,若是出现这等事情,老夫饶不了你,须知这孝为第一大事。。。”
离开董其昌府邸的时候,郑勋睿头皮有些发麻,接下来他就要应对父母,以及四个伯父了,知道柳隐身份之后,家中一定会起波澜的,不过从亲情角度方面来说,家人应该是选择妥协的,只是柳隐今后在家中地位如何,那还不容乐观,开年之后进京,他不能够带着柳隐去,须知历史上的吴伟业,就是因为带着青楼的姑娘到京城去参加会试和殿试,遭遇到朝廷大臣诟病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郑勋睿可不会出现如此幼稚的错误,尽管说柳隐的身契已经到了他的手中,但既然有人在背后暗算,岂会不想到下一步的行动。
穿越两年时间了,郑勋睿终于开始卷入到政治漩涡之中,他是有些猝不及防的,原来以为进入朝廷之后,才会面对这些斗争的,想不到乡试之后,一切就慢慢铺开了,这样也好,时时刻刻提醒他需要注意。
郑勋睿离开之后,董其昌稍稍思考了一下,朝着六部的官邸而去,他要去找寻到兵部尚书杨成,当然还有其他的事情也要赶快做。
第七十八章 家和万事兴
进入谷里镇的时候,郑锦宏正在外面等待,看见少爷骑马过来,郑锦宏的脸上露出了稍微惊慌的神情,郑勋睿看见这一切,已经明白,能够让郑锦宏稍微慌张的,怕只有家中人了,而且最近一段时间,杨贺带着诸多的护院,正在联系马术和箭术,跟在他身边的一般都是洪欣瑜,如此忙碌的情况下,郑锦宏还到外面来等候,显然是家里有事情。
“少爷,老爷和夫人在府里等着您。”
“是为了秦淮河的事情吧。”
郑锦宏点点头,没有继续说话,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了。
郑锦宏到山谷之中去训练箭术去了,郑勋睿带着洪欣瑜朝着家里而去,门口的护院看见郑勋睿之后,连忙行礼。
郑勋睿下马之后,和护院打过招呼,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护院,朝着府里走去。
一夜之间,家里突然增加了一个长相特别漂亮的女孩子,而且还是与荷叶睡在一个房间的,马氏当然要注意了,最近一段时间,前来说媒的媒婆特别多,提及的姑娘都是士大夫家族的好姑娘,马氏和郑福贵多次商议,准备给郑勋睿定下来一门亲事,偏偏这个时候,郑勋睿的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一大早郑勋睿就急匆匆的走了,马氏找到了小姑娘,直接询问了情况,得知这个女孩子居然是秦淮河的姑娘,马氏脸色发白,身体发抖,几乎没有怎么思索,就派人去找到了郑锦宏,在马氏的逼问之下,郑锦宏无可奈何的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此刻郑福贵和马氏正在堂屋等候,等着郑勋睿回来,郑锦宏因为提前知道了,所以特意在外面等候少爷,提前告诉消息。
进入堂屋的时候,郑勋睿早就做好了准备。
“清扬,我刚刚和你母亲问了柳隐,据说柳隐的卖身契已经在你的身上了,可有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从来没有说过。”
郑福贵的脸色不是很好,他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虽说和儿子是无法比较的,但是也知道青楼姑娘是什么身份,郑勋睿如今尚未婚娶,要是身边突然有了一个青楼的姑娘,肯定会造成一定影响的,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么大的事情,郑勋睿怎么都应该说的。
“父亲、母亲,确有此事,早上孩儿就去拜见恩师,恩师也询问到此事了。”
听到郑勋睿这么说,郑福贵和马氏同时站起身来了,郑勋睿的恩师可是南京礼部尚书董其昌大人,柳隐的事情,在家里还好说,可要是传董大人那里去了,就真的有些麻烦了。
“清扬,不会有什么事情吧,要是董大人怪罪了,你就说是我做主的,买回来给你做贴身丫鬟的,可前往不要耽误了你的前程。”
郑福贵内心有其他的想法,马氏不知道,因为骏马的事情,已经让他担惊受怕,如今又出现柳隐的事情,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当然是自己来承担责任,只要不牵连到郑勋睿,一切都好说。
马氏同样紧张,柳隐的事情,要是牵涉到儿子的前途了,做父母的当然是要站出来承担一切的,万一不行,那就将柳隐送出去,无非是找一户好一些的人家。
郑福贵和马氏不知道在秦淮河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是他们知道了郑勋睿在秦淮河的举动,怕是要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郑锦宏心里也是有数的,哪些事情可以说,哪些事情不能够说,接近两年的时间,在少爷的影响之下,他的灵活度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没有什么事情,恩师知道了一切,没有责备孩儿,认为孩儿所做的一切,都是符合读书人礼仪的,孩儿这不是回来了,什么事情都没有。”
听到郑勋睿这么说,郑福贵和马氏都松了一口气,不过先前紧张的气氛也缓和很多了,郑福贵知道的事情多一些,看着儿子平静的面容,知道肯定是没有事情了,马氏还有一些担心,表现的有些迟疑。
“清扬,是不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了,要是有事情,你可不要隐瞒啊,万一没有办法了,娘将柳隐送走,可千万不要耽误你。”
“母亲放心,孩儿岂会撒谎,送走柳隐的事情,千万不要提及,恩师知道这件事情,若是家里将柳隐送走了,恩师怕就真的是有看法了,到时候孩儿都无法解释了,再说这件事情,淮斗兄也知道,肯定是告知了杨大人,母亲想想,杨大人和恩师都知道的事情,若是中途出现变故,岂不是显得孩儿无情无义,孩儿也没有办法解释了。”
郑福贵连连点头。
“清扬说的对,娘子,柳隐就留在家里,按照我刚才说的,与荷叶一起,做清扬的贴身丫鬟,这样没有多大的事情,难道为清扬找到合适的贴身丫鬟,其他人也有什么说法吗。”
马氏瞪了郑福贵一眼。
“清扬,虽说木已成舟,可这么大的事情,你应该和我们说的,要是外人猛地问及柳隐的事情,你的父亲和娘都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外人会怎么看你啊,影响到你的前途了,娘心里怎么好想。。。”
马氏开口,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半天,郑勋睿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郑富贵有些心不在焉,也就在这个时候,管家进来禀报,说是杨廷枢公子来了。
郑勋睿终于送了一口气,杨廷枢肯定是来找他的。
“淮斗兄,你不是今日要回到苏州去的吗,怎么没有走啊。”
“本来是今日出发的,还不是因为昨夜的事情耽误了,明日才出发的,我就是想着来告诉你,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了,张溥和杨彝自以为计谋圆满,谁知道遇见你了,你知道吗,昨夜你的表现让我大为吃惊啊,我以为你总是很睿智冷静的,想不到你也有发飙的时候。”
“别说了,要不是张溥和杨彝做的太过分了,我才不会这样做。”
“唉,想来也是庆幸,幸亏脱离了应社,要是按照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日后还不知道遇见什么事情,这真的要进入朝廷了,都按照他们说的办,岂不是要惹下**烦啊。”
“淮斗兄,你终于明白了啊。”
杨廷枢点点头,突然压低了声音。
“昨夜爷爷询问了,我也不知道爷爷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我可不敢隐秘,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了,还是爷爷吩咐,让我玩一日回家去,要不然今早就离开南京了。”
“唉,出了这样的事情,其实脸上也是无光的,要不是张溥和杨彝逼人太甚,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这有什么啊,要是换做我,还要厉害,说不定我就直接找人,让张溥和杨彝躺在床上了,叫他们没有办法到京城去参加会试和殿试。”
“没有那个必要,淮斗兄,这次是我影响到你了,我和张溥、杨彝等人割袍断义,今后就是对手了,日后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看你说的,我退出应社之后,张溥和杨彝其实就和我恩断义绝了,只是顾及到你的颜面,所以才勉强维持的,到如今我总算是明白了,他们做出这些举动,主要目的还是针对我的,爷爷本来就不支持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他们肯定是不甘心的,要是换一个人,大力支持他们,岂不是让他们顺风顺水了。”
郑勋睿的脸色微微有些暗淡。
“淮斗兄,这是说不准的事情,也许他们就能够很快的发展起来,而且一段时间之内,很是兴旺,我和他们之间已经是对手,他们会想方设法的攻击我。”
“这有什么啊,你不用害怕,他们就算是动手,也不仅仅是针对你,我还不是一样,我就不相信了,他们有多大的本事,就真的能够让朝廷听他们的。”
“我不会害怕他们的,否则昨夜也不会那样做了,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若是公开挑战,我绝不畏惧,可是他们总是暗地里来,这真的是麻烦啊,你想想,千匹骏马的事情,柳隐姑娘的事情,一环套着一环,张溥和杨彝是想不到这么周全的,再说对付我这样一个新科举人,他们也没有必要耗费如此大的精力,至少是不换算的。”
杨廷枢的眼睛陡然睁大了。
“清扬,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还会想到其他的计谋的。”
郑勋睿点点头,看着杨廷枢渐渐改变的神色,不再说话。
杨廷枢离开之后,郑勋睿的脸色平静了很多,该做的他都做了,该下的套子他也都布下了,接下来就看这些计谋是不是产生作用了,当然张溥和杨彝的背后,肯定也是有人支持的,不过依照郑勋睿对历史的熟悉程度来看,至少在目前的内阁里面,东林党的地位还不是特别的强大,无非就是孙承宗一人,而且孙承宗绝不是那种只认死理、一心维护东林党势力的人,人家是以朝廷为重的,要知道皇上可不是傻瓜。
第七十九章 主婚
柳隐很快在郑家安顿下来,至于说柳荫的来历,知道的人不多,谁也不会说出来的,郑富贵和马氏更是不会说,在征询了柳荫的意见之后,郑勋睿为她改回原来的姓氏,取名爱珍,柳隐这个名字消失,杨爱珍的名字出现。
为柳隐改名的时候,郑勋睿内心是复杂的,至少在日后的历史之中,秦淮八艳要变成秦淮七艳,柳如是这个名字永远不会出现了,代之出现的是杨爱珍,若干年之后,谁还会记得杨爱珍是什么来历,谁还会记得杨爱珍的原名是柳隐。
杨爱珍来到郑家之后,很是小心翼翼,毕竟她的身份不同,而且自小颠沛流离,被变卖过多次,十岁的时候才被徐佛家买下,进入到盛泽归家院,本来以为一辈子也就是在青楼了,谁知道不过三年对的时间,人生突然出现了大转弯,小姑娘内心之中,肯定是忐忑的,谁知道郑家会不会再次将她卖掉,若是因为自己表现不好,被夫人和老爷嫌弃,怕是郑公子都不好做主的。
这样的担忧很快消失了,夫人带着全府下人的面,宣布杨爱珍是少爷的贴身丫鬟。
贴身丫鬟是什么意思,杨爱珍当然明白,也知道夫人宣布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一辈子都跟着少爷了,除非是少爷不要她了。
青楼的生活,和真正的家居生活,有很大的区别,青楼姑娘早间一般都是睡觉,晚上歇息很晚,而且穿梭灯红酒绿、风花雪月之中,琴棋书画几乎是每日都要接触,也免不了喝酒,可在家里这一切都是不大可能的,也是不能够做的,既然是少爷的贴身丫鬟了,那就要遵守规矩,按照家里的要求行事。
杨爱珍有心机,但那些心机是用在青楼的,是为了能够维护自身的利益,没有谁会觉得不妥,若是进入到郑家,手腕太多,肯定会被发现,所谓的洗尽铅华,那就是说要将青楼的一切都彻底抛弃,从此安安心心的生活。
所以从进入到郑家的第一天开始,杨爱珍不再专门的梳妆打扮,每日里都是跟着荷叶,早睡早起,好在少爷要求她们还是要学一些文化,不反对她们写字或者是作画,这样才让杨爱珍适应家居生活自然一些。
十月二十五日。
郑富贵、马氏、孙氏、郑勋睿和郑凯华坐在堂屋,他们正在商议郑锦宏和玉环的婚事。
郑锦宏二十岁,玉环十五岁,郑勋睿本来认为,玉环年纪还小,按照他的认识,玉环至少需要二十岁左右成婚,那样是最好的,可惜他这样的认识,绝对不能够数出来,所谓二八佳年华,女孩子十六岁是黄金年华,成家绝无问题,若是二十岁以后成家,会被人另眼相看,玉环虚岁已经是十六岁,完全可以成家了。
归根结底,郑锦宏和玉环都是郑家下人的身份,而且两人还有一点非常特殊,都是打小就被买到郑家的,亲生父母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按照大明律的规定,郑家是可以将他们随便卖出去的。
郑家为两个下人的婚事专门讨论,这是非常罕见的,若不是郑勋睿的坚持,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玉环曾经是郑勋睿的贴身丫鬟,如此情况之下,郑勋睿还坚持专门提出来讨论,那就更加少见了。
荷叶与杨爱珍两人站在郑勋睿的身后,春萍站在郑凯华的身后。
春萍也是郑家的丫鬟,在郑凯华年满十三周岁之后,来到身边,成为郑凯华的贴身丫鬟。
“父亲,母亲,二娘,十一月一日就是郑锦宏和玉环成亲的日子,两人一直都是在府里长大,这迎娶仪式的事情,的确不好勉强,不过就算是如此,酒宴依旧是不能够少的,此次两人的婚礼,不打算邀请外人,可郑家的佃户还是要参加的。”
其实郑锦宏和玉环之间的婚事,就是郑勋睿主办的,所以一应事情,都是他来安排。
“郑锦宏和玉环两人的身契,在他们成婚的那一天,必须归还给本人。”
马氏愣了一下,看着郑勋睿,虽没有说话,可肯定是意外的。
郑勋睿看了看马上,直接开口解释了。
“母亲怕是心存疑惑,此事孩儿早就想好了,他们成婚之后,必定会有小孩,若还是郑家下人的身份,这孩子将来怎么办,至于两两人户籍的事情,明日孩儿就到县衙,为两人办理好相关的户籍事宜,他们依旧在郑家,并非是直接离开郑家。。。”
相关事情很快安排完毕,郑家佃户接近两千人,这些人都来祝贺,规模还是不小的,需要提前做好准备,至于说玉环,早就安排了单独的房间,郑勋睿曾经征求玉环的意见,玉环不愿意搬出郑家府邸,所以就在府邸里面安排了三间房屋,作为郑锦宏和玉环成亲之后居住的地方,屋里一应东西都准备齐全了。
玉环这个女孩子还是不错的,郑锦宏每月领到的十两银子,全部都交给她,加上她自己每月的银子,接近两年时间下来,平日里除去给郑锦宏添置一些衣服之外,其余都攒下来,积攒了四百多两银子,寻常家户若是有这么多银子,可以过上不错的生活了。
来到郑家时间不长的杨爱珍,看见这一幕有些不理解,私下里询问荷叶之后,才知道所有的一幕,感受到少爷仁义的同时,也为自己庆幸,少爷的贴身丫鬟最多也就是两人,要是玉环还留在少爷身边,她来到郑家,还不知道如何的安排,那肯定是尴尬的。
十一月初一。
一大早,郑家就忙活开了,尽管说气候寒冷。
前院已经摆满了桌子,桌上铜炉里面放上了白炭,堂屋里面已经是张灯结彩,郑锦宏和玉环就在这里拜堂。
马氏、孙氏、郑伶俐、郑玉华和郑晓铃都去陪着玉环了,郑富贵和管家在前院安排,郑勋睿和郑凯华两人没有太多的事情,也就在前院转悠,至于说郑锦宏,老老实实在府邸外面等候。郑家护院今日不训练,全部都来参加郑锦宏的婚礼,要知道郑锦宏如今是护院的副都头,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让郑勋睿感动和哭笑不得的是,一大早郑锦宏还到马棚去看了,骏马是不是都喂食了,有没有耽误。
郑锦宏的大姐夫孙进如,二姐夫赵单羽和三姐夫梁兴力,也是提前一天就到来了,要说他们能够参加郑家一个下人的婚礼,完全是看在郑勋睿的面子上,郑勋睿如今的身份完全不一样了,三人肯定是要攀附的。
辰时,郑锦宏和玉环的婚礼正式开始。
郑锦宏穿着一身大红的棉袍,拉着绣球的另一边,玉环头上盖着大红绸布,由玉环和春萍两个姑娘搀扶着,拉着绣球的另一边,一行人慢慢朝着堂屋走去,两边围满祝贺的人,嘴里大声吆喝恭喜的话语,一些女人手里拿着碎锦,不断的抛洒。
郑富贵、马氏和孙氏三人端坐,郑勋睿站在旁边。
管家成为了司仪,等到郑锦宏和玉环进来之后,大声开始吆喝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就在管家准备宣布将新娘子送入洞房的时候,郑勋睿突然开口说话了。
“郑锦宏,玉环,今日是你们大喜的日子,我是你们的证婚人,这是你们的身契,你们收好,从今日开始,你们不再是郑家的下人,若是日后想着出去生活,郑家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干涉你们。”
四周迅速安静下来,郑锦宏颤抖着手,接过了他和玉环两人的身契。
“我祝福你们幸福,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好了,我替司仪宣布,将新娘子送入洞房。。。”
郑锦宏没有马上拉着玉环进入洞房,他示意搀扶玉环的荷叶和春萍,将玉环扶到郑勋睿的前面。
“玉环,你我给少爷跪下,我有话说。”
身体颤抖的玉环轻轻点头,毫不犹豫的再次跪下了。
郑锦宏和玉环跪在了郑勋睿的面前。
“少爷,您待玉环和小的恩重如山,这一切玉环和小的一辈子不会忘记,小的无以为报,只有跟随在少爷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少爷吩咐,小的拼了命,也要做好。”
郑勋睿没有马上扶起郑锦宏和玉环,看着两人慢慢开口了。
“郑锦宏,你的心意我明白了,卖身契已经交给你,你不再是郑家的下人,日后你就是我兄弟,玉环就是我嫂子,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今日要郑重告诫你,不管你今后有什么样的前途,也不管你能够挣得什么荣华富贵,可你必须记住,和玉环嫂子一辈子相守,不离不弃,你若是敢嫌弃玉环嫂子,始乱终弃,我饶不了你。”
“小的记住少爷的吩咐了,小的若是敢对玉环不好,就让少爷拿下这颗人头。”
一边的玉环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显然是哭了。
堂屋里面非常的安静,郑勋睿的话语,所有人都听见了,他们大概想不到,少爷会说出来如此的话语,斩钉截铁,不少人看着站在玉环身后的荷叶与杨爱珍,很是羡慕了。
第八十章 人之本性
孙进如、赵单羽和梁兴力三人,说起来都是较为殷实家庭出身的,三人的父辈都是谷里镇的乡绅,当然和士大夫家庭比较起来,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当初郑福贵也不过是乡绅的身份,尚不足以跨进士大夫家庭的行列,在老百姓的眼里,或者是在士大夫阶层的眼里,至少需要是举人的身份、在官府做官的人,才能够踏进士大夫阶层的,那些监生,或者是生员,没有能够进入官府做官,只能够算是本地的乡绅。
乡绅和士大夫之间还是有等级区别的,士大夫受到更多的尊重。
郑勋睿成为南直隶乡试的解元,郑家已经一脚踏进士大夫家庭的行列,这是不容置疑的,于是乎孙进如、赵单羽和梁兴力三人,态度也开始转变,郑勋睿中举之后,他们来庆贺,这一次郑锦宏和玉环成亲,他们也来了。
不管谁家,姑娘嫁出门之后,肯定是以公婆家为主的,必须要孝敬老人,否则触犯了七出的规矩,那是要被婆家休掉、撵出家门,遭遇众人非议的,就算是回答了娘家,同样抬不起头来,也会给娘家蒙羞。
但有一点是非常明确的,娘家的势力越大,姑娘在婆家的地位越高,这是铁律,谁都明白,有些时候就算是媳妇做出一些让公公婆婆气愤的事情,若是媳妇娘家的地位很高,他们也是不敢轻易休掉媳妇的,而且这样的情况之下,媳妇在婆家往往能够做主。
郑伶俐、郑玉华和郑晓玲先后出嫁,婆家距离娘家都不是很远,可以前郑福贵的地位一般,她们在婆家的地位也只能够是一般,自从郑勋睿县试成为案首、郑家玉蜀黍和甘薯种子生意兴旺开始,三人在婆家的地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公公婆婆都是笑脸相迎,说话也是很注意的,之后郑勋睿乡试高中,成为南直隶乡试解元之后,三人的地位就更高了。
这一次郑锦宏和玉环成亲,就是三人决定要会娘家去看看的,公公婆婆不仅没有反对,而且还准备了礼物,让儿子和媳妇带去。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个道理在南方是特别走俏,那些读书人,一旦金榜题名,进入到朝廷做官,亲朋好友的地位迅速就变化了。
孙进如等三人,相互之间的接触不是很多,毕竟各自有着家族,三人以前对郑勋睿的看法也不是很一致,孙进如迎娶郑伶俐的时候,郑勋睿还不满三岁,完全是个小孩子,赵单羽迎娶郑玉华的时候,郑勋睿已经六岁,勉强知道一些事情,而梁兴力迎娶郑晓玲的时候,郑勋睿已经十一岁,基本明白事理了。
至于说郑勋睿有一段时间的纨绔名声,三人也听说了,梁兴力迎娶郑晓玲的时候,甚至有这样的感受,觉得郑勋睿在家里过于的受宠爱了。
可也就是两年多之前,郑勋睿突然发生了变化,让谷里镇连连发生震动。
三人对郑勋睿的看法,也逐渐清晰,应该说他们以前见到郑勋睿的时间不是很多,大不了每年春节的时候能够见面,反正相互之间也没有太多求着对方的地方。
三人读书都不是很有用,不管怎么努力,就连县试都过不了,到如今,孙进如已经放弃了,赵单羽还会做最后一两次的努力,梁兴力年纪小一些,依旧在勤勤恳恳读书,期盼能够通过县试。
读书也有天分,看看郑勋睿,十六岁的年纪,已经是南直隶乡试的解元,哪里是他们能够比较的,看见这样的情形,赵单羽几乎不报什么希望了。
吃过饭之后,三人在厢房闲坐聊天,厢房里面有火炉,很是暖和,屋里没有其他人。
三人至少还需要在这里住上一夜,翌日才好意思离开的。
郑勋睿进来的时候,三人同时站起来了,脸上都带着笑容。
郑勋睿也是吃过饭之后,想着找一个地方安静一下,前院肯定是不行的,很多客人都在闲坐聊天,只有来到中院,至于说回到卧房去,也不成立,今日的情形,荷叶与杨爱珍两个小丫头片子都看见了,此刻怕是在卧房聊天,自己要是去了,不被问的晕头转向,就算是不错了,所以只能够看看几间厢房里面是不是有地方。
没有想到进来就看见三个姐夫了。
他对三个姐夫基本没有什么印象,这也不能够怪他,那个已经魂消魄散的郑勋睿,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信息,看样子那个混战小子,对三个姐夫也没有什么印象。
“大姐夫,二姐夫,三姐夫,想不到你们在这里闲聊。”
“是啊,刚刚吃过饭,前院子很吵,所以到这里来坐坐,清扬快做吧,看你今日也是累坏了,坐下好好烤火。”
孙进如到底年岁大一些,顺势拉过一把椅子,让郑勋睿坐下。
“你们回来了两日的时间,我一直都很忙,也没有来得及陪陪你们。”
“清扬可不要这样说,你二姐夫、三姐夫和我回来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本来就不好意思了,看见你忙忙碌碌的,哪里还要你来陪着啊。”
“哦,听闻大姐夫不准备参加县试了,不知道今后有什么打算啊。”
孙进如的脸色稍稍变化了,他本来还想着找到老丈人的,想不到郑勋睿主动提出来了,这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唉,就是没有想到什么事情可做,这读书没有出息,种地也不行,我都还在着急啊。”
“原来是这样啊,家里准备在江宁县开一家店铺,专门经营玉蜀黍和甘薯的种子,如今已经联系好地方了,开年之后,我要到京城去,弟弟也要去县学读书,准备来年的县试,家里实在是无人去掌管店铺,大姐夫要是有时间,考虑去店铺帮忙,你看怎么样。”
“好啊,好啊,这样你大姐也能够跟着到店铺去了,帮忙做饭什么的,可以少雇几个伙计的。”
郑勋睿看了看孙进如,感觉有些奇怪,按说商贾之事,一般人都是不愿意做的,怎么孙进如如此爽快就答应下来了,其实他不知道,玉蜀黍和甘薯种子很是畅销,只要拿到店铺去,很短时间就卖完了,剩下就没有什么事情了,有了一个店铺在县城里面,孙进如也可以时时刻刻呆在县城里面,而且每月都有工钱,何为而不乐。
“既然是这样,回头我给父亲说说,父亲会给你说规矩的,你到店铺去,也不需要做什么具体的事情,招呼店里的伙计就可以了,大姐跟着到店铺去,更不需要做饭,平日里雇用人做饭就可以了,店铺虽说是专门经营种子的,但闲暇的时间,也可以做些其他的生意,这些收入家中是不会过问的,都归你们所有,至于说店铺的一应开销,都是家里出。”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啊,若是你大姐和我做生意了,有了收入,还是要支付一些店铺的开销的。”
“大姐夫就不用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点银子家里还是拿得出来。”
孙进如笑着点头,想不到能够遇见这样的好事情。
郑勋睿看了看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的赵单羽和梁兴力,再次开口了。
“二姐夫和三姐夫准备参加明年的县试,有时间你们多和凯华交流一下,明年凯华第一次参加县试,我可能没有在家,还请你们多多照顾。”
“这没问题,清扬,你就放心吧,你三姐夫和我一定能够做好的。”
“嗯,这次你们离开的时候,每人到马棚去,一人挑选一匹阿拉伯马,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们,喂养阿拉伯马是很费神的,也需要不少的开销,若是你们觉得能够承受,那就去牵一匹走,若是觉得难以承受,也就不要逞强了。”
三人同时站起来了,一匹阿拉伯马,若是在江宁县马市购买,至少需要九十两白银以上,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三人怎么可能不要。
特别是孙进如,到江宁县县城做事情之后,往返家中不是很方便,有了阿拉伯马,什么问题都解决了,骑着阿拉伯马到县城最多半个时辰的时间。
闲聊一会之后,郑勋睿站起身离开了,留下了三人。
“大哥,这次你可是赚了,到县城去经营店铺,每月都有银子。”
“单羽,你也别泄气,只要你和兴力能够帮助凯华过了县试,清扬肯定会给你们找事情做的,再说你们和我不一样了,我是没有什么指望了,也不想参加县试了,你们可还有希望的,好好努力,真的考中了,将来清扬肯定是能够直接帮助你们的。”
“大哥,你别说啊,清扬还真的是爽快,说话投足之间,气势不一般啊,我都感觉到了,要说清扬将来肯定是做大官的。”
“那还用说,应天府小三元,南直隶乡试解元,要是会试和殿试都夺魁了,那清扬就名震天下了,到时候想不做大官都难。”
一直没有开口的梁兴力说出这话,孙进如和赵单羽两人连连点头。
第八十一章 说亲
郑姓媒婆已经是第三次上门了,因为是本家,所以她来到郑家随便一些,没有那么多的忌讳,就算是郑福贵和马氏没有点头表态,她也不在乎,反正她是认定了,只要郑勋睿还没有订亲,她就要来说媒的。
媒婆还是很吃香的,特别是那些有女儿的士绅富户家族,谁不想自家的女儿能够找到一个好人家,这个时候能够发挥作用的就是媒婆了,能够打小就订亲的娃娃亲,毕竟是不多的,再说这个年月,娃娃亲也靠不住,谁能够保证若干年之后,两家人的条件还是差不多的,什么公子落难小姐相救的情节,那不过是戏曲里面表现出来的,真正能够做到如此的有几户人家,对方落难了,特别是男方落难了,大都是遭遇嫌弃的,最终迫不得已退婚的。
郑媒婆进门就看见了马氏。
如今想着随便进入郑家,也不是那么容易额事情,外面有守卫的护院,这些护院表现出来的气势还有些骇人的,看上去和寻常百姓有些不一样,不过郑媒婆和郑家早就熟悉了,来到郑家也不会遭遇过多的阻拦,顶多都是在外面稍微等一下。
“哎哟夫人,老婆子又上门来了。”
“原来是郑婆婆来了,快请进屋坐。”
马氏领着郑媒婆进入了堂屋,坐定之后,叫身边的丫鬟去请老爷过来,郑媒婆到家里来,肯定是为郑勋睿说媒的事情,郑福贵肯定是要来的。
马氏和郑媒婆正在闲聊家常的时候,郑福贵进来了。
“原来是郑婆婆来了,稀客啊。”
“老爷可不要这样说,老婆子也是脸皮厚,反正是本家,老婆子也就不要这张老脸了。”
一边的马氏很快开口了。
“郑婆婆可不要这么说,这街坊邻里的,谁不知道郑婆婆是热心人啊。”
“哎呦夫人这样说,老婆子心里可舒坦了,老爷夫人是不知道,公子在外面的名声可好了,老婆子听到的都是赞誉公子的,解元郎就是文曲星下凡啊,公子是文曲星,还一样平易近人,一点架子都没有,见到老人都是问候,见到小孩子也是笑着打招呼,这可真是不简单,老婆子真的要恭喜老爷夫人了。。。”
媒婆靠的就是一张嘴,几乎能够将死人吹活,不过这一次郑媒婆说的倒是真话,郑勋睿面对邻里乡亲的时候,还真的没有架子,就算是乡试高中,成为解元郎之后,见到左右邻舍依旧是打招呼的,这样的举措得到了左邻右舍的高度赞誉。
郑福贵和马氏听到郑媒婆这样说,当然是高兴的,自家儿子在外面名声好,这样的事情做父母的求之不得,怎么可能不高兴。
不过郑媒婆来过两次,介绍的姑娘,让郑福贵和马氏还有些犹豫。
倒不是说郑媒婆说的姑娘不行,而是对方的身家太高了,两人担心这样的姑娘,将来郑勋睿把控不住,那可就不好了。
“老婆子还是为说亲的事情来的,这都是第三次了,老婆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老爷夫人一直没有给个准信,老婆子也是着急啊,公子明年就要到京城去了,这肯定是金榜题名的,到时候被皇上留在京城做大官了,就不会回来了,那个时候再想着给公子说亲,就不容易了,老爷夫人可要仔细琢磨啊。”
马氏叹了一口气,郑媒婆的确说中了她的担心,眼看着已经是十一月了,最多过年之后,郑勋睿就要离开谷里镇,前往京城去了,满打满算,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婚事要是定不下来,今后就真的不好办了。
“郑婆婆说的是,奴家也是担心啊,可这。。。”
“哎呦,夫人能够这么想就是好事情,老婆子说到的姑娘,温柔贤惠,貌美如花,家中管教一直都是很严格的,老爷夫人就不要担心了,老婆子也是本家,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敢信口开河啊,今后总还是邻里,这样的事情做不好,老婆子这脸就没有地方放了。”
郑福贵也是叹了一口气。
“郑婆婆说的,我都是相信的,都是乡里乡亲的,又是本家,郑婆婆肯定是为我们着想的,可对方姑娘出身高贵,就怕瞧不起我们郑家啊。”
郑福贵终于说了实话,郑媒婆来过两次,前两次他都没有说。
“哎呦老爷啊,您真的是看低自个了,公子是什么人啊,应天府小三元,南直隶乡试解元郎,真正的文曲星,这样的尊贵身份,还有哪家姑娘敢放肆啊,再说老婆子说到的这家姑娘,真的是可人,孝敬父母,还有学识,老爷夫人就不用担心了。”
郑媒婆早就明白郑福贵和马氏担心的是什么,所以才会第三次上门,要是没有希望的说媒,她是不会耗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的。
婚姻必须是门当户对,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不过如今的婚姻,可没有明初那么多的麻烦了,尽管朝廷对上至皇上、下至庶民的婚姻做了严格的规定,可是除了皇上、宗室和诸多王爷遵循之外,包括文武大臣到寻常的百姓,基本没有谁按照朝廷的规矩去做,那样太麻烦了,就说这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迎亲,按照时间上面的要求,足足需要一年多的时间,若是双方还有其他的商定,甚至需要两年到三年的时间。
一般来说,如今的婚姻,有三点是必须具备的,那就是纳采、纳吉和请期,说到底这都是和钱财结合到一起的,男方需要给女方足够的彩礼,女方需要给足够的陪嫁,这样大家都有面子,至于说问名,士大夫阶层有的重视,有的不是特别重视,毕竟有钱没钱才是最为关键的,有些面子没有必要撑,那样最终的结果是难受。
但有一点是男女双方都忌讳的,那就是女方的地位太高,皇家公主和亲王家的郡主、县主等等,那是不用说的,士大夫阶层避之不及,谁都不愿意迎娶,迎娶公主、郡主和县主的被称之为仪宾,按照朝廷的规定,仪宾不准入朝为官,其近期亲属也不准入朝为官,已经是朝廷官员的,必须致仕回家,而且结婚之后,仪宾和公主等是分开居住的,仪宾想要见到老婆,还需要请示,就算是公主等不能够生孩子,仪宾也不准娶妾,公主等病逝之后,仪宾灰溜溜的回家去,什么都得不到。
那些朝廷高官家的女儿,也不是很好出嫁,能够配得上他们的男人不多,配得上的也不愿意迎娶,如今是男权社会,要是迎娶的娘子借着娘家的权势,成为家中母老虎,谁能够承受,那还不是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总之一条,那就是女方的条件若是超过男方了,男方一般是不愿意迎娶的。
想想也是,几百年之后也是这样,女人太优秀,男人压力山大,这样的女人只配让男人远远观看羡慕,娶回家那是难以消受的。
偏偏郑媒婆来说的这段媒,就存在这样的问题,说来不错,郑勋睿的确很出色,可谓是男人之中的翘楚了,但目前还是上升股,还没有达到不错的高度,要是女方的条件太好,地位太高,迎娶回家之后,不好伺候,弄得公公婆婆都闹心。
郑福贵微微摇头,他还是不想应下这门亲事,要知道点头答应之后,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接下来就是问名,紧跟着就是纳采、纳吉和请期,一切都决定下来了,至于说最后的迎亲,那不过是形式了。
“郑婆婆,这件事情,我还是想考虑考虑,两边差距太大了,我们家里就是一般,要是将来儿媳进门了,有诸多的看不惯,那我们就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郑媒婆第三次上门,当然是有备而来的。
“老爷夫人真的是想多了,如今哪里还是以前,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了,公子肯定是留在京城的,不会回来了,将来迎娶之后,带着媳妇到京城去了,怎么可能留在谷里镇啊,就算是你们这样想,怕是公子也不同意的,再说老婆子看小少爷也是很不错啊,将来给小少爷好好说一门亲事,留下一个儿媳在家里,你们不是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看见马氏的情绪有些松动的样子,郑媒婆乘胜前进。
“这样的好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啊,再说家里也不是那么强的,他日公子点状元了,姑娘肯定是服服帖帖的,夫唱妇随,这样的情形肯定是老爷夫人愿意看见的。”
。。。
媒婆说了大半个时辰,终于让马氏下定决心了,要是附近的姑娘,还真的没有配得上自家儿子的。
请郑媒婆稍坐之后,郑福贵和马氏到了后面的厢房。
“相公,奴家看这桩婚事可以,相公的担心奴家知道,清扬如此的优秀,哪里会吃亏的。”
“是不是再想想。”
“眼看着清扬就要到京城去了,附近哪里有好姑娘,这婚事定不下来,奴家怎么想,外面也要耻笑清扬的,难道相公真的让清扬自己去决定吗,身边已经有一个了,这样的事情再次出现,奴家就真的要担心死了。”
郑福贵思索了一会,终于点头了。
第八十二章 无奈
郑勋睿进入堂屋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显得气急败坏,这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郑福贵和马氏都在堂屋,看见郑勋睿这样的表情,很是奇怪。
“清扬,你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郑勋睿看见端坐的父亲,硬生生的将怨气压下去了,他刚刚听说了,郑媒婆到家里来了,走的时候是欢天喜地的,逢人就是为郑家公子说好了一门亲事。
虽说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免不了的,可是事到临头了,郑勋睿还是有着巨大的失落感,这婚姻的事情还真的就是奇怪了,女孩子生下来就在闺房里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切都是父母做主,迎娶之前甚至难得见到自家男人长什么模样,一切都是以媒婆说的为准,男人也一样,迎亲之前基本见不到女孩子,不管是丑八怪还是仙女,等到洞房花烛夜的那一晚,一切都是木已成舟,想着反悔也难得有机会了。
听闻消息之后,正在山谷射箭的郑勋睿,飞一般的回到家里,一路上他都在想着,无论怎么样都是要问问父母的,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不征求他的意见。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郑勋睿脸上更多的是无奈,他知道自己说也没有什么用的,故而进屋的时候,除了气急败坏,没有其他的表情能够形容心情了。
“没什么,孩儿刚才进屋的时候,不小心在外面摔了一跤,觉得有些倒霉。”
郑福贵和马氏都没有在意,当然也就听不出郑勋睿话里的意思了。
“清扬,刚才整婆婆第三次上门了,你母亲和我同意了这门亲事,你们的八字相合,郑婆婆有姑娘家的生辰八字,你准备一下,五日之后,就到苏州去。”
郑勋睿的眼睛有些发直,这婚姻扯得有些远了,竟然在苏州,距离江宁县足足五百里地,按照一般的速度计算,路上都需要五天的时间。
郑福贵说完之后,马氏接着开口了。
“清扬,这门亲事,娘和你父亲犹豫了很久,女孩子家里条件很好,娘担心你受委屈,所以一直都没有答应,后来想想郑婆婆说的有道理,就算是嫁到家里来了,隔着几百里地,那一切都要以夫家为准的。”
郑勋睿听的云里雾里的,这什么意思,怎么说来说去就是不说女孩子是谁。
也许是知道郑勋睿想些什么,马氏终于说出了女孩子的情况。
“女孩子家在苏州,爷爷是殿试状元,现在是朝廷里面的官员,郑婆婆说一直都是在皇上身边的,娘就是害怕这样家庭的女孩子,脾气上面有些不合,一直都没有答应,不过郑婆婆说了,女孩子温柔贤惠,娘这才答应的。”
郑勋睿差点就忍不住了,本朝的状元那么多,究竟是哪个状元,说来说去都是支微末节,最关键是女孩子叫什么名字,这一点迟迟不说。
好在他还是知道规矩,一直憋着没有说话,内心里面还是嘀咕的,这个可恶的郑媒婆,将女孩子的生辰八字都带来了,看样子是早有准备,既然是条件那么好的女孩子,凭什么主动找到媒婆来说媒啊,难道是女孩子有什么问题,要是迎娶回来是个丑八怪,那就惨了,这年月又不能够自由恋爱,找不到女孩子的问题,也不能够随便休掉,况且人家的爷爷还是状元,还在皇上的身边。
“郑婆婆说了,女孩子姓文,名曼珊,今年十三岁。。。”
郑勋睿一阵恶寒,十三岁的小姑娘,着什么急啊,这年月是怎么了,十三岁的小姑娘说什么亲事啊,等等不好吗,名字倒是不错,文曼珊,听着很清新。
与此同时,一个名字蹦进他的脑海,明朝状元,女孩子又姓文,目前还在皇上的身边,那只有可能是某个人了。
果然,马氏接着玩下说了。
“文曼珊的爷爷是在朝廷做官的文震孟大人。。。”
后面的话,郑勋睿没有听进去了。
文震孟,字文起,南直隶苏州府人,天启二年殿试状元,不过中状元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八岁的年纪了,授翰林院修撰,后来因为和阉党不和,遭遇排挤,辞官归家,一直到崇祯元年才被皇上重新启用,担任日讲官、少詹事,的确是在皇上的身边,而且深的皇上的信任,崇祯八年的时候,被提拔为礼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时,参赞机务,进入内阁,成为内阁大臣,后因为与内阁首辅温体仁不和,遭遇排挤辞官。
文震孟被视作是东林党人,这其实有些冤枉,从个人的性格和为政的实际情况来说,文震孟不是真正的东林党人,充其量就是不反对东林党。
不过如今的文震孟,还真不是太大的官,詹事府少詹事,正四品的官员,但另外一个职位就非常重要了,日讲官,就是专门负责给皇帝每日讲课的官员,能够担任日讲官,需要有很深厚的学问,文震孟是状元,自然没有问题,更加关键的是,日讲官能够通过讲课的机会,影响到皇上的决策,加上崇祯皇帝又是一个非常勤奋的皇帝,几乎每天都要听课,也是在听课的过程之中,会咨询一些朝中大事。
文震孟正是因为担任了日讲官,后来才能够进入到内阁之中的。
如此说来,郑媒婆说的还是不错的,至少文震孟的身份很是尊贵,能够时时刻刻见到皇上,这在寻常百姓看来,那就是特别了不起的人物了,其家族在当地岂能不受尊重。
这个郑媒婆的本事还真的是大啊,远在五百里之外的姑娘都能够知道,真可谓是千里烟缘一线牵了。
其实这也要怪郑勋睿自己,他在苏州的时候,曾经无比辉煌,成为诸多读书人崇拜的对象,要不然人家文震孟的嫡亲孙女也不可能知道他的名声,人家的父母自然也不会注意到他的,后来就更不用说了,南直隶乡试解元郎,这样的女婿,谁家不想着招徕啊。
回到卧房的时候,垂头丧气的郑勋睿,没有注意到荷叶与杨爱珍两人的神情,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两个小姑娘的神色也不对。
“你们怎么了,两个都是板着脸,谁得罪你们了。”
荷叶连忙擦去了眼角的泪滴。
“奴婢恭喜少爷了,少爷马上就要去相亲了。”
郑勋睿没好气的摆摆手。
“恭喜什么啊,要是娶回来一个丑八怪,那你们就天天陪着,我可不想伺候。”
本来还有些悲切的荷叶与杨爱珍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还是杨爱珍会说话。
“少爷可不要这样想,少爷是天上的文曲星,夫人怎么可能是丑八怪,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的。”
郑勋睿盯着杨爱珍,冷不防的开口了。
“爱珍,这可是你说的,等到迎娶回来之后,我就看看娘子是不是有你漂亮,要是没有你漂亮,那我可找你不依了。”
杨爱珍的脸色瞬间就红了。
“少爷就不要取笑奴婢了,夫人到家里来了,奴婢还不知道夫人会不会撵走荷叶和奴婢。”
聪明,郑勋睿内心瞬间闪现出来这两个字,到底是姑娘家,心思很是缜密,首先想到的就是娘子进门之后,她们该怎么办,当然从目前的情况来说,主动权还是在他郑勋睿的手里,既然是贴身丫鬟,那个什么文曼珊就算是被迎娶进来了,也无法反对的。
“原来你们两人板着脸,就是这个意思啊,你们可真的是厉害,可不要指望少爷我今日表什么态,我心里也烦着呢,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找个娘子回家了,也不知道长的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脾气怎么样,要真是河东狮吼,貌比东施,本少爷一天到晚岂不是愁死了。”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两个小姑娘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少爷可不要瞎说,这样的话语被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
郑勋睿再次挥挥手,什么都没有说,径直走进了卧房。
荷叶脸色依旧有些愁苦,可杨爱珍脸上却出现了笑容。
“爱珍,刚才少爷没有表态啊,你怎么还高兴啊,要是夫人进门了,不喜欢我们,那就麻烦了。”
“荷叶,你担心什么啊,一切都要看少爷的,夫人就算是娶回来了,还不是要听少爷的,再说了,少爷要是嫌弃我们俩,刚才会说那些话吗,你没看见少爷在我们面前很随便吗,什么话都敢说,这些话在外人面前,少爷是绝对不会说的。”
荷叶总算是明白了,脸色迅速的变化了,她仅仅是有些担心,毕竟和少爷之间有肌肤之亲,将来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杨爱珍与荷叶之间的关系早就亲密无间了,知道荷叶与少爷之间的特殊关系,所以说她也是有些担心的,少爷的担待,从郑锦宏和玉环成亲的那一天就看出来了,只要她与少爷之间也有了肌肤之亲,那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可怜的郑勋睿,绝对想不到两个小姑娘的心思,还在闷头思考即将到来的亲事。
第八十三章 利弊
婚姻是非常严肃的事情,何况郑勋睿是乡试解元郎,要说当初被退婚之后,郑勋睿的声誉曾经降至最低,成为谷里镇耻笑的对象,不过仅仅两年多时间过去,整个谷里镇竟然没有郑家能够看得上的姑娘,这其中的转变也太大了。
郑媒婆促成这段姻缘,对于自身的声誉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为解元郎促成了婚事,将成为她的金字招牌,日后将更加的吃香,可不要小看媒婆,收入是非常高的,让家里过上富足的生活是绰绰有余的。
仅仅一天多时间过去,郑勋睿即将赶赴苏州去纳采的消息就传开了。
郑家已经开始准备。
按照以往的规矩来说,郑勋睿的婚姻不可能如此的急促,至少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才有可能将一切的事情都定下来,可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嘛,郑媒婆第三次上门的时候,胸脯拍的山响,说是绝对没有问题,而且还提供了姑娘的生辰八字,这种将问名的仪式提到最前面,说明女方家里是完全同意这桩婚事的,就等着男方家人的态度了,既然双方家人都没有意见,那么婚事自然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定下来。
谁不知道开年之后,郑勋睿就要赶赴京城参加会试和殿试了。
婚姻的要求不仅仅是门当户对,还有男才女貌,郑勋睿的才华方面那是没有说的,女方的相貌究竟如何,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十一月初十,所有纳采的礼物都准备好了,除了一些象征性的譬如大雁和鹅毛,大都是黄金,如今这纳采就好比是后世的送彩礼一样,四面街坊都盯着眼睛看,谁家的彩礼收的多,那就是找到了一个好女婿,受到大家羡慕的。
郑勋睿本来是应该穿着簇新的衣服,坐在马车里面,这样抵达苏州的时候,至少身上的衣服还是新的,让女方家长看见之后,印象至少要好一些的,不过心情不是那么好的他,可不管那么多,肯定是骑马过去,这郑媒婆也是应该跟着大队人马一道前往苏州府的,不过郑媒婆好像很着急,得知郑勋睿出发的准确时间之后,早就提前一天时间出发了,说是免得在路上耽误时间,这不免让郑勋睿觉得奇怪。
婚姻双方距离如此之远,这样的情况不多见,至少在谷里镇几乎就没有发生过,十四岁和十五岁左右的少年郎,十二岁到十三岁的姑娘,一般都开始有媒婆登门了,快的最多半年婚姻就定下来,时间稍微拖的长一些的也就是两年之内就定下来了。
士大夫家族和乡绅家族几乎都是如此,庶民之间就随便一些,时间不一定那么早,但有一点都是一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自由恋爱没门,那会被视作伤风败俗,得不到主流社会的承认。
这一次到苏州去的,除开郑勋睿这个主角,就是郑福贵了。
郑福贵有着走南闯北的经历,也知道一路上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郑锦宏本来是不去的,新婚不久,可玉环主动提出要求,让郑锦宏跟着去,郑福贵和郑勋睿都不同意,玉环找到了马氏,最终还是让郑锦宏跟着去了,鉴于郑锦宏的经验,这次纳采的黄金,就是他直接保管。
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肯定是跟着去的,此外还有十余名护院,一行共二十人,这样的队伍,也不担心出现什么危险。
已经是冬月,气候很是寒冷,五百里地,不远不近,对于训练有素的护院来说不算什么,快马加鞭,最多两天的时间,郑勋睿也吃得消,唯一就是郑富贵有些难以承受,毕竟快要到知天命的年纪了,和年轻人是不能够比较的。
出发的时候,郑富贵就要求郑勋睿和大部分的护院加快速度,若是早到了,就在苏州府城外面找一家客栈等候,也免得在路上耽误时间,毕竟气候寒冷。
郑勋睿没有客气,带着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五人,快马加鞭朝着苏州府城而去,至于说郑锦宏和其余的护院,跟随郑富贵,按照日程计算,他们抵达苏州府城大约需要三天到四天的时间,前面的郑媒婆提前一天时间出发,众人正好在苏州府城外面会和。
十一日夜间,郑勋睿一行就抵达苏州府城外了。
两天时间五百里地,的确不算什么,一行六人都显得很轻松,洪欣涛等人早就不奇怪了,他们知道少爷能文能武,骑马的技术也是不一般的。
一夜歇息,郑勋睿睡的很香,好像忘记自己是到苏州府来做什么事情了。
一大早醒来,走出客栈,看见客栈前面的年轻人,郑勋睿目瞪口呆。
“淮斗兄,你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呵呵,吃惊了吧,吴县距离苏州府城只有五十多里地,这点距离,赶过来很轻松啊。”
郑勋睿还是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怪了,我前日才从家里出发,你是怎么知道我到苏州来的。”
“堂堂解元郎,迎娶文大人的嫡亲孙女,这么大的事情,我就是想不知道都难啊,好兄弟这么大的喜事,你说我能不来吗。”
杨廷枢的回答,让郑勋睿更加的吃惊,不过是一次纳采仪式,怎么闹得杨廷枢都知道了,再说事情定下来的时间也不长,前后不足十天的时间,不过郑媒婆第一次到家里来说媒的时间就有些长了,十月初就提到了这件事情。
摇了摇头的郑勋睿,脸上露出苦笑的神情。
“苏州真的是人杰地灵的地方啊,屁大点事,淮斗兄在吴县居然都知道了。”
看见郑勋睿的神情,杨廷枢哈哈大笑了。
“清扬,你可别埋怨,当初我和你一样,骤然间婚事定下来了,也感觉到不舒服,我看这是读书人的毛病,不过你的确有值得傲气的地方,文采如此出众,乡试解元,在婚姻大事上面有些怨言也是正常的。”
郑勋睿迅速从杨廷枢的话语之中,品出了其他的味道。
两人慢慢朝着前方走去。
“文大人乃是殿试状元,这门亲事,我是觉得高攀了,再说文大人嫡亲孙女,按说是非常出色的,怎么会瞧上我啊。”
郑勋睿没有客气,开门见山,他也清楚,杨廷枢不会无缘无故赶来的。
杨廷枢脸上带着微笑,连连点头。
“清扬,算你还有自知之明,我这可不是打击你啊,想想文姑娘,在苏州府城也是颇有名气的,你说这也怪了,文大人学识渊博,乃是殿试状元,也是苏州的骄傲,可大人的几个儿子,读书偏偏都不行,迄今都是监生的功名,举人的身份都没有考上,反倒是这位文姑娘,据说学识不一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郑勋睿翻了一下白眼,十三岁的小姑娘,能够厉害到哪里去,就算是从娘胎里面开始学习,也不可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不过是以讹传讹。
“清扬,我知道你不服气,可你要知道,文大人赋闲在家的几年时间,悉心辅导文姑娘,据说文姑娘冰雪聪明,深得文大人的青睐,还曾经说过,文姑娘若是男子,定要超过他的学识,能够让文大人这样说,文姑娘岂能不厉害。”
“算了,说的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文姑娘再厉害,难道能够去参加科举考试吗。。。”
说到这里,郑勋睿的内心,突然冒出了戏曲《女驸马》,这才让他赶紧住嘴了,自己可不愿意有那样的遭遇,要真的遭遇大难了,也不可能指望文姑娘相救的。
“清扬,我倒是觉得,你迎娶文姑娘,是好事情,你不要瞪眼,听我说,这婚姻大事我本不该多嘴的,可又不得不说,秦淮河的割袍断义,在苏州读书人中间引起很大的反响,有说张溥他们的,也有维护他们的,认为你太过于狂妄了,你也知道复社和应社那些人,不一定个个都是胸怀正义的读书人,但这一次你迎娶文姑娘,对张溥等人是巨大的打击,要知道文姑娘在苏州读书人之中,也是有着很不错影响的。。。”
郑勋睿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淮斗兄,你的意思是说,我迎娶了文姑娘,让苏州很多读书人都会闭嘴,内心认为问题还是出在张溥等人的身上,是这个意思吗。”
“有这层意思,不过更加主要的还是你的声誉将更大,清扬,不是我杞人忧天,张溥等人虽说还未进入到官府之中,可力量很是强大,就连官府都不容小觑,你我和他们割袍断义了,日后总是要相见的,真的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没有足够的力量,岂不是总是遭遇打压。”
郑勋睿的脑海里面,再次冒出一个词,政治联姻,文震孟在朝中为官,虽说品阶不是很高,但每日都在皇上身边,影响是不小的,加上刚才杨廷枢也说了,文震孟是非常溺爱嫡亲孙女的,爱屋及乌,对他这个孙女婿自然也是另眼相看。
“淮斗兄,感谢你的提醒,我算是明白了,看来这次来到苏州府,我还真的需要高度重视啊。”
第八十四章 纳采
十一月十三日,郑富贵和郑锦宏以及郑媒婆一行抵达苏州,当天夜里,郑媒婆首先进入苏州府城,提前联系,十四日一大早,郑富贵和郑勋睿一行进入苏州府城。
郑媒婆早就在府城门口等候,一行人没有耽误时间,直接朝着文府而去。
南直隶是人才汇聚的地方,苏州一地更是突出,虽说文震孟是天启二年的状元,可是从官职上面来说,绝非是什么翘楚,同是苏州人的周延儒,如今已经是内阁首辅,就算是被罢官归家的钱谦益,以前也是礼部右侍郎,正三品的官员,从这个方面来说,文震孟的确不算什么,况且文震孟状元及第之后,敕封翰林院修撰,就是从六品的官阶,如今已经是九年时间过去,接近花甲之年的文震孟,也不过是从五品的左谕德。
苏州两个状元之间的比较,也让文震孟黯然失色,那就是内阁首辅周延儒,万历四十一年,以二十一岁的年纪,成为会试会元,殿试状元,两个第一,风光无限,相比较来说,文震孟经历十次的会试,四十八岁成为状元,那就没有多少特别的优越感了。
可是文震孟在天启年间,不畏权贵,弹劾阉党主要成员王永光以及魏忠贤,却让他在苏州的读书人中间树立起来巨大的威望,要知道那个时候,正是阉党猖獗的时候,为此文震孟辞官归家足足五年时间。也是这个原因,魏忠贤在大力打击东林党的时候,将文震孟归纳为东林党人。
后来崇祯皇帝登基,大力打击阉党,这让文震孟的名声更大了。
文府在苏州的东直大街,不是特别起眼,这可能与文震孟大器晚成有一定的关系。
府门口,管家已经在等候。
前面有杨廷枢的告诫,郑勋睿也就谨慎了很多,低着头,跟着郑媒婆和父亲郑福贵进入到了文府,至于说郑锦宏等人,被安排在前院歇息。
纳采有送彩礼的意思,也有未来的老丈人审阅未来女婿的意思,若是女方家长在这个过程之中,对未来女婿不是很满意,可以送回纳采之礼,这表明女方拒绝了,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有些丢脸的就是媒婆。
所以进入堂屋的时候,郑媒婆也是同样紧张的,好几次想着和郑勋睿说几句话,看见郑勋睿低着头的样子,也就没有多说。
堂屋的上首,端坐三男一女,其中有两个男人年岁看上去有些大了,都有山羊胡子,这让郑勋睿有些发懵,难道说这古代纳采还有这么多的规矩,不仅仅是见女方的父母,还要见女方的亲戚吗,他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郑媒婆开口介绍之后,郑福贵被迅速请到前面端坐。
剩下郑勋睿一个人站在堂屋的中间,迎接众人注视的眼神。
这种被人审视的过程是很难受的,何况刚刚令郑勋睿吃惊的事情,已经得到了证实,端坐的四人分别是文震亨、姚希孟、文谦康,以及蒋氏。
文震亨是朝廷之中的中书舍人,从七品的官员,他也是文震孟的弟弟,天启六年的监生,不过文震亨是监生之中贡生的身份,这与郑富贵例监的身份有着很大的区别,贡生是各地选拔的优秀人才,送到国子监去读书的,成为监生之后,吏部一般都会安排低阶的官职。
姚希孟是詹事府左赞善,从六品的官员,万历四十七的进士,也是文震孟的外甥,要说这个姚希孟也是较有名气的,与文震孟之间的关系非常要好,两人同朝为官,都在詹事府,都是日讲官的身份,曾经在苏州一带传为美谈。
文谦康是文震孟的大儿子,蒋氏是文谦康的娘子,两人也是文曼珊的父母。
从年纪上面来说,姚希孟虽然是文震孟的外甥,仅仅比文震亨小五岁,却比文震亨大六岁,已经五十一岁了。
郑勋睿的脑子转的飞快,根本就没有在意众人的眼光,姚希孟是苏州吴县人,和杨廷枢是同一个地方的人,本来是詹事府的左赞善,按说应该在京城老老实实上朝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文震亨,同样是中书舍人,虽然是低品阶的京官,可也不能够随便回家的。
他隐隐感觉到,杨廷枢前些日子的话语,还有其他的含义,恐怕没有全部说出来,这也能够理解,牵涉到婚姻大事,再要好的朋友,也不能够多说,免得干扰了看法,真的坏了一桩好的姻缘,朋友也没得做了。
沉默了半刻钟的时间,文谦康轻轻咳嗽了一声,看了看文震亨和姚希孟两人。
文谦康也是监生,但和郑富贵一样,都是例监,这样的功名不可能做官,甚至挤不进士大夫的阶层,顶多被定格为乡绅,可文谦康有一个厉害的老爸,所以家族必然是士大夫阶层的,不过和文震孟比较起来,文谦康默默无闻,甚至不为外人所知。
文谦康的轻咳,提醒了文震亨,他看了看姚希孟,慢慢开口了。
“今日文家是蓬荜生辉啊,郑贤侄养了一个好后生,听闻清扬是应天府小三元,南直隶乡试解元,如此文采,殊为难得,堪称年轻人之中的翘楚,清扬的诗词,老夫也仔细品味了,要说老夫对诗词也颇为痴迷,不过这《木兰花令》和《蝶恋花》,老夫都写不出来。今日见到清扬如此年轻,老夫都感觉到惭愧。”
郑勋睿低着头没有说话,内心暗暗咒骂这个文震孟,真的是迂腐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是来相亲的,又不是来参加赛诗会的,再说我在这里作诗有什么作用,难道要进一步证明你文震亨写不出来如此好的诗词吗,你肯定是写不出来的,要是能够写出来,在历史上也不是如此的名声了。
文震亨说完之后,姚希孟缕缕胡须,跟着开口了。
“清扬贤侄,不必那么拘谨,既然到家里来了,随便一些,在下也是感慨啊,郑兄培养出来如此出色的后生,难得,真是难得,在下还要等着清扬贤侄在京城大发异彩啊。”
文震亨和姚希孟开口之后,文谦康和梁氏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其实文震亨和姚希孟就是来把关的,这也让他这个嫡长子脸上无关,没有本法,出生在读书人和士大夫的家族之中,不能够堂堂正正取得功名,就没有太大的发言权,也没有很高的地位,尽管是嫡亲女儿的婚事。
“清扬,坐下说话吧,酒宴已经备下了。”
郑媒婆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文震亨、姚希孟和文谦康开口了,证明这桩婚事完全定下来了,几个人对郑勋睿都是赞不绝口,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这个时候该她说话了。
“郑公子初来乍到,该到四处去看看,免得下一次不熟悉地方,老婆子第一次到府邸来的时候,都是晕头转向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众人都笑了,蒋氏连忙开口,吩咐管家带着郑勋睿,到府邸四周去看看。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郑勋睿什么事情了,下一步的事情,由文家的长辈和郑富贵以及媒婆确定下来,他的任务基本完成。
郑勋睿还是知道礼节的,抱拳稽首,给众人行礼,然后跟着管家出去了。
管家带着郑勋睿来到中院,这里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一个院子,一排排的房屋,打扫的很干净的石阶,院子中间还有石桌和石凳子,当然这些房间,他是不能够进去的,所谓的在府邸里面走走看看,就真的是走走看看。
接着来到后院,这里他要更加的守规矩了,后院是家眷居住的地方,要是四处张望,会被视作轻浮,懂得规矩的郑勋睿,跟在管家的身后,几乎都是低着头。
后院的院子之中,也有石桌和石凳子,所不同的是,两个石凳子上面还垫着垫子,石桌上面放着围棋。
走过去看了看围棋,郑勋睿很是奇怪,棋盒子里面的黑子和白子有些混合,桌上的围棋好像是两个人正在博弈的过程之中。
郑勋睿内心暗暗叹气,这古人还真的有些冥顽不化的地方,大冬天的,下围棋不知道在屋里去下啊,难道一定要在院子里卖冻肉,若是不小心感冒了,后悔都来不及。
“公子也会这个,小的可不行,看着头晕。”
“管家,在下也是一样,看着头晕。”
听到郑勋睿这样说,管家笑了。
“公子真的是谦虚,小的知道公子一定会的,要不公子给小的说说,小的一直都想学。”
郑勋睿看了看管家,微笑着开口了。
“这围棋学起来,可不是几日的功夫,很多人毕生沉湎其中,都难以有很大的突破,管家一定是知道象棋的,象棋和围棋比较起来,大同小异,象棋是面对面的厮杀,刀刀见血,围棋是暗中的博弈,杀人于无形,等到你发现问题,大龙被人掐断,那就没有回天之力了,两者都是博弈胜负,可围棋更加耗费心思,需要更高的智慧。”
管家看着郑勋睿,微微点头。
第八十五章 相互考证
“围棋的棋盘上面,横竖各有十九条平行线,相互交叉之后,形成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棋盘上面有九个点,正中间的点称之为天元,东南西北边缘四个点称之为星角,另外两个点称之为星,天元四周称之为中腹,围棋棋子黑色的一百八十一枚,白子一百八十枚,黑子先行,每下一子,成为一手,双方交替落子,一直到棋盘上面无法继续落子,最终谁围的区域大,谁就是胜者,反之就是败者。”
“围棋有很多的口诀,最为基本的就是金角银边草肚皮,能立则立曲则曲,要左右逢源,切莫贪吃,最终目的是送佛归殿送到底,在下相信贵府有很多高手,管家若是有心,一定能够成为此中高手的。”
一个人影在不远处房屋角边一闪而过。
郑勋睿的嘴角露出了微笑,这样老套的试探方式,他要是不懂那就是傻瓜了,看样子这位文姑娘还真的是有些脾气,居然拿出这一手来试探。
“公子,小的是越听越头疼了,这围棋可不是小的能够学会的,小的看时间差不多了,带着公子要前院去看看吧。”
“清扬对围棋的一番解读,清晰明确,很是不错,管家,你若是照此学习,很快就能够入门的。”
走到中院,郑勋睿就看见姚希孟踱着步子,脸上带着微笑。
中院和后院都非常安静,隔着的也就是一排房屋,想必郑勋睿在后院所说的话语,中院的姚希孟听见了。
“不敢,清扬方才对管家说了,贵府一定有很多围棋高手,管家只要多观摩学习,他日一定能够成为围棋高手的。”
“哦,你不是说了,很多人毕生沉湎其中,都难以有很大的突破,怎么这会说管家可以成为此中高手啊。”
郑勋睿脊背冒汗,又遇见一个迂夫子了,恭维的话语听不出来啊,要是对每一句话都认真分析,最终大家都是哑巴,都不要说话了。
“晚辈只是推测,不敢肯定,下棋需要天分,更需要平心静气,若是能够心无旁骛,达到大一同之境界,功力提升自然很快的,管家若是用心学棋,做到这一步是不难的。”
“哦,清扬为何说管家能够达到此等的境界。”
“晚辈在贵府转了一圈,感受到的是清静宁和,说明贵府乃是书香贵地,有着如此之氛围,任何人都能够平心静气,学习任何的事物,都能够进入忘我之境地,若是府邸周遭嘈嘈杂杂,充满铜臭味,那人心自然浮躁,无法静下心来做任何事情了。”
姚希孟愣了一下,点头微笑,但笑容里面有些其他的味道。
“清扬不愧为小三元,乡试解元郎,说话是滴水不漏啊,若是进入到朝中,这等的领悟能力,定能够大放异彩的。”
郑勋睿也愣了一下,想不到姚希孟会如此的说话,难怪历史上的姚希孟,被评价近乎于迂腐的正直,官场失意,受尽排挤,郁郁不得志。
今天是什么事情,自己是到未来老丈人的家里来,而且是第一次,肯定是要说一些好话的,这是基本的礼节,和阿谀奉承沾不上一点关系。
难道明朝的读书人,所谓的正直和率真,所谓的不惧权贵,就是这样表现的,要真的是这样,那就是极大的谬误,那就是不懂人情世故,那就是沽名钓誉,那就是骨子里面透露出来的虚伪,朝廷之中的皇上,要是鼓励这样的正直,脑子真的是出毛病了。
“姚大人的意思,清扬明白了,只是不知道这人情世故为何物,还请大人为清扬解读,否则清扬日后也不知道该如何与长辈相处了。”
郑勋睿瞬间改变了称呼,不再自称晚辈,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姚希孟也没有想到,琢磨了郑勋睿的话语之后,老脸微红,但还是开口了。
“我听说,清扬与天如、子常等读书人割袍断义,居然还是在秦淮河发生的争执,可有这等的事情啊。”
“确有此事。”
“这,这怎么可以啊,想那天如,不畏权贵,数次与阉党斗争,更是创立复社,为家国天下鼓与呼,此等的品质殊为难得,还有子常,关心朝政,创立应社,也是读书人之中的翘楚,清扬怎么能够与之决裂。”
“姚大人想知道缘由吗,很简单,清扬与张溥、杨彝等人说过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人表面是谦谦君子,暗地里龌龊不堪,可惜这背后的龌龊,不小心被清扬发现了,清扬有自身的原则,不愿意与次等人为伍,自然是割袍断义。”
姚希孟瞪大了眼睛,看着郑勋睿。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清扬不想多说,姚大人若是作为朝廷官员询问清扬,那不是在此地解释,自当在官府之中,若是作为长辈询问,今日也不是合适的时机,况且在下不愿意在背后议论他人,至于说有些人是如何说清扬的,清扬也不在乎,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日,到时候事情的真想自会揭晓。”
咳嗽的声音传过来。
“清扬说的不错,老夫是赞成的,孟长,清扬今日到府邸来,是有重要事情的,你我不过是前来看看,好了,酒宴已经备好了,一起去赴宴吧。”
郑勋睿终于是忍住了脾气,按照他的想法,还进行什么纳采的仪式,掉头离开就是了,文家的人难道迂腐到了这样的程度,真的以为什么话都说,看见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大声嚷嚷出来,甚至是和权贵乃至于皇上对着干,那就是正直了,那只能给算是傻大个,说的不客气一些,和神经病是差不多的。
官场有官场的原则,唐太宗这样的皇帝毕竟是稀有动物,再说唐太宗晚年也有了一些改变,任何一个人都是有自尊的,都是有尊严的,士可杀不可辱,官场上更是如此,去冒犯他人的尊严,还以为是什么正直,这只能够算是扯淡,如此的思想,不仅仅不能够办好事情,反而会将局面搅得一团糟。
皇上要是重用这样的人,那就是希望江山垮的快一些了。
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对明史开始怀疑了,毕竟写明史的都是和姚希孟性格差不多的这等人,不能够说他们的学识不丰富,可他们都是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人的,带着主观情绪去写史的,这是大忌,这会让后世的人遭受误导。
张居正和戚继光就是最好的证明,两人一个是治国的能臣,一个是军中的骁将,可惜两人的名声都不是很好,因为在某些小节方面做的不是很好,这就让某些喜欢清议的人抓住了把柄,大肆攻击,殊不知这些嘴上说的冠冕堂皇的人,就是最无用的人。
这样的风气必须要纠正,不是不说,而是要少说多做,做事情的人总是会出现错误的,只有什么事情都不做的人,才不会犯错误,要是朝廷之中清议的人太多,而且形成了一股风气,那就基本做不成什么事情了。
吃饭的气氛还是不错的,郑富贵和文谦康等人,根本不知道中院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说两人最终还是主角,文震亨和姚希孟总不能够直接做出决定,那样不符合礼仪,建议和决定是两个概念。
吃饭之后,文谦康提出让郑富贵等人在府邸住宿一夜,这个建议被郑富贵婉言谢绝了,毕竟这次来的人不少,在客栈住宿要方便很多。
离开文府之后,郑富贵发现了郑勋睿的情绪不是很好。
“清扬,怎么了,我看你是不是有些不乐意啊。”
“父亲,孩儿在中院和姚大人发生了一些争执。”
郑富贵的脸色瞬间变化了。
“清扬,这个时候,你怎么能够和姚大人发生争执啊,他毕竟是你的长辈。”
郑勋睿轻轻摇头,目光很是坚定。
“父亲一直教导孩儿,为人需要真诚,但是更需要尊重,孩儿一直都是这样做的,若是有人自以为是,不顾他人的尊严,孩儿无论如何都难以忍受。”
听到郑勋睿这样说,郑富贵很快就明白意思了,其实刚才吃饭的时候,他从文震亨和姚希孟的态度上面,已经感受到一些不舒服了。
“清扬,我知道你的意思,这所谓的士大夫家庭,规矩多,等级也是森严的,相互之间甚至可能不存在多少的亲情,远远比不上小户人家,寻常百姓之间说话做事,都是很随意的,相互之间的关系也是很融洽的,你对郑锦宏的态度,还有说到的一些话语,让我很是欣慰,也知道你是很看重亲情的,今日采纳仪式已经结束了,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苏州回家,文府是什么情况,不用关心那么多,文姑娘将来是嫁到郑家的,一切都要以郑家的规矩来行事。”
郑勋睿看着郑富贵,很是吃惊,他没有想到,父亲能够做出如此深刻的分析,看起来寻常的百姓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前往客栈的路上,郑勋睿想到了杨廷枢的提醒,禁不住暗暗叹气。
第八十六章 必须改变
刚刚在客栈安歇下来,来不及喘口气,郑锦宏就进入了房间。
“少爷,杨公子在等您,这是酒肆的名字,他说不好直接找你,只能够约您到酒肆。”
酒肆距离客栈不远,看上去很不起眼,郑勋睿的身边就是郑锦宏和洪欣瑜两人,三人过来也不会引发他人的注意。
进入酒肆的时候,郑勋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杨廷枢。
酒肆里面没有其他人,郑锦宏和洪欣瑜两人坐了一张桌子,正好挡住了郑勋睿和杨廷枢两人,让外面的人看不见,这种酒肆是没有雅间的,也就是在堂屋摆下几张桌子,和后世大排档差不多的。
没有人会想到,南直隶乡试的解元和亚元会在如此简陋的酒肆里面吃饭喝酒。
看见郑勋睿的神色不是很好,杨廷枢脸上有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淮斗兄,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你到底知道一些什么,前几日你不说我可以理解,可如今还是不说,那我就有意见了。”
“早就知道你能够看出来,这不约你出来了,姚大人是我的老乡,所以我才能够准确的知道你到苏州来相亲的事情,而且知道的不仅仅是我。”
“我已经察觉到了,张溥和杨彝怕是也知道了。”
“不错,他们也知道了,而且他们还想着破坏这桩婚事,文大人和姚大人都是坚决反对阉党的,天启年间就敢直接弹劾魏忠贤,很巧的是张溥也是坚决反对阉党的,天启年间写出来的《五人墓碑记》,就是对阉党的直接挑战,之后张溥还组织了对阉党骨干顾秉谦的斗争,在顾秉谦被罢官之后,带人查抄了顾秉谦的祖宅,故而他们之间必然就有联系了,所以说得知你将要迎娶文姑娘的时候,我是不敢相信的。”
郑勋睿看着杨廷枢,听的很仔细。
“其实那一日遇见你,我还是半信半疑,按说张溥与文大人以及杨大人的关系都很好,肯定是会背后说你的坏话的,那么文大人怎么可能答应将嫡亲孙女嫁给你。”
郑勋睿微微点头,他想到了与姚希孟之间的争执。
“明白真的有这件事情之后,我就只有一种想法了,那就是文大人是真正看重你的才华,所以才答应这桩婚事的,至于说会不会在你和张溥等人之间牵线搭桥,那就不得而知了。”
“淮斗兄,你以为我会和张溥等人和好吗。”
“应该是不可能,但若是文大人出面,那就不一定了。”
郑勋睿轻轻笑了几声,开始诉说他与姚希孟之间发生的冲突。
杨廷枢听的脸色发白。
“清扬,这样的事情,其实你不该做的,不管怎么说姚大人都长辈啊。”
“淮斗兄,你我情同手足,难道你不知道我的脾气吗,原则上面的事情,我是不会做出让步的,不管是谁,哪怕就是文大人亲自出面,我也不会顺从。”
杨廷枢看了郑勋睿好一会,伸出了大拇指。
“还是你厉害,我可不敢保证,要是我遇见这样的事情,早就夺得远远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迟早都是要来的,早点解决了是好事情,我到不担心张溥和杨彝,他们充其量只有那么大的本事,我担心的是他们背后的人,迄今为止,我都不知道他们背后究竟是谁啊。”
“清扬,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依我看,这么多的事情,就是张溥和杨彝两人做出来的,他们应该有这样的能力啊。”
“也许我的判断是错误的,不过在没有彻底明白诸多事情原委的时候,我会一直怀疑的,我也知道,张溥和杨彝身后若是有人,那地位肯定是不一般的,不过我也不担心,时刻警惕就可以了,我就不信他们真的能够颠倒乾坤。”
“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一件大事情了,也是震动了苏州的读书人,麟士兄也退出应社了,理由就是要安心读书,参加三年之后的乡试,我想可能是此次乡试落榜,对麟士兄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吧。”
杨廷枢没有注意到郑勋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天启四年,杨彝、杨采、张溥和顾梦麟四人,在苏州常熟创办了应社,顾梦麟是标准的创始人之一,最初入社的有十一人,其中就包括了杨廷枢和吴昌时,之后应社的影响逐渐扩大,以至于江南各地都成立了分社。
杨廷枢不算是真正的应社创始人,只能够说是应社最早的十一人之一,杨廷枢退出应社的时候,就引发了很大的风波,如今真正的创始人之一顾梦麟退出了应社,这意味着什么是很清楚的。
应社的根基开始动摇了。
尽管说应社根基的动摇,暂时不会影响到张溥创办的复社,但这种影响必定会慢慢扩大,最终影响到复社和东林党。
这是郑勋睿希望看到的情况。
“这件事情我还真的不知道,麟士兄乡试落榜之后,我本来想着去看看的,谁知道麟士兄翌日就离开南京,根本没有停留,故而没有机会见面。”
“想想这次乡试,对麟士兄打击可能是挺大的,想想应社的四个创始人,张采崇祯元年的进士,张溥和杨彝两人,此次也都高中举人,唯一麟士兄落榜了,也许是觉得继续留在应社,伤及自尊吧。”
“我倒不是如此看的,麟士兄乡试落榜,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与应社没有多大的关系,两千多人参加乡试,只有一百五十人高中了,其余人难道都觉得羞愧,再说乡试也不是代表某个人最终的学识,我要是没有记错,麟士兄已经四十有五,这样的年纪,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不错,你这样说,我倒是觉得有道理,记得你我一同赴宴的那一次,尽管张溥和杨彝表现那么鸡柳,可麟士兄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按说麟士兄是应社的创办人,我退出应社,麟士兄应该是很愤怒的,可他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这足以说明问题了。”
“对了,懋中兄如今在做些什么啊,乡试之后,也就没有见过面了。”
杨廷枢稍稍愣了一下,显然是在回忆。
“你说的是松江府的陈子龙啊,我与他不是很熟悉,不知道他的情况,他这次的乡试不错,第四十九名,想来好好的应对,会试怕是能够过关的。”
刚刚说完,杨廷枢看着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清扬,难道你和懋中兄很熟悉吗,我记得你们以前没有见面啊,游历的时候,你我也没有到过松江府。”
“的确不熟悉,只是问问,你不知道,南京城内至今都还在传扬,张溥等五人站在一起,结果五个人全部都高中了,其中就有懋中兄,想来他们也在南京城风光了一次。”
“他们算什么风光,怎么能够和你比较啊。”
回到客栈,尽管说掌握了不少的情况,可郑勋睿内心还是隐隐有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来自于什么地方,他说不清楚,经过了千匹骏马和秦淮河的事情之后,他已经发现,这个时代并非是那么友好,很多时候细节上面的不注意,就有可能导致翻盘,这样的翻盘代价往往是惨重的,而且读书人之间结仇是非常容易的,读书人的心胸没有那么开阔,基本都是睚眦必报,而且读书人所谓的正直也不是史书上面说的那样完美无瑕,相反这种正直之中,隐藏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读书人的虚伪。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要说读书人不醉心功名,那也是不现实的,可惜有些读书人,偏偏就要掩饰这样的心态,不肯大大方方的承认,认为能够独辟蹊径,甚至认为做官之后就要为天下苍生鼓与呼,以顶撞权贵和皇上为荣,也不管自己这样的顶撞会造成什么不利的局面,甚至可能会令朝政陷入到无序和混乱之中,这种可悲的认识,真的会令大明王朝迅速的衰败。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也是明确的,一则是读书人尚未这种拯救天下苍生的能力,二则很多人是为了能够获取更大的名声,三则是社会上已经形成如此扭曲的风气。
不能够说所有读书人都是这样,也有真正为家国天下的读书人,可惜大明的党争,几乎将所有读书人都是一网打尽了,县试、府试、乡试和会试,都是要拜师的,等到殿试的时候,还有谁承认自己是皇上的学生,此等情况促使了党争愈演愈烈。
这之中最为受伤或者说最为愚蠢的就是皇上了,内心知道党争的危害性,却为了能够掌控朝廷,掌控天下,任由朝廷的大臣斗来斗去,自己居中协调,以为这样就能够真正的捏住文武大臣了,殊不知这样做,大臣是暂时捏住了,江山却从指间滑落。
十一月十五日,一大早,苏州城门刚刚打开,郑福贵和郑勋睿一行人就离开了苏州府城,至于说郑媒婆,郑福贵早就定下马车,回去不需要一起走了。
第八十七章 取舍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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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了姚希孟的信函之后,文震孟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文震孟和姚希孟的关系是非常好的,虽说两人是舅舅和外甥的关系,不过少年叔侄当弟兄,两人年龄悬殊不大,曾经一同参加乡试,后来有同时在詹事府为官,而且都是反对阉党弄权的,也都遭遇到阉党的打击报复,不客气的说,文震孟对姚希孟的关心,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家人,这也是他请姚希孟回到家乡去帮忙参考未来孙婿的原因。
郑勋睿在南直隶的名气很大,可是在京城尚未形成什么影响,毕竟京城里面的局势太复杂了,内阁大臣如同走马灯一般的调整,后金的侵袭曾经导致京师戒严,陕西的农民造反,甚至扩大到山西境内了,皇上绝大部分的心思都在这些方面,加上各地灾荒连连,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什么读书人。
文震孟对少年俊杰历来都是很赏识的,苏州又是出人才的地方,所以他对张溥、吴伟业和吴昌时等人的印象很是深刻,之后张溥等人组建了应社和复社,与阉党作斗争,这让文震孟更加的赏识,若不是因为年龄的问题,他几乎就想着将嫡亲孙女文曼珊许配给张溥了。
文震孟的几个儿子都不争气,这让他觉得脸上无光,按说状元家里的孩子,应该是不错的,可惜文震孟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连续十次参加会试,四十八岁才中了状元,长期都在外面奔波,怎么可能照顾到孩子,更不用说关心儿子的学业了。
但文震孟非常疼爱嫡亲孙女文曼珊,可以说到了溺爱的程度。
文曼珊非常聪明,赋闲在家的那几年,文震孟悉心的照料孙女,教导文曼珊读书识字,几年培养下来,文曼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大大出乎了文震孟的预料。
后来文震孟虽说是到京城去做官了,可依旧关心文曼珊。
转眼文曼珊到了十三岁的年纪,应该是许亲的时候了,让文家上下想不到的是,文曼珊居然自己提出来了要求,那就是要嫁给南直隶乡试的解元郎。
女孩子自己提这样的要求可谓惊世骇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是女孩子,这也是因为文震孟对孙女的疼爱,导致文曼珊的性格有些泼辣和倔强,敢于提出这样的事情。
文震孟居然也答应了,南直隶乡试的解元郎,只要是年轻人,只要是没有婚配的,那当然是好事情。
这个机会就落到了郑勋睿的身上。
其实文曼珊是有心机的,那一次郑勋睿到苏州来,震撼了苏州的所有读书人,文曼珊岂会不知,如此俊杰的少年郎,当然是吸引女孩子的,加上郑勋睿的几首诗词,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动了文曼珊。
所以郑媒婆接到了这样的说亲任务,也就不奇怪了。
文震孟身在京城,不可能为孙女的婚事回家,所以就委托了外甥姚希孟和弟弟文震亨,恰好姚希孟有回家省亲的时间,一达二便,至于说文震亨,事情不是很多,抽时间回去一下,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想不到这一次的考察,居然会出现如此的情况,姚希孟认为郑勋睿过于的高傲,有些恃才傲物的意思了,而且还在信函之中,隐隐提到了秦淮河的事情。
文震孟看见信函之后,第一感觉是大怒,恨不得马上给家里写信,不同意这么婚事,不过他到底年纪大了,冷静下来思索之后,才发现弟弟文震亨没有写信,既然没有写信,那就是同意的意思了,要说文震亨的学识也不错的,看人不会看错,为什么两人的意见如此的不统一,这让文震孟无所适从了。
关心孙女的文震孟,也不是没有心机的人,他早就打听过郑勋睿的相关情况了,郑勋睿居十六岁的年纪,居然镇住了苏州府城的读书人,让张溥心甘情愿认输,这一份的才气,那是绝对惊艳的。
再说姚希孟的脾气和秉性,他也是清楚的,眼睛里面揉不得一颗沙子的人,任何的事情都喜欢较真,就连和晚辈说话,也是很挑剔的,人家说错一句话,马上就是教训,或者说出一些不好听的话语。
郑勋睿有着如此的文采,又不过是十六岁的年纪,这样的年纪,怎么可能低调,有些恃才傲物也是正常的事情,遇见较真的姚希孟,发生一些摩擦也有可能,至于说到秦淮河去的事情,文震孟不是特别介意,张溥等人也是时常去的,要说张溥已经成家了,郑勋睿尚未成家,到秦淮河去也只能够算是过往的事情了。
思来想去,文震孟觉得,还是有必要继续了解情况,不能够轻易就下了决断,那样可能会失去一个绝佳的孙婿。
苏州府城,文府。
文震亨、姚希孟和文谦康三人坐在书房。
“我觉得不行,这个清扬表现的太过于张狂,难道不知道孝敬吗,在长辈的面前怎么能够如此说话,我已经给舅舅写信了,这么亲事还是不要应承的好。。。”
姚希孟没有管其他人的想法,一口气彻底否定了郑勋睿。
男方前来纳采,接下来女方还有时间表态,若是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没有任何的态度,就表示认可这么亲事了,若是有其他的意见,将男方送来的礼物退回去,一切就明确了,双方不需要继续往来,亲事也就不存在了。
姚希孟自顾自说着话,完全没有注意到,文谦康的脸色已经变化了。
面对这位堂兄,文谦康承认自己的学识比不上,但这毕竟是自己女儿的婚事,与你姚希孟没有太大的关系,你就算是不同意,也不能够如此的武断,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就直接给京城写信了,你以为文府真的就是你说了算吗。
尽管内心这样想,可文谦康暂时没有开口说话,其实他对郑勋睿是非常满意的,而且和郑福贵交谈之后,觉得两人的性格有相投的地方,很多话也能够说的拢。
文震亨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文谦康的表情他注意到了。
姚希孟的脾气秉性,文震亨是清楚的,平日里一般也不招惹,尽管两人之间也是舅舅和外甥的关系,可是与文震孟比较起来,那就差的太远了,再说姚希孟这人身上有一股傲气,说话根本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有时候可能是好心,但说出来的话语让别人厌烦。
就今天这件事情来说,姚希孟的做法肯定不对,就算是对郑勋睿不满意,也要几个人坐下来商议之后写信,如此的武断,将自己当什么人了。
姚希孟哪里知道别人的想法,他是越说越激动,竟然将矛头对准了文谦康。
“堂弟,不是我说你,昨日吃饭的时候,你与那个郑福贵交谈甚欢,我就看不惯,这样的事情你要有主心骨,你学识不多,看人也是有些不足的,这选择女婿的事情,幸好舅舅想到了,否则你轻易就答应下来,岂不是耽误了曼珊。。。”
姚希孟还没有说完,文谦康的脸色就变化了,他猛地站起身来了。
“堂哥,曼珊的婚姻之事,那是文家的事情,不管我是不是学识低,是不是无用,不过这曼珊的婚事,还是我做主的,堂哥说话注意一些。”
看见逆来顺受的文谦康居然敢顶嘴,姚希孟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
“舅舅委托我回来,就是代表舅舅把关的,你如此的胡言乱语,就是不孝,文家历来都是注重家风的,你身为嫡长子,难道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吗,信不信我代表舅舅教训你。。。”
姚希孟的声音变得激昂和尖刻。
“我如今代表舅舅教训你,你给我跪下。。。”
文震亨的脸色早就变化好几次了,知道姚希孟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知道哥哥平日里是怎么做的,居然让姚希孟如此的嚣张了。
“孟长,这里是文府,还请你自重。”
文震亨的话语,让姚希孟的脸色发白,他看了看文震亨,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话来,尽管他的年纪比文震亨大,可是人家是长辈,他刚才真的是气糊涂了,没有想到文震亨也在这里,有些话说出来的确不妥,等于是在扇文震亨的耳光。
顿了顿脚之后,姚希孟看了看两人,转身走出去了。
文谦康的眼睛里面已经出现了泪光。
“叔父,我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地位,堂哥如此侮辱也就算了,儿女的婚事,他居然也直接插手,这家里还要我做什么,罢了,从今以后,我什么事情都不管了,让有能力的人来管吧。”
“你不要这样想,谁不知道这个家是你撑着的,你父亲多年都是钻研学识,没有能够顾到家里,若不是你,家里早就难以支撑了,这些情况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孟长今日说的过分了,我这就给你的父亲学信,说明一切的情况,唉,这家里的事情还好说,无非是争论一番,大家互相不理睬罢了,若是在朝廷里面也这样,那惹来的就不是人家不理睬了。”
第八十八章 当头一棒
文震孟收到了文震亨的来信之后,内心真的有些焦虑了,他不知道为了孙女的婚事,府里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可从内心深处,他还是偏向于姚希孟的,既然姚希孟觉得郑勋睿不行,而且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那这桩婚事就算了,若是孙女嫁给了郑勋睿,将来这关系也不好处理,还不如早些算了,双方的脸面都能够保住。
这样做对郑勋睿肯定是有一些影响的,有可能会让郑勋睿成为文家的敌人,但事已至此,管不到那么多了。
文震孟提笔给文谦康写信,要求文谦康将彩礼悉数退回去。
信函刚刚发出去两天,姚希孟和文震亨悉数回到了京城。
文震孟首先和姚希孟交谈了,虽然姚希孟说的有些含糊,但他也没有深究,而是将自身的决定告诉了姚希孟,已经决定退回彩礼了,也就等于是肯定了姚希孟。
文震亨已经给大哥写信,该说的话语在信函之中都说了,回到京城之后,他也不打算专门去找大哥,想不到姚希孟却找打他了,说是文震孟已经写信,要求文谦康将彩礼悉数退回去了,而且春节回家的时候,还要教训文谦康。
文震亨气的脸色发白,身体颤抖,这里面的缘由他是全部清楚的,想不到大哥糊涂到了这个地步,真的以为在京城做官,就了不起了,以为家里就能够自然维持,不需要任何人操心了,若是迂腐到这个地步,怕是在京城也没有太大的前途。
文震亨进来的时候,文震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三弟,你来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吗。”
“我能够有什么事情,大哥是状元,了不起,一言九鼎,我还敢有什么话说,至于说苏州府的那个家,不要也罢。”
“你大胆,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我说错什么了,我来问你,你万历二十二年乡试高中,一直到天启二年,成为殿试状元,这期间的二十九年时间,你在做什么,家里的事情你管了多少,文谦康他们学业不成,你以为你没有一点关系吗,你何曾辅导过他们,不要以为你成为了殿试状元,在京城里面做官,就有多大的了不起,我告诉你,你的这封信函,会让苏州的文府彻底垮掉,府里无人管了,无人做事情了,你就要孟长回去管吧,只怕是到时候皇上都会觉得你过分了。”
文震孟呆若木鸡,老脸慢慢变红了,文震亨在他的面前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今日突然说出来,算是胆大包天了,可是他听了这些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想想那些年为了会试,的确没有管过家里,文谦康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操劳府里的事情。
文震亨的脸色冰冷,看着文震孟,他想看看这位状元大哥准备怎么回答。
半晌,文震孟叹了一口气。
“我确实没有照顾到家里,感觉对不起谦康,不过这曼珊的婚事,我还是要操心的。”
“你操的什么心,我怎么没有看见,与其说是你操心,还不如说是孟长操心,哼,依照孟长那样的脾气,曼珊这一辈子都不要想着嫁人了。”
“你、你怎么能够这样说,孟长也是为了曼珊好。”
“哼,那我来问你,家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知道吗,孟长可曾给你说过究竟是什么事情,他为什么看不上清扬,你可曾问过。”
文震孟的脸色再次红了,其实文震亨在信函之中,已经提到是什么事情了,而且将最终的决定也说清楚了,只不过他宁愿相信姚希孟。
“看样子谦康说的不错,他在文家算什么,我在文家又算什么,如此也好,我这就给谦康写信,他愿意做什么选择,我都不干预了,大哥你的家事,与我也没有多大的干系,我干嘛操那份闲心,您这位状元大哥,就等着收拾文府的乱摊子吧,只不过你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将来曼珊死活不嫁人了,你可不要怪罪任何人,如今她还是你最为疼爱的孙女,怕是事情出来之后,你就是她最恨的人。”
文震孟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三弟,你不要说了,让我好好想想,要说这争执的事情,孟长有一些责任,可毕竟是长辈,清扬也应该让一些。。。”
“这话我不同意,清扬凭什么让,说一个人阿谀奉承,这样的名声,大哥你愿意承受吗,第一次到文府来,说文府是书香门第,这错在什么地方了,难道如同木头一般什么都不说,那就是最好吗,可笑孟长,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知道,被清扬教训了,就恼羞成怒,这成何体统,算什么长辈,我要是清扬,也不会认这样的长辈。”
文震孟看着文震亨,目瞪口呆,他不知道文震亨为什么这么大的脾气。
“大哥,你可能认为我是偏袒清扬吧,看不惯孟长,那我就给你说说孟长在谦康和我面前说的是什么话。。。”
文震亨一口气说出来了姚希孟那天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语,特别强调了姚希孟瞧不起文谦康学识的事情,说到最后姚希孟要求文谦康跪下的时候,文震孟的脸色有些发青。
文震孟知道自己这次选择的确是错了,而且错的非常离谱,可能因为偏袒姚希孟,真的失去苏州的文家了。
“这,这个情况,我不知道啊,你为什么不说啊。”
“大哥,问问你自己吧,这样的话,我若不是情急之下,想到了苏州的文家,我也不会说,想想你和孟长之间的关系,想想你时时刻刻偏袒孟长,谁会在你的面前说这些话,可惜啊,我还是说晚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文震亨的这句话,让文震孟的心跳加速,他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三弟,孟长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过我没有想到,这一次他做的过分了,我也是太相信他了,若不是你的提醒,这家里恐怕是大乱,我也无脸回家了。”
文震亨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也清醒很多了。
“大哥的信函已经发出去了,我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了。”
“三弟,你一向足智多谋的,这件事情一定要你出个主意啊。”
“最好的办法,是迅速写一封信函,言曼珊的婚事,让谦康做主,他毕竟是父亲,这也是应该由他做主的事情,至于说孟长那里,等一段时间之后做出解释,想必他气消了之后,也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婚姻之事,孟长真的不该插手。”
文震孟没有多说,迅速开始写信,不过写完之后,他看着信函,开始迟疑了,他与姚希孟之间的关系,是旁人难以理解的,两人同在詹事府为官,因为不惧权贵,敢于提出建议,得到了满朝的赞誉,再说姚希孟回到苏州去,也是受自己的委托,人家提出来的建议,自己就是需要采纳的,若是临时改变了主意,岂不是显得言而无信了。
看见文震孟迟疑的态度,文震亨摇摇头,虽然说学识方面他远远比不上大哥,可是在为人处事方面,他是灵活很多的,这也就是他一个贡生,能够成为中书舍人的原因。
“大哥,该说的我都说了,或许言语有些过激,所谓爱之深恨之切,若不是考虑到都是文家的事情,我是不会多嘴的,该怎么做决定,那是你的事情,我亦不能够干涉,不过有句话我说在前面,大哥若是连家事都不能够果断,亦或说家事放在了后面的位置,家人尚且比不上外甥的几句话,那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大哥也不需要这个家了。”
说完这些话,文震亨抱拳之后,拂袖转身离开。
文震亨的话语,犹如一根棒子,不断的敲打文震孟,应该说对家中的人,他唯一牵挂的就是孙女文曼珊,不过按照文震亨的话语来说,恐怕他做出的决定,将这个最为疼爱的嫡亲孙女也推远了,朝廷之中的漩涡他是知道的,不仅仅是暗流涌动,明面上也是波涛汹涌,有朝一日他若是再次被罢官,还是要回到家里去,真的闹得家里所有人都众叛亲离了,恐怕他回家也没有什么意思了,而且他这个不畏权贵的状元,也可能因为家中的事情,成为众人的笑柄,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声誉,化作烟雾而去。
一边是姚希孟,一边是文震亨和诸多的家人,该如何选择难住了文震孟,这在外人看来本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却让文震孟迟迟不能够做出决定。
文震亨一直没有走远,也无心办理公事,他想不到家人的迁就,会令大哥文震孟变得如此的冷酷和迂腐,似乎一家人的幸福,比不上外甥姚希孟的高兴了,那岂不是说家人这么多年的奉献都白费了,若是文震孟真的不在乎家人的感受,仅仅是在乎姚希孟的认为,恐怕苏州得到文府真的难以维系了。
人不怕困难,那都可以想办法克服,人怕的是心死,如今的文谦康,包括他文震亨,都是处在这个边缘。
第八十九章 心病难医
文谦康面色苍白,呆若木鸡,坐在堂屋,蒋氏坐在另外一边,偷偷抹着眼泪。
父亲文震孟来信了,要退掉这桩婚事,而且还在信中斥责了文谦康,换做以前,出现这样的情况,文谦康会选择忍让,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父亲和堂哥之间的关系亲密无间,就连苏州的读书人都是知道的,可他想不到的是,婚姻大事也可以由堂哥做主了。
叔父文震亨这次毫不犹豫的支持了他,等于是眼里斥责了姚希孟,要求姚希孟自重,从年龄上面来说,姚希孟比文震亨大,按说文震亨是不该那么说的,可能也是看不下去了,或者说是过于的气愤了。可惜文震亨的愤怒,换来的还是如此的结局。
文震亨写的信,文谦康是知道的,里面详细解释了原因,按说父亲看到这份信函,应该是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可是文谦康收到的来信,依旧是支持姚希孟的意见。
文谦康没有做官,多年来都是料理家中的事情,作为嫡长子任劳任怨维持这个家,在他的记忆里面,几乎没有感受到什么父爱,父亲留给他的除开严厉,就是来去匆匆,也正是这样的原因,文谦康更加能够感受到事态的炎凉,懂得如何为人处事。
文谦康与郑富贵谈得来,对郑勋睿的印象也很是不错,觉得这个年轻人张弛有度,尽管只有十六岁的年纪,可是举手投足都表现出来了成熟,绝无年轻人的张狂,对待长辈也是彬彬有礼,但又不是那种愚孝,就从对待姚希孟的态度,他就看出来了。
凭着文谦康的生活阅历,他认定郑勋睿这样的年轻人,将来是大有作为的,恐怕文家今后的依靠,就在这个郑勋睿的身上,所以从内心来说,他对这桩婚事百分之百满意。
家族之中的事情,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可一直遭受压抑的文谦康,知道其中存在的问题,可能是因为父亲读书太多的缘故,好像不是很接地气,总是漂浮在半空中的感觉,对于人情世故不是很看重,也不在乎日常的柴米油盐,这一点与堂哥正好合拍。
文谦康也算是读书人,可总是融不进苏州读书人中间,他觉得苏州的绝大部分读书人,都有着这种不好的趋势,好像读书厉害了,就什么都厉害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只要能够保持读书人的傲气,其余的都是小事情,不拘小节也无所谓,很多的读书人其实并不关心家里的事情,到酒楼和青楼非常的频繁,就说父亲赏识的张溥等人,每到南京之后,必定去秦淮河,而且回来还吹嘘在秦淮河的风采,这在寻常百姓看来,是难以理解的。
这怕也是读书人与寻常百姓之间的区别吧。
不过见到郑勋睿的时候,文谦康没有这样的感觉,他从郑勋睿身上感受到的,就是实在,这可能与郑富贵有一定的关系,文谦康认为,这才是真正过日子的人,而不是那些整日将家国天下放在嘴上的读书人,达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
可惜他的认识和决定,拗不过父亲的一封信函,熬不过堂哥的决定。
“娘子,都是我无能,这家里的事情,我不能够做主,这么多年以来,也委屈你了。”
蒋氏擦去了眼泪,颇为平静的开口了。
“相公,奴家不会怪你,只是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了,对曼珊会有影响的,奴家想到的就是女儿。”
文谦康重重叹了一口气,应该说将彩礼退回去,对文曼珊有一定的影响,但对郑勋睿的影响更大,文谦康不敢想象,郑富贵和郑勋睿收到退回去的彩礼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感受,而且郑勋睿开年之后,就要进京参加会试和殿试了,真的金榜题名了,那就会成为父亲和堂哥的敌人,任何的一个年轻人,遭受这样的屈辱,都是不可能忍受的,依照郑勋睿的能力,父亲和堂哥怕不是对手。
最为关键的是,这桩婚事是文家首先提出来的,等到别人同意之后,带着彩礼前来了,文家却反悔了,这等于是公开的羞辱他人,不管从什么角度解释,都是说不通的。
文谦康依稀感觉到了可怕,姚希孟和郑勋睿之间的对话,叔父全部都高度他了,从这些对话里面分析,文谦康觉得,郑勋睿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在阅历方面似乎是超过了姚希孟,两人真的在朝廷之中为官了,姚希孟绝不是郑勋睿的对手。
不要小看了百姓的智慧,这是读书人和士大夫最容易忽视的地方。
“女儿年纪尚小,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影响也不会太大,我担心的是清扬,文家此次的做法,有悖常理,就是公开羞辱清扬,清扬少年睿智,绝非是常人,文家得罪了清扬,恐怕就是树立了一个死对头啊。”
蒋氏看了看文谦康,都什么时候了,相公想到的还是家族。
“相公,还是想想怎么给女儿解释,女儿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奴家是不知道怎么说的。”
文谦康愣了一下,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文曼珊在家中是很自由的,绝不是常人想象的大家闺秀的模样,因为爷爷文震孟过于的疼爱,让文曼珊的性格变得有些刚烈,做事情大都是按照自身的要求来,而且文曼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时常对读书人的文章做出评判,在苏州的读书人之中也是小有名气的。
文谦康和蒋氏并不能够完全左右这个宝贝女儿。
就说这一次的婚事,就是文曼珊自己提出来的要求,身上有着市井气息的文谦康,早就清楚文曼珊为什么会提出来这样的要求了。
文震孟的培养,让文曼珊格外的突出,不过也让文曼珊心高气傲,小小的年纪,就指点读书人写的文章,评论优劣,对于自身的婚事,肯定也是有看法的,不可能看得起寻常人,去年郑勋睿到苏州来游历,在梅香楼和张溥之间的赛诗会,自然引起文曼珊的注意,张溥在苏州读书人之中的名气是很大的,想不到也主动认输了,这让文曼珊好奇,也就想办法搜集到了郑勋睿的文章和诗词,这一下子让小姑娘折服了。
文曼珊提出来的婚嫁条件,其实就是针对郑勋睿的,郑勋睿是应天府小三元,学识异常出众,乡试高中绝无问题,后来在乡试发榜之后,文曼珊再次提出来嫁给乡试解元,那是已经知道郑勋睿是乡试解元郎了。
当然文曼珊也有厉害的地方,就是知道郑勋睿尚未婚配。
文谦康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看着蒋氏,好半天才开口说话。
“女儿的事情,还是请父亲做出解释,我是没有什么话说的,此事我不能够做主,想必女儿也是清楚的,日后儿女婚事,不可如此了,免得遭遇他人的耻笑。”
蒋氏低下头不说话了,一个女人家,多说也没有用。
“娘子,这退还彩礼的事宜,我看明日就请人办理吧,宜早不宜迟。”
“相公要不要写一份信函解释一下。”
“不用画蛇添足了,彩礼退回去,什么都明白了。”
说完这些,文谦康站起身来,慢慢朝着堂屋外面走去,身形显得特别萧索。
后院,闺房。
一个脸上带着傲气的漂亮小女孩,双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边站着一个伶俐的丫鬟,看样子年纪更小一些。
“小姐,听说太老爷来信了。”
“知道爷爷来信了,一会我去见见父母,看看爷爷的信函说了一些什么。”
“能说什么啊,还不是小姐的大事情,太老爷可真的是关心小姐,奴婢可真的是羡慕小姐。”
“冬梅,你羡慕什么啊,本小姐对你不好吗。”
“不是,小姐对奴婢很好,可奴婢也想向小姐一样,得到更多的疼爱啊。”
“哼,贪心不足。”
小女孩白了冬梅一眼,随即一本正经的开口了。
“冬梅,你说这个郑勋睿,到底怎么样啊。”
“小姐都问了百遍了,奴婢也说过千遍了,郑公子学识不凡,特别是气质很好,奴婢的感觉反正是很好的。”
“知道了,说话总是这么夸张,可为什么舅父就是看不惯郑勋睿呢。”
“哼,舅老爷的脾气,小姐还不知道吗,一点点的事情,就要小题大做的,奴婢看啊,在舅父的眼里,天下就没有好人了,也不想想。。。”
冬梅说到这里忽然停止了,想必是后面的话语不好听。
“冬梅,这样的话语,可不要在外面说,舅父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当心哪天说你了,让你吃不消的。”
“奴婢只是丫鬟,舅老爷怎么会看上眼,舅老爷连老爷都看不上,还会在乎奴婢。”
小姑娘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或许是想到了什么。
不一会,管家来到闺房外面。
“小姐,老爷请您到厢房去。”
小姑娘站起身,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本来还想着自己去看看爷爷写来的信函,没有想到父亲这么快就找到她了,这样也好,早些知道信函的内容。
第九十章 一锤定音
“曼珊,这是你爷爷的来信,你看看,为父已经按照信函的要求,做好准备了。”
文曼珊进入厢房的时候,就感觉到气氛很不对,父亲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母亲的眼圈微微有些红,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感觉其实不妙的她,赶忙开始看信函了。
慢慢的,小姑娘的脸色发白,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了。
尽管说文曼珊得到了爷爷的疼爱,在府中的地位不一般,但毕竟是女孩子,一些基本的规则还是要遵守的,譬如说郑勋睿到文府来了,尽管是近在咫尺,可是她不能够走出闺房,不能够之间见到郑勋睿,能够想到的办法,也就是让管家试探郑勋睿,让贴身丫鬟冬梅偷偷的观察郑勋睿。
因为学识好,免不了心高气傲,再说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对外面的事情几乎是不知道什么的,从承压的能力方面来说,文曼珊比不上寻常人家的女孩子。
“曼珊,事已至此,为父也不好说什么了,不过为父有几句话,还是要说出来的,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约大事岂能自行做主,此次家里按照你的意愿,专门委托了媒婆前去说和,这已经有些过分了,人家来到文家之后,为父又要将彩礼退回去,这等于是羞辱人家,等于是为文家树立了一个对手,这样的事情,为父不想有第二次了,你年纪不大,婚姻的事情,也不需要过于着急,待到春节的时候,你爷爷回家来了,一家人再行确定你的婚姻大事。”
文谦康刚刚说完,脸色发白的文曼珊就开口了。
“父亲说的是,女儿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女儿的婚事应该说父母做主,怎么变成爷爷做主了,若是父母反对,女儿也想问问原因。。。”
文曼珊和郑勋睿没有见过面,谈不上什么感情,再说十三岁的小姑娘,也不可能在父母的面前谈什么感情,不过冰雪聪明的她,自然知道从什么地方着手,既然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为什么爷爷的一封来信,就可以改变所有的决定。
接连两天的时间,耳朵里面灌满了冬梅对郑勋睿的赞誉,要说文曼珊一点不动心是假的。
“曼珊,你这倔强的脾气要改变一下了,为父已经说过了,你爷爷回家之后,自然会解释一切的。”
“女儿不听什么解释了,女儿一辈子都不嫁人了,等到十六岁的时候,女儿就出家为尼,免得让父母看着心烦。。。”
文曼珊跺跺脚,转身准备离开。
文谦康终于忍不住了,在姚希孟的面前受气,接着父亲来信斥责,如今女儿又是这样的态度,女儿的婚姻大事他不能够做主,家里的一切事情他说了都不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存在的价值是什么了,至少在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站住,曼珊,你是我的女儿,一直以来,你都得到爷爷的疼爱,这本无可厚非,可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晓的,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答应了你的要求,委托媒婆前去说和,如今闹到了这样的局面,我还有什么颜面,你也不用在我的面前横,从今日开始,你就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哪里都不许去,等着你的爷爷春节回家。”
文曼珊已经发现父亲的神情不对,母亲也开始抹眼泪。
小姑娘有些慌张了,不过父亲接下来说的话语,令她更加的崩溃。
“你们什么都不用说了,明日退回纳采之礼后,为父也要离开这个家了,倒是女儿提醒了我,伴随青灯了此残生也是不错的。”
梁氏看见文谦康的表情,瞬间吓呆了,她知道相公不是说着玩的,要是真的出家了,她一个女人家,如何支撑这一大家人,况且上面还有母亲,下面还有那么多的儿女。
文曼珊尽管心高气傲,尽管是刁蛮的,可是真的遇见这么大的事情,也是吓傻了。
文谦康的脸上露出了惨笑,扭头对着蒋氏开口了。
“娘子,这一大家就托付给你了,都是我没用,今后就要辛苦你了。”
说完这句话,他扭头对着身体发抖的文曼珊。
“女儿,你这么大了,为父一直都没有教训过你,今日忍不住才说你,你在爷爷身边多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都是很好的,不过你要知道,女孩子的三从四德是最为主要的,空有一身的本事,不知道柴米油盐的生活,就算是到夫家去了,也是要遭遇到嫌弃的,那个时候你怎么刁蛮都是没有作用的,就算是你爷爷想护着你,都没有用处的,想想你的母亲,来到家里之后,含辛茹苦,忍辱负重,你应该多学学啊。。。”
蒋氏和文曼珊同时开始哭泣,两人都走到了文谦康的身边,直接跪下了。
蒋氏哭着开口了。
“相公不要这样,相公若是离开家了,奴家撑不起这个家,奴家也只有随着相公而去了。。。”
“父亲,女儿知错了,女儿再也不敢乱说了,父亲不要走啊。。。”
文谦康身体没有动,闭上了眼睛,眼泪却从眼角滚落出来了。
府里气氛的不对,终于惊动了一直都在后院的戚氏。
戚氏是文震孟的夫人,年岁大了之后,就很少过问府里的事情了,每日里主要的任务就是拜佛祈福,而且家人也很少去打扰她。
戚氏在家里的地位是很高的,就连文震孟都很是尊重,当年文震孟连连参加会试,平日里除开苦读就是出门去结交朋友,讨论学术,家中的大大小小事情,几乎都是戚氏打理,上面要孝敬父母,下面要照顾儿女,文震孟十次参加会试,终于成为殿试状元,那个时候已经是四十八岁的年纪了,跟随文震孟出名的,还有戚氏,戚氏被当作了贤妻娘母的楷模,在背后默默支持相公。
儿女年纪大了之后,戚氏基本不关心家中大小事务了,按照她的年纪来说,的确可以享福了,所以在分家之后,她就搬到了后院,一门心思为文家祈福了。
就算是姚希孟非常挑剔,可是在舅母面前,也是不敢放肆的,规矩的很,看见都是恭恭敬敬的,更不用说言语上面的不敬了。
戚氏每日都会到后花园看看,冬天的时间出来少一些,不过也是定期出来的,家里的大小事情,她虽说不管了,可基本都是知道的,文曼珊的婚事,她也关心,但想来那是儿子做主的事情,也就没有多说。
以往在后花园散步的时候,总是能够看见孙女文曼珊,甜甜的打招呼,还跟着散步,可这一次出来,没有看见文曼珊的踪迹,而且戚氏也感觉到了府里氛围不对,毕竟她打理了府邸好多年,稍有风吹草动都能够感觉到。
叫来管家询问情况,还没有等到管家说完,戚氏头就开始发晕,险些晕倒了。
“谦康,蒋氏,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给娘说,你们这是孝道吗,老爷长期不在家,不知道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难道你们也不清楚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曼珊的婚事,本来就应该是你们做主的,老爷也就是建议,你们不想着辩解,不想着做主,想到的就是去做和尚尼姑,你们这是嫌娘获得太长了吗。。。”
文谦康和蒋氏吓得跪在戚氏的身边,身体发抖,不敢说话。
“府里的事情,娘是清楚的,这些年多亏了你们打理,老爷一直都在外面奔波,这到京城去也是三年时间了,很多事情老爷不知道,你们就要说,这才是孝道,老爷偏袒孟长,那是老爷的事情,你们跟着呕什么气,孟长的不是,自有人去说,曼珊的婚事,岂能这么草率,这样今后让文家怎么在苏州立足,是不是想着天下人笑话。。。”
“那个什么清扬,既然你们是看的上的,小叔子也是看得上的,那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听孟长说话,孟长这也是不懂事,你们跟着怄气,就寻死腻活的,娘是不是等着你们都离开了,文家在苏州沦为笑柄了,也跟着你们去啊。。。”
戚氏说的很是激动,差点一口气没有缓过来。
抚摸了胸口好一会,戚氏再次开口。
“曼珊的婚事,既然是你们决定的,那就按照你们的意见办,老爷那里,娘去说,孟长回来之后,娘也要说他,各家都有各家的事情,当初老身一个人支撑家的时候,没有看见其他人,这个时候也不想有外人插手家里的事情。。。”
“纳采的礼物,不准退回去,下次清扬来了,娘也看看。。。”
戚氏一锤定音,认定了郑勋睿这个孙女婿。
文谦康和蒋氏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蒋氏一直都在抹眼泪。
戚氏的态度是非常关键的,府里的事情真正做出了决定,就是文震孟也不好说什么。
“谦康,桌上的纸笔墨砚都准备好了,你这就给老爷写信,娘怎么说你就怎么写,这是娘写给老爷的信,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按照娘说的写就是了。。。”
第九十一章 京城路上
“清扬,这城墙可比南京城的气派很多,不愧是京城啊。”
杨廷枢看着城墙,很是感慨,但身边的郑勋睿,没有多大的反应。
已经是崇祯四年正月十五了。
时间过的很快,腊月的时候,郑勋睿再次去了苏州,这一次也就是停留一天的时间,在文府吃了一顿中饭就走了,没有停留,如今想起来,唯一的印象就是见到了文震孟的夫人戚氏,戚氏的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容,看上去很是慈祥。
郑勋睿依旧没有看见文曼珊,这位未来的娘子。
杨廷枢正月初二就到了南京,这让郑勋睿怀疑,大年三十的时候,杨廷枢是不是也在路上奔波,正月初四两人就从南京城出发,前往京城了。
杨廷枢的身边依旧是杨忠跟随,郑勋睿的身边则有郑锦宏、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四人跟随,这样的随从架势,已经很排场了,郑勋睿曾经真正见识过洪欣涛等人的本事,在护院训练的时候,十来人徒手都难以靠近,从功夫的层次上面来说,洪欣涛等三兄弟可谓是真正的高手,况且经过了一年时间的训练,他们的举手投足之间,都表现出来了一种气势。
返璞归真是功夫的最高境界,也就是说一个人看上去咋咋呼呼的,好像很是勇猛的样子,大块头大肌肉,这样的人不是最厉害的,真正的高手是看上去很是平静、几乎没有什么异常,爆发的那一刻如同猛虎下山,瞬间制服对手,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洪欣涛等人表现出来的就是这等的气势,配合以军人的纪律,可以说是最为合格的亲兵,有三人在身边护卫,安全方面是绝不用担心的。
正月初四出发,正月十五元宵节抵达京城,十三天的时间,这个速度并不是很快。
一行人从南京出发,经过滁州、凤阳和徐州,进入到河南,接着取道山东进入北直隶。
这也是所有南直隶举人选择的路线。
很多的新科举子早就来到京城,甚至春节都是在京城度过的,郑勋睿一直都不是很着急,南京到北京足足有两千四百里地,快马加鞭也需要十日左右的时间,而且还要保证天气好,遇见大雨或者是大雪天气,肯定是耽误时间的。
正月正是最冷的季节,给郑勋睿的感受,就是如今的气候很冷,冷的让人有些难以承受,他身穿的是貂皮棉褂,外面套上厚厚的棉袍,骑马的时候依旧是浑身冰凉,越是靠近北方,气候越是干燥寒冷。
一路上看到的情形,让郑勋睿的内心发寒。
离开南直隶,进入河南之后,繁华的情形彻底消失,尽管是春节期间,可是沿途见到的百姓,衣不蔽体的情形很是常见,寒冷的冬天,居然能够看见没有穿鞋子的小孩,山东本是大明比较富庶的地方,情形也好不到那里去,时常能够看见流民。
春节期间出现流民,这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异常震惊的杨廷枢,问过这些流民,大部分都是来自于登州和莱州等地,杨廷枢百思不得其解,登州和莱州是朝廷重点护卫的地方,这些地方集中了大明的不少军队,内阁辅臣徐光启以及登莱巡抚孙元化,正在这里训练大明的新军,这些地方怎么会出现流民。
郑勋睿是知道其中缘由的,徐光启和孙元化训练的新兵,绝大部分都是原来毛文龙的属下,这些辽东汉人,生性凶猛,打仗敢于拼命,可是致命的缺陷就是没有军纪的约束,要知道毛文龙的属下,很多都是海盗和囚徒出身的,个人素质低下,没有修养,更没有什么道德感,徐光启和孙元化都是文人,不了解军队的特点,他们注重的是火器的配备,没有注意军官的选拔和军纪的约束,这就留下了巨大的隐患,军士骚扰和劫掠百姓的情况时常出现,如此的情况之下,遭遇劫掠的农民,走投无路之下,只能选择流亡。
按照历史的发展,登州和莱州马上就要发生巨变,知道这一切的郑勋睿,暂时也没有办法,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他尚无实力去改变这一切。
进入到北直隶,看见的情形更加令杨廷枢和郑勋睿心寒。
在保定府周边,他们看到了断壁残垣,看到了无数的新坟,看到了神色木然的农户,这些都代表了后金鞑子曾经在这里肆掠,不知道多少的青壮被劫掠到辽东,也不知道多少的女人遭受了侮辱,更不知道多少的老弱妇孺被残杀。
后金鞑子已经成为北直隶百姓的梦寐,不管是士大夫,还是百姓和农户,遇到了后金鞑子,都是人财两空、家破人亡的结局。
沿路看见的严酷现实,让郑勋睿内心的紧迫感增加了,穿越两年多时间了,他依旧没有什么作为,曾经以为剽窃了一些诗词、成为应天府小三元、南直隶乡试解元郎而自豪,可是在严酷的现实面前,这些所谓的自豪消失的无影无踪,若是他沉湎在自我满足的氛围之中,不能够迅速想到办法,开辟出来一条发展的大道,那么十多年之后,他也和这些遭遇后金鞑子劫掠的士大夫、百姓和农户一样,成为一破黄土。
八百护院,能够保护郑家的安全,也面前能够保护他个人的安全,但是面对成千上万的造反农民,面对气势汹汹、强悍的后金鞑子,能够有什么作用。
任何的说教都是没有作用的,任何的炫耀也是无聊的,面对日益严峻的局面,唯有自强自立,才能够找寻到真正的出路。
“清扬,你想什么啊,难道你来过京城吗。”
“我是第一次来到京城来,城墙真的是高大啊,不过这高大的城墙,真的能够抵挡一切吗,哦,说笑了,我刚刚想到了路上看见的一切,发出了一些感慨。”
“其实我也想到了,正是因为如此,你我才需要更加的用功,争取在会试和殿试上面,取得好的成绩,那样我们才能够为朝廷提出来建议的。”
郑勋睿看着杨廷枢,微微点头,但脸上没有表情。
留在京城有什么用,和等死差不多,就算是状元,也就是进入翰林院,成为从六品的修撰,每天都和古书打交道,从中间吸取所谓的治国理念,偶尔能够给皇上提提建议,运气好的话,能够和皇上谈话,引起皇上的重视,为他日进入内阁打下坚实的基础。
和平年代,这是攀登高峰的最佳途径,动乱年代,这就是自我毁灭的最佳方式。
动乱年代,不仅仅是下面的事情多,朝廷里面也得不到安生,党争、愚忠、廷谏、弹劾等等事情,此起彼伏,消磨了时间,打灭了意志,最终让绝大部分的文武大臣变成了墙头草,趋利避害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而且在朝廷里面做官,还有一个资历和年龄的问题,这是谁都无法避免的事情,郑勋睿才刚刚十七岁,这样的年纪,就算是成为状元,也就是引起众多人的惊诧,认为你的学识非常不错,但你真正想着说话有作用,或者是掌握实际的权力,那就需要慢慢熬,在翰林院熬上十年的时间,到了二十七岁,能够被启用就算是很不错了。
十年之后大明是什么情形,那就到了崇祯十四年,李自成的力量强大到惊人的程度,后金鞑子已经有了入主中原的全部部署,而且一步步开始实施了,等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郑勋睿都没有能够力挽狂澜了。
郑勋睿对所谓的内阁辅臣是嗤之以鼻的,能够有什么作用,除开在内阁里面争权夺利,还能够做什么事情,一旦遭遇到诸多事情,朝局出现动荡,内阁大臣首先就要站出来承担责任,而且内阁大臣还要时时刻刻注意周遭的攻击弹劾,需要有自身的小圈子,需要有足以依靠的力量,譬如说东林党什么的,这样的耗日子,没有任何意义。
郑勋睿需要的是在地方上发展。
这样想是容易的,可真正的做到是不简单的,除非你是三甲的同进士,那样吏部可能让你到某个地方去做知县,至于说一甲和二甲,绝大部分都是进入到翰林院,状元册封翰林修撰,榜眼和探花册封正七品的翰林编修,其余的成为翰林院庶吉士。
郑勋睿只能够安慰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是能够想到办法的。
慢慢靠近京城永定门的时候,郑勋睿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威严和责任,这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他注意看了看四周,进出南门的人还是不少的,守卫城门的军士,站的很直,大概因为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若是表现不好,很可能失去差事。
身边的杨廷枢,则是满脸的期待。
郑勋睿没有想到的是,杨廷枢也是第一次到京城来,按说杨廷枢这样的官三代,到京城的机会是很多的,可惜他还是想错了,那些所谓的官二代和官三代,除开是纨绔之徒,其余人读书是非常努力的,县试、府试、院试和乡试,一层层的考试,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就算是游历也是在附近,谁会无事到京城来。
第九十二章 京城
京城的繁华,还是超出了郑勋睿的预料。
大明朝廷的有一点政策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藏富于民,这也是因为明太祖朱元璋出身农民,曾经讨过饭,深知农民的苦楚,所以建立大明王朝之后,很是注意体恤百姓,不管后来的继位者是不是做的很好,但这是大明王朝一条基本的国策,若是皇上要增加赋税,满朝文武大臣立马就会反对,认为这样做是不行的,哪怕朝廷已经无法维持,哪怕皇上将宫里的人参都要拿出去卖掉。
崇祯年间的农业赋税是很低的,而且是按照北方粮食亩产的一石二斗的产量来计算的,赋税总额也就是三厘多的银子,折合三十四文钱,这样的赋税在农业社会不能够算是高的,而且这还是多次调整和增加之后的情况,就算是如此,皇上每年还要下旨免去一些地方的赋税,征收的时候,税赋的拖欠很高,最为典型的是崇祯五年,拖欠的赋税达到全国赋税收入的四分之一,让朝廷几乎无法维持了。
这一点是得到历史研究者证明的,后来的大清赋税,远远高于大明的赋税,只不过有些东林党人,投降大清之后,为了粉饰大清政权的合法性,说明大明政权必须是垮掉,为他们的投降找到借口,所以在某些史料的编辑之中,说到了明朝赋税的沉重,甚至举出了一些极端的例子,认为官府强征赋税,导致百姓造反。
真正让百姓走投无路造反的,是连年的自然灾害,很多地方颗粒无收,农民不要说上缴赋税,饭都吃不上了,官府没有能够及时的救济百姓,这才导致农民起义的大爆发。
大明的京城分为外城、内城和皇城,从东直门、西直门以及德胜门等可以直接进入内城,但外来进京赶考的举人,一般都是首先从永定门、广宁门和广渠门等地方进入外城,接着从崇文门或者宣武门进入到内城,至于说皇城,那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
郑勋睿和杨廷枢首先来到的是外城。
在他的印象里面外城应该没有那么繁华的,不过眼见为实,笔直的大街两边,到处都是林立的商铺、酒楼、客栈和青楼等等,这里好像没有受到后金鞑子侵袭的任何影响,也许是是京城的百姓已经忘记了那些事情,反正他们没有遭遇到什么损失。
举人有功名,在外城可以骑马,但内城不准骑马,朝廷三品以上大员在内城可以骑马,至于说在皇城,任何人都不准骑马。
食宿肯定是在内城,因为京城的贡院在内城的东南厢,会试在贡院进行,进入贡院的时间是卯时到辰时,若是住在外城,那就意味着一整夜都不要想着歇息,这是会试的大忌,影响到考生的精神,偏偏第一场考试也是最为重要的。
会试和乡试的规矩是一样的,前后九天的时间,从二月初九开始,一直到二月十五结束,参加会试的举人必须提前一天进入考场,一直要在贡院八天的时间。
参加会试的新科举人以及以前落榜的举人,总人数大约在两千五百人左右,但是能够通过会试的举人,只有区区四百人左右,也就是说只有四百人能够参加殿试,这种竞争的程度是非常激烈的,当然通过了会试,称呼也就改变了,被称之为贡士,这只是临时的称呼,因为参加殿试的贡士,没有人会落榜,就看你在殿试的排名,前三名为一甲,第四名到第六十名为二甲,后面的全部都是三甲,一甲前三名赐进士及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老百姓将这些金榜题名读书人统统成为进士。
在外城的时候,郑勋睿和杨廷枢等人还是骑马的,虽然速度不是很快,但比起走路还是要快很多的,他们需要尽早进入到内城,找到住宿的地方,应该说他们这个时候来到京城,住宿的地方不是太好找了,要么就是档次特别高的酒楼,要么就是档次太低的客栈,太高的酒楼耗费的银两不少,大部分举人还是有些舍不得,档次太低的客栈,有些掉价,读书人很好面子,不愿意在这样的地方住宿。
内城更加的繁华,大街上的人也是熙熙攘攘的。
郑勋睿和杨廷枢来到京城的时间有些特殊,正月十五,这一天正是京城灯市最为热闹的时候,灯市在皇城的东面,正月十五的晚上,天刚黑的时候,皇上是要与万民同乐观赏花灯的,就算是崇祯皇帝特别勤劳和简朴,这一天也是要走出皇城的。
众人京城内城之后,已经没有多少的心思观看京城的繁华了,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找到住宿的酒楼或者是客栈。
三年一次的会试和殿试,也是酒楼客栈生意火爆的时候,而且殿试和会试之间相隔的时间有些长,会试二月初九开始,殿试三月十五才会举行,期间相隔一个多月的时间,就算是会试落榜的举人,也不一定全部都离开京城,其中不少的人会留在京城,到礼部备案之后,直接进入国子监学习,学习结束的时候,在吏部备案,等候吏部派遣到京城各部门或者是外地去做官,这足以让酒楼客栈的生意火爆一个多月的时间。
很多外地的举人尽早进入京城,也是为了能够找到好的客栈,一方面能够安心的温习功课,一方面也能够结朋交友,毕竟将来进入朝廷之后,大家都是同僚。
郑勋睿和杨廷枢的想法早就不一样了。
郑勋睿是不用说的,杨廷枢经历了退出应社的事情之后,对读书人之间的交往,看的淡了很多,有时候这样的交往,不是什么好事情。
在内城走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杨廷枢已经累的脸色发白,郑勋睿看上去没有什么事情,至于说洪欣涛等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询问了好几家的酒楼客栈,都是客满,尽管诸多的掌柜知道郑勋睿和杨廷枢是来参加会试的举人,他们也没有办法了。
酒楼客栈是非常重视进京赴考的举人的,要是举人金榜题名了,那酒楼客栈的名声就跟着出去了,哪家酒楼客栈考中的进士多,生意就愈发的火爆,若是状元住在酒楼客栈,那名气就更不用说了。
酒楼客栈也有一个规矩,若是住宿的举人之中,有人高中状元,那么酒楼和客栈的名称下面,就可以加上进士及第楼或者是状元楼的牌匾,这样的酒楼客栈,往往几个月之前就注满了赶考的举人,诸多的举人,谁不想着沾光啊。
“清扬,看来我们还是疏忽了,酒楼客栈大都客满了,这要是找不到住宿的地方,可就真的麻烦了,要不我们去投靠亲戚吧。”
“不用着急,偌大的京城,不可能找不到住宿的地方。”
郑勋睿可不愿意投亲靠友,按说他到京城之后,完全可以投奔文震孟或者是文震亨等人的,这些人都在京城做官,府邸虽然不大,但好歹能够住下。
郑勋睿不是一个人到京城来,身边还跟着随从,这样的情况之下,就更不可能投亲靠友了,杨廷枢的情况好一些,可杨廷枢与郑勋睿肯定是要住在一起的,若是大家都去投亲靠友了,一下子增加六个人吃住,寻常的亲友是无法承受的。
一直到申时,眼看着灯市就要开始,大量的百姓已经出门,朝着灯市的方向而去,郑勋睿和杨廷枢终于找到了一家酒楼,这里的位置稍微偏僻,牌匾下面也没有状元楼或者是进士及第楼的副匾。
这里住的举人也有,但不是很多,大概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举人,没有多少能够高中,这让大部分的举人不会选择。
能够找到酒楼就算是不错了,一行人进入酒楼之后,开了两件上房,三间扑通的房子。
看着展柜背后木牌上面的价格,郑勋睿只能够是摇头叹气,上房三两银子,普通房间一两银子,一两夜是无所谓的,可时间长了,光是住宿的费用,就要耗费近百两的银子,这样的消费水平,谁能够吃得消。
安顿完毕,众人来到大堂的时候,伙计马上开始上菜,灯会很快就要开始,读书人大都是要去看灯会的。
吃饭之后,郑勋睿径直朝着楼上的房间而去。
杨廷枢跟在后面,有些奇怪的开口了。
“清扬,好不容易遇见这样的机会了,不去看看灯会太可惜了。”
“算了,此地距离灯市尚有一段距离,来的时候我就注意了,马车几乎都被雇完了,若是我们走着去看灯会,还不知道多长的时间,回来也很晚了,这样就更累了,不划算,南京的灯会,你我都看过,想必京城的灯会,没有太大的区别,无非是人多一些。”
“可皇上也要参加灯会啊。”
郑勋睿看着杨廷枢,脸上露出了苦笑的神情,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忠君的思想,在绝大部分读书人心目之中都是存在的,赶赴灯会的意思,很大程度上面是想着能够见到皇上,尽管是远远的看着,甚至可能什么都看不见。
第九十三章 会试主考官
郑勋睿最终还是和杨廷枢一起去了灯市,不出他的预料,尽管说皇上参加了灯市,可惜人山人海的情况之下,大家就知道朝着皇上所在的方向拥挤,根本就不可能看见什么,而且那个时候人特别多,根本挤不动。
正月十六,郑勋睿和杨廷枢两人同时到了礼部,递上了所有的资料,礼部官员勘验了两人的身份之后,给每人一个木牌,这个木牌就是两人进入贡院参加会试的凭证。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郑勋睿和杨廷枢不打算出门了,还剩下二十多天的时间,他们就在酒楼里面了,到了这个时间,所有进京赶考的举人,基本都在复习功课,准备应考,至于说相互之间结交关系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朝廷的主要精力,基本集中到会试和殿试上面了。
正月初八开始上朝的时候,皇上在大朝的时候,专门提到了会试和殿试的事宜,当然宣布主考官和同考官的事宜,还在二月初,这也是避免有考生提前去拜见,虽说会试的主考官都是内阁大臣来担任,但就有通天本事的考生,能够想到办法拜见。
内阁大臣只有那么多人,究竟是哪两位能够出任主考官,这也是众多文臣议论的话题,崇祯元年的主考官,分别是内阁首辅和内阁次辅两人,按照这样的规矩来说,这次会试的主考官,就应该是内阁首辅周延儒和内阁次辅徐光启了。
朝廷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不可能完全关注会试和殿试的事宜,因为各地的灾害频繁,百姓的生活遭遇到极大的困难,正月的时候,陕西延绥一带的大饥荒,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情况,震惊了皇上,皇上命御史火速前去赈灾,同时在正月二十六的时候,召集了内阁大臣、六部尚书、都御史和部分的左右侍郎,集中到文华殿,询问如何救济百姓、防御陕西和山西流寇等诸多问题。
不过总体来说,会试还是朝廷事物的重心。
皇上没有特意提到会试主考官的事宜,这让诸多文武大臣以为,这一次的会试,应该和崇祯元年的规矩是一样的,不过有人却不这么看,这个人就是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温体仁。
会试是礼部主持的,不管怎么说,温体仁都是要负责操办此事的,但是不能够成为主考官,意味着他只能够做一些服务性的工作,其余事情与他就没有关系了。
温体仁不愿意错过这次的机会,因为他知道内阁次辅徐光启难以抽身。
徐光启的主要精力放在了登州和莱州,登州和莱州组建的新军,是按照徐光启的提议成立的,而且购买的诸多火器,这也是徐光启和洋夷联系之后采购的,过去的一年多时间,徐光启几乎没有过问其他的事情,加上登莱巡抚孙元化是徐光启的学生,两人之间的配合很好,登莱的新军眼看着训练有素,战斗力慢慢强大,也让朝廷看到了剿灭后金鞑子的希望,皇上正月二十六召集诸多大臣的时候,还专门提到了,必要的时候动用登莱新兵剿灭流寇。
皇上的这个举措,让温体仁看到了希望,他觉得自己成为会试主考官的可能性骤然增加了,而且希望是很大的。
会试主考官需要集中精力,毕竟在录取贡士的时候,主考官的意见最为重要,徐光启主要操心的是登莱新军,哪里有时间和精力来应付会试。
温体仁非常善于揣摩人的心思,皇上正月二十六没有宣布会试的主考官,其实就意味着主考官的人选有变动和调整,否则当日就宣布了。
会试主考官这个职位非常重要,特别是在党争日益激烈的朝廷之中,会试主考官可谓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参加会试的考生,都是各地的举人,这些人的学识都是不错的,从两千多举人之中,录取四百名贡士,那么贡士的水平,就更加不一般了。
要知道会试的主考官,就是这些贡士的恩师。
恩师与学生之间的关系,是非常牢固的,可之间也是亲疏有别的,毕竟贡士太多了,老师不可能关注到每一个人,就只能够关注其中特别优秀的人选,在日后给与这样的学生很多的帮助,如此的交集之中,恩师与学生之间的关系,就会越来越融洽,至于说那些关系一般的学生,注意不注意也没有多大的了不起。
虽说这些贡士都要参加殿试,被皇上钦点,成为进士,名义上都是皇上的学生,可是其中能够接触到皇上的人很少,再说皇上关注的是朝廷的大事情,关注的是内阁大臣、六部尚书、都御史已经各地的巡抚等等,哪里有时间和精力关注殿试录取的进士,最多也就是关注一下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
被殿试录取的进士,想法也是非常实在的,他们希望能够在仕途上面大放异彩,人人都想着能够进入内阁,或者是成为地方大员,不过能够有次机会的人凤毛麟角,每三年一次的会试和殿试,进士几乎都是四百人左右,累积起来人也不少了,朝廷就是金字塔的结构,绝大部分人还是在下面的。
如此情况之下,进士拜见恩师,引起恩师的注意,那就是特别关键的事情了,要是能够得到恩师的关注和提携,仕途会很顺利,提拔的机会也多得多。
况且会试的主考官,悉数都是内阁大臣,也就是朝廷的丞相了。
这里面的道理,温体仁都是清楚的。
内阁首辅周延儒去岁九月刚刚上任,说起来还不到半年的时间,温体仁与周延儒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崇祯元年枚卜大典的时候,两人因为没有得到提名,联合起来演出了一场好戏,让那一次会推内阁大臣的事宜,不了了之,当时的礼部侍郎钱谦益还因此被罢官了。
所以周延儒担任内阁首辅之后,温体仁是尽心竭力的辅佐,内阁商议事情的时候,他是坚决站在周延儒一边的,这也让周延儒对他另眼相看。
举荐会试主考官,周延儒有很大的话语权。
周延儒三十六岁就成为了内阁首辅,得到了皇上极大的信任,几乎是言听计从,而温体仁以五十七岁的年纪,才进入到内阁,成为内阁大臣,从年龄上面比较来说,他对周延儒的支持,是非常重要的,毕竟年龄就是老成持重的代名词。
这一次,为了会试主考官的事宜,温体仁动了一些心思。
他专门找到了周延儒,说内阁次辅徐光启大人事情太多,皇上还刚刚询问了登莱新兵的事宜,徐大人全部的心思也是在登莱新兵那里,若是成为了会试的主考官,这让礼部很不好安排,若是徐大人的精力来不及,礼部还要做其他的准备。
这样的对话,不用多说,周延儒自然是明白的。
崇祯四年二月初一,皇上下旨。
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少保、内阁首辅周延儒为会试主考官,东阁大学士、内阁大臣、礼部尚书温体仁为会试副主考。
这道圣旨,很快引发了朝廷的议论,谁也没有想到,排名靠后的内阁大臣温体仁居然成为了会试的副主考,温体仁是礼部尚书,会试乃是礼部直接负责组织操办,温体仁的事情本来就很多了,如今还要主持会试,那就很不简单了。
温体仁能够成为会试副主考,说明了皇上的信任,同时也说明了内阁首辅周延儒与温体仁之间的关系是很不错的。
这一道的圣旨,让温体仁得到了太多的好处,一方面引起了朝中文武大臣的注意,慢慢的会有更多的人向他靠拢,另外一方面就是能够成为贡士的恩师,若是能够有一批很不错的学生,岂不是能够更加巩固自身在朝廷之中的地位。
皇上下旨之后,温体仁更加的勤勉,每日里都是在礼部忙碌,偶尔也到武英殿去给周延儒禀报会试准备的事宜,以及诸多同考官的情况,足足八天的时间,他没有回家,全部的心思都投在了会试上面。
二月初七,周延儒、温体仁以及诸多的同考官,进入到贡院之中,三年一次的会试,正式拉开了序幕。
郑勋睿一直都是在酒楼之中,四门不出,期间他也想到了,是不是去拜访一下文震孟和文震亨,毕竟相互之间有了一层不一般的关系,可仔细思索之后,他没有这样做,文震孟和文震亨毕竟是朝廷命官,不管是不是牵涉到会试的事宜,此刻都是要避嫌的。
仔细思索之后,他写了两封信函,要郑锦宏等人分别送去了。
文震亨很快回信了,告诫他要好好考试,争取金榜题名,但文震孟没有回信,而且郑锦宏还说了,送信去的时候,甚至没有能够进入到府邸里面。
这让郑勋睿内心有些不快,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左谕德,有了状元的头衔,就那么了不起吗,不要多久的时间,相互之间就是亲人了,还摆出如此迂腐的架势,难道就真的为了那点所谓虚面子,亲情都不要了。
当然这个时候,郑勋睿还没有想到那么多。
第九十四章 会试
二月初三,会试主考官的消息终于传出来,内阁首辅周延儒为主考官,内阁辅臣温体仁为副主考,但这些消息,与诸多应考的举人没有多大关系了,还有五天的时间,他们就要进入到贡院去参加会试了。
郑勋睿的主要精力,同样集中到温习功课方面了,所不同的是,他能够做出相应的分析。
会试和殿试的考题,全部都是皇上直接出题,所不同的是,会试的考题,由礼部准备好多套之后,皇上在其中选择一套,御笔钦点之后,就成为会试的考题,可殿试却是皇上直接出题目,殿试也就是一道考题,历时一天的时间。
一般人都认为皇上肯定会御笔钦点礼部拟好的考题,就算数了,可郑勋睿不是这样认为的,历史上的崇祯皇帝,作为亡国之君,有很多人分析,但不管如何的贬低,如何说的不堪,有一点是公认的,那就是崇祯皇帝的勤勉,可以说历史上的皇帝,在勤勉方面能够和崇祯比较的还真的不多。
崇祯皇帝朱由检登基面临的是千疮百孔的大明江山,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志向远大的朱由检,想到的是挽救大明的江山,开创大明的盛世,也让他这个皇帝名垂千古,可惜事与愿违,名垂千古倒是做到了,但那是大明帝国的轰然倒下。
且不说分析大明帝国轰然倒塌的原因,就从朱由检目前的心情来看,发现和重用人才是他最为迫切需要达到的目的,会试和殿试就是最好的机会。
崇祯元年的殿试,朱由检刚刚登基,有着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特别是需要腾出手来对付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那个时候不可能特别关注会试和殿试,但这一次的情况不一样了,朱由检完全可以从会试和殿试之中发现人才。
有着如此迫切心情的朱由检,怎么会甘心让礼部出考题呢,肯定是亲自出题。
会试和乡试的情况有所不同,应该说参加会试的举人,学识都是不错的,不用担心四书五经方面不熟悉,随便谁都能够大段背诵四书五经。
朱由检既然想着从会试和殿试之中发现人才,那么考题就唯有结合现实了。
说到这结合现实,那肯定就是大明目前所面临的诸多问题,说来说去也就是那几个方面,后金鞑子的不断强大,威胁到大明的江山,陕西流寇造反,波及到山西,让北方不稳定,连年的灾荒,让百姓穷困潦倒,挣扎在死亡线上,朝廷赋税的缺乏,无法养活军队,无法赈灾,导致军队出现哗变,导致地方官吏的不稳定等等。
偏偏这些现实的情况,郑勋睿都是非常清楚的。
他几乎可以断定,朱由检出的考题,肯定是结合这些方面事宜的,可能不会说的特别的深入,但必定与这些事情有关。
会试和殿试是两场考试,若是能够在会试的时候,通过大致的论断,提出来比较新颖的治国观点,那么再通过殿试,提出来比较精确的治国理念,就能够算是真正的人才了。
连续几天的时间,郑勋睿回忆了大量的历史,同时结合杨廷枢告知的朝廷之中出现的某些事情,内心有了大致的判定,他准备的八股文,也就是结合这反面的内容。
考试就是赌博,郑勋睿只能够抱着这样的观点,两千五百名举人,其中还有多次参加会试的举人,人家的考试经验是非常丰富的,你要是不能够做出准确的分析,想着从两千五百人之中出头,那是难于上青天。
会试的难度,远远大于乡试,毕竟是人才汇聚的考试,想想天启年间的状元文震孟,足足经过了十次的会试,才得以过关参加殿试,一举成为殿试的状元,从不足二十岁就成为举人,一直考到了四十八岁,才成为了进士。
郑勋睿知道,自己想要在会试之中脱颖而出,顺利的参加殿试,就必须要有着精准的分析,提出新颖的论点,那样才有机会。
而且会试的成绩,对于殿试是有着莫大影响的。
会试排名靠前的贡士,会直接引起皇上的注意,更加要命的是,殿试是直接阅卷,不存在糊名和誊抄,挑选出来的文章,皇上可以直接看到,当然皇上对谁有印象,也可以直接调阅某个贡士的文章来看。
足足三天的时间,吃饭都是伙计送到房间里面的。
郑勋睿非常的小心,所有的分析,仔细写下来之后,看过三遍之后全部焚烧,不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崇祯四年二月初八。
丑时一刻,郑勋睿和杨廷枢等人就起身了。
初春的京城,寒风凛冽,夜晚的温度和隆冬时节没有太大的区别。
冻得瑟瑟发抖的郑勋睿和杨廷枢两人,乘坐一辆马车,其余五人乘坐一辆马车,朝着贡院而去,他们是没有办法,酒楼距离贡院的距离有些远,这一日赶考的举人特别多,宽阔的马路上都存在堵车的问题,当然堵的是马车。
果然,马车的速度很慢,四周都是黑咕隆咚的,马车依靠着前面一盏油灯照亮。
很快,无数的亮光会和起来了,越是靠近贡院的时候,越多的油灯出现。
从酒楼到贡院,走了一个半时辰的时间,郑勋睿和杨廷枢等人抵达贡院的时候,已经是寅时三刻。
走下马车,郑勋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很多人手里提着灯笼,等候在贡院的外面,因为灯笼太多,四周都是亮堂堂的,看的清楚考生的脸,不少人脸冻得通红,一边还在不停的跺脚。
为了仕途,为了生活,为了名声,这是举人必须要遭的罪。
一行七人很快加入到大军之中,每个前来参加会试的考生,至少都是带着一个书童的,有些人带的随从更多,考生两千五百余人,加上一同前来的书童和随从,贡院外面接近万人了,好在贡院前方有着巨大的空地,能够容纳如此之多的人。
卯时,贡院的门终于打开。
举人开始进入贡院。
会试的检查一样严格,而且比乡试还要残酷,乡试的时候,气候好一些,就算是脱了衣服检查,不至于冻着,可会试就不一样了,气候寒冷,举人穿的很多,毕竟在贡院里面有八天的时间,加上带进去的棉被等物品,都是需要散开检查的。
这就让进入贡院的速度愈发的慢了。
郑勋睿无所谓,他的身体不错,在家里参加了护院的训练,有了一副好身板,加上年轻,平日里生活方面很是注意,所以能够承受,至于后世很多人评论这样的检查,对读书人是莫大的侮辱,郑勋睿倒是无所谓,既然想着飞黄腾达,不付出代价怎么可能,古今中外都是这个道理,只要通过了会试,出现在眼前的就是金光大道了。
辰时一刻,郑勋睿进入了贡院。
京城的贡院,和南京贡院规格都是差不多的,一个个的鸟笼子,就是举人需要呆上八天的地方,吃喝拉撒睡都在鸟笼子里面。
尽管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看见这些鸟笼子的时候,郑勋睿的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几乎一夜没有睡觉,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小笼子之后,进去的郑勋睿没有客气,铺好了棉被,开始呼呼大睡了。
反正没有什么事情,外帘官最多也就是三次检查,合适木牌和身份等等,提醒考试需要注意的事项,这些谁都是知道的,外帘官也清楚,如此重要的考试,想着冒名顶替难度是很大的,不过人家能够冒名顶替领到木牌,外帘官也没有办法核实出来,这个时代没有照相技术,木牌上面不会有个人的光辉形象。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值得庆幸的是,京城二月的气候温差大,夜间寒冷,可白天的气候还是不错,加之这些年很少下雨,不用担心遭遇到梅雨季节的天气。
二月初九,辰时,随着一声啰响,崇祯四年的会试正式开始了。
郑勋睿显得有些着急,在贡院歇息的一天时间,他想到了很多,前往京城的路上,看见的一幕幕,几乎都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面,这让他对此次的会试非常的重视,自己必须是要通过会试的,这样才有机会真正的进入到朝廷之中,至于说后面的事情,可以一步步的想办法,利用穿越的优势,施展金手指来创造机会,可要是会试落榜了,那可能就要走另外一条艰辛一些的道路了,举人的功名,还不足以让他集聚足够的资历。
诸多的责任,让郑勋睿无法彻底淡定下来,他知道这样对自身是没有多大好处的,但情绪不可能完全控制,他是人不是神。
啰声响起的时候,郑勋睿的身体甚至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夜间的气候太过于的寒冷了。
外帘官开始四处走动,大声的宣读试题,诸多的考生在白纸上面,迅速的记下考题,郑勋睿记下考题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第一场也是最为重要的一场考试,终于开始了。
第九十五章 民有三苦
郑勋睿看着会试第一场的试题,感慨万千,他需要感谢自己所学的历史专业,古人诚不欺我,那些历史素材,基本是正确的。
“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
题目的总体意思是,服侍君子是很容易的,但是想讨君子的喜欢却是很难的,如果不用正确的方法讨君子喜欢,君子是不会喜欢的,君子用人总是量才使用。心的功能是思考,思考就有所得,不思考什么都得不到。三皇之舜帝德行方面是圣人,地位上是尊贵的天子,财富拥有整个天下。
这样的题目,若不是朱由检亲自出,礼部绝不会提供。
郑勋睿稍微思索,整理了思绪,开始动笔了。
“生读史书,体味一二,深悉君轻民重社稷次之。。。”
“。。。生自游历以来,觉察民情,深知民有三苦。。。”
“一曰银价太贵,钱粮难纳也。。。银价太昂,文钱不束,不独官民交困,国家亦受其害也,而民愈抗延,官愈穷窘,招致预截太多,缺分太亏,后任无可复征,则官吏无法自全。。。银价愈贵,民之完纳愈苦,官之追呼亦愈酷。。。真有日不聊生之势。。。”
“二曰盗贼太众,良民难安也,今辽东有鞑子侵袭,陕西、山西有流寇作乱,此皆天下腹地,一有聚啸,患且不测。。。且陕西一地,或十家之中,三家从贼,良民逼处其中,心知其非,莫可奈何。。。且辽东一地,远近戚邻,大者荡产,全家没之,小者株之,难护其身。。。”
“三曰灾祸频繁,民难活也,窃闻诸地灾祸,粮食浮减,直至颗粒无收,府州县入款顿拙,而出款卒不少减,而绅民于大减之后,仍尔催征不前,民亦难免此,殆非可久之道。。。所谓民生以农事为先,国计以丰年为瑞。。。”
“闻国贫不足患,惟民心涣散,则为患甚大。自古莫富于隋文之季,而忽之乱亡,民心去也,莫贫于汉昭之初,而渐致又安,能抚民也。。。”
“生之斗胆,有所畏而不敢言者,人臣贪位之私心也,不务其本而徒言其末者,后世苟且之学也。。。然不行天下至难之事,不足挽天下积重之势,大利所在,未可以小小障辄畏难而苟安也。。。”
“生未经其履,或莫悉其机要,窃以为国家大政,如治国大烹小鲜,渐渐挽回元气,生贸然言之,初规有未善者,不可详尽周至,惟以为国家政体,当持其大端不宜区区频施周罔,遮人之过。。。天下事履之而后艰。。。”
。。。
洋洋洒洒的文章,郑勋睿凝聚了古今一些经典的话语,囊括其中,这也是他做出了精心准备的结果,既然是穿越者,既然吸纳了古今治国的道理,那就要在这样一篇四书文之中彻底表露出来。
会试举人有两千五百多人,试卷同样是七千多份,也就是七千多篇文章,想要从中脱颖而出,没有真正的认识和观点,一味套用前人已经说过的话语,那是难以得到重视的,可况主考官周延儒是殿试状元,副主考温体仁也是万历年间的进士,同考官绝大部分都是翰林学士,这些人的学识是不一般的,而且他们有着丰富的从政经验,文章的好坏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根本不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
更加关键的是,周延儒和温体仁两人,都是特别能够揣摩皇上心思的,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在崇祯元年枚卜大典的斗争之中获取胜利。
写完这篇文章,郑勋睿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过了午时,这是他耗时最长的一篇文章,毕竟是结合现实情况的文章,耗费的心力可想而知,而且文章之中不能够有过激的言语,愤青的那些埋怨是万万不能够写进去的,否则整篇文章就报废了。
仔细检查之后,郑勋睿欣慰点头,他几乎有了八成的把握,此次会试过关是没有任何问题了,这关键的第一场考试,算是拿捏准确了,至于说后面的两场考试,不需要耗费那么多的心神了,只要文章过得去就可以了。
这也是诀窍,若是三篇文章都是惊世骇俗的,反而会引发主考官的质疑,毕竟学问是无限的,任何人都不敢说自己学问达到了最高境界,人这一辈子都是需要学习的。
二月十五日,申时。
郑勋睿第一个从贡院出来,他依旧是脸色苍白,走路都有些摇晃,八天的时间,困在鸟笼子里面,的确不是人过的日子,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殿试在皇城内进行,也就是一天的时间,不存在受这样的苦了。
郑锦宏、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早就在贡院外面等候了,看见郑勋睿出来,众人连忙迎上去了,郑勋睿看着众人,微笑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回到酒楼,郑勋睿甚至没有吃饭,倒头就呼呼大睡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翌日的辰时。
拉开房门,郑勋睿一眼就看到了在走廊盘旋的杨廷枢。
“清扬,你可真的是放心啊,如同你这般淡定,我是做不到的,昨日会试结束,出来的时候,我听见周遭有人议论了,都是说到考题的,不少人都觉得头疼,没有想到会试是如此的考题,那些闷头读书的考生,这次可是异常沮丧了。”
“这也没有什么啊,若是会试通过了,那就要直接参加殿试,一个进士的资格是稳当了,那就意味着要进入朝廷为官了,对民间疾苦丝毫不知,仅仅是一肚子的学问,这样的读书人,怕是朝廷看不上啊。”
“还是你厉害,看到考题的时候,我就想到一路上见到的情形,你我之间还商议过这些事情,看到考题的时候,我也是暗自窃喜,这可真的是有心栽花,无心插柳柳成荫。”
郑勋睿看着杨廷枢,笑了笑,没有说话。
“清扬,接下来的时间,如何安排,会试发榜还在三月初一,这十来天的时间,总是要找一些事情做啊。”
“那还不简单,我们来到京城,就是正月十五出门去了灯市,其余什么地方都没有去,会试结束了,不需要想那么多了,正好到京城四处走走看看,好不容易来到了京城,若是对周遭的情况不熟悉,说出去也是笑话了。”
会试的同考官的人数是乡试的一倍以上,最高可以达到二十人左右,从二月十七开始阅卷,一直到三月初一发榜,这期间只有十二天的时间,需要做的事情很多,而且时间上面不能够有丝毫的耽误,毕竟三月十五就是殿试的时间,在殿试之前,礼部还要教授被录取的贡士相关的礼仪,鸿胪寺还要专门训练相关的礼仪,免得贡士进入到紫禁城的时候丢丑。
当然在这个过程之中,还有一道程序,按照大明科举考试的规则,凡是身体有残疾的人,会在殿试之前被淘汰,这是历朝历代科举的规定,大明也不例外。
这也意味着,参加会试的两千五百多举人,至少需要在京城等候十多天的时间,这段时间之内,考生相互之间基本不会有多少的接触,出去游历看看,或者是在酒楼客栈休憩看书,等候发榜的时间。
郑勋睿对北京城有一些印象,但这些印象都来自于前世,基本没有多大的作用,前世的北京城,和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会试已经结束,若是能够通过,那么他在北京城就有一段时间了,至少短时间之内不可能离开,按照朝廷的规矩,除非是三甲的进士,才会被直接派遣到府州县任职的,而且这个时间也不短,需要等候吏部的通知,一甲和二甲的进士,基本都是留在京城,进入翰林院。
进入翰林院其实是另外的一个学习过程,不管是修撰、编修和还是庶吉士,第一件事情都是阅读诸多的奏折,这些奏折还有皇上的批阅和内阁提出的建议,一旦熟悉了这些奏折,对于朝廷的大部分情况也基本熟悉了。
二月十七日,养足精神的郑勋睿,和杨廷枢一起在京城内闲逛了。
闲逛是很轻松的,不用思考任何的问题,每一次的大考之后,考生都是想着能够轻松一下的,这种滋味和高考之后的放松是一个道理,应该说郑勋睿是有着切身体会的,前世高考之前,过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父母在一边唠叨,自己还要昏天黑地的学习,可一旦高考结束了,父母也就不过问学习的事情,开始关心高考成绩,一旦考取了好的大学,父母就乐开花了,甚至催促他出去游玩。
如今所不同的是,父母没有在身边,会试结束之后,马上就要参加殿试,但殊途同归,道理都是一样的。
闲逛的这些日子,郑勋睿出现了难得的轻松,他很清楚,一旦殿试结束之后,自己恐怕难以有这样轻松的时间了,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
杨廷枢都感觉奇怪了,想不到郑勋睿会表现的如此的轻松自如。
第九十六章 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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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勋睿的分析是非常准确的,但是能够做出这等分析的可不止他一人。
周延儒和温体仁也作出了准确的分析,他们基本揣测到了皇上的心思。
会试考题是礼部绞尽脑汁准备的,一共是十套考题,其中每一套考题的第一个题目是最为关键的,也是决定会试走向的重中之重,一旦皇上在十套考题之中圈定一项,那么主考官和同考官都要开始熟悉考题,便**速阅卷,这个时间一般都是在二月初六,主考官和同考官二月初七就进入到贡院,到时候他们也就知道了考题,开始做出相应的准备。
进入到贡院,周延儒和温体仁知道考题之后,大为吃惊,因为这不是礼部所出的考题,这是皇上直接出的考题。
作为内阁首辅和内阁辅臣,若是不能够知道皇上的心思,很多时候不能够迎合皇上,顺着皇上的思路思考和处理问题,那就不要想着能够在内阁大臣位置上多长的时间,很快就会被其他人所取代,周延儒成为内阁首辅的时间虽说不长,但能够充分的揣测到皇上的心思,为皇上所信任,至于说温体仁,年岁大了,经历过太多的风波,用老奸巨猾来形容是不过分的,更是能够揣测到皇上的心思。
主考官和副主考两人迅速商议,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达成共识。
他们很清楚,皇上需要人才,崇祯元年到如今,朝中大臣特别是内阁大臣走马灯一样的调整,这表现的是皇上内心的焦虑,对于朝中大臣不满意,迫切需要更加有能力的人才,可惜朝中大臣,绝大部分都是天启年间遗留下来的,经历了很多的风波,譬如说阉党和东林党之间的斗争,又譬如说东林党和浙党之间的斗争,那些残酷的斗争和压制,让很多的大臣失去了斗志,想到的都是明哲保身了。
皇上清楚其中的利弊,知道朝着很多大臣,都是难以依靠的,那么从科举考试之中发现人才,这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袁崇焕的事件,让皇上对朝中大臣的看法更加的不好,当初重用袁崇焕的时候,皇上是绝对信任和言听计从的,朝廷尽管困难,可袁崇焕需要的银子全部满足,袁崇焕说五年的时间彻底剿灭后金鞑子,皇上完全相信,甚至袁崇焕擅自斩杀一品武官毛文龙,没有请示,皇上也忍住了,但辽东的局面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在毛文龙被斩杀之后,后金鞑子失去后顾之忧,入关突袭,千里奔袭,直接威胁到京城了,导致京师戒严、各地军队进京勤王。
如此严重的后果,是皇上难以承受的,也让皇上累计的不满彻底爆发,最终导致的结局,就是袁崇焕被磔杀,家产查抄,家人发配三千里,而且朝廷之中的大臣也守到牵连,内阁大臣钱龙锡罢官下狱。
如此情况之下,皇上修改了考题,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
弄清楚其中的利弊,周延儒和温体仁在录取贡士方面,也很快达成共识,那就是必须以考生的文章是不是能够结合现实、提出新颖的治国观念为主了。
阅卷开始,周延儒和温体仁召集了诸多的同考官,强调了阅卷的要求,他们的要求虽然简单,可落脚点是明确的,凡是能够提出新颖的治国理念,或者是对朝政、民间疾苦、朝廷面临的问题做出分析的,文笔出色的文章,就是能够被被录取的文章。
明确的要求,被诸多同考官吸收,这也让阅卷的工作进展加快了。
五天的时间,第一轮考试的两千五百多篇文章,全部都被看过,其中的五百篇文章被挑选出来,四百名贡士将在这五百篇文章之中产生。
周延儒和温体仁没有闲着,所有挑选出来的文章,他们在第一次看的时候,将其初步分为三类,一类是异常出色的文章,这样的文章不多,二十篇以内,第二类是中等水平的文章,这一类的数量比较庞大,有接近四百篇文章,此外就是下等水平的文章,这些文章基本就是被淘汰的命运。
第二次仔细阅读的时候,那就是确定录取人员名单的时候了,这一次看过之后,被录取的四百人,基本确定下来,除非是有特殊的情况,否则不会出现什么变动,四百篇文章,同考官和主考官悉数都要背书,接着存档,以备将来查询。
第三次就是精读了,那就是挑选出来的十来篇最为出色的文章,通过相互之间的比对,确定最为优秀的文章,能够被确定下来的最为优秀的文章,基本就是会试会元了。
初步确定会元人选之后,同考官还要找出此人第二篇和第三篇的文章,由主考官审阅,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若没有问题,那就最终确定下来。
阅卷和确定名次的时间,一共就是九天,余下的三天时间,需要书写榜单,做好发榜的准备,更加重要的是,主考官和副主考要觐见皇上,呈上会元以及前十名贡士的文章,由皇上审阅,若是皇上有异议,名次还有可能变动。
一般情况之下,主考官和副主考确定的前十名贡士以及会元不会出现什么变动。
会试优秀的人才,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皇上记住了,皇上会询问相关的情况,以便在殿试的时候,特别注意这些人。
忙的头昏眼花之后,所有名气和录取的贡士悉数定下来了。
周延儒揉了揉脑袋,笑着开口了。
“温大人,总算是不负皇上的重托,只不过这会元的人选,是不是有些过于年轻了。”
“下官觉得没有任何的问题,大人弱冠之年连中会元、状元,乃是大明之骄傲,此次会试的会元虽说是年轻,可文章的确是不错的,大人和下官都审阅多遍了,会试会元如此之年轻,说明大人的学问得到了继承,此乃是大明盛事啊。”
被温体仁不着痕迹的拍了马屁,周延儒很是高兴,他当年的会试和殿试无比风光,二十岁的年纪连中两元,引发了诸多的惊叹,如今的会元,和他当年的情形是差不多的,而且这个会元的基本情况,他们也调阅了,确实算得上是人才。
与温体仁之间的配合多了,周延儒觉得很是舒服,温体仁总是能够顺着他的思路做出解释或者是决定,就算是某些时候,看似难以解释的事情,温体仁也能够说出理由,让内阁顺利的通过,有如此的助手,谁不高兴。
这一次会试,两人之间的配合,可谓是达到了心领神会的地步了,就连对文章的分析,都是大同小异,这在以往基本是不大可能的,崇祯元年的时候,当时的内阁首辅和内阁次辅,在确定会元人选的时候,产生了很大的分歧,最终还是皇上决定的。
“温大人学识渊博,本官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啊。”
“大人客气了,下官是跟随大人学习,就说这会试会元的人选,下官一时间都难以确定下来,若不是大人朝政建议、民间疾苦、朝廷隐忧几个方面结合起来判断,下官都不知道该如何的确定了。”
“温大人就不要客气了,单从年纪方面来说,温大人处事稳重,眼光独到,的确值得本官学习。”
“不敢不敢,下官在大人这个年纪的时候,尚属懵懂无知,若是要参与到会试如此之大的事情之中,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的处理了。”
周延儒仰头哈哈大笑,温体仁就是这样,他说出来的每一个道理,温体仁总是能够找到解释的理由,而且将功劳全部归结到他的身上,这太难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个道理,周延儒虽然知道,可真正到了那个地位,还是要忽略的,他可能没有想到,温体仁这样的聪明才智,最终是要直接针对他的,毕竟人人都想成为内阁首辅。
“温大人,不管怎么说,皇上殚精竭虑,为大明之江山呕心沥血,这是值得你我学习的,此次会试之考题,本官也没有想到,皇上如此重视人才,你我自当心领神会,为皇上挑选出来合格的人才。”
“大人说的是,其实大人不说下官也明白,大人一心为国操劳,为皇上分忧,凭借着丰厚的学识和无穷的睿智,镇服了朝廷上下,更是得到了皇上之信任,下官还要继续努力,为大人分忧。”
“温大人这话说的不对,你我都是为皇上分忧,这朝中事情太多,皇上每日都是苦苦思索,崇祯元年到现在,哪一天不是如履薄冰,本官真的不知道如何说了。”
温体仁点点头,没有说话,其实这一次的会试,其中也有小小的猫腻,当然这些事情,他是不会说的,记住就可以了,也许日后关键时刻,能够发挥出来作用的。
收拾完毕,两人起身,准备去给皇上禀报了,当然重点是周延儒直接说,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温体仁补充。
两人朝着皇宫走去的时候,还在不停的小声商议,看上去特别的亲密和谐。
第九十七章 吉榜
发榜的时间是三月初一,几乎所有赶考的举人都到贡院去了。
会试发榜在贡院,这一点与乡试不同,会试发榜称之为吉榜,这也是因为会试高中之后,那就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踏入到朝廷之中,只要殿试的时候不发疯不乱写,那就是稳稳当当的进士了,当然在这之前,若是发现身体有残疾者,或者说有冒名顶替的情况,那是会遭遇到淘汰的,可这样的情况几乎都不会出现,礼部就是操办这些事情的,早就将考生的情况弄得清清楚楚,有问题的他们早就刷下来了,免得后面出现麻烦。
郑勋睿和杨廷枢也是一大早就赶赴贡院,两人同样关心会试的成绩。
会试之后,没有任何的庆贺仪式,考中贡士之人,三日之后,也就是三月初四,就必须到礼部去报到,礼部集中所有贡士之后,会提出来诸多的要求,无非是祝贺诸多的贡士,接着是告知殿试相关事宜,诸多的贡士记清楚之后,回去歇息五日的时间,三月初九直接到鸿胪寺,鸿胪寺的官员开始培训贡士,需要注意什么礼仪,进入皇宫之后需要怎么走路,前后顺序如何,见到皇上该如何行礼,该如何的控制自身的情绪等等。
吉榜发布之后,没有考中的举人,或者是选择进入国子监学习,一般情况之下学习两年左右的时候,接着吏部会派遣到地方上去做官,官职不大,大都是县丞和主薄之类的八品官或者是九品官,或者是选择回到家乡去继续学习,三年之后参加下一次的会试。
京城酒楼客栈的生意,从这个时候开始,也就慢慢恢复到正常的水平了。
留在酒楼客栈的,都是贡士,这些人的地位不一样了,掌柜甚至会免去后段时间的食宿费用,以表示对贡士的庆贺。
那些进入国子监读书的举人,食宿都是在国子监,也不会继续留在酒楼客栈了。
贡院外面集聚的依旧有接近万人。
郑勋睿和杨廷枢站在靠中间的位置,他们没有挤到最前面去。
四周较为安静,没有人高声说话,身份不一样了,都是举人,有功名在身,基本的礼仪还是清楚的,除开和熟悉之人小声议论之外,基本都是默默等候。
发榜的时间从辰时开始,这一点没有区别。
榜单一共是四十一张,最后两张榜单上面,分别是九人和一人,其余榜单全部都是十人,当然各自的名字也在榜单上面出现。
杨廷枢显得有些紧张,按说他是南直隶乡试第二名亚元,不用过于担心的,可谁知道会试的时候,会不会出现意外情况,郑勋睿看上去很是镇定,其实内心也在打鼓,他不是在乎学识是不是得到认可,他所着急的是不能够耽误时间了。
两人一直都在注意,看看是不是能够遇见张溥、杨彝和吴伟业等人,可惜他们的努力没有多少的作用,参加考试的举人太多了,来自于全国各地,而且礼部早就编排好了,从木牌上面的顺序来说,基本都是打乱的,也就是每一个考舍的布置都是经过思索的,来自于不同的省份,就说郑勋睿和杨廷枢,两人木牌上面的号码相差甚远,一个是九十三号,一个是三百七十一号,隔着老远。
张溥、吴伟业、杨彝、吴昌时和陈子龙等人都参加了这一次的会试,可结果就不是乡试的情况了,若是历史没有发生改变,这些人之中,只有张溥和吴伟业高中,而且吴伟业是会试会元。
但郑勋睿认为,自己的穿越,之前就在改变历史,譬如说南直隶的乡试,解元成为了自己,历史上的解元杨廷枢,成为了第二名,也成为自己最好的朋友。所以说这一次会试,情况也应该出现变化。
这才说得过去,也才能够证明郑勋睿的确是穿越了,否则什么都不能够改变,穿越也就失去意义了。
辰时,发榜开始。
锣声响起,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了。
报榜人早就到位,他们还是能够得到不少的赏赐,每一个高中贡士的人,都是要打赏的,不过会试无人去报喜,因为时间上面来不及,再说也没有这个规矩,毕竟殿试相聚的时间太短了,期间还有不少准备事宜,贡士基本没有时间庆贺,小范围喝酒都不能够大醉,否则影响到身体,在礼部去会收到训斥,甚至直接影响到殿试,这样的傻事无人会做。
唱榜随即开始。
人群显得很是安静,没有谁大声喧哗,被唱到名字的举人,也不会欣喜若狂,都是尽量压制自身的情绪,这可是在京城,要是有什么过于激烈的动作,很快会被传为笑谈的,就算是进入到朝廷做官了,这样的笑柄也不会消除。
被唱到名字的举人,慢慢朝着榜棚走去,周围的人会主动让开一条道路,此人走到前面去,看清楚榜单上面的名字,确信无疑之后,会打赏唱榜人,接着就是转身离开。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已经出来了二十多张榜单,这也预示着过半的贡士宣布了。
“捷报张老爷张讳溥高中崇祯四年会试第一百四十七名贡士。。。”
郑勋睿和杨廷枢终于看到了张溥的身影。
张溥慢慢朝着榜棚走去,一路上还在对着闪开的人抱拳行礼,表示感谢。
张溥没有什么变化,依据是那个模样,郑勋睿特别注意了,张溥的气质沉稳了很多,看上去特别的成熟,好像做什么事情都是胸有成竹。
郑勋睿暗暗眯着眼睛,不管什么人,身居高位之后,气质或多或少会发生一些变化,这也是因为环境造就的,上位者需要不一般的气质。
张溥创建了复社,而且复社的影响越来越大,也终于直接影响到了张溥本人,让他的气质发生了一些改变,这样的改变对张溥本人是很好的,但对于郑勋睿不是什么好事情。
从张溥走动的地方看去,郑勋睿发现了杨彝、吴伟业、吴昌时和陈子龙等人,因为相互之间的距离相距甚远,也就是郑勋睿和杨廷枢发现了他们。
“清扬,他们几个最终还是在一起,对了,你上次问到的懋中,也和他们在一起啊。”
“没什么,他们相互之间熟悉,会试之前一同出发,前往京城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你我只是与张溥、杨彝两人割袍断义,并未招惹其他人,也就不用担心了,我觉得我们和张溥、杨彝俩个是对头,但不一定和他们身边所有人都是对头。”
“意思我知道,不过关系的亲疏,肯定还是有影响的。”
郑勋睿点点头,没有说话,杨廷枢说的肯定是正确的,关系的亲疏影响是很大的,也许不久的将来,吴伟业等人也成为了他们的对手。
榜单已经出来三十张,接下来宣布的都是进入到前一百名的贡士了,这些人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殿试一甲和二甲的进士了。
杨廷枢的脸色已经不是那么自然了,张溥是南直隶乡试第六名的亚元,看样子会试发挥不是很好,名列第一百四十七名,可不管如何都是高中了,这是值得庆贺的,张溥能够发挥失常,那其他人也有可能,没有谁敢拍着胸脯说话。
郑勋睿看了看杨廷枢,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安慰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心情都可以理解,也不需要多说了。
“捷报吴老爷吴讳伟业高中崇祯四年会试第二十七名贡士。。。”
唱榜人话语刚落,郑勋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现实再一次证明,历史真的发生改变了。
这让他的信心大增,不出意外的话,吴伟业以这个名次,很难成为殿试榜眼了,至于说殿试状元陈于泰,因为和周延儒之间是姻亲的关系,才得以成为状元的。
“捷报陈老爷陈讳于泰高中崇祯四年会试第二十三名贡士。。。”
“捷报杨老爷杨讳廷枢高中崇祯四年会试第十七名贡士。。。”
杨廷枢尽量平静的朝着榜棚走去,不过微微颤抖的身体,说明了他是异常激动的,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很是正常。
“淮斗兄,恭喜你了。”
“谢谢,谢谢。。。”
杨廷枢脸上带着惬意的笑容,能够成为第十七名的贡士,这是很不简单的,当然杨廷枢也知道,他和郑勋睿一路上的交谈,对于此次的会试也是很有作用的。
杨廷枢站在郑勋睿的身边,没有离开,他还要看看,郑勋睿究竟是什么名次,南直隶乡试解元是不大可能落榜的。
张溥和杨彝等人,也发现了郑勋睿和杨廷枢两人,他们的眼神很是复杂,割袍断义的那一幕,他们是不会忘记的,更加令人难以想象的是,郑勋睿居然要迎娶苏州颇有名气的文曼珊,这样的婚事为郑勋睿再次增加了名气,尽管说他们从中也做出了一些努力,可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杨彝、吴昌时和陈子龙等人,知道他们没有希望了,但也没有离开,如今他们最为关心的,就是此次会试的会元了。
第九十八章 会试会元
第四十张榜单出来了,这是第二名到第十名的贡士,这些人当然也会引发众人的关注,毕竟殿试的状元、榜样和探花,很大可能从中产生的,不过这张榜单上面,还是没有郑勋睿的名字。
杨廷枢的脸色再次变化了,剩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会试会元了,要知道郑勋睿是应天府的小三元,南直隶乡试的解元,若是会试成为会元,那就意味着拿到了五个第一,这是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了,更何况郑勋睿只有十七岁的年纪,放眼大明历史,尚未如此年轻就成为会试会元的考生。
郑勋睿脸色如常,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是内心是纠结的,他没想过成为会试的会元,毕竟这样的冒险性太大了,会试能够中榜就不错了,可是已经出来的三百九十九个名单里面,没有他的名字,目前仅仅剩下一个名字了。
若是这个名字也不是他,那么回到江宁县去之后,他就只能够走另外的一条道路了,想着三年之后的会试再来考试,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也不可能等待那么长的时间了。
张溥、吴伟业、杨彝、吴昌时和陈子龙等人,看向了这边,他们也在猜测,想着知道此次会试的会元究竟是谁。
郑锦宏精力了好几次发榜的考验,已经变得老练很多了,看上去不是特别的着急。
最后一张榜单,终于姗姗来迟。
“捷报郑老爷郑讳勋睿高中崇祯四年会试第一名会元,恭喜郑老爷。。。”
郑勋睿慢慢朝着榜棚走去的时候,四周瞬间安静下来,没有人想到,这一次会试的会元如此的年轻,看样子尚不到弱冠之年,很快有人低声议论,接着更大的议论声出现了,原来眼前的这位会元,是应天府小三元,南直隶乡试解元,若是殿试能够拿到状元,那就是**和小三元全部都拿到手了。
郑勋睿仔细看了看,榜单上面的三个字没有错,的确是他的名字。
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唱榜人。
唱榜人看着郑勋睿,也惊呆了,没有想到会元郎如此的年轻。
跟在郑勋睿身边的郑锦宏、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看样子比郑勋睿更加的高兴,他们脸上的笑容完全可以用舒心和预料之中来形容,至于说杨廷枢,脸上表露出来的震惊,一向都很有文采的他,不一定服气张溥等人,可面对郑勋睿,他是心服口服,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郑勋睿都是超过他的,而且人家比他的年纪还要小。
詹事府。
文震孟、文震亨和姚希孟坐在一起,他们同样在等候会试的发榜情况。
文曼珊和郑勋睿之间的婚事,最终被戚氏拍板确定下来,这令姚希孟很是不爽,他对郑勋睿的印象不好,而且在这之前,他与张溥等人有过接触,也知道一些细节,尽管不能够说完全是东林党人,但对于大本营在南直隶的东林书院,姚希孟是有着好感的,张溥创办的复社和应社,也是得到姚希孟赞誉的。
应该说郑勋睿和文曼珊之间的婚事,基本确定下来了,变动几乎不可能出现。
郑勋睿来到京城之后,分别给文震孟和文震亨写信了,文震亨很快回信,但文震孟却没有任何的表示,这让文震亨很是不高兴,可又不好说什么。
从辰时到午时,不断有人传话,詹事府的官员,几乎都是学问很深的读书人,他们也是关心会试情况的。
郑勋睿的名字一直都没有出现,当张溥高中第一百四十七名贡生士、吴伟业高中第二十七名贡士的消息传来,姚希孟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当初的意思,就说张溥和吴伟业是不错的,如今看来还真的是不错啊。。。”
文震亨冷冷的看了一眼姚希孟,他很清楚,这一次若不是嫂子戚氏出面,文府就真的出现**烦了,侄子文谦康已经是做好离家的准备,侄媳蒋氏也无法支撑,也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戚氏出面支持了文谦康。
让文震亨痛心的是,文震孟的信函最终都没有寄出去,当戚氏的信函寄来之后,文震孟偷偷隐藏了消息,若不是文谦康给他写信了,还还被蒙在鼓里。
文震孟的这种态度,肯定会影响到将来的婚事,毫无疑问也会直接得罪郑福贵和郑勋睿,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郑勋睿知道这里面的缘故,不可能对文震孟有什么好感。
至于说姚希孟所看好的张溥和吴伟业,文震亨觉得也不错,可是从年龄上面来说,两人和文曼珊是不行的,一则是两人早就有了婚配,二则年龄悬殊太大,张溥和文曼珊悬殊十多岁,吴伟业和文曼珊也接近十岁的年龄差,这不合适,再说此次吴伟业来到京城参加会试,居然带着青楼的女子,这在京城之中成为了一大笑谈,就这样的人,姚希孟还觉得不错。
“孟长说的吴伟业,学识不错,看样子必定能够金榜题名,只不过京城之中传闻,这个吴伟业到京城来赴考,身边居然有青楼女子,这也是一大笑谈了。”
姚希孟的老脸有些红,他知道文震亨所指是什么,只不过文震亨说的事情实实在在,没有什么值得推脱的,吴伟业这方面的确不是很注意,虽说朝廷在这方面不是很在意,但个人的确需要注意一些。
“我所说的是学问,这吴伟业能够在几千举人之中,高中第二十七名的贡士,学问很是不错了,至于说其他的方面,也没有必要去追究,所谓的才子佳人,有文采的人,总是和风花雪月有着一定联系的。”
文震亨摇摇头,看了看大哥文震孟,所谓的爱屋及乌,姚希孟就是这样的人,凡是他能够看上的人,就算是做了一些不合适的事情,也会帮着说话,至于说看不惯的人,表现再好也是徒劳。当然文震亨也有些着急,毕竟郑勋睿是南直隶乡试的解元郎,若是在会试的时候落榜了,那传出去就真的有些不好听了。
杨廷枢和陈于泰高中贡士的消息传来,三人简单说了一些话。
他们都在等着郑勋睿的消息。
不管怎么说,郑勋睿已经是文曼珊将来的相公,所以这一次的会试也是非常重要的,按照当初的约定,一旦郑勋睿金榜题名,那就是要回去筹办婚礼的,若是不能够高中,婚期就有可能推迟,甚至推迟到三年之后,下一次会试的时候。
文震孟一直没有最后下定决心,就算是戚氏在信函之中直接指责了他,但他还是倾向于听从姚希孟的意见,毕竟在他的内心里面,最值得信任的就是姚希孟了。
仅仅剩下会元尚未宣布的时候,姚希孟的脸上已经有了舒心的笑容,好像这个时候郑勋睿铁定是落榜了,这也不奇怪,大明历史上的会元,尚没有如此年轻的,大明最年轻的进士杨廷和,也是在十九岁的时候金榜题名,如今的郑勋睿,不过十七岁的年纪,难道能够超过杨廷和吗,应该说是没有多大可能性的,再说此次的考题,姚希孟也知道,对于那些年纪大一些的考生来说,是有着不小优势的。
会元发榜的时间晚一些,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姚希孟再次开口了。
“郑勋睿虽说是南直隶乡试解元郎,不过到底还是年轻了一些,会试的时候大意也是有可能的,当初我接触郑勋睿的时候,就感觉到次子傲气太大了一些。。。”
文震亨有些听不下去了,通过文曼珊和郑勋睿之间的婚事,他对姚希孟的看法产生了很大的改变,要说以前他认为姚希孟还是有些学识的,在朝廷里面也有一定的影响,虽说比不上大哥文震孟的殿试状元,但敢于和阉党做斗争,这样的胆量就算是难得,可如今他隐隐感觉到了,姚希孟的认识过于的偏激,这样的性格,吃亏是迟早的事情。
文震孟摸着胡须,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外面突然传来了惊叹的声音。
这预示着会试的会元名单出来了。
几个官员进入到屋里,其中一个大声开口说话了。
“奇迹啊,此次的会元异常的年轻,据说只有十七岁,县试、府试和院试,全部都是案首,乡试也是解元郎,此次会试又是会元,连中五元,若是殿试高中,那就是六元,了不起啊。。。”
另外一个也跟着开口了。
“南直隶的考生就是厉害,此次的会元郎是南直隶乡试的解元郑勋睿。。。”
姚希孟的脸色已经变化了,他的话语说的早了一点点时间,若是刚才不开口说那些话,面子上还过得去。
更加令他尴尬的是,因为他的反对,文震孟没有说到郑勋睿是自己孙女婿的事情,整个的詹事府都不知道,若是这个时候宣布,不知道詹事府其他的官员会怎么看。
文震亨倒是没有讽刺姚希孟,而是面容严肃的对着文震孟开口了。
“大哥,清扬已经是会试会元,看样子在殿试的时候,很有可能一鸣惊人,接下来的事情您自己看着办,明日我去看看清扬,表示祝贺。”
第九十九章 神秘来信
伙计拿着信函,恭恭敬敬的进入到房间的时候,郑勋睿还沉浸在喜悦之中。
会试会元,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应该说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第一步扎扎实实迈出去了,接下来的很多事情,就可以一步步开始实施,家里的父母早就来信了,一切都好,杨贺也通过护卫之中识字的人,写来信函,说护院精神气非常足,每天都坚持训练,阿拉伯马已经训练成为合格的战马,言下之意,就是缺乏实战的演练了。
殿试三月十五日在建极殿举行,到时候皇上要亲自参加,穿越四个年头的时间,终于要见到这位饱受争议的皇帝了。想想一个普通的世家子弟,通过不懈的努力,终于能够开始施展抱负,能够在京城之中见到皇上,这应该是不简单的事情了。
酒楼的掌柜做梦都没有想到,会试会元居然住在酒楼里面,这等于是给酒楼树立了一个大大的金字招牌,从此之后,每年会试的时候,会有不少赶考的举人,专门来这里居住的,若是这位会元老爷能够在殿试高中状元,那么酒楼的名声就彻底出去了。所以说掌柜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马上做出决定,给会元老爷和贡士老爷免去所有的费用,而且接下来一直到殿试的时候,分文不取,每日里还要好生招待,等到殿试结束之后,找到两位老爷讨下墨宝,那就是酒楼彻底翻身的日子了。
酒楼的掌柜和伙计,见到了郑勋睿和杨廷枢的时候,脸上笑出花来了,毕恭毕敬的说不要任何的费用,而且请两位老爷接下来一定住在酒楼,郑勋睿和杨廷枢笑着答应了,能够省下银子来,这是好事情,两人当然不会拒绝了。
伙计送来信函的时候,郑勋睿还有些吃惊,他在京城没有什么熟人,也是第一次到京城来,谁会送来信函,再说发榜的时间是午时之后,才过去两个多时辰的时间,怎么就有人送来信函了,询问伙计,伙计说是一个带着斗笠的人送来的,说是和会元老爷是同年,特意送来信函表示祝贺,将信函递给伙计之后就离开了。
这个时代的信函,里面不可能有什么炸弹之类的,更不可能有什么毒药等等。
伙计离开房间之后,郑勋睿稍稍思索了一下,小心的打开了信函。
信函里面就是信纸,没有其他的东西。
拿起了信纸,郑勋睿仔细阅读起来,慢慢的,他的脸色变化了,笑容也消失了。
看完信函之后,他的神色有些凝重,站起身来,在方面里面慢慢的踱步,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一直到杨廷枢前来敲门的时候,他依旧在思考。
翌日,一大早,郑勋睿吃过早饭之后,准备和杨廷枢等人出去看看,来到京城几乎就没有怎么出门,也就在这个时候,文震亨来了。
文震亨主动来拜访,有些出乎郑勋睿的预料,杨廷枢等人也很是自觉,主动回避了。
进入房间之后,郑勋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开口说话也显得很正式了。
“文大人,晚辈知道了一些事情,不知道是真是假,还想从大人这里得到答案。”
“清扬这是怎么了,老夫今日来,就是专门前来祝贺的。”
“晚辈谢谢大人的关爱,不过有些事情,大人恐怕是知道的,晚辈也想着弄清楚这里面的缘由,晚辈恳请大人实话实说。”
文震亨看着郑勋睿,神色疑惑点头。
“晚辈和文姑娘之间的事情,是不是遭遇到了不少的波折,迄今为止,尚有人不肯答应,而且这里面反对的力量是很大的,若是晚辈此次会试出现波折,怕是婚事也会遇见麻烦。。。”
郑勋睿还在说的时候,文震亨的脸色微微变化了,这些都是文家的事情,在京城里面,知晓的也就是文震孟、姚希孟和他三人,按说其他人不可能知晓,就更不用说郑勋睿了,文谦康尽管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可轻重缓急还是知晓的,绝不会告知郑勋睿。
“清扬,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消息的,此事真的是怪了,按说你不可能知晓的。”
郑勋睿微微点头,看来信函上面说到的事情是真实的,究竟是什么人送来的信函,目的又是什么,难道想着让自己退婚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郑勋睿对这桩婚事,没有太大的感受,一共也就到文府去了两次,没有见过文曼珊,当然如今就是这样的情况,花前月下卿卿我我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对方若是不满意,提出来异议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想想几百年之后,父母不同意的情况多了去了。
文震亨可不是这么想的,他发觉了问题的严重性,郑勋睿是怎么知道的,文震孟和姚希孟的态度,刚刚出现了变化,毕竟郑勋睿已经是会试会元,而且是连中五元,这样出色的小伙子,随便到哪里都能够找到好姑娘,如今已经不是郑家求着文家,而是文家需要这样的孙女婿,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郑勋睿知道了一切。
文震亨必须要做出解释,接着来询问事情的原委。
“清扬,此事老夫解释一下,大哥以前对此桩婚事,态度模棱两可,这是实际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大哥并未回到苏州去,而是委托老夫和孟长回去的,只不过在文府的时候,孟长和你之间发生了一些争执,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情况,孟长一直都不是很同意,也给大哥说了一些其他的话语,导致大哥的态度出现动摇,不过最终还是大嫂决定下来了,故而你和曼珊之间的事情,完全确定下来了。”
文震亨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是文家内部的事情,老夫不知道你是如何知晓的,老夫知道,这可能伤及了你的自尊心,不过也希望你能够理解,在你和曼珊的婚事上面,大哥是听从了孟长的意见。。。”
文震亨还在解释,他最为担心的是郑勋睿在知道事情真相之后的勃然大怒,甚至是坚决要退亲,这样文家就真的成为笑柄了,文震孟在詹事府根本没有提及到文曼珊和郑勋睿之间的婚事,接着是郑勋睿要退婚,如此一来文家损失巨大,文曼珊的未来堪忧,想想可能成为状元郎的郑勋睿就瞧不起,还有谁敢去提亲。
当然这样做还有一个后果,那就是郑家与文家会成为直接的对手。
文震亨还在解释的时候,郑勋睿就想到了背后的问题,那就是写这封信的人,绝不是自己所谓的什么同年,也不是想着祝贺自己的,而是想着通过这封信看笑话的,甚至是希望看见博弈产生的,也许写信的人认为,男人的自尊是不可能受到一丝伤害的,何况是南直隶乡试解元、会试会元,看到此信之后,一定是怒不可遏,不通过思考就要退掉婚事的。
文震亨解释了不少,包括戚氏、文谦康以及蒋氏的态度,都说的清清楚楚了。
听到这里,郑勋睿那种预感更加的明确了。
“文大人,事出有因,晚辈没有其他什么想法,只是有一件事情不是很明白,既然这些事情都是文家内部的事情,为什么会泄漏出去,难不成有人知道这些文家内部的事情吗。”
文震亨也奇怪这件事情,听到郑勋睿这样说,略微沉吟了一下。
“清扬,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就算是文府的下人,也是不清楚的,老夫也非常奇怪,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情,不过你大人有大量,老夫也就放心了。”
郑勋睿微微摇头,他仿佛看见了一张网,这张网的目的是将他网进去,让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难以成功,而且会产生真正的对手。
“文大人,晚辈建议,您还是关心一下这件事情,晚辈以为这不是小事情,若是文家内部的事情,外界都知晓了,传扬出去怕是不利的,别人既然能够告知晚辈,那就有办法将这个消息完全传出去的,晚辈无所谓,可文家的名誉怕是要受到伤害。”
文震亨看着郑勋睿,流露出吃惊的神情,他万万想不到,郑勋睿不是凭着年轻人的热血发脾气,而是看到这件事情背后的疑问,郑勋睿判断是很准确的,文家内部的事情,为什么会传扬出去,若是不能够弄清楚这个问题,日后可能会吃亏的。
思虑再三,郑勋睿留下了那封信,没有交给文震亨,这是证据,一定要握在手里的,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到时候他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算计。
文震亨离开之后,郑勋睿不想出去转悠了,自从成为南直隶解元郎之后,接连遇到的事情,对他都是很不利的,千匹骏马的事情是想着要他的命,秦淮河的事情是触及他的底线,如今又是婚姻的事情,怀疑的对象是有的,但缺乏足够的证据,而且目前看来,他在明处、人家在暗处,相互之间的博弈不是在平等的位置上面,这样的局面怕是要在短时间之内解决,否则被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困扰,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情。
第一百章 殿试礼仪
会试张榜之后,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就是殿试,时间是非常紧张的,这十五天的时间,诸多的贡士还要到礼部和鸿胪寺接受培训,培训的时间就有五天时间,也就是说留给贡士的时间不多,殿试只考策问,也就是一天的时间,而且贡士进入到皇宫之后,需要经历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诸多理解,殿试结束,三天之后揭晓结果,举行仪式,公布名次,称之为传胪,次日,皇上赐宴于礼部,称之为恩荣宴,接着皇上赐状元朝服、冠带,状元率领诸多的进士上表谢恩,到孔庙行释菜礼,接着工部为本科进士立碑题名。
这么多的程序,不能够有任何错误的出现,所以提前培训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培训的重点是三个方面,第一个方面是殿试的相关仪式,点名、散卷等都好说,大家都是经历多次考试的,知道规矩,赞拜和行礼也不是很复杂,前面有鸿胪寺的官员带着,诸多的贡士跟着做就是了。
第二个方面的培训是最为重要的,那就是传胪大典,传胪大典在皇极殿举行,皇极殿是皇帝举行重大典礼的宫殿,包括皇帝继位、婚礼等等都是在这里举行的,皇极殿也是皇宫之中最大的宫殿,传胪大典开始的时候,礼部和鸿胪寺在皇极殿外面的平台上面设立黄案,文武大臣身着朝服,肃立在大殿之中等候,参加殿试的贡士,由鸿胪寺的官员带领,在御道旁边等候,皇上传胪唱名,钦点三甲之后,状元带领一甲榜眼和探花进入大殿拜谢皇恩。
接下来就是所谓的金榜题名了,礼部的官员捧着皇榜,由黄伞引导,出太和门和午门,诸多的进士、文武官员皆跟随皇榜出去,皇榜到东长安门外张挂,状元率领诸多的进士观榜。
第三个方面的培训,主要是恩荣宴的相关规矩,恩荣宴是不能够喝醉的,那样可能遭遇到训斥,认为你是不懂礼仪,届时皇上会赐给状元朝服、冠带,状元率领诸多的进士上表叩谢隆恩,这份奏表由状元代替诸多进士大声宣读。
如此多的礼仪,不能够出现丝毫的错误,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不过礼部和鸿胪寺都不是很着急,他们很清楚,能够参加殿试的贡士,那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学习这些礼仪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就算是那些不是太聪明的贡士,也许是因为书读的太多了,但进入礼部和鸿胪寺培训之时,都能够在最短时间内适应。
所谓一物降一物,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再说承担任务最多的是殿试状元,一旦皇上钦点状元之后,礼部和鸿胪寺接下来还要专门告诉状元应该怎么做,免得出现一些问题。
郑勋睿和杨廷枢到礼部去报到的时候,绝大部分的贡士都已经到了。
来到礼部,所有人都是很小心的,大家都知道,在这里任何一个有失观瞻的动作,都会引起他人注意的,对于日后的仕途都是有着不小的影响的。
不少人看着郑勋睿的时候,眼睛里面透露出来吃惊的神情,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一次会试会元如此的年轻,郑勋睿当然也看众人,让他感慨的是,不少人都有白头发了,这让他这个穿越者有些惭愧,人家是辛辛苦苦读书考取的,他是集合了古今圣贤的知识考取的。
也许是郑勋睿的低调,让更多的人吃惊,按说新科会元如此年轻,表现出来骄傲的情绪,也是很正常的,不过这位年轻的会元,带有成熟稳重的气息,这让不少人暗暗点头,到底是会元,表现就是不一般。
当然会元不一定就是殿试的状元,到时候还是要依靠文章来决定名次的。
培训很快开始,礼部的官员首先说明了需要注意的相关事宜,也就是给诸多的贡士授课,告诉你进入到皇宫之后,那些事情可以做,那些事情不能够做。
郑勋睿听的不是很仔细,反正礼部官员说的,几乎都是不能够做的事情,譬如说不能够东张西望,必须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之下,老老实实的朝着皇极殿走去,所有人都要低着头,看着地下的路就可以了。
其次就是行礼的事情礼部官员告诫所有人,到时候皇上来了,必须要行跪拜礼,这也是郑勋睿最为头疼的事情,但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若是觉得跪下有碍名声了,那就不要想着能够参加殿试了,当即就有人将你架出去了。
最后就是其他的相关礼仪等等,也就是传胪大典需要注意的相关事宜。
礼部官员说的时间很长,并非是一个人说,而是好几个人说,有重复的地方,也有特别强调的地方,足足三个时辰的时间。
翌日培训正式开始,鸿胪寺的官员负责培训。
培训也是在鸿胪寺官邸里面进行。
看着站的整整齐齐的诸多贡士,郑勋睿突然觉得,这样的培训好像前世的军训,要求大家都必须动作一致,不能够出现任何的差错。
如此培训一下也好,至少能够让诸多的贡士有着一定的自觉性。
培训的过程之中,郑勋睿一直都特别注意张溥和吴伟业等人,据他知道的消息,杨彝直接进入了国子监,准备读书了,至于说吴昌时和陈子龙等人,则是离开了京城,准备参加下一次的会试了。
接到的那封信,郑勋睿一直都有些怀疑张溥和杨彝等人,可他有些不明白,这些事情按说张溥等人也不可能知道的,毕竟是文府家里的事情,不可能对外宣扬的,在文震孟、文震亨和姚希孟等人,也不可能到处嚷嚷的。
郑勋睿分析了好些时间,想来想去能够做出这等事情的,也就是张溥和杨彝等人了,不过他隐隐觉得,张溥和杨彝的身后,应该还有人,否则两人从未涉足官场,也不可能有那么老道,知道应该从什么方向着手。
杨廷枢对这些仪式,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或许是一直都在官宦家庭长大,曾经见识过这些方面的事宜,也就没有什么惊奇的,两人在队伍中间,还是站在一起的,不过距离张溥和吴伟业,还是有着一定的距离,吴伟业曾经主动和郑勋睿打过招呼,郑勋睿当然也是热情回应的,但他和张溥之间,没有什么交集。
郑勋睿注意观察过张溥,他发现张溥面对他的时候,隐隐的有一丝的不自然,而且明显带有回避的态度,这让他内心的怀疑加重了。
鸿胪寺四天培训的时间一晃而过。
每日里鸿胪寺提供的饭菜还是不错的,这让郑勋睿体会到了,尽管说朝廷非常的困难,但是官吏的待遇还是不错的,看样子官吏是不愿意吃亏的,也就是说朝廷首先还是保证了官吏的俸禄,以及日常所需要的开销。
回到酒楼,郑勋睿准备好好歇息一下了。
还有七天的时间,就是殿试的时间了,郑勋睿需要稍微准备一下,尽管说这样的准备,也许没有多大的作用。
杨廷枢进入房间之后,很直接开口了。
“清扬,马上就是殿试了,来到京城之后,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我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的,本来以为会试之后,可以轻松一些的,谁知道比较前面更累,这几日在鸿胪寺,累的腰酸背痛的,真的是无聊至极。”
“淮斗兄,难道你不想在传胪大典的时候,见到皇上吗。”
“不说那些无用的话语,我是见不到皇上的,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那是你的事情,我今日来可是真的有事情咨询的,你估计殿试的策问,会牵涉到哪一方面啊。”
其实这也是诸多贡士关心的事情,私下里也有一些议论。
郑勋睿有自身的想法,他也不会隐瞒杨廷枢。
“淮斗兄,这几日众人的议论,想必你也听说了一些,绝大部分都认为,皇上此次的策问,一定是牵涉到时局的,可我不是这样看的。”
杨廷枢看着郑勋睿,没有开口说话,但眼神里面透露出来惊奇。
“你想想,会试已经是有关朝政的试题了,也就是文章符合要求,才能够通过会试的,若是殿试依旧是这方面的策问,岂不是多此一举了,没有那个必要啊。”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未必如此啊,会试不过是从大的方面谈及的,殿试有可能注重某一个方面,譬如说灾荒的问题,由此引发的流寇作乱的事宜,若是从这一个方面深入,也是有可能的。”
“那我问问你,你能够提出来什么好的建议吗。”
“这个我还是不行,毕竟没有深入其中,不可能提出来很好的建议。”
“对啊,皇上肯定也是知道的,大家毕竟是贡士,不可能深入到实际之中,若是就某一个方面的问题深入了,谁能够提出来那么好的建议,满朝的文武大臣,不知道提出了多少的建议,若是还要这些贡士在殿试的时候提出建议,岂不是让满朝文武蒙羞吗。”
杨廷枢看着郑勋睿,若有所思的点头。
第一百零一章 殿试
居住的酒楼距离皇宫尚有一段距离,酒楼的掌柜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内城是不准骑马的,所以郑勋睿等人的骏马没有什么作用,掌柜早早就雇用了四匹马力的马车,这**车的速度很快,而且很是平稳,也就是价格方面高一些,但这点事情,对于酒楼和掌柜的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的。
寅时,酒楼已经准备好了早餐,郑勋睿和杨廷枢等人吃过早餐之后,上了马车。
大街上没有那么拥挤了,毕竟能够参加殿试的只有四百贡士。
马车的速度很快,寅时三刻就到了大明门。
诸多的贡士早就在这里等候了,大家很自觉的按照鸿胪寺训练时候的排队,整齐的排列,没有谁交头接耳,毕竟众人马上就要进入到皇城之内的。
天尚未大量,卯时,礼部的官员准时出现在大明门的外面。
众人跟着礼部的官员朝着皇城之内走去。
四周非常的安静,没有人抬头,大家都低着头朝着里面走去。
郑勋睿也是一样,他很清楚,细节决定成败,特别是他这个拿到五元的会试会元,怕是早就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了,所以他的一言一行,瞒不过任何人。
皇城和紫禁城是两个概念,紫禁城是皇城的核心,皇上在紫禁城里面居住和署理公务,万岁山、太庙、社稷堂和太西液湖等等,包括司礼监、内官监等等机构,都是皇城之内的范围,皇城用红色的围墙全部圈住,傻子都知道这里是禁区,随便乱闯是要遭遇惩罚的。
众人行走的路线也是很清楚的,从大明门出发,经过了礼部、吏部、兵部、都督府等官署之后,从承天门进入皇城,接着要经过社稷堂和太庙,最终进入紫禁城。
进入皇城之后,一行人行走的速度还是比较快的。
远远的看见紫禁城的城门,也就是午门,队伍稍微有些骚动,一些人抬头看了看城墙和城门,大家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充分感受到了皇城的威严,内心就会不自觉的产生一些畏惧的心理,或许带队的礼部官员知道这一切,没有说话。
郑勋睿看见紫禁城的时候,感受完全不一样,他没有什么畏惧的情绪,有的只是颇多的感慨,若是他不能够穿越,十多年之后,这里将数次更换主人,大明江山遭遇诸多的荼毒之后,最终轰然倒下。
来到午门的时候,礼部官员停下来,众人也停下来了。
守卫在这里的锦衣卫,上前和礼部官员低声的交接,说了几句话,接着转身走进了城门之中,不一会,一名太监出来了,和礼部官员一起,带着诸多的贡士,朝着午门的方向走去。
首先经过的就是金水桥,中间是皇上走的,诸多的贡士从左右两边过桥,接着就是进入到午门了,走正门是不大可能的,这里是皇上才能够走的地方,诸多的贡士从左边的门进入到宫殿之内。
就在经过了甬道之后,一股威严感让郑勋睿都感觉到了。
厚重的城墙、厚实的城门,这一切与外面都是不一样的。
午门之内,早就有锦衣卫等候了,他们需要检查诸多的贡士,这是规矩,若是有人携带了武器之类的东西,那就不得了。
不过这样的情况是不存在的,再说诸多贡士在大明门的时候,就接受了检查的,所以说锦衣卫也不会很认真,也就是通过眼神看看,毕竟他们长期从事这样的事情,眼睛是很毒的,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异样。
前方的太和门更是彰显出来了威严。
进入太和门,经过了一排宫殿之后,一块偌大的空地出现了,正前方是一个硕大的宫殿,左右两边都是小一些的宫殿,正前方这个硕大的宫殿,就是紫禁城之内最大的宫殿皇极殿了,三日之后的传胪大典,就是在这里举行。
皇极殿的左边,分别是文华殿和文渊阁,右边是武英殿和东阁。
诸多贡士到了这里,是绝不能够抬头的,跟着礼部官员和太监,低头从右边的通道,朝着后面走去。
经过了皇极殿,中极殿出现在眼前。
进过了中极殿,终于来到了建极殿。
建极殿才是诸多的贡士参加殿试的地方。
皇极殿、中极殿和建极殿,被称之为皇宫三大殿,包括文华殿、武英殿、文渊阁和东阁等等,这里是皇上和诸多文武大臣署理公务的地方,这里也被称之为前朝,紫禁城后半部分则被称之为内廷,是皇上和嫔妃生活的地方,前朝和内廷的分界线就是乾清门。
内廷里面有一个地方,那是内阁大臣以及朝廷官员能够进入的地方,那就是乾清宫,这里是举行早朝的地方,皇上平常就是在这里署理公务,会随时召见内阁大臣以及其他官员。
一行人来到建极殿之后,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之下,进入到宫殿之中。
宫殿里面的座位早就摆好了,众人按照礼部官员的指点,直接到座位上坐下。
整个过程之中,没有人发出一丝的声音。
按照规矩来说,主持殿试的是皇上,但前面的诸多程序,是不需要皇上出现的,譬如说点名、散卷等等,这些由内阁大臣直接负责就可以了,所以说坐下之后,诸多的贡士可以稍微的放松一下,毕竟从卯时开始,众人就紧张了,神经绷得很紧,生怕做错什么留下不好的印象,甚至是遭遇到训斥,这个时候就是等到皇上来了之后,站起来参拜后,就可以开始做文章了,参拜的时候也是不准抬头直接看着皇上的,那属于大不敬。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居然在诸多的贡士都坐下之后,来到了建极殿。
就连礼部的官员都没有预料到,见到皇上之后,马上行礼,一边鸿胪寺的官员略微有些慌张,但还是有序的喊出了赞拜和行礼等口号。
诸多的贡士动作很自如,全部都站起来,开始行跪拜礼。
郑勋睿有些惊愕,想不到皇上这么早就来到了建极殿。
看着皇上身后的诸多大臣,他很快明白了,看样子朱由检真的是殚精竭虑,关心所有的事情,此次之所以打破了常规,提前来到建极殿,怕就是想着能够熟悉一下所有的贡士。
负责唱名的自然是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少保、内阁首辅周延儒。
唱名也就是点名,每个被点到的贡士,都要站起身来稽首行礼。
唱名的顺序,就是按照会试的名次来的,郑勋睿自然是第一个被点名的。
郑勋睿站起来稽首行礼的时候,感受到了诸多的目光,这个时候他是不能够抬头的,因为皇上也在注意他,其实他很想抬头看看皇上,看看这个后世备受争议的皇上,十八岁登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除了魏忠贤,可惜后来却成为了大明的亡国之君,留下了太多的遗憾。
唱名的过程还在继续,郑勋睿略微感觉到了难受,他的位置在最前面,毕竟这里是受到众人注目的焦点位置,加上他如此的年轻,应天府的小三元,南直隶乡试解元,会试会元,太多的荣耀和光环,到了这个时候,想不引人注目都难了。
唱名总算是结束了,郑勋睿感觉到额头上都出现汗滴了。
总算是到了散卷的时间,也就是发下了试卷,诸多的贡士开始做文章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皇上居然开口说话了。
“应天府小三元、南直隶乡试解元、会试会元,如此之年轻,朕都没有想到啊,郑勋睿,朕听闻你的诗词不错,可否再次吟诗一首。”
建极殿之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郑勋睿。
郑勋睿的脑门上面冒出了汗滴,他也没有想到这一幕,这个朱由检还真的是有些意思了,这可是殿试,一切都要按照规矩来的,再说自己到这里来,想到的就是好好写一篇文章,吟诗的事情,压根就没有准备,想想那些诗词,譬如什么《木兰花令》和《蝶恋花》,在特殊的场合吟唱出来是轰动的,可是在建极殿吟唱,那就是自找倒霉。
可皇上的话语就是圣旨,自己不可能置之不理。
“遵旨。”
郑勋睿站起身来,离开了作为,站在了中间的过道,抱拳稽首行礼,几乎没有怎么思索,就吟诵出来一首诗词。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终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郑勋睿尚在吟诗的时候,一边的礼部官员,迅速将诗词写下来,接着小步走到了郑勋睿的身边,核实了一下,接着将诗词呈奏给皇上。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好,很好,郑勋睿,抬起头来,朕听闻你作诗速度快,不假思索就能够吟诵,果真是名不虚传。”
郑勋睿抬头,终于看清楚了皇上的面容。
浓眉大眼、四四方方的脸,眼睛里面迸射出来的光芒很盛,不愧是人家说的帝王之相,可惜就是这样一位皇上,怎么就成为了亡国之君。
四周更多的目光看向了郑勋睿,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其他想法的。
第一百零二章 用人三法
“古之欲明显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格物尔后知至,知至尔后意诚,意诚尔后心正,心正尔后身修,身修尔后齐家,齐家尔后国治,国治尔后天下平。。。”
看着皇上亲自出的策问题目,郑勋睿脸上没有表情,内心却是狂喜,当然此番收益的不仅仅是他一人,还有杨廷枢,两人曾经分析过,甚至争论过,最终统一了观点,认为皇上不会在如何施政方面提出问题,但不会离开朝政这个大盘子,最终就只能够用从人方面做文章了,况且殿试本来就是选拔人才的,从这个方面予以考虑,也是很正常的。
郑勋睿没有犹豫,仔细看了三遍题目,开始动笔了。
“。。。士窃以为用人、行政自古皆相提并论,大抵有转移之道,有培养之法,有考察之法,此三者不可废一。。。”
“所谓转移之道,乃为管辖之道,或继之以宽,或救之以言,或敛之以镇静。。。圣求人才循循规矩准绳之中,无有敢才智自雄、锋芒自陈者,然有守者多,而有猷有为者渐觉其少,大率以畏惧为慎,以柔靡为恭。。。窃以为人才之通病有四,一曰退缩,遇事互推,不肯任怨,动辄请示,不肯任咎;二曰琐屑,利析锱铢,不顾大体,察及秋毫,不见舆薪;三曰敷衍,装头盖面,但计目前,剜肉补疮,不问明月,四曰颟顸,外面完全,中已溃烂,章奏粉饰,语无归宿,有次四者,习欲相沿,但求苟安无过,不求振作有为,将来一有艰巨,国家必有乏才之患。。。欲使有用之才不出范围之中,莫若使之从事于学术,才须学,学需识,然欲人才皆知好学,又必自上以身作则。。。”
“所谓培养之方,凡人才未等仕者,姑且不论,其已等仕者,如内阁、六部、翰林最为荟萃之地,人才数千,上不能一一周知,培养之权,不得不责成于堂官。所谓培养者,约有数端:曰教诲,曰甄别,曰保举,曰超擢。堂官谓之司员,一言嘉奖,则感而图功,片语责惩,则畏而改过,此教诲之不可缓也。荆棘不除,则兰蕙兼色,害马不去,则骐骥短气。此甄别之不可缓也。。。盖尝论之,人才譬之禾稼,堂官之教诲,犹种植耕耘,甄别则去其良莠,保举则犹如灌溉,上超擢,譬之甘雨时降、苗勃然兴也。。。。”
“所谓考察之法,古者询事、考言,二者并重,诸多事宜,小者循例,大着上断,本无才猷之可见,则莫若于言考之,召对陈言,天威咫尺,又不宜喋喋便佞,则莫若于奏折考之矣。。。而从无一言及上德之隆替,五一折弹大臣之过失,岂君为尧舜之君,臣皆社稷之臣,一时之风气,亦有不解其所以然者。。。内外大小,群言并进,即浮伪之人,不能不杂出其中,然无本之言,其术可以一售,而不可以再试,朗镜高悬,岂能终遁。。。”
郑勋睿几乎是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的停顿,不管是县试、府试、乡试还是会试,他大抵都是这样,一旦头脑之中形成了整篇的文章,那就不会有任何的耽误,也不会迟疑,想到哪里就写到了哪里,绝不会让自身的思维中断。
郑勋睿不会知道,此刻的建极殿,不少的内阁大臣看着他,眼神是有些复杂的。
周延儒和温体仁两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尽管说郑勋睿是会试会元,但那也算是特殊情况,毕竟会试存在誊抄试卷的事宜,而且主考官为两人,同考官的人数就更多了,文章是经过大家共同的审阅之后,最终由主考官拍板决定的,在这个过程之中,周延儒还是需要注意一些的。
但殿试就不一样了,不存在誊抄文章的事宜,诸多贡士完成文章之后,立即就交上来了,由内阁和翰林院组成的阅卷人员,会从其中挑选出来最好的文章,尔后呈奏给皇上,皇上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阅读四百篇文章的。
所以说殿试就存在一些可以操控的地方了。
有意思的是,此次会试第二十三名的贡士陈于泰,和周延儒是姻亲关系,作为会试主考官、殿试最为主要的审核文章的大臣,他是想着让陈于泰成为殿试状元的,再说陈于泰的学识也的确是不错的,应该说会试前五十名的贡士,在学识上面不会有多大的差距。
可是殿试刚刚开始的那一幕,可以说打消了他的念头,想着让陈于泰高中状元,可能性几乎是没有了,无他,皇上要求会试会元郑勋睿在建极殿作诗,这个郑勋睿还真的不错,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吟诵出来了一首诗词,不敢说这首诗词非常的出色,但至少是符合皇上心愿的,这些年过去,皇上一直都是在找寻人才,他这个内阁首辅,就是皇上大胆启用的。
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故,让周延儒有些气馁,也让他明白了皇上的心思。
温体仁是另外的一种想法了,他很是高兴,对于周延儒这个内阁首辅,尽管表面上曲意奉承,他内心是不服气的,不管周延儒有着多高的学识,但毕竟年轻,而且崇祯元年的时候,枚卜大典,周延儒同样没有能够被推荐到内阁大臣。
再说周延儒做事情,还是有些霸气的味道,有了他这个排名在内阁最后一名的支持,对于内阁次辅徐光启的建议都不是特别重视了,要知道皇上是特别信任徐光启的,徐光启已经是七十岁的年纪,多次恳请致仕,皇上都没有答应,要不是考虑到徐光启的年纪大了,周延儒是不要想着能够成为内阁首辅的。
从这些方面来说,温体仁对周延儒不是那么看好。
他自身也要到知天命的年岁了,同样想着成为内阁首辅,当然他前面还有不少的困难,若是不能够很好的运作,估计就没有可能成为内阁首辅了。
这一次的殿试,周延儒的某些想法,温体仁很清楚,也很是着急,若是陈于泰真的成为此次殿试状元,那就意味着周延儒在朝廷之中的力量更加的强大,这是温体仁绝不愿意看见的情形,不过他这个内阁辅臣,没有资格提出来反对的意见,也不敢直接提出反对意见。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面,一切都出现了变故。
皇上钦点会试会元郑勋睿赋诗,几乎意味着殿试状元人选的确定。
这肯定是周延儒没有想到的,也是他这个礼部尚书没有想到的,尽管说皇上登基已经有五个年头的时间,但一直都是致力于发现和大胆启用人才阶段的,特别是在当初一举拿下魏忠贤之后,罢黜了大量的内阁大臣,皆因为这些内阁大臣都是魏忠贤的走狗。
此次殿试,皇上表现出来的态度,说明还是异常重视人才的。
皇上突然出现的这个举措,大乱了周延儒的部署,也算是周延儒面临的一次挫败。
温体仁岂能不高兴,不过他不会表现出来。
至于说其他的内阁大臣,包括内阁次辅徐光启,也是注意到了郑勋睿,想不到这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会试会元,面对皇上的直接询问,居然表现的不亢不卑,这份从容的气质实在是难得,从这方面看,也的确是不错的人才了。
郑勋睿哪里会想到这些事情,和数次的考试一样,午时刚过,他已经完成了整篇的文章,当然这个时候,他还是需要克制自身的情绪的,不能够过早的交卷了,特别是前面皇上已经要求他赋诗了,若是过早的交卷了,就显得有些漂浮的意思了,好像自身的文采真的特别突出一样。
写完了文章之后,郑勋睿一直没有放下手中的毛笔,他在仔细的看着刚刚写出来的文章,虽然只有两千多字,不过揣摩其中的意思,感觉到这篇文章还的确是不错的。
用人的办法,历朝历代都是皇上和朝廷特别关注的事情,他提出的用人三法,从本质上面来说,是符合皇上以及朝廷要求的,尽管这些说法,有老生常谈的味道,但其中对人才展现出来的能力方面的总结归纳,以及对人才培训和提拔需要注意方面的建议,还是有着不少新意的,能够得到皇上的注意。
按照历史上的总结,崇祯皇帝朱由检是典型的悲剧,成就和不足都是特别明显的,就连最终推翻他的大清皇太极以及多尔衮等人,对朱由检都是尊重的,这样的情况在历史上都是少见的,而且朱由检是唯一一个面临巨大困难的情况之下,不愿意有丝毫屈服的皇帝,宁愿在煤山自尽身亡,也不愿意留下丝毫的骂名,放弃对后金的议和,放弃对李自成的屈服,甚至不愿意离开京城到南京去暂时躲避,这样的情形的确让人难以理解。
面对这样的一个皇帝,穿越的郑勋睿,需要多方位的了解。
第一百零三章 传胪大典
殿试结束,三日后发榜,在皇极殿举办传胪大典。
郑勋睿等人离开建极殿,礼部官员就告诉他们,三月十八日卯时赶到大明门,参加传胪大典,绝不能够迟到,因为传胪大典的仪式非常的威严,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是要参加的,皇上亲自主持,若是因故迟到,等同于欺君之罪。
回到酒楼之后,郑勋睿等人甚至不敢喝酒,三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若是真的喝醉了,伤及了身体,耽误了传胪大典,那就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了。杨廷枢的兴致很好,大概是此次殿试的文章写的很不错,他也恭喜郑勋睿,认为郑勋睿一定就是一甲了,毕竟皇上亲自要求赋诗,这在以往是不曾有过的情况。
郑勋睿表现的很是镇定,能够让他清闲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一旦殿试之后,他面临的第一大问题,就是如何体面的离开翰林院,出去开创一番天地,这需要考证他的智慧,前面有不好的例子,崇祯元年的进士刘之纶,敕封翰林庶吉士,崇祯二年就被重用,擢升为兵部右侍郎,当年的十月底,后金鞑子分三路入关,侵袭北直隶诸地,刘之纶主动请战,短时间之内招募万人,分为八营,出蓟州抗击后金鞑子,结果也是在短时间之内惨败,八营军士仅仅剩下一营,刘之纶本人拒绝投降,于崇祯三年正月底在遵化阵亡。
这件事情据说对皇上的打击是颇大的,因为皇上异常信任刘之纶,从翰林院庶吉士的位置上面,直接提拔为兵部右侍郎,可谓是超规格的提拔重用了,可惜皇上最终得到的还是失望,刘之纶虽然死战不降,可一个读书人,对于军队真正了解多少,短短两个月时间,仅仅两次战斗,率领的一万多人就只剩下一千多人,其余全部被后金鞑子斩杀。
刘之纶所造成的后果,就是让皇上觉得,姜还是老的辣。
所以从这个层面来说,想要得到离开京城的机会很难,郑勋睿需要耗费一番心思。
三月十八日,寅时。
郑勋睿和杨廷枢准备从酒楼出发,一切依旧是酒楼掌柜做好的安排。
来到大明门的时候,礼部官员已经提前在这里等候,看见稍微来得迟一些的郑勋睿和杨廷枢,礼部官员竟然没有说话,只是要求所有人都做好准备。
众人开始换衣服,也就是穿上进士的朝服。
依旧是老线路,不过这一次所不同的是,诸多身着进士朝服的贡士来到了承天门的时候,等候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这也不奇怪,因为这个时间段,朝中的文武大臣正在进入紫禁城。
终于再次见到了皇极殿。
此时的皇极殿,显得特别的巍峨,皇极殿前方的御台上面,已经摆设好了黄案,黄案的上面,摆放的就是皇榜。
御台下方,诸多的文武大臣站在御道两边的丹墀内等候。
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引领者郑勋睿等人,来到了御道两边,在距离文武官员十来米的地方等候。
卯时,皇上来到了皇极殿。
皇上进入大殿之中,能够跟随进入大殿之中的,就是内阁大臣,六部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史等人,其余官员依旧是在大殿外面等候。
传胪大典正式开始。
首先就是三跪九叩的大礼,不管是文武官员,还是所有的贡士,统统都要跪下。
一边跪下行礼,郑勋睿内心一边在咒骂,你说这磕头一次就可以了,还要磕头九次,而且还要分三次跪下,岂不是找事情做,老子给祖宗叩首行礼也没有这么复杂,再说你皇上在大殿之内,老子跪没跪,你又看不见。
行礼结束,鸿胪寺卿开始宣《制》:
“崇祯四年三月十五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鸿胪寺卿宣读完毕,身着朝服的内阁首辅周延儒面容严肃的从大殿之内走出来了,慢慢朝着御台的方向走去,御台的黄案上面,摆着皇榜,周延儒就是要去宣布的。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周延儒的身上。
这是传胪大典最为庄严的时刻。
第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三人,唱名都是三次,至于说第二甲和第三甲的进士,全部都只是唱一次名字。
此外还有一点不同之处,那就是第一甲的三人由鸿胪寺官员引领出列,在御道的左右分别跪下,第二甲和第三甲的进士不出列,依旧在原地等候。
周延儒慢慢打开皇榜。
“南直隶应天府江宁县贡士郑勋睿,钦点第一甲第一名,赐进士及第。”
周延儒的声音很是洪亮,尾声甚至在大殿四周回荡。
“南直隶应天府江宁县贡士郑勋睿,钦点第一甲第一名,赐进士及第。”
“南直隶应天府江宁县贡士郑勋睿,钦点第一甲第一名,赐进士及第。”
周延儒唱名三次,鸿胪寺的官员已经来到郑勋睿的身边,用眼神提示郑勋睿,跟着他到前方的御道左边跪下。
低着头的郑勋睿,谁也没有看,跟着鸿胪寺的官员,他想不到自己会成为殿试状元,这岂不是六元及第了,熟读历史的他,知道一千三百多年的科举考试,三元及第的仅仅有十五人,大明只有商辂和黄观两人,至于说两人是不是**和小三元同时包揽,还不得而知,历史也没有这么详细的统计,不过此时此刻,他这个**和小三元都包揽的状元,终于是出现了。
历史总是要出现一些改变的,否则穿越是为了什么呢。
跪在御道上面,左右两边都是朝中的文武大臣,感受着众人的目光,郑勋睿内心是不爽的,凭什么状元就要出列跪下,二甲和三甲的进士,悉数都不需要跪下,这真的有些不公平。
“南直隶苏州府宜兴县贡士陈于泰,钦点第一甲第二名,赐进士及第。”
“南直隶苏州府宜兴县贡士陈于泰,钦点第一甲第二名,赐进士及第。”
“南直隶苏州府宜兴县贡士陈于泰,钦点第一甲第二名,赐进士及第。”
鸿胪寺官员引领陈于泰,在郑勋睿右边稍后的位置跪下。
郑勋睿看向陈于泰,发现陈于泰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非常的激动。
“南直隶苏州府吴县贡士杨廷枢,钦点第一甲第三名,赐进士及第。”
“南直隶苏州府吴县贡士杨廷枢,钦点第一甲第三名,赐进士及第。”
“南直隶苏州府吴县贡士杨廷枢,钦点第一甲第三名,赐进士及第。”
这一下,郑勋睿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杨廷枢居然成为了探花,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担忧。
杨廷枢跪在他的身后,厚重的呼吸声都能够听见。
一甲三人的名单唱完之后,鸿胪寺官员带着三人回到了贡士队伍的最前面。
唱榜持续的时间有些长,毕竟是四百人的名单,要一一宣读,不过周延儒后面的速度就快了很多了,再说二甲和三甲的进士,不需要出列跪拜。
唱名结束之后,《庆平之章》的乐曲开始响起,这个时候,鸿胪寺的官员再次带领所有的进士,开始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郑勋睿磕头磕的都有些麻木了,算起来从辰时到巳时,一个时辰的时间,他都磕了十九个头了,这样高的频率,也是第一次出现。
周延儒宣读完皇榜之后,内阁辅臣、礼部尚书温体仁走上了御台,用手捧着皇榜,小心的放入到云盘之内。
鸿胪寺官员手持黄伞在前方引导,温体仁跟随在黄伞之后,他的身后就是内阁大臣,接着是文武百官,再接下来就是郑勋睿带领的诸多进士了。
队伍显得浩大。
一行人走出了太和门、午门。
张榜在东长安街门外,按照规矩,皇榜要在这里张挂三天的时间,让诸多的百姓也能够看见。
诸多的进士享受到了一生只有一次的殊荣,那就是从午门的正门出去,正门是皇上才允许走的门。
东长安街门外,已经有很多的百姓,包括读书人在这里围观了,他们也想知道此次的状元是谁。
文武百官和进士的朝服是完全不一样的,老百姓和读书人都知道,走在进士队伍最前面的就是状元,状元的身后是榜样和探花,而且张榜的时候,状元还要带着诸多的进士,从左至右看一遍皇榜。
走在最前面的郑勋睿,迅速感受了关注的目光,隐隐还能够听见惊叹的声音,大概是他这个状元太过于年轻了。
这一刻的殊荣是属于状元的。
郑勋睿带着诸多的进士观榜的时候,态度很是低调,他走的有些快,除开看榜的时间,几乎都是低着头,没有在皇榜前面逗留,后面的人自然也走得快。
一边的周延儒等人,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
众人的眼神很是复杂,周延儒也曾经是状元,观榜的时候,还时不时的用手指一下自己的名字,可这个郑勋睿很是奇怪,如此年轻却如此低调,还真的是有一些意思了。
第一百零四章 其中关节
文震孟府邸。
能够参加传胪大典的,唯有文震孟,文震孟是从五品的左谕德,刚好有资格参加传胪大典,至于说文震亨和姚希孟,都是没有资格的,他们的品阶不够。
文震孟的品阶不高,站在后面,根本看不见郑勋睿。
此时,文震孟、文震亨的脸色都是有些阴沉的,姚希孟的脸上则是露出了沉思的神情。
郑勋睿三元及第,震惊了京城,而且十七岁的年纪,成为大明科举上的第一人,这样的殊荣,绝非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按说郑勋睿是文震孟的孙女婿,众人应该高兴才是,但此时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一向偏袒姚希孟的文震孟,也有些忍不住了。
“三弟,孟长,清扬和曼珊之间的婚事,且不论前面如何有争议,事情终归是家事,知道此事的人,前后不过五六人,外人是如何知晓的,我已经写信询问文谦康了,想必家中不大可能泄漏出去消息,可偏偏清扬知晓了,难道家中的争议,有人说出去吗。”
阴沉着脸的文震亨马上开口了。
“大哥,此事我不知晓,自从见到清扬之后,我就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清扬是怎么会知晓这等事情的,我可以保证文谦康不会泄漏丝毫的消息,当初遭遇困顿的时候,谦康甚至没有告知大嫂,若不是大嫂逼问,还不知道结局如何,清扬后来到文府去,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异常,而是此次到京城之后才知晓,而且是在会试发榜的当天知晓此事的。”
文震亨的指向很是明显,问题可能处在姚希孟的身上,只是他不好明说。
话语里面的意思,文震孟肯定能够明白。
“三弟,你认为清扬知晓此事,会有如何的表现。”
“这我不敢肯定,不过当日和清扬交谈之时,我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悉数都告诉清扬了,清扬之表现,令我很是欣慰,清扬建议我关心一下这件事情,他的意思,若是文家内部事务,悉数都传扬出去了,将来是很不利的。”
文震孟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早就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了,只是有些话,他也不好说出来,毕竟和姚希孟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了。
倒是姚希孟主动开口了。
“清扬虽说是三元及第,不过我认为,品行方面还是值得商榷的。。。”
这一次,姚希孟的话尚未说完,文震孟就开口了。
“孟长,清扬品行如何,暂且不论,未真正的接触,谁也说不清楚,今日传胪大典,清扬之表现,比较我当年的表现,还要突出,不亢不卑,绝无骄狂之态,而且我还听说了,殿试当日,皇上曾经亲口询问清扬,要求赋诗,清扬表现很好,得到内阁一致的赞誉,这等的年轻人,贸然说及品行的事宜,有些不妥,今日所说之事,乃是家里商议之事情,如何泄漏出去的,这件事情不是小事。”
姚希孟的老脸微微有些红了,低下头没有说话。
文震孟看了一眼姚希孟,继续开口了。
“清扬高中会试会元,就知道了文家内部的事物,有人故意将消息告诉清扬,如此做的目的无非是两个,其一是激怒清扬,让其在殿试的时候乱了分寸,不能够考好,其二就是让清扬大怒之下退婚,如此一来清扬和文家都要遭受到羞辱,我思索了很久,不会有其他的目的,可惜目的没有达到,清扬能够正确面对此事,就很不简单了,但此事究竟是如何泄漏出去的,必须要弄清楚,否则日后文家遭遇到暗算,尚且蒙在鼓里。”
文震亨点点头,他有些欣慰,大哥总算是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了,他怀疑的人就是姚希孟,从刚才姚希孟的态度来看,依旧对郑勋睿表示怀疑,这等的认识,简直是贻笑大方了,相信郑勋睿的学识和前途,都要远远强于他姚希孟的,该低头的时候不低头,还一味的想着贬低别人,这样的迂腐,古今难找。
文震孟稍稍叹了一口气,对着姚希孟开口了。
“孟长,我记得你和张溥等人的关系不错,而且张溥、吴伟业和杨彝等人,来到京城参加会试,曾经专门拜访过你,你对应社和复社也是持赞誉态度的,清扬曾经和张溥等人割袍断义,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水火不容的,不管何时何地,他们之间都是对手,此等的事情,若是让张溥等人得知了,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文震孟的确不笨,早就分析出来其中可能存在的端倪,只是他一直都想着姚希孟主动说出来,可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姚希孟依旧怀疑郑勋睿的人品,这是难以容忍的,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他需要直说了。
姚希孟的脸渐渐红了,低下头不说话了。
文震亨气的脸色发青,站起身来准备开口的时候,被文震孟抬手制止了。
“孟长,你我情同手足,虽说是舅甥关系,但一直都是如同兄弟般相处的,清扬和曼珊之间的婚事,我也是一直都信任你的,哪怕是不听从三弟的训斥,也决心退掉这门亲事,若不是夫人坚持,这么婚事早就退掉了,文府怕也出现翻天覆地的大事情了,我如此信任你,希望你能够多为文家考虑,你若是从张溥等人口中来认知清扬,那我前面就完全做错了,你要知道,张溥和清扬是彻底的对头,张溥怎么可能说清扬的好话。”
“清扬和你在府里的对话,我全部都知晓了,若是以这些对话就来断定清扬的人品,我只能够对你表示失望了,清扬没有说错,相反是你带着诸多的偏见来接触清扬,那么不管清扬如何的表现,你都是不会满意的。”
文震孟的话已经说的很重了,姚希孟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听见这样的话,本来是忍不住的,不过前面做过的事情,他自己是知道的,再说他和文震孟之间的关系,绝非旁人想的那么简单,也不是几句话就能够翻脸的。
文震孟叹了一口气,再次站起身来了。
“要说我对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原来的认识都是不错的,可惜最近一段时间,听到三弟说及的事情之后,我产生了一些怀疑,于是开始追根索源,了解诸多事情的真相,不瞒你们说,我甚至给南京兵部尚书杨大人写信了,杨大人知道清扬是我的孙女婿,故而在来信制种,也没有隐瞒诸多的事情,几乎是和盘托出了。”
文震孟说到这里的时候,姚希孟和文震亨都抬头看着他。
“清扬高中南直隶乡试解元,就遭遇到南京户科给事中陈尧言的弹劾,起因是清扬家里购买了千匹骏马,之后有人专门怂恿已经致仕的周大人,迎娶秦淮河盛泽归家院的柳隐姑娘为妾,殊不知柳隐姑娘早就心仪清扬,也正是因为此事,清扬怒闯盛泽归家院,与当时在场的张溥和杨彝等人割袍断义,应该是当时在场的还有吴伟业和龚鼎孳等人,当然杨大人没有做出分析,只是有些事情,我是知道的。”
说到这里,文震孟的脸色严肃起来了。
“杨大人嫡亲孙子杨廷枢,此次殿试探花,和郑勋睿情同手足,杨廷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退出了应社,此举惹恼了张溥和杨彝等人,他们之间发生过冲突,之后清扬支持了杨廷枢,而且在苏州游历的时候,以学问震慑了张溥和杨彝等人。”
“再后来,杨彝跟随清扬一同游历,希望清扬能够进入东林书院,殊不知遭到了清扬的拒绝,此事不了了之,南直隶乡试之后,应社的创始人之一顾梦麟,也退出了应社,据说顾梦麟和杨彝之间的关系是非同一般的,为什么会退出应社,耐人询问。”
“这里面掺杂了这么多的事情,让我目不暇接,最终我分析的结果,那就是有人开始恐惧清扬的学识,因为无法拉拢清扬,所以就要开始动手了,去掉一个潜在的隐患,让我感觉到欣慰的是,清扬的表现是光明磊落的,始终都是堂堂正正,没有暗地里动手。”
“事情到了这一步,文家不可能置身事外,三弟、孟长,你们也不可能置身事外,有些时候,不知不觉间,很有可能被他人利用了。”
“弄清楚诸多事情的原委之后,我对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的态度,完全颠覆,他们若是想着用此等的态度来对待不愿意加入其中的读书人,那么他们最终也就要倒在自身的狭隘之中的,他们不会有前途。”
“皇上痛恨党争,东林书院此等的做法,和党争有何区别,若是让他们主政朝廷,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遭受到打压,孟长,当年我们同阉党斗争的时候,几乎是性命不保,难道我们愿意再次看见党争如此猖獗吗。”
状元的学识是不一般的,何况文震孟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不知道见过多少的大风大浪,很多事情稍微分析,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文震孟说完之后,姚希孟好半天才抬头说话。
“此事中间的关节,我的确不知,看来是真的错了。”
第一百零五章 恩荣宴
酒楼的掌柜,知道郑勋睿等人很快就要搬离酒楼了,一旦恩荣宴之后,吏部授官,郑勋睿和杨廷枢就不可能继续住在酒楼,所以在传胪大典结束,郑勋睿和杨廷枢回到酒楼之后,掌柜规规矩矩的准备了酒宴,而且是亲自执壶倒酒。
郑勋睿明白掌柜的意思,当即吩咐伙计拿来了纸笔,留下了状元及第楼五个大字,落下自己的名字,掌柜的看见这五个大字,两眼放光,这幅墨宝,对于酒楼来说就是无价之宝。
翌日,辰时,郑勋睿和杨廷枢等人,准时抵达了大明门。
皇上将在礼部赐宴,招待新科进士,此宴称之为恩荣宴。
恩荣宴不过是一种礼仪和表彰,持续的时间不长,接下来皇上还要赐给状元朝服和冠带,状元要代表诸多的进士上表谢恩。
礼部官员引领众人进入礼部官邸,诸多的进士需要利用两个时辰的时间,写下谢恩表,这个所谓的谢恩表,无非是歌颂皇上的睿智和伟大,堆砌一些华丽的词语罢了。
恩荣宴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那就是皇上看看诸多进士的相貌、言行和举止等等,有可能简单询问一些问题,以此来判断新科进士的能力和学识。
谢恩表主要是陈于泰和杨廷枢来完成,早在酒楼的时候,郑勋睿就拜托杨廷枢了,这样的吹捧文章,他不爱写,念出来都有些勉强。
两个时辰的时间,诸多的进士可以简单的交流一下,以前一直都是没有时间的,如今总算是放松下来了,尽管后面还有恩荣宴,还有释菜礼,还有立碑题名,但是和传胪大典比较起来,都不算是多大的事情了,众人真正关注的,还是后面的礼部授官。
郑勋睿、陈于泰和杨廷枢三人是不需要操心的,工部立碑题名之后,三人很快就会被授予官职,郑勋睿是翰林院修撰,从六品的官阶,陈于泰和杨廷枢两人是翰林编修,七品的官阶,至于说其余的进士,那就不好说了,二甲进士很有可能全部被授予翰林庶吉士的官职,虽说是不入流的官职,但成为翰林院的庶吉士,也就意味着一脚踏进了金光大道,将来进入内阁也是很有可能的,至于说三甲的进士,最好的安排是成为翰林院的庶吉士,其次是能够进入六部和都察院,成为八品的官员,最差也就是排到地方上,但很有可能直接出任七品的知县。
大明的京官和地方官,有着太大的差距,京城的升迁速度可以被称之为火箭,地方官的升迁速度只能够称之为蜗牛了,而且地方官就算是做的很好了,也需要调到京城,在朝廷之中出任同等品阶的官员,锻炼一段时间的。
恩荣宴巳时开始,午时结束,一个时辰的时间。
恩荣宴没有那么多的仪式,无非是宴席开始之前,状元代表诸多的进士,向皇上上表谢恩,这个仪式还要看皇上的心思,若是皇上不愿意听那么多肉麻的吹捧话语,很有可能直接收下了谢恩表,赐给状元朝服和冠带,在诸多进士跪拜之后,直接宣布宴会开始的。
郑勋睿之所以不愿意写这个谢恩表,就是预计皇上不会耐心听这个谢恩表的。
巳时,皇上抵达礼部,身边陪着的也就是内阁大臣,不过让郑勋睿奇怪的是,文震孟居然陪在皇上的身边,脸上还带着笑容。
皇上驾到,郑勋睿带领诸多的新科进士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这拜见皇上的礼仪的确太多了,皇上来了之后需要行礼,皇上赐宴的时候需要行礼,难怪有人说古代的官员做的最好的就是磕头,当然大明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遵循天地君亲师的规矩,只有拜祭天地、拜见皇上、父母和恩师的时候,才会行跪拜礼,其余时候,官员就是见到了内阁首辅,也不需要行跪拜礼的。
郑勋睿拿着谢恩表,正要开始念的时候,皇上开口了。
“这谢恩表就不用宣读了,朕心领了。”
很快有太监走到郑勋睿的身边,拿过了谢恩表,递给了皇上。
“赐予状元郑勋睿朝服、冠带。”
皇上这句话说出来,郑勋睿又必须得跪下,尽管他不情愿。
接过朝服和冠带,皇上要他平身,这个时候郑勋睿可没有客气,麻利的起身了。
赐给了朝服和冠带,表明郑勋睿就是朝中的大臣,皇上开口说话也不一样了。
“郑爱卿,我大明三元及第之读书人,以前只有商辂和黄观两人,如今你是第三人,不过依照你的年纪,十七岁就能够三元及第,乃是大明第一人了。”
“臣谢皇上赞誉,臣绝不敢称大明第一人,大明人才济济,英雄豪杰辈出,臣以为,只有为皇上尽忠、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解忧,体察民间疾苦,得到万民拥护的官员,才算是大明真正的能人,臣距离这些要求,相差还很远。”
“嗯,说的不错,如此年轻,能够有着如此的认识,殊为难的啊。”
皇上身后的文震孟,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郑勋睿,听见郑勋睿这样的回答,脸上露出了赞赏的笑容。
“郑爱卿,朕听闻你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
郑勋睿一头雾水,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问道了这件事情,这是自己的私事,按说皇上是没有必要关心的。
“臣之婚事的确定下来了,乃是朝中詹事府左谕德文大人之孙女。”
“哦,那你对这么亲事如何看啊。”
要不是想着是皇上,郑勋睿早就忍不住了,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求自己来评论婚事,不管怎么说都难以两全的,说未婚妻不错,没有见过面怎么知道,说未婚妻不好,那更是不行的。
看来状元不好当,还真的要接受皇上的质询。
不过这点问题难不住郑勋睿。
“禀皇上,臣以为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遵循孝道,不敢妄加评论,皇上有旨意,臣必须要回答,臣之未婚妻是文大人之嫡亲孙女,文大人乃是天启年间的状元,当是臣的榜样,龙生龙,凤生凤,文大人之嫡亲孙女,一定是冰清玉洁、温柔贤惠的。”
皇上听了郑勋睿的回答,愣了一下,呵呵笑了,对着身后的文震孟开口了。
“文爱卿,有次孙女婿,乃是福气啊,若不是郑爱卿早有婚配,朕都想着做媒了。”
“皇上赞誉,臣不敢当,清扬少年俊杰,臣之孙女定当珍惜。”
简单的询问结束,皇上接下来开始询问榜眼陈于泰和探花杨廷枢,不过问题都简单很多,没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恩荣宴开始,皇上果然没有呆多长的时间,一刻钟之后就离开了,大概是朝中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离开的时候,文震孟盯着郑勋睿看了好一会,目光很是深邃。
当然,郑勋睿也注意到了其他人的目光,包含的意味都是不一样的。
皇上离开之后,宴会就显得稍微随便一些了,不过没有谁放开喝酒,也没有谁大口吃菜,恩荣宴不过是一个礼仪。
午时,恩荣宴结束。
看着满桌子的珍稀菜肴,郑勋睿有些遗憾,换做平时,他早就不会客气了,至少每样菜都是要品尝一下的,可现在不行,读书人都是斯文的,如此重要的场合,绝不能够失态,何况他是殿试状元。
午时二刻,礼部官员带着诸多的进士,前往孔庙行释菜礼。
孔庙在安定门内的国子监所在地,诸多的进士从正阳门出来,从崇文门进入,顺着大街朝着孔庙的地方走去,这一段路有些远,需要走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郑勋睿隐隐感觉到有些饿,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有人会说,恩荣宴的那一天,恐怕是要饿肚子的。
所有人都在坚持,来到孔庙的时候,郑勋睿发现,不少人脸色都隐隐发白了。
所谓的释菜礼,也就是以菜蔬来拜见孔圣人,孔圣人是所有读书人的师祖,就连皇上也要不定期的拜祭孔圣人。
拜祭仪式结束之后,最令诸多进士激动的就是工部立碑题名了。
碑是立在孔庙里面的,不管是哪朝哪代,就算是朝代更迭,但不会有哪个朝廷毁掉孔庙里面的碑林,这些碑林悉数是历朝历代进士的名。
前世的时候,郑勋睿也见到过这些碑林,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名字也要被刻在碑林上面去了,而且是最前面的一个,不知道几百年之后,这里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工部找寻的匠人,开始在早就立好的石碑上面打刻每一个进士的名字,包括个人的籍贯等等,以及殿试的名次。
看着自己的名字被第一个镌刻上去的时候,郑勋睿内心忽然有了一种隐隐的冲动,他要将这种尊重学问的风气延续下去,不管是多少年之后,也要坚持,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一个国家或者是民族才会真正的有希望的,这道理谁都清楚,但愿意真正这样做的人不一定很多,在物欲横流的时代,学问被挂在了口头上面,得不到太多的尊重。
第一百零六章 授官
三月二十一日,所有新科进士来到吏部,接下来就是授官仪式,授官仪式结束之后,历时三年的科举考试,所有的仪式全部都结束。
吏部授官的规矩是明确的,授官的仪式在乾清宫举行,一般都是等到早朝结束之后,皇上根据礼部拟好的敕书,宣布对新科进士授官,能够被授官和进入到乾清宫的,只有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状元被授予翰林修撰,榜眼和探花被授予翰林编修,至于说其余的二甲和三甲进士,纯粹是陪太子读书,跟着来到乾清宫,不能够进入到宫殿之内,在外面等候,等到一甲头三名进士被授官之后,跟着下跪行礼,叩谢皇上隆恩之后,就退出紫禁城了。
当然二甲进士授官也是很快的,多半被授予翰林庶吉士,时间最多推迟四到五日的时间,三甲的进士,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若是能够很好的结交到恩师,也有可能成为翰林院庶吉士,或者是留在京城,进入六部、都察院等地方,成为八品的官员,关系不好的,多半都是外派,到地方去,那就要等候吏部授官,这个时间说不准,或许一个月左右。
郑勋睿等人跟随吏部官员来到乾清门,吏部官员通报守在外面的锦衣卫之后,带着众人走过了乾清门。
所有人都在乾清宫外面等候,此时早朝已经结束了。
一刻钟之后,一名太监站到了宫门外面,大声呼喊了。
“宣新科进士郑勋睿、陈于泰、杨廷枢觐见。。。”
听到声音的郑勋睿等三人,诸多进士的注视之下,连忙朝着乾清宫走去,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官员带着他们,毕竟情况不一样,应该是他们自己决定礼仪的时候了。
进入到乾清宫,三人尚未来得及看见坐在御辇之上的皇上,就只能够老老实实的跪下了。
乾清宫之内,只剩下了内阁大臣。
“三位爱卿平身。”
皇上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最先起身的还是郑勋睿,动作麻利,不过这个时候动作麻利,可不是什么坏事情,表现出来了年轻活力和精干,须知朝廷之中,年纪大的官员遍地都是,年轻的官员数量不多。
郑勋睿等人刚刚起身,还没有来得及做其他的动作,皇上的声音再次响起。
“敕封郑勋睿为翰林院修撰。”
“敕封陈于泰为翰林院编修。”
“敕封杨廷枢为翰林院编修。”
三人再次跪下谢恩,授官仪式就此结束,前后不到半刻钟的时间。
仪式就是如此的简单,没有什么奉天承运,更没有什么皇帝诏曰之类的,三句话解决了一切的问题,这是郑勋睿希望看到的情况,说那么多没有用的废话,实在没有必要。
敕书很快到了三人的手上,这个敕书,也就是他们的官符了。
接下来三人就应该要离开乾清宫了,再之后就是到翰林院去报道上班了,翰林院位于东安门和东华门之间,距离紫禁城只有一街之隔,在皇城的范围之内。
“郑爱卿,朕上次询问你的事情,可否记得。”
“臣记得,皇上询问臣的婚事。”
“嗯,所谓齐家修身治国平天下,朕既然知晓你已经定下了婚事,就给你两个月的假期,回去完婚之后,到翰林院当值,陈爱卿和杨爱卿,朕也给你们一个月的假期,让你们回到家乡去,你们离开家很长时间了,应该回去看看,免得家人惦记。”
郑勋睿微微有些感动,想不到皇上想的如此的细致,不过隐隐间,他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其实殿试结束之后,回到家乡去就是所谓的衣锦还乡,一般不需要皇上亲自开口,吏部都会办理好的,给与进士一定的假期,一般都是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一旦假期结束,进士就算是卖给帝王家了,几乎没有时间回家,除非是被罢免了官职。
“臣叩谢皇上隆恩。。。”
三个人再次跪下,但这一次不需要三跪九叩了。
因为有了皇上御批的假期,三人不用马上到翰林院点卯当值,不过他们也清楚,首先还是要到翰林院去的,至少需要去报道,将吏部的敕书送达翰林院,如此就表示他们已经是翰林院的官员了。
离开了紫禁城之后,其余的进士纷纷散去了,郑勋睿、陈于泰和杨廷枢三人,朝着翰林院的方向走去,地方他们早就知道了,成为殿试一甲的时候,他们就留意了翰林院的地方。
点翰林是非常尊贵的,翰林院负责制诰文字、簒修国史和译写文字,表面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职责,而且翰林院的官员品阶都是较低的,身份最为尊贵的翰林学士,也不过是正五品的官阶,可谁都知道,内阁大臣几乎都是翰林院出来的,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以及侍读和侍讲等翰林官员,很容易见到皇上,皇上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也会找到这些人询问,朝廷的惯例,也是从翰林院之中提拔重要的大臣,譬如说礼部尚书、左右侍郎以及都察院都御史等等。
翰林还有一点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那就是翰林官职是清贵之选,殿试一甲和二甲的进士才能够进入,若是得到进入文渊阁参与机密大事,则更是贵极人臣,这样的翰林能够熬上一段时间,是内阁大臣的不二人选。
郑勋睿和陈于泰之间的关系一般,但他知道陈于泰是周延儒的姻亲,而且陈于泰的父亲陈一敬、弟弟陈于鼎和族兄陈于廷都是进士,可谓是一门荣耀,陈于廷是东林党人,如今是南京右都御史,弟弟陈于鼎在翰林院。
按说面对如此显赫的陈于泰,郑勋睿应该是结交好关系的,其实一直以来,陈于泰都显得有些自得,不过熟知历史的他,不会和陈于泰交好,至于说杨廷枢,曾经有退出应社的经历,于陈于泰之间的关系,不可能很好。
三人一路寒暄,朝着翰林院而去,不过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语。
来到翰林院,三人径直去拜见翰林学士黄汝良。
黄汝良的表现还是很低调的,对于三人都是夸奖了一番,特别是说到郑勋睿的时候,认为其三元及第,很不简单。
黄汝良也知道皇上的旨意,刚刚皇上在乾清宫宣布了旨意之后,马上就有太监前来宣旨了,所以他清楚三人只是点卯,表示已经是翰林院的官员。
既然已经点卯,那么翰林院就要呈奏相关俸禄的事宜,郑勋睿是从六品的翰林修撰,每月俸禄八两白银,外加一部分的禄米,陈于泰和杨廷枢都是正七品的翰林编修,每月俸禄五两白银,外加禄米,当然京官的收入绝不仅仅是俸禄,若是依靠这点俸禄过日子,估计是穷死,他们自然有其他方面的收入,足以维持体面的生活。
离开翰林院之后,郑勋睿和杨廷枢回到了酒楼。
郑锦宏、洪欣涛、洪欣贵、洪欣瑜和杨忠等人,早就做好准备了,他们在京城逗留一夜之后,就准备离开了,当然他们没有想到那么多。
回到酒楼,杨廷枢进入到了郑勋睿的房间。
“清扬,皇上准了你两个月的假期,你还要回去娶亲,这时间可够紧的,依我看,明日继续在京城逗留,后日一大早就离开,按照你我的速度,十日之内一定能够回家,我怕是来不及参加你的婚礼了。”
郑勋睿知道杨廷枢说的是什么事情,以及为什么还要逗留一天的时间。
按说皇上给他两个月的假期,看起来是足够了,可结婚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北京距离南京两千四百里地,来回路上奔波,几乎就要耗去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结婚还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时间的确是非常紧张的。
文曼珊在苏州,江宁县距离苏州还有五百里地,郑勋睿是必须要去迎亲的,而且这是皇上的圣旨,他回去要是不迎娶文曼珊,那就是抗旨不尊了,这样的罪名是无法承受的。
前后算起来,郑勋睿在路上奔波的里程,接近三千公里了,这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承受的,至于说杨廷枢的时间,比他好不了多少,而且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杨廷枢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苏州,在家的时间不超过五天。
这就是看上去很长的假期,落到实处根本没有多少。
何况还要在京城继续逗留一天的时间,可这一天的时间,是必须要逗留的。
杨廷枢离开之后,郑勋睿陷入到沉思之中。
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办理了,离开江宁县三个多月时间了,也不知道家中的护院究竟怎么样了,临走的时候,家里已经招募了诸多的佃户,从中挑选出来两百青壮,进入到护院的队伍之中,也不知道这两千人,杨贺是不是训练好了。
这一千人的护院,是郑勋睿的老底子,绝不能够出现任何意外的,否则他今后的步伐,就无法迈开,更不要说其他的事情了。
这一夜,郑勋睿失眠了,他想到了很多。
第一百零七章 推心置腹
文震孟是非常高兴的,皇上在恩荣宴的时候,专门询问郑勋睿的婚事,而且在授官的时候,给与郑勋睿两个月的假期,回去办理婚事,这已经说明郑勋睿与文曼珊之间的婚事异常牢固了,当然这期间经历的波折,回想起来,文震孟还是感觉到心惊胆颤的,若是当初夫人戚氏没有出面干预,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文震孟注意观察了郑勋睿,他从郑勋睿的身上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这是一种强大的自信,可以掌控自身,甚至可以掌控一切,郑勋睿在面对皇上几乎刁钻的问题的时候,能够从容不迫,回答异常完美,这是很不简单的,要知道郑勋睿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很多人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不要说见到皇上,就算是进入到皇宫,都会特别紧张,甚至说不出话来的。
授官的次日,文震孟专门休憩一天时间,在府邸等候郑勋睿,他知道郑勋睿肯定会来拜访的,所谓爱屋及乌,既然对郑勋睿的看法不一样了,文震孟就要推心置腹的和郑勋睿交谈了,毕竟他在朝中多年,熟悉很多的情况,郑勋睿是文家的孙女婿了,一言一行对文家都能够产生很大的影响,在这之前,文震孟终于给家里写了一封信,信写的很长,既承认了自身在对待郑勋睿和文曼珊之间婚事的时候,持有偏见的看法,也肯定了夫人和文谦康在家里所做的努力,同时要求家里做好一切的准备,好好筹办郑勋睿与文曼珊之间的婚礼。
文震孟预料不错,辰时刚过,管家就来禀报,说是姑爷前来拜访了。
文震孟亲自走到了府门口,去迎接郑勋睿。
陪着郑勋睿到府邸的,是郑锦宏等人。
看着郑勋睿准备的礼物,文震孟微微一笑,不管是对于事情的态度,还是从为人处事方面来说,郑勋睿都是优秀的,特别是在知道文家内部事情之后,没有暴跳如雷,说明这个年轻人内心是有着冷静分析的,当然文家做错的事情,肯定是需要道歉的,这不牵涉到年龄大小的问题,也不牵涉到辈分的问题。
带着郑勋睿径直来到书房,泡茶之后,文震孟吩咐管家好好备下酒宴,郑勋睿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同时吩咐管家,他们交谈期间,不要有任何人打扰。
管家出去之后,文震孟开门见山。
“清扬,老夫知道你所受的委屈,这文家内部的事情,你都已经知晓,老夫不管你是什么看法,可需要解释其中的缘由。”
郑勋睿看着文震孟,没有开口说话,这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还是有着一定阴影的,不管是穿越之前还是穿越之后,人都是有自尊心的,最害怕自尊心收到伤害。
“老夫之前一直都没有见过你,一切印象都是凭着孟长和三弟的话语,三弟对你的印象很好,一直都是替你说话,可孟长对你的印象不佳,老夫也是收到了孟长的影响,一直都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可后来出现的变故,让老夫陡然清醒了,想不到有人居然想着从中作梗,让你和文家都陷入到不利之局面中。”
“前几日,老夫和三弟、孟长分析了其中的缘由,尽管老夫和孟长之间情同手足,可是在这件事情上面,老夫毫不留情的指责了孟长,一大把的年纪了,在朝廷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的惊涛骇浪,却被人毫不留情的利用了,若是老夫完全听从孟长之建议,如今就要贻笑大方了,恐怕老夫在朝廷里面也无法立足了。”
“老夫在此事的操作上面,也是有问题的,偏听偏信,险些酿成难以挽回之局面,好在你睿智成熟,虽然年纪不大,却能够分析事情的缘由,这才让老夫有机会解释。”
文震孟的话说的非常清楚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而且是郑勋睿的长辈,能够说出来这些话语,很不简单了,郑勋睿也不笨,马上站起身来抱拳稽首开口了。
“太爷意思,晚辈明白了,想必太爷已经知晓晚辈过往的一些事宜,晚辈也就不做其他解释了,不过那背后之人,时时刻刻不忘记暗地里出手,这等的龌龊,晚辈是看不过的,总有一日会让他们还回来的。”
“好,你的这种态度,老夫是支持的,在朝廷之中,既不能给逞强,也不能够示弱,必须处于不亢不卑的态度之中,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若是不能够给对方深刻的教训,那就难以有安宁的日子,你是乡试、会试和殿试三元及第,学识出众,被授予翰林修撰,在朝廷上面的表现,也得到了诸多文武大臣的认可,如此情况之下,肯定是有人嫉恨你的,故而在为人处事方面,要有着清醒的认识。”
文震孟的话说的非常直白,没有丝毫的顾忌,看样子是真心实意的教诲。
“晚辈准备明日离开京城,回去完婚之后,赶赴翰林院当值。”
“哦,说说你今日还有什么打算。”
“拜访恩师是免不了的,晚辈准备首先去拜访魏大人,接着去拜访周大人和温大人。”
文震孟的眼睛里面陡然出现了光芒,他没有想到,郑勋睿仅仅用半天的时间,去拜访三位恩师,要知道周延儒是内阁首辅,温体仁是内阁辅臣,而魏呈润不过是礼科给事中,郑勋睿这样的态度,已经表现出来明确的态度。
“如此说来,你准备半日的时间,去拜访三位恩师,要知道周大人和温大人是异常忙碌的,你去拜访,不一定能够见到,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着拜访他们,却见不到本人。”
“晚辈知晓,晚辈不求见到周大人和温大人,他们位高权重,事情很多,不是晚辈想着见到就能够见到的。”
“哦,那你可曾想过,你这般的态度,日后在朝廷之中,是难以施展抱负的。”
文震孟的提醒非常直接了,但话语之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并非是要求郑勋睿一定要去巴结周延儒和温体仁。
既然和文曼珊成亲,那么文家日后就是郑勋睿的重要依靠,郑勋睿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文震孟是状元出身,在朝中这么多年,目前还在皇上的身边,日后也是能够得到重用的,所以说话方面,不需要遮遮掩掩的,实话实说对将来的发展有好处。
况且周延儒和温体仁之间的矛盾,很快就要爆发,到时候两个人拼的你死我活,投靠任何一个人,都难以善终,从长远的眼光来说,投靠温体仁也许得到的好处多一些,可目前还是要遭受打压的,从郑勋睿自身的发展来说,他目前所能够依靠的,就是皇上。
“晚辈知道,不过晚辈不想这样做,倒不是说晚辈清高孤傲,只是晚辈读过不少的史书,深知这里面的厉害祸福,晚辈若是依靠自身的力量,能够开创出来一片天地,那是晚辈的能力,晚辈若是做不到这一点,依附于他人,最终也是难以维系,自取其辱。”
文震孟仔细品味了郑勋睿的话语,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清扬,就依照你如此的个性,什么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想着拉拢你,那无异于白日做梦,连朝中的内阁首辅都不愿意攀附,这样的品性,的确难得,不过老夫也要提醒你,你所走的是一条很艰难的道路,稍有不慎就可能吃亏的。”
“晚辈知晓,不过晚辈还是有依靠的,太爷和三爷都在朝中为官,就是晚辈最大的依靠。”
文震孟愣了一下,呵呵笑了。
“说得好,老夫若是不能够帮助你了,白在朝中这么多年了,你不依附周大人和温大人,也是有好处的,老夫可以说一个眼前的例子,万历四十四年殿试状元钱士升大人,崇祯元年为少詹事,主官南京翰林院事宜,钱大人的恩师就是当时的内阁辅臣钱龙锡大人,当年,钱大人获罪下狱,钱士升也被迫辞职了。”
稍微顿了顿,文震孟再次开口了。
“钱大人是状元,老夫也是殿试状元,包括内阁首辅周大人也是殿试状元,如今你也是殿试状元,而且还是三元及第,不过从历来的情况来看,状元是受到多人重视的,老夫当年也有如此的体会,你能够在这个问题上面保持清醒,是难能可贵的。”
郑勋睿点点头,这个问题的确需要他自己来考虑,外人是不能够帮忙的,而且他思索了大半夜,如何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作为刚刚起步的他来说,最好是能够做到两面逢源,可惜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官场上历来都是如此,泾渭分明,要么就做墙头草,可那是受到众人鄙视的,也可能是两方都要得罪的。
内心里面,郑勋睿有着自身的判断,当然面临实际情况的时候,他需要慎重处理,穿越的他是清楚官场斗争残酷的,更何况他日后还有很多的大事情需要做,决不能够在起步的时候,就遭遇到沉重的打击。
第一百零八章 若即若离
拜访周延儒和温体仁的人特别多,不仅仅是新科进士,还有诸多的官员。
郑勋睿不想依附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因为周延儒和温体仁之间的斗争,马上就要开始了,两人自崇祯元年开始的合作,到崇祯四年的三月就要结束了,也就是在会试和殿试之后,两人之间的蜜月期正式终结,接下来就是两人之间相互斗争博弈的开始。
这也是因为温体仁想着成为内阁首辅,必然要扳倒周延儒,自己才有上位的可能性。
崇祯四年三月底,殿试刚刚结束,温体仁一派揭露了吏部尚书王永光参与锦衣卫卖官鬻爵,王永光是周延儒一派的中坚力量,结果这道奏折被皇上采纳,王永光被罢免官职,温体仁的同乡左都御史闵洪学出任吏部尚书。
周延儒不甘心,马上上疏揭发内阁辅臣钱象坤,户部尚书梁廷栋等人,这些人和温体仁穿一条裤子,结果皇上也采纳了上疏,免去了钱象坤和梁廷栋的职务,这对于温体仁是巨大的打击,于是温体仁开始提到殿试的事宜了。
温体仁揭发的是殿试榜眼陈于泰,说陈于泰的文章太差,因为是周延儒的姻亲,暗中贿赂,故而得到周延儒的照顾,成为了殿试的榜眼,陈于泰和周延儒马上反驳,否定所有的指控,让皇上糊涂了,最终将这件事情压下来了。
之后周延儒和温体仁之间的斗争愈发的公开和猛烈。
如此情况之下,若是陷入到两人之间的斗争,肯定会遇见很**烦,当然,郑勋睿是穿越者,或许能够想到办法应对此等的局面,但这样的斗争会耗费掉他极大的精力,无法专心致志做自身想做的事情,所以说还是避开为好。
至于说最终若是爆发了争斗,只要郑勋睿有了足够的实力,他相信是可以应对的。
前去拜访魏呈润很是方便,去了之后就见到了,说起来魏呈润并非是郑勋睿真正的恩师,南直隶乡试的主考官是董其昌,故而魏呈润对郑勋睿的来访,感觉到很是吃惊,郑勋睿送上了礼物之后,和魏呈润聊了一会天,说话很是客气,这让魏呈润很是感动,对郑勋睿也是刮目相看了,要知道人家是状元的身份,已经被敕封为翰林修撰,若是把握好,将来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他这个户科给事中是没有办法比较的。
离开魏呈润的府邸,走在大街上,郑勋睿略微有些犹豫,究竟是应该先去拜访周延儒,还是温体仁,这样的拜访两人不可能不知道,先到哪一处也是有奥妙的,再说这两日前去拜访两人的新科进士是非常多的,特别是三甲的进士,为了能够谋求到一个好的前途,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起恩师的注意。
稍稍思索之后,郑勋睿上了马车,径直朝着周延儒的府邸而去。
周延儒府邸前面,有着太多的马车,用车水马龙来形容,是一点都不过分的。
郑勋睿将信札递给了门房之后,耐心的在外面等候。
半个时辰过去,就在郑勋睿感觉到后悔的时候,府门口出来了一名下人,找打他之后,带着他径直进入到府邸之中去。
郑勋睿之所以选择在府外等候,就是不愿意进入到府邸之后,看见大量的朝廷官吏以及新科进士,那等于是明确表态了,虽说新科进士前去拜访恩师,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让太多人看见了,传闻往往会发生变化。
来到厢房的时候,周延儒正在轻轻揉着头,大概是每日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休沐之后,拜访的客人也太多,难以得到真正的休息。
“学生江宁县新科举人郑勋睿,拜见恩师。”
周延儒没有表现出来特别热情的态度,对着郑勋睿笑了笑,指着前方的椅子,示意郑勋睿坐下说话。
“清扬,你是新科状元,也是三元及第,我大明如此多年的科举,仅仅出现了三名三元及第的读书人,看来你的学识真的不简单啊。”
“学生感谢恩师的夸奖,今后一定会继续努力,将所学知识报效朝廷。”
“县试、府试、乡试的文章,我都看过了,写的的确是不错的,我有些奇怪,你如此年轻,居然能够结合民间之实际情况,提出来诸多的论述,这很是少见啊,我见过很多读书人,依旧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你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学生的父亲为了维持家用,常年在外奔波,从父亲口中,学生知道了不少的事情,之后有过出去游历的经历,也关注到很多方面的事情,不过学生仅仅是从表面上看到,虽是说了那么多,实际做起来,还不敢说能行。”
周延儒微微点头。
“有自知之明是很不错的,但也不需要过多谦虚,你的学识文采不一般,故而领悟道理强于其他的人,这也是很正常的,我希望你今后能够很好的为朝廷效力,此番你回家去娶亲,我在这里向你表示祝贺了。”
“学生感谢恩师的关心。”
。。。
自始至终,周延儒没有显露出来拉拢的意思,不过还是给与了敦敦教诲。
这让郑勋睿产生了疑惑,历史上对周延儒的评价是不好的,不少的史书将其归结为奸臣,可刚才交谈那么长的时间,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感受,这是为什么,难道是自己的感觉出现问题了,还是被迷惑住了。
离开周府的时候,郑勋睿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与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之间的关系,应该说是不好的,但自己至少没有去主动冒犯,而是遭遇了对方的供给。
这让他隐隐感觉到了,历史是需要自身去体验的,不管怎么说,历史都是人写出来的,就算是明史也不例外,而很多写明史的人,就是所谓的东林党人,这些人记载历史的时候,将东林书院捧得很高,将张溥等人捧得更高,却无情的贬低皇上,以及朝中当政的文武大臣,似乎历史按照他们的要求来,结局就不会是这样,殊不知真正的历史证明了,东林党恰恰是大明覆灭的罪魁祸首之一。
想到这里,郑勋睿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来到温府,郑勋睿很快就见到了温体仁。
温体仁已经是五十九岁的老人了,脸上带着笑容,看不出有什么架子,在郑勋睿的印象里面,温体仁同样是被归结为奸臣,但不管是谁,对温体仁的清廉是认可的,甚至有人总结温体仁是清官,当然不是说清官就不参与到权力的斗争之中去了,只要是身在官场的人,或者说想做出一番事业的人,就必然要面对官场上的斗争,若是一味的回避,那就什么事情都不要想着做,浑浑噩噩的混日子。
温体仁的态度,和周延儒有很大的不同,不仅仅是热情很多,还主动询问郑勋睿生活上面是不是有什么困难,若是觉得困难,可以提前支取一部分的俸禄等等。
郑勋睿当然不会说有困难的话语。
前来温府拜访的人也不少,温体仁能够抽出时间来,专门接待他这样一个新科状元,看来的确是不简单的,说话的过程之中,郑勋睿有些佩服温体仁了,已经是内阁辅臣,朝中的丞相,还能够如此的低姿态,这本来就不简单了。
看来每个人都有过人之处,都有值得他学习的地方,想想如今的官场,和几百年之后,也有着一些相同之处,将前后历史完全割裂,这本来就是行不通的。
从温府出来,天已经黑了。
郑勋睿没有耽误时间,迅速回到了酒楼。
他仅仅是中午吃过饭,这个时候已经很饿了,拜访周延儒和温体仁,人家是不可能留他吃饭的,而且他也没有打算在这些地方吃饭。
杨廷枢尚未回来,看来还在四处奔波。
郑勋睿吩咐伙计等一会,他估计杨廷枢也不可能吃饭,索性等到杨廷枢回来之后,一同吃饭。
回到房间之后,郑勋睿回想起今日一幕幕的情形,今日的拜访,除开在文震孟那里说了一些真话,其余地方都算是礼节性的拜访,不会说要害的话语,更不可能吐露真言,周延儒和温体仁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他的态度,但也是不会表露出来的。
这究竟是好事情还是不好的事情,郑勋睿说不清楚,但他隐隐感觉到,或许明史对周延儒和温体仁的记载和评价,有失偏颇的地方,自己若是完全按照历史的记载去判断很多的事情,肯定会出现重大的失误,看样子日后需要注意了,尽管自己拥有金手指,但金手指也有瑕疵,而且能够用到的范围是有限的,自身达到一定的高度之后,就要完全发挥自身的能力了。
很快,伙计前来敲门了,说是杨老爷已经回来,酒楼备下了酒宴。
杨廷枢的脸上带着会心的微笑,看样子一天时间的收获是不错的,这也难怪,杨廷枢在京城本来就有一些关系,加上爷爷杨成是南京兵部尚书,肯定是要创造一些好的条件的。
第一百零九章 需要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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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八日,申时,郑勋睿终于回到了谷里镇的家中。
三月二十三日从京城出发,接连六天的时间,两千四百里,平均每天四百里地,这个速度,对于郑勋睿等人来说,的确不算什么,只不过是考虑到战马不一定吃得消,所以时间显得稍微的长了一些,应该说郑勋睿参加护院的训练,是起到了实际效果的,从最开始的每天两百里地,到如今的四百里地。
杨廷枢没有和郑勋睿一同出发,他收到了杨成的信函,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至于说是什么事情,郑勋睿没有询问,再说郑勋睿也清楚,若是和杨廷枢一同出发,很难在六天的时间赶回江宁县。
郑勋睿回家的时候,没有打扰任何人,甚至没有给家里写信,但是他三元及第的消息,早就传回了家乡,谷里镇的郑家,包括郑氏家族,悉数都轰动了,郑家的几个兄弟商议之后,决定派人回到河南荥阳的老家去报喜,同时决定在郑勋睿回家的时候,好好的庆贺一番的。
郑勋睿突然回家,郑富贵和马氏都是特别的吃惊,也特别的激动,他们准备派遣护院去通知郑家的其他亲眷,郑勋睿委婉拒绝了,他想着能够安静一天到两天的时间,家族庆贺是免不了的,此番衣锦还乡,不可能默默无闻的,可他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了解。
堂屋,吃过饭后的郑勋睿和父亲郑富贵坐在了一起。
郑富贵说到了种植玉蜀黍和甘薯的事情,眼看着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玉蜀黍和甘薯先后都要收获了,同时种植的面积也达到了一千亩,因为玉蜀黍和甘薯的高产,种子显得特别紧张,附近几个镇的士绅富户,早就来预定种子了,甚至有人提前将钱财送来,一幅拿不到种子誓不罢休的态势。
临走之前,郑勋睿和郑富贵算过账,一千亩土地种植玉蜀黍和甘薯,其中六百亩玉蜀黍,四百亩甘薯,全部制种之后,预计收入可以达到三十万两白银以上,关键就是要风调雨顺,要特别预防病虫害的发生,好在这些年的气候偏冷,特别是冬天的时候,气温特别低,这就保证了病虫害的大量减少,加之江宁县的气候一直都是不错的,保证了没有什么病虫害。
郑富贵一直都非常的忙碌,要不断的在四周去指导如何的种地,也是在他辛勤的指导下,周遭玉蜀黍和甘薯的产量一直都是很高的,特别是甘薯的产量,个别的甚至达到了十五石的产量,这也让玉蜀黍和甘薯种子的生意更加的火爆。
郑勋睿曾经强调不要购买土地,郑富贵是牢记这一点的,特别是郑富贵状元及第之后,郑富贵更是牢记这一条宗旨,坚决不购买土地,宁愿租种土地,他可不愿意因为不注意细节方面,影响到了郑勋睿的前途。
玉蜀黍和甘薯种子生意,能够赚取到大量的银子,不仅仅是郑家继续维持下去的保证,更是郑勋睿他日事业发展的强有力保障,所以是决不能够疏忽的。
父子两人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包括细节方面都说到了,此次郑勋睿也就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今年的种子,不要全部销售出去了,必须要留下一部分,至于说这些种子会用在什么地方,他暂时没有说。
郑勋睿来到书房的时候,杨贺等人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杨贺,说说护院训练的情况。”
“是,接近三个月的时间,属下不敢有丝毫的疏忽,每日里都是带领护卫训练的,训练主要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原来的八百护卫,属下敢说,他们的强悍能力,早就超过了大明任何的军队,甚至超过了后金鞑子,每日里行军奔袭的路程,最快可以达到八百里地,而且当即就可以投入到战斗之中,战马的训练更是投入,能够达到人马合一的境界了。”
郑勋睿微笑着点头,这是他最为关心的事情之一。
“至于另外两百护卫的训练,速度稍微慢一些,这些人的身体素质方面,还是有些差距的,有很多甚至从来没有骑过马,不过三个月的训练下来,他们已经可以称之为军队了,属下按照少爷的安排,让他们编入到其余八百护卫之中进行训练,这让他们能力提升的速度大为增强,其中个别的强悍护院,已经能够和之前八百护院抗衡了。”
。。。
杨贺说的很简单,依旧是军人的作风,说话一点不罗嗦,有什么说什么。
“杨贺,我问你一个关键问题,就依照这一千人目前的战斗力,能够直接面对多少的对手,而且要立于不败之地,譬如说卫所军队能够抵抗多少,南京京营兵士能够抵抗多少,甚至是后金鞑子的精锐能够抵抗多少。”
杨贺的脸色变得严肃,思索了好一会才开口。
“公子,这方面属下不敢开口乱说,最大的问题是一千护卫都没有经历过实战,您知道没有经历过实战的军队,是无法完全估计战斗力的,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有着太多不可确定的因素。”
“嗯,你说的是实情,只有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护院才能真正的成为合格的军队,或者是强悍的军队,但你要记住,这一切只能够依靠我们自身,还有一点,去年你曾经给我列出来一份名单,上面有你之前的一些战友,那件事情暂时不要去想了。”
杨贺点点头,再次思索了一会,颇有些谨慎的开口了。
“少爷刚刚问到的事宜,属下认真想了一下,若是经过了战斗厮杀,这一千人对付卫所军队,包括南京京营的军士,做到以一击十是没有多大问题的,至于说对付后金鞑子,属下实在是不敢乱说,免得搅乱了少爷的思路。”
杨贺如此说,郑勋睿只能够在内心暗暗叹气,大明军队的战斗力,他是知道的,特别是卫所军队,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卫所绝大部分军士都是屯兵,平日里的主要任务就是种田,和农民没有两样,没有参加过什么训练,一旦战斗厮杀来临,这样的军队可谓是不堪一击,用乌合之众界定,没有丝毫的问题。
至于说南京京营的军士,也好不到哪里去,有权力的军官,想到的是如何让荷包鼓起来,克扣军饷的事情此起彼伏,早就严重影响到军队的战斗力。
大明军队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武官地位不高、文官指挥作战的问题,虽说文官之中,也有不少杰出的将领,但那都是长期从事征伐事宜锻炼出来的,可以说已经是合格的武官,这些官员,可以依靠着文官的身份,与上面的文官周旋,让自身的权力更大一些,能够很好的指挥作战,但这样的将领毕竟不多,很多时候朝廷都是派遣文官去指挥军队作战,结果导致的就是更大的失败,崇祯三年正月命丧后金鞑子之手的兵部侍郎刘之纶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且崇祯四年之后,皇上会继续推行监军制度,让太监去监督军队作战,这在一定程度上面,更大的影响到了军队战斗力的发挥,也限制了指挥作战军官的权力。
要说真正强悍的军队,还是后金鞑子的骑兵,大明军队乃至于朝廷之中都有传闻,所谓后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至于说这句传闻的真假,倒是没有人追究了。
现实情况的确如此,后金鞑子的骑兵只要入关,如入无人之境,几乎没有明军可以抵抗,目前唯一能够和后金鞑子面对面厮杀的关宁铁骑,需要镇守山海关,再说人数也不是很多,不可能跟随在后金鞑子屁股后面厮杀,譬如说崇祯二年末入关的后金鞑子大军,人数达到了三万人以上,以八千关宁铁骑去面对面厮杀,最终肯定是惨败。
后金的满八旗已经建立起来,而且战斗力将越来越强悍,后金的皇太极也愈发重视军队的建设,如此情况之下,大明在辽东的数次惨败,也就不算什么了。
想到这里,郑勋睿额头隐隐冒出了汗滴,他麾下目前只有一千护院,而且还是偷偷摸摸存在的,不敢明目张胆,这一千护院真正上阵厮杀的时间,遥遥无期,想来他崇祯元年十一月穿越,如今已经是崇祯四年的三月底了,四个年头,两年多的时间,这样的发展速度,和蜗牛差不多,若是后面没有很好的机遇,没有真正能够大展身手的机会,怕是一切都要成为梦幻。
众人看见郑勋睿的面容严肃,似乎是在想着什么重大的事情,都不敢出声,他们不大理解,按说少爷已经是殿试状元,而且进入了翰林院,成为了翰林修撰,此次回到家里,就是衣锦还乡,这是非常荣耀的事情,可为什么少爷的表现上面,一点都看不出来。
没有人知道郑勋睿想些什么,也不可能知道他会想些什么,这是穿越者的悲哀,也是郑勋睿必须要面对的实际问题。
第一百一十章 筹备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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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了父亲文震孟的来信之后,文谦康喜出望外,想不到父亲前后的态度出现如此巨大的转变,而且在信函之中少有的承认了错误,他迅速禀报母亲戚氏之后,开始筹备郑勋睿和文曼珊的婚事了。
筹办婚事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女方需要拿出来不少的陪嫁,陪嫁的多少既代表了女方家族的颜面,也在一定程度上面决定女儿到夫家之后,是不是能够幸福的生活,如今的情况就更加不同了,郑勋睿是殿试状元、翰林院从六品的翰林修撰,是规规矩矩的朝廷命官了,女方的陪嫁要是太少了,自己都说不过去了。
一直在后院诵经念佛的戚氏,这次也是真正关心孙女文曼珊的婚事了。
得知了郑勋睿高中状元、成为朝廷命官,戚氏倒不是特别的高兴,毕竟她的夫君一样是殿试状元,除开赋闲在家的那些年,她能够好好陪着夫君,其余的时间,基本都是独自在家里操持,不过收到了夫君的来信,戚氏倒是留下了几滴眼泪。
郑勋睿和文曼珊的婚事,是皇上亲口说出来的,而且给与了郑勋睿两个月的假期,回来筹办婚礼,这可是圣旨,戚氏知道郑家肯定在开始做准备了。
文家虽然说在苏州府城有着不小的名气,可要说家大业大,那也是不成立的,当年文震孟十次才加会试,而后一段时间赋闲在家,这些都是文家消耗钱财的一个方面,后来若不是戚氏和文谦康苦心经营,怕是都难以维持了。
文曼珊的婚事,成为了戚氏操心和头疼的事情,为了这个家,她付出了太多,家里有事情的时候,不可能置之不理的,尽管文谦康和蒋氏都劝她不要操心了。
消息很快传出去,文家也成为了苏州府城令人羡慕的家族了,要知道文震孟当初成为状元,就成为了苏州府的骄傲,如今文家的孙女文曼珊又嫁给了状元郎,而且还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这份荣耀,试问哪个家族可以有。
在这种令人羡慕的氛围之中,时间悄悄的流逝,文家所面临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了,以至于戚氏将自己当年陪嫁的珠宝都拿出来了,为的就是文曼珊能够风光出嫁。
郑家一样在筹备婚事,相比较文家来说,郑家的筹备更加的复杂,钱财方面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也不存在为难的事情。
郑勋睿回到家里之后,专程去拜访了江宁县知县王铎、应天府知府刘宗周,以及南京礼部尚书董其昌和南京兵部尚书杨成,接着有应对了前来拜访的亲戚朋友,包括一些读书人,也是累的够呛,至于说郑家大宴宾客的事宜,被郑勋睿否定了,他认为很快就要举行婚礼了,到时候肯定是需要邀请街坊邻里,以及亲戚朋友的,不需要在短时间之内两次大宴宾客,他的这个建议,得到了郑家上下的采纳。
这也应该说郑勋睿在郑家的地位完全不一样了,自打搬迁到江宁县以来,荥阳郑氏仅仅出了郑勋睿这样一个人才,而且是乡试解元、会试会元和殿试状元,这就很了不起了,预示着郑家还是名门望族,尽管说搬迁到千里之外的南方,可还是人才辈出。
没有几个家族能够出现状元,何况是三元及第。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郑勋睿的婚事,成为了郑氏家族的大事情。
郑福禄、郑福寿、郑福海和郑福南等四人是高度重视,严格说起来,郑勋睿的很多事情,都是四人操心的,毕竟郑福贵有着太多的事情要做,每年仅仅是玉蜀黍和甘薯种子的事情,就忙的不可开交,不可能关心那么多具体的事情。
让郑家没有想到的是,郑伶俐、郑玉华和郑晓玲三姐妹悉数回到了娘家,帮忙操办郑勋睿的婚事,江宁县的店铺已经开张,孙进如和郑伶俐基本都是在县城里面照顾生意,其实店铺里面没有多少的事情可做,玉蜀黍和甘薯的种子早就卖完了,而且来年的种子都有人预定了,所以说两人守在江宁县的店铺,纯粹是郑福贵和郑勋睿照顾他们,当然,在县学读书的郑凯华,若是难得回家,也是在店铺里面住宿的,生活方面自然是郑伶俐操心。
相比较来说,郑勋睿本人对婚事倒是很少操心,这不是说他不忙,回到家里,忙碌完外面应该接待和拜访的诸多事情之后,他的主要精力就集中到护院身上了,毕竟离开家接近三个月时间了,回来之后需要和众人亲热,只要有时间,他的身影会准时出现在山谷之中,经过一年多时间的训练,山谷之中的模样早就发生了变化,诸多的护卫将这里建设成为了不折不扣的训练场,山谷出口的前方,就是洪家堡搬迁过来的诸多佃户,洪家堡的人,几乎个个都是练家子,外人根本不可能通过这里进入到山谷之中。
忙碌着和护院一同训练的同时,郑勋睿对文家发生的诸多事情,是严格保密的,一个字都没有泄漏,他很清楚,郑氏家族毕竟是名门望族,有着自身的尊严,若是这样的事情泄漏出去了,对郑家的颜面是巨大的伤害,郑氏家族上上下下都不会答应的,而且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恐怕身边的一千护院也不会答应。
四月十五日,距离娶亲出发的时间只有两天了。
这一次迎亲的人选,是郑福贵亲自安排的,郑福禄代表郑氏家族的长辈,统领整个的迎亲队伍,迎亲人员的组成,以护院为主,一次性的抽调了两百护院前去迎亲,这样的规模是有些惊人的,不过江宁县距离苏州府城,有五百里地,人多安全很多,再说文家肯定有不少的陪嫁,路途遥远,若是路上出现意外,那就不好说了。
郑福禄、郑福寿、郑福海、郑福南、郑福贵和郑勋睿等人坐在堂屋,商议最后需要准备的事宜,大婚的日子是五月初一,这是专门请人看过的。
作为迎亲队伍的总管,郑福禄的兴致很高,几乎所有的大事小事,他都要过问和操心,主角郑勋睿倒是什么都没有说。
“清扬,该考虑的都考虑了,你还有什么需要要求的吗。”
尽管是郑勋睿的长辈,可郑福禄说话已经很注意了,毕竟郑勋睿的身份不一样了,人家是朝廷的官员了,按照大明律的规定,百姓见到了朝廷官员,那是需要下跪行礼的,郑福禄等人没有任何的功名,不可能免去诸多的礼仪。
郑勋睿笑着摇头。
“大伯已经考虑的非常周全,晚辈没有什么需要强调,这一路上听从大伯的安排。”
红光满面的郑福禄挥挥手。
“到底是状元,气度就是不一样,那我就说出来一直想到的问题了,明日一早出发,五日时间赶到苏州,在苏州府城逗留一日的时间,这是就是四月二十一日了,回来的路上,只有八日的时间,五百里地,每日里至少需要赶路六十里地以上,文家肯定是有不少嫁妆的,都要抬回来,就算是雇佣马车,时间也是有些紧张的。”
郑福禄说完之后,郑福贵跟着开口了。
“此事大哥不用过于着急,郑家此次携带的马车有十来辆,每日至少可以赶路一百里地,回来的路上,嫁妆都是用马车拖回来的,时间上面问题不是太大。”
来回奔袭千里娶亲,若是没有雄厚的财力,还真的是做不到的。
郑勋睿看着众人,不再说话了,这样的讨论有好几次了,路上该想到的问题全部都想到了,遇见任何的情况都是能够应对的,前往苏州的路上,每天计划的行走路程是一百里地,这样的速度,对于郑勋睿和诸多的护院来说,和蜗牛行走差不多。
回到卧房,郑勋睿发现荷叶于杨爱珍两人的脸色有些不对。
骤然间,他想到了一些事情,荷叶十六岁,杨爱珍也是十五岁了,两人的年龄都不小了,此次自己娶亲,娶回来的就是娘子了,日后荷叶和杨爱珍就要称呼为夫人,若是夫人反对,这两人很有可能被嫁出去的。
想明白之后,郑勋睿吩咐荷叶和杨爱珍进入到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荷叶,爱珍,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按照规矩来说,我尚未迎娶娘子进门的时候,是不能够迎娶你们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我在这里给你们保证,我肯定在合适的时间,迎娶你们的。”
郑勋睿如此郑重的表态,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
性格稍显懦弱的荷叶,连忙点头了,眼睛里面还有泪花,杨爱珍就不一样了,开口询问了。
“少爷的心,荷叶姐姐和奴婢是知晓的,可若是将来夫人不愿意。。。”
郑勋睿挥挥手。
“大丈夫一诺千金,至于说夫人那里,不用你们操心,若是夫人性格古怪,我也不会客气的,既然到郑家来了,那就要按照郑家的规矩来,否则吃苦的日子还在后面。”
郑勋睿的这个表态,让荷叶和杨爱珍彻底放心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阴影
一切都很顺利,郑福禄尽心尽力的计划好了一切,迎亲队伍回到江宁县的时候,正好是五月初一一大早,休息好的众人进入谷里镇的时候,惊天动地的鞭炮声骤然响起,就连诸多的护卫都吓了一跳,不过让他们惊喜的是,胯下的阿拉伯马,不惊不乍,表现的非常稳定,这就是训练的结果,若是换做其他的马,早就炸开了。
队伍之中,唯一感觉到不爽的就是郑勋睿了,按道理说是他娶亲,可他的感觉是这些场面与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也许娶亲之后,他甚至不会在家中逗留,直接就都京城去了。
这一切都是源于那位文曼珊姑娘。
郑勋睿内心是有阴影的,这阴影来自于姚希孟,那位五十多岁的老头,为什么在成为会试会元之后,收到了信函,文震孟虽未点名,但也说到了姚希孟,这让郑勋睿可以肯定,姚希孟于张溥等人的关系很好,而且联系也紧密,相关的事情也是姚希孟泄漏出去的,要不然张溥等人明知他已经和文曼珊订亲,到京城参加会试的时候,还会去拜访姚希孟。
姚希孟是五十一的老人了,不可能不知道诸多事情的复杂,如此的情况之下,还和张溥等人保持联系,这是什么原因,文震孟于姚希孟之间的关系,情同手足,文震孟是文曼珊的亲爷爷,爷孙之间的关系很好,也就是说郑勋睿在今后发展的过程之中,很有可能避不开姚希孟,甚至可能有直接的接触。
这方面的事情,郑勋睿自身可以掌控,大不了不认姚希孟这个亲戚。
可让郑勋睿没有想到的是,文曼珊居然很是崇拜姚希孟,而且受到姚希孟的影响不小,眼睛里面揉不得沙子,还有着一身的傲骨和小脾气。
郑勋睿去迎亲的时候,抵达文府,接到了文曼珊贴身丫鬟冬梅送来的信函,看过信函之后,郑勋睿气的脸色发青,将信函撕得粉碎,险些就掉头离去了,不过迎亲的大队伍已经来到苏州,引发了苏州府的轰动,这个时候,郑勋睿是不可能意气用事的。
文曼珊的信函之中,多是质问,虽然没有直接点到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但隐隐有埋怨郑勋睿不尊重苏州读书人的意思,还说到了秦淮河的事情,颇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郑勋睿做梦都想不到,这样的信函,居然出自于即将成为他娘子的文曼珊之手。
文曼珊怎么可能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什么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还说到了秦淮河的事情,若不是来自于姚希孟的信息,几乎是不可能知晓的,一个四门不出的女孩子,能量再大,也不可能完全知晓外界的事情,何况有些事情,发生在南京。
这让郑勋睿的情绪陡然低落,对这次的成亲,看法开始变得恶劣了。
文曼珊能够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写出来这等的信函,可见这个姑娘性格是刚烈的,还有一点就是单纯的,没有任何的社会阅历,不知道人世间的险恶,这种性格的女孩子,是要人命的,最好的结局是好心办坏事,最坏的结局是葬送老公的前途和一切。
穿越的郑勋睿,不知道见过多少的女人,在他看来,古代的大家闺秀,性格都是温柔的,一切都是以丈夫为重的,为了家庭甘愿付出牺牲,毕竟有三从四德的影响,比较几百年之后的女人,的确要单纯很多的。
可惜他没有遇见这样的好事情。
这样的打击是很沉重的,郑勋睿已经树立了做大事的理念,需要得到家庭的绝对支持,不管是钱财物等方面,都是不希望看见或者听见什么反对意见的,若是内院起火了,不仅仅是事业方面遭受挫折,还有遭受天下人耻笑的可能。
这件事情的出现,让郑勋睿陷入到进退两难的境地,他本来打算依靠文震孟的,可如今看来,这方面的打算,很有可能要做出调整,难道一切真的只有依靠自身吗。
从苏州回来的路上,郑勋睿几乎没有说什么话语,也没有任何特别喜悦之情的表现,他很冷静,冷静的让人觉得可怕,他甚至没有到文曼珊乘坐的马车边上去问候一下。
郑勋睿想到了荷叶,想到了杨爱珍,应该说在荷叶于杨爱珍的事情上面,郑勋睿是有着愧疚心理的,也决心好好对待文曼珊,他不求文曼珊马上就接受荷叶于杨爱珍,会给一定的时间,让文曼珊慢慢适应,可惜从文曼珊信函里面表现出来的意思看,迎娶荷叶和杨爱珍的事情,几乎是不可能的。
也正是因为诸多的原因,让郑勋睿下定了决心,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正式接触文曼珊,两人若是谈得拢最好,谈不拢,郑勋睿只好拍拍屁股走人,当然他走的时候,要带走荷叶和杨爱珍,两人肯定不能够留在家里,否则被文曼珊暗地里嫁出去,他还蒙在鼓里。
郑勋睿毕竟是内心有阴影的人,怜香惜玉是有基础的,对于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女孩子,哪怕是自己的娘子,他也不会怜惜,他甚至决定谈不拢的情况之下,放弃这洞房花烛夜的时机,一根指头都不碰文曼珊。
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家庭若是不和,后果是郑勋睿难以承受的。
快要到府邸门口,所有目光都集中到身穿大红衣服的郑勋睿身上。
此时的郑勋睿,不得不强装笑脸,对着周遭前来祝贺的众人抱拳行礼,他内心苦涩的是,一直到现在,文曼珊究竟长什么样子,他还不知道。
古人诚不欺我,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才看见新娘子长什么样子,这样的事情居然是真的,自己是殿试状元、翰林修撰,从六品的朝廷官员,同样是这样的待遇。
进入府邸的时候,门口摆着一盆炭火,新娘子需要从炭火上面跨过去,表示晦气被隔在了门外,进入新的家里之后,带去的全部都是福气和好运。
搀扶着文曼珊走下马车的,是冬梅。
刚才还对着众人笑呵呵的郑勋睿,转过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看了看冬梅,眼睛里面射过一丝的寒芒。
这一丝的寒芒,被冬梅捕捉到了,冬梅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再次扭头的郑勋睿,脸上恢复了笑容。
结拜的仪式,是郑福禄主持的,过程有些繁琐,郑勋睿每次磕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他眼睛的余光看到了头上盖着大红绸布的文曼珊,身体好像也在微微颤抖。
结拜的仪式结束,文曼珊被扶着进入到洞房之中,郑勋睿还需要招待和感谢前来庆贺的客人,这些客人之中,有江宁县知县王铎,有南京礼部尚书董其昌,还有应天府府尹刘宗周和南京兵部尚书杨成派来的代表,有这些人亲自来祝贺,让郑勋睿的脸上增光不少,也让郑氏家族增光不少,至少郑氏家族日后在江宁县的地位不一般了。
郑勋睿喝酒不多,他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在众人眼里无比甜蜜的洞房花烛夜,却是他内心的一个结,他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夜晚肯定是不愉快的。
天色渐晚,郑勋睿也应该到洞房去了,可惜他没有很好的心情。
低声吩咐了郑锦宏几句话之后,郑勋睿抱拳和诸多尚在府里的客人告别,慢慢朝着洞房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郑锦宏,挥手之间,几个护院出现在身边,几个人低声嘀咕了几句话,马上散开,方向也是朝着洞房而去的。
走进院子,郑勋睿停住了脚步,看向了天空,天气还是很好的,不是太热,一轮弯月挂在天上。
一个黑影出现在身边,郑勋睿没有低头,直接开口了。
“冬梅,这么多天过去,长途奔袭,你辛苦了,你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早些去歇息吧。”
冬梅稍微顿了一下,还是开口说话了。
“少爷若是对小姐有什么意见,一切都是奴婢的错。。。”
“这件事情与你没有关系,你还小,很多的事情不明白,不要随便的承担责任,是谁的事情,就是谁的事情,我已经说过,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情,你去歇息吧。”
冬梅身影消失的时候,郑勋睿的内心微微颤抖了一下,换位思考,他可以明白冬梅的心思,作为文曼珊的贴身丫鬟,冬梅日后在府里的地位,完全取决于文曼珊的地位,刚才自己的态度,冬梅肯定是清楚的,如此情况之下,一个弱女子,骤然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知道未来的命运如何,心情的凄凉可想而知。
可这个时候,郑勋睿不会心软,不仅仅是现在,今后的任何时间,面对如此重大事情的时候,他都不会心软的,有一句话说的好,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身的残忍,尽管说文曼珊是他的娘子,绝不是日后会直接面对的敌人,但若是两颗心靠不到一起去,最终痛苦的是大家,还有自己的父母。
郑勋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慢慢朝着洞房走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直来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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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里的红蜡烛已经点燃,桌上摆着酒菜,两个酒杯和酒壶放在一起。
文曼珊坐在床沿,头上依旧遮着红绸布。
郑勋睿揭下红绸布,就要和文曼珊喝交杯酒了,这杯酒喝下去,意味着两人从此就结合在一起了,命运也将联系在一起,除非是中途发生变故。
郑勋睿站在酒桌的旁边,看着桌上的酒菜,好长时间没有动。
文曼珊已经感觉到郑勋睿进入洞房了,可在红绸布没有揭开之前,也是不能够动的。
沉默的气氛,几乎令人窒息,大约过去了半刻钟的时间,郑勋睿叹了一口气,首先开口。
“文曼珊,能够解释一下,那封信是怎么回事吗。”
文曼珊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话,声音很是清脆。
“洞房花烛夜,夫君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如此称呼奴家。”
“一切都源于你所写的信函,这封信让我感受到了很多不好的东西,若是这些东西不能够弄清楚,对你我日后的影响是巨大的,你冰雪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难道夫君认为那封信比洞房花烛夜还要重要。”
郑勋睿笑了,不过脸上露出来的是冷笑的神情。
“看来你是书看的太多了,以为洞房花烛夜重于一切吗,这个理解在我看来未免可笑,夫妻之间,更多的面对艰难险阻时候的表现,卿卿我我不可能长久,未来总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甚至会面对诸多的灾难,到了那个时候,卿卿我我有用吗,若是夫妻之间不能够同甘共苦,甚至连起码的默契都达不到,如同有句话所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如此的夫妻有何意义。”
“夫君是看不起奴家了,夫君的意思,奴家不是很明白。”
“你错了,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你对我有诸多的不满,这些不满不是小事情,牵涉到了你我未来的生活,既然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我就说一些你认为能够登上大雅之堂的话语,夫妻之间不能够琴瑟和鸣,哪来白头偕老,所谓执子之手与之偕老,那是需要心灵相通、心心相惜的,这一点都做不到,谈什么夫妻恩爱,你不用说什么都不知道。”
文曼珊没有马上开口回答。
“你不愿意开口,那我就说的更加直白一些,免得你误会了,我刚到文府的时候,冬梅送给我的信函,提到了不少事情,这些事情,可谓是触及到了我的底线,我很奇怪的有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你待嫁闺中,怎么知道外界那么多的事情,这来源是什么地方,第二个问题,知道也就罢了,很多的事情,你不清楚来龙去脉,不清楚事情的原委,甚至不知道其中的含义与好坏,就贸然的下了结论,这岂不是显得很是武断,第三个问题,你选择在我迎亲的时候,提到诸多的事情,你是在考验我的耐心,还是想着我拂袖而去,最终让这门亲事泡汤,让郑家和文家都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郑勋睿说的够清楚了,可以说让文曼珊无法回避,必须要回答了。
这样的做法,郑勋睿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几百年之后的恋爱,双方首先需要互相了解,需要知道各自的兴趣爱好,在日后的生活之中,才能够做到互相妥协,才能够真正的维系婚姻,若是双方什么都不了解,甚至在很多认识方面截然不同,不可能想象有幸福的生活。
郑勋睿询问这些话语,就是想着弄清楚文曼珊的本意。
“夫君难道不能够揭下奴家的红盖头吗,奴家一日的时间过去了,滴水未沾。”
不知道为什么,文曼珊的冷静,让郑勋睿的内心有些发寒,他以为自己是穿越的,面对任何事情都能够非常冷静,想不到这位小自己两岁的姑娘,面对这么多的询问,也能够表现的如此的冷静。
不让人家吃东西是不行的,让人家总是盖着红绸布也是不行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郑勋睿不会在这些细节上面苛刻的。
他慢慢走上前去,揭开了文曼珊头上的红绸布。
一股冰凉的感觉传过来,一张冷美人的相片映入到郑勋睿的脑海里面,尽管说这个冷美人的脸上,挂着很多的泪珠。
郑勋睿再次叹气,慢慢开口了。
“或许是我苛刻了一些,但有些问题我必须弄清楚,这能够让我判断出来很多的问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如今不能够压低自己的名声,也无法刻意的低调,我会遭遇到很多的麻烦,这些麻烦你未必知道,但我最为担心的就是,有些麻烦是从你这里直接来的。”
郑勋睿的这句话,大概是惊醒了文曼珊,文曼珊没有擦去脸上的泪水,冲着郑勋睿开口了。
“你都说了这么多了,在这样的时刻说这些话,是想着训斥奴家吗,是认为奴家什么都不懂,是你的累赘吗,奴家就算是做错了什么,也不是今夜来遭受训斥的,夫君若是对奴家不满意,大可以一纸休书,奴家绝不会埋怨。。。”
文曼珊根本不打算解释,而是从其他的方面出发,甚至要求郑勋睿写下休书,这让郑勋睿的内心更加的冰冷,他担心自己所猜测到的一切都是对的。
不过他还是想着做一次努力。
“我前面已经说了很多,但我绝不说气话,有什么事情大家解释清楚,误会就能够很快解除,我的要求也不高,不会要求你什么都依着我,但是必须要弄清楚的问题,那是原则性的问题,我不希望你回避,若是你认为很为难,那我一个一个问题来询问。”
“第一个问题,你对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是不是很崇拜,期盼有机会加入其中。”
郑勋睿也不想逼虎上墙,有些问题恐怕需要慢慢来,尽管他的内心是无比凄苦的,想想荷叶,想想杨爱华,在看看眼前的文曼珊,对比之下,他觉得自己的命有些苦。
文曼珊看着他,终于开口了。
“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都是读书人聚集的地方,都是读书人为家国天下利益鼓与呼的地方,他们不畏强权,难道奴家对他们表示敬仰不行吗,夫君也是读书人,且是读书人之中的翘楚,难道不能够理解奴家的心愿吗。”
“文曼珊,你错了,很可惜,我不屑什么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那么第二个问题来了,若是我对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不屑,甚至和他们势不两立,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文曼珊的脸微微红了,看着郑勋睿,有些倔强的开口了。
“夫君为何要这样说,这不是为难奴家吗。”
“这不是为难你,因为你是我的娘子,在这等的问题上面,你若是基本的选择都不能够作出来,我也没有其他什么话可说了,依照我的理解,我的前途,与你没有多大的关系,或许在我和东林书院发生直接冲突的时候,你会选择帮助东林书院,你说家里出现了这样的情况,算是笑话还是悲剧。”
文曼珊尽管固执,尽管说有着不错的学识,但毕竟没有什么阅历,和穿越的郑勋睿比较起来,那是远远比不上的,被郑勋睿几句话说了,呆若木鸡,说不出话来。
“好了,前面的三个问题,你尚未回答,其实你就算是不回答,我也清楚其中的缘由了,只是想听你亲口说说而已,那样我认为还有希望商讨,哪怕是争执的面红耳赤,总有统一认识的时候,可你什么都不愿意说,就连维护夫家利益、夫妻同心的基本道理都不是很明白,这让我太失望了,我真的什么都不想说了。”
看了看文曼珊,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菜已经凉了,我吩咐厨房热一下,你一天时间没有吃东西,饿着肚子不好,吃了东西之后,早些歇息吧。”
郑勋睿说完,扭头准备离开了,此时一个颤抖的声音传来。
“夫君真的要走吗。”
郑勋睿扭头,看着文曼珊,好一会才慢慢开口。
“不错,你早些歇息,还有一件事情,明日我恐怕就要准备离开,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我还要尽早赶到翰林院当值,耽误太多的时间不行。”
走出洞房,郑勋睿内心如同一团乱麻。
院子外面,郑锦宏等人正在守候,郑勋睿早就吩咐过他们,清理院子里的所有人,不要有谁来闹洞房,那样会耽误他和文曼珊之间的交谈。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可能有失妥当,但前前后后遭受到的怨气,在这一刻忍不住了,必须要爆发出来,他不是神仙,不可能什么都忍受。
“郑锦宏,去牵马来。”
郑锦宏看了看郑勋睿,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迅速转身去牵马了。
郑勋睿走到府邸外面,战马已经备好了,郑锦宏、洪欣涛、洪欣贵、洪欣瑜和杨贺等人都在外面等候,他看了看众人,什么都没有说,翻身上马,用力夹了夹马肚子,心领神会的骏马朝着前方急驰而去,郑锦宏等人也迅速跟上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险铸大错
骏马在疾驰,郑勋睿也慢慢冷静下来了,一幕幕的情形,在他脑海里面划过,尽管他内心充满了怨气,可他必须做出精准的分析,弄清楚事情的利弊,今后可能会遇到很多如此的情形,不能够做出准确的判断,最终吃亏的还是自身。
猛然间,他勒住了马首,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面划过。
“回去,马上回去。”
调转马头,郑勋睿朝着府邸的方向急驰而去,郑锦宏等人猝不及防,连忙跟着回去,他们不敢开口询问,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够跟随后面疾驰。
骏马疾驰到府邸门口,郑勋睿翻身下马,扔下手中的缰绳,甚至没有来得及递给身后的郑锦宏,就急匆匆的朝着里面冲去。
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去,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院子里非常安静,洞房窗户依旧显露出来烛光。
这种安静让郑勋睿心跳加速,他迅速朝着洞房走去,用手推门的时候,发现门被从里面关上了,顾不上许多的他,一脚踹开了房门,快速进入到房间。
郑锦宏等人早就守在院子外面,阻止其他人进入到院子之中,院门已经关好,里面发生什么事情,其他人不可能知道。
一道寒光首先闪入郑勋睿的眼帘,顾不上许多,郑勋睿对着寒光冲过去,伸手夺过了剪刀,坐在桌子旁边,满脸泪水的文曼珊,木然的看着冲进来的郑勋睿,一直到郑勋睿夺过她手中的剪刀,才突然醒悟过来。
地上已经有些许的头发,文曼珊精心梳理过的头发也全部散开了。
看见冲进来的郑勋睿,文曼珊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终于爆发了。
“你回来干什么,你不是不要奴家了吗,你不是准备明日就到京城去吗,奴家什么都错了,奴家这就出家,免得玷污你的名声了。。。”
郑勋睿早就冷静下来,任由文曼珊发泄,他前面处理事情的办法,若是面对姚希孟,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文曼珊毕竟是一个小女孩,一直都是在闺房,可以算是完全没有什么阅历,更不用说有什么心机了,大不了就是有些文采,像是一个骄傲的小公主一样,懵懂不知道世事艰难,喜欢凭着自己的认识来判断事情。
面对这样的小女孩,特别是成为自己老婆的姑娘,最好的办法就是很好的引导,而不是一味的斥责,那只会让事情走入极端,而且这样做,有些人肯定是非常满意的。
冷静的郑勋睿,早就想清楚这一点了,脑海里面电石火光出现这样想法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被对手影响了,尽管觉得自己能够从容的战胜对手,能够分清楚主次,可自己毕竟是生活在现实之中的人,有情绪,有负面的影响,自己能够压制住这些情绪,可没有找到有效的途径消化这些情绪。
文曼珊发泄的时间不是很长,很快停止了哭泣,冷冷的看着郑勋睿,不再开口说话。
桌上的酒菜都没有动,郑勋睿笑了笑,在文曼珊的对面坐下了。
“娘子遭遇如此的事情,知道发这么大的脾气,甚至准备削发出家了,可知道我遭受过什么事情,可知道我今日为什么要说这些话语。”
文曼珊别过脸,不看郑勋睿。
郑勋睿无所谓,他既然想好了,就有办法让眼前这位陷入绝望心思的冷美人出现变化。
“娘子不用着急,刚刚经历了惊心动魄的时刻,此刻不妨安静下来,听我讲故事。”
这一次,郑勋睿说的很是彻底,从在秦淮河最初的遭遇开始说,一直到后来的退婚、县试、府试、游历、乡试、被人弹劾、大闹盛泽归家院,甚至连后来的会试、会试之后接到的信函、与文震孟之间的交谈等等,当然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加进去了自身的看法,目的就是让文曼珊能够很好的理解。
在郑勋睿看来,文曼珊绝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头脑里面没有形成固定的思想,之所以没有回答自己提出来的那些问题,可能是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思想里面还是坚持以前固有的思路,这是很正常的。
郑勋睿讲述的过程之中,文曼珊的情绪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她先是仔细听着,接着不自觉的扭头,后来的情绪越来越专注了。郑勋睿说到后面,特别是说到和文震孟交谈的事情,文曼珊的脸色也变化了,由红到白,她完全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一封信函,会惹出郑勋睿如此大的火气,以至于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斥责询问。
郑勋睿说完之后,屋里再次安静下来了。
过了好一会,文曼珊轻声开口了。
“夫君遭遇的这些事情,奴家不知道,奴家之所以写那份信函,是接到了舅舅的来信,奴家和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是没有什么接触的。。。”
郑勋睿其实是非常紧张的,他不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的事情,包括秦淮河的事情之后,文曼珊是不是有所领悟,若是依旧坚持原来的认识,那么他和文曼珊之间的关系,就要发生质的变化了,不过文曼珊说出来这句话之后,他的情绪瞬间得到了缓解。
“想来这些事情也不能够怪你,我到苏州的时候,就知道你和姚大人之间的关系很好,你毕竟是在闺房,加之太爷和姚大人之间也是亲密无间,故而你受到了影响,这不足为奇,不过你已经嫁到了郑家,不再是闺房之中的姑娘了,恐怕有些认识就需要改变了,我不需要你来承担这些事情,但真的不想你在这里面添乱,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在郑家是决不能够出现的。”
“夫君的意思,奴家明白了,奴家真的不是那样想的。”
“这我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在今夜询问你了,这件事情也怪我,没有想清楚,必须要将实情告诉你的,如此着急的就询问你,险些铸成大错,还要请你原谅,至于我说的是不是实情,想必太爷会有说法的,岳父和岳母怕也是知道一些缘由,他们不愿意你承担压力,故而没有告诉你实情。”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文曼珊的脸红了,低下头了,应该说两人都想到今夜是什么时候,也是到这个时候,文曼珊才想到了柔情蜜语的事情。
郑勋睿本不想破坏这样的气氛,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需要强调的,文曼珊的性格的确有些刚烈,若是自己不提前打招呼,后面说不定还有不好的事情出现。
“娘子,我知道你想清楚了很多事情,对一些人和事,也有了自身的判断,不过我要特别说的是,不要被情绪左右行动,你想想我遭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若是被情绪左右了行动,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就说今夜的事情,想到你是我最亲之人,故而没有忍住,发了一些脾气,险些让你出家了,真的造成了那样的后果,我恐怕没有地方后悔的。”
桌上的菜肴早就凉了,时间很晚了,厨房的下人也歇息了,不过文曼珊尚未吃饭,又遭遇了如此大的情绪波动,身体肯定是有些承受不住的,郑勋睿端起了桌上的菜肴,亲自到厨房去加热,文曼珊大概是没有想到,郑勋睿居然会亲自去热菜,她是新娘子,洞房花烛夜是不好意思走出屋子的,只能够在屋里等候。
不过这个时候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府邸里面很是安静,郑勋睿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一脚踹开门,肯定是引起了关注的,好在事情圆满解决了。
院子外面,郑锦宏等人还在守候,郑勋睿要众人去歇息,时间已经很晚了,眼尖的他,很快发现冬梅的身影,这个女孩子没有睡觉,站在不远处,身体瑟瑟发抖。
看见冬梅的身影,郑勋睿想起了那把剪子,文曼珊身上是不可能携带剪刀的,手中拿的剪刀,怕是与这个冬梅有关。
这一切都不需要去追究了。
郑勋睿叫过来了冬梅,面带笑容的要冬梅去歇息。
洞房花烛夜,荷叶、杨爱珍和冬梅都是在院子外面歇息的,今夜过后,三人都是要搬到院子里的,毕竟她们的身份都不一样了。
喝下迟到的交杯酒,郑勋睿看着文曼珊吃下了一些饭菜,看着文曼珊的脸上慢慢恢复了血色,也看着文曼珊的情绪慢慢的柔和。
尽管他的内心有一种负罪感,按照年龄来说,文曼珊的年纪太小了,结婚太早,不过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若是还顾惜文曼珊的身体,那引来的后果,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翌日一大早,郑勋睿和文曼珊去拜见郑富贵、马氏和孙氏。
马氏的眼圈有丝丝的黑色,肯定是一夜没有睡好。
郑勋睿和文曼珊的情绪很好,都是带着笑容,不过一人的笑容开朗,一人的笑容羞涩,来到堂屋的时候,还是郑勋睿扶着文曼珊,看到文曼珊走路的姿态,郑富贵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郑勋睿清楚,所谓齐家修身治国平天下,齐家和修身的任务,他基本完成,接下来就是治国平天下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家中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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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十,郑勋睿必须要考虑出发的事情了,他的假期只有两个月。
此次去京城,郑勋睿准备带在身边的护院,只有三人,也就是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三兄弟,至于郑锦宏,则必须留下来,主要是代表郑勋睿管理护院的后勤事宜,因为在郑勋睿的内心,已经思考了未来的计划,他要加快脚步,不可能在京城逗留很长的时间了。
按照几个人的速度,六天时间足够到京城去了,不过这一次的出发,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因为他已经成亲了。
文曼珊的确是冰雪聪明,仅仅十天时间,就和郑勋睿交流了很多的心得,尽管说小女孩的认识有很多单纯的地方,可郑勋睿也不得不佩服其学问,就说这弹琴和围棋,郑勋睿就不是对手,弹琴方面是纯粹不会,围棋方面也不是什么高手,被文曼珊收拾的服服帖帖。
文曼珊也知道了荷叶与杨爱珍的故事,很短的时间之内就默许了事情的存在,当然还有冬梅,作为贴身丫鬟,日后不会离开郑家,也是跟随在郑勋睿身边的,但除开这些人,其他的女人是不可能进入到郑家的,偶尔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郑勋睿很庆幸自己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能够及时和文曼珊交流,否则不会有如此的局面。
倔强的文曼珊,不愿意留在江宁县,要跟着郑勋睿到北京去。
朝廷对官员的家眷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可以带着家眷,也可以不带着,不过若是朝廷的二品官员,那就必须让家眷留在京城了,其实就是作为人质留在京城,郑勋睿尚不属于这个范畴,所以如何的安排家眷,朝廷不会过问。
很多官员将家眷留在老家,最为主要的就是替自身尽孝道,不过郑家目前尚不存在这样的问题,郑福贵不到五十岁的年纪,身体不错,马氏就更年轻一些,家里还有郑凯华这个儿子,而且三个女儿相聚很近,自打郑勋睿谋取到功名之后,三个女儿回家也很频繁,特别是郑伶俐,作为大女儿,可以随时的回家,从郑家得到了巨大好处的大女婿孙进如更是不会说什么话,所以文曼珊跟随到京城去,郑福贵和马氏都不会反对。
不过郑勋睿可不是这样想的,他以前做出的决定,就是带着荷叶和杨爱珍到京城去,文曼珊暂时还是留在家中,当然他不是想着回避文曼珊,而是在他的计划里面,在京城的时间绝不会太长,恐怕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离开,如此的情况之下,文曼珊跟着到京城去,也不可能留下太长的时间,这样搬来搬去的,很是麻烦。
郑勋睿的身边需要人照顾,一个人到京城去肯定是不行的,洪欣涛等人都是男人,不懂得如何照顾少爷的生活,只能够保证安全,若是衣食起居得不到照顾,郑福贵等人肯定是不放心的。
文曼珊甚至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得到了郑福贵和马氏的支持,认为郑勋睿应该带着她到京城去,这方面让郑勋睿也是刮目相看。
出发在即了,郑勋睿还没有下定决心。
夜里,小夫妻两人在院子里闲逛的时候,文曼珊再次开口了。
“相公,奴家是一定要跟着到京城去的。”
郑勋睿看了看文曼珊,暂时没有开口,其实文曼珊的心思,他也是清楚的,且不说新婚燕尔,就是洞房之夜的交流,已经给文曼珊留下了永远不可能忘记的印象,如此的情况之下,要求文曼珊留在江宁县,难度的确是很大的。
“相公是不是还对奴家有意见,不愿意带着奴家走啊。”
郑勋睿有些头疼,这里面的理由他显然是不能够解释的,也无法说出口。
“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想着,先到京城安顿下来,在接你去的,殿试之后,我在京城没有逗留多长的时间,仅仅是到翰林院点卯,就回家了,这一次到经常去,还要租赁房屋,还有诸多布置的事宜,这些事情都办好了,接你过去,也是可以的。”
“这些事情奴家都可以做。”
看着文曼珊,郑勋睿有些无语,一天到晚的抛头露面,在京城是不合适的,再说这样的事情,没有丝毫阅历的文曼珊,肯定是做不好的,包括冬梅都做不好,荷叶与杨爱珍没有多大的问题,毕竟郑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府里的人对实在的生活都是清楚的。
“我知道你能够做,不过做这些事情很辛苦,也不需要你来做,还是等着我在京城安顿好了之后,在写信让你去吧。”
“奴家不,奴家就是要去。。。”
在文曼珊的唠叨和眼泪之中,郑勋睿无奈的答应下来了,夫唱妇随,这是他曾经教谕文曼珊的,现在别人反过来说他,也让他无法解释。
既然文曼珊要到京城去,那冬梅也就跟着要去,带着四个女同胞,一路上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安全就需要格外操心了。
书房。
郑锦宏、杨贺、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在此。
“明日我就出发到京城去了,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跟随我首先出发,六天时间之内,必须赶赴京城,提前做好一些准备事宜,我已经给淮斗兄说过了,想必他在京城,已经帮助我租赁好了住处。”
“夫人和冬梅、荷叶、杨爱珍,此次也跟随到京城去,杨贺,你带领的一百护卫,必须绝对保证安全,护送到京城去,此去京城两千四百里地,你们不用过于的着急,路上的速度若是太快了,女眷的身体是吃不消的,利用路上的这段时间,你可以训练护卫,沿途展开侦查,提前探查清楚路线,做好一切的安排。”
“杨贺,此等训练的重要性,我不说你也是清楚的,护卫没有经历过实战,对于行军作战应该如何的安排,不一定很清楚,这次你们就当作行军,相信经过此番的训练,诸多的护院应该明白了,以后真的遇见征伐和厮杀,也知道如何做好安排部署了。”
“郑锦宏,你留在家里训练和管理其余的九百护院,你要记住,训练绝不能够松懈,特别是后期进入护院的两百人,是训练的重点,他们个人能力的提高,至关重要。”
“你们都要记住,尽管训练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了,可这不意味着训练可以放松,这段时间,我和护卫在一起的时间多,唯一感觉到不足的地方,就是他们的身上没有杀气,当然杀气是需要在厮杀之中磨砺出来的,训练尽管不能够增加队伍的杀气,但可以帮助护卫尽量早的适应厮杀,你们都记住,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大明各地的局势都不稳定,辽东的后金鞑子,虎视眈眈,陕西和山西的流寇,气焰愈发的嚣张,前不久接到了淮斗兄的来信,福建方向也出现流寇造反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不要以为这些事情距离江宁县很远,若是任由其发展,有朝一日,江宁县也无法安宁了,再说我既然是朝廷命官,就要关注这些事情,就要为朝廷分忧。”
“家中的事情,郑锦宏、杨贺,你们两人多操心一些,眼看着玉蜀黍和甘薯都要收割了,又到了一年一度制种的时节,郑家掌握了制种的办法,完全控制了种子的来源,不敢说没有人眼红的,故而你们要保证郑家以及所有佃户的安全。”
。。。
能够想到的事情,郑勋睿全部都做出来安排,南京和北京相隔的距离太远,他不得不多说一些,江宁县郑家,作为他的大本营,不能够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每年玉蜀黍和甘薯种子的收入,也是他日后办事的雄厚基础,如今这个世道,没有了粮食和银子,很多的事情都是办不好的,就算是皇上出面也不行。
郑锦宏等人听的非常仔细,尽管想着跟随在少爷的身边,不过郑锦宏还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既然是少爷做出的安排,他肯定是服从的。
杨贺是跃跃欲试,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一直都是在谷里镇周边训练,不可能到其他的地方去,这次的机会太难得,从南京到北京,沿途要经过河南、山东和北直隶,护院肯定是能够得到锻炼的,一年多时间的训练,唯独缺乏的就是对斥候的全面训练了。
洪欣涛三兄弟的想法简单很多,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护卫少爷的安全,如今夫人到京城去之后,他们同样要负责安全,至于其他的方面,暂时不用考虑,尽管他们是护院的队正,可实际上很少能够操心到护院的全面事宜。
安排完毕,郑勋睿在书房中间慢慢的踱步,思考着进入京城之后的事宜,可以肯定的是,他尽管是殿试状元,翰林修撰,但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受到重用的,加上他的年纪太少,给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印象,如此的情况有利有弊,有利的一方面是他在很短的时间之内,身上的光环就会消失,不会引发很多人注意了,不利的是,这样的年纪,几乎所有的机会,都要依靠自身去创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当值
“清扬,周大人和温大人之间产生冲突了,满朝文武都知晓了,真的是不可思议啊,记得会试和殿试的时候,两位大人之间是亲密无间啊。”
也只有郑勋睿和杨廷枢之间聊天的时候,才会相互如此的称呼,其余人见到的时候,嘴上称呼的都是大人了。
“清扬,你明日就要到翰林院当值,尚不知朝廷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原吏部尚书王永光大人被皇上罢免,据说是参与到锦衣卫卖官鬻爵的事情里面,被温大人揭发出来,皇上大怒,当即裁撤,左都御史闵洪学大人出任了吏部尚书,南京左都御史陈于廷大人出任左都御史,礼部尚书李腾芳大人致仕,翰林学士黄汝良大人出任了礼部尚书,最为轰动的是内阁辅臣钱象坤大人和兵部尚书梁廷栋大人,被皇上斥责为纳贿营私,也被皇上罢免,兵部左侍郎熊明遇大人出任了兵部尚书,据说钱大人和李大人被皇上裁撤,乃是周大人弹劾的。”
“哦,朝廷之中变动了这么多的大人啊,那翰林学士如今是谁啊。”
杨廷枢看着郑勋睿,气不打一处来。
“清扬,我就是提醒你注意朝中变动的情况,你关心翰林学士干什么啊,以为关心顶头上司就有什么好处啊,算了,翰林学士是沈忠仁大人,是从山西调遣来的,我也不是很熟悉。”
“淮斗兄,你这样的态度可不行啊,朝廷那么多大人的变动,与你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你是翰林编修,我是翰林修撰,都是在沈大人麾下做事情的,若是自恃学识不错,不能够尊敬沈大人,可是马上要吃亏的。”
杨廷枢瘪了瘪嘴,不屑的开口了。
“晚了,你休沐两个月,我休沐一个月,好事情早就让别人顶上去了,翰林编修陈于泰大人,刚刚到翰林院当值,就得到了进入文渊阁参与机密的差事,你我就老老实实的去编修史书资料吧,也好,能够好好看看奏折,多学习学习。”
能够进入文渊阁参与机密,是翰林修撰、编修和庶吉士最为羡慕的差事,也意味着前途不一样,至少此人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得到提拔。
郑勋睿笑了笑,没有继续开口,按说这进入文渊阁参与机密的差事,应该是到他头上的,毕竟他是从六品的翰林修撰,但安排其他的人也不算是错误。
“哼,得知这个安排之后,很多人都不服气,你是三元及第,又是翰林修撰,凭什么让陈大人参与文渊阁机密事务啊,这样的差事不安排你,还真的是应了有些人说的话了。”
“说什么话啊。”
“都说陈大人和周大人是姻亲的关系,族兄陈于廷大人又成为了左都御史,背景如此的强硬,参与文渊阁机密也就不算什么了,想想也是,只能够怪你的运气不好。”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人家有背景,你我也没有办法,明日我去当值,首先还是拜会沈大人,这可是必不可少的礼节,再说我究竟做什么事情,也需要沈大人安排的。”
翌日一大早,郑勋睿就到了翰林院,远远的看见杨廷枢正在等候。
两人点点头,没有说话,径直进入了翰林院。
翰林学士沈忠仁的公房在南院,杨廷枢带着郑勋睿走到南院,站在外面等候。
“翰林修撰郑勋睿拜见大人。”
“原来是郑大人,今日点卯当值了,本官知道你和杨大人熟悉,今日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就让杨大人带着你四处熟悉一下,从明日开始,就开始编辑整理诸多的奏折和史料。”
刚刚上任的沈忠仁,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样子,和以前的黄汝良态度完全不一样,郑勋睿无所谓,他觉得这样的态度还是挺好的。上级和下级之间,不需要过于的亲热,当然面对心腹又不一样了,至于他自身的工作职责,早就在预料之中,那就是编撰奏折和史料,让内阁能够随时调阅和查录。
坐下之后,看着眼前的文案,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这种在办公室里面坐着办公的场面,他再熟悉不过了。
杨廷枢的文案在他的对面,这也许是黄大人早就做好安排的。
郑勋睿和杨廷枢两人并未在翰林院四处转悠,人家都有事情忙碌,他们两人悠闲,肯定是说不过去的,只不过有一件事情让郑勋睿头疼,那就是他当值之后,就要直接负责奏折和史料的修撰事宜了,所有编修的事宜,包括归档是不是合格,整理是不是到位,最终的责任都是在他的头上,至于参与此事的,除开杨廷枢,还有诸多的庶吉士。
翰林修撰这个职务,按照规矩是授予殿试状元,不过这不能够算是一个专门的职务,最多一年左右的时间,甚至更短的时间,翰林修撰在熟悉了奏折之后,就需要兼任其他的职务了,譬如说进入六部任职,或者是到詹事府等等,到了那个时候,重要的精力就没有在编撰史料的工作上面,而是直接转入到政事方面。
这也是殿试状元能够很快得到提拔的原因之一。
前面编撰史料的事情,一直都是杨廷枢在临时负责,按说郑勋睿当值了,就应该要接手负责的。
杨廷枢也很是爽快,刚刚坐下,就准备开始移交了。
郑勋睿摆了摆手,他对这些史料没有任何的兴趣,包括奏折。
“淮斗兄,你以为我是神仙啊,来了就能够做事情,这编撰史料的事宜,还是请你负责一段时间,我就是抽空看看奏折,也学习学习,至于说什么时候请你移交,放放再说。”
杨廷枢的脸上露出了苦笑的神情。
“你是修撰,本就应该负责的,我来办理这些事情,名不正言不顺啊。”
“说什么啊,陈大人可以参与文渊阁机密事宜,你也认为是名不正言不顺,如今还不是那样,所以说这件事情,就请你多多操心了,说实话,看的书太多了,再来看这些史料,头都是大的,我可是想着好好歇息一下的。”
说起辩论的事宜,杨廷枢肯定是说不过郑勋睿的,明明是该郑勋睿办理的事情,不愿意做还说的那么井井有条,好像占足了道理。
杨廷枢的文案上有奏折,这些奏折肯定是专门挑选出来学习的,郑勋睿顺手拿过来了几份,开始仔细看起来。
杨廷枢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他还要负责去指导有关编撰的事宜。
公房里面很快安静下来。
郑勋睿仔细看着奏折,这些挑选出来的奏折,写的的确是不错的,很值得一看,诸多的新科进士进入翰林院,熟悉政事的最佳途径,就是认真学习这些奏折,通过奏折之中提及的诸多处理政务的办法,从中吸取到宝贵的经验,而且看奏折,不能够局限于最近几年的,视野越是宽阔越好。
郑勋睿很快沉入其中,有这样的机会是非常难得的,要知道四百名进士,能够进入到翰林院的不足百人,其余三百多进士,也就是失去了阅读诸多奏折的机会,他们直接到府州县或者是朝廷各部门之后,只能够一边摸索一边学着处理政务,进士之中有关系好的,能够央求翰林院之中的庶吉士提供一些处理政务方面的知识,那就算是不错了。
两个时辰的时间,转瞬过去。
午餐是翰林院提供的,这也是官吏的福利之一,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官员依靠俸禄是无法生存的,就算是翰林院这样清贵的部门,官员也是有着诸多来源的,就说郑勋睿这个翰林修撰,因为管理史料编辑事宜,有着一定的权力,若是严格办事,那参与编写整理史料的编修和庶吉士,是一张纸片都不准带出翰林院去的,哪怕是自己抄录的也不行,这样想着认真学习,或者是进一步的揣摩,亦或是给与其他进士提供相关的资料,就基本不可能了,不过翰林修撰睁一眼闭一眼,也就无人追究此事,大家可以想办法将抄录的资料带出去了。
当然这睁一眼闭一眼,可不是随便就那么做的,众人自然是要感谢修撰大人的,至于这感谢的来源,自然有在外为官的人提供。
吃饭的时候,郑勋睿见到了吴伟业,他也成为了庶吉士,不过他没有见到张溥,据说是被吏部外派了,好像是到山西什么地方去了。
下午办公的时间就短很多了,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申时就休沐了。
一整天的时间,郑勋睿都在看奏折,他看的速度很快,挑选其中的精华,那些华丽的文采不是他需要看的内容,他重点看的就是如何处理具体的政务,特别是站在宏观的角度上面,如何的处理这些事情,以及如何给朝廷提出来准确的建议等等。
杨廷枢文案上面的奏折,他看了大半部分,以至于杨廷枢回来的时候,目瞪口呆,这些奏折杨廷枢足足看了半个月的时间,都还有部分没有看,郑勋睿仅仅一天不到的时间,就看了大半部分了,这真的是太不简单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帝心
六月中旬,文曼珊、冬梅、荷叶与杨爱珍来到了京城,从南京到京城,她们足足走了一个月的时间,算起来每天的行程不超过百里地,可谓是非常轻松的,众人到了之后,郑勋睿租住的地方瞬间热闹起来,当然跟随她们前来的,还有十来个下人,好在郑勋睿早就做好了准备,租住的院落还是不小的。
杨贺携带了五千两黄金,这些黄金就是众人在京城生活的费用,若是完全依靠郑勋睿的俸禄和其他方面的来源,养活如此多的人,还真的很困难,到了京城,杨贺将黄金直接交给了文曼珊,听了郑勋睿诸多的吩咐之后,随即带着一百护卫回江宁县去了。
郑家的事情,外面是郑勋睿做主,家里的事情,自然是文曼珊做主了。
文曼珊来到京城,郑勋睿带着她专门去拜访了文震孟、文震亨和姚希孟等人,这些都是文曼珊的亲人,前去拜访姚希孟的时候,文曼珊是很不高兴的,要不是郑勋睿提醒她,说不定就摆出脸色来了,甚至是根本不愿意去的。
前去拜访文震孟的时候,文震孟单独和文曼珊谈了一个多时辰的话,也就是这次谈话之后,郑勋睿发现文曼珊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对他更加体贴和关心,话语之中很少提到姚希孟,更不用说什么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了。
七月初一,正是流火的季节。
正在看着奏折的郑勋睿和杨廷枢,突然接到了宫内太监传来的皇上口谕:翰林学士沈忠仁,翰林修撰郑勋睿、翰林编修杨廷枢,速到乾清宫,商议政事。
一个月时间过去,这是郑勋睿第一次进入皇宫。
应该说这样的情况是少见的,皇上在商量政务或者是读书的时候,会随时召见翰林修撰和编修,翰林学士就更不用说了,可这么长时间才召见,说明皇上的事情很多,而且可能都是棘手的事情,以至于没有心情召见翰林学士等人了。
三人进入到乾清宫,看见周延儒、徐光启、温体仁、闵洪学等内阁大臣都在这里,还有新上任的礼部尚书黄汝良,而且陈于泰和陈于廷也在这里。
众人的神情都不是很好,也让乾清宫里面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皇上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等到沈忠仁等人行礼之后,直接开口了。
“温爱卿,你将先前所奏的事情,再陈述一遍。”
“臣遵旨,臣弹劾内阁首辅周大人,翰林编修陈于泰,臣弹劾之理由,奏折上面已经写的很清楚,臣在这里简述,陈于泰和周大人之间是姻亲关系,会试与殿试之时,周大人不仅没有回避,而且还特意照顾,陈于泰之学识,根本不足以成为殿试榜眼,特别是会试之文章,比较落选之举人,尚有很多不足,周大人视而不见,一味录取,且在殿试之时,特意照顾,让陈于泰成为殿试一甲第二名,此等名不副实的事情,臣异常愤怒,为朝廷大计,臣秉笔直书,弹劾周大人结交朋党,收受贿赂,录取陈于泰为殿试榜眼,让天下读书人不服。。。”
杨廷枢的脸色已经发生变化了,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想不到内阁大臣居然在乾清宫里面直接弹劾,这难以想象。沈忠仁的脸色也不好看,毕竟来到京城之后,第一次到乾清宫,就遇见这么麻烦的事情。
郑勋睿低着头,脸上没有什么神情,他脑子里急速旋转的是,若是皇上问及此事,他应该如何回答,至于说紧张的情绪,他完全没有。
“周爱卿,陈爱卿,你们对温爱卿的弹劾,有什么辩解。”
郑勋睿用余光看了看周延儒和温体仁,他很快明白,今日来是什么目的了,皇上内心的意思是明确的,若是想着查处,就不会在这里直接询问周延儒和陈于泰了。
“皇上,臣清清白白,绝无结党营私的想法,不错,陈于泰与臣是姻亲关系,不过会试乃是誊抄试卷,臣不可能单独关注陈于泰,也不知道陈于泰的文章是哪一篇,至于说殿试,一甲状元、榜眼和探花的文章,皇上都查阅过,臣无话可说。”
周延儒说完之后,陈于泰也跟着开口了。
“皇上,臣与周大人乃是姻亲关系,故而来到京城赴考,特意回避,殿试之前,从未拜访过周大人,此事完全可以调查,臣有半句谎言,甘愿接受任何处罚,至于说会试和殿试之事,臣专心考试,未关注其他事宜,不知道温大人从何弹劾,温大人怀疑臣之学识不足,臣当然承认学识不足,孔子曰,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这天下学问,永无止尽,臣尚需要不断学习,以便为皇上和朝廷效力。”
“臣斗胆了,倒是怀疑温大人之用心,温大人乃是会试主考官,殿试考官,臣之文章,温大人应该也看过,若是那般不堪,应该是直接提出来的,莫非温大人是在会试和殿试之中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情,故而污蔑臣,以转移目标。。。”
尽管陈于泰说的大义凛然,但郑勋睿内心是鄙夷的,越是说的坦坦荡荡,背后越是有问题,你陈于泰到京城来了,当然不会傻着去拜访周延儒,你又不是傻子,再说试卷誊抄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作弊的手段,双反随便来个约定,文章就能够被轻易认出来。
姻亲之间相互关照一下,只要是学识足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算是天大的事情,但是牵涉到结党营私,那就复杂了,姻亲之间抱成团,结成利益小团体,那是很有可能的,偏偏皇上最为忌讳的就是这个方面的事情。
周延儒和陈于泰辩解完毕,皇上再次开口。
“沈爱卿,你是翰林学士,说说此事你是如何看的。”
沈忠仁的脸色迅速白了,要知道产生争论的双反,一个是内阁首辅,一个是内阁辅臣,绝非他这个翰林学士可以得罪的。
“臣听闻此事,感觉很是突然,兹事重大,臣不才,还请皇上决断。”
郑勋睿内心暗暗叹气,沈忠仁还真的是忠厚人,以为这样和稀泥有用吗,你不愿意得罪周延儒和温体仁,那就得罪了皇上,而且这种不表明立场的做法,最终也得罪了周延儒和温体仁,他们可都是想着得到你支持的,你不表态,会让他们迅速看扁,可谓是最不讨好的。
皇上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看向了郑勋睿,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郑爱卿,说说你的看法。”
“皇上,臣以为,牵涉到内阁大臣之间的弹劾,关乎到朝局之稳定,应该是重视的,既然文大人提出了弹劾之奏折,上面的事实必然是清楚的,皇上可责成周大人和陈大人各自写出辩解的奏折,接下来皇上可安排专人调查,此调查之人,直接对皇上负责,不受任何方面的干扰,如此才能够有公正的调查结果。”
郑勋睿说到的这类调查之人,最为合适的就是司礼监或者是内官监的太监了。
太监的地位很特殊,说起来就是皇帝的奴才,朱由检虽然在登基之初,大力打压以魏忠贤为首的太监,但最终还是没有抛弃太监,也就是在崇祯四年的时候,重新启用太监了,这之后太监的权力也愈发大了。
既然皇上已经动了这样的心思,还不如让他变相的提出来。
郑勋睿回答之后,皇上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众多的目光,很快集中到郑勋睿的身上,这个时候,郑勋睿倒是很淡定,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皇上看了看郑勋睿身边的杨廷枢,最终没有再次开口询问。
“郑爱卿说的是,朕看如此处理甚好,周爱卿,你是内阁首辅,如此重大的事宜,还是要注意一些的,温爱卿的奏折,朕虽不敢完全肯定,但你和陈爱卿之间的姻亲关系,是容易引发他人之弹劾的,温爱卿也是为朝廷负责,故而提出弹劾,朕希望你不要嫉恨,散朝之后,写出来奏折,专门解释一下,陈爱卿,你也一样。”
郑勋睿提议派出人员调查的事情,皇上没有提及,这样的态度,就很明确了,相信所有人都明白了,皇上这是要压下奏折,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会做任何的处理了。
看来皇上还是非常信任周延儒的,不会因为一次两次的弹劾,就怀疑到身为内阁首辅的周延儒之忠诚,但皇上招来内阁大臣和部分的大臣,将此事公开,也有敲打的意思,要求周延儒今后要多多注意。
皇上这种看似很圆满的处理方式,得到的效果肯定是不好的。
弹劾的事情,既然公开了,那就必须弄清楚,该处理的就处理,要么就不公开,暗地里消化,如此轻飘飘的放过,殊不知日后的争斗会越来越激烈的。
想着周延儒和温体仁两人不互掐,那是天方夜谭。
想着在大臣之间玩平衡,一边掌控朝廷的局势,最终吃亏的是皇上自己。
这就是帝心啊,真的是难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厚黑之术
沈忠仁对郑勋睿的态度有所改变,毕竟在乾清宫的表现,众人都可以看见。
从这件事情上面,郑勋睿看出来了,沈忠仁的确是忠厚人,内心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这样的人放到翰林院负责还是不错的,郑勋睿的判断,与皇上的想法不谋而合,七月初二,皇上下旨,沈忠仁出任礼部右侍郎,兼任翰林学士。
这说明沈忠仁坐牢了翰林学士的位置,这个位置是为皇上提出建议意见的,最为需要的就是忠诚,不能够陷入到朝廷的党争之中去,沈忠仁虽说在乾清宫的建议不行,但谁都可以看出来,他不偏向于任何的一方。
接了圣旨之后,沈忠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调整了郑勋睿的职责,负责史料编修的同时,还要负责起草制诰文书,这可不是小的职责,制诰文书牵涉到方方面面,包括皇上的圣旨,还有朝廷的敕书,负责制诰文书的事情,可以了解朝局的诸多动向,包括各地的奏折等等,对于个人的发展来说是非常有利的,而且这也是翰林院最为重要的职责之一。
制诰文书的起草,责任重大,而且在起草文书的时候,也可以加进去一些自身的认识和观点,文字上面的游戏,朝廷任何人都是知道的,文字表达意思的轻重,在圣旨或者是敕书里面,能够有着明确的反映。
虽说这是沈忠仁作出来的调整,可谁都知道,做出这样的调整必须是皇上同意的,所以郑勋睿在翰林院的地位迅速得以提升,应该说他比陈于泰差不了多少了。
杨廷枢恭喜了郑勋睿,可郑勋睿自己却不是很在意,若是按照常规发展下去,参与制诰文书的事情,三五年之后,他很有可能进入六部,或者是都察院,一个左右佥都御史的官位是跑不掉的,那可是正四品的官阶,要知道他那个时候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
朝廷之中的争斗,郑勋睿隐隐有所了解,这样的地方,的确不是他能够呆的地方,就算是十年之内成为内阁大臣,他也做不了任何的事情,唯有在权力博弈之中周旋,大明的问题,已经深入骨髓,绝不是他一个人所能够解决的。
七月初五,沈忠仁和郑勋睿再次来到乾清宫。
这一次讨论的事情,是举荐内阁大臣的事情,也称之为会推内阁大臣,崇祯元年曾经举行过的枚卜大典,就是这样的形式,朝廷四品以上的官员悉数都参加会推。
此次可能被推荐的人选,说来与郑勋睿有着直接的关系,就是被火速提拔为詹事府少詹事的姚希孟,姚希孟本来是从六品的左赞善,直接被提拔为正四品的少詹事,这表明了皇上的态度,诸多的文武大臣也是能够看出来的。
之所以会推内阁大臣,是因为原内阁大臣袁崇焕被磔杀之后,位置一直都是空缺的。
讨论如此重大的事情,要郑勋睿参加,让众人对他刮目相看。
进入乾清宫的时候,郑勋睿的内心是异常复杂的,他与姚希孟之间有着亲戚关系,但是却格格不入,到如今,文震孟和姚希孟之间的关系,也出现了裂缝,可以说姚希孟是完全偏向于东林党的。
若是姚希孟成为了内阁辅臣,直接收益的就是张溥和吴伟业等人了,吴伟业无所谓,这段时间在翰林院,和他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但张溥就不一样了,可以想象,一旦张溥回到京城,进入到朝廷之中,将是他的死对头。
可参加这样的讨论,郑勋睿不能够随便开口,不管是赞成还是反对,他需要提出明确的理由,否则就是胡言乱语,会遭受到训斥的,他进入翰林院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对朝廷大臣根本不了解,更不用说对姚希孟了。
更加要命的是,皇上是看上了姚希孟的,想在讨论的过程之中,提出来反对的意见,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内心里面,郑勋睿是绝不愿意让姚希孟得到提拔的。
会推刚刚开始,左都御史陈于廷就举荐了詹事府少詹事姚希孟,理由是很充分的,什么中正直爽,什么学识不凡,什么为人清廉等等,陈于廷说完之后,不少人跟着附和,认为姚希孟是很不错的。
皇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看来对这样的推荐很是满意。
殊不知这个时候,反对的声音出现了,内阁辅臣、吏部尚书闵洪学坚决表示反对。
郑勋睿感觉到了头疼,这次的会推,好像变成了周延儒和温体仁之间的较量。
陈于廷是周延儒一边的人,闵洪学是温体仁一边的人,既然两边开始了博弈,那肯定不会客气,你赞成的我就要反对,反正不会让你得逞,至于说皇上赏识的事情,暂且放到一边。
闵洪学的态度非常坚决,理由一样充分,根据吏部对官吏考核之意见,姚希孟为官这么多年,没有提出什么真正的意见建议,能力堪忧,这样的人不能够成为内阁辅臣。
双方的争执就此展开。
这样的争执是毫无意义的,争来争去,根本就不是为了朝廷考虑。
皇上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询问内阁次辅徐光启的意见。
徐光启在内阁之中的份量很重,很多时候可谓是一锤定音,可惜因为过于操心登莱新兵训练的事宜,导致身体出现了问题,一段时间甚至不能够上朝了,曾经写出了辞呈,可皇上没有同意,说是朝廷有重大的事情讨论,请徐光启参加,其余的小事情就不要麻烦了。
这一次徐光启的态度,让皇上颇为失望,因为他说一切凭皇上做主。
周延儒和温体仁之间的争斗,徐光启岂能看不出来,他无心也无力卷入到这样的争斗之中去,他已经是七十岁的人了,早就看穿了一切,身体每况愈下,除了关心登莱新兵的训练情况,其他的事情基本都不过问了。
“郑修撰,说说你的看法。”
郑勋睿本来是站在最后面的,丝毫的不起眼,这表示他没有发言的权力,会推内阁大臣毕竟是朝廷四品以上官员的事情,他来参加,等同于观摩。
想不到皇上这个时候点他的名。
郑勋睿慢慢走出列,来到了前面。
“皇上,臣对姚大人不甚了解,无法评价,可臣对会推阁臣有看法。”
四周迅速安静下来,看着郑勋睿,没有人想到郑勋睿会说出来这样的话语,这会推阁臣可是皇上亲自提出来的,谁要是反对,那就是对皇上不敬,难道这个郑勋睿,头脑出问题了。
“阁臣乃是朝廷柱石,关乎朝局之安稳,若是用人不当,造成之危害巨大。”
就连皇上的脸色都有些变化了,他想不到郑勋睿会说出来这样的话语。
“上至阁臣,下至知县、县丞、主薄,都是代表朝廷治理天下,都是为皇上尽忠尽职,奈何官吏数目繁多,皇上之精力难以企及,故而吏部代表皇上管理天下官员,予以考评,定下优劣,供皇上擢升罢黜。”
“臣记得贞观年间,御史大夫杜淹曾经上奏太宗皇帝,言诸司衙门的文书,恐怕有差误,恳请让御史逐一检查,纠正其中的偏差,丞相封德彝当即奏报皇上,言设官分职,各有权限,违法乱纪之情况出现,御史自应弹劾,可若是御史遍查诸司文书,查找其中纰漏,可能过于的繁琐,杜淹听后沉默不语,太宗皇帝询问原因,杜淹回答,天下之事,各有其理,若是正确,就应该听从,封德彝所言,符合执政之要求,让他心服口服,不敢妄自评论。”
“臣以为,各司其职乃是朝廷各部门之本分,该是皇上决策之事情,就算是皇上想着集思广益,让下面发表意见,朝中大臣也要依照各自之职责来回答,选用德才兼备的贤良,去除害政误国的奸佞,创造集思广益、同舟共济之局面,这是最佳之局面。”
“朝中阁臣,理应是皇上决定,阁臣代表皇上管理朝政,六部以及都察院等诸多的部门,按照内阁之要求行事,府州县乃至于诸省三司按照朝廷之敕令署理政务,这才是朝廷之规矩。”
“文武官员按照各自的本分来做事情,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做出决断,朝廷重大事宜,内阁商议之后,供皇上最终决策,如此才能够让官员尽忠职守。”
“至于说有官员贪赃枉法,或者是干涉其他部分的事情,自有都察院弹劾。”
“基于以上理由,臣以为,会推阁臣颇有不妥,此乃是皇上乾纲独断之事,若是吏部不能够为皇上提供朝中大臣之优劣,皇上自可责罚。”
郑勋睿说完之后,四周鸦雀无声,应该说郑勋睿的这番话是非常有道理的,而且拿出了贞观年间的例子来说明,谁不知道唐太宗是后世敬仰的皇帝,谁都想着学习太宗皇帝,都想着创造贞观之治的繁荣景象。
果然,皇上看着郑勋睿,微微点头。
诸多大臣明白了一切,今日会推阁臣的事情,应该是不了了之了,日后怕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下定决心
“清扬,你在乾清宫的一番话语,可是得罪了孟长,这其中的缘由,你可知晓。”
“晚辈知晓,也无所谓,晚辈说出的道理,若是有什么偏差,晚辈甘愿受到责罚,若是所言之道理正确,那就要继续坚持。”
“在老夫的面前,你不用说这些,你的心思老夫也是知晓的,孟长有些事情,做的的确是太过了,老夫都有些看法了,要知道老夫和孟长不是一般的关系,此次孟长得到皇上的器重,乃是因为在经筵会上之授课,想来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既然吏部负责考核官吏,那提拔阁臣,也应该要一吏部之考核为准,若是吏部在这中间做了什么手脚,皇上自然要求都察院责罚,如此一环套一环,朝廷里面诸多事情,才能够真正的理顺。”
“太爷如此说了,晚辈也没有什么值得遮掩的地方,姚大人所作所为,晚辈不敢恭维,晚辈曾经与姚大人发生争执,千错万错都是晚辈的错,姚大人认为晚辈不懂礼仪,甚至品行不端,那都可以,晚辈无话可说,但是将文府的事情悉数泄漏出去,明知张溥于晚辈是对头,依然不知道避讳,明知道太爷已经同意晚辈和曼珊之间的亲事,还给曼珊写信,诋毁晚辈的人品,以至于让曼珊产生诸多偏执的想法,甚至于在经筵会上之授课,也不忘强调年龄和资历之重要,认为年轻人普遍浮躁,嘴上说的多,实际行动少,难当大任,这些作为,晚辈就不知道怎么想了,姚大人是长辈,对晚辈有什么看法,或打或骂,当面来就是了,想方设法各方的对付和诋毁,若不是想到姚大人是长辈,晚辈早就直接出手了。”
文震孟的脸色有些凝重,等到郑勋睿说完之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老夫知道你受了委屈,孟长做的这些事情,老夫也难以理解,如今他已经是詹事府少詹事,位置在老夫之上,老夫和他的接触也慢慢变得少了,怕是今后的接触会更少,老夫只是想着提醒你,孟长的性子的确有些偏激,一旦认定的事情,几乎不会改变看法,近来老夫才知晓,你和张溥等人交恶的事情,孟长早就知晓了,那一次回到苏州去,也是提前就有想法的,不管你如何做,都难以改变孟长的印象。”
郑勋睿的眼睛慢慢的眯起来了,这个情况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姚希孟到苏州去,根本就不是考核他的,而是纯粹去添乱的。
看见郑勋睿的神色不对,文震孟再次开口了。
“清扬,老夫告诉你这些事情,不是想着你内心郁结仇恨的,你和曼珊琴瑟和鸣,老夫很是高兴,曼珊来到京城,你甚至能够主动要求她去拜见孟长,这都是你大度睿智的地方,老夫是非常欣赏的,日后也要坚持,朝廷之中的事情很多,老夫曾经反对阉党,甚至不惜拼上性命,可阉党倒下了,老夫也不高兴啊。”
郑勋睿看着文震孟,没有开口说话。
“阉党倒下了,可朝廷没有安定下来,相反愈发的纷乱复杂了,当初你对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有看法,老夫也不能够理解,如今总算是有些领悟了,以前他们想到的是和阉党斗争,不顾自身之安危,这值得钦佩,可如今他们也变了,在朝廷之中争权夺利,一味坚持自身之主张,看不惯其他的意见,凡是有反对他们的,同样一味的打压,这等的做法,任其发展下去,与阉党有何区别啊。”
郑勋睿脸上出现了笑容,一闪而过。
“太爷的教诲,晚辈记下了,晚辈倒没有想的那么深远。”
“好了,在老夫的面前,就不要耍什么滑头了,你年纪轻轻,就能够看清楚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存在的问题,这很不简单了,你在乾清宫提出的想法,其实就是对付朝廷党争的好办法,各部门按照自身职责,各司其职,都察院加强督查,皇上居中协调,这就能够部分的解决问题,可惜你还是太年轻了,尽管说提出来这些建议,也难以得到重视啊。”
郑勋睿有些黯然,其实他知道的更加清楚,皇上遭遇太多的事情,阉党专权,党争愈演愈烈,大明内外交困,朝中大臣人人都是为自身算计,不管不顾大明江山,为了自身的小集团,甚至算计他人,冒犯皇权等等,这些事情已经在皇上心目之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故而皇上不信任朝中的任何人,要知道皇上曾经非常信任袁崇焕,言听计从,可最终的结果,刺激了皇上,到这个时候,性格真正偏激的是皇上了。
如此的情况之下,再好的建议也不一定有作用。
“清扬,尽管你只有十七岁,可老夫感觉到,你在乾清宫的表现,就算是一些老成持重的大臣,也比不上你的,老夫想来,你对将来肯定是有打算的,若是可以,不妨说出来听听。”
文震孟说出这些话,让郑勋睿的精神高度集中了。
他已经感觉到,留在朝廷里面,没有任何的意义了,他没有攀附周延儒和温体仁,如今又得罪了姚希孟,算是没有任何的靠山,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得到提拔重用,不要以为在乾清宫的两次发言,就能够得到皇上的格外重视,那些整日在皇上身边的大臣,不知道说过多少慷慨激昂的话语,比他强多了,再说人家提出来的治理国家的建议,都是很不错的。
再说依照朝廷的用人制度,他如此的年轻,想着得到重用,还需要在翰林院好生的熬时间,等个三五年之后,成为都察院左右佥都御史,就算是祖上保佑了。
“太爷,朝廷之中的局势过于的复杂了,不适合晚辈,晚辈想到的就是实实在在做些事情,太爷也知晓了,内阁周大人和温大人,可谓是水火不容,相互之间弹劾算计,如此朝廷怎么能够安稳,就算是晚辈有想法,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翰林院并非是世外桃源,皇上问政的时候,时常要求翰林参与,既然参与其中,那就要提出来意见建议,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说话,最终很有可能得罪内阁大臣,不说出真正的认识和建议,会让皇上产生想法,偏向于对立双方的任何一方,良心上过不去。”
“晚辈在翰林院的时间长了,想不改变都难,毕竟得罪的人太多了,是难以立足的,太爷当年的遭遇,晚辈记得很清楚,晚辈不想陷入到这样的漩涡之中。”
文震孟听的很认真,眼睛里面不时射出光芒。
“清扬,想不到你对朝局的认识如此之透彻,老夫听你的意思,是想着离开京城,到地方上去吗。”
“晚辈的确是这样的想法,让晚辈负责一个县,或者是一府之地,晚辈可以发誓,三五年的时间,一定让地方上大治。”
“老夫知道你的雄心,可此事难度太大了,你是殿试状元,按理在翰林院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兼任六部亦或都察院之职,最多三年时间,下一次殿试来临之际,也就是你离开翰林院的时候,你若是想着到地方上去,究竟干什么,进入三司不大可能,你的资历太浅,朝廷不会如此的安排,皇上亦不会同意,担任知县,那是屈才,更是不可能,担任知府倒是最好的选择,可惜你太年轻了。”
“事在人为,只要太爷帮忙举荐,想必皇上会动心的。”
“不好说啊,老夫说的未必有用,皇上知道你和老夫的关系,岂会不警惕此事。”
郑勋睿皱了皱眉。
“晚辈觉得太爷多虑了,晚辈不是想到留在京城享福,更不是想着能够进入到六部或者都察院,晚辈想到的到地方上去做事情,京官和地方官的区别,晚辈还是清楚的,就算是三甲的进士,也都想着能够留在京城,哪怕是进入六部做一个八品的提举,也不愿意到下面去担任七品的知县,这其中的差距,谁都清楚,在六部表现好了,或许能够引起尚书大人的注意,甚至是皇上的注意,可是在地方上做事情,累死累活谁知道,责任倒是一大堆,稍微做的不好就遭遇到弹劾,四品的知府,就算是见到了六部五品的郎中,都是毕恭毕敬的,生怕得罪了,晚辈若是想着升官,尽管在京城熬着,肯定是有机会的,晚辈冒险到地方上去,那就说不准了。”
或许是受到了郑勋睿言语的刺激,文震孟也不隐瞒了。
“老夫不想你离开京城,放着大好的前途,前日皇上还专门说到你了,你若是到地方上去了,日理万机的皇上,怎么可能还记得你啊。”
郑勋睿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给文震孟行礼了。
“晚辈恳求太爷成全,晚辈真的不愿意留在京城,朝廷里面的局势过于复杂了,晚辈刚刚遭遇,就是筋疲力尽了,若是日后话语多了,得罪了更多的人,怕是到时候想着到地方上去,都没有机会了。”
文震孟看着郑勋睿,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一十九章 乱象渐生
八月初十。
翰林院,翰林学士公房。
翰林学士沈忠仁正在按照兵部的意思起草的润色朝廷敕书,郑勋睿在一边默默看着内阁和兵部移送过来的奏折。
奏折一共有三份,第一份是三边总督杨鹤的奏折,言三月初投降的陕西流寇神一魁、金翅鹏、过天星、独头虎、上天龙、不沾泥等,分别在陕西庆阳府所属的宁州以及延安府所属的米脂再次开始造反,第二份奏折是延绥巡抚洪承畴的奏折,言对付流寇之办法,不能够一味的招降,必须一剿灭为主、招降为辅,奏折痛斥神一魁等人降而复反,第三份奏折是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吏部尚书、兼任兵部尚书、蓟辽督师孙承宗的奏折,言正在修建的大凌河城,遭遇后金鞑子的进攻,建议调集山海关、山东、登莱各路兵马驰援。
内阁和兵部的意见很明确,应该说是皇上的意见很明确,罢免三边总督杨鹤,洪承畴出任三边总督,负责剿灭陕西和山西的流寇,至于说剿抚无所侧重,一切依旧实际情况进行,此话显然是否接了洪承畴剿灭为主的建议。
对于洪承畴的奏折,朝廷照准不误,没有其他的意见。
看见这些奏折,郑勋睿的心情开始沉重了,尽管说身在京城,距离厮杀的地方很是遥远,可是他知道,大明的乱象开始出现了,而且自此之后,大明几乎没有安稳的时间了,崇祯七年之前,陕西和山西的流寇,尚属于各自为政作战,崇祯八年正月的荥阳大会,标志着流寇开始联合起来,形成了强大的力量,和朝廷分庭抗礼了,至于说后金鞑子,那更不用说了,力量愈发的强大,几次入关劫掠,更是在崇祯九年的时候,建立了大清国。
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沈忠仁起草和润色敕令的时候,一边写一边思索,一边征询郑勋睿的意见。
郑勋睿当然很是谦虚,尽管他看了不少的奏折,但看的都是实际内容,对于那些华丽的辞藻,根本就不注意,所以从书写文案方面来说,他应该还不如杨廷枢。
再说这是朝廷的大事情,他一个刚刚在翰林院当值两个多月的翰林修撰,不可能提出来什么建设性的意见,要真的是那样,恐怕让人认为是妖怪了。
军事和民政是完全不一样的,纸上谈兵遭遇众人的唾弃,况且孙承宗、洪承畴和杨鹤等人,都是朝廷公认的出名的文官兼武官,得到了皇上的信任,如此情况之下,郑勋睿是绝不能够随便插言的,就算是在乾清宫议论,他也不能够多嘴。
敕书写好之后,沈忠仁让郑勋睿仔细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不合适的地方,若是没有什么问题,敕书就要送到内阁去,内阁商议决定下来,呈奏皇上御批,就要送到司礼监去,制作成为正式的文书下发了。
这里面还有一份圣旨,是关于撤销杨鹤三边总督、任命洪承畴为三边总督的圣旨,这份圣旨不复杂,意思也很简单。
郑勋睿仔细看过之后,发现没有错漏的地方,起身禀报沈忠仁。
沈忠仁点点头,拿着奏折和草拟的圣旨、敕书,急匆匆的朝着紫禁城而去。
郑勋睿回到公房,开始在文案上面翻阅之前的奏折,他重点找的就是有关后金鞑子入侵以及流寇造反方面的奏折。
很快翻出来四五份奏折,上面有朝廷的敕书,甚至是皇上的圣旨。
认真看过这些奏折之后,郑勋睿陷入到沉思之中,甚至连杨廷枢进屋来,也没有注意。
“清扬,想什么事情啊,如此的专注。”
“哦,刚刚沈大人草拟了几份敕书,都是关于后金鞑子侵袭和流寇造反的。”
杨廷枢点点头。
“这些奏折多了,去岁都有好几份,我都看过了,要说这流寇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朝廷是一定能够剿灭的,倒是后金鞑子,需要注意了,若是他们侵袭,登莱巡抚孙大人训练之新兵,正好派上用场啊。”
杨廷枢说到登莱新兵,郑勋睿条件反射一般站起身来,吓了杨廷枢一跳。
“清扬,你这是怎么了。”
郑勋睿自嘲的笑了笑。
“没什么,刚才感觉到有蚊虫叮咬,不舒服才站起来的。”
“怪了,这都进入到秋季了,气候也不是那么炎热了,还有多少的蚊虫啊,再说你也爱干净过于了,每日里都要洗浴,换做我可吃不消。”
郑勋睿笑笑坐下了。
杨廷枢提醒了他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登莱兵变,这可是导致大明倒塌的导火索之一,绝不能够忽视的。
登莱兵变的起因就是因为大凌河之战,孔有德和李应元带领一千五百新兵前去救援大凌河,遭受颇多的周折,无法救援大凌河,在吴桥县因为军士和当地百姓发生冲突,最终发动了兵变,这一次登莱兵变,让朝廷的损失异常的惨重,集中在登州和莱州的火器,损失殆尽,最终孔有德携带部分的火器,投降了后金,朝廷对后金火器方面的唯一优势彻底丧失。
六十九的孙承宗也因为登莱兵变,被罢免了所有职务,回到家乡,自此就离开了朝廷,一直到七十六岁的年纪,带领全家老少和百姓,抗击后金鞑子阵亡。
这一切的事情,郑勋睿都是知道的,可是他无法去阻止,更不可能说出来,其实他就算是说出来,也没有任何的作用,这些都不是他所能够改变的事实。
郑勋睿正在和杨廷枢两人说及奏折的事情,沈忠仁面带微笑进来了。
两人连忙站起身来了。
“郑大任,杨大人,刚刚送过去的敕书,得到内阁之认可了,你们功不可没。”
“哪里,这都是大人的辛苦,下官和杨大人什么都没有做。”
沈忠仁是高兴,所以说出来这样的话语,草拟的敕书和圣旨,能够迅速得到认可,这也是不简单的事情,内阁是异常挑剔的,敕书上面一个词没有用好,都是要训斥的。
“好了,本官去忙了,今日没有什么事情了,你们早些休沐。”
看着沈忠仁的背影,郑勋睿的脸上带着微笑,这人来到了朝廷,想到的都是升迁,或者说是证明自身的才能,就说沈忠仁这等的性格,留在翰林院是最好的,若是真的调到六部去了,甚至是进入内阁了,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性格使然。
可以早一些时间休沐,杨廷枢倒是很高兴,虽说在翰林院也不是格外的忙碌,但是规矩还是很多的,每天一大早就要起身,准时赶到翰林院点卯,休沐的日子也不多,还要应对其他的突然出现的任务。
“清扬,既然大人说了,那今日就可以歇息了,时间尚早,我们是不是找一处地方,好好品酒,都几个月时间过去,一直没有时间。”
“淮斗兄,大人尽管如此说了,你我还是在这里耐心等候,翰林院接受的任务多,若是突然出现什么事情,也是说不准的。”
杨廷枢有些无奈的摇头,郑勋睿说的是对的,他还好一些,郑勋睿参与到制诰文书起草的事宜,事情还真的有些多,有些时候在家中休沐,也可能接到安排,急匆匆的赶往翰林院。
“淮斗兄,你我在翰林院的时间也有几个月了,我感觉所做的事情,很是繁琐,并非是以前所想啊。”
“清扬,你比我强多了,就说这制诰文书事宜,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可以提出一些意见和建议的,大人对你也很是赏识,你跟着上朝的机会也多,看看我,就是在翰林院编写史料,若不是有些时候和你闲聊朝廷里面的诸多事宜,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杨廷枢不嫉妒郑勋睿,所以说的很是坦然。
郑勋睿微微点头,其实他是明白的,一旦他离开了翰林院,那么接手制诰文书事宜的,肯定就是杨廷枢了,自己若是离开了翰林院,到地方上去了,消息来源就迅速减少,想要知道朝廷之中发生的诸多事情,那就必须要依靠杨廷枢了。
至于说陈于泰,和他们的接触太少了,相互之间可谓是没有任何的交集,如今更是见面的机会都少了,陈于泰基本就是在文渊阁点卯当值,一般情况之下不会到翰林院。
杨廷枢肯定也是想着得到提拔重用的,任何人进入朝廷,不管他的能力强弱,这样的想法都会有的,就算是那些经历过很多波折之人,同样想着得到重用,这其中就包括文震孟。
两人闲聊几句话之后,拿起了奏折继续翻阅。
半个时辰之后,沈忠仁急匆匆的进入了公房,看见郑勋睿和杨廷枢都还在这里,松了一口气。
“郑大人,杨大人,还好你们没有离开,刚刚接到了消息,我马上要去内阁,你们暂时等候,若是有什么事情,我马上遣人通知你们。”
说完话,沈忠仁掉头急匆匆的走了。
“清扬,看样子你的预计,每次都是很准确的,刚才若是提前走了,这会又要赶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章 夫唱妇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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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郑勋睿看着诸多的家人,终于是下定了决心,离开京城到地方上去,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牵涉到了诸多的家人,她们来到京城的时间不长,正好适应京城的生活,可这个时候自己突然离开了,她们一时间是难以接受的,也是不可能继续留在京城的,文震孟当初直言不愿意自己离开京城,里面恐怕就想到了这方面。
可是自己必须要走,不能够留在京城,若是在和平年代,能够让家人安稳的生活,在最好的地方生活,那是应该的,但现在不一样了,如今留在京城倒是暂时安稳了,可不要几年,那就什么好日子都不要想了,能不能保住性命都不好说了。
晚饭之后,郑勋睿和文曼珊在后花园散步,说是后花园,其实算不上什么花园,不到二十平方米的一块空地上面,种下了几株花草,偏偏文曼珊非常喜欢这里,因为只要郑勋睿没有什么事情,每日吃饭之后,都会和她一起在这里散步,从来都没有出去有什么应酬。
文曼珊见过奶奶的辛苦,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独自守在苏州的家里,想着和爷爷如此的散步,几乎是不可能的,相比较来说,她是非常幸福的。
“娘子,有件事情,我想着和你商议一下。”
“相公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是了,外面的大事情都是相公做主的,若是家里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奴家这就按照相公的安排去做。”
“这一次是大事情,一定要和你商议的,也希望你能够支持我,太爷和太奶奶聚少离多,这样的日子,你怕是不愿意过的,可如今你我恐怕也要有这样的一段时间了。”
文曼珊站在原地,看着郑勋睿,脸色有些发白。
“娘子,你不要紧张,我说的不过是暂时的情况,不要多长的时间,你我就能够再次相聚的。”
“相公是要离开京城吗。”
郑勋睿微微点头,聪明人就是不一样,一下子就能够理解,免去了自己很多的麻烦。
“的确如此,我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就要离开京城了,至于说到什么地方去,暂时说不清楚,也许不要多长的时间,就能够明确了,若是我离开了京城,到府州县去了,没有彻底安稳下来之前,不会接你们过去的。”
文曼珊略微思索了一会,毫不犹豫的开口了。
“相公到什么地方,奴家就到什么地方,那样才算是家,若是没有相公在身边,奴家也没有什么意思的,奴家不怕吃苦,相公早就说过,夫唱妇随。”
“唉,这夫唱妇随是没有错的,但也要看是什么情况啊,朝廷里面的事情很多,有些事情你不清楚,我若是离开了京城,不一定能够到什么好的地方,条件若是太艰苦,你们跟着去受苦,那也是没有必要的。”
文曼珊倔强的摇头。
郑勋睿的头有些大了,文曼珊的性格他是知道的,谁知道这次主动申请离开京城,会被派遣到什么地方去,南直隶是不可能的,他需要回避,至少朝廷有这样的规定,福建广东一带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距离京城太远了,一旦到那些地方去了,就好比是发配一样,最好是留在北直隶,可看来可能性也不是很大,自己在朝廷里面没有什么靠山,几个月时间过去,也没有刻意的去巴结谁,不可能安排在北直隶。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山东、山西、河南等地了,这些地方距离京城不是太远。
可惜山东的登州和莱州,马上就要大乱,山西河南更是不用说了,流寇很快就要波及到这些地方,再说这些地方遭遇的灾荒太大了,很多地方因为干旱,几乎是颗粒无收,流民遍地,朝廷根本拿不出来银子救济,自己要是去了这些地方,怕是自顾不暇。
文曼珊的想法是很好的,可实际情况不允许。
“娘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地方上的事情很复杂,而且面临战争和灾祸的影响,局势很不稳定,决不能够和京城比较的,也无法和苏州、江宁县的情况比较,我是江宁县人,从回避的角度来说,不可能到南直隶去,若是被派遣的地方太艰苦了,让你们跟着去,我是不忍心的。”
文曼珊看着郑勋睿,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相公是殿试状元,翰林修撰,按理是不应该这么快就被派遣下去的,奴家很是好奇,难道相公是得罪谁了。”
文曼珊太聪明了,尽管不知道朝廷的诸多事宜,可很快就点出关键地方了,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也不可能有所隐瞒了。
“娘子,这次是我主动要求离开京城的。”
看着满脸疑惑的文曼珊,郑勋睿决定好好解释一下。
“朝廷之中的事情,我本不该在家里说,娘子冰雪聪明,有些事情,我若是不解释清楚,娘子心里不舒服,我也过意不去,夫妻本是一体,有什么事情需要共同承担的。”
文曼珊看着郑勋睿,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在翰林院,不仅仅是编撰史料,还参与了制诰文书的草拟事宜,而且也多次到乾清宫去,议论朝政,甚至和朝中的大人产生争执,你知道我到翰林院当值,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很多方面的认识是有限的,可皇上咨询,我不可能不说话,若是每次都如同木头一样,那样自保是没有问题,但也被皇上和诸多大人看扁了。”
“有三件事情,促使我下定决心,离开京城。”
“第一件事情,是内阁首辅周大人和内阁辅臣温大人之间,产生了很深的矛盾,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他们在皇上的面前,互相弹劾,让诸多大人无所适从,就更不用说我了。”
“第二件事情,皇上前不久会推阁臣,若此重大的事情,本是朝廷四品以上官阶的大人才会参与的,可是我也参加了,而且还被皇上直接点名,表明了态度,这会推阁臣,影响到了个人之前途,我到翰林院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知晓其中情况,你说我面对如此的问题,该说多么的危难。”
“第三件事情,就要说到东林党、复社和应社了,你也知道,我和东林党等,是格格不入的,可如今东林党在朝中的权威是很不错的,太爷都知道,他们已经抱成团,开始在谋求更大的权力,想着让朝中的一切政务,都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做,有人发出不一样的声音,他们会集体打压。”
“有了这样的三件事情,我已经感觉到,自己在翰林院处处充满了危险,太爷当年之遭遇,你是知道的,我不愿意走这样的老路,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必须采用以退为进的策略,主动离开京城,到府州县去,这样既能够避开朝廷之中的纷争,保护自身的安全,也能够施展抱负。。。”
文曼珊听的非常仔细,不断的微微点头。
郑勋睿说完之后,她稍稍思索,开口说话了。
“相公都这么说了,奴家还有什么可说的,奴家知道相公是怎么想的,就是不愿意奴家吃苦,奴家不会给相公添麻烦,不管到什么地方,奴家都是要跟着去的。”
“娘子这样想,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可说,不过我有一个时间期限,不管我到什么地方,给我半年的时间,半年过去,不管面临什么样的情况,都会接你们过去的,这半年的时间,你们回到江宁县去,也带我给父母尽孝,京城虽好,可不是长久逗留的地方。我很愧疚,让你们总是在奔波,不能够在京城安安稳稳的生活。”
“相公不要这样说,奴家明白,奴家这就做好一切的准备。”
一个十五岁的姑娘,能够如此的明白事理,这在几百年之后,几乎是难以想象的,看来大环境不一样,个人的想法和思维也是不一样的。
“相公刚才说到了会推阁臣的事宜,奴家很是好奇,不知道会推的是谁啊。”
郑勋睿苦笑着开口了。
“朝中大人推举的是詹事府少詹事姚希孟大人。”
文曼珊的脸上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奴家猜想,此次的会推,一定是不了了之的,相公不会支持的。”
“娘子说的不错,不过我不了解姚大人的情况,不可能直接否定的,我只是对这种会推阁臣的做法,表示了反对,推荐和考评官吏,本是吏部的事情,皇上根据吏部的考评情况,决定阁臣的人选,若是朝中大人都来推荐,岂不是坏了规矩,还要吏部干什么。”
“相公真的是聪明,换做奴家,就要直接反对了。”
郑勋睿搂住了文曼珊的肩膀,笑着开口了。
“我可没有娘子聪明,什么事情都能够想到,这朝廷要是准许女人参政,娘子比我要厉害太多了。”
文曼珊的脸微微有些红,靠在郑勋睿的胸前。
“相公这是心疼奴家,奴家哪里能够做那些事情啊,奴家只要能够陪着相公,什么都满足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锻炼之意
文震孟思索再三,还是在日讲的时候,提到了郑勋睿的事情,皇上没有马上表态,沉思了好一会的时间。
早朝之后,周延儒、徐光启、温体仁和闵洪学留下来了。
这段时间事情有些多,皇上平复不久的心情,又变得有些恶劣了,崇祯二年底和三年初,因为他最为信任的袁崇焕失职,导致后金鞑子千里奔袭,在北直隶的肆掠,京师戒严,那个时候皇上的心情跌落到低谷,甚至有了退位的想法,也就是在崇祯三年二月初十,册立刚满一岁的朱慈烺为皇太子,崇祯三年三月初,后金鞑子退兵,五月,接任袁崇焕的蓟辽督师孙承宗率领大军,收复了滦州、迁安、永平和遵化四座城池,四川的秦良玉带领兵马前来勤王,这些事情让皇上的心情好起来了,可惜安稳的时间,不过一年多时间。
正在修建的大凌河城,被后金鞑子攻击,岌岌可危,陕西的流寇,很多在投降的情况下,纷纷再次开始造反,陕西、山西、河南以及山东一带,再次遭遇大规模的灾荒,流民无数,朝廷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去救济,所能够做的就是免去这些地方的赋税,可人家都没有饭吃了,免去赋税能够有什么作用。
周延儒等人,不知道留下来有什么事情,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皇上才开口说话。
“翰林院修撰郑勋睿,意欲到府州县去磨砺,诸位爱卿是什么看法。”
乾清宫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郑勋睿是殿试状元,直接敕封为翰林修撰,前后不到半年的时间,按照规矩来说,至少需要在翰林院满一年的时间,再来考虑如何的安置,再说就算是郑勋睿学识出众,提前安排,也是直接安排在六部或者是都察院,怎么会派遣到地方上,状元毕竟是难得的人才。
大约过了半刻钟的时间,周延儒首先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郑勋睿身为殿试状元,乃是朝廷之人才,到府州县去也没有什么不可,不过还是留在京城为宜。”
周延儒说出来这样的意见,倒也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上面,他是内阁首辅,提出的意见建议必须是中肯的。
皇上没有马上表态,看向了温体仁等人。
果不其然,周延儒话语刚落,温体仁就开口说话了。
“皇上,臣以为此事值得提倡,郑勋睿身为殿试状元,的确是人才,不过尚显年轻,到府州县磨砺之后,体察到民间疾苦,到那个时候将其调回京城,那就是可堪大用之才了,如今殿试之进士,想方设法留在京城,不愿意到府州县去,很多的府州县,都是举人担任各级的官职,这样的情况必须要改变,郑勋睿能够主动带头,申请到府州县去磨砺,朝廷应该倡导,同时予以鼓励。”
温体仁说的更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皇上终于开口了。
“闵爱卿,你是吏部尚书,记得上次会推阁臣的时候,郑勋睿曾经说过,这官吏之考评和推荐,乃是吏部的职责,朕想想也是如此之情况,郑勋睿到府州县任职的事宜,你是什么意见。”
闵洪学没有犹豫,马上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此事可行,殿试一甲,大都是留在京城,极少有到地方任职的,这其实是缺陷,若是年岁稍大一些,尚可能知道民间之疾苦,郑勋睿年轻,尚不足二十岁的年纪,到府州县磨砺,也是应该的。。。”
皇上频频点头,在他看来,郑勋睿的确有着不错的潜力,若是能够好好培养,将来是可以大用的,不过目前还年轻了一些。
内心里面,皇上是支持郑勋睿到府州县去的,朝廷之中存在党争,这一点他心知肚明,若是郑勋睿也陷入到党争之中,那一个很好的人才就可以被消耗了,离开京城到府州县去任职,至少能够尽量避开党争。
当然,郑勋睿是殿试状元,就算是到府州县任职,如何的安排是很关键的,这样的事情可不能直接交给吏部,需要在这里定下来。
“诸位爱卿说的是,郑勋睿虽是殿试状元,毕竟年轻,能够到府州县去磨砺,有着诸多的好处,朕也是这样看的,闵爱卿,你认为郑勋睿派遣到什么地方合适,担任什么职务合适。”
乾清宫再次安静下来,众人都明白皇上的意思了,看样子是一管到底了。
闵洪学没有马上开口,稍微思索了一下,才慢慢开口。
“皇上,臣认为,郑勋睿是殿试状元,几次上朝问事,表现都是不错的,不似某些年轻人,身上没有轻狂的神色,而且郑勋睿的学识的确是很好的,如此的人才,可以任命为知府,负责治理某一个地方,至于说到什么地方,臣以为南直隶是不行的,郑勋睿本就是南直隶应天府江宁县人,需要回避,最好是在山西、山东与河南等地选择。”
闵洪学话语刚落,温体仁跟着开口了。
“臣以为闵大人的建议是可行的,郑勋睿的确可以出任知府,虽说是年轻了,但学识是摆在那里的,而且在朝廷商议政事的时候,睿智成熟,绝无不妥的表现。”
周延儒看了看众人,也跟着开口了。
“臣以为闵大人的提议是合适的。”
就连皇上都感觉到奇怪了,诸多的廷议,只要是周延儒赞成的事情,温体仁就必然会提出来反对的意见,反之亦然,没有想到这一次两人的意见倒是相符了。
这也说明郑勋睿离开京城到府州县任职的事情,已经是明确下来了。
至于说派遣到什么地方去的事情,那是需要认真考虑的。
一直很少发言的徐光启,突然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郑勋睿的志向可佳,不过既然是主动提出来,那么该派遣到什么地方去,就需要认真考虑了,皇上既然准备将郑勋睿树立为进士之榜样,就应该委以重任,派遣到艰难困苦的地方去,闵大人提出了山西、河南以及山东等地,臣所知道的,郑勋睿祖籍在河南荥阳,派遣到河南去是不合适的,至于说山东,如今是军事要地,郑勋睿到那里去,也是难以发挥作用的,臣的建议,可以在陕西和山西两地之间做出选择。”
徐光启的话语说出来,就连皇上都愣了一下。
陕西和山西两地,流寇造反,已经是很不稳定的地方了,让年纪轻轻的郑勋睿到这些地方去,那就真的是要承担很大压力的,稍微不注意,不仅仅是不能够建立功勋,反而会有生命危险。
但徐光启说的道理是成立的,既然郑勋睿是殿试状元,派遣到府州县去,那就需要实实在在的做出事情来,那样才能够有说服力,也是符合皇上的想法的,若是派遣到风平浪静的地方去,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建立起来什么功绩的。
“徐爱卿,依你之意,可以将郑勋睿派遣到什么地方去。”
徐光启略微沉吟了一下,开口了。
“臣以为,可以将郑勋睿派遣到陕西所属的延安府。”
徐光启的话语,仿佛是一颗炸弹,让众人都忍不住小声议论了,延安府是什么地方,那几乎是流寇的老窝了,流寇主要活动的地方,就是在西安府、延安府和庆阳府三个地方,而且也是从延安府攻入山西境内的。
让郑勋睿到延安府去,岂不是要直接面对流寇。
徐光启微微顿了一下,再次开口了。
“三边总督洪承畴大人正在陕西剿灭流寇,如此的情况之下,郑勋睿到延安府之后,主要之职责就是稳住农户,只要能够稳住农户,流寇得不到支持,自然就难以为继。”
“臣知道,这个任务是非常艰巨的,可郑勋睿既然主动要求到府州县去,那就要敢于承担重任,若是想着下去得到什么资历,还不如不去的好。”
乾清宫再次沉默。
半刻钟之后,闵洪学开口了。
“臣以为徐大人说的是有道理的,郑勋睿可以出任延安府知府。”
周延儒和温体仁也表态了。
皇上万万没有想到,商议的结局会是如此,让郑勋睿到延安府担任知府,好比是千金重担,这也显得过于残酷了一些,当然诸多内阁大臣是什么想法,暂时不用去计较,可若真的是让郑勋睿到延安府去担任知府,想要下这个决心是不容易的。
足足过了一刻钟,皇上才开口。
“诸位爱卿的建议很好,既然是内阁的意见,那就照此办理吧,明日宣郑勋睿到乾清宫,朕要亲自和他谈谈。”
众人离开乾清宫的时候,没有说话,很是沉默,这和以往的情况不一样。
走出了乾清宫,闵洪学对着温体仁开口了。
“大人,让郑勋睿贸然到延安府去,是不是有些突然了。”
温体仁微微点头,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的光芒。
“呵呵,郑勋睿果然是得到皇上的重视了,到延安府去,表面看是坏事情,其实是好事情,只要能够稍微稳定住局面,成绩自然就出来了,三五年的时间之后,说不定回到京城的时候,就是六部的尚书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劝阻
文震孟出现在公房的时候,脸上的颜色是苍白的。
杨廷枢已经去指导修撰史料的事情去了,郑勋睿一人在公房,詹事府距离翰林院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文震孟急匆匆的赶来,肯定是有大事情的。
“清扬,明日皇上要召见你,你可仔细了,不管皇上说什么事情,都不要答应,就说你考虑不周,还是想着留在翰林院。”
“太爷,不用着急,您坐下说话,发生什么事情了。”
“唉,都是老夫考虑不周啊,你不是想着离开京城吗,老夫前日给皇上禀报了,本来想着能够让你到北直隶诸多的府州县去历练一下,也是好事情,是知道今日内阁商议,竟然让你到陕西的延安府去,那里是火坑啊,老夫怎么心甘,其他的不要说了,明日皇上召见,你就提出来诸多的困难,想必皇上也不是很情愿的,你是殿试状元,怎么能够到延安府去。”
文震孟还在急匆匆的说话,郑勋睿已经开始沉思了。
陕西的局面他是完全清楚的,通过诸多的奏折也知道情况了。
天启年间,陕西就有流民造反,不过真正爆发大规模的流民造反,还是在崇祯元年,为此朝廷多次予以围剿,但因为政策方向的问题,以及连年的灾荒,导致流寇造反的规模越来越大,朝廷为此也愈发的头疼,前几天,三边总督杨鹤因为投降的流民再次造反,被免去了职务,改由洪承畴出任,但因为两线作战,后金鞑子每每在关键时刻侵袭,导致朝廷无力专心去剿灭流寇,流寇死灰复燃的情形比比皆是。
陕西所属的西安府、延安府和庆阳府,是流寇活动最为频繁的地方,杨鹤曾经就是坐镇庆阳府所属的宁州,接受神一魁等人的投降。
让他去延安府出任知府,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要知道洪承畴尚在陕西剿灭流寇,应该说陕西一地是真正的战区,到这样的地方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担任延安府的知府,仅仅是筹备军队所需的物资,就令人疲惫不堪了,基本不要想着能够做其他的什么事情。
看见郑勋睿一直都没有表态,文震孟有些着急了。
“清扬,老夫说这么多,你听进去了吗。”
文震孟肯定是着急的,也是知道陕西的情况的,所以为郑勋睿担心。
这样的担心非常正常,也是亲人之间的关心。
郑勋睿略微思索之后,决定慢慢分析,最终让文震孟同意。
“太爷,您不要着急,陕西一地,崇祯元年流寇就开始造反,诸多的情形,朝廷是非常清楚的,这样的地方,存在的问题也是非常明显的,那就是连年的灾荒,让很多的农户活不下去了,为了能够活命,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朝廷虽然派兵剿灭,可没有能够解决民生之问题,故而不管如何的剿灭,流寇总是能够死灰复燃。”
文震孟看着郑勋睿,没有说话,但情绪安稳了很多。
“这样的地方,按说朝廷应该是派能干的官员前往,稳定地方的局面,让朝廷大军能够顺利的剿灭流寇,晚辈如此的年轻,没有任何经验,被派到陕西去,按说是不能够理解的,这也是太爷听说之后,如此着急的原因,不过晚辈觉得,这里面是有深意的。”
“有道理,清扬,你继续说。”
“朝廷若是派遣晚辈到其他平静的地方去出任知府,三五年的时间,晚辈基本上无法做出什么事情来,就算是做了一些事情,也被泯灭在诸多的奏折之中,可是被派遣到陕西去,那就不一样了,或许晚辈不需要做出太多的事情来,只要能够稳定延安府的局面,那就是很大的功劳了,而且不沾泥张存孟,投降之后反叛,正在延安府所属的米脂劫掠,这个时候让晚辈到延安府,应该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文震孟愣了一下,喃喃自语。
“老夫也是奇怪了,此事据说是内阁次辅徐大人提出来的,徐大人老成持重,乃是朝廷的栋梁,轻易是不会说话的。”
郑勋睿微微点头,既然是徐光启提出来的,那就说明的确经过了认真的考虑,也许这是给自己的一个跳板,能够站住了,接下来就是大力的提拔。
“不行,就算是如此的安排,也是不行的,延安府地域辽阔,乃是陕西最大的府州之一,你如此的年轻,就承担如此的重任,老夫不放心。”
“太爷的关心,晚辈明白,不过这一次恐怕是不能够拒绝了,到府州县去磨砺,是晚辈主动提出的要求,若是太爷不说,晚辈也准备上奏折的,既然是主动提及,那就要实实在在的承担责任,不管责任是大还是小,若是在关键时刻,临阵退缩了,会给朝廷留下什么样的印象,日后还怎么在朝廷做官,当年太爷反对阉党的时候,可曾考虑过自身的安危,还不是冒着必死的危险,大胆的站出来了,太爷那个时候可曾想过退缩。”
“这、你,这次的情况不一样了,你到延安府去,是冒着生命危险的,老夫当年已经是子孙满堂,就算是遭遇不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你才刚刚娶亲,如此的大好年华,怎么能够到陕西去冒险啊。”
“太爷说的有道理,可晚辈能够在皇上面前,乃至于朝廷之中这样说吗,那会招致耻笑的,让晚辈一生都无法抬头,晚辈必须要注重名誉,若是这一次晚辈退缩了,名誉受损的不仅仅是晚辈,还有太爷啊。”
文震孟的眼睛有些湿润了,看着郑勋睿,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唉,老夫也是急坏了,没有想到那么多,看来你到延安府去的事情,老夫是不能够反对了,其他人可以说,但老夫不能够开口,你也不能够开口。”
“太爷不用过于的担心,既然皇上要召见,晚辈知道该说一些什么的,晚辈如此的年轻,就到延安府,承担如此重大的职责,岂能不提出诸多的要求,若是朝廷满足了晚辈的要求,晚辈自然是尽心竭力,若是处处受到掣肘,那也就怪不得晚辈了。”
“好,好,说得好,就是要提出来要求,找到朝廷要钱要粮,有了钱财和粮食,你到延安府去,一定能够稳住局面。”
文震孟离开之后,杨廷枢很快也进来了。
“清扬,听说你被派遣到延安府去出任知府了。”
“淮斗兄,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个消息的。”
“我是听沈大人说的,刚开始还以为是听错了,这怎么行啊,你是殿试状元,就算是到府州县去磨砺,也应该是北直隶啊,这么多的府州县,偏偏要你到延安府,这岂不是故意的算计吗,不行,我要给朝廷写奏折。”
“不可,淮斗兄万万不要这样做,须知皇上的圣旨和吏部的敕书没有下来,此刻你若是上了奏折,如何解释,再说了,朝廷若是派遣我到陕西去,肯定是有深意的,就算是有人算计于我,那也要坦然面对的,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吗,当初在苏州游历的时候,不也是如此的情形吗,若是当时就退缩了,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杨廷枢跺了跺脚。
“清扬,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正确的,可派遣你到陕西去,我就是不服气,朝中那么多的大人,为什么不派其他人到陕西去,你是殿试状元,文采出众,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让你到延安府去,每日里想到的就是如何的筹集军粮,如何的赈灾,这怎么行啊。”
“这我知道,我会想办法的,淮斗兄,有件事情,我是要委托你的。”
“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够做到,绝不会耽误。”
“我离开翰林院之后,这制诰文书的事情,应该就是落在你的身上了,这段时间,沈大人对你的印象也是很好的,必定会向朝廷举荐,延安府距离京城路途遥远,足足两千里地,我离开京城之后,怕是难以知道朝廷的诸多事宜,你若是有时间,每月给我写一封信,告知朝廷之中发生的重要时期。”
“这你放心,我一定做到,每月一封信少了,等到你知晓的时候,怕是晚了,我每十日给你写一封信,告知朝廷之中的重要事情,若是有重大的事情发生,我会立即给你写信的,我会通过官驿给你寄送的。”
说到官驿,郑勋睿禁不住苦笑,崇祯二年的时候,户科给事中刘懋给朝廷上奏折,说是官驿的人数太多,损耗了钱财,建议裁撤驿卒,结果当时身为驿卒的李自成,因为没有了活路,到甘州去充当边兵,最终开始造反了。
“也不用那么着急,每月两份信函就不错了,应该没有那么多的事情,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可以随时写信告知,这件事情,就拜托淮斗兄了。”
“你尽管放心,我们是兄弟,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我都无颜见人了,对了,若是朝廷的圣旨下来了,你离开京城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好好聚聚。”
第一百二十三章 面圣
单独被皇上召见,这是第一次,不过郑勋睿到翰林院当值不足三个月的时间,就有了这样的机会,说起来是很不错了,再说宫里的太监,他一点都不熟悉,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交集,所以说想着单独见到皇上,几乎是没有机会的。
进入乾清宫的时候,第一次感觉到空荡荡的,乾清宫里没有其他人,以前每次来的时候,这里面都很是热闹,唯独这一次非常的安静。
皇上坐在御辇上面,正在低头看奏折,要说工作狂,非这位崇祯皇上莫属,可惜如此的拼命做事情,最终还是成为了大明的末代皇帝。
“臣翰林修撰郑勋睿,拜见皇上。”
“郑爱卿平身。”
等到郑勋睿站起来之后,皇上接着开口了。
“想必朕找你来,你也知道是什么事情了,朕也没有想到,消息传播如此之快啊,京城各部门都知晓了,殿试状元,影响还是颇大的,此事对诸多的新科进士,是很大的震动啊。”
郑勋睿低着头没有说话,皇上这是感慨,不需要他开口说话。
“内阁商议,决定让你到山西延安府出任知府,朕想着听听你有什么意见。”
“臣遵旨,没有其他的意见,不过臣斗胆了,要提出要求。”
“哦,你居然同意到延安府去,看来朕是想错了,也罢,说说你有什么要求。”
“第一条,恳请皇上免去延安府三年的赋税,同时让延安府不必承担军需粮草,陕西延安、西安和庆阳三地,乃是流寇最为猖獗的地方,朝廷在这里剿灭流寇,大军必然需要一些粮草,也必定是地方上供给,据臣所知,延安府之所以难以在短时间之内剿灭流寇,盖因地方上连年遭遇灾荒,土地上甚至是颗粒无收,去岁年底,延绥灾荒,朝廷派遣了吴甡大人前去赈灾,据说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剧,这等的情形是触目惊心的。”
“若是延安府继续供给大军的粮草,必定是官府从百姓的家里收取,百姓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粮草上缴,这会导致更多的百姓变成流民,为了活命加入到流寇的大军之中,前面剿灭,后面为流寇增加了兵源,如此缘木求鱼的做法,实在不妥,故而臣肯定皇上恩准。”
皇上稍稍思索了一下,开口说话了。
“这一条朕准了。”
“臣谢皇上恩典,臣的第二个要求,是让臣能够有足够的权力,能够节制延安府所属的州县官吏,若是有鱼肉百姓者,胡乱作为者,臣有临机专断的权力。”
“臣记得内阁首辅周大人曾经因为锦州军队哗变的时候,提出过自力更生的策略,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臣也是这个想法,尽管延安府遭遇到了灾荒,老百姓活不下去了,这是流寇出现的最大问题,可臣以为,延安府部分官吏罪不可赎,既然发现了灾荒,为何不能够迅速稳定人心,依旧还是征收赋税,这岂不是逼着百姓造反,若是各级的官吏能够尽心尽职,至少能够安抚绝大部分的百姓,让流寇不可能如此的猖獗。”
“臣斗胆提出来这一点,就是害怕那些胡乱作为的官吏,依靠着诸多的关系,不将臣放在眼里,不遵从政令,各行其是,臣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没有办法署理政务。”
这一次,皇上思索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
“用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你的想法是不错的,朕准了。”
“臣谢皇上恩典,臣还有第三个要求。”
这一次,还没有等到郑勋睿开口,皇上就开口了。
“郑爱卿,你怎么如此之多的要求,若是朕对每一个到地方的官员,都做出诸多的承诺,这说的过去吗。”
“臣明白,臣之所以提出这些要求,就是想着延安府大治,皇上答应了臣的请求,臣自然也要做出承诺,这和军中的军令状是没有区别的,臣若是做不到,任凭皇上处置,相反,若是臣什么要求都没有,那就是准备到延安府去混日子了,其他的大人能够做到的事情,臣凭什么做不到,臣斗胆了,想必在皇上面前立下军令状的人不多。”
皇上的脸色稍微阴沉了一下。
郑勋睿的心也跳动了一下,他知道有人在皇上面前立过军令状,可惜根本就没有做到,后来还被磔杀了,这个人就是袁崇焕,保证五年之内剿灭后金鞑子的。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也没有办法了,要求必须要提出来,否则按照朝廷的规矩,到延安府去了,被捆住了手脚,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够是眼睁睁看着。
“朕知道了,你说第三个要求。”
“第三个要求,就是恳请朝廷拨付一定的粮草和银子,臣若是两手空空去上任,没有办法变出来粮食,更是变不出来银子,臣也知道朝廷很是困难,不过好钢用在刀刃上,皇上能够给臣一些粮草和银子,臣能够让延安府在三年时间之内大治。”
这一次提出来要求,皇上好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或许是想到了其他的什么事情。
乾清宫很是安静,郑勋睿努力让自己镇定,这一次到延安府去,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他需要做出诸多的准备,至于说提出要求,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前面的两个要求,皇上已经答应了,就算是很不错了,最后一个要求,不过是附带的,这就好比是讨钱一样,要不到也无所谓,反正就是站开嘴说说的事情。
皇上终于开口了。
“前面的两个要求,朕可以答应你,不过这第三个要求,朕不能够答应,朕已经免去延绥今岁的赋税,你的要求,无非是想着多两年的时间,这也是银子。”
“臣谢皇上隆恩。”
“至于说你的军令状,也不用说那么多,朕想看到的是行动,嘴上说的多没有什么作用,谁都能够在朕的面前做出承诺,可最终有几人能够做到,朕也不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大臣有什么没有做好的,就大肆惩罚,让你去陕西,朕仔细想想,也是不错的,今日你的态度,让朕感觉到欣慰,你没有不愿去陕西的想法。”
皇上默默的站起身来,看着郑勋睿,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你到陕西,肩负重任,朕希望你自知,朕更希望你做出成绩来。”
郑勋睿退出乾清宫的时候,额头上出了冷汗。
他对皇上不是很了解,所有的理解都是从史料里面得知的,不过对朱由检的评价是很多的,各说各的道理,谁也不能够说服他人,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朱由检是亡国之君。
其实他也有些怀疑,朱由检登基的时候,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心智不可能是那么成熟的,骤然承担这么大的职责,想要找到依靠是很正常的,不过朝中的大臣,偏偏难以依靠,说大话的一大堆,真正做到的寥寥无几,如此的情况之下,朱由检的心里不发生变化,那简直是奇迹了。
当年袁崇焕在朱由检面前表态,是得益于天启六年的宁远大捷,袁崇焕率领两万军士守卫宁远城,前有来敌,后无援兵,硬生生的抵抗住十几万后金鞑子的进攻,哪一战让后金大汉**哈赤感觉到了羞辱,宁远大战结束不久就去世了,这对于后金是重大的打击。
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朱由检非常信任袁崇焕,登基之后接连提拔袁崇焕,让袁崇焕以阁臣的身份出任蓟辽督师,总理辽东所有的事宜,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万万想不到的是,袁崇焕于崇祯二年六月擅自斩杀了镇守皮岛的大明右都督毛文龙,让后金鞑子失去了后顾之忧,当年十月,后金随即大举入关,横扫北直隶,一直到大军抵达京郊,让京师戒严,身为蓟辽督师的袁崇焕,居然不知道任何的消息,仓促的率领山海关的守军,前来增援。
这件事情给朱由检内心留下了巨大的阴影,其实这个时候,袁崇焕的死期已经到了。
这一段的历史,郑勋睿是非常熟悉的,每次看到的时候都是唏嘘不已的,关键是袁崇焕在朱由检的面前夸下海口,保证五年时间剿灭后金鞑子,可人家后金鞑子都要端掉大明京城了,驻守山海关一带的袁崇焕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不容饶恕的失误。
慢慢朝着翰林院走去的时候,郑勋睿心思翻转,其实他已经不需要到翰林院去了,圣旨很快就会下来,这份圣旨里面,一定有他提出来的要求,也是他上任之后的尚方宝剑,到翰林院没有什么意义了,再说诸多的庶吉士,看向他的眼光也是不一般的。
正走在路上,一个身着素服的中年人站在了面前。
“请问是翰林修撰郑大人吗。”
“正是,请问阁下是谁,有什么事情吗。”
“在下奉命,请郑大人移步,我家老爷有请。”
郑勋睿有些疑惑,看中年人也是有些气度的,他家老爷是谁。
“郑大人放心就是,我家老爷是内阁徐大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徐光启
徐光启可是中华历史上真正的名人了。
郑勋睿跟着中年人上了马车,两人都没有说话,马车行驶了好一会,终于停下来。
门口看不见什么马车,看来徐光启因为身体的原因,一般不接见来访的客人,这个事情是真的,跟着中年人直接进入府邸之后,郑勋睿很注意的看了看四周,一切都显得很是简朴,看不出奢华的地方。
来到书房的时候,一股淡淡的中药味道传来。
徐光启身体不好,一直都想着致仕,可是皇上就是不同意,可以说徐光启是唯一一个在内阁大臣位置上面正常亡故的大臣了。
中年人带着郑勋睿进入书房的时候,脚步很轻。
徐光启端坐在书房,脸色不是很好,中年人准备禀报的时候,徐光启摇摇头,中年人明白了意思,迅速给郑勋睿泡茶,接着退出书房,轻轻带上门。
“郑大人,本官请你来,你不会吃惊吧。”
“大人,召见,是下官的荣幸。”
“这些话不用说了,本官建议你到陕西去,你不会暗地里责怪本官吧。”
“大人若是为了解释这等事情,下官就斗胆了,下官绝无意见,下官也清楚,自身的资历很浅,不可能服众,唯有到艰难困苦的地方去磨砺,做出一番成绩,才能够真正得到他人的认可,若是想着平平安安,那还不如留在翰林院。”
“不错,本官听闻你想着到府州县,就感觉到不简单,你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可谓是我大明历史上最年轻的翰林修撰了,迄今为止,翰林修撰直接到府州县去磨砺的,你也是第一人,正是因为这些因素,本官提议你到艰苦的地方去。”
“下官感谢大人的成全。”
郑勋睿还真的不是特别的高兴,那是因为他内心的想法,外人不可能知晓,延安府被称之为黄土高坡,地理条件很是恶劣,当然如今是什么情况,他不是很清楚,但相信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样的地方粮食产量有限,不可能与南方比较,再说延安府正在闹流寇,他去了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不可能是安抚百姓,还是要剿灭流寇,而且必须抓紧时间,决不能够耽误春耕时节。
到这样的地方去,就是最大限度的考核他的能力。
“本官看得出来,你不是特别高兴,还是有些埋怨本官的意思,你能够表露出来,本官就很是欣慰了,本官阅人无数,看得出来,你还是质朴的。”
“大人言重了,下官略有不喜,这倒是真的,下官以为,不管是谁到陕西去,都不可能表现的很是高兴,那就有些不可理喻了。”
“说得好啊,被朝廷派遣到陕西去,没有谁会高兴的,你若是表现的喜气洋洋,本官倒真的是要担心了,好了,本官找你来,的确不是给你做什么解释的,本官也没有必要那样做,本官看你虽然年轻,可几次上朝的表现,很是不俗,故而想着让你受到磨砺,来日成为可用之大才,至于说你是不是能够做到,本官就不得而知了。”
“你到陕西去的消息,昨日就传开了,本官想着问问,你对延安府的情况知道多少。”
徐光启终于说到最为关键的地方,郑勋睿也不敢小觑,不管怎么说,他到陕西去,还是需要得到朝廷之内的支持,支持的力量越大越好,否则今后的日子不一定好过。
“下官知道一些,延安府下辖三州十六县,分别是鄜州、葭州、绥德州,肤施县、安塞县、甘泉县、宝庆县、安定县、宜川县、延长县、延川县、清涧县、洛川县、中部县、宜君县、米脂县、吴堡县、神木县和府谷县,有户数三十七万,人口一百零四万。”
郑勋睿一口气说出来这些情况,徐光启显然有些吃惊,怕是没有想到,尚未接到圣旨的郑勋睿,能够将基本情况了解的如此详细。
“不错,能够知道这么多的情况,看来你不打算在延安府去敷衍做事了,不过你可知延安府如今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下官以为,最大的问题乃是流寇聚众造反,安塞的闯王高迎祥,宜川的横天一字王王子顺,定边八大王张献忠,清涧的过天星惠登相,府谷的王嘉胤、扫地王张一穿,米脂的闯将李自成、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绥德的老回回马守应、紫金梁王自用、神一魁,洛川的不沾泥张存孟,肤施的曹操罗汝才、争世王蔺养成、闯塌天刘国能、射塌天李万庆、混十万马进忠等等,都是流寇的大小首领。”
“且不说这些人为什么造反,可是他们造成的影响是恶劣的,已经让陕西淳朴的民风大为变化,流民乃至于百姓,争先恐后的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更为令人担忧的是,流寇绝大部分的头目,都是出自于延安府所辖的州县之中,这让流寇视延安为大本营,就算是遭遇到官军的围剿,也能够回到延安喘息,等待再次造反的机会。”
身体虚弱的徐光启,忍不住慢慢站起来了,他完全没有想到,郑勋睿居然对延安府有着如此清晰的认识,崇祯二年延安府大旱,全年无雨,耕地几乎是颗粒无收,崇祯三年延安府再次遭遇灾荒,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情况,皇上对延安府诸多的反贼,心存怜悯,同意了三边总督杨鹤的以安抚为主、剿灭为辅的作战方针,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方针明显是错误的,已经投降的流寇,几乎全部都开始了再次的造反。
“本官没有想到,郑大人对延安之情况,如此的通透,看样子本官不用过多的担心了,不过本官还是有三个建议,郑大人若是觉得合适,可以采纳,若是觉得不合适,就当本官什么都没有说。”
“第一个建议,尽量安抚百姓,民以食为天,延安连续遭遇到三年的灾荒,百姓的确是活不下去了,若是不能够很好的安抚,几乎是没有什么办法稳定的。”
“第二个建议,春耕生产为重中之重,若是不能够抓好今冬明春的春耕事宜,来年再次遭遇灾荒,朝廷也没有办法救济了。”
“第三个建议,整顿官吏,延安府马懋才,能力平庸,面对盗贼四起的局面,几乎是手足无措,去岁陕西巡抚吴大人就私下里写信了,只是没有弹劾,加之延安府乃是人人都惧怕的地方,朝廷也难以派遣官员,因为马懋才之平庸,导致延安府的局面更加的不可收拾。”
。。。
徐光启提出的三个建议,的确是不错的,也是很关键的,但郑勋睿内心还是不舒服,他岂能不知道这些,可目前的关键是,延安府已经穷的叮当响,朝廷大军数次在延安府境内剿灭流寇,各地官府疲于应付,甚至无法提供充足的粮草,如此的情况之下,他就算是神仙,到延安府去了,也是无可奈何的。
不过他还是要表示感谢。
“徐大人之教诲,下官牢记在心,下官一定不辜负徐大人之期望。”
徐光启看着郑勋睿,脸上带着微笑,微微摇头。
“本官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两手空空到延安府,能够做什么事情,本官说的这些也是空的,不要说你,就算是本官去了,也无可奈何,本官也知道,今日皇上召见你,你肯定会提出来要求的,可否说说提出了什么要求。”
郑勋睿叹了一口气,说出来了在皇上面前提出来的三个要求,可惜皇上只是答应了两个。
徐光启听的眼睛里面出现了精光。
“好的很啊,本官看样子是杞人忧天了,你早就想到这些了,亏得本官多嘴。”
徐光启慢慢走到了郑勋睿的身边,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清扬,你是殿试状元,老夫本不是殿试主考官,按说不应该提出来此等的要求,你若是不嫌弃,老夫欲认下你这个学生,如何。”
郑勋睿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迅速站起身来了。
“恩师请受学生一拜。”
看着郑勋睿恭恭敬敬的行礼,徐光启没有拒绝。
“清扬,你在朝中的表现,老夫都是知道的,你没有攀附周大人和温大人,这一点老夫内心明镜,老夫今日冒昧了,主动认下你这个学生,是想着你能够大有作为,为朝廷效力,老夫既然认下了你这个学生,若是没有见面礼,那是说不过去的。”
徐光启走到了郑勋睿的面前,轻轻拍了拍肩膀。
“老夫在户部还说得上话,昨日就给户部打过招呼了,给你提供白银十万两,你也知道朝廷几乎是拿不出来银子了,若是府库充盈,定不止这些银子的,十万两白银,能够起到一些作用,希望你能够好好的使用,老夫相信你能够治理好延安府,只要治理好了延安府,流寇的势头就会大大减弱的。”
一直到这个时候,郑勋睿的脸上才真正的露出了微笑,十万两白银,对于整个的延安府来说,的确是不算多的,但真的能够解决很多问题,再说他已经是徐光启的学生,日后就能够受到徐光启的照顾,有了这样的一层关系,他在延安府就可以放开手脚干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三月修撰
崇祯四年九月初一,皇上颁发圣旨,郑勋睿以翰林修撰的身份,兼任陕西延安府知府,这预示着郑勋睿在翰林院生涯的结束,成为殿试状元之后,他有俩个月的休沐期,回家去操办婚事,真正到翰林院当值的时间是六月初一,算起来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这件事情在朝廷里面成为笑谈,大家给了郑勋睿第一个绰号:三月修撰。
这个意思是郑勋睿刚好在翰林院担任了三个月的修撰,虽说目前还是翰林修撰的身份,但重要职责已经转移到延安府,人也不可能留在京城,必须要赶赴延安府上任,之所以兼任翰林修撰,那是为了日后做事情方便一些的。
圣旨下达之前,郑勋睿和杨廷枢已经一起喝了好些酒了,后来就连吴伟业也专门邀请郑勋睿喝酒,沈忠仁还专门组织了翰林院的庶吉士,为郑勋睿送行。
当然郑勋睿的主要心思,没有在吃喝方面,他曾经给皇上提出了三个要求,前面的两个要求,圣旨之中都已经明确了,这道圣旨就是他的尚方宝剑,就算是陕西巡抚吴甡,还有三边总督洪承畴,也是不好直接插手延安府的事情,当然事情有好的一面,就有不利的一面,首先是三边总督洪承畴,肯定不会在延安府境内全身心的剿灭流寇了,因为得不到粮草的补给,其次是陕西巡抚吴甡,怕也是不会给延安府多少的钱粮支持。
这一切都无所谓了,郑勋睿自然能够想到好的办法。
八月中旬,得到了消息之后,郑勋睿迅速给家中的郑锦宏和杨贺写信,明确的告诉他们,带领九百护院,其中八百护院赶赴房山县附近的大房山,必须在八月底赶到等候,另外的一百护院,直接赶赴京城。
等候在大房山的八百护院,也就是洪家堡的八百青壮,这些人是要跟着他到陕西去的,另外的一百人,负责护送文曼珊等人回到江宁县。
同时这八百护院,携带部分的玉蜀黍和甘薯的种子。
家中今后就留下两百护院,由父亲郑福贵直接负责,他们日后的主要任务,一是保卫郑家,二是每年运送玉蜀黍和甘薯种子。
杨贺、洪欣涛、洪欣贵、洪欣瑜和郑锦宏等人,全部跟着他到陕西去赴任。
安排这一切之后,郑勋睿的主要心思,就转移到户部要给的十万两白银方面了,可不要认为拿到白银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如今这个年月,要钱就等于是要命,皇上曾经没有办法了,都拿出皇宫里面的人参出来卖了,可见朝廷窘迫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但有一件事情对郑勋睿是非常有利的,那就是他成为了内阁次辅徐光启的学生。
这可不是一般的消息,谁都知道殿试的主考官是周延儒和温体仁,按说郑勋睿的恩师,应该是这两位的,但徐光启也成为了郑勋睿的恩师,其中的关系大家自然是清楚的。
这说明了徐光启和郑勋睿之间的关系更加的接近,关系更加的融洽。
不要看徐光启是内阁次辅,但是却是皇上最为信任和依靠的大臣,因为身体的原因,才不愿意出任内阁收复,周延儒和温体仁之间斗得你死我活的,可他们就是不敢碰徐光启,因为他们知道徐光启的威望,也知道徐光启在皇上心目之中的份量。
徐光启肯定知道从户部拨付出来银子的难度,所以在宣布了郑勋睿是他的学生之后,不顾身体的原因,亲自带着郑勋睿到户部去,直接找到了户部尚书毕自言。
毕自言崇祯元年五月就出任户部尚书了,资格是很老的,也不会在乎一般人的要求,但是徐光启的要求,他是不能够拒绝的,还是很勉强的答应了。
为了这十万两的白银,郑勋睿几乎跑断了腿,答应和拿到银子,是两个概念,再说十万两白银,体积有些庞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携带黄金,那样方便很多的,而且在兑换的比例上面,郑勋睿明显是占便宜的,按照户部的兑换办法,是一两黄金兑换十两白银,可是在外面是一两黄金兑换十一两白银,甚至是十二两白银,这样郑勋睿就算是占大便宜了。
一直奔波到了八月底,徐光启帮忙要的黄金终于到手了,没有发生克扣的现象,一万两黄金全部都到位,据说身在户部的毕自严,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脸都是扭曲的。
当然郑勋睿还是花销了不少的,吃饭是少不了的,暗地里塞一些银子也是必须的,算起来也花销了两千多两白银,不过这样的付出,比起得到的黄金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要知道东林党掌控的府库,凡是拨付黄金白银,包括粮草,漂没甚至达到了三成的比例,这些被克扣下来的黄金白银和粮草,自然落入了诸多官吏的腰包里面。
在乾清宫接了圣旨之后,郑勋睿径直回到了家中。
家里的一切都准备好了,一百护院早就到了京郊等候,少部分的护院进入到京城,帮忙装车运送东西,当初携带的五千两黄金,开销不足一成,剩下的黄金,文曼珊留下了五百两,用于路上的开销,其余的全部都给郑勋睿了,让郑勋睿带到陕西去。
文曼珊没有坚持跟随到陕西去,她知道陕西的情况,郑勋睿说过,文震孟也说过,如今去肯定不行,等于是添乱,但她也不愿意留在京城,这里没有多少值得她眷恋的事物了,一旦郑勋睿离开,她的心里就变得空落落的,或许回到江宁县去,情况会好一些。
所以在郑勋睿回家的时候,就是文曼珊等人出发的时候。
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默默走到屋子外面去等候,留下了郑勋睿和文曼珊在屋里。
两人依旧在后花园,看着尚未完全凋谢的花朵,文曼珊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
“相公,奴家害怕,陕西那么乱,相公万万小心,相公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奴家也不会活了。。。”
“娘子不要担心,我的身边有八百护卫,还有郑锦宏、洪欣涛三兄弟,安全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暂时不能够让你到陕西去,我的心里很是不安啊。”
“奴家是一定要去的,只是现在不会去,奴家要是现在去了,就是给相公添乱。。。”
文曼珊有些说不下去了,头靠在郑勋睿的胸前。
郑勋睿轻轻拍打文曼珊的背部,也没有说话。
一刻钟之后,出现在门口的文曼珊,脸上带着坚毅的神情,朝着马车走去。
外面等候的冬梅、荷叶和杨爱珍等人,早就成为了泪人了。
马车终于出发了,郑勋睿没有送,他独自回到了屋里,看着已经搬的空空荡荡的家,有些出神,有所得必有所失,两全其美是不大可能的。
这一夜他只能够在杨廷枢那里寄宿了,房子的后续事宜,也是杨廷枢办理,翌日一大早,他就要离开京城,赶赴陕西去了,京城距离延安府衙所在的肤施县两千里地,依照他们的速度,最多也就是五天左右的时间,不过这一次的情况不一样了,流寇的足迹遍布延安府各地,而且还延伸到了山西的太原府和平阳府,而他所要行走的路线,就是穿过山西大同和太原,进入到延安府管辖的地段。
队伍携带了一万四千两黄金,还有大量的玉蜀黍和甘薯种子,这是绝对不能够出现意外的,若是这些东西被贼人抢走了,郑勋睿抵达延安府之后,就是处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境地了,所以在安排上面,他最终是做出了一些改变,要求杨贺带领一百护卫,到京郊等候。
京营也可以抽调军士护送,但这是亏本的买卖,这些军士的开销,郑勋睿都是要负责的,这些京营的军大爷,可不好招呼,要求高不说,每日里行军的速度和蜗牛差不多,速度不快还喜欢摆谱,这样的军士谁能够承受。
身后传来脚步声的时候,郑勋睿才发现脸上有些冰凉,原来他也落泪了。
赶忙擦去了眼泪,转身看见杨廷枢进来了。
“淮斗兄,这里的事情,都要麻烦你了,明日我就离开京城了。”
“清扬,其实不用那么着急的,今日才下的圣旨,你完全可以年底去上任的,正好在京城好好的休沐一下的。”
“不行啊,我也想着好好休沐一下,可真的到了严冬的季节,恐怕路上会遇见很多麻烦的,还不如早一些到陕西去,若是运气好,能够很好的安抚百姓,也争取早些回来啊。”
“这话说的不错,早些去就是要早些回来的,不过怎么说都没有用了,你这个三月修撰的名声,是真正的传出去了,如今外面都不叫你郑大人,清一色的三月修撰,想来也是,朝中尚未出现这等的情况,仅仅三个月的修撰,就到府州县去了,要我说啊,今后也不会出现的,你看看,你到府州县去了,可翰林院里面那么多的庶吉士,没有一人愿意离开的。”
“没什么,人各有志,不必强求。”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个不留
九月初四,大队人马来到了山西太原府所属的代州,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沿着西面的方向,经过山西镇、保德州,进入延安府所辖的府谷县,另外一条道路,就是沿着南面的方向,经过太原府城,穿过汾州,平阳府,从平阳府永和县的方向,进入到延安府所属的延长县,延长县距离延安府衙所在的肤施县,只有一百来里地。
从安全性方面考虑,选择经过太原府城的路线,明显是好一些的,而选择走府谷县,就意味着要经过神木县、米脂县、绥德州、清涧县、延川县,最终抵达延安府城。
经过这些地方,可不是很简单的事情,要知道这些地方都是流寇比较集中的地方,而且从京城的奏折之中,郑勋睿知道了两件事情,第一是神一魁再次造反之后,正在攻打安塞县,安塞县距离延安府城仅仅只有八十里地,由此可以看出,流寇疯狂到了不一般的程度,第二件事情就是不沾泥张存孟,也是再次造反之后,正在攻打米脂和葭州两地。
应该说这个时候,三边总督洪承畴正在率领大军,准备进攻神一魁,逼近延安府城是绝不能够让流寇拿下的,而攻打米脂的不沾泥,暂时没有谁去理财。
郑勋睿毕竟携带了一万四千余两黄金,还有不少的种子,按说应该选择走安全的道路。
可惜他做出的决定,是走第一条道路,也是从山西保德州进入陕西府谷县。
决定一旦做出,八百护院之中的一百名斥候,马上开始行动了。
九月初五,大队人马进入了保德州。
“少爷,明日就进入府谷县了,是不是去县衙看看。”
杨贺毕竟是军队之中出身的,知道官场的规矩,郑勋睿刚刚到延安府上任,按说是应该到府谷县衙去看看的,可是郑勋睿却微微摇头。
“杨贺,你可知道,不沾泥正在带领流寇,进攻米脂县和葭州。”
杨贺看着郑勋睿,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八百护院这么快就要开始厮杀吗,毕竟还没有到延安府城,至少需要进入府城之后,稍作休整啊。
“少爷的意思,是不是要剿灭不沾泥。”
“为什么不呢,八百护院已经训练了接近三年的时间了,一直都没有经历过厮杀,若是不经历真正的厮杀,怎么可能成为真正的军队,再说了,我已经是延安府知府,既然不沾泥带领流寇在攻打米脂和葭州,我若是视而不见,岂不是辜负了知府这个职务了。”
“可这一次携带的钱粮很多啊。”
“这算什么,若是八百护院不能够保护好钱粮,那岂不是白训练了,再说了,就算是我们绕过去,不沾泥也会知道消息,说不定跟在我们后面进攻,让我这个知府狼狈不堪,与其如此,还不如主动进攻,打不沾泥一个措手不及。”
“少爷,斥候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无法侦查到详细的地形啊。”
郑勋睿笑了笑,变魔术般的从挎包里面拿出来了地图。
这地图是他耗尽心思从翰林院拿到的,包括了大明各地的地图,都是非常详尽的。
看见地图,杨贺两眼放光。
“少爷,您真的是天生的大帅啊。”
“不用说这些,首先来看看地图,府谷到神木,距离是一百五十里地,从神木到米脂,距离是一百二十里,这一代地形比较复杂,山川较多,而且道路弯曲,护院的速度,一日之内抵达没有丝毫的问题,但这不是赶路,而是要作战,所以抵达神木之后,就要弄清楚不沾泥的情况,这对斥候是很大的考验,就看你平日里是如何训练斥候的,若是按照我所提的要求训练,那就没有丝毫的问题。”
“少爷放心,绝对没有问题的,这些斥候能够侦查到任何的情况。”
“好的,不沾泥曾经投降朝廷,被敕封为神木守备,此次造反,一定是有所准备的,敢于直接攻打米脂县城和葭州州城,看来粮食是充足的,打败不沾泥,至少能够缴获一些粮食,我现在最为头疼的就是缺粮食了,不过不沾泥曾经是洛川边兵,还有着一定的作战能力,所以护院绝不能够小视,必须倾尽全力进攻。”
杨贺点点头,不在开口说话,原来他以为少爷没有经过实战厮杀,尽管在训练军士方面,有着不俗的本事,可真正到了实战就不一定了,现在想来,他的分析是完全错误的,少爷的确是帅才,从准备好的图纸就看出来了,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听从少爷的安排。
“流寇虽然数目繁多,闹得挺欢的,可惜他们的战斗力,不堪一击,这些流寇,绝大部分都是流民所组成,也有一些哗变的边军,或者是卫所军队,这些哗变的军士,应该是主力了,但是他们也架不住流民的溃败,一旦遭遇到骁勇的军队,流寇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会大量的逃亡,如此军心斗志全都没有了,再强的军士,也发挥不了作用了。”
杨贺听的直点头,眨着眼睛,郑锦宏、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脸上早就是震惊和崇拜的神情了,少爷这样的分析,通俗易懂,对于护院即将到来的作战,是有着决定性作用的。
“流寇还有一个最大的缺点,或者说是优点,那就是流动作战,他们没有固定的地点,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这也预示他们的军队之中没有斥候,没有全面的作战计划,这种临时的作战方式,可谓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杨贺忍不住了。
“少爷说的太好了,属下第一次听到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说法,不错,流寇就是这样,今天在神木,明天就到米脂了,就是这样跑来跑去的。”
郑勋睿微微笑了笑,这个说法如今的确还没有出现。
“既然如此,护院作战,就要有针对性了,流寇几乎都是步卒,没有什么骑兵,面对骑兵的时候,处于绝对的劣势,护院骑乘的都是阿拉伯马,这样的战马,就连京营都无法配备的,所以说此次作战的要求,也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一个不留。”
郑勋睿说到这里,所有人的身体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要以为少爷我心狠,这些流寇,曾经投降,如今再次造反,就已经变成了恶魔,他们反复无常,就算是这次饶过他们,他们还会找到机会造反的,不错,他们中间绝大部分人,以前都是老实的农民,可他们进入到流寇队伍之中,秉性早就改变了,你们想想,劫掠能够获得钱财,能够喝酒吃肉,他们还会情愿去老老实实的种地吗,再说他们曾经被朝廷册封,甚至是驻守在神木,这一次造反,还会有悔改之心吗,所以说,必选要全部斩杀,不能够手软,否则就按照训练时候提出来的要求惩罚。”
“明日天黑之前,必须抵达神木,斥候连夜侦查,看看不沾泥究竟有多少的军士,八百护院分为两个部分,杨贺与我带领七百人进攻,郑锦宏率领一百护院,保护好钱粮,不能够出现丝毫的闪失。”
“后日午时,对不沾泥发动进攻。”
“护院每人只有十支弓箭,数目少了一些,棉甲更是没有到位,那只能够克服一下了,好在此次是面对流寇,待到击溃不沾泥,进入米脂县之后,所有护院,一律配备棉甲,弓箭的数量也要配足。”
“你们都记住,此次进攻,必须斩杀不沾泥,绝不能够让他或者,我们不认识不沾泥,但有一点最好分别,那就是骑马之人中间,一定有不沾泥,只要将所有骑马之人斩杀,不沾泥就跑不掉。”
“这是护院的第一次战斗厮杀,或许会有一些不适应,但这一步总是要迈出去的,今后还要面临更多更残酷的厮杀,所以要告诉所有的护院兄弟,拼尽全力。”
郑勋睿强大的自信,彻底震撼了杨贺等人,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军胜利的场景,护院的精锐,大明军队根本就不能够比较,只是还没有经历实战的磨砺,这就是一次最好的机会。
护院的速度骤然提升,到了夜里的亥时,已经离开了山西保德州,进入到府谷县境内了,府谷县距离神木县也就是一百五十里地,按照战马的速度,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能够抵达,不过夜晚行军,若不是对地形特别的熟悉,那是存在风险的。
杨贺等人还在担心的时候,郑勋睿的命令已经下达了,找寻僻静的山谷安营扎寨,不要惊动任何人,天亮之后斥候出去侦查,大军午时之后出发,不在神木县停留,直接朝着米脂县而去,至于说下一步如何的安排,听候命令。
这个命令的下达,让杨贺彻底放心了,原来少爷真的知道如何的作战,大军明日行军的距离长一些,就能够保证后日的作战有着充沛的体力,能够一鼓作气的冲垮流寇,取得最大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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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血腥屠杀
尽管说了很多,也有着绝对的自信,可郑勋睿是很清楚的,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保证这就是一场绝对的胜利,最大的问题还是八百护院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厮杀,不过优势还是非常明显的,接近三年的严酷训练,具有战马之王的阿拉伯马,而且弓箭和长矛基本配备齐全,加上面对的又是流寇,这样的胜算是大很多了。
战斗厮杀有着其根本的规律,这一次的进攻,带有绝对的突然性,不沾泥张存孟做梦都想不到会遭遇到如此强悍的进攻,再说张存孟曾经遭遇过失败,杀掉了结拜的三弟双翅虎,绑缚结拜的大哥紫金梁王自用投降明军,其精锐遭遇过沉重的打击,力量不是很强大,这一次的造反,有着很大的突然性,也不是心甘情愿主动造反的,斗志方面就存在很大的问题,两方面的问题重合,战斗厮杀的胜败基本就确定下来了。
但郑勋睿的内心,还是带有担忧的因素,他从来没有杀过人,八百护院也是一样,尽管都是练家子,但那只是单独的较量,而且练武之人,杜绝好勇斗狠,讲究点到为止,可是作战就不一样了,军令如山倒,要剿灭对手,就不能够有丝毫的留情因素。
九月初六,酉时。
大队人马距离米脂县城只有六十里地了,已经安营扎寨,斥候早就开始侦查,沿路很是平静,几乎看不见什么百姓,也许大家都知道,不沾泥已经在进攻米脂县城,延安府各地都遭遇过流寇的侵袭,百姓也应该知道如何躲避了。
护院第一次的作战,等于是检验平日里的训练情况。
杨贺亲自带着斥候侦查,他们一大早就出发了,侦查的时间接近一整天了。
满面风尘的杨贺来到身边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
“少爷,属下带领斥候侦查清楚了,不沾泥张存孟的大队人马,正在围攻米脂县城,属下目测预计,人数在一千五百人左右,属下抓到了一个军士,审问之后,得知不沾泥率领大军围攻米脂县城,其属下率领一千流寇围住了葭州州城,阻止葭州增援,并未展开进攻。”
郑勋睿微微点头,他在洪承畴的奏折里面看到的消息,是不沾泥同时进攻米脂和葭州两地,他还感觉到奇怪,按说不沾泥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气候,同时进攻州城和县城,如今才弄清楚,原来不沾泥重点进攻的是米脂县城,同时派出军士震慑葭州,阻止葭州方向的增援。
看样子不沾泥很是狂妄,可能也是清楚各地守备的战斗力,所以抓紧时间进攻,若是能够拿下米脂县城,那就能够得到大量的财富。
“很好,参战的七百护院做好一切的准备,明日寅时发动进攻,所有人都记住,厮杀开始,格杀勿论,不要俘虏,不接受投降,务必生擒或者是斩杀不沾泥张存孟,若是让不沾泥逃走,此次的战斗就算是失败。”
杨贺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想不到郑勋睿的作战命令如此的残酷。
当然,这次的作战,也是对他接近三年训练的一次检验,八百护院的能力究竟如何,此次的战斗就完全能够体现出来。
丑时三刻,大军出发。
郑勋睿、杨贺、洪欣涛、洪欣贵、洪欣瑜等人在队伍的最前面,郑锦宏率领的一百护院在最后面,他们负责护卫钱粮。
斥候不断传来消息,不沾泥率领的流寇,尚在米脂县城外临时搭建的军营之中歇息,四周负责警卫的人员很少。
寅时,八百护院距离不沾泥的军营只有五里地了,此刻军营之中依旧是很安静的,没有任何的异常,军营四周的火把忽忽燃烧。
郑勋睿脸色平静,看着身边的杨贺等人,慢慢开口了。
“诸位兄弟,这是我们第一次厮杀,前方是一千多流寇,我们的任务就是彻底剿灭他们,不让他们逃脱,杨贺,你率领一百护院,务必生擒或者斩杀不沾泥,洪欣涛、洪欣贵、洪欣瑜三人,和其余的六百护院,跟随我杀敌,记住,我的要求是彻底斩杀流寇。”
五里路的距离,正是战马冲锋的最佳距离,速度跑起来之后,五里路的距离,阿拉伯马只需要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而且正是冲锋力度最猛的时候,对方根本就不能够阻挡,也就是说毫无准备的步卒,在面对冲锋起来的阿拉伯马,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只有被屠杀的份,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大地开始震颤。
一股洪流朝着不沾泥的军营而去。
漫天的箭雨首先出现,飞向了不沾泥的军营,那些负责在军营周边警戒的军士,来不及有任何的动作,无法报警,瞬间倒下,惨叫声开始出现。
不沾泥尚未起身,他的帐篷在军营的最中间,攻打米脂县城的战斗进行的不错,城内没有什么守卫的力量,应该说天亮之后的进攻,就能够拿下米脂县城了,到了那个时候,在城内劫掠一番,以县城为据点,招兵买马,能够很快的扩大队伍,至于说官军前来攻打,能够抵抗就依靠城池抵抗,不能够抵抗就放弃城池,朝着葭州的方向撤退,正好可以从葭州方向进入到山西境内。
突然出现的马蹄声和惨叫声,让不沾泥感觉到大事不好,这样的情形他曾经经历过,那是难以忘记的噩梦,他一骨碌的爬起来,迅速朝着帐篷外面走去,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战马。
一股洪流已经冲进了军营,到处都是惨叫声音。
不沾泥的身体颤抖,他很清楚,如此情况之下,想着组织有效的抵抗,基本没有可能性了,遇见这样的情况,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袖底抹油开溜,能够逃走多少是多少,赶紧往葭州的方向撤退,与另外一路大军会和,这样才能够有生还的机会。
郑勋睿率先冲进了军营,他手中的长矛刺倒一名流寇,鲜血瞬间从流寇的胸膛喷射出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胃里面的食物开始冒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前世和今生都是第一次杀人,但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忍住,决不能够出现呕吐的情况,要不然其他的护院肯定会出现大规模呕吐的情况。
军营之内的血腥味道已经开始弥漫,大部分的护院脸色都是苍白的,他们和郑勋睿一样,也是第一次杀人,不过他们都看着郑勋睿。
郑勋睿还在继续冲锋。
他已经斩杀了三个流寇了,身上和脸上都溅满了鲜血,那都是被斩杀的流寇的鲜血。
流寇如此的不堪一击,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看不到抵抗的流寇,护院冲进军营的时候,流寇就开始四散逃开,根本没有谁想到抵抗。
这是郑勋睿没有想到的,但也是必然的,官军以前多次的进攻,根本不可能有如此的气势,清一色的阿拉伯马,而且是在对方猝不及防的情况之下发动的进攻,流寇的首领不沾泥根本就没有出面,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如此的情况之下,流寇唯一能够选择的就是四散逃开。
可惜他们忘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就是靠着两条腿,怎么可能抵抗气势正盛的阿拉伯马,有些时候护院不需要进攻,仅仅靠着马蹄,就能够让他们丧命。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第一次经历屠杀的护院,慢慢开始适应了,他们变得更加的勇猛,洪拳十二桥娴熟的施展出来,这让流寇魂飞魄散,不可能有反抗的机会。
城外的厮杀,终于引起了米脂县城内军士的注意,有人迅速禀报了知县大人。
知县迅速上了城墙,看见了外面的一切,不过让他奇怪的是,进攻的骑兵,没有身穿军服,看起来不是朝廷派遣的军队,可是强悍的程度,让知县吃惊,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军队,为什么如此的厉害,流寇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够惨叫着倒下。
身边的守备建议打开城门,让军士参与到厮杀之中,可被知县拒绝了,天尚未亮,他不清楚对方的来历,就不敢随便打开城门。
不沾泥的选择应该是对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逃走,可惜他的如意算盘,不可能实现了,杨贺早就注意到他了,就在他上马的时候,一支响箭射过来,有些慌乱的不沾泥,身体摇晃着,竟然没有能够立即跃上马背。
机会稍纵即逝。
杨贺率领的护院已经冲过来,他们没有去追赶四散逃开的流寇,目标就是对准不沾泥的。
不沾泥再次准备上马的时候,杨贺的长矛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最后时刻,杨贺改变了主意,用长矛将不沾泥拍昏在地上。
屠杀还在继续,郑勋睿已经退出战斗了,看着军营里面的一切。
时间仅仅过去了半个时辰,天尚未亮,战斗基本结束了,他没有看见伤亡的护院,这是最为欣慰的事情,毕竟这八百护院,是他的根本力量和依靠。
很快,杨贺马背上面驮着一个人过来,郑勋睿知道,这人肯定是不沾泥张存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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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没商量
卯时,四周基本安静下来,杨贺给郑勋睿禀报战况。
“少爷,斩杀流寇一千三百二十七人,生擒不沾泥张存孟,缴获粮食一千四百石,黄金三十两,白银四百两,战马十一匹,雁翎刀一千二百柄,御林军刀一百四十柄,弓箭两百柄,三眼铳九百柄,鸟铳四百柄,其余还有一些棉被等物资,正在登记造册,造册完毕之后,一并移交郑副都头,参与进攻的七百护院,重伤四人,主要还是进攻的时候,从马背上跌落摔伤,轻伤暂时没有统计,无人阵亡。。。”
杨贺禀报的时候,语气里面有骄傲的意思,斩杀流寇一千三百多人,缴获了大量的武器,护院无一伤亡,这可是巨大的胜利了,换做谁都不会相信的。
郑勋睿看出了杨贺的心思,他慢吞吞的开口了。
“杨贺,你很高兴吧,不过我要提醒你,这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此战的主要目的,就是让护院见血,从战果方面来说,的确不错,可你要清楚这是如何取得的战果。”
“其一,流寇遭遇到袭击,作为主帅的不沾泥,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逃离,没有组织有效的反击,甚至没有想到组织有效的撤退,这导致流寇从厮杀开始,就是一盘散沙,无心恋战,所以护院的任务就是尽量多的斩杀流寇。”
“其二,流寇的装备,你也看出来了,若说护院的装备不好,流寇的装备更差,他们没有铠甲和棉甲,就连不沾泥都没有,也没有看到多少的弓箭,至于说三眼铳、鸟铳等火器,根本就没有发射的时间,甚至来不及拿起来。”
“其三,流寇没有丝毫的准备,不沾泥根本想不到会遭受突然袭击,再说他麾下的这些军士,虽然曾经是神木守备所辖军士,但基本都是以前的流寇,精锐力量早就被剿灭,剩下的不会有很强的战斗力。”
“如此情况之下,若是作战不能够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倒是真的不好说了,故而此次战斗的完胜,不值得骄傲,护院尚未遇见真正的挑战。”
一席话说的杨贺低下头。
“杨贺,我这样说,是让你保持清醒的头脑,不可因为一次的作战胜利,就显得飘飘然了,葭州方向尚有一千流寇,这些人同样不能够放过,他们尚不知道不沾泥麾下的军士,基本被歼灭,你率领五百护院,午时准时发动进攻,记住,进攻的速度一定要快,不能够耽误,刚才作战的时候,尚有逃走的流寇,他们若是去报信了,这一千流寇肯定是逃走,那样他们还会危害延安府诸地。”
“米脂到葭州,一百二十里地,一个时辰的时间足够赶到,五百护院辰时出发,巳时赶到是没有多大问题的,作战的目标和目的还是一样,最大限度杀伤流寇,不留活口,当然不可恋战,不要过远的追击,申时必须赶回米脂,我在这里等候你们的佳音。”
“是,属下一定完成任务,不沾泥刚刚醒来,属下请示该如何处理。”
“带到我这里来就是了。”
米脂县知县宋仁宏,带着两名衙役,已经出了城门,前来拜访和感谢。
宋仁宏不知道这些强悍的骑兵来自什么地方,但是他感觉到了,这些骑兵没有侵犯米脂县城的意思,若是这些人对米脂县城发动进攻,怕是早就守不住了。
洪欣涛带着宋仁宏,来到了郑勋睿的身边。
“本官米脂县知县宋仁宏,不知道这位年轻人如何称呼,你解了米脂县的困局,本官一定会向朝廷禀报的。”
“哦,你就是米脂县知县,能够守住城池,抵挡不沾泥的进攻,你还是不错的,本官延安府知府郑勋睿,从京城赶赴延安府上任,正好遇见流寇侵袭。”
宋仁宏看见圣旨之后,脸上带着震惊的神情,马上抱拳稽首行礼。
“下官不知道是知府大人,未能开城迎接,还请大人赎罪。”
“你做的不错,不明白情况的前提之下,不能够随便打开城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身边的护卫真是神勇。”
“好了,不用多说了,不沾泥马上就押过来了,你也在一边看着。”
不沾泥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身上带着军人的气息,他以前本来就是边兵,在军队中多年,有着军人气质不奇怪,因为被杨贺打晕,刚刚醒来,脸色很是苍白。
大概是知道自身的结局,不沾泥显得很是刚强,看见宋仁宏之后,破口大骂了。
“狗官,落在你的手里,老子也不想活了,你们鱼肉百姓,不管不顾百姓的死活,要不是被你们逼得没有活路了,老子怎么会造反,老子就是死了,也会有兄弟来收拾你的。”
看见了站在中间的郑勋睿,不沾泥狠狠的再次开口。
“年轻人,看你细皮嫩肉的,也是官宦之家的,哼,都是一丘之貉。”
宋仁宏正要开口的时候,郑勋睿挥挥手。
“不沾泥,本官在京城的时候,就听闻了你的名声,四月投降洪承畴大人,八月底背信弃义,再次开始造反,而且投降之时,还杀掉了结拜兄弟双翅虎,生擒了结拜大哥紫金梁王自用,也正是这样的原因,你才得以活命的,本官没有说错吧。”
看着年轻的有些过分的郑勋睿,看见站在一边恭恭敬敬的宋仁宏,不沾泥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毕竟他的短处被人揭露出来了。
“本官最瞧不起的就是意志不坚定之人,你说的不错,流寇之形成,乃是因为没有活路了,造反是死,不造反也是饿死,还不如赌一把,做个饱死鬼,朝廷也是知晓的,故而采取了招抚为主的策略,不过你既然投降了朝廷,继续造反,本官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不沾泥,你投降之后再次造反,知道史书上是怎么形容这类人吗,言而无信、薄情寡义、无耻小人是也,亏你还好意思在本官面前咆哮,本官可以告诉你,本官来到延安府,就是要对付你们这些流寇,本官绝不会留情,至于说什么招抚的事宜,本官一概不理,本官的目标就是赶尽杀绝。”
“你落在了本官的手里,就没有活命的机会,本官看你刚刚没有求饶,就给你一个痛快,你有什么怨气,到地下说去。”
说完这些话,郑勋睿拔出了洪欣涛身上的佩刀,径直砍下去。
一颗人头瞬间离开了身体,滚落地下,不沾泥的身体随即倒下,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郑勋睿也没有能够幸免,身上粘到了不少的鲜血。
身旁的宋仁宏,脸色发白,身体也有些发软。
郑勋睿的事情,他是知道一些的,大明最为年轻的殿试状元,敕封为翰林修撰,谁知道这位翰林修撰居然到延安府来担任知府了,而且出手如此的狠毒,在众人的面前,就直接斩杀了不沾泥。
将佩刀还给了洪欣涛之后,郑勋睿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宋大人,本官的护院,缺乏的就是棉甲,米脂县府库之内,存有多少的棉甲。”
“禀大人,目前还存有三百副棉甲。”
“很好,府库里面的棉甲、弓箭等等,悉数都拿出来,配备给本官的护院,他们还要到葭州去剿灭流寇。”
宋仁宏微微愣了一下,马上开口了。
“下官这就去办理。”
“好的,本官也到米脂县看看,本官的护院,不要你提供什么粮食,此次不沾泥被本官剿灭了,不过还有很多的流寇,特别是府谷、神木和米脂一带,流寇是最为猖獗的,本官也知道,府谷、神木、米脂、绥德州和葭州一带,连续几年遭遇灾荒,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情况,导致不少百姓没有了活路,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本官到延安府来,就是要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的,本官刚才的话语,你也听见了,剿灭流寇方面,本官绝不会手软,但若是不能够让百姓吃饱肚子,那本官也说不过去,你身为米脂县知县,以前如何,本官不关心,若是本官上任之后,米脂县还有大量的流民出现,本官一样不会客气。”
“下官明白,下官一定尽心竭力,杜绝流民的出现。”
“话不要说的如此之早,本官知道你心里没有底,若是无钱无粮,你也没有办法阻止流民的出现,如今才九月中旬,天气就显得寒冷了,看来今年的冬日,必定是严寒无比的,若是不能够解决百姓之疾苦,人家凭什么不造反,至少能够做个饿死鬼。”
宋仁宏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了。
眼前这位年轻的过分的知府大人,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不仅有着不一般的官威,还有让人畏惧的气质,如此的年轻,而且是殿试状元,翰林修撰,居然能够直接斩杀流寇,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这么多年了,他是第一次看见。
“好了,宋大人,本官到米脂县去看看,至于说这些流寇的尸首,就请你安排县衙守备的军士前来处理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暮气
进入米脂县城,郑勋睿身边有一百名护院陪同,之所以进入县城怎么多人,主要还是要取出棉甲和弓箭,迅速提供给杨贺,让前去进攻的护院穿上棉甲,这样安全能够得到更大的保证,当然这么多人进入县城,还是有些震动的。
米脂县城不大,和江宁县没有可比性,延安府最穷的就是府谷、神木和米脂三个地方,这些地方产生的流寇数量也是最多的,这主要是源于连续三年的饥荒,特别是崇祯二年的饥荒,饿死了很多人,也产生了大批的流寇。
战马慢慢走在大街上,郑勋睿感觉到了一股寒气。
这股寒气来自于县城,来自于县城的百姓。
他感受不到任何的朝气,仿佛整个县城里面,都是暮气沉沉的老人,尽管大街两边,有驻足观看和行礼的百姓,但这些人的神态都是麻木的,县城里面,紧张的氛围尚未完全消散,因为流寇大规模的出现,陕西几乎每个县都有守备衙门,军士的数量有多有少,多的接近千人,少的也有两三百人,这些人在州城和县城遭遇到流寇进攻的时候,负责护卫城池,城内守备衙门的军士尚且守卫在大街各处。
大部分的商铺都是关门的,兵荒马乱的时候,极少有商铺愿意开门,一旦遭遇混混无赖,被偷和抢的时候居多,还不如不开门,当然,城池若是被攻破了,这些商铺是首先吃亏的,人家不管你是不是开门,砸门就进去抢东西了。
米脂县是流寇侵袭的重灾区,大名鼎鼎的李自成就是出自于米脂。
或许是看见郑勋睿的神色很不好,宋仁宏小心的开口了。
“大人,米脂县接连三年遭遇灾害,加上流寇肆掠,出现了大量的流民。。。”
“本官知道这些,不用多说,本官问你,米脂县目前还剩下多少的户数和人口。”
宋仁宏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若是先前没有见识到郑勋睿的手段,他会很流利的说出数目来,可刚刚见识了知府大人的刚毅果断,他不敢撒谎了,若是被知府大人识破了,自己可没有好果子吃。
“大人,崇祯二年末曾经做过统计,全县尚有一万五千户,三万余人。”
“哦,本官记得崇祯元年的时候,统计的户数是三万余户,七万多人啊。”
“这个,连年的灾荒,加上流寇造反,人口和户数都是大减了。”
“本官听你的意思,崇祯二年到现在,没有进行过户数和人口的统计,是这个情况吗。”
“的确,这是下官的失职,请大人恕罪。”
“不用首先请罪,说说是什么原因,是不是流寇一直在米脂县肆掠,无法统计。”
“大人说的不错,崇祯二年的大旱,流民大量出现,不少的流民加入到流寇之中,朝廷派遣大军多次围剿,米脂县已经成为受害最为严重的地方之一,这户数和人口统计的事宜,根本就无法做了。”
郑勋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先前护院在官道上面行军的时候,几乎没有看到什么百姓,他还以为是大部分的百姓躲在家里,害怕遭遇到牵连,如今看来分析有误,不是老百姓不出来,而是这一带的人已经不多了,恐怕绝大部分都是饿死或者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了。
想想而是,崇祯二年延安府大旱,其中府谷、神木、米脂、葭州和绥德一带最为严重,延安府知府马懋才写给朝廷的奏折,说延安府所辖地方全年没有下雨,草木都枯焦了,老百姓挖深山中的蓬草为食,蓬草挖完之后,剥树皮吃,树皮吃完之后,只能够到山里挖观音土吃,观音土不能够消化,很多的百姓腹部坠胀,痛苦的死去。
饥荒发展到最后,老百姓挖出饿死的人,骨头当柴火烧,肉煮熟了吃,可是吃人肉的结果更加的严重,吃过人肉的百姓,没有几天的时间,眼睛红了,全身肿胀,痛苦死去。
当时马懋才用了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千里赤野,几乎看不到人烟。
如此的情况之下,流寇才大规模的产生,崇祯二年达到了*,朝廷开始高度重视,任命右都御史杨鹤为三边总督,进驻陕西大规模的剿灭流寇。
饥荒、战火、天灾,这些因素加到一起,瞬间就能够夺取大部分人的性命。
郑勋睿的脸色渐渐冷酷起来。
“宋大人,本官预计一下,崇祯二年末的统计数据,怕也是假的吧,那个时候朝廷正在西安府、延安府和庆阳府大规模的剿灭流寇,兵荒马乱之际,县衙怎么可能去统计人口,供给大军都来不及。”
宋仁宏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低下头。
“回禀大人,的确没有统计。”
“到如今,米脂县剩余人口,怕是不足万人了吧。”
宋仁宏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许了。
郑勋睿的心开始下沉,一种冰凉的感觉涌上心头,本来以为能够在延安府各地大力推行甘薯种植,辅之以玉蜀黍,用一年到两年的时间,解决饥荒的问题,如今看来,这一切恐怕都是笑话了,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还有谁能够去种地。
同时,流寇还在四处劫掠,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杨鹤曾经主张招抚的政策,完全失败,各地被招抚的流寇,大都在各县守备衙门,装备得到了一定的补充,也搜刮到了粮食,这个时候力量更加的强大,导致延安府各地根本不能稳定。
洪承畴剿灭流寇的政策完全不一样,以杀为主,很少放过投降的流寇,谁知道在厮杀的过程之中,会不会有无辜的流民成为冤魂。
从杨鹤和洪承畴的奏折来看,六月份开始,投降再反的流寇纷纷冒出头来,大军再次开始在庆阳府和延安府大规模的剿灭流寇,这意味着惨烈的杀戮再次开始了。
本来就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百姓,哪里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无人区三个字浮上心头。
县衙在城南,从城门到城南,走遍了大半个县城,看到的人不多,整个县城都是死气沉沉的。
“宋大人,县城之内还有多少人。”
“去年和今年,很多的士绅富户,都迁走了,目前县城的人口,不足三千人。”
郑勋睿感觉到牙齿都是凉的,他几乎要骂人了,崇祯二年陕西大旱,这种情形,其实在崇祯元年下半年就体现出来了,那个时候延安府知府马懋才在干什么,朝廷在干什么,能够拿出来银子去训练登莱新军,能够给与袁崇焕大量的银子,为什么就不能够救济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百姓,而且愚昧无知的东林党,于南方的商贾结合起来,成为利益共同体,他们给皇上提出了建议,增加农业赋税,免去商贸赋税,导致朝廷的收入大幅度的减少,让遭遇灾荒的百姓,完全失去了希望。
更加令人气愤的是,东林党不仅仅是建议增加农业赋税,还要大规模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这条政策很快贯彻落实下去,那些拖欠赋税的,大都是走投无路的百姓,官府强征赋税,等于是逼迫他们造反。
崇祯三年底,农业赋税增加,商贸税几乎不存在了。
恶果在延安府表现出来了,号称七十二营的流寇,绝大部分的首领都是出自于陕西,其中的绝大部分又是出自于延安府,这些流寇目前还是各自为营,没有形成统一的力量,战斗力不强,除开能够收纳哗变军士的军队,其余的就是乌合之众,不能够引起朝廷的特别关注,可一旦他们形成了合力,有了不错的战斗力,联合起来之后,就将成为推翻大明王朝的决定性力量,到了那个时候,神仙也救不了大明王朝。
自己所看到的朝廷资料,延安府三十七万户,一百零四万人,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情况了,如今能够留下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延安府的面积是很大的,四万多平方公里,在陕西境内,所辖地域面积仅仅小于巩昌府,甚至大于西安府,这样一片广袤的地方,可能只有十几万人,那不是千里无人烟,还能够用什么来形容。
另外一个念头也出现在郑勋睿的脑海里面。
不沾泥进攻米脂县城和葭州州城,不是什么胆子大的问题,而是除开攻打县城,其余地方没有进攻的必要了,都没有什么人了,也不需要进攻,也得不到粮草的补给,不沾泥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才进攻米脂县城和葭州州城的。
还有一个问题,如此广袤的土地上面,大山不少,流寇自然是能够来去自如了,打得赢就狠狠的打,打不赢就凭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跑,战斗力不是那么强悍的官军自然是追不上的,所以流寇总是能够在陕西肆掠。
流寇大规模进入山西的时候,也是山西遭遇重大灾荒的时间。
郑勋睿隐隐的看到了流寇总是存在的原因,这不是史料之中记载的情况,若是自己按照史料的记载去理解,如今是哭都哭不出来。
第一百三十章 上任
申时,杨贺带领五百护院准时回到了米脂县,众人身上的血迹都没有完全干涸。
这次的战斗更加顺利,护院已经习惯了厮杀,加上配备了足够的弓箭和棉甲,武器方面是不用发愁了,杨贺采用的是箭雨为主的战术,经过近三年训练的护卫,几乎是箭无虚发,仅仅凭着箭雨,就让流寇基本崩溃了,流寇没有进攻的机会,也没有逃跑的机会,一个个都成为了活靶子,被射的如同刺猬一般。
冲杀几乎不存在,一千流寇很快被剿灭。
战斗结束,打扫战场的行动也很快,此次带回来的主要是粮食和兵器,战马只有两匹,还是蒙古马。
郑勋睿没有详细询问战斗的情况,而是询问斥候,沿路是否发现很多的百姓,得到的答案是明确的,那就是几乎没有见到什么百姓。
这让郑勋睿明白,他的判断基本是准确的。
这也意味着他的整体部署,要做出根本性的改变,救济百姓已经是次要问题,剿灭流寇成为主要问题,若是不能够让延安府各地平静下来,让流寇不敢进入延安府,那么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本来就少的可怜的人口,还会快速的减少,而且目前的情况之下,州衙和县衙根本无法做出什么统计的事宜,也无法到村镇去,要知道那些地方都是流寇活动的地方,府州县衙门的官吏若是下去了,和找死是差不多的。
官府和百姓之间完全割裂开来,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九月初七,酉时,七百九十六名护院抵达延长县,重伤的四名护院,留在米脂县养伤。
延长距离肤施县尚有一百二十里地,若是继续行军,抵达肤施县的时候,城门也关了,如此众多的人,守卫城门的军士是不敢开门的,郑勋睿也不愿意夜间进入肤施县,夜间护卫也不好安排食宿的事宜。
护院在官道安营扎寨,郑勋睿没有进入延长县。
九月初八,辰时,大队人马出现在肤施城外,守卫城门的军士,脸都吓白了,赶忙准备关闭城门,好在杨贺快马上前,大声怒斥知府大人上任。
府城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一样显得死气沉沉,不过这个时候,郑勋睿平静了很多,他已经知道了大概的情况,内心有了充足的准备了。
府城比米脂县城还是要大一些,但规格和江南完全不一样,放眼看去,大部分的颜色都是黄色,土地是黄色的,山坡是黄色的,连带着天都好像是黄色的,空气之中弥漫着黄沙的味道,让人分不清楚天地之间的区别了。
连续的灾荒,草都被人吃光了,除开能够看见黄土,不可能看见其他的什么东西了。
护院全部都进入府城。
延安府诸多的官吏,听闻新任的知府大人前来上任,早就做好准备了。
米脂县的战斗,他们还不知道,可是他们着急的是安塞县的战斗,投降之后再次造反的神一魁,正在带领流寇攻打安塞县。
要说延安府遭遇这等的战斗不少了,本不该如此的惊慌,可他们担心的是安塞县城距离府城只有六十里地,一旦安塞县被拿下,神一魁是不是会直接进攻府城。
原知府马懋才大人早就离开了,新任的知府大人尚未到来,按照诸多官吏的理解,怕是过年之后才会到位的,这样的鬼地方,谁愿意来的。
新任知府如此之快就到位了,这出乎所有人预料,要知道朝廷的邸报才刚刚送达,更加让诸多官吏意外的是,新任的知府大人,居然是殿试状元、翰林修撰。大家有些糊涂了,是不是这位修撰大人得罪什么人了,放着好好的翰林不做,来到如此穷山恶水的地方,岂不是自找苦吃。
延安府同知马祝葵,通判孙启萌带领诸多的官吏,急匆匆的赶往城门的方向,一人是万历年间的举人,一个是天启年间的举人,来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原来是府衙的经历和知事,八品和九品的官,绝无机会成为同知和通判的,不够连年的饥荒,流寇肆掠,有门路的官员几乎都离开了,其他的进士也不愿意到这里来,两人遂一步步被提拔起来了,不过两人也知道提拔的代价,那就是他们几乎没有机会离开这里了。
还没有等到他们赶到城门,大队人马就过来了。
两人看见前来的队伍,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这股队伍隐隐含着杀气。
郑勋睿也看到了赶过来的诸多官吏,官服就代表了他们的身份。
“本官郑勋睿,今日到延安府上任。”
郑勋睿下马,在站定的众人面前开口了。
马祝葵和孙启萌连忙带领众多的官吏行礼,他们没有机会见到状元,更不用说见到皇上。
“下官延安府同知马祝葵。”
“下官延安府通判孙启萌。”
。。。
郑勋睿注意看了看孙启萌,年纪好像不小了,通判一般都是和锦衣卫有联系的,崇祯年间也不例外,不过这个孙启萌,看起来就是读书人,恐怕还不会被锦衣卫瞧在眼里,加之延安府这样的地方,锦衣卫没有兴趣,皇上也不会很关心。
“好了,诸位都到府衙去接旨吧。”
宣旨是必须的,郑勋睿也必须拿出来圣旨,那是他身份的标志,圣旨会被收藏在南厢房,有专人保管的,诸多的官吏见到了圣旨,就算是知道了知府大人了。
郑勋睿过于的年轻,让老气横秋的马祝葵和孙启萌有些木然,人家如此的年轻,就是殿试状元、翰林修撰,人和人比较起来,差距太大了,当然他们在郑勋睿的面前,是恭恭敬敬的,毕竟学识是摆在面前的,举人和状元没有可比性。
“本官带来的军士,安排在府衙的守备衙门,从今日开始,守备衙门不准任何人随意出入,县衙守备衙门的军士,职责依旧。”
刚刚来到大堂之后的厢房,郑勋睿就开口吩咐了。
马上有兵房的司吏,带着杨贺等人前往府衙的守备衙门。
府衙的守备衙门一直都空着,府城的军士全部都集中在县衙的守备衙门,钱本来就不多,不可能养活那么多的军士,故而府衙的守备衙门就空下来了。
郑勋睿之所以如此着急的安排,是因为他们携带了大量的粮草,这些东西必须迅速找到地方放好,至于说黄金白银等,也暂时放在守备衙门,郑勋睿可不敢放在府衙,自己刚刚到这里来,什么都不熟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府衙还是有些大的,只不过显得空荡荡的,气派上面根本比不上江宁县,这一切都是一个原因,没有钱,司吏、典吏和书办都是需要朝廷拨付银子的,也是和地方上的赋税收入有着直接关系的,地方上的赋税太少了,养不活那么多的吏员,那就只好少用了。
衙役的人数也不是很多,衙役没有俸禄,全靠补贴生活,补贴来自于府衙的收入,衙役的身份是很低的,其中的民壮、库丁等为良民,皂、快、捕、仵、禁卒和门子是贱民,贱民的身份和准罪犯差不多,再说流寇肆掠,一些贱民宁愿去投靠流寇,也不愿意成为捕快。
看着空荡荡的后院,郑勋睿有些发呆,他正式上任了,面临的就是如此的局面,府衙冷清清的,后院也是冷清清的,就连府城都是冷清清的,看不见太多的人。
跟在他身边的只有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三人,郑锦宏和杨贺等人,全部都到守备衙门去了。
长时间跟在郑勋睿的身边,洪欣涛等人倒也知道怎么做,他们迅速卸下了行礼,两个人开始铺床等事情,一个人为郑勋睿打来洗漱的水。
水缸里面的水少得可怜。
洪欣瑜准备发脾气的时候,郑勋睿摆摆手。
“延安府缺的就是水,既然到这里来了,就不要有那么多的讲究了,这里可不比京城和江宁县,大家都准备吃苦,我到这里来不是做官的,是做苦力的。”
洪欣瑜瘪了瘪嘴。
“少爷到这样的地方来,属下是真的没有想到,一路上看不见什么人,穷的叮当响,吹起风来,漫天都是黄沙,也不知道这样的地方,怎么能够养活人。”
“呵呵,好的地方,本少爷还不去了,就在这里干,要是不能够让这里的面貌发生改变,本官还不准备离开了。”
洪欣涛到底是大哥,走过来瞪了洪欣瑜一眼。
“少爷放心,属下是能够吃苦的,到了这样的地方,少爷安排,有什么事情,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做好。”
勉强洗漱之后,郑勋睿来到了后花园。
后花园只有几棵孤零零的树,看不见花草。
站在后花园的郑勋睿,略微的有些发愣,一句话也不说,身边的洪欣瑜距离几米远,不去打扰。
谁也不知道郑勋睿在想些什么。
很快,洪欣涛快步走过来了。
“少爷,马大人前来禀报,肤施县知县大人来了。”
郑勋睿点点头,来的好快,自己刚刚到府衙,尚未完全安顿下来,知县就到了,看样子还是知道官场的规矩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一件事
府衙二堂。
同治马祝葵、通判孙启萌、肤施县知县刘世杰等人坐在下首,看着郑勋睿。
郑勋睿尚未来得及添置官服,所以身穿素服,前任知府马懋才留下的官服,他是不会穿的,且不说尺寸是不是合适,就从大明官员很少清洗官服的角度,他也穿不下那看上去脏乎乎的官服,那是肯定需要自己做的。
府衙的作息时间和县衙一样,每月的初一到初五休沐,春假为一个月的时间,从头年的腊月二十到来年的正月二十,这段时间称之为封印的时间,每日作息的时间也是固定的,卯时点卯上班,酉时回家休沐,知府每日里上班分为早衙、午衙和晚衙,早衙的时间从卯时到辰时,主要是听取官吏的汇报,安排一天的事宜,午衙从巳时至未时,升堂问事,断狱诉讼,晚衙清理词讼,比较钱粮,官吏禀报一天来处理的公务等等。
这样的作息时间安排,意味着知府和知县必须在衙门里面,不得离开。
这也是朝廷对府州县主官的规定,府州县衙门意味着权力所在,主官是必须要守候在这里的,不能够离开,离开就意味着权力的流失。
郑勋睿不可能按照这样的规矩来署理政事,若是每天都守护在知府衙门,那他什么事情都不要想着做了,不过马祝葵等人不可能知道他的心思,但众人听过圣旨,知道圣旨的含义。
延安府处于这样的情况之下,若是不能够有特别的手段来治理,没有任何的希望,任由这样的态势延续下去,这里很快会成为流寇真正的大本营,官府不可能发挥出来任何的作用,最终百姓拥护流寇,反对官府,导致流寇的力量越来越大。
“马大人,孙大人,刘大人,本官刚刚上任,了无头绪,不过沿路而来,看到了一些情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本官在京城了解的延安府之情况,有人户三十七万,人口一百零四万,但连续几年的灾荒,流寇的骚扰,想必人口已经是大为减少,目前能够有十分之一的人户和人口,怕就是不错了。”
“灾荒之情况尚在延续,百姓挣扎在死亡线上,朝不保夕,从六月开始,那些归降朝廷的流寇陆续造反,导致延安府再次陷入到动荡之中,百姓更是难以生存了,府州县本就是穷困不堪了,朝廷还要派遣大军前来围剿流寇,这大军的粮草,都要府州县供给,如今哪里拿得出来粮食,如此的恶性循环下去,延安府所辖府州县,怕是没有任何的希望。”
“圣旨你们都看到了,本官离开京城之前,专门奏报了皇上,免去延安府三年的赋税,可这不是治标之策,老百姓已经没有粮食吃了,面临饿死的状况,你就是免去他一辈子的赋税,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按照本官的理解,如今重要的就是救济事宜,秋收已经过去三个月时间,气候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百姓怕是有些活不下去了。”
“单纯说到救济,也是不行的,府州县到处都是流寇,交通隔断,那些流寇直接攻打州城和县城,这个时候若是要求官吏到村镇救济,那等于是要了他们的命。如今已经是九月初,冬小麦马上就要开始播种了,最多十月上旬,冬小麦就必须要播种下去,若是不能够抓住这个时节,明年照样陷入到灾荒之中,官府不可能有能力去救济。”
。。。
马祝葵、孙启萌和刘世杰等人听的很仔细,没有开口说话,他们绝对想不到,如此年轻的知府大人,居然知道农事,而且知道的如此的详细,不过目前说这些好像是没有多大的作用,各地的流寇疯狂肆掠,神一魁和不沾泥,已经公开在攻打安塞县、米脂县和葭州城池,如此情况之下,考虑到冬小麦的播种事宜,好像不合时宜。
郑勋睿说完之后,马祝葵终于开口了。
“大人今日刚刚抵达,不顾鞍马劳顿,下官佩服之至,既然大人说到了府衙事宜,下官就禀报两件事情,其一是不沾泥造反之后,正在攻打米脂县城和葭州州城,其二是神一魁再次反叛之后,正在攻打安塞县城,安塞县城距离府城只有六十里地,若是神一魁拿下了安塞县城,得到了补充,接下来攻打府城,必定引起巨大的恐慌,府衙已经给朝廷和三边总督洪承畴大人写去了奏折,想必洪大人率领的大军,必定已经赶赴安塞县城了。”
郑勋睿微微皱眉。
“朝廷大军驻扎在庆阳府宁州,宁州距离安塞县城七百余里地,距离延安府城六百三十里地,大军接到奏折至少需要两日时间,大军做好准备,赶赴安塞县至少需要四日以上的时间,这前后的时间,至少需要七日以上,等到朝廷大军赶到的时候,安塞县城岂不是早被神一魁拿下了,他们来剿灭流寇,有什么意义。”
马祝葵目瞪口呆,看着郑勋睿,说不出话来,这剿灭流寇,本来就是朝廷大军负责的,府州县虽然都有守备衙门,可是麾下的军士人数有限,战斗力不是很强,根本就无法和流寇对峙,守卫城池都有很大的困难。
“本官有一件事情,很是好奇,这朝廷大军全来剿灭流寇,粮草是不是全部由府州县直接负责。”
“回禀大人,历来都是如此。”
“府州县本来就缺粮,救济百姓都无法做到,哪里来的粮食供给大军。”
“这、大人有所不知,自崇祯元年以来,各地流寇肆掠,朝廷大军数次围剿,故而户部和兵部都有敕书,要求府州县必须要有存粮,满足大军的需求,这些年以来,诸多衙门都是按照这个要求做的。”
“也就是说不管百姓是不是收获到了粮食,赋税还是要征收的,粮食也是要存下来的,必须要满足大军的需求。”
“的确是如此。”
郑勋睿脸上冷酷的神情再次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过于的荒谬了,这哪里算是剿灭流寇,等于是在不断的制造出来流寇,百姓本来就活不下去了,还要征收赋税,一边是百姓没有粮食吃了,铤而走险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让流寇的力量不断壮大,一边是存下的粮食供给剿灭流寇的大军,剿灭源源不断增加的流寇,如此的恶性循环下去,除非是延安府没有活人了,才会真正的消停。
难怪不沾泥能够有那么多的粮食,难怪所有流寇都要不过一切的攻打州县城池,原来拿下了城池,就意味着拿到了大量的粮食。
“给洪大人的奏折,送去多长的时间了。”
“禀大人,已经送去了三日的时间了,神一魁攻打安塞县城,是从前日开始的。”
“好了,本官知道了,本官有几个问题,马大人你实实在在的回答,不得有丝毫的隐瞒。”
郑勋睿站起身来,慢慢走动了几步,很快开口了。
“第一个问题,神一魁麾下的流寇有多少人,安塞县城守备衙门有多少的军士,能够坚持多长时间。”
“回禀大人,安塞县守备衙门的军士一共有两百四十人,因为连年的灾荒,目前不足两百人了,神一魁原来是清涧县守备衙门的守备,其麾下的军士,大都是原来的流寇,人数应该在两千人左右,其战斗力应该是比较强悍的,大人询问安塞县守备衙门的军士能够坚持多长的时间,下官不敢估计。”
“本官替马大人回答,前日神一魁抵达安塞县城,需要时间准备,不可能马上展开进攻,最迟预计,今日展开进攻,至于说安塞县守备衙门的军士,能够坚持一日的时间,就算是很不错了,明日安塞县城,很有可能被神一魁拿下。”
马祝葵等人低下头,不说话了。
“第二个问题,神一魁归顺朝廷之后,本来是清涧县守备,为什么不直接攻打附近的延川县城和绥德州城,却选择攻打安塞县城,怕是安塞县城距离府城距离很紧,若是能够拿下安塞县城,得到了更多的补给,接下来就能够攻打府城了,再者,神一魁定是劫掠了清涧县城,有了足够的粮草,所以此次的准备是充足的。”
马祝葵等人抬头看着郑勋睿,没有掩饰震惊的神情,他们没有想到,知府大人能够做出如此精髓的分析。
“好了,情况本官都知道了,刘大人,肤施县守备衙门有多少军士。”
“禀大人,一共有六百军士。”
“神一魁进攻安塞县城,危险近在咫尺,若是不能够迅速剿灭,等到朝廷大军前来,怕是惨重的损失已经形成了,而且府衙还要提供大军的粮草,这样形成的损失,本官就不想说了,府衙根本无法承受,刚刚马大人说到了正在攻打米脂县城的不沾泥,本官前来上任的路上,已经剿灭了不沾泥麾下的两千多流寇,亲手斩杀了不沾泥本人,米脂和葭州的局面暂时稳定了,接下来主要就是安塞县城的问题,本官率领军队,今夜就出发,彻底剿灭神一魁。”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先军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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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不沾泥比较起来,神一魁的名气大得多,原三边总督杨鹤招降各路流寇的时候,神一魁的力量是最为强大的,所以杨鹤专门召见了神一魁,还当着神一魁的面宣读了诏书,赦免了神一魁,封为清涧县守备,负责驻守清涧县,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神一魁是主动请降的,其主要的力量没有遭受多大的损失,加之当时主张招抚的杨鹤,内心同情流寇,没有分裂神一魁的力量,导致神一魁能够带着绝大部分的属下到清涧县去上任。
神一魁的属下之中,最为不安分的就是张孟金和黄友才,这一次神一魁反叛,也是这两人鼓动怂恿甚至是挟持的,毕竟造反的时候,尽管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面,但吃香的喝辣的,能够攻下城池,或者是拿下士绅富户的祖宅,就能够有巨大的收获,而且还不会受到多大的节制,可投降朝廷之后就不一样了,必须服管,平日里的粮饷也不多,这些人怎么能够忍受。
所以不到半年的时间,神一魁再次造反,虽说受到了属下的劫持,可神一魁本身也是愿意的,他是流寇出身,尽管归降朝廷,但得不到认可,在官吏的面前抬不起头来,这样的日子根本无法忍受。
神一魁反叛,在延安府乃至于陕西的影响都是很大的,府衙得到消息之后,迅速奏报朝廷和三边总督杨鹤,也正是因为神一魁的反叛,让杨鹤黯然失色,被罢免了三边总督的职务,剿匪手段凶狠的洪承畴,接任三边总督的职务。
杨鹤尽管没有担任三边总督了,但他离任之前,做了一件事情,对洪承畴是非常有利的,那就是恳求朝廷从辽东调来了曹文诏,曹文诏本来是关宁铁骑的军官,奉旨来到陕西剿匪,带着一千五百关宁铁骑一同前来,被朝廷敕封为延绥东路副总兵,跟随剿匪。
曹文诏的到来,暂时没有引起诸多流寇的注意,毕竟只有一千五百人,可他们很快就知道,曹文诏即将成为他们的噩梦,关宁铁骑的强大,不是吹嘘出来的,要知道人家可是能够和后金鞑子面对面厮杀的骑兵。
郑勋睿做出剿灭神一魁的决定,让马祝葵等人是非常吃惊的,特别是肤施知县刘世杰,在知府大人询问县衙守备衙门军士人数的时候,以为知府大人会率领守备衙门的军士前去剿匪,那是绝对不行的,一旦这些军士离开了县城,神一魁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攻打府衙,那样造成的后果就严重了,再说守备衙门的军士,不是神一魁的对手。
知道知府大人在来到府衙的路上,干净利落的剿灭了不沾泥,还亲手斩杀了不沾泥本人,他们第一感觉是不相信,可如此大的事情,知府大人不可能开玩笑,这也不是敢随口说说的事情,所以他们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到了知府大人带来的军队身上。
“府衙和县衙的一切都按照原来的规矩办理,一会兵房打开兵器库,本官带来的军士,必须要加强装备,如此才能够干净利落的剿灭神一魁。”
马祝葵和孙启萌等人是看见军队的,气势绝不一般,可人数好像不是很多,应该是不足千人的,不过骑乘的战马,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战马比蒙古马要高大漂亮,看上去更加的有力。
神一魁毕竟率领的有两千之众,这还不一定是准确的人数,也许更多。
马祝葵思索之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了。
“大人,神一魁麾下的流寇数量众多,是不是等到洪大人的大军到来之后,一并前去剿灭,下官认为这样更加的有保证。”
说到底,马祝葵还是不相信不沾泥被彻底打败了,也许知府大人碰巧抓住了不沾泥,并且斩杀了不沾泥,可不沾泥麾下的流寇,可能是四散逃开了。至于说进城的时候,看见那么多的马车,估计是知府大人知道延安府条件艰苦,带来的诸多行李。
“马大人,若是安塞县城被神一魁攻破了,你认为本官应当如何处置,是紧闭城门不理不睬,还是接着给朝廷上奏折。”
马祝葵迅速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尽管这位知府大人非常年轻,可是表露出来的气质的确不一样,让人不得不敬畏,再说人家是殿试状元,学识哪里是一般人能够比较的。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刘世杰开口了。
“大人,县衙守备衙门只有六百军士,这些军士固守城池可以,但若是进攻神一魁,有些勉强,若是守备衙门的军士悉数都离开了,府城就危险了。”
“本官刚才说过,一切都按照以前的规矩办理,守备衙门的军士,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此次剿灭神一魁,不需要他们上战场厮杀。”
府衙兵器库的库存要丰富很多了,三眼铳,火铳、鸟铳等等,悉数都有,而且还有一门弗朗机以及一门虎蹲炮,一般来说,弗朗机和虎蹲炮是只有军队才有的火炮,不过延安府的情况不一样了,多年来遭遇到流寇的侵袭,兵器库里面的火器自然是多一些的。
除开虎蹲炮和弗朗机,其余东西,郑勋睿根本就看不上,那些三眼铳、火铳和鸟铳,全部都是依靠火绳才能够发射,若是遇见雨天,就完全是废物了,而且装填弹药的时间也有些长,除非是对手等着你来发射,否则人家骑兵迅速冲锋,你就只有等死或者是四散逃开了。
更加关键的是,三眼铳、火铳和鸟铳,有效的射程都在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左右,这么短的距离,基本是不能够有效阻挡骑兵进攻的,就说阿拉伯战马,高速冲锋的时候,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只要短短十秒钟的时间,一次发射之后,没有第二次填充弹药的时间。
跟随在郑勋睿身边的马祝葵等人,以为郑勋睿会携带弗朗机和虎蹲炮,毕竟火炮的威力还是巨大的,能够给与神一魁巨大的打击,谁想郑勋睿看都不看这些东西。
杨贺等人选择的东西有三样,一是棉甲,上次在米脂县配备了三百副,可没有配备齐全,这次可以全部都配备了,二是弓箭,这东西越多越好,骑兵离不开弓箭,而且多发射弓箭,给与对方最大的杀伤,最大限度减少自身的伤亡,三是长柄眉尖刀,长柄眉尖刀比较长矛轻便很多,携带也方便很多,八百护院不需要人人都配备长矛,那样在战场上厮杀,是异常耗费气力的,没有那样的必要。
准备率领护院亲自出征的郑勋睿,选择的也是一副棉甲。
身边的杨贺提醒,少爷应该配备锁子甲,这是将领和地位不一般的骑兵配备的铠甲,郑勋睿笑着摇头,锁子甲比不上棉甲,这是后世完全证明的理论,只不过锁子甲看上去威武一些,造价也高很多,郑勋睿可不会去赶那样的时髦。
府衙守备衙门。
所有护院都准备好了,配备好了棉甲,准备足了弓箭,其中五百护院更换了长柄眉尖刀,而且还配备了雁翎刀。
连续的厮杀,对护院的考验是严酷的,不过郑勋睿已经有了足够的自信心,他很清楚,这八百护院,经过接近三年时间的训练,经历在米脂县的厮杀,已经成为最为强悍的军队,虽然人数不多,但面对流寇是有着绝对优势的,此次剿灭神一魁之后,他就要给朝廷写奏折了,禀报战况的同时,恳请朝廷让延安府拥有指挥军队剿灭流寇的权力,军饷不需要朝廷供给,地方上自给自足,至于说这支军队的名字,他早就想好了,就取名为郑家军。
朝廷是有先例的,著名的戚家军,打的倭寇魂飞胆丧。
郑家军也是一样,不仅仅要让流寇魂飞魄散,还要让后金鞑子灰飞烟灭。
至于说自筹军饷的事宜,这也是为了能够让朝廷准许,其实依靠朝廷也没有什么作用,朝廷如今根本没钱,那么多的军队都无法保证了,就不要说刚刚组建的军队了。
郑勋睿记得很清楚,崇祯八年孙传庭复出的时候,曾经想办法筹集军饷,不要朝廷拨付军饷,此举得到了皇上的认可,他这一次不过是提前说出来,想必皇上会很高兴的。
当然他不会忘记,提前给恩师徐光启写信,告知自己的诉求,只要得到徐光启的支持,成立郑家军,就没有任何的问题。
八百护院,人数的确少了一些,而且还有四名重伤的护院,正在米脂县养伤,这些人损失不能够太大,否则郑勋睿无法承受,这些人是火种,是郑家军发展壮大的火种,是郑家军将来的各级军官。
剿灭神一魁之后,郑勋睿的主要任务,就是扩充军队了,他必须要采取先军的策略,只有利用军队,打的流寇害怕了,不敢进入延安府所辖的府州县了,这才有发展的空间,才能够真正的让老百姓休养生息,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些意外
已经是寅时二刻了,安塞县知县马代坤陷入到绝望之中。
神一魁反叛,居然直接进攻安塞县,这是马代坤没有想到的,就在县城被围住之前,他迅速给府衙写去了求救信函,接着就是紧闭城门抵抗了。
安塞县城是延安府所辖州县县城最小的,但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距离府城只有六十里地,等于是府城的屏障,也正是这样的原因,马代坤绝不敢弃城逃走,要是那样的话,他不仅仅是保不住官帽,性命怕是都保不住。
可是凭着安塞县的力量,想要抵抗神一魁的进攻,基本没有什么可能性,守备衙门的军士,原来是两百四十人,可是因为连年的灾荒,县衙无力承担,人数逐渐减少,如今只有一百二十人了,这一百二十人,根本不可能抵挡住神一魁的进攻。
动员城内的百姓抵抗,希望也不大,那些从来没有经历过厮杀的百姓,上了城墙,见到了血腥的场面,怕是当场就崩溃了。
申时的时候,神一魁试探性的发动了进攻,但很快退下去。
马代坤很清楚,神一魁这是不愿意有太大的伤亡,希望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安塞县城,真正的进攻天亮之后就会开始,到了那个时候,城内没有谁能够阻挡。
城破之后,他马代坤也不要想着活命了。
守住城池不能够活命,放弃城池也不能够活命,这等于是天亡他马代坤。
辛辛苦苦读书,成为了举人,在国子监读书之后,被吏部派遣到这鸟不拉屎的延安府,一步步熬成了知县,谁知道最终是这样的结局。
县衙里面死一般的寂静,只怕是谁都知道,天亮之后就是城破之时,所以很多人都要做准备、留后路了,可惜他这个知县没有任何的后路,头衔是不可能的,那样最终是丧命,而且还要给家族留下耻辱。
眼睛红红的马代坤,想到了他的堂兄马祝葵,两人都是来自于江西的,本没有什么亲眷的关系,谁知道被同时派遣到延安府,所以认下了堂兄弟的关系,他写信给府衙求援,抱着一丝的希望,期盼府衙能够有所动作,至少能够牵制一下神一魁,等候朝廷大军的到来,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没有这样的可能性了,府衙守备衙门的军士,也不过几百人,不可能前来增援,至于说朝廷的大军,驻扎的宁州,距离这里路途遥远,等到朝廷大军赶来的时候,安塞县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想来想去,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也就是说他马代坤的生命,进入倒计时的阶段了。
马蹄声、惨叫声传来的时候,马代坤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也许将死之人,就会出现这样的幻觉,不过声音愈来愈大,显然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马代坤站起身来,准备到城门方向去的时候,县丞满脸泪水的第一次闯进他的卧房,大声叫喊了。
“大人,朝廷大军到了。。。”
六十里路,对于护院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阿拉伯战马跑起来,六十里路程半个小时就到了。
不过进攻的时候,要保持旺盛的斗志,所以不能够跑得太快,加速的时间是最后的五里地,那样才能够保证高速冲锋的速度。
神一魁和不沾泥同时出现了一个错误,那就是没有派出斥候,这也许不是他们的错误,是因为他们太过于自信了。
斥候侦查,神一魁麾下的军士,超过了两千人,应该是接近三千人了,临时军营就在安塞县城之外,距离城墙不足五百米,看样子是有着绝对自信的。
得知这些情报,郑勋睿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行军的时候,必须保持安静,不能够惊动神一魁,务必保证发动突然的进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彻底打垮神一魁。
当然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斩杀和生擒神一魁,这个任务自然是落到杨贺头上的。
这一次参与战斗的护院,达到了七百人,留下一百护院在府城,由郑锦宏统领负责。
郑勋睿依旧是在队伍的最前面,他脸上的表情平静,看不出来丝毫紧张的姿态,诸多的护院也显得很是轻松,好像这不是去厮杀,而是去游乐。
五十五里地,走了半个多时辰,这个速度一点都不快,等于是阿拉伯战马的热身运动。
进攻在寅时三刻开始。
此时天尚未亮,神一魁麾下的流寇,绝大部分都在歇息,睡梦之中不能够组织起来有效的抵抗,而且漫天的箭雨,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多走不少人的性命。
护院的箭术可不一般,几乎是箭无虚发。
就算是冲锋进攻的时候,箭雨还是不会停歇下来,只不过这个时候的箭雨,准确度就高了很多了,基本是每一支弓箭发射出去,就会有一个人倒下,当然也有可能倒下的人被射中好几箭的情况。
第一轮箭雨飞出去的时候,惨叫声就出现了,接着是怒吼声和斥骂的声音,第二轮箭雨出去的时候,锣声想起来,第三轮箭雨之后,冲锋开始。
隆隆的马蹄声,在黑夜里面,显得格外的恐惧。
七百匹战马同时的冲锋,这样的阵势,流寇是没有见过的,就算是强悍的神一魁,也没有见过,遭遇进攻的时候,他比不沾泥强多了,迅速阻止防御和反击,军营里面不断有军士倒下,他铁青着脸,怒骂一些四处乱窜的军士。
可是隆隆的马蹄声响起的时候,神一魁的脸色也发生变化了,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密集的马蹄声,对方非同一般。
军营被火把照的亮堂堂的,有些火把点燃了帐篷,让军营里面更加的混乱。
看见战马冲过来,一轮轮箭雨再次出现,军营之中的军士惨叫着倒下,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射出去的弓箭,没有丝毫的威胁,神一魁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他认识这种战马,这是战马之王阿拉伯战马,就连杨鹤大人麾下的亲兵,都难以配备如此昂贵的战马,能够骑乘这些战马的,除非是京城来的大军,难道说京城的某位大人来了,真的是如此的情况,那他神一魁的死期就到了。
张孟金和黄友才两人气急败坏的来到了神一魁的身边。
“大哥,快点撤走吧,要不然来不及了,点子太硬了。。。”
神一魁没好气的看了看两人。
“我难道不想撤,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战马,这是阿拉伯战马,你我骑乘的南番马,速度比不上阿拉伯战马,这个时候撤离,就是找死。。。”
神一魁话还没有说完,张孟金和黄友才两人的脸色已经变化了,他们对视了一眼,其实过来的时候,他们就知道难以抵抗,没有什么希望了,要是能够赶快逃走,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可逃跑的希望也没有了,那为了活命,就只能够另辟蹊径了。
两人慢慢靠近了神一魁。
神一魁此刻还在看着军营里面的一切,看着快速逼近的大军。
张孟金和黄友才同时拔出了雁翎刀,砍向了神一魁。
神一魁没有来得及反应,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
“我们投降,我们杀了神一魁,都是他要造反的。。。”
喊声骤然出现,接着好些人跟着开始呼喊了,黄友才举着神一魁的人头,来到了前面,跪在了地上,更多的人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冲锋在最前面的郑勋睿,勒住马头,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
“你是什么人。”
“小的黄友才,神一魁要造反,小的和兄弟们都是被逼的,小的杀了神一魁,向官军投降。。。”
军营里面迅速安静下拉。
杨贺满脸的沮丧,本来以为可以好好厮杀一番的,谁知道才刚刚开始,人家就投降了,人家都跪在地上了,总不能继续厮杀吧。
从发起进攻,到最终安静下来,不足半个时辰的时间。
大量投降的流寇,被押解到一处看管起来。
杨贺带领护院开始清理战果。
军营里面的粮食等物资,自然是要收缴的,这些东西如今是最为宝贵的,其次就是战马了,神一魁的军士居然有两百匹南番马,也就是后来的河曲马,这种战马还是不错的,虽然比不上阿拉伯马,但也算是较为强悍的战马之一了。
听着杨贺禀报收获的时候,郑勋睿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要是神一魁早有准备,这场战斗还真的可能演变成为残酷的厮杀,取胜是必须的,但护院的损失一定惨重。
张孟金和黄友才两人被押解过来了。
郑勋睿看着两人,神情冷酷。
“本官刚刚问过了,神一魁投降之后反叛,是你们两人胁迫的,如今遭遇到朝廷大军的进攻,眼看着不能够自保了,你们为了自身活命,背信弃义,斩杀了神一魁,可知你们这样的做法,乃是人神共愤的。”
张孟金和黄友才的脸上本来还带着笑容的,他们立下了大功,按照规矩,肯定是要得到赏赐的,想不到眼前这位年轻的大人,说出来的话语如此的冷酷。
两人扑通跪下,准备要求饶了。
郑勋睿挥挥手。
“这等败类,本官不愿意看见,洪欣涛,将两人拉出去砍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震慑
陕西延安府的流寇首领多如牛毛,大大小小的几百人了,在史书上有记载的也达到了七十多人,那些很快被朝廷大军剿灭的流寇首领,没有留下任何的资料,他们以前就是不起眼的人,大都是属于最底层的人,不会引起任何的关注,一些能够坚持到后来的流寇首领,在军队慢慢壮大起来之后,才真正留下的史料。
这些流寇,将延安府视为大本营,时不时的到西安府、庆阳府以及山西等地骚扰,一旦遭遇到围剿了,作战不利了,就很有可能回到延安府各地,依靠着熟悉地形的优势,四处移动,和官军捉迷藏,最后实在不能够坚持了,就假装投降朝廷,反正能够得到封赏,等到实力集聚起来之后,再次造反,也没有多大的事情。
不过朝廷之中出现了两个人,让这些流寇开始心惊胆颤了,一个是三边总督洪承畴,此君很少有招抚的行为,一律都是无情的斩杀,甚至违背过前任三边总督杨鹤的命令,斩杀已经投降的流寇,另外一个就是新任的延安府知府郑勋睿了。
诸多的流寇总算是弄清楚了,这个新任的延安府知府,本是殿试状元,翰林修撰,不过只是做了三个月的修撰,就出任了延安府知府,而且这位知府大人,只有十七岁。
这让所有的流寇首领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本来是不会在意的,可是郑勋睿刚刚上任,不过一天的时间,不沾泥和神一魁两人都被斩杀了,而且不沾泥麾下的两千五百多人,几乎被斩杀殆尽,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还有神一魁,同样没有还手的机会,两千多军士,绝大部分都投降了。
这简直就是恶魔,只有十七岁的年纪,如此的凶猛,谁要是撞见了,岂不是没有活路。
有关知府大人麾下大军的传闻,也是越来越多了,什么知府大人率领的大军,乃是从京城带来的,是皇上身边的锦衣卫,还有什么知府大人到延安府来,就是奉了皇上的密令,要剿灭这里的流寇的,等等。
不仅仅是流寇,就连三边总督洪承畴和延绥东路副总兵曹文诏等人,都产生了好奇的心理了,他们不知道郑勋睿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文武兼备。
这一切的传闻,都被郑勋睿抛之脑后了,他如今的事情很多,首要的两件大事请,一是扩充军队,二是冬小麦的播种。
两件事情都令人头疼。
延安府境内没有设置卫所,因为这里紧靠着的有宁夏前卫、宁夏中卫和宁夏后卫,还有榆林卫,这些卫所都是朝廷特别关注的卫所,规模很大,卫所的边兵很多,主要用于防御蒙古部落的侵袭,所以在延安府设置卫所,就没有必要了。
但因为流寇的侵袭,延安府所辖的府州县,全部都设立了守备衙门,军士虽然不是很多,但联合起来也不少了,这些守备衙门的军士,战斗力孱弱,好多都是临时招募和组建起来的,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拉出去战斗是不可能的,守城都吃力。
不过这些人都是需要官府养活的,消耗粮食是必须的,延安府最缺的就是粮食,老百姓挣扎在死亡线上,粮食是可以救命的。
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前任的三边总督杨鹤,曾经招抚了不少的流寇,将这些流寇首领大都安排在各地的守备衙门,当然这些人全部都再次的反叛了,但是他们投降之后,消耗了官府不少的粮食,再次反叛的时候,多多少少令各地的官府遭受沉重的打击。
官府不敢不提供粮食,这些守备衙门的军士,悉数都在城内驻守,要是他们反叛了,那城池就危险了,若是出现里应外合的情况,城池瞬间就是陷落。
郑勋睿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整顿延安府内的所有守备衙门。
裁撤是必须的,守备衙门的军士,没有什么战斗力,而且其中还有不少的地痞混混,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是到守备衙门混口饭吃,关键时刻根本不会拿性命来拼搏,而且他们带坏了守备衙门的军士,让守备衙门有名无实,就连流寇都没有将守备衙门看在眼里。
如此的军士,必须毫不留情的裁撤,而且需要用雷霆手段。
可是问题也出现在这里,延安府各地遭遇到太大的创伤,可以说是非常的虚弱,这个时候只能够是慢慢的调养,骤然动手,可能是雪上加霜,就说这守备衙门的军士,突然间全部裁撤,会引发巨大的震荡,而且延安府地域广阔,知府衙门不可能在短时间顾及到那么多的。
时间不等人,马上就是十月,冬小麦播种在即,这个事情绝不能够耽误,否则来年延安府的情况会更加的糟糕。
知府衙门的告示迅速送到了延安府所属的府州县衙门。
第一道告示的命令非常简单,播种冬小麦,此举作为考核各级官吏的主要指标,无比在十月之内,将所有的冬小麦播种下去,若是有农户缺乏种子,官府必须要提供。
第二道告示,要求府州县衙门,在遭遇到流寇侵袭的时间,必须在两日时间之内禀报府衙,而且前后必须坚持四天左右的时间,四天之内城池绝不能够失陷。
第三道告示,要求各地守备衙门,动员所有的军士,参与到冬小麦的播种事宜中,各地根据军士人数的多少,划出具体的播种任务,凡是完成任务的军士,可以得到一定的奖励,凡是不能够完成任务的军士,立即裁撤,而且官府要严惩。
第四道告示,要求各地官府,今后凡是动用府库的粮食,必须经过知府衙门的同意,否则视为偷窃,不管涉及到谁,一律严惩,就算是有大军来到了当地,要求提供粮草,也不准提供,大可以将责任推给知府衙门。
这三道告示,在各地引发了一阵的风波,守备衙门里面的那些地痞混混,坐不住了,要是换做以往,他们早就想方设法的制造乱子了,可现在他们不敢,新任的知府大人,已经被传成了神仙一级的人物,人家率领的军队,可是从京城来的,斩杀流寇眼睛都不眨一下,几天的时间,就剿灭了接近五千的流寇,这样的战斗力,哪里是这些地痞混混敢于触碰的。
各地官府对于提供冬小麦种子一事,没有什么抗拒的,这本来就是官府应该要做的事情,再说提供的种子也不多,不知道多少的土地都荒芜了,没有人来耕种了,再说就算是耕种了,来年是不是有收成,也是说不清楚的事情。
可是让守备衙门的军士参与到冬小麦的播种,这让府州县的主官有些为难了,其实这守备衙门的军士,之所以能够混饭吃,还有一点最为主要的,那就是他们几乎都是属于知州或者知县私人的军队了,用来护卫他们的安全,保护他们的财产。
可知府衙门的告示,也是必须要执行的。
毕竟新任的知府大人,是殿试状元,翰林修撰,那样的身份是非常尊贵的,而且人家就是出任延安府知府,也是兼任翰林修撰的,那说明人家上面有人,捏死什么知州知县之类的,不过是小菜一碟。
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知府衙门的告示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得以贯彻下去了。
下发了告示之后,郑勋睿没有安心,他很清楚,因为人口的大量流失,这一次冬小麦的播种,不容乐观,播种的面积不会很大,这也预示着来年的收成不会很大,再说气候的因素是关键,要是再来一次大旱,那他就只有搬起石头打天了。
可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下发了三道告示,按说郑勋睿应该到各地去看看了,不过他暂时没有这个打算,毕竟延安府还很不稳定,尽管这些天没有听说哪里遭遇到流寇的侵袭,可人家随便躲在什么地方,他是不可能知道的,这个时候要是下去巡查,万一遇见大规模的流寇,出现什么意外,那一切都完了,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目标对准了此次被俘虏的二千二百多流寇的身上。
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事情,厮杀不过刚刚开始,神一魁就被斩杀,其麾下的军士基本都投降了,失去了主帅,处于那样的情况之下,逃走是没有路的,就算是不被抓到,饿死的可行性也是很大的。
对于这些投降的流寇,郑勋睿本来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不过杨鹤后来禀报说,这里面有一大部分人,以前就应该是军士,不是普通的流民,这让他突然产生了想法,洪家堡这样的遭遇,可遇不可求,今后继续想着招募来历清白的军士,可能性不是很大了,时间上面来不及,也不是很现实,恐怕吸收一部分流寇的军士,是最好的办法了。
当然这就需要有充足的时间来训练,恰好延安府的实际情况,为他提供了时间和地方,自己在延安府至少是两年左右的时间,加大力度训练,得到一支强悍的军队,问题应该不是太大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家底
朝廷的圣旨很快下来了,对于郑勋睿刚到延安府,就斩杀了神一魁和不沾泥,予以了表彰,同时诏告各地,同意郑勋睿在延安府设立卫所,圣定为延安卫,郑勋睿兼任卫指挥使,麾下的军官,可自行任命,报备兵部就可以了。
不过奖励是一毛钱都没有,仅仅是口头表彰,这也可能是郑勋睿已经从户部得到了一万两黄金,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不要想着从朝廷得到银子了。
这意味着郑勋睿可以拥有五千六百军士。
不过卫所军队,在如今军队的建制方面,地位是最低的。
如今强悍的军队,基本都实行雇佣制了,各级军官的称呼也不一样,大都是总兵、副总兵、参将、副将、游击将军、守备、把总等等,卫所军队的称呼,依旧是卫指挥使、千户、百户、总旗和小旗,就连流寇都知道,卫所军队是不堪一击的,除开会种田,其余什么事情都不会干,和农民一样。
郑勋睿无所谓,反正他拥有的军队,从此就称呼为郑家军了,再说军士人数的多少,完全由他自行掌控,表面上是五千六百人,实际多少,那要看他的财力如何了。
按照朝廷的规定,延安卫可以拥有五千六百军士,一个卫所下辖五个千户所,每个千户所一千一百二十人,一个千户所下辖是个百户所,每个百户所兵员一百一十二人,每个百户所下辖两个总旗,每旗兵员五十六人,每旗下辖五个小旗,每个小旗十人。
指挥使下设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卫镇抚、经历、知事、吏目、仓大使和副使等武官,其中指挥使和指挥同知,都是正三品的品阶,可惜这样的品阶,根本无人在意,特别是在文官的眼里,屁都不是一人,卫所正三品的卫指挥使,见到了四品知府之后,还要行礼,战时可能还要受知府的节制。
卫指挥使最为要命的是军官设置,五千六百人,各级有品阶的军官,总人数达到两百六十人以上,平均二十人之中,就有一名军官,要知道这些军官之中,还没有算上最基层的小旗,这样的军队,若是按照品阶来落实军官,军官人数多,耗费自然大。
两千二百多流寇,经过严格甄别,其中一千八百人被挑选出来,加入到郑家军之中,七十多人被斩杀,这些都是神一魁原来的骨干,剩下的人,除开年老体弱的放回故里,其余的勒令在肤施县郊外耕田种地,不得随意离开,否则格杀勿论。
训练的事宜,有郑锦宏和杨鹤两人直接负责,必须进行严酷的训练,特别是思想认识上面的转变,必须要改变过来,若是发现有流寇的气息,立即革除。
经过如此的整合,刚刚成立的郑家军有军士两千六百人。
军官的任命,郑勋睿认真思考了,改变称呼是不可能的,这是朝廷的规定,不能够违背,但军官数目的多少,他可以控制。
郑锦宏、杨鹤两人出任指挥同知,洪欣贵、洪欣涛、洪欣瑜三人为千户,设立二十六名百户,五十二名总旗,暂时不设立小旗。
郑锦宏兼任卫镇抚,这个职位异常的关键,直接管理军纪。
接下来就是盘家底了,郑勋睿从京城带来的一万四千两黄金,暂时没有动,还有玉蜀黍和甘薯种子,此外就是缴获的粮食,数目还是不少的,从不沾泥那里缴获了粮食两千石,从神一魁处缴获的粮食更多,接近三千石,如此粮食的总数接近五千石了。
这些粮食,是郑家军发展下去的关键。
延安府各地粮食的价格,让郑勋睿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每石粮食的价格达到了十两银子,几乎是南方的五倍了,如此高昂的价格,官吏都难以承受,老百姓根本买不起。
五千石粮食,维持两千六百人一年是足够的,所以这些粮食,郑勋睿是不可能拿出赈灾的,那样可能什么事情都办不好。
至于说兵器,目前来看是足够了,缴获的兵器,以及兵器库里面的武器,足够装备了,不够的就是棉甲了,这个可以慢慢来想办法。
钱财暂时不能够动,郑勋睿的目光转向了战马,延安府各地最缺的就是战马,战马的价格也是非常高的,比阿拉伯马差不少的南番马,每匹的价格也在八十两银子以上,而且还买不到,朝廷的大军到陕西来剿灭流寇的时候,几乎是强行征收战马的,除开士绅富户能够抱住家里的马匹,其余的不能够幸免,都被征收了。
郑勋睿需要培训的是强悍的骑兵,步卒可以放在后面,在延安府这样广袤的地盘上,依靠步卒作战,恐怕什么事情都办不了,只有挨打的份了。
可是目前购买战马,郑勋睿还没有那么大的实力,他这个延安府知府,在延安是了不起的,可是走出去,没有谁会买账,巧取豪夺也要有对象。
继续要求父亲在江宁县购买阿拉伯马,目前看来也不行,这么多的战马,不可能运送到延安府来,路上出现了意外,他承受不住。
郑家军目前拥有的战马,包括八百匹阿拉伯战马,两百零五匹南番马,四十七匹西南马,其中的阿拉伯战马和南番马是可以作为战马使用的,西南马纯粹是运输用,不可能作为战马来使用,也就是说,骑兵的数目,在郑家军之中还占不到一半。
这个问题令他非常的头疼。
乌珠穆沁马的来源是草原与河套地区,南番马的来源是四川贵州一带,这两个地方,距离延安府,也不算是很远,特别是乌珠穆沁马,主要来自于河套地区,距离延安府所辖的府谷,不过百里左右的距离,但是价格一样不菲,而且河套地区所属的鄂尔多斯部,因为崇祯元年皇上革去了岁赏,基本和大明朝廷反目,归顺后金鞑子是迟早的事情。
唯一的办法,就是互市,用粮食交换战马,但这里面也存在问题,那就是朝廷设立宁夏卫和榆林卫,目的就是预防草原诸多部落的,而且在这一代修建了长城,预防蒙古部落的侵袭,想要在府谷或者是神木设立互市,要么经过皇上的同意,要么说服榆林卫。
这是很复杂的事情,但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鄂尔多斯部一样遭遇到了严酷的干旱,严重的缺乏粮食,用粮食交换战马,他们是绝对愿意的,毕竟草原部落的主要力量,就是人口的多少,人口多的部落力量就强大,要是缺乏粮食,部落的人口大量饿死,力量自然就衰落下去了。
加上鄂尔多斯部,紧靠着榆林镇和宁夏卫,受到了中原的一些影响,有吃粮食的习惯。
可是目前郑勋睿没有粮食,也就没有拿来交换的东西。
粮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何况延安府的百姓也需要救济的粮食。
府州县的粮食,慢慢的救济百姓,最多能够支撑到明年的六月,也就是说到明年的六月,粮食必须要丰收,否则郑勋睿也会崩溃。
可是延安府的气候太恶劣了,特别是春旱,是异常严重的,春旱是要命的,不要说冬小麦会受到影响,就算是玉蜀黍和甘薯,一样会遭受影响。
想到的事情太多,郑勋睿都有些崩溃了。
真正要做事情的时候,难度会这么大,当初在江宁县的时候,推广玉蜀黍和甘薯种子,非常的顺利,几乎没有遭受波折,可是来到延安府,想要迈出第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郑锦宏和杨鹤已经开始训练了,八百护院,成为了郑家军的中间力量,其中不少人被提拔为百户和总旗,负责对招募的一千八百军士进行训练,训练的重点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军纪军规,以及内心的归属感。
有了充足的粮食,不会饿肚子了,这些军士也就能够咬牙训练了,再说军官带头坚持训练,他们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唯一的问题是粮食的消耗太大了。
郑勋睿想着关心府州县冬小麦的种植情况,可他被困在府城出不去,也就没有办法下去督办了,只能够干着急。
他唯一能够关心的,就是肤施县和附近的安塞县冬小麦的种植情况,在他的计划之中,玉蜀黍和甘薯,重点也是在肤施县种植,土地有的是,大片荒芜的土地,甚至有很多无主的土地,缺乏的就是人手,没有办法的时候,就只能够要求郑家军也参与到种植之中去了。
一切只能够慢慢来,什么战马的事情、救济的事情、粮食的事情,等等,着急是没有用处的,实际情况就是这样,至于说在京城想到的调整官吏等等事情,更是无从着手。
好在延安府同知马祝葵、通判孙启萌以及肤施县知县刘世杰、安塞县知县马代坤等人都还是不错的,这些人全部都是举人的身份,没有那么多的矫情,也没有什么强硬的关系,否则就不会留在延安府了,他们能够按照府衙的要求,兢兢业业的做事情,而且没有什么埋怨的地方,这就很不错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清涧庠生李攀龙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过去,郑勋睿一般都是在府衙,沉思的时候居多,偶尔也到城外去看看,主要是关心冬小麦的播种情况,肤施县知县刘世杰尽心尽力,多次督办冬小麦播种事宜,倒也不需要郑勋睿过于的操心。
郑勋睿原来担心吏治的问题,不过在府衙、肤施县和安塞县,没有发现这些问题,毕竟流寇肆掠,有本事的人早就跑了,而且据他了解,延安府所辖的州县之中,唯有绥德州知州罗昌洛、葭州知州李长顺和鄜州知州黄辉旭三人为进士,还是三甲进士,排名基本在最后面的,其余所辖县的知县,全部都是举人,在国子监读书之后,被吏部委派到延安府来的。
这种情况,天启年间还是不存在的,但天启五年开始,陕西各地逐渐出现流寇,一些士绅富户惨遭杀戮,家破人亡,于是府州县的官员,开始想方设法离开陕西,吏部想着派遣进士到这里来任职,人家心愿不做官,也不愿意来,所以之后吏部只能够退而求其次,派遣举人到陕西做官了。
延安府是流寇肆掠最厉害的地方,这里的读书人少得可怜,崇祯元年和崇祯三年两次的乡试,居然没有出现一个举人,就更不用说进士了,这样的地方,偏偏流寇遍地都是,而且还非常的强悍,不能不说是极大的讽刺。
禀生在这里的社会地位就很高了,因为有功名在身了,寻常百姓是非常尊重的。
庠生也就是禀生,外界对于通过了县试、府试和院试的读书人称之为禀生,禀生自称为庠生,这是规矩。
府衙是郑勋睿生活的地方,却不能够算是家,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生活基本都是靠自身,洪欣瑜等人毕竟是男人,不可能照顾那么细致的,有些时候,郑勋睿甚至需要自己洗衣服,爱干净的习惯,他还是保留下来了,若是长时间不洗澡,身上就不舒服,干什么事情都是不行,这方面郑锦宏、杨鹤和洪欣涛等人强多了,不过也好是这样,肤施县本来就缺水,要是大家都爱洗澡了,哪里有那么多的水。
穿越之前,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穿越之后,这些方面还是能够适应的,郑锦宏好几次看不过去了,劝说少爷找几个下人或者丫鬟,至少能够帮助料理生活,但郑勋睿拒绝了,如今是能够节约就节约,剩下银子和粮食,将来都有用处的。
府城之内,窑洞很多,房屋到不是很多,就连府衙之内,也有几处的窑洞,不过这窑洞里面,倒也有些好处,冬暖夏凉,只是窑洞都是单孔的,面积不可能很大,在郑勋睿看来,窑洞和房屋还是不能够比较的。
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郑勋睿带来的诸多护院,基本都习惯了南方的生活,来到延安府之后,很短的时间之内,也适应了北方的生活,刚开始吃小麦面粉的时候不习惯,但很快也就能够应对了,而且每日里的训练量很大,到后来他们也能够大口的吞下烙饼了。
县城之内平静了很多,特别是郑勋睿剿灭了不沾泥和神一魁之后,城内的百姓安稳了很多,加之郑勋睿亲自督办,严惩了肤施县守备衙门的混混无赖,而且在县城之内也进行了大力的整顿,让县城之内的混混无赖几乎绝迹,老百姓总算是安稳下来。
冬小麦播种的时候,城内不少人也到城外去播种冬小麦了,这在前些年几乎是不可能的,流寇肆掠,大家都只敢在县城里面呆着,根本不敢出去的,要是遇见流寇了,那就什么都失去了。
勉强的安定,加上县衙开始为没有粮食的百姓提供能够活命的粮食,数量虽然不多,不可能吃饱,但能够保证不饿死,这就很不错了,要知道崇祯二年大旱的时候,官府都没有能够救济粮食,慢慢的,新任知府郑勋睿的名气开始在延安府各地流传了,很多人都说这位知府大人是天上的文曲星之王,是皇上派来拯救百姓的。
这一日,府衙已经休沐,郑勋睿想着出去走走看看。
气候愈发的冷了,才到十月中旬,可已经是严冬的感觉,北风刮起的黄沙,让人睁不开眼睛,大风起来的时候,出去走一圈,回来可以抖落一身的黄沙。
洪欣瑜陪在郑勋睿的身边,城内的治安状况很好,基本没有什么值得操心的,郑勋睿的身边也不需要那么多人陪着。
刚刚走出府衙,郑勋睿就发现了一个中年人站在府衙的对面,好像一直都在等什么人,中年人的气质不错,看上去有读书人的味道。
果然,看见郑勋睿走出来的时候,中年人快步走上前来。
洪欣瑜迅速闪身到了郑勋睿的前面。
“洪千户,不要动手,问问对方的来历。”
中年人感觉到一股凌冽的气势,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对着郑勋睿稽首行礼了。
“清涧县庠生李攀龙,拜见知府大人。”
李攀龙的态度非常恭敬,就差跪下了,也是,人家知府大人是殿试状元,他这个禀生怎么可能比较,尽管说在延安府州县禀生的地位还是很不错的。
郑勋睿点点头,只要随口应付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
“你是李攀龙,崇祯三年四月,在清涧县贺家湾斩杀了流寇头目苗美。”
“正是在下,在下这是应该做的事情,不值一提,知府大人记得,在下受宠若惊。”
“这可不是小事情啊,苗美和王子顺两人,崇祯元年就开始造反了,包括府谷的王嘉胤、绥德的紫金梁王自用、神一魁,安塞的闯王高迎祥,洛川的不沾泥张存孟等等,可都是流寇之中赫赫有名的头目,你一个禀生,能够斩杀苗美,不简单。”
“大人夸奖,在下实在不敢当,在下是机缘巧合,斩杀了苗美,大人刚刚到延安府上任,就斩杀了不沾泥张存孟、神一魁,而且剿灭流寇近万人,这等的丰功伟绩,在下佩服之至。”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专门在府衙门口等候,看来是想着见到本官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说。”
李攀龙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在下禀报的事情,很是关键。”
郑勋睿看了看李攀龙,微微点头。
“你随本官到府衙来说吧。”
进入到厢房,李攀龙的态度显得愈发的恭敬,但神色很是严肃。
“洪千户是本官从京城带来的,不用担心,你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
“是,大人,在下要揭发清涧县知县赵大人。”
郑勋睿马上严肃起来,他到延安府不过一个多月时间,还不是特别了解情况。
“赵大人贪墨百姓,致使百姓困顿不堪,无法生活,其贪墨的钱财不计其数,尔后为了保证其贪墨的钱财不受损失,暗中勾结流寇,神一魁、不沾泥张存孟、紫金梁王自用,横天一字王王子顺,以及王嘉胤等人,都和赵大人有联系,当初神一魁、王嘉胤等人,悉数在清涧,神一魁乃是清涧守备,与赵大人关系良好,神一魁反叛,赵大人明明知晓,却提供大量的粮食,不沾泥张存孟进攻米脂县城和葭州州城,也是得到了赵大人暗中的帮助。”
郑勋睿的脸色变得冷酷了,要是李攀龙说的是真的,那问题就大了。
“在下还得到了消息,紫金梁王自用暗中联络赵大人,准备找寻时机进攻府城,为不沾泥张存孟报仇,据说率领的流寇达到了五千人,进攻的时间,应该就在十一月初。”
郑勋睿慢慢站起身来了。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下曾经在贺家湾斩杀苗美,救下了一个姑娘,此姑娘的大伯,就是赵大人的钱谷师爷,深受赵大人信任,知晓赵大人贪墨的所有事宜,后来赵大人和流寇之间的联系,这位师爷偶然间知晓,难以忍受,故而将这些事情告知了在下,在下这里还有一封誊抄的赵大人写给王自用的信函,请大人过目。”
“哦,赵牧如此的大胆,居然敢和流寇之间有信函往来了。”
“每次接到的信函,赵大人都是焚毁的,有两次师爷看见了烧成灰烬的信函。”
郑勋睿冷静下来了,稍稍分析了一下,发现李攀龙说的是有道理的,不沾泥张存孟有粮食两千石,神一魁的粮草更是接近三千石,按说他们没有这么大的能力,短时间之内拿到这么多的粮草,可若是有人暗中帮助,情况就不一样了。
再说清涧县的位置很是特殊,相对于米脂、葭州和安塞县城来说,正好处在中间的位置,本来他以为神一魁身为清涧县守备,是进攻了清涧县之后,才前来进攻安塞县的,要不然也说不通,放着清涧县不去进攻,前来进攻安塞县城,现在总算是能够找到合理解释了。
仔细看了誊抄的信函之后,郑勋睿忍不住站起身来了,原来这个赵牧,在信函之中流露出来的意思,是准备弃官逃走了,只是搜刮的钱粮太多,需要运输,否则早就走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突然袭击
延安府城距离清涧县二百三十里地,郑家军骑兵一天时间抵达,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一个多月时间的训练过去,招募的一千八百流寇,精神面貌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他们知道了军规的严酷和无情,也知道了军队的荣誉高于一切,更加令他们想不到的是,郑家军除开负责每个军士的生活,每月还有二两银子的军饷,这都是实实在在拿到手的,没有丝毫的克扣,这些都是他们以前不曾接触过的,还有让他们最为信服的一点,那就是训练他们的军官的强悍,三五个归降流寇进攻,在洪拳十二桥的招式之下,败得很惨。
当然要求他们彻底发生改变,以至于变成异常强悍的军队,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些人以前的营养也是不足的,加入郑家军之后,身体才真正的恢复,变得强悍起来。
郑勋睿没有时间了,从李攀龙那里得到的情况,紫金梁王自用可能率领五千人,从山西永宁州方向杀过来,时间应该是十月底或者是十一月初,也就是说王自用可能已经开始行动了,五千人可不是小数目了,如今的王自用,跟随王嘉胤在山西流窜,王嘉胤麾下的流寇已经达到两万多人,在山西引发了很大的震撼。
必须迅速赶赴清涧县,找到知县李牧,询问清楚一切的情况,再说李牧贪墨了那么多的银子和粮草,岂能让他将这些东西运走和逃走。
仔细思考之后,郑勋睿决定亲自率领一千郑家军的军士,前往清涧县,其中包含六百骑兵和四百步卒,骑兵一天时间赶到清涧县,控制局面,步卒两日之内赶到清涧县,一旦情况得到证实,他就要在清涧县好好的打一战了。
十月二十六日,申时。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郑勋睿率领的一千军士,从府城出发了。
一路上不必担心暴露行踪,村镇几乎就没有什么人,延安府绝大部分的人都在城池里面,城池附近的人都很少,这样的情况短时间之内是不会改变的。
可是为了保密,郑勋睿还是决定申时出发,夜间赶路,这对于骑兵也是一次训练,其实郑家军的骑兵,早就习惯了夜间行军和作战了。
李攀龙跟着大军一起行动。
杨贺、洪欣瑜两人跟随到清涧县,郑锦宏和洪欣贵留在府城,稳定住局面。
斥候两天前就派出去了,侦查周边的情况,特别是吴堡到清涧县沿路的情况,王自用从永宁州出发,前往延安府城,必须要经过吴堡和清涧县。
斥候的侦查情报传来,周围没有什么异样,郑勋睿才决定出发的,
十月二十七日寅时,郑家军一千将士抵达清涧县城之外。
期间众人仅仅歇息了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夜间行军,速度如此之快,这让跟随大军的李攀龙异常吃惊,更加令他想不到的是,知府大人也没有任何的问题,人家可是殿试状元啊,看来真的是文武双全的奇才啊。
卯时,县城的门打开了。
斥候控制了城门之后,郑勋睿带着一百精锐的骑兵,火速前往县衙。
郑勋睿进入二堂的时候,赵牧正在二堂办公。
郑勋睿亮明了身份,赵牧的脸色有些发白,身体也微微颤抖了。
跟在郑勋睿身边的是李攀龙。
杨鹤控制了县衙之后,很快带着人到后院去了。
洪欣瑜带着将士控制住了县衙的守备衙门。
来到三堂,郑勋睿的脸上还带着微笑。
“赵大人,本官前来巡查,看你还是很勤勉的。”
“下官不知道知府大人前来,没有前去迎接,还请大人恕罪。”
“本官是不是惊扰你了。”
“不不,大人如此早就来到了清涧县,想必是劳累奔波,下官这就准备酒宴,给大人洗尘,吃饭之后,下官禀报清涧县的诸多情况。”
“酒宴暂时不用,本官有几个问题,想着问问你。”
赵牧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对,额头上的汗滴开始冒出来了。
“不沾泥张存孟进攻米脂和葭州,神一魁进攻安塞县城,本官要是没有记错话,神一魁原来是清涧县守备吧。”
“神一魁反叛,下官也没有想到,下官惭愧,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发现。”
“这也不能够怪你,只是本官很奇怪,神一魁身为清涧县守备,为什么舍近求远,没有直接进攻清涧县,却选择去进攻安塞县城,赵大人,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啊。”
“这个,下官的确不知啊,神一魁反叛,下官也是惊诧不已啊。”
赵牧的嘴很硬,尽管脸色苍白,身体也微微发抖,但说话的声音还是平和的。
郑勋睿早就有了判断,第一眼看见赵牧,他就发现了异常,赵牧太紧张了,内心发虚,尽管说话能够保持沉稳,但脸色和身体骗不了人。
也就在这个时候,刑名师爷和钱谷师爷被带进来了,两人进来就跪下了。
刑名师爷脸如死灰,身体如同筛糠一样,钱谷师爷就好多了,深色自如,因为他看到了李攀龙,就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赵牧这个时候也挺不住了,身体开始筛糠,脸上的颜色也开始变黑了。
“赵大人,你是读书人,也是举人的身份,本官念你读书取得功名不容易,有什么事情,你主动说出来,本官考虑到你的身份,不想牵连到你的家人,若是你不愿意说,那就不要怪本官了,这勾结流寇,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赵牧终于忍不住,扑通跪在地上了。
“大人饶命,下官鬼迷心窍。。。”
赵牧开始了诉说,这一次是竹筒倒豆腐,什么都说出来了,郑勋睿的脸上开始还带着微笑,可是到后面,也变得铁青了。
赵牧担任清涧县知县,不过五年的时间,贪墨的银子达到了十多万两,储存的粮食达到了两万多石,这是什么概念啊,可以说清涧县的百姓造反,完全是被逼出来的,而且赵牧勾为了能够保全贪墨的财产,勾结流寇,暗中通风报信,导致朝廷大军数次的围剿失败。
赵牧说完之后,浑身没有力气了瘫倒在了地上。
“赵牧,你是什么罪,本官不想多说,想必你也知道,这些罪行若是暴露了,那就不仅仅是你个人的事情了,本官给你一个机会,你马上给紫金梁王自用写信,就说十一月初一到初五休沐,正是最好的时机,要求他率领大军,十一月初一赶到清涧县,你会派专人和他联络,联络的地点就在绥德州和清涧县交接的清涧崖,若是你做好了这件事情,本官保证不会牵连到你的家人。”
赵牧仿佛被打了鸡血,迅速站起身来。
“罪臣写,马上就写。”
。。。
“洪欣瑜,拿着我的命令,迅速赶回府衙,找到郑锦宏,告诉他,调集所有郑家军军士,三日之内赶赴清涧县于绥德州交接的清涧崖。”
“李攀龙,本官命令你暂时主持清涧县县衙事宜,本官会向朝廷举荐,让你出任清涧县知县,你要记住,首要的事情,就是清理守备衙门的军士,赵牧既然能够掌控清涧县这么长的时间,任何的行踪都没有暴露,他一定会彻底把控守备衙门的,那些军士之中,有他不少的心腹,不能够清理好守备衙门,清涧县肯定出乱子。”
赵牧的信函送出去的同时,清涧县的整顿全面开始,主要就是整顿守备衙门,到了这个时候,赵牧没有任何的隐瞒,交待了他所有的心腹,这些心腹被押解出来,当即斩杀。
杨鹤带领的军士,开始清理赵牧贪墨的钱粮。
这些东西对于郑勋睿来说,太重要了,有了这些钱粮,特别是粮食,他可以放开手脚做一些事情了,不过他也不可能完全都带走,毕竟县衙的库房里面空空如也,老鼠都看不见。
“李攀龙,本官留给你三千石粮食,三千两白银,希望你用这些钱粮,彻底稳定清涧县的局面,如今是十月底,赵牧根本就没有组织人种下冬小麦,你要迅速组织人补种,时间上还来得及,冬小麦的播种,牵涉到明年的稳定,绝不能够耽误。”
“守备衙门清理完毕,剩下的两百多军士,还是可以信任的,县衙里面也进行了全面的清理,留下的人没有什么问题了,人员暂时不要增加,尽量的节约开支,明年的情况若是有好转,再来考虑其他的问题。”
十月二十九日,郑勋睿率领一千四百军士,朝着清涧崖的方向而去,这里面包括一千骑兵,四百步卒.
还有一千二百步卒,正在朝着清涧县的方向而来。
斥候早就画好了清涧崖的地图,也选择出来了最好的设伏地点。
一场大战即将展开,这是一次真正的战斗,若是能够取得完胜,郑勋睿可以保证,延安府能够争取到很长一段时间的平稳期,那样他就可以安心的做其他的事情了。
整治了清涧县,想必其他地方也会受到震撼,这样对于彻底稳定延安府的局面,也是有着至关重要作用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设伏
设伏是一个技术活,郑勋睿也不是特别的清楚,不过他知道一点,那就是设伏的地点是非常重要的,如今尚处于冷兵器作战为主、火器为辅的时代,火器发展并未成熟,所以说设伏的地点就更加重要了,一般来说冷兵器作战的时代,设伏必须具备两个方面的优势,第一是利于骑兵的冲锋,坡度不能够太陡,战马必须要有加速的空间,第二是厮杀的地方不能够太狭窄,否则自身也很有可能被困进去,没有转圜的余地。
当然若是**作战的时代,设伏地点的要求就完全不一样了,越是狭窄的地方越好,毕竟是火器发挥主要作用,狭窄的地方,对方没有地方可以躲避。
设伏的时间也很重要,已经进入到冬季了,若是在一个地方埋伏两天到三天的时间,那是不可能的,不等到对方前来,自身就冻坏了,失去了战斗能力,还进攻个屁,怕是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走过去,也不敢随便的动弹。
这两点把握好了,只要不出现特别意外的情况,胜利是手到擒来的。
十月二十九日,亥时,两千六百郑家军悉数抵达清涧湾。
按照赵牧信函的要求,紫金梁王自用率领的大军,应该是十一月初一抵达清涧湾,从时间上面来分析,接到信函的王自用,肯定是不会耽误的,立即会率领大军从永宁州出发,朝着清涧县的方向而来,而且赵牧在以前的信函之中透露出来了意思,准备辞官归里,那就是准备实实在在的帮助王自用了,肯定能够想到很好的进攻府城的办法。
郑勋睿也清楚王自用的心理,什么给不沾泥张存孟报仇,那都是托词,不沾泥张存孟曾经出卖身为大哥的紫金梁王自用,张存孟再次反叛之后,王自用没有跟随行动,而是投奔了在山西活动的王嘉胤,单单从这一点来看,就没有复仇的动机,王自用眼红的,肯定是府城的粮食、战马以及其他的军用物资等等。
王嘉胤的力量空前的壮大,流寇人数超过两万人了,且不说战斗力如何,仅仅是人数上面,就吓得地方官府不敢乱动的,这让王嘉胤和王自用的自信心会空前的膨胀,流寇人数增加了,战马和兵器不足的问题,包括粮食的问题,也会暴露出来,所以这个时候,王嘉胤和王自用最为需要的就是粮食、兵器和战马等物资。
还有一个消息,肯定也是促使王自用攻打延安府城的因素,那就是朝廷剿灭流寇的大军,不会进入到延安府了,因为延安府新任的知府已经下令,府州县官府不再给朝廷大军提供粮食,加上神一魁和不沾泥张存孟被知府大人剿灭了,所以这个时候带领大军进攻延安府城,能够做到猝不及防,而且不用担心朝廷大军前来援助。
也有王嘉胤和王自用不知道的消息,那就是朝廷已经下旨,成立了延安卫所,而且郑家军也正式组建了。
这一切的因素聚集到一起,促使王自用以复仇的名义,大规模的进攻延安府城。
尽管斥候已经详细勾画出来设伏的地点等等,郑勋睿还是亲自察看。
已经到了子时,四周黑漆漆的一片,这个时候察看地形,有些不合适,但郑勋睿还是坚持到主战场去看看。
郑锦宏、杨贺、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跟随郑勋睿踏勘地形。
清涧湾其实就是一处山谷,两边都是山坡,官道从中间穿过,这是从绥德州进入清涧县最好的道路,当然不是说这是唯一的一条道路,但其他的地方,没有成形的道路,大军行军是不可能选择那些不成形的道路的,而且骑兵根本不可能从这些地方通过。
清涧湾的地形如同一个漏斗的形状,进入谷口的道路狭窄,进入山谷之中,地形瞬间变得开阔,官道两边是坡度不大的山坡,出口的方向道路同样变得开阔。
在这样的地方设伏,对于进攻方来说,是最为有利的,可以说是天然的设伏地点。
对方就是派遣有斥候,从狭窄的谷口进入山谷的时候,感觉到的是视野的突然开阔,心情的放松,警惕性自然是放松很多了。
步行观察周围的地形,足足一个多时辰。
回到临时搭建的中军帐,已经是丑时一刻了。
气候变得愈发的寒冷,不过郑勋睿感觉还是能够坚持,今年要闰十一月,真正寒冷的时间,应该是进入到十一月之后。所以说这个时候,将士还是能够坚持的。
斥候已经在中军帐等候了好一会,他们已经搜寻出去五十里地,没有发现有大军的踪迹,这说明王自用是不会夜间行军的。
“杨贺,命令斥候,扩大侦查的范围,延续到一百里地,斥候必须要侦查到流寇大军行军的时间,我预计王自用大军行军的时间,应该是寅时,兄弟们还有接近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足够了。”
杨贺还是有些担心的,天知道王自用会不会在绥德州附近歇息。
“少爷,属下还是有些忧虑,若是王自用选择在绥德州城附近歇息,兄弟们岂不是还要等待很长的时间。”
郑勋睿笑着摇头。
“延安府目前的情况,王嘉胤和王自用都是清楚的,若是他们暴露了行踪,岂不是浪费了突然袭击的机会,可以肯定,他们行军的速度是很快的,也是尽量保密的,他们需要做到的就是猝不及防,另外他们有了内应,赵牧能够帮助他们,这让他们有了最大的依靠和信心,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王嘉胤和王自用岂会错过。”
“最为关键的一点,赵牧的信函之中写的非常清楚,时间要求就是在辰时,接头的地点就是在清涧湾,王自用肯定会按照时间要求赶到的,这样他麾下的大军就不可能在绥德州城附近安营扎寨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延安府的人口锐减,这对于王自用有利,对于我们来说,也是有利的,郑家军已经成立一个多月的时间,诸多的流寇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在官道附近安营扎寨,不可能暴露。”
郑勋睿说完之后,杨贺迅速抱拳行礼了。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安排。”
杨贺前去安排了,郑勋睿对着身边的郑锦宏开口了。
“郑锦宏,再次给所有兄弟强调,郑家军的军纪是第一位的,谁都不准违背,必须要遵从命令,决不能够擅自行动,更不准叨扰百姓,若是有人违背,格杀勿论。”
郑锦宏是指挥同知,兼任卫镇抚,负责管理郑家军的军纪,同时负责后勤的所有事宜,包括军饷和奖励等等,在郑家军之中的地位,仅次于郑勋睿,已经高于杨贺了,这也是郑勋睿特意的安排,应该说郑勋睿是他绝对的心腹,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是不会反叛的,只要他郑勋睿遇见了危险,郑锦宏就算是舍弃了自己的生命,也要保护他的。
郑锦宏点点头,开口说话了。
“少爷,训练期间,属下强调的就是军纪,不仅仅是外出拉练,就算是在守备衙门,一言一行也要按照规矩来,招募的这部分军士,总体素质还是不错的,属下已经惩罚了一些散漫的军士,所有兄弟都明白了,郑家军军纪是排在第一位的。”
“很好,郑锦宏,你要明白,你的责任是非常重大的,军纪是郑家军的灵魂,只有军纪严明,才能够有真正的战斗力,否则一切都是空谈,我看大部分的军士都有很大的转变,可有些人身上还是流露出来随便的气息,此次战斗之后,回去肯定是要整顿的,还有一点,此次战斗,必须开始实行适当的奖励措施了。”
郑勋睿看着郑锦宏,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有了战功,必须奖励,但有一点必须要把握,奖励不能够过于的丰厚,否则会让军士沉迷于物质之中,奖励必须两个方面结合,以赞誉鼓励为主,以物质奖励为辅,同时在战斗厮杀之中,发现人才,果断的提拔,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的保持军队的战斗力。”
“此次战斗结束之后,回去就成立执法营,由你直接统领,执法营不仅仅负责奖励和惩戒的事宜,还要负责考校军士,负责落实军纪军规。”
“郑家军的规模逐步扩大,继续留在府城不是很合适了,此次战斗之后,迅速选择合适的地点,建立军营,我的意见,驻扎在府城外面,这样对于大军的训练也是有利的,至于说府城的守备衙门,我的意见是撤销,加强巡检司的力量,主要用于维护府城的治安事宜,我看其他地方的守备衙门,也要逐步过渡了,要那么多的军士干什么,没有丝毫的战斗力,关键时刻根本就不能够发挥作用。”
。。。
这些话语,郑勋睿也只会和郑锦宏说,他内心早就有了规划,只是这些规划需要一步步来,不能够着急,这一次收缴了赵牧贪墨的钱财和粮食,对于他是极大的帮助,至少短时间之内,不用操心粮食不足的问题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胜
“禀指挥使大人,流寇分为前后两支队伍,朝着清涧湾而来,前面队伍大约有一千五百人,全部都是骑兵,后面队伍大约四千人,全部都是步卒,属下估计,卯时三刻能够抵达清涧湾。。。”
斥候的禀报非常清楚。
“知道了,继续去勘察。”
斥候离开之后,郑勋睿的脸上迅速出现了光彩,看来这一次王嘉胤和王自用是拼命了,一千五百骑兵,这绝不是小数目,可以说是集中了王嘉胤所有的起兵,这也说明赵牧和王嘉胤、王自用之间的勾结是频繁的,也是知道延安府城的一些情况的,如此好的机会,绝对不能够丧失,而且王自用率领的大军,分为了骑兵和步卒,两队人马不可能同时行动,骑兵的速度快很多,而且王自用肯定会亲自率领骑兵,前来清涧湾接头的。
杨贺清楚这次作战的份量,他看着郑勋睿。
“此时已经是卯时二刻,还有一刻钟的时间,王自用就会率领骑兵出现在清涧湾了,其他的方面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强调最后一点,此次战斗,务必全歼王自用率领的骑兵,告诉兄弟们,不要伤了战马,这些战马是宝贝。”
杨贺、郑锦宏等人迅速离开,守候在郑勋睿身边的,是洪欣瑜和一百人组成的亲兵营,亲兵营时刻跟随在郑勋睿的身边,轻易不会参与战斗。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笑容,这些斥候的首领,应该说绝大部分都是从军队之中出来的,他们应该知道军队作战的基本要求,那就是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行军还是作战,都是要派遣斥候侦查的,可惜迄今为止,郑勋睿接触到的不沾泥张存孟、神一魁,以及马上就要出现在清涧湾的紫金梁王自用,没有谁派遣斥候,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是延安府本地人,熟悉周遭的地形,更是因为他们作战的方式,就是典型的游击战,所谓的机会主义者,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规划,也不知道未来该如何的安排。
流寇目前还是这样的状况,各自为营,相互之间没有多少的联系,也许为了一次战斗联合起来,战斗结束之后,分完获得的财物,马上就分开了,他们目前的要求,还是抢夺钱财,能够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胸无大志,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郑勋睿才有机会各个击破,一旦这些流寇联合起来,有了明确的政治目标,那就真的是出现**烦的时候了。
“洪欣瑜,告诉所有的亲兵,准备参加作战,此次战斗非常的关键,一旦取得胜利,郑家军将出现巨大的改变。”
说完这话,郑勋睿翻身上马,尽管一夜未眠,可他的精神很好,在他看来,一千五百匹的战马,那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若不能通过战斗获取,完全依靠互市和交易获得,他将要耗费大量的钱财和粮食。
山谷口已经响起了马蹄声,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大量的起兵涌入到山谷之中。
尽管距离遥远,可郑勋睿还是能够看清楚,这些战马,绝大部分都是乌珠穆沁马,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这些战马的来源应该是宁夏卫和榆林卫,这些地方哗变的军士,带着战马前来投奔流寇的,有些人甚至就是流寇之中的小头目。
这些战马表现出来的气质非常好,相反骑在马背上的人,没有表现出来杀气。
队伍最前面有四个人,进入山谷之后,他们交头接耳,显然是在商议什么,不过他们的动作没有停止,一直等到所有骑兵都进入山谷之后,这四个人才完全停下来。
“洪欣瑜,你记住,前面的四人之中,必定有一个人是紫金梁王自用,决不能够放过王自用,厮杀开始之后,你率领亲兵,对着这四个人而去。”
“少爷,那您的身边没有人护卫了。”
“不用管我,我没有那么娇贵,你们在前面厮杀的越是顺利,我在这里就越是安全。”
一刻钟之后,所有进入山谷的骑兵开始放松了,绝大部分人都下马了,从时间上面来看,距离辰时还有一会,这个时候,他们可以稍事歇息一下,吃些东西,等候赵牧派遣的人前来,这里距离清涧县已经不远了,不过一百多里地,对于骑兵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不过谁也不知道商议的情况如何,一旦商议妥当,他们还有可能长途奔袭,甚至直接朝着延安府城的方向而去。
所以他们必须抓住一切的机会放松休息。
这是骑兵的规矩,行军一段时间之后,必须要歇息,胯下的骏马需要调节。
响箭出现的时候,山谷之中的流寇还以为听错了,一些人抬起头,有的看向了四周,有的看向了天空之中。
可惜他们没有听错,箭雨已经朝着他们压过来。
郑家军的骑兵也在这个时候发动冲锋了。
骑兵对决,最为主要的是抓住机会,能够让对方无法上马,那是最好的,就算是对方仓促上马,问题也不是很大,因为对方来不及做任何的准备,瞬间就可能被弓箭夺取性命。
这样的情形,很快出现了。
流寇发现情况不对,迅速准备上马,可惜他们面对的是经过了三年多时间的训练、又经历过厮杀的郑家军骑兵,这些骑兵箭无虚发,冲锋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有针对性的开弓了。
很多刚刚上马的流寇,惨叫着倒下了,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动作,还有一些来不及上马的流寇,开始拿出弓箭反击,不过他们的遭遇一样,瞬间被弓箭射中。
杨贺知道郑勋睿的心情,不敢随便施放箭雨,那样战马也有可能受伤,要说受伤了还可以迅速的医治,可是被射死了就没有办法了,所以他只是下令一轮箭雨之后,就开始冲锋厮杀了。
步卒的冲锋,相聚半刻钟的时间。
此时郑家军的骑兵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不过他们都是骑马的,有些动作不是很方便。
步卒的加入,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些躲在马背后面负隅顽抗的流寇,此刻没有了任何的机会。
流寇的骑兵迅速奔溃,此时战斗开始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流寇之中出现了撤退的命令,很多人放弃了战马,拼命朝着谷口的方向跑去。
紫金梁王自用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几乎不敢相信,这可是王嘉胤最为精锐的骑兵,本来是想着能够一举拿下延安府城的,要知道新任的知府大人,率领的军士,据说骑乘的是阿拉伯战马,那可是巨大的财富,能够夺取这些阿拉伯战马,王嘉胤就有信心打败朝廷最为精锐的军队了。
可谁知道是这样的情形,眼看着倒下的军士越来越多,短兵相接的较量,自己麾下的兄弟根本不是对手,刚刚交手就被对方挑落马下了,他知道不能够继续抵抗了,必须撤退。
管不到那么多了,能够逃走多少是多少,谁能够知道这一次是圈套,看来赵牧已经完蛋。
发布撤退的命令之后,王自用率先朝着谷口的方向冲过去,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够贸然下达撤退命令的,哪怕损失巨大,也要拼命坚持,等到队形基本稳定下来之后,才能够陆续的撤退,牺牲一部分人,保护另外一部分人撤出去。
命令下达的时候,溃逃的局面瞬间出现,这个时候的王自用,恍然大悟,可他已经无力回天,只能够眼睁睁看着兄弟们被屠杀了。
率先冲到谷口的王自用,什么都没有想,赶紧撤离出去,后面还有步卒,和步卒会和到一起了,也就安全了。
一匹白色的阿拉伯战马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王自用有些眼花,本能的感觉到不好,刺出了手里的长矛,一阵剧痛瞬间传到手上,也不知道对方使用了什么招式,他手中的长矛瞬间被震落了,接下来他的身体腾空,后脑遭遇重重一击,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紫金梁王自用被生擒,你们还不下马跪地投降。。。”
一阵阵的怒吼声出现,伴随着惨叫声,四散逃开的流寇,看见了被生擒的王自用,更是见识了对方的强悍,谷口的进口已经被彻底封堵了,没有谁会傻到朝着出口的方向逃走,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的大军在等候,朝着出口的方向逃走就是找死。
很多人跪地投降了,也有少数的人负隅顽抗,骑马朝着左右两边的山谷逃去,可惜乌珠穆沁马的速度,不可能比得上阿拉伯战马,特别是短距离的冲刺方面,这些准备逃走的流寇,身边迅速会出现两到三人,逃走的结局也是惨叫着被击落马背。
郑勋睿没有参与厮杀之中,不过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胜利来的太快了,也许是因为王自用被生擒,这些人失去了斗志,很短时间之内放弃了抵抗,也许是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想到会遭遇到伏击,没有做任何的战斗准备。
统计结果很快出来了。
“流寇骑兵一共一千四百三十二人,被斩杀六百七十二人,投降七百零五人,逃走的仅仅五十五人,紫金梁王自用被生擒,缴获战马一千三百七十匹,郑家军阵亡七十四人,重伤三十八人。。。”
第一百四十章 宿命
这一次的战斗,没有传开,郑勋睿要求保密,他很清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是将所有战斗情况都禀报上去了,那么他很快会被朝廷注意,也会成为朝廷各派拉拢的对象,那样的情况是难以应对的,毕竟大明已经进入到风波飘摇之中。
杨贺本来想着乘胜追击后面的步卒,被郑勋睿制止了,毕竟王自用麾下有五十五人逃离,这些人肯定会去和后面的步卒会和的,人家已经做好了准备,追过去继续作战,自身的损失会更大,再说郑家军在战斗中损失超过了百人,这样的损失,已经超出了郑勋睿能够承受的范围,他可不会将郑家军将士和流寇比较。
再说王自用率领的大军,是到延安府劫掠的,不会携带过多的粮草,就算是追过去剿灭后面的步卒,收获也不会太大了,他需要得到的战马,已经得到了很多,足足一千三百七十匹战马,加上原来拥有的千匹战马,组建一支像样的骑兵,条件基本成熟。
按照郑勋睿的安排,战斗结束之后,斥候前去侦查,流寇的四千步卒,已经迅速朝着山西的方向撤退,这次不是走的官道,而是走山路进入到山西境内,去和王嘉胤会和,这一切都在郑勋睿的预料之中,这些流寇走的是山路,就是避免遭遇到追杀。
轻松打扫战场之后,郑家军离开了清涧湾,直接朝着府城而去。
投降的七百零五人,处理的办法和之前一样,首先进行甄别,流寇的骨干一律斩杀,其余的经过考校之后,进入到郑家军。这七百零五人之中,六百五十人编入到郑家军之中,五十五人被斩杀,至于说作为骑兵还是步卒,需要继续观察。
郑家军的总人数增加到了三千一百五十人,战马增加到两千三百八十匹,战马分为三类,阿拉伯战马,乌珠穆沁马以及蒙古马,至于说西南马,没有编入到战马的行列之中。
这已经是一支规格不一般的战斗队伍了。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成立了郑家军,总人数达到了三千人以上,拥有战马两千匹以上,这样的速度,旁人是不敢想象的。
郑勋睿不会满足,他心目之中的大军,远不是这样的规模,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进展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收获了战马,这是至关重要的。
此次的另外一个巨大收获,就是粮草,查获清涧县知县赵牧之后,得到两万石的粮食,这是一个巨大的数目,这些粮草可以作为来年备用的粮食,府州县的粮库可以加大救济百姓的力度,府衙有了这些粮草,能够调剂州县粮草的缺口了。
十一月初三,大军回到了府城。
马祝葵和孙启萌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见被押解回来的清涧县知县赵牧,大为吃惊,得知赵牧勾结流寇、贪墨百姓的事宜,他们异常的震惊,要求严惩赵牧,在这件事情上面,郑勋睿遵守了诺言,将赵牧押解到京城去的同时,专门写去了奏折,言赵牧罪不可赦,但还是有功劳的,主要是上缴了所有贪墨的钱粮,而且是主动交代出来的。
有了这个前提,赵牧的家人可以保全了,至于说赵牧本人,绝无活命的可能了。
郑勋睿可不会擅自斩杀赵牧,毕竟赵牧是朝廷命官,要是一怒之下杀掉了,会引发朝廷中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弹劾,那些人才不管你做的事情是不是正确。
至于说举荐李攀龙出任清涧县知县的事情,也是顺理成章的,李攀龙崇祯三年的时候,举立下了大功,当时就应该奖励的,实际上郑勋睿也知道了,朝廷是准备让李攀龙出任清涧县主薄的,可惜被赵牧压下来了。
成立了延安卫所,就必须有独立的军营,这是符合朝廷规定的,在距离府城三里地的一处地方,有现成的房屋,这里原本是一户士绅富户的祖宅,占地面积很广,因为延安府流寇太多,这个士绅早就搬走,一直想着出卖祖宅,这次机会合适,买下来之后,稍加整理,就能够成为合适的军营。
如何的处理紫金梁王自用,郑勋睿早就下定决心了,他不能够随便斩杀赵牧,可斩杀王自用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回到府城的当天,王自用被押到了守备衙门。
郑勋睿也来到了守备衙门。
王自用被押到守备公房的时候,脸上带着不屑的神情,大概也是知道必死无疑了,索性英雄一些,免得被他人看扁了。
“王自用,绰号紫金梁,绥德人,原来是宁夏卫的边兵,崇祯元年和王嘉胤、王嘉允、不沾泥张存孟、樊翅虎等人聚众造反,后来与不沾泥张存孟、樊翅虎等三人结拜为兄弟,独领一军,今年四月进攻葭州的时候,被时任延绥巡抚洪承畴大人打败,不沾泥张存孟杀掉樊翅虎,捆绑了你投降,今年六月反叛,你没有跟随不沾泥张存孟行动,领着部分的人马前往山西永宁州,投奔了王嘉胤,此次打着为不沾泥张存孟报仇的旗号,妄图进攻延安府。”
“本官说的不错吧。”
王自用本来是想着怒骂的,可是看着气质不一般、异常年轻的郑勋睿,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本官就是延安府知府郑勋睿,这一次剿灭你麾下大军的,也是本官。”
王自用终于开口了,不过却没有骂人。
“被你算计了,老子认栽,愿杀愿剐,随便你处置。”
“你比不沾泥强很多,气质也不一样,难怪能够成为大哥,你很清楚没有活命的机会了,本来就是这样,若是你被本官第一次擒获,或许还有一线的生机,如今是绝无可能了。”
王自用笑了,显得很是平静。
“你是官,我是匪,被你抓住了没有什么可说的,你也不要得意,官府不管百姓的死活,造反的人会越来越多,你傻不过来。”
“你说的不错,看来还有一些见识,真的是可惜了,若是朝廷按照目前剿匪的方式,怕是越剿流寇越多,疲于奔命,最终无可奈何,不能够从根本上解决吃饭的问题,一切都是徒劳,不过本官不会这样做,本官一方面要剿灭流寇,一方面要让百姓有饭吃,如此才能够事半功倍,让流寇在延安没有立足之地。”
“说的好听,赵牧那样的狗知县,不管百姓的死活,还不知道有多少,他以为我这次会放过他,真的是做梦,我这次来,就是准备首先端了他的老窝的。”
“有意思,说的不错,看样子你真的是有一些见识的,本官小看你了,不愧在宁夏卫做过边兵,本官不否认,你们造反是被逼无奈,为什么流寇的头目,几乎都是延安府出来的,崇祯元年到四年,连续的天灾,几乎是颗粒无收,到了人吃人的境地,如此的情况之下,造反是死,不造反也是死,还不如拼一把,换做了本官,怕也是这样做的。”
王自用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看着郑勋睿,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当官的这样说。
“你不用这样看着本官,接下来本官说的话就不是那么好听了,你选择造反,就是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一而再而在三的造反,就是无可救药了,不错,本官对流寇是有些同情的,但本官剿灭流寇绝不会留情,因为他们成为流寇之后,心性就发生巨大改变了,想想你们的所作所为,攻打城池、抢夺财物,滥杀无辜,你们何曾约束过军纪,何曾想到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只要看到粮食和财物,眼睛就红了,你们这等的做法,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本官不会向前任三边总督杨鹤那样做,一味的采取招降的方式,本官也不会向三边总督洪承畴大人那样做,一味的斩杀流寇,本官一面要剿灭流寇,一面要让百姓有饭吃,让百姓安顿下来,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本官剿灭流寇也有原则,流寇之中的首领和头目,本官一个都不会放过,全部斩杀,不管你是投降还是抗拒,不问理由,至于说跟随的普通军士,或者是流民,本官实实在在给他们一碗饭吃,让他们有地方种地,能够养活家中老小,他们若是不能够静下心来,继续选择造反,那是自己找死,本官不会饶恕,他们若是肯老老实实的过日子,那就能够躲过一切的灾祸。”
“王自强,本官形容你的命运,就是宿命两个字,你大概不明白宿命是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你命该如此,不管你有多厉害,有多大的雄心抱负,最终都是死于非命。”
“若是能够早些遇见本官,你也许不是这样的结局,可惜这是你的宿命,那你就只有任命了,好了,本官该说的都说了,酒宴已经备好,你吃饱喝好,安心上路。”
郑勋睿说完之后,王自用愣了一会,突然跪下了。
“我自知死罪难逃,可我为延安府的父老乡亲高兴,大人来到了这里,就是延安府百姓的福音,他们总算是能够活下去了。”
郑勋睿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王自用,轻轻摇头叹气。
第一百四十一章 恩师来信
杨廷枢如约写信,每次都说到了朝廷之中发生的事情,如今杨廷枢已经跟随翰林学士沈忠仁开始制诰文书了,知道很多朝廷里面和各地发生的事情,从杨廷枢的来信之中,郑勋睿知道了两件很重要的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八月,广东的钟相国聚众造反,虽然很快被剿灭,可这件事情表明,南方也开始陷入混乱之中。
第二件事情更加的重要,那就是皇上重新开始重用太监了。
皇上登基的时候,鉴于魏忠贤的祸患,撤销了所有重要岗位的太监,全部换成了文官或者是武官,可是几年的时间过去,文官集团之间的党争和门户之争,已经让皇上筋疲力尽、防不胜防,特别是袁崇焕造成的打击,让皇上对文官集团产生了巨大的怀疑,感觉到身边无人可以信任、可以重用了,如此的情况之下,皇上开始重新启用太监。
太监是皇上的奴才,一切都依靠皇上才能够存在,所以从忠心方面来说,还真的是值得信赖的,可惜太监之中,真正的能人太少,而且绝大部分的太监心理都是扭曲的,文采出众的更是寥寥无几,如此情况之下,太监就是依靠着揣摩皇上的心思、一切事情都按照皇上的意图来办理,获取到皇上的信任,一旦得到了皇上的信任,太监就开始依靠权势胡作非为,太监这样做,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完全可以说是祸国殃民。
九月初九,太监王应朝、邓希诏监视辽东的兵粮和边防的抚赏,等于成为了辽东的监军,九月二十四,太监张彝宪总理户部和工部的钱粮收支,太监唐文征提督京营戎政,太监王坤成为宣府的监军,太监刘文忠成为大同的监军,太监刘允忠成为山西的监军。
不能够说太监全部都是十恶不赦的,但好的正直的太监凤毛麟角。
皇上重用太监,造成的直接恶果就是监军克扣军饷,每每遇到战斗就率先逃命,而且将责任推给指挥作战的将领,同时对作战的指挥事宜横加干涉,导致本来就羸弱不堪的大明军队,陷入到无底的深渊之中。
看到这样的消息,郑勋睿的心情很是沉重,大明这艘战船,早就是千疮百孔,如今出现的漏洞更多,正在加速开始朝着深海之中坠落。
十一月中旬,徐光启居然来信了,这让郑勋睿异常的吃惊。
虽说他和徐光启是师生的关系,可是徐光启为人正派,在朝廷之中是很出名的,徐光启所做的一切,几乎都是为大明天下考虑的,很好顾及到个人的利益,也很少出现拉帮结派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徐光启得到了朝中文武大臣的尊重,也得到了皇上少有的信任。
郑勋睿和徐光启之间的接触不是很多,机缘巧合之下才成为了师生的关系,来到陕西之后,郑勋睿很少给徐光启写信,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他也是不会写信的,上次给徐光启写信,说明了建立军队的重要性,皇上的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同意组建延安卫所。
打开信函,郑勋睿仔细看起来。
看着看着,他的眉毛扭成了一团。
徐光启的来信说到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大凌河之战,后金鞑子八月进攻正在修建之中的大凌河城,中极殿大学士、太子太师、兵部尚书、蓟辽督师孙承宗因为应对不力,导致大凌河城被后金鞑子攻破,总兵祖大寿投降,总兵何可纲殉国,明军损失惨重,朝廷一时间掀起了轩然大波,为了承担大凌河城兵败的责任,孙承宗提出了致仕的奏折,被皇上批准。
第二件事情,说到了皇上近期重新开始启用太监的事情,徐光启在信函之中表现出来很明确的态度,那就是他是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的,反而对朝廷之中的门户之争甚为担忧,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等等,暗地里支持内阁首辅周延儒,浙江的大部分官吏暗地里支持温体仁,两排相互之间斗得你死我活,根本不管朝廷的实际情况,已经让皇上疲惫不堪,往往一件看似很是合适的事情,在内阁商议的时候,甚至在早朝的时候,都会争得脸红脖子粗,你赞成的我就反对,你反对的我就赞成。
徐光启在信函的最后,高度赞誉了郑勋睿,认为郑勋睿在延安府做的非常不错,上任之际,果断的剪除了流寇不沾泥和神一魁,让皇上很是欣慰,希望郑勋睿继续坚持,维持延安府的稳定。
看完了徐光启的信函,郑勋睿在厢房来回的踱步,他想到了很多。
后金鞑子变得越来越强大了,**哈赤病逝之后,接替大汉职位的皇太极,展现出来更加深远的雄才大略,一方面整顿后金内部的秩序,善待汉人,启用汉人,另外一方面加强了军事方面的建设,在已经建立完善的满八旗的基础之上,建立了蒙古左右二营,这是蒙八旗的前身,皇太极一方面不断的入关劫掠,抢夺粮食、人口等等,一方面对蒙古开始了大规模的征服,广宁塞外的绰哈部落、诸穆图部落、固相部落以及科尔沁部落等,悉数都投靠了后金,特别是在草原影响很大的科尔沁部落,投靠了后金,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草上上影响最大的十个部落,占地也是最大的,分别是科尔沁部落、察哈尔部落、鄂尔多斯部落、土默特部落、吐鲁番部落、叶尔羌部落、蒙兀儿部落、卫特拉部落、外喀尔喀部落以及鞑靼部落。
可不要小看草原上的部落,虽说他们的文化水平不怎么样,可他们习惯在马背上作战,几乎生下来就是在马背上生活的,而且草原的战马很多,一旦得到了草原部落的臣服,就能够获得大量的战马,还有战斗之中的支持。
后金和草原部落之间,其实有着太多的联系,他们之间有很多相似之处,而且后金的女真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间,自然环境极其恶劣,为了能够生存下来,他们极尽所能,锻炼出来强悍的身体,这让他们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快速的崛起。
朝廷以前是看不起后金鞑子和蒙古部落的,统称他们为蛮夷,可惜就是这些朝廷看不起的蛮夷,最终会夺取大明的江山。
让郑勋睿更加揪心的是,一面是后金不断的强大,一面却是朝廷之内的争权夺利,皇上本人信不过大臣,也无法发现真正的人才,掌控权力的大臣,想到的就是巩固自身的力量,拉到更多的支持,两相比较之下,后金的崛起和大明的衰落,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郑勋睿当初若是投靠了周延儒或者是温体仁,也绝不会被派遣到延安府担任知府的,至少是在北直隶的范围之内。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徐光启的提议是完全正确的,要是在北直隶范围内,朝廷高度重视,郑勋睿没有任何发展的机会,一言一行都会被周遭注意的,也会有很多的小报告打到朝廷去的,那样他可能陷入到党争的漩涡之中去,无法幸免。
在延安府就不一样了,这里的流寇肆掠,朝廷根本不关心,吏部甚至无法派遣进士到这里来任职,状况和辽东是差不多的,成为了人见人怕的地方,辖三州十六县的延安府,居然只有四名进士,这样的事情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的。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这种人见人怕的地方,恰恰就是最好发展的地方。
延安府的人口锐减,连续四年的灾荒,还有流寇不断的肆掠,简直将这里当作是后花园了,若是任何一个平庸之辈来到这里,怕是一天都呆不下去,哭爹喊娘的想着离开,但真正有能力的人到这里来,是完全可以施展手脚的。
流寇短时间之内不可能被剿灭,其中心早就朝着山西方向转移了,毕竟陕西一地遭遇的灾害太多了,物资匮乏,流寇在这里也无法发展下去的,朝着山西方向转移,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三边总督洪承畴的官邸,已经于十月初搬迁,到山西的平阳府去了,宁州留下的军士不多,也就是做做样子,洪承畴等人可不傻,知道在陕西境内无法剿匪了。
如果历史的轨道不会发生很大的改变,那么两年之后,部分的流寇要开始返回陕西活动了,到了那个时候,郑勋睿应该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其实在他看来,历史肯定会出现改变,一旦延安府的状况出现好转的趋势,在山西遭遇打击的流寇,肯定会提前返回陕西的,而流寇能够活动的地方,重点就是延安府、庆阳府和西安府等地。
也就是说郑勋睿没有两年的准备时间,最多也就是一年时间左右,他可能就要面对大规模的流寇侵袭了,若是那个时候他尚未做好准备,很快就要陷入到被动之中。
历史毕竟发生了改变,蝴蝶的翅膀扇动之后,态势是不能够阻挡的。
考验郑勋睿的时候很快就将到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闰十一月大雪
郑家军的军营很快建设好了。
军士的训练一天都没有放松,这个时候的训练,与江宁县的训练完全不一样了,地域辽阔的延安府,足够战马驰骋了。
消耗同样是巨大的,军士和战马的消耗,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不过也是在这样的训练之中,郑家军眼看着强大起来了。
十一月中旬,气候已经变得异常的严寒。
冬天的第一场雪,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之下来临了,雪虽然不是很大,但连续干旱四年时间的延安府各地,还是很稀奇下雪的情景的。
能够坐在屋里,烤着热乎乎的地龙,端着温好的美酒,欣赏雪花飘落的情形,这是读书人认为的最浪漫的事情,可惜身为延安府知府的郑勋睿,没有那么多的浪漫,他想到的事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文曼珊已经写来好几份信了,追问什么时候能够到延安府来,这才几个月的时间,郑勋睿忙的是焦头烂额,需要考虑和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文曼珊这个时候不可能到延安府来,再说这里的条件太艰苦了,文曼珊来吃苦,他于心不忍。
下雪意味着气候开始变得异常的严寒,连续遭遇四年灾荒的老百姓,该如何的抵御严寒,若是官府不能够想到很好的办法,冻死的百姓将会大幅度的增加。
还有延安府的春旱是特别厉害的,到时候根本找不到水,这个时候下雪了,是不是需要将雪水收集起来,而且他听到肤施城内的老人说了,这一次下雪只不过是开头,从天气上面看,后面恐怕还有暴雪。
不收集雪水,一旦大雪过后,什么都没有了。
府衙迅速发出了两道告示,一道告示让人很容易理解,另外一道告示就让人觉得奇怪了。
第一道告示,要求州县必须加大对百姓的救济,各地要想办法采购棉被,无偿提供给百姓,官府要求百姓悉数到距离县城不远处居住,官府在这些地方搭建临时的住宅地,这样便于官府的救济,若是居住的地方太远,甚至在深山之中,官府无法救济。
第二道告示,要求官府组织百姓,开挖一米见方的池子,要求就是这些池子不能够漏水,同时收集各地的雪水,全部都灌注到这些池子里面,开挖池子和收集雪水,官府必须拿出银子或者是粮食,给与劳作的百姓报酬,这是绝对不能够少的。
开挖池子和搜集雪水,居然有报酬,这个告示张贴出去之后,几乎没有谁相信。
突破口还是在肤施县城外。
几个胆子大的农户,开挖了四口一米见方的池子,整理的很好了,禀报官府,官府迅速派人前来验收,验收合格之后,当即给与了粮食,之后这些农户开始想方设法的收集雪水,灌满了其中的一个池子,再次得到了粮食。
这一下子延安府各地都轰动了。
粮食可以救命,开挖池子和收集雪水,这是谁都能够做到的事情,没有多大的难度,若是在官府指定的区域开挖池子,同时收集雪水,那就能够得到更多的粮食,安然的度过这个严冬了,这样的事情谁不干啊。
延安府所辖的州县,迅速掀起了开挖池子的*。
当然目前雪水还不多,但只要池子挖好了,等到大雪来临的时候,就可以收集足够的雪水了,将这些雪水储存起来,来年春旱就有水源了。
让百姓劳作起来,从中得到报酬,同时又收集了大量的水,为春季做准备,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唯有这样,才能够让老百姓安然的度过这个严冬。
开挖池子的事情,迅速传开,延安府各地的百姓,大量涌向了府州县城池所在地的附近,村镇几乎没有留下什么人了,这个消息传开之后,就连庆阳府所属的宁州和西安府所属的铜川,都有一些百姓赶赴延安府所属的宜君县和中部县了。
如此就让老百姓集中起来,这是郑勋睿没有想到的,府衙的第三道告示迅速发下去了,这是给官府的文书,要求州县衙门,趁着这个时间,统计户数和人口,要求统计尽量要准确,看看延安府各地到底还有多少的人口。
州县衙门对府衙的告示议论纷纷,但已经被朝廷斩杀的赵牧,就是榜样,谁也不敢违背知府大人的命令,成为下一个赵牧,再说知府大人早就派遣府衙的官吏,到州县统计了钱粮,知府大人也承诺了,会给州县一定的粮食的银子的补助,只要是查证属实的开销,账目清楚,府衙都会认账的,如此情况之下,谁都想着多挖一些池子出来,那样可以得到更多的钱粮。
至于说人户的统计工作,很长时间没有做了,这其实是州县衙门的职责,每年都要进行统计的,大家倒也是习惯的,在说知府大人没有强迫州县官吏冒着生命危险到村镇去,这就很不错了,所以人户的统计事宜也很快铺开。
大量的池子挖出来了,但雪水几乎没有收集到什么。
就在众人着急的时候,闰十一月十五,大雪开始来临了。
以往这样的大雪,在官吏和百姓的眼里,那就是巨大的灾难,可今年的情况不一样了,不知道有多少的百姓盼着大雪,大雪降临,就好比是过节一样,因为这一次官府说了,收集雪水将得到银子的奖励。
百姓迅速开始动作,想方设法的收集雪水。
就连衙门里面的吏员和衙役,也加入到队伍之中,他们若是收集到雪水,一样能够得到奖励,本来还半信半疑的百姓,看见吏员和衙役都开始做了,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州县衙门组织百姓,开挖了上万个池子,他们也明白,这些池子搜集雪水,目的是为了抗旱,毕竟连续几年的大旱,已经让百姓陷入到绝境之中,只是他们怀疑,是不是会有大雪,毕竟崇祯二年的时候,全年几乎没有落下一滴雨雪。
大雪来临的时候,郑勋睿的威望空前的上升,所有人都觉得怪了,知府大人不仅仅能够剿灭流寇,还知道今年有大雪,这真的是神了。
积淀起来的白雪迅速被收集起来,绝不能够浪费了,跟多的人则是找到了各种各样的器皿来收集,一些百姓也明白雪水的重要,自家也开始收集。
官府下发的棉被,这个时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让百姓免去了遭受冻伤甚至冻死的情况,绝大部分的百姓都能够度过这个严寒的冬天了。
收集雪水的范围不断扩大,从城池开始往村镇蔓延,官府也在这个时候适当的提醒,必须要注意严寒的气候,不能够因为收集雪水和挣钱丢掉了性命,这个提醒非常的重要,除开一些青壮能够走的远一些收集雪水,其余的老弱妇孺,几乎都是在附近收集的。
冬小麦早就种下去了,因为闰月,故而来年的收获季节,也就是在四月份左右,这种感觉上面的错觉,对老百姓是极大的鼓励,老一些的人都清楚,瑞雪兆丰年,看来连续四年的灾荒,有望结束了,若是冬小麦能够获得丰收,至少能够保证来年的生活了。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郑勋睿是很高兴的,只不过大雪持续的时间,出乎了他的预料,足足下了三天三夜,要不是知府衙门发出告示,让各地官府和百姓做好准备,这场大雪将成为巨大的灾难,无数人无法抵御,对冻饿致死。
一个正确的决策,让老百姓度过了最为危险的时间,而且让老百姓的精气神提起来了,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旦精神垮了,那就没有办法挽救了,陕西那么多人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就是因为彻底失去了希望,看不到任何的未来了,所以铤而走险,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其实这些人是不想造反的,没有谁天生就想着造反。
再说这个时代的老百姓,要淳朴很多,官府只要做了一点点的事情,老百姓就能够记住好长的时间,感恩戴德,其实这些事情,在郑勋睿看来,都是官府应该做的事情,毕竟是老百姓养活官吏的,要是不能够为老百姓做事情,还要官府有什么作用。
府衙的吏员和衙役也同样出去收集雪水了,郑勋睿没有阻止,其实在延安府各地做官不容易,做吏员和衙役也不容易,地方上太穷了,他们也难以维持生活,更不要说有多少的外水了,赵牧那样的官员,毕竟是极少数。
接连决策的正确,让郑勋睿的精神也好起来了,只要来年的冬小麦、玉蜀黍和甘薯能够获得丰收,那么一切的问题都能够暂时得到缓解,虽说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尚需要好些年的时间,但只要情况好转,今后的事情就会顺利很多了。
郑家军的训练更加的频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正是铸造郑家军的最好时机。
郑勋睿给家里写信了,告诉父亲郑福贵,来年玉蜀黍种子和甘薯种子,种植面积扩大到三千亩的规模,其中千亩的玉蜀黍和甘薯种子,全部提供给延安府,当然,这些种子也是要出钱购买的,只是价格上面,要便宜很多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紧急奏折
陕西巡抚吴甡有些支持不住了,他是正月初就任陕西巡抚的,当时延绥一带大规模的饥荒,再次出现人吃人的情况,吴甡带着十万金前来赈灾,让西安推官史可法负责赈灾的事宜,随后他没有能够回到京城,被朝廷任命为陕西巡抚,留在了西安。
上半年的情况稍微好一些,肆掠陕西的流寇纷纷投降,归顺了朝廷,但是从六月份开始,所有归降的流寇,全部开始造反,导致原三边总督杨鹤被免去职务,原延绥巡抚洪承畴出任三边总督,大规模的围剿战事再次开启,这对于陕西各地来说,是灾难性的打击。
本来就缺乏粮食,可还要供给大军,这让巡抚衙门收到的奏折如雪片一般,各地的知府纷纷向巡抚衙门告急了,面对这样的情况,吴甡只能是干着急,他也变不出来粮食和银子。
郑勋睿出任延安府知府,出乎了吴甡的预料,堂堂的状元、翰林修撰,而且是三元及第,怎么会到陕西这个鬼地方来,按说本前途可不是这样的选择,接到朝廷邸报之后,吴甡不是很高兴,他从邸报里面读出来了意思,郑勋睿就任延安府知府,好像不受巡抚衙门的节制,不过这也无所谓了,延安府是重灾区,可谓是陕西最穷的地方,穷山恶水出盗贼,流寇的首领,绝大部分都是延安府出来的。
随着流寇朝着山西转移,吴甡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开始给朝廷写奏折,无非是叫穷的,恳请朝廷救济,可惜这些奏折都是石沉大海,根本就没有什么救济,一切都要靠自己。
闰十一月的大雪,让吴甡有了灭顶之灾的感觉。
连续四年的灾荒,人口锐减,百姓已经无法承受,朝廷的救济迟迟不能够到位,偏偏这个时候,一场罕见的大雪来临了,这对于百姓来说,等于是死亡深渊。
不出吴甡所料,各地知府的奏折,再次如同雪片一样飞来,都是告急的,很多地方冻死的人都堵住道路了,官府实在是清理不过来了,恳请巡抚衙门救济。
诸多的奏折之中,唯独没有延安府的奏折,难道说延安府没有什么事情。
吴甡知道郑勋睿是有本事的,可一点都不看好,尽管说郑勋睿是殿试状元,不过当初到延安府就任知府的时候,吴甡是不感冒的,特别是得知郑勋睿是内阁次辅徐光启的学生之后,认为郑勋睿到延安府来,不过是获得资历,恐怕几个月的时间,就要离开的。
后来郑勋睿用雷霆手段,斩杀流寇神一魁和不沾泥张存孟,更是斩杀了紫金梁王自用,这让吴甡刮目相看了,特别是斩杀紫金梁王自用,郑勋睿很是低调,没有向朝廷表功,兵部追问的时候,郑勋睿的答复是这是知府应该做的事情,本地出现了流寇,知府斩杀流寇维持稳定,理所当然,这让吴甡刮目相看了。
不过这场大雪,延安府也应该是遭受灾害的地方,为什么没有任何的奏折,难道说郑勋睿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要说这个郑勋睿,也是非常倔强的,刚刚就任知府,就给州县衙门下发告示了,不再提供剿匪大军的粮草,这样的告示,吴甡都不敢下发,这岂不是意味着朝廷大军不会在延安府剿灭流寇了,好在流寇转移到山西去了,陕西各地太穷了,流寇都难以维持了。
延安府没有求救的奏折,吴甡虽然觉得奇怪,可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命令巡抚衙门的官吏,整理给地的奏折,会同布政使司,联合写出来恳求朝廷救济的奏折,这一次的奏折,巡抚衙门和布政使司同时在上面盖上大印,而且还附注了一些知府的奏折,表明陕西的灾情是非常严重的,丝毫不亚于年初的情形。
吴甡不知道这次是不是有希望。
奏折送出去之后,吴甡召见西安府推官史可法。
吴甡很赏识年仅三十岁的史可法,尽管说史可法只是从六品的推官,他从史可法的身上,感受到了朝气,这是很难得的。
听闻巡抚大人召见,史可法迅速赶来了。
“下官拜见巡抚大人。”
“史大人,不必拘礼,坐下说话。”
史可法坐下之后,吴甡叹了一口气,开口了。
“陕西可谓是灾祸连连啊,特别是延绥、庆阳和西安府一带,本来稍微平息了一下,谁知道此次的大雪,各处都受灾,就连陕西行营,求救的奏折都到巡抚衙门了,本官是真的没有想到啊,真不知道这灾荒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天灾不是人力所能控制,大人殚精竭虑,下官看在眼里,大人是尽力了。”
吴甡苦笑着摇头。
“尽力无用啊,要看有没有效果,对了,本官有一件事情很是奇怪,延绥一直都是陕西受灾最为严重的地方,特别是延安府,此次的大雪,延安府一定是遭受灾害的,而且其承受能力,远不如其他地方,为何此次没有看到奏折,难道是出现什么意外了。”
史可法看着吴甡,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不好说什么。
“延安府的郑知府,年少有为,上任之后,也是做了一些事情的,特别是在剿灭流寇方面,威名远扬,让流寇不敢随意进入延安了,本官很是看好,听闻这个郑知府,今年不过十七岁的年纪,真乃自古英雄出少年,可此次是天灾,难道郑知府想到了什么办法应对吗。”
史可法不得不开口了。
“大人,下官以为,还是应该派人到延安府去看看。”
吴甡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史大人,难道你没有看过邸报吗,郑知府到延安府,很多的事情,本官都是不好过问的,此次延安府没有奏折,本官若是过问了,引发议论了,可不好应对。”
“大人,下官以为,朝廷的邸报,只是表明郑知府有着临机专断的权力,并非说不受巡抚衙门和布政使司的节制,陕西此次出现雪灾,延安府没有奏折,大人关心延绥一带的情况,这是正常的,其实郑知府应该是上奏情况的,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应该瞒报的。”
史可法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带有一丝不满的,尽管说郑勋睿是四品知府,更是殿试状元、翰林修撰,比他的品阶高很多,可毕竟年轻,只有十七岁的年纪,没有多少从政的经验,难道能够抗击天灾,这似乎不大可能。
吴甡听出来了史可法的怨气,史可法已经三十岁了,崇祯元年的进士,不过是西安府从六品的推官,郑勋睿十七岁的年纪,已经是四品的知府,两相比较,差距也太大了,可以预料,两人今后的仕途,也不再一条线上面。
“史大人言之有理,本官也有这样的想法,西安府城距离延安府城六百二十里地,路途不算是很远,不过刚刚遭遇大雪灾情,道路难行,你是崇祯元年的进士,本官想着委托你前往延安府一趟,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史可法连忙站起身来了。
“下官遵命,不知道大人还有什么要求。”
“沿途肯定是很辛苦的,史大人此去,一定要见到郑知府,路上不要作过多的停留,若是遇见灾民了,予以抚慰,你此去要经过宜君、中部、洛川、鄜州、甘泉等地,若是有可能,从延安府回来的时候,看看这些地方的情况。”
稍稍停顿了一下,吴甡再次开口了。
“郑知府年轻,你见到之后,不要有什么言语上面的刺激,掌握情况就可以了,至于说事情如何处理,本官来做决定。”
史可法一一答应下来,离开巡抚衙门后,迅速去准备了。
吴甡给西安知府写去了一封信函,史可法是西安府的推官,不是他直接的属下,他还是有必要给西安府的知府说说,这是礼貌的问题。
史可法准备很是迅速,巡抚大人安排的事情,他是高度重视的,正月的时候,巡抚大人到陕西来,负责赈灾,当时赈灾的事宜,就是他直接负责的,因为赈灾得力,他得到了巡抚大人的赏识,后来又做了一些事情,这样和巡抚大人熟悉了,几次交谈之后,巡抚大人透露出来举荐他到京城户部做主事的意思,史可法当然是高度重视的。
他只是西安府从六品的推官,不算什么,想要进入京城,无人推荐可能性是不大的,巡抚大人吴甡原来是京城的御史,身份尊贵,因为赈灾的事宜,被任命为陕西巡抚,在朝廷是能够说上话的,有吴甡的推荐,他到京城的可能性是很确定的。
户部主事是正六品的官阶,他等于是得到了实实在在的提拔,再说京官和地方官有着很大的不同,京官的身份尊贵,发展的空间大,六品的京官,和六品的地方官,是没有可比性的,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这样的机会,史可法一定要抓住,此次巡抚大人派遣他到延安府去,肯定是想着弄清楚真实的情况,所以他特别仔细,不能够有丝毫的马虎,一定带回来最真实的情况,若是因为这样,得罪了那个强势的郑知府,那也无所谓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拜服
看见肤施县城墙的时候,史可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是闰十一月二十五日出发的,六百二十里地,足足走了十天,来到肤施县的时候,已经是十二月初四了。
道路太难走了,因为大雪,好多地方的官道遭遇到了毁坏,经过西安府所属的三元、富平、耀州和铜川的时候,在道路上都看到了冻饿致死尚未来得及收敛的百姓遗体,这让他异常的痛心,一路上倒是看不见什么人。
进入延安府所属的宜君的时候,官道上几乎看不见人,也没有冻饿致死的百姓,这让史可法内心疑窦重生,延安府的条件是远远比不上西安府的,就连西安府所属的各地,都有那么多冻饿致死的百姓,延安府怎么可能没有。
难道说郑知府采取了什么特别的手段,亦或是让百姓消失了。
带着疑惑,史可法几乎没有耽误什么时间,朝着肤施县而去。
肤施县城外看见的情形,让史可法大为震惊,密密麻麻临时搭建的窝棚,到处都是,简直成为府城的外城了,不过这些窝棚没有显得杂乱,相反窝棚之间的道路,整理的很好,一些窝棚里面飘出的炊烟的味道,好像是在做饭,看到窝棚周遭出入的百姓,脸上的气色也很好,虽然衣服有些破烂,但脸上没有菜色,相反带着笑容,一些百姓遇见之后,还笑着点头打招呼说话。
史可法以为自己看错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在西安府辖区之内,看见的百姓,脸上都是麻木的神情,不可能出现笑容。
他想着到窝棚中间去走走看看的,但忍住了冲动,径直进入了府城。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搞什么明察暗访的事情,径直朝着府衙所在地而去。
府城之内的情形,让史可法也有了忍不住询问的冲动,城内的秩序很好,看上去很是整洁干净,大街上的百姓,脸上同样带着笑容,看上去很是满足的样子。
难道郑知府是神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至少让延安府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好像不大可能啊,莫非是郑知府知道自己要来,做出了样子来。
史可法苦笑着摇头,人家郑知府不可能知道自己要来,也不需要做这些准备,再说没有谁能够做到如此完美的准备。
进入知府衙门,同知马祝葵正在厢房等候,他高度史可法,知府大人出去巡查去了,大约晚间才会回来,请史可法在寅宾馆暂时歇息。
寅宾馆前面的几口池子,引起了史可法的好奇,池子里面有着很厚的一层冰,但可以看出来,冰层下面是清水,前些才下了大雪,如此的储存雪水,倒也是很好的办法。
本想开口询问马祝葵,可想到郑知府尚未回来,贸然开口不好,史可法忍住了。
寅宾馆的生活不错,十天时间过去,这是史可法吃的最舒心的一次,不过吃饭的时候,他怀疑了,巡抚大人不是说延安府是最为困难的地方吗,怎么有如此好的招待条件。
一切都要等到郑知府回来,才能够揭晓。
一直到睡下的时候,史可法都在思索,他脑海里面的问题越来越多。
郑勋睿回到知府衙门,马祝葵就禀报了,巡抚衙门派人来了,是西安府推官史可法大人,到延安府来了解情况,看看此次的大雪灾害,延安府是什么情况。
听到史可法的名字,郑勋睿稍稍愣了一下,很快恢复了自然。
回来天已经黑了,冬天白昼的时间不长,尤其是到了腊月,回来洗漱之后,他不打算去见史可法了,史可法来的目的,他当然清楚,这次的大雪,应该算是暴雪了,陕西各地肯定是遭受了巨大的灾害,不知道多少地方都在向巡抚衙门和布政使司衙门求救,唯独以前最为困难的延安府没有奏折,巡抚大人吴甡肯定是奇怪的,派遣人来了解情况,也不奇怪。
郑勋睿也想写奏折,毕竟让百姓安然度过冬季和春季,挺到粮食收割的季节,知府衙门和州县衙门的消耗是巨大的,估计到了春季,也会有青黄不接的感受,可是他知道写奏折没有作用,朝廷穷的叮当响,怎么可能有什么救济,再说他讨要了一万两的黄金,继续伸手要钱,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所以索性什么都不写,闷头做事。
那一万两黄金,开春之后,就要派上大用场了,需要购买大量的粮食,当然不会在陕西购买,价格太高了,还需要购买玉蜀黍、甘薯、小麦等种子,延安府多年大旱,水田几乎没有,不需要考虑稻谷种子的事宜,此外郑勋睿还做好了准备,需要购买一部分的战马,说来这些黄金还不够。
不过只要来年粮食丰收了,老百姓基本就稳住了。
卯时,郑勋睿来到了寅宾馆。
见到了郑勋睿之后,史可法大为吃惊,因为郑勋睿的确太年轻了。
“史大人一路劳顿,昨夜可否歇息好,府衙条件有限,还请史大人谅解。”
“郑大人客气了,下官昨夜歇息很好,府衙寅宾馆条件如此只好,下官都没有想到。”
“来到寅宾馆歇息的都是上官和同僚,都不容易,招待方面自然要好一些的。”
“大人,下官此番前来,是受巡抚大人之委托,查勘延安府各地情况的,前些天大雪灾害,陕西各地都遭受了巨大的灾害,巡抚大人挂念延安府,特意委派下官前来。”
“本官感谢巡抚大人关心了,既然史大人代表巡抚大人前来,那就要了解实际情况,本官口说没有什么作用,史大人还是跟随本官出去看看,若是史大人耐烦,就到肤施县和安塞县看看,安塞县距离肤施县六十里地,路上奔波怕是有些辛苦。”
“下官听从大人的安排,职责所在,不敢说辛苦。”
吃过早饭,郑勋睿带着史可法一行,首先来到了肤施县城外。
众人没有穿着官服,随便走进了几家窝棚,看到很多的百姓都在做饭,尽管说绝大部分都是以糊糊为主,看不到什么烙饼之类的,可是有糊糊吃就很不错了,至少保证不饿死,同时在窝棚里面,史可法看到了厚厚的棉被,这些棉被百姓是不可能买得起的。
询问之下,史可法终于得知,一个多月前,知府衙门下发了告示,凡是挖池子和收集雪水,都能够得到粮食和银子,同时村镇居住的百姓,集中到县城附近,便于官府救济,所以大家都搬迁到这里来了,通过挖池子和集聚雪水,得到了粮食和银子,维持一段时间的生活,是绝没有问题了。
史可法听到的全部读书对知府大人的赞誉,百姓将知府大人称之为神仙菩萨,浑然不知史可法身边的年轻人,就是被他们称之为神仙的知府大人。
辰时三刻,众人出发赶赴安塞县。
史可法注意了一下,跟随郑勋睿的十来人,显露出来的气质非同一般,他们动作干脆利落,显然是经过了不一般的训练。
史可法第一次骑到了阿拉伯战马,他甚至有些眩晕了,这种战马之王,性格温顺,速度奇快,在战场上没有谁能够抵抗。
史可法更没有想到的是,身为殿试状元、翰林修撰的郑勋睿,骑马的动作也非常的利落,速度也很快,没有丝毫的不适应,他都赶不上,看来这位状元,真的是不一般。
来到安塞县城,看到的情形和肤施县差不多,而且史可法还专门看了百姓挖出来的池子,以及蓄积的雪水。
安塞县知县马代坤,介绍了安塞县的情况,也算是给知府大人汇报。
安塞县范围不是很大,最近主要考虑的事情,是在大雪之后,看看村镇之中是不是有什么需要解决的事情,流寇经历了三次惨败之后,不敢到延安府来了,治安情况好了很多。
安塞县城之内,一样很是干净,街上看不见什么垃圾,和肤施县城差不多。
百姓的精神普遍都很不错。
史可法质疑粮食从何而来,郑勋睿没有隐瞒,明确告诉史可法,一是库房原来就有的粮食,二是原清涧县知县赵牧贪墨的粮食,这些全部都用来救济百姓了,不过救济的办法不一样,那就是需要百姓劳动了,才能够得到粮食和银子,挖坑集聚雪水,是为了对付来年的春旱,保证粮食能够丰收,每个州县,挖出的池子都有几万个,存下了大量的雪水,应该是应对来年的春旱,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史可法听的目瞪口呆,这样的办法,怕也只有状元才能够想得出来。
大雪或者是暴雪,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是巨大的灾难,可是却被延安府的百姓视为大好事,无数人收集雪水,通过融化雪水取暖,而且还能够得到收入,在如此精神的支撑之下,谁会出现什么问题。
史可法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细细想来,这样的办法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可是其他人就是想不出来,将一场灾难化作动力,让百姓笑逐颜开的去迎接,可谓是闻所未闻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要声张
回来的路上,史可法的目光一直都集中在郑勋睿身边的十来个人身上,这些人的气质不一般,举手投足都显露出来军人的气息,朝廷的邸报史可法都读过,应该说郑勋睿的身边,是难以有如此厉害的军人的,这些人究竟是从何而来的,而且这些人的身上,没有丝毫流寇的气息,纪律性非常的严明。
回想起郑勋睿斩杀不沾泥张存孟、神一魁和紫金梁王自用等人,史可法不仅仅是感慨,而是震惊了,要知道不沾泥等人都是非常厉害的,多次打败朝廷的军队,投降反叛之后,战斗力更加的强悍,可是郑勋睿居然在上任的路上,就杀掉了不沾泥,而且几乎全歼不沾泥麾下的三千多流寇,接着有打败了神一魁,让神一魁麾下大部分的流寇都投降了,至于最后打败紫金梁王自用,情况不是很清楚,但王自用的确是被郑勋睿斩杀了。
阿拉伯战马的毛色非常的亮,精神也很好,战马之王是受到了非常好的照顾的,郑勋睿居然拥有阿拉伯战马,据史可法知道,就算是延绥东路副总兵曹文诏率领的关宁铁骑,都不可能拥有阿拉伯战马,绝大部分都是乌珠穆沁马,关宁铁骑可是朝廷最为精锐的骑兵了。
想到这里,史可法禁不住身体微微颤抖了,好在正是在赶路的过程之中,他身体的微微颤抖,可能是因为气候寒冷所致,没有谁会在意。
再次回到寅宾馆之后,史可法的态度客气了很多。
“史大人仅仅看了肤施和安塞两地,若是对延安府情况不放心,还可以到其他地方去看看,譬如说延川和清涧等地,只不过路途稍微遥远一些。”
“不用不用了,大人之奇思妙想,下官佩服之至,如此好的办法,也只有大人才能够想出来,换做下官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这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本官刚到延安府的时候,沿路几乎看不见什么人,本官在京城得到的情况,延安府人口曾经超过百万,前些日子统计上来的数据,所辖的三州十六县,人口不足三十万人,灾荒和流寇侵袭,损失了七成以上的人口,这样的损失,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补救的,尚需长时间的努力。”
“大人的忧心,下官能够体会,若是换做其他人到延安府,这一次的大雪,恐怕会损失更多的人口,可大人不仅仅是保护了延安府的百姓,还让他们有了出路,下官说真心话,若不是心怀天下,没有谁能够做到的。”
“史大人言重了,这些都是本官应该要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真正的考验还是在明年的春季,要是能够度过春旱,延安府的百姓才能够真正的稳定下来,否则本官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什么作用的,所以这个时候,本官是绝不能够松懈的,也绝不能够自得,明年要更加的努力。”
“下官回去之后,一定如实禀报延安府的情况。”
“史大人,本官正想着和史大人说说这件事情,本官可不想让这些事情传扬出去,这不是说本官不愿意宣扬,而是这些事情,本就是官府应该做的事情,州县衙门的知州和知县,被百姓称之为父母官,那么就要将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否则你做什么官啊,要是还有贪墨和欺压百姓的事宜,那就是该死了。”
听到郑勋睿这样说,史可法肃然起敬。
“大人之气度,下官远远不及。”
“史大人就不要客气了,本官也听到了史大人的名声,在年初赈灾的时候,还是做的很不错的,不过本官可不会有什么赞誉之词,这些都是应该做的事情,既然身为官员,该做的事情都不能够做好,那就要遭受到责罚,本官认为身为朝廷官员,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地方上,都是要有着此等的认识,那样才能够真正的为官,有些官员,做了一点点的事情,生怕朝廷不知道,拼命的上奏,目的就是想着得到提拔,在地方上尚不足一年的时间,就想着到京城去做官,如此蜻蜓点水的做法,怎么可能做出很多的事情来,本官资历不够,若是有着足够的时间了,一定要给朝廷上奏折,建议在地方上为官的官员,至少要坚持三年左右的时间,在地方上做出成绩来了,才能够得到擢升。”
史可法听到这些话语,脸微微有些红,其实他内心就有这样的想法,尽管说在西安府已经有接近三年的时间了,可一直都想着到京城去,似乎只有到京城去了,才能够展现自身的抱负,如今看看郑勋睿,人家是殿试状元,翰林修撰,完全可以不用到地方上来的,在京城里面,做到了一定的时间,肯定是进入内阁的。
史可法绝对想不到,郑勋睿这番话是有意为之的。
史可法的名气,郑勋睿非常的清楚,历史上正面的评价是很多的,被誉为明朝的二十四臣之一,但缺点也是明显的,就是优柔寡断,面临重大事情的时候,往往难以下定决心,以至于贻误了大事情,这一点在南明王朝表现非常明显,而且史可法在使人用人方面,也存在一定的不足,不能够看穿一些人。
当然看穿人这方面,郑勋睿知道自己也没有那么厉害,只是凭借着历史知识,才能够知道某些人的秉性,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真正的经历很多事,不可能看穿一个人。
也正是因为这些方面的原因,郑勋睿才说出来这番话,一方面他想着给史可法留下好的印象,另外一方面,也是想着将来打交道的时候,能够很好的相处。
郑勋睿说完之后,史可法站起身来,稽首行礼。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下官今日感慨太多,言语难以表述,下官来到延安府之前,对大人是心存疑惑的,可看见的一切,让下官心服口服,想不到陕西最为困难的河南府,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被大人治理的井井有条,下官回到西安之后,是一定要给巡抚大人禀报的,这是下官的职责,不过大人的话语,下官也会一并转达,想必巡抚大人会明白其中意思。”
“史大人客气了,本官到延安府的时间不长,只是依靠着朝廷的支持,勉强维持住罢了,其实本官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真正的考验还在明年的春季,到了那个时候,若是能够让冬小麦顺利生长,不遭受到春旱,本官才算是勉强放心,百姓才能够暂时稳定,如若不然,延安府将再一次陷入到流寇肆掠的状况之中。”
史可法再次说不话来了,他觉得郑勋睿虽然看上去非常的年轻,可是说话做事非常的老道成熟干练,这不是一般的教养,他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有些张扬的,绝对做不到如此的内敛,如此的人才,放到下面历练,将来肯定是朝廷的中流砥柱。
在延安府呆了三天的时间,史可法告辞了,他准备直接回到西安府去,不用沿路查看情况了,也不需要查看什么情况了,前来延安府的路上,为什么没有看到什么人,也没有见到冻饿致死的百姓,答案都已经出来了,继续去看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至于说如何的给巡抚大人禀报延安府的情况,史可法也是仔细思索过的,实话实说是必须的,但也要将郑勋睿的意思透露出来,那就是这次让百姓避免遭遇到雪灾,这是官府应该要做的事情,不能够算是什么真正的功劳,来年能够克服春旱,让冬小麦获得收成,让百姓真正有饭吃,那才算是功劳,才值得给朝廷禀报。
郑勋睿内心想的是什么,史可法不可能知道,他日后的仕途,也不可能因为这一次和郑勋睿的交谈,就发生改变,能够回到京城去,史可法是不会拒绝这等难得机会的。
回来的路上,史可法的速度快了很多,已经是腊月初八,赶回去之后,就接近官府封印的时间,春假也要到了。
十二月十六日,史可法赶回了西安府。
他径直到巡抚衙门,见到了巡抚大人。
禀报延安府的情况的时候,吴甡的脸色很是严肃,听的也非常仔细,听到了郑勋睿所说的话语,以及延安府的情况之后,他好长的时间没有说话。
让史可法想不到的是,吴甡居然决定了,有关延安府的事宜,什么都不说,也不会专门给朝廷禀报。
这个时候,史可法隐隐的明白了什么,仔细琢磨郑勋睿的话语,他发现郑勋睿看的很远,这方面的能力不是他能够比拟的。
十二月二十日,就在官府封印的当天,朝廷的圣旨到了。
史可法出任户部陕西清吏司主事,正六品的品阶。
接到圣旨之后,史可法专程去拜访了巡抚大人,这一次吴甡终于开口了,他说郑勋睿很不简单,眼光不一般,若是在陕西的时间稍微长一些,怕是陕西的局面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吴甡希望史可法多和郑勋睿联系,这样的联系,今后肯定是有利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弹劾与应对
崇祯五年的春节到来了,这个春节,郑勋睿过得很是匆忙,因为崇祯四年闰十一月,故而春节期间的气候,变得稍微暖和了一些,他带来的玉蜀黍和甘薯种子,必须要种下去了,家里已经收到了信函,扩大了玉蜀黍和甘薯种子的种植规模,郑福贵在信函之中专门说了,江宁县连续几年玉蜀黍和甘薯都获得了丰收,如今种子的生意太好了,需要种子的士绅富户,熟悉的大都是直接找到家里来,也有找到孙进如和郑伶俐帮忙的,表示一定要买到玉蜀黍和甘薯种子,当然也有大商贾看中了商机,提出来联合经营种子生意的事情,郑福贵没有答应,毕竟这是郑家独自拥有的技术,也是最为赚钱的技术。
郑勋睿很是欣慰,家里的一切都好,唯一有些头疼的是文曼珊、冬梅、荷叶于杨爱珍四个人都有些落寞,大概是郑勋睿没有在身边,可惜郑勋睿还是不能够将他们接过来。
种植玉蜀黍和甘薯,要求很高,依靠诸多的农户是不大可能的,而且郑勋睿带来的种子,可以种植五千亩以上的面积了,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郑勋睿只能够动用郑家军来种植了,好在洪家堡的八百青壮,都是熟悉种植技术的。
因为重伤留在米脂县的四人,早就回来了,好在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在围歼紫金梁王自用的战斗之中,损失了五名护院,这让郑勋睿心疼了很长的时间。
从正月初八开始,一直到正月底,郑家军三千零五十名军士,全部都到田间种植玉蜀黍和甘薯,耕地被大雪浸泡过,不存在病虫害的问题,唯一有些苦恼的,是耕牛不够,毕竟连续四年的灾荒,人都没有东西吃了,不可能有多少的耕牛存在了,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西南马被用来耕地。
被官府收归的无主土地,数不胜数,流寇连续几年的侵袭,大部分士绅富户的田契都被毁掉了,有些甚至全家都被狂暴的流寇斩杀了,几年的大旱,土地上什么收成都没有,人口锐减,有些耕地甚至开始荒芜了。
郑勋睿对于官府收回来的大量土地,倒是不很着急,土地是农户的命根子,只要情况有所好转,这些土地就能够招徕大量的农户前来种植的。
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面,郑勋睿亲自到田间去示范种地,这个举措让那些投降郑家军的流寇异常的吃惊,他们想不到知府大人会亲自耕耘劳作,这种无声的教导,也让他们明白了,什么叫做上下一心,什么叫做郑家军的归属感。
郑家军的军士,几乎个个都是种田的好手,五千多亩的耕地,大半个月的时间,全部都种植了玉蜀黍和甘薯,接下来就是春季浇灌的事宜了,苗木出土的时候,必须要保证水源的充足,好在池子里有大量的集聚的雪水,倒是不用过于的担心。
正月底,杨廷枢的紧急信函送来了。
郑勋睿看完了信函之后,脸色铁青。
马祝葵和孙启萌两人来到了二堂,看见郑勋睿的神情不对,没有说话。
“马大人,孙大人,朝廷有人弹劾本官了。”
马祝葵和孙启萌异常的吃惊,要说知府大人到来之后,延安府各地的情况明显的好转,冬小麦种植下去了,开春就要出苗了,连续四年的灾荒,总算是看见缓和的时节了,再说知府大人稳住了百姓,就算是遭遇到暴雪的袭击,百姓也没有出现冻饿致死的情况,如此的功劳,朝廷嘉奖都来不及,居然有人弹劾了。
“大人,是谁在朝廷弹劾啊。”
“远南京户科给事中,如今调到京城出任户刻给事中的陈尧言大人,弹劾本官擅自动用官府的粮食,没有奏报朝廷。”
马祝葵和孙启萌瞬间沉默。
官府的粮食,按照规矩来说,是不准动用的,除非是得到朝廷的旨意,当年海瑞看见百姓饥荒,擅自动用府库的粮食,差点被套上谋反的罪名。
所以说陈尧言的弹劾是有道理的。
不过延安府所属的州县,动用府库的粮食救济百姓,账目都是清楚的,不存在有谁从中贪墨,包括经手人等等,都是一目了然的,而且农户开挖池子、搜集雪水领取的钱粮,都有签字或者是手印,要说朝廷派人来调查,绝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关键是府库的粮食是不准随意动用的。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冷笑的神情,他来到延安府,就是想着实实在在的做事情,避免朝廷之中的党争,避免陷入到漩涡之中去,想不到有人还是想着暗算他,尽管说这种暗算不算什么,他能够应对,但这也提醒他了,不要总是想着埋头做事情,该出手的时候,还是要出手的,特别是针对那些喜欢以个人利益为重的人。
安静了好一会,马祝葵开口了。
“大人,下官觉得,延安府的情况特殊,连续的灾荒,百姓已经没有了生路,开仓救济百姓,这是必须要做的善举,否则走投无路的百姓,要么冻饿致死,要么就是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朝廷剿灭流寇,耗费大量的钱财,将这些钱财拿来救济百姓,怕是早就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朝廷之中的大人,不知道延安府的实际情况,总是死板硬套,胡乱弹劾,难道他们就不知道下来巡查吗。”
孙启萌要开口的时候,郑勋睿摆了摆手。
“这些本官都知道,可惜你们两位不知道朝廷之中的情况,你们没有在朝廷之中做事情,恐怕以为朝廷里面的大人都是清明睿智的,不要以为朝廷是风平浪静的,有些人为了自身的利益,不管不顾大明天下,这样的人留在朝廷里面,是皇上最大的不幸。”
马祝葵和孙启萌两人脸色有些发白,他们隐隐想到了,年前知府大人举荐清涧庠生李攀龙出任清涧县知县,可是没有得到朝廷的许可,理由就是李攀龙是本地人,出任知县不符合规矩,但吏部迟迟不派遣知县,只是下达了一道敕书,任命李攀龙为清涧县县丞,主持县衙的所有事宜,当时知府大人看到敕书,很不高兴,甚至发脾气了。
“二位大人说说,本官应该如何应对此等的弹劾啊。”
“下官以为,大人完全可以将延安府之情况,实实在在禀报朝廷,这开仓赈济百姓的事情,是必须要做的,当时的情况紧急,若是等到朝廷的圣旨,只怕是百姓早就走投无路了。”
“马大人,本官没有接到朝廷的敕书,只是私下里知道这件事情,若是公开的写去奏折,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措。”
马祝葵和孙启萌愣住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一点,但不应对也是不行的,若是等到朝廷的敕书或者是皇上的圣旨下来了,那一切都晚了。
两人思索了好一会,也想不到什么办法。
“本官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幸苦马大人跑一趟,本官将延安府诸多情况,详细写下来,重点写如何的赈济百姓的事宜,这封信函,请马大人送到西安去,交给巡抚大人,并且当着巡抚大人的面,说清楚事由,若是巡抚大人需要派人前来调查,本官在府衙恭候。”
马祝葵和孙启萌两人离开之后,郑勋睿迅速开始写信。
史可法调到京城去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想必史可法到延安府看过之后,是给吴甡详细禀报情况的,不过吴甡没有什么表示,这说明吴甡非常的聪明,知道什么事情应该说,什么事情暂时不要说。
遭遇到陈尧言的弹劾,郑勋睿本人回复是不行的,也是不够份量的,而且还可能牵连到杨廷枢,但是吴甡出面就不一样了,吴甡是陕西巡抚,这些事情肯定是知晓的,朝廷也会询问相关的情况,到了那个时候,吴甡给朝廷的回复,就至关重要了。
给吴甡的信函写好之后,郑勋睿没有歇息,接着开始给恩师徐光启写信。
杨廷枢的信函,来到延安府需要一定的时间,这说陈尧言早就弹劾了,不过迄今为止朝廷没有什么动作,说明弹劾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可陈尧言是给事中,本来就是负责弹劾事宜的,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没有受到训斥和打击的情况之下,会一直弹劾下去,所以自己必须主动出击,让皇上训斥陈尧言,让内阁警号陈尧言,这样才能够制止陈尧言的弹劾,也才能够让延安府稳定下来。
要说对陈尧言动手,郑勋睿不是没有想过,不过目前还不到时间,自身的力量还没有壮大,官职也是一般,这个时候动手,不能够保证成功,反而可能坏事。
陈尧言的背后,肯定是东林党,有张溥等人的影子,可张溥暂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不可能让陈尧言言听计从,陈尧言的背后究竟是谁,还需要慢慢观察,朝廷里面,东林党的力量已经很强大了,特别是陈于廷出任左都御史之后,东林党暗地里帮助内阁首辅周延儒,与以温体仁为代表的浙党相互斗争,已经到了你死我活、难以收拾的地步。
第一百四十七章 登莱兵变
崇祯五年的春节,内阁次辅徐光启是在煎熬之中度过的。
身体本来就不好的他,遭遇到了沉重的打击,他最为赏识的学生登莱巡抚孙元化,被叛将孔有德、耿仲明等生擒,而且朝廷苦心经营的登州城,也被孔有德等人攻破占领,登莱监军王征也同时被擒,登州城内的其他官吏,被斩杀殆尽。
登州是朝廷的军事重镇,也是大明的海军基地,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为了挽救危局,朝廷已经撤换了山东巡抚余大成,让徐从志治出任山东巡抚,进驻莱州,谢琏为登莱巡抚,协同徐从治打击叛军。
促使孔有德和耿仲明等人造反的缘由,说起来牵涉到了大凌河之战,原蓟辽督师孙承宗建议登莱新兵增援大凌河城,皇上下旨,孙元化随即派遣孔有德等人率领一千五百军士前去增援,要知道登莱新兵都是以火器和重炮为主,行军速度很是缓慢,想要他们赶到大凌河去增援,有些痴人说梦的味道
因为行军速度的缓慢,耿仲明等人还在路上的时候,大凌河之战已经结束了。
偏偏闰十一月的一场大雪,山东也没有能够幸免,行军之中的孔有德等人,来到了吴桥,按照规矩吴桥知县应该是供给粮草的,可惜连年的灾荒,赤地千里,这次有遭受大雪灾荒,受灾的吴桥县根本拿不出来粮食,极饿的军士挺不住了,开始四处劫掠。
孔有德麾下的军士,本来就是毛文龙的手下,在毛文龙被斩杀之后,迅速被孙元化招徕,这些辽东的汉人,身体强壮,打仗不要命,可是他最大的缺陷就是军纪涣散,在登州和莱州训练的时候,就骚扰百姓,让所有人都畏惧,甚至让登州和莱州出现了流民。
这些军士也是知道轻重的,只是劫掠寻常的百姓,不敢动官宦之家,士绅富户,偏偏劫掠的过程之中,一名军士到一户人家抢了一只鸡,这家主人的上家是一名举人,所以劫掠的士兵被穿箭游街,愤怒的士兵忍受不住,杀了这家的主人。
事情到这里应该是结束了,可是被派遣到边塞去买马的李九成,嗜赌如命,输光了银子,正在想如何交差,来到吴桥,看见这一幕,就怂恿军士造反,于是混乱就此出现了。
孔有德进攻登州城,本来是不可能轻易拿下的,谁知道负责抵抗的耿仲明,打开了城门,让登州城被孔有德轻松的拿下,登州城中的七千军士,三千匹战马,十万两的饷银,二十多门红夷大炮、三百多门西洋火炮,还有其他数不清的火器和甲仗,全部被孔有德缴获。
事情就有那么多的巧合。
皇上得知这些事情之后,怒不可遏。
大凌河城兵败,皇上已经是心痛了,朝廷投入重金打造的登州新兵,也造反了,还攻下了登州城,山西的流寇肆掠,北方大雪之灾,一连串的打击,让皇上难以承受。
登莱新兵,是徐光启耗费了心血打造出来的,当初组建新军的时候,朝廷上下很是乐观,认为新军训练好之后,能够在对后金鞑子的战斗之中取得绝对优势,不要多长的时间就能够彻底剿灭后金鞑子,谁知道却出现了这么大的篓子,新兵之中的孔有德、耿仲明等人居然造反了,这预示着朝廷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
朝廷之中主战主和的争执非常的厉害,很多人认为必须要抱住新军。
徐光启处于犹豫之中,一直没有表态。
要说徐光启也不是神仙,他毕竟是文官,对于军事方面不是很熟悉,他的学生孙元化也是进士出身,不是特别熟悉军事,他们犯下的一个共同的错误,就是没有能够严肃军纪,要知道一支没有军纪军规越是的部队,不可能有很强的战斗力。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朝廷应该果断下定决心,坚决剿灭孔有德等人,可惜朝廷之中的主和派还是占据了上风,这就促使悲剧更快蔓延了。
就在朝廷还在争论的时候,实力大增的孔有德和耿仲明等人,已经开始进攻登莱的府州县,而且准备进攻另外一个军事重镇莱州了。
如此关键的时刻,徐光启又接到了另外一个学生、延安府知府郑勋睿的来信,说到了遭遇弹劾的事情,其实这件事情,徐光启已经专门给皇上说过,因为皇上考虑的事情太多,根本就没有在意延安府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汇集到一起,让徐光启本来就孱弱的身体,难以承受,他基本处于卧床休息的状态,难以参与到朝政的讨论之中了。
周延儒和温体仁两人,对于登莱的兵变,态度也是不一样的。
背后有着东林党、复社和应社等支撑的周延儒,建议对孔有德等人实行招降,由浙党支撑的温体仁,则坚决认为必须要剿灭。
这一次应该说温体仁的建议是正确的,对于叛军招降,朝廷有了太多的教训,陕西的流寇多数被招降,可是后来全部都再次反叛,让朝廷的苦心白费,而且消耗了大量的钱粮,如今登莱新兵造反,朝廷就应该不惜一切的扑灭,不能够继续招降了。
周延儒的建议也是有道理的,登州是朝廷火器最为集中的地方,若是真的打起来了,损失会非常惨重的,短时间之内,朝廷屋里组建强悍的军队,而且面对后金最大的优势、火器方面的优势,也会因为登莱兵变丧失殆尽。
能够一语定乾坤的徐光启,已经睡在家里了,根本无法表示出来意见。
朝廷内部的纷争非常的激烈,这些大臣根本没有想过,实力强大起来的孔有德等人,已经开始准备进攻莱州城了,人家的眼光可不仅仅是登州城,他们需要占据更多的地方,至少能够偏安一隅,可朝廷之中的大臣,还在讨论如何的招降孔有德等人。
山东巡抚徐从治以及登莱巡抚谢琏等人,倒是有着清醒的头脑,按照朝廷的要求,谢琏是应该坐镇莱州指挥作战,徐从治坐镇青州搞好后勤事宜的,可是为了能够安抚惊恐不安的莱州百姓,也为了能够稳定山东各地的局势,徐从治毅然进入了莱州城,坐镇指挥保卫莱州城以及反攻孔有德的事宜。
徐从治等人的动作还是很快的,没有等待朝廷的最终决定,在正月的时候,就巩固了莱州的防御体系,但孔有德等人的动作也很快,占领登州不久,就开始试探性的进攻其他的府州县,并且将最终的目标对准了莱州。
孔有德在拿下了登州城之后,麾下的军士人数超过了万人,实力非常的强悍了,已经不是山东一地以及莱州的军士可以抵抗的,这个时候的徐从治等人,只能够采取守势,绝无可能对孔有德发动进攻的,再说孔有德是标准的武将,知道如何率领大军作战,而坐镇莱州的徐从治、谢琏以及莱州知府朱万年等人,说起来都是文臣,并不是特别的熟悉军事。
至少从安排上面就有问题,徐从治是山东巡抚,应该需要考虑全面的事宜,朝廷决定让他留守青州,是很不错的安排,一旦登莱出现大问题,朝廷决定派遣大军增援的时候,徐从治身为山东巡抚,可以居中协调指挥,毕竟莱州城内还有登莱巡抚谢琏,可两个巡抚都坐镇莱州,一旦莱州被围困,整个的山东就处于群龙无首的局面了。
后来失态的发展,也证明了这一点。
身在延安府的郑勋睿,也接到了杨廷枢连续的信函,说到了登莱兵变的事情。
这段时间,马祝葵、孙启萌、杨贺和洪欣瑜等人,时常看见郑勋睿长吁短叹,而且手中都是拿着刚刚收到的信函,众人不好主动开口询问,以为还是因为户科给事中陈尧言弹劾的事宜,按说这件事情没有多大的问题了,陕西巡抚吴甡接到了内阁的文书之后,仔细的进行了回复,回复之中大为赞誉郑勋睿,认为延安府基本能够稳定下来,而且陕西一地的局面,也会因为延安府的稳定,得到很大的缓解,他们不知道郑勋睿感慨的是什么事情。
终于有一天,杨贺忍不住了,开口询问了,郑勋睿的话语让他大为震惊,居然说到了登莱兵变的事情,郑勋睿说登莱出现了巨大的麻烦,朝廷没有能够把握很好的机会,决策连连出现问题,恐怕这次的损失是异常惨重的,对于大明江山有着不小的影响。
杨贺想不到那么远,他也不明白,郑勋睿为什么仅仅从几封信函之中,就判断出来登莱要出大问题了,再说山东距离陕西距离遥远,不需要想那么远的事情,他如今的想法,就是抓紧一切的时间,严格的训练郑家军,在他看来,郑家军的强悍,隐隐超过后金鞑子了。
没有谁知道郑勋睿为什么能够那么深远的见识,也没有谁会明白,登莱兵变对大明打击的严重程度,身处其中的郑勋睿,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却无法出力,内心的难受是无以言表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捉襟见肘
三月,延安府春旱的威力开始显现出来,尽管早有准备,可是春旱的厉害,还是出乎了郑勋睿的预料,他本来以为,经历了连续四年的灾荒,延安府各地的气候条件,至少要稍微好转一些的,可惜他的想法过于美好了,从二月份开始,一滴雨都没有下,一直延续到三月底,这也让他见识了小冰期的厉害,难怪全世界在这段时间之内,都是遭遇到了极大的灾害。
因为积蓄了百万立方以上的雪水,延安府各地能够勉强度过春旱,可是消耗是巨大的,老天不下雨,冬小麦、玉蜀黍和甘薯,就需要人工挑水来解决旱情了,这可不是嘴上说着玩的,那么多的土地,依靠着人背和马车运输,去浇灌所有的庄稼,如此的情况之下,想要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只能够是抱住一些庄稼,舍弃一些庄稼。
郑勋睿真的出现骂娘的情况了,他骂的是老天,真的不想给人活路了。
劳力的巨大消耗,导致了粮食的大量消耗,到了三月底,府州县都有些捉襟见肘了,劳作的时候,必须要吃饱吃好,否则没有力气,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深知这一点重要性的郑勋睿,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吝啬。
“大人,府衙库房只有两千石面粉了,三州十六县全部都送来了文书,言难以坚持下去了,鄜州、葭州和绥德州,州衙都快要断粮了。”
郑勋睿紧皱着眉头,当初赵牧贪墨的粮食达到了两万三千石,留下三千石在清涧县,其余的两万石全部都运回来了,加上府库原有的存粮,应该说当时还是比较乐观的,谁知道这才几个月的时间,粮食快速的消耗,居然只剩下两千石了。
冬小麦收获的时节,不到一个月时间了,玉蜀黍和甘薯的收获时间,也就是一个多月了,应该说粮食的长势都是不错的,虽说不能够和江宁县比较,但总算是有收获,这就算是很不错了,郑勋睿专门去查看了,根据一些长期种田的老人的预计,冬小麦的亩产大约在一石五斛粮食左右,这样的产量让郑勋睿有些无语,他耗费了极大的心血,冬小麦产量却如此之低,要是在江宁县,产量怕是可以达到三石左右了。
北方和南方本来就没有可比性,粮食产量低很多。
至于说玉蜀黍和甘薯,应该说玉蜀黍的产量一般,能够达到三石左右,就算是阿弥陀佛了,可是甘薯的产量,郑勋睿无法估计了,他发现甘薯的长势非常好,好像比江宁县的长势还要好,难道说陕西适合种植甘薯吗。
没有收获之前,什么都说不清楚。
“马大人,州县是否统计过,在冬小麦收割之前,尚需多少的粮食救济。”
“下官统计过了,根据州县的文书来看,至少还需要八千石到一万石左右的粮食。”
郑勋睿倒吸了一口凉气,府衙只有两千石粮食,缺口太大了,粮食这东西可不比其他的东西,衣服不够了,老是穿一件就可以了,一天不吃饭可没有谁能够承受的,所以说粮食是必须准备充足的,可目前正是粮食价格最高的时候,所谓青黄不接的时节,购买一万石粮食,至少需要三万两以上的白银。
“大人,下官仔细核对过了,州县的文书之中,也有夸大其词的地方,不过粮食的不足是存在的,剔除其中夸大的成分,真正需要的粮食,应该在五千石左右,其中鄜州大约需要一千石粮食,绥德州和葭州,各自需要五百石左右,其余县平均需要三百石左右,需求量最小的是安塞县和清涧县,安塞县百石粮食能够解决问题,清涧县恐怕不需要粮食。”
“嗯,依照马大人统计出来的情况,延安府粮食的缺口至少在三千石左右,必须要购买这么多的粮食,是这个意思吧。”
“若是想着能够充足供应,至少需要四千石粮食,方可度过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冬小麦马上就要收割了,前段时间抗击春旱,消耗了太多的粮食,收获季节,粮食的需求量一样也是很大的,这段时间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需求,但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郑勋睿有些无语,他展现出来能力之后,各级官府做事情倒是不错了,可就是缺乏主动想办法的能力,一切都要依靠他这个知府来操心,当然这也不能够怪下面的官吏,凡是留在延安府的,都是没有背景和靠山的官员,不要说朝廷里面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是和巡抚衙门,都没有太多的接触,想着依靠这些人想办法,可能性不大。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真理如今也是通行的,譬如说北直隶府州县,就能够迅速得到救济,可其他的地方,没有很好的关系,要不到什么救济,你说你遭灾了,又不是你这一个地方遭灾,困难的地方多的是,朝廷没有那么多的钱粮,只要救济最为需要的地方,什么是最为需要的,这可没有标准,所以通行的标准,就是关系了。
“本官知道了,看样子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你亲自去联系,购买四千石粮食,加上府库里面的粮食,一共是六千石,其中的五千石粮食按照需求分配下去,告诉诸多的知州知县,再想要粮食,他们就带着自己的官帽子来要,本官要仔细问问他们了,看看他们究竟想过什么办法没有。”
“本官给你一万五千两白银,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都要买回来四千石的粮食,在延安府各地购买肯定是不行的,最好是到西安府城去购买,价格便宜很多,至于说运输方面,让商贾直接负责,可以在粮食价格之外,适当的给一些运输的费用。”
马祝葵抱拳稽首行礼之后,迅速去办理了。
不一会,孙启萌也进来了。
“大人,有关撤销州县守备衙门的文书,已经拟好了,除开府谷和神木两地保留,人数维持在三百人左右,其余地方守备衙门的军士,悉数解散,其中一部分安排到巡检司衙门,其余的回家去种地。”
孙启萌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郑勋睿的身体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想到了李自成,崇祯二年的时候,户科给事中刘懋给皇上上书,说是全国各地的驿站兵员太多,消耗了朝廷大批的钱粮,必须要予以裁撤,结果皇上不假思索的同意了,殊不知那个时候正是灾荒严重的时候,驿站养了很多人,让这些人勉强维持生活,不至于饿死,结果刘懋的一道奏折,断绝了太多人的门路,特别是陕西一地,大量的流民出现,走投无路的他们,纷纷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甚至直接成为流寇的首领。
李自成就是其中之一。
自己这个时候裁撤守备衙门,道理上和裁撤驿站是一样的,只不过在安抚上面,仔细思索过,一方面是给与这些被裁撤的军士一部分的田地,让他们有耕种的田地,不至于走投无路,另外一方面是给与一部分的补助,能够暂时度过难关。
其实守备衙门早就准备裁撤的,可郑勋睿一直都不敢动,他害怕出现失控的局面。
“孙大人,裁撤各地守备衙门,经过了接近半年时间的酝酿,各项的准备事宜,都应该是差不多了,可本官还是有些担心,会不会因为裁撤守备衙门,出现一些意外的情况。”
“下官以为不会,州县按照府衙的要求,早就做好了准备事宜,月底就是冬小麦收割的季节,这些被裁撤的军士,因为去年参与了播种,能够分到不少的粮食,如此就保证了有粮食吃,此外他们还得到了一定的补助,足够支撑一段时间了。”
孙启萌有些奇怪,不知道向来英武决断的知府大人,为什么在这件小事情上面,如此的担心,其实守备衙门的确失去了意义,朝廷已经在延安府设立了卫所,当初卫所成立的时候,守备衙门就应该要撤销了,延安府各地的安全,由延安卫直接负责,各地只要有巡检司衙门负责维持治安,就可以了至于说府谷和神木两地,因为距离延安府的距离太远,遭遇突发事情的时候,卫所调遣兵将来不及,所以需要守备衙门支撑一下。
“嗯,还是要小心,府衙发布文书的时候,告诫州县,一定要谨慎,不能够出现任何的问题,否则知州知县承当一切之责任,遣散回家的军士,还要定期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万一生活困难,官府要予以适当的照顾,这些守备衙门的军士,总算是为延安府各地之稳定,做了一些事情,官府不能够忘记他们。”
孙启萌离开之后,郑勋睿整理了心思,登莱兵变的事情,他无法去干涉,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如今最为重要的还是冬小麦收割的事宜,此外就是玉蜀黍和甘薯收割的事宜,若是甘薯的产量大,那么来年就是多种甘薯,少种玉蜀黍,延安府需要大量的粮食,这样才能够维持稳定,逐渐的恢复元气。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颗心暂时放下
五千石粮食分配下去之后,各地非常的稳定,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包括撤销守备衙门的事宜,都没有出现丝毫的问题,州县文书专门汇报了撤销守备衙门的事宜,其中鄜州、绥德州和葭州还说了,被裁撤的军士得到了即将收获的耕地,还有少量的补助,感恩戴德,没有丝毫的意见,甚至那些进入到巡检司的军士,还羡慕这些被裁撤的军士。
总算是暂时稳定下来,郑勋睿的精力集中到冬小麦的收获事情方面了,这是延安府能否稳定的关键,郑家军随时待命,处于战备的状态,若是流寇敢于在这个时候侵扰,肯定是要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四月二十五,肤施县的冬小麦首先开始收割。
每亩田的产量,在郑勋睿的预料之中,大约在一石五斛左右,这已经很不简单了,要知道崇祯二年的时候,饥荒最为严重的时候,斗米价格达到六钱银子,折合一石粮食六十两白银,这样的价格,会让所有人都疯狂。
根据州县统计的数据,冬小麦播种的面积为一万五千顷,也就是一百五十万亩,其中能够保证有收成的有一万顷,按照每亩一石五斛的产量计算,可以收获冬小麦一百五十万石,因为延安府免去了三年的赋税,这些冬小麦,按照府衙的要求,百姓得到七成,官府得到三成,满打满算官府可以得到四十五万石粮食,其余的都是百姓所有。
延安府目前有三十万人左右,这样平均分配下去,每个百姓全年有三石五斛粮食,也就是七百斤粮食,这个数量在几百年之后看,很是不错,可如今远远不够,只能够说勉强度日,毕竟青壮每天很轻松可以吃下三斤粮食,每年需要一千斤以上的粮食。
但统筹得当,按照闲时吃稀忙时吃干的原则,维持一年的生计,完全可以。
肤施县种下的有八万顷的冬小麦。
从四月二十五日开始,一直到五月初十,足足半个月的时间,肤施县上下都是很忙碌的,其实延安府所属的州县,全部都很忙碌,官府早就停止防告,官吏全部都下去督促收割冬小麦的事情了。
天气一直都很是不错。
到了五月二十,所有冬小麦收割完毕,统计的数据随之也出来了。
“大人,延安府今岁冬小麦产量总产一百六十三万石,其中官府收粮四十九万石,其余的粮食悉数归百姓所有,按照府衙的规定,朝廷免去了延安府各地的赋税,士绅富户也不准征收太高的租赁费用,故而百姓平均每人可以得到三石五斛粮食,这些粮食,足以维持生计了。。。”
马祝葵禀报的时候,脸上带着舒心的笑容,他都记不清延安府什么时候出现过这样的情形了,而且官府有四十九万石粮食,这可以做很多事情了,至少能够完全维持延安府各地的稳定,而且官吏的俸禄也完全有了保证。
“大人,州县上缴府衙府库的粮食,应该是十万石,如此留在州县的粮食尚有三十九万石,这些粮食足以解决任何的问题了。”
“嗯,这些情况,本官都知晓了,只是本官听闻,有部分的商贾准备来收粮食,此等的事情,官府一定要出面制止,延安府各地刚刚复原,尚不知明年的气候如何,粮食必须要存下来,此外收获粮食之后,田地不能够荒芜了,必须强令种植黄瓜、番茄、秦椒等蔬菜,这些是必须要种植的,老百姓光是有了粮食,身无余钱,买不起食盐等等,还是有问题的,一旦这些蔬菜收获了,可以自家吃,也可以拿出去交易还钱。”
“下官知晓了,府衙马上就起草文书,只是这种植蔬菜,该如何收取赋税啊。”
听见马祝葵这样说,郑勋睿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赋税都不收,这些全部都归百姓所得,延安府如今需要的是放水养鱼,必须要让百姓逐渐的安定下来,前些日子,本官听到一些老人说了,今年气候基本恢复了正常,夏季到来的时候,必定是多雨的,故而各地必须要大量蓄积雨水,从夏季开始蓄积雨水,防止来年的春旱,至于说蓄积雨水的办法,都要开动脑筋,这些事情不要本官一个人来想了。”
马祝葵有些脸红,连忙退出去了。
冬小麦收割完毕之后,玉蜀黍开始收割了。
当初携带种子的时候,郑勋睿就考虑到了产量,故而携带了四千亩甘薯种子,一千亩玉蜀黍的种子。
玉蜀黍的产量的确不高,平均每亩只有三石左右,比较江宁县差的太远,而且延安府春季风大,很多苗子被吹倒之后,是郑家军将士扶起来的,这过于的消耗劳力了,计算起来其实是亏本的。
尽管产量不算什么很高,但府衙和县衙的官吏还是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产量如此之高的粮食,而且他们也没有吃过玉蜀黍,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就连郑家军的很多将士,也不知道玉蜀黍是什么东西,收获的玉蜀黍,郑勋睿吩咐给每个官吏的家里送去一石,让他们尝鲜,结果这东西很快就在延安府各地火起来了,煮着吃、烤着吃都可以,还可以磨成粉之后,和水蒸着吃,而且和烙饼的效果一模一样,完全是能够吃饱的,小孩子特别爱吃煮熟的玉蜀黍,剩下的玉蜀黍,全部都放到军营之中。
玉蜀黍收割完毕,接下来很快到了甘薯收获的季节。
这一次,郑勋睿亲自测算产量,郑家军的将士全部出动,帮忙收获甘薯。
第一亩甘薯全部挖出来,郑勋睿测算的非常仔细,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产量居然达到了十七石,这个产量,丝毫不比江宁县的差,而且只有自家制种的甘薯,产量才能够达到如此之高,接着的第二亩甘薯,产量也是十七石,甚至还稍微多了一些。
这让郑勋睿欣喜若狂,难道延安府适合种植甘薯吗,这方面他没有经验,以前是根本不知道的。
四千亩甘薯,用了七天的时间,全部收获完毕。
最终的产量,亩产全部达到了十七石。
这个事实,让郑勋睿难以置信。
收获的甘薯接近七万石。
难怪有人说过,甘薯能够救活很多人,要是这东西早些流传开来,恐怕就没有那么多的灾荒了,因为其产量的确是不一般的。
收获的甘薯,同样给每个官吏家里送去一石,让众人也尝尝。
甘薯的巨大成功,让郑勋睿下定了决心,明年在延安府各地大力种植甘薯,甘薯的产量高,比较其冬小麦和玉蜀黍来说,有着绝对的优势,只要能够有一年获得丰收,就可以解决很多年的问题,可以说甘薯只要一年获得丰收,可以帮助抵御两年到三年的灾荒,毕竟甘薯卖出去之后,收到的是实实在在的银子。
甘薯的味道更好,诸多的官吏很快爱上了这东西,吃在嘴里甜甜的,而且易于消化,实实在在能够吃饱。
甘薯的产量,让府州县衙门的官吏觉得是神话,想不到一亩甘薯的产量,超过了十亩冬小麦的产量,有了这么好的东西,今后若是大力推广,岂不是能够彻底解决灾荒的问题。
马祝葵等官员,很快就向知府大人提出了建议,来年可以在延安府各地大力的推广种植甘薯,同时州县的知州和知县,也纷纷写来了文书,建议来年大面积种植甘薯。
至于说采购甘薯种子需要的开销,一律由官府来承担,将这些甘薯种子分发给百姓之后,按照产量从收成之中扣减出来。
粮食获得全面的丰收,蔬菜也全部都种下去了,这个时候,郑勋睿的眼光,转向了北方的草原,去年闰十一月的暴雪灾害,据说草原受灾更加的惨重,损失牛羊无数,很多的部落都陷入到困顿之中,草原最大的部落之一鄂尔多斯部,管控了河套地区,有大量的战马,这个时候,拿出粮食和他们交易战马,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郑勋睿需要战马,目前他仅仅拥有两千三百匹战马,数量是远远不够的,人家关宁铁骑有八千军士,战马据说超过万匹了,就说曹文诏率领的一千五百关宁铁骑,进入到陕西和山西等地剿灭流寇,拥有的战马都是两千匹以上了。
这个时候交易战马,是最为合适的时间。
郑锦宏、杨贺、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在卫指挥使公房,听候郑勋睿的安排,郑家军派出杨贺等人,赶赴神木,与草原派遣到神木的商贾接触,商谈购买战马的事宜,这一次一定要成功,至少购买三千匹左右的战马,郑家军需要的是乌珠穆沁马,有阿拉伯战马更好,其余的战马暂时不需要。
郑勋睿有这个信心,州县交到府衙的十万石粮食,基本就是供给郑家军的,有了这么多的粮食,完全可以拿来交换战马,相信鄂尔多斯部也是会同意的,毕竟他们陷入到春荒之中,需要大量的粮食来救命。
第一百五十章 突如其来
时间到了六月。
应该说郑勋睿的日子还是过的比较滋润的,冬小麦收割之后,延安府各地彻底稳定下来,老百姓有粮食了,官府也有数量不少的存粮,按照府衙的要求,各地官府要求百姓种植蔬菜,而且更加令人吃惊的是,延安府的情况,迅速被那些嗅觉敏锐的商贾捕捉到了,很多的商贾开始进入到延安府所辖的州县,这些地方之前他们是看都不会看的。
有了粮食,局势稳定的同时,一些外出的人也悄悄的回家来了,不用说有些人也是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的,不过官府没有追究,只是要求村镇的里正必须要每月禀报人口和户数,便于官府统计。
从四月份到六月份,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延安府三州十六县,增加的人口多达十万人,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鄜州增加达到了万人以上,也就是说每月回来的人达到五千人左右了,巡检司严密注意这些人的动向,不过这些人回家之后,有粮食吃,加之地里有蔬菜需要照料,根本不去做什么其他的事情。还有一些人回到村镇之后,开始整理快要垮塌的房子。
延安府各地,慢慢开始出现了生气。
这样的事情是瞒不住的,随着人口慢慢的回来,到了六月底,情况出现了变化。
府衙,二堂。
马祝葵、孙启萌,以及肤施县知县刘世杰等人,愁眉苦脸,看着郑勋睿。
“本官也没有想到这等的情况,宁州、合水、三水、铜川、白水、澄城、郃阳、韩城,以至于山西保德、兴县、临县、永宁、石楼、大宁、吉州、乡宁、河津等地的百姓,也进入到延安府各地,这的确是很大的负担啊,仅仅一个延安府,根本无法承受。”
郑勋睿说完之后,马祝葵跟着开口了。
“大人,各地都在告急了,近两日的情况统计,各地进入到延安府的百姓和流民,人数达到了十万人之众,原来是延安府的人,回来的人数也在增多,如此下去,各地难以承受,州县的存粮根本无法维持,昨日收到州县的表格,统计延安府本地人已经增至四十七万人,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增加了十七万人,而且还有增加的趋势,加上外地涌入的百姓,人数接近六十万人了,这是万万承受不住的。”
马祝葵说完之后,刘世杰跟着开口了。
“肤施县增加的人口也不少,不到三个月时间,增加了两万余人,也有部分外地的百姓,开始流落到肤施县了。”
孙启萌也开口了。
“压力最大的是鄜州,因为地域辽阔,回来的和涌入的百姓是最多的,知州黄大人已经写来了五份告急的文书了,恳求大人准许他们封闭边界,不准更多的流民进入。”
郑勋睿看着桌上的地图出神,一直到孙启萌说完之后,才慢慢开口。
“陕西、山西、北直隶、山东、河南等地,悉数都遭遇到雪灾,加之连年的灾荒,流民的数量肯定是不少的,山东、河南等地,距离这里路途遥远,流民怕是走不过来,可山西太原府、平阳府以及陕西榆林、庆阳和西安等地的百姓,是能够进入到延安府各地的,要是人数太多了,延安府真的是吃不消啊。”
郑勋睿说出来这些话之后,马祝葵等人很快建议,各地的巡检司,以及神木和府谷的守备衙门,可以想办法,禁止流民涌入延安府各地,进来的流民也可以完全驱逐出去。
郑勋睿听的直皱眉头,频频摇头。
“这样的做法肯定是不行的,将这些人撵走了,他们还有什么活路,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要知道回到州县的那些人,以前肯定就是流寇,得知家乡的情况出现变化了,马上就回来了,结果有粮食吃,还能够种地,他们自然是安定下来了,不会继续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这对于流寇来说,是巨大的打击,本官早就注意了,延安府出现这样的情况,肯定有不长眼的流寇,想着前来劫掠的,本官要给与冒犯的流寇,毁灭性的打击,让他们不敢进入延安府,也让州县的百姓放心。”
“若是将这些流落的百姓悉数都撵走了,他们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让流寇愈发的强大起来,这些流寇都到延安府来劫掠,本官岂不是要疲于奔命,到时候恐怕出现更大的麻烦。”
郑勋睿说出来这些话,众人低下头不说话了,的确是这样,若是这些人被撵走了,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说延安府各地的情况如何,那流寇岂不是要蜂拥而至,到时候怎么能够应付,有三头六臂都没有办法的。
“府衙拨付五万石粮食,按照比例分拨给州县,同时要求州县注意流民动向,最好的办法是鼓励百姓租赁这些流民做事情,不是有很多的耕地吗,可以全部都种上蔬菜,州县帮助联系商贾,将这些收获的蔬菜悉数卖出去,这样流民能够通过劳作得到粮食,维持生计,这也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勋睿对着刘世杰开口了。
“刘大人,你是肤施县知县,遇见这些问题之后,必须要动动脑筋,不能够总是本官一个人来想办法,延安府这些年遭遇太多的灾荒,兵荒马乱的,很多的耕地都荒芜了,这一次正好开垦出来,为种植冬小麦做好准备,也可以种植一些蔬菜,开垦土地是需要劳力的,延安府也有一些士绅富户,看见这里面的机会了,他们愿意雇佣流民,那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官府在这些方面多多宣传,咬牙挺过这一年,只要来年的粮食获得丰收,那很多的问题都解决了。”
“都是大明的百姓,本官虽是延安府知府,可也是朝廷命官,不可能只管延安府的事宜,老百姓之间,遭遇到什么困难了,大家能够伸手的地方,都要伸手帮助一下,何况是官府,封堵流民的事情,绝对不能够做,谁敢做府衙追究谁的责任。”
说到这里,郑勋睿的神色严肃起来了。
“去岁那样困难,都熬过来了,今岁的情况好了很多,难道挺不过去,人多了,大家就少吃一些,能够维持生活就可以了,匀一口饭给即将饿死的流民,这是功德无量的事情,也是官府应该要做的事情。”
“马大人,孙大人,你们给州县的知州、知府文书,告诉他们,要开动脑筋想办法,不能够眼睛总是盯着那些粮食,开源节流必须结合起来,要找到妥善解决问题的办法,你们也是一样,帮助下面出一些主意,大家一起来度过这个难关。”
到了七月份,就连郑勋睿都开始感觉到害怕了。
延安府本地人已经增加到六十万人,翻了一倍,外地涌入的流民总人数达到了二十万人,总人数已经得到了八十万人。
这是一个令人恐惧的数字了。
今年收获的粮食,养活三十万人,甚至是四十万人,是没有什么困难的,很是轻松,可是增加到了八十万人,那就真的有些困难了。
各地已经开始想办法,一些地方和商贾联系之后,大量的卖出蔬菜,官府从中收取一定的银两,购买粮食,来救济流民,目前勉强还能够维持,百姓帮扶的能力有限,关键是回到家里的人增加了,消耗也增加了,几乎每家百姓都有人回来了,粮食要计划着吃,否则也是不够的,百姓不可能拿出来粮食救济流民,还是需要依靠各级的官府。
郑勋睿刚刚到延安府的时候,担心人太少了,现在开始担心人太多了,主要是情况不一样了,若是等到一年两年之后,延安府也许是能够承受的,可现在的确难以承受了,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到了春节的时候,官府就要开始讨饭了。
必须要想办法了,尽管说各地知州和知县,告急的文书少很多,但郑勋睿知道,他遇到了真正的麻烦,而且是**烦,他必须要得到外界的帮助了。
不管怎么说,延安府已经尽力了,而且回来的三十万人,让流寇的数量锐减,流寇不得不在山西各地招募流民,这等于是延安府为大明的稳定做出的巨大贡献,朝廷尽管察觉不到,可这都是实实在在的功劳。
必须要挺过这一年,否则前面所做的事情,还是白费了。
郑勋睿可以预料,随着消息的传播,到春节的时候,延安府各地的人口总数,可能会超过百万,要是不能够很好的维持,那就可能全面的崩溃,出现那样的局面,他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连续几天的时间,郑勋睿将自己关在府衙的厢房,苦苦的思索办法,这办法岂是随便能够想到的,他开始真正的着急了,要是不能够想到很好的办法,真的出现大规模的骚乱,延安府各地马上就要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恐怕一颗炸弹要再次爆炸,让整个的陕西,乃至于山西河南等地,都受到巨大的影响。
第一百五十一章 巡抚大人来了
陕西巡抚吴甡突然来到肤施县,让郑勋睿吃惊。
涌入延安府各地的流民还在增加,郑勋睿已经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之中,各地的知州和知县,一样也沉不住了气了,毕竟粮食的消耗是*的,那是无法造假的,百姓的承受能力有限,多大三十万的流民,相当于延安府人口的二分之一,这么多人要是乱起来了,还真的无法收拾。
延安府本地的人倒是稳定下来了,就在六十万左右,没有继续增加。
吴甡的到来,让郑勋睿猛然清醒,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那就是情报网络的建设,尽管说目前尚无很好的基础,可是延安府境内的所有地方,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他是需要在最快的时间知晓的,目前各地重视的,仅仅是流寇的情况,看看是不是有流寇入侵,其他的事情还真的没有特别的注意。
郑勋睿来到了府衙的大门处迎接。
吴甡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见到了郑勋睿之后,驻足看了好一会。
“本官进入到宜君县,感受就不一样啊,沿途看了中部、洛川、鄜州、甘泉,还有肤施,情况的确是不错啊,百姓安居乐业,想到郑大人到延安府不足一年的时间,就完全稳定了这里的局势,居然比西安府的情况都要好很多啊。”
郑勋睿这个时候倒是没有客气,他满脑子想到的都是粮食。
“大人莅临延安府,下官未能远迎,还请大人恕罪,下官如今遇到了很大的麻烦,还请大人帮助啊。”
“怎么,难道和本官在这里说吗。”
郑勋睿愣了愣,回过神来,在府衙的门口说事情,的确是不行的。
他赶忙将吴甡请进了府衙,一行直接来到了二堂前面的厢房。
坐定之后,同知马祝葵、通判孙启萌等官员,悉数都进来了。
郑勋睿给吴甡一一介绍诸多的官员,其实吴甡都是认识的,但这是规矩。
介绍完毕之后,吴甡很是爽快,直接开口了。
“郑大人遇见什么为难的事情了,需要本官解决啊。”
“延安府需要救济,否则年底真的会出大问题的。”
吴甡愣了一下,笑着开口了。
“郑大人可真的会说话,本官还准备将延安府当作典型,禀报皇上的,这个时候郑大人居然说差粮食,本官难以理解啊。”
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开口说话了。
“下官没有说错,延安府的确差粮食,大人一路看到的情形的确是不错的,可这里面隐藏着巨大的危机,容习惯细细禀报。”
“嗯,本官倒是要仔细听听,去岁延安府面临严重的饥荒,郑大人都能够应对,今岁情况好了很多,还难以应对了,本官的确不能够理解。”
“延安府今岁收获粮食一百六十万石左右,府州县官府留存四十九万石,余者皆为百姓获取,截至四月底五月初,延安府共有人口三十万,那个时候应该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到六月份,情况出现了巨大的变化,从外面回到家乡的人大幅度的增加,至七月底,回乡百姓达到三十万人,这导致延安府的人口激增到六十万人,应该说这六十万人,延安府各地也是能够接受的,毕竟都是这里的人,故土难离,家乡的情况好一些了,回来也是理所当然。”
吴甡微微点头,但眼神已经变得凌厉了,他知道郑勋睿为什么为难了。
“关键问题不在这里,而是涌入延安府的流民,六月到七月,进入延安府的流民,达到了三十万之众,导致延安府的人口增加到九十万人以上了,府州县全力实施救济,可也难以维持很长的时间了。”
“这些流民,绝大部分来自于庆阳府、西安府,还有山西的太原府和平阳府,包括榆林。”
“曾经有官吏提出建议,不准流民进入延安府各地,可是下官拒绝了,下官知道,若是拒绝了这些流民,他们走投无路,要么就是饿死,要么就是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如此朝廷需要大力围剿,消耗更多的银子,故而延安府州县衙门咬咬牙,就是帮助朝廷解忧。”
“下官很清楚,回来的三十万本地的百姓,绝大部分都是脱离流寇队伍回来的,下官没有追究,也要求州县衙门不要追究,只要多关注这些回来的人就可以了,结果还是不错的,这些人回来之后,老老实实,没有丝毫的异样。”
“下官算过了,依照府州县衙门目前所有的粮食,勉强能够维持到春节期间,距离粮食收割的时间,尚有接近半年的时间,若是这半年时间不能够维持下来,流民必定爆发大规模的骚动,届时府州县衙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要付诸东流。”
“到春节的时候,延安府的流民将更多,下官预计最终会超过四十万人,这的确不是府州县衙门所能够承担的。”
。。。
郑勋睿说完之后,吴甡好半天才开口。
“本官的确感觉到奇怪,原来一直叫苦的庆阳府和西安府,为什么消停了很多,原来流民都到延安府来了,四十万人,本官听着都是吃惊的,想要延安府承担这么多人的救济,的确是为难了,可是巡抚衙门、布政使司也拿不出来粮食啊。”
“下官恳请大人帮助,否则延安府真的是难以支撑了,延安府可以不要救济,提前借粮食,来年收获粮食之后,如数归还。”
“哦,本官倒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建议,那郑大人准备借多少的粮食啊。”
“至少二十万石粮食,有了这二十万石粮食,勉强能够维持到明年收获的季节。”
吴甡被吓了一跳,二十万石粮食,他这个巡抚根本就没有办法,不管是借还是墙,都无法解决二十万石粮食的缺口。
“郑大人,本官可真的是没有办法,缺口太大了,若是万石粮食,本官尚可想想办法,二十万石,这个数目太大了。”
听到吴甡这样说,郑勋睿的脸色有些灰败,其实他也知道可能性不是很大,二十万石粮食,也许在南方能够想办法募集,可是在北方,粮食太金贵了。
想到这里,郑勋睿有些咬牙切齿,愈发觉得东林党不是什么好东西,正是因为东林党的撑腰,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为了保护自身的利益,看着北方遭灾,却不愿意提供任何的援助,甚至是一两银子都不愿意掏出来,其实到了最后,后金鞑子肆掠南方的时候,无数的士大夫被劫掠,家破人亡。
可是如今的问题,必须要想办法解决。
“郑大人,你也不要太着急了,本官真的是没有想到啊,延安府承担了如此多的流民,若是这些流民进入到庆阳或者西安,两地早就无法支撑了,本官也知道,这两地的知府,是决不允许流民四处流窜的,只有延安府能够接纳流民,这的确不错不简单,很了不起,本官沿路也看到了很多的情形,如此多的流民进入到延安府,延安府各地能够很稳定,郑大人是耗费了心思的。”
说到这里,吴甡站起身来了。
“延安府去岁和今岁的情形,完全是两番天地,本官若不是亲眼所见,绝不敢相信,郑大人一心为了朝廷,让流寇无形之中遭遇重创,此等的行为,若是得不到嘉奖,本官也不平了,陕西今岁得到了一些朝廷的救济,虽不是很多,但聊以解决临时问题,本官决定了,给延安府五万石粮食。”
郑勋睿早就站起来了,听到吴甡这样说,连忙抱拳行礼了。
“下官感谢大人的垂怜。”
吃饭之后,吴甡单独留下了郑勋睿。
“郑大人,你可知这延绥巡抚一职,一直都没有落实,前任延绥巡抚洪承畴大人,出任了三边总督,朝廷就没有任命新的延绥巡抚了。”
郑勋睿突然感觉到紧张了,难道吴甡准备举荐他出任延绥巡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延绥巡抚的辖区是庆阳府、延安府和榆林镇,都是最为穷苦的地方,因为连年的灾荒,自洪承畴出任三边总督之后,无人愿意就任延绥巡抚。
“郑大人在延安府的所有作为,本官是看在眼里的,已经向朝廷举荐了。”
郑勋睿的身体有些发凉,一个延安府他就难以承受了,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出任延绥巡抚,要管着庆阳府、延安府和榆林镇三个穷地方,特别是榆林镇,就是卫所集中的地方,边军人数众多,谁都是害怕的。
可是吴甡这样说了,他总不能板着脸,难怪吴甡能够这么爽快就给了五万石粮食,原来是为这件事情做的铺垫,绝非是真正考虑到延安府的困难。
“下官谢谢大人的举荐,只是下官尚年轻,怕是难以承担此重任啊。”
“郑大人客气了,本官看你是完全可以的,殿试状元,不到一年的时间,将延安府治理的井井有条,谁能够有如此的能力啊,本官看朝廷的圣旨,恐怕很快就要下来了,郑大人还是做好准备,想着如何好好治理庆阳府、延安府和榆林镇。”
第一百五十二章 逼上华山
吴甡离开府城,回到西安去了,此刻的郑勋睿,只有一个感觉,他被逼上华山了,人家还有一条路,他基本上没有什么路了。
榆林镇的榆林卫,下辖很多的堡所,自打崇祯元年以来,军士哗变不断,让很多人都畏惧这个地方了,当年洪承畴担任延绥巡抚的时候,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是在剿灭流寇方面,真正民生方面的事宜,倒是没有做多少,洪承畴出任三边总督之后,朝廷没有任命新的延绥巡抚,庆阳、延安和榆林等地,就是陕西巡抚一并管辖,这令吴甡也很是头疼,谁愿意管着这些穷地方啊,得不到任何的好处不说,稍微不注意,还容易出事情,毕竟边军哗变的人数太多了,巡抚是要受到直接影响的,崇祯元年的宁远兵变,巡抚毕自肃就自杀了。
想到这里,郑勋睿头上冒出了冷汗。
他已经是四品的知府了,出任延绥巡抚,品阶不一定提升,按照规矩来说,他很有可能被任命为都察院的左右佥都御史,兼任延绥巡抚,品阶依旧是正四品,只不过从发展前途方面来说,知府和左右佥都御史是不能够比较的。
偏偏郑勋睿不在乎什么品阶的事宜,他在乎的是实实在在的发展,实实在在的做事情。
吴甡离开之后,郑勋睿迅速派遣马祝葵,带着一帮人到西安府,押解回来五万石粮食,这东西可不能够赌气,必须要回来,而且一两银子也不贿赂,想必所有的问题,吴甡自然是要解决的,吴甡巴不得郑勋睿出任延绥巡抚,那他他的日子就舒服多了,甩掉了几个最穷的地方,日后自然轻松好多了。
郑勋睿将自己关在屋里足足两天,再次出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
朝廷的圣旨,这次下的特别快,七月中旬就来了,这让郑勋睿怀疑了,看样子吴甡是早就给朝廷写奏折了,否则圣旨没有这么快。
一切都在郑勋睿的预料之中,朝廷任命他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兼任延绥巡抚,同时还兼任延安府知府,此外就是朝廷撤销了延安卫,毕竟郑勋睿出任了延绥巡抚,可以调集榆林卫的军士应对诸多的紧急情况了。
圣旨之中,对于郑家军第一次提及,显然是认可了,这是让郑勋睿有些吃惊的事情,以前郑家军对外称呼悉数是延安卫,对内才是称呼为郑家军的,想不到朝廷居然认可了。
至于说翰林修撰的职务,自然是不存在了。
延绥巡抚,按照规矩来说,应该是驻扎在榆林镇的,郑勋睿不可能独辟蹊径,继续留在肤施县,他必须前往榆林镇。
朝廷暂时没有任命延安府知府,其实是要他郑勋睿上报人选,这也是正常的,他刚刚出任延绥巡抚,不可能拍一个他完全不熟悉的人前来,那样岂不是什么事情都办不好。
郑勋睿咬咬牙,向朝廷举荐了翰林编修杨廷枢。
其实他早就给杨廷枢写信了,要求杨廷枢出任延安府知府,如今他能够举荐的人选,唯有杨廷枢,其余人他都信不过,马祝葵、孙启萌和刘世杰等人显然是不可能的,都是举人的身份,不可能出任知府,这是规矩,要说马祝葵和孙启萌两人,仕途已经到顶了,举人在南方是不可能成为同知和通判的。
杨廷枢没有拒绝,这让郑勋睿有些愧疚。
七月二十日,朝廷的邸报到了延安府,杨廷枢出任延安府知府,免去了翰林编修的职务。
敕书引发了南方的轰动,殿试的状元和探花,同时到陕西去了,一个出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延绥巡抚,一个出任延安府知府,这可是亘古未有的事情,还真的是奇怪了。
七月三十日,杨廷枢抵达了延安府。
郑勋睿已经收拾好一切,准备前往榆林镇了,其实他就在等候杨廷枢,郑家军的绝大部分军士,已经在郑锦宏的率领之下,提前出发前往榆林镇去了,留下的五百将士,和郑勋睿一同出发,前往榆林镇。
近一年的时间过去,两人终于再次见面了,不过见面的地点,是在肤施县。
杨廷枢没有什么变化,大概是京城的生活很不错。
“清扬,你变黑了,我可真的是没有想到啊。”
“淮斗兄,这次真的是对不起你了,让你陪着我跳火坑啊。”
“不要这样说,这一路上我仔细观察过了,山西境内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看样子流寇肆掠,很是厉害,可延安府境内很是祥和,到处都有生气,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一路走来,情况都很好啊,你可真的是厉害,不到一年的时间啊,这么大的变化,我不过是沾你的光,还要感谢你啊。”
“千万不要感谢我,等你知道延安府面临的情况,怕是要骂死我了。”
郑勋睿没有啰嗦,径直开始介绍延安府面临的情况,他没有任何的隐瞒,说的非常直接,若是其他人到延安府来,他不会说的如此的详细。
听完了情况,杨廷枢的脸色有些发白。
“清扬,依照你的说法,这岂不是死路一条吗,能够维持到春节之后,还有几个月怎么办,难不成伸手找朝廷要救济啊。”
“救济不可能有了,你也别抱幻想了,吴甡大人给的五万石粮食,就是全年的救济,多的根本没有。”
“那岂不是不能够维持下去了,要是真的没有办法了,那就只有清理一部分的流民了,总比让延安府彻底乱了要好啊。”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到最后一刻,万万不要实施的,办法我来想,不能够让你刚到延安府,就承受这么大的压力,我给你说这么多,只是让你知道实际的情况,办法我已经有了,就看这几个月的效果了,要是能够杀出一条血路来,那就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清扬,我已经上任了,应该要履职的,不能够看着你忙碌,这样,我找到爷爷想想办法,南直隶应该是能够支持一些的,至少拿出来一些粮食问题不是很大。”
“嗯,这个想法不错,只要是粮食,能够讨到多少是多少,吴甡大人调拨的五万石粮食,我全部都留给你了,不过玉蜀黍和甘薯,我全部都要带走,府衙的粮食,我一颗都不会带走的,全部都留给你,这些粮食,维持到来年的正月,没有一点问题的,接下来的缺口,我们共同来想办法。”
杨廷枢点点头。
“清扬,你到陕西也有一年时间了,应该要将家眷接过来了,老是一个人在这边,生活无人照顾啊。”
“我也想啊,可目前不行啊,条件不成熟,你到延安府来,条件已经很不错了,去岁我来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艰苦啊,看见的百姓,脸色都是木然的,和活死人差不多,那个时候我等于是调到冰窟里面去了,现在的情况好了很多,只要坚持下去,不出两年的时间,延绥一定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清扬,我就知道你会照顾我的。”
“不要太乐观了,这大半年的时间,就是关键时刻,要是能够熬过来,前途一片光明,要是不能够熬过去,你我都准备灰溜溜的回到京城去。”
接下来,郑勋睿详细介绍了延安府州县的官吏,马祝葵、孙启萌、刘世杰、李攀龙都官员都是不错的,只是主动思考的能力差了一些,能力最强的是鄜州知州黄辉旭,其次就是绥德州知州罗昌洛和葭州知州李长顺了,毕竟是进士,学识还是强很多的。
至于说巡检司的情况,郑勋睿也详细介绍了,肤施县巡检司军士的素质是不错的,遇见紧急情况了,能够很好的应对,此外就是清涧县巡检司的力量很是不错,李攀龙五月被朝廷正式任命为清涧县知县以后,狠抓了巡检司的建设,让军士的力量逐渐强大起来。
按照郑勋睿的安排,延安府重点防御的分为三块,神木和府谷为一块,保留了守备衙门,清涧为一块,负责葭州、绥德、米脂和吴堡等地的协调防御,肤施县为一块,负责协调其他的地方,这样能够最大限度的节省开销。
杨廷枢到来之后,这样的防御整形会做出一些调整,神木和府谷一块的防御将要撤销,榆林卫可以直接负责,而且能够涵盖葭州和米脂,如此延安府境内的防御,仅仅保留两个重点,那就是清涧县和肤施县,如此能够涵盖到所有的地方。
郑勋睿和杨廷枢足**谈了一天的时间,介绍了所有的情况,杨廷枢的能力也是很强的,而且知道朝廷之中的很多事情,从南直隶也能够得到帮助,应该说这些对郑勋睿和延安府都是很有利的。
翌日,郑勋睿离开了肤施县,前往榆林卫。
杨廷枢送出去了很远,包括马祝葵、孙启萌和刘世杰等人,至于说沿途的延川、清涧、绥德、米脂等地的官吏,都是全部出州城或者县城相送的,郑勋睿在延安府一年左右的时间,让这里的面貌彻底改变,诸多的官吏是心服口服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榆林边镇
郑勋睿想到解决困境的唯一办法,就是互市,当然他的这个互市,和朝廷的理解有所不同,那就是互市由官府直接掌控,进行交易,暂时不准民间的互市,官府从中获取了收入之后,拿银子购买粮食,满足庆阳府、延安府和榆林镇所需要的粮食。
这是他认真思索之后得出的结论,这样的做法,和朝廷的规矩有些不符,毕竟朝廷之中的大人,对互市的建议,是让商贾操控,而且是建议彻底免掉商贸赋税的。
郑勋睿可不会这样干,他不是傻瓜,既然身为延绥巡抚,那么这里就是他说了算。
榆林卫驻扎的地方,和蒙古部落互市,有着天然的优势。
草原部落缺少粮食,缺少盐铁,多的就是黄金白银珠宝,此外郑勋睿还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大胆的购买战马,手中有粮食,拿来交换,绝无问题,高价的粮食,得到了黄金白银,再从南方大规模的购买粮食。
玉蜀黍和甘薯,在草原上一定是宝贝,前来互市的蒙古部落会蜂拥而至。
蒙古遭遇了雪灾,正在深渊挣扎,这个时候的互市,就是敲竹杠的时候,郑勋睿不会客气,该出手的时候,就要出手。
郑勋睿来到延绥镇,驻扎在巡抚衙门。
郑锦宏早就打好了前站,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从米脂县进入榆林镇,郑勋睿的感觉就不一样了,仿佛又进入到了一个原始的部落,或者说是一个乞丐部落。
榆林镇的面积不大,但是位置非常重要,是朝廷的边镇,这里的所营堡,悉数有榆林卫节制,而延绥巡抚则是直接节制榆林卫,是他们的顶头上司,长期以来,榆林镇负责防御蒙古部落,和山西大同的重要性一样,都是朝廷高度重视的地方,只不过后来由于辽东的军情变化,朝廷的注意力都到辽东去了,相对忽略了榆林和大同等地方。
榆林镇的卫、所、营、堡等等,完全实行的是军户制度,这是朝廷一直坚持的,从来没有出现过改变,尽管其他很多地方都实行雇佣兵制度了,可是榆林和大同等地,依旧没有改变,这里的军户,不能够离开,必须一辈子驻守。
郑勋睿印象最深的就是,一路上他没有看见很体面的人,甚至没有看见衣服穿的很完整的人,全部都是破破烂烂的,最令他震撼的是,在归德堡的时候,看见田间里面劳作的几个人,年岁已经很大了,几乎都是直不起腰来了,询问之下,这些人居然是归德堡的军士,这样的军士能够有什么战斗力,要是蒙古部落真的杀过来了,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其他看见的一些情形就不用说了,男人在田间劳作,女人在一边衣不蔽体,带着小孩,对于身体敏感部位时常显露出来,一点不在乎,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羞耻。
这样的情形,是对军户制度最大的讽刺。
谁都知道军户制度难以为继了,延绥连年大旱,几乎是颗粒无收,军户承担的赋税,远远高于农户,农户无法维持,都要造反了,更不用说军户了,更为要命的是,军户拿不到俸禄,可怜的一点俸禄,还要被克扣。
按照朝廷的规矩,边军每月的军饷是一两五钱银子,其中一两银子可以折合粮食一石,余下的五钱银子,可以拿到手,按照这样的办法计算,军户还是能够养活家人的,可惜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梦想,且不说一两银子根本买不到一石粮食,就说粮食的来源,也是依靠屯军种地获取的,若是受灾了,根本不可能有粮食。
也就是说,朝廷需要负责的,就是每个军士每月五钱银子的军饷,其余需要卫所自己去挣,这样算起来,朝廷拨付的军饷,每个军士每年不过六两银子,就算是这点银子,也时常不能够拨付,往往拖欠好几个月甚至是一年半载的时间。
如此的情况之下,军士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自己吃不饱不说,家人也跟着受牵连,如此的情况之下,不哗变怎么可能。
其实哗变的军士,也就是需要朝廷拨付军饷,这个要求不过分。
更加可恨的是各级军官克扣军饷。
好不容易拨付到的军饷,军官克扣成为了习惯,要不然这些军官也富裕不起来,此外就是吃空饷,编制是一千人,明明只剩下一百人了,上报还是一千人,疯狂的吃空饷,反正银子是朝廷拿出来,你说这些军官吃空饷也就吃了,可他们的贪恋超过了常人的想象,不仅仅吃空饷,还要克扣军饷。
崇祯元年蓟镇兵变、宁远兵变,都存在拖欠和克扣军饷的问题。
辽东都是这样,大同和榆林这些地方,那就更不用说了。
郑勋睿一路上走的很慢,仔细的观察,他的脑海里同时出现了朝廷以及其他地方发生的一些事情,包括他曾经整理的一些即将发生的事情。
已经发生的事情有三件。
六月初六,黄河决堤,孟津一地的百姓,死伤无数,大面积的灾荒瞬间形成,朝廷没有银子救济,这些灾民走投无路,居中造反,一部分进入到山西,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让流寇的力量迅速壮大。
也是在六月,叛将孔有德、耿仲明等人攻陷莱州,期间山东巡抚徐从治以身殉国,登莱完全陷入到混乱之中,而朝廷之中,居然还有人为招抚和剿灭的事情争论,糊涂的皇上,也不能够下决心。
七月,太监曹化淳提督京营,免去了唐文征提督京营的职务,曹化淳这个和王承恩几乎同样有名气的太监,终于开始露出头角了。
即将发生的事情有四件。
八月,吏部尚书闵洪学被罢官,闵洪学是温体仁的党羽,原工部尚书李长庚出任吏部尚书,九月,左都御史陈于廷被皇上斥责致仕,陈于廷是周延儒的人,这意味着温体仁和周延儒之间的争斗,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了,朝廷自此将进入到党争不断的氛围之中,可惜皇上还以为能够掌控周延儒和温体仁之间的矛盾,皇上本来就不想下面的大臣过于的团结了。
九月,福建广东的海盗刘香造反,两广总督熊文灿决定招抚,刘香假装答应,最终扣留招抚的官员,而且予以杀害,至此广东福建再次陷入到混乱之中。
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流寇九月在山西齐聚,活动在太原府和平阳府一带,攻克了大宁、隰州、泽州、寿阳等州县,闯王高迎祥、曹操罗汝才、八大王张献忠、闯将李自成等人,力量变得空前强大起来,能够轻易拿下州县城池了,这件事情震惊了朝廷,朝廷不得不派遣重兵,围剿流寇。
最后这件事情,对于郑勋睿的影响是巨大的。
他记得很清楚,因为朝廷的大力围剿,流寇兵分几路,有的进入了北直隶,有的进入了四川,有的进入了湖广,还有的回到了陕西,而回到陕西的,必定就是回到延安府等地。
郑勋睿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如今的延安府,绝不能够遭遇到流寇的侵袭。
几个月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大事情,这意味着大明真的是气数已尽了,郑勋睿就好比是一个修补匠人,一面努力修补小的缺漏,一面看着更大的窟窿出现。
观察到的榆林镇的诸多情况,让郑勋睿的心里冰凉。
边镇到了如此的程度,朝廷不管不顾,军官拼命的贪墨,军户没有了活路,军士时时刻刻想着哗变,这里就好比是一个火山口,或者是炸药桶,只要有一丝丝的火花,瞬间就会引爆,而动摇的就是大明的江山。
一面是流寇很有可能在朝廷开始大规模围剿的时候,进入到延绥境内,一面是榆林镇凄惨的状况,郑勋睿说命苦的机会都没有,他真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着手了。
来到巡抚衙门,郑勋睿来不及歇息,首先就听了杨贺禀报有关的情况。
杨贺首先是被派到神木,准备联系神木的商贾,看看如何的购买战马,可是情况很快发生了变化,郑勋睿成为了延绥巡抚,如此杨贺就不需要呆在神木了,很快就赶到了延绥镇,和抵达这里的郑锦宏等人会和,他的任务依旧没有变化,还是联系购买战马的事宜,这时候已经可以公开的联系了。
杨贺已经联系到了商贾,愿意以五石粮食交换一匹乌珠穆沁马的价格,提供两千匹战马,如此需要一万石的粮食。
郑勋睿当即否定了这个意见,如今根本不需要这么高的价格,蒙古草原已经陷入到大规模的饥荒之中,粮食就是命根子,相对来说战马不是那么重要了,而且他们也养不活战马了,这个时候交换,最多二石到三石粮食,就可以交换一匹乌珠穆沁马,这个中间的商贾,心也太黑了,以为郑勋睿不知道,草原上一石粮食的价格,已经涨到了四两黄金了。
郑勋睿决定派遣杨贺,亲自到草原去接洽,这一笔生意至关重要,不仅仅是交换战马,还要给蒙古部落推销粮食,狠狠的赚一笔黄金之后,转头在南方大量的购买粮食。
只有这样,才能够稳住延绥地区。
第一百五十四章 重要任务
郑锦宏进入房间的时候,发现郑勋睿的脸色很是严峻。
“少爷,郑家军全部安置妥当了,军营内部全部整理完毕,将士都很满意,这里的条件比延安的要好很多,军营也大很多,三千多人进驻,军营显得空荡荡的。”
郑勋睿点点头,延绥镇的军营的确是现成的,可以说榆林镇到处都是军营,这里本来就是边镇,以军户为主,百姓很少,不过这样现成的军营,不会让郑勋睿高兴。
“郑锦宏,有三件事情,你马上去安排,一个月之内必须要做好,决不能够耽误。”
“第一件事情,重新建议庆阳府、延安府和榆林镇的驿站,我所谓的重新建立驿站,并非是按照过去的模式做,而是要开创出来一套全新的高速系统,距离延绥镇最远的延安府宜君县,以及庆阳府所属的真宁县,路程分别是九百二十里和九百五十里,这两个地方发生的任何事情,巡抚衙门必须在二十四个时辰之内知晓,其余地方发生的任何事情,必须在十二个时辰之内知晓。”
“这个驿站,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职责,那就是清楚各地发生的事情,譬如说百姓关心的是什么事情,担心的是什么事情,包括官府衙门遇见了一些什么麻烦,以及各级官员的表现等等,不管是牵涉到本地的,还是牵涉到上面的,驿站每月三次禀报地方上的情况,若是遇到紧急的事情,按照要求十二个时辰之内巡抚衙门。”
“这件事情,你亲自去安排,抽调得力的人员做,你要记住,抽调的人员必须是忠诚可靠的,这些人不能够出现任何的问题,整件事情由你直接运筹,不要其他人插手,有什么事情直接给我禀报,不能够通过其他人。”
“第二件事情,在一个月时间之内,招募两千军士,让郑家军的将士总数达到五千人以上,招募的军士迅速展开训练,至于说训练的事宜,杨贺等人可以负责,你重点做好后勤方面的事宜,郑家军携带的粮草是足够的,最近我听说燕麦不多了,必须要尽快的采购,杨贺已经出发前往河套,联系采购战马的事情,军营要做好准备,战马的消耗是很大的,但也是必须要承受的。”
“来到了榆林镇,招募军士就不用那么缩手缩脚了,放开手脚就是,这里本来就是边镇,遍地都是军士,从其中挑选两千军士,应该不是很困难的事情,挑选的标准不用太多,身体方面的要求你知道,我不多说,关键是品性方面,必须是淳朴憨厚的,兵痞子一个都不能够要,白面书生一个不要,不能够吃苦的一个不要。”
“第三件事情,派遣斥候,暗中侦查榆林镇所辖的榆林卫、所、营、堡的军官,在半个月的时间之内,摸清楚榆林镇到底有多少的边军,有多少的军户,记住,我需要的是大体实际的数目,不是那些军官呈报的数字。”
“这一次的侦查,还有一个重要的职责,就是侦查榆林总兵何耀武的情况,我在延安府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个何耀武了,是喝兵血的总兵,沿途看到榆林各处的情形,让我相信了这样的传闻,哼,我到榆林来了,最为缺乏的就是钱粮,拿下这个何耀武,那就能够基本解决问题了。”
郑锦宏听的非常仔细,对于少爷吩咐的任务,他历来都不会打折扣,在郑家军之中,他已经成为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副帅,地位明显高于杨贺,这是诸多的将士都清楚的,也是因为他的特殊身份所决定的。
“少爷,属下记住了,属下有两个问题,请示少爷。”
郑勋睿点点头,没有开口,他对郑锦宏这样的态度很是满意,接受任务的时候,不是盲目的去做,而是有所思考,对于不清楚的地方,必须要询问清楚,这样才能够保证更好的完成诸多的任务。
“第一个问题,是牵涉到榆林总兵何耀武的,何耀武的名气,属下也听说了,调查他恐怕有一些难度,但属下会完成任务的,属下需要请示的,就是在调查过程之中,若是牵涉到何耀武的下属,甚至是何耀武本人,在紧急的情况下,属下是不是可以动手。”
“可以动手,一切的问题,我来负责。”
“第二个问题,庆阳、延安以及榆林镇的驿站,需要依旧实际事情,投入一定的钱财,这样才能够建设好,特别是获取到情报,依靠官府有很大的难度,可能需要在三教九流之中得到情报,若是没有钱财,怕是无人愿意做这些事情的,属下恳请能够开销一些钱粮。”
“锦宏,这方面不需要禀报,我知道需要开销,你自己去决定,郑家军的钱粮,全部都在你的管辖之下,有关这方面的开支,单独列支,不要和郑家军的开销混杂在一起,这样能够很好的保密,至于所需要的战马等等,你视情况安排,不要有什么担心的。”
“是,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安排。”
“嗯,你承担的任务很重,就让洪欣涛协助你,洪欣涛处理事情冷静,而且武艺高强,遇到什么紧急的事情,他完全能够应对,你是我最为倚重的属下了,一定要注意安全,自身千万不能够出现什么意外,若是遇见麻烦,以保全自身性命为第一任务。”
“感谢少爷关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看着郑锦宏,郑勋睿有些无奈,郑锦宏就是一根筋,只要是接受了任务,就不会有丝毫的含糊,也不会畏惧任何的困难,这方面郑勋睿恰恰是有些担心的,要是人没有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锦宏,我想过了,是不是将玉环接到延绥镇来,这样也能够照顾你的生活,今后你的事情很多,需要大量的时间去处理,身边没有人照顾是不行的。”
“属下不敢,少爷身边都没有人照顾,少夫人也一直都没有来,属下不敢让玉环过来,玉环已经给属下来信了,说是在家里生活的很好,衣食无忧,要求属下一定要在少爷的身边,好好的做事情,不准有失误,要是做不好,玉环就不理睬属下了。”
郑勋睿听完,禁不住苦笑了,这个玉环,也真的是会说话,应该说家里对玉环是很不错的,每月都有二十两银子,而且生活方面的开销,全部都是家里负责,玉环每年可以存下二百两银子左右,这可不是小数目了,就算是江宁县的县丞和主薄,一年怕也是存不下这么多银子的。
“锦宏,你不能够总是看着我,这里的条件不好,还很艰苦,曼珊过来是有困难的,已经一年多时间没有见到家人了,你我都是很想念的,其实春假的时候,我也是想着带你回去看看的,毕竟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回的路上最多也就是十日的时间,还可以在家里二十日左右的时间,只是延安府的情况太特殊了,我不能够离开,如今的情形更加的严峻,今年的春假,恐怕更是没有时间回去。”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很是感慨。
郑锦宏接着开口了。
“少爷是殿试状元,本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属下只是下人,什么环境都能够适应的,一年多时间以来,少爷太辛苦了,属下看在眼里,帮不上什么忙,很是愧疚,属下本来的职责就是照顾少爷的生活的,现在做的却是其他的事情。”
“锦宏,你如今做的事情,非常的关键和重要,做好了之后,比照顾我的饮食起居重要太多,榆林的环境更加的复杂,我必须在一个月之内理出来头绪,否则纠缠其中,那就麻烦了,你想想,若是卫、所、营、堡都来要钱粮了,我怎么应对,再说这里是边镇,北边的草原遭受了大规模的灾荒,如今正是最为艰难的时候,万般无奈之下,或许会铤而走险,进入到榆林劫掠的,这样的可能性,必须消灭在萌芽之中,东面和南面有流寇的侵袭,北边有草原的蒙古部落,两边同时发难,我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应对的。”
“属下明白了,属下一定按照少爷的要求,做好所有的事情。”
郑锦宏离开之后,洪欣涛进入到了房间,这一次的安排就简单多了,洪欣涛是三兄弟之中的老大,最为成熟稳重,特别是经过厮杀磨砺之后,已经显露出来军官的气质,在听了任务安排之后,没有多说话,表示一定完成任务,就直接去找寻郑锦宏去了。
一切都安排完毕之后,郑锦宏开始详细看榆林镇的地图了,这些地图是杨廷枢从京城带来的,甚至比榆林镇本地的地图还要详细,看着密密麻麻标注出来的卫、所、营、堡的位置,郑勋睿的内心很是复杂,当初的朱元璋,在这里设立那么多的边军,想到的是护卫大明边境的安全,防止蒙古部落有什么异动,几百年过去,榆林镇完全沦落了,军户为了生存挣扎,还谈什么护卫边境。
第一百五十五章 榆林总兵
“属下拜见大人。”
“何总兵无需客气,你我日后就是同僚了,一起携手护卫边关,可不能辜负朝廷重托。”
白白胖胖的何耀武很快就来拜访了,动作迅速,前来拜访的时候,郑勋睿到延绥镇不过五天的时间。
何耀武是榆林总兵,敕封榆林都指挥使,正二品的武官,统领整个榆林边关的卫、所、营、堡,是榆林镇最高的军事指挥官,可尽管是正二品的武官,见到了正四品的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延绥巡抚郑勋睿,还是要自称属下的,因为延绥巡抚统领所有的事宜,包括民生和军事方面的,而且延绥巡抚还要管着庆阳府和延安府所有的事宜。
大明武官的地位本来就不高,远远低于文官,这也是袁崇焕为什么能够直接斩杀正一品的武官右都督毛文龙的原因了。
看见了白白胖胖的何耀武,郑勋睿内心就有些反感了,榆林镇的条件如此的艰苦,若是操心边镇的事宜,怎么可能长得很胖,自己在延安府一年的时间,不仅没有长胖,反而瘦了很多,何况是榆林总兵何耀武了,要知道榆林卫承担的已经不仅仅是镇守边关了,还会抽调一些军士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
何耀武的脸上带着笑容,可笑容背后隐藏了一些东西,那是一丝丝的不屑,大概是觉得眼前的这位延绥巡抚,过于年轻了,尽管说是殿试状元,能力不容置疑,可毕竟太年轻,进入官场的时间不长,决不能够和前任延绥巡抚洪承畴比较的。
郑勋睿当然能够捕捉到这样的信息,他不会在意,对方越是看低自己,他越是好做很多的事情,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发动进攻,如此对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大人到榆林镇来了,属下就放心了,属下真的是难以为继了,这榆林镇的边军总人数达到了十五万,早晚都在找到属下,要钱要粮,属下实在是想不到办法了,属下给朝廷和兵部写去了好多的奏折,甚至给吴大人也写去了奏折,可都是石沉大海,这十五万的军士,还有他们的家属,都是等着军饷过日子啊。”
“何总兵不必着急,本官刚刚就任延绥巡抚,尚不了解情况,必须是要依靠何总兵的,这榆林边镇的重要性,本官是很清楚的,本官记得不错的话,何总兵天启年间就在这里了,可谓是熟悉所有的情况啊。”
“不敢,属下虽说在榆林镇多年,可没有建立多少的功勋,很是惭愧。”
两人闲聊一会之后,谈话很快结束,何耀武居然没有禀报榆林镇卫、所、营、堡的具体情况,这是很大胆的做法,一般来说,郑勋睿上任之后,何耀武应该带来相关的资料,详细禀报榆林边军的情况,而不是张口就说榆林镇有十五万的军士,退一万步说,这十五万人来自于什么地方,每个卫、所、营、堡有多少的军士,总是要介绍的。
郑勋睿也没有追问,他已经派遣郑锦宏和洪欣涛在秘密调查何耀武,这个时候不能够表现的过于的精明,以至于让何耀武怀疑了,毕竟何耀武在榆林接近十年的时间了,关系还是很雄厚的,想想榆林边镇也发生过军士哗变的事情,包括李自成、张献忠等流寇的首领,都是从这里出去的,何耀武没有责任是不可能的,可人间偏偏就能够安然无恙。
至于说何耀武说到的十五万的边军,那纯粹是瞎说,按照卫所军队的编制,每一个卫所辖的军士是五千六百人,至少二十五个卫所,才能够达到十五万人的规模,而且都要是满员的,放眼大明的卫所,除开京城的锦衣卫能够满员,甚至是超员,其余的做不到。
明末卫所已经严重萎缩,最严重的时候,一个卫所能够参加战斗的军士,不过几百人,榆林镇这样的边镇,按说应该是强于内地的卫所,可实际情况更加的糟糕,内地的卫所,有些时候还能够得到地方官府的支持,榆林镇是纯粹的边镇,全部都是军户,百姓很少,得不到地方官府的支持,一切只能够依靠自身和朝廷,若是朝廷忽略,那日子就很不好过了。
榆林镇卫、所、营、堡的军士编制,颠峰时期远不止十五万人,达到了二十五万人,可惜随着屯田制的崩溃,榆林镇军士的编制不断的压缩,到了如今的十五万人,朝廷每年需要拨付白银百万两以上,这是沉重的负担,朝廷根本无法承受。
按照郑勋睿的预计,榆林镇所有的兵力,能够达到三万人,那就是奇迹了,其余的十二万人,要是就是成为了标准的种田人,承担着难以承受的赋税,要么就是只有名字,至于本人到什么地方去了,只有天知道。
何耀武开口就是十五万人,而且大言不惭,这显然是将郑勋睿当作小孩子糊弄了,相信在洪承畴的面前,何耀武不敢如此说。
也就是这短暂的几句对话,让郑勋睿彻底下定了决心,喝兵血的何耀武,一定囤积了大量的钱财和粮食,接近十年的时间,朝廷尽管拖欠军饷,可是最终还是慢慢拨付了,这些拨付下来的银子,怕是绝大部分都落到何耀武的口袋里面去了。
如此情况之下,郑勋睿岂会放过何耀武。
当然他也清楚,想要拿下何耀武,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需要实实在在的证据,人家毕竟是二品的武官,这么多年也构筑了一些关系的。
打蛇打七寸,郑勋睿知道从什么地方着手,更是清楚何耀武的软肋在什么地方。
吃饭的时候,郑勋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很好奇,让何耀武尽量的多开口。
按说何耀武这样的老狐狸,一般是不会说什么的,可也许是过于的轻视郑勋睿,也许是喝酒太多的缘故,居然说了很多,最后还敦敦教诲郑勋睿,说是榆林镇的条件太艰苦了,巡抚大人怕是要吃很多苦,实在不能够应付的地方,他愿意出面来解决。
吃饭的过程之中,郑勋睿顺势将何耀武留在了巡抚衙门,让何耀武在巡抚衙门的时间越长,越是便于郑锦宏和洪欣涛展开调查,否则一些动作惊动了何耀武,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翌日,喝酒太多的何耀武,还在酣睡,郑勋睿已经要求郑家军的将士,严密注意巡抚衙门周遭的情形了,至于说何耀武带来的亲兵,全部都安排在军营之中,面对强悍的郑家军,这些亲兵只能够老老实实的听从安排,再说他们也不敢乱动,毕竟是来到了巡抚衙门。
何耀武醒了之后,郑勋睿马上再次安排酒宴,说是感谢何耀武的提醒和帮助,再次开始喝酒,何耀武有些发懵,酒喝的太多,醒过来之后,正想着后悔,不知道说了哪些不该说的话语,看见郑勋睿这样的态度,彻底放心了。
何耀武再次喝醉,但这一次何耀武说话很好,没有主动开口说什么。
第二日,巡抚衙门外面果然出现了异常,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人,在巡抚衙门外面焦急的踱步,总是看着巡抚衙门的方向。
早有警觉的洪欣瑜,果断的出手,将这人押到了巡抚衙门的厢房。
郑勋睿来到厢房的时候,这人态度很是嚣张,说自己是何耀武总兵的师爷,有紧急事情要禀报,若是耽误了,谁也不能够承担责任的。
郑勋睿在厢房门口站了一会,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的原因,是因为郑锦宏回到了巡抚衙门。
郑锦宏果然动作了,而且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榆林总兵何耀武已经开始转移财产了,就在郑勋睿上任的时候,就做准备了,此次来到延绥镇,另外一边已经安排亲信,开始将财产转移到内地的家乡去,郑锦宏和洪欣涛商议之后,果断的动手,将这些人全部都抓了,而且扣留下来了所有的财物。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冷笑,神情特别的冷酷,他想不到何耀武胆子太大了,就在自己上任的时候,开始转移财产,看来这个何耀武,内心还是有数的,知道自己在延安府的所有表现,觉得有些危险了,所以开始转移财产了。
这是天赐良机,难怪何耀武的师爷急急忙忙的来到巡抚衙门,原来是想着通风报信,可惜自己早就有所准备了,这一下机会基本成熟了。
“郑锦宏,你去提升何耀武的师爷,洪欣瑜,传我的命令,郑家军全体将士做好准备,一旦拿下了何耀武,迅速赶赴榆林卫,控制总兵府。”
郑勋睿万万没有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临了,他来到延绥镇不过八天的时间,看样子很短的时间之内,榆林镇就要发生轰动性的大事情了,也许他会面临很大的压力,但无所谓了,何耀武贪墨近十年的时间,不知道集聚了多少的钱财,缴获了这些钱财,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改变榆林镇乃至于延安府和庆阳府的窘境。
第一百五十六章 雷霆动作
两天时间过去了,表面平静的局面,已经是波涛汹涌了。
郑勋睿看着手里诸多的材料,脸色阴沉,他万万想不到,何耀武的胆子如此的大,拼命的敛财,可谓是到了疯狂的地步了,总兵府已经被郑家军控制了,无数的证据材料被搜出来,何耀武身边的师爷早就交代了,越来越多的钱粮被搜出来,源源不断的运送到郑家军军营之中,只不过这些事情都是晚上进行的,消息尚未透露出去。
郑勋睿遇见了难题,根据郑锦宏等人的调查,十年左右的时间,何耀武敛财可能达到了两百万两白银以上,这可以说是一笔巨款了,若是这个消息泄漏出去,那这些银子郑勋睿也得不到了,朝廷和户部肯定是要收缴的,他们可不会管这些银子本来是应该给军士的,想要保住这些银子的唯一办法,还是在何耀武的身上,那就是何耀武选择自杀,人死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当然知晓内幕的两个师爷,同样要选择自杀。
做到这一步不简单,何耀武在榆林镇十年左右的时间,关系网是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有多少的军官看着何耀武,一旦何耀武出现了问题,很多的军官都会吃惊,甚至是铤而走险,采取一些极端的行动。
郑勋睿还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究竟是对榆林镇的军官进行大清洗,还是仅仅追究何耀武的责任,这在几百年之后是不用考虑的,肯定是全面的清洗,可如今不行,全面的清洗,意味着榆林镇的卫、所、营、堡恐怕是全面的崩溃,这样的后果郑勋睿无法承受,他必须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在惩罚了何耀武之后,慢慢清理那些罪大恶极的军官,至于说底层一些跟着得到好处的军官,就不要追究了。
毕竟如今的形势不一样了,可谓是内外交困。
郑勋睿已经思索了两天的时间,应该是做出最后决定的时候了。
何耀武被软禁在巡抚衙门的厢房。
看见郑勋睿进来,何耀武红着眼睛开口了。
“大人,您这是何意,为什么限制了属下的自由,属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若是耽误了军情,怕是大人都难以承当责任的。”
“何总兵,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吗,你应该清楚,本官为什么将你扣押在巡抚衙门。”
“大人说的什么属下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本官手里有很多的证据,何总兵也太着急了,本官刚刚上任,你就转移什么财产啊,这岂不是找死的举措吗,你当真以为本官是那么好糊弄的吗,本官在延安府的时候,就听到你何总兵的大名了。”
何耀武的脸色发白,眼睛更红了。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尚未到榆林镇,就调查属下了,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岂不是让所有的军官军士心寒。”
“呵呵,只能说你不知道收敛,做的太过分了,本官也知道,克扣军饷是很普遍的事情,不是你一人有这样的行为,若是不能够克扣军饷,怕是你这个总兵官也活不下去,不过你可知道本官进入榆林镇,看见那些军户,内心是什么感受,你吃肉也要让人家喝汤,你贪墨钱财太过分了,下面的军户怎么活下去,榆林镇发生了好几次军士的哗变,无数的军户逃亡,流寇之中,有多少人是从这里出去的。”
何耀武红着眼睛,看着郑勋睿,眼睛里面射出怨毒的目光。
“大人不用说这么多,明说你要多少银子,既然大家都这么做,想必大人也是知道规矩的,做事情不要过分了,否则大人也稳不住榆林的局面,到了那个时候,属下就等着看大人如何的收场了。”
“本官知道你在榆林镇的关系不一般,甚至在朝廷之中也有关系,你既然能够贪墨这么多的钱财,想必孝敬也是不少的,可惜本官不在意这些,本官爱钱,正在为钱财的事情操心,本官也想着能够在朝廷之中有关系,但本官不会放过你。”
何耀武腾的站起来了。
“郑勋睿,你究竟想怎么样,痛快点。”
“本官要你自裁,这样就能够稳定榆林镇的局面了。”
“自裁,我会听你的安排吗,你这是异想天开。”
“我知道你不会听,拿我就慢慢给你说说后果,我所掌握的证据之中,牵涉到你贪墨,贿赂朝廷的大人,户部、兵部和都察院,都要跟着你倒霉,你想想这些东西到了皇上的手里,皇上会如何的处置那些大人,这是其一。”
郑勋睿说出来这件事情的时候,何耀武还是抬着头的。
“最为关键的是你纵容流寇,明明榆林卫逃走了很多的军士,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你却隐瞒不报,继续向朝廷索要俸禄,按照我的理解,这些钱粮,你是直接提供给流寇了,他们既然是流寇了,你身为总兵官,负责榆林边镇的防护事宜,居然沟通流寇,这是什么罪行,你是很清楚的,这是其二。”
何耀武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
“你不过是武官,在朝廷之中没有多少的地位,本官将这些证据交到朝廷去,将你押解到京城去,那些曾经接受过你贿赂的大人,为了自保,会如何的对付你,这是很自然的情况,你万万不要想着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会出面保护你,他们是自身难保,恨不得你马上死了最好,怕是在京城的大牢里面,你就会遭遇到不测,你哪里有说话的机会,若是你不听从本官的安排,本官也准备这样做,让你出现意外,让朝中的大人安心,本官如此做了,就不会得罪朝中的那么多大人了,这是其三。”
何耀武已经站不稳了。
“罪行有轻重,有的本人可以承担,不必株连家人,可有的罪行是肯定株连到家人的,你可以想想你是什么罪行,就从贪墨钱财的数量来看,皇上会放过你吗,会放过你的家人吗,只要将你的家抄得精光,让你什么都不能够留下,而且你的家人乃至于家族,都会跟着遭殃,朝中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本官不想多说了,这是其四。”
“若是你选择自裁,本官也可以保证两点。”
“第一点,你的家人不会受到牵连,你以前转移的财产,本官不会追究,这些财产,足够你的家人衣食无忧,让他们能够平静的生活下去。”
“第二点,你本人的罪行不会太重,本官会想办法,抹去你的大部分罪行,不会提及到你贪墨的钱财,只是说因为榆林边军加入到流寇之中的军士太多,你是因为愧对皇上,愧对朝廷,所以选择了自裁,至于说这些证据材料,也会和你一并消失。”
“本官该说的全部都说了,如何选择就是你的事情了,本官为你准备好了纸笔,给你一天的时间,做出最后的决定,若是到时候还是没有消息,那本官就不会客气了。”
郑勋睿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嘶哑的声音出现了。
“大人说的一切,真的能够做到吗。”
“都到这个时候了,本官难道会和你说笑吗,本官一诺千金,尽管说你看不到这些情形的出现,可本官还要维持榆林镇的平安,本官会拿着自身的性命开玩笑吗。”
“属下听从大人的安排,属下只有一个要求。”
“讲。”
“属下有两个侍妾,都在总兵府,属下自裁之后,她们不可能回到家中去,家族也不会接纳她们,请大人妥善安置她们。”
郑勋睿看了看何耀武,想不到这个总兵官,还是个情种,这真的是有些意外了。
“这件事情,本官答应了,本官会给她们一些银两,让她们自行离开榆林镇,回到家乡去的。”
何耀武写好了所有的材料,被郑锦宏等人严密看押,来到了总兵府。
郑锦宏看着何耀武喝下了准备好的毒酒,很快就七窍流血而亡。
财物的搜寻事宜,早就结束了,所有的黄金白银和珠宝,全部都转移到军营去了,至于说粮食,不是很多,何耀武不会存下那么多的粮食,他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换成黄金白银,是最好的办法。
当天夜里,郑锦宏禀报,搜寻到的黄金白银珠宝,价值一百五十五万两,粮食一万四千七百石,还有一些字画之类的东西,全部登记造册,送入军营之中了。
按照证据材料上面的反应,何耀武贪墨的白银超过了两百万两,那些没有搜到的白银,接近百万两了,要么就是送出去了,要么就是送回家去了,这些银子,郑勋睿不会追究,也无法追究了。
十天的时间,如此巨大的收获,让郑勋睿有些发晕,尽管说他穿越的时候,想方设法的挣钱,想方设法的打下基础,可是和那些贪墨的文武官员比较起来,他的努力根本就不算什么,得不到很多的银子,不过这一次缴获的黄金白银,能够帮助郑勋睿真正的开始做大事情了,也可以尽量的扩充郑家军的规模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招募军士
郑勋睿刚刚就任延绥巡抚,榆林总兵何耀武自杀,原因是愧对朝廷的信任,榆林边关逃走的军士太多,促使了流寇力量的壮大,好多人还成为了流寇的头目。这样的原因听起来匪夷所思,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堂堂的总兵官,二品的武官,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情就自杀了,而且跟随自杀的还有两个师爷,不过何耀武的确是在总兵府自杀的,而且留下了遗书,上面写的很是清楚,何耀武在榆林镇接近十年的时间,了解他的军官很多,谁都知道何耀武是比较跋扈的,而且上下的关系都是不错的,前任延绥巡抚洪承畴大人,于何耀武的关系就很好,要说何耀武在如此情况之下,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选择自杀,那也太稀奇了。
无数的军官将注意力转移到新任的延绥巡抚郑勋睿的身上,这位刚满十八岁的殿试状元,来到榆林镇不过十多天的时间,就不知不觉的做出了如此的大事,看来的确是不简单的,一时间,绝大部分的军官都感觉到畏惧了,不知道什么事情巡抚大人盯上自己了,就连何总兵都不堪一击,就不要说他们这些小虾米了。
没有人是傻子,谁都知道何耀武的自杀,与巡抚大人肯定是有关系的,可是没有证据的话是不能够乱说的,大家也只能够闷在心里,甚至不敢私下里议论。
榆林总兵短时间之内不可能配备,所有的军政事物,自然是巡抚大人直接负责了。
副将、参将以及游击将军等军官,先后去拜访巡抚大人,他们主要的目的,就是表明忠心,千万不要被巡抚大人当作另类,或者是何总兵的心腹,那就麻烦了。
迅雷不及掩耳的收拾了何耀武,震慑了榆林镇大大小小的军官,郑勋睿的初步目的达到了,接下来他最为关心的就是招募军士的事宜了。
可不要小看榆林这个地方,因为都是军户,相互之间有着不小的联系,加之军户生存的环境很是恶劣,所以打小就养成了吃苦耐劳的习惯,身体若是不强壮,几乎就是活不下去的,明末的历史上,这里曾经诞生了一支很是出名的军队,被称之为明末三大兵之一的秦兵。
组建秦兵的是孙传庭,不过这个时候,孙传庭还赋闲在家,什么事情都没有,直到崇祯八年才被朝廷启用的,秦兵曾经因为斩杀了闯王高迎祥而声名大振。
郑勋睿来到了榆林,要求郑锦宏招募军士,正是想到了这一点,当然历史是历史,现实是现实,他不可能完全相信历史,所以要求郑锦宏首先招募两千军士,看看效果究竟如何,再说他对军队的要求是不一样的,必须是正规军,能够应对大规模的战斗,也能够在山地之间厮杀,同时还要学会操作火器,特别是火炮。
军队的纪律,郑勋睿一直都是放在第一位的,他一直都认为,没有军纪的军队,就是没有灵魂,表面上看起来可能强大,但不能够抵御真正的压力,难堪大用。
解决了何耀武之后,郑锦宏开始招募军士。
杨贺深入到河套草原,尚未归来,很多的事情只能是郑家操心,偏偏他做事情,一切都是以少爷的利益第一的,少爷吩咐的事情,必须做到最好,所以说招募军士的事宜,刚开始的进展不是特别的顺利。
榆林遍地都是军户,有些军户之家,只剩下老弱妇孺,几乎活不下去了,好男不当兵,成为了军户就是最为倒霉的事情,如此的情况之下,谁还愿意主动当兵。
得知这些情况之后,郑勋睿没有着急,他高度郑锦宏,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够着急,招募军士的要求不能够出现任何的变化,那些进入的郑家军的新兵,自然是要宣传的,毕竟进入到郑家军,能够吃饱吃好,虽说每天的训练艰苦一些,可当兵就是要训练的。
榆林镇的战马数量不多,这些战马大都属于各个卫、所、营、堡等等,郑勋睿也不能够强求,再说这些战马,绝大部分都属于蒙古马,郑勋睿还真的有些看不上,郑家军之中只有三种战马,分别是阿拉伯战马,乌珠穆沁马和南番马,这三种战马,除开南番马和蒙古马差不多,其余两类战马都是优于蒙古马的。
郑家军军士的军饷暂时是每月二两银子,这方面郑勋睿也不敢过高的调整,免得引起了朝廷和其他地方的注意,枪打出头鸟这是真理,但是郑家军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军士能够吃饱吃好,而且进入到军队之中,吃穿住用都是保证的,每月的二两银子,完全是拿来养活家人的,这些银子能够保证家人有饭吃,不至于挨饿,再说郑家军目前的将士,有家人拖累的不是太多,洪家堡的青壮,家人在江宁县,吃穿不愁,得益于郑家,所以是拼死效力的,招募的流寇不少和家人失去了联系。
还有一点,郑家军最大的特别,是绝无克扣军饷的事宜,对于那些家人知道消息之后,跟随而来的家人,还能够特别的照顾,至少这些人购买的粮食,郑家军可以保证低价。
刚刚招募进入郑家军的军士,很快感受到了这一点。
消息很快在四周传开了。
报名的人很快多起来。
到了八月的中下旬,郑锦宏开始叫苦了,符合要求的人,远远不止两千人,一些看着特别优秀的苗子,因为人数的限制,可能不能够被招募到郑家军之中,这看来是很可惜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郑勋睿的命令来了,暂时不限制名额,合格的就招募进来,但有一点要求,那就是必须要经过严酷的训练,才能够真正成为郑家军的军士。
半个月的时间,招募了四千人。
这让郑勋睿都觉得奇怪了,榆林镇哪里来的这么多人啊,要知道这里遭受了连续四年的灾荒,情况甚至比延安府还要糟糕,很多的边军都跑了,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去了,剩下的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走不动了,只能够留下来等死,而且饥荒期间,这里也饿死了不少人,郑勋睿来到延绥镇的路上,看见的人就不是太多,而且青壮更少。
考虑到这些事情之后,郑勋睿开始仔细观察这些军士,一些招募进来的军士,似乎是懂得一些基本的军事知识,本来在榆林镇这个地方也不能够算是奇怪,可想到何耀武贪墨那么多的军饷,军士平日里是不可能训练的,这让他对招募的军士的来源,产生了怀疑。
揭开这个谜团的是郑锦宏。
郑锦宏也注意到这一点了,榆林镇卫、所、营、堡等地方的军士,人数不是很多,经过大半个月的核实,各级军官都实实在在的上报了数字,不敢隐瞒,害怕巡抚大人调查追究责任,最终统计起来,边军总人数只有三万五千人,而且这些军士之中,中年人以上的占据很大一部分,青壮是非常少的。
亲自参与过调查的郑锦宏,对于军士的来源同样产生了怀疑,他安排斥候到这些新兵中间,吃喝在一起,终于知道了,这些人绝大部分来自于延安府的州县,其中米脂、葭州、绥德等地的占据很大一部分。
郑勋睿在延安府各地的名气是非常大的,郑家军的名气也不小,而且郑家军的军士之中,就有不少人是延安府本地人,一些家人也跟着来到了榆林镇,这些军士和家人的宣传,让郑家军成为了延安州县不少人羡慕的军队,这一次郑家军决定开始招募军士了,延安府各地的人自然是蜂拥而至了,家里有种地的人,加之留在家中,粮食消耗也大,还不如加入到郑家军之中去,要是能够立功,说不定来日还能成为军官。
这些来投军的人,一部分是脱离了流寇队伍前来的,他们当然知道一些基本的军队要求,所以在招募的时候,表现是很不错的。
这些人也带动了榆林本地的一些青壮,他们虽然是军户,可没有军装,没有饷银,就是种地,看不到前途,索性加入到郑家军之中去,要知道郑家军的大帅是巡抚大人,如此榆林的那些军官,也不敢继续欺负他们,要求他们承担无法承受的赋税了。
招募事宜八月二十日结束。
正是酷暑季节,训练随即大规模的展开。
训练的事情,郑勋睿不需要太多的操心,他目前需要操心的事情不少,手里有那么多的黄金白银了,接下来就要大量的购买粮食,南方秋收季节结束的时间不长,应该是可以购买到大量粮食的,此外就是杨贺究竟联系的怎么样了,战马可是最为关键的东西了。
当然还有榆林镇的卫、缩、营、堡的军官军士,这些人不可能弃之不顾,毕竟郑勋睿是延绥巡抚,这也是他的职责之一,该稳定的地方还是要稳定的,尽管说银子耗费的有些冤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战马
八月底,杨贺终于回来了。
巡抚衙门,厢房,郑锦宏、杨贺、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悉数都在这里等候。
郑勋睿很快来到了厢房,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的想法有些改变了,在他看来最为重要的是战马和粮食,并非是黄金白银,虽说从南直隶购买粮食的想法是成立的,但是因为山西流寇肆掠,粮食的运送存在一些难点,必须要绕道湖广,进入到陕西,这样路途远了一些,粮食的价格自然就提升了一些,再说南方的粮食价格也上涨了,一石粮食接近四两银子,如此商贾运送到陕西等地,价格不会低于每石六两银子,这也预示着白银贬值了。
若是能够用白银直接购买战马,那是最好的办法了。
还没有等到郑勋睿开口,杨贺就开口了。
“少爷,属下到了河套草原,鄂尔多斯部的部落首领得知了属下的来意,直接派人和属下联系了,他们愿意交换,其他的部落也愿意交换,属下见到了他们的惨状,他们如今极度的缺乏粮食,若是属下不去联络,部落之间怕是会开始厮杀,甚至是直接进攻关内了。”
“他们的意思,愿意提供乌珠穆沁马,价格为三石粮食一匹战马,可以保证战马是好马,他们愿意提供三千匹乌珠穆沁马,折合为九千石粮食,同时他们还需要购买两万石粮食,价格为每石粮食二两黄金。。。”
其他人已经被震惊了,三石粮食一匹乌珠穆沁马,这是很不错的,其次二两黄金一石粮食,折合二十四两银子一石了,这样的交易,肯定是划算的。
众人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没有商贾抓住这样的机会,要是能够运送粮食到蒙古草原去,岂不是赚了大钱,不过郑勋睿是清楚其中的关系的。
商贾根本无法运送粮食到草原,只有经过大同、榆林、宁夏和辽东等地方,想从辽东过去是不可能的,命都保不住,就更不要说粮食了,其余地方都驻扎有边军,边界是严格戒备的,虽说这些军队的战斗力不怎么样,可是对付商贾还是绰绰有余的,商贾想要运送粮食,就必须要买通边军,这样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说不定被边军直接吞掉了,也有可能被盘剥的没有任何利润了,所以商贾很难运送粮食到草原去。
当然驻军要做这样的事情,还是很简单的,可惜这些年边军自己都不够吃,根本就没有粮食,拿什么卖给蒙古草原,可郑勋睿的情况不一样了,他的手里有粮食,也可以到南方去购买粮食,当然他不会负责运送粮食,自然有商贾负责运送。
银子是很好的,但是不流通也就没有任何的作用了,郑勋睿很明白其中的道理,货币必须要流通,否则就是废纸,他得到了这么多的黄金白银,那就必须让黄金白银发挥作用了,而不是将这些黄金白银放在库房里面。
当初的情况和如今不一样,杨贺费尽千辛万苦去联系了,自己决不能够一句话就否定了,宁可辛苦一些,从南方购买粮食,也要完成此次的交易。
等到杨贺说完之后,郑勋睿不假思索的开口了。
“杨贺,你辛苦了,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交易地点,必须是在延绥镇,延绥镇到灰城子不远,也就是二十里地,一旦过了灰城子,就是河套草原了,这件事情,我不会出面,杨贺与部落联系,全权办理,至于说他们想着购买两万石粮食,没有那么多,给他们一万石粮食,就算是很不错了,加上前面交换的九千石粮食,一共是一万九千石粮食。”
看见众人疑惑不解的神情,郑勋睿没有办法,只能够做出解释了。
“鄂尔多斯部落,粮食的缺口是很大的,不过他们对粮食的依赖,远低于关内的百姓,应该说三万石粮食,能够帮助他们解决很大的问题,可我们能够让他们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吗,那是坚决不行的,你们不要忘记了,蒙古部落对榆林镇也是巨大的威胁,一旦让他们彻底缓过气来,我们岂不是要多了一个恶狠狠的对手吗,所以说不能够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若是一定要粮食,好说,拿战马来交换。”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道理。
“从今年开始,连续两年的时间,我们要和草原部落联系,尽可能多的购买战马,目标是万匹战马,每次交换的时候,不用过于的着急,我们也可以用其他的物资去交换,包括茶叶丝绸等等,我想蒙古部落的那些首领,肯定是需要这些东西的。”
郑勋睿说完之后,杨贺马上开口了。
“少爷,蒙古部落的人跟随属下来到了延绥镇,他们筹备的战马,已经朝着灰城子的方向而来,预计明日或者后日就可以抵达了,战马属下都看过,的确是不错的,只是缺少马鞍等,尚需要购置。”
郑勋睿愣了一下,想不到鄂尔多斯部这么着急,陷入是到了崩溃的边沿,极其缺乏粮食了,那他也要做好准备了,好在何耀武贪墨了一万四千多石粮食,这次可以拿来交易,至于说甘薯和玉蜀黍,郑勋睿暂时不想提供,这些东西暂时不能够传入草原,否则可能引发事端,要知道这些东西,大明各地都还没有完全普及。
“好,所有事宜由郑锦宏和杨贺两人负责,此外,郑锦宏负责联系本地的商贾,就说巡抚衙门需要大量的粮食,可以用银子直接购买,价格在六两银子左右,需要的粮食在二十万石左右,让他们想办法运送粮食,至于说运送到什么地方,听候安排。”
郑锦宏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一边的洪欣瑜忍不住嘀咕了一下。
“榆林镇的粮食价格太离谱了,都超过十两银子了,不知道这六两银子,是不是能够买到,需求粮食这么多。。。”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洪欣瑜,有些事情需要开动脑筋,商贾若是还想着在榆林镇周围做生意,那他们就要想办法,他们若是不想做了,那就要承受巨大的损失,既然身为商贾,这样的选择是能够做出来的,官府找到他们购买粮食,让他们有赚的就不错了。”
郑勋睿说完之后,洪欣涛也跟着开口了。
“三弟,跟随在少爷身边这么多年了,有时候需要动动脑筋了,想想有些事情该怎么做。”
九月初五,交易在绥德州完成。
三千匹战马悉数进入了军营。
郑家军拥有的战马。骤然增加到五千三百匹,而且绝大部分都是乌珠穆沁马,这的确是不简单的,要知道朝廷最为强悍的关宁铁骑,拥有的战马也不过万匹左右,那可是朝廷投入重金打造的,经过了好些年才达到如此的规模。
除开郑家军高层的几个人,其余人绝不会想到,不长的时间之后,郑家军拥有的战马,也将超过万匹,而且郑家军有足够的实力来喂养这些战马。
郑家军的军士人数扩充到了七千二百人,战马拥有了五千三百匹,这已经是一支令人感觉到恐惧的力量了,接下来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加紧训练了。
杨贺的重点精力,投入到军队的训练之中,军队是不是能够保持之前强悍的战斗力,重点还是在于平时的训练,郑家军的训练科目是现成的,也是基本成熟的,只要经过了三个月左右的训练,能够熬出来的,基本都是强悍的军士了。
郑家军开始训练的同时,郑锦宏开始布置延绥各地的驿站,距离最远的真宁和宜君,每个驿站提供十匹乌珠穆沁马,遇到紧急情况,一人双马,赶赴延绥镇禀报情况,其余的地方提供五匹乌珠穆沁马,遇到紧急情况,十二个时辰以内禀报情况。
此外就是购买粮食的事宜,这方面郑锦宏是得心应手的,榆林镇、延安府和庆阳府各地的商贾,忙不迭的答应下来,他们有钱赚,何为而不乐,如此也能够和官府搞好关系,要真的是看着眼前利益,觉得吃亏了,不愿意交易,今后怕是难以在这里做生意了。
郑锦宏没有想到的是,山西的商贾也专门赶来了,商议推销粮食的事宜,毕竟巡抚衙门需要的粮食数量太大了,二十万石,这可不是延绥本地商贾能够承受的,需要外面的商贾加入,才能够真正的满足。
按照郑勋睿的计划,购买的二十万石粮食,其中十万石提供给延安府,由杨廷枢决定每个地方的分配数额,三万石提供给庆阳府,知府董功明决定每个地方的分配数额,其余的七万石粮食运送到延绥镇,用于解决榆林镇饥荒的问题。
一直忙碌到十月中旬,二十万石粮食全部到位,巡抚衙门也按照先前的约定,支付了一百二十万两白银,不差一钱银子,这让诸多的商贾大感意外,他们本以为拿到银子不容易的,再说具体办事的官吏,也会从中克扣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整合
购买战马和粮食的同时,郑勋睿没有忘记整合榆林镇的卫、所、营、堡的军队,号称十五万军士的榆林边镇,只有三万五千战斗力不强的军士,这听起来是笑话了,要知道大明朝廷最为最为重要的三个边镇,分别是辽东、大同和榆林,辽东的情况不用说,谁都清楚,大同边军的情况,应该比榆林好一些,但肯定也存在重大的隐患,至于说榆林边镇的情况,郑勋睿已经掌握的清清楚楚。
三万五千边军,其中各级的军官达到了八千人,这八千人是按照十五万军士的编制来配备的,队伍当然庞大了,比郑家军总人数还要多。折算起来,没四个人之中就有一个有品阶的军官了,这说出去是笑话了,这样的军队,根本无法打仗,郑勋睿只能是庆幸,这些年的饥荒,草原部落也没有能够幸免,战斗力大大的削弱,否则榆林边镇早就被打垮了。
手里有了钱粮,郑勋睿必须要整合榆林边镇了。
可他也遇到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那就是榆林总兵的人选,朝廷迟迟没有任命。
总兵官是纯粹的武将,不会有文官来兼任,文官出任总兵官,听起来有些掉价,也没有哪个文官愿意这样做,一般来说总兵官都是接受文官的节制。
榆林镇还有不同于其他边镇的情况,那就是朝廷暂时没有派遣监军,也就是说这里没有太监监军,这倒是让郑勋睿省去了很多的麻烦,太监是可以直接和皇上取得联系的,这可能也是没有哪个太监愿意到穷的没有裤子穿的榆林镇来,来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朝廷暂时没有派遣总兵官,不是说郑勋睿就不能够动手了,他是延绥巡抚,统领延绥军政事宜,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做主和拍板的。
当然,动手之前,郑勋睿也暗地里做了一些手脚,主要是针对各级军官做的手脚。
榆林镇的条件太差了,这里的军官,要不是能够克扣军饷,得到一些额外的收入,早就离开了,如今新任的巡抚来了,总兵何耀武自杀,震慑了所有的军官,没有谁敢于明目张胆的克扣军饷了,要是被巡抚大人发现了,克扣的钱粮拿出来不说,恐怕也要落个自杀谢罪的下场,那样的结果谁都不愿意碰见。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一些流言散发出来,说是朝廷恐怕要清理榆林边镇,按照实际的人数拨付军饷,还有可能清理之前的军饷。
这则消息在军官之中引发了震动,不少军官人心惶惶,不知道消息的真假,要是真的清理,他们的屁股都不干净,岂不是要受到责罚。
就在众人心慌的时候,另外一个消息传来了,那就是可以在这个时候,想办法调离榆林边镇,当然想着调到好的地方去可能性是不大的,就是想着到大同去,都不大可能,最好的去处是辽东,辽东缺乏军官和军士。
辽东这个地方,后金鞑子虎视眈眈,谁都害怕,但要说特别的害怕,也不尽然,后金鞑子一般都不会在辽东挑起战斗厮杀,很多时候都是直接进入关内劫掠,辽东反而没有多少的事情,当然这是明白人才知晓的道理。
是不是申请到辽东去,很多的军官都是犹豫的,可后来越来越多的传闻出现,让很多军官下定决心了,那就是离开了榆林边镇,之前的事情就会一笔勾销了。
于是一些军官开始暗地里串联,争取更多的军官申请到辽东去,那样能够避开朝廷的清查,以前的事情也轻轻放过了,毕竟在辽东镇守,那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面的,朝廷怎么可能追究。
在这个过程之中,巡抚衙门一直都没有反应。
这让诸多的军官更加的胆战心惊,毕竟他们不可能知道朝廷之中的很多事情,而且新任巡抚是殿试状元,在朝廷里面很有门路,十八岁的年纪就是巡抚了,还是内阁次辅徐光启大人的学生,人家肯定知道朝廷的事情,怕是在等着动手的。
一封请调的文书,终于送到了巡抚衙门,尽管有些姗姗来迟。
军官之中,识字的人很少,不少军官都是在自己名字下面按上的手印,最终统计下来,申请调到辽东去的军官,达到了六千多人。
也就是剩下的军官不足两千人了。
这一切都是郑勋睿暗中运作的,只是他没有想到,居然有六千多人申请到辽东去,这个数目过于的庞大了,可能在朝廷引发风波,这六千多人离开了,预示着榆林边镇剩下的边军,不足三万人了。
郑勋睿早就给恩师徐光启写信了,详细说了榆林边镇的情况,他不能够隐瞒,最终他也将自己的意见提出来,得到了恩师的赞同,徐光启的身体依旧很不好,但朝廷大军收复了莱州,让他的精神稍微好了一些,所以有些时候,也询问朝廷里面的事情。
郑勋睿决定整合榆林边镇的做法,得到了徐光启的认可,而且徐光启专门给兵部打过招呼,刚刚上任的兵部尚书张凤翼,很是尊重徐光启,亲口对徐光启表态,可以解决这些问题,将榆林卫的军官调到辽东去,要知道辽东就是缺人。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是多少人,郑勋睿既然已经开始动手,就不可能停下来了,这六千多人离开,对于榆林镇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情,那样他就能够轻松的整合诸多的卫所营堡,能够让军士拿到足够的军饷,至少能够维持生活了。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榆林镇设立的卫所营堡也太多了,这种密密麻麻摆布兵力的方式,早就过时了,军队要是不强悍,打不赢人家,你就是在长城上摆满了军士,也是没有多大作用的,这样消耗的不仅仅是军饷,也让各个卫所营堡有了相互依赖的心理。
当然郑勋睿真正倚重的,还是和草原部落的互市,只要相互之间有贸易往来了,战争发生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给恩师徐光启的信函首先送出去,两天之后,给兵部的奏折也送走了,郑勋睿等候朝廷的消息,兵部的敕书来了之后,他就可以整合榆林镇了。
兵部,兵部尚书张凤翼正在看延绥巡抚郑勋睿的奏折。
张凤翼也是有胆量有见识的大臣,曾经在孙承宗的指挥下,领军收复了遵化、永平、迁安和滦州等四城,作战能力是得到认可的,虽说刚刚就任兵部尚书,可是对于大明各地的情况基本是清楚的,而且洪承畴、陈奇瑜和卢象升都大明的名将,都是在他的手里启用的。
饶是见多识广,看了郑勋睿的奏折,张凤翼也是大吃一惊,他想不到郑勋睿居然会调整这么多的军官,上至副将、下至把总,一共六千多人,而且这些人都是主动提出来要求,恳求到辽东去驻守边关,与后金鞑子决一死战的。
稍稍思索之后,张凤翼决定去专门拜访内阁次辅徐光启,顺便也看看徐光启的身体如何。
带着奏折来找徐光启,本来是不合适的,这样的奏折首先应该呈奏内阁,看看内阁是什么意见,不过徐光启提前打过招呼。
张凤翼说及情况的时候,徐光启一直都是逼着眼睛的。
张凤翼说完之后,徐光启睁开了眼睛。
“张大人,此事你是怎么看的。”
“下官觉得,这样的调整幅度太大了,恐怕在朝中引发议论,若是有人弹劾,下官担心郑大人难以应对。”
“壮士断腕,刮骨疗毒,张大人,边军的情况,你我都是清楚的,且不说大同、榆林和宁夏卫等地,就说辽东,朝廷耗费无数的钱财,投入到辽东,可是屡屡遭遇败绩,就连本官耗费心神打造的登莱新兵,也毁于一旦,这些情况,难道是突然出现的吗,本官看绝不会的,清扬虽然年轻,可已经发现其中根本问题,这样的中流砥柱,若是得不到支持,将来还有谁能够支撑大明的江山啊。。。”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徐光启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下官这就附上兵部的建议。”
徐光启暗暗摇头。
“张大人尚未明白啊,榆林总兵何耀武,就那么自裁的,事情怎么会这么简单,清扬年轻,朝中没有什么根基,本官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若是本官去了,朝廷之中还有谁能够支持清扬,清扬所做的事情,本官已经察觉到了,绝非朝中很多大人可以做出来的,到延安府不到一年时间,彻底稳定了局面,陕西巡抚吴甡大人,有过好多的奏折,本官料定,清扬在榆林肯定会做出大事情来,而且不要多长的时间。”
张凤翼的脸色显得凝重了,稍稍思索了一会,斩钉截铁的开口了。
“下官明白了,郑大人的奏折,下官一力承担下来,兵部这就草拟敕书,呈报内阁审签,至于说其中理由,下官会专门给内阁说明的。”
徐光启点点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第一百六十章 家中来人
郑勋睿正在等候朝廷回复的时候,郑家一百护卫押送玉蜀黍和甘薯种子,来到了延绥镇。
这让郑勋睿大为吃惊,从江宁县到延绥镇,几千里地,路上充满了危险,想不到护院押送种子,送到了延绥镇,更让他吃惊的是,弟弟郑凯华和二姐夫赵单羽和三姐夫梁兴力也跟着来到延绥镇了。
巡抚衙门,厢房。
见到了郑勋睿,郑凯华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哥哥,二姐夫、三姐夫和我都参加了县试,没有能够考上,我们在家中合计了,决定来到延绥镇,跟着你做事情了。”
也只有郑凯华才会开口这么说,赵单羽和梁兴力不会开口。
郑勋睿苦笑,他很清楚,自己成为延绥巡抚,在家乡一定是轰动的,人家看的巡抚都是封疆大吏,权力大的不得了,根本不会在乎他这个巡抚,不过是四品官员,所以郑凯华等人,都是想着来谋一份前程的,最不济也能够将学籍转到陕西来,参加这边的县试、府试和院试,那样比在江宁县简单很多,毕竟北方的学识水平,远不能够和南方比较。
可郑凯华等人根本不知道,榆林镇处于危险的地带,陕西、山西、河南以及山东等地,都不平静。
“父亲是什么意见,大家都出来了,家里怎么办。”
“父亲说了,我在家里不行,没有什么前途,还不如出来跟着哥哥,也好有一个前途。”
郑勋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郑福贵的想法,两个儿子要是都有出息了,那脸上也是有光的,看到谁都是昂着头,再说他已经是殿试状元,郑家在江宁县也成为了士大夫家族,受到众人的尊敬,这个时候要是让郑凯华留在家里吃老本,时间长了,也许就培养出来一个废物。
至于说赵单羽和梁兴力,科举基本没有什么希望了,这么大的年纪,县试都不能够通过,靠着科举谋求前程的道路,完全断绝,还不如出来跟着他,也许有机会谋求到前程。
要求三人都回去,这是不现实的,而且三人回去之后,情绪肯定是不好的,高高兴兴的来,什么都没有得到,灰溜溜的回去,会遭遇到他人的讥笑。
不过在榆林镇,想要自保,想要有前途,那就必须要强壮起来。
郑勋睿的身边缺乏心腹,几年时间过去了,他身边总是那几个人,很难发现有其他的人才,因为他呆的地方不一样,而且流动性很强,几乎难以发现人才,再说他才刚刚开始起步,也不可能发现那么多的人才。
“二姐夫,三姐夫,弟弟,你们是不是下定决心了,不后悔来到延绥镇。”
郑凯华准备开口回答的时候,赵单羽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三人都是点头,没有说话。
“好,既然你们下定决心了,那就要听从我的安排,而且要吃苦,在这里没有什么读书人,你们到这里来,也不可能做什么读书人,我这里不需要太多的读书人,你们都没有功名,若是不能够立下功劳,谋求一官半职是非常困难的,你们若是能够立下功劳,我可以保举你们到国子监读书,有了贡监的身份,那个时候,你们的前途才能够真正出现改变。”
赵单羽首先站起来,梁兴力和郑凯华也跟着站起来了。
“清扬,我们能够吃苦,不管什么苦都无所谓。”
郑勋睿点点头,慢慢开口了。
“从明日开始,你们悉数进入郑家军军营,参与军营之中的训练,将来你们还有可能要上战场,你们可以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有生命危险,但是你们必须要体会到厮杀的残酷,若是一直都放不下读书人的架子,你们将来难以有什么出息,我帮助你们也没有作用,不瞒你们说,我已经参加过好几次的厮杀了,在我手中被杀的流寇,人数不少了。”
郑凯华的脸上透露出向往的神情,毫不畏惧,赵单羽和梁兴力的神色平静很多,而且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郑勋睿微微叹气,从这个细微表现上看,郑凯华来日的前途还是不错的,可以大用,至少有不畏惧的心理,而且没有那么的现实,舍得去拼命,可赵单羽和梁兴力就不一样了,功利心太重了,想到的就是谋求前途。
赵单羽和梁兴力去洗漱了,郑凯华单独留下来了。
“哥哥,嫂子很是想你,我经常看见嫂子哭泣,眼睛都是红的。”
郑勋睿的心被刺痛了一下,一年多时间过去了,他们成亲十八个月,在一起的时间也就是三个月,转眼一年多时间过去,再也没有见面,这样的情形,谁也受不了,更何况还有冬梅、荷叶与杨爱珍等人。
“好了,不说这些了,这我知道,父母的身体如何,二娘的身体如何啊。”
“身体都很好,家里的种子销量太好了,就连府衙和县衙都注意了,父亲总是很忙碌,我都难以见到,大娘和母亲也很想念你,大娘也时常哭泣,要不是大姐、二姐和三姐时常陪同,大娘怕是承受不住的。”
郑凯华口无遮拦,让郑勋睿的心里发酸,家人才是自己真正的亲人,一年多时间过去了,春假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时间回家,而且今年春节,怕也是难以回家了,至少必须让延绥各地安稳下来,自己才可能回家去看看的。
什么时候能够将文曼珊等人接过来,郑勋睿的心里没底,文震孟依旧在詹事府,没有什么起色,姚希孟倒是出现了变化,以少詹事的身份,到南京翰林院去了,主持南京翰林院的事宜,文震亨也依旧是中书舍人,按照历史的发展,文震孟等人短时间是不会出现什么变化的,真正出现变化,是在崇祯八年。
郑勋睿时常给文震孟和文震亨等人写信,但极少说到公事。
“凯华,我本来是想着让你留在家里孝敬父母的,家业也需要人继承,父母和二娘的年纪都大了,不可能总是劳累,担子总是要交给你的,可是你来到了延绥镇,就这样让你回去,我也没有办法交待,你和二姐夫、三姐夫不一样,你还年轻,将来可以选择,我实话告诉你,一旦有机会,你到国子监去读书,取得了功名,就要仔细考虑未来如何选择了,你已经是十六岁的年纪,很多的事情,需要仔细考虑了。”
看见郑凯华还在沉思,郑勋睿接着开口了。
“说话做事情一定要注意,跟着二姐夫和三姐夫多学学,我的事情很多,能够提醒你的时间少,你没有经受磨砺,不知道世事艰难,很多事情,都要自身去体验,我只能够送给你六个字,少说话多做事。”
郑凯华用力点头。
郑勋睿用力拍了拍郑凯华的肩膀。郑凯华的个子长高了,尽管脸上还带着稍微稚嫩的气息,不过这也是正常的,用不了多久,郑凯华就会成熟起来的。
郑锦宏和杨贺两人,进入了厢房。
“郑锦宏,杨贺,从明日开始,郑凯华、赵单羽和梁兴力进入到郑家军军营,参与到训练之中,你们记住,一定要他们认真训练,特别是对郑凯华,要求一定要严格,绝不能够姑息,这样是帮助他成人,熬过了郑家军的训练,他才能够真正的成长起来。”
这一次,郑锦宏有些为难了。
“少爷,小少爷的年纪还小,军营的训练太辛苦了,小少爷难以承受啊。”
“锦宏,你这是什么话,我十六岁的时候,一样参加训练,不是熬过来了,凯华怎么承受不住,要是这点苦都不能够承受,将来能够有什么作为。”
杨贺听出了味道,跟着开口了。
“少爷,三人具体如何安排。”
郑勋睿稍稍思索。
“郑凯华和军士一道训练,所有的训练科目都不能够少,而且你要亲自督促,郑凯华要是叫苦,你就说是我说的,受不了就回到江宁县去,至于说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参加一般的训练就可以了,郑锦宏,你想办法安排一下,让两人从事一些文书方面的事宜,他们的训练不需要那么严格。”
郑锦宏还是有些犹豫,在军营的时间长了,他知道辛苦,要说军营里面的军士,大部分都是苦出身的,自小就开始吃苦,所以无所谓,可郑凯华的情况不一样了,在他看来,小少爷和少爷是无法比较的,少爷不是一般人,什么都能够忍受。
“郑锦宏,我知道你想什么,郑凯华是我弟弟,是郑氏家族的人,郑氏家族没有孬种,训练的时候,你可以告诉郑凯华,就说这些话是我说的,要是这点苦都不能够承受,那就是给父母丢脸,也是给我丢脸。”
郑锦宏终于下定决心了。
“少爷,属下明白了,一会就带着小少爷到军营去,他们的食宿都是在军营,训练期间,严格执行军纪军规,不能够有违背,若是他们有违背了,属下就要受到责罚。”
郑勋睿叹了一口气,惩罚郑凯华、赵单羽和梁兴力等人是不可能的,郑锦宏也不会干,只能够是自己来承担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皇上圣旨
崇祯五年十一月,皇上的圣旨抵达延绥镇。
随着圣旨一道来的,还有新任榆林总兵官刘泽清。
朝廷的这个任命,让郑勋睿大为吃惊,刘泽清这个人,明末还是有些名气的,可都不是什么好的名声,清兵入关之后,曾经为福王四镇之一,拥兵自重,不愿意抵抗后金,试图投降,可因为反复无常,最终被斩杀。
刘泽清因为在攻克登州的战斗之中立功了,被派遣到榆林出任总兵官。
郑勋睿对朝廷的这个任命,先是感觉到很头疼,后来也释然了,既然自己穿越了,已经掌控了延绥诸地,难道就不能够掌控刘泽清吗,这样的难关都无法度过,还谈什么做大事情。
接圣旨的人很多,包括那六千多请求调走的军官。
圣旨宣读完毕之后,巡抚衙门的官员陪着宣旨的兵部官员去歇息。
郑勋睿看着刘泽清,以及空地上黑压压的军官,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圣旨宣读了,你们马上就要离开榆林,前往辽东去了,本官有些话,希望你们能够记住,这对你们将来是有好处的。”
四周鸦雀无声,站在旁边的刘泽清,看着这位年轻的巡抚大人,突然有了一种畏惧的感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他在辽东多年,从守备到参将,都是一步步升起来的,期间还到贵州去出任参将,年初受朝廷的派遣,进入登莱地区,剿灭孔有德和耿仲明的叛军,为收复莱州立下了汗马功劳,可谓是从死人堆里面获取的功名。
刘泽清没有什么文化,对于读书人比较尊重,但绝对谈不上畏惧,在他看来,读书人之中的将帅是很少的,这些读书人有学识,能够做出很多正确的决定,可是也有着不少的迂腐气息,一般都是看不起军队出身的军官的。
刘泽清知道这位年轻的巡抚大人是殿试状元,前往榆林的路上,心情也是很复杂的,不过听到兵部的官员介绍了榆林边镇出现的诸多情况之后,他内心隐隐感觉到,这位巡抚大人不简单。也许是这种心理的影响,看见六千多军官在广场上安安静静,面对着巡抚大人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出,他也有了一种压迫感,这还真的是奇怪了,战场上厮杀都没有感受过。
“你们为什么选择到辽东去,为什么离开榆林,这些事情本官都不计较了,本官希望你们到辽东之后,改变之前的那些习惯,作战勇猛,听从指挥,不要自大,不要狂妄,你们到辽东去,代表的是榆林边镇的形象,若是有人继续胡作非为,败坏榆林边镇的名声,本官不需要他人动手,自然会找你算账,到时候可不要怪本官心狠手辣。”
“本官给了你们机会,本官若是认真了,你们也不要想着站在这里了,被处罚是小事情,进入大牢甚至掉脑袋都是有可能的,本官这样说,你们内心是明白的。”
“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曾经在本官麾下做事情,俗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本官和你们是有缘分的,本官希望你们能够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皇上的圣旨,你们都听清楚了,对你们是寄予厚望的,榆林边镇一次派遣六千余军官到辽东,这样的事情,不敢说今后没有,可是以前是没有出现过的,本官希望你们明白其中的深意。”
“本官希望你们勇猛作战,军人马革裹尸就是宿命,怕死就不要进入军队之中,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既然成为了大明军人,那就拿出军人的威风来,狠狠的和后金鞑子干,本官更希望你们能够建功立业,将来封妻萌子,荣耀家族。”
“本官的话,你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你们能够做到吗,声音大些喊出来。”
“能够做到。。。”
洪亮的吼声,让一边的刘泽清身体都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看了看郑勋睿,忽然发觉自己来到榆林边镇,出任榆林总兵官,可能不是想象之中那么简单的事情。
为兵部官员洗尘之后,郑勋睿走出了寅宾馆,刘泽清自然是跟随在身边的。
“刘总兵,本官祝贺你上任,今日的接风酒,主要是为你摆设的。”
“下官感谢大人的关心,下官初来乍到,对榆林边关的情况不熟悉,还请大人多多指点。”
刘泽清的态度,在郑勋睿的预料之中,刚才的那一幕,给刘泽清的震撼是巨大的,军人的特点是明显的,那就是佩服真正有能力的人,若是这样的人有学识,那就更不用说了,可若是没有能力,后果就完全相反了。
“刘总兵,本官虽然是读书人,可是对军旅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榆林边关和其他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同的,军队大都是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战斗力如何,榆林边关的军士,人数不多,目前不足三万人,战斗力方面,说不上强悍,故而你出任总兵官,任务还是艰巨的,不过朝廷既然让刘总兵前来,那就是相信你的能力。”
说到这里,郑勋睿发现,刘泽清的脸色有些发白,他清楚其中的原因,但不会点破。
“本官还是相信刘总兵的,能够将榆林边镇的军士,训练的强悍。”
“不过本官丑话也要说在前面,本官是直爽人,不喜欢遮遮掩掩,要就是光明正大的说,背后算计没有任何的意义,本官最为痛恨的就是喝兵血,若是遇见这类情况,一定严惩,本官也知道,此等的事情层出不穷,很多地方都是如此,可本官不管其他的地方如何,榆林就是不能够出现这样的事情。”
“刘总兵在登莱战斗之中,建立了功勋,故而朝廷派遣你到榆林出任总兵官,本官当然是拥护朝廷的决定,榆林卫所营堡的诸多事宜,本官就正式移交给刘总兵了,一般的事情本官不会关心,也不会过问,遇到重大事情,本官和刘总兵一同商议应对,你既然出任了榆林总兵官,本官总是要有所表示的,明日到巡抚衙门,领取十万两白银,不足三万军士,十万两白银,想必今年应对过去,应该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
郑勋睿说完之后,刘泽清说不清楚自身的感受,他在军队之中多年,也见过一些文官,有厉害的,也有懦弱的,不过见到郑勋睿之后,他的感受完全不一样,自己的一切,好像都能够被郑勋睿观察到,而且人家总是点到重点说,一点都不罗嗦,大话套话是不存在的,也不拐弯抹角,彰显什么文采,都是大白话。
“下官清楚了,一定按照大人的要求行事,下官可以保证,榆林边关的卫所营堡,只要是大人需要,随时可以拉出去作战。”
郑勋睿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刘总兵之骁勇,本官是知晓的,在辽东和登莱表现无疑,正因为如此,本官才很是信任刘总兵,榆林边关的情况,有些特殊,本官的想法,短时间之内不要招募多少军士,将现有的军官军士训练的足够强悍,这就是很不错的成绩了,榆林边镇的军官,本官已经清理了很多,负担很小了,本官希望刘总兵努力,有了成绩,本官自然会向朝廷举荐刘总兵的。”
“感谢大人,下官一定不辱使命。”
回到厢房,郑锦宏已经在等候了。
“郑锦宏,派人盯住刘泽清的一举一动,此人尚有些狂妄,大概是认为在辽东和登莱打了一些恶战,以为榆林边镇没有多少的事情,远远比不上辽东和登莱,本官预计,短时间之内,他是不敢克扣军饷的,想必他也想着看看本官究竟是有没有本事的,这样的人是最难应对的,必须拿出实际的行动来折服。”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
“很好,你要记住,刘泽清和何耀武不一样,刘泽清是经历过不少生死搏杀的,有着很不错的警惕性,稍微不注意就会被他发现,所以你不用过于的着急,他刚刚到榆林,熟悉情况尚需一段时间,本官在前面已经打下了一些基础,若是刘泽清真正有能力,很快就能够着手整顿目前有些紊乱的局面,若是没有能力,那也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气了。”
郑锦宏离开之后,郑勋睿稍稍思考,很快铺开纸笔,开始写信了,他要给徐光启写信,感谢徐光启的支持,一下子抽调六千名多军官,这是难以想象的事情,此举为榆林边镇减少了太多的麻烦,也减少了大量的开支,而且这么大动作的调整,朝廷居然没有派人前来调查,直接就下了圣旨,这说明有人承担了责任,至少是担保了。
要知道皇上疑心太重,要是没有合理的解释,一定会怀疑的。
至于说刘泽清出任榆林总兵官,应该不是什么值得揣摩的事情,按照资历,刘泽清出任总兵官是没有问题的,看上去很是正常,唯一不同的是,刘泽清是有着不错战功的,朝中肯定是有人赏识,所以派遣到榆林边镇,他们认为刘泽清能力很强,所以期望刘泽清能够好好的帮助自己。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一般的嗅觉
腊月很快到来,一年的时间眼看着又过去了。
延绥各地很是平静,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尽管说山西闹得不可开交,三边总督洪承畴的绝大部分精力,都用来围剿流寇了,率领关宁铁骑到关内来协助剿灭流寇的曹文诏,因为有功,被升迁为总兵,节制陕西和山西的卫所军队,协助洪承畴剿灭流寇,可紧靠着山西的延安府各地,很是平静。
郑勋睿的预料是准确的,进入到腊月,延安府各地的流民数量增加,不过好在庆阳府知府董功明扎实做事,功不可没,得到五万石粮食之后,硬生生的稳住了庆阳府各地的情况,流民基本没有出现过了,而且一些庆阳府的流民,得知家乡的情况好转,也陆续返回,这让延安府各地的压力减轻了一些。
也就是说,郑勋睿留给杨廷枢的粮食足够了。
冬小麦全部都播种下去了,延安府和庆阳府的播种情况都不错,庆阳府学习延安府,也开挖了大量的池子蓄水,保证来年春旱的时候有水灌溉农田,至于说延安府各地的百姓,早就习惯了,自家就开始挖坑蓄水,人力有的是,诸多的流民都是可以雇用的。
总体来说,情况不错,如此乱哄哄的年代,在延绥巡抚这个敏感的位置上面,能够获得短暂的平静就算是了不起了。
十二月初十,距离春假还有十天,郑勋睿甚至产生了想法,是不是春假的时候,回到江宁县去看看,毕竟太长时间没有见到家人了。
清涧的驿站送来了一封情报,郑勋睿刚开始没有在意,可很快露出震惊的神情,仔细分析这份情报了。情报的内容不复杂,说一个叫做王小二的村名,鼓足勇气到县衙去禀报情况,说是他的堂哥准备过年的时候回家,因为王小二的堂哥是流寇,不过知县李攀龙没有在意,陆续回到家乡的人多了去了,巡抚大人和知府大人都不追究,县衙更不会追究。
情报中说,这个王小二的堂哥,是流寇之中的骨干,身份和地位都不低的。
郑勋睿刚开始也没有在意,可他瞬间想到了山西剿灭流寇的战况,九月的时候,流寇高迎祥、罗汝才和张献忠等人,齐聚山西,形成了第一次意义上的联合,众人承认了闯王高迎祥的地位,兵分几路开始了进攻,接连拿下了不少的州县,导致朝廷震动,派遣大军剿灭。
曹文诏率领的关宁铁骑,在此次的战斗之中,立下很大的功劳,杀的流寇丢盔弃甲,原来的联合作战很快不存在,流寇在遭遇打击之后,开始朝着北直隶、河南、山东以及湖广等地发展,当然一部分的流寇选择回到陕西。
王小二既然鼓足勇气到县衙去告发,那就是掌握了一定的情况,可惜李攀龙没有在意,也没有仔细的询问,这不能怪李攀龙,另外王小二毕竟是百姓,见到知县大人,肯定是紧张的,有些话也就不敢说了。
郑勋睿不敢继续朝着下面想了,万一这是重大的情报,被忽略了,那就是巨大的遗憾。
清涧县距离延绥镇三百三十里地,距离不算是很远。
事情重大,郑勋睿马上找来郑锦宏。
“郑锦宏,交给你一个任务,迅速赶赴清涧县,驿站传来消息,一个叫做王小二的村民,到县衙告状,没有引发重视,我给你三天时间,将王小二带到延绥镇来,直接带到巡抚衙门,此事要绝对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也不要惊动王小二的家人。”
十二月十二日,戌时,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郑锦宏亲自带着清涧县村民王小二,进入了延绥镇,没有谁注意到他们。
见到郑锦宏的时候,郑勋睿大为吃惊,本来是给郑锦宏三天的时间,没有想到两天的时间,人就带来了,而且看见王小二的刹那,郑勋睿脑海之中的预感更加的强烈。
王小二来到巡抚衙门的时候,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被带到厢房,见到郑勋睿的时候,情不自禁的跪下了。
郑勋睿没有去扶起王小二,他早就看出王小二不简单了,郑锦宏等人能够在两天时间在延绥镇和清涧县跑一个来回,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是长期训练的结果,可跟着来的王小二,居然没有表现出来特别疲劳的情况,这就不简单了。
王小二见到他之后下跪,这是一种本能的表现,百姓见到官员之后,总是有些畏惧的。
“王小二,你不用紧张,本官询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了。”
“小的没有做坏事,小的一定如实回答。”
郑勋睿看了看郑锦宏,略微显露出来苦笑的神情,看来日后还需要提醒郑锦宏,做事情需要灵活一些,王小二显然是被吓住了。
“本官听说,你离开家一段时间,今年九月回到家中的,可有此事。”
王小二连连点头,。脸色愈发的白,身体也开始再次的颤抖了。
“十二月初九,你到县衙去告发堂哥,可有此事。”
王小二有些承受不住了,开始磕头。
“小的回到家里之后,真的没有做坏事情,小的什么都没有做。。。”
郑勋睿察觉到自己问话有些严肃了,导致了王小二的进展,他让郑锦宏将王小二扶起来,坐好之后,倒了一杯茶,让王小二缓和一下情绪。
“王小二,你不用紧张,本官只是询问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了,若是回答的好,本官还有奖励的。”
王小二连连点头,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你到县衙去告发的堂哥,说是春节准备回家看看,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告发啊。”
“小的堂哥在闯王、不,流寇的队伍里面做事情。”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微笑,。但眼睛里面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若是本官预料不错,你也曾经在流寇的队伍之中,这些本官不会计较,只要愿意回家老老实实的种地做事情,就没有事情了,你能够回来,为什么你的堂哥不能够主动回来。”
“堂哥和小的不一样,他在流寇队伍里面很有地位,当初小的回家的时候,他还劝小的不要走,要不是小的偷偷溜走,还不能够回家的。”
“哦,你的意思是你堂哥地位不一般,绝不会主动离开流寇队伍之中,既然说春节准备回家,那肯定就是有事情要发生了,看来你很聪明,想到情况不对,就禀报官府了,王小二,听仔细了,本官接下来的几个问题非常重要,你好生回答。”
王小二再次点头,脸上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堂哥为什么会告诉你春节回家看看的消息。”
“小的回家之后,一直都是悉心照料伯母,堂哥自幼丧父,和伯母相依为命,堂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消息,对小的很是感激,所以托人给小的带信了。”
“你到官府告发,帮助你堂哥带信的人,可否知道。”
“不知道,小的将他灌醉之后,才偷偷到县衙去告发的。”
“你堂哥在流寇队伍之中是什么身份,跟着谁做事情。”
“堂哥在闯王高迎祥的手下,原来是亲兵队长,小的离开的时候,听说他被封为将军了。”
郑勋睿的瞳孔迅速收缩了。
“你堂哥春节回来的具体时间,你可否知晓。”
这一次,王小二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给你带信的人,是否有离开家里的意思。”
“这个倒是说过,还有几天时间就要出去了,小的准备劝劝他,留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安心种地。”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本官问你,你为什么想着到官府去告发。”
这一次,王小二略微思考了一下。
“小的回到家乡,看见家里的变化很大,有粮食吃了,也可以种地了,小的不想家里再次出现变故,以前那样的生活,小的不想过了。”
郑勋睿一直看着王小二,发现王小二虽然紧张,但说话很自然,是真心的表露。
“王小二,本官给你一个任务,你那个带信回家的同乡,就不要劝阻他留下了,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没有什么作用的,你可以请他给你的堂哥带信,就说在家里等着他,说他的母亲很是思念他,询问他究竟什么时候回家看看,好做准备,你记住,一定想办法询问到具体的回家时间,在等候回复的这段时间,你不要有任何异常的表现,也不要出门,就在家里等候,做好了这件事情,本官让你进入郑家军。”
王小二迅速站起身来,郑家军在清涧县的名气很大,谁都想着进去,待遇优厚。
“小的一定做好。”
“郑锦宏,连夜送王小二回去,记住,千万不要暴露,不能够让任何人知晓,事关重大,你亲自去做,到了清涧县,奖励王小二十两银子。”
郑锦宏带着王小二离开之后,郑勋睿有些激动,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应该说是肯定了某种可能性,这与山西的情况是符合的。
因为警惕,因为对历史的分析,他竟然发现了一个异常重大的情报。
第一百六十三章 力排众议
尽管说郑勋睿问的非常清楚了,而且理解也是非常清楚了,可是郑锦宏、杨贺、洪欣涛等人的认识,还是不一样,他们认为王小二的堂哥回来过春节,肯定是因为延安府各地的情况出现了好转,更多的流寇愿意回到家乡,甚至包括闯王高迎祥麾下的亲兵,甚至高迎祥本人都是愿意回到家乡安塞县去的。
郑锦宏等人有这样的认识,也不能够算是奇怪,毕竟他们的认识,还是局限在能够活命的基础之上的,没有更多的野心,因为他们有自知之明。
郑勋睿当然不会如此的幼稚,他是历史系毕业的大学生,对于历史还是有着自身的认识,首先说流寇的首领,包括最为出名的高迎祥、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流民,造反的时候,身份不是农民,不是因为活不下去了,而是想着过上更好的生活,其次是流民造反之后,愿意真正的平静生活的人是不多的,环境是能够改变人的,流民一旦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特别是受到重用之后,权力*会提升,通过厮杀获取到钱财的意识会深入骨髓,这些人之前从未体味过这样的生活,深入其中之后,难以自拔,这就和抽**一样,是有瘾的,难以戒掉的,最后就是这些流寇的首领,一旦沾惹上权力之后,舍不得放弃,可是投降朝廷,他们得到的权力有限,而且是遭受各方的压榨个白眼,这是他们不能够承受的,远远比不上他们之前一呼百应的态势,他们难以忍受,再次造反也在情理之中了。
所以说王小二反应的情况是非常重要的,这里面体现出来一个信息,那就是闯王高迎祥会杀个回马枪,会率领大军杀回陕西,而且是杀回延安。
延安各地的情况开始好转,高迎祥等人不可能不知道,加之洪承畴和曹文诏等人在山西的拼命追杀,让流寇难以承受,他们会选择转移阵地,能够选择的地方不是很多。
进入北直隶,可能遭遇到更加惨烈的围剿,进入到河南,河南等地遭遇黄河决口,老百姓生活困难,能够立足的地方不多,进入到山东,朝廷的大军正在剿灭莱州的叛军,力量强大,进入到湖广等地,路途有些遥远,要说最好的地方,就是返回陕西休养生息了。
这等最好的机会,自然是让给闯王高迎祥,其余的各路流寇,选择到其他的地方发展。
开始这些原因,郑勋睿是无法解释的,也是不能够明白说出来的。历史的发展,有其自身的规律,过于的超前了,就被人家视为妖怪了。
王小二被送回去之后,争论随即展开。
郑锦宏、杨贺、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认识基本是一致的,认为王小二的堂哥春节回到家里来看看,不过是个人的行为,不值得引起重视,再说传统的认识,过年的时候回到家里看看,也是很正常的情况。
唯有郑勋睿一人的认识不一样。
上下齐心,才能够百战百胜,而且作战也能够有着更加充足的准备。
预料到有一场大战的郑勋睿,也不是特别的着急,这一次他没有强行的发布命令,而是出人预料的请来了延安府知府杨廷枢。
杨廷枢本来是准备春假回到吴县去的,一个月的春假,他回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肤施县距离吴县两千五百里地,来回路途上消耗的时间最多半个月,可以在家里呆上半个月的时间,再说出任了四品的知府,也应该是回到家乡去的,至少应该庆贺一下的。
可惜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的打算全部泡汤了。
腊月十八,杨廷枢来到了延绥镇。
一次真正的大讨论,在延绥巡抚衙门的厢房展开了,参与讨论的人员,是郑勋睿绝对信任的心腹,是保证消息不会泄漏的心腹,而且这一次的讨论,事关重大。
郑锦宏首先介绍了王小二反应出来的情况。
郑勋睿首先看向了杨廷枢,来到延安府有五个月的时间了,对延安府以及延绥各地的情况,基本都是了解的,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有一定发言权的。
杨廷枢从未经历过这么大的事情,对于郑勋睿斩杀不沾泥张存孟、神一魁以及紫金梁王自用等事情,也只是听说,所以在开口说话之前,经过了好一会的思考。
看着厢房中间的沙盘,杨廷枢终于开口了。
“我认为,王小二反应的情况,应该是引发重视的,不管是不是王小二堂哥一个人回到家里看看,还是高迎祥可能率领流寇大军回到陕西,应对都是必须的。。。”
杨廷枢不可能说的很详细,但是他有这样的表述,就很不错了。
杨廷枢说完之后,郑勋睿走到了沙盘的旁边,慢慢的开口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句话的意思,诸位都是明白的,换位思考,高迎祥、罗汝才和张献忠等人,特别是高迎祥,崇祯元年就开始造反了,我不管他造反的原因是什么,可是被推举为流寇的总头目,权力*是难以磨灭的,这就好比说让你感受到了富足的生活,也许在家境败落的时候,能够在短时间之内节俭,可是要求你一辈子都过节俭的生活,恐怕没有谁能够承受,这是人的本性,高迎祥等人也是一样。”
“品尝到权力的滋味,高迎祥等人是无法放弃的,何况他们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受,让他们完全的放弃权力归顺朝廷,这不大可能,崇祯三年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流寇都投降朝廷,也许他们当时是心甘情愿的,期盼着能够得到朝廷的认可,能够真正成为士大夫之中的一员,可是态势的发展,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他们的地位得不到认可,同时又遭受到诸多的轻视,如此的情况下,他们选择反叛,就可以理解了,我仔细想过,他们得到了钱粮,可以安稳的过日子了,他们的境况比寻常的百姓好了很多,可为什么他们还是要反叛,因为他们的目的没有能达到,他们的*没有能够得到满足。”
“说了这么多,回到王小二说的事情上面来,你们都要记住一个关键的地方,王小二回到家乡的时候,曾经邀约他的堂哥也回来,可惜他堂哥的想法完全不一样,反而要求王小二留在队伍之中,其次是王小二悉心照料他堂哥的母亲,这件事情,他堂哥肯定是知道的,所以避免王小二吃亏,提前说一下。”
“王小二不是等闲之辈,预计到其中存在问题,所以到官府告发,不过王小二内心是存在畏惧的,一方面担心自己的身份,受到官府的怀疑,另外一个方面,就是感觉到对不起堂哥,不过王小二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野心,想着过安稳的生活,家里的情况很是不错,王小二不愿意这种局面被破坏,所以到官府告发。”
“你们还要注意一点,王小二说过,带信回来的是他的街坊,是不准备在家里长时间停留的,是准备马上就离开的,这岂不是说明,带信之人是王小二堂哥专门安排的。”
“这么多的情报汇聚到一起,诸位可以想想,难道是王小二的堂哥一个人回来吗,要真的是一个人回来,何必告知王小二,回来就可以了,从四月份开始,一直到如今,回到延安府各地的人超过了三十万人,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脱离了流寇队伍,回到家乡的,只不过官府没有追究,让他们能够彻底安心。”
郑勋睿解释到这里,大家基本明白了道理,可还有一点不清楚,那就是流寇在山西很是不错,为什么会选择再次进入到陕西。
杨廷枢提出了这个问题。
“流寇在山西四处劫掠,震撼了朝廷,为什么想到回到陕西来,这岂不是南辕北辙。”
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无法回避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无法清楚的解释,不过你们都知道,三边总督洪承畴大人,还有总兵曹文诏,正在山西剿灭流寇,曹文诏麾下的军士,是关宁铁骑,战斗力是不一般的,应该说是流寇无法抵抗的,遭遇到沉重打击的流寇,不可能死守山西,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他们必定会选择其他的地方,如此的情况之下,流寇选择回到陕西,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
郑勋睿的解释,已经是非常清楚了,其中有一些超前的判断,那就是流寇在山西遭遇沉重的打击,这个情况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可能什么都不解释。
一个人做出所有的决定,那是很痛苦的事情,就任延安府知府的时候,郑勋睿已经体会到这方面的苦楚,如今他需要所有的心腹都开动脑筋,都能够独当一面,所以遇见事情之后,他会要求所有人都分析,当然特别重大的事情,一旦做出了判断,他还是会果断做出决定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精心准备
高迎祥在流寇之中的地位是不一般的,崇祯元年就开始造反,与王自用、王嘉胤等人俱为各营流寇公认的首领之一,九月在山西齐聚的流寇,多达三十多营,每营都有一个首领,能够得到这么多首领的认可,那是需要有实力的,紫金梁王自用被延绥巡抚郑勋睿所斩杀,王嘉胤被曹文诏斩杀,加上侵袭延安府的不沾泥张存孟和神一魁也被郑勋睿斩杀,故而郑勋睿担任延安府知府的时候,流寇尽量避免回到延安府去,不过如今郑勋睿已经离开,出任了延绥巡抚,驻地搬到了延绥镇,如此情况之下,在山西遭遇到打击的诸多流寇,纷纷想着回去了,加上延安府各地的情况出现好转,不仅仅是官府,就连寻常百姓都有一些存粮,能够回到延安府去,对于集聚实力有好处。
郑勋睿更是这样的认识,随着流寇侵袭地方的扩大,蜂拥起来的流寇首领太多了,不过影响最大的也就是几个人而已,其中的紫金梁王自用、王嘉胤等人已经被斩杀,剩下的就是闯王高迎祥、八大王张献忠、曹操罗汝才、老回回马守应和闯将李自成等人,而被各路流寇拥戴为首领的高迎祥,影响更是巨大。
流寇九月在山西齐聚,攻城拔寨,已经有联合起来的意思,能够让各营流寇联合起来的,只有几个人,高迎祥是其中最有号召力的,若是能够一举斩杀高迎祥,那就是真正的在改变历史了。
因为这样的原因,郑勋睿异常重视王小二禀报的情况。
时间缓慢的过去,到了腊月二十七,延绥各地的百姓,都准备要过春节了,官府封印,春假也开始了,不过郑勋睿、杨廷枢等人,没有休沐,杨廷枢已经来到了延绥镇,守在巡抚衙门,等待可能到来的重大变故。
清涧县的情报传递到巡抚衙门的时候,郑勋睿已经等的很是焦急了。
他也知道情报不是在很早的时间得到,不过内心的焦急无法压下去。
杨廷枢、郑锦宏、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集中在厢房。
沙盘和地图全部都摆好,郑勋睿手里拿着信函,神情严肃。
“王小二做的很不错,没有暴露,他的堂哥这次带来了消息,正月初九的时候一定回家看看,你们有人分析,高迎祥会直接攻打清涧县,我看不会,高迎祥如今尚在山西的汾州,他麾下有上万的流寇,如此庞大的队伍,进入延安府,必定要走官道,他们所能够选择的路线,就是从汾州到永宁州,从吴堡的方向,进入到延安府。”
郑勋睿分析的时候,众人仔细看着地图,神色也是凝重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高迎祥率领大军进入到延安府,选择的路线就是从吴堡到绥德州,接下来可能到米脂,也可能到清涧县,这些地方,他究竟会攻打哪一个城池,我个人的认为,高迎祥很有可能攻打绥德州。”
“理由很简单,高迎祥不会攻打吴堡,若是大军进入延安府,就开始攻打吴堡,必定会引起其他地方的戒备,接下来高迎祥将寸步难行,攻打绥德州,可以掌握主动,北面可以进攻米脂和葭州,南面可以进攻清涧县和延川县,让我们的准备处于为难的局面,甚至是举棋不定,防御的地方越多,漏洞越大。”
“王小二的堂哥说正月初九一定会回家看看,正月初九是上九日,选择这一天回家,那么前提就是必须拿下绥德州。”
“吴堡到绥德州一百八十里地,绥德州到清涧县两百里地,绥德到米脂两百一十里地,从王小二送来的情报分析,高迎祥拿下绥德州之后,肯定是朝着清涧县的方向而来,这也可以理解,他们能够避开榆林镇,避免遭遇到边军,朝着南面发展,选择的余地大很多,万一不能够立足了,还可以进入到西安府。”
“诸位要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朝廷的大军几乎都是集中在山西剿灭流寇的,陕西境内已经没有了军队,高迎祥知道这个消息,加之如今正是春假的时间,他选择这个时候杀回延安府,也是经过了认真考虑的,应该是筹谋已久,不是临时起意。”
郑勋睿的解释已经非常清楚了,无懈可击。
郑勋睿说完之后,杨廷枢脸色发白,他根本没有想到,骤然之间会遇见如此大规模的流寇,而且是闯王高迎祥麾下的流寇,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了,高迎祥麾下有好几万大军,属于流寇之中实力最为强悍的。要是真的被高迎祥偷袭得手,延安府各地的损失肯定异常的惨重,他这个上任不到半年时间的知府,绝对是灰溜溜的。
“大人的分析很是到位,只是下官还有一点不清楚,高迎祥进攻绥德州的时间,究竟是什么时间。”
郑勋睿看了看杨廷枢,公开场合的时候,两人还是依照规矩来。
“杨大人问的很好,刚刚我分析过了,绥德州距离清涧县两百里地,王小二的堂哥赶回来,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也就是说他们预计能够在正月初七到初八拿下绥德州城,进攻州城,至少要计划两天到三天的时间,这就到了初五,吴堡距离绥德州一百八十里地,高迎祥麾下不可能完全都是骑兵,这一段距离至少需要两天左右的时间,这就到了正月初三了。”
“我所做的这些分析,是一天都不耽误的情况之下,按照最理想的方案设计的,这样王小二的堂哥正月初九可以回到家里,可实际情况不可能是这样,中间一定会出现变故,譬如说行军,高迎祥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在官道行走,那么消息很快暴露,他需要保密,至少需要遮掩一下,这就必然要延长行军的时间,还有攻打绥德州城,他必须要计划出来充足的时间,不可能按照三天的时间来计划,同时高迎祥还清楚一点,腊月三十和正月初一这样的时间,正是官府最为松懈的时间,他不会忽略这样的时间点。”
“经过这些推算,我个人认为,高迎祥攻打绥德州城的时间,很有可能在大年初一。”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了,要是正月初一进攻绥德州,按照时间计算,高迎祥的大军已经快要进入延安府境内了。
绥德州州衙已经封印,官吏全部都休沐了,仅仅有值守人员在州衙,这个时候高迎祥突然进攻,州城,一举拿下的胜算是很大的。
杨廷枢的身体禁不住微微颤抖了,要是高迎祥迅速拿下了绥德州城,迅速朝着清涧县的方向进攻,那么府衙肤施县都将处于危险之中。
这样的情况是决不能够发生的,若是府城被拿下,那他这个知府也不要想干了。当然郑勋睿已经开始筹谋,此等的事情是不会发生了。
所有人都很安静,看着郑勋睿,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郑家军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腊月二十九必须到绥德州,做好一切的准备,郑家军七千一百人全部出动,杨贺,你亲自带领斥候,今日就出发,必须将高迎祥大军的情况弄清楚,绝不能有误。”
“郑家军行军昼伏夜行,不能够惊动太多人,行动必须要保密。”
“杨大人,你和我跟随大军一起出发,前往绥德州,我们不会进入州城,免得引发消息的泄漏。”
“此次作战至关重要,诸位必须要全力以赴,若是此战能够剿灭高迎祥的大军,那么对于流寇就是沉重的打击,延绥诸地也能够保证较长时间的稳定,流寇轻易是不敢进入到延安府各地的。”
众人很快开始去准备,各行其是,郑锦宏留下来了。
“锦宏,若是我的判断准确,今日之内,吴堡的驿站很快就会传来消息的,今日或者是明日,高迎祥可能会进入到吴堡的境内,他不会在吴堡发动进攻,甚至不会惊动吴堡的百姓,这个高迎祥还是很谨慎的,就连他身边的亲兵,也不知道确切的时间安排,看来此战非同一般,你要求绥德、吴堡、清涧以及米脂等地方的驿站,必须搜集一切的情报,不管是有用无用的,每天都要报送。”
“郑凯华参与到此次的作战,跟随在你的身边,注意保护他的安全,至于说赵蛋羽和梁兴力,两人主要是在后勤方面,不需要参与到作战之中。”
刘泽清来到巡抚衙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刘总兵,今夜安排好卫所营堡的防御事宜,明日随本官出发。”
刘泽清想张口问问什么事情,看见郑勋睿的脸色之后,没有说出来。
刘泽清离开之后,郑勋睿在厢房踱步,具体的准备事宜,不需要他操心,他要等待吴堡方向的情报,只有情报来了,他才能够做出下一步的安排。
天黑之后,郑锦宏匆匆进入巡抚衙门,他脸上带着激动的神情,少爷的判断果然是准确的,吴堡驿站的消息传来,已经发现流寇的小股队伍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选择正面对决
腊月二十九,卯时。
郑家军七千一百将士,全部抵达绥德州,其中骑兵六千人,步卒一千一百人。
跟随在郑勋睿等人身边的,有一百亲兵,不过他们都是跟随大军一同行动的,洪欣瑜带领这一百人,寸步不离的跟随郑勋睿。
杨廷枢、刘泽清等人,同样跟随郑勋睿。
最为吃惊的是刘泽清,尽管他听说过郑家军的名声,但经历过多次厮杀的他,不相信外界那么多的传闻,可亲眼看见强悍的郑家军,感受到郑家军强悍的气势之后,他变得更加的谨慎,也开始打内心佩服郑勋睿了。这次郑家军全部出动,悉数来到绥德州,肯定是有作战任务的,否则如此劳民伤财的举措,谁也不会干,再说还有一天的时间,就是春节了,这个时候,所有人几乎都是在家过节的。
郑家军已经过了绥德州城,在距离州城五十里地的一处名为小山坳的地方安营扎寨。
小山坳四周的地形非常开阔,大军在这里作战,完全能够铺开,根据斥候侦查的地形,郑勋睿做出了决定,就在这里和高迎祥作战,而且要选择正面作战。
这样的举措,让郑锦宏等人不是很理解,若是能够设伏,取得的战果肯定是辉煌的,既然掌握了情报,那就有着先手,可郑勋睿的想法不一样,高迎祥麾下的军士超过了万人,如此大规模的军队,选择设伏的地点几乎不可能,郑家军的人数有限,不可能布下那么大规模的包围圈,郑家军来到了绥德州,以逸待劳,其实就是占据了先手,再说这次的作战,他的目的是斩杀和生擒高迎祥,最大限度的杀伤流寇的有生力量,让流寇在郑家军的面前发抖,从此不敢进入到延绥各地。
临时设立的中军帐之内,郑勋睿仔细看着地图,来来往往的斥候禀报侦查到的消息。
终于,杨贺回来了。
郑勋睿也抬起头来了。
杨廷枢和刘泽清等人的目光,也集中到了杨贺的身上。
“禀少爷,流寇已经抵达吴堡县,正沿着官道照着绥德州方向而来,他们没有进攻吴堡县,甚至没有侵扰百姓,他们行军的速度很快,属下预计,他们明日卯时可以抵达绥德州。”
“属下抓到流寇的几个军官,根据他们的供述,流寇总人数应该在一万五千人左右,其中有骑兵三千人,行军队伍分为前军和中军,前军三千人左右,全部都是步卒,中军一万两千人左右,由骑兵和步卒组成,前军和中军之间的距离,相聚十里地左右。”
。。。
杨贺禀报情况的时候,郑勋睿不断的在地图上面做出了标记。
刘泽清的脸色发白,他终于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如此重大的事情,郑勋睿能够保密到丝毫不透露消息的程度,那是很不简单的。
杨贺禀报完毕之后,郑勋睿思索了一会,慢慢开口说话了。
“高迎祥将大队人马分为前军和中军,显然是让前军探路的,中军才是精锐所在,前军和中军仅仅相聚十里地,这说明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迅速的退缩,看来在山西境内,高迎祥是遭受了沉重打击的,所以才会如此的谨慎。”
“明日卯时能够抵达绥德州,那么抵达小山坳的时间,就是寅时左右,高迎祥大军行军,基本采取昼伏夜行的办法,加之各地官府都在春假期间,明日就是大年夜,时间非常特殊,故而各地的官府没有能够及时知晓消息,此等的情况,今后不能够出现了。”
“寅时天尚未亮,高迎祥一心想着攻打绥德州城,故而在接近绥德州城的时候,必定会更加的谨慎,若是预料不错,进攻应该是明日辰时开始,既然抵达了绥德州,高迎祥也就不需要继续小心了,能够在最短时间之内拿下绥德州城,才能够达到目的。”
说到这里,郑勋睿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
“自以为聪明,万无一失,可惜被本官算计到了,这一次高迎祥不要想着活命。”
一拳打在了桌上,郑勋睿开始下达命令了。
“杨贺、洪欣涛、洪欣贵、洪欣瑜,你们率领六千骑兵,跟随本官一起发动冲锋,记住,这一次是正面的厮杀,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击溃高迎祥的大军,杨贺,你的任务已经是斩杀或者生擒高迎祥。”
“前军的三千人,放他们过去,不用理睬,郑家军的主要作战目标,就是中军的一万二千余人,郑锦宏,你率领的一千一百步卒,主要任务就是对付前军的三千流寇,不能够让他们搅合进来,必须将他们挡在小山坳之外,争取就地歼灭他们。”
“高迎祥麾下的流寇,总人数达到了一万五千人,郑家军不过七千一百将士,人数方面高迎祥占据绝对的优势,不过本官对郑家军有着绝对的信心,一定能够打败高迎祥,生擒和斩杀高迎祥。”
“郑家军三次击败流寇,都是获取的大胜,或者说是完胜,此次也不能够例外,从流寇的人数上面来说,此次流寇的规模宏大,不过他们在山西遭遇到痛击,士气不高,况且他们是被迫离开山西的,延绥各地的情况好转了,他们回来之后,能够得到补给,能够大肆的劫掠,甚至能够发展壮大,这是高迎祥的如意算盘,可惜他这次算错了。”
“既然算错了那就要承担代价,代价就是被彻底剿灭,将性命留在这里。”
“高迎祥是延安府所辖的安塞县人,延安府所辖各地,出现了那么多流寇的首领,这与前几年的灾荒有着很大的关系,不能够完全怪罪朝廷和官府,不过这次他回来了,延绥巡抚衙门就必须剿灭,决不能够让他逃走。”
“小山坳地形开阔,这对于郑家军作战,有着很好的优势,但缺陷也是明显的,那就是流寇溃败的时候,容易逃走,所以这一次的战斗,必须坚持下去,不要放走逃跑的流寇,最大限度的予以杀伤和剿灭。”
“高迎祥麾下的精锐,就是三千骑兵,这三千骑兵,肯定是陪在他身边的,只要击垮了这三千的骑兵,步卒就很好处理了。”
“进攻开始的时候,洪欣贵和洪欣瑜率领四千的骑兵,跟随我击杀高迎祥麾下的骑兵,杨贺率领斥候,目标是高迎祥,你们不要恋战,洪欣涛率领剩余的骑兵,击杀其余的步卒,你们记住,作战的时候,虽说各有侧重,但相互之间必须协调。”
“郑锦宏,你守在小山坳的出口地方,严密防守,一方面是阻止溃败的流寇从出口的地方逃离,另外就是击杀流寇前军的三千步卒,不让他们加入到战团之中,至于说他们四散逃离,你不用去追杀,这些步卒离开了大队人马,他们在延安府各地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安排布置完毕,郑勋睿对着身边的杨廷枢开口了。
“杨大人,知府衙门要迅速发出告示,严令州县的巡检司,缉拿逃走的流寇,对于那些寻常的步卒,愿意回到家里去老老实实的生活,可以不过分的追究,但需要提出警告,对于流寇之中的军官和骨干,决不能够放过,必须斩杀,这些人不会安分下来,纵容他们就是让州县不得安宁,甚至是陷入到混乱之中。”
。。。
众人很快去准备,刘泽清看见这一切,有些着急了,他是榆林总兵,如此重大的战斗,居然让他在一边看热闹,这是他难以忍受的,尽管说指挥郑家军作战的可能性是没有的,但是能够参与到厮杀之中,也是他的职责。
“大人,下官身为榆林总兵,遇见如此重大的战斗,决不能够袖手旁观的,大人亲自参与到厮杀之中,下官恳请伴随大人身边,参与厮杀。”
郑勋睿看了看刘泽清,他还真的没有想到给刘泽清安排什么作战的任务。
跟在自己身边是不行的,自己参与作战,本来就是形势上面的事情,不可能长时间的参与到厮杀之中。
“刘总兵,本官不是没有想到你,既然你想着参与到厮杀之中,那就跟随郑锦宏,参与到厮杀之中,你参与过无数的战斗,应该知道守住小山坳出口的重要性,若是守不住小山坳的出口地方,流寇会大量的逃走,此番作战的成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遵命,下官这就去准备。”
不一会,郑凯华、赵单羽和梁兴力等人进入了中军帐。
“赵单羽,梁兴力,你们留在中军帐,杨大人也留在中军帐,若是有什么需要紧急协调的事宜,你们配合杨大人做出决断。”
“凯华,你跟随在我的身边,参与厮杀,你已经十六岁,马上就是十七岁了,早就是男子汉,这是你第一次参与厮杀,那些血腥的场景,你可能会不适应,但一定要适应,作战要服从命令,不能够擅自行动,你必须跟随在我的身边,不能够贸然的冲杀,明白吗。”
杨廷枢也想参与作战,不过他有自知之明,他要是参与厮杀,纯粹是添乱。
第一百六十六章 惨烈
崇祯五年十二月三十日,绥德州城外,五十里处,小山坳。
已经到了寅时,寒冬季节,气候特别冷,不过今日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要团圆吃饭,也就是年夜饭,故而从子时开始,就能够听到一些零星的鞭炮声音,这样的鞭炮声很多年都没有出现过了,春节的时候再次出现,至少说明百姓的生活逐渐安稳下来。
小山坳四周没有一丝的声音出现,北风呼呼的吹过,让人愈发感觉到寒冷。
不会有人想到,此地埋伏有七千多的军士,更不会有人想到,官道经过的小山坳,将会发生一场震惊大明的惨烈厮杀。
郑勋睿的表现很是冷静,和前几次的作战一样,他的脸色平静,但眼睛里面透出出来寒意,他身边的杨贺、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尽管脸上没有笑容,但没有表现出来紧张。
紧张的人肯定是有的,中军帐之内的杨廷枢、赵单羽和梁兴力等人,明显看得出来紧张,尽管他们远离了战场,杨廷枢不停的走来走去,总是静不下来,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也坐不住,不过他们在努力控制紧张的情绪。
最令人意外的是刘泽清,居然也感觉到紧张,脸色发白。
刘泽清无法不紧张,郑锦宏率领的只有一千一百步卒,面对的是三千流寇的步卒,而且还要应对可能朝着出口方向突围的流寇,压力可想而知,难道说郑勋睿如此的自信,仅仅安排一千一百步卒在这里守候,按照他的理解,如此重要的战斗,应该是调遣一部分的榆林边军参与的,不过他也想到了,榆林边军的战斗力一般,而且此次战斗的消息是严格保密的,若是调动榆林边军,消息很快就会泄漏出去的。
寅时,斥候禀报,流寇三千前军已经接近小山坳。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这三千人是要放过去的,但不能够让他们有丝毫的警觉,免得贻误战机,损失了最佳的作战计划和部署。
寅时一刻,流寇前军三千人进入到小山坳。
说话的声音传来,甚至能够听的很清楚,这是行军的流寇在说话,也有命令声和叱喝声,要求加快行军步伐的,三千流寇进入到小山坳之后吗,没有做过多的停留,行军的速度反而加快了,这可以看出来,他们是很谨慎的,必须要尽早抵达绥德州城,尽早的展开进攻。
三千人尚未完全走出小山坳,流寇再次来禀报,中军一万两千余人,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半个时辰之内肯定抵达小山坳。
准备作战的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寅时二刻,流寇的中军开始进入到小山坳,首先进入的是三千多的步卒,接着是三千的骑兵,骑兵护卫着不少的粮草等物资,最后面的是六千步卒。
队伍中间居然有好几面的旗帜,旗帜都是起兵护卫的。
不用说,高迎祥肯定在三千骑兵之中。
队伍打着无数的火把,将四周照的很亮,老远就能够看见这一条宏伟的火龙。
一万二千余人全部进入到小山坳,前面的步卒距离出口的地方已经不远了。
响箭瞬间射出,一团团的箭雨朝着移动的火龙而去。
突如其来的箭雨,密密麻麻,瞬间让火龙出现了震动。
惨叫声出现了,不过队伍没有散,反而朝着起兵的方向迅速集中,一些火把落在了地上,应该是被响箭射中倒地的人遗落下来的。
四面八方射来的响箭,让逐渐集中的流寇无处躲藏,更多的人中箭倒地了,更多的惨叫声也出现了。
就在流寇准备开始防御的时候,沉闷的马蹄声出现了。
郑家军六千骑兵全部出动。
郑勋睿冲锋在最前面,不过他的前后左右,都是强悍的亲兵,洪欣瑜更是仅靠在旁边。
略显紧张的郑凯华,这个时候更加的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参与到如此残酷的战斗之中。
流寇的队伍迅速的散开,不过他们被无处不在的弓箭盯上了,这个时候射出的弓箭,准头极强,随着一阵阵的箭雨袭来,就有一批的流寇倒下,就连开始发射弓箭的流寇骑兵,也难以幸免,不少人惨叫着倒下了马背。
流寇分成了两个方向,前面的流寇朝着出口的方向开始冲锋,后面的流寇朝着进口的方向撤离,他们需要尽快撤离小山坳,避免被围困在小山坳之中。
朝着进口方向撤离的流寇,很快大规模的撤退,一些尚未来得及撤离的流寇,被长矛、长柄眉尖刀刺中,毫无还手之力倒在地上,一些流寇被马蹄踏中,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发出大声的惨叫。
所有这一切太突然了,流寇显然没有准备,以三千骑兵为核心的流寇,想着能够组织起来有效的反抗,可是两路大军开始厮杀的时候,他们发现一切的组织都是徒劳的,对方的冲击力太强大了,根本不是他们所能够阻拦的,而且对方的速度奇快,发射弓箭之后,马上就能够转移地方,到另一处展开攻击。
终于,骑兵之间的对决开始了。
郑勋睿亲手斩杀了好几个流寇的步卒,战斗已经全面展开,他这个时候发布任何的命令,作用都不是很大,所有的作战部署,早就贯彻下去,不存在做出任何的改变,流寇的队伍过于的庞大,骑兵被围在中间,尽管步卒的损失惨重,可是骑兵的损失不是很大,这是出乎郑勋睿预料的,这个时候必须要撕开一条缺口,让骑兵的对决开始。
杨贺与洪欣贵率领的骑兵,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流寇的步卒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这个大口子之内,唯一看见的就是血腥。
流寇的步卒已经不敢抵挡骑兵的进攻,尽管有人命令他们挡住,可他们挡不住,唯有赔上性命,前面有那么多的兄弟都倒下了,他们可不敢继续飞蛾扑火了。
洪欣贵首先和对方的骑兵交手,他手持长矛,洪拳十二桥施展的异常的娴熟,对方的骑兵几乎没有抵挡的动作,就被挑落马下。
更多的洪拳十二桥招式施展出来,流寇的骑兵发出阵阵的惨叫声,一片片的倒下。
郑勋睿没有能够和流寇的骑兵对决,郑凯华也没有,他们被亲兵严密护卫,偶尔无头脑冲过来的骑兵,被亲兵干脆利落的解决,甚至不需要洪欣瑜亲自动手。
郑勋睿想着命令亲兵参与到战斗之中,不过他也知道可能性不是很大,亲兵的职责不是厮杀,是护卫他的安全。
郑凯华的脸色苍白,先前的兴奋早就无隐无踪了,战场的残酷和血腥,不是他这个第一次参加战斗的年轻人完全能够承受的,吃的东西已经全部吐出来,嘴角还残留着污渍,不过无人笑话他,十六岁的年纪,又是读书人,能够在战场上厮杀,很不错了。
郑家军的骑兵,从战斗开始,就占据了极大的优势,而且流寇的几次命令,让他们进攻更加得心应手,特别是流寇的集中举措,更是让骑兵的进攻,能够大范围的展开,每一轮的箭雨,就有大批的流寇惨叫着倒下,这对于流寇的士气,是极大的打击。
这种护卫核心骑兵的作战方式,让流寇的损失愈发的惨重,等到他们明白过来,已经晚了,战场上的局势无法挽回了。
可是郑锦宏和刘泽清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无数的流寇步卒,朝着小山坳出口的方向而来,他们是为了能够活命,为了能够逃离死亡地带,在他们看来,能够冲出小山坳,就意味着能够活命,至少能够脱离战斗。
无数的流寇步卒,在冲过来的时候,倒在了密密麻麻的箭雨之下,一路上都是尸首,可还是有无数的流寇,拼命朝着出口的方向而来。
郑家军骑兵的进攻,主要集中到流寇骑兵的身上了,对于步卒没有给与太多的关注,这就导致绝大部分的压力,都到了郑锦宏率领的一千一百步卒的身上了。
准备是充分的,步卒携带了大量的弓箭,让流寇的步卒几乎没有机会靠近。
前赴后继的流寇,已经红了眼,朝着出口的方向冲来。
郑锦宏和刘泽清也红了眼,他们拼死都要守住。
也就在这个时候,已经离开小山坳的流寇前军的三千步卒,也朝着小山坳的出口方向发起冲击了,小山坳震天的喊杀声,早就惊动了他们,回去救援是不用迟疑的事情。
两面夹击,必须要找寻到突破口。
郑锦宏红着眼睛对刘泽清开口了。
“刘总兵,你率领六百兄弟,在这里挡住小山坳之内的流寇,我率领五百兄弟杀出去,必须将外面的流寇彻底击溃,否则两路夹击,一旦他们会和了,我们就守不住了。”
刘泽清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可是他想不到郑锦宏仅仅率领五百军士,就敢于对三千流寇发动进攻,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自信。
战斗到了这个份上,没有犹豫的时间,刘泽清很明白,他点点头。
“明白,我一定守住,你要多加小心。”
郑锦宏骑着战马,冲锋在最前面,其余军士跟在他的后面,呐喊着朝着流寇步卒冲过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末路
高迎祥没有想到,官军的进攻如此的猛烈无情,他麾下的军士,如同落叶一样纷纷倒下,甚至没有还手之力,在他的印象里面,只有曹文诏率领的关宁铁骑,进攻的时候,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连续两次的命令,都出现了致命的失误,第一次下达集中的命令,让大军的损失变得愈发的惨重,接下来散开的命令,让精锐的骑兵直接面临对方的进攻。
他不知道这支军队来自何处,难道就是传说之中的郑家军吗,郑家军有如此的强悍,岂不是成为了噩梦。
骑兵的损失愈大的大了,到了这个时候,一向果敢的高迎祥,也有些犹豫了,是不是需要发布全线撤退的命令,这个命令可不好下达,一旦大军开始撤退,就面临着残酷的追杀。
两边骑兵的交锋,用肉眼就可以看出优劣,自己麾下的骑兵,一个个惨叫着倒下,对方却没有多大的损失,高迎祥亲眼看到对方冲在最前面的军士,已经斩落了自己五个骑兵了。
虽然抵抗还是存在,但这已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抵抗了,四散而逃的步卒,满地的尸首,战马不小心都会踏上去,山坳已经被血腥味道彻底的包围,尽管见多了无情的厮杀个伤亡,可高迎祥还是脸色苍白,他很清楚,按照这样的状态持续下去,不需要多长的时间,他麾下的军士将被斩杀殆尽。
高迎祥终于对着身边的亲兵队长下达撤退的命令了,这个亲兵队长正是王小二的堂哥,想着正月初九回家去看看的,如今已经是将军的身份,可惜想着回家看看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了,能够保住性命就算是不错了。
下达了命令,高迎祥张弓搭箭,朝着一些进攻的骑兵射去,居然也射中了两人。
不过高迎祥没有想到的是,早就有人盯上他了,而且一路最为精锐的骑兵,已经朝着他们这边杀过来,抵挡的骑兵纷纷倒下,几乎吴还手之力。
亲兵队长下达撤退命令的时候,发现了这一路的骑兵,他们人数不多,但是迸发出来的是死亡的气息,他敏感的察觉到了事态不对,随即命令前方的步卒和骑兵,拼命抵挡这一部分的进攻军士,安排完毕,迅速回到了高迎祥的身边。
“闯王,事态紧急,属下护卫您撤离。”
高迎祥摇摇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这个时候,他不会首先撤离,至少要看着麾下的军士开始撤离了,才会跟随撤离的。
亲兵队长着急了。
“闯王,您赶快撤离,只要您撤出去了,一切都好说,您还可以招募军士。。。”
对话尚未结束,对方已经杀过来,亲兵队长命令身边的亲兵,迅速抵抗。
杨贺早就注意到高迎祥了,想要找到谁是高迎祥,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只要看看旗帜在什么地方,高迎祥就一定在什么地方。
发现了高迎祥,他的作战任务就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不会恋战了。
麾下的斥候很快集中,跟着他朝着高迎祥的方向冲过去。
阻挡的流寇步卒和骑兵不少,但是几分钟的时间过去,这些步卒和骑兵很快就闪开了,不敢继续阻拦,他们上去阻拦就是送死,眼看着阻拦的所有兄弟都倒下了,其中好多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声音。
高迎祥身为闯王,身边肯定是有亲兵的,这不容置疑,而且亲兵的战斗力也是不一般的,不过这一切杨贺都不以为意,在他看来,不管多强悍的流寇,面对郑家军都是无法抵抗的,前面的厮杀已经说明一切,一万两千多的流寇,面对郑家军六千骑兵的进攻,瞬间被冲的七零八落,几乎没有还手的机会,厮杀虽然还在继续,不过是更多的流寇倒下。
他已经下达命令,不准恋战,生擒或者是斩杀高迎祥,就是他们的作战任务。
冲击异常的顺利,一些阻挡的流寇步卒和骑兵,甚至不能够延迟他们冲击的速度,有些一声不吭的倒下,再也没有了动静,一些惨叫着在地上打滚,他们也不理睬,依旧朝着前面冲去,朝着高迎祥的方向冲去。
另外两路的骑兵,也朝着高迎祥的方向冲过去了。
郑勋睿终于下达了命令,必须斩杀或者是生擒高迎祥,只要达到了这个目的,这次的战斗基本就结束了。
亲兵队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命令一百亲兵集体出击抵抗,自己率领剩下的亲兵,护卫闯王高迎祥,朝着进口的方向撤退,这个时候,高迎祥也不坚持了,他很清楚,继续坚持下去,情况会变得更加的糟糕。
一轮的箭雨袭来,不少的亲兵倒下了,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惨叫声。
撤退的亲兵队伍,很快遇见了麻烦,前方有强悍的骑兵阻击,他们根本冲不过去,四周已经没有掩护的骑兵和步卒,撤退的命令下达之后,兵败如山倒的情形很快出现,无法阻止,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专门护卫闯王高迎祥了。
亲兵队长后悔绝望,他后悔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若不是这样,步卒和骑兵还是可以护卫闯王高迎祥的,他很清楚,一旦闯王出现问题,这支大军就彻底崩溃了,所以说到了这个时候,他就是拼上性命,也要护卫闯王安全撤离了。
亲兵队长开始朝着前方冲过去,义无反顾,在冲上去之前,他嘱托了身边的亲兵,一定要将闯王安全的护送出去,不惜一切代价。
形势极其不利,不过高迎祥还是能够稳住,刚刚遭遇到伏击的时候,他在震惊之余,开始怀疑身边的人,毕竟大军撤回陕西作战的命令,知道的人是不多的,可是官军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身边出现了内贼。
事态紧急,他来不及去想究竟是谁出现了问题,一万五千大军,知道具体安排部署的,不超过五个人,这些人都是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按说是不存在泄漏出去消息的,可是官军明明就埋伏好了,而且情报掌握的非常准确,要是没有得到准确的消息,不可能有如此精准的安排,和官军多年作战,高迎祥知道官军的安排和效率。
亲兵队长冲锋上去的时候,高迎祥想着出口阻止,最终没有开口,亲兵队长也是知道绝密的消息人之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丝邪恶的念头进入到脑海之中,他亲眼看见知道消息的两个人被斩杀了,如今还剩下两个,亲兵队长是其中之一,若是这些人都被斩杀了,那他也不存在继续追查了,今后也许就不会有消息泄漏的情况了。
周围的亲兵护卫高迎祥,拼命朝着进口的方向冲去,前面有不少的步卒和骑兵,也在冲锋,尽管他们的损失惨重,但是吸引了官军的力量,这让亲兵面临的压力要小很多,再说亲兵的确是最为强悍的,厮杀起来也是不要命的。
亲兵队长和杨贺对上了。
两人刚刚交手,亲兵队长就发现了不对,对方的长矛如同出水的蛟龙,太灵活了,而且施展的招数,让他根本就无法应对,他瞬间就陷入到防御之中。
杨贺出手丝毫不留情,眼看着斥候遭遇到了阻击,高迎祥在诸多骑兵的护卫之下,朝着进口的方向杀过去,这个时候不能够耽误时间了,否则让高迎祥跑掉了,作战就算是失败了,这可是郑勋睿反复强调的。
所以他下手毫不留情,让对方没有招架的余地。
一支响箭射过来,亲兵队长身体晃了晃,还没有稳住,长矛就刺穿了他的身体,杨贺居然将他的身体举到了空中,这让仍旧在抵抗的亲兵大惊失色,他们遇见了魔鬼一般的对手,要知道亲兵队长可是他们眼里最为强悍的将军了,所向披靡,想不到被对手杀成了这样。
诸多的亲兵看见这一幕,很快崩溃了,他们组成的貌似强悍的防线,被迅速的突破。
杨贺可不会恋战,这个时候若是对亲兵展开追杀,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击溃他们,可杨贺知道自己肩负的任务,击杀亲兵的事情,还是交给围过来的其他兄弟。
杨贺夹了夹马腿,阿拉伯战马迅速的启动,快速朝着高迎祥的方向冲过去,身后的斥候也同样提速,朝着高迎祥的方向冲过去。
眼看着就要接近山坳进口的高迎祥,突然被再次的包围了,这次包围他的官军,战斗力明显不一样,身边的亲兵纷纷倒下,有的甚至被长矛直接挑到了半空中。
看着这一切,高迎祥大吼一声,举起了手中的钢刀,冲上前去。
可惜面对他的是杨贺。
高迎祥手中的钢刀,很快被杨贺震到了半空之中,到了这个时候,高迎祥自杀的机会都失去了,调转马头准备逃走的高迎祥,被长矛击中了背后,口吐鲜血掉落马下。。。
流寇的旗帜被斥候夺得,怒吼声瞬间出现。
“高迎祥已经被郑家军生擒,跪地投降者免死。。。”
巨大的惊愕之中,一些流寇看见了旗帜,看见了被横在马背上的高迎祥,绝大部分的流寇,选择了放下手中武器投降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完胜
小山坳开始慢慢平静下来。
天已经大亮,能够看清楚一切了。
持续了接近两个时辰的厮杀,让山坳变成了血腥之地,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尽管是在严冬,这个味道都传的很远,一些已经熄灭的火把,还在冒着青烟,让山坳里面充满了淡淡的雾气。
打扫战场的工作早就展开了,应该说收获是巨大的,几千匹的战马,尽管大多数都是蒙古马,但总是比没有强多了,大量的粮食,还有金银珠宝,这些都是高迎祥纵横各地劫掠到的财富,一同运送过来的,至于说兵器,更是数不胜数,但这些东西,郑勋睿不稀奇。
杨贺、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的脸上带着笑容,不过郑锦宏的脸色不是很好,他率领的步卒,损失很大,一千一百步卒,阵亡的达到了六百余人,这是难以承受的损失,毕竟朝着谷口方向冲锋的流寇人数太多了,而且山谷外面也有流寇进攻,一千一百人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能够挺过来就很不简单了,当然他们最终挺过来了,尽管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刘泽清的脸上露出的是震惊,他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郑家军的强悍,郑勋睿的勇猛果敢,如同刀子一样刻在他的脑海里面,永远抹不掉了,一万五千流寇,这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七千郑家军,几乎彻底剿灭了这一万五千流寇,而且生擒了高迎祥。更加关键的是,流寇的骑兵全部被歼灭,侥幸逃走的不过是极少部分的步卒,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影响了,刘泽清很清楚,经过了这次的战斗,延绥各地可以得到极大的稳定,流寇绝不敢前来送死了,这就可以让延绥各地休养生息,慢慢的恢复了。
郑勋睿的脸色依旧平静,他的身上还有血渍,这证明他是参与到厮杀之中的,这也让杨廷枢、刘泽清、赵单羽和梁兴力等人吃惊,要知道郑勋睿可是殿试状元,标准的读书人,怎么能够驰骋沙场,而且还亲手杀敌,若是没有严格的训练,以及非同一般的承受能力,怎么可能做到。
郑凯华的神色稍微好一些了,看到的太多了,也就适应了,如此大规模的战斗,一般是难以遇见的,而且是面对面的厮杀,血腥的战况尽收眼底,尽管说郑凯华没有斩杀一个流寇,但是他稍显稚嫩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坚毅的神情。
绥德州知州罗昌洛已经带着部分巡检司的军士,以及大批的郎中赶过来,他们抵达的时候,战斗早就结束了。看着眼前的一切,罗昌洛的脸色苍白,要是这些流寇进攻绥德州州城,那这个春节,州城就要陷入到血腥红流之中了。
郎中快速开始救治伤员,伤员早就被集中起来,经过了简单的包扎,郎中要勘察每一个伤员的病情,看看下一步应该如何做,让所有人都线不到的是,流寇的伤员也被集中起来,郎中同样要救治。
“报,一共斩杀流寇六千七百余人,生擒四千八百四十七人,缴获战马二千七百二十五匹,粮食七千四百六十石,还有大量的金银和珠宝,缴获的武器尚在清理过程之中,郑家军阵亡一千一百二十二人,重伤三百一十七人,轻伤尚在统计之中。。。”
郑勋睿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他万万没有想到损失如此之大,阵亡和重伤加起来,接近一千五百人了,损失接近四分之一了,这可不是他想到的战斗结果。
郑锦宏的脸色更加阴暗,杨贺等人的笑容也消失了,他们没有想到如此大的损失。
杨廷枢和刘泽清等人的神态就不一样了,用一千多人的损失,击垮了一万五千流寇大军,逃走的不过三千多人,这样的战绩,恐怕是闻所未闻的,而且郑家军此次是正面作战,面对面的和流寇厮杀。
传令兵禀报完毕之后,郑锦宏走到了郑勋睿的面前,抱拳开口了。
“少爷,属下率领的一千一百步卒,阵亡六百二十人,重伤八十七人,这都是属下的过失,属下甘愿接受惩罚。”
郑锦宏刚刚说完,脸上血迹都没有擦去的刘泽清赶忙上前了。
“大人,下官以为郑指挥同知应该是得到嘉奖的,率领一千一百步卒,因战数倍于己的流寇,最高峰的时候,前后进攻的流寇达到了八千人左右,可是郑指挥同知守住了山坳出口,让里外的流寇无法联合起来,外面的冲不进去,里面的冲不出来,下官认为郑指挥同知是立下了大功劳的,若是此等的功劳,都要遭受责罚,下官真心不服。”
刘泽清说完之后,杨贺也跟着开口了。
“少爷,郑兄弟的确不简单,区区的一千一百步卒,硬是守住了小山坳的出口,属下率领将士冲锋的时候,都看见大量流寇的步卒,朝着小山坳的出口冲去,若不是郑兄弟和刘总兵拼死守住,逃走的流寇更多,属下以为,郑兄弟应该受到表彰。”
其余人也纷纷开口,为郑锦宏表述功劳。
众人说完之后,郑勋睿终于开口了。
“郑家军损失如此之大,我也有责任,部署方面出现了失误,小山坳的出口方向,应该是布置更多的兵力,我没有想到,骑兵的强悍,震慑了流寇,让他们不敢从进口的方向逃窜,几乎全部都涌到了出口的方向,内外夹击之下,一千一百步卒,承受的压力太大了,不过我也很是骄傲,尽管剩下的步卒不过五百人左右,可他们挺住了,没有撤退,没有让出口被冲垮,这就是最大的功劳。”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闯王高迎祥已经醒过来,被押解过来了。
看到了众人,高迎祥催了一口痰,表露出来悍不畏死的神情。
“高迎祥,本官是延绥巡抚郑勋睿,你也许很奇怪,你们的行动如何被本官知晓,而且布下天罗地网,让你们全军崩溃。”
郑勋睿的这句话,一下子抓住了高迎祥的心,他虽然没有开口,但脸上的神情是专注的。
“很简单,本官分析到了你的举措,你们在山西遭遇到朝廷大军的围剿,作战不利,如此情况之下,你们就要尽快的分散,一窝蜂朝着一个行动是不行的,那样可能遭遇到更加猛烈的追杀,最好的办法就是分散行动,你们只有几个地方可以选择,要么进入山东,要么进入河南,要么回到陕西,你既然是流寇之中的闯王,自然是不能够有任何闪失的,几个地方比较起来,你回到陕西是最佳的选择,而且你对延安府各地的情况属下,回到了延安府,岂不是如鱼得水,能够更好更快的发展了。”
“当然,本官也有情报的支撑,不过本官可以明确告诉你,你身边没有人给本官透露详细的情报,这些人期盼跟随你过上好日子的,他们不会出卖你,不过有些细节方面,你大概不会在意,譬如说有人打算过年的时间回家看看等等。”
“崇祯元年造反的流寇,几个很是强悍的首领,所剩无几了,神一魁、王自用和王嘉胤等人,都被斩杀,可以说你是硕果仅存,本官也很遗憾,生擒了你,你也可以去地下陪着神一魁等人了,到了地下去和他们做伴,想想来世该如何造反。”
高迎祥愤怒了,看着郑勋睿开口了。
“狗官,我还有很多的兄弟,他们会替我报仇的。。。”
“嘴上逞强没有什么作用,本官最看不惯的就是这样的情形,成王败寇,这本来就是至理名言,神一魁、张存孟和王自用等人,悉数被本官斩杀了,加上你,人数不少了,本官不用你的兄弟给你报仇,到时候本官要主动找到他们,让他们和你的结局一样。”
高迎祥还想开口,可说不出什么硬气的话,他很清楚,自己的那些兄弟,绝不是眼前这位年轻的延绥巡抚的对手。
“本官还想告诉你,你们不可能成功,因为本官不会允许你们造反成功,你们号称三十六营,大大小小的首领无数,你们各自为战,根本就没有联合起来,九月在山西的时候,你们本来是有机会联合的,可惜你们没有这样的能力,一个个都是鼠目寸光,看见了钱财和女人就走不动路了,这样的乌合之众,也想和本官抗衡,你们做梦。”
“本官不相信什么招抚,凡是流寇的首领,被本官俘获了,没有其他的出路,唯有死路一条,好了,本官也不想听你说什么了,让将士带着你到战场上去看看,和你那些阵亡和被俘的属下告别吧,你可以到地下去陪着他们了。”
高迎祥迅速被押解到一边去了。
郑勋睿对着郑锦宏和杨贺等人开口了。
“打扫战场的速度快一些,所有的尸首,就地掩埋,郑家军阵亡的兄弟,记下详细的名字,回去之后,一定是要奖励的。”
“郑锦宏,生擒的四千八百四十七人,迅速甄别,能够进入到郑家军之中的,从明日起开始训练,凡是流寇的骨干,一律就地斩杀,不管他是不是投降了,不适合编入军队之中的流寇,交给绥德州衙处理。。。”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出乎预料
崇祯六年的春节,朝廷得到的好消息的还是有一些的,登莱的战斗依旧在进行,朝廷大军收复了登州,正在围攻莱州,应该说拿下莱州的时间不会太长了,当然,最令朝廷震撼的消息,还是闯王高迎祥被延绥巡抚郑勋睿斩杀,麾下一万五千流寇,几乎被全部歼灭。
流寇的气焰,可以说是遭遇到沉重的打击,郑勋睿的强悍,由此可见,要知道这位年轻的延绥巡抚,不过十九岁的年纪。
朝中有人建议,让郑勋睿全面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也就是让郑勋睿出任新设立的五省总督,如今的流寇,势力已经侵袭到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和四川等地方,郑勋睿可以统领这些地方的兵力,全力剿灭流寇。
不过这个提议,遭遇到了否决,至于为什么遭遇到否决,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情况,而且牵涉到郑勋睿的相关奏折,全部都被扣下了,没有了任何的音讯。
但是另外一件事情,引起了朝中文武大臣的注意,左谕德文震孟,得到了火箭式的提拔,出任了礼部左侍郎,兼任东阁大学士,敕封太子少保,参赞机务,这就是成为朝中内阁辅臣了。要知道从六品的官员,直接提拔为正二品的朝廷大员,这样的速度,在朝中是非常少见的,众人当然明白,这里面包含有郑勋睿的功劳。
文震孟成为内阁辅臣,是徐光启竭力推荐的,徐光启的身体已经很差了,但是在听说郑勋睿斩杀了流寇高迎祥之后,竟然起身要求家人摆宴祝贺。
郑勋睿是徐光启的学生,文震孟是郑勋睿娘子的爷爷,这样的关系,的确不一般,徐光启尽管身体很差,但依旧是内阁次辅,依旧深的皇上的信任,文震孟进入内阁,成为众人瞩目的人物,有了不一般的权力,两人若是在内阁联合起来,绝不是小力量。
朝廷里面的事情让人看不懂了,既然郑勋睿有着如此不一般的能力,为什么不能够得到重用,负责剿灭流寇,或者是负责辽东的事宜,没有重用郑勋睿,却火箭式的提拔了文震孟,这显然是对郑勋睿的认可。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的时候,抱病来到乾清宫的徐光启,得到了皇上单独的召见。
“徐爱卿,最近身体如何了。”
“臣感谢皇上的关心,最近一段时间,感觉略好了一些,能够吃下不少饭了。”
“如此朕就放心了,徐爱卿一定要保重身体,朕需要你的支持啊。”
“臣一定竭尽全力,臣推举的文大人,是可堪重用的,皇上可以放心使用。”
“不说文爱卿的事情了,朕最近收到的奏折不少了,很多都是举荐延绥巡抚郑勋睿的,朕一直都有些犹豫,郑勋睿太年轻了,十九岁的年纪,若是承担剿灭流寇的重任,是不是能够承受,此事不能够有失误,这流寇的肆掠,甚至比登莱兵变还要麻烦啊。”
“臣的建议,是让郑勋睿继续留在延绥,等候一年到两年的时间,方可启用,郑勋睿到延安府出任知府不过一年时间,出任延绥巡抚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调整过于的频繁,每次的调整,都需要时间适应,适应的时间太长,恐对做事情是不利的,剿灭流寇是朝廷的大事,还是任命老成持重的人选好一些的。”
“朕知道了,徐爱卿提议建立五省总督之职,是否推荐一个人选。”
“臣提议建立五省总督之职,主要是考虑到大军剿灭流寇的兵力有些分散,陕西、山西等地剿灭流寇的事宜,三边总督洪承畴大人负责,剿灭流寇是有力的,可是流寇分散兵力,进入到河南、湖广和四川等地之后,因为没有统一的指挥,这些地方各自为战,导致流寇有了回旋的余地,臣估计流寇下一步的重点方向,是河南,故而建立五省总督之职,就是要协调各省的兵力,统一剿灭流寇。”
说到这里,徐光启微微喘气。
“徐爱卿不用着急,慢慢说就是了。”
“朝中有人举荐洪承畴大人出任五省总督,臣以为不妥,洪大人就任三边总督以来,剿灭流寇是有力的,他熟悉陕西和山西等地的情况,此刻调整,恐怕陕西和山西的防御力量空虚,流寇趁虚而入,至于说郑勋睿,臣刚才已经说过了,不宜出任五省总督之职,五省总督府设立在河南,臣思考了许久,推荐右佥都御史陈奇瑜出任五省总督,陈大人曾经担任陕西布政使,多次剿灭流寇,对流寇的情况是熟悉的,而且在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也立下了一些功劳,出任五省总督是没有问题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徐光启的脸色愈发的苍白了。
看到这样的情形,皇上不再追问,在他看来,总兵曹文诏是不错的,可惜曹文诏是武将,不可能出任文官之职,五省总督必须由文官来担任,徐光启推荐的陈奇瑜,还是不错的,曾经在陕西和流寇作战,多次取得胜利。
不过还有一件事情,他必须要征询徐光启的意见。
“刘泽清出任榆林总兵,协助郑勋睿管辖榆林边镇事宜,朕以为责任重大,应该要派遣监军前往,以前榆林边镇,因为饥荒,破败不堪,朕很是担忧,如今情况不一样了。”
徐光启的神色迅速暗淡下来,皇上还是信不过任何的一个大臣。
郑勋睿在来信之中,专门提到了监军的事宜,认为榆林边镇,不适合派遣监军,一来榆林边镇尚在复原的过程之中,力量其实是孱弱的,二来监军到榆林边镇,需要熟悉情况,而且还要统管大军,如此关系不好协调,中间可能生出事端,第三个方面,也是最为重要的方面,郑家军已经编入榆林边镇行列,监军若是插手郑家军的事宜,肯定会引发矛盾的。
徐光启知道郑勋睿的意思,就是不想朝廷过多的插手,免得榆林边镇刚刚出现的好的苗头,在很短时间之内就不存在了,可惜郑勋睿不明白帝心,皇上对崛起的榆林边镇,怎么可能放心,不派遣监军,那就时时刻刻都要猜忌的。
监军的祸害,徐光启完全知道,不过这牵涉到皇上的底线,他不会直接反对的。
徐光启的神色,皇上注意到了。
“徐爱卿是不是反对此事,尽管说就是了。”
“臣倒不是反对,而是觉得此事可以缓一缓,榆林边镇、延安府和庆阳府等地,多年遭遇饥荒,绝大部分流寇都是出自于这些地方的,如今郑勋睿努力恢复延绥各地的稳定,事情一定是很多的,而且是以民事为主,如此的情况之下,派遣监军的时间早了一些,去年郑勋睿写来奏折,表明榆林边镇只有边军三万人,和之前的十五万人差距很大,目前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招募边军,稳定军户,防止有人因为生活所迫投靠流寇,或者是哗变,榆林边镇三万边军,大大减轻了朝廷的压力,郑勋睿能够如实禀报,就是有了应对之策,如此的情况之下,还是看看效果究竟如何。”
“徐爱卿言之有理,此事朕再考虑考虑。”
徐光启离开之后,皇上的眼睛里面射出了一丝寒芒。
郑勋睿麾下的郑家军,他还是有些担忧的,虽说人数不多,还不到万人,但毕竟是一支强悍的军队,四次打败流寇,而且都取得了巨大的胜利,郑勋睿还在草原购买了大量的战马,这些都是扩充军队的意思。
不过皇上也不会随便就猜忌和动手,毕竟朝廷强悍的军队不多了,除开关宁铁骑,就要算郑家军了,其余的军队,战斗力不能够和这两支大军比较的。
之所以想着派遣监军到榆林边镇,就是要控制军队的,但是徐光启说的也是有道理的,要是管控过于了,导致大军的战斗力下降,甚至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那就是得不偿失了,毕竟辽东和流寇的压力是巨大的,朝廷是需要强悍军队的。
至于说陈奇瑜出任五省总督的事宜,应该说是可行的,徐光启老谋深算,推荐的人选不会很差,而且内阁首辅周延儒也推荐过陈奇瑜。
慢慢站起身来,在周围踱步,皇上的脸色变化很大,好像是在思考什么重大的事情,过了好久,他才站住了。
司礼监太监王承恩已经进入乾清宫了。
“王承恩,司礼监拟旨,延绥巡抚郑勋睿冰清玉洁,建立功勋,斩杀流寇高迎祥、神一魁、张存孟和王自用等人,应予嘉奖,不过其年轻,应继续磨砺,为表示奖励,赐其父母进入京城居住。。。”
圣旨很快到了江宁县,邸报也到了延绥镇。
郑福贵和马氏、孙氏异常高兴,能够被皇上下旨到京城居住,那是巨大的荣耀,求之不得的,有几个人能够得到这样的圣旨,这都是因为郑勋睿建立了功勋,得到朝廷的嘉奖,只不过郑福贵有些发愁,那就是玉蜀黍和甘薯种子的事宜,思来想去,他决定让郑凯华回家,将家里的事情交给郑凯华办理。
第一百七十章 目标动摇
郑勋睿没有太深远的想法,他只是想着一步步来,慢慢的发展,改变历史不是靠着嘴上说的,需要扎扎实实的做出事情来,史书之中,对朱由检的评论是很多的,但有一点是统一的,那就是朱由检不相信任何人,唯一相信的就是自身,而且朱由检怀疑任何人。
因为和皇上没有多少直接的接触,郑勋睿尚无这样的想法,文震孟成为内阁辅臣之后,郑勋睿还感觉到高兴,认为皇上这是投桃报李,至于说他没有得到提拔,那也很正常,毕竟年轻,还需要磨砺,可是父母到京城居住的邸报传来之后,郑勋睿的脸色迅速阴沉,心情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人质两字首先蹦出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皇上不相信任何人,这个毛病无法改掉,这就预示着大明没有未来,再好的局势也会因为这种怀疑的心态毁于一旦,何况大明内外交困,辽东后金鞑子虎视眈眈,内部流寇造反,四处劫掠,各地都不得安宁,加之大面积的灾荒,老百姓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根本无法生存,这一连串的事情,绝非朱由检能够解决的。
大明恐怕真的是气数已尽了。
郑勋睿曾经给徐光启写信,专门提到了监军的事情,他不想榆林边镇出现监军,那样自己做事情会受到太多的掣肘,而且太监的性格大都是古怪的,也是贪婪的,来到榆林边镇,可谓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皇上没有往榆林派遣监军,却让他的父母直接进入京城居住,这就是扣押的人质,他日郑勋睿稍有风吹草动,京城的父母就麻烦了。
这样的做法,让郑勋睿感觉到心寒,更是难以理解的。
杨廷枢等人都表示了祝贺,不过郑锦宏、杨贺、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没有任何的表示,他们没有感觉到高兴,这让郑勋睿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杨廷枢等人,和家人还是有着一定区别的,郑锦宏等人,一切以他为中心,不会在乎皇上有什么态度,可杨廷枢等人,还是看着皇上的态度,说到底他们还是拥护皇上的。
这样的情况也很正常。
不过收到邸报之后,郑勋睿的想法,有了一些调整了。
郑凯华进入厢房的时候,发现哥哥的神情异常的严肃。
他可能要离开延绥镇了,哥哥已经准备向朝廷举荐,让他到国子监去读书,包括二姐夫赵单羽和三姐夫梁兴力,都是要去读书的,毕竟此次剿灭高迎祥,三人都是有功的。
郑凯华想取得功名,之前想的很是厉害,但是经过了小山坳之战,他的这种想法不是特别强烈了,人死如灯灭,也许哥哥时常说到的一些话是真的,能够平静的生活,那就是最大的满足了。
不过这些方面,他暂时想不到很明白,毕竟年纪不大。
“哥哥,有什么事情吗。”
“父亲的来信,你也看到了,希望你回家去,撑起家里的一切事物,我本来也是想着你能够进入国子监读书,将来也谋求一份功名的,可如今想法改变了,我不想送你到国子监去了,希望你能够回到家乡去,玉蜀黍和甘薯种子的事情不能够停下来,必须支撑下去。”
郑凯华看着郑勋睿,脸上的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郑勋睿微微点头。
“父亲、母亲和二娘都到京城去居住了,很多人认为这是好事情,未必,你我是兄弟,所以有些话我要直说,这是朝廷对我怀疑了,父母和二娘到京城,其实是作为人质,被扣押在京城的,如此情况之下,为了父母和二娘的安全,你不要继续谋求什么功名了,若是他日你我都成为朝中重臣了,郑家岂不是更加的危险。”
郑凯华的脸色有些发白。
“哥哥,我明白了,我愿意回家去。”
“很好,你收拾一下,明日就离开延绥镇,回到家乡去,我会派人护送你的,此外,文曼珊、冬梅、荷叶于杨爱珍等人,悉数来到延绥镇,还有玉环,一并到延绥镇来,她们不能够留在江宁县了,要不然下一步她们也到京城去了,那你我的手脚就完全被捆住了。”
“家中尚有两百护院,你回去之后,就要统领他们了,为了家里的安全,可以继续招募一部分的护院,人数以五百人为宜,太多会遭遇到他人的怀疑,此次你回到家乡去,我会拨付三百匹战马给你,你回去之后好好的经营,你一定要记住,江宁县谷里镇是我们的家乡,是我们根本的所在。”
“哥哥,我回去了,二姐夫和三姐夫怎么办。”
“他们和你不一样,我会举荐他们到国子监去读书,将来吏部授官的时候,让他们回到南直隶去,做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这样也不会引发外人的注意,夫妻之间分别太长的时间是不行的,二姐夫和三姐夫若是到远处做官了,二姐和三姐怎么办,独守空房不行。”
“哥哥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你在这里,也要小心,若是朝廷有什么不满意的,大不了什么都不干回家去。”
郑勋睿有些欣慰的点头,从小就心思重重的郑凯华,想问题果然是不一样的。
“我不可能随便离开,我若是离开了,郑家军怎么办,他们跟随我出生入死,我不能够抛弃他们,你要知道,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有父母、二娘,有你和三个姐姐,还有三位姐夫,更加关键的是,我身边还有郑锦宏等人,文曼珊她们也要过上好日子,这就预示我今后一定要特别的小心,否则家族遭遇到灾难,那我就是万劫不复了。”
郑凯华听的脸色发白,好半天才开口。
“哥哥,听你这样说了,我觉得真的是不容易,做事情好难的,哥哥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得到的是怀疑,这样下去谁还愿意做事情啊,什么都不做反而没有任何的事情了。”
“你不要有这样的想法,虽说你暂时不参加科举考试了,但也不要忘记读书,你回到家里之后,事情很多,读书必须坚持,同时不要忘记那么多的佃户了,他们完全依靠家里,这些佃户是非常忠心的,他们的命运也是和郑家绑在一起的,你要善待他们。”
郑凯华离开之后,郑锦宏进入到了厢房。
“锦宏,凯华明日就回家去了,父母和二娘全部都要进入京城,凯华只能够回去,撑起家里所有的事情,我已经给凯华说了,他也同意了,明日就离开,你今日秘密做好准备,带着一千将士,护送郑凯华回到家乡,同时携带三百匹战马,留在家中。”
“回家之后,可以逗留几日的时间,让洪家堡的兄弟和家人团聚几天的时间,他们也是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了,那些阵亡的洪家堡的青壮,奖励的银子你负责亲自送到家人的手中。”
“你还有两个任务,第一是抽调两百精锐的将士,护送父母和二娘到京城去,第二是互动文曼珊、冬梅、荷叶、杨爱珍以及玉环等人到延绥镇来,你争取在正月底回到延绥镇来,洪欣涛和你一起出发,他负责带着两百将士,护送父母和二娘到京城去。”
郑锦宏听的非常仔细。
郑勋睿说完之后,他沉默了一会才开口。
“少爷,属下觉得老爷、夫人和二夫人到京城去,不是什么好事情,在江宁县多好啊,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
“这样的话,在我的面前说可以,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能够说,否则就可能获罪的,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够做出决定的,而且我今后还要更加的小心,你要记住,郑家军必须不断的壮大,我们有时间,我在延绥巡抚这个位置上面,暂时不会动的。”
“郑家军越是强大,父母和二娘在京城就越是安全,凯华在家中也就越好做事情,否则,郑家的将来会令人担心的,建设强大的郑家军,这个重要的责任,就在你我和郑家军诸多将士的身上,这个时代,依靠他人是不行的,唯有自身的力量强大起来,才是王道。”
“延绥各地的驿站,发挥出来了重要的作用,下一步,驿站必须建设到京城、南直隶以及辽东等地,这些地方的情况,我们都需要掌握,机会合适的时候,我会考虑在郑家军之中,设立单独的情报司,可目前还不行。”
“锦宏,你的职责很重,郑家军目前已经扩充到九千四百人了,日后将士的数目会越来越多的,管理方面也会愈发的严格,战马的数目也达到八千匹了,这个规模,和关宁铁骑已经一样了,有人想着将郑家军比较为关宁铁骑,这可真的是笑话了,若是郑家军就是关宁铁骑的水平,怎么可能承担重任。”
“和蒙古部落的交易,不能够中断了,要继续进行,一切的事宜都由你负责,交易的重点还是战马,告诉蒙古部落的首领,我们需要的就是乌珠穆沁马,其余的战马我们不会接受,他们需要粮食,就拿乌珠穆沁马来交换。”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家人团聚
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因为剿灭流寇有功,在左佥都御史、延绥巡抚郑勋睿和延安府知府杨廷枢的举荐之下,进入到国子监读书,成为了贡监其中的一人,有了贡监的身份,若是在朝廷之中有关系,预示着一脚已经踏进了朝廷的大门,当然贡监不可能做很大的官,就如同文震亨一样,能够做到七品的中书舍人,就很是不错了,两人在国子监学习的时间为一年,一年之后,只要品学皆优,那就可以由吏部授官了。
送走了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郑勋睿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郑家军之中了。
郑家军再次吸纳了投降的流寇,俘虏的四千八百多流寇之中,有三千七百人经过了严酷的考核,进入到郑家军之中,算上作战的损失,等等,如今的郑家军,总人数达到了九千四百人,当然这个数目不会禀报朝廷,因为朝廷没有承担郑家军的军饷,这些都是当年郑勋睿自己争取到的政策,军饷也是自筹的。
战马也是逐步在增加,经过数次的战斗,缴获的战马很快编入到军队之中,郑凯华回到江宁县去,带走了三百匹乌珠穆沁马,延绥各地驿站派遣了一百五十匹的战马,大军剩下的战马还有七千七百匹,这个数字听起来很是不错,可郑勋睿一点都不满意,以他延绥巡抚的身份,直接掌控榆林边镇,正是获取战马的最好时机,若是郑家军的战马不能够达到万匹以上的规模,那就算是巨大的遗憾,所以和蒙古部落的交易还是要继续进行的。
军士人员增加,战马数目增加,意味着开销也是大幅度的增加。
每月的开销需要三万两白银左右,这包括了军饷和粮草等等,雷打不动,而且战马和军士数目增加,开销还要直线上升,要知道这个时候普通军士的军饷,不过是二两银子。
剿灭闯王高迎祥的战斗,获取最多的就是黄金白银和珠宝等等,价值一百多万两白银,从这一点上面,郑勋睿看透了所谓的农民起义军,他们攻城拔寨之后,疯狂的劫掠,且不说那些士大夫的钱财是怎么来的,至少高迎祥等人的钱财,来路也不光明。
黄金白银的具体数目,知道的就是郑勋睿和郑锦宏,包括杨廷枢都不知道。
所有的缴获物资,全部都运送到军营,有专人守护,谁也不能够擅自进入。
手里有钱粮,短时间之内,郑勋睿就不用过于操心军饷粮草的事宜了,否则依靠延绥各地,根本无法养活郑家军,再说和蒙古部落的交易,可以赚取到大量的黄金白银,用这些银子购买粮食,也不失为很好的办法。
正月底,郑锦宏回来了,和他一起来的,有文曼珊等人,还有几十个下人。
崇祯四年八月,郑勋睿与文曼珊就分开了,一直到崇祯六年的正月,才再次的见面,看到文曼珊的时候,郑勋睿差点没有认出来。
文曼珊更加的漂亮了,而且带有了一丝成熟的气息,说来文曼珊也是十七岁的年纪了,正是少女花季的年龄,包括冬梅、荷叶和杨爱珍,透露出来的都有成熟的气息。
众人见面的时候,是在巡抚衙门,当着很多人的面,什么都不能够表露出来。
不过进入到后院,情况就不一样了,下人还在忙碌收拾,文曼珊就扑到郑勋睿的怀里痛哭流涕了,新婚三个月的时间,马上就是一年半时间的分离,谁都难以承受。
冬梅等人是站在旁边流泪,这让郑勋睿的鼻子也有些发酸。
好在是团聚了,以前的那一幕总算是揭过去了。
后院早就收拾好了,特别是后花园,杨贺专门安排军士,种上了一些花草树木。
巡抚衙门的后院很大,毕竟是巡抚大人家人生活的地方,过于的寒酸有失颜面,就算是文曼珊带来了几十个下人,住下去之后,也没有表现出来拥挤。
按照规矩,巡抚衙门的官吏,也应该是住在里面的,不过榆林边镇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延绥巡抚以军事为主,巡抚衙门的官吏,也是多关心军事方面事宜的,所以很多的官吏都是住在延绥镇的,自己找的房子,只有一些职责繁重的官吏,才居住在巡抚衙门。
夜晚终于来临了,一番缠绵之后,文曼珊靠在郑勋睿的胸前开口了。
“相公,分别这么长的时间,总是听说延绥各地的局势不稳定,奴家在家里的时候,担心死了,要是夫君出现了什么意外,奴家就万死莫辞了。”
“娘子为什么说这些话啊,这不是很好吗。”
“奴家当时想着,没有能够为夫君延续香火。。。”
郑勋睿有些愕然,想不到文曼珊会说这样的话语,想想当初,文曼珊也是小有名气的才女了,不可能想到这些事情的,看来成家之后就是不一样。
文曼珊的话语,勾起了郑勋睿内心深处的情绪,他也不知道穿越之后,前世的那个家如何了,也不可能知道什么情况了。
看见郑勋睿有些失落的情绪,文曼珊再次开口了。
“相公,冬梅、荷叶和杨爱珍,年纪都不小了,冬梅一直都是跟随奴家的,既然跟随嫁到了郑家,那也就是郑家的人了,荷叶一直都是陪在夫君的身边,早就是夫君的人了,杨爱珍和夫君之间,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不可能分开的,这次奴家和夫君分别这么长的时间,想到了好多,有些时候想着都害怕,这次回到夫君的身边,奴家做主,将婚事都办理了,冬梅的事情,奴家可以做主,荷叶的事情,奴家早就征得父亲和母亲的同意了,至于杨爱珍,奴家也仔细询问过,她都不知道父母究竟在什么地方,那杨爱珍的事情,奴家也就可以做主了。”
郑勋睿听的胆战心惊,这样的事情,几百年之后是难以想象的,不过这个时代不一样了,文曼珊可能也有这样的认识,再说几个女人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文曼珊的地位是非常巩固的,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不用担心自身的地位遭受到影响,而且从几个人的地位来看,冬梅跟随在文曼珊的身边,是贴身丫鬟,在家里的地位不错,而且也能够直接帮助文曼珊管理诸多的事宜,荷叶性格淳朴,不存在争什么权力,杨爱珍冰雪聪明,能够看清楚所有的形势,也不会去争夺权力的。
也就是说这个家庭,表面上看是非常稳固的,所有的结构都不会被打破。
郑勋睿不会反对文曼珊的安排,冬梅已经跟着嫁过来,不可能离开文曼珊了,荷叶和杨爱珍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也是不大可能分开的,只不过身边有了四个女人,郑勋睿觉得自己太奢侈了一些,用几百年之后的形势来比较,这就是典型的违法犯罪了。
“相公,奴家这次到延绥来,携带了五千两黄金,这是父亲特意嘱托和安排的,家里的玉蜀黍和甘薯种子,销量很好,都是供不应求,而且收成都很好,奴家的父亲都专门托人来,说是需要一些玉蜀黍和甘薯种子了。”
郑勋睿没有关心文曼珊带来了多少的钱财,他关心的是玉蜀黍和甘薯种子的事宜。
“娘子说什么,玉蜀黍和甘薯种子的销售,苏州那边都知道了吗。”
“是啊,玉蜀黍和甘薯,早就在四周传开了,这么高的产量,人家怎么可能不注意啊,如今前来求购种子的,有苏州、扬州、镇江、常州、滁州、和州等地的士绅富户,父亲已经将种植的面积,扩大了五千亩,就算是这样,还是供不应求的。”
郑勋睿有些严肃了,这些事情,父亲郑富贵没有告诉他,大概是不想他担心,不过这么大的事情,郑富贵应该说的。
“娘子,我在延绥这边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奴家当然知道了,特别是相公剿灭流寇,奴家都听说了,一次杀掉的流寇都是万人以上了,就连奴家的父亲,都知道相公的英勇了。”
郑勋睿微微点头,这是好事情,他的名气越大,家里就越安全,如今父母和二娘到京城去居住了,郑凯华守着家里的摊子,不会遭遇到任何的麻烦,要知道这生意做的太大了,就有树大招风的嫌疑了,除非是背景特别的牢固,人家不敢动你,否则这么好的生意,谁不想着分一杯羹。
家里稳定,延绥各地稳定,对于他来说,就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这个时候,不要想太多其他的事情,闷头发展才是大事情,若是不能够把握好这段时间,后悔都来不及,大明没有多少稳定的时间,几乎每年都有大事情发生,局部的稳定也不可能很持久,特别延绥边镇,毕竟地理位置特殊了,和南方是不能够比较的。
闷头发展无非是两个方面,一方面是郑家军,包括榆林边镇的军士,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大量的集聚粮草,尽可能多的储存,以备不时之需。
第一百七十二章 闷头发展
正月很快过去,延绥各地平静下来了,郑勋睿的名气在延绥各地也传开了,只是巡抚衙门好像是有意在制止这种趋势,不愿意巡抚大人的名气太大,正月之后,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好在巡抚衙门早就做了准备,因为年前粮食拨付就到位了,延安府各地的情形是完全稳定的,庆阳府各地也逐渐稳定下来,官府能够及时的救济缺粮的百姓,老百姓有饭吃,就不会出现波动,至于说榆林边镇,因为军士人数的减少,军户的负担明显减轻了,而且粮食上缴的数目也发生了变化,军户只要上缴粮食收成的三成,其余的七成全部留给自己,这大大促进了军户的耕作热情。
延安、清扬和榆林三地,储存雨水和雪水的事宜,早就大规模的铺开,延安府是最早推行的地方,也是郑勋睿亲自督办的,可进展最快的是榆林边镇,卫所营堡的军士,也参与到这件事情之中,军士毕竟有纪律性,挖坑的效率是很高的,一些硕大的土坑能够储存不少的雪水和雨水,不浪费上天赐予的每一滴水。
延安府知府杨廷枢和庆阳府知府董功明,署理政务都是很不错的,特别是杨廷枢,很短的时间之内,就熟悉了府衙的诸多事宜,这也让郑勋睿轻松了很多。
闯王高迎祥被生擒斩杀,麾下一万五千军士被剿灭的消息,早就传到山西等地去了,诸多流寇是知道闯王战斗力的,想不到闯王居然被彻底剿灭,本人也被生擒和斩杀,其余的流寇,自然不会选择再次的回到延安去,这等于是找死,不过一些话语还是喊出来了,什么一定要为闯王报仇等等,对于这些毫无意义的传言,郑勋睿根本不在乎。
郑家军的军士达到了九千四百人,训练的事宜一刻都没有放松,特别是在军纪军规方面的要求,成为了重中之重,对于训练期间违反军规的军士,毫不留情的予以惩戒,严重的甚至会遭遇到除名的处理。
阵亡的军士,其家人得到了一百两银子的抚恤费用,还有十石粮食,一百里银子在寻常百姓看来,就是一笔巨款了,恐怕一辈子都看不到这么多的银子,十石粮食基本可以维持家人一年左右的生活,这样的抚恤,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榆林边镇的不少人开始打听,郑家军是不是还招募军士,他们想着进去,成为了郑家军的军士,家人日常的生活也有保证了。
榆林边镇,有一个非常特殊的情况,那就是这里的军户,家家户户几乎都有联系,都有一些亲戚关系,因为他们绝大部分都是军户,户籍制度就限制了他们,让他们无法搬迁,除非是造反,几百年的时间延续下来,几乎都是沾亲带故的关系了,这让他们相互之间的联系非常的紧密,加上近几年来的饥荒,让他们相互之间必须要互相帮助,才能够保证活下去,这种天然形成的联系,是不可能被打破的。
郑勋睿早就知道这样的情况,所以来到延绥镇之后,训读开始招募军士,一次性招募的四千军士之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榆林边镇的人,这些人作战勇猛,而且非常团结,誓死不后退,郑锦宏率领的一千一百步卒,几乎都是在榆林招募的军士,他们抵挡了上万人流寇的冲击,尽管损失过半,但是没有崩溃,就体现出来战斗力和团结性。
这样的军士,当然是郑勋睿需要的。
所以回到延绥镇之后,郑家军招募军士的工作,再次展开。
这一次报名的情况,和前一次完全不一样了,大量的人来报名,父母领着孩子,婆娘领着老公,这也让负责招募事宜的郑锦宏和杨贺等人大为吃惊。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郑家军再次招募了两千人。
截止二月底,郑家军的总人数,达到了一万一千五百人。
其次就是战马,蒙古部落再次前来交易,还是按照三石粮食一匹战马,以及二两黄金一石粮食的价格交易,三月初在白城子交易,郑家军获取战马两千五百匹。
郑勋睿很是欣慰,郑家军的总兵力达到了万人,战马也达到了一万匹。
除开最后招募的两千军士,其余军士都是经过了实战,见过了血腥,而且他们在战场上面显示出来的战斗力是非常旺盛的,这与平日里的训练不无关系,郑家军军规之中有一条非常显眼,那就是战斗之中,不管遇见什么情况,哪怕是剩下最后一个人,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也是绝对不能够撤退和崩溃的。
这一条军规牢牢的刻进军士的脑海里面。
榆林总兵刘泽清很是平静,他没有打算招募军士,维持三万人的规模就可以了,而且军官的人数也不会增加,这样能够节省开销,不过他按照郑勋睿的要求,让军士不再参与到屯田事宜之中,军士和军户实行了内部的分离,种地的军户不再算作是榆林边军,也不参与日常的训练之中,而且榆林边军也按照郑家军的要求训练。
刘泽清很清楚,郑家军的强悍,是他从未见过的,他在辽东多年,见识过关宁铁骑的强悍,可是关宁铁骑缺乏郑家军的气势,那就是不管遇见什么危险,临死不撤退、视死如归的气势,这样的气势不是嘴上说出来的,需要平日里的训练。
刘泽清很清楚,郑家军从实力方面来说,已经超过了关宁铁骑,只不过这样的话不能够说出来,毕竟关宁铁骑面对的是凶恶的后金鞑子,而且在战斗之中显示出来了威力,郑家军面对的只是流寇,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榆林边镇有郑家军的存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而且郑勋睿和蒙古草原互市,交易了不少的粮食、茶叶、丝绸等物品,这让蒙古草原能够维持,也就不至于大举兴兵劫掠,毕竟谁都不愿意打战,那是要死人的。
性子有些高傲的刘泽清,因为经历的复杂,一般是不会真正心服某个人的,但是在郑勋睿的面前,他是完全低头了,人家太厉害了。
刘泽清重点抓军士训练的同时,也注意到了粮草的筹集事宜,这方面郑勋睿很是大度,对于榆林边镇的事宜,干涉不多,放手让刘泽清去管理,这也是很少见的情况,按说郑勋睿是延绥巡抚,驻地又在延绥镇,可以管辖榆林边镇的一切事宜的,可实际情况不是这样,郑勋睿很少直接过问榆林边军的事宜,每次刘泽清禀报的时候,都是以刘泽清禀报的意见为主。
这里面就包括最为重要的钱粮问题,军户种植出来的冬小麦,眼看着就要开始收割了,刘泽清曾经去请示,郑勋睿很直接的说了,军户缴纳的粮草,理应归总兵府直接管控,巡抚衙门不会干预,只不过总兵府要做好规划,保证粮食充足,保证榆林边镇不会缺粮,特别是前些年,榆林边镇多次发生大规模的饥荒,这样的情况今后不能够出现了。
有了郑勋睿的这些安排,刘泽清才能够施展手脚,大规模的训练榆林边军。
榆林边军的实力也在逐步的增强,以至于明显超过了大同边军,包括辽东的某些军队,这一点是朝廷没有想到的,以至于后来郑家军撤走之后,榆林边军在守卫榆林的过程之中,大败流寇和后金鞑子,其表现令朝廷惊叹。
郑勋睿一直都很关注榆林边军,更是关注刘泽清,在平日的交谈之中,他注意用言语来引导刘泽清,胜不骄败不馁,这是郑家军的军规,同样被用到榆林边军的训练之中,郑勋睿好几次提醒了刘泽清,以前作战的胜利,早就过去了,以往的勇猛,也成为了历史,军队包括将领,要时时刻刻考虑到下一次的战斗,绝不要躺在功劳簿上面,否则距离垮下来的时间就不远了,历史上有太多这样的教训。
刘泽清的表现,整体来说是不错的,在他郑勋睿的面前,也是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丝毫的逾越,这得益于上一次的战斗,也得益于郑勋睿特殊的身份,殿试状元,即能够治理民生,由能够指挥大军作战,甚至能够亲自参与厮杀,刘泽清要是不服气,那就没有天理了。
当然郑勋睿还没有收服刘泽清的想法,也就是不想让刘泽清进入到郑家军之中去,这是原则问题,郑家军的发展壮大,迟早会引起各方面的注意,这个时候更是要小心,只能够暗地里发展自己的心腹,决不能够头脑发热,相信什么史料的总结,吸纳那些明末所谓著名的将领,这样的做法是找死,这些人都是终于朝廷和皇上的,一旦他郑勋睿与朝廷或者皇上发生对立的局面,这些人就成为了定时炸弹,会将自己炸的粉身碎骨的。
也就是说,郑勋睿一直都非常的清醒,特别是父母和二娘到京城之后,他将一切看的更加的清楚,尽管前方的道路还是模糊的,但该怎么走,他内心有数。
第一百七十三章 情报网络
情报是至关重要的,正是因为准确的获取了情报,郑勋睿能够提前做好准备,生擒和斩杀闯王高迎祥,同时剿灭其麾下的流寇,至于说那一战逃走的流寇,绝大部分后来都被生擒了,一些人经过甄别之后,放回家去,官府警告他们今后不得胡作非为,否则收到惩罚的就不仅仅是个人,还有家人,延安府、庆阳府和榆林边镇,对于回到家中的流寇,只要不是流寇的大小头目,一般都不追究,但会给这些家庭的家人责任,那就是要负责劝解,不能够让这些人继续去胡作非为,否则产生的后果,家人也要承担。
王小二已经进入到郑家军,成为了一名军士,正在参与到训练之中。
郑勋睿早就安排郑锦宏,从郑家军之中抽调最为得力的骨干,准备组建情报网络,依照他的实力,这个情报网络不可能铺开过大,除开延绥各地,就是京城、南京和辽东了。
郑锦宏也一直都在操作这件事情,到了四月初,所有的筹备事宜,基本进行完毕了。
郑锦宏进入厢房的时候,郑勋睿正在看有关情报网络的筹备情况。
“锦宏,情报网络的筹建事宜,做的还是不错的,但是有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你一定要注意,那就是从三教九流之中获取到有用的情报,我知道你是考虑到钱财的开销,免得浪费了太多的钱财,所以才将情报网络定位在各级的官吏和军队之中的,不过你这样的定位,难以取得什么有用的情报。”
“情报网络的建设,有其特殊性,并非说每一次都能够获取到有价值的情报,很多时候获取的情报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但这些没有作用的情报,也许会在某个时间发挥出来重要的作用,这就要看是从什么方面搜集到的情报了。”
“将情报网络定位在官吏的军队之中,也许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获取有价值的情报,可这些官吏和军官,岂会轻易的透露出来有价值的情报,而且稍微不注意,还可能被他们发现,导致自身出现了损失,所以说情报网络的建设,不能够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们的身上,还是要从方方面面获取到情报。”
“情报网络是消耗钱财的事情,这方面不要缩手缩脚,大胆的用就是了,若是钱财不够,我来现办法,你不用过于担心这方面的事宜。”
“目前情报网络的建设,京城和辽东是关键,京城里面有太多的锦衣卫,还有东厂的番子,想要隐秘的搜集情报,需要特别的小心,所以排到京城去的人,应该是最为精干的,本人也不能够引起他人的注意,我看以商贾的身份稳定下来,是最好的举措。”
“辽东战事频发,危险性很大,故而排到辽东去的人,必须要有不一般的能力,至少在遇见危险的时候能够自保,辽东方面搜集情报是其次的,首先是稳定住,能够在辽东扎根,就算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南京方面,不用太过于的操心,有人去就可以了,但也要有基本的素质,但有一点必须记住,情报人员决不能够和郑家有什么接触。”
“所有的情报人员,都必须有基本的素质,那就是哪怕面临生命危险,也什么都不能够说,你可以告诉所有的情报人员,一旦他们遇见危险了,或者是捐躯了,他们的家人,郑家军负责生活,老人负责养老送终,小孩负责抚养成人,这方面不用担心,可一旦是说出来了一切,那就可能牵连到家人了。”
。。。
郑勋睿说完之后,郑锦宏一时间没有开口,显然是在消化郑勋睿的话语。
郑勋睿也没有继续开口,看着郑锦宏。
大约一刻钟之后,郑锦宏才慢慢开口。
“少爷的意思,属下明白了,情报人员,全部都是抽调的洪家堡的八百壮士之中的,绝对值得信赖,辽东方向派遣两人,京城派遣两人,南京暂时派遣一人,这些人的安排,属下都是亲自负责的,而且他们也一直都跟随在属下的身边,品性方面没有任何的问题,至于情报的传递办法,属下也仔细想过了,先期通过驿站传递,若是遇到紧急的情况,可以拿出钱财来,要求驿站加急传送,这可能有些耽误时间,可没有好的办法解决。”
郑勋睿微微点头。
“能够快速获取相关情报,真正建设成为网络,只有延绥各地能够做到,其他地方是不大可能的,遇见到紧急情况,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情报网络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世间就可以建设好的,需要慢慢来。”
一个时辰之后,即将被派出去的五人,在郑锦宏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厢房。
每一个人都是单独进入厢房,他们相互之间是没有多少接触的,按照规矩来说,也是不能够互相打听的,这方面郑锦宏控制的非常严格。
郑勋睿仔细的看着每一个进入厢房的人,和他们每个人都交谈了接近一刻钟的时间,这五人就是他首先派出去的情报人员了,他们都经过了两个月以上的专门培训,知道自己即将承担什么样的任务。
让郑锦宏负责情报网络的建设,郑勋睿是绝对放心的,当初他曾经想着留下郑凯华,在郑家军之中承担重任,可是这个想法,因为父亲母亲等人进入京城泡汤了,郑凯华必须要回去,他最为信任的人,还有家人,也就是文曼珊等人了,可是女人是不能够搀和到战争之中的,这一点是郑勋睿的原则,不可能违背,女人依靠男人,就是要过上舒心的日子,若是还参与到军队的事情之中,在他看来就是笑话了。
再说如今这个时代,女人是不可能真正的参与到政事之中的,这会引发不少人的反弹,甚至郑锦宏等人内心都会不舒服了。
郑勋睿身边还是缺人,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话题,培养或者是发现一个绝对的心腹,难度太大了,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事情。
安排完毕,郑锦宏再次进入了厢房。
“锦宏,玉环已经来到了延绥镇,你要记住,好好照顾玉环,决不能够辜负玉环,一个男人,若是不能够让身边的女人过上好日子,那就不能够算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你我从小就是在一起的,我也是最为信任你的,昨日曼珊见到玉环,说你太忙了,整日里都是没有时间归家的,这方面你还是要注意的,每日里都要抽时间回家,我知道你的事情太多了,身边也缺乏可用之人,有些时候,你不要过于的谨慎,在洪家堡八百壮士之中发现人才,给我举荐,你和他们长时间在一起,能够知晓他们的品性。”
“少爷,您不要听玉环说,她不懂事,属下的事情那么多,怎么可能顾及到家里的事情,玉环能够到延绥镇来,和属下团聚,这就是天大的恩赐了,还如此的不知足,居然在少夫人的面前说这些话,属下回去之后,一定会说她的。”
“胡闹,我这就是在提醒你,一定要抽时间多多陪陪,难道我也要向你一样,整日里就是忙于诸多的事情之中,不管不顾家里了吗,男人奋斗,第一个目标就是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外界的那些宣传,什么让家人吃苦等等,你不要听,那都是骗傻子的,一个人若是连家人都不管不顾了,他还有可能照顾其他人吗,那样他的心思都不一样,想到的就是如何的往上爬,这种牺牲家人利益,让自身获得最大好处的行为,难道值得赞誉吗。”
郑锦宏有些发懵,他没有想到少爷会说出来这样的话语,他的事情的确太多了,而且郑家军增加到了一万一千五百人的规模,战马也增加到一万匹了,他感觉就是将自己分成了两半,事情都是忙不过来的。
“锦宏,我说这些话,不是针对你的,就是想着让你明白,不能够因为事情太多,就忽略了家里人,我也不愿意看见你忙成这个样子,好了,这方面你可能不是特别的明白,也怪我以前没有专门的强调,你的事情很多,我看让洪欣涛协助你,分担一些事情,洪欣涛老练沉稳,办事情知道轻重缓急,能力的确是不错的,至于说军队训练方面的事情,就让杨贺多操心一些,你从这里面抽出来,专心做其他的事情。”
郑锦宏离开之后,郑勋睿唯有苦笑,从郑锦宏的表情上看,想着让他多陪陪玉环,可能性是不大的,而且情报网络组建的初期,郑锦宏的事情更多,看样子是应该将有些事情分出去了,譬如说和蒙古部落互市的事情,包括军饷粮草方面的管理事宜,这些事情,可以让洪欣涛甚至是洪欣贵等人多多操心。
随着郑家军的发展壮大,事情肯定会越来越多的,这一点不容置疑,如何有效合理的安排人员,是需要重点考虑的,人少了忙不过来不说,还有可能耽误事情。
第一百七十四章 老军户
五月到来,冬小麦收获的季节到来了。
春季的气候还不错,几乎没有刮什么风,这不仅让冬小麦的长势不错,而且玉蜀黍和甘薯的长势都非常好,这让郑勋睿很是高兴,延绥各地开始收获冬小麦的时候,他也离开了巡抚衙门,带着洪欣瑜等人,到下面去巡查。
眼看着各地都在喜气洋洋的收获冬小麦,郑勋睿更加高兴了,这样的年成太少见了,连续两年的时间,延绥各地没有出现大规模的灾荒,也没有遭遇到战争的侵袭,这肯定是能够让老百姓迅速安定下来的。
时断时续的巡查,延续到了六月初,玉蜀黍的收获季节也到了,因为产量不是很高,所以郑勋睿要求种植的玉蜀黍面积不是很大,一共也就是两千亩左右,可甘薯的面积就不一样了,超过了万亩,甘薯在延绥各地的产量很高,也不知道是气候的原因,还是土壤的原因,郑勋睿不会去探寻这些科技知识,目前来说没有作用。
甘薯收获之前,郑勋睿决定到榆林边镇各处再去看看,主要是看军户的情况如何。
六月初八,郑勋睿一行来到了归德堡。
郑勋睿的巡查,很少麻烦各级的军官,几乎都是在田间地头看看情况。
众人有说有笑在路上,郑勋睿却发现不远处的田头,站着一个神色凝重的老人,这个老人头发胡子全部都白了,但精神还是不错的,老人看着大片的田地,时不时的摇头叹气,这些田地里的冬小麦全部都收割了,如今种下的大都是蔬菜瓜果。
郑勋睿径直来到老人身边下马了。
“老人家,为什么叹气,是不是家里的粮食不够。”
长途奔袭,郑勋睿的脸上有不少的灰尘,衣服也不是那么干净,一眼看上去还真的有些普通,加之眼前的老人,看上去就是长时间种地的,郑勋睿也没有必要展现自身的威严。
老人扭头看了郑勋睿一样,还是在叹气。
“后生,看你这么年轻,肯定是不知道农事的,这老天爷捉弄人,明年年景不好,不知道又要饿死多少人了。”
郑勋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个老人是什么人,怎么能够预计到明年的天气,这太令人奇怪了,古代史料之中记载的那些能够预测未来的人,什么在别人小的时候,就预测将来能够做皇帝等等,郑勋睿是不相信的,人要是真的神奇到那一步了,怎么不预测一下自身的命运,至少能够避祸啊。
“老人家,您怎么知道明年的年景不好啊。”
“我种了一辈子的地,就怕遇见这样的年景,已巳年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情形,结果那一年大旱,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
“您凭什么做出这样的判断啊。”
老人甚至没有扭头,接着开口了。
“后生,知道几个谚语吗,春无风,秋无雨,夏起东风旱断泉,六月南风井底干,这些情形己巳年出现过,今年再次出现了。”
这些谚语,郑勋睿还真的没有听说过,也不可能听说,但是他绝对相信老人说的是真话。崇祯年间处于小冰川的气候条件之下,大旱是很平常的事情,在他的印象里面,延绥各地遭遇了很多次的大旱,绝不是崇祯二年到崇祯四年这几次,而老人说到的己巳年,就是崇祯二年,那一年延绥各地的旱灾是非常严重的,整整一年都没有下过雨。
老人说到的这些情形,他是有体会的,延绥的春季,一般都是有大风的,可今年确实没有出现什么大风,他还以为这是很好的气候,至于说进入夏季以来,东风的确出现过好几次,进入六月的时间不长,也出现了两次的南风。
郑勋睿若有所思,准备再次上马的时候,老人再次开口了。
“今年粮食丰收了,可不能够浪费了,不然明年就活不下去啊。”
“老人家,这些话您应该给大伙都说说,要求各家各户都要做好准备,不要浪费粮食,我听说今年的收成还不错,只要节约一些,挺过明年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一年是不打紧,可要是继续下去,那就麻烦了。”
“老人家挖了水池吗,多存一些水,至少吃的水不会缺的。”
“后生,谢谢你啊,我差点忘记了,趁着现在,多存一些水。。。”
老人说着话的时候,快步朝着前方走去,竟然没有回头。
看着老人的背影,郑勋睿的神色严肃下来了。
看到老人已经走远了,洪欣瑜等人来到了郑勋睿的身边。
“少爷,此人是本地一个老军户,据说有些本事的,能够预测准确不少的事情,附近不少人都找到他算命,据说还算的挺准的。”
“洪欣瑜,这位老人家不简单,他说的话是有根据的,绝不是什么算命之流的,每个人的命运,基本都是靠自身把握的,只要去努力做了,总是会有一些收获的,若是什么都不做,怕是不要想着有什么好的未来。”
说完这些话,郑勋睿迅速上马了。
“不看了,迅速回到延绥镇去。”
巡抚衙门,郑锦宏、杨贺等人来到了厢房。
“杨贺,还有几天的时间,甘薯就要收获了,这一次种植的甘薯,有一万亩,预计收成能够达到十七万石左右,军营要挖更多的地窖,存储这些甘薯,为来年做准备,此外,命令所有的军士,继续开挖大型的水池,尽量多的存水,军士也要趁着这个时节,尽量多种一些蔬菜,这些蔬菜交易到蒙古部落,就能够获取战马和银两。”
“郑锦宏,通知延绥各地的商贾,大量采购粮食,巡抚衙门以每石粮食五两银子的价格收购,要求他们采购三十万石粮食,其中延安府十万石,庆阳府五万石,榆林边镇十五万石,马上就要进入到秋收季节,相信他们能够很快采购到这么多的粮食。”
“和蒙古部落的交易,也要加快速度,同意他们的要求,卖给他们五万石粮食,但是价格不能够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是二两黄金,而且要求他们全部支付黄金。”
。。。
郑勋睿还在安排的时候,郑锦宏和杨贺等人的脸色就变化了,三十万石粮食,需要白银一百五十万两,拿出来这么多的银子可不是小事情,就算是将其中的五万石粮食卖给蒙古部落,能够得到十万两黄金,折合也即是一百二十万两白银,两相抵消,郑家军还是要拿出来三十万两白银。
郑勋睿说完之后,郑锦宏开口了。
“少爷,如此大规模的采购粮食,属下可以压低一些价格,正是秋收季节,粮食的价格没有那么高的,只不过这么多的粮食,加上这次收获的冬小麦、玉蜀黍,还有即将收购的甘薯,算起来延绥各地的存粮超过百万石了,这么多的粮食,存储也是巨大的消耗啊。”
杨贺没有开口,但他和郑锦宏的看法是一样的,粮食只要够吃就好了,没有必要存那么多,况且目前又不是灾荒年。
“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到了明年你们就知道了,要不是害怕引起各方的注意,我还想存下更多的粮食,存下这些粮食,就是存下的性命,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郑锦宏和杨贺等人的脸色再次变化,少爷这么说,明确表示来年可能发生灾荒,若真的是这样的情况,那存下粮食就显得非常重要了,真的是可以救命的,不过少爷是怎么知道的,要知道秋收季节才刚刚开始,怎么就预料到来年的灾荒了。
郑锦宏等人脸色的变化,郑勋睿自然是注意到了。
“你们应该多多了解下面的情况,若是能够仔细的观察,很多的事情,从细微末节的地方,就能够发现其中的很多奥妙,预测到即将发生的某些事情,有些人眼光长远,为什么能够看到那么远,与他的学识有关系,更是与平日里注意搜集各类的信息有关,正是因为有了这些细心的搜集,才能够发现很多的事情。”
看见郑锦宏等人的脸色有些茫然,郑勋睿也不打算做过多的解释了,想想他自己,要不是有了穿越这样的先决条件,也是难以注意到这些细节的。
郑锦宏和杨贺等人去准备之后,郑勋睿安排巡抚衙门的官吏,马上给延安府、安庆府和榆林总兵府发去紧急文书,要求各地尽可能的储存雨水,尽可能的储存粮食,至于说其中的原因,他暂时不会说,也没有必要解释。
通过不少的事情,他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很多的事情,你是不需要做出诸多解释的,只要你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让人家去执行就可以了,人家就会信服你,奉你为神明,要知道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事情,为了能够树立起来威信,甚至人为的造神,目的就是让某些人能够上位,汉高祖斩白蛇的故事,在几百年之后,人家是当作野史和笑话去看的,不过在那个时代,就绝不是笑话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火炮的作用
刘泽清多次说到了火炮的事情,郑勋睿心知肚明,刘泽清是想着能够增加一些火炮,增强榆林边军的防御能力,刘泽清是参与过登莱战斗的,对于火炮的威力有着切身的体会,此时想着增加一些火炮,也在情理之中,不过火炮是朝廷严格控制的,目的就是预防这些火炮流入到后金鞑子那里,让明军面对后金鞑子的时候,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其实朝廷的限制没有了丝毫的意义,五月的时候,孔有德和耿仲明已经投降了后金,登州的火器大炮以及熟练操作火炮的人员,全部都归后金鞑子所有了,也就是说朝廷的保密措施,失去了任何的意义。
其实这个年代的火器,除开火炮能够发挥出来真正的威力,其余的作用不是太大,毕竟火器的威力不是很强大,面对骁勇的骑兵,很多时候尚未真正发挥出来作用,就面临崩溃的局面了,穿越的郑勋睿是明白这一点的,再说他也知道,后金鞑子凭借其骁勇的作战能力,对于火器也不是很重视,操作火器的都是投降的明军,被他们称之为汉军,真正的满八旗是不会使用火器的,他们认为那样掉价。
也正是这个原因,郑勋睿在组建郑家军的时候,考虑到的第一个方面,就是军士个人的作战能力,而不是特别注重火器,野外作战的时候,火炮数量不多,就不可能形成很大的杀伤力,面对快速冲锋的骑兵,鸟铳、三眼铳以及火铳等兵器,无法发挥出来真正的作用,人家可不是靶子,愣在原地等着你攻击的,后金鞑子的移动速度很快,不会给火器进攻的机会。
当然绝不能说火器没有作用,特别是火炮,在守城和攻城的战斗之中,能够发挥出来巨大的作用,有时候甚至是决定性的作用。
大明的火器专家不少,最为出名的还是南京礼部右侍郎毕懋康,而且这个时候,毕懋康正在南京研制燧发枪,这是一项相当重要的发明,燧发枪能够在雨天使用,而且是通过燧石发火撞击射出子弹的,毕懋康的这个发明,可以说让火器研究的进程迈出了最为重要的一步,可惜不久之后大明朝灭亡,清朝政府严禁使用火器,封存了这个技术,也没有及时的研发改进,导致中国火器的研发,远远落后于西方了。
郑勋睿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他需要拥有的是燧发枪,这是步卒使用的重要武器,当然燧发枪的研制,还需要不断的改进,毕懋康发明的燧发枪,因为某些关键技术的限制,还是存在一定的缺陷,最为主要的就是扣动扳机撞发燧石需要极大的力气,一般人能够扣动两次到三次的扳机,就不可能有力量再次的使用燧发枪了。
恐怕这也是燧发枪得不到重视的根本原因。
但这是有办法改进的。
当然目前的郑勋睿,暂时没有办法,火器的研制需要专门的场所和大量的投入,朝廷只在京城和南京两个地方设立了专门的火器局,用来生产和研制火器,这些年也因为银子的缺乏,在火器的研制和改进上面没有多大的进步,郑勋睿更是拿不出来这么多的银子,再说目前也没有那个必要,等几年的时间也来得及。
但是火炮是不能够忽视的。
如今最为先进的火炮有三种。
一种是虎蹲炮,虎蹲炮的优点是炮身不重,便于行军的时候携带,缺点是射程不远,火炮的威力不是很大,虎蹲炮是戚家军发明的,当年主要用于对倭寇的作战。
第二种是弗朗机,这是从西方引进的,大量引进弗朗机的主要功臣就是徐光启,还有传教士利玛窦,徐光启和利玛窦之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正是在徐光启的坚持之下,西方大量的火器进入到明朝,弗朗机就是其中之一,弗朗机的最大优点是使用带弹壳的开花弹,一发炮弹之中带有五百粒的霰弹,有效的射程是五百米,对比如今的火炮,可谓是最优秀的。
第三种就是红夷大炮了,射程可以达到一公里左右,杀伤力是最大的,红夷大炮同样是从西方引进的,炮管长,管壁厚,不容易炸膛,但是缺点也非常的明显,那就是发射用的是实心弹,装填发射的速率不高,而且过于的笨重,不适合移动,一般的红夷大炮,重量都在两吨以上,想要依靠人力快速移动,几乎没有可能。不过红夷大炮用来守城或者是攻城,那就是最好的火炮了。
郑家军没有火炮,什么三眼铳、鸟铳和火铳,倒是不少,平日里也训练,主要还是练练准星,其他的基本没有怎么用,就是在连续几次的战斗之中,郑家军也没有使用火器。
不过郑勋睿很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郑家军肯定要承担愈发艰巨的作战任务,到了那个时候,火器是必须要拥有的,而且还要成立专门的神机营,特别是需要拥有一定数量的火炮,那样才能够保证在战斗中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
以榆林边军的名义,向朝廷要火炮,目的能够达到,但不可能得到很多的火炮,登州一战之后,朝廷失去了大量的火炮,这个时候想要得到红夷大炮几乎是不可能的,孔有德等人投降后金鞑子,后金得到的红夷大炮就有二十门,其余大大小小的火炮三百门,而且还有很多的熟悉火炮制造的工匠。
最好的办法,就是求助于徐光启,徐光启拥有一定的关系,要是郑勋睿能够联系到这些关系,就能够直接动西方购买到红夷大炮和弗朗机了,而且还能够拥有一定数量的炮手和工匠,这件事情,郑勋睿早就做了,徐光启提供的名单已经在他的手里,只是红夷大炮的价格让他有些牙疼,一门红夷大炮需要八千两白银,一门大型弗朗机需要四千两白银,中型弗朗机需要三千两白银,小型弗朗机也需要两千两白银。
红夷大炮的每发炮弹,需要白银十五两,弗朗机炮弹需要白银十两。
按照这样的价格来计算,使用火炮就是烧银子,没有雄厚的财力,根本无法支撑,难怪后金获取了那么多的火炮,但是平常的战斗之中,很少使用,要知道一次大型的战斗,消耗上万的炮弹,不算什么的,要知道那就是几十万两的白银。
“大人,下官联系了兵部,兵部说火炮暂时无法提供。”
“刘总兵,这不奇怪,叛贼孔有德和耿仲明,携带了那么多的火炮,投降了后金鞑子,这个时候,朝廷怎么可能拿得出来火炮,再说朝廷之中的某些人,还是认为需要限制火炮,害怕技术流传出去了,其实到如今,这技术早就被后金鞑子获取了。”
“大人,下官在登莱战斗之中,见识了火炮的威力,守护城池的时候,火炮的威力是惊人的,下官仔细想过了,榆林边镇还是需要一些火炮的。”
“本官知道,可是兵部说是没有火炮,本官也没有办法啊。”
刘泽清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开口,其实四周也没有人。
“下官和兵部联系了,兵部说无法提供火炮,可是若是榆林边镇自行去采购火炮,兵部是不会干预的,只是户部和兵部不会提供银子。”
郑勋睿听的直翻白眼,刘泽清也太会算计了,要是能够采购火炮,首先供应的肯定是郑家军,也轮不到榆林边军,再说这采购火炮,需要大量的银子,这些银子可不是凭空就长出来的,需要慢慢的挣回来。
郑勋睿已经有了挣钱的计划,到了明年,他的计划就可以开始实施,可是现在还不行,没有条件,郑家军已经有一万多军士,一万匹战马,消耗非常之大,银子对于郑勋睿来说,是至关重要的,目前不可能去采购火炮。
“刘总兵,这火炮的价格,你也是知道的,若是总兵府能够拿出来银子,本官是不会反对的,巡抚衙门暂时没有办法,延绥各地,才刚刚安稳几天的时间,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银子去采购火炮。”
刘泽清看了看郑勋睿,欲言又止,郑勋睿知道他想些什么。
“刘总兵,和蒙古部落交易的事情,你就不要眼红了,朝廷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拨付军饷,这一应的开销,都需要巡抚衙门拿出来,若是不能够和蒙古部落互市,怕是榆林边镇早就无法维系了,如今的边军,饷银是绝不能够缺少的,粮食亦不能够少,巡抚衙门没有干预总兵府的事宜,让刘总兵安心的练兵,这已经很不错了,若是其他人到延绥来,会如此做吗,所以不要太贪心了。”
刘泽清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滴,唯唯诺诺的说不话来,他的确想到了和蒙古部落互市的事情,一来自己可以从中获取到银子,二来也可以趁机装备榆林边军,至于说投入多少的银子装备火炮,那就是总兵府的事情了,想不到这个心思很快被巡抚大人看穿了。
他可不敢背着巡抚大人做事情,要是这样,怕是很快就要受到朝廷的责罚。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内阁震动
内阁的争斗,到崇祯六年的时候,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的程度。
因为内阁次辅徐光启病重不能够理事,故而温体仁成为了实际上的内阁次辅,分管兵部、礼部以及工部,权力已经很大了,温体仁与周延儒之间的争斗,崇祯四年就开始了,登莱之战发生后,温体仁再次弹劾周延儒,原因是用人不当,因为登莱巡抚孙元化是周延儒举荐的,其实这有些牵强,孙元化是徐光启的学生,满朝文武都知道,虽说是周延儒推荐的孙元化,但是于徐光启有着直接的原因。
用人不当是很严重的罪名,可皇上知道其中的缘由,没有追究周延儒的责任,而是将孙元化斩首弃市,了解了登莱之战的责任,温体仁倒是不着急,而是不断的弹劾周延儒的党羽,导致这些人纷纷被追究责任,或者是罢官,或者是贬斥到地方去。
周延儒也不是没有反击,可惜朝廷之中的事情太多了,他几乎是忙不过来,各地的灾荒需要处理,流寇肆掠也需要处理,朝廷没有那么多的银子,特别是登莱兵变,虽说二月已经完全镇压下去了,可是造成的损失是惨重的,可以说是朝廷无法承受的。
周延儒有能力,能够处理这些事情,可是他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会喜欢收受钱财,这方面温体仁是做的非常好的,从来不收取银子,所以这也让周延儒在用人的时候,出现了一些问题,要知道大明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周延儒就是拼尽老力,有些事情也是无法阻止的,可惜这些事情产生的后遗症,需要他来处理。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三月。
户部尚书毕自严被下狱,这是因为御史弹劾毕自严贪墨钱粮,包庇下属。
毕自严是周延儒的绝对心腹,也是周延儒最大的依靠之一,户部可是管着天下的钱粮,权力是很大的,可以说毕自严下狱,对于周延儒是沉重的打击。
接替毕自严出任户部尚书的是侯旬,此人表面是中间派,其实骨子里是偏向于温体仁的。
从这个时候开始,内阁的力量出现了倾斜,周延儒已经不能够完全掌控内阁了,内阁之中,文震孟是真正的中间派,徐光启抱病,其余的几人,大都是和温体仁关系紧密的。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周延儒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他感觉到了危险,那是温体仁步步逼近的危险,不过一直到这个时候,皇上还是信任他的。
可惜温体仁不是省油的灯,他开始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击,首先是揭发周延儒接受了流寇神一魁的贿赂,神一魁已经被斩杀好几年了,温体仁这个时候突然提出来陈年旧事,让周延儒猝不及防,接着温体仁联合太监,攻击周延儒对皇上不敬。
皇上已经很信任太监了,对于太监禀报的事宜,一般都是相信的。
接连太多的事情发生,皇上对周延儒的信任出现了动摇。
周延儒也感觉到了,他很清楚,自己继续留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面,恐怕迟早一天是被投入到大牢之中,所以在六月的时候,主动以生病为由,辞去内阁首辅之职,回家去养病。
周延儒辞职,内阁次辅徐光启抱病,不可能出任内阁首辅,于是首辅一职,自然落到了温体仁的身上。
崇祯四年就开始的这场争斗,延续到六年的六月,三个年头,终于以温体仁的获胜告终。
不过震动并没有结束,首先遭难的就是陈于泰,当初温体仁就因为陈于泰成为殿试榜眼的事情,弹劾过周延儒,此时陈于泰遭遇弹劾,七月被罢官,黯然回到了家乡。
接着就是朝廷之中依附周延儒的一些官员,当初支持周延儒的,主要还是东林党人,这个时候他们遭遇到预料不到的打击,支持温体仁的浙党,开始扬眉吐气,当然这样的情况,不会特别的明显,温体仁非常聪明,知道皇上痛恨党争,所以不会明显表露出来。
朝廷之中的巨大变故,郑勋睿全部都知道,他的来源是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恩师徐光启,徐光启虽然抱病,可是朝廷里面发生的事情,特别是内阁发生的事情,还是很清楚的,另一个方面就是文震孟,毕竟文震孟是内阁大臣,没有参与到如此的争斗之中,冷眼旁观,能够看清楚很多的事情。
历史上对周延儒和温体仁两人的评价,都是很不好的,将他们视作奸臣,祸国殃民,这一切,远在延绥的郑勋睿没有特别的感受,但是朝廷之中的党争,他是有着深切体会的,因为他这个想着旁观的人,都遭遇到算计了。
处于党争漩涡之中的周延儒和温体仁,说到底也是棋子,既是党争的棋子,也是皇上的棋子,按照郑勋睿的理解,说两人坏到什么地步,那是不现实的,也是带有偏见的,再说周延儒担任内阁首辅的这几年的时间,一直都是在努力维持朝廷的运转,付出了很多的努力。
郑勋睿很是庆幸,自己尽早离开了京城,尽管被戴上了三月修撰的绰号,可是和如今的局面比较起来,他算是非常成功的,拥有了正在发展壮大的郑家军,在延绥巡抚的位置上面,能够尽量的积聚财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杨廷枢来到巡抚衙门的时候,郑勋睿已经分析到了所有的可能性,有些问题,他必须要和杨廷枢说清楚了,从文震孟的来信之中,他知道杨廷枢怕是要回到朝廷之中去了。
“淮斗兄,这么长时间过去,你我都没有聚一聚啊。”
“清扬,你如此的繁忙,哪里有时间闲聊啊,延绥各地如此的平稳,若不是你的努力,哪里会有这样的结局啊,流寇根本就不敢到延绥各地来了。”
“这些都是应该做的事情,你到延安府一年时间了,做的很是不错,我这话可不是恭维的意思,也不是什么赞誉,实实在在,你知道我的脾气,从不爱说恭维话。”
“我也不说恭维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跟你学习的。”
郑勋睿笑了笑,转入到正题方面了。
“我已经向朝廷呈奏了你的功劳,想必不长的时间,你就要回到京城去了。”
杨廷枢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当初邀约你到延安府来,我一直内心不安,你若是留在朝中,强很多的,这里面的原因,我就不多说了,你回到京城去,很有可能出任詹事府少詹事,我要提前祝贺你了。”
“清扬,你没有开玩笑吧,我的政绩,不可能和你比较的,就算是朝廷要用人,也是应该让你回到京城去啊。”
“我是难以回到京城去的,这里面有些缘由,周大人辞官归隐了,温大人成为了内阁首辅,你我都清楚,周大人的背后是东林党,温大人背后是浙党,我这人从来不爱搀和到里面去,再说延绥各地,也需要稳定,若是我走了,再次出现动荡,朝廷也难以应对的。”
杨廷枢点点头,脸色有些失落,不过能够回到京城去,当然是好事情了,前途是不用说的,条件也好太多,延安府还是艰苦了一些。
“淮斗兄,还记得我们当初说过的话语吗,朝中大凡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及时告知我。”
“这没有问题,不过我有两个问题请教,你一定要说实话。”
“说吧,只有是我能够建议的。”
“周大人和温大人之间的争斗,我是知道一些的,如今温大人成为了内阁首辅,周大人倚重的大人,遭受打击,陈于泰也被罢官归家了,我若是回到京城去,肯定会面对一些问题的,我该怎么面对朝中的一切。”
“看样子你早就想过这些问题了,我也想过,保持中立是最好的态度,可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了,万般无奈的情况之下,还是以保全自身为重。”
“知道了,第二个问题,朝中的党争很是激烈,我如何避免陷入其中。”
杨廷枢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郑勋睿沉默了好一会,有一句话说得好,党内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就算是自己回到朝中去了,也无法避免,就更不要说杨廷枢了。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如何做还是要看你的想法,有些事情是不可能完全避免的,除非你辞官归里,记得当年在苏州的时候,我们齐心协力,后来在秦淮河,我们与张溥、杨彝等人割袍断义,那个时候,其实我们已经陷入到党争之中了,只是没有察觉,进入到朝廷之中,局势要复杂很多了,割袍断义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够做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逞一时之气害人害己,这样的选择看上去很是愚蠢,可究竟该如何做,我真的不知道。”
“清扬,我没有期望你回答这个问题,说实话,回到京城,对于我来说是好事情,可也不是很好的事情,京城的局势要复杂很多,在外面就不需要操心那么多了。”
“我知道,你好自为之,我还需要得到你的大力支持。”
第一百七十七章 暗中拉拢
崇祯六年八月,圣旨到了延安府,杨廷枢出任詹事府少詹事,中书舍人文震亨出任延安府知府。
这两个任命和调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地方知府尽管是四品的官阶,可是调整的难度是非常大的,最好的出路就是进入布政使司,成为从三品的左右参议,可是能够有这样出路的人太少了,若是进入到京城去,有可能成为六部的郎中,保持四品的官阶,做五品的官,这也算是不错了,但是杨廷枢的调整不一样了,不仅仅是回到了京城,而且成为了正四品的少詹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众人只能够理解,杨廷枢本来就是殿试探花,到延安府来出任知府,只不过是镀金的。
文震亨出任延安府知府,也让大家想不明白,文震亨虽然是京官,资历也是很不错的,接近五十岁的年纪了,可是毕竟不是进士出身,能够出任地方知府,明显是受到重用了,当然众人也知道文震亨与郑勋睿之间的关系,对于这样的任命,倒是能够理解的。
圣旨宣布之后,杨廷枢和文震亨之间做了简单的交接,翌日就离开延安府,赶赴京城去了,他表现的很是平静,也没有到延绥镇去,这到让不少人好奇了,其实外人不知道,杨廷枢和郑勋睿之间,早就有默契了,杨廷枢早就知道此次的调整,肯定不会表现出来惊奇。
文震亨上任之后,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熟悉了延安府的情况,他已经是四十九岁的年纪,若不是有这次的机会,也许就在中书舍人的位置上面致仕了,能够出任延安府知府,也是出乎他预料的,但是凭着感觉,他知道此事肯定与郑勋睿有关系。
文震孟尽管是内阁辅臣,但不可能提出如此的奏折,毕竟是需要避嫌的,唯一能够提出推荐的,就是内阁次辅徐光启了,徐光启是郑勋睿的恩师。
文震亨一把年纪,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简单的分析之后,就知道了其中的奥妙,应该说杨廷枢要调整了,郑勋睿是知道的,肯定向恩师提出了继任延安府知府的人选,徐光启推荐人选,刚刚上任的温体仁,是绝不会反对的,而且不过是知府的人选,并非是什么关键的位置,温体仁不会在意的。
来到延安府之前,文震亨专门去拜见了大哥文震孟,文震孟出任内阁辅臣之后,事情多起来了,拜访的人不少,文震亨很少去麻烦,不过这次出任延安府知府,和郑勋睿在一起共事了,需要掌握一些情况。
文震亨和文震孟两人谈了大半夜,这一夜文震亨就在大哥的府邸里面歇息。
八月下旬文震亨专门来到了延绥镇,拜见郑勋睿。
尽管说两人都是四品的官阶,可是意义不一样,郑勋睿是以左佥都御史的身份,兼任延绥巡抚,这就是代表朝廷管辖延安府、庆阳府和榆林边镇了,身为延安府知府的文震亨,是标准的下级,必须要服从巡抚衙门的安排。
这一次的拜访,看上去是礼节性的拜访,其实远远不是,文震亨早就做好了准备。
来到巡抚衙门,文震亨和郑勋睿两人进入厢房,郑勋睿吩咐官吏,任何人都不要打扰他,若是有人来办事,改日再来。
“清扬,我出任延安府知府,得益于你的推荐,事情我都知晓了,你大可放心,我一定能治理好延安府,不会给你添乱的。”
“三太爷出任延安府知府,的确是我的意思,延安府经历了太多的波折,不能够出现任何的动荡了,若是派遣来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总想着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可能会适得其反,我不愿意看见这等的情况,故而举荐了三太爷。”
“不说这件事情了,到延安府来之前,我和大哥商议了很多事情,朝廷的变动是很大的,周大人辞官归里,应该说在朝廷之中引发了不少的震动,徐大人的身体也愈发的不好了,听说已经卧床不能够动了,内阁辅臣,基本都是偏向于温大人的,大哥这等不依靠任何一边的,几乎是没有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文震亨的神色有些严峻。
郑勋睿笑笑开口了。
“三太爷是为太爷担心吧,若是恩师出现了什么意外,太爷在内阁之中倍感孤独,得不到任何的支持,很有可能遭受温大人的排挤,故而如今不知道如何的选择。”
“清扬,你怎么能够想到这样的事情,我还真的没有看出来啊。”
文震亨盯着郑勋睿,看了好一会的时间,本以为郑勋睿来到了陕西,基本不会关心朝廷里面的事情了,再说延绥各地的情况,如此的复杂,需要耗费大量的心神,不可能顾及到其他的事情,可是郑勋睿居然开口就说出了关键。
“太爷的事情,牵涉到我了,我不可能不关心的。”
“嗯,那你的意见是什么。”
“太爷绝对不能够投靠温大人,若是真的投靠了温大人,那就马上会遭受到排挤。”
“你为什么这么说。”
郑勋睿犹豫了一下,他必须要做出解释,可是解释理由牵涉到了皇上,牵涉到了皇权,可要是不解释,那就显得自己武断和任性了。
沉默了好一会,郑勋睿终于开口了。
“我想皇上不会愿意看见内阁铁板一块的局面,崇祯四年的时候,周大人和温大人之间的矛盾就显露出来了,为什么皇上一直都容忍,让这样的情形延续了两年多的时间,恩师早就身体不适,不能够上朝了,皇上一直都不愿意恩师致仕,有倚重恩师的意思,但也是看重恩师忠心耿耿,不参与到党争之中的缘故。”
文震亨这个时候是真的感觉到震惊了,他觉得自己后面准备说的很多话,都是多余的,其实郑勋睿明白这一切。
“清扬,你说的有些道理,帝心不是我们做臣子的随意揣摩的,不过有些时候的确需要知晓其中的奥妙,否则选择错误,影响太大了。”
“三太爷说的是,我还有预计,若是恩师坚持辞官,那么内阁次辅很有可能就是太爷了,皇上定会如此安排的。”
文震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清扬,你的能力不一般啊,在京城的时候,我听说你接连剿灭流寇,还有些不相信,认为你身边一定有高人指点,后来听大哥说了,的确是你独自指挥作战的,那个时候就觉得吃惊,刚才听到你的这番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其实大哥和我都有这等的分析,不过我们经历的事情不一样了,年岁更是不一样,在朝中很多年,才悟出这些道理,你小小的年纪,就知道如此多的事情,真的是不简单啊。”
“三太爷夸奖了,其实我也就是按照常理进行的推测,朝廷之中出现那么多的事情,任何人都是需要分析的,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距离京城遥远,反而能够冷静的分析了,若是身处其中,到不一定能够做出这些判断的。”
“清扬,你不用谦虚,大哥和我看见你愈发的成熟,打心眼里面高兴,前些日子,皇上提到了姚希孟,想着让姚希孟回到京城,这件事情被大哥劝下了,大哥认为姚希孟留在南京,主持南京国子监,是最好的安排,回到京城不适宜,姚希孟过于的固执,很多的认识,一旦形成,就不会改变,这一点让大哥很是头疼,尽管说大哥和姚希孟的关系不一般,可是为了你,大哥还是做出了决定。”
这件事情,让郑勋睿感觉到了欣慰,文震孟的认识终于出现质的转变了,这太不简答了。
“大哥预测,温大人一定会暗地里和你联系的,希望你能够做出选择,你展现出来了能力,已经引起朝廷的注意,想必温大人肯定是要拉拢你的,大哥希望你能够很好的把握。”
郑勋睿站起身,从桌上拿起看一封信函。
“三太爷,温大人的信函已经来了,是以老师的身份写来的。”
文震亨的脸色有些发白,接过了信函,仔细看起来。
信函里面没有说什么,无非是一些勉励和赞誉的话语,堂堂内阁首辅,能够对一个四品的巡抚说出来如此的话语,很不简单了。
“清扬,你准备如何对待。”
“我认为很简单啊,既然是老师和学生之间的交流,那就纯粹的进行学术上面的交流,我可没有忘记读书,正好有些难以解惑的问题,询问温大人。”
文震亨略微的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了。
“清扬,你可真的是厉害啊,如此的应对,无懈可击啊,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温大人的能力不一般,硬生生的挤走了周大人,成为内阁首辅,虽说有徐大人和大哥护着你,可是你想要升迁,难度恐怕是很大的,也不知道你在延绥巡抚的位置上面,还要坚持多长的时间。”
“这没有什么问题,我还年轻,早就做好准备了,对了,三太爷待会尝尝曼珊的手艺,听说三太爷来了,曼珊下厨做菜,专门款待三太爷。”
“好啊,那我倒要留下来几日的时间了,看看曼珊的手艺如何,若是不行,我可要埋怨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五省总督
朝廷关于设立五省总督的事情,正式提上了议事日程,在陕西和山西遭遇到打击的流寇,开始分散活动,一部分留在了山西,一部分进入陕西汉中府,一部分进入河南,一部分进入湖广,一部分进入了四川,流寇充分利用了各省巡抚之间的事权不统一的弊病,游走于各省之间,而各地的巡抚,也是将流寇赶出自己的辖区,至于说其他地方的事情,他们不会过问,也不会干涉,这就导致流寇的队伍不断的壮大,总人数已经超过二十万人,各地深受其害。
徐光启早就建议设立五省总督一职,只是皇上在人选方面有些犹豫,故而迟迟没有下定决心,不过如今的形势,逼迫朝廷必须要设立五省总督一职,协调各地的力量,共同来剿灭流寇了,要不然流寇的队伍还将继续发展壮大。
早朝之后,诸多的文武大臣纷纷举荐三边总督洪承畴出任五省总督,统领剿灭流寇的事宜,不过皇上没有同意,洪承畴熟悉陕西、宁夏、延绥一带的情况,正是因为洪承畴的努力,陕西和山西的流寇,遭遇到沉重的打击,若是调走了洪承畴,这些地方不能够稳定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举荐人选这件事情,风险是非常大的,若是被举荐的人遭遇到败绩,那么举荐他的人,也会遭遇到弹劾和追究,洪承畴在山西等地剿灭流寇,取得了很不错的战绩,出任五省总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也是很安全的,所以说满朝的文武大臣,不会举荐其他的人选,就连新上任的内阁首辅温体仁,举荐的也是洪承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病中的徐光启上书,举荐右佥都御史陈奇瑜。
皇上和徐光启早就商议过,事情到了眼前,皇上终于下定了决心,擢升陈奇瑜为兵部右侍郎、五省总督,圣旨之中,对于陈奇瑜的职责,也进行了明确,重点协调河南、湖广、山西以及四川等地剿灭流寇的事宜,至于说陕西、宁夏、延绥等地剿灭流寇的事宜,依旧是以三边总督洪承畴为主。
陈奇瑜顺利的出任五省总督,预示着朝廷加大了对流寇的围剿力度。
皇上和朝中绝大部分的文武大臣,此时的想法也出现了根本性的改变,以前他们认为流寇是因为生活所迫,聚众造反,朝廷无力救济灾民,故而对流寇有一定的愧疚心理,认为还是以招抚为主、以剿灭为辅,不过流寇的不断发展壮大,以及杀官吏、劫掠地方的行为,让朝廷没有了同情的心理,认为流寇已经成为心腹大患,必须要彻底剿灭,还地方上安宁。
出任五省总督,陈奇瑜没有来得及接受同僚的庆贺,随即赶赴河南省的开封上任,五省总督府就设在河南的开封,这里正好处于中部的位置,便于协调指挥。
陈奇瑜首先与三边总督洪承畴取得联系,洪承畴坐镇山西的平阳府,这里紧靠着河南的开封,距离不是很远,在接到陈奇瑜的信函之后,洪承畴交代总兵曹文诏暂时协理诸多的事情之后,亲赴开封。
五省总督府。
陈奇瑜和洪承畴终于见面了,两人以前就认识,陈奇瑜也曾经在陕西一带剿灭流寇,如今两人都是以兵部右侍郎的身份,兼任五省总督和三边总督。
简单的寒暄之后,两人的话题转向了剿灭流寇的事宜。
桌上摆着硕大的地图,陈奇瑜已经在上面密密麻麻做了一些标记,对于这些标记,洪承畴是烂熟于心的,这些都是流寇活动的地方。
“洪大人,流寇老回回屯兵河南南阳等地,罗汝才屯兵湖广襄阳等地,张献忠屯兵四川夔州和林县等地,李自成屯兵陕西汉中等地,还有一部分的流寇,在山西平阳府等地盘旋,这些流寇力量分散,若是不能够集聚各方的力量,恐怕难以在短时间之内剿灭。”
“陈大人说的是,流寇大都离开了陕西和山西等地,朝着河南、湖广和四川等地流窜,若不能够事权统一,形成合力,流寇就会利用这之中的漏洞,来回盘旋,各省巡抚因为职责所限,不要越界剿灭流寇,让流寇有了喘息的机会。”
“洪大人说的是,我的想法,是调集河南、湖广以及四川的十万大军,专事剿灭流寇,不管流寇到什么地方,都要跟随剿灭,寸步不离,如此可以解决流寇四处流窜的问题,洪大人负责的山西和陕西两地,早已经采取此等的办法,让流寇在陕西和山西几近灭迹,如今剩下的事宜,就是洪大人与我之间的协调事宜了。”
“陈大人乃是五省总督,统领陕西和山西剿灭流寇事宜,若是有什么安排,尽管开口就是了。”
“那好,事急从权,我就不客气了。”
陈奇瑜的手指指向了延绥镇。
“延绥巡抚郑勋睿,麾下的郑家军和延绥边军,听闻战斗力很强,洪大人熟悉延绥之情况,可否让郑大人调集一部分的军士,加入到剿灭流寇的大军之中。”
洪承畴脸上出现了危难的神情。
“陈大人,你是知晓的,调动边军,除非是有皇上的圣旨,否则是不能随意调动的,边军职责重大,宁夏、延绥、大同等地的边军,历来都没有调动过,若是因为调动了榆林边军,导致边关出现危险,你我都难以承担这等的责任啊。”
陈奇瑜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洪承畴说的情况实实在在,曹文诏率领一千五百关宁铁骑进入关内剿灭流寇,那是皇上亲自下旨,否则谁也不能够轻易调动的,关于榆林边军和郑家军的事宜,陈奇瑜也曾经向皇上提及过,可是皇上没有表态。
陈奇瑜早就想到了,郑勋睿麾下的郑家军,剿灭了流寇神一魁、不沾泥张存孟、紫金梁王自用,以及闯王高迎祥,斩杀了四人,要知道神一魁、王自用和高迎祥,都是流寇之中赫赫有名的首领,影响很大,实力也很是强悍的,若是这次集中剿灭流寇,能够调动郑家军,那肯定会取得绝佳的战绩,而且流寇普遍都畏惧郑家军,根本不敢进入延绥各地了。
可惜榆林是边镇,职责不一般,这让陈奇瑜有些望洋兴叹,其实他也就是试探着提一提,看看洪承畴是什么态度,要是能够调遣郑家军和榆林边军,洪承畴身为三边总督,岂不是早就动手了。
洪承畴麾下有总兵曹文诏,还有从辽东来的一千五百关宁铁骑,不要看关宁铁骑的人数不多,可是已经成为流寇的梦寐,凡是与流寇作战,只要关宁铁骑参战,流寇必定是大规模的溃败,几乎是无法抵抗的,曹文诏的指挥能力也是很不错的,他不会在流寇联合的时候打击,而是等到流寇分兵的时候,予以打击和剿灭,让流寇莫可奈何。
正是因为如此,当初齐聚山西、声势大振的流寇,不长的时间,就被迫分兵朝着各个地方流窜,当然这不能够说是关宁铁骑和曹文诏的全部功劳,至少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
“洪大人,我也就是说说,皇上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彻底剿灭流寇,恢复五省的安宁,你我责任重大,决不能够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听从陈大人的安排,只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一定全力以赴。”
在陈奇瑜的面前,洪承畴是不需要称下官的,这也是因为圣旨里面,对两人之间的分工是明确的,一人负责一块,总协调是陈奇瑜,也就是说洪承畴不是陈奇瑜的下级。
陈奇瑜提到的延绥巡抚郑勋睿,洪承畴早就想过了,可惜他也没有办法,人家郑勋睿是有着不一般背景的,殿试状元,内阁次辅徐光启大人的学生,内阁辅臣文震孟大人的孙女婿,再说郑勋睿当初出任延安府知府的时候,就有特殊的政策,延安府州县不负责供给朝廷大军的粮草,那个时候,洪承畴是非常恼火的,认为郑勋睿是依仗权势,就任延安府知府以后肯定是要坏事情的,可让洪承畴预料不到的事情,一件件发生。
特别是郑勋睿生擒和斩杀闯王高迎祥的战斗,给与了洪承畴巨大的震动,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这个郑勋睿是真的不简单,人家做出的任何决定,都不是随随便便的,朝廷决定设立五省总督一职,洪承畴认为自己就任的可能性很大,若是他真的出任五省总督了,一定会举荐郑勋睿出任三边总督,尽管说郑勋睿不过十九岁的年纪,显得过于年轻了。
郑勋睿麾下的郑家军不能够参与到剿灭流寇的事宜,洪承畴也是有些遗憾的,不过边军的职责不一样,当初他就任延绥巡抚,负责剿灭流寇,也不敢轻易调动榆林边军。
陈奇瑜的作战思路很是清晰,洪承畴觉得,只要按照这样的思路贯彻下去,流寇被灭亡的时间就不远了,只是这中间不能够出现太大的偏差,要知道流寇的移动能力太强了,稍不注意就让他们溜走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提前准备
进入八月,气候变得异常,郑勋睿来到延绥也有三个年头了,对于这里的气候有了大致的了解,延绥各地春季是旱季,雨水很少,五月到九月是主要的降雨季节,至于说崇祯四年闰十一月的大雪,那是意外,可是今年的气候的确异常,从八月到九月,一滴雨都没有落下,这样的情况,崇祯元年出现过,导致了崇祯二年的大旱和饥荒。
老军户的话应验了,郑勋睿几乎可以肯定,又一次大的气候灾害到来了,尽管说延绥各地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决不能够因为有准备了,就可以忽略即将到来的再一次的大灾害。
一直到九月底,气候渐渐变得寒冷,延绥各地以及山西等地的商贾,运送来了大量的粮食,按照四两五钱银子的价格,卖给了巡抚衙门三十万石的粮食,其中十万石粮食运送到了延安府,五万石粮食运送到了庆阳府,十五万石运送到了郑家军军营,郑锦宏和洪欣涛两人,和蒙古部落的联系和交易也全部搞定了,银两的开支基本持平,郑家军仅仅拿出了十五万两白银,就赚到了二十五万石粮食,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交易了,至于说战马的交易,暂时停止了,短短两年的时间,蒙古部落提供了伍仟伍佰匹乌珠穆沁马,短时间之内,他们再也无法提供更多的战马了。
粮食全部运抵的时候,巡抚衙门进行了一次详细的统计,延安府存粮是最多的,存粮达到了四十七万石,庆阳府的存粮有十一万石,郑家军军营存粮达到了三十八万石,榆林总兵府的存粮有八万石,按照这样的计算,延绥各地存粮的总数,已经超过百万石了,这些存粮,对于应付来年的饥荒,是有着决定性作用的。
仅仅延绥各地,不需要这么多的存粮,毕竟老百姓家里还有存粮,巡抚衙门和知府衙门,以及州县衙门早就下发告示,不准民间有粮食交易的行为,之能够交易菜蔬等,粮食必须要留下来,其实从八月开始的异常气候,已经让不少的百姓明白,来年的年份恐怕不好,粮食必须要存下来。
十月是冬小麦开始播种的季节,巡抚衙门给延安府、庆阳府和总兵府专门下达了文书,要求各地严格控制冬小麦的播种面积,不能够大面积的播种,免得因为干旱导致冬小麦没有任何的收成,尽管说各地都存有应对干旱的雨水,但这些存储下来的水,能够灌溉的面积是不大的,再说干旱来临,吃水大部分也要依靠这些储存下来的雨水。
下发文书之后,郑勋睿不放心,专门请来了文震孟和董功明。
董功明在陕西的时间不断了,对这里的气候也是了解的,接到了巡抚衙门拨付的五万石粮食之后,马上明白是什么事情了,所以收到了巡抚衙门的文书之后,迅速的贯彻下去,要求州县必须不折不扣的落实,免得老百姓遭遇更大的损失。
文震亨不是很清楚,毕竟上任的时间不长,同知马祝葵和通判孙启萌认真解释之后,他才明白了一些,将文书下发到州县去了。
郑勋睿同庆阳府知府董功明交谈的时间不是很长,很多的事情,董功明都是清楚的,甚至比他还要熟悉,早就知道应该如何的应对了,只是董功明有些吃惊,这救济亦或是提前准备的事宜,应该是朝廷负责的,想不到巡抚衙门提前做好准备了,庆阳府所辖的地方不大,位于陕西的中部,就算是遭遇到饥荒,外地的流民也不会很多,所以压力不会很大,这一点与延安府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再说老百姓有一定的存粮,府库里面有了十一万石的粮食,足够应对来年的灾荒了。
郑勋睿重点是和文震亨交谈。
文震亨一直都是在京城做官,而且大都是在朝廷部门,对下面的事情,不一定特别了解,尽管说有为官的经验,可是基层的很多事情,那是需要认真学习的,再说文震亨上任的时间不长,面对即将到来的灾荒,稍微有没有做好的地方,就可能引发巨大的震荡。
文震孟进入厢房,看见了桌上的地图,有些奇怪,仔细可能了地图之后,文震亨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这是一封延绥各地的地图,上面清楚标记了能够进入延绥各地的流民的情况,主要还是山西太原府、平阳府,陕西的西安府、平凉府,河南的河南府、怀庆府,四川的保宁府、夔州府等地,文震亨很清楚,要是遇见灾荒,这些地方的流民悉数涌入延绥,那延绥各地肯定是崩溃,根本无法应对的。
“清扬,你是怎么判断出来,明年可能遭受到饥荒啊。”
“三太爷,本地的很多老军户,还有老农,是熟悉气候情况的,他们因为遭遇了太多的灾荒,是特别注意气候的,我到陕西之后,同样是关注气候情况的,这关乎到百姓的死活,不能够有丝毫的疏忽,从八月份开始,一直到九月份,足足两个月的时间,滴雨未落,这样的情形,崇祯元年出现过,结果二年的大饥荒,导致延绥各地大乱。”
文震亨点点头。
“知道了,马大人和孙大人也是这样说的,说是巡抚衙门的文书,必须要坚决执行的。”
“延绥各地,应对明年的灾荒,问题不是很大,百姓家家户户都预备了存粮,若是难以为继了,官府也有粮食救济,问题最大的就是流民的事宜,我听说山西、河南等地的情况,和陕西是一样的,这预示着山西与河南也有可能遭遇到灾荒,到了那个时候,就将要产生大量的流民了,这些流民涌到延绥各地,才是最大的问题啊。”
“清扬,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山西与河南等地的灾民,应该是当地的官府救济的。”
“三太爷,您有所不知,地方官府对流民都是排斥的,这是众所周知的情况,凡是出现流民了,府州县城池都是关闭的,严禁流民进入,一些地方甚至是追杀流民。”
“这,地方官府怎么能如此做啊。”
“原因很多,一些地方官府无法救济大量的流民,朝廷的救济一旦不能够到位,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够采取堵截的办法,免得城池也乱了,那样就无法维持了,还有一些官吏,未必将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的。”
说到朝廷,文震亨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很清楚,面对大规模的灾荒,朝廷还真的是拿不出来银子的,只能够采取免去赋税的办法,可这个办法没有任何的作用,饿死人的情形还是会大量出现。
“清扬,依靠延绥来救济灾民,也不行啊,流民的人数多了,根本就顾不过来的,再多的粮食也没有作用,除非是朝廷统筹协调。”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冷笑的神情。
“三太爷,您认为朝廷能够统筹协调吗,拿不出来钱粮,凭什么统筹协调啊。”
文震亨看了看郑勋睿,没有说话。
“其实朝廷统筹协调,不是做不到,可惜朝中有些大人,想到的就是自身的利益,解决北方的饥荒,这是需要南方出力的,朝廷若是能够从南方调剂一些粮食,就能够解决很大的问题,可如今的情形,朝廷能够从南方调集到一粒粮食吗,南方的那些士大夫,愿意拿出来粮食吗。”
文震亨愣了一下,慢慢开口了。
“清扬,你不说我都没有想到,天启年间到崇祯年间,发生了不少的灾荒,不过朝廷应对的办法有些不一样啊。”
文震孟说到这里,郑勋睿不客气的开口了。
“天启年间,阉党专政,他们的确是坏事做尽,可是一旦发生了灾荒,他们还是能够从南方或者是北方调集粮食的,如今阉党被灭掉了,可惜朝廷却调不到一粒粮食了,这岂不是天大的讽刺,朝廷之中的某些大人,口口声声是为了百姓,他们做出来的事情,哪一点是为百姓考虑的,南方商贾富得流油,可是却不上缴赋税,百姓挣扎在死亡线上,赋税却在增加,若是按照这样的情形持续下去,朝廷能够维系吗。”
文震亨的脸色发白,他当然知道郑勋睿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仔细想想,这的确是现实,崇祯元年开始,北方就遭遇到大规模的灾荒,南方无动于衷,不愿意伸手相助,朝中某些大人还提出什么藏富于民,不能够增加南方的负担,这样联系起来想想,里面就是意味深长了。
“清扬,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看来我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啊,不仅仅是我,大哥都未必清楚里面的缘由,不到地方来来体会,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的。”
“延安府的存粮最多,灾荒时节,延安府承受的压力也是最大的,所以三太爷的担子是很重的,不准流民进入是不可能的,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更是不行的,该救济的时候,必须要救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第一百八十章 紧急赴京
内阁的敕书来的很是突然,九月底抵达延绥镇,这个时候,郑勋睿正在和文震亨商议延安府可能面临的诸多问题。
敕书的内容非常简单,要求郑勋睿三日之内赶赴京城。
郑勋睿是左佥都御史、延绥巡抚,这样的身份,也算是封疆大吏了,一般来说必须是皇上的圣旨,才有到京城的可能性,可这一次的敕书是内阁发来的,不免让人感觉到奇怪,就在文震亨还在猜测敕书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郑勋睿的脸色已经发生了巨变,他想到了恩师徐光启,要求他三日之内赶赴京城,唯一能够解释的理由,就是徐光启的身体出现问题,可能无法支撑了。
文震亨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离开京城的时候,徐光启早就卧床不能够动了。
文震亨催促郑勋睿马上出发,赶赴京城,毕竟徐光启是郑勋睿的恩师,也是郑勋睿在朝廷之中最为主要的依靠之一,失去了徐光启的庇护,郑勋睿今后的日子怕是要艰难很多的。
郑勋睿简单安排的巡抚衙门的事宜,特别告诫了刘泽清,必须要注意榆林边镇的一切动静,留下郑锦宏和杨贺两人驻守军营,带着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三兄弟,还有十来个亲兵出发,赶赴京城。
为了节约时间,郑勋睿选择了最近的路线,从延绥镇出发,从府谷的方向进入大同边镇,从大同边镇所辖的广昌进入北直隶的保定府,经过紫荆光所,进入顺天府。
就算是距离最近,可也有两千二百里地,三天的时间抵达,需要吃很多苦,而且路上不能够有丝毫的耽误,好在这一路还算是安全,没有流寇的侵袭。
十月初三,申时,郑勋睿终于看见了京城的城墙。
进入外城之后,他虽然着急,但也知道今日想着去拜见徐光启,可能性不是很大了,内阁的敕书,与皇上的圣旨有着很大的不同,郑勋睿回到京城之后,不需要首先到内阁去,想去办理什么事情,提前办理也没有问题,要是皇上的圣旨,那就不一样了,必须到官驿等候,皇上召见之后,才能够做其他的事情。
在外城找到一处客栈歇息,三天时间赶路两千两百里地,的确非常的辛苦,好在一路上他没有听到什么坏消息,这说明徐光启至少还活着。
郑勋睿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如今不是想徐光启去世之后,他应该做些什么事情的问题,需要首先做的是拜见恩师徐光启。
翌日一大早,郑勋睿和众人赶赴内城。
京城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各地的乡试已经结束,诸多的举人要赶赴京城参加来年二月的会试了,一些需要适应环境的举人,已经纷纷来到京城,找到客栈居住,他们提前来到京城,可以住宿那些人气很旺的客栈,这些客栈可是出过状元的,能够在这样的地方居住,也让自己能够沾到一些好的运气。
郑勋睿没有关心这些事情,他急匆匆的朝着徐光启的府邸而去。
十月初四,辰时,郑勋睿来到了府邸的外面。
他见过的那个中年人,脸上带着悲戚的神情,正在府邸的外面,看见了郑勋睿之后,连忙迎上来了。
“老爷说郑大人今日一定回到的,郑大人请随小的来,其余人请进府邸歇息。”
府邸外面很是冷清,看不见什么人,进入府邸之前,郑勋睿的脸色有些严峻,看样子徐光启病危的消息,早就传来了,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什么人来拜访的,因为拜访已经失去了意义,徐光启不可能帮助谁了。
这个时候,郑勋睿已经明白了,内阁的敕书肯定是徐光启要求发出去的,大概是觉得大限将至了,徐光启需要见一见他,有些话也需要说出来,毕竟两人之间的通信是不少的,郑勋睿在信函里面,也提出了自身的一些看法,甚至没有多少的隐晦。
距离卧房还很远的时候,郑勋睿就闻到了中药的味道。
来到门口,中年人要郑勋睿稍稍等候,他进去禀报,中年人早就提醒过郑勋睿,老爷这段时间昏迷的次数很多,只有等到老爷醒过来的时候,才能够拜见的。
郑勋睿面容肃穆,等候在卧房的外面,他期盼自己的运气好。
中年人很快出来,请郑勋睿进去。
卧房里面的光线不是很好,但郑勋睿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病榻上面的徐光启。
徐光启的憔悴,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花白的头发和胡子,稀稀落落的,整个人瘦的皮包骨了,脸上的颧骨特别的突出,脸上没有一点点的血色。
郑勋睿轻轻走过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徐光启睁开了眼睛。
徐光启的眼神,让郑勋睿的心里颤抖了一下,这是睿智明亮的眼神,绝非一个行将就木的人的眼神。
“学生拜见恩师。”
郑勋睿抱拳稽首,腰部弯成了九十度,对于眼前的这位老人,他是打内心里崇敬和感激的,他在延安府和延绥镇,能够很好的发展,离不开徐光启的支持,文震孟能够出任内阁大臣,一样离不开徐光启的举荐,就连文震亨出任延安府知府,也是徐光启操办的。
虚徐光启不仅仅是他的恩师,更是他的靠山和最强有力的支持。
徐光启微微点头,没有开口说话,中年人看见这样的情形,轻轻走出去,带上了卧房的门,留下了徐光启和郑勋睿两人在卧房。
“恩师一定要保证身体啊。”
“清扬,老夫的身体,自己知道,也就是这几日了,能够见到你,老夫很是欣慰,老夫体力不济,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插嘴。”
郑勋睿连忙上前,走到床沿边坐下,用刚刚搓的发热的手,靠了靠徐光启的额头。
额头是冰凉的,这让郑勋睿的心开始下沉。
“人总是要死的,老夫七十二岁,已经是高寿,不能够过于贪心了。”
仅仅说了几句话,徐光启就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下,郑勋睿不敢开口,看着徐光启,尽量不让自己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免得惊扰了徐光启。
“清扬,你的每一封信,老夫都仔细看过,老夫非常欣慰,当年举荐你到延安府,是老生最得意的事情,老夫做的很多事情,都失败了,唯有这件事情做的最好。”
“你斩杀了高迎祥,朝中曾经有人举荐,让你回到京城,或者是到辽东去,老夫没有同意,劝阻了皇上,你不要埋怨老夫,拔苗助长的事情,老夫不能够做。”
“你对朝局的认识,包括对东林党的不满,老夫都仔细思索过了,尽管你说的很多都是对的,可老夫还是要劝诫,这些话千万不要说出来,否则你无法承当后果。”
“朝中不是风平浪静,这一点你很清楚,一旦你提出对东林党的看法,会有人利用你,打击东林党,会有人怨恨你,认为你是最大的对手,夹在中间,你就无法做事情了。”
“老夫的学生孙元化,去岁被斩首弃市了,老夫非常的心疼,如今想来,孙元化被斩首弃市,老夫是有责任的,只是注重火器的配备,没有注重军纪的整肃,导致了巨大的悲剧,登州莱州的火器火炮尽失,全部归于后金鞑子,这是老夫的责任啊。”
“你在肤施县和延绥镇组建起来的郑家军,注重军纪,这是最为正确的选择,武器落后不可怕,若是没有严厉的军规,到头来伤害的是自身。”
“火器还是很重要的,老夫觉得你的考虑是正确的,老夫能够给你推荐的人选,依旧是汤若望,此人精通火炮和火器,老夫已经和他说过,接下来就需要你想办法了。”
“朝廷早就进入到多事之秋,若是没有力挽狂澜的人才,无法振兴,老夫是看好你的,你就是我大明能够力挽狂澜的人才,可惜老夫没有时间了,要不然一定会让你受到足够的磨砺,回到朝中主持大局的。”
“老夫走后,你不要过多的依附于任何人,你只要效忠皇上就好了,依附于其他的任何人,对你都是不利的,你要记住,皇上能够明白一切,更能够看清楚一切。”
“老夫对你寄予厚望,此次让你回来,是老夫的主意,你见到老夫之后,尽快回到延绥镇,不要在京城做过多的停留,否则你会遭遇到很多难以应对的事情。”
徐光启说到这里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汗滴,郑勋睿用旁边的手帕,小心的擦去额头上的汗滴。
徐光启闭上了眼睛。
郑勋睿知道,徐光启的话都说完了。
他站起身来,对着徐光启恭恭敬敬的抱拳稽首行礼。
“恩师的话语,学生全部记住了,学生一定洁身自好,报效朝廷。”
徐光启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但是没有睁开,他岂能听不出其中的意思,郑勋睿没有说到效忠皇上的话语,不过他已经管不到那么多了。
郑勋睿离开之后,中年人进入了卧房。
徐光启示意了枕头下面。
“徐望华,你在我的身边接近二十年的时间了,我走了之后,你不要留在徐府了,直接到延绥镇去,找到郑勋睿,他一定会很好安排的,你的才华也能够展现出来,这里有两封信,一封是给皇上的,你今日找到内阁的温大人,请他呈奏给皇上,一封是给郑勋睿的,你带在身上,到延绥镇的时候,交给郑勋睿。”
第一百八十一章 送别恩师
郑勋睿食言了,他没有按照徐光启的要求马上离开京城,回到延绥镇去,而是选择留下来了,徐光启的情况,让他意识到,恩师去世也就是这几天的时间了,他必须留在京城,至少为恩师送行,让他回到京城是内阁的敕书,不是皇上的圣旨,所以他没有必要去拜见皇上,不过他的父母都在京城,既然回到了京城,那是肯定需要去见见父母的。
至于说是不是去见一见文震孟,郑勋睿有些犹豫,最终还是作罢,他在京城的行踪不可能保密,如此的关键时刻,还是不要去见文震孟,免得引发议论,再说他猜测到了,徐光启病逝之前,一定会向皇上举荐内阁次辅的人选,这个人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文震孟,自己要是去拜见文震孟了,适得其反。
郑富贵、马氏和孙氏一切都好,在京城生活的还不错,也结识了一些朋友,郑富贵毕竟是读过书的,谈吐不错,看上去也是经历过风霜的,加上家里的钱财不少,生活方面不用担忧,所以来到京城大半年的时间,结交了一些朋友,精神看上去还是不错的。
对于郑勋睿的突然到来,他们当然是吃惊的,不过儿子回家了,父母肯定是高兴的。
郑勋睿留在父母这里,哪里也不去,静静的等候消息。
温体仁没有想到,徐光启竟然会委托他将信函借给皇上。
徐光启在朝廷之中的威望,是他无法比拟的,人家的年纪也比他大很多,说的不客气一些,当初徐光启若是担任内阁首辅,温体仁发动进攻的可能性为零,他没有如此强烈的自信,毕竟徐光启品行高洁,从来不掺合到党争之中,也很少背后算计他人。
能力出众、品性高洁,这样的大臣正是皇上所渴望的,所以年逾七旬的徐光启,就算是病魔缠身,甚至无法参与早朝,依旧在内阁次辅的位置上面,多次申请致仕都没有得到批准,温体仁很清楚,他是比不上徐光启的。
徐光启已经到了最后的时间,无法继续支撑了,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温体仁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哀,应该说徐光启对他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如今他是内阁首辅,徐光启更是不形成威胁了,但是身处巅峰的温体仁,突然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抗衡的。
徐光启的信函,是直接给皇上的,温体仁不敢拆开看,接到了信函之后,他只是略微的思索,就承奏给皇上了,还特意的强调了几句话。
郑勋睿来到京城的事宜,温体仁也是知道的,但也没有打算见一见,除非是郑勋睿主动拜访,但这样的可能性很小,郑勋睿甚至没有去拜访文震孟,肯定是对京城吗,目前的局势有分析的,这让他对郑勋睿的看法,更加的深邃了一些。
十月初九,噩耗传来,太子少保、文渊阁大学士、内阁次辅徐光启病逝。
徐光启是卯时病逝的,不过一刻钟之后,郑勋睿就得知了消息,他没有丝毫的犹豫,马上赶赴徐光启的府邸。
应该说这样做是有些唐突的,徐光启的身份不一样了,病逝之后,家人会在第一时间禀报朝廷,皇上或者是亲自来,或者是派遣太监前来慰问,接下来葬礼的事情,内阁会派遣专人负责,徐光启是在内阁次辅的位置上面病逝的,这是朝廷的大事情,皇上都会重视。
若是郑勋睿遭遇到太监,或者是内阁派遣的官员,那他就是要受到弹劾的。
死者为大,何况是真正帮助过他的恩师,这一刻,郑勋睿想到的就是去告别,其余的暂时不要管,至于说有人弹劾,那也无所谓。
徐光启静静的躺在病榻上面,尚未入殓。
郑勋睿是第一个赶到的,也是徐望华直接带进卧房的。
看着徐光启安详的面容,郑勋睿跪下了,尽管他穿越之后,有好几次的下跪,可是这一次是真心的下跪的。
“恩师,学生送您最后一程,学生没有按照您的要求离开京城,恳请您原谅,学生在您的面前许诺,一定要保住大明的江山,要保住大汉民族的荣耀,学生说到做到,毕生都会竭尽全力的,愿恩师在天之灵保佑学生。”
跟着跪在一边的徐望华,脸色微微有了变化,郑勋睿的这些话,他当然能够听懂。
拜别了徐光启,郑勋睿迅速回到了家里,向父母告别,他不能够继续留在京城了,否则就真的如同徐光启说的那样,会遇到很多难以预料的事情了,温体仁已经是内阁首辅,而且向他伸出了橄榄枝,可是他没有打算接过橄榄枝,这在一般人看来是不可理喻的,如此好的机会,为射门不能够抓住,可惜郑勋睿不是一般人。
洪欣涛等人早就做好了准备,和郑勋睿一同迅速离开了京城。
皇上得知徐光启病逝的消息,沉默了好长的时间,宣布暂停早朝,以表示对徐光启的哀悼,皇上登基已经七年的时间,真正信任的大臣很少,让他失望的大臣更多,可徐光启是他自始至终都信任的大臣之一。
很快,皇上安排司礼监太监、提督京营的曹化淳代表到到徐光启的家中去表示哀悼,同时要求内阁首辅温体仁和内阁辅臣文震孟两人协商负责徐光启的葬礼。
皇上派曹化淳去徐光启的府邸表示哀悼,这是很好理解的,但是派遣温体仁和文震孟两人负责徐光启葬礼的事情,这就让人琢磨了,文震孟不过是内阁辅臣,而且在内阁中排名是在后面的,如今不过是东阁大学士,以这样的身份,去参与和主持内阁次辅徐光启葬礼的事宜,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曹化淳、温体仁和文震孟等人很快赶到了徐光启的府邸。
众人的心思是不一样的,特别是文震孟,显得很是悲哀,他能够进入内阁,徐光启是有着主要作用的,当然这里面还有郑勋睿的原因,而且皇上是很信任他的,前不久商议姚希孟的事情的时候,皇上就听从了他的意见。
郑勋睿回到京城来,文震孟是知道的,他一直都有些担心,担心郑勋睿来拜访自己,不过郑勋睿没有来拜访自己,而且他刚刚得到了消息,郑勋睿在拜别了徐光启之后,已经离开京城,赶赴延绥去了。
这让文震孟非常的感慨,也隐隐感觉到了,郑勋睿回到京城,拜见了弥留之中的徐光启,一定是说了很多事情的,徐光启病逝,在朝廷中肯定会引发震动,至少内阁辅臣会盯住内阁次辅的位置,看看是谁能够成为内阁次辅。
文震孟也有一种感觉,他可能会成为预备人选,这种感觉来自于诸多方面的分析,特别是郑勋睿此次回到京城,没有拜访他,让他坚信自己有可能成为内阁次辅。
同样有这种预测的,还有温体仁。
尽管说徐光启是内阁次辅的身份,可是在朝廷之中的威望和影响,丝毫不亚于内阁首辅,甚至得到了皇上更多的信任和依赖,徐光启举荐的人员,皇上基本都是重用的,如今徐光启病逝了,这让温体仁想起了徐光启拜托他交给皇上的那封信函。
不知道为什么,温体仁想到了三国里面,死诸葛算计活司马的故事,他是真正的感觉到徐光启的厉害了,不要看人间平时不温不火的,可是在关键的事情上面,就是能够把握住,这一次徐光启拜托他呈奏给皇上的信函,从一定意义上面来说,就是内阁首辅与内阁次辅的建议,皇上看了这样的信函,内心一定是有触动的。
也许这份信函里面,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有举荐内阁次辅的事情。
徐光启已经病逝了,看着徐光启安详的面容,温体仁有些无语,大臣做到了这个份上,无疑是荣光的,崇祯元年到现在,内阁大臣如同走马灯一样的调整,能够善始善终的寥寥无几,但徐光启一直都受到了皇上的信任,就算是病魔缠身,不能够理事了,也是担任内阁次辅,这绝不是皇上无原则的信任,这表明徐光启的能力是绝不一般的。
徐光启的葬礼非常的隆重,皇上赠徐光启少保,让徐光启成为了三师三孤之中的一员,想要获得三师三孤的称号是非常难的,可见皇上对徐光启的重视。
徐光启的谥号文定,这也是非同一般的谥号了,可谓是对徐光启一生的高度评价。
朝廷四品以上的大臣,悉数参与了送别仪式,徐光启的老家在南直隶的松江府,按照其本人的意见,是要安葬到家乡去的,皇上同意了徐光启家人的要求和本人的遗愿,而且派遣了一名太监,负责跟随徐光启的灵柩回到松江府去。
徐光启的葬礼结束,皇上下发圣旨,东阁大学士、礼部左侍郎文震孟,进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赐太子少傅,参赞机务。
这意味着文震孟正式成为内阁次辅。
没有举荐,没有会推,这次是皇上直接下旨的,其中的意味,诸多的文武大臣都是明白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度
郑勋睿回到了延绥镇。
徐光启的病逝,对郑勋睿还是有些影响的,回来之后,他的情绪不是很高,应该说徐光启的病逝,不仅仅对他有影响,对大明的江山也是存在重大影响的,徐光启病逝之后,皇上没有特别信任的大臣,猜忌怀疑的性格更加严重,做事情也偏激了很多,没有谁能够劝阻,导致朝局不断恶化,最终无法收拾。
郑勋睿能够在延绥镇如此的自如,大力的发展郑家军,与徐光启的支持是离不开的,可惜这样的支柱失去了,文震孟虽然成为了内阁次辅,可不管是从资历上面,还是皇上的信任方面,文震孟与徐光启是无法比较的,说话也存在不少的顾忌,不可能无所顾忌的公开支持他郑勋睿,这表明郑勋睿不可能得到以前那样强有力的支持了。
郑勋睿不会投靠内阁首辅温体仁,哪怕是表面上的投靠和周旋也不会,他不能够那么做,这也是因为他和文震孟之间的关系不一般,谁都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郑家军的发展壮大,必然会遭致方方面面的怀疑,这个时候他若是投靠了温体仁,让温体仁在朝廷之中的影响如日中天,那么满腹狐疑的皇上,肯定会产生其他的想法,甚至可能对文震孟和郑家军动手。
皇上需要朝局平衡,不愿意哪一方特别强大,特别是位高权重的大臣,这是帝王心术,哪怕是最为英明睿智的皇帝,也摆脱不了这样的规律。
文震孟成为内阁次辅,已经证明了郑勋睿的诸多猜想,证明了他对皇上的判断,相信临终前的徐光启,也想到了这一点,或者说看透了这一点,其实文震孟就是以温体仁的对头存在的,让温体仁不能够独自掌控内阁,让皇上能够居中协调。
回到延绥镇很短的时间,郑勋睿已经感觉到略微的变化了。
他给温体仁的回信,早就寄出去了,应该说他尚未离开京城的时候,温体仁就应该收到了来信,从那之后,温体仁再也没有写信,也没有继续伸出橄榄枝,更不存在说什么学术方面的探讨,心知肚明的郑勋睿,也没有去理睬这件事情。
文震孟成为内阁次辅之后,倒是专门写来了信函,不过都是提出诸多的要求,什么要求郑勋睿在延绥巡抚的位置上面好好干,什么必须要效忠朝廷等等,可就是没有提到榆林边军和事情,也没有问过文曼珊的情况,要知道郑家军暂时是挂靠在榆林边镇的,要知道文曼珊是他的娘子,要知道他和文震孟之间的联系,就是来自于文曼珊。
这些话语,让郑勋睿很是无语,亲人之间的交流,完全没有必要用这样的口气,再说效忠朝廷这些事情,他郑勋睿很清楚,不需要谁来强调,文震孟需要关心的还是郑家军的事情,需要关心他郑勋睿是不是能够发展壮大起来,需要关心文曼珊生活如何。
这就是区别,刚刚上任的文震孟是非常小心的,。也是完全效忠皇上的,甚至是感恩皇上的,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文震孟想不到其他的事情,更谈不上对郑勋睿的支持。
这表明了文震孟的迂腐,也体现出来文震孟与徐光启之间的差距。
郑勋睿只能够接受这样的现实,他今后的日子,很有可能是慢慢变得难过,甚至是艰难了,可能会碰见好多的事情,需要自身独立来应对。
从这方面看,徐光启的病逝,对郑勋睿以及郑家军都是有重大影响的。
郑勋睿对文震孟有些失望,其实从他和文曼珊的婚事方面,文震孟已经表现出来了犹豫和迂腐,根本就没有想到嫡亲的儿子和孙女,反而将全部的信任投到了姚希孟的身上,要不是他郑勋睿成为了殿试状元,要不是因为张溥等人那份画蛇添足的信函,还不知道事情会如何的发展。
有些人的性格固定之后,几乎不可能做出多大的改变,哪怕就是遭遇到巨大的打击,遭遇到严酷的事实,也不会做出什么改变,这让郑勋睿想到了那些反对阉党的朝廷大臣,宁死不屈,也许他们的行为值得钦佩,但他们所做的一切,未必完全正确。
当然,朝廷里面,有支持总是比没有的好,相信包括温体仁在内的很多大人,应该是明白皇上的意思的,要不然也难以在朝中立足,所以说短时间之内,温体仁不会为难他郑勋睿,文震孟的日子岁不会太好过,但也糟糕不到哪里去。
这一切都提示郑勋睿,他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甚至是完全自立的准备。
到了十一月底,老军户预言的灾荒天启,已经表露狰狞的面孔,从八月份到十一月,接近四个月的时间,延绥各地一滴雨雪都没有落下,耕地大都干枯了,尽管气候非常严寒,时常吹着北风,但那是一种干冷的状况。
巡抚衙门已经下发了文书,要求延绥各地控制冬小麦的种植面积,府州县都是严格执行的,文震亨和董功明也清楚,他们不折不扣的执行巡抚衙门的文书,其实百姓也知道,来年肯定是大旱,种下去的冬小麦没有收成,损失更大。
好在百姓的家里都是有一些存粮的,就算是遭遇到如此极端的天气,也不会如同崇祯二年的时候,出现慌张的情绪,甚至是开始离家流浪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文曼珊怀孕了。
文曼珊的妊娠反应特别的强烈,怀孕不长的时间,吃饭就开始呕吐,文曼珊以为是水土不服,可郑勋睿知道其中的缘由,他请来了郎中,郎中检查之后,确定文曼珊是怀孕了。
文曼珊怀孕是大事情,毕竟这是郑家香火的延续。
郑勋睿有一些愧疚,文曼珊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尚未到十八岁,就要做母亲,这看上去有些不合情理,甚至是残忍。
就在郑勋睿感觉到愧疚的时候,兴高采烈的文曼珊提出来冬梅、荷叶与杨爱珍的事情,她决定让郑勋睿将三个女孩子同时纳为妾侍。
文曼珊的这个决定,让郑勋睿目瞪口呆,觉得难以理解,可文曼珊是非常正式和认真提出来的,言辞诚恳,丝毫没有嫉妒的意思。
后来郑勋睿才知道其中缘由,原因是文曼珊怀孕了。
这个理由听上去有些牵强,可实实在在,反正文曼珊就是提出来了,让相公纳妾。
郑勋睿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没有明确的态度,于是文曼珊亲自筹办婚礼。
纳妾的仪式,可以简单一些,没有那么复杂,加之冬梅、荷叶与杨爱珍三人的身份,各自有着特殊性,文曼珊是完全可以做主的。
纳妾的仪式,定在了十二月初十。
冬梅、荷叶与杨爱珍三个姑娘,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不约而同的喜极而泣,她们早就等着这一天,这样的大事情,夫人不开口是不可能操办的,再说少爷和夫人之间的关系那么好,少爷肯定不会违背夫人的意思,擅自纳妾的,至少不会对着干。夫人对她们都很好,也让她们不好意思主动提出来这样的事情,就连文曼珊的贴身丫鬟冬梅,都是小心翼翼的。
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她们很快就要成为少爷的女人了,至于说婚礼同时操办,她们无所谓,反正婚礼就是一种仪式,她们都是侍妾的身份,不可能有太多的讲究。
三个女孩子尽管都高兴,可她们的想法还是有些不一样,冬梅是安心了,荷叶与杨爱珍想的多一些,按照身份和地位来说,夫人的贴身丫鬟冬梅在府里的地位是要强于她们的,家里毕竟是夫人做主,所以在婚姻的次序上面,也应该不一样,这一次夫人为她们同时举办婚礼,也包含了夫人的良苦用心。
十二月初十很快到了。
巡抚衙门的后院,布置得喜气洋洋,尽管已经是隆冬,可进入到后院,能够感受到不一般的喜气,而且已经怀孕的文曼珊,不顾身体的特殊情况,亲自出面张罗。
巡抚衙门的官吏,以及总兵府的军官,悉数都来庆贺。
拜堂的仪式就在巡抚衙门的后院举行。
午时,巡抚衙门来了两个特殊的客人,顾梦麟和徐望华。
两人的到来,让郑勋睿大为吃惊,不过这一天是他结婚的大喜日子,不可能与两人详细攀谈的,两人对郑勋睿表示祝贺的同时,说已经在延绥镇安顿下来了。
这次的婚礼,筹办的时间比较急,文曼珊也没有格外的宣扬,来的客人不是很多,毕竟不是在家乡举办的婚礼,再说纳妾和娶妻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不可能大肆宣扬。
让郑勋睿尴尬的事情也是有的,首先就是拜堂的时候,他是与三个姑娘同时拜堂的,其次就是洞房里的冬梅、荷叶与杨爱珍三个女孩子都是推脱的,意思是郑勋睿这一夜不要和她们在一起,她们想着将机会都让给其他人,推来推去,郑勋睿险些就没有地方睡觉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徐望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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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勋睿首先选择去见徐望华,而不是顾梦麟。
他已经有了一些猜想,徐望华专程到延绥镇,肯定是徐光启的安排,徐望华是徐光启最为信任的人,按说这样的人,想着招纳是不现实的,可徐光启已经病逝,机会就出现了,再说能够被徐光启视为心腹的人,能力肯定是不差的。
至于说顾梦麟,郑勋睿可以断定,一定是乡试之后游历到此的,杨廷枢在来信之中说了,顾梦麟此次南直隶的乡试高中了,不过成绩不是很好,排名很是靠后,应该说会试没有什么希望,最好的选择就是会试之后进入国子监读书,谋求一个前途。
顾梦麟是应社的创始人之一,其余还有张溥、杨彝和张采,郑勋睿和其中的张溥与杨彝都是割袍断义了,这个时候乡试高中的顾梦麟专程来到了延绥镇,不得不说其中意味深长。
顾梦麟基本脱离了应社,但尚未完全公开自身的态度,因为如此,顾梦麟和张溥等人的关系,也逐渐的淡下去了。顾梦麟此次到延绥镇来,可能是需要表明一些态度,也可能是与他郑勋睿商讨某些认识,以便对日后的发展做出规划。
徐望华进入巡抚衙门的时候,脸色平静,毕竟是内阁次辅徐光启身边的人,见过很多大的场面,来到巡抚衙门,是完全能够适应的。
进入厢房,看见了郑勋睿,徐望华稽首行礼。
“见过郑大人。”
“徐先生不必客气,恩师病故,我没有能够护送灵枢,深感遗憾,可是身不由己,想必恩师在天之灵,也是能够知晓的。”
“大人不必有此想法,老爷对这一切都是不看重的,老爷临终之前,曾经专门吩咐,低调办理身后之事,可惜做不到,在下想来内心也是有愧的,辜负了老爷的托付。”
郑勋睿的脸色微微变化,徐望华自称在下,看来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并非是管家出身的,徐光启身边有这样的人不稀奇,但有功名的读书人,心甘情愿成为管家,那是绝不多见的,看样子这个徐望华,可能有着不一般的身世。
郑勋睿不会在乎徐望华的过去,徐光启都不在乎,他怎么可能有什么忌讳。
“我知道先生一直都是陪伴在恩师左右的,见多识广,恩师的葬礼已经结束,先生专程到延绥镇,定是带着恩师的嘱托前来的。”
徐望华没有否定,从怀里掏出了信函。
郑勋睿仔细看着信函,脸上的神色微微有了一些变化。
“恩师料事如神,我是真的佩服啊,恩师之能力和品性,高山仰止,我是难以完全学到的,徐先生淡泊名利,本有归隐山林之心,受恩师委托,专程来辅佐我,我非常感激,不过我还是冒犯了,有一个问题,想着询问先生。”
“大人客气了,在下无名小卒,不值一提,老爷多年含辛茹苦,奈何时运不济,登莱兵变,让老爷遭受沉重打击,朝廷之中也有弹劾,老爷不愿意回避责任,本想着一力承担的,不过皇上压下了这些弹劾的奏折,原内阁首辅周大人,倒是代替老爷受过,老爷多次给皇上解释,可惜周大人最终还是辞官归里了。”
“已过之事,无法扭转,先生也不要想那么多了,我想听听先生对当今时局的看法,先生若是信得过我,那就直言不讳,若是觉得为难,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
徐望华稍微愣了一下,思索片刻才开口。
“大人的这个问题,在下还真的没有想到,仓促之中,恐怕有说不周全的地方。”
“先生不必有什么顾虑,每个人的看法和想法都是不一样的,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位高权重者未必能够看的仔细,想的明白,处江湖之远,反而能够客观的看待很多的事情,故而无所谓周全与否。”
“那在下就斗胆了,对于当今时局,在下的总体看法不是很好。”
郑勋睿微微点头,神情专注,不再开口说话。
“皇上登基之初,励精图治,朝野为之一振,不过朝中遗留治问题,绝非短时间能够彻底解决的,需要慢慢来,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皇上怕是有些心急,内阁大臣和朝中大人,调整频繁,特别是内阁首辅,七年时间已经调整了六人,每一任的内阁首辅,都想着能够做出一些事情,甚至是否定前任所做的任何事情,这对于朝局的稳定是没有丝毫好处的。”
“辽东的局势愈发的复杂,边军只能够固守山海关、宁远、锦州等地,双岛、旅顺和金州,已经被后金鞑子占据,后金鞑子没有了任何的后顾之忧,几次入关劫掠,都是肆无忌惮,而且深入北直隶,甚至围困京师,在下认为,后金鞑子应为朝廷最大之忧患。”
“陕西、山西、河南、四川、湖广等地肆掠之流寇,亦不能够轻视,宜速战速决,快速剿灭,让北方能够稳定下来。”
“朝廷还需要注意各地的灾荒,想出切实可行的办法予以解决。”
说到这里,徐望华再次对着郑勋睿抱拳了。
“在下唐突了,其实这之中的很多观点,都是来自于老爷的。”
“先生说的很好,后金鞑子、流寇和灾荒,的确让朝廷很是担忧,恩师定会为这些事情心急如焚、殚精竭虑,不过我想知道的是,先生对朝廷里面的大人,有什么看法。”
徐望华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他终于感受到郑勋睿的厉害了。
有些话他不好直说,不过这次到延绥镇来投奔郑勋睿,不说出来怕是不合适,人家郑勋睿的眼光深远,老爷早就察觉到了。
“在下未在朝中做事情,认识恐怕不是很客观,希望不要误导大人。”
郑勋睿笑了笑,没有开口。
“在下曾经听老爷说过,内阁首辅温大人清正廉洁,精明干练,处理朝中事物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能够辅佐皇上稳定朝局,但难以阻止朝廷之内的党争,前任内阁首辅周大人,同样如此,只是周大人律己不严,让宵小钻了空子。。。”
徐望华说出来的这些认识和见解,在史书上是看不见的,温体仁和周延儒两人,都是所谓的奸臣,可惜郑勋睿已经不是很相信所谓的史书了。
这些评价的史书,基本都是东林党人写出来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东林党人很多人都投降了后金,而且郑勋睿本人也领教了东林党凡我异类、全部封杀的作风,相信这些人写出来的史书,那才是真正的见鬼了。
徐望华一直没有说到文震孟,也许是内心有着一些顾虑,郑勋睿也不会强迫。
不过他已经感觉到了,徐望华的确是有能力的,这样的人若是进入到朝廷之中,肯定是能够为皇上效力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徐光启一直都没有举荐。
“徐先生的分析,非常精辟,我很是佩服,按照徐先生的才学,若是能够进入到朝廷之中,怕是早就进入内阁了,来到延绥镇,怕是委屈了徐先生,若是徐先生愿意,就暂时留在我的身边,不知道徐先生是不是愿意。”
留在身边,那就是做幕僚了。
应该说幕僚的作用,是远远大于巡抚衙门的官吏的,幕僚可以直接提出意见建议,有些时候甚至能够代表巡抚大人做出某些决定。
“在下不才,愿意留在大人的身边,日后多向大人学习。”
“徐先生应允了,明日就搬到巡抚衙门去居住。”
郑勋睿做出这个决定,不是心血来潮,是经过了认真思索的,徐光启的信函里面,没有提到徐望华的来历,但是强调了徐望华的能力,当初在登莱设立新军就有徐望华的建议,这个建议其实是很好的,可惜徐光启和孙元化都是文人,不懂得如何有效的管理军队,若是真正按照严格的要求训练出来新军,一旦新军的战斗力形成,对于后金鞑子怕是巨大的威胁。
徐望华有能力,来到他的身边,能够帮助出谋划策,当然徐望华是不是真心的归顺,是不是愿意彻底的投靠,那就要看他郑勋睿的本事了。
郑勋睿身边的谋臣没有,这对于一个准备做大事情的人来说,肯定是不行的,做任何的事情,都无人可以商议,一个人的能力和精力都是有限的。
徐望华离开巡抚衙门之后,郑勋睿吩咐知事做好一切的准备,腾出一个套件,让徐望华居住,同时要求知事告知巡抚衙门的官吏,徐望华今后就在他的身边做事情了。
郑勋睿没有马上见顾梦麟。
按说顾梦麟马上就要到京城去了,已经是腊月的时间,来年二月就要进行会试,顾梦麟需要到京城去做好准备,万一能够很好的发挥,会试高中也是有可能的。
徐光启病逝,文震孟小心翼翼,这让郑勋睿面临的局势险恶了很多,也许他和东林党之间的矛盾会在某一刻爆发出来,张溥、杨彝以及户科给事中陈尧言等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背后的人,更不会浪费大好的机会。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文震孟的来信
崇祯七年在不平静之中到来了。
正月刚过,延绥各地就出现了异常情况。
涌入延安、庆阳甚至是榆林边镇的流民数量突然增加,让郑勋睿、刘泽清、文震亨和董功明等人瞬间感觉到了压力。其实在腊月的时候,各地就出现流民,不过那个时候人数不是很多,毕竟马上就要过春节了。
根据郑勋睿掌握的情报,陕西和山西两地,遭遇的旱灾是非常严重的,陕西的西安府、平凉府、巩昌府、凤翔府和汉中府等地,山西的平阳府、太原府等地,从去年的八月到至今,绝大部分地方滴雨未落,土地都干枯了,这些地方的粮食基本是绝收了。
延绥各地是不会拒绝流民涌入的,但其他地方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山西。
朝廷剿灭流寇的重心,已经转移到山西与河南等地,陈奇瑜与洪承畴的联手,让流寇的日子慢慢不好过了,以前他们能够四处流窜,利用地域之间的管辖漏洞,现在这些漏洞正在慢慢被弥补,而且陈奇瑜和洪承畴两人,在剿灭流寇方面,都是有着不错手段的。
朝廷对于剿灭流寇是有赏赐的,这本无可厚非,可这样的赏赐,让某些人眼红和利用,他们为了能够获得朝廷的赏赐,不择手段,杀良冒功的事情,屡屡出现,而最为遭殃的就是流民了,不少的流民被当作流寇斩杀,甚至一些百姓也遭殃,这些百姓全家被斩杀,财物和粮食被抢夺,导致老百姓无法忍受,甚至愿意支持流寇反对官军。
这样的情况,陕西、山西与河南等地都是存在的。
延绥各地是绝不会出现这等情况的,这也就让涌入延安、庆阳和榆林边镇的流民数量大幅度的增加。
桌上摆着府州县的告急文书,甚至有总兵府的告急文书。
郑勋睿看着这些文书,陷入到沉思之中,徐望华坐在椅子上,轻轻捋着胡须。
“徐先生,你看这样的情况,应该要如何的应对。”
“大人,属下以为,杀良冒功的举措是绝不能够有的,但也要预防流寇混入到流民队伍之中,进入到延绥各地之后,大肆的杀戮和劫掠。”
“这我知道,不能够阻挡流民的涌入,粮食肯定是告急的,巡抚衙门无力再次购进大批量的粮食,再说陕西和山西各地的流民涌入,就算是有再多的粮食,也不够救济。”
“大人,出现这些情况,朝廷应该是知晓的,属下认为,朝廷肯定是要救济的,否则流民大量进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朝廷的损失更大。”
郑勋睿微微摇头。
他也知道,徐望华提不出很好的解决办法,就连他这个穿越者,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的,巡抚衙门掌控的地方有限,而且都遭遇到灾荒了,自顾不暇,哪里可能应对蜂拥而入的流民,况且这些流民,绝大部分来自于陕西各地,山西方向倒是很少有流民进入。
“我想着给陕西巡抚吴甡大人写信,西安府、平凉府和凤翔府涌入的流民数量太多了,延绥各地无法承受,如此下去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吴大人还是要恳请朝廷救济。”
“属下以为,大人的信函,作用可能不是很大,想必吴大人已经给朝廷写去奏折了,属下觉得大人必须当机立断了,那就是限制流民涌入的数量,不能够无限制的接纳流民,正月刚过,今年的春耕显然没有什么希望了,从去年八月到如今,半年时间过去,各地的旱情还在加剧,耽误了这一季的春耕,明年也要遭受到影响,延绥各地根本无法承受大规模的流民。”
徐望华的这个提议,无疑是最为正确的,只能够限制流民的涌入,否则大家跟着一块完蛋,而且延绥各地的百姓,若是断粮了,怕是造反的*更加的强烈。
“只能够如此了,徐先生,这份文书,麻烦你拟出来,语气方面注意一些,告诫各府州县,杀人的情形是绝不能够出现的,各地巡检司的军士,负责阻挡继续涌入的流民,府州县衙门根据本地实际情况,看看能够容纳多少的流民,已经接纳的流民,不准随意的驱散,能够帮助多少就帮助多少吧。”
徐望华点点头,其实他早就想好了,拟出这样的文书不算什么,再说他成为郑勋睿的幕僚之后,绝大部分的文书都是他直接拟出来的,应该说这是徐望华没有想到的,他本来以为身为巡抚的郑勋睿,身边一定有不少的幕僚,谁知道他是第一个。
“大人,属下今日就拟出来,不过属下还有一个建议,那就是如何处置流民的事宜,要求府州县按照实际情况处理,巡抚衙门不要过多的干预,毕竟巡抚衙门对府州县的情况,不是完全了解,若是过多的干预,会令他们无所适从。”
“也好,这个建议也写进文书之中,巡抚衙门管不到那么多的事情。”
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已经明白了,小慈悲解决不了大问题,延绥各地没有那么大的承受能力,就算是能够承受,也不能够任由流民涌入,否则管理方面就会出现巨大的矛盾,气候尚未暖和起来,冻饿致死的流民,尸体不及时的处理,必定会引发瘟疫,这种小慈悲延续到后面,可能引发大规模的崩溃局面。
有些事情应该是朝廷去操心,而不是他这个延绥巡抚。
二月初,延绥各地开始阻止流民大量的涌入,各地告急的文书基本不见了,毕竟巡抚衙门年前就做好一切准备,府州县的存粮是足够的,至少本地的百姓能够保证有粮食吃。
二月中旬,郑勋睿收到了文震孟的来信。
成为内阁次辅之后,文震孟的信函变得多起来了,内容基本一致,都是要求郑勋睿好好做事情、报效朝廷、效忠皇上的,对于这些来信,郑勋睿基本没有过多的关注,不过这一次来信,写到的内容不一样了。
文震孟的信函里面,重点说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四川和湖广的流寇,大规模的进入山西与河南,两地剿灭流寇的压力骤然增加了,从去年的腊月开始,一直到崇祯七年的正月,罗汝才、老回回、张献忠、李自成等人相继进入山西,逐渐的开始联合起来,让朝廷将剿灭流寇的重心,转移到了山西与河南等地。
文震孟的信函之中,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带有高兴语气的,流寇正是因为居无定所、四处的游走,导致朝廷难以彻底剿灭,这一次能够联合起来,让朝廷可以投入重兵了。
文震孟的意思,就是朝廷彻底剿灭流寇的时间不远了。
不过不利的情况同样存在,那就是山西各地遭遇大规模的灾荒,流民的数量大幅度的增加,导致流寇能够大量的招募人马,给剿灭流寇带来了一定的困难,不过这些流民,基本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只能够算是乌合之众。
仔细阅读了文震孟的信函,结合杨廷枢提供的一些信息,郑勋睿只能够是仰天长叹。
他穿越已经有七个年头,历史依旧沿着以前的脚步前进,文震孟的预计是不错的,这一次是朝廷剿灭流寇的最好机会,可惜陈奇瑜没有能够抓住这个机会。
若是按照以往的做法,郑勋睿很有可能直接给陈奇瑜写信,告诫需要注意的事项,可如今的他,不会做这些事情了,因为他做了也没有什么作用,反而可能给自己增加麻烦,毕竟流寇尚在集聚的过程之中,他怎么能够预料到后面的一切,再说就算是预料正确了,陈奇瑜的失误,还是有可能出现,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更加的说不清楚了。
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加强自身的力量,至于说其他的事情,不要去关心。
尽管山西和陕西各地遭遇到大规模的灾荒,但延绥各地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毕竟有着充足的粮食储备,所以这些地方也很是稳定,那些进入各地的流民,能够有饭吃、不饿死,就算是老天保佑,他们可不会找事情做的。
郑家军的训练更加的严格,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战斗厮杀,但训练的要求更高,不仅仅是个人作战能力的增强,战斗之中大规模的配合作战的熟练程度,更是重点。
当然火器操作的训练也开始了,尽管尚未成立神机营,但在郑勋睿的脑海里,有关郑家军的构成,基本明确了,那就是骑兵和神机营,所有的步卒今后都会编入到神机营。
徐望华也提到了汤若望,说是老爷过世之前,专门找到了汤若望,提出了一些要求,汤若望很爽快的答应下来了。
时机尚不合适,郑勋睿在延绥巡抚的位置上面,还不能够要求汤若望来到他的身边,这个时候来了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只有等到他的官职更高一些、权力更大一些的时候,那才能够让汤若望到身边来,再说汤若望到身边来,责任就是组建兵工厂,制造真正的大炮。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奇怪的调整
延绥各地依旧是高度紧张,预防大量的流民进入,不过奇怪的是,这种紧张的局面在二月底的时候,突然减轻了,府州县禀报的情况,说是流民遭遇阻扰,大都自行离开,后来也就没有多少的流民前来了,毕竟不能够得到救济,来了也没有出路。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情况,一个地方只要阻拦流民的进入,消息很快就会传播出去,其余地方的流民就会找寻其他的出路了,不过郑勋睿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神色很是不好,尽管延绥各地无力救济那么多的灾民,这是实际情况,可是他很清楚,这些流民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之下,唯有投靠流寇,要不然就是等着饿死,偏偏流寇基本在山西一带集中了,而且朝廷剿灭流寇的行动,也愈发的迅速,这些流民的处境更加的困难。
郑锦宏安排的密探,陆续传回来了一些情报,没有什么重要的情报,郑勋睿最为关心的辽东方面,传来的也就是一些无所谓的情报。
不过就在三月初,京城的情报和邸报几乎同时抵达了延绥镇。
陕西巡抚吴甡调任山西巡抚,朝廷暂时不任命陕西巡抚,陕西一地之事情,暂由三边总督洪承畴统领。
这个调整很是奇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应该说吴甡担任陕西巡抚之后,还是做了不少事情的,至少陕西境内的流寇遭遇到了沉重打击,而且吴甡很是赏识曹文诏,当初就是向朝廷力荐曹文诏入关剿灭流寇,曹文诏也不负众望,带领关宁铁骑,狠狠的打击了流寇,让流寇在很短的时间之内,纷纷离开了陕西,前往山西等地,曹文诏也因为战功,擢升为总兵官。
如今流寇基本齐聚山西,这个时候,将吴甡调到山西担任巡抚,难道说吴甡是救火队长。
这肯定是不成立的,再说吴甡也未必愿意。
按照吴甡的功劳来说,应该是得到擢升的,如此的平行调动,情况是异常罕见的。
至于说三边总督洪承畴暂时携领陕西军政事物,也是权力进一步扩大的表现,要知道三边总督和五省总督,职务听起来很是吓人,不过这样的总督,是不能够干涉地方上民生事宜的,也就是说仅仅管着军事上面的事情,包括地方粮草筹集等等事情,都是巡抚和布政使司等直接负责的。
关键是吴甡对郑勋睿很不错。
陕西巡抚和延绥巡抚,相互之间的联系是非常紧密的,虽说各自负责一块的事情,但总体上来说,陕西巡抚是可以节制延绥巡抚的。
郑勋睿在延绥巡抚的位置上面,能够很自如的做事情,以前有内阁次辅徐光启的直接支持,也有陕西巡抚吴甡的支持。
徐光启病逝了,吴甡又被调整到山西去,这不由得让郑勋睿心忧。
郑勋睿和洪承畴之间,没有任何的交集,再说因为后金鞑子正在进攻草原的察哈尔部落,草原的察哈尔部落紧靠着辽东和大同边镇一带,故而洪承畴的主要精力,投放到了大同边镇一带去了,包括曹文诏也跟随到大同一带去了,至于说剿灭流寇的事宜,主要还是五省总督陈奇瑜直接负责,这是皇上做出的调整。
没有交集的情况之下,就很难说有什么很好的配合。
郑勋睿不了解洪承畴,历史上对洪承畴有着很多的描述,但那些东西都是写在书上的东西,距离实际的认识有着很大的差距,这是穿越的郑勋睿,得出来的实际结论。
这一次的调整,没有引发多少人的注意,但是引发了郑勋睿的高度关注,他觉得有必要和徐望华好好谈谈了,几个月的时间过去,他发现徐望华有着很不错的能力,而且知道的事情很多,只是很多时候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什么顾虑。
巡抚衙门,厢房。
徐望华进入厢房之后,郑勋睿亲自站起身来,关上了厢房的门。
这个动作让徐望华很是吃惊,脸色也微微有些白。
“徐先生,吴甡大人调任山西巡抚的邸报,想必你也看过了,可否谈谈想法。”
看着正在思考的徐望华,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徐先生到我的身边,接近半年时间了,你我之间的配合是很好的,徐先生的能力,我是亲眼所见,深感敬佩,特别是应对流民的事宜,若不是徐先生提出果断的建议,到如今延绥各地怕是都被拖垮了,此次吴大人调整到山西,尽管没有引发多大的议论,不过我以为徐先生肯定是有看法的,希望徐先生不要有什么顾虑和隐瞒,实实在在说出自身的认识。”
郑勋睿的话,让徐望华有一些坐不住了。
“大人是不是怀疑属下的忠心。。。”
“徐先生万万不要说这样的话语,我的意思是你每每说话的时候,都要一些顾虑,这本是很好理解的,你在恩师身边那么长的时间,见到了很多的事情,为人谨慎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来到了延绥,到了我的身边,我不希望你如此的谨慎,我不期盼你能够说出来所有的感受和认识,但是有些话需要说透,如此你我之间才能够交心。”
“不敢,属下是为大人出谋划策的,听凭大人的差遣。”
“徐先生如此说,我有些失望,我想到了一句诗词,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的身边,也就是徐先生一位幕僚,徐先生可不要认为自己就是师爷的身份,领取俸禄做事情就是了,若是找寻那样的幕僚,我不会这么长时间都是一人做事,我所需要的幕僚,是能够与我心心相印的,我们之间认识不可能完全一致,可哪怕是有争执,也要在明处。”
徐望华的脸色有些红了,良久才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抱拳给郑勋睿行礼了。
“大人的心意,属下明白了,属下到延绥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对于延绥各地的情况,基本都清楚了,属下非常佩服大人之能力,能够将以前的贫瘠骚乱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就是多年为官的很多大人,都不一定能够做到,大人一心为民,思考百姓之疾苦,才能够稳住地方,若不然也达不到如此的治理效果,大人的批评,属下真心接受,就从分析吴大人为什么会调整这件事情说起吧。”
“属下在老爷身边多年,听老爷偶尔分析过朝中的局势,属下认为,老爷当初看重大人,其实就想到了大人可能要面对的一些局面,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初朝廷之中有老爷全力支持大人,其他大人就是有什么想法,也是隐藏在心底的,可如今的局面不一样了。”
“老爷去世之后,属下本也想着能够归隐山林的,这朝廷之中的事情,太过于的复杂,老爷要求属下来辅佐大人,属下答应了,近半年的时间过去,属下完全感受到了大人的胸怀和睿智,远非属下所能够比较,可也正是因为大人的这份胸怀,遭遇到的算计可能更多。”
“属下无意评论朝中其他大人,不过需要说说文震孟大人的事宜,文大人是内阁次辅,与大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这是朝中大人都知晓的,可文大人过于耿直,内心从无谋私利的想法,当初和阉党斗争的时候,就表现出来如此的品质。”
“这样的性格,肯定是好的,但若是不懂得圆滑世故,不知道很好的保护身边之人,眼睛里面揉不得任何的沙子,最终的结局就是孤军奋战,更不用说为他人创造好的环境了。”
“言归正传,吴甡大人调任山西巡抚,在属下看来不是什么好事情,也许其他的调整随之就会出现,吴大人对大人的印象是很好的,给朝廷的奏折,也都是赞誉大人的,当初大人出任延绥巡抚,这里面就有吴大人的功劳。”
“吴大人在陕西巡抚的任上,是做了很多事情的,这些事情朝廷应该是知晓的,皇上也应该是明白的,按说吴大人之调整,应该是得到提拔,可如此的平行调整,情况太少见了,属下也觉得难以理解,仔细想想,恐怕与大人有一定的关系。”
“洪承畴大人驻扎在大同边镇,鞭长莫及,不可能顾及到陕西的民生事宜,再说洪大人与大人之间没有任何的交集,不熟悉就不可能关注,大人做了哪些事情,朝廷怕是不会知道的,此等的情形长时间延续下去,对大人肯定是不利的。”
“属下斗胆做出了预测,吴大人此次的调整,怕是有人在开始布局,布局之目的,就是针对大人的,还希望大人做好准备。”
“这亦可能是属下的猜测,说错的地方,请大人原谅。”
。。。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好一会才开口说话。
“徐先生,我就希望听到这样的分析,你的分析,很多方面和我所想是一致的,若是后面继续出现一些调整,那就说明你的预计和我的猜想是正确的,等着吧,看看下一次的调整,究竟什么时候出现。”
第一百八十六章 初现端倪
三月初,皇上的圣旨再次到来,庆阳府知府董功明擢升陕西布政使司右参政,户科给事中陈尧言出任庆阳府知府。
邸报到达巡抚衙门,郑勋睿的神色严峻,他和徐望华的预计是完全准确的。
杨廷枢也专门写来了信函,隐隐透露出来担忧,因为他知道陈尧言曾经做过什么事情,朝廷让陈尧言到庆阳府出任知府,这绝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既然一切都慢慢到来了,郑勋睿也就坦然面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什么了不起,让他感觉到悲哀的是,大明朝廷面对那么多的问题,内部不能够做到最大限度的团结,内讧依旧如此的严重,这还有什么希望。
延绥巡抚管辖的地方也就是延安府、庆阳府和榆林边镇,尽管说郑勋睿这个巡抚是正四品的官阶,与知府的官阶是一样的,但他是以左佥都御史的身份兼任延绥巡抚的,是直接代表朝廷管辖延安府等地的,所以他能够直接统领都是四品官阶的知府。
按照规矩来说,陈尧言就任之后,首要的事情就是拜访他这个巡抚,或者是写来信函,可十天的时间过去了,陈尧言没有任何的表示。
这里面的意味非常明确了,陈尧言不可能不知道官场上的规矩,偏偏不按照规矩来。
陈尧言在庆阳府知府的位置上面兢兢业业,郑勋睿也没有什么话可说,毕竟拜访这一类的事情,都是官场的潜规则,并非是正式的规矩,皇上最为厌恶的就是党争,若是那些身为封疆大吏的巡抚,将所有府州县的官吏都笼络起来,这绝不是皇上希望看见的情形。
所以陈尧言不来拜访,郑勋睿也无话可说,至少不能够表示不满。
郑锦宏进入了厢房。
“郑锦宏,命令庆阳府府州县的驿站,时时刻刻关注所有的消息,同时特别关注庆阳知府陈尧言的一言一行,随时禀报。”
郑锦宏离开之后,徐望华进入了厢房。
郑勋睿已经清楚,徐望华知道很多的事情,而且能够做出精准的判断,这个时候,他也需要将一些往事说出来了,让徐望华能够帮忙分析。
“徐先生,陈大人上任快半个月时间,庆阳府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看来你的诸多预测是准确的。”
“大人,属下也觉得奇怪,这陈大人难道不知道规矩吗,上任半月时间,按说也基本熟悉情况了,至少需要禀报下一步准备做什么事情,到如今都没有只言片语,这太反常了。”
“徐先生不用着急,我说一件事情,你就知道了,陈大人曾经两次弹劾我,第一次的弹劾是南直隶乡试之后,我乡试高中,家中购买千匹骏马,陈大人那个时候还是南京户科给事中,弹劾我图谋不轨,意欲造反,第二次的弹劾是我出任延安府知府之后,开仓赈济百姓,陈大人弹劾我擅自动用府库的粮食,违背了朝廷的规矩,同样是图谋不轨。。。”
徐望华脸色发白,这样的事情,他还真的是第一次知道。
陈尧言和郑勋睿之间是明显的对手了,既然如此,朝廷为什么还要派遣陈尧言到庆阳府出任知府,再说陈尧言在南京和京城都是出任户科给事中,这个职位非常关键,能够直接给皇上呈递奏折,弹劾朝中大臣,虽说品阶不是很高,但身份尊贵,享有清流的美名,轻易是不会到地方上任职的。
“大人,就算是陈大人曾经两次弹劾大人,可此一时彼一时,陈大人如今已经是庆阳府知府,不再说户科给事中,就应该知道规矩,若是一味按照之前的做法来行事,怕是不妥的。”
“陈先生不要着急,我还没有说完,想必陈先生认识张溥大人和杨彝吧。”
“张溥大人在浙江担任知县,属下知道一些,至于说杨彝,属下不是很熟悉,不过他们创办的应社和复社,影响是很大的,如今更是与东林书院联合起来,在南方声势很大,甚至在朝廷之中也有不小的影响。”
“嗯,知道这些就足够了,我曾经和张溥、杨彝两人割袍断义,少詹事杨廷枢大人,和我关系要好的时候,主动退出了应社,应社的创始人之一的顾梦麟,也因为与我要好,基本不关心应社的事宜了,还有一点,张溥曾经邀约我进入复社,杨彝曾经邀约我进入东林书院,不过这些邀请悉数被我拒绝了。”
徐望华微微点头。
“大人如此说,属下明白了,难怪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陈大人的情况,属下还是知晓一些的,被归结为东林党的成员,而且是骨干的成员之一,大人不愿意进入东林书院,不愿意进入复社,惹下的麻烦可能是不小的。”
“不错,我自己也知道,不过就算是到如今的局面,我依旧是这样的选择。”
“看来陈大人是不会向巡抚衙门禀报任何的事宜了,属下要是猜测不错,陈大人背后还有人,他在朝廷之中能够获得支持,否则不会如此的莽撞。”
“徐先生认为我该怎么做。”
“这的确很为难,陈大人若是在庆阳府兢兢业业做事情,大人是不好过分干涉的,庆阳府遭遇的灾荒也是严重的,依照大人的性格,绝不会弃庆阳的百姓不顾,那么巡抚衙门还是要辅佐庆阳府,不管是不是陈大人担任知府。”
“你说的不错,官员之间的矛盾,不能够牵涉到百姓,若是官员因为一己之私,置百姓死活于不顾,那就是禽兽之行为了,我是决不允许这等情况出现的。”
郑勋睿说出来这些话,徐望华站起身来,抱拳行礼了。
“大人之高风亮节,属下钦佩之至,若是朝中的大人都能够做到这一点,百姓不至于遭受那么多的困苦,怕是流寇也五立锥之地了。”
“徐先生,这些话都不说了,你想想,是不是有什么能够控制陈大人所作所为的。”
徐望华皱了皱眉。
“属下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若是陈大人兢兢业业做事情,将庆阳府治理的很好,属下认为大人没有什么需要干涉的,唯一能够做的一点,那就是不去过多的理睬和赞誉,陈大人不管做的多好,都需要巡抚衙门举荐,这一点还是控制在大人手里的,陈大人既然不按照规矩来,大人也没有必要按照规矩做。”
“先生说的不错,陈大人若是安安心心做事情,那最好不过,反正所有的功劳,都可以记到巡抚衙门,与庆阳府没有多大的关系,陈大人若是别出心裁,让庆阳府各地不能够安稳,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徐望华的脸色有些古怪,忍不住开口了。
“大人说话真的是直接,属下都不知道该如何的回答了。”
“今后你我之间的商议,就是要如此的直接,万万不要拐弯抹角,猜来猜去让人心烦,还会耽误很多的事情啊。”
徐望华准备告辞的时候,郑勋睿挥挥手。
“先生不要着急,还有一件事情,我想着问问。”
徐望华看着郑勋睿,他知道郑勋睿询问的问题,一定是很关键的。
“陈尧言、张溥乃至于杨彝,他们都不可能是主谋,并非说他们没有那样的能力,只是他们的职位都不够,在朝中的影响更是不大,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是从来没有想过去谋算他们的,可他们却频频出手,想着谋算我,不可忍啊,先生可否预测一下,这背后的主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徐望华的神色有些严肃。
“属下还真的想不到这背后的主谋,朝中的东林党人,应该说是不少的,但身居高位者微乎其微,实际上皇上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了,很是忌讳这方面的事宜,再说内阁首辅温大人,对东林党也不是很在乎的。”
郑勋睿微微点头,徐望华说的倒是实际情况,温体仁代表的是浙党,与东林党之间素来都是不合的,而且东林党的代表人物陈于廷,早就被弹劾致仕了,应该说朝中没有身居高位的东林党人了。
要不是因为这一层的缘由,郑勋睿也是能够想到背后主谋的,不过目前的局势有些迷茫,几年时间过去,他都没有想到背后的主谋到底是谁。
准备去做事情的徐望华,再次开口了。
“属下觉得大人不必在乎背后的主谋,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大人忙于延绥各地的事宜,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顾及,退一步说,就算是大人知道了背后的主谋是谁,如今也是不好采取什么措施的,还不如暂时不知晓的好,属下相信,总有一天,大人是能够揪出来这背后之人的。”
郑勋睿微笑点头。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感谢先生的提醒,如今的情况之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免得自寻烦恼,不过他们既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那就就要怪我不客气了,先生多多注意陈尧言的举措,我想他肯定是会标新立异,做出一些事情来的,他可没有耐心仔细了解庆阳府的实际情况,就算是他能够忍得住,他背后的人也忍不住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预料之中
延绥各地,延安府有皇上的圣旨,三年之内是免去所有赋税的,庆阳府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必须要缴纳赋税,至于说榆林边镇,因为是军镇,不需要缴纳任何的赋税,偏偏这些年以来,庆阳府和延安府一样,也是灾荒不断,若不是郑勋睿出任了延绥巡抚,考虑到庆阳府的实际困难,以及前任知府董其昌的努力,说不定庆阳府早就乱作一团了。
不过东林党的认识和主张,可不是郑勋睿这样的,他们在崇祯元年和二年的时候,给皇上提出了很多的建议,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大规模的减少商贸赋税,全面增加农业赋税,而且还要求各地收取历年欠下的农业赋税,这一道的政策,无异于火上浇油,让本来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农户,被逼得走上了流浪和造反的道路上面。
陈尧言出任庆阳府知府,让郑勋睿最为担心的就是农业赋税的问题。
董其昌没有强行的征收赋税,和其他大部分遭遇灾害的地方一样,有些时候他甚至没有要求州县的官吏去征收赋税,这都是想着让百姓休养生息,本来就遭遇到灾荒了,这个时候去征收赋税,就是逼着百姓造反。
所以说庆阳府所辖的州县,拖欠的赋税是不少的。
郑勋睿判断,陈尧言上任之后,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肯定是从征收赋税方面着手,这样做对上是有着很大好处的,若是能够征收赋税,上缴朝廷,那么陈尧言的政绩就出来了,能够得到朝廷的赞誉,而且也能够证实东林党提出来的方案是切实可行的,至于说百姓是不是能够活下去,是不是会造反,与官府没有多大的关系,毕竟陕西就是流寇窝子,多出现一些流寇,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更加关键的一点,陈尧言这样做,可以打击郑勋睿这个延绥巡抚。
既然庆阳府能够征收起来赋税,身为延绥巡抚的郑勋睿,为什么没有能够督促,为什么放任不管,这就是置朝廷的利益于不顾了,这可是很大的罪名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郑勋睿要是不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那他就白穿越了。
郑勋睿还清楚,陈尧言若是在庆阳府强行征收赋税,必然会引发大乱,百姓无法承受的时候,必定会造反,要知道庆阳府稳定的时间不是很长,百姓的生活没有彻底的稳定下来,很多时候不仅不能够缴纳赋税,还需要官府的救济。
三月底,驿站的情报来了。
陈尧言上任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严令府州县的衙门,不准擅自动用库房之中的粮食,因为这些粮食都是朝廷的,动用每一粒的粮食,都需要得到朝廷的许可,至于说有的官吏提出来,这些粮食都是巡抚衙门专门采购的,陈尧严很快予以反驳,说是巡抚衙门也要服从朝廷的规矩。
陈尧言所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要求府衙、州衙和县衙,开始清理百姓拖欠的赋税事宜,四月份和十月份是征收赋税的时间,马上就是四月了,看样子陈尧言准备动手了。
庆阳府遭遇到旱灾,尽管说百姓存有一些粮食,可维持到年底,存在很大的困难,几乎是不可能的,郑勋睿去年就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巡抚衙门出面,购买了粮食,这些粮食就是在关键时刻救济百姓的,加上有部分的流民进入到了庆阳府,各级的官府也需要拿出粮食来救济,可陈尧言刚刚到庆阳府,根本没有了解实际的情况,武断的做出了决定,封存了所有的库房,不准动用一粒粮食,让滞留在庆阳府的流民失去了依靠,也让百姓开始惊慌起来。
庆阳府各级的官吏发现情况不对,谁都不说话了,按照知府大人的要求执行,至于说是不是会出现问题,这不是他们的责任。
一部分的流民朝着延安府的方向而来,一部分的流民准备离开庆阳府,到其他的地方去想办法,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更加恶劣的情况出现,陈尧言竟然要求州县衙门审核这些流民,看看其中是不是存在流寇,而且需要严查。
巡抚衙门,厢房。
徐望华和郑锦宏两人的脸色不是很好,他们看着面容更加严肃的郑勋睿。
“徐先生、郑锦宏,想不到陈尧言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来,看样子他是想着让庆阳府大乱啊,是不是那样就能够证明他的能力了。”
郑锦宏自然是很气愤的,跟着开口了。
“少爷可以责备陈大人,如此的做法,岂不是让流寇有了可趁之机。。。”
徐望华暂时没有开口,似乎是在沉思。
郑锦宏说完之后,他慢慢的抬起头。
“大人,属下觉得,目前暂时不宜责罚。”
徐望华这样说,郑锦宏很是气愤,但郑勋睿却是若有所思的点头。
“徐先生说说理由吧。”
“陈大人并未做错什么事情,若是这个时候予以责罚,怕是不能够平息失态,可能会闹得更大,想必陈大人是有备而来的。”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冷笑,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不准动用府库的粮食,朝廷的确有此等的规定,陈尧言是完全执行朝廷的规定,没有任何做错的地方,前任的知府董大人,动用府库的粮食,也没有什么错误,因为这是巡抚衙门同意的,可是两者比较起来,陈尧言无疑做的更好,就算是闹到朝廷去了,皇上和内阁都是会支持陈大人的。”
“准备征收赋税,而且准备征收历年欠下的赋税,朝廷也有此等的要求,陈大人的做法还是没有错误,而且陈大人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得到皇上与内阁大力支持的,朝廷缺粮食缺银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陈大人为朝廷分忧,岂能不得到嘉奖,若是因为这件事情闹上去,得到好处的只有陈大人。”
“清查流民,看看是不是有流寇混杂其中,这更是正确的举措,陕西本就是流寇肆掠之地,而且流寇大大小小的首领,绝大部分都是陕西一地出去的,陈大人采取如此的措施,防患于未然,没有任何可以职责的地方。”
“属下不敢妄自揣测陈大人的想法,但属下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陈大人此举,必定引发庆阳府的骚乱,流民会大规模的出现,百姓活不下去之后,会起来造反。。。”
郑锦宏有些着急了,准备开口询问徐望华,既然预计到了后面的情况不妙,为什么不能够阻止陈尧言的举措,至少可以向朝廷解释清楚。
郑勋睿用眼神制止了郑锦宏。
“大人,属下刚才说过,陈大人此举肯定是有备而来,说不定庆阳府真正的乱起来的时候,他怕是已经离开了,回到京城去了,留下了乱摊子,难以收拾。”
郑勋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徐先生的预测是准确的,我就一直在想了,陈尧言也是进士出身的,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他恐怕是想着弄乱了庆阳府之后,拍拍屁股走人的,至于说庆阳府乱起来了,那责任就是我的,他已经离开了庆阳府,能够有什么责任,这算盘打的够精的。”
徐望华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陈大人以为在朝廷里面有支持,就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抽身,这怕是不大可能,既然他想着弄乱庆阳府,那大人就可以将计就计了,让他留在庆阳府解决所有的问题,若是不能够解决,那一切都好说,算账的时候,他怕是难以抽身了。”
“不错,如何让陈尧言留下来,徐先生可否有考虑。”
“大人在朝廷里面也有关系啊,为何不利用起来,让陈大人留在庆阳府,这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至少让其在庆阳府一年以上的时间,不管他做出了多大的成绩,若是有了政绩,更要留在庆阳府,继续努力,让庆阳府更加的稳定富庶,若是做的不好,那更不能够抽身离开,至少需要解决诸多问题之后,再来说离开的事情。”
“好,很好,我这就写信,将陈尧言的一切行为,禀报上去,我不仅仅是要动用诸多的关系,我还要直接给皇上写奏折,赞誉陈尧言做得不错,我以前的很多事情,恐怕是欠考虑的,让陈尧言在庆阳府多做一些事情,我也要跟着学习啊。”
郑锦宏早就想着开口了,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
“少爷,徐先生,若是这样做了,那庆阳府的百姓岂不是遭殃了。”
徐望华脸上露出了苦笑的神情,这个问题他怎么可能没有想到。
郑勋睿看了看郑锦宏,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郑锦宏,有些时候面对问题,必须要有取舍,不可能每件事情都是完美的,想要得到一些,总是需要失去一些,庆阳府的百姓,短时间之内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付出这样的代价,是为了日后的稳定,朝廷不知道庆阳府的具体情况,只有某些事情发生之后,朝中那些大人才会知道的,若不然,庆阳府会遭受到更多的折腾。”
第一百八十八章 计谋
文震孟总算是回信了。
郑勋睿专门给文震孟写去信函,介绍了陈尧言就任庆阳府知府之后的诸多做法,当然都是从正面角度分析的,作为延绥巡抚,郑勋睿自认为从陈尧言的身上学到了很多,如今就是要看看陈尧言在庆阳府的作为效果如何,接下来延安府和榆林边镇都可以跟着学习了,当然郑勋睿也明确提出了要求,那就是要求陈尧言一定要在庆阳府至少两年以上的时间。
郑勋睿暂时没有给皇上写奏折,他需要得到文震孟的回信之后,再来看看是不是给皇上写去奏折,其实给文震孟写去的信函,依照文震孟的性格,一定会给皇上禀报的,这方面文震孟是非常迂腐的,也可以说是很有原则的。
郑勋睿看的非常认真,看着文震孟的信函,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文震孟总算是没有迂腐到家,明白他写去信函的意思,信函中的态度非常的明确,那就是短时间之内,陈尧言是不可能离开庆阳府的,至少需要有一年以上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了,到时候他可以让陈尧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徐望华进来的时候,郑勋睿将文震孟的信函递给他了。
“这是大人的家信,属下看不合适啊。”
“徐先生,你认为我和太爷之间可能有家事吗。”
徐望华愣了一下,从这句话之中品味出来了一些什么,随即摇摇头,脸上露出了苦笑的神情,接过了信函,仔细看起来了。
徐望华很快看完了信函。
“大人,文大人来信了,属下预料陈大人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离开庆阳府了,恐怕陈大人自身尚不知道,还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番,留下一个乱摊子走人的。”
“陈尧言不要想着离开庆阳府了,哼,拿着百姓的生死来满足自身的龌龊心思,这等的官员,我若不代表朝廷好好的整治,那也就不要担任这个延绥巡抚了。”
“大人说的是,不过属下还是要提醒,大人最好是给皇上写去奏折,详细皇上也应该知晓一些庆阳府的事宜了,虽说陈大人不能够直接给皇上写奏折,但总是会有人将奏折送到皇上那里去的。”
“你说的不错,我这就给皇上写奏折,而且措辞还要注意,我的这个太爷,怕是早就将此事禀报给皇上了,要是我不马上写去奏折,今后可不好解释。”
这本来是有些自嘲的话语,但郑勋睿和徐望华两人都没有笑。
“徐先生,你的身份特殊,来到巡抚衙门之后,接触的人也不是很多,府州县的官吏,几乎都不知道你的身份,我想请你到庆阳府去看看,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若是发现有什么异常,尽快给我写信,或者是迅速赶回来。”
“好的,属下明日就出发,其实大人不说,属下也准备提出来请求的,毕竟需要看到诸多的情形之后,才能够做出最为准确的判断,属下也想看看,这位陈大人究竟想些什么。”
“明日出发可以,马上就是四月,征收赋税的事宜就要开始,你到了庆阳府各地,正好遇见征税的事宜,看看地方上是怎么操作的,看看陈尧言究竟是如何要求的。”
郑勋睿从自己的亲兵之中,抽调了五人跟随徐望华,应该说徐望华下去探查情况,基本不会遇见太多的危险,延绥各地基本不存在流寇的问题,就连土匪都是很少的,因为在这些地方没有立足之地,加之郑家军的骁勇,众人都是清楚的,若是到延绥各地去惹事,基本都等于是找死。
徐望华身边的人不能够太多,人多了,队伍庞大了,很快会引发外界的注意,那就不要想着能够调查下面的事宜了,再说这样的安排,本就有些不信任陈尧言的意思,不信任是真的,但不要让陈尧言发现,免得留下诸多的后遗症。
徐望华马上去准备,他知道此行肩负的责任。
郑锦宏很快进入到厢房,将整理出来的信函交给了郑勋睿。
郑勋睿看的很是仔细,郑锦宏站在一边默默等候,若是有事情安排,或者是有问题询问,郑勋睿会很快开口,没有什么事情,郑勋睿也会明确的说出来。
过了一刻钟,郑勋睿抬头开口了。
“锦宏,你是不是想着侦查到,陈尧言究竟给京城的哪个人写信。”
“少爷,属下的确想侦查到陈尧言的背后究竟是谁。”
郑勋睿微微摇头,很快开口了。
“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做了,想要找到陈尧言背后的人,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可就算是知道了,又能够如何,没有办法对付对方的时候,不知道还要好一些的,否则完全惊动了对方,我们面临的压力会更大。”
面对郑锦宏的时候,郑勋睿基本都是耐心的解释,而且不厌其烦,郑锦宏的进步也是很快的,从刚开始的懵懵懂懂,变得逐渐的敏锐。
“少爷,属下觉得能够掌握对方的核心人物是谁,这一点是不错的,属下会很小心的。”
“锦宏,我知道你会很小心,可你要知道,对方的算计,从好些年之前就开始了,他们若是不能够做出充足的准备,岂会贸然的动手,既然他们做好的充足的准备,那就会堵住一切的漏洞,不让我们发现其中的缺陷,若是我们能够很轻松的就查处陈尧言背后的人,那他们岂不是不堪一击。”
郑锦宏点点头,可脸上还是有不服气的神情。
“锦宏,目前不能够有任何的动作,万一被对方发现了,那我们很有可能前功尽弃的,如今我们已经开始了反击,这些反击的动作,也是非常隐秘的,甚至是对方知道之后,也是无法察觉到的,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够轻举妄动。”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郑锦宏总算是明白了意思了。
“少爷,属下明白了,属下不会继续探查陈尧言的信函了。”
“很好,做这样的事情,必须要一步一步来,陈尧言背后的人,不管能力大小,都要高度重视,我们必须首先剪除他身边的党羽,这样才能够让他背后的人主动跳出来。”
郑锦宏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的时候,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徐先生明日就准备到庆阳府所辖的府州县各地去查看情况,你可以通知庆阳府各地的驿站,暗地里协助徐先生,但驿站自身不能够暴露身份,而且你还要特别给驿站强调,越是如此时刻,越是要保密自己的身份。”
一张大网已经慢慢的铺开了,尽管说和流寇已经进行了好几次的厮杀,可那都是对外,这些事情都是郑勋睿应该要做的,如今终于开始面对朝廷之中的力量了,做这些事情,应该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但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现实是残酷的,大明朝廷内外交困,辽东的后金鞑子,肆掠陕西、山西、河南、四川、湖广等地的流寇,接连不断的灾荒,遍地的流民,眼看着朝廷无法维持,已经来到悬崖边沿,下一步就是轰然倒塌,可是朝廷内部的争斗还是如火如荼,那些受到某些史书追捧的东林党人,在这个时候所做的事情,让郑勋睿不齿。
北方的局势已经无法维持,南直隶和浙江一带,依旧是很富庶,秦淮河夜夜笙歌,北方流民遍地,冻饿致死的不计其数,无法生存的流民,只能够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去。
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之下,那些所谓的东林党和浙党等等,还在提出什么藏富于民,还在不遗余力的维护南方士大夫和商贾的财产,还在削减商贸赋税,增加农业赋税,一旦朝廷之中有人想着调剂南方的财富,来赈济北方的灾民,朝廷之中马上就有人反对,甚至是打算和你拼命,这样的情况之下,朝廷能够有什么希望。
郑勋睿明白,尽管他和朝廷之中的某些大人,甚至是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尚未产生直接的对抗,但这一天迟早是会到来的,他内心的治国理念,就是要大力发展商贸,大量的征收商贸赋税,大力的减轻农民的负担,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与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产生直接的对决,可若是没有绝对的实力,这样的对抗是不可能存在的。
南方士大夫和商贾的权势大的惊人,不要说他郑勋睿,恐怕皇上都是无力抗衡的。
乱世就只能够用铁血的手段,现有的秩序必须被打破,新的秩序总是在血与火之中创建出来的。
种种的设想从郑勋睿的脑海之中划过,但又一一被否定了,历史是难以被设计的,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就算是他是穿越之人,也要遵循历史的规律。
想到朝廷面临的两线作战的局势,郑勋睿禁不住苦笑,他何尝不是面临这样的局面,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也许将来他正面和流寇以及后金鞑子对决的时候,还要预备朝廷射来的暗箭,这就是现实,你若是不能够适应,那就面临被淘汰的命运。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太过分了
徐望华选择的第一站是环县。
庆阳府地方不是很大,辖一州四县,包含有宁州、庆城县、环县、合水县和正宁县,其中庆城县为庆阳府知府衙门所在地,宁州为散州。
地方越小越是好治理,不过因为连年的灾荒,庆阳府各地早就陷入到不平静之中,加之这里颇有些山大人稀的味道,治理起来难度自然就大一些了。若是换做寻常的年份,庆阳府这样的地方,是绝不会引发朝廷注意的,毕竟地方太小,也不是什么战略要地,从这个角度来分析,户科给事中陈尧言出任庆阳府知府,的确是很稀奇的事情。
从延绥镇到环县,九百九十里地,徐望华足足用了五天时间才抵达。
陪着徐望华的五名亲兵,早就牢记了郑勋睿的嘱托,一路上要照顾徐望华的安全,同时也要适应徐望华的节奏。
环县县衙,停止放告的牌子立在大门上面,榜廊里面也张贴出来了告示,停止放告的理由就是衙门必须要征收赋税,停止放告的时间是一个月。
徐望华冷冷看着告示,按照告示上面的要求,环县征收赋税的事情已经开始,持续了四天的时间了,难怪他们一行过了清平关之后,感觉村镇都有些乱哄哄的样子。
在县城是无法掌握征收赋税的具体情况的,必须要到村镇之中去。
徐望华想到了,既然环县都开始征收赋税,其他地方就更不用说了,从距离上面来说,环县距离庆阳府城接近五百里地,而其余州县距离府城最多不到三百里地,政令的传达速度自然是快很多的。
仅仅歇息了一夜,翌日一大早,徐望华就带着两名亲兵离开了县城,到村镇去察看情况了,其余的三名亲兵留在县城,毕竟到村镇去,六人的规模,足以引起下面的注意了,两到三人扮作赶路人的样子,不会引起怀疑。
曲子镇距离县城最近。
闹哄哄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徐望华下马了,他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样子,与赶路人没有什么区别,牵着马慢慢走进镇子,第一眼就看到了围在一堆的很多人,这些人穿着简单朴素,透露出茫然和淳朴的气息,但不少人眼睛都是红的,他们中间的几个女人,已经在失声痛哭。
徐望华走近之后,拉着年纪稍大的一个中年人开口了。
“这位兄台,我是赶路人,路过这里,讨一口水喝。”
在环县讨水喝可不是随便说出来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在其他地方不算什么,但在遭遇了长时间干旱的环县,可是真正找麻烦的事情。
这个淳朴的中年人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徐望华等人往自家走去。
“这位兄台,刚刚看见这么多人集中在一起,是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
中年人请徐望华等人坐下,招呼婆娘烧水,听见徐望华开口询问,摇着头开口了。
“官府收取赋税,这几年总是遭遇灾荒,去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些存粮,勉强能够吃饭,想不到今年要征收赋税,官府还说了,以前欠下的赋税,全部都交上去,要是不主动交的,官府就要到家里去催缴了。”
“哦,这样的情况,为什么不能够给官府解释一下。”
中年人看了看徐望华。
“您是读书人吧,我们这些人,不敢和官府这样说。”
徐望华自嘲的笑了笑,接着开口了。
“环县今年也遭遇灾荒了,要是缴纳了赋税,家里没有存粮了,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徐望华的这句话,引发了中年人的共鸣。
“您说的是,今年要是上交了赋税,家里肯定是什么都没有了,官府到家家户户去催缴,说是用粮食来抵交赋税,县城粮食买的都是六两银子的价格,可官府只是按照四两银子的价格抵交,大伙儿想着买了粮食上交,可偏偏这个时候,县城粮食的价格也变化了,变成了三两五钱银子,这样的价格好多年都没有出现,好多人家都没有办法了。。。”
徐望华的神色变得严峻起来,大灾之年征收赋税,这本来就是违背常理的做法,可官府居然和商贾勾结起来坑害百姓。
徐望华记得郑勋睿专门评价过东林党,直指东林党和商贾之间的勾结,一切都是为商贾的利益考虑,以此得到商贾和士大夫的支持,置百姓的死活于不顾,他本来还不是特别的相信,毕竟多年在京城,没有见到实际的情况,可来到环县,第一站到曲子镇,就切切实实的感受到这样的情况了。
环县粮食的价格,远不是六两银子,而且八两银子,毕竟是大灾之年,昨日到环县县城,徐望华就到店铺去询问了价格,可是官府征收赋税的时候,按照四两银子的价格来抵交,这就等于是*裸的抢夺,最为可恨的是,商贾一面买着八两银子一石的粮食,一面收购三两五钱银子一石的粮食,难道说这样的情况官府不知道。
“那粮食都抵交上去了,接下来怎么办啊。”
中年人看了看徐望华,神色有些茫然,好一会才开口。
“不知道,没有想过。”
“这些日子官府收取赋税,有没有已经断粮的人家啊。”
“有,镇子西头有好几户人家了,苏蛮子家里早就揭不开锅了。”
“苏蛮子是什么情况啊。”
“孤儿寡母的,实在可怜,苏蛮子的父亲五年前饿死了,也是因为缺粮,家里就剩下了母子俩,要不是镇子里相互扶持,全家怕都是要饿死的,后来官府救济,总算是活下来了,可这一次上缴赋税,他们家里的粮食全部都被征收了,有些粮食还是官府给的。”
“哦,这位兄台可否带我到苏蛮子家里去看看。”
“这没有问题,还是等水烧好了再去。”
“不用,我们还是先去看看。”
中年人站起身来,他一点都没有怀疑,按说一般人怎么可能询问这样的情况,而且要到最为困难的家庭去看看的。
苏蛮子的家在镇子的最西面,孤零零的两间土墙屋。
推开门,一股生冷的气息传来。
徐望华还以为家里没有人,这里看上去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屋子里黑乎乎的,大白天走进去都感觉到不适应,等到眼睛适应之后,他才看见一个双眼无神、头发花白、脸色惨白的女人睡在炕上,身上盖着的是破烂的棉絮,要不是这个女人的眼睛还能够动弹,没有谁相信这个女人是活的。
中年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介绍,索性也就没有介绍。
“这个是苏蛮子的娘,身体一直都不好,家里全部都是靠着苏蛮子,您不知道,苏蛮子的娘才三十五岁的年纪。”
徐望华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看见这个女人的时候,以为是花甲之年了。
“以前就是这样的情况吗。”
“不是,也不知道是哪个坑人的出的主意,说是苏蛮子家里是最困难的,要是苏蛮子家里的赋税都上交了,其余的还有什么话说,三天前来征收赋税的时候,他们首先就是到这里来的,家里有用的东西全部搬走了,就连棉絮都折价了,苏蛮子当时就和军士闹起来,结果被关到县衙去了,苏蛮子的娘就变成这幅模样,要不是街坊邻居送一些吃的,早就饿死了。”
徐望华的眼睛有些红,额头上的青筋也隐隐的冒出来了。
曲子镇距离县城是最近的,这里都出现这样的情况,其他的地方是不用说了,这不是典型的官逼民反吗,要是任由这样的情形持续下去,恐怕不要一个月的时间,怒火就可能淹没整个的庆阳府。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徐望华对着身边的连个亲兵开口了。
“你们想想办法,帮一下这个苦命的女人,总不能够眼睁睁看着她饿死。”
县衙里面,已经关了好些人,这些都是和征收赋税的衙役或者是军士发生争执的,其实也不算是什么争执,徐望华已经了解过情况,无非是嘴上说了几句话,或者是要求官府留下一些东西,绝大部分被关押的青壮,已经是奄奄一息。
徐望华脑子里迸出了很多的想法,几乎都是愤怒,可是他必须控制自身的情绪,这么多的问题,依靠他一个人是没有办法解决的,而且他是秘密的下来调查,必须将最为真实的情况,禀报给郑勋睿,可是看着眼前这些情景,徐望华实在难以憋住。
他离开曲子镇的第二天,苏蛮子的娘因为遭受了太多的刺激,加上唯一的儿子被官府抓去了,没有能够挺过来,最终辞世。
听到这个消息,徐望华一拳打翻了客房里面的桌子,他很清楚,遭遇这样的变故,苏蛮子一定会投靠流寇,而且会成为坚定的造反者。
徐望华离开环县的时候,带走了苏蛮子。
当然苏蛮子离开环县之前,回到家里去拜祭了母亲。
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徐望华觉得,有些策略可能要发生变化了,他吩咐身边的亲兵,调查的过程之中,秘密搜集下面的情况。
第一百九十章 自掘坟墓
桌上摆着州县衙门的告急文书,陈尧言略微的感觉到紧张,不过他还是无所谓的,只要能够将征收到的赋税上缴朝廷,那他就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庆阳府,回到京城去了,他到庆阳府来,本就是临时的决定,年内完全可以离开的。
屡次的弹劾郑勋睿,想不到郑勋睿毫发无伤,官倒是越做越大了,陈尧言不服气,他的心态早就变化了,不是从朝廷的大局出发,而是转化成为个人之间的恩怨,他堂堂的户科给事中,就连内阁大人都不能够小瞧的,弹劾一个四品的官员,屡屡碰壁,这对于个人的尊严是极大的伤害,不能够忍受。
来到庆阳府,当然是上面的安排,目的也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要用实际行动弹劾郑勋睿,你郑勋睿是延绥巡抚,不是总说延绥各地困难吗,那我就来征收赋税,将这些赋税上缴朝廷之后,看看你郑勋睿还如何说延绥各地困难,当然后面的事情,与他没有关系了。
出任庆阳府知府,陈尧言是绝不会去拜见郑勋睿的,他甚至想到了,自己离开庆阳府之后,郑勋睿马上就会接受朝廷的惩罚,被投入到大牢之中也不稀奇的。
来到庆阳府接近两个月的时间,陈尧言没有出过府衙,一切的决定和决策,都是在府衙完成的,下发的文书是明确的,要求是严厉的,下面若是做不到,他是肯定弹劾的,期间他也见了宁州知州和庆城县知县,一番训斥的话语,让两人无言以对。
陈尧言根本就没有将地方官吏看在眼里,他接触的官吏不一样了,要么是南京六部和都察院的官吏,要么就是朝廷的官吏,所以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毫无掩饰的表露出来。
这地方官吏也是怪了,看见这样的情形之后,都是唯唯诺诺的,不敢有丝毫的辩解,更不敢有什么解释,尽管说按照府衙的要求征收赋税,下面已经惹出了很多的事情,有些地方开始出现流民了,或者是饿死人的情况了,他们除开写出来告急文书,依旧不敢违背知府大人的要求,不敢停止征收赋税的事宜。
征收赋税的事宜已经进入到尾声,陈尧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各地送来的报表,上面赋税的数字不断的增加,这是他最愿意看到的东西了,只要将这些赋税押解到京城去,那么他就可以堂堂皇皇的回到京城去,接下来的弹劾,郑勋睿无法承受。
陈尧言做事很绝,算得上是釜底抽薪,府州县府库的存粮,他同样会交易之后,折合成为银子上缴朝廷,也就是说庆阳府什么都不会留下,就算是暂时不能够弹劾到郑勋睿,也留下一个乱摊子,让郑勋睿无法承受。
这样做颇有赌博的意思了,若是不能够短时间离开庆阳府,留下的时间稍微长一些,那他也就麻烦了,毕竟州县的告急文书都在桌上放着,陈尧言明白,自己的做法,会让庆阳府在最短的时间之内,陷入到骚乱之中。
巡抚衙门,厢房。
郑勋睿脸色铁青,看着手里的信函。
徐望华和郑锦宏两人坐在一边。
将手中的信函拍在桌上,郑勋睿开口了。
“不顾百姓的死活,做出这等龌龊的事情,想着安然的离开庆阳,陈尧言,你以为你的算盘打的那么如意吗。”
徐望华跟着开口了。
“大人,庆阳府征收赋税的事宜基本结束了,属下通过半个月的暗查,发现情况异常严重,官府不再救济百姓,百姓家中的存粮悉数被收缴,而且是低价收缴,很多百姓家中断粮,走投无路的情况之下,开始沦落为流民,这种事态一旦发展下去,庆阳府的局面无法收拾。”
徐望华说完之后,郑锦宏跟着开口了。
“徐大人不仅仅是收取赋税,而且还准备将府州县库房的粮食全部都卖掉,他肯定是想着将银两押解到京城去的。”
郑勋睿脸上的神色更加的冷酷。
“为了一己之私,不顾百姓的死活,这样的官员,若是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天理不容,巡抚衙门不能够无动于衷了,徐先生,你马上拟出文书,直接下发到庆阳府所属的府州县衙门,告诉他们,府库之中的存粮,一粒都不准卖掉,若是有谁敢于卖掉,以私通流寇处理,这份文书,两日之内送达庆阳府所属的府州县衙门。”
“郑锦宏,得到陈尧言照顾的那些商贾,你想办法将他们全部押解到延绥镇,我要亲自问问他们,他们怎么赚到的百姓的血汗,我要他们加倍的吐出来。”
安排布置完毕之后,郑勋睿的目光转向了徐望华。
“徐先生,陈尧言如此的妄为,你看到了诸多的实际情况,说说该怎么让陈尧言付出代价,此事的根子还是在陈尧言的身上,若是不能够解决陈尧言的问题,日后的局面会更加的糟糕。”
徐望华稍稍犹豫了一下。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陈大人的做法太过分了,这等的做法与流寇没有任何的区别,属下以为,另辟蹊径,让陈大人没有任何的出路,置其于死地,让他背后的人不敢出手保护,才是最好的办法。”
郑勋睿微微点头,很多的事情,不能够总是从正面的角度出发去解决。
郑勋睿的态度,让徐望华的胆子大起来了。
“那些吸血的商贾,应该是有利用价值的,属下觉得这是最好的机会,通过这些商贾,定陈大人一个贪墨的罪名,是很简单的,无利不起早,这些商贾得到了巨大的好处,自然是要感谢陈大人的,将他们押解到延绥镇之后,让他们全部予以交代,至于说数目就由审讯之人定下来了。”
“其次就是勾结流寇,陈大人因为同情流寇,故而滋生出来勾结流寇的事宜,虽无其心,可实际做法支持了流寇,庆阳府本是很稳定的地方,陈大人不顾百姓死活,大灾之年征收赋税,导致百姓没有了活路,饿死之人不计其数,沦落为流民的数量更是庞大,这些人因为官府的横征暴敛,或者因为家中老人的去世,痛恨官府,决议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庆阳府所辖的一州四县,没有一处地方是稳定的。”
“只要有了这两条罪名,陈大人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徐先生的建议很不错,此事就请徐先生和郑锦宏两人办理,速度越快越好。”
巡抚衙门的文书迅速下发到了庆阳的府州县衙门。
应该说巡抚衙门的告示,是不应该直接下达到州县衙门的,最多到府衙就可以了,但这份文书不一样,州县衙门收到了这样的文书,知州知县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做,就算是府衙,还有其他的官吏,也不会完全听从知府大人的要求做事情了。
毕竟庆阳府各地开始混乱起来,州县衙门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延安府和榆林边镇都是稳定的,唯独庆阳府出现状况,最终他们是无法逃脱惩戒的。
陈尧言看着巡抚衙门的文书,脸色铁青,他正准备动手将府库的粮食处理掉。
信函已经写出来,送到京城去了,他的任务基本完成,开始做着回到京城去的准备了,这一次立下功劳之后,至少能够被任命为右佥都御史,他很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情,不可能长时间的保密,所以进度是最为重要的,按说征收赋税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远在延绥镇的郑勋睿,不可能关注到庆阳府的情况,可偏偏巡抚衙门的文书出现了。
陈尧言不会在乎巡抚衙门的文书,他是庆阳府知府,庆阳府所辖的州县衙门,就必须按照他的要求来做事情。
知府衙门的文书也跟着出来了,这是与巡抚衙门要求完全相反的文书,要求州县衙门处理府库之中的粮食。
陈尧言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这份文书。
文书下发之后,陈尧言马上感觉到不对,他和巡抚大人对着干,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无法解释的,所以在文书下发的当天,他马上就命令衙役收回来,可惜发往环县的文书失踪了,连同送文书的驿丞一道不见了。
陈尧言收回了大部分的文书,马上给京城写信,要求迅速回到京城去,府库的粮食,看来是无法处理了,他需要尽快的回到京城去,庆阳各地的乱局,他是清清楚楚的,这个时候若是继续留在庆阳府,他的结局会非常的悲惨。
信函寄出去之后,陈尧言恢复了从容,对于州县衙门的告急文书,一概不予理睬,也不做出任何的回复,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在庆阳府多长时间的。
大凡赌博之人,总是将一切都设计的非常好,总以为自己能够获得胜利,陈尧言也不例外,他根本不知道巡抚衙门发出这份文书的含义,更不知道他已经自掘坟墓,或许是一直在南京和京城,对下面的情况不熟悉,或许是对上面的人过于的信任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证据链
讲究效率和高速运转是郑家军的传统,更何况是郑锦宏亲自负责做的事情。
七名商贾在接到了巡抚衙门的邀请之后,是非常高兴的,忙不迭的赶赴延绥镇,他们以前就和巡抚衙门做过生意,特别是粮食生意,还是赚到了一些银子,可惜这一次来到延绥镇之后,他们遭遇到的是被关押在大牢。
徐望华亲自审讯这些商贾。
自古民不与官斗,商贾更是明白这些道理,在弄清楚事情的原位之后,这些商贾后悔不迭,完全按照徐望华提出的要求招供了,而且情愿拿出大量的银子,这个时候割肉也无所谓了,只要能够保住性命。
暗访搜集到的情报,徐望华也全部整理出来,根据情报写出来材料,秘密的找到了相关的农户在上面签字画押,其中就包括苏蛮子。
最为关键的是拿到了知府衙门下发的文书,这是和巡抚衙门对着干的文书,自此陈尧言又多出了一个罪名,以下犯上,当然这份文书证明的不仅仅是以下犯上的问题,还有印证贪墨和勾结流寇的作用。
时间紧急,庆阳府各地已经出现了饿殍满地的情形,很多的事情不能够耽误了。
巡抚衙门,厢房。
奏折的草稿已经拟出来了。
经手此事的徐望华,侃侃而谈。
“庆阳府知府陈尧言的第一项罪名贪墨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七名商贾全部都交代了,他们依靠陈尧言的支持,以低价收购粮食、高价卖出,从中赚取了大量的银子,这些赚取到的银子,三分之一是要在陈尧言离开庆阳府的时候给与的。”
“陈尧言违背巡抚衙门的文书,准备强行卖出府库的所有粮食,也是这些商贾经手,庆阳府府库的存粮一共有三万两千石,陈尧言以每石三两五钱的价格卖出,最终以八两银子的价格卖出,这一笔交易可以赚取十四万四千两白银,陈尧言从中可以获取四万八千两白银。”
“加上征收赋税过程之中,强行低价收购百姓的粮食,陈尧言可以获取六万两左右的白影,陈尧言出任庆阳府知府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贪墨银两达到了十万两的数额。”
“一边是陈尧言大肆的贪墨,一边是庆阳府各地百姓流离失所,沦落为流民,饿死人人的情况已经在各地出现,可是对于这些情况,陈尧言不闻不问。”
“第二项罪名勾结流寇,庆阳府所辖的一州四县,本是很平稳的,官府考虑到今年是大灾之年,准备了救济的粮食,而且安抚了涌入庆阳的流民,最大限度的稳定了局面,可陈尧言出任知府,赶走了流民,不管不顾百姓的死活,大肆的征收赋税,导致原来留在庆阳的绝大部分流民被迫离开,其中一部分已经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
“因为大肆征收赋税,庆阳府各地出现了大量的流民,饿死之人早就出现,官府不考虑到救济百姓,反而对这些流民实施驱赶,知府衙门发布的告示之中,严令各地不允许呈报出现流民的事宜,凡出现的流民,都是流寇,此举导致流民走投无路,让流民更加的痛恨官府。”
“这些流民得不到官府的救济,甚至被驱赶和屠杀,要么饿死,要么投奔流寇,知府衙门明知此事会发生,却放任不管,这等同于帮助流寇。”
“朝廷正在山西等地大规模的剿灭流寇,此时庆阳府衙的做法,不仅没有考虑到安抚百姓,反而督促百姓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此举岂不是勾结流寇。”
“第三项罪名是以下犯上,被巡抚衙门发现其龌龊勾当之后,擅自下发文书,要求府州县衙门卖出粮食。”
“陈尧言身为庆阳府知府,乃是接受朝廷的重托,在其龌龊行径被巡抚衙门发现之后,本应该负荆请罪,可其做法完全相反,乃是困兽犹斗。”
“这无疑是罪加一等,须知庆阳府各地出现流民,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官府采取救济的措施,拿出粮食来,让百姓能够安顿下来,回到家中,可陈尧言为一己之私利,不惜釜底抽薪,变卖官府的所有粮食,这种做法导致的后果,就是官府无法安抚百姓,任由百姓饿死或者是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
“此三项罪名,已经属于十恶不赦治范畴,按照大明律之要求,足以斩首。”
。。。
徐望华的表述非常清楚,而且相互之间环环相扣。
郑锦宏看着徐望华,很是佩服,审讯商贾的时候,他也参与了,不过想不到这么多,徐望华居然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这让陈尧言没有丝毫的辩解机会。
郑勋睿听的很仔细,徐望华说完之后,他过了一会才开口。
“这一次的弹劾,非同寻常,你们都知道其中意义,所以说必须要一招制敌,不能够让陈尧言有任何的辩解机会,就算是陈尧言背后之人,也不敢出手相助,我既然和他们撕破了脸皮,就不会顾忌那么多了。”
“徐先生,有一个方面,你需要注意,也就是商贾说到等候陈尧言离开庆阳府的时候,就将银两交付,这里面有些疑问,陈尧言很有可能从这方面予以辩解,毕竟他的银子还没有拿到手。”
“这里面牵涉到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商贾是怎么知道陈尧言会很快离开庆阳府的,毕竟陈尧言上任的时间不到三个月,难道这么快就要离开,若不是陈尧言在商贾面前亲口说出来,商贾怎么可能知晓,所以说必须采纳到这方面的证据,让所有的商贾都承认陈尧言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语,如此陈尧言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第二个问题,那就是银子如何支付的事宜,有了前面陈尧言的许诺,后面的银子支付的事情就好说了,我认为,陈尧言离开庆阳府的时候,携带大量的银子,那是不成立的,故而这些商贾会想办法将银子运送到京城去,在京城直接交给陈尧言,岂不是很方便。”
徐望华的眼睛里面透露出异样的神情,他本来认为自己考虑已经非常周到了,想不到郑勋睿的考虑更加的细致,让陈尧言没有任何辩解的机会了,要知道这样的证据拿到手里之后,可以证明陈尧言到庆阳府来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想着好好做官,纯粹就是来捣乱的。
陈尧言不是疯癫之人,为什么会选择这么做,相信看到奏折的皇上,会有所思考的。
郑勋睿利用这个案子,其实已经在皇上的内心种下一颗种子,这恐怕是陈尧言背后之人想不到的事情。
“属下明白了,这些事情,属下今日就做好。”
“嗯,越快越好,陈尧言不要想着能体面的离开庆阳府了,此外徐先生还要注意一些,在措辞方面尽量的公允,所有的证词一式两份,巡抚衙门要留下一份,这些证词可不能够丢了,谁知道京城是不是会出现什么意外啊。”
徐望华离开厢房之后,郑勋睿对着郑锦宏开口了。
“锦宏,命令京城的暗线,多方的刺探情报,陈尧言不要想着活命了,恐怕他到京城的那一天,就是丧命的日子,朝廷里面某些人,不想他开口说话,更不想皇上过分的关注这件事情,这些方面我们是没有办法控制的,还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但我们也不要任由他们摆布,以为我是好欺负的,陈尧言的案子,在京城一定会引发议论的,这样的议论,不是某个人能够阻拦的,适当的时候,可以在京城制造一些传闻,让陈尧言背后的人不舒服。”
“少爷,是不是给文大人说说此事。”
“不要说了,这样做画蛇添足,敏感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处理,而且不能够流传出去,太爷的性格,不还不熟悉。”
说到这里,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也想得到文震孟的帮助,毕竟文震孟是内阁次辅,能够在皇上面前说话,而且文震孟的身份特殊,在皇上面前的影响是不小的。
可惜文震孟和东林党之间的关系是不错的,当年对付阉党的时候,东林党支持了文震孟,以至于文震孟被归纳为东林党之中的一员,如今郑勋睿和东林党之间已经开始了争斗,如此情况之下,让文震孟掺合起来,肯定是起到反作用的。
再说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文震孟能够成为内阁次辅,本来就是要以孤臣的身份出现的,只能够效忠皇上,若是和下面的联系太多了,或者为下面说话的次数太多了,皇上内心不出现疑惑才是怪事了。
“锦宏,对这七名商贾,也要重罚,我的想法,每家拿出来五千石粮食,你马上去办理,若是他们能够答应,那么巡抚衙门可以考虑在奏折上面,减轻他们的罪孽,而且将他们主动揭发陈尧言的话语写进去,若是他们爱财如命,那就将他们一并押解到京城去,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不是五千石粮食的问题了。”
看着郑锦宏走出厢房,郑勋睿微微摇头,他必须将事情想象的复杂,那样才能够面对一切即将到来的危险。
第一百九十二章 没有那么好奇
圣旨下达的速度快的出奇,郑勋睿的奏折是五月初五送到京城去的,五月十二日圣旨就到了延绥镇,一同来宣旨的是司礼监的太监。
这不由得令郑勋睿好奇,好像圣旨的速度太快了一些,前后不过八天的时间,况且朝廷需要派专人到庆阳府去核实的,但什么程序都没有进行,皇上的圣旨直接就下来了,而且前来宣旨的是司礼监的太监。
郑勋睿隐隐的明白了一些什么,这样的奏折若是按照正常的程序,应该是内阁提出具体的处理意见,接着就是皇上下旨,至少需要对奏折上面说到的情况核实一下的,免得出现诬告的情况,可奇怪的是所有的程序都没有走,圣旨就到了,这至少说明了一点,那就是有人促使皇上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做出了决定。
能够促使皇上在短时间之内下定决心,这样的人不是很多,内阁之中也只有内阁首辅和内阁次辅能够做到,其次就是司礼监的太监,皇上因为对朝中大臣的失望,已经开始重新信任和重用司礼监的太监了。
圣旨如此之快的到来,这在郑勋睿看来,不是什么好事情。
圣旨究竟是什么内容,郑勋睿不是很清楚,也不会去询问,但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他,知道圣旨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内容。
巡抚衙门发出了紧急的文书,迅速送到庆城县,要求庆阳府知府陈尧言到延绥镇巡抚衙门接旨。
五月十七日,陈尧言赶到了巡抚衙门。
这是郑勋睿第一次见到陈尧言,尽管他做了三个月的翰林修撰,但和朝中的大人接触很少,所以不认识陈尧言,再说他在翰林院的时候,陈尧言还在南京,没有调到京城去,那就更不可能见面,更不用说认识了。
陈尧言面容清瘦,看上去就是咄咄逼人的样子,来到巡抚衙门,见到了郑勋睿之后,本应该是抱拳稽首行礼问候的,不过也就是抱了抱拳,而且很快放下了,脸上甚至没有笑容。
陈尧言的表现,让郑勋睿内心叹气,这样的人居然也是给事中,不管有着什么样的资格,也不管到什么地方做官,见到上级之后,至少需要表现出来尊敬。
郑勋睿不会和陈尧言较真这些小事情,他知道陈尧言一定以为可以离开庆阳府,回到京城去了,也许圣旨会要求陈尧言回到京城去,但绝不是回去做官,陈尧言脸上孤傲的神情还是存在的,只不过看得出来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得意和笑容。
见到前来宣旨的司礼监太监,陈尧言稍微愣了一下,大概是想着为什么不是吏部的官员前来宣旨,不过这也无所谓。
司礼监的太监很快开始宣读圣旨。
跪在地上的陈尧言,身体开始僵硬,圣旨宣读完毕之后,他几乎瘫在了地上,要不是司礼监太监的提醒,他几乎就忘记谢恩了。
郑勋睿进入大堂,看着依旧跪在地上、被军士看押注、脸上毫无血色的陈尧言,微微摇头,这个时候,太监和他说话了,说是按照圣旨的要求,需要马上押赴陈尧言到京城去,郑勋睿笑着说饭还是要吃的。
司礼监太监进入了厢房喝茶,不过跟随他来的锦衣卫,死死的看住陈尧言,看样子是不准任何人接近的。
但这毕竟是在延绥镇,其他人不能够见到陈尧言,郑勋睿还是可以见一见的。
陈尧言被临时看押在大牢里面,等待吃饭之后,就要离开延绥镇,押解到京城去了,陈尧言大概是明白了什么,要求见到巡抚大人,这个要求不是很过分,毕竟郑勋睿是延绥巡抚,是陈尧言曾经的上级。
郑勋睿进入牢房的时候,身边陪着锦衣卫,他不可能单独见陈尧言。
也许是想到了什么,陈尧言看见郑勋睿之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话也是毫无感情的。
“下官到庆阳府三个月的时间,第一次见到大人,想不到大人如此的年轻。”
陈尧言依旧是自称下官,看来还不知道一切,也许到时候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第一眼看见陈尧言的时候,郑勋睿就觉得此人不是自己的对手,甚至不配做自己的对手,如今这个印象更加的深刻了。
“陈大人,本官姑且称呼你为大人,按说你在庆阳府知府的位置上面,兢兢业业做事情,本官也没有什么话说,可惜你为了一己之私利,不管不顾老百姓的死活,你以为你还能够有什么好的下场吗。”
陈尧言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猛地站起来了,看着郑勋睿,眼神里面充满惊恐,到了这个时候,他可能明白圣旨的含义了。
“大人,你、你对下官做了什么。”
“人在做,天在看,庆阳府所属的一州四县,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饿死了二百余人,两万多人成为了流民,你以为这些百姓会放过你,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皇上不知道吗。”
“这、这,下官是按照朝廷的规矩做事情的。”
“笑话,大灾之年征收赋税,你敢说这是朝廷的规矩,不管不顾百姓的死活,强行的征收赋税,让百姓流离失所,这是朝廷的规矩,你还真的不怕死啊,敢说出来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本官看你是无可救药了。”
陈尧言的身体再次开始颤抖,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庆阳府各地的告急文书,已经让他坐立不安,特别是巡抚衙门的文书,让他有了不详的预感,想不到人家早就在背后动手了。
陈尧言可不蠢,很快就能够想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征收赋税结束的时间不长,庆阳府所辖各地刚刚开始乱起来,尚未完全显现出来,矛盾并未集中爆发出来,为什么这个时候皇上的圣旨下了,而且是免去自己庆阳府知府、押解到京城的圣旨。
没有经过调查,没有经过询问,圣旨就下来了,陈尧言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他的事情搞砸了,恐怕被彻底的抛弃了。
要不是郑勋睿的提醒,他内心还有幻想,也许到了京城之后,一切问题都引刃而解了。
看到陈尧言前后态度的巨大变化,郑勋睿微微冷笑,扭头准别离开了。
“大人且慢,罪臣有话要说。”
陈尧言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而且也没有显露出来惊慌的迹象,这让郑勋睿有些奇怪了,他再次扭头,看见陈尧言恢复了冷酷的神情。
“罪臣在庆阳府所做的事情,大人想必都知晓了,罪臣曾经是户科给事中,怎么就没有想到弹劾一事,可笑罪臣以为接到了圣旨,可以离开庆阳府,回到京城去了。”
“陈尧言,这些话不必说了,本官早就说过,人在做天在看,若是以为能够将百姓玩弄于股掌之间,最终是玩火**。”
“大人的教诲,罪臣记下了,难道大人不想知道罪臣为什么这样做吗。”
郑勋睿仔细看了看陈尧言,他身边的锦衣卫,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大概不知道事情的缘由,没有开口阻止。
郑勋睿知道此事的严重性,陈尧言大概是想到了必死的后果,也知道被抛弃了,这个时候想着说出来背后的主谋,这是可以理解的,但也不排除陈尧言临死设下圈套。
不管陈尧言是什么想法,郑勋睿都不会钻进去的,就算是想知道陈尧言背后之人,但也不是现在,何况身边还有锦衣卫陪着。
“陈尧言,你说这些话,难道忘记当初读书的初衷了,你在朝中为官多年,所谓在其位谋其职,朝廷派遣你到庆阳府出任知府,就是要求你真心为百姓做事情、效忠朝廷、忠于皇上的,你胡乱作为,置老百姓生死于不顾,居然还想着为自身找到理由,这可真的是笑话了,你不是三岁的小孩,自己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还在这里找寻什么理由,你以为朝廷会听你的这些辩解吗,本官没兴趣,也没有那么好奇,你想说什么,到京城去说吧。”
陈尧言惨白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的红晕。
“大人,与你为敌,是罪臣一生最为错误的选择,事已至此,罪臣没有什么可说的。”
郑勋睿转身离开,一边的锦衣卫,认真的看了看陈尧言。
吃饭之后,司礼监的太监押解陈尧言,赶赴京城去了。
五日后,郑勋睿得到了消息,陈尧言刚刚被押解到山西境内的时候,畏罪自杀了。
这个消息传来,郑勋睿沉默了很长的时间,他与陈尧言交谈的时候,陈尧言已经明白了一切,大概是知道自己不能够活命了,所以想着说出来背后的人,可惜机会不好,至于说陈尧言是不是畏罪自杀,只有天知道了。
陈尧言的死,提醒了郑勋睿,其背后的力量是很强大的,皇上如此之快就下了圣旨,司礼监太监亲自到延绥镇宣旨,带着锦衣卫押解陈尧言到京城去,距离京城尚远,陈尧言就选择了畏罪自杀,这无不是说明陈尧言背后的人非同一般。
陈尧言不过是其中的一颗棋子,一颗被完全抛弃的棋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 车厢峡
陕西和山西的灾情,终于惊动了朝廷,崇祯六年的八月到七年的四月,滴雨未落,春耕生产面临颗粒无收的状况,老百姓承受能力到达了极限,五月份倒是开始下雨了,可惜这个时候下雨,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作用,田地里面的农作物早就枯死了。
五月份的降雨,仿佛是老天落泪,陕西和山西等地,出现了大量的流民,朝廷大军正在这些地方剿灭流寇,不少的流民被当作流寇杀死,境况非常的悲惨。
尽管灾情很重,可是剿灭流寇的战事进展却是非常顺利的。
五省总督陈奇瑜踌躇满志,战局朝着越来越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了。
罗汝才、老回回、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主要的流寇力量,在湖广和四川等地碰壁之后,纷纷返回河南,他们相互之间取得联系之后,杀出河南,进入湖广的郧阳府和陕西的汉中府等地,最终都集中到了汉南。
获知这些情报之后,五省总督陈奇瑜的目光集中到了湖广、陕西与河南交接的郧西。
湖广行都司设立在郧阳府,这里是战略重地,故而朝廷在这里设立了郧阳巡抚一职。
刚刚就任郧阳巡抚的卢象升,也是一名儒将,卢象升是天启年间的进士,曾经出任户部主事、员外郎,后来调任大名府知府,因为护卫京师有功,擢升右参议,也就在那个时候卢象升组建了天雄军,天雄军在随后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立下了功劳,卢象升擢升右佥都御史,兼任郧西巡抚。
郧西一地,在卢象升就任巡抚之前,虽属于战略重地,可从来就没有人重视,当地的防卫力量,可谓是破败至极,卫所的军队没有任何的战斗力,吃空饷、拖欠军饷的事情比比皆是,卫所军士逃走的非常多,甚至有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的,但是卢象升出任郧西巡抚之后,一切都变化了,特别是他率领的天雄军,虽然只有三千人,可战斗力异常的强悍。
流寇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更不知道郧阳府出现的变化,他们选择了汉南这个地方,一方面因为这里几乎就是三省交界之处,地形复杂,二来也是因为这里的防御力量太弱,从陕西各地来看,属于最弱的。
在侦查到流寇大规模移动的趋势和去向之后,陈奇瑜给卢象升发去了紧急文书,告诉卢象升流寇已经到汉南一带会和,这是最好的剿灭流寇的机会,不过陈奇瑜在文书之中也明确告知了卢象升,流寇的总人数可能超过二十万人。
如此庞大的流寇队伍,卢象升一个人是无力应对的,虽说天雄军异常的强悍,可是人数太少了,不可能对付大规模的流寇,就在卢象升担心的时候,陈奇瑜率领的大军,迅速抵达了郧阳,与卢象升合兵一处了。
流寇不知道陈奇瑜等人的布局,依旧在朝着汉南集中。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陈奇瑜和卢象升绝不会放弃。
陈奇瑜与卢象升合兵郧阳府之后,以五省总督的名义,迅速调集陕西、湖广与河南三处的兵力,悉数朝着汉南的方向围拢,要求他们从三个方向围过来,不能够放走流寇。
这一次发出的文书,言辞非常的严厉,陕西、湖广与河南巡抚明白其中的意思,他们迅速调集大军,给与了充足的粮草,从几个方向朝着汉南的方向集中。
六月初,陈奇瑜与卢象升的大军,从上津的方向,朝着汉南的而去,一场规模宏大、力争彻底剿灭流寇的战斗终于拉开了序幕。
这场战斗,没有牵涉到延绥巡抚郑勋睿,可郑勋睿是高度关注的。
发往陕西巡抚衙门的军情邸报,也送给了延绥巡抚衙门一份,尽管延绥各地距离汉南很远,但谁也说不清楚,遭遇到围困的流寇,是不是有可能逃向延绥各地,毕竟延安府是他们发家的地方,也是他们的老巢,如此情况之下,延绥各地自然需要做好准备的。
其实在调遣陕西等地的大军过程之中,陈奇瑜和卢象升都想到了郑家军,他们也想着给延绥巡抚衙门发函,要求郑家军参与此次的战斗,不过郑家军属于榆林边军的建制,主要的任务就是驻守边关,这让他们调动的时候,有了一些顾忌,再加上陈奇瑜调动的兵力已经足够了,他麾下是山西各地的大军,已经经历了很多次的战斗,还有卢象升麾下的天雄军,加上陕西、河南以及湖广三地的大军,兵力足够剿灭流寇了。
而且陈奇瑜身为五省总督,还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情报工作,他对流寇的行踪几乎是完全掌握的,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相应的部署,相对来说,流寇就显得很是被动了。
有了这么大的优势,就算是不调动郑家军,陈奇瑜也有足够的把握剿灭流寇了。
接到了陕西巡抚衙门的军情邸报之后,郑勋睿将自己关在厢房,面对着地图苦苦的思索,他不知道历史上的车厢峡之困是不是会再次发生,陈奇瑜是不是会失去最好的机会。
出兵不可能,给陈奇瑜写信提醒更是无稽之谈,战斗都没有正式的打响,他郑勋睿凭什么就知道流寇会被困在车箱峡,那岂不是成为了神仙。
天黑了,厢房点燃了油灯,亮堂堂的。
徐望华、郑锦宏和杨贺等人进入了厢房。
他们几乎是第一时间看见了桌上的地图,无他,因为地图上面画满了各种的符号,有红色的,也有蓝色的,好像就是几路大军进攻和厮杀的地图。
众人的眼神几乎集中到了一个地方,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名字叫做车箱峡。
看了一会的地图之后,杨贺忍不住开口了。
“少爷,您在地图上面的这些标记,是不是表示朝廷大军剿灭流寇的战斗啊。”
郑勋睿微微点头,他不知道历史上车箱峡战斗的具体情况,所以凭着自身的判断,在地图上面标注出来朝廷大军和流寇的所有动向,分析流寇如何才能够进入到车箱峡之中。
让众人看到地图上面的标注,肯定是有原因的,郑勋睿希望通过这样的分析,更进一步的树立自身的形象,表现他能够提前预计到战斗的进程。
要知道这样的分析,在郑家军今后的发展过程之中,是至关重要的,有些时候他做出的决定,无法详细解释的时候,就能够通过这样的直觉,让众人信服。
“地图上面,红色的标记是朝廷大军的行动路线,蓝色的标记是流寇的行动路线,你们看,流寇如今集中在汉南,逐渐朝着金州一带活动,军情邸报上面说的很是明确,流寇多路大军联合到一起,人数超过了二十万,这是一股非同寻常的力量,也是如今流寇的绝对主力,若是能够彻底剿灭这些流寇,那么朝廷就可以彻底解决流寇肆掠的后顾之忧了。”
“五省总督陈奇瑜大人、郧阳巡抚卢象升大人,两人率领的大军,从郧西和上津的方向,从西面朝着汉中围拢,河南大军从西南方向朝着汉中围拢,陕西大军从西安府出发,从南面的方向朝着汉中围拢,湖广的大军,则是从北面的方向朝着汉中围拢,四路大军几乎涵盖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让流寇没有逃走的路线。”
“军情邸报上面说了,流寇分布在汉阴、旬阳、紫阳和竹溪等地,一旦他们感受到包围,那就只有朝着金州和兴安所的方向集中了,面对朝廷大军的围堵,正面展开厮杀的可能性是不大的,那么流寇选择的地点,多半会集中在大山之间。”
“我仔细看了地图,可以断定朝廷几路大军的围堵方向,陈大人和卢大人率领的大军,从上津的方向,直插旬阳,陕西的大军从镇安的方向,直插汉阴,湖广的大军,从竹溪的方向,直插平川,河南的大军,从郧县的方向,直插白河,如此一来,流寇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没有地方逃窜,他们不管面对哪一路的大军,其他方向的大军都会迅速围过来。”
“一旦流寇发现了朝廷大军的四面包围,他们是绝不会正面迎战的,必定是选择撤退,从地理位置上面来说,他们朝着黄洋河、车箱峡的方向,朝着镇坪方向撤退,是最好的也是无奈的选择,毕竟朝着湖广和四川方向撤退,相对安全一些,要知道朝廷的重兵几乎都分布在陕西、山西以及北直隶和山东一带,朝着这些地方撤退,等于是自寻死路。”
“也正是因为此等的分析,我注意到了车箱峡这个地方,流寇想要撤离到镇坪一带,不敢走官道,只能够选择突破车箱峡,车箱峡峡长四十里地,宽不过丈余,易入难出,地势险要,一旦流寇进入车箱峡,朝廷大军只要堵住车箱峡的进口和出口,流寇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众人听着郑勋睿的分析,非常的钦佩,可他们也不敢完全相信,要知道战斗尚未展开。
徐望华思索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
“大人,属下建议派人到车箱峡一带,探查清楚情况,若是真的出现此等的战况,大人可以提醒五省总督陈奇瑜大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 精准的分析
“可以派人前去侦查,探寻到战况,这提醒就没有必要了,若是流寇真的进入到车箱峡,那就是自寻死路,到了那个时候,也就不需要本官提醒了,陈大人自然知晓如何做的。”
徐望华脸微微有些红,他知道郑勋睿的意思。
“杨贺,迅速派出斥候,到汉南一带去侦查,告诉他们,必须要万分的谨慎,大战在即,他们必须要保证自身的安全,若是情势紧急,就不要详细探查情况了。”
这一场的讨论,看起来与延绥巡抚衙门没有多大的关系,与郑家军更是没有半毛钱的联系,汉南的金州和榆林边镇,一个在陕西的最北面,一个在陕西的最南面,距离相隔遥远,直线距离超过两千里地了,的确不需要过多的关心。
可郑勋睿的想法是不一样的,万一车箱峡之困实实在在发生了,那么就说明历史的进程,暂时不会出现任何的变化,想要改变历史,需要他做出巨大的努力,而且车箱峡之困后,流寇的发展会迅速进入一个高峰期,一直延续到崇祯十二年,才再次落入低谷,可不久之后再次的壮大,一直到推翻了大明王朝。
既然穿越了,他的责任就是改变历史,有些事情可以允许出现,但有些事情是决不允许出现的,必须要将危险掐灭在萌芽的状态。
斩杀了一个高迎祥,看来流寇同样是发展壮大了,高迎祥麾下的军士,绝大部分都依附李自成,让李自成的实力迅速膨胀起来,与罗汝才、老回回和张献忠等人,平起平坐了。
延绥各地的冬小麦已经收割,虽说数量不多,但总算是有了一些收成,延绥各地的老百姓,早就开始蓄水了,他们已经知道蓄水的重要性了。
庆阳府的知府,是郑勋睿直接推荐的,朝廷很快就同意了他的推荐。
原绥德州知州罗昌洛出任庆阳府知府,原延安府通判孙启萌出任绥德州知州,至于说延安府通判的人选,郑勋睿可不会愚蠢的推荐,那需要朝廷考虑,当然短时间之内,朝廷暂时也不会考虑的,毕竟没有谁愿意到陕西去。
罗昌洛上任之后,用了雷霆手段,迅速稳住了庆阳府的局势,官府拿出来了粮食,救济流民,同时七名商贾每家都拿出来了五千石的粮食,合计三万五千石的粮食,也全部都交给了庆阳府,这些粮食是雪中送炭,让罗昌洛有了更好的发挥空间。
绥德州是延安府辖下最大的州,当初罗昌洛就是严格按照郑勋睿和文震亨的要求行事,就任庆阳府知府之后,轻车熟路,很快就稳定了局面。
陈奇瑜的精心准备,以及准确的情报,为他换取到了打好的局面。
竹溪、旬阳、汉阴和紫阳一带活动的流寇,终于发现了官军的多路合围,他们也进行了一些零星的战斗,可发现官军做好的充足的准备,迫不得已之下,他们开始朝着金州的方向集中联合,除开老回回马守应从盐场关方向杀出一条血路,进入到了四川,其余的各路流寇,全部都集中到了兴安所。
罗汝才、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人终于聚集到了一起,他们麾下的大军,总人数达到了二十一万人,这是一个令人恐惧的数字,不过大军的战斗力如何,他们都是很清楚的,队伍之中的不少人,都是从河南、山西等地吸纳的流民,这些人没有经过大规模的战斗。
也正是因为如此,罗汝才等人不会选择和朝廷大军面对面厮杀,他们必须要找到撤退的方向,拜托官军的围攻,这是他们一贯的作战手法,早就非常熟悉了。
流寇大大小小的首领在一起商议,提出各自的见解,光是这样的争吵,就进行了足足两天的时间,意见一直都不能够完全统一,他们面对的形势已经非常的危机,官军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了,最终罗汝才、张献忠和李自成三人商议之后,决定朝着镇坪的方向撤离,走官道肯定是不行的,他们选择了从黄洋河以及车箱峡方向,朝着镇坪撤退的决定。
这一切和郑勋睿的分析是完全一致的。
罗汝才等人最大的失误,就是忘记了他们麾下有二十一万大军,如此庞大的队伍,选择走山路,等同于自杀的行为,这不是小规模部队的游击战,他们选择走山路,想到的是官军不易于追捕和厮杀,可他们大军的行动,一样受到困扰,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大军,达到十万人以上,轻易也不会选择走山路的。
选择官道,他们可以凭借着人数上面的优势,与官军展开厮杀,甚至可以采用丢车保帅的策略,让战斗力不强的军士去纠缠官军,去做炮灰,精锐部队趁机突围,要知道陈奇瑜调动的几路大军,想要做到指挥上的完全统一,短时间之内是做不到的。
可惜这些道理,流寇后来才明白。
流寇大军开始行动之后,天公不作美,连续的阴雨天气到来了。
流寇大军过了黄洋河,来到车箱峡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够进入到车箱峡之内,期盼着能够越过车箱峡,直插镇坪。
密切掌握流寇行踪的陈奇瑜,得知流寇朝着车箱峡的方向撤退之后,欣喜若狂,要知道流寇有二十一万的大军,这么庞大的队伍,就算是战斗力不强,可是想要全部剿灭,那也是需要花费极大代价的,稍微不注意,让流寇撕开了一条口子,后果就难以预料,毕竟四路大军联合起来,人数也接近十五万了,队伍越大、人数越多,越是难以指挥的。
交战在断断续续之间展开,流寇的战斗力的确不怎么样,几次的中等规模的战斗,都是以流寇的惨败宣告结束,这样让陈奇瑜的信心大增。
作为五省总督,负责全面剿灭流寇的事宜,陈奇瑜当然熟悉各地的地形,而且每到一处,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地图,黄洋河以及车箱峡一带的地形,他是非常清楚的,而且在流寇朝着车箱峡的方向而去之后,他还专门询问了地方的官吏,内心之中对车箱峡的地形地貌已经有了全面的清晰的印象。
流寇这一次是自寻死路,车箱峡长达四十里地,异常的狭窄,而且地势险要,最为要命的是出口和进口都非常的险峻,只要派遣大军守住进口和出口,困在车箱峡之内的军士,回天无力,根本是攻不出去的。这样的地方对于大军来说,就是噩梦。
在仔细询问了地形之后,陈奇瑜迅速做出了部署安排,他和卢象升兵分两路,他率领十万大军守住车箱峡出口的方向,卢象升率领五万大军守住车箱峡进口的方向,以逸待劳,等候流寇。
这个安排是非常正确的,可以说是抓住了关键。
作战计划确定之后,陈奇瑜和卢象升迅速的行动,命令追击的大军加快了行军的速度,朝着车箱峡的方向猛扑过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守住了车箱峡的出口和进口的方向。
大军开始安营扎寨,同时在出口和进口的方向,安置了火炮和强弩,不要说车箱峡出口和进口的地势狭窄,无法展开大规模的冲锋,就算是能够展开,面对火炮和强弩,也是送死的命,根本不能够冲出去。
陈奇瑜做好了一切的安排,流寇近十五万人还在车箱峡内苦苦的行军,连续的阴雨天气,以及官军的追杀,让他们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进入车箱峡之前,阵亡和离队的军士,接近六万人了,不过主力都还在,损失的那些军士,也不是特别值得心疼。
进入到车箱峡之后,罗汝才、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人,就发现情况不对了,他们不熟悉车箱峡的地形地貌,进入之后才发现这里根本不适合大军行走,峡谷两边的道路很是狭窄,中间还有黄洋河穿过,加上连续的阴雨,稍微不注意,跌落到河里,绝无生还的机会。
人马行走在车箱峡之内,疲惫不堪,若是在车箱峡的时间过长,不需要官军的进攻,他们自身都要崩溃的。
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罗汝才、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人商议之后,迅速下达了命令,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车箱峡,不能够做丝毫的停留,火炮等笨重的火器,全部抛弃,凡是阻碍大军前进速度的东西,都不要保留。
可惜罗汝才等人的命令,来的太晚了一些,一些军士舍不得丢弃好不容易缴获的火炮,这些火炮在攻打城池的时候,是有着巨大作用的,故而行军的速度还是很慢,只到李自成亲自监督,命令所有人都将火炮推入到黄洋河之中,大军前进的速度才稍微快了一些。
四十里的路程,按照大军的前进速度,应该是在半天的时间就通过了,可惜三天的时间过去了,大军的先头部队,才接近车箱峡的出口。
等到他们加快行军步伐的时候,峡谷之外的官军,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鼓啸而过的黄洋河,似乎在注视着即将发生的悲剧。
第一百九十五章 绝望的战斗
徐望华、郑锦宏和杨贺等人,看向郑勋睿的眼光完全不一样了,半个月之前,郑勋睿完全准确的预测到了朝廷大军剿灭流寇的战况,而且预测是一丝不差,好像朝廷大军和流寇就是按照郑勋睿的要求在作战一样的,特别是徐望华,震惊郑勋睿的军事才能,要知道郑勋睿不过是二十岁的年纪,就能够预料到如此重要的战斗,这样的才华,可谓是震惊天下的。
郑勋睿本人的表现,让众人更加的敬仰,他没有丝毫高兴的表现,反而更加的严肃,好像做出这等精准的判断不算什么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其实众人是不可能知道郑勋睿内心身处想法的,他早就想到了车箱峡之战的最终结局,也正是因为预料的准确,让他相信后面的事情一定会出现的,但这个时候,他无力扭转一切,除非是郑家军参与到战斗之中,那么他有能力改变历史的进程,目前绝无可能。
车箱峡的战斗,终于展开了。
发现被官军包围在车箱峡之内,罗汝才、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人知道大事不妙,他们没有其他的出路,唯一的办法就是杀出去,否则所有人都要葬身车箱峡。
惨烈的战斗开始了,不顾地势的险要,流寇从车箱峡出口的方向,展开了进攻。
早已经准备好的陈奇瑜,从容应对这一切。
火炮开始轰鸣,以弗朗机为主的火炮,对着冲锋的流寇开火,每一发炮弹落地爆炸,就会有大批的流寇倒下,鲜血渗透到奔腾的黄洋河之中,染红了河水。
强弩也开始发射,呼啸着射向流寇的强弩,穿透了流寇的胸膛,没有来得及发出惨叫声的流寇,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朝廷的军队没有任何的损失,进攻的流寇,已经是损失惨重。
进口方向的进攻也开始了,罗汝才等人知道,想着从镇坪方向撤退的计划,恐怕难以实现了,这个时候从进口的方向撕开一条口子,朝着金州的方向撤退,或者选择从紫阳方向撤退,或者从汉阴的方向撤退,或者从旬阳的方向撤退,也许损失会非常的惨重,但是比困在车箱峡之内强上百倍。
进口方向的进攻,损失更大,要知道守候在进口方向的主力军是卢象升麾下的天雄军,他们以娴熟操控强弩为主要的作战手法,从进口方向展开进攻的流寇,面对呼啸而来的强弩,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只能够倒在强弩的进攻之下。
这样的冲锋,连续进行了三天的时间,白天黑夜几乎没有间断过。
车箱峡的出口和进口的地方,地势很是狭窄,想要大规模的冲锋是不成立的,那样不需要官军的进攻,队伍自身就会因为拥挤混乱不堪。
三天之后,进口和出口的方向,躺着数不清的流寇的尸首,峡谷之内的黄洋河,早就被染成了淡红色,这是进口方向倒下的流寇的鲜血,流入到黄洋河之中。
进攻终于停止下来了。
罗汝才、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人,陷入到了茫然之中,队伍之中的一些小的首领,已经开始发牢骚了,他们也知道陷入到了困境之中,不过人马尚多,他们还没有陷入到绝望之中。
商议很快在峡谷里面展开了,是继续进攻,还是找寻其他的出路。
派遣到车箱峡两边找寻出路的人,早就回来了。
车箱峡的两边奇峰突兀,怪石崚峋,根本就没有出路,这让罗汝才等人根本就没有想到,四十里路的距离,两边居然找不到出路。
唯一的办法,还是从进口和出口的方向强攻,若是不能够杀开一条血路,大军就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陈奇瑜一点都不着急,连续给郧阳和汉中方向发去了文书,要求他们提供充足的粮草,流寇困兽犹斗,这场战斗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之内结束,可定会持续一段时间的,在外面围攻的大军,只要粮草充足,就算是不用动手厮杀,也可以困死车箱峡之内的流寇。
陈奇瑜的决定是正确的,他已经和卢象升统一意见了。
流寇连续三天的冲锋,没有给四路大军造成任何的伤亡,相反流寇的尸首遍布峡谷的出口和进口,这样的战斗,是非常惬意的,无非是消耗一些粮草罢了,陈奇瑜甚至想到了彻底剿灭流寇之后,向朝廷报捷和受到奖励的情形了。
为了防止瘟疫的流行,车箱峡进口和出口方向的尸首,还是处理了,毕竟已经是六月,气候变得炎热,要是这些尸首烂了,外面的大军也要受到影响,掩埋的事宜也不复杂,挖下一些大坑,将所有尸首扔进去就可以了。
处理尸首的时候,车箱峡里面很是安静,这是两军交战的默契,若是流寇趁着这个时候发起进攻,且不说能不能冲出去,这种对于自身兄弟尸首不尊重的行为,让大军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崩溃,那就什么事情都不要想着做了。
安静了两天的时间,又一轮的进攻开始了。
这一次流寇采取了密集型的冲锋形式,也就是组队冲锋,每一个团队间隔的距离不长,第一队的军士尚在冲锋的时候,第二队的军士已经到了谷口,也朝着外面冲锋。
罗汝才等人的想法是不错的,前面的队伍,肯定不能够突破官军的进攻,可后面的队伍可以趁着这个进攻的机会,找寻突破口。
罗汝才等人的想法太简单了,他们能够想到这样的进攻方式,陈奇瑜等人怎么可能想不到,人家早就有了应对的策略。
陈奇瑜采取了五轮进攻的方式,第一轮的进攻是火炮,密集的火炮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打灭流寇的士气,同时给与队伍集中的流寇巨大的杀伤力,第二轮的进攻是强弩,强弩的穿透力,甚至比火炮更加的令人恐惧,杀伤力也是不容置疑的,第三轮的进攻是鸟铳,一旦有流寇在火炮和强弩的进攻之下冲出来了,迎接他们的就是鸟铳,接连不断发射的鸟铳,让流寇没有地方能够躲避,第四轮的进攻是弓箭,大规模的箭雨,基本可以杀死所有尚在冲锋的流寇,第五轮的进攻就是军士面对面的厮杀了,当然这一轮的进攻,基本用不上。
因为一直下雨,实际上鸟铳的进攻也难以发挥作用,所以进攻都是以火炮、强弩和弓箭为主的,军士面对面的厮杀,基本是用不上的。
这样的进攻,持续了三天的时间。
罗汝才等人终于明白,他们面对的官军,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想着冲出车箱峡的可能性,几乎是没有了。
两次的进攻,持续了六天的时间,进口和出口两个方向的进攻,损失的军士已经超过六万人,大军不足九万人了。
罗汝才、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人,已经陷入到绝望之中,他们的心态开始发生变化了。
麾下的军士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被困在车箱峡里面,已经达到了十一天的时间,粮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最多还有几天的时间,因为连续的阴雨,不少军士尚未参加战斗就倒下了,特别是那些以流民身份加入流寇队伍的军士,身体本来就虚弱,长时间的行军赶路,无法支撑,这就导致非战斗减员的情况大量出现。
沉默了一天的时间之后,罗汝才、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人,经过了一次激烈的争议之后,决定展开最后一次的进攻,若是这次的突围依旧不能够成功,他们就需要坐下来商议最后的解决办法了。
厮杀开始的时候,峡谷进口和出口的尸首都没有来得及处理。
更加惨烈的进攻开始了,这不能够算是战斗,只能够算是一边倒的屠杀,就连陈奇瑜和卢象升都于心不忍了,这样规模的屠杀,是他们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战斗模式。
同情归同情,厮杀起来绝不会手软。
两天两夜的战斗下来,流寇在出口和进口的方向,丢下了四万多人的尸首。
堆积如山的尸首,已经开始让人感觉到恶心了。
绝望的战斗,能够持续三次,接连八天的时间,这已经算是奇迹了,换做其他的军队,这个时候早就崩溃了。
再次清理队伍的时候,剩下的不足四万人了。
进入峡谷的时候,大军的认识十五万,如今不足四万人,这是否预示着流寇已经走到了绝路上面,不可能冲出车箱峡了。
最后的商议终于到来了。
陈奇瑜等人不会想到,尽管说流寇损失惨重,可那些战死的流寇,接大部分都是临时加入到队伍之中的流民,真正精锐的军士,是没有参与这等自杀式的进攻的,流寇大大小小的首领,也不会让精锐的军士参与到进攻之中去。
就在这一次最为重要的商议之中,李自成麾下的顾君恩提出了建议,采取诈降的方式,随机应变,离开车箱峡。
这个顾君恩是李自成麾下的谋士,多次给李自成出谋划策,几乎每次都取得了成功,深得李自成的信任。
虽然经过了一番的争议,可是陷入绝境的罗汝才等人,最终不得不采纳顾君恩的建议。
第一百九十六章 功亏一篑
“嘭。。。”
郑勋睿手里拿着车箱峡方面的战斗情报,一拳打在了桌上,他的脸色铁青。
徐望华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看着郑勋睿,有些不知所措。
车箱峡战斗的情报,源源不断的送到了郑勋睿的手中,徐望华、郑锦宏和杨贺等人也从郑勋睿这里得知了战斗的情况,他们都是非常高兴的,一方面郑勋睿的分析是精准的,另外一方面也是流寇要被剿灭了。
可面对大好局势,郑勋睿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表现。
郑勋睿将手里的信函递给了徐望华,徐望华看的很快,虽说脸上有了一些吃惊的神情,但也没有特别的反应,迅速看完之后,他开口了。
“大人,流寇二十一万人,如今只剩下三万六千人,这个时候选择投降,怕是无奈,属下认为流寇完全失去了战斗力,不可能嫌弃多大的风波了。”
郑勋睿摇着头开口了。
“徐先生可知痛打落水狗的道理,这恶狗落水之后,精疲力竭,可一旦上岸之后,很快就能够恢复,到时候一样是要咬人的,所以面对落水狗,不管其如何的悲鸣,必须要斩草除根,切不能仁慈,否则吃亏的最终是自己,陈大人昏聩啊。”
徐望华的脸色变化了,郑锦宏和杨贺等人的脸色也变化了。
“我可以断定,流寇选择投降,绝非真心实意,崇祯三年已经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了,当时的三边总督杨鹤大人,也是被流寇的诈降迷惑,最终的结局如何,流寇得到喘息之后,全部反叛,往事历历在目,难道陈大人不清楚吗,身为五省总督,全面负责剿灭流寇事宜,如此大好的机会,却错过了,陈大人将成为历史的罪人啊。”
众人更加的吃惊了,在他们看来,二十一万流寇,最终只剩下了三万六千人,可见是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不可能有多大的战斗力了。
杨贺的性格直爽,忍不住开口了。
“少爷,流寇已经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选择投降,后果怕是没有那么严重吧。”
郑勋睿的神情愈发的严肃,看着众人开口了。
“郑家军日后也会遇见这样的情形,但决不能够出现这等幼稚的错误,你们都知道,经过了血与火铸造的军队,才是真正强悍的军队,二十一万的流寇,经过异常惨烈的厮杀,最终剩下三万六千人,这三万六千人,可谓是精华,是流寇绝对的中坚力量,这些人是在惨烈的厮杀之中幸存下来的,他们能够坚持到最后,说明了什么。”
屋子里迅速沉默下来,众人的脸色也微微变化了。
“看来陈大人马上就要步杨鹤大人的后尘了,流寇选择投降,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谁都知道崇祯三年发生的事情,这流寇肯定是串通了陈大人身边的人,所以陈大人才能够允许流寇投降的。”
“大人,属下看陈大人收缴了流寇的所有武器,将其编成了三百六十个方队,每队一百人,押解到原籍务农,巡抚衙门是不是提前做好准备,免得这些人回到延安府之后闹事。”
“徐先生,你以为这些人会回到延安府吗,你们来看。”
郑勋睿的手指向了地图,上面依旧有他画出的标记,只不过这个时候,郑勋睿已经在上面重新做出来了一些标记。
“将这些投降的流寇押解回原籍,路线是很明确的,从金州的方向,经过汉阴、石泉、子午镇,汉中府,从陈仓山的方向进入到凤翔府,一旦过了陈仓山,也就是走出了南栈,前面就完全是开阔的地界了,这个时候,就是他们再次造反的时候了,这些流寇可不会等很长的时间,他们投降就是做好了充足准备的。”
“我可以断定,他们会在凤翔府境内就反叛,最好的地方就是麟游,他们拿下了麟游之后,东面可以进入西安府,拿下永寿、淳化、耀州和白水等地,西面可以进攻凤翔府城,凤翔府和西安府遭遇大旱大灾,流民无数,这些流民不知道被无辜斩杀了多少,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
“罗汝才、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人,经历了这次惨痛的教训,他们能够从中吸取经验,日后的作战能力将更加的强悍,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屋里异常的安静,没有人怀疑他的话语,前面已经有精准的分析,一丝一毫都不差,这一次的预计也绝不会出现错误的。
“大人,是不是给陈奇瑜大人写信,告诫一下。”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脸上露出苦笑的神情。
“徐先生,你认为我能够写这样的信函吗。”
徐望华稍稍愣了一下,也跟着摇头了。
“大人,不能够写这样的信函,都是属下思考不周,陈大人击败了流寇,让流寇悉数投降了,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刻,这个时候大人写信去泼冷水,无疑是得罪了陈大人和诸多的将领,陈大人绝不会重视大人的信函,反而会对大人心生埋怨的。”
郑勋睿的神情重新变得严肃了。
“延绥各地基本都是稳定的,流寇若是敢进入延安府和庆阳府,那就不要想着能够离开了,我估计他们不会进入到这些地方,不过还是要做好必要的警戒事宜,巡抚衙门迅速给延安府和庆阳府发出紧急文书,宁州、正宁、宜君和中都等地,必须要做好戒备,若是流寇敢进入到这些地方,郑家军就必须全歼敢于骚扰的流寇。”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勋睿的手指滑向了西安府和凤翔府的方向,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
徐望华是明白这神情的,郑勋睿是延绥巡抚,没有朝廷的圣旨,不能够插手其他地方的事情,否则就是僭越,就要遭受到弹劾,尽管说郑勋睿做出了准确的判断,却因为权力的问题,望洋兴叹,根本无法出手,这样的惆怅的确是难以彻底消磨。
郑锦宏和杨贺等人,跟随郑勋睿的时间很长了,他们早就明白其中道理了。
“少爷,郑家军一万五千将士,按照您的要求,划分为十七营,其中骑兵营十二营,每营一千人,神机营两营,每营一千百人,亲兵营五百人,斥候营四百人,执法营一百人。”
“很好,训练不可有丝毫的懈怠,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要鼓励每一个郑家军的将士,他们都是最好的,不管是流寇还是后金鞑子,在他们的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他们身上的责任很重,也许不要多长的时间,他们就要上阵厮杀了。”
“骑兵营的装备充足,不过神机营的装备还是有问题的,特别是火炮不足。”
“我知道,郑锦宏,杨贺,你们记住,不要老是盯着红夷大炮,红夷大炮的威力虽然很是强大,可是过于的笨重,根本不适合野战,最好的还是弗朗机,野战之中能够发挥很大的作用,神机营的训练,还是以拼杀的训练为主,以鸟铳射击训练为辅,鸟铳的威力虽然也是不错的,可遇见了阴雨天气,就是烧火棍,没有丝毫的作用。。。”
郑锦宏和杨贺都低下头了,这样的话语,少爷说过不止一次了,可两人都觉得红夷大炮的威力最为强大,神机营至少要配备足够的红夷大炮,弗朗机、虎蹲炮等等也是需要的,但那只是次要的配备。
郑家军的几次战斗,都没有使用火器和火炮,所以郑锦宏和杨贺等人,不知道火炮真正的适用范围,他们只是听榆林总兵刘泽清说到了红夷大炮的威力,很是向往。
如今最大的问题是,郑家军的神机营,尚无一门红夷大炮,这是他们不甘心的。
“好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总是听刘总兵说到红夷大炮的威力,我知道红夷大炮的威力,可那是在攻城拔寨战斗之中的作用,野战的时候是难以发挥出来威力的,神机营火炮配置的问题,你们暂时不要操心,这些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说到这里,郑勋睿的神色有些严肃了。
“你们要清楚,郑家军若是不能够立下战功,就得不到更多的火炮,一旦我们能够打出来漂亮的战斗,就可以配备红夷大炮和更多的弗朗机、虎蹲炮了,刘总兵曾经给兵部写了奏折,要求大量配备火炮,榆林边镇的防御任务很重,按说兵部是知晓的,可为什么没有答应,无非是榆林边镇的战斗力羸弱,兵部认为没有必要配备,你们看看大同边镇,军士的装备就完全不一样了。”
“兵部这是偏心。”
“杨贺,话不能够这样说,不要以为兵部什么都不知道,兵部尚书张凤翼大人,知道各地的情况,榆林边镇主要是防御蒙古草原部落,辽东和大同边镇,主要防御的是后金鞑子,如今后金鞑子正在蒙古草原征服各个部落,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杀入到关内啊。”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郑锦宏和杨贺都低下头了,他们知道目前的局面是难以改变的,若不是少爷想尽办法,郑家军根本无法维持。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望洋兴叹
七月初六,投降的流寇反叛了,这时候距离他们投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流寇杀死了安抚官,还有押解的五千余官军,重新举起了造反的大旗,他们选择的第一个攻打的城池,就是凤翔府辖下的麟游。
郑勋睿的分析是完全准确的。
流寇拿下了麟游县城,得到了粮食和装备之后,兵分两路,一路朝着南面,杀向西安府所辖的永寿、淳化、耀州和白水等地,一路向西直接杀向了凤翔府,当然流寇作战的重点是非常明确的,他们的主力大都是在南面,北面只是围困凤翔府城。
告急文书迅速到了五省总督陈奇瑜的手中。
看到了文书,陈奇瑜的脸色发白,身体颤抖,几路大军悉数都撤回去了,车箱峡之战,缴获了流寇大量的金银珠宝,这些金银珠宝奖励给了几路大军,大家都欢天喜地的回去了,出来作战这么长时间了,谁都想早些回去。
再次召集几路大军作战,可能性是不大了,一旦撤军之后,战斗气息在短时间之内难以积聚起来,再说流寇已经进入到相对平缓的地方,而且是兵分两路作战,采取四面合围的方式没有多大的作用了,唯有采取追击战的方式,可除开卢象升麾下的天雄军有着这样的能力,其余几路大军缺乏这样的能力。
再说派遣的押解流寇的五千大军,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被打败了,可见流寇的战斗力是非同一般的,也就是说车箱峡之战,流寇的精锐没有遭受到什么打击。
想到流寇走出车箱峡的时候,蓬头垢面,和流民完全一样,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到,其实流寇是保存了实力。
任何一个人遇见这样的局面,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召集大军迅速去围剿,至少需要做出样子来,可惜指挥了车箱峡战斗的五省总督陈奇瑜,这个时候却出现了幼稚的错误,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推卸责任。
陈奇瑜如此处理事情,有很大的过错,但也不能够将责任全部都推到他的身上,朝廷对这方面的责罚是非常厉害的,有些时候甚至是不讲原因的,陈奇瑜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保,这也算是正常。
可人的精力有限,陈奇瑜将重点放在了推卸责任方面,自然就忽略了如何迅速召集军队剿灭流寇的事宜。
朝廷接到奏折之后,大为震惊。
如此好的剿灭流寇的机会失去,谁都会生气,皇上也不例外,盛怒之下处理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皇上暂时顾不上处理陈奇瑜,因为后金鞑子开始进攻宣府和大同一带了。
后金鞑子进攻宣府和大同的时间是七月初八,距离流寇再次造反仅仅两天的时间,这让朝廷陷入到两面作战的窘境之中,相对来说,后金鞑子的威胁更大,故而皇上和朝廷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到宣府和大同一带去了。
三边总督洪承畴驻守在大同,他麾下最为得力的将领就是曹文诏了,故而大同主要的防御事宜,都是曹文诏直接负责的,曹文诏固守怀仁,这里距离大同不到七十里地,是大同城池最为关键的防御地点。
曹文诏不负众望,守住了怀仁,后金鞑子进攻没有得到好处,开始在大同其他地方劫掠,七月十五,后金鞑子攻陷大同得胜堡,让京师震动,接着后金鞑子又攻陷了灵丘县,让皇上更加的忧虑,下旨要求辽东、宣府和大同等地,加紧防御,绝不准让后金鞑子深入关内,甚至是直接威胁到京师。
朝廷的敕书源源不断的来到了延绥巡抚衙门。
榆林边镇同样有边关守卫的任务,而且是紧靠着大同边镇的,后金鞑子也许会到榆林边镇甚至是延安府劫掠,所以邸报上面,对延绥巡抚衙门也提出了非常严格的要求,必须要镇守榆林边镇,不能够出现任何的问题。
郑勋睿是真正的陷入到苦恼之中了。
史书上没有后金鞑子与流寇勾结的记载,实际上这样的事情也不可能发生,关键是后金鞑子瞧不起流寇,他们本就看不起大明的军队,就更不要说流寇了。
可是郑勋睿却发现了另外的端倪,那就是后金鞑子选择进攻大明边镇,或者是深入关内劫掠,总是能够找到最好的时机,崇祯二年末和三年初,袁崇焕斩杀毛文龙,让后金鞑子没有了后顾之忧,长驱直入,进入关内劫掠,甚至直接威胁到了京师,崇祯六年,后金鞑子接受了孔有德与耿仲明的投降,趁着旅顺兵力薄弱的时机,依据拿下了旅顺。
如今后金鞑子进攻的时间,正好是朝廷大规模剿灭流寇的时间。
难道皇太极是神仙,能够在大明遭遇到困窘的时候进攻,每次都掐住了大明的脖子。
这不可能,唯一能够解释的理由,就是皇太极注重情报事宜,能够从关内获得诸多的情报,从而做出准确的判断。
郑家军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厮杀了,郑勋睿是希望和平的,可惜他所处的时代,没有和平的可能,越是往后面去,面临的局势越是严酷,不知道有多少惨烈的厮杀等着郑家军。
流寇在凤翔府再次造反之后,郑勋睿是做好了一切准备的,他认为陈奇瑜应该是再次组织大军进行围剿,而且会迅速给朝廷写去奏折,请求调动榆林边军,不过这个情况一直都没有出现,相反因为后金鞑子的入侵,榆林边军被限制在榆林镇周边,动弹不得。
此时的郑勋睿,只能够望洋兴叹了。
且不说后金鞑子的劫掠,就说流寇的规模,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再次发展起来,凤翔府和西安府遭受了灾荒,朝廷的救济不能够及时到位,而且大军在剿灭流寇的过程之中,杀良冒功,很多的流民被无辜杀害,这个时候流寇来了,流民纷纷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让流寇的队伍在短时间之内壮大起来了。
巡抚衙门,厢房。
郑勋睿的脸色很不好,走来走去,徐望华、郑锦宏和杨贺等人,也是一脸的怅然,他们都做好了准备,以为郑家军这一次能够开拔,去剿灭流寇的,谁知道局面出现如此重大的变化,至于说郑勋睿的判断能力,他们是深信不疑的,流寇在凤翔府和西安府的活动线路,全部都是按照郑勋睿的分析进行的。
“唉,流寇怕是会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其威胁甚至要超过后金鞑子了。”
郑勋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徐望华大为吃惊,在他的印象里面,朝廷大军剿灭流寇的战斗,全部都是占据优势的,只是因为时机把握不好,再说流寇和后金鞑子的战斗力,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为什么郑勋睿会说流寇的威胁大于后金鞑子。
郑勋睿看了看众人,神色凝重的解释了。
“流寇活动的地域广阔,所到之处,府州县衙门几乎都是被直接摧毁的,而且流寇还带动了当地的流民造反,这样的影响是非常恶劣的,北方很多地方连连遭遇到灾荒,朝廷拿不出来钱粮救济,就算是救济也是杯水车薪,百姓本来就没有活路了,不造反能够怎么办,而且流寇是得到百姓同情的,甚至朝廷之中都有大人如此的认识。”
“反观后金鞑子,烧杀劫掠,无恶不作,百姓是痛恨后金鞑子的,不会有谁去支持他们,而且后金鞑子的劫掠,一般都不会持续很长的时间,几个月时间过去,就要回去的。”
“此次车箱峡之战,陈大人犯下了严重的错误,恐怕是难以逃脱朝廷的惩罚了,我听说陈大人还在为自身辩解,将责任推到他人的身上,他想的太简单了,这么大的事情,身为五省总督,统领剿灭流寇的事宜,不管怎么推脱,都必须承当最大的责任。”
桌上的图上上面,画出来的线条更多,郑勋睿看着图纸,微微摇头,一脸的苦笑。
“按照我的预计,陈大人被朝廷责罚之后,洪承畴大人很有可能出任五省总督,其实之前朝廷就有大人建议,让洪大人出任五省总督。”
徐望华稍稍思索了一下,开口询问了。
“大人以为,洪大人若是出任五省总督了,是不是能够顺利的剿灭流寇。”
郑勋睿摇摇头。
“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流寇在车箱峡遭遇到惨重的打击,肯定会吸取教训的,今后的作战,流动性更强,这就让朝廷处于很难的境地,大军剿灭流寇,必须紧追不舍,如此的作战粮草必须要充足,北方各地遭受灾荒,粮食本来就不足,这个时候若是全力保证大军的供给,老百姓怎么办,老百姓没有粮食吃了,成为了流民,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朝廷岂不是越剿流寇人数越多。”
“好了,我想后金鞑子退兵之后,朝廷很快会关注榆林边镇的,郑锦宏、杨贺,你们做好一切的准备,我想郑家军出征的时间就要到来了。”
已经是崇祯七年的八月,郑勋睿清楚,郑家军必须要开始发威了,否则后面的局势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喜得贵子
冬梅红着脸,急匆匆来到厢房的时候,所有人都愣住了,要知道郑勋睿在这方面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家眷不得参与到政事之中,也不得经商,所以说文曼珊等人从来都没有进入过大堂、二堂和三堂,就更不用说来到厢房了,巡抚衙门的后院有出入的门,文曼珊等人出去散步等等,都是从后院的门出入的。
“相公,小姐肚子疼。。。”
郑勋睿愣了一下,没有来得及和众人打招呼,冲出了厢房,朝着后院而去,冬梅对着众人微微点头之后,也跟在后面,朝着后院小跑而去。
郑锦宏也站起来了,对着徐望华开口了。
“徐先生,我家少夫人怕是要生了,我这就去请产婆。”
“郑将军,不要着急,这是喜事,请产婆的同时,还是要请郎中的。”
郑锦宏点点头,虽说他的绝大部分精力,都转移到了郑家军之中,可少爷家里的事情,他是随时都记在心里的。
产婆早就联系好了,在延绥镇,巡抚大人的夫人生产,谁敢耽误事情啊。
产婆和郎中迅速赶赴巡抚衙门,距离不远,他们很快就赶到了,郑锦宏没有停留,迅速回家去通知玉环,这方面玉环帮忙还是可以的,冬梅、荷叶与杨爱珍,都是少爷的娘子了,身份不同了,府里的丫鬟年纪尚小,手脚不灵活,遇见这样的事情,可能会心慌,玉环就不一样了,轻车熟路,能够很好的帮忙。
玉环听到郑锦宏说了之后,几乎没有怎么收拾,迅速出门,朝着巡抚衙门而去了。
巡抚衙门后院已经陷入到紧张忙碌之中,到处都是匆匆走过的人。
郑勋睿在屋子里,产婆正在检查,附在文曼珊的耳边低声说些什么,稳定文曼珊的情绪,郑勋睿握着文曼珊的手,他没有用力,倒是文曼珊紧紧的捏住他的手,手里的青筋都露出来了,女人生孩子等于是过鬼门关,特别是医学条件还不是很发达的明朝,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是大人小孩都出现危险的。
产婆脸色发白,经过诊断,她确定文曼珊是要生产了。
准备工作早就开始,产婆一边检查一边就做出了安排,什么热水、手帕、绒布等等的物品,有些已经拿进了屋子里。
产婆看着郑勋睿,欲言又止,人家可是巡抚大人。
郑勋睿站起身来,对着脸色苍白、不断**的文曼珊开口了。
“夫人,坚持住,你就要有小孩子了,我在外面等候好消息,要是疼得厉害,你就喊出来,千万不要憋着。”
松开手,郑勋睿轻轻擦去了文曼珊额头上的汗滴,转身走出了屋子。
文曼珊停止了**,泪水从眼里滚落出来,站在旁边的玉环、冬梅、荷叶和杨爱珍等人,都忍不住流泪,产婆稍稍犹豫了一下,开始吩咐了。
最先动起来的是玉环,她迅速端来了热水,拧干了手帕,为文曼珊擦去脸上的泪珠。
其余人也按照产婆的要求开始动作了。。。
郑勋睿站在院子外面,来回的踱步,脸上写着焦急,以往从容的神态看不见了,郑锦宏、徐望华等人早就过来了,陪在郑勋睿的身边,他们绝不会认为郑勋睿沉不住气,因为他们很清楚,郑勋睿将家是看的很重的,时常说的话语,就是一个男人若是家都不顾了,那也做不成什么大事情,就算是做成大事情了,也保不住成果。
郑勋睿曾经说到了海瑞,这个连皇上都赞誉的清官,却得不到郑勋睿的推崇,郑勋睿说海瑞让家人的生活过的那么困苦,这就是作秀,他一面以大爱关心百姓,却不能够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这岂不是最大的讽刺,一屋不扫可以扫天下,家人跟着你都吃不饱饭了,你还能做什么事情,你还有什么亲情,连最亲密的人都不知道关心,又怎么去关心百姓。
徐望华等人刚开始是难以马上理解郑勋睿的这些观点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很快接受这样的认识,而且是推崇这样的认识,他们从延绥各地的平稳,看出了郑勋睿提倡的观点的精髓所在。
延安府曾经是流寇遍地的地方,高迎祥、罗汝才、老回回、张献忠和李自成等流寇的主要首领,全部都出自于延安,按说这样的地方是很难稳定住的,可郑勋睿偏偏就稳住了,追根溯源,除开让百姓有饭吃,还有一点,那就是稳住了流寇的家人,给与他们关心,让那些真正只是为了活命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的人,心甘情愿的回来,而且从此不再造反。
王小二就是最好的证明,因为关心家人,不愿意失去来之不易的稳定生活,所以揭发了高迎祥准备回到延安府的消息,让郑勋睿抓住了机会,一举斩杀了流寇推举出来的首领高迎祥,给与了流寇沉重的打击,让他们不敢轻易进入延绥各地。
院子里面传来了叫声,那是文曼珊发出来的,看来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了,产婆的声音也传出来了,无非就是用力等等声音。
郑勋睿的神情更加的紧张。
徐望华是过来人,他本来想着说些话,让郑勋睿放松的,看见郑勋睿紧张的神情,他说不过来了,居然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时间过的很慢,郑勋睿额头满是汗滴,却不管不顾,朝着院子里看去,当然是什么都看不见的,门虽然没有关上,但虚掩着,只有女眷才能够进去,男人是绝对不准进入的。
小孩子的哭声传出来的时候,郑勋睿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瞬间松弛下来了。
荷叶红着脸跑出来,来到郑勋睿的面前。
“奴婢恭喜少爷少奶奶,少奶奶剩下了小少爷,母子平安。。。”
郑勋睿的手不自觉的伸到了胸前,对报喜的人是要打赏的,这是喜庆的表示,不过他的身上从来都没有带过钱财,身上是空的。
郑锦宏已经走过来,递给了郑勋睿一锭银子,郑勋睿看了看手里的银子。
“锦宏,是不是想到玉环是你的婆娘啊,这么吝啬,本少爷喜得贵子,就拿这点银子赏赐啊,我可拿不出手,拿一锭黄金来。”
郑锦宏只要从怀里拿出一锭黄金。
郑勋睿将黄金递给了玉环。
“玉环,谢谢你,也辛苦你了,这点赏赐一定要手下,这可不是郑锦宏给你的,是本少爷给你的。”
“奴婢谢谢少爷的打赏,奴婢进去帮忙了。”
玉环红着脸,狠狠的瞪了一眼郑锦宏,转身走进院子里去了。
郑勋睿是很想进去看看孩子的,不过按照规矩,这个时候他是不能够见到孩子的,而且小孩子这个时候也在洗澡,他想要见到孩子,至少等候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母子平安,这让郑勋睿非常的高兴。
“锦宏,到酒楼去定一桌,在场的各位都参加,去通知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两个时辰之后到酒楼去喝酒,今日值得庆贺,大家不醉不归。”
郑勋睿娴熟的抱小孩的动作,让产婆目瞪口呆,难不成真的是状元老爷,什么都知道,这抱小孩的动作,好多的女人都做不到这么专业,不要说产婆,就是冬梅等人看见了,也觉得难以理解,相公抱起小孩子之后,小孩子很快就不哭了。
文曼珊看见郑勋睿抱着小孩子进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郑勋睿和文曼珊两人都是坚持母乳喂养小孩子的,不会请奶妈,毕竟是他们自己的孩子,小孩子大概是闻到了母亲的味道,开始咧嘴,郑勋睿连忙将小孩子放到了文曼珊的身边。
文曼珊已经被抬到里屋,外间也收拾干净,几乎没有什么血腥味道了。
文曼珊脸上露出了红晕,在郑勋睿的面前开始给孩子喂奶了。
郑勋睿神情专注的看着小孩子,眼睛里面出现了亮光,好像是在思索什么。
“相公在想些什么啊。”
“我在想,儿子将来会做什么事情。”
“相公怎么想到这些事情了。”
郑勋睿愣了一下,看着文曼珊笑了,他想到的事情,当然不能够说出来,看见自己的儿子,他想到了前世的女儿,不知道女儿过的怎么样了。
短促的不自然之后,文曼珊很快变得大方起来了,在夫君的面前给孩子喂奶,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刚刚生产不久,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文曼珊的精神不是很好,不过看向小孩子的时候,眼睛里面充满了柔情,这就是母性的力量,伟大无私。
吃着奶的小孩子,很快睡熟了。
“娘子,你好好歇息,养好身体,这段时间,玉环会在身边帮忙照顾你。”
众人已经在酒楼等候,得知消息的刘泽清也赶到了酒楼。
郑勋睿这次是放开量喝酒,来者不拒,他是真正的高兴,有了小孩子,证明他完全融入到这个世界了,今后他要为了自己奋斗,更是要为了家人的未来奋斗了。
小孩子的出身,对于郑勋睿来说,是一个全新的起点,他将要抓住任何的机会发展壮大,开创出来一个辉煌的未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亲兵营
报喜的信函很快送出去了,分别送往了京城、苏州府和延安府等地,该要告知的都不能够落下,小孩没有满月的时候,文曼珊是不能够走出屋子的,好在气候渐渐变得凉爽,就算是呆在屋子里,也不存在什么问题。
郑勋睿每天休沐之后,都要回到后院去,抱抱孩子,和文曼珊聊一会。
文曼珊的身体恢复也是很快的,只不过注意力转移到了小孩子的身上。
众人也在筹备小孩子的满月酒,这是必须要庆贺的。
郑勋睿的精力不可能完全放在家人和小孩子的身上,他要时刻注意局势的变化,故而在小孩子的满月酒之后,他开始再一次将眼光集中到流寇的身上。
九月上旬,后金鞑子结束了在宣府、大同一带的劫掠,回到辽东去了,京城周边的局势总算是稳定下来了,可是流寇却趁着这个时候,发展壮大起来了,局面变得难以控制。
到了十月,流寇的总人数再次突破二十万人,其中李自成的力量变得最为强大,隐隐盖过了其他流寇的力量,流寇主要活动的地点,就是在陕西汉中府、凤翔府一带,不过他们始终不敢进入到延安府,就算是占据了白水县,距离延安府所辖的宜君县已经很近,依然没有进入到延安府。
皇上终于下旨,撤销陈奇瑜兵部右侍郎、五省总督之职,投入大牢之中。
陈奇瑜本不该走到这一步的,他也算是立下了功劳,至少车箱峡之战,狠狠的打击了流寇的实力,就算是后面出现了错误,若是能够及时的补救,调集大军再一次展开对流寇的围剿,也许不会沦落到如此的境地,可惜陈奇瑜想到的就是推卸责任,再一次的贻误了战机,如此的情况之下,朝中的御史怎么可能放过他,皇上怎么可能饶恕他。
十月中旬,三边总督洪承畴被任命为五省总督,所不同的是,洪承畴被敕封太子太保,领兵部尚书衔,同时兼任三边总督。
大同宣府一带的警报尚未完全解除,洪承畴虽然出任了五省总督,可分身乏术,依旧是坚守在大同一带,严密注意后金鞑子的动向,如此的情况之下,皇上亲自下旨,调集河南、四川和湖广的大军,进入陕西剿灭流寇。
这种越庖代俎的做法,效果肯定是不好的,各路大军没有统一的指挥,各自去剿灭流寇,他们任何一路的大军,都比不上流寇的力量,加上李自成、罗汝才和张献忠等人,吸取了车箱峡之战的教训,变得更加的机动灵活,故而这一次的围剿,流寇借助地形上的优势,打了好几次的胜战。
十月二十七日,令人震惊的消息再次传来,湖广大军增援汉中,剿灭流寇,结果在刚刚进入汉中的时候,被早就准备好的流寇击败,副总兵杨正芳和参将张士达战死。
看到陕西方面的邸报,郑勋睿扼腕长叹,他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的死板,后金鞑子已经撤走了,宣府和大同方向的边军不能够调动,可以理解,但榆林边军是可以调动的,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至少能够熟悉地形,不至于遭遇到流寇的包抄。
徐望华带着一个年轻人进入了巡抚衙门。
这个年轻人身材魁梧,神色有些阴沉。
徐望华进入厢房,年轻人在厢房外面等候。
“大人还记得属下说过的苏蛮子吗。”
“记得,环县曲子镇人,父亲在崇祯二年饿死,环县衙门强行征收赋税,出言不逊,被关押在大牢,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遭受沉重打击,没有能够坚持住,也去世了。”
“大人记得如此清楚,属下的确没有想到,今日属下将苏蛮子带来了。”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没有说话,他知道徐望华肯定要解释,为什么带苏蛮子到巡抚衙门来,要知道陈尧言在庆阳府强行征收赋税的时候,有着悲惨遭遇的不仅仅是苏蛮子。
“因为家境贫寒,苏蛮子自小就开始谋生,为生活所迫,曾经在宁夏卫从军,练就了一身的本事,可惜因为军官克扣军饷,吃不饱饭,逃回了家乡。”
郑勋睿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哦,这个苏蛮子,为何没有选择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
“属下也觉得奇怪,询问了苏蛮子,苏蛮子说饿死都不能够造反,不过环县衙门强行征收赋税,导致其母亲病故,苏蛮子是准备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的,还好属下将苏蛮子带在了身边,本来是想着早些让其进入到郑家军的,可因为大人的事情多,一直都没有来得及说。”
“让苏蛮子进来吧。”
苏蛮子进入厢房,看见了郑勋睿之后,立刻跪下了,看来还是知道规矩的。
看着苏蛮子的神情,郑勋睿微微皱眉。
“苏蛮子,徐先生专门介绍了你,你曾经说过饿死都不能造反,徐先生很赏识你说的这句话,本官知道你所遭受的委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个在庆阳府胡作非为的陈尧言,已经殒命了,算是对你母亲的安慰了。”
苏蛮子低着头,没有说话。
“抬起头来。”
郑勋睿声音突然大起来了,跪在地上的苏蛮子,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抬起头。
“本官知道你内心不舒服,母亲病逝,你没有能够送终,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你依旧沉湎其中,对任何事情都看不惯,内心总是被仇恨包围,难道你父母在天之灵,愿意看见你如此的活下去吗,是男人就振作起来,好好做事情,努力打拼一番,让父母在天之灵能够得到安慰,能够为你骄傲。”
苏蛮子愣了一下,重重的给郑勋睿磕头。
“老爷的话,小的记住了。”
苏蛮子声音有些浑厚,说话也很简短,显然没有多少的文化,不知道客气。
“好了,你起来吧,徐先生,给郑锦宏说一下,就说是我安排的,让苏蛮子进入亲兵营。”
徐望华吃了一惊,郑家军的亲兵营,一般人根本进不去,要求太严格了,甚至比斥候营的要求还要严格,毕竟亲兵营作战的时候,时时刻刻跟随在郑勋睿的身边。
“大人,苏蛮子直接进入亲兵营,是不是有些唐突,属下的意思,先进入神机营,磨砺一下,若是真的有本事,就编入骑兵营。”
“不用,徐先生介绍的人,我是放心的,就这么确定下来了。”
郑勋睿看向了依旧跪在地上的苏蛮子。
“苏蛮子,你是徐先生介绍进入郑家军的,要知道徐先生从未介绍任何一个人进入郑家军,你是第一个,本官决定让你进入亲兵营,是对徐先生的信赖,也是对你的赏识,你曾经在宁夏卫从军,知道军队之中的规矩,不过郑家军有些特别,你虽然进入了亲兵营,但能不能在亲兵营立足,我说了不算,需要你自身努力。”
“我不想你给徐先生抹黑,更不想我推荐进入亲兵营的人是熊包,我告诉你,就是拼命也要给我挺住,不管面对如何严酷的训练,都要通过。”
“你要是不能够坚持,那就不要想着留在郑家军之中了,到时候我送你回家,到父母的墓前去哭诉,看看你的父母会如何对待无用的儿子。”
徐望华带着苏蛮子走出巡抚衙门,朝着郑家军军营走去的时候,神色严肃开口了。
“苏蛮子,大人如此的安排,我是第一次见到,这说明大人很赏识你,亲兵营是干什么的,我不用多说,你要记住,你这条命就是大人给的,当初若不是大人派遣我到庆阳府去,你恐怕就死在大牢里面了,祸害庆阳府的陈尧言,也是大人除掉的,大人刚才说的很明确,你要是熊了,被亲兵营淘汰了,可不要怪我不客气。”
“小的知道了,小的这条命就是大人给的。”
“很好,我不听什么豪言壮语,你做到了才是真的。”
郑家军军营戒备森严,一般人根本进不去,若不是手持郑勋睿的信函,徐望华也是进不去的,苏蛮子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军营之中体现出来的气势,让他的眼睛开始发亮。
一边的徐望华,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很震惊,苏蛮子真的是好苗子,进入军营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有着挑战的心理,大人真的是太厉害了,一眼就能够发现人才。
送走了徐望华,门房送来了信函。
信函是从京城来的,看见上面的字体,郑勋睿就知道是谁写的了。
打开信函,文震孟熟悉的字体引入眼帘,看了信函的内容,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文震孟唯一与众不同的信函,说到的是小孩子的事情,文震孟为小孩子取了一个名字,当然还要征求郑勋睿的意见,毕竟两人都是殿试状元。
“文曼珊,太爷为小孩子取了名字,郑瀚宇,我看这个名字不错。”
文曼珊沉吟了一下,笑着开口了。
“奴家一切都听相公的。”
郑勋睿看着熟睡的孩子,脸上露出了微笑,也只有每天见到小孩子的时候,他才能够感觉到放松。
第二百章 破除牵制
郑家军上一次的战斗,还是崇祯五年底和六年初,那一次的战斗斩杀了闯王高迎祥,让郑家军的威名大振,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的战斗,郑勋睿的父母和二娘进入了京城,成为了人质,如今已经是七年十一月了,接近两年的时间过去,郑家军一直都是在训练,没有参与到任何的战斗之中,郑家军的总人数已经达到一万五千人,编为了十七个营,其中十二个骑兵营,两个神机营,一个亲兵营,一个斥候营,一个执法营。
郑家军的训练,时时刻刻都没有放松,但消耗也是巨大的,每月需要至少四万两的白银,一年下来就是五十万两的白银,当初缴获的高迎祥的白银,基本消耗的差不多了,还要郑勋睿依托延绥巡抚的身份,能够和蒙古部落进行交易,从中赚取到黄金白银。
朝廷没有承担郑家军的军饷,没有拨付过一两银子,就连榆林边军的军饷,也是一拖再拖,此次后金鞑子入侵宣府和大同,兵部才紧急拨付了一部分的白银,要求榆林一定要做好防御,这些拨付下来的银两,数量太少,连刘泽清都有些看不上。
郑勋睿的负担太重了,延安府和庆阳府必须要保持稳定,如今这两个地方的位置更加的重要了,已经成为陕西的一块屏障,流寇作战避开了延安府,他们只能够从汉中府进入湖广,接着进入山西、河南和四川等地,不敢借道延安府。
要保持地方上的稳定,必须有钱粮,为了能够筹集到足够多的粮食,郑勋睿可谓是殚精竭虑,想尽一切的办法,这样的局面不能持续太长的时间,否则他也吃不消。
冬小麦已经播种下去,今年下了很多场雨,不存在干旱的问题了,但开年之后的玉蜀黍和甘薯的种子,如何的运送过来,却成为了最大的问题。
延绥各地成为了陕西的一块屏障,但也成为了孤舟,通往这里的经商道路,几乎都是危险重重了,商贾已经不敢继续大规模的运送粮食。
这一切都是因为流寇。
迅速壮大的流寇,进入了发展的黄金时段。
李自成、罗汝才和张献忠等人,在汉南等地活动,面对朝廷几路大军的围剿,毫不畏惧,甚至多次打败朝廷大军,湖广副总兵杨正芳和参将张士达战死,说明流寇的力量上了一个台阶,比以前更加的强悍,老回回从四川进入湖广,接着进入了河南,在陈州一带活动,其余的革里眼、左金王、改世王、射塌天、横天王、混十万、过天星、九条龙、顺天王等大大小小的流寇,分别在山西、河南、湖广等地活动,这就导致整个的陕西,都陷入到包围之中,南方到陕西的商道,几乎被彻底掐死。
商贾做生意赚钱,但他们更加在乎性命,若是被流寇撞见,他们保不住任何的货物,甚至可能被直接斩杀。
这样的情况,持续太长的时间,延绥各地就很有可能陷入到绝境。
郑勋睿必须要主动出击了。
巡抚衙门,厢房。
徐望华、郑锦宏、杨贺、刘泽清等人,悉数集中了。
桌上依旧摆着地图,郑勋睿指着地图上面标记出来的诸多记号,给众人一一解释。
“延绥各地已经快要陷入到绝境之中,或许我这么说,诸位都觉得不服气,北方很多地方都是流寇肆掠,亦或是后金鞑子的骚扰,唯有延绥各地处于平稳之中,百姓尚能够安居乐业,此等的情形,与陷入绝境是万万不能够比较的,可惜这样的情形,到底能够持续多长的时间,我不敢保证。”
“首先来看西面,平凉府和凤翔府,遭受流寇的肆掠,特别是凤翔府,一段时间以来,几乎成为流寇的大本营,李自成、张献忠和罗汝才等人,频繁在这里活动,他们的队伍也是愈发的壮大了,不客气的说,朝廷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已经很难在短时间之内彻底剿灭他们。”
“其次看南面,西安府和汉中府,汉中府我就不多说了,什么情况诸位都是知道的,就说西安府,除开西安周围一些地方尚无流寇,其余地方的情况都不妙,白水、铜川、耀州、淳化、永寿和邠州等地,悉数被流寇洗劫过,不少的城池甚至被流寇攻打下来,成为了一片的废墟,流寇时常在这些地方活动,巡抚衙门掌控的大军,时时刻刻都要护卫西安府城的安全,根本顾不到其他的地方了。”
“最后看东面,山西的平阳府和太原府,去岁的大旱,山西比陕西的状况还要糟糕,百姓流离失所,沦落为流民,而且还遭遇到大军的围剿,这导致绝大部分的流民都投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在山西一带活动的九条龙、顺天王等人,实力也集聚的膨胀。”
“北面是茫茫草原,不可能有什么出路。”
“这就是延绥各地面临的实际情况。”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刘泽清,他们很清楚,榆林边镇的近六万的大军,必须要依靠充裕的粮食,才能够很好的发展,从实际情况来看,依靠延安府、庆阳府和榆林边镇,显然是无法彻底满足的,多年的灾荒,已经让老百姓疲惫不堪,如今只能够安抚,灾荒之年给与老百姓适当的救济,才能够稳定地方。
维持延绥各地的稳定,离不开商贾,但若是四面八方都被卡住了,商贾无法运送货物了,那么延绥各地还真的无法长时间的维持了。
“这段时间,结合各地的战报,以及朝廷的邸报,我分析了很久,榆林边军必须要行动起来,主动打破这样的桎梏,才有可能真正的稳定下来,否则不用多长的时间,也许一年,也许两年,就会出现大规模的骚乱。”
“我与徐先生商议过了,决定给兵部和内阁写去奏折,分析目前的局势,让榆林边军杀出去,杀开一条血路。”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可供选择的路线很多,东面可以通过山西打开一条道路,连通北直隶,西南方向可以通过河南杀开一条通道,连通南直隶,至于说其他方向的进攻,暂时不用考虑。”
“北方多灾,北直隶也不能够避免,那么我们就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从河南的方向杀开一条血路,连通南直隶,如此商贾得以运送货物,延绥各地的平稳就可以长时间的持续下去,当然,从河南杀出一条血路,就必定要平定西安府周边的流寇。”
“榆林边军的主要任务,就是驻守边关,没有圣旨是不能够随意调动的,不过榆林边镇直接面对的是草原的鄂尔多斯部落,他们一样遭遇重大的灾害,自顾不暇,没有能力进攻,再说这些年的互市,也帮助他们解决了很多的难题,要说草原部落进攻,基本没有多大的可能,谁也不愿意无缘无故的厮杀。”
“也正是此等的原因,榆林边军长时间的处于闲置的状态,包括宁夏的前中后三卫。”
“这等的情形不能够继续延续下去,坚决不能。”
郑勋睿说的斩钉截铁。
“奏折已经呈奏到兵部和内阁,想必很短的时间之内,就会有消息的,至于说朝廷如何的部署安排,我不知道,但榆林边军,肯定不会继续窝在这里了。”
“刘总兵,你麾下的军士已经有四万五千人,从即日起调整兵力的部署位置,留下三万人固守榆林边镇,其余一万五千军士,做好出征的准备。”
“郑锦宏、杨贺,郑家军做好一切的准备,朝廷的敕书抵达之后,全军出动。”
众人散去之后,徐望华留下来了。
“大人,属下担心,兵部的敕书,会要求榆林边军继续固守,毕竟边镇的军士,很少抽调出去的。”
“徐先生,你不用担心,我可以断定,朝廷此次一定会改变主意的,不过希望他们能够清醒,让榆林边军能够自行决定征伐的计划,若是兵部详细规划一切的行动,那他们就不配留在京城,不配在兵部做事情了。”
徐望华点点头,对于郑勋睿的判断,他不会有丝毫的怀疑,毕竟前面有太多的例子。
“后金鞑子征伐察哈尔部落,如今察哈尔部落已经归降,这让大同、宣府等地,直接处于危险之中,兵部会不会考虑到这些地方的危险,让榆林边军直接进入大同,或者是宣府驻守,属下有些担心出现此等的情况。”
“我也想过,兵部若是做出这等的安排,那延绥各地就无法继续支撑了,兵部真的发出如此的敕书,那我就会亲自赶赴京城,到兵部去理论,我就要问问他们,是不是想着陕西、山西、河南以及四川等地悉数不得安宁,是不是想着北方的所有防线都要崩溃。”
屋里沉默下来,迈出这一步是艰难的,但这一步必须要走正确,若是遭遇到外力的破坏,那前面做的所有努力,都将白费了。
第二百零一章 苏蛮子的功劳
朝廷的敕书迟迟没有来,郑勋睿有些沉不住气了,毕竟他经过了缜密的思考,才下定决心写出奏折的,而且他还给文震孟写信了,阐述了朝廷调动边军剿灭流寇的必要性,奏折应该早就到朝廷了,可迟迟没有回音,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朝廷的敕书没有到,杨廷枢的信函却到了,说到朝廷的重要调整。
杨成因年事已高,准予致仕,兵部左侍郎范景文出任南京兵部尚书、右都御史,参赞机务,这预示着南直隶的最高领导人调整了,洪承畴不再兼管陕西,甘学阔出任陕西巡抚。
早在崇祯五年,应天府府尹刘宗周就调整到顺天府,出任顺天府府尹,监察御史唐世济出任应天府府尹。
这个调整,与杨廷枢息息相关,毕竟杨成是杨廷枢的爷爷,杨成致仕,意味着杨廷枢可以依靠的力量短缺了一大块。
郑勋睿倒不是特别重视这一次的调整,他的全部精力,都在郑家军这边。
接近两年的时间过去,郑锦宏的情报网络慢慢铺开了,以辽东、京城、南京三个地方为重点,同时开始渗透到流寇的内部去,毕竟延安府是流寇诸多头目的家乡,所以这样的渗透工作,是很好展开的,谁都关心家里的情况,意志不坚定的流寇,得知家乡的变化之后,脱离队伍回家了,意志坚定之人,留在了队伍之中,但也会托人给家里带信,再说郑家军之中,就有不少以前是流寇的。
利用这个机会,郑锦宏大力发展流寇的内线。
这条内线的发展速度是最快的,特别是在车箱峡之战以后,郑锦宏的主要精力,就是集中到这一条暗线的发展了,通过努力,有关流寇的情报,源源不断的汇聚到延绥镇来。
发展的速度虽然快,可郑勋睿还是不大满意,毕竟很少有人能够打进流寇的核心圈子里面去,只有打进他们的核心圈子,才能够知道最为重要的情报。
十二月到来了,朝廷的敕书依旧没有到。
徐望华面带笑容,带着苏蛮子来到了巡抚衙门,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苏蛮子经过了亲兵营所有严酷的训练,硬是挺过来了,就连郑锦宏和杨贺两人都感觉到吃惊,毕竟是少爷亲自安排到亲兵营的,而且是徐望华介绍的,他们特别的重视,在训练的过程之中,加大了训练的力度,可苏蛮子全部都承受下来,而且是一声不吭。
郑锦宏和杨贺两人给与苏蛮子的评价很高,认为苏蛮子是天生的军人,日后大有前途。
郑勋睿也知道这些情况,已经将苏蛮子吸纳成为他的核心护卫之一,直接跟随在洪欣瑜的身边,郑勋睿的核心护卫,需要轮流守护在巡抚衙门,护卫巡抚衙门的安全。
苏蛮子被吸纳为核心的护卫之一,这是第一次来到巡抚衙门,执行守卫的任务。
郑勋睿对每一个核心护卫的情况都了解的,毕竟这些护卫时时刻刻跟随在他的身边,要是不能够掌握底细,自己都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来临。
进入厢房,拜见郑勋睿的时候,苏蛮子脸上的神色好了很多,阴霾早就不见了。
“苏蛮子,你很不错,郑将军和杨将军对你的评价都是很高的,不过你也不要自得,不要以为在我的身边做护卫就满足了,你要想着未来,或许有一天,你会率领千军万马作战。”
苏蛮子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属下听从大人的安排,一切以大人命令是从。”
郑勋睿笑了,他知道这些话,肯定是徐望华教的,否则苏蛮子一个军人,大字不识,说不出来这种文绉绉的话语。
“好了,你是军人,不是读书人,和我说话就不要那么文绉绉的,徐先生教你这些,你肯定学了很长的时间,自己也憋得难受,我听着也古怪,张的五大三粗的,说话细声细气的,你要是这样在洪将军的面前说话,他肯定不耐烦,还要训斥你的。”
苏蛮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属下知道了,属下就是不会说话,先生才教的。”
“谁都会说话,就看说的多和说的少,你在军营训练的时候,和诸多的将士有不少话说啊,谁敢说你不会说话,你是军人,要是将来成为了将军,面对下面的军士,之乎者也一大堆,军士能够听懂吗,所以说保持本色就好,你可不要想着成为读书人。”
“是,可属下在大人面前说话,不能够太随便。”
郑勋睿苦笑着摆手。
“好了好了,徐先生都教你一些什么啊,你不要跟着学,否则将来真的不会说话了,以前怎么说话的,今后就怎么说,我身边的护卫,说话都非常直接,不会藏着掖着,你要是听徐先生的,说话文绉绉的,他们肯定不习惯,怕是看不惯你。”
“这没问题,属下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很随便。”
“在我的面前也要随便,你说我的贴身护卫,要是说话还要思考,考虑什么能够说什么不能说,遇到紧急情况,怎么应对,难道还要思考之后说出来,那岂不是耽误了时间,你以前在宁夏卫当兵,知道部队的规矩。”
“属下知道了,郑家军的军规严格多了,根本不是宁夏卫可以比较的。”
郑勋睿点点头,准备要苏蛮子出去当值。
这个时候,苏蛮子突然主动开口说话了。
“大人,属下在宁夏卫的时候,和百户大人的关系很好,前不久百户大人捎来口信,说是让我跟着他干。”
“哦,这个百户如今干什么,在什么地方。”
“他在流寇的队伍里面,说是跟着罗汝才,是罗汝才手下的军官。”
郑勋睿笑了笑,可脸上的笑容很快凝固了,苏蛮子说这些话,可能是想着表达忠心的,但在他看来就不一样了,这是一条绝佳的暗线,要是能够策反这个百户,那就可以获取到绝对重要的情报了。
曾经的宁夏卫百户,官职的确不大,属于基层的军官了,就算是留在宁夏卫,几年时间过去,能够升迁到副千户,就算是不简单了,可是这样的人进入到流寇队伍之中,那就不一样了,要知道流寇的绝大部分军士,都是农民和流民,没有多少的军事素养,哗变的军官和军士,是流寇队伍之中的绝对主力。
“这个百户,投靠流寇多少年了。”
“崇祯二年投靠的,当时属下因为父亲死了,所以回家了。”
郑勋睿的神情更加的严肃,让苏蛮子的脸色都有些变化了。
可以预计,这个百户在流寇之中的地位不一般,是非常重要的将领,以明军百户的身份,进入到流寇队伍之中,肯定是军官,六年时间过去,能够坚持到现在,可以说是核心的军官之一了,怕是罗汝才麾下最为重要的军官之一了。
“苏蛮子,今日当值的事情,你暂时不做了,就在巡抚衙门等候,一会郑将军找你。”
苏蛮子吓得扑通跪下,脸色也变了。
“大人,属下是忠心的,什么都没有想,属下的命是大人给的,属下绝不会投降的。。。”
郑勋睿连忙拉起了苏蛮子。
“苏蛮子,我没有怀疑你,你想多了,一会郑将军找到你,你就明白意思了,你肩负的责任重大,要是做好了这件事情,可以立下很大的功劳,到时是郑家军会论功行赏的。”
苏蛮子站起来之后,很是迷糊,他不知道会接受什么样的任务。
郑锦宏和徐望华进入了厢房,两人尚未来得及开口,郑勋睿的话语声就传出来了。
“苏蛮子刚刚说到了一个情况,他曾经的上司,宁夏卫的百户,崇祯二年投靠了流寇,给他带来了口信,要求他跟着干,车箱峡之战后,流寇大肆的招募人员,这个百户托人给苏蛮子带去口信,很正常,我们一直试图了解流寇的核心情报,却总是不能够如愿,这是最好的机会,郑锦宏,你直接和苏蛮子交谈,迅速找到那个带口信的人,争取将这个百户拉过来。”
“身为宁夏卫的百户,在流寇队伍之中六年的时间,身份肯定不一般了,苏蛮子说了,这个百户在罗汝才的麾下,我估计这个百户,是罗汝才麾下最为重要的军官,身份可能仅次于罗汝才,郑锦宏,你的任务就是将这个百户完全拉过来,他曾经是宁夏卫的百户,知道流寇没有什么未来,能够再次加入到明军之中,一定是愿意的,你可以明确表态,只要他愿意提供流寇的情报,我可以保证让他回到明军之中,恢复以前的身份。”
郑锦宏听完之后,迅速起身,出去找苏蛮子了。
“徐先生,辛亏你救下了苏蛮子,让他进入到郑家军,要不然这样的人进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可真的不好对付。”
“大人,属下刚才想了,大人的安排非常好,不过要让这个百户相信,必须给与其信物,这样才有可能让百户死心塌地的。”
“你说的不错,我马上告知郑锦宏,必须给这个百户信物。”
郑勋睿站起身,看着墙上的地图,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希望郑家军的每一步都能够坚实的迈出去。
第二百零二章 洪承畴的命令
十二月初五,陕西、山西、湖广、四川等地的流寇,悉数朝着河南进军,速度最快的罗汝才、张献忠和李自成,出终南山,一路向东,快速通过了渭南和华阴,出潼关,进入了河南境内,仅仅两天时间,他们就攻下了阕乡县和灵宝县,得到了大量的补给。
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流寇,河南各地都告急,无人知道流寇集中到河南准备干什么,河南府所属的府州县高度紧张,高度戒备,特别是陕州和洛阳等地,草木皆兵。
谁知道这个时候,罗汝才等人虚晃一枪,绕过了洛阳,朝着巩县和汜水的方向急行军,其余各路的流寇,同样朝着汜水的方向集中,他们的行军速度非常快,不管不顾沿途的府州县城池,如同一股股的洪流,朝着汜水的方向前进。
流寇如此大规模的行动,震动了朝廷,皇上紧急下旨,调太子太保、兵部尚书、五省总督洪承畴出关,统领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四川五省大军,剿灭流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郑勋睿收到了文震孟的来信,告诉他要准备参与剿灭流寇了。
可惜朝廷的敕书没到,邸报倒是来了,洪承畴统领剿灭流寇的事宜,而且皇上赐予了其尚方宝剑,可以便宜行事。
此时的洪承畴,权力比前任陈奇瑜大了太多,这也表明了,皇上是非常信任洪承畴的,相信洪承畴有着剿灭流寇的能力。
郑勋睿没有这么乐观,相反,他内心隐隐有些担忧,洪承畴的确了解流寇,而且曾经大规模的杀伤流寇,可崇祯六年下半年开始,剿灭流寇的重任是陈奇瑜负责的,洪承畴主要是在大同一带,负责防御后金鞑子,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流寇出现了太多的变化,洪承畴并不十分了解,贸然之间得到了皇上如此的信任,拥有了巨大的权力,同时感受到了皇上的殷切期盼,肯定有急于求成的心理,加上以前剿灭流寇的时候,占据有很大的优势,怕是听不进什么建议了。
经过车箱峡之战,流寇已经出现了质的变化,其精锐部队经过了很多的磨砺,战斗力不一般,若还是按照以前的观念去对待,肯定是要吃亏的。
十二月十五日,郑勋睿收到了洪承畴的来信。
来信的内容很简单,要求郑勋睿率领两万到三万的大军,迅速朝着河南的方向集结,具体在河南什么地方集中,等候下一步的命令。
接到了洪承畴的来信,郑勋睿气的眼睛冒火,他甚至以为洪承畴是不是疯了。
大军调动厮杀不是儿戏,目标不明确,那是拿着千万将士的性命不当回事,他要是执行这样的命令,那就是跟着发疯。
不过洪承畴拥有尚方宝剑,权力太大,谁都想得起来曾经拥有尚方宝剑的袁崇焕,斩杀毛文龙的事宜,若是敢于公开违背洪承畴的命令,谁知道下一步是什么结局。
陕西、山西、湖广、四川的各路大军,都朝着河南方向集中,一场新的围剿战,仿佛又出现了,可惜出潼关进入河南境内,就是关东平原,地域开阔,想要复制车箱峡之战是没有可能性的。
接到洪承畴的来信,郑勋睿没有盲动,他将自己关在厢房足足一天的时间,不准任何人打扰,至于说徐望华等人,也陷入到苦思之中,三万大军出动,这不是随便说说的事情,需要准备的事情很多。
厢房,郑锦宏、杨贺、刘泽清、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悉数集中。
桌上依旧摆着地图,一条很清晰的路线,标注出来了。
“按照洪大人的命令,榆林三万大军出动,快速进入河南境内,我们的行军路线,唯有一条,那就是出关之后,取道米脂、绥德、清涧、肤施、中部,进入西安府所辖白水,经过同州、朝邑,出潼关,进入河南境内,这是最近的一条路线。”
“朝廷的邸报,流寇的总人数达到了三十万,全部集中到了河南境内,皇上命洪大人出关,抓住这个宝贵的机会,集合五省大军剿灭流寇,表面上看,这是很好的机会,其实不然,罗汝才、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人,经历了车箱峡之中,他们会从中吸取教训,不会重蹈覆辙。”
“昨天我思索了一整天,流寇为什么会这样做,他们的行为难以令人理解,后来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原因,诸位是否还记得崇祯四年的时候,王自用、老回回、高迎祥、张献忠等流寇的首领,在山西平阳聚集的事宜,那一次流寇实现了第一次的大联合。”
“流寇这一次齐聚河南,目的就是实现第二次的大联合。”
郑勋睿说出来这个理由,让所有人感觉到震惊,如果这一次是流寇的第二次大联合,那么造成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以前流寇各自为战,力量不是很强大,可一旦联合起来,朝廷也只能够调集更多的大军予以围剿,任何一路的大军,都难以单独应对。
“流寇悉数朝着汜水的方向集中,他们的人数多达三十万人,汜水不是最好的会和地点,依照我的判断,荥阳和郑州是他们再次大联合的最佳选择地点。”
“比较荥阳和郑州两个地方,郑州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可郑州防备严密,流寇想要拿下郑州城池,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这恐怕不是他们希望看见的场景,故而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拿下荥阳,在这里实现大联合。”
“流寇在荥阳实现大联合,他们肯定知道朝廷派遣大军围剿,他们是绝不会等在荥阳被动挨打的,所以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分兵,从各个方向突破,抗击朝廷大军的围剿。”
“反观朝廷大军的部署,尚未完全形成,没有重点攻击的目标,而且朝廷大军行军速度不快,每到一地都需要当地提供粮草补给,否则就无法展开下一步的行动,这样的行军速度和补给,不可能对流寇实现有效的合围。”
“罗汝才等人,经历了车箱峡之战,吸取了经验,他们的战斗力更加的强悍,具备了一定的军事素养,他们如今的力量,和刚开始造反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洪大人的命令,诸位都知道了,实话实说,看见这个命令之后,我是非常担忧的,围剿流寇的时间的确是宝贵的,可正是因为时间宝贵,在大军展开行动之前,必须要做好完备的部署,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个时候需要冷静,越是着急,越是手足无措,越是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命令是必须执行的,可如何的执行,是如同无头苍蝇一样朝着河南进军,还是仔细思索之后,有的放矢的进军,这是我们可以决定下来的。”
“从延绥镇出发,到河南荥阳,路途长达两千三百里地,一旦进入和河南境内,大军的粮草、补给等方面,都需要特别注意,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是缺乏了粮草,不管如何强悍的大军,都将失去战斗力。”
“各路大军逼近河南,加之流寇在河南各地的劫掠,地方上要完全负责大军的粮草,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若是大军携带足够的粮草,这样又会耽误行军的速度,等到我们准备充足一切,进入河南境内的时候,流寇怕是早就离开河南了。”
“所以这一次的战斗,对于我们是巨大的考验,长途奔袭作战,速度是第一位的,郑家军和榆林边军经历了接近两年的训练,这一次就是展现能力的最佳时机了。”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手指离开了地图,捏成了拳头。
“三万大军目前行军的目的地,就是河南荥阳,至于说会不会出现变化,要视具体的情况确定,今日是十二月十七日,大军准备三日,十二月二十出发。”
“三万大军分为前军和中军两部分,我担任大军主帅,郑锦宏、杨贺为副帅,前军一万五千人,包括郑家军的十一个骑兵营,斥候营,亲兵营,以及执法营的部分将士,榆林边军的三千骑兵,由我统领,杨贺、洪欣涛、洪欣贵、洪欣瑜等将领跟随我行动,中军一万五千人,包括郑家军两个神机营、执法营部分的将士,榆林边军一万两千余步卒,由郑锦宏负责统领,大军绝大部分的粮草,中军负责运输,前军全部是骑兵,行军速度快,中军速度相对慢一些,但也要以最快的速度行军。”
“马上就是春节了,这个春节,诸多的将士恐怕是在行军和厮杀之中度过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诸位回去之后,和家人报平安,准备出发。”
众人纷纷去准备,唯独刘泽清坐着没有动,刚刚郑勋睿部署的时候,他听的特别仔细,可大军出去征伐,居然没有他什么事情,这是他这个榆林总兵难以接受的,不过他不能够公开和郑勋睿辩论,只能留下来争取机会了。
第二百零三章 绝密情报
刘泽清的想法,郑勋睿是清楚的,是不是带着刘泽清征伐,他也是犹豫不决,此次作战非常重要,不能够有丝毫的疏忽,否则就可能造成重大损失,所以带着郑锦宏等人作战,肯定是方便一些的,留下刘泽清驻守榆林边镇,这样的安排也说的过去。
刘泽清作战勇猛,这一点郑勋睿也是知道的,虽说历史上的刘泽清,名声不是很好,但那也是因为诸多外部原因造成的,这不能够完全怪到刘泽清身上去,就说出任榆林总兵之后,刘泽清很是规矩,耗费大力气训练榆林边军,让边军的战斗力明显提升,而且对郑勋睿是非常尊重的,特别是知道郑勋睿几次精准的预测之后,更是顶礼膜拜。
“大人,属下身为榆林总兵,如此重大的战斗,不能够参与,这说不过去,榆林边镇一直都很是稳定,北边的草原部落,早就和榆林展开互市,他们不可能进攻榆林,再说驻守边镇的三万将士,也不是吃素的,前些日子,草原部落的代表看到了边军的训练,脸上都带着羡慕的神情,相信他们部落的首领也清楚边军的战斗力。”
“属下以为,留下副总兵暂时负责榆林边镇的防御就可以了,属下是可以跟随大军作战的,属下恳请大人改变决定。”
郑勋睿稍稍思索了一会,点头同意了。
“好吧,你回去安排好,三日后出发,跟随前军行动,你经历过无数次的战斗,我没有什么强调的,不过这一次的长途奔袭作战,至关重要,切不可忽视。”
刘泽清兴冲冲的离开了,跟随前军行动,就意味着大规模的厮杀,这当然是他愿意的,要知道前军可是一万五千骑兵啊,战斗力是令人恐惧的。
刘泽清刚刚离开,郑锦宏就进来了,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
“少爷,那个百户传来了消息,他愿意归顺朝廷,而且还送来了情报。”
郑勋睿猛地站起身,身体都微微颤抖了。
杨贺等人迅速赶到了厢房,这一次他们看见,地图上面,荥阳已经被圈出来了。
“宁夏卫哗变的那个百户,名字叫苏从金,是苏蛮子的远房堂哥,崇祯二年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如今是罗汝才麾下的副将,地位仅次于罗汝才,他明确表示愿意归顺朝廷,而且送来了绝密的情报,这对于我们此次的征伐,是非常有利的。”
“流寇大规模进入河南的目的,的确是准备联合作战,这是罗汝才、老回回、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人商议之后,做出的决定,各路的流寇在明年正月初就要完成第二次的大联合,商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他们已经知道朝廷调集大军进行围剿。”
“汜水不是他们最终聚集的地点,他们下一步的目标是荥阳和郑州,今日已经是腊月十七,从时间上面来看,各路流寇想着在正月初实现大联合,拿下郑州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大联合的地点,一定是在荥阳。”
“流寇总人数达到了三十万人,郑家军和榆林边军仅仅三万人,想着直插荥阳固守,可能性没有,而且损失会异常的惨重,湖广的大军,已经遭遇到惨败,河南本地的大军,苦苦支撑,山西和四川方面的大军,早就和流寇有过对决,如今洪大人所能够依靠的,就是从大同方向调集的大军,可他们的速度不会很快。”
“我先前已经分析过,流寇实行大联合之后,一定会分兵作战,不可能集中在荥阳面对朝廷的几路大军,所以郑家军和榆林边军最好的作战计划,就是等待流寇分兵之后,这样我们就有了四个方向的选择。”
“流寇在荥阳联合之后,他们的西面是洛阳和巩县,北面是怀庆府和卫辉府,南面是密县和新郑,东面是郑州和开封,现在我们来看看朝廷大军的部署。”
“陕西大军出潼关之后,肯定是杀向荥阳的,山西方面的大军,会从怀庆和卫辉等地方发动进攻,湖广和四川的大军,会从密县和新郑方面展开进攻,至于说河南的大军,已经被牵制在泗县一带,洪大人率领的大军,从大同方向出发,同样会从怀庆府和卫辉府方向压过来,流寇肯定会分兵应战各路大军,可他们也一定会注意到,东面是空虚的,朝廷大军在东面的防御异常的薄弱。”
所有人眼睛都看向了地图,仿佛看见郑勋睿预计的战局出现。
“三万大军的行动路线已经确定,我对先前的部署稍微调整,我们的目的地在中牟。”
“延绥镇距离中牟两千五百多里地,前军用五日的时间,抵达中牟,中军用十天的时间,抵达中牟,沿途不要和流寇纠缠,甩开他们径直朝着中牟方向集结。”
“战机瞬息万变,这个部署也有可能做出调整,故而行军过程之中,前军和中军要保持密切的联系,以便根据战局的变化,做出及时的调整。”
安排完毕,郑勋睿回到了后院。
文曼珊等人早就发现巡抚衙门开始忙碌起来,已经快要到春假的时刻,但无人放松,肯定是有大事情发生的。
“夫人,冬梅、荷叶,爱珍,这个春节,我不能够陪着你们了,巡抚衙门接到了洪大人的敕令,进入河南剿灭流寇,这一次的战斗至关重要,我必须亲率大军。。。”
郑勋睿还没有说完,屋里的气氛就显得凝重了,崇祯六年的正月底,众人来到了延绥镇,将近两年的时间,尽管郑勋睿异常的忙碌,每日里需要处理大量的事宜,可家人总是能够团聚的,大家也习惯了在郑勋睿的身边,每天的傍晚,不管是下雨刮风,都会在后花园散步,后花园种植的花草,长得很好,就算是干旱的时节,府里的下人也不忘记淋水。
如今郑勋睿要领兵出征了,危险肯定是存在的,打战可不是游玩。
看着众人的神情突然变化了,郑勋睿脸上露出了微笑。
“你们不要太紧张了,我是大军的主帅,安全方面是没有问题的,不是我吹牛,不要说是流寇,就算是后金鞑子,遇见郑家军了,也只有逃跑的份。”
尽管郑勋睿说的很是轻松,可文曼珊等人是不可能完全放心的。
郑勋睿说完之后,文曼珊开口了。
“相公出征,奴家不能够阻拦,可相公厮杀的时候,一定要想着奴家,想着家人,瀚宇尚不到半岁,相公要是有什么意外,奴家也活不下去了。”
郑勋睿眨了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样的时候,你在家人的面前,再多的解释都是无用的,她们就是担心你的安全,毕竟你是家里的主心骨,是家里所有人的依靠。
吃饭的时候,气氛更加的沉闷,就连尚不足半岁的郑瀚宇,好像也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总是在啼哭,谁抱着都没有用,最终还是在哭声中睡着的。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郑勋睿几乎都是陪着家人,具体的准备事宜,不需要他操心,郑锦宏等人自然是会做好的,刘泽清也安排好了,调集五千军士守卫延绥镇,其中三千人驻守在距离巡抚衙门不远的地方,重点就是负责巡抚衙门的安全,这样的安排,说到底就是护卫郑勋睿的家人。
郑勋睿整天的陪伴,让文曼珊等人的心情明显好一些了,她们也明白,自家的夫君出去征伐,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再说郑勋睿刚刚上任的时候,就展开了数次的厮杀,每次都是大获全胜,退一步说,郑勋睿是主帅,从道理上面来说,不存在太大的危险,除非是遭遇全军覆没的情形。
这一次的征伐,朝廷调集了多路大军,郑家军不可能是孤军奋战,严格说起来,不会出现太多的意外。
郑勋睿也做了不少的解释,有些事情他可以说,包括邸报上面已经公开的内容,有些方面他不能够说,牵涉到作战的机密,不过他的解释,总算是让文曼珊等人放心了很多。
三天的时间很快,尽管需要准备的事情很多,不过很多的事情,之前就做好了全面的准备,操作起来就快了很多,特别是粮草的准备事宜,那是早就做预备好的。
榆林边镇居住的几乎都是军户,他们习惯了这样的场景,部队大规模的调动,那就是要打战了,这没有什么了不起,军队不可能不打战,尽管说很多年时间过去,榆林边军没有参与过什么战斗。
三万大军全部集中到郑家军的军营,等候出发的命令。
临时的中军帐设立在郑家军军营里面,榆林总兵刘泽清也搬进了军营里面,到了十二月十九日,郑勋睿也进入到军营,听取郑锦宏等人的禀报,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其实遗漏是不可能存在的。
一切都准备完毕,从临时中军帐走出来的郑勋睿,看着军营的一切,心潮澎湃,是不是能够改变历史,是不是能够让郑家军真正的崛起,这一次的战斗就是证明。
第二百零四章 计划不如变化
十二月十九日,已经接近腊月下旬,年滋味早就飘荡出来。
天色慢慢黑下来,一切都朝着顺利的方向发展,还有几个时辰,三万大军就要开拔。
郑勋睿留在了郑家军军营,尽管他身为延绥巡抚,不过自我要求还是严格的,榆林总兵刘泽清早就搬到了军营之中,一切都服从军营的安排了。
朝廷的邸报从巡抚衙门送来的时候,郑勋睿不是很在意,拿着邸报慢慢看起来,算作是出发之前的消遣,可是看到邸报中间的一条消息,他的脸色发生了变化,迅速站起身,走到了地图的旁边,开始笔画了。
郑勋睿的这个动作,徐望华是熟悉的,一旦看见郑勋睿有这样的表情,那就说明出现了意外的情况。
果然,郑勋睿要徐望华统治郑锦宏、杨贺和刘泽清等人迅速到中军帐。
众人刚刚进入中军帐,郑勋睿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刚刚接到的朝廷邸报,情况出现了一些变化,山东巡抚朱大典大人协助洪大人剿灭河南境内的流寇。”
众人有些不明白,这个消息,无非是说明皇上很是注重此次剿灭流寇的事宜,其他的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了,不过徐望华隐隐有些明白了,目光一直盯着地图。
“朱大人协助剿灭流寇,必定要带领大军进入河南,这个消息不可能瞒过流寇,山东的大军若是进入河南,最好的路线,就是从巨野、定陶和曹县的方向,直接进入河南,沿着兰考、开封方向,抵达郑州和荥阳,他们所要经过的路线,包括了中牟。”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不是小事情,先前估计的流寇会朝着东面而去,是因为东面的兵力薄弱,看来皇上也想到了这一点,下旨要求山东巡抚朱大典协助剿灭流寇,堵住了流寇朝着东面流窜的道路。
所有人都在沉思。
这个时候,郑勋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难道说历史还是沿着原来的轨道前进,那么二十多天后,一件大事情就要发生了,这件事情引发了朝廷巨大的震动。
稍稍犹豫了一下,郑勋睿迅速做出决定,且不管那么多,先行安排再说,也许这样的安排,会引发洪承畴的愤怒,但一切都要以事实来说话。
“荥阳和郑州的东南西北四方方向,都有大军包围过来,我早就说过,流寇肯定会想办法突破,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朝着北面突破,可以进入山西和北直隶,西面突破可以进入陕西,朝着南面突破可以进入湖广,朝着东面突破,可以进入山东和南直隶。”
“流寇还没有胆量朝着北直隶突破,那样他们将遭遇到更多大军的围剿,至于说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和四川等地,早就做好了准备,唯一就是山东和南直隶,山东方向的朱大人,协助剿灭流寇,肯定会做好一切的准备。”
“如此看来,唯一没有做好准备的,就是南直隶了。”
“南直隶的富庶,流寇很清楚,他们若是出其不意的进入南直隶,攻城拔寨之后,必将得到大量的补给,就算是不能够在南直隶立足,也可以从容的撤回北方,他们在南直隶得到了补给,力量将更大的强大。”
四周鸦雀无声,这是一个可怕的预测,若是流寇进入到南直隶,恐怕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更加要命的是,郑勋睿的家乡也在南直隶的江宁县,谁知道流寇会不会发疯,去进攻南京啊,朝廷不会想到,南直隶不会想到,洪承畴更不会想到,如此出其不意的动作,也许真的就会发生的。
郑勋睿的预测是异常精准的,没有谁怀疑,大家的脸色都变得异常凝重,等着下一步的安排,既然郑勋睿想到了这种可能性,那就肯定会做出相应的安排。
“车箱峡之战,让流寇移动的速度更快,而且不会在某个地方长时间的停留,皇上下旨要求朱大人协助剿灭流寇,这个消息,流寇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会知晓,他们肯定会做出相应的安排,选择进攻南直隶,这是他们最好的选择,若是他们取得成功,那么朝廷六路大军合围的安排,悉数付诸东流,就算是跟随在流寇身后追赶,为时已晚。”
“郑家军改变行军路线,过了潼关之后,朝着东南方向前进,经过汝州府、南阳府,进入汝宁府,大军在新蔡县集结,观察流寇下一步的行动。”
郑勋睿刚刚说完,徐望华开口了。
“大人,此次剿灭流寇的行动,由洪大人统一指挥,迄今为止,洪大人的信函没有到来,没有明确大军朝着什么方向行军,大人可以自行做出安排,属下预计,洪大人绝想不到流寇可能朝着南直隶的方向突围,更想不到流寇会进攻南直隶,如此情况之下,属下预计洪大人下一步的命令,肯定会要求大军朝着荥阳、郑州和开封的方向集结。”
“徐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朝廷派遣的各路大军合围,郑家军和榆林边军若是跟在后面,不能够起到丝毫的作用,况且流寇也不会等着在荥阳和郑州挨打,当从移动的速度方面来说,六省的各路大军,远远比不上流寇,郑家军和榆林边军速度倒是很快,但人数明显不够,冲在最前面,遭遇流寇多路的合围,损失肯定是惨重的,这种赔本的买卖,我不会做。”
郑勋睿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众人从他的意思之中听出来对洪承畴的不满,这种不满是有道理的,如此重大的行动,千里奔袭剿灭流寇,事先居然没有做出任何的部署和安排,这样的态度怎么可能获取胜利。
“我已经计算过路程,从延绥镇出发,抵达新蔡县,三千里地,如此长距离的奔袭,后勤方面必须有足够的保证,此外我们的行动,尽可能的保密,大军从延绥镇出发之后,只管加快速度前进,不要管其他几路大军的行踪,至于说洪大人的命令,我来对付。”
安排完毕,众人散去歇息,徐望华和郑锦宏留下来了。
“郑锦宏,苏从金那边的联系,必须要抓紧,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准时获取苏从金送出来的情报,延安府各地的驿站,要做好一切的准备,必要的时候,采取非常的手段,也要将情报准时送达,你是中军统帅,重点负责了后勤保障事宜,大军改变行军路线,让粮草供给的困难增加很多,这些困难必须克服。”
“马上给郑凯华写信,要求他准备足够的粮草,朝着凤阳府的方向运送,如此大军的粮草供给难度能够减轻很多,江宁县距离凤阳府不到五百里地,郑凯华运送的粮草必须在正月初五之前运达定远县,在定远县等候我们的消息。”
郑锦宏有些紧张,徐望华已经明白了郑勋睿的意思。
“大人预计,流寇是准备进攻凤阳府吗。”
“徐先生,你说的不错,我预计流寇会选择进攻中都凤阳,而且他们会以主力部队展开进攻。”
徐望华的脸色有些发白,若是郑勋睿的预计是准确的,那么郑家军和榆林边军将面对空前巨大的压力,中都凤阳真的有失,那就不是小事情了。
“徐先生,一路行军的时候,你跟随在我身边,此次行军,速度很快,希望先生能够坚持,事急从权。”
“大人放心,属下能够坚持,绝无问题的。”
“一路上我们需要商议具体的对策,如何挫败流寇的图谋,如何应对洪大人的命令,事情很多,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若是我们不能够时刻做出调整,就难以取得真正的胜利,也会让大军陷入到被动之中。”
“属下明白,大人做出的判断,历来都是准确的,朝廷中不会有人想到这一点,如此精准的判断,绝非常人能够做出来,属下对大人佩服之至。”
“没有那么玄乎,徐先生,日后你面对此等的事情,只要沉下心来,分析所有的利弊得失,也能够得到如此的判断,很多人其实能够想到这等的可能,但他们害怕承担责任,一切都按照上面的命令来,这样做他们就没有任何的责任,还有一些人,为了保全自身的实力,不愿意冒险,就算是想到了,也不会说出来,更不会有行动的。”
快到子时,大军卯时就要出发,郑勋睿依旧没有安睡,他睡不着,穿越七年时间了,历史的进程没有出现多大的改变,该发生的事情依旧在发生,但这一次的情形不一样了,若是他的预计准确,能够抵挡和粉碎流寇的企图,那么他就真正的改写了历史。
既然穿越了,而且是到明末的乱世,唯有改变历史,才会有美好的未来,随波逐流是不可能的,也是不成立的,崇祯八年正月十五发生在凤阳的事情,他记得特别清楚,但史书上面记载的是高迎祥为流寇的统帅,高迎祥已经被他斩杀,想不到流寇依旧还是顺着原来的轨道发展。
第二百零五章 行军路上
站在点军台上面,郑勋睿看着黑压压的将士,振臂高呼,仅仅喊出了一句话。
“兄弟们,我带着你们去打胜战。。。”
这句话犹如春雷,让所有的军士激动,他们不习惯文绉绉的话语,更不习惯长篇大论,对于如此直白的要求和期盼,如此高昂的自信,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崇祯七年十二月二十日,卯时一刻,三万大军离开延绥镇,朝着河南的方向而去。
前军是一万五千骑兵,郑勋睿、徐望华、刘泽清、洪欣瑜等人在队伍的中间,洪欣涛在队伍的最前面,洪欣贵在队伍的最后面,他们行军的速度奇快,十六个方队在官道上疾驰,扬起了漫天的黄沙。
中军一万五千人,绝大部分都是步卒,他们的行军速度也不慢,所有人都是低着头赶路,没有人关心道路两边的情形。
最先出发的斥候,早就在侦查周边的情形,在延安府境内的时候,斥候稍微轻松一些,一旦离开了延安府,进入西安府,他们的注意力就高度集中,责任也更加的重大了。
十二月二十二日夜,飘飘扬扬的大雪开始落下。
前军一万五千人,已经抵达潼关。
子时,雪愈发的大了,大军在潼关安营扎寨,天亮之后出发。
延绥镇到潼关,一千五百多里地,前军三天抵达,完全按照计划好的行军速度前进。
郑勋睿、徐望华和刘泽清等人,冒着大雪巡查,帐篷里面的灯火都没有熄灭,地上已经铺满了白雪,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还有两天就是小年夜了,寻常的百姓早就回家和家人团聚,准备过年了。
郑勋睿看着如此的景色出神,大雪落在了毡帽上、披风上,让他变成了一个雪人。
良久,郑勋睿长叹一声,吟出了一首诗词。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身旁的徐望华,细细品味诗词之后,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赞叹。
“属下早就听闻大人之学识深厚,如此绝佳诗句,也只有大人才能够有感而发。”
“徐先生,我没有想到这些,自从进入朝廷之后,我就没有吟诵过诗句了,我一直认为,诗词都是用来抒发内心情怀的,若是每日里都被诸多的琐事忙的焦头烂额,不可能有时间去琢磨诗词,刚刚情不自禁吟诵诗词,也是想到了战斗之残酷啊。”
徐望华、刘泽清和洪欣瑜等人,看着郑勋睿,没有说话。
“一将功成万骨枯,谁也不愿意厮杀,可有些厮杀是难以避免的,有些血是必须流的,对于流寇,我曾经也是同情的,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走投无路,为了活下去,迫不得已造反,可我后来改变了想法,不再将流寇看作是流民。”
“流民只要得到朝廷的救济和安抚,就能够迅速稳定下来,老老实实的种地生活,可流寇就不一样了,他们当初造反是迫不得已,一旦造反的时间长了,他们的心态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们烧杀劫掠,能够轻易得到财富和女人,他们享受到了荣华富贵,不再满足于平静的生活,不愿意付出劳动,不愿意继续种地,哪怕朝廷给与他们粮食,也无济于事,他们的要求更高了,恐怕他们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想要什么。”
“流寇在这个阶段的时候,朝廷必须下决心剿灭,不能够有丝毫的怜悯,可惜犯下这等错误的大人太多,杨鹤与陈奇瑜就是其中的代表,他们的错误不能够饶恕,正是因为他们的鼠目寸光,让流寇认识到了问题,感觉到只有联合起来,才能够形成更大的力量。”
“流寇在河南的大联合,说明他们的发展进入到了另外的一个境界,朝廷若是继续想着招抚,那就是引狼入室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身的残忍,所以我对流寇是绝不会客气的,或许你们觉得我对付流寇太不留情,以前的几次征伐,对于已经投降的流寇,都毫不留情的斩杀,这好像是有失风度,可我宁愿不要这样的风度,也要天下太平,百姓过上平静富足的生活。”
徐望华被震惊了,他隐隐的感觉到,郑勋睿未来的发展,绝非常人想象的那么简单,这种志向和认识,也不是一般人所具有的。
传令兵急促的跑过来了,手里拿着插着鸡毛的信函。
郑勋睿拿过信函,迅速朝着帐篷走去,其余人也跟上了。
“罗汝才、老回回、张献忠、李自成等流寇的主要首领,已经在汜水县会和,他们的兵力达到了二十万以上,革里眼、左金王、改世王、射塌天、横天王、混十万、过天星等流寇的大小头目,正在朝着荥阳的方向而去,流寇最终的目标,就是荥阳府城。”
“流寇拿下荥阳府城之后,将在这里会和,实现大联合,他们准备推举罗汝才为流寇的首领,代替被斩杀的闯王高迎祥,流寇不会继续进攻郑州。”
徐望华有些着急,他知道郑勋睿出身荥阳郑氏家族。
“大人,是不是改变行军路线,直奔荥阳,同时给洪承畴大人写去信函,告知流寇下一步的行动,荥阳对大人至关重要啊。”
郑勋睿微微摇头。
“我们只有三万人,进攻荥阳的流寇,近三十万人,就算是兄弟们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招架流寇疯狂的进攻,我决不能够冒险,至于说洪大人调集的几路大军,怕是还在想着好好过春节吧。”
徐望华低下头,一路上他和郑勋睿分析过了,洪承畴迟迟没有来信,也没有询问大军什么时候出发,恐怕就是想到春节临近了,让众人过了春节再行动,要不是郑勋睿提前做好准备,根本就不能够出发,由此可以预见,不管是已经参与战斗的湖广、河南与山西大军,还是依旧在路上的四川、山东以及洪承畴麾下的大军,恐怕都是想着春节之后才会行动的。
如此情况下,郑家军和榆林边军就是孤军奋战。
以三万对付三十万,这不是明智的选择,根本不用考虑,唯有等到流寇分兵之后,剿灭其中一路才是最佳的选择。
郑勋睿正是根据这样的想法,做出了明确的部署。
“荥阳的陷落,不可能避免了,流寇在荥阳的大联合,也无法阻止,如此情况之下,我们唯有加快行军速度,而且要绝对保密大军的行踪,他日厮杀的时候,才能够做到出其不意,也只有这样,我们面对流寇,才能够取得完胜。”
“过年之前,洪大人的信函怕是不会到来了,这样也好,免得我还要考虑如何去应对,大军按照原定的计划行动,通知中军的郑锦宏,计划不变,前军中军会和的地点,依旧是在新蔡县,告诉他们,尽量保密,不要暴露大军的行踪。”
走出潼关,进入河南境内,就是关中平原了,道路变得平坦很多,前军的行军速度也更加的快了,河南府各地遭遇流寇的劫掠,大量的流民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士大夫和商贾富户早就搬走,不可能留下来过春节,所以各地的情形是异常凄凉的,尽管接近春节了,官道上看不到什么百姓,和当初的延安府各地,很是相似。
这样的情况之下,大军不担心暴露行踪,可以加快行军的速度。
郑家军和榆林边军选择的是从东南方向行军,从河南府直接进入南阳府,流寇早就朝着荥阳的方向集中,故而大军一路上不可能遇见流寇,至于说朝廷派遣的各路大军,全部都在城池里面,等着过春节,也不会出现在官道上的。
郑勋睿操心的大军行踪保密的事宜,看来是多心了。
十二月二十五日,前军一万五千人抵达新蔡县。
他们没有选择进入城池,也不可能进入到城池,距离新蔡县十里地的一处山坳,成为了大军安营扎寨的地方,一万五千大军进入山坳之后,迅速的隐蔽。
郑锦宏率领的中军,行军辛苦很多,他们押送的有大量的粮草,三万大军的后勤补给,根本就没有想着要求地方官府供给,再说春节已经临近,不少地方官府都是春假期间。
流寇朝着荥阳的方向集中,河南其余地方官府的官吏,求之不得,只要没有在他们管辖的范围之内,他们就不会操心,该过春节的继续过春节,至于说剿灭流寇的事宜,有朝廷操心,更有巡抚大人担心。
十二月三十日,大年夜,天黑的时候,郑锦宏率领的中军一万五千人,抵达新蔡县,进入到山坳之中,郑锦宏同时带来了苏从金写来的信函,流寇计划正月初五开始攻打荥阳府城。
两路大军会和之后,斥候被迅速派出去了,斥候侦查的范围很广,包括南直隶的徐州、凤阳,河南的开封府、汝宁府、南阳府等地,他们需要搜索尽可能多的情报,不仅仅是流寇的情报,还包括朝廷各路大军的情报。
第二百零六章 坚持就是胜利
崇祯八年,正月初六,荥阳州城被流寇攻破,流寇占领了城池。
罗汝才、老回回、张献忠和李自成等流寇的首领,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进入了州城,进入了州衙,进攻是正月初五开始的,仅仅一天的时间,就拿下了。
罗汝才等人可不在乎是不是过年。
正月初六当天,被誉为荥阳大会的聚会在州衙正式拉开帷幕。
这一次的大联合,十三个流寇的首领,商议的就是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推举曹操罗汝才为流寇的最高首领,第二件事情就是商议联合之后应该如何作战,如何壮大自身的实力。
大会只是一种形式,联合之后如何作战的事宜,罗汝才、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人早就商议过了,由李自成出面提出来,具体的作战部署就是罗汝才、张献忠和李自成朝着东南方向发展,革里眼、左金王从南面出击,迎战四四川、湖广的官军,横天王、混十万西面出击,迎战陕西方面的官军,射塌天、过天星从北面出击,迎战山西方面的官军,老回回、改世王、九条龙、顺天王等人往来策应。
应该说罗汝才、张献忠和李自成的力量是最为强大的,他们联合起来之后,兵力接近二十万,朝着东南方向发展,表面上看是迎战山东的官军,其实不然,他们是准备开拓新的路线,试试看能不能朝着南方发展,若是能够在南方开拓出来一片的天地,那今后的发展空间将无限的扩大。
其余的四路流寇,说到底都是协助罗汝才这一路。
正月初七,流寇划分出来的五路大军,就开始行动了。
郑勋睿猜测不错,洪承畴尚在大同,根本就没有出关,尽管说接到了皇上的圣旨,可接近年关,洪承畴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原因,并未行动,给各路大军也就写去了信函,因为思索尚不成熟,故而也就是原则性的说了说,并未进行后续的安排部署。
在洪承畴看来,大规模剿灭流寇的战斗,至少在正月以后才会展开的。
其他的几路大军,接到信函之后,明白洪承畴的意思,也就暂时停止作战,安心过年,唯有延绥巡抚郑勋睿果断采取了行动,率领大军出击。
也就是说流寇在荥阳大联合的时候,唯有郑勋睿率领的三万大军,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
正月初七,也就是流寇结束了在荥阳的聚会,开始分兵行动的时候,郑勋睿得知了洪承畴尚在大同并未行动的消息。
郑勋睿脸色铁青,他知道洪承畴骨子里看不起流寇,认为流寇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军出动之时,就是流寇灰飞烟灭的时候。
郑勋睿感觉到悲哀,恐怕就是因为这样的自信,以及对流寇没由来的怜悯,导致大明最终轰然倒在流寇的手中,等到洪承畴等人回过神来,他们已经打不过流寇了。
省府州县的春假是腊月二十到正月二十,这段时间官吏都是歇息的,流寇拿下了荥阳,实行大联合的奏折,能够很快送到京城,毕竟这是紧急奏折,无人敢耽误时间,可是从京城出来的圣旨,就说不定了,抵达大同的速度不可能很快,接下来五省总督洪承畴开始筹备,率领大军进入河南剿灭流寇,至少在二月份,等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这个残酷的现实,让郑勋睿明白了,从正月到二月,他麾下的三万大军,得不到任何的支援,必须单独和流寇作战。
这个残酷的现实,让郑勋睿更是下定决心,按照预先的设想战斗,在最大程度上保全自身的实力,给与流寇最为沉重的打击。
腊月二十五就到了新蔡县,为了不暴露行踪,大军全部在山坳安营扎寨,中军一万五千人,大年三十的时候都在急行军,天黑之后才抵达山坳,崇祯八年的春节,对于郑勋睿和三万将士来说,是名副其实的革命化的春节。
郑勋睿没有任何的特殊,和所有人都是一样,备战的过程之中是不准饮酒的,这是郑家军的军规,这个春节,三万将士无人饮酒,为了避免造成太多的烟雾,引发外界的怀疑,做饭的速度都是非常迅速的。
罗汝才、张献忠和李自成麾下的二十万大军,行军速度非常快,快的郑勋睿都感觉到吃惊了,先头部队两万人,正月初七从荥阳出发,正月初九就进入了汝宁府境内。
这两万人,全部都是骑兵。
尽管知道罗汝才等人的力量很是强大,可他们的行军速度,还是让郑勋睿吃惊。
斥候源源不断送来情报的时候,徐望华和刘泽清等人,不会提出任何的建议,他们惊诧郑勋睿精准的预计,简直就是拿准了流寇的脉搏,所以大军下一步的行动,他们不会多嘴,不会建议,一切听从郑勋睿的安排。
正月初十,流寇的先头部队包围了固始县,仅仅半天的时间,就拿下了固始县城,在县城劫掠之后,大军没有在固始县城停留,迅速进入到凤阳府境内。
罗汝才等人的行动能够如此的迅速,与朝廷迟钝的反应和洪承畴的轻敌是分不开的,没有谁会想到罗汝才等人会率领大军进入凤阳府,这个时候,各地官府都还在春假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防御的力量,被流寇拿下城池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流寇行动迅速,接连取得胜利,劫掠了大量的钱粮,士气大振,朝着凤阳府飞奔而去,这个时候,他们的行动目标已经非常明确了,就是凤阳府城,能够拿下凤阳府城,意义非同一般,毕竟这里是大明朝的中都。
罗汝才等人的行动迅速,郑勋睿的行动更加的迅速。
正月初七,流寇从荥阳出发的时候,驻守新蔡多日的三万大军,全部开始急行军,朝着凤阳府境内而去,他们沿路没有停留,穿过了颍上,直插寿州而去。
正月初十,三万大军全部抵达寿州。
就在徐望华等人以为大军为固守寿州的时候,郑勋睿再次下达命令,大军朝着凤阳府城的方向前进,行军的速度不需要太快。
下达命令的同时,徐望华、郑锦宏、杨贺、刘泽清、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悉数进入了中军帐。
郑勋睿的神情异常的严肃,开始下达命令。
“杨贺,率领斥候沿路展开侦查,在寿州和凤阳府城之间,找到最佳的设伏地点,给你两天的时间,必须完成任务。”
“洪欣涛,寿州到凤阳府城之间,定是有百姓来往的,不能够让他们发现大军的行踪,大军设伏的计划,绝对不能够泄漏出去,否则功亏一篑,我不管你们采取什么办法,必须守住这个秘密。”
“郑锦宏,大战在即,后勤供给方面要绝对保证,饿着肚子是不能够打胜仗的,大战开始之前,必须让所有将士吃上热乎乎的饭菜,郑凯华运送的粮草,已经抵达定远县,派出人和他取得联系,告诉他随时做好准备,大军的粮草已经不多,一旦缺粮,他必须将粮草运送过来,这一切都靠郑家的护院,大军不可能抽出军士来。”
“洪欣贵,你负责联络各方面,有任何的情况,随时禀报,不得有丝毫的耽误。”
“徐望华,刘泽清,你们跟随在我的身边,和大军一起行动,从此刻开始,前军和中军合二为一,不再分开,统一行动,保持兵力上面的优势,刘泽清,你负责大军的行军秩序,我们必须在两日之内,确定出来如何打好这一次的伏击战,我不想赶鸭子,我需要的是包饺子,让流寇有来无回,就算是他们长着飞毛腿,能够飞到天上去,我们也要把他打下来。”
郑勋睿一拳打在了桌上,沉闷的响声,让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严肃。
紧张的气氛开始蔓延,谁都知道,流寇有二十万大军,先头部队两万骑兵,是他们的精锐,郑家军和榆林边军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击溃这两万骑兵,绝不能够让后面的十多万大军增援,若是流寇两路大军会和了,这一场战斗的结局,就说不清楚了。
这是一场赌命的战斗,郑勋睿已经孤注一掷了,尽管说前面所有的预测都是准确的,可流寇的力量过于的强大,三万将士独立应对这样的局势,不能够出现任何的失误。
郑勋睿的要求是明确的,那就是彻底歼灭这两万大军,郑家军和榆林边军有两天的时间,流寇的先头部队,与后续的大军,相隔两天的路程,战斗必须在两天之内结束,准确的说,三万大军只有一天的时间,战斗结束之后,还要有打扫战场和继续准备下一场战斗的时间。
只要能够打垮和剿灭流寇的两万先头部队,后面的大军就不在话下了,尽管有十多万人,可这些人的战斗力不是很强,一旦遭遇到痛击,很快就会出现溃败的局面。
所以至关重要的战斗,就是这一场的伏击战,能够完胜,后面的胜利接踵而至,若是处于焦灼的状态,三万大军就危险了。
第二百零七章 残阳如血
伏击地点永远会选择在山坳之间,没有谁会在一马平川的地方设伏,那样自身无法隐藏,而且这一次需要隐藏的是三万大军,杨贺带领的斥候,几乎是在拼命,总算是在两天时间之内,找好了设伏的地点。
寿州到凤阳府城,相距一百八十里地,设伏的地点,必须考虑到几个方面,第一是距离的问题,不能够距离寿州太近,不能够距离凤阳太远,流寇两万骑兵奔袭之后,总是要消耗一些体力的,这便于三万大军以逸待劳,第二是设伏地点的问题,不能够过于开阔,让骑兵能够从容撤退,让围歼战变成了追击战,这样的设伏就是失败的,第三是地形的问题,必须对设伏的三万大军有利,至少要有骑兵冲锋的坡度,从上往下冲锋,这样才能够发挥出来骑兵冲锋的优势,快速打击流寇,要是变成了爬坡冲锋,那就是失败的设伏。
设伏的地点选择在距离凤阳府城二十多里的一处无名山坳,这个山坳是葫芦形状,出口和进口比较狭窄,中间的空地很大,两边的山坡坡度虽然不大,但想着从山坡撤退,可能性不大,有些地方战马根本上不去。
从寿州出发到这里,有接近一百六十里地,流寇经过了长途奔袭,到这出山坳的时候,会显露出来疲态,需要稍事歇息。
中军帐设在山坡之上,用单筒望远镜,能够看清楚山坳里面的一切。
山坳两边的小树林,能够帮助骑兵和步卒埋伏。
情报也在源源不断的送到中军帐,短短七天时间,罗汝才等人,攻破了霍邱、寿州等城池,张献忠甚至率领流寇,攻破了颍州,这令郑勋睿更加的吃惊,也对流寇有了新的看法。
颍川卫就设立在颍州,张献忠攻破了颍州,自然消灭了颍川卫,要知道颍川卫的设立,就是护卫凤阳府城的,罗汝才等人首先拔掉了颍川卫,消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至少他们攻打凤阳城池的时候,不担心背后出现什么问题。
崇祯八年正月十二,卯时三刻。
斥候来报,流寇两万先头部队,卯时已经从寿州出发,行军速度一般,他们劫掠了大量的钱财,朝着凤阳府城而来,预计辰时三刻左右抵达山坳。
流寇的先头部队没有派出斥候。
大战即将来临,郑勋睿的情绪变得舒缓平静。
已经表露出紧张情绪的徐望华,看见郑勋睿的神情,也跟着舒缓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见郑勋睿风轻云淡的样子,就算是遇见天大的事情,他也不会紧张了。
三万大军全部设伏到位,十门弗朗机也安放好了。
郑勋睿的身边,剩下徐望华和洪欣瑜,还有五十名亲兵,其中就包括王小二和苏蛮子。
郑勋睿负手而立,站在山坡上,看着山坳,脸上甚至出现了微微的笑容。
“徐先生,这场战斗,三个时辰之内就能够结束,你恐怕需要多思考,打扫战场之后,三万大军下一步的作战行动了,我的计划是,大军不要休整,打扫战场之后,朝着寿州方向杀过去,彻底击溃流寇的后续大队人马。”
徐望华重重的出了一口气。
“大人之气度,属下想学都学不到,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大人胸有成竹,属下不敢多嘴,可惜属下不能够亲自上阵杀敌,若不然也骑着战马上阵了。”
“呵呵,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也想着上阵厮杀,不过这样规模的战斗,生死攸关,我就不添乱了,昨日所有人都反对我,就连你都不同意。”
“属下如今还是这个意见,大人不能够亲自上阵,也不需要亲自上阵,大人坐镇中军帐,对三万将士,已经是最大的激励。”
大批的飞鸟朝着山坳的方向而来,斥候的禀报更加的频繁了。
郑勋睿微微点头。
“终于来了。。。”
滚滚的黄沙首先进入了山坳,接着就是隆隆的马蹄声,流寇的先头部队开始快速的进入了山坳。
几面旗帜非常的耀眼,上面分别绣着罗、张、李等大字,最前面的一面旗帜,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帅字。
流寇的先头部队,依旧没有派遣出来斥候,两万先头部队,仅仅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全部进入了山坳之中,前面的流寇速度早就慢下来了。引人注目的是流寇队伍之中的十来辆马车,都是双马拉动的马车,这样速度快很多,不用多说,这些马车里面,就是流寇劫掠的钱财了,至于说粮食,应该是留给后面的大队人马处理。
队伍中间,几个人凑到了一起,好像在商议一些什么,其余的流寇,暂时停止前进,似乎是在等候下一步的命令。
郑勋睿放下了单筒望远镜,对着身边的洪欣瑜开口了。
“可以开始进攻了。”
十门弗朗机瞬间开始怒吼,炮弹准确的落到了流寇队伍之中。
一些流寇和战马被炸飞起来了,流寇的队伍瞬间有些乱了。
弗朗机继续发射炮弹的同时,强弩也开始发射,弓弩带着尖叫声,飞向了山坳中间的流寇,站在山坡上面的郑勋睿,都能够听见惨叫声。
一万步卒在伏击打响的刹那,兵分两路,朝着山坳的出口和进口方向飞奔而去,他们的任务就是堵住出口和进口,不让任何的一个流寇逃走。
流寇明白遭遇伏击了,他们经过了短暂的慌乱之后,迅速散开。
弗朗机和强弩对流寇造成了不小的杀伤,有些战马在隆隆的炮声之中,开始惊厥,将马背上的主人抖落下来。
就在流寇散开的时候,隆隆的鼓声响起来。
郑锦宏、杨贺、刘泽清和洪欣涛等人,率领一万五千骑兵,从山坳的两边,对流寇开始发动攻击了。
箭雨瞬间出现,密密麻麻,几乎要遮住了光线,山坳里面瞬间暗下来了。
冲锋的一万五千骑兵,其中一万两千人是郑家军的骑兵,他们经历的严酷甚至是苛刻的训练,甚至闭着眼睛都能过做到步调一致。
他们的箭术,经过了数年的训练,几乎达到了箭无虚发的境界。
如此强悍的骑兵,是流寇从来没有遇见过的。
呼啸而至的箭雨,让很多的流寇惨叫着倒下了,散开的流寇,开始朝着山坳出口和进口的方向而去,可惜迎接他们的是更加密集的箭雨。
巨大的撞击声出现了,郑家军和流寇厮杀到了一起。
洪门一头牛,打死不回头。
洪拳十二桥的威力,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了。
手持长矛的郑家军骑兵,动作整齐划一,长矛每次挥舞出去,都是一阵的腥风血雨,流寇无法抵抗,就是那些特别强悍的流寇,也不过几个回合之后,就被刺落马下。
尽管是骑兵之间的对决,可是强弱瞬间就表现出来了。
山坳之上的徐望华,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郑家军强悍的战斗力,是他第一次见到的,眼看着流寇大量的倒下,可身穿红色战袍的郑家军将士,还在不断的渗透,一片片的红色之中的流寇,眼看着越来越少,最终红色连成一片,接着飞向了其他的地方。
山坳的进口和出口地方的厮杀,也展开了。
骑兵悉数举着长矛,列成方队,守卫在山坳的出口和今后的地方,骑兵面对整齐的方队,莫可奈何,往前冲就是找死,射出去弓箭,眼看着方队里面有人倒下,很快有人补上去,方队依然屹立。
时间慢慢过去,厮杀变得愈发的血腥。
流寇的先头部队,是其精锐,经历过太多的厮杀,轻易不会投降,尽管处于绝对的劣势,依旧在坚持,这一点的确值得肯定,哪怕是朝廷的大军,都做不到这一点。
郑家军和榆林边军,更是不会手下留情,郑勋睿早就下达命令,斩尽杀绝,不留活口,不要俘虏,必须将流寇的先头部队彻底剿灭。
山坳里面,已经变成了血腥之地,受伤的人滚落马下,基本不要想着活命,来回的战马踏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很快的停止挣扎和**。
郑勋睿如同一尊雕塑,神色冷峻的看着山坳里面的一切,他的作战思想,严格说起来是不符合要求的,至少需要网开一面,让流寇有地方逃走,这样流寇的军心很快就崩溃,可惜他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流寇两万先头部队的后面,还有大队人马,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必须要全歼这两万流寇的先头部队。
所谓困兽犹斗,如此惨烈的歼灭战,越是到后面,难度越大,没有了任何生路的流寇,会变得异常的强悍。
郑勋睿不在乎,他需要郑家军在惨烈的血战之中成长,这样的机会目前不多,恐怕今后面对后金鞑子,才能够再次出现,毕竟流寇的战斗力是不可能与后金鞑子比较的。
战斗没有在三个时辰之内结束,毕竟这是歼灭战。
东边升起的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冬日有这样的天气,已经很不错了。
郑勋睿抬头看看快要落下的太阳,轻轻说出了四个字。
“残阳如血。”
第二百零八章 擒贼擒王
酉时,天地之间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冬日里昼短夜长。
“擒贼擒王。”
郑勋睿的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战斗已经持续接近一天的时间,山坳里面血腥的杀戮,让所有人都适应了,他们关注的是如何杀死对方,根本不在乎周遭的血腥味道了。
山坳里面几乎没有红色淹没,地上是红色的血迹,还有穿着红色战袍的郑家军和榆林边军,相比较来说,人数越来越少的流寇,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了。
罗汝才眼睁睁看着精锐的骑兵陷入到伏击圈,眼睁睁的看着麾下的兄弟被残杀,要知道这两万人是义军绝对的精锐,都是从车箱峡里面出来的,无比强悍,可就是这最为强悍的义军,面对官军的进攻,却只有招架的气力,无法反攻。
荥阳大会,他被推举为总首领,这是巨大的荣耀,从实力上面来说,他和老回回、张献忠是差不多的,比不上李自成,毕竟闯王高迎祥被斩杀之后,麾下绝大部分的兄弟都投奔了李自成,让李自成的力量空前强大起来,车箱峡之战,虽然遭受到惨痛的损失,可是诈降之后,李自成的实力再一次的膨胀,麾下的兵力达到了八万之多,这是其他首领无法比较的。
罗汝才能够成为总首领,依靠的是资历,闯王高迎祥被斩杀之后,流寇各自为战,这样的局面持续了几年的时间,所有人都感觉到必须要联合起来作战,共同对付官军,这样才能够更好的发展,其实他们进入汉南,想到的就是联合,可惜那一次被前任五省总督陈奇瑜抓住了机会,将他们的主力逼进了车箱峡,险些导致大队人马被全部歼灭。
车箱峡之战以后,各部的义军发展是神速的,在汉中府和西安府等地,攻下了大量的城池,得到了大量的补给,力量得以迅速的壮大,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罗汝才和张献忠、李自成等人商议之后,决定在河南实行大联合。之所以不选择在汉中府,是因为车箱峡之战的阴影,让他们觉得这个地方不吉利,继而排除了在陕西进行大联合的想法。
罗汝才很清楚,义军各部之间真正的联合暂时做不到,谁都是以自身的利益为重的,只有能够得到利益的时候,才能够实现暂时的联合,譬如说这一次,十三家七十二营的义军,兵分五路,就是因为官军的各路大军,都在过春节的缘故,没一路能够攻破城池,都能够得到大量的补给。
罗汝才必须大力扩张自身的力量,这才能够真正成为义军总首领,想要扩充力量,就要取得更多更大的胜利,劫掠更多的钱粮,招徕兵马。
进攻凤阳城池,也是罗汝才、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人商议的结果,在荥阳大会的时候,他们就有了这个想法,从荥阳出发之后,一路上非常的顺利,拿下了固始县、霍邱和寿州等地,官军还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张献忠率领部分的大军,拿下了颍川,而且击溃了颍川卫,让进攻凤阳的大军没有了后顾之忧,拿下寿州之后,三人商议,罗汝才亲率两万先头部队,围住凤阳城池,展开进攻,张献忠和李自成率领大军急行军前往凤阳城池,两路大军会和的时候,就是拿下凤阳城池的时候。
凤阳是大明的中都,拿下这里,意义绝不一般。
大军卯时从寿州出发,带有一些小心思的罗汝才,将劫掠的绝大部分钱财都带着,美其名曰攻打凤阳城池的时候,给与兄弟们奖励。
卯时从寿州出发,行军的速度不是很快,眼看着距离凤阳城池越来越近,沿路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挠,罗汝才甚至在想着拿下凤阳城池的情形了,可以获得数不清的财富,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大规模的招徕军士了。
可惜接近一天的时间过去,两万先头部队被伏击,困在山坳里面,根本杀不出去,眼看着伤亡越来越大,最终就是被全部歼灭的命运,罗汝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想不到好的办法,他几次准备冲出去厮杀,都被身边的护卫挡住了,护卫也好几次试图从山坳的出口、进口方向以及左右两边找寻突破口,可是除开留下一些尸体,找不到任何的出路。
战斗持续到午时之后,罗汝才才知道面对的是郑家军和榆林边军。
这让他的心里发寒,不沾泥、神一魁、紫金梁王自用以及闯王高迎祥,都是被郑家军斩杀的,郑家军的威名,早就在义军之中传开,大家都很避讳这个话题,几年时间过去,没有任何一营的义军进入到延绥各地,车箱峡之战后,义军拿下了白水县城,距离延安府的宜君县已经很近,可大家很自觉的约束了军士,不准进入延安府境内。
看着越来越多的兄弟被斩杀,看着愈发强悍的郑家军骑兵,看着人家整齐划一的动作,神出鬼没的长矛,罗汝才知道,他没有绝地反击的机会,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想办法拼命的突围,只要能够离开山坳,就能够保住性命。
从未时开始,有组织的突围就开始了,可是一直持续到酉时,留下的是军士的尸体,突围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罗汝才的眼睛红了,他不希望和闯王高迎祥一样的命运,当初闯王也是被推举为总首领不长的时间,就命丧绥德州了。
更加残酷的厮杀开始,此时的厮杀,目的就是为了能够逃出去。
杨贺早就杀红眼了,按说持续了大半天的厮杀,将士应该是非常疲劳的,可实际情况不一样,占据巨大又是的郑家军和榆林边军,愈战愈勇,大量的流寇被斩杀,这种压倒性的优势,让将士愈发的兴奋,他们忘记了疲劳和饥饿,斗志愈发的旺盛。
郑勋睿下达的命令是全歼流寇两万先头部队,故而杨贺没有想着首先斩杀流寇头目的思想,反正都是要斩杀的,再说两万流寇都是骑兵,是绝对的精锐,只要斩杀了这两万流寇,将给与流寇沉重的打击,所以他参与厮杀之中的时候,想到的就是杀死流寇。
郑勋睿的命令,很快通过传令兵和亲兵,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面。
军令如山倒,杨贺忍住了嗜杀的冲动,迅速退出战团,扬手高高举起长矛。
很快,两百斥候朝着他的身边靠拢,这是郑家军最为精锐的斥候营,仅次于亲兵营。
流寇的帅旗,一直被护卫在中间,郑锦宏、杨贺、刘泽清、洪欣涛和洪欣贵等人,没有专门去进攻帅旗,若是厮杀开始的时间就那样做,肯定会付出重大的伤亡。
这个时候情况不一样了,流寇被杀得没有了还手之力。
杨贺的长矛指向了流寇的帅旗,所有的斥候都明白了意思。
一股洪流朝着流寇的帅旗方向席卷而去。
杨贺冲锋在最前面,一柄长矛挥舞的滴水不漏,颇有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味道,一些流寇的骑兵甚至开始主动的退让了。
斥候营将士组成的洪流,根本不是流寇所能够抵挡的,郑家军此刻集中了最为精锐的将士,开始实行擒贼擒王的战术了。
转瞬的时间,洪流距离帅旗不过十多米的距离,大量的流寇惨叫着倒下。
罗汝才已经发现情况不对了,他看见的是一股特别耀眼的红流,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官军肯定是冲着帅旗而来,冲着他而来,可惜这个时候,他无法躲避,本来就处于绝对劣势的义军,若是看见帅旗倒下了,必将全线崩溃。
罗汝才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怒吼着朝着前面冲过去。
他看见的是一名挥舞着长矛的血人,就连战马的身上,都带着血渍。
这是一匹阿拉伯战马,比他胯下的乌珠穆沁马要高一些。
两人交手的时候,罗汝才感觉到背后的剧痛传来,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倒下了马背,在倒下的瞬间,他看见了身后的苏从金,这是他的副将,他最为信任的将军。
剧烈的疼痛,让罗汝才来不及思考,瞬间昏迷过去。
杨贺手持帅旗,大声疾呼。
“罗汝才被生擒。。。”
巨大的欢呼声和吼声出现在山坳里面,正在抵抗的流寇,看见了被夺走的帅旗,看见了被捆绑在马背上的罗汝才,这是他们的大帅。
流寇瞬间崩溃了,再也无力抵抗和厮杀,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四处逃窜,期盼着能够远离这个死亡的山坳,也有一些流寇,选择了下马投降,期盼能够保住性命。
。。。
山坳之上,徐望华看见这一幕,狂喜的神情出现了。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属下恭喜大人,全歼流寇两万骑兵。”
“徐先生,不值得太高兴,战斗才刚刚开始,这就好比是走路行军,一万里的路程,我们刚刚踏上去,今后还有更多的厮杀。”
说完这句话,郑勋睿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开口了。
“凡是跪地投降者,可以饶过,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第二百零九章 不可饶恕
天黑了,无数的火把,将山坳里面照的亮堂堂的。
战斗结束了,郑勋睿已经走下来,来到了战场上面,四周血腥的味道,令人难以忍受,地上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首。
郑锦宏、杨贺、刘泽清、洪欣涛和洪欣贵等人,站立在一边,他们全部成为了血人,身上的血渍已经变得乌黑。
睡在地上的是被生擒的罗汝才,别号曹操,乃是流寇新推荐的总首领。
站在罗汝才旁边的,是苏从金。
“苏从金,你做的很不错,能够弃暗投明,而且立下大功,本官会为你请功,从即日起,你跟随在杨贺将军的身边,不过你要记住,郑家军的军纪军规非常严格,绝不能够违背,否则你就算是有天大的功劳,还是要遭遇到军法处置的。”
苏从金扑通跪在了郑勋睿的面前。
“大人的话,属下记住了,属下一定拼死效力。”
“好了,你起来吧,杨贺,我将苏从金交给你了,好好的训练,让他成为苏家军最为骁勇的将士。”
一个时辰过去,地上的罗汝才终于醒过来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传令兵前来禀报了。
“报,郑家军斩杀流寇一万六千三百七十八人,生擒四千零七十五人,不,生擒四千零七十六人,大军阵亡三千五百四十七人,重伤六百二十一人,其中郑家军一千一百人,榆林边军三千零六十八人,缴获战马一万八千二百匹,金银财宝尚在清理之中。。。”
醒来的罗汝才,恰好听见了,脸如死灰。
郑勋睿皱了皱眉,这个尚未的数字是有些大的,虽然和流寇的伤亡比较起来,算是很少了,但这毕竟是伏击战,看来这种惨烈的厮杀,重大的伤亡是无法避免的。
“知道了,传令下去,郑家军和榆林边军,迅速统计阵亡将士的姓名,每个阵亡的将士,给其家人补助白银一百两,随军郎中迅速救治重伤将士,若是不能够参与战斗了,留在凤阳府城养伤,伤愈之后再行安排。”
“郑锦宏,领着执法营,去清点缴获的金银,阵亡将士扶恤的一百两银子,等到战斗完全结束之后,悉数发放到位,战事紧张,这些阵亡的将士,不可能回到家乡去安埋,就地火化,将他们的骨灰悉数带回,执法营必须登记清楚每一个将士的姓名,绝不准有疏漏。”
“此外,被斩杀的流寇,全部就地掩埋,不能够让他们暴尸野外,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父母所生父母所养。”
“杨贺,你带着苏从金,前去甄别投降的流寇,该怎么做我不多说了,天亮之前,必须全部甄别完毕,缴获的战马,全部配备给郑家军和榆林边军。”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郑勋睿的眼睛里面出现了一层雾气。
郑锦宏前去布置了。
地上醒来的罗汝才,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郑勋睿看着地上的罗汝才,面无表情的开口了。
“罗汝才,别号曹操,三国之枭雄,本官郑勋睿,延绥巡抚。”
罗汝才看着郑勋睿,长了张嘴,没有说话。
“你刚刚被推举为流寇的总首领,大概没有想到,仅仅几天之后,就面临如此的结局吧,葬身本官手中的流寇,人数不少了,神一魁、不沾泥、紫金梁、闯王等等,都曾经是流寇之中显赫一时的人物,加上你也不算多,本官对你没有什么话说,你也不要想着活命,到地下去见你的那些兄弟吧。”
说完这些话,郑勋睿挥挥手,身边的亲兵很快将罗汝才押走了。
“洪欣涛,命令所有的将士,打扫战场之后,就地歇息,尽量的集聚体力,后面还有战斗等着我们,十几万的流寇,正朝着凤阳府城而来,我可不想他们太自在了。”
“洪欣贵,督促后勤方面,迅速做饭,所有将士都要吃到热饭和熟肉,一整天的战斗,滴米未沾,铁打的身躯也承受不住的。”
郑勋睿的身边,还剩下徐望华、刘泽清和亲兵。
也就在这个时候,刘泽清忽然来到了郑勋睿的面前,扑通的跪下了。
这个动作让郑勋睿吃惊,刘泽清是二品的总兵,他不过是四品的左佥都御史、延绥巡抚,论品阶,刘泽清还要高一些的,不过刘泽清是纯粹的武官。
“大人,属下愿意加入郑家军,请大人成全。”
郑勋睿连忙扶起了刘泽清。
“刘总兵,你是榆林总兵,这是朝廷任命的,本官可不敢随意的变革,你的心思本官知道了,战斗结束之后,本官会给朝廷写去奏折,成全你的想法。”
“属下谢大人成全。”
一边的徐望华看着刘泽清的举动,没有开口说话,如此强悍的军队,哪一个将军不想着加入其中,刚刚的战报,就表示出来郑家军的战斗力绝不一般,接近一天的厮杀,以郑家军为主,伤亡不过千余人,主要负责防御的榆林边军,伤亡几乎是郑家军的三倍,达到了三千人,两相比较,高下就不用说了。
郑勋睿的神情再次变得严肃。
“徐先生,刘总兵,接下来的战斗,不会有如此的残酷了,此次的战斗,我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全歼流寇的先头部队的,这两万余流寇,全部都是经历过车箱峡之战的,是流寇的绝对主力,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面临如何险峻的局势,都不可能放过他们。”
“杨贺已经去甄别投降的流寇,按照我的预计,能够留下千人左右,就很不错了,其余的全部都要斩杀,我不想留下任何的隐患。”
“这一次战斗的胜利,意义绝不一般,流寇的荥阳大会,十三家七十二营,根本不可能一条心,他们推举罗汝才为总首领,能够做到暂时的联合,但这是基于罗汝才活着的情况之下,我们斩杀了罗汝才,让流寇荥阳大会的联合,基本付诸东流了,他们失去了总首领,也就失去了大联合的基础。”
“罗汝才被杀,老回回、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人,肯定是想着再次聚会的,推举出来总首领,可惜没有那么简单,我不会让他们得逞,郑家军和榆林边军,必须做好一切的准备,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进行下一场的战斗。”
“可惜啊,张献忠和李自成两个贼首,没有在这两万流寇之中,否则他们也和罗汝才一样,被郑家军和榆林边军斩杀了。”
“徐先生,给朝廷的奏折,就辛苦你了,等到我们击溃流寇后面的大队人马之后,奏折就送到京城去,流寇无法联合,那么就只能够各自为战,如此的情况下,他们就不堪一击了,希望洪大人能够抓住这个最好的机会。”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望华开口了。
“大人,属下以为,朝廷接到了奏折之后,恐怕会将剿灭流寇的重任,交付给大人的,洪大人此次显然是轻敌了,若不是大人准确预测到了流寇的动向,一旦凤阳城池被流寇攻下,后果不堪设想啊。”
郑勋睿摇了摇头,徐望华跟随在他的身边这么长时间,看到他每次的预测都是很准确的,所以想到朝廷有可能将剿灭流寇的众人交给他,可朝廷里面的大人不知道,皇上更是不知道,流寇肆掠已经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朝廷是高度重视的,岂会将剿灭流寇的重任,交给他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除非是皇上下定了决心,否则没有可能性。
郑勋睿率领大军出击,可不仅仅是剿灭流寇,他需要在实际的战斗和厮杀之中,不断的锤炼和铸造郑家军,此次的三万大军,经此一战损失近四千人,剩余的榆林边军,他会毫不犹豫的编入到郑家军的行列,也只有经过这等残酷的厮杀,经历血与火的考验,郑家军才能够真正的成长起来,最终成为大明最为强悍的军队。
山坳的这一次战斗,损失不小,但收获也是巨大的,缴获的一万八千多战马,这就不是一般的财富了,郑家军拥有的战马已经得到了三万四千匹之多,组建如此庞大的骑兵,经过艰苦的训练,那就不会畏惧任何的力量了。
当然郑家军人数增加,战马增加,开销也随之大幅度的上升,要维持如此庞大的军队,没有钱粮是不可能的,这方面郑勋睿暂时不着急,仅仅此次的战斗,缴获的黄金白银,就接近二百万两了,至于说围剿张献忠、李自成率领的大军,能够获得多少的黄金白银,还是未知数,但数目肯定不少。
也就是说,下一场的战斗,郑家军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需要缴获流寇大军的粮草和钱财了,至于说杀死多少的流寇,倒是其次了。
天尚未亮的时候,郑凯华亲自押运的粮草送到了。
两兄弟有两年时间没有见面了,郑凯华长高了,身体更加的结实,脸上也显露出来成熟的气息,毕竟主持郑家如此大的产业。
按照郑勋睿的要求,郑锦宏从战马之中,挑选出来五百匹,让郑凯华带回家去。
兄弟俩见面的时间不长,郑家军还有作战的任务,马上就是春耕时节,家里也离不开郑凯华,两人短暂的交谈之后,郑凯华带着护卫离开,回到江宁县去。
第二百一十章 文震孟的惊诧
正月十五本是元宵节,皇上和百姓同乐观赏花灯,度过这个节日,可惜崇祯八年不可能存在如此的气氛了。
乾清宫,御案上面摆着奏折,皇上的脸色铁青。
内阁首辅温体仁、内阁次辅文震孟以及内阁辅臣、兵部尚书张凤翼等人,面无血色,看着脸色铁青的皇上。
“朕想不到啊,流寇居然如此之大胆,竟然敢进攻中都,那里是大明的龙兴之地,若是被流寇攻破,朕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冷汗从温体仁等人的头上落下,他们也没有想到,这才多长的时间,去年七月的车箱峡之战,流寇遭遇到沉重的打击,按说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如此快的壮大起来的,可事情偏偏朝着众人想象不到的地方发展了,流寇大举进攻河南,拿下了荥阳,接着一路流寇朝着南直隶的方向而去,拿下了颍川、寿州等地,击溃了颍川卫。
要知道寿州距离凤阳府城,不到两百里地,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傻子也知道流寇下一步进攻的目标是什么地方了,而且从河南、凤阳各地送来的雪片般的奏折上面看,准备进攻凤阳府城的流寇,人数接近二十万,如此庞大的流寇队伍,绝非守卫凤阳的军士能够抵抗的。
眼看着悲剧就要出现,却无可奈何,这恐怕是最难以忍受的事情了。
乾清宫里面死一般的寂静,没有谁能够提出很好的建议,五省总督洪承畴尚在大同,等到他调集大军赶赴凤阳,已经没有丝毫的左右,两地相聚几千里地,河南、山西、湖广、四川以及陕西和山东等地的大军,尚在过春节,就算是已经进入河南境内的湖广和四川的大军,想要迅速驰援凤阳府城,时间也不够了。
皇上慢慢站起来,脸色苍白,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上去动作如同老人一样。
兵部尚书张凤翼困难的吞下了口水,开口说话了,他是兵部尚书,这个时候必须要开口说话,哪怕说的话语没有什么作用。
“皇上,臣身为兵部尚书,未能预料到流寇之动向,臣有罪,恳请皇上责罚。”
“朕责罚你,有用吗。”
皇上的话语说的很轻,但却如同一把重锤,敲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众人不自觉的跪下了。
“诸位爱卿,都起身吧,这是上天在惩罚朕,朕有失德,登基以来,流寇骚扰,各地灾荒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辽东的后金鞑子,也是愈发的猖獗,朕真的很累啊。”
温体仁等人不敢起身,皇上的话语很重,分明就是找不到可以依靠的大臣,众人听到这样的话语,内心的感受可想而知。
“若是凤阳有失,朕就要罪己了。”
皇上要发罪己诏,这对于内阁来说,是难以承受的,说明了内阁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好。
身为内阁首辅,温体仁不得不开口了。
“皇上,这是臣的失职,臣请辞内阁首辅之职。。。”
“温爱卿,难道你想离朕而去吗。”
“臣不敢,臣万死难以报效,臣不敢。。。”
温体仁连连磕头,身体都微微颤抖了。
皇上的神情变得萧索和狰狞,看着跪在地上的诸位大臣,轻轻叹了一口气,朝中的争斗,他岂能不知晓,这么多年过去,呀信任朝中大臣,可换来的结果是党争不断,朝政被延误,本以为能够居中协调的他,却遭遇一连串沉重的打击,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相信身边的太监了,这一次若真的被流寇占领了凤阳,那他无颜面对祖宗,只能够下罪己诏书了。
事已至此,怪谁都没有用,皇上慢慢转身,准备回到后宫去了,他需要独自安静一下,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悲剧,如何能够剿灭流寇,这是他需要思考的。
司礼监太监王承恩手持奏折,急匆匆的进来了。
看见乾清宫的情形,王承恩愣了一下,迅速跪下了。
还没有等到王承恩开口,皇上就沉着脸说话了,他需要找到发泄的地方。
“王承恩,你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吗。”
王承恩是皇上最为信任的太监,一直都陪在身边,当年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王承恩就是忠心耿耿的,皇上刚才的话语,明显就是要惩罚王承恩了。
温体仁等人没有开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皇上责罚王承恩,不过是找个地方发泄,这样的发泄只能够在最为信任的人身上。
“皇上,左佥都御史、延绥巡抚郑勋睿大人的奏折,郑大人狠狠打击了流寇,斩杀了流寇总首领罗汝才,斩杀流寇近五万人。。。”
皇上愣了一下,盯着王承恩看了好一会。
“王承恩,这样的奏折应该是到内阁的,怎么司礼监拿到了。”
“送来奏折的杨将军说了,正值春假,怕是难以找到内阁诸位大人,此份奏折至关重要,必须马上呈奏给皇上,免得皇上担忧。。。”
王承恩尚未说完,皇上急步走下来,拿过奏折,仔细看起来。
慢慢的,皇上脸上出现了红晕,也出现了笑容。
一口气看完奏折,皇上忍不住大笑了。
众人看着皇上,异常的吃惊,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不顾礼仪哈哈大笑了。
“天佑大明啊,朕想不到,想不到啊。”
皇上将奏折直接递给了内阁次辅文震孟,这让众人更加的吃惊。
文震孟小心的接过奏折,以最快的速度看完,饶是如此,他的脸色也变化了。
下一个看到奏折的是温体仁,接着是张凤翼。
乾清宫里面的气氛完全变化了。
“郑爱卿居功至伟,朝廷必须嘉奖,朕必须嘉奖。”
温体仁看了看文震孟,跟着开口了。
“皇上,郑大人此番立下了巨大的功劳,嘉奖在情理之中,不过臣以为,还是请送来奏折之人详细禀报,皇上也好知晓事情的原委。”
“对,对,朕怎么忘记了。”
杨贺进入乾清宫,感觉有些眩晕,不过很短的时间之内,他就适应了。
面对皇上的询问,杨贺开始了叙述,他一心想着为郑勋睿表功,故而从出兵的时候就开始叙述了,期间说到了郑勋睿的多次预判,包括率领大军抵达新蔡,停留十多天,接着直插寿州,在距离凤阳府城二十余里的山坳设伏,全歼流寇最为精锐的两万余先头部队,斩杀流寇总首领罗汝才,大军没有在山坳处歇息,紧跟着挥师,击溃流寇的后续大军,斩杀了三万多流寇,让流寇四散逃走,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能够斩杀流寇首领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人。
经此一战,流寇悉数朝着荥阳的方向撤离,不敢觊觎南直隶,左佥都御史、延绥巡抚郑勋睿、榆林总兵刘泽清已经率领大军尾随追击。
杨贺说的尽管很直白,但他经历了所有的一切,所以说的很是合情理。
皇上听的非常仔细,显然是沉进去了。
文震孟的脸色发白,他想不到郑勋睿立下了如此的大功劳,这可不是一般的战斗了,不仅仅是护卫了中都凤阳,而且斩杀了流寇的总首领罗汝才,这样的功劳,得到再多的奖励都是不稀奇的,不过这个时候,另外的一种想法,在他的脑海里面出现,郑勋睿不能够得到太高的奖励,要不然洪承畴等人的颜面是不好看的。
温体仁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一直都是低着头,但没有错过杨贺的每一句话,他感叹的是郑勋睿精准的分析,大胆的决策,以三万大军,面对近三十万的流寇,选择其中一路,狠狠的予以打击,而且是选择最为强悍的一路,如此以来,其余的流寇肯定是受到震慑的。
最关键的是斩杀了流寇的总首领罗汝才,要知道罗汝才是流寇在荥阳大会上面举荐出来的头目,这才几天的时间,就被郑勋睿干净利落的干掉了,还有斩杀了流寇最为精锐的两万骑兵,要知道就是朝廷同时调集几路的大军合围,也不一定能够取得如此辉煌的战绩。
可以说这一场战斗的重要性和辉煌,丝毫不亚于车箱峡之战。
杨贺没有那么多的心思,说到后来,竟然将郑勋睿杀死三千多流寇俘虏的事情也说出来了,原来流寇最为精锐的两万多先头部队,其中有四千零七十五人投降,郑勋睿经过仔细甄别之后,斩杀了其中的三千二百多人,留下的不足千人。
皇上听到这里的时候,都忍不住微微皱眉了,想不到这个郑勋睿,如此的心狠手辣,这种杀死俘虏的行为,是他有些难以接受的,不过郑勋睿立下了巨大的功劳,这样的事情,只能够算是小事情了,根本不值得计较。
当然,这个时候流寇已经朝着荥阳的方向集中,尚有二十多万大军,凭着郑勋睿麾下不足三万人,前去讨伐是非常危险的,皇上可不想郑勋睿出现任何的意外,他已经想到了辽东,这样的人才,注定将来是要到辽东去的,去剿灭后金鞑子。
杨贺足足说了半个时辰,才将战况基本说清楚了,他看着众人,眨了眨眼睛,想到郑勋睿要求他不要说的太多的要求,被他完全忘记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出乎预料
内阁辅臣、兵部尚书张凤翼听的是最为仔细的,他内心有疑惑,需要得到解释,杨贺说完之后,他第一个开口询问了。
“杨将军,郑大人是如何判断出来流寇会进入南直隶的。”
这个问题,也是皇上最为关心的问题。
杨贺从怀里掏出了地图,铺在了地上,这是郑勋睿做满了标记的地图,这份地图很快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皇上也站到了地图的前面。
“少、大人在延绥镇的时候,就做出了初步的判断,皇上调集大军,从北面、西面和南面围剿流寇,北面是山西的大军,西面是陕西的大军,南面是湖广、四川的大军,恰好东面的防御是最为空虚的,后来大人看到了邸报,皇上派遣山东巡抚朱大人协助剿灭流寇,如此情况之下,流寇是遭受到四面的围堵,没有多少的出路了。”
“大军出发之前,大人判断,流寇进军的最大可能性,应该是东南方向,进入到南直隶,一来是因为南直隶的富庶,流寇能够进入南直隶,将得到大量的补给,二来流寇进入南直隶,要是取得胜利,就能够打开一条通道,在南方发展,三来南面、北面以及西面三个方向,朝廷会派遣重兵围剿,流寇没有多少的地方活动,更不能够发展。。。”
张凤翼的脸色变化了,如此精准的判断,哪里是一般人能够做出来的,若不是看到地图上面诸多线路的标记,其中有陕西、山西、湖广、四川、河南、山东乃至于洪承畴大人麾下大军的前进方向,还有流寇朝着河南方向集中的路线,特别是一条沿着新蔡、颍上、寿州到凤阳的红线特别的清楚,他都要表示怀疑了。
“杨将军,你是军人,如何能够叙述的如此清楚。”
“属下这都是重复大人的话语,有些地方大人说的文绉绉的,属下明白意思,但是说不出来。”
其他人都笑了,杨贺是军人,自然不可能文绉绉的。
张凤翼的神情依旧严肃。
“我刚刚听你说,郑大人斩杀了三千二百流寇的俘虏,这是怎么回事。”
“属下开始也不明白,可大人要求了,凡是流寇之中的小头目、骨干,悉数都要斩杀,流寇的两万先头部队,全部都是车箱峡之战的余孽,大人本来就是一个不留的,正月十二的战斗,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大人就提出了要求,不要俘虏,全部斩杀,而且不准放走一人。”
张凤翼眯着眼睛,看着杨贺。
杨贺没有什么感觉,继续开口了。
“大人说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流寇多次投降朝廷,可每一次都反叛了,这些流寇刚开始是因为没有饭吃,所以造反了,值得同情,可是他们一旦加入到流寇的队伍里面,跟着厮杀之后,心态就变化了,他们不再是流民,不再是百姓,他们烧杀劫掠,轻易的得到了财富和女人,他们不愿意吃苦,更不愿意种地,就算是朝廷给他们金山银山,他们也一样要造反。”
“大人甄别这些流寇,那些最底层的流寇,或者是刚刚加入到流寇队伍里面的人,品行没有发生根本的变化,这样的人可以放过,让他们回到家乡去种地,但对他们也要严密的监控,一旦他们有不轨的行为,家人要是不管教,不报告官府,一样跟着接受惩罚。”
“流寇的首领落到大人的手里,那就是死定了,不管什么样的情况吗,就算是朝廷想着赦免,大人都不会放过他们,咔嚓就杀掉了,大人说这是免除后患的做法。”
杨贺的话语太直白,但道理说的非常清楚,就连张凤翼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微微点头。
杨贺说完之后,皇上开口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郑爱卿这话说的太好了,朕以前对流寇就是心存怜悯,总是认为他们走投无路之下才造反的,想不到郑爱卿看的如此透彻,朕看这甄别俘虏的事情,需要告知各路剿灭流寇的大军。”
张凤翼对着皇上稽首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郑大人的做法非常正确,值得推介,崇祯四年的时候,杨鹤大人招抚流寇,结果流寇全部反叛,去岁的车箱峡之战,陈奇瑜大人招抚流寇,结果险些铸造大错,此次要不是郑大人精准的分析,二十万流寇进攻凤阳,中都难以守住。”
皇上微微点头,先前颓废的气息早就不见了。
“张爱卿,你是兵部尚书,你看该如何奖励郑爱卿啊。”
杨贺听到这句话之后,忍不住开口了。
“皇上,大人说了,这不是奖励的时候,流寇朝着荥阳的方向集中,还有二十多万人,这个时候要最大限度的剿灭流寇,让他们四分五裂,接下来就容易各个击破了,要是失去了这个机会,让流寇再次联合,剿灭的难度就大一些了。”
皇上看着杨贺,刚刚准备开口,张凤翼在前面开口了。
“杨将军,按照郑大人的分析,流寇再次到荥阳集中,同样可以联合啊。”
“大人说了,没有那么简单,流寇的首领,相互之间本来就不服气,罗汝才的资格最老,力量也很强大,其他的流寇首领才推举他为总首领的,罗汝才被斩杀了,流寇就算是想着推荐一个总首领,相互之间也会争斗的,说不定会出现内讧,所以流寇再次在荥阳集中,这是朝廷最好的机会,虽说不可能完全剿灭流寇,但一定能够打的他们魂飞魄散的。”
杨贺说出来一些文人才能够说出的词语,就连皇上都不奇怪了,因为这些词语,肯定是郑勋睿说出来的。
“嗯,郑大人的分析很是精准,皇上,臣以为,此刻的确不是奖励的时候,必须调集各路大军,狠狠的打击流寇,就如同郑大人所说,抓住这个机会,打的流寇魂飞魄散。”
皇上这个时候倒是不说话了,显然是在想着什么。
文震孟有些着急,他知道皇上想的是什么,迅速开口说话了。
“皇上,郑大人此番预测到了流寇的动向,说明其做事用心,其中也有赌博的成分,郑大人关于抓住时机剿灭流寇的建议,应该采纳,臣建议命兵部尚书、五省总督洪承畴大人率领大军迅速出关,进入河南,统领剿灭流寇的事宜。”
文震孟刚刚说完,一直没有说话的温体仁接着开口了。
“文大人所言不妥,流寇此刻已经在荥阳一带集中,洪大人尚远在大同,等到带领大军进入河南,流寇怕是早就散去了,臣建议此番围剿流寇的战役,由郑大人全面指挥,郑大人分析精准,抓住了流寇的弱点,若是统领各路的大军,一定能够取得完胜。”
温体仁说完之后,张凤翼也跟着开口了。
“臣附和温大人的提议,大同距离河南距离遥远,战机不可失去,可令郑大人统领陕西、河南、山东、湖广、四川、山西各路大军,剿灭流寇。”
皇上没有说话,显然是在犹豫。
低着头的杨贺,没有听进去这些争论,他在心里默记郑勋睿作的诗词,忍不住念出了第一句“山一程、水一程”,文震孟看着杨贺,微微皱眉,开口询问了。
“杨将军,这里是乾清宫,注意一些,你刚才念什么啊。”
“属下没有,属下不敢,属下刚才念大人写的一首诗词,是大军在潼关的时候写出来的。”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杨贺。
“杨将军,你能够背出来吗。”
杨贺稍微思索了一下,慢慢开口了。
“大军到潼关的是夜里了,正在下雪,大人巡查营房的时候念出来的,属下背了好久: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四周迅速安静下来了,这首诗词将众人带到了那个夜晚。
过了好一会,文震孟情不自禁的开口了。
“夜深千帐灯,故园无此声,好诗,的确是好诗词啊。”
文震孟开口说话之后,皇上显然是下定决心了。
“即刻拟旨,敕封郑勋睿为兵部左侍郎,仍兼任左佥都御史、延绥巡抚,统领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四川、山东六路大军,负责剿灭流寇事宜,兵书尚书、五省总督洪承畴,留在大同,负责边镇防御,朕赐予郑勋睿尚方宝剑,代朕剿灭流寇,朕期盼着流寇魂飞魄散,圣旨即刻下发,三日之内,邸报送达各省巡抚衙门、三司,并昭告天下。”
“杨贺,你此番进京送奏折,也是有大功的,朕听从郑爱卿之建议,暂时不予嘉奖,待到机会合适之时,再行论功行赏,不过赏赐还是应该有的,要不然朕就太吝啬了,宣旨,赏杨贺黄金百两。”
“宣旨,朕即刻出宫观赏花灯,与民同乐,诸位爱卿陪同,宣郑爱卿的父母进宫,随朕一同去观赏花灯。”
杨贺连忙跪下谢恩了,郑勋睿曾经说过,他这次进京肯定能够得到赏赐,杨贺还有些不相信,不相信自己能够见到皇上,想不到少爷所有的预测都是准确的,至于说他将某些不该说的事情也说了,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全面部署
看着桌上的圣旨、尚方宝剑,听着一边杨贺的吹嘘话语,郑勋睿终于忍不住了,按说他才二十一岁的年纪,成为了正三品的兵部左侍郎,这是零所有人羡慕和吃惊的事情,不过这个兵部左侍郎,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曾经负责剿灭流寇的三边总督杨贺、五省总督陈奇瑜,都是以兵部左右侍郎的身份兼任的,可惜都没有好结果。
“好了,杨贺,你就不要在那里吹嘘了,没有记清楚我说的话语,有些事情,我嘱咐你不能够说出来的,你偏偏说了,现在好了,我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不知道多少人看着,还有五省总督洪大人,你以为人家心里舒服啊。”
杨贺倒是不在乎。
“少爷,属下相信,您一定能够剿灭流寇的,杨鹤大人和陈奇瑜大人,怎么能够和您比较啊。”
“废话,你以为剿灭流寇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这一下杨贺不说话了,搔着头呵呵笑。
郑勋睿慢慢站起身,对着众人开口了。
“流寇已经全部朝着荥阳的方向集中,不过他们非常的谨慎,此次他们遭遇到沉重的打击,是绝不会愿意和郑家军面对面的干了,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四川和山东的各路大军,听起来声势吓人,其实难以有什么作为,若是完全依靠他们来剿灭流寇,我的结局怕是和杨鹤大人、陈奇瑜大人差不多的,所以说我们的部署是非常重要的,必须集中精锐的部队,紧紧尾随流寇,就算是他们跑到天涯海角,也要跟上去,就地剿灭。”
“流寇目前还有十二家,其中实力最为雄厚的是李自成、老回回、张献忠等三人,其余九家之中,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实力中等,其余的过天星,射塌天、混十万、改世王、横天王、九条龙、顺天王等等,实力不行,十二家流寇,总兵力二十五万左右,想着一口气完全剿灭,这是不现实的,也是做不到的,所以我们必须有侧重点。”
“李自成、老回回和张献忠三股流寇,经历的战斗比较多,实力也是不错的,他们之间若是联合起来,的确难以对付,可惜他们短时间之内无法联合,甚至还会发生争斗,想着首先剿灭他们,难度太大,所以这不是我们首先的目标。”
“实力弱小的流寇,我们暂时也不必消耗太多的精力和时间。”
“我们第一步的目标,是彻底剿灭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贺锦,这两路的流寇,刚好在一起,他们原来的任务是对付湖广和四川的两路大军,虽说已经朝着荥阳的方向集结,可他们的行动不是很迅速,想必是劫掠了大量的钱财,加之对自身的实力也是很自信的。”
“根据斥候侦查到的情报,他们对凤阳方向的战斗情况,还不是特别的清楚,张献忠和李自成两人,通知各家流寇的时候,话语没有说清楚,这摆明他们就是有私心的,所以各家流寇集结到荥阳的时间不会太早,正月底以前能够再次集中到荥阳,就算是很不错了。”
“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贺锦,两路流寇的总人数接近五万,有一定的战斗力,也有部分的骑兵,昨日获取的情报,他们尚在宝丰和鲁山一带活动,行动的速度很慢,按照我的预计,就算是撤到荥阳一带,他们也会沿着郯县、禹州、新郑的方向撤离,沿途不会忘记劫掠。”
“陕西方面的大军,尚在朝着潼关的方向集结,暂时难以参与到战斗之中,湖广和四川的两路大军,驻扎在南阳府一带,他们倒是可以参与到厮杀之中,只不过我怀疑他们的战斗力,河南方面的大军,暂时不考虑,他们和流寇多次作战,几乎失去了战斗力,山西方向的和山东方向的大军,刚刚出发,指望不上。”
说到这里,郑勋睿看着桌上的地图,下定了决心。
“皇上一心想着剿灭流寇,故而调动多路大军,其实这样做效果并不好,河南地方官府已经无法承受,仅仅是供应粮草,就吃不消了,粮草供应不足,必然导致大军的效率低下,故而我决定改变之前的部署,重新调整。”
“湖广和四川两路大军,已经进入河南境内,就不要撤走了,山东和山西两路大军,暂时不要进入河南境内,但他们必须堵住流寇东面和北面的逃窜之路,也许他们不能够完全堵截流寇的逃窜,但决不允许流寇大队人马逃脱,陕西方面的大军,严守潼关和汉南,防止大股的流寇进入。”
“徐先生,即刻拟出敕书,命令驻守郧县的郧阳巡抚卢象升,率领天雄军,昼夜兼程,三日之内赶赴河南新郑,与我会和,命令四川总兵邓玘,率领麾下的军士,迅速集结到郯县,并且在郯县驻扎。”
“湖广大军去年曾经遭遇惨败,尚未完全恢复,继续驻扎在南阳府。”
“流寇不是喜欢跑吗,那我们就双管齐下,动静结合,郑家军和天雄军负责追剿灭和追击流寇,湖广、四川、河南、陕西、山西、山东六路大军原地驻扎,听候调遣,我看看流寇有多聪明,到底朝着哪个方向撤离。”
郑勋睿部署的时候,徐望华已经开始动笔书写文书了。
郑勋睿说完不久,徐望华也写完了。
看了徐望华写的文书之后,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你们也说说,看看我的部署,还有什么不全面的地方。”
没有谁开口说话,过了好一会,徐望华才小心的开口。
“大人,皇上拨付的二十万两黄金,四十万两白银,是专门用来剿灭流寇的,大人还是要说说,如何的分配和处理。”
郑勋睿皱起了眉头,皇上拨付了黄金白银,各路大军都眼巴巴的看着,表面上看两百多万两的白银,数目不少了,可要真正的分配下去,根本就不够,各路大军都存在拖欠饷银的问题,这些银子下去之后,顶多能够支付一些饷银。
挥挥手之后,郑勋睿开口了。
“这银子如何分配的事宜,我就不考虑了,郑锦宏和徐先生两人考虑就是了,郑家军反正不用其中的一两银子,我有一个原则,那就是战功多的大军,拨付的银两肯定多一些,陕西、山西和山东的大军,暂时不进入河南境内,尚在本省,也就不需要那么多的银子,至于说朝廷牵军饷的事宜,那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具体如何的分配,你们决定。”
走出屋子,郑锦宏跟着出来了。
“少爷,缴获的黄金白银珠宝,以及粮食的数目,全部统计出来了。”
郑勋睿扭头看着郑锦宏,没有开口。
“山坳一战,缴获黄金六万两,白银一百七十万两,还有其他一些珠宝,折合为白银共计二百四十万两,寿州一战,缴获黄金八万两,白银二百二十万两,折合白银计三百一十万两,两次战斗,缴获粮食十七万石,战马两万一千二百匹,其中山坳一战缴获战马一万八千二百匹,寿州一战缴获战马三千匹。。。”
郑锦宏说完之后,郑勋睿稍稍思索便开口了。
“山坳一战和寿州一战,郑家军损失兵力超过五千人,每人一百两银子、十石粮食的救济,必须要到位,绝不能够省下来,今后也按照此等的办法处理,重伤不能继续作战的将士,同样补助白银一百两,还要给与一些粮食,让他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李自成和张献忠损失了大量的钱粮,他们的日子不好过,这一路上劫掠的钱财,几乎被我们全部都缴获了,十几万的大军,我看他们吃什么,所以说他们朝着荥阳集中,我暂时不会去围剿,他们没有粮食了,队伍自然是要乱的。”
“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贺锦,他们劫掠了大量的钱粮,日子过的挺滋润的,所以必须拿下他们,将所有的钱粮都夺过来,锦宏,你要记住,打战不仅仅是剿灭对手,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一味的猛冲猛打是不行的,有些时候,夺取他们的钱粮,让他们陷入到绝境之中,自身就乱了,然后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打击他们,可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
郑锦宏看着郑勋睿,好一会才开口。
“属下一直想着少爷的部署,觉得少爷不去剿灭张献忠和李自成,还觉得不能够理解,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郑勋睿的神情变得严肃了。
“锦宏,你将来是要担当大任的,每次的战斗部署,每次的战斗总结,你都要细心,不要总是想到钱粮,这只是一方面,更加重要的是理解战斗部署的深意,他日我们到辽东去了,面临更加危险的局面,若是不能够全盘考虑,会吃大亏的。”
郑锦宏的脸色发白,看着郑勋睿,说不出话来了,谁都知道辽东的危险,谁都不愿意到那个火坑里面去,难道少爷今后要去跳火坑吗。
“想问题远一些,郑家军一旦打出了名声,那就免不了承担更加重要的作战任务,此次我不想杨贺在京城详细的禀报,就是想着给郑家军留下一些时间的,可惜杨贺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 卢象升
第一眼看见卢象升,郑勋睿的感觉就不错,一个词蹦出脑海:干练。
三十六岁的卢象升,是天启二年的进士,最先在户部做主事,后来做过知府,崇祯四年升迁为按察使,崇祯七年出任右佥都御史、郧阳巡抚,说起来也算是少年得志,只不过没有郑勋睿那样的风光。
尽管卢象升是文官,可是看上去有军人的气息,举手投足都显露出来干脆利落,这样的人率领军队作战,那真的是文武双全的。
“卢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
“不敢,下官接到大人的文书,不敢耽误。”
文武双全的人,一般都是有些傲气的,也是接近理想主义者的,看着卢象升,郑勋睿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卢象升后来得罪了太监高起潜、兵部尚书陈新甲,大学士杨嗣昌,率领五千军士抗击十万后金鞑子,得不到任何的支援,最终全军覆没,自己也力战而亡。
卢象升创建的天雄军,被誉为明末三大军之一,和关宁铁骑、秦兵齐名,是少数可以和后金鞑子面对面厮杀的军队,就从这一点看,卢象升就是不简单的。
有本事的人总是有些傲气的,郑勋睿不会在意。
其实郑勋睿是理解错误了,卢象升虽然有能力,创建了实力强悍的天雄军,但他对郑勋睿的确是敬佩的,不客气的说,朝中不看好郑勋睿的人,是非常少的。
郑勋睿是殿试状元,而且是三元及第,身为翰林修撰,大有前途,却自愿到任何人都害怕的延安府出任知府,刚刚上任就斩杀了不沾泥和神一魁,后来更是斩杀了闯王高迎祥和紫金梁等流寇的重要头目,名声大振,更加关键的是,身为延绥巡抚的郑勋睿,能够稳定延绥各地,在山西和陕西其他地方遭遇灾荒大乱的时候,保住了延绥各地的稳定,这哪里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凤阳之战和寿州之战,震惊了大明朝廷,二十一岁的郑勋睿,出任了兵部左侍郎,成为朝廷之中的高官,这让人羡慕,可人家是凭着真本事上去的。
卢象升对郑勋睿是真正服气的,特别是看到郑勋睿的第一眼,他更加的震惊,郑勋睿如此的年轻,要不是想到了那些作为,他简直以为面前的年轻人就是小白脸了。
接到朝廷的邸报之后,卢象升也认真分析了,在地图上面标注郑家军的行军和作战路线,他是聪明人,最终隐隐有些明白其中的奥妙了,也为郑勋睿做出的分析和决定叹服。
卢象升的性格有些清冷,常常喜欢独自思考问题,养成了这个习惯之后,和外人接触的时候,容易被人误解。
郑勋睿走到了地图旁边,卢象升也看向了地图。
地图上面已经标注了各路大军所在的位置,长期作战的卢象升,看了地图之后,已经明白了很多的东西。
“卢大人,看过地图之后,想必你对本官的部署,知晓一些了。”
卢象升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此次卢大人率领天雄军而来,就是联合郑家军,剿灭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贺锦两路流寇的,本官说的是剿灭,就是彻底歼灭这五万流寇,不要让他们逃走。”
“这、下官明白了。”
“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贺锦两路流寇,如今还驻扎在宝丰,本官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的大胆,不朝着荥阳方向集结,这是他们找死,如此好的机会,本官绝不能够错过。”
郑勋睿的语气非常的肯定,这让卢象升有些不安,尽管说郑家军斩杀了流寇的总首领罗汝才,可驻扎在宝丰的,毕竟是五万流寇,战斗力还是不错的。
“卢大人看着好像没有信心啊。”
“不是,下官以为,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贺锦两路流寇,有五万人之众,而且他们的粮草充足,若是固守宝丰城池,攻打还是有些难度的。”
“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贺锦不会固守宝丰,他们很快就会开拔,朝着荥阳的方向集结,本官只要稍稍透露出去消息,他们就会迅速的离开,他们不会对抗六省的大军。”
“下官明白了。”
“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贺锦朝着荥阳方向集结,新郑是他们必须经过的地方,五万大军可不是小数目,如此多的人马,他们只能够走官道,走山路是自找苦吃,去年的车箱峡之战,他们肯定知道,不会重蹈覆辙,所以新郑就是他们的坟墓。”
卢象升有些忍不住了,他觉得郑勋睿过于的自信了。
“大人,下官以为,剿灭流寇五万大军,兵力部署上面,需要重点考虑,若是兵力不够,难以实现围歼的目的,属下看大人的部署,陕西、山西、山东的大军,都是原地固守,没有进入河南境内,四川的大军朝着郯县的方向集结,湖广大军驻扎在南阳府,如此剿灭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贺锦两路大军的,就是大人率领的郑家军和下官率领的天雄军了。”
“卢大人说的不错,郑家军目前有将士两万五千人,加上卢大人率领的天雄军,接近三万大军,哼,动用近三万的大军剿灭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贺锦两路流寇,也算是看得起他们了。”
“可若是集聚到荥阳的流寇前来增援,岂不是腹背受敌了。”
“看样子卢大人对凤阳之战和寿州之战,还不是特别清楚,凤阳之战全歼了流寇两万多骑兵,这是罗汝才、张献忠和李自成最为精锐的部队,寿州之战的最大成绩,就是缴获了流寇的钱粮,张献忠和李自成率领近十五万的流寇撤向了荥阳,他们人数的确很多,可惜他们的粮食太少了,如此的情况之下,会发生什么事情,本官就不多说了,想要维持十五万人的吃喝,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卢象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下官明白了,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贺锦两路流寇,粮草充足,不能够让他们到荥阳去,将他们彻底剿灭,夺其钱粮,至于说集中到荥阳的流寇,最为头疼的就是粮草问题,他们怕还等着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贺锦。”
“不错,集聚在荥阳的流寇,目前大可不必理睬,没有了粮食,他们必定会出现内讧,荥阳周边的城池,悉数被他们劫掠,再想找到钱粮,基本不可能,本官已经给郑州知州写去信函,要求他固守城池,不能够给流寇可趁之机,如此关键的时刻,完全可以暂时关闭城池,一旦天雄军和郑家军剿灭了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贺锦,就可以朝着荥阳方向前进了。”
卢象升开始仔细看着地图,郑家军和天雄军扼住了新郑,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贺锦不可能朝着荥阳的方向前进了,西面陕西大军驻守在潼关,东面河南大军驻扎在开封、许州和临颍,南面四川、湖广的大军分别驻扎在郯县和南阳府,如此说来,天罗地网已经布好。
“下官明白了,大人之部署,天衣无缝啊。”
“不可能天衣无缝,任何的部署都是存在缺陷的,只是作战的过程之中注意就是了,就是这一次的部署,东面和南面都存在问题,东面的河南大军,经历多次的厮杀,实力大打折扣,湖广大军更是不用说了,遭遇过惨败,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贺锦朝着这东面撤离,还是有机会的,本官之所以调遣天雄军作战,就是要求天雄军展现出来威力,和郑家军一同追击流寇,就算是他们跑到天上去,也要将他们拉下来斩杀。”
卢象升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被郑勋睿夸奖,这样的赞誉是很不简单的,虽说没有明确的赞誉,但专门抽调天雄军,就说明了一切。
“卢大人没有时间歇息,明日卯时大军从新郑出发,朝着禹州的方向而去,本官已经散发出去消息,想必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贺锦已经动作了,他们可不想坐以待毙。”
郑勋睿刚刚说完,郑锦宏就进入房间。
“少爷,斥候禀报,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贺锦今日卯时就从宝丰出发,朝着郯县方向而来,四川总兵邓玘将军已经率领大军出发,朝着郯县方向而来。”
郑勋睿微微皱眉。
“这个邓总兵是怎么回事,本官要求他加快行军速度,他居然今日才出发。”
卢象升对着郑锦宏抱拳行礼,郑勋睿明白过来,连忙介绍,得知郑锦宏就是郑家军的副总兵,实际统领大军,卢象升很是佩服。
说话的时间稍长一些,郑勋睿才发现,原来卢象升是性格方面有些安静,并非是故意对人不理不睬,这样的性格虽说不好,可惜每个人都有自身的性格。
情报来了,郑勋睿不愿意继续耽误时间,开始做出明确的要求,郑锦宏一一记下了。
一边的卢象升,听着郑勋睿的布置,内心感慨不已,难怪郑家军如此的骁勇,难怪郑勋睿能够不断的取得重大的胜利,看看人家的思维和精准的分析,看看人家的布置,干脆利落,能够取得胜利,也在情理之中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困兽犹斗
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贺锦两人一点都不笨,他们非常清楚,在义军之中,说话需要依靠实力,否则你只有听话的份,大家都是出来造反的,想到的就是荣华富贵和女人,今朝有酒今朝醉,谁会想到今后那么多的事情,若是运气不好,被官军围剿,那就什么都没有了,前面有太多的教训了,就说曹操罗汝才,刚刚被推举为总首领,就被官军斩杀了。
荥阳大会,在他们看来就是分赃的大会,实力最强的罗汝才、张献忠和李自成,朝着南直隶的方向发展,要是真的成功了,那肯定是获取大量好处的,金银珠宝,包括女人,应有尽有,其次就是老回回,居中协调,不会直接面对官军的围剿,其他几路的义军,都是苦哈哈的替罗汝才等人挡住四面八方的官军的,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罗汝才等人发展之后,其余的义军需要时时刻刻担心被吞并。
贺一龙和贺锦两人,在十三家义军之中,实力仅次于罗汝才等人,所以对他们的安排也是很不错的,朝着南面进军,抵御湖广和四川的大军,看似任务很重,其实占尽了便宜,湖广大军,曾经惨败在义军手里,根本没有恢复,没有什么战斗力,川军抵达河南之后,很是畏战,几乎就没有主动出击作战。
所以荥阳大会之后,两人朝着南方进军,效果很是不错,驻扎在南阳府的川军和湖广官军,根本不动弹,任由他们在汝州甚至是南阳府劫掠,十多天的时间,两人劫掠了大量的钱财和粮食,眼看着实力增强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荥阳方面传来了消息,总首领罗汝才在凤阳府兵败,被郑家军斩杀,张献忠和李自成在寿州兵败,被郑家军打的只有逃窜到荥阳的份。
荥阳方向传来的消息,是要求两人朝着荥阳集中。
接到消息之后,贺一龙和贺锦仔细商议了,尽管荥阳方向的消息很是含糊,可他们知道,这次的失败一定是惨败,这也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郑家军不是在延绥吗,什么时候到河南来了,而且进入了南直隶,要知道义军最为出名的几个首领,几乎都是命丧郑家军麾下的,义军首领暗地里称呼延绥巡抚郑勋睿为郑屠夫,没有谁敢去招惹的。
罗汝才等人进攻中都凤阳,这也让贺一龙和贺锦吃惊,要是他们拿下了凤阳,该是多大的轰动,该是得到多少的钱粮,怕是数都数不清了。既然是进攻凤阳,那一定是绝对的精锐,遭遇到郑家军,能够有什么好果子吃,怕是精锐都损失的差不多了。
诸多义军再一次到荥阳集结,会说到什么事情,两人心知肚明,他们可不愿意傻呵呵的赶赴荥阳,成为他人利用的对象,他们需要观察,再说郑家军尚在南直隶,一时半会也不会到河南来的。
这也是两人行军速度缓慢的原因,可刚刚接到的消息,令他们高度紧张了。
郑勋睿被朝廷敕封为兵部左侍郎,负责剿灭流寇事宜,郑家军已经进入河南,全面部署剿灭流寇的事宜了。
看看十二路义军,绝大部分都朝着荥阳的方向靠拢,唯有他们的速度慢一些,要是被郑家军盯上了,他们可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一点,两人几乎没有犹豫,命令大军迅速从宝丰出发,朝着荥阳的方向而去。
能够走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顺着郯县、禹州、新郑方向,朝着荥阳快速前进。
两人的设想是好的,也带有侥幸心理,他们不是义军之中力量最为强大的,官军剿灭义军总是有一个习惯,那就是看准实力最强的,加之张献忠和李自成都遭遇到失败,此刻肯定是惶惶不安的,官军乘胜追击,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们劫掠的钱粮太多,就算是想着加快行军步伐,可能性也是不大的,加入他们麾下的五万大军,骑兵不足五千人,绝大部分都是步卒,这样让他们的行军速度不可能很快。
刚开始出发的时候,他们很是注意,还派出了军士四处侦查,结果两天时间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现,这让他们放心了,也开始懈怠了,不再派出军士侦查。
贺一龙和贺锦大军的情报,源源不断的汇集到郑勋睿这里。
看到这些情报,卢象升都有些无语了,想不到贺一龙和贺锦如此的愚蠢,看来末日真的是到了,他们从新郑出发,赶赴禹州,战斗将在禹州打响,到时候四川总兵已经抵达郯县,堵住了流寇的后路,让贺一龙和贺锦没有地方逃窜了。
仅仅大半天的时间,近三万大军抵达禹州,也就是这一次的行军,让卢象升对郑家军有了全新的认识,这绝对是一支悍旅,行军速度极快,动作整齐划一,大军表露出来的有杀气,令人畏惧。
卢象升总算是知道郑勋睿的自信心来自于何处了。
选择的设伏地点,依旧是禹州城外的一处山坳,这里距离禹州城三十多里,官道从山坳之中穿过,山坳的面积不是很大,但利于骑兵的进攻。
崇祯八年正月二十。
正好是春假结束的时间。
贺一龙和贺锦麾下的五万军士,尚未完全进入山坳,战斗就打响了。
猝不及防的流寇,第一反应就是逃走,可惜他们面对的是骑兵,弗朗机、强弩、鸟铳和箭雨的袭击,已经让他们肝胆欲裂,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拼命朝着郯县的方向撤退。
这不能算是战斗,只能够算是屠杀。
贺一龙和贺锦已经顾不上步卒了,也顾不上钱粮,带着五千骑兵朝着郯县的方向拼命逃窜,他们没有后悔的机会,看见官军的帅旗之后,就知道是遇见郑家军了,就连总首领罗汝才都被郑家军斩杀了,他们若是抵抗,只会死的更惨。
步卒依靠双腿,没有逃走的机会,仅仅半个时辰之后,侥幸活下来的流寇,选择了投降。
一万郑家军在郑勋睿、杨贺、刘泽清等人的率领之下,尾随追击,郑锦宏等人留下来,打扫战场,毕竟钱粮是最重要的,至于那些投降的流寇,找个地方集中起来,经过甄别之后,再行处理。
这一战打的很是无趣,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厮杀。
卢象升没有能够跟随大军去追击,他不会有什么怨言,尽管说他是有些自傲和清高的,但是在郑勋睿和郑家军的面前,他完全没有自傲了,郑家军冲锋厮杀的气势,连他这个长时间在战场厮杀的骁将,都禁不住吃惊和颤抖了。
这一场的对决,哪里是军队之间的厮杀,就好像是宰猪杀羊的战斗,流寇瞬间崩溃,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接下来打扫战场的情形,让卢象升更加的吃惊,郑家军的将士,看见散落的钱财,全部都捡起来归拢一处,没有一个人拿走一钱银子一文钱,所有的钱粮和武器,迅速被集中起来,装到马车上面,等待回去的时候清理。
这需要多么严明的纪律,一般的军队根本做不到,卢象升看着麾下的天雄军军士,见到那些钱财的时候,眼睛里面透露出来的神情,包含很多的贪婪,可是郑家军的将士,看见这些钱财的时候,脸色根本没有什么变化。
打扫战场的速度非常快,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大军的帐篷已经扎好了,看来大军就在这里安营扎寨了,等待前去追击的大军回来。
卢象升来到了郑锦宏的身边,颇为感慨的开口了。
“郑将军,大人一手打造出来的郑家军可谓是天下无敌啊。”
郑锦宏看看卢象升,微微笑笑开口了。
“卢大人,少爷早就提出了要求,郑家军的军纪军规是放在第一位的,凡是有违背军纪军规的行为,不管是谁,都是要军法处置的,以前也有个别的军士,心存侥幸,如今他们都到地下去了,所以军士都知道,军纪军规是绝不能够违背的,战斗胜利之后,该要奖赏的,少爷也绝不会含糊的。”
“好,好,赏罚分明,这才是真正的王者之师。”
“卢大人过奖了,少爷对属下一直不满意,说是属下身为郑家军的军官,没有远见,难以应对更加残酷的战斗厮杀,属下一直都在努力学习,少爷对卢大人很是赞誉,属下有机会,还要向卢大人学习。”
卢象升连连摆手。
“不敢当,不敢当,下官一定要向大人学习的,如此强悍的军队,如此严明的纪律,这是下官梦寐以求的,等到战斗结束之后,下官恳请到大人身边,到时候,还请郑将军帮忙美言几句啊。”
安营扎寨之后,郑锦宏开始清理缴获的钱粮和武器,卢象升看向了郯县的方向,他相信不要多长的时间,郑勋睿就会胜利归来,贺一龙和贺锦绝不要想着逃走,也没有机会逃走,面对强悍的郑家军,他们没有任何的机会。
卢象升微微摇头,流寇的末日恐怕很快来临了,朝廷要求郑勋睿负责剿灭流寇,是绝对明智的选择。
第二百一十五章 意外
贺一龙和贺锦拼命逃窜,他们是要保住性命,陷入绝境之下,居然迸发出来不一般的勇气,可惜他们的勇气用在了逃命的地方。
追击大军的速度一样很快,掉队的流寇,迅速被斩杀,战马跟着大队人马朝着前面奔驰,不管是投降的流寇,还是掉队的流寇,一律被斩杀,郑勋睿这个时候可没有心思处理俘虏,他绝不会放过贺一龙和贺锦。
驻守在郯县的四川总兵邓玘,应该做好一切准备,堵截贺一龙和贺锦,到了那个时候,贺一龙和贺锦的死期就到了。
郑勋睿早就给邓玘命令了,要求四川大军加快行军速度,正月二十之前,必须要进驻郯县,做好一切的布置,否则军法从事,他的手里有尚方宝剑,可以直接斩杀邓玘。
贺一龙和贺锦的逃命速度,让郑勋睿也有些吃惊了,眼看着就要到郯县了,居然还没有追上,不过也不用着急,四川大军已经严阵以待了。
看到了郯县城池,可城池外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什么布置,也没有看见大军。
逃命的贺一龙和贺锦,如同一阵风,顺着官道飞奔,很快过了郯县城池。
郑勋睿气的两眼冒火。
郯县城池里面,有浓烟冒出,还有喊声传出来。
郑勋睿突然有了不好的感觉,他停下来了。
“杨贺,你率领六千将士追击,不管贺一龙和贺锦逃到什么地方,都要斩杀,刘总兵,你我进入郯县城池看看,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杨贺带着六千大军继续追击,郑勋睿和刘泽清来到了城门之外。
城门紧闭,上面守护的军士,警惕的看着下面。
刘泽清大声呵斥,说是兵部左侍郎郑大人到来,赶快打开城门。
郯县知县出现在城墙上面,面无血色,看见郑勋睿和刘泽清等人,看到高高树立起来的帅旗,连忙要求军士打开了城门。
城门打开之后,知县跌跌撞撞的来到郑勋睿的面前,扑通跪下了。
“大人,川兵哗变了,下官没有办法,才关闭城门的。。。”
“你说什么川兵哗变,是不是粮草供给不足。”
“不、不是,下官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早上还好好的,刚才就出事情了。”
“知道了,站起来,你是郯县知县,遇见事情如此的慌张,成何体统。”
知县当然知道郑勋睿的名气,看到郑勋睿亲自来到郯县,自然放心了,至于说遭受到训斥,那没有多大的事情。
郑勋睿率领所有骑兵,骑马冲进了城池,川军哗变,可不是小事情,要是这些军士投奔了流寇,那是巨大的隐患,这样的事情绝不能够发生。
军营在县城的南面,郯县城池本来就不大,川军哗变,大街上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人,所有门都是关着的。
喧闹声愈发的大了,来自于守备衙门所在地,浓烟也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守在门口的军士,早就听到了隆隆的马蹄声,看见杀气腾腾的骑兵出现在前方不远处的时候,身体开始颤抖。
“本官兵部左侍郎郑勋睿,军营之中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你老老实实说出来,否则本官现在就杀了你。”
守门的几个军士扑通的跪下了。
“大人,冤枉啊,邓将军克扣军饷,我们吃不饱,邓大人还斩杀了讨要军饷的兄弟。。。”
郑勋睿脸色铁青,冷冷的开口了。
“打开营门,本官倒要看看,是谁敢哗变。”
几个军士迅速打开营门,站到了一边去。
郑勋睿迅速朝着军营而去,两百名亲兵将他紧紧护卫在中间,刘泽清带领军士,加快了速度,跑到了郑勋睿的前面,军营里面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这个时候郑勋睿要是出现危险,那就是天塌下来了。
营地中间的操场,几乎所有的川兵都在这里,四周几个营房已经被点燃,浓烟就是从营房冒出来的。
闹哄哄的局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川兵看着进来的骑兵,骑兵的杀气让他们感觉到害怕,众人情不自禁的朝着中间挤。
“本官郑勋睿,叫邓玘出来说话。”
五花大绑的邓玘被押出来了,看见了郑勋睿之后,邓玘跪下了。
“大人,他们造反,他们造反啊。。。”
四周异常的沉默,所有军士看向邓玘的眼神,都是仇恨的,邓玘身后的一名军官,看着邓玘,恨恨的开口了。
“大人,属下参将王允成,聚众捆绑邓总兵与诸多的兄弟无关,是属下的主意,总兵大人克扣军饷,残杀军士,兄弟们无法忍受了。”
郑勋睿冷冷的看了邓玘一眼,开口说话了。
“本官的军令,命令你们在城外设伏,你们为何不执行,贻误大事,如此关键时刻,本官不管你们是什么原因,都是要责罚你们的。”
王允成扑通跪下了。
“大人,属下不知道有此军令。”
“邓玘,你麾下的参将都不知道有次军令,你干什么去了。”
邓玘身体颤抖,说不出话来,其实他也无话可说。
“刘总兵,带一队人马,到邓玘的房间去看看,克扣军饷也要有证据。”
郑勋睿没有下马,一直在等候,川兵站在操场中间,也没有动,至于说营房的火,早就被扑灭了。
半个时辰之后,刘泽清带着军士,抬着几个大箱子,还有一些账本出来了。
“大人,属下找到了这些东西,请大人过目。”
翻开账本,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一切都明白了。
邓玘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看着郑勋睿,连连磕头。
“大人,属下知错了。。。”
“邓玘,你可知道你是什么罪,本官命令你驻守郯县,阻击流寇,你没有执行军令,导致流寇逃窜,你麾下的参将,居然不知道这条军令,本官不知道你作何解释,你克扣军饷,导致麾下军士不满,以至于聚众闹事,贻误军机,你丧心病狂,皇上为了剿灭流寇,在朝廷异常困难的情况下,特意拨付银两,慰劳参战军士,你居然敢贪墨,你觉得本官应该如何处置你。”
邓玘磕头的力气都没有了,瘫在地上,嘴里说着大人饶命。
“皇上为了尽快剿灭流寇,赐予本官尚方宝剑,就是惩治你这等的奸狡巨滑之徒,今日本官若不到郯县,军士被你所逼哗变,你可知是什么后果,几十万的流寇尚在河南肆掠,皇上心急如焚,恨不能亲赴河南剿灭流寇,你却私吞军饷,全然没有想着剿灭流寇,本官若是不处置你,天理不容。”
早有亲兵捧着尚方宝剑,来到了郑勋睿的身边。
“来人,将邓玘拖出去斩了。”
郑勋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邓玘裤子已经打湿,一股尿臊味传来。
郑勋睿看着被拖到操场边的邓玘,暗自摇头,如此的总兵,能够带出来什么样的军士,也难怪朝廷剿灭流寇总是不如意,要是都是这样的总兵和军队,不要说剿灭流寇,不被流寇剿灭都是老天保佑了。
“王允成,你身为参将,违背军令,捆绑上官,可知这是什么罪行。”
“属下知罪,属下愿意接受任何的处罚。”
王允成跪在地上,脸色微微有些发白,邓玘已经被当众斩杀,尸体就在不远处,要说不害怕是假的,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解释没有任何的作用了。
郑勋睿看着王允成,按照规矩来说,王允成也应该被斩杀,毕竟以下犯上,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应该受到责罚的,可斩杀王允成容易,想要川兵心服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王允成是为诸多的军士出头的,看不惯邓玘的所作所为,这样的行为,虽说不应该受到鼓励,但也不应该责罚,否则诸多军士心就散了。
沉默了好一会,郑勋睿叹了一口气,若是因为统领剿灭流寇的事宜,他不会关心这些事情,克扣军饷,几乎存在于所有的明军之中,这是公开的秘密,自己就算是想着惩治,也没有办法的,只能说这邓玘做的过分了,不仅仅是克扣军饷,而且对他的军令没有当一回事,麾下的参将都不知道,导致围歼贺一龙和贺锦的计划失败。
这样的事情,今后绝不能够出现,负责剿灭流寇就是一句笑谈,根本不可能成功。
王允成不能够杀,否则川兵将成为巨大的隐患。
“王允成,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军士,你没有纵兵劫掠城内的百姓,而且关上了军营大门,这一点做的不错,本官暂时不责罚你,但罪行记下了,日后剿灭流寇,你将功赎罪,若是出现任何的差池,本官新帐老账一起算。”
“川兵整顿事宜,你暂时负责,必须在最短时间之内稳定下来,邓玘克扣的军饷,本官就交给你了,发放给军士,本官很快就会有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你们做好一切准备。”
安排布置完毕一切,郑勋睿离开了郯县,朝着禹州方向而去,他这个时候跟着去追击,失去了任何的意义。
回到营地,郑锦宏马上禀报缴获的钱粮数目。
卢象升得知川兵险些哗变,郑勋睿斩杀了贻误军机、克扣军饷的四川总兵邓玘的事情,禁不住感慨,这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半夜的时候,杨贺回来了。
他们带回来的是贺一龙和贺锦两人的人头,还有缴获的四千多匹战马。
看着一身血腥气的杨贺,卢象升知道,贺一龙和贺锦两人麾下的骑兵,悉数被斩杀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内讧
荥阳大会十三家七十二营义军,转瞬间变成了十家五十四营,从正月初六到正月二十一,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十万义军被郑家军剿灭,一时间,郑屠夫的称号在义军之中广为流传,就连最为骄狂的八大王张献忠,说到郑勋睿的时候,脸上的颜色也变化了,他当然不会忘记寿州之战,郑家军的骁勇和气势,让他内心产生恐惧感。
近二十万的义军,终于在荥阳再次聚会,可这一次的聚会,没有了上一次的声势,而且这次的聚会,前提不一样了,义军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他们都知道,朝廷已经任命左都御史、延绥巡抚郑勋睿为兵部左侍郎,全面负责围剿事宜,众人推举的总首领罗汝才被郑家军斩杀,两万精锐的骑兵全部被歼灭,寿州之战丢失了粮草和钱财,更加让众人恐惧的是,没有及时赶赴荥阳的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贺锦两部,在一天的时间之内被剿灭,五万大军全军覆没,贺一龙和贺锦两人被斩杀。
这说明郑家军的战斗力是令人恐惧的,而且郑勋睿对义军的行动,经过了认真的分析,每一次都能够抓住关键,一旦发动进攻,让义军无法招架,只有拼命逃窜的份,其最大的改变,就是紧追不舍,根本不会如其他的官军,对方逃窜之后就不理睬了。
闯王高迎祥、不沾泥张存孟、神一魁、紫金梁王自用、曹操罗汝才、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这些义军的首领,全部都是被郑勋睿斩杀,投降也没有用,郑勋睿根本不会饶恕,这说明郑勋睿比五省总督洪承畴更加的残忍。
荥阳州衙。
李自成、张献忠、老回回三人坐在上首,其余七名义军首领坐在下首,主持这次会议的是老回回马守应。
因为力量的空前壮大,也因为经历了多次的厮杀,闯将李自成的名声,在义军之中已经处在最前列,只不过从资历方面来说,还有欠缺,李自成崇祯三年才举旗造反,加入到义军的队伍之中,和老回回等人比较起来,差了很多。
可惜义军依靠实力说话。
罗汝才被斩杀之后,李自成麾下的军士,已经开始称呼其为闯王,这个称呼,也得到了其他义军首领的默认,而这种称呼的出现,也预示着李自成即将成为流寇的下一个总首领。
这一切都要看老回回马守应的态度。
老回回在义军之中的地位不一般,崇祯四年义军山西聚会的时候,老回回就是仅次于紫金梁王自用和闯王高迎祥的首领,那个时候李自成不过是高迎祥麾下的一名将军,老回回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团结义军各部首领,让众人形成合力,为了做到这一点,他不争权夺利,忍辱负重,为的就是让义军形成合力,更好的应对官军的围剿。
正月初六的荥阳大会之前,不少义军首领是想着举荐老回回为总首领的,老回回也是名至实归的,可惜这里面出现了变故。
老回回没有参与车箱峡之战,他当时杀出一条血路,进入了四川,这就导致了罗汝才、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人的结合,义军几支最为重要的力量结合,让天平出现了倾斜,敏锐察觉到其中问题之后,老回回主动做出了让步,拥护罗汝才成为义军总首领。
罗汝才成为总首领,不过几天时间,就被郑家军斩杀,义军必须再次举荐一名总首领,而且要明确下一步作战的方案,否则面对强悍的郑家军,恐怕只有被剿灭的下场。
按照道理说,总首领非老回回莫属,可惜在荥阳的这几天时间,老回回发现了问题,李自成以闯王自居,明显是想着成为义军的总首领,其麾下还有近七万的大军,占据义军总兵力的三分之一,实力是最为强悍的,老回回知道,自己若是成为了义军总首领,无法团结李自成,最终就是导致义军的分裂。
所以老回回下定了决心,举荐李自成为义军总首领,自己居中协调,为此他找到了张献忠,私下里交谈,可惜交谈的结果不好,张献忠对李自成不服气。
眼看着即将出现四分五裂的局势,老回回心急如焚,找到了其他的义军首领,反复说明厉害关系,而且他与贺一龙、贺锦两人的关系不错,只要两人率领部下回到荥阳,那么举荐李自成为义军总首领的事情,就能够顺利通过了。
可惜贺一龙和贺锦两人被郑家军斩杀,这个消息,让老回回痛心疾首,他隐隐感觉到,此次的荥阳聚会,怕是难以善终了。
州衙大堂的气氛很是严肃,来回回咳嗽几声,首先开口了。
“正月初六的大会,对各营义军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本来是做出了安排,可是郑家军的出现,打乱了计划,半个月的时间,义军损失十万人马,总首领罗汝才捐躯,贺一龙和贺锦也被官军残杀,所以今日的会议,必须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说到这里,老回回看了看众人,慢慢站起身来了。
“二十万的义军,必须有总首领,这样才能够形成合力,共同应对官军,否则四分五裂,更是同意遭遇官军的围剿,我个人的意见,举荐闯王李自成为义军的总首领。”
老回回说出这些话,大堂迅速安静下来,没有人跟着说话,要知道当初举荐罗汝才为总首领的时候,大家都是踊跃表态的。
老回回知道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闯王李自成经历了车箱峡之战,有着丰富的经验,知道如何应对官军的围剿,这对于义军下一步的作战,至关重要。。。”
老回回还没有说完,张献忠开口了。
“老回回,义军最为重要的问题,是下一步该怎么办,二十万大军,粮草不足,不可能维持很长的时间,我看还是先解决了粮草的难题,再来举荐总首领,我看义军马上攻打郑州,只要能够拿下郑州城,就能够得到补给了。”
张献忠刚刚说完,其余的义军首领纷纷附和,认为这个提议是正确的。
老回回的眼神变得暗淡,他知道这次的聚会,不可能有什么成果了,也许这个时候举荐李自成为义军总首领,为时过早,不过他刚刚称呼李自成为闯王,倒是没有谁反对。
李自成的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和张献忠之间的矛盾,在寿州之战的时候就出现了,当时两人的意见不一,李自成认为必须要返回荥阳,考虑下一步的作战安排,义军毕竟是一个整体,可张献忠却打算北上进入南直隶的徐州,继续展开进攻。
最终还是李自成的建议得到采纳,那也是因为张献忠被郑家军的强悍所震惊,考虑到继续进攻徐州,若是遭遇到郑家军的围堵,结局会非常悲惨,可能成为下一个罗汝才。
抵达荥阳之后,因为粮草不济,张献忠再次准备拉着队伍进入南直隶,不参加荥阳的再一次会议,还要老回回反复的劝说,张献忠才留下来的。
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虽然没有公开翻脸,可是张献忠刚才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两人之间的矛盾,实际已经爆发。
李自成想要成为义军总首领,老回回和张献忠两人同意,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老回回看了看李自成,咳嗽了几声,再次开口了。
“有关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我的看法是兵分两路,一路进入山西境内,一路经过陕南,进入到湖广和四川境内,义军对山西的情况熟悉,进入山西能够避开官军的追缴,至于说进入湖广,湖广地域辽阔,而且驻扎在湖广的官军,战斗力不强,这也有利于义军的发展。”
老回回的这个计划,是和李自成认真商议之后,才做出的,他们都认为,义军必须要避开郑家军的锋芒,最好的办法就是兵分两路,朝着北方和南方两个方向延伸,让郑家军不能够兼顾,义军之中实力较强的李自成和张献忠朝着山西方向撤离,他们熟悉山西的地形,能够有效的躲避郑家军的打击,其余各营人马,由老回回率领,杀出一条血路,朝着湖广的方向撤离,一旦进入到湖广,地域就变得广阔,而且官军重新调集人马围剿,他们还可以朝着四川的方向撤离。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计划,可惜遭遇到张献忠的质疑。
“山西遭遇大旱,义军的粮草补给存在很大的困难,要是郑家军和山西的官军前后围剿,那不是陷入到绝境之中吗,湖广方向就更不用说了,郑家军在禹州一带等着,要是义军朝着湖广的方向撤离,那不是自投罗网。。。”
商议持续了一整天的时间,最终没有形成什么共识。
老回回心灰意冷,他很清楚,义军之间的内讧已经形成,想要统一认识,基本不可能了,继续在荥阳开会,那是耽误时间,郑家军可不是吃素的,要是朝廷各路大军对荥阳形成了包围的趋势,谁都不要想着离开了。
看样子只能各自为战,义军此次在荥阳的大联合,以失败告终。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不好的苗头
一切都在按照郑勋睿的预计发展,流寇再一次的荥阳聚会,没有取得任何的成果,相反力量最为强悍的张献忠和李自成之间出现了矛盾,若不是老回回从中的协调,两人怕是当即就要翻脸,出现了这样的局面,一些流寇的首领开始不辞而别,拉着自己的队伍离开荥阳,那些离开荥阳的流寇,也没有固定的前进方向,有的进入怀庆府辖地,有的进入卫辉府辖地,还有的进入河南府,但没有任何人愿意前往禹州方向,因为郑家军在那里固守。
所有的努力都化作了泡影,老回回异常的苦闷,他非常清楚,义军一旦陷入到各自为战的局面,那么就能够被官军轻易的各个击破,特别是那些麾下只有几千军士的队伍,只要陷入到官军的包围之中,基本就没有突围的希望了。
经历了多次的战斗之后,老回回、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人都不笨,到了如今这个情形,义军必须有得有失,必须保全一部分的主力,朝着山西的方向发展,牺牲一些弱小的力量,去和郑家军死拼,哪怕是全军覆没,也要争取到时间。
张献忠之所以反对,主要还是和李自成之间的矛盾,他不愿意李自成出任总首领,再说自身的实力也是强大的,在义军之中的资历也是不错的,说出来的话自然有人听。
九条龙和顺天王离开荥阳后,张献忠也发现情况不对,急忙找到老回回和李自成商议,总算是形成了统一的意见,按照老回回的布置,他和李自成率领大军进入山西,其余各路首领跟随老回回,朝着湖广的方向撤离。
流寇出现内讧,如此好的机会,郑勋睿应该是要抓住的,可惜他有心无力。
流寇集中在荥阳,接近二十万人,依靠不足三万人的郑家军和天雄军,想要彻底歼灭近二十万的流寇,那是痴人说梦,根本没有可能性,稍微不注意,自身可能陷入被动之中,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唯有调动方方面面的大军合围,才有成功的机会,可惜郑勋睿已经知道,他多能够依靠的力量少得可怜。
湖广、河南方面的军队,遭遇沉重打击,尚未恢复,就算是参与到战斗之中,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山西、陕西和山东方面的军队,固守要害之地,不能够轻易的撤离,否则山西、陕西和山东,都会成为空虚之地,流寇趁机进入这些地方,再要剿灭,难度就很大了。
唯一可用的是川军,但人数有限,总兵力还不到万人。
朝廷剿灭流寇的做法,就是大会战,调动各方面的军队,这好比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大军跟在流寇的屁股后面拼命的追,可惜的是各路大军受到粮草供给的限制,不可能长时间的追击,导致流寇每次遭遇到包围,总是能够利用快速移动分散逃跑的方式,保全自身。
这是战略方面安排的漏洞。
最麻烦的还不是战略上面的漏洞,那都是可以补救的,最大的问题来自于军队自身。
参与剿灭流寇的各路总兵心思不一样,有的想着保存实力,有的观望其他的大军如何的战斗厮杀,甚至还有杀良冒功的情形,唯独在厮杀的时候,不会拼尽全力。
军队有战斗力的核心,来自于军纪,来自于军纪对军士的强烈约束,郑勋睿最操心的就是军队的军纪,现实的情况是,朝廷调遣的几路大军,军纪甚至比流寇还要败坏,河南以及山西等地的老百姓,情愿见到流寇,不愿意见到官军。
依靠这样的军队来剿灭流寇,最终的结果,就是流寇越剿越多,延绵不息。
郑勋睿以前没有关心这个问题,但被敕封为兵部左侍郎,负责全面剿灭流寇之后,他不得不关注这个最为严重的问题了,郑家军斥候侦查到的情报之中,甚至有大军屠杀整个村庄百姓的事情发生,这也是郑勋睿当初不让太多的大军进入到河南的缘故。
恐怕这里面的问题,朝廷不会清楚,包括皇上和朝廷里面的大人,只是奇怪流寇为什么总是不能够被剿灭,而且每次遭遇到沉重打击之后,又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壮大。
荥阳方向的情报,摆在桌上,九条龙和顺天王带着各自麾下的流寇离开荥阳的事宜,都被流寇侦查到了,这说明流寇内部出现了问题,若是这个时候进攻,一定能够取得巨大的胜利,可是郑勋睿有心无力。
卢象升进入屋里,看见正在沉思的郑勋睿,笑着开口了。
“大人,罗汝才、贺一龙与贺锦被斩杀,下官以为,集中在荥阳的流寇,末日也到了。”
郑勋睿看着卢象升,面无笑容的开口了。
“卢大人认为,如今该采取什么行动,如何围剿集中在荥阳的流寇。”
“大人可以调集山西、陕西的大军,从西面和北面合围,驻扎在开封府的河南方面的大军,从东面进攻,如此就形成了四面包围的态势,流寇是无路可逃了。”
郑勋睿的面容微微严肃了。
“卢大人这个想法是不错的,本官记得卢大人参与过车箱峡之战,当时陈奇瑜大人也是调集了诸多方面的大军,围剿流寇,那一次的战斗,本官迄今都记得很清楚,一切的安排部署都是非常到位的,计划也是精准的,可惜最终功亏一篑。”
郑勋睿说到车箱峡之战,卢象升的神色有些黯然了。
“本官不是说车箱峡之战的遗憾,而是想请卢大人实实在在的评价,当年除开陈奇瑜大人麾下的大军,还有卢大人麾下的天雄军,其余几路大军的战斗力究竟如何。”
卢象升看着郑勋睿,脸上的神色有些震惊,好一会才开口。
“大人担心的事情,下官明白了。”
“本官是有心无力啊,郑家军和天雄军,联合起来不足三万人,凭着三万人,想要全歼流寇近二十万人,这不现实,这样的险不能够冒,山西、陕西以及山东方面的大军,不是不可以调遣,可有两个问题必须考虑。”
“第一是各路大军是不是能够全力以赴,与流寇面对面厮杀,是不是能够堵住北面、西面和东面三个方向,让流寇无法突破,一旦不能够堵住,他们身后就是防御的空虚之地,流寇逃离之后,到了这些地方,将会更快的发展和壮大。”
“第二个问题,这些军队的军纪到底如何,是不是能够做到秋毫无犯,本官一直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流寇总是能够死灰复燃,而且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发展壮大,去年车箱峡之战,流寇遭遇惨重打击,总人数不足五万,可半年时间过去,他们就发展到了三十万人,此次虽说遭遇打击,被剿灭十万人,本官相信,若是不出意外情况,他们进入到山西或者是陕西,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再次的发展壮大。”
“陕西、山西与河南等地,接连遭遇到灾荒,朝廷若不能够尽快让百姓安定下来,这剿灭流寇的事宜,怕就不能够彻底成功。”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卢象升开口了。
“大人之担心,下官明白,下官以为,此次机会正好,不管面临如何的困难,都要抓住此次的机遇,彻底剿灭流寇,去年的车箱峡之战,每每想起来,下官内心都觉得遗憾,这一次的机会若是又失去了,下官都不敢想了。”
郑勋睿看着地图,点点头,身为剿灭流寇的最高指挥官,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去做,可效果究竟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好,不管如何,机会不能够丧失,本官马上给陕西巡抚甘大人、山西巡抚吴大人和山东巡抚朱大人去函,陕西大军出潼关,限三日内抵达巩县,山东大军两日之内抵达中牟,山西大军两日之内抵达修武县,这三路大军必须死守巩县、中牟和修武,不准流寇逃脱,湖广大军移师新郑,像钉子一样钉在这里,四川方面的大军、天雄军和郑家军,明日卯时出发,两日后对荥阳发动总攻。”
卢象升眼睛里面迸射出光彩,看了看地图,抱拳稽首给郑勋睿行礼之后,兴冲冲的去准备了,看着卢象升的背影,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是一场必须要进行的围歼战,可他内心已经有预感,这一张战斗,不可能彻底剿灭流寇。
郑锦宏、杨贺和刘泽清等人进入屋里之后,郑勋睿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明日卯时,大军出发,前往荥阳,流寇人数众多,不管其战斗力如何,郑家军的将士都不能够掉以轻心,此番作战的核心,是斩杀流寇首领,你们都记住,一旦和流寇遭遇,不管其采用什么方式抵抗,也不管他们是不是大规模的溃逃,郑家军的将士记住一点,就是斩杀其首领,绝不能够让其首领逃脱。”
“此番作战不会很轻松,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可不想走前任的老路,杨鹤大人和陈奇瑜大人,他们的遭遇就摆在眼前。”
第二百一十八章 殊死抵抗
老回回率领八万流寇,主动出击,从荥阳出发,朝着密县、新郑的方向而来,得到情报的郑勋睿,看着地图沉思了好一会,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卢象升、徐望华、郑锦宏、杨贺以及刘泽清等人,站在他的身后,大队人马正在朝着新郑的方向急驰而去,陕西、山西以及山东方向的大军,也开始行动,湖广的大军也在朝着新郑的方向集结,可以说对流寇的天罗地网已经全面铺开,接下来就是厮杀的时刻。
“想不到啊,流寇之中果然有人才啊。”
郑勋睿的长叹,引发了卢象升的好奇,他暂时没有想到那么多,老回回率领八万大军迎面扑过来,这是好事情,郑家军、天雄军和川军,正好剿灭这八万流寇,接着朝着荥阳的方向扑过去,毕竟山西、陕西和山东的三路大军,已经堵住了流寇逃窜的任何路线,到时候两面夹击,流寇就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大人,下官觉得,流寇这是走投无路了,有些昏头了,如此的安排不妥啊,若是二十万流寇集中在一起行动,力量很是强大,此刻分兵是大忌啊。”
郑勋睿点点头。
“卢大人的分析是不错的,不过你没有想到另外的一点,那就是流寇丢车保帅的思路,二十万大军集合在一起,力量确实很大,可目标也大,几路大军合围过去,他们几乎没有地方可以逃走,就算是拼死突围,怕也是遭受重创,可要是分兵,那就不一样了,目标从一块变成了两块,而且其中有一块,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拖住郑家军、天雄军和川军的,如此另外的一路流寇,就能够集中力量杀出重围。”
卢象升的脸上写着震惊,略微思索,摇了摇头。
“下官以为,流寇做不到这一点,他们造反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真正的联合都不能够做到,怎么可能为了掩护其他人而拼死搏杀。”
“不错,寻常的流寇做不到这一点,他们想到的都是自身,譬如说贺一龙与贺锦,因为考虑自身的利益,结果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灰飞烟灭,但流寇之中,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这人就是老回回。”
卢象升思索了一下,微微点头。
“老回回在流寇之中的威望是很不错的,本官早就听说了,其实罗汝才的威望,比不上老回回,可为什么老回回心甘情愿的让罗汝才成为流寇的总首领,说明这个老回回是顾全大局的,此次流寇在凤阳、寿州和禹州,遭遇到沉重的打击,没有四散而逃,而是再次回到荥阳,怕也是这个老回回的主意,其他的流寇头目,也许不愿意这样做,但老回回能够要求他们这样做,因为老回回带头这样做了。”
“大人说的是,下官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
“李自成和张献忠是流寇之中力量最为强大的,他们朝着山西或者陕西方向撤离,显然是想着突破包围,进入到山西或者陕西境内,他们熟悉山西和陕西的地形,能够在山西和陕西很好的潜伏下来,老回回率领其余的流寇,主动朝着新郑的方向而来,目的就是阻止郑家军、天雄军和川军,让李自成和张献忠能够有时间突破包围圈。”
卢象升有着着急,郑勋睿刚刚说完,他就开口了。
“大人,下官请求带着天雄军,绕过新郑,绝不能让李自成和张献忠逃脱了。”
郑勋睿微微摇头。
“没有作用的,老回回既然做了如此的布置,早就有准备了,再说李自成和张献忠究竟向什么地方撤离,没有情报,本官只是期盼,山西和陕西方面的大军,能够阻挡他们。”
郑勋睿说出来这些话的时候,卢象升沉默了,其余人也沉默了。
一场前所未有的遭遇战,在新郑打响了。
郑勋睿排出的阵形,是让川军在最前面,消耗流寇的实力,郑家军和天雄军随后对流寇实施包围,他的目的是要全歼这八万流寇。
战斗在午时打响。
火炮、强弩和箭雨之后,川军开始了冲锋。
九千多川军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大概是郑勋睿让他们领到了军饷,参将王允成冲锋在最前面,其余的军士跟在后面,毫无畏惧的往前冲锋。
川军和流寇厮杀到一起的时候,双方的实力竟然不相上下。
厮杀异常的惨烈,不断有流寇和川军倒下。
传令兵飞快的禀报前方的战况,中军帐内,郑勋睿站在中间,一动不动,其余人则是看着一边的沙盘,小声的议论着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传令兵再次禀报战况的时候,声音有些急促。
“报,流寇发起了冲锋,川军伤亡惨重,已经无法抵抗,王将军告急。。。”
“说清楚,流寇有多少人发起了冲锋。”
“流寇发起冲锋的估计有两万人。”
“告诉王允成,叫他顶住,坚持半个时辰的时间。”
郑勋睿面无表情,下达了命令,这是很残酷的命令,九千多川军,面对两万流寇的冲击,想要获胜不可能,顶住都非常吃力,要知道他们面对一万流寇,已经厮杀了一个时辰。
传令兵离开之后,卢象升有些着急了。
“大人,下官觉得川军顶不住的,若是出现溃败,那就麻烦了。”
“本官知道,还有五万多流寇没有进攻,这一次老回回是拼命了,若是郑家军和天雄军这个时候冲上去,老回回肯定会让前面的三万流寇缠住我们,其余五万人则是杀开一条血路,朝着湖广的方向撤离。”
卢象升沉默了,打战厮杀就是赌博,看看谁能够沉得住气,郑勋睿的安排布置是不错的,可看上去太残酷了,这一战下来,川军恐怕所剩无几了。
一刻钟之后,传令兵再次前来了。
“报,流寇增加了万人,加入到冲锋的队伍之中,王将军告急,已经无法支撑了。”
郑勋睿的脸色变得铁青,一拳狠狠的打在了桌上。
老回回的确有本事,难怪当初能够在大军的围剿之下,杀开一条血路,进入到四川的。
他不能够犹豫了,哪怕是知道老回回的部署,也不能够拖延了,若是川军真的崩溃了,那么蜂拥而来的流寇,会给郑家军和天雄军造成巨大的压力。
“传我的命令,三千天雄军将士、一万五千郑家军将士,即刻发起进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剿灭这四万流寇,其余一万郑家军将士,严密监视其余的流寇,绝不能够让他们逃跑。”
安排完毕,郑勋睿扭头看着众人开口了。
“卢象升、郑锦宏、刘泽清,你们率领天雄军和郑家军将士冲锋,用最快的速度剿灭流寇,杨贺、洪欣涛、洪欣贵,你们率领一万郑家军将士,阻止流寇的逃窜,还有四万余流寇没有发动进攻,大军出击的时候,他们肯定会选择突围,你们记住,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阻止流寇的突围,若是让流寇逃离,军法从事。”
正准备出去的卢象升,愣了一下,转身对着郑勋睿,抱拳开口了。
“大人,一万对四万,难度太大,下官请求率领天雄军,阻击流寇的突围,请大人成全。”
郑勋睿看了卢象升好一会,点点头。
“好,天雄军留下来,阻击流寇的突围,其余的安排不做调整,马上行动。”
一万五千郑家军将士发起冲锋的时候,川军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若不是想到背后有郑家军和天雄军,他们早就无法抵抗了,郑家军将士的冲锋,激发了他们的斗志。
郑家军发起冲锋,流寇的阵形很快就乱了,毕竟是一万五千骑兵的冲锋,根本不是他们所能够抵抗的,再说经历接近两个时辰的厮杀,他们的体力也消耗太多。
也就在郑家军发起冲锋的时候,一直按兵不动的四万流寇,突然开始冲击,不过他们没有加入到战团之中,而是朝着战场的南面快速的撤离。
早就做着准备的天雄军,开始发射强弩,冲锋在前面的流寇骑兵,惨叫着倒下,但后面的流寇没有停止脚步,依旧朝着前面冲锋。
异常惨烈的厮杀开始了。
中军帐内,郑勋睿走来走去,没有刚开始那么平静了。
老回回的大无畏,超乎了他的判断,也就是这场遭遇战,没有在他的计划之列,这是一场被迫进行的战斗,若是早知道流寇的计划,他肯定会调集湖广和河南的大军,这样就能够保证全歼八万流寇了。
可惜战斗厮杀没有如果。
天黑了,战场上渐渐安静下来了。
郑家军和天雄军加入战团之后,流寇坚持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崩溃了,期间郑勋睿果断做出了调整,川军和五千郑家军的将士,剿灭四万流寇,其余的五千郑家军将士撤下来,加入到追杀准备逃走的四万流寇的战团之中,这个安排,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卢象升等人已经带着大军追击逃离的流寇去了,绝大部分的流寇都被剿灭了,逃走的流寇不多。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不算胜利
天终于亮了。
卢象升、郑锦宏、杨贺、刘泽清等人出现在中军帐,他们的身上还带着血迹。
过天星惠登相、射塌天李万庆、混十万马进忠、改世王和横天王等流寇的首领,悉数被生擒,五花大绑,跪在中军帐的外面,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些流寇的首领,本来是跟随在老回回身边,想着杀开一条血路之后,逃往湖广或者是四川的,先前和川军厮杀的几万流寇,都是老回回的麾下,他们麾下的大军,则是等候在一边,找机会撤离的,谁知道郑家军早就有准备,根本没有他们顺利逃走的机会。
最为关键的老回回杀出了重围,彻底消失了。
八万多流寇,被斩杀的达到了四万余人,生擒两万多,还是有一万多人杀出重围。
损失也是惨重的,九千多川军,阵亡六千多人,重伤一千多人,郑家军阵亡一千余人,天雄军阵亡的也接近千人,也就是说击溃这八万多流寇,郑家军、天雄军、川军付出了近万人伤亡的代价。
这个代价不小,如此的伤亡情况,也让郑勋睿明白了,老回回麾下的流寇,才是战斗力最为强悍的,远远超过了李自成和张献忠。
最为重大的失误,就是让老回回逃走了,可这就是现实,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打扫战场,获取了大量的钱财,郑勋睿没有犹豫,将所有的钱财,都给了川军和天雄军。
大军休整了一天时间,再次出发,川军留在了新郑休整,不再参与后面的战斗,也无法参加战斗了,郑勋睿很快下达命令,川军休整之后,可以直接回到四川去,至于说朝廷嘉奖的事宜,等候旨意就行了。让他想不到的是,参将王允成不愿意留在新郑休整,执意要跟随大军行动,而且王允成表明了态度,愿意加入到郑家军之中,哪怕是做一名军士也行。
郑勋睿没有拒绝王允成的要求,让王允成进入了郑家军的序列。
大军朝着荥阳的方向急驰而去,他们不能够耽误时间了。
一路上几乎没有看见什么百姓,到处都是荒芜的景象,尽管还在正月底的时间,可是周遭没有丝毫春节的气息,郑勋睿只能够感慨,经历了此次的厮杀之后,河南荥阳周遭的地方,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够恢复。
进入荥阳城的时候,愤怒的情绪涌上心头,城内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一些地方还在冒着青烟,城内死一般的寂静,知州衙门成为了一片废墟,看来流寇离开这里的时候,完全毁掉了荥阳城池。
知州衙门的官吏几乎被斩杀殆尽,整个的荥阳,处于无序的状态。
大军准备再度出发的时候,斥候的情报来了。
李自成和张献忠朝着山西方向撤离,驻扎在修武县的山西大军,无法抵御十几万的流寇,流寇杀开一条路,迅速离开河南,进入山西平阳府。
几乎同一时间,山西巡抚吴甡的信函也来了,说明了缘由,毕竟驻扎在修武的山西大军,只有两万余人,无法抵御十几万的流寇。
郑勋睿拿着信函,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应该说此次围剿流寇的战斗,到这里基本告一段落了。
马上就是春耕时节了,这个时候若是继续围剿流寇,遭遇蹂躏的就不仅仅是河南,还有山西,山西本来就遭受了灾荒,要是朝廷各路大军集聚剿灭流寇,地方官府根本无法承受,再说耽误了春耕时节,来年再次出现大规模的灾荒,恐怕会有更多的流寇出现。
此次大规模的剿灭流寇,成绩还是主要的,剿灭近二十万的流寇,斩杀了罗汝才、贺一龙、贺锦,生擒过天星惠登相、射塌天李万庆、混十万马进忠、改世王和横天王等流寇的首领,流寇荥阳大会十三家七十二营,目前只剩下了三甲二十六营。
这应该是巨大的胜利了。
可郑勋睿的情绪不好,他认为此次剿灭流寇,没有取得胜利,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这是流寇的主要力量,日后真正能够掀起惊涛骇浪的,也就是这几个人,若是不能够剿灭他们,战斗就不能够算是真正胜利了。
可惜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更是有心无力了。
可以肯定的是,李自成和张献忠进入山西之后,肯定是要分散活动的,山西遭遇大旱大灾,流寇无法筹集到足够的粮草,集中活动没有可能性,那是等死的行为,北面的大同、西面的延安府以及东面的北直隶,不是流寇敢进入的地方,流寇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朝着西面的西安府撤离,要么就是朝着南面的河南撤离,流寇不可能长时间的留在山西。
郑家军和天雄军进入山西剿灭流寇,这个举措不成立,一方面不熟悉地形,剿灭流寇难以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另外一方面,就是其他的几路大军,战斗力孱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几路大军进入山西,老百姓恐怕真的没有活路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要求陕西大军驻守潼关和西安府,防止流寇进入,郑家军和天雄军驻扎在河南一段时间,等候流寇走投无路、回到河南的时候,予以剿灭,同时要求山西方面,对流寇展开小规模的进攻,让流寇无法安定下来。
郑勋睿和卢象升商议之后,给山西巡抚吴甡和陕西巡抚甘学阔写去了信函。
郑家军和天雄军留在了荥阳,开始救济百姓,稳定周遭的局势,两人都是文官出身,做这些事情是轻车熟路,不过生产方面,他们暂时没有办法。
两天之后,湖广总兵的文书来了,他们没有遭遇到什么厮杀,也没有发现老回回。
驻扎在开封的宣武卫军士,抵达了荥阳。
郑勋睿开始做出兵力部署的调整,卢象升率领天雄军,回到郧阳,郑家军留下两千人驻守荥阳,其余大军全部回到延绥镇休整,同时他要求郑锦宏回到延绥镇之后,再次开始招募军士,郑家军拥有的战马达到了四万匹之多,可军士只有两万三千多人,此次作战损失六千余人,故而回到延绥镇之后,需要招募大量的军士,至于说招募的范围,可以拓展,包括蒙古部落的青壮,都是可以招募的。
卢象升离开荥阳的时候,和郑勋睿交谈了很长的时间,他明确了态度,希望能够跟随郑勋睿一道做事情,包括继续剿灭流寇,天雄军此番作战,损失也不小,需要回去休整,不过他们得到了大量的钱粮,还有一千五百匹战马,回去之后招募军士是没有问题的。
川军、湖广军队,相继离开河南,回到各地的驻地去。
川军参将王允成留下来了,进入了郑家军。
一切基本安排妥当之后,郑勋睿嘱托徐望华给朝廷写奏折了。
“徐先生,战况我不需要强调,你都是知道的,向朝廷提出哪些要求,你也要多考虑,有三个方面是必须要重点强调的,第一个方面是各方面的战功,特别是天雄军和川军,有着巨大的功劳,必须得到嘉奖,第二个方面是郑家军的事宜,以前一直都没有明确,这一次必须要明确下来,郑锦宏出任总兵官,杨贺、刘泽清出任副总兵,刘泽清暂时兼任榆林总兵,洪欣涛、洪欣贵、洪欣瑜和王允成出任参将,苏蛮子、苏从金和王小二出任游击将军,其余的军官人选,让郑锦宏和杨贺等人商议,尽快提出来。第三个方面,是有关下一步剿灭流寇的行动,我的建议是不需要大规模调动各省的军马,各地在剿灭流寇的同时,注重民生,让百姓能够休养生息,这样才能够真正杜绝流寇,也让四处流窜的流寇没有安身之地。”
郑勋睿说的很慢,徐望华很快记录。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沉思了一会开口了。
“大人,是不是为此次战斗的相关情况,做一些说明,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逃脱了,属下觉得,朝廷肯定是要求继续追剿的,可目前的实际情况,暂时不适合围剿,若是强行去进攻,不可能取得很好的效果,这方面若是不能够做出解释,皇上怕是要怪罪的。”
“徐先生,你以为奏折之中解释了原因,朝廷会采纳吗。”
“就算是不采纳,也要在奏折之中说明情况。”
“好吧,就按你的意思写,此外,过天星惠登相、射塌天李万庆、混十万马进忠、改世王和横天王等流寇的首领,全部都押解到京城去,这些人让朝廷去处置。”
徐望华愣了一下,这好像不符合郑勋睿的性格。
“徐先生,我曾经说过,杨鹤大人与陈奇瑜大人的老路,我是不会走的,将这些人押解到京城去,也能够堵住很多人的嘴。”
徐望华恍然大悟,看着郑勋睿点点头。
“奏折尽快送到京城去,我不能够在荥阳停留太长的时间,名不正言不顺,我不能够插手地方上的事物,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少的事情可以做了,想必奏折到了京城,圣旨很快就会下来的。”
第二百二十章 弹劾
崇祯七年的进士杨彝、龚鼎孳、吴昌时等三人全部都进入翰林院,成为庶吉士,在外担任知县的张溥,也调回了京城,进入了都察院,成为正七品的监察御史,吴伟业则进入了礼部,成为了正六品的清吏司主事,这五个人很快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引发了不少人的注意。
张溥的调整本来是平级调整,原来担任知县也是七品,可意义绝不一样了,京官和地方官本来就有着很大的不同,同时监察御史的身份更是不一样,可以弹劾朝廷的任何官员,而且每次的早朝都是要参加的,从这一点上面来说,张溥明显得到重用了。
应社和复社的影响还是存在的,张溥是复社的领袖,杨彝是应社的领袖,这五个人的联合,迸发出来的力量还是不小的,不过因为郑勋睿和杨廷枢的崛起,让他们的影响大打折扣,毕竟郑勋睿已经是正三品的兵部左侍郎,杨廷枢是正四品的詹事府少詹事,而且很多人都知道,郑勋睿、杨廷枢和张溥、杨彝、龚鼎孳等人是割袍断义的,他们之间的矛盾难以调和。
从力量上面的对比来说,郑勋睿和杨廷枢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的,郑勋睿在延安府知府和延绥巡抚的位置上面,做了太多的事情,特别是在剿灭流寇方面,立下的功劳,满朝皆知,他们之间若是出现争斗,张溥等人显然不是对手。
崇祯七年的时候,由户科给事中调任庆阳府知府的陈尧言自杀,曾经让朝廷震动,毕竟庆阳府是延绥巡抚直接管辖的地方,而且陈尧言是众所周知的东林党,这是否意味着郑勋睿与东林党之间,也爆发出来很大的冲突。
张溥和吴伟业等人,是得到东林党举荐和吹捧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关键的时刻,张溥能够得到重用,而且是到了监察御史的位置上面。
就在众人尚在猜忌之中的时候,顺天府尹刘宗周因为不愿意进入内阁,被调到工部出任左侍郎,少詹事姚希孟出任顺天府尹,临川县知县张采,调任都察院监察御史。
这样的调整,让满朝文武大臣看不透。
张采其人,崇祯元年的进士,南直隶太仓人,应社的创始人之人,与张溥和杨彝等人的关系特别要好,曾经因为杨廷枢退出应社,大发雷霆,扬言和杨廷枢拼命。
难道说东林党在朝中又要开始抬头了。
东林党曾经因为支持周延儒,与温体仁对抗,在温体仁出任内阁首辅之后,遭遇到了打击,一些身居高位的东林党人几乎都被裁撤,或者说是调离,这一次的情形非常的奇怪,特别是刘宗周被计划提拔为内阁辅臣,虽说刘宗周拒绝了,但这透露出来了强烈的信号。
张溥和张采其人,毫无疑问是支持和投身东林党的,吴伟业、吴昌时、杨彝和龚鼎孳,同样是支持和拥护东林党的,更加关键的是,张溥、吴伟业、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都非常的年轻,前途不可限量,若是他们之中有人得到提拔重用,那么其余人也很容易得到朝廷的重视,被提拔到重要的位置上面。
崇祯八年二月初六。
张溥、张采、吴伟业、杨彝、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集聚在酒楼,一方面是庆贺张采二月初调到了京城,出任都察院监督御史,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关心河南剿灭流寇的事宜了。
众人都是兴高采烈,能够在京城相聚,而且能够引起朝廷之中大人的注意,甚至是看到光明的前途,众人当然高兴。
酒过三巡之后,张溥开始提及河南剿灭流寇的事宜。
“我得到了消息,兵部左侍郎郑勋睿,在河南剿灭流寇,取得了重大胜利,不过他做了两件事情,引发了非议。”
众人的注意力很快集中了,要知道郑勋睿是他们的眼中钉。
“第一件事情是斩杀四川总兵邓玘,原因是贻误军机和克扣军饷,郑勋睿持有尚方宝剑,围剿流寇贺一龙与贺锦的时候,邓玘没有能够执行阻拦的命令,而且克扣军饷,险些导致军士哗变,郑勋睿到军营制止了军士的哗变,斩杀了邓玘。”
“第二件事情是让流寇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逃脱,这本来是没有什么值得议论的,不过郑勋睿没有调遣山西、陕西、山东的大军联合围剿,让流寇找到了机会,山西两万大军驻守修武县,面对十余万流寇,损失惨重,而且让流寇进入了山西。。。”
张溥还没有说完,龚鼎孳腾的站起来了。
“要弹劾,一定要弹劾。”
杨彝和张采两人的年纪稍微大一些,张采和张溥两人都在下面做过知县,处理事情自然是老道一些的。
杨彝看了看龚鼎孳。
“寿开不要激动,且先听天如说完。”
张采也跟着开口了。
“子常说的是,寿开冷静一下,听天如说完,大家再来商议。”
年少气盛的龚鼎孳,红着脸坐下了,他和郑勋睿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听到这些话,自然是忍不住的。
张溥看了看龚鼎孳,再次开口了。
“想要弹劾郑勋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冲动之下去弹劾,会坏事的,适得其反,必须要商议出来最好的理由,那样才能够真正起到作用,而且不要想着让郑勋睿被罢免,目前来看是不可能的事情,故而我们的弹劾,要达到两个目的。”
“第一个目的,不让郑勋睿继续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此事之前是五省总督洪大人直接负责的,大同边关没有什么战事,剿灭流寇的事宜,就应该是洪大人继续负责,流寇已经遭遇到沉重的打击,陷入低谷,接下来就是被彻底剿灭,如此巨大的功劳,郑勋睿有什么资格获取,要知道朝廷为了剿灭流寇,投入是巨大的,若不是洪大人在前面做好铺垫,郑勋睿怎么可能取得胜利。”
“第二个目的,让皇上对郑勋睿不满意,做到这一点有些难度,毕竟郑勋睿保护了中都凤阳,这样的功劳皇上是不会轻易忘记的,可惜郑勋睿年少轻狂,以为有了功劳,就为所欲为了,居然斩杀四川总兵邓玘,他难道不清楚袁崇焕的嚣张,当年袁崇焕斩杀毛文龙大人,引发了一连串的祸事,让皇上极度不满意,如今的郑勋睿,岂不是在走老路子。”
张溥侃侃而言,众人都是点头。
吴伟业的脸色不是很好,他感觉到众人是为了弹劾而弹劾,没有考虑到朝廷的事宜,好像是从个人恩怨的角度出发的,其实当年袁崇焕斩杀毛文龙。不也是从个人恩怨的角度出发,最终惹出了祸事。
不过这样的情况之下,吴伟业不能够开口说话。
张溥的眼神很是毒辣,看出了吴伟业的异常。
“竣公,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的话,让你感觉到不自在啊。”
“没有没有,我不甚酒力,刚才喝酒急促了一些,有些不舒服。”
脾气火爆的张采开口了。
“竣公,今日我们聚会,商议的是大事情,我已经进入都察院,这弹劾事宜,就是我的本分,郑勋睿蛊惑杨廷枢,让杨廷枢退出了应社,此事我绝不会忘记,如此好的弹劾机会,岂能错过,竣公若是不愿意参与其中,尽管明说,我们不会勉强。”
张采刚刚说完,杨彝马上开口了。
“受先,峻公不是这样的人,你不必激动,峻公的确不胜酒力,这我们都是知晓的。”
杨彝说完之后,张溥也开口了。
“受先,你这话说得严重了,峻公和我情同手足,就算是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也是可以的,我们是博采众长啊,须知我们必须要团结起来,才能够形成合力,否则会一事无成。”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众人开始商议如何弹劾郑勋睿,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更何况是如此多的进士在一起商议,他们很快拟出了弹劾的理由。
张溥早就找来了纸笔墨砚,亲自书写,草稿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一气呵成。
弹劾郑勋睿的理由有三,第一是郑勋睿尽管在河南剿灭流寇立下了战功,可最关键的时刻,没有能够乘胜追击,彻底剿灭流寇,而且不能够很好统领各路大军,没有形成合围的态势,导致流寇最终逃离,应该是负有责任的,第二是郑勋睿不适合继续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应该由兵部尚书、五省总督洪承畴大人全面负责剿灭流寇事宜,洪承畴大人经验丰富,定能够在最短时间之内,彻底剿灭流寇,第三是郑勋睿滥用权势,未经请示朝廷,没有禀报皇上,斩杀了四川总兵邓玘,虽说事出有因,可郑勋睿完全可以将邓玘关押起来,奏报朝廷处置,而且郑勋睿仅仅是斩杀四川总兵邓玘,没有处置其余闹事的军官军士,明显不公平。
弹劾的奏折,没有提及朝廷处置郑勋睿的事宜,这就是众人聪明的地方,他们可不会让皇上反感,人家郑勋睿刚刚立下功劳,他们若是在弹劾奏折之中,因为郑勋睿的一点小瑕疵,就要求撤销其一切官职,甚至是关进大牢,恐怕奏折上去,真正被关进大牢的是他们自己。
第二百二十一章 平衡
张溥和张采联合上奏的弹劾奏折,在早朝的时候,引发了轩然大波。
他们弹劾的对象是兵部左侍郎、左都御史、延绥巡抚郑勋睿,这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张溥出任都察院监督御史的时间不长,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张采就更不用说了,才刚刚上任,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是稍微低调一些的,想不到马上就开始弹劾朝中大人。
张溥和郑勋睿之间有着巨大的矛盾,这是谁都知道的,若是张溥弹劾其他人,外人看起里还觉得能够理解,可是弹劾郑勋睿,不管怎么说,让外人觉得有狭私报复的意思。
再说郑勋睿,人家在河南剿灭流寇,立下了巨大的功劳,惠登相等流寇首领,已经押解到京城来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剿灭十余万流寇,斩杀流寇首领三人,生擒五人,让荥阳大会的十三家流寇,仅仅剩下六家,这样的功劳若是还要遭受弹劾,岂不是引发众怒。
当然很多事情说不清楚,监察御史的职责就是弹劾和监督官吏的行为,从这一点上面来说,张溥和张采没有做错。
所以张溥当众念着弹劾奏折的时候,众人听的非常仔细,偌大的乾清宫,竟然是出奇的安静,这样的情况可不多见。
内阁首辅温体仁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低眉垂目,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不过偶尔能够看见他抬起眼睛,看看张溥和张采,眼睛里面射出精光。
内阁次辅文震孟脸色微微发白,看得出来内心是不平静的。
内阁辅臣、兵部尚书张凤翼瞪着眼睛,看着张溥和张采两人,这次河南境内剿灭流寇的战斗,为兵部争光了,而且惠登相等人也押解到京城,等候处置,如此情况下,居然有人弹劾郑勋睿,兵部是难以接受的。
最为奇怪的是皇上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至少没有发脾气,没有训斥张溥。
联想到刘宗周和姚希孟的事宜,众人好像明白了什么。
张溥和张采两人的弹劾奏折,不过一刻钟时间就念完了。
这是一封语句温和的弹劾奏折,唯一提出来的要求,就是由兵部尚书、五省总督洪承畴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强调的理由也是很清楚的,因为郑勋睿有失策的地方,特别是在最好的机会出来之后,没有能够调遣各路大军,没有形成合力,丧失了最好剿灭流寇的机会。
至于说斩杀四川总兵邓玘的弹劾,就有些阴险的味道了,要知道邓玘是明显的贻误战机,克扣军饷不说,就连手下的参将都不知道上面下达的军令,结果导致合围的局面没有能够形成,要不是郑家军拼命的追击,贺一龙和贺锦两人就逃走了,可以说郑勋睿斩杀邓玘,任何人都说不出话来,至于说郑勋睿没有惩罚其余的军士,这也很好理解,当时的情况之下,剿灭流寇是放在第一位的,况且川军后来在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立下巨大的功劳,自身也是伤亡惨重的,这里面肯定有郑勋睿的功劳。
弹劾奏折刚刚念完,张凤翼就开口了。
“一派胡言,不知道如何的打战,没有经历过厮杀,居然在这里弹劾在前方厮杀的朝廷大臣,二位御史是不是以为打战和你们写弹劾奏折一样简单的,坐而论道就够了。”
性格火爆的张采当即就开口了。
“御史的职责就是弹劾和监督朝中大人,难道没有打战就不能够弹劾了,下官不敢苟同,若是这样的规矩定下来,御史还有什么资格弹劾朝中大人,还怎么能够为皇上尽忠。”
张凤翼被噎的说不话来了,他刚才的话语的确存在毛病。
张溥也跟着开口了。
“皇上,臣是关心如何尽早的剿灭流寇,郑大人在河南立下功劳,剿灭诸多流寇,臣没有否定郑大人之功劳,只是建议调整剿灭流寇之责任,洪大人老成持重,多次打击流寇,比郑大人更适合负责剿灭流寇事宜。”
张溥的话语说出来之后,稍微沉默了一会。
詹事府少詹事、顺天府府尹姚希孟开口了。
“陈以为张溥大人和张采大人的建议是妥当的,郑大人在河南剿灭流寇,立下了功劳,这是不容置疑的,不过奏折上面所说之事,也是实实在在的,若是郑大人能够抓住时机,调动各方大军,是可以彻底剿灭流寇的。”
少詹事杨廷枢忍不住了,他很明白,张溥和张采这就是公报私仇,害怕郑勋睿的功劳太大,若是剿灭流寇,郑勋睿肯定是要被皇上重用的。
张溥、张采、杨彝、吴伟业、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联合到一起的事情,杨廷枢是知道的,不过他无所谓了,也没有特别的看重,想不到这些人刚刚联合到一起,就开始动手了。
“皇上,臣以为此弹劾奏折,纯属无稽之谈。”
杨廷枢的开口,让四周更加的安静。
“流寇造反,崇祯元年就开始了,迄今为止,持续八年的时间,郑大人负责剿灭流寇事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剿灭流寇十余万人,斩杀流寇总首领罗汝才,流寇在荥阳聚集时候,有十三家之多,如今只剩下了五家,其余八家悉数被剿灭,敢问谁能够有如此的能力,没有能够亲自深入到战局之中,闭门造车,妄自揣摩,攻讦有功之臣,难道这也是所谓的御史之责吗。”
杨廷枢的话语说的很重,本来是想着为郑勋睿辩解,说的也是实话,可惜在乾清宫说出来这样的话,效果肯定是不好的。
张采脸红了,准备开口反击,身边的张溥拉拉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开口辩解。
杨廷枢是支持郑勋睿的,如此情况下,众人已经明白这场辩论的意思,其余人不会开口说话了,他们将目光对准了内阁首辅温体仁和内阁次辅文震孟。
文震孟低着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杨廷枢也看着文震孟,他很清楚,文震孟这个时候开口,能够力挺郑勋睿,至少其他人说话的时候,也要多多考虑的,可惜文震孟没有开口,这让杨廷枢内心哀叹。
温体仁看了看文震孟,脸上闪过一丝冷笑。
“张溥大人和张采大人是监察御史,弹劾官吏本就是他们的职责,杨大人太激动了。”
温体仁的开口,让张溥和张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皇上,臣以为,郑大人在河南剿灭流寇,的确立下了大功,朝廷应该嘉奖,郑大人写来了奏折,为各部表功,臣以为可以全部照准,只是这指挥作战的事宜,可以考虑让洪承畴大人直接负责,便于调动各方的军队。。。”
皇上没有在早朝的时候直接做出决定,而是要求内阁商议此事,其实这已经表明了态度,若是皇上支持郑勋睿,大可压下弹劾奏折。
内阁商议的结果很快出来了,一天之后就呈奏皇上了。
接下来就是皇上下旨了,不过这道旨意,迟迟没有下来,倒是引得诸多文武大臣注意了。
朝中文武大臣都开始议论这件事情,绝大部分人认为,郑勋睿不可能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了,眼看着流寇就要被剿灭了,关键时刻,立下巨大功劳的郑勋睿,却要被撤换了,这样的事情,放到任何的时候说,都不合适,可惜郑勋睿太年轻了,在朝中没有什么资历,遭遇这样的暗算也是正常的,抱怨也没有用处。
杨廷枢已经提笔给郑勋睿写信了,他不仅仅说到了张溥、张采、杨彝、吴伟业、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的联合,还说到了文震孟和姚希孟在这件事情上面的表现,他非常的失望,关键时刻,文震孟不能够站出来说话,身为内阁次辅有什么作用,这样的依靠不要也罢。
杨廷枢气愤之中,言辞比较激烈,等到信函寄出去之后,又有些后悔。
后宫,皇上身边只有王承恩。
“王承恩,朕明白你的意思,郑勋睿在河南做的很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剿灭十余万流寇,杨鹤、陈奇瑜,包括洪承畴都没有能够做到,可朕没有办法啊,朕若是完全支持郑勋睿,必将引发朝中的反弹,奏折会源源不断的上来,朕不想为这点小事烦心,流寇的气焰被压下去了,这个时候,就让洪承畴出面来得到吗更大的功劳吧。”
“郑勋睿还年轻,功劳太大,在朝中也不好立足,朕看这剿灭流寇的事宜,就让洪承畴负责去做。”
“朕对文震孟很失望,文震孟很忠心,可惜在内阁之中,难以起到什么真正的作用,朕让他成为内阁次辅,可不是想着他洁身自好的。”
王承恩看着皇上,没有开口说话,可皇上的意思他是明白的,文震孟在内阁之中,本来是和温体仁抗衡的,可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文震孟根本没有起到这样的作用,特别是在对待郑勋睿的事情上面,文震孟应该表明态度的,于公于私都应该有态度。
王承恩内心也是微微叹气,他想到了徐光启,当年徐光启虽然病重不能够理事,但说出来的话语是掷地有声的,就算是内阁首辅,也不能够过多的反对,文震孟和徐光启比较起来,差距太大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天意如此
圣旨和杨廷枢的信函,同时抵达了荥阳。
郑勋睿出任左副都御使,陕西巡抚,兼任延绥巡抚,免去其兵部左侍郎、左佥都御史之职,专事陕西和延绥事宜,陕西巡抚甘学阔调任礼部右侍郎,剿灭流寇事宜,由兵部尚书、五省总督洪承畴全面负责。
接到圣旨之后,郑勋睿没有做丝毫的停留,迅速和宣武卫指挥使办理相关的交接手续,带着两千郑家军将士,离开了荥阳,朝着延绥镇而去。
天意如此,郑勋睿尽力了。
朝廷为了这次的调整,可谓是煞费苦心,最为讨好的就是甘学阔了,陕西巡抚可没有几个人愿意干,辛苦不说,还吃力不讨好,甘学阔是崇祯七年十一月上任的,这才多长的时间,就到礼部出任右侍郎了,等于是天上掉馅饼了,怕是接到圣旨之后,甘学阔睡觉都是要笑醒的,反过来说,他郑勋睿是最为倒霉的。
虽说左副都御使和兵部左侍郎是同一个品阶的官职,但两者的意义不一样,兵部左侍郎可以直接干预军队的事宜,特殊情况之下,甚至可以调动军队作战,左副都御使就不行了,主要是负责民生方面的事宜。
朝中有人嫉妒他了,而且不是一般人嫉妒。
杨廷枢的信函,郑勋睿看过好几遍,几乎能够背下来了。
张溥和张采等人,没有这样的本事,不可能要他郑勋睿变动职位。
郑勋睿觉得庆幸,也许朝中的大人,包括皇上,都认为剿灭流寇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害怕他郑勋睿年纪轻轻获得太大的功劳,殊不知流寇到这个时候,更加的强悍了,若是想着彻底剿灭,只能够从民生和军事两方面入手,双管齐下,才有真正的效果。
可惜朝中的大人不会明白这一点。
郑勋睿无所谓了,他需要尽快回到延绥镇去,关于郑家军招募军士的事情,他一直都挂念,则关系到他今后的发展,好在皇上和朝廷可能是愧疚,对于他呈奏的郑家军的事宜,全部都照准了,刘泽清和王允成全部都进入了郑家军,刘泽清一榆林总兵的身份,出任郑家军副总兵,王允成出任参将。
郑锦宏、杨贺、洪欣涛、洪欣贵、洪欣瑜、苏从军、王小二和苏蛮子等人,终于有了正式的身份,兵部也备案了。
能够做到这一点,也算是很不错了,且不说剿灭流寇的事宜如何,至少郑将军能够光明正大的发展了,可惜钱粮方面,还是需要郑勋睿自己想办法,依靠朝廷那点军饷,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再说圣旨中间,根本就没有提到军饷的事情。
文震孟的态度,让郑勋睿心寒,可他想到的更多,若是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皇上对文震孟肯定是不满意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信号,就是姚希孟出任了顺天府尹,这个位置是非常关键的,绝非詹事府少詹事能够比较的。
这是不是预示文震孟在内阁的时间不长了。
郑勋睿没有留下来和洪承畴做交接,他没有必要等候洪承畴,再说接到了圣旨之后,洪承畴也要耽误一些时间的,自己在荥阳傻傻等着,完全没有必要,再说洪承畴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可能知道,也许人家直接进入山西境内剿匪,不会到荥阳。
二月十五,郑勋睿回到了延绥镇。
离开延绥镇接近三个月时间了,进入巡抚衙门的时候,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文曼珊等人早就等在后院了,她们得知了消息,看到进入后院的郑勋睿,都留下眼泪,让郑勋睿很是感慨。
文曼珊等人,非常关心河南方面的战况,郑锦宏等人先行回到延绥镇之后,文曼珊不顾诸多的忌讳,要求玉环询问战斗情况,郑锦宏很是老实,专门到巡抚衙门,讲述了几次战斗的情况,得知郑勋睿不仅仅是指挥战斗,还亲自参与追赶和厮杀的时候,文曼珊等人脸色发白,身体颤抖。
据说郑锦宏回家之后,被玉环狠狠的收拾了一顿,说是在少夫人的面前,为什么要说的那么仔细,郑锦宏知道自己说错了,低着头不说话。
看见郑勋睿安全回来,众人当然是高兴的,不过她们看见郑勋睿瘦了很多,心里又不好受了,吃饭的时候,文曼珊、冬梅、荷叶和杨爱珍,每个人说话的时候都掉眼泪,弄得郑勋睿差点没有心情吃饭了。
徐望华、郑锦宏、杨贺等人来到了厢房。
郑勋睿早就在厢房等候了。
还没有等到郑勋睿开口,徐望华就开口了。
“大人,朝廷鼠目寸光,怕是马上就要付出代价的。”
“徐先生,不说这些事情了,但愿洪大人能够彻底剿灭流寇,不过他想着调遣郑家军,没有可能性,郑家军此次剿灭流寇,付出了重大伤亡,需要时间休整,至于说调动陕西读指挥使司下辖的军队,那没有问题,我也不对过问的,此外榆林边军、宁夏边军,都是不能够随意调动的。”
徐望华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口了。
“大人出任陕西巡抚,属下真的没有觉着高兴,陕西各地乱成什么样子了,谁都是知晓的,去岁的灾荒,流民无数,平凉府、凤翔府、西安府和汉中府,都遭遇到流寇的侵袭,民不聊生,想要这些地方平定下来,不是小事情啊。”
郑勋睿笑了。
“徐先生在身边,我还担心那么多干什么,我才刚刚上任,尚未到西安府城,徐先生就想到这么多的困难了,看来肯定有应对之策了。”
徐望华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郑勋睿挥挥手。
“朝廷的事情,不用说那么多,也不用去考虑了,陕西辖地广阔,短时间之内,很难让各地都平稳,我也没有这样的想法,多年的积弊,岂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再说有人不就是想着让我为难吗,害怕我的功劳太大了,我正好找到朝廷诉苦,多要一些救济,若是朝廷拿不出钱粮,那也不能够怪我了。”
所有人都看着郑勋睿,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郑勋睿却转移了话题。
“郑锦宏,招募军士的事情如何了。”
“禀少爷,二十天的时间,招募一万五千人,其中包括两千四百鄂尔多斯部落的青壮,参与剿灭流寇的榆林边军,全部编入郑家军的序列,郑家军合计三万八千五百人,其中骑兵三万五千人,三十二个骑兵营,两个亲兵营,两个斥候营,两个执法营,步卒三千五百人,包含三个神机营,新招募的军士正在加紧训练。”
“嗯,招募军士的进展不错,迄今为止,郑家军每月需要多少的钱粮。”
“每月开销,折合白银十一万两。”
郑勋睿叹了一口气,养军队就是烧银子,这话说的一点都不错,不到四万人的郑家军,每月需要消耗十一万两白银,这还是在平时,若是在战时,消耗更大。
“阵亡将士的补助银两和粮食到位了吗。”
“全部到位,重伤不能够继续作战的将士,补助也全部到位,每人一百两银子,五石粮食,若是他们日后生活困难,郑家军还会予以一定的补助。”
“很好,郑家军三日之内做好一切准备,跟随我到西安府上任,刘泽清虽然是郑家军副总兵,但仍旧是榆林总兵,就留在榆林边镇,主持榆林边镇所有事宜,其余人全部都到西安府去,郑锦宏,你已经是郑家军的总兵官,杨贺,你是郑家军的副总兵,你们今后就要切实履行职责了。”
“属下惟少爷命令是从。”
郑锦宏和杨贺两人都站起身来,给郑勋睿行礼了。
徐望华看了看郑锦宏和杨贺两人。脸上露出微笑,这笑容意味深长。
郑锦宏和杨贺两人,都只说到听从郑勋睿的命令,根本就没有提到皇上和朝廷,看样子任何人都不要想着调动郑家军,随着郑家军实力的逐渐强悍,今后更无人可以调动了。
忙碌的准备工作开始,首先需要搬迁的就是郑勋睿的家人,郑锦宏派出重兵护卫,家眷的速度不可能很快,时间上面不会有特别的要求,至于说郑勋睿等人,速度肯定是很快的,会尽快赶赴西安府城。
刘泽清留在榆林边镇,有些不大乐意,不过这是郑勋睿的安排,他也只能够服从,本来以为进入郑家军之后,就能够跟随大军一起行动的。
郑勋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气度,让刘泽清很是感动,郑勋睿离开之后,他就负责榆林边镇的民生事宜了,这是很少见的情况。
二月十七日,郑勋睿的家眷首先出发,沿路护卫的有五千郑家军骑兵。
二月十九日,郑勋睿率领郑家军开拔,全部朝着西安府的方向而去。
这一次的大搬迁,也惊动了榆林边镇的军户,他们主动前来送行,不管怎么说,郑勋睿出任延绥巡抚之后,他们能够吃饱肚子,能够过上安稳的日子了,如此好的巡抚大人离开,他们自然是舍不得的,可惜这是皇上的圣旨,没有谁敢违背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文震孟的努力
崇祯八年三月初五,圣旨、吏部敕书和邸报同时到了巡抚衙门。
右佥都御史、郧阳巡抚卢象升,出任左佥都御史、延绥巡抚,郑勋睿不再兼任延绥巡抚,国子监贡监赵单羽、梁兴力出任巡抚衙门从八品知事。
圣旨和敕书到来之后,郑勋睿百思不得其解。
赵单羽和梁兴力是他的二姐夫和三姐夫,在国子监读书两年时间,原来他是计划,让两人回到南直隶去的,或者是到浙江去,距离家里近一些,也好照顾家人,可是两人都来到了陕西,而且直接进入巡抚衙门,这有些奇怪,也不符合规矩,毕竟亲戚之间还是存在回避制度的,吏部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当然,让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来到巡抚衙门,对他们本身是有好处的,毕竟在郑勋睿的手下做事,不会遭受到刁难,日后晋升也是很有希望的。
卢象升出任延绥巡抚,这是郑勋睿求之不得的事情,卢象升有能力,也善于训练军队,其麾下的天雄军,战斗力不一般,到了延绥镇,也能够让榆林边镇更加安全,这也让他这个陕西巡抚更加的放心。
总体来说,朝廷这一次的安排,对他郑勋睿是有利的,这是很奇怪的事情,按说朝廷之中有人不想他立下更大的功劳,应该是采取打压的形式,为什么会出现如此的安排。
几天之后,杨廷枢的信函到来,总算是让郑勋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郑勋睿脑海里还是有一些大男子主义思想的,比如说他身边的女人,决不能够搀和到政事之中,不管是在延安府,还是延绥巡抚衙门,或者是如今的陕西巡抚衙门,他依靠自身的本事,让身边的女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他对家眷的要求也是很严格的,不能够仗势欺人,不能够成为他人眼中的纨绔等等。
几年时间以来,郑勋睿从未和文曼珊说到官府里的事情,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基本都是说家里的事情,包括小孩子的事情,可看了杨廷枢的几封来信之后,郑勋睿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和文曼珊好好谈谈家族的事情。
家和万事兴,有些时候郑勋睿所做出的决定,牵涉到了文家,需要考虑文曼珊的感受,而且他隐隐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和文家之间的关系,不一定特别的融洽,有些时候甚至可能是矛盾重重的,彼此之间出现直接的冲突,要是文曼珊不知道这些事情,被夹在中间,内心肯定是不舒服的。
回到后院,郑勋睿的面容略显严肃,这让文曼珊有些奇怪,就算是曾经的出征,郑勋睿回到家里的时候,脸上也是带着笑容的,从来不将官府的事情带到家里来,更不会有什么情绪上面的不佳表现。
“相公,是不是遇见什么危难的事情了。”
“夫人,有四年时间没有回家去看看了吧。”
说到回家的事情,文曼珊的神色有些黯然,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何尝不想回家去看看,可惜距离太远了,一去一回至少几个月的时间,再说路上也不安全,到处都有造反的,一些地方土匪也很多,这样的情况之下,想着回家去看看,就是给郑勋睿找麻烦。
“夫君为什么说到这件事情了,奴家没有想那么多的。”
“夫人不用掩饰了,不想回家去看看是假的,我也在想这件事情,若是局势稍微稳定之后,你还是要回去看看的,毕竟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父母,肯定是思念的。”
文曼珊很是感动,其实夫君一样长时间见不到父母。
“夫人,家族里面有些事情,我本不想说,牵涉到朝廷之中的事情,我不想让你操心,可最近一段时间,我思索了很多,还是想着询问你的看法。”
聪明的文曼珊,明白了什么,看着郑勋睿,没有马上开口说话。
“太爷身为内阁次辅,管的事情很多,权势不小,又深得皇上的信任,三太爷担任延安府知府,殚精竭虑,非常辛苦,舅舅如今也是顺天府尹了,夫人之家族,可谓是辉煌啊。”
文曼珊的脸上出现淡淡的笑容。
“相公,奴家对这些事情无所谓,奴家一心想到的就是相公,爷爷、三爷和舅舅的事情,奴家没有关心过,也从来都没有联系过。”
“夫人对太爷、三太爷和舅舅是什么看法,可否说说。”
文曼珊有些严肃了,郑勋睿询问的这个问题,表面上看没有什么了不起,无非是想着了解文家的诸多情况,可认真想想,绝不是那么简单,爷爷、三爷和舅舅都在朝廷做事,与夫君之间,必然有着一些联系,按说这些事情,应该是夫君去协调处理的。
“相公突然问到这样的问题,奴家感觉到突然,只能够说说平日里的感受。”
“奴家跟随爷爷好几年的时间,学到了很多东西,爷爷疼爱奴家,奴家是能够感受到的,三爷和舅舅也时常的教授奴家一些学识,那个时候奴家虽说年岁尚小,可也能够看出来一些事情的。”
“爷爷和舅舅之间的关系很好,两人只要有时间,几乎都是在一起的,爷爷在家赋闲的那段时间,情绪不是很好,很多时候都是舅舅安慰爷爷的,舅舅在家的时间不是很多,奴家记得每年的春假,舅舅几乎都是在文府陪着爷爷。”
“三爷爷和舅舅之间的关系,奴家感觉一般,那个时候,奴家其实对三爷爷也就是一般,现在想来,很是愧疚,爷爷是殿试状元,舅舅是殿试进士,比较起立,三爷爷的学识就差一些了,也许是这个原因,三爷爷和爷爷、舅舅之间的关系就是一般。”
“爷爷和舅舅都不是很关心家里的事情,奴家那段时间跟随在爷爷的身边,受到了一些影响,也以为琴棋书画和学识最为重要,若不是跟随在相公的身边,受到了相公的影响,奴家的这些想法还不会改变。”
“在相公身边这些年的时间,奴家偶尔也会做一些比较,相公的事情如此之多,每日里都很是操劳,可是回到家中之后,如此的关心奴家,关心家人,这让奴家很是感动,也很是愧疚,奴家不知道如何的关心相公,奴家听到郑锦宏说了,相公说过,男人若是不能够关心家人,不能够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就不可能很好的做其他的事情。”
“听到相公这样说,奴家想到了爷爷和舅舅,还有三爷,奴家觉得,三爷是很照顾家人的,爷爷和舅舅做的都差一些,三爷来到延安府之后,奴家也听说了一些,三爷非常支持相公,将延安府治理的井井有条,至于说爷爷和舅舅,隔得远了,奴家不知道情况。”
“奴家现在的想法早就改变了,觉得三爷爷是做的最好的,舅舅做的最差。”
文曼珊说完之后,郑勋睿微微笑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就是这样,一旦出嫁之后,心思就转移了,文曼珊对姚希孟的印象不好,恐怕也是源于前面发生的很多事情。
“夫人,若是我日后和文家发生了什么矛盾冲突,怕是让你危难啊。”
“相公不用担心奴家,奴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支持相公的。”
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
“夫人不用过多担心,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会有分寸的。”
“夫君遇到什么事情了,可以和奴家说说吗。”
“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都察院的御史张溥和张采弹劾我剿灭流寇的时候,错失良机,故而让洪承畴大人负责剿灭流寇,朝会议论此事的时候,舅舅表态支持,太爷没有说话,第二件事情,卢象升大人出任延绥巡抚,二姐夫赵单羽和三姐夫梁兴力到巡抚衙门,出任知事,这是太爷的提议。”
文曼珊的脸渐渐有些红了,郑勋睿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她能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特别是有人弹劾相公的时候,身为内阁次辅的爷爷没有说话,舅舅反而表态支持,这纯粹是让外人看笑话,且不说弹劾之人抱有什么心思,要知道郑勋睿和张溥是割袍断义的,就说文家表现出来的这种态度,就让外界不会有好的印象。
“相公,奴家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情,日后要是有机会,奴家见到了舅舅,不想理睬了。”
“夫人不要有这等极端的想法,毕竟是家人之间,若是直接表现出来如此的态度,就更加会让外人看笑话了,我准备给太爷写信,说明其中的厉害关系,希望太爷能够明白,维护家族之利益,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于说舅舅的态度,不要去想了,我和舅舅之间,不大可能想到一处了。”
和文曼珊说清楚这些事情之后,郑勋睿的内心轻松了很多,他很清楚,冲突迟早是要爆发的,唯有这种家族内部的冲突,是让人最为寒心和无奈的,可惜姚希孟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了,不可能出现多大的改变,这就导致日后会产生直接的矛盾。
第二百二十四章 西安古城
崇祯元年以来,陕西就陷入到混乱之中,数不清的流寇,延安府更是成为流寇滋生最多的地方,连年的灾荒,让无数走投无路的老百姓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尽管朝廷派遣大军围剿,可是无穷无尽的灾荒和官府救济的迟缓,根本不能够从根本上解决流寇的问题。
尽管遭遇到诸多的灾荒和战乱,可西安府城依旧是繁华的。
庞大的城池,厚重的城墙,林立的商铺,热闹的酒楼,倚门卖笑的青楼女子,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让西安仿佛成为世外桃源。
进入西安府城的时候,郑勋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句诗词: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其实出现这样的情况,也不是偶然的情况,西安府、延安府、平凉府、汉中府、凤翔府等地,流寇肆掠,整个的陕西几乎都乱了,士大夫以及士绅富户,凡是能够想到办法的,悉数都搬迁到西安府城来了,谁不想过上安稳的日子,作为陕西巡抚衙门和三司所在地,西安府城自然是收到严密保护的,府城之外驻扎的军士是很多的,流寇造反这么多年,不敢轻易进攻西安府城,就是最好的证明。
刚刚来到西安府城的时候,郑勋睿有些恍惚,若是外人来到了西安府城,绝不会相信整个的陕西,都陷入到无序和愁苦之中,巩昌府、平凉府、凤翔府、汉中府和西安府,到处都是流民,流寇肆掠的印迹还清晰可见,各地官府拿不出来粮食救济流民,只能够在流寇散去之后,大规模的镇压流寇,甚至直接将流民当作流寇斩杀。
郑勋睿在这个时候出任陕西巡抚,绝非是什么好事情,这和当年出任延安府知府的时候,处境是差不多的。
三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饥荒是最为严重的,尽管说繁华的西安府城,让人能够暂时忘记外界的事情,可真正的深入其中,就能够发现一些百姓集中的地方,悲苦的情绪是蔓延的,百姓一样挣扎在死亡线上。
陕西所辖的地方太大了,从辖区的面积来说,仅次于天府之国的四川,超过了湖广和南直隶,偏偏管辖的这些地方,都是穷山恶水之地,自然条件恶劣,仅仅从粮食产量一条来说,亩产只有南方的一半,这么多年过去,曾经无比辉煌和荣耀的古城西安,早就不见踪影了。
郑勋睿出任陕西巡抚,面临的第一个事情,就是如何处置流民的事宜。
距离冬小麦的收获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由于流寇的肆掠,很多地方的村镇,早就没有什么人了,大量的土地荒芜,甚至连那些最不愿离开家乡的乡绅,都先后搬走了。
这样的情形,预示着就算是冬小麦收割了,流民依旧是存在的,朝廷若不能够想办法救济,恐怕陕西境内会出现新的流寇首领。
郑勋睿解决这等的困境,的确是有经验的,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必须要有钱粮,至少需要度过目前的难关,再来想办法。
郑家军有银子有粮食,可这些银子和粮食决不能够动,那是专门供给郑家军的,要是将这些钱粮拿出来了,且不说是不是能够真正的救济百姓,万一郑家军无法维持了,面临崩溃了,那一切的事情都免谈了,那样的损失郑勋睿无法承受。
郑勋睿不会有妇人之仁,轻重缓急他还是知道的。
解决目前的困境,有两个办法,第一是给朝廷写奏折,恳请朝廷拨付钱粮,解决陕西的问题,但这方面不要报太大的希望,陕西多次写奏折,要求朝廷救济,可以说朝廷对陕西的灾荒已经审美疲劳了,朝廷就算是救济,也拿不出来多少的银子,何况朝廷前不久才赈济了山西,拿出来的银子也不过十几万两,根本不能够解决根本问题。
第二就是募捐了,西安府城的士大夫和富户集中,这些人是有钱粮的,若是要求他们拿出来一些钱粮,那是能够起到很大作用的。
可惜募捐这件事情,在大明好像没有什么作用,朝廷缺银子,皇上无奈的时候,曾经向朝廷文武大臣募捐,募捐到的银子少得可怜,这些文武大臣都是秉承藏富于民的思想,自己的就是自己的,拿出来是绝不肯的,朝廷的困难,自然是皇上想办法,与他们没有多大关系。
郑勋睿不过是陕西巡抚,想要在西安府城募捐,难度是非常大的,若是发出来这样的倡议,很有可能因为募捐不到钱粮,而成为笑柄。
因为西安府城位置的重要,也因为这里是陕西的政治中心,故而流民是不可能进入到府城的,周遭也是严密戒备的,就连府城之内过于贫穷的地方,都会时常遭遇到府县衙门的盘查,看看这些地方是不是会窝藏流寇,崇祯七年的车箱峡之战后,流寇在凤阳府和西安府大肆的劫掠,那段时间,西安府城高度紧张,府城内百姓居住的地方,官府多次清理,一些贫苦的百姓,被怀疑有勾结流寇的事宜,甚至直接清理出去,或者是关进大牢之中。
西安府城其实是处于表面的繁荣,内部的问题是很多的。
郑勋睿到巡抚衙门十天时间了,暂时没有任何的动作,这期间,府县衙门的知府和知县都专门来拜访了,布政使、提刑按察使、都指挥使也都来拜访了,郑勋睿客客气气与众人见面聊天,没有商谈公务。
巡抚衙门和三司之间的关系就是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明初的时候,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负责一省的民政、司法和军事,互相不统摄,直接对朝廷负责,各司其职,被称之为三司,但是这种格局,延续的时间长了,很多的问题就暴露出来了,如政令难以得到统一等等,后来皇帝派出京官出巡各省,被称之为巡抚。
巡抚位在三司至上,可以直接节制三司。
巡抚本是临时的设置,但到了德宗的时候,明确为定制。
也就是说,巡抚是一省实际上的最高领导人。
所以朝廷一般将巡抚称呼为封疆大吏。
至于说三边总督、五省总督、蓟辽总督这些职务,是战时才设置的,临时统管多省的军事事宜,有些时候也可以管理民生事宜,事情完毕之后,一般都是回京复命。
从这个程度上面说,二十一岁的郑勋睿,成为了陕西最高领导人。
这样的安排,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是很合适,郑勋睿过于的年轻,在众人看来,是缺乏署理政务的经验的,治理延安府和延绥各地的时间不长,不可能有充足的经验,偏偏陕西和其他的地方比较起来,更加的复杂。
以兵部左侍郎负责剿灭流寇事宜的郑勋睿,在即将取得最后胜利的时候,突然被调整到陕西巡抚的位置上面,这本来就会引发众人的好奇,要知道若是真正能够剿灭流寇,那就不是一般的功劳了,年轻的郑勋睿,可能会凭着此等的功劳,直接成为六部尚书,进入朝廷高层的,这将是轰动朝廷乃至于大明的事情,但出任陕西巡抚,那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来到西安,郑勋睿是非常谨慎的。
其实在到达西安府城的第一天,郑勋睿就派出了郑家军的斥候,深入到府城各处,以及西安周边的地方去秘密调查,主要是了解西安府城目前存在哪些困难和问题,什么问题是最需要马上解决的,其次就是官府是不是存在问题,官吏是不是有压榨百姓的事宜。
郑勋睿的思路非常的清晰,想着一口气解决陕西所有府州县存在的问题,那是不现实的,必须要抓住重点,首先解决西安府城存在的问题,将巡抚衙门、三司治理好了,接下来才可能考虑解决其他地方的问题,解决问题必须有轻重缓急,眉毛胡子一把抓,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派出斥候调查的同时,郑勋睿和徐望华两人几乎每天都会商议,面对斥候侦查到的诸多情报,反复的商议,看看用什么办法能够解决的最好。
徐望华幕僚的身份已经明确,当初郑勋睿想着为徐望华请功,但徐望华拒绝了,表示在郑勋睿的身边做幕僚,就是最好的安排。
徐望华这个幕僚,和一般的幕僚可不一样,郑锦宏、杨贺、洪欣涛、洪欣贵、洪欣瑜等郑家军的高级军官,都知道徐望华不一般,平日里就很是尊重,就连卢象升和刘泽清等人,也知道徐望华的身份不一般,见到之后都是抱拳行礼的。
和郑勋睿相处的时间长了,徐望华也知道郑勋睿是真正尊重自己的,这种尊重不是花架子,两人之间也会因为某个问题产生争论,甚至是互相怄气,但最终两人都服从一点,那就是谁说的是正确的,就按照谁的执行,徐望华和徐光启相处的时间很长,对徐光启是非常敬佩的,但在郑勋睿身边不到两年的时间,有了更多的感触,愈发感觉到徐光启的识人能力是不一般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突破口
门框上方的狸汗图案,瞪大眼睛看着所有进入的人,进去之后,一排排低矮的房屋出现在眼前,房屋之间的甬道非常的阴暗狭窄,房屋看不见窗户,若是仔细看,能够看到屋顶上有一些缝隙,走过这些低矮的房屋,又是一堵墙和一道门,门框上面悬挂虎头牌,若是跨进了这道门,就是进入虎头牢了,这里是关押死囚和重犯的地方。
西安府的大牢,和其他地方一样,分为普通牢房和死牢,只不过因为流寇的肆掠,案犯集聚增加,官府投入了一些钱财,对牢狱进行了进一步的加固。
普通的牢房分为男劳和女劳,每个牢房面积四平方米左右,里面关押着六人左右,只不过如今的情形特殊,每个牢房里面都关押十人以上,牢房里面终年不见阳光,空气污浊不堪,身体不好的犯人,往往等不到提审,就一命呜呼了。
死牢就更不用说了,不仅仅是终年不见阳光,而且阴暗潮湿,面积狭小,平均的高度只有五十公分,被关押在里面的死刑犯和重案犯,无法转身,无法伸直,只能够蜷缩在牢房里面,所不同的是,每间死牢仅仅关押一人。
进入大牢的时候,一股恶臭的味道传来,这是郑勋睿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里面带着血腥味和难以言表的臭味,走在前面的狱卒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了。
郑勋睿首先来到的是普通的牢房。
在前面带路的狱卒,不知道郑勋睿和洪欣瑜的身份,他接到上面的指令,是提牢官直接说的,有犯人的亲眷,想要到牢房看看家人,提牢官没有特别的嘱托,狱卒也就不会有好脸色,当然这一次不一样了,两个进入大牢的家眷很是聪明,塞给他一锭白银,得到银子,狱卒脸上也就有了笑容。
郑勋睿第一个目标就是省、府、县的监牢,包括都指挥使司的监牢。
车箱峡之战,让西安府城高度紧张,被怀疑乃至于关进提刑按察使监、府监和县监的案犯急剧增加,就更不用说都指挥使司监了,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至今,斥候在西安府城暗查,得到的情报是各级的官吏,从这里面得到了大量的钱财。
提刑按察使司的司狱、府衙的司狱、县衙的典史,一般都是兼任提牢官,不要看司狱只是从九品的官员,典史甚至未入流,可他们的权力很大,已经让牢狱成为一条黑色的产业。
他们下面是刑房的司吏和典吏,这些人是具体操办的人员,秉承上面的意思,处置被关押到牢狱的犯人。
最底层的就是狱卒了,这些狱卒也不简单,若是没有人过问的案犯,他们可以让你生不如死,也可以让你在监牢里面很是舒服。
郑勋睿之所以将突破口选择在大牢,是因为斥候探查到了令他吃惊的情报。
流寇的侵袭,让西安府城的局势大为紧张,也让很多的士绅富户进入到城池之中,当然也包括乡绅和部分的百姓,这些人逃难到西安府城,携带了不少的钱财,于是有人将眼光盯到了他们的身上,开始发这些人的财。
具体的做法很简单,诬陷和莫须有,一旦官府中的某些人盯上你了,利用局势紧张和官府严查的机会,将这些人家的男主人关押到大牢里面,接下来的甄别阶段,就有人出面联系家眷,能够拿出多少的银子,就什么事情没有,若是想着喊冤,那等着你的就是死路一条了,想要捏造罪名还不简单,随便一个通流寇的罪名,就可以盖在头上,你不愿意招供,那就打的你招供,不仅仅是提牢官和狱卒打,还有牢房里面的犯人打。
更加令人恐惧的是,这条产业链上面,省、府、县的官员都牵涉其中了。
提牢官是不能够直接决定案犯的罪名的,包括大牢里面的诸多事情,真正做出决定的是提刑按察使、知府和知县,当然也有他们的佐官,譬如说提刑按察使司的副使、佥事,知府衙门的同知、通判,以及县衙的县丞等等。
为了想法设法的敛财,官吏和混混无赖勾结起来,沆脏一气,让太多无辜的人被关押到大牢之中,让他们受尽凌辱,将他们的钱财敲诈殆尽。
这已经成为西安府城一条黑色的产业链。
郑勋睿是非常重视这件事情的,且不说这里面的黑幕,单单这样的做法,就让西安府城的官场污浊不堪,连带着其他的府州县也上行下效,让官府在老百姓眼里的威信彻底丧失,让流寇在陕西大有市场,有着源源不断的兵源。
吏治的*是最为要命的,没有一支精干的官吏队伍,什么事情都不要想着办好,就算是朝廷的救济来了,就算是巡抚衙门找到了钱粮,老百姓也享受不到,最终会进入到那些贪官污吏的腰包里面。
所谓法不责众,官场已经处于这等污浊的状况之下,你上来就对所有官吏下手,那是不明智的,恐怕导致省、府、州、县各级官府都无法正常运转了,所以必须选择一个很好的突破口,惩戒那些病入膏肓的官吏,警醒其他的官吏。
斥候找到了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是从耀州搬迁到西安府城来的,是当地的一户富户,没有多大的背景关系,家中的男主人被扣上勾结流寇的帽子,被关押在府衙监牢之中大半个月了,家人已经消耗了数百两的银子,可还是不能够将人弄出来。
也幸亏有了几百两的银子,要不然人早就死在大牢了。
郑勋睿带着洪欣瑜进入大牢里面,就是想着看看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形。
斥候已经开始搜集诸多的证据,这件事情是秘密进行的,很多人三缄其口,什么都不愿意说,也什么都不敢说,导致搜集证据的进展非常缓慢,如此的情况之下,郑勋睿想到了从监牢里面下手,应该说从监牢里面是能够获取到大量证据的。
所有事情都是秘密进行的,郑勋睿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扮作家眷进入到大牢探监。
郑勋睿选择冤狱这个突破口,也是充满危险的举措,也是无可奈何的举措,若是不能够整顿吏治,他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当初到延安府的时候,没有全面整顿吏治,清算了清涧县知县赵牧,那是因为延安府太穷了,有本事的官员,几乎都离开了,留下的都是一些没有背景和靠山的官员,这些人大多不会选择贪墨,后果他们无法承担。
成为延绥巡抚,郑勋睿清算了榆林总兵何耀武,让何耀武自杀了,因为榆林是边镇,大规模的动荡更是无法接受,所以郑勋睿选择让大部分的军官离开,前往辽东,结束了整顿官吏的行动。
出任陕西巡抚,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大明十三个省,加上南北直隶,陕西是其中之一,虽说多年贫穷,可陕西的地理位置不一般,宁夏边关、榆林边关,包括陕西行都司,都是朝廷设置在陕西境内的防御机构,时时刻刻面对草原诸多的部落,直接面对草原最为强悍的三个部落,分别是土默特部、吐鲁番部和鄂尔多斯部,要是这些部落在边关滋事,朝廷根本无法安宁。
流寇的造反,不管面临多么危机的局面,朝廷都是没有调动宁夏边关、榆林边关和陕西行都司的军士的,毕竟他们的职责不一样。
郑勋睿以左副都御使的身份,出任陕西巡抚,职责是很重的,榆林边镇、宁夏边关和陕西行都司,实际上都是他总负责,这些地方出现问题,他都是要负责任的,兵部尚书、五省总督洪承畴,已经被免去三边总督的职务,朝廷没有任命新的三边总督,实际上将责任直接压在郑勋睿的身上。
这看上去不公平,但郑勋睿只能够承受,而且郑勋睿很清楚,留给他稳定陕西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会有更多的事情发生,特别是后金鞑子的崛起和侵袭,让朝廷剿灭流寇的很多次作战,都是因为双面受敌,不得不半途而废。
面临艰巨的任务,自然需要雷霆手段,可越是到高层,动手越是要谨慎,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动手就能够产生巨大的成果,就能直接达到目的,否则陷入到僵持之中,其他想做的事情也无法做了。
屡屡的面对压力,郑勋睿早就习惯了,穿越到崇祯年间,不可能享福,特别是想着做出一番事业来,那就更加的不可能轻松,有句话说的好,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吃苦,但总是有一阵子吃苦的。
给朝廷的奏折早就写好送出去了,不知道朝廷这次会给多少的救济,但有总是比没有强,加上延安府、庆阳府和榆林边镇,暂时不需要救济,能够维系,这或多或少减轻了负担,想着真正的解决眼前的困难,重要的一步还是从内部着手,让官吏、士大夫和富户,都能够拿出来粮食和银子,可想着这些人拿出来钱粮,哪里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死牢
“少爷,就是这里了。”
洪欣瑜的提醒,让郑勋睿醒悟过来,在大牢行走的时间稍微长一些了,好像也适应了那股味道了,在死人堆里面滚打过的洪欣瑜,更是没有将这里当一回事。
狱卒在一扇门前面停下来,脸上带着笑容,点头示意富户就关在这间牢房里面。
大白天的时间,甬道四周都看不清楚,牢房被打开的时候,眼睛更是难以适应,里面是昏暗一片,一股臭味扑面而来,让人作呕。
狱卒大概是见到郑勋睿和洪欣瑜的气势不一般,加上兜里揣进一锭银子,所以显得格外小心,先前那种无所谓的态度早丢到爪哇国去了,看见郑勋睿和洪欣瑜进入到牢房,狱卒赶忙朝着其他的牢房走去,人家商谈肯定是有重要时期说,自己可不要无趣。
过了好一会,郑勋睿才适应牢房里面的光线,那是靠从四周和上面缝隙之中透出来的微弱的光线,牢房里面关押着三人,俱是脸色苍白,不过他们没有戴枷锁,也没有上镣铐,看来这是享受到特殊的待遇了。
一个白胖的、面无血色的中年人挪着身体移过来,准备努力站起身来拉着郑勋睿哭泣,被洪欣瑜挡住了。
“叫娘子拿钱救我、救我。。。”
声音很小,但说的很清楚,郑勋睿看着中年人,只是微微点头。
一边的洪欣瑜开口了。
“少爷和我是专门来看你的,你可否有什么冤屈,告诉少爷了,可以帮助你。”
中年人拼命摇头。
“没有冤屈,没有冤屈,叫娘子拿银子就可以救我了,我没有冤屈。。。”
走出牢房,郑勋睿小声对着身边的洪欣瑜开口了。
“在这些地方看没有作用,必须到死牢去看看,那里面的人,都是没有活路的,只有他们才会开口说实话的,这边普通牢房的人,还有生的希望,绝不敢开口说的,他们害怕官府,害怕遭受暗算,就算是重新提审,也问不出任何的话语来。”
“少爷,死牢太危险,属下一个人去看就可以了,少爷不要去。”
“洪欣瑜,由你在我身边,什么地方不能够去啊。”
郑勋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洪欣瑜的脸色红了一下,目光随即变得坚毅起来。
狱卒走过来,听闻郑勋睿和洪欣瑜两人要到死牢去看看,连连摇头,死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去看的,不过洪欣瑜拿出一小锭黄金的时候,狱卒的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神情,没有太多的犹豫,一把拿过黄金之后,带着郑勋睿等人,朝着死牢的方向走去。
打开了牢门,狱卒一再叮嘱,这里面都是穷凶极恶的案犯,有些是等着秋后问斩的,有些是重犯,十恶不赦,有些甚至就是真正的流寇。
狱卒想不到其中有郑勋睿等人关心的人,不过他拿到了黄金,管那么多干什么。
石阶朝着地下延伸,已经是三月,外面的气候慢慢暖和了,可这里感觉到的还是刺骨的寒冷,台阶上面湿漉漉的,一股股的腥臭味道传来,可见下面死牢的潮气是非常大的,换句话说,这里根本不是人能够呆的地方。
狱卒点燃了火把,总算是能够看清楚台阶了。
台阶上面有青苔,很滑,郑勋睿小心的往下走,这要是不小心,很容易滑倒,在台阶上面滚落,肯定是不舒服的,严重的可能导致骨折,狱卒显然是适应了这一切,走得很是稳健。
走完台阶,凭着火把的照耀,可以看见一排排的牢房,严格说不应该算是牢房,与狗舍是差不多的,不足五十公分的高度,犯人在牢房里面,根本不可能做任何的动作。
狱卒将火把递给了洪欣瑜,他可不想沿着牢房走一圈,尽管看惯了一切,但没有哪个狱卒愿意到死牢来巡查,看着都是恶心的,每天除开有人送一顿饭,其余时候不会有人进来的,方正死牢都锁得很严实,大拇指粗的铁栏杆,不可能有人逃得出来。
当然狱卒也不会打开死牢的铁栏杆,真的要出事情了,他承担不起。
洪欣瑜举着火把走在前面,郑勋睿跟在后面,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按说这些人都是十恶不赦的犯人,如此严惩不算什么的,再说关进死牢的人,绝大部分是没有活命机会的,提审能够被流放三千里,那都是最轻的惩罚了。
死牢和普通牢房的气息完全不一样,四周非常的安静,偶尔能够听到铁镣铐撞击的声音,很是清脆,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一股阴森的气息在四周回荡,这样的环境让人窒息,真不知道关押在死牢的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少爷,您来看。”
洪欣瑜停下来,目光看向了牢笼之中。
郑勋睿也注意到了,这是紧挨着的两个牢笼,被关押的人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都非常的年轻,更加关键的是有一个年轻的女子。
将女子关押到死牢,这是非常少见的情况,这一刻,郑勋睿甚至想到了苏三,那个戏曲之中的很出名的女子,因为遭遇到诬陷,被关押在死牢。
女子的脖子上没有带着枷锁,这大概是性别的原因,但是手上和脚上都带着镣铐,旁边牢笼里面的男子也很年轻,面无血色,脖子上自然带着枷锁,脚上也带着镣铐,但这个年轻的男子,好像不在乎自己所受的苦楚,眼神一直看着旁边的牢笼。
火把照亮了四周,男人的眼睛终于转动了一下,卷缩的身体朝着旁边牢笼移动,似乎是想着看到旁边牢笼的女人,可惜枷锁和镣铐限制了他,让他无法如愿。
年轻人的身体看上去很是强健,好像是练家子,但透露出来的气息有些斯文,没有丝毫的暴戾气息,这样的人应该说是很不错的,为什么会进入到死牢,难道说这一男一女是因为奸情杀人吗,要知道这是非常严重的犯罪,并且不能够饶恕的。
洪欣瑜大概是看出了年轻人的与众不同,所以才会停下来。
年轻人看着郑勋睿和洪欣瑜,低声说了一句话。
“狗官,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也就是这一句话,让郑勋睿否定了奸情的思考,若是这一对男女之间因为奸情入狱,绝不会开口说这样的话,年轻人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显然遭受过酷刑。
洪欣瑜看见郑勋睿点头,开口询问了。
“你是什么罪行,被关押到死牢了,这个女子是你什么人,如此的关心。”
年轻人愣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来冷笑。
“你们想我死,问这么多干什么。。。”
年轻的女子这个时候也醒过来了,听见男人说话之后,连忙开口了。
“苏郎,不要说了,都是奴家连累你了。。。”
女子的话语之中带着哽咽,但没有哭出来,大概是眼泪已经流干了。
“那不成你们之间有什么奸情吗。”
洪欣瑜的这句话,惹怒了年轻男子,男子怒目圆瞪。
“狗官,诬陷我勾结流寇,还不够吗,还要加上奸情的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太狠毒了,早知道我就去投奔流寇了,哼,我与马姑娘之间是清白的,我们有婚约。。。”
旁边的女子终于哭出声了,幽怨的哭声回荡在死牢,格外的凄苦。
郑勋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慢慢开口了。
“你是读书人吗。”
年轻人愣了一下,脸上出现了凄苦的笑容。
“读书,读书有什么用,有功名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遭遇你们的诬陷。”
“不用埋怨那么多,都到死牢来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说出你的名字,什么地方的人,其余的就不用多说了。”
。。。
走出大牢的时候,郑勋睿面如止水,但洪欣瑜知道,事情肯定是不妙的。
“洪欣瑜,做好准备,我们到城北去看看,弄清楚具体情况。”
“少爷,还是属下去吧,属下一定能够调查清楚的。”
郑勋睿看了看洪欣瑜。
“洪欣瑜,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知道什么事情是最重要的,这西安府城里面,若是恶霸当道,老百姓还有什么活路,不要说剿灭流寇,恐怕流寇来了,老百姓会造反的。”
洪欣瑜低下头,没有说话,少爷的意思,他当然能够明白。
回到巡抚衙门,郑勋睿找到了徐望华。两人商议了很长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商议什么事情。
洪欣瑜早就去做准备了,亲自到驻扎在巡抚衙门中院的亲兵营,挑选了十个最为精锐的亲兵,这些人基本都是洪家堡出来的,身手绝不一般,既然出去调查,那少爷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必须要保护好,少爷若是出现意外,他这个统领亲兵的参将,万死莫辞。
一切的准备事宜,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完毕,这次调查的重要性,洪欣瑜是知道的,也许此次调查之后,就要在西安府城乃至于陕西引发惊涛骇浪了。
少爷的脾气洪欣瑜是知道的,平日里隐忍,可一旦爆发出来,那就了不得。
第二百二十七章 恶少
西安府城是汉唐的首都,尽管这么多年过去,渐渐衰败下去,和千年之前完全不能够比较了,但恢弘的气度还是存在的,城内的格局,也是按照东南西北四根中轴线修建起来的,城池的规划很是到位,这代表了帝王的规格。
城南和城东是官府以及士大夫等所在的地方,这些地方的人地位高贵,秩序也是很到位的,基本不会出现地痞无赖,城西是青楼、酒楼、客栈和商铺最为集中的地方,城北则是寻常百姓居住的地方,从陕西各地搬迁到西安府城来的,除非是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家族本身就是士大夫,能够进入城南和城东居住,其余绝大部分的乡绅和富户,都是搬迁到城北的。
城北可谓是西安府城最为贫穷的地方,这里的地痞无赖也是很多的,从一定程度上说,地痞无赖在这些地方的影响力,甚至超过了官府。
官府也不愿意管这样的地方,耗费精力不说,还没有什么油水,所以对于地痞无赖欺行霸市的情形,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再说这些地痞无赖,知道哪些人能够欺负,哪些人是不能够招惹的,他们非常聪明,将官吏服侍的舒舒服服的,这也让他们能够长时间在城北生存。
流寇作乱,很多的人搬进了西安府城,让城北很快开始繁荣起来,这里开始有油水了,官吏也注意到了这些地方,不过因为局势过于复杂,官吏不愿意多操心,默许地痞无赖管辖这一块地方,但必须听从官吏的安排。
出现此等情况的,还有城郊,同样是地痞无赖控制。
冤狱的黑色产业链,正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产生的,这个黑色产业链,对于老百姓是巨大的打击,不过太多的人从中获取了好处。
流寇肆掠,西安府城以稳定为主,大事小事都可以和流寇连接起来,让人百口莫辩。
跟在郑勋睿身边的,依旧是洪欣瑜,不过他们四周,散落着十名亲兵,这些人相聚他们最多十米左右的距离,若是出现情况,眨眼就可以扑上去。
看见宽窄不一的巷子,包括巷子地面上的污水,郑勋睿想起几百年之后的那些巷子,巷子里面没有什么深宅大院,都是寻常的百姓居住在这里,房屋肯定只是一般。
一些小孩子在巷子口嬉戏,光着脚在地上跑来跑去,脸是花蛋,鼻涕也挂在脸上。
出入巷子的人还是不少的,穿着的都是粗布衣服,很多都是短襟衣服,很少有身穿长袍的,偶尔能够看见带着戴着平定四方巾软帽的人,这些是读书人,基本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
大街上的人还是不少的,但众人的神情都有些麻木。
找到了一条巷子,郑勋睿仔细看看之后,朝着巷子里面走去。
一股臭味传来,地上甚至能够看见粪便,郑勋睿微微皱眉,西安府城出现这样的地方,可见官府根本就没有管过这些地方。
要不是到大牢去,郑勋睿不可能亲自到这样的地方来。
来到一扇门前,门是虚掩的,门口布满了灰尘,好像是长久无人居住的样子。
推开虚掩的门,院内看不见人,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摆在院子里,桌子和椅子上的灰尘很厚了。
“家里有人吗,讨口水喝。”
洪欣瑜开口叫了好几声,屋里才传来有气无力的回答声音。
一男一女两个老人相互搀扶走出来,他们的脸上表情麻木,女人的眼睛是红肿的。
看见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郑勋睿的心有些刺痛。
“老人家,我们路过此地,讨口水喝。”
老人看了看郑勋睿和洪欣瑜两人,对着身边的老婆子开口了。
“去烧点水,来客人了。”
女人佝偻身体,慢慢朝着屋子里走去,也就在这个时候,郑勋睿开口了。
“不用麻烦了,老人家,我们走路累了,坐坐就好了。”
洪欣瑜连忙上前去,将椅子上的灰尘拂去,搬过来给郑勋睿坐。
郑勋睿瞪了洪欣瑜一眼,想要开口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老人显然没有想到那么多,老人略带歉意开口了。
“院子里很长时间打扫了,怠慢客人了。”
郑勋睿坐下之后,不经意的开口了。
“两位老人家怎么孤身在此啊,家中子女远出了吗,身边无人照顾啊。”
听见郑勋睿这样询问,老人脸色灰暗,老婆子眼圈里面很快出现了泪水。
开口说话的还是老人。
“我们老两口相依为命,不打算指望他人了,客人还是不要问了。”
谈话刚刚开始,一名亲兵迅速进入到院子里,附耳在洪欣瑜身边说了一些话。
洪欣瑜的脸色变化了,看了看郑勋睿,看了看两位老人,欲言又止。
“洪欣瑜,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我们麻烦两位老人,本就不好意思了。”
“少爷,周遭一些地痞无赖朝着这里来了,不知道是为什么。”
郑勋睿看了看两位老人,慢慢开口了。
“老人家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怎么家里来客人了,地痞无赖会过来啊。”
老人显然是忍不住了,用拐杖触地,愤愤的开口了。
“这是什么世道啊,赶尽杀绝啊。。。”
老妇人想的周全一些,对着郑勋睿和洪欣瑜开口了。
“二位客人还是赶快离开吧,走的越远越好,都是奴家给你们添麻烦了。”
郑勋睿站起身来,在院子里周遭看了看,笑着开口了。
“我长这么大,只有给别人找麻烦的,还没有谁想着无缘无故找我的麻烦。”
郑勋睿的话镇住了两位老人,两位老人相互看了看,瞬间明白了什么,他们快步走到了郑勋睿的面前,扑通的跪下了。
“我们冤枉啊。。。”
外面的惨叫声已经传进院子里,两位老人相互对视,继续给郑勋睿磕头。
“老人家快起来,我年轻,受不得你们的大礼,这让我折寿,快起来。”
郑勋睿和洪欣瑜扶起了两位老人。
一直绷着的老人眼泪也流出来,老婆子更是说不出话来。
很快,五个地痞无赖被亲兵单手提着,进入院子里。
将地痞无赖仍在地上,沉闷的响声和惨叫声再次出现。
郑勋睿好像没有看见这一幕,也没有看地上的地痞无赖,背对着他们开口了。
“你们跟踪到这里来,是有原因的吧,说出来可以饶你们的性命。”
一个地痞无赖开口了。
“妈的,你找死,你是什么人啊,有胆量就在这里等着。。。”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和杀猪般的声音传出来了。
郑勋睿的语气变得冷酷了。
“我说话历来只说一遍,今日算是例外,我杀你们比捏死蚂蚁都容易,你们要是不想说,那就到地下去说话吧。”
几个地痞无赖终于发现情况不对了,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气度不凡,周遭的人身上带着杀气,这绝不是一般的气息。
几个流寇迅速跪在郑勋睿的面前,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郑勋睿的神色很是平静,听着几个地痞无赖诉说一切,身边的洪欣瑜有些忍不住了,脸色变得铁青,要不是郑勋睿在面前,他早就上前动手了。
一个脸色微变的亲兵进来了,再次在洪欣瑜的耳边说着什么。
洪欣瑜的脸色迅速变白,低声吩咐了几句话,这个亲兵迅速跑出了院子。
洪欣瑜走到郑勋睿的身边,低声开口了。
“少爷,来了几十个地痞无赖,看来他们早就有布置,属下准备调集外围的亲兵营了,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郑勋睿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稍稍思索之后,对着洪欣瑜开口了。
“那个所谓的恶少来了吗。”
洪欣瑜点点头,继续低声说了。
“跟在后面,看样子是想着让死皮无赖动手之后,再进入院子里的。”
“知道了,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院子里安静下来,跪在地上的五个地痞无赖,虽说身体还是在瑟瑟发抖,但脸上的神情不一样了,大概是知道后面有大队人马到了,救星到了,他们很快就能够复仇了。
郑勋睿脸上带着笑容,对着几个地痞无赖开口了。
“我看你们态度不错,本来想着放过你们的,可惜你们太不明事理了,杀你们我嫌手脏,你们还是享受生不如死的味道去吧。”
几名亲兵很快拿出随身携带的绳索,将五个人捆起来,嘴里塞上了布巾。
两个老人看着这一切,身体瑟瑟发抖。
老妇人再次开口了。
“这位公子,奴家谢谢您了,这里的地痞无赖很恶的,公子还是赶快走吧,有什么事情奴家承担,大不了他们打死奴家。。。”
“老人家,不用担心,你们放宽心,你们儿子和儿媳的事情,我知道一些,今日来就是要弄清楚的,朗朗乾坤,若是让宵小胡作非为了,岂不是辱没了朝廷,今日机会很好,他们都来了,那就在这里弄清楚,我看他们嚣张到什么时候。”
两位老人愣了一下,再次跪倒在郑勋睿的面前,痛哭流涕,好久看不见的眼泪,再次流出来了,他们万万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够看到希望。
第二百二十八章 蛇鼠一窝
来的不仅仅是地痞无赖,还有巡检司的军士,这让郑勋睿很是吃惊。
不过他的吃惊不算什么,因为来的不仅是军士,还有巡检司的巡检,包括西安府衙的推官,这可算是不一般的阵势了。
亲兵全部都进入到院子里,护卫在郑勋睿的四周,这个时候他们最为重要的职责,就是保卫郑勋睿的安全,至于说对付这些地痞无赖和军士,自然有亲兵营的兄弟。
巷子外面围了很多人,但没有人敢上前。
院子外面的地痞无赖和军士人数超过百人了。
府衙的推官在巡检和军士的护卫之下,进入到院子。
西安府推官,不过是正七品的品阶,还没有资格见到巡抚大人,所以这个推官不认识郑勋睿,也就注定他要倒霉了。
看见穿着官服的推官进来,郑勋睿的脸上浮现出来冷笑,西安府的推官,相当于后世的法院院长,专门审理犯人的,冤狱的黑色链条这一环,少不了推官。
“什么人在这里闹事,好大的胆子,本官正好在附近公干,听闻之后,定是要来看看的。”
推官看见郑勋睿之后,愣了一下,说话还是比较客气的。
郑勋睿可不会客气了。
“呵呵,阁下说的不错啊,在此公干,你是推官,到这城北有什么公干,进来就说我闹事,难不成你审理案子也是如此的做法吗。”
推官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一个脸色阴霾的年轻人进入到院子里,站到了推官的身边。
“好大的胆子,在大人的面前,也敢如此的嚣张。”
郑勋睿看着这个年轻人,脸上露出了笑容,主角终于出现了。
“你是什么人,说话如此的放肆,难不成这里是你做主。”
年轻人脸上露出了狠毒的笑容。
“你说对了,这里就是我做主,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最好说清楚,否则本少爷不会客气,你们勾结流寇,聚众斗殴,意图谋反,本少爷为了维护地方的安宁,动手斩杀你们,还要得到官府的奖励,大人,你说是吧。”
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明白了一切,看样子没有什么需要证实的事情了,接下来就是动手和审讯,今日这一出的闹剧,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引发西安府城乃至于陕西官场的地震。
“我明白了,为什么都指挥使司、府监、县监有那么多人勾结流寇了,这个罪名很大啊,了不起,能够想到这样的生财之道,也辛苦你们了,我要是任由你们胡来,到陕西来干什么,勾结流寇,看来你们才算是真正的勾结流寇。”
说完这些话,郑勋睿对着身边的洪欣瑜开口了。
“叫亲兵营动手,凡是有敢反抗的,杀无赦。”
洪欣瑜遮在衣袍里面的拐子铳,点燃了火绳。
枪响的时候,隆隆的马蹄声出现,惨叫声几乎是瞬间出现。
推官已经想到了面前的年轻人是什么人了,面如土色,跪在了地上。
“大人,下官该死,下官什么都不知道啊。。。”
年轻人看见这一幕,脸色发白,身体开始颤抖,想着往后退。
“钱公子,被誉为恶少,你还想走吗,你要是敢动一步,本官要你的人头。”
呼啦啦一下,进入院子里的军士全部跪下了,他们就是再蠢,也知道对面的这位大人是谁了,能够配备亲兵的,在西安府城之内有谁,除开巡抚大人,还没有谁敢这样做。
钱公子早就瘫倒在地上,根本不敢动了。
郑勋睿没有看钱公子,对着推官开口了。
“身为朝廷官员,蛇鼠一窝,和地痞无赖勾结在一起,本官现在就可以斩杀你,不过本官还是给你一个机会,应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若是你做的不能够让本官满意,被斩杀的就不是你一人了,你的家人也永世不要想翻身。”
推官的头上磕出了血。
“大人,下官愿意交代,下官什么都说。。。”
“郑勋睿,持本官的官牒,请西安府知府、同知、通判,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七品以上官员,悉数到巡抚衙门,到西安府衙的大牢里面,提曹驰、马依兰两人到巡抚衙门。”
十余名身上带血的亲兵进入到院子里,看见了郑勋睿,连忙上前行礼。
“所有地痞无赖,悉数关押到巡抚衙门的大牢里面,至于说这位钱公子,就跟着本官到巡抚衙门去吧,有什么话,到衙门去说,两位老人家也跟着到巡抚衙门去一趟,有什么冤屈,到大堂去去说。”
安排完毕之后,郑勋睿对着身边的洪欣瑜开口了。
“将这个推官交给徐先生,告诉徐先生,两个时辰之内,本官需要得到证据,若是超过了这个时候,缉拿推官的家人。”
郑勋睿走出巷子的时候,大街上围满了人。
看见郑勋睿出来,所有人都跪下了,其中好些人痛哭流涕,可不敢开口说话,被缉拿的地痞无赖,他们都看见了,这些百姓明白,西安府城要变天了。
郑勋睿看着跪在面前黑压压的老百姓,叹了一口气,大声开口了。
“本官郑勋睿,左副都御使、陕西巡抚,官府之前所作所为,让你们吃苦了,本官一定为你们讨回公道,当官不为民做主,就是贪官污吏,若是盘剥百姓,那就是禽兽不如,你们放心,本官一定还你们一片郎朗晴天。”
哭声瞬间出现,一些人开始嚎啕大哭,城北不知道多少人受到官府的敲诈,特别是那些搬迁到这里的富户,被盘剥的一文不名,境况凄惨。
几个头戴四方平定巾软帽的人,站起身来,挤到前面跪下,一人开口了。
“大人为民做主,是我等的福音,我等一定为大人立祠膜拜。”
“你们是读书人,比百姓更加的明白事理,怎么说出这等话语,这些事情都是本官应该做的,若是做不到位,应该感觉到愧疚,无颜面对百姓,这立祠膜拜的事宜,万万不要做,本官当担不起,你们若是有心,可以帮助百姓鸣冤,本官定会一一查明的。”
跃马前往巡抚衙门的时候,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刚才那样的场景,本不是他喜欢的,可这次必须要做,通过这样的表态,瞬间就稳住了西安府城的百姓,凝聚了民心,接下来官府做任何的事情,都容易推行了,老百姓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够有口饭吃,不遭受过多的欺凌,就能够忍受的。
不过接下来,郑勋睿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了,省、府、州、县,恐怕有大量的官吏被惩戒,稳住各级官府的局面,成为了最为重要的事情,那些在冤狱黑色产业链之中获取到太多好处的官吏,肯定是严惩的,而且会查抄他们的家产,让他们倾家荡产,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有这样做,才能震慑所有的官吏。
乱世用重典,这是必然的规律。
这一次的整顿和清洗,肯定会引发轩然大波,不过郑勋睿无所谓,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稳定陕西各地的局面,付出一定的代价是完全可以的,再说此次的查抄,肯定能够获取到大量的钱财和粮食,这对于困窘的巡抚衙门,是大大的利好。
进入巡抚衙门的时候,一些官员已经在大堂等候。
郑勋睿暂时没有理睬这些人,径直来到了厢房。
郑锦宏、杨贺、洪欣涛、洪欣贵、王允成等人早就等候在这里,至于说徐望华,有事情去忙碌了。
“郑家军做好一切准备,从今日开始,准备查抄那些贪官污吏的家,本官要让他们倾家荡产,让他们也体会到进入监牢的滋味,罪大恶极者,本官是绝不会放过的,杨贺,你率领两千将士,到城北和城郊清理地痞无赖,所有的地痞无赖,全部抓起来,关进巡抚衙门的大牢,等候徐先生慢慢甄别之后,该杀的杀,该惩戒的惩戒。”
西安府城迅速陷入到戒严的状态。
首先被查处的是巡检司,军士被严令在军营之内,没有命令不准出来,否则杀无赦。
接着郑家军接管了都指挥使司、西安府衙和县衙的大牢,所有的司狱、吏目、典史、司吏、典吏和狱卒,被看管起来,直接关进了大牢之中。
最惨的还是地痞无赖,刚刚还是趾高气扬的,瞬间遭遇到打压,他们哪里是郑家军将士的对手,有些不明白事理的,和将士动手,瞬间就被斩杀,其他一些地痞无赖,只能够跪在地上投降,可惜他们还是会遭遇到马鞭的抽打。
郑勋睿来到大堂的时候,所有的官员都到了。
曹驰和马依兰被带进巡抚衙门,看到了坐在大堂之上的郑勋睿,看到了身边的父母,看到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钱公子,他们差点晕厥过去。
大堂里面和外面的有些官员,脸色发白,他们万万想不到,巡抚大人来到西安府城,这么快就抓住了冤狱的问题,一些从中得到太多好处的官员,肯定是站不稳了,他们清楚接下来会面临什么结局,这位巡抚大人可不是一般人,殿试状元,杀得流寇丢盔弃甲,绝对的文武双全,杀伐果断。
第二百二十九章 狠下决心
治乱世用重典,对贪官污吏仁慈,就是对自身的残忍,放过这些贪官污吏,郑勋睿这个陕西巡抚就什么事情都不要想着做了。
巡抚衙门也可以审理案子,但那都是疑难的或者是重大的案子,一般来说府州县才是重点审理案子的地方,遇见有问题的案子,提刑按察使司也会专门提审,若是巡抚衙门要开堂审理案子,那恐怕就牵涉到官吏了,或者是引起了朝廷重视的案子。
看着跪在地上的曹驰、马依兰、钱公子,还有曹驰的父母,郑勋睿神色严峻的开口了。
“西安府的同知何在。”
一名脸色雪白的官员,抖抖索索的从队伍之中出来。
“下官拜见大人。”
“钱大人,可否认识跪在前面的这些人啊。”
西安府衙的同知绷不住了,扑通跪在了地上。
“下官教子无方,愿意接受大人的责罚。”
“钱大人,不用如此紧张,等到本官审结案子之后,再行商议其他的事情。”
冷冷的看了一眼诸多的官员,开始审理案子了,曹驰和马依兰的卷宗,早就有人从西安府衙提来,郑勋睿默默看着卷宗,大堂很是沉默,没有人开口说话。
这种审理案子的气氛,是非常少见的,三司和知府衙门、县衙的官员都在场,看着巡抚大人审案,不知道他们此刻是什么心情。
“曹驰,马依兰,本官今日重审你们的案子,望你们实话实说,若是有一句谎言,本官绝不会客气。”
曹驰整理了情绪,开始了诉说。
案情并不复杂,曹驰是平凉府人,生员的身份,马依兰是其未婚妻,两人之间的婚事经过了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流寇肆掠,马依兰先行跟随家人来到西安府城,曹驰随后也跟随家人来到西安,在西安府城,条件不可能与家里比较,马依兰偶尔也到大街上走走,不料因为长相美貌,引起了西安府同知钱大人儿子的注意,意欲找人提亲,纳为侍妾,马依兰誓死不从,家人也表示已经有婚约。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曹驰因为私通流寇,被抓到府衙的大牢里面,严刑拷打之下,被迫承认了勾结流寇的事宜,马依兰因为誓死不从钱公子,同样被加上了勾结流寇的罪名,家人耗费了无数的银两,可无法挽救两人。
曹驰生员的身份被剥夺,功名同样被剥夺。
西安府衙的卷宗,一塌糊涂,当然这样的案子,不可能有非常详细的卷宗,更不可能有什么证据,反正就是当事人嘴上认账,就是勾结流寇的罪名了。让人觉得奇怪的就是,这些人尽管有勾结流寇的罪名,却没有真正勾结流寇的行为,也就是说西安府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流寇造反的事宜。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非常典型了。
接下来就是钱公子的诉说了。
大堂上面的阵势,早就让这个草包公子吓瘫了,郑勋睿刚刚开口询问,钱公子就竹筒倒豆子,全部开始诉说了,将之前做的坏事悉数说出来了,这倒是省去了郑勋睿不少的麻烦。
钱公子的交代,让曹驰和马依兰勾结流寇的罪名不攻自破。
可谁都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钱公子没有能耐让曹驰和马依兰直接进入大牢之中,而且让两人被关押到死牢里面,除非是有官吏暗中帮忙。
大堂上面,已经有官员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他们内心有鬼,知道内幕马上就要暴露出来了,今日怕是难以善终了,偏偏他们来到巡抚衙门很是急促,没有做丝毫的准备,这个时候就是想着弥补都没有机会了。
所有的供词,曹驰、马依兰和钱公子都画押了。
这个时候,徐望华来到了大堂,走到了郑勋睿的旁边,将一叠材料放在案上。
郑勋睿仔细看着这些材料,脸上渐渐没有了表情。
“曹驰,马依兰,你们遭受冤屈,被关入死牢,本官今日为你们正名,曹驰和马依兰无罪,当庭释放,曹驰恢复生员身份,府库提取一百两纹银,作为弥补,你们回家去好好生活。”
一直强忍的曹驰,听到郑勋睿的话语,忍不住流下眼泪,马依兰早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曹驰的父母,不停的给郑勋睿磕头,衙役好不容易才将几个人扶起来送出去。
跪在大堂上面的,还剩下钱公子。
郑勋睿有些厌恶的挥挥手,钱公子很快被押走,关进巡抚衙门的大牢去了。
大堂里面变得异常安静。
“西安府城这些年以来,勾结流寇的人很多啊,本官就有些奇怪了,这勾结流寇,总是需要做出一些什么坏事情吧,不过西安府城好像没有遭遇到流寇的威胁,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勾结的,不知道是勾结哪一个流寇,本官在河南剿灭流寇的时候,斩杀了不少人,也询问了一些流寇,可从来没有听他们说有谁勾结他们,看来本官有些失误啊,当时就应该询问的,掌握了证据,反过来找到这些士绅富户,好好的敲诈一笔钱财,岂不是美哉。”
早就有人站不稳了,开始筛糠。
“本官这里有一些证据,乃是西安府衙的推官交代出来的,郑家军军士已经去核实,此外巡检司衙门被查封,城北和城郊的地痞无赖,同样被抓,本官也不想多说了,你们之中,谁愿意主动交代,就站出来,本官酌情考虑,若是想着顽抗到底,那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气了。”
第一个站出来跪下的,就是西安府同知,他的儿子被抓,刚才已经交代的非常清楚了。
接下来有几个官员站出来,跪在了大堂的中间。
西安府知府没有站出来。
郑勋睿想到了一句话:不见棺材不掉泪。
“徐先生,按照西安府衙推官交代的问题,命令郑家军,查抄几个这些人的府邸。”
大堂里面瞬间变得窒息了,查抄府邸意味着什么,谁都是清楚的,就算是指挥使司,俸禄也只有那么多,真的到家里去查抄了,那么多的银两,该如何的解释。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总算是明白了,眼前的这位巡抚大人,一点都不简单,做事情干脆利落,而且能够抓住最为重要的部分,让对手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
“诸位大人,今日就暂时不要离开了,巡抚衙门为诸位大人提供饭菜,饿不着你们,不过本官希望你们好好想想,该如何面对过去做的那些龌龊事情,好好想想,自身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对的起皇上和朝廷,若是有人愿意主动交代,找到徐先生,不愿意说的,本官也不勉强,到时候你到京城去,在大理寺去说吧。”
说完这些话语,郑勋睿起身离开大堂,留下百余名官员在这里。
进入厢房,徐望华早就在等候了。
“大人,西安府城冤狱之问题,异常复杂,牵涉到的官吏太多了,若是下狠心细查,恐怕牵涉到绝大部分的官吏,属下觉得,查处的面太大了,恐怕影响太大。”
郑勋睿微微点头,慢慢开口了。
“徐先生说的是,我刚刚到陕西来,若是这么短的时间,让省、府、州、县的诸多官吏,都遭受到查处了,这真的说不过去,法不责众,这话还真的是有一定道理的,徐先生既然说出这些担忧,必定是想到了解决办法的,不妨说来听听。”
“属下目前掌握的材料之中,参与和主导冤狱事宜的,有十余名主要的官员,这些人不能够饶恕,必须处理,其余得到好处的官吏,暂时可以不追究,但需要训诫,省、府、州、县的监牢,以及都指挥使司的监牢,那些五军断事官、司狱、吏目、典史、刑房的司吏和典吏,包括狱卒,必须要下决心惩治,所有事情都是他们做出来的,而且他们是直接的实施者,在百姓之中的影响非常的恶劣。。。”
徐望华说完之后,郑勋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徐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作恶多端的官员不能够放过,具体办理冤狱诸多事宜的官吏,必须严惩,至于说中间这一层的,还是要轻轻放过。”
“是啊,属下觉得,稳定官吏队伍,也是大事,若是整个的官吏队伍都乱了,后面不好收拾,就算是朝廷处理,怕也是这等的做法。”
“好吧,就按你安排的做,这十几个官员,府邸一律查抄。”
沉默了一会,徐望华再次开口了。
“大人,这牵涉到宗室的事宜,不好处理。”
“我知道,你说的是秦王朱存枢吧,想不到他也牵涉到此事之中了,真的是见钱眼开,身为王爷,本应该带头遵守法规,却做出这等龌龊的事情,有关朱存枢参与此事的证据,一定要查清楚,细微末节都不要放过,时间必须要快,一旦巡抚衙门大规模的动手,朱存枢肯定被惊醒,或许会想一些办法的。”
徐望华点点头,出去做事情了。
郑勋睿看着桌上的材料,内心不是很舒服,大规模的调查,可能性不是很大了,不能够让陕西官场完全乱套了,至于说秦王朱存枢,他早就想到应对的办法了。
第二百三十章 秦王朱存枢
短短三天的时间过去,西安府城已经出现巨大的震动。
西安府知府的府邸被查抄,标志着清查冤狱的行动达到了*,此番行动,高兴的是百姓,颤栗的是官吏。不过也就是在大规模清查冤狱的事宜之中,三司衙门迅速的运转起来,大部分的官吏都忙于重新审理案件之中去了,特别是三司的布政使、按察使和都指挥使,更是空前的积极,甚至亲自审理案件,惩治贪官污吏。
这一切都是深谙官场规则的徐望华殚精竭虑做出的安排,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甄别出来了必须严惩的官吏,其余的牵涉到的官吏,因为事情不是太大,一律轻轻放过,当然,这些官员都接受了巡抚大人的训诫。
正是通过这一手,郑勋睿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在陕西官场树立起来了威望,那些逃过一劫的官吏,在这个关键时刻当然是要图表现的,参与到调查和审查之中,也能够让他们自身更加的安全。
尽管内心有些不舒服,但出现这样的局面,也是郑勋睿所希望的。
徐望华在调查过程之中,发现秦王朱存枢也牵涉到了冤狱的黑色产业链里面,这是一个很令人吃惊的发现,他也专门给郑勋睿禀报了此事。
如何的处置或者是对待秦王朱存枢,郑勋睿有着自身的想法。
明朝的王爷,从权势上面来说,非常的弱小,和历朝历代都是无法比较的,或许是因为藩王造反的次数太多,明成祖朱棣就是依靠谋反取得的皇位,所以后来的皇帝对宗室管理是非常严格的,可以说亲王处处都收到掣肘,稍微不注意就要遭受到惩罚。
亲王不准参政,到封地生活之后,不准和当地的官吏有任何的接触,没有接到圣旨不准离开封地所在地,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也正是因为皇室对宗室的要求太多,导致王爷成为了朝中很多人的攻击对象,言行稍微不对就要遭受弹劾,成为大明皇室的宗室,应该说是很悲哀的事情。
设立在凤阳的高墙,就是专门囚禁宗室皇亲的监狱。
郑勋睿想要对付秦王朱存枢,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将其违法犯罪的事情,奏报给朝廷,秦王朱存枢毫无疑问是要收到惩罚的,而且接受的惩罚是很重的,是否能够抱住王位和爵位,都是说不清楚的,可惜郑勋睿不会这样做。
让没有多大权势的秦王朱存枢遭受到惩罚,这没有多大的意义,也不是郑勋睿的目的,他看重的是另外一个方面,那就是朱存枢的家产。
王爷不能够参政,但是积聚财富是可以的,皇上担心的是亲王谋反,对亲王的权势严格的限制,至于说亲王贪财和敛财,皇上是不会管那么多的,反而是变相的支持,让皇室宗亲生活过的好,这也是皇室的颜面,只要王爷自己能够想到办法,做一些稍微出格的事情无所谓,就算是有人告发或者不服气,皇上大多不会追究。
可惜这是皇上的单相思,权势和钱财是紧密联合起来的,有钱好办事,王爷一旦拥有了大量的财富,就会想方设法的保护自身的财富,就会想方设法的谋取到权势,就会和地方官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秘密的联系,会迅速的蔓延。
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正是因为和地方官府有着紧密的联系,王爷才能够谋求到更多的财富,变得更加的富裕。
查抄十余名官吏的府邸,得到的钱粮的确是不少的,超过了两百万两的白银,应该说这是令人吃惊的数目,特别是在西安府知府的府邸里面,查抄的白银超过了四十万两,这还不算知府转移走的钱财,省、府、州、县和都指挥使司的监狱,进行了全面的审查,被冤枉的太多,很多都是被扣上勾结流寇的罪名,家里有银子的,破财免灾,家里舍不得拿出来银子的,关押在大牢里面,受到非人的折磨,有的甚至被折磨致死。
查抄的银两和粮食,自然是要拿出来救济百姓的,那些被平反的富户,此刻想到的绝不是财产的问题,他们也绝不会提出归还财产的问题,要知道如此多的官吏遭受到查处,已经让他们感激涕零了,只要今后没有什么事情,那就是老天保佑。
可是这些查抄的钱粮,远远不够救济百姓,不能够平息流民的产生。
这就促使郑勋睿要想到其他的办法,也就是募捐的事宜了。
秦王朱存枢就是最好的对象,郑勋睿的手里握有朱存枢的把柄,这个把柄足以让朱存枢什么都失去,如此的情况之下,朱存枢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朱存枢来到巡抚衙门,是很秘密的,天气已经暖和了,但他还是带着斗笠,用黑色的面纱遮住了面容。
接到了巡抚大人的邀请,朱存枢内心是异常忐忑的,西安府城发生的诸多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不过如此敏感的时刻,他根本无法出面,也不敢露头,要知道他这个王爷,在人家巡抚大人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的,人家若是认真了,随便找到什么理由,都是可以弹劾的,朝廷之中那些大人,相聚这么远,也时常喜欢弹劾封地很远的诸多王爷。
朱存枢和两任的巡抚大人都是熟悉的,包括已经到山西出任巡抚的吴甡,以及出任礼部右侍郎的甘血阔,当然这个所谓的熟悉,也是人家看在他王爷的身份上面,维持这样熟悉的关系,那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应该说秦王朱存枢,和如今的皇上之间,关系非常疏远了,福王朱由崧、瑞王朱常浩以及惠王朱常润这三位王爷,和皇上之间的关系是非同一般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三位王爷都是神宗皇帝的儿子,被敕封为王爷的时间不长,而秦王这个封号,太祖皇帝朱元璋的时候就分封了,延续了几百年的时间,和当今皇上之间的关系,自然是疏远了。
正是因为这样的关系,朱存枢一直都是很注意的,敛财方面是想尽办法,在西安府城可谓是富得流油,官府的事情尽量少插手,甚至是不插手,当然在营运关系方面,那是肯定需要注意的,不能够被弹劾,也不能够因为插手政务遭遇弹劾,至于说敛财,那没有多大的事情,皇上也不会为敛财的事情追究的,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
在西安府城几百年的时间,应该说历代的秦王留下了大量的财富,仅仅从耕地一方面来说,朱存枢都不是特别清楚王府到底拥有多少的土地了,方正西安府管辖的府州县,几乎每一处地方都有王爷府的耕地。
朱存枢对财富的看法是有些奇怪的,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他,对钱财没有太多的概念,不过也许是祖辈的遗传,对于能够争取到的财富,他是绝不会拒绝的。
冤狱黑色产业链的出现,朱存枢就高度重视了,他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敛财之道,王府出头为某些人担保,与官府勾结之后,从中获取大量的钱财,这是完全成立的,而且不承担任何的风险,钱财来的如此的容易,朱存枢是绝不会拒绝的。
新任巡抚大人上任之后,从冤狱的事情开刀动手,就连四品的西安府知府都被查处了,这是朱朱存枢万万想不到的,按说新到陕西上任的官员,都是要注意到这里的特使情况的,稳定官吏队伍是非常重要的,可惜这位巡抚大人,想法完全不一样。
随着对新任巡抚大人郑勋睿更多的了解,朱存枢开始紧张了,以前这些事情他是从来都不关心的,凡是与自身利益无关的事情,就不要去关心,那样自身也能够安全。
新任的巡抚大人郑勋睿是殿试状元,刚刚弱冠之年,可做出来的事情,让朱存枢几乎不敢相信,短短几年时间斩杀接近二十万的流寇,生擒和斩杀了很多流寇的首领,包括流寇之中的两人总头目闯王高迎祥和曹操罗汝才,以翰林修撰的身份,出任延安府巡抚,硬是在短时间之内稳定了延安各地的局面,出任延绥巡抚的时候,训练出来强悍的郑家军和榆林边军。
这样的人到陕西出任巡抚,做事情是不会有太多的忌讳,且不说这是年龄上面的关系,就从做事情的果敢程度上面来说,郑勋睿也不会客气的。
想清楚了这些,朱存枢内心异常的忐忑,若是在冤狱黑色产业链之中的问题被发现了,那怎么可能有好果子吃,巡抚郑勋睿真的要过硬了,自己岂不是等着遭殃吗。
朱存枢在陕西还是有一些关系的,可是这几天的时间,他四处托人打探消息,结果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以前那些关系很好的官员,选择都是回避,这让朱存枢更加的担心,对郑勋睿的能力,也有了更加不同的认识。
看见巡抚衙门大门两边威严的石狮子,朱存枢的感觉不是很好,他总是觉得,如此暗地里的召见,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第二百三十一章 割肉的交易
“殿下光临,本官不甚荣幸啊。”
“郑大人客气了,郑大人出任陕西巡抚,本王早就应该来庆贺的。”
和所有人一样,朱存枢面对年轻的有些过分的郑勋睿,感受到的是吃惊和震惊,就是这位年轻的过分的郑勋睿,做出来的事情让人不敢小觑,特别是到西安府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让整个的官场发生了地震,让官吏老老实实做事情,让百姓传诵和爱戴。
郑勋睿面对朱存枢的时候,态度还是到位的,人家毕竟是王爷,要说这位秦王,在历史上一直都是谜团,曾经投降李自成,后来不知所终,生死不明。
朱存枢的态度有些紧张,这在郑勋睿的预料之中,毕竟西安府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被关押到大牢里面的官吏不少了,要是所朱存枢还能够无所谓,那就不符合常理了。
郑勋睿没有啰嗦,等到朱存枢坐定之后,慢慢开口了。
“本官到西安时间不长,本来是想着慢慢熟悉情况的,无奈遇见一些棘手的事情,不得不处理,被关押到大牢的官吏,已经达到数十人,本官内心也是心痛啊,不知道殿下对这些事情,有何等的看法啊。”
不问缘由,不说明原因,突然的询问。
朱存枢更加的紧张,险些站起身来,郑勋睿提到了西安府城发生的这么多事情,那肯定是牵涉到他了,否则没有必要开口询问,更没有必要请他这个王爷到巡抚衙门来,不过朱存枢也知道官场上的事宜,既然郑勋睿开口明说了,那就说明事情有其他的出路,否则人家一纸奏折到皇上那里,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郑大人雷厉风行,整顿吏治,本王很是佩服,这衙门里面的事情,本王不好品论,还请郑大人原谅。”
“殿下说的是,不过本官也有奇怪的地方,殿下知道不能够插手官府的事宜,可本官知道的事实,好像不是这样啊。”
朱存枢的脸色发白,人家郑勋睿是左副都御使,兼任陕西巡抚,就凭着这个身份,弹劾他这个王爷,那是手到擒来,之所以没有直接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过朱存枢也不愿意几句话就败下阵来。
“郑大人说笑了,本王不敢干涉官府的事宜,府中的下人可能有些地方做的不好,以前也出过这方面的事宜,郑大人指出来,本王回去之后,一定约束。”
郑勋睿脸上露出了微笑,看来这个朱存枢,还是有些见识的。
“本官请殿下到巡抚衙门来,想必殿下明白其中的意思,若是殿下什么都不想说,那本官就只好公事公办了,日后出现什么事宜,殿下可不要怪本官无情啊。”
朱存枢的脸色迅速变化了,低下头开始沉思。
郑勋睿也不着急,端起茶杯,慢慢品味,他本不喜欢喝茶,前世一直都是喝白开水,不过如今却喜欢上品茶了。
过了好一会,朱存枢抬起头,看着郑勋睿开口了。
“郑大人,本王也是明白人,郑大人有什么要求,需要本王做些什么,尽管开口,本王一定竭尽全力。”
郑勋睿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他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要是朱存枢一直装糊涂,他的目的不一定能够达到,将朱存枢告到朝廷去,这不符合他的本意,也没有必要这样做。
“殿下如此说,那本官也就不绕弯子了,本官这些日子清理冤狱的事宜,发现了很多的事情,但本官也不想赶尽杀绝,大家都在官场上,都不容易,若不是做的过分了,本官不想追究,可本官也很难啊,陕西各地接连遭遇灾荒,民不聊生,到处都是流民,加之流寇四处劫掠,就连一些士绅富户都无法支撑了,更不用说寻常百姓了。”
朱存枢的脸色再次发白,他隐隐明白意思了。
这样的伎俩,出现太多次了,被人家抓住了把柄,那就只有出钱摆平了,所谓舍财免灾,这和冤狱的伎俩差不多的,唯一不同的是,要看钱财用在什么地方,进入个人的腰包,那是必须要遭到查处的行为,救济百姓,那就是大大的善举。
勉强挤出笑容之后,朱存枢开口了。
“郑大人殚精竭虑,本王也是知道的,这陕西各地遭遇太多灾荒了,百姓的日子的确难过,本王认为,朝廷应该要大力的救济。”
“这不用殿下提醒,本官早就做了,可朝廷也拿不出来那么多的银子,如此情况之下,殿下认为本官应该怎么做啊。”
朱存枢看着郑勋睿,开始装傻。
“郑大人这是危难本王了,官府的事宜,本王真的不好过问的,也没有想到这些事情。”
这一切都在郑勋睿的预料之中,要是几句话就能够让朱存枢拿出来钱粮,那也太简单了,朱存枢毕竟是王爷,见过世面,不会轻易低头的。
“殿下说的是,本官也采用了一些办法,被查处的贪官污吏,悉数被查抄府邸,缴获的钱粮,全部进入府库,用于救济百姓,这些官吏鱼肉百姓,无恶不作,查抄他们的府邸,也是本官应该做的,只可惜查抄的钱粮,远远不够,本官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想办法,看看如何让百姓能够稳定下来,如何能够找到更多的钱粮,殿下觉得,本官是不是还应该查处更多的官吏啊。”
朱存枢脸色发白,身体也微微颤抖了。
“郑大人一心为了百姓,本王非常钦佩,既然如此,本王一定支持郑大人。”
“殿下有如此的豪气,本官很是佩服,只要殿下愿意出手,本官一定能够度过难关,这陕西百姓,也要感谢王爷啊。”
朱存枢感觉到肉疼,既然他开口了,拿出来的银子少了,肯定说不过去的。
“郑大人夸奖了,本万愿意捐出一万两白银。”
说出来这个数目,朱存枢的脸色更白了,银子等于是他的命。
郑勋睿脸上的笑容更加的亲切了。
“本官查抄西安府知府的府邸,查抄白银四十万两,就连本官都感觉到吃惊了,怎么查出这么多的白银,也不知道贪墨了多少,难怪陕西的百姓活不下去了。这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本官寝食难安,若是不能够让百姓安定下来,本官这个巡抚,也就不称职了。”
郑勋睿的话语,如同惊雷闪过,朱存枢坐不住了,他发现自己低估了郑勋睿的智慧,人家说的每句话,都点到了关键的地方,虽说还没有明着开口说出数目。
真的要郑勋睿明确开口说出数目,那可能就是接近翻脸的时刻,朱存枢很清楚,既然要拿出来钱粮,那就要通过这些钱粮,与郑勋睿之间保持不错的关系,要是在被逼迫的情况之下拿出来钱粮,还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那就太冤枉了。
咬咬牙,朱存枢再次开口了。
“本王想不到,陕西百姓生活如此艰难,本官不能够过问官府的事宜,对百姓的情况,还真的不是很清楚,郑大人如此的关爱百姓,本王很是感激,本王决定了拿出十万两白银。”
郑勋睿低着头,没有开口回答。
这种沉默,让朱存枢的额头上出现汗滴,拿出十万两白银,等于是割他的肉了,难道郑勋睿还是不满意,到了这个时候,朱存枢也不会继续开口了。
“殿下拿出来十万两白银,救济百姓,此举应当赞誉,不过官府不仅仅缺银子,还缺粮食,当务之急,是拿出来粮食,才能够真正的救济百姓。”
朱存枢沉默了,不再开口说话。
郑勋睿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慢悠悠的开口了。
“殿下,今日之交谈,你知我知,有些话不必说透,殿下和本官之间还能够保持默契,可要是所有话都说透了,那就没有意思了,这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本官也是明白的,本官不想绕弯子了,殿下拿出十万两白银,一万石粮食,余下的事宜,本官再来想办法。”
郑勋睿说的很干脆。
朱存枢身体颤抖了好一会,按照目前的粮食价格,一万石粮食,接近十万两白银了,这的确是狮子大开口,但郑勋睿的话说的非常明白了,真的要撕破脸皮了,自己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再说府邸被查抄的西安府知府,家里搜出来了四十万两白银。
“郑大人如此说了,本王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按照郑大人说的办。”
“那就好,两日之后,本官会举行一个仪式,王爷捐献粮食,救济百姓的事宜,必须要大力宣传,让陕西各级的官吏都看看,也知道该如何做了。”
离开巡抚衙门的时候,朱存枢想骂娘,可不知道该骂谁的娘,来一次巡抚衙门,近二十万两白银就没有了,不知道今后还会不会拿出来更多的钱粮,不过从另外一个方面思考,拿出来了这些钱粮,表示自己安全了,郑勋睿肯定不会追究其他的问题了,这是好事情,和那些被查处的官吏比较起来,这算是很不错了。
郑勋睿领教了郑勋睿的能力,也知道这位巡抚大人,的确是不简单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曹驰归顺
秦王朱存枢捐献十万两白银和一万石粮食的仪式,进行的很是隆重,而朱存枢的这个举措,也让省、府、州、县的诸多官吏明白了什么,一时间很多的官吏都开始捐献钱粮,尽管每个人拿出来的数目不是很多,但聚少成多,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巡抚衙门收到的捐赠钱粮,达到了八十万两白银,以及两万多石粮食。
汇集前面查抄的钱粮,巡抚衙门终于可以大规模的救济百姓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朝廷二十万两白银的救济,也到了陕西。
查处冤狱黑色产业链的事宜,已经进入到尾声,证据落实之后,除开西安府知府、同知两人被押解到京城去,其余的官吏悉数都关押在巡抚衙门的大牢里面,等候刑部的敕书,至于说地痞无赖,官府直接就处理了,杀了其中一些作恶多端的,包括被誉为恶少的钱公子,绝大部分的地痞无赖,都流放到边关从军去了。
杀掉钱公子,严惩了地痞无赖,让绝大部分的官吏都放心了,毕竟这些人和官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有将他们悉数都处理了,官吏才算是真正的安全,这样的举措,也意味着巡抚大人不准备大规模的追究责任了。
面对完全不同的官场局面,郑勋睿高兴不起来,所有采取的措施,不过是临时的,不可能解决根本的问题,总是想着官吏募捐,那也是不现实的,最根本的解决办法,就是大力发展商贸,收取商贸赋税,这才能够让官府的收入增加,才能够真正的拿出银子来办事情。
可惜郑勋睿只有这样的想法,暂时做不到,毕竟这样做面临的压力太大,朝廷之中恐怕是闹翻天,不管是东林党还是浙党,都是维护士大夫和商贾利益的,想要做这样的事情,需要有足够的实力和权力。
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郑勋睿如此的大动干戈,肯定是得罪了前任巡抚、现任礼部右侍郎甘学阔,可他不在乎了,若是不下狠心整治陕西官场,那他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上行下效,陕西各地在知道了府城西安发生的诸多事情之后,官吏老实了很多。
救济百姓的钱粮到府州县衙门的时候,巡抚衙门也派出人员专门巡查,这种规模的巡查,并非是想着查处其余府州县的贪官污吏,而是督促钱粮真正的落实到百姓的头上去。
钱粮拨付到府州县衙门,巡抚衙门也就能够明确提出要求了,若是巡查之中,发现府州县还是存在大量的流民,那各级的官吏是要遭受查处和弹劾的。
郑勋睿忙碌了一阵子之后,注意力集中到了郑家军的身上,这支他亲手创建的军队,是他立足的根本,不能够出现任何的闪失。至于说巡抚衙门的诸多事宜,绝大部分都交给徐望华和巡抚衙门的官吏去处理。
曹驰来拜访,出乎了郑勋睿的预料。
陕西一地的举人不多,进士更是少的可怜,毕竟这里所有人面临的第一问题,是在遭受大灾之后如何能够活下来,加上北方的读书人,水平本来就比不上南方。
曹驰是平凉府的生员,而且是禀生,每月都从官府领取禄米的,这样的生员在陕西是得到尊重的,地位也是很不错的,尽管无法进入到士大夫的行列,但成为乡绅是毫无疑问的。
若不是遭受到冤狱,曹驰本可以在家里舒舒服服过日子的,当然曹驰算是命大的,若不是郑勋睿来到陕西,出任巡抚,他恐怕不能够从死牢出来了。
门房禀报曹驰来拜访的消息,郑勋睿正在仔细看着朝廷的邸报,特别是有关剿灭流寇方面的邸报,两个多月时间过去,洪承畴早就离开大同,带着曹文诏等人进入山西、河南等地剿灭流寇,目前来看情况还不错。
李自成和张献忠在山西无法立足,山西遭遇了巨大的灾荒,他们筹集不到大军需要的粮草,所以再次回往南方发展,回到河南之后,朝着湖广方向突破,妄图在南方筹集到粮草,不过洪承畴和曹文诏等人对流寇的围剿丝毫没有放松,他们的大军集中在山西与河南等地。
已经进入四川的老回回,日子也很不好过,他们遭遇到了劲敌,那就是少保、中军都督府左都督、镇东将军秦良玉麾下的白杆兵,在白杆兵的打击之下,他们被迫离开四川,重新回到河南,妄图与李自成、张献忠等人会和之后,进入湖广境内。
总体来说,流寇已经有些穷途末路的滋味了。
曹驰进入厢房,看见了郑勋睿,马上就跪下了。
“平凉府生员曹驰拜见巡抚大人。”
生员见到了知县和知州不必下跪,但是见到了巡抚大人,还是要下跪的,若是有了举人的身份,那就不需要下跪了。
郑勋睿扶起了曹驰。
郑锦宏已经调查了曹驰的情况,曹驰年幼的时候,被父母送到河南嵩山的少林寺,那是因为阴阳先生说曹驰命犯太岁,必须要到寺院之中积福积德,才能够免去灾祸,在少林寺的曹驰,习武多年,一直到十八岁的时候,才回到家乡参加县试、府试和院试,取得了生员的功名,取得功名的同时,也确定了与马依兰之间的婚事。
若不是陕西各地出现大规模的流寇,曹驰也应该在家乡好好生活,成家立业了。
这也是洪欣瑜注意到曹驰的原因,严格说来,曹驰是练家子,而且功夫很不错。
这样的人是郑勋睿需要的,但郑勋睿不会主动招纳,此次曹驰前来拜访,郑勋睿也是认真思索之后,才决定见一见的。
曹驰的态度很是恭谦,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他的身体基本恢复了,脸上有了血色,看上去精气神很是不错。
“在下专程拜访大人,感激大人的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
“曹驰,这些话就不要说了,你曾经遭受冤屈,险些丧命,这本就是官府的过错,本官如此做,也是应该的。”
“大人是百姓眼里的青天,城北不少的人家,已经供奉大人的圣祠,每日里都拜祭的。”
郑勋睿笑了笑,这些事情他也知道,百姓的自发举措,巡抚衙门也不好干预。
“曹驰,你是平凉府的生员,可否想过参加两年之后的乡试。”
“在下还是要参加乡试的,不过在下学识不够,参加了两次的乡试,都是名落孙山。”
曹驰在郑勋睿的面前特别的恭谦,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郑勋睿是殿试状元,而且是三元及弟,这样的荣耀,在读书人之中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嗯,好好读书,参加乡试,谋取到更大的功名,也是不错的。”
“感谢大人的鼓励,在下一定努力。”
闲聊一会之后,曹驰好像是下定了决心,终于鼓足勇气开口了。
“在下斗胆了,此次来拜访大人,想着能够在大人麾下效力,在下学识浅薄,本不该提出这等要求的。”
郑勋睿脸上露出了微笑,招纳曹驰这样能文能武的读书人,他是不会犹豫的,何况他对曹驰有救命之恩,曹驰绝对是忠心耿耿的。
“你有这样的想法,也是不错的,本官看这样吧,你跟随在徐先生的身边做事情,徐先生学识渊博,你跟随身边,正好学一些东西。”
曹驰大喜过望,他提出来这样的要求,应该是非常唐突的,人家是巡抚大人,身边不知道有多少的能人,自己不过是生员,根本不算什么的。
站起身来的曹驰,再次跪拜在郑勋睿的面前。
“属下一定忠心耿耿,报效大人的恩典。”
徐望华很快来到了厢房。
曹驰连忙给徐望华行礼。
“徐先生,我将曹驰交给你了,该如何做事,做些什么事情,你去安排,曹驰能文能武,很是不错,你一定悉心培养。”
离开厢房的时候,曹驰是千恩万谢的,能够在巡抚衙门做事情,那就表明身份不一般了,而且是跟随在徐望华的身边,那就预示着能够成为郑勋睿的心腹了。
曹驰可不会那么迂腐,在少林寺习武多年,他的性格之中,直爽居多。
徐望华带着曹驰离开之后,郑勋睿继续看着桌上的邸报。
有关李自成、张献忠和老回回等人的事宜,他知道一些,洪承畴率领大军剿灭流寇的部署,他更是清楚,应该说洪承畴还是有着不错的军事才能,采取的围剿方式,和他当初是差不多的,那就是命令各地的总兵固守关口,从大同带过来的大军负责围剿流寇。
也正是因为采取了正确的措施,流寇再次遭遇到沉重的打击。
李自成等人,是绝不敢进入陕西的,他们都知道郑屠夫在陕西担任巡抚,要是进入陕西境内,遭遇郑家军的围剿,那就是灭亡的命运,不过面对洪承畴的强力围剿,他们的日子一样不好过,只能够是苦苦的支撑。
郑勋睿的看法,和一般人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洪承畴是不可能彻底剿灭流寇的,至于说这里面的原因,他不想过于的分析。
第二百三十三章 规矩
以监生的身份,出任陕西巡抚衙门的知事,尽管只是从八品的官阶,但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要知道国子监的很多监生,因为没有职位安排,最终都是回到家里的,赵单羽和梁兴力应该说是满意的,可惜两人的想法还是太高了一些,他们本来以为可以留在京城的,因为他们觉得可以依靠内阁次辅文震孟,安排在京城做事不算什么的。
来到西安府城,两人做事情还算是兢兢业业,加上郑勋睿来到西安府城,第一件事情就是整顿吏治,这也让两人吃惊的同时,更加的小心,可不要因为什么事情没有做好,受到郑勋睿的责罚,那就不划算了。
不过两人特殊的身份,还是得到其他官吏的注意。
很快两人身边就有了一群官吏,特别是巡抚衙门六房的司吏、典吏和书办,每日里休沐之后,都会邀约两人出去吃饭喝酒,偶尔他们也会到赌坊和青楼去逛逛。
赵单羽和梁兴力大都是来者不拒,每日里休沐之后,他们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家眷也不再身边,出去吃喝玩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进入青楼,两人不敢*,顶多就是喝喝花酒,便宜一下手脚,要知道他们的娘子是郑勋睿的亲姐姐,若是被郑勋睿知道两人*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也是因为郑勋睿的带头作用,自从秦淮河出事之后,郑勋睿完全变化了,不仅仅是学识方面不一般,个人的品性也让人无可挑剔,从来不到青楼去,每日休沐之后都是回家陪着家眷,这种表现,影响的不仅仅是身边的官吏,更是影响到郑凯华、赵单羽和梁兴力。
慢慢的,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也感觉到不好意思了,总是人家请他们吃饭喝酒,他们不请别人,也是说不过去的,可他们的俸禄都不高,没有多少的银子,吃住都是巡抚衙门包下来了,出去潇洒的钱就不够了。
要知道这做官完全靠俸禄来养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大明官吏的俸禄低得可怜,七品知县每月的俸禄就是五两银子,从八品的知事,就是四两二钱银子的俸禄,还不够购买一石粮食,西安府城吃喝玩乐的价格也不是很低,何况官员要养活家人,要雇佣下人,要租赁或者是购买房屋,仅仅靠着俸禄,那就要讨饭了。
就连大明最为著名的清官海瑞,收入也不仅仅是俸禄。
官吏其他方面的收入,是远远高于俸禄的,明面上的供奉等就不用说了,暗地里的收入就五花八门了,知府、知州和知县等主官,来源多一些,士绅富户、税赋等等,都是他们收入的来源,至于说其余的佐官,也有办法,主官是不可能将所有事情办完的,也不可能抓住所有的权力,总是要分出去一些权力的,那么佐官负责的那一块,就成为收入的来源。
西安府城冤狱黑色产业链的收入,那是惊人的,遭遇打击之后,不存在了,但诉讼方面的收入,还是存在的,这是任何地方都无法避免的,就算是郑勋睿,也不可能予以整治,譬如说犯事的百姓,若是大逆不道的罪行,那不用多说,必须严惩,可一些打架扯皮的斗殴,处理起来就有区别了,可以轻一些,也可以重一些,而区别更大的是民事方面的纠纷,轻重的判罚完全在官吏的手里。
此外就是想要得到提拔的官员,老老实实做事情是不行的,你必须要引起上官的注意,在每一次的考核过程之中,若是得到了上官高度的评价,那么送到吏部的考校材料,那就是不一般的,全部都是肯定的话语,这样肯定是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得到提拔的,若是我行我素,对谁都不在乎,不愿意为五斗米折腰,那你就不要做官。
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是巡抚衙门的知事,主要负责的事宜是上传下达,收集和整理省府州县的诸多文书奏折,整理分类之后,承奏给巡抚大人。
要说知事这个职位,本是没有多大权力的,可要是知事得到了上官的注意,那就不一样了,省府州县的文书很多,除开是特别紧急的文书,其余的就不好说了,上官的精力有限,不可能每一份文书都仔细的阅读,是不是仔细看文书,就得益于知事如何的整理了,让上官感觉到文书重要,那自然是要看的。
偏偏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的身份不一样,他们是郑勋睿的姐夫。
不仅仅是巡抚衙门的官吏,就连徐望华都很是注意,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整理的文书,全部要送到徐望华这里,由徐望华再一次的整理,一般情况下,徐望华都是按照两人整理的文书来处理的,提出处理意见之后,呈报给郑勋睿,特别紧急的文书才会亲自处理。
这就让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的身份水涨船高。
身份不一样了,意味着收入也大大的提升了。
三司、府州县衙门,送来文书的时候,首先都要找到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美言一番、送上一些礼仪之后,期盼事情得到很好的处理,特别是那些恳求得到钱粮救济的文书,要知道这些文书若是能够直接送到巡抚大人的手里,很可能就得到了更多的救济钱粮。
这人都是容易膨胀的,特别是手中有了权力之后,而且这种权力很是关键。
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原来根本没有受过什么挫折,他们的家同样在江宁县谷里镇,家境还算是不错,从小就是读书,很少关心其他的事情,好几次的府试没有能够通过,遭受了一些磨砺,可这样的磨砺,是每个读书人几乎都经历过的,说起来根本不算什么的,后来得到郑勋睿的举荐,到国子监去读书,更是每日里都在国子监,闲暇的时候到京城周遭转转,没有真正了解百姓的疾苦。
两人的性格差不多,不算是那种很专注和刻苦的人,做事情得过且过,没有太大的志向,因为读书不是很出色,自然也没有收到特别多的关注,包括在国子监都是这样。
骤然得到关注,这让两人有些飘飘然的感觉了,这种得到重视的滋味是不一样的,尽管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但身边说好话的人多了,兜里的银子多了,被吹捧的时间多了,若是没有自控力,是很难抑制住自我膨胀的。
两个月之后,清理冤狱的事宜接近了尾声,该处理的官吏基本都处理了,刑部的敕书也来了,那些犯事的官吏,大部分都是流放充军,这样的处罚是非常厉害的,没有特殊的关系,几乎就没有什么活路了,要知道漫长的流放路程之后,就算是到达目的地,遭受的也是非人的待遇,很多遭受流放处罚的官吏,因为难以忍受,选择了自尽。
巡抚衙门的主要精力,放到了救济流民的方面,如此情况之下,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的事情多起来了,很多时候,就算是到了夜里,两人还要整理繁多的文书。
不过两人的境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接受的礼仪开始多起来,兜里有银子了。
每日里休沐的时候,两人都是选择在外面的酒楼去吃饭,毕竟酒楼的饭菜,比巡抚衙门的饭菜要好一些,当然仅仅是依靠俸禄,两人是不可能到酒楼去吃饭喝酒的。
陪着两人到酒楼去吃饭喝酒的官吏也渐渐多起来了,熟悉之后,相互之间的交谈也慢慢变得多了,一些官场上的规则,以及敛财的手段,在吃饭喝酒的过程之中,渐渐的就说出来了,也让两人的见识大不一样了。
这样的转变,赵单羽和梁兴力是高兴的,当初他们来到陕西的时候,可没有想到这样的待遇,他们的想法是能够留在京城,只要郑勋睿给文震孟说了,将他们留在京城就是小事一桩了,尽管说在京城做事情,享受不到什么好的待遇,但京城的条件很好,可他们偏偏来到了陕西巡抚衙门。
到了这个时候,两人才真正明白,什么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妹夫郑勋睿是陕西巡抚,他们就收到了众多官吏的追捧,办什么事情都是方便的,都是能够得到支持的,所以说当初文震孟让他们两人到陕西来,其实是为他们考虑的。
想明白了这一层,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的工作热情骤然提升起来,晚上加班是很平常的事情了,当然他们这个加班,是能够得到不少报酬的。
安心下来之后,两人的想法也出现了变化,毕竟家眷没有在身边,加上他们特殊的身份,让他们不敢在青楼胡作非为,吃好喝好之后,精力总是要发泄出去的,若是这样的时间长了,两人也是难以控制的。
可就算是受到了诸多官吏的追捧,赵单羽和梁兴力也不敢直接在郑勋睿的面前提出来这样的要求,按照朝廷的规矩,他们只是从八品的官员,没有资格携带家眷,所以说想着达到目的,还要从其他的方面着手。
第二百三十四章 诱惑
吏部的敕书终于到了,出任西安府知府的,是户部主事史可法。
这个任命,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但在郑勋睿的预料之中,因为他向吏部举荐了史可法。
史可法曾经是西安府衙的推官,崇祯五年末的时候,时任巡抚的吴甡举荐,让其出任了户部的主事,两年多时间过去,史可法没有得到提拔,估计在户部的表现也就是一般,这个时候郑勋睿举荐其出任西安府知府,不管怎么说,从品阶上面是大大提升了一步,从六品的主事提拔为正四品的知府。
史可法熟悉西安府衙的情况,出任知府能够很快开始理事,再说史可法有着很不错的优点,那就是公正清明,缺点也明显,就是优柔寡断,大事情上面往往不能够痛下决心,这方面郑勋睿无所谓,他需要的是一个清正廉明的知府,不需要一个独断专行的知府。
史可法到西安府城上任的时候,郑勋睿专门找到其谈话,说到了西安府城出现的一些问题,也提出了明确的要求,史可法非常吃惊,想不到西安府衙出现了这么多的问题,要知道他当年在这里的时候,问题虽然有,但不是很突出,远不到如今的程度。
史可法上任之后,很快开始着手整顿官吏,在郑勋睿的支持之下,西安府衙的风气为之一振,官吏的作风好了很多,办事效率也明显增强,特比是在安抚百姓和注重农业生产方面,有了明显的成绩,这也让郑勋睿放心不少。
三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完全适应了当地的生活,两人甚至长胖了,写给家里的信函,也都是报平安的,当然他们的家眷是绝对放心的,毕竟两人在郑勋睿的麾下做事情,肯定不会遭受什么委屈,也不敢乱来。
六月初一,气候已经很热了,西安府城的气候有些干燥,这种干燥加上炎热的气候,让赵单羽和梁兴力有些不适应,初一到初五是休沐的时间,巡抚衙门没有太多的事情,两人也可以好好的歇息调整。
一大早两人就离开了巡抚衙门,到茶楼去打发时间了。
茶楼里面的戏曲让两人很感兴趣,那慷慨激昂的秦腔,听起来很有味道,家眷没有在身边,遇到休沐,他们只能够在茶楼、酒楼和青楼里面打发时间。
茶楼里面演唱的是《铡美案》,这一出戏曲唱腔很高,故事情节也是很不错的,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看的很是入迷,作为南方人,他们来到西安之后,才真正接触到秦腔,对于这种腔调很高的戏曲,有了一些独到的认识。
一名中年人来到了两人的身边,抱拳行礼,打过招呼之后,在两边身边坐下了。
茶博士很快上来一壶茶,放在了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面前的桌上,两人很是奇怪,他们已经点过一壶茶,目前暂时不需要。
中年人笑着开口,说这是他请两人喝的茶,不妨品尝品尝。
倒出来的茶,有着一种独特的清香味道,这种清香味道,很快引发了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的嗅觉和味觉,这是西湖龙井茶,两人在江宁县的时候,能够时常喝到龙井茶,但来到了西安之后,几乎就没有见到过龙井茶。
西湖龙井茶之所以找不到,还是因为价格太高,数量不多,就算是有一些龙井茶贩运到西安来,也被那些士大夫一次性的购买,市面上几乎是看不到的。
赵单羽和梁兴力自然明白这里面的门道,所以对中年人有些客气了。
一边喝着西湖龙井茶,一边和中年人闲聊,中年人没有自我介绍,但对于南方的诸多情形,却是侃侃而谈,看上去很是熟悉,而且对江宁县的风俗人情,也知道一些,这令赵单羽和梁兴力大为吃惊,他们和中年人很快聊到一起去了,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在茶楼看完了《铡美案》,中年人邀请两人到酒楼去吃饭,赵单羽和梁兴力没有拒绝。
吃饭的时候,中年人没有到那些很有名气的酒楼,而是带着两人来到了城北的一处酒楼,酒楼从外面看上去,不是很起眼,但进入到酒楼里面,赵单羽和梁兴力再次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南方菜的味道,与西安城内菜肴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菜肴上来的时候,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的眼睛都直了,全部都是江南的菜肴。
这一顿饭吃的时间很长,吃完了饭,时间接近申时了。
中年人结账之后,笑着抱拳行礼告辞。
翌日,尚未到午时,赵单羽和梁兴力迫不及待的赶往城北,准备再次去品尝南方菜肴,中年人已经在这里等候了,赵单羽争着要请客,可中年人不依。
一回生二回熟,吃饭喝酒的时候,赵单羽、梁兴力和中年人好像是老朋友了。
到了第三日,中年人还是等候在酒楼,赵单羽坚持要自己结账,中年人没有拒绝,不过说吃饭之后的事宜,他来安排。
吃完饭,走出酒楼,外面早有马车等候,三人上了马车。
马车朝着城西方向而去,西安府城的绝大部分酒楼、茶楼、客栈、青楼和赌坊,都是在城西,也就相当于娱乐场所集中的地方。
马车在一处赌坊的前面停下,中年人笑着询问两人,是不是到赌坊去看看,碰碰运气。
赵单羽和梁兴力没有拒绝。
这一次推牌九,两人的运气不是很好,输掉了一些银子,不过这些银子全部都是中年人掏的腰包,应该说输掉的银子不多,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不是纨绔,知道控制,输掉一些银子之后,就执意不玩了。
中年人没有坚持。
三人走出赌坊,天已经黑下来了。
到青楼去是很自然的,面对青楼预备的精致酒菜,三人在青楼姑娘的陪同下,开怀畅饮,很是高兴,以至于鸨母端进来一盘点燃的香,都没有注意到。
不知道为什么,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都感觉到欲火上升,看着眼前的青楼女子,仿佛是天上的仙女,两人根本无法抑制,将女子搂在怀里,尽情的搓弄。
。。。
中年人喝下了准备好的清水之后,悄悄的离开了青楼。
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则留在了青楼,这一夜没有离开。
天亮之后,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魂飞魄散的离开青楼,走出青楼的时候,两人站都站不稳了,他们很清楚,这件事情不能够被郑勋睿知道,他们可以到青楼吃喝玩耍,但就是不能够*,朝廷对官员有严格的要求,就算是想着*,也要到教坊司辖下的富乐院去,富乐院里面的女子,美其名曰歌舞女子,其实就是官妓。
官员不能够在青楼过夜,这是朝廷的规矩,尽管说到如今,没有谁在乎这一点了,南京的秦淮河,不知道有多少的官员前去,但若是有人真的追究了,官员还是要倒霉的,更何况两人是郑勋睿的姐夫,要是被郑勋睿知道这件事情了,还不被骂死。
赵单羽和梁兴力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欲火上升,怎么都忍不住,按说他们进入青楼也不是第一次了,都是能够忍住的,动手动脚没有什么关系,就是不能够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快到巡抚衙门的时候,两人再次看到了中年人。
中年人的脸上带着笑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赵单羽和梁兴力看见中年人,脸色却变化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说,埋怨中年人是不可能的,银子全部都是人家给的,再说这*的事情,是他们自己没有控制住。
打招呼的时候,赵单羽和梁兴力的神色都很是尴尬,中年人笑着邀请两人到酒楼去吃饭,这一次两人拒绝了,说是想着回去看看,怕衙门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
中年人没有勉强,笑着看两人进入到巡抚衙门。
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的身影消失之后,中年人收敛了笑容,上了马车。
马车朝着城南的方向而去,很快在一栋深宅大院的前面停下。
中年人匆匆进入大院,径直朝着前院厢房的方向而去,厢房里面,早就有人在等候了。
中年人见到厢房里面的男子,恭恭敬敬的行礼,低声开始禀报事宜。
男子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直等到中年人说完之后,才慢悠悠的吩咐一些话语,中年人低着头,听的很是认真,尽管说中年人脸上有一丝不自然的神情,但什么都没有说。
中年人离开厢房之后,犹豫了一下子,慢慢朝着中院的书房而去。
前院厢房里面的男子,站起身来,在屋里慢慢的踱步,时不时的停下来,好像是在思考什么,也好像是在做着什么重大的决定。
良久,这名男子离开了大院,站在大院的门口,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什么人之后,迅速离开,朝着某个地方匆匆而去。
男子离开不久,中年人陪着另外一名气度不凡的男子走出大院,看着男子离开的方向,中年人的脸色不是很好,而气度不放的男子,微微皱眉,嘴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第二百三十五章 直言不讳
援剿总兵官曹文诏突然前来拜访,这让郑勋睿很是吃惊。
曹文诏六月初五来到了西安府城,径直到巡抚衙门来拜访,此刻巡抚衙门的官吏尚在休沐之中,衙门里面仅仅有值守的官吏。
郑勋睿在厢房见了曹文诏。
曹文诏的名气很大,山西大同人,一直都在辽东从军,屡次与后金鞑子厮杀获得胜利,凭着战功擢升为游击将军,陕西流寇的势力逐渐壮大,被朝廷抽调进入关内剿匪,而且带着一千五百关宁铁骑,在围剿流寇的战斗之中,获取了很多的胜利,可惜没有得到朝廷太多的嘉奖,究其原因,就是当时的三边总督洪承畴没有替他表功。
崇祯七年,后金鞑子侵袭,边关告急,曹文诏跟随洪承畴到了大同边镇,驻守边关,抵御后金鞑子,可惜镇城一战败给后金鞑子,遭遇弹劾,被朝廷撤去了职务,后来还是山西巡抚吴甡力保,才得以官复原职,后金鞑子撤走,边关暂时稳定,崇祯八年初,流寇在河南遭遇重创,眼看着就要被剿灭,曹文诏跟随五省总督洪承畴,再次进入关内剿灭流寇。
被册封为援剿总兵官的曹文诏,非常感激山西巡抚吴甡,进入关内之后,率领三千关宁铁骑,一路猛冲猛打,将盘踞在山西的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悉数赶出去了,让整个山西的局面,暂时稳定下来了。
李自成、张献忠、老回回等流寇首领,再次在河南联合,经过仔细分析之后,他们决定朝着湖广的方向撤离,希望能够进入到湖广境内,凭借复杂的地形与官军周旋。
洪承畴在全面分析了局势之后,制定出来全歼流寇的战术布置,曹文诏接受了命令,率领三千关宁铁骑,昼夜兼程,赶赴河南南阳府辖下的邓州和新野一带,阻挡流寇的逃窜,根据可靠的情报,流寇会从邓州和新野杀开一条血路,进入到湖广的襄阳境内。
也就是在赶赴邓州和新野期间,曹文诏昼夜兼程,带领几名亲兵,赶赴西安府城,专程拜访陕西巡抚郑勋睿,当然这也是曹文诏听从吴甡的建议。
曹文诏进入巡抚衙门的厢房,见到了郑勋睿。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郑勋睿。
曹文诏军人出身,最为佩服的就是文武双全的读书人,郑勋睿是殿试状元,而且在数次的战斗之中,重创流寇,斩杀了流寇总首领高迎祥和罗汝才,剿灭近二十万的流寇,就凭着这样的战功,曹文诏也是心服口服的。
见到郑勋睿的那一刹那,曹文诏还是有些吃惊,毕竟郑勋睿过于的年轻了。
“拜见大人。”
“曹总兵不必多礼,想必你到西安府城来,是吴甡大人的建议吧。”
曹文诏瞬间愣了,这位年轻的左副都御使、陕西巡抚郑勋睿,怎么能够猜想到自己是听从了吴甡的建议,专程到西安府城来拜访的,难怪说读书人厉害,凭着曹文诏的心思,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层的。
“下官的确是听从吴大人的建议,专门来拜访大人的。”
郑勋睿微微点头,曹文诏的直爽,让他很是感慨,可惜这样的直爽,在官场上是行不通的,曹文诏在数次战斗之中,立下了那么多的功劳,可谓是大明总兵第一人,可也是浮浮沉沉,崇祯七年败于后金鞑子之后,迅速遭遇到弹劾,被一撸到底,要不是吴甡的担保和举荐,不可能恢复总兵官的职位。
曹文诏说完这句话之后,紧接着开口了。
“下官马上就要赶赴河南,围剿流寇,这一次到西安府城,就是想着听听大人的建议。”
郑勋睿有些哭笑不得,曹文诏也太直爽了,说话都不知道拐弯。
“不知道曹总兵有什么想法,若是能够提出建议,本官肯定是快人快语的。”
桌上摆着地图,曹文诏也没有客气,站起身来,走到了地图的前面。
“下官率领的关宁铁骑,五日之内赶到邓州和新野一带,阻止流寇进入到湖广境内,洪大人率领的大军,从荥阳、新郑、许州一带,朝着南阳府的方向压过来,按照洪大人的部署,争取在南阳府境内彻底剿灭流寇。。。”
郑勋睿仔细看着地图,暂时没有开口说话。
曹文诏说完之后,屋里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郑勋睿才慢慢开口。
“这个部署还是不错的,东面的归德府和西面的河南府,流寇没有地方立足,只能够朝着南面的南阳府而去,应该说流寇在河南无法活动,进入湖广是唯一的选择,有几个问题,本官想着询问,曹总兵若是方便就回答,不方便也不要勉强。”
大军作战,一切都是机密,特别是作战的部署,是不能够泄漏的,不过在郑勋睿的面前,曹文诏不会有什么隐瞒的地方。
“大人尽管询问,只要是下官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嗯,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洪大人率领的大军,总兵力是多少,第二个问题,流寇目前还有多少的兵力,第三个问题,曹总兵率领多少军士,在邓州和新野一带阻止流寇逃离。”
“洪大人率领的大军有六万人,流寇目前有兵力十二万人左右,下官率领三千骑兵,在邓州和新野一带阻止流寇逃窜。”
郑勋睿微微皱眉,这个表情被曹文诏看见了。
曹文诏连忙做出解释。
“下官在山西和流寇作战的时候,感觉流寇的战斗力孱弱,和以前是差不多的,这也是得益于大人剿灭了流寇的主力,流寇短时间之内,难以有强悍的军士,下官率领三千关宁铁骑,曾经在十日之内,剿灭流寇三万余人。”
曹文诏的解释,是想着表明率领三千人阻击流寇,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再说三千人都是骑兵,战斗力强悍,以步卒为主的流寇,根本无法抵挡。
郑勋睿可不是这样的想法,人数上面的悬殊太大,不管你如何的强悍,两军对垒的时候,都是存在巨大危险的。
“曹总兵,本官直言不讳,你可不要有什么意见。”
“大人指点,下官求之不得,绝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曹文诏表态的速度太快了,这让郑勋睿内心隐隐担忧了,如此的情况,说明曹文诏内心有了判断,轻易是听不进去意见的。
不过郑勋睿还是要说,能够提醒曹文诏注意,他日战斗之中遇见危险,就能够更好更快的避免一些不好情况的发生了。
“本官认为,人数上面的悬殊太大了,曹总兵麾下三千人,要阻止十二万流寇逃往湖广,这几乎是做不到的,当然本官也不敢如此肯定,也许会有奇迹发生,可作战都是要计划的最为周全的,不能够有明显的失误。”
“关宁铁骑战斗力强悍,来去如风,这些本官都清楚,可不管如何的强悍,三千人面对十二万人,几乎没有胜算。”
“洪大人麾下的六万大军,从北向南,大规模的压过来,这是想着全歼流寇,本官建议,洪大人抽调一万大军,跟随曹总兵阻击想要撤离河南的流寇,这样的把握性就大了很多了,大军的任务是阻止流寇,等候方方面面的大军前来,彻底剿灭流寇。”
“若是洪大人想着保存大军的威慑力,也可以令曹总兵节制山西与河南的大军,这两路大军若是也前往邓州和新野一带集结,阻止流寇的把握就大了很多。”
“若是让流寇进入湖广,那一切的安排都付诸东流了。”
郑勋睿没有丝毫的隐瞒,话语之中透露出来对阻击战的担忧,毕竟曹文诏麾下的军士人数太少了,面对十二万的流寇,那是有着巨大危险的,也不知道洪承畴是怎么想的,让三千人去阻拦十二万人,难道以为曹文诏是神仙吗。
曹文诏好像没有听进去郑勋睿的话语,虽说态度上还是很恭谦。
“大人提醒的是,不过军情紧急,流寇已经朝着邓州和新野的方向撤离,如果不能够抓住机会,让他们逃入到湖广境内,下一步围剿的计划会复杂很多,下官一面给洪大人禀报,一面率领军士前去围堵。。。”
曹文诏仅仅在巡抚衙门逗留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期间还有半个时辰的吃饭的时间,也就是说他和郑勋睿之间的交谈,没有牵涉到实质性的问题。
郑勋睿本来还想着多提醒曹文诏一些事情,包括如何的排兵布阵,如何的虚张声势,面对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流寇,不要一味采取猛冲猛打的方式等等,可他发现曹文诏到西安来,并非是想着真正的请教,也就没有继续开口了。
曹文诏离开之后,郑勋睿在厢房仔细看着地图。
徐望华进来之后,发现郑勋睿的神色很是严肃。
“徐先生,曹文诏怕是有危险了。”
徐望华大为吃惊,看着郑勋睿,一时间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洪承畴安排失误,让曹文诏率领区区三千人,前去阻拦十二万的流寇,这无异于飞蛾扑火,若是曹文诏能够采用一些疑兵之计,尚有自保的可能,若是采用猛冲猛打的方式,那就是找死。”
第二百三十六章 朱存枢的选择
冬梅、荷叶与杨爱珍三人先后怀孕,这是郑勋睿没有想到的,其实因为年龄的问题,郑勋睿一直避免她们尽早的怀孕,可这是好心办坏事,三个女人迟迟不能够怀孕,在家里都是抬不起头来,特别是杨爱珍,因为有着一些特殊的经历,对于是否能够怀孕,是最为在意的,意识到小孩子对女人的重要性之后,郑勋睿也就没有顾及那么多了。
三个女人先后怀孕,这让家里的气氛陡然之间发生巨大变化。
怀孕之后,杨爱珍好几次偷偷的落泪,没有怀孕的时候担心,怀孕之后也落泪,她想到了那些在秦淮河的姐妹,因为从小就服下白色的药丸,结果终生都不能够怀孕,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她若不是尽早的认识郑勋睿,被妈妈许佛家尽早的断掉白色药丸,也不要想着能够做母亲的,命运就是这样奇特,因为秦淮河的一次偶遇,彻底改变了。
文曼珊吩咐府里的下人,好好照顾三位夫人,不得有任何的失误,已经生过孩子的她,明白生孩子对女人意味着什么。
每日里休沐之后,郑勋睿都是回到后院的,几乎就没有出去过,作为穿越人士,他非常清楚,让怀孕的女人心情愉快,多多散步,适当运动,对于将来生孩子是很有好处的。
秦王府,书房。
朱存枢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了,要说这藩王的身份是异常尴尬的,听上去名声很大,可惜在朝廷之中没有任何的地位,不要说内阁大臣,就算是御史和给事中,想着算计某个王爷,也是一弹劾一个准,皇上对宗室的要求非常严格,几乎到了严酷的地步,不允许宗室参与政事,不允许宗室有过分的举动,好像宗室和王爷个个蠢笨如猪,皇上就放心和高兴了。
明太祖朱元璋时期被分封到西安,延续几百年的时间,在诸多的藩王之中,秦王算是资格很老的,可惜这种老资格,带来的不是好处,而是更加严格的监控。
在如此环境之中长到,朱存枢自然知道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是不能够碰的,为了自身的利益,朱存枢也做了一些打擦边球的事情,好在这些事情没有引发谁的注意,也就安然无恙了,不过这一次参与冤狱黑色产业链条之中,被巡抚郑勋睿抓住了,耗费大量的钱财和粮食,才勉强度过了危险,让朱存枢胆战心惊。
接下来的时间,朱存枢安分了很多,时时刻刻关注周遭的局势,他发现郑勋睿的确不贪财,所有查抄的钱粮以及官吏捐出来的钱粮,全部都拨付到府州县去了,用于救助百姓,因为巡抚衙门的这个举措,让陕西各地少有的开始逐渐安稳下来,流民的数量明显减少,很多的流民得知了官府救济的消息之后,都迅速返回了家乡。
这让朱存枢很是感慨,换位思考,他要是在巡抚的位置上面,做不到这一点,如此多的钱粮,不伸手是不可能的,自己肯定是要得到一些的。
朱存枢认为郑勋睿是清官,做出这样的判断,主要还是源于一个方面,那就是巡抚衙门的文书之中,要求各级官府对于救济钱粮的开销,必须要发布公告,让大家都知道,巡抚衙门也会定期对救济的钱粮进行审核,看看是不是全部都用于救助百姓了,若是中间发现贪墨的行为,官吏将会遭遇到严惩,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仅仅是府州县官府必须这样做,就连巡抚衙门也如此做了,收入和支出的钱粮,会定期在榜棚发布公告,让众人内心都有数。
这么多年过去,经历过太多的巡抚,唯有郑勋睿一人,能够在短时间之内稳住陕西各地的局面,不仅仅是官吏,就连百姓都知道有一个青天巡抚,这很不简单了。朱存枢明白这里面的道理,若是郑勋睿能够得到朝廷的重用,能够真正掌握很大的权力,大明肯定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面临的很多问题也完全可以解决的。
可惜现实的情况不是这样,郑勋睿这等有能力的官员,注定是要遭受到很多坎坷和波折的,若是有能力的官员都能够得到重用,大明也不是目前的局面了。
朱存枢就遇见了这样的选择,有人想要算计郑勋睿,从郑勋睿身上无法着手,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从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的身上下手。
大致的计划,朱存枢是知道的,而且他府邸里面的管家,就参与其中,当然也是被逼迫的,而这一切行动的策划者,就是王府长史司的左长史粟建成。
王府长史是大明比较特殊的一个官职,长史很少与地方官吏接触,基本也不能够接触,他们总管王府之内的一切事物,若是王爷出现了什么过失,首先遭受惩罚的就是长史,偏偏朝廷对亲王的要求很是苛刻,一般人都难以接受,所以诸多的王府长史,从一定程度来说,和藩王之间的关系都是很好的,相互包庇和协助,这是朝廷逼着长史和藩王搞好关系。
藩王毕竟是皇室宗亲,就算是出现了什么大的问题,大不了被罢免爵位和王爷,性命还是能够抱住的,可惜长史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稍微不注意就是免去官职,甚至是掉脑袋。
秦王府长史粟建成和朱存枢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不错的,尽管他们之间没有达到亲密无间的关系,可是能够相互包容和包涵,这就非常难得了。
粟建成提议秦王要和巡抚郑勋睿搞好关系,这个建议很不错,朱存枢当然不会反对,所以是明确支持的,但依照郑勋睿目前左副都御使和陕西巡抚的身份,不可能与朱存枢之间有什么联系,所以说搞好关系,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
粟建成却很有信心,信誓旦旦的说能够办好这件事情,而且抽调了王府管家协助帮忙。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失态的发展,朱存枢慢慢的发现情况不对了,粟建成好像走的不是很好的路子,不是想着和郑勋睿搞好关系,而且想着从中找出毛病来。
这样做的后果只有两条,第一条是抓住了郑勋睿的把柄,以此相威胁,从中获取好处,让朱存枢和郑勋睿之间能够维持表面上的平衡,第二条就是向朝廷弹劾郑勋睿,让郑勋睿无法留在西安,甚至是遭受到朝廷的惩处。
这让朱存枢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陷入到一个圈套之中,而且这个圈套设计的很是精密,让他无法辩解,无法抽身事外,一旦这件事情暴露出来,郑勋睿吃亏的同时,他可能也要遭受到非议,甚至是皇上的处罚。
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之后,朱存枢迅速安排管家,时刻注意粟建成的动向,他唯有一点不是很清楚,那就是粟建成为什么会这样做,背后是不是收取了谁的好处,他们相互之间是了解的,按说粟建成个人不会做出这等的决定。
当然郑勋睿在西安府城得罪了不少人,特别是清理了一大批的官吏,这些官吏是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在事情渐渐平息下来之后,一些人联合起来,暗中攻击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经过了近半个月的调查,朱存枢都没有摸清楚粟建成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管家邓子华进入了书房。
“王爷,粟大人今日去了城南,在一家酒楼吃饭之后,就离开了。”
“粟大人是和什么人吃饭的。”
“没有其他人,粟大人独自进去,独自出来的。”
朱存枢的神情变得很是严峻。
“邓子华,本王的感觉很是不好,粟大人和郑大人之间没有什么仇怨,粟大人也无任何的亲眷受到影响,为什么会出此等的主意,专门去对付郑大人,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本王居然没有查到其背后之人,这件事情不简单啊。”
“小的也有这样的感觉,刚开始以为粟大人是为了王爷,想着王爷和郑大人之间拉上关系,可是在青楼使用了*香之后,小的觉得事情不对了,粟大人显然是有着其他心思的。”
朱存枢看着邓子华,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你认为本王该做什么样的抉择。”
邓子华沉默了好一会,在王府之中,他是王爷最为信任的人,两人商议了很多的机密大事,这些事情都是避开了粟建成的,包括参与冤狱黑色产业链的事宜,粟建成都是不知道的。
“王爷,小的以为,是不是可以侧面提醒一下郑大人,王爷其实没有参与到此事之中,小的总是觉得,粟大人想方设法的对付郑大人,这里面的目的不简单,恐怕是牵涉到了朝廷之中的事宜,王爷若是陷进去了,日后不好收场。”
朱存枢点点头。
“解铃还需系铃人,此事依旧是你出面,不要直接找郑大人,还是从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的身上着手,如今他们只是到青楼去*,这不算多大的事情,就算是朝廷知晓了,最多也就是训斥一番,可若是被粟大人抓住把柄,想到其他的办法,让两人就范,那后面的事情,就真的不好收拾了,你记住,处理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干脆利落,郑大人冰雪聪明,很快就能够明白其中的奥妙。”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反间计
赵单羽和梁兴力进入厢房的时候,看见了站在郑勋睿身边的徐望华和郑锦宏,两人脸色发白,身体也微微有些颤抖,青楼*的事情才发生两天,两人内心一直都有一个结,要是这件事情被郑勋睿知道了,两人不知道是什么结局,说不定郑勋睿让两人径直回到老家去,那都是说不清楚的,依照郑勋睿目前的身份,两人就算是回到老家去了,日子也不好过。
郑勋睿的脸色不是很好。
需要关心的事情太多,他来不及顾及到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应该说他这个两个姐夫,在巡抚衙门的人缘关系还是不错的,利用权势得到了一些银子,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耽误事情,再说两人整理的文书,总体来说是不错的,就连徐望华都表示了赞誉,所以说对这些事情,郑勋睿睁一眼闭一眼,总不能够让两个姐夫每日里都可怜兮兮的。
郑勋睿也想过,让二姐和三姐到西安府城来,但他最终否定了这个想法,朝廷里面很是复杂,他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正三品的高官,盯着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特别是东林党,时时刻刻都想着算计,要不是为了大明稳定的大局,郑勋睿早就会对东林党动手了。若是二姐和三姐来到了西安府城,朝中的张溥和张采等人,又要开始弹劾了。
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到青楼去的事情,郑勋睿也知道,毕竟郑锦宏会注意到这些事情,安插在西安府城的诸多暗线,也会关注到,郑勋睿也觉得,两个姐夫身边没有女人,连照顾生活起居的人都没有,的确有些说不过去,再说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还是很有自制力,也就是到青楼去打打闹闹,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也就没有更多的关心。
二姐郑玉华和三姐郑晓玲也时常来信,询问情况,郑勋睿都是报平安的,相隔这么远,他不想家人担心,要说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都是朝廷的官员了,也是可以纳妾的,但这需要二姐和三姐的同意,目前的情况之下,两个姐夫想都不要想这样的可能。
可郑勋睿万万想不到,居然有人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想着从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的身上打主意了,意图算计他郑勋睿。
千百年以来都是这样,官场上的争权夺利,引发的就是一系列龌龊的勾当和算计。
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不得不和两个姐夫谈谈了。
“二姐夫,三姐夫,今日我找你们,有些事情想着谈谈,徐先生和锦宏都是自家人,你们也不要有什么顾虑,但需要实话实说。”
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连连点头,脸色更加白了。
“两日之前,你们到青楼去做了什么。”
郑勋睿的这句话,好比是雷鸣,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站都站不稳了,要不是想到徐望华和郑锦宏在场,两人说不定就给妹夫跪下了。
赵单羽擦去了头上的汗滴,老老实实的开口了。
“前日我们在青楼歇息了一夜,可这不是我们的本意。。。”
郑勋睿挥挥手,很快,郑锦宏从怀里拿出了一炷香。
赵单羽和梁兴力看见这柱香之后,身体颤抖,说不出话来了。
“二姐夫,三姐夫,想必你们当晚在青楼的时候,见过这个东西了。”
赵单羽和梁兴力点头的时候,发现郑勋睿的神色变得严峻起来了。
“你们可知这是什么东西,这东西叫做*香,民间不可能有,唯有宫里才有这东西,我是没有想到,宫里的*香,出现在了西安府城的青楼,看来有人很是关注你们啊。”
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面如土色,他们官小言轻,怎么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要是真的有人算计他们俩,那背后的目的是非常清楚的,可他们要是真的陷入其中了,那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也是非常明确的。
“我、我们真的不知道啊,那天吃过饭之后,我们到赌坊去,输掉了一些银子,后来到青楼是想着吃饭之后就离开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鬼迷心窍了。。。”
“我知道,既然人家设下了陷阱,想要算计你们,你们也没有那么的警惕,今日你们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也就算是不错了,我知道你们想着让二姐和三姐到西安府城来,可这件事情,我不能够做,这里面的道理,你们自然是明白的,希望你们能够坚持一段时间,机会合适的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你们离开这里,到南方去的。”
“我们知道了,这样的事情,我们绝不敢在做了。”
郑勋睿看着两人,微微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离开了厢房,接下来的事情,徐望华会做好安排的,这些话他不好说出口。
郑勋睿离开之后,徐望华很快开口了。
“赵大人,梁大人,那几日邀请你们吃饭喝酒的人,乃是秦王府管家邓子华。”
郑勋睿离开之后,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的表情好了一些,男人*的事情,算不得是什么大事情,再说他们也是遭受到算计,那就更不算是什么事情了,郑勋睿的话语表露出来的意思,明显是原谅他们了,这也让他们彻底放心了。
听到徐望华这样说,两人的脸色很不好看。
赵单羽紧跟着开口了。
“哼,秦王想着算计我们,胆子也太大了。。。”
“二位大人不要着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大人刚才说了,这*香是皇宫里面才有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西安府城,二位大人难道没有明白其中的道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的脸色再次发白,这也是联想起来,里面的内容就太丰富了,说的不客气一些,不是两人敢于去联想的。
“赵大人、梁大人和大人之间是至亲,这谁都知道,既然有人想着算计二位大人,那背后的目标必定是针对大人的,所以有些话,我也要直说了。”
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没有开口,看着徐望华,也看着脸色严肃的郑锦宏。
“既然有人想着暗算大人,那我们就要想办法阻止此等局面的出现,今日有人想着从二位大人的身上着手,若是不能够成功,他日就会想到其他的方面,这背后之人不能够暴露出来,终究是最大的隐患啊。”
徐望华说到这里,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明白了,他们的一切荣耀,都来自于郑勋睿,郑勋睿要是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他们跟着完蛋,所以说保护好郑勋睿,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既然发现了问题,那肯定是要去彻底解决的,不能够仅仅避开了事。
还是赵单羽主动开口了。
“徐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让我们继续去接触邓子华,摸清楚其背后的意图,不过我认为这背后之人就是秦王了,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二位大人以为呢,若是算计你们的是秦王,大人难道不知道吗,我先前已经说过了,这宫里的*香,是怎么来到西安府城的,想必秦王做不到这一点吧。”
赵单羽和梁兴力看着徐望华,若有所思。
“好了,有些事情,我也要提前告知你们,邀请你们吃喝玩乐的是秦王府管家邓子华,但邓子华不过是受人指使,他的背后是秦王府左长史粟建成,至于说粟建成背后是什么人,目前尚不知道,二位大人怕是要冒一些险了。”
这一次开口的是梁兴力。
“徐先生尽管吩咐就是了,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好,那我就直说了。。。”
郑勋睿再次进入到厢房的时候,赵单羽和梁兴力已经离开了。
徐望华开口禀报了。
“大人,一切都安排好了,属下一直在思索这*香的事宜,按说朝廷之中想着弹劾大人的,也就是东林党,为什么会出现这*香,这是宫里的东西,能够拿到这些东西的,就是宫里的太监了,大人和太监之间,没有任何的接触啊。”
郑勋睿点点头。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和宫里的太监没有任何的接触,可谁知道那些太监和东林党是不是有什么接触,要是他们私下里联合起来,那就是**烦啊,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还是有一些能力的,郑锦宏,此次他们和粟建成接触,可能会遇见危险,你要时刻注意保护,我对这件事情,没有抱很大的希望,想着通过二姐夫和三姐夫两人,刺探到对方的全部底细,难度恐怕是很大。”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马上开口了。
“大人,这都是属下的主意,若是大人觉得不妥,属下这就去告诉赵大人和梁大人,让他们不要去冒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想整日遭遇他人的算计,需要做的事情很多,要是陷入到这些无聊的事情之中,那就不用做事了,既然做出了安排,无论如何也是要试一试的,我看顶多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就会结束了,我现在就给太爷写信,央求太爷将二姐夫和三姐夫调到南直隶去,越快越好,有些事情,不该他们来承担,他们也承担不起。”
第二百三十八章 真正的联合
河南,南阳府,南召。
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等几路大军终于在这里会和了,而这一次的会和,同样表现出来老回回的顾全大局,老回回在四川遭遇到秦良玉的阻击,从大宁方向进入到湖广,长时间在房县、竹山和保康一带活动,境况还是不错的,这一次进入到河南,目的就是要迎接李自成和张献忠的大军。
半年的时间,从辉煌跌落到低谷,李自成和张献忠有了不一样的考虑,当初离开擅自离开荥阳的九条龙和顺天王,已经融入到李自成的大军之中,几乎没有自身独立的力量了,从荥阳大会之后的遭遇,以及九条龙、顺天王擅自行动的后果,李自成和张献忠都领悟到了,凭着他们的力量,单打独斗是没有出路的,最终的结局就是被官军彻底剿灭。
两人在山西平阳府安邑会和之后,很快统一认识,决定联合起来,进入河南境内,最终突破官军的围剿,进入到湖广,在山西境内,他们遭遇到曹文诏的痛击,曹文诏麾下的关宁铁骑,已经成为大军的噩梦。
进入到河南,一切都很是顺利,李自成和张献忠没有想着攻城拔寨,目的就是要离开河南,官军已经在朝着河南的方向集结,一旦官军的包围圈形成了,义军几乎就没有出路了。
环顾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西面的陕西是绝不敢进入的,那里有郑勋睿和郑家军,虎视眈眈,去就是找死的行为,北面的山西,义军无法筹集到足够的粮草,同样不能够立足,至于说东面的山东和南直隶,依照他们的实力,暂时不要想着对抗官军,唯一的出路就是朝着南方的湖广方向发展,湖广相对富庶,义军能够想办法筹集到粮草。
至于说今后究竟该怎么发展,他们想不到那么远。
老回回捎来的信息,让李自成和张献忠喜出望外,他们用最快的速度,率领大军朝着南召方向前进,终于和老回回会和了。
官军暂时没有追击到这里,三人会和之后,坐下来平心静气的商议下一步的打算了。
连续经历了两次的撤离,而且都是老回回顾全大局,到了这个时候,李自成和张献忠两人,对老回回心服口服,他们举荐老回回为义军的首领,可惜老回回拒绝了,老回回这次还是提议李自成为义军的首领,张献忠稍稍犹豫之后,答应下来,至于说九条龙和顺天王,基本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
下一步的战略安排,也是老回回提出来的。
老回回已经在四川和湖广等地活动很长的时间,对这些地方基本是熟悉的,这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关系到义军今后的发展方向,老回回也是认真考虑过的,比较了四川和湖广两个地方,四川山高林密、地形复杂,按说是有利于义军发展的,可惜秦良玉麾下的白杆兵很是厉害,而且这些白杆兵都是本地人,适应山地作战,特别是在复杂的山林之中,能够最大限度的展现出来战斗力,所以义军暂时不能够进入四川,至于今后发展壮大了,是不是进入四川,那是后话了。
根据目前的形势,对于义军来说,最为有利的地方就是湖广了。
湖广地域辽阔,作为大明产粮最多的地方之一,有利于义军筹集粮草,同时湖广的防御能力相对薄弱,以前在郧阳的卢象升,以及其麾下的天雄军,全部都到陕西榆林去了,湖广行都司辖下的卫所军队,战斗力孱弱,不会对义军形成威胁,义军若是能够用最快的速度,深入到湖广各地,就能够筹集到足够多的粮草,很快立足。
李自成和张献忠完全赞同老回回的分析,并且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做出决定,十二万义军朝着湖广的方向发展,从邓州和新野两个方向进入湖广的襄阳府,伺机发展。
当然这一次老回回也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发展思路,那就是从襄阳府朝着东面的德安府和黄州府发展,有可能的情况之下,再次进攻南直隶所属的庐州府和安庆府等地,毕竟南直隶是大明最为富庶的地方,一旦攻下城池,义军的收获是巨大的。
老回回的大局观,真正的感动了李自成和张献忠,尽管说李自成成为义军的首领,而且被称呼为闯王,但他非常尊重老回回,任何一次的行军,都是征求老回回的建议,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三人统一意见之后,才会开始统一的行动。
这种团结的氛围,很快让他们麾下的军士感受到了,各路义军之间的联合,真正的形成,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义军开始迸发出来不一般的战斗力。
经过两天的厮杀,义军拿下了南召城池,得到了补给,而这个时候,洪承畴麾下的大军,才刚刚进入到河南的境内,河南都指挥使辖下的卫所军队,尚在开封和郑州等地,等候洪承畴的大军,曹文诏则是朝着邓州和新野的方向急行军,试图堵住流寇的退路。
变化是在不经意间出现的,这种变化,洪承畴和曹文诏根本不知道。
拿下南召之后,根据老回回的提议,义军没有逗留,朝着南阳府城的方向杀过去,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拿下南阳府城,若是能够拿下府城,那么义军将得到充足的补给,一旦义军有了粮食上的保障,突破官军的围剿,就有了足够的信心。
洪承畴等人做梦都想不到,一路拼命逃窜的流寇,居然敢于在河南境内进攻府城。
六月初四,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麾下的大军,开始进攻南阳府城。
南阳知府万万想不到会遭受如此猛烈的进攻,一方面紧急向朝廷禀报,一方面向巡抚大人求援,当然这位巡抚大人也不是特别的在意,在他看来,流寇已经进入到垂死挣扎的时刻,不可能攻下府城的,朝廷的大军已经从后面追过来,南阳府城若是能够坚持住,拖住流寇,也是为朝廷剿灭流寇争取到了时间和机会。
错误的判断一旦出现,后果就是难以预料的。
李自成、老回回和张献忠真正联合起来之后,作战的时候,就不会出现因为保存各自实力而相互推诿的局面了,作为义军的首领,李自成命令麾下的大军,不惜一切代价进攻南阳府城,必须在两日时间之内,攻下府城。
张献忠同样命令麾下的大军,不惜一切代价进攻府城。
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三人的认识是统一的,他们麾下有十二万大军,粮草是摆在第一位的,若是不能够筹集到足够的粮草,就无法真正的维持大军,所以拿下南阳府城,是三路大军会和之后,最为迫切的任务,这个时候,他们不能够保存实力,若是不能够拿下南阳府城,一来肯定会在邓州和新野等地遭遇官军的围剿,大军没有粮食,根本无法维持,二来就算是进入到湖广的襄阳府,也会因缺乏粮草,遭遇到官军的围剿,从而崩溃。
依靠着人数众多,义军不断的进攻南阳城池,十二个时辰不停歇,让固守城池的官军陷入到无尽的疲惫和恐惧之中。
一整天的时间过去,义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万人,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的决心没有丝毫的动摇,他们轮流派遣各自麾下的军士进攻南阳城池。
转折的时间出现在六月初五的辰时。
驻守南阳城池的,不过是巡检司的军士,不要说洪承畴,就连河南巡抚都没有想到流寇会突然的进攻南阳城池,毕竟流寇进攻府城的概率太小了,就算是流寇势力庞大的时候,也没有选择进攻府城,流寇破釜沉舟的决心官府没有预料到,流寇不怕死的进攻,也让官吏和军士崩溃。
辰时,流寇的进攻突然变得猛烈了,上万人开始了冲锋,守卫城池的军士,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一天一夜的进攻,他们没有丝毫歇息的时间,尽管杀伤了大量的流寇,可自身的伤亡也是惨重的,更加不利的是,城墙上面的火炮已经没有办法发射了。
油锅、石头、弓箭乃至于开水等等防御策略,全部都用上了。
流寇上城墙的时间,定格在巳时二刻。
遭遇到重创的流寇,居然能够拿下南阳城池,这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
南阳知府自杀,府衙和县衙的官吏,绝大部分战死,其余的也被流寇毫不留情的斩杀。
南阳城内的士大夫和商贾,遭遇了洗劫,悉数都是家破人亡。
反观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仅仅一天多的时间,拿下了南阳城池,让他们信心大增,明白了联合作战的威力所在,而且义军得到了大量的补给,堆积如山的粮草,大量的钱财,还有诸多的兵器、棉甲等等,相对于获取的粮草等物资,付出的伤亡不算什么了。
而且经过此番的血战,老回回等人明白,他们麾下的军士,战斗力更加的强悍,下一步面对官军的围剿,也会竭尽全力的。
局势开始朝着有利于义军的方向发展。
第二百三十九章 震怒与轻视
南阳府城被流寇攻破的消息,在开封府引发了巨大的震动。
已经率领大军来到开封的洪承畴,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迅速下达命令,要求麾下大军与河南方面的大军加快行军速度,迅速赶赴南阳府城。
流寇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状况,居然还能够攻下南阳府城,这出乎了洪承畴的预料,当然他也知道,正是因为抱着彻底剿灭流寇的决心,所以在山西境内的时候,他和曹文诏两路出击,给与了流寇巨大的打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剿灭流寇近四万人,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朝着河南仓皇撤离。
曹文诏已经率领麾下的关宁铁骑,朝着邓州和新野的方向而去,堵住流寇进入湖广的路线,至于说陕西、山东和南直隶等地,那是不需要操心的,两边都是严阵以待,流寇进入这些地方,不会有出路。
河南巡抚衙门,厢房。
兵部尚书、五省总督洪承畴与左佥都御史、河南巡抚王铎两人,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王铎这几年的官运还是不错的,崇祯四年末调离江宁县,到京城出任兵部郎中,崇祯八年初,以左佥都御史的身份,出任河南巡抚,成为了封疆大吏。
王铎是典型的文官,不过来到河南府之后,必须要熟悉军事上的事宜,好在他在兵部三年时间,也熟悉了很多军事上面的安排部署等等,但这种熟悉,与领军作战的将军还是有区别的,说的不好听一些,颇有些纸上谈兵的味道。
譬如说对河南府各地的驻守事宜,王铎的判断就出现了重大的失误,重兵都集结在开封府城的周围,兼顾郑州和荥阳,可对于其他地方的布防,就不是特别重视了,其实流寇离开山西,进入到河南境内之后,稍有常识的将军,都会在汝州和南阳府等地布下重兵,就算是不准备阻击流寇,至少需要加强城池的固防。
南阳府城的失守,王铎是有着重大责任的。
不过这也不能够完全怪王铎,洪承畴也有一定的责任,流寇朝着河南方向撤离,洪承畴随即给王铎写信,告知王铎要注意荥阳、郑州一带的防御,洪承畴估计流寇会走熟悉的路线,也就是从荥阳到新郑、许州等地,接着进入到南阳府境内。
可惜流寇根本没有按照他们的预想行军,而是从安邑直插平陆,进入河南府,沿途没有停留,经过汝州,直接进入到南阳府的境内。
“王大人,流寇攻陷南阳府城,得到了大量的粮草,怕是又会招募一些流民了。”
“大人不用担心,下官以为,流寇攻陷南阳府城,不过是垂死挣扎,大人已经派遣曹总兵遏制住邓州和新野等地,流寇已经是无路可逃,流寇攻陷南阳府城之后,不会做长时间的停留,必定会朝着邓州和新野的方向撤离,下官从南阳方面得到的奏报,流寇虽然攻陷了南阳府城,可损失也是惨重的,如此情况之下,大人率领大军迅速围剿,流寇必然被彻底剿灭。”
洪承畴和王铎两人,都没有提到南阳府城陷落的责任问题,显然是回避了这个问题。
不过两人说话的侧重点不一样,洪承畴是担心流寇的人数猛然之间增加,这让剿灭的难度也随之增加,王铎强调的是流寇遭遇到重大的损失,战斗力不强,朝廷大军剿灭其就更加的容易一些。
听到王铎这样说,洪承畴居然点头了。
大军在山西境内剿灭流寇的时候,取得了太多的胜利,流寇的确是不堪一击的,曹文诏麾下的三千关宁铁骑,居然打败了流寇的三万大军,让对方只顾着逃命,无心抵抗,这才几天的时间,相信流寇拿下南阳城池,纯属意外。
“王大人说的是,不过军情紧急,本官不能够在开封耽误时间了,流寇攻陷南阳府城之后,至少停留三日以上时间,本官必须尽早对流寇展开合围,这一次本官决不让流寇逃走了。”
“下官在开封等候大人的捷报。”
“王大人客气了,大军的粮草得到了保证,本官还要感谢王大人的支持。”
“大人万万不要这样说,这都是下官的责任。”
洪承畴和王铎两人对视,大笑起来。
传令兵很快进入到厢房,洪承畴站起身,面容严肃的下达了命令。
“大军明早寅时出发,分为前军和中军,前军两万人,副总兵贺人龙率领,三日时间抵达南阳府城,命令各级军官,不管遇见什么困难,都要保证行军速度,若是流寇已经逃离南阳府城,前军不要停留,直插邓州和新野,本帅坐镇中军,率领大军从叶县、裕州、唐县方向直插邓州和新野,前军和中军两路大军,六月初十在邓州会和。”
“命令曹文诏总兵,必须固守邓州和新野,时刻注意流寇之动向,侦查流寇从什么地方逃窜,本帅预计流寇很有可能从邓州方向撤离,若是侦查到确切的情报,迅速禀报。”
。。。
传令兵迅速去传达命令了。
一切布置完毕,王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仿佛看见流寇被剿灭的情形。
“大人来去匆匆,昨日才抵达开封,下官尚未来得及为大人接风,刚刚备下了酒宴,还请大人不要推辞,就当是下官为大人设下的庆功宴。”
“恭敬不如从命,本官也想着和大人好好聊聊,本官听闻王大人是郑勋睿大人之恩师,必定是了解郑大人相关情况的,本官只是听闻郑大人的勇猛,素未谋面,颇感遗憾啊。”
“郑大人乃是江宁县县试案首,当时下官是江宁县知县,机缘巧合,可不敢说是郑大人的恩师,不过大人想要了解情况,下官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到王铎这样说,洪承畴有些迫不及待了。
“本官听闻郑大人异常年轻,不过弱冠之年,竟然能够斩杀近二十万流寇,实属难得,此等的才华,太少见了。”
“下官倒是认为,郑大人乃是抓住了机会,机缘巧合取得了如此重大的胜利,要说剿灭流寇事宜,还是大人才是真正的有能力,要不然朝廷也不会让大人负责剿灭流寇事宜了。”
“王大人,万万不要这样说,郑大人的功劳实实在在。”
尽管表现出来了谦虚,可洪承畴脸上的表情还是微笑,从年纪上面来说,洪承畴四十二岁,郑勋睿二十一岁,洪承畴多年负责剿灭流寇事宜,当年和流寇厮杀的时候,郑勋睿尚在读书,什么都不知道,从这一点来说,洪承畴是有着心理优势的。
王铎当然能够看出来,洪承畴敕封太子太保、领兵部尚书衔,不管是在朝廷,还是在皇上内心,影响都是很大的,说话也是有用的,能够和洪承畴搞好关系,对于他这个河南巡抚来说,当然是有巨大好处的。
再说此次南阳府城被攻陷,朝廷若是要怪罪,洪承畴解释几句话,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当然前提是此次剿灭流寇的战斗,取得重大的胜利。
从这个层面来说,王铎必须要吹捧洪承畴、压低郑勋睿。
“下官说的是实话,郑大人可不能够和大人比较的,他日有机会见面,下官一定告诫郑大人,多向大人学习请教。”
听到王铎这样说,洪承畴更加的高兴,年初郑勋睿率领大军,打败了罗汝才、李自成和张献忠,斩杀了罗汝才,让流寇进攻中都凤阳的计划流产,那个时候洪承畴是高度紧张的,毕竟他是负责剿灭流寇事宜的,要是让流寇的计谋得逞,他这个五省总督,那就要向皇上谢罪了,后来郑勋睿在河南省境内纵横捭阖,打的流寇魂飞魄散,眼看着就要被剿灭,这个时候,皇上的圣旨来了,让他洪承畴负责剿灭流寇事宜,郑勋睿则是出任了陕西巡抚。
从这个层面来说,洪承畴内心有愧,但也不服气。
率领大军进入山西之后,洪承畴是下了狠心的,一定要剿灭流寇,也取得了一些胜利,但没有能够打击到流寇的主力,这一次他憋足劲,想着在河南省境内彻底剿灭流寇,谁知道这个时候被流寇攻陷了南阳府城,两相比较,皇上和朝中大人恐怕有非议。
所以洪承畴必须要加快节奏,率领大军尽快赶赴南阳,剿灭流寇。
洪承畴做出的一系列部署,对于剿灭流寇来说,的确是有作用的,至少流寇已经处于逃窜的境地,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所以这个时候,加快行军速度,迅速包围流寇,就是最为重要的事宜了。
吃饭的气氛很好,洪承畴和王铎两人谈了好久,桌上的酒菜倒是没有动多少。
翌日一大早,洪承畴率领大军离开的时候,王铎率领诸多的官员,一直送出城外十里地。
洪承畴和王铎两人,都没有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流寇为什么能够攻陷南阳府城,为什么能够迸发出来如此的战斗力,这才是最为关键的,可惜两人都忽略了,以至于做出相应部署的时候,过于的轻视流寇,这已经为后面的惨烈埋下伏笔。
第二百四十章 惨烈
曹文诏麾下只有三千关宁铁骑,若是按照洪承畴的安排,分兵驻守邓州和新野,那是不大可能的,这样兵力就显得更少了,所以他只能够驻守一个地方,要么选择邓州,要么选择新野,快马加鞭行军的过程之中,曹文诏做出了决定,大军驻扎在邓州,派遣少量的斥候,到新野去侦查,做出这个判断,也是因为官道穿过邓州,直达湖广的襄阳府城,或者是光化县,而从新野到襄阳,没有官道,道路不是很好走。
六月初七,曹文诏麾下三千将士抵达邓州。
南阳府城被流寇攻陷的消息传来之后,曹文诏非常吃惊,这在他看来是不可能的事情,依照流寇的战斗力,怎么可能攻下南阳府城,不过消息是千真万确的,这个时候,曹文诏想到了郑勋睿担心的事情,可这种担心也就是一闪而过,毕竟在山西境内的时候,曹文诏率领大军,打的流寇落花流水,只有逃命的份,所以曹文诏骨子里对流寇是轻视的。
关宁铁骑是大明最为强悍的军队,可以和后金鞑子面对面厮杀的,用来对付流寇,已经有些降低身份了,也正是因为有这份自信,曹文诏才会以区区三千将士,对抗十余万的流寇。
流寇攻陷了南阳府城,这让曹文诏更加肯定流寇会从邓州逃窜的。
斥候早就派遣出去了,一路侦查南阳府城方向的动静,一路侦查新野方向的动静。
六月初八,派遣到南阳府城方向的斥候带回来了消息,流寇的大队人马已经朝着邓州方向而来,行军的速度是很快的。
曹文诏迅速开始做准备,他不可能驻扎在邓州城内,那样就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流寇大摇大摆的从官道进入湖广境内,如此洪承畴率领的大军,就只能够跟在流寇的后面追击了,这种追击战,不是大军擅长的,相反流寇逃窜的速度很快。
曹文诏必须在邓州一带阻止流寇的撤离,等待洪承畴率领大军前来。
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攻陷南阳府城之后,获得了最为机密的情报,那就是官军将在邓州和新野设伏,阻止义军撤离,随后官军将从背后压过来,包围义军,最终剿灭义军。
三人在南阳府城分析了局势。
老回回建议从邓州撤离,义军撤离的速度要快,不能够在南阳府城做过多的停留,义军尚有十余万人,若是选择从新野方向撤离,道路不好,反而会影响到撤离的速度,给后面追击的官军留下机会,至于说官军在邓州和新野设伏,那没有多大的了不起,官军设伏的军士不可能很多,最多也就是精锐的骑兵,这是不可能阻止义军大军撤离的。
李自成和张献忠完全赞同,作战部署很快被确定下来。
为了能够加快行军速度,绝大部分粮草都是分开携带的,很少一部分集中到一起。
六月初七,寅时,义军出发了,攻陷南阳府城之后,他们仅仅停留了两天时间,这是非常罕见的情况,也出乎了洪承畴的判断。
义军行军的速度非常快,六月初八的申时,大军已经进入到邓州境内。
老回回早就派遣斥候,沿路侦查了,经历了多次的战斗,他们早就知道斥候侦查的重要,官道上没有发现大量的官军,这让老回回等人放心不少,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们可以断定,阻击的官军人数不会太多,肯定是集中在邓州的某个地方,少量的官军,无法阻击义军。
天黑之后,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三人再次商议,夜间不要赶路,免得被官军伏击,义军大队人马被冲散了,诸多的军士经过了两日的急行军,很是疲惫,休息一晚的时间,可以补充体力,来日与阻击的官军厮杀。
老回回提议自己麾下的军士,走在最前面,负责抵抗阻击的官军,李自成和张献忠麾下的大军,在厮杀的过程之中,撕开一条口子,大队人马迅速朝着襄阳的方向撤离。
老回回的这个建议,李自成和张献忠基本同意,但是两人也提出了异议,那就是看官军人数到底有多少,若是人员很少,义军可以采取进攻的方式,彻底打垮阻击的官军,如此也是给官军沉重的打击,同时义军进入襄阳的时候,没有多少的后顾之忧了。
三人合计之后,制定出来翌日的行军作战计划。
曹文诏几乎一夜未眠,流寇进入邓州之后,他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洪承畴的命令已经到了邓州,接到命令之后曹文诏没有耽误时间,告诉来人,流寇从邓州方向撤离,建议洪承畴大人不要理睬新野方向,率领大军直插邓州,对流寇实施合围,大军的速度越快越好。
以三千关宁铁骑,如何真正的阻止流寇逃窜,这是需要开动脑筋认真思索的事情,曹文诏和流寇作战多年,深知流寇的战斗力很是孱弱,一旦其精锐军士被击溃,其余的军士就丧失斗志,只能够跟着逃跑了,所以和流寇作战,颇有些擒贼擒王的味道,不要顾及到绝大部分的流寇,重点进攻流寇的骑兵。
斥候不断传来消息,得知流寇进入到邓州境内,居然选择了歇息一晚的决定,曹文诏很是鄙夷,如此关键的时刻,流寇居然选择安营扎寨。
也正是因为这个消息,让曹文诏突然有了想法,他决定率领三千关宁铁骑,夜袭流寇,至少这一次的夜袭,能够让流寇处于惶恐的状态之中,能够打乱流寇的队伍,那是最好不过的,流寇再次的集结需要时间,这样也为洪承畴率领大军包围流寇争取到了时间。
以少击多必须要想到一些办法,按照常规的作战手段,很难取得如意的结果。
作战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斥候早已经将流寇宿营的地点以及周边的情况探查清楚了。
六月初九,丑时,曹文诏亲率三千关宁铁骑,从邓州出发。
一路没有发现任何的流寇,曹文诏内心暗喜。
终于发现了流寇宿营的地方。
密密麻麻的帐篷,在曹文诏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的,在他看来,关宁铁骑冲入到营地之中,一番厮杀,流寇很快就会大乱。
寅时,战斗打响。
曹文诏一马当先,朝着流寇的营地冲去,警卫的流寇很快被响箭射中,来不及呼喊就倒在了地上,营地里面的流寇,面临突袭,惊慌失措,叫嚷声一片,一些刚刚起身的流寇,甚至来不及抵抗,就开始四散逃开了。
战斗的发展,完全在曹文诏的预料之中,关宁铁骑如同追猪赶羊一般,在流寇的营地里面来回的进攻,没有遭遇到任何的抵抗,这样的厮杀,和在山西如出一辙。
部分流寇军官是认识曹文诏和关宁铁骑的,发现是曹文诏率领大军前来偷袭,更是惊慌,甚至想不到组织军士抵抗,只顾着逃命。
这种一边倒的厮杀,让曹文诏很快放心了,他率领三千将士,冲入到流寇的营地,肆意的冲杀,仓皇逃离的流寇,不是被军士斩杀,就是被战马踏翻。
血腥味道很快在营地的周围蔓延。
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早就起身了,他们确定大军寅时出发,不过突然而来的情报,让他们改变了决定,这一次他们决定给突袭的官军一些教训了。
得知是曹文诏率领官军前来偷袭的时候,李自成和张献忠的身体微微颤抖,他们知道曹文诏的厉害,正面对决,义军的确不是曹文诏的对手,人家麾下的关宁铁骑,凶悍顽强,而且移动速度快,时不时给与义军毁灭性的打击,在山西作战的时候,两人就吃了太多的亏。
老回回很少和曹文诏作战,只是听说过其骁勇。
营地方面不断传来消息,曹文诏麾下大约有三千官军。
得到这个消息,老回回的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笑容,曹文诏的胆子也太大了,率领三千人,就敢于偷袭十余万义军的营地,如此好的机会,怎么能够错过。
老回回立即做出了安排,以他麾下的大军为主力,围攻曹文诏及其麾下的三千官军,李自成和张献忠两人协助,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歼灭这三千的官军。
应该说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三人,已经是做出了周密的计划,驻守在邓州的官军,人数不可能太多,一定是非常强悍的,目的是阻止义军进入湖广,面对阻击的官军,厮杀肯定是非常惨烈的,所以他们必须要集中精神,和官军展开厮杀,得知官军偷袭的消息,三人紧急商议,他们甚至决定抛弃了一部分的义军,让前来偷袭的官军得手,这样就能够降低官军的警惕性,为后面的反包围和反偷袭争取到最佳的机会。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安排部署是很不错的,三千官军全部都杀入到营地之中,没有任何的保留,外围甚至没有留下警戒的军士。
机会既然来了,就绝不能够错过,打败这一路的官军意味着什么,老回回等人是非常清楚的,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不会手下留情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噩耗
曹文诏的一条长矛,挥舞的龙飞凤舞,挨上的流寇,非死即伤,没有逃脱的机会,身着金黄色铠甲的曹文诏,在流寇营地里面来去自如,杀得流寇哭爹叫娘,在曹文诏的鼓励之下,三千将士带着恢弘的气势,横扫流寇的营地,一时间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杀得兴起的曹文诏,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面对的流寇,人数达到了十数万人,就算是如此多的牛羊摆在面前,三千人也杀不过来,总有疲倦的时候。
多年和流寇作战,曹文诏历来都是以少胜多,而且认准了流寇只有逃命的份,以至于流寇为什么能够拿下南阳城池,都没有去仔细思考了。更加重大的失误,其实在偷袭之前就出现了,那就是一路逃窜的流寇,为什么基本的警戒都没有,让曹文诏能够如此轻易的偷袭得手,而且营地里面的流寇,没有丝毫的斗志,没有想着抵抗,这样的胜利岂不是来的太容易。
流寇已经实现了真正的联合,战斗力提升了好几个层次,若是没有丝毫的斗志,怎么可能拿下南阳府城,曹文诏若是稍微思考这个问题,也不至于出现重大的失误。
曹文诏是猛将,脑子里面想到的就是厮杀,至于说谋略方面,他很少考虑,也很少分析对手的境况,只要有战机,就是一脑子扎进去厮杀,打得赢就狠狠的打,打不赢就迅速的撤离,反正关宁铁骑的移动速度是很快的,流寇就是想着追击,也是做不到的。
可惜这一次的情况不一样了。
营地里面的流寇,总人数不过万余人,绝大部分的流寇,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包围他们了,这样的包围圈,想要突出去,可能性基本没有,再加上流寇已经知道是曹文诏率领骑兵来偷袭,岂会放过他。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一声炮响,密密麻麻的火把,将营地四周照的亮堂堂的。
铺天盖地的弓箭,甚至遮挡住了光亮,让人一时间看不清楚营地里面的情况。
正在厮杀的曹文诏,稍稍愣了一下,迅即明白,流寇开始反攻了。
到了这个时候,曹文诏还是无所谓,他对流寇的战斗力不屑一顾,就算是流寇实施反攻,他也自信能够率领将士杀出去,撕破一条缺口还不简单吗。
曹文诏没有慌乱,挥舞着手里的长矛,抵挡住不断袭来的弓箭。
麾下的将士,有的在箭雨之中倒下,但更多的人避开了箭雨的袭击,他们或者是依靠帐篷,或者是依靠流寇的尸首,最惨的还是营地里那些四散逃离的流寇,被箭雨射中之后,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看见这一幕,曹文诏的内心隐隐有不详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情形,流寇居然不管不顾尚未撤离的自家兄弟。
这个时候撤离肯定是不行的,必须要等到流寇发动进攻的时候,才能够选择薄弱的地方,撕开一条缺口撤离,应该说曹文诏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少搅乱了流寇的撤离计划。
一直到这个时候,曹文诏都没有认为这是流寇精心布置的反包围。
指挥作战的老回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尽管说箭雨让很多自家兄弟也倒下了,可这样的损失是必须要付出的,这些兄弟,为了能够吸引官军,应该要付出牺牲。
手中的红旗挥舞,四万义军将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朝着营地冲去。
在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的身后,还有待命的四万多人,这些人同样布置好了阵形,防止官军逃脱,第二层的阵形是老回回率领的,有一万人,第三层的阵势是张献忠率领的,有一万五千人,第四层的阵形是李自成率领的,有两万人,每一层阵形之间,相聚五百米左右的距离,这种层层包围的方式,就是要彻底斩杀曹文诏和其麾下的关宁铁骑。
义军这一次是拼命了,不管付出多大的牺牲,都不能够让曹文诏逃脱了,只要能够斩杀曹文诏,接下来他们就有时间拿下邓州城池,得到一些补给,安心的朝着湖广的襄阳府撤离。
密密麻麻流寇从四面八方冲过来的时候,曹文诏的脸上是带着冷笑神情的,这样的冲锋算什么,没有气势,不过是依靠着人堆积起来的。
怒吼一声,曹文诏挥舞着长矛,朝着流寇冲过去,跟在他们身后的将士,毫不犹豫的朝着流寇冲去。
惨烈的厮杀再一次开始了。
一刻钟时间过去了,曹文诏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了,这些流寇的战斗力,突然发生了改变,他们形成的阵势,短时间之内根本冲不散,若是想着通过斩杀的方式撕开缺口,难度显然是很大的,而且流寇的人数太多,杀不过来。
眼看着关宁铁骑的伤亡人数增加,曹文诏变得清醒了,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不能够沉湎于厮杀之中,必须要不惜代价撕开一条缺口,否则随着时间的延续,形势对他和麾下的将士越来越不利。
曹文诏挥舞手中的长矛,集中了千余人在身边,对着西南方向冲过去,他注意到了,流寇这个方向的力量稍微薄弱一些。
这一次的重点,不是厮杀,而是撕开一条口子,让将士能够撤离出去。
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天已经亮了,周遭的情形,可以看的很清楚了。
流寇死伤惨重,但曹文诏麾下的将士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断有伤亡出现,甚至有将士被流寇生擒的。
曹文诏有些着急了,必须要撕开缺口,不能够继续和流寇缠斗下去了。
再次发出怒吼,曹文诏挥舞着长矛,朝着西南方向冲去。
长矛挥舞出来的弧线,让周遭的流寇发出了阵阵的惨叫声,已经知道其厉害的流寇,纷纷闪开,一条缺口终于出现了。
其余的将士,绝不会错过如此好的机会,他们朝着这个缺口而来,不管不顾身后追击的流寇,西南方向的流寇,终于无法阻挡神勇的曹文诏,纷纷闪开。
缺口终于撕开了。
曹文诏率领麾下的将士,从缺口出奔涌而出。
战马疾驰的时间尚不到一分钟,铺天盖地的箭雨再次袭来。
曹文诏躲过了箭雨,但他身后的不少将士,却没有能够躲过,同样是惨叫着倒下了。
老回回率领的流寇,展开了冲锋。
曹文诏的眼睛里面,射过了一丝的寒芒,他不会畏惧,无非是再次经过厮杀,撕开一条缺口撤离罢了,内有什么了不起的,此番战斗肯定会付出重大的伤亡,但三千将士阻击十余万的流寇,不可能不付出牺牲的。
一个时辰过去了,满身是血的曹文诏,终于撕开了一条缺口,带着麾下的将士,顺着缺口冲出去了。
第三轮的箭雨袭来的时候,曹文诏已经充满了愤怒,也隐隐有一丝心寒,躲开了箭雨之后,他朝着蜂拥而来的流寇冲去,继续开始了厮杀。。。
突破第二层的阵形,时间已经过了午时。
曹文诏身边的将士人数不多了,放眼看去,只剩下了几百人,三千铁骑,损失大半,可谓是惨重的,不过这个时候想不到这些了,最为主要的任务是撤离,回到邓州去。
第四轮的箭雨更加的凶猛。
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将最为精锐的兵力,安排在最后一层的阵形上面,他们清楚,经历长时间厮杀之后,官军就算是铁打的,也有疲倦的时候,以最为精锐的军士,对阵疲惫的官军,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没有歇息,没有调整,从寅时到未时,曹文诏真的有些疲倦了,这一次流寇的围攻,更加的凶狠,眼看着身边的将士不断的倒下,厮杀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曹文诏提起精神,再次开始了厮杀。
可这一次他的运气没有那么好了,身边的军士越来越少,可围过来的流寇却是越来越多。
一刻钟时间过去,曹文诏身边身下的将士不足五百人了。
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将士损失了百余人,曹文诏身边不足四百人了。
一个时辰过去,曹文诏身边身下的将士,不足两百人了。
曹文诏的脸色变得坦然,他很清楚,这一次自己遭受到了流寇的反包围,偷袭变成了被偷袭,想要杀出去,难度很大了,这个瞬间,曹文诏想到了郑勋睿的提醒,他没有时间懊恼了,为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郑勋睿的提醒,事已至此,覆水难收。
酉时,战场渐渐的沉寂下来,蜂拥而至的流寇,开始围攻包围圈里面的最后几十人了。
曹文诏挥舞着长矛,他不知道杀死了多少的流寇,也没有去统计数目,不过涌上来的流寇越来越多,根本杀不完,想要撕开缺口,没有可能性了,身边将士不足百人,根本无力撕开缺口了。
曹文诏已经身负重伤,没有多少的力气厮杀了,眼看着身边的军士倒下,或者是被生擒,他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泪水,大明最为精锐的关宁铁骑,其中的三千人,就这样被流寇斩杀了,这样的事实,恐怕无人相信。
挥舞着长矛,刺杀了靠近身边的两个流寇,曹文诏朝天怒吼。
四周安静下来,流寇暂时停止了进攻。
曹文诏看着身边的十来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兄弟们,我曹文诏愧对你们,到了地下之后,你们还是我的兄弟。”
说完这句话,曹文诏拔出了宝剑,朝着脖子抹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失去方向
邓州一战,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经过精心布置,终于斩杀了曹文诏,可他们的损失一样惨重,当初的十二万大军,进攻南阳府城的时候,阵亡一万多人,斩杀曹文诏,阵亡四万多人,仅仅剩下六万多人,想起厮杀的惨烈,三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若不是三人真正联合起来,凭借任何的一支义军,都是不可能斩杀曹文诏的,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不敢进攻邓州城池了,唯一的选择是迅速朝着湖广襄阳的方向撤离。
对于义军来说,好处也是存在的,曹文诏被斩杀,流寇最为恐惧的对手被消灭了一部分,他们进入到湖广之后,不用担心遭遇到如此强悍的追杀了,而且粮草方面,也节约了很多,毕竟人数越少,需要的粮草越少,此外就是缴获了大量的战马,这对于提升义军的行军速度,是有着决定性作用的。
匆匆打扫战场之后,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率领剩下的军士,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离开了河南,进入到了湖广的襄阳。
六月初十,申时。
贺人龙率领的两万前军,终于抵达了邓州。
等待他的是噩耗,曹文诏总兵在抵御流寇的战斗之中阵亡,麾下的三千关宁铁骑,全部阵亡,此时的流寇,已经进入到湖广的襄阳。
若不是邓州知州告诉这个消息,贺人龙是绝不会相信的,曹文诏的勇猛,他是非常清楚的,流寇就不是曹文诏的对手,面对后金鞑子的时候,曹文诏都没有任何的畏惧,可惜事实就是这样,曹文诏及其麾下的三千关宁铁骑,全军覆灭,流寇逃离了河南,进入到湖广境内,这预示着洪承畴大人设计的战术,被完全打乱了。
贺人龙不敢领兵追击,驻扎在邓州城外,迅速派遣斥候,将消息禀报给洪承畴大人。
刚刚得到贺人龙的禀报,洪承畴有些不敢相信,以为情报有误,再三询问之后,才知道消息是真实的,一刹那,洪承畴的眼泪流出来了,曹文诏是他麾下最为勇猛的总兵,不管是面对后金鞑子还是流寇,都是一往无前的,没有丝毫的畏惧,失去了曹文诏和其麾下的三千关宁铁骑,意味着什么,洪承畴是很清楚的。
没有耽误时间,洪承畴率领大军,迅速改变行军的方向,取道南阳府,仅仅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抵达了邓州。
六月十一,午时,邓州州衙。
气氛异常的压抑,邓州知州、贺人龙、左良玉等人悉数都在厢房。
洪承畴的眼圈还是红的,明显看出来是哭过了。
地图就摆在桌上,当初从大同出发,一系列的计划,到这个时候,算是失败了,流寇进入了湖广,一切的计划都要改变了,洪承畴麾下的六万大军,一旦进入到湖广,面对一马平川的湖广平原,想要追击流寇,难度是非常大的,而且流寇斩杀了曹文诏,士气大振,两路大军真正展开厮杀,情形如何还难以预料。
洪承畴给湖广巡抚、右都御史唐世济的信函早就送出去了,流寇进入到湖广,唐世济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湖广都指挥使司辖下的军队,战斗力一般,面对穷凶极恶的流寇,不一定能够抵御,到时候流寇拿下一些城池,得到大量补给,军队迅速就会庞大,那样前面剿灭流寇所取得的战果,就化为乌有了。
沉默了好一会,洪承畴才慢慢开口。
“本官没有想到,流寇居然如此的强悍,曹总兵以身殉国,本官要奏报朝廷,予以嘉奖,虽然流寇进入湖广境内,可本官还是要将他们全部剿灭。”
脸色铁青的洪承畴站起身来,开始发布命令。
“贺人龙,你依旧率领两万军士,作为前军,尾随流寇进入湖广境内,不管他们朝着什么地方逃窜,都要仅仅尾随,大军不可分散,免得遭遇到流寇的偷袭,你的任务,就是阻挠流寇的逃窜,找到流寇,并且和流寇厮杀在一起,左良玉,你率领一万军士,协助贺人龙,对流寇展开全方位的进攻,在贺人龙率领的前军展开供给之后,死死的咬住流寇,本官率领的三万大军,紧随其后,对流寇展开合围。。。”
尽管洪承畴说的斩钉截铁,可是众人都明白,想要完成如此的战术部署,尤如登天,流寇是不会集中在某个地方等候朝廷大军围剿的,他们移动的速度非常快,发现局势不对,就会逃窜,让大军没有围剿的机会,况且流寇经历了这么多的战斗,先后攻陷南阳府城、斩杀曹文诏,全歼曹文诏麾下的三千关宁铁骑,其战斗力已经是不一般了,若是进攻流寇的兵力数目太少,说不定会步曹文诏的后尘。
洪承畴自己也没有信心,他已经要求湖广巡抚唐世济做好一应的准备,可惜唐世济不大可能完全对流寇的追击和围剿,湖广卫所军队战斗力孱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安排完毕之后,所有人都退出了厢房,洪承畴看着桌上的地图发愣。
此时他想到的很多,前几天还和河南巡抚王铎把酒言欢,对于此次剿灭流寇抱有极大的信心,可如今的情形,让他说不出话来,曹文诏及其麾下的三千关宁铁骑,可不是一般的军队,其战斗力是非同一般的,可谓是剿灭流寇大军之中,战斗力最强悍的,失去了这支大军,洪承畴的损失是惨重的,而且这一次重大的损失,有可能影响到后续剿灭流寇的战斗。
洪承畴很清楚,自己的判断出现了重大的失误,正是因为这个失误,让曹文诏及其麾下的三千关宁铁骑全部被歼灭,流寇逃离山西之后,在南召实现联合,其战斗力大为提升,一鼓作气拿下了南阳府城,这其实就是危险的信号,偏偏洪承畴没有注意到。
接下来的安排绝对不能够出现这样的失误了,多余洪承畴安排了三万大军,其中两万大军由贺人龙率领,作为前军,一万大军由左良玉率领,作为接应,有了三万大军加上湖广卫所军队的协助,流寇不可能实施什么包围战术。
可是真正想着能够在湖广境内剿灭流寇,那恐怕是幻想,洪承畴自己都不相信。
此外还有朝廷的影响。
流寇攻陷南阳府城,斩杀了曹文诏及其麾下的三千将士,这肯定会在朝廷之中引发风波,虽说南阳府城被流寇攻陷的消息,朝廷暂时没有什么声音,可这不代表什么意见都没有。
曹文诏的勇猛,就连皇上都是清楚的,也是很看重的,此番曹文诏殒命的消息,传到朝廷之后,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轰动。
这个时候,洪承畴想到了郑勋睿。
不知道这次战斗,若是郑勋睿指挥,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会不会有如此重大的失误。
洪承畴必须要掩饰自身的失误,要是被朝廷之中的御史和给事中抓住了把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杨鹤与陈奇瑜的遭遇,是摆在眼前的,好在前面已经有那么多的战功,流寇被斩杀了好几万人,一直都是在逃窜。
仅仅凭着一人之力,想要彻底剿灭流寇,已经有难度了,洪承畴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在奏折之中,他举荐了延绥巡抚卢象升。
为什么没有举荐郑勋睿,洪承畴的内心是很复杂的,隐隐带有一丝嫉妒和打压的味道,其实让郑勋睿率领郑家军,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肯定会取得辉煌的战果,不过郑勋睿真的做到了这一点,他洪承畴的失误就暴露在众人眼前了。
卢象升的勇猛,洪承畴是清楚的,其麾下的天雄军,战斗力也不一般,其最大的特点就是能够尾随追击,让对手无法逃脱。
在邓州歇息了半天的时间,洪承畴率领大军出发了,六万大军分为前军和中军,还有左良玉率领的一万军士,贺人龙率领的两万前军,最先出发,尾随流寇而去,左良玉率领的一万大军,距离前军不过五十里地,随时可以增援,洪承畴率领的三万中军,行军速度也是很快,其主要的作战任务,就是在前军和左良玉缠住流寇之后,发动最后的进攻。
大军从邓州出发,斗志不是特别的旺盛,曹文诏陨落的消息,在大军之中早就传来了,让所有的军士对流寇的看法,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所有的军官军士,都变得谨慎很多了,行军的速度也满了很多。
洪承畴无法左右这样的局面,不要说下面的军士,就连他自身,都没有底,不知道是不是能够追上流寇,就算是追上了流寇,是不是能够彻底的剿灭。
到了这个时候,洪承畴只能够希望朝廷派遣卢象升前来协助了。
流寇进入湖广,活动的范围增大了,西面可以朝着四川和贵州而去,东面可以朝着南直隶或者江西进军,南面可以朝着广东广西方向分散,洪承畴对流寇下一步的计划,失去了判断,这对于完成剿灭流寇的任务来说,是致命的消息。
第二百四十三章 暗流
洪承畴的预料没有错,南阳府城被流寇攻陷的消息,被皇上压下来了,这个时候正是剿灭流寇的关键时刻,不能够乱了自身的阵脚,可是曹文诏及其麾下三千关宁铁骑陨落、流寇进入湖广的奏折送到朝廷之后,震怒之下的皇上都忍不住了。
皇上想到的很多,当初都察院御史张溥和张采提出让洪承畴统领剿灭流寇事宜,内阁首辅温体仁也表示了支持,为了朝廷的平衡,皇上默许了这个决定,将郑勋睿调任陕西巡抚,可几个月时间过去,等来的就是这个结局,这是皇上难以接受的。
曹文诏的骁勇,皇上是清楚的,就算是面对后金鞑子,也是毫无畏惧的,其陨落的消息,对皇上的打击是很大的。
早朝的时候,奏折被公开了,一时间众多的文武大臣都很是沉默,没有谁说话,这样的情形让皇上感觉到奇怪,他的怒气没有地方发泄,只能够是质询兵部和都察院,兵部尚书张凤翼异常惶恐,却无可辩驳。
都察院,实际主持都察院事宜的左佥都御史马士英很是郁闷。
都察院的地位崇高,左右都御史是正二品的品阶,左右副都御使是正三品的品阶,都是朝廷的高官了,不过这些职务,基本都是兼职,不具体负责都察院的事宜,譬如说左副都御史郑勋睿,出任陕西巡抚,右副都御使唐世济,出任湖广巡抚等等,真正负责都察院日常事情的,一般都是左佥都御史。
都察院的事情也很是特殊,专事弹劾和监督官吏,这就让上下级之间,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不是那么明确,譬如说都察院最为强悍的力量,就是监察御史了,足足一百来人,这些监察御史虽然只是正七品的品阶,却因为职责特殊,受到了满朝文武的敬重。
换句话说,马士英的话语,那些倔强的监察御史,不一定听从。
崇祯五年的时候,马士英就在都察院任职了,期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是清楚的,就说这次剿灭流寇的事宜,人家郑勋睿做的好好的,张溥和张采两个监察御史,偏偏要弹劾,举荐洪承畴完成最后的攻击,结果半年时间过去,大明最为骁勇的总兵曹文诏殒命,麾下三千关宁铁骑陨落,南阳府城被攻陷,流寇进入湖广。
当然这不能够说是张溥和张采两人的责任,毕竟决定这么大的事情,远非两个监察御史所能够决定下来的,内阁肯定是赞同的,可不管怎么说,都是张溥和张采两人的提议。
这里面的缘由,马士英当然知道,张溥和张采等人,与郑勋睿是格格不入的,完全对立的,当初眼看着流寇就要被剿灭了,这么大的功劳,不能够让郑勋睿获取,所以举荐洪承畴负责,偏偏内阁也有这样的看法,所以郑勋睿出任了陕西巡抚。
马士英为人很是谨慎,尽管说在早朝的时候,遭遇了皇上的训斥,他也不会轻易的责备张溥和张采两人,要知道这两人的背后,可是有着不容小觑的力量,东林党、复社和应社,不知道笼络了多少的读书人,如此庞大的力量,马士英可不想招惹。
思来想去,马士英只能够装聋作哑,反正兵部顶在前面,再说弹劾是都察院的权力,不管对错如何,最终的决策不是都察院。
公房之内,张溥和张采两人的神情不是很好,大部分同僚看向他们的神色,都不是很自然,其中原因,两人心知肚明,要不是两人顶着监察御史的官职,只怕早就遭遇到责罚,不过两人无所谓,他们只是提议者,背后有人暗中运作,而且此次曹文诏殒命、南阳府城被流寇攻陷,背后也有人暗地里告诫了他们,不要惊慌,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张溥和张采还是有些担心的,他们当初提出来的弹劾奏折,经过了深思熟虑,可立足点是流寇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很快就会被剿灭,谁知道他们的立足点根本不对,流寇远没有到崩溃的边缘,半年时间过去,反而度过了难关,朝着湖广方向发展了。
出头鸟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流寇逃离生天,最为强悍的曹文诏总兵陨落,很多人会将责任怪到他们两人的身上。
休沐的时间到了,张溥和张采两人并肩离开都察院,没有顾及到背后的议论和目光。
吏部主事吴伟业早就备好了酒菜,等候众人的到来。
张溥、张采、杨彝、龚鼎孳、吴昌时等人先后到来。
就过三巡之后,张溥首先开口了。
“唉,真的是没有想到啊,曹总兵陨落了,洪大人没有能够彻底剿灭流寇,反而让流寇进入了湖广,就连皇上都震怒了。”
张溥说完之后,杨彝不屑一顾的开口了。
“天如,没有必要唉声叹气,这战场上的事情,没有谁能够保证,胜败乃兵家常事,我注意过了,洪大人在山西的时候,斩杀了好几万的流寇,这不能够说不是功劳吧,曹总兵尽管陨落,可也斩杀了好几万的流寇,进入到湖广的流寇,人数不过几万人而已,想必洪大人会率领大军,在湖广境内彻底剿灭流寇的。”
杨彝的语气,让吴伟业有些忍不住了,严格说来,身为复社成员的吴伟业,这些时间进行了反思,他感觉到张溥、杨彝、张采等人的做法,完全不是从朝廷的角度出发,更不是从公正的角度出发,而是想方设法的对付郑勋睿,可是从建功立业方面来说,这些人是远远比不上郑勋睿的,这就好比是站着的人看着弯腰做事情的人,还要从中找出漏洞,趁机打翻别人,这样的情形是很可怕的,若是所有人都这样做,那朝廷还有什么希望,大明还有什么出路,最终不是大家都跟着完蛋吗。
吴伟业已经感觉到,张溥、杨彝、张采、龚鼎孳等人,已经将个人恩怨摆在最前面,为了实现个人的目的,不惜损害朝廷的利益,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打倒郑勋睿。
“子常兄的话语,我不能够接受,曹总兵乃是我朝最为强悍的将军之一,可以与后金鞑子面对面厮杀,其勇猛得到了皇上的认可,其麾下的三千关宁铁骑,更是我朝最为骁勇的军队,面对后金鞑子毫无畏惧,就是这最为骁勇的将军和军士,全军覆灭了,我看过奏折,流寇有十余万人,为什么独独安排三千将士前去阻击,洪大人麾下的七万大军,哪怕分出一万将士前去阻击,都不会造成如今之局面。”
吴伟业说出来这样的话语,谁都没有开口,杨彝的脸微微红了。
“再说南阳府城被攻陷,流寇逃窜的方向,洪承畴大人与河南巡抚王铎大人,都是知晓的,我本不懂军事,可也知道在流寇可能经过的地方,布下重兵的,至少需要护卫城池,让流寇得不到任何的补给,可情况恰恰相反,河南卫所军队的军士,悉数都集中在开封、郑州与荥阳一带,导致南阳府城的守卫空虚,被流寇抓住了机会。。。”
吴伟业说完之后,杨彝再次开口了。
“竣公,无需这么激动,洪大人和王大人如何思索的,不是我们能够妄断的事情,至于说排兵布阵方面的安排,更非我等能够揣测的。”
吴伟业看了一眼杨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开口回答,这前后的比较能够说明一切的问题,当初郑勋睿做的很不错了,众人偏偏要鸡蛋里面挑骨头,如今洪承畴和王铎明显做错了,却还要掩饰,这种双重的标准,如何能够服人。
身为吴伟业的启蒙恩师,张溥当然知道吴伟业的想法,也知道杨彝的解释异常牵强,无法让人心服,一直以来,他都注意吴伟业的表现,发现吴伟业的确有一些变化,似乎是在慢慢淡出这个圈子,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够出现的。
“竣公,你说的是有一定道理的,我也如此的思索过,不过子常兄说的也是有道理的,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洪大人已经组织大军进入湖广,尾随追击流寇了,我相信凭着洪大人的睿智,是一定能够彻底剿灭流寇的。”
一直都有些冲动的龚鼎孳,这个时候也开口了。
“哼,当初郑勋睿就不该让流寇进入到山西去。。。”
“寿开,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如此的场合,不要乱说。”
张溥忍不住训斥龚鼎孳了,一面扭头看着吴伟业的表情。
吴伟业的表情,让他的心开始下沉,关键是其眼神,变得越来越淡漠,看向众人似乎有了陌生的感觉。
龚鼎孳不服气,但看着众人的眼神,也不好开口说话了,他胸中憋着的一股气没有地方出,只好一口气喝下杯子里的酒,站起身来说身体不适,提前告辞了。
性格一向暴躁的张采,居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的气氛,就变得冷淡了,大家几乎没有了什么话语,默默喝酒,这场酒宴,很快就散去了,不足半个时辰。
第二百四十四章 算是智慧
朝廷之中的暗流,文震孟不可能不知道,但作为内阁次辅,他必须顾全大局,有些时候就必须让郑勋睿忍受委屈了,几年时间以来,郑勋睿的所作所为以及取得的成绩是摆在眼前的,文震孟很清楚,郑勋睿的能力比他强太多,可惜这样的人才,注定是要遭受打击的。
浙党和东林党之间,已经有联合的味道,这主要是内阁首辅温体仁在尽力的拉拢人才,稳固自身的地位,譬如说在洪承畴负责剿灭流寇的事情上面,就是东林党的提议,得到了温体仁的赞同,要不然皇上也不会下旨。
不过朝廷之中,东林党和浙党之间的斗争还是存在的,可一旦牵涉到某个方面的利益,两方面往往能够找到一致之处,联合起来发力,对待郑勋睿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说明。
其实郑勋睿的能力,温体仁也是认可的,最关键的问题在于,郑勋睿与东林党势不两立,也不愿意攀附浙党,这就注定在朝廷之中成为孤独的一派,遭遇两方面的打压,东林党和浙党都很清楚,一旦郑勋睿真正的强大起来,他们都讨不到好,所以还不如趁着现在,狠狠的打压郑勋睿,让郑勋睿在朝廷之中没有出头之日。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现象,这种现象的出现,也促使文震孟深思,他以前所奉行的道理是不是正确的,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反思,让文震孟对郑勋睿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郑勋睿不攀附任何人,更是不愿意加入到所谓的东林党和浙党之中,这是很难得的选择。
最让文震孟寒心的,还是姚希孟的变化,两人本来是情同手足的关系,可以说是无话不谈,可因为郑勋睿的事情,两人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裂缝,更加零文震孟没有想到的是,姚希孟竟然加入到对付郑勋睿的队伍之中,究其原因,无非是自身的颜面受到了不值得一提的伤害,到了这个时候,文震孟对姚希孟那种迂腐的态度,已经非常不满了,他甚至认为,姚希孟当年所谓的和阉党做斗争,是不是也包含有其他的味道。
当初讨论让洪承畴负责剿灭流寇的时候,姚希孟是大力支持的,而且是没有什么缘由的支持,可是看看如今的结局,南阳府城被攻陷,曹文诏战死,三千关宁铁骑被斩杀,如此惨烈的结局,姚希孟这个时候不说话了。
张溥、杨彝、张采、吴伟业、吴昌时、龚鼎孳等人,都是当年被文震孟看好的,特别是其中的张溥和吴伟业等人,可是看看他们进入到朝廷之中的表现,文震孟唯有感慨自己看错人了,偌大的年纪,见识还不如郑勋睿。
出于性格上面的原因,也处于根深蒂固的认识,文震孟不愿意和他人争执,在他内心里面,还是有着读书人为上的认识,不管是浙党还是东林党,都是读书人,既然大家是读书人,那就要顾及到自身的颜面,至于说和阉党之间的斗争,文震孟是不会客气的。
内阁讨论洪承畴奏折的时候,文震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他不想让郑勋睿捡这个烂摊子,崇祯元年至今,流寇一直肆掠,唯有郑勋睿出面的时候,彻底压制了流寇,让流寇四散而逃,面临被剿灭的结局,可就是这种大好的局面,却被朝中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文震孟认为,这个时候郑勋睿不能够参与到剿灭流寇的事宜之中,这明显就是浑水,若是郑勋睿立功了,明显会遭遇到不少人的嫉恨,若是不能够彻底剿灭流寇,朝中某些人更是有话说,所以最为明智的选择,就是继续担任陕西巡抚。
内阁讨论完毕,文震孟就给郑勋睿写信了,这一次写信,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他将自身的分析,以及朝廷里面的诸多情况,全部都写出来了,如何判断这些局势,如何做出选择,文震孟没有在信函里面表露,他相信郑勋睿自身能够做出最好的选择。
文震孟也感觉到了温体仁的进攻,好几次在皇上的面前,温体仁毫不客气的弹劾了他,只不过皇上没有听从,温体仁在内阁首辅位置上面,接近两年的时间,势力慢慢的建立起来,态度和以前也不一样了,如此情况之下,文震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在内阁次辅位置上面多长的时间,必须趁着这个机会,将所知道的情况告知郑勋睿,让郑勋睿做好一切的准备。
最为气愤的要算是杨廷枢了,他和郑勋睿之间的关系,谁都是知道的。
出任詹事府少詹事,接近两年的时间,期间内阁曾经提出建议,让杨廷枢到南京去主持翰林院的事宜,这个建议被内阁次辅文震孟否决了,这表明不仅仅是有人想着对付郑勋睿,也想着对付和郑勋睿关系最好的他了。
剿灭流寇的大好局势毁于一旦,杨廷枢感觉到憋屈,可惜他无能为力,退出应社之后,很多的压力让他喘不过去来,被提拔和重用的事宜,也看不见苗头。
这一次,杨廷枢忍不住了,直接给皇上奏折了,矛头直接指向了张溥和张采等人,说两人身为监察御史,不能够全面了解情况,贸然提出了弹劾奏折,致使朝廷误判,导致剿灭流寇的事宜,遭受了巨大的波折。
写出这个奏折,表示杨廷枢和张溥、杨彝、张采、龚鼎孳、吴昌时、吴伟业等人的矛盾公开化了,也等于是和东林党的争议公开化了。
杨廷枢已经无所谓了,有些时候过于的维护团结的局面,得到的只是打压,关键的时刻必须站出来反击,郑勋睿远在陕西,不好提出来弹劾,那么他就来做这些事情。
杨廷枢弹劾的奏折,在朝中引发了共鸣,尽管很多人都知道,让洪承畴负责彻底剿灭流寇,不是张溥等人能够决定的,但弹劾奏折是张溥和张采等人首先提出来的。
一场辩论在早朝的时候展开,杨廷枢义愤填膺,丝毫不顾及张溥等人的颜面,一连串的诘问,让张溥等人无法自圆其说。
可惜皇上最终还是没有责罚张溥等人。
但杨廷枢的作为,为他赢得了赞誉,这些话有人早就想着说出来了,致仕考虑到实际的问题,没有说出来罢了。
内阁的意见终于出来了。
皇上的圣旨,让所有人吃惊。
五省总督洪承畴继续负责剿灭流寇事宜,延绥巡抚卢象升出任湖广巡抚,协助洪承畴剿灭流寇,左佥都御史马士英,兼任延绥巡抚,原河南巡抚王铎调到南直隶,出任南京右副都御史,詹事府少詹事杨廷枢,敕封左佥都御史,出任河南巡抚,原湖广巡抚唐世济,出任都察院右都御史。
这里面的马士英和王铎两人,无疑是受到责罚的。
马士英在都察院多年,而且是实际负责都察院事宜的左佥都御史,按说下一步就能够成为左右副都御使的,或者是成为六部的侍郎,如今却被派遣出任延绥巡抚,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恐怕是承担了都察院当初弹劾的失误。
其次就是王铎,出任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使,表面上看成为了三品的官员,可实际上就会排斥出核心圈子了,到南京都察院,等同于养老,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如此的安排王铎,肯定是牵涉到南阳府城被流寇攻陷的事宜,这等于是王铎承担了责任。
至于说唐世济、卢象升和杨廷枢等人,都是受到提拔或者重用的,唐世纪不用说了,成为了二品的高官,不如到朝廷核心圈子里面了,卢象升出任湖广巡抚,比较之前的延绥巡抚,责任完全不一样了,至于说杨廷枢,出任河南巡抚,已经是封疆大吏,职责更加重要了。
唯一让人看不懂的是洪承畴,没有遭受到任何的责罚,稳如泰山,有人认为,这可能是洪承畴在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表现很是不错,战略部署没有出现什么失误,曹文诏的陨落,责任没有怪到洪承畴的头上。
皇上的圣旨,在朝廷之中引发了一些私下里的议论,但这些议论在很短时间之内就消除了,毕竟私下里议论这些事情,若是被皇上和内阁知晓了,那是要遭受到责罚的。
杨廷枢到河南省上任之前,文震孟专门找到他了,两人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交谈,交谈结束之后,走出来的杨廷枢,脸上带着震惊和恭敬的神情,通过这一次的交谈,杨廷枢明白了很多,当然也清楚今后该怎么做了。
离开京城的那一天,杨廷枢经过了仔细的思考,给郑勋睿写去了一份长信,今后他也难以给郑勋睿说京城里面的情况了,此次离开京城,短时间可能不要想着能够回到京城,再说河南处于剿灭流寇的漩涡之中,他上任之后,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杨廷枢曾经对朝廷没有要求郑勋睿再次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耿耿于怀,可是通过一番交谈之后,他才明白其中的道理,也感觉到自身的认识不够深入,没有能够认真分析朝廷如今是什么局面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安心发展
七月初,陕西各地开始兴起水利建设的*,需要投入的钱粮,都是府州县衙门直接负责的,而且这是作为一项最为严厉的任务安排下来的。
老百姓感觉到奇怪,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官府从未想到整修水利设施,在他们的印象里面,这还是洪武年间发生的事情,距今已经有两百余年的时间了。
陕西各地的确需要兴修水利设施,这是保证粮食生产的关键,多年来的灾荒,导致大量的人员饿死,不愿意饿死的人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这里面有天灾,更有*,土地兼并、百姓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辛辛苦苦种田,每年收成的大部分都上缴了,自己留下的粮食吃不饱,一旦遭遇到灾荒年,那就彻底没有活路了。
兴修水利设施,库存雨水和雪水,能够保证农田的灌溉,就算是遭遇到大规模的干旱,也不至于让耕地绝收。
大量的农业方面的专家,被请到官府,参与到规划和设计之中,陕西各地的地形很是复杂,兴修水利不可能是一个模子,必须遵照当地的实际情况。
经过几个月的整顿,陕西的官场,基本上稳定下来了,那些想着向百姓伸手的官吏,这个时候都知道局势不对,千万不要想着乱来,否则被上面发现,损失就太大了,弄不好会被砍掉脑袋,甚至家人都跟着吃亏。
这一切,都是郑勋睿坚持的结果。
收到朝廷的邸报、文震孟和杨廷枢的信函,郑勋睿的内心慢慢平静下来,他很清楚,政治博弈正在朝廷展开,曹文诏可谓是牺牲品,就连文震孟都难以自保了,朝廷内部的党争,以及皇上性格上面的缺陷,也是导致大明轰然倒塌的主要原因,这些事情,暂时不是他所需要解决的,既然身为陕西巡抚,那就老老实实的将陕西建设好,一步一个脚印,做好每一件事情。
和徐望华、史可法等人商议之后,郑勋睿决心在陕西省大力兴修水利工程,可不要小看这件事情,这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的举措,一旦陕西的水利设施修建好了,就能够迅速稳定百姓,让粮食获得丰收。
当然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抑制土地兼并的事宜,这件事情目前的情况不是特别的复杂,因为多年的灾荒和战乱,陕西的士绅富户大量的搬迁,不少的士绅富户惨遭杀害,大量无主土地出现,各地官府出具告示之后,开始清理无主土地,全部收归官府所有,同时各地官府开始清理辖区内的人口和户数,按照人户的多少,划拨一些无主土地。
这两项措施的推开,在陕西各地引发了巨大的震荡。
老百姓彻底稳定下来,有了土地,就算是有了生存的希望,哪怕土地非常的贫瘠,要知道土地是老百姓的命根子。
大规模的兴修水利设施,这是让土地上面能够有收成,让灾荒不能够继续左右土地里面的收成,这是与老天对着干,农户的积极性是不用说的,不用官府过多的强调,他们就会按照要求开始劳作。
尽管是酷暑季节,可陕西各地都能够看见辛勤劳作的百姓。
马士英出任延绥巡抚,这出乎了郑勋睿的预料,历史上的马士英,名气是很大的,曾经是南明的内阁首辅,遭遇了太多的非议,正方两方面的议论很多,莫衷一是。
郑勋睿可不会关心历史上的评论,穿越到大明八年时间了,要是一切的认识还要依靠史书的记载,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从隶属上面来说,延绥巡抚是受陕西巡抚节制的,只不过以前的延绥各地,过于的贫穷,历任的陕西巡抚都不愿意关心这些地方,故而延绥巡抚慢慢就直接向朝廷负责了,但郑勋睿出任陕西巡抚之后,这种情况得到了改变,特别是卢象升出任延绥巡抚之后,与郑勋睿之间的联系非常紧密,一切的施政方案,也是按照陕西巡抚衙门的要求进行的。
继任的马士英,自然是明白这一层的。
马士英上任之后,迅速视察延绥各地,在他的印象之中,延绥各地是异常贫穷的地方,特别是延安府,不知道出现了多少的流寇,这里的民风应该是非常彪悍的。
可是实际见到的情况,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延绥各地异常稳定,老百姓非常淳朴,听从官府的安排,延安府知府文震亨、庆阳府知府罗昌洛,以及榆林总兵刘泽清等人,都是兢兢业业,看不出这里是穷山恶水之地。
为了证实自己看到的没有错误,马士英还选择进入一些村镇探查,见到的情况也很是不错,虽说老百姓的生活还不是很好,但至少不挨饿,不存在饿死人的情况,至于说流民,更是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了,而且当年参加流寇队伍的不少人,都回到了家乡,老老实实的种地,丝毫没有谋反的意思了。
看到了这样的情形,听到了卢象升介绍的诸多情况,马士英对郑勋睿有了完全不同的认识,以前在京城的时候,听到有关郑勋睿的议论,大多是负面的,什么郑勋睿是依靠着内阁次辅文震孟的关系,才能够年纪轻轻的成为朝廷三品大员的,什么郑勋睿为人傲慢,不懂得官场基本的礼仪等等,虽说这些话不能够完全相信,譬如说郑勋睿成为朝廷的三品高官,那就是凭着自身的本事挣来的,可马士英也不能够排除这些话语产生的负面影响。
按照陕西巡抚衙门文书的要求,在延绥各地展开大规模的农田水利设施建设之后,马士英决定去拜访郑勋睿了,这是规矩。
七月初五,马士英来到了西安府城。
沿路看见的情形,再一次让马士英吃惊,大量的百姓都在田间地头劳作,这些人的脸上,没有什么愁苦的表情,干活非常的卖力,回头想想,这哪里是半年多之前遭受流寇肆掠的地方啊,再想想郑勋睿的能力,那就是非同一般了,能够打的流寇魂飞魄散,能够迅速治理好贫穷之地,这样的能力,不受到重要,反而遭遇到非议,太不正常了。
巡抚衙门,厢房。
四十四岁的马士英,见到了年轻的郑勋睿,同样感觉到吃惊。
闲聊一阵子之后,马士英说到了延绥各地的事宜,语气之中带着请教的意思。
“下官上任之初,主要是熟悉延绥各地的情况,同时按照大人的要求,在各地兴修水利设施,想不到延安、庆阳和榆林三地,都是异常的稳定,这大大出乎了下官的预料,下官对大人是佩服之至。”
第一眼见到马士英的时候,郑勋睿得出的感觉就是此人很是精干,绝非史书中所说的情况,当然内心想些什么,那是难以知晓的,不过看上去精干的人,办事情也是很得力的,延绥需要有能力的人。
“马大人刚刚上任,尚需要时间多熟悉情况,至于说对本官的钦佩,就不必了,日后我们就需要一起努力了,本官在延绥和陕西等地,已经有四年时间,总体的感觉就是一样,官府所需要做的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让百姓有饭吃,不至于饿死,有很多人认为,陕西民风彪悍,百姓喜欢造反,这完全是误解,若是官府不关心百姓,让百姓时时刻刻面临冻饿致死的情形,相信造反的不仅仅是陕西的百姓。”
“流寇肆掠如此长的时间,早就离开陕西各地,但是队伍还是不断壮大,山西、河南的很多流民,都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故而老百姓不是总想着造反,而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的情况之下,才做出此等选择的,当然那些流寇的首领就不一样了,他们才是十恶不赦之徒。”
马士英频频点头。
“大人说的是,下官也是如此看的,若是百姓没有饭吃了,被逼无奈造反,也是情有可原的,下官回去之后,一定注意这方面的事宜,日后延绥各地如何的发展,下官还要依靠大人的指点。”
“马大人客气了,马大人是延绥巡抚,延绥各地今后如何的发展,就要依靠马大人了,陕西巡抚衙门,只不过是做一些提醒,互通有无,马大人尽管放心,本官不喜欢插手具体的事宜,更不喜欢揽权,该如何做,马大人尽管决断。”
马士英微微愣了一下,他想不到郑勋睿说话如此的直接,不拐弯抹角,回味过来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人快言快语,下官也不敢隐瞒,下官以为,延绥各地之重点,还是在榆林边镇,榆林边镇承担的责任不一样,需要时刻提防后金鞑子和蒙古部落的侵袭,故而下官之重点,也将放在榆林边镇。”
郑勋睿微微点头。
“马大人之认识准确,榆林边镇位置很是关键,承担的责任不一样,必须要重视,不过榆林边镇如今的重点,倒不是蒙古部落,关内与蒙古部落的互市,一直都在进行,因为互市的原因,蒙古部落对关内有了很大的依赖,只要定期展开互市,蒙古部落绝不会展开进攻的,不瞒马大人,郑家军之中,就有两千蒙古部落的将士啊。”
马士英看着郑勋睿,目瞪口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抽丝剥茧
郑锦宏匆匆走入厢房的时候,郑勋睿正在和徐望华商议商贸的事宜,这是郑勋睿最为头疼的问题,也是他和东林党之间最大的争议所在。
“少爷,调查有结果了。”
郑锦宏的一句话,吸引了郑勋睿和徐望华的注意力,他们知道郑锦宏说的是什么,也就是牵涉到赵单羽和梁兴力的事情,作为郑家军总兵官,郑锦宏完全不需要亲自去调查的,不过为了能够保密,郑锦宏亲自主持调查事宜,动用了郑家军最为精锐的军士,参与到调查之中,从郑勋睿和徐望华安排之后,一张大网早就铺开了。
“锦宏,不要着急,慢慢说。”
郑锦宏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下一大口之后,再次开口了。
“粟建成非常的谨慎,这让调查显得很是艰难,赵大人和梁大人心存疑惑,加上邓子华再也没有邀请和联系过了,大概是害怕秦王陷入到此事之中,故而调查几乎中断了,属下派遣了军士,时刻盯住粟建成的举动,一个月之后,粟建成才有所行动。”
郑勋睿微微皱眉,他也知道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是难以成大事的,当初就没有抱什么希望,估计两人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肯定不敢以身涉险的,这是两人的本能,郑勋睿不可能勉强,就连想出此计策的徐望华,也是无可奈何。
粟建成不可能是主谋,只不过是王府左长史,没有什么权力,接触不到什么权贵,包括东林党人,加之与郑勋睿无冤无仇,不可能如此的算计,所以说揪出粟建成没有丝毫的意义,就在郑勋睿以为没有什么希望的时候,郑锦宏居然调查到了情报。
这大大出乎郑勋睿的预料。
“属下当初也奇怪,侦查了很长的时间,为什么粟建成没有与任何人接触,仅仅是每日里出去吃饭,吃饭之后也就回到了官邸,是不是邓子华为了转移目标,才抛出粟建成来的,故而属下对秦王府也加强了监视。”
“秦王府没有任何的异常,这让属下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粟建成的身上,后来属下终于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粟建成每次出去吃饭,地方都是固定的,而且上菜的伙计也是固定的,从来没有换过他人。”
“要说到一个地方去吃饭,也许是个人的喜好,但每次都是同一个伙计上菜,这就令人怀疑了,于是属下将目光对准了这个伙计,果然发现了异常。”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为郑锦宏的进步高兴,能够从细微之处发现不寻常,这种抽丝剥茧的功夫,正是郑锦宏需要的。
“酒楼的伙计,生活应该是很简单的,可这个伙计很不简单,平日里没有在酒楼做事情,只有粟建成去吃饭的时候,这个伙计才到酒楼去做事情,而且粟建成离开之后,这个伙计随即也离开了酒楼。”
“军士开始跟踪这个伙计,发现这个伙计居然住在城南,这就更让属下怀疑了,城南住的都是士大夫或者是士绅富户,这里居住的人,哪里需要到酒楼去做伙计,属下认为这里面一定存在问题。”
“伙计居住的具体地址,已经侦查清楚了,是一户大商贾的宅院,这个商贾年初才搬迁到西安府城,用重金购买了此处府邸,此商贾非常神秘,一般情况下不露面,不过时常有京城来的人和南方来的人进入到府邸里面。”
“属下想着派人进入府邸侦查,可害怕打草惊蛇,故而没有行动。”
郑勋睿和徐望华的脸上,同时露出了笑容。
郑锦宏说完之后,徐望华开口了。
“真的是有意思啊,大人到陕西赴任,这个商贾也来到了西安府城,重金购买了府邸,商贾按说是要做生意的,却只是呆在府邸里面,从来不露面,这算是什么商贾,难不成想做寓公,不过就算是做寓公,到京城和南京多好,没有必要到西安府城来啊。”
郑勋睿微微点头。
“徐先生说的有道理,且不说这个商贾是不是针对我的,就说来到西安府城的时间,还有每日里的行踪,都是值得怀疑的,锦宏,你暂时不动手,这是正确的,看样子这个商贾的背后,肯定是有文章的。”
说到这里,郑勋睿想起了什么。
“对了,锦宏,你没有到县衙去调查这个商贾的来历吗。”
郑锦宏的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
“属下想办法去调查过,可没有结果,县衙只有名字,叫做党来旺,什么来历等等,一概都不知道,就连是什么地方的人,都没有资料。”
徐望华冷笑着开口了。
“大人,看来对手是有备而来,仅仅一个名字,没有任何的作用,属下估计党来旺这个名字,也是假的,西安府城这些年搬迁的人特别多,在这方面作假,很是容易,贿赂官吏就能够做到,若是想着彻底调查,只能够从其他的方面下功夫了。”
郑锦宏看着郑勋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少爷,徐先生,属下侦查到一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也许只是偶然。”
郑勋睿看着郑锦宏,神情严肃起来,既然郑锦宏都这样说,那说明情报非同一般,郑锦宏没有经过调查,不能够擅自怀疑。
“锦宏,侦查到了什么,说就是了。”
“军士侦查到,这个叫做党来旺的商贾,曾经到知府衙门,拜访过史大人。”
郑勋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徐望华的脸色更是变化了。
史可法是西安府知府,深得郑勋睿的信任,若是也参与到此事之中,那就真的不好说了,郑锦宏可能也是想到了这里面的利害祸福,所以刚开始没有说。
郑勋睿在屋子里走了几步,慢慢开口了。
“我要是记得不错,史可法是左光斗的学生吧,左大人曾经是内阁大臣,东林党的主要成员之一,虽说东林党的主要力量,是在南直隶一带,可是其影响遍布全国啊。”
徐望华点点头,跟着开口了。
“属下也知道这一点,左大人被魏忠贤迫害致死,当年就是史可法的恩师,大人说到这里,属下觉得,党来旺到知府衙门拜访史可法,很有可能与东林党有一定的关系。”
郑勋睿慢慢走了几步,似乎是自言自语。
“东林党,哼,好同恶弃,党同伐异,长于内争、短于治国治军,在朝中无所顾忌,一味的打压不附和他们的人,同南方的大商贾勾结,废除商贸赋税,增加百姓负担,让北方的老百姓没有了活路,致使流寇肆掠,北方遭遇如此大灾,这些东林党人不管不顾,反而维护南方商贾的利益,那些南方的商贾花天酒地,根本没有想着拿出一钱银子一粒粮食救济,朝廷想着增加商贸赋税,他们就拼命的反对,说什么藏富于民,朝廷不能够与民争利,就是这样的一帮伪君子,居然还标榜什么清流,以为天下人眼睛都瞎了吗。”
郑锦宏和徐望华看着郑勋睿,没有开口说话,但郑勋睿的这些话,如同重锤,敲打着他们的心,让他们终于明白了,郑勋睿为什么不看好东林党人,为什么和张溥、杨彝等人割袍断义,看来这里面绝不是因为女人那么简单的原因。
“徐先生,我准备和史可法好好谈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感觉到史可法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东林党人,尽管说东林党人壁垒森严,有着很强的门户之见,可其中还是有杰出之人的,这些人我必须要团结起来,让他们脱离东林党,否则他日和东林党撕破脸皮的时候,我遭遇到的压力会很大的。”
徐望华的神色凝重,好一会才开口。
“大人的话语,让属下有了极大的震撼,属下以前对东林党人的认识也是不错的,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的事情,大人刚刚的总结,让属下猛然间想到了很多的事情,大人之总结,的确是入骨三分,东林党人误国误民,属下和史大人也接触过好多次,感觉到史大人还是正直可信的,属下赞同大人与史大人好好谈谈,若是史大人一味坚持,属下认为,大人也不必手软,属下记得大人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身的残忍。”
郑勋睿笑了笑,对着郑锦宏开口了。
“锦宏,严密监控那个党来旺的行踪,不管是什么人去拜访,都要弄清楚,暂时不要动他,我会想办法让粟建成消失一段时间的,这个时候你就可以动手了,至于说和史可法交谈的事情,暂时不着急,必须要有明确的证据之后,在考虑这件事情,史可法此人正直,但也是迂腐的,认死理,不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这样的谈话不会有好的结果。”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开口了。
“大人,这件事情,交给属下去办理吧,郑将军事情太多,关心郑家军的所有事宜,难以抽身,属下露面不多,在暗地里调查,更加的方便。”
郑勋睿点点头。
“也好,这件事情,就辛苦徐先生了,锦宏有时间协助,到了这个时候,每一步都需要谨慎,不能够出现任何的失误。”
第二百四十七章 内心感慨
七月二十,吏部的敕书到了,陕西巡抚衙门知事赵单羽,出任南直隶句容县八品主薄,知事梁兴力,出任南直隶溧水县八品主薄。
句容县和溧水县,都是应天府辖下的县,其知县为正六品,县丞为正七品,主薄为正八品,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也算是升迁了半个,成为正八品的官员了,而且句容县和溧水县,距离江宁县的距离最近,每月休沐以及春假的时候,两人完全可以回家了,这也避免了因为家眷相距太远出现的其他问题。
这当然是郑勋睿想的办法,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在巡抚衙门,基本帮不上什么忙,要是不小心,两人还有可能起到反作用,让郑勋睿很多的事情不好做。
接触的时间长了,郑勋睿也发现了,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能力的确是一般,眼光也不长远,这样的人用来办具体的事情,还是可以的,而且你要给他提出来明确的要求,让他完全按照你的要求做。
郑勋睿目前不需要这样的人才。
所以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回到南直隶去,是最好的安排,两人的能力不强,出任知县是不行的,难以处理好一县之事,做主薄倒是可以,在知县的麾下老老实实做事情,再说他郑勋睿名声在外,句容县和溧水县的知县,是绝不会为难两人的。
巡抚衙门保留了一名知事,就是郑勋睿举荐的曹驰,曹驰是平凉府生员,能够被任命为从八品的知事,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有了郑勋睿的举荐,内阁的文震孟保举,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情了,再说曹驰还是可以参加科举考试的,这不影响。
赵单羽和梁兴力进入厢房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微笑。
郑勋睿的神色却是严肃的。
厢房里面没有其他人。
“二姐夫,三姐夫,我们都是一家人,不需要说那些感谢的话语,明日你们就要离开这里,到句容县和溧水县上任了,临走之前,有些话我必须要是说。”
在郑勋睿的面前,赵单羽和梁兴力都是很收敛的,尽管说出任巡抚衙门知事不过七个月的时间,但两人集聚了不少的银两,这一切都是依靠郑勋睿,两人也知道,他们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瞒不过郑勋睿的,收受钱财,是得到郑勋睿默许的。
“我说话很直接,希望你们能够接受,而且一定要听进去,否则你们在南直隶遭遇到弹劾,我也没有办法了,鞭长莫及,我帮不了你们。”
“官场上有自身的规则,想必你们也知晓一些了,我首先提出来要求,什么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之类的,你们不要参与其中,否则我不会客气,你们也不要和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的读书人发生冲突,这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遇到这些争执,一律推给知县或者是县丞,你们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你们是监生的身份,这样的身份,在南直隶算不上什么,你们也是知道的,所以到了南直隶之后,夹起尾巴做人,低调一些,否则你们很容易遭受到弹劾,要知道你们的背景不一般,关注你们的人会更多,在西安府城,你们遭遇过算计,知道其中的险恶,我要特别提醒你们,关注自己的嘴和手。”
“钱财不足的方面,我会还给郑凯华说的,每月给你们一些零用的钱财,你们不要伸手,老老实实的做事情,二姐和三姐每月从家里都能够得到一些银子,她们不会随意开支,应该说钱财方面,你们不需要操心,既然银子够用了,你们就没有必要去占便宜了,至于说其他官吏贪墨钱财,那是他们的事情,你们不要眼红。”
“你们有一定的自律,知道哪些事情是不能够做的,但你们不知道身边的人想些什么,更不知道他们的心思是什么,是真的和你们交朋友,还是想着陷害你们,所以对于平白无故献殷勤的事情,要特别的注意。”
“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但你们记住一点,你们跟着我沾光,也要跟着我承担责任,这次在西安府城,有人暗算你们,你们就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
“为了让你们进入朝廷为官,郑凯华是做出了牺牲的,如今他主持家里的产业,没有机会进入到朝廷之中了,你们回到南直隶之后,一定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尽量的照顾郑凯华,包括生意上面的事情。”
。。。
这一次,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听的非常仔细,一直都是在点头,其实家里的情况,他们也是知道的,郑玉华和郑晓玲每月从郑家可以得到一百两银子,全年可以拿到一千二百两银子,这算是一笔巨款了,家里的生活一点都不困难,因为两人在外做官,更是因为郑勋睿和文震孟的关系,他们的家里在当地的地位也是明显提升,此次两人回到南直隶,对于家族来说,肯定是有着莫大好处的。
这样的情况,当然需要珍惜,该做的事情就做,不能够做的事情,坚决是不能够做的,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很清楚,郑勋睿是非常看重亲情的,将来郑勋睿出息了,进入到内阁了,他们同样能够跟着讨好,至于说不是进士出身这个问题,这辈子都解决不了,只能够不去想了,知足常乐。
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离开之后,徐望华进入了厢房,这样的谈话,他是不会参与的,毕竟这是郑勋睿的家事。
“大人,您让赵大人和梁大人两人离开了陕西,恐怕会引发对方的注意啊。”
“我知道,让两人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的作用,想着他们能够发挥作用,几乎没有可能,时间长了,还有可能暴露我们的意图,如此的情况之下,让他们离开陕西,也许是好事情,任何的事情,都是存在利弊的。”
“大人说的是,粟建成和党来旺一直都没有什么行动,想必也是发现了一些端倪,最近几天的时间,他们很是安静,没有任何的行动。”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冷笑的神情。
“不用着急,马上就要有所行动了,他们还真的是胆大,敢在西安府城动手,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一次就算是不能够挖出他们背后的人,也要让他们知道厉害,徐先生,不要手软,万一他们什么都不说,那就让他们从西安府城彻底消失,也让对手知道,想着对付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大人就是不说,属下也会这样处理的。”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微微叹了一口气。
“徐先生,你到我身边这么长时间了,每每看到你,我就想到了恩师,当年恩师也被归为东林党之中的一员,东林党还以此为荣,其实我是知道的,恩师只是对东林党同情,同时对阉党的举措看不惯,所以也被魏忠贤归于东林党之列了。”
“大人明察秋毫,其实老爷对东林党,也是有些看法的,特别是皇上除掉魏忠贤之后,进入朝廷的东林党人,为了权力党争的事宜,老爷是很看不惯的,属下记得好几次,钱谦益前来拜访老爷,老爷都不愿意见面的。”
“党争害人,更害人的是有些自诩为君子的东林党人,做错事情之后,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不少的东林党人,品德高尚,无私无畏,这是令人敬佩的地方,可也正是这些东林党人,做事情的时候,自认为为国为公,毫无顾忌,就算是做错事情了,也是那么的理直气壮,也是那么坦荡自如,这是他们的悲剧,也是朝廷的悲剧。”
徐望华的脸色微微变化了,他感觉到郑勋睿的很多分析,甚至超过了徐光启。
“就说袁崇焕大人,当初斩杀毛文龙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做错了,一直到后金鞑子兵临城下的时候,才知道是真的做错了,皇上询问的时候,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袁崇焕斩杀毛文龙,让后金鞑子没有了后顾之忧,大胆入关劫掠,这些年以来,边关何曾安宁过啊。”
“属下知道的缘由,好像是袁崇焕勾结后金鞑子啊。”
“徐先生,这等简单的事情,你我都能够做出判断的,难道皇上不知道,所谓的勾结后金鞑子,我想不过是托词,袁崇焕当年在宁远抗击后金鞑子,竭尽全力,而且受到皇上特别的信任,身为蓟辽总督,手握大权,负责全面抗击后金鞑子的事宜,若是袁崇焕勾结后金鞑子,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属下明白了,袁崇焕的悲剧,就是刚刚大人说出来的道理,明明是做错事情了,却还认为是理所当然,如此当然让皇上恼怒了。”
“是啊,徐先生,你跟随在我的身边,日后会遇见很多的事情,有些较量不是我们愿意看见的,但我们不得不面对,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张溥、杨彝、龚鼎孳等人,一直都在算计我,他们以为我没有办法对付他们,笑话,我要对付他们,是很简单的事情,只不过大明内忧外患,我不想因为个人的事情,引发轩然大波,他们不能够明白什么叫做顾全大局,若是他们继续这样做,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动手
秦王朱存枢再次来到巡抚衙门,心情特别复杂,经历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发现自己也陷入到旋窝之中,成为了他人利用的对象,想到可能产生的后果之后,朱存枢颤栗不已,他的身份不一样了,真的惹出事情来,肯定没有好的结局,不要看王爷的身份是不错的,可是真的和朝廷里面的大人较量起来,往往是最吃亏的一方。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笑容,朱存枢的脸上笑容很是勉强。
“本官再次请殿下到衙门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议的。”
“郑大人,这个,有些事情,本王也没有想到,还请郑大人不要计较啊。”
“过去的事情,殿下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本官不是糊涂人,本官若是对殿下有什么看法了,不会再次请殿下到衙门来的。”
朱存枢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滴,长长舒了一口气,显然是放心一些了。
“本官请殿下来,是想着说说左长史粟建成大人的事宜。”
郑勋睿说到粟建成,朱存枢再次紧张起来,若是算计赵单羽和梁兴力的事情,粟建成是主谋,那他这个王爷也难以摆脱干系,毕竟亲王和长史之间的关系,谁都是知道的。
“郑大人有什么要求,只要本王能够做到,一定是力所能及的。”
“殿下不用紧张,本官只是想让粟大人消失一段时间。”
朱存枢看着郑勋睿,没有开口回答,他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一段时间,这说不通的。
“办法其实也简单,需要殿下配合,殿下可以对外宣布有什么事宜,让粟大人出面去处理,而且需要到京城去处理,来回的时间至少需要半个月以上,有这么长的时间,本官足够处理一切的事情了。”
朱存枢再次抬手,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滴,气候渐渐转凉,已经不是盛夏季节了,可朱存枢内心有着疑惑,不可能平静下来,王府对外宣布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那可不是一般的事情,而且还需要到京城去处理,这要是被他人最终揭穿,责任就在他朱存枢的身上了。
看见朱存枢没有马上开口,郑勋睿微微一笑。
“殿下不必紧张,粟建成大人不是主谋,若是能够很好的配合,也许不会有什么事情,整件事情,与殿下更是没有什么关系。”
“本王明白了,就按照郑大人所说的做,本官想办法,不过若是朝廷追究下来,还请郑大人从中美言几句啊。”
“呵呵,殿下这是说笑了,本官刚才说过,粟建成不是主谋,那么主谋就另有其人了,既然这些人能够让粟建成做出如此的事情来,实力就不一般了,若是他们得知阴谋暴露了,会是什么样的态度,难道他们还敢追究后面的事宜吗。”
朱存枢恍然大悟,他刚刚是钻牛角尖了,只想到自己的事情,没有想到事件背后的复杂因素,郑勋睿说的很是准确,既然有人想着算计陕西巡抚,那肯定不是一般人,要知道郑勋睿是三品高官,是封疆大吏。
“郑大人的提醒,本王明白了,本王刚才太紧张了,没有想到这些事情,让郑大人取笑了,本王这就按照郑大人的要求去做。”
朱存枢离开之后,徐望华进入到了厢房。
“徐先生,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属下的计划是,同时抓住粟建成和党来旺,分开审讯,目前掌握的证据,已经可以证明,一切的事情都是党来旺筹谋的,粟建成不过是党来旺挑选的目标。”
“很好,有关这个党来旺的来历,有可靠的消息吗。”
“有了一部分,但尚未得到完全的证实,党来旺祖籍在南直隶苏州府常熟,其本人应该是商贾,属下调查到了这些,虽未挖到党来旺背后之人,但属下可以肯定,此事与东林党肯定是有关系的。”
“嗯,常熟乃是东林党发源地之一,徐先生这样分析很有道理,不过我有些奇怪,我与东林党人之间的矛盾,并未激化,他们为什么想方设法对付我。”
“属下也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前几日才偶然想到了,记得大人在西安府城募捐的事情,曾经找到过部分的商贾。”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徐望华的确聪明。
“徐先生明察秋毫啊,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们曾经商议过商贸的事宜,只不过目前的形势不好,故而就没有动手的,上次募捐的时候,我的确说到了,这商贸赋税是不能够免除的,不仅不能够免除,还要大幅度的征收,这件事情,恐怕让诸多的商贾感觉到恐惧了,从这个方面来说,他们动手倒是可以理解了。”
“不错,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可惜他们太小瞧大人的力量了。”
“嗯,这一次的调查,想着完全挖出其背后的力量,难度恐怕有些大,党来旺明显是在想其他的办法了,二姐夫和三姐夫已经离开了陕西,这也会让他们警觉,若是让他们将所有的证据都毁灭了,那我们就会处于被动之中,所以尽早动手,是有好处的。”
七月二十二日,秦王朱存枢宣布为最小的女儿到宗人府核对文牒,特意派遣王府长史司左长史粟建成前往京城办理此事。
粟建成当日就离开西安府城,前往京城去办理。
不过谁也不知道,粟建成没有能够离开西安府城,他不过刚刚走出城池,就被等候已久的郑家军军士抓获了,秘密押送到了郑家军军营里面。
郑家军军营本就在城郊,故而这个举措,没有任何人发现,非常的秘密。
同时,另外一路军士秘密进入到党来旺的府邸,抓获了党来旺以及那个酒楼的伙计,其实这个伙计,就是党来旺的管家。
军士在党来旺府邸的密室里面,搜获到了部分的*香,其中部分的*香,包装尚未拆散,明显能够看到是从宫里出来的东西,更加关键的是,军士在密室中查获了部分的信函,这些信函都是从京城或者是南直隶寄来的。
信函很快送到了巡抚衙门。
郑勋睿看完了全部的信函,扭头对着身边的徐望华开口了。
“这些信函之中,没有透露出来多少关键的信息,而且都没有署名,看来对方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真正关键的信函,怕是早就被烧掉了,不过这些来自京城和南直隶的信函,倒是说明了一些问题,还有*香,可以肯定是从宫里来的东西,按照我的判断,说明此事有宫里的太监参与,事情有些复杂,接下来让党来旺和粟建成开口是最为主要的。”
“是,审讯今夜就要开始,大人的判断是准确的,党来旺已经准备销毁所有的信函,包括这些*香,若不是我们马上展开行动,恐怕什么都得不到。”
“这是肯定的,二姐夫和三姐夫离开陕西,肯定会引发他们的警觉,可惜他们的动作太慢了,如此重大的事情,居然还保留一些证据,看来这个党来旺,也不是什么关键的角色,但肯定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必须让他将知道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对了,对待粟建成的时候,稍微客气一些,只要粟建成开口指认党来旺,党来旺就无法辩驳,唯有交代了。”
徐望华离开之后,郑勋睿陷入到沉思之中,穿越八年时间了,他终于明白了东林党的厉害,以前看史书,总以为东林党是以某某为首,然后发挥重大的作用,以此来干涉朝政,其实不是这样的情况,东林党是通过东林书院,灌输自身的一些理论,通过理论来影响大多数的读书人,而后通过这样的影响,开始干涉朝政,特别是在崇祯二年之后,皇上下旨为东林书院平反,让东林书院开始兴旺起来,也让东林党的理论开始把持朝政。
这也就预示着,郑勋睿和东林党之间的斗争,绝非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那么简单,他需要同一种理论体系来抗衡,拿下几个东林党人,不能够解决根本的问题,唯有通过扎实的做事情,真正做出来成绩之后,以过硬的现实辩驳东林党的谬误。
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任何一个集团,特别是利益集团,都是拼命维护自身利益的,东林党本来就代表了江南士大夫和商贾的利益,而且江南的商贾,通过朝廷的政策,获取了极大的好处,他们美其名曰藏富于民,不能够与民争利,其实就是保护商贾和士大夫的利益,他们免去了商贸赋税,让商贾和士大夫越来越富裕,可他们加重百姓的负担,让百姓挣扎在死亡线上,让大明王朝眼看着滑向深渊。
和这个庞大的群体斗争,要有强硬的手段,要有*的现实,让他们的理论体系彻底的崩溃,当然这里面免不了铁血的手段。
郑勋睿需要做出详细的规划,他所能够依靠的,一是郑家军,郑家军的实力足够强大之后,他就可以开始在某一个地方推行自身的政策,二是身边的心腹,譬如说徐望华等人,三是尽量吸纳优秀人才,包括一些被视作东林党骨干的人员,让这些人彻底改变看法,以此来动摇东林党的基础。
第二百四十九章 真正的计划
粟建成和管家都没有坚持多长的时间,进入到郑家军军营之后,马上就交代了,两人都是小角色,在背后操控这一切的,都是党来旺,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管家根本不熟悉党来旺,不过是为了钱做的这一切,什么计划都不知道,仅仅是按照党来旺的要求做的,他每次和粟建成见面,都会带去纸条,纸条上面写的有要求,粟建成看见纸条之后,就会按照上面的要求去做,至于说纸条上面写些什么,管家不知道,而且管家根本不识字,他这个所谓的管家,其实也不是真正的管家,府邸里面的事情,全部都是党来旺说了算,至于说党来旺究竟是什么身份,管家也不知道。
粟建成之所以心甘情愿这样做,是被党来旺抓住了把柄,粟建成因为*,看上了青楼里面的一个姑娘,两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党来旺抓住了机会,提供给粟建成一些钱财,而且在一次交谈的过程之中,趁着粟建成酒醉,套出话来,得知粟建成贪墨了王府的一些钱财,这就迫使粟建成就范,听从党来旺的安排了。
一切的矛头都集中到党来旺的身上,不过这个党来旺倒是挺顽固的,刚开始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承认,就算是被搜出来的东西摆在面前,有了粟建成和管家的指认,嘴还是非常硬,后来郑家军军士在府邸里面搜到了党来旺非人的相关情况,包括其在南直隶常熟的住址等等,这才动摇党来旺的决心,徐望华亲口说出党来旺若是还什么都不想说,那么他在常熟的家人,将要遭受到牵连,家族甚至都要吃亏。
如此情况之下,党来旺屈服了,开始交代和承认相关的事情,承认是专门接受指派,到西安府城来,对付巡抚郑勋睿的,其实郑勋睿在延绥镇的时候,就有这样的安排了,只不过延绥镇地方不大,主要都是军户,想要在当地立足难度很大,西安府城情况就不一样了,很容易渗透,潜伏在这里做事情很是方便。
党来旺一旦开口,就没有什么顾忌了,相反在交代一些事情的时候,还提出了条件,什么保证家人的安全、保证自身不被杀掉等等的要求,深谙党来旺内心想法的徐望华,全部都答应下来了,当然徐望华答应这些条件,是有其他安排的。
党来旺交代的情况,源源不断的汇集到郑勋睿这里。
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党来旺将一切都交代了。
巡抚衙门,厢房。
天已经黑了,诸多的官吏几乎都休息了,巡抚衙门的前院和中院很是安静,不过厢房的灯还亮着,守卫在外面的亲兵,一丝不苟,毫无倦意。
徐望华和郑锦宏两人匆匆进入了厢房。
看到在厢房等候的郑勋睿,徐望华看看郑锦宏之后,首先开口了。
“大人,党来旺已经答应做内线,属下的意思,明日一早就送党来旺回到府邸去,所有的行动都是保密的,其他相关的人不知道,党来旺做事情也算是非常谨慎的,府邸里面没有什么下人,所以属下知道,消息尚未暴露出去。”
郑勋睿微微皱眉。
“党来旺府邸里面被扣押的那些人怎么处理。”
“少爷,属下已经将他们全部处决了。”
郑锦宏脱口而出,郑勋睿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毕竟是十来人的性命,就这样处置了,可他能够说什么,想要做大事情,优柔寡断、菩萨心肠,那就什么都做不好。
徐望华跟着解释了。
“大人,这是属下的主意,这些人不能够留下来,好在他们都是党来旺临时聘用的人员,什么都不知道,党来旺说了,这些人都是当初从流民之中招募的。”
“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不说了,今后还是要注意,不管做什么事情,牵连的人不要太多了,若是牵连太多,宁愿放弃机会。”
“属下知道了,根据党来旺交代的情况,暗算大人的确是东林党的意思,据说这个计划,从大人乡试高中、以及在秦淮河与张溥和杨彝等人发生冲突的时候就开始了,谋划此事的是苏州的商会,党来旺说是因为大人不愿意加入到东林书院之中,他们认为大人将来必定是大有作为的,可能会对他们形成伤害,所以就决定动手了。”
郑勋睿微微点头。
“大人出任左佥都御史、延绥巡抚,苏州商会就秘密开始筹划,不过没有很好的机会,后来大人惩戒了庆阳府知府臣尧言,让苏州商会察觉到了危险,大人到西安府城之后,他们开始启动了计划。”
这些情况,郑勋睿都是知道的,不过他内心是有疑问的,单单一个苏州商会,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能量,可惜背后的情况,党来旺也不知道。
徐望华之所以安排党来旺成为内线,目的就是摸清楚背后的人。
“徐先生,我们的主要任务,还是弄清楚苏州商会背后的人,苏州商会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我早就说过,江南的商贾,早就通过一些手段,算是掌控了朝政。”
“属下专门询问了这方面的事宜,党来旺熟悉的也就是钱谦益,钱谦益和苏州商会的联系比较多,至于说其余人,大都是一些已经致仕的官员,或者是苏州的士大夫。”
“嗯,这一次让党来旺作为内线,必须弄清楚背后的事宜,我相信苏州商会做这等的事情,不是第一次,怕是也有官员被他们如此控制的,要是听从他们的安排,那就一切安好,要是不听从他们的安排,那就不要想着继续做官,恐怕会进入到大牢里面。”
“属下也是这样认为的,如今有些危难的,就是对粟建成的安排,粟建成虽然不知道所有的计划,可是他知道一些,若是放过他了,属下害怕事情泄露出去。”
粟建成和党来旺府邸里面的那些人不一样,毕竟是秦王府左长史,要是就这样杀掉了,那是难以交代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徐先生,事情既然做到了这一步,相信你能够想到办法,让粟建成一辈子都不敢开口。”
徐望华点点头,办法肯定是有的,只是粟建成需要遭受一些屈辱了。
“大人,属下询问过几次了,西安府知府史可法大人的确不知道这件事情,党来旺前去拜访史大人,是专程送来钱谦益的信函,至于说信函写的什么,党来旺也不知情。”
“想必史可法是不应该知道这等事情的,如此龌龊的勾当,若是史可法也知道了,甚至是参与其中了,我是不会客气的。”
说完党来旺的事情,郑勋睿对着郑锦宏开口了。
“锦宏,你是郑家军的总兵官,主要精力还是要集中到军队上面,我想年内郑家军军士要达到五万人,其中四万骑兵,一万步卒,此外就是火器的事宜,也需要重视了。”
说到这里,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郑家军拥有的弗朗机炮已经有上百门了,红夷大炮仅仅一门,这也是因为郑勋睿瞧不起红夷大炮,不想过多的采购,尽管说红夷大炮威力不一般,可发射的是实心弹,和几百年前的投石机没有太大的区别,真正有威力的火炮,还是发射开花弹的,所以红夷大炮必须要改进。
发展火炮是需要银子的,而且需要大量的银子,若是郑勋睿手里有足够的银两,早就将汤若望接到西安府城来了,但研发火炮的事情,已经不能够耽误了,就算是没有钱,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创造条件也要上。
徐望华跟着开口了。
“大人,属下和汤若望联系了好几次,汤若望愿意到西安府城来,不过他也想着在西安府城发展天主教,这让属下很是危难。”
“小范围的发展是可以的,但大规模的肯定不行,再说汤若望就算是到西安府城来了,主要的职责也是研发和改进火炮,要是分散太多的精力到发展天主教徒上面去,怎么可能研发出来真正厉害的火炮。”
徐望华和郑锦宏看着郑勋睿,脸上流露出来的是震惊的神情,他们认为红夷大炮威力已经很不错了,难道还有什么火炮,比红夷大炮还要强吗。
郑勋睿的眼神看向了其他的地方,他知道郑家军发展火器的时间已经成熟了,有些历史可以改变,但历史前进的脚步是不会停下来的,譬如说南京兵部右侍郎毕懋康,已经发明出来了燧发枪,这是能够在雪雨天气之中使用的枪支,抛弃了火绳枪依靠点火才能够发射的弊端,采用燧石撞击发射出去子弹,毕懋康的这个发明,让火器的研发前进了巨大的一步。
郑勋睿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当然,他知道燧发枪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譬如说燧石撞击需要太大的气力,一般人扣不动扳机,就算是能够扣动扳机,也只能够坚持一两下,后面就没有力气了。
郑勋睿是穿越人生,对这里面的原理略微知道一些,他相信只要自己提醒了,那些火器专家一定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想到解决的办法。
第二百五十章 用事实说话
史可法来到巡抚衙门,他感觉到奇怪,他经常到巡抚衙门,譬如说讨论在陕西兴修农田水利设施的事宜,就来商讨过好几次,郑勋睿做事果敢的作风,让他印象深刻,可这一次好像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事宜。
进入厢房,史可法就感觉到气氛不一般。
厢房里面只有郑勋睿一个人,而且面容很是严肃,以前史可法来到巡抚衙门的时候,总是能够看到徐望华和其他巡抚衙门的官吏。
“下官拜见大人。”
“史大人不必多礼,请坐吧。”
史可法刚刚坐下,尚未端起茶杯,郑勋睿再次开口。
“史大人,可否还记得去世多年的恩师左光斗大人啊。”
史可法看了看郑勋睿,很是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到这样的话题。
“左大人是下官的恩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下官是绝不敢忘记的。”
“是啊,本官的恩师是徐光启大人,本官至今都不能够忘记恩师的教诲,恩师临终前,本官专门到京城去拜见,说了不少的事情,本官至今都记忆犹新。。。”
郑勋睿谈到徐光启的时候,感情是真挚的,他最为倚重的心腹之一,徐望华就曾经在徐光启身边数十年的时间,从徐望华的身上,他更是感受到了,徐光启绝非众人所理解的那么简单,可以说徐光启是一位现实主义者,看到了大明天下诸多的问题,无力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同时,只能够采取其他的一些办法,譬如说引进科学技术等等,而且徐光启表面上看是东林党人,其实骨子里是厌恶党争的,不是真正的东林党人。
史可法有些云山雾罩了,郑勋睿和徐光启之间的渊源,他听说了一些,应该是不一般的,不过专门议论恩师的事情,好像没有什么必要,应该说还有其他的事情,所以在郑勋睿说话的时候,他很少插嘴。
果然郑勋睿的话题开始转移。
“本官当年不愿意加入东林书院,而且和张溥杨彝等人割袍断义,此事史大人也应该知晓吧,不知道史大人是什么看法。”
郑勋睿的问话刚刚出来,史可法的脸色微变,身体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是史可法最为难的事情,他是东林党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当年跟随恩师左光斗学习,就进入了东林书院,成为了东林党之中的一人,要说这东林党人的称呼,魏忠贤专权的时候,还么有公开的称呼,不过是魏忠贤用来打击朝廷大臣的一种手段,可后来这个称呼公开了,不少人以被称呼为东林党人自豪。
郑勋睿和东林党人之间的关系很僵持,这也是很多人知道的事实,不过这没有影响到史可法对郑勋睿的认识,毕竟史可法是河南开封人,和南直隶的那些读书人有着很大的不同,至少在对东林书院的认识方面,没有那么的狂热,而且为官之后,基本也就是在北方做事情,没有到过南方。
最为主要的一点,还是史可法这个东林党人,没有受到东林书院的重视,对于东林书院内部的很多事情,基本都是不知道的,他的恩师左光斗,在东林党人之中的影响非常大,也是创始人之一,可惜被魏忠贤陷害,去世太早了。
突然听到郑勋睿说出来这样的话语,史可法的感觉不是很好。
“大人突然问及此话题,下官确实有些为难,不知道应该如何说,下官敬仰大人之胸怀和能力,陕西如此贫瘠之地,在大人治理之下,能够稳定下来,下官以为,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下官决心向大人学习,至于说大人和张溥等人的冲突,以及不愿意加入东林书院之事,下官真的不好评价。”
史可法说的很直接,也很真诚。
郑勋睿微微点头,史可法这样的态度,也才有继续交谈下去的可能。
“本官若是说对东林党有着很不好的看法,不知道史大人是不是会愤怒。”
“这个,下官不知道。”
“本官没有为难史大人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身之信仰,譬如说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等等,这本不是他人应该干涉的事情,可本官总是觉得,既然身为朝廷命官,首要的就是考虑大明天下的事宜,若是事事都从自身之利益出发,这样的信仰,怕不合适。”
“大人为何如此说啊,下官不明白其中道理。”
郑勋睿看了看史可法,慢慢开口了。
“史大人一直都是在北方,基本没有到过南方,故而对有些事情不知道,本官对东林党人的认识,也是通过事实才发生真正的变化的。”
史可法的神情变得肃穆,尽管他优柔寡断,但牵涉到原则性的事情,还是想弄清楚其中缘由的,身为东林党人,听听他人对东林党的评价,未尝不可。
“多的本官不想说,仅仅说一件事情,东林党提出的不与民争利,藏富于民的观点,这个观点,表面上看,慷慨激昂,掷地有声,由不得人不服气,可实际情况是什么样子呢,这个所谓的不与民争利,代表的究竟是谁的利益。”
“崇祯元年至今,东林党提出藏富于民的观点之后,农业赋税几次增加,农民的负担愈发的沉重,反观商贸赋税,几乎被全部废止,史大人若是有机会到南方去看看,你就可以知道,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富得流油,本官用不客气的话语比较,他们富得流油。”
“农民的情况如何,这一点本官不用说,史大人都看见了,可以说农民已经没有活路了,一边是富得流油的士大夫和商贾,一边是没有了活路的农民,本官就奇怪了,为什么这些商贾和士大夫不承担任何的赋税,却让无法活命的农民承担沉重的赋税。”
“北方连年遭遇大规模的灾荒,导致流寇肆掠,奇怪的是东林党人看不见,他们不仅仅是增加农业赋税,还要清缴之前欠下的赋税,逼迫农民造反,北方大量的百姓饿死,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一毛不拔,东林党人视而不见,可只要朝廷决定增加商贸赋税,他们就站出来反对了,搬出了不与民争利的观点,好像士大夫和商贾就代表了人民。”
“如此做的后果是什么,难道东林党人不知道吗,北方流寇肆掠,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可他们为什么无动于衷,为什么依旧坚持自身的认识,本官一直觉得奇怪,后来总算是明白了,因为这所谓的东林党人,其实绝大部分就是出自于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所以他们要为商贾和士大夫说话,其实就是为他们自身说话,至于说大明天下的安危,在他们眼里,就不算什么了,那是皇上需要考虑的事情,与他们没有关系。”
“本官就奇怪了,一方面占据朝廷高位,一方面对百姓的苦楚无动于衷,却始终不忘记维护自身之利益,这样的东林党人,难道是本官应该赞许的吗。”
“看到这些事实,本官对东林党人的评价,就很不客气了,好同恶弃,党同伐异,长于内争、短于治国治军,在朝中无所顾忌,一味的打压不附和他们的人,同南方的大商贾勾结,废除商贸赋税,增加百姓负担,这就是本官认为的东林党人的本质。”
史可法的脸有些红了,他想不到郑勋睿对东林党是如此的评价。
“大人所说,下官有认同之处,可也不能够说所有东林党人都是如此啊。”
史可法终于开始反驳了,不过这样的反驳很无力。
既然史可法是这样的态度,那么郑勋睿说的就更加的直接。
“史大人说的不错,并非所有东林党人都是如此,可惜的人,东林党人内部所形成的规矩,或者说是理论,就是如此,任何一个东林党人,包括史大人,是不能够违背这些规矩的,否则就会遭遇到无情的打他,本官已经尝试东林党人的多次算计了,要不是顾及到大明天下,本官早就对他们动手了,本官今日之所以和史大人谈到这些,还是觉得史大人没有收到那么大的影响,还是以民为重的,若不然也不会有今日之交谈。”
史可法脸色发白,看着郑勋睿,说不出话了。
“本官不想让史大人短时间之内做出什么选择,可有一点本官要提前告知,本官将来和东林党人肯定有激烈的斗争,甚至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为了大明之天下,为了亿万的农民,也为了让那些贪婪的士大夫和商贾接受教训,本官不会屈服,本官不愿意看着东林党人将大明天下推向深渊。”
“本官该说的都说了,史大人慢慢去思索,本官不想将来和史大人为敌,本官希望史大人多看看陕西的百姓,多看看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看看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是如何的骄奢淫逸,再看看与南方士大夫商贾勾结的那些东林党人,让大明之天下陷入到混乱之中。”
郑勋睿的话语,犹如一盆凉水,让史可法内心冒出来寒气,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多,更是想不到郑勋睿对东林党人的看法如此的恶劣。
第二百五十一章 防患于未然
郑凯华已经是十九岁的年纪,可一直都没有成亲,郑富贵、马氏和孙氏都在京城,尽管生活过得不错,但还是操心郑凯华的大婚事宜,这也不是郑凯华不着急,而是家里的事情太多了,仅仅是经营种子的事宜,就让他忙的脚不沾地,后来郑凯华还按照郑勋睿的安排,开始经营盐铁生意,这是需要实力说话的,郑家有一千多护院,其中骑兵护院就达到了七百人,这样的力量,从事盐铁的生意,无人敢于抗衡,最为关键的是郑勋睿的身份,人家是朝廷三品高官,封疆大吏,就算是南方的士大夫,也不敢随意招惹,就更不要说商贾了。
家里这么多的事情,郑凯华都需要操心。
几年时间过去,郑家早就不是以前的小乡绅,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士大夫家族,郑凯华的气质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很清楚,自己在家里拼命挣钱,其实就是给哥哥郑勋睿做好后盾,而且随着家族规模的壮大,面临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朝廷发生的事情,郑凯华也知道一些,其中关键的事宜,郑勋睿会写信告诉他。
因为太忙,没有时间操心到个人的事宜,再说郑凯华的身边有春萍,春萍已经生下一个男孩子,因为有了孩子,春萍的地位很是稳固,尽管不可能成为郑凯华的娘子,但妾侍的身份是跑不掉的,而且在家里也是女主人的身份。
郑富贵等人在京城,郑勋睿在西安,郑凯华在江宁县,从客观上说,这也是促使郑凯华婚姻大事耽误的原因之一。
不过如今郑凯华的婚姻大事不能够再耽误了,毕竟年纪已经到了十九岁,而且家族的地位显赫,帮忙提亲的媒婆,甚至到京城联系了郑富贵,反正银子是郑家出的。
郑富贵到京城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他隐隐知道一些事情,也明白郑家如今的地位,完全依靠郑勋睿,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能够进入国子监学习,能够成为朝廷官员,这都是郑勋睿的能力,而且郑勋睿麾下的郑家军,威风凛凛,在京城都有一定知名度,所以说牵涉到郑凯华的婚事,郑富贵还是征求郑勋睿的意见,应该说基本以郑勋睿的意见为准。
西安巡抚衙门。
从京城和江宁县赶来的家人和媒婆,都安顿在寅宾馆,他们都是为了郑凯华的婚事而来的,谁也不会想到,媒婆提亲的女孩子,居然是周延儒的庶出女儿。
郑凯华是庶出的身份,按照婚配的规矩来说,迎娶士大夫家族的嫡亲女孩子,也是可能的,不过周延儒这样的身份,将嫡亲的女儿许配被郑凯华,显然不大可能。
周延儒的老家在苏州无锡,毕竟是前任的内阁首辅,要说周延儒的家族,在无锡也是不一般的,这样的家族,主动提出来和郑家结成亲家,这里面肯定是意味深长的,也就是说这样的婚配是不一般的。
周延儒辞官归里已经两年多的时间,可绝不会不关心朝廷里面的事宜。
这么亲事,郑富贵是非常满意的。
朝廷里面,肯定有人不满意,至少温体仁不会满意。
要知道郑家的力量已经不一般,文震孟是内阁次辅,郑勋睿是左副都御使、陕西巡抚,若是加上周延儒,那肯定令人侧目。
此时的郑勋睿,想到的更多。
联姻不是简单的事情,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郑家和文家联姻,已经带来了朝政的细微变化,接下来与周家联姻,肯定会引发更大的波动,如此敏感的条件之下,不仅仅是温体仁内心有疑虑,怕是到最后,皇上也会心存疑惑的,毕竟朝廷之中的东林党人,会在这件事情上面做文章。
可是从好的方面来说,郑勋睿也是能够获取到利益的,那就是能够联合周延儒,更加有力的打击东林党的势力,为日后的发展,开辟一条道路。
周延儒其人,能力还是有的,也能够顾全大局,最大的问题就是有些过于的喜爱钱财,不管什么样的钱都敢收,以前也是因为这个方面的问题,被温体仁抓住了把柄,迫不得已辞去内阁首辅的职位,回到家乡修养了。
分析利弊,是郑勋睿的习惯,何况是弟弟郑凯华的婚姻大事。
终于,郑勋睿下定了决心。
郑福海来到了厢房,此番他是代表郑富贵前来和郑勋睿商议的。
跟着郑福海进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这人是郑福海的小儿子郑凯涛。
郑凯涛十六岁,也算是成人了。
郑福海就这一个儿子,其余的全部都是女儿,这次代表郑富贵来到西安府城,肯定是有一些小心思的,眼看着赵单羽和梁兴力都成为了句容县和溧水县的主薄,孙进如也成为了江宁县不大不小的乡绅了,郑凯华就更不用说了,有着庞大的家产,远近闻名,此次提亲的是原来的内阁首辅周延儒,可以说郑富贵的家族,全部都飞黄腾达了。
郑凯涛读书实在不行,几乎到了看见书就发困的地步,但对骑马射箭方面很有兴趣,几乎每天都和郑家的护院厮混在一起,要不是身份特殊,说不定就成为护院之中的一员了,也是郑凯华提出了建议,让郑凯涛跟着到西安府城去,要是有机会加入到郑家军之中,肯定能够谋得一官半职的。
也就是这个原因,郑福海带着郑凯涛来到了西安府城。
坐定之后,郑勋睿开口了。
“三伯,弟弟凯华的婚事,我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父亲和我都无法抽身离开,凯华大婚的事宜,还请三伯和大伯、二伯和四伯多多操心,我给凯华写了一封信函,还有一封信函是写给周延儒大人的,请三伯带回去。”
“好,好,凯华这么婚事,你的父母都是非常满意的,大哥、二哥、四弟和我也非常满意,这些年在家乡,我们都得到凯华很多的帮助,要是帮忙操持凯华的婚事,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你就放心吧。”
郑勋睿笑着点点头。
“三伯和郑凯涛难得出门,这次来到西安府城,不妨到处走走看看。”
“不了,时间不能够耽误了,已经是八月底了,若是一切都合适了,回去之后就要纳采了,按照周家的意思,最好是在明年年初就将婚事办了。”
这些情况,郑勋睿都是知道的,之所以要求郑福海留下来看看,无非是想着客气一下,既然郑福海急着回去,他也不会挽留了。
事情说完之后,郑福海咳嗽了几声,再次开口了。
“清扬,你看凯涛在家里没有什么事情,读书也不行,考了好多次了,县试都不能够过,和你是不敢比较的,我这次带着他到西安府城来,想着他跟随在你身边,多多锻炼一下。”
郑勋睿看了看郑凯涛,这件事情他已经知道,郑凯华来信专门说过了。
郑凯涛的身上没有纨绔之气,走路动作麻利,显然在家里是长时间跟随护院一道训练的,要知道郑家的护院,都是按照郑勋睿留下来的训练办法每日里训练,素质是不一般的。
“都是一家人,三伯这样说了,我没有其他的意见,只是留在西安府城,恐怕要吃苦的,不知道表弟是不是能够承受。”
“清扬,你是凯涛的大哥,该怎么管就怎么管,要是凯涛有什么事情做错了,你尽管教训,凯涛我是知道的,读书不行,其他方面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郑凯涛也站起来了,对着郑勋睿行礼了。
“清扬,该怎么管就怎么管,凯涛这孩子,嘴笨不会说话,我在家里也挺着急的,跟在你的身边,一定能够磨砺出来的。”
“好吧,三伯放心,我也不推辞了,表弟没有什么功名,在巡抚衙门做事情,只能够成为司吏和典吏,恐怕耽误了前程,还是进入到郑家军之中,来日有了战功,也能够很快升迁,表弟年纪尚小,先进入亲兵营,我会吩咐郑锦宏和洪欣瑜专门关照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在这里感谢清扬了。”
“三伯不要这样说,父亲也接受到了三伯的很多照顾,能够出力的事情,我是应该做的。”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古往今来都避免不了,何况是郑氏家族,郑勋睿要真的是公事公办,很快会遭受诸多的议论,在这个时代,扶持家族慢慢强大起来,也是最大的依靠。
郑福海这次来,带有试探的性质,郑勋睿是明白的,郑凯涛留在了西安府城,接下来大伯、二伯和四伯的几个儿子,先后也会到西安府城来的,说起来也奇怪了,不知道为什么,郑家除开他郑勋睿,其余人读书都不行。
让更多的郑家人加入到郑家军之中,担任中层或者是高层的军官,也让郑勋睿能够对郑家军更加的放心,这种家族经营的模式,有可取之处,当然郑家军的管理模式是不会变化的,不管是谁,加入到郑家军之中,都要严格遵循军纪军规,否则一样遭受到惩罚。
第二百五十二章 顾梦麟来投
郑福海刚刚离开,顾梦麟就来拜访了。
其实顾梦麟已经到西安府城几天时间,作为曾经应社的创始人之一,他喜欢观察,喜欢分析周边的一切,而对于他认知产生重大影响的郑勋睿,无疑成为他最为关注的人之一。
在国子监的学习并不是很如意,他曾经最好的朋友张溥、杨彝、张采、吴昌时、吴伟业和龚鼎孳等人,已经抱成团,虽说后来他听说吴伟业和众人产生了一些,但和他比较起来,这些矛盾根本不算什么的。
张溥等人抱成团,不仅仅是在朝廷里面有一定的影响,在国子监也有影响,毕竟南方的举子之中,很多人都在国子监学习,这些人平日里时常去拜访张溥等人,更多的人本来就是东林党人,或者是应社和复社的成员,他们对于顾梦麟的态度是鄙夷的,时时刻刻不忘记攻击,让顾梦麟疲于应付。
顾梦麟很快结束了在国子监的学习,没有等到吏部授官,其实授官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授官,没有一定的关系,没有钱财,想着吏部授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严格说起来基本是不可能的。
郑勋睿和杨廷枢都成为了封疆大吏,思来想去,顾梦麟到陕西来了。
一路上观察,顾梦麟感觉到了,山西的情形还是很不好,流民大量的存在,可进入陕西境内之后,情形出现很大的变化,陕西各地都在兴修水利设施,几乎看不到流民,这是很多年没有见过的,记得还是阉党掌权的时候,陕西、山西、河南一带曾经整修过水利设施,那个时候主要是防止黄河决堤造成的水灾。
一路的思考和观察,让顾梦麟有了不少的感慨,他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冲动,更多的是生活的积淀,更多的是对于现实的总结。
跟随巡抚衙门知事曹驰进入厢房的时候,顾梦麟脸上的神情是平静的。
上次见到郑勋睿,还是在延绥镇的时候,那一次时间很是短暂,两年时间过去,再次见到郑勋睿,顾梦麟更多的是云淡风轻。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微笑,对于顾梦麟的再次拜访,他没有感觉到惊奇。
顾梦麟是应社的创始人之一,因为方方面面的原因,最终选择脱离应社,这对于张溥和杨彝等人的打击是很大的,对应社、复社和东林书院的打击更大,前面有杨廷枢的公开脱离,后面有顾梦麟的暗暗疏远,这在南方读书人之中,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公开的背叛,这可不是一般人有的勇气,这种行为,最严重的时候,可能被视作欺师灭祖,被天下读书人所鄙视。
应社、复社和东林党的影响还是巨大的,毕竟是这么多年,而且和阉党的斗争之中,东林党是付出了惨重代价的,这一点是得到皇上已经天下读书人认可的。
“在下拜见大人。”
“麟士兄不必客气,既然到陕西来了,那就到处走走看看。”
郑勋睿的态度也和平和,顾梦麟已经五十岁了,到了这个年纪,看透了很多事情,他不需要摆出特别的态势,平和应对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郑勋睿的态度,让顾梦麟感觉到放松了。
“在下是专程到陕西来拜见大人的。”
顾梦麟说的很是直接,这等于是直接提出来要求了。
顾梦麟的心情,郑勋睿能够理解,天下的读书人,都是想着有一番作为的,不管是那些曾经留下不朽文学作品的诗人和作家,还是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都是想着能够进入朝廷为官,这个年代,不能够进入朝廷,他们几乎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顾梦麟虽然是举人,虽然进入国子监读书,可年龄上面没有了任何的优势,加上脱离了应社之后,遭遇到很多人的误解,想着吏部授官,可能性几乎没有,空有一身的才学,却得不到施展,心情肯定是异常苦闷的。
顾梦麟来拜访的时候,郑勋睿就想到了很多的事情,他若是留下顾梦麟,无疑是和东林党、应社和复社的彻底决裂和公开对峙,从个人的发展角度来说,这样的选择是不明智的,会招致更多的进攻,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招募顾梦麟,这也是对东林党、复社和应社的重大打击,这对于他长远的发展,是有利的。
郑勋睿做任何事情,不得不分析利弊,他毕竟是要做大事情的人,冲动只能够惹下祸事。
顾梦麟已经五十岁的年纪,可谓是异常的成熟了,思想认识基本定型,到了这个年纪,尚未获得一官半职,算是很失败的,可能自身也是沮丧的。
从人性的角度分析,郑勋睿在这个时候帮助了顾梦麟,顾梦麟肯定是感激涕零的。
穿越这么多年,郑勋睿接触的人不少了,其实这个时代的人,比较几百年之后,更加的看重报恩和义气。
“麟士兄说的直接,我也就说的直接了,你既然到陕西来,想必经过了认真的思索,这一路上你也见到了陕西各地的情形,要说陕西这片地方,绝大部分人都是不愿意来的,到这里来就意味着吃苦,没有太多享受的时间,麟士兄真的想着在陕西做事情,想着跟随我一道为朝廷效力,我负责向朝廷举荐,但我既然将麟士兄当作是兄弟,很多话不得不直接说。”
“大人有什么要求直说,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麟士兄曾经创建了应社,与复社和东林党也有不少的接触,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几乎是脱离了应社,这一点我是很清楚的,至于说我对应社、复社和东林党的态度,不仅仅是麟士兄,朝廷也有很多大人知晓,我对东林党人没有丝毫的兴趣。”
顾梦麟点点头,这方面他非常清楚。
“个中缘由,我不想多说,其实麟士兄也是知晓的,麟士兄跟随我做事情,必然要做好心理准备,那就是面对东林党人的攻击,倒不是说要求麟士兄和东林党人对着干,这些事情我来做,既然麟士兄跟随我做事情,那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所要求的是,麟士兄能够淡然面对这些进攻和弹劾。”
“在下能够做到这一点。”
“嗯,最为关键的是在行动方面,麟士兄要和我保持一致,麟士兄有什么想法,我不会去干涉,各人有各人的思想,那是内心深处的东西,若是想着了解他人内心深处的想法,这非常的残忍,也是不能够做的,任何人都不能够控制他人的思想,可在做事情方面就不一样了,服从安排这是基本的要求,这一点麟士兄必须要保证,否则我们日后的兄弟情,恐怕会遭受到很大的打击。”
“大人的意思,在下明白。”
“麟士兄,我希望你能够真正的明白,不客气的说,东林党人根本不明白这一点,他们以抗旨为荣,以彰显个人的骨气为荣,以挨廷杖为荣,不管朝廷做出的决策是不是正确,他们都要理论一番,朝廷不听从他们的意见,他们就要大闹,就要抗争,似乎他们这么做,展现出来的就是读书人的气节,他们这样的行为,若是在我这里,是要遭遇到无情打压的。”
顾梦麟看着郑勋睿,脸色有些发白。
“麟士兄肯定是感觉到吃惊,我也是读书人,知道什么是读书人的骨气,那种所谓的个人想着出名、不管不顾、无理取闹的骨气,算是什么骨气,一切以个人的利益出发,不想到朝廷的利益,不想到百姓的疾苦,算是什么骨气,我希望麟士兄能够好好想想,读书人的责任究竟是什么,是选择默默无闻的做出贡献,还是为了个人的出名不择手段。”
顾梦麟的头低下来了,他的确在思考,不过不仅仅是思考郑勋睿所说的话,更多的是丝毫郑勋睿这个人,要说郑勋睿比他年轻太多,可人家的想法是异常深远的,是他根本就想不到的,这就是区别。
“好了,麟士兄可以思考几天的时间,若是想明白了,那就给我说说。”
顾梦麟很快抬起头来。
“在下想明白了,一切遵照大人的要求做。”
郑勋睿微微点头,这就是年龄的优势,要是顾梦麟还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是不可能如此之快就表明态度的。
“麟士兄既然想明白了,那就留在巡抚衙门,我准备举荐麟士兄出任巡抚衙门知事,熟悉一段时间之后,就可以外放到府州县去了。”
知事是从八品的官员,品阶的确是不高的,依照顾梦麟的功名来说,就算是吏部安排,也就是这个样子,但从年龄上面来说,还是有些吃亏。
顾梦麟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麟士兄在巡抚衙门做事情,我希望你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多多熟悉陕西各地的情况,陕西地域很大,多次遭遇到灾害,而且绝大部分的流寇,都是从这块土地里面出去的,为什么会出现此等的情况,今后应该如何的杜绝此等的情况,麟士兄弄明白了这个问题,对于今后的发展,那是有很大帮助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暂缓反击
党来旺很快有消息传来,苏州商会要求他展开下一步的行动,首先尽量多的团结和资助陕西的读书人,因为陕西和南直隶的情况不一样,这里的生员就算是很不错的读书人了,而在南直隶,生员根本不算什么的,苏州商会要求党来旺在团结和资助陕西读书人的基础之上,推行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的思想,让这些人成为拥护和忠于东林党的读书人,其次就是搜集陕西各地整修水利设施的事宜,主要是搜寻整修沟渠过程之中,官府有什么不妥的行为,不管怎么样都要找出其中的毛病,最后就是在陕西各地调查,主要是调查那些被官府招抚的流寇,是不是有继续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的,将这些人的名册详细列出来。
这一次党来旺禀报这些事情的同时,再次提到了钱谦益的名字。
钱谦益已经成为东林党的领袖人物之一。
党来旺证实,钱谦益和苏州商会,有着不少的联系,平日里与南直隶各地的大商贾,也有着不少的联系。
最为关键的情况,还是有关周延儒的,应该说钱谦益是遭遇到周延儒等人暗算的,要不然他已经成为大明内阁辅臣,周延儒和钱谦益之间,严格说起来是有巨大矛盾的,可党来旺禀报的情况,钱谦益好几次派人专门和周延儒取得联系,甚至可以说是主动示好。
郑勋睿马上想到了一件事情,历史上的周延儒,再次成为内阁首辅,那是因为东林党人的支持,而再次担任内阁首辅的周延儒,对东林党也是非常感激的。
周延儒绝不是东林党人,之前担任内阁首辅,之所以得到东林党人的支持,很大程度上面与皇上有关系,皇上赞誉了东林党人和阉党之间斗争的英勇,给东林党人彻底平反,这一点周延儒肯定是明白的,想要坐稳内阁首辅的位置,选择与东林党人对抗,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如今的内阁首辅温体仁,也在慢慢缓和与东林党人之间的关系。
钱谦益派遣人去专程拜访周延儒,这说明东林党的智囊注意到了周延儒的影响力,他们只要能够帮助周延儒复出,那么东林党就能够更加稳固自身的地位和权势。
要是以往,出现这样的情况,郑勋睿无所谓,不管是周延儒还是钱谦益,都不是他需要争取和拉拢的对象,这个时代唯有实力才是最为重要的,可如今郑勋睿需要关心了,因为周延儒庶出的女儿,即将嫁到郑家,成为郑凯华的娘子,若是郑勋睿和周延儒之间出现直接的矛盾,会被其他人看笑话。
徐望华脸上带着鄙夷的神情。
“大人,属下看东林党也就是这等下三滥的伎俩了,属下真的是没有想到,表面大义凛然的东林党人,背地里也做这样龌龊的勾当。”
“没什么大不了,我记得当年到苏州游历的时候,感觉到复社的那一帮读书人,已经丧失了读书人的骨气,阿谀奉承,排斥他人,自以为是,我当时就认为复社没有什么出息,尽管说复社、应社以及东林书院成立的时候,有些人也许是为了改变大明朝廷存在的弊端,提出来的口号是不错的,可一旦陷入到党争之中,一旦有人是从自身的利益出发,一旦有人开始迷失方向,东林书院出问题就是很简单的事情,而且他们出现问题,都会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别人看不出来,他们自诩为水平和学识都是最高的。”
“大人如此说,属下明白了,属下想起了大人对袁崇焕的评价,东林党人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让他们做起卑鄙无耻的事情之时,也是不知道羞耻的。”
“说的不错,东林党*国殃民的事情,已经做了不少,可惜他们没有认为自身做错了,反而是为了朝廷和天下苍生,就算是遭受到南方商贾和士大夫的左右,他们也是不承认的,这种以学识来掩盖自身问题的政党,绝不会有出息,而且这样的政党,习惯于见风使舵,不会有多少的忠诚度而言的。”
徐望华离开厢房之后,郑锦宏匆匆进来。
郑锦宏到巡抚衙门来的时间不算是很多了,毕竟郑家军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每月十余万两白银的开销,就是巨大的压力,眼看着府库的银子愈发的少了,郑锦宏肯定是担心的。
这次来到巡抚衙门,是因为郑勋睿有事情安排,这种单独给他安排的事情,肯定是最为重要和机密的事情,包括徐望华都不知道,那就是牵涉到家里的大事情了。
“锦宏,派人到苏州的无锡和常熟,盯住钱谦益和周延儒两人。”
郑锦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样的任务他会严格执行,不要说是钱谦益和周延儒,就算是盯住皇上的行踪,他也会照办,在他的眼里,郑勋睿就是他的主人,其余人什么都不是。
“我给周延儒写了一封信,你派遣最为得力的人送去,不能够让其他任何人知道,郑凯华和周冰燕的婚事,已经确定下来,你要记住,我们与周家的联姻,不过是想着相互获取到好处,我早就给郑凯华强调过,若是周延儒偏向于东林党人,那么这桩婚事就失去了意义,郑家和周家会反目成仇。”
“少爷,属下知道了,属下觉得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万一不行,熟悉派人除掉钱谦益,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郑勋睿苦笑着摇头,郑锦宏的学识毕竟差一些,这是无法弥补的缺憾,若是徐望华,就绝不会说出来这样的话语。
“锦宏,你要记住,有些事情,强硬的手段,不一定能够解决所有问题,那不过是最后的手段,东林党人之中全部都是读书人,数目不菲,难道说杀光东林党的读书人吗,那是不可能的,唯有展现出来自身的能力,让他们心服口服,这才是王道。”
“少爷,属下明白了。”
“嗯,这里还有一封给郑凯华的信函,你亲自送去,顺便回家去看看情况,我暂时无法抽身,有些话你带回去,江宁县是我们的大本营和依靠,郑凯华一定要经营好,上次流寇试图进攻凤阳府城,已经在南直隶引发了很大的波动,士绅富户都大量扩充了护院,郑凯华也要抓住这个机会,家中至少需要两千左右的护院,不要舍不得银子,该投入的地方必须要投入,此外经营盐铁的生意,牢牢抓住,做生意不能够有慈悲心肠。”
郑锦宏点点头,这方面他是明白的,这些年跟随少爷,看到少爷杀伐果断,他早就学会了,而且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身残忍的这句话,已经成为了郑家军的军纪军规之一。
“还有一点,特别提醒郑凯华,不要和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有任何的关系,这一点至关重要,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之中的读书人,不一定说人人都是不肖之徒,也有很多不错的读书人,但是他们门户森严,排斥一切外界的力量,唯我独尊,这是无法改变的,我也不想改变这样的情形。”
郑锦宏看着郑勋睿,眼睛里面闪过吃惊。
“锦宏,我最信任你,我们打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有些话,我必须要告诉你,你一定很奇怪,东林党人好几次出手,我为什么没有大规模反击,你要记住,不是我不想出手,更不是害怕东林党人,一帮咬文嚼字、耍弄权术的读书人,我看没有看在眼里,但从目前的局势来说,我们暂时不要出手。”
“东林党人一心为了自身利益,在朝廷之中胡作非为,这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做好自身份内的事情,不断壮大自身的力量。”
“陕西流民的遭遇,你也看见了,不要以为这样的情形,不会出现在我们身上,要是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遭遇他人算计之后,一样是走投无路的,所以说,我们一切都要靠自身,我们必须要克服一切的困难,发展壮大自身,我们的命运,有自己来决定,不依靠任何人。”
“这是我最终的目的,你要切记这一点,今后做事情就知道孰轻孰重了,对付东林党人,目前不是我们最为主要的任务,但我们最终是要和东林党摊牌的。”
郑锦宏的神情变得严肃,经历这么长时间的磨砺,他早就成熟起来了。
“锦宏,郑凯涛进入了郑家军,恐怕不要多长的时间,更多郑家的兄弟子侄会来到西安的,你的任务就是严格训练他们,让他们成为郑家军之中的佼佼者,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是老辈传下来的经验,有些时候是有道理的。”
郑锦宏离开之后,郑勋睿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穿越八年时间,他第一次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的这些目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是会暴露的,大明已经从根子上面烂了,想要拯救这个王朝,不是修修补补,而是需要一次外科手术,需要大动干戈,要实施这样的手术,他就必须要有强悍的实力,可以决定一切的实力。
第二百五十四章 侧重点
事态的发展,比郑勋睿想的要复杂,一面是东林党人毫无顾忌的暗算,一面是周遭的局势不断的恶化,虽说陕西各地的情况大致平静,可是山西、河南、山东、湖广和四川等地,因为不同程度的灾荒,百姓挣扎在死亡线上,朝廷没有那么多银子救济,导致流民的数量大规模的增加。
杨廷枢出任山西巡抚之后,写来了好几封信,叫苦不迭,没有想到局面如此的混乱。
辽东的局势更是复杂,皇太极的权力完全稳固,而且亲率大军征服了察哈尔部落,察哈尔部落的首领林丹汗,也是蒙古所有部落的共主,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孙,因为皇太极的进攻,被迫朝着西面逃走,崇祯七年在逃亡的路途之中病死,林丹汗的儿子额哲,崇祯八年投降皇太极,皇太极借此征服了察哈尔部落,得到了元朝的传国玉玺,加上早已经归顺的科尔沁部落等,皇太极已经统一了漠南蒙古,自此,后金西面的威胁全部解除,皇太极可以专心致志的进攻大明王朝了。
皇太极继承后金汗位的时候,同样面临内忧外患的局面,**哈赤留下的是八大贝勒共治国政的格局,皇太极并没有很大的实权,他和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三大贝勒按月分值,轮流执政,其余三大贝勒处处掣肘皇太极,这也是后金四大贝勒的由来。
皇太极毕竟不是一般人,也不会容忍这种群龙无首的局面,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筹备之后,他动手了,崇祯三年,皇太极借口二贝勒阿敏弃守滦州、迁安、永平、遵化四城、败回沈阳的契机,大做文章,将阿敏囚禁,将其所属的人口、奴隶和财产尽数剥夺。
崇祯四年,三贝勒莽古尔泰与皇太极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莽古尔泰气急之下,甚至准备拔刀,皇太极不会善罢甘休,迅即革除莽古尔泰三贝勒的身份,降为一般的和硕贝勒,之后同样剥夺了莽古尔泰正蓝旗旗主的身份,由皇太极亲掌。
见到局势不对,大贝勒代善急流勇退,对皇太极表示臣服,主动提出来废除轮流执政的奏折,表示皇太极才是后金的大汗,在交出权力之后,得以保全自身。
皇太极在彻底掌控政权之后,立刻开始缓和和调整满汉关系,基本稳定了辽东以及后金的汉人,让自身的权势更加的巩固。
自此,一个强大的后金不可避免的屹立在辽东了。
郑勋睿很清楚,如此的情形之下,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而且他更加的清楚,凭着陕西一地,根本无法改变整个的局面,大明内部若是无法稳定,轰然倒塌是迟早的事情。
解决的办法也不是没有,那就是彻底进行改革,一方面改变现有的赋税制度,大幅度的增加商贸赋税,让国库充盈起来,第二个方面是减轻农民的负担,让农民休养生息,第三个方面就是调集南方的粮食,对北方进行大规模的救济和援助,采取以上三个措施之后,可以暂时保持住朝廷的运转,拿出银子来打仗。
可惜这样的局面,不可能出现,不管是东林党,还是浙党,都不会损害自身的利益,都是要保护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的利益,那毕竟是他们自身的利益。
暂时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去考虑。
郑勋睿已经给郑锦宏交底,那就是排除一切干扰,发展自身的力量,这自身的力量,就是郑家军。
郑家军由郑家的护院发展而来,最初就是洪家堡的八百护院,郑勋睿出任延安府知府之后,历次围剿流寇,不断壮大郑家军的力量,历经五年的时间,到了崇祯八年,郑家军已经发展到四万人,成为一支任何人不敢小觑的力量。
郑家军拥有四万匹战马,可以说四万郑家军全部都是骑兵。
不过如此庞大的郑家军,开销也是天文数字,每年开销的白银,超过二百万两。
朝廷没有给郑家军一钱银子,所以说郑勋睿也没有必要给兵部报备郑家军的军士数量,迄今为止,兵部的材料之中,郑家军的总人数不过是五千六百人,也是一个卫所拥有的兵力,这不得不说是笑话。
郑家军想要完全保密,也是不大可能的,朝廷之中有人知道郑家军的力量庞大,至于说郑家军到底有多少的军士,只有极少的人知道,没有谁敢在如此紧要的关头算计郑家军,毕竟郑家军稳住了陕西的局面,要知道陕西稳定了,朝廷可以说是基本稳定了西面的局势。
郑勋睿的发展之路,其实也很明确,那就是唐朝时期的藩镇之路。
不过在如今的局势下面,想要成为藩镇,可能性也不是很大,毕竟时代不一样了。
所以郑勋睿还是比较谨慎的,对于郑家军的诸多事宜,基本都是保密的。
火器的研发,成为郑勋睿挥之不去的困扰。
为了能够筹集到足够多的钱粮,郑勋睿已经和蒙古诸多部落进行了互市,北面和鄂尔多斯部落互市,西面和土默特部落、吐鲁番部落互市,通过互市,赚取了大量的钱财,用这些钱财到南直隶大量购买和储存粮食,保证郑家军粮草的供给。
也是通过这些互市,让漠北和漠西的蒙古部落基本稳定下开,没有因为大规模的灾荒大乱,也让后金的皇太极,征服漠南草原部落之后,无法进一步的征服漠北和漠西草原部落。
皇太极征服了漠南草原部落,让大明的蓟州、宣府和大同全部都暴露在后金鞑子的力量之下,后金鞑子可以绕开山海关,对关内进行进攻,而且这样的进攻带有很大的突然性。
不过陕西的榆林边镇、宁夏卫和陕西行都司不存在什么问题,这些地方面对的是草原部落,也都是和郑勋睿展开互市的草原部落,他们是绝不会进攻关内的。
这也表明陕西暂时不会陷入到战火之中,只要能够稳定住百姓,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至于说后金鞑子,不会朝着西面进攻,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北直隶和山东一带。
郑勋睿还有一定的时间发展,但不可能有太长的时间。
互市和剿灭流寇,郑家军获得大量的钱财,足以维持郑家军的开销,但是赚取的钱财,不可能完全用于郑家军,还要稳定陕西的局面。
这就让郑勋睿有些捉襟见肘了。
发展火器是必须的,南京户部右侍郎毕懋康已经发明出来了自生火铳,也就是燧发枪,但朝廷没有银子的投入,也就无法大规模的生产,再说燧发枪的成本太高,自身还存在很多的不足,不管是从子弹的初速、弹道、射程等方面,都需要改进,其存在的最大问题,是扣动扳机需要很大的力量,不利于军士瞄准。
不过这一切的问题,解决起来难度不是很大,郑勋睿只要能够让毕懋康和汤若望等人联合起来研发,相信燧发枪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得到改进,从而大量的投入到战斗之中。
其次就是火炮,这是必须具备的,现代战争最为主要的特征,就是有了专门的炮兵,炮兵的威力和作用,足以改变战争的进程。
弗朗机和红夷大炮,威力已经很不错了,但还需要改进,譬如说红夷大炮,最好是能够使用开花炮弹,那样威力可以提升数倍,足以成为令对手恐惧的杀器。
郑家军肯定要成立专门的炮兵营,将炮兵营从神机营中间分离出来,相信经过若干年的时间之后,**将彻底取代冷兵器的战斗。
想要做到这一切,需要银子,需要人才。
这都是郑勋睿头疼的问题。
毕懋康是南京户部右侍郎,虽说在闲职上面,但品阶不低,想要来到陕西,还需要仔细的运筹,汤若望在京城的钦天监,目前也属于朝廷的人才,想要来到陕西,更不是简单的事情,而且研发火器,需要有诸多的设备。
郑勋睿需要有机会,具体来说,也就是能够立下赫赫战功,借此向朝廷提出要求,那样的情况之下,皇上和朝廷才会准许他提出来条件。
目前来看,这一切的机会,都在流寇的身上。
但前期的准备工作,必须要进行了。
西安府城外的郑家军军营,已经扩大了四倍,分为了两个部分,郑家军驻扎了的营地为一个部分,这里面空出来一大块的地方,留给即将成立的炮兵营,此外还有一大块的营地,距离驻扎军士的营地五里地,在一片山坳之中,建设基本完毕,这里就是预备好的火器营了,专门用来生产和试验火器的。
为此郑家军投入了不少的银子,就连郑锦宏都感觉到奇怪,认为这没有多大的必要,但郑勋睿坚持这样做,而且必须要做好。
至于说制造火器需要的设备,郑勋睿没有打算购置,南直隶和北直隶都有军器局,那里面有现成的设备,他只要想办法将这些设备搬到西安来,让其发挥出来真正的作用就可以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历史重演?
崇祯八年十二月。
已经是腊月,马上就要过春节了,陕西各地出现了少有的繁荣景象,整修水利设施的事宜已经全部结束,按照郑勋睿的要求,参与修建水利设施的农民和百姓,都可以获取少量的报酬,有直接拿银子的,也有领取粮食的,更有讨要冬小麦种子的。
十一月的时候,所有冬小麦都播种下去了,感谢老天,入秋以来雨水充足,眼看着来年冬小麦可以获得丰收了,陕西的绝大部分百姓,终于过上了一个安然年,这对于要求很低的百姓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情了。
巡抚衙门,厢房。
郑勋睿脸色很不好,徐望华、郑锦宏、杨贺、洪欣涛、洪欣贵、洪欣瑜、顾梦麟、曹驰、郑凯涛、苏从金、苏蛮子、王小二等人悉数都集中在厢房。
桌上铺着地图,上面画满了各种的符号。
徐望华正在说着情况。
“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率领的流寇,进入湖广的襄阳府之后,没有做过多的停留,朝着黄州府而去,他们攻陷了罗田县城之后,兵分三路,老回回率领一部分流寇,游走于罗田、蕲州、广济和黄梅一带,李自成率领一部分流寇,进入南直隶所属的庐州府,攻陷了舒城和庐江等地,朝着庐州府城所在的方向运动,张献忠率领一部分流寇,进入南直隶所属的安庆府,拿下了宿松和望江等地,朝着安庆府城运动前进。。。”
“洪大人率领的大军,对于流寇的动向判断出现失误,他们认为流寇会沿着襄阳府西南方向发展,伺机进入四川境内,故而在郧阳府和荆州府一带布下重兵,准备合围流寇,因为流寇朝着南直隶的方向进攻,动作迅速,导致洪大人率领的大军,无法追上流寇,始终处于被动之中。。。”
“湖广境内的流民,因为遭遇到朝廷大军的排斥,绝大部分都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令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麾下的流寇人数,达到了十五万人,从人数上面来说,流寇再次占据了优势。。。”
“南直隶对流寇的入侵,没有做好准备,导致了流寇突然的偷袭得逞,南京兵部尚书范景文大人正组织大军围堵流寇。。。”
郑勋睿的神色不好看,众人的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郑锦宏等人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流寇总是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发展壮大起来,要知道从河南进入湖广的时候,流寇不足六万人,可谓是丧家之犬,这才几个月的时间,流寇发展到了十五万人,郑家军和流寇比较起来,真不敢说自身在发展。
徐望华说完之后,抬头看着郑勋睿。
郑勋睿暂时没有开口,看向了顾梦麟和曹驰等人,他的这帮心腹之中,徐望华和顾梦麟等人的学识无疑是最高的。
顾梦麟咳嗽了两声,开口说话了,尽管他只是巡抚衙门的知事,从八品的官阶,在所有人之中,可谓是品阶最低的,但得到了郑勋睿的重视。
“大人,属下以为,流寇进入南直隶,没有多大的希望,范大人若是调集南京京营,能够将流寇驱逐出去,不过想要剿灭流寇,尚有一定的难度,毕竟流寇四处游走,速度很快。。。”
顾梦麟说完之后,郑勋睿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曹驰看了看郑勋睿和顾梦麟,没有开口说话。
郑勋睿终于开口了。
“流寇进入南直隶,是非常危险的信号,南直隶各地长时间的平稳,军队根本没有什么斗志,就算是南京京营,军士的战斗力也不强,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是经过了多年厮杀的,他们麾下的流寇,战斗力明显是强于南直隶卫所军队的,舒城、庐江、宿松和望江等城池被流寇攻下,就是最好的说明,范大人不可能派出南京京营去围剿流寇,若是那样,流寇突然偷袭南京,范大人就万死莫辞了。”
“老回回在黄州府一带活动,明显是牵制洪大人大军的,而且我可以断定,老回回能够牵制住洪大人麾下的大军。”
“南直隶各地被进攻,朝廷一定会产生巨大的震动,洪大人率领的大军,无法安心对付老回回,必然要快速的进入到南直隶,围剿李自成和张献忠,若是流寇进攻凤阳和南京,洪大人无法交待。”
“洪大人进入到南直隶,我料定流寇会迅速撤离南直隶,回到湖广,若是他们三路大军会和,那就可以考虑进攻黄州府城甚至是襄阳府城了。”
“洪大人没有对流寇引起足够的重视,没有能够做好安排部署,如今的局势下面,就只能够受制于流寇了,也就是说跟在流寇的后面追击,根本不可能形成合围的态势。”
“洪大人麾下的大军,进入到南直隶之后,也是处处受到牵制的,南直隶不同于河南、湖广等地,洪大人自身也要注意,若是不严格要求麾下的大军,出现了劫掠百姓的事宜,那会引发很大的风波,须知范大人是很强势的,必定会弹劾洪大人。”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厢房里面非常的安静,顾梦麟和曹驰两人的神情非常的专注,他们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讨论,第一次听见郑勋睿的分析,至于说其余人,早就习惯了。
徐望华看了看郑勋睿,开口说话了。
“如此的局面,大人认为应该如何的围剿流寇。”
“既然到了这一步,那就只有采取最笨的办法,尾随流寇追击,可以令湖广巡抚卢象升大人率领重兵追击老回回,洪承畴大人率领一部分的大军进入南直隶,兵分两路追击李自成和张献忠,我可以断定,流寇的重点没有放在南直隶,他们的目的是想着吸引洪大人进入到南直隶,接着抽身离开,回来进攻湖广各地。”
郑勋睿说完之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徐望华明白其中意思,跟着开口了。
“属下以为,洪大人不会如此的部署,肯定是率领大军,悉数进入到南直隶的。”
顾梦麟有些不理解,很快开口了。
“大人可以给洪大人写信,告知情况啊。”
郑勋睿看了看顾梦麟,慢慢开口了。
“麟士,遇到这样的事情,多多思考,我就算是给洪大人写信,也无济于事的,南京和凤阳的安危,比起湖广等地来说,要重要很多的,洪大人不可能冒险,而且此等的部署一旦暴露出来,那就是天大的祸事,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可以迅速联合起来,展开对大军的反围剿,如此就麻烦了,这需要洪大人做出准确分析之后,部署实施,才有作用的。”
顾梦麟的脸有些红,看着地图想了想,低下头去。
“崇祯元年迄今,八年时间过去了,流寇一直都没有能够被剿灭,朝廷消耗了大量的银子,百姓也深受其苦,若是这等的局面不能够迅速解决,等到辽东的后金鞑子发起进攻,那就是两面遭遇进攻,朝廷就算是有最好的谋略,也无济于事了。”
郑勋睿说完这些话,挥手让众人散去了。
徐望华和郑锦宏两人留下来了。
“锦宏,郑家军的将士做好一切的准备,安心过了这个春节之后,就要准备出动了,我估计朝廷会想到郑家军的,哼,某些人害怕郑家军夺取了剿灭流寇的功劳,百般阻拦,如今好了,流寇再次喘过气来了,若是洪大人短时间之内不能够剿灭流寇,那郑家军就有机会了。”
郑勋睿说的不是很自信,这让徐望华有些吃惊,按照他的思考,朝廷肯定会想到郑家军的,毕竟好多次的作战,唯有郑家军面对流寇的时候,屡屡能够获取巨大的胜利。
“大人,属下认为,洪大人若是不能够很快剿灭流寇,让流寇发展壮大起来,朝廷一定会想到郑家军的。”
“不一定,朝廷里面某些人,千方百计阻止郑家军取得战功,再说洪大人没有遭遇到惨败,无非是没有能够有效的剿灭流寇,这个时候,皇上就算是想着调整人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听到郑勋睿这样说,郑锦宏不假思索的开口了。
“少爷,属下以为,朝廷就算是不要郑家军出动,也不是什么大事情,流寇不敢到陕西来,少爷分析过了,流寇也不会在南直隶发展,至于说在湖广一带肆掠,那就是洪大人考虑的事情了。”
郑勋睿看了看郑锦宏,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锦宏,这样的想法不能够有,流寇四处劫掠,吃亏的还是百姓,再说河南、山西、湖广和四川一带乱了,陕西也难以独善其身,必定是受到牵连的,故而郑家军绝不能够袖手旁观,再说流寇若是在这些地方屡屡得逞,实力必然进一步的壮大,最终郑家军出击的时候,也会遭遇更大的损失。”
郑勋睿说到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已经注意到辽东和宣府、大同一带去了,若是这个关键时刻,后金鞑子展开进攻,那问题就真的有些复杂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不幸言中
左佥都御史、湖广巡抚卢象升率领天雄军和湖广都司的军队匆匆赶到黄州府的时候,洪承畴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卢象升是一肚子的火气没有地方发泄,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等流寇刚刚进入湖广的时候,他即刻命令大军在襄阳、黄州和郧阳三个地方堵截,不能够说是全部剿灭流寇,依照他手中的兵力,剿灭流寇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这样的安排,至少能够最大限度将流寇滞留在襄阳府,等候洪承畴的大军进入湖广。
可惜洪承畴大军尚未进入湖广,信函先来了,信函的意思非常明确,要求洪承畴将大军集中在郧阳府和荆州府一带,流寇肯定是要从西南方向进入到四川的,洪承畴做出来这样的判断也有一定道理,那就是老回回是从四川撤离、进入河南接应李自成和张献忠的。
卢象升本不想执行这个命令,他认为自己的安排没有错误,尽管说从三个方向守住流寇,会分散有限的兵力,但事已至此,只能够要求军士固守城池,摆出阻击的架势,至少这样做能够让流寇感觉到心慌,可是洪承畴接着来了一封信函,直接要求卢象升亲自率领大军,固守郧阳和荆州一带,这让卢象升不能够继续抗命了。
东面的德安、黄州以及南面的承天府一带,兵力马上变得薄弱了。
洪承畴的大军进入湖广,一直在襄阳一带活动的流寇,开始和洪承畴的大军捉迷藏,他们佯装朝着郧阳府的方向撤退,等到洪承畴的大军在郧阳设下伏击圈之后,迅速掉头朝着德安府和黄州府而去,他们没有进攻城池,而是一路急行军。
流寇兵分三路,一路活动在黄州府,一路进入南直隶的庐州府,一路进入南直隶的安庆府,分别拿下一些城池之后,洪承畴才回过神来,率领大军朝着黄州的方向而去。
卢象升自然率领大军跟随朝着黄州府而去。
到了这个时候,黄州府和襄阳府的一些城池,已经遭遇到流寇的洗劫,流寇补充了粮草,劫掠了大量的钱财,而且队伍也逐渐壮大起来。
卢象升非常憋屈,他想到了郑勋睿,若是郑勋睿继续指挥剿灭流寇的事宜,这样的事情是肯定不会发生的,郑勋睿会根据方方面面的情报,认真分析流寇的动向,从而提前做出准确的部署。
可惜洪承畴没有这样做,且不说怀疑洪承畴的能力,至少洪承畴没有足够重视流寇。
按说曹文诏阵亡,应该给与洪承畴很大的打击,也让洪承畴能够认识到流寇的实力。
黄州府,知府衙门。
卢象升终于见到了洪承畴。
洪承畴的脸上没有笑容,一直都在看着地图,卢象升进来之后,他也就是点点头。
“卢大人,流寇兵分三路,两路进入了南直隶,一路留在了黄州府,南直隶不能够有失,本官决定率领大军,进入南直隶,卢大人率领湖广都司大军,驻守黄州,围剿留下来的一路流寇,本官已经给南京兵部尚书范大人写信了,恳请得到范大人的支持,绝不能够让流寇进入到凤阳府和应天府。。。”
卢象升脸上同样没有什么表情,他无法反驳洪承畴的安排,但总觉得这样安排,有些不合适,若是洪承畴率领大军悉数进入到南直隶,一旦流寇离开南直隶,杀个回马枪进入到湖广的黄州府,三路流寇联合起来,绝非他率领的不足万人的湖广大军所能够抵御的,到了那个时候,洪承畴麾下六万大军不能够及时赶回来,湖广各地就要吃亏了。
“大人,下官以为,留在黄州府的军队,人数可否多一些。。。”
“本官知道卢大人的意思,不过流寇进入南直隶,已经震惊了朝廷,皇上口谕,必须要护卫南直隶,绝不能够让流寇肆掠,本官也不想看见此等的情况出现,卢大人请看,李自成进入庐州府,一路向北就直接进入到了凤阳府,就算是不能够进攻凤阳府城,也可以朝着西面的河南而去,或者继续往北,进入徐州府乃至于山东,安庆府的张献忠,东面可以进攻太平府、宁国府乃至于应天府,南面可以进入江西和浙江,真的要是出现这等的情况,就不是你我能够承受的,故而本官必须要率领大军进入南直隶。”
说到这里,洪承畴稍稍停顿了一下。
“当然流寇也可能回到黄州府,如此三路流寇会和,力量是庞大的,到时候卢大人的压力是非常之大的,不过本官已经做好了安排,麾下的大军会紧紧跟随流寇,一路尾随,绝不会让流寇肆意妄为的。”
卢象升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了,毕竟有皇上的口谕,洪承畴不可能率领少部分的军士进入到南直隶,那样没有多大的作用,反而可能遭遇到流寇的反攻。
“好了,本官马上就要率领大军出发,军情紧急,绝不能够耽误时间了。”
老回回率领四万义军,一直都活动在黄梅和广济一带,拿下了几个城池之后,他的大军得到了大量的粮草补给,在这一代活动是没有任何问题了,随着军士人数的增加,一切都在朝着他预定的目标发展。
半年前的邓州一战,斩杀了曹文诏,让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的信心大增,也让他们的策略发生了略微的改变,他们不再专注于逃跑,而是找寻机会和官军厮杀,不断剿灭官军的力量,故而在洪承畴率领大军进入襄阳之后,没有马上撤离,而是采取流动作战的方式,与洪承畴捉迷藏。
几个月时间过去,义军的实力逐渐强大起来,到了这个时候,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秘密商议了,决定义军分为三路大军,老回回留在湖广,李自成和张献忠突然杀入南直隶,借机摆开官军的围剿,拿下南直隶的诸多城池,补充大军的粮草。
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引开官军。
老回回再次承担了重任,率领大军朝着郧阳府的方向移动,李自成和张献忠则是蛰伏下来,等候官军上当。
官军果然上当了,大量的军队前往郧阳府的方向。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自成和张献忠率领大军,一路急行军,经过了德安府和黄州府,直插南直隶的庐江府和安庆府。
老回回同样以最快的速度摆脱了官军,返身朝着黄州的方向而去。
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的第一步计划完全成功了。
接下来的第二步计划,那就不需要过多考虑了,一定是能够成功的,那就是吸引官军悉数进入到南直隶,等到官军进入南直隶之后,李自成和张献忠迅速离开南直隶,再次进入湖广的黄州府,与老回回会和,三路义军联合起来之后,会直接进攻黄州府,争取拿下府城,那样大军就能够得到巨大的补给。
第三步计划,就是在重创湖广官军之后,往北发展,再次进入河南。
进入河南之后,义军就会专门攻打府城了,争取能够得到更多的补给。
从这个计划来看,老回回等人的认识已经发生了明显的改变,他们不再一味的逃离,而是要选择机会,消耗官军的实力。
洪承畴终于回过神来,率领大军朝着黄州方向急行军,可惜的是,一切都有些晚了。
行军的过程之中,洪承畴想到了郑勋睿和郑家军,他很想调遣郑家军,参与剿灭流寇,但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朝廷里面的情况,他是知道的,也得到了一些提醒,那就是不要动用郑家军,也不要让郑勋睿再次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
曾几何时,洪承畴决定不顾一切了,准备给皇上上奏,恳请调遣郑家军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可惜这样的奏折最终是没有奏报上去的,前面的作战,洪承畴出现了失误,特别是曹文诏的阵亡,那可以说是重大的失误了,若是朝中有大人追究责任,他是无法承受的,而人家不追究责任,提出的要求就是不能够让郑勋睿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
为了自保,洪承畴只能够选择放弃郑勋睿和郑家军。
洪承畴同样感觉到窝心,不知道究竟是那些环节出现问题了,总是不能够准确判断到流寇的动向,其实洪承畴也有着太多的担心,流寇的队伍再次壮大起来,人数方面远远超过了他率领的大军,虽说流寇的战斗力不怎么样,但总是有那么多人。
曹文诏的教训是历历在目的,洪承畴不敢过于的分兵,免得遭遇到流寇的反包围,虽说他也感觉到,流寇不大可能在南直隶一带长期活动,毕竟流寇还没有那么强的实力,可他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只能够率领麾下的大军,全部进入到南直隶,且不说是不是剿灭流寇,至少要将流寇赶出南直隶。
抱着这样的态度,洪承畴率领大军从黄州府出发的时候,就没有太强的战斗决心,他想到的是让流寇全部撤离南直隶,至于说流寇下一步究竟朝着什么地方逃窜,他也想不到。
第二百五十七章 湖广告急
户部尚书、漕运总督、江北四府三州巡抚杨一鹏异常着急,流寇进入到庐江府,他就无法安稳下来了,尽管说漕运总督府设立在淮安府城,可杨一鹏的心早就飞到庐江府去了。
年初的时候,流寇突然进入凤阳府,消息传到淮安府城的时候,杨一鹏险些晕厥过去,若是凤阳有失,他这个漕运总督也不要想着活命了,延绥巡抚郑勋睿率领郑家军痛击流寇,护卫了凤阳府城,让杨一鹏非常的感激,这可是救了他的命。
后来朝廷突然调整人选,让洪承畴负责剿灭流寇事宜,郑勋睿则出任了左副都御使、陕西巡抚,这让杨一鹏内心很是不舒服,为此专门给皇上写了奏折,说郑勋睿负责剿灭流寇,是最好的安排,朝廷不应该调整。
尚不到一年的时间,流寇再次进入南直隶,这一次是进入了庐江府。
杨一鹏得知消息之后,恨得咬牙切齿,他知道朝廷里面的斗争,也知道为什么在形势大好的情况之下,洪承畴会再次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可是眼看着半年时间过去了,总兵曹文诏阵亡,流寇拿下了南阳府城,如今居然进入了南直隶,这一切的后果,都是该死的东林党人提出的建议。
恨归恨,杨一鹏可不敢有丝毫的疏忽,迅速前往凤阳府城,他最关心的是凤阳府城,不能够有丝毫的闪失,否则他这个漕运总督,有一百个头颅,也不够砍的。
凤阳巡抚吴振缨、守陵太监杨泽一样焦急,杨一鹏的到来,总算是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颍川卫和中都留守司的军士早就处于战备的状态。
杨一鹏抵达凤阳府城之后,与吴振缨和杨泽等人商议,决定调遣颍川卫的部分军士到寿州一带固守,其余军士进抵中都留守司,负责护卫凤阳府城。
杨一鹏不敢派遣大军进入庐州府,他不知道流寇的情况,贸然出击,若是遭遇到流寇的伏击,那就得不偿失了,至于说庐州府的损失,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再说洪承畴肯定要率领大军围剿流寇的,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流寇在庐州府肆掠。
安排部署完毕的同时,杨一鹏给皇上写去了奏折,建议让郑勋睿再次统领剿灭流寇的事宜,他大胆的列举出来了诸多的理由,其中就包括南阳府城被攻陷和曹文诏阵亡的事宜,尽管说这样的奏折,很有可能得罪东林党和洪承畴,他也不在乎了,毕竟让流寇在南直隶肆掠,万一拿下了凤阳府城,他就是丢掉性命的责任了。
杨一鹏的这个奏折,得到了吴振缨和杨泽两人的赞同,两人也在奏折上面署名了。
三人不知道,他们的奏折,在朝廷之中引发了轩然大波,这是后话了。
洪承畴率领大军进入了南直隶,兵分两路,他率领一路大军前往庐州府,刚刚被提拔为总兵的贺人龙率领另外一路大军,进入到安庆府。
庐州府当然是重中之重,毕竟庐州府紧靠着凤阳府,这次若是让流寇进攻凤阳府得手,洪承畴知道自己也不要想着活命了。
两路大军行动非常的迅速,一路的急行军,没有丝毫的耽误,尽管说气候严寒。
根据情报,李自成率领的六万流寇,在拿下了舒城之后,已经朝着庐江府城所在的方向移动,就算是流寇不能够攻陷庐州府城,东面可以进攻和州与滁州,北面可以进入凤阳府城,直接威胁到中都凤阳,西面则可以进攻属于庐州府管辖的六安州,甚至是直接进入到河南。
情况是很危急的,洪承畴不敢有丝毫的耽误,尽管他率领的大军,只有四万人,从人数方面来说,少于流寇,但他有着足够的信心击败流寇,可就是需要遇见流寇。
大军朝着庐州府城方向急行军的时候,洪承畴没有忘记给漕运总督杨一鹏、凤阳巡抚吴振缨写去信函,提醒他们注意流寇的动向。
洪承畴是兵部尚书、五省总督,但没有资格过问南直隶的事情,所以在信函之中,只能够提出建议。
贺人龙率领的两万大军,动作一样巡抚,朝着安庆府城所在的方向而去,贺人龙的压力稍微小一些,他最担心的就是流寇朝着东面进攻,攻击宁国府和太平府,最终威胁到应天府,当然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尽管张献忠率领的流寇达到了五万人,可凭着这些乌合之众,想要进攻南京城,那是痴人说梦,再说流寇深入到南直隶的腹地,也是找死的行为。
至于说流寇朝着江西的方向逃窜,倒是不值得过于的担心,贺人龙还想着这种情况的出现,流寇进入到人生地不熟的南方,补给方面会遭遇到很多困难,那样贺人龙就能够率领大军,尾随流寇作战了。
大年三十和崇祯九年的正月初一,洪承畴、杨一鹏、吴振缨和杨泽等人,都没有办法好好过年,他们盯着流寇的一举一动,庐州府、安庆府、凤阳府等地的官吏,也无法休假,时时刻刻守卫在府州县衙门,等待上面的命令,包括整个的南直隶,都陷入到不安之中。
洪承畴和贺人龙大军的行动,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也慢下来了,毕竟是春节,军士无法安心过年,还要一路奔波,内心肯定是不舒服的。
朝廷大军和流寇无法比较,流寇沿路劫掠,筹集粮草,故而他们的行动非常的迅速,可洪承畴和贺人龙率领的大军,必须由沿路的府州县衙门提供粮草,所以他们行动不可能非常的迅速,再说日子不同了,春节期间,若是军士不能够吃饱吃好,是不可能卖力行军的。
南直隶绝大部分地方都是平原,按说这样的地方能够很快发现流寇的踪迹,可惜洪承畴与贺人龙率领的大军,根本就没有发现流寇的踪迹,可一路上行军,他们都能够从各地的情况看出来,流寇的确洗劫了这些地方。
转折点出现在正月初五。
洪承畴得到了消息,早在正月初一,李自成麾下的流寇,取道霍山方向,朝着湖广的罗田急行军,转道离开了庐州府。
这个消息犹如一击惊雷,震得洪承畴面无血色。
洪承畴可不笨,他原先的预想情况果然出现了,流寇不是真心想着进攻南直隶,更没有想到进攻凤阳府城,而是引开他之后,再次回到黄州府,至于说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用想也知道了。
洪承畴迅速派遣斥候,开始了高强度的侦查,仅仅一天时间过去,他便证实了流寇的确离开了庐州府,回到黄州去了。
情报如此的滞后,洪承畴也没有办法,他不能够节制南直隶府州县衙门的官吏,而这些官吏得到的情报,往往都是直接禀报漕运总督杨一鹏,以及凤阳巡抚吴振缨,不会也没有责任直接给他禀报,这就导致了情报的滞后,可这种滞后是致命的。
明白过来的洪承畴,迅速率领大军,朝着黄州方向而去,要知道湖广巡抚卢象升率领的大军,不足万人,这些人守卫黄州府城,若是被流寇攻打下来,大明的湖广巡抚出现了意外,他这个五省总督一样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洪承畴没有忘记提醒贺人龙,他估计张献忠率领的流寇,肯定也行动了,早就离开了安庆府,朝着黄州方向而去了,而且老回回就在黄梅一带活动,说不定早就与张献忠会和了,两路流寇分别朝着黄州府城的方向而去。
懊恼的洪承畴,脾气变得大一些了,就连跟随在他身边的总兵左良玉,轻易都不敢开口说话,免得惹恼洪承畴遭遇训斥。
贺人龙同样得到了消息,不过比洪承畴晚了一天的时间。
洪承畴麾下的四万大军,正月初六离开庐州府,朝着罗田的方向而去,贺人龙麾下的两万大军,正月初七离开安庆府,朝着黄梅的方向而去。
这一次两路大军的行军速度非常快,他们不敢耽误一点点的时间了,想想黄州府城即将遭遇到情形,他们都是不寒而栗。
正月初八,尚在行军的洪承畴,得到了来自于黄州府方向的告急文书。
黄州告急、湖广告急。
文书上面写的非常明确,十余万流寇集中到黄州府城附近,其目的是攻打府城,湖广巡抚率领的大军,决定殊死抵抗,不让流寇攻陷黄州府城,卢象升恳请洪承畴率领大军,迅速增援。
看到告急文书,洪承畴的身体颤抖,脸色发白。
自从全面负责剿灭流寇事宜以来,他几乎是无往而不胜的,可这一次究竟是怎么了,麾下最为强悍的总兵曹文诏阵亡,自己居然被流寇戏弄了,人家轻而易举就将自己率领的大军引入了南直隶,接着杀了一个回马枪,联合起来进攻黄州府城。
洪承畴没有时间后悔,他只能够催促大军,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黄州府城而去,绝不能够让流寇攻陷黄州府城。
洪承畴没有忘记告知贺人龙这一切,命令贺人龙率领大军,朝着黄州府城方向集结,必须在三日之抵达,绝不能够耽误,否则军法从事。
第二百五十八章 殊死抵抗
卢象升面无表情,黄州府知府等人面无血色。
一切都被卢象升预料准确了,流寇正月初三就在蕲水会和,正月初四包围了黄州府城,在他们迅速撤离庐州府和安庆府的时候,还拿下了罗田和广济等城池。
十余万流寇开始了亡命的进攻,身为湖广巡抚的卢象升,亲自指挥抵抗,他麾下不足万名军士,必须要殊死抵抗,绝不能够让流寇拿下黄州府城。
这个时候,卢象升想到了登莱巡抚孙元化,崇祯四年八月孔有德反叛,于崇祯五年正月攻陷了登州府城,生擒孙元化,尽管孔有德后来放了孙元化,可孙元化还是被朝廷斩首弃市。
这一次的进攻,情况有些不一样,一旦流寇拿下了黄州府城,那就是生灵涂炭,整个的黄州府城都要被毁灭掉,任何的官吏都不要想着活命。
更何况封地在蕲州的荆王朱慈煜也在黄州府城之内躲避,亲王虽然没有什么地位,但真的被杀了,地方官吏是脱不了干系的,当初流寇攻陷河南南阳府城的时候,唐王朱聿键及早撤离到开封府城,躲过了一劫。
从任何方面来说,卢象升都必须守住黄州府城,除非他战死了。
看了看诸多的官吏,卢象升慢慢开口了。
“各位大人,事已至此,唯有决一死战,绝不能够让流寇攻陷黄州府城,否则我等都将成为历史罪人,就算是到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流寇昨日的进攻,伤亡惨重,不过行都司的军士伤亡也颇大,兵力明显不足了,洪大人率领的大军,至少需要三五日的时间,才有可能抵达黄州府城,这段时间,我们必须要守住,还请诸位大人在黄州城内招募青壮,共同抵御流寇,如此休戚与共的时刻,就不要有那么多的计较了。”
卢象升看了看众人,加重了语气。
“我们必须准备抵抗五日左右的时间,流寇的进攻异常疯狂,必要的时候,诸位和我都要上阵杀敌,誓死保卫黄州府城。”
诸多的官吏散去之后,荆王朱慈煜被请到了知府衙门。
朱慈煜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
看见朱慈煜这样的表现,卢象升微微叹了一口气。
“殿下,流寇疯狂进攻府城,本官兵力不足,还请殿下召集王府护卫,一同守候城池,抵御流寇的进攻。”
朱慈煜点点头,好一会才开口。
“本王愿意派遣护卫参加战斗,还请卢大人一定要守住府城啊。”
朱慈煜想到的是自身的性命和财产是不是能够保住,到了这个时候,他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没有谁想着丧失性命。
布置完毕一切,时间已经很晚,接近子时。
卢象升走出了府衙,朝着城墙的方向而去,跟随在他身边的亲兵,警惕的看着四周,其实大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巡检司早就开始在城内戒严,到了酉时,寻常人等是不准上街的,大大小小的店铺早就关门打烊,大战来临的时候,城内的稳定是最为重要的,稍微不注意,地痞无赖就会趁浑水摸鱼,造成大规模的恐慌,到了那个时候,守卫城池的战斗,可能就要毁于一旦。
守候在城墙下面的军士,看见卢象升等人过来之后,马上站直了身体。
这个时候,守候城墙的主力军,是天雄军,这是卢象升麾下最为精锐的军队,也正是有了天雄军军士,卢象升内心才能够稳定很多,哪怕攻打城池的是十余万的流寇。
慢慢走上城墙的时候,卢象升的心情是沉重的。
城墙上面早已经打扫干净,火把照亮的道路,可白天惨烈的鏖战,还是能够从城墙上面发现端倪,地上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深黑色,一阵阵的微风吹来,立刻扬起血腥味道。
白天的进攻,卢象升不会忘记,流寇一轮又一轮的进攻,蜂拥而至,城墙上面的军士,看见的是密密麻麻的人头,一阵阵的箭雨过后,惨叫声此起彼伏,可是这并没有压灭流寇的气焰,他们奋不顾身的朝着城墙方向冲锋,这令卢象升感觉到奇怪和吃惊,流寇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骁勇,甚至是不怕死了。
守在城墙上面的军士,损失同样是不小的,流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缴获的火炮,偶尔的一发炮弹,落在城墙上面,就会有军士倒下,还有那些集束火箭,有的在空中爆炸,有的在城墙上面爆炸,这些都会形成杀伤。
流寇的进攻,从辰时持续到申时。
一名军官走到卢象升的前面禀报,流寇在城外安营扎寨,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思,看样子应该是天亮之后继续展开进攻。
卢象升点点头,吩咐军官,留下值守的军士,随时警戒,其余的军士好好歇息,保持体力,准备来日的战斗。
站在城垛之间,看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帐篷,卢象升感觉到奇怪,按说流寇经过了一整天的进攻,损失是惨重的,按照他的预计,至少阵亡五千人左右,这可不是小损失,再说流寇攻打城池的火炮是明显不够的,没有红夷大炮,仅仅有几门小型的弗朗机,不会造成太大的杀伤力,流寇攻城的器械也不是很好,有些云梯的高度都不够,用来攻打县城绰绰有余,可攻打府城有很大难度,如此情况之下,难道流寇坚持要攻打府城吗。
不明白归不明白。
卢象升清楚一点,那就是流寇若是真的攻陷黄州府城,让他这个湖广巡抚殒命,还有城内的荆王朱存煜殒命,那无疑是轰动朝廷和大明天下的,这预示着流寇的战斗力非同一般,预示着流寇已经成为朝廷最大的敌人之一,一定程度上面不亚于后金鞑子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流寇疯狂的进攻黄州府城。
卢象升内心是存在担忧的,黄州城内的青壮不少,但很多的青壮是不能够拉上战场的,这些青壮没有经历过战斗的磨砺,贸然上了城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能看到血腥场面之后,走不动路、拿不起武器,甚至可能大呼小叫的四处乱窜,严重的甚至可能动摇军心。
说到底卢象升手里的兵力不足,明显不足。
好在卢象升还有期盼,那就是洪承畴率领的大军,正在昼夜兼程朝着黄州府城而来,一旦洪承畴率领的大军到来了,那就可以对流寇采取前后夹击的态势,真的到了那一步,恐怕剿灭流寇的契机会出现。
不过卢象升不敢抱太大的希望,流寇可不是傻子,既然能够调虎离山,将大军调遣到南直隶,岂能不知道朝廷大军折回来,所以说流寇的目的,至少是驻扎这几天的时间,看看能不能一鼓作气拿下黄州府城。
守住,必须要守住,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要守住的。
天色微白,已经过了寅时。
卢象升一夜未眠,他睡不着,不知道天亮之后,流寇会发动什么样的进攻,是不是还会如第一天那样的疯狂。
黄州知府、同知和通判等官吏先后上了城墙。
他们站在卢象升的身边,看着远处密密麻麻麻的帐篷,没有说话,流寇疯狂的进攻,他们一样清楚,不过有巡抚大人在这里坚持,他们不是特别担心。
进攻的主要方向是南门,北门、东门和西门,悉数被流寇包围,但流寇没有发动进攻,其实凭着流寇的人数,可以同时从四个方向发动进攻,那样卢象升就真的有些捉襟见肘了,兵力明显是不够的,不过从四面八方发动进攻,也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至少需要有高超的指挥才能,以及统筹兼顾的能力,流寇之中,目前尚无这样的人才。
军士全部到位了。
一名军官前来禀报,说是荆王府护卫全部都来了。
一队军士走上了城墙,大约有五百多人。
卢象升看了看这些军士,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他清楚王府护卫的复杂,这里面有锦衣卫派出的探子,也有东厂派出的番子,这些人不仅仅是监视亲王的一举一动,有可能的情况之下,也会监视地方官吏的行踪。
王府护卫的作战能力不强,被称呼为老爷兵,打仗不行,派头倒是不小。
所以卢象升必须要强调作战纪律,现在是非常时刻,要是还有人耍老爷的姿态,那是要军法从事的。
“你们都是王府护卫,身份尊贵,可是到了战场上,本官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就是一名军士,必需全力以赴,服从指挥,奋勇杀敌,若是有人敢抗命,本官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一律军法从事,流寇势大,人数众多,诸位要全力以赴,护卫黄州府城。”
卢象升的话语不多,可句句都是犀利的,诸多的王府护卫,表现很是肃穆,有人脸色微变,但没有人开口说话,到了这个时候,他们都是明白的,一旦城破了,他们也不要想着能够保全性命,再说到战场上来了,其他的都抛到一边去了,若不是守卫城池的兵力吃紧,巡抚大人也不会调集他们来守卫。
第二百五十九章 围城打援
老回回、李自成、张献忠、九条龙以及顺天王等人,也几乎是一夜未眠。
第一天攻打黄州城池的战斗,过于惨烈,义军损失太大,若是按照这样的方式进攻下去,或许第二个车箱峡的战斗将再次出现,这也让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想到了寿州之战,黄州城池久攻不下,官军若是及时增援过来,义军就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
大半夜的商议之后,众人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好不容易创造出来这样的机会,将官军大部队调遣到了南直隶,争取到了进攻黄州府城的战机,若是能够拿下黄州府城,义军的补给将得到巨大的补充。
轻易放弃这样的战机,谁都舍不得。
天快要亮的时候,讨论依旧没有什么结果,所有的安排都是正确的,可惜就是遇到了硬骨头,黄州府城的军士太厉害了。
老回回看了看众人,准备结束讨论了。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整夜都很少发言的顾君恩开口说话了。
“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是不是妥当。”
顾君恩开口,离开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顾君恩是李自成麾下的谋士,有一定的学识,车箱峡之战,若不是顾君恩提出诈降的计谋,也许那个时候,义军就将遭遇到重创,甚至是被剿灭,平日里顾君恩很少开口说话,但只要开口,提出来的计谋就不一般。
顾君恩走到了地图的旁边,指着罗田、广济和黄梅的方向开口了。
“官军被我们吸引到了南直隶,兵分两路,分别进入了庐州府和安庆府,如今从两个地方赶赴黄州,根据得到的情报,洪承畴率领官军从罗田方向赶赴黄州,贺人龙率领官军从广济方向赶赴黄州,他们肯定知道义军围困黄州府城,故而采取急行军的方式,增援黄州。”
顾君恩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回回的眼睛亮了,但没有开口,而是等着顾君恩继续说下去。
“官军一共也就是六万人,分为两路之后,兵力上面人数不足,而且他们采取了急行军的方式,增援黄州府城,我认为我们不必拘泥于进攻黄州府城,可以试着进攻这两路的官军,昨日攻打黄州府城,义军损失颇大,若是短时间之内不能够拿下黄州府城,等到官军的援军到来,义军被迫撤离,那样损失就巨大了,在攻打黄州府城和设伏打击增援的官军这两个方面,我个人的意见,偏向于设伏打击官军。”
“洪承畴历来轻视义军,要不是他的轻视,义军不可能斩杀曹文诏,我认为,义军既然能够斩杀曹文诏,灭掉曹文诏的三千关宁铁骑,那么打败一路增援的官军,也是有可能的。”
“我个人的意见,狠狠打击从罗田方向增援而来的官军,时间上面还来得及,我们选择好设伏的地点,给与官军沉重的打击,具体的部署是,留下两万人围困黄州府城,帐篷等都不要拆除,迷惑守卫城池的官军,另外派遣两万人,在蕲州一带设伏,阻击贺人龙增援的大军,只要能够迟滞他们增援的时间,就足够了,其余的大军,悉数调遣到罗田到黄州的方向,迅速设立伏击圈,狠狠打击官军。”
顾君恩说完之后,老回回的脸上露出笑容,其余人也微微点头。
“好,顾君恩的谋略非常不错,我们既然争取到了机会,不一定非要拿下黄州府城,只要能够创造出来打败官军的机会,都是一样,用十万大军设伏围剿官军,这是有足够胜算的,当初我们斩杀曹文诏,使用的是同样的方式,我们有人数上面的优势。”
老回回说到这里,看向了李自成和张献忠两人。
李自成点头开口。
“这个计划很不错,罗田方向是洪承畴率领的官军,要是我们能够斩杀洪承畴,对官军就是巨大的打击,就是不能够斩杀洪承畴,击败了他,对官军同样是巨大的打击,如此我们就能够很好的在湖广、河南一带立足了,甚至能够进攻南直隶。”
张献忠跟着开口。
“不错,就按照这个办法做,一定要狠狠的干官军一场。”
九条龙和顺天王已经不需要发表意见了。
老回回再次开口。
“好,我建议这样部署,我率领两万军士,在蕲州设伏,阻击贺人龙率领的大军,张将军率领三万军士,守候在黄州府城外面,迷惑城内的官军,闯王率领九万军士,前往罗田方向设伏,围剿官军。”
老回回每次的安排,让人心服口服的地方就是,他总是挑选最为艰巨的任务,可这一次张献忠不干了。
“我不同意这样的安排,围剿罗田方向的官军,任务重大,闯王和我两人都要参与,老回回可以率领两万五千人,驻守在黄州城外,迷惑官军,九条龙和顺天王率领两万人,阻击贺人龙的增援。”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
围剿洪承畴的战斗是最为关键的,也是计谋的核心所在,功劳同样是巨大的,张献忠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这能够理解,守卫在黄州府城之外,应该是最为轻松的,无非是迷惑城内的官军,不进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反正黄州城内的官军不会主动出击,阻击贺人龙的战斗是最危险的,毕竟人数上面是差不多的,义军的战斗力比不上官军,谁都知道。
张献忠不愿意老回回每次都承担最为艰巨的任务,不愿意老回回出现任何的危险,如今的义军,老回回已经成为核心的协调人物。
李自成也跟着开口了。
“我同意,张将军的建议不错,老回回驻守在黄州府城之外,若是九条龙、顺天王出现了危险,老回回可以率领大军前去增援,反正我们没有打算攻陷黄州府城,至于说打败官军之后的行动,那是下一步商议的事情,这一次作战的核心,是打败洪承畴率领的官军。”
九条龙和顺天王两人的脸色不是很好,可惜他们没有选择,当初的荥阳大会之后,他们选择脱离义军单独行动,就已经降低了身份,要不是融合到李自成和张献忠的大军之中,他们怕是已经被官军围剿了。
老回回略微思考,摇摇头。
“闯王和张将军前去进攻洪承畴麾下的官军,这个安排可以,至于说阻击贺人龙的战斗,同样是非常关键的,人数上面不占据优势,那就需要迷惑官军,迷惑贺人龙,这一次的战斗,任何方面的安排都不能够出现问题,相对来说,围困在黄州城池之外,相对轻松一些,我看调整一下,驻守在城外的军士调整为两万人,阻击贺人龙的军士调整为两万五千人,九条龙和我两人负责去阻击贺人龙,顺天王负责驻守此地。”
李自成和张献忠两人相互看看,只能够点头同意了,他们很清楚,阻击贺人龙的战斗非常重要,若是贺人龙轻易突破阻击,来到了黄州府城,联合城内的官军,扑向罗田的方向,那整个的战斗,义军就陷入到巨大的被动之中了。
天还没有亮,行动就开始了。
义军开始秘密的集结,一部分朝着罗田的方向移动,大量的斥候去侦查设伏的地点,另外一部分朝着蕲州的方向而去,选择最佳的设伏地点,留在黄州府城外面的义军,只剩下了两万人,这两万人负责迷惑城内的官军。
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安排,义军趁着夜色悄悄撤离,城内的官军不可能看见,更不可能知晓,依旧在部署护卫城池的战斗。
天终于大亮了,正月正是最冷的季节,昼短夜长。
卢象升亲自坐镇指挥,迎接流寇的进攻。
让他感觉到奇怪的是,不远处的流寇,纷纷攘攘的,看上去非常的热闹,可没有展开进攻的迹象,他甚至能够看清楚走来走去的流寇,步履匆匆的样子。
一直到午时,流寇都没有展开真正的进攻,好几次看见流寇已经排列队形,准备进攻的样子,最终放弃了。
这让卢象升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流寇在头一天的战斗之中,损失过于惨重了,故而需要休整的时间吗。
流寇不展开进攻,对于黄州府城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情,拖延时间对黄州府城有利,对流寇是不利的,毕竟洪承畴率领的大军,很快就会增援黄州府城了。
一直到未时,流寇才真正展开一次规模不大的进攻,几百人冲锋,城墙上面射出箭雨之后,流寇迅速撤退了。
一整天的时间过去,流寇也就是发动了这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黄州知府等人很是高兴,流寇不展开进攻,说不定是害怕了,可能不长的时间就要撤离了,只要州城能够护卫下来,其余的都好说。
天黑之后,卢象升将自己关在了府衙的厢房,对着地图苦苦思索,他不清楚流寇为什么不展开大规模的进攻,毕竟时间对流寇是不利的,一旦朝廷大军增援黄州府城,流寇很有可能被包围。
思索了好一阵子,疲惫不堪的卢象升,想不出什么,沉沉的睡过去了。
第二百六十章 兵败
洪承畴率领大军,离开庐州府,进入湖广境内之后,快速朝着黄州方向而去。
洪承畴亲率一万大军,作为前军,迅速朝着黄州方向而去,左良玉率领其余三万大军,快速跟上,此刻洪承畴头脑里面想到的,全部都是黄州府城的情形,若是黄州府城被流寇攻陷,那一切都晚了,至于说流寇会不会有其他的安排,他根本没有想过。
行军速度太快,斥候几乎来不及侦查沿路的情形。
正月初八,洪承畴接到黄州府城的告急文书之后,更是加快了行军速度,如此前军和中军之间,相隔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五十里地。
洪承畴率领的一万军士,以骑兵为主,战斗力不一般,行军速度更是快很多,刚刚从庐州府出发的时候,他想到了前军与中军之间间隔距离不能够太长,这是行军作战的基本要求,可是接到湖广告急、黄州告急的文书之后,洪承畴管不到那么多了,时间宝贵,绝不能够耽误,必须尽快赶到黄州府城。
越是面临大事情,越是需要冷静,可惜多年作战的洪承畴,这一次忘记了。
罗田到黄州府城,官道只有两百四十里地,骑兵大半天的时间就可以抵达,所以进入到湖广的罗田县之后,洪承畴仅仅要求传令兵给后面的贺人龙传去口信,没有停留,径直朝着黄州府的方向而去。
崇祯九年正月初九。
洪承畴率领的一万军士,距离黄州府城不足百里地了,一路的急行军,军士普遍有些疲倦,可不能够休息,必须要尽早赶到。
一万军士进入一处丘陵地带的时候,洪承畴稍稍迟疑了一下,迅即快马加鞭,朝着前方而去,后面的军士同样加快了速度。
一声炮响,战马惊得快要立起来了。
几乎是同时,箭雨和鸟铳子弹呼啸而来。
密密麻麻的箭雨,几乎遮挡了亮光,四周骤然暗下来了。
经历多无数战斗的洪承畴,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身边的诸多军士,同样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些军士中箭倒下,更多的军士迅速形成了防御阵形。
洪承畴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遭遇到伏击了,不用说这是流寇的伏击。
隐隐觉得不好的洪承畴,迅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这个时候最为明智的做法,就是迅速的撤退,同时通知后面的左良玉,率领大军加快行军步伐,前军与后军会和之后,危险就能够过去,如今这一万军士,处于万分危险之中。
可惜洪承畴的对手也是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甚至遭遇到多次的伏击,凤阳之战、寿州之战以及车箱峡之战,让流寇吸取到足够的经验教训了。
大军调转马头,朝着身后撤离的时候,密密麻麻的流寇涌上来了。
看不清楚有多少的流寇,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有骑兵,也有步卒,但都是怒吼着朝着前方冲击,一万军士很快被围在了中间。
洪承畴的脸色发白,他想不到有这么多的流寇,放眼看去,怕是近十万人。
想要突破这样的伏击,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就算是能够冲出去,也要形成合力,撕开一条口子,才有可能冲出去一部分的军士,不过这样做,损失也是惨重的,可这是唯一的办法,只能够如此做了。
这一瞬间,洪承畴想到了曹文诏。
来不及犹豫,洪承畴迅速下达了命令,所有军士聚集到一起,一面抵挡弓箭,一面展开反击,一面寻找最好的突破口。
眼看着不少的军士,在厮杀之中倒下了,虽说倒下的流寇人数更多,可双方的人数没有可比性,若是这样的情形持续下去,洪承畴清楚,最终他也不要想着能够突围出去了。
喊杀声震天,金戈撞击的声音、马嘶省、惨叫声混成一团。
小半个时辰的厮杀之后,洪承畴终于发现了,西南方面全部都是步卒,没有骑兵,而且排列的阵形也薄弱一些。
传令兵迅速下达了命令,朝着西南方向全力进攻。
这是一个可悲的决定,洪承畴应该仔细想想,战斗才开始小半个时辰,没有经过特别惨烈的厮杀,薄弱的环节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再说流寇是经过了准备的,如此快的时候出现一个明显的缺口,那肯定有诈。
大队人马朝着西南方向冲去。
李自成和张献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故意露出西南方向的缺口,是因为背后是一处小型的山谷,山谷没有任何的出路,一旦官军进入到山谷之中,进攻就可以从多方面展开了,天上地下,怎么进攻都可以,石头都可以成为武器,到了那个时候,剿灭官军就是稳当当的事情了。
看样子官军也不是很聪明,也会上当。
眼看着缺口被撕开,大量官军朝着缺口的方向冲锋,李自成再次下达了命令。
一部分义军的骑兵,跟随在后面追击,更多的义军朝着两面的方向冲过去,有的已经开始朝着山谷的山峰而去。
冲锋在大队人马中间的洪承畴,一直都紧张观察周围的地形。
这么快就突破了流寇的包围,他也有些意想不到,难道说流寇的战斗力如此的不济。
可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前方是一个不大的山谷,两边没有其他的道路,左右和后面都有大量的流寇追击,似乎就想着官军进入到山谷之中。
洪承畴的脸色变化了,这是流寇故意露出的破绽,目的就是想着军士进入到山谷之中。
洪承畴想着调转马头,可是这么多的人朝着前方冲锋,短时间不可能转过身来,情急之下,他对着身边的传令兵下达了命令,大军调转方向,对着流寇的方向冲锋。
命令好下达,真正要做到不容易。
已经有几千的军士进入到山谷之中,跟随洪承畴调转方向的军士,不足三千人。
他们对着流寇的方向冲过去。
惨烈的厮杀再次开始。
面容大变的传令兵,大声禀报,进入山谷的军士,已经被流寇包围,冲出来的可能性不大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次调转马头,冲击流寇的包围圈,撕开一条缺口,接应山谷里面的军士,可这样做和自杀没有多大的区别。
脸色铁青的洪承畴,没有理睬传令兵,他很清楚,流寇的重点转移到山谷的方向,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必须要杀出一条血路,否则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身边的传令兵被乱箭射中,惨叫着倒下。
洪承畴举起了长矛,加入到战团之中,他身边的亲兵,已经杀红了眼。
李自成和张献忠的重点,已经转移到山谷里面,他们不认识洪承畴,不知道洪承畴是不是进入到山谷之中,不过官军绝大部分都进入到山谷了,至于说调转马头的官军,人数不是很多,安排一部分的义军阻击厮杀就可以了,义军的重点在山谷之中,只要能够全歼山谷之中的官军,就可以得到大量的战马,也能够狠狠的打击官军。
两人很明白,全歼官军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不要太贪心,官军的战斗力毕竟不一般。
洪承畴身边的军士越来越少,厮杀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的程度。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厮杀还在继续。
围攻的流寇人数也明显减少了,军士损失大,流寇的损失更大,洪承畴身边的亲兵,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他们展现出来的杀气,已经让流寇畏惧了。
缺口终于出现了。
亲兵护卫着洪承畴,朝着缺口的方向猛冲。
阻挡的流寇,已经出现畏惧的情绪,不愿意过多的阻拦了,大概让几百人冲出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终于冲出去了,一路狂奔,渐渐听不到喊杀声了。
洪承畴停下来,看着身边的军士,亲兵迅速开始戒备,同时统计还有多少的军士。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名亲兵禀报,冲出来的军士不足千人,其中还有身负重伤的。
洪承畴脸色铁青,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很清楚,一万大军遭遇到伏击,损失的骑兵超过九千人,这是一场无法形容的惨败,这是难以承受的失败。
杀回去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与左良玉会和。
可就算是与左良玉会和了,洪承畴也没有围歼流寇的信心了,他真正开始认识到流寇的骁勇了,也明白了曹文诏及其麾下三千关宁铁骑为什么会被斩杀,经历了这么多的战斗,流寇慢慢开始强大起来了。
除非是与贺人龙会和之后,才有可能再次对流寇展开大规模的攻击,否则洪承畴不敢冒险了,不过如此惨重的失败,传到朝廷去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洪承畴没有决心,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想到了郑勋睿和郑家军,才明白郑勋睿的确比他厉害。
战场上慢慢的安静下来,到处都是血腥味道,山谷里面已经没有了喊杀声,堆积如山的尸首,表示这里的厮杀是异常残酷的。
几乎没有活着的军士,就算是有人投降,流寇也没有放过,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再说这些人是洪剃头的麾下军士,不能够留下的。
尸首无人处理,静静的躺在这里。
第二百六十一章 内部分歧
(为天津大爆炸祈福。)
正月初十,黄州府城,府衙。
洪承畴、卢象升、贺人龙和左良玉等人,终于在府城会和。
流寇早就撤离,一直到流寇撤离的时候,卢象升才知道了其意图,可他不能够打开城门率兵追击,毕竟流寇的人数太多,要是遭遇到流寇的包围,后果不堪设想。唯一取得小胜利的是贺人龙,在和阻击的流寇厮杀的过程之中,斩杀了约两千多的流寇,自身的损失不超过千人,但这样的胜利,对比一万余伤亡的大军来说,微乎其微了。
所有人都清楚,他们中了流寇的计谋,但所有人都不会主动提出来,在他们看来,这种事情不可思议,一直都是顾着逃命的流寇,什么时候学会使用计谋了,居然主动设下伏击圈,进攻朝廷大军了,而且大家更不能够理解的是,中计的居然是洪承畴,这可是朝中最为受到推崇的文武双全的大臣了,得到的信任和推崇,甚至直逼以前的袁崇焕了。
洪承畴率领的六万大军,在遭遇此次的失败之前,经过了那么多此的战斗,损失也不超过五千人,可这一次的战斗,骤然损失万余人,只剩下四万多人了,更加关键的是,军士的士气遭遇到沉重的打击,恐怕这个时候,就算是遇见流寇的大军,也难以发挥出来战斗力。
胜败乃兵家常事,换做以往,没有谁会在意,毕竟和流寇交锋,那也是实实在在的厮杀。世界上没有常胜将军,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但这一次的情况不一样了,洪承畴负责剿灭流寇事宜的时刻,正是流寇遭遇到沉重打击的时刻。按照道理说,洪承畴应该是要抓住机会,一鼓作气剿灭流寇的,至少要给与流寇沉重的打击,让流寇的气焰得到根本性的遏制,最终被朝廷大军彻底剿灭。可惜现实的情况,刚好相反。
奏折已经呈奏到兵部去了,这么重大的损失,必须要呈奏兵部和皇上,可众人也不能够在这里等候兵部的敕书。必须要展开下一步的行动,这是一个态度问题。
士气不振,下一步究竟该如何作战,谁的内心都没有完备的计划。
商议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时辰了,洪承畴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口了。
“本官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已经在奏折之中承担了责任,本官举荐卢大人出任五省总督。统领剿灭流寇的事宜,想必朝廷很快就会有敕书前来,此番大军损失颇大。需要一定的时间休整,本官的意思,大军在黄州府一带暂作休整,本官以五省总督的名义,分别给陕西、山西、河南以及四川诸位巡抚大人写信,要求他们注意流寇的动向。严密防备。”
洪承畴的这番话,在开始商议的时候。就提出来了,奏折上面说到的事宜。卢象升等人也是知晓的,不过这是卢象升个人的奏折,众人反对也没有作用,可针对洪承畴提出来的作战计划,卢象升是不同意的,毕竟流寇在湖广活动,若是依靠湖广本身的力量,根本无法遏制,造成的后果,就是州县城池被攻破,流寇的力量愈发的壮大。
卢象升的意见,不能够因为一次的失败,就暂停追击流寇和剿灭流寇的计划,只不过在剿灭流寇的方式上面,可以采取五省联合的方式。
其实卢象升的意见,隐含着要求郑家军出动的意思。
可惜洪承畴未置可否,一直都回避提到郑家军的事宜。
经历了惨重的失败,在黄州府城会和之后,洪承畴的态度依旧没有多大的改变,这让卢象升有些忍不住了,洪承畴说完之后,他紧跟着开口了。
“下官以为,大人乃是五省总督,代表朝廷负责剿灭流寇事宜,完全可以动员五省之兵力,联合起来剿灭流寇,山西、湖广、四川与河南的军队,从实力上面来说,都是难以与流寇单独抗衡的,唯有陕西的郑家军,可以狠狠的打击流寇,而且年初的战斗之后,流寇是畏惧郑家军的,一年多时间过去,根本不敢踏入陕西境内,如此情况之下,大人要求陕西巡抚郑大人率领郑家军出击,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卢象升终于直接提出了郑勋睿和郑家军。
洪承畴无法回避这个问题,叹了一口气之后,慢慢开口。
“本官此次出现重大失误,导致大军损失惨重,必须等待朝廷的敕书,看看朝廷如何处理此事,本官刚才已经说了,向朝廷举荐卢大人出任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朝廷的敕书很快就会下达的,到时候就要请卢大人做出全面部署了。”
洪承畴如此说,卢象升当然不会满意。
“下官以为,不管朝廷的敕书什么时候下达,大人依旧是五省总督,若是这个时候暂停剿灭流寇,下官估计,流寇在襄阳府肆掠之后,很有可能进入到河南,甚至是进入到山西一带,他们的力量再次壮大之后,肯定会采取分兵的策略,到了那个时候,剿灭的难度就增加了,流寇发展壮大的速度,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洪承畴看着卢象升,没有说话,贺人龙与左良玉等人是不会开口的,尽管他们是总兵,但在文官的面前,他们有自知之明。
“下官知道,大军此次遭遇到重创,对士气有些影响,可流寇的损失也是惨重的,流寇进攻黄州府城的时候,损失超过五千人,接下来的战斗,损失可定也在万人以上,如此的情况下,大军继续跟随流寇围剿,至少让流寇没有喘息的机会。。。”
卢象升还没有说完,洪承畴就摆摆手,显然是不愿意听下去了。
“卢大人的心情,本官可以理解,可刚刚遭遇到失败,不经过休整,短时间之内贸然的出击,怕是会造成更大的损失,本官已经决定接受朝廷的斥责了,就不想贸然出击造成更大的损失了,一切都等到朝廷的敕书下来之后再行议论。”
卢象升说不出话来了,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洪承畴迟迟不愿意提及郑家军,如此的时刻,若是郑家军能够迅速的出动,对于流寇来说,是极大的打击,当然朝廷里面的有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但总不至于置剿灭流寇的大事于不顾,一味看着流寇壮大起来啊。
左良玉与贺人龙等人退出厢房之后,洪承畴看着卢象升,摇头叹气开口了。
“卢大人,本官知道你的想法,本官承认,在剿灭流寇的战斗中,郑勋睿大人比本官要强,进入大同好几年的时间,本官对流寇不是特别了解,总是以为好以前一样,其实好些年过去了,流寇也在发生很大的变化,他们变强了,不是随意就可以被斩杀的。”
“本官和曹总兵从大同出发,进入到山西,那个时候很顺利的斩杀流寇,其实是流寇当时立足未稳,而且在山西筹集不到足够的粮草,军心士气都是最为低落的时候,所以能够获取到很多的胜利,斩杀无数的流寇,可邓州一战,曹总兵陨落,那个时候流寇的心态就发生变化了,流寇和本官在襄阳周旋,就是自信的表现。”
“本官不是不想剿灭流寇,可如今的情形,的确有难度,至于说调遣郑家军的事宜,这不是本官一句话能够说清楚的,总有一日,卢大人会明白其中意思的。”
“流寇撤往襄阳一带,本官也担心他们会四处劫掠,会在这个过程之中,壮大自身力量,可如今的情形之下,本官也只能够要求各地做好一切的准备,防止流寇攻破州县城池了。”
卢象升的脸上带着无奈的神情,他很清楚,襄阳一带的损失可以肯定了,流寇暂时不可能攻下襄阳城,毕竟襄阳城的城墙异常坚固,而且城墙上有红夷大炮,这些足够抵御流寇的进攻了,但其余的州县就不好说了,一旦遭遇到流寇的洗劫,活不下去的百姓,要么直接投奔流寇,要么就是成为流民,在流浪的道路上凄惨的死去。
“大人的担忧,下官知晓,可情况紧急啊,若是纵容流寇在湖广与河南甚至山西一带劫掠,局势就更难控制了,机会是不能够错过的,流寇的行动异常迅速,大军在黄州府城耽误一天的时间,流寇可能利用这段时间,拿下诸多的城池,一旦他们的兵力达到一定程度,分开活动是肯定的,到那个时候,几乎没有剿灭的机会了。”
卢象升如此说,洪承畴的脸色微微变化了。
“卢大人慎言,本官绝无纵容流寇的意思,任何的战斗,军士遭受重大损失之后,都是需要休整一段时间的,这个时间不会很长,在这个时间段以内,流寇未必能够迅速壮大,崇祯元年迄今,八年时间过去了,流寇一直都在北方活动,本官参与剿灭流寇的时候也是非常多的,从来没有纵容过流寇,就算是朝廷当初以招抚为主,本官也是坚持要彻底斩杀的。”
卢象升的脸微微有些红。
“大人误解了,下官没有这个意思,不过下官还是坚持,大军需要立即出动,前去剿灭流寇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一锤定音
崇祯九年正月十二,紫禁城,文渊阁。
内阁首辅温体仁、次辅文震孟,辅臣钱士升、张至发、林钎、张凤翼等等,悉数聚集在这里,他们正在讨论五省总督、兵部尚书洪承畴的奏折。
洪承畴真正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已经持续大半年的时间,自从郑勋睿出任左副都御使、陕西巡抚之后,洪承畴就离开了大同,以五省总督的身份,代表朝廷全面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可惜大半年的时间过去,剿灭流寇的事宜一波三折,而这短短的半年左右时间,流寇居然攻陷了河南南阳府城,斩杀曹文诏总兵及其麾下三千关宁铁骑,前几天更是设伏击败洪承畴,斩杀万余朝廷军士,流寇的总人数,从不足六万人,恢复到近二十万人。
不得不说这是洪承畴的重大失误,故而洪承畴在奏折之中,主动承担责任,举荐左佥都御史、湖广巡抚卢象升出任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按说事实摆在眼前,内阁做出决定是很简单的事情,可其实没有那么简单。
以唐世济为右都御史的都察院,公开的替洪承畴辩解,他们的意见是胜败乃兵家常事,不管怎么说,大半年的时间过去,流寇造成的影响是很小的,远不能给和前些年相比较,朝廷既然信任洪承畴,就应该给与其充足的时间,朝廷甚至可以限定时间,要求洪承畴在一定的时间之内,剿灭流寇,当然都察院也提出来了,洪承畴作为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事宜,就可以调动五省的任何军队,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调遣边镇的军队。
以内阁辅臣、兵部尚书张凤翼为代表的一派,力主撤换洪承畴。提议左副都御使、陕西巡抚郑勋睿负责剿灭流寇事宜,理由当然很简单,郑勋睿负责剿灭流寇事宜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斩杀流寇十余万,让流寇处于崩溃的边缘,可是朝廷要求五省总督洪承畴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之后。大半年的时间过去,流寇的数量再次增加,而且面对朝廷的围剿,居然取得了几次的胜利,让朝廷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内阁的意见也不统一。因为洪承畴在奏折之中,提议左佥都御史、湖广巡抚卢象升出任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事宜,这让内阁出现了分歧和争论。
内阁辅臣、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钱士升认为,洪承畴还是应该继续负责剿灭流寇事宜,毕竟时间不长,不过大半年的时间,若是调整主帅的时间过于的急促。恐怕会真正的耽误剿灭流寇的大事,就算是要调整,也应该尊重洪承畴的意见。让卢象升负责。
内阁阁臣、东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张凤翼的意见是很明确的,力荐郑勋睿出任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事宜。
温体仁和文震孟的态度都很是含糊,没有明确表态。
其中的奥妙,众人都是清楚的。
钱士升虽不是真正的东林党人,但与东林党创始人顾宪成、高攀龙等人关系非常要好。东林党人万璟遭受魏忠贤迫害的时候,钱士升曾经倾囊相助。为东林党人推崇,崇祯六年钱士升成为内阁阁臣。基本成为了东林党人的代言人。
郑勋睿与东林党人表面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冲突,仅仅是与张溥、张采和杨彝等人不和,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郑勋睿对东林党、复社和应社不屑一顾的原因,如此情况之下,东林党自然不会让郑勋睿步步高升,否则他们肯定会遭遇到打压。
如此情况之下,钱士升自然是维护洪承畴的,尽管说洪承畴没有能够很好的剿灭流寇。
张凤翼不是东林党人,与东林党没有任何的关系,按说他也不至于得罪东林党人,可他是兵部尚书,剿灭流寇的进展不顺,在外面的将领没有多大的事情,他这个兵部尚书就要时刻提心吊胆,甚至是遭遇到皇上的训斥,如此情况之下,张凤翼自然是从实际出发,让有能力的上来,负责剿灭流寇事宜。
两边意见对立之际,东林党人开始大规模的发难,都察院御史张溥、张采,翰林院庶吉士杨彝、龚鼎孳、吴昌时等人,纷纷支持洪承畴,而其他的东林党人,虽说不出面,也是暗地里支持张溥等人的,唯一让众人感觉到奇怪的是,礼部主事吴伟业这次没有表示出来任何的态度。
张溥和杨彝等人,对郑勋睿是恨得咬牙切齿,杨廷枢退出了应社,顾梦麟同样退出了应社,甚至是直接到郑勋睿的身边去了,还有西安府知府史可法,与东林党的联系也淡化了,只要是与郑勋睿关系密切的东林党人,认识都在发生变化,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就是削弱东林党的力量,是生死博弈,张溥等人自然不会客气。
就连在老家苏州常熟的钱谦益,也忍不住了,专门给内阁辅臣钱士升写信了,阐明观点,认为朝廷不能够重用郑勋睿。
东林党人还有更加厉害的办法,那就是结交司礼监太监。
内阁具有票拟权,司礼监有批红的权力。
所谓的票拟,就是内阁将处理朝政的建议写在纸上,贴在奏章上面,呈奏给皇上阅批,所谓的批红,就是皇上用红字在奏章上面做出批示,接着下发圣旨,下面遵照执行。
内阁的票拟权,在内阁首辅的掌握之中。
批红权就不一定完全由皇上掌握了,大多数的批红,由司礼监太监按照皇上的意思代笔,而代笔的太监被称作秉笔太监,批红之后,下发圣旨,掌管玉玺的司礼监太监在圣旨上面用印,被称为掌印太监。
大明朝廷这种奇怪的制度,让内阁首辅都不敢得罪秉笔太监,否则其提出来的诸多建议,很有可能被否决掉。
当然崇祯皇帝好一些,因为其是工作狂,每日里批阅很多的奏折,秉笔太监的权力倒不是很大了。
但也不可小看秉笔太监的权力,毕竟皇上批阅奏折的时候,有些时候会征询司礼监太监的建议,因为皇上认为太监是家奴,是最为忠心的,而内阁大臣包括文武大臣,做事情都是要考虑自身利益的,比不上太监忠心。
东林党人代表了南方士大夫和商贾的利益,特别是那些大商贾,为了自身的利益真正得到保护,会提出很多的建议,也能够拿出来钱财,所以南方士大夫和商贾的支持,让东林党人在朝中的权力越来越大了。
有了这些前提,剿灭流寇究竟由谁负责,那就不好说了。
讨论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为一件很明确的事情,讨论这么长的时间,在内阁之中是非常少见的。
温体仁已经思虑成熟了,按说他应该是支持东林党人的,毕竟浙党与东林党之间的斗争,以东林党暂时的屈服告终,温体仁也不想与东林党人剑拔弩张,毕竟有些事情还需要依靠东林党人,要知道东林党人在南方的势力是异常庞大的。
可这一次的情况不一样了,眼看着流寇的势力越来越猖獗,若是不能够花费大力气剿灭,任由流寇嚣张,北方无法安宁的同时,必然影响到南方,这次流寇进入了南直隶的庐州府和安庆府,让温体仁冒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是流寇发展壮大了,进入到南直隶的苏州府,那他到时候哭都哭不哭不出来了。
在洪承畴的事情上面,温体仁对东林党人有些看法了,明摆着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讨论,洪承畴的确不行,必须要撤换,郑勋睿和卢象升两个候选人,谁优谁劣,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当初郑勋睿负责剿灭流寇的时候,卢象升是心悦诚服的,而且跟随郑勋睿作战,取得了重大的胜利,如此简单的事宜,东林党人还要从中作梗,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温体仁看了看文震孟,慢慢开口了。
“文大人,此事你是如何看的。”
温体仁说出来这句话,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张凤翼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钱士升的神色则显得有些暗淡了。
“下官支持张大人的意见,还请温大人定夺。”
温体仁点点头,接着开口了。
“张大人负责兵部事宜,在此事上面,本就应该有建议权,内阁应该听从兵部的建议,本官在这里想说说都察院,本是负责监督和弹劾官吏事宜,其他方面应该尊重内阁和六部的意见,什么事情都想着出头,此等做法不妥,至于说翰林院,诸多的庶吉士还应该多多学习,慢慢熟悉政事,遇到重大的事情,不要轻易发表意见。”
温体仁说出来这些话,四周异常的安静。
“本官建议,左副都御使、陕西巡抚郑勋睿,兼任五省总督,敕封兵部左侍郎,负责剿灭流寇事宜,兵部尚书洪承畴大人,回到大同,负责边镇事宜,兵力具体的调整事宜,兵部可以拟出具体的奏折。”
温体仁一锤定音,举荐郑勋睿负责剿灭流寇事宜,当然在这之前,他早就找到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以及京营提督曹化淳等人,将相关的事宜落实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廷杖
正月二十五,早朝。
乾清宫,内阁大臣,六部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史,翰林院大学士,六科给事中在乾清宫内,诸多的监察御史和翰林庶吉士则是在乾清宫外站立。
温体仁的脸色很不好,他关于都察院的话语,早就传出去,闹得沸沸扬扬,按说票拟上去之后,谁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应该结束了,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内阁讨论的话题迅速传出去了,以至于酿成了异常大的争论。
都察院右都御史唐世济,是温体仁提名的,按说应该和温体仁一条心,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唐世济的态度突然出现了转变,这种转变在正月之后,变得特别明显,处处维护张溥和张采等人的利益,让温体仁隐隐感觉到了东林党的拉拢和利用。
温体仁敢于在内阁直接批评都察院和翰林院,其实就是因为唐世济和翰林大学士沈忠仁是自己人,可惜问题偏偏处在了自己人的身上。
皇上同样没有什么表情,听着都察院右都御史唐世济的建议。
建议其实很简单,反对左副都御使、陕西巡抚郑勋睿出任兵部左侍郎、五省总督,提议洪承畴继续负责剿灭流寇事宜,敕封卢象升为兵部左侍郎,兼任湖广巡抚,协助洪承畴剿灭流寇事宜,两人可以分工合作,洪承畴主导陕西、山西、河南三省剿灭流寇事宜,卢象升负责湖广和四川剿灭流寇事宜。
至于说原因,其一是剿灭流寇需要时间,尽管说几个月时间以来。发生了一些问题,但不能够因为出现偶然的情况,就临阵撤换大将,这于事无补,其二是洪承畴乃是文武兼备的难得人才。多年来负责剿灭流寇事宜,而且在大同抗击后金鞑子,也取得不俗战绩,剿灭流寇是朝中大事,必须让稳妥之人负责,言下之意郑勋睿太年轻。取得胜利不过是偶然情况。
唐世济最后也挽了一句,那就是即使撤换负责剿灭流寇事宜的人选,也应该尊重洪承畴大人的建议,让卢象升出任五省总督,毕竟洪承畴熟悉北方五省的情况。
唐世济说完之后。恳请让监察御史张溥、张采,以及翰林院庶吉士杨彝、龚鼎孳和吴昌时等人进入乾清宫,论述其坚持洪承畴继续负责剿灭流寇的缘由。
皇上没有反对,五人进入了乾清宫。
温体仁的脸色有些发白,他倒不是担心张溥等人,他感觉到不对的是唐世济的态度,叙事的过程之中,唐世济始终没有看他一眼。这让温体仁有了背叛的想法,况且这种自己人的背叛,对于他的打击是最大的。这明显是让外人看笑话。
温体仁隐隐觉得,东林党的力量,远不是他所估计的情况,恐怕他出现了失误。
张溥代表五人开始侃侃而谈,所论述的理由,和唐世济说的差不多。只不过详细很多,解释理由的时候。也是引经据典,甚至拿出了儒家的学说予以论证。
“。。。臣弹劾内阁首辅温大人。内阁次辅文大人,内阁辅臣、兵部尚书张大人。。。”
张溥此言一出,乾清宫里面迅速变得安静起来了。
“都察院本是秉承皇上旨意,监督群臣,理应刚直不阿,温大人身为内阁首辅,强行压制御史的话语权,此乃是大逆不道之举,此乃蒙蔽皇上之做法,其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文大人身为内阁次辅,不能够秉持正义,一味符合,丧失读书人之气节。。。”
“张大人身为兵部尚书,独断专行,压制都察院之建议,此乃令人不齿之行为。。。”
张溥用词犀利,超乎了任何人的想象,就连唐世济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他可能没有想到,张溥来到了乾清宫,居然有如此的言语。
唯有内阁辅臣钱士升脸色自如。
温体仁的脸色微微变化,想不到一个七品的监察御史,居然在乾清宫弹劾他这个内阁首辅,文震孟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张凤翼的脸色微微发白,盯着张溥,眼神很是犀利。
张溥说完之后,张采、杨彝、龚鼎孳、吴昌时等人悉数跟着发言,弹劾温体仁、文震孟和张凤翼。
皇上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站在皇上身后的王承恩,脸上也没有表情。
张溥等人说完之后,四周安静下来。
皇上终于开口了。
“温爱卿、文爱卿、张爱卿,你们有什么意见。”
皇上没有直接点张溥等人的名字,这让温体仁内心有了底气,他知道皇上不相信张溥等人的弹劾,再说皇上不可能相信此等无稽之谈,内阁辅臣那么多,偏偏点了几个对东林党不利的人来弹劾,其余的相安无事,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区区张溥等人,以为代表东林党出头,就能够引发巨大的轰动,就能够为东林党争取到更大的权力,岂不是笑话,几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还太嫩了。
东林党这次做的过火了。
温体仁不会错过此等的机会。
“监督御史、翰林庶吉士的弹劾,臣都听见了,臣有三件事情不明白,其一,这内阁有若干人组成,遭受到弹劾的仅仅是臣和文大人、张大人,臣就奇怪了,难道其余的内阁大人,都是坚持正义的,都没有对内阁之建议表示赞同吗。”
“其二,臣在内阁商议事情之时,对都察院和翰林院提出了意见,这本是内阁商议的事情,按照制度是绝对保密的,不知道几位监察御史和翰林庶吉士是如何得知的,这消息是从什么地方传出去的,若是内阁议事,什么消息都传出去了,无丝毫保密性了,岂不是说军机大事也有可能泄漏出去,被别有用心之人拿来造势。”
“其三,臣记得皇上最为憎恶的就是党争,党争表现出来的结局就是党同伐异,容不得一丝的不同意见,唯我独尊,说说这监察御史,职责特殊,肩负监察官吏之职责,应该是不偏不倚,臣记得都察院有此要求,那就是监察御史之间,不可因为某件事情沆脏一气,必须发表独立的意见,就算是同意某弹劾意见,也要提出自身之见解,至于说翰林庶吉士,需要加强学习,不熟悉政务之前,尽量少发表意见。”
“两位监察御史,三位翰林庶吉士,意见出奇的统一,众口一词,这可真是难得啊,当然还有唐大人之建议,与其余人的意见也是一致的,难不成诸位在下面专门议论,形成统一意见之后,专门上朝来发表的,如此的做法,臣不敢苟同啊。”
温体仁是老江湖了,几句话就让张溥等人陷入到危险之中,党争可是要命的。
果然,皇上的神色有些变化了。
唐世济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开口,这个时候他不敢开口了。
张溥、张采和杨彝脸上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可龚鼎孳和吴昌时两人的脸色发白。
温体仁说完之后,张溥没有等到皇上开口,再次张嘴了。
“温大人一派胡言。。。”
“住嘴,身为朝廷大臣,起码的礼仪都不知道了吗。”
发现情况不对的钱士升,终于开口了,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开口,可能跟着搭进去,内心里面,他也暗暗埋怨,张溥等人太不明事理了,这是什么地方。
果然,皇上慢慢开口了。
“钱爱卿,你认为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钱士升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他明白皇上已经很不满了,恐怕想到了很多其他的事情。
“臣以为,张溥、张采、杨彝、龚鼎孳、吴昌时等人不懂礼仪,喧嚣公堂,按律应该予以廷杖。”
钱士升说出来建议之后,张溥等人的脸上,竟然闪现笑容。
被廷杖者,虽说身体遭受了苦楚,可能够得到士大夫的推崇,甚至名垂青史,钱士升提出这样的建议,无疑是帮助了张溥等人,想必遭受到廷杖之后,张溥等人的影响力将大增。
一直都很少开口说话的文震孟开口了。
“钱大人此言差矣,不懂礼仪、喧嚣公堂之文武大臣,应该是遭受斥责,令其闭门思过,连基本的为臣之道都不清楚,有什么资格接受廷杖。”
文震孟说完之后,温体仁也跟着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文大人所言有理,若是追究都察院右都御史唐大人和翰林大学士沈大人教诲之失误,尚且说的过去,下面之人户口乱言,大可不必理睬。”
张溥等人想着再次开口的时候,皇上挥挥手,锦衣卫很快进入乾清宫,将五人架出去了。
但皇上脸上的神情不是很好,大概温体仁和文震孟两人意见出奇一致,让皇上不是很满意,当然这也只是猜测,但至少皇上没有惩罚张溥等人,也没有责罚唐世济和沈忠仁。
内阁提出的建议顺利通过,郑勋睿以兵部左侍郎、左副都御使的身份,兼任五省总督、陕西巡抚,负责剿灭流寇事宜,洪承畴以兵部尚书的身份,出任大同总督,负责边镇防御事宜,一场在朝廷之中引发诸多争论的事情,终于盖棺定论。
这场争论之中,恐怕没有胜利者。(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高兴
皇上圣旨抵达西安府城的时候,郑勋睿没有表现出来多么高兴的念头,其实他也高兴不起来,几乎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了,洪承畴一直都在湖广黄州府等候圣旨和朝廷的敕书,没有带领大军继续剿匪,这本来就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如此紧要的关头,朝廷里面的东林党人,居然为了自身的利益,争来吵去的,让流寇休养生息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而且流寇之后的发展之路,郑勋睿和卢象升两人都预计到了。
流寇在湖广停留的时间不长,正月十二就进入到了河南境内,到了正月十五,流寇分为三路大军,老回回进入到了山西境内,张献忠进入到了四川境内,李自成留在了河南,这是流寇必然采取的措施之一,目的就是避免遭遇到朝廷大军的打击,他们很清楚,此番打败了洪承畴,朝廷肯定会有更加严厉的围剿措施。
雪上加霜的是,山西遭遇到了特大的自然灾害,流民遍地,山西巡抚杨廷枢已经好多次向朝廷写去奏折,恳求救济,可惜朝廷的救济总是姗姗来迟,而且杯水车薪,万般无奈之下,杨廷枢向郑勋睿求援,郑勋睿不可能看着杨廷枢手足无措,想尽办法挤出来一部分的粮食,运送到了山西太原。
这个时候,老回回进入到山西,必然能够更加广泛的扩充队伍。
郑勋睿接到圣旨的时间,已经是二月初四。
巡抚衙门,厢房。
延绥巡抚马士英、延安府知府文震亨两人正在等候。
郑勋睿进入厢房之后,两人站起身来行礼。尽管文震亨是郑勋睿的长辈,可是到了巡抚衙门说正事的时候,他还是要注重官场礼仪的。
郑勋睿对着两人微微点头,开口说话了。
“皇上的圣旨,你们也知道了。本官已经向朝廷举荐文大人出任布政使司左参议,想必不长时间圣旨就会下来了,本官出任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事宜,不可能留在西安,故而巡抚衙门的事宜。请文大人暂时代理,延安府的诸多事宜,就请同知马祝葵大人代为负责。”
“马大人,有关榆林边镇的安排,本官亦有一些想法。榆林总兵刘泽清,怕是要跟随本官剿灭流寇,同时本官还要抽调一万榆林边军,参与到剿灭流寇的事宜之中,至于说榆林边镇,本官派遣郑家军参将洪欣贵暂时主持榆林边镇事宜,此外,延安府和西安府都与山西接壤。流寇被逼无奈的情况之下,有可能进入到陕西,故而延安府的防御事宜。还请马大人多多关心,延安府各地的巡检司,力量不错,但他们不可能抵御大规模的流寇,真正剿灭流寇,还是需要榆林边镇的军士。这方面本官会给洪参将专门说明。”
。。。
一番布置之后,马士英离开了厢房。留下了文震亨。
郑勋睿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了。
“三太爷,我已经有了想法。此次剿灭流寇之后,不管成功与否,我留在陕西的可能性不大了,故而我准备向朝廷举荐,三太爷出任陕西巡抚,这里绝不能够让东林党人染指,朝廷之中发生的事情,三太爷都知道了,东林党为了自身的利益,可谓是丧心病狂了。”
文震亨有些吃惊,看着郑勋睿,好半天才开口。
“清扬,我并非进士出身,不大可能出任陕西巡抚,能够出任布政使司左参议,就算是很不错了,要不是你的举荐,根本没有可能啊。”
“三太爷不用担心,这方面我来想办法,不过我也有言在先,三太爷出任陕西巡抚,必须要稳住这里,不能够出现任何的波动,我就算是离开陕西,也会留下部分的郑家军,驻守在这里的,三太爷坚持以前的策略,不要有丝毫的动摇,记住以民为重,就能够保持稳定。”
文震亨面容严肃点头。
“清扬,你放心,我一定能够做到,原来这次你要求我来主持巡抚衙门的事宜,就是想着让我提前适应。”
“不错,陕西历来不被朝廷重视,朝廷的注意力,绝大部分都集中到辽东去了,近些年以来,流寇基本没有在陕西活动,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山西、河南以及湖广和四川等地,故而陕西得以休养生息,老百姓基本安定下来,这样的局面必须保持,陕西若是乱了,那就不是短时间能够平定下来的,流寇大大小小的头目,全部都是陕西人,让他们回到老巢,那是典型的放虎归山。”
“清扬,这剿灭流寇的事宜,朝廷早就应该让你负责了,我很是看好的,相信你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剿灭流寇。”
郑勋睿苦笑着摇头。
“三太爷太乐观了,此次我不敢保证能够全部剿灭流寇,李自成、张献忠和老回回,早就做好了防备,他们兵分三路,互相照应,遇到紧急情况,会迅速联合起来,或者是更加的分散,让朝廷大军无法彻底剿灭他们,洪承畴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而且此次又耽误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让流寇得到了充足的喘息时间。”
“清扬,真的有那么复杂吗,流寇不应该是郑家军的对手啊。”
“也不是说完全没有机会,可时局的变化,谁能够说的清楚啊。”
“清扬,我相信朝廷此次不会轻易调整人员了,张溥等人,已经遭遇到皇上的训斥,如今在京城都是灰溜溜的,他们做的过分了,我听说钱谦益都出言埋怨他们了。”
郑勋睿轻轻摇头,他根本不是担心张溥等人,这剿灭流寇的事宜,与张溥等人根本没有关系,他所担心的是后金鞑子,也就是这一年,后金的皇太极正式称帝,建立大清国,随之而来的就是后金鞑子大举入关,开始了在北直隶的劫掠。
他出任五省总督,剿灭流寇的关键时刻,若是遭遇到流寇的入侵,该怎么选择。
当然这些事情,文震亨不可能知道,郑勋睿更不会说。
文震亨还是误会了。
“清扬,不用担心,大哥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很大的转变,至于说姚希孟,已经无法影响到大哥了,这一次大哥在朝会上面的发言,就是对东林党最好的回击,我还听说,大哥和姚希孟之间的关系,已经明显恶化了。”
郑勋睿好像是无意间开口询问了。
“我听说姚大人的身体出现了情况,是否有这件事情啊。”
“的确有这件事情,我也是听闻大哥说的,具体什么情况,不是很清楚。”
郑勋睿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可以改变历史,但有一件事情没有办法,那就是生老病死,譬如说曹文诏,按说穿越的他,是可以改变曹文诏命运的,可惜老天的安排就是这样奇怪,曹文诏还是在和流寇的博弈之中丧命了。
“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三太爷,维持陕西的稳定,重点还是在粮食,冬小麦到五月份才会收获,至于说玉蜀黍和甘薯,那是供应郑家军的,陕西遭遇多年的灾荒,想要复原,不是短时间之内的事情,故而和蒙古部落的互市就是重中之重了,从南方购买粮食,与蒙古部落交易,获得更多的钱财,购买更多的粮食,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文震亨点点头,这方面他是知道的。
“此外,巡抚衙门必须严格控制互市的事宜,最近有些商贾,异想天开,想着和蒙古部落私下交易,本官没有客气,让他们全部都去见阎王了,这方面,三太爷前往不要手软,杀几个人之后,他们就不敢乱动了,这是陕西的命根子,必须要控制,否则放开了互市,陕西会迅速陷入到危机之中,只有陕西的百姓慢慢富裕起来了,才能够真正的放开互市。”
文震亨的面容是严肃的,他也听说了,包括有南方的个别商贾,想着从中分一杯羹,结果被郑勋睿干脆利落的解决了,自此之后,无人敢在榆林、宁夏边镇和陕西行都司乱来了。
“三太爷,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会在西安府城留下一万郑家军的将士,由参将洪欣涛指挥,洪欣涛冷静稳重,能够处理突发的事情,军队方面的事宜,三太爷不用操心,也不用去插手,若是有什么紧急的情况,洪欣涛会直接禀报我的。”
文震亨连连点头,这方面他当然清楚。
“清扬,你就放心吧,郑家军的事宜,我不会插手,我关注的是民生方面的事宜,此外,我若是离开延安府了,举荐马祝葵出任知府,马祝葵是有能力的,这些年和我之间的配合很是不错,他出任知府,能够很好的稳定延安府的局势。”
郑勋睿摇了摇头。
“三太爷,这不合适,马祝葵只是举人,我前面举荐了三太爷,后面举荐马祝葵出任延安府知府,吏部肯定有看法,我看还是让鄜州知州黄辉旭出任延安府知府,至于说马祝葵,可以出任鄜州知州,或者是到京城去。”
文震亨稍微思索了一下,跟着点头。
“嗯,这个安排不错,我没有想到,还是你考虑周全。”(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乱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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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锦宏、杨贺、刘泽清、洪欣涛、洪欣贵、洪欣瑜、王允成等人等候在厢房。
郑勋睿和徐望华两人进入厢房,众人都朝着摆放地图的桌子而去,这已经是他们的习惯,不需要过多的强调了,他们都是郑勋睿的心腹,不需要那么多的客套。
桌上的地图上面,标注了三路流寇的大致去向。
郑勋睿以兵部左侍郎、左副都御使的身份,兼任五省总督和陕西巡抚,二十二岁的年纪,就成为朝中正三品的官员,承担不一般的职责,这在大明历史上是非常少见的,也难怪东林党人总是抓住郑勋睿年轻来作为话题。
郑勋睿没有高兴,更没有表现出来自得。
原五省总督洪承畴接到朝廷旨意之后,带领贺人龙、左良玉等人,径直回到山西大同去了,仅仅是给郑勋睿写来了信函,这本来是不符合规矩的,两人应该见面,做一些交接,不知道是洪承畴心生愧疚,还是其他的原因。
郑勋睿接手的是一个乱摊子,很不好收拾的乱摊子。
看了看众人之后,郑勋睿开口了。
“诸位,多话我就不说了,现在我就人员安排方面,做出如下的部署,洪欣涛率领一万郑家军将士,留守西安府城,坚固延安府周遭之情况,防止流寇进入陕西,洪欣贵赶赴延绥镇。暂时负责榆林边镇的防御事宜,特别注意做好与草原部落的联络,防止他们趁浑水摸鱼,防人之心不可无,如今是非常时刻。一切都要小心。”
“榆林边镇抽调一万军士,加上三万郑家军将士,跟随我一同参与剿灭流寇的战斗。”
安排完毕,刘泽清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洪欣涛和洪欣贵则是有些不情愿,不过这是郑勋睿做出的安排。他们必须要服从。
“如今的情势有些复杂,流寇兵分三路,老回回进入到山西,张献忠进入到四川,李自成留守在河南。流寇的总兵力达到了二十万人,尽管说战斗力一般,但毕竟人多势众,决不能够小觑,洪承畴大人的教训就摆在眼前的。”
“我们不可能一口气剿灭流寇,只能够各个击破。”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流寇也出现了一些变化,首先是作战更加的谨慎。能够开始分析局势了,其次是战斗力增强,和以前比较。不能够同日而语,最后是流动性更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流寇的这些变化,预示着剿灭的难度空前增加了。”
“我们的作战方案,不管他几路来,我就一路去。”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山西的老回回。”
“老回回是流寇的中坚力量,组织能力不一般。每次流寇遭遇到打击,都是他从中捏合的。而且他在流寇之中,影响力是最大的,想要彻底剿灭老回回,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我们需要有长期作战和吃苦的准备。”
“我们的四万大军,有三万骑兵,一万步卒,作战以三万骑兵为主,一万步卒主要承担后勤运输和粮草的供给事宜,当然关键时刻,也要准备参加战斗的。”
说完这些基本的布置,郑勋睿的手指向了地图。
“根据得到的情报,老回回麾下有六万流寇,正在平阳府、潞安府、沁州和泽州一带活动,你们注意看,老回回在这一代活动,是做好了充足准备的,若是遭遇到围剿,则迅速撤往河南一带,与李自成会和,或者是在遭遇围剿的时候,得到李自成的支援,而李自成则主要在河南府一带活动,可以说这两路的流寇,可以随时相互支援。”
“李自成麾下的流寇超过七万人,两路流寇联合起来,达到了十四万人,这绝不是小股的力量,若是真正的让他们联合起来,我也不知道会形成什么样的局面。”
“流寇人数庞大,从表明上看,会增加我们剿灭的难度,可从另外一个方面看,他们维持日常的开销,需要大量的粮草,这是他们的劣势,人数众多,粮草不足的情况之下,就不可能保持军队的战斗力,这就表明他们的战斗力在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增强。”
“此外还有一点,流寇迄今不知道我再次负责剿灭流寇事宜,内阁议事,消息泄漏出去的事宜,诸位也是知道的,据说皇上时候发脾气了,故而这一次皇上的圣旨,没有谁敢随便议论,朝廷也没有发出邸报,知道的人不多,流寇就更不可能知晓了,他们的注意力还在洪承畴大人的身上,我们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给与流寇沉重的打击。”
“我已经给湖广巡抚卢象升大人,四川总兵秦良玉将军写信了,要求他们负责各自辖区之内剿灭流寇的事宜,湖广和四川的总协调,有卢大人负责,山西与河南就交给郑家军了。”
“我对此次作战的部署大致如下。”
“四万大军分为前军和中军,三万骑兵为前军,一万步卒为中军,杨贺、刘泽清跟随我率领前军,展开征伐,郑锦宏率领中军,随后跟上,前军与中军之间,相隔距离不超过一百里地。”
“大军后日出发,出潼关,从芮城进入山西平阳府,行军过程之中,斥候全面铺开,侦查流寇流寇在什么地方,昨日收到的情报,流寇尚在阳城一带,大军进入到山西之后,流寇活动到什么地方,必须准确的掌握。”
“杨贺,你率领斥候营,今日就出发,进入到山西平阳府,在最短时间之内,侦查清楚流寇的动向,这个任务很艰巨,但也最关键,只有你们侦查清楚了流寇的行踪,大军才能够真正剿灭流寇,你要记住,侦查的重点,是老回回究竟在什么地方。”
“山西巡抚杨廷枢大人早就派遣府州县守备衙门的军士,严密监视流寇的动向,他能够给我们提供准确的消息,这些消息,传令兵必须给杨贺一份,让斥候按照这些消息,展开更加详细的侦查。”
“剿灭流寇的战斗,没有那么复杂,但每次战斗所面临的战机都不一样,我们必须要把握好每一次的战机,不能够出现任何的失误,洪承畴大人的教训,我们需要牢记,各位记住,我们最需要防备的事宜,就是老回回与李自成的联合,也就是李自成从河南进入到山西境内,如此流寇的总人数增加,会极大增加我们围剿的难度。”
。。。
从郑勋睿的安排部署之中,众人分明感觉到了必胜的信念,对流寇无所畏惧的心态,这种心态是最为重要的,可以转化为无敌的斗志和杀气,更加有利的是,流寇害怕郑家军,但凡是看见郑家军的起兵,本能的反应就是逃离。
众人很快去准备了。
郑锦宏带着郑凯涛进入了厢房。
“郑凯涛,此次的征伐,你就不要参加了,大伯写信来了,准备要几位表哥表弟也来到西安府城,我暂时拒绝了,毕竟郑家军面临剿灭流寇的重任,这个时候到西安府城来,我也无法照顾他们,你在我身边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表现很是不错,接下来你也要学着统领军士了,洪参军留在西安府城,你跟随在他的身边,多多学习,和诸多的将士多多熟悉。”
“你要记住,郑家军之中,将领没有过多的特权,每次作战的时候,反而要冲锋在前面,为诸多的将士带好头,这样才能够真正的让下面的将士敬佩和服从。”
郑凯涛的话语不多,听到郑勋睿这么说,脸上表露出失望的神情,不过他和郑家军的将士一样,知道服从命令是郑家军的最严厉的军规。
“属下知道了,表哥出去厮杀,多多小心。”
郑勋睿点点头,拍了拍郑凯涛的肩膀。
巡抚衙门,后院。
冬梅、荷叶与杨爱珍都快要生孩子了,这也的确是很有意思的事情,三人先后怀孕,时间相差没有多少天,让郑勋睿感觉到遗憾的是,他不可能等到小孩子出生的时间了,毕竟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必须要率领大军出征。
后院的气氛有些不一样,毕竟郑勋睿要出征了。
文曼珊等人应该是很满足了,特别是想到了奶奶,文曼珊更是欣慰,只要是在西安府城,每日休沐之后,郑勋睿都是陪着她们在后花园走走看看,或者到西安城内大街小巷去看看,这种情形已经持续好几年的时间了,文曼珊当然想着老公就这样陪着,可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自私了,郑勋睿是朝廷官员,若是所有心思都在家庭里面,还能够有什么前途。
接连两天的时间,郑勋睿大部分时间都陪着文曼珊等人,时常领着郑瀚宇散步,郑瀚宇已经有一岁多了,长得很是可爱。
文曼珊、冬梅、荷叶与杨爱珍等人,反过来安慰郑勋睿,让郑勋睿安心出去征伐,她们在家里等着捷报。
郑勋睿很是感慨,所谓家和万事兴,这一次出征,自己的四个老婆,都是非常明智和大度,反过来安慰自己,这预示此次的征伐,肯定能够获取巨大的胜利。(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需要小心
大军再次出潼关,郑勋睿没有更多的感慨,内心里面,他已经习惯了。
二月初八,四万大军抵达山西芮城,从西安府城出发,抵达山西芮城,三百四十里地,四万大军用了两天时间,应该说行军速度不是很快,但也不算慢了。
大军抵达芮城整体行动是保密的,毕竟秘密行动,让对方难以察觉,能够获取到很多的战机。
杨贺亲自等候在芮城,斥候已经侦查到很多的情报,他需要马上禀报。
尚未安顿下来,杨贺就开始禀报侦查到的流寇活动情况了。
“少爷,斥候侦查到了流寇的动向,根据杨大人提供的情报,斥候在泽州和河南府全面侦查,老回回正在泽州阳城一带活动,阳城县城已经被流寇占据,此外河南济源县城也被老回回麾下流寇占领,属下对老回回的举措感觉到奇怪,阳城距离济源一百四十里地,老回回既然在山西活动,为什么还会有流寇残留在河南境内。”
郑勋睿的神色很是严肃,他没有看杨贺,而是认真看着地图。
“属下命令斥候在河南府一带也展开侦查,发现李自成麾下的流寇,正在永宁、宜阳一带活动,属下觉得这个情报非常重要。”
地图上面的宜阳、永宁、新安、渑池、洛阳、孟津、济源以及山西的阳城、泽州等城池,全部被郑勋睿用红笔勾出来。
等到杨贺说完之后,郑勋睿抬头开口了。
“杨贺,你认为老回回如此布置麾下的兵力,有什么意图。”
杨贺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皮。其实这个问题他想过,但想不出来。
郑勋睿对着身边的徐望华,再次开口了。
“徐先生,你认为老回回有什么意图。”
徐望华也一直在盯着地图,杨贺刚开始禀报的时候。他就在思索。
“大人,属下认为,老回回如此部署兵力的目的,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郑勋睿微微点头,看着徐望华。
“河南府、平阳府、泽州三地,重点在于河南的洛阳府城。李自成在宜阳、新安一带活动,距离洛阳府城距离很近,不过他们也面临开封宣武卫和泽州宁山卫的威胁,老回回麾下的流寇,在济源和阳城一带活动。李自成在新安和宜阳一带活动,能够相互接应,还能够牵制宣武卫和宁山卫,属下觉得,他们下一步针对的很有可能是洛阳府城。”
“属下做出这个判断,主要理由还是洛阳府城位置的重要,若是流寇能够拿下洛阳府城,将得到极大的补给。也将在朝中引发巨大的震动,老回回已经占据阳城,这就牵制了宁山卫。让宁山卫所的军士不敢轻举妄动,若是他们有任何的动作,老回回可以趁机进攻泽州州城,至于说驻扎在开封的宣武卫,也不敢乱动,毕竟他们需要保护开封府城的安全。”
“属下认为。流寇的这个部署,是因为洪承畴大人滞留在黄州府。迟迟没有行动,让老回回和李自成等人看见了机会。他们在这里集结重兵,拿下洛阳府城,能够形成更大的轰动,郑家军出潼关剿灭流寇的事宜,老回回和李自成肯定是不知道的。”
郑勋睿面带冷笑开口了。
“老回回和李自成的胃口怕不止如此,他们既想着拿下洛阳府城,也想着拿下泽州城,眼光更是盯住了宁山卫,拿下府城和州城,他们将得到极大的补给,而且对于河南山西两地,也是巨大的震动,让其他府州县不敢妄动,看来他们打败洪承畴大人之后,信心暴增了。”
众人有些吃惊,他们绝对想不到,流寇居然有这样的胆量,敢于一次性的进攻府城和州城,可众人也知道,因为洪承畴率领的大军,没有任何的行动,让流寇的胆量变得大起来了,他们认为官军的实力也不过如此。
看来洪承畴的兵败,引发的震动是很大的,这无形之中给郑家军增加了战斗厮杀的难度。
“杨贺,命令斥候再次展开侦查,最好能够摸清楚流寇具体部署的情况,特别要侦查清楚,老回回和李自成究竟在什么地方,只要清楚两人分别在什么地方,我们就基本能够做出判断了,如此郑家军的部署才能够做到有的放矢。”
“洪承畴大人的教训,我们必须要牢记,流寇能够偷袭洪大人,我们也就能够偷袭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郑勋睿之所以在芮城等候,是因为接到了杨廷枢的信函,杨廷枢已经在赶往芮城的路上,按照时间计算,一两日之后就到了,郑勋睿也是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杨廷枢了,两人都是封疆大吏,尽管陕西和山西紧挨着,可是按照朝廷的规矩,他们之间是不能够随便见面的,郑勋睿成为了五省总督,统领剿灭流寇的事宜,才能够堂堂正正的见到杨廷枢。
三天之后,二月十一,杨廷枢终于赶到了芮城。
第一眼看见杨廷枢,郑勋睿以为自己眼睛看花了,杨廷枢看上去瘦多了,皮肤也比以前要黑一些了,而且眼圈四周明显带着黑晕。
问候闲聊之后,杨廷枢开始大倒苦水,山西遭遇了灾荒,百姓流离失所,可是朝廷的救济迟迟不能够抵达,已经有不少的流民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让山西的局势更多的动荡,幸亏从陕西运过来了不少的粮食,总是是稳住了太原府,要不然太原府周遭也乱了,他这个巡抚就干不下去了。
杨廷枢抱怨的时候,郑勋睿没有开口,他知道杨廷枢的苦楚,从未在府州县干过,贸然成为山西巡抚,两眼一抹黑,被下面的官吏忽悠了都不知道,其实这也是朝廷的通病,看看那些内阁大臣,几乎都是从翰林院出来的,几乎都没有离开过京城,一直都是在朝廷的六部、都察院或者詹事府等地方做官,最终得到提拔,成为内阁大臣,这些人不接地气,不知道百姓的疾苦,想着依靠他们来很好的治理大明天下,有些强人所难了。
这种情况,同样不是郑勋睿能够改变的,他倒是觉得,杨廷枢下来受磨砺,未尝不是好事情,相信当人巡抚的时间长了,就能够知道府州县的事情了,郑勋睿对杨廷枢有着绝对的信心,因为杨廷枢有着一个巨大的优点,那就是想着好好做事情,而且想着为老百姓好好的做事情,这个观点已经形成。
当然杨廷枢有这样的认识和观点,也是受到了郑勋睿的影响。
等到杨廷枢抱怨完毕之后,郑勋睿避开了这个话题,他不需要安慰杨廷枢,其实杨廷枢也就是想着说说。
话题转移到了流寇的动向方面。
杨廷枢拍了拍额头,说自己差点忘记了大事情。
“清扬,你要是不提醒,我还真的忘记了,刚刚接到的情报,老回回准备攻打泽州州城,这个情报是准确的,一路上我是非常着急的,宁山卫已经进入到全面的战备之中,可老回回麾下有流寇六万人,宁山卫只有五千六百人,算是泽州守备衙门的军士,也不足万人,这点兵力守卫泽州州城,怕是受不住啊。”
郑勋睿一直都在看着地图,杨廷枢的心思他当然知道。
“淮斗,不客气的说,宁山卫怕是没有那么多的兵力吧,加上泽州守备衙门的军士,能够达到五千人,就算是很不错了。”
“唉,情况你都是知道的,山西卫所的情况很糟糕,这个问题,短时间之内,是没有办法解决的,看看剿灭流寇之后,能不能够有所起色。”
郑勋睿露出苦笑的神情。
“淮斗,你以为我是神仙啊,明日就能够彻底剿灭流寇,我要是有这样的能力,去年就如此做了,流寇目前的实力明显增强了,想要剿灭他们,绝非易事,你可不要期盼着剿灭流寇之后,才考虑山西的诸多事宜,该做的事情,现在就需要做。”
“知道知道,清扬,你可千万不要让流寇拿下了泽州州城啊,那样山西的局面就会更加的糟糕了,流寇提出了一些口号,什么人人有饭吃等等,这对于流民的影响是很大的,要是老回回真正占林了泽州州城,麾下的流寇怕是迅速增加。”
郑勋睿的面容严肃了,老回回开始了政治攻势,这是他担心的问题,这说明流寇的思想开始出现变化,也就是说从无目的的造反,变成了有组织的活动,一旦流寇有了信仰,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就是不一般的,所以郑勋睿必须在流寇没有彻底壮大之前,将这样的信仰掐死在萌芽状态,这对于今后剿灭流寇,有了更大的保证。
杨廷枢带来的情报,郑勋睿早就知道了,老回回做出了准备围攻泽州城的架势,只不过老回回究竟抱了多大的决心,此次战斗的目的是什么,郑勋睿尚需要仔细的思索和分析,他不能够被流寇牵着鼻子转,只有让流寇跟着他转,这样才能够真正的获取胜利。
当然如何做,郑勋睿心里已经有底了,接下来就是落实每一步的计划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出其不意
二月十二日,杨贺禀报了准确的情报。
四万大军在芮城已经等候五天的时间,眼看着消息就有可能泄漏出去了,到这个时候,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距离芮城城池五里里,大营中军帐,山西巡抚杨廷枢、郑家军参将以上的军官,以及徐望华等人,悉数集中在这里,听杨贺禀报相关的情报。
从杨贺禀报的情报来看,郑勋睿和徐望华的分析是准确的,老回回朝着泽州方向扑过去的时候,宜阳、新安方向的李自成麾下的流寇,也在朝着洛阳府城的方向聚集。也就是说,老回回和李自成两人的心是很大的,他们想着能够拿下洛阳府城和泽州州城。
流寇的目标真的达到了,怕是会产生巨大的震动。
杨贺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没有开口,大家看着郑勋睿,到了这个时候,就是郑勋睿部署作战方案的时候了,应该说讨论和商议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郑勋睿看着地图,迟迟没有开口,中军帐里面很是沉默。
杨廷枢对军事方面不熟悉,不过他关心的重点,还是泽州州城,尽管说洛阳府城的地位是远远高于泽州州城的,要知道李自成麾下八万流寇,老回回麾下六万流寇,郑勋睿麾下只有四万将士,必然只能够进攻一个方向,分兵作战是不明智的做法。
沉默半刻钟的时间之后,郑勋睿终于开口了。
“老回回和李自成在两个地方同时展开进攻,他们的野心很大,也许认为这样的进攻。会让朝廷大军无法兼顾,同时洛阳距离泽州州城不是很远,两路流寇还可以互相兼顾,一旦某一路的流寇遇见危险,另外一路流寇就可以增援。两路流寇联合起来,人数达到十四万,这是让人恐怖的兵力。”
“按照常规的安排,郑家军要么朝着阳城方向而去,进攻老回回,要么朝着新安方向而去。进攻李自成,可我不这么看。”
“郑家军需要保住洛阳府城和泽州州城,不能够让流寇拿下,若是四万大军分兵直接对决李自成和老回回的两路流寇,基本是没有多大胜算的。唯有集中兵力,打击其中一路流寇,同时震慑另外的一路流寇,这才是明智之举,才能够真正保证洛阳府城和泽州州城的安全。”
“不知道诸位注意到济源这个地方没有,杨贺刚刚说到的情报里面,老回回和李自成麾下的流寇,分别都在朝着洛阳府城和泽州州城集中。但是驻扎在济源的流寇没有动,这部分流寇是老回回的麾下,是九条龙在统领。他们为什么不动,难道不参与攻城拔寨的战斗吗。”
“显然不是这样的,济源的地理位置诸位需要注意,济源距离洛阳府城一百三十五里地,距离泽州州城一百三十里地,也就是说正好处于洛阳府城和泽州州城的中间。能够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不管是李自成还是老回回。遭遇到朝廷大军围剿的时候,处于济源的九条龙。不仅仅能够支援任何一方,还能够沟通消息。”
“老回回和李自成麾下的流寇,一旦集中到攻城拔寨的战斗,就不可能兼顾到其他的事情,身在济源的九条龙,承担的就是居中协调的作用,我们可以将泽州州城和洛阳府城形容为扁担的两边,承载重担,而中间的济源,就是这个支撑点。”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很多人已经明白意思了。
杨廷枢有些吃惊,忍不住问了一句话。
“难道郑家军主要进攻济源吗。”
郑勋睿看了看杨廷枢,微微点头。
“郑家军要进攻济源,但绝不是仅仅去进攻济源,四万大军兵分两路,郑锦宏、杨贺率领一万郑家军将士和一万榆林边军,剿灭九条龙极其麾下的流寇,其余两万郑家军的将士,以最快的速度赶赴泽州,围剿老回回及其麾下的流寇。”
“郑家军的重点是剿灭老回回,想要真正打击老回回,可剿灭济源的九条龙是重中之重,一旦郑家军占据了济源,就等于是砍断了扁担,切断了流寇之间的联系,就算是李自成得到了消息,想着救援老回回,也要看他是不是有这个本事了。”
“所以说,郑锦宏和杨贺,你们的责任重大,你们的两个任务,都非常关键,一是必须干净利落的剿灭九条龙极其麾下的流寇,占据济源,其二是必须阻止李自成对泽州的驰援,从河南进入山西,济源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流寇人数太多,足足八万人,翻山越岭根本不现实,速度太慢不说,也无法实施救援,所以你们要在济源死死的顶住。”
“我们必须预判最坏的情况出现,那就是老回回朝着济源的方向撤离,李自成进攻济源,两路流寇想方设法的会和,这种情形一定存在,郑锦宏,杨贺,你们要阻止两路流寇的会和,应该说难度是非常大的,但这是你们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虽说郑家军在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获取过太多的胜利,但是流寇已经出现明显的变化,由不得我们轻视,若是过于轻视,洪承畴大人的教训就在眼前,我可不希望郑家军出现这等的失误。”
“诸位切记,剿灭流寇不是短时间之内的事情,去年可能还存在这样的可能性,如今是绝无可能了,流寇每遭遇到一次打击,就会从中吸取教训,就会学到不少的东西,就能够更加从容的抵御朝廷大军的围剿,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可谓是身经百战,若不是他们麾下流寇的战斗力太过于孱弱,早就不是目前的情形了。”
“基于这一点,诸位作战的时候,要有充分的耐心,不急不躁,每一次具体的战斗,事先要有详细的计划,要落实到每一个细节,要考虑可能出现的任何意外,抓住战机非常重要,可也不要仓促行事。”
“此次郑家军负责剿灭流寇事宜,我的考虑是用一年左右的时间,将流寇嚣张的势头完全打压下去,接下来才有可能考虑到彻底剿灭的事宜。流寇的兵力总数超过二十万人,而且其部署和要求也出现了诸多的变化,他们从无序逐渐发展为有序,这就不是我们猛冲猛打能够很好的解决问题的。”
“诸位切记,剿灭流寇和民生是结合起来的,短短两年时间,为什么流寇在屡次遭遇打击之后,都能够在最短时间之内扩充兵力,就是因为北方各省遭遇到诸多的灾情,百姓生活无着,流离失所,他们挣扎在死亡线上,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还能够活命,这就为老回回等人扩充兵力,提供了足够的兵源。”
“我虽然是五省总督,但只能够管辖剿灭流寇事宜,至于说各地的民生,都是诸位巡抚大人直接负责的,所以我会在剿灭流寇之余,给各省巡抚写信,恳请他们以民为重,让老百姓能够安定下来,只有双管齐下,一边安抚百姓,一边剿灭流寇,才能够真正有作用。”
众人离开中军帐,前去准备,唯有杨廷枢和徐望华留下来了。
杨廷枢已经知道了徐望华的身份,所以说话也没有多少的顾忌了。
“清扬,这民生事宜,哪里是短时间之内能够解决的,若是将剿灭流寇事宜和民生事宜揉合到一起,不知道朝廷是什么态度啊。”
“淮斗,你的意思我明白,怕是朝廷等不得如此漫长的时间,可我必须这样做,流寇肆掠已经有九个年头,为什么屡次的剿灭,都不能够取得实际的效果,流寇往往能够死灰复燃,我不相信朝廷没有想到其中的原因,任何的事情,治标不治本,最终的结局就是死灰复燃,就算是老回回、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被剿灭了,还会出来下一批的流寇,朝廷既然要求我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那么我就要提出来要求,若是朝中有大人认为我不行,那么他们尽管派出能够更好更快剿灭流寇的大人前来。”
徐望华也对着杨廷枢抱拳开口了。
“杨大人,大人所言说到了根本,若是北方各省还是流民遍地,那么流寇的肆掠就不能够避免,就以陕西来说,几年时间过去,流寇基本绝迹,百姓也暂时安宁了,流寇不敢进入到陕西,他们很清楚,进入陕西就要遭遇被剿灭的命运,若是山西、河南、湖广和四川等地,能够让百姓安宁下来,那就无人愿意支持流寇了。”
杨廷枢点点头,这个道理他是明白了。
“清扬,徐先生,你们说的道理,我都是明白的,可惜朝中有些人不这么看,他们急于求成,而且目前的局面有些特殊,郑家军负责剿灭流寇,在朝中还引发了不少的争议,若是郑家军不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取得成绩,怕是朝中有人又会跳出来嚷嚷了。”
郑勋睿点点头,他知道杨廷枢是好心提醒,但事实摆在眼前,他很清楚,想要彻底解决流寇的问题,必须要从根子上动手,一味的依靠战争和厮杀,效果绝对不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攻其不备
二月十六日,两万大军距离济源只有五十里地了。
芮城到济源五百二十里地,两万大军用四天时间行军,应该说行军速度是很慢的,但这一切都是从保密的角度出发,一路上,郑锦宏和杨贺两人是非常小心的,这是他们第一次率领大军承担单独的作战任务,郑锦宏是郑家军的总兵,杨贺是副总兵,两人指挥大军作战,从表面来看没有什么,可实际情况两人自身是清楚的,以前他们都是按照郑勋睿的要求,一步步的实施,很少考虑全面部署的事宜。
斥候已经侦查清楚了情况,济源县城被流寇占领,河南府鞭长莫及,一门心思包围洛阳府城,根本顾不上,但九条龙没有驻扎在济源县城,而是在距离济源县城五里地左右的郊区安营扎寨,驻扎在济源城内的流寇不足千人。
九条龙麾下的流寇两万人左右,这个规模不算小了。
九条龙如此的驻扎,是经过认真考虑的,济源县城不大,若是遭遇到官军的突然围剿,那么两万大军都被围困在县城之中,没有逃离的机会,驻扎在县城外面就不一样了,就算是遭遇到战斗厮杀,也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撤离。
郑锦宏和杨贺一直都在仔细的思索,全歼九条龙麾下的流寇是不现实的,但必须要一口气剿灭绝大部分的流寇,能够逃走的流寇只是小部分,这些人肯定会给李自成和老回回通风报行,老回回那边不用担心,郑勋睿已经率领大军准备展开进攻,相信老回回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被打垮。就算是得到消息也没有作用了,可李自成那边,必须要注意,不能够让消息很快泄漏出去,让李自成能够迅速的行动。毕竟洛阳府城距离济源只有一百三十五里地。
认真思索之后,郑锦宏和杨贺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以一万郑家军骑兵作为进攻的主力,以八千榆林边军的步卒埋伏在济源前往洛阳府城的方向,以两千步卒埋伏在济源前往泽州的方向,流寇朝着泽州的方向逃离,不用赶尽杀绝。流寇朝着洛阳方向撤离,必须坚决予以剿灭。
李自成得到的消息越晚,对剿灭老回回越是有利。
杨贺率领一万郑家军的将士,对九条龙极其麾下的流寇展开进攻,取得胜利是在预料之中的。毕竟流寇的战斗力不可能与郑家军比较,加之老回回和李自成的主力,都在准备进攻洛阳府城和泽州州城,九条龙率领的不是流寇的精锐。
从人数上面来说,九条龙麾下只有两万余流寇,骑兵很少,最多千余人,其余都是步卒。这样的力量,不可能抵挡一万骑兵的进攻。
崇祯九年二月十七日,卯时。
战斗打响了。
这是郑勋睿重新开始负责剿灭流寇之后的第一战。关系到了整个的战术部署,这也是一次不能够出现失误的战斗。
初春的季节,清晨的气候还是寒冷的。
骑兵冲锋的距离,最佳为五里地。
蓄势待发的郑家军,早就等候杨贺冲锋厮杀的命令了,面对流寇。他们有着绝对的自信,可以说他们根本没有将流寇放在眼里。就算是流寇有所准备了,他们也不会在乎的。数次和流寇作战郑家军都是获得完胜,没有出现过意外。
杨贺的神情严肃,斥候禀报的情况非常详细了,九条龙很谨慎,每日里卯时都会集合麾下的军官训话,接着军官会召集流寇训练,当然这种训练,不算是很正规,无非是集合起来,而杨贺需要把握的机会,就是流寇集合起来之后,这个时候给与流寇突然的进攻,会取得最好的进攻效果。
战斗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极尽可能绞杀流寇。
杨贺的战刀高高举起。
大地瞬间开始震颤,隆隆的马蹄声,惊起了阵阵的飞鸟,一股洪流朝着流寇军营而去。
九条龙正在中军帐内召集诸多的军官训话,这是每天都要进行的程序,自从荥阳大会之后,因为错误的选择,九条龙早就丧失之前首领的地位,以前是跟随在李自成的麾下,后来进入了老回回的队伍之中,老回回对属下的军官很不错,这让九条龙有些蠢蠢欲动,想着能够再次拉起自身的队伍,成为名副其实的流寇首领。
斥候连滚带爬的进入到中军帐,禀报说有大量官军进攻。
九条龙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难道官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些时间,他从李自成和老回回处得到的情报,说是洪承畴已经率领大军进入到了山西,具体的行动计划不详,老回回和李自成准备拿下洛阳府城和泽州州城之后,再次进行大规模的转移,进入到湖广境内,避开洪承畴的大军,同时与张献忠会和的。
难道说洪承畴率领的大军进攻济源了。
看着中军帐的诸多军官,九条龙有些恼怒了,济源位置不重要,老回回和李自成分别都在泽州和洛阳,官军就算是剿灭,也不会盯着济源,至少需要进攻洛阳或者是泽州。
他命令斥候再次去侦查,迅速弄清楚情况,同时要求诸多的军官,迅速组织军士准备迎敌,若是小规模的官军,那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九条龙还在说话的时候,地面的震颤和隆隆的马蹄声,已经传到中军帐,惨叫声开始出现,这一下,他的脸色彻底变化了。
经历过多次战斗的九条龙,自然明白如此的阵势意味着什么。
他和诸多军官迅速走出中军帐,看见军营四周已经乱套,无数的弓箭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每一轮的箭雨,都有军士惨叫着倒下,军营入口处,黑压压的骑兵已经压过来了。
九条龙的脸色变化了,想不到官军的骑兵有着如此大的规模,这个时候抵抗恐怕是来不及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命令部分的军士抵抗,大军迅速撤到济源城内。
命令在瞬间下达,也就是这个命令,让近两万的大军,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崩溃。
九条龙只要稍微思考,就知道撤退是不行的,毕竟官军都是骑兵,步卒怎么可能跑得过官军,况且军营距离县城尚有五里地。
杨贺冲锋在最前面,他已经清楚的看见面容扭曲的流寇。
厮杀是绝不会留情的。
郑家军冲入流寇军营之后,迅速分为五十人一队的阵形,开始朝着四面八方散开厮杀,面对战马和弓箭,流寇基本没有还手之力。
也就在这个时候,杨贺发现了流寇的动向,大量的流寇开始朝着军营后方集中,少量的流寇勉强抵抗,流寇这是想着撤离了。
郑家军早就有准备,就等着流寇这样做。
杨贺的战刀再次举起来。
郑家军迅速开始变换阵形,大批人马再次集中,朝着军营后方席卷而去。
杨贺给斥候营下达了命令,生擒或者斩杀九条龙,擒贼擒王,一旦斩杀了九条龙,流寇就彻底乱套了,到了那个时候,战斗就变成了屠杀。
九条龙已经开始朝着军营外面撤离,当天扭头看见身后滚滚洪流和写着大大的郑字的军旗之后,身体开始颤抖,他已经看清楚了,这是郑家军,是义军最为恐惧的郑家军,郑家军什么时候加入到战斗之中了,而且是如此大的规模。
这一瞬间,九条龙头脑之中一片空白,尽管说他没有和郑家军有直接的正面对决,可义军之中关于郑家军的传说太多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九条龙知撤退的命令是致命的失误。
他告诉了身边的传令兵,不要朝着济源县城方向撤离,大军兵分两路,朝着洛阳和泽州方向撤离,能够突围出去多少是多少。
命令下达之后,九条龙不挂不顾,拼命朝着洛阳方向撤离,毕竟李自成麾下有八万大军,而老回回的麾下,只有四万大军了,李自成那边肯定是安全一些的。
屠杀的情形很快出现。
战斗进行了小半个时辰,流寇几乎无法抵抗郑家军的进攻,大量的流寇倒下了,有些流寇手中甚至没有武器。
九条龙的两道命令,对于流寇来说是致命的,大队人马朝着县城方向而去的时候,传令兵突然说朝着泽州和洛阳的方向分别撤离,这导致流寇相互之间的拥堵,一万多人的拥堵,在生死攸关的战场上面,这是致命的。
更加令流寇沮丧的是,各级的军官早就自顾自的逃命了,群龙无首的情况之下,流寇只能够四散逃离,也不管九条龙的命令了。
步卒哪里是起兵的对手,逃命也没有机会。
四面八方都是骑兵,不管往哪个方向逃窜,面对的都是屠杀。
不少的流寇已经跪在地上,选择了停止抵抗了。
杨贺看着这一切,感觉到憋屈,按说郑勋睿专门强调了,流寇的战斗力已经出现变化了,为什么九条龙麾下的流寇如此不堪一击,仅仅是一次大规模的冲锋,就四散逃离了,这样的厮杀也太简单一些了。
九条龙率领大部分的流寇军官和骑兵,朝着洛阳的方向逃窜。
杨贺的脸上露出了冷笑,九条龙怕是肯定被生擒的,郑锦宏率领的八千榆林边军,正在等候,九条龙不可能有逃走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残酷
泽州州城外面,已经是一片腥风血雨。
老回回率领四万流寇,已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打泽州州城,这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老回回攻打阳城县城的时候,驻守在泽州州城的宁山卫没有任何的动作,可谓是眼睁睁的看着流寇拿下了阳城,这不是他们不想去救援,而是他们必须驻守泽州州城,这里才是他们护卫的重点,当然,这样做换来的结局就是阳城失守,但流寇的动作也仅限于此,没有了下一步的行动。
老回回攻打泽州州城非常的突然,事先没有任何的预兆,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老回回会去拿下沁水县城的时候,老回回麾下的流寇包围了泽州州城。
尽管说老回回率领的流寇只有四万余人,可驻守在泽州州城的军士不足万人,更加要命的是,泽州州城暂时看不到任何救援的存在。也就是说他们这不足万人的军士,必须要打败四万流寇,这个任务无疑是不可能完成的。
泽州知州不知道朝廷的圣旨,更不知道洪承畴已经率领大军前往大同去了,他隐隐听说洪承畴率领大军进入了山西境内,但没有看到任何的动静,看到的只是流寇在泽州一带的嚣张,告急文书早就送出去了,就在流寇拿下阳城的时候,知州就给巡抚衙门和朝廷写出了告急的文书,知州本来是没有资格直接给兵部写去奏折的,可事急从权,他也管不到那么多了。
流寇刚开始的进攻是试探性质的,规模不是很大。可让知州胆战心惊的是,流寇居然拥有火炮,这东西太厉害了,简直就是攻城的利器。
宁山卫指挥使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和知州在一起,宁山卫所有的军士。全部都退守州城,外界听起来,一个卫所的军士全部都进入到城池,那肯定是能够牢牢守卫的,可惜卫指挥使自身是明白的,整个卫指挥使的军士尚不足四千人。进入城池之后,与守备衙门的军士联合起来,也不超过六千人,无奈之下,在州城临时招募了三千多的青壮。这才组建了万人的军队,专门来守卫州城。
宁山卫的军士,没有参加多少的战斗,流寇以前大都是在太原府和平阳府一带活动,要么就是从平阳府直接进入到河南境内,或者是到陕西汉中等地,大概是泽州地方很小,流寇有些看不上的缘故。这一次流寇大规模的进入到泽州,还是多年来的第一次。
州城内的军士,根本没有什么斗志。知州和卫指挥使知道实情,脸上也不可能露出笑容,这间接影响到了军士,当然他们是必须要死守的,要知道阳城被流寇拿下之后,官吏悉数都斩杀殆尽。一个都没有留下,没有来得及逃离的士大夫和乡绅。也是家破人亡,所有财产都被流寇抢走了。更加令知州和卫指挥使难堪的是,这些官吏和士大夫的家眷,也是遭受到了侮辱,生不如死。
所以州城必须要守住。
第一天的战斗,进行的不是很激烈,双反的伤亡都不大。
到了第二天,情况出现了变化,流寇开始加大了攻打城池的力度,而且是从南面和西面两个方向展开进攻,知州带领一部分军士固守南门,卫指挥使带领一部分的军士固守西门,巡检司的军士负责警戒北门和东门。
伤亡也随之增加。
泽州州城没有火炮,朝廷一般只是给巡抚衙门所在地的府城以及相对重要的府城配备火炮,泽州是没有资格配备火炮的,不过鸟铳和集束火箭还是有的,只不过这些火器只能够近距离打击流寇,可火炮就不一样了。
流寇有弗朗机,这种火炮,不可能炸开城墙,但能够形成重大的伤亡,而且令城墙上守卫的军士畏惧,特别是那些刚刚招募到军中的军士,流寇发生火炮,一些刚进入军队的军士,大呼小叫,四处逃窜,严重扰乱了军心,知州和卫指挥使迫不得已,甚至斩杀了一些军士,这才勉强稳住了守城的军士。
到了第三天,流寇攻城的节奏更快,而且炮火更加的猛烈,只不过流寇尚未大规模的展开冲锋,可炮声和鼓声,已经令城墙上面的军士草木皆兵了。
知州和卫指挥使终于明白流寇攻城的策略之时,已经有些晚了。
流寇采取了全天干扰的措施,就算是夜间也会开炮攻击,但其人员几乎没有展开进攻,三天时间过去,宁山卫和守备衙门的军士,几乎没有休息,时时刻刻都高度警惕,但人的体力有限,一些疲惫不堪的军士,甚至在城墙上面直接睡着,炮火都难以震醒。
二月十八日,流寇攻打泽州州城的第四天。
卯时,炮声和鼓声同时响起,流寇放弃了进攻西门,全部兵力都集中到了南门。
这是展开总攻的迹象,知州和卫指挥使都是明白的,他们迅速调整了兵力的部署,留下少部分的军士警戒西门、北门和东门,绝大部分的军士都集中到了南门。
一直到午时,流寇依旧没有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可时不时的组织小型的冲锋。
城墙上面的知州和卫指挥使,脸色发白,他们已经有大难降至的感觉,流寇显然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人家养精蓄锐,准备展开大规模的进攻了,可看看自己麾下的军士,脸色灰败,眼圈发黑,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
未时,鼓声更加的密集,炮声停止了。
知州和卫指挥使身体开始颤抖,他们看见了蜂拥而至的流寇,密密麻麻,流寇终于开始全面的进攻,若是不能够抵挡住,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守城的军士,看着这一切,身体也在颤抖。
脸色变得狰狞的知州,站起身来,声嘶力竭的呼喊军士放箭,油锅下面的木柴被点燃了,弓箭和湿透迅速被搬上城墙。
进攻的流寇,弓箭同样厉害,城墙上面不断有军士惨叫着倒下。
几股流寇抬着浑圆的树木,准备撞击城门。
虽说城门里面填上了大量的石块,可一旦城门被撞破了,流寇就能够朝着城门方向发射炮弹,炸开那些石块是很简单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面对流寇上下两个方向的进攻,城内的军士根本守不住。
惨烈的厮杀终于开始了。
郑勋睿背着双手,显得很是安静,斥候来来回回的禀报侦查到的情报。
两万郑家军的将士,距离泽州州城不足十里地。
流寇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到攻打泽州州城方面去了,也许是早就侦查过周遭的情况,流寇没有留下警戒的斥候,这让郑家军能够很从容的展开部署。
所有的将士都准备好了,但进攻迟迟没有开始。
郑锦宏和杨贺的战报是凌晨送来的,九条龙被生擒,驻守在济源的两万流寇全部被打败,被斩杀和投降的流寇达到了一万六千余人,逃走的不足四千人,郑家军和榆林边军已经牢牢的掌控了济源城池,控制了周遭的官道。
这个战报,预示着郑锦宏和杨贺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抵御李自成的增援了。
前往泽州方向逃窜的流寇,绝大部分都被斩杀了,流寇想要通过郑家军布下的防线去给老回回禀报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
应该说最佳的进攻时间到了,但郑勋睿依旧没有下达命令。
杨廷枢和刘泽清站在身边。
杨廷枢的神情略微焦急,他本来应该是回到太原府城去的,可坚持跟随郑家军行动,郑勋睿没有拒绝,至于说刘泽清,脸上没有表情,他只要负责带领大军厮杀就可以了,其余的全部听从郑勋睿的安排。
斥候匆匆进入到了中军帐。
“报,流寇已经快要攻破泽州州城,泽州守军难以支撑了,进攻的流寇人数接近两万人,还有两万人没有发动进攻。。。”
“知道了,继续去侦查,迅速禀报战况。”
杨廷枢的脸色已经变化了,斥候离开之后,他忍不住了。
“清扬,快点发动进攻吧,要是泽州州城失守了,一切都晚了。”
郑勋睿看了看杨廷枢,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淮斗,郑家军作战的目的,是最大限度杀伤流寇,老回回麾下的四万流寇,发动进攻的仅仅一半,还有一半按兵不动,这就说明尚未到最后的时刻,一旦老回回麾下的大军全部发动进攻了,那就是郑家军展开进攻的最好时机了。”
看见杨廷枢有些黯然的神情,郑勋睿再次开口。
“淮斗,我知道你想什么,可这就是战斗和厮杀,宁山卫和守备衙门的军士,他们必须要拼死抵抗,这是他们的职责,至于说他们付出多大的牺牲,这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情,我只需要把握最好的时机就可以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慈不掌兵,你是山西巡抚,不愿意泽州城池有失,这可以理解,但我不能够这样想,我需要最大限度的剿灭流寇。”
杨廷枢的身体微微颤抖,看着郑勋睿,他忽然察觉到了,几年时间过去,郑勋睿身上透露出来越来越多的自信和霸气,这种自信和霸气在关键时刻会展现出来,让人不容置疑。(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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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斥候再次进入中军帐。
流寇进攻的时间已经持续了五个小时。
从斥候禀报的情况之中,郑勋睿和杨廷枢都察觉到了,泽州州城的军士已经无法抵抗了,城破在即,奇怪的是老回回麾下的流寇,并未发动全面的进攻,难道说济源失守的消息,老回回已经知道了,在开始做其他的准备了。
不过这种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若是老回回知道济源失守的消息,肯定会停止进攻泽州州城,率领大军朝着泽州方向、或者是潞安府方向撤离的,老回回基本不会选择朝着平阳府的方向撤离,因为这边紧靠着陕西延安府,存在巨大的危险。
唯一的解释,就是老回回能够沉住气,等待城池即将攻破的刹那,指挥流寇发动最后进攻,不得不说老回回有了巨大的自信。
“报,流寇发动总攻了。。。”
“刘泽清,率领将士发动攻击,不要手下留情,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老回回脸上带着笑容,他身边赫然是顾君恩。
顾君恩是李自成的谋士,在义军之中身份不一般,来到了老回回的身边,看样子义军的确是有大动作了。
“顾君恩,你说义军拿下泽州城之后,马上就朝着洛阳府城的方向转移,到时候闯王是不是已经拿下洛阳府城了。”
“我认为没有问题。闯王麾下八万军士,拿下洛阳绰绰有余,闯王和将军会和之后,迅速朝着湖广方向而去,一定能够开辟出来一片天空的。”
老回回微微点头。
“还是你的建议不错啊。义军的流动性不要太快了,每到一个地方,都需要尽量多逗留一些时间,熟悉周遭的环境,以前义军就没有注意这些,每到一处。匆匆离开,对周遭环境不熟悉,遇到官军的围剿,往往是吃亏的。”
“将军说的是,车箱峡之战。义军险些被官军悉数剿灭,那个时候,闯王和八大王就在思考了,如何熟悉周遭的地形,车箱峡之战不能够继续出现了。”
老回回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对着顾君恩开口了。
“你说说,陕西的郑屠夫会不会插一脚啊。”
“将军放心,郑勋睿就算是想着插一脚。也没有机会的,没有朝廷的旨意,他不敢乱动。前两日得到的情报,洪承畴率领大军,已经抵达太原府城,我一直都在思考,洪承畴为什么会离开湖广,进入到山西境内。看样子将军拿下泽州州城之后,还是要迅速离开山西。和闯王会和之后,进入湖广境内。湖广粮食丰足一些,对于义军的发展是有利的。”
“不错,义军已经发展到二十余万人,就算是洪承畴想着围剿,也没有那么容易了,上次的战斗,已经让洪承畴吓破了胆,不可能毫无顾忌了,再说只要我们掌握到了准确的情报,就可以对官军也展开反攻。”
顾君恩点点头。
老回回和李自成之间,已经达成一致认识,至于说在四川的张献忠,发展不是特别顺利,主要是秦良玉有些厉害,其麾下的白杆兵,更是有着不错的战斗力,也不知道大明是怎么了,一个女人居然超过了诸多的男人,带出来一支强悍的军队。
老回回和李自成达成共识,张献忠也只有服从,顾君恩早就意识到了,张献忠是不会完全服从老回回和闯王的,可如今的形势之下,义军对这种情况只能够视而不见,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老回回和李自成的大联合,让张献忠不敢乱动,只能够服从,当然今后如何的发展,谁也不敢保证。
四万军士全部都发起了冲锋,已经有军士冲上城墙去了,南门也被拿下,攻陷泽州州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想到能够从泽州城内获取到大量的补给,老回回就抑制不住高兴的情绪,毕竟钱粮是义军支撑下去的基础。
顾君恩谈到的思路,对于义军来说,还显得遥远,顾君恩的意思,是利用大明朝廷内部命令迟缓的缺陷,最大限度的发展义军,当义军扩充到一定的程度,接下来就是占领城池,拿下地盘了,而顾君恩看中的地方,居然是四川。
四川地势险要,被称为天府之国,拿下整个的四川,对于义军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沉闷的马蹄声和大地的震颤,甚至压制了攻城的呐喊声和惨叫声。
老回回的脸色有些变化了,就在他扭头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箭雨飞速而来。
身边的亲兵迅速行动,将老回回和顾君恩等人转移出中军帐,朝着附近的山头而去。
老回回和顾君恩同时看见了飞驰而至的起兵,更加令他们恐惧的是,起兵最前面的大旗上面,居然是巨大的郑字,这是郑家军,这是让义军恐惧的郑家军。
正在攻城的义军瞬间乱了。
郑家军的进攻太犀利了,犹如一柄利剑,瞬间撕碎了义军的阵形,让义军后面的队形大乱,这种骚动瞬间影响到前面进攻的义军军士,一些军士扭头看见气势汹汹的骑兵,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化了,他们之中不少人是和郑家军厮杀过的,看见这熟悉的军服,就知道是郑家军来了。
近四万的流寇,阵势是不小的,可是在两万郑家军将士的冲击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郑勋睿把握住了最好的机会。
流寇全力攻击泽州州城,根本就没有想到会遭遇到袭击,而且也没有关注到背后的情形,这个时候突然遭遇到袭击,而且是郑家军骑兵的袭击,他们当然知道后果如何。
部分流寇的军官组织流寇抵抗,可惜这些军官早就被郑家军将士盯上了,很多流寇的军官,尚未来得及有所行动,就被飞驰而来的弓箭射中了。
攻上城墙的流寇,已经接近三千人,他们几乎就要控制住城墙了,可当他们看见蜂拥而至的红色,看见被洪流分隔开来的兄弟,就知道情况不妙了,一些流寇选择从云梯上退下去,更多的流寇茫然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已经撤到州衙、绝望的知州和卫指挥使,听到军士的禀报之后,险些晕过去。
短暂的迟疑之后,一行人迅速离开州衙,朝着城墙的方向而去,还没有到南门,他们就听见了巨大的喊杀声和惨叫声,只不过这些声音来自于城墙外面。
城墙上面相对安静了,不少的军士正在探头看着下面,攻上城墙的流寇,被他们全力斩杀了,更多的流寇选择自动跳下去,也许早点离开,还能够保住性命,留在城墙上面,肯定是死路一条的。
知州和卫指挥使上了城墙,看见了令他们难以置信的一幕,先前气势汹汹的流寇,早已经七零八落,身穿红色军服的郑家军将士,正在追逐砍杀流寇。
可惜的是,知州和卫指挥使已经没有能力组织城内的军士杀出去,几天的进攻下来,他们麾下的军士不足五千人,而且不少人都受伤了,这些人还要护卫州城,再说这些人就算是冲出去了,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刘泽清杀得很是痛快。
近四万的流寇,郑家军将士几乎不需要锁定什么目标,周遭全部都是流寇,奋力拼杀就是了,骑兵的优势在这个时候袒露无疑,被战马撞到的流寇不知道有多少,五十个将士组成的阵形,非常灵活,前后左右都能够兼顾,而且可以紧紧尾随流寇厮杀。
厮杀开始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刘泽清就知道,郑家军将获得巨大的胜利,现在就看能不能抓住或者斩杀老回回了,一旦能够抓住或者斩杀老回回,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当然刘泽清知道郑勋睿的想法,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住老回回,而且要抓活的。
厮杀还在继续,流寇四散而逃,这是他们的习惯,郑家军也知道如何应对,流寇散开,郑家军将士同样会散开,这个时候弓箭就能够发挥出来巨大的作用,每一箭射出去,必然有流寇惨叫着倒下,那些负隅顽抗的流寇,结局更惨,无不是身首分离。
厮杀的过程之中,已经有流寇跪在地上了,这是已经绝望和放弃抵抗的流寇。
近四万的流寇,人数是众多的,可在郑家军的突袭之下,溃不成军,眼睛看到的全部都是逃命的,很少有抵抗的。
刘泽清觉得,跟着郑勋睿征战厮杀,太痛快了,人家能够抓住最好的时机,突然出动,让对手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只能够乖乖的被宰杀,这样的战斗多了,将士的自信心将极大的增强,不管遇见什么困难的局面,都不会出现崩溃的。
大量的流寇开始朝着洛阳方向逃离,郑家军军士紧紧跟随在后面厮杀。
郑勋睿已经下达了命令,泽州知州和宁山卫指挥使负责处理投降的流寇,郑家军没有时间处理这些事情,至于说老回回得到的钱粮等物资,郑家军肯定是需要的,这些东西不会留下来,如何处理投降的流寇,那是泽州知州考虑的事情,应该说是杨廷枢考虑的事情。
郑勋睿早就给出了建议,对于那些投降的流寇,迅速甄别,绝大部分都是要斩杀的,斩草除根,这才能够保证流寇不可能死灰复燃。(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惨败
老回回做梦都想不到,义军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遭受惨败,在诸多亲兵的护卫之下,他和顾君恩朝着济源方向疯狂的逃窜,这种似曾相似的情形,很久没有出现了,当初打败洪承畴之后,老回回以为,义军的战斗力已经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而且义军相继拿下了河南府与泽州诸多的城池,可谓是扬眉吐气,可为什么面对郑家军的时候,如此不堪一击。
这些问题,他来不及多想,逃命要紧,要是被郑家军缠上了,那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义军尚在抵抗的时候,老回回就朝着济源方向撤离了,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
一直到这个时候,老回回才隐隐明白了,义军尽管战斗力增强了一些,可是面对郑家军的时候,感受到的还是恐惧,不可能提升起来战斗力,加之郑家军的杀气太重了,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绝不是义军短时间能够抵抗的。
老回回的情绪有些低落,他想到了荥阳大会之后的那段时间之遭遇,更加令他恐惧的是,为什么郑家军会出现在战场上,顾君恩曾经分析过,若是没有朝廷的敕令,郑勋睿不可能参与到战斗厮杀之中,难道说郑屠夫重新开始执掌权柄,负责剿灭义军了。
这绝不是好消息,这样的情形对于义军来说,是非常致命的。
也正是想到了这些,老回回加快了逃命的步伐,他必须要赶到洛阳去,告诉李自成迅速朝着湖广的方向撤离,宁可放弃一些义军军士。也要撤到湖广境内,同时还要告知在四川的张献忠,暂时不要进入到湖广境内了,义军下一步只能够朝着四川境内撤离,那里有些地方山大人稀。便于义军躲藏和休养生息。
至于下一步怎么发展,那是后面考虑的事情。
一路狂奔,一个时辰过去了。
老回回和顾君恩身边,已经没有多少的军士了,身边的亲兵大约统计了一下,不足两千人。这样的人数让老回回的身体都微微颤抖了。
近四万的大军,跟随在身边撤离的,只有不足两千人,这是什么样的失败,恐怕惨败都难以形容了。为什么会这样,郑家军都是骑兵,来不及撤离的义军,遭遇肯定是悲惨的,要知道老回回的精锐大军,悉数都在其中。
战马需要歇息一阵子,否则一直这样跑下去,战马脱力之后。那就糟糕了,再说这里距离济源县城,不到五十里地了。应该不存在很大的危险了。
顾君恩脸色发白,头发也散了。
老回回已经顾不上埋怨顾君恩,趁着歇息的间隙,开口询问了。
“顾君恩,为什么郑家军会突然出现,为什么我们一点消息都不知道。难道说朝廷让郑屠夫负责剿灭我们义军吗。”
尽管身体颤抖,脸色发白。可顾君恩还是强忍着开口了。
“将军,我也是这样想的。看来朝廷调整了策略,好在义军分为了三路,要是依旧集中在一起,那就真的麻烦了,没有想到郑家军如此的骁勇,我觉得如此情况之下,闯王还是需要回避一下的,不要和郑家军硬碰硬。”
老回回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荥阳大会之后,义军损失十多万人,都是因为这个郑屠户和郑家军,眼看着泽州城池就要拿下了,谁知道郑家军突然出现了。”
“将军,我以为郑家军怕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一直都没有展开进攻,等到将军全面进攻泽州城池的时候,才突然发动,让义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
老回回微微点头,脸色阴沉,再次开口。
“情况出现了变化,我们必须要尽快通知闯王和八大王,让他们做好一些的准备,义军必须迅速撤离河南,进入到湖广,郑家军就算是在身后追击,可他们也不可能短时间之内消灭义军,只要义军进入到四川,与八大王会和之后,总是能够想到办法的。”
“将军说的是,首要的通知闯王,不要继续攻打洛阳了,若是陷入到战斗厮杀之中,一旦遭遇到郑家军的偷袭,结局怕是差不多的。”
听到顾君恩这样说,老回回忍不住了。
“你说的是,我们的速度要快,不要让郑家军追上了,这里距离济源城池不远了,不知道九条龙是不是做好了准备。”
老回回逃跑的速度太快了,其实他稍微慢一些,注意到官道周边的情形,就能够发现一些从济源方向逃离的义军,只不过这些义军军士,远远看见老回回打马狂奔的时候,能够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会选择回避,趁着这个时候脱离义军,最好是回到家乡去,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顾君恩稍微思索了一下。
“将军,九条龙这次要承担重任了,他必须尽可能长时间的守住济源城池,就算是不能够坚持了,也有尽量的拖延时间,济源距离洛阳城一百三十余里,快马加鞭,两个时辰就能够赶到。”
“好的,告诉所有军士,天色已晚,但不能够歇息,不能够有丝毫的疏忽,我们必须连夜赶到洛阳府城,与闯王会和。”
郑锦宏与杨贺两人是高度的戒备,派遣了大量的斥候,侦查周边的情形,尽管他们已经占领了济源县城,但无法彻底安心,他们可能要面对来自于两面的进攻,一面是逃窜的老回回,一面是接应的李自成,大军带着城池里面是不可能阻拦的,唯有在官道边安营扎寨,才有可能阻止流寇的所有行动。
留下两千榆林边军将士守候城池,郑锦宏等人进入到了流寇搭建好的营地里面去。
战场打扫的特别干净,不能够露出丝毫的破绽,这样可能从一定程度上面麻痹流寇。
天黑了,郑锦宏和杨贺都准备歇息了。
斥候面带兴奋的神情,来到了中军帐。
“报,侦查到从泽州方向逃窜的流寇,大约两千人,全部都是骑兵,他们距离军营大约还有五十里地。。。”
郑锦宏慢慢站起身,看着地图。
杨贺腾的一下子站起来,对着斥候开口了。
“再去侦查,弄清楚所有的情况,同时关心一下,大人率领大军进攻老回回,看看战斗情况究竟如何了。”
斥候离开之后,郑锦宏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杨总兵,从泽州方向而来的流寇,又全部都是骑兵,这说明少爷已经取得完胜,我估计逃过来的是流寇首领老回回。”
杨贺点点头,带着肯定的语气回答了。
“肯定是老回回,不可能是其他人,流寇遇见了少爷和郑家军,只有逃命的份,少爷一定率领大军在后面追击,我们绝不能够放过这一股逃命的流寇了。”
郑锦宏微微思索了一会,再次开口了。
“杨总兵,我们已经生擒九条龙,剿灭了驻守济源的流寇,按说老回回应该得到消息了。”
“总兵大人多虑了,这个事情我想过,少爷率领的两万大军不可能没有行动,说不定那些想着禀报情况的流寇,都被少爷擒获了。”
郑锦宏脸上露出了笑容,拍了一下额头。
“不错,应该是这样的,按说官道上还有一些逃窜的流寇,可这一路流寇根本没有注意到,说明他们已经是没有路了,只顾着逃命,少爷一定取得了大胜,让这些流寇不敢耽误时间,想到的就是逃命,要是这样,我有一个主意。”
“老回回不知道九条龙被生擒了,那我们就在军营里面守着,想必老回回肯定会直接到军营来的,那样他岂不是无路可逃了,也省了我们不少的力气。”
杨贺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个办法好,我马上去布置。”
“等等,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情况,我看还是派遣三千郑家军将士,在官道上设伏,万一老回回不进入军营,那就发动进攻,天色已经黑下来了,老回回逃走的速度不可能很快,同时命令所有的将士都要做好准备,一旦老回回不到军营来,那就全部出动,务必要剿灭这股逃窜的流寇。”
远远的看到灯火通明的军营,老回回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在济源安排了两万义军,让九条龙指挥,尽管知道九条龙有野心,但老回回还是选择了信任,这是他的习惯,为了义军的未来,情愿做出牺牲,现在看来,这个安排是绝佳的,就算是身后的郑家军追来了,九条龙也能够带领义军抵抗一阵子,毕竟义军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还是能够延迟一些时间的。
济源距离洛阳府城的距离不是很远,老回回到军营之后,换乘战马,最多三个时辰就能够赶到洛阳,毕竟李自成麾下有八万大军,那个时候就彻底安全了。
想到这些,老回回没有犹豫,快马加鞭,朝着军营的方向而去,身后的顾君恩稍微迟疑了一下,也跟上去了,其余的亲兵和骑兵也没有犹豫,跟着朝着军营的方向而去。
接近军营的时候,老回回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军营四周很是安静,没有任何的异常,他暗暗讥笑郑勋睿了,要是早派遣大军攻打济源,自己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老回回
进入军营之前,顾君恩迟疑了,他慢下来了,但没有告诉任何人。
凭着本能,顾君恩感觉到不对劲,义军的军营没有这么安静,他见过太多了,义军的军营里面总是闹哄哄的,要说那些军士是无法安静下来的,不管到什么地方,都是张牙舞爪的,生怕被他人忽略了,可眼前的军营,安静的出奇。
肯定出现问题了。
也就是这一丝的迟疑,身边的军士箭一般的进入到军营之中,没有谁注意到顾君恩的迟疑,毕竟看到了军营,众人都看到了希望。
四周很黑,顾君恩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军营里面突然出现了炮声。
顾君恩没有思索,调转马头,打马狂奔,也不管是什么方向了,他内心的寒意已经升起来了,这个郑勋睿太厉害了,什么都想到了,老回回根本就没有活路,要说义军根本不是郑勋睿的对手,若是朝廷敕令郑家军剿灭义军,那他就要绞尽脑汁思考今后该怎么办了,如今最为主要的任务,还是尽快通知洛阳方向的闯王,必须要快速撤离。
一个人逃离,不会引发注意,离开军营稍远一些,顾君恩停下来了,迅速下马,用力抽到马屁股,让战马继续沿着官道狂奔,他则是悄悄的隐身到一边去了。
老回回进入到军营,立刻发现了不对,其实这种疑虑早就是存在的,因为军营里面太安静了,按说九条龙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让嘈杂的义军在短时间之内就如此的有纪律。不过一直到这个时候,他依旧没有想到军营出现了意外,他想到的可能是九条龙带领大部分的军士都进入到济源城池去了,军营只留下了少量的军士,故而如此的安静。
炮声响起的时候。老回回扭转马头,准备逃出军营,可惜没有机会了。
两千余人瞬间被包围,箭雨随之出现,他身边的亲兵惨叫着倒下。
老回回的眼睛红了,亲兵是跟随他多年的兄弟。可谓是他最为精锐的根子,哪怕是几万大军被剿灭了,只要亲兵存在,老回回就有信心拉起来部队,所有的困难都能够克服。可一旦失去了亲兵,那他就无法东山再起了。
老回回所有缴获的金银财宝,也是在这些亲兵的身上,他的钱财历来都是亲兵保管的,而且都是不少的,亲兵和财富的损失,意味着老回回将失去所有的依靠。
眼看着亲兵一个个的倒下,老回回开始了怒吼。他想着和这些亲兵一道走,想着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杀死几个官军。这也算是值了。
和可惜的是,箭雨好像只是针对亲兵的,没有射向他。
至于说拼杀,根本就没有机会,四周都是官军,刀剑在火把的照耀之下是明晃晃的。想要冲出去是不可能的。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老回回绝望了。他放弃了抵抗,眼睛漠然的看着四周。也许是因为被巨大的悲痛侵扰了,他忘记了举刀自杀,短短的时间之内成为了木头人。
郑锦宏和杨贺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老回回没有被生擒的时候,他们是不会放心的,流寇的顽强,也超乎了两人的预料,这两千多的流寇,没有一个人投降,全部都是迎着箭雨冲锋,尽管说纷纷倒下,眼看着是死路一条,却没有任何人投降,这让两人想到了郑勋睿的话语,隐隐之中,他们感觉到了,或许这一次剿灭老回回,郑家军做到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接下来的战斗,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了。
因为流寇产生了信仰,他们坚信自己做的是对的,而不是仅仅为了吃饭,这个结论是令人恐惧的,也是为什么郑勋睿在大军即将从西安府城出发的时候,做出了尽量少要流寇俘虏的决定,残酷的决定,背后肯定是有理由的。
杀戮有些沉闷,没有过多的惨叫,就是出现惨叫声,也是短促的。
很快,老回回被生擒,让众人吃惊的是,老回回竟然没有反抗,任由被活捉。
一个时辰之后,郑勋睿带着刘泽清来到了军营。
尽管活捉了老回回,可郑锦宏和杨贺两人的情绪都不是很好,这让刘泽清感觉到奇怪,但郑勋睿的面容平静,一直等到郑锦宏和杨贺禀报完毕怎么抓到老回回的情况之后,才慢慢开口说话。
“郑锦宏,杨贺,你们能够从这一次的战斗之中,得到如此的认识,也算是巨大的进步了,这比打败流寇、生擒老回回都要宝贵,流寇的确在发生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是异常明显的,那就是他们的大队人马虽说战斗力不强,可他们核心的力量是坚定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屡次遭受到打击,都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再次发展壮大起来。”
“可我也不希望你们有什么畏惧的心理,抓住了老回回,可以说是最为重大的胜利,流寇可谓是遭受到最为沉重的打击,当初他们损失高迎祥和罗汝才等人,也不至于遭受如此重大的损失,这一切都是因为老回回的作用太重要了。”
郑勋睿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他们不清楚郑勋睿为什么会这样说。
“老回回是流寇的真正灵魂,他有着坚定的信仰,为了这个信仰,他可以不断的委屈自身,来促使流寇队伍的壮大,不管是流寇遭受沉重的打击,还是流寇壮大起来的时候,老回回实际就是流寇之中的精神领袖。”
众人不大明白精神领袖这个词的意思,但他们清楚什么是灵魂。
刘泽清忍不住开口了。
“大人,老回回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郑勋睿微微一笑。
“能够让身边的近两千人悍不畏死,这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吗,你们也不要指望从老回回的身上得到什么,尽早将老回回押解到京城去,交给朝廷处理,我也不打算见老回回了。”
郑勋睿说到这里,郑锦宏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少爷,被生擒的一名流寇开口说到了顾君恩,说是顾君恩是和他们在一起的,但是军营之中的尸首和俘虏全部都找遍了,没有见到顾君恩。”
郑勋睿的脸色变化了,他当然知道顾君恩是什么人。
“这么流寇可以肯定顾君恩是和老回回在一起吗。”
“能够肯定,老回回的亲兵是护卫着老回回和顾君恩两人朝着济源的方向撤离的,一直到进入军营之前,都看见过顾君恩,可进入军营的时候,因为流寇的动作很快,所以没有谁注意到顾君恩。”
郑勋睿稍稍思索了一会,仰天长叹。
“可惜啊,此次剿灭流寇,恐怕就是这点战绩了,洛阳的李自成,马上就要逃离了,郑锦宏、刘泽清、杨贺,集合大军,明日寅时出发,奔赴洛阳,我们至少能够剿灭流寇的有生力量了。”
郑锦宏和杨贺驻守在济源,其实就是等着李自成前来救援的,按说李自成在得知老回回被攻打的消息之后,肯定是会前来救援的,但郑勋睿下达的命令,是全军出击,直扑洛阳,这是不是有些仓促,有些打草惊蛇的味道。
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郑勋睿开口了。
“顾君恩是流寇之中最为主要的谋士,他能够看出来军营之中的布置,关键时刻逃离,很不简单了,如此情况之下,他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通知李自成的,让李自成迅速的撤离,或许李自成救援老回回的先头部队,已经遇到顾君恩了。”
郑勋睿的这些话,让众人都感觉到泄气。
刘泽清想了想,有些不甘心的开口了。
“大人,属下愿意领着将士马上出战,这样李自成就来不及撤退了,属下保证,不管付出多大的牺牲,都要死死的拖住李自成,等到大人率领大军赶到之后,生擒李自成。”
郑勋睿摇了摇头。
“黑夜出击,本来就有着很多的危险,况且从地形上面来说,流寇更加的熟悉,如此的情况之下,贸然出击,那就是拿着兄弟们的性命赌博,这样的事情我们不能够做,其次说拖住李自成,有这个可能吗,看看老回回是怎么逃离的,放弃了近四万的大军,拼命的撤离了,难道还想着咬住流寇的军队,让李自成留下来吗,这不可能,李自成只要带着身边的亲信离开,就算是损失了大军,也一样可以东山再起。”
“明日寅时出击,我们的目标是李自成的钱粮,黑夜的时候,李自成也不会冒险撤离,肯定会等到天色微明,所以说我们有机会截获李自成的粮草,只要我们抢夺了李自成的钱粮,那么他麾下的流寇自然就散了,没有了钱粮,李自成拿什么来维持庞大的流寇。”
军营里面迅速开始行动起来,出发前的准备事宜,有条不紊的铺开,济源距离洛阳府城一百三十余里第,郑家军一个时辰左右就可以抵达,也就是说战斗很有可能在卯时就展开了,当然这次战斗的目的不一样,主要就是截获李自成的所有钱粮,至于剿灭流寇的多少,倒是其次的任务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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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脸色铁青,他身后是庞大的义军,这个时候,他们距离济源城池已经只剩下五十里地了,要在这个时候放弃行动,他心有不甘。
老回回对于义军的重要,李自成是非常清楚的,而且他和老回回之间的关系,绝非同为义军首领那么简单的,两人之间联系紧密,而且相互欣赏,意气相投,甚至比亲兄弟之间的关系还要好,此时老回回遇见危险,李自成不可能袖手旁观,哪怕是遭遇到重大的损失,他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出老回回。
顾君恩蓬头垢面,衣服都撕破了,但还是慷慨陈词。
“。。。闯王,属下觉得此时不宜进攻济源城池,理由有三,其一,郑家军参与到战斗厮杀之中,而且兵力强大,其二,郑家军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他们首先拿下了济源城池,切断了闯王和将军之间的联系,接着才进攻将军,其三,郑家军肯定考虑到闯王进攻或者是驰援济源,做好了一切的部署,此刻前去进攻,损失惨重,但不能够救出将军。。。”
顾君恩还在侃侃而谈的时候,李自成脸色阴沉的开口了。
“顾君恩,老回回麾下的四万军士,几乎全军覆没,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李自成气急之下说出来的话语,让顾君恩愣了一下,脸色迅即苍白。
沉默了好一会。顾君恩忽然笑了,但是他的笑容非常的难看。
“原来闯王怀疑属下有投靠官军的嫌疑,是啊,将军及其麾下的军士,都没有能够逃出来。偏偏属下逃出来了,还恳请闯王不要派兵救援,属下这不是典型的投靠官军吗,既然闯王如此的认为,属下无话可说,闯王愿意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李自成看着顾君恩。
顾君恩跟随在他身边很多年了。特别是在车箱峡之战,立下了巨大的功劳,要不是顾君恩力主诈降,恐怕他和张献忠那一次战斗就被官军剿灭了,就是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谋士。却被自己如此的怀疑。
李自成派遣顾君恩到老回回的身边,有拉拢和结交老回回的意思,但也有监视的意思,这一点顾君恩是明白的,毕竟两路大军在泽州与洛阳活动,行动必须高度统一,这样才能够取得最大的胜利,也才能够相互照应。可就是这样看起来完备的安排部署,换来的却是老回回全军覆没、被官军擒获的结局。
想到郑勋睿和郑家军,李自成的脸色更加不好看。郑家军的骁勇,已经郑勋睿的睿智,这是李自成畏惧的,不仅仅是他畏惧,麾下的军士同样恐惧,如此情况之下。贸然和郑家军交战,军士的士气可想而知。也正是这样的原因,顾君恩才极力阻止救援老回回。
想清楚了其中的道理。李自成叹着气开口了。
“顾君恩,你不要多心了,我也就是情急之下随口一说,要不是你前来禀报情况,大军真的去攻打济源了,不知道有多大的损失,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啊,郑家军的胃口如此的大,拿下了济源,还生擒老回回,老回回麾下有六万大军啊,就这样消失了,我真的不甘心。”
顾君恩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李自成刚才说出来的话语,让他心寒,也许就从这个时候开始,顾君恩需要仔细思考了,自己所做的努力是不是有用,一旦义军遭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会被怀疑,甚至被抛弃。
李自成的性格,顾君恩非常清楚,一旦李自成怀疑某件事情了,短时间之内是不会释怀的,而且这种疑虑埋得很深,关键时刻就会爆发出来。
看见顾君恩没有说话,李自成摇了摇头,此刻他没有关注顾君恩内心的想法,也没有想过刚刚说出的话语,引发出来很大的麻烦,他满脑子想到的还是老回回,义军要是失去了老回回,那就是遭遇到难以挽回损失,老回回在义军之中的威望是很高的,而且能够有效的联合各路的义军,甚至不惜做出牺牲,义军缺乏了这样的首领,今后怎么融合。
李自成更是想到了张献忠,张献忠的桀骜不驯,不服从任何人管理的霸道性格,在义军失去老回回之后,恐怕会毫无顾忌的表露出来,恐怕从这个时候开始,义军之间的联合不存在了,他与张献忠之间,就是各自作战的局面了。
“顾君恩,原先我们商议的意见,是直接进入湖广,或者朝着南直隶的方向发展,尽量多的得到粮草的补给,或者是进入到四川,依靠复杂的地形发展,如今我们失去了老回回,看来需要考虑到下一步该如何的行动了。”
顾君恩看了看李自成,他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开口,可头脑有些混乱的他,这个时候不想提出来任何的建议了。
“闯王说的是。”
短短一句话说出来之后,顾君恩再次沉默。
李自成没有看这顾君恩,兀自沉思一会,慢慢开口。
“湖广巡抚卢象升,作战厉害,特别是其麾下的天雄军,也是义军的强敌,我和张献忠之间的联合,暂时不可能实现了,这个时候进入到湖广境内,要是遭遇到郑家军和天雄军的夹击,那就危险了,张献忠在四川境内,我们要是进入到四川,两路义军之间有可能出现摩擦,而且四川的秦良玉也厉害,其麾下的白杆兵,战斗力同样强悍。”
李自成这种自言自语的话语,表现其矛盾的心态。
终于,李自成下定了决心。
“我们就留在河南,哪里也不去,我们分散到南阳府和汝宁府一带去,我就不相信郑家军有那么大的本事,难不成还能够跟在我们身后追击不成,从今日开始,我的一切行踪完全保密,不能够让外界知道了。”
顾君恩微微点头,其实他也是想着提出来这样的建议,那就是闯王李自成必须要隐藏身份,让郑家军弄不清楚,同时八万义军分散开来,不要全部聚集在一起,那样目标太大,一旦分散开活动之后,郑家军就难以围剿了。
顾君恩还有一个建议,那就是义军索性朝着南方去,郑勋睿是五省总督,那么义军索性就借道湖广,进入到贵州和云南一带去,虽说那些地方相对偏僻,但义军能够避开郑家军的围剿,这些地方不归属郑勋睿管辖,按照大明朝廷的规矩,郑家军也就不能够随意进入这些地方作战,而且这些地方的巡抚和总兵,不会听从郑勋睿的调遣。
可李自成说出来那句话之后,顾君恩暂时不想提出来这个建议了。
李自成选择留在河南,这也是不错的选择,关键就是要分散义军,不能够集中到一起,而且李自成的行踪必须保密,让郑勋睿无法琢磨,毕竟义军熟悉河南的地形,在这里也有一定的基础。
李自成做事情雷厉风行,一旦做出了决定,就马上执行,大军连夜朝着洛阳府城的方向而去,行军的路线只有一条,那就是穿过汝州,进入到南阳府。
郑家军做着一切准备的时候,郑勋睿没有歇息,他在仔细的看着地图,在长时间的沉思,郑锦宏、刘泽清和杨贺等人,都去歇息了,毕竟翌日还有战斗厮杀,他们需要有足够的体力。
陪在郑勋睿身边的,也就是徐望华了。
“徐先生,短时间之内剿灭流寇,应该是不大可能了,此次能够生擒老回回和九条龙,应该是郑家军的保密事宜做的不错,而且老回回根本没有想到郑家军会参与到战斗之中,顾君恩逃走了,他一定会给李自成提出建议,那就是避开郑家军,不要正面对撞,而且他们会商议出来办法,这就增加了围剿的难度啊。”
“属下倒是认为,大人剿灭李自成,时间不会很长,大人抓住了关键,那就是粮草,明日的战斗,只要能够缴获流寇的粮草,那就逼迫流寇行动,他们不可能不吃饭,失去了粮草之后,他们只有两条路,要么消失了,要么就不停的劫掠,维持需要,这样他们的行踪就无法保密,郑家军就可以根据获得的情报,准确的围剿。”
郑勋睿摇了摇头。
“徐先生,郑家军剿灭流寇,是否取得胜利,关键在于捉拿流寇首领,目前也就剩下李自成和张献忠了,若是不能够生擒或者斩杀他们,流寇总会死灰复燃的,朝中的那些大人,不关注民生,这样的认识短时间之内不可能改变过来,也就是说流寇总是有着足够的兵源,李自成和张献忠就算是遭受到打击,一旦复出,还是能够招募足够多的军士。”
徐望华也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也意识到了,郑家军想要生擒或者斩杀李自成和张献忠,还真的存在不小的难题。
“徐先生,明日作战,我看以驱赶为主,不需要过多的斩杀流寇,斥候必须要侦查清楚,看看流寇的粮草究竟在什么地方,郑家军作战的重点,就是截获流寇的粮草。”
一名斥候匆匆进入到中军帐,禀报侦查到的消息。
郑勋睿和徐望华的脸色都是微微变化了。
很快,郑家军军士开始集合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没有出路
郑家军全部都是骑兵,榆林边军的一万步卒,最为主要的任务,还是护卫粮草等等,相当于后勤部队,郑家军近三万的骑兵发动的袭击,绝非流寇能够抵抗的,而斥候禀报的情报,就是李自成已经率领流寇前往济源,可半路上却突然回转,这让郑勋睿敏感的意识到了,李自成想着逃跑了,郑家军不能够错过机会,必须要趁胜追击,给与流寇最大的打击。
战斗就在如此的氛围之下展开,而且是在丑时。
火把照亮了战场,战斗的情形和郑勋睿的预料是一样的,李自成率领的精锐军士,早就迅速撤离了,大量没有太大战斗力的流寇甩到了一边,不过逃命的李自成,无法带走粮草,要是那样他撤离的速度将大为减弱,所以郑家军缴获了大量的粮草,但没有金银财宝,这些东西李自成是可以带走的。
杀戮很是残酷,尽管有一些流寇选择跪地投降,但还是被奔驰的战马踏在地上。
郑勋睿目睹了这一切的杀戮,没有制止,他根本就不会制止,若是俘虏了大量的流寇,哪里来的粮食养活,而且这些人未必是心甘情愿的投降,车箱峡之战就是最好的例子,一旦这些人度过了危机,怕是扭头就去找李自成了。
郑家军不需要多少的俘虏,能够斩杀就尽量的斩杀。
这样的做法看起来是很残酷和无情的,但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追击和杀戮持续了五个时辰的时间,一直到巳时才基本结束,而这个时候。郑家军已经来到了洛阳府城之外了。
一路的血腥,一路的杀戮,这样的情形,任何人看见了,都会不寒而栗。
洛阳知府率领官吏早就率领官吏在城外迎候郑勋睿了。
洛阳府城被流寇围困。让知府等一众官吏胆战心惊,可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夜之间流寇撤的干干净净,人毛都看不到了,半夜的时候,远远的传来了喊杀声和惨叫声。城墙上面守卫的军士格外的警惕,派出去的人好不容易打探到消息,原来流寇是朝着济源的方向而去,一直到天大亮之后,知府才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原来是郑勋睿率领的大军正在围剿流寇,而且取得了重大的胜利。
知府当然要率领诸多的官吏出城迎接,郑勋睿是兵部左侍郎、左都御史,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是他上司的上司。
见到洛阳府知府,郑勋睿毫不客气的将遗留的问题抛出来了,那就是俘获的流寇。要交给知府处理,应该说一万多的俘虏,已经严重影响到郑家军下一步的行动了。再说养活这一万多的俘虏,需要耗费很多的心思,郑勋睿可没有时间考虑这件事情。
二月十七日到十九日,短短三天的时间,郑家军剿灭流寇近十万人,生擒老回回和九条龙。这样巨大的胜利,放到任何时候说。都是要受到嘉奖的,不过郑勋睿看重的可不是这些。既然承担了剿灭流寇的责任,那就要做的彻底。
洛阳府城的寅宾馆,已经被戒严,郑勋睿居住在这里,郑家军在城外安营扎寨,没有进入到城池里面,不过刚刚洗漱完毕,洪欣瑜就进来禀报,说是老回回已经开口说话,提了唯一的一个要求,那就是想着见一见郑勋睿。
郑勋睿本不想见老回回,在他看来,老回回有坚定的信仰,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性格,这样的人的确是能够成大事的,可惜的是生不逢时,如今这个时代,科举是唯一能够出头的道路,恐怕在这方面,老回回没有什么优势,这样的人被擒获之后,斩杀是最好的解决之道,不要想着老回回能够真心的投降。
不过老回回主动提出要求,郑勋睿也不想拒绝,他稍稍思考了一下,点头表示同意,老回回马上就要被押解到京城去了,恐怕这是他与老回回唯一一次的见面机会。
老回回被看押在军营,没有遭受到什么虐待,九条龙同样也关押在军营,两人见过一次面,据说当时老回回脸上的神情就变化了,也就是在见过九条龙之后,老回回提出了要求,希望能够见到郑勋睿。
郑勋睿走进屋里,看见了手脚都被捆住的老回回。
老回回淡定的神情,在他的预料之中,这种有着坚定信仰的人,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老回回同样看见了郑勋睿,跟在身边的郑锦宏准备开口介绍的时候,郑勋睿摆摆手制止。
所有人都退出屋子,仅仅剩下郑勋睿和老回回两人,老回回的手脚都被牢牢的捆着,没有任何进攻的能力,所以众人也不需要担心。
“老回回,你想着见我,有什么话想说。”
郑勋睿非常直接,他甚至没有想着从老回回这里得到任何的情报。
老回回看了郑勋睿好一会,大概是觉得郑勋睿太年轻了,这个令义军恐惧的陕西巡抚,为什么如此的年轻。
“狗官,不要嚣张,我被你们抓住了,自认倒霉,我也没有想活着出去。。。”
“老回回,我没有兴趣听你的这些话语,成王败寇,历来都是如此,我知道你有信仰,也知道你有能力,更知道你想着兼济天下,很可惜你的命不好,强出头是要付出代价的,辱骂没有任何的作用。”
郑勋睿没有生气,相反脸上带着微笑,不紧不慢的打断了老回回的话语。
老回回看着郑勋睿,愣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说话。
“你、你是人是神,义军怕是要毁在你的手里了。”
“这句话说的不错,我一定会剿灭流寇,李自成、张献忠等人,落到我的手里,绝无活命的机会,你们那些所谓的诈降,能够骗住朝廷之中某些大人,可绝对骗不了我,还有一点,我不妨告诉你,我要斩杀的不仅仅是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凡是流寇之中的骨干,落到我的手里都不要想着活命。”
老回回的脸色变得苍白,死死的盯住郑勋睿。
“你、你为什么这么做,义军造反,也是迫不得已,难道你不知道百姓的苦楚,不知道那些饿的快死的百姓,没有办法起来造反吗,官府横征暴敛,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你让老百姓怎么办,我告诉你,你杀害的都是你的兄弟姊妹,你也杀不完的。”
“老回回,这些道理不用你说,我比你更加的清楚,我不否认你的想法是很好的,你有信仰,一心为了百姓,很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是你这样想的,远的不说,就是你熟悉的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他们造反之后,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是不是时时刻刻都记挂百姓的苦楚,他们内心想到的是什么,我相信你是知道的,无非是四个字,荣华富贵,若是朝廷招安,让他们做封疆大吏了,他们还会造反吗。”
老回回看着郑勋睿,脸色再次变化,他了解李自成和张献忠,他无法反驳郑勋睿说出来的话语,本来以为这次见面,能够改变郑勋睿的一些看法,想不到被郑勋睿说的哑口无言。
“老回回,我是钦佩你的,也理解你为了信仰献身的做法,我会成全你的,保证你到京城之后,不遭受过多的折磨,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的,有理想和信仰是好的,但也要看怎么去实现理想和信仰,若是你们造反之初,就有了坚强的理想和信仰支撑,如今早就不是这等的模样了,可惜你们造反之初,也不可能有什么理想和信仰,流寇之中那些大大小小的首领,哪一个不是想着荣华富贵,打着为百姓的幌子,其实就是满足自身的私欲,这样的造反也能够成功,那才是稀奇事情了。”
“你们数次遭遇到打击和围剿,每每到危急时刻,就诈降,接着再次造反,这样的人能够成大事吗,你们口口声声的为老百姓,可你们经过的地方,老百姓是不是有饭吃了,我看不是,老百姓的日子更加的难过,你说的不错,官府的确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好,不管不顾百姓的死活,甚至有不少的贪官污吏,借机贪墨,残害百姓,这也是我注意到的问题,既然我负责剿灭流寇,那就是双管齐下,一方面稳定百姓的生活,让百姓安居乐业,那些贪官污吏到了我的手里,结局是一样的,另外一方面狠狠打击流寇,让流寇彻底灰飞烟灭。”
老回回看着郑勋睿,目光变得呆滞,接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低下头了。
翌日,老回回和九条龙被押解到京城,郑勋睿的奏折随即也发往朝廷。
在这份奏折里面,郑勋睿坦陈了如何的剿灭流寇,言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彻底剿灭流寇,唯有一方面稳定百姓的生活,让老百姓有饭吃,一方面剿灭流寇,这样才能够从根子上面杜绝流寇的蔓延,否则就是无止尽的杀戮。
郑勋睿很清楚,自己的这份奏折,也许会引发一些争论,可他无所谓,该说的他必须要说出来,也让朝中那些不接地气的大人,明白下面的实际情况。(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上有政策
老回回和九条龙被押解到京城的时候,的确在朝廷里面引发了轰动,支持郑勋睿负责剿灭流寇事宜的张凤翼等人,脸上特别有光,谁都清楚老回回在流寇里面的重要作用。郑勋睿生擒了老回回,对流寇是异常沉重的打击,而那些反对之人,这个时候的表现稍微的沉默一些,当然也有话语传出来,说郑勋睿运气好,抓住了机会,言下之意就是洪承畴在前面做了垫脚石,让郑勋睿捡到了大桃子。
若是没有郑勋睿的那份奏折,也许将老回回和九条龙押解到京城,是一个完美的举措,虽说这里面有炫耀的滋味,但奏折引发了争论。
三月初一,紫禁城,文渊阁。
温体仁主持内阁仪式,文震孟、钱士升、张至发、林钎、张凤翼等人,神情都有些严肃,此刻他们商讨的是郑勋睿的奏折,尽管郑勋睿剿灭了近十万的流寇,而且生擒老回回和九条龙,给与流寇沉重的打击,可这份奏折有些不合时宜,本来很是高兴的皇上,看见奏折之后,脸色也沉下来了,扔给内阁一句话,要求内阁商议此事。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其实大家内心都清楚,郑勋睿的奏折之中,说到的道理是不错的,剿灭流寇的事情不能够过于的着急,必须要双管齐下,若是老百姓依旧没有饭吃,挣扎在死亡线上,那么不管怎么努力都是没有作用的,剿灭了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其他的流寇也会出现。
可是大家也知道皇上的脾气,皇上是急性子。容不得慢吞吞的事情,说是剿灭流寇,恨不得明天就看见实实在在的效果,至于说背后需要做出的那些努力,皇上认为和剿灭流寇没有任何的关系。
当然也不能够认为皇上的认为完全就是错误的。首先耗费大力气剿灭流寇了,接下来让老百姓安顿下来,也是可以的,事情总是有轻重缓急。
所以这一次内阁的商议,注定是不平静的。
果然,温体仁刚刚开口表明主题之后。钱士升就紧跟着开口了。
“我认为郑大人的奏折不合时宜。”
钱士升首先抛出这句话,没有出乎众人的预料,应该说代表东林党利益的钱士升,在郑勋睿负责剿灭流寇的事情上面,已经失去不少的颜面。弄得皇上都有些意见了,加上张溥等人的轻狂,就让事情更加的糟糕,不过钱士升骨子里是不会支持郑勋睿的,他和东林党人的认识一样,一旦郑勋睿真正掌握了巨大的权柄,譬如说进入京城,进入内阁。那么东林党人一定会吃亏的,所以说只要是有利于攻击郑勋睿的机会,钱士升都不会错过。
“郑大人生擒了老回回和九条龙。剿灭近十万的流寇,的确是取得了很大的战功,可是凭着有战功,就写奏折要挟朝廷,此等的举措实在不应该。”
钱士升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看文震孟。他一直以为文震孟是异常小心的,不会说什么过火的话语。但上次文震孟说到张溥的话语,令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不敢小觑文震孟了,有些人平日里话语很少,但是关键时刻,是能够出口成章的,而且这些话语具有很大的杀伤力。
“皇上要求郑大人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身为五省总督的郑大人,就应该专心致志的考虑如何的剿灭流寇,至于说其他的事宜,自然有各省巡抚思虑,看了郑大人的奏折,我感觉到郑大人有些争权的意思了,难道想着统管五省的军政事宜吗,这个要求也太过分了。”
钱士升的帽子扣得有些大,不要说文震孟,就连温体仁都没有想到。
温体仁微微皱了皱眉,觉得钱士升过了,上次张溥在乾清宫攻击他温体仁,因为事情过于的敏感,温体仁忍下来了,可是张溥等人丝毫没有反思,反而更加的激进,此次郑勋睿剿灭流寇立下大功,到了张溥等人的嘴里,就是不劳而获了,就是郑勋睿抢夺了洪承畴的战功,若是任由这样的风气蔓延下去,到时候郑勋睿真的甩手不干了,内阁还真的想不到举荐谁出来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
“钱大人,皇上的意思,是内阁商议如何的回复郑大人的奏折,还请钱大人不要说到其他的地方去了。”
钱士升看了看温体仁,冷笑着开口了。
“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就事论事,不过下官以为,不弄清楚其中的渊源,就不能够更好的回复,下官的意思,皇上的旨意,要直接训斥郑大人,而且需要规定时间,剿灭流寇,下官的意思,郑大人既然取得了这么大的胜利,那就应该在六月份之前,彻底剿灭流寇。”
温体仁眯起了眼睛,他没有马上开口说话,按说他是内阁首辅,既然提醒了钱士升,钱士升就应该明白了,为什么会毫无顾忌的反驳,能够进入内阁的诸位大人,个个都是人精,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够做,内心是非常清楚的,也就是说钱士升背后没有人支持,是绝不会说这些话的。
要求郑勋睿六月份之前彻底剿灭流寇,这肯定是不现实的,也是过分的要求,崇祯元年迄今,九年时间了,不知道多少的大人负责剿灭流寇,最终都是灰溜溜的被罢官,郑勋睿是做的最好的,去年负责剿灭流寇的时候,虽然时间很短,可也是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剿灭了十余万的流寇,此次负责,十多天的时间,斩杀近十万的流寇,放眼朝廷,除开郑勋睿,还没有其他人能够做到。
温体仁没有开口,张凤翼开口了。
“钱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啊,兵部都没有提出来建议,钱大人倒是对兵部质疑了,难不成说六月份之前不能够剿灭流寇,兵部也要跟着受责罚了,若真的如此,我倒是建议钱大人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
张凤翼说的如此的直白,也出乎了温体仁的预料,钱士升更是没有想到,有些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余人没有说话,包括文震孟都没有开口。
温体仁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开口了。
“这里是内阁议事,不用说置气的话语,钱大人提议限期剿灭流寇,本官看倒是可以考虑,只不过其他方面的事宜,就不要再提了,郑大人短时间之内立下如此大的功劳,本官还听到了不少的非议,若是朝廷如此对待有功之臣,还有谁会认认真真的做事情。”
“至于说六月之前剿灭流寇,本官看也不是很现实,还是要求郑大人年内必须要剿灭流寇,不得延误,郑大人剿灭流寇,立下了功劳,朝廷也应该有所表示,昨日内阁议过,老回回和九条龙悉数斩首示众,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说奖励郑大人的事宜,本官看还是请皇上定夺。”
内阁含糊了很多的事情,票拟出来的意见,也是非常明确的,就是恳请皇上赏赐兵部左侍郎、左副都御使、五省总督郑勋睿,同时要求郑勋睿在年内彻底剿灭流寇。
票拟上去之后,接下来就是等候皇上的圣旨了。
皇上的圣旨没有耽误时间,三月初五就下来了。
圣旨要求郑勋睿在六月份之前剿灭流寇。
得知了皇上的圣旨,温体仁脸色很不好看了,他是内阁首辅,代表内阁已经提出了建议,要求郑勋睿年内剿灭流寇,其实内阁做出这样的决定很不简单了,其他那么多的大人负责剿灭流寇事宜,朝廷都没有限定时间,独独对郑勋睿提出了要求,退一万步说,万一郑勋睿在六月份之前不能够剿灭流寇,难道朝廷还准备换人吗,目前的情势之下,换谁合适。
更加要命的一件事情,是温体仁从圣旨之中,看出自身地位的动摇,按说这么大的事情,皇上是应该和他这个内阁首辅通气的,至少也要询问一下,可没有经过任何的询问,圣旨就直接下来了,这不符合规矩。
钱士升提出六月之前剿灭流寇,温体仁当时就想到了,这可能是皇上的意思,要不然钱士升也不会贸然提出,可是内阁已经认为这样的要求不合适,予以了反驳,想不到圣旨还是下来了,要说钱士升是没有这等能力的,那么唯一能够办好这件事情的,就是皇上身边的太监了,他们能够直接给皇上提出建议和意见。
三个月的时间剿灭流寇,这样的要求太离谱了。
如此离谱的决定,能够变成圣旨,那就说明太监之中有人想着对付郑勋睿了,郑勋睿若是不能够在六月份之前剿灭流寇,那么肯定就会有人迫不及待的弹劾,这样的弹劾,得到太监的暗中支持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谁也不知道。
想到了这些,温体仁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朝廷里面的这些变化,他居然都被蒙在鼓里,这应该是东林党人的手段。
威胁到自身的利益,温体仁就不会客气了,他本来还想着维持大局,适度采取隐忍的态度,想不到有些人误解了其中的意思,以为他温体仁害怕了,好欺负了。
这样的认识绝不能够出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下有对策
“大人,属下觉得朝廷太过分了,凭什么要求剿灭流寇的时间,六月份之前彻底剿灭流寇,剩下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谁能够做到啊。”
徐望华看着摆着桌上的圣旨,很不服气,郑家军负责剿灭流寇,总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取得重大胜利,这得益于郑勋睿的安排部署,也立足于郑家军的强悍,可皇上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圣旨,那么多负责剿灭流寇的大人,谁能够取得如此重大的胜利。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微笑,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徐先生,想那么多干什么,圣旨归圣旨,怎么做还是要我们自行决定,六月份之前是不可能彻底剿灭流寇的,郑家军做不到,恐怕也没有其他人能够做到,既然是做不到的事情,那就不需要理睬了,若是朝廷想着较真,那也简单,到了六月份之后,他们重新派遣人员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那就解决所有问题了。”
徐望华更加的气愤,说话也泼辣一些了。
“有些人真的是无耻,看到大人立下了功劳,看到流寇遭遇到了重大的打击,就想着从中得到好处了,定下了剿灭流寇的时间,到了六月份,流寇肯定是苟延残喘的,恐怕洪承畴大人到时候又可以接手剿灭流寇的任务了。”
“徐先生,不要有那么多的怨气,和怨妇一样了,皇上怎么想,朝廷里面的有些大人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们不需要过多的解读,踏踏实实做好自身的事情。其实能够负责剿灭流寇,让郑家军的将士得到磨砺,未尝不是好事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勋睿走到桌子前面,随手拿起了圣旨。放到了一边去。
郑勋睿的这个动作,让徐望华吃惊,朝中大臣对待圣旨是非常恭敬的,接到圣旨之后,都是很好的保管起来,生怕有什么差池。想到郑勋睿根本无所谓,就像是对待一般的文书,细心的徐望华,走到郑勋睿旁边的时候,还是小心的将圣旨放到了一边。
郑勋睿不再关心圣旨的事情。用手指着地图开口了。
“徐先生,你来看,我们已经驻扎到荥阳,李自成麾下的流寇,没有离开河南,依旧在南阳府和汝宁府一带活动,因为缺乏粮草,他们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人数大为缩减,按照斥候侦查的情报,以及我们的预计来看。李自成麾下的流寇不超过两万人,而且这些人都是分散活动,很少聚集在一起。”
徐望华的眼神早就看到地图上面去了,这段时间,他和郑勋睿时常讨论下一步如何的作战,郑家军离开洛阳之后。选择到荥阳驻扎,这里四通八达。基本可以兼顾整个的河南府,河南都指挥使司掌控的军队。基本都集中在开封和郑州一带,处于防御的姿态,没有直接参与剿灭流寇的战斗。
“流寇化整为零,郑家军也要做出改变,派遣多股军士,进入到南阳府和汝宁府,给与流寇打击,我个人的意见,以两千人为一路人马,保持高速的机动性,对流寇实施打击,作战的任务也是很明确的,那就是消耗流寇的有生力量,作战不需要着急,一旦发现了流寇,采取死死追击的作战方式,不让他们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斥候的任务,相对简单一些,主要是流寇缺乏粮草,到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要采取劫掠的方式,他们的行踪无法保密,所以只要得到消息,郑家军就要跟踪追击,予以打击和剿灭,今后一段时间,郑家军要保持这样的作战方式。”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点点头。
“大人的部署是很合适的,如此能够给与流寇毁灭性的打击,让他们没有地方可以逃避,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进入湖广境内,湖广的卢大人早就做好准备了,流寇不是天雄军的对手,如此挤压的方式,将令流寇彻底失去活动的空间。”
郑勋睿笑了笑。
“完全剿灭流寇,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做到的,李自成可不会忘记尚在四川的张献忠,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肯定会进入四川,找寻张献忠的,郑家军剿灭流寇是一个方面,可更是要利用流寇之间的矛盾。”
徐望华看着郑勋睿,有些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老回回在流寇之中的地位为什么那么重要,就是因为他居于协调的地位,如今老回回已经被朝廷斩杀,流寇失去了站在最高处协调的任务,那么他们之间的矛盾就必然会爆发出来,李自成和张献忠两人都是心高气傲之人,相互不会服气,李自成已经遭遇到郑家军的打击,几乎是一蹶不振了,走投无路的情况之下,他进入四川去找寻张献忠,你认为两人之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徐望华恍然大悟,跟着开口了。
“大人的意思,是让流寇之间产生内讧。”
“就是这个意思,让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产生内讧,流寇大大小小的头目之间,依靠的是实力说话,李自成被拥立为闯王,依靠的也是实力,可如今实力大打折扣了,进入到四川之后,张献忠会服气吗,张献忠虽说在四川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但总没有遭受到特别沉重的打击,四川总兵秦良玉麾下的白杆兵战斗力不错,但人数有限,装备和粮草供给也是有限的,不可能大规模的出击,只能够是零星的与张献忠作战。”
“可李自成若是进入到四川,与张献忠真正实现联合,那他们的战斗力将大为增强,再说李自成最为精锐的军士,没有多大的损失啊。”
“一山不容二虎,他们之间肯定会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他们之间不可能形成真正的联合,我的目的就是想着让李自成进入到四川去,让他和张献忠尽早的联合,有些时候,我们打击流寇,不需要一味的打杀,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徐望华点点头,不再开口说话。
亲兵进入屋里,接受命令,通知郑家军参将以上的军官,悉数集中,接受作战命令。
从三月十一开始,郑家军派遣两万军士,组成了十个突击部队,深入到南阳府和汝宁府,郑勋睿和徐望华率领剩下的将士留在荥阳府。
打击和剿灭流寇的作战部署出现了重大的改变,这样的改变对于流寇来说是致命的。
捷报不断传来,短短二十天的时间,到三月底的时候,已经有接近一万流寇被剿灭,郑家军将士作战的方式异常凶横,一旦发现流寇的踪迹,紧追不舍,不管流寇逃到什么地方,也不管流寇还剩下多少人。
最为显著的例子,是游击将军苏从军剿灭流寇的一次战斗,苏从军在流寇之中多年,投降郑勋睿之后,得到了完全的信任,这是第一次率领两千将士作战,本来就是憋足劲了,想着立下功劳,他熟悉流寇的作战方式,也知道如何的追击流寇,更知道如何找到流寇。
在唐县的时候,苏从军发现了一股流寇,人数接近两千人,其中有三百骑兵,厮杀开始之后,苏从军兵分两路,自己率领一千将士,追击流寇的骑兵,余下的一千将士,负责剿灭流寇的步卒,这三百流寇在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之后,剩下的三十多人逃进山林之中,苏从军没有罢休,亲自带着两百人进入到山林,最终将逃进山林的三十多人全部斩杀。
郑家军突然改变的作战方式,让流寇无所适从,在河南已经无法立足了,到三月底的时候,李自成麾下的流寇人数到位缩减,已经不足三千人,而且他没有机会招募军士,郑家军密密麻麻分布在南阳府和汝宁府各地,而且移动的速度非常快。
在遭遇到几次险情之后,李自成终于听从了顾君恩的建议,率领最为精锐的三千骑兵,从邓州逃往湖广的光化一带,取得房县进入到四川去。
湖广巡抚卢象升按照郑勋睿的建议,没有狠命的追击李自成,让李自成进入到四川境内,至于说四川总兵秦良玉,同样接到了郑勋睿的文书,要求她时刻保持对流寇的攻击态势,掌握流寇的所有举动。
四川境内山大人稀,很多地方都是崇山峻岭,这对于剿灭流寇是不利的,但这样的地方,也意味着难以筹集到足够的粮草,对流寇的生存也是极大的考验。
四月初,郑勋睿做出了决定,郑家军离开河南,朝着四川开进。
持续一个多月的战斗厮杀,郑勋睿基本没有动用河南与湖广的军队,不是他不想动用各地的军队,主要还是在战斗力方面,地方上的军队存在不小的差距,加之随着战斗的持续,剩下的流寇基本都是精锐了,很难以剿灭了,这个时候的战斗,只能够依靠郑家军了。
进入湖广襄阳府的时候,卢象升在襄阳府等候,再次见到郑勋睿,卢象升感慨万千,他是完全支持郑勋睿负责剿灭流寇事宜的,事实也证明了,只有郑勋睿才能够真正的彻底剿灭流寇。(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秦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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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来信,郑勋睿悉数都收到了,这些信都是文曼珊亲自写来的,冬梅、荷叶与杨爱珍全部顺利生下孩子,母子平安,有意思的是三人全部都生的是女儿,这在生孩子被誉为过鬼门关的时代,是殊为难得的,郑勋睿有些遗憾,没有能够亲眼看见三个女儿的出生,不过他也没有办法,文曼珊在来信之中也说了,小孩子取名字要等到郑勋睿回家再说。
文曼珊有些文青的味道,在信函之中充分表达了对夫君的思念之情,这让郑勋睿更加的愧疚,想想几个月的时间过去,自己在外面征伐,根本不能够关心家人,甚至连孩子出生的时候,都不能够回去看看,要是几百年之后,出现这样的情况,怕是老婆早就发脾气了。
郑家军四月初十进入四川。
进入四川的夔州,地势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到处都是崇山峻岭,很少看见大块的平地。
在这样的地方作战,对于郑家军是一次考验,这也令郑勋睿想到了游击战,平原地方适合大规模的正规战斗,可是在崇山峻岭之中,正面的战斗厮杀是不会太多的,更多的时候需要采用游击战的方式。
郑家军进入夔州府城,四川总兵秦良玉已经在夔州府城等候。
秦良玉的名气很大,可谓是文武双全的奇女子,后嫁给石柱宣抚使马千乘。万历四十一年的时候,马千乘遭受诬告,死于狱中,因为儿子年幼,秦良玉出任石柱宣抚司。秦良玉丝毫不输于男人,曾经因为多次的战功得到敕封,特别是崇祯三年的时候,率领白杆兵进京勤王,在孙承宗的领导之下,收复了永平、遵化等四城。后金鞑子刚刚撤走,皇上高兴之余,敕封秦良玉为一品诰命夫人,加封太保、上柱国光禄大夫、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同时敕封为四川总兵官、镇东将军。
秦良玉的品阶已经达到了正一品。这是郑勋睿无法比拟的,而且此时的秦良玉,已经是六十二岁的老人了。
当然有一点是无法避免的,那就是郑勋睿是文官,而且是状元出身的文官,秦良玉就不一样了,因为丈夫马千乘的冤死,得以继承石柱宣抚使的职务。这个职务俗称为土司,在朝廷之中没有多少的地位,不可能与进士相比较。
尽管说秦良玉后来立下了很多的功劳。而且被敕封为太保,可是在郑勋睿这个三品文官的面前,还是需要谦恭,因为秦良玉是武官,郑勋睿是文官。
文官和武官之间的差距是巨大的,就算是一品的武官。在三品甚至是四品的文官面前,也不可能趾高气扬。
更何况郑勋睿的身份不一样。以兵部左侍郎、左副都御使的身份,兼任五省总督。全面负责剿灭流寇事宜,可以调遣五省的卫所军队。
秦良玉在夔州知府衙门等候郑勋睿。
郑勋睿进入府衙之后,秦良玉和夔州知府的表现一样,看见郑勋睿之后,连忙站起身来行礼。
郑勋睿直接走到了秦良玉的面前,抱拳还礼。
“久闻秦夫人的大名,今日终于得见,三生有幸。”
秦良玉稍微愣了一下,她没有见过郑勋睿,只是听到一些传闻,要不是因为剿灭流寇的事宜,她也不大可能听到郑勋睿的事情,不过从听到的诸多事情来说,已经让她对郑勋睿有了不一般的认识,今天看到如此年轻的郑勋睿,吃惊是避免不了的。
“大人客气了,迎候大人是本将份内的事宜。”
自从出任石柱宣抚使之后,秦良玉一般都是卓男装,没有将自身看作是女人,这么多年过去,早就习惯了,说话的口气,也没有任何的女人味道。
郑勋睿对秦良玉还是比较佩服的,丈夫遭受冤屈,还能够如此的效忠朝廷,不简单了,而且麾下的白杆兵,战斗力很是不错,都说巾帼不让须眉,秦良玉是真正做到了。
秦良玉一家在战斗之中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其哥哥秦邦屏和弟弟秦民屏悉数在战斗之中阵亡,儿子马详麟也在战斗之中身负重伤,失去了一只眼睛,也正是因为这些牺牲和立下的战功,让秦良玉收到了皇上的褒奖。
郑家军进入到四川,郑勋睿的想法是不一样的,他只打算派出小股的部队骚扰李自成和张献忠,大部分的战斗还是秦良玉直接负责,他在等候流寇的内讧,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一定会发生内讧的。
张献忠拥有六万多军士,从河南仓皇逃窜到四川的李自成,只有三千多人,这种兵力上面的巨大悬殊,让李自成缺乏了本钱,只能够服从张献忠的领导,可惜李自成不是服输的角儿,长时间居于张献忠之下,肯定是不服气的,再说张献忠的脾气很是暴躁,若是无所顾忌的在李自成面前颐指气使和发脾气了,两人的决裂恐怕会更快。
李自成虽说只剩下了三千多人,可这三千多人是绝对的精锐,当初在河南遭遇到郑家军无情打击的时候,李自成一直将这三千余人留在身边,让其他的流寇去试探,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会迅速的撤离,根本没有作战和损耗的思想,从这个方面来说,李自成虽然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但尚未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
李自成的身边还有顾君恩,若是顾君恩能够出一些主意,怕是张献忠也不要想着轻易能够对付李自成的。
郑勋睿最希望看见的情形,还是张献忠和李自成之间的火拼,这对于郑家军来说是最有力的情况,这样的火拼不会大规模的出现,只可能出现在高层。
酒宴之后,秦良玉和夔州知府等人再次集聚在府衙的厢房,吃饭的时候,郑勋睿没有喝很多的酒,郑锦宏、杨贺、刘泽清等郑家军的将领,同样没有放开。
郑勋睿需要的地图已经准备好了,这是他进入到四川之前,就给秦良玉写信提出的要求,当然郑勋睿本来就准备好了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和四川等地的地图,他这样做,不过是想着让秦良玉等四川的将领也明白地图的重要性。
尽管说秦良玉身经百战,立下了很多的功劳,可郑勋睿从侧面了解到了,秦良玉在作战部署方面,还不是特别的精通。
看着地图,郑勋睿开始布置作战的任务。
他说的很直接,也非常的直白,没有咬文嚼字,这让秦良玉非常的吃惊。
秦良玉也曾经在孙承宗等人的指挥下作战,对于读书人的话语相对熟悉一些,不过郑勋睿布置作战任务的时候,根本就不是读书人的口气,和武官出身的将军没有什么区别。
张献忠和李自成在云阳、万县、梁山一带活动,这里的地形异常的复杂,几乎都是高山峻岭,山川相连,密密麻麻,进入大山之后,不熟悉的人,方向都找不到,在这样的地方作战,大规模的围剿没有任何的作用,流寇一旦进入大山之中,凭借着熟悉地形的优势,可以躲藏到任何的地方。
所以郑勋睿的部署,以秦良玉麾下的白杆兵为主。
白杆兵共有五千多人,规模不是很大,但异常熟悉在山林里面作战。
以白杆兵为主、郑家军辅助作战的方式,也引发了众人的好奇。
部署完毕,秦良玉留下来了。
这个时候,郑勋睿说话就很直接了。
“秦夫人,本官制定的作战方案,以白杆兵为主,郑家军辅助,出动的兵力也不是很多,还希望秦夫人能够理解,夔州地复杂,在这里作战,郑家军尚不能够完全适应,需要跟随白杆兵学习,山川之间,大规模的军队作战,效果不是很好,而且会造成无谓的损失,本官不希望这等情况的出现,郑家军若是不能够依靠白杆兵和当地的民众,几乎没有可能剿灭流寇。”
“大人放心,本将一定按照大人的要求作战。”
“秦夫人战功赫赫,受到皇上之嘉奖,本官若不是负责剿灭流寇事宜,是绝不敢随意要求秦夫人的,只不过每次的作战,都需要有统一的指挥,故而本官宣布作战命令的时候,就事论事,还希望秦夫人能够理解。”
秦良玉微微有些感动。
“大人客气了,这是本将应该做的事情。”
“本官听闻秦夫人之子马祥麟将军,作战勇猛,敕封骠骑将军,他日若是有机会,本官想着见一见,秦夫人多年以来,南征北战,此次的战斗,本官建议还是让马将军多多出面。”
秦良玉明白郑勋睿的意思,一旦马祥麟立功了,肯定会得到朝廷的嘉奖,朝廷里面的诸多规矩,秦良玉也是清楚的,武将的身份远不及文官,何况是土司出身的武将,马祥麟若是能够立下战功,得到郑勋睿的提携,将来身份肯定不一样的。
“大人的心意,本将明白,这剿灭流寇的事宜,本就是小儿在指挥,本将还希望小儿跟随大人学习,郑家军的骁勇,本将多次听闻,希望小儿能够跟随大人学到东西。”(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皇太极称帝
剿灭流寇的战斗,按照郑勋睿的布置展开了,与其说是朝廷大军打击流寇,还不如说是维持四川各地的稳定,流寇已经被压缩在四川的夔州府和重庆府之间的山区,活动的空间不大,秦良玉麾下的白杆兵,主要是在忠州一带防御流寇,兼顾顺庆府,郑家军主要是在夔州一带防御流寇,湖广巡抚则是在四川和湖广交接的诸多地方部署好警戒。
应该说这个安排,将流寇压缩在狭小的范围之内,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被封堵,想要大规模的撤离,难度是非常之大的,加之这次负责堵截流寇的分别是郑家军、天雄军和白杆兵,战斗力都是不弱的,流寇遇见之后,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流寇被压缩在云阳、万县以及梁山一带狭长的区域内,朝廷大军并没有下狠手围剿,只是在外围制造一些声势,真正的进攻很少,唯一承担进攻任务的是白杆兵,也因为承担了兼顾顺庆府的职责,不可能抽调很多的兵力进攻流寇。
秦良玉和马祥麟等人不是很明白郑勋睿的作战部署,不过命令必须要执行,这对于习惯于猛冲猛打的秦良玉等人来说,还是有些难受和想不通的。
郑勋睿不会改变自身的意见,他暂时不会对李自成和张献忠大规模的动手,他在等着流寇的内讧,等着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的冲突,若是朝廷大军加紧进攻流寇,李自成和张献忠在巨大的危险面前,怕是会紧紧抱成一团,迸发出来不一般的战斗。可是朝廷大军的进攻一旦放缓了,流寇暂时感觉不到危险,那么内部事物就上升至第一位了。
郑勋睿也和苏从军专门交谈过,苏从军以前在闯王高迎祥的麾下,对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都是了解的。他也同意郑勋睿的分析,认为李自成和张献忠两人都有霸气,相互之间是不会服气的,加之能够起到协调作用的老回回已经被斩杀,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的矛盾是肯定会爆发的,等到那个时候。大军再行围剿,会取得重大胜利。
还有一点郑勋睿也是有信心的,那就是云阳、万县和梁山一带,山大人稀,住户本就不多。粮草有限,张献忠麾下的大军,筹集粮草会遭遇到巨大的苦难,以前郑家军没有进入四川的时候,张献忠的活动范围很广,能够千里奔袭筹集粮草,如今不可能了,而且李自成和张献忠会和之后。也让张献忠知道了郑家军负责剿灭流寇,以前的惨痛经历,以及老回回被彻底歼灭的事例。让张献忠绝不敢轻举妄动。
夔州府道路艰险,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明朝这么多年过去,蜀道难的境况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道路难行。这对于郑家军是很大的考验,毕竟绝大部分的郑家军都是骑兵。但是对于流寇同样是巨大的难题,张献忠和李自成都是陕西人。不一定能够彻底适应川蜀险峻的道路,张献忠率领的流寇数量不少,可每次交战都败给秦良玉麾下的白杆兵,大概就是不熟悉地形和山地作战的缘故。
郑勋睿有着自身的判断,尽管说斥候搜集到的情报,以及秦良玉等人提供的情报,表明张献忠麾下的流寇达到了六万人之多,可郑勋睿不相信,想要在云阳、万县和梁山一带养活六万大军,这可不是一般的能力,除非流寇能够自力更生,张献忠在四川这么长的时间,损失一定是不小的,只不过外界没有掌握到具体的情报,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流寇队伍之中,肯定有大量的人员逃走,加之张献忠脾气暴躁,难以容人,出现这等情况的可能性更大。
郑勋睿认为,张献忠麾下能够有三万左右的流寇,就是顶天的数据了,而且就算是三万人,张献忠都难以维系,他找不到那么多的粮草。
所有的作战部署,郑家军、天雄军和白杆兵都必须要遵守,不能够有丝毫的疏忽,至于说这里面的理由,郑勋睿不会特意去解释,说多了没有用,等着事实说话是最好的方式,虽说这样做,剿灭流寇的时间会延长,六月份之前彻底剿灭流寇变得不可能,但郑勋睿本就没有打算在六月份之前完成剿灭流寇的任务。
一切都按照郑勋睿的部署展开,四川境内很是平稳,没有因为郑家军的进入,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四月二十日,朝廷的邸报和暗线的消息同时抵达夔州府城。
看到了朝廷的邸报和暗线送来的情报,郑勋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足足有一天的时间。
邸报上面说到了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后金皇太极于四月十一日在沈阳称帝,定都沈阳,改元崇德,以崇祯九年为崇德元年,改国号金为大清,改族名为满洲。
第二件事情是顺天府尹姚希孟因病于四月初四在京城病逝。
暗线的情报说的更加详细,侧重于后金鞑子建国的事宜,皇太极四月十一宣布称帝,建立大清国,四月十五开始册封亲王、郡王等等,四月十八日册封投降的汉人。
被册封为为亲王的一共有五人,分别是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睿亲王多尔衮、肃亲王豪格、成亲王岳托,被册封为郡王的一共有三人,分别是武英郡王阿济格、豫郡王多铎、颖郡王阿达礼,其余贝勒贝子人数就不少了,不过和亲王和郡王毕竟起来,失色很多。
让所有人都感觉到惊起的是,皇太极册封了投降的汉人为王。
孔有德被册封为恭顺王,耿仲明被册封为怀顺王,尚可喜被册封为智顺王。
这封在一般人看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情报,却让郑勋睿大惊失色,他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的失态,故而将自己关在了屋里足足一天的时间,就连徐望华都不能够打扰。
后金建国意味着什么,穿越的郑勋睿是非常清楚的,尽管他创建了强悍的郑家军,而且这些年以来,郑家军所向披靡,打的流寇魂飞魄散,荥阳大会十三家流寇首领,其中十家的首领被郑家军生擒或者是斩杀,只剩下了李自成、张献忠和顺天王三人,流寇的势力也得到了全面的遏制,可以说最多一年左右的时间,郑家军就可以彻底剿灭流寇了。
偏偏这个时候,后金冒出来了。
郑勋睿知道,郑家军最为强悍的对手,还是后金鞑子。
从兵力上的对比来说,后金鞑子强悍很多,其兵力已经达到了三十万以上,包括满八旗、蒙古左右营和汉兵,其中满八旗的战斗力异常强悍,绝不会输于郑家军。
从这个现实情况来说,郑家军承担的责任是异常重大的。
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并不是错误的,内部都不能够安宁,怎么可能全力对外,流寇就是大明朝廷最大的内部隐患,而且朝廷每次剿灭流寇到关键时刻,后金鞑子就会乘虚而入,让朝廷无法全身心的剿灭流寇,必须抽调兵力对付后金鞑子,护卫京师,这也从一定程度上面,导致了流寇的不断壮大。
如今大明就要面对这个问题了。
熟悉历史的郑勋睿清楚,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后金鞑子就要大肆入关劫掠,而这一次的劫掠,给京畿和山东一带造成了惨重的损失,后金鞑子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所到之处是千里无人烟,老百姓承受了惨痛的折磨,遗憾的是,朝廷的各路大军,根本不敢和流寇有所对决,只能够是远远的躲避。
郑家军正在四川剿灭流寇,如此关键时刻,是继续留在四川,还是前往北直隶,抗击后金鞑子,这是郑勋睿必须要做出的选择,而且他可以肯定,朝廷一定会下达敕书的,要求郑家军进京勤王。
从某种程度上面来说,留在四川是最好的选择,就让后金鞑子肆掠,如此对朝廷的打击是沉重的,也让郑家军的作用更加的凸显,可是任由后金鞑子肆掠,吃亏的还是百姓,穿越的郑勋睿是不忍心看见此等惨状出现的,再说郑家军必须要和后金鞑子作战,这样才能够得到真正的磨砺,为将来一定会出现的决战做好准备。
可是参与到攻击后金鞑子,那就必定会影响到剿灭流寇的事宜。
天雄军和白杆兵的战斗力的确是不错的,可惜没有彻底剿灭流寇的能力,经过这些年的战斗,郑勋睿早就明白了,想要彻底剿灭流寇,还是需要郑家军出击,流寇对郑家军的恐惧,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可以说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只要郑家军出击,流寇必然遭遇到惨败,他们面对郑家军,已经失去了战斗的**。
郑勋睿的思考很是痛苦,他无法加快剿灭流寇的步伐,夔州府一带的地形太过于特殊,山川河流太多,无法大规模作战,再说郑家军需要熟悉这里的地形,等到真正熟悉地形之后,恐怕郑家军马上就要前往北直隶对抗后金鞑子了。
难道是老天不想灭亡流寇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预料之中
李自成三月底被迫进入四川,与张献忠会和,其实这不是他的本意,本来以为在河南南阳一带分散活动,会让郑家军无所适从,想不到郑勋睿改变了策略,郑家军化整为零,其骁勇的骑兵,成为了李自成的梦寐,好几次他差点被郑家军盯上,要不是逃跑的快,还说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在顾君恩的劝说之下,李自成终于下定决心,进入到四川,与张献忠会和。
不过进入四川的时候,李自成身边只剩下三千精锐的骑兵了。
好在借道湖广的时候,没有遭遇到天雄军的围剿,不过李自成可不敢有任何的逗留,径直进入到四川的夔州府,这一路上的仓皇逃窜,让李自成内心悲苦异常,他看不到任何的希望,郑勋睿和郑家军太厉害了,就是义军的克星,不知道郑家军进入到四川之后,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
进入夔州府所辖的万县之后,李自成终于和张献忠见面了。
见面的气氛还是不错的,不过从张献忠的脸上,李自成看到了高高在上的气息,这个时候的李自成,只能够忍气吞声,他麾下只剩下三千余人,远不能够和张献忠比较。
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刚开始的联合还是不错的,每次讨论如何作战或者是朝着什么地方转移的时候,李自成和顾君恩都会实话实说,分析局势,因为他们清楚,郑家军马上就要进入四川,他们必须紧密团结起来,共同对付郑家军。而且他们还要考虑朝着什么方向撤离,万一郑家军大举进入到四川之后,义军就必须要离开四川了。
李自成的建议是朝着南面的云南和贵州而去,这些地方同样是偏远之地,朝廷卫所军队的战斗力不强。加上这些地方土司居多,义军一旦进入,能够很好的利用地形,打败土司,获取到粮草的补给,再说云南和贵州不属于五省总督郑勋睿管辖的地方。这也就预示着郑家军不能够随便进入到贵州和云南。
张献忠也同意这个撤离的方案,不过他们还要视情况做出决定,毕竟夔州地形复杂,郑家军不要想着在这里充分的施展。
局势的发展出乎了李自成和张献忠的预料,郑勋睿和郑家军的确是进入了四川。但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郑家军没有发起猛烈的进攻,局势很是平静。
顾君恩的预测,是郑家军初来乍到,需要熟悉地形,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发动大规模战斗的,义军可以趁着这个时机,做好一切的准备。
李自成与张献忠联合已经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也掌握清楚了,张献忠麾下的军士,已经不足三万人。很多人都因为条件过于艰苦逃走了,而且张献忠一直都在为粮草的事宜苦恼,毕竟云阳、万县和梁山这一代,山大人稀,很难筹集到大量的粮草,特别是在郑家军进入四川之后。四面八方的警戒变得坚固起来,张献忠好几次试着打开缺口。或者是进入重庆府,或者是进入顺庆府。都没有成功。
郑家军没有主动进攻,义军也没有想着大规模的突破,局势变得平静了,也就是在这种平静的氛围之下,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的矛盾爆发了。
张献忠一直想着成为义军的首领,但这个目的从来都没有实现,荥阳大会的时候,曹操罗汝才被推举为首领,罗汝才被斩杀之后,李自成被推举为义军首领,到如今,义军遭受到惨痛的打击,仅仅剩下了李自成、顺天王和他张献忠了,这个时候,张献忠认为,自己成为义军首领的条件已经成熟。
李自成带着三千义军军士进入四川,前来会和的时候,张献忠已经表现出来吞并李自成的态度,不过那个时候外有强敌,还不敢轻易动手,如今稳定下来,张献忠的野心就暴露出来了,他想着成为真正的义军首领,也就是说只能够有一支义军的存在,只有一个首领的存在,其余人都是需要绝对服从的。
想要达到这个目的,那就必须要收复李自成,可惜要达到这个目的,尤如登天。
张献忠当然了解李自成,也知道李自成的厉害,不要看李自成率领的只有三千义军军士,可这三千人异常的骁勇,而且来到四川之后,李自成几乎都是与这三千人在一起的,张献忠就是想着动手,也要找寻机会。
野心一旦暴露出来,那就无法遏制,张献忠是粗人,不懂得怎么掩饰,很多时候和李自成见面,尽管脸上带着笑容,但鄙夷的神态是不能够彻底掩饰的,偶尔也会露出凶狠的神态,这一切李自成怎么可能不知道。
义军内部的气氛变得很是微妙。
李自成麾下有顾君恩,这是义军第一谋士。
张献忠的麾下有四个义子,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以及艾能奇,这四人尽管年纪都不是很大,可作战异常骁勇,可谓是有勇有谋,而且对张献忠忠心耿耿。
兵力的比对上面,张献忠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而且张献忠身边的骑兵和亲兵人数接近五千人,若是真的发生火拼,李自成不是对手,不过一旦展开厮杀,这将是极其残酷的,李自成麾下的三千人,也是绝对忠心的,不会投降。
矛盾的爆发源于粮草的供给。
李自成进入四川的时候,失去了所有的粮草,但携带的金银财宝还是不少的,他和张献忠的联合,并非是张献忠无条件的提供粮草,而是通过银子购买,刚开始的十来天,李自成购买粮食的价格,与当地的价格是差不多的,每石粮食六两白银,可这样的情形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随着郑家军进入到四川,局势变得紧张起来,张献忠也不敢轻易出去筹集粮草了,从四月中旬开始,粮食的价格上涨了两倍,每石粮食的价格接近二十两白银。
这是李自成无法承受的,因为对四川地形的不熟悉,李自成麾下的军士,无法自行去采购或者是募集粮草,张献忠也不会给李自成这样的机会,这就逼迫李自成找到张献忠购买粮食,但李自成知道,张献忠其实有购买粮食的暗线,通过这条线路,张献忠能够在县城或者是村镇购买到粮食。
张献忠这样的做法,其实就是在不断削弱李自成的实力,一旦李自成的金银不够了,无法维持三千人的粮草,那就被迫服从张献忠的管辖。
李自成不可能忍受,他直接找到张献忠,说是自己到四川来也有不短的时间了,需要出去看看周遭的情形,麾下的军士也需要出去历练一番,来日遭遇到郑家军围剿的时候,也能够奋力拼杀,可李自成的这个提议,遭到了张献忠的拒绝,张献忠的理由很简单,郑家军已经进入到四川,正在开始对义军进行围剿,如此关键时刻,义军的所有行踪都是要保密的,李自成不熟悉夔州府周遭的地形,若是贸然出去行动,被郑家军发现之后,会拖累整个的义军,导致义军遭遇到沉重的打击。
李自成没有得到张献忠的帮助,决定单独行动。
在和顾君恩商议的时候,顾君恩一直都很是沉默,最终说了一句话,说是张献忠既然知道了闯王的意思,怎么可能没有戒备,这个时候想着率领麾下的军士撤离,只怕是难以找寻到机会了。
警醒的李自成,恍然大悟,对自己先前找到张献忠商谈,感觉到了后悔,而且他也发现了,麾下军士驻扎的地方,四周都有很多的耳目。
李自成不是等闲之内,不知道遭遇过多少的危险,他不会坐以待毙,而且自从他找到张献忠商谈之后,用银子购买粮食的举措,也变得苦难,张献忠常常借口粮食不足,要求李自成跟随一起克服困难。
李自成决定行动了,哪怕是鱼死网破,他也不能够坐以待毙。
李自成所能够依靠的,就是顾君恩了,经过一夜推心置腹的交谈,顾君恩终于开始绸缪撤离的事情了,顾君恩的办法说起来也简单,那就是找寻一个突破口,张献忠部署了监视的人员,那么闯王就拿出来钱财,买通其中一两个关键人物,而且给对方许诺日后重重酬谢,这样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撤离了。
李自成全权委托顾君恩办理这件事情,而且给与了顾君恩不少的黄金,大难临头,李自成能够果断的做出决定。
仅仅三天时间,顾君恩就找到了突破口,不仅仅买通了张献忠的军士,而且让对方心甘情愿的带领李自成等人撤离,要知道撤离是需要熟悉地形的,否则在大山之中迷路了,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一切都做的很是隐秘,一直到四月底,李自成终于找寻到最佳的撤离时间了。
到这个时候,张献忠还处于洋洋自得的状态,他认为李自成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自己所有的计划都是完美无缺的,接下来就等着李自成示弱,当然在张献忠内心,是绝不会放过李自成的,只要李自成活着,对他就是威胁。(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再立奇功
王小二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成为郑家军的游击将军,当初任命下来之后,他就发誓,一辈子都要效忠郑勋睿。
王小二非常机灵,当初仅仅从一个回到家乡看望母亲的信息里面,就联想到了流寇会回到延安,也正是因为这个准确的判断,让王小二进入到了郑家军,王小二进入的是郑家军的斥候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但王小二没有遭遇到困难,因为是郑勋睿亲自点名的,进入到斥候营之后,王小二如鱼得水,将他的聪明才智完全发挥出来了。
斥候营的训练,形容为魔鬼训练算是好的,那段训练的时间,可以被称之为在炼狱之中摸爬滚打,王小二在野外训练的时候,为了不至于饿死,甚至挖过地上的蚯蚓吃下去,也正是因为这些不近人情的训练,让王小二迅速成长起来了。
如今的王小二,以游击将军的职衔,统管斥候营二营,斥候营一营是副总兵杨贺直接管辖的,每次的侦查,王小二都是冲锋在最前面的,特别是那些重大危险的任务,他都是亲自出面侦查,在王小二的带动下,斥候营二营屡次立下功劳,侦查到了很多重大的情报。
这一次,王小二直接负责侦查流寇的动向。
这是郑勋睿亲自下达的任务。
郑家军大规模的进入到四川,不可能徒手而归,肯定是要给与流寇毁灭性打击的,况且郑勋睿已经预料到,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肯定会出现内讧,这个时候。准确的情报就显得至关重要了,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什么时候出现内讧,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郑家军什么时候可以出击,等等。都需要准确的情报。
王小二的能力,郑勋睿是清楚的,所以他亲自给王小二下达任务,侦查流寇的动向。
云阳、万县到梁山一带,山大人稀,而且长江从中间穿过。地形异常复杂,这里也是苗族和土家族等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大规模的侦查肯定是不行的,必须要派遣出去精锐的斥候,人数控制在五十人之内。这些斥候需要克服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才有可能侦查到情报,而且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郑勋睿下达侦查任务的时候,内心是有些沉重的,这次侦查的难度太大了,王小二等人不熟悉道路,尽管手里有地图,但是随时都可能遭遇到特殊情况。尽管斥候训练是严酷的,也是考虑到多种情况的,但王小二等人从来没有在高山峻岭之中从事侦查任务。
接受任务之后。王小二在秦良玉派来的向导的带领下,以最快的速度熟悉夔州府的地形,他重点学习的是如何在崇山峻岭之中生存,如何的辨别方向,如何的不迷路,此外就是多多的学习当地的语言。不是说短时间之内学会如何说,而是要能够听懂当地人说些什么。
为了能够保密。王小二只是安排了二十名斥候,分为四组。每组五人,他率领的一组,进入到万县侦查,这里是流寇最有可能活动的地方。
王小二四月上旬就进入到万县,这次的侦查是不可能骑马的,全部都依靠步行,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情,在大山之中过夜更是家常便饭,而且还要高度保密,仅仅半个月过去,当地人看见王小二等人的时候,都认为他们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了。
王小二是四月中下旬的时候,发现流寇踪迹的,而且是流寇的主力。
流寇在距离万县县城西南方向五十里的大山之中,这里靠近梁山,属于梁山和万县交接的地方,山林非常的险峻,流寇深入到大山之中,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发现。
王小二已经命令一名斥候迅速回去禀报,他带着其余三人,继续留在大山之中侦查。
连续几天时间下来,王小二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他们昼伏夜行,白天尽量的休息,到夜间就开始行动侦查,黑夜行动,在平原地带都有着非常大的困难,更不要说在大山之中了,稍微不小心,就有可能跌落山崖,或者掉进天坑之中去。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接近十天的侦查,王小二终于得到了重大的收获,他发现了张献忠和李自成所在地。
迅速画出地图之后,王小二命令两名斥候携带地图,赶快赶赴夔州府,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情报禀报给郑勋睿,他和另外一名斥候留下来,继续侦查。
这是一份绝对重要的情报。
为了不暴露自身的行踪,王小二很少生火做饭,睡觉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树上,避免遭遇到野兽的袭击,也避免被流寇发现,至于说吃的方面,大山里面有不少的小动物,什么野鸡、毒蛇等等,都是食物,王小二甚至杀过一头野猪,在山洞之中烤的半生不熟的野猪肉,让几个斥候吃了好几天。
郑勋睿得到王小二的情报,已经是四月二十七日。
其余几组的斥候,早就回来了,没有什么收获,也就是说梁山和云阳境内,基本没有发现流寇的踪迹,最终侦查到斥候踪迹的,还是王小二。
两次情报,相隔的时间不过两天。
看着王小二绘制的地图,上面标注了张献忠和李自成所在地,郑勋睿的神经变得高度紧张,在他看来,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的火拼,迟早都是会发生的,既然王小二侦查到了张献忠和李自成所在的地方,那么郑家军就要做好一切的准备。
思索良久之后,郑勋睿做出了决定,郑家军单独承担这次的围剿任务,不要白杆兵参与,这主要是从保密的角度出发,白杆兵都是当地人,一旦得知作战任务之后,免不了和家人说起,谁知道消息会不会在这个过程之中泄漏出去,若是作战的消息泄漏出去了,那王小二等人做出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张献忠和李自成得知消息之后,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转移,大山之中,随便转移地方,都是难以发现的。
部署作战任务的会议,在军营召开。
参加这次商议的,只有徐望华和郑家军参将以上的军官。
王小二绘制的地图,所有人都看过了,有关流寇下一步会朝着什么方向而去的争论,很是激烈,应该说主要意见还是集中认为,流寇朝着梁山方向移动的可能性是很大的,那就是从梁山进入到大竹和渠县一带,可参将王允成的认为是不一样的,他坚持说流寇下一步很有可能朝着忠州方向移动。
秦良玉驻扎在石柱,距离忠州只有五十里地,因为白杆兵的发展,忠州也成为了白杆兵的大本营之一,按说流寇是不敢朝着忠州方向而去的,所以王允成的意见没有得到重视。
王允成曾经是四川参将,因为反对四川总兵邓玘克扣军饷、虐待军士的事宜哗变,要不是郑勋睿保下来,怕是早就被关进大牢了,王允成是世袭军户出身,没有什么文化,所以在说流寇可能朝着忠州方向转移的时候,无法说出令人信服的理由。
听着众人的争论,看着满脸通红的王允成,郑勋睿陷入到沉思之中。
就连徐望华都认为,流寇在遭遇到危险之后,会朝着梁山方向转移,按说郑勋睿不应该犹豫了,需要马上做出决定了。
可郑勋睿总觉得不对劲,他隐隐认为王允成的意见是正确的。
所有目光都集中过来的时候,郑勋睿下定了决心。
“郑家军骑兵一营和二营,守候在万县到忠县的武宁,就在这里等候流寇,一营和二营由参将王允成指挥,杨贺率领骑兵三营,进驻梁山与万县交界的地方,若是流寇从这里撤离,那就逼迫流寇撤回去。”
众人异常吃惊,郑家军骑兵营一营和二营,是战斗力最为强悍的,当年洪家堡八百青壮,留在一营和二营的人数是最多的,郑勋睿将最为精锐的骑兵部署在武宁,无疑是支持了王允成的意见。
看着众人疑惑的神情,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我虽然不能够完全肯定流寇朝着忠州方向撤退,但我有直觉,流寇一定会朝着忠州方向撤离,诸位要知道,流寇熟悉夔州地形,就算是撤离,也不是逃离,他们必定要考虑到下一步朝着什么方向而去,朝着西面走,没有出路,在郑家军的追击下,他们只能够进入到乌斯藏都司,那里恶劣的环境是流寇无法承受的,他们必然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郑勋睿的手已经指向了地图。
“流寇下一步发展的方向,应该是贵州或者云南,他们绝不会进入到陕西,也不会再次进入湖广,他们很清楚,一旦进入到陕西或者湖广,他们将遭遇到四面楚歌的局面,一旦被包围了,那就没有任何的活路了。”
“诸位的理解不错,秦夫人和白杆兵驻扎在石柱和忠州,可白杆兵抽调了一部分的兵力,驻扎在大竹一带,他们的防御力量不是很强,张献忠和李自成可不是普通人,为了下一步的生存,他们一定会冒险,朝着忠州的方向撤离。”
“一旦他们突破了白杆兵的防御阵地,就可以进入播州宣慰司,那里的兵力是很弱的,流寇可以凭借着自身的强悍,轻易进入云南或者贵州。”
“所以说,不管李自成和张献忠是不是发生火拼,他们的目标肯定是云南或者贵州。”(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鹤蚌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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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一,子时。
李自成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这一次他是完全相信顾君恩了,也完全豁出去了,若是不能够迅速离开,那么他只能够被张献忠彻底吞没,而且他本人不要想着能够活命。
三千骑兵驻扎的地方,是一片狭窄的山谷,只有前方一个谷口,其余地方是没有出路的,张献忠早就在谷口布置下了警戒的军士,一旦三千军士有着其他的动作,张献忠马上就能够得到情报,到时候异常火拼是少不了的。
从地形上面看,李自成的三千军士处于绝对不利的地位,若不是顾君恩提出的建议,他们几乎没有机会离开这个山谷,不过一切都是未知数,就算是能够离开这个山谷,下一步也要迅速行动,离开大山,朝着忠州方向而去,一旦过了武宁,那就表示安全了,到时候就算是张献忠率领大军前来围剿,李自成也能够保证撤离了。
白天的一场大雨,让气候变得凉爽了很多,不过到了夜里,小雨还在淅淅沥沥的落下来,这样的天气对于李自成来说,不是很有利,大山之中道路湿滑,行军是很不利的,不过李自成和顾君恩早就做了准备,在山谷之中多次训练军士,如何在雨天湿滑的山路上行军,包括如何驾驭战马等等。
这种不利的天气,也会让张献忠降低警戒之心。
一个黑影进入到山谷里面。这是从谷口进入到山谷的黑影。
早就在焦急等候的李自成和顾君恩等人,看见了来人之后,紧绷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些,黑影低声说了几句话。
山谷之中出现了轻微的骚动,不过谷口没有什么动静。
撤离终于开始了。谷口还有两个黑影在等候。
谷口的几个木房子里面,还能够看见灯光,但是传出来的是鼾声。
骑兵走出谷口的时候,非常小心,生怕声音太大了,这个时候若是引发了木房子里面军士的注意。那就表示血腥的厮杀马上就要开始了。
李自成和顾君恩两人走在队伍的中间,李自成的神情一直都很紧张,但他能够控制住,相对来说,顾君恩的神情轻松一些。
三千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山谷。不过山谷里面,还是能够看见营房里面的灯火。
队伍的最前面,是三个黑影。
小雨还在飘落,道路很是湿滑,所有人都是牵着战马在行走,时不时有人摔倒,但很快站起身来,继续行走。三千人的队伍,排成两列,行走非常整齐。在山路上如此的行走,也算是非常难得了。
队伍离开山谷之后,朝着东南方向而去,渐渐的消失在大山之中。
雨依旧在下,木屋里面终于有了反应,一个满脸通红的军士摇摇晃晃的走出木屋。嘴里还在嘀咕,大概是说今天的酒怎么会如此的厉害。没有喝多少,众人全部都醉倒了。
这名军士习惯性的朝着山谷里面看去。渐渐的,他发现了不对。
一刹那,他的酒醒了,跌跌撞撞的朝着山谷里面冲去。。。
张献忠的脸色铁青,大山之中已经动起来了,尽管天空还在下着小雨。
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等人站在一边,全部都低着头。
张献忠盯着孙可望开口了。
“孙可望,这点时间是你负责盯防李自成的,为什么让李自成离开了山谷,你难道不知道李自成离开山谷之后,会对我们形成巨大的威胁吗,李自成买通了你的属下,你居然不知情,你自己说说,我怎么惩罚你。”
张献忠的脾气是非常暴躁的,孙可望当然知道,可这一次张献忠说话声音不大,也没有骂人,这让他感觉到不安,强烈的不安。
扑通一声,孙可望跪下了。
“父亲,都是孩儿无用,没有及早发现,孩儿这就率领大军前去追击,要是不能够斩杀李自成,孩儿情愿接受父亲的任何处置。”
其余几个人也想着开口,但看见张献忠的神情,都闭嘴了。
张献忠的脸色慢慢变化了,他很清楚,一旦李自成逃离了山谷,想要斩杀就好比是登天了,可能性根本不大的,就算是孙可望率领大军去追击,也不大可能斩杀李自成,只能够说是给李自成最大的打击,让李自成损兵折将。
“孙可望,你准备朝着什么地方追击,李自成朝着哪个方向逃窜,你知道吗。”
孙可望愣住了,他怎么可能知道李自成朝着什么方向逃离,不过李自成麾下的三千军士,全部都是骑兵,出山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朝着梁山方向而去,一条是朝着武宁方向而去的,只要大军堵住这两条道路,李自成肯定走不出大山的。
张献忠看了看低着头的孙可望,鼻子里哼了一下。
“李定国,你率领五千军士,迅速朝着梁山方向追击,若是到山谷出口,依旧没有发现大队人马行军的迹象,那就迅速朝着武宁的方向行军。”
李定国抱拳领命,离开了屋子。
张献忠再次看了看孙可望,孙可望是他四个义子中的老大,作战勇猛,为人奸狡,作战的时候,能够根据战场的情况,及时做出调整,被称作一堵墙,也就是说任何人遇见孙可望,想要逃离就好比是碰见了一堵墙。
想不到历来谨慎的孙可望,也会出现重大的疏忽,依照张献忠以往的脾气,他肯定不会放过孙可望,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李自成刚刚逃离。义军面临李自成和郑家军多方的威胁,内部不能够出现问题,要不然就等着官军前来剿灭。
“孙可望,你率领五千军士,朝着武宁的方向追击。该怎么做,我不多说了,你最好是将功折罪,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孙可望迅速起身,抱拳之后离开了屋子。
张献忠的脸色依旧阴沉,这让站在一边的刘文秀和艾能奇有些惶恐。
张献忠看了看刘文秀。要说沉稳方面,刘文秀是最为突出的,虽说年纪不大。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话,就说出来。”
刘文秀看了看艾能奇,小心的开口了。
“父亲。孩儿知道,李自成是很厉害的,此次的围剿,孩儿认为,还是父亲亲自统领好一些,这样李自成就无法逃离了。”
张献忠哼了一声。
“你们真的以为,我率领大军出战,就能够剿灭李自成吗。你们也太幼稚了,李自成既然能够走出这一步,那就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思考。当年在车箱峡的时候,我和李自成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能够不知道他的本事吗,一旦让李自成离开了山谷,想着斩杀他就不可能了,就算是我领兵出征也不行。再说了,我们还要面对郑家军。要是沉湎到内部的厮杀,被官军抓住了机会怎么办。”
几句话训的刘文秀低下头了。
“李自成逃走。影响是很大的,你们迅速平稳诸多军士的情绪,不要被这件事情影响了,天亮之后,大军做好撤离的准备,我们不能够继续留在这里了,只要和李自成火拼,我们的行踪就暴露了,等到孙可望和李定国归来,我们撤往云阳。”
李自成的行军速度不是很快,也不可能很快。
沿路都有张献忠设下的岗哨,但这些岗哨,全部都被李自成拔掉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李自成暂时不想暴露行踪,那样张献忠若是孤注一掷,率领大军前来围剿,那后果不好预料,张献忠在不清楚情况的时候,肯定会选择分兵追击的策略,这对于李自成来说,是求之不得的,那样他就有足够的胜算,至少他能够顺利的撤走。
一路上,李自成没有说话,身边的顾君恩也没有说话,但从李自成身上迸发出来的气息,能够让顾君恩感受到信任。
顾君恩这次的确做的不错,买通了张献忠麾下的军士,让大军能够顺利离开山谷。
行军异常艰难,天空还下着小雨,火把时常被浇灭,黑夜在大山之中行军,又是骑兵,没有火把是肯定不行的,战马也不会走,可就算是面临着很多的困难,队伍没有停留,一直在朝着前方行军。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自成暗暗舒了一口气,他感觉到张献忠就算是想着追击,可能也追不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亲兵前来禀报了。
“禀报闯王,后方发现了追击的军队,距离我们有五里地左右。”
李自成微微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来冷笑的神情。
“知道了。”
亲兵退到一边,李自成对着顾君恩开口了。
“顾君恩,后方肯定是张献忠追来了,你说怎么处理。”
“不用理睬,走出大山再说,五里地,这里可不是平原地方,张献忠不要想着很快能够追上,闯王命令大军加快行军步伐,尽快离开大山,朝着武宁的方向前进。”
李自成点点头,对着亲兵开口了。
“命令所有的兄弟,加快行军步伐,不管后方的追兵,所有兄弟都要提高警惕,一旦后方追兵靠近了,就要做好战斗准备。”
顾君恩看了看李自成,垂下了眼睑,他早就预料到了,一场厮杀是在所难免的,此刻他内心只有悲哀,四面楚歌的义军,居然内讧厮杀,这岂不是给了郑家军剿灭义军的最好机会。(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顾君恩的作用
天终于亮了。
万县到武宁只有一百一十里地,这点距离,若是按照平日里行军的速度,就算是步卒,一天多的时间也能够抵达,更不要说骑兵了,一个多时辰就能够抵达,可整整一夜过去,李自成及其麾下的三千军士,距离武宁尚有二十多里地,可见从大山之中走出来,是非常不容易的,张献忠的驻地,距离万县有五十余里,紧靠着梁山县了,李自成和顾君恩等人,必须首先走出大山,折回到万县,上了官道,才有可能朝着武宁和忠州的方向而去,否则总是在大山里面转悠,所有人都会崩溃。
后面有追兵,前路茫茫,李自成可谓是面临着最为重大的抉择,夜里只顾着赶路,加之山路湿滑,稍微不小心就有可能跌落山崖,命丧黄泉,所以两军交战的可能性是不大的,李自成在前面闷头赶路,后面的追兵也是紧紧的尾随。
走山了官道,李自成的神色终于好了一些,一夜的行军,有几十个兄弟跌落到山崖之中去了,损失不算是很大,可李自成将这笔帐全部都算到了张献忠的头上,要不是张献忠苦苦相逼,他也不会有如此的损失。
后方的追兵一直都没有甩掉,要知道张献忠麾下的军士,在大山之中已经有了好长一段时间,基本适应走山路了,相比较来说,李自成麾下的军士,尽管是最为精锐的,可是走山路还是比不上对方,上了官道之后,行军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但一夜的摸黑奔波,军士和战马都是异常疲劳,所以根本不可能甩掉后面追击的军士。
后面的追兵距离越来越近了,李自成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一边的顾君恩,明白李自成内心的想法。到了这个时候,他必须开口说话了,若是两路义军真的厮杀起来,只能够将机会留给官军,这毕竟是在官道上面,不是在大山之中。厮杀起来还是很残酷的,当然万一张献忠想着要厮杀,那就是无奈的选择了。
“闯王,属下有一个建议。”
李自成知道顾君恩想说什么,他不是很想听。不过这次三千军士能够逃离山谷,依靠的完全是顾君恩,要不是顾君恩出谋划策,根本不可能出现如今的局面。
“说吧,我听着。”
“张献忠派来的追兵,距离我们不远了,闯王肯定是想着狠狠教训对方的,属下也认为张献忠做的太过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不过属下请闯王仔细思考。我们前面还有很多的危险,忠州是白杆兵的驻地,秦良玉在四川是很有名的,张献忠多次败给秦良玉,故而只能够在夔州一带活动,无法深入到四川腹地。我们若是和张献忠火拼了,岂不是将机会留给了官军。到时候官军前来围剿,我们几乎没有还手的气力。”
“这我知道。可是张献忠苦苦相逼,已经派遣了军队前来追击,一夜时间过去,他们还紧紧跟随在后面,这是什么意思,以为我李自成好欺负吗,要是不给他一些教训,岂不是让他继续的猖獗下去。”
“闯王的心思,属下能够理解,可是属下还是认为和为贵,闯王既然离开了万县,那么今后与张献忠之间,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了,以前的恩怨大可抛开,今后完全可以不联系了,闯王需要思考的是下一步该怎么办,如何穿过忠州,如何的进入到播州,最终能够进入到贵州去,这才是最主要的任务,要完成这个任务,需要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
李自成听的很仔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他和顾君恩多次商议,好不容易才敲定下来,后面可谓是困难重重,进入到贵州亦或是云南,根本不熟悉地形,不知道要遇见多少的危险,保存实力的确是最为重要的事情,要是这个时候和张献忠火拼,损失太大,他就不可能杀出一条血路,进入到贵州去。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们怎么才能够摆脱张献忠的追兵,他们总是在后面苦苦相逼,难不成我们还要祈求他们吗。”
“闯王若是信得过,这件事情交给属下去办理,属下单独去解决。”
李自成看着顾君恩,犹豫了,顾君恩是他不可或缺的谋士,要是出现了危险,那他今后面临的困难将更大。
看见李自成没有表态,顾君恩接着开口了。
“闯王放心,属下自然有办法应对的。”
顾君恩见到孙可望的时候,脸上带着微笑。
“原来是孙将军,跟在我们后面一夜时间,辛苦了。”
一夜的奔波,孙可望的怒气早就忍不住了,他出现了重大的失误,让李自成率领麾下的军士逃离山谷,还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此刻看见顾君恩,终于忍不住了。
不过被称作一堵墙的孙可望,为人狡诈,就算是有着巨大的怒火,也能够很好的控制。
“原来是顾先生,父亲命令我一路尾随,就是担心闯王出现问题,这里到处都是官军,面临很多的危险,顾先生还是劝说闯王,跟随我回去,有什么问题大家好商量,这都是义军内部的事情,可不要因为这些摩擦,让义军内部出现问题,岂不是给了官军机会。”
满怀信心的顾君恩,听到孙可望这样说,身体微微颤抖,他本来是满怀信心的,相信能够说动孙可望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没有信心了。
“孙将军说的是,义军内部是不能够出现问题的,不过我也借用孙将军的话语,义军内部出现了矛盾,这些矛盾难以避免,那么两路义军最好是分开一段时间,闯王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有些矛盾不能够小看,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导致两路义军出现内讧,闯王离开万县,想着到其他地方去,没有任何的恶意,还请孙将军仔细想想。”
“顾先生可真的会说啊,不过我是奉了父亲的命令,这解释的事宜,是不是请闯王和顾先生给父亲解释,这样重大的事情,我不能够做主,再说了,两路义军贸然分开,闯王单独行动,一定会惊动官军的,要是被官军发现了,父亲也就面临危险了,我看顾先生还是劝一劝闯王,暂时停止行军,如何。”
顾君恩的脸色已经变得严峻,笑容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很清楚,自己说不动这个孙可望,而且自己的这个举措,很有可能置自身于巨大的危险之中了。
“这么说,孙将军是不想放过闯王了。”
“顾先生可不要这么说,我从来没有想着对付闯王的意思,闯王是义军的首领,我绝不敢对着闯王动手的,这一点我可以发誓,当然现在要求闯王回到山谷之中,不是很现实,我看是不是这样,前面不远处就是武宁镇,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和问题,到武宁镇再行商议。”
顾君恩稍微思索了一下,只能够点头,这个时候,他提出来任何的意见都没有作用,眼前的这个孙可望,是绝不会答应的。
“好吧,我将这个意思,带给闯王,希望我们在武宁镇能够说清楚,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最好能够和平相处。”
“顾先生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不过顾先生既然来了,不妨留下来,我也有很多的事情,想着请教顾先生的,至于说在武宁镇商议的事情,我可以派出军士去送信,闯王一定会相信的,顾先生看这样安排如何。”
顾君恩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了,他不可能轻松的走掉,孙可望不会放过他。
“恭敬不如从命,我也没有想着能够很快离开。”
孙可望的得意算盘是成立的,他率领的五千军士,不敢保证彻底打败李自成,但若是李定国率领的五千军士也赶上来了,那就可以保证剿灭李自成麾下的三千军士,至少能够保证困住李自成,甚至是生擒李自成,只要抓住了李自成,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不过孙可望可不会掉以轻心,他知道李自成的厉害,所以只能够采用缓兵之计,而且他已经暗地里下令,军士加快行军的步伐,尽早的追上李自成。
李自成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本来就不赞成什么说和,他太了解张献忠了,这样的说和没有任何的意义,还是需要厮杀才能够有作用,胜者为王。
摆在李自成面前的选择非常明确,要么放弃顾君恩,军士加快行军步伐,尽快朝着忠州方向而去,要么军士慢下来,按照孙可望所言,在武宁谈判。
距离武宁镇不到十里地了,快马加鞭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
思考了好一会,李自成做出了决定,大军原地驻扎,等候孙可望,他一定要将顾君恩救出来,若是做不到这一点,今后还有谁愿意跟随他身边做事情。
闯王就是闯王,做出了这个决定,可谓是救了自己的命。
前来报信的军士,看到闯王做出了决定,非常高兴,忙不迭的回去禀报了,他可能以为,李自成这次是死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渔翁得利
孙可望的奸诈,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就在派出军士去联系李自成的时候,他再次下达了命令,军士以最快的速度行军,不得有丝毫的耽误,当然这样快速行军的意思,就是要超过李自成的队伍,提前抵达武宁镇,既然准备和李自成在武宁镇短暂交谈,那么他就必须要占得先机,在武宁镇做好一切的部署,最好是不和李自成发生直接的冲突,等到后面的李定国率领五千大军赶到的时候,李自成是无路可逃了。
一边暂时停止行军,一边是加快速度行军。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孙可望超过了李自成,朝着武宁镇而去。
两军相遇的时候,场面有些诡异,孙可望甚至没有看着李自成,只顾低头朝着前面冲,李自成脸上没有表情,看着孙可望率领的大军超过自己,他甚至看到了被簇拥在孙可望身边的顾君恩。
对于李自成来说,孙可望是小辈,按说不值得去关注的,可如今的情形不一样了,孙可望的举措,点燃了李自成内心的怒火,他必须给这个小字辈沉重的教训,有可能的情况之下,斩杀这个孙可望也是可以的。
身经百战的李自成,当然知道孙可望的图谋,不过这里距离武宁镇不到十里地,他麾下的军士,大可不必在后面紧紧的追击,前后相差的时间不多,孙可望就算是率先抵达武宁镇,也不可能做出什么部署来,反正两路大军厮杀不可避免,索性做好一切的准备。
李自成的命令下达之后。所有军士都做好了厮杀的准备,他们很清楚,抵达武宁镇的时候,就是厮杀开始的时候。
有句话说得好,聪明反被聪明误。孙可望以为自己非常的聪明,以为一切都安排的很好,可惜他这一次的聪明,彻底葬送了自己。
率领郑家军骑兵一营和二营的王允成,早就在武宁镇等候,斥候派出去了不少。侦查到了有两路流寇朝着武宁镇而来,一前一后,相距不是很远,人数接近万人,这让王允成感觉到紧张了。他率领的郑家军将士,一共也就是四千人,人数上面处于绝对的劣势,如此说来,厮杀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没有谁敢保证。
斥候禀报一直跟在后面的流寇超过了前面的流寇,已经朝着武宁镇而来的时候,王允成下定了决心。首先攻击前面的流寇,留下一千将士抵御后面的流寇,这是一场恶战。必须要拼搏,绝不能够让流寇从他这里逃脱。
作战命令早就下达,郑家军将士埋伏在道路两边的树林里面,没有经过太多的隐藏,夔州的地势特殊,到处都是可以隐藏的。武宁镇的百姓,早就集中到固定的地点。任何人都不准乱动,否则杀无赦。
王允成只是武将。而且是军户出身的武将,很少有什么谋略,他所认为的战斗,就是面对面的厮杀,打败对方就算是获胜了,一旦战机来临,他就忘记了郑勋睿所强调的谋略。但王允成也有优势,那就是他曾经是四川参将,熟悉四川各地的地形,也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所以在安排作战方面,是轻车熟路的,知道如何的设伏。
孙可望率领的五千人,其实一千骑兵,四千步卒,尽管军士非常熟悉地形,但追赶起来也有很大的难度,特别是在上了官道之后,只能够跟在后面,要不是道路湿滑,他根本没有跟上的机会,因为骑兵人数的劣势,孙可望轻易不敢和李自成厮杀,毕竟人家三千人都是骑兵,真的厮杀起来,他没有任何的优势,弄不好要落荒而逃,所以顾君恩说和的时候,孙可望是非常高兴的,只要能够拖延时间,等到李定国赶到之后,就能够想办法对付李自成了。
进入武宁镇的时候,孙可望没有想到任何的戒备,大队人马停下来之后,他马上开始布置防御的事宜,目的就是占据要道,让李自成的三千军士不能够强行冲过去,这样的布置,对于孙可望来说,可谓是轻车熟路,山地作战,这是必须有的能力。
也就在孙可望安排部署的时候,天空之中出现了箭雨。
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的孙可望,以为是李自成率先发动进攻了,他气急败坏,想不到李自成会突然动手,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义军,难道李自成不讲一点情面了。
箭雨稳准狠,一些步卒惨叫着倒下,骑兵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隆隆的马蹄声出现的时候,孙可望的脸色变化了,他已经感觉到了,这不是李自成发动的进攻,从方向上来说不对,李自成应该是从北面赶赴武宁镇,可是供给来自于南面,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有官军早就埋伏在这里了。
战斗厮杀在瞬间展开。
三轮箭雨之后,王允成率领三千郑家军将士发动了进攻。
扑面而来的战马,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面对流寇作战,郑家军将士毫无畏惧,有着必胜的信念。
剩下一千没有发动进攻的郑家军将士,动作更快,他们跃马绕过流寇,守在了从北面进入武宁镇的官道,防备后面的流寇。
孙可望没有直接和郑家军作战的经验,当年的寿州之战,他率领的先头部队,最先撤离,那个时候断后的是张献忠本人,所以面对气势汹汹的郑家军,孙可望没有想到撤离,他想到的是面对面的作战厮杀,也正是因为这个决定,让孙可望陷入到万劫不复之地。
顾君恩是认识郑家军的,看见穿着火红色军服、身穿棉甲的郑家军,他的身体颤抖,头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郑家军为什么会出现在武宁镇,难道说郑勋睿是神仙,能够预判到义军会从这里经过吗。
厮杀很是惨烈,义军绝不是郑家军的对手,同是义军,顾君恩本来想着提醒孙可望,迅速撤离,不要恋战,尽量的保存实力,义军打不过郑家军的,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最终没有开口,而是趁着众人无法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朝着官道的左边躲避。
武宁镇的战斗,迅速被李自成发现了,亲兵禀报郑家军已经在武宁镇和孙可望展开了厮杀,这个情报让李自成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他想到了郑家军的骁勇。
重大的选择再一次出现在李自成的面前,要么带领军士和郑家军展开厮杀,联合孙可望作战,要么扭头朝着万县的方向撤离,不管不顾孙可望,要么就是趁着郑家军和孙可望厮杀的时候,冲过武宁镇,前往忠州而去。
每一个选择都是充满巨大危险的,返回万县不可能,那样肯定会和张献忠火拼,联合孙可望作战值得商榷,李自成清楚,背后应该还有追兵,张献忠不会仅仅派出孙可望,一旦自己被郑家军拖住了,等到张献忠麾下的军士赶到了,自己也是死路一条,这样想来,冲过武宁镇,朝着忠州方向迅速撤离,恐怕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个选择面对的是更大的危险,若是郑家军在忠州方向部署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局势的发展,由不得李自成犹豫和迟疑,他迅速做出了决定,冲过武宁镇,朝着忠州的方向而去,至于说到忠州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形,那是下一步考虑的事情。
命令下达之后,军士开始了冲锋,不过他们的冲锋,不是和郑家军厮杀,而是要尽快冲出武宁镇,朝着忠州的方向而去的,闯王的命令非常的严酷,任何人都要想方设法冲出去,绝对不要恋战,一旦被郑家军盯上了,那就自认倒霉。
战场上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郑家军正在和流寇厮杀,另外一路流寇冲进来了,先前准备好的一千郑家军将士,已经开始和这路流寇厮杀,不过这路流寇没有应战的意思,甚至没有举起手里的长枪,没有发射弓箭,而是拼命朝着官道前面冲锋。
猝不及防的郑家军将士,一时间没有能够挡住拼命冲锋的流寇。
也就在这个时候,顾君恩从官道左侧突然快马加鞭,加入到冲锋的流寇之中。
王允成率领的郑家军将士,正在和孙可望厮杀,眼看着流寇冲走了,他气的满脸通红,这个时候抽调兵力前去追击,肯定不行,必须彻底剿灭正在顽抗的流寇。
厮杀更加的惨烈和无情,一股怒气在郑家军将士心头蔓延,先前负责警戒的一千郑家军将士也加入到厮杀之中。
流寇很快开始崩溃,面对郑家军全力的进攻,他们根本无法抵抗。
孙可望脸色发白,他本以为李自成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出手的,可惜李自成率领三千骑兵,想到的就是逃命,郑家军的骁勇,他是领会到了,他率领的一千骑兵,眼看着被冲的七零八落,厮杀过程之中人数锐减,步卒就更加的凄惨了,只有挨打的份,根本不能够反抗。
发现情况不对的孙可望,想着要逃走了,他已经顾不上诸多的军士,只要自己能够冲出去,可惜他早就被王允成盯上了。
就在孙可望朝着武宁镇北面拼命冲过去的时候,王允成率领的十几个郑家军将士,牢牢将他围在了官道的中间。
孙可望怒吼一声,举起手里的长矛,朝着王允成刺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有信心
五月初五,夔州府城,府衙,厢房。
郑勋睿面容平静,秦良玉坐在他的左边,徐望华坐在右边,郑锦宏、杨贺、刘泽清、王允成、王小二等人则是站在对面。
这一次的作战,取得的战绩还是不错的。
王允成率领郑家军骑兵一营、二营的四千将士,在武宁镇完胜流寇,生擒孙可望,斩杀流寇三千余人,近一千的流寇投降,逃走的不足五百人,秦良玉率领白杆兵,在忠州迎战李自成,斩杀李自成麾下一千多流寇,生擒四百余人,在追击作战的过程之中,险些生擒李自成,也就是说郑勋睿进入四川之后,部署的第一次战斗,就斩杀和生擒流寇六千人左右,这是很大的胜利了。
不过这样的胜利,在郑勋睿看来,不算什么,相反,这次战斗之后,张献忠和李自成都更加的警觉,这预示着后面的战斗将更加的困难。
通过这一次的战斗,秦良玉对郑勋睿是另眼相看了,对于郑勋睿和郑家军的诸多传闻,以前秦良玉不是特别相信,但通过这一次的战斗,她完全相信了,夔州的地形异常特殊,一般人来到这里之后,需要好一段时间适应,不要说作战,就算是能够走诸多的山路就不简单了,想不到郑家军来到夔州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就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利,当然这个前所未有的胜利,是针对四川的卫所军队来说的。
秦良玉和王允成已经禀报了所有战斗的情况。
白杆兵此次抓住了战机,不过这次战斗是秦良玉亲自指挥的,而且秦良玉还上阵厮杀了,马祥麟率领的白杆兵。在梁山和大竹一带警戒,无法参与此次的战斗。
秦良玉也询问了郑勋睿,为什么判断流寇会从忠州方向撤离,按说这一选择是很不明智的,郑勋睿没有详细解释。有些东西需要依靠直接做出判断。
李自成朝着播州方向逃离,张献忠同样行动了,离开了万县,朝着万县和云阳交接的方向而去,相对于流寇的动作,郑勋睿也迅速做出了调整。马祥麟率领的白杆兵,朝着万县的方向移动,特别注意控制水路,湖广巡抚卢象升加强戒备,严禁流寇进入到湖广境内。郑家军做好准备,沿水路进驻云阳,在云阳设防,陆路控制建始和湖广施州卫。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将张献忠死死的压在云阳一带,逐渐的缩小包围圈,让张献忠最终走投无路,按照这样的部署。不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张献忠就会陷入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李自成已经逃往播州方向,麾下剩下的军士不足千人了。暂时形不成多大的威胁,当这一股的流寇绝对不能够小觑,郑勋睿做出了两个决定,其一是要求秦良玉派遣白杆兵,沿路追击,不给李自成任何喘息的机会。其二是给播州宣抚司写去信函,要求他们严格防控和剿灭流寇。当然播州是土司集中的地方,有着当地的风俗。是不是能够全力以赴的剿灭流寇,郑勋睿不敢保证。
进入夔州这么长的时间,郑勋睿领教了这一带的山大人稀和荒凉,也难怪蜀道难行,如此险峻的地方,修建官道是非常不容易的,好在有一条大江横贯其中,郑家军进入到万县,在武宁镇设伏,就是乘船,真的要走山路和官道,不知道需要多长的时间。
“王小二,这一次取得胜利,你功不可没,应该得到嘉奖。”
“禀大人,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属下恳请再次出击,张献忠已经朝着万县和云阳交界的地方转移,属下一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弄清楚流寇的动向。”
“嗯,这个任务非你莫属,不过这一次不用那么着急,慢慢侦查,我们暂时不会向张献忠发动进攻,而是要将他牢牢的困在万县和云阳交界的这一片大山之中,那些和流寇做生意的商贾,为了那么一点银子,什么都不顾,这需要严惩,让所有的商贾看看,和流寇交易是什么下场,只要我们困住了流寇所有的来源,他们就支撑不到多长的时间,等到他们迫不得已离开大山的时候,就是我们发动总攻的时候了。”
很少开口说话的秦良玉开口了。
“大人,本将有一个请求。”
“秦夫人请说。”
“王将军侦查到流寇的行踪,本将非常吃惊,白杆兵土生土长,熟悉这里的环境,都没有能够侦查到流寇的动向,王将军进入夔州的时间不长,就能够克服重重困难,本将是真心佩服的,王将军此次再行侦查流寇的行踪,大人可否准许本将派遣白杆兵军士跟随,也要学到一些东西。”
秦良玉的这个要求,说不高就不高,说很高也说得上,任何一支军队,斥候基本都是保密的,如何侦查如何获取情报等事宜,更是军队之中的绝密,不能够让外人知晓的,秦良玉提出派遣白杆兵跟随王小二行动,明显就是想着学习如何的侦查。
郑勋睿不会拒绝,一些基本的侦查手段,他不需要隐瞒,再说恐怕不长时间之后,剿灭流寇的重任,会落在卢象升和秦良玉等人的身上。
“秦夫人这个要求,本官自当答应,不过本官也有话要说在前面。”
“大人只管吩咐。”
“外出侦查本就非常的辛苦,何况是在大山之中,故而秦夫人派遣的人员,必须绝对的精干和聪明,能够吃苦,能够坦然面对危险,若是达不到这样的要求,恐怕刚刚出发,王小二就会命令其回家的。”
“这没有问题,本将还想着让麟儿参与其中的,可惜没有机会。”
郑勋睿有些哭笑不得,马祥麟作战的确很厉害,但做斥候肯定不行,其他不说,就说瞎了一只眼睛,这就绝对不合格,要知道斥候必须有方向辨别和判断能力,目测距离必须基本准确,而且要能够迅速绘制地图,这些绝大部分都是要依靠眼睛的。
“秦夫人说笑了,马将军乃是皇上册封的骠骑将军,是要领兵作战的,这斥候侦查的事宜,若是需要马将军亲自出面了,其余的白杆兵军士怕是脸上无光了。”
郑勋睿不留痕迹的抬举了马祥麟和白杆兵,秦良玉当然很高兴了。
“大人真会说话,本将还真的想着麟儿跟随在大人身边学习,本将明人面前不说假话,曾经听闻郑家军的骁勇和大人的睿智,起初还有些不相信,此次的战斗之后,本将是彻底信服了,大人指挥剿灭流寇事宜,这是朝廷做出的最为明智的决定。”
郑勋睿内心,对秦良玉有着更多的好感了,这是一个敢说感言的巾帼英雄,比起朝廷之中的那些大人,直爽太多了,可惜因为性别和身份的限制,不可能进入到朝廷之中,而且也不大可能到其他地方去担任其他的职务,一辈子只能够在石柱这个地方了。
“谢谢秦夫人的信任了,本官可不敢自得,目前的局势还不是很乐观,张献忠尚未遭遇到沉重的打击,至于说李自成,麾下的流寇虽然不足千人,但都是最为精锐的,这些人到了任何的地方,都能够引发风波的,所以说短时间之内,夔州、重庆和播州,是难以平静的。”
“大人说的是,此次斩杀李自成麾下一千多的流寇,白杆兵的损失也是很大的,伤亡近千人,要说李自成刚刚进入四川,不熟悉地形,得不到任何的支持,尚有如此强悍的作战能力,本将是真的没有想到啊,以前几次和张献忠交战,都取得胜利,以为流寇不堪一击,此次诸多的白杆兵军士才真正知道流寇的强悍。”
“白杆兵军士能够认识到这一点,就能够保证彻底击垮李自成了,追击李自成的白杆兵军士,需要特别小心,一方面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一方面要和亳州诸多的官吏紧密联合起来,这样才能够彻底堵死李自成逃窜的念头,只要将李自成困在播州,那他就没有任何的出路,被剿灭也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大人,本将还是有些担心,李自成若是逃往贵州或者是云南,岂不是大麻烦。”
郑勋睿微笑着摇头。
“秦夫人,您还是过高的估计了流寇的能力,他们绝大部分都是陕西、河南、山西或者是湖广的人,不熟悉山区气候环境,人生地不熟的,想到这些地方造反,哪里有那么容易,再说四川、贵州和云南一带,土司特别多,领地意识很强,这些流寇到了那些地方之后,才可能体会到艰难,您放心,他们不可能在这些地方生存下去的。”
“大人这样说本将就放心了。”
郑勋睿其实不放心,他这样说无非是安慰秦良玉,皇太极称帝的事情,一直在他脑海里面萦绕,其次就是姚希孟病逝,两件事情可能会产生重大的后果,皇太极称帝,马上就会威胁到北直隶和山东一带,至于说姚希孟的病逝,不知道是不是会刺激到文震孟。(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这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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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可望以及被俘获的一千多俘虏,大部分都被斩杀,特别是孙可望和李自成麾下的四百多俘虏,做出这个决定的是郑锦宏,郑锦宏是郑家军的总兵官,不过谁都知道,这肯定是郑勋睿的意思。
对张献忠的围困和对李自成的追击,变得更加的凶悍。
张献忠被困在万县和云阳交界的大山之中,郑家军重兵驻扎在云阳,封锁了开县和建始的陆路,马祥麟率领的白杆兵驻扎在万县,封锁了水路,在四周都是大山的情况之下,可以说张献忠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出路,这一次的围困,堪比车箱峡之战。
李自成也好不到哪里去,对地形的不熟悉,已经缺乏必要的粮草支援,加之身后有追兵,前面有土司的围追堵截,让其喘不过气来,身边的军士不断损失,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李自成依旧在播州转圈,根本无法进入到贵州境内,也正是因为局势紧急,顾君恩再次提出来建议,恳请李自成考虑,是不是想办法回到湖广或者是河南,尽管说会遭遇到巨大的危险,但总是比在播州一带困死的强。
到了五月下旬,张献忠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冒险朝着建始的方向转移,期盼能够杀开一条血路,进入到湖广的施州卫。
很可惜这一带都是郑家军严密戒备的,张献忠做了几次的试探,遭遇到沉重的打击,被派遣出来探路的小股流寇。全部都被剿灭。
眼看着没有了出路,张献忠做出了决定,朝着万县的方向转移,避开郑家军,宁愿和白杆兵作战。只要能够从万县杀开一条血路,沿着梁山方向进入到大竹和渠县一带,就能够喘一口气了,至少能够筹集到不少的粮草。
水路已经被马祥麟完全控制,张献忠率领大军,封为前后两路大军。沿着山路,朝着万县浩浩荡荡的杀过去了。
张献忠孤注一掷了,留在万县和云阳交界的大山之中,没有任何的出路,最终队伍会拖垮。到了那个时候,郑家军进入到大山之中,能够轻易打败义军。
张献忠的行动是非常保密的,做出决定之后,仅仅是告知了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三个义子,并且不准他们泄漏任何的消息,所有的准备事宜,也是在秘密进行的。
张献忠做出的另外一个决定。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那就是他只准备保留精锐部队了,前往万县杀开一条血路的时候。需要抛弃大量的军士,让这些军士用鲜血冲开一个缺口,让精锐军士能够从缺口冲出去。
五月底,张献忠突然动作,率领大军朝着万县方向而去。
张献忠的举措,很快被郑家军的斥候发现。这个消息沿着水路,迅速传递给了马祥麟。
马祥麟作战勇猛。曾经在对付后金鞑子的战斗之中,损失了一只眼睛。被称呼为独眼马,自从流寇屡次进入四川,他率领白杆兵,多次与流寇作战,每次都获得胜利,也正是这个原因,马祥麟对于流寇不是很看重,总是认为击败流寇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此次联合郑家军围剿流寇,马祥麟一直率领白杆兵驻扎在大竹、梁山一带,后来奉命驻守万县,扼住了各个地方的道路,让流寇无路可逃。
得到了郑家军沿水路送来的情报,马祥麟迅速开始部署,将重兵集结在距离万县十来里的官道左右,不管张献忠从什么地方进入万县,这里都是必经之路,张献忠麾下有两万多流寇,不可能总是在大山之中穿梭,且不说耗费大量的时间,粮草也是无法支撑的。
马祥麟早部署重兵围堵的时候,身边的军官提醒他,是不是按照郑大人的要求,分为几个层次防御和堵截,不要将所有兵力安排在一个地方,这样流寇一旦撕开一条缺口,就能够逃离了,到了那个时候,白杆兵追击就很是被动了。
马祥麟没有听取这个意见,他认为流寇不可能突破他设置好的防御阵形。
马祥麟麾下的白杆兵只有三千人,此外还有四川各地卫所抽点的军士,一共万人左右守在万县,当然马祥麟最为倚重的还是三千白杆兵。
云阳、万县和梁山一带,地形异常特殊,那就是道路险峻,大军能够选择的行军道路少得可怜,就算是熟悉本地地形的白杆兵,对于有些过于险峻的道路都是望洋兴叹,那么对于流寇来说,这些道路就更加不可能逾越了。
张献忠能够在万县、云阳和梁山一带活动,很少遭遇到官军的围剿,依靠的就是地势的险峻,可这是一把双刃剑,张献忠撤离这些地方的时候,同样也要遭受到险峻的地形所困扰。
所有事情都有利弊两个方面。
撤离之中的张献忠,不止一次的咒骂道路的难行了。
五月三十日,一场惨烈的战斗,终于在距离万县十里地的官道爆发了。
张献忠孤注一掷,马祥麟全力备战,双方刚刚接触,惨烈的厮杀就开始了。
战斗刚刚打响的时候,马祥麟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白杆兵和各地抽调的卫所军士,扼守了要道,占据了有利的地形,对流寇展开了凶猛的进攻。
白杆兵最大的优势,就是手中的白杆长矛,这是一种非常独特的兵器,上配带刃的钩,下配坚硬的铁环,作战的时候,钩可砍可拉,铁环可以当作重锤使用,两面展开攻击,令对方防不胜防。
这一次的战斗之中,白杆兵的兵器发挥出来了巨大的优势。
冲锋的流寇,遭遇到了白杆兵强烈的阻击,大量的流寇倒下,官道被鲜血染红。
指挥作战的马祥麟,异常高兴,他认为彻底剿灭流寇的愿望,很快就能够达到了。
马祥麟接到了母亲秦良玉的好几份信了,信中对郑勋睿大为赞赏,这让马祥麟有些不服气,他认为自己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内心之中憋着一股气,那就是一定要斩杀流寇张献忠,以证明自身的能力。
可是随着战斗时间的推移,马祥麟渐渐发现情况不对了。
流寇不畏惧惨重的损失,往往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调整,发动下一轮的进攻,而且进攻的势头愈发的凶猛,这让负责抵御的白杆兵和其他军士倍感压力,毕竟从兵力的对比来说,流寇是占据优势的,再说流寇已经在大山之中很长的时间,基本熟悉了山林作战。
马祥麟根本想不到,孤注一掷的张献忠,早就做好了安排。
在大山之中的时间长了,张献忠非常明白,在这里作战,不在于军士人数的多少,而在于军士战斗力的强悍,因为补给的困难,军队人数越多,越是处于不利的地位,所以这一次的进攻,他将孱弱的军士放在了最前面,精锐的军士放在了后面,他不会顾及到军士的死伤,就是不间断的展开进攻,让相对孱弱的军士在前面拼命的进攻,而且指挥进攻的是骁勇的李定国,以这些军士的生命,来换取突破的机会。
战斗进行了两个多时辰,接近午时的时候,张献忠拿出了杀手锏。
他最为精锐的军士全部出动了。
箭雨瞬间出现,猝不及防的白杆兵和卫所军士瞬间有些混乱了,不少军士中箭倒下,他们绝没有想到流寇遭受了如此重大的伤亡之后,还能够有着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惨烈的厮杀再一次开始。
但这个时候,局势出现了逆转,张献忠麾下的军士开始占据优势。
扼守的诸多要地,被张献忠麾下的军士夺过来,白杆兵个卫所军士渐渐的处于不利的地位,伤亡也开始大幅度的增加了。
张献忠有信心打败白杆兵,虽说以前和白杆兵作战,失败很多次,但那都是小规模的作战,他也发现了白杆兵的劣势,那就是缺乏大规模作战的经验,各自为战的时候居多,整体的协调能力不足。
要是面对郑家军,张献忠绝对不敢这样做,要是如此的冲锋,那就是找死的做法。
张献忠分析准确,抓住了白杆兵的弱点。
战场变得残酷和血腥。
半个时辰过去,缺口已经撕开,白杆兵和卫所军队开始慢慢退守。
满身是血的李定国前来禀报,询问是继续厮杀,还是率领大军朝着梁山方向撤离,张献忠稍稍思索了一下,做出了决定,不沉湎厮杀,迅速朝着梁山防线撤离。
张献忠真正害怕的还是郑家军,若是这个时候郑家军突然杀出来,那他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如今虽然占据了优势,但不可恋战,快速撤离是最为主要的任务。
眼睁睁看着张献忠率领大军撤离,马祥麟毫无办法,白杆兵和卫所军士伤亡惨重,根本无力去追击了,一直到这个时候,马祥麟才想到了母亲来信之中提到的事情,也想到了郑家军送来的情报之中的要求,要求他分段设伏,迟滞张献忠撤离的速度。
郑勋睿提出来这样的要求,其实是要求马祥麟最大限度的迟滞张献忠撤离的速度,等待飞速赶来的郑家军,到时候两军会和,就能够彻底剿灭张献忠了。
可惜这个机会,被马祥麟的自信葬送了。
这难道是天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亡羊补牢
率领郑家军赶到万县的杨贺,听闻张献忠已经杀出一条血路,朝着梁山方向而去的时候,气的脸色发青,他很清楚,这是郑勋睿精心布下的局,只要一步步按照计划走下去,剿灭张献忠就指日可待了,可想不到在马祥麟这里出现了问题。
马祥麟知道自身的失误,看见了杨贺之后,低着头不说话。
杨贺不好埋怨马祥麟,毕竟人家不是郑家军的军士,再说有资格开口说话的只有郑勋睿,他这个郑家军副总兵是不能够僭越的,否则就是给郑勋睿找麻烦。
到了这个时候,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加快行军的速度,快速赶赴梁山县,看看能不能堵截张献忠。
白杆兵的损失也是惨重的,三千白杆兵,阵亡一千多人,重伤五百多人,能够继续作战的不足一千五百人,损失过半,卫所军队损失更大,阵亡达到了三千多人,不过流寇被斩杀的接近万人了,也就是说张献忠麾下的军士,剩下的只有一万多人了,而且还有一点不容忽视,那就是张献忠如今是逃命,只要在战斗之中负伤的流寇,无法得到很好的医治,稍微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大军淘汰,如此说来,张献忠能够保留到一万左右的军士就算是不错了。
但剩下的流寇,战斗力一定是不一般的。
杨贺与马祥麟稍稍商议,就做出了决定,率领一万郑家军的将士,沿着梁山方向追击,马祥麟留在万县休整。也要预防张献忠杀回马枪。
万县到梁山一百六十里地,可就是这一百六十里地,杨贺耗费了一天一夜才抵达,道路太难走了。
赶到梁山,没有发现张献忠的踪迹。杨贺派出大量的斥候。
王小二主动请缨,再次率领精干的斥候四处去侦查。
按说在梁山没有见到张献忠的踪迹,杨贺应该朝着大竹的方向追击的,可他没有这样做,在不熟悉情况的前提之下,一味的追击。不可能有什么效果,再说夔州一带的地形过于的特殊,张献忠随便在哪个地方躲藏起来,都能够掩盖住自身的行踪,或许这个时候。张献忠还在梁山某个地方躲着。
杨贺做出这个判断,是有其自身理由的。
张献忠突破马祥麟布置下的包围圈仅仅半天的时间,杨贺率领的郑家军就到了万县,要说马祥麟稍微注意一些,布下两道防线,张献忠就绝对无路可逃了,可惜马祥麟葬送了大好的机会,杨贺率领郑家军连夜出发。赶赴梁山,沿路基本没有耽误时间。
张献忠和马祥麟作战,消耗肯定是非常大的。那就预示着张献忠行军的速度不可能很快,也就是说张献忠不一定离开了梁山,很有可能在梁山的某个地方休整,养精蓄锐之后离开,若是杨贺一味朝着前方追击,那就留给张献忠更多休整的机会。再说梁山前往大竹,不仅仅是一条道路。张献忠麾下的流寇,已经变得强悍起来。完全可以选择其他的道路前进。
令人奇怪的是,接连三天的时间过去,王小二居然什么都没有侦查到。
大竹方向也没有传来任何的情报,没有大规模流寇路过的迹象。
这让杨贺困惑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的选择了。
六月初三,郑勋睿和秦良玉一行赶到了万县。
县衙,厢房,马祥麟跪在地上,秦良玉的神情很不好,她觉得羞愧,郑勋睿的部署基本是万无一失的,只要所有人按照部署要求执行,可问题居然出现在了自己儿子的身上,只差了短短半天的时间,要是马祥麟还能够坚持半天的时间,张献忠就被彻底剿灭了,要知道郑勋睿派出了一万郑家军的将士,前往万县剿灭张献忠。
郑勋睿进入到厢房,看见了跪在地上的马祥麟,他连忙上前,准备扶起马祥麟。
“大人,这都是老身的失误,老身愿意承担一切的责罚,大人苦心安排,毁于一旦,老身无法弥补,老身也不想护短,祥麟没有能够按照大人的部署作战,导致张献忠逃走,大人不管如何处罚,老身都服从。”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秦良玉的身体微微颤抖,按照军规,郑勋睿可以将马祥麟斩首,这样的失误太大了,让张献忠以及麾下一万多流寇逃离,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从五月初开始,郑勋睿就精心布置,将张献忠困在了万县和云阳交接的地方,让张献忠没有了任何的出路,只能够选择露头,这个时候,各路大军若是能够很好的配合,就能够彻底剿灭张献忠了。
如此好的机会失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有更好的机会。
郑勋睿看见马祥麟的时候,脑子里冒出了车箱峡之战,如出一辙,都是在最后的时刻,眼看着稳操胜券的时候,失去了机会。
“秦夫人不必介怀,胜败乃兵家常事,马将军起身吧,本官听闻白杆兵此次损失也颇为惨重,还是好好休整。”
马祥麟看了看秦良玉,不敢起身。
郑勋睿看向秦良玉的时候,秦良玉终于开口了。
“大人叫你起身,你就起身。”
马祥麟起身之后,不愿意坐下,也不好意思坐下,他看清楚了郑勋睿,觉得郑勋睿年轻的有些过分了,可就是这位年轻的大人,在剿灭张献忠的战斗之中,做出了精确的部署,让张献忠走投无路,险些遭遇到歼灭。
郑勋睿不会惩罚马祥麟,如何向朝廷写奏折,他也想好了,尽管说马祥麟的确存在重大的过失,但看在秦良玉的颜面上,他是不会计较的。
地图已经铺开,郑勋睿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秦夫人,马将军,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接下来继续围剿张献忠才是最为重要的,本官接到了杨贺的禀报,几天时间过去,杨贺没有发现张献忠的踪迹,大竹方面也没有任何的消息,这很是奇怪啊,房县到梁山,也就是一百六十里地,王小二已经带领斥候侦查了很多的地方,没有丝毫发现,难道说张献忠如此厉害,已经过了大竹,朝着渠县或者广安方向而去了吗。”
秦良玉走到了地图前面,马祥麟也跟着走过来了。
地图上面标注了不少的图标,这些都是相关战斗的安排部署。
马祥麟看了看地图,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说话了。
“大人,末将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郑勋睿和秦良玉同时看向了马祥麟。
“梁山境内的大山之中,有不少的天然溶洞,这些溶洞很大,若是有人藏匿其中,根本不可能被发现,末将就知道有两个很大的溶洞,万余人藏匿其中,没有任何的问题。”
郑勋睿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稍稍思考了一下。
“马将军说的很有道理,张献忠在万县血战,应该说消耗是巨大的,不可能快速行军了,需要找到地方休整,不过张献忠明白,郑家军一定会在后面追击,所以他要找到安全的地方藏匿休整,这些溶洞为他提供了最好的地点,只要他在大山之中找到了当地的百姓,就能够知道溶洞的存在。”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勋睿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若是张献忠真的在大山之中休整,那他就没有逃离的机会了。”
郑勋睿说完之后,马祥麟跟着开口了。
“大人,末将恳请将功赎罪。”
郑勋睿看向了马祥麟。
“末将熟悉梁山一带的地形,末将恳请加入到战斗之中,与郑家军将士一道搜寻张献忠,这次绝对不能够让张献忠逃走了。”
马祥麟刚刚说完,秦良玉也跟着开口了。
“大人,就给祥麟这个机会吧。”
郑勋睿看了看秦良玉和马祥麟,慢慢开口了。
“好吧,不过本官不打算让郑家军进入到大山之中作战,郑家军全部都是骑兵,大山之中作战没有任何的优势,战马反而成为了累赘,本官的计划,还是等着张献忠从大山之中出来,张献忠不可能在大山之中很长的时间,他没有那么多的粮草,所以说,马将军的责任还是很重大的,那就是必须牢牢守住万县,遏止住所有的陆路和水路,堵死张献忠回窜的出路,至于说梁山那边,就让杨贺虽说警戒,只要发现张献忠的踪迹,就予以狠狠的打击。”
马祥麟有些失望,他的想法是进入到大山之中,发现张献忠的踪迹。
郑勋睿当然知道马祥麟的想法,不过进入大山之中作战,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就算是打败了流寇,人家朝着大山各个方向逃窜,你根本无法追击,眼睁睁看着人家跑,再说大山之中本来就存在很多危险,稍微不注意跌落悬崖下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郑勋睿不会松口,尽管白杆兵习惯在山林之中作战,但白杆兵每次战斗,不能够取得巨大的胜利,不能够全歼对手,都是一些小胜,也是因为山林地形的制约,这种颇似游击战的作战方式,能够不断蚕食对方的力量,但难以形成致命的打击,当然能够长期坚持这种作战的方式,不断的蚕食对手,也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可惜郑勋睿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亲情选择
“少爷,您一定节哀。”
看着脸色苍白的郑勋睿,郑锦宏非常的心疼,他知道这一次少爷承受的打击是很大的,事情来的太突然了,六月初三,文震孟突发急病去世,甚至没有来得及留下任何的遗言,而就在文震孟去世前两天,内阁辅臣林钎也病逝了,这在朝中引发了巨大的震撼。
其实在姚希孟去世之后,文震孟的情绪就受到了很大的干扰,尽管文震孟和姚希孟之间因为郑勋睿的事情,产生了一定的矛盾,可是文震孟和姚希孟之间的感情是非常浓厚的,因为姚希孟的突然病逝,文震孟很多事情没有来得及与姚希孟交换意见,这种遗憾深深埋藏在内心,导致了文震孟长时间的郁郁不乐,以至于突发急病病逝。
六月初五,郑勋睿就接到了消息。
围剿张献忠的大网刚刚布下,偏偏这个时候,文震孟去世了。
皇上已经下旨,将文震孟的灵柩运回到苏州府安葬。
文震孟的葬礼,郑勋睿必须要参加,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可是剿灭张献忠的战斗,已经进入到关键时刻,一切都是郑勋睿运筹的,一旦他离开了四川,赶赴苏州,来回耽误的时间,至少在半个月左右,他是文震孟的孙女婿,到了苏州之后,不可能马上离开的,更何况文曼珊肯定会回到苏州去参加葬礼的。
文震孟的病逝,对于郑勋睿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郑勋睿早就明白了。其实文震孟在朝中一直在暗暗的支持他,有些时候虽然没有表态,但暗地里是进行了运作的,特别是在东林党人弹劾的时候,文震孟关键时候是站出来的。
文震孟的去世。意味着郑勋睿在朝中的依靠大为削弱,这对于他今后的发展,是有着不可小视的影响的,这之前郑勋睿和东林党人之间的矛盾,中间有文震孟缓冲,可文震孟去世之后。他和东林党人之间的博弈,恐怕就要公开化了,正在努力发展的过程之中,还要应对来自于朝廷的攻击,这是很伤脑筋的事情。
实话实说。郑勋睿和文震孟之间,没有特别深厚的感情,两人之间的接触毕竟太少了,郑勋睿与徐光启之间的感情反而深厚一些,但孙婿这个特殊的身份,让郑勋睿和文震孟之间有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这让郑勋睿陷入到沉思之中,他必须要离开四川,赶赴苏州参加文震孟的葬礼。
一方面牵挂剿灭张献忠事宜。一方面又必须要赶赴苏州参加文震孟的葬礼,在这种矛盾交织的煎熬下,郑勋睿感冒了。脸色发白,浑身出冷汗。
郑勋睿身体的变故,吓坏了郑锦宏。
郑锦宏寸步不离的守着郑勋睿,生怕郑勋睿出现什么意外。
好在郑勋睿年轻,感冒这种事情,能够扛过去。仅仅两天时间过去,就基本恢复了。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西安方面的来信也到了,文曼珊已经在郑家军的护卫之下出发。前往苏州。
六月初九,徐望华、郑锦宏、杨贺、刘泽清、秦良玉、马祥麟等人,悉数集中在万县。
郑勋睿面容依旧苍白,但说话是非常有力的。
“太爷突然病逝,我必须赶赴苏州去参加葬礼,接下来的战斗,就拜托诸位了,相关的战斗部署,都很清楚了,我不想再次的强调,可是有一点诸位要切记,那就是不要着急,剿灭流寇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做到的事情,需要等待最好的时机,前面无数的战斗都证明了这一点,郑家军、白杆兵和四川卫所的军士,不要深入到大山之中主动进攻,等待张献忠冒头,张献忠进入大山已经有好些天的时间,他不可能坚持很长的时间了,按照我的预计,半个月之后,他必须要离开大山,否则他的粮草就无法供给了。”
“播州的战斗进行的不错,李自成已经陷入到绝境之中,从播州来的情报,李自成麾下的流寇,人数不足百人了,这是秦夫人的功劳,白杆兵不能够泄气,必须要坚持到底,只是越往后面,剿灭的难度越大,李自成麾下的流寇不多了,移动的速度更快,也更好筹集粮草,所以说白杆兵必须时时刻刻盯住李自成的行踪,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剿灭流寇的战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可惜我必须要离开一段时间,此去苏州,最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洪欣瑜跟随我到苏州去,其余人都留下来,下一步作战指挥的事宜,徐先生和郑锦宏共同负责,郑锦宏负责军队方面的调动,徐先生负责做出战役的相关部署,你们好好配合,争取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彻底剿灭流寇。”
“张献忠和李自成进入到四川,如今肯定特别的后悔,他们没有想到,四川复杂险峻的地形,对他们也是巨大的阻碍,想在大山之中躲避是很简单的,可是要想着从大山之中走出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郑家军基本适应了山地作战,但绝不能够掉以轻心,今后的每一场战斗,都要认真对待,不能够有丝毫的疏忽,这里的地形太复杂了,任何一次的战机都是宝贵的,都不能够轻易的放走。”
“好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在我回来之前,取得重大的胜利,我等着你们的捷报。”
说完之后,郑勋睿扭头看着秦良玉。
“秦夫人还有什么需要说的吗。”
秦良玉摇了摇头。
“老身没有什么需要强调的,一定服从大人和徐先生、郑将军的指挥,争取彻底剿灭流寇,老身就是担心大人的身体,大人一定要节哀。”
夜深了,郑勋睿没有睡意,他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总是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这种预感来自于什么地方,他说不清楚。
秦良玉来拜访的时候,郑勋睿有些吃惊。
跟随在秦良玉身后的马祥麟,手里托着一个木盘子,上面用绸布遮着。
“老身深夜来拜访大人,打扰大人歇息了。”
“我还没有歇息,秦夫人和马将军这么晚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白天本来想说的,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大人在安排诸多的事宜,屋里人很多,只好夜里来了。”
郑勋睿点点头,他的确和徐望华等人商议了很长的时间,剿灭流寇的战斗进入到关键时刻,他必须要事必躬亲,安排部署好每一个细节,马祥麟在万县阻击张献忠那样的错误绝对不能够再次出现。
“文大人去世,老身很是悲痛,老身早就听闻过文大人的耿直和忠贞,可惜一直都没有机会见面,此次本来也想着到苏州去拜祭的,可惜抽不开身,这是老身和小儿的一片心意,还请大人帮忙带到苏州去,也就算是老身拜祭了文大人。”
马祥麟拿下了木盘上面的绸布,十锭黄金和一颗夜明珠安静的躺在盘子里。
郑勋睿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情,黄金不算什么,关键是那颗夜明珠,非常值钱,这是一颗祖母绿的夜明珠,郑勋睿在京城的内阁曾经见过,夜明珠来自于海外,皇宫里面存有一些,除非是立下大功劳,否则皇上轻易不会赏赐的,要是郑勋睿没有猜错,这颗祖母绿的夜明珠,是皇上赏赐给秦良玉的,应该是崇祯三年的时候,秦良玉率兵进京勤王,取得不俗的战功。
“秦夫人,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够接受,这些黄金我收下了,这颗祖母绿的夜明珠,还请秦夫人收回。”
郑勋睿说完之后,秦良玉跟着开口了。
“老身正要解释的,这十锭黄金,是老身和孩儿拜祭文大人的,至于说这颗祖母绿的夜明珠,是老身专门献给大人的,大人一定要收下。”
郑勋睿看着秦良玉,再看看马祥麟,很快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马祥麟在万县之战的时候,出现了重大的失误,不过这个失误被郑勋睿掩饰过去了,写给兵部的奏折之中,还专门称述了马祥麟的勇猛,以及白杆兵的惨重损失,兵部的敕书专门表扬了马祥麟,这里面是郑勋睿的功劳,秦良玉自然是明白的。
郑家军的骁勇,秦良玉见识到了,秦良玉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的风雨,一旦其病故,马祥麟就要继任石柱宣抚司职位,一辈子都拴在石柱这个地方了。
郑勋睿几次和秦良玉交谈,秦良玉都说到了马祥麟的事情,希望马祥麟能够跟着出去见世面,可惜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秦良玉说到这些话语的时候,郑勋睿是明白的,秦良玉希望他能够带走马祥麟,让马祥麟在一个新的环境之中去,有着更大的出息。
思索片刻之后,郑勋睿开口了。
“秦夫人的意思,我明白,这颗夜明珠,乃是皇上赏赐给夫人的,我不能够接受,至于说马将军的事情,我会考虑的,一旦剿灭流寇,我会向朝廷举荐的,马将军骁勇善战,总是留在四川也不行,最好是能够出去多见识一番,若是有可能,我会让马将军进入到郑家军之中,我从不轻易许诺,既然说出来这些话,就一定要做到的。”
秦良玉点点头,没有勉强,扭头对着马祥麟开口了。
“祥麟,给大人跪下,若是能够跟随在大人的身边,你一定要效忠大人,明白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身份不一样
崇祯四年离开南直隶,郑勋睿再也没有回过家乡,八年初曾经进入凤阳,那一次是因为剿灭流寇,来去匆匆,不过见到了弟弟郑凯华。
这一次经过南京的时候,郑勋睿没有回家,而是径直赶往苏州府城。
进入苏州府城,已经是六月十三的夜里,城门马上就要关闭了。
管家看见郑勋睿之后,大为吃惊,险些没有把持住,他大概没有想到郑勋睿会回到苏州来,他没有听到皇上下旨,郑勋睿居然回来了。
进入堂屋,戚氏、文震亨、蒋氏和文曼珊等人都在这里,这让郑勋睿有些吃惊。
看见郑勋睿,文曼珊忍不住走上前来,拉着郑勋睿的衣袖落泪了。
所有人眼睛都是红的,看来都是非常悲伤的。
文震孟的灵柩尚未运抵苏州,按照时间计算,还需要两天的时间,文谦康早就赶赴京城,跟随文震孟的灵柩一起回家。
堂屋早就布置好了,四面都挂上了白沙。
首先开口说话的是文震亨。
“清扬,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赶到了,刚才我还在说,你在四川剿灭流寇,责任重大,不知道是不是能够赶回来,大哥的事情发的太突然了,没有谁想到,这家里都来不及布置啊。。。”
文震亨有些说不下去了。
郑勋睿没有开口,这个时候,他不好说什么。
好一会,文震亨才平复了情绪。
“先前我一直想着,谁来主持大哥的葬礼,你回来就好了。”
郑勋睿点点头。这是他的责任,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他都应该主持文震孟的葬礼,他是兵部左侍郎、左副都御使,五省总督。朝廷三品的高官,以这样的身份来主持葬礼,也让文震孟九泉之下能够安心。
“三太爷不用多说了,我知道自身的责任,此次回来,太奶奶、三太爷和岳母大人有什么安排。我都照办。”
郑勋睿说出来这些话之后,戚氏首先就忍不住了,开始落泪,其余人也跟着落泪,还是文震亨明白事理。劝说戚氏、蒋氏和文曼珊到后院去歇息,他和郑勋睿两人商议该如何筹办葬礼,这是大事情,文震孟的灵柩马上就要到苏州了,一切的事情都需要定下来了。
文震亨带着郑勋睿来到了书房。
不过他没有首先说到葬礼的事情。
“清扬,大哥去世太突然,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回来的途中。我一直都在想着朝廷之中的事情,大哥去世了,你我在朝中失去了依靠。不知道今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我很是担心,那些东林党人,怕是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一定会发动进攻的。”
文震亨已经是陕西布政使司的左参议,按照郑勋睿的安排。很快就要就任陕西巡抚,如此关键的时刻。文震孟去世了,让这一切的安排。都变得扑朔迷离了。
“三太爷,不用过于担心,无非是要直接面对东林党人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没有将那些东林党人看在眼里,只是太爷去世太过突然,我的确没有什么思想准备,其实我离开四川,也是关键时刻,张献忠和李自成都陷入到绝境之中,最多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郑家军就可以彻底剿灭流寇了,想不到这个时候,太爷突然去世了。”
文震亨也叹了一口气,他也是六十岁的人了,知道什么事情最为关键,逝者已逝,现在需要考虑生者的问题了,他和郑勋睿都算是朝廷的高官了,而且身份特殊,郑勋睿是殿试状元,年纪轻轻就成为三品大员,受到了太多的关注和嫉妒,他文震亨不是进士出身,却成为了陕西布政使司的左参议,这也是非常少见的,同样会受到诸多的关注。
更为关键的是,郑勋睿与东林党人格格不入,这已经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实,东林党人想方设法的攻击郑勋睿,以前有文震孟从中调和或者是抵挡,今后这样的氛围不存在了。
郑勋睿的前途,与文家息息相关,这一点文震亨是清楚的,他甚至知道,文震孟能够成为内阁次辅,与郑勋睿都是有着一定关系的。
“清扬,我知道你的能力不一般,说实话,能够治理好陕西这个地方的,除开你还没有其他人能够做到,我在陕西这些年,真正了解了陕西的情况,如此穷山恶水之处,想要稳定下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想想陕西出现的那么多流寇,这些流寇要么回到家乡安安心心的种地,要么就不敢回到陕西去了,也只有你才能够做到的。”
说到这里,文震亨轻轻叹了一口气。
“三太爷,这些事情都过去了,朝廷里面的那些大人,可不会看到这一点,特别是那些东林党人,我对东林党人,本无很大的意见,可他们的做法,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党同伐异,凡是不拥护他们的读书人,想方设法的排挤打压,甚至不管不顾百姓的死活,嘴里说着什么藏富于民,什么百姓生计为第一要务,可做出来的行为恰好相反,这种两面三刀、虚伪至极的做法,我无法容忍。”
“清扬,其实大哥在病逝之前,对东林党人的看法已经彻底改变了,特别是发生了诸多的事情,东林党人根本不管朝廷大事,一味的排挤异己,为自身争取权势,这已经让大哥愤怒,当年大哥对东林书院的看法是非常好的,甚至被阉党视为东林党人,短短数年,看法出现如此大的变化,很是难得。”
说到这里的时候,文震亨站起身来了。
“姚希孟的病逝,对大哥的打击是很大的,大哥对东林党人看法的彻底改变,与姚希孟是有着很大关系的,大哥与姚希孟情同手足,超过了我与大哥之间的关系,可是姚希孟与东林党人关系密切,所做的一切事情,让大哥非常失望,大哥内心还是希望姚希孟改变的,可惜这样的期盼最终落空了,这件事情,应该说对大哥的打击非常大,由此我想到了,大哥的突然病逝,与东林党人还是有着一定关系的。”
。。。
两人商议了朝廷里面的事情,都是感觉到前景不妙,不过事已至此,他们唯有认真对待,别无他法,至于说在朝中找到靠山,这样的事情,依照他们目前的身份,已经不需要刻意去做了,至于说是不是会有人抛出橄榄枝,那是今后的事情了。
话题很快转到了文震孟丧事方面。
文震亨早就想过,本来他是准备主持整个葬礼的,不过郑勋睿回来了,自然就是郑勋睿主持了,以孙婿的身份主持葬礼,旁人无话可说,更加关键的是,郑勋睿也是殿试状元,这种读书人的身份,任何人都不会小觑的。
葬礼有固定的格式,所谓的主持,其实就是迎来送往,文震孟的身份不一般了,前来奔丧的人身份也不一样的,读书人居多,这些人身上有着一股子酸气,这是无法避免的,郑勋睿出面接待,任何读书人都不敢在郑勋睿的面前得瑟,毕竟人家是读书人之中顶尖的翘楚。
当然前来奔丧的还有南直隶的官吏,郑勋睿同样可以出面接待。
丧事定在六月十六到十八,一共三天时间,过了十八日,就不再接受任何人的吊唁了,当然提前来吊唁,还是可以的。
郑勋睿和文震亨商议了相关的细节,不知不觉时间快要到子时了。
郑勋睿回到卧房的时候,文曼珊还在等候。
这也是文家将郑勋睿当作自家的子孙做出的安排了,女婿回到岳父岳母家中,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都是不能够夫妻同房的,据说这会给家里带来晦气,这是南方的忌讳,文家能够做出这样的安排,很不简单了。
文曼珊的情绪还是很悲伤,这是难以避免的,文曼珊和文震孟之间的关系非常好,文曼珊在文震孟身边好几年的时间,琴棋书画几乎都是跟着文震孟学习的,在文曼珊成长的关键时刻,都是文震孟陪伴的,这样的感情,甚至超过了与父母之间的感情。
郑勋睿慢慢安慰了文曼珊。
快要睡觉的时候,文曼珊突然开口了。
“夫君,奴家真的很担心,爷爷走了,奴家很害怕,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你,奴家每天都担心,生怕你遇见什么麻烦,可奴家知道,你和爷爷一样,都是身不由己的。”
郑勋睿拍着文曼珊的肩膀,有些无语,好一会才开口说话。
“夫人不要想那么多了,太爷是朝廷命官,这么多年在朝中为官,太奶奶还不是独自在家,我也是朝廷命官,不可能为了家人不服从朝廷敕命的,不过我心中有数,对于我来说,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文曼珊靠在郑勋睿的肩头,情绪好了很多,毕竟有郑勋睿的陪伴,能够让她安心。
“夫君不要多想,爷爷去世了,奴家心里不舒服,才会说这些话的,奴家也就是说说,夫君在外征伐,奴家每日里都为夫君祈福,奴家不想让夫君分心,家里的事情,夫君不需要担心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纷至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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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五,辰时。文震孟的灵柩回到了苏州。
六年时间过去,郑勋睿再次见到了文谦康,不过看文谦康的神情,好像不是特别的悲伤,这让郑勋睿有了很多的感慨,感情是需要建立的,文震孟这一生,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沉湎于科举考试,连续参加了十次的会试,对家人缺乏起码的关心,与儿子文谦康之间的感情更是淡漠,后来到朝廷去做官,更是不可能关心家人的。
感情是需要经营的,哪怕是父子之间,无缘无故的爱恨是不存在的。
灵堂早就布置好了,文震孟是苏州的名人,早就有人关注这一切了,当然文家的神奇,不仅仅是文震孟高中状元,更加令人羡慕的是文震孟的孙女婿郑勋睿也是殿试状元,这就让文家更加的不同了。
相关的布置事宜很快铺开,这一切重点是管家负责,帮忙的人不少。
文震孟的灵柩回到家中,前来吊唁的人开始陆续到来,邻里乡亲的吊唁,大都是文震亨出面,他与周围人熟悉,郑勋睿主要是陪着。
第一个赶来吊唁的官员,是漕运总督、江北四府三州巡抚、领户部尚书衔的杨一鹏。
杨一鹏的到来,让郑勋睿有些吃惊。
漕运总督府设立在淮安府城,淮安距离苏州六百八十里地,杨一鹏从淮安赶赴苏州,至少需要三天以上的时间。能够在葬礼第一天就赶到苏州府,说明杨一鹏早就做好了准备,也是实心实意的前来吊唁文震孟的。
杨一鹏必须要来参加文震孟的葬礼,他和文震孟不是特别熟悉,打交道不多。但是与郑勋睿之间的渊源是不一般的,郑勋睿回到南直隶,杨一鹏就得知了消息,他前来吊唁,主要还是要见到郑勋睿,两人之间有一些事情需要交谈。
郑勋睿是杨一鹏的救命恩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崇祯八年初,流寇进攻凤阳府城,若不是郑勋睿率领郑家军抗击流寇,打败了流寇并生擒曹操罗汝才。后果不堪设想,凤阳府城真的失陷,杨一鹏不要想着能够活命,他的家人也注定要受到牵连,这可不是一般的恩情,自那以后,杨一鹏一直想着感谢郑勋睿,也期盼和郑勋睿之间建立起来良好的关系。
郑勋睿和东林党人之间的关系剑拔弩张。杨一鹏也好不到哪里去,作为漕运总督,江北四府三州的巡抚。杨一鹏对东林党人的做法是很有意见的,江北是富庶之地,这里的商贾富得流油,但没有承担任何的赋税,其原因就是这些富商与东林党人紧密联合起来,并且加入到东林党之中。读书人出身的东林党人在朝廷里面,为这些商贾叫屈。不让他们承担任何的赋税,恨不得朝廷倒过来补贴商贾。南方的士大夫就更不用说了,与商贾联系紧密,同样相当的富裕,可以说商贾和士大夫,已经真正掌控了东林党。
偏偏不是很富裕的百姓,承担了所有的赋税。
感同身受,杨一鹏看透了东林党人的嘴脸,不过身处淮安,这里也算是东林党人的老巢,人家力量强大,他不可能单独与东林党人对抗,所以采取了敷衍的姿态,不得罪也不结交。
这次趁着文震孟丧礼的机会,杨一鹏专程来拜访郑勋睿,意味深长。
郑勋睿同样重视杨一鹏的来访,穿越之后,他改变了部分的历史,至少漕运总督杨一鹏活下来了,若不是郑家军打败流寇、保住了凤阳府城,让凤阳中都没有遭受流寇的蹂躏,那结局就完全不一样,杨一鹏早就被斩首弃市。
杨一鹏为什么专程来吊唁文震孟,与他郑勋睿想着交谈一些什么,这都是郑勋睿思考的问题,也是需要在和杨一鹏交谈的时候,特别注意的问题。
杨一鹏拜祭文震孟之后,郑勋睿带着他来到了书房。
两人在书房交谈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外面接待客人的事情,都是文震亨在负责,文震亨没有打扰郑勋睿,甚至在交谈结束之后,也没有询问。
杨一鹏吃饭之后就离开了,郑勋睿没有挽留。
杨一鹏离开之后,郑勋睿依旧忙碌,需要接待诸多前来吊唁的客人,不过他时常陷入到沉思的状态之中。
应该说在文震孟葬礼的时候,郑勋睿能够和杨一鹏交谈一个时辰的时间,这是非常难得的,也是引发众人注意的事情。
第二个来吊唁的官员,是南京兵部尚书范景文。
杨一鹏和范景文前来吊唁,让文家的客人大为吃惊,应该说他们对郑勋睿不是特别了解,毕竟郑勋睿在京城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到陕西去了,加之南直隶是东林党人集中的地方,这里的东林党人是不会专门宣传郑勋睿的,尽管郑勋睿是殿试状元,有着不一般的学识。
可是文震孟去世,葬礼上面,漕运总督杨一鹏和南京兵部尚书范景文都来了,专程来吊唁,这让众人对郑勋睿刮目相看。
大家都明白,杨一鹏和范景文等人前来吊唁,肯定是看在郑勋睿的面子来的。
前不久回家办葬礼的姚希孟,就冷清很多,南直隶的官员几乎没有谁来。
范景文的名气同样很大,南直隶的官吏都知道其骨头很硬,不依附阉党,也不依附东林党,虽说当年因为不依附阉党,被阉党强行归结为东林党人。
范景文同样看不惯东林党人,这是因为东林党人在朝廷之中的党争。
作为南直隶最高的长官,范景文前来吊唁文震孟,个中含义不一般。
郑勋睿同样和范景文进入书房交谈,这次交谈的时间稍微短一些,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不过在众人看来,时间也不短了。
第三个前来吊唁的,是前内阁首辅周延儒。
周延儒前来吊唁,众人能够理解,周延儒的庶出女儿周冰燕,已经是郑勋睿弟弟郑凯华的娘子,婚礼都已经办理了,说起来周延儒和郑勋睿之间,已经是亲戚关系了。
周延儒辞去内阁首辅之职,就回到家乡了,表面上不关心政事,每日里都是读书和结交读书人,其实不然,周延儒时时刻刻都关注朝政。
郑勋睿与周延儒交谈的时间长一些,这是因为郑勋睿知道,周延儒回到家乡之后,与东林党人之间有了一些联系,部分的东林党人隐隐表现出来支持其再次进入朝廷为官的意思,周延儒本人也没有拒绝,只是周延儒的庶出女儿嫁给郑凯华之后,其与东林党人之间的关系稍微淡漠了一些。
郑勋睿是不愿意看着周延儒倒向东林党人的。
这一次的交谈,持续了半个时辰。
周延儒没有马上离开,当天就在文家歇息。
第四个前来吊唁的,是南京礼部尚书董其昌。
董其昌是郑勋睿的恩师。
进入京城参加会试,郑勋睿就没有见过董其昌了,这一次见到的时候,大为吃惊,董其昌已经很是苍老,走路都不是很利索,和几年前不能够比较了。
董其昌在南直隶和京城的名声,甚至超过了南京兵部尚书范景文。
见到董其昌,郑勋睿主动行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董其昌的面前,他不能够放肆。
接连来吊唁的官员,身份都不一般,这也让文家引发了众人的注意,至于说主持葬礼的郑勋睿,更是成为众人议论的对象,苏州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这里的读书人很多,当年郑勋睿尚未中举的时候,曾经和杨廷枢到苏州游历,一次的赛诗会,当时就震慑了苏州府的读书人,让复社领袖张溥心服口服,几年时间过去,郑勋睿再次来到苏州的时候,惊动了如此多的朝廷大员,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文震孟是在内阁次辅职位上面突然去世的,其葬礼的规格不一般,南直隶的官吏前来拜祭,表面看是很正常的,可谁都清楚,文家后继无人,如此情况之下,诸多的官员能够派遣代表前来吊唁就不错了,大可不必亲自来吊唁。
葬礼开始之后,前来吊唁的读书人不少,但没有见到东林书院的读书人,这是一个很奇特的景象,文震孟生前是殿试状元,也是苏州的骄傲,按说代表了苏州绝大多数读书人的东林书院,应该是派遣代表前来吊唁的,但第一天的葬礼过去,一直都没有见到。
接近子时的时候,文震亨要求郑勋睿去歇息,来日怕是还有不少人前来吊唁的,郑勋睿需要好好歇息,一天时间下来,杨一鹏、范景文、周延儒和董其昌等人前来吊唁,已经让文家引发了众人的瞩目,作为文家人,文震亨脸上有光,他也知道,这些人专程来吊唁,多半是看在郑勋睿的面子上。
郑勋睿需要歇息,倒不是想着睡觉,而是需要静下来好好思考,今日的交谈不一般,从这些交谈之中,他获取到了大量的信息,也隐隐预测到了朝局下一步的走向,情况没有他和文震亨想象的那么糟糕,东林党人不可能完全把持朝政,至少从目前来看是这样。
皇上毕竟不是傻子,能够看见不少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死者为大
六月十八日,葬礼的最后一天。
钱谦益、陈于泰、陈贞慧、冒襄、侯方域、方以智等人前来吊唁。
这些人的到来,引发了不小的波动,郑勋睿和文震亨也没有想到。
钱谦益已经是东林书院的领袖,陈于泰和郑勋睿是同年,殿试榜眼,和郑勋睿同在翰林院为官,而且得以进入文渊阁行走,曾经大有希望,前途甚至超过郑勋睿,可惜周延儒辞去内阁首辅之后,陈于泰旋即被罢官。
陈贞慧、冒襄、侯方域和方以智四人,被后世誉为四公子。
陈贞慧是陈于廷之子,复社的主要成员,侯方域是复社的领袖之一,户部尚书侯恂之子。
这些人前来吊唁,无疑是代表了东林党和复社、应社的。
众人都知道,郑勋睿和东林党、复社和应社格格不入,钱谦益等人前来吊唁,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死者为大,不管是什么人来吊唁,郑勋睿都是要好好招待的。
郑勋睿回来的短短几天时间,对诸多东林党人也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从了解到的情况,让他更加的看不起南直隶的东林党人。
北方流寇肆掠,后金鞑子虎视眈眈,皇太极已经登基称帝,建立大清国,大明可谓是在风雨飘渺之中,可以钱谦益为代表的东林党人,依旧沉湎青溪白石之胜、名姬骏马之游,流连忘返于秦淮河之间,以此来展示读书人的风流倜傥,这看起来让人觉得不能够理解。
特别是被后世誉为四公子的陈贞慧、冒襄、侯方域和方以智等人,更是秦淮河的常客。他们年少气盛,顾盼自雄,自诩有壮志,喜欢高谈阔论,言必经世大务。但他们的行为却是纨绔享乐,过着脑满肠肥的公子哥的生活。
这本来是一种生活的追求,只要条件允许,谁都希望能够享乐,郑勋睿也不例外,可是一面享乐。一面还假装清高,忧国忧民,自诩为读书人之中的翘楚,这就显得虚伪了。
可惜南直隶很多的东林党人,已经养成了如此的风气。他们的才华,往往在秦淮河展现出来,一旦进入到朝廷之中,忘记了曾经的忧国忧民的志愿,满脑子想到的就是党争。
这让郑勋睿对东林党人彻底绝望。
不过东林党人实力强大,就连内阁首辅温体仁都不敢过于得罪。
所以处在发展阶段、有着太多事情需要做的郑勋睿,暂时也不能够和东林党人摊牌。
钱谦益等人到灵堂拜祭之后,文震亨小声提醒郑勋睿。将众人带到书房去,好好的商谈,至少文家要好好的招待每一个前来吊唁的客人。
文震亨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毕竟是文震孟的葬礼,郑勋睿若是和众人在葬礼上面就发生争执了,这是对死者的不敬,传出去之后,对郑勋睿的声誉是很不利的,再说文震孟的葬礼。前来拜祭和吊唁的官员不少,通过文震孟的葬礼。苏州的读书人真正认识到了郑勋睿的能力,可以说郑勋睿再次成为了苏州读书人心目中的楷模。这样的好氛围必须要保持。
郑勋睿当然能够控制自身的情绪,他不会在如此场合与钱谦益等人发生矛盾冲突。
带着钱谦益等人来到书房,郑勋睿陪着坐在一边。
按照读书人之间的礼仪来说,郑勋睿应该是所有人之中的核心,他是殿试状元,而且是兵部左侍郎、左副都御使,五省总督,在做的其他人,除开钱谦益和陈于泰曾经在朝中为官,其余人都是仅仅有生员功名的读书人,不过今日的情况不一样了,钱谦益等人毕竟是来拜祭和吊唁文震孟的,作为主人家的郑勋睿,自然是要客气一些。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微笑,和钱谦益、陈于泰等人闲聊,多说到了文震孟的往事,至于说陈贞慧、冒襄、侯方域和方以智等人,还不是郑勋睿关注的重点,虽说这几个人之中,唯有侯方域的年纪比他小一些。
感触最多的还是陈于泰。
陈于泰是殿试榜眼,与郑勋睿同在翰林院做事情,当初依靠周延儒,肯定能够谋得光明的前途,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周延儒辞去内阁首辅,一切都化为泡影,作为胸怀大志的殿试榜眼,陈于泰是有些不服气的,现如今,郑勋睿成为了朝廷三品高官,探花杨廷枢也成为了左佥都御史、山西巡抚。
可是见到了郑勋睿之后,陈于泰忽然觉得自惭形秽。
郑勋睿身上表现出来的气质,绝非他和钱谦益等人能够比较的,那是一种霸气,不怒自威,胸有成竹,时时刻刻都能够掌控一切,与读书人所流连的风花雪月完全不一样。
再看看陈贞慧等人,表现出来的都是年少轻狂,好大喜功,甚至是夸夸其谈。
陈于泰一直想着从郑勋睿的表情之中看出什么,按说依照郑勋睿这等的能力,对于陈贞慧等人的表现,应该是不满意的,是有些鄙夷的,可是从郑勋睿的脸上,丝毫看不出这些。
这让陈于泰突然有了一种不一般的看法,或许自己坚持的东西,与郑勋睿所坚持的东西,的确是有差距的。
陈于泰很清楚,此次钱谦益之所以召集众人前来吊唁文震孟,一来是文震孟在苏州读书人之中的名气,殿试状元,而且是内阁次辅,可谓是达到了读书人最高的境界,二来就是因为郑勋睿的影响,短短三天的时间,杨一鹏、徐光启、周延儒和董其昌等人来吊唁,已经表明郑勋睿的影响力不一般,能力也不一般。
交谈的气氛,刚开始还是不错的,可是慢慢的有些变化了。
主要的变化还是来自于陈贞慧等人。
钱谦益率领诸多东林党人前来吊唁文震孟,是想着与郑勋睿之间缓和关系,或者说不愿意太过于与郑勋睿敌对,钱谦益的心思可谓是老辣的,可他的这番良苦用心,陈贞慧等人是难以理解的,交谈过程之中,陈贞慧等人一直都在吹捧钱谦益的才学,而且时不时的表露自身的才华,年少轻狂的姿态慢慢表露出来。
陈于泰首先开始担心,不断的插话,有时候甚至直接打断陈贞慧等人的话语。
可惜钱谦益没有任何的表现。
这让陈于泰感觉到一丝的悲哀,钱谦益回到家乡之后,主持东林书院的事宜,成为了东林书院读书人崇拜和敬仰的对象,慢慢有了自我陶醉的表现,习惯于众人的吹捧了,当然钱谦益的学识还是不错的,可这些学识与真正的做事情之间,还是有差距的。
郑勋睿一直都很平静,交谈氛围的改变,他岂能感受不到,若是换做其他的场合,他早就出言讥讽了,但今日不行,毕竟是文震孟的葬礼,死者为大,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是要克制和忍耐的。
郑勋睿的平静和大度,没有能够惊醒陈贞慧等人。
年少轻狂是能够理解的,任何的年轻人,特别是那些有着一定学识的年轻人,往往都是眼高手低的,大言不惭评论朝政,评论朝廷之中的任何一位大人,他们在步入朝廷,真正开始做事情,遭受到一定的磨砺和打击之后,就能够真正的沉下来,踏踏实实做事情了。
郑勋睿是穿越之人,能够很清楚的认识这一点。
其实郑勋睿也在仔细观察,陈于泰老练很多,毕竟在朝廷之中遭受过打击,显得成熟很多,反观钱谦益,表现就差很多了。
郑勋睿有些不明白,作为东林党人的领袖,作为遥控朝局的大儒,钱谦益的表现应该是成熟睿智的,可今日面对几个后生的吹捧,却显得理所当然,钱谦益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看透了很多的事情,如此场合,表现应该是冷静的,在陈贞慧等人出言吹捧的时候,至少是温言训斥的。钱谦益的表现,还不如陈于泰。
郑勋睿可不会小看这件事情,这背后反映出来的含义是不一般的,这说明东林党人已经很是骄狂,认为自身把持了朝政,认为东林书院已经成为天下读书人的向往之地,认为接受膜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这样的认识很可悲,但也预示着郑勋睿今后面对的困难会愈发增大。
交谈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郑勋睿几乎没有开口说话了,陈贞慧等人对钱谦益和东林书院的赞誉,已经没有了什么顾忌,特别是冒襄和侯方域两人,侃侃而谈,引经据典,有些故意这样做的味道了。
郑勋睿站起身来,面带微笑对着众人抱拳,言外面还有诸多的来客需要接待,请钱谦益等人在书房暂时歇息,一会有专人来请他们去赴宴。
郑勋睿离开之后,陈贞慧等人开始了毫无顾忌的埋怨,意思是郑勋睿架子太大了,钱谦益老先生专门来拜祭,居然不能够陪着,还要去接待客人,这是公开的挑衅,侯方域和冒襄两人言语攻击更是厉害。
到了这个时候,陈于泰忍不住了,开口说了几句话,大意是郑勋睿的确很忙,能够专门抽出时间来陪着说话,就很不错了,要求不要太高了,人家不是什么事情都要按照众人的要求来做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胜利在望
六月十九日,文震孟的灵柩出殡。
按照规矩来说,作为孙婿,郑勋睿需要过了头七才能够离开,至于说文谦康,那就需要守灵三年时间了,好在文谦康身无官职,守灵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崇尚儒学和程朱理学的大明官吏和读书人,对于守灵是非常看重的,若是官吏的父母病逝,官吏必须辞官守灵三年,称之为丁忧,当年身为内阁首辅的张居正,因为父亲去世之后,没有丁忧,依旧在内阁首辅的职位上面,受到了几乎所有朝廷官吏的攻击。
郑勋睿的时间其实非常紧张,四川剿灭流寇的事宜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他很想早点离开苏州,赶赴夔州,可是既然回到苏州参加文震孟的葬礼,那就按照规矩办事,至少需要等到头七过后,才能够离开苏州的。
文震亨有一个月的假期,这是皇上御批的,作为弟弟的文震亨,同样不需要守灵。
连续几天的时间,郑勋睿和文震亨的交流是很多的,两人说到了很多的话题,而可能出任陕西巡抚的文震亨,对郑勋睿是打内心里面钦佩的,觉得郑勋睿虽然年纪不大,但做事情果断,沉稳睿智,有着不一般的魄力。
文震孟去世之后,郑勋睿和文震亨的情绪都不是很好,他们想到了朝廷里面的事情,想到了东林党人即将发动的进攻,尽管说东林党魁钱谦益也来拜祭和吊唁了文震孟,但明显看得出来,郑勋睿对他们是不大感冒的。
不过几天的时间过去,郑勋睿的情绪稍微好了一些。文震亨说到朝廷里面的事情,以及自身的担忧之时,郑勋睿总是说问题不大,这让文震亨感觉到奇怪,也略微的放心。毕竟他知道,只要是郑勋睿有把握的事情,一般都是没有问题的。
六月二十五日,夔州府来信了。
郑勋睿离开夔州半个多月时间了,不知道剿灭流寇的战况如何,张献忠是不是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活动在播州一带的李自成,究竟还能够挣扎多长的时间。
郑勋睿在书房仔细看着信函,文震亨进来了。
看见郑勋睿正在看信,文震亨觉得自己进来的不是时候,转身准备退出去。
“三太爷不必忌讳。这是夔州府的来信,说到的是剿灭流寇的事宜。”
听到是剿灭流寇的事宜,文震亨点头坐下了。
“清扬,不知道李自成和张献忠之流,是不是被郑家军生擒了。”
郑勋睿摇了摇头。
“想要生擒他们,没有那么容易,郑家军再次负责剿灭流寇事宜之后,李自成和张献忠都变得聪明了。从来不主动出击,都是躲在暗处,避免和郑家军作战。就连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发生内讧,李自成率领麾下的流寇逃往播州的时候,也是拼命的逃窜,不管正遭受到郑家军攻击的孙可望。”
听到郑勋睿这么说,文震亨再次开口了。
“这都是我心急了,不该这么问。清扬就是流寇的克星,不要多长的时间。就能够彻底剿灭流寇的。”
郑勋睿叹了一口气。
“三太爷的想法,我是知晓的。我现在头疼的就是这件事情,不要说朝中的大人,怕是皇上都想着郑家军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彻底剿灭流寇,其实哪里有那么简单,郑家军将士克服重重困难,适应山林作战的要求,已经是尽力了,夔州府到处都是崇山峻岭,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随便找到什么地方躲藏起来,郑家军都是找不到他们的。”
“清扬,我的确想着郑家军能够速战速决,恐怕有我这样想法的不止一人。”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其实张献忠和李自成是穷途末路,,他们不可能挣扎多长的时间了,我到苏州来之前,郑家军已经布好了口袋,就等着张献忠钻进去了,我收到的信,也是说这件事情的。”
文震亨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信函说到的肯定是好消息。
“张献忠无法支持了,从梁山的大山里面,计划突围,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遭遇到郑家军的沉重打击,麾下一万多流寇,损失十之七八,遗憾的是,张献忠再次逃进了大山之中。”
“那就好,张献忠就算是逃进大山之中,也不能够坚持多长的时间,清扬,其实我认为,郑家军可以进入大山之中追击的。”
“不行,夔州的地形太过于特殊了,郑家军进入夔州之后,都用了很长的时间,才适应这种特殊的地形,夔州府几乎全部都是山大人稀的地方,一望无际的大山,躲藏几个人是很简单的事情,大军进入到大山之中,基本是搜寻不到的。”
文震亨没有坚持自身的观点,军事方面的事宜,他不熟悉,自然不会随便开口的。
“清扬,你是不是有些着急,想着尽快到夔州去。”
“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就算是不到夔州去,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倒是朝廷这边,恐怕会有一些动静的。”
“清扬为什么这样说啊。”
“皇上在三月的时候下旨,要求我在六月份之前剿灭流寇,如今已经是六月下旬了,我还是没有能够剿灭流寇,想必朝廷里面,早就有人做好准备了。”
文震亨的脸色有些变化了,他第一次听到郑勋睿说出来,既然有这样的圣旨,那就预示着一种可能,就算是郑勋睿真正剿灭了流寇,也因为没有按照圣旨的要求,在规定的时间之内剿灭流寇,而得不到任何的嘉奖,若是不小心,很有可能还会遭遇到弹劾的。
“清扬,这个圣旨不简单啊。”
“我知道,不就是有人不想我立功吗,就算是郑家军剿灭了流寇,也不要想着得到嘉奖,我也不要想着得到提升。”
文震亨叹了一口气。
“难道你就准备这样忍下去吗。”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不过这是冷笑。
“暂时忍下去吧,最终我是不会忍下去的。”
“清扬,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到夔州去吧,我不知道有这样的圣旨,郑家军正在剿灭流寇,你回到苏州来奔丧,朝廷恐怕早就知道了,肯定会有人拿着这件事情做文章的,大哥的头七还有两天的时间,你也不要等候了,有什么事情我给大嫂解释。”
“三太爷,我没有必要这样做,我要是真的这样做了,恐怕有人以为我是真的害怕了,要不是顾全大局,我早就对东林党人不客气了,他们做的太过分了。”
在陕西这么多年了,文震亨当然知道郑勋睿遭受的很多事情,其实以前他对东林党人的认识也是不错的,可亲眼见到东林党人热衷于党争之后,看法也就完全改变了。
“清扬,你还是做好准备,后日就出发吧,家里也没有多少事情了,你是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若是留在苏州的时间太长了,会引发议论的,大哥在地下知道这些事情了,难以安宁啊。”
六月二十七,头七结束了。
文家专门摆设了酒宴,文震亨给打扫戚氏和文谦康等人专门说了,他和郑勋睿都要回去了,不能够耽误太长的时间,戚氏也表示理解,郑勋睿以孙婿的身份,主持了葬礼,而且坚持到头七结束,很不简单了,尽管说家人还被悲伤的气氛笼罩,可戚氏在酒宴上面专门提出了要求,文震亨和郑勋睿必须要离开了,他们都是朝廷命官,若是总留在苏州,怕是遭遇到皇上的责怪,文曼珊也要回去了,不要老是留在苏州,毕竟成家了,家里需要照顾。
郑勋睿也做好了回到夔州去的准备,跟随他一道来到苏州的亲兵,已经收拾完毕。
郑勋睿的情绪还是不错的,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思考,如何彻底剿灭流寇,其实剿灭流寇的关键,在于斩杀或者生擒流寇首领,也就是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擒贼擒王,若是让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逃脱了,不要多长的时间,流寇就会再次的蔓延和肆掠。
徐望华和郑锦宏是按照他的部署严格执行的,梁山一战,斩杀了近八千的流寇,张献忠遭遇到了沉重的打击,可以说坚持不到多长的时间了,不过让他有些奇怪的是,播州方向没有传来情报,李自成早就是困兽犹斗了,难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依旧在坚持,这应该是不大可能的,李自成毕竟不是神仙,无粮无兵,怎么可能在播州坚持。
翌日一大早,郑勋睿、文震亨和文曼珊等人都离开苏州,文震亨和文曼珊是同路,他们都是赶赴西安府城,郑勋睿则是朝着夔州府而去。
文曼珊的情绪不是很好,但是离别的时候,还是强忍住了泪水,大概是不愿意让郑勋睿牵挂,文震亨的情绪好一些,不断的叮嘱郑勋睿,一定要注意身体,早些回到西安府城。
六月三十日,众人抵达了南京。
郑凯华一直都在等候,他知道郑勋睿不会回家,两人在南京城外见面。
抵达南京之后,郑勋睿和众人行走的路线就不一样了,他要从和州、庐州的方向进入湖广,接着到四川的夔州,文震亨和文曼珊,则是从滁州和凤阳方向,进入河南,回到陕西。(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暗地里的运作
内阁次辅文震孟和内阁阁臣林钎的先后病逝,导致内阁出现了空缺,朝中很多人表面上为文震孟和林钎惋惜,其实真正关心的是内阁大臣的替补问题。按照以前的规矩,皇上会在早朝的时候,宣布实行会推内阁阁臣,这样的推荐,一般都是在三品以上官员之中进行推荐的,不过这一次很是奇怪,接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皇上没有丝毫的动静。
这就令朝中的流言出现了,众人对此事都非常的敏感,特别是那些有可能进入到内阁的大人,更是惴惴不安,不知道皇上这一次会如何的操作。
能够进入内阁,表示自身得到了认可,而且也进入到了权力的巅峰。
内阁大臣就是实际上的丞相,虽说大明开国皇帝废除了丞相制度,可也因为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处置朝廷之中的事情,成立了内阁,帮忙批阅奏折,随着时间的推移,后面的皇帝或者因为能力上的欠缺,或者是安于享乐,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处置朝政,导致内阁逐渐把持了朝政,成为了名义上的丞相。
不过内阁大臣与丞相还是有一定区别,毕竟丞相为百官之首,名正言顺的管辖朝政,统领三省六部等部门,但内阁就不一样了,是皇上赋予暂时管辖朝政的权力,大明朝廷分为外廷和内廷,外廷的代表就是内阁,内廷的代表则是司礼监,内阁掌握了票拟权,提出意见和建议,司礼监掌握了批红的权力,两者相互制约。任何一个内阁首辅和内阁大臣,基本都是要和司礼监处理好关系的,否则两边互相抬杠,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万历以来,内阁的权力逐渐增加。几乎可以决定朝廷的很多大事情,当年万历皇帝多年不上朝,但有内阁履行职责,偌大的朝廷正常运转,由此可见内阁的权力是很大的。
朱由检登基之后,本身非常的勤勉。可谓是工作狂,对于内阁的依赖就更大了,这也让内阁的权力丝毫没有削弱的迹象。
读书人入朝为官,想到的就是证明自身的能力,而证明能力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得到重用,不断升官,权力不断增大,所以内阁大臣一旦空缺,朝廷之中的争斗是很激烈的。
内阁大臣出现空缺,内阁首辅包括内阁大臣,是有权力举荐人员的,他们虽然没有决定权。但话语的份量是很重的,皇上也是会注意的。
户部尚书侯恂是最大的热门之一,甚至有人预测。侯恂不仅能够进入内阁,还有可能直接成为内阁次辅,接替文震孟的职务。
侯恂是东林党人,背后有着强大的支撑。
要说侯恂本人的品性还是不错的,为官清廉,不趋炎附势。万历年间殿试高中,曾经在山西与河南等地为官。因为和阉党斗争,被罢免官职。崇祯元年被朝廷再次启用。
崇祯六年,侯恂是出任户部尚书,三年时间过去,可谓是殚精竭虑,吃尽苦头,朝廷赋税严重不足,北方各地遭遇灾荒,每年都需要救济,朝廷拿不出来银子,流寇肆掠,需要剿灭,可打战是需要银子的,朝廷也不可能拿出来那么多的银子。
如此的情况之下,侯恂想尽了办法,总算是维持下来了,就连皇上都认为,侯恂理财还真的是不错,想到了不少的办法。
所以这次内阁出现了空缺,侯恂的呼声是最高的。
对侯恂表示支持的,有内阁大臣钱士升,内阁首辅温体仁以及内阁大臣张至发和张凤翼的态度有些模棱两可。
这些情况,侯恂本人都是知晓的,表面上看,他的表现还算是平稳,没有去专门的打听,也没有打算去拜访某些人,颇有些随波逐流的味道了。
但侯恂有一个可以帮忙的人,那就是他的儿子侯方域。
侯方域是复社领袖之一。活动的能力是很强的,吊唁了文震孟之后,侯方域专门赶赴京城,为老爸的前途开始奔波。
侯方域来到京城,自然有人迎接他,那就是张溥等人。
张溥是复社的最高领袖,与侯方域的关系非常不错,因为入朝为官,不可能继续留在南直隶,所以和侯方域进行了分工,张溥负责在北方扩大复社的影响力,侯方域则是在南方负责稳固复社的影响力。
张溥、张采、杨彝、吴伟业、吴昌时、龚鼎孳等人,专门设宴款待侯方域。
张溥等人遭遇皇上的训斥之后,老实了一段时间,不过他们和郑勋睿势不两立,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毕竟东林党人有着明确的规矩,对于影响到自身利益的官吏,动用手段是毫不留情的,必须要打倒在地。
文震孟的去世,让张溥等人看到了希望,郑勋睿和杨廷枢等人在内阁的依靠消失了,这个时候,他们只要想办法让东林党人进入内阁,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打击郑勋睿和杨廷枢等人了,这样的机会他们绝不会错过。
唯一让张溥感觉到不满意的是,吴伟业的态度有些含糊,虽说还是和众人在一起,但很少议论有关东林书院和复社的事宜了,话语也变得少了一些。
张溥和吴伟业是师生关系,处处维护吴伟业,要不然依照张采和杨彝等人的脾气,早就和吴伟业闹翻了。
张溥等人的身份不够,不过是监察御史,想要运作内阁大臣的事宜,有些不自量力,可是他们背后有着不一般的支持,东林党人和江南士大夫商贾的支持,任何人都不敢小觑,动用这些力量来运作,让侯恂进入到内阁,应该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张溥的府邸。
书房里面,张溥、张采、杨彝和侯方域四人,面容都是严肃的。
杨彝首先开口说话。
“侯大人身为户部尚书,这么多年勤勤恳恳,若是不能够进入内阁,天理不容,不过皇上没有实施会推,这里面就充满变数了,我等必须为侯大人鼓与呼,制造舆论。。。”
张溥还没有说完,侯方域开口了。
“子常兄,这个做法不妥,父亲也不会答应的,父亲一向低调,不愿意过于出头,诸位都是知道的,我此次强行到京城来,就是想着为父亲努力的,我这等的做法,父亲都不支持,何况为父亲鼓与呼,那就更违背了父亲的意愿,恐怕适得其反啊。”
张溥点点头,跟着开口了。
“朝宗说的是,我们不能够大张旗鼓,皇上没有会推阁臣,怕是有其他的考虑,这个时候若是大张旗鼓的造势,适得其反,侯大人进入内阁是绝无问题的,可我们要做到万无一失,我看还是其他方面想办法。”
杨彝的脸微微有些红,看着张溥开口了。
“天如,那你说说,有什么好的办法。”
张溥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看向了张采。
张采一直都在沉思,没有开口说话,脾气火爆的他能够做到这一点,很不简单了。
抬头看了看众人之后,张采慢慢开口了。
“我认为有三个办法,其一,我们可以上奏折,评价这些年以来户部之功劳,府库拮据,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可就是在如此情况之下,侯大人殚精竭虑,硬是维持下来了,这一点皇上都是表示赞誉的,我们上奏折,可以让皇上加深印象,当然我们的奏折要委婉含蓄,不能够直接鼓吹,那样让皇上看出来了,效果不好。”
“其二,在内阁之中找寻支持,钱大人是支持侯大人的,我认为,我们和朝宗可以分为两路,分别去找到钱大人,言明其中的厉害关系,恳请钱大人支持侯大人,这样效果就直接很多了,能够取得意想不到的好效果。”
“其三,动用东林书院和复社、应社的力量,让他们给内阁的温大人、张至发大人和张凤翼大人压力,至少让他们不能够反对侯大人进入内阁。”
。。。
张采说完之后,张溥点头,不过杨彝有些不服气。
“张凤翼对我们历来都是不感兴趣的,温大人同样是模棱两可,要是找到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引发更多的事情,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张溥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子常兄,受先的建议是非常不错的,只要这几个方面都运作到位了,侯大人肯定能够进入内阁,说不定会成为内阁次辅,温大人担任内阁首辅这些年,虽说对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但也不敢明确的反对。”
侯方域站起身,抱拳给众人行礼。
“谢谢诸位兄长的支持,我一定铭记在心,明日我就去拜见钱大人,其余的事情,就请诸位兄长操心了,这些事情我出面不好操作的,大恩不言谢,来日方长。”
张溥摆摆手。
“朝宗这话说过了,这本是我们的职责,若是我们袖手旁观,那就要遭遇到众人的谴责了,对了,朝宗曾经跟着钱老先生去吊唁文震孟大人,定是见过了郑勋睿的,不知道有什么感受,可以说说的。”
侯方域的脸上露出了不屑,开口说起对郑勋睿的认识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军情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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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九年七月三日,京师戒严。
京城多次戒严,原因都是一个,后金鞑子的侵袭。
可这一次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比前几次的情况要危急很多。
后金武英郡王阿济格、贝勒阿巴泰率领十万后金鞑子,大举进攻,兵锋直指京城。
六月二十七日,阿济格、阿巴泰率领的十万后金鞑子,兵分三路,分别从喜峰口和独石口入关,沿途打败明军七次,巡关御史王肇坤战死,仅仅用了七天的时间,三路后金鞑子攻下延庆州城,在延庆州城会和,接下来,马不停蹄攻陷居庸关,朝着昌平县开进,昌平总兵巢丕昌开城投降,位于昌平的熹宗皇帝的陵墓被毁。
昌平距离京城只有七十里第,后金鞑子占领昌平县城之后,大军直逼京城的西直门下。
皇上大为惊慌,就在后金鞑子刚刚占领延庆州城的时候,命令太监李国辅守紫荆关、许进忠守倒马关、张元亨守龙泉关、崔良用守固关,接着又命令成国公朱纯臣巡视边关。
后金鞑子占领昌平县,兵锋直指京城的时候,皇上感觉到事态危机,命令文武大臣分守都门,命令内阁辅臣、兵部尚书张凤翼总督各处援兵,进京勤王,同时命令太监高起潜为监军,指挥进京勤王的各路大军。
遗憾的是大明军队患有严重的恐金症,尽管皇上下旨,尽管兵部不停的催促,尽管京城处于万分危急之中。可是驻扎在宣府、永平府以及蓟州的各镇军队,基本是按兵不动,他们不敢和后金鞑子作战,他们清楚,这个时候去救援。被后金鞑子包围,那就是死路一条,不要说救援京城,自身都是难保。
何况后金鞑子多达十万人,有句俗话说的好,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其实后金鞑子根本无意攻打大明京城,阿济格领兵出发之前,皇太极专门叮嘱了,不要进攻守备严密的城池,专门攻打那些防卫松懈、城池不牢固的州县。这次后金出兵的目的,一方面是庆贺大清国的建立,展现大清国的威武,另外一方面就是在京城周围不断劫掠,借机消耗明军的实力,让大明王朝更加的衰落。
阿济格和阿巴泰领兵入关,刚开始也是小心的,可随着明军的不堪一击和溃败。让阿济格和阿巴泰的胆子大了,没有什么顾忌了,他们占领昌平之后。大摇大摆的剑指大明京城,不过是想着看看周遭明军究竟是什么表现。
屯兵大明京城的西直门下,让他们内心更是有底,这一次的入关,尽可以毫无顾忌了。
紫禁城,乾清宫。
皇上脸色发白。神情肃穆,看着站在在下面的文武大臣。
五月底到六月初。内阁次辅文震孟和辅臣林钎相继病逝,这让皇上有些猝不及防。也想到了会推阁臣的事宜,可惜尚未来得及真正的操作,后金鞑子入侵的消息就传来了,让皇上根本没有机会考虑会推阁臣的事宜了。
圣旨早就发下去了,眼看着后金鞑子准备进攻京城,却看不到前来勤王的军队,这让皇上内心冰凉,截至目前,皇上得到的增援消息,唯有一宗,那就是领兵部尚书衔、宣大总督洪承畴,派遣大同总兵王朴驰援,和后金鞑子相遇,双反展开厮杀。
可仅仅是这一路的援军,于事无补,后金鞑子十万大军,王朴不可能抵抗。
铁一般的事实摆在面前,让皇上愤怒和无奈。
内阁首辅温体仁对发生的一切,也是茫然无措,京畿周遭的军队,全部都接到皇上的圣旨了,可唯有大同方向派兵驰援,其余的军队没有丝毫的动静,此刻守卫京城的是京营和锦衣卫,包括朝中的文武大臣,可这样的情形不可能长期持续下去,最终还是要依靠军队赶走后金鞑子,堂堂大明的京城,居然屡次被后金鞑子攻击,这不能够说不是悲哀。
山海关驻扎的明军,包括大同方向驻扎的明军,都是不敢大规模抽调的,后金鞑子已经征服了草原察哈尔部落,大同和山海关全部都成为名副其实的边关,一旦从这两个地方抽调大军,必然导致边关空虚,后金鞑子就会有更大的动作了。
特别是山海关,驻军是决不能够抽调的。
温体仁和张凤翼、高起潜商议了好几次了,看看抽调什么地方的军队进京勤王,思来想去,唯有抽调正在剿灭流寇的郑家军了。
郑家军剿灭流寇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这个时候抽调,无疑会给流寇喘息的机会,但事已至此,京城都出现危险了,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滴,温体仁开口了。
“皇上,臣建议,抽调郑家军进京勤王。”
温体仁话语刚落,钱士升跟着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不妥,郑家军尚在四川,距离京城千里之遥,时间上来不及。。。”
钱士升的话语尚未说完,温体仁接着开口了。
“钱大人,那请你说说,面对如今的情形,该当如何。”
温体仁的确有些愤怒了,东林党人和郑勋睿之间水火不容,他本不想插手其中,可只要是提到了郑勋睿,不管商议什么事情,东林党人总是找到这样那样的理由,对郑勋睿表示反对,特别是在文震孟去世之后,这样的趋势更加的强烈,要知道京城已经被后金鞑子围攻,如此紧张危险的局势下面,东林党人居然还在热衷于党争。
钱士升看了看温体仁,哑口无言,他当然想不到很好的办法,只是听到郑勋睿的名字之后,情不自禁的表示了反对,而且就在十多天之前,他还弹劾了郑勋睿,理由就是郑勋睿没有在六月份之前剿灭流寇。
侯方域和张溥等人先后找到了他,说到了内阁大臣的事宜,钱士升对侯恂入阁是举双手赞同的,也私下里和温体仁交换了意见,虽说温体仁没有表示赞同,但也没有反对。
钱士升知道自己这次的开口,过于莽撞了,所以低下头,不再说话。
皇上可能也想到了这点,看着钱士升开口了。
“钱爱卿,既然认为郑家军距离京城太远,无法增援,那就提出来解决的办法吧。”
皇上的语气很是不好,这让钱士升更加的惶恐,无奈开口解释了。
“皇上,臣只是觉得郑家军距离京城太过遥远,远水解不了近渴,再说郑大人负责剿灭流寇,六月份之前并未能够彻底剿灭流寇,违背了圣旨,本就该受到责罚的。”
还没有等到温体仁开口,皇上再次说话。
“钱爱卿,朕问你如何应对后金鞑子。”
乾清宫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闷了,钱士升自然是回答不上来的,这不是他主管的事情,他自然没有什么说的,可他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反驳意见,导致皇上发怒了。
还是张凤翼开口,打破了沉寂。
“皇上,臣以为,可以调遣郑家军进京勤王,至于说剿灭流寇的事宜,臣建议湖广巡抚卢象升大人暂时负责。”
张凤翼毕竟是兵部尚书,能够提出具体的建议,当然他也清楚,这个时候抽调郑家军进京勤王,肯定会影响到剿灭流寇的事宜,但流寇已经是垂死挣扎,不足为惧了。
皇上看了看低下头的钱士升,慢慢开口了。
“内阁即可票拟,督促郑勋睿率领郑家军进京勤王,至于说剿灭流寇事宜,暂由湖广巡抚卢象升负责,敕封卢象升为兵部右侍郎,负责剿灭流寇事宜,擢升陕西布政使司左参议文震亨为陕西巡抚,兼任左佥都御史。”
皇上慢慢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钱士升脸色发白,这里面的意思,他当然是清楚的,郑勋睿举荐文震亨为陕西巡抚,他一直都是反对的,毕竟巡抚是封疆大吏,文震亨不过是监生的身份,出任一方巡抚,说不过去,但在这个关键时候,皇上突然做出决定,说明皇上早就想清楚了,这也意味着郑勋睿的职务要变动了,五省总督不过是临时性的职务,负责剿灭流寇的,看皇上的安排,卢象升马上就要兼任五省总督了,不知道郑勋睿下一个职务,究竟是什么。
离开乾清宫,回到文渊阁。
温体仁对着张凤翼开口了。
“张大人,本官以为,后金鞑子是不会进攻京城的,这一点皇上也是心知肚明,可京畿之地,乃是我大明重地,若是任由后金鞑子肆掠,朝廷颜面何在,内阁刚刚得到消息,后金鞑子已经撤兵,兵分两路,朝着良乡和顺义方向而去了,张大人与高公公明日就要离开京城,指挥各路援军抗击后金鞑子,本官只有一个方面需要强调,各路大军不能够畏惧后金鞑子,若是一味退缩,京畿之地将成为一片瓦砾。”
张凤翼点点头。
“大人的嘱托,下官记下了。”
看着张凤翼离去的背影,温体仁微微摇头,他知道目前的局面之下,张凤翼也没有办法,京畿之地的军队,根本不是后金鞑子的对手,后金鞑子屡次入关劫掠,去岁从宣府入关劫掠,已经让京畿之地的各路明军胆战心惊,没有谁敢于和后金鞑子正面抗衡。(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何去何从
还在回到夔州府的路上,郑勋睿就得知了后金鞑子入关的消息。
郑勋睿隐隐的佩服皇太极了,每次都能够抓住关键时刻,剿灭流寇的战斗,已经进入到最后的时刻,如今就看谁有耐心了,谁能够坚持下去,谁就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郑家军联合白杆兵和四川卫所的军队,牢牢的围住了梁山,至于说播州方向,尽管李自成还在四处流窜,但出入播州的道路,悉数都被白杆兵牢牢控制,李自成基本没有逃走的机会。
如此一来,李自成和张献忠都被困在了夔州和播州。
不过这个时候,不要以为剿灭流寇已经取得决定性胜利了,熟知历史的郑勋睿是很清楚的,历史上的李自成,曾经只剩下十七骑,逃入到大山之中,最终还是再次崛起,直至攻破了京城,所以说唯有斩杀或者生擒了李自成和张献忠,才能够说是真正获得了胜利。
尽管对皇太极不敢兴趣,对于大清朝也看不惯,但郑勋睿很清楚,以皇太极为首的后金一帮王爷、郡王和贝勒贝子,那是非常厉害的,绝不是草包,后金本来在白山黑水之地,条件极为艰苦,能够一步步发展壮大起来,那是经历了无数血与火的洗礼,皇太极册封的五王三郡王,个个都是骁勇无比的。
此次率领十万后金鞑子入关的阿济格,阿济格是努尔哈赤的第十二子,是皇太极的弟弟,阿济格与多尔衮、多铎是亲兄弟,在后金之中地位仅次于五大亲王。位列郡王第一人。
阿济格性格暴躁,但作战勇猛,颇有谋略,崇祯二年末就曾经跟随皇太极入关厮杀,此次率领十万大军入关劫掠。肯定想着立下大功的。
至于说阿巴泰,努尔哈赤的第七个儿子,说起来还是阿济格的哥哥,但是因为母亲侧妃的地位,阿巴泰的地位同样收到影响,皇太极登基称帝。只是被册封为饶余贝勒。
阿巴泰作战勇猛,战功卓著,自视甚高,就算是有不俗的战功,但论功行赏的时候。得不到公正的对待,故而满腹牢骚,此次跟随阿济格入关作战,也是想着证明自身,同时也是要发泄内心的怨气。
要说后金鞑子的主帅和副帅,作战都是很不错的。
这由不得郑勋睿不重视。
本来后金鞑子入关侵袭,与郑勋睿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完全可以在夔州继续剿灭流寇。就算是朝廷有圣旨下来,要求郑家军进京勤王,他也可以找到理由推脱。但内心的责任感,让他无法视而不见,毕竟郑家军日后最大的对手,就是后金鞑子。
七月初二,郑勋睿抵达夔州府城。
徐望华、郑锦宏、杨贺、刘泽清和秦良玉等人,早就在府衙等候了。
再次见到众人。郑勋睿没有啰嗦,直接询问剿灭流寇的具体事宜。
徐望华指着地图。开始了详细的汇报。
“。。。张献忠六月二十日率领流寇意图突围,遭遇郑家军的堵截。厮杀刚刚开始,张献忠就带着一部分的流寇,逃回深山之中,此役郑家军和白杆兵剿灭流寇近八千人,六月二十一日,马祥麟将军率领三千白杆兵进入大山追捕,可惜山大林密,搜寻未果。。。”
“迄今,郑家军和白杆兵牢牢守住梁山任何一处出口,将张献忠死死困在了大山之中,属下相信,张献忠已经走投无路,不要多长时间,就要被郑家军和白杆兵剿灭。”
“。。。流窜到播州的李自成,已经消失大半个月,属下从播州得到李自成的消息,还是在六月中旬,这么长时间以来,李自成一直都躲藏在大山之中,没有露面,秦夫人已经给驻扎在播州的白杆兵下达命令,严防死守,等候郑家军和白杆兵剿灭张献忠之后,就要挥师播州,绝不会放走李自成的。。。”
郑勋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听的非常仔细,尽管说这些情况,他是早就知晓的。
徐望华说完之后,秦良玉接着开口了。
“大人,老身以为,最多一个月的时间,张献忠就必定被生擒或者斩杀,播州的李自成,尽管躲避到深山之中,也不可能坚持太长的时间,明日老身准备到播州去,老身就不相信了,李自成能够躲到地下不成。”
郑勋睿微微点头,目前来说,一切的安排都是合适的,没有出现任何的差池。
“很好,剿灭流寇的事宜,我们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就差最后一步,但这也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尽管夔州和播种的地势险要,让李自成和张献忠能够在关键时刻躲到大山之中,保全性命,但他们也有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无法招募军士,无法筹集粮草,我们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就能够置他们于死地。”
“战斗的整体部署,暂时不调整,郑家军负责围困梁山,白杆兵负责围困播州,秦夫人,我看白杆兵可以悉数调遣到播州去,播州地域很大,想要发现李自成的踪迹,兵力是不能够少的,至于说马祥麟将军,暂时留下来,跟随郑家军一同作战。”
秦良玉的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她知道郑勋睿如此安排的深意,郑家军和白杆兵都要发动最后的攻势,流寇眼看着就要被剿灭了,这个时候,让白杆兵到播州去发现李自成的踪迹,无疑是将剿灭李自成的功劳,让给了白杆兵。
“老身遵命,明日就出发。”
七月初十,朝廷的圣旨到了夔州。
郑勋睿已经到梁山,兵部的官员不敢有丝毫的耽误,随即赶往梁山。
接了圣旨,宣旨的兵部官员去歇息了。
徐望华、郑锦宏、杨贺、刘泽清、王允成、马祥麟等人,看着郑勋睿。
这是一份郑勋睿没有想到的圣旨,文震亨出任陕西巡抚,卢象升出任兵部右侍郎,并且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他则是要率领郑家军进京勤王。
从职务上面来说,郑勋睿是兵部左侍郎、左副都御使,五省总督,兼任陕西巡抚,可皇上的圣旨,瞬间将他的两个职务解除了,一个是陕西巡抚,另外一个就是五省总督,文震亨已经出任陕西巡抚,卢象升下一步就要出任五省总督,而且只要彻底剿灭流寇,五省总督这个临时性的职务就不存在了。
文震亨出任陕西巡抚,是郑勋睿提出的建议,皇上在这个时候恩准了,而且下旨了,文震亨以左佥都御史的身份兼任陕西巡抚,这是很不简单的事情,要知道文震亨不过是监生的身份,能够成为封疆大吏,这是破天荒的事情,也是皇上抛出的橄榄枝。
皇上任命文震亨为陕西巡抚,言下之意就是要求郑勋睿率领郑家军打击后金鞑子。
至于说剿灭流寇的事宜,圣旨上面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卢象升负责,当然这一次的临时调整,和上一次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后金鞑子已经深入到京畿重地,大肆的劫掠,京城岌岌可危,需要各地军队前去抗击后金鞑子,并非是想着剥夺郑家军剿灭流寇的功劳。
郑勋睿面临选择,是不是率领郑家军,进京抗击后金鞑子。
这是大事,郑勋睿不开口,其余人也不会开口。
兵部宣旨的官员,没有马上离开,明显就是等着郑家军一同离开的,可见京城的局势是很危急的,皇上也是等着消息的。
看着众人,郑勋睿终于下定了决心。
“圣旨你们都看见了,十万后金鞑子入关,在京畿肆掠,甚至威胁到京城,如此情况下,我必须要遵旨,尽管说剿灭流寇的战斗,也进入到关键时刻,可是和京畿的危局比较起来,剿灭流寇的事宜,还是要放到后面的,再说皇上已经任命卢大人为兵部右侍郎,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我就不能够和卢大人争功了。”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忍不住开口了。
“大人,属下觉得不妥,最多还要半个月的时间,郑家军就可以生擒张献忠了,如此关键的时刻,皇上下旨要求郑家军进京勤王,岂不是错过了彻底剿灭流寇大好时机,卢大人初来乍到,不熟悉夔州和播州的局势,怕是耽误了事情啊。再说京畿之地,朝廷大军密布,难道就不能够抵御和抗击后金鞑子吗。”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明显是支持徐望华的。
郑勋睿看了看徐望华,再次开口了。
“有些事情,不是依照我们的想法进行的,京畿之地的大军,若是能够抗击后金鞑子,皇上又何必下这样的旨意,兵部官员没有离开,明显就是等着郑家军开拔的,好了,这些事情我们不争论了,我已经做出决定,两日之后,郑家军全体开拔,前往京城。”
“想必卢大人明日就可以抵达梁山,明日之内,我和卢大人交接,郑锦宏,四万大军做好一切的准备,五日之内,抵达京畿,具体的行军路线,后勤保障等等方面,全部都要安排妥当,时间很紧,可我们不能够耽误了。”
郑勋睿做出了决定,众人离开分头去准备了。
马祥麟留下来了,他不知道何去何从。
“马将军,秦夫人和我之间有过交谈,你也做好准备,随同郑家军进京剿灭后金鞑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忧心的交接
郑勋睿的预料是不错的,翌日卢象升就赶到了梁山。
两人相见,气氛还是不错的,郑勋睿没有啰嗦,他和卢象升之间已经很是熟悉,没有必要说那些客套话,直接就说到了剿灭流寇的事宜。
得知了张献忠和李自成的状况之后,卢象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人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几乎就剿灭了流寇,下官真的是佩服啊,下官此次率领天雄军前来围剿流寇,是沾了大人的光了。”
“卢大人言重了,这剿灭流寇的事宜,乃是你我之职责,不管谁来负责,都是一样,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卢大人,四川和湖广相连,朝廷的圣旨,很快就会传出去的,卢大人是湖广巡抚,一旦进入到四川剿灭流寇,李自成和张献忠必然会注意到湖广之地,若是趁此机会,逃往湖广,那就有些麻烦了。”
郑勋睿这是好意提醒,也是想到卢象升在历史上的名气,所以就没有什么顾忌,可令他想不到的是,卢象升根本不在乎,而且也有些不满。
“大人不必担忧,下官一定会彻底剿灭流寇的。”
卢象升如此的回答,让郑勋睿心里一沉,他隐隐的感觉到,历史有些时候不会骗人,为什么历史上的卢象升,在抵抗后金鞑子的时候,遭遇到其他人的算计,率领的五千军士,最终全军覆没,自身也被后金鞑子杀害,而近在咫尺的高起潜却按兵不动,就是不支援。
其实东林党人也存在这样的问题,郑勋睿不否认。东林党人之中,有不少的杰出人士,他们一心为了大明,毫无私心,他们不热衷于党争。但少数杰出的东林党人,不能够代表整个的东林党,东林党已经没落。
郑勋睿的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眼神里面已经没有了笑容。
“卢大人,也许是本官多嘴了,本官就是有些担心。特意提醒卢大人。”
交接完成之后,郑勋睿就该要赶赴京城去了,此去前途未卜。
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曾经劝郑勋睿回到西安府城去看看,他们都知道。文震亨出任陕西巡抚之后,郑勋睿留在西安的可能性完全消失了,具体到什么地方去,那还是说不清楚的事情,圣旨早就到西安去了,恐怕这个时候,文曼珊等人也是惴惴不安的,好在出任陕西巡抚的是文震亨。这才让文曼珊等人不至于过于的担心和尴尬,郑勋睿这个时候回到西安府城去,能够很好的安慰家人。再说郑勋睿出来的时间很长了,二月初离开西安,如今已经是七月初,接近半年的时间,回去看看也是很正常的。
郑勋睿没有接受这个建议,相反。他和徐望华、郑锦宏说到了自身的担忧。
“徐先生,郑锦宏。流寇这一次不会被彻底剿灭,我们再一次失去了彻底剿灭流寇的机会。不知道这是不是天意啊。”
徐望华和郑锦宏听见这话,异常的震惊,两人看着郑勋睿。
徐望华忍不住开口了。
“大人为什么会有如此的看法,张献忠麾下的流寇,不足两千人,李自成麾下的流寇,更是不足百人了,卢大人只要能够按照先前的部署,牢牢守住梁山和播州,张献忠和李自成插翅都是逃不走的。”
郑勋睿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口。
“卢象升太自信了,他恐怕认为流寇已经不足惧,若是我预料不错,郑家军离开之后,卢象升一定会采取强攻的战术,让天雄军进入到大山之中,找寻并意图歼灭张献忠。”
徐望华和郑锦宏脸上都没有吃惊的表情。
徐望华也叹一口气开口了。
“大人,其实属下也感觉到这一点了,不要说卢大人,任何一个朝廷大人,接手剿灭流寇的事宜,都会这样做的,张献忠麾下不足两千人,李自成麾下更是不足百人,如此情况之下,还兴师动众的守住外围,没有必要,还不如展开大规模的进攻,一举剿灭流寇。”
很少开口说话的郑锦宏也跟着开口了。
“少爷,属下认为徐先生说的是对的,若是换做属下,没有在夔州府这么长的时间,也会进攻张献忠和李自成的,这样做的确有些着急,可属下认为,也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的。”
徐望华微微点头,他同意郑锦宏的看法,就算是不能够彻底剿灭流寇,大不了采取原来的战术,在外围继续守候就是了。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和郑锦宏开口了。
“听你们这么说,你们或许以为我是杞人忧天了,四万郑家军和榆林边军将士,进入到夔州府,已经打的流寇苟延残喘了,完全可以大举进攻,彻底剿灭流寇了,有这样的想法不稀奇,但你们不能够小觑李自成和张献忠。”
“大浪淘沙,保留下来的都是精华,这么多年过去,当初荥阳大会的十三家流寇,到如今剩下的仅仅是李自成和张献忠了,顺天王不足虑,李自成和张献忠为什么能够坚持到如今,你们仔细想想,他们若是没有过人的才智,能够坚持下来吗,梁山一战,张献忠能抛弃八千流寇,保全自身,难道他就真的没有想清楚吗,李自成与张献忠会和,那样恶劣的情况之下,能够突围出来,没有本事能够做到吗。”
郑勋睿的话语,让徐望华和郑锦宏沉默了,低下了头。
“别的不说,丢车保帅的伎俩,李自成和张献忠是运用的炉火纯青了,卢象升大举进攻流寇,需要有兵力上的足够保证,可随同他进入夔州的天雄军,不足五千人,依靠着这些人,进入大山之中彻底剿灭张献忠是不可能的,那么卢象升就必定要调遣白杆兵以及四川卫所的军队,这样以来,播州方面,驻守的白杆兵必然被大量的抽调。”
“至于说播州的李自成,麾下不足百人,卢象升更是不会在意,留下少量的白杆兵剿灭就可以了,他认为李自成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了。”
“卢象升的预计没有错误,到了这个时候,张献忠和李自成都没有进攻的能力了,想到的就是如何离开四川,如何回到北方去。”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望华的脸色已经变化了,他抬起头来开口了。
“大人,若是出现这等的局面,那就真的麻烦了,卢大人若是率领大军进入大山之中围剿,张献忠必然会抓住机会,趁机逃离,万县、夔州府一带,已经没有多少驻守的军士,张献忠可以轻而易举的离开四川,进入到湖广境内,李自成也是一样,播州方面的白杆兵被抽调了,那些土司是不会尽力剿灭流寇的,李自成离开播州,他们求之不得,甚至会睁一眼闭一眼,礼送李自成离开的。”
“徐先生说的不错,我担心的就是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旦张献忠和李自成离开了四川,进入到湖广境内,那么此次剿灭流寇的战斗,就功亏一篑了。”
“属下觉得,大人可以专门给卢大人说出其中利害关系的。”
郑勋睿再次摇头。
“刚刚我已经说过了,卢象升太过于自信,自信没有什么错误,可是太过于自信,那就是自负了,如此情况之下,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怕是伤了卢象升的自尊,朝廷的圣旨下来了,负责剿灭流寇事宜的已经是卢象升,我若是过多干涉,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到如今,我也只能够认为这是天意了。”
七月十二日,准备好的郑家军和榆林边军近四万的将士,从梁山、万县和夔州府城等地,同时出发,杨贺与刘泽清已经赶赴夔州和万县,指挥大军朝着湖广而去,四万大军将从湖广进入河南,经过山东进入北直隶。
行军的路线已经安排妥当,至于说具体的作战部署,目前还无法确定,郑勋睿不知道后金鞑子的情况,也就无法确定具体的作战方案。
郑勋睿是从梁山离开的,跟随在他身边的有徐望华、郑锦宏、王允成和马祥麟等人。
卢象升专门送行。
郑家军是乘船离开梁山的,这是速度最快的。
卢象升脸上自信的笑容,徐望华等人都看见了,他们愈发觉得,郑勋睿的担忧是成立的,剿灭流寇的事宜,并没有结束,至于说今后如何的发展,那只有天知道了。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笑容,和卢象升攀谈很是亲切,丝毫没有提及到剿灭流寇的事宜,卢象升似乎也在回避,不愿意提到这方面的事宜。
木船已经离开很远了,卢象升依旧站在码头,没有离开。
一直到看不见卢象升的身影之后,郑勋睿才回到了船舱。
“徐先生,郑锦宏,从这一刻开始,我们需要关注的是京畿的事宜,关注如何的与后金鞑子作战,其他的事情不要考虑了,后金鞑子的骁勇,你们是清楚的,接下来郑家军将遭遇到真正的恶战,这才是考验郑家军的时候,我们的部署必须要特别的仔细,第一战是最为关键的,只能胜利不能失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树立起来真正的自信,从容面对后金鞑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禽兽不如
崇祯九年七月十七日,郑勋睿麾下的四万大军,经过河间府的沧州和青县,进入顺天府。
其实在进入到河间府,郑勋睿就感受到了气氛的恐慌,无数的百姓都在准备逃离,一些士绅富户甚至带着金银细软,朝着山东的方向而去,尽量的避开后金鞑子,谁知道后金鞑子会不会进攻河间府,要是真的等到后金鞑子来了,那就什么都保不住了。
也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中,四万大军进入到了顺天府。
一路上的百姓,对于军队的印象不是很好,他们早就听说了,京畿的军队,根本不敢和后金鞑子作战,往往是后金鞑子还在路上的时候,驻守的军队就是望风而逃,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有钱有势的士绅富户,能够借助钱财逃离,寻常的百姓就遭殃了。
京畿也有人逃到河间府来的,包括保定府的百姓,他们不愿意说遭遇到的情况。
进入顺天府的第一站,就是大城县。
郑勋睿得到得到情报,后金鞑子在京畿横行无忌,攻下了延庆和昌平等地之后,阿巴泰率领一路后金鞑子朝着良乡、涿州方向进攻,阿济格率领一路后金鞑子朝着顺义、平谷和密云的方向进攻,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后金鞑子已经攻陷顺天府所属的良乡、涿州、大雄、文安、固安,保定府所属的丁星、安肃、雄县、安州,在攻打安州的时候,已经致仕的光禄寺少卿鹿善继与知州薛一鄂全部战死,如今阿巴泰正率领后金鞑子朝着宝坻方向而去。
至于说阿济格。早就攻陷了顺义、平谷、怀柔、密云等地方,屯兵与此,等候阿巴泰。
尚未进入到大雄县城,郑勋睿就有了一种冷飕飕的感觉。
官道上面看不见百姓,几乎是千里无人烟。官道边的村镇,几乎都成为瓦砾,断壁残垣上面,一些黑色的污渍非常明显,那是已经干涸的鲜血,无人收拾的尸首暴露在荒郊野外。引得天空之中的飞鸟前来啄食。
曾经在就任延安府知府的时候,郑勋睿也有过这样的感受,只不过那个时候延安府的绝大部分百姓,都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看不到什么人。
但这一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尽管后金鞑子离开已经有两天时间,可血腥味道依旧很是浓厚,让人感觉到特别的不舒服,不由自主的对后金鞑子的残暴产生了憎恨。
黑色的城墙、光秃秃的城门以及吊在城墙上面的尸首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郑勋睿的脸色变化了,一个词冒出了脑海,屠城。
尽管说在历史典故之中,见过有关屠城的描述。但是真正见到的时候,郑勋睿还是忍不住身体颤抖,这需要什么样的残暴。才能够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无辜的老百姓成为了最大的受害者,家破人亡不说,还要被劫持、被屠杀。
京畿县因为地位特殊,繁华是不用说的,毕竟距离京城很近。其受到的照顾和区位优势是其他地方难以比拟的,人口集中。商铺林立,百姓富足。这是众人对京畿县的评价。
可眼前的大雄县城,让人不寒而栗。
四万人的大军,没有一丝的声音,尽管说多次和流寇作战,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惨状,一路上给诸多将士的震撼就非常大了,看见城池之后,他们遭受到震撼已经无法形容。
郑勋睿骑马慢慢走进了县城里面。
偌大的城池里面,非常的安静,听不见任何的声音,鸡鸣狗叫的声音都没有。
慢慢往前走,一幕幕的惨景出现在眼前。
家家户户都被焚烧过了,一些地方还冒着青烟,看到的就是破旧的墙壁和烧的乌黑的房顶,大街上的尸首,大都是残缺的,一些女人的尸体,袒露在地上,衣服被剥得精光,甚至有肚子被划开的,这些已经死去的人,绝大部分都是睁着眼睛的,恐惧和绝望的神情依旧留在脸上,他们是死不瞑目。
县衙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唯有光秃秃的墙壁。
这里已经成为了一座鬼城。
后金鞑子不仅仅是劫掠钱财,还劫掠人口,后金缺乏的就是人口,更是缺乏会种地的汉人,所以他们每次入关,都是要劫持大量的汉人到辽东去。
郑勋睿的情绪在慢慢变化,刚刚见到这些凄惨的景象,他的身体颤抖,脸色发白,可慢慢的,他的神情开始变得冷酷,脸上也没有了什么表情。
看来自己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眼看着老百姓遭到屠杀,后金鞑子在京畿肆无忌惮的烧杀劫掠,所过之处千里无人烟,若是能够忍住,那才奇怪了。
郑勋睿为原来的一些想法感觉到羞愧,眼看着无辜百姓遭遇屠杀,身为朝廷官员,无动于衷就等于是禽兽。
“大人,这里发现有人活着。”
王小二带着几个人前来禀报了,作为斥候,他们进入城池之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摸清楚四周的情况。
五个面容呆滞、头发乱蓬蓬的人出现在郑勋睿的面前。
郑勋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其中一人突然哈哈大笑了,一边笑一边跳,扭动着身体,指着郑勋睿,但很快,这个人又开始跪在地上痛哭,整个的身体都在颤抖。
郑勋睿面如止水,他知道,这个人已经被吓疯了。
此人很快被军士架到一边去了。
郑勋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其余四人开口了,他让自己的语气尽量的柔和一些。
“你们都是大雄县的人吗。”
四个人的目光都有些呆滞,郑勋睿开口说话之后,他们很是茫然,一时间没有什么反应,郑勋睿很清楚,这是遭受巨大刺激之后的必然反应,可见大雄县城曾经有着无比惨烈的屠杀,才让这些勉强幸存下来的人,几乎无法开口说话。
王小二递给几个人饭团和水,这下四个人动作还是很快,接过饭团狼吞虎咽。
郑勋睿静静看着几个人狼吞虎咽,没有说话,一直等到几个人吃完手里的饭团,喝下几口水之后,才再次开口。
“大雄县遭遇此等的惨景,看来你们是亲眼目睹的,好端端的一个城池,成为这等的模样,后金鞑子不是人啊。”
郑勋睿说出这些话语,没有想着几个人回答,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可以询问的,事实摆在眼前,后金鞑子攻陷大雄县城之后,毫无人性的屠杀,已经是活生生的事实。
让郑勋睿感觉到奇怪的是,后金鞑子野外作战是非常厉害的,其骑兵战斗力强悍,但攻城的战斗,是后金鞑子的弱项,为什么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后金鞑子能够攻下这么多的城池,若是京畿的军队稍微反抗一下,也不至于是如此的结局。
郑勋睿说完之后,四个人呆呆的看着他,没有人开口说话。
郑勋睿叹了一口气,挥挥手,事宜王小二将人带走,这些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这个时候是不可能说出什么话来的,询问也没有必要了。
很快,王小二再次前来禀报了。
“大人,属下在县城之内四处勘察了,整个县城完全被毁掉了,没有完整的房屋,活下来的人很少,斥候还在继续搜寻。”
郑勋睿没有开口说话,流寇离开大雄县已经有两天的时间,下一个目标是宝坻县,这个时候,郑家军若是跟随在后面追击,怕是抵达宝坻县之后,看见的也是大雄县的场景,不过后金鞑子要在县城之内劫掠,而且要劫持人口、抢夺财宝,如此一来他们的行军速度就不会很快,若是郑家军做好一切的准备,是有可能伏击后金鞑子的。
最为关键的是,后金鞑子入关以来,几乎没有遭遇到什么像样的战斗,京畿的军队几乎都是望风而逃,很少有正面作战的,已经过去半月时间了,后金鞑子屡战屡胜,怕是早就没有将明军放在眼里了,戒备方面也会松懈的。
这对于郑家军来说,是很好的机会。
但郑勋睿也不会贸然的出战,他需要了解详细的情报,譬如说阿巴泰率领的后金鞑子到底有多少人,如何的行军,如何的作战,如何的部署等等,只有掌握了这些情况之后,郑勋睿在能够很好的布置具体的战术。
想要了解这些情况,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王小二会率领斥候前去侦查,同时张凤翼和高起潜也应该有情报送来的。
思考了好一会,郑勋睿对着王小二开口了。
“王小二,带领斥候沿着宝坻县的方向侦查前进,你要记住,这次的侦查和以前是不一样的,后金鞑子同样有斥候,他们比较流寇强很多的,若是稍微不小心,暴露了自身的行踪,那就存在巨大的危险了,所以你们必须要注意,一方面要侦查到详细的情况,一方面要保证自身的安全。”
王小二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看着满目疮痍的大雄县城,郑勋睿没有什么需要强调的,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了,大军肯定是在大雄县城外面安营扎寨了,他已经下达了命令,将士收敛县城之内的尸首,他相信,这些血淋淋的场景,一定能够激起郑家军将士的怒火。(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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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州,州衙。
张凤翼在屋里走来走去,脸色苍白,高起潜虽然坐着,但脸色阴沉。
张凤翼以内阁辅臣和兵部尚书的身份,总督各路进京勤王的部队,高起潜为监军,两人的职责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指挥明军赶走或者是打败后金鞑子,让后金鞑子离开京畿之地,回到辽东去,可惜这已经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延庆卫、密云卫、兴州中屯卫、涿鹿三卫、营州左屯卫等卫所军队,被后金鞑子打的落荒而逃,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已经集中到通州的兴州前屯卫、兴州左屯卫、兴州后屯卫、营州前屯卫、营州中屯卫、营州后屯卫、营州右屯卫以及定边卫、神武中卫等军队,根本就不敢出去迎战,眼睁睁看着后金鞑子在京畿肆掠。
延庆、昌平、顺义、怀柔、密云、良乡、涿州、定兴、安肃、安州、雄县、大雄县、文安县等城池相继被后金鞑子攻破,算起来后金鞑子入关尚不足一个月的时间,拿下了这么多的城池,要知道这些地方,绝大部分都是京畿县,都是紧靠着京城的,若是让流寇如此的肆掠下去,大明颜面尽失不说,身为兵部尚书的张凤翼,也不要想着有好果子吃。
张凤翼和高起潜已经商议过好多次了,驻扎在通州的大军近十万人,将通州州城挤得密密麻麻的,要说这么大数量的军队。出去迎战后金鞑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惜理想丰满、现实骨感,明军根本不是后金鞑子的对手,张凤翼曾经派遣神武中卫一千将士,前去伏击在顺义村镇骚扰的后金鞑子。对方只有两百人,最终战斗的结果,神武中卫大败,逃回通州的不足百人,逃回来的军士说,后金鞑子太厉害了。一个个凶猛异常,根本不能够战胜。
相比较来说,神武中卫的战斗力可谓是最强的,可就是这战斗力最强的神武中卫,一千人打不过后金鞑子两百人。如此的结果,让其他聚集到通州的卫所军队,不敢出去作战了。
张凤翼很清楚,依靠聚集到通州的卫所军队,想要抗击后金鞑子,基本是没有什么希望的,他的目光只能够集中到郑家军,可是他心里没有底。郑家军本来是负责剿灭流寇事宜的,正在四川的夔州和播州作战,而且郑勋睿屡次遭遇到东林党人的算计。内心肯定是有怨气的,在这些事情上面,朝廷也没有明确的态度,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谁知道郑勋睿怎么想。
皇上虽然下旨了,可是郑勋睿完全可以找到诸多的理由,譬如说要彻底剿灭流寇等等。不派遣大军前往京畿,人家也不好说什么。大不了日后谴责一番。
任由后金鞑子在京畿肆掠,最终的结局是京畿惨遭蹂躏。而负责抗击后金鞑子的张凤翼,也不要想着有什么好的结果,被罢免官职算是轻的,弄得不好问罪下狱甚至是被斩首。
张凤翼的另外一个担心,是郑家军的战斗力如何,大明军队患上恐金症,这是实实在在的情况,不用避讳,万历年间的萨尔浒之战后,明军在野外战斗之中,从来没有战胜过后金鞑子,屡次都是惨败,特别是大凌河之战,让明军基本失去了抵抗后金鞑子的勇气和信心,要不是后金鞑子不善于攻城战斗,还不知道如今是什么局面。
后金鞑子的凶残,尽管在张凤翼和高起潜的预料之中,可是当情报源源不断禀报来的时候,两人还是坐立不安的,他们痛恨后金鞑子的凶残,可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传令兵送来一叠文书和信函的时候,张凤翼和高起潜都不是特别在意,他们已经害怕每天送来的这些信函和文书了,后金鞑子正在进攻宝坻县城,估计又是宝坻知县送来的告急文书,他们也没有办法。
传令兵退出去之后,张凤翼叹着气,走到了桌子旁边,开始翻阅信函和文书。
很快,张凤翼的脸色发白,身体颤抖,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了,看见张凤翼这个动作,高起潜很是奇怪,开口询问了。
“张大人这是怎么了,哪里来的信函啊。”
“高公公,郑家军已经抵达大雄县,这是郑大人写来的信函,四万郑家军驻扎在大雄县城,他们询问京畿的部署情况,还有后金鞑子的情况。”
高起潜也感觉到吃惊,他和张凤翼的认识一样,觉得郑家军可能不会到京畿来,皇上虽然下旨了,可郑勋睿能够找到太多的理由了,郑家军完全可以不趟浑水的。
接过信函仔细看了一遍之后,高起潜思索了一会,慢慢开口了。
“张大人,咱家认为,郑大人还是要率领郑家军,到通州来,此外张大人要给皇上禀报,郑大人已经率领四万郑家军进京勤王了。”
高起潜的意思,张凤翼当然明白,一方面认为郑勋睿必须要服从整体的指挥,另外一方面对郑家军也没有抱多大的信心,毕竟十万后金鞑子在京畿肆掠,郑家军不过四万人,根本不可能抵抗后金鞑子。
稍稍思索之后,张凤翼开口了。
“高公公,本官以为,还是将京畿一带的情况,以及后金鞑子的情况,通报给郑大人,让郑大人自行去决断,若是命令郑大人率领大军到通州来,不能够出战,于事无补,朝廷命令高公公和本官负责抵御后金鞑子事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后金鞑子四处劫掠,无比的猖獗,若是不能够阻止后金鞑子的嚣张,本官以为,无法向朝廷交待啊。”
张凤翼说的很是诚恳,作为老官僚,能够说出来这样的话,很不简单了。
高起潜听的很认真,虽说他是监军,主要的责任在张凤翼的身上,可若是任由后金鞑子在京畿肆掠,明军总是吃败仗,到时候他的脸上也是无光的。
“既然张大人如此说,咱家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后金鞑子正在攻打宝坻县城,咱家预料,最多一两日时间之内,后金鞑子就会拿下宝坻县城,郑家军就算是骁勇,想要救援宝坻县城,也是做不到的,至于说郑大人如何决断,咱家看就不干涉了,不知道张大人以为如何。”
“本官同意高公公的意见,阿巴泰率领的五万后金鞑子,一路厮杀,猖獗至极,此次进攻宝坻县城的只有三万后金鞑子,其余两万人,押送财物已经朝着密云和怀柔方向而去了,这个情报,一定要告知郑大人,同时还要派出斥候,再次侦查后金鞑子的动向,将详细的情报告知郑大人,让郑大人自行决断。”
高起潜点点头,说出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语。
“咱家同意张大人的决断,不过这郑家军作战,不管是侥幸取胜,还是其他的情况,还是张大人指挥有方,郑大人必须要明白这一点,其战斗情况,最好不好直接给朝廷写奏折。”
张凤翼笑了笑开口了。
“高公公说的是,本官看郑大人是明白这一点的,郑家军进入到顺天府,郑大人首先就是禀报高公公和本官,没有直接给朝廷写奏折,这信函里面已经说的很是清楚了。”
高起潜也微微点头,没有再次开口说话,不过神情有些严肃,显然是在思索什么。
一切布置完毕之后,张凤翼仔细看着地图,应该说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后金鞑子围绕京畿各地,疯狂劫掠,京畿四周满目疮痍,损失惨重,而且后金鞑子时时刻刻都是威胁到京城的,驻扎在通州的卫所军队,不敢出去迎战,理由就是要护卫京城。
一切的希望都在郑勋睿和郑家军的身上了。
郑家军只要和后金鞑子作战,不管是取得胜利,还是遭受惨败,张凤翼都能够向朝廷交差,至少不会遭遇到太多的责罚。
内心里面,张凤翼是感激郑勋睿的,郑家军赶来迎战后金鞑子,可以说是救了他的命,这些天朝廷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弹劾他张凤翼了,名义都是差不多的,什么指挥无方,什么畏惧后金鞑子,什么贪生怕死等等,特别是那些东林党人,鼓动的特别的厉害,而且皇上的态度,据说已经开始转变了,如此的关键时刻,郑勋睿带领大军赶来,意义绝不一般。
情报很快拟好了,斥候已经做好准备。
看着拟好的文书,张凤翼思索了好一会,他总是觉得还缺乏一些什么东西,当高起潜进入到屋里的时候,他猛然想起来了。
“高公公,郑大人率领郑家军,奔袭千里,前来京畿抗击后金鞑子,本官觉得,还是要在粮草方面予以一定的支持,高公公看如何。”
高起潜点点头开口了。
“张大人说的是,咱家已经做了准备,粮草不好运输,何况后金鞑子在京畿肆掠,若是被他们知道消息,劫持了粮草,那就是罪过了,咱家看还是给与十万两白银,不知道张大人认为如何。”
“好,本官觉得可以,十万两白银,连同文书一并送给郑大人,接下来就看郑家军的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沉默的士气
越来越多的尸首被汇集到一起,绝大部分都是残缺不全的尸首,一些女人的尸首显得特别的恐惧,让人都不忍心看下去了,郑家军的将士,应该是经过了无数厮杀的,见惯了死人和血腥,但有些将士还是忍不住了,收拾尸首的过程之中,很少有人开口说话,但有一种怒火在所有将士的内心集聚,这是一种让人恐惧的怒火,一旦爆发出来,将可能摧毁一切。
郑勋睿默默注视这一切,他的内心一样有怒火,但凡是人都会产生怒火,城内居住的只是老百姓,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将屠刀举起来,面对这些百姓的时候,那已经不是军队,那是一群禽兽,特别是那些数不清的小孩的尸首,让人感觉到彻底的寒冷和无尽的愤怒。
后金鞑子入关劫掠,主要就是钱财和人口,其劫掠的原则也是明确的,需要的就是青壮和女人,小孩和老人悉数都是不会要的,小孩太小了,消耗粮食,老人已经失去了生产的能力,留着也就是累赘,所以他们所过之处,凡是没有马车轮子高的小孩子,以及胡子已经花白的老人,一律都是斩杀的,至于说女人,服从他们让他们发泄兽欲的,可能留下来,反抗的一律在糟蹋之后杀掉。
这种禽兽之举,不知道那些畏缩不前的明军军士是怎么看的,也许恐惧已经让这些身负保家卫国责任的军士,神经麻木,失去了一切的勇气了。
郑家军在大雄县城停留了一天的时间,目的也就是收敛尸首。那些被发现的幸运活下来的百姓,郑家军只能够留给他们一些粮食,其余的无能为力,是不是能够熬过去,就看这些人的命是不是大了。
行军的过程也是沉默的。没有谁说话,但是从诸多将士的眼睛里面,能够看见熊熊的怒火,这种怒火,迅速转化为士气,一往无前、毫无畏惧的士气。
一路上。随时可以看见被毁灭的村镇,断壁残垣、残缺的尸首,偶尔能够看见心智全无的百姓,这让郑勋睿感觉到,他仿佛是进入到了地狱之中。
王小二已经率领部分的斥候前去侦查了。郑勋睿给位于通州的张凤翼和高起潜写去了信函,他本来还想着尊重一下张凤翼和高起潜的,毕竟两人是代表朝廷,总督进京勤王的各路兵马,若是两人有什么命令,他还是会遵从的,可是惨不忍睹、孤苦无依的百姓,让他彻底改变了想法。他不会听从张凤翼和高起潜的指挥,京畿之地有那么多卫所的军队,这些军士干什么去了。眼睁睁看着百姓遭受屠杀,却不敢迎战,做缩头乌龟,这算什么军人。
郑勋睿目前关心的,就是王小二侦查到的情报,尽管内心充满了怒火。可他不会贸然的行动,毕竟这次的对手是后金鞑子。有着强悍战斗力的后金鞑子,稍有不慎。不仅不能够打击后金鞑子,郑家军也可能跟着搭进去了。
愤怒不能够左右情绪,越是大敌当前,越是需要冷静,这才是合格的将帅。
从大雄县出发,路过文安县城,同样的惨景出现在诸多将士的面前。
文安县城比大雄县城早三天陷落,郑家军将士抵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一些百姓开始在收拾尸首,这些百姓看向郑家军将士的眼神是冷漠的,甚至带着一丝的仇恨。
郑家军将士默默忍受这一切,尽管说他们千里迢迢赶赴京畿,一心想着抵御后金鞑子,可是京畿的明军,不管不顾百姓的死活,已经让百姓绝望,这个时候,遭遇到难以承受损失的百姓,当然不会有好的神色。
七月二十日,郑家军抵达武清县。
武清县没有遭遇到后金鞑子的进攻,是少有的几个保全下来的京畿县城。
大军没有进入武清县城,而是在县城之外安营扎寨。
王小二回来了,张凤翼和高起潜的文书也到了,包括十万两白银。
对于郑勋睿和郑家军来说,关键时刻已经到来,一旦得到了情报,做出了精准的分析,郑家军就要开始与后金鞑子鏖战了,不管后金鞑子如何的强悍,郑勋睿不会畏惧,郑家军的将士更是不会害怕。
中军帐,郑家军参将以上的军官,悉数集中在这里,马祥麟虽然不是郑家军的军官,但他是皇上敕封的骠骑将军,同样会参与战斗部署。
王小二已经禀报了侦查到的情报,徐望华也宣读了张凤翼和高起潜的文书。
众人也讨论了好一会了,做出的一致决定,就是要狠狠的打击后金鞑子。
众人讨论的过程之中,郑勋睿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默默的看着地图。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人都说出了自身的意见,众人的目光集中到郑勋睿的身上。
郑勋睿抬头看着众人,慢慢开口了。
“后金鞑子的残暴,诸位都看见了,我不想多说,但这是不是也表现出来另外一个方面,那就是京畿驻扎的军队,根本就不敢和后金鞑子作战,不管不顾百姓的死活,张大人和高公公的信函里面,没有提到驻扎在通州的军队人数,可王小二派遣的斥候,已经侦查到了,驻扎在通州的卫所军队,接近十万人,这么多人,居然龟缩不出,眼睁睁看着后金鞑子残杀百姓,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阿济格和阿巴泰非常的狂妄,这也不能够怪他们狂妄,一路长驱直入,没有遭遇到像样的抵抗,连战连捷,走到任何地方,都能够轻易的攻破城池,烧杀劫掠。”
“这是我大明的耻辱啊。”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低下头。
“好了,其他的不说了,接下来所有人考虑的就是一件事情,如何击败后金鞑子。”
“根据情报来看,阿巴泰率领的五万后金鞑子,只剩下三万人,其余两万人,已经带着劫掠的钱财和人口,前往密云方向,与阿济格会和去了,阿巴泰的胆子够大的,仅仅率领三万后金鞑子攻打宝坻县城,张大人的信函里面,证实了这个消息,王小二侦查到的情报,也证明了这个消息。”
“阿巴泰七月十八日就开始进攻宝坻县城,今天已经是七月二十日,三天时间过去了,我估计阿巴泰已经拿下了宝坻县城,也就是说,我们驰援宝坻县城,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就算是赶到宝坻县城,看见的也是大雄县和文安县的惨景,我想郑家军的将士,已经不愿意看见这样的场景了。”
“根据我们沿路获得的情报,后金鞑子的进攻,刚开始是非常迅猛的,可越是到后面,越是无所顾忌,行动也迟缓了很多,譬如说后金鞑子攻陷良乡、涿州、定兴等地的时候,劫掠之后,几乎没有什么停留,攻陷安肃、雄县、安州的时候,稍微做了停留,再次进入顺天府,攻陷文安县和大雄县的时候,分别逗留了一天的时间。”
“出现这样的事情,证明后金鞑子已经明白,尽管京畿有不少的明军,但他们不敢应战,只是龟缩在城池里面,所以后金鞑子有足够的时间劫掠。”
“诸位请看,阿济格率领的后金鞑子,已经在密云一带驻扎,等候阿巴泰,阿巴泰率领的五万后金鞑子,其中两万人已经朝着密云的方向前去会和,阿巴泰率领的仅有三万后金鞑子,他们攻陷宝坻县城之后,从宝坻到密云中间的城池,只剩下三河县城没有拿下了,我估计阿巴泰的下一步目标,就是三河县城。”
“郑家军的战场,应该布置在宝坻县到三河县之间,狂妄的后金鞑子,绝对想不到会遭遇到伏击,更不会想到有军队敢于和他们作战,而且是在野外作战,这是我们郑家军的优势,也是我们能够打败后金鞑子必备的条件之一。”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设伏,包括选择设伏的地点,包括做好一切的部署,包括急行军赶赴设伏的地方等等,我想郑家军做到这些不困难。”
“这是我们和后金鞑子的第一战,京城流传有句话,专门说到后金鞑子的,什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诸位将这句话原原本本告知郑家军和榆林边军的每一位将士,让他们好好体味这句话,我要让后金鞑子知道,在郑家军的面前,不要说上万的后金鞑子,就是数十万的后金鞑子,也休想在郑家军的面前狂妄。”
“我也需要提醒诸位,在战略上,我们可以藐视后金鞑子,但是在战术上面,我们必须高度重视后金鞑子,我们在士气上面,包括杀气上面,要绝对压倒后金鞑子,但我们的战术布置,必须要精确,要完备,不允许出现丝毫的失误。”
“具体的作战部署,今夜就拟出来,诸位要严格按照部署作战,这第一战,我们必须取胜,我们必须让后金鞑子付出惨重的代价,我要让皇太极知道,他登基称帝,是给自己的灾难,如今就是灾难显现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精确的部署
更多的情报传来。
阿巴泰率领的后金鞑子,七月二十一日攻陷宝坻县城,他们没有马上离开,在县城内大肆屠杀和劫掠,而且公认驻扎在宝坻县城之内,甚至没有派出斥候侦查周遭的环境,看来后金鞑子已经疯狂了,或者说已经将通州的明军视为蝼蚁了。
这对于郑家军的斥候来说,是非常有利的情况,他们大可以放心的侦查。
杨贺亲自带领斥候,在宝坻县和三河县之间侦查,找寻设伏的地点。
不过找寻设伏的地点一事,进展不是特别的顺利。
宝坻县与三河县,绝大部分地方都是属于平原,一望无际,只有少量的丘陵地区,在平原地方设伏,基本没有可能,四万大军不可能完全隐蔽起来,何况对手是骁勇残暴的后金鞑子,从宝坻到三河县的官道,全程一百四十里地,这点距离,后金鞑子的骑兵,最多也就是一个时辰之内就赶到了。
也就是说,后金鞑子一旦从宝坻县城出发,郑家军与后金鞑子的厮杀,在一个时辰之内就会展开,从作战的规律来说,后金鞑子离开宝坻县城,一定是在卯时或者是辰时,午时之前就会展开对三河县城的进攻。
这对于郑家军的要求是非常高的,也就是说郑家军必须在寅时之前做好一切的准备。
杨贺最终选定的设伏地点,距离宝坻县城一百里地,距离三河县城四十里地,这里有一片矮小的丘陵,大军勉强能够设伏。
郑家军沿着香河的方向。直奔三河县而去,他们绕开了宝坻县城。
一路基本没有看见什么百姓,自从后金鞑子在京畿劫掠以来,有钱有势的人,早就到京城或者是通州等地躲避了。没有办法离开的百姓,也是尽量躲避在家里,或者是躲避在野外,他们是不会行走在官道上的。
郑家军的行军速度非常快,他们不担心被后金鞑子发现,因为后金鞑子不会派遣斥候侦查。已经无视明军的存在。
郑勋睿尽管表现的非常平静,但内心还是紧张的,在他的设想之中,与后金鞑子的厮杀迟早是要展开的,但应该是从小规模到大规模。可天不遂人愿,第一次的作战,规模就非同一般,三万郑家军骑兵、一万榆林边军,要和三万后金鞑子展开厮杀,而且是在野外的厮杀,这是最为残酷的厮杀,是意志与毅力的碰撞。
郑勋睿绝不会小视后金鞑子。尽管郑家军和流寇作战,取得了无数的胜利,几乎彻底剿灭了流寇。但流寇的战斗力,与后金鞑子不再一个层面上,一直以来,郑勋睿都认为,后金鞑子才是郑家军真正的劲敌。
郑家军经过了严酷的训练,古今融合的战术素养。让郑勋睿在几年时间就打造出来一支强悍的军队,这值得骄傲。但是后金鞑子已经经过了几十年的厮杀,他们驰骋在白山黑水之间。驰骋在大草原上面,驰骋在辽东,经过了无数的恶战,他们常常创造出来以少胜多的奇迹,而且他们习惯在马背上作战,很多的后金鞑子,打小就在马背上,和自己的战马几乎融为一体,这是不能够忽略的事实。
萨尔浒之战,明军参战的大军,是参加过抗倭援朝的老兵,堪称是大明最为精锐的部队,在人数和武器配备方面占据绝对优势的明军,被努尔哈赤打败,而且是惨败,损兵四万,杜松、刘挺和麻岩等名将悉数战死。
天启三年,后金鞑子攻打沈阳和辽阳,援辽的浙江军团,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戚家军,在副总兵戚金、也就是戚继光亲侄子的率领下,信心爆棚朝着辽阳开进,在大浑河畔与后金鞑子厮杀,全军覆没,要知道当时的浙江军团,被视作大明最训练有素、最凶猛顽强的军队。
从这个时候开始,明军就患上了恐金症。
至于说袁崇焕保住宁远孤城,那是守卫城池的战斗,后金鞑子不善于攻城,袁崇焕拥有红夷大炮,发挥出来威力,让不善于攻城的后金鞑子遭遇到惨败。
真正的野外战斗,明军几乎不可能完全战胜后金鞑子。
就算是如今最为出名的关宁铁骑,也仅仅是在局部的地方与后金鞑子能够面对面的厮杀,如此大规模的战斗,关宁铁骑根本不能够抗衡后金鞑子。
毫不客气的说,大明尚无一支军队能够和后金鞑子面对面的厮杀。
这样的事实,郑勋睿不会忽视。
改变历史、打破神话需要勇气,但更需要睿智,这种睿智表现出来的地方,就是对自身有着清醒的认识,不能够过高估计了自身的实力,更不能够过低的估计了对方的实力,只有时时刻刻心存敬畏,才能够真正取得胜利。
七月二十二日深夜,郑家军抵达了设伏的地点。
所有的部署事宜迅速铺开。
杨贺已经禀报了设伏地点存在的诸多缺陷,这里的地形和陕西、河南、湖广和四川等地是无法比较的,短时间之内找不到非常理想的设伏地点。
王小二禀报了宝坻县城后金鞑子的情形,大概是用了四天时间才攻陷宝坻县城,后金鞑子非常疯狂,在县城烧杀劫掠,老远都能够看见县城里面冒出来的黑烟,后金鞑子在宝坻县城已经有两天的时间,王小二估计,翌日后金鞑子就会离开,朝着三河县城而来了。
两人禀报完毕之后,中军帐里面非常的安静,烛火静静的燃烧。
参与了作战部署的徐望华首先开口了。
“大人,宝坻和三河的地形不一样,绝大部分地方都是平原,能够选择到丘陵设伏,属下觉得已经很不错了,后金鞑子异常狂妄,行军作战的过程之中,根本就没有派遣斥候,属下认为设伏的缺陷也就能够抵消了。”
郑锦宏也开口了,同意徐望华的意见。
这一次,郑勋睿没有看地图,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必要看地图了。
“设伏地点不理想,这没有什么大不了,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与后金鞑子展开面对面的厮杀,今后我们与后金鞑子的厮杀会还能多,不可能每一次都要依靠地形方面的优势,猝然而至的战斗不可能避免,所以说此次设伏地点的不理想,正好能够磨砺诸多的将士。”
“我们与流寇作战无数,每次都取得了完胜,要说将士们的士气是不用担心的,一路在大雄县和文安县看到的惨景,已经彻底激发了将士的怒气,这股怒气必须要发泄到后金鞑子的身上去,但我们也要提醒将士们,后金鞑子的强悍是实实在在的,将士们必须要高度重视,我们的目的是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
“此次作战的目的,是打败后金鞑子,但不是全歼,我要告诫诸位,千万不要有这等的想法,在京畿的后金鞑子有十万人之多,这绝非郑家军所能够抗衡的,我们不能够盲目的自信,要分析双方力量的对比,十万后金鞑子集中起来,郑家军无法抵抗,这是铁的事实。”
“打败后金鞑子之后,我们大军要前往通州,我要和张大人、高公公商议,驻扎在通州的军队不是吃干饭的,必须要作战。”
子时,绝大部分的将士都歇息了,长途奔袭之后,必须要歇息,补充体力。
郑勋睿没有歇息,徐望华陪在他的身边,他们两人是不需要直接参战的,不过此次战斗的战局如何,全部都系在他们的身上。
天空中的星星很多,郑勋睿背着手,看着天上的星星,没有说话。
徐望华扭头看着郑勋睿,思索了一会,开口说话了。
“大人,当年属下在老爷身边的时候,就听老爷评论过后金鞑子,老爷与大人的认识是一样的,认为后金鞑子是很强悍的,不能够小觑,老爷当年极力引进火炮,乃至于在登州训练军队,目的就是想着通过火器击败后金鞑子,可惜后来出现了变故,如今想来,属下觉得老爷的思考还是有片面的地方,完全依靠火器,是难以彻底击败后金鞑子的,自身的战斗力不行,没有丝毫的斗志,根本不可能面对后金鞑子。”
“徐先生,你说的不错,聚集在通州的近十万大军,火器的配备已经接近一半了,可他们面对后金鞑子的时候,依旧是畏缩不前,不敢迎战,不过恩师的考虑也是有道理的,火器的配备必须要得到重视,郑家军在西安城郊建起来的军营,看样子暂时用不上了,也不知道朝廷会让我到什么地方去,可不管怎么说,郑家军必须在气势上面压倒后金鞑子,后金鞑子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我相信明日的作战,郑家军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大人,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
“嗯,明日将士心中压抑的怒火,会完全爆发出来,后金鞑子惨无人道,这是找死,阿济格和阿巴泰此刻肯定是得意洋洋的,进入到京畿之地,百战百胜,劫掠了大量的钱财,而且回去之后,还能够邀功请赏,哼,他们真的以为有那么容易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1)
崇祯九年七月二十三日,卯时一刻。
郑家军三万将士和榆林边军一万将士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几乎所有人都是神情肃穆的,默默等待厮杀时刻的到来,从他们脸上,看到的是坚毅的神情,他们知道这一次的战斗非同寻常,他们要打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传闻,他们要为京畿死去的百姓报仇,他们要让后金鞑子用生命来赎罪。
中军帐,郑勋睿、徐望华、郑锦宏、杨贺、刘泽清以及马祥麟等人,都在这里等候。
很快,骑着快马的王小二飞奔而来,距离中军帐尚未百米距离的时候,飞身下马,急匆匆朝着中军帐跑过去,守候在外面的亲兵,看了看王小二,微微点头。
王小二还是知道规矩的,站立在中军帐外面,等候迅速专门进去禀报的亲兵。
“大人,后金鞑子已经从宝坻县城出发,分为前后两路人马,前军大约两万五千人,后面五千人,后金携带辎重,押解无数的百姓,他们行军的速度不快,属下估计,还有半个时辰,前面两万五千后金鞑子可以抵达设伏地点,后面五千后金鞑子,押解百姓,行军速度很慢,到设伏地点,至少需要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王小二禀报的非常详细,郑勋睿和徐望华等人听的也非常认真。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一闪而过。
“郑锦宏、杨贺、刘泽清,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作战计划没有改变,三万郑家军将士发动进攻。一万榆林边军做好警戒,阿巴泰太狂妄了,简直就是自取灭亡,作战的目标是明确的,郑家军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败前面的两万五千后金鞑子。至于说后面的五千后金鞑子,那就不要想活着离开了,我要包他们的饺子。”
郑勋睿说的斩钉截铁。
郑锦宏、杨贺和刘泽清等人,抱拳行礼之后,转身离开了。
站在一边的马祥麟有些着急,这次跟随出来作战。因为身份特殊,他难以融入到郑家军之中,故而难以摊上作战任务,眼看着大战在即,要是看着郑家军厮杀。无法参与其中,在一边袖手旁观,那是他难以忍受的,再说如此重大的战斗,面对的是三万的后金鞑子,这样的厮杀一定是热血沸腾的,异常残酷的,他不可能缺席。而且他的心中,也升腾起来熊熊的怒火,沿路看到的情形。后金鞑子的残忍,让他无法忍受。
“大人,属下恳请参与作战。”
郑勋睿看了看身边的马祥麟,想起了什么,马祥麟是骠骑将军,不过身份依旧是归属于石柱宣抚司。故而在郑家军之中没有身份,不好参与郑家军任何一营的战斗。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郑勋睿也不愿意让马祥麟出现什么危险。那样他不好给秦良玉交待,但马祥麟是武将,经历无数的战斗,遇见如此重大的战斗,不能够参与,肯定是憋不住的。
郑勋睿若是强行将马祥麟留在身边,恐怕是好心办坏事。
“我倒是忘记这件事情了,马将军,你初来乍到,不熟悉情况,就跟随在我身边,暂时不要参与这一次的厮杀吧。”
“属下恳请参与战斗厮杀,属下恳请大人成全。”
马祥麟倒也直接,说完这话,单膝跪地,抱拳给郑勋睿行礼。
郑勋睿连忙扶起了马祥麟。
一边的徐望华开口了。
“大人,马将军身为骠骑将军,历来都是冲锋在前的,如此重大的战斗,若是不能够参与,无疑是巨大的痛苦和折磨,属下认为,马将军还是应该参与战斗之中。”
郑勋睿点点头。
“马将军,我是很钦佩秦夫人的,秦夫人将你托付给我,我本想着不让你出现任何的意外,现在看来,我的想法有些错误,你即刻找到杨贺,就跟随在他身边作战,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郑家军的将军,作战的时候,一是服从指挥,二是冲锋在最前面的。”
“属下谢大人成全,属下一定服从指挥,一定冲锋在最前面。”
说完这句话,马祥麟再次抱拳行礼,转身就离开了,好像生怕郑勋睿反悔一样。
其实,不要说马祥麟。就是郑勋睿自己,也想着冲锋陷阵,不过他没有提出来这样的想法,他很清楚,就算是提出来,也不可能达到目的,所有人都会反对的,毕竟他是郑家军的灵魂,根本不需要参与厮杀,只要每次战斗在中军帐指挥,就能够鼓励所有的将士了。
“徐先生,其实我也想上阵杀后金鞑子啊,可惜我不能够提出来这样的要求。”
“属下早就知道大人有这样的想法,属下能够看出来,大人一直都没有提出来,属下很是钦佩,属下觉得,运筹帷幄之中,乃是大人的职责,属下相信,大人也是清楚了自身的职责,故而能够不提出来参与作战的。”
“徐先生,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
郑勋睿和徐望华对望一下,两人都笑了。
很快,郑勋睿提出了一直都想着提出来的问题。
“徐先生,后金鞑子的战斗力是不一般的,这一点我们必须要承认,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此次的厮杀,一定是非常惨烈的,郑家军在军力上面,没有占据多大的优势,所以我的预计是,郑家军此次的伤亡恐怕不小,阿济格与阿巴泰率领的后金鞑子,总数达到了十万人之多,仅仅凭着郑家军和榆林边军,是无法抗衡的,故而我在思考,此战之后,郑家军应该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大人提出啦这个问题之后,属下一直都在思索,后金鞑子表现如此的残忍,属下几乎可以断定,他们不会轻易服输,一旦他们遭遇到攻击,必定会倾巢出动,前来复仇,故而属下认为,大人率领郑家军前往通州方向,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看见郑勋睿微微摇头,徐望华有些吃惊,他不知道郑勋睿是怎么想的。
“不错,刚开始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思来想去,我觉得这个安排是不妥的,你想想,聚集在通州的近十万大军,根本不敢和后金鞑子作战,可阿济格和阿巴泰是知道通州聚集大量军队的,阿济格驻扎在密云,休养生息,让后金鞑子冲锋歇息,难道他仅仅想着与阿济格会和吗,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既然朝廷大军不敢和后金鞑子作战,难道后金鞑子不会主动找到朝廷大军作战吗。”
“大人的意思是说,阿济格和阿巴泰下一步的行动,可能会围攻通州吗。”
郑勋睿点点头。
“不错,我就是这么分析的,入关接近一个月的作战,阿济格和阿巴泰无往而不利,后金鞑子在京畿各地肆掠,他们根本没有将朝廷大军放在眼里,尽管他们取得了数十次战斗的胜利,可说起来他们也没有遭遇到多少真正的恶战,所以他们一定会找寻适当的机会,与朝廷大军展开厮杀的,围攻通州就是最佳的选择,如此的情况之下,我们若是到通州去了,岂不是失去了所有的机动性,要知道郑家军也是起兵,失去了机动能力,战斗力就大打折扣了。”
“大人的意思是,郑家军还是要保持机动,能够保持机动的唯一办法,就是不进入通州城池,可这样危险性也增加了很多啊。”
“京畿地方那么大,后金鞑子若是想着追着我们作战,那就试试看吧,我巴不得他们这样做,他们人数太多,不可能总是成为一个总体,这样我们就能够机动作战,随时移动,再说了,后金鞑子是在京畿作战,一旦遭遇到强敌,他们不可能不担心,这样的拉锯战持续下去,他们的士气会遭遇到沉重的打击。”
徐望华点点头,不过脸上还是有着担忧的神情。
“徐先生,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的,郑家军若是这样的局面都难以应付了,那就说明无法和后金鞑子抗衡了,此外还有一点,后金鞑子若是进攻通州,郑家军在外围借机打击后金鞑子,会让他们首位难以兼顾,让他们无法全力进攻通州,如此情况之下,我们就可以慢慢的消耗后金鞑子的实力,最终让他们灰溜溜的离开。”
“大人的意思属下明白了。”
郑勋睿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极大的勇气,郑家军进入到通州城池,那是最为安全的,相信郑家军守候通州城池,后金鞑子休想撼动通州城,不过这样的作战,过于的被动了,我不想郑家军沉湎于守卫城池的战斗,他们需要的是与后金鞑子面对面的厮杀,他们需要在面对面的厮杀之中磨砺自身,或许我做出这个决定,会让郑家军的伤亡增大,很多的将士会献出生命,但这是郑家军必须承受的,只有在这样的战斗之中磨砺,郑家军才能够真正成为无敌的军队。”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勋睿的神色变得坚毅起来,充满霸气的自信也展现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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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三刻,大群的飞鸟朝着设伏地点而来。
后金鞑子果然没有派遣斥候,行军毫无顾忌。
负责全面指挥的郑锦宏,神色平静,在少爷身边这么多年,他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学到最多的就是临危不惧,越是大战来临,表现越是冷静,大概是因为负责郑家军全面事宜,这方面他已经远远超过了杨贺与刘泽清等人,要知道郑锦宏做到这一点是非常不简单的,杨贺和刘泽清都是职业军人出身,郑锦宏则是半路出家,护院成立之后,才真正接触到军队的。
三万郑家军的骑兵,静静的等候,既然后金鞑子无所顾忌,那郑家军将士也就不需要特别的谨慎,不过郑勋睿强调的事宜,每一个郑家军的将士,都是牢牢记住的。
一万榆林边军,以步卒为主,不过在和流寇作战的过程之中,缴获了不少的战马,故而这些步卒之中不少的军士,也得到了缴获的战马,跟随郑家军将士展开训练,已经具备了骑兵的基本素养,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阻击逃跑的后金鞑子,与之展开生死搏杀,他们的责任,就是给与后金鞑子最大的打击,重创后金鞑子。
步卒打骑兵基本是不成立的,赢了追不上,输了跑不掉,所以榆林边军配备一定的骑兵,也是便于在郑家军占据优势之后,能够追击溃逃的后金鞑子。
夏末季节,卯时天就已经亮了。
远处天空之中的黄沙。已经能够看见。
大群的飞鸟和天空之中的黄沙,表示后金鞑子大队人马已经来了,这预示着战斗即将到来,郑家军将士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但今日的情况有些特别。绝大部分的将士都很沉默,就连他们胯下的战马,都感受到主人的沉默,静静的立在那里,没有多余的动作。
郑锦宏对着身边的传令兵下命令了。
“速去禀报大人,后金鞑子已经快要进入伏击阵地。郑家军马上就要发动进攻,请大人下达进攻的命令。”
传令兵很快回来,带来了郑勋睿的话语,何时发动进攻,由郑锦宏决定。
郑锦宏的脸色变得更加肃穆和凝重。他看着身边的杨贺、刘泽清以及王允成、马祥麟等人,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诸位,战斗之重要,我不多说了,后金鞑子全部进入伏击圈,郑家军发动进攻,火炮和箭雨之后,鼓声响起。全体将士发动冲锋,传令兵不再穿梭各营之间下达命令,免得耽误时间。杨副总兵率领的一万五千将士,从右边发动冲锋,刘副总兵率领的一万五千将士,从左边发动冲锋,王参将率领的榆林边军一万人,死死的守住丘陵的进口。可以适当的放开出口,进口的方向。哪怕是坚持到最后一人,也要顶住。决不能够让后金鞑子与后面的五千人会和。”
后金鞑子终于进入了伏击圈。
亲眼看见后金鞑子之后,一直从来不曾有过的感受,出现在郑锦宏的心头,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少爷一再强调这是一场非同寻常的恶战。
后金鞑子是出身游牧部落,努尔哈赤创建后金是万历四十四年,迄今不过二十年的时间,可后金鞑子已经成为明军胆寒的军队,其骁勇是不需要怀疑的。
训练和参与训练多年,郑锦宏对骑兵的战术素养,已经有了比较深刻的了解,骑兵依靠的是团队作战,其冲击力、机动性和气势绝非步卒能够比拟的,每次的战斗,骑兵那种一一往无前的气势,往往能够在瞬间压倒步卒,从而取得绝对的胜利。
后金鞑子队伍整齐,队伍之中透露出来的霸气是异常明显的,队伍之中绝对看不见身材臃肿之人,几乎所有人都身穿棉甲,每个后金鞑子脸上都看出来了傲气。
两万五千后金鞑子,终于全部进入到伏击圈。
这支队伍,同样表现出来一往无前的气势,这方面与郑家军没有多少的区别。
郑锦宏亲自举起了手中的黄色旗帜。
二十门弗朗机瞬间开始了怒吼,炮弹呼啸朝着后金鞑子的队伍而去,与此同时,箭雨开始出现,铺天盖地,密密麻麻。
遭遇袭击的后金鞑子,队伍有些乱了,这是他们万万想不到的,京畿之地还有明军敢于发动进攻。
短暂的慌乱之后,后金鞑子很快开始调整队形,他们的队列拉开,人员不再是那么集中,一队后金鞑子已经朝着火炮和箭雨发射的方向冲击。
郑锦宏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笑容,后金鞑子的确是训练有素的,可惜他们遇见的是郑家军,这一次他们必须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冲击的后金鞑子大约千人,面对四面八方密集的箭雨,他们的决策显然是错误的,不断有人惨叫着中箭掉下马背,这些人临死也想不到,为什么有如此刁钻的箭雨。
后金鞑子的指挥官,明显发现情况不对,对方的箭雨太厉害,若是如此的冲锋,伤亡还会继续增加,马上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后金鞑子改变了冲锋的方向,置火炮和箭雨于不顾,全体掉头,朝着宝坻县的方向而去,他们没有选择朝着丘陵出口的方向冲击,而且调转头往回冲锋。
不断有后金鞑子在炮弹爆炸和箭雨之中坠落马下,但后金鞑子冲锋的势头丝毫为慢下来,眼看着后金鞑子就要冲出去了,守候在进口的七千榆林边军,肯定是难以抵挡的。
隆隆的鼓声终于响起来了,气势冲天。
大地开始震颤。
这是大规模骑兵进攻的信号,后金鞑子陷入没有想到,什么时候出现了如此大规模的起兵,这些明军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明军好像没有这等规模的起兵。
杨贺与刘泽清率领的起兵,从左右两个方向,开始了整体的冲锋。
后金鞑子终于看见了密密麻麻的骑兵,这些身穿明军军服的骑兵,冲锋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他们能够听见的就是马蹄声,以及长矛和长枪。
后金鞑子当然明白,骑兵作战重在冲击力和气势,队伍的左右两侧遭遇攻击,他们若是继续朝着前方冲锋,必将遭遇到惨重的杀戮。
后金鞑子调整队列的速度很快,可惜这样的调整,让他们在冲锋的气势方面,瞬间处于劣势,这已经无法避免了。
撞击在瞬间出现,巨大的撞击声,回荡在整个的丘陵地带。
惨烈的厮杀瞬间开始。
厮杀刚刚开始,郑家军将士就占据了优势,他们冲击的速度奇快,瞬间将后金鞑子的队伍撕开了两个大大的缺口。
在京畿横行无忌的后金鞑子,根本没有想到会有明军敢于主动进攻他们,而且还是在野外的战斗之中,不过短暂的慌乱之后,他们很快就投入到厮杀之中。
不断有人落马,鲜血瞬间洒落。
倒下的有后金鞑子,也有郑家军的将士。
惨叫声同样出现,但是让后金鞑子感觉到恐惧的是,他们的对手即或是落马了,也没有任何的声响,惨叫声都是他们的同伴发出来的,这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明军,以前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阿巴泰被亲兵护卫,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明军的突然出现,让他异常的吃惊,他几次入关作战,心目之中的明军,都是羸弱不堪的,最多就是能够固守城池,野外作战是想都不要想的,可眼前的明军,战斗力丝毫不弱,甚至可以用强悍来形容,要知道他率领的是三万大军,就是面对十万以上的明军,都不会畏惧的,都可以保证作战的胜利。
可眼前的事实,不容辩解。
短暂的惊愕之后,阿巴泰暴跳如雷,堂堂大清的骑兵,威震天下的满八旗,什么时候畏惧过,就算是明军强悍又怎么样,八旗子弟一定要彻底剿灭这些明军。
阿巴泰下了一个极其愚蠢的命令,这个命令,也让战局出现了决定性的变化。
阿巴泰要求麾下的大军,不要撤退,和明军捉对厮杀。
而且阿巴泰还命令身边的亲兵,参与到战斗之中去,一定要狠狠的教训明军,要彻底歼灭这一股胆大妄为的明军。
阿巴泰的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前方朝着丘陵入口方向冲锋的骑兵,迅速调转方向,加入到战团之中,这让厮杀变得更加的血腥。
一直在用单筒望远镜关注占据的郑勋睿,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熟悉的笑容。
他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开口了。
“去告诉郑锦宏,改变之前的战术,开始全面的合围,榆林边军抽调三千骑兵参与到战斗之中,争取剿灭这一路的后金鞑子,阿巴泰太狂妄了,遭遇伏击,还想着与郑家军捉对厮杀,这样正好,他不愿意逃走,那就等着全军覆没。”
“命令杨贺,率领斥候营,做好准备,听我的命令,专门攻击阿巴泰,若是能够生擒和斩杀阿巴泰,那就是立下了头功。”
传令兵迅速去传达命令。
郑勋睿对着身边的徐望华开口了。
“徐先生,后金鞑子的狂妄,害了他们自身,不过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我们必须要牢牢的把握,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剿灭这一路的后金鞑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3)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郑勋睿一直都关注战场上的厮杀,徐望华站在一边,没有开口说话,洪欣瑜率领的亲兵,时时刻刻关注周围的局势,这里距离战场不是很远,若是有后金鞑子杀过来了,他们必须要绝对保证郑勋睿和徐望华的安全。
战场上的血腥,超过了郑家军参与的任何一次的战斗,就连徐望华都感觉到吃惊,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后金鞑子的战斗力的确是不弱的,尽管刚开始就陷入劣势,但是始终坚持,一直到这个时候,还是在拼命的抵抗,没有出现溃败的局面。
郑勋睿扭头对着徐望华开口了。
“徐先生,看来我们需要改变战术了,想要全歼这两万五千后金鞑子,目前来说不是很现实,后金鞑子的战斗力的确是不错的,损失惨重还能够坚持,他们大概也知道,在京畿一带作恶太多,若是不能够苦苦支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徐望华点点头,没有开口,如此大事,肯定是郑勋睿拿主意的,他只能够是补充一番的。
“通知郑锦宏,放开一条路,也就是丘陵出口方向,让后金鞑子看到逃走的路,一旦后金鞑子开始撤离,就全线押上,给与后金鞑子最大的杀伤,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
郑勋睿下达命令的时候,徐望华终于开口了。
“大人,属下认为,是不是还坚持一下,后金鞑子一直都处于劣势,损失惨重。这个时候,谁能够坚持到最后,谁就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大人先前说过,如此好的机会。很难再次出现,若是损失这个机会,颇有些可惜啊。”
郑勋睿微微摇头。
“我也知道这样的机会难得,可是我们必须要有清醒的认识,后面还有五千后金鞑子,这五千人一个都不要想着逃离。若是我们全力绞杀这两万多后金鞑子,恐怕无力应对后面的五千后金鞑子了,我们也难以阻止他们参与到战斗厮杀之中,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能够彻底剿灭后面的五千后金鞑子。也算是很不错的胜利了。”
徐望华不再说话。
郑勋睿对着传令兵再次开口了。
“杨贺率领的斥候营将士,可以出击了,命令杨贺,不惜一切代价,无比要斩杀阿巴泰,我想阿巴泰这个时候,可能没有先前那么狂妄,甚至可能是后悔了。一旦后金鞑子开始撤离,他肯定是要全面指挥的,这个时候。就是杨贺与斥候营的机会了。”
阿巴泰的确后悔了。
眼看着伤亡越来越惨重,若是继续坚持下去,甚至可能出现全军覆没的危险。
阿巴泰万万想不到,还有如此强悍的明军,与大清的满八旗在野外战斗厮杀,居然丝毫不落下风。这让阿巴泰心里发毛,也有些寒心。大明有着如此强悍的骑兵,对于大清国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他要将这个消息迅速禀报阿济格,更要让皇上知道。
阿巴泰内心还有一层想法,那就是阿济格能够率领大军,围歼这支明军,绝不能够让这支明军存在,一直到这个时候,阿巴泰还是清醒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敏感察觉到,大军必须突围了,不管突围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突围的命令早就传达下去了,大军先是朝着宝坻县的方向突围,但付出惨重的损失之后,没有丝毫的进展,接着朝着三河县方向突围,同样是巨大的损失,不能够撕开一条缺口,到了这个时候,阿巴泰才明白,明军的胃口很大,想到的就是要全歼他麾下的满八旗。
这样的情况是绝对不能够出现的,所以在厮杀的过程之中,阿巴泰亲自斩杀了几个有些畏惧、朝着后面撤离的马甲,下达了拼死抵抗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投降,不准怯战,否则杀无赦,可是内心里面,阿巴泰是明白的,如此持续下去,结局肯定是不妙的。
不过阿巴泰没有惊慌,因为后面还有五千的马甲,一旦这些人加入到战团,那么大军就肯定能够撕开一个缺口,开始全面突围,现在已经不是逞硬气的时候了,明军的战斗力太过于骁勇,突围成为了最大的任务,此番突围之后,也不要想着攻城拔寨了,迅速朝着密云的方向撤离,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大帅阿济格。
一名牛录章京前来禀报,说是三河方向的明军,抵抗力明显减弱。
阿巴泰的眼睛顿时瞪圆了,他很清楚,突围的时机到了,尽管这个时候全面撤退突围,肯定会造成惨重的损失,但是总比苦苦支撑、伤亡愈发增大的强很多了。
不过阿巴泰也有些犹豫,那就是突围的方向是朝着三河方向的,要知道后面还有五千的马甲,那是不能够丢弃的,一旦大军朝着三河的方向突围,后面的五千马甲就危险了。
就爱阿巴泰犹豫的时候,明军的攻势突然加强了,鼓声也变得密集起来。
阿巴泰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很清楚,若是继续犹豫下去,恐怕损失更加的惨重,谁知道明军是不是还有援兵,若是援兵缴入到战斗之中,那就真有可能出现全军覆没的景象了。
全力突围的命令迅速下去了。
阿巴泰已经想不到后面的五千马甲了,他面临的最主要任务,是率领大军突围。
身边的亲兵开始给诸多的牛录章京下达全力撤退的命令。
阿巴泰拒绝了首先撤离,他要看着麾下的军士撤离。
杨贺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他和郑锦宏商议之后,抽调了两千将士等候,其中以前斥候营的将士,以前骑兵营的将士,这些都是郑家军最为精锐的将士,眼睁睁看着兄弟们在战场上厮杀,却不能够参与其中,内心的煎熬是可想而知的。
郑勋睿的命令下达之后,后金鞑子也出现了全面突围的迹象。
郑锦宏冷静的吩咐了几句话之后,举起手中的长矛,加入厮杀之中去了。
郑锦宏的话语说的非常清楚,他会率领郑家军的将士,给杨贺创造出来机会,那就是尽量的分离和追杀突围的后金鞑子,让阿巴泰身边的后金鞑子人数尽量的减少。
杨贺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不能够着急,更不能够贸然的出击,触及过早,被后金鞑子察觉到了,那么就会有大量的后金鞑子去护卫阿巴泰,出击太晚了,后金鞑子已经找到了突围的缺口,阿巴泰一定在众多后金鞑子的护卫之下撤离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杨贺手持单筒望远镜,一动不动的看着战场上的一切。
终于,杨贺放下了单筒望远镜,拔出了钢刀。
“诸位,兄弟们在战场上厮杀,我们在这里看了好长的时间,我知道你们内心憋着一股气,不过诸位要清楚,我们承担的责任是不一般的,我们必须要斩杀或者是生擒阿巴泰,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都要完成任务,兄弟们,跟着我冲。。。”
杨贺一马当先,朝着阿巴泰所在的地方冲去。
此时的战场上,局面已经有些混乱,后金鞑子正在大规模的突围,不过他们的突围不是很顺利,郑家军将士突然加强了攻势,特别是在郑锦宏参与厮杀之后,郑家军将士的进攻显得愈发的猛烈,后金鞑子的突围态势遭遇到了困难。
阿巴泰的命令好几次下达了,不惜一切代价突围。
所以后金鞑子的兵力,绝大部分都集中到前往三河方向的丘陵出口。
杨贺率先拿出弓箭,开始不停的射箭,每一箭射出去,都有一名后金鞑子应声落下马背,其余的斥候和骑兵将士同样也开始放箭。
杨贺率领的斥候,战斗力本就不一般,他们没有参与到厮杀之中,很早就撤出了战斗,等着机会的到来,此刻绝大部分的后金鞑子,都在拼命的突围,期盼着撕开一条缺口,能够突围出去,阿巴泰身边的后金鞑子人数不多。
阿巴泰身边亲兵的战斗力也是不一般的,可是随着伤亡不断的增大,阿巴泰已经派遣出去不少的亲兵参与到战斗之中,此刻他的身边,已经不足五百人。
五百人对阵两千人,基本是没有什么机会的。
杨贺很快在战场上撕开一条缺口,诸多的斥候和骑兵朝着阿巴泰的方向冲过去。
阿巴泰身边的亲兵,很快发现了杨贺率领的明军。
亲兵营的牛录章京发现情况不对,他迅速命令身边的亲兵,严密包围贝勒爷,同时率领部分的亲兵,朝着杨贺迎上去。
这名牛录章京太过于自信了,这也怪不得他,亲兵是大军之中最为骁勇的马甲,身经百战,以一敌百,可谓是精锐之中的精锐,至于说人数上面的悬殊,根本不算什么。
厮杀持续了这么长时间,明军的骁勇,这名牛录章京内心应该清楚了,既然是专门来进攻阿巴泰的,那肯定不一般了。
双方交手刚刚开始,这名牛录章京就被杨贺以及两名郑家军的斥候包围,他尚未来得及和杨贺厮杀,就被斥候射出的响箭击中,不甘心的倒落马下。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4)
亲兵营的牛录章京如此之快的被斩杀,这让阿巴泰目瞪口呆。
这个时候,阿巴泰的冷汗冒出来了,尽管说明军的强悍,已经在他内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他的想法也只不过是突围之后,迅速禀报阿济格或者是皇上,必须想方设法剿灭这一股的明军,不能够让其存在,可看着气势汹汹的冲过来的明军,阿巴泰突然明白,事情绝没有他向的那么简单,人家是想着要斩杀他的。
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可身边的亲兵已经不足两百人,眼看着亲兵营的牛录章京被明军迅速的斩杀,眼看着亲兵一个个滚落马下,阿巴泰知道,他必须要想办法了,若是他被斩杀或者是被明军生擒,那将是大清国的耻辱。
阿巴泰怒吼一声,举起手里的长枪,朝着明军冲过去,他身边的亲兵,同样也跟着冲过去,阿巴泰直接冲向了杨贺,他发誓要杀掉这个明军军官。
一阵的箭雨袭来,阿巴泰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亲兵中箭倒下。
杨贺率领的是两千郑家军将士,阿巴泰身边只剩下两百亲兵,兵力上面的悬殊,在这个时候彻底暴露出来了。
箭雨过后,尚未反应过来的亲兵,迅速被近十名的明军将士包围,他们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无法抵抗,只能够是在一阵的刀光剑影之中惨叫着倒下。
一些后金鞑子已经发现阿巴泰遭遇到进攻,开始努力朝着这边而来,可是他们无法彻底摆脱进攻的明军,前来增援只能够造成更大的伤亡。
明军已经在外围组成一道防线。让想着来增援的后金鞑子,根本无法进入其中。
阿巴泰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围着他的有十余名明军,人家就是骑着马围着转,没有展开进攻。看样子是想着生擒,阿巴泰几次冲锋进攻,都被对方轻易的化解,到了这个时候,阿巴泰知道,他没有机会逃出去了。想不到此次跟随阿济格率领大军进入京畿之地,会遭遇到如此的情形。
怒吼一声的阿巴泰,拔出腰间的钢刀,朝着颈部抹去,他临死都不想被明军生擒。
可惜阿济格没有机会自杀了。早就盯着他举措的杨贺,这个时候冲上去了,长矛刺中了阿巴泰举着钢刀的右手,钢刀迅速掉落地上,跟上来的斥候,横扫长矛,击中了巴比特的背部,阿巴泰应声倒地。
众人一直都非常注意阿巴泰胯下的坐骑。这匹坐骑,看上去就不简单。
阿巴泰被生擒,郑家军夺过后金鞑子的帅旗。开始了怒吼。
被誉为无比强悍的后金鞑子,在帅旗被夺、主帅被生擒的情况之下,终于出现溃败的局面了,大量的后金鞑子放弃了抵抗,开始朝着三河方向的丘陵出口狂奔而去。
郑锦宏率领郑家军的将士,开始了追杀。
后金鞑子的损失迅速增加。很多逃跑的流寇,被弓箭射中。更多的流寇被郑家军的将士挑落马下。
。。。
徐望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一场无比残酷的厮杀。郑家军的伤亡也是不小的,不过战斗已经快要结束了,后金鞑子终于开始溃败了,他们的主帅被擒获,帅旗被剥夺,这意味着他们完全失败了,败得非常惨,非常的彻底。
郑勋睿的脸上没有多少的笑容。
徐望华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传令兵来了。
“报,五千后金鞑子距离丘陵不足十里地了。”
郑勋睿扭头开口了。
“他们是否知道这里的厮杀。”
“暂时不知道,可他们好像有所警觉了。”
郑勋睿笑了笑。
“这个时候才知道警觉,太晚了,命令刘泽清,率领一万郑家军将士、三千榆林边军将士,包围五千后金鞑子,不准后金鞑子逃离,一定要彻底剿灭。”
刘泽清率领的郑家军将士,以及榆林边军将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五千后金鞑子冲过去,诸多将士的身上,还有着鲜血,一些受了轻伤的将士,不管不顾自身的伤口,跟着冲向了后金鞑子。
守住丘陵进口的榆林边军将士,损失是惨重的,他们坚持了接近两个时辰的时间,硬是没有让一个后金鞑子从这里逃走,他们经历了后金鞑子的数次冲击,始终坚持下来了,正是他们的顽强,让后面五千后金鞑子,根本不知道前方的战斗,依旧朝着三和县而去。
后金鞑子的狂妄和自信,真的是葬送了他们自身。
五千后金鞑子,押着两万多的百姓,他们的速度快不起来,尽管他们一路上边打甚至是刀砍动作不快的俘虏,可这些人都是大明寻常的百姓,恐惧和饥饿让这些人的速度不可能很快。
突然遭遇到明军的进攻,这些后金鞑子骤然慌乱了,他们从明军身上的鲜血,表露出来的杀气,已经感受到了什么。
这一场的厮杀,没有前面那么的残酷。
更多的后金鞑子,选择逃离。
杨贺率领五千郑家军的将士,守候在官道,郑锦宏率领其余的将士,已经前去支援刘泽清了,郑勋睿的命令已经到了,不要继续追击已经逃离的后金鞑子,倾尽全力剿灭后面的五千后金鞑子。
近三万的大军压向了五千后金鞑子,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了。
天黑了,战斗基本结束了。
清理和打扫战场的事宜,已经开始好一会了。
让郑勋睿头疼的是,郑家军解救下来的百姓,有接近两万人,有些百姓在厮杀之中无法躲避弓箭和刀枪死亡,可绝大部分的百姓都活下来了,被郑家军解救了。
劫后余生的百姓,亲眼看见了郑家军的骁勇,看见四散而逃的后金鞑子,看见被朝廷大军包围起来的后金鞑子,如何惨叫着倒下。
这些百姓,有宝坻县的,也有部分是文安县的,他们看到过逃离的朝廷大军,不敢面对后金鞑子,不敢厮杀,他们对朝廷大军已经绝望了,面对突然出现的郑家军,他们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不敢相信,朝廷大军什么时候如此的骁勇善战了。
收拾和打扫战场的时候,不少的百姓都参加了。
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青壮,在县城里面见过了残酷的厮杀,基本都适应了。
战场有两处,当这些百姓到丘陵之中去打扫战场的时候,才知道朝廷大军居然在两个地方打败了后金鞑子。这些百姓知道有多少的后金鞑子,从宝坻县城出发的时候,后金鞑子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如此多的后金鞑子,居然被朝廷大军打败了。
这让百姓看到了希望。
郑勋睿想到的却不是这些,百姓的吃喝用度,这是必须要考虑的,缴获的钱财和粮食不少,特别是从后金鞑子身上搜出来的钱财更是不少。
满八旗作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不存在专门的后勤部队,作战的时候不需要粮饷军器的运转,他们都是自备粮饷,这也是他们作战速度奇快的原因之一,满八旗是进攻什么地方,就地取材,劫掠钱粮,维持大军的供给。
这一次被郑家军打败的后金鞑子,一路劫掠了数个城池,每个人身上早就积攒了大量的钱财,如今全部都归郑家军所有了。
缴获的粮草和牲畜不是特别多,阿巴泰派遣了两万大军,专门运送粮草和俘虏赶往密云,一部分的粮草和牲畜已经运走了。
打扫战场的同时,一部分的百姓开始生火做饭。
战斗结束之后,郑勋睿的打算,是打扫战场之后,就要迅速离开这里的,毕竟阿济格获知消息之后,肯定是率领后金鞑子倾巢出动的,郑家军留在这里,绝非对策,必须要转移到其他的地方去,可是面对如此多的百姓,他有些恼火了。
子时,战场基本打扫完毕。
郑锦宏沉着脸,前来禀报了。
“大人,此役斩杀后金鞑子一万八千余人,生擒三千一百余人,郑家军阵亡六千四百余人,重伤七百余人,榆林边军阵亡七千一百人,重伤一千余人。。。”
郑勋睿倒吸一口凉气,斩杀和生擒的后金鞑子,接近两万二千人,可郑家军和榆林边军的伤亡,也达到了一万五千余人,这可真的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了,后金鞑子的战斗力,的确不是流寇所能够比较的。
特别是榆林边军,一共也就是一万人,伤亡达到了八千余人,和全军覆没差不多了。
榆林边军的表现特别勇猛,死守丘陵的出口和进口,几次碰撞损失是巨大的,那个时候后金鞑子是想着找到突围的突破口的,进攻也是不遗余力和拼命的,榆林边军能够抵挡住,可谓在此役立下巨大的功劳。
阿巴泰率领的三万后金鞑子,只有八千余人逃离了,更加关键的是阿巴泰被生擒,这对于阿济格来说,是难以承受的损失。
阵亡的郑家军将士全部被掩埋起来,人数太多,带走是不可能的,后金鞑子责备砍下头颅,郑勋睿下达了命令,将其余的尸首也全部埋起来。
至于说缴获的战马兵器,悉数归郑家军所有,剩余的一千多榆林边军将士,全部编入到郑家军之中。
丑时,郑勋睿做出了决定,将一万多的百姓和三千多后金鞑子的俘虏,全部押往通州,交给张凤翼和高起潜处理,自己率领剩下的两万五千多郑家军的将士,迅速撤离到武清县一带休整,静观阿济格的动静。(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结盟
郑勋睿的到来,让张凤翼幸喜若狂,也让高起潜高兴。
斩杀一万八千多后金鞑子,生擒三千余后金鞑子,更加关键的是生擒了饶余贝勒阿巴泰,要知道这阿巴泰是努尔哈赤的儿子,是皇太极的弟弟,这样的战绩,足以抵消京畿各地遭遇到劫掠了,张凤翼很清楚,朝中大人已经准备弹劾他了,要是没有郑勋睿取得的胜利,他肯定是会被朝廷责罚的,这内阁阁臣、兵部尚书肯定不要想着做了。
如此巨大的胜利,身为总督各路勤王大军的总督,张凤翼当然有功劳。
对于郑勋睿提出的退守武清县的建议,张凤翼死活不同意,高起潜也不同意,郑家军驻扎在通州,哪怕阿济格率领所有的后金鞑子前来进攻,也休想获得胜利,说不定还会遭遇到郑家军的痛击。
张凤翼和高起潜迅速写了奏折,给皇上报捷。
这样巨大的胜利,肯定是要迅速奏报给皇上的,按照皇上定下来的奖励规定,郑家军此次可以获得接近二百万两白银的奖励了,斩杀一名后金鞑子,五十两白银的奖励,生擒一名后金鞑子,一百两白银的奖励,至于说生擒阿济格和阿巴泰等人,皇上没有提出来奖励的额度,大概认为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做到的。
奏折送走之后,高起潜开始安排军队,一方面侦查密云方向阿济格大军的动静,一方面准备将阿巴泰和后金鞑子的俘虏,以及后金鞑子的首级,送往京城去。
张凤翼专门设宴。款待郑勋睿。
通州城内已经非常拥挤,各路卫所军队,为了一处很好的驻地,争论不休,可是郑家军进入通州城池之后。最好的驻地迅速被腾出来了,粮草的供给更是不用说的,无他,卫所军队的军官和军士,亲眼看见了一万多颗后金鞑子的人头,三千多后金鞑子的俘虏。这些梳着马尾辫辫子的后金鞑子,一眼就能够认出来。
郑家军将士展现出来的杀气,也让卫所军队的军官军士敬畏,他们将郑家军视作了神一般的存在,从万历年间后金成立开始。大明对阵后金的战斗,还没有取得过如此重大的胜利,要知道郑家军是和后金鞑子在野外展开的厮杀,这是实实在在、硬碰硬的厮杀,没有丝毫取巧的地方,郑家军能够取得如此重大的胜利,可见其战斗力绝不一般。
无数的卫所军队的军士,包括通州城内的百姓。都去看被擒获的后金鞑子,扔鞋子和泥块是很平常的事情了,看护的军士也装作没有看见。甚至有人拿着刀剑,想要砍杀后金鞑子,这就不行了,毕竟这些后金鞑子是要押解到京城去的。
郑家军进入到通州城池,让整个通州的气氛迅速转变。
应该说,驻扎在通州的卫所军队。一直都是惶惶然的,他们不知道后金鞑子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若是倾巢出动前来攻击通州,他们不知道能不能抵挡。至于说通州城内的百姓,更是坐立不安,到了这一步田地,他们已经不敢出通州城,万一在前往京城的路上,遭遇到后金鞑子,那是必死无疑的。
郑家军的到来,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既然郑家军能够在野外的战斗之中完胜后金鞑子,那进驻通州,就表明通州彻底安全了,就算是后金鞑子倾巢出动,遇见了强悍的郑家军,不一定能够讨好,说不定再次遭遇到惨败。
如此盲目自信的氛围,在通州城迅速的流传,这些人根本没有想过,进入到京畿的后金鞑子有多少人,郑家军有多少的将士,两者之间兵力上的悬殊是很大的。
不知道为什么,郑家军准备撤离通州、进驻武清县的消息传出去了,一时间,无数人到州衙请愿,不愿意郑家军撤离出去,通州的很多士大夫都说了,若是郑家军撤离到武清县,他们也会跟着撤离的,一定是紧紧跟随郑家军。
跟随郑家军来到通州的,还有近两万的百姓。
这让郑家军无法离开通州了,郑勋睿在听到了张凤翼介绍的诸多情况之后,也知道自己暂时无法离开通州。
张凤翼端起了酒杯,给郑勋睿敬酒。
酒宴安排在州衙的厢房,就是张凤翼和郑勋睿两人,州衙的中院还安排了几桌酒宴,款待郑家军游击将军以上的军官,包括徐望华和马祥麟等人,高起潜则是主动出面,接待郑家军的诸多将领。
“郑大人,本官敬你一杯,感谢郑家军斩杀后金鞑子,取得了完胜。”
“谢谢大人,下官还是有些担忧的,十万后金鞑子,损失不过五分之一多一些,阿济格麾下还有近八万的后金鞑子,若是在京畿各地肆掠,百姓依旧是无法承受的。”
“郑大人,我和你打个赌,阿济格若是聪明,肯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撤离,而且皇太极马上会派遣使者到京城来。”
“大人为什么这样说啊。”
张凤翼语气的变化,郑勋睿注意到了,不过他更在意的是张凤翼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判断。
“阿济格进入京畿之地,连战连捷,已经相信没有任何的对手了,一战下来,损失超过两万人,这岂是阿济格能够承受的,更加关键的是,阿巴泰被生擒,阿济格若是继续发动大规模的进攻,难道就不想着阿巴泰能不能活命,万一阿巴泰被杀掉了,阿济格岂不是要背负害死哥哥的名声,从这个方面说,阿济格绝不敢继续发动进攻了。”
郑勋睿微微点头,姜是老的辣,张凤翼的判断应该说是准确的,皇太极的几个兄弟,相互之间并非那么融洽,阿巴泰被生擒,这让阿济格投鼠忌器,若是继续疯狂进攻,导致阿巴泰被斩杀了,阿济格一辈子就要背负弑兄的罪名,这是阿济格无法承受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迅速撤离,禀报皇太极之后,派遣使者,开出条件,交换阿巴泰。
“大人分析精准,下官佩服。”
“不说这些了,来,郑大人,我再敬你一杯酒。”
喝完这杯酒,张凤翼再次开口,不过声音压低了。
“郑大人此次建立了功勋,一定是要得到嘉奖的,文震亨大人出任了陕西巡抚,卢象升大人肯定是要兼任五省总督的,说起来郑大人也就是担任兵部左侍郎和左副都御使的职务了,不知道郑大人是不是想着进入京城,这内阁可缺了好些人了。”
郑勋睿没有丝毫的犹豫,马上开口了。
“下官可不敢有这等的想法,下官还年轻,尽管说此次战斗,侥幸取胜,可也不能够因为此次战斗的胜利,就能够进入内阁了,这不合适,下官也没有想到此等的境遇。”
郑勋睿说的很是坦诚,其实他内心的想法是不会说出来的,他不想进入到京城,若是进入京城了,那郑家军怎么办,要知道维系郑家军的开销,需要大量的银子,而且下一步,郑家军还要大规模的发展火器,此次和后金鞑子面对面的作战,郑家军的损失是很大的,这也说明了,郑家军还是要依靠火器,先进的火器,那样在今后与后金鞑子作战的时候,才能够占据绝对优势的。
张凤翼不知道郑勋睿的真实想法,其实他这样说,也不过是试探,依照郑勋睿的年纪,进入到内阁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出任六部的尚书,都有一些困难。
“郑大人说的是,不过这对阵后金鞑子的胜利,不能够说是侥幸,此次若不是后金鞑子侵袭,想必郑大人已经彻底剿灭流寇了,郑家军的骁勇,名不虚传啊,郑大人如此的勇猛,留在京城也不是很合适。”
听到张凤翼这么说,郑勋睿的脸上带着笑容,内心却是暗暗吃惊。
“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情,据说漕运总督杨一鹏大人,很有可能进入内阁,如此以来,这漕运总督一职,就空缺出来了,出任漕运总督,都是领户部尚书衔,而且是兼任江北四府三州的巡抚,若这个消息是真的,我倒是觉得郑大人出任漕运总督是非常合适的。”
张凤翼说到这里,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
漕运总督一职的关键和重要,郑勋睿当然是清楚的,他若是能够出任漕运总督,求之不得,而且这对于郑家军的发展来说,至关重要。
大明最令人瞩目的就是漕运总督和蓟辽总督,争当漕运总督的人不少,可没有谁愿意去担任蓟辽总督,这里面的原因谁都清楚。
“下官感谢大人的提醒,还请大人帮忙成全啊。”
“那是一定的,郑大人瞧得起我,我竭尽全力啊。”
张凤翼说出来这样的话语,意义就不一般了,这已经是结盟的意思,与朝廷内结党没有多大的区别。
郑勋睿不会拒绝,这个时候,他需要在朝廷之中有力量。
当然郑勋睿知道,不仅仅是张凤翼,还有高起潜,也是一样可以和他结盟的,不过高起潜太监的身份,让郑勋睿有些顾虑,维持表面上的和谐是可以的。
与张凤翼结盟没有问题,与高起潜,就保持较好的关系就可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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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云,县衙,厢房。
阿济格暴跳如雷,火爆的脾气彻底爆发了,就连跟随征伐的甲喇章京谭泰都遭遇到皮鞭的抽打,因为谭泰提出了撤兵的建议。
足足半天的时间,无人敢进入到厢房,亲兵守卫在厢房外面,也是提心吊胆的,没有人想到,阿巴泰居然被生擒,麾下的三万大军,回到密云的仅仅八千余人,其余两万多人要么被斩杀,要么被生擒。
阿济格虽然暴怒,但还是询问了战斗情况,在多方询问,而且找到了四名牛录章京,进行了特别详细的询问,得到的情报都是差不多的,有一股明军,认识大约在三万以上,战斗力特别的强悍,可以与满八旗面对面厮杀,其凶悍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关宁铁骑,而且这三万多人,全部都是骑兵。
得知了这个消息,阿济格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感觉到问题复杂了,尽管深入京畿之地,每一次战斗都是轻易取得胜利,大军的损失可以忽略不计,劫掠了无数的钱粮,以及大量的人口,但这一次战斗的失败,可谓是致命的。
阿济格实在不明白,这一支强悍的明军,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难道是从地下冒出来的,若是这样骁勇的明军,尚有数支,这些明军全部都集中到京畿之地,自己岂不是危险了。
不过在京畿的作战。让阿济格怀疑,若是有如此强悍的明军,为什么没有驻守大明京城,难道那个崇祯皇帝对自身的安全都无所谓吗。
大明有流寇的骚扰,阿济格是知道的。他没有将这些流寇放在眼里,不过皇上的意思是很清楚的,大明境内的流寇,最好是存在,这样迫使大明朝廷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剿灭流寇,实力自然是遭受到损耗。这对于大清国是非常有利的。
阿巴泰被生擒,犹如一记闷棒,打的阿济格晕头转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损失两万多八旗子弟,阿济格是肉疼的。可是阿巴泰被生擒,这已经不是肉疼的问题了。
阿巴泰是阿济格的哥哥,虽说因为母亲身份不高,故而只能够被敕封为饶余贝勒,可这饶余贝勒,也是仅次于亲王和郡王的。
得知阿巴泰被生擒、三万八旗子弟损失接近两万两千人的时候,阿济格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率领麾下的大军。大举进攻大明京城,逼迫大明皇上交出阿巴泰,但这个念头。很快打消了,也是谭泰提出来的反对意见,既然有如此强悍的明军,那么大军进攻大明京城的时候,若是几路强悍的明军同时前来增援,大军岂不是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可能出现最坏的局面。
阿济格虽说对谭泰所说的话语愤怒,甚至拿出皮鞭抽打。可是冷静下来,他发现谭泰所说的话语是正确的。阿巴泰的遭遇就是最好的说明,能够击败三万满八旗大军,明军的战斗力绝不一般,要是这个时候贸然的进攻大明京城,真正遭遇到伏击了,再次损失那么多的八旗子弟,他阿济格也不要想着回到辽阳去了,就在这里自杀算了。
想来想去,阿济格还是想到了谭泰,马上派亲兵,去请谭泰和几个谋士前来商议。
谭泰的脸上还有愤怒的神情。
阿济格倒也大度,当着几个谋士的面,给谭泰行礼。
“谭泰,对不起了,刚才是我过于的激动,你不要放在心上。”
“属下不敢。”
满八旗子弟都是豪爽的,阿济格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既然当面给谭泰承认不是了,事情也就过去了,再说他阿济格的身份本就不一样,谭泰不存在计较。
阿济格看了看众人,再次开口了。
“七哥阿巴泰被明军生擒,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路明军,如此的厉害,刚刚我想过了,谭泰的建议是正确的,现在的情况之下,我们不能够进攻大明京城,甚至暂时不要进攻其他的城池,下一步究竟该如何的选择,我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阿济格说完之后,几个人都没有开口。
他看了看谭泰,接着开口了。
“谭泰,说说你的看法,你有勇有谋,提出来的建议的确很不错。”
谭泰摸了摸肩膀,那里被皮鞭抽过,还隐隐作疼。
“郡王殿下询问,属下就实话实说了,还请殿下不要责怪。”
阿济格哼了一下。
“谭泰,刚刚我用皮鞭抽了你,我已经说过这是我的不是了,你要是不服气,就拿着皮鞭抽我记下。”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想着说出来的建议,恐怕惹得殿下不高兴了。”
“想到什么就说,不要管我高兴不高兴。”
“属下的建议,有两条,第一条是迅速撤兵,密云距离古北口不是很远,大军可以从古北口撤离,此次战斗,突然冒出来的明军,战斗力强悍,最关键的是明军到底有多少这样的军队,是不是悉数朝着京城方向集中。”
谭泰说到这里,看了看阿济格,发现阿济格神色颇为平静,这样他的胆子大一些了。
“属下建议撤兵,理由有两个,第一是大军深入到大明京畿之地,已经快要一个月的时间,大明的皇帝调集的各地的明军,应该是陆续到来了,八旗兵毕竟是在大明的境内,缺乏必要的支援,若是陷入到危险之中,没有任何的救援部队,第二个理由是贝勒爷被明军生擒,殿下必须要考虑贝勒爷的安全,若是贸然进攻,导致贝勒爷出现生命危险,殿下在皇上那里是不好说的。”
“说到贝勒爷,属下的第二个建议,就是给大明的皇帝写信,要求他们保障贝勒爷的安全,不管他们提出什么样的交换条件,只要能够保证贝勒爷的安全,都暂时可以答应的,殿下可以在信函之中表明,撤兵也是考虑到了贝勒爷的安全。”
“殿下如此做,不是折损面子,属下发现汉人特别好面子,只要吹嘘他们几句话,他们什么事情都愿意做的。”
。。。
谭泰侃侃而谈。
阿济格刚开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谭泰数到后面,他竟然频频点头了,谭泰说到了他的痛处,那就是阿巴泰的事情。
要是阿巴泰被大明朝廷斩杀了,而且是因为他发动进攻,导致阿巴泰被斩杀,那回到沈阳之后,阿济格无法面对皇上,无法给皇上阿哥交待,无法给其他的兄弟交待。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他基本认同了谭泰的意见。
谭泰说完之后,阿济格不再征询几个谋士的意见,直接开口了。
“谭泰说的很好,我看可行,这文书的事情,几位幕僚负责,今日就完成,这是给大明皇帝的文书,语气方面谦虚一点,文书明日就派人送出去,送到大明的京城。”
“谭泰,你去通知大军,做好准备,明日我们撤离,沿着古北口出关,大军暂时驻扎在小兴州,这给皇上的奏折,就辛苦谭泰,你帮着草拟一下,今日也要完成,奏折明日就送出去,必须在三日之内送到沈阳,交给皇上阿哥,我就在小兴州等候皇上的圣旨。”
布置完毕,所有人都去准备了。
阿济格脸色再次变得阴沉,采取这样的措施,他是逼不得已,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阿巴泰的身上,若是阿巴泰没有被生擒,他一定会率领大军展开疯狂的进攻,不管明军多么的强悍,可是阿巴泰被生擒了,他不敢继续进攻了。
看着桌上的地图,阿济格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蹬翻了桌子,吓得亲兵赶忙进屋来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金鞑子撤兵的消息,迅速传到了京城和通州等地。
后金鞑子撤兵的速度很快,七月二十六日开始撤兵,到二十八日,所有大军都出了古北口,进入到草原之中去了。
京畿各地的局面,随着后金鞑子的离开,开始变得稳定一些了。
驻扎在通州的卫所军队,都感觉到庆幸。
郑勋睿的想法不一样了,他感觉到张凤翼的判断能力不一般,猜到了阿济格的想法,不过阿济格撤兵,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至少郑勋睿判断,阿济格不会马上回到沈阳去,毕竟阿巴泰还没有回去。
张凤翼也是这样的看法,认为阿济格肯定会提出来条件,那就是换回阿济格,至于说开出来的条件,阿济格肯定会答应的,一旦赎回了阿巴泰,阿济格会真正的撤兵,回到沈阳去。
张凤翼的想法,与郑勋睿不谋而合。
七月二十八日,后金鞑子撤出关的同一天,皇上的圣旨到了通州,张凤翼、高起潜、郑勋睿等人,到京城去报捷。
这个圣旨来的有些慢,要知道张凤翼的奏折早就到朝廷去了,也许那个时候,后金鞑子还驻扎在密云,让皇上惴惴不安,就算是郑家军取得了胜利,但大量的后金鞑子还是可以直接威胁京城的,一直到后金鞑子撤军之后,皇上才会真正的放心,才会下旨召见众人。
郑勋睿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这次进京觐见皇上,他要为自身争取到该得的利益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理想主义
身在通州,郑勋睿没有闲着,他和徐望华多次商议,也获知了京城的一些消息,通州距离京城只有六十里地,距离很近,可以说这两边的士大夫阶层是互通的,京城发生的事情,通州很快就能够知晓。
让郑勋睿担心的迹象还是出现了,随着阿济格的撤兵,随着郑家军战胜后金鞑子消息的传开,朝野之间出现了一种亢奋的情绪,认为朝廷应该接着这股东风,狠狠的教训后金鞑子,甚至有人提出来,应该在山海关以外的地方主动对后金鞑子发动进攻,逐渐收复失地。
说出来这些话的人,根本就没有考虑现状,阿济格和阿巴泰率领的十万后金鞑子,在京畿之地横行无忌,虽说遭遇了一次惨重的失败,但其主要力量还是存在的,若不是阿济格考虑到其他的因素,完全可以对京畿之地再次发动进攻。
也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中,皇上的圣旨到了通州,张凤翼、高起潜和郑勋睿等人,奉旨押解后金鞑子前往京城去。
户部尚书侯询代表皇上专门在永定门迎接张凤翼等人。
侯询看向郑勋睿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道路两旁,有大量的百姓围观,此次押解后金鞑子、以及后金鞑子头颅进京的,是五千郑家军的将士,其余将士依旧留在通州,后金鞑子已经撤离京畿之地,百姓的情绪平复下来了,应该说京畿之地整体平稳下来,当然那些遭受惨重损失、甚至城池被毁的地方,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完全平静下来的。
无数的鞋子和泥块扔向了被押着的后金鞑子。这些后金鞑子在通州就遭遇了凌辱,进入京城之后,同样没有好日子过。
郑家军的将士没有格外阻止京城百姓的举措,这种愤怒的情绪,无法遏制。
侯询带着张凤翼、高起潜和郑勋睿等人。直接来到了乾清宫。
至于说三千多后金鞑子,已经由锦衣卫接收,因为俘虏人数太多,暂时关押在锦衣卫的诏狱里面,等候皇上的圣旨和朝廷的敕书。
进入乾清宫,郑勋睿看见了温体仁、钱士升和吴宗达等内阁大臣。
皇上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满脸红光。
张凤翼等人拜见之后,皇上马上开口了。
“此次大军给与后金鞑子沉重打击,俘获阿巴泰和三千多后金鞑子,斩杀一万八千多后金鞑子,朕很是欣慰。此等的胜利,一定要赏赐,郑爱卿率领郑家军,赶赴京畿抗击后金鞑子,立下如此大的功劳,朕已经决定了,赏赐真该去白银三百万两。”
四周很是安静,三百万两白银绝不是小数目。先前郑勋睿和徐望华算过账,按照朝廷的奖励措施,郑家军可以得到二百万两白银以上的奖励。想不到皇上开口就是三百万,银子谁不爱,何况郑家军需要银子。
不过郑勋睿还是非常冷静的,他不会忘记张凤翼和高起潜等人。
“臣感谢皇上赏赐,此次郑家军能够打败后金鞑子,不仅仅是臣的功劳。张大人和高公公及时的调遣和部署,皇上的运筹帷幄。才能够取得胜利,臣要特别感谢张大人和高公公。没有他们的统一调遣,郑家军不可能完胜后金鞑子。”
张凤翼低着头,看不出脸上的表情,高起潜的脸上笑出了花。
“皇上,奴婢不敢贪功,此次战胜后金鞑子,主要还是郑大人的功劳。”
高起潜主动为郑勋睿说话,这让众人有些吃惊,看向郑勋睿的眼神有了其他的含义,要知道郑勋睿太年轻了,年轻之人都是心高气傲的,想不到郑勋睿能够收放有度,丝毫看不出得意的神情,神态和举措都是很低调的。
皇上的主要意思显然不在这个方面。
“阿济格来信了,居然要求朕释放阿巴泰,内阁已经商议此事,今日诸位爱卿好好议议,看看如何处置阿巴泰。”
皇上话语刚落,钱士升就跟着开口了。
“臣以为,必须斩杀阿巴泰,让后金鞑子知道入侵我大明王朝之后果,臣还要建议,辽东方面要整军备战,适当的时候,收复失地。。。”
郑勋睿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钱士升,他本来以为那种盲目自大的情绪,只是在民间流传,一些底层的官吏不知道缘由,随便跟着起哄,想不到身为内阁辅臣的钱士升,也附和这样的观点,居然在乾清宫提出来了。
再看看皇上,好像也很愿意听见这样的话语。
钱士升说完之后,所有人都没有开口,看样子附和钱士升意见的,基本没有,毕竟这些大人是知道底细的,朝廷大军的战斗力,整体上是比不上后金鞑子的,这个时候展开进攻,换来的恐怕是更多的惨败。
其他人不开口,郑勋睿必须要开口,他已经从这里面看到了陷阱,一旦钱士升的建议得到皇上的许可,那么他郑勋睿肯定要承担如此的重任,目前的情况之下,想着对后金鞑子展开进攻,无异于将郑家军推向了自杀的境地。
皇上的目光也看向了郑勋睿。
稍稍整理情绪之后,郑勋睿开口了。
“皇上,臣不同意钱大人之建议。”
皇上微微点头,没有开口,等着郑勋睿下面的话语。
“臣有两个方面的理由,第一个理由,攘外必先安内,流寇尚未被完全剿灭,时时刻刻有可能作乱,臣以为,只有抓住了李自成和张献忠等流寇首领,才能够保证彻底剿灭流寇,同时北方各地,连年遭遇到灾荒,百姓的生活尚不稳定,如此情况之下,剿灭流寇、稳定百姓生活,才是最为主要的任务。”
“第二个理由,后金鞑子并未遭受到沉重的打击,后金的满八旗,以及蒙古左右二营,包括汉兵营,总兵力尚在三十万左右,其中作战能力特别骁勇的满八旗,以及蒙古左右二营,兵力在十五万人以上,若是全面展开进攻,不能够保证给与后金鞑子沉重的打击,同时也需要消耗巨额的粮饷,一旦朝廷投入巨额的粮饷,不能够沉重打击后金鞑子,不能够收复失地,加之北方不能够彻底稳定下来,局面就有可能失控。”
“臣的建议是,稳固辽东以及宣府、大同、榆林等边镇的防御,彻底剿灭流寇,解决北方的灾荒事宜,让百姓能够稳定下来,如此情况之下,再行考虑剿灭后金鞑子的事宜。”
。。。
郑勋睿刚刚说完,钱士升再次开口。
“郑大人,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后金鞑子在辽东猖獗多年,皇太极甚至登基称帝了,如此情况之下,不给与后金鞑子毁灭性的打击,难道还要等着后金鞑子壮大起来,不断的威胁京城吗,郑家军有着不错的战斗力,难道郑大人想着自保,不愿意剿灭后金鞑子吗。。。”
听到钱士升这样说,张凤翼气的脸色发白,就连高起潜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了,按照钱士升这样的说法,他们也跟着吃亏的。
就在张凤翼准备开口的时候,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钱大人如此说,倒是有些意思了,不错,郑家军斩杀流寇一万八千余人,生擒三千余人,并且生擒了阿巴泰,可郑家军的伤亡,钱大人可否知晓,这一战下来,郑家军阵亡的将士,接近一万五千人,如此情况之下,钱大人说下官想着自保,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得出来的分析,莫不是钱大人有了剿灭流寇的妙计,敢于在皇上面前立下军令状了,要真的是如此,下官倒是要举荐钱大人主持辽东的诸多事物,狠狠打击后金鞑子了。”
钱士升的脸色迅速白了,开什么玩笑,要真的让他到辽东去,能不能够回到京城不知道,就说指挥大军作战,他都办不到。
不过郑勋睿的话语,让他无法反驳。
郑勋睿说完之后,张凤翼跟着开口了。
“皇上,臣亦不同意钱大人之建议,京畿各地遭遇后金鞑子的屠戮,需要时间恢复,至于说如何对待阿巴泰的事宜,臣的建议是,要求后金鞑子用重金赎回,朝廷可以提出要求,后金鞑子若是能够拿出来银子,就交换,拿不出来银子,那就不要怪朝廷斩杀阿巴泰了。”
皇上点点头。
“张爱卿,那你认为后金鞑子应该拿出多少银子,赎回阿巴泰。”
“臣的建议是五百万两白银。”
张凤翼说完之后,温体仁终于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张大人的建议可行,不仅仅是阿巴泰,就连那些后金鞑子的俘虏,也可以要求皇太极拿出银子来赎回去,阿巴泰价值五百万两白银,其余俘虏价值五百万两白银,而且阿济格还要返还此次劫掠的我大明的汉人,这样皇太极被迫拿出来千万两白银,其实力肯定是受损的,朝廷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整军备战,他日与后金鞑子展开决战。”
温体仁的这个建议的确是不错的,这三千多后金鞑子,全部杀掉是不行的,这有失风度,可养着也是不行的,后金鞑子是蛮夷,不可能投降,让皇太极拿出银子来赎回去,的确是不错的建议。
“朕看这个建议可行,就请张爱卿和郑爱卿负责此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果断
皇太极做梦都想不到,一场展现大清国威力的入关劫掠,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十万满八旗子弟出关,仅仅一次的战斗,就损失两万多人,而且阿巴泰被生擒,阿济格前面上奏的战报,都是报喜的,取得了多少的胜利,攻破了多少的城池,这让皇太极已经非常开心,毕竟大清国刚刚成立,他也刚刚登基当了皇上,谁知道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愤怒的皇太极,差点也想到亲率大军征伐了。
皇太极能够到如今的位置,是经过了长时间的奋斗的,当年的四大贝勒,阿敏和莽古尔泰,悉数都被他镇压下去了,剩下的代善,早就变得老实了,大清国的权力,几乎都集中在他的手里了,不过这还不是高枕无忧的时候,毕竟刚刚成立的大清国,还面临很多的麻烦。
皇太极可不是毛头小子,他能够审时度势,能够做出准确的判断,在他看来,大清国虽然成立了,但是入主中原尚需要一定的时间,不管是从兵力的对比,还是从钱财的多寡方面,大清国与大明王朝有着一定的差距。
皇太极非常关心大明王朝的情况,这么多年过去,大明王朝一直都不能够剿灭内部的流寇,国力大为折损,这为大清国争取到了不少的机会,皇太极亲自率领大军,几次进入关内劫掠,获取了大量的钱财和人口,特别是劫掠到为数众多的汉人,让辽东的种植技术明显的提升,能够产出一些粮食了。要知道满人基本是不会种地的,习惯于游牧狩猎的生活。
损失的八旗子弟达到两万人以上,阿巴泰被明军生擒,这在皇太极看来,就是一次重大的失败。好在阿济格还算是清醒,撤出大明的京畿之地,若是阿济格不管不顾,继续展开进攻,说不定会造成更加重大的损失。
大明的人很多,满八旗可没有那么多的骁勇军士。
大政殿。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睿亲王多尔衮、肃亲王豪格、成亲王岳托,豫郡王多铎、颖郡王阿达礼等人都在这里。
还有一个皇太极最为信任的汉臣,范文程,同样也在大殿之中。
皇太极登基的时候,范文程被敕封为内秘书院大学士。二等甲喇京章,可谓是汉人之中的第一人了。不要看尚可喜、耿仲明和孔有德等人被敕封为王,但他们的地位,远不能和范文程比较,皇太极敕封他们为王,不过是做给诸多的明军将军看的,但对范文程是真正的信任,皇太极每次商议军国大事。都要征询范文程的意见,皇太极宣谕的敕书,大都出自于范文程之手。
皇太极很清楚。自己的弟兄以及子侄,征战厮杀是非常勇猛的,可是在文化上面,那就不敢恭维了,这恐怕成为规律了,而且最大的问题在于。满人看不起汉文化,认为满人是最高等的民族。认为满文化比汉文化要强很多,满人对于汉文化根本就没有兴趣。这让皇太极很是为难,他首先是满人的皇帝,其次才是蒙古人和汉人的皇帝,从根本上来说,他必须维护满人的利益,接下来才能够兼顾到蒙古人和汉人的利益。
所以有着不错学识的范文程,很快就得到了皇太极高度的信任。
不过这不代表在大清国汉人就有着不错的地位了,在大清国,汉人的地位是最低的,还不如蒙古人,皇太极尽管制定了不少的政策,要求优待汉人,可诸多的亲王、郡王、贝勒和贝子等等,还是将汉人当作是劣等人,没有看在眼里。
皇太极刚刚登基做皇帝,没有那么多的礼仪,大清国也没有完全吸收汉人的礼仪,特别是在议事的时候,相对还是很随便的。
阿济格的信函,范文程已经宣读过了。
皇太极征询意见开始之后,代善首先开口。
“臣以为赎回七弟是有必要的。。。”
代善刚刚开口说话,就被皇太极打断了。
“二哥,不要用满语说。”
范文程低下头,大殿之内只有他一个汉人,皇太极以前和代善等人商议军国大事的时候,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说的满语,尽管在皇太极身边这么多年,范文程也学会了满语,但不是特别的熟练,同时皇太极召集众人议事,大家都说满语,也是对他这个汉人的排斥。
代善看了看范文程,再次开口。
“臣认为应该赎回阿巴泰,一旦赎回阿巴泰之后,臣愿意领兵,再次征伐大明。”
满人议事说话简单,没有那么多文采,几句话就表达出来了意思。
济尔哈朗、多尔衮和豪格等人纷纷表态,意思和代善的是一样的,特别是豪格,信誓旦旦的说要率领大军前去攻打大明的京城。
皇太极的眉头一直都皱着,其实他的打算根本不是如此。
此次入关劫掠,皇太极想到的是庆贺大清国的成立,顺便也试探一下大明的实力,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征服朝鲜,朝鲜是大明的藩属国,紧靠着大清国,威胁很大。
众人都说过之后,皇太极看向了范文程。
范文程终于开口了。
“皇上,奴才以为,诸位王爷、郡王之建议是正确的,的确要赎回贝勒爷,至于说是不是继续征伐大明,奴才以为有待商议。”
在满人的面前,汉人都是奴才,而且能够在皇上和王爷、郡王等面前自称为奴才,已经是受到了优待了。
皇太极对范文程的态度还是不错的,等到范文程说完之后,马上开口了。
“范大学士认为暂时不要进攻大明了,说说理由吧。”
“奴才认为,大清国已经征服了北面的科尔沁部落,西面的察哈尔部落,唯一剩下的就是东面的朝鲜了,朝鲜是大明的藩属国,时时刻刻都对大清国存在威胁,大清国如今最需要做的,就是征服朝鲜,一旦朝鲜不是大明的藩属国了,那么大清国就可以集中精力,用兵于山海关一带了,攻克山海关才是大清国的根本任务,拿下山海关,大清国就能够入主中原,继而彻底剿灭大明朝廷。”
皇太极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范大学士说的不错,朕也有这样的想法,七弟被明军生擒,这是阿济格的失误,带到阿济格回来之后,朕一定要训斥,赎回七弟是必须的,朕看就让阿济格负责此事,不管大明的那个崇祯皇帝提出来什么条件,朕看都是可以答应的。”
皇太极说完之后,代善再次开口了。
“皇上,臣还有一个建议,阿济格在信函之中提出来了,满八旗尚有三千余人被明军擒获,这些八旗子弟,同样要赎回来的,八旗子弟的性命,比钱财重要多了。”
“嗯,二哥说的不错,不管大明朝廷提出来什么要求,朕看都是可以答应的,朕相信,此次交易,虽说我大清国拿出了这么多的钱财,可大明朝廷不可能安宁的。”
皇太极做出决定之后,看了看众人,不无担忧的开口了。
“十二弟脾气不是很好,朕担忧他和大明朝廷谈判,会滋生事端的,弄不好七弟的性命会遭遇到危险,朕看需要派遣一名汉人前去协助。”
皇太极华裔刚落,范文程马上开口了。
“奴才愿意协助武英郡王,完成与大明朝廷的谈判。”
皇太极看了看范文程,脸上的神情很是为难,他很清楚,派遣一般的汉人,阿济格根本就不在乎,绝不会听从建议,不过范文程是他最为信赖的汉人,若是派遣去谈判,惹怒了阿济格,不知道阿济格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皇太极可不笨,尽管他很是器重范文程,他的这些兄弟子侄,可不会特别尊重范文仲。
看见皇太极没有马上表态,范文程再次开口了。
“皇上,奴才一定协助武英郡王,接回贝勒爷。”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许了。
到了这个时候,皇太极也不好反对了,毕竟阿巴泰被明军生擒,必须要赎回来,还有那么多的八旗子弟。
“好吧,如此就辛苦范大学士了,此事完成之后,命令阿济格迅速回到沈阳,朕还有话要和他好好说说。”
如此重大的事情,短时间之内就商议决定下来,这就是皇太极办事的作风,故而大清国的政令才能够非常畅通。
看着众人离开大政殿,皇太极的脸上没有什么笑容,他的这些兄弟子侄,一个个都是非常傲气的,代善老谋深算,多尔衮、多铎和阿济格是亲弟兄,三人都有些狂妄,若是两个起来,势力不一般,皇太极所能够倚重的,重点还是儿子豪格以及济尔哈朗。
好在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努力,皇太极的力量已经不一般,满八旗之中,他掌管了正黄旗和镶黄旗,豪格掌管了正蓝旗,这上三旗都是他们父子直接掌控的,也是战斗力最为强悍的,忠心耿耿的济尔哈朗掌管镶蓝旗,至于说说多尔衮、多铎和阿济格,分别掌管了正白旗、镶白旗以及镶红旗,就算是联合起来,力量也不足与与皇太极抗衡。
皇太极很清楚,大清国一切都以实力为尊,经过这么多年的奋斗,他的实力已经远不是以前的样子,而且权威完全树立起来,才能够掌控这些厉害的兄弟和子侄。(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谈判
崇祯九年八月初一,大明朝廷与大清国的谈判,在古北口密云后卫所在地举行。
皇上要求张凤翼和郑勋睿两人负责谈判事宜,一个是内阁辅臣、兵部尚书,一个是兵部左侍郎、左副都御使,这也表明了皇上对此次谈判的重视,不过这次的谈判,还是在朝廷之中引发了很大的争议,以钱士升为代表的东林党人,对谈判是深恶痛绝,他们认为后金鞑子乃是蛮夷,没有资格与大明朝廷谈判,不过内阁首辅温体仁等人,对谈判是支持的,他们非常清楚,若是真的能够拿到一千万两白银,对于国库空虚的朝廷来说,将是极大的帮助。
张凤翼的事情很多,而且后金鞑子撤离之后,皇上的注意力,已经转到内阁了,内阁缺了这么多的人,必须要补充上去,老是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张凤翼因为总督各路大军进京勤王取得了不俗的战绩,呼声很高,有着极大的可能成为内阁次辅,所以张凤翼的注意力,早就集中到这方面去了,不可能离开京城去和后金鞑子谈判。
谈判的所有事宜,都是郑勋睿负责。
张凤翼对郑勋睿是绝对信任的,不管郑勋睿在谈判过程之中做出什么决定,他都是支持的,已经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的高起潜,对郑勋睿也是刮目相看,郑勋睿在乾清宫替他表白功劳,高起潜是绝不会忘记的,他认为郑勋睿可交,所以也是支持郑勋睿的,时常在皇上的面前不着痕迹的为郑勋睿说好话。
所以郑勋睿与后金鞑子的谈判,总体上来看。环境还是不错的。
郑勋睿率领的一万郑家军将士,驻扎在密云后卫的军营里面,阿济格率领的两万后金鞑子,驻扎在三岔口。
三岔口距离古北口不到二十里地,这也预示着。阿济格是做好充足准备的。
辰时,谈判正式开始。
郑勋睿和徐望华进入到已经布置好的营房里面。
阿济格与范文程也跟随进入到营房里面。
阿济格与范文程两人的年纪都不是很大,阿济格三十二岁,范文程三十九岁,不过他们看向郑勋睿的眼神,还是充满了惊奇。无他,郑勋睿看上去太年轻了,难道是大明朝廷无人了,派遣如此年轻的人前来谈判。
范文程低声和阿济格说了几句话,大概的意思是面对如此年轻的大明官员。应该是好事情,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没有经受过磨砺,很好糊弄。
范文程是用满语说的,阿济格连连点头,脸上甚至露出笑容。
双方很快开始相互介绍。
听到范文程的名字,郑勋睿看向了眼前的这个中年人,刚才他明明听到范文程用满语说话。他还以为范文程也是满人。
熟知历史的郑勋睿,当然知道范文程这个人。
介绍完毕之后,郑勋睿首先开口了。
“范文程范大人。我若是没有记错,你好像是辽东的汉人吧。”
范文程的眼神有些警惕,看向了郑勋睿,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那就是了,果然是汉人。看样子你这个汉人做的很不错啊,都会说满语了。我很是佩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能够学会满语。不过我认为自身没有机会了。”
范文程的脸红了,他想不到郑勋睿会说出来这样的话语,其实他听到过郑勋睿,毕竟是大明殿试的状元,名气是不小的,今日第一次见到,就感觉到郑勋睿的气度不一般。
范文程没有开口,有些骄狂的阿济格开口了,当然说的是汉语。
“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我们是来谈判的,你们赶快将七哥放出来,否则我不客气。”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
“阿济格,是不是以为你麾下还有不足八万的后金鞑子骑兵,就很了不起啊,我不妨告诉你,阿巴泰就是被我麾下的郑家军将士生擒的,一万八千多后金鞑子也是被我麾下的郑家军将士斩杀的,还有三千多后金鞑子的俘虏,同样是被我郑家军将士生擒的,可惜你撤离的早,要不然南方几路大军过来,你就不要想着离开,今日也没有资格坐在这里谈判了。”
阿济格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就是打败和生擒阿济格的大明官员。
郑勋睿身上表露出来的气息,已经让阿济格和范文程重视了,那是一种强悍的霸气,聛睨一切的霸气,这样的霸气,只有经历过无数次的厮杀,才会表现出来。
范文程跟着开口了。
“郑大人,在下陪同武英郡王前来谈判,目的就是要求贝勒爷能够安全回来,还有三千多的八旗子弟,郑大人可以开出条件,只要是合理的,武英郡王一定会答应的。”
“很好,两个条件,其一,一千万两白银,其二,此次劫掠的百姓,全部归还。”
阿济格气的满脸通红,猛地站起身来了。
“你、你是什么东西,一千万两白银,这不可能。”
郑勋睿面容迅速变得冷酷。
“阿济格,说话注意一些,你是蛮夷,不懂我大汉的礼仪,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若是认为我提出来的要求太高了,尽可以不答应,我启奏朝廷之后,公开处斩阿巴泰,还有那三千多的俘虏,当然了,阿巴泰被斩杀,与你阿济格有着莫大的关系,此次作战,你是主帅,眼睁睁看着副帅被擒获,至少战术安排是错误的,明明有机会赎回阿巴泰,却表现狂妄,我就奇怪了,阿巴泰是你的哥哥吗,你是不是巴不得哥哥早些被处斩啊。”
阿济格气的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了。
还是范文仲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在下认为郑大人提出的要求太高了一些,一千万两白银,数目太大了。”
郑勋睿看了看范文程,不客气的开口了。
“范文程,我听说你是皇太极身边的红人,出谋划策,攻打我大明京畿和边关之地,以汉人的身份,做到这一步很不错了,不过你要记住,迟早有一天,你会为出卖祖宗付出代价的,你也记住我说的话,或许不要多少年的时间,我就会找到你算账的。”
范文程张口结舌,这是他内心最大的伤疤。
郑勋睿的厉害,阿济格和范文程都领教了。
阿济格是武夫,想不到那么多,这会子脾气也上来了。
“郑勋睿,你不要太过分了,你等着,我率领满八旗的子弟,攻打你大明的京城,我看你嚣张到什么时候。”
郑勋睿微微一笑。
“那好啊,我告诉你阿济格,接下来被生擒的不仅仅是阿巴泰,还有你阿济格,不信你就试试看,我还要告诉你,我大明会慢慢收回辽东诸多失地,让你们后金鞑子永远臣服。”
谈判的气氛迅速僵化了。
这个时候,徐望华开口了。
“阿济格,范文程,大人已经说了条件,是不是答应,就等你们的话语,你们若是不答应,那就不需要谈判了,若是想着继续在我京畿之地劫掠,那就试试看,郑家军早就做好了准备,大人说话历来是算数的。”
范文程记得皇太极的叮嘱,大清国的重点在于朝鲜,为了征服朝鲜,皇太极已经做了很多的准备,不能够因为阿巴泰的事情,耽误了大事,不就是一千万两白银,只要拿下了朝鲜,这些银子都是能够补充起来的。
范文程也顾不得郑勋睿的嘲讽,再次用满语和阿济格交谈。
期间阿济格发怒说了一些话,不过范文仲一直都在耐心的劝说。
阿济格的情绪终于缓和下来了。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你说吧,什么时候交换。”
“三日后的辰时在这里交换。”
“哼,在你们的军营里面交换,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阿济格,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大明是礼仪之邦,说到做到,不会如同你们,背信弃义,这一次的谈判,就是因为你后金鞑子入关劫掠我大明京畿之地,要求谈判也是你们提出来的,若不是皇上有旨意,你以为我会愿意和你在这里谈判,我说过了,三日之后,就在这里交换,其余的话不用多说了。”
阿济格气鼓鼓的看着郑勋睿,想着开口说话,却说不出来什么。
“我还要提醒你们,既然是谈判定下来的事情,那就不要违背,三日之后,你们若是不能够在此交换,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阿巴泰活不成,三千后金鞑子的俘虏,一样活不成。”
阿济格打了一个冷颤,郑勋睿说出来这些话的时候,毫无感情,这让他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说到做到的。
八月初四,辰时。
阿济格带着五十万两黄金、三百万两白银,以及一百颗夜明珠,前来交换了,被其劫掠的汉人,仅仅带来了一万人。
郑勋睿没有多说,将阿巴泰交给了阿济格,至于说那三千俘虏,郑家军会将他们押解到古北口,阿济格在那里接收。
交换的时候,郑勋睿是暗暗佩服皇太极的,这么多的黄金白银,皇太极居然拿出来了,可以说拿出这么多的钱财,对后金的打击是非常大的,后金占据的地方,大都属于贫瘠之地,后金所拥有的钱财,绝大部分都是劫掠的。
这一刻,郑勋睿对皇太极的看法,出现了很大的变化,他将皇太极视作了最大的对手。(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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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的顺利,出乎了朝中大人的预料,黄金白银和夜明珠进入府库的时候,朝中的反对浪潮终于爆发了,眼睁睁看着被俘获的后金鞑子,被皇太极用钱财赎回去,一些人觉得尊严受到了挑衅,认为战斗厮杀变成了交易,甚至有人认为,既然要彰显大明王朝的威严,那就要皇太极俯首称臣,可以将后金鞑子放回去,不要一两银子都行,面子最重要。
弹劾的奏折如同雨片般的呈奏上去了。
而被弹劾的主要人物,就是兵部左侍郎、左副都御使郑勋睿,因为这次谈判是郑勋睿直接负责的,当然要承担主要责任,尽管不少人都明白,这个决定是皇上作出来的,郑勋睿不过是执行皇上的圣旨,但执行也有罪。
如此大的风波,郑勋睿不可能不知道,尽管皇上一直保持沉默。
谈判结束之后,郑勋睿基本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他虽然是兵部左侍郎、左副都御使,但这些都是兼职,他以前的主要职务还是陕西巡抚以及五省总督,文震亨已经出任陕西巡抚,至于说五省总督一职,明显就是卢象升了。
也就是说如今的郑勋睿,还在等着朝廷的圣旨,看看下一步他能够出任什么官职。
郑勋睿没有留在京城,他选择到通州。毕竟郑家军几乎都驻扎在这里,这个时候他最想的是回到西安府城去,毕竟有很多的事情还需要交待,他和文震亨之间写过好几份的信了,但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的好。再说文曼珊等家人还在西安府城。
回到通州之后,郑勋睿几乎是足不出户,呆在寅宾馆,但消息还是源源不断的传来。
徐望华陪着郑勋睿,至于说郑锦宏等人,都是驻扎在军营的。其他卫所的军队,在后金鞑子撤离之后,都纷纷离开通州,回到各自原来的驻地去了,通州城总算是清静一些了。
徐望华参与了谈判和交易。可他没有想到,这一次的谈判,竟然引发了如此大的风波,打败了后金鞑子的郑勋睿,居然遭到众多的弹劾,甚至有人想要将郑勋睿关进大牢之中。
郑勋睿的情绪不好,徐望华也注意到了,几天时间过去。他认真思索了很多问题之后,决定和郑勋睿好好的谈谈,将自身的有些认识说出来。
“大人。朝廷出现这么多弹劾奏折,就连京城和通州,都认为大人卑躬屈膝,属下的确是不服气啊。”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慢慢开口了。
“徐先生,你认为皇上和后金的皇太极相比。究竟如何。”
徐望华猝不及防,想不到郑勋睿会抛出这样的问题。尽管他内心也想到过皇太极的厉害,可从没有做过对比。
看着徐望华有些惶恐的样子。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徐先生,不是我悲观啊,若是按照如此的情形持续下去,皇上还真不是皇太极的对手,就说这一次的交易,皇太极果断做出了决定,拿出来一千万两白银,他恐怕是想到了很多,要说后金拿出来这么多的银子,可谓是倾尽全力了,皇太极依旧能够做出决定,一方面皇太极认为人心最为重要,此举他笼络了所有人的心,另外一个方面,皇太极也更加稳固了自身的权势,而且皇太极恐怕想到了,我大明朝廷不会安静。”
徐望华点点头,这方面他倒是看到了,现实就是如此。
“大人,属下觉得,您应该给皇上写奏折,禀明其中的厉害关系。”
“奏折我会写的,不过我感觉到寒心,此次的谈判,或者说是交易,从总体上面来说,朝廷是挽回了颜面的,也弥补了损失,这么多的银子,至少能够安抚遭遇到惨痛损失的百姓,作为朝廷来说,下一步需要思考的问题,是如何强大自身的实力,如何的彻底消除后金鞑子的威胁,可惜朝廷里面的大人,想不到这个问题,他们以泄私愤为目的,以盲目的民意来逼迫皇上做出错误的决定。”
“大人为什么这么说啊。”
“很简单,我可以料定,这场风波,就是东林党人挑起来的,东林党人对我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我马上消失,他们知道我是最大的威胁,所以不遗余力的想要对付我,只要有一点点的机会,都不会放过的,要说我对东林党人,也没有特别大的恶意,可接二连三的事情,让我对他们彻底的失望了,东林党人已经成为朝廷之中的毒瘤,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为了维护自身的权益,已经不管不顾大明天下和百姓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勋睿站起身来了。
“一方面是皇太极的英明睿智,一方面是东林党人不遗余力的搅乱局面,为了维护自身利益近乎于疯狂,两相对比,大明有什么机会彻底剿灭后金鞑子,不要说剿灭后金鞑子,就连剿灭流寇都是不可能的,若是按照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大明王朝最终毁在了东林党人的手中,你说如此情况之下,我能够不着急吗。”
徐望华的脸色有些发白,郑勋睿说完之后,他跟着开口了。
“大人说的是,此消彼长之下,悲剧一定会出现的。”
郑勋睿再次看向徐望华,神色变得异常的严峻。
“徐先生,我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局面,一方面要对付后金鞑子、流寇,一方面要迎接来自于东林党人的进攻,而且东林党人是代表朝廷的,也就是说,日后我很有可能与朝廷对着干,可谓是内外交困,若是真的出现这样的局面,你说我有胜算吗。”
徐望华也站起身来了。
“属下觉得,大人有胜算,也许在短时间之内,会遭遇到很多的困难,但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成功,大人治理之下的陕西,已经成为北方最为稳定的地方,这是朝中任何大人都没有做到的,也正是因为大人的能力,才引发了东林党人如此的恐慌,他们才会不遗余力的对付大人,属下相信,只要大人动手,东林党人不是对手。”
“谢谢你,不过我暂时不能够对东林党人对手,不是我不想动手,而是时机不合适,东林党人把持了朝政,我要是真的动手,就等同于造反,大明江山千疮百孔,摇摇欲坠,若是再次出现大规模的动荡,无法承受啊。”
“大人一片苦心,属下深知,属下誓死效忠大人。”
郑勋睿微微点头。
“徐先生,这些天的时间,我忽然想到一个很难解的问题,那就是东林党人一直都狠狠打压的阉党,要说魏忠贤的某些举措,那是人神共愤的,但有一点我觉得很是奇怪,那就是魏忠贤自始至终没有增加百姓的负担,而且魏忠贤还想方设法的维修了北方某些地方的沟渠,甚至是疏通了黄河,自从东林党人绊倒魏忠贤之后,百姓的负担增加了,这么多年大明各地没有维修过沟渠,黄河几次决堤,给百姓带来了惨痛的灾荒。”
“我也想到了张居正大人,当年张居正同样是努力减轻百姓的负担,偏偏那个时候,大明王朝出现了难得一遇的振兴迹象。”
“张居正和魏忠贤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增加商贸的赋税,让士大夫和商贾承担了大量的赋税,他们都知道百姓很苦,不能够增加百姓的负担,否则天下就不稳定。”
“反观东林党,他们的做法刚好相反,他们减轻甚至是废除商贸赋税,让士大夫和商贾的财富集聚的增加,而且他们还打着藏富于民的口号,杜绝士大夫和商贾承担赋税,奇怪的是,他们又增加了百姓的赋税,崇祯三年的时候,增加田赋每亩三厘,今年年初增加派银三百万两,两项合计增加赋税一千万两白银,这些都是百姓承担。”
“想到了这里,我不得不怀疑了,东林党人所谓的藏富于民,所谓的朝廷不与民争利,真正的意思,就是保护他们自身的利益,至于说天下的百姓,他们漠不关心。”
徐望华听的连连点头。
“大人说的是,属下也觉得,这些年流寇的肆掠,与东林党人有着很大的关系,属下倒是觉得,大人可以将这些想法,写成奏折,让皇上知晓。”
郑勋睿没有开口说话,徐望华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大明的读书人,内心还是认定皇上的正统的,所以有些话,他暂时不能够说,只能够将矛头对准东林党人,其实严格说起来,皇上存在的问题是最大的。
至于说奏折,郑勋睿肯定是要写的,面对东林党人疯狂的进攻,他肯定要反击,不会坐以待毙,奏折怎么写,他早就想好了,这份奏折他会亲自动笔写出来。
隐隐的,郑勋睿感觉到,他应该作出来一些变革了,至少在某个地方做出变革,就算是被视作另类也无所谓,若是不能够从根本上改变某些痼疾,总是依靠着郑家军的骁勇,最终的结局一样是悲惨的。
唯有从根本上改变一些东西,恐怕才能够真正的让百姓安宁下来,才能够彻底剿灭流寇和后金鞑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调整之前
府库的充盈让户部尚书侯询的日子好过了很多,毕竟不管嘴上怎么说,真正有银子了,一切的事情才好办,皇上奖励给郑勋睿的三百万两白银已经兑现,五十万两黄金,若是在市面上兑换,加之达到六百万两白银,至于是一百颗夜明珠,每一颗价值绝对不止两万两白银的,这东西要是在南方,一颗价值至少是四万两白银。
这意味着,郑勋睿此次的谈判,从后金鞑子手上拿到的,根本不止一千万两白银,按照目前的市场价兑换,至少是一千三百万两白银。
后来侯询算是想明白了,原来郑勋睿是不想占朝廷的便宜,既然交易是一千万两白银,那郑家军所得的赏赐,就在这一千万两白银之外,同样是后金鞑子拿出来的。
当然侯询的主要任务,还是有关内阁大臣的事宜,他是很有希望的,至于说是不是能够成为内阁次辅,暂时不要想了,如今呼声最高的是张凤翼,他是比不上的。
朝廷之中突然出现的弹劾浪潮,让侯询感觉到奇怪,毕竟身处其中,作为户部尚书,深知银子的重要性,此次府库的银子,相当于以往三年收入的总和,大明天下的赋税虽然达到三千多万两的白银,可真正能够运抵京城的,每年也就是三百多万两。
所以侯询认为皇上的决策是正确的,也佩服郑勋睿的能力,居然能够借机狠狠的敲诈了后金鞑子,让皇太极乖乖的拿出来了黄金白银。
朝廷之中的弹劾浪潮,侯询没有参与其中,也不去关心这些事情。他做好户部的事情就可以了,敏感时期,其他的事情还是少关心一些。
散朝会叫,看见儿子侯方域在家中,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侯询没有特别在意。
侯方域的能力不错,在读书人之中也有些名气,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成为了复社的领袖之一,这是让侯询高兴的事情,毕竟复社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再说侯方域这次专程到京城来。也是为了他侯询能够进入内阁四下里活动,而且目前效果不错,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活动能力,可以遇见未来的发展也是不错的。
侯询进入书房,侯方域跟着进来了。
“朝宗。有什么事情吗。”
“父亲,孩儿有件事情,想着和父亲商议一下的。”
“哦,有什么事情,坐下说吧。”
“父亲可知晓,这段时间,很多的大人都在弹劾内阁大臣、兵部尚书张凤翼大人,以及兵部左侍郎、左副都御使郑勋睿大人。”
侯询问问皱了皱眉。他是老江湖了,从侯方域的话语之中,已经感受到了什么。
侯方域显然没有注意到侯询的神情。他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或许是因为太年轻了,他忘记了张溥等人的嘱托,忍不住将某些事情说出来了。
“父亲,弹劾张大人和郑大人的浪潮,是天如兄他们挑起来的。孩儿是完全赞同的,张大人和郑大人身为朝廷命官。本应该嫉恶如仇的,为什么和后金鞑子谈判。甚至是交易,此举其实辱没了我大明的尊严,也辱没了读书人的颜面。。。”
侯询的脸色有些阴沉了,他已经想到了这后面的奥妙,如今是最为关键的时刻,朝中很多大人都在猜测谁会进入内阁,谁会成为内阁次辅,张凤翼成为内阁次辅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也算是众望所归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弹劾的浪潮出现,岂不是想着拉下张凤翼吗,不要说内阁次辅,是不是能够保住内阁辅臣的职位,都是说不清楚的。
有人弹劾张凤翼,能够从中获取到好处的,除开有可能进入内阁的那些大人,还有就是钱士升、吴宗达以及张至发这些内阁阁臣了,毕竟这些人都是有可能成为内阁次辅的。
张溥等人掀起弹劾的浪潮,表面上看是想着算计张凤翼和郑勋睿等人,其实稍微分析,就能够知道,还有其他人从这里面得到好处的。
侯方域还在兴高采烈说话的时候,侯询面色阴沉的开口了。
“不要说了,你对朝廷的大小事务,什么都不知道,却在这里妄自菲薄,议论朝廷大人,让我怎么说你,你以为弹劾张大人和郑大人,是什么好事情吗。”
听见侯询的语气不对,侯方域脸色有些发白。
“朝宗,朝廷里面的事情很复杂,没有身处其中,根本不知道其中之奥妙,你的确有一些学识,也有不少的朋友,可做任何的事情,都要认真思索,不要因为年轻,就觉得自己很是了不起,若是怀揣这样的念头,最终是要吃亏的。”
侯方域看着侯询,有些不服气。
“父亲为何这样说,孩儿觉得天如兄他们做的是正确的。”
侯询微微摇头,他不愿意训斥侯方域,还是愿意说道理。
“那好,我问你几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张溥等人是不是说了,要求我日后多多关照和支持他们,第二件事情,张溥等人是不是和内阁的钱大人联系紧密,弹劾张大人和郑大人的事宜,张溥等人虽然参与了,可钱大人并未参与其中,第三件事情,张溥等人没有出面去联系,有些联系的事情,是不是交给你去办理的。。。”
侯方域脸色发白,身体都微微有些颤抖了。
父亲怎么知道这些事情啊。”
到了这个时候,侯询真的有些生气了。
“朝宗,你虽然年轻,好歹也是复社的领袖之一,怎么如此的判断和辨别能力都没有啊,且不说弹劾张大人和郑大人的事宜是不是正确,就说钱大人和张溥等人的表现,难道不奇怪吗,谁不知道钱大人是极力支持张溥等人的,这弹劾张大人和郑大人的事宜,既然是以张溥等人为主,钱大人为何不参与其中,你不是朝廷命官,凭什么去联系这些事宜。”
一连串的发问,让侯方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他还是没有想明白。
“有些事情是你出面去做的,你以为朝中的大人会在乎你吗,不客气的说,他们甚至不会在乎张溥等人,张溥等人也知道自身的影响力不够,所以将你拉出来,哼,他们既然帮助你做了一些事情,那你也要帮助他们做一些事情了。”
侯询的话语说的如此直白,侯方域总算是明白了一些。
“原来是这样,天如兄要求孩儿帮忙联系,是看着父亲的。”
“不仅仅是这样,张溥等人还想着将我也绑进去,想着我和他们成为一体。”
“这,父亲难道和钱大人有什么矛盾吗。”
侯方域说出来这样的话,侯云只剩下一声叹息,虽然自身也是东林党人,但长久的担任户部尚书,侯询的看法是有一些不同的,不赞成过分的党争,也知道内阁里面,首辅温体仁等人,有些看不惯东林党人的做派了。
“朝宗,这不是矛盾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从今日开始,你闭门读书,不要出去了,如此关键的时候,你的一举一动,被很多人注意的,稍微有疏忽,我是难辞其咎的,朝中的局势,皇上自然会有分析的,就凭着张溥等人,以为能够彻底撼动朝廷,他们想的也太天真了,我的话你记住了,今后不管做什么事情,多想想背后的原因。”
侯方域离开书房以后,侯询陷入到沉思之中,若是弹劾张凤翼和郑勋睿的事情,侯方域没有参与其中,他大可以作壁上观,甚至能从中得到很多的好处,可是侯方域参与其中,意义就不一样了,说不定这个时候,皇上内心已经有了看法,认为自己是迫不及待了,自身不好出面,所以让侯方域出面去活动和挑唆。
侯询对张溥等人的看法,也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很大的变化,甚至对复社和应社,也产生了不好的看法,复社和应社绝大部分都是年轻的读书人,这些人不谙世事,容易受到挑唆,很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为他人利用的对象。
想到侯方域被人利用,老奸巨猾的侯询肯定是不高兴的。
张溥等人的做法,在皇上看来,肯定就是党争了。
郑勋睿明明是立下了巨大的功劳的,也是按照皇上的要求去做的,最终却被那么多人弹劾,皇上会怎么向,再说黄金白银都入库了,朝廷可以做不少的事情了,这个时候,功臣被弹劾,那是不是说这些银子要退回去。
侯询越想越觉得不对,他必须做出一定的姿态来,至少需要证明自身的清白。
想清楚利害关系之后,侯询离开了府邸,前去拜访内阁首辅温体仁。
回到府邸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侯询的脸色好了很多,能够看见一丝的笑容。
侯方域房间里面的油灯亮着。
走进房间,侯方域正在看书。
侯询摆摆手,示意侯方域不必要站起身来。
“朝宗,我今日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了,遇到原则性的事宜,自身要多多思考,接着看是不是能够去做,你在京城逗留的时间不短了,早点回家去,朝廷之中的这些事情,不要继续参与了,否则对你和我都是很不利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争论和辩驳
崇祯九年八月十五,中秋节,早朝。
这是一次引发太多关注的早朝,牵涉到内阁的调整,对张凤翼和郑勋睿的弹劾等等,在这次的早朝上面,都应该有结果了。
中秋节是一个很隆重的节日,按说是应该休沐的,不过皇上特意安排在中秋节这一天早朝,商议重大的事宜,这也完全说明皇上是非常重视这次早朝的,而且是下定了决心的。
卯时的时候,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六科给事中、都察院监察御史,悉数都在乾清宫外面等候,包括漕运总督杨一鹏、礼部左侍郎黄士俊、南京礼部左侍郎孔远贞等,也在乾清宫外面等候,不过他们的神情都有些严肃,也带着一丝的忐忑。
卯时三刻,乾清宫的大门打开,三品以上的官员,进入到宫内,其余人则依旧是在宫外等候,这也是品阶带来的好处,进入宫内总是能够稍稍歇息一下的。
辰时,皇上来到了乾清宫。
秉笔太监王承恩大声呼喊皇上驾到的时候,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尽管他们已经等候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夜里也没有怎么睡好。
所有人都进入了乾清宫,拜见皇上。
乾清宫里面挤得满满当当的,众人都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所有拜见仪式结束,皇上开口了。
“温爱卿,宣布早朝事宜吧。”
皇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这样的形式,众人已经适应了,不过也许今日的早朝太过于重要了。故而众人也打起精神,看向了温体仁。
早朝就是一件事情,都察院右都御史唐世济、监察御史张溥、张采,工部左侍郎刘宗周、礼部右侍郎甘学阔,南京右副都御使王铎。以及翰林院庶吉士杨彝、吴昌时、龚鼎孳等人上奏弹劾内阁大臣、兵部尚书张凤翼,兵部左侍郎、左副都御使郑勋睿,弹劾之理由,就是张凤翼和郑勋睿两人蛊惑皇上,擅自与后金鞑子议和,辱没了大明朝廷。丧失了读书人的骨气,应该将两人革职查办。
弹劾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了,不过得知刘宗周、王铎和甘学阔等人都参与到弹劾之中,还是让很多人吃惊。要知道这些人与郑勋睿之间的关系都是不一般的。
王铎是郑勋睿县试的恩师,刘宗周是郑勋睿府试的恩师,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身为老师的王铎和刘宗周都是郑勋睿的老师,出面弹劾,这对于郑勋睿的打击是非常大的,至少在名誉上面的打击不小。
至于说甘学阔,曾经是陕西巡抚。因为郑勋睿出任陕西巡抚,故而调任礼部右侍郎,应该说是郑勋睿的前任。
但有一点众人非常的清楚。刘宗周、王铎和甘学阔等人,都是名副其实的东林党人。
从这个方面分析,他们出面弹劾郑勋睿,也就不是特别的奇怪了,东林党人的规矩是非常严格的,王铎和刘宗周都曾经是郑勋睿的恩师。按说郑勋睿应该是不折不扣的东林党人,可惜郑勋睿与东林党人格格不入。这肯定让王铎和刘宗周脸上无光的。
温体仁刚刚说完,还没有来得及喘气。刘宗周就站出列开口说话了。
“皇上,臣弹劾张凤翼、郑勋睿,乃是因为两人不知廉耻,居然和蛮夷谈判,有损我大明之魏威严,给皇上和朝廷抹黑,臣一再强调慎独,张凤翼和郑勋睿两人身为朝廷重臣,更是要将慎独时时刻刻牢记在心,做每一件事情,都要考虑到家国天下,如今两人能够与后金鞑子握手谈判,他日就有可能出卖大明之天下,成为后金鞑子之走狗,尚可喜、耿精忠和孔有德三人的例子已经摆在面前。”
刘宗周此言一出,满场皆惊,这帽子也太大了,谁能够承受。
“臣不是危言耸听,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千里长堤毁于蚁穴,张凤翼和郑勋睿两人已经有了与后金鞑子妥协的迹象,日后就能够作出来更加出格的事情,不错,两人这次是让后金鞑子拿出来了一千万两白银,可是银子能够买去我大明朝廷的威严吗,能够买去我大明读书人的骨气吗,这显然是不能的。”
。。。
刘宗周本就是大儒,说出话来一套一套的,环环相扣,其严密的逻辑性,让人无可辩驳,至于说张凤翼和郑勋睿立下的功劳,他是不会提及的,因为他认为打击后金鞑子,本就是每一个朝廷官吏应该做的事情。
刘宗周开头之后,乾清宫瞬间变得热闹起来,甘学阔等人纷纷开始了再一次的讨伐和弹劾,以至于在他们的眼里,张凤翼和郑勋睿两人变成了十恶不赦之徒,甚至比孔有德等人还要可恶,皇上应该将两人直接拿下斩首了。
张凤翼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他万万想不到,刘宗周和唐世济等人,居然当着他的面,就说出了这么恶毒的话语。
众人弹劾的过程之中,皇上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个时辰过去,该出面弹劾的人,基本都说了。
张凤翼可以自己辩解,但他的辩解,在这个时候显得很是苍白。
这个时候,温体仁出面了,慢慢的开口了。
“皇上,臣听了刚才诸位大人之弹劾,对于诸位大人之见解,臣不敢苟同。”
温体仁说出来这句话,乾清宫里面的气氛瞬间出现改变,要知道温体仁是内阁首辅,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在最后面开口说话的,至少也要等到其他的反驳意见出来之后再行开口说话的,可温体仁直接开口了,这里面就意味深长了。
“臣记得《淮南子》之中有一句话,临渊慕鱼,不如归家结网,这是在告诫读书人,做任何的事情,都要身体力行,不要站在一边抱怨,更不要埋怨其他人做的不好。”
温体仁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刘宗周等人的脸红了,他们知道温体仁是什么意思。
果然,温体仁接着往下说了。
“十万后金鞑子侵袭京畿之地,张大人运筹帷幄,郑大人身体力行,斩杀后金鞑子一万八千余人,让后金鞑子仓皇而逃,至于说处置阿巴泰以及后金鞑子俘虏一事,臣就更加不明白了,难道说一定要斩杀阿巴泰和三千多后金鞑子的俘虏吗。”
“看看后金皇太极是如何对待投降之人的,孔有德等人被封为王,臣知道这是皇太极用心险恶,想着让我大明更多的官吏投降,可皇太极至少还知道用一些手段,笼络他人之心,可朝廷之中有些大人是如何建议的呢,斩杀所有后金鞑子的俘虏,两相对比,臣以为提出这等不着边际之建议之人,才是真正用心险恶的,这些人就是想着置皇上于不仁不义之境地。”
“张大人和郑大人实实在在赶走了后金鞑子,代表朝廷与后金鞑子谈判,换回了被后金鞑子劫掠的我京畿之地的百姓,得到了千万两的白银,这等实实在在的功劳,居然被有些人说成是奸细和叛贼,臣实在不明白,当初后金鞑子侵袭京畿之地的时候,这些大人究竟在干什么,是不是拿起了刀枪和后金鞑子拼命去了,如今站在这里大言不惭,不感觉到羞愧吗。”
。。。
温体仁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四周非常的安静,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够听出来,温体仁说话的语气,实际上是代表皇上的,这应该是皇上的意见,否则温体仁绝不会以这样的态势来反驳弹劾的意见的。
温体仁说话打的过程之中,皇上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温体仁说完之后,刘宗周再次开口了。
“皇上,温大人之话语,臣不敢苟同,此皆是强词夺理,臣以为皇上身边,乃是小人进而君子退,文大人之言,乃是小人之言。。。”
刘宗周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四周死一般的寂静,谁都明白温体仁是代表皇上说出来意见的,可是刘宗周却斥责温体仁是小人,这不是直接攻击皇上吗。
刘宗周还没有说完,皇上的脸色就变化了。
“刘爱卿,朕不明白,难道只允许你弹劾他人,就不允许他人辩白吗,难道说朕一定要听你所言,才算是圣君吗,朕倒是想问问你,后金鞑子在京畿之地侵袭的时候,刘爱卿在做什么,其余提出弹劾奏折的爱卿在做什么,京城被后金鞑子围攻的时候,你们都在做什么,朕真的很好奇了,朝廷之中为什么会有如此的声音,凡是为朕分忧、为我大明效忠之人,都要遭遇到你们的弹劾和诘问,似乎这些人都是朕身边的小人,某些夸夸其谈的人,才是所谓的清流。。。”
刘宗周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了。
不仅仅是他,唐世济等人的脸色也变了。
温体仁等人的脸上,出现了颇为舒心的笑容。
张凤翼更是高兴,他已经明白了一切。
皇上说完之后,不再听众人的辩驳和争论,起身离开了。
这么多年了,早朝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刘宗周等人瞬间成为众矢之的,皇上的结论可不一般,夸夸其谈,所谓的清流,其实就是将刘宗周等人定性为小人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漕运总督
八月十六日,郑勋睿奉旨进入乾清宫。
早朝的争论,早就传开了,弹劾的奏折不了了之,相反是刘宗周等人遭遇到训斥,以至于刘宗周抱病在府邸,准备要辞去工部侍郎的职位了,这个信号,被众人解读为东林党人遭遇到打压,张凤翼和郑勋睿等人则是受到了皇上的重视。
有关内阁的人员,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八月十五这一天,本来是要宣布内阁调整事宜的,可惜因为刘宗周等人的弹劾,以及皇上的发怒,导致早朝没有直接宣布,大概皇上也是考虑到了,若是当初宣布,可能引发更大的争论。
郑勋睿在知道这一切之后,感受到的是好笑与可悲。
朝廷大臣的调整和变动,本就是皇上的权力,居然到了不能够直接宣布的境地,可见大明的言官制度,已经发展到畸形的地步,其实在正德和嘉靖年间,这种苗头已经冒出来了,就说给事中和监察御史,品阶不高,也就是七品的官员,却能够直接弹劾内阁大臣,甚至在公开场合直接顶撞皇上,至于说弹劾之意见建议是否正确,倒不是最重要的。
大明读书人所谓的骨气,同样发展到死守条规、迂腐僵化的地步,让郑勋睿印象最深的事情,就是嘉靖年间大礼仪的事情,正德皇帝溺亡,无子嗣,弟弟嘉靖皇帝继位,以杨廷和为代表的文臣,要求嘉靖皇帝认孝宗皇帝为父亲,而称呼自己父亲为叔父,杨廷和等人所依旧的就是程朱理学,嘉靖皇帝当然不会同意。也是持续二十年之久的大礼仪之争由此展开。
虽说嘉靖皇帝在这场大礼仪之争中,采取了相对血腥的手段,廷杖打死了不少的大臣,最终坚持了自身的意见,可明朝读书人所谓的以大局为重、割舍亲情、无视人伦的做法。让任何人都无法理解,他们的迂腐已经到了食古不化、不近人情的地步了。
言官制度的畸形发展,到了万历年间,已经很是严重,以至于内阁大臣之间的斗争,都利用言官来实现。言官可以不顾事实进行弹劾,近似于胡搅蛮缠了,弹劾的对象包括内阁首辅,文武百官,要说这些言官若是从基层起来的。了解民间疾苦、有着丰富的从政经验也就罢了,可惜这些言官,大都是翰林院庶吉士出身,高中进士之后,在翰林院学习几年时间,就进入都察院和六科了,在他们的内心,遵从的就是所谓的理学。遵照执行的全部都是所谓的圣人之言,毫无创新,更不知道时代在进步。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科举被上层官员高度重视了,通过科举考试成为举人或者进士的恩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么自然就能够从言行举止影响到读书人,不管他们是进入朝廷还是散落在社会各个阶层。
东林党、浙党之类的利益团体,也就是在如此情况之下产生的。国家兴亡、百姓疾苦在这些党团之中已经居于次要地位,争取自身利益最大化成为了首要任务。所以党同伐异等等情形,层出不穷。成为大明朝最大的痼疾,无法消除。
想要改变这样的情形,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除非是大动干戈,可惜的是皇上没有这等的魄力,恐怕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内阁首辅温体仁、内阁大臣张凤翼、钱士升、张至发等人站在前面,户部尚书侯恂、漕运总督杨一鹏、礼部左侍郎黄士俊、礼部右侍郎贺逢圣、南京礼部左侍郎孔贞远等人,站的稍微靠后一些。
这一帮人之中,集聚了读书人之中的翘楚,黄士俊是万历三十五年的殿试状元,钱士升是万历四十四年殿试状元,郑勋睿是崇祯四年殿试状元,贺逢圣是万历四十四年殿试榜眼,孔贞远是万历四十七年殿试榜眼。
年轻的郑勋睿站在这群人之中,特别的显眼,尽管是殿试状元,不过他二十二岁的年纪,还是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
辰时,皇上出现在乾清宫。
跟在皇上身后的是秉笔太监王承恩以及高起潜,王承恩的手里捧着圣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高起潜跟随进入乾清宫的时候,看了一眼郑勋睿,迅即低下头。
很快,王承恩开始宣旨了。
跪在地上的郑勋睿,有些恼火,每次到京城来,进入乾清宫之后,总是免不了下跪,这个在众人看来非常平凡的动作,在他看来就不正常,总觉得自尊心遭遇到了挑战,所谓归天跪地跪父母,其余人还不值得他跪的。
这一份圣旨的确不一般。
张凤翼敕封文渊阁大学士,赐太子太保,成为内阁次辅,杨一鹏、侯恂、黄士俊、贺逢圣、孔贞远等人敕封东阁大学士,敕封太子少保,参赞机务。
内阁一下子扩充到了八人。
王承恩宣旨之后,张凤翼等人领旨谢恩。
接着高起潜开始宣读第二封圣旨。
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兼任淮安府、扬州府、庐州府、凤阳府、徐州、和州、滁州巡抚,领户部尚书、右都御史衔。
杨廷枢出任应天府府尹,詹事府少詹事魏呈润出任右副都御使、山西巡抚。
工部左侍郎刘宗周出任南京礼部尚书,原南京礼部尚书董其昌因为身体原因致仕。
卢象升出任兵部右侍郎、右副都御使,五省总督,兼任湖广巡抚。
圣旨宣布之后,郑勋睿迅速成为朝中众人关注的焦点。
大明最为重要的两个地方职位,其一是漕运总督,其二是蓟辽总督,这两个职位,必须是以六部尚书或者都察院都御史的职位出任的,其权力都是很大的,漕运总督兼任四府三州巡抚,管辖南直隶四府三州的所有事宜,负责漕运全部事宜,蓟辽总督统领辽东以及保定、山东、天津、登州和莱州等地,节制顺天巡抚、保定巡抚、辽东巡抚。
漕运总督最为重要的职责,就是负责将南方各地的粮食运抵京师,漕运所依托的是京杭大运河,京杭大运河流经的各地,几乎都是最为富庶的农业区域,而且京杭大运河是大明最为重要的经济命脉,北方的粮食供给,几乎都是依靠漕运。
郑勋睿太年轻了,如此年轻的年纪,负责大明漕运,以户部尚书的身份,出任漕运总督,这不得不引发众人的惊叹与好奇。
朝廷之中的博弈,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如此情况之下,皇上赋予郑勋睿重任,让年轻的郑勋睿,成为二品高官,这应该是非常大胆的决定了。
郑勋睿没有关心诸多的议论,接旨之后,他去拜见父母和二娘了,他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特别是有关郑家军的事宜,此次抗击流寇,郑家军立下了很大的功劳,兵部将依旧郑勋睿呈奏的奏折,任命郑家军的诸多军官。
郑富贵、马氏和孙氏,也是多年没有见到郑勋睿了,他们已经习惯了京城的生活,富足安逸的生活。郑勋睿的前途,与他们在京城的生活息息相关,所以他们一直都很关心。
得知郑勋睿出任户部尚书、漕运总督之后,郑富贵是非常高兴的,作为世家,郑勋睿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可谓是世家之中的第一人了,想想搬迁到江宁县之后,多年过去,郑氏家族都没有出现过人才,郑勋睿可谓是其中的翘楚了。
当然,郑富贵还是有其他想法的,想着郑勋睿能够关心家族之中的其他人,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郑氏家族出了人才,其余人也要跟着沾光。
实话实说,郑勋睿与郑富贵、马氏和孙氏等人的关系,并非是亲密无间,毕竟是穿越之人,想要做到和父母之间的水乳交融,可能性基本是不大的。
圣旨明确郑勋睿九月十六到任,时间是一个月。
八月十八日,杨廷枢回到京城,和郑勋睿两人见面了。
杨廷枢的运气也不是很好,出任山西巡抚,正是山西遭遇灾荒的时间,他在山西基本没有做好什么事情,此次能够出任顺天府府尹,也是出乎很多人预料的。
郑勋睿和杨廷枢两人在一起足足一天的时间,至于说交谈了什么事情,外人不知道,但众人都清楚,郑勋睿和杨廷枢的关系是绝不一般的。
在京城仅仅呆了五天的时间,八月二十日,郑勋睿准备离开京城,前往陕西西安。
两万五千郑家军的将士,留下两千人跟随郑勋睿,其余的将士早就开拔前往西安府城去了,郑勋睿和主官兵部的内阁次辅张凤翼交换了意见,郑家军跟随到淮南府驻扎,张凤翼很清楚,郑家军已经成为大明最为骁勇的军队之一,必须要精心呵护,熟悉军队事宜的张凤翼更是清楚,郑家军是不可能撤换总兵官的,也不可能让其他人插手去管理,这样只能够让郑家军出现异动,当年的戚家军就是最好的例子。
郑勋睿和徐望华也商议过了,郑家军必须在西安府城留守一部分的军士,这样有利于维护陕西等地的稳定,但绝大部分的郑家军军士,要跟随到淮安府。(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责任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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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勋睿之所以受到特别的关注,他自己也是清楚的,他这个漕运总督,职责非常之重,责任也非常之大,他的核心职责,是总督天下漕运,湖广、江西、安徽、浙江、南直隶等地设立的粮道,所有需要运送到北方的粮食,悉数都到淮安集中,漕运总督验收之后,方可运抵北方和京师,山东与河南两地的粮食不集中到淮安,但也要漕运总督府官吏验收之后,方可北上,不过若是认为漕运总督仅仅是这方面的职责,那就大错特错了。
漕运总督领右都御史职衔,这是都察院最高官职之一,这预示着漕运总督可以弹劾和惩处所辖地方的官吏,凡是五品以下文官和四品以下武官,若是没有按照漕运总督之要求办事,漕运总督可以直接参究、拿问乃至于军法从事,至于说四品以上文官和三品以上武官,不按照漕运总督之要求办事,漕运总督可以直接弹劾,这样的弹劾是致命的,可以让人直接丢官。
漕运总督的第三个职责,就是提督军务,按照管理,漕运总督直接管辖和节制颍州兵备道、徐州兵备道、淮阳海防道、中都留守司、洪塘守御所,南直隶之庐州卫、扬州卫、高邮卫、仪真卫、滁州卫、徐州卫、淮安卫、大河卫、邳州卫、沂州卫、泗州卫、寿州卫、宿州卫,海州中守御所等等,其掌管的军队是不少的,漕运总督府设有军门。包含中军、左营、右营、城守营,其所在的淮安府的守卫,淮安府和山阴县无权管辖,由总督府直接负责。
漕运总督的第四个职责,就是兼任四府三州之巡抚。这里面的凤阳府是大明的中都,地位是非常重要的,尽管说南京兵部尚书也负责管辖南直隶地方,可因为职责分工不同,南直隶所辖的淮安府、扬州府、庐州府、凤阳府、徐州、和州、滁州等地,基本是漕运总督直接负责的。漕运总督需要总理这些地方的军政事物,包括督理钱粮、操练兵马、修理城池、抚安军民、禁革奸弊等等,当然,若是这些地方出现问题,漕运总督肯定是要负直接责任的。
漕运总督的第五个职责。是兼理海防和兼管河道,这也是非常重要的职责,想要漕运的畅通,就必须保持河道的畅通,运河凡是有堵塞的地方,都是必须要及时进行疏通的,朝廷曾经设立河务总督,可是因为职权管辖之问题。漕运总督与河务总督之间时常发生矛盾,故而天启年间之后,漕运总督直接负责河务事宜。
兼理海防很清楚。大明迄今为止还是禁止海外交易的,漕运总督需要负责山东、南直隶以及浙江一带的海防事宜。
掌管如此之多的事物,凭着漕运总督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
漕运总督下设诸多的官吏,其中最为主要的是巡视漕务、督粮道、管粮同知、通判、押运通判等官员,至于说具体办事的吏员,高峰时期接近三百人。
漕运总督下属的官吏。属于朝廷任命,可绝大部分都是漕运总督本人推荐的。之所以形成这样的规矩,道理也是很简单的。漕运关乎北方百姓的生计,大量的粮食需要通过京杭大运河运抵北方,若是漕运总督府官吏各自为政,必然导致政令不通,影响到粮食运输。
崇祯初年以来,因为流寇肆掠,以及后金鞑子的侵袭,京杭大运河的漕运遭遇到了极大的破坏,不过更大的破坏,还是来自于朝廷之中,南方的土地兼并异常严重,寻常百姓几乎没有多少的耕地,绝大部分的耕地都属于士大夫和商贾,而在征收赋税方面,东林党人强调藏富于民,其实就是想着维护士大夫和商贾的利益,让他们少承担甚至是不承担赋税,另外一个方面,东林党人加重的百姓的赋税,导致南方也出现不稳定的局面。
杨一鹏当然漕运总督的时候,不愿意过分得罪东林党人,更不愿意与当地的士大夫和商贾对着干,这就导致漕运收到了影响,不过这种影响,在京城之中没有表现出来,皇室和官吏的粮食是得到保证的,可北直隶、陕西、山西等地的老百姓就遭殃了,漕运输送的粮食不多,北方连年灾荒,导致了粮食价格飞涨,南方一石粮食三两银子,北方一石粮食高峰期间达到了三十两银子左右。
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局面,要么他维持原状,睁一眼闭一眼,保证京城粮食的供给就可以了,要么他就做出大幅度的调整,将南方大量的粮食运送到北方,让北方的粮价下跌,让老百姓真正受到实惠。
出任了漕运总督,郑勋睿可不会闲着,早就开始梳理各方面的情况,了解漕运存在的利弊,考虑下一步该如何着手履行职责。
盯着郑勋睿一举一动的人更多,特别是东林党人和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
八月二十日,辰时,郑勋睿离开京城,郑家军将士早就在京郊十里之外等候,郑勋睿的身边仅仅跟随徐望华、洪欣瑜和王小二等人,他离开京城是非常低调的。
快到京郊长亭的时候,郑勋睿远远就看到了杨廷枢。
杨廷枢出任应天府府尹,自己都没有想到,不过这京城的府尹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长亭里面摆上了酒宴,这是送别酒宴。
郑勋睿进入了长亭,其余人都在外面等候。
杨廷枢端起了酒杯。
“清扬,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出任漕运总督,如此重要的职责,怕是要你劳累了。”
“淮斗兄,你出任应天府尹,担子也不轻,这京城里面的事情,可不好管。”
喝下一杯酒之后,杨廷枢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了。
“京城里面的诸多变故,我都知道了,想不到刘大人、甘大人和王大人也弹劾你了,刘大人是你我的恩师,王大人亦是你的恩师,甘大人曾经担任陕西巡抚,他们和你我都是有交集的,我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也会出面弹劾,而且理由如此的荒诞。”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刘大人、王大人和甘大人,他们都是东林党人,我与东林党人格格不入,前面有唐大人、张溥、杨彝、张采、吴昌时、龚鼎孳、吴伟业等人,依照他们的能量,肯定是组织尽量多的力量,专门来对付我了,你怕是也要注意,到京城来了,位置不一般了,他们的目光也会对准你的。”
“我不怕,不过我就不明白了,皇上为什么没有处置他们。”
郑勋睿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
“淮斗,刘大人已经调到南京出任礼部尚书,这本就是贬斥,前面王大人已经调到了南京,出任南京右副都御使,这也等于是贬斥,你还想皇上怎么做。”
杨廷枢愣了一下,自嘲的笑了笑。
“也是,不过我觉得奇怪的是,张溥等人怎么没有什么事情,难道皇上就纵容他们在朝廷内拉帮结派吗。”
“那也不一定,淮斗兄,你想想,张溥至今不过是都察院的监察御史,张采就更不用说了,崇祯元年高中进士,出任临川知县,回到京城也不过是监察御史,吴伟业也就是礼部主事,可你我已经是什么职位了,真正做事情的人,皇上还是知道的,我可以断定,杨彝、吴昌时、龚鼎孳等人,还要在翰林院多年,就让他们在翰林院庶吉士的位置上面,多磨砺吧。”
郑勋睿的解释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杨廷枢还是不满意,摇了摇头。
“清扬,我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可皇上以前不是这样的,这算是什么处理啊。”
杨廷枢端起了第二杯酒。
“清扬,淮安就等于是你我的家乡了,都在南直隶,你出任漕运总督,我是不敢相信的,按照朝廷回避的制度,你是不大可能出任漕运总督的,我在山西的时候,猜测你可能出任蓟辽总督,可见皇上是非常信任你的,这杯酒,我祝你在淮安再次做出一番事业。”
“谢谢了,我也祝你在应天府展现威严。”
端起第三杯酒,两人已经没有多少话说了,长亭送别三杯酒。
默默喝下这杯酒之后,郑勋睿走出长亭,没有回头,上马离去。
杨廷枢站在亭子里,一直看着郑勋睿等人离开,只到看不见之后,才转身慢慢朝着京城而去。
离开京城,郑勋睿首先需要回到陕西西安去,他已经出任漕运总督,家人不可能继续留在西安府城,必须要跟随一同搬到淮安府城去。
三个女儿,郑勋睿都还没有见过,这是他非常愧疚的,女儿都快要半岁了,尚未见过父亲,这在几百年之后,怕也是奇闻了。
再说他这次回到西安府城去,也不可能停留多长的时间,最多五日之内,也是要出发的,一个月之内要赶到淮安府城上任。
清闲的时间不多,郑勋睿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过去,穿越之后,他几乎就没有轻松过,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为自己和家人需要做出的努力。(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搭建班子
分别抱起三个女儿的时候,郑勋睿百感交集,三个女儿一直都没有正式的名字,就在等着他回来,已经两岁的郑瀚宇站在他的身边,似乎对比自己小很多的三个妹妹很是好奇。
“女儿的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大女儿郑灵蕊,二女儿郑灵柔,三女儿郑灵岚。”
郑灵蕊崇祯九年四月十五日出生,母亲是冬梅。
郑灵柔崇祯九年四月二十二日出生,母亲是荷叶。
郑灵岚崇祯九年五月初二出生,母亲是杨爱珍。
郑勋睿丝毫没有体现出来重男轻女的思想,这一点文曼珊等人是有着深切体会的,而且郑勋睿对小孩子表现出来的态度,与她们的感觉有着很大的不同,按说夫君已经是朝廷二品的高官,威严是不用说的,应该和朝中那些大人一样,在家人面前也表现出来非凡气度,这方面文曼珊有着不一般的感受,已经去世的爷爷文震孟,在父亲文谦康的面前,绝对的说一不二,文谦康唯唯诺诺,不敢有任何的反对意见。
可郑勋睿不一样,回到家里之后,异常的平和,就是将自己看作家里的一员。
文曼珊曾经也说过这件事情,但郑勋睿只是笑笑,说在家人面前,不需要绷着面子,更不需要表现的那么严肃,郑勋睿还用了一句话形容,说是家里就好比是宁静的港湾,回家之后可以放松,可以随便的说话,这才是家的真正体现。
郑勋睿的这句话,让文曼珊真正受到震撼。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感觉到,夫君和爷爷有着很大的不同,至少在如何对待家人的态度上面,截然不同。
郑勋睿暂住在巡抚衙门。不过家人已经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等着出发前往淮安去,众人的情绪是高涨的,淮安府城的条件,远远强于西安府城,这是不容置疑的。再说郑勋睿的家人,绝大部分都是南方人,此次重新回到南方去,有回家的感觉,大家当然高兴。
文震亨前来拜访。郑勋睿在书房等候。
文震亨没有在郑勋睿刚刚回来的时候打扰,毕竟郑勋睿离开家很长时间了,家人团聚的时候,他不会来打扰的,但他必须和郑勋睿交谈,他知道郑勋睿有事情安排。
“清扬,恭喜你回到南直隶,我真的没有想到。皇上会任命你为漕运总督。”
“我也没有想到,三太爷,三日之后家人和我就全部搬走了。”
“真的有些舍不得啊。每每看见曼珊和瀚宇,我就是见到了亲人,如今你们都搬走了,就留下我一人在陕西了。”
“三太爷可以将家人接到西安府城来的,这样也能够解除后顾之忧,生活方面也好照顾。”
“算了。我和你不一样,你年轻。家人跟随在身边,不是很大的困难。可我不行,家人那么多,要是都到西安来,难度太大,再说我这把年纪了,怕折腾,家人在苏州生活习惯了,到西安来也不能够适应。”
郑勋睿点点头,文震亨说的是实情,他们之间的情况不一样。
“三太爷,郑家军留下五千将士,依旧驻扎在西安府城之外的军营,其余将士跟随我到淮安府城去,洪欣涛留在这里指挥郑家军将士,三太爷若是遇见什么紧急的事情,可以要求洪欣涛出面办理。”
文震亨点点头。
“这没有问题,巡抚衙门还要提供一部分的钱粮。”
郑勋睿微微摇头,他留下五千郑家军将士,重点是为了与蒙古部落的互市,这是郑家军粮饷的重要来源之一,尽管说到淮安府之后,可能想到其他的办法筹集粮草,但已经有了筹集粮草的路子,决不能够放弃了。
“三太爷,留下的五千将士,重点是负责与蒙古部落的互市,这是最为重要的事宜,三太爷也知道,与蒙古部落的互市,是郑家军主要来源之一,我出任漕运总督,在筹集粮草方面,能够想到一些办法,这也便于和蒙古部落互市,当然互市的规模还要扩大,茶叶、丝绸、瓷器等等,都在互市的范围之内,望三太爷予以支持。”
“清扬,这方面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如何处理,你就放心吧,倒是你出任漕运总督,责任重大,身边需要有人手帮助,漕运总督府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很是复杂,特别是这些年,北方遭遇灾荒,南方的粮食难以运过来,导致了北方粮价的飞涨,想要解决这些问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身边若是没有人帮助,难以很好的做事情啊。”
“我知道,我正想着和三太爷商议,巡抚衙门的知事顾梦麟和曹驰,还有清涧县知县李攀龙,我都是准备带走的,跟着我到淮安去做事情。”
“人员你随便挑选,只要是看得上的,都可以带到淮安去。”
文震亨的支持,让郑勋睿很是欣慰,这就是自家人的好处。
不过有关人员方面的考虑,他还有更大的,这方面在离开京师之前,他已经和张凤翼私下里商议过,得到了张凤翼乃至于杨一鹏等人的支持。
“三太爷,延绥巡抚马士英,以及西安府知府史可法等人,我也考虑调到漕运总督府,毕竟漕运总督府的事情太多了,人手太少是忙不过来的。”
文震亨略微有些吃惊,马士英和史可法两人做的都很是不错,马士英身为延绥巡抚,一直都是严格执行当年郑勋睿定下的政策,几乎没有什么变动,这也让延绥各地一直都很是平稳,没有出现过任何的波折,从这方面看,马士英的能力是很不错的。
至于说史可法,在西安府知府的位置上面,也是尽心竭力,同样是按照郑勋睿的要求做事情,而且做的很是不错,让西安府成为了陕西最为富庶和稳定的地方。
将马士英和史可法两人调整走,从内心来说,文震亨是有些舍不得的,不过他很清楚,郑勋睿的位置更加的重要,这方面他必须要无条件的支持。
“清扬,刚刚我说过了,你中意的人选,尽管提出来,我都是支持的。”
“谢谢三太爷的支持了。”
“不用这样说,不过有关延绥巡抚和西安府知府的人员,我考虑了,延安府知府黄辉旭和庆阳府知府罗昌洛都是不错的人选,不过举荐方面,我的力度不够,还请清扬帮忙。”
“这没有问题。”
郑勋睿点头答应了,文震亨曾经在延安府担任知府,时间不短,黄辉旭和罗昌洛,可谓是文震亨信任的官员,而且两人得到提拔,也是文震亨从中做出的努力,文震亨已经是陕西巡抚,需要安插自己信任的心腹,这是很正常的。
看见郑勋睿点头答应了,文震亨转移了话题。
“清扬,此次朝廷之中的风波,是我没有想到的,刘宗周、甘学阔和王铎等人,也站出来弹劾你了,特别是刘宗周和王铎,他们与大哥的关系都是很不错的,可谓是惺惺惜惺惺,而且他们都曾经是你的恩师,他们突然做出来这一手,我很愤怒,更多的是担忧。”
“三太爷,这方面我早就做好准备了,不管他们如何的弹劾,我的初衷是不会改变的,更不会妥协,我对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的印象不好,并非是完全出于个人恩怨,不过他们也不要以为我会每次都妥协,到了一定的时候,我会让他们知道厉害的。”
文震亨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开口了。
“我想到了姚希孟,虽然已经去世了,可他曾经的一些做法,让我都无法忍受了,大哥和东林党人的关系曾经是很好的,后来也逐渐恶化,甚至都遭遇到东林党人的攻击了,其实大哥什么都没有做,从这方面来看,我对东林党人是很不屑的。”
郑勋睿不再开口说到东林党人的事情,其实在他内心,已经有了主意,只是目前不能够说出来,毕竟自己要是动手,就会从根基上面动摇东林党人,若是想着从朝廷里面去打击东林党人,那是打不过来的,也不是最好的办法,只能够从根子上动摇东林党人的基础,而东林党人的根子就是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一旦动摇了这些人,让这些人屈服了,东林党人失去了支持,也就难以蹦达了。
搭建班子是郑勋睿最为注重的事情,漕运总督职责重大,必须要有纯洁和有力的班子,这样才能够真正的做事情,若是被各方插手,在漕运总督府安排这样那样的人员,那很多事情都不好办了,所以郑勋睿必须要首先考虑班子的事情,重要的岗位上面,必须安排有能力和忠心的人。
这方面,东林党人肯定会反对,但反对也没有作用了,此次刘宗周被调整到南京出任礼部尚书,其实就代表了皇上的态度,对于东林党人的做法是不满意的,再说郑勋睿得到了张凤翼和杨一鹏等人的支持,保罗秉笔太监高起潜,有了这些人的支持,他就能够大刀阔斧的开展工作,整治漕运之中存在的诸多问题。(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抵达淮安
九月十五日,郑勋睿和家人抵达淮安府城。
这一次他一路都和家人在一起,没有加快速度,时间上面来得及,多陪陪家人,也让他内心安宁一些,少了一些愧疚,讨伐流寇和抵御后金鞑子的时间太长,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见到家人,虽说文曼珊等人不会说什么,但失落感肯定是有的。
郑勋睿陪着家人一道前往淮安府城,路上是很热闹的,文曼珊、冬梅、荷叶与杨爱珍等人,都是非常高兴的,每日里歇息的时候,围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
不过郑勋睿没有完全闲着,他一直都在思考漕运的事情。
漕运关乎大明王朝的兴衰,也是皇上特别关注的事宜。
隋唐时期开挖的大运河,一直以来都承担不俗的任务,将南方的粮食、丝绸、茶叶、瓷器等等物资大规模的运往北方,运送的最多的就是粮食,因为气候和土壤等的原因,北方粮食产量一直都很低,几乎就是南方亩产的一半,而北方作为历代王朝的政治中心,集聚了大量的官吏和军队,耗费巨大,特别是明朝,绝大部分的军队都集中在北方,辽东和边关更是依靠漕运输送的粮食支撑,如此情况之下,漕运就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了。
京杭大运河经过历朝历代的开凿,到明朝的时候,全长已经达到了三千五百六十四里,南至浙江杭州府,北至京城,沿途经过了浙江、南直隶、山东、河南、北直隶等地。京杭大运河所经过的城池,无不是商贸繁华,商贾云集。
作为漕运总督府所在的淮安府城,那就更不用说了,漕运总督府在此。大大小小的官吏和卫漕兵丁也驻扎在这里,诸多的商贾更是齐聚这里找寻商机,导致了淮安府城的繁华和富庶,成为了南直隶仅次于南京的热闹和繁华之地。
漕运总督府在淮安府城的中心位置,处于作为繁华的地段。
到淮安府城上任,郑勋睿虽说没有宣扬。不过他抵达淮安府城的时候,凤阳总督吴振缨和镇守太监杨泽等人,还是率领大大小小的官吏,在府城门口迎接。
这是官场上的惯例,郑勋睿虽说不喜欢这样的形式。但也要表露对诸多官吏的感谢,他很清楚,自己就任漕运总督,牵挂了很多人的神经,特别是那些既得利益者。
所谓既得利益者,也就是依靠着漕运发财的官吏、士大夫、商贾,还有最底层的百姓。
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官商勾结已经成为各个行业公开的事情。以商贾支撑起来的诸多漕运帮,依靠官府的保护存在,孝敬官吏的同时。左右漕运的兴衰。
郑勋睿早就有准备,他率领的郑家军,这个时候就成为了绝对的中坚力量,漕运之中的不少弊端必须要彻底废除,换句话说,打掉官商勾结的毒瘤。成为保证漕运兴旺的要务,该赚的银子。也是郑家军赚到手里来。
当然这需要过程。
进入淮安府城,迎面扑来的繁华。还是让郑勋睿颇为感慨。
其实在淮安府城之外,郑勋睿就有了不一般的感受,官道两边到处都是商铺,密密麻麻,栉次鳞比,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神情悠闲的读书人,更多的还是急匆匆的商贾,以及为了生存奔波的百姓。
郑勋睿是漕运总督,进入淮安府城当然有着不一般的气派,前面有专门开路的卫漕兵丁,中间是数十辆的马车,郑勋睿和诸多的官吏跟在马车的后面,后面则是时刻跟随在郑勋睿身边的两千亲兵。
郑家军在郑锦宏等人的率领之下,已经提前抵达淮安,驻扎在卫曹军营。
如此浩浩荡荡的气派,也是郑勋睿反对的,他甚至有些后悔了,不该和家眷一同前往淮安府城,若是提前到来,可以避免繁杂的礼仪。其实这样的气势,已经表明了一种态度,那就是他这个漕运总督,与诸多的官吏还是一条心的,来到淮安不会做出多大的改变,一切都是按照原来的要求做事情的。
任何一件事情,背后都是有深刻含义的,郑勋睿可不笨。
淮安府城内的商贾太多了,一路走过,都是大大小小的商铺,沿街的房屋,几乎看不到民居,豪华气派的酒楼、青楼、茶楼和赌坊,也是格外的耀眼,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非常之多,这让郑勋睿想起了从明英宗到明孝宗四朝为官的邱峻的一首诗词:十里朱旗两岸舟,夜深歌舞几时休。扬州千载繁华景,移在西湖嘴上头。
郑勋睿记得南京的秦淮河是大明最为繁华富庶和娱乐之地,其实淮安府城丝毫不亚于南京的秦淮河,只不过这里商贾居多,在大明读书人的眼里,商贾是不上大雅之堂的,他们也不愿意去歌颂商贾,免得掉了身价,读书人自诩享受的地方是高雅的,淮安府城这样的地方,肯定是不入他们法眼的,真正的说起来,淮安府城比较秦淮河还要热闹,聚集的人要多很多的,只不过这里的人三教九流,不同于秦淮河读书人居多。
在淮安府城,夜夜笙歌、夜不闭市的情形是非常普遍的,为了能够抓住商机,商贾是不辞辛劳的,特别是那些处于底层的商贾,为了能够赚钱活命,特别的辛苦,那些已经立足的大商贾,虽说自身已经不用如此的辛劳,但也不会错过赚钱的机会,其麾下跑腿的一样辛苦。
商贸繁华,必定带动方方面面的发展,试想一下,所有漕运的船只,悉数需要在淮安府停留,接受检查,千万艘漕船的船工水手、漕运官兵在此停留,吃饭住宿,南来北往的商贾需要在这里进行货物的交易,旅客也需要在这里盘恒停留,更加重要的是,为了能够保证漕运的畅通,保证粮食的供给,在淮安府还设立了两处常盈仓,两处常平仓,三处预备仓,五初庄仓,这些仓库必须保证粮食的充足,以备随时运往北方和京城。
庞大的商贸需求,必定带动商贾的发展,故而大明无数的商贾都云集在淮安府城,期盼着能够从中分一杯羹。
可以说,漕运已经成为大明最为庞大的商贸动作,带动了太多方面的发展。
不过隐忧也是存在的,崇祯年间以来,漕运远不如万历、天启年间那么兴旺,这里面最为重要的问题,就是朝中东林党人所谓的藏富于民的政策,最大限度的保护了南方士大夫和商贾的利益,增加农业赋税,损害了农民的利益,导致漕运所需要调拨和运输的粮食大幅度的减少,致使北方的粮食供给严重不足,特别是在崇祯三年到八年,北方大规模遭遇灾荒的时候,根本无法从南方调集大量的粮食。
更大的隐患在于河道的疏通。
漕运必须依靠河道的畅通,京杭大运河长达三千五百六十四里,任何一段的河道淤堵,对于漕运都有着致命的影响,偏偏崇祯初年以来,朝廷缺银子,日常开销都几乎无法维持,能够投入到河道疏通上面的银子就更加有限的,目前主要保证的是从淮安到京城的河道疏通,其他方面的河道疏通,往往都疏忽了。
要知道大明的交通是不发达的,粮食若是依靠陆路运输,耗费极大,而且沿路都不是特别的安全,漕运与陆路运输比较起来,开销小了很多,速度也快了很多,有着明显的优势,故而漕运已经成为大明南北沟通的生命线。
郑勋睿记得很清楚,他在陕西的时候,很多时候从南方购买粮食,都是依托的漕运,商贾若不能够依靠漕运,完全依靠陆路运输,那粮食成本是无法想象的。
沿路到漕运总督府,百姓和商贾都是要回避的。
马背上的郑勋睿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尽管脸上带着笑容,可是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的笑容,这种高高在上的作态,是他极其不适应的,而且这样的作态,怕是也会引起他人的反感,让百姓产生误解的。
小半个时辰之后,大队人马来到漕运总督府。
总督衙门前面一对纤尘不染的白矾石的石狮,引发了他的注意,这一对石狮,据说是元代波斯进贡的石狮,整个大明只有两对,一对留在了淮安府城的漕运总督府,一队在京城的应天府衙门之前。
漕运总督府是万历七年淮安府城搬迁的时候,重新在这里修建的,距今不到六十年的时间,建筑规模宏大,有房间二百一十三间,漕运总督府大大小小二百七十多官吏都在这里办公,漕运总督的家眷也是住在总督府里面,和其他衙门设置一样,这里有大堂、二堂,所不同的是还设有大观堂与淮河节楼。
漕运总督的品阶是正二品,衙门设置与六部差不多,统辖的官吏和卫漕兵丁多达两万多人,比六部直接管辖的人还要多,这一方面表示漕运总督的权力很大,另外一个方面也表现出来漕运地位的重要,从漕运总督府的气派就完全表现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亲戚
三天时间过去了。
文曼珊等人,对于淮安府城的繁华,表面看不是特别在意,内心肯定是喜欢的,毕竟谁都想着能够在条件好的地方居住,淮安府城商贸如此繁华,不管购买什么东西,都是非常方便的,而且在大街上闲逛,也是不一般的感受,这样的氛围在西安府城是不存在的。
郑勋睿不反对家人过上富足的生活,他的俸禄不多,若是依靠俸禄来养活家人,那是天大的笑话,但他也没有伸手,绝不会盘剥百姓,贪墨银两,家中所需要开销的银两,悉数都是江宁县郑凯华送来的,每年都要送来十余万两白银,有了这么多的银子,当家的文曼珊丝毫不需要操心,吃喝用度都是绰绰有余。
说来也算是笑话了,郑勋睿每年从互市上面得到了大量的银子,最多的一年接近三百万两,悉数都用于郑家军的开销,互市的范围已经涵盖鄂尔多斯部落、土默特部落、叶尔羌部落、吐鲁番部落,甚至是鞑靼部落和喀尔喀部落,甚至臣服大清的察哈尔部落和科尔沁部落,也偷偷派人到榆林互市交易,要知道从互市得到的粮食,可以壮大部落的力量,这对于一直都缺乏粮食的草原部落来说,是天大的诱惑。
江宁县郑凯华已经熟悉了制种的事宜,这就好比是一个聚宝盆,每年外界需要的种子数量太多,郑凯华根本忙不过来,也有商贾专门找到了郑凯华,愿意拿出百万两银子,购买制种的技术。一些地方的商贾,也曾经想方设法的制种,可惜不管如何的努力,种子都比不上郑家出来的,好在有郑勋睿的支撑。任何的商贾都不敢觊觎郑家,这才保证郑凯华能够拥有了制种的专利技术。
京城的郑富贵、马氏和孙氏,一样过着富足的生活,每年郑凯华都会派专人送去银两,郑凯华曾经想着,让大姐郑伶俐和大姐夫孙进如到京城去开设商铺。一方面将种子生意扩大到京城去,一方面能够陪陪父母,不过这个建议,被郑勋睿否定了。
郑伶俐、郑玉华和郑晓铃三姐妹,每年都要带着小孩到京城去。看望父母,而且在京城呆一段时间,这样让郑富贵等人,在京城不至于寂寞。
孙进如和郑伶俐在南京城内的商铺,面积越来越大,他们已经不仅仅是做种子和粮食销售的生意,开始涉足食盐、茶叶、丝绸和瓷器等生意,当然他们最大的依靠就是郑勋睿。毕竟郑勋睿和郑家军的名气,在南直隶是大名鼎鼎的,没有谁敢不买账。如今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孙进如更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了。
赵单羽和梁兴力,崇祯八年七月分别到句容县和溧水县出任主薄,虽说只是正八品的官员,不过句容县和溧水县都是京畿县,条件不错。两人时常收到郑勋睿的来信,按照郑勋睿所提的要求做事情。倒也相安无事。
应该说,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奋斗。郑勋睿已经将家人安排的很好了,都过上了富足的生活,地位也是很不错的。
不过刚刚到淮安府城上任,问题就来了。
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早就写信来了,言下之意,希望到漕运总督衙门做事情,他们当然希望在郑勋睿的麾下做事情,那样地位肯定是不一样的,得到的银子也是不少的,再说他们到漕运总督他们,随便某个差事,都能够得到提拔,至少品阶不一样了,身在官场的时间长了,不想得到提拔是假的,凭着他们监生的身份,只能够依靠郑勋睿。
孙进如也写信了,说到了做生意的事情,若是能够依靠漕运做粮食生意,包括茶叶、丝绸和瓷器、食盐等等运输,那就等于是滚滚的财源。
郑凯华也写信了,没有说到自身的事情,倒是说到了大伯郑福禄、二伯郑福寿和四伯郑福南的事情,以前郑勋睿在陕西做事,距离江宁县很是遥远,除开三伯郑福海将小儿子郑凯涛送到了陕西去,其余几位长辈,都不愿意子孙离开这么远,可郑勋睿出任了漕运总督,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们都希望家中有些出息的子孙能够到郑勋睿的身边做事情。
就连文曼珊的亲哥哥文坤,这位郑勋睿没有见过几次面的亲舅子,也给文曼珊写信了,希望能够到漕运总督衙门谋一份差事,文坤是苏州府衙刑房的典吏,可能是因为典吏的身份,一直不被文震孟待见,爷孙之间的关系很是淡漠,文震孟是殿试状元,读书人之中的翘楚,可惜晚辈之中,没有一个能够中举的,嫡孙文坤居然成为了吏员,这也导致了文震孟对儿子文谦康以及嫡孙文坤都不是很感冒,反而对于文采颇为出众的文曼珊另眼相看。
不过郑勋睿对这位没有见过几次面的亲舅子,却有着很不错的看法,至少人家没有依靠爷爷的名声,既然科举无望,那就老老实实在衙门做事情,比起那些纨绔的士大夫家族的子弟,整日里东游西荡,自命清高,以及一辈子死读书、到头来成为废物的人强很多了。
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出现这样的情形,一点都不稀奇。
脑子里装满了事情的郑勋睿,回到了后院。
总督府衙门的后院,有一百间房子,占据了总督府衙门整个房屋接近一半了,后院设计很是典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精致的花园,比起陕西巡抚衙门的后院,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了,后院也分为了两个部分,前面一部分有三十间房屋,那是总督府部分官员居住的地方,其余七十间是总督本人以及家眷居住的地方。
郑勋睿带来的家人不是很多,但也不算少的,特别是三个女儿先后出生之后,需要有专人照顾,所以说七十间房屋,倒也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吃饭的时候,郑勋睿依旧在想着诸多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吃饭之后,郑勋睿依旧是陪着文曼珊、冬梅、荷叶与杨爱珍等在后花园散步,这是他的固定动作,每天这个时候,他能够和家人一起说话,两岁多的郑瀚宇,自然是陪着散步的,郑勋睿有要求,郑瀚宇散步的时候,必须是自己走路,除非是累的走不动了,才能够被抱着。
文曼珊走在郑勋睿的身边,右手拉着郑瀚宇,冬梅等人稍稍靠后一些。
看见这样的情形,郑勋睿有些奇怪,以往散步,所有人都是在他左右的,说说话,显得很是热闹。
“夫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夫君,奴家的确有事情,哥哥准备三日后到淮安来,奴家都不知道怎么说了,爷爷去世之后,家里清静了很多,哥哥说在府衙做事情,也不是很顺手,一直有着辞去差事的想法,可父亲不同意,在府衙做事情,总是有一些收入的,这一次哥哥给父亲说了,想着到淮安来做事情,父亲也同意了。”
郑勋睿看着文曼珊,很认真的开口了。
“曼珊,你我已经融合到一起,日后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不用解释那么多,直接提出来要求就是了,哥哥到淮安来,就是想着进入总督衙门做事情,你就说你是什么想法,该如何的安排,我若是能够做到,一定做到,不能够做到,也要解释清楚的。”
“奴家明白了,奴家看见夫君这几日太操劳了,不忍心提出来。”
郑勋睿点点头,家人的关爱他当然是知道的。
“奴家想着,哥哥到淮安来了,肯定是给夫君添加麻烦的,奴家对官场上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哥哥在来信之中说了,他本来在府衙的刑房做事情,对这方面的事情熟悉一些,来到淮安之后,也想着做这方面的事情。”
郑勋睿只能够是苦笑了,看来文坤在衙门做事情多年,深谙官场的事情,且不说衙门六房的规矩,仅仅是漕运总督衙门里面,分为了巡漕、督催、押运、仓储和理刑五大块,前面的四项职责,几乎都是单独的,各不相干,各行其是,直接对总督大人负责,唯独理刑这一块,贯穿到每个职责之中,无处不在。
文坤原来是苏州府衙刑房典吏,自然熟悉刑狱事宜,而郑勋睿准备重点着手的,也是在理刑这一块的。
理刑必须要狠狠抓,一旦负责刑狱官吏与其他官吏以及商贾勾结起来,那就是大忌,会让整个的漕运遭受巨大的影响。
文坤是文曼珊的亲哥哥,来到总督衙门,从事理刑方面的事宜,也算是不错,但若是想着从中捞取好处,肯定不行。
“我知道了,既然哥哥想着在总督衙门做事情,来到淮安之后,就不要住在总督府了,在外面找地方住,所有开销的费用,夫人安排,家里可以招待一天的时间,我也会提出来要求的。”
文曼珊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郑勋睿这样说,也就表示文坤正式进入到总督衙门做事情了,至于说具体安排什么事情,那她就不需要过问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秦良玉的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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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勋睿刚刚进入厢房,徐望华就跟着进来了。
徐望华的手里拿着一封信函,信函显然是尚未打开的。
郑勋睿接过信函,上面的落款居然是石柱的秦良玉。
马祥麟已经进入郑家军,只不过目前尚未安排职位,郑勋睿的考虑,是让马祥麟担任参将,这样的安排看上去有些委屈,但郑家军依靠的实力和资历说话,马祥麟尽管是皇上御赐的骠骑将军,不过在郑家军之中,还没有特别大的功劳。
撕开信函之后,郑勋睿认真看着来信,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他将来信递给了徐望华,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
徐望华也迅速看完来信,神色同样不好。
“大人,您的预计真的是准确的,卢大人过于疏忽了,以为流寇已经不堪一击。”
“卢象升有罪啊,李自成和张献忠已经陷入到绝路了,若是大军合力围剿认真对待,他们根本就不可能逃出四川的,斩杀流寇不过一千多人,让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逃脱了,而且顾君恩、李定国、刘文秀以及艾能奇等人悉数逃走,我早就说过了,剿灭流寇,唯有擒获了流寇的首领,才真正的有用,否则一切都是白搭,北方的河南和山西等地,都尚未平稳,还是存在大量的流民,一旦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逃到这些地方。很快就可以拉起来队伍。”
徐望华完全相信郑勋睿的判断,郑家军每次和流寇作战,对准的就是流寇的首领,每一场厮杀,都是派遣郑家军最为强悍的斥候营。前去捉拿或者斩杀流寇的首领,这样做的效果是明显的,譬如说罗汝才和老回回等人,被生擒和斩杀之后,他们麾下的流寇,几乎都不存在了。投靠李自成和张献忠的也就是少数。
“大人,您虽然到南方来了,可这剿灭流寇的事宜,郑家军将士付出太多,尽管如今是卢大人直接负责。您也可以直接写信提醒卢大人的,这么好的局面,就这样消失,属下的心里都是很不舒服的。”
徐望华虽然说的很是婉转,但意思是明确的,不管流寇如何的肆掠,也不管是不是被彻底剿灭,与郑家军是有着很大关系的。郑勋睿应该要关心这件事情。
郑勋睿叹了一口气,他内心的想法,徐望华不可能知道。他也不会说,不过徐望华应该是明白一些的。
已经处于风雨飘渺之中的大明王朝,经不起折腾了,外有后金鞑子的威胁,内有流寇的肆掠,两面遭遇进攻。根本无法应对,加之北方连年的灾荒。老百姓挣扎在死亡线上,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已经抱成团。根本不在乎朝廷的利益,更不会管百姓的死活,一心想到的都是自身,如此情况之下,大明不轰然倒下,都说不过去了。
“徐先生,你说的是有道理的,可卢象升已经是五省总督,代表朝廷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我若是出面提醒,还不知道朝廷里面有些人怎么想,看看卢象升下一步如何做吧,毕竟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如入我所希望的,流寇不要影响到陕西的稳定,毕竟和草原部落的互市是不能够遭遇到波折和破坏的。”
徐望华叹了一口气,不再开口说话。
“徐先生,如今我们最为重要的事宜,就是彻底署理好漕运的事宜,这里面异常的复杂,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不过这也是很好的机会,只要能够彻底清除漕运之中存在的弊端,那就能够撬动南方士大夫和商贾的利益,以前是没有理由,如今可以公开动手了。”
“属下明白,杨副总兵和王将军已经在暗地里调查,想必几日之内,就会有大致的结果,属下到时候会仔细思考,该从什么地方打开缺口。”
郑勋睿点点头。
两人说到了郑家军的事情,想要真正护卫漕运,依靠卫漕兵丁基本是没有可能的,卫漕兵丁的待遇太低了,和北方的军户没有多大的区别,你指望人家清廉,好好的护漕,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真正能够护卫漕运的,还是郑家军。
马祥麟进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很不好看,他的手里同样拿着信函,同样是秦良玉写来的信函。
“马将军,有什么事情吗。”
马祥麟暂时编在亲兵营,故而留守在淮安府城之内,两千亲兵负责护卫郑勋睿及其家人的安全,驻扎在总督府衙门的只有最为精锐的一百人,由洪欣瑜亲自率领,其余亲兵驻扎在距离总督府衙门不远的卫漕兵营里面。
“大人,徐先生,属下收到了母亲的来信,母亲在来信之后,详细说到了剿灭流寇的事宜,属下是越看越气,属下当年犯下了错误,要不是大人宽宥,属下早就领罪了,可想不到卢大人也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导致李自成和张献忠等流寇首领逃离了四川,卢大人不仅没有从中吸取教训,反而训斥了母亲。。。”
马祥麟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勋睿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了,秦良玉在信函之中没有提到这些事情,仅仅说李自成、张献忠、顾君恩等人悉数都逃离四川,应该是进入湖广和河南等地去了,其他的没有说。
接过了信函,郑勋睿仔细看起来,看着看着,他差点就忍不住发脾气了。
原来卢象升负责剿灭流寇事宜之后,在掌握了流寇的情况之后,决定进入到梁山的大山之中,展开对张献忠的围剿,至于说播州方面,卢象升也下达了命令,正在播州剿灭流寇的白杆兵,主动出击,播州诸多土司也要派遣专门的军士,协助白杆兵生擒李自成。
秦良玉对这样的安排表示了反对,她很清楚,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进入四川时间很长,已经熟悉了当地的地形,而且他们麾下的流寇人数不多,随时都能够找到躲藏的地方,相反卢象升麾下的天雄军,不熟悉夔州诸多地方的地形,一旦进入到大山之中,根本无法找寻张献忠等人的踪迹。
至于说李自成,麾下不足百人,基本走投无路了,白杆兵只要把握住播州各个地方的出口,相互之间加强联络,同时依靠播州的诸多土司,就一定能够逼迫李自成现身,到时候斩杀李自成,就是手到擒来了。
卢象升根本不听秦良玉的建议,依旧下达命令,要求发动强攻,在最短时间之内彻底剿灭流寇。
也正是因为卢象升的这个决定,给了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人机会。
卢象升率领的天雄军,在白杆兵的协助之下,进入到大山之中,的确是发现了流寇的踪迹,斩杀了不少的流寇,但因为大军悉数进入到大山之中围剿,外围不可能布下严密的防御圈,导致张献忠采取了丢车保帅的策略,带领最为精锐的百来人,从梁山逃往万州方向,不知所踪。
播州方向的情况更加的糟糕,土司之间本来就有忌讳,领土观念特别的严重,秦良玉成为四川总兵之后,诸多的土司是不服气的,生怕秦良玉的手伸到了播州,所以对于白杆兵进入播州剿灭流寇,他们非常憎恨,根本就不配合,结果剿灭李自成的战斗没有打响,白杆兵与土司的军队之间,倒是发生了一些摩擦,而且还险些打起来了。
李自成不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趁着白杆兵与土司军队之间出现内讧的时候,率领麾下的流寇,找到缺口,离开了播州,同样朝着湖广方向而去,不知所踪。
张献忠逃走了,李自成也逃走了,卢象升此次的围剿,可以说是失败了。
卢象升写给朝廷的奏折,禀报剿灭了一千多流寇,忽略了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人逃跑的现实,大概在他看来,张献忠和李自成麾下没有什么流寇了,也就难以翻腾,接下来他只要率领天雄军追击,就可以斩杀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了。
卢象升做的最不应该的事情,是严厉训斥了秦良玉,主要是因为播州方面,白杆兵和土地的军队之间出现内讧,出现了小规模的械斗,卢象升将李自成逃跑的原因,完全归结到白杆兵和秦良玉的身上。
这种做法很是卑鄙,明明是自身的决策出现了错误,却将责任推到他人的头上,完全没有担当,这是郑勋睿最不能够容忍的。
郑勋睿也感觉到奇怪,在他的印象里面,卢象升好像不是这样的人,不存在故意推卸责任的做法,无非是有些清高孤傲罢了。
不过秦良玉肯定不会撒谎,这件事情一定是真的。
看完信函之后,郑勋睿什么都没有说,他有一种预感,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肯定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崛起,天雄军无法彻底剿灭流寇,这个任务最终还是要落到郑家军的头上,也就是说,郑家军难以避免出现两线作战的情形,一边是后金鞑子,一边是流寇。
如今只能够希望皇太极在遭遇打击之后,能够心存忌讳,暂时不进攻辽东和北直隶等地,这样就能够腾出时间来,让郑家军更加的壮大起来,更加的强悍。(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利益链条
漕运总督府,东林书屋。
堂堂的总督府衙,居然有所谓的东林书屋,这不能不说是笑话,这一切,都是源于万历年间的漕运总督李三才,当年李三才以右佥都御史的身份,出任漕运总督,其权势远不能和如今的郑勋睿比较,李三才被魏忠贤视为东林党人的巨魁,与东林党领袖顾宪成的关系非常好,当年万历皇帝挑选内阁阁臣,顾宪成曾经力荐李三才。
李三才在漕运总督府专门设立了东林书屋,其实就是总督大人的书房,后来崇祯皇帝为东林党人平反,在南方士大夫和商贾的要求之下,漕运总督府衙门的东林书屋再次恢复。
郑勋睿刚刚上任,尚未顾及这些称呼,不过他也明白了,东林党人在南直隶的影响是巨大的,能力也是绝不一般的,前任漕运总督杨一鹏看不惯东林党人,但也不敢得罪东林党人。
郑锦宏、杨贺、王小二等人,悉数在书屋等候。
郑勋睿和徐望华走进书屋的时候,几个人都站起身来了。
首先开口的是郑锦宏,他是最清楚郑勋睿心思的。
“少爷,属下看到东林书屋几个字,就很不舒服。”
郑勋睿看着郑锦宏,笑了笑,慢慢开口了。
“锦宏,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暂时挂着这东林书屋的牌子也挺好的,这能够时时刻刻提醒我,要注意东林党人在南直隶的影响,东林党人在南直隶可以呼风唤雨,就连漕运总督府衙门都有东林书屋,这让我决不能够忽略他们。再说你们每次到衙门来,看到这块牌匾,也能够明白其中意思,这是最好的警醒,不着急。就让它挂着,还没有到拆下来的时候。”
说完这些话,郑勋睿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了,杨贺与王小二负责侦查淮安府城以及漕运等等诸多情况,今日正是来禀报情况的,从九月初一开始。一直到九月二十,历时二十天的时间,杨贺与王小二两人,带领两百斥候,重点侦查漕运的情况。从浙江杭州一直查到了山东的夏镇,这一段京杭大运河长达三千一百八十六里地,是京杭大运河最为重要的一段,杨贺等人重点是了解漕运存在的弊端,以及暗中左右漕运的力量。
杨贺首先开始禀报。
“属下和王将军一行,主要对漕运情况展开了调查,发现了四大方面的问题,不过属下觉得侦查时间不长。不敢说所有侦查情况都是正确的。”
郑勋睿点点头,这样的侦查毕竟不是作战时候的侦查,丁是丁卯是卯。有些情况不可能深入了解也是正常的。
“第一个问题,漕运帮派众多,各自组成大大小小的力量,从漕运中获取利益。”
“从杭州到夏镇,大大小小的帮派多达百余,他们不仅是从漕运之中获取利益。也时常因为管辖水域事宜,相互发生火拼。甚至是内讧,这些帮派之中。最为出名的是所谓的十大帮,分别是山阴帮、杭州帮、苏州帮、无锡帮、常州帮、高邮帮、清河帮、徐州帮、宿迁帮和夏镇帮,他们各自控制一段水域,从中获取巨大利益。”
“漕运帮派获取利益是通过三种手段,分别称之为积歇、摊牌和投文过堂,这里面非常负责,属下和王将军侦查许久,也只懂得大概。”
“所谓的积歇,就是归纳了客店、仓储、贸易、运输、借贷等等为一体的模式,每一处的城池,俱由帮派负责积歇,那些漕运船只若是不听从帮派之安排,就不要想着能够顺利装船和运送漕粮。”
“所谓的摊牌,就是帮派的日常开销,俱由漕运船只负责,每年都必须要纳贡,否则就无法顺利的装船和运输漕粮。”
“所谓的投文过堂,就是每一帮漕运的船只,每到一地,都需要缴纳一定的银子,如此才能够顺利的运输漕粮,否则被帮派卡住了,根本无法运输,一旦漕粮变质,所有损失都是漕运船只自行负责。”
杨贺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望华的脸色已经有了一些变化,须知他是要具体操心的,如何整治漕运的重任在他的肩上。
“第二个问题,漕粮的征收存在很大的问题。”
“漕粮分为三等,运抵京师之后,按照上等中等和下等三种成色验收,上等漕粮称之为精米,每石六两银子的价钱,中等漕粮每石四两银子,下等漕粮每石三两银子。”
“各地征收漕粮,多少都是固定的,不过如今出现的问题是,官府征收漕粮的时候,有些地方不征收粮食了,改为征收银子,譬如说一家百姓应该纳漕粮一石,则是按照最高标准的精米,征收白银十两,之所以要征收十两白银,是因为漕粮是有损耗的,这些损耗全部由百姓承担,征收银子之后,交给商贾负责筹集漕粮。”
“每年征收的漕粮,可能是问题最大的,征收的漕粮分为四类,第一类是衿米,是南方士大夫阶层应该缴纳的漕粮,数量很少,第二类称之为科米,是举人、监生和秀才等有功名之人应该缴纳的,数量同样不多,这两类漕粮,按照规矩征收。”
“第三类统称为讼米,乃是地痞无赖和讼棍等人应该缴纳的漕粮,同样不敢多收。”
“这三类的漕粮,征收的时候,不问成色,不管份量,照单全收。”
“第四类称之为浮收,乃是针对寻常百姓的,征收的数量就不一样了,一石粮食的数额,按照两石的数额征收,百姓不敢反抗,唯有老老实实缴纳。”
“漕粮八成以上都是百姓承担的,如此一来,这里面就出现了很大的漏洞。”
杨贺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望华的脸色有些发白,他很清楚,想要整治漕运,绝非小事情,因为这些黑幕,已经形成了利益链条,牵涉其中的人太多了,背后的力量是不用说的。
“第三个问题,专营漕运。”
“所谓专营漕运,就是说漕运的船只,悉数为帮派所控制,前面说到的投文过堂,与这专营漕运就有着很大的关系了。”
“漕运船只为商贾所有,得到总督府的同意之后,即可从事漕运事宜,帮派之大小,也就是以控制漕运船只多少为实际力量,控制的漕运船只越多,力量越大,譬如说排名第一的山阴帮,因为占据了最为有利的地势,故而力量最为壮大。”
“每一帮的漕运船只,数量不等,多达上百艘,少的也有三十艘以上,漕运船只有大有小,大的可以装一千石漕粮,小的可以装四百石漕粮,按照每一帮漕运船只的数量和运送漕粮的多少,必须要缴纳一定的费用,计算下来大概在五百两到一千两银子左右,也就是说每一艘漕运的船只,至少需要承担十多两银子的投文过堂的费用,这还没有计算到每一个码头孝敬帮派的费用。”
杨贺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望华有些忍不住了,想着开口,不过看看郑勋睿平静的神色,忍住没有开口。
“第四个问题就是河道的疏通了。”
“朝廷每年都要拨付百万两左右的银子,专门用于疏通河道,不过属下此次侦查,听闻维修大运河河道,大量的银子都落到他人的腰包里面,真正用于维修河道的银子很少,这方面属下只是听说,里面的具体情形,尚不是很清楚。”
。。。
杨贺说完之后,询问王小二是不是还有什么补充,王小二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说的。
徐望华终于开口了。
“大人,属下真的没有想到,漕运如此的复杂,看来想要整治漕运,并非易事。”
郑勋睿站起身来,走动了几步,慢慢开口了。
“二十日的时间,杨贺与王小二能够探查到这么多的情况,很是不错了,九月底漕运便要启动,今年最后一批次的漕粮,需要运抵到京城去,漕粮任务是一百万石,承蒙京城户部看得起,定下了这么大的漕运任务,大概是户部有银子了,漕运之中存在的这么多问题,必须要解决,否则一百万石漕粮的任务,会逼的多少百姓走投无路,我想这漕运里面,还有诸多的蹊跷,徐先生,两日之内做好准备,我倒是想着看看,究竟这里面还有多少的黑幕,这背后操控之人,究竟有哪些。”
郑锦宏、杨贺与王小二等人都有些着急,特别是杨贺与王小二,深知这里面的危险,那些帮派,胆量很大,甚至以为掌控了漕运,可以要挟官府了,若是郑勋睿陷入到危险之中,那就麻烦了。
“少爷,这样的事情,还是小的去做。”
郑锦宏首先开口了,郑勋睿挥手制止了准备开口的杨贺和王小二等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必须要弄清楚其中的缘由,找到缺口,否则泛泛的动手,最终是自取其辱,万一漕运船只联合起来,不愿意承担漕运任务了,那总督衙门就不好交待了,要知道京城有很多人等着看热闹的。”
郑勋睿说出来这些话之后,众人都沉默了,郑勋睿所指的是什么,他们当然是明白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文坤其人
郑锦宏等人前去准备,包括徐望华都参与到准备之中,从杨贺禀报的情况来看,漕运的情况异常复杂,而且因为形成了庞大的利益集团,想要彻底铲除这个依附在漕运上面的毒瘤,需要动大手脚,恐怕郑家军将士需要做好一切的准备,而郑勋睿亲自深入其中去调查暗访,其实就是动手之前的准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郑勋睿历来都是这样的认识,如此重大的决定和动作,不能够尽可能多的了解情况,让幕后的人逍遥了,到时候可能真的会出现大问题,朝廷之中那么多人等着看笑话,等着弹劾,这个时候绝不能够出问题。
郑勋睿同样在做准备,杨贺禀报的所有情况,徐望华都整理出来了,他看的非常仔细,从中找到一些尚未完全弄清楚的问题,这些将是他暗地里去调查的重点,而且时间很是紧急,眼看着大规模的漕运就要开始了,若是不能够在漕运开始之前解决问题,恐怕真的会让漕运停滞下来,那就真的要遭到朝中大人的弹劾了。
郑勋睿真正关心的是利益集团后面的人物,唯有揪住了背后的人物,才能够真正解决问题,其实从漕运这件事情上面,郑勋睿已经看到了撬动东林党人基础的契机,可以肯定的是,漕运背后最大的利益集团,就是南直隶的士大夫和商贾,一旦将这些人揪出来,郑勋睿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大动干戈,至少在淮北的四府三州,彻底清理东林党人的力量,而且还让东林党人无话可说。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郑勋睿决定冒险,亲自去暗查漕运内部的纠葛,如此重要的机会,如此重大的事情,他肯定要亲自参与其中。绝不能够放过或者是浪费这样好的机会。
九月二十一日。
郑勋睿正在东林书屋筹划翌日开始的暗查,暗查的重点是位于淮安府城的山阴帮,以及码头的水手等人,只有从最熟悉漕运的人嘴里,才能够真正掌握漕运的黑幕,杨贺与王小二等人的调查。涉及的范围太广,光是河道就长达三千多里,不可能注意到太多的细节,郑勋睿这次的暗查,已经不需要掌握大的方面的弊端。关注细节就足够了。
郑勋睿的筹划非常的仔细,以至于书屋进来了人,他都没有能够注意到。
郑勋睿办公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够随便进入书房,按说徐望华等人是可以自由出入的,但大家都非常自觉,从不会随便进入,都是让守候在外面的亲兵进去禀报之后。才会进入到郑勋睿办公的屋子的。
一股熟悉的香味传来,郑勋睿迅速抬头。
“夫人,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换做其他人随便进入书房。郑勋睿肯定会训斥守候在门外的亲兵的,而且洪欣瑜也一直都是守候在外面的,可这次来的是文曼珊,也难怪洪欣瑜都没有吱声,所有人都知道郑勋睿和文曼珊之间的感情是非常好的,不会有谁去触霉头。
文曼珊不知道总督衙门的规矩。所以从后院来到前面的时候,询问了亲兵。得知郑勋睿在东林书屋的时候,就径直来了。门口也没有看见什么人,所以她推开门就进来了。
“夫君,你这外面怎么都没有人守候啊,奴家推门就进来了。”
郑勋睿唯有苦笑。
“夫人,你从后院来到中院的时候,亲兵怕是就知道了,看着你来推门,他们傻啊,未必还拦着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
文曼珊听见这话,脸竟然红了一下,很快露出了笑容。
“夫君,奴家的哥哥到了,奴家来就是提醒一下夫君,奴家看见夫君这几日很是忙碌,怕夫君没有时间,哥哥的住处,奴家已经安排好了,不会住在后院的,夫君休沐之后,早些回到后院去。”
郑勋睿拍了一下脑袋,他还真的忘记这件事情了,三天前文曼珊和他说过,哥哥文坤要到淮安来,目的就是想着在漕运总督府做事情,而且是从事理刑方面的事宜,当时他答应了,也考虑将文坤安排在总督府的刑房,要知道总督府的刑房,可以插手巡漕、督催、押运和仓储等任何方面的事宜,发现有人贪墨或者乱来,都是可以处罚的。
能够安排在总督府衙吏房、户房、兵房、礼房、刑房和工房的吏员,那都是很不一般的,都是总督大人最为信任的人,要么就是特别有能力的人。
总督府衙门的官吏人数虽然很多,但因为漕运总督管辖的事情太多了,方方面面,所以每个人真正要忙碌起来,那是没有什么歇息时间的,而且官员几乎都是分派到每一块去了,所以府衙的六房职责就显得特别重要了。
譬如说刑房,负责漕运所有讼狱的事宜,不管是牵涉到哪个方面,甚至包括四府三州的刑名事宜,刑房都是要过问和操办的,再说户房,管着朝廷拨付的漕运的银两,包括整修运河的银两,那是很庞大的数目,每一笔开销都是非同小可的,再说户房还有大笔的收入,这是从漕运之中得到的收入,也包括四府三州上缴的部分收入。
六房的司吏,若是得到了总督大人的信任,权力是很大的,某些时候的权力,甚至超过了诸多负责漕运的官员。
所以说一般漕运总督上任之后,首先考虑的不是更换诸多的官员,首先想到的六房的司吏和典吏,让自己最为信任的人到这些职位上面去。
文坤的身份不一般了,若是能够信得过,进入到刑房,那是完全可以的,但若是品行有问题,那进入刑房,将成为郑勋睿最大的败笔。
所以考校文坤,就是最为重要的任务了。
郑勋睿阅人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尽管说有历史的沉淀,但他经历过太多的事情,知识和实践相结合,让他能够很好的看人和识人。
迅速收拾了桌上的文书,郑勋睿笑着开口了。
“哥哥来了,当然是大事情,我肯定是要陪着夫人回家的。”
听见郑勋睿这样说,文曼珊当然高兴,所谓的爱屋及乌,她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夫君,奴家可不想耽误你的公事啊。”
“呵呵,我是堂堂的漕运总督,若是不能够自行支配时间,那也说不过去了,好了,夫人不用说了,我们走吧。”
文坤正在厢房等候。
看见郑勋睿进来,文坤连忙站起身来,抱拳行礼了。
“拜见大人。。。”
郑勋睿眯着眼睛,看着文坤,没有马上开口说话,就从这第一句话,他就感受到了文坤的精明,按说这应该是亲戚之间的走访,不需要如此的礼仪,可文坤马上就以下属的姿态拜见自己,明显就是想着能够进入漕运总督衙门做事情了。
能够在苏州府衙刑房做典吏,肯定是不简单的,要知道一般来说,知府大人若是不精明,都很有可能被六房的司吏和典吏忽悠的。
郑勋睿没有开口,文曼珊先开口了。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啊,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衙门里面。”
文曼珊开口了,郑勋睿才跟着开口。
“哥哥不用客气,这是在家里,没有那么多的礼仪。”
文坤脸上马上出现了笑容,开口说自己在苏州府衙这么多年,早就形成习惯了,要知道苏州知府只是四品的官阶,郑勋睿可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右都御史和漕运总督,比起苏州知府高了太多的品阶。
文曼珊出去安排酒宴去了,厢房里面剩下了郑勋睿和文坤。
郑勋睿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听闻你辞去了苏州府衙刑房典吏的差事,是不是在府衙做的不是很自在了。”
文坤的眼睛习惯性的转动了一下,很快回答了。
“的确是的,爷爷去世之后,我在府衙就倍感艰难,好像是受到了诸多的排挤,前些日子和妹妹说了,希望能够到漕运总督府做事情。”
郑勋睿点点头,看样子文坤知道实话实说,知道这样的时候不能够撒谎。
“那你认为刑房司吏和典吏,最需要把握的原则是什么。”
这一次,文坤没有丝毫的犹豫,马上开口了。
“上官是什么意愿,司吏和典吏就要怎么做。”
“上官若是贪官污吏,那该当如何。”
文坤的脸憋得有些红了,但还是咬着牙开口了。
“不管上官是什么样的人,司吏和典吏反正是要按照上官的意思办理。”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除开这些原则,还有什么。”
“随机应变,要知道变通,不能够认死理,再就是能够震慑讼棍,绝不能够和讼棍勾结在一起,否则会坏事。”
郑勋睿点点头,他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文坤的年纪不大,出生于万历四十二年,比郑勋睿大了一岁,如今也就是二十三的年纪,这样的年纪,应该是充满抱负和理想的时候,只不过文坤过早的进入了官府,又是在六房这个大染缸里面做事情,学会诸多的圆滑是很正常的,但文坤的本性不坏,刚才短短的几句对话,郑勋睿就准确做出了判断。
一个时辰之后,文坤跟在郑勋睿的身后走出厢房,但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显然是在思考什么,或许是思考刚才郑勋睿的要求,以及自身即将承担的重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阿炳爷
淮安的漕运码头是大明最大的码头,也是最热闹的码头,新一轮的漕运在即,这里变得异常热闹,漕船已经开始在码头慢慢集中,商船也夹杂其中,运送到京城等地的可不仅仅是粮食,还有茶叶、丝绸、瓷器等等,这是今年最后的一次漕运了,到了十一月,北方端的大运河就有可能结冰,导致漕运停止,来年开春之后,才有可能恢复的。
漕运码头已经不仅仅码头,这里已经形成一个硕大的集镇,被称之为城中城也不过分,集市、商铺、酒楼、青楼、赌坊、客栈等等,一应俱全,而且生意都很是不错,尽管说漕运有一定的季节性,每年集中在春季到秋季,但漕运码头不存在淡季和旺季,总是那么热闹。
一个年轻人,身边跟着一个中年人,四个年轻人,漫步在码头,他们的打扮很是普通,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帮人在码头上看了看,折转方向,进入距离码头不过五百米左右的一片居住区,这一片居住区里面,主要住着熟悉水运的管事和水手、以及在码头做苦工和搬运工的人。
每一帮的漕船,船上的主事和水手基本都是固定的,但也有临时聘用的情况,但码头的搬运工不可能完全固定,这些下苦力的人,主要是负责将大量的粮食搬上漕船,以获取微薄的酬劳,用来维持家庭的生计。
距离这六人不远处,也有一些闲逛的人员,他们大都带着毡帽,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不过他们的走动很有规律,距离五人的距离不是很远,而且呈现出来的是四面包围的态势,若是以外人的眼光去判断,一旦这五人出现任何的危险。他们将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围过去,将五人包围在中间。
进入居住区,一股嘈杂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
居住区中间的巷子大约有三尺宽,两边是密密麻麻的店铺,店铺的楼上大都是居住的地方,巷子的两边站着、蹲着不少人。这些人大都是码头的苦工,随时等候有人召唤,以便到码头上去搬运货物,尽管是白天,一路走过去。也能够看到公开在外面拉客的鸨母,甚至是浓妆艳抹的青楼女子,赌坊里面传来的吆喝声、叫骂声,让人知道这里的生意很好。
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左右总是有两人陪着,其余四人稍微落后一两步。
或许是年轻人的气质不一般,走进这条巷子的时候,两边的苦力眼神热烈。胆子大的人甚至上前去询问,说自己力气大,能够很快的搬运东西等等。他们以为来了金主,怕是有大船要运送货物的,毕竟到这个巷子里来的人,要么就是找苦力的,要么就是来赌钱或者是寻花问柳的。
年轻人左右两边陪着的人,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挡住那些企图靠近年轻人的苦力。包括那些主动上千来献媚的保姆和青楼女子,巷子里的人不是傻瓜。很快明白这个年轻人是真正的主角,其余人大概都是保护这个年轻人的。
码头上这样的情况太多了。没有什么稀奇的,有钱人或者是有地位的人,来到这里之后,都是有人保护的,否则单独走在巷子里,被谁给算计一下都是说不清楚的。
很快,年轻人顺着主巷,朝着右边的一个胡同过去。
胡同里面的情形,与巷子里不一样了。
胡同很窄,大约只有一尺多宽,两边全部都是看上去有些破旧的民房,这些民房里面居住的,绝大部分都是船上的水手,至于说那些苦力,则是住在另外几个条件更差的胡同里面。
仅仅从这些破旧的房屋判断,住在这里的人,绝无什么身份和地位,不过来到码头,若是抱着这样的心理,那肯定是要栽跟头的,这些地方居住的,有不少的人才,甚至是在漕船上面呼风唤雨的人物。
胡同里面能够看不见不少的女人,这些女人大都是长得很壮实,坐在两边的石阶上,挽着袖子,或者是在揉搓衣服,或者是在摘一些看上去不是很新鲜的菜蔬,她们相互之间隔着胡同说笑,偶尔爆发出来笑声,笑声很大,毫无顾忌。
年轻人进入胡同之后,引发了这些女人的好奇,有些女人甚至对着年轻人开玩笑,不过那都是无伤大雅的几句话,年轻人也没有在意。
胡同里面很少看见男人,这些男人要么就是在巷子里去了,要么就是到码头去了,要么就是去玩乐,基本不会呆在胡同里面的。
终于,年轻人在一处看上去很是破旧的屋子前面停下来了。
年轻人身后一个人迅速上前来了。
低声的交谈,一尺开外的人都不可能听见。
“王小二,你说的那个水手,就是住在这里的吗。”
“大人,就是住在这里,这个人是漕船上面的屯丁,大家都称呼为阿炳爷,接近六十岁了,资历很老,在漕船上面很有威信。”
虚掩的门根本不需要敲,而且破旧的门,也让人不敢敲,这样的人,怕是稍微用力敲一下,就有可能垮掉的。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音,很是刺耳,这也提醒屋里的人,有人进来了。
浪笑声从里面传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从楼上走下来了,脚踩在破旧的木楼梯上,咯吱咯吱响,女人嘴上涂抹的红色已经消失了大半,脸色尚有些潮红,衣服尚未完全扣好,露出了胸前一大片的白色。
看见进来的年轻人,女人的眼神亮了一下,故意敞开了衣服,扭着身体走到年轻人的面前,嗲声嗲气的开口了。
“公子好俊呐。。。”
郑勋睿微微皱了皱眉,白日宣淫,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依照王小二所说的,这个水手资历很老了,接近六十岁的年纪,怎么还有这等的精力。
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了女人,郑勋睿轻轻的摆手,示意女人离开。
女人拿着银子,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很快脸上再次堆出了笑容,企图用身体挨擦郑勋睿,郑勋睿身边的洪欣贵和洪欣瑜两人挡住了女人。
女人离去之后,郑勋睿站在楼下开口了。
“楼上可是阿炳爷,有事来找。”
稍稍安静了一下,楼上的脚步声响起,显然是有人准备下楼来了。
跟随郑勋睿到码头专门来暗查的,除开洪欣贵和洪欣瑜,还有徐望华、王小二和文坤。
文坤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的场景,脸色有些发白,明显不是很适应,不过他很明白,郑勋睿带着他到这样的地方来暗查,寓意是不一般的,这表明他要掌握码头的真实情况,以便于来日大展手脚,所以不管如何的不适应,他都会克服的。
至于说徐望华,对这一切都无所谓,跟随在郑勋睿的身边,见过的事情太多了,这不算什么的,但他的神色一直都很严肃,因为他知道自身所担负的责任,如今文坤成为了他的帮手,两人需要在这次的暗查之中,掌握和了解更多的情况,做到心中有数。
王小二的情况就不同了,他来过这里,当初是扮作水手来到这里侦查的,和这个阿炳夜有过接触,也略微知道一些码头的情况,只是没有深入细致的调查,此次跟随前来,一方面是带路,另外一方面也是要看看如何的了解和探寻码头的细微末节。
洪欣贵和洪欣瑜的任务非常明确,那就是保护郑勋睿的安全,外面分步的有五十名亲兵,这些亲兵都是以一当百的,骁勇无比,同时一千亲兵在距离码头三里的地方等候,一旦这里出现意外情况,亲兵营将士会迅速出动,在他们看来,暗查很重要,但郑勋睿的安全更加的重要,不能够出现丝毫的意外。
一个身材壮实的男人出现在楼梯口,脸上古铜色的皮肤,表示这人是长期在船上做事的,水手是很好辨认的,看脸色就知道了,大凡是古铜色,而且颜色很深的,那就是资历很老的水手,这些人在船上,长期经受风吹日晒,皮肤和一般人根本不一样。
水手之间也很好辨认,外人想要混进去是很难的,当初王小二乔装成为水手,也是因为长期的斥候生涯,加之经历无数次的厮杀,皮肤略微黝黑,才能够装扮成为水手的,至于说郑勋睿、徐望华和文坤等人,根本不要想着能够装扮成为水手。
男人的头发有些花白了,脸上是不在乎的神情,白日宣淫的事情被发现,根本就无所谓。
郑勋睿也不会在乎,从王小二那里,他知道这个阿炳爷一辈子都没有娶妻,总是一个人,喜爱喝酒和*,挣到的银子几乎全部都投入到这里面去了,这是一种生活方式,尽管不被绝大部分的人接受。
也是仔细分析了阿炳爷的情况之后,郑勋睿决定找到这个阿炳爷,了解漕运的细枝末节的事宜,这个阿炳爷一辈子在漕船上面,见过了很多,只要愿意开口,肯定是能够说出漕之中无数秘密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帮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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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这样一个放荡不羁、一辈子都没有成家的阿炳爷了解情况,徐望华等人都是想不到的,进入这间破旧的屋子,见到了那个衣服都没有扣好的女人之后,众人更是觉得难以思议,按说郑勋睿可以选择更好的对象,要知道淮阳的漕运码头上面,有无数的水手可以了解情况,找到其他的水手,应该是能够更快的知晓方方面面的情况,不过这是郑勋睿作出来的决定,而且是在王小二详细禀报之后作出来的决定。
阿炳爷下楼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下,本来有些不在乎的神情,也稍稍收敛了一些,大概是几十年见过太多的风雨,第一眼看到郑勋睿等人,就觉得对方的身份不一般,恐怕不是他能够放肆对待的对象。
走下楼梯,站在楼梯口,阿炳爷开口了。
“几位爷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有跑单的生意。”
郑勋睿没有马上开口,其余人也不会开口,众人都看着有些随意的阿炳也,终于让阿炳爷的脸色有些变化了,若是对方前来寻仇,那他的下场肯定是凄惨的,关键是在屋里找不到外援,那些兄弟早就出去找事情做了,他的年纪大一些,资格很老,不需要亲自出去找事情做,反正漕船上的兄弟找到事情做了,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告知他的。
“几位爷要是没有什么事情,那就请出去,我这里没有什么东西招待。”
阿炳爷说出来这句话。声音不是很高,颇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
郑勋睿看了看阿炳爷,终于开口了。
“你就是码头上传说的阿炳爷。”
“那是兄弟们捧场,我也不算什么,跑跑漕船。混口饭吃。”
也许是感觉到郑勋睿等人没有什么恶意,阿炳爷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不过不清楚这些人的来历之前,他还是不会放松警惕的。
“有人捧场,也是好事情,说明你在兄弟们中间有威望。跑了大半辈子的漕船,一定知道不少的事情,我们前来,就是想着了解一些漕运的事情,当然你说出其中的奥妙。我也不会亏待你,不过你若是不想说,今后就不要想着在这里混日子了。”
郑勋睿说出来这些话的时候,阿炳爷眨了眨眼,居然没有开口反驳。
“我尊敬你,称呼你一声阿炳爷,你跑了多年的漕船,肯定是什么都清楚的。你很聪明,知道跑漕船不是什么好的营生,所谓剑走偏锋。要不采取一些手段,仅仅凭着卖苦力,难以过上好的日子,更不要说白日宣淫了,不过剑走偏锋,等同于虎口夺食。就难免得罪人,这要是成家立业了。很多的事情就不能够做了,免得被他人胁迫。自己难以承受,家人也难以周全,你可不要回复我说错了,有一点你要相信,你若是什么都不说,天王老子都保不了你。”
阿炳爷看了看郑勋睿,没有反驳,但还是开口说话了。
“这位爷,我没有得罪您吧,我要是说出来一些东西,您给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
阿炳爷低头,略微沉吟了一下。
“那我就不怕得罪爷了,爷说的是,我跑了这么多年的漕船,肯定说做过一些不光彩的事情,但很多人都做,其实我不算什么,小虾小米都算不上,关键是我这人没有什么背景和靠山,人家瞧不上我,跑了这么多年了,我也想着安歇了,娶妻生子,要不然到地下去了,无颜见爹娘,这位爷,我要是说了,希望得到安稳。”
“嗯,这个要求不算高,实实在在,你要是真的和那些人一样,做的太过分了,我也不会找你了,恐怕你也没有资格站在我面前说话了。”
阿炳爷的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其实他隐隐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说话这么大的口气,如此的自信,放眼漕运码头,这样的人太少了。
徐望华等人是另外的心情了,他们终于明白了,郑勋睿为什么会选择阿炳爷,的确,阿炳爷这样的人,了解漕运之中的秘辛,而且参与其中了,快到花甲之年没有成家,肯定是混的不是特别的如意,就好比阿炳爷自身说的小虾小米一样,但阿炳爷对其中的奥妙是绝对清楚的,而且是深谙其道。
阿炳爷没有啰嗦,很快开始了诉说,说的絮絮叨叨,没有太多的条理,但几乎都是杨贺与王小二等人没有了解到的细节。
漕船上的人,称之为帮丁,帮丁又分为三种,尖丁、旗丁和屯丁,尖丁就是船老大,漕船上面最具有权威的人,旗丁属于协助尖丁打理漕船上诸多事宜、帮忙跑腿的水手,屯丁就是具体做事情的水手了,地位是最低的。
漕船上面有帮丁,还有负责押运事宜的千户、百户以及卫漕兵丁,不要看那些千户和百户是朝廷命官,一旦到漕船上面,必须听从尖丁的安排,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尖丁是漕船船主最为依赖的人,但不一定是最为信任的人,漕船船主一般情况之下都不会出面,漕船上所有的事宜都交给尖丁打理,每次漕运,船主拿到固定的银两,其余的就不过问了,由尖丁去摆平,一旦漕运出现意外,漕船上所有的帮丁都走不脱,甚至会赔的倾家荡产,漕船船主倒不会有太多的损失,除非是这些帮丁一辈子不从事漕运,中途逃走了,损失才会有漕船船主承担。
漕船船主绝大部分都是商贾甚至是士大夫,他们地位很高,就算是漕运损失,也能够想到办法敷衍,甚至在帮丁悉数逃走的情况之下,将责任推给尖丁等人,最终让事情不了了之,而且那些想方设法逃走的帮丁,最终是没有出路的,被抓到之后,下场很是悲惨,家中的女人会被买到青楼去抵债,而且女人在青楼地位卑贱,自身拿不到钱,本人好的情况之下,沦为苦力,一辈子为别人做事情,不好的情况之下,直接被斩杀。
至于说具体漕运的事宜,倒不是特别的复杂,漕船停留在码头,等候粮食装船,称之为受兑,若是从仓储之中出来的粮食,装好之后不用检查,直接开船,若是府州县征缴的漕粮,则要等待衙门检查漕粮,合格之后才能够开船。
阿炳爷絮絮叨叨,说了接近半个时辰,也就是说了这些事情。
郑勋睿的脸色一直都很平静,等到阿炳爷说的差不多的时候,慢慢开口了。
“阿炳,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以为说的这些情况,就能够换来后半辈子的稳定,怕是你想的太美了,也罢,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想清楚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想必你也是明白的,知道我想知道什么情况,你要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情,我在码头随便找个屯丁,都能够知道。”
阿炳爷看了看郑勋睿,低下头,暂时没有开口。
郑勋睿当然知道阿炳爷的担忧,漕运异常复杂,若是阿炳爷说的那么简单,那就真的算是很纯洁了,什么山阴帮等漕帮,还有存在的必要吗,什么积歇、摊牌和投文过堂等等事宜,也不可能存在。
郑勋睿需要了解的,是漕帮贪墨黑幕是如何做到的,究竟是从哪些地方着手,这是他必须了解的,也是整个黑幕最为关键的地方之一,只有清楚了漕运真正的弊端所在,才知道从什么地方着手进行整顿。
阿炳爷一定知道其中的内幕,但也不可能轻易说出来,前面说到的那些,都是漕运的基本知识,不过这些基本的东西,也让郑勋睿等人对于漕运有了更多的了解。
看见阿炳爷迟迟不愿意开口,一直没有说话的徐望华开口了。
“阿炳,不要心存侥幸,刚刚大。。。少爷已经说过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今日你若是不愿意说实话,那就没有后悔的地方了,你自己看着办。”
郑勋睿等人进入屋内之后,一直都是站着,没有坐下,阿炳爷刚刚絮絮叨叨说了近半个时辰,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细节,这些东西,郑勋睿也需要了解,但不是关键的东西。
郑勋睿看着阿炳爷,脸上浮现出来冷笑的神情,他知道阿炳爷在等什么,说穿了就是在等着漕船兄弟们的到来,到时候总是能够在气势上面占据优势的,由此可见阿炳爷的确是有几手的,要不然就白跑了几十年的漕船了。
阿炳爷终于再次抬头了,脸上没有了游移的气息,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或许他已经明白了,这么长时间过去,女人也出去这么长时间了,可没有一个人到这里来,这已经说明对面之人绝不一般,恐怕不是他敢想象的身份,要是这个人真的发脾气了,或者说是动手了,漕运码头怕是要掀起巨大的波澜。
权衡利弊之后,阿炳爷终于下定了决心,语气也变化了。
“这位爷,小的愿意说实话,小的希望爷答应的事情,不要忘记了,跑漕船的人,一旦说出其中的过桥,那就无法立足了,小的只希望爷体恤。”(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黑幕
阿炳爷再次开口的时候,话语清晰了很多,而且说到的都是关键与核心,阿炳爷的这些诉说,让郑勋睿身后的王小二渐渐的低下头,他知道了,杨贺与他调查了二十天的时间,可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从大的方面调查了解,若不是郑勋睿这次专门下来调查看起来属于细微末节的东西,还真的不好动手整治漕运之中存在的问题。
徐望华听的非常仔细和认真,毕竟他是要着手规划整顿漕运存在的问题,故而需要详细掌握这些事宜,至于说文坤,虽说经历过一些官场上投机取巧的事宜,但面对如此纷繁复杂的漕运事宜,也是第一次听闻,而且本人也是要参与其中的,也是不敢错过阿炳爷说的任何一个细节。
文坤还有一个任务,就是需要整理出来阿炳爷所说的诸多事宜,现场是不能够记载的,那样会让阿炳爷内心存在巨大的压力,说话的时候,也是顾虑重重,完成这样的事情,需要文坤回去之后凭借着记忆整理,此外阿炳爷所说的事宜,也并非是最后的定论,很多的事情还需要进一步的核实,然后才有可能采取大规模的行动,开始整治漕运之中存在的问题。
阿炳爷这次说的很是彻底,说到了三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个方面的问题是官吏贪墨的事宜。
按说这样的事情,阿炳爷应该不是特别清楚,他不过是漕船上面的尖丁,也就是船老大,怎么可能了解官吏贪墨的事宜。不过漕运已经将官吏、官府、帮丁、帮派等等,完全糅合到一起了,大家相互之间都是知根知底的,也都遵循漕运的规矩,各自获得好处。
官吏的贪墨分为两个部分。其一是漕运的贪墨,其二是漕粮的贪墨。
漕运依靠的是漕船和漕粮,淮安府城有诸多的粮仓,这些粮仓可以储存七十万石的漕粮,按说这样的储量,基本能够满足漕运的需求。漕船来到码头,等候漕粮装船,一批的漕船走了之后,官府再次来收购漕粮,让仓库里面的漕粮足够。第二批次的漕船装船运输,如此操作,那就没有任何的猫腻的,就算是有些许的猫腻,问题也不是很大。
可惜这样的做法,早就是神话,不存在了。
官府不会充分利用仓储,每次收购的漕粮达到五十万石。那就是天文数字了,更多的时候仓储只有二十万到三十万石,而这些储存。也就是给上面检查看的。
漕粮的缴纳,那是朝廷下的任务,是皇差,不敢耽误的,承担漕粮的百姓,更是不敢乱来。否则就有失去性命的危险。老百姓缴纳的漕粮,总是要装运上船的。既然粮仓不收,那就只要直接装上漕船了。
这就出现奥妙了。漕粮是需要总督衙门检查的,若是不合格,那是不能够运走的,那些存在粮仓的漕粮,都是经过检查的,都是合格的。
这检查的过程,说复杂非常的复杂,官吏可以要求将所有粮食卸到码头上面,逐一检查,也可以登上漕船随便看看,两者之间的消耗多少,不言而喻。
对于那些不懂事的漕船,官吏很容易就整治你了,不管你的漕粮是不是合格,首先要求你卸下码头检查,检查的时间说不定,毕竟官吏事情很多,不可能单独为你这一单的漕船负责,若是遇上阴雨天气,那就麻烦了,可能粮食就受潮了,由合格变为不合格,这样的损失,任何一方都难以承当。
漕粮是否合格,由地方官府负责,漕粮的运输,由帮丁负责,官府害怕漕粮不合格,自身受到责罚,帮丁害怕耽误时间,导致漕运无法赚钱了,所以就联合起来,给检查漕粮的官吏行贿,保证漕粮能够顺利过关。
这行贿的数目都是固定的,江南的漕船二十五两银子,浙江的漕船三十两银子,湖广的漕船五十两银子。
这些银子仅仅是给检查的官吏,仅仅是冰山一角,甚至没有被计入到总成本之中,谁也不敢泄漏这等的事宜,否则就不要想着能够从事漕运事宜了。
至于说粮仓里面的漕粮,也不是一般的漕船能够运输的,毕竟这些粮食可以直接装船,节省时间,也能够很快的运输,漕船需要节约时间,那样就能够跑更多的运输,赚到更多的银子,想要运输这样的漕粮,很简单,拿银子出来,就可以运输了,当然不仅仅是拿银子,帮派的积歇,在这里面可以发挥出来重大的作用,凡是按照帮派的规矩来做事情的,和帮派的关系好,大都能够运输到这等的漕粮。
至于说漕粮的贪墨,那是一个黑洞,漕运总督府的官吏、地方官吏、帮派以及帮丁,悉数参与其中,可以说是疯狂的吞噬百姓的血汗。
杨贺与王小二等人已经侦查到,漕粮分为四等,分别为衿米、科米、讼米和浮收。
官吏、帮派以及帮丁,都要得到银子,那这银子总该有地方出,说到底就是从漕粮之中出来的,而漕粮又是老百姓上缴的,所以说最终掏银子的是寻常的百姓。
衿米、科米和讼米,按照规矩来,甚至是胡来,不敢多征收,以次充好的情况比比皆是,这些粮食面对的是士大夫、有功名的读书人和讼棍,毕竟人家的身份不一样了。
浮收就不一样了,面对的是寻常的百姓。
杨贺等人的调查,浮收的漕粮,基本是按照两石粮食抵缴一石漕粮的比例,其实有些地方已经达到了三石粮食抵缴一石漕粮的程度。
这就产生出来巨大的利润了,试想一次的漕运,就算是一百万石粮食,可实际收购的粮食达到了两百万石以上,若是折算成银子,那就是几百万两的银子。
这些粮食,就是漕运黑幕的由来了。
收漕粮的官吏、贿赂上面的官吏、帮派的维系、帮丁的好处等等,全部都是出自这里面的,说来说去,吃亏的最终是百姓。
第二个方面是帮派的巧取豪夺。
上百的帮派,都是依托漕运存在的,所以统称为漕帮,其中势力最大的山阴帮等十大帮派,一方面是占据了地理位置的优势,另外一个方面就是与官府勾结异常紧密。
就说最大的山阴帮,乃是淮安府城所在地的治县,就连漕运码头的治安,都是山阴县衙负责的,如此得天独厚的优势,是其他帮派无比比拟的。
帮派主要是从积歇上面获取利益,通过与官府的勾结,让每个漕船得到应有的运输任务,所谓的投文过堂,就是帮派创立出来的,前面说过漕船需要给官吏几十两银子的贿赂,这样才避免被刁难和检查,帮派的投文过堂就是公开的,每一单的漕船,需要支付五百两到一千两银子的投文过堂的费用,才能够保证漕运的一路顺畅。
如此多的银子,也不可能是帮派独自获取,肯定是需要上下打点的,没有官府的支持,没有下面帮丁的帮助,帮派也不可能很好的运作,光收钱不办事还是不行的。
帮派之间的残酷争斗甚至是厮杀,就是利益的调整,譬如说力量最为强大的山阴帮,一旦收取了投文过堂的费用,其漕船上面就插着山阴帮的旗帜,运输过程之中,若是有其他的帮派过多的敲诈勒索,那就是不给山阴帮面子,帮派之间的厮杀和斗争就要开始。
京杭大运河数千里,沿途都是需要漕运的船只和需要运送的漕粮,故而每一个牵涉到漕运的地方,都是有漕帮存在的。
第三个方面是帮丁的公开勒索。
帮丁负责漕船运输,他们也要活命,若是没有银子可赚了,那他们就活不下去。
说起来帮丁处于最底层,但做事情的人,往往能够掌握主动,帮丁就是从这里面想到的办法,漕粮不能够准时运输到京城或者北方,承担责任的是地方官府甚至是漕运总督,帮丁的责任不是太大,没有粮食运输,帮丁也没有办法。
所以在运输的过程之中,帮丁就利用这方面的权力,与帮派联合起来,勒索官府了。
需要运送的漕粮,在装运的过程之中,帮丁之中的尖丁出面,与官府之人谈判,首先讨论私费的问题,这是所有帮丁都有份的银子,接着讨论帮费的问题,这是帮派得到的,两项费用谈妥之后,漕船才会开始运输。
当然这里面,官府、帮派与帮丁都是相互勾结的,每一次的漕运,都有通关的收据,这个收据是漕运总督府衙门开据出来的,有了这个通关的收据,才能够真正的运送漕粮,最为稀奇的是,这个通关的收据,一般都掌握在帮丁的手里,他们就是凭着这个收据,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银子。
阿炳爷这次说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听的郑勋睿都是瞠目结舌,想不到漕运如此的复杂,环环相扣,官吏、帮派和帮丁,疯狂的劫掠百姓,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也难怪老百姓时时刻刻都想着造反,如此繁重的负担,谁能够承受。
漕运若是不加以改进,必定成为导火索,让李自成、张献忠等人,有了雄厚的造反基础和兵力的来源。(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突破口
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是郑勋睿的认识,所有贪墨和勒索的根源,都是出自于漕运总督府。
这与前任的漕运总督杨一鹏有着直接的关系,至少杨一鹏在管理方面没有尽责,而且不客气的说,杨一鹏从漕运之中,是获取了巨大利益的,可如今的杨一鹏,已经是内阁大臣,与他郑勋睿的关系是很不错的,也是极力支持郑勋睿担任漕运总督的,这个时候,郑勋睿若是首先从漕运总督衙门开刀,牵涉到前任的杨一鹏,肯定是得不到支持的,而且也会被人视作白眼狼,这对于他履行职责、掌控漕运总督衙门以及四府三州等地是非常不利的。
可眼见到了问题,不采取措施,不能够狠狠的打击贪墨的官吏、吸血的帮派,总是让百姓吃亏,那么就只能够等到已经从根子上面烂掉的大明王朝轰然倒下了。
这让郑勋睿无法袖手旁观,更不可能无动于衷,任由漕运弊端发展下去。
当然郑勋睿若是按照惯例来,那么他这个漕运总督,肯定能够得到数不清的银子,初略算下来,他的年收入是好几百万两银子,可想想这些银子都是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他不会伸手,也要斩断那些伸向百姓的黑手。
深入细致的了解情况之后,做出了方方面面的分析和预测之后,郑勋睿内心有了注意,目前他能够采取的手段,就是新官不理旧事,既然他是漕运总督了,那么所有的事宜。就按照他定下的规矩来,谁敢于违背,他绝不会客气。
徐望华、文坤两人在东林书屋等候。
两人已经商议了好几次了,徐望华对文坤很是满意,尽管几天前。他对文坤还是持怀疑态度的,因为文坤的身份太特殊了,文曼珊的亲哥哥,郑勋睿的小舅子,看上去好像是依靠特殊的身份获得的信任,不过几番交谈下来。他发现文坤的能力的确是不错的,而且为人处事都很是灵活,绝不会钻牛角尖,这让他想起了郑勋睿的嘱托,说文坤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好好带一带,将来能够独当一面。
郑勋睿使人用人的能力真的是不一般。
文坤的想法更是惊诧和对郑勋睿的佩服,他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本意是想着到淮安来碰碰运气,至少妹夫是漕运总督,他能够找到很不错的差事,可短短的几天时间,他就领教了郑勋睿的果断和睿智。也知道了郑勋睿身边的徐望华是很有远见卓识的人,这样难怪比他年纪还小一岁的郑勋睿,能够成为户部尚书、右都御史、漕运总督。
跟随在徐望华的身边。知道自身即将承担的重任,文坤也变得严肃起来,身上拿着油滑和气息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消失了,文坤很清楚,自己要是真正展现出来了能力,得到了郑勋睿真正的重视。那前途是不一样的,至少能够成为朝廷的官员。
心思一致。徐望华和文坤之间的商议,就能够有好的结果。
看见郑勋睿进入书屋。两人都站起身来了。
郑勋睿对着两人点点头,示意他们都坐下。
“漕运之复杂,你们都清楚了,想要杜绝漕运的黑幕,需要大动干戈,不过还有几天的时间,漕运就要开始,想着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彻底革除漕运的弊端,几乎没有可能,所以找到很好的突破口,就是关键事宜了,你们说说,选准什么样的突破口。”
郑勋睿说完,徐望华看了看文坤,紧接着开口了。
“大人,属下和文先生商议,想到了两个突破口。”
“徐先生,对文坤直呼起名就可以了,不需要那么客气。”
郑勋睿倒是说的不客气,文坤也点点头,不管是从年纪、阅历还是资格方面来说,他都不敢和徐望华平起平坐的,直接称呼名字,倒也是最好的办法。
“是,属下和文坤商议了,从三个方面着手,第一个方面是调整漕运总督府的官吏,主要是调整六房的司吏和典吏,属下建议文坤出任总督府理刑知事,同时兼任刑房司吏,这样可以统领六房的事宜,至于说六房其他的司吏和典吏,全部都要调整,否则大人无法彻底掌控总督府,这些司吏和典吏,暗地里的交易,损坏了大人的形象,也会让外界产生误解。”
“至于说调整官员的事宜,可以慢慢来,此次的漕运不能够耽误,但可以更换几个关键的职位,属下认为必须要调整,其一是巡漕参政,这个位置非常关键,负责检查所有漕粮,若是此人暗地里谋利,那就无法扭转漕运黑幕,其二是督催参政,此人负责和地方官府接洽,督促漕粮的征收事宜,绝不能够和地方官府勾结,其三是押运参政,此人负责管辖漕船所有事宜,必须是清正廉洁。”
“还有一个职位,是绝不能够忽略的,那就是仓场主事,负责粮仓的调控事宜。”
“官员的调整,情况复杂一些,而且新上任的官员,需要一段时间熟悉漕运事宜,故而属下建议,首先调整这些位置的官员。”
“第二个方面,以郑家军将士总负责此次护卫漕运事宜,卫漕兵丁协助。”
“卫漕兵丁已经*不堪,根本无法承担护卫漕运的任务,属下也感觉到震惊,总督府辖下的一万八千卫漕兵丁,且不论是不是有这么多的兵丁,就从他们发挥出来的作用,也是令人愤慨的,他们没有真正的护卫漕运,而是成为了盘剥百姓的势力,他们参与到漕粮的征收过程,镇压有怨言的百姓,甚至是公开劫掠百姓。”
“卫漕兵丁必须进行大规模的清洗,不合格的兵丁,坚决裁撤。”
“第三个方面,彻底剿灭漕帮。”
“属下和文坤仔细分析过了,漕运的所有贪墨行为,几乎都是由漕帮负责贯穿的,官吏的贪墨,通过漕帮得以实现,帮丁的勒索,通过漕帮得以兑现,甚至对百姓的压榨,漕帮也参与其中,一旦彻底打掉了漕帮,就等于是砍断了官吏和漕运之间的直接联系,接下来的清理会顺利很多。”
“至于说帮丁,属下认为暂时不能够动,毕竟他们直接负责漕运,若是他们都不做事情了,那漕运之任务就无法完成。”
。。。
徐望华说完之后,郑勋睿看向了文坤。
“徐先生说的非常详尽了,属下没有什么可说的,属下只是觉得,既然要彻底剿灭漕帮,就要想到代替漕帮的力量,不管怎么说,漕帮存在有一定的合理性,譬如说维持漕运的秩序,若是完全由帮丁来负责漕运的事宜,为了能够抢到漕运的生意,说不定会出现更多的厮杀。”
郑勋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徐望华再次开口了。
“说的是,维持漕运的秩序,官府是顾不过来的,属下刚才说到的郑家军将士暂时维持漕运之秩序,那也是权宜之计,卫漕兵丁已经不可用,而且放手让卫漕兵丁负责漕运的秩序,怕是比漕帮管理还要混乱。”
郑勋睿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之后,开口说话了。
“郑家军有其他的任务,不可能完全投入到漕运之中,但漕运之中存在的问题必须要解决,至于说漕运之中存在的诸多问题,不要想着一朝一夕就能够解决,我们重点需要关注的,就是把握漕运背后的黑手,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总督衙门的问题,其实不然,背后还有其他的力量,士大夫和商贾是跑不掉的,他们在漕运之中,赚取了那么多的银子,不吐出来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最终的目标,是对准这些人的。”
文坤不清楚郑勋睿的意思,徐望华是清楚的,漕运牵扯到江南的士大夫和商贾,这里面有东林党的影子,从东林书屋就看出来了,长期在郑勋睿的身边,他对郑勋睿的所思所想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他隐隐感觉到了,郑勋睿这次是准备动摇东林党人的根基了,至于具体怎么做,到时候才能够知道。
“徐先生所说的三件事情,的确需要马上办理,调整官吏的事情,我已经着手,马上就有消息了,卫漕兵丁的事宜,郑锦宏他们正在调查,号称一万八千卫漕兵丁,恐怕三成都不到,那些指挥使、千户和百户,也吃了足够多的空饷了,裁撤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最为要紧和困难的,就是剿灭漕帮的事宜,这是大事情,需要精准的运筹,必须一击到位。”
徐望华对这方面是有着充足信心的,郑家军的强悍,那不是吹出来的,尽管说南方很多人尚不知道郑家军的骁勇,能够面对面和后金鞑子厮杀,而且击败后金鞑子,对付漕帮是绰绰有余的。
“剿灭漕帮,肯定是郑家军负责,重点就是所谓的十大漕帮,必须在同一时间动手,彻底剿灭这十大漕帮,必须要抓住漕帮的头目,才算是真正完成任务了,这些头目不能够杀了,必须要生擒,我还要从他们的口中,弄清楚很多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山阴帮
九月下旬,漕运如期开始。
很多惶惶不安的人,终于安定下来了,虽说漕运总督变换了,可一切看上去没有多大的变化,无非是漕运总督府六房的司吏和典吏调整了,这没有什么稀奇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毕竟总督大人要用自己信任的人,至少收钱方面要方便很多。
淮安漕运码头异常的热闹,每天都是数不清的人穿梭。
山阴帮也在这个时候开始动作了。
作为漕帮之中势力最大的山阴帮,其影响力是不可小觑的,不客气的说,山阴帮在漕运码头上的影响力和号召力,甚至强过了漕运总督,毕竟码头上的人不可能见到总督大人,但他们只要来到漕运码头,就必须要接受山阴帮的管辖。
山阴帮的帮主很是神秘,知道其真实身份的人不多,但山阴帮四个副帮主的名声却是非常大的,按照其排名顺序,分别为毒龙、厉虎、花豹和蝰蛇,毒龙为第一副帮主,负责掌管帮内的日常事物,包括银库以及分红、联络官府等等事宜,厉虎为第二副帮主,负责积歇事宜,直接管控漕船,花豹为第三副帮主,负责漕运码头的日常管理,主要负责赌坊的事宜,蝰蛇为第四副帮主,负责酒楼、青楼等等事宜。
任何一个在漕运码头混饭吃的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是要服从山阴帮管理的,否则你就无法在这里立足,据说山阴帮与漕运总督府的关系非同一般,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得到了总督大人首肯的。曾经发生过一件事情,山阴帮的第四副帮主蝰蛇,与卫漕兵营的某位千户大人发生矛盾,是因为一个青楼女子,结果这个千户大人被解除了职务。遭遇一顿毒打,甚至跪在蝰蛇的面前告饶之后,才灰溜溜的离开了淮安。
由此可见山阴帮的力量绝非一般。
漕运开始,山阴帮早就忙碌起来了。
帮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早就开始动作了,有的找到总督府衙联系。有的开始集合诸多的帮丁,吩咐诸多的事宜,有的则是在漕运码头巡逻,防止有人闹事。
郑家军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十大帮派,遍布京杭大运河各处。想要同时剿灭,不做好充足的准备,几乎是不可能的,好在郑家军的骁勇,能够与后金鞑子面对面厮杀,能够打的流寇魂飞胆丧,对付漕帮就不算是特别大的战斗了。
斥候早在前期侦查的时候,就摸清了十大漕帮所在的具体位置。
跟随郑勋睿到淮安的。有三万五千郑家军的将士,除开两千人留在军营以及总督府,其余三万二千将士。全部出动,奔赴各地,统一行动,展开对漕帮的打击。
南至杭州,北至夏镇,三千多里的大运河。给郑锦宏等人提出了太多的难题。
依托着运河,当然就要走水路了。此次新任漕运总督大人上任,照例是要巡视大运河的。郑家军利用这个机会,利用商船将郑家军的将士运抵各处,也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十大漕帮之中,山阴帮、杭州帮和夏镇帮,属于力量最为强大的,郑家军安排了五千将士,负责剿灭山阴帮,安排了四千将士,负责剿灭杭州帮和夏镇帮,其余地方,安排的兵力两千到三千不等。
其实每一个漕帮的人数不是很多,真正为漕帮做事情的人,一般都在几百人,人数最多的山阴帮,也不超过千人,郑家军如此兴师动众,那就是下定了决心,通过这一次的行动,彻底剿灭漕帮了。
还有一个目的,郑勋睿没有说出来,但郑锦宏是知晓的,那就是漕帮聚集了大量的财富,每个漕帮都有专门的银库,据说山阴帮银库里面的银子多达千万两,若是将这些银子全部都收缴了,那么很多事情,就可以着手进行了。
九月二十七日,卯时,第一批的漕船开运。
帮丁祭拜水神之后,漕船出发。
身为尖丁的阿炳爷,当然是跟随漕船出发的,他有些心神不宁,可什么话都不敢说,离开码头的时候,他久久的看着码头,他相信短时间之内,一定会发生大事情,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他不知道。
辰时,热闹的码头突然被大量的官军包围。
码头南边的山阴帮总部,此时已经处于一片的慌乱之中。
喽啰刚刚回来禀报消息,在码头上的副帮主厉虎、花豹和蝰蛇,悉数被官军扣押了,这可是天大的笑话了,谁吃了豹子胆,敢扣押山阴帮的副帮主,那不是找死吗。
副帮主毒龙大发雷霆,马上发出命令,召集所有的兄弟,准备好家伙,跟着他到码头去,将三位副帮主抢回来,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要与其厮杀。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帮内绝大部分兄弟都聚集到总部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量的官军突然包围了山阴帮的总部。
毒龙终于发现情况不对了,包围山阴帮总部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卫漕兵丁,而是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传说之中的郑家军,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次行动,是总督大人亲自安排的。
兔死狗烹,这是毒龙的想法,他将所有怀疑的目标,全部都对准了前任的漕运总督杨一鹏,人家到京城去做内阁大人了,就要想方设法的消灭后患了,不能够留下被人弹劾的把柄。
山阴帮还是有关系的,而且是不一般的关系。
帮主没有在总部,毒龙已经派遣喽啰去禀报帮主了,必须在帮主做出决定之前,支撑大局,否则就真的有麻烦了。
毒龙亲自出面,与郑家军谈判,这个时候,他唯有这样做了。
指挥剿灭山阴帮的是郑家军总兵郑锦宏。
郑锦宏哪里会将山阴帮看在眼里,就更不要说所谓的山阴帮的帮主和副帮主了。
前来谈判的副帮主毒龙,根本没有见到郑锦宏,直接被将士拿下,捆绑起来,和其余三个副帮主关押在一起了。
群龙无首,山阴帮的其他人,很快就投降了,他们也不敢反抗,面对杀气腾腾的郑家军将士,他们算是知趣的,尽管外界不是很清楚郑家军的强悍,可他们是知道的,这是因为帮主的告诫,郑家军可是打败了后金鞑子的军队,战斗力非同一般,绝不要去招惹。
郑锦宏本来还以为会有厮杀,想不到根本就没有什么厮杀,就端了山阴帮的老巢。
接下来肯定是擒获山阴帮的帮主了。
就在毒龙派人报信的时候,郑锦宏已经安排王小二带着几十名斥候,尾随其后。
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山阴帮的帮主是在淮安的东林书院被擒获的。
和这位帮主在一起的,还有好几个商贾,以及一些东林书院的读书人,这些人同样被擒获,郑家军的将士可没有那么客气。
行动可谓是完胜。
郑家军历来坚持的保密措施,这次取得了显著的效果,漕帮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行动,他们还在为此次漕运的收获高兴,思考着如何的分发银子,当然包括漕运总督的那一部分,而且是很大的一部分,毕竟要搞好关系。
地方官府也不知道,而且一同被抓获的,还有山阴县知县、县丞和主薄等人,包括淮安府的知府、同知和判官,悉数被抓获。
山阴帮的喽啰,迅速被押解到卫漕兵营。
郑锦宏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审讯山阴帮的帮主和副帮主毒龙,弄清楚银库所在的位置,毒龙自然是不肯说的,盛怒之下的郑锦宏,毫不客气的斩杀了毒龙,当着山阴帮帮主的面斩杀了毒龙,这让帮主的脸色变化了,很快说出了银库所在的位置。
带领郑家军的将士包围了银库,将里面的金银财物开始往郑家军的军营运送的时候,郑锦宏安排将士,将淮安府知府、同知、通判、山阴县知县、县丞、主薄等官员,以及山阴帮帮主等人,押往总督衙门。
至于说府衙和县衙的吏员,则是直接关押在卫漕军营里面。
如此大的动作,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淮安府城被震动了,而接下来的震动更多,杭州、苏州、无锡、常州、淮阴、徐州、宿迁、高邮和夏镇等地,相继发生震动,漕帮被彻底剿灭,包括当地官府的一些官吏,也被擒获,这个时候,正在河中的漕船,全然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短短几天时间,郑勋睿这个漕运总督的名字迅速传出去了。
如此大的动作,一般人根本就不敢动手的,偏偏这位漕运总督大人动手了,而且快如闪电,让人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不仅仅是漕帮,包括地方官府的官吏,也被抓了很多,难道说这位总督大人就不担心有什么后遗症吗。
传闻迅速出现,不少人都说,漕运总督大人是奉旨专门来清理漕运事宜的,当初来没有动手,是因为想着了解情况,摸清楚所有情况之后,才开始动手。
一时间,各种情绪在民间蔓延,有人高兴,有人恐惧,有人担忧,也有人暗地里开始了活动,预测今后的局面该如何的发展。(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不一般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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剿灭漕帮行动引发了巨大的震荡,对于漕运总督府来说,这是一次非常成功的行动,但是对于郑勋睿本人来说,一切都才刚刚开始,他来到淮安府城,出任漕运总督,这是很有利的,牵涉到郑家军的很多事情可以着手进行,而这些事情,绝大部分都是他在陕西无法做的,所以他要把握好每一次的机会,做好每一步的筹划,就说这剿灭漕帮的事宜,开头很容易,但想要完美收官,那就绝非简单的事情了。
漕帮一旦被彻底剿灭,漕运的民间管理,就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仅仅依靠官府来管辖,那是远远不够的,郑勋睿很清楚这一点,接下来的漕运还要继续,第一帮运走的漕粮,仅仅十万石,还有九十万石的漕粮,在十一月之前必须运抵北方和京城。
若是认为剿灭了漕帮,抓住了过分贪墨的官吏,就认为万事大吉了,漕运就能够顺利进行了,百姓的负担就真正减下来了,那是大错特错,徐望华和文坤都说过,一旦不能够有替代的民间力量来好好的管理漕运,那么接下来的漕运,将陷入到相互厮杀的混乱之中,毕竟巨大的利益就放在眼前,会有很多疯狂的人扑上去。
征收漕粮的事宜,一样会陷入到又一轮的混乱之中,除非是有铁一般的规矩来限制各地的官府和官吏,否则继任者在利益面前,同样会陷落。
最为关键的问题。是漕运背后的黑幕,没有真正的打掉,也就是那些幕后的人还是安然无恙的,他们就是南方的士大夫、商贾等等,他们会在暗地里兴风作浪。挑起一端又一端的事宜,让漕运总督府无法应对,以至于耽误了漕运。
进入十一月,大运河北方段有些地方就可能结冰了,漕运将停滞,等待来年破冰之后。才能够开始,剩下的时间不足两个月,在两个月的时间之内,必须运送一百万石的漕粮,这是不能够耽误的任务。郑勋睿的时间不多。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摆平最为棘手的问题,否则后面将留下巨大的隐患。
突破口肯定是有的,郑勋睿也是做好了充分准备的,否则他不会如此果断的动手,当然一切的事情,都需要努力去做,停留在口头上肯定是不行的。
此次的漕运。只能够依靠郑家军将士了,三万多郑家军将士,分布在漕运沿线的各个码头。以及官府之中,由他们来负责维持漕运的秩序,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只能够完成此次的漕运事宜,开年的漕运,必须要回归到正常。郑家军不可能继续从事漕运事宜。
各地被抓获的官吏,以及漕帮的帮主和骨干人员。陆续的押解到了淮安府城。
郑勋睿暂时没有理睬那些被抓获的官吏,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说。他只要稍稍想办法,就能够让这些官吏死无葬身之地,再说漕运总督府可以直接处理五品以上的文官,那些知州、知县等官吏,郑勋睿在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本人又承认罪行的情况之下,可以直接处置,最终禀报给吏部就可以了,难一些的是抓获的几个知府,必须要落实罪证,送到京城的三司去处理,可这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郑锦宏等人一定能够办好。
郑勋睿关心的是漕帮的诸多帮主,特别引发他注意的是山阴帮的帮主,以及被同时抓获的几个商贾和读书人,要知道这些人都是在淮安的东林书院抓获的,这里面的意义就不一般了,这也是郑勋睿一直努力想要找到的真正突破口。
总督府腾出来的几间房屋,已经关押了很多人,郑勋睿暂时没有理睬,郑锦宏、徐望华以及文坤等人,正在按照他的意思,审讯那些官吏,仅仅五天的时间下来,就掌握了大量的证据,那些起获的账本,成为这些官吏贪墨的铁证。
这些官吏,平日里看起来耀武扬威,其实大都是软骨头,遇见事情之后,根本扛不住,很短的时间之内,什么都说出来了,还生怕说的不清楚,这些交待的情况,牵扯到大量的其他官吏,这些都成为了总督府掌握的铁一般的证据。
不过徐望华等人,暂时没有动漕帮的人,因为这是郑勋睿特意吩咐过的。
徐望华和文坤等人,已经整理出来了一部分的资料,这些资料都是牵涉到漕帮,以及南方的诸多士大夫和商贾的,有些甚至牵涉到了京城的高官,这些事情究竟该怎么处理,肯定是需要郑勋睿做出决定的。
当然这些材料上面反映出来的情况,目前来说都是绝密。
让郑勋睿倒吸一口凉气的是,郑家军从剿灭的漕帮之中,缴获的钱财价值超过了三千万两白银,这等于大明一年赋税的总和了,而且还从漕帮之中缴获了很多的武器,甚至有火炮,这说明漕帮的力量绝非一般了,也说明这么多年的漕运,老百姓不知道遭受多少的盘剥勒索。
十月初三,第二批的漕船出发,运送的漕粮达到了四十万石,沿路护送漕船的,悉数都是郑家军的将士,已经知道淮安各地事宜的帮丁,这次非常的老实,不敢有任何的动作,毕竟他们还没有得到太多的消息,相互之间也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联络,这个时候要是找岔子,那就等于是找死,再说他们的利益没有太大的损耗,此次的漕运,省去了投文过堂的相关费用,算算赚到的银子,可能比以前还要多。
看在银子的份上,谁会找无趣。
第二批的漕粮运送出去之后,郑勋睿松了一口气,他要开始亲自审讯那些漕帮的帮主了。
审讯的第一个漕帮帮主,是宿迁帮的帮主。
宿迁帮在漕运十大帮之中,力量属于下游的。
宿迁帮的帮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张的五大三粗的,看上去就是跑江湖的人,面对郑勋睿的时候,这个帮主很快就崩溃了,他根本想不到,总督大人会亲自审讯,所以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说出了不少幕后的人,包括一些入伙的士大夫和商贾,这些人从漕帮之中获取利益,同时也利用各自所有的关系,为漕帮排忧解难。
至于说宿迁当地的官吏,几乎是全线陷落,此外就是负责卫漕的指挥使、千户和百户,也从漕帮之中获取了大量的好处。
宿迁帮帮主的交代,与当地官吏交待的情况是差不多的,也完全印证了杨贺、王小二等人的调查,包括阿炳爷说到的诸多情况,漕运已经成为一条不折不扣的黑色产业链,各方从中获取好处,他们就好比是依附在老百姓身上的蚂蟥,不间断的吸取老百姓的鲜血。
郑勋睿第一个审讯宿迁帮的帮主,是为后面的审讯做准备。
徐望华、郑锦宏、杨贺、王小二和文坤等人进入东林书屋之后,郑勋睿脸色严肃的开口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审讯,你们也获取了大量的材料,可以说掌握了漕运的大部分黑幕,进入我想提醒你们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不管是掌握的什么情况,都不准泄漏出去,不能够让外界知道丝毫,这是我们掌握的最好利器,漕运黑幕背后的那些人,之所以不敢动手,就是不知道我们的底细,等到他们真正明白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第二件事情,对官吏以及漕帮人员的处理,不能够打击面太大,抓住其中主要的就可以了,尽管说这些人都对百姓犯下了罪行,可那是因为整个氛围的问题,若是所有人都惩处了,会让更多的人产生反抗的心理,我们惩治首恶,就能够宽慰不少人的心,接下来我们就要确立起来制度,一旦制度确立起来,再行乱来的人,那就严惩不贷了。”
郑勋睿说出来这些话,在众人的预料之中,其实在审讯的过程之中,大家也发现问题了,那就是牵涉到的人太多了,若是个个都去追究,那是没完没了的事情,会牵扯总督府衙绝大部分的精力,根本就不要想着做其他的事情了,所以说这里面必须要有处置的重点,那就是领头的人,以及背后暗中操控的人。
不过让大家感觉到奇怪的事情还是有的,那就是郑勋睿暂时没有对某些已经浮现出来的士大夫和商贾动手,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徐望华隐隐猜到了一些,他感觉到郑勋睿肯定会动手,但可能不是众人想象的抓捕或者是斩杀,也许郑勋睿会利用这些证据,直接控制南方大部分的士大夫和商贾,让这些士大夫和商贾服服帖帖,按照官府的要求做事情,而不是倒过来暗地里操控官府,才是真正目的。
再说了,士大夫和商贾的社会地位是不一般的,真正将南方大部分的商贾,以及一些有名望的士大夫都问罪了,恐怕最终不好收场,毕竟这些人在朝廷之中是有着不俗依靠的,动了这些人,就等于是彻底得罪了这些人背后的力量。(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后手
淮安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京城里面居然很是平静,这让人有些疑惑,应该说牵涉到漕运的官吏,京城还是不少的,特别是前任的漕运总督、现任的内阁大臣杨一鹏,应该是感同身受的,郑勋睿此番的大动作,岂不是让他如坐针毡,恐怕要想着郑勋睿就是白眼狼了。
实施恰恰相反,杨一鹏非常的平静,甚至看不出来思考的焦虑之情,在得知了郑勋睿所采取的一系列动作之后,还大大的赞誉一番,认为郑勋睿实实在在为大明之天下考虑。
其实京城之中,有人想着趁机闹事的,可惜皇上平静,内阁平静,如此的情况之下,那些想着闹事的人,肯定不敢有动作,这个时候动作了,那就说明是心虚了,是和漕帮有勾结嫌疑的,是不是从中获取了巨大好处的。
散朝之后,回到府邸的杨一鹏,告诉了管家,他不见任何人,接着迅速来到了书房,这样的情形,出现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淮安来信之后,杨一鹏就基本这样了。
这一次有所不同,书房里面有人等候,而且摆上了酒宴。
杨一鹏对着来人抱拳开口了。
“沈大学士,今日光临寒舍,招待不周,还请谅解。”
“大人客气了,下官专门来拜访,承蒙大人不忘旧情,内心惶恐。”
等候在书房里面的,居然是翰林院学士沈忠仁。
沈忠仁在翰林院的时间不短了,郑勋睿高中状元,成为翰林院修撰的时候,沈忠仁就是翰林学士。这么多年过去,还是翰林学士,这是很少见的情况了。
不过沈忠仁可不简单,要知道翰林院是清贵之地,大明内阁大臣。几乎都是从翰林院出来的,翰林学士身份尊贵,可谓是皇上不择不扣的顾问,而且每次的会试和殿试,有着很不错的发言权。
沈忠仁前来拜访杨一鹏,这在外人看来有些匪夷所思。尽管说杨一鹏是内阁大臣,但进入内阁的时间不长,可沈忠仁长时间在京城,也得到了皇上的信任,要说沈忠仁巴结内阁首辅温体仁还差不多。不需要巴结杨一鹏。
看似奇怪的事情,背后肯定是有原因的。
杨一鹏和沈忠仁之间的关系非常好,但外人不知道。
两人是同年,当年科举考试的时候,沈忠仁的家境不是很好,得到了杨一鹏很多的帮助,而且两人意气相投,年轻的时候就是铁哥们。只是后来各自为官,天南地北,很少见面。但相互之间有书信往来。
杨一鹏能够进入内阁,这里面有沈忠仁的功劳,皇上在考虑人选的时候,曾经征询过沈忠仁的意见,沈忠仁对杨一鹏是赞不绝口的。
如今两人的地位不一样了,在官场经过了多年的磨砺。见识也完全不同了,抛却了当年的青涩。代之的是官场的成熟和圆滑。
杨一鹏进入书房,称呼严肃。沈忠仁的回答同样严肃。
还是杨一鹏绷不住了。
“老沈,你我之间就不要有那么多的礼节了,我都很不自在了。”
“哦,我以为大人进入内阁了,什么事情都是公事公办了,自然不敢怠慢。”
杨一鹏挥挥手,端起了桌上的酒杯,沈忠仁也端起了酒杯。
几杯酒下肚子之后,气氛迅速融洽了。
杨一鹏终于提到了关键的事宜,这关系到他如何做出决定,也关系到他与郑勋睿之间的关系,这可不是小事情,京城之中,他最为信任的就是沈忠仁,所以只能够咨询沈忠仁。
“老沈,淮安的动静,你也知道了,我是有些不安啊,尽管说郑勋睿写信了,可漕运牵扯出来的事情太多了,万一牵扯到我头上了,那就不好收拾了,我是真的不知道郑勋睿是什么想法,一直难以做出决定来,我也知道朝中有人反对郑勋睿,甚至是恨之入骨,他们肯定想着找到我,要求我表态,你看,这些日子,我只能够闭门谢客。”
沈忠仁笑了笑,慢悠悠的开口了。
“大人,郑勋睿的来信不用多说,有一件事情,难道你没有发现吗,那就是漕运总督府没有什么官吏被责罚,你以前是漕运总督,主要责任还是在总督府,既然总督府没有多少贪墨的官吏,那淮安的震动,与你有多大的关系呢。”
杨一鹏显然是不放心,依旧眉头紧皱。
“大人,任何人做事情都是有目的的,郑勋睿在淮安的动作,暂且不说是不是直接针对你的,可分析下来,我感觉到,他没有任何理由针对你。”
“其一,郑勋睿和你没有任何的仇怨,其二,郑勋睿若是扳倒你了,他得不到任何的好处,这内阁空出来的人选,他不可能得到,其三,你与东林党人没有任何的瓜葛,甚至可以说对东林党人有些看法,郑勋睿与东林党人格格不入,他若是对付你,岂不是在朝中自找无趣,自己打灭支持的力量吗。”
“最为重要的一点,郑勋睿在动手之前,已经给你写信了,告知了一切的事宜,而且总督府衙门风平浪静,难道如此情形之下,你还有什么担心吗。”
杨一鹏叹了一口气。
“老沈,你说的这些,我都想到了,可郑勋睿就算是没有这样的心思,保不住其他人不这样想啊,你想想,漕运出现了大问题,大家会怎么看,毫无疑问就是我担任漕运总督时候出现的问题啊,若是有人揪住这一点弹劾,我该如何解释,最重要的是,我至今不明白,郑勋睿为什么会这样做。”
“大人说到了关键,既然信任我,那我就帮助你分析其中的缘由。”
杨一鹏看着沈忠仁,点点头。
“郑勋睿不是常人,一手创建了郑家军,郑家军的骁勇,你我都是知晓的,可以说能够与后金鞑子面地面厮杀,而且能够击败后金鞑子的,恐怕只有郑家军了,不过颇为奇怪的是,朝廷没有负责郑家军的军饷,这不能够说不是大笑话。”
“如此情况之下,郑勋睿必须想方设法的维持郑家军的开销,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完成的任务,郑勋睿维持下来了,那就说明他想到了办法。”
“郑勋睿担任陕西巡抚的时候,其他人是无法插手陕西诸多事宜的,包括延绥各地的事宜,都不能够插手,若是你还记得,应该知道,洪承畴都不能够直接干涉陕西和延绥的事宜,要知道那个时候洪承畴是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事宜。”
“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那么他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彻底掌控漕运,不允许其他人插手,大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不客气的说,他也要剪除你留在淮安的力量。”
沈忠仁说到这里的时候,杨一鹏的眼睛亮了。
“还有一点,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点,郑勋睿的奏折,是直接写给皇上的,皇上收到奏折的时间不短了,除开要求调整牵涉到漕运的诸多官吏之外,没有说到其他的事情,更是没有斥责大人,难道说其中的缘由,大人看不清楚吗。”
“按照大人的理解,是应该有很多弹劾的奏折,让大人无法应对的,可到如今,我是没有看见任何的弹劾奏折,也没有看见有人公开品论大人的不是,至于说内阁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反映,我不清楚,但大人应该知道。”
“事到如今,我只能够判断,郑勋睿做事情的时候,留了后手,也就是说,郑勋睿不仅仅是给大人写信了,恐怕给其他的某些大人也写信了,正是因为郑勋睿安排的这些后手,让朝廷风平浪静,大人,郑勋睿如此的精明,思虑如此的深远,面对这等的人才,你难道真的愿意得罪吗,真的得罪了,有什么好处吗。”
沈忠仁说到这里的时候,杨一鹏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他再次端起了酒杯。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要不是你老沈的提醒,我还真的钻进死胡同里面了,这杯酒我敬你,真心表示感谢。”
“大人客气了,这是我应该要说出来的话,我倒是想着提醒大人,不要仅仅关注目前的局势,更要关注淮安日后会出现什么事情,我总是觉得,郑勋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最终的目的是不简单的。”
沈忠仁说到这里,杨一鹏笑了。
“老沈,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一点我倒是想到了,你想想南直隶是什么地方,那是东林党人的老巢,东林党人在南直隶的力量非同一般,他们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力量,无非是得到了江南士大夫和商贾的支持,据我所知,这些士大夫和商贾,与漕运有着紧密的联系,郑勋睿选择漕运为突破口,最终的目的,不就很清楚了吗。”
沈忠仁也端起了酒杯。
“是啊,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没有想到,东林党人的确做的太过分了,处处算计郑勋睿,他们恐怕想不到,人家郑勋睿不是害怕他们,而是不屑一顾,人家郑勋睿不动手就不动手,一旦动手,动摇的就是东林党人的根基了。”
喝下这杯酒之后,杨一鹏笑着开口了。
“不管他了,让他们闹去。”
“大人可不要这么想,该出手时就出手,不妨学学郑勋睿,也留下后路啊。”
很快,书房里面传出了爽朗的笑声。(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预知危险
淮安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京城之中整体上是平静的,可暗中涌动的潮流,是无法完全掩饰的,毕竟大家都是明白人,对于郑勋睿下狠手整治漕运,有着各自不同的认识。
南直隶在大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首先这里是陪都,大明建国的时候,首都曾经在南京,后来是明成祖朱棣搬迁到北京的,其次是南直隶人才济济,每次的科举考试,都有大量的人才涌现,这些人进入朝廷为官,逐渐形成了诸多的团体,甚至左右朝局,其三是南直隶的富庶,应该说大明最为富庶的地方,就是南直隶以及紧靠着南直隶的浙江等地了,这里商贾云集,士大夫与商贾之间难以有明确的划分,不少的大商贾,本就是士大夫。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让南直隶的地位不一般,这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发朝廷的注意,就更不要说郑勋睿下手整治漕运事宜了。
朝中大人明白而不会提及的事情,那就是南直隶的东林书院和东林党。
南直隶是东林书院的发源地,在南直隶的影响绝非一般,可以说南直隶的读书人,多多少少都会受到东林党的影响,在天地君亲师儒家理论至上的时代,身在南直隶的读书人,想避开东林书院,可能性都不是很大。
东林党遭受过很多的非议,当然也迎来了属于自身的辉煌时代,当年的东林党人,前赴后继的与魏忠贤为代表的阉党展开斗争,虽说遭受了惨重的损失。可也为之后的崛起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崇祯皇帝登基之后,清剿魏忠贤及其党羽,东林党人得以扬眉吐气,进而掌控了朝中大权。在崇祯初年的时候,东林党人的势力几乎无人敢抗衡。
历任的内阁首辅,虽不是东林党人,但也不会与东林党对着干,至少不会进行你死我活的博弈,这让东林党人在朝中的势力逐渐得到稳固。
如今的东林党人。更是迎来了再次的辉煌,内阁之中,有两名东林党人,钱士升和侯询,这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要知道内阁首辅温体仁本就是浙党,很是排挤东林党人的。
不过很多人对东林党人的看法并不是特别的乐观,而这一切,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这个人就是现任户部尚书、右都御史、漕运总督郑勋睿。
郑勋睿与东林党人之间的矛盾,大家都知道,可谓是水火不容,而爆发的高峰。就是刘宗周、甘学阔、王铎等人弹劾郑勋睿,要知道刘宗周和王铎都是郑勋睿的恩师,恩师弹劾弟子。不到一定的程度是做不出来的,这也说明了,郑勋睿与东林党人之间的矛盾,已经达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
按说弟子遭遇到恩师的弹劾,不管是从道义上,还是从现实情况出发。遭遇弹劾的人很快会名声扫地的,甚至会无奈的辞去官职。可惜这样的情况,在郑勋睿身上没有出现。甚至朝中绝大部分的人都认为,东林党人做的太过分了,党同伐异,毫无包容之心。
弹劾郑勋睿的刘宗周等人,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刘宗周再次回到了南京,出任南京礼部尚书,甘学阔身为礼部右侍郎,本来是很有机会进入内阁的,可惜因为弹劾的事宜,入内阁的事情泡汤了,王铎依旧是留在南京,做右副都御使。
相反看看郑勋睿,二十二岁的年纪,成为了户部尚书、右都御史、漕运总督,可谓是走在金光大道上面,大家都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郑勋睿与东林党人之间的博弈,会越来越激烈,而最终落败的,也可能是东林党人。
这一切的情况,虽然没有谁说,但很多人都有此等的看法。
反过来看郑勋睿在淮安的大动作,里面的含义就耐人寻味了。
京城一处酒楼。
张溥、张采、吴伟业、杨彝、吴昌时、龚鼎孳等人正在举杯饮酒。
可惜酒宴的气氛不是很好,众人都有些沉默,好像都怀揣很大的心思。
张溥等人在京城的名气也是不小的,虽说他们的品阶都不是很高,但因为身份和地位不一般,倒也引发了众人的注意,加之张溥等人直接掌控复社和应社,集聚了大量的读书人在身边,所以他们爆发出来的力量,也让人不敢小觑。
张溥等人与郑勋睿有着直接的冲突和恩怨,可惜这些年过去,他们与郑勋睿之间的较量,没有一次能够获得胜利,反而因为数次的较量,凸显了郑勋睿的大气和睿智。
郑勋睿在淮安的动作,早就引发张溥等人的注意了,不仅仅是他们,身在苏州的钱谦益,以及内阁的钱士升和侯询等人,也都注意到了,可惜他们找不到弹劾的突破口,也不敢随便站出来弹劾,毕竟郑勋睿整治的是官吏的贪墨,以及依附漕运盘剥百姓的漕帮,这是光明正大的事宜,要是有人站出来弹劾,怕是会影响到自身的,轻者遭遇训斥,重者遭受惩戒,被归结为盘剥百姓的幕后之人,身败名裂。
郑勋睿端掉了十大漕帮,以及清理了诸多府州县衙门官吏之后,信函就如同雪片般的飞向了京城,张溥等人也收到了不少的信函,大都是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的信函,有些是抱怨的,有些是求救的,有些是要求朝廷想办法惩戒郑勋睿的。
个中含义,张溥等人当然清楚。
酒过三巡之后,张溥首先开口。
“郑勋睿在淮安动手,表面上看是整治漕运,实则是对准南方士大夫和商贾的,相信诸位也明白其中含义,我等是不能够坐视不理的,否则南直隶就会出现重大变化,到时候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张溥开头之后,张采和杨彝等人表示同意,都认为必须想办法制止郑勋睿,虽说不能够公开弹劾郑勋睿,但总是要想办法找到郑勋睿的弱点,全力进攻,让郑勋睿不能够腾出手来对付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不能够动摇东林党的根本。
龚鼎孳的态度是激烈的,甚至提议弹劾郑勋睿,他认为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的时间不长,如此短时间之内就大动干戈,不是为了朝廷,也不是为了百姓,明显是发泄私怨,挟私报复。
唯有吴伟业一直都没有表态。
张溥等人最终都看向了吴伟业,近一年多时间过去,他们都感觉到了,吴伟业和他们有些渐行渐远的意思了,每次的相聚,话语都很少,也不会提出什么意见建议。
张溥是吴伟业的老师,对吴伟业是非常了解的,吴伟业的性格有些倔强,表面上看起来是与人为善,实则内心有着自身的认识,一般人都难以动摇的,吴伟业的学识不凡,且做事情有自身的见识,不为他人的看法而动摇,到京城参加会试的时候,都带着青楼女子,没有什么顾忌,就是最好的说明。
“竣公,淮安的事情,你是什么看法。”
一直沉默不语的吴伟业没有想到,张溥直接征询他的意见了。
这么多年过去,吴伟业渐渐感觉到了,张溥等人的初衷已经改变,当初成立应社和复社,本意是想着聚集天下的读书人,抨击朝政中的*和僵化,同时集合读书人的力量,改变死气沉沉的局面,振兴大明王朝,可是复社和应社的发展趋势,明显不是这样了,特别是与东林书院联合之后,复社和应社变成了排挤读书人的工具,凡是不赞同东林党人理论的,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毫不留情的排挤。
东林党人完全与权势挂钩了,成为了朝廷之中党争的罪魁祸首了。
这是吴伟业深感痛心的事情。
吴伟业对郑勋睿的关注,超过了其他任何人,他时时刻刻收集有关郑勋睿的事宜,包括郑勋睿在延绥、陕西等地的业绩,以及剿灭流寇的战斗、抗击后金鞑子的厮杀等等,渐渐的,他发现郑勋睿才是真正的闷头做实事的人,特别是郑勋睿多次面临东林党人攻击的时候,没有采取以牙还牙的姿态,而是巧妙的避开,不愿意为了个人的恩怨影响到朝局。
要是郑勋睿没有实力对付东林党人,那是不可能的,人家能够打败后金鞑子,能够让陕西彻底平稳下来,能够打的流寇魂飞胆丧,岂会畏惧东林党人。
吴伟业相信,郑勋睿不可能总是沉默,肯定会有回击东林党人的时候。
淮安的事宜,让吴伟业胆战心惊,他总算是明白了,郑勋睿要么不动手,要么就是动摇东林党人的根基,试想一下,东林党人若是失去了江南士大夫和商贾的支持,还能够怎么发展。
不过吴伟业觉得郑勋睿的做法是正确的。
面对张溥的提问,吴伟业必须要表明态度了,也许这次表明态度,会引发轩然大波。
“我觉得,郑大人在淮安所做的事宜,没有值得挑剔的地方,若是硬想鸡蛋里面挑骨头,恐怕是得不偿失的事情,皇上没有什么态度,内阁也没有风声,这说明郑大人早就考虑清楚一切了。。。”
吴伟业还没有说完,其他人的脸色就变化了,龚鼎孳忍不住站起身来,开始斥责吴伟业了,面对这样的局面,吴伟业没有反驳,同样站起身来,抱拳告辞。(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抓重点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淮安剿灭漕帮的行动,被很多人形容为一场不见厮杀的激烈战斗,郑家军将士的行动是非常迅速和精准的。通过这次的行动,郑勋睿这个漕运总督,在淮北的威望迅速提升起来,畏惧他的不仅仅是漕帮和帮丁,还有各级官府的官吏,谁知道这位总督大人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样的雷霆手段。
郑勋睿可没有心思关心那么多的议论和外界的反映,他将注意力集中到被擒获的山阴帮帮主的身上,若说其他被擒获的漕帮帮主,大都是五大三粗的江湖人物,山阴帮的帮主就不一样了,看上去很是文静,第一感觉就是读书人。
山阴帮的四个副帮主,除开被郑锦宏下令直接斩杀的毒龙,其余的厉虎、花豹和蝰蛇,看上去就是非常冷血的江湖人物,想要统领这些人做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看上去文静的读书人模样的帮主,是如何驾驭麾下凶神恶煞的副帮主的,这让郑勋睿很是好奇。
这样的人,用比较准确的话语形容,要么是枭雄,要么就是背后有不一般的关系。
已经过去好些天的时间,除开山阴帮的帮主,其余漕帮的帮主悉数都审讯了,郑锦宏和徐望华等人掌握的材料,已经堆砌老高了,那里面有无数的秘密,基本都是牵涉到江南的士大夫、商贾和诸多的官吏,甚至牵涉到京城的某些大人,这些材料,被精心挑选,其中可以公开的部分。放到了总督府刑房保管起来,同时刑房根据这些材料和文书,拟出如何处理的奏折,上奏朝廷,得到朝廷敕书之后。就可以采取相关措施了,不能够公开的部分,则是详细摘录要点之后,全部运送到郑家军的军营之内保管,任何人都不准开启。
为了力求掌握的材料精准,郑锦宏等人甚至反复进行了审讯和询问。某些不能够公开的文书,若是和需要上奏的文书有混合的地方,甚至采取了再一次审讯和画押的方式。
这些摘录的要点,全部都在郑勋睿的手里。
这些东西可以说是巨大的财富,通过这些文书。基本掌控了江南最大的商贾,以及部分很有名望的士大夫家族。
唯独山阴帮的帮主,尚未审讯,因为郑勋睿准备亲自来审讯。
郑锦宏等人有些不理解,尽管说山阴帮是漕帮之中最大的帮派,从其银库之中缴获的黄金白银,接近千万两,可不管怎么说。山阴帮不过是一个漕运的帮派,其帮主也厉害不到哪里去,郑勋睿大可不必亲自出面审讯。
不过郑勋睿做出的决定。郑锦宏等人都是毫无条件的执行的,那些关押在大牢之中的官吏,经过初步的甄别,一些属于从属地位的官吏,已经被集中到郑家军的军营,等待郑勋睿训话之后。这些人就能够回去继续做事情了。
当然,经过了这一场的风波。这些人的把柄被漕运总督府掌握,不管他们内心是不是特别的情愿。至少在今后做事情的时候,一定是绝对遵从总督大人的要求了。
这些人被集中到郑家军军营之后,待遇有所改变,每天有专人告诉他们日后应该做些什么,告诉他们以前错在什么地方等等,这样的话语,已经让这些官吏明白,他们恐怕没有什么事情了,马上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到了十月中旬,集中到郑家军军营的官吏,已经接近五百人。
继续关押在大牢的官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有关如何处置他们的奏折,早就送到京城去了,仅仅是等候吏部和刑部备案,总督府就可以动手了,四品以上的官员需要押解到京城,除非是特殊的情况,否则总督府衙还是不能够随便处置的。
十月十二日,第三批五十万石漕粮,分别从杭州、苏州、淮安、淮阴等地启运,运往京城,这一次漕运一百万石粮食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这件最大的事情完成,预示郑勋睿这个漕运总督完成了第一件最大的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他就可以真正腾出手来了,开始重点解决漕运黑幕事宜了。
来到郑家军军营之前,郑勋睿已经知道了大运河所经过地方官府的情况,几乎都是郑家军在暂时维持,吏部的敕书还没有下来,继任的知府、知州和知县暂时没有到位,除开尽力筹措漕粮,官府几乎无法做其他的事情。
这样的情形是不可能长期维持的,必须要解决这些问题,郑家军有自身的任务。
郑勋睿就任漕运总督,并非是想着彻底解决*贪墨的问题,但他需要通过抓官吏贪墨树立起来一些新的规矩,让所有人都遵守规矩,所以他必须给绝大部分人下马威,让众人敬畏漕运总督府,执行漕运总督府的命令。
水至清则无鱼,牵涉到漕运的官吏人数太多了,不可能完全都惩处,那样官府倒是清廉了,可也没有人做事情了,俗话说得好,千里做官只为财,大明给与官吏的俸禄少得可怜,郑勋睿这个堂堂的二品大员,每月的俸禄不足三十两银子,七品的知县,每月能够拿到手的银子,零零碎碎的全部算起来,也就是五两银子,依靠这点银子维持生活,那绝大部分的官吏都要饿死。
火耗与淋尖踢斛是地方官员额外的收入,冰敬与炭敬是京官的额外收入,但这些收入,只有主官才能够得到,地方官府之中,也就是知府、知州和知县等少数官员能够得到,其他官吏是难以得到的,故而官吏没有其他的收入,无法维持生活。
这是大明一直存在的矛盾,开国皇帝朱元璋好像是痛恨官吏,确定下来的官吏的俸禄低得可怜,说的不客气一些,勉强能够让官吏维持温饱,甚至无法养活家人,如此情况之下,要求官吏清廉,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了,官吏自己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清廉,根本做不到。
郑勋睿知道这里面的矛盾,如今的粮食价格大幅度的上涨,官吏的俸禄原地不动,原来依靠那点俸禄,还可以勉强度日,如今怕是无法过日子了。
解决这方面的矛盾,首要一点就是大幅度提高官吏的俸禄,可惜这是朝廷掌握在手里的事情,郑勋睿暂时无法做到,除非他在淮北的根子硬了,才能够想办法解决。
另外一个方面,郑勋睿的打击面决不能够过大,过低的俸禄,让官吏无法生活,所以不贪墨的官吏是不存在的,若是真正动手去清理和查处,那只能够让官府成为空楼,所以他需要团结大多数,打击极少数。
郑家军军营,郑锦宏、徐望华、杨贺、刘泽清等人,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郑勋睿没有啰嗦,径直来到了操场。
近五百的官吏,早就在操场等候,郑勋睿走过来的时候,硕大的操场上面,鸦雀无声。
郑勋睿的神情很是严肃,走到了点军台上面。
“总督府衙此次的行动,想必你们都知道了,也亲身体验到了,本官到淮安上任,就有了这么大的动作,若说你们内心没有想法,那是不现实的。”
“本官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都是清楚的,本官不想多说,你们都是府州县衙门的官吏,助纣为虐,损害百姓利益,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们也无法推脱。”
“本官不是食古不化之人,也清楚你们的苦楚,你们也是为了家人能够体面的生活,迫不得已伸手,本官也不是迂腐之人,会让你们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那样你们怕也不想当官了。”
“今日之后,你们回到府州县衙门去做事,以往的事情,一笔勾销,不过你们记住一点,今后凡是总督衙门发出的文书,你们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否则休怪本官无情,新帐老账一起算了。”
“府州县衙门必须正常运转,凡是知府、知州和知县暂时未到位的,一律由同知、县丞暂时主持衙门的事宜,等候新任的主官到位,这段时间之内,你们必须尽心竭力,做好份内的事宜,要比以前做的更好,总督府衙会时刻考校你们署理政务的情况,做得好的官吏奖励和举荐,做得不好的官吏会弹劾乃至于裁撤。”
“本官相信你们,能够很好的署理政务,配合漕运总督府,彻底清除漕运之中存在的弊端。”
。。。
郑勋睿注意到,站在操场的所有官吏,脸上的神情都是放松的。
宽严相济,才能够让官吏服服帖帖,更是能够老老实实的做事情。
通过这一手,郑勋睿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整合了大运河苏州至夏镇的官府和官吏,相信从这一刻开始,没有谁敢疏忽漕运总督府的号令,当然,下一步郑勋睿还要采取更多的手段,提拔一批有能力、做事勤勉的官吏,清除一部分不作为的官吏,这才能够真正的树立起来官府良好的风气和氛围。
整治的第一步基本完成了,效果如何,就要看这些官吏回去之后,表现究竟如何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徐佛家的拜访
(感谢黄弦歌、斌斌琦琦、稻草人投出了宝贵的月票,谢谢了。)
第一步顺利完成,郑勋睿来不及松口气,下一步他就要直接审讯山阴帮帮主了,当然这不是他心血来潮,通过对诸多材料的分析,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山阴帮好像是漕帮认定的大本营,其他漕帮之间有着不少的争斗甚至是暗地里的厮杀,都是为了争取地盘和利益等等,这些矛盾基本都是山阴帮出面协调的,而且协调成功的效率很高,若是有漕帮敢于直接和山阴帮叫板,结局往往都很惨。
此外就是山阴帮与官府、士大夫和商贾之间的联系非常的紧密,尽管说其他的漕帮同样和官府、士大夫与商贾联系,但很少有直接和总督府衙联系的,这些事情,一般都是山阴帮在做,而且有声望的士大夫以及大商贾,基本都是直接与山阴帮联系的。
通过材料之中反应出来的这些情况,郑勋睿敏感的意识到,漕运的黑幕运行多年,有着自身的防御系统,或者说固定的规矩,官吏、士大夫和商贾也是谨慎小心的,绝不会泛泛的去联系所有漕帮的人员,他们的利益只会通过极少数的人得以实现。
山阴帮是关键,一旦打开这个突破口,就能够真正掌控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了。
山阴帮的帮主是读书人,而且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是淮安府的生员,这一点已经得到证实,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居然愿意去做漕帮的帮主,甘愿自降身价,背后绝不简单。
所以郑勋睿要亲自审讯山阴帮的帮主,他要撬开此人的嘴,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个过程,也许是很复杂的,需要智慧和耐心。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郑勋睿没有急着去审讯山阴帮帮主。
杨爱珍进入东林书屋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
杨爱珍同样不会遭遇到阻拦,守候在门外的亲兵看见杨爱珍来了之后。早就闪到一边去了,人家是总督大人的家眷,要是还傻乎乎的出面询问,那就是脑袋不对劲了。
郑勋睿不反对家人到东林书屋来找他,他可没有某些人那么死板。什么家人不能够进入到他办公的地方,什么不准过问总督府的事宜等等。
看见杨爱珍奇怪的神情,郑勋睿也奇怪了。
“爱珍,有什么事情吗。”
“夫君,妈妈到淮安来了。”
郑勋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明白杨爱珍说的话了,也明白杨爱珍的神色为什么那样的奇怪了。
杨爱珍嫁给郑勋睿之后。身份已经彻底改变,名字都改了,应该说与秦淮河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再说任何一个从秦淮河出来的青楼女子,一旦摆脱了原来的身份,对过去都是绝口不提的,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一方面是害怕自身遭遇他人的轻视,另外一方面也是不愿意给夫家抹黑。而且郑勋睿的身份不一样了,已经是朝廷二品的高官。堂堂的漕运总督,要是让外人知道其夫人之中。有人以前是青楼女子,这影响肯定是不好的。
想清楚了这些,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对这样的事情,倒不是很在意,一个人不能够完全决定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通过努力改变命运,至于那些喜欢在背后议论之人,要么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要么就是迂腐的读书人,这些人的看法不用特别在乎。
“哦,徐妈妈来了,已经到后院了吗。”
杨爱珍点点头,神情变得放松了,她从郑勋睿的态度之中,没有看出丝毫轻视和嫌弃的意思,这是让她最为放心的。
“徐妈妈来了,就是家里的贵客。”
郑勋睿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收拾了桌上的文书,准备离开书屋了。
“夫君还是忙完了公务,再到后院去吧,妈妈能够等候的。”
“爱珍,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徐妈妈远道而来,与你我之间有着不一般的渊源,若是怠慢了,那就是我的不对了。”
徐佛家正在杨爱珍的房间里面等候。
好几年的时间过去了,郑勋睿的身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已经是朝廷高官了,手握重权,徐佛家这次来拜访,内心是忐忑的,毕竟她只是一个青楼女子,表面说起来是盛泽归家院的掌柜,但这个身份在官场不光彩,她以前收养过杨爱珍,虽说将杨爱珍送给郑勋睿的时候,没有收一钱银子,算是人情,可这本就是人家忌讳的事情,需要保密的。
徐佛家这次来拜访,也是迫不得已,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见到郑勋睿,来到淮安府城是保密的,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在淮安府城住了三天时间,才找寻到机会,联系到杨爱珍。
杨爱珍再次出现在卧房的时候,徐佛家的脸色有些发白,不过看见杨爱珍的表情,她就知道能够见到郑勋睿了。
“妈妈随我来,夫君正在书房等候。”
“这、如此的唐突,是不是耽误了大人的事情。”
“妈妈不要想这么多了,夫君听闻妈妈来了,马上就回到后院了。”
进入书房,徐佛家是小心翼翼的,看见郑勋睿面对笑容,脸上总算是有了血色。
“徐妈妈是贵客啊,怎么到淮安来,也不提前招呼。”
“奴家不敢,奴家叨扰大人了。”
杨爱珍泡茶之后,转身离开了书房,冰雪聪明的杨爱珍很清楚,徐佛家专门来拜访,肯定是有事情需要商议的,自己还是要回避一下,若是事情不大,徐佛家会直接和她说的,但一直都没有说,可见是需要找到郑勋睿的。
杨爱珍离开书房之后,郑勋睿脸色稍微严肃了一些。
“无事不登三宝殿,徐妈妈不会轻易到淮安来的,此番前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的,不妨开诚布公说出来,若是我能够帮忙,一定不遗余力。”
郑勋睿之所以严肃了一些,也是控制自己的心思,几年不见,徐佛家展现出来的风韵更加的成熟,这种成熟的气息是文曼珊等人所不具备的,这是见过沧海的气息,对男人有着更加强烈的诱惑力。
徐佛家稍微愣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大人如此说,奴家就不客气了,奴家来就是想着为一个人说情的。”
郑勋睿点点头,没有说话,其实他隐隐猜到了,从南京到淮安,四百多里地,没有特别的事情,徐佛家绝不会轻易来的,徐佛家是聪明人,这个时候回避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公开的前来拜访。
“奴家是为漕帮的一个人说情的,这个人就是山阴帮的帮主徐吉匡。”
郑勋睿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万万想不到,徐佛家居然为山阴帮帮主徐吉匡说情。
“哦,徐妈妈和徐吉匡之间是什么关系啊,若是方便,就请说说。”
“徐吉匡是奴家远房的堂弟。”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徐佛家和杨爱珍是同一个地方的人,那就是浙江的嘉兴,可徐吉匡是淮安人,虽说都是姓徐,但两人相隔遥远,要说是亲戚关系,可能性是不大的,这可不是几百年之后,人员流动那么频繁。
“徐妈妈是不是有什么顾忌,不好说出其中的实情啊,徐妈妈为人求情,我肯定是要考虑的,但也要知道其中的原因,否则我亦不好说啊。”
徐佛家的脸微微红了一下。
“大人明察秋毫,奴家愿意说实话,不过奴家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希望能够见一见徐吉匡,还请大人成全。”
郑勋睿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了,他迟迟没有审讯徐吉匡,就是想到了徐吉匡背后可能牵涉到的人和事,如今徐佛家为徐吉匡说情,已经显露出来冰山一角。
可不要小看徐佛家的能力,虽说身在秦淮河,但能够接触到的达官贵人是不少的,可以肯定的说,徐佛家前来求情,并非其本意,背后有人指使,这指使的人,知道徐佛家与他郑勋睿之间的关系,这已经说明指使之人不简单了。
郑勋睿迟迟没有开口,徐佛家的神情再次变得紧张了。
“徐妈妈提出的要求,我不能够拒绝,这件事情我答应了,不过有几句话,我要说在前面,徐吉匡此人不简单,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甘愿成为漕帮的帮主,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我到了淮安,对漕帮动手了,牵扯到很多人的神经,徐妈妈受人之托,前来为徐吉匡说情,怕就是此中一环。”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徐佛家情不自禁的点头,显然是认可了。
“我答应了徐妈妈的要求,徐妈妈也要替我考虑,见到徐吉匡的时候,多多劝解,有些事情不能够做,一旦做了就要付出代价,最好是痛快说出来,道明其中的原因,若是徐吉匡在我的面前什么都不愿意说,那我也没有办法善待了,怕是要辜负徐妈妈的求情了。”
徐佛家站起身来,对着郑勋睿行了一个万福礼。
“大人的意思,奴家明白了,奴家一定会劝解徐吉匡的,大人放心。”
“那好,徐妈妈准备一下,明日辰时和徐吉匡见面,半个时辰的时间,应该够了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背后之人
徐佛家和徐吉匡见面的时间很短,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徐佛家就离开了大牢。
郑勋睿没有派人跟踪,更没有派人去偷听,他不屑于使用这些伎俩,不过他一直都在思考,究竟是谁能够请到徐佛家来说情,知道他和徐佛家之间交情的人不是很多,当年郑勋睿很少到秦淮河去,特别是穿越之后,也就是寥寥数词,那一次与张溥等人在盛泽归家院发生了冲突,徐佛家也是尽力隐瞒,并未在秦淮河传开。
可见这个委托徐佛家前来说情的人,绝不一般,应该是知道当年发生的一切,否则徐佛家不会答应,也不会亲自赶赴淮安来。
郑勋睿不是神仙,不可能想到徐佛家的背背后是什么人,他希望徐佛家能够自己说出来,可要是徐佛家不说,他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够勉强。
再次见到徐佛家的时候,郑勋睿发现,徐佛家的神情舒缓了很多,大概是完成了别人的嘱托,内心很是高兴。
“奴家明日就要回去了,特意来感谢大人。”
“徐妈妈不用客气了,你我之间关系不一般了,这些的事情,我应当帮忙,日后徐妈妈若是还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尽管开口,能够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徐佛家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迷离了,当年在盛泽归家院的时候,她对郑勋睿的感觉就不一般,之后郑勋睿的官越做越大,身在秦淮河的她也知道一些,虽说接触到的高官不多。但那些高官表现出来的威严,以及对秦淮河青楼女子的不屑一顾,她是有深刻感受的。这一次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的,想不到郑勋睿如此的豪爽和念旧情,绝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
加上再次见到杨爱珍。发现杨爱珍的气质大为转变,浑身透露出来的气息是活泼和高贵的,更是平易近人的,若是没有和谐的环境,那是不可能有如此好的精神面貌的。
秦淮河出去了很多青楼女子,本来以为是从良了。可惜那不过是幻想,这些青楼女子,真正能够有好命运的人太少了。
见微知著,由此徐佛家可以判断出来,郑勋睿是真正的男人。
徐佛家只能够哀叹自己的命不好。曾经遇见了郑勋睿,却没有把握住机会,好在郑勋睿已经表态,日后若是遇见麻烦,还是可以投靠的。
徐佛家想到了很多,有些犹豫了,不知道有些话该不该说。
徐佛家的表情,郑勋睿当然注意到了。这个时候,他是不会开口的,除非是徐佛家自愿说出来。否则强行询问,那就没有多大的意思了。
沉默了一会,徐佛家终于开口了。
“大人,奴家是苦命之人,身陷风花雪月之中,每日里都要陪着笑脸。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大人的恩情。奴家记下了。”
“徐妈妈不用介怀,我刚刚说过。徐妈妈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就是。”
徐佛家的话,让郑勋睿微微有些失望,也许是男人的自尊心遭受到了细微的伤害,不过他不会将这样的情绪释放出来,既然徐佛家什么都不愿意说,那他也就没有必要勉强了。
总督府衙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郑勋睿准备站起身来告辞了,他已经帮助了徐佛家,剩下的就是杨爱珍陪着徐佛家说话,说一些女人之间才会说的话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徐佛家突然开口了。
“大人,为什么没有问问奴家,奴家为什么做这样的事情。”
郑勋睿看着徐佛家,好半天才开口说话。
“徐妈妈,难道你我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的交换吗,我可没有这样的想法,既然是帮忙,那就是帮忙,没有其他的要求,至于说为什么帮忙,每个人都有自身的秘密,愿意说出来最好,不愿意说出来,我不会勉强。”
徐佛家的眼圈微微有些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奴家见过太多的男人,奴家还记得大人当年的每一句话语,那是在盛泽归家院说的话语,大人说到的那些话语,的确是震撼了奴家,奴家当年是不敢相信的,奴家将女儿交给了大人,也是想着为日后留下后路,奴家真的没有想到,大人心胸如此之坦荡,如此之伟岸,可奴家见到大人的时候,还是心存疑惑,奴家在这里给大人赔不是了。”
徐佛家站起身来,给郑勋睿行万福礼。
徐佛家这样说,倒是让郑勋睿内心很是愧疚了,应该说徐佛家是见过世面的人,而且在那样的一个环境之中,可谓是遭受过太多的磨砺,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过,都说秦淮河的女子命苦情薄,追究其中的原因,难道不是这些青楼女子见过太多负心的男人,索性纵情男人之间,获取更多的钱财,为求自保所采取的措施吗。
郑勋睿想到了形容女人的一个典故,说找女人,最好找十六七岁的女孩,或者是三十六七岁的女人,这是因为小女孩不懂事,爱上一个男人就会爱的发昏,老女人更是好对付,只要多灌她几句*汤,她连棺材本都会拿出来给你。
内心身处,若是要求郑勋睿来挑选女人,他会挑选徐佛家这样的女人,徐佛家善解人意,风情万种,不失为一个极品的女子,可内心的自尊又让他对徐佛家的身份很是忌讳,毕竟徐佛家是青楼女子,这是女人抹不去的污渍,也是男人最为在乎的事情。
郑勋睿很自然的站起身来,轻轻扶住了徐佛家,这一瞬间,他感觉到徐佛家的身体在颤抖,而且颤抖的幅度是很大的。
不知道为什么,郑勋睿没有控制住自己,他轻轻抱住了徐佛家,一直到徐佛家不再颤抖。
其实从年龄上来说,徐佛家尚不到三十岁的年纪。
很快,冷静下来的徐佛家,轻轻摆脱了郑勋睿的拥抱,回到了座位上,这个时候,徐佛家的脸色已经变得坦然了。
“奴家没有这样的福分,大人对奴家的关怀,奴家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奴家这次来替徐吉匡说情,的确是受人之托,大人一直没有追问,奴家很是羞愧,奴家要是不说出来,无法原谅自己。”
郑勋睿看着徐佛家,没有开口,这个时候,他的关注重点转移了。
“奴家是受黄道周老先生的委托,前来为徐吉匡说情的。。。”
徐佛家后面说什么,郑勋睿已经不太注意了。
黄道周此人,大名鼎鼎,天启二年的进士,崇祯初年曾经出任翰林侍讲学士,喜欢直谏,后来因为内阁大学士钱锡龙说情,与崇祯皇帝对着干,遭受皇上的训斥,崇祯五年因病请求致仕,得到批准,在离开京城的时候,再次给皇上奏折,认为皇上的身边都是小人,皇上应该亲贤臣远小人,这个奏折激怒了皇上,被皇上定位滥举逞臆之罪,意思也就是说黄道周胡乱猜测,诽谤朝廷官员。
因为被定罪,故而已经准备离开京城的黄道周,险些被投入到大牢之中,后来还是皇上考虑到黄道周之前的贡献,故而将其贬为平民,革去其一切的功名。
黄道周在返回家乡福建的路途之中,路过浙江,应浙江诸多读书人的邀请,曾经在余杭专门讲学授课,后来回到家乡福建的漳州,同样是在紫阳书院聚徒授课。
后世对黄道周的评价非常高,黄道周被标榜为儒学大师、文学家、书画家,民族英雄。
但也有截然不同的评价,认为黄道周非栋梁之材,守正而不能达变,敢于犯颜直谏而阔于事理,律己虽严而于事无补。这些话的意思,就是说黄道周只是能够夸夸其谈的理论家,根本没有什么实际能力,不能够扶危济贫,也不能够挽狂澜于即倒。
就是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穿越这么多年的郑勋睿,根本就没有见过,想不到这一次,黄道周居然为山阴帮帮主徐吉匡说情,而且是委托徐佛家前来说情。
黄道周是东林党人,这一点毋庸置疑,这也就能够解释了,黄道周为什么清楚徐佛家的过往,因为这里面有钱谦益牵线搭桥,告知过去的一切。
郑勋睿沉思的神情,被徐佛家注意到了。
徐佛家很安静,看着郑勋睿。
郑勋睿反应过来了。
“徐妈妈能够告知我这些,我很感激,想必这位黄道周老爷子,也到淮安来了,他肯定想知道徐妈妈此行的效果如何。”
徐佛家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情,黄道周的确来到了淮安,毕竟黄道周当初千叮嘱万叮嘱,要求她保密的,所以她没有说出黄道周就在淮安的事情。
“徐妈妈可以告诉黄老先生,我对他这样的做法,不是很感冒,既然是想着为徐吉匡说情,大可自己前来,没有必要麻烦徐妈妈的。”
徐佛家的脸微微有些红,低下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郑勋睿慢慢走到了徐佛家的面前。
“徐妈妈,黄老先生在南直隶和浙江一带的威望很高,我知道你是不好拒绝,谢谢你能够告诉我这些,不可以给黄老先生带话,就说我等着他,有些事情,我很想和他当面谈一谈,也看看黄老先生的学问究竟如何深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黄道周其人
史书上面所说的根本不可靠,一切都要依靠自身的判断,这是穿越之后的郑勋睿得出的真实感受,其实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且不说清史之中对于周延儒和温体仁奸臣的定型,就说其中对于刘宗周等人的称赞,这在郑勋睿看来,其实就是那些东林党人投降满清之后,为了自身利益做出的诸多判断,因为他们需要掩盖自身的丑行,需要推卸自身导致大明王朝轰然倒下的责任,所以他们笔下的历史,某些方面是扭曲的。
周延儒和温体仁两人,郑勋睿的接触虽说不是很多,但他还是有着自身感受的,所谓官场如战场,特别是在皇权之下的官场,相互之间的博弈和斗争更加的激烈,周延儒和温体仁不过是在这样体制下展开一些博弈的,这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可在后来的历史之中,这成为了最大的罪状,甚至大明轰然倒塌的责任,也落到了两人的头上。
周延儒和温体仁两人不是特别有能力的帅才,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但两人兢兢业业做事情,那是不能够完全否定的,相反看看那些一心想着守正的东林党人,为了自身的利益,毫不犹豫的在朝中大规模党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让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富得流油,却让老百姓挣扎在死亡线上,直接动摇了本已经千疮百孔的大明的天下。
基于这样的态度,郑勋睿绝不会迷信黄道周,而且黄道周要求徐佛家出面,为山阴帮帮主徐吉匡说情。已经让郑勋睿的内心有了鄙视的感觉,如此的大事情,居然要求一个女人、而且是青楼女子出面,黄道周难道没有觉得脸红。
徐望华进入东林书屋的时候,郑勋睿正在看着桌上的文书。
放下文书。郑勋睿直接开口询问了。
“徐先生,想必你是知道黄道周老先生的名气的,可否说说对黄老先生的看法。”
徐望华愣了一下,没有马上开口,而是低头稍微沉思了一下,这个过程之中。郑勋睿也没有开口催促,从徐望华的表现来看,与黄道周怕是有些熟悉的。
果然,思虑了好一会的徐望华抬起头,慢慢开口了。
“不瞒大人。属下曾经与黄老先生熟悉,老爷在世的时候,与黄老先生有一些接触,他们之间也有过好些次的交谈,属下跟随在老爷的身边,也就有了与黄老先生接触的机会,黄老先生当年对属下也是有着不少赞誉的。”
郑勋睿微微点头,要说徐望华不认识黄道周。他肯定不相信,毕竟徐光启和黄道周都是东林党人,从年纪上来说。徐光启要大很多,而且从地位上来说,徐光启也高很多,黄道周对徐光启肯定是非常尊重的,对徐光启身边的徐望华,态度肯定也是不差的。
“属下若是没有在大人身边这几年时间的磨砺。对黄老先生是崇拜的,不过这些年的时间过去。属下跟随大人做了很多事情,对黄老先生的看法也有了一些改变。”
“大人刚刚的询问。让属下很是仓促,属下只能将黄老先生与大人对比,还请大人谅解。”
郑勋睿笑了笑,若是穿越之前,将他一个默默无闻之辈与黄道周这样的大名人做比较,那肯定是自豪甚至是惶恐的,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所站的高度早就不一样了。
“徐先生不必有什么顾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我公事这些年,应该熟悉我的脾气。”
“大人说的不错,正是因为跟随大人这么多年,我才会实话实说的。”
郑勋睿不再开口,看着徐望华。
“属下当年敬仰黄老先生,主要是两个方面,其一是黄老先生学识丰富,说话总是能够引经据典,而且说话直率,能够直接指出他人存在的不足,其二是黄老先生在皇上的面前敢于犯颜直谏,这是当时很少有大人能够做到的。”
“可是在大人身边这些年,仔细回忆黄老先生所做的一切,除开在学识方面的确渊博,其他方面,想想的确做的不是很好。”
“就说这犯颜直谏的事情,给皇上提出反对之意见,的确需要勇气,可更加重要的是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就好比说朝中某位大人什么事情做的不对,你总是要提出应该怎么做,现在想来,黄老先生根本就没有提出多少有用的建议。”
“属下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黄老先生当年被皇上责罚的事宜,也是因为犯颜直谏,明明已经辞官准备归家,却在离开京城之前,上疏皇上,说皇上身边的所有大臣,没有真正为朝廷考虑的,这些大人不但不为朝廷和皇上尽力,反而利用权势打压那些真正想为朝廷尽力的仁人志士。”
“属下至今还记得黄老先生奏折上面的几句话:所见诸大臣皆无远猷,动寻苛细,治朝宁者以督责为要谈,治边疆者以姑息为上策。序仁义道德,则以为迂昧而不经,奉刀笔薄书,则以为通达而知务。一切磨勘,则葛藤终年,一意不调,而株连四起。”
“又则:迩年诸臣所目营心计,无一实为朝廷者,其用人行事,不过推求报复而已,今诸臣之才具心术,陛下其知之矣。知其为小人而又以小人矫之,则小人之焰益张,知其为君子而更以小人参之,则君子之攻不立。”
“属下当年听到黄老先生奏折上面的话语,还感觉到热血沸腾,觉得黄老先生胆子的确是很大的,连如此之话语都敢说,几句话就指出朝廷之中存在的问题,可在大人身边这些年之后,属下感觉到黄老先生如此的做法,很是不妥。”
“大人在延绥和陕西等地做事情,身边依旧是黄老先生所不齿的那些官吏,可为什么人家就能够好好的做事情,能够让地方上安宁,为什么这些官吏到了黄老先生的嘴里,就成为了奸臣,事实情况,让属下想到了另外的一个方面。”
“黄老先生入朝为官之后,是以东林党人自居的,所能够看得上的也就是那些东林党人,似乎东林党人都是忠臣,其他人都是奸臣,这好像就是党争的兆头。”
“同时黄老先生的话语,都是泛泛而谈,没有什么具体的为政措施,属下说的不客气一些,若是将黄老先生和大人比较,黄老先生就好比是夸夸其谈的道德圣人,而大人则是扎扎实实做事情、一心为百姓考虑的百姓之救星。”
。。。
徐望华说的很直接,也很直白,这是他的习惯,在郑勋睿的面前,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再说他和郑勋睿一起这么多年,相互也是欣赏的。
郑勋睿从徐望华的话语之中,悟出了其他的东西,那是他对东林党人的深层次看法,以前总是觉得,东林党人其实就是官商结合的产物,为了维护南方士大夫和商贾的利益,不遗余力,根本不管不顾大明天下的实际情况,从徐望华的话语之中,他感觉到了,东林党人不仅仅是存在官商勾结的弊端,甚至其所遵从的理论,都存在很大的问题。
徐望华说完之后,郑勋睿面容严肃。
“徐先生,你能够实话实说,我很是欣慰,其实我和你很多的看法是一致的,就说这犯颜直谏,我朝这方面的弊端太多了,朝中的那些给事中和御史,无不以犯颜直谏为己任,这犯颜直谏本是好事情,贞观之治,就是因为太宗皇帝纳谏,才出现了大唐的繁华,可这犯颜直谏要有一个基础,那就是看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我朝的那些大人犯颜直谏,在我看来,并非是为了大明王朝能够兴旺,他们是为了自身的清誉。”
“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形,不知道徐先生注意到了没有,每一个犯颜直谏的大人,不管他的弹劾与意见是不是有道理,只要他顶撞了皇上,可他都能够得到巨大的名声,就说这黄老先生,崇祯二年为了内阁大臣钱龙锡的事宜,犯颜直谏,而且后来还为他的老师兵部尚书袁可立专门写了传记,袁可立就是犯颜直谏的表率。”
“且不说黄老先生的犯颜直谏是不是很有道理,但黄老先生的犯颜直谏,为自身争取到了巨大的荣耀,也就是崇祯二年的犯颜直谏之后,黄老先生之后的犯颜直谏达到了三十疏,一直到彻底惹怒了皇上,被削去所有功名,直接贬斥为平民,这还不算,黄老先生回到浙江和家乡之后,得到了读书人的吹捧,一直以来都是读书人赞誉的老师。”
“黄老先生的三十疏,我也注意过,看起来都是以国事为重,不计较个人得失,刚直不阿,敢于直谏,这方面值得赞誉,可其中提出来的治国之策,寥寥无几,都是从儒家思想之中摘取的大话和套话,最基本的一点,君子和小人究竟如何区别都未弄清楚,也提不出如何的用人之长,如何让大明富庶,现实之中根本就没有可操作性,这样的犯颜直谏,若是受到了鼓励,真不知道在朝中会形成什么样的氛围,大家都去夸夸其谈,标明自身的清誉,却没有想过皇上究竟需要什么,如此的风气,就是朝廷最大的痼疾。”(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教书先生尔
稀疏的保养的整齐的山羊胡子,棱角分明的面容,冷峻的眼神,紧紧抿着的嘴唇,以及看上去柔和的面部曲线,让郑勋睿对黄道周的第一印象有些奇怪。
以貌取人肯定是不对的,但是通过对一个人表情的关注,可以看出某个人大致的性格,以及平日里为人处事的原则,这还是有一定道理的。郑勋睿看见大名鼎鼎的黄道周,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感受,就是对面是一位颇有些傲气为人严肃的教书先生。
不过黄道周可不是教书先生那么简单,被后世誉为儒学大师,民族英雄,而且受到了很多人的追捧,历史上的黄道周,在忠于大明王朝的气节方面,的确比很多的东林党人都要强,在大明王朝已经轰然倒塌的时候,依旧受命于危难之际,抗击大清,被俘之后拒不投降,最终被杀害,这一点让那些投降大清的东林党人羞愧。
在学术方面,黄道周与刘宗周虽然同时被誉为儒学大师,但黄道周还是不如刘宗周,刘宗周在潜心研究儒学的基础至上,提出了慎独的观点,而且予以充分的论证,最终形成一套较为完善的体系,可黄道周没有做到这一点,没有独立的学术论点。
真正见到了黄道周,郑勋睿的第一印象不是特别好,但他不会让印象左右自身的判断,尽管他和徐望华已经探讨过了,徐望华对黄道周的看法也不是很好。
见面寒暄之后,黄道周不再说话,看着郑勋睿,丝毫没有提及山阴帮帮主徐吉匡的事情。这让郑勋睿有些不舒服,就好比说人家来求你办事,却端着年纪和资历的架子,认为你是应该办理这件事情的,是不需要开口感谢的。
压制了自身的不快。郑勋睿还是想着和黄道周讨论对时局的认识,从中窥探出来黄道周真正的能力,毕竟黄道周被誉为是憨头,也就是做事情但寻义理、不屑圜转、直来直往,这样的性格,有其自身的巨大弱点。但也有一定的气节体现其中。
“黄先生所著《节寰袁公传》,其中有一段话,谓‘智者不能谋,勇者不能断,慈者不能卫。义者不能决,赖圣人特起而后天下晏然。’不知道这句话寓意如何。”
郑勋睿没有丝毫的客气,他不想和黄道周长时间的讨论所谓的学术,那些夸夸其谈的学术,对于当今时局来说,没有什么作用,只能够用来忽悠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读书人,因为这些人不知道民间疾苦。一味的追求学术,一味的遵循法理,一味的体现自身的清誉。殊不知为政者需要解决实实在在的问题。
就好比说你面前的是一群快要饿死的老百姓,你不拿出来粮食救济,却在他们的面前大谈特谈什么美好的未来,告诉这些老百姓,面包会有的,银子会有的。就是要按照你的理论来奋斗,按照这样的方式处理问题。可想而知是什么结局。
郑勋睿提到了《节寰袁公传》,让黄道周的眼睛陡然亮了。这本书是黄道周为老师袁可立写的传记,也是他引以为傲的文章。
“大人如此年轻,居然也读过《节寰袁公传》。”
黄道周的回答,让郑勋睿一阵的恶寒,看来这个憨头的称呼名副其实,一方面表现黄道周为人耿直,不知道圜转,另外一方面也体现出来黄道周的自命清高,胡子里的酸腐气息。
看见郑勋睿没有说话,黄道周也不在乎,开始侃侃而谈了。
“在下所著《节寰袁公传》,其核心关乎到忠侫二字,若是忠侫不分,则是邪正混淆,如此天下无治,我朝需要圣人出现,方能好好治理,古有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开汉四百年之张子房,纵观我朝,并非无圣人,只是圣人总是遭遇宵小打压,不得舒展其志向。。。”
黄道周足足说了半刻钟的时间,的确是引经据典,显得磅礴大气,可郑勋睿所关心的一个核心问题,那就是什么是圣人,这个时代谁是圣人,这个观点黄道周迟迟没有说。
应该说黄道周的论述有一定的道理,不管是周延儒还是温体仁,有一定的能力,得到了皇上的信任和重用,可这些人在历史上也被称之为裱糊匠和装修师傅,他们没有能够或者说不愿意触及到根本问题,他们没有改变大明王朝颓废局势的勇气,以至于大明王朝轰然倒塌。
黄道周说完之后,郑勋睿面带微笑开口了。
“黄先生说的是,既然如此,黄先生可否说说,我朝哪些人是圣人,这圣人的标准究竟是什么。”
“所谓圣人,乃是关心天下之存亡兴衰,以其为己任,有着不屈之气节,如浩然正气盎然充塞于天地之间,不拘泥于一朝一代之得失,居庙堂之高则是诤臣,处江湖之远则是仁人,洁身自好,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为百姓所敬仰,其高风亮节万世流传。。。”
黄道周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勋睿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了,短短几句话的交谈,他终于发现了东林党人致命的缺陷存在了,也明白其理论根本是行不通的,这里面包含的不仅仅是夸夸其谈和书生误国的含义。
黄道周提到的圣人之概念,是关心天下存亡之兴衰,其实在几百年之后,有关这方面的争论层出不穷,最为典型的是一种责任思潮的泛滥,那就是认为读书人必须要有铮铮铁骨和不屈的气节,不能够圜转,不能够变通,至死坚持理念,至于说历朝历代,看你如何的驾驭读书人,用的好就能够借助其力,风正帆悬,劈波斩浪,成为正能量,用的不好就形成对峙抵触之阻力,摧樯折撸,造就负能量,加速你的灭亡。
这种观点最为致命的地方,就是认为读书人关心的是天下存亡兴衰,至于说一国一姓的存亡,以及朝代更迭造成的人间悲剧,包括老百姓的疾苦等等,原本就不是读书人所需要关心的,朝代更迭是历史变迁的正常磨损,百姓遭受之痛苦也是历史付出的代价。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观点和认识,导致投降变节的诸多东林党人,恬不知耻的总结历史,丝毫不感觉到羞耻。
当然,如今的黄道周,还想不到这么深远,也不会有这样明确的想法。
但郑勋睿内心已经发凉,他悲哀的发现,黄道周的确只适合做教书先生,或者是埋头做理论研究,这样的人放到朝廷里面去,没有好处,不可能提出什么好的见解。
好不容易等到黄道周说完之后,郑勋睿慢慢开口了。
“黄先生之见解,本官第一次听闻,本官知道黄先生精通《易经》,以天道为准,能够预见大事,黄先生一直都没有提及我朝究竟谁是圣人,本官亦可以理解,不过有几句话,本官想着送给黄先生。”
黄道周微微愣了一下,看着郑勋睿,脸上的表情变得疑惑了。
“黄先生所说之圣人,本官之理解,无非是扶危定倾之人才,黄先生认为皇上身边,都是时献微益之人,没有什么大的能力,说的直白一些,也就是修修补补,拆东墙补西墙,所做的事情,不能够扭转王朝之颓败的命运,无非是摸准了皇上之喜好,擅长说空话,说漂亮话,做和事佬。”
“黄先生的观点,有些本官是赞同的,但很多地方,本官也是有不同看法的。”
“本官认为朝中还有几类人,更加的可恶。”
“一类人就是以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来压人,说他们沽名钓誉不为过,他们说出来的道理是毫无瑕疵的,可惜拿到现实之中,根本无法实施,偏偏他们不以为这是错误的,反而坚持自身的观点,认为朝廷不采纳他们之建议,就是昏聩。”
“还有一类人,品德高尚,无私无畏,做事情的时候,自认为赤胆忠诚,掌握了真理,故而毫无顾忌,乃至于在做错事情之后,还是那么的理直气壮,还是那么的坦荡自如。”
“我朝有很多这样的先例了,本官就不列出具体的人和事,想必黄先生是明白的。”
“本官给这些人的评价,都不是栋梁之材,所谓守正而不能达变,敢于犯颜直谏而阔于事理,律己虽言而于事无补,这就是书生纸上空谈,误人家国。”
“本官曾经听过一个笑话,谓一位大人,严于律己,很有清誉,买菜的时候,从来都是体恤百姓的,不少百姓一文钱,说话的时候,字里行间也是忧心百姓之疾苦,可就是这样一位大人,率领大军和异族作战的时候,却是无比昏聩,大败特败,险些毁掉了江山,这等人能够说他不是人才吗,能说他是人才吗。”
。。。
郑勋睿滔滔不绝的时候,黄道周的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最后又慢慢变得白了。
郑勋睿说完之后,黄道周好半天无法开口说话。
郑勋睿揉合了千百年的历史,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哪里是黄道周能够匹敌的,这就好比说郑勋睿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面,借助巨人的力量,与黄道周的对决。
过了好一会,沉着脸的黄道周站起身来,对着郑勋睿抱拳开口了。
“大人如此年轻,说出来的道理,竟然如此的精辟和犀利,在下领教了,这就告辞了。”
“黄先生去意已决,本官就不挽留了,本官有一个疑惑,山阴帮帮主徐吉匡,和黄先生是什么关系。”
“不敢,徐吉匡是在下的学生,其有学识,可惜误入漕帮,在下也是痛心疾首,故而才出面求情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让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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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道周当日就离开淮安,至于说到什么地方去了,郑勋睿没有关心,黄道周离开淮安之后,徐佛家也回到秦淮河去了。
不过黄道周透露出来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山阴帮帮主徐吉匡居然是黄道周的学生,看样子这个徐吉匡学识应该是不错的,得到了黄道周的赞赏,尽管身陷漕帮之中,玷污了读书人的声誉,还是没有被黄道周抛弃,在遭遇困难的时候,出面求情。
这里面隐含着两层意思,一是身为淮安府的生员,而且是禀生,徐吉匡的学识和能力的确是不错的,要不然也不可能统领京杭大运河最大的漕帮山阴帮,二是徐吉匡本就是东林党人,因为其身份的特殊,故而受到了黄道周和钱谦益等人的关注。
郑勋睿不得不考虑,东林党人是不是和漕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是在背后支持漕帮,要不然徐吉匡凭什么委身漕帮之中。
郑勋睿对东林党人已经彻底失望。
之前他和东林党人之间,有着多次的较量,可那个时候的考虑,还是维持大局,毕竟东林书院的那副对联是流传千古的,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就从这幅对联来说。东林党的根本宗旨还是不错,只不过是把关不严,被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所利用,成为了士大夫和商贾谋利的工具,可是与黄道周交谈之后。郑勋睿才彻底明白,东林党人所坚持的理论,根本不成立,说白了就是空谈。
现实的情况,给与了郑勋睿很大的震撼。
追求名誉是每个读书人的梦想,谁都想着名垂千古。可是若以不当的手段来谋取,那就是品性的问题了。
从这方面来说,东林党人远远比不上还愿意做实事的浙党。
不管以温体仁为代表的浙党是不是有着扶危定倾的能力,至少人家在维持朝政运转方面,或者是做装裱匠方面。还是有一定功劳的,反观东林党人,都做了一些什么,除开以大道理压人,以清誉自居,以沽名钓誉为己任,还能够做些什么。
郑勋睿相信,随着时局的发展。东林党人将越来越堕落。
历史上的有一件事情提醒了郑勋睿,那就是东林党人张溥,曾经左右朝政。让周延儒再次成为了内阁首辅。
从这个方面来说,东林党人是利欲熏心的,张溥当时已经不是朝廷官员,却能够以东林党人魁首的身份,左右朝政,决定科举。这颇似几百年后某国的政治体制,那就是大商人能够决定本国的政策。能够为自身谋福利。
每一种体制,都有其自身存在的道理。难以辨别其优劣,这个辩论,恐怕万年之后都辨不清楚,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郑勋睿也不敢说自身的认识就是完全正确的,不过他既然穿越了,那就会按照自身的认识来左右朝政,让世界朝着他脑海之中的思维去发展。
这才是穿越的真正目的。
领袖做事情是需要决断的,特别是在重大的决断方面,若是想着征求方方面面的意见建议,优柔寡断,那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因为领袖麾下的各色人等,都有其自身的利益,他们不会站在全局的高度来看问题,看到的都是为自身谋求最大的好处。
见到徐吉匡的时候,郑勋睿的心微微有些下沉。
徐吉匡的气质不一般,看似风轻云淡,但眼神是坚定的,尽管在大牢里面这么长的时间,可气质丝毫没有变化。
见到了郑勋睿,徐吉匡没有行礼,昂着头,脸上带着冷笑。
郑勋睿身边的徐望华很是气愤,准备开口说话,不过被郑勋睿阻止了。
“徐吉匡,黄道周老先生的学生,淮安府禀生,院试第七名,每月可领取膳米五斗,肉食二斤,本官真想不明白,领取膳米的读书人,放弃前途,甘愿为匪,勾结官府,盘剥百姓,这可不是一般读书人所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况且其先生黄道周,乃是大名鼎鼎之儒学大师,自家的学生沦为漕帮帮主,本应该深恶痛绝,居然愿意出面为之求情,徐吉匡,本官还真的看不透你啊。”
徐吉匡脸上冷笑的表情依旧存在,只是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郑勋睿没有理会徐吉匡,继续开口了。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此乃是东林书院创始人顾宪成老先生所做,也是因为如此,东林书院成为读书人向往的地方,各地读书人蜂拥而至,以进入东林书院为荣,乃至于诞生了我朝最大之东林党。”
“既然是东林党,那就有着自身之理论和追求,众多的东林党人,为了其繁荣昌盛,自然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的,所谓的为主义献身,这也不稀奇。”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徐吉匡的脸色已经发生了变化,冷笑的神情消失了,代之是愕然和震惊,他看着郑勋睿,好像是看到了让他害怕的恐惧之所在。
“有着坚定的理想和追求,为注意而献身,这本是每个人应该坚持的信念,本官也有这等的情节,若是无任何追求,浑浑噩噩,行尸走肉,活着也就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不过本官以为,为主义而献身不错,可一旦这个所谓的主义出现问题,那造成之后果,不堪设想,比较那些浑浑噩噩之人,是更大的危害。”
“党同伐异,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善于内斗,勇于内斗,表面上为家国天下之繁荣兴旺为己任,骨子里做出来的却是不齿的勾当。”
“所谓的不与民争利,藏富于民,说的很好听啊,可本官很遗憾的发现,这个所谓的藏富于民,居然是挂羊头卖狗肉。”
“一方面减轻甚至是免除士大夫和商贾所承担的所有赋税,让天下的士大夫和商贾富得流油,一方面增加农业赋税,让百姓不堪重负,流离失所,挣扎在死亡线上,还美其名曰不言利,只言义,以此来掩盖龌龊勾当。”
“北方出现大规模的灾情,百姓饿死无数,导致流寇肆掠,大明之江山遭遇威胁,甚至是动摇,这个时候,那些夸夸其谈的东林党人在干什么呢,他们捂紧口袋,不愿意拿出一钱银子,一粒粮食,为富不仁,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反而大放厥词,趁机排斥他人,什么朝中缺乏圣人,缺乏栋梁之材,凡是不符合他们意愿之人,恨不得全部剿灭。”
说到这里,郑勋睿看向了徐吉匡。
“徐吉匡,本官说这些,不指望你听懂,下面本官就来说说你吧。”
“身为禀生,有功名在身,自甘堕落,委身漕帮,本官不管你是秉承何人的安排,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主义奋斗,都认为你是无头无脑之废物。”
“漕帮之罪恶,罄竹难书,一方面盘剥百姓,让百姓苦不堪言,甚至因为漕粮倾家荡产,沦为流民,一方面勾结官府,败坏官场之风气,让淮北以及京杭大运河沿线之官府皆陷入到*贪墨之境地,漕帮盘剥的钱财,都是百姓之血汗钱。”
“这些钱到什么地方去了呢,士大夫、商贾、官吏皆从中分得一杯羹,他们之中,当然是形形色色之人,但他们怕是都明白,应该怎么做,才能够得到好处,呵呵,不得了啊,如此东林党人的力量不是壮大起来了吗,这些人对东林党岂不是顶礼膜拜吗。”
“徐吉匡,做出如此恬不知耻的事情,还自命清高,身在大牢之中,居然狂妄,本官为你羞愧,我读书人之中怎么出现你这样的败类,若是你的父母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怕是羞于见人了,你可真的是争气,为祖宗挣得如此好的名声。”
。。。
郑勋睿说话的过程之中,徐吉匡的神色变化是剧烈的,到了后面,徐吉匡身体颤抖,全身瘫软,站都站不稳了。
一边的徐望华,看着郑勋睿,脸上同样露出震惊的神情,他跟随在郑勋睿的身边好几年了,从来见到的都是从容不迫彬彬有礼的郑勋睿,可今日这一番的话语,如同一把把的利剑,让人根本无法承受。
这个时候,徐望华才知道,郑勋睿不仅仅是温文尔雅的一面,还有铁骨铮铮的一面。
“徐吉匡,本官今日愿意见你,也是想到了黄道周老先生,还有徐佛家的面子,否则你没有资格听本官说话,何去何从,你自身做选择,本官答应了徐佛家,饶你性命,本官说到做到,三日之后,本官会放你出去,至于说你愿不愿意说一些本官希望知道的事情,就看你是否还存在良知了。”
郑勋睿没有给徐吉匡说话的机会,说完之后,转身离开了。
徐望华看了看脸色惨白、身体颤抖的徐吉匡,摇了摇头,跟着离开了。
一天之后,郑锦宏传来消息,徐吉匡开口了,说了很多,而且说的很是彻底,并且徐吉匡提供了一个最为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账本,这里面牵涉到南方的很多士大夫和商贾。
郑勋睿笑了,这就是铁证,凭着这个账本,他可以掌控淮北乃至于南直隶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框架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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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运如此重大的事宜,孤军奋战是不可能有什么成效的,必须要有官府和百姓的配合,此次漕运任务的顺利完成,得益于郑家军的强悍,可是这样的情形只是暂时的,郑家军不可能长时间从事漕运事宜,郑家军有自身的任务,不断发展强大才是其目前该做的事情。
早在动手之前,郑勋睿就有着深远的计划,第一步是严惩作恶多端的官吏,以及漕帮,在此基础上树立起来漕运总督府的威望,但也要维持地方官府的正常运转,应该说这一步的目的基本达到了,被郑勋睿训斥的近五百官吏回到地方之后,变得格外的老实,老老实实做事情,再也不敢打漕粮的主意,对于漕运总督府下达的文书以及告示,都是不折不扣的执行,这些官吏也维持了地方官府正常的运转,让各地慢慢平静下来。
第二步就是官吏必须配备到位了。
漕运总督府六房的司吏、典吏以及承差,几乎都更换了,文坤成为了正八品的知事,统管六房,当然在重大的事情方面,文坤还是要及时给郑勋睿禀报的,而且在处理日常事物的时候,也是充分尊重徐望华的意见建议。
但这仅仅是开始,地方官吏的配备,以及卫漕兵丁的调整,同样要着手进行,毕竟漕运牵涉到方方面面,而且仅仅是官府的动作,也是不行的,既然打掉了漕帮。那就应该有相应的地方组织来协调漕运的相关事宜,毕竟官府的官吏对漕运不可能特别的熟悉,俗话说得好,隔行如隔山,大明的官吏。对商贾事宜都不是特别的熟悉,这是因为体制缘故造成的,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改变,如此的情况之下,就必须有民间组织出面来协调漕运的事宜。
这第二步是整治是否能够成功的关键。
所以郑勋睿的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到这上面了。他的计划是很深远的。
漕运并非最为重要的事宜,说起来就是利用京杭大运河贯穿南北的物资交流,这个任务并不是很复杂,无非是掌管此事的官吏,以及民间的某些协调组织。产生了邪念,加之这里面有东林党人插手了,让漕运变得异常的复杂,也变得黑幕重重,一旦斩断了其中的利益链条,漕运就能够变得简单了。
郑勋睿的主要精力,还是在郑家军的建设方面。
此次端掉了十大漕帮,顺带也清除了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漕帮。郑家军缴获了三千万两白银,这些银子可以做大事情了,同时郑勋睿和郑家军都来到了南方。淮安靠近南京,郑勋睿计划的壮大郑家军实力、潜心研发火器的计划,可以开始考虑和实施了。
让郑家军成为一支无坚不摧的军队,这才是郑勋睿最为要紧的事情。
相关的奏折早就送到京城去了,不过皇上的圣旨和吏部的敕书迟迟没有下来,郑勋睿也不好催促。这期间他接到了杨廷枢的来信,杨廷枢仔细说了京城里面的波动。说到朝野对淮安发生的事情,还是有着很多议论的。但是皇上没有专门提及此事,早朝也没有议论这件事情,几个押解到京城的知府,关在大理寺的监牢里面,暂时也没有人理睬。
京城里面如此平静的局面,应该是在郑勋睿的预料之中的,他早就做过前期的准备事宜,写了好几封信,稳住了某些人的情绪,要不然出现这么大的事情,京城里面岂不是炸锅了。
圣旨和敕书迟迟不下来,郑勋睿想到了东林党人。
淮安的动作,应该是威胁到东林党人的根基了,且不说京城,就说南方,东林党人引以为豪的黄道周都亲自出面了,可见东林党人是察觉到了危险的,只不过没有地方着手。
当然郑勋睿有着绝对的信心,这一次的动作,迅雷不及掩耳,东林党人不可能做出很好的准备,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来应对,不仅仅是这样,一旦做好了第一步和第二步的所有事宜,接下来郑勋睿就要开始对准南方的那些士大夫和商贾了。
所以郑勋睿不着急,耐心等待皇上的圣旨或者是吏部的敕书。
十一月初一,吏部的敕书终于到了。
史可法出任巡漕参政,马士英出任督催参政,粟建成出任押运参政,三人的品阶皆为从三品。
梁兴力出任巡漕御史,赵单羽出任督催御史,两人的品阶皆为正七品。
曹驰出任巡漕主事,顾梦麟出任仓场主事,文坤出任漕运总督府知事,三人的品阶皆为正八品。
马祝葵出任淮安府知府,罗昌洛出任扬州府知府,李长顺出任庐州府知府,黄辉旭出任凤阳府知府,马代坤出任徐州知州,李攀龙出任山阴县知县。
郑锦宏兼任卫漕都指挥使。
史可法原为西安府知府,马士英原位延绥巡抚,粟建成原为秦王府长史司长史,其中的史可法和马士英,是郑勋睿早就想着带到淮安的,至于说粟建成,那是他与秦王朱存枢之间的秘密协定,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是郑勋睿的风格。
梁兴力和赵单羽,两人以前分别是溧水县主薄和句容县主薄,正八品,这次调整为巡漕御史和督催御史,成为正七品的官员,连升两级。
曹驰和顾梦麟,以前就是陕西巡抚衙门的知事,此次跟随到淮安来,出任巡漕主事和仓场主事,表面上看还是正八品,但职责完全不一样了,特别是顾梦麟,要知道漕运的仓储事宜,都是仓场主事直接管辖的,官虽然不大,权力不小。
马祝葵、罗昌洛、李长顺、黄辉旭、马代坤和李攀龙等人,都是郑勋睿担任延绥巡抚时候的得力干将,此次全部抽调到淮安来,帮助郑勋睿掌控四府三州。
如此的做法,让郑勋睿有些愧对文震亨,毕竟这一次的抽调,让文震亨失去了不少得力的干将,不过早在这之前,郑勋睿就给文震亨写信说明情况了,相比较来说,淮北的地位远远要比陕西重要。
如此调整之后,郑勋睿牢牢掌控了漕运的所有事宜,漕运最为关键的几个环节,分别是巡漕、督催、押运和仓储,这些位置上面,悉数都是郑勋睿的心腹,再说四府三州,最为关键的四府,新任知府全部都是郑勋睿信任的官员,三州之中,徐州的位置最为重要。
至于说山阴县,其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乃是漕运总督府衙所在地,也是漕运码头所在地,这里的知县,必须是郑勋睿的心腹。
此外大调整的就是郑家军。
郑锦宏以郑家军总兵的身份,兼任卫漕都指挥使,管控卫漕兵丁,杨贺、刘泽清、洪欣涛、洪欣贵、洪欣瑜、王允成出任郑家军副总兵,其中杨贺主管郑家军日常训练,协助郑锦宏做好军士招募事宜,侧重于管理斥候营,刘泽清主管郑家军后勤供给,侧重于管辖骑兵营,洪欣涛驻扎在陕西,负责与草原部落互市的事宜,洪欣贵主管骑兵营,洪欣瑜主管亲兵营,王允成主管步卒。
苏从军、苏蛮子和王小二等人,皆升任郑家军参将。
郑凯涛出任郑家军游击将军。
可以说,此次吏部和兵部的敕书,让郑勋睿获得了完胜,他充分把握住了一切的机会,已经牢牢掌控了整个的淮北以及漕运事宜,而且通过这次的机会,加强了郑家军的建设。
可不要小看这样的调整,他为郑勋睿日后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发的基础。
播得秋风,才有夜雨,这是郑勋睿辛苦运作的结局。
张凤翼能够出任内阁次辅,杨一鹏能够成为内阁辅臣,这里面都有郑勋睿的功劳,与内阁首辅温体仁之间,郑勋睿也是很注意关系的,更加重要的是,郑勋睿与秉笔太监高起潜的关系很是融洽,这是不容小觑的关系,让郑勋睿能够在皇上心目中留下好的印象。
郑勋睿很明白,距离他羽翼丰满还有一段时间,但架子已经搭起来了,接下来就看下一步该如何的努力了,淮北乃是大明最为富庶的地方之一,郑家军在这里立足,能够得到充足的补给,有了银子,才能够大规模的发展和建设郑家军,一旦郑家军具有了不俗的规模,那么他就可以彻底决定自身的命运了。
当然,后面的路还很是艰辛,从北方传来的消息,以及文震亨的来信,郑勋睿得知了,逃离四川的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再次开始在山西、河南以及湖广一带活动了,而且规模还不小,至于说后金鞑子,遭遇上次的败绩之后,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短时间的休整之后,肯定会有大动作,毕竟皇太极掏出了一千多万两白银,这不是小数目,对于后金会有着很大的影响,皇太极急切期盼得到弥补。
敕书宣布之后,郑勋睿有了一直豪迈的心思,他感觉到面前的道路突然变得宽阔了,今后的选择也更多了,是继续维持大明王朝的统治,忠于皇上,还是另立炉灶,重头再来,让大明王朝兴旺发达,屹立世界之巅,变成了比较现实的问题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洪门
脸色苍白的徐吉匡被带到了总督衙门的东林书屋。
郑勋睿是说到做到,准备释放徐吉匡的,想不到徐吉匡没有出狱,反而选择在大牢里面自杀,要不是被狱卒发现,早就去见阎王了。
看着前几天还一脸傲气、如今已经是满脸沮丧、心如死灰的徐吉匡,郑勋睿禁不住暗自摇头,他那天和徐吉匡所说的那些话语,的确太重了,任何一个有些许良知的读书人,都是难以承受的,何况徐吉匡本来就是禀生,进入山阴帮担任帮主,也不一定是心甘情愿的,一旦内心的信仰倒塌,怕是真的失去活下来的勇气了。
“徐吉匡,你对前途感觉迷茫,做出如此的选择,本官不奇怪,不过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本官希望你能够明白一些事理,男子汉顶天立地,在哪里摔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这里有一封信,是你的恩师黄道周老先生写来的,大概是有什么话语想和你说,你且在山阴县官驿歇息数日,看看日后该做何选择。”
将信函递给了徐吉匡之后,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徐佛家为你求情,故而本官没有革去你的功名,希望你能够好自为之。”
徐吉匡离开之后,郑勋睿对着身边的徐望华开口了。
“这个徐吉匡,先生注意一下,看来此人还是有些良知的,年纪轻轻的能够统领山阴帮,而且让山阴帮成为漕帮之中最大的帮派,能力不一般,若是能够为我所用,也是一个人才。不过这样的事情,不能够强求,东林党人有着严格的规矩,一旦踏入其中,想要摆脱并非易事。徐吉匡不愿意走出大牢,选择自杀,看来是认识到一些问题了。”
“大人,黄老先生的来信,属下觉得是应该审阅的,若是黄老先生说一些不该说的话语。岂不是让徐吉匡更加的顽固。”
“时也命也,就看徐吉匡有没有此等的觉悟了,至于说黄道周老先生的信函,我倒是没有什么怀疑的,黄老先生虽说认识有些迂腐和顽固。但本性不坏,敢于坚持正义,不屑于做那些见不得天日的勾当,我倒是觉得,徐吉匡看了黄老先生的信函之后,恐怕会出现一些变化,先生若是不信,那就等着看吧。”
徐望华点点头。他已经习惯了郑勋睿的判读,很多的判断,事后想来。的确是有道理的,能够形成这些睿智的判断,需要思量,需要做出准备的预测,郑勋睿这方面的能力,迄今为止是无人能够企及的。
“徐先生。官吏基本都到位了,我本想让你出任漕运参政。兼任淮安府知府,谁知你不愿意。也罢,先生就在我的身边,若是平日里无人商议事情,我倒是不习惯了。”
“大人的关怀,属下铭记在心,不过属下的确不想为官,只要能够在大人的身边,跟随大人学习,就心满意足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官吏到位了,漕帮也被全部剿灭了,不过这地方上维持漕运的民间机构,还是不能够少的,否则官府没有那么大的能耐管辖,我已经思考过了,这漕运的协调事宜,还是要有专门的民间机构来做的,就好比以前的漕帮一样,只不过管理的方式不一样,这样的协调机构,必须服从官府的管辖。”
“属下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属下有个建议,这等的民间机构,之能够服从漕运总督府的管辖,不能够与地方官府挂钩,否则这等的机构,逐渐会和以前的漕帮一样。”
“不错,地方官府与协调漕运事宜的民间机构,不能够有任何利益上的联系,否则就会出现贪墨以及黑幕,故而这个机构是非常重要的。”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不知道先生还记得洪拳十二桥吗。”
徐望华看着郑勋睿,很是奇怪,他不知道郑勋睿为什么突然提到了洪拳十二桥,这洪拳十二桥的名声已经很大,就连后金鞑子都败在了洪拳十二桥上面,这种经过归纳的厮杀格斗术,已经成为了后金鞑子以及流寇的梦寐。
洪拳十二桥毕竟是战场上厮杀的刀术以及拳术,与漕运有什么关系。
“当年我偶遇洪家堡的人,那也是命中注定,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如今都是郑家军的副总兵,洪家堡的八百壮士,绝大部分都是郑家军的千总和把总,可以说洪家堡的八百壮士,已经是郑家军的绝对骨干了。”
徐望华微微点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想这管辖漕运的事宜,就交给洪家堡的人来做,可以成立一个专门的组织,就叫洪门,京杭大运河三千多里地,协调漕运相关事宜的,只能够有一个洪门存在,不允许其他任何的机构存在,洪门直接归属漕运总督府管辖,至于说这具体协调和管辖的事宜,我看还是要请先生操心啊。”
“属下遵命,这洪门和漕帮有异曲同工之妙,属下受大人之托,负责洪门事宜,有三个建议,其一是洪门还是应该收取一定之费用,这费用肯定是漕船拿出来,各地官府也可以依据实际情况,给付一定的钱财,以维持洪门之开销,其二是洪门之内的人员,可以从漕帮之中抽调一些,毕竟这些人熟悉漕运事宜,其三是洪门之主要职责,与原来的漕帮有相似之处,漕帮三大弊端之积歇、摊牌和投文过堂,其中的投文过堂是必须革除的,至于说这积歇和摊牌,还是应该存在,只不过运行的模式不一样。。。”
徐望华一边说,郑勋睿一边点头,等到徐望华说完之后,他笑着开口了。
“先生早就考虑此事了,所提建议是完全正确的,洪门如何运行,需要有具体的章程,这方面还请先生多多操心,接下来我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操心,洪门的事情,邀请先生全权负责了。”
“属下一定尽心竭力,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两天之后,洪明成出现在郑勋睿和徐望华的面前。
洪明成,五十八岁,郑家军千总,洪家堡八百壮士之一,老成持重,拳术精湛,有万夫不当之勇。
“洪明成,新组建的洪门,就由你负责了,需要抽调的骨干,我已经给郑凯华写信了,在洪家堡的人员之中,挑选五十名精干的人交给你,这些人是你的心腹,负责洪门的决策,洪门由徐先生代表总督府直接管辖,洪门之中的大事情,你要听从徐先生的安排。”
“洪门的组织很是庞大,需要负责漕运所有协调事宜,京杭大运河三千多里地,沿途都是需要洪门负责的,被剿灭的漕帮,其办事的地方,总督府就交给洪门了,由你来具体负责打理,至于说洪门该做什么事情,怎么做事情,徐先生会详细告知你的。”
“洪门的总部,就设立在山阴帮总部所在的地方。”
。。。
徐望华早就和洪明成交谈过了,他对洪明成非常满意。
洪明成单膝跪地,给郑勋睿行军礼。
“属下一定认真做,请大人和先生放心。”
洪明成表态之后,徐望华没有忘记赞誉洪明成。
“大人,属下和洪千总交谈过了,洪千总能力出众,一定能够管理好洪门的。”
三天之后,徐吉匡再次出现在郑勋睿的面前。
这一次,徐吉匡的神色有了变化,有了一丝坚毅的气息。
还没有等到郑勋睿开口,徐吉匡就跪在了面前。
“在下愿意听从大人之安排,尽心竭力,绝无二心。”
一边的徐望华,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情,这才几天的时间,徐吉匡就出现如此重大的变化,这也太快了,难道黄道周的来信之中,是劝徐吉匡投靠郑勋睿的。
这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郑勋睿的神色很是平静。
“徐吉匡,你有如此的想法,我很欣慰,今后你就在总督府做事情吧,一切都要听从徐先生的安排,你原来是山阴帮帮主,如今成立的洪门,承担了漕运相关协调的事宜,你熟悉漕运的所有事宜,就在徐先生的身边,帮忙协调总督府与洪门之间的联系吧。”
阿炳爷回到了淮安之后,马上被带到了总督府,他是第一批漕船上的尖丁,已经将漕粮运抵京城。
“阿炳,你原来想着过上平静的生活,看来暂时做不到了,新成立的洪门,负责协调漕运的所有事宜,也直接管辖漕船的运输事宜,你就进入洪门,在洪明成的身边,协助洪明成做好管理,你一辈子都在漕船上面,对漕运事宜以及漕船上的事宜,是非常熟悉的,希望你能够很好的协助洪明成,拿出你的真本事来,让洪门能够很好的协助官府管辖好漕运事宜,你如此大的年纪了,也可以成家了,今后不用继续在漕船上面奔波,生活自然是固定下来,也该有个女人在身边照顾了。”
洪门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成立,开始行使原来漕帮的职责,而且洪门的发展速度飞快,很快就在大运河周边扩散开来,当然这里面有总督府的大力支持,已经各地官府的支持。
洪门的成立,让所有人对郑勋睿的看法,再次出现了改变,他们本以为,郑勋睿剿灭漕帮之后,漕运可能在一段时间之内陷入无序的状态,想不到洪门如此之快就成立了,开始对漕船进行了强有力的管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卫漕兵丁
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郑勋睿打出了一套令人眼花缭乱的组合拳,彻底整顿了漕运的秩序,也顺利完成了年内最后一次的漕运任务,这令所有人都是刮目相看,就连京城里面的那些东林党人,也是眼睁睁看着,无法挑出任何的毛病来。
郑勋睿这个漕运总督,可谓是最为大胆和犀利的总督了,他没有满足,接下来还有最为棘手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何整顿卫漕兵丁的事宜了。
郑锦宏已经兼任卫漕都指挥使,这等于说是郑勋睿掌控了兵权,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如何彻底规范卫漕兵丁。
号称一万八千人的卫漕兵丁,实际人数只有六千四百人,几乎只有总人数的三分之一,这可以看出来卫漕指挥使等诸多的军官,不知道吃了多少的空饷,本来吃空饷是大明卫所军队普遍存在的情况,有些地方甚至比这还要严重,可卫漕兵丁的职责不一样了,他们的责任是护卫漕运任务顺利完成,保持京杭大运河的畅通,让这条关乎大明兴衰的血脉顺畅。
如此重要的护卫任务,居然也有吃空饷的情况存在,而且非常的严重,可见大明卫所军队,已经到了何等腐朽的地步。
当初北方流寇肆掠,各地卫所军队奉命剿灭,可最终的结果是越剿越多,流寇的力量愈发的强大,不少卫所军队的军士,干脆直接投靠流寇,这不得不说是巨大的讽刺。
郑勋睿已经着手剿灭了漕帮,重新成立了洪门。代替了漕帮的存在,开始协调漕运的诸多事宜,而且也彻底调整了漕运总督府以及淮北的诸多官吏,他将整顿卫漕兵丁的事宜,放在了最后。这也是他充分估计到其中存在的矛盾,以及可能出现的问题,所以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整合卫漕兵丁,嘴上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困难是很大的。毕竟军队是朝廷特别关注的事宜,郑勋睿创建郑家军,已经引发了朝廷的不安,甚至可以说引发了皇上的猜忌,可郑家军无比骁勇。让流寇魂飞胆丧,让后金鞑子吃了败仗,如此情况之下,朝廷是不敢轻易动手瓦解郑家军的,若是这样做,无疑是自毁基脚。
卫漕兵丁是南方一支重要的军事力量,除开南京京营,就算是卫漕兵丁了。因为担负的职责不同,卫漕兵丁更加引起朝廷的注意,当然卫所军队存在的猫腻。兵部也是知道的,可法不责众,大家都这样做,兵部也没有办法整顿。
郑勋睿也整合过军队,譬如说榆林边军,按说是有一定的经验的。可是卫漕兵丁的情况不一样了,按照以前的办法去整顿。肯定没有什么效果的。
漕运的黑幕,牵扯到卫漕兵丁。特别是那些都指挥使、卫指挥使、千户以及百户等军官,他们可谓是依托漕运,贪墨了大量的钱财,就算是普通的兵丁,大部分也从中获取了一些钱财,这就好比是军官吃肉,兵丁喝到了少量的汤。
从这个层面分析,卫漕的军官和兵丁,日子是过的很不错的。
这样的日子,今后肯定是不存在的,郑勋睿已经斩断了漕运之中的利益链条,算是彻底减轻了百姓的负担,卫漕兵丁今后就是实打实的收入了。
分析到这样的局势,郑勋睿明白了两个问题,一是卫漕兵丁基本是全面*,这样的兵丁,不可能有什么战斗力,说的不客气一些,就是废物,就算是整合,他们也没有多大的作用,也无法发挥出来战斗力,二是全面整顿卫漕兵丁,存在巨大的困难,总不能够将六千四百卫漕兵丁全部都裁撤了,那样肯定引发骚动,同时也会引发朝廷里某些大人的弹劾。
特殊时刻,更是郑勋睿从游击走向正规的时刻,需要小心谨慎,做任何的事情,都要考虑到大局,同时也要考虑到创造出来和谐的环境。
所以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如何整合卫漕兵丁,一直都是郑勋睿苦思的问题,他已经将不少的事情做的完美,想着所有事情都做的完美,可能性是不大的。
漕运总督府,东林书屋。
郑锦宏正在禀报卫漕兵丁的详细情况,郑勋睿、徐望华、史可法、马士英、粟建成、赵单羽、梁兴力、顾梦麟、曹驰、文坤等人,悉数都在认真听。
“。。。卫漕兵丁实际有的人数,为六千三百六十四人,其中卫指挥使三人,千户十五人,百户一百五十人,四品以上的其他军官两百三十人,四品一下八品以上军官八百四十人,也就是说卫漕军队之中,八品以上的军官总人数为一千二百三十五人,平均不到五名兵丁之中,就有一名军官,这还没有计算小旗的人选。”
“卫漕兵丁的军饷,与其他卫所相同,其军饷拨付的渠道不一样,兵部和户部将军饷拨付到总督府,总督府将军饷拨付给都指挥使司,卫漕军队不直接与兵部联系,属下仔细清理了近三年来的军饷拨付情况,户部每年应该拨付的军饷为十一万两白银,以及九千石禄米,三年总和为三十三两白银,以及二万七千石禄米,可户部实际拨付的军饷,只有十万两,禄米没有拨付。”
“据属下了解的情况,户部与漕运总督府有过约定,卫漕兵丁的军饷大部分都是总督府负责,至于说来源,户部没有说。”
“属下查阅了总督府拨付的军饷,三年总计为二十二万两白银,除开户部拨付的十万两白银,总督府实际拿出了十二万两白银,平均每年四万两白银,需要强调一点的是,今年卫漕兵丁的军饷尚未拨付,故而兵丁也没有拿到手。。。”
郑勋睿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他本来以为卫漕兵丁贪墨的数量不大,可郑锦宏查阅账目的情况,表示卫漕的军官贪墨了太多的银子,卫漕兵丁的军饷每月是五钱银子,加上五斛禄米,折合起来大约是二两多银子,可禄米户部没有拨付,也就不可能发放,这样算起来,四千多的兵丁,每月需要的军饷仅仅两千多两银子,全年下来也就是两万多两白银。
一千二百三十五名军官,平均折算下来,每月需要的军饷也就是四千两左右,全年下来就是五万两白银。
两者合计,全年七万两白银,可以解决全部的军饷。
两年时间,都指挥使司全额发放军饷,也就是十四万两白银,总督府拨付了二十二万两白银,这其实的空饷高达八万两白银。
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算上漕运黑幕获取的钱财,卫漕军官可谓是肥缺了。
难怪卫漕兵丁无论如何都要坚守,郑勋睿记得很清楚,崇祯八年和九年,流寇分别进攻凤阳府城和庐州府城的时候,卫漕兵丁因抗击不力,朝廷曾经准备调防,可遭遇到了强烈的反对,后来有人出面活动了,才避免被调防。
郑勋睿需要走的就是这条路,让卫漕兵丁全体调防,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其实他很清楚,卫所制度早就崩溃了,北方的卫所军队更是名存实亡,基本都改为募兵制,卫漕兵丁之所以还能够保留卫所军队的制度,皆应漕运的黑幕。
此次在总督府衙的会议,除开兼任卫漕都指挥使的郑锦宏参加,卫漕军官其余没有一人参加,郑勋睿也不会通知卫漕军官参与的。
“郑总兵调查的情况,诸位都听见了,漕运存在的黑幕,基本被革除,如此情况之下,总督府衙不可能拿出来那么多的银子,养着这些养尊处优的卫漕军官和兵丁,让他们吃空饷,他们也不要想着继续从漕运之中获取到钱财了,故而卫漕兵丁必须整馈,否则无法维系,我想听听诸位有什么看法,有什么好的建议。”
讨论进行了大半个时辰,每个人都提出了建议,无非是杜绝吃空饷的情况出现。
最后发言的是马士英。
“大人,下官建议,实行调防,将卫漕兵丁悉数调遣到南京京营,从南京京营调防部分的军士,成为卫漕兵丁,至于说需要的人员多少,属下的建议是三千人,有这么多卫漕兵丁足够了。”
马士英的建议,很快得到众人的认可。
卫漕兵丁从一万八千人调整为三千人,相信皇上是高兴的,户部也是愿意的,唯有兵部需要做一下工作的,好在兵部是张凤翼直接管辖,所以漕运总督府提出整合卫漕兵丁的奏折,可以保证通过。
众人的意见统一之后,郑勋睿迅速做出了安排,奏折当然是徐望华草拟。
三天之后,有关调防卫漕兵丁的奏折送往京城,郑勋睿写的几封信也送往京城。
奏折送走之后,郑勋睿松了一口气,关于漕运方面的事宜,基本到位了,接下来的重点就要放到郑家军上面了,特别是有关火器方面研发的事宜,手里有了充足的银子,完全可以放手进行火器的研发。(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新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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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军总兵力依旧是四万人,其中三万五千人跟随郑勋睿来到了淮安,五千人留守在陕西的西安,不过这已经是两次合并榆林边军了,从兵力人数上面来说,郑家军已经成为大明最为强悍的军队,就算是驻扎在山海关的明军,战斗力方面是不能够和郑家军比较的。
郑勋睿不会满足,在他看来,郑家军的总兵力不够,特别是应战后金鞑子的时候,兵力上面的劣势就会彻底暴露出来,后金的满八旗、蒙古左右营以及汉军,总兵力已经超过二十万人,若是这些人倾巢压上,郑家军根本无法应对。
应该说郑家军的主要对手已经变成了后金鞑子,至于说流寇,是不敢与郑家军作战的,但郑家军还有一个更加要命的对手,那就是朝廷,这一点郑勋睿心知肚明,朝廷中早就出现这样的迹象,有些人暗地里弹劾郑家军,企图分解郑家军,这样的弹劾,怕是会引起皇上的注意,一旦局面变得平静一些,皇上和朝廷怕是会对郑家军采取措施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郑勋睿不会害怕,也有办法应对这一切。
“少爷,漕帮被擒获的八千余人,被洪明成挑选三千人,进入了洪门,其余五千人,依旧关押在卫漕兵丁军营之中,属下的想法,从中挑选出来四千人,加入到郑家军之中,其余人遣散回家。令其今后不准闹事。”
郑勋睿暂时没有点头,其实他早就关注漕帮的青壮了。
这些人有一定的能力,和普通百姓比较,有着不错的军事素质,稍加训练。在战场上是能够杀敌的,应该说郑家军能够吸纳这些人,是大好事,但这里面的弊端也是不小的。
漕帮的青壮,纪律性方面还是不错,可最大的问题。是这些人以前的待遇是很不错的,若是进入到郑家军之中,每月二两银子的军饷,肯定不会满足,除非是他们能够在战场上立功。拿到奖赏的银子,否则每月只能够依靠军饷过日子,不可能有其他方面的收入。
要知道漕帮的这些青壮,以前的收入是不少的,毕竟漕帮是要满足他们的需求的,让他们能够死心塌地的卖命。
更加恼火的是这些人没有太多的信仰,若是进入到郑家军,必须要耗费不小的气力训练。
看见郑勋睿暂时没有开口。郑锦宏再次说话了。
“属下知道少爷的担心,这些日子,属下和杨贺专门和原山阴帮副帮主厉虎、花豹、蝰蛇接触过了。也和徐吉匡商谈过,属下和杨贺认为,郑家军能够很好的训练这些漕帮的青壮,何况漕帮青壮本身的素质不错,除开那些年纪稍大一些的,悉数让其回家。其余的青壮,短时间之内不能够遣散。免得他们在地方上惹事。”
郑锦宏这样说,郑勋睿微微点头。
“嗯。你们有这等的自信,我就放心了,不过你们记住,漕帮青壮加入到郑家军之中,必须要刻苦训练,重点是从思想上矫正,郑家军的军纪军规是非常严格的,若是违反了,惩戒也是不一般的。”
“属下一定会和杨贺严格训练漕帮青壮的,若是有不合格之人,坚决清除和惩戒。”
郑锦宏离开之后,徐望华进入了书房,他的手里拿着信函。
“大人,这是杨大人寄来的信函。”
郑勋睿没有首先打开信函。
“徐先生,洪门运转如何了,我一直都有些担心,洪门无法在短时间之内抽调那么多的人,只能够从漕帮青壮之中挑选,若是稍不注意,这些人闹事了,那是头疼的事情。”
“大人放宽心,洪明成做的很好,漕帮青壮之中,的确有几个刺头,属下都没有想到,洪明成亲自对付这些刺头,上月洪明成巡查的时候,出手教训了这些刺头,打的他们趴在地上起不来,属下和徐吉匡亲眼见到了一次,徐吉匡很是感慨,说大人麾下人才济济,根本就不是漕帮所能够抗衡的,而且洪明成对江湖规矩知道的都很清楚,处理洪门内部的事情,很是熟练,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洪门内部完全稳定下来。”
郑勋睿笑了笑,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了,洪明成的身手不一般,不是漕帮青壮所能够应对的,再说洪明成本来就是练家子,在郑家军之中也是千总,麾下有好几百的兄弟,这些人对洪明成服服帖帖,其中一部分人也跟随到了洪门,洪明成依靠这样的力量,加上自身的老道,在很短时间之内,降服漕帮青壮,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洪门的事情稳妥了,我也就放心了,下一步应该要考虑郑家军的事情了,郑家军拥有了足够的战马,但拥有的火器数量远远不足,特别是火炮,南京的火器局,距离淮安距离不远,我考虑是不是专门拿出来一部分的银子,用于火器的研制方面。”
徐望华显得很是吃惊。
“大人,郑家军拥有的火器不少了,至于说火炮,若是能够花费一些银子,也能够买来的,属下没有觉得火器不足啊。”
郑勋睿再次摇头,他很清楚,火器的研制,根本得不到朝廷的重视,一方面是因为火器的研制被视作“奇巧”“下作”之类的勾当,基本没有钱财方面的支持,精通火器制作的工匠被朝廷控制,也没有多少的地位,第二方面是朝廷严格控制火器的研制,只有军队能够拥有火器,其他任何人都不准拥有,第三个方面就是缺乏银子的问题,朝廷早就是捉肩见肘,根本拿不出来多的银子研制火器。
登莱兵变之后,大明京城和南京的火器局,基本就没有做什么事情了,那一次大量火器和火炮的损失,让皇上的看法出现了重大的改变,不再相信火器可以打败后金鞑子。
郑勋睿研发火器的目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他需要的是很好的改进火器和火炮,譬如说南京礼部左侍郎毕懋康发明的燧发枪,这个根本没有引发朝廷注意的火器,其实是枪械制造的重大进步,只要很好的研究和不断改进燧发枪,让其发射不是那么费劲,让纸弹壳早点出现,燧发枪就将成为所有对手的梦寐。
其次是火炮,更要大幅度的改进,目前威力最大的红夷大炮,悉数都是实心弹,这与古代的投石机没有太大的不同,红夷大炮必须要能够发射开花弹,和弗朗机一样,那才算是真正威力巨大的火炮。
当然做这些事情,需要大量的银子,如水般的银子投入进去,才可能有效果。
银子方面,郑勋睿暂时不着急,他能够想到办法,凭着缴获漕帮的银子,都能够支撑好长的时间了。
“徐先生,火器和火炮的研制,必须要引发郑家军的高度重视,我的目的不是从西夷购买火器,而是要自行研制火器,而且需要研制出来最为厉害的火器,至于说研制的方向,我有一些考虑。”
徐望华看着郑勋睿,目瞪口呆,要不是郑勋睿亲口说出来,打死他也不敢相信,郑勋睿居然对火器也有一定的研究。
“徐先生,我想到了汤若望,他如今还是在钦天监吧,你想想办法,将汤若望调到漕运总督府来,主持这军器局的事宜,少不了这位高参啊。”
“这件事情,属下可以负责做好,属下时辰和汤若望联系,其实他在京城也没有多少的事情可以做的,汤若望还有一些同僚,都是从西夷过来的,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事情。”
“嗯,还有京城军器局的那些工匠,他们留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而且过低的待遇,让他们难以养活家人,你拟出来一个奏折,我想办法请内阁次辅张大人帮忙,将这些工匠调遣到南京来,至于他们是不是去南京,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徐望华点点头,他隐隐明白了郑勋睿的打算。
“对了,还有在兵部的薄玉,听说至今还是一名从九品的副使,甚至连家人都养不活了,这个人一定要调过来,还有南京礼部左侍郎毕懋康大人,这些人,都是要调到淮安来的,不管采用什么办法,该给钱的地方给钱,反正这些人必须到淮安来。”
郑勋睿的话说到这里,徐望华总算是明白了,这不是要设立军器局的前兆吗,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有钱,一切都好办,南京的军器局,早就破落的不像样子了,那里的设备是齐全的,只要想想办法,掏出一些银子来,一些设备就能够运送到淮安来,至于说军器局选址在什么地方,那是下一步考虑的事情了。
徐望华离开之后,郑勋睿打开了信函。
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微微变化了,原来京城里面再次调整了六部的尚书,其中引发他注意的是杨嗣昌,此人出任兵部尚书,接替张凤翼。
杨嗣昌也是历史上有名的人物,评价同样是毁誉参半。
同时唐世济出任了左都御史,正式掌控都察院。
这表明东林党人的力量增强了,内阁之中有钱士升和侯恂,都察院有唐世济。
从这一点上面,郑勋睿看穿了皇上,不就是想着玩平衡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周延儒的要求
周延儒突然到淮安来,而且是腊月的时候,这让郑勋睿很是吃惊。
周延儒的身份不同了,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专程到淮安来,那肯定是有事情的,虽说周延儒的庶出女儿周冰燕嫁给了郑凯华,说起来郑勋睿和周延儒之间也算是亲戚关系了,但这种关系,不是特别亲密的关系,要知道郑凯华也是庶出,两个庶出的人成亲,作为家族来说,不会很看重,也就当作一般的关系对待了。
历史上的周延儒,能够在三十六岁的时候进入内阁,三十七岁成为内阁首辅,而且两次成为内阁首辅,绝非史书上说的那么不堪,绝对是有真正本事的,周延儒出任内阁首辅的那几年时间,郑勋睿对朝局不是特别了解,但也知道周延儒做事情是果断的,是能够抓住重点的,也是能够真正为皇上分忧的,大的缺陷就是比较爱财,同时也存在温体仁等人弹劾的任人唯亲的毛病。
不要说大明王朝,历朝历代的认识都是一样,千里做官只为财,当官就能够发财,虽然这种认识是官场上的毒瘤,但这是实际存在的现象,谁也不能够去否定,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制度去杜绝这样的情况出现,用严厉的惩处让人不敢贪。
基于这样的认识,郑勋睿对周延儒还是高看一眼的,他记得几百年之后的相关评论文章,对周延儒和温体仁这两人都有比较中肯的评价,基本否定了对两人奸臣的评价,认为两人还是有能力的,只是两人不是扶危定倾的人才。只是装裱匠一类的角色。
穿越这么多年,郑勋睿算是看出来了,不是说大明王朝没有扶危定倾的人才,而是皇上的身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人才,因为皇上本身就是才大志疏。而且急功近利,累死累活,恨不得一天就能够扭转大明王朝逐渐颓废的局面,相信人的时候,倾注了满腔的热忱,恨不得同时穿一条裤子。出现问题之后,翻脸特别快,往往都是朝着死里整,缺乏长远的目光,以及长远的规划。无法坚持行走在正确的路线上面。
这就好比是小孩子做事情充满幼稚的心理,偏偏下面的文武大臣,也是两极分化,要么迎合皇上的这种心理,要么就是言辞激烈的空谈,给皇上灌输一些不着边际的建议,这让皇上无法承受,也让两类文武大臣都无法讨好。最终的结局基本都是悲惨的。
从这个层面上说,皇上身边不可能出现扶危定倾的人才。
周延儒是秘密来到淮安府城的,随行只是带了一名管家。
这样的情况非常少见。不管怎么说,周延儒都是大明朝廷曾经的内阁首辅,殿试状元,这样的身份,在南方士大夫之中,是有着不一般影响的。
郑勋睿很清楚。肯定有人知道周延儒的行踪。
周延儒到淮安来,两人之间的见面。不一定是好事情,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传出去了。对两人的影响都不好,皇上怕是要猜忌的。
周延儒应该明白这一点,但还是到淮安来了,说明是有重要的话想说。
总督府,东林书屋。
进入书屋之前,周延儒仔细看了看牌匾,眼神有些奇怪,郑勋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刻意做出什么解释。
坐定之后,两人寒暄了几句话,周延儒很快步入了正题。
“清扬,这东林书屋的牌匾,我以为不存在了,想不到还是能够看见,某不是我看错了。”
“没错,这块牌匾一直都保留着,我还不想换,或许是没有到时间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看看你出任漕运总督之后,所做的事情,每一件都是不简单的,一举端掉了漕帮,新成立了洪门,归于总督府的掌控之下,淮北四府三州的知府和知州,基本都调整了,我还听说,你准备将卫漕兵丁全部换防。”
“这些事情,已经都做了,兵部的敕书已经到了,卫漕兵丁明日换防,全部都到南京去,南京京营抽调三千兵丁,全来护卫漕运事宜。”
周延儒点点头。
“这件事情,的确做的很好,我也听说过卫漕兵丁,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盘剥百姓倒是有本事,这样的兵丁若是不能够调整,那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我还担心你会让郑家军将士来负责漕运的事宜,还很是担心,你没有这样的打算,那就是最好了。”
“谢谢周大人的提醒,郑家军本就不是卫漕兵丁,也就不可能负责漕运的事宜,先前只是暂时维持,为了能够完成今年的漕运任务。”
周延儒看了看郑勋睿,稍稍沉吟了一下。
“清扬,不知道你为何对东林党人如此大的意见,要说这朝廷之中,东林党人也是尽心竭力的,尽管他们和不少人都发生过争执,更是对你有过一些不妥的举措,可他们也不是想着和你为敌的。”
郑勋睿看了看周延儒,暂时没有开口。
“清扬,你看你的几个恩师,以前在江宁县的王铎大人,应天府府尹刘宗周大人,以及后来的徐光启大人,他们都是东林党人,如此情况之下,诸多的读书人一定认为,你是东林党人,至少不会和东林党人对着干,谁知道让众人吃惊的是,你居然和东林党人格格不入,换做其他人看,也是难以忍受的啊。”
郑勋睿有些默然,周延儒说的的确是有道理的,天地君亲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恩师的地位是不一般的,自己若不是穿越之人,也许早就成为东林党人之中的一员了,可惜正是因为穿越的身份,对于东林党人有着深刻的认识,所以才会拒绝成为其中的一员。
不是说东林党人之中就没有一个好人了,其中有能力的人还是不少的,譬如说孙承宗和徐光启,这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很可惜的是东林党人的目标和出发点已经出现严重的偏差,他们的整体作为不是为了天下,更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看见郑勋睿没有开口,周延儒再次开口了。
“清扬,你如今是漕运总督,领户部尚书衔,右都御史,如此年轻,就成为朝廷二品的官员,下一步肯定是进入内阁了,若是在朝廷之中没有任何的依靠,那很难立足啊,当年我在内阁之中,就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结果就是如今的样子了。”
周延儒说到这里,郑勋睿不得不开口了。
“谢谢周大人的提醒,不过我和东林党人之间,怕是没有圜转的余地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之间没有调和的可能,不是我对东林党人有太多的偏见,而且他们要求所有人都按照他们的思路去理解问题,去办事情,这是我不可能接受的,想着让东林党人为我做出改变,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延儒的眼神暗淡了一下,被郑勋睿捕捉到了。
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大致明白周延儒的来意了,那就是为他和东林党人之间说和。
周延儒与东林党人之间肯定有接触,而且不是一般的接触,郑勋睿记得很清楚,周延儒第二次成为内阁首辅,就是依靠的东林党人,其中的张溥为主力军,只是自己穿越之后,很多的情况都出现了改变,但东林党人的力量还是存在的,是可以帮主到周延儒的。
周延儒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就这样赋闲在家,内心肯定是不情愿的,想着能够再次进入内阁,甚至是再次成为内阁首辅。
或许东林党人为周延儒尽力,但会提出条件。
所以周延儒专程来到了淮安,就是想着说和的。
郑勋睿不会点穿这一层,周延儒有其自身的选择,外人是不能够过分干涉的,但郑勋睿绝不会改变初衷,何况他对未来的发展,早就有了自身的方向和决定。
周延儒很聪明,发现郑勋睿态度很坚决之后,绝口不提东林党人的事情,转而说到了郑凯华和周冰燕之间的事情,言语之中透露出来一个想法,那就是能不能让郑凯华传授一下制种的技术,就是玉蜀黍和甘薯的制种技术,这两样粮食作物,在南直隶已经很火,种子生意特别好。
周延儒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郑勋睿差点没有忍住,要是依照他以往的性格,肯定是要发脾气的,这是郑家的聚宝盆,要是将制种的技术传出去了,不管别人付出多少的钱财,郑家都将失去这个聚宝盆,目前的情况之下,这是绝对不行的。
再说了,想要得到制种技术的,也就是南方的那些士大夫和商贾,郑凯华早就写信说过,曾经有商贾愿意出五百万两白银,购买玉蜀黍和甘薯的制种技术,郑凯华断然拒绝了。
克制了脾气,郑勋睿很委婉的开口了,话语说的很清楚,那就是制种的技术暂时不会传授出去,目前机会不合适。
周延儒吃过午饭就离开了总督府。
郑勋睿没有挽留,他从周延儒的话语之中,体会到不少的事情,当然有些感觉,还需要用事实来证明。(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丙子之乱
崇祯九年十二月二日,皇太极亲率十二万后金鞑子,进攻朝鲜。
应该说皇太极称帝之后,遭遇到了沉重的打击,阿济格和阿巴泰率领十万大军入侵大明,刚开始是顺风顺水,谁知道突然遭遇到强悍的郑家军,被斩杀的军士达到一万八千余人,三千余人被生擒,阿巴泰也被郑家军生擒,无奈之下,皇太极拿出一千万两白银,赎回被生擒的阿巴泰和三千军士。
阿济格回到沈阳之后,遭受皇太极的痛斥,若不是其他人的劝阻,皇太极怕是要将阿济格投入到大牢之中去了,此次的损失,对刚刚成立的大清国来说,是难以承受的,也让大清国的前途被涂抹上了灰色,皇太极根本不知道郑家军,他曾经亲率大军多次入关,对明军的战斗力是很清楚的,要说守城的战斗,明军还是有着一定的能力,可要说野战,明军绝非满八旗的对手。
可惜的是,郑家军就是与满八旗进行了面对面的野战,而且郑家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居然生擒了阿巴泰,打垮了阿巴泰麾下的三万满八旗子弟,被赎回来的阿巴泰,实事求是的形容了郑家军的战斗力,阿巴泰第一次用一往无前、气吞山河等词语,形容了明军。
这让皇太极感觉到心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管从什么方面比较,大明都是强于大清的,若是任由郑家军发展壮大起来,等待大清国的是什么命运,那是不用说的。
范文程给出了建议,意欲从内部挑拨大明君臣之间的关系。也就是通过大明朝廷,消灭郑家军,出去大清国的心腹之患。
这个建议的确是不错的,可惜的是,目前根本无法实施。通过从辽东获取的一些情报,皇太极已经知道了郑家军的一些事情,这支大军差点彻底剿灭大明的流寇,斩杀了流寇数十位首领,让流寇魂飞胆丧,这支大军的大帅是大明殿试状元。只有二十来岁,驻守陕西期间,让陕西这个贫瘠之地稳定下来。
郑家军到底有多少人,这是皇太极无法知道的,但是大明出现这等的人才。让皇太极异常的忧虑。
遭遇到沉重打击的皇太极,没有乱了方寸,依旧按照原来的计划,开始了对朝鲜的进攻,尽管说多尔衮和多铎等人,都是要求率领大军,再次进攻明朝。
朝鲜是大明的藩属国,一贯终于明朝。天启七年的时候,皇太极曾经率领大军打败了朝鲜,可是朝鲜不但没有臣服。反而和大明朝廷取得联系,暗地里对付后金,这让皇太极异常的气愤,这一次,皇太极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彻底让朝鲜臣服。
若是能够拿下朝鲜。大清国可以大肆劫掠,挽回损失。此外也可以粉碎大明的东江防线,彻底稳固大清国的后方。
为了预防大明派遣大军支援朝鲜。皇太极派遣济尔哈朗驻守沈阳,派遣多铎守住辽河入海口,阻挡明军的增援,命令阿济格和阿巴泰协助多铎,戴罪立功。
代善、多尔衮、豪格等人,悉数跟随皇太极出征,范文程同样跟随在皇太极的身边。
皇太极这次是下定决心了,满八旗的旗主全部都派遣出去,而且大军之中,还包含了蒙古左右营和汉军部分的军士,征服朝鲜,成为他必须要获取的胜利,以及发泄怒气的出口,如此的情况之下,朝鲜的命运可想而知了。
皇太极是长期征伐的,有着绝对的战术经验,他亲自制定了作战的方案,从发动进攻的那一刻开始,目标就是朝鲜的王都汉城,沿途的城池根本不予理睬,皇太极命令多尔衮和豪格率领左右两翼大军,直扑汉城。
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的大军,仅仅用了十二天的时间,就抵达了朝鲜王城汉城,而且完全包围了汉城,让朝鲜王室陷入完全的慌乱之中。
这一手的战术,作用是很大的,朝鲜仁祖李倧猝不及防,根本就没有想到,汉城内的士大夫和百姓早就乱套了,想不到抵抗侵袭的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想到的就是逃离汉城。
李倧知道汉城无法守住,率领文武大臣退守南汉山城,同时将家人悉数送到江华岛,派出使者与皇太极谈判,期盼着能够拖延时间。
李倧调遣各地的大军前来抵抗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无一例外的被打败。
李倧想着恳求得到大明王朝的支援,可是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的速度太快,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不知道前去大明京城求救的使臣是不是到了北京。
皇太极当然知道李倧的想法,丝毫不会客气,他一面派遣大军包围了南汉山城,一面派出多尔衮,前去攻打江华岛,如此双管齐下的方式,可以彻底断绝李倧的幻想。
皇太极的动作非常快,他根本没有想过会出现什么变故,毕竟此次的战斗,一切的安排都是万无一失的,不会出现任何变故的。
朝鲜的使者,此次抵达大明京城的速度非常快。
十二月七日,朝鲜使者就抵达了京城,这个时候,皇太极率领的大军,尚未彻底包围朝鲜的王都汉城。
朝鲜使者抵达京城,在朝中引发了震动。
尽管郑家军打败过后金鞑子,可朝中的恐金症没有缓解,放眼大明的军队,除开郑家军敢于和后金鞑子面对面厮杀,其余的军队,没有这样的勇气,就算是驻守在山海关的大军,同样也只能够固守城池,避免和后金鞑子面对面的厮杀。
皇太极亲率大军进攻朝鲜,大明王朝是不是派兵救援,这成为朝中争成一团的问题。
以张凤翼为代表的一派,认为增援朝鲜存在很大的困难,他们从实际问题上面提出困难,包括后勤运输等等方面,实际上的意思隐藏在这些困难的背后,那就是明军打不赢后金鞑子,若是这个时候增援,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以钱士升为代表的一派,坚决要求增援朝鲜。
万历三大征依旧是朝廷引以为傲的成绩,尽管说这三次的战斗,让大明王朝损耗巨大,可谓是伤经动骨,但三次大型的战斗,为大明王朝树立了很高的威望。
萨尔浒之战后,大明王朝在东南亚一带的影响明显减弱了,这些年随着后金鞑子的崛起,大明内部的流寇肆掠,加上连年的灾荒,让大明王朝无法树立起来威信,在东南亚一带的影响几乎完全消失了。
这一次后金鞑子侵袭朝鲜,朝廷正好派遣大军前去增援,重新在东南亚一带树立起来威信,也能够趁机打击后金鞑子。
应该说从大明的实际情况来看,是无法也不能够驰援朝鲜的,自保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驰援朝鲜,再说征伐需要银子,朝鲜不可能拿出来这些银子。
钱士升等人应该知道实际情况,依旧提出要增援朝鲜,其提议得到了侯询、唐世济等人的赞同,这不得不说是滑稽的事情。
内阁首辅温体仁没有直接表态,这导致内阁的意见也不能够完全统一。
兵部尚书杨嗣昌倒是特别反对增援朝鲜,认为这样做不现实。
杨嗣昌倒是很现实,毕竟他是兵部尚书,而且刚刚上任,若是皇上决定驰援朝鲜,那么一切的事情就需要他来操心了,目前的情况之下,想要驰援朝鲜等于是自取其辱,打不赢不说,还有可能将祸水直接引入到关内来。
不过杨嗣昌也不是大傻瓜,他知道钱士升等人为什么坚持要驰援朝鲜,所以也不好公开驳斥钱士升等人。
朝鲜的使者每日里都是哭哭啼啼,恳求大明皇上派遣援军,明军曾经打败后金鞑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这次战斗传到朝鲜去之后,皇上还专门与文武百官庆贺,认为朝鲜的选择是正确的,必须要仅仅依靠大明王朝,再说朝鲜王室认同的是大明王朝的正统,根本看不上后金鞑子,认为其是胡虏,皇太极称帝登基的时候,朝鲜的使者根本不下跪,就算是为此得罪皇太极和后金鞑子,也是不在乎的。
朝鲜使者没有其他的办法,唯有哭哭啼啼,才能够打动大明皇上和大明的文武大臣了。
也就是在这样的争论之中,朝鲜方面的消息不断传来,皇太极率领的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朝鲜的王都汉城,将朝鲜仁祖李倧包围在汉南山城。
皇太极的骁勇,让张凤翼等人的理由更加的充分,这个时候就算是派遣大军去救援,也来不及了,不过钱士升等人的态度依旧是顽固的,他们认为派遣大军前去救援,关键在于打败后金鞑子,至于说朝鲜王室是不是能够坚持,与此次的救援没有太大的关系。
面对如此的争论,皇上没有马上表态。
十二月十五日,皇上终于表态了,将朝鲜使者求援的奏折,直接送给漕运总督郑勋睿,既没有表态说是派遣大军支援,也没有说不派遣大军支援。
皇上的这个举措,让张凤翼等人担心,让钱士升等人高兴。
朝鲜使者得知消息之后,马上启程前往淮安,前去拜见郑勋睿。(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战与不战
漕运总督府,东林书屋。
桌上摆着地图,上面有一些标注,徐望华和郑锦宏两人仔细看着地图上面的标注,郑勋睿则是在屋里踱步,正在思考着什么。
和以往一样,郑勋睿早就知道皇太极亲率大军进攻朝鲜的消息,而且他提前就做出了预判,知道朝廷一定会为这件事情争论不休的,就在他尚在思索的时候,杨廷枢的信函到了,朝中的争论他也知道了。
万历年间,大明军队曾经支援朝鲜打败了倭寇,导致倭寇几百年时间不敢有任何的妄想,这一次的情况,与万历年间的情况相似,后金鞑子入侵朝鲜,作为大明的藩属国,朝鲜一定会向皇上求援的,恳求大明朝廷支援朝鲜。
可朝鲜两次遭遇入侵的背景是不一样的,此次皇太极入侵朝鲜,目的是让朝鲜彻底的臣服,以消除后顾之忧,为入主中原、打败大明王朝做好准备,而且皇太极的骁勇,郑勋睿有着深刻的印象,从目前实际情况来说,就算是想着驰援朝鲜,也唯有郑家军出战,大明其他的军队,没有驰援的可能。
战还是不战,郑勋睿需要仔细思考。
从郑家军的实力来说,郑勋睿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不战,再说就算是失去了朝鲜的支援,大明也就是失去了对渤海湾的控制,以及让皮岛等地陷入到危险之中,同时也让后金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心大胆的在辽东或者是宣府、大同一带用兵了。
可要是不选择战斗,此役让皇太极取得完胜之后,会让后金鞑子的实力大为增强。历史上记载,此次战斗之中,皇太极得到了大量的钱财,更加关键的是从朝鲜掳走了五十万人,让后金拥有的人口愈发多起来。
郑勋睿需要思考的问题还有很多。
首先从实力上面来说。郑家军目前不可能抵抗后金鞑子,皇太极拥有的兵力达到了三十万人,其中近二十万的满八旗,战斗力很是骁勇,郑家军暂时无法战胜,除非是自身的实力增强。同时拥有非同一般的火炮和火器。
其次是从这次战斗的特殊性来说,郑家军难以取得完胜,此次是皇太极亲自率领大军作战,从知道的情报来看,皇太极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行动非常迅速,若不是郑家军曾经打败过后金鞑子,恐怕这次朝鲜的那个仁宗李倧,甚至不会求救于大明朝廷。
最后是从战斗的部署方面来说,皇太极考虑到了一切,济尔哈朗驻守沈阳,保卫了沈阳的安全,皇太极同时派遣多铎、阿济格和阿巴泰驻守住辽海的入海口所在地盖州。阻挡大明军队驰援。
皇太极的安排,看似是完备的,可惜弱点还是显露出来了。这也是因为明军的孱弱,让皇太极很有信心,不屑于做过多的部署,这个缺口就是旅顺和双岛。
崇祯六年,皮岛总兵黄龙战死之后,旅顺口被后金鞑子所占领。好在后金鞑子不习惯海战,故而只能够固守旅顺。阻断登州、莱州等地与天津、皮岛之间的联系。
此次皇太极派遣大军征伐朝鲜,郑家军若是驰援朝鲜。不可能与皇太极麾下的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直接交战,毕竟从人数上面来说,郑家军处于绝对的劣势,再说对手是皇太极,一旦皇太极得知郑家军前往增援,必定会倾巢出动,到了那个时候,郑家军将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面对皇太极的时候,郑勋睿没有多大的胜算。
可就这样看着后金鞑子不断的壮大,这也是不成立的,所以说进攻和拿下旅顺和双岛等地方,在皇太极内心打入一颗钉子,让其时时刻刻担忧,就是最好的举措了。
旅顺和双岛的位置是非常关键的,占据了这里,就等于是控制了渤海湾,至少在防御后金鞑子进攻的方面,多出来了一条出路,而且旅顺能够很好的联系天津和皮岛等地,让皮岛依旧能够在明军的控制之下。
在郑勋睿的眼里,旅顺和双岛不仅仅是这样的价值,将来郑家军进攻和打击后金鞑子,旅顺和双岛是很好的突破口,从这里攻击,占领了金州和复州等地之后,就可以直接威胁到盖州、海州甚至鞍山等地,届时皇太极不得不分兵把手辽东和盖州等地,如此后金鞑子的兵力分散了,战斗力自然就会下降。
郑勋睿尚在思索的时候,徐望华很谨慎的开口了。
“大人,属下觉得,驰援朝鲜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此次皇太极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拿下朝鲜的,为此皇太极几乎是倾巢出动,而且其动作迅猛,郑家军就算是驰援,时间上面也来不及,何况从兵力多寡方面来说,此次的驰援,也是充满危险的。”
徐望华说完之后,郑锦宏跟着开口了。
“少爷,属下觉得徐先生说的是有道理的,驻扎在淮安的郑家军,总兵力不过四万人,其中四千多新加入的军士,悉数都是漕帮的青壮,尚需要时间训练,驻扎在西安的将士,是不能够调遣的,而且海路全部都被后金鞑子控制,郑家军就算是要驰援,走陆路必须经过辽东,这几乎是不成立的,万一郑家军深入到辽东,很有可能成为孤军。。。”
郑锦宏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望华也是连连点头。
“你们说的不错,想要实施这一场的战斗,的确是不成立的,郑家军不可能直接驰援朝鲜,那等于是找死,我可不会这样做,但眼睁睁看着皇太极征服朝鲜,获得大量的补给,增强了实力,郑家军不出手,也是不行的。”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望华和郑锦宏都很是好奇,他们实在想不到郑家军能够有什么办法打击后金鞑子,毕竟郑家军的主力驻扎在淮安,距离太遥远了。
郑勋睿的手指向了旅顺和双岛。
“郑家军不会直接驰援朝鲜,但要趁着这个时机,拿下旅顺和双岛,而且要留下部分的军士,驻扎在这个地方,旅顺和双岛,位置非常重要。”
说到这里,郑勋睿的面容更加的严肃。
“徐先生,锦宏,你们都清楚,郑家军今后的主要对手,就是后金鞑子,所以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这次若是占领了旅顺和双岛,那就是提前打下了基础。”
郑勋睿说到这里,徐望华很快明白了。
放在平时,郑家军是没有出动的理由的,而且旅顺和双岛等地,属于登莱巡抚掌控,可若是有了驰援朝鲜的理由,那郑家军就可以大胆出动了,既然要占领旅顺和双岛等地,那就必须依靠登州的蓬莱城为支撑,一旦将蓬莱城和旅顺、双岛等地控制住,就等于是郑家军直接控制了渤海湾,这里面的利益是巨大的,更是为日后打击后金鞑子,做好了前期的准备。
进攻后金鞑子,可不仅仅是依靠辽东。
仅仅从这一点的安排,徐望华终于明白了,郑勋睿的心很大,大的一般人无法揣测。
郑锦宏还不是特别明白,但他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只要是郑勋睿安排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事情,他都是不折不扣的去完成的。
而且郑锦宏很快想到了,想要攻打旅顺和双岛,必须依托莱州的蓬莱城。
“少爷,若是要攻打旅顺和双岛,必须要依托蓬莱城,朝廷会同意吗。”
“锦宏,你说的不错,攻打旅顺和双岛,必须要依托蓬莱城,没有其他的理由,郑家军的确是不能够行动,可若是有人想着让郑家军驰援朝鲜了,那岂不是最好的理由了吗,哼,驰援朝鲜明明是不可为的事情,朝廷之中还有人想着驰援朝鲜,明摆着是想让郑家军落入虎口之中,他们真的以为我是那么好糊弄的。”
郑勋睿说出这些话,郑锦宏也明白意思了。
淮北紧靠着山东,淮安距离登州的蓬莱一千一百五十里地,郑家军开赴蓬莱,大约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从蓬莱乘船到旅顺,总距离六十五海里,战船的航行速度可以达到九节,只要海上不出现巨大的风浪,依照这个时间计算,战船两天之内、甚至是一天的时间,就可以从蓬莱抵达旅顺。
按照平均时间计算,郑家军从淮安出发,能够在七天时间之内攻打旅顺和双岛。
乘坐海船,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的,后金鞑子之所以不习惯海战,也是因为长期在陆地上作战,至于说郑家军,同样没有太大的优势,但郑家军来到淮安之后,经历了长达一个多月的漕运,在漕船上面锻炼了一些时间,加之这次进入郑家军的四千漕帮青壮,都是熟悉水性的,从这个方面来说,郑家军将士乘船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此次不存在海战,说到底还是攻城拔寨。
所以郑家军不需要考虑将士是不是能够适应的问题。
看见郑锦宏低头沉思,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锦宏,个中意思,你应该明白了,从即日开始,训练郑家军将士,人人都要能够适应乘坐海船,至于说训练的办法,不一定非要乘船,漕帮青壮之中,很多人清楚该如何的训练,时间很短,但这个任务必须完成。”(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直接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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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八日,朝鲜使者的求救奏折以及皇上的口谕,传达到了淮安漕运总督府。
战还是不战,这已经不需要讨论了。
郑勋睿的视野以及所处的高度,决定了他在重大的事情上面,必须要独自做出决定,不可能依靠任何人,这方面他需要的是杀伐果断。
郑勋睿已经是领袖,而且在朝着这个道路上大踏步的前进,在陕西的西安驻守郑家军,维持与草原部落的互市,稳定住草原部落,出任漕运总督之后,大力整顿淮北的官场,清剿漕帮,重新制定漕运的秩序,这一切都是表明出来了领袖的气质。
领袖与属下的区别在于,领袖所站的位置高出了好几个台阶,因为站得高,所以看得见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和道理,这就是高瞻远瞩,领袖的属下是看不到这么远的,哪怕是和领袖无比亲密的战友也不行。很多重大的决定,必须领袖自身做出决断,因为属下不了解领袖的意图,只能够是在提出之后做出分析,所以说在重大问题上面讨论,就是对牛弹琴。
郑勋睿决定攻打双岛和旅顺,借机占据蓬莱城,其实是一步大棋。
以南直隶和山东作为基地,朝着北方和南方发展,都是很顺畅的,假以时日,郑勋睿的对手不仅仅是后金鞑子和流寇,还有大明的朝廷和皇上,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若是想着改变大明王朝千疮百孔的局面,不站到巅峰位置上面,很多事情根本无法做好,大明王朝的很多毒瘤,已经深入躯体之内。唯有采取壮士断腕的勇气,从根本上下手,才能够改变局面,让大明王朝朝着辉煌的大道前进。
皇上的口谕,在总督府里面引发了很多的议论,绝大部分的意见。都是不能够出兵,包括马士英、史可法、粟建成和顾梦麟等人,都是这样的认为。
十九日,朝鲜的使者抵达淮安,见到郑勋睿之后。使者跪地痛哭,恳请郑勋睿救救朝鲜,使者已经知道,打败后金鞑子的郑家军,就是眼前这位年轻的漕运总督麾下的大军。
郑勋睿没有直接答应朝鲜使者的要求。
东林书屋。
史可法进屋之前,看见了牌匾,气不打一处来,他本来是东林党人。不过跟随郑勋睿之后,慢慢摒弃了之前的想法,虽说与东林党人尚未彻底决裂。可行动上已经保持了距离。
“大人,属下认为,这东林书屋的牌匾,必须要摘除了,属下看到这块牌匾不舒服。”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微笑,示意史可法坐下说话。
“大人。属下知道,朝廷之中。钱士升大人、侯询大人和唐世济大人都是极力赞同出兵驰援朝鲜的,而且他们的建议。就是让郑家军出兵驰援,这是居心不良,皇太极率领的十二万后金鞑子在朝鲜作战,淮安距离朝鲜距离遥远,真的出兵驰援,只能够绕道辽东,到了那个时候,不要说驰援朝鲜,郑家军自身的补给都存在很大的问题了。。。”
史可法的话语是有道理的,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知道郑家军是不可能驰援朝鲜的,海路已经被后金鞑子封死,陆路危险重重,驰援等同于自杀。
“属下真的没有想到,诸位大人能够提出这样的建议,难道如此简单的道理,他们会不清楚吗,郑家军怎么可能驰援朝鲜,他们这是借刀杀人。。。”
史可法说到了这里,郑勋睿的面容渐渐严肃起来了,这里面深层次的问题,史可法没有提及,但郑勋睿想到了。
史可法说的很不错,如此简单的道理,谁都是能够看明白,为什么皇上没有直接做出决定,而且将朝鲜使者的奏折送到淮安,而且允许朝鲜的使者来到淮安,皇上若是有决断,直接拒绝就可以了,大可不必如此周章。
很简单,皇上对郑家军同样是猜忌的,这么长时间,皇上一直都想着派遣监军进入到郑家军之中,可惜这样的打算迟迟不能够如愿,毕竟朝廷没有负担郑家军的军饷,如今郑家军的战斗力强悍,皇上放心才怪了。
这一层的意思,郑勋睿不会点出来,但他相信,钱士升等人正是看透了皇上的这层心思,所以才会理直气壮的提出来荒唐的建议,意欲置郑家军于死地。
这是自相残杀,自毁长城。
皇上能够看透其中的事理,但不会直接下旨,毕竟皇上不愿意公开矛盾,更不愿意让人看见自身的担忧,毕竟郑家军还是朝廷的大军,若是如此的绞杀大明最为强悍的军队,任何人看见都会心寒,皇上恐怕将失去天下人的心。
从一定的程度上面来说,钱士升等人,不过是皇上的工具。
皇上将朝鲜使者的奏折送到淮安来,意思其实是明确的,想着郑家军出兵。
郑勋睿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他早就有了应对的办法。
面对依旧是气愤的史可法,郑勋睿开口了。
“史大人,朝鲜是我大明的藩属国,万历年间,朝鲜遭遇倭寇的入侵,朝廷派遣大军驰援,最终打败了倭寇,如今后金鞑子大举入侵,意欲彻底征服朝鲜,如此情况之下,朝廷不闻不问,说不过去啊,何况朝鲜的使者已经到了京城,也到淮安来了。”
听见这些话,史可法更加着急了。
“大人,事情有可为和不可为,驰援朝鲜的事宜,明显就是不可为,大人万万不要答应。”
“史大人说的不错,若是直接驰援朝鲜,甚至是打到汉城去,这明显是不行的,皇太极可是统领十二万大军,这是后金的精锐了,拿鸡蛋撞石头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史可法有些迷糊了,但这种迷糊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他长了张嘴,没有再次开口,再看看来,郑勋睿恐怕是要忽悠朝鲜使者了,嘴上答应驰援,实际上会提出诸多的困难。
史可法离开之后,马士英、粟建成、顾梦麟和曹驰等人,相继来到了书屋,直接提出了看法,认为郑家军不应该驰援朝鲜,甚至淮安府知府马祝葵和山阴县知县李攀龙也专程到总督府,反对郑家军驰援朝鲜。
就连巡漕御史梁兴力和督催御史赵单羽两人,来到淮安之后,他们是不爱操心的,郑勋睿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这次也专程说到了驰援朝鲜的事情是不能够做的。
郑勋睿知道不能够耽误时间了,已经是腊月,此次的征伐,时间上面很不合适,又是过年的时候,出征的郑家军将士,不可能在淮安过年了。
东林书屋,徐望华手握毛笔,看着郑勋睿,郑锦宏站在一边,等待命令。
“郑家军驰援,有几个条件,皇上答应之后,我们才能够出兵,否则一切免谈。”
“第一个条件,位于登州的蓬莱城,归郑家军节制,不管是蓟辽总督、登莱巡抚还是山东巡抚,一律不得干预,这一点皇上必须要在旨意中明确。”
“第二个条件,蓬莱城的水师,归郑家军节制,其他任何人不得干预。”
“第三个条件,郑家军驰援朝鲜,所有的战斗事宜,自行做出决定,其他任何方面不得干涉,不管郑家军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任何人都不得提出异议。”
。。。
一边快速纪录的徐望华,手都微微有些发抖了,郑勋睿提出来的这些要求,任何一条都有可能惹得皇上勃然大怒的,但不提出这些要求,郑家军肯定是不会出兵的。
徐望华清楚,从现在开始,郑家军作战,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皇上,为了朝廷,郑家军已经朝着一条隐隐可以看见的大路前行,也许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必须要做出选择。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补充了一点。
“大人,属下建议,郑家军的战术决定,任何人不得干涉,同时,郑家军占据的地方,其他人不得插手,一旦郑家军驰援朝鲜,必将与后金鞑子展开面对面的厮杀,这个过程之中,郑家军所占据的每一个地方,都会成为重要的后勤基地,想着要朝廷拿出来很多的银子,可能性是不大的。”
郑勋睿看了看徐望华,微微摇头。
徐望华的意思他是明白的,他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譬如说郑家军占领了双岛和旅顺,就必须驻扎在那里,慢慢的稳固力量,再说蓬莱城,必须在郑家军的控制之下,否则海路断绝,驻扎在双岛和旅顺的郑家军将士,就是有着通天的本事,也难以维持。
但目前不能够提出这样的要求,要是这样提了,皇上会明白一切的意思。
目前不是完全摊牌的时候。
“徐先生,这一条暂时不要提出来,你的意思我清楚,不过我相信,还没有谁愿意驻扎在双岛和旅顺这样的地方,一旦旅顺失守,皇太极必定会命令大军夺回来,如此惨烈的厮杀,谁都不愿意参与的,到时候这一点就是既成事实,皇上和朝廷都没有办法反驳的。”
徐望华的脸微微红了一下。
“属下清楚了,属下提出这一点要求,有些唐突。”
“徐先生,不必介怀,我可不希望你战战兢兢,每次说话之前,还要想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就是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亲自指挥
作战方案很快确定下来,郑家军出动两万五千将士征伐旅顺和双岛,留下一万将士驻守淮安,有关谁指挥这次作战的事宜,在小范围之内引发了极大的争论,郑勋睿坚持亲自指挥,毕竟这是一次非同寻常的战斗,而且意味深长,从这次的战斗开始,郑勋睿不仅仅是为了大明王朝而战,也是为了自身的将来作战。
郑勋睿的深意,郑锦宏和徐望华都是难以理解的,所以他们是极力反对。
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的时间不长,而且对漕运进行了大规模的整顿,如今正是需要平稳过渡的时间,这个时候需要郑勋睿驻守在淮安,稳定各方面的局势,再说远赴旅顺和双岛作战,存在很大的危险性,这是一次没有后援的战斗,作战的每一步都是危险重重,要做好精心的部署,稍有不慎就可能酿成大祸。
如此的情况下,郑锦宏和徐望华自然是反对郑勋睿亲自指挥作战。
郑勋睿有其自身的想法,多方面的原因促使他必须要亲自挂帅。
首先从作战的特殊性方面考虑,这是一次缺乏后援支持的作战,从已经被后金鞑子占领的地方,硬生生的开辟出来一片天地,面临的复杂局面可想而知,这样重要的战斗,他必须亲自指挥,依照他的威望,能够迅速贯彻各项的作战部署,最大限度的保证作战的胜利。
其次是从面临的险恶情况考虑,郑家军一旦占据了旅顺和双岛,肯定会面临后金鞑子的疯狂反扑,这个时候被动防守是行不通的。必须要杀出去,主动面对后金鞑子的反扑,甚至是发动主动的攻击,彻底打灭后金鞑子的嚣张气焰,如此才能够护卫住双岛和旅顺。
再次是从战斗的保密性和突然性方面考虑。应该说此次进攻旅顺和双岛,完全出乎了皇太极的预料,甚至朝中的大人都想不到这一点,皇太极已经率领大军在朝鲜鏖战,济尔哈朗驻守沈阳,多铎、阿济格和阿巴泰等人驻守盖州。旅顺和双岛不是后金鞑子防御的重点区域,所以使用闪电战的方式拿下旅顺和双岛,就显得至关重要。
最后是从后勤供给方面考虑,一旦郑家军拿下了旅顺和双岛,就必须要保证牢牢控制蓬莱城。控制驻扎在蓬莱的水师,这样才能够保证旅顺和双岛的供给,想要真正的控制蓬莱城,控制驻扎在蓬莱城的水师,只有郑勋睿亲自出面。
这一系列的理由,促使郑勋睿必须亲自挂帅。
可凡事有利有弊,郑勋睿亲自挂帅,存在的弊端也是明显。这就是郑锦宏和徐望华等人说到的漕运的事宜。
来年的二月到五月,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漕运的任务尤为繁重。必须保证有两百万石左右的粮食从南方运抵北方,漕运总督府管辖的仓储,储存量只有八十万石,还有一百多万石的粮食,必须在这个时间段征收起来,这个征收的任务不轻。稍有疏忽,就可能激发起来民变。
郑勋睿已经下定决定。这些粮食不会找到百姓征收,而是要求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提供。他的手里握有大量的证据,这些证据都是可以置南方的某些士大夫和商贾于死地的,郑勋睿要依靠这些证据,采用明里和暗地里两种办法,强迫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承担任务。
这么重大的事情,同样需要郑勋睿亲自主持操持。
只要在五月之前,能够保证漕运的粮食全部运抵北方,只要老百姓不承担此次漕粮的征收任务,就可以真正的减轻百姓的负担,让南方的百信休养生息,如此下半年的漕粮征收任务,就能够顺利完成了。
所以说郑锦宏和徐望华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
权衡利弊之后,郑勋睿更是决定亲自挂帅指挥战斗,在他看来,此次收复旅顺和双岛的战斗,不是长时间的战斗,满打满算所有的时间,也就是在一个月之内,一旦郑家军牢牢占据了旅顺和双岛,他就可以返回淮安,着手进行漕粮的征收事宜了。
后金的皇太极,不可能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旅顺和双岛,毕竟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的主力,全部都在朝鲜,沈阳的防御不是那么稳固,若是再次集中主力攻打旅顺和双岛,驻守在辽东的明军稍有风吹草动,哪怕是摆出准备进攻沈阳的态势,皇太极就要担心沈阳的安危,那可是动了皇太极的命根子,他肯定会全力防御的。
回到后院的时候,郑勋睿有些不好开口。
以前他就说过,今后尽量避免亲自出去征伐,此次出任漕运总督,举家来到淮安,文曼珊等人是非常高兴的,毕竟淮安是南方,生活习俗方面与苏州是差不多的,就连口味方面都有着很大的相似之处,而且比较陕西要繁华,能够在这样的地方生活,是好事情。
可惜郑勋睿没有安稳生活的命,恐怕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这样的运气,需要各处奔波,家人也必然跟着担惊受怕。
此次的征伐,意义非同一般,按照郑勋睿的判断,尽管他提出来的要求是很高的,但皇上肯定是会答应的,所以此次的征伐是必然的结果。
铁血军一旦占领双岛和旅顺,对皇太极的打击是非常大的,也让皇太极会做出不一般的举措,这肯定会影响到皇太极攻打的征服朝鲜的计划。
细心的文曼珊,发现了郑勋睿的犹豫。
在文曼珊的询问之下,郑勋睿倒也坦然,说是最近几天时间,马上就要率领郑家军将士征伐了,这个春节,恐怕没有办法和家人在一起了。
听见郑勋睿这样说,文曼珊的脸色不是很好,说实话,来到淮安之后,文曼珊是非常高兴的,而且她的哥哥文坤如今的地位不一般,不仅仅成为朝廷官员,而且成为郑勋睿最为信任的心腹之一,承担了重任,每每看到文坤忙忙碌碌的样子,以及大为改变的气质,文曼珊都感觉到了郑勋睿的爱意和关心,可刚刚稳定下来,郑勋睿又要出征了。
女人希望的就是安稳,特别是咱家男人的安稳。
文曼珊很清楚,郑勋睿是家中的顶梁柱,可以说家里拥有的一切,都是拜郑勋睿所赐,这种安稳的生活,是每一个女人都期待和盼望的,可郑勋睿多次率领郑家军征伐,时时刻刻都处于危险之中,这让文曼珊备受煎熬,万一郑勋睿出现什么意外,家中的和睦会在瞬间消失,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郑勋睿没有做太多的解释,所有的解释在这个时候都显得苍白无力。
默默的陪着文曼珊,就连在后花园散步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话语都很少。
冬梅、荷叶与杨爱珍等人都注意到了,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就连两岁多的郑瀚宇,都感觉到了情况不对。
在后花园散步回来,冬梅等人也知晓了,郑勋睿将再次率领郑家军征伐。
家中的气氛再次变得凝固,谁都知道征伐意味着什么。
郑勋睿不得不做出解释了。
“此次征伐,至关重要,我必须要亲自指挥,你们不用太担心,此次征伐的时间不会很长,最多也就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征伐结束之后,我会马上回到淮安的,这里也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家中的事情,麻烦各位费心了,好几个春节,我都没有能够在家里过,想来很是愧疚,这样的遗憾,只有日后弥补了。”
郑勋睿说完之后,文曼珊也跟着开口了。
“夫君出征,奴家本不应该埋怨的,只是想到夫君多次率领大军征伐,奴家和诸位姐妹很是担心,夫君是家里的主心骨,不在家的时候,奴家的心无处依托,奴家就是想着,夫君能够平平安安的。。。”
文曼珊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出来了。
郑勋睿只能够以开玩笑的口气,化解这种压抑的气氛了。
“夫人不用担心了,我带兵征伐,时时刻刻都想着安全事宜,家里还有这么多人等着我,我可不敢大意,不过这出征之前,我还是希望听到你们的鼓励的,要是你们都是悲悲戚戚的,我心里也不好受啊,传染给诸多的将士了,大家都是抹着眼泪出去征伐,那就是笑话了。”
文曼珊听到郑勋睿这样说,连忙抹去了眼泪,大战之前,必须要让夫君高高兴兴,否则不好的情绪,带来的结果肯定是不好的。
安抚了家人之后,郑勋睿独自来到了书房,铺开了地图,仔细看起来。
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穿越之前,看到电影之中那些指挥作战的将军,时常都是看着地图打坐,当时还觉得好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每一次战斗的部署,都是离不开地图的,这是最基本的东西,指挥员唯有熟悉了地形地貌之后,才能够从容做出部署的。
慢慢的,郑勋睿的心思沉入到作战的部署之中,仔细思考是不是有遗漏的地方,毕竟这次的战斗至关重要,在部署方面不能够有丝毫的遗漏。(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旅顺口
郑勋睿选择进攻和占领旅顺口,是非常关键的一步棋,其实很多人都能够看清楚这步棋的关键,可惜能够做到的不多。
从天启元年到崇祯六年,十三年的时间,不管是努尔哈赤,还是皇太极,都是费尽心思想着占领旅顺,那都是因为旅顺的位置太重要了,不管是对大明王朝还是后金鞑子。
旅顺口战略位置的重要性,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其一是南面连接登州和莱州的海防线,其二是西面拱卫北京和天津防线,其三是东面可以直接联络大明的藩属国朝鲜,其四是北面阻击南下的后金鞑子。
大明针对后金鞑子的防御阵线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辽东的关宁为重点,阻止后金鞑子西进,另外一个部分就是以旅顺口为重点,逐渐控制辽河入海口盖州,进而直接威胁到后金的都城沈阳以及辽阳等地,让后金鞑子不敢贸然的西进。
大明失去了旅顺,遭受的打击是异常沉重的,这预示着后金鞑子在彻底征服朝鲜之后,将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而作为战略要地的皮岛,也会在朝鲜臣服之后,失去其价值。
这就让旅顺口成为了大明与后金鞑子的必争之地,遗憾的是,大明王朝最终失去了旅顺。
针对旅顺口的争夺战,也是持续了好多次,一直到总兵黄龙战死,大明彻底失去了对旅顺口的控制,这其实也是大明自身种下的苦果,崇祯五年孔有德和尚可喜投降后金,让全无海战经验的后金鞑子。可以依靠汉军的水师的力量,攻打旅顺口,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后金鞑子攻陷并且占据了旅顺口。
从这个层面来说,大明王朝收复旅顺口。恐怕比失去朝鲜这个藩属国,还要重要,一旦大明占据了旅顺口,东面的皮岛将得到支援,这就等于是在后金鞑子的背后安插了钉子,让后金鞑子寝食难安。一旦后金鞑子倾巢西进入关劫掠,则驻扎在皮岛和旅顺的明军,就可以趁势攻击盖州、耀州、海州以及鞍山等地,威胁到辽阳。
当然,郑勋睿此次的作战。也要视情况而定,一旦郑家军占据了双岛和旅顺口,打败了后金鞑子的增援,关宁方向驻扎的明军,能够趁势而动,做出进攻广宁和西平堡的态势,就会让皇太极大为恐慌,必须要率领大军回援沈阳等地。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郑家军就可以趁势占据金州和望海堡,甚至是直接觊觎复州了。
郑家军真的占据了复州。恐怕皇太极就无法安稳的睡觉了。
崇祯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皇上的圣旨到了淮安。
皇上答应了郑勋睿所有的要求。
郑家军也准备完毕,圣旨抵达的翌日,两万五千大军出发了。
郑锦宏、杨贺、刘泽清、洪欣瑜等人跟随郑勋睿出战,徐望华和洪欣贵等人留守淮安,徐望华负责漕运总督府的一切事宜。有着临机专断的权力。
已经被任命为郑家军参将的马祥麟,也跟随大军出征。
这期间有一件事情。郑勋睿和秦良玉、马祥麟已经商议妥当,秦良玉将从白杆兵之中。秘密抽调五千军士,加入到郑家军的大军之中。按照他们的商议,五千白杆兵的军士,将在来年的三月来到淮安,加入郑家军的序列之中。
出发是秘密的,行军路线早就确定好了,两万五千大军经过山东所属的兖州、青州、莱州,抵达登州,还有一条路线,那就是走海路,若是走海路,大军的行动能够完全保密,可惜两万五千大军,需要百余艘大型的战船,淮安目前没有这等的条件。
出发的时候,郑勋睿简单的叮嘱了徐望华,维持淮北和漕运总督府的稳定就可以了,各地官府都已经开始春假,没有多少的事情,百姓也准备过年了,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情,就算是有突发的事情,徐望华也是完全可以应付下来的。
徐望华有些不情愿,他本来想着跟随郑勋睿征伐的,不过淮北需要稳定下来,需要有人留下来维持地方上的事宜,故而他最终还是服从了决定,留在淮安。
大军分为前军和中军,前军五千人,主要的任务是沿路侦查,由杨贺率领,王小二率领的斥候营,跟随前军行动,中军两万人,由郑锦宏指挥。
大军的行动速度非常快,每日里歇息的时间很少,这一切都是为了争取时间。
皇太极征伐朝鲜的战役究竟如何了,郑勋睿不知道,朝鲜的使者已经离开淮安,前往京城去了,使者在郑勋睿这里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无奈之下,只能够前往京城,再次去哀求皇上,当然郑家军出动的消息,是绝对不能够让朝鲜使者知晓的,否则消息会马上泄漏出去,让正在朝鲜征伐的皇太极得知。
为了尽量的掩盖行踪,大军不会进入到城池之中,因为人数众多,而且都是骑兵组成,所以也只能够走官道。
离开淮北,进入山东的兖州,郑勋睿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和多年前游历时候的感觉一样,淮北是一片富庶和繁华,就连官道上的人都是众多的,可兖州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官道上的人不是很多,看面目表情也不是很好,很多人的表情都是麻木的。
杨贺与王小二侦查到的情报,不断的传递到郑勋睿这里。
山东尚未从孔有德、耿仲明和尚可喜等人的叛乱之中完全恢复过来,作为大明王朝的门户,山东承担的责任是很重的,自从旅顺和双岛等地被后金鞑子占领之后,登州和莱州等地,就成为了前线,时时刻刻要愈发后金鞑子的侵袭。
也正是因为作为海防的前线,这里的百姓,负担是很重的,不仅仅承当正常的赋税,还要应对增加的防御后金鞑子增加的赋税。
百姓自然是难以承受的。
得知这些情报,郑勋睿只能够暗暗摇头,登州和莱州成为海防的前线阵地,这样的安排是没有错的,可是后金鞑子是绝不可能从旅顺和双岛发动进攻的,后金鞑子历来不重视水师的建设,历史上的大清王朝,水师建设是一塌糊涂。
面对如此的实际情况,登州和莱州只要做好日常的防御事宜就可以了,不需要增加百姓的负担,至于说增加赋税的事宜,让郑勋睿想到了漕运黑幕,这些增加的赋税,怕是落到了某些人的腰包里面去了,所谓用于防御事宜,纯粹是无稽之谈。
十二月二十五日,大军全部进入了登州。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战争和厮杀,山东的百姓对行进之中的大军,没有感觉到什么稀奇的,加之快要过年了,绝大部分的百姓都是呆在家里的,官道上赶路的人不多,一般都是做生意的商贾。
一些商贾,看见了大军之后,当然是要猜测的,不知道又出现了什么事情,若是哪里出现了流寇,那么他们做生意就需要避免,不过这一路的大军,行军的速度很快,快的这些商贾根本跟不上,所以尽管满腹怀疑,但那些商贾也没有完全放在心上,毕竟没有听说山东哪里出现了骚乱,再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军队调防也是有可能的。
郑家军进入山东,郑勋睿本来应该是通报给山东巡抚朱大典的。
不过郑勋睿没有这样做,他给皇上写去的奏折,通报的事宜由兵部直接负责,而且需要保密,反正郑家军的补给不需要山东当地负责,这就省去了接洽所耽误的时间。
朱大典是老资格的巡抚,以都察院右副都御使的身份兼任山东巡抚,为了维持山东的稳定,也是耗尽心血的,要知道龙游的叛乱的时候,登莱巡抚孙元化,已经山东巡抚徐从治,以及后来继任的登莱巡抚谢琏,都出现了意外,其中孙元化被孔有德生擒,后来回到京城被斩首,徐从治和谢琏悉数战死。
十二月二十七日,两万五千大军悉数进入到蓬莱城。
大军进入蓬莱城,没有引发太多的波动,兵部的敕书早就到了山东和登莱,为了掩饰此次的行动,对外一律说是军队调防,故而能够稳住周遭的百姓。
十二月二十三日出发,一直到二十七日,历时五天的时间,两万五千郑家军将士,才全部抵达蓬莱城,这样的行军速度,郑勋睿是很不满意的,可他也没有办法,一路上主要还是考虑到保密的事宜,若是行军的动作太大了,引发了百姓的猜疑,乃至于山东各地的动荡,那这次作战的计划,就无法保密了。
此次的行动,大军携带的粮草不少,这也是拖慢行军速度的原因之一,郑勋睿可没有指望各地官府供给粮食,郑家军的军纪军规是非常严格的,沿路绝不准骚扰百姓,否则军法处置,尽管是寒冬腊月,可夜晚歇息的时候,大军还是在野外安营扎寨。
一路上也没有任何的官吏接洽和迎接,这样看上去更像是换防的军队。
抵达蓬莱城的时候,郑勋睿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引发什么波动,大军的行动还是完全保密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蓬莱水师
蓬莱城距离登州府城很近,城池靠海而建,城内有巨大的海港,大明的水师部分驻扎在这里,绝大部分的战船也在这里。
蓬莱城洪武九年建成,距今不到三百年的历史,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水城和军事基地,蓬莱城池只有二十五平方公里,面积不大,整个城池也只有南北两座门,北门是引海水入内而建成的,设有水栅,南门供人员出入。
蓬莱真正出名的是距离城池一公里的丹崖山上的蓬莱阁,这里被称之为神仙居住的地方,从秦朝开始,就由无数的人慕名前来拜访,相传秦始皇曾经在这里求仙问道。
作为穿越人士,郑勋睿是不会相信这些的,不过既然来到了蓬莱城,他还是要到蓬莱阁去看看的,但也是在完成了征伐的大事情,回到蓬莱城之后的事情。
蓬莱城早就进行了清理,城内已经没有百姓,整个的蓬莱城,本来就没有居住的百姓,只有一些商贾在这里做生意,郑家军来到蓬莱城,这些商贾也被搬迁出去了。
进入蓬莱城的时候,郑勋睿就清楚,从这个时候开始,蓬莱城归郑家军控制了,这样的控制,将会长时间的延续下去。
控制蓬莱城,不是多复杂的事情,毕竟这座城池不大,而且当初修建,就是作为军事堡垒的性质,注重的是守备和防御,郑家军想要彻底控制这里,完全可以办到。
郑勋睿对大明水师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明朝水师曾经是世界上最为强大的水师,创造出来无数的辉煌。尽管说明末水师力量一度被削弱,可经过戚继光的努力,水师恢复了强盛。
崇祯元年被朝廷招抚的郑芝龙,曾经是南方最大的海盗,如今也代表了大明水师的力量。驻扎在福建的泉州,这也让泉州水师成为了大明水师力量最为强大的代表,曾经代表大明水师的蓬莱水师,反而被众人忽略了。
到达蓬莱之前,郑勋睿的计划之中,考虑到的是水师的强盛。就算是蓬莱水师被忽略了,可运送两万余郑家军将士到双岛和旅顺口还是没有问题的。
进入蓬莱城,真正见到了所谓强盛的蓬莱水师,郑勋睿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才发现自己的作战计划之中。出现最大的失误地方,就是对水师实力的误判。
刚刚抵达蓬莱城,郑勋睿没有关心将士安置和驻扎的情况,立刻前往北门,掌握水师船只和军士的情况。
水师总兵丁宝坤自从郑勋睿进入城池之后,就一直是小心翼翼的,作为蓬莱水师总兵,时时刻刻负责防御后金鞑子。他当然知道后金鞑子的厉害,从万历年间的萨尔浒之战后,真正在野战之中打败后金鞑子、给与后金鞑子大规模杀伤的也就是郑家军了。
再说郑家军的统帅郑勋睿。本身就充满传奇,殿试状元,亲手创建郑家军,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崛起,让流寇魂飞胆丧,让后金鞑子仓皇撤离。二十多岁的年纪,就以户部尚书、右都御史的身份出任漕运总督。放眼大明,尚无谁达到这样的高度。
丁宝坤接到的命令。是服从郑勋睿的一切指挥,从这一刻开始,蓬莱水师完全归于郑勋睿节制,不再服从登莱巡抚的命令,不再接受登莱总兵的号令。
至于说郑家军为什么会到蓬莱水城,丁宝坤不知道原因。
郑家军迸发出来的强悍气息,令丁宝坤羡慕和敬仰,难怪人家能够打败后金鞑子,看看将士的气质,那种一往无前、舍我其谁的霸气,绝非其他明军所能够拥有的。
丁宝坤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进入到蓬莱城,甚至没有来得及安歇,郑勋睿就开始巡查北门水师的情况了。
陪同的丁宝坤,内心是七上八下,看到了郑家军的强悍,他隐隐感觉到,自己麾下的蓬莱水师,怕是拿不出手来。
来到北门,郑勋睿看着闸口,两边肃立的水师官兵,以及闸口外面停泊的诸多战船,脸上的神色很是不好,尽管说闸口外面停泊的战船是不少的,可是凭着肉眼,都可以看见战船的破败,特别是其中几艘大型的战船,甚至能够看见破洞。
“丁总兵,蓬莱水师军士一共多少人,有多少战船。”
“回大人,蓬莱水师一共有三千军士,战船四百零七艘,其中三桅战船三艘,大福船七艘,福船二十五艘,哨船七十艘,海沧船一百零五艘,苍山船一百三十艘,其余小型战船六十七艘。。。”
丁宝坤的回答很是流利,要么是专门做过准备,要么就是对蓬莱水师的情况很是清楚,从丁宝坤的回答来看,蓬莱水师的力量还是可以的。
郑勋睿可不会被丁宝坤的回答所迷惑。
“本官若是要求蓬莱水师今日就出击,四百零七艘的战船,能否全部出击。”
丁宝坤的脸色变化了,这个问题可不好忽悠,要是说水师能够马上出击,郑勋睿要求水师马上出击,那所有问题都露陷了。
脸憋红的丁宝坤,终于开口回答了。
“禀大人,水师战船年久失修,若是想着出去征伐,恐怕需要一些时日。”
“究竟需要多长的时间,本官需要明确的答复。”
“大人,水师缺乏银子,军士的军饷都难以维持,更不用说维修战船所需费用,实在是拿不出来银子,末将也不敢表态啊。”
郑勋睿皱了皱眉,丁宝坤说的话应该是实话,朝廷历来不重视水师建设,认为投入到水师上面的银子,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特别是在彻底打败倭寇之后,大明不存在有什么海面上的威胁和危险了,后金鞑子的侵袭和流寇的作乱,都是在内陆,就算是后金鞑子进攻和征服朝鲜,同样是通过陆路的战斗和厮杀,这会让那些目光短浅之人,彻底忽略水师的建设。
郑芝龙领导的水师,之所以战斗力强悍,不是依靠朝廷拨付的银子,而是通过控制海上运输,从而获得大量的钱财,投入到水师的建设之中的。
说来众人都不会相信,尽管大明王朝的水师很是强悍和出名,可连正式的编制都不固定,亦没有专门的水师官兵品阶。
郑勋睿想要彻底控制蓬莱城、双岛和旅顺口,就必须要建立强悍的水师。
从一定程度上面来说,建设一支强悍的水师,需要的投入不会少于骑兵。
穿越的郑勋睿,完全清楚水师的作用,海上霸主有着巨大的利益。
“丁总兵,本官再问一边,蓬莱水师有多少的军士,有多少的战船。”
郑勋睿再次抛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丁宝坤额头上出现豆大的汗滴。
糊弄郑勋睿是肯定不行的,看看强悍的郑家军,就可以知道郑勋睿是清楚所有内幕的,若是继续说谎,自己这个总兵的职位怕是保不住了。
“禀大人,蓬莱水师有军士一千八百五十七人,战船三百七十艘,三桅战船、大福船、福船、哨船、海沧船以及苍山船的数目都是符合的,小型的战船,只有三十艘,因为缺乏银子,绝大部分的战船都需要维修,若是有银子,属下保证三日之内,所有战船都能够出海。。。”
想想郑芝龙,以海盗的身份归降朝廷的时候,拥有一千二百多艘战船,三万多兵丁,代表大明水师的蓬莱水师,只有三百余艘战船,军士不足两千人,这里面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了,由此可见朝廷对水师忽略到了什么程度。
当然水师自身肯定也是存在问题的,吃空饷的情况肯定是存在的,而且郑勋睿相信,代表大明水师的蓬莱水师,战船绝不止那么一点点,大型的三桅战船、大福船以及福船等等,吨位太大,无法卖出去,也没有谁敢买这样的战船,至于说其他的战船,以报废的名义卖出去,也是很有可能的。
郑勋睿还听说了,在蓬莱城里面就专门有这类的商贾,负责联系商家购买战船,改作运输用的民用船只,战船的打造,比民间船只的要求高很多,质量也好很多的。
“三百七十艘战船,维修需要多少银子。”
“至少需要一万两白银。。。”
“好,本官给你一万两白银,三日之后这些战船必须能够出海,否则你这个总兵就不要想着继续干了。”
郑勋睿说出来这样的话,丁宝坤也有些着急了。
“大人,末将还没有说完。”
郑勋睿看着丁宝坤,没有继续开口。
“末将麾下的军士,已经有四个月的时间没有领到军饷,眼看着就要过春节。。。”
“知道了。”
郑勋睿再次打断了丁宝坤的话语。
“不要以为本官什么都不知道,这水师的战船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只剩下三百余艘了,本官不想追究这些事宜,今日之内,禀报水师将士需要的饷银,修补战船需要的银两,所需的银两,本官想办法,告诉水师所有将士,这个春节不要想着和家人一起渡过了,所有战船,正月初一必须出海。”(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蓬莱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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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丁宝坤就前来禀报,水师将士军饷需要一万五千两白银,维修战船需要三万两白银,一共是四万五千两白银。
郑勋睿马上安排郑锦宏,拿出这些白银,其实在丁宝坤说出一万两银子的维修费用之后,郑勋睿就知道不够,平均下来每艘战船不到三十两白银,要知道停泊在码头的战船,几乎都是大型的战船,区区三十两银子的维修费用,能够做一些什么事情啊。
丁宝坤也是没有想到,郑勋睿会如此的爽快,马上就拿出来了银子。
翌日一大早,战船上面开始热闹起来了,郑家军的将士,连同蓬莱水师的军士一道,悉数都到战船上面去,从登州府城请来的工匠,也开始在战船上面维修,这个过程郑家军的将士也要参与,而且他们还要熟悉战船的结构。
郑勋睿的要求很明确,战船上面的火炮保留,弓弩保留,其余的火器,基本都撤下来,保存在府库之中,这些火器作用不是很大,再说郑家军也不准备海战,还是以陆战为主。
完善和建设战船,那是今后的事情,目前不需要考虑。
郑锦宏、杨贺和刘泽清等人,悉数登上了战船,他们最为关心的还是三艘三桅战船的维修,毕竟郑勋睿肯定是乘坐三桅战船的。
三桅战船和大福船以及福船的巨大,也的确震撼了诸多郑家军的将士。运量的漕船和这些大型的战船比较,简直就是玩具船了。
漕帮四千青壮,已经成为郑家军的将士,几个月的时间,他们接受了严酷的训练。本来此次的战役,他们以为能够承担重任的,毕竟他们熟悉船只的结构,也曾经专门授课,告诉乘船所需要注意的事宜,可见到巨大的战船之后。他们也沉默了,原来他们发现,自身的所有见识,面对巨大的战船,不值一提。
郑勋睿在三桅战船上面呆了一天的时间。熟悉了战船的结构。
只到这个时候,郑勋睿才明白小船的重要性,三桅战船、大福船和福船,因为体形巨大,吃水太深,往往难以靠岸,很容易搁浅,这个时候就需要小船接应。将大型战船上面的军士接到小船上面,乘坐小船上岸。
蓬莱水师只有三十艘小船,好在此次前往双岛和旅顺口。是在大海之中航行,不用担心搁浅的事宜,诸多的哨船、海沧船以及苍山船能够直接靠岸,毕竟旅顺口的码头,也是大明水师专门修建的,能够停靠大型的战船。
从这一点上面。郑勋睿知道了掌握情况的重要性。
他马上安排郑锦宏和杨贺等人,详细了解双岛和旅顺口的情况。特别是相关的码头、城池构筑以及后金鞑子的守备情况,要知道这些情报。王小二无法侦查。
布置完一切,郑勋睿决定到蓬莱阁去看看,如今有时间了,去蓬莱阁看看,放松一下,调解一下紧张的情绪,对于后面的指挥作战,是有好处的。
马上就是春节,蓬莱阁特别的热闹。
居住在本地的士绅富户是要前去拜祭的,以图来年有好的运气,寻常的百姓同样会去祭拜,期望能够风调雨顺,能够过上平静的生活。
蓬莱阁距离蓬莱城仅仅两里多地,郑勋睿稍稍准备,带着洪欣瑜等人前去看看,水师总兵丁宝坤主动提出来带路,郑勋睿没有拒绝,不过他不会拜祭,这样的拜祭没有丝毫的作用。
蓬莱阁属于道教圣地,主体建筑包括三清殿、吕祖殿、苏公祠、天后宫、龙王宫、蓬莱阁和弥陀寺等等,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蓬莱阁,此阁建在山顶至上,凭高眺望,周遭的景色尽收眼底,甚至能够看见海市蜃楼的美景。
正是因为有人在蓬莱阁看见大海之中的海市蜃楼,故而这里被称呼为人间仙境,几百年之后,海市蜃楼的谜底早就揭开,可是在古代,无人明白这种壮观景象为什么出现,将其与神仙联系起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尚在往山上走的时候,郑勋睿面带笑容的开口了。
“丁总兵,本官今日难得休闲,到蓬莱阁去看看,一路上你说了那么多蓬莱阁的神奇之处,本官都听的心情澎湃了,很想马上就去体验一番人间仙境的美景啊。”
“大人,在蓬莱阁想要看到人间仙境,需要等到夏秋之际,如今是难以看到的。”
郑勋睿当然知道,海市蜃楼一般只会在夏秋之际出现,冬季和春季基本不会出现。
“丁总兵,看来你没有明白本官的意思,本官是想着问问你,两日时间过去,你一直都在询问很多的事宜,是不是想着知道本官此次到蓬莱城的目的,你是军人,说话应该是直爽的,此番力争跟着本官到蓬莱阁,怕也是想着知道本官到蓬莱的目的吧。”
丁宝坤的脸有些红,虽然只有短短两天的相处时间,可他发现郑勋睿和很多的大人不一样,没有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也不会故意端出架子来,文贵武贱,武将在文官的面前,自觉的都低一等的,何况郑勋睿是朝廷二品的文官。
“大人,末将的确想着知道,只是末将知道不该随便询问,末将是军人。”
“嗯,回答不错,本官对蓬莱水师,也有一些看法,初次见到,本官就断定,水师将士很长时间没有训练过了,若是长期在海上训练,脸上颜色应该是不一样的,大都是黑黝黝的或者是古铜色的,本官看见诸多的将士,脸色都偏白,若是时刻都在海上训练,脸色不可能是白的,至于说军饷欠缺之问题,水师与卫所军士不一样,的确存在一些困难,但也不至于让水师的军官过不下去日子。”
郑勋睿说到这里,丁宝坤的脸更红了。
来到三清殿,拜祭的人很多,郑勋睿只是走进去看了看,没有打算拜祭的意思,一边的丁宝坤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至于说吕祖殿、苏公祠、天后宫、龙王宫和弥陀寺等宫殿,郑勋睿甚至只是看了一眼。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蓬莱阁。
丁宝坤的意思,郑勋睿到蓬莱阁,应该是要清场的,毕竟郑勋睿是朝廷二品大员,来到了蓬莱阁,诸多的道士是要出来迎接的,可郑勋睿阻止了这等的做法,而且是坚决不允许,他和众人穿上了平常的衣服,和寻常百姓一样。
这已经让丁宝坤很是奇怪了,他见过无数来到蓬莱阁的朝中大人,包括某些已经离任的大人,郑勋睿这样的态势,还是第一次见到。
蓬莱阁几乎没有什么人,本地的士绅富户一般是不会到蓬莱阁的,包括百姓也不会来,他们来到蓬莱阁,关心的是拜祭的事宜,期盼能够通过拜祭求得好运,真正喜欢到蓬莱阁的是那些文人墨客和官员,文人墨客在这里找到灵感,体会大自然的神奇,官员到这里来,多半是想着看看人间仙境是不是存在,自身能不能享受拿着美好的生活。
郑勋睿一行进行蓬莱阁的时候,先前在蓬莱阁的两人已经离开。
郑勋睿看着海面,对着丁宝坤开口了。
“丁总兵,海的那一边是什么地方。”
“回大人,海的那一边是双岛、旅顺,还有金州等地。”
“哦,这些地方如今的情形如何。”
“这、都被后金鞑子占据了。”
郑勋睿微微点头。
“丁总兵,你不是一直都想着知道本官为什么到蓬莱城吗,刚刚本官询问了你这些问题,想必你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吧。”
丁宝坤抬起头,看着郑勋睿,异常的吃惊,双岛和旅顺口已经失守三年多时间了,一直都被后金鞑子占据,刚开始后金鞑子占据双岛和旅顺口的时候,登州和莱州等地特别的紧张,生怕后金鞑子通过海路进攻山东,不过几年时间过去,登州和莱州一直都没有遭遇到进攻,反而是京畿等地,屡次遭遇后金鞑子入关的进攻,慢慢的也就没有谁重视双岛和旅顺口等地,如此重要的战略地点,竟然被大明朝廷忽略了。
作为水师总兵,丁宝坤是知道双岛和旅顺口之重要的,因为双岛和旅顺口被后金鞑子占据之后,蓬莱水师基本报废,战船不敢出海,水师的军士人数也开始萎缩,朝廷很少拨付水师军饷,也没有谁真正的关心水师的情况。
随着水师的萎缩,皮岛的日子越来越艰难,驻扎在那里的朝廷军队,基本没有希望,也不可能形成什么威胁了,等待他们的命运,就是被后金鞑子彻底剿灭。
丁宝坤尚不知道皇太极亲率大军进攻朝鲜的事宜,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是更加的吃惊了。
从郑勋睿的话语之中,丁宝坤已经明白了,原来郑家军是准备收复双岛和旅顺口的,这可不是一般人敢于做出的决定,驻扎在登州和莱州的朝廷大军,压根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们躲避后金鞑子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直接去进攻后金鞑子。
丁宝坤的神情有些激动,郑家军若是能够收复双岛和旅顺口,同时能够直接掌控水师,那莱州水师的日子肯定与之前不一样了。
至于说郑家军占据双岛和旅顺口的重大意义,丁宝坤还想不到那么多。(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知己知彼
告诉丁宝坤郑家军准备进攻双岛和旅顺口的事宜,郑勋睿是出于尊重的角度,再说正月初一郑家军就要出发了,消息不可能泄漏出去,唯一遗憾的地方,是无法弄清楚双岛和旅顺口等地的军情,这是无法侦查的,隔着茫茫的大海,王小二率领的斥候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有办法去侦查。
回到蓬莱城,郑勋睿打算歇息了,其实他一直在思考这场战斗该如何进行,从蓬莱城出发,沿途有着不少的岛屿,包括长岛、小竹岛、大竹岛和皇城岛等等岛屿,这些岛屿的面积都是不小的,经过这些岛屿之后,就进入到了老铁山水道,登陆的地点在双岛,这里就是大明曾经的金州中左所,前行五十里地,靠海而建的就是旅顺口。
真正需要掌握的情报有很多,包括被后金鞑子占据的双岛和旅顺口,情况是否和以前还是一样,后金鞑子是不是进行了其他的建设,城池的情况如何,后金鞑子在这里的驻兵情况如何等等,这些关键性的情报,目前是一无所知。
不能够掌握相对准确的情报,意味着战斗就没有十足的把握,意味着郑家军将士将要付出更多的牺牲,尽管说后金鞑子的主力都集中在朝鲜、沈阳和盖州等地,但双岛和旅顺这样的地方,皇太极不会忽略,肯定会派出军队长期驻扎的。
想到这些事情,郑勋睿有些郁闷,也为朝廷不注重水师的建设感觉到遗憾。
天色已经暗下去,蓬莱城内很是安静。已经是腊月二十九,翌日就是大年三十了,郑家军的将士是无法过这个春节了,想到了在淮安的文曼珊等家人,郑勋睿很是感慨。穿越之后,的确做出了不少轰轰烈烈的事情,可是在面对家人的时候,遗憾还是太多了。
洪欣瑜进入屋内,禀报说丁总兵带着一个军士和一名商模样的人求见。
郑勋睿很是奇怪,蓬莱城已经成为郑家军和水师的驻地。没有商贾了,这一切的安排,都是为了行动的保密,丁宝坤这个时候带人来求见,而且是商贾。难道有什么事情。
猛然间,郑勋睿想到了一种可能,他忍不住站起身来。
“洪欣瑜,那是通知郑锦宏、杨贺、刘泽清、王允成、马祥麟、苏从军、苏蛮子和王小二等人,迅速到这里来。”
丁宝坤带着一名军士和一名商贾进入到屋里,看见屋里的众人,丁宝坤愣了一下。
“大人,这位是水师百户刘阿福。这位是本地商贾段宗奎,他们有事情要向大人禀报。”
郑勋睿微微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刘阿福和段宗奎进入屋内。悉数都跪下了,他们没有什么功名,见到了郑勋睿,自然是要下跪的。
“你们都站起来说话。”
刘阿福和段宗奎站起身来。
刘阿福看了看丁宝坤,有些迟疑的开口了。
“大人,段宗奎是小的发小。自小就在一起的,小的听总兵大人说。需要知道双岛和旅顺口等地的情况,段宗奎时常在这一带的水域做生意。知道一些情况。”
郑勋睿的眼睛亮了,这方面他的确是忽略了,尽管说后金鞑子占据了双岛和旅顺口,可做生意的商贾,不可能完全禁绝,特别是那些有着一定关系、而且灵活的商贾,肯定是会抓住这样机会的,双岛、旅顺、金州乃至于复州等地,与南方的物资交流,完全要依靠海路,辽东那边经商危险重重,关宁锦防线是很难逾越的,从蒙古草原运输,成本太大,不划算,所以还是要依靠海路。
段宗奎应该就是这些商贾之中的一位。
刘阿福刚刚说完,段宗奎就开口了。
“小的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几次来往旅顺和登州之间,没有赚到多少银子,小的知道官府不准这样做,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以后不敢了。。。”
段宗奎准备再次跪下的时候,丁宝坤红着脸开口了。
“大人,都是末将管束不严,本地商贾前往双岛和旅顺等地经商,大都是在芝罘岛停歇的,水师本来是应该去查处的,可是。。。”
“不用说这些话,本官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本官想知道双岛、旅顺口、金州、新会、复州等地的情况,段宗奎,将你所知道的情况全部说出来。”
“是,小的前几天才从双岛回来。”
郑勋睿集中了精神,郑锦宏等人的脸上,更是露出了喜色。
过了好一会,段宗奎都没有开口,郑勋睿有些奇怪了,看了看段宗奎有些茫然的表情,他突然知道为什么了。
“段宗奎,本官来问你,凡是你知道的,都要详细的回答,明白吗。”
段宗奎点点头,如释负重。
“第一个问题,双岛是否建立了城池,驻扎有多少的后金鞑子。”
段宗奎的脸色瞬间发白,身体都微微颤抖了,连忙跪下,口不择言的说话了。
“小的、小的没有私通后金鞑子。。。”
郑勋睿有些哭笑不得,站起身来,走到了段宗奎的身边。
“段宗奎,本官刚刚说了,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都不会追究的,你既然是商贾,那本官就和你做一个交易,你若是能够告知本官事情,帮助到本官,那本官就考虑让你在这一条海路上面大大方方的做生意。”
这一下,段宗奎的眼睛亮了,身体也不颤抖了。
“是,小的知道一些情况,全部说出来。”
“双岛的城池还是以前的样子,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城池已经修好了,小的知道城池内驻扎有一千后金鞑子,不,没有一千后金鞑子,只有两百人,其余的都是汉兵,旅顺口驻扎有两千人,其中有一千后金鞑子,旅顺口的城池也是原来的样子,不过后金鞑子将城墙加高了一些,金州城内驻扎的后金鞑子大约有五百人,没有汉兵,新会没有驻扎后金鞑子,复州驻扎有两千后金鞑子,也没有汉军。。。”
段宗奎说的情况非常的详细。
段宗奎说完之后,郑锦宏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他毕竟从事情报事宜,要说段宗奎不过是商贾,怎么可能知道如此详细的情况。
“段宗奎,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段宗奎身体发抖,低下头不敢开口说话。
刘阿福帮忙开口了。
“大人,商贾做生意,必须要和当地的官府打交道,否则就无法做了,后金鞑子也想着得到更多的钱财,对商贾不是很在意的。。。”
郑勋睿挥挥手,他明白其中的奥妙,段宗奎这样的商贾,做生意主要是针对后金鞑子以及官府的,否则在当地做百姓的生意,能够赚什么钱,要说后金鞑子个个都清廉如水,那是不可能的,如此好的赚钱机会,也会抓住的,再说后金鞑子对明军根本不在乎,也不怕情报泄漏,他们根本看不起明军。
郑锦宏也明白了这一点,在郑勋睿挥手的时候,开始点头了。
“段宗奎,你立下了大功,不过你刚才说的情况,尚不是很详细,这样,郑锦宏,你详细询问段宗奎,凡是需要了解的情况,悉数都要问到,所有人都去听听,情况询问清楚之后,马上来禀报。”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郑勋睿开始详细看着地图。
半个时辰之后,郑锦宏面带喜色进来了,跟随在后面的所有人,也是面带喜色。
郑锦宏很快说清楚了情况,从双岛、旅顺口一直到复州、永宁等地,后金鞑子的驻军一共只有三千人,其中双岛两百人、旅顺口一千人、复州一千人、金州五百人、永宁三百人,东面的旋城没有驻扎后金鞑子,新会县也没有驻扎后金鞑子。
驻扎在这一代的汉军,是耿仲明的麾下,一共也就是三千人。
也就是说,从旅顺到永宁的大片区域,后金放置的兵力一共也就是六千人。
这个情报绝非一般。
郑锦宏还在汇报的时候,郑勋睿已经有了大致的作战计划。
“天助我也,此次作战的计划,要做出调整了,郑家军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拿下双岛至永宁所有区域,干净利落的剿灭驻扎在这一片区域的后金鞑子,我原来还想着在旅顺口阻挡后金鞑子的反攻,现在看来,完全不必要在旅顺口迎战了,阻击后金鞑子的战斗地点,设立在永宁城,这一次,我倒是想着驻扎在盖州的多铎、阿济格和阿巴泰前来进攻了,到时候郑家军让他们有来无回,若是真的做大了这一点,皇太极怕是没有心思征服朝鲜了。”
看见郑勋睿的脸上露出笑容,郑锦宏也很是高兴。
“少爷,属下也是这样想的,如此好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属下真的没有想到,后金鞑子在这么大的地方,竟然只部署了六千军士,其中还有三千汉军,要是不能够拿下这一大片地方,属下都觉得浪费机会了。”
郑锦宏的话语,代表了所有人的心思。
郑勋睿变得严肃起来了。
“正是因为知道了诸多的情报,此次征伐,我们更是要注意,必须一鼓作气,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拿下这些地方,等候后金鞑子的驰援,我们的作战部署真的能够实现,将对后金鞑子形成沉重的打击。”(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用兵当用强(1)
崇祯十年,正月初一。
登上三桅帆船的时候,郑勋睿的心是澎湃的。
冬季行船,波澜不惊,速度不可能很快,蓬莱水师的三百七十艘大大小小的战船,这次是全部出动。
出发之前,丁宝坤率领诸多的水师将士,专门祭拜海神,祈求海神保佑,这是水师的习惯,郑勋睿没有干涉,但他也没有击败海神,作为一名穿越者,郑勋睿是无神论者,认为一切的成功都是要依靠自身的,期盼老天保佑是没有多大作用的。
三百七十艘战船全部都是满满当当的,所有的火器都撤下来了,仅仅保留了火炮。
王小二已经根据段宗奎的描述,绘制出来了双岛、旅顺口、金州、复州等地的地形,以及后金鞑子驻军的情况,包括城池的情况等等。
段宗奎也跟随大军一起出发了。
当然段宗奎跟随出发,不仅仅是保密的原因,还有战术上面的需要。
按照丁宝坤的预计,战船全部抵达双岛,需要两天左右的时间,毕竟海上风平浪静,三桅战船和大福船的速度不可能那么快。
掌握了双岛和旅顺等地的情况,郑勋睿也不是那么着急了,海上的两天时间,正好让郑家军所有将士适应一下,战船上面的战马,也需要调整的时间,人有晕船的可能,战马也是一样的,海上的时间稍微长一些,情况会好很多的。
郑锦宏、王允成、丁宝坤和王小二等人,跟随郑勋睿在三桅战船上面,另外的两艘三桅战船。分别是杨贺与刘泽清指挥。
浩浩荡荡的战船编队,从蓬莱城出发的时候,还是引发了登州百姓的好奇,他们很久没有看见水师出动了,这次是倾巢出动。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蓬莱城仅仅留下了一千郑家军将士,还有三百多的蓬莱水师的军士,基本都是年纪大的军士,游击将军郑凯涛负责指挥,尽管万般不情愿,可郑凯涛必须服从命令。毕竟蓬莱城需要军士驻守。
出征的将士总人数为两万五千五百人,包括一千五百蓬莱水师军士。
战船编队出发之后,郑勋睿一直手持单筒望远镜,看着海面上的情况。
一天的时间过去,三桅战船上面。几乎没有谁晕船的,毕竟是巨型的战船,摇晃的程度小很多,在甲板上面几乎感觉不到。
小型战船上面,以蓬莱水师的军士为主,他们已经习惯了在海上航行的日子。
天黑的时候,战船编队航行了三十余海里,已经接近老铁山水道了。
丁宝坤的意见。天黑以后,战船编队需要歇息,天黑之后。航线难以把握,弄得不好战船编队走错了方向,那就要耽误很多时间了,同时战船编队需要警戒,预防有船只前往双岛和旅顺口去报信,毕竟战船编队经过了长岛、小竹岛、大竹岛和皇城岛等岛屿。谁知道这些岛屿上面,是不是有后金的探子。发现情况不对,前去报信。
郑勋睿有些无奈。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毕竟海上的航行,不必陆地上的行军,航线是至关重要的,若是偏离了航线,怕是要前功尽弃。
一夜时间过去,天微微亮的时候,战船编队准备出发。
丁宝坤进入舱房,抱拳禀报了。
“大人,昨夜水师擒获了一艘商船,经过审讯,果然是后金鞑子的探子,他们驻扎在大竹岛,发现战船编队,准备连夜前去报信的。”
郑勋睿的神色变得有些严肃了。
“丁总兵,你能够保证没有其他的后金鞑子的探子吗。”
“末将敢保证,战船编队几乎占据了整个的航线,不管是什么船只,想要进入老铁山水道,都不可能瞒过水师的,除非他们绕道从其他的地方进入老铁山水道,可这样的举措等同于自杀,海上航线是固定的,没有发现的航线,有着太多的危险,没有谁敢走,单独的船只,一旦在海上迷失方向,基本失去生还的希望。”
郑勋睿点点头,尽管他对海上的航行不是特别的清楚,但对于航线的重要性,还是知道一些的,就算是几百年之后,海军强大起来,也是强调航线的,利用各种无线电联系,确定下来航线,一旦偏离了航线,不仅费时费力,还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危险。
“被擒获的后金探子,说了一些什么吗。”
“末将审问过了,很是顽固,什么都不肯说,末将准备将人扔到海里去的。”
“带过来,本官来问问。”
一个中年人被带进来了,中年人的额头上面头发很短。
郑勋睿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人是后金鞑子的探子,额头上的头发虽然留出来了,但是很短,和盯上的头发是无法比较的。
从中年人的脸型来看,应该是汉人。
辽东汉人,郑勋睿的脑海里面蹦出这几个字。
既然是辽东汉人,那一切都好说了,这样的人是有致命弱点的,只要抓住了关键的地方,不怕对方不开口。
“后金探子,驻扎在大竹岛,不简单,发现了战船编队,居然准备连夜通过老铁山水道,冒着巨大的危险前去报信,看来你很是忠诚,丁总兵询问,你什么都不愿意说,想必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了,你放心,本官暂时不会杀敌,本官将你带到双岛和旅顺去,想必那里的辽东汉人,是认识你的,只要有人认识你了,本官就会连同你的家人,全部斩杀,就算是他们逃到了沈阳,也休想活命,此外,本官还会将你的家族记下来,通报给各地的官府,既然是汉奸,那就不要想着过正常人的生活了,你死后,家族也跟着遭殃吧。”
郑勋睿说的轻描淡写,一边的丁宝坤,都忍不住身体颤抖了一下,这样的对付办法,也过于歹毒了,家人全部被斩杀,家族要永远背负耻辱的名声,这该要连累多少人。
中年人额头上的汗滴冒出来了,脸色变得雪白,早就没有了先前的硬气了。
看见中年人依旧没有开口,郑勋睿挥挥手,示意将其押下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中年人突然跪下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恳求大人不呀连累我的家人。。。”
郑勋睿的脸上浮现一丝的冷笑。
“郑锦宏,带到隔壁去询问。”
半个时辰之后,郑锦宏前来禀报情况了,后金鞑子在长岛、小竹岛和大竹岛都设有专门侦查情报的探子,只不过因为后金鞑子尚无强大的水师,故而这些探子的任务,主要就是观察海面上的情况,若是出现什么特殊的情况,要迅速禀报,当然这些探子,也负责查探商贾的情况,避免商贾之中有明军的探子。
探子也做海上的贸易生意,否则他们是无法生存下来的,当然他们运送的商品,几乎都是直接提供给驻扎在各地的后金鞑子和汉军。
郑锦宏禀报完之后,掏出了一块黑黝黝的木牌,上面刻的字是金文,郑勋睿不认识。
郑锦宏说了,这块木牌,就是探子身份的标记,拿着这块木牌,可以直接进入到城池之中,不会遭遇到任何的阻拦。
拿着木牌看来半晌,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看来这次出征的运气太好了,郑家军可以用最小的代价,获取到最大的胜利,而且能够完全保密此次的征伐,恐怕郑家军拿下了永宁城池之后,后金鞑子都不一定知晓情况。
有了这块木牌,拿下双岛和旅顺口,是没有任何的问题了,双岛和旅顺口驻扎的后金鞑子,一共也就是一千二百人,加上汉军,总攻就是三千人,剿灭这三千人,对于两万余的郑家军将士来说,是小菜一碟。
当然,拿下了双岛和旅顺口,一样要保密,不能够泄漏任何的消息,以前郑勋睿没有信心做到这一点,可有了这块木牌,一切都变得容易了。
战船编队的速度加快了,眼看着就要通过老铁山水道了。
按照丁宝坤的预计,战船编队抵达双岛,应该是黄昏时分。
郑勋睿的命令发出去了,转船编队抵达双岛之后,连夜展开行动,先头部队由杨贺率领,以郑家军斥候营为主,拿着木牌,大摇大摆的进入城池之中,必须全歼驻扎在双岛的后金鞑子和汉军,其余大队人马,跟随在后面,预防有漏网之鱼。
蓬莱水师留下一千人,守候战船,必须保证战船的安全。
命令迅速下达。
战船编队在距离双岛五海里的地方停下来了,五海里相当于陆地上的十五里地,这么远的距离,后金鞑子是难以发现的。
天黑之后,战船编队再次起航,在距离双岛两海里的地方停下来了。
一艘艘的小型战船开始了运输郑家军将士的事宜。
严冬季节,天黑的很早,戌时的时候,四周已经看不清楚了。
杨贺率领的一千郑家军将士,最早登上陆地,包括他们的战马。
一队巡逻的汉兵过来,杨贺拿出了木牌,汉兵看见木牌,放松了警惕,也就是这个时候,杨贺身边的将士动手了,十二名巡逻的汉兵,悉数被斩杀,无一人逃脱,他们的衣服被迅速趴下来,十二名斥候穿上了汉军的衣服,其中包括杨贺与王小二。(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用兵当用强(2)
双岛后金鞑子和汉兵的军营,距离码头三里地,也就是原来的金州中左所驻地。
根据后金探子的交待,负责在码头巡逻的都是汉兵,驻扎在距离码头一里地的营房里面,平常情况下,驻扎有汉军一百二十五人,其中五名军官,其余一百二十名军士,非为十个小分队负责巡逻事宜,巡逻的时间从早上的卯时到夜间的子时,每半个时辰派出一个小分队。
斩杀了十二名汉兵,意味着还有一百多的汉兵在营房之中。
杨贺当然知道自己的重任,他必须动作迅速,不能够出现任何的疏忽,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突袭汉兵的营房,斩杀全部的汉兵,这样郑家军将士换上汉兵的军服之后,能够很快的拿下双岛了。
杨贺迅速下达了命令,他挑选出来五百将士,不准骑马,迅速包围汉兵的营房。
三里地的距离,跑步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
五百将士朝着军营扑过去,杨贺与王小二冲在最前面。
杨贺之所以敢于如此大胆的冲锋,甚至不愿意乔装打扮,是因为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些汉兵的战斗力是异常孱弱的。
分布在双岛、旅顺、金州和复州等地的汉兵,悉数都是孔有德的麾下,孔有德投降后金鞑子之后,拥有的兵力还是不少的,足足一万多人,让孔有德掌控如此多的汉兵,皇太极不可能特别放心,故而要求孔有德分出一部分的汉兵。驻守旅顺等地,孔有德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也不敢违抗皇太极的命令,故而将军中最为孱弱的三千军士分离出来,让这些军士去驻守旅顺等地。
皇太极本就瞧不起汉兵。隶属于满八旗指挥的汉军,绝大部分都是辽东汉人组成的,这部分的汉军编入到满八旗之中,战斗力完全不同,但他们的地位还是比不上满八旗,不过比较投降的汉兵地位高了很多。故而孔有德抽调三千军士,不管是强是弱,皇太极都是无所谓的,只要孔有德麾下的军士人数不多就可以了。
皇太极其实还有一层担心,那就是汉兵集中的地方。容易出现反叛的情况,这样的情况以前出现过,也让皇太极头疼,尽管皇太极很是大度,没有刻意追究这些汉兵的责任,但他也不愿意这等情况反复出现。
所以孔有德、耿仲明和尚可喜等人,驻扎的地方都隔得很远,相互之间难以有什么联系。
皇太极做梦都想不到。他这样的安排,让郑家军省去了很大的力气。
一排营房出现在面前,尚能看见微弱的灯光。
驻守在码头。没有多少的事情,加之后金没有水师,所以这里是戒严的,不准任何人出现,想要去集市,还需要步行好几里路。所以天黑之后,汉兵只能够是歇息。本来规定是半个时辰一帮人出去巡逻,不过几年时间过去。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这样的规矩早就改变了,每天派遣两队人值守,分为上午和下午,其余的军士可以休息,甚至跑到位于金州中左所的集市去闲逛,这样的情况也没有谁过问。
营房里面的汉兵,早就准备歇息了。
他们绝对想不到,这一次是真的大难临头了。
这只能够怪他们自身,若是按照要求巡逻,不可能不发现有人进攻,至少能够趁着夜色逃命,不至于被稀里糊涂的杀掉。
杨贺挥手,所有的将士都冲上去。
一排营房共十二间房子,每间营房冲进去四十名将士,剩余的二十名将士,跟随在杨贺的身边,预防有人逃出营房。
惨叫声瞬间出现,但都非常的短促,听不见兵戈撞击的声音,显然这是一边倒的屠杀。
仅仅过去了几分钟,营房周遭安静下来了。
郑家军将士陆续走出了营房,几个人的手里提着人头,这是杨贺提出的要求,战斗结束之后,众人数人头,人头对上了,就表明没有逃走的汉兵。
人头迅速被集中到了一起,还有大量的汉兵的军服。
一共是一百一十三颗人头,一个不少。
杨贺看着这些人头,微微摇头。
郑家军将士无一人伤亡,轻伤都没有,尽管不少将士的身上有血渍,但那都是汉兵的鲜血,这样的胜利来的太容易了。
按照段宗奎陈述的情报,以及后金探子交待的情报,驻扎在双岛的后金鞑子和汉兵一共是一千人,其中有八百汉兵,两百后金鞑子。
杨贺已经斩杀了一百二十五名汉兵,这说明驻扎在双岛的汉兵只剩下六百七十五人了,加上两百后金鞑子,一共是八百七十五人。
杨贺有绝对的信心,就凭着麾下的一千将士,就能够干净利落的斩杀驻扎在金州中左所的后金鞑子和汉兵,可他不能够这样做,因为这是郑勋睿的要求。
半个时辰之后,郑勋睿来到了营房。
听了杨贺简短的禀报之后,郑勋睿开口了。
“一个时辰之内,拿下双岛,明日天亮之后,进攻旅顺口。”
杨贺有些紧张了,他害怕自己不能够承担进攻金州中左所的任务。
“杨贺,战斗还是你负责,率领三千将士进攻,记住,不要轻视任何一次的战斗,必须要做好一切的准备,此番的战斗,必须全部斩杀驻守双岛的后金鞑子,至于说汉兵,军官一律斩杀,投降的汉兵,不需要斩尽杀绝。”
“拿下双岛之后,原地等候,不得擅自行动。”
大喜过望的杨贺,抱拳接受了命令,率领三千军士迅猛扑向金州中左所。
这一次三千将士同样没有骑马,毕竟骑兵的阵势太大了,恐怕会惊动驻扎在城池内的后金鞑子和汉兵。
三千将士分为前后两路,前面一百人,悉数穿着汉兵的军服,后面的大军,距离前面的一百人不过一里路,因为天黑,城门和城墙上面的汉兵是无法发现的。
杨贺率领的一百将士,大摇大摆的朝着城池而去。
此刻尚不到亥时。
守卫在城门的军士,发现了杨贺等人,也就在这个时候,杨贺掏出了木牌,大咧咧的告诉军士,有紧急情况,必须要进入城池禀报,而且还要连夜赶赴旅顺去。
城门一般酉时就关闭了,作为曾经的金州中左所驻地,这里所谓的城池,主要就是军营,很少有百姓,后金鞑子占领这里之后,为了防止汉人趁机作乱,将双岛的汉人全部都迁移到旅顺口一带去了,只留下少量的满人在这里做生意赚钱。
守卫城门的军士,看见了木牌之后,不敢耽误,连忙要求里面的汉兵打开城门。
在这些汉兵的思想里面,根本没有偷袭的概念,双岛表面是前沿阵地,其实非常的安全,不会发生任何的事情,再说这里没有什么汉人,也不存在骚乱。
就在城门打开的刹那,杨贺等人动手了。
城门守卫的十名军士瞬间被斩杀,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的声响。
五十名将士迅速往城墙上去,驻守在城墙上面的汉兵,躲在城垛后面打盹,迷迷糊糊之间就做了刀下鬼,甚至没有投降的时间,这个时候,郑家军将士动手不会丝毫留情,一律是斩杀,而且都是一刀毙命。
几分钟之后,三千郑家军将士全部进入城池。
一千郑家军将士开始找寻马棚所在地,其余将士找寻军营所在地。
马棚很快被找到,守卫马棚的汉兵被斩杀。
后金鞑子爱马如命,所有的战斗都要依靠战马,一旦控制了战马,后金鞑子的战斗力就削弱了大半。
杨贺率领的两千将士,很快也找到了军营。
厮杀开始了,应该说是屠杀开始了。
绝大部分的后金鞑子和汉兵都进入到梦乡,迷迷糊糊之间就被斩杀了,也有少数的后金鞑子奋起反抗,更有一些后金鞑子,借助对地形的熟悉,朝着马棚而来,可惜等待他们的同样是死亡陷阱和被斩杀的命运。
这一次厮杀的时间同样不长。
杨贺发布的是杀无赦的命令。
血腥的味道迅速在城池内蔓延,包括一些在这里做生意的满人,也被毫不留情的斩杀。
半个时辰之后,城池内安静下来了。
郑勋睿进入到城池的时候,战斗已经完全结束,王小二率领的斥候,搜寻了城池里面的每一处地方,确信不存在后金鞑子了,至于说躲在家中的满人及其家人,也被看押起来。
杨贺再次禀报战况,战斗厮杀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所有驻守在城池内的后金鞑子和汉兵都被斩杀,没有留下活口,郑家军将士十二人受伤,没有阵亡的情况。
郑勋睿听的直皱眉头,杨贺下手太狠了一些,这才多长的时间,从登陆到如今,也就是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竟然有两百后金鞑子和八百汉兵被全部斩杀。
这样的战斗成绩,的确不错,也预示着郑家军此次的进攻,将要取得不一般的战绩。
当然,此次战斗的顺利,得益于很多的方面,尚在春节期间,正是后金鞑子和汉兵最疏于防范的时候,所以进攻特别的顺利。
这样的机会可不能够失去了,必须要牢牢的把握。(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瓮中捉鳖
(感谢为战术天才而创、大灰狼吼吼、稻草人、懒猴刘、花笑云投出了宝贵的月票,感谢大灰狼吼吼的打赏,拜谢了。)
卯时,天尚未大亮。
刚刚到打开城门的时间,守卫城门的军士,睡眼蒙松,今日是正月初三,日子特殊,故而驻守城门的军士,也是可以饮酒的,只要不喝醉就可以了,这样的情形一直可以持续到正月十六,军士难得有饮酒的时间,如此的机会是不会错过的。
道路上来了一群汉兵,看人数大约在七八百人,守卫城门的军士有些奇怪,按照这一带不会出现数目如此之多的汉兵,难道是驻守在双岛的汉兵全部都到旅顺来了,这也难怪,大过年的,驻守在双岛的汉兵,想要喝酒都要赶赴旅顺口来购买,尽管说双城有一些满人做生意,可人家那个态度,除非是满八旗的军士,汉兵根本无法承受。
城墙上面的军士开始大声吆喝,一方面要求城门处的军士注意,另外一方面也是提醒快要走到城门口的军士,尽管大家都是汉兵,可做事情还是要按照规矩来。
旅顺驻扎有一千满八旗的军士,仅仅驻扎了五百的汉兵,什么驻守城门、打扫营房、做饭等等下作的事情,全部都汉兵来做,这个时候,那些满八旗的老爷,怕是还在被窝里睡觉,甚至有人是搂着女人睡觉的。
汉兵和满八旗军士之间不可能很融洽,一方面因为双反的地位完全不一样,在满八旗军士面前,汉兵就是不折不扣的奴隶。稍微做的不好,就要遭遇到打骂,最让汉兵难以承受的,是在对待家眷和女人方面,汉兵的军官之中。家眷长得稍微好看一些的,很有可能被满八旗的军官抢去做女人,而且是光明正大的抢过去,汉兵军官不能够有任何的怨言。
至于说礼仪方面,那就更不用说了,满八旗的军士对待汉兵态度恶劣。对待汉人更是如猪狗一样,尽管说皇太极明确提出了不少的要求,必须要善待汉人,可惜在旅顺这样边远的地方,根本没有谁执行。汉兵和汉人也无法去告状,弄得不好性命都丢了。
汉兵眼睁睁看着这些事情发生,却是无可奈何,也有一些汉兵,开始对之前的大帅孔有德产生了怨恨,背井离乡投降了后金鞑子,最终换来的是这样的情形,虽说在登州的时候。也遭遇了不少的委屈,可是如今回想起来,那些委屈都是美好的。
眼看着近千的汉兵走到城门处了。城门处和城墙上面的汉兵,都不是特别在意,之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只是到旅顺来的汉兵没有这么多人,毕竟双城还驻扎有满八旗的军士,那些军士才是真正的老爷。今日难道是情况特殊了,满八旗的老爷善心大发了。
为首的汉兵。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木牌。
驻守城门的汉兵是认识这块木牌的,脸色马上变得肃穆起来。向城墙上面的军士做出了一个手势,表示是自己人,有事情需要到城内去禀报的。
城墙上面的军士看见手势之后,点点头,转到城墙里面去了,不再注意城墙处的情形。
短短瞬间,驻守城门的四名军士,倒在了地上,不过他们周遭围满了汉兵,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城门处的汉兵迅速分为三拨,一拨守住了城门,一拨朝着城墙上面而去,一拨朝着距离城门不远处的营房而去。
时间太早了,旅顺城内的百姓几乎都没有起身,城门处发生的一切,没有人注意到。
几声短促的惨叫声出现,也就是那么短促的惨叫声之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城门驻守的依旧是汉兵,地上黑色的污渍不会引发太多的注意,至于说城墙上面,依旧是手持长枪的汉兵驻守。
杨贺看着周围的一切,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对着身边的王小二开口了。
“王将军,速去禀报大人,南门、北门、西门已经被完全控制。。。”
一刻钟之后,隆隆的马蹄声出现了,大量的郑家军将士冲进了旅顺城内。
斥候带着将士直扑军营所在地。
郑锦宏一马当先,率领五千郑家军的将士,扑向军营,刘泽清率领的三千将士,前去控制马棚,王允成率领两千将士,扑向了东门,那里紧靠着大海,有一个硕大的码头。
马祥麟则率领两千郑家军的将士,控制城内的局势。
郑勋睿没有马上进入城内,率领剩下的将士,守候在城外,凡是有想着逃出城的人,毫无疑问被斩杀,当然如此严密的守卫之下,城内的人没有机会逃出来。
一边倒的厮杀瞬间展开。
城内的惨叫声和刀剑撞击的声音开始出现,喊杀声也出现了。
郑勋睿的脸色很是平静,一边的丁宝坤,脸上露出的是崇敬和仰慕的神情。
从昨夜登陆,一直到今日的凌晨,郑家军将士的骁勇,他是看在眼里的,那些郑家军的将士,简直就是猛虎下山,不管是后金鞑子还是汉兵,在郑家军将士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只有被斩杀的命运。
本来以为攻打双岛和旅顺口,会有很激烈的战斗,谁知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波澜不惊,双岛和旅顺口轻而易举的就被郑家军拿下了。
丁宝坤禁不住想到了,如此的情况之下,怕是不要几天的时间,金州和复州等地,也会被轻而易举的拿下,一旦这些郑家军将士驻守在城池里面了,后金鞑子怕是望洋兴叹,根本没有攻破的机会了。
郑勋睿的平静,让丁宝坤诧异,要知道这里可是后金鞑子控制的地方,郑家军可谓是孤军深入了,稍不小心引发后金鞑子的注意,就可能遭遇到上万甚至是十余万后金鞑子的疯狂进攻,可人家就是成竹在胸,明显就是能够掌控一切。
在郑勋睿的感染之下,丁宝坤也变得平静了很多。
他麾下的五百军士,很想参与到厮杀之中,可大家都是默默看着郑家军厮杀,没有谁主动提出来要求,毕竟郑家军的将士太骁勇了,根本不是蓬莱水师可以比拟的,就从人家整齐划一的动作上面看,蓬莱水师的军士都不知道要训练多长的时间。
城内的声音不断传出来,城门口把手的都是郑家军将士,眼看着快要一个时辰的时间了,没有一个人从城门出来。
郑锦宏从南门出来的时候,身后押着五个后金鞑子,还有几个汉兵。
这些人的衣服都没有穿好,脸上的神情是愤怒和茫然的,或许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遭遇到进攻,难道说这些明军是从天上飞下来的。
来到郑勋睿的面前,郑锦宏下马抱拳禀报了。
“大人,斩杀了七百八十二名后金鞑子,生擒二百二十八名,斩杀汉兵二百七十五人,生擒汉兵二百二十五人。。。”
郑勋睿微微点头,内心对皇太极治兵的严格很是感慨,驻扎在双岛和旅顺口的军士数目,他是早就掌握的,本来以为很有可能会出现疏漏,毕竟大明军士吃空饷的情况普遍存在,说是一千军士,落实下来,能够有五百人就不错了,可后金鞑子的人数是实打实的,没有任何的虚报冒领的情况,仅仅从这一点来看,明军就无法比较。
一名汉兵被带到了前面,在郑勋睿面前扑通跪下了。
“大人,这人是汉兵中的一名千户,他指认了后金鞑子之中的军官。”
郑勋睿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正感觉到奇怪,既然生擒了两百多的后金鞑子,为什么押来五个后金鞑子,原来这些人是后金鞑子之中的军官。
跪在地上的千户开口了。
“小的宋理,恭顺王属下的千户,小的恳请跟随大人作战,斩杀后金鞑子。。。”
或许是习惯了,宋理没有发现自己话语中的毛病,孔有德这个恭顺王的头衔,是皇太极赐予的,与大明没有丝毫的关系。
郑勋睿没有开口,跪在地上的宋理指着被押来的五个后金鞑子,继续说话了。
“这人是满八旗镶红旗的甲喇章京,名字叫做富察坤,这四个人是镶红旗的牛录额真。。。”
满八旗的牛录额真统领三百人,甲喇章京统领一千五百人,下辖五个牛录额真,驻扎在双岛和旅顺口的后金鞑子达到了一千二百人,由一名甲喇章京统领,这没有什么奇怪的,郑勋睿想不到的是,郑锦宏竟然生擒了这名甲喇章京,这可是重大的胜利了。
既然是后金的甲喇章京,身份肯定不一般的,要知道范文程跟最在皇太极的身边,是汉人之中地位最高之人,也不过被册封为二等甲喇章京。
甲喇章京分为三等,一等二等甲喇章京相当于明军的参将,三等的甲喇章京相当于游击将军,不过镶红旗之中的甲喇章京,算是很不错了。
这个叫做富察坤的甲喇章京,应该说地位不错了,富察氏乃是后金最为显赫的姓氏之一了,能够生擒这个富察坤,算是真正的开门红。
郑勋睿终于进入到旅顺城池了。
看着高大坚固的城墙,郑勋睿有着太多的感慨,为了这座关键的城池,明军和后金鞑子展开了十余年的厮杀,后金鞑子在崇祯六年夺取了旅顺,三年时间过去,郑家军收回了旅顺,这是否意味着,郑家军和后金鞑子的厮杀,从此进入了一个新的进程之中。(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关门打狗
旅顺城内还飘荡着血腥味道,大街上随处都可以看到血渍,这些血渍不可能是军营之中的后金鞑子和汉兵留下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负责维持秩序的马祥麟指挥郑家军的将士,斩杀城内准备反抗或者是有异动的百姓留下的。
战斗厮杀之中,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很正常的,何况是后金鞑子直接控制的旅顺口,这里肯定有不少的满人,满人脾气都是有些彪悍的,加之历来都不将汉人放在眼里,骤然遇见杀入城内的明军,出手抵抗也很正常,换句话说,遭遇到斩杀也是活该。
不过旅顺口已经拿下了,继续厮杀就不行了,这样的情形,郑勋睿不允许出现,所以在安排部署下一步的行动之前,他专门做了强调,不管是双岛还是旅顺口,不允许再次出现杀人的情形,就算是有反抗的满人,也要首先关押起来,不能够不问青红皂白就斩杀。
郑勋睿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见刘泽清等人的神情不是很好,他知道众人想些什么,郑家军曾经在顺天府所属的大城、文安以及宝坻等地,亲眼见到了后金鞑子对老百姓的残杀,如今郑家军斩杀满人,不过是以牙还牙。
郑勋睿叹了一口气,再次强调不准滥杀无辜,同时他还说了,不能够因为后金鞑子的惨无人性,郑家军就想着报复,就算是要报仇,也要对准后金鞑子,不准对寻常百姓动手,要是郑家军这样做了,与后金鞑子有什么区别。
郑勋睿说出来这样的道理之后,众人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县衙成为了郑勋睿暂时落脚的地方。不过进入城内之后,他没有来得及歇息,而是马上开始了下一步的部署,从目前作战的情形来看,双岛和旅顺等地的后金鞑子。包括汉兵,根本没有什么防备的心理,郑家军采用突然袭击的战术,是非常奏效的,从昨夜的亥时开始到今日的辰时,郑家军已经顺利拿下了双岛和旅顺口。自身仅仅阵亡五人,却斩杀和生擒了一千二百后金鞑子,以及一千三百的汉兵,这可谓是巨大的胜利。
这样的战果必须要保持和持续下去,下一步郑家军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金州、新会、复州、永宁和旋城等地,相信这些地方驻扎的后金鞑子和汉兵,一样是疏于防范的。
再次开始的作战部署,必须做出相应的调整,要知道参与战斗的郑家军达到了两万四千人,如此庞大的兵力,完全可以采取分兵作战的方式,在最快的速度之内拿下大片的地方。
县衙大堂。
郑勋睿神色严肃。指着铺在地上的地图,一字一句的开口了。
“原来我估计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现在看来。十日左右的时间,我们的作战部署就可以全部实现,如此好的机会,绝对不能够失去了。”
“下一步的战术,我们要采取关门打狗的战术安排,首先需要拿下的是永宁。”
郑勋睿手里的竹棍指向了地图上永宁的方向。
“一旦拿下了永宁。那么从旅顺到永宁方向的后金鞑子,包括汉兵。就全部被包围了,他们没有逃脱的机会了。永宁就好比是一扇大门,我们拿下之后,完全可以关门,让下一步的战斗从容的进行。”
“我们获取到的情报都是准确的,至少双岛和旅顺口的情报是完全准确的,一千二百后金鞑子以及一千三百的汉兵,悉数被我们剿灭,这是很不错的胜利,我们要继续坚持,扩大胜利的成果,驻扎在金州、复州、永宁等地的后金鞑子和汉兵,根本不知道变故的出现,他们恐怕想不到,郑家军竟然敢于深入到他们占领的地方,这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我做出如下的部署,郑家军兵分五路,第一路五千人,由杨贺率领,你们的任务是直接扑向永宁,剿灭驻守在那里的三百后金鞑子,彻底控制永宁城,旅顺距离永宁一百五十里地,骑兵作战,一天时间足够了,所以你们必须在正月初五之前拿下永宁,然后如同钉子一样给我驻扎在永宁城。”
“第二路五千人,由郑锦宏指挥,拿下复州城,复州驻扎有一千后金鞑子,所以你们还是要采取奇袭的战术,后金鞑子不知道郑家军已经占领了旅顺和双岛,所以你们带着后金探子的木牌,乔装城汉兵的队伍,混入城内展开厮杀,此路大军同样在正月初五之前拿下复州城,全歼驻扎在这里的后金鞑子和汉兵。”
“已经投诚的宋理,愿意协助,那么就让宋理骗开城门,有了木牌和宋理,我相信你们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好的战绩占领复州城。”
“第三路三千人,由刘泽清指挥,拿下金州城,金州驻扎有五百后金鞑子,距离旅顺只有五十里地,我的要求是,今日之内拿下金州城,剿灭驻扎在金州的后金鞑子和汉兵。”
“第四路两千人,有王允成指挥,拿下旋城,根据情报,旋城没有驻军,但情报是不是准确,尚不得而知,但就算是驻扎有后金鞑子和汉兵,人数也不会太多,两千郑家军将士,拿下旋城是不存在任何问题的,旋城同样需要在正月初五之前拿下。”
“第五路一千人,由马祥麟率领,拿下新会城,新会城没有驻扎后金鞑子和汉兵,但其所处的位置很是重要,马祥麟,你要记住,拿下新会城之后,稳定城内局面的时候,不要大开杀戮,对于那些后金的探子,可以予以惩处,但不要伤及无辜,这一点你要切记。”
“丁宝坤,你率领五百蓬莱水师军士,迅速返回双岛,调遣部分的战船,进入到旅顺港口,从今日开始就驻扎在这里,我希望蓬莱水师从现在开始,加强训练,朝廷要求我节制水师,那我的要求就完全不一样了,你们的军饷会完全到位,但若是有军士疏于训练,那是要遭受到严惩的。”
“苏从军,你率领两千郑家军的将士,驻守在旅顺,苏蛮子,你率领一千郑家军的将士,驻守在双岛。”
“剩下的五千郑家军将士,跟随我一起行动。”
“诸位都要记住,按照统一的作战部署行动,切不可违背。”
“有一点我必须要强调,后金鞑子统治这一片的地方,已经有三年左右的时间,所以各地都会有一些满人或者是满人的家眷,若无特殊情况,不准随意的杀戮,我们要有着博大的胸怀,万万不可出现滥杀无辜的情况,执法营会跟随没一路大军行动,若是出现滥杀无辜,甚至是烧杀劫掠奸淫的情况,必须要严惩,郑家军的军纪军规,你们都是清楚的。”
。。。
郑勋睿安排完毕之后,郑锦宏提出了意见。
“少爷,跟随在您身边的将士,人数太少了,您刚才也说了,后金鞑子统治这一片地方,已经有三年时间了,郑家军兵分多路作战,只能是攻城拔寨,对于其他地方,暂时无暇顾及,属下建议,少爷身边至少需要有八千将士护卫。”
郑锦宏说完之后,所有人都表示赞同。
郑勋睿微微摇头。
“没有那个必要,皇太极率领的后金鞑子,尚在朝鲜作战,这里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出现大股的后金鞑子,再说了,后金鞑子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不到一天的时间,郑家军斩杀了一千二百后金鞑子,这已经说明了,后金鞑子并不是坚不可摧的。”
“好,作战部署已经安排完毕,你们迅速行动,不可耽误时间,驻守在旅顺和双岛的郑家军将士,必须要维护好本地的稳定,不可出现任何的骚动,一旦拿下了金州、新会、复州、永宁和旋城等地,接下来我们就需要整顿地方秩序,确立规矩了。”
安排部署完毕,行动迅速展开。
看着一路路的郑家军将士开出去,郑勋睿很是欣慰,此次的战斗,取得完胜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了,从今以后,这一片的地方,将成为郑家军的另外一个根据地,在这块地方,他要开始推行新的政策,同时这一片的地方,也是郑家军将来与后金鞑子交战的根据地,依托这一片的地方,郑家军可以让后金鞑子时时刻刻都不得安宁。
当然,依托这一片地方,往东控制朝鲜,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可以说到如今,皇太极征服朝鲜的战斗,已经遭受到严重的打击,一旦皇太极得知明军已经趁着这个实际占领了旅顺和复州等地,肯定是寝食难安的,会派遣大军前来夺下这一片地方,而郑家军与后金鞑子真正的厮杀,那个时候才会开始。
郑家军必须要做好一切的准备,迎击后金鞑子的反扑,郑勋睿有着充足的把握,彻底打败前来挑战的后金鞑子,到时候蓬莱水师就真正可以发挥出来巨大的战斗力了。
看着桌上的地图,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这个春节,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节节胜利(1)
最先打响的战斗,当然是进攻金州的战斗了。
进攻金州的战斗,是郑家军副总兵刘泽清指挥的,应该说进入郑家军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由原来的榆林总兵,调任成为郑家军的副总兵,因为郑家军军纪军规的严密,任何的军官都没有贪墨的可能,刘泽清进入郑家军,不仅仅是职务降低了半格,收入也是减少了。
可刘泽清没有任何的意见,反而坚定了跟随郑家军战斗的决心。
任何的一个军人,都希望在一个充满战斗力的团队之中,刘泽清同样是这样的想法,郑家军的骁勇和强悍,他是清楚的,进入郑家军之后,经历了这么多的战斗,和以前战斗比较起来,感觉完全不一样。
要说人都是差不多的,郑家军的组成,除开最先的洪家堡的八百青壮,其余的有从榆林招募的边民,有投降的流寇,也有部分榆林边军军士,甚至有漕帮的青壮,说起来这些人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可进入郑家军一段时间之后,悉数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战场上悍不畏死,根本不知道投降是什么意思,轻易不会彻底,投入战斗之后就是拼杀到底。
刘泽清刚开始是不明白的,为什么郑家军将士如此强悍,包括辽东边军、大同边军等等所谓大明最为强悍的军队,都做不到这一点,后来在郑家军的时间长了,他总算是明白其中端倪了,说起来无非是军纪军规的约束、几乎每天都要进行的战术总结和对军士个人的评价,而郑家军最让人信服的一点,那就是作战之中。军官永远是冲在最前面的。
这样的激励,其他的军队做不到。
郑家军的奖赏也是明确的,执法营每次战斗之后,都会张榜公布作战的情况,让所有将士都清楚。若是有失误,马上纠正,一切的奖赏都按照大家最终认可的战功进行奖赏。
郑家军军官的提拔,更是充分尊重个人的战功。
当然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高级军官的提拔,还是要看个人的文化水平。以及作战的指挥能力等方面的素养。
说起来郑家军将士的整体素养,在大明可谓是最突出的,这就是因为几乎每天都要进行的战术总结和个人评价,这里面的内容很是丰富,包括学习相应的文化知识等等。
在这样的军队和集体之中作战。谁都不愿意离开。
刘泽清没有采取强攻的战术,前面攻打双岛和旅顺口的战斗,是摆在眼前的,既然后金鞑子和汉兵的戒备都不是很严密,就没有必要采取强攻的战术,无谓的增加伤亡了。
三千将士分为两拨,第一拨一千人,前面的一百多人身穿汉军的军服。跟随这些人的将士,跟随几辆马车,似乎是送东西到金州去的。
后面的一拨两千人。距离前面的将士相隔五里地的距离。
金州城是原来的金州卫所在地,城外和城内的军营,可以驻扎上万的军士,不过后金鞑子占领这里之后,不可能安置如此多的军士守卫,再说双岛、旅顺等地。都有兵士驻扎,故而金州驻扎的后金鞑子只有五百人。此外还有汉兵三百人。
驻扎在这里的汉兵,承担的同样是最低贱的任务。包括守卫城门、打扫营房、做饭打杂等等,甚至还要打扫城外没有驻军的军营,每隔半个月,城内的满八旗军士就要检查,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汉兵就要接受惩罚。
所以驻守城门的汉兵,也是一肚子的怨气。
眼看着汉兵前往金州城来了,而且后面还有几辆马车,守卫城门的军士精神一振,看样子这应该是从旅顺来的汉兵,也许是奉命往金州送物资了,大家都是汉兵,说不定能够得到什么好的东西,至少几坛好酒是少不了的。
刘泽清就在最前面。
他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占领金州的战斗至关重要,务必全歼这里的后金鞑子和汉兵,若是出现漏网之鱼,很有可能前往复州和永宁等地报信的,尽管说报信的人想着突破郑家军的天罗地网的可能性不大,但出现漏网之鱼就是他的耻辱。
走到城门口,守卫城池的汉兵随口问了一句话。
“来报平安还要送这么多的礼物啊,兄弟好些日子没有喝酒了,给一些吧。”
刘泽清愣了一下,没有明白报平安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的手里可不会含糊,一双大寿掐住了汉兵的喉咙,清脆的响声出现,汉兵几乎没有挣扎,身体就软下来了。
身边的其他将士,早就围住了其余几个汉兵,同样的动作出现。
城墙上的汉兵,看不清楚下面出现了什么情况,还以为是相互之间的问候。
刘泽清已经率领五十人,飞奔上城墙上去了,不能够让守卫城门的汉兵发出任何的警报。
城墙上面守卫的汉兵,看见刘泽清等人上来之后,脸上还带着微笑,以为汉兵是上来送东西了,很可惜等待他们的不是美酒,而是闪着寒光的刀剑。
距离城门不到五百米的营房,已经被一百多身穿汉军服装的郑家军将士围住了。
其余的郑家军将士,冲进了营房之内,开始了无情的斩杀。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城门处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一百多汉兵被斩杀,郑家军将士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城门处没有出现多少的骚动,进出城池的百姓都没有能够注意到什么。
隆隆的马蹄声响起的时候,百姓才发现一丝不对。
冲进城池之中的军士,身穿的军服不一样,但这也没有什么稀奇的,满八旗的军士和汉兵的军服不一样,黄色、蓝色、白色和红色的军服都有,这次冲入城内的军士,身穿的是红色的军服,可能是镶红旗的军士,驻扎在这一代的也是镶红旗的军士。
军营被迅速包围。
战马冲进军营之中,厮杀开始了。
猝不及防的后金鞑子,面对精心准备、杀气腾腾的郑家军将士,根本没有多少反击的机会,同样有一些后金鞑子,朝着马棚冲去,妄图骑马展开战斗,可惜他们在奔向马棚的路上,就被射成了刺猬。
一千郑家军的将士,负责维持金州城内的秩序,城门已经被关闭了,任何人不得进出,至于说军营四周,更是戒备森严,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两千郑家军将士,应战毫无准备的五百后金鞑子,以及不到两百的汉兵,战斗结果可想而知。
后金鞑子还是非常顽抗的,投降的人很少,一直到两名牛录额真被斩杀,其余人才投降,汉兵好很多,看见熟悉的军服,他们就知道是明朝的大军杀过来了,这些汉兵还是很聪明的,既然明军都杀到金州来了,那说明双岛和旅顺出现大问题了,所以他们选择了投降,根本就没有参与到抵抗和厮杀的队伍之中。
刘泽清多了一个心眼,对后金鞑子的斩杀,是毫不留情的,就算有些后金鞑子已经放弃抵抗了,厮杀依旧持续。
后金鞑子不足百人之后,厮杀才慢慢停止下来。
让刘泽清没有想到的是,军营里面居然有一些女人,而且还有满族的女人。
这些女人是干什么的,刘泽清当然是知道的,好男不跟女斗,郑家军的军纪军规有明确的规定,一般情况之下,不准斩杀妇孺和小孩,特别强调不准向女人动刀。
将士前来禀报的时候,刘泽清挥挥手,示意将这些女人全部都关押起来,他不需要操心如何处置的问题,反正郑勋睿率领的大军,不长时间就会到这里来了,到时候大人自然会处理的,他就不需要费心了。
整顿城内的秩序,还是有必要的,投降的汉兵之中,一名军官被押来了,刘泽清询问城内的情况,主要还是询问满人的情况,尽管说不轻易斩杀那些满人,但严密监视总是可以的,否则这些满人在城内作乱,局面不好收拾。
金州州衙的官吏,知州、同知等人悉数被斩杀,其余的官吏被直接关进了大牢之中。
战斗结束之后,战况很快出来了。
郑家军阵亡十二人,斩杀后金鞑子四百一十一人,生擒八十九人,斩杀汉兵一百三十七人,生擒一百六十三人。
这也预示着,驻守金州的后金鞑子与汉兵,无一人逃脱。
听到战况的统计,刘泽清咧开嘴笑了,总算是顺利完成了作战任务,不过十二人的伤亡,让他还是有些自责,想想拿下旅顺口的战斗,那可是斩杀和生擒一千后金鞑子,阵亡也就是五名将士,这次斩杀五百后金鞑子,阵亡居然有十二人,有些不像话了。
若不是考虑到军纪军规的要求,刘泽清一定会喝酒,可现在他不敢喝酒,战斗之中是严禁饮酒的,除非是战斗彻底结束了,如今郑家军将士还没有完全控制住金州的局面,战斗就没有彻底结束,这个时候喝酒了,遭遇训斥是轻的,弄的不好要遭遇军棍了。
要知道执法营的将士可是异常彪悍,直接归郑锦宏指挥,严格执行军纪军规,落到他们手里,就算是刘泽清这样的副总兵,日子也不好过。(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节节胜利(2)
杨贺率领的郑家军将士达到了五千人,实际上驻扎在永宁城内的后金鞑子只有三百人,按说对付三百人,出动五千郑家军的将士,这有些太过了,可这背后是有深意的,那就是永宁将成为郑家军和前来增援的后金鞑子厮杀的地方,郑家军只要固守住永宁城,后金鞑子就休想前进一步,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郑勋睿要求杨贺率领的五千将士,死死的守住永宁城池,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准后撤一步。
出发之前,郑勋睿专门嘱托了杨贺,决不能够滥杀无辜,双岛的厮杀一直都是杨贺指挥的,但杀戮太过于重了,特别是双岛的战斗,两百后金鞑子和八百的汉兵,全部被斩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而且城堡内的满人也被斩杀了一些,按说战斗不可能到这一步。
此番杨贺率领五千将士,负责拿下永宁城,永宁城与双岛不一样,城内有老百姓,若是杀戮过重,以至于滥杀无辜了,对于郑家军的影响是很不好的。
郑勋睿想的很深远,郑家军要彻底控制双岛至永宁的大片土地,就必须留下良好的印象,不能够大开杀戒,不能够激起这些地方老百姓的反弹,哪怕是面对满人,也不能够随便杀戮,只有这样,郑家军才能够在这里真正的立足。
杨贺最终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故而率领大军出发的时候,还是牢牢记住了郑勋睿的嘱托,攻打永宁城的时候,决不能够大开杀戒。
正月初三辰时从旅顺口出发。正月初四酉时,五千郑家军将士距离永宁古城只有五里地,天已经快黑了,杨贺命令大军暂停行军,原地待命。
一百五十里地。走了两天的时间,这不是郑家军的行军速度,不过这里有一个前提,郑家军行军大都是在夜间或者是清晨,白天基本是没有行军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保密。而且行军的过程之中,还要避开金州、复州等地,避免被后金鞑子发现。
对于地形不熟悉,这也是郑家军很无奈的事情。
简短的讨论之后,进攻的方案迅速被提出来了。永宁城驻扎的后金鞑子只有三百人,还有两百汉兵,强行攻城可以,毕竟里面的后金鞑子和汉兵不多,但是杨贺没有携带任何攻城的器械,甚至没有携带火炮,若是强行攻城,损失肯定是很大的。而且若是短时间不能够拿下永宁城,消息会很快泄漏出去。
进攻确定在天亮之后进行,城门打开的时候。部分的军士装扮成为本地的百姓,进入南门,趁着进入城池的时候,控制住城门,接着一千郑家军的将士冲入城池之中,展开厮杀。
剩下的四千郑家军将士。分别守住北门、西门和东门,防止有后金鞑子或者是汉兵前去报信。毕竟五千郑家军将士,对付五百的后金鞑子和汉兵。怎么看都是胜券在握的。
正月初五,卯时。
城门刚刚打开,几十个穿着百姓衣服的人,迅速朝着城门方向而来。
睡眼婆娑的军士,迅速打起了精神,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了。
不过随着这些人的靠近,军士发现情况不对,这些人好像不是本地人,甚至可以断定不是这一带的人,因为这些人的头发不一样,居住在附近的人,都是按照要求剃发的,额头上的头发很少,就算是生活在这里的汉人,也必须要剃发,否则就会遭遇到严惩,当然也有可能出现个别没有剃发的,但那都是身份不一般的读书人,皇太极曾经下过命令,对待有些不愿意剃发的汉人,只要有秀才以上的功名,都不必强求。
但这样的人很少,可靠近的这几十人,没有一个人剃发,这肯定不正常。
守卫城池的军士,本能的举起了手里的长枪,同时张开嘴准备大声呼叫,提醒城墙上的同伴,这个时候关城门是来不及的,唯有提醒城墙上面的同伴,射出弓箭,阻挡这些人的脚步,在能够从容的关山城门的。
军士的动作,早就被最前面的杨贺发现了。
他从背后拿出了弓箭,一边急速朝着城门方向跑去,一边射出了弓箭。
弓箭准确的射中了军士的喉咙,军士松开了手里的长枪,双手握着箭尾,表情很是痛苦的倒下了,城门初的其他三名军士,同样被弓箭射中。
城墙上面的军士被惊动了。
这个时候,杨贺率领的几十人,其中十多人已经进入到城门的甬道,与跑来的汉兵交手。
厮杀猝然展开,先前的计划必须要做出调整和改变了。
杨贺射出了手中的响箭。
隆隆的马蹄声骤然出现了。
城墙上面的军士,迅速朝着城门的方向冲去,他们看见了冲过来的骑兵,他们很清楚,守在城墙上面没有任何的作用了,此刻唯有护住城门,迅速的关闭城门,才能够保住城池,否则一切都是免谈的。
甬道里面的厮杀迅速变得血腥起来,杨贺率领的几十人,悉数都是斥候营的将士,骁勇异常,面对源源不断冲过来的汉兵,完全能够抵抗。
当马蹄声出现在城门的时候,杨贺以及其他的郑家军将士,迅速靠着甬道的墙壁,尽量的收缩了身体,甬道中间的汉兵,来不及做出同样的动作,被飞速而至的战马撞的飞出去老远,其他准备冲进甬道的汉兵,看见这样的情形,开始扭头逃跑,他们不是骑兵的对手。
偷袭战没有完全成功,杨贺的倔脾气上来了,他下达了命令,凡是遭遇到抵抗的人,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全部杀无赦。
永宁城迅速陷入到血腥之中。
驻守在这里的三百后金鞑子,已经警觉了,他们迅速行动起来,有些甚至骑上了战马,无奈郑家军将士的动作太迅速了,他们根本没有充足准备的时间,就算是骑上马的后金鞑子,也是仓促应战。
冲在最前面的是杨贺以及王小二率领的斥候营的将士,他们的战斗力是最强的,气势也是最盛的。
冲出军营的后金鞑子,来不及完全施展开,就惨叫着落马,有的被弓箭射中,有的被长矛挑下马背,军营内的后金鞑子,更是乱作一团,失去了方向。
至于说汉兵,这个时候倒是聪明了,他们躲在营房里面,根本就不会出来,他们也看出来了,冲杀进来的是明军,这个时候,还是保住自身的性命要紧。
厮杀并不是特别的激烈,但是很血腥,杨贺已经下达了命令,只要是表现出来抵抗的对手,悉数都是杀无赦的,所以数量不多的后金鞑子,如同落叶一样纷纷到底,不管对手是不是想着反抗,不管对方手里是不是有武器,反正没有表现出来投降的意思。
小半个时辰之后,军营里面安静下来。
身体颤抖的汉兵,走出军营,高举双手,出了营房就跪在了地上。
看见这样的情形,杨贺倒是不好怎么动手了。
营房外面传来的马蹄声和喊杀声,惊醒了杨贺,他吩咐了身边的亲兵,守住营房,扭转马头就冲出去了,在营房里面可以无尽的杀戮,可是在大街上是不行的,毕竟大街上都是老百姓,除非是对方首先进攻了,否则是不能够随便杀人的。
大街上倒着几具尸首,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满人,额头剃得精光。
看见杨贺的脸色不对,一名军士迅速禀报了。
“禀将军,这些都是反抗的满人,主动进攻,所以被杀的。”
杨贺点点头,大声开口说话了。
“你们都记住,不准滥杀无辜,不管是汉人还是满人,要不然我饶不了你们。”
郑家军将士源源不断的进入到城池。
大街上已经戒严,任何人都不准随意走动。
永宁县知县等官吏,被押到了杨贺的面前。
杨贺看着这些人的时候,眼睛里面透露的是厌恶,他从长相上面,已经判断出来这些人大都是汉人,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怎么了,居然为后金鞑子服务。
要是依照杨贺的脾气,会毫不留情的斩杀这些官吏的,不过郑勋睿的嘱托还在耳边,他不能够随便杀人,哪怕是永宁县的知县。
王小二迅速来禀报战况了。
斩杀二百七十五名后金鞑子,生擒二十五人,斩杀汉兵八十五人,生擒一百一十五人,郑家军将士阵亡二十七人,重伤五人。
听到王小二的禀报,杨贺皱着眉头,或许是因为前两次的战斗太顺利了,他感觉到这次的伤亡有些大了,阵亡和重伤超过三十人了。
稳定永宁城内的秩序是最为主要的,五千郑家军的将士,按照郑勋睿的要求,两人将士驻扎在城外的军营里面,三千将士驻扎在城内,必须做好一切的戒备,派出斥候侦查盖州方向的情况,要知道驻扎在盖州的可是多铎、阿济格和阿巴泰率领的八旗兵。
此刻郑家军的大队人马尚未赶到永宁,故而这个时候,不是展开大规模厮杀的时候,必须要等到郑家军拿下了复州、金州、旋城等地之后,才能够和前来增援的后金鞑子展开野外的厮杀。(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节节胜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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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锦宏率领五千郑家军将士,负责攻打复州城。
严格说起来,复州之关键,丝毫不亚于旅顺口,占领了复州,南面可以控制北汛口、南汛口、长生岛和中岛等地,这些地方几乎都是重要的港口或者是码头,北面可以直接威胁辽河入海口盖州,东面可以策援旋城、宣州、铁山以及皮岛等地,西面则可以掌控渤海湾。
复州同时是旅顺口和金州等地的屏障,尽管后金鞑子可以选择其他的路线进攻旅顺和金州等地,但若是复州驻扎有明军,后金鞑子就要担心遭遇到前后夹击的境况,绝不敢放手进攻金州和旅顺等地,至于说永宁,算是复州的前沿阵地。
一旦郑家军牢牢控制了复州,那么驻扎在盖州的后金鞑子,就要时刻处于心惊胆战的境地,这里面最大的缘故,是后金鞑子缺乏水师,盖州一旦遭遇进攻,将是陆路和海路的两面进攻,失陷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从地理位置上看,后金鞑子是决不能够失去盖州的,一旦盖州被明军占领,那么辽阳都遭受威胁了,这是后金鞑子难以承受的。
正是因为盖州的重要,故而后金鞑子与明军在此地进行了多次的拉锯战,天启五年后金鞑子就完全控制了这里,十余年的时间过去,这里已经成为后金领土的一部分了。
郑锦宏知道复州的重要性,也知道郑勋睿为什么派遣五千将士进攻复州。按说复州城内驻扎的后金鞑子只有一千人,汉兵也只有一千二百人,合计就是二千二百人,战斗力不可能说是那么的骁勇,但复州的地理位置太重要了。郑家军占领了复州,就能够很好的护卫旅顺和金州等地了,复州以及永宁将成为一道坚固的防线,让后金鞑子无法逾越。
七年时间过去了,从郑家的护院到如今的郑家军,郑锦宏一直都是致力于其中。多年的磨砺,让他的指挥能力和视野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其中也有郑勋睿的着力培养,郑家军每一次经历的重大战斗,他都是跟随在郑勋睿的身边。亲眼看着郑勋睿做出决定,亲眼看着郑家军取得一次又一次战斗的胜利。
郑锦宏没有任何的功名,学识一般,可就是这样的身份,却成为了郑家军的总兵,在郑家军将士的眼里,除开郑勋睿,就算是他了。处于如此的高位,郑锦宏若是不努力,也是难以胜任的。
接受了攻打复州城的任务之后。郑锦宏没有急着马上出发,而是思考了大半个时辰,同时将宋理找来,细细攀谈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五千郑家军将士一直到午时才从旅顺出发,前往复州而去,可以说是几路大军之中最后出发的。
大军经过金州的时候。刘泽清已经占领金州,郑锦宏简单的和刘泽清交流几句话。命令大军加快行军步伐,迅速赶赴复州。
正月初四午时。五千大军抵达复州城郊。
郑家军的动作太快了,正月初一从蓬莱城出发,正月初二晚上就抵达双岛,展开了进攻,正月初三的辰时,已经占领了旅顺和双岛,接着大军兵分五路,开始了大规模的进攻,相继已经占领了金州等地,如此迅速的动作,消息根本来不及传播出去。
郑勋睿速战速决和保密的作战理念,得到了充分的贯彻和落实。
郑锦宏率领的五千郑家军将士,抵达复州城郊的时候,复州城方向没有任何的防范。
究竟是马上就展开进攻,还是天黑的时候展开进攻,亦或是正月初五一大早展开进攻,这需要郑锦宏做出决断,郑勋睿的要求是正月初五必须拿下复州城,也就是说郑锦宏可以选择在翌日一大早展开进攻,这也是作为保险的做法。
但五千大军驻扎在城郊,距离复州不足十里地,任何人不敢保证泄漏消息。
郑锦宏迅速做出决定,一个时辰之后展开进攻,大军迅速做好战斗准备。
宋理再次来到临时搭建的中军帐。
郑锦宏的神色异常的严肃,尽管郑勋睿多次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可是长期从事情报工作的郑锦宏,还是非常的谨慎。
跟随宋理一同进入复州的,是郑家军的参将苏蛮子。
“宋理,此次战斗的重要,我不想多说了,大人信任你,赋予你重任,我希望你能够很好的完成任务,若是此次能够顺利占领复州城,彻底剿灭城内的后金鞑子和汉兵,你就立下了大功,郑家军历来是赏罚分明的,你可明白。”
宋理明白郑锦宏的意思,当即单膝跪地,抱拳开口说话了。
“将军,属下拼死效力,若是不能够完成军令,情愿提头来见。”
郑锦宏点点头,对着站在旁边的苏蛮子开口了。
“苏将军,占领城门至关重要,你们只有两百人,要面对五百汉兵的进攻,不管遭遇多大的困难,都要守住,坚持到大军发动进攻的那一刻。”
依旧是一队身穿汉兵军装的军士,朝着复州城而来。
所不同的是领头的人是宋理。
驻守复州的汉兵,还是认识宋理的,毕竟送来是千户,也时常到复州来,旅顺口和复州之间的联系还是不少,毕竟这两处都是满八旗特别注意的地方,也是重兵守卫的地方。
领头的是宋理,又是正月初四,时间不一样了,故而守卫城池的军士没有在意,脸上甚至带着笑容。
复州城与其他地方不一样,大批量的军士是不准直接进入城池的,一千二百的汉兵,除开其中五百人负责守卫城门和城墙,其余七百人也是驻扎在城外军营的,满八旗的军士全部守候在城内。
所以说宋理能够带领两百余汉兵来到城门处,应该是经过了军营所在地,这也让守卫城池的军士放心很多,至少不存在汉兵哗变的问题。
宋理等人走到城门处,军士很客气的开口了,说是宋千户想进入城池没有问题,但按照规矩,最多携带十人进入,其余人都要在外面等候,不准进入城池。
面带笑容的宋理,走到城墙根下的时候,突然从怀里掏出了尖刀,插进了军士的喉咙里面,这个时候,苏蛮子也动手了,干掉了另外一名军士。
其他的军士迅速围上来,假装发生了争吵,苏蛮子带着三十人,趁着争吵的混乱,迅速进入甬道,朝着城墙上面而去。
城墙上面的军士,也发现了下面的争吵,这样的情形也不是第一次出现,一些汉兵想着进入到复州城去看看,却因为满八旗定下的规矩,不能够进入,可规矩是死的,大家都知道,无非是发泄一下怨气,要真的敢冲进城去,最终都是被毫不留情的斩杀的。
城墙上的军士只是探头看了一下,这样的事情他们可不想搀和,弄的不好自己都跟着搭进去,遭遇到满人的责罚。
城墙上面出现短促的惨叫声,被下面的争吵声掩盖了,想着进出城门的百姓,早就躲避到一边去了,要是和这些当兵的对着干,那是自找倒霉的事情,看都不要多看。
距离城门不远的营房里面的汉兵,终于被惊动了,一些军士拿着长枪陆续出来,走向了城门所在的地方。
等到他们进入甬道,才发现事情不对,可惜已经晚了。
厮杀瞬间在甬道内展开,汉兵绝不是郑家军将士的对手。
城外军营,郑锦宏轻蔑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汉兵,和已经被斩杀的部分汉兵,嘴里冷冷的发出进攻复州城的命令,不管宋理和苏蛮子是不是得手,这个时候都要展开进攻了。
隆隆的马蹄声瞬间出现,一股洪流朝着复州城而去。
已经占领城门的苏蛮子和宋理,眼睛都有些红了,刚刚的厮杀,顺利的他们都想不到,驻守城门的汉兵,几分钟之后就投降了,或许是看到宋理都投降了,其他人也不想顽抗了,这些汉兵放下了手里的兵器,老老实实的站在城墙下面。
汉兵投降是好事情,可这也预示着消息马上就要泄露出去了,城内有一千后金鞑子,苏蛮子麾下只有两百人,不可能与多达千人的后金鞑子面对面的厮杀。
听到马蹄声之后,苏蛮子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厮杀在城内展开了。
郑锦宏一口气派出了三千郑家军将士,围攻后金鞑子的军营,此外派出一千人,维持城内的秩序,剩下的军士,注意四周的城门,防止有后金鞑子逃走。
做好了充足准备的郑家军将士,面对毫无戒备的后金鞑子,战斗的情形是完全可以预料到的,厮杀主要在后金鞑子的军营处展开,后金鞑子没有任何离开营房的机会。
一个多时辰过去,营房四周遍布血腥味道。
满身是血的苏蛮子,来到了郑锦宏的面前。
“将军,斩杀六百五十五名后金鞑子,生擒三百四十五名后金鞑子,被斩杀的后金鞑子,包括一名甲喇章京,三名牛录额真。。。郑家军阵亡七十五人,重伤十七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不可大意
正月初五,午时,郑勋睿进入了复州城。
短短四天时间,郑家军取得的巨大胜利,震惊了所有人,郑锦宏等人根本就没有想到。
郑家军占领了从双岛到永宁的大片地方,斩杀后金鞑子两千三百一十三人,生擒六百八十七人,斩杀汉兵一千七百九十七人,生擒一千二百零三人,缴获战马三千多,还有无数的粮草等物资,郑家军阵亡一百二十四人,重伤十人。
这简直就是做梦才能够得到的胜利战果。
可郑勋睿很是冷静,战果的确是辉煌的,但这也是因为后金鞑子疏于防范的结局,决不能够说郑家军面对后金鞑子有着绝对的优势了,双岛、旅顺、金州、复州以及永宁等地的战斗,被斩杀和生擒的后金鞑子,很多时候根本来不及拿起武器,更不用说骑上战马,就这样稀里糊涂被斩杀了,郑家军此次的战斗,无非是偷袭所取得的战果,就好比是一个准备充足的人,对付一个尚在睡梦之中、亦或突然被惊醒的人,取胜是顺理成章的。
战斗只看结果,没有谁在乎过程,这是肯定的,胜利了就是胜利了。
复州城,州衙厢房。
郑勋睿的面前依旧摆着地图,郑锦宏、洪欣瑜和苏蛮子站在旁边。
“郑家军第一阶段的战斗基本结束,各地的局势基本都是稳定的,没有出现什么波动,这一点我很是欣慰,下一步的重点是两个方面的事宜,第一是应对后金鞑子的反扑。相信已经有人到盖州去报信了,所以后金鞑子的反扑很快就会到来,第二是稳住地方,毕竟后金鞑子统治这一片地方多年了,百姓之中不乏有投靠后金鞑子的人。对于这一部分人,我们要区别对待,不可大开杀戒。”
“郑家军的驻防要做出调整,我的意见,永宁驻扎五千郑家军将士,依旧由杨贺负责指挥。复州驻扎一万郑家军将士,郑锦宏和我在这里坐镇,旅顺驻扎五千郑家军将士,刘泽清负责指挥,金州驻扎两千郑家军将士。王允成负责指挥,旋城驻扎一千郑家军将士,马祥麟负责指挥,新会驻扎一千郑家军将士,苏从金负责指挥。”
“蓬莱水师五百人驻扎在双岛,五百人驻扎旅顺口,五百人驻扎在北汛口,战船分布在三处码头。双岛留下二成的战船,半数的战船驻扎在旅顺,剩余战船驻扎在北汛口。”
“双岛留下的战船。只是临时性的驻扎,今后的战船分布在蓬莱、旅顺和北汛口。”
“郑家军如此的驻防,也是暂时的,今后驻扎在这里的郑家军将士,最多保留一万人,蓬莱城需要驻扎五千郑家军的将士。这一万五千将士,必须牢牢控制蓬莱到复州这一大片的区域。不管后金鞑子有何动作,都要迎头痛击。”
郑锦宏看着地图。等到郑勋睿说完之后,马上开口了。
“少爷,属下建议,杨贺可以负责指挥这一万五千将士。”
郑勋睿点点头。
“我也是如此考虑的。”
郑勋睿的目光看向了郑锦宏身边的苏蛮子。
“苏蛮子,你可敢驻扎在复州,时刻痛击后金鞑子。”
苏蛮子昂着头,大声开口了。
“属下敢。”
“好,郑家军打退后金鞑子的反扑之后,你协助杨贺,驻扎在这里,杨贺平日里驻扎在旅顺,协调蓬莱到复州的所有事宜,你驻扎在复州,监视后金鞑子的一举一动,你要记住,复州和永宁就是前线,时时刻刻面对后金鞑子的进攻,丝毫不会亚于辽东,复州是旅顺等地的屏障,不能够有丝毫的闪失。”
天黑之后,杨贺、刘泽清、王允成、马祥麟、丁宝坤等人悉数赶到了复州。
依旧在州衙的厢房,郑锦宏代表郑勋睿,对郑家军两万四千将士以及蓬莱水师驻扎的情况做出了安排。
安排完毕,郑勋睿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短短四天时间,郑家军占领了从旅顺到永宁的大片区域,战斗的确取得了重大胜利,但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诸位需要稳定住地方上的局势,各地官府的官吏,几乎都被擒获,郑家军将士暂时管辖官府所有事宜,可这不是长久之计,我看被擒获的官吏之中,可以挑选一部分出来,进入到官府继续做事情,他们熟悉本地的情形,能够帮助我们维持本地的秩序,但是有些事情必须要做出强调,那就是官吏必须按照我们的要求来做事情。”
“半月之内,各地的官府必须要正常运转,不得有误。”
“郑家军占领了如此大片的区域,驻扎在这里的三千后金鞑子和三千汉兵,灰飞烟灭,皇太极不可能忍受如此的失败,肯定会全力反扑,诸位要做好一切的准备,迎接后金鞑子的反叛,保住所占领的地方,这些地方决不能够让后金鞑子再次的占领。”
“皇太极率领的后金鞑子正在朝鲜鏖战,驻守沈阳的是济尔哈朗,驻守盖州的是多铎、阿济格和阿巴泰,他们麾下的八旗兵,战斗力才算是真正的强悍。”
“所以我要提醒诸位,获取了胜利,高兴是应该的,但远未到庆贺的时候,我们打败了后金鞑子的反扑,在这里立足了,才算是真正获取了胜利,所以说,诸位都要打起精神来,真正的恶战尚未开始。”
“你们中间有人担心,郑家军不过两万余人,可皇太极麾下的后金鞑子十几万,这不是郑家军所能够抵御的,这种担心很有道理,所以郑家军不能够孤军奋战,必须要得到朝廷的支援,我料想皇太极不可能带领所有后金鞑子来进攻,他不会那样愚蠢,我甚至可以断定,皇太极不会亲率大军前来进攻。”
郑勋睿的手指向了地图上面辽东的方向。
“皇太极最大的忧患还是在辽东,后金鞑子的主力进入了朝鲜,驻守沈阳的兵力不多,只要后金鞑子对复州等地展开进攻的时候,驻守辽东的大军稍微有动作,皇太极就心神不宁了,毕竟沈阳是他们的都城,不能够有任何的闪失。”
“我们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在永宁这里,狠狠的教训后金鞑子,打的他们不敢觊觎复州等地,打的他们心惊胆颤,那样我们的目的就真正达到了。”
“郑家军出兵征伐的目的是驰援朝鲜,表面上看郑家军没有直接驰援朝鲜,但我们占领了旅顺和复州等地,目的已经达到了,相信在朝鲜的皇太极,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肯定会撤兵的,他不敢继续在朝鲜征伐了,驻守沈阳的后金鞑子不多,若是郑家军和驻守辽东的大军同时对沈阳和辽阳等地发动进攻,皇太极的根基就要动摇。”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丁宝坤忍不住开口了。
“大人,属下认为朝廷可以抓住这个机会,趁着皇太极在朝鲜征伐的时候,从辽东和复州两个方向展开进攻,如此就算是不能够威胁到沈阳,也可以收复大片的失地。”
郑勋睿看了看丁宝坤,不能说丁宝坤的这个建议是错误的,但目前做不到。
“丁总兵,若是让你到辽东去,率领大军作战,你能够保证战胜后金鞑子吗。”
丁宝坤愣了一下,红着脸低下头了。
“这个建议的确是不错的,可要看是什么情况,后金鞑子的骁勇,诸位都是知道的,若是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皇太极快速回援,一旦辽东的大军不能够抵挡,复州方面也出现巨大的危险,皇太极可以在辽东部署少量的兵力,主力直接压向复州,出现那样的状况,那就危险了,辽东方向做出进攻的态势,不真正展开进攻,皇太极就有忌讳,就不敢大规模的进攻复州等地,毕竟皇太极重点还是保全沈阳和辽阳等地。”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
郑家军的实力的确强悍,可惜人数不够,不可能全面迎战后金鞑子,目前也只能够固守旅顺到复州的这一片区域,而且还要在固守这一片区域的同时,招募辽东汉人进入到郑家军之中,那样才能够慢慢的扩充实力。
郑家军和后金鞑子的决战,最终是要到来的,可不是现在。
作战部署很快安排完毕,永宁和复州驻扎有一万五千郑家军将士,而且丁宝坤率领的蓬莱水师,战船也正在朝着北汛口的方向而来,这一万五千郑家军将士,足够抵御反扑的后金鞑子了,毕竟皇太极还远在朝鲜,此刻能够发动反击的,也就是驻扎在盖州的多铎、阿济格和阿巴泰,至于他们麾下到底有多少后金鞑子,郑勋睿虽不清楚具体的数目,但知道人数肯定不多,就算是多铎想着进攻复州和永宁,也不敢倾巢出动,毕竟他还要固守盖州。
接下来的时间,郑家军需要做好一切的准备,迎战后金鞑子,这一次的战斗至关重要,一旦将后金鞑子打败了,打怕了,复州等地就安全了,否则这一片区域还是处于危险之中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骄狂
明军占领旅顺至永宁一带的消息,终于传到了盖州,这已经是正月初七,消息是一名商贾带来的,信函是驻守在复州的镶红旗甲喇额真写来的,这名甲喇额真已经战死。
得知消息,驻守盖州的多铎暴跳如雷。
多铎是努尔哈赤的第十五个儿子,万历四十二年出生,二十四年,比郑勋睿仅仅大一岁。
尽管年纪不大,可多铎在大清的威名不一般,十三岁的时候,就被册封为贝勒,十五岁就开始跟随皇太极征伐,尽管年纪不大,可作战非常的骁勇,接连立下战功,特别是在征服草原察哈尔部落的时候,独自率领右翼兵马,深入草原,击溃了察哈尔部落的主力,生擒千余人,这个时候,多铎还不满二十岁。
皇太极称帝,多铎被册封为豫郡王,仅仅三个月之后,成亲王岳托因故遭遇贬斥,降为贝勒,多铎被册封为豫亲王,这一年多铎才二十三岁。
此次皇太极亲率大军征伐朝鲜,多铎本应该跟随作战,不过皇太极考虑到明军可能增援,故而派遣多铎率领镶白旗一万军士驻守盖州,阻止明军的增援,命令武英郡王阿济格和贝勒阿巴泰协助。
这是多铎第一次独当一面,要知道阿济格是多铎的亲哥哥,比多铎大了足足十岁。
这也表明了皇太极对多铎是非常信任的。
多铎此人,性格乖张,脾气暴躁,异常的狂傲。就算是面对皇太极,也不是很尊重,就连与其关系最为要好的亲哥哥多尔衮,都认为多铎狂放不羁,有必要约束自身的性格了。
按说商贾带着甲喇额真的信函。专程到盖州来送信,是立下大功的,可狂怒的多铎,没有管那么多,将一腔的怒气发泄到商贾的身上,竟然命令身边的亲兵。将这么商贾活活的打死,原因不过是这么商贾是汉人,有私通明军的嫌疑。
阿济格和阿巴泰都觉得这样做不妥,两人也曾经劝阻,多铎根本不听。坚持打死了报信的商贾,可见其性格之暴躁。
多铎当然不会知道,他的这个举措,在辽东汉人之中产生的恶劣影响。
商贾不是一个人来到盖州,随行的有家人和奴仆,况且这么商贾虽说是辽东汉人,但一向是臣服大清的,也是愿意为大清做事的。其冒着生命危险专程到盖州来报信,却被豫亲王活活打死,其家人在匆匆收敛尸首之后。迅速离开盖州,回到复州去。
暴怒的多铎,在商贾的家人收敛尸首之后,想到自身的做法的确不妥,可他没有想到道歉的事情,反而想着斩草除根。要灭掉商贾全家,可惜等到他派兵追杀的时候。商贾的家人早就离开了盖州,不知去向了。
盖州州衙。知州等一行官吏,战战兢兢的等候在厢房外面。
多铎不仅是大清国的豫亲王,还是礼部尚书,权力很大,想要收拾他们这些官吏,那就是张张嘴的事情,何况人家是皇太极的弟弟,深受皇太极的赏识。
厢房里面,多铎、阿济格和阿巴泰三人在里面。
多铎脸色铁青,复州被明军占据,意味着皇太极率领的大军遭遇到了威胁,尽管说明军没有胆量直接进攻皇太极率领的八旗精锐,可复州等地被明军占领,这是多铎的耻辱。
年轻气盛的多铎,压根瞧不起明军,在他的心目之中,满八旗天下无敌,能够成为满八旗对手的,蒙古部落的军队勉强可以,其余都不值一提,想想明军居然敢占领旅顺到复州这一大片的地域,岂不是找死。
“七哥,十二哥,明军居然敢进攻旅顺、复州和金州等地,看来他们是想着找死了,皇上命令我在盖州阻挡明军的增援,我本来以为多此一举,现在看来,这个安排是不错的,我决定率领六千八旗将士出征,请十二哥负责驻守盖州,我要让明军跪在我的面前求饶。”
阿济格同样气愤,他的脾气也是很暴躁的,只不过去年入关侵袭大明的时候,遭遇到惨败,导致皇太极拿出一千万两白银,赎回了阿巴泰和三千八旗子弟,让阿济格备受打击,脾气也收敛了很多,要知道在大清国,遭遇到失败是每一个将领的耻辱。
“十五弟,你是镇守盖州的统帅,不宜亲自出征,征伐明军、收回旅顺和复州等地的战斗,还是我来指挥。”
阿巴泰在一边冷眼旁观,不开口说话。
他是努尔哈赤的第七个儿子,已经四十八岁,早就磨去了棱角,因为母妃身份低微的缘故,在兄弟之间,一直都不受待见,得不到很好的赏赐,去年入关被生擒,更是成为巨大的耻辱,让其更加抬不起头来。
大清国的亲王、郡王以及贝勒之中,唯有阿巴泰知道明军之中那支郑家军的骁勇,丝毫不亚于八旗子弟,而且商贾来报信的时候,阿巴泰就隐隐预感到了,占领旅顺和复州等地的,应该就是这支郑家军,其余的明军是没有如此胆量的。
更加令阿巴泰气愤的是,多铎命令亲兵痛打商贾的时候,阿巴泰是出手制止的,这个报信的商贾,一定知道不少的情况,应该要好好询问,同时还要给予奖赏,想不到多铎不仅没有听他阿巴泰的劝说,反而出言讥讽,要不是年纪大了,阿巴泰绝对忍不住,当场就要和多铎产生冲突的。
正是因为这样的情况,阿巴泰不会开口说话,他甚至产生了奇怪的想法,就让狂妄的多铎率领大军前去讨伐,说不定会遭遇更大的惨败。
阿济格开口之后,多铎看向了阿巴泰,他打心眼里瞧不起阿巴泰,原因当然是去年入关的大败,甚至被生擒,这是大清国的耻辱,阿巴泰就不应该活着。
阿巴泰不开口说话,脸色平静,让多铎更加难以忍受,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阿巴泰应该是气愤才对的,怎么能够如此的平静。
“饶余贝勒,怎么不说说该如何讨伐明军啊。”
此言一出,就连阿济格都惊呆了,谁不知道阿巴泰也是战功硕硕,只不过是母妃是庶出的,故而总是遭受排挤,为此阿巴泰对皇太极都有很大的意见,甚至暗中抵触了,特别是在去岁被册封为饶余贝勒,不满更是达到了顶峰,要不是皇太极拿出一千万两白银,果断赎回了阿巴泰,阿巴泰与皇太极之间的抵触态势会更加严重。
多铎太年轻了,盛怒之下竟然称呼阿巴泰为饶余贝勒,这不是揭人家的伤疤吗。
阿巴泰就是脾气再好,这个时候也忍不住了。
“豫亲王,您有本事,聪明绝顶,骁勇无比,受皇上之托驻守盖州,本就是负责抵御明军的驰援,我不过是戴罪之身,如今明军真的增援了,我哪里敢随便开口,免得扰乱了统帅的思路,岂不是罪加一等了。”
多铎气的身体发抖,他知道是自己忍不住发脾气,触及了阿巴泰的伤疤,可惜多铎就是这样的脾气,哪怕是做错了,也不肯认错的,就算是面对皇太极,他有时候都犯浑,更不要说面对阿巴泰了。
多铎伸手指着阿巴泰,眼看就要开口大骂了。
见状不好,阿济格动了,他拉起了阿巴泰,推向了门外,这个时候说其他的话是没有作用的,唯有将两人分开,都是兄弟,要是在厢房里面打起来了,岂不是让外面的人看笑话,再说大敌当前,大家需要团结。
看着阿济格将阿巴泰推向门外,多铎没有开口,只是气咻咻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阿济格再次进入厢房的时候,脸色也稍微平静了一些,他斟酌了一下,才慢慢开口。
“十五弟,大敌当前,兄弟之间切不可闹意见,就算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事情,暂时放在心里,你是大帅,需要冷静,有些时候该忍的地方还是要忍一忍的。”
到底是亲兄弟,多铎看了看阿济格,没有开口说话。
“明军占领了复州、金州和旅顺等地,直接威胁到了盖州,当务之急,是击溃入侵的明军,同时要迅速禀报皇上。”
多铎瞪了瞪眼。
“为什么要禀报皇上,这才多大的事情,我率领大军,打败明军,收回复州和旅顺等地,就可以了,明军算什么啊,真不知道富察坤等人是干什么吃的,难道还打不过明军吗。”
阿济格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么大的事情,多铎居然不准备禀报皇上,看来真的是年少轻狂了,且不说是不是能够迅速打败明军,夺回复州和旅顺等地,就说明军的这一招棋,明显就是针对朝鲜的,若是不禀报皇太极,发生了其他任何预料之外的后果,他阿济格和阿巴泰都是吃不消的,毕竟他们都是戴罪之身。
“十五弟,我认为还是要禀报皇上的,可以双管齐下,一面派遣大军收回复州、金州和旅顺等地,一面禀报皇上,还要通报驻守沈阳的郑亲王。”
多铎尽管自傲,不将他人放在眼里,但也征伐多年了,知道战场上的规矩,听到阿济格这样说,扭过头,不再说话。
阿济格微微摇头,走出厢房去布置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稳妥
多铎和阿巴泰之间的冲突,还是被外面的诸多官吏发现了,想要发现这一点不困难,阿巴泰被阿济格拉出来,脸色通红,神情之中显露出来愤怒,这已经说明了一切,盖州州衙的官吏,有满人也有汉人,满人对这一切无所谓,在他们看来,就算是亲王之间发生剧烈的争吵,也没有多大的事情,可汉人官吏就有些吃惊了,毕竟身份尊卑有序,大敌当前,内部最高层却发生公开的争执,这岂不是最不妙的兆头。
众人都知道多铎的脾气,知道这位王爷很是狂傲,脾气也很不好,所以如此情况之下,大家还是小心一些,不要乱说话,更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多铎做事情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不会因为气愤忘记大事,这是他的优点。
与阿济格两人反复商议之后,多铎做出了决定,他和阿济格率领八千镶白旗的军士,前去讨伐明军,阿巴泰率领两千八旗军士,驻守盖州。
多铎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还是很清醒的,他认为明军绝不敢攻打盖州,毕竟明军是在大清控制的地方活动,想要孤军深入,那就是找死。
阿济格同意多铎的决定,毕竟多铎和阿巴泰之间已经发生冲突,而且是短时间之内难以调和的冲突,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两人暂时分开,各自冷静,多铎坚持率领大军出战,那就只能够留下阿巴泰驻守盖州了。
多铎的动作非常迅速,正月初七得到了信函,当夜就派出了斥候,沿路侦查。正月初八,卯时,八千镶白旗军士就从盖州出发,直扑复州而来。
八旗军习惯奔袭作战,速度奇快。个人的作战能力强,集体的配合也不错。
按照多铎的计划,正月初九就要直接攻打和收回复州,正月十五之前,彻底打败入侵的明军,收回旅顺和双岛等地。
在多铎看来。他打败入侵的明军、收回复州、金州和旅顺等地之后,怕是皇上的旨意尚未到盖州来。
阿济格的想法和多铎相差不大,虽说去年曾经大败,但那不是阿济格指挥的战斗,失败的是阿巴泰。这次失败让阿济格耿耿于怀,时刻都想着找到翻身的机会,此次明军居然敢跨海入侵旅顺和复州等地,岂不是最好的报仇机会。
主帅和副帅都是信心满满,也让下面的军士收到了感染,他们的行军速度很快,挟带不可一世的士气扑向了复州。
郑勋睿神色平静,看着桌上的地图。郑锦宏、杨贺和苏蛮子等人,在旁边小声说着什么,王小二站在对面。神色局促的看着郑勋睿。
终于,郑勋睿开口说话了。
“想不到后金鞑子的动作如此之快,王小二,你不必自责,复州和永宁一带的地形,我们不熟悉。而且这些地方刚刚被郑家军占领,斥候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后金鞑子身穿白色的战袍,领子处镶嵌红色。这就是镶白旗了,据我所知,镶白旗的旗主是多铎,后金的豫亲王,年纪不大,很是狂妄,这次也让这位亲王品尝一下郑家军的厉害。”
“永宁城外十里处,地势平坦,视野开阔,适合骑兵作战,郑家军与后金鞑子的战斗,就在这里进行,此次战斗,我来指挥。”
“郑锦宏、杨贺、苏蛮子,这一次的作战,面对的乃是后金的精锐,这是一场真正的厮杀,郑家军将士要做好一切的准备,我们可以藐视后金鞑子,但决不能够轻视后金鞑子,我的意见,复州留下一千郑家军将士,永宁留下一千郑家军将士,其余一万三千郑家军将士,全部投入到战斗之中。”
“后金鞑子的兵力不足万人,这一战我们必须要狠狠的教训后金鞑子,让他们从此真正的害怕郑家军。”
郑勋睿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
作战的具体部署很快开始,一边的王小二,神色总算是好一些了。
作为郑家军的参将,专门负责斥候营的事宜,在郑家军占领了旅顺到复州这一片广大的地域之后,本应该要迅速展开侦查,至少要弄清楚这一片地域的特征,王小二也不是没有做,正月初六就派出了斥候四处侦查,特别是注意侦查盖州到永宁方向的任何动静。
不过后金鞑子的动作太快了,正月初八就开始了行动,郑家军的斥候开始侦查仅仅两天的时间,很多的情报尚未归拢。
得知盖州方向已经出现大量的后金鞑子,朝着复州方向而来,王小二的脸色都变了,特别的懊恼,倒不是说其他的方面,而是斥候没有仔细侦查永宁县境内的地形,大战即将来临之际,竟然没有选择好伏击的地点。
此刻去选择伏击的地点,已经来不及了,后金鞑子的动作太快了,前来禀报的斥候,估计天黑的时候,后金鞑子就能够抵达永宁县境内了。
伏击作战需要精心的准备,大军要首先埋伏好,伏击作战的地点更要合适,缺乏这些必须的要素,伏击作战就无法展开。
唯一的办法,就是硬碰硬,和后金鞑子展开面对面的厮杀了。
懊恼的王小二,命令斥候排除一切困难,尽量侦查清楚后金鞑子兵力的多少,一面急促的给郑勋睿禀报情况了。
郑勋睿没有埋怨,这让王小二内心更加的不好受。
一万三千郑家军将士,分为两个梯队,杨贺率领的九千人,与后金鞑子首先展开厮杀,郑锦宏率领的四千人,在厮杀进行了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之后,突然出击,对后金鞑子展开凌烈的攻击,当然时间上面的把握是不固定的,需要看战斗的进行情况。
午时,杨贺率领九千郑家军将士,从永宁城出发。
午时三刻,郑勋睿、郑锦宏率领四千郑家军将士,从永宁城出发。
大战即将来临之际,郑勋睿很是平静,这也让郑锦宏等人安心不少,他们坚信此次战斗能够获取最终的胜利,只要是郑勋睿直接指挥的战斗,郑家军悉数都是获取完胜,没有出现过任何的意外,此次作战肯定是如此。
其实郑勋睿想到的很多,此次作战的安排,还是存在一些失误的,那就是他都没有预料到,后金鞑子的动作会如此的迅速,没有进行事先的侦查,没有任何的准备,军队突然就出动了,这有些违背常理,但也表露出来一些情报,多铎对明军是不放在眼里的,认为很轻松就能够打败明军,能够收复失地。
郑家军从正月初一到初五的所有战斗,都是采取闪电战的战术,消息完全保密,双岛、旅顺、金州、复州和永宁等地的后金鞑子和汉兵,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之下,被郑家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剿灭,没有反击的机会,没有逃跑的途径。
郑家军取得了重大的胜利,这样的胜利让人眩晕,但正是在这种胜利光环的炫耀之下,连郑勋睿都忘记了应该迅速做好下一次战斗的准备,尽管他提出了要求,认为战斗尚未完全结束和胜利,不能够放松警惕,可实际情况是,两天时间过去,郑勋睿本人也在放松。
这就是教训,好在这个的教训,尚未形成什么后果,但也要格外注意了。
“锦宏,这一次有些仓促迎战,我们应该要吸取教训,今后与后金鞑子的厮杀,还有很多,每一次的战斗之后,都要及时进行总结,不能够有丝毫放松的情绪,此次的侦查没有到位,责任在我,故而我没有训斥王小二,但今后不能够出现此类情况了,其实我们有两天的时间,早就应该考虑选择设伏地点了,郑家军从容设伏,就能给减少伤亡。”
郑勋睿刚刚说完,郑锦宏就开口了。
“少爷,这都是属下的错误,属下是郑家军的总兵,这些事情应该是属下要考虑的,大人考虑的都是大事,具体的事情应该是属下落实,其实大人在复州已经强调了,属下没有重视,想到后金鞑子没有这么快的动作。”
郑勋睿摆摆手。
“锦宏,不说这些了,注意力集中到这次的战斗上来,我还是有些担心的,这是郑家军第一次与后金鞑子面对面的厮杀,双反都做好了准备,尽管我们在北直隶的时候,曾经大败后金鞑子,但那都是采用了突然袭击的方式取得的,拿下旅顺和复州等地,就更不用说了,所以说这一次的战斗,能够真正的考验郑家军的战斗力。”
“我们的对手是多铎,满八旗的镶白旗,若是此次能够完败多铎,将士们的自信心就完全树立起来,日后面对后金鞑子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的畏惧。”
“此番的厮杀,一定很残酷,每一名将士都要做好厮杀到最后一刻的准备,各级军官更是要高度重视,这方面你要做出强调,开战之前提醒每一名郑家军的指挥官,我们拿下旅顺和复州等地的战斗,过于的轻松了,以至于有些将士开始藐视后金鞑子了,这种思想要不得,会吃亏的。”
郑锦宏点点头,神色有些凝重。(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血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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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年,正月初九,卯时。
距离永宁县城十里处,一大片旷阔的地带。
正是严冬季节,呼呼的北风让人禁不住缩起了脖子,恨不得将身体缩成一团。
尽管还在春节期间,而且是上九日这个特别的时节,这可是走亲访友的好时节,可旅顺到永宁一带都是紧张的,这里的百姓无所适从,多年前,朝廷的大军在这里抗击后金鞑子,百姓为了支持朝廷大军,也是做出了巨大牺牲的,可惜朝廷大军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坚持住,全部都败退了,以至于后金鞑子统领和占据了这里,本属于山东金州、复州、盖州等地的大片地方,全部被后金鞑子占领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愿意剃发遭遇杀戮,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抗击后金鞑子,全家都被屠杀,后金鞑子的残暴,让百姓屈服了。
几年时间过去,就在大家已经习惯和麻木被欺凌的日子之后,朝廷大军突然来了,在百姓尚未明白过来的时候,收复了旅顺、金州、复州和旋城等地,可百姓没有欣喜,他们更加的惶恐,不知道朝廷的大军会不会清算他们投靠后金的罪孽,不知道朝廷的大军什么时候撤走,不知道后金鞑子再次占领这些地方之后,会不会有更加残暴的清洗。
所以百姓不敢出门,他们只能够观望,因为他们无法决定自身的命运。
这也导致从旅顺一直到复州等地。都显得特别的冷清,官道上看不见什么人,也没有谁敢大胆的在官道上行走,这样的氛围,一直延续到了盖州等地。
郑勋睿清楚其中的缘故。他不会去强迫百姓,毕竟不管什么朝代,百姓都是最底层的存在,承担了最为惨痛的损失,你要求百姓大义凛然,要求百姓欢呼朝廷的军队。那都是痴人说梦,只有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了什么,你才能够得到百姓的拥护。
郑家军已经列阵完毕。
五十门弗朗机炮摆在最前沿,紧随其后的是杨贺率领的九千郑家军骑兵,郑锦宏率领的四千郑家军骑兵。距离这里有四里地,将火炮摆设在最前面,这是新颖的战法,杨贺从来都没有见过,不过这是郑勋睿直接安排的。
来玩穿梭的斥候和传令兵,预示着大战即将开始。
杨贺的脸上,有激动也有肃穆,他在极力控制自身的情绪。郑勋睿提醒是对的,这是郑家军第一次面对面和后金鞑子作战,而且面对的是准备充足的后金鞑子。
打压内心的傲气不是简单的事情。杨贺几乎参与了每一次与后金鞑子的作战,郑家军每次都是获得全胜,这让他的自信心大为膨胀,一度有些藐视后金鞑子了。
所以说,进攻开始之前,杨贺内心的感受是无法彻底消磨的。
为数不多的飞鸟出现了。北方的冬季,飞鸟异常的稀少。若不是遭遇到惊吓,是绝不会四处乱飞的。这些飞鸟明显是收到了惊吓,悉数朝着杨贺他们的方向飞来。
天空之中隐隐能够看到黄沙,这是大队人马快速行军引发的沙尘,聚集到空中,隔着老远都能够看见的。
后金鞑子终于来了,厮杀马上就要开始了。
杨贺的神情变得平静,这是跟着郑勋睿学的,愈是大战来临的时候,愈是需要冷静,不能够着急和慌张,更不能够过分的激动,毕竟他是指挥官,而且是冲锋在最前面的指挥官,他的冷静能够给与麾下将士莫大的安慰,能够感染麾下的将士,让大家也逐渐冷静下来。
如此列阵对付后金鞑子的进攻,没有任何的掩饰,没有设伏,这是第一次,杨贺明白郑勋睿的提醒,这样的战斗,胜败是非常关键的,能够让郑家军将士有着真正刻骨铭心的认识,让大家知道后金鞑子究竟如何的骁勇,郑家军将士面对后金鞑子的时候,是不是有着真正的优势,这种优势不是嘴上说出来的,不是靠闪电战得来的,而是面对面厮杀累计起来的巨大勇气和优势。
郑家军中军帐。
郑锦宏站在郑勋睿的身边,脸上的神情有些变幻莫测。
郑勋睿没有看向郑锦宏,好像是自言自语的开口了。
“这是一场血战啊,也让诸多的将士明白,后金鞑子是有着很强战斗力的,绝非是旅顺和复州等地后金鞑子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我还是有些不忍心啊,可必须下这样的决心,让将士们和后金鞑子面对面的厮杀,也许这一次的厮杀,会让将士们有真正的认识,如此他们今后才能够从容的面对后金鞑子的任何进攻。”
听见郑勋睿这样说,郑锦宏的神情更是不对了,他忍不住开口了。
“少爷,您是说后金鞑子很厉害,将士们会抵挡不住吗。”
郑勋睿扭头看向郑锦宏,好一会才开口。
“锦宏,你认为将士们能够在厮杀开始就占据上风吗。”
郑锦宏很坚定的点头,只是没有开口。
“不一定吧,狭路相逢勇者胜,将士们有勇气是不错的,可连日来的战斗,让将士们内心有些膨胀了,总是觉得后金鞑子不堪一击,我甚至听到了一些议论,说是后金鞑子比流寇也强不到哪里去,听到这些传言,我很担心啊,你想想,后金鞑子才多少的兵力,从萨尔浒之战到如今,出来郑家军真正在野战之中战胜过后金鞑子,可曾有一支朝廷大军战胜过后金鞑子,关宁铁骑不行,戚家军不行,这是为什么。”
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口了。
“后金鞑子能够有这样的战绩,说明他们的确是骁勇的,我曾经仔细思考过,后金鞑子为什么能够如此的骁勇,难道他们天生就有那么厉害吗,最后想到的结果,还真的有这样的因素,北方的土地是贫瘠的,气候是严寒的,仅仅依靠种地是无法养活家人的,所以后金鞑子从小就要和大自然作斗争,他们从小就开始狩猎,就在马背上渡过,狩猎是什么,那是无声的战斗,那是磨砺人秉性和杀气的战斗。”
“从这个方面说,我们不得不承认,后金鞑子个人的战斗能力,的确强于朝廷的任何一支军队,你应该记得郑家军严酷的训练,甚至有人将此形容为魔鬼训练,如今很多人明白了,郑家军若不经历这种魔鬼的训练,面对后金鞑子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机会,就算是人数再多,也是一败涂地的命运。”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郑锦宏听出味道来了。
“少爷的意思,最终的胜利,还是属于郑家军的。”
郑勋睿点点头,眼神变得深邃和坚毅。
“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这不容置疑。”
多铎接到了斥候的禀报,前方发现了大量的明军,已经摆好作战的阵势,因为距离有些远,看不到很清楚,斥候也害怕被明军发现,所以无法估计到底有多少的明军。
多铎的脸上,再次露出愤怒和好奇的神情,他忍不住询问了斥候几句话,言下之意是不是斥候在谎报军情,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曾经跟随皇太极经历好好多的战斗,还没有遇见一支敢于正面对决八旗军的明军。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多铎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这是很诡异的笑容。
他对着旁边的阿济格开口了。
“十二哥,我还真的没有想到,明军居然敢找死,和我八旗子弟面对面厮杀,他们是不是神经了,这也正好省去了麻烦,我还想着绕过永宁城,直接去进攻复州的。”
阿济格的想法,与多铎没有多大的区别,去岁的失败,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此刻能够遇见胆大妄为的明军,那就是拔掉刺的机会,只要打败了这股明军,那他就可以再次的抬头了。
大军的速度慢下来了,尽管想着用最快的速度打败明军,可多铎和阿济格不糊涂,他们需要排兵布阵,需要做出最佳的安排。
在外人理解看,八旗军最大的优势就是速度,还有精准的箭术,这一切都能够给与对手巨大的杀伤,可八旗军真正的优势,在于冲锋的气势,拿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能够在瞬间压倒对手,双方尚未开始靠近厮杀的时候,胜败已经出来了。
这一次,多铎和阿济格需要发挥出来八旗军的冲锋优势,完全展现出来镶白旗军士的杀气和霸气,彻底压倒明军。
在谁带队冲锋的问题上面,多铎和阿济格产生了小的争执,不过多铎还是让步了,按照八旗军的规矩,主帅是不能够冲锋在最前面的,副帅率领军士冲锋才是理所当然。
八旗军的军官,任何的战斗都是冲锋在前面的,当年皇太极继承了大汉的位置,大凌河之战的时候,同样是冲锋在前面的,绝不会退缩。
斥候不断的禀报情报,得知明军竟然将火炮摆在队伍最前面的时候,多铎和阿济格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两人相视的时候,竟然忍不住狂笑了,这是什么阵势,谁不知道火炮会阻挡骑兵冲锋的阵形,看来明军是怯战了,以为区区几门火炮,就可以打败八旗军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血战(2)
“轰”“轰”“轰”
弗朗机开始了怒吼,,一发发的炮弹朝着后金鞑子飞去。
什么时候开始进攻,如何把握最好的进攻机会,这一切都是杨贺做出决定,后面的郑勋睿和郑锦宏不会发出命令,弗朗机已经成为野战唯一使用的火炮,这是郑勋睿做出的决定,威力最大的红夷大炮被放弃了,因为其太笨重,难以运输。
后金鞑子的冲锋是分散的,气势不是很强,空旷的周遭,一发发的炮弹落地爆炸,被击中的后金鞑子不多,可见火炮并没有发挥出来多大的作用。
杨贺没有办法,真正想要火炮发挥出来巨大的杀伤力,那必须是伏击战,在对手毫无知觉的情况之下,才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对于已经做好充分准备的后金鞑子来说,火炮仅仅是助威,增长士气罢了。
后金鞑子并非一味的朝着前方冲锋,冲锋的过程之中,他们还会迂回,参与冲锋的后金鞑子人数不多,不超过千人,他们分的很散,面对火炮的轰击,他们有一定的伤亡,但伤亡很小,每一匹战马之间的距离相隔至少十米左右,这也要感谢这一片地域的空旷。
三轮火炮轰击之后,杨贺身边的传令兵举起了手中的红色旗帜,这是停止轰击的命令。
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后金鞑子显然是没有料到,也愣了一下。
很快,隆隆的马蹄声出现了,后金鞑子突然发起了大规模的冲锋,这次冲锋的阵形完全不一样了。排列密集,颇有排山倒海的气势。
杨贺举起了手中的长矛,一马当先,冲出去了。
红色和洪流和白色的洪流瞬间相撞,天空中密集的箭雨。已经间或出现的惨叫声,预示着真正的厮杀全面展开了。
巨大的撞击声,惊得远处的飞鸟都扑腾扑腾飞走了。
阵阵的北风呼啸而至,可在拼命厮杀的阵形面前退却了,北风带着血腥的味道,朝着天空而去。似乎在追赶飞鸟的声影。
惨烈的厮杀开始了。
巨大撞击声出现的时候,红色与白色已经相互穿透,郑家军将士与后金鞑子与交叉开,肉眼可以看见,红色的战袍覆盖了大片的厮杀区域。
杨贺一柄长矛挥舞的出神入化。被长矛挑下马的后金鞑子已经有三人,鲜血已经喷溅到战袍上面,甚至是脸上,他来不及抹去脸上的血渍,依旧挥舞手中的长矛,对准一个个的后金鞑子。
洪门十二桥的威力,在这一刻完全发挥出来。
实事求是的说,后金鞑子冲锋的气势是压过了郑家军的。这是从未出现过的事宜,让杨贺感觉到吃惊,想不到正面对决之下。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就是这一瞬间,他想到了郑勋睿的嘱托。
狭路相逢勇者胜,杨贺永远不会忘记这句话,不管是顺风顺水,还是处于劣势。都要奋力的厮杀,他一马当先冲锋在最前面。给与诸多将士巨大的鼓励,让郑家军将士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扭转冲锋的劣势。
郑家军将士熟练的施展洪门十二桥,或者挥舞手中的长矛,或者舞弄手中的长枪。
骑兵的厮杀,冲锋时候依靠的是整体和气势,可真正面对面厮杀的时候,依靠的是个人的能力,看你是不是比对方强,双方交手厮杀之际,强弱立显。
多铎没有参与这次的冲锋,他身边尚有三千八旗军士,八千人全部参与冲锋和厮杀是不行的,必须有一部分的军士待命,可是眼看着战场上的情形,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八旗将士的气势的确是骇人的,一一往无前的气势完全表露出来,刚开始是完全压过了明军的,尽管明军在人数上面占据优势。
这样的态势让多铎喜出望外,他仿佛看见了胜利的前景,一旦自己率领三千八旗子弟发起冲锋的时候,战斗就应该结束了,丢盔弃甲的明军肯定仓皇逃离和败退。
可是这样的情形没有出现,不到一刻钟时间,战场的局势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八旗子弟已经被明军包围,双反陷入到苦战和厮杀之中,不断有八旗子弟惨叫着倒下,明军居然在短时间之内扭转了不利的局面,更加要命的是,明军人数上面的优势,在这一刻完全体现出来,很多时候是两个甚至三个明军对付一名八旗将士。
多铎眼睁睁看着麾下的八旗子弟被挑下马,眼看着八旗子弟的伤亡越来越大。
狂怒的多铎,恨不得马上率领三千八旗子弟发起冲锋,将明军的气势彻底压下去,可他不能够这样做,厮杀才刚刚开始,还不到半个时辰,这个时候冲锋,无法对明军形成毁灭性的打击。
多铎突然想到了去年阿济格的惨败,那一次八旗子弟损失一万八千余人,可谓是八旗创立以来最为惨重的损失,当时很多人不服气,认为这是阿巴泰过于的轻敌,遭遇到明军数十万大军的进攻,尽管阿巴泰解释明军和八千将士的人数是差不多的,可没有谁相信,大家都认为,明军不可能有如此骁勇的战斗力。
为此阿巴泰郁闷了很长的时间,几乎不怎么说话。
难道说阿巴泰遇见的明军,就是眼前的明军吗。
多铎突然想起来,这股明军好像是叫做郑家军。
半个时辰过去,战场上已经是一片血腥,酷似人间地狱,周遭的土地上面,已经被一层鲜血覆盖,浓厚的血腥味道飘荡的很远很远。
后金鞑子人数上面的劣势完全暴露出来,逐渐掌握战场主动权的郑家军将士,开始了更加猛烈的厮杀,他们从最开始的单独厮杀,恢复到习惯的团队作战,每一个团体十人到十二人,有主攻的,有协助的,有防守的,有偷袭的,分工明确,以团队的阵势来对付后金鞑子,优势立马就出现了。
后金鞑子开始节节败退,伤亡越来越大。
不过郑家军将士的伤亡也不小,后金鞑子刚开始冲锋的气势,压过了郑家军将士,这让诸多的将士在刚开始厮杀的时候,陷入到单独作战的挣扎之中,人数上面的优势帮助了诸多的将士,长期的作战厮杀,让大家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做出了调整,洪门十二桥的威力体现出来,让郑家军将士渡过了最开始的危险,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团队作战的氛围开始形成,整体的优势开始发挥出来,郑家军将士很快把握了战场上的主动权。
这的确是一次深刻的教训,后金鞑子的确骁勇,的确是郑家军的劲敌,此次的战斗厮杀,若不是人数上面的优势,战局究竟会如何发展,还真的说不清楚。
战场上已经开始出现普遍的情形,红色的战袍不断的进攻,白色的战袍陷入防守和退却的漩涡,红色的箭头开始大规模撕裂白色的圆圈,将白色的圆圈分裂为更小的点,直至最终消失,这预示着后金鞑子已经陷入完全的被动。
到了这个时候,傻子都能够看明白,随着时间的推移,后金鞑子最终会被彻底剿灭。
多铎的眼睛变红了,征战厮杀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的情形,五千八旗将士发挥出来的威力,那是摧枯拉朽的,根本没有谁能够抵挡,可是对面的明军,好像是冲不垮的城墙,在抵御住最初的冲锋之后,开始爆发出来强大的威力,开始了有计划有步骤的反攻。
多铎很明白,如此的厮杀持续下去,镶白旗将要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惨败,甚至自己率领的麾下的将士,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明军的战斗力如此的强悍,这是大清的灾难。
多铎的身体开始颤抖,他慢慢的拔出了腰间的弯刀,一旦他的弯刀举过头顶,三千将士将发动凌烈的冲锋,加入到战团之中。
多铎不知道阿济格如何了,虽说八旗将士每一次的冲锋厮杀,军官都是冲锋在最前面的,但那也是有条件的,要么是对方过于的强悍,要么是对方过于的孱弱,对方强悍,军官冲锋在最前面,能够最大限度的鼓舞士气,对方孱弱了,这样的冲锋能够直接打灭对手,如此的鏖战,阿济格总是在阵形之中厮杀,将要遭遇到巨大的危险。
从来没有犹豫过的多铎,出现了短暂的犹豫,他不知道麾下的三千将士,冲锋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其实这个时候的最佳选择,就是撤兵,八旗将士迅速撤离战斗,自己麾下的三千将士押后,掩护大军撤退。
骄傲的多铎不会轻易撤兵,这不是他所能够忍受的,八旗军从来没有主动撤退的战斗,就算是面对数倍于自身的对手,也是不会撤离的,必定是鏖战到底。
多铎的弯刀终于拔出来了,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麾下的三千八旗子弟全部参与到厮杀之中,到了这个时候不能够犹豫了,不管明军做出什么样的安排,就算是损失惨重,也要拼尽全力。
隆隆的马蹄声再次响起,多铎率领麾下的三千将士,开始了冲锋和厮杀。
一股白色的洪流,瞬间朝着战场而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血战(3)
郑勋睿依旧很平静,但郑锦宏有些忍不住了。
后金鞑子全部加入到厮杀之中,郑家军将士和后金鞑子已经杀得昏天黑地,九千郑家军的将士,面对八千的后金鞑子,没有占据到什么优势,双反的厮杀已经不能够用残酷来形容,将这里形容为地狱也不为过,若是没有见过厮杀阵势的老百姓看到战场的情形,一定是趴在地上无法站立了。
厮杀已经持续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不管是郑家军将士,还是后金鞑子,最初的锐气都已经消失,剩下的就是坚持,谁能够坚持到最后,谁就能够获取胜利。
按照先前的安排,此刻应该是郑家军四千将士加入到战团之中的时间,郑锦宏早就做好了准备,斥候和传令兵穿梭来回的禀报战况,从掌握的战况来看,后金鞑子没有占据到丝毫的优势,损失惨重,可是郑家军的伤亡同样是很大的。
这种厮杀的情形,只有可能出现在郑家军和后金鞑子的厮杀之中,两路大军的风格都是强悍的,换做朝廷其他的大军,早就崩溃了。
郑勋睿一直没有下达总攻的命令,这让郑锦宏有些忍不住了,他已经两次开口提醒,这在以往是很罕见的情况。
郑勋睿终于开口了。
“锦宏,遇见惨烈的厮杀,就难以沉住气了,这可不行,表面看,后金鞑子全部都投入到战斗之中,可谁能够保证后面是不是还有后金鞑子,他们是不是还有援军,目前的厮杀。异常的胶着,这个时候,正是考验将士的能力的时候,试想一下,若是没有援军。诸多的将士该如何坚持下去,后金鞑子尚未到强弩之末,这个时候发起冲锋,达不到最好的效果。”
扭头看见郑锦宏有些不忍的表情,郑勋睿加重了语气。
“锦宏,你是郑家军的总兵官。不是寻常的军士,你要记住一点,慈不掌兵,战斗厮杀总是有伤亡的,我们的目的是彻底打败后金鞑子。若是能够轻轻松松就打败后金鞑子了,那皇太极也不可能嚣张这么多年了,你的眼光要尽量长远一些。”
郑勋睿的这些话,让郑锦宏安静下来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传令兵和斥候穿梭的更加频繁,他们禀报战况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了,看样子郑家军将士的伤亡是惨重的。
郑家军九千将士已经支撑了一个半时辰。不管是体力还是精神,应该是到极限了。
郑勋睿终于点头了。
“锦宏,可以发动进攻了。记住,擒贼擒王,到了这个时候,郑家军将士疲惫至极,后金鞑子的承受能力也已经达到了极限,想必这次的战斗。是多铎亲自指挥的,要不然后金鞑子早就选择撤离了。不会坚持到现在,他们也不是铁打的。没有那么强的抗压能力。”
“一定要彻底打败后金鞑子,让他们恐惧郑家军。”
郑锦宏早就等着进攻的命令,其麾下的四千将士,更是忍不住了。
隆隆的马蹄声再次响起,红色的洪流冲向了战场。。。
多铎彻底服气了,战场的惨烈打消了他内心的傲气,本来以为率领三千八旗子弟加入到战场之中,就可以彻底扭转局势、可以打败明军,明军会出现习惯性的溃败。
想不到明军坚持下来了,而且表现的愈加顽强,经历过大大小小太多的战斗了,多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骁勇的军队。
此刻最好的选择,就是撤离战场了,哪怕是遭遇更加惨重的损失,至少可以保证不被明军剿灭,支撑多铎的傲气一旦减弱,理智迅速占据了脑海。
多铎知道自己错了,错在过于的傲气,以至于将八千镶白旗的军士全部压上去了,这等于是赌博,任何一个清醒的指挥官,都不应该出现这样愚蠢的错误。
被亲兵护卫的多铎,和阿济格交换了眼神,两人是亲兄弟,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双方的意思了,看来阿济格也想着撤退了。
命令快要下达的时候,战场上瞬间出现异常。
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一大片的红色朝着战场冲来的时候,多铎的脸色发白,身体竟然微微颤抖了,其实在厮杀的过程之中,他一直都在思考,明军的援军什么时候发动进攻,必须在明军发起再一次进攻之前,率领八旗子弟撤离战场。
多铎不是害怕厮杀,更加血腥的战斗,他都参与过,他所担心的是麾下的镶白旗军士被全歼,这样的损失是无法承受的,而且他和阿济格两人,都不一定能够逃离。
这个时候撤离,恐怕面临被全部歼灭的命运,可是不撤离,也无法坚持多长的时间。
从来没有遇见过此等麻烦和危急情况的多铎,再一次的犹豫了。
郑锦宏率领的四千将士,加入到战场之中。
局面瞬间出现决定性的变化,后金鞑子终于无法支撑,开始四散的逃离,坚持厮杀的后金鞑子已经不多了,他们被郑家军将士围在中间,无一例外的被击杀。
郑勋睿的分析是准确的,后金鞑子已经成为强弩之末,经不起再一次的冲杀了。
郑锦宏用尽最大的力气吼出来了。
“王小二,率领斥候营,生擒后金鞑子的主帅。。。”
一千人的斥候营,如同利剑一般,瞬间撕开了后金鞑子的防线,朝着后金鞑子帅旗的方向而去,不用说都知道,后金鞑子的主帅和帅旗是在一起的。
护卫帅旗的后金鞑子,在响箭和长矛、长枪的攻击之下,纷纷落马,他们的体力基本透支,无法抵挡骁勇的明军了。
阿济格早就发现情况不对了,这个时候就算是撤离,也来不及了,一边是养精蓄锐的明军,一边是苦苦支撑的八旗子弟,若是转身逃离,最终的结局就是被全部剿灭。
红着眼的阿济格,抹去了脸上的血渍,冷静的对多铎开口了。
“十五弟,你马上撤离,我在这里坚守,你记住,一定要迅速禀报皇上,复州方向的明军,异常骁勇,皇上要小心,我的建议,攻打朝鲜的战役,暂时不要进行了。。。”
阿济格尚未说完,多铎就开口了。
“不行,我是主帅,怎么能够擅自撤离,十二哥,你赶快撤离。。。”
多铎还没有说完,阿济格对着诸多的亲兵恶狠狠的开口了。
“你们一定要护卫主子撤离,就算你们都死光了,也要保护主子撤到盖州去,否则我饶不了你们,你们的家人也不要想着活命了。”
阿济格说完之后,三百亲兵没有犹豫,将多铎夹在了中间,朝着后方撤离。
帅旗留在了阿济格的身边,他身边只剩下一百亲兵,到了这个时候,阿济格很清楚,他几乎没有撤离的可能性了,明军眼看着就冲过来了,身边的亲兵人数太少,不可能抵挡很长的时间,可到了现在,就是拼到最后一个人,也要坚持,必须阻挡明军,让多铎能够顺利的撤离,无论怎么说,大清的亲王和郡王不能够同时被斩杀或者是生擒。
阿济格内心是没有底气的,到了这个时候,多铎是不是能够迅速的撤离,是不是能够回到盖州去,那是说不清楚的事情,如今只能够尽人力看天意了。
阿济格举起了手中的长矛,一声怒吼,朝着明军冲过去。
身边的亲兵没有犹豫,跟随阿济格同时朝着明军冲过去。
面对阿济格的是郑家军参将王小二。
长矛相碰的时候,阿济格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王小二的脸红了。
这一下的交手,两人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王小二是很吃惊的,进入郑家军这么多年,拼命刻苦的训练,他的作战能力已经不一般了,想不到对面这个后金鞑子的主帅,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厮杀,还能够有着如此大的力气,这要是战斗开始两人就交手,王小二还真的不是对手。
几名斥候瞬间包围了阿济格,将阿济格与其他的后金鞑子隔离开来了。
亲兵拼命朝着明军冲锋,想着靠近阿济格,可惜他们没有机会了,更多的明军围过来了,将剩下的几十名亲兵也包围起来。
阿济格再次怒吼,挥舞手中的长矛,朝着王小二冲过去,可惜他身边全部都明军,顾得了前面顾不到后面,一阵剧痛从背后传来,阿济格双目圆瞪,大声怒吼,扭头看着背后袭击的明军是哪一个,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周遭全部都是红色,都是明军。
阿济格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朝着脖子的方向抹去,他不愿意被生擒。
王小二手中的弓箭准确的射出去了,阿济格握刀的左臂被射中,弓箭的巨大冲击力,让他的身体在马背上摇晃,周围的明军已经围上来。
阿济格的眼睛里面,露出了绝望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注定被生擒,自杀都没有机会了,到了这个时候,他唯一关心的是多铎是不是已经撤出去了,是不是能够顺利的回到盖州,至于说皇上在朝鲜的征伐,那不是他应该思考的问题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惨胜
郑锦宏早就盯着后金鞑子的帅旗了,就在多铎在亲兵的簇拥之下撤离的时候,他率领一千郑家军将士追上去了,这么多人护卫撤离,一定是后金鞑子的主帅。
诸多的将士都是憋了一股气,战场上的惨状,让他们都惊呆了,在后面看着兄弟们厮杀,看着兄弟们痛苦的倒下,自己却不能够马上挺身而出,那种滋味是最难受的,所以在发起冲锋之后,他们如同下山的猛虎,毫不留情的撕裂了后金鞑子的阵线。
跟随郑锦宏追击撤离的后金鞑子,众人更是拼尽全力。
傲气被打落的多铎,已经是心如死灰,从盖州来的八千镶白旗的军士,能够回去的寥寥无几,如此惨重的失败,的确是难以承受的,更为关键的是,他的亲哥哥阿济格面临巨大的危险,亲兵簇拥他撤离的时候,明军已经攻上来了,阿济格肯定没有机会撤离了。
悲愤之中的多铎,听见后面的怒喝声和惨叫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明军追上来了。
多铎本能的想着扭转马头迎战,可他不能够这样做,阿济格已经为他创造出来撤离的机会,若是不能够迅速的撤离,那就枉费阿济格的一片苦心了。
雾气出现在眼眶,多铎拼命打马,朝着前方飞驰。
身后的惨叫声越来越多,弓箭呜呜的从身边飞过,多铎无法回头,他知道亲兵正在拼死抵抗,这样的抵抗意味着更加惨重的损失。
前方出现黄沙的时候,多铎绝望了,他想不到前面还有明军。若是被明军包围了,无论如何都逃不走了。
熟悉的白色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多铎的眼泪终于落下来了,不是为自己。
领头的是阿巴泰,那个他曾经侮辱的七哥。
追击的郑锦宏。发现了增援的后金鞑子,他迅速举起了手里的长矛。
郑家军所有将士停止了追击。
郑锦宏眉头紧皱,这些后金鞑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刚才战斗之中,为什么没有能够增援。
尽管后金鞑子的人数不多。但郑锦宏不会继续追击,狗急跳墙,后金鞑子已经遭遇到惨败,这个时候继续追杀,恐怕会引发其强烈的反弹。
所有追击的郑家军将士。迅速集中到郑锦宏的身边,排列成为战斗的阵形。
阿巴泰吃过败仗,知道郑家军的厉害,他早就预感到,占领旅顺和复州等地的明军,应该就是郑家军,多铎和阿济格率领八千军士迎战,万一陷入到明军的包围之中。后果不堪设想,想到了严重后果的阿巴泰,顾不得怄气了。在多铎和阿济格出发之后,命令一千军士留守盖州,城内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自己率领一千军士,朝着复州的方向而去。
看见拼命逃离的多铎。以及身后追击的明军,阿巴泰的心在下沉。他看到的八旗子弟不足千人,人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惶恐的。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多铎遭遇到惨败。
更要命的是,队伍之中没有看见阿济格。
看到了阿巴泰之后,多铎抹去了泪水。
“七哥,想不到。。。都是我不好。。。”
“十五弟,不要说了,十二弟怎么没有看见。”
多铎低下头,没有开口说话。
“十五弟,你迅速回到盖州去,我率领兄弟们去厮杀,不管如何都要抢回十二弟。。。”
已经冷静下来的多铎,毫不犹豫的开口了。
“七哥,不行,明军太强悍了,人数上面远远超过我们,还是赶快撤离,将这里发生的一切禀报给皇上,这是我的责任,一切由我来承担,不管想什么办法,我都是要救回十二哥的,就算是用我去换都要救回十二哥。”
阿巴泰毕竟年纪大很多,听见多铎这样说,很快明白一切,要知道多铎是非常傲气的,轻易不会认输,可这时候都阻止救援,说明对手异常强大,自己率领的这些人,就算是杀过去,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多铎和阿巴泰率领军士迅速朝着盖州的方向撤离。
郑锦宏远远看着后金鞑子撤离,他没有要求将士发动进攻。
这个时候的追击,想要擒获后金鞑子的主帅,可能性是不大了,郑家军将士不可能彻底剿灭前来增援的后金鞑子,骑兵作战,若是下定决心撤离了,那是很难追击的,除非是伏击战和包围战,再说后金鞑子养精蓄锐,战斗力不一般,这个时候追上去,厮杀一定非常惨烈。
一千多郑家军将士跟随郑锦宏掉头,朝着战场的方向而去,沿途他们遇见撤离的后金鞑子,都是毫不留情的斩杀,不留任何的俘虏,郑锦宏内心有怨气,眼看着就要追上了,马上就要生擒后金鞑子的主帅了,应该是后金的豫亲王多铎,要是能够生擒多铎,对皇太极和后金鞑子都是巨大的打击,也是郑家军巨大的胜利。
这个时候,郑锦宏还不知道,后金的武英郡王阿济格已经被生擒。
战场上已经平静下来,偶尔还有零星的厮杀,这场从卯时一刻开始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午时,近三个时辰的惨烈厮杀,已经将这里变成了人间地狱。
战斗结束之后,疲惫至极的郑家军将士,下马歇息,部分的将士甚至没有打扫战场的力气了。
王小二等人率领的部分将士,正在加紧清理战场,他们的主要责任是从中找出负伤的郑家军将士,随军郎中正在忙碌的穿梭,包扎伤口,看看重伤的将士是不是还有救,至于说负重伤的后金鞑子,没有谁去理睬。
郑勋睿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眶有些湿润,一将功成万骨枯,历史就是这样,每一次重大的胜利背后,都是成千上万将士的鲜血,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明王朝已经是千疮百孔,弱不禁风,人家就是要趁着这个机会打败你。
郑锦宏骑马来到了郑勋睿的身边,也是默默看着战场上的一切。
良久,郑勋睿对着郑锦宏和洪欣瑜等人开口了。
“这一战是惨胜,兄弟们从此也知道后金鞑子的厉害,知道流寇是远不能够和后金鞑子比较的,尊重对手,就是尊重自己,这是战场上的规矩,洪欣瑜,你去告诉王小二,命令随军郎中,也要救治后金鞑子的伤员,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洪欣瑜有些不情愿的点头,他也想加入到战场上厮杀,不过他的任务是保护郑勋睿,这比在战场上厮杀还要重要,见到战场上的惨状,洪欣瑜内心不舒服,恨不得斩杀几个后金鞑子,这个时候郑勋睿命令救治后金鞑子的伤员,他内心是真正不情愿的。
打扫战场的工作,从午时二刻正式开始,一直持续到酉时。
郑勋睿始终看着众人打扫战场,甚至姿势都没有动,郑锦宏在一边陪着,不断的下达命令,杨贺满身鲜血的站在一边,也没有开口说话,这一场的厮杀太过于惨烈,打扫战场也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结束的事情。
终于,传令兵前来禀报了。
“报,此战斩杀后金鞑子六千二百七十八人,生擒四百二十一人,其中包括后金的武英郡王阿济格,郑家军将士阵亡四千八百八十七,重伤两百二十二人。。。”
郑勋睿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郑锦宏身体微微颤抖了,五千对七千,一场战斗下来,阵亡的人数超过万人了,郑家军的伤亡超过五千人,这还是在占据了人数优势上面取得的胜利,要知道郑家军的总人数,和后金鞑子是无法比较的。
传令兵离开之后,郑勋睿对着郑锦宏等人开口了。
“这场战斗,郑家军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但这场胜利,我们惨重的伤亡,足以惊醒所有的将士了,我们攻占旅顺和复州等地的胜利,来的太容易了,以至于将士们对后金鞑子藐视,你们要知道,后金鞑子的战斗力,决不能够小觑。”
“郑家军的总兵力不过四万人,此次战斗损失五千人,这是沉重的打击,后金鞑子总兵力达到了二十万人以上,他们的损失,比我们小很多,所以我们要做好一切的准备,死守复州、永宁、金州、旅顺等地,今后面对后金鞑子的反扑,尽量以城池战斗为主,在我们的实力还不足够强大之前,轻易不要进行大规模野战了。”
“杨贺,驻守复州等地,任务非常艰巨,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住,一万五千将士驻扎在这里,兵力上是不足的,所以你要开始想办法招募军士,辽东汉人的战斗力是不错的,缺点就是军纪军规方面懒散,一定要严格训练,不断壮大力量,我的考虑,三个月之内,招募一万辽东汉人,让驻守此地的兵力达到两万五千人,这样就算是皇太极亲自征伐,也不要想着能够打垮郑家军。”
“从明日开始,除开驻守在复州等地的郑家军,其余将士要撤离此地了,王允成负责将阿济格以及后金鞑子的俘虏和人头,悉数送到京城去报捷。”
“朝廷应该有所动作了,只要辽东大军做出进攻的姿势,皇太极就无心也不敢随意进攻复州等地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竹篮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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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征服朝鲜的战役,可谓是做足了准备,每一步进行的都很是顺利。
崇祯九年十二月二日,皇太极率领十二万大军从沈阳出发,十二月十二日,大军渡江之后,皇太极马上对朝鲜宣战,接着大军浩浩荡荡朝着朝鲜而去,十二天之后,也就是十二月二十四,小年夜之际,皇太极率领的大军,势如破竹,已经抵达了朝鲜的王都汉城,此时朝鲜的皇上李倧和文武百官,早就放弃了汉城,退守南汉山城。
到了这个时候,皇太极没有着急进攻,他的目的是彻底征服朝鲜,所以要尽最大可能剿灭朝鲜的所有武装力量,这样才能够真正的达到目的。
李倧自然是要求各路大军勤王,同时派遣使者,向皇太极求和,以拖延时间,等待各路大军前来勤王,打败入侵的皇太极。
皇太极当然明白李倧的想法,他率领的大军,就在汉城等候,至于说李倧派遣的使者,皇太极根本不见面,也不接受所谓的和谈。
到了崇祯九年的正月初八,朝鲜各路增援的大军,悉数被皇太极打败,而且败得很惨,要说战斗力方面,朝鲜的军队,绝非满八旗的对手。
一切的条件都成熟了,正月初十,皇太极率领大军进入了汉城,同时派遣代善率领大军。包围汉南山城,逼迫李倧出城投降。
也就是这个时候,皇太极得知了消息,李倧将王妃、王子等家人悉数都送到江华岛去了,为了让李倧彻底死心。从今以后不敢反叛,皇太极决定派遣多尔衮率领一路大军,攻打江华岛,擒获李倧的家人,断掉李倧的最后一丝念想。
皇太极做出了一切的安排,可以说胜利已经是手到擒来了。
皇太极也知道。就在大军进入朝鲜的时候,李倧已经派遣使者前往大明京城求援,李倧这样的做法,皇太极根本就没有看在眼里,明军算什么。就算是去年阿济格和阿巴泰遭遇到失败,让满八旗损失惨重,但那毕竟是意外,皇太极本人曾经率领大军,数次入侵关内,打的明军丢盔弃甲,根本不敢迎战,特别是大凌河之战。剿灭十余万明军,让明军只敢守在山海关、宁远、锦州等孤城里面,不敢出来迎战。
一切都按照皇太极的构想进行。在他的计划里面,拿下了朝鲜之后,回师的时候,顺便拿下皮岛,如此辽东沿海就全部被大清国所控制,皇太极将不存在任何的后顾之忧了。
大清国没有水师。所以必须要控制沿海,如此明军的水师就无法发起进攻。无法对大清国的后方形成任何的威胁。
从内心来说,皇太极是信不过汉军的。这也是因为汉军的反复无常,这么多年过去,一些投降的汉军,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多次的反叛,所以说尽管投降的孔有德等人,拥有一定数量的水师,但皇太极不会用。
多尔衮正在准备,一天之后就会出发,前往江华岛,擒获李倧的家人。
马上就是正月十五,皇太极很是重视这个元宵节,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的时候,大军正在行军和厮杀,没有来得及过节,正月十五可不能够忽略了。
胜券在握的皇太极,索性下了一道旨意,令代善、多尔衮、豪格、杜度等人齐聚汉城,过完正月十五之后,再来各自展开行动。
大军一路厮杀,缴获的物资特别多,所以过节的酒菜是现成的,在义州和汉城等地抓获的朝鲜士大夫家族的女人,也是不少的,长相都是很漂亮的,过节的时候,可以让这些女人前来助兴,反正胜利已经是眼前的事情了,庆贺一下,让八旗将士放松放松,以更加昂扬的斗志投入到战斗之中,未尝不可。
当然范文程的建议也是很重要的,皇太极本来想着尽快拿下汉南山城,让李倧拜服,范文程说征伐一个多月的时间,正值佳节,可以让将士身心放松一下,这样将士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会更加的拼命。
皇太极觉得很有道理。
庆贺的盛宴在皇宫进行。
赏灯是不大可能了,但喝酒吃肉没有问题,还有女人跳舞助兴,朝鲜女人跳舞也是蛮好看的。
酉时,盛宴就开始了。
皇宫的盛宴分为两块,宫内是皇太极、代善、多尔衮、豪格、杜度以及范文程等人,宫外则是满八旗甲喇章京以上的军官,至于其他的八旗将士,则是在营房庆贺。
酒宴的气氛很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氛围再次出现,也只有在战斗厮杀之中才会如此,皇太极很久没有体会到此等的氛围了,兴致也是很高的。
朝鲜的女子在乐曲的伴奏之下翩翩起舞,代善等人的旁边还坐着一名漂亮的朝鲜女子,负责倒酒等事宜。
所有人心情都是舒畅的,征战顺利,缴获颇丰,一个多月的战斗厮杀,不知道打了多少的胜仗,眼看着战斗就要结束了,众人将携带大胜回到沈阳去。
天色渐渐黑下来了,一轮圆月挂在半空中。
兴致很好的皇太极,端起酒杯,再次与众人畅饮,再过一会,他就要领着众人走出皇宫,在外面赏月了。
杨古利和索尼带着谭泰进入到皇宫的时候,皇太极有些吃惊。
杨古利和谭泰是兄弟关系,两人都是正黄旗麾下的将士,杨古利已经是正黄旗的甲喇额真,谭泰是正黄旗的牛录额真。
索尼也是正黄旗麾下的军官,被敕封为一等侍卫,正三品的武职,相当于甲喇章京。
索尼是皇太极身边的侍卫,在外征伐的时候,凡是想着拜见皇太极的文武大臣,都是索尼带着来拜见的。
正黄旗出身在大清国可了不得,满八旗共八旗,分为上三旗和下五旗,上三旗分别是正黄旗、镶黄旗和正蓝旗,其中正黄旗和镶黄旗都是皇太极直接统领,皇太极为旗主,正蓝旗是皇太极的儿子肃亲王豪格担任旗主,皇太极身边的侍卫,悉数都是从上三旗八旗子弟之中挑选出来的。
谭泰来拜见,皇太极异常吃惊,这是因为谭泰的身份不一样了。
多铎率领部分镶白旗的军士驻守盖州,谭泰跟随其身边,其真正的身份是联络官,也就是说多铎有什么奏折需要禀报的,都是有谭泰负责的,不过一般情况下,谭泰不需要离开盖州,就算是有非要禀报的事宜,也可以派遣军士送往朝鲜来。
可谭泰亲自来了,这说明绝非一般的事情。
皇宫内迅速安静下来。
皇太极挥挥手,示意女人和乐队悉数都退出去。
谭泰扑通跪在了皇太极的面前,脸上的神色极为难看。
皇太极的心悬起来了,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情,按说不应该啊,多铎、阿济格和阿巴泰三人驻守在盖州,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是能够应付下来的。
“皇上,快救救武英郡王,快救救盖州。。。”
谭泰的眼泪流出来了,他从怀里掏出了奏折,颤抖着举过了头顶。
索尼迅速上前去拿起了奏折,直接递给了皇太极。
皇太极的脸色阴沉下来,打开了奏折,开始仔细看起来。
慢慢的,皇太极的脸色变化了,身体也微微颤抖。
代善等人大为吃惊,从来没有见过皇太极出现如此的神情,就算是去年阿巴泰被明军擒获,皇太极也是从容应对,处变不惊,根本不曾有过这样的神态。
不过半科钟的时间,皇太极脸色铁青的站起身来。
“朕跟你们拼了。。。”
说也不知道皇太极为何说出来这样的话,大家的眼神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谭泰,难道说盖州出现了什么意外,众人的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
皇太极看了看众人,慢慢开口了。
“双岛、旅顺、金州、新会、复州、旋城、永宁等地,被明军占领,十五弟和十二弟率领镶白旗八千军士前去讨伐,在永宁与明军展开厮杀,结果惨败,幸存者不足千人,十二弟被明军擒获,生死不明,若不是七哥率领千余八旗子弟接应,十五弟也可能被明军擒获。”
“这一路的明军,就是去年擒获七哥的郑家军,他们有多少的兵力,目前还不清楚。”
“驻守盖州的镶白旗军士,已经不足三千人,他们只能够紧闭城门,无法出去迎战了。”
。。。
皇宫里面死一般的寂静,此刻宫外的笑声和吆喝声传进来,显得是那么的刺耳。
代善忍不住了,准备走出去的时候,皇太极挥挥手。
“此事暂时不要泄漏,二哥,就让将士们好好庆贺,难得有这样的时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还真的说不清楚啊。”
代善看了看皇太极,默默的站立在原地。
谭泰也止住了泪水,这个时候泪水没有作用。
皇太极稍稍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了。
“郑家军占领了旅顺和复州等地,就等于是直接控制了辽东沿海,朕此次率领大军征伐朝鲜,就是想着辽东沿海彻底安宁的,想不到郑家军趁着这个时机,做出了如此的举动,这让朕的这次征伐,还有什么意义,朕记得郑家军的那个统帅叫郑勋睿,比十五弟还要小一岁,是大明殿试的状元,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厉害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撤兵
已经到了亥时,皇太极依旧在皇宫里面。
酒宴早就凉了,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撤去酒宴,也没有谁有心思继续吃饭喝酒,谭泰带来的消息零所有人震惊了。
皇太极一直都在仔细看着地图,脸色阴沉。
皇太极不说话,其他人也不会开口,就算是代善和多尔衮等人,此刻也是知趣的,他们知道皇太极需要马上做出决定。
皇太极终于开口了。
“杨古利、索尼,你们带着谭泰下去歇息,此事暂时不要宣扬出去。”
宫内剩下代善、多尔衮、豪格、杜度和范文程等人。
皇太极的神色有些萧索。
“朕做出了决定,马上撤兵,大军迅速回到沈阳。”
皇太极的话语刚落,豪格就忍不住了。
“父皇不可啊,朝鲜马上就拿下了,不能够半途而废,儿臣愿意率领大军,收复复州和旅顺等地,恳请父皇恩准。”
皇太极狠狠瞪了豪格一眼。
他这个儿子豪格,作战的确是勇猛的,可就是头脑有些简单,脾气也急躁,不能够看的很深远,与代善和多尔衮等人不能够比较。
范文程上前一步开口了。
“肃亲王也是围着大清国之前途,还请皇上深思。”
范文程这是明显为豪格说话,免得豪格遭受到训斥,毕竟代善和多尔衮等人都在这里。
皇太极长长的叹了一口。
“朕做出这样的决定,有三个原因,其一,明军占领了旅顺到复州一带的城池。就等于是控制了辽东沿海,朕征服朝鲜的战斗,基本失去了意义,就算是让朝鲜臣服了,可明军固守旅顺、复州和皮岛等地。我大清国之后方依旧是不稳固的。”
“第二个原因,沈阳的防御空虚。”
说到这里的时候,皇太极看了一眼范文程,略显犹豫之后,还是开口了。
“济尔哈朗驻守沈阳,兵力不多。十二弟驻守盖州,麾下的八旗将士不足三千,更是没有任何的抵御能力,若是明军趁势攻击,拿下盖州。那沈阳就危险了,明军可以从盖州和锦州两个方向发动进攻,一旦沈阳有失,我大清的根基就动摇了。”
“至于说各地协防的汉军,听闻明军占据了优势,会有如何的作为,朕是真的没有把握,朕不能够因小失大啊。”
“第三个原因。我大清国的劲敌出现了。”
“去年我八旗子弟损失一万八千人,七哥被擒,那一次的战斗。你们都应该记得,朕当时也没有特别在意,认为阿巴泰是疏忽大意,招致了十万以上明军的进攻,看来七哥说的是真的,郑家军的强悍。丝毫不亚于八旗子弟。”
“永宁一战,镶白旗损失七千军士。郑家军拿下旅顺、金州、复州和永宁等地,驻扎此地的镶红旗军士有三千人。杳无音信,看来也是被郑家军斩杀了。”
“算起来我八旗子弟被郑家军斩杀的人数,接近两万人了,这里面的含义,你们应该清楚,朕绝不能够小视。”
“郑家军占领了复州和永宁,可以直接威胁和攻打盖州,若是让郑家军拿下了盖州,那么辽阳就危险了,朕率领的十二万大军,也被堵截住了,短时间之内难以回到沈阳。”
“永宁之战正月初九就结束了,算算时间,已经过去六天了,想必那个崇祯皇帝,胆子很小,暂时不敢在辽东发动进攻,可若是郑家军的这个统帅郑勋睿怂恿,说不定崇祯皇帝会采取行动,命令明军从辽东发起进攻,郑家军从盖州方向发动进攻,事情真的朝着那个方向发展,那就危险了。”
“朕可以断定,郑勋睿一定是亲自指挥作战,朕刚才想了很久,郑家军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进攻的,为什么旅顺、金州和复州等地失守了,朕竟然没有得到一丝的消息,可见这个郑勋睿,是异常刁钻的,抓住了朕的弱点,朕率领大军来到朝鲜作战,后防必定空虚,郑勋睿抓住了这个机会,让朕进退两难啊。”
。。。
皇太极说完之后,代善稍稍犹豫吗,准备开口了。
作为曾经的四大贝勒之一,代善的日子可不是那么好过,要不是及时施展韬光养晦之术,他的结局一定是悲惨的,曾经的四大贝勒,皇太极成为了皇上,阿敏和莽古尔泰,因为骄狂,被皇太极镇压了,代善尽管低调,可还是遭受到皇太极的猜忌,他不得不更加的低调,平日里什么事情都不关心,什么事情都不过问,牵涉到朝廷里面的事情,退的越远越好。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勉强保住了位置,成为排名第一的亲王。
面对如此重大的事情,代善若是不开口说话,不表达出来意见,肯定是会引发皇太极的猜忌和不满的,这个时候他必须开口。
“皇上,臣有话说。”
“二哥想到了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臣以为,此番征伐朝鲜,眼看着就要夺取最终的胜利了,此刻撤兵,实在是不甘心,若是能够坚持一到两日,拿下朝鲜,生擒李倧,再行撤兵,应该来得及。”
皇太极仰头叹了一口气。
“二哥说的这些,朕何尝想不到啊,朕也不甘心啊,可刚才朕已经说过了,过去了六日的时间,若是明朝的那个崇祯皇帝,真的决定进攻沈阳了,后果会如何,你们谁敢保证,明军就一定不会发动进攻,朕真的不想因小失大。”
皇太极说出来这些话,所有人都低下头了。
皇太极的眼神看向了范文程。
范文程稍稍往前走了一步,弯腰开口说话了。
“奴才以为皇上的考虑是妥当的,事态已经发展到这一步,瞬息万变,若是明军从辽东和盖州两面发起大规模的进攻,沈阳就真的危险了,驻扎在沈阳的八旗子弟人数不是很多,辽阳、海州、耀州、鞍山乃至于抚顺等地,都驻扎有汉军,若是汉军得知了这些消息,出现什么异动,那大局就难以稳定,就算是拿下了朝鲜,但最终的损失是巨大的,是得不偿失的,臣以为马上撤兵,回到沈阳是明智之举。。。”
皇太极微微点头,范文程的考虑是全面的,同时也表明了决心,对汉军不信任。
皇太极下定了决心。
“朕决定了,明日全面撤兵,大军分为前军、中军和后军,前军有二哥指挥,沿着凤凰城的方向,朝着海州撤离,朕坐镇中军,十四弟率领后军断后,十日之内,前军、中军和后军,必须撤回沈阳,绝不能够耽误时间了。”
说到这里,皇太极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神情。
“朕率领大军进攻朝鲜,一无所获肯定是不行的,汉城和义州等城池内,所能够劫掠的财物,全部带走,所能够劫掠的人口牲畜,一个都不要留下,李倧既然想着效忠大明,那就让他知道厉害,明日大军离开汉城之时,一把大火烧掉这个地方。。。”
正月十六,卯时。
皇太极开始撤离了,一时间,汉城等地成为了人间地狱,凄惨的哭声、惨叫声,弥漫四周,到处都是四散而逃的人,浓烟开始在城内出现。
八旗军士开始在城内进行疯狂的劫掠,既然是皇上下令,他们就不会客气了,抢到的钱财、人口、牲畜和女人等等,自身是能够得到大部分的,这个时候就看谁的能力强,能够抢到更多的财宝和女人了。
住在汉城内的百姓,绝对想不到会出现如此巨大的变故,他们成为了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唯有等死。
劫掠和屠杀持续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辰时,大军开始撤离汉城,此时的汉城,已经成为了一片火海。
一天之后,躲避在汉南山城的李倧,终于得到了情报,后金鞑子已经全部撤离了,而且撤离的速度很快,不过后金鞑子经过的地方,采取了三光的政策,烧光杀光抢光,所过之处都成为了不毛之地。
惊惧之中的李倧,不敢马上回到汉城去,他得到的消息,汉城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基本被烧的差不多了。
一直到正月十八,李倧才在军士的护卫下,回到汉城。
汉城的凄凉景象,让李倧惊呆了,他不知道后金鞑子为什么会突然撤离,更不知道后金鞑子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的残暴,简直就是禽兽不如了。
一直到正月二十,李倧才得到情报,原来明军占领了旅顺和复州等地,打败了驻扎在盖州的后金鞑子,生擒了后金的武英郡王阿济格,直接威胁到了沈阳,如此情况之下,皇太极被迫马上撤离,避免沈阳出现危险。
泪流满面的李倧,朝着大明京城所在的方向行礼拜祭,不管怎么说,皇室保住了,没有臣服后金,尽管说损失巨大。
正月底,李倧毫不犹豫的提拔了亲近大明的大臣,弘文馆校理尹集被提拔为翰林院学士,翰林修撰吴济达被提拔为吏部侍郎,台谏官洪翼汉被提拔为御史。
同时,李倧派遣三人赶赴大明京城,向大明皇帝表示感谢,同时也前去拜谒,这是朝鲜必须要尽到的礼仪。(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两极分化
崇祯十年,正月十五,紫禁城乾清宫。
正月十五本来是休沐的时间,不过内阁大臣可没有这样的待遇,他们一大早就来到了乾清宫,随后来到乾清宫的是新上任不久的兵部尚书杨嗣昌。
这一切都是因为永宁之战。
郑勋睿的两份奏折都送到京城来了,而且郑家军副总兵王允成押解后金武英郡王阿济格、甲喇章京富察坤等一千余后金鞑子的俘虏,以及八千余后金鞑子的人头,已经在京城外面等候,郑家军获得的再一次巨大胜利,让皇上振奋,以至于正月十五将诸多大臣召集到乾清宫议事,专门讨论如何表彰郑家军以及对付后金鞑子的事宜。
皇太极率领大军入侵朝鲜,朝鲜使者前来求援,皇上的态度模棱两可,按说后金鞑子的实力非同一般,朝廷已经没有实力救援朝鲜了,故而一切让郑勋睿自行做出决定,想不到的是,郑勋睿率领郑家军,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皇上出现在乾清宫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
“诸位爱卿,今日是元宵节,朕让你们来议事,想必你们知道是什么事宜,杨爱卿,你将郑爱卿奏折之中所言之事,详细说一遍。”
杨嗣昌拿出了郑勋睿的奏折,开始通报奏折上面所说的事情了。
正月初一,郑家军从蓬莱城出发,两天之后抵达双岛,采取了突袭的战术,迅速展开厮杀,到正月初五。占领了双岛、旅顺口、金州、新会、复州、永宁和旋城等地,共剿灭后金鞑子三千人、汉兵三千人,正月初九,驻扎盖州的后金豫亲王多铎、武英郡王阿济格率领八千后金鞑子前来进攻,妄图收复复州等地。郑家军与后金鞑子在永宁激战,此役剿灭后金鞑子七千余人,生擒武英郡王阿济格。
郑勋睿决定在旅顺至复州等地驻扎郑家军将士一万人,同时在蓬莱城驻扎郑家军将士五千人,此外郑勋睿恳请争控蓬莱城以及蓬莱水师。
郑勋睿建议,驻守辽东的朝廷大军。可朝着大凌河方向进攻,威胁广宁、西平堡等地,剑指沈阳。
郑勋睿提出如此建议的原因,是皇太极率领十二万大军进攻朝鲜,沈阳驻扎的后金鞑子人数不多。辽东朝廷大军发动进攻,驻守复州等地的郑家军配合,可以让皇太极首位难以兼顾,如此皇太极必定要撤离朝鲜,回防沈阳。
杨嗣昌说的很是详细,足足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尽管诸位内阁大臣早就知道这里面的事宜,但还是听的很仔细。
杨嗣昌说完之后,内阁首辅温体仁首先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郑大人之建议可行,后金鞑子号称二十万大军,皇太极率领十二万大军前往朝鲜。多铎率领一万人驻守盖州,加上分布在其他地方驻守的至少五万人,也就是说驻守在沈阳的后金鞑子也就是两万人左右,郑大人率领郑家军,收复了双岛、旅顺、金州、新会、复州、永宁和旋城等地,这就是控制了辽东沿海。朝廷可以两面进攻后金鞑子,让其难以首位兼顾。如此皇太极肯定要从朝鲜撤兵。”
温体仁如此快的表态,这是很少见的情况。作为内阁首辅,一般都是在最后表态的。
温体仁表态之后,张凤翼跟着开口了。
“臣赞同杨大人之建议,可令驻守山海关等地的祖大寿、吴三桂等人,发动进攻,同时令郑家军进攻盖州,如此造成的态势,会令皇太极无所适从。”
钱士升和侯恂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开口说话,他们内心的感慨肯定是很多的,郑家军突袭旅顺,几天时间占领了旅顺到复州的大片地域,而且打败了反扑的后金鞑子,获得巨大的胜利,怎么看这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偏偏郑勋睿完成了。
到了这个时候,钱士升和侯恂无话可说了,他们就是想着从中找到毛病,也基本做不到。
温体仁和张凤翼说完之后,皇上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
“温爱卿和张爱卿说的很好,朕看可行,不过朕的想法,既然从辽东和复州发起进攻,那就要取得实实在在的战绩,可命令郑家军一举拿下盖州,山海关的祖大寿和吴三桂收复大凌河城。。。”
皇上还在说的时候,乾清宫里面沉默下来。
皇上说完,钱士升迅速开口说话了。
“臣以为皇上之筹划完全可行,郑大人趁机占领盖州,伺机收复耀州、海州等地,辽东方面,祖大寿和吴三桂收复大凌河城,直接威胁广宁,此役可由蓟辽总督洪承畴大人全面指挥,若是做到这一步,臣以为五年时间之内,可彻底剿灭后金鞑子,平复北方的忧患,我大明北方从此安稳下来。”
钱士升开口说话之后,张凤翼的脸色变了,杨嗣昌的脸色也变了。
两人的心思不一样。
张凤翼从钱士升的话语之中,嗅到了不一般的意思,一方面钱士升提议蓟辽总督洪承畴指挥进攻后金鞑子的总体战役,这等于是直接剥夺了郑勋睿的指挥权,郑勋睿想着在复州方向展开任何的进攻,都要禀报洪承畴,另外一个方面,要求郑家军进攻并且拿下盖州,这等于是控制了辽河的入海口,直接威胁到了辽阳和沈阳等地,皇太极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拼尽全力夺回盖州,如此情况之下,郑家军将要遭遇到巨大的威胁。
这就是直接打击郑勋睿和郑家军的举措。
杨嗣昌是兵部尚书,他很清楚,目前的情况之下,期盼着短时间之内打败后金鞑子,这是不成立的,若是贸然进攻,恐怕目前拥有的大好局面,一夜之间可能全部丧失,朝廷与后金鞑子作战多年,几乎没有取得什么主动性的胜利,此次郑家军收复了旅顺到复州等地,可谓是第一次主动进攻取得的胜利。
这种大好的局面丧失,兵部首当其冲,要承担一切的责任。
钱士升说完之后,张凤翼再次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打击后金鞑子的战役如何进行,还是需要召见蓟辽总督洪承畴大人,以及漕运总督郑勋睿大人,由他们亲自禀报皇上,提出建议。”
张凤翼说的很是委婉,没有直接反驳钱士升,不过谁都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
张凤翼说完,杨一鹏也跟着开口了。
“臣以为张大人说的是,郑家军取得如此重大的胜利,朝廷应该予以嘉奖,召郑勋睿大人入京,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皇上微微点头。
“朕以为可行,传旨,召蓟辽总督洪承畴、漕运总督郑勋睿进京,商议讨伐后金鞑子的事宜,张爱卿、杨爱卿,你们代表朕,前去安抚郑家军副总兵王允成等人,令其在京城等候,待到洪爱卿和郑爱卿来到京城之后,一并前来觐见。”
接下来就是如何处置武英郡王阿济格的事宜了。
去年擒获的阿巴泰,以及三千后金鞑子,让皇太极耗费千万两白银赎回,此次擒获的阿济格,身份和地位都高于阿巴泰,阿巴泰是后金的贝勒,可阿济格是郡王。
钱士升和侯恂建议,应该斩杀阿济格,激励大明将士的士气,他们的意见很明确,因为朝廷马上要和后金鞑子展开全面的厮杀,没有必要为了钱财而对后金鞑子示弱。
张凤翼不同意斩杀阿济格,认为还是应该交换,同时张凤翼认为,如何处置阿济格,应该是听一听郑勋睿的意见。
皇上最终还是采纳了张凤翼的建议,毕竟阿济格是郑家军生擒的,前方战斗的情况,也就是郑勋睿等人清楚,该如何处置阿济格,还是应该听从郑勋睿的建议。
商议政事的时间不长,皇上的兴致是很好的,毕竟讨论的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皇上当即决定,戌时和内阁大臣一同到庙会赏月,与万民同乐。
张凤翼离开乾清宫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尽管说郑家军在旅顺和复州等地取得了重大的胜利,斩杀和生擒后金鞑子万余人,此次的胜利比较去年的胜利,还要辉煌,可惜内阁商议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目前的实际情况,严格说起来,朝廷的军队战斗力是比不上后金鞑子的,可惜皇上的信心爆棚,因为一次两次的胜利,就想着彻底打败后金鞑子了,这是不现实的。
皇上有了这等的心思,钱士升和侯恂等人予以支持,会让皇上的决心更加的坚定。
郑勋睿已经写给信函,在信函里面表述了明确的意思,目前之情况下,朝廷更应该稳妥,维持现状,不要对后金鞑子展开全面的进攻,而应该将注意力转移到内部,一方面彻底剿灭流寇,一方面想方设法改变府库缺乏银子的问题。
张凤翼是赞同郑勋睿的意见的。
皇上的心思和局势的变化,让张凤翼担心,到时候郑勋睿来到京城,恐怕会与皇上之间发生争议,目前情况之下,皇上是不想稳定的,想着乘胜前进。
张凤翼回到府邸之后,几乎没有过多考虑,提笔给郑勋睿写信了,他要提醒郑勋睿,必须做好一切的准备。(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必须稳定
郑勋睿大胆预测,皇太极从朝鲜撤兵之后,绝不会进攻复州等地,其最担心的还是沈阳和辽东等地,故而他准备离开复州和旅顺等地,回到淮安去。
郑勋睿还想着能够回到淮南去过正月十五,元宵节能够陪着家人,也是一种安慰。
可惜郑勋睿的计划,根本无法实现,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永宁一战,很快被周遭的百姓知晓,特别是郑家军生擒了后金的武英郡王阿济格,这已经成为了重大的新闻,迅速在旅顺到复州等地传来,甚至连盖州等地,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其实寻常百姓也是不大可能知晓这些事情的,郑家军打败后金鞑子的消息之所以传开,还是郑勋睿做出的一个决定,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那就是让州县衙门的部分官吏继续做事情,这些官吏全部都是汉人,他们被擒获之后,本来以为没有活路了,投降后金鞑子而且还在官府里面做事情,肯定是要被斩杀的,可想不到他们没有受到责罚,反而能够继续在官府里面做事情,这些人自然是倾尽全力,表现的更好一些,以此来赎罪。
郑家军打败后金鞑子,而且要在收复的旅顺、金州、新会、复州、永宁和旋城等地长期驻扎,这样的消息很快被这些官吏传开了。
百姓最为关心的是自身是不是能够活命,能够过上平静的日子,后金鞑子统治这些地方的时候,他们过的不是正常的日子,时常遭遇到欺辱。自家的女人一般不敢出门,不敢到县城和州城去,若是被后金鞑子看上了,那就不要想着能够回家了,而且百姓到县城和州城去做小买卖。时刻都面临倾家荡产的命运,城里的,满人根本不把汉人当人看,想打想杀都是随便的,更不用说抢东西了。
百姓很是怀念前些年的日子,虽说官府也做了一些让人愤怒的事情。但随意的抢夺女人和财物的事情,是绝少发生的,官府也是断百姓冤屈的。
朝廷的大军收复这些地方之后,一些胆子大的百姓,战战兢兢的到县城或者州城去看看。顺便做一些小买卖,维持家中的生活,再说春节期间,走亲访友是少不了的,总不能够因为朝廷大军与后金鞑子厮杀,百姓就不活命了。
县城和州城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但老百姓发现了,他们走在城内的街道上面。无人敢随便的打骂他们,而且城内维持秩序的军士,对他们很是客气。
更加让百姓没有想到的是。从正月初十开始,州县衙门的官吏就到村镇来了,说是要统计下面是不是有断粮的人户,若是情况属实,官府必须要救济这些百姓,不能够让百姓因为缺乏粮食活活的饿死。
这样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百姓发现变化真的是出现了。
城门守卫的军士不再收钱,也不再如同饿狼一般的盯着进出的百姓。
甚至有百姓看见了。在城内的一些女人,也敢在大街上走路了。这是以前不敢想象的事情,这一切都说明朝廷的大军收复这些地方之后,巨大的变化出现了。
州城和县城的一些读书人,开始陆续找到官府,他们希望见到朝廷的大人,很长时间没有看到朝廷的大人了,他们希望听到让他们安心的话语。
得知朝廷来的大人在金州,很多人都朝着金州而去,就连旋城都有人前来。
如此的情况之下,郑勋睿想着马上离开这里,可能性不是很大了,他想着回到淮安过元宵节的计划,也就此泡汤了。
从旅顺到复州等地的稳定,是头等的大事情,这也是郑勋睿所关心的事情。
州县的知州和知县,郑勋睿已经考虑好了人选,从漕运总督府抽调一些,他的计划是让顾梦麟出任复州知州,让曹驰出任金州知州,只有安排自己的人治理这一片地方,才能够真正的保持这里的稳定。
吏部不会拒绝这样的推荐,毕竟复州和金州等地,与辽东是差不多的,都是非常危险的地方,随时可能遭遇到后金鞑子的进攻,从朝廷派人是没有谁愿意去的。
正月十四,郑勋睿在金州州衙,见到了诸多前来拜访的士绅富户。
这些人大都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大部分的读书人都没有剃发。
见到郑勋睿的时候,这些人是痛哭流涕,被后金鞑子统治的日子,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屈辱,就是不堪回首的岁月,如今朝廷的大人来了,而且是户部尚书、右都御史、漕运总督,这些人觉得翻身的时候到了。
想要稳定复州和旅顺等地,郑勋睿必须要依靠这些士绅富户,在村镇包括县城里面,这些人的力量是很大的,他们能够稳定住地方,老百姓是听他们的话的。
所以郑勋睿专门在州衙设宴,宴请这些士绅富户。
此举的效果非常好,这些人得到了总督大人的接见,将此视为巨大的荣耀,而且驻扎在永宁、复州、金州和旅顺等地的朝廷大军,展现出来的气势,让这些士绅富户更加的放心,他们得到了总督大人的亲口许诺,朝廷大军一定驻扎在这里,只要后金鞑子敢于冒犯,那就毫不留情的予以打击。
郑家军收复复州等地的时间不长,应该说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想要彻底稳定这一大片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想不到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出现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士绅富户专程来拜访,而且是痛哭流涕,展现出来的是真正的情感,那是对朝廷的归属感。
郑勋睿迅速做出了决定,继续留下一段时间,很好的把握这样好的氛围,争取让复州、金州、永宁、旅顺、新会和旋城等地稳定下来。
这一次作战,郑家军缴获的粮草和战马等物资是非常之多的,毕竟郑家军作战都是偷袭和闪电战,后金鞑子根本来不及准备。
在旅顺、金州和复州的后金鞑子军营里面,发现了堆积如山的粮食,还有大量的钱财,这零郑勋睿异常的愤怒,后金鞑子没有军饷,一切的来源都是依靠战斗的缴获,故而驻守这些地方的后金鞑子,形成了劫掠的习惯,他们大量抢夺百姓的财富,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几年时间下来,他们集聚了大量的财富,可老百姓却挣扎在死亡线上。
所以郑勋睿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求各级的官吏统计百姓的情况,那些家里已经断粮的百姓,是必须要救助的。
正月十五,第一批被救助的百姓,真正领取到粮食。
这个消息如同炸弹一样,在各地引发了巨大的反响。
郑勋睿不会想到,他不过是按照正常的要求来做事情的,正是因为这样的举措,在日后的时间里面,产生了巨大的震撼,盖州、耀州、海州甚至是辽阳和鞍山等地的汉人,携家带口朝着复州方向而来,让复州等地的人口在短时间之内大量增长,等到后金鞑子发现这些问题之后,已经来不及阻挡。
赶赴复州等地的,还有不少朝鲜人,他们在后金鞑子统治的地方,过的日子更加的悲惨,他们的地位还不如汉人。
当然复州等地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来不及撤离的满人,遭遇到了辱骂甚至是攻击,这些满人以前耀武扬威,可现在根本不敢吭声,他们的财富遭遇到劫掠,愤怒的百姓冲进他们的家里,将财物洗劫一空。
各地官府对于这等事情的处理,大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直到驻扎此地的杨贺将军发话,说是不能够欺凌满人之后,这样的情形才慢慢的平息下来。
不少的满人都选择了离开,杨贺同样没有阻拦,任由这些满人离开,只不过这些满人在路上是不是会遭遇到攻击,杨贺就不会管那么多了。
杨贺下达这样的命令,也是郑勋睿的要求。
郑勋睿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开始没有提出要求,他知道百姓心中积压的怒火太多了,必须要找到一个缺口爆发出来,不过眼看着劫掠的情形愈发厉害之后,才要求杨贺制止这些行为,那些满人常年欺压汉人,也该付出一些代价了。
一直到正月二十五,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旅顺到复州等地,彻底稳定下来,杨贺招募军士的事情也全面铺开,报名的人异常的踊跃,让杨贺等人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郑勋睿也得到了情报,皇太极率领大军离开了朝鲜,朝着沈阳方向快速撤离。
这个时候,郑勋睿放心了,准备回到淮安去了,漕运马上就要开始筹备,到三月第一帮的漕运就要正是开启,也该回去准备了。
从淮安府出发的两万五千郑家军将士,阵亡五千余人,剩下的两万人,其中一万人驻扎在旅顺到复州等地,五千人驻扎在蓬莱,其余五千人跟随郑勋睿回到淮安去。
杨贺驻扎在旅顺,王允成驻扎在蓬莱,两名郑家军的副总兵指挥这一万五千大军。
杨贺招募军士的任务也出现了变化,经郑勋睿同意,在登州和复州等地招募一万五千人,让驻守在蓬莱至复州的郑家军将士,达到三万人,这样就能够完全控制这一大片区域,甚至发动对后金鞑子规模不等的进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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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勋睿没有能够回到淮安去,他抵达蓬莱的时候,圣旨早就到了登州,宣旨的官员在登州等候好几天的时间了,接旨的时候,郑勋睿有些不情愿,他给皇上写去奏折,想着让辽东驻扎的大军有所行动,是担心皇太极不顾一切的进攻复州等地,那样郑家军是难以抵御的,如今得到了确切的情报,皇太极率领大军,已经回到沈阳去了,驻扎在盖州、海州和耀州等地的后金鞑子,人数虽然不少,可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进攻复州的,毕竟皇太极需要回去稳定局面,征伐朝鲜没有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镶白旗损失重大,失去了旅顺和复州等地,皇太极需要做出一定的解释,恐怕最为要紧的任务是稳住内部。
后金鞑子内部并非是铁板一块,皇太极能够登基,也是依靠必要的手段和实力的。
此一时彼一时,郑勋睿目前想到的事情,就是发展自身的力量,说起来郑家军已经控制了陕西、淮北以及旅顺和复州等地,其战斗力也得到了肯定和检验,但是最大的问题还是存在的,那就是郑家军的军饷,郑勋睿虽然能够想到一些办法,暂时性的维持郑家军的开销,可这些都不是长久之计,必须要有一套稳固的赋税政策,才有可能长久的支撑郑家军。否则迟早有一天,郑家军会遭遇到缺乏军饷的大问题。
郑勋睿在淮北清理漕帮,已经掌握了南方士大夫和商贾的把柄,回到淮安之后,他要充分利用这些把柄。逐渐的控制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暗地里推行一套完全不同的赋税政策,从而保证郑家军的所有开销。
这样的事情当然不能够公开做,否则在最短的时间之内,郑勋睿就有可能和朝廷甚至是皇上直接对立起来,目前的形势下。这样的对立不能够出现,后金鞑子虎视眈眈,流寇再次壮大起来,大明依旧是内外交困的局面,内部若是出现争斗厮杀。削弱的是自身的力量,得到好处的是后金鞑子和流寇。
所以郑勋睿必须要隐忍,采取其他的办法暗地里做。
成立洪门,其实就是要做这些事情的,一旦理顺了漕运的事宜,洪门的事情就不是很多了,其重点就要转移到征收士大夫和商贾的赋税方面来,至于说如何的运作。那就需要郑勋睿认真的考虑,拿出最为可行的方法了。
偏偏这个时候,皇上的圣旨来了。郑勋睿要到京城去。
满脑子都是问题的郑勋睿,的确是不耐烦,他命令王允成将阿济格等人押解到京城去,其实就是撒手不管、让朝廷做出决定的举措,不管朝廷如何决定,他都不会过问和干涉的。
郑勋睿不能够抗旨。必须要到京城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张凤翼的信函也来了。
正准备出发的郑勋睿。看见了张凤翼的信函之后,满脸的阴沉。
他还真不知道朝廷里面出现了这样的局面。难道皇上脑子里面进水了,这个时候发动对后金鞑子的进攻,岂不是自找麻烦,皇太极憋了一肚子的气,后金鞑子上下肯定是群情激奋,这个时候去招惹后金鞑子,真的是找打。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按兵不动,皇太极登基之后,后金鞑子连续遭遇几次的失败,损失是惨重的,这从一定程度上会动摇皇太极的地位,皇太极需要花费气力稳住内部,当然皇太极也可以采取转移矛盾的方式,那就是找机会发动战斗和厮杀,以胜利来掩盖和压制内部的矛盾,朝廷的大军要是主动挑战,皇太极求之不得。
皇太极这个时候也不敢主动发动进攻,不管是在辽东还是复州等地,毕竟再一次遭遇失败,后金内部就有可能出现重大的问题,甚至直接威胁到皇太极的地位。
以不变应万变是最佳的也是唯一的选择。
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皇上不明白,难道内阁的诸位大人不明白,还在叫嚣什么全力攻击后金鞑子,提出这样的建议,要么是脑子短路,要么是别有用心。
郑勋睿觉得,他怕是要对东林党人动手了。
东林党人大概是感觉到了威胁,特别是郑勋睿出手清剿漕帮的事宜,动摇了东林党人的根基,到了这个时候,部分的东林党人,怕是什么都不顾了,想方设法的对付他郑勋睿了。
郑勋睿能够打的后金鞑子丢盔弃甲,能够打的流寇魂飞胆丧,肯定不会畏惧东林党人,俗话说得好,书生造反,十年不成,站在前台的东林党人,不过是一群书生,遭遇到真正的打击之后,马上就会如鸟兽散去。
可郑勋睿暂时不能够动手,因为东林党人充斥了朝廷,已经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郑勋睿和东林党人对着干,那就是和朝廷对着干,就会造成大明分崩离析的局面,就会让后金鞑子和流寇得到喘息的机会,让其壮大起来。
郑勋睿是从全局考虑的,他的力量壮大起来,足以左右朝廷局面之时,才是真正对东林党人动手的时间。
郑勋睿在蓬莱歇息了一天的时间,将张凤翼的来信看了数遍,最终烧掉了。
二月初一,郑勋睿从蓬莱出发,前往京城而去。
郑锦宏带着他的书信,率领郑家军的将士,返回淮安,跟随郑勋睿前往京城而去的,只有洪欣瑜和五十名亲兵,到京城去不可能带着太多的人。
一行人的速度很快,他们取道天津,进入顺天府。
再次经过东安县的时候,郑勋睿特意到县城内去看了看。
县城尚未完全恢复,后金鞑子蹂躏这里尚不足一年的时间,想着短时间之内恢复,可能性是不大的,沿路郑勋睿就注意到了,后金鞑子肆掠的踪迹,到处都是,官道两边有不少的断壁残垣,百姓的生活更是没有好起来,沿途看到的很多百姓,脸上都是带着菜色,要知道春节刚过,要不是生活困顿到了极点,百姓是不会出现此等情况的。
东安县城之内,倒是开始繁华起来了。
郑勋睿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是在县城之内到处走走看看。
按说县城之内繁华起来了,应该是好事情,可郑勋睿越看越是心凉,县城里面的酒楼、青楼以及赌坊等地方热闹起来了,那些回到县内的士大夫和士绅富户,有开始了纸醉金迷的生活,他们纵情享受,全然不管不顾县城之内出现的诸多乞丐。
仅仅在城内转悠了半个时辰,郑勋睿就离开了。
洪欣瑜发现郑勋睿的脸色很不好,忍不住开口了。
“少爷,您不要担心太多了,后金鞑子在北直隶肆掠不足一年的时间,这些地方的百姓,生活困顿也是正常的,怕是等几年的时间才能够恢复的。”
郑勋睿叹了一口气,对着洪欣瑜开口了。
“欣瑜,我问你一个问题,百姓的生活如此的困顿,为什么县城之内的酒楼、青楼和赌坊等地方,会如此的火爆。”
“士绅富户有钱啊。”
“你说的不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诗词你应该知道吧,老百姓的生活如此的困顿,他们遭遇到杀戮和劫掠,难以生存,后金鞑子离开了,官府是不是应该想到如何改善百姓的生活,至少让百姓能够活下去,士绅富户是不是应该出一些力,让百姓内心的怨气小一些,可没有谁这样做,他们不管不顾百姓的死活,百姓会在乎他们吗,一旦遇到了动荡的局面,百姓岂不是要起来造反。”
洪欣瑜看着郑勋睿,没有开口说话,顺天府是京畿所在地,老百姓是不可能造反的。
“看到这里的情形,我就想到了后金鞑子,卢大人负责剿灭后金鞑子,结果让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逃脱了,算起来是一年多的时间了,我听说流寇在河南、陕西和湖广等地,力量再次壮大起来了,本来我对卢大人还有些看法的,觉得卢大人在四川的时候,过于的自信了,现在我明白了,就算是斩杀了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流寇依旧不会灭绝,不知道什么时候,更加凶悍的流寇会出现,官府若是不考虑百姓的死活,不能够让百姓安居乐业,那就永远不要想着彻底剿灭流寇。”
洪欣瑜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一直想不明白,郑勋睿为什么会担忧,按说在东安县城内看到的事情,不算什么的,谁知道郑勋睿是从这样的情形里面,想到了流寇,想到了大明的天下。
“少爷,属下明白了,属下不会想到这些。”
“需要多多想想,我们暂时管不到这些地方的情形,可是陕西、淮北以及复州等地,是绝不能够出现这样的情形的,必须稳定,老百姓必须要安居乐业,只有这样才能够禁绝流寇和土匪的出现,想要稳住这些地方,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事情,需要实实在在的做事情。”
说完这些,郑勋睿长长叹了一口气,双脚夹了一下马肚子,战马在官道上开始飞奔。
洪欣瑜愣了一下,连忙跟上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拉拢和挑拨
正月底,洪承畴就抵达京城了,出任蓟辽督师之后,他就到宁远的蓟辽督师府去了。
多年过去,洪承畴也是奔波忙碌,出三边总督之后,就开始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之后被敕封为五省总督,还是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期间因为郑勋睿出任五省总督,洪承畴出任宣大总督,也是他的运气不好,出任宣大总督期间,后金鞑子入关劫掠,麾下的曹文诏总兵都因为作战不利遭遇责罚,身为总督的洪承畴,虽然免去责罚,但内心是不好过的。
崇祯八年,洪承畴走马上任,出任蓟辽总督。
以太子太保、兵部尚书的身份,出任蓟辽总督,洪承畴的权力是很大的,节制辽东的关宁锦防线的所有朝廷大军,还有宣府、大同、蓟州、天津、邓州、莱州等地的军队,包括这些地方的牵涉到军队的民生事宜。
所有牵涉到辽东的事物,都是归洪承畴负责的。
崇祯九年的时候,后金鞑子从古北口和喜峰口等地入关劫掠,按说洪承畴是有责任的,不过后金鞑子进攻的是北直隶等地,洪承畴的主要责任是驻防关宁锦防线,两者若是要强拉还是有一定关系的,不过后金鞑子进入北直隶劫掠,更大的责任在兵部了。
因为郑家军给与后金鞑子重创,结果大家都是相安无事。
这一次,郑家军渡海突袭后金鞑子,收复旅顺到复州广大的地区,其实与洪承畴是有一定关系的,因为登州的军务由洪承畴节制。也就是说郑勋睿管控的蓬莱水师,严格说起来,也是洪承畴节制的。
郑家军取得了重大的胜利,理所当然的占据了蓬莱城,管控蓬莱水师。
郑勋睿是漕运总督。以户部尚书、右都御史的身份出任的,其主要的责任还是在漕运方面,也就是保证南北物资调运的顺利,可却插手兵部的事宜了,这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再看看洪承畴,以兵部尚书的身份出任蓟辽总督。明显是以军事为主的,可几年时间过去,却没有见立下什么战功,甚至都没有与后金鞑子有过厮杀。
洪承畴的名气是很大的,严格说起来。比郑勋睿的名气还要大,从年纪上来说,洪承畴已经四十五岁,比郑勋睿大了一倍,从资历上来说,洪承畴万历四十四年中举,二甲第十四名,那个时候郑勋睿才是一岁的奶娃娃。而且洪承畴在官场上也是遭遇诸多磨砺的,历任刑部主事、员外郎、郎中等职务,后来外派到浙江出任布政左参议。天启七年到陕西出任督导参议。崇祯三年出任延绥巡抚,因反对顶头上司三边总督杨鹤“剿抚兼施、以抚为主”,大力剿灭流寇,而且斩杀投降的流寇,名声大震。
事实的发展,证明洪承畴是正确的。杨鹤因为投降的流寇反叛,被免去职务。洪承畴出任三边总督,全面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这一阶段,他取得了很大的战绩。
从这些层面来说,尽管郑勋睿异军突起,亲手创建郑家军,立下赫赫战功,但从威望上面来说,还是不能够和洪承畴比较的。
郑勋睿屡屡立下战功,洪承畴却一直没有作为,朝中自然是有人看热闹的,他们认为郑勋睿完全压制了洪承畴,让洪承畴的无所作为更加明显,作为朝中最有声望的文治武功人才,洪承畴肯定是不舒服的。
更加让众人相信洪承畴和郑勋睿之间有矛盾的是,郑勋睿出任陕西巡抚的时候,不是很听从洪承畴的调遣,之后郑勋睿在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取得重大胜利,眼看着就要取得最终胜利的时候,朝廷突然让洪承畴再次负责剿灭流寇事宜,结果洪承畴没有抓住机会。
之后洪承畴负责辽东的事宜,抵御后金鞑子,身为五省总督的郑勋睿,率领大军大败后金鞑子,让后金鞑子仓皇撤离北直隶,出任漕运总督之后,郑勋睿更是率领郑家军,夺回失地,大败后金鞑子,让率领大军征伐朝鲜的皇太极匆忙撤兵。
这不等于是扇洪承畴的耳光吗。
洪承畴抵达京城的第二天,内阁大臣钱士升和侯询两人同时来拜访了。
内阁大臣前来拜访,洪承畴自然是要亲自迎接的。
钱士升的资格很老了,虽说没有主管兵部,但在内阁是有着话语权的,再说钱士升的背后是东林党人,这一点洪承畴是清楚的。
侯询同样是东林党人,虽说进入内阁的时间不长,但因为长期担任户部尚书,权势也是不小的。
两个东林党人都成为内阁大臣,说明东林党人在朝中的势力是不小的。
洪承畴与东林党人没有什么关系,他深知党争的厉害,故而不会得罪东林党人,虚以为蛇,正是因为这种含糊其辞的态度,让东林党人对其还是有一定好感的。
洪承畴因为是奉旨进京,故而一直都在官驿,等候皇上的召见,偏偏郑勋睿尚未抵达京城,洪承畴只好在官驿老老实实等候。
钱士升专门在官驿安排了酒宴,内阁大臣到官驿来吃饭,驿臣是尽心竭力准备的。
酒过三巡,洪承畴的话语很少,大都是一些不关痛痒的话语,面对钱士升和侯询,他还是很小心的,不会轻易表露出来任何的心思。
钱士升看了看侯询,侯询微微点头,开口说话了。
“洪大人驻守辽东,军务繁忙,到京城来也是挤出时间的,要说两天时间过去,还在京城等候郑大人,实在不应该啊,郑大人年轻,一定要谦虚,不要以为立下了战功,就姗姗来迟,让洪大人等候,不管怎么说,洪大人文治武功,在朝中都是有着很高威望和资历的。”
洪承畴听见侯询这么说,内心是非常受用的,其实在京城等候,他内心也不是滋味,有些陪太子读书的感觉,好像郑勋睿是主角,他不过是配角。
不过嘴上说出来的话就不一样了。
“侯大人这样说,下官不敢当,或许是郑大人有其他的事情耽误了。”
钱士升终于开口了。
“洪大人如此谦逊,顾大体识大局,郑大人真应该好好学习了,不管怎么说,这是皇上的圣旨,路上都不能够耽误的,按说郑大人最迟今日就应该抵达京城的,到如今还不见踪影,本官真的不好怎么说了。”
钱士升开口说话了,洪承畴不好继续谦虚。
钱士升多年担任内阁大臣,眼睛是很毒的,他看出来了洪承畴内心的不满,或许这种不满,已经集聚很长的时间,找不到宣泄的地方。
再次端起就被,钱士升决定切入正题了。
“洪大人,本官再敬你一杯。”
洪承畴端起了酒杯,两人一口气喝下了这杯酒。
放下酒杯之后,钱士升再次开口了。
“京城里面的局势,想必洪大人是知晓的,不少的大人建议抓住这个时机,狠狠的打击后金鞑子,本官也曾经这样想,不过见到洪大人之后,本官改变了想法,这剿灭后金鞑子的事宜,应该是洪大人最有话语权,洪大人是蓟辽总督,负责辽东一切事宜,承受重压,最是清楚辽东的事宜,本官以为,朝中的大人没有站在洪大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啊。”
钱士升这样说,洪承畴很是吃惊,他也听到了这些传闻,什么辽东方向驻扎的朝廷大军,应该对大凌河城等地发起进攻,趁机占领大凌河城,继而威胁广宁和义州等地,洪承畴甚至听说,郑勋睿的奏折之中,就提出来这样的建议。
这是肯定不行的,后金鞑子的强项就是野外战斗,一旦驻扎在辽东的大军脱离了城池,很快就会陷入到后金鞑子的重重包围之中,到时候可能形成难以承受的灾难。
“钱大人,侯大人,此刻发动对后金鞑子的进攻,下官以为不妥啊。”
钱士升笑着挥手。
“洪大人不用多说,本官和侯大人是完全支持洪大人的,不瞒你说,在皇上面前的时候,本官建议洪大人统领辽东以及复州等地的军务,不管是防御还是进攻后金鞑子,都是要统一指挥的,若是各自为战,那肯定是不行的。”
钱士升说到这里的时候,洪承畴坐不住了,他要是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那就是真正的傻瓜和笨蛋了。
钱士升和侯询抛出的橄榄枝,洪承畴没有理由拒绝,如此他在朝廷之中,就有了更加牢靠的势力,这样的好事情若是拒绝了,那是不识时务,恐怕自家在蓟辽督师的位置上面也难以坐稳。
洪承畴端起了酒杯,对着钱士升和侯询开口了。
“钱大人和侯大人的关怀,下官记住了,下官借花献佛,敬二位大人一杯酒。”
钱士升和侯询笑着举起了酒杯,三人同时喝完了手中的这杯酒。
钱士升和侯询离开之后,洪承畴闭门谢客,谁也不见,耐心等候皇上的召见,这让朝中的猜测愈发多了起来,洪承畴率先来到京城,等候郑勋睿,这样的情形也是很奇特的,不管怎么说,郑勋睿都是应该在洪承畴之前赶赴京城的,年轻人应该谦逊,让长着等候,要么是骄狂,要么就是借着战功显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杨廷枢的提醒
杨廷枢居然在距离京城二十多里地的官道边等候,而且是派遣的专人通知郑勋睿,这里距离通州州城不过二十多里地了。
杨廷枢在官道旁边的一家酒肆里面等候。
进入酒肆的时候,郑勋睿突然想到了崇祯三年,他前往苏州文家去纳采的时候,杨廷枢也是在官道旁边的小酒肆里面等候,一晃八年时间了,可当初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杨廷枢跑这么远,专门到官道旁边的小酒肆里面来说话,肯定不是想着嘘寒问暖的,若是那样,等到他郑勋睿到京城去了之后,有的是时间。
联想到张凤翼的来信,郑勋睿隐隐有些明白杨廷枢的意思了。
酒肆很小,一点都不起眼,从通州到京城这近五十里地的路程,沿途有很多的酒肆,毕竟来往于京城和通州之间的人很多,酒肆总是有生意做的。
酒肆里面只有一张桌子,而且桌子不大,看来这家酒肆主要还是提供酒水的,让过路的客人站着喝完酒就离开的。
桌子的前面有一块布帘遮挡,能够看见桌子两边是不是坐着人,但看不见脸部。
郑勋睿掀开布帘,看见带着斗笠的杨廷枢。
杨廷枢的身形他是非常熟悉的,一眼就能够认出来。
“淮斗兄,这样的打扮,很少见啊,看样子今日要说大事情了。”
桌上摆着烫好的酒,看见郑勋睿走进来,杨廷枢已经倒好酒了。
“清扬,喝下这杯酒。暖暖身体,虽说是二月了,可这倒春寒很是厉害,我在这里坐了不长时间,都有些顶不住。这北方的气候真的是冷。”
“你这个顺天府尹都说气候寒冷了,老百姓该怎么说啊。”
“顺天府尹一样怕冷,除非是在衙门里面烤着地龙。”
杨廷枢知道郑勋睿讥讽额意思,也没有打算辩解,要说顺天府尹和寻常百姓一样,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在京城的时候,他还真的感觉不到气候的寒冷。
“清扬,我辛辛苦苦跑这么远来,你难道不想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郑勋睿脸上露出了笑容,但没有开口说话。
杨廷枢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口。
“到底是户部尚书、右都御史,这官大了脾气就是不一样,沉得住气了,哪像我啊,这么多年过去,性格还是没有多大的改变,好了,我也不绕弯子了。”
杨廷枢的神情变得严肃一些。声音也压低了很多。
“洪承畴大人已经到京城四天时间了,期间内阁的钱士升大人和侯询大人一同去拜访了,自那以后。洪大人闭门谢客,谁都不见了。”
郑勋睿稍微愣了一下,迅即明白其中缘由了,难怪杨廷枢专门到官道边的小酒肆来,如此重大的事态,郑勋睿想轻描淡写都不可能了。
郑勋睿的神情。杨廷枢看见了,他继续开口了。
“洪承畴是蓟辽总督。负责抵御和剿灭流寇事宜,郑家军在复州的战斗。取得了重大的胜利,这是值得庆贺的,也正是因为如此,皇上才会要求你入京的,不过洪承畴同时也跟着进入京城,这里面的意味就很不一般了。”
郑勋睿已经想到了很多,不过他还需要稍稍整理思路。
“淮斗兄,你认为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清扬,你向来睿智,难道还需要我来分析其中的缘由吗。”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有什么分析和想法,说出来我参考参考。”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出来的话语若是不好听,你可不要在意。”
杨廷枢端起桌上的酒,一口喝下去,酒已经微微有些凉了。
“清扬,你与东林党人对峙,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你痛恨结党营私,这也是我很清楚的事情,可你组建了郑家军,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接连打败流寇和后金鞑子,已经令朝廷瞩目,若是有人插手郑家军的事宜,你能够忍受吗。”
“洪承畴一样是手握重兵,依照我的分析来看,他和你的选择是差不多的,对待东林党人,也是若即若离,从未有过加入其中的想法,而且他和内阁大臣之间的关系也一般,不过这一次,我判断洪承畴的选择出现了重大的变化。”
“洪承畴大人对你恐怕是有看法的,你夺取了洪大人的光芒,屡次击败后金鞑子,而且在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也取得不俗的成绩,朝中早就有这样的议论,洪大人的资历比你深厚,要说他没有想法,谁也不会相信,我的判断,此次东林党人抓住了机会。”
“朝中的东林党人、浙党等等,争权夺利,大家虽然明面上不说,暗地里都是清楚的,温体仁大人代表的浙党,与东林党之间曾经的博弈也是很厉害的,可如今也缓和下来了,这一切是因为什么,我的分析,他们私下里肯定是存在交易的。”
“清扬,你与东林党人对峙,也没有加入到浙党的意思,这样的情形长久保持下去,有朝一日,恐怕朝廷之中算计你的大人数不胜数。”
“这一次就算是真正的开始,郑家军收复了旅顺、金州和复州等地,表现出来强悍和骁勇,于是朝廷之中出现了纷争,有大人提议朝廷需要趁胜前进,狠狠的打击后金鞑子,扬我大明之威望,这样的建议,在我看来是很好笑的,究竟谁去狠狠的打击后金鞑子,难道仅仅是郑家军吗,难道硬是要看见郑家军遭遇到惨重的损失,以至于无法继续和后金鞑子作战了,才满足某些人的心愿吗。”
“这样的建议居然在朝廷之中占据了一席之地,颇令人深思,只要稍微分析,就能够看出其中的问题。”
杨廷枢说到这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再次端起了酒杯。
郑勋睿脸上的微笑已经消失了。
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党内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更何况如今的朝廷,党争已经成为了痼疾,如此情况之下,不管是东林党,还是浙党,为了谋求自身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哪怕是损害朝廷的利益,哪怕是漠视百姓的死活。
站在道德的高度去谴责党争,没有丝毫的作用,想要彻底根除党等的痼疾,古往今来尚没有谁能够做到,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好办法,最好的办法是用制度和权力来规范诸多的党派,党争可以,限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超出这个范围,就要遭受无情的打压。
杨廷枢的提醒,是很有道理的,也是很明确的,凭借着个人的力量,去和东林党、浙党做斗争,几乎没有胜算,要么学习东林党和浙党的办法,大规模的拉拢人才,要么采取暴力的手段,彻底打垮东林党和浙党等等,建立起自身的力量。
郑勋睿其实已经迈出这一步,只不过是暗地里进行的,那就是组建了洪门。
表面上看,洪门与官府没有太多的联系,可洪门实际上是郑勋睿控制在手中的重要力量,很多郑勋睿不好出面去做的事情,洪门都是可以做的。
郑勋睿端起了酒杯。
“淮斗兄,谢谢你的提醒,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若不是你的提醒,我还真的想不到那么多。”
杨廷枢摇摇头。
“清扬,你可不要谦逊,我知道你早就想到这些事情了,只不过这些话憋在心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我个人感觉,你目前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应对洪承畴大人,说的直白一些,如何阻止皇上和朝廷做出进攻后金鞑子的决定,若是不能够解决这个根本的问题,后面所有的问题,都是无从考虑的,你要知道,只要洪大人表态,他马上就能够获得强大的支持,恐怕在朝廷里面,你是无法抗衡的。”
郑勋睿点点头,杨廷枢说的是实话,洪承畴是蓟辽总督,有着不一般的话语权,若是在剿灭后金鞑子的事宜上面,将郑家军推到最前沿,那就意味着郑勋睿必须要和朝廷翻脸,他不可能让郑家军的将士去送死,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亲手创建的郑家军逐渐的灭亡。
“淮斗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有一些想法,不知道你是不是同意,这一次面圣,若是有机会,我会举荐你出任南直隶的户部尚书。”
杨廷枢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看着郑勋睿开口了。
“清扬,是不是想着让我帮你了。”
“你说的不错,只要我们能够联合起来,很多的事情就好办了。”
“不,清扬,这不是联合,而是我协助你做事情,我知道自身的能力,比不上你的,也没有你看的那么深远,当初你到延安府出任知府,我是不看好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才真正明白,你的选择是完全正确的,眼光是我无法比拟的,要我协助你,我没有话说,要求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我想到南直隶,困难很大,我没有你那样的能力,可以到淮安去出任漕运总督。”
“淮斗兄,只要你愿意,一切都好说,事在人为。”
郑勋睿脸上再次出现笑容,他端起了酒杯。
杨廷枢所担心的就是回避的制度,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朝廷这样的制度,早就被逐渐的打破了,只要有足够的支持,就算是回到家乡去做官,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暗中运作
二月初三,郑勋睿来到了京城。
京城的繁华是不用说的,天子脚下,尽管北直隶很多地方都遭遇到后金鞑子的肆掠,但没有影响到京城,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林立的商铺、酒楼和青楼赌坊等等,出入其中的人是不少的,最为热闹的还是茶楼里面,那里面的说书人,已经将去年郑家军打败后金鞑子以及永宁之战的胜利,编成了说书的内容,在茶楼里面大肆宣扬。
郑家军和后金鞑子作战的真实场景,这些说书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不过他们大可以按照自身的理解去解说,再说不知道有多少可以借鉴的例子了,随便找到什么战争厮杀的故事,套上去就可以了,这种新瓶壮老酒的本事,是说书人的强项。
京城和其他地方是不一样的,上下几千年都是如此,那就是这里的政治氛围是很浓的,寻常的百姓也关心朝廷里面的事情,私下里会议论,京城的老百姓认为皇上就在他们的身边,拿着天然的优越感,是其他地方不能够比拟的。
进入官驿之前,郑勋睿专门到一家茶楼去,听了一段说书人的段子。
身边的洪欣瑜听的津津有味,郑勋睿却是皱起了眉头,在说书人的嘴里,郑家军变成了天兵天将,刀枪不入,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够灭了后金鞑子,这郑家军要真的那么厉害了,早就打到沈阳去了,彻底灭了后金鞑子和流寇,难不成皇上的盲足自信,也影响到老百姓了。
张凤翼的提醒。以及杨廷枢的告诫,让郑勋睿谨慎了很多,从进入京城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情况他都会重视的,他很清楚。细节决定成败,自己这次来到京城,应该是处于不利地位的,他所看到的一切,都表明这种不利局面的存在。
首先说皇上,皇上已经登基十一年。按说对很多的事情都看明白了,而且经历的事情已经不少了,对于郑家军的崛起,内心岂能没有顾忌,只是郑家军的强悍。让皇上无话可说,也不会做自毁基脚的事情,但要说对郑勋睿完全的信任和千万个放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这是皇室的通病,功高震主这个情况永远存在。
其次说到东林党人,郑勋睿和东林党人一直以来都是不和的,有着很深的矛盾。而且在淮安的时候,大规模的清剿漕帮,已经动摇了东林党人的根基。让东林党人感觉到恐慌了,如此的情况之下,东林党人是绝不会坐以待毙的,他们会想到一切的办法,来削弱郑勋睿的实力,最终达到从*上消灭郑勋睿、消除隐患的目的。
最后说洪承畴。洪承畴在朝廷之中有着很不错的威望,在打击流寇的战斗之中。取得了不俗的战绩,那个时候就被认为是朝中文治武功第一人。可惜随着郑勋睿的崛起,洪承畴的地位越来越尴尬,若是这样的情形持续下去,洪承畴怕是要遭遇到排挤,这是洪承畴不愿意看到的情形,也是其难以忍受的。
综合各方面的情形,郑勋睿的对手力量是非常强大的,一旦这些力量联合起来,郑勋睿怕就要陷入到万劫不复之地了。
当然目前的情况之下,外有后金鞑子的威胁,内有流寇作乱,皇上不会大张旗鼓的动作,东林党人也需要巧妙的抓住机会算计,就算是洪承畴和东林党人联合起来,也要暗地里算计,不会公开的对付郑勋睿和郑家军。
这样的算计,往往都是隐藏在大义的名下,可能会让其他人发现,但无法提出意见建议,就好比说是狠狠的打击后金鞑子,这是谁都支持的,后金鞑子屡次入关劫掠,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北直隶以及辽东的老百姓,对后金鞑子是深恶痛绝的,朝廷要求郑家军狠狠的打击后金鞑子,不管时机是不是很好,也不管结局如何,都能够得到老白百姓的支持,若是有人站出来公开表示反对,很有可能被冠上私通后金鞑子的罪名。
避免这等情况的出现,只有依靠郑勋睿自身,通过有理有据的反驳,才能够保卫自身的利益,挫败来自于各方面的算计。
郑勋睿来到京城,没有直接进入官驿,而是选择了一家客栈,跟随他的有五十名亲兵,这些人是不可能全部都住进官驿去的,那样会给人弹劾的口实,再说这个时候,郑勋睿也不想和洪承畴见面,两人见面怕是很尴尬的局面。
郑勋睿在客栈安顿下来之后,马上给皇上写去了奏折,表明自身已经来到京城,等候召见,在这之前,郑勋睿暂时不会去拜访父母,京城的局势已经很复杂,他不想节外生枝。
奏折送出去之后,洪欣瑜进入到了郑勋睿的房间,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走出房间,带上斗笠,一番打扮之后,从客栈的后门离开了。
郑勋睿在客栈里面老老实实的等候。
封疆大吏到京城来,并不是当天就能够得到皇上召见的,运气好的三日之内能够进入皇宫去拜见皇上,运气不好的或许要月余的时间,当然郑勋睿到京城来,不可能等待很长的时间,毕竟是皇上下旨要求他来到京城的。
拜见皇上是一件事情,可在这之前郑勋睿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郑勋睿在京城做事情,需要格外的小心,这里到处都是东厂和锦衣卫的密探,自己的一举一动说不定早就被监视,皇宫里面的皇上应该是知道的。
天黑之后,客栈慢慢安静下来。
子时,客栈准备关门了,一个带着黑色斗笠的人前来住店,掌柜自然是热情的招呼,白天已经有五十来人住进客栈里面,好的房间没有了,掌柜很是歉意的说只有一般客房了,来人不在乎,拿出一些碎银子,说是有地方睡觉就可以了。
看着柜台上的碎银子,掌柜的喜出望外,今日的运气可真的太好了,要是客栈每天都有这样的生意,那他早就发达了。
丑时,客栈彻底安静下来,四周看不见什么人了。
谁都没有看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进入客栈的带着斗笠的人,已经进入郑勋睿的房间里面,这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房间里面只有郑勋睿、洪欣瑜和这名带着斗笠的人。
戴着斗笠的人单膝跪地,态度异常的恭敬。
郑勋睿脸色平静,慢慢开口了。
“你们在京城已经有五年多时间,慢慢熟悉这里的一切了,这么长时间,你们也做了不少的事情,送回去了很多的情报,总体来说是不错的,不过如今的局面发生了变化,从现在开始,你们必须要打探清楚朝廷里面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及时的禀报,你们要特别的小心,需要钱财的地方,尽管提出来,郑总兵一定会解决的。”
“明日之内,你们必须要联系到高起潜,将这个东西送给高公公,这件事情非常关键,你们记住,一定要在我见到皇上之前,将东西和信函送给高公公,此事不能够耽误。”
“有关发展下线的事宜,你们可自行做出决定,京城内遍布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他们的触角延伸到每个地方,所以你们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够暴露身份。”
“有一点你们必须记住,你们之间都是单线联系,也只有你才有可能直接和郑总兵联系,一旦你们之中有人被朝廷发现,或者是擒获,打死都不能够开口,什么都不要说,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营救的。”
“我该说的就是这些了,天亮之前你就离开客栈,客栈外面一定有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盯着,不要被他们注意,好了,你下去吧。”
戴斗笠的黑衣人抱拳开口。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这是属下最近一段时间收集到的情报,听闻大人要到京城来,就没有送出去。”
厚厚的一叠信函已经放在桌上,郑勋睿点点头。
戴斗笠的黑衣人离开之后,郑勋睿对着身边的洪欣瑜开口了。
“欣瑜,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你们要特别注意,一般情况下不要和任何人联系,该在客栈里面呆着就呆着,不要想着到大街上闲逛,以免引发他人的注意。”
洪欣瑜点点头。
郑勋睿挥手,事宜洪欣瑜前去歇息。
洪欣瑜的房间,就在郑勋睿的旁边,门口也站了两个亲兵,整夜都不会睡觉的,亲兵是轮流值班,尽管到京城来了,可洪欣瑜更加的小心,护卫也更加的严密。
洪欣瑜离开之后,郑郑勋睿没有睡意,他打开了桌上的信函,开始仔细看起来。
天亮了,吃过早餐之后,郑勋睿回到了房间。
辰时,一名太监来到了客栈,吓得客栈的掌柜都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自己犯下什么事情了。
太监见到郑勋睿之后,恭恭敬敬的行礼。
太监告诉郑勋睿,二月初六的辰时到乾清宫。
太监带来的是皇上的口谕,郑勋睿应承下来之后,随手将一锭黄金塞给了太监,这个动作非常的隐蔽,太监当然是看见黄金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恭谦。(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绝不退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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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六,卯时。
郑勋睿和洪承畴一同来到了皇宫,不知道等候了多长的时间,来了一名太监,在太监的引领之下,两人到了乾清宫。
两人见面的时候,仅仅是寒暄了几句话,就没有其他的话语了,说起来这样的情形是不正常的,郑勋睿和洪承畴在做事情方面,有着很多的交集,譬如说一同围剿后金鞑子,一同抗击流寇,可是两人见面是第一次,看到洪承畴的时候,郑勋睿的感受有些奇怪,他察觉洪承畴是很讲究的人,一身的官服非常的整齐,甚至看不到一个奏摺,而且走路的过程之中,注意盯着脚下,遇见有小的水渍都会绕开的。
穿越的郑勋睿,接触过这样的人,这类人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关系很好,他们很照顾他人的情绪,至少在社交上面是佼佼者,而且这样的人能够敏锐的捕捉到他人的喜好,并且投其所好,这应该是优点。
可这样的人也存在一个明显的问题,那就是将自身包裹的非常紧,轻易不会透露出内心所思所想,洪承畴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看问题基本固定,有着自身的认识,由此可见洪承畴对所有的事情,都是有着根深蒂固的想法和认识的。
这样的人想要拉拢,困难很大,除非是你能够掌握对方的需求,能够给与对方足够多的东西。而且你难以时时刻刻知道这类人在想些什么,也就是说,聪明人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会显得很累,颇有些得不偿失的味道。
由此郑勋睿想到了。钱士升和侯询等人,代表东林党人拉拢洪承畴,恐怕付出了不少的东西,要不然洪承畴是不会就范和理睬的。
两人来到乾清宫外面,等候皇上的召见。
由太监带着两人来到乾清宫,而不是鸿胪寺或者是礼部的官员。这表示皇上重新开始信任太监了,而且太监在朝廷之中的地位不一般了,想来也是好笑,皇上刚刚登基的时候,采用雷霆的手段。果断清理了魏忠贤,连带着很多的太监都遭遇到清洗,那个时候皇上对太监是深恶痛绝的,可仅仅过了四年,到崇祯四年的时候,皇上重新开始信任太监了。
这个细节,说明皇上对朝中的大臣,已经不是特别的信任了。
仅仅等候了一刻钟的时间。太监再次走出来,将两人带进了乾清宫。
内阁大臣,以及六部的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等人悉数都在乾清宫。
看来这是一次很重要的朝会了。
皇上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在郑勋睿和洪承畴两人行礼之后,马上就开口了。
“郑爱卿,洪爱卿,朕可是望眼欲穿啊,你们都是朝中的肱骨之臣。朕有你们的支持,可谓是高枕无忧。”
洪承畴和郑勋睿马上谢恩。皇上说出来这样的话语,是最大的赞誉。
不知道为什么。谢恩之后的郑勋睿,脸上倒是没有多少的笑容。
很快,内阁首辅温体仁开口了。
“皇上,郑大人率领郑家军,收复了双岛、旅顺、金州、新会、复州、永宁和旋城等地,打败了后金鞑子,擒获了后金的武英郡王阿济格,臣以为应该予以赏赐,臣建议赏赐郑家军一百万两白银。”
皇上点点头,跟着开口了。
“温爱卿所言极是,传旨,赏赐郑家军一百万两白银,敕封户部尚书、右都御史、漕运总督郑勋睿太子少保。”
郑勋睿只能够跪地谢恩,被敕封为太子少保,虽说还是正二品的品阶,但意义不一样了,这是最高的奖赏,三公、三孤、太子三师、太子三少这样的荣誉职位,轻易是不会赏赐的,要么就是进入了内阁,要么就是立下了巨大的功劳,而且这样的赏赐,只有文官才有资格获取,武将基本没有资格,立下再大的功劳都不行的。
被敕封为太子三少之后,意味着他日进入内阁,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郑勋睿不过二十三岁的年轻,如此年轻就被敕封为太子少保,这也算是大明空前绝后的事宜了,尚未哪一个大臣如此年轻的时候,就得到这么高的荣誉。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郑勋睿。
郑勋睿倒是淡定,内心的不安更大了,天上不会掉馅饼,自己虽然率领郑家军将士,打败了后金鞑子,收复了不少的地方,可皇上已经赏赐郑家军百万两白银,大可不必敕封自己为太子少保,既然给了这么大的荣耀,后面怕是有相应的要求了。
果然,皇上的话语刚落,内阁大臣钱士升就开口了。
“皇上赏罚分明,臣深为敬佩,郑大人率领郑家军将士,收复了失地,打败了后金鞑子,生擒后金的郡王,此等的功劳,理应得到赏赐,想那后金鞑子,不思教化,屡屡触犯我大明的天颜,孰不可忍,臣建议,朝廷应该趁着这个实际,有力的打击后金鞑子,虽说短时间之内不能够彻底剿灭后金鞑子,但也应该抓住有利时机,削弱后金鞑子的实力。”
钱士升说完之后,张凤翼的脸色变化了,准备开口。
谁知道皇上此刻开口了。
“钱爱卿所提建议,乃是站在朝廷的高度,这剿灭后金鞑子的事宜,都是洪爱卿之职责,不知道洪爱卿是如何看的。”
洪承畴走出列,恭恭敬敬的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钱大人所言有些道理,后金鞑子多年厮杀,其实力尚强悍,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剿灭,不过采用小规模战斗的形式,有效削弱其实力,还是可行的。”
郑勋睿看着洪承畴,仿佛突然之间不认识了。
洪承畴不可能不知道辽东的局势,不可能不知道后金鞑子的强悍,应该说面对皇上的咨询,能够提出中肯的意见,可洪承畴没有这样做,反而是附和了钱士升的提议。
洪承畴是蓟辽总督,负责抵御和打击后金鞑子的事宜,既然开口赞同钱士升的提议了,其他的内阁大臣也就不好怎么说了。
果然,洪承畴说过之后,张凤翼微微叹了一口气,不再开口了。
皇上看向了郑勋睿。
“郑爱卿,你是什么意见。”
“皇上,臣有些不同的想法,对于钱大人和洪大人之提议,臣赞同一部分。”
“哦,郑爱卿为何如此说,朕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臣以为,朝廷收复旅顺和复州等地,值得庆贺,由此我大明控制了辽东沿海,西面可以联系天津卫,东面可以联络皮岛,南面以蓬莱城为依靠,北面可以在盖州一带抵御后金鞑子,如此这里将成为后金鞑子的心腹大患,正在朝鲜征伐的皇太极,得知此消息之后,连忙撤兵,道理就在这里。”
“钱大人和洪大人提出建议,可以趁此时机削弱后金鞑子的有生力量,臣的建议是,驻守在辽东的大军,可以朝着大凌河城以及广宁等地进军,若是有机会,则收复这些地方,若是存在难题,也可以趁势打击后金鞑子,如此后金鞑子两面遭遇进攻,可谓首尾不能兼顾。”
郑勋睿说完之后,张凤翼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看向郑勋睿的眼神,带有了不一般的深意。
洪承畴的脸色变化了,他万万想不到,郑勋睿竟然直接说到了辽东,要求驻扎在辽东的大军发动进攻,这是万万不行的,只要大军在大凌河城以及广宁一带发动进攻,皇太极必定派遣重兵应对,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驻扎在关宁锦防线内的大军是无法应对的。
郑勋睿刚刚说完,洪承畴就跟着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郑大人之建议不妥,辽东之局势,尚未出现任何变化,大军固守关宁锦防线,让后金鞑子无法突破这里,这就预示着关宁锦防线已经成为一道牢不可破的城墙,将后金鞑子堵截在关外,若是驻扎此地的大军贸然出击,稍有不测,关宁锦防线就存在很大问题了,关宁锦防线不能够有丝毫的差错,否则后果难以设想。”
洪承畴很聪明,他没有要求驻扎在复州的郑家军向盖州发动进攻,毕竟你自己率领的大军固守在锦州到山海关的城池之内,被动防御,甚至都没有能够护卫城池之外的大片地方,却要求其他的大军发动进攻,狠狠的打击后金鞑子,这说不通。
洪承畴说完之后,侯询跟着开口了。
“臣以为钱大人之建议是可行的,不管是从辽东方向发动进攻,还是从复州方向发动进攻,都需要有统一的指挥,洪大人是蓟辽总督,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臣建议由洪大人做出一切之决定,看看该如何的消磨后金鞑子的有生力量。”
这一唱一和、转移话题的功夫,可谓是聪明绝顶。
不管怎么说,钱士升和侯询的目标都是对准郑勋睿的,这是步步紧逼的思路,侯询提出来的建议,已经触及到郑勋睿的底线,那就是有关郑家军的指挥权问题。
不见血的生死博弈,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了。
郑勋睿集中了精神,这个时候他要出击了,被动防守或者是转移目标的做法,作用不大了,必须要刺刀见血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决不退缩(2)
洪承畴是蓟辽督师,按照侯询的意思,当然是让洪承畴统一指挥抗击后金鞑子的事宜,从职务上的安排来说,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让人无法反驳,若是按照这样的理解,那么辽东和复州的所有事宜,都由洪承畴具体负责了,也就是说洪承畴可以直接插手郑家军的所有事宜,而且是名正言顺。
真的到了这一步,郑家军肯定会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
洪承畴只要下达命令,要求郑家军在规定的时间之内收复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地,那么就可以将郑家军送上不归路,要知道这些地方,都是被皇太极视为要害之地,绝不能够出现任何问题的,一旦郑家军进攻这些地方,那么皇太极肯定会倾尽全力,与郑家军作战,目前的情况之下,郑家军的实力与后金鞑子相距甚远。
至于说辽东方面,郑勋睿可以肯定,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洪承畴依旧会驻扎在蓟辽督师府,不会去收复大凌河城,到时候就算是有人诘问,洪承畴也很好推脱,他是蓟辽督师,有着统一的安排,这都是战术,其他人无权过问。
历史上的卢象升,就是这样被玩死的,率领五千军士迎战数万的后金鞑子,最终是全军覆没,本人也丧命。
前车之鉴,郑勋睿岂会上当。
不过郑勋睿也不想和皇上翻脸,毕竟他需要朝廷的稳定,那样很多的事情才能够逐步的铺开,真正等到他实力增强的时候,对这样的争论和算计就无所谓了。
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侯大人之建议。臣觉得有一定之道理,不过未能够深入到前沿,未能和后金鞑子面对面的厮杀,凭着个人之理解提出此等的建议,臣以为太过于儿戏了。若是有机会,臣倒是建议侯大人到复州等地去看看,看看当地是什么情形。”
郑勋睿说出来这些话之后,宫内鸦雀无声。
郑勋睿没有停止说话,他要将道理说明白。
“《淮南子》晏子使楚,晏子曾经有过这样一段话。橘生淮南则位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此段话的意思,臣就不用解释了。”
“皇上,臣记得很清楚,嘉靖年间,戚家军剿灭倭寇,夺取了赫赫战功,之后驻守北方,草原部落更是不敢北望。当年朝中也曾经有人不服气,认为戚少保没有什么了不起,换其他人来指挥戚家军。效果也是一样,殊不知此等的建议,等同于毁灭戚家军,戚少保一生忠心耿耿,戚家军取得的战绩前无来者,事实已经说明了这一切。臣不知道时至今日,朝中为什么会再次出现此等幼稚之看法。”
“郑家军之骁勇。得益于皇上之重视,皇上赋予臣信任。让臣训练郑家军,郑家军所有将士,感激皇上之信任,奋勇杀敌,不畏生死,故而能够战胜后金鞑子。”
“臣如此年轻,身居高位,无时无刻都是战战兢兢,生怕辜负了皇上之信任,故而时时刻刻要求郑家军诸多将士,奋勇杀敌,保家卫国,护卫我大明之江山。”
“郑家军数次战胜后金鞑子,尽管说剿灭后金鞑子近三万人,可自身也付出了两万将士阵亡之惨重损失,迄今为止都在恢复之中。”
“臣想到朝廷之艰难,想办法筹集军饷,维持郑家军之开销,从未向户部伸手讨要军饷,时至今日,臣已经是精疲力竭,可依旧不愿意增加朝廷之负担。”
“臣忠心耿耿,一心为了大明之天下,效忠皇上,绝无半点异心。”
“臣以为,朝中若是有人怀疑臣之忠心,大可直接提出来,只要是找到蛛丝马迹,臣愿意接受任何之惩戒,绝无怨言,可若是想着莫须有,怀揣其他的目的,想着攻讦臣,达到不可告人之目的,臣也是绝不答应的。”
。。。
郑勋睿的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
温体仁的脸上露出略微吃惊的神情,张凤翼和杨一鹏的脸上则露出了些许的笑容,钱士升和侯询的脸上,已经是青一块白一块。
郑勋睿说完之后,皇上马上开口了。
“郑爱卿之忠心,朕是知晓的,朕多次听到郑爱卿辛苦筹集军饷是事宜,朝廷如此的困难,郑爱卿能够体谅,这等的忠心,值得朝中文武大臣学习。”
郑勋睿低下头,没有看皇上,也没有看其他人,这个时候,他想到了高起潜,看来前面所做的工作,关键时刻起到作用了。
统一指挥权的事宜,不能够在这里讨论,若是真的展开讨论,那肯定是由洪承畴统一指挥的,他郑勋睿不过是漕运总督,不可能统筹协调辽东和复州的事宜,最好的办法,就是各自指挥一块,看看谁能够取得更大的战功。
话已经说开了,郑勋睿相信,这个时候,没有谁会再次提出统一指挥权的事宜了。
皇上说完之后,张凤翼跟着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郑大人所言甚是,去年和今年,后金鞑子屡次遭遇失败,短时间之内,应该是不敢觊觎我大明边关了,臣以为朝廷要抓住这一段平稳的时间,全力剿灭流寇,稳定内部,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只要内部彻底稳定下来,朝廷就可以计划剿灭后金鞑子的事宜了,臣之建议,请皇上三思。”
张凤翼的这个建议,其实是得到朝中绝大部分的大人赞同的。
稍稍分析局势,就可以得出这样的意见来,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皇上脸上出现沉吟的神情,显然是难以一时间下定决心。
这个时候,温体仁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张大人之建议可行,河南、山西和湖广等地传来消息,流寇再次开始肆掠,让地方百姓不得安宁,河南大部分地方,去年也遭遇到灾荒,百姓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朝廷应该在辽东暂时稳定之时,着力解决流寇肆掠之问题,让百姓能够稳定下来。”
“至于说辽东和复州等地,臣建议,洪大人负责辽东之事宜,兼顾宣府、大同、蓟州和天津等地的防御,郑大人负责漕运之事宜,兼顾登州和莱州,以及复州等地的防御事宜,如此的分工,殊为合理。。。”
温体仁还没有说完,洪承畴的脸色就变化了,他本以为今日的朝会,可以得到很大的利益,给与郑勋睿沉重的打击,想不到自己不仅仅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要失去对登州和莱州等地的指挥权。
到了这个时候,洪承畴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反驳温体仁的建议。
当年剿灭流寇。,郑勋睿率领郑家军,已经取得辉煌的胜利,将流寇压缩在河南境内,自己接手继续剿灭流寇,等同于摘桃子,可惜桃子没有摘到,反而让流寇逃脱了。
之后直接面对后金鞑子,却让后金鞑子从宣府进入关内劫掠,那一次是曹文诏承担了所有的责任,可看看郑勋睿,人家数次打败后金鞑子,不到一年的时间,斩杀三万后金鞑子,生擒后金的武英郡王阿济格,以及贝勒阿巴泰,如此辉煌的战绩,让众人服气。
面对这样的局面,洪承畴若是还想着争权夺利,怕是被皇上看轻,也被朝中诸多大人看笑话了。
洪承畴看向钱士升和侯询的眼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钱士升和侯询,已经低下头,这个时候他们也无法说出来其他的意见建议,他们明白,郑勋睿肯定在背地里做了不少的准备,否则局面不会出现逆转。
终于,皇上开口了。
“温爱卿和张爱卿,你们是内阁首辅和内阁次辅,朕是很看重你们之建议的,今日朝会讨论之事情,内阁商议之后,呈奏上来。”
皇上没有直接表态,这让郑勋睿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钱士升和侯询的目的没有达到,当然郑勋睿也清楚,他想着直接控制登州和莱州的事情,基本也是不大可能的,这说不通,他只是漕运总督,突然插手登州和莱州的军务了,让朝中的大人怎么看,让洪承畴这个蓟辽总督的脸往哪里搁。
郑勋睿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只是想着能够控制蓬莱城以及水师就达到目的了,他的势力范围,目前只能够兼顾到陕西、淮北以及复州等地,这已经是他的极限,陕西驻扎五千郑家军将士,蓬莱驻扎五千将士,复州驻扎一万将士,计划招募一万五千军士,淮北驻扎一万五千将士,严格说起来,陕西和复州等地驻扎的将士,人数是明显不足的。
郑勋睿最为担心的就是陕西,那里毕竟是流寇的老巢,防御上面稍有疏忽,就有可能遭遇到流寇的侵袭,一旦流寇的势力足够大,他们会铤而走险,回到陕西去找寻机会的。
复州方面也不能够有丝毫的疏忽,谁知道皇太极下一步是怎么考虑的,会不会将旅顺和复州等地当作重点。
今日的朝会之后,想着辽东和复州两地协调对付后金鞑子,基本没有可能了,或许辽东陷于危险之中的时候,郑家军可能出兵救援,但复州方向出现危险,洪承畴怕是不会出兵救援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所谓的同盟
既然到京城来了,那么郑勋睿就需要做出一些事情来,达到自身想要达到的目的,不允许他人插手郑家军的事宜,这不过是护卫自身的利益,若是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好,那郑勋睿和朝廷就要彻底的决裂了,这个目的达到了,郑勋睿就要开始为另外的几件事情奔波了。
几年时间下来,郑勋睿已经明白很多的事情了,身处这个时代,想要做成任何的事情,身边都需要一大帮志同道合之人,需要一大帮忠心耿耿的人,而且这两者之间是有一定区别的,忠心耿耿的人,郑勋睿身边是有的,并且还不少,特别是郑家军的诸多军官,要么是和郑家的利益仅仅联系在一起的,要么就是郑勋睿的家人,这些人是绝对忠心的,郑锦宏、杨贺、洪欣涛、洪欣贵、洪欣瑜等人都是典型的代表。
志同道合这方面就有些勉强了,这个要求是非常高的,若是按照几百年之后的标准去衡量,郑勋睿身边几乎没有多少这样的人,徐望华、杨廷枢、史可法、马士英、顾梦麟、文震亨等等都算是这方面的人,但也不能够完全算。
政治没有那么纯洁,没有人想象的那么高尚,内部的交易是很多的,所谓的东林党、所谓的浙党,甚至所谓的阉党,不也是利益共同体,或者说是同盟吗。
一旦看清楚了这些事情,想明白其中的道理,郑勋睿眼前的道路就宽阔很多了,他可以抛却内心的很多顾忌,或者说打破那些禁锢他行动和思维的条条框框。大胆的追求权力,大胆的为自身实力壮大做出各种的努力。
朝会结束之后,郑勋睿回家拜见父母和二娘。
郑福贵、马氏和孙氏等人的身体都很好,他们在京城的生活可谓是养尊处优,吃穿用度不愁。自家的儿子又这么争气,连带女儿女婿都开始有了不错的前途了,唯一不足的是难以和家人团聚,每年也就是过春节的时候,郑凯华能够来到京城。
见到了郑勋睿,几位老人肯定是高兴的。郑福贵拿出了准备好的美酒,马氏和孙氏亲自下厨房,为郑勋睿做饭。
天黑之后,郑勋睿专门去拜访内阁首辅温体仁。
这样的情形,以前是不可能出现的。温体仁是浙党的代表,痛恨党争的郑勋睿,一般情况下都是回避的,哪怕温体仁是内阁首辅。
对于郑勋睿的拜访,温体仁没有表露出特别吃惊的神态,他直接将郑勋睿带到了书房,并且专门告诫了管家,完善不再见任何人。
坐定之后。两人闲聊了一会,都没有说到白天朝会的事情。
还是郑勋睿直接切入了正题。
“大人,下官有些要求。斗胆提出来,恳请得到大人的首肯。”
“郑大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只要本官能够做到,一定不遗余力。”
“谢谢大人了,下官有三个请求。第一个请求,将钦天监的汤若望大人调至漕运总督府。第二个请求,顺天府尹杨廷枢大人能否调至南直隶出任户部尚书。第三个请求,漕运总督府可在南直隶兵器局研制火器。”
郑勋睿说的非常直接,提出来如此重大的要求,本来就不应该遮遮掩掩的,那样反而会让温体仁不舒服,要知道温体仁可是老江湖了,六十多岁的人了,什么没有见过。
果然,郑勋睿提出这三个要求之后,温体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郑大人提出的这些请求,本官也不敢拍着胸脯答应下来,不过本官可以努力。”
温体仁没有拒绝,郑勋睿才会接着做出解释。
“大人,下官的这三个请求,其实都是牵涉到郑家军的,说的长远一些,都是牵涉到后金鞑子和流寇的。”
温体仁捋了捋胡须,微微点头,但没有开口说话。
“下官在朝会上也说了,其实数次和后金鞑子厮杀,下官不得不承认,后金鞑子是异常骁勇的,后金鞑子拥有兵力达到三十万人左右,其中满八旗接近二十万人,朝廷若是想着从根本上打败后金鞑子,唯有强军,这才是唯一的出路,如今朝野都认为郑家军很是强悍,能够与后金鞑子展开厮杀,可下官是清楚的,郑家军敌不过后金鞑子。”
“后金鞑子遭遇数次的失败,需要调整,短时间之内也不敢发动大规模的攻击了,皇太极擅自登基称帝,却不料遭遇数次的失败,能够在一段时间之内稳定内部就算是很不错了,故而这段时间很是宝贵,下官想到的就是能够很好的壮大郑家军的实力,以期盼将来与后金鞑子的决战。”
“一味的增加军士的人数,消耗过于的巨大,下官想到的是专门研制出来犀利的火器,以火器来对付后金鞑子,如此能够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下官提出的这些请求,都是与此事有关的,还请大人成全。”
郑勋睿做出解释之后,温体仁马上开口了。
“郑大人思虑深远,本官甚是赞同,郑大人请求之事情,说大很大,说不大也没有多大,内阁议事的时候,本官会直接提出来的。”
“如此就谢谢大人了。”
“本官还有一件事情,山西、河南以及湖广等地的流寇肆掠,不知道郑大人是如何看此事的,本官记得,当初郑家军将流寇首领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围困在四川的夔州,眼看着就要彻底剿灭流寇了,殊不知李自成和张献忠居然逃脱了,本官是万万没有想到啊。”
郑勋睿没有马上开口回答。
剿灭流寇的事宜,目前是兵部右侍郎、右副都御使、五省总督卢象升直接负责的,郑勋睿不好做太多的评价,他和卢象升接触不少,整体的印象可以,可卢象升的不足也是明确的,那就是有些清高孤傲,难以与他人融洽关系,这样的人在官场上面,可能会得到皇上的赞许,可难以顺风顺水,因为得不到其他官员的支持。
稍稍思索了一下,郑勋睿谨慎的开口了。
“下官以为,这剿灭流寇的事宜,与安定百姓息息相关,流寇具有很大的蛊惑性,下官就知道流寇之中流传的一种说法,什么人人有饭吃,大家都平等的等等,寻常百姓是难以抵挡如此的蛊惑的,山西、河南、湖广等地,频频遭遇灾荒,百姓流离失所,稍加蛊惑,就会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这可能也是流寇长期肆掠之缘故。”
“卢大人负责剿灭流寇,不仅要率领大军围剿,更要想方设法让百姓安定下来,只有做到了这一步,才能够从根本上彻底剿灭流寇,稳定北方的局势。”
郑勋睿说的很客观,温体仁询问这个问题,无非有两个目的,其一可能是对卢象升不满,甚至准备调整五省总督的人选,其二是希望他郑勋睿再次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这两个方面,郑勋睿都不想插手,如今他需要静下心来,开始从另外一个方面壮大郑家军了。
温体仁脸色如常,微笑着开口了。
“郑大人之分析,的确是精辟,做事情需要追根溯源,找到问题的症结之处,才能够真正的解决问题,本官也是赞同的。”
离开了温体仁的府邸,郑勋睿对着身边的洪欣瑜开口了。
“欣瑜,有几件事情,你马上去落实,第一件事情,命令京城的暗线,从现在开始筹备,五年之内,将我的父母、二娘等家人,送出京城,具体什么时候行动,等候我的通知,第二件事情,命令京城的暗线,严密监视钱士升、侯询、张溥、张采、杨彝、吴伟业、吴昌时、龚鼎孳等人的一举一动,时刻都要禀报,第三件事情,命令京城的暗线,从现在开始,在朝廷之中发展人选,此举需要慎重,要严格挑选朝中官吏,不能够因操作不慎出现差错。”
“总之,在京城的情报工作,必须要全面的铺开。”
回到家里,郑福贵还在等候。
两人聊了一会家常之后,郑勋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没有马上歇息,而是铺开了纸笔,开始写信了,他已经去拜访了温体仁,那就不能够直接去拜访张凤翼了,且不说此举会不会让温体仁和张凤翼两人都不舒服,更需要担心的是皇上的态度,自己在京城里面的所有行动,是瞒不过皇上的,若是皇上得知他私下里拜访了内阁首辅和内阁次辅,能够安心才算是怪事。
接连写了几份信函,已经接近子时。
收拾好信函,郑勋睿走出屋子,却发现郑勋睿居然站在院子里。
一股暖流划过心田,郑勋睿知道,郑福贵一定在外面等候很长时间了。
吃过早饭之后,郑勋睿告诉父母和二娘,他要回到淮安去了,去年腊月就离开淮安,转眼数月的时间过去,家人一定是等得着急了。
郑福贵很是理解,促催郑勋睿马上离开,马氏和孙氏则是擦着眼角,好长时间不说话,毕竟这些年过去,郑勋睿与父母和二娘之间,都是聚少离多,很少有时间见面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开始筹备
桌上摆着大量的文书,基本都是有关火器的发展以及制造等方面的材料,这些材料在如今来说,都是绝密,不过徐望华还是想方设法弄到了,因为郑勋睿要看这些材料。
徐望华明白郑勋睿是想着发展火器,而且是需要得到改进的火器,不过他不清楚郑勋睿需要这些材料干什么,毕竟制造火器那是工匠的事情,郑勋睿不可能亲自动手的,看这些材料应该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郑家军在永宁之战取得重大的胜利,生擒后金的武英郡王阿济格,前后斩杀的后金鞑子超过万人,而且郑勋睿被敕封为太子少保的邸报也到了淮安总督府,这些事情已经在淮安传遍了,产生的影响是很大的,特别是淮北的部分的士大夫和商贾,抛却了之前的清高孤傲,开始主动和漕运总督府以及地方上的官吏接触。
近两个月的时间过去,淮安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主持漕运总督府事宜的徐望华,也显得相对轻松,他的主要精力,还是集中在洪门,这是郑勋睿临走之前吩咐下来的任务,必须要扩大洪门的力量,让洪门在淮北以及漕运事物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必然要增加洪门的子弟,特别是有能力的人需要进入洪门。
长期和郑勋睿在一起,而且讨论了很多重大的事情,徐望华隐隐明白了,洪门将成为郑勋睿的重要力量,很多漕运总督府和地方官府不好出面做的事情,大概是让洪门来做了。从一定程度上面来说,洪门的影响力甚至超过地方官府。
郑勋睿在认真看着文书,这些文书很难看,大都是关于火器制造方面的理论,郑勋睿对此没有特别的研究。如今后悔也没有办法,自己不可能知道会穿越,要不就应该好好的研究枪械大炮等方面的军事知识,带着这些知识穿越,如今就能够发挥出来重大的作用了。
可穿越的郑勋睿,对枪械以及大炮等方面的情况。也不是一无所知,只不过没有到特定的环境之中,他是不可能想到这些事情的,要求徐望华找到这些文书,或许在学习的过程之中。能够想到一些关键的地方,在下一步开始制造火器或者火炮的时候,提出一些关键的建议,让火器和火炮的发展步伐超越时代。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很多时候科学知识往往是在一瞬间得到启发的,譬如说万有引力定律,不就是牛顿看见苹果落在了地上,而产生疑问。继而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吗。
二月初十,郑勋睿就回到了淮安。
和家人好好呆了一天的时间,郑勋睿体会到了不少的快乐。
郑瀚宇已经在文曼珊的教导之下。开始学习诗词了,虽说还不到三岁的年纪,可也能够背诵几首唐诗宋词,郑灵蕊和郑灵柔都在开始学习走路,郑灵岚也挣扎着想走路,可惜比两个姐姐要小一些。还站不稳,无法学习走路。
文曼珊告诉郑勋睿。她还想生一个女儿,看见郑灵蕊、郑灵柔和郑灵岚。文曼珊内心肯定是有想法的,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尽管说这个时代,女子的社会地位的确不行,可这也要看是出身于什么样的家庭,他郑勋睿的女儿,将来不可能吃亏的。
多子多福这个观念是占据主流地位的,不要说现在,就算是几百年之后都是如此,既然文曼珊想着生一个女儿,那冬梅、荷叶和杨爱珍等人,怕是也想生儿子的。
想到这些,郑勋睿有些头疼,这儿子和女儿太多了,也是令人头疼的。
专门陪了家人一天时间之后,郑勋睿开始署理政务了。
距离今年第一次的漕运,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需要运送的五十万石粮食早就准备好了,当然这一次的情况有些特殊,郑勋睿还需要大量的粮食,陕西、复州和蓬莱等地都是需要粮食的,必须有粮食才能够稳定这些地方,特别是复州等地,刚刚被收复,长期遭遇后金鞑子盘剥的百姓,家中几乎没有什么存粮,必须依靠官府的救济,才能够度过这青黄不接的几个月时间。
粮仓里面全部都储存了粮食,储存量达到了八十万石,其中的三十万石粮食,就要通过漕运或者是海运,运抵陕西、蓬莱和复州等地。
整顿漕运已经有好几个月的时间,理漕参政史可法、督催参政马士英以及押运参政粟建成等人,早就深入其中,熟悉了各自管辖的事宜,加上淮北地方官府的大力支持,这一次漕运的所有准备事宜,都是不存在多大的问题。
洪门的发展也很迅速,原山阴帮帮主徐吉匡,投靠郑勋睿之后,尽心竭力,不仅仅是辅佐徐望华和文坤,更是大力帮主洪门门主洪明成,让洪门在很短时间之内就能够迅猛发展,而且内部的管理基本规范。
洪门不是官府,不可能完全按照官府的那一套来管理,其管理机制和体制,必然带有江湖味道,要不是徐吉匡从中间点破很多的道理,洪明成还真的没有那么快就熟悉一切。
回到淮安,郑勋睿发现一切都进展的很是顺利,他非常高兴,这样他就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火器局的事情里面去了。
揉了揉眼睛,抬起头,郑勋睿发现徐望华有些发呆。
“徐先生,这些文书你没有看过吗。”
“属下没有看过,说实话,这些文书,属下也看不懂,其中一些稀奇古怪的符号,属下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郑勋睿笑了笑,徐望华说的是实话,火器的研制,牵涉到了数学、物理以及化学等方面的知识,这些知识在西方得到了重视,可是在大明,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根本不知道物理和化学是什么东西,如同汤若望这样的传教士,对相关的物理和化学知识,包括数学知识,还是很熟悉的。
“徐先生,看不懂也要看的,这火器的研制,至关重要,若是不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就难以掌控研制的方向,举个例子说,我想着研制出来更加先进的燧发枪,就要想到大致的改进方向,前些日子你也见过毕懋康大人研制的燧发枪了,就算是郑家军之中骁勇的将士,扣动扳机都是很难的,我们做过试验,骑兵在五百米开外发动冲击,燧发枪最多能够扣动三次的扳机,加上灌入火药的时间,怕是难以发射到三次,如此的效率,对付骑兵就没有任何的作用了。”
“看了大半天的文书,我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能不能在这五百米冲锋的时间之内,燧发枪能够发射五次以上,这就能够形成真正的杀伤了,而且我还考虑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燧发枪前面是不是能够配上诸如短刀之类的东西,就算是骑兵或者是步卒冲锋上来了,手持燧发枪的军士,也可以拼杀。”
。。。
郑勋睿还在说话的时候,徐望华的脸色就变化了。
等到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脸色微红开口了。
“大人真的是高瞻远瞩,看了这些文书,就能够提出来如此多的建议,属下是万万做不到的,刚刚听大人说了,属下马上想到了长柄眉尖刀,大人提议在燧发枪前面装上刀刃,是完全可行的,燧发枪的长度在一米开外,刀刃的长度在六十公分左右,这与长柄眉尖刀是没有多大区别的,而且威力远远强于长柄眉尖刀,如此新颖的构思,大人能够想到,属下佩服之至。”
郑勋睿强装镇定,他是穿越之人,提出这些想法,不过是小菜一碟,而且看文书的过程之中,他还想到了一些点子,或者是提醒,但这些点子必须要与毕懋康、汤若望以及薄玉等人说才有用的。
枪上面装刺刀,这是常识,而且刺刀是可以卸下的,以免因为重量的增加,导致发射的时候,影响到准确度,一旦装上刺刀,就意味着肉搏战开始了。
这些道理,郑勋睿当然不会说出来。
至于说火器的研制工作,还需要汤若望和薄玉等人调到漕运总督府之后,才能够开始筹备,而且这里面还有非常关键的一环,那就是杨廷枢调到南直隶出任户部尚书,要知道火器局可是户部尚书直接管辖的。
南京兵部尚书是南直隶的最高行政长官,负责全面的事宜,重点负责对于南京京营的掌控,至于说火器局这样的地方,兵部尚书管不到那么细,故而归户部尚书统管,这一点与京城不一样,京城的火器局是直接归兵部管辖的。
郑勋睿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他相信汤若望和薄玉等人到淮安来,不存在多大的问题,特别是薄玉,不过是兵部从九品的副使,根本无人注意,难一些的还是杨廷枢,想要出任南京户部尚书,可能会有一定的过程,但这也不是特别为难的事情,虽说顺天府尹只是三品的品阶,可是从位置的重要性以及前途方面来说,是远远强于南京户部尚书的,杨廷枢出任户部尚书,会被认为是遭遇到排挤。(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范文程的耻辱
(感谢白天帝、wang的打赏,谢谢了。)
永宁之战的失败,带给大清的打击是非常沉重的,不到一年的时间,满八旗遭遇到两次惨重的失败,这已经不能够用偶然来形容了,而且大清为此支付了一千万白银的赎金。
永宁之战的失败,最大的耻辱在于武英郡王阿济格被明军生擒。
要知道阿济格在大清国可不是一般人,其亲弟弟多尔衮和多铎都是大清国的亲王,多尔衮掌管吏部,多铎掌控礼部,两人都是权倾朝野,亲哥哥被明军生擒,他们肯定是想着让阿济格平安回来的。
征伐朝鲜的战斗之中,皇太极劫掠了大量的钱财,包括数十万的人口,若是没有永宁之战的惨败,可以说皇太极此次的战役部署,是完美无缺的,可惜明军抓住了机会,突然占领了旅顺到复州的一大片区域,完全打消了皇太极的战役部署。
皇太极很清楚,他就算是让朝鲜臣服,也没有太大的作用,毕竟明军控制了辽东沿海,朝鲜上上下下都觉得有了依靠,不可能也不情愿归顺大清国。
出于这样的考虑,皇太极果断改变了策略,从朝鲜撤兵的同时,大肆劫掠。
刚刚回到沈阳,皇太极就得到了辽东方面的情报,明军没有发动大规模的进攻,甚至小型的进攻都没有出现。
辽东是稳定的,暂时也不会出现多大的问题。
这一下朝廷里面炸锅了,亲王、郡王、贝勒和贝子等等,都提出来要求。恳请率领大军,攻打复州等地,收复旅顺到复州的诸多地方,绝不能够让明军嚣张。
同时多尔衮和多铎都明确提出了要求,必须赎回阿济格。
特别是多铎。甚至在大政殿泣不成声,毕竟阿济格是为了保护他才被明军生擒的。
朝廷之中请战的声音很多,但多铎和阿巴泰一直没有表态,两人没有表明态度,不知道是赞成还是反对进攻复州等地。
驻扎在海州等地的孔有德、耿仲明和尚可喜等人,也被召集到了沈阳。至于说他们是怎么想的,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过问,在大政殿商议事情,满人才有发言权。汉人除开范文程,其他人是没有资格开口的,哪怕被敕封为恭顺王的孔有德、坏顺王的耿仲明,以及智顺王尚可喜,满人从骨子里是看不起汉人的。
回到沈阳的皇太极,发现不少的满人将怨气发泄在汉人的身上,包括多尔衮和多铎等都有这样的情况,家中的汉人奴隶遭遇无情的打骂。甚至有被活活打死的情形,大街上汉人的商铺,也遭遇到哄抢。无人过问。
皇太极本能的想着制止这种情形的出现,可他不能够采取高压的态势。
满人内心的不满,已经集聚到一定的程度,大清国成立以来,满八旗遭遇到的两次惨败,阵亡八旗子弟接近三万人。分别牵涉到了正红旗、镶红旗以及镶白旗,阵亡的八旗子弟太多了。让满人对汉人的仇恨,达到了高峰期。这个时候出现欺凌汉人的情形,是可以理解的。
皇太极很清楚,满人的怒气必须找到一个宣泄口,否则巨大的怒火就会集中到他这个皇帝的身上,要知道满人都是很直爽的,说话也是很直接的,若是愤怒情况之下说出来的话语,他这个皇上怕都是难以承受的。
所以皇太极放纵了此类情况的发生,他只能够找寻机会,一旦有谁做的太过分了,那么就会作为典型教训,以这样的典型,全面阻止欺凌汉人情况的蔓延。
回到沈阳的范文程,日子一样不好过,在大清国,他的地位超过了任何的汉人,孔有德等人根本比不上他的地位,尽管范文程只是大学士、二等甲喇章京,说起来品阶不是很高。可惜沈阳排斥和侮辱汉人的浪潮已经很厉害,他根本无法阻止,也不能够在皇太极面前开口。
优待和团结汉人的策略,是范文程向皇太极提出来的,这个提议得到了采纳,皇太极是非常重视的,有一段时间,汉人的地位的确得到了提高。
沈阳出现侮辱排斥汉人的浪潮,其实与大清国满八旗的两次惨败有着很大的关系,满人人数不说,以前都是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间,条件异常的艰苦,好不容易经历这么多年的厮杀,占领了辽东绝大部分的地方,生活也慢慢变得好起来了,而且征伐大明的战斗,几乎每次都是获得重大胜利,这让很多的满人憧憬着关内的生活,憧憬着大清国彻底打败大明朝廷,入主中原,那样他们就可以享福了。
偏偏这个时候,满八旗连续遭遇到数次的失败,损兵折将异常的惨重,这让某些满人的期盼出现了不确定性,内心不满的满人,肯定是将怒气发泄到汉人身上的。
常年在皇太极的身边,范文程知道皇上为难,也就装聋作哑,不提这些事情了。
但有一件事情,范文程旗帜鲜明的表明了态度,那就是是否进攻复州等地的问题。
范文程是明确反对的,他知道皇太极也是反对的,只是不好明着说出口,所以在很多的满人都要坚持进攻复州等地、彻底打败郑家军的声音之中,站出来反对。
这可是要冒着极大风险的,要知道满人愤怒的情绪,没有因为欺凌汉人得到彻底的发泄,有一部分的满人,已经将怒气带到朝廷里面来了,这是很危险的信号。
作为皇太极最为信任的汉人,范文程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不管遭遇到何等的侮辱,都要坚持为皇太极出头的。
范文程提出来的理由也是很充足的。
其一是满八旗刚刚征伐朝鲜,回到沈阳之后,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整,贸然进攻复州,不一定能够达到预期的效果。
其二是辽东的明军虽然没有什么动静,可复州与辽东之间的联系,肯定是紧密的,明军的水师时时刻刻可以传递情报,一旦满八旗重兵围剿复州等地,辽东的明军在这个时候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大清国将失去在辽东的优势。
第三是郑家军的战斗力强悍,绝非其他的明军可以比较,大清若是想着彻底剿灭郑家军,需要一段时间的细致筹备。
范文程这三个理由,有理有据,包括代善等人,都不好反对。
也正是因为范文程提出来的理由充分详实,关于进攻复州、剿灭郑家军的建议,被暂时压下来了,那些一心想报仇的满人,也是无可奈何。
范文程对皇太极的忠心是发自骨子里的,尽管说家族蒙羞,辽东的家人无奈之下,只能够离开家园,来到沈阳和辽阳等地生活,可范文程不在乎,他如今已经是大清国的大学士、二等甲喇章京,按照他这个秀才的身份,在大明恐怕九品的主薄都做不上。
范文程一直认为,大清国击败大明朝廷、入主中原是迟早的事情,腐朽的大明已经是千疮百孔,难以为继了,就算是出现了郑家军,那也不可能长时间的维持,房屋的支柱烂了,地基出现巨大裂缝了,仅仅用几根柱子,那是不可能支撑起来的。
对于郑家军的横空出世,以及郑勋睿的出现,范文程不是特别的着急,他对大明朝廷是有着比较深邃分析的,郑勋睿这样的人,在大明朝廷之中是难以立足的,最终会遭遇到别人的算计,到时候郑家军也会迅速衰败下去的。
有了这样的认识,范文程认为,大清国目前最为主要的任务,是稳住内部,消化和妥善安置从朝鲜劫掠的数十万人,同时致力于内部的发展,增强上下的凝聚力,等待时机,再次大规模的进攻大明,这个时机就是大明朝廷再一次出现内乱。
范文程的这个分析,得到了皇太极的认可,故而回到沈阳之后,皇太极要求户部妥善安置从朝鲜劫掠的数十万人,每个人都要登记造册,不管是成为亲王郡王等的奴隶,还是被赐给八旗子弟,这些人都要参与到生产和劳作之中。
范文程的建议得到了皇太极的采纳,他是非常高兴的,以至于忘记了危险的存在。
这一日,回到家中的范文程,发现夫人钱氏没有专门来迎接,他以为夫人到大街上去闲逛了,也就没有特别的在意。
申时,管家脸色苍白的来到书房,身体颤抖着开口了。
“老、老爷,夫人被抢走了。。。”
范文程正在看书,突然听到管家这样说,身体哆嗦了一下,图书竟然掉落到了地上。
范文程的夫人钱氏,年轻貌美,两人成亲不过两年左右的时间,正是恩爱的时候,想不到他这个大清国的大学士、二等甲喇章京的官员,夫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抢走了。
“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老爷,夫人在富美楼挑选首饰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帮人,什么都没有说,恶狠狠的将夫人抢走了,随从也被打了,抢走夫人的人,说是豫亲王家里的事情,谁都不准过问的。”
范文程的身体再次颤抖,他万万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汉奸之痛苦
按照道理来说,只要是男人,遇见这样的事情,都是会不顾一切的去拼命的,所谓的杀父夺妻之恨,那是无法容忍的,是对男人自尊最残酷的践踏和剥夺。
可是范文程却慢慢的坐下了。
多铎敢这么做,是有一定道理支持的。
范文程隶属于正白旗,其二等甲喇章京的职衔,也是在正白旗被册封的,多铎曾经是正白旗的旗主,后来改任镶白旗旗主,其哥哥多尔衮成为正白旗旗主。
旗主看上了下属的妻妾,出手去抢夺,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因为正白旗所有的财产都是属于旗主的,旗主想要,下属自然是不能够反对的,大清国流传很多的一句话,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
只不过这样的情形,一般都不会出现了,毕竟大清国占领辽东诸多地方,特别是在沈阳建都之后,慢慢开始接受儒家的文化,礼义廉耻都也是强调的。
旗主夺取下属的妻妾,这样的事情很久没有发生过了,毕竟漂亮的女人不止一个,旗主身份如此的尊贵,身边难道会没有女人吗。
多铎为什么这样做,其中的道理绝不简单。
范文程想到了自己给皇上出头、反对进攻复州的事宜。
脸色惨白的范文程,身体颤抖,管家站在旁边,看着自家的主人,想着开口催促,但有不敢多话,免得自家的主人发脾气了,他也要跟着吃亏。
被打的随从还在前院医治,消息已经传到府里各个地方了。
一时间,府内的议论纷纷。大家都在注意自家老爷的一举一动。
短暂的思索之后,范文程猛地站起身来了。
他不能也不敢耽误时间,若是夫人遭受到多铎的凌辱,那一切都晚了,经过短暂的斟酌。他决定直接到多铎的府邸去,要回夫人,若是多铎愿意送回夫人,此事一笔勾销。
管家看见范文程站起身来,连忙去准备马车了。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去找皇太极。出现这么大的事情,皇太极一定会怒斥多铎的,而且范文程的夫人钱氏也能够顺利回到府邸。
可范文程不能够这么做。
大清国的矛盾已经逐渐显露出来,特别是去年皇太极毅然决定拿出一千万两白银赎回阿巴泰的时候,矛盾就开始有暴露了。一些满人权贵开始质疑皇太极派遣大军入关的决策,此次永宁之败,更是让皇太极处于了汾口浪尖之中,好在满人权贵大都是那汉人出气,故而矛盾没有在朝廷内部爆发。
多铎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做出此等的事情,公然劫掠范文程的夫人,应该是矛盾之体现。这里面不仅仅是满人对范文程有着很不好的看法,个中缘由更是有可能指向了皇太极。
大清国是满人的,与汉人没有关系。这样的观念在满人心目之中是根深蒂固的,他们看不起汉人,更是对皇太极制定的一些优待汉人的政策不满意。
范文程若是直接去找皇太极,很有可能让矛盾直接爆发出来。
范文程知道多铎的个性,桀骜不羁,对什么都不是很在乎。做事情也是很率性的,这一点皇太极都是清楚的。好几次在大政殿,多铎当着众人的面与皇太极对峙。最终还是皇太极大度,原谅了多铎。
范文程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没有满人的底气,自身毕竟是汉人,而且是主动投靠皇太极的,如此情况之下,就算是立下了诸多的功劳,也是被满人看不起的,特别是他受到了皇太极的信任,这令很多的满人不满意。
尽管可能遭受屈辱,可是范文程还是必须要忍耐,亲自去找多铎理论。
不可一刻钟的时间,范文程就出现在多铎的府邸前面。
管家走在最前面,前去禀报,说是大学士、二等甲喇章京范文程大人前来拜访豫亲王。
让范文程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多铎府上的管家出来之后,背着手看了看管家,也看了看后面不远处的范文程,猛地抬手,给了管家一个耳光。
清脆的响声在四周回荡,这个耳光打在了管家的脸上,却是直接击中了范文程的内心。
范文程脸色发白,捏紧了拳头走上前去。
还没有等到范文程开口,多铎的管家就开口了。
“是范文程啊,你不知道王爷正在有事情吗,想要拜访王爷,明日来吧,王爷今日要办喜事,没有时间见你。”
管家是满人,这样说就是公开挑衅了,说不知道多铎抢夺了范文程的夫人,管家却在范文程的面前大言不惭的说多铎准备要办喜事,这岂不是在范文程的心口上插刀子。
范文程的脸色变得铁青,尽管他无法对付多铎,人家是亲王,地位尊贵,不是他这个二等甲喇章京敢于得罪的,可是多铎的管家居然也这样嚣张了,那就是不将他范文程当人了。
“管家,本官找豫亲王有事情,还请你禀报,若是不愿意禀报,惹出什么事情来,你担不起责任。”
管家脸上出现了不在乎的笑容。
“范文程,你是汉人,不过是满人的奴才,和一条狗差不多,居然敢在我的面前嚣张,还自称什么本官,你算什么东西啊,威胁我,刚才我打了你的管家一个耳光,是给你面子,要是你不懂事,我可就要扇你的耳光了,不要等我动手,王爷今日有事,不会见你,快滚吧。”
范文程脸色苍白,身体发抖,如此的奇耻大辱,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从一个管家嘴里说出来这样的话,要知道他范文程是皇太极最为信任的汉人,权力也是有一些的,可是在满人的眼里,就和一条狗差不多。
汉奸的痛苦,在这个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了。
范文程张了张嘴,想着开口说话,可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雾气在眼圈里面转,若是多停留一会,屈辱的眼泪说不定就流出来了。
王府外面已经有好些人看热闹了。
看热闹的大都是满人,脸上带着讥笑的神情,这里是满人权贵居住的地方,一般都不会出现汉人的,汉人连奴才都算不上,没有资格在这里居住。
范文程扭转身,急促的离开,管家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多铎管家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了。
“范文程,你也太不懂礼节了,告辞的话都不知道说吗,你们汉人不是信奉什么儒家的理论吗,我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了。”
离开王府好远,来到大街上之后,管家带着一丝的怨气开口了。
“老爷,接下来到什么地方去。”
范文程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一路上他已经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多铎欺人太甚了,自己不出面说明,指使管家侮辱他,而且不留一点情面,那么多的人都看见了,如此情况之下,他范文程要是继续忍着,那就没有什么脸面了。
剩下的唯一办法,就是直接去找皇太极了,其他没有出路了,在大清国,除非是皇太极开口,其余人说的话语,多铎几乎不会听的,当然找到多尔衮也可以,但这件事情上面,多尔衮是绝对不会出面的。
在人屋檐下,不敢不低头,范文程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去找皇太极,肯定会将事情闹大,皇太极明白其中意思之后,肯定会出面解决的,但如此做,自己和多铎之间的矛盾,基本就公开了,自己要随时小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遭遇到多铎的算计了,可若是不去找皇太极,夫人被欺凌,自己被侮辱,今后在朝廷里面,永远都抬不起头了。
彷徨之中的范文程,不知不觉朝着皇宫慢慢走去,他没有上轿子。
管家跟在身后,知道自家老爷的意思,肯定是去找皇上了。
管家也不是白痴,明白一些事情的,看见范文程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小声开口了。
“老爷,您这是到皇宫去吗。”
管家的小声话语,在范文程的耳朵里面,如同是惊雷,他猛然间清醒了。
看了看管家,范文程的。脸色渐渐变得平静。
“管家,你说我该怎么办。”
“小的不知道,老爷不管做出什么决定,小的都会照做的。”
范文程看着管家,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管家听的。
“快二十年时间了,这么多年过去,我遭受的屈辱,有谁知道,豫亲王不仅不能够体谅,反而做出这等的事情来,羞辱我也就算了,还想着质疑皇上,为了发泄内心的怒气,不管不顾大清国的利益了,这等的见识和气度,难道能够让大清国打败明朝吗,还想着入主中原,真的是天大的笑话了。”
管家的脸色瞬间变得雪白,范文程这些话,公开场合是绝对不能够说的,要是被满人听见了,那就是大罪了,告到了朝廷之上,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管家紧张的看了看四周,没有谁注意,再说范文程的声音很小,其他人也不可能听见。
很快,范文程再次开口了。
“管家,你带着大家回去吧,夫人的事情,我来解决,回答府里之后,要求所有人镇定,不准有任何的议论,否则我饶不了你。”(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皇太极的睿智
皇太极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若不是范文程哭诉着将事情说出来,他是绝不敢相信的,多铎居然会在大街上抢夺范文程的夫人,皇太极可不是一般人,他不会认为多铎是色胆包天了,硬是看上了范文程的夫人。
皇太极能够冷静的处置阿敏和莽古尔泰,能够让代善屈服,从当年的四贝勒主政的氛围之中脱颖而出,独掌大权,后来还率领满八旗征服草原诸多部落,让后金不断壮大,并且在这个基础上建立大清国,登基称帝,可谓是见过太多的事情,判断所有的事情,从表面就看出其内部存在的深层次原因。
皇太极做事情,主要还是从维护大清国的利益、壮大大清国的实力出发的,登基成为大清国的皇帝之后,他不可能顾及太多的私人感情,做一切事情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利益,要么是能够笼络人心,譬如说善待汉人,要么是能够让大清国不断发展壮大,譬如说信任身为汉人的范文程。
听到范文程的哭诉,特别是在多铎府邸前面遭受的屈辱,皇太极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的确信任范文程,尽管从内心来说,他还是有些排斥汉人的,譬如说汉人就绝不可能掌控满八旗,就算是立下天大的功劳,也不可能在满八旗之间出头,因为满八旗是皇太极所依靠的根本,也是满人依靠的根本,可皇太极很明白,从能力和谋略方面来说,汉人因为接受了良好的教育,的确是强于满人的。满人打小就在马背上长大,或者穿梭于白山黑水之中狩猎,想着接受良好的教育,可能性是不大的,后金骨子里流淌的血液就是要求勇猛。这样的勇猛从小就开始培养,至于说读书的事情,反而没有谁重视了。
这样的情况,目前慢慢出现了一些改变,有些满人权贵已经知道知识的重要,开始要求子女在强健身体的时候。也要读书学习知识。
可这个过程还有些漫长,需要一步一步来。
皇太极处于这样的氛围之中,他必须要信任汉人,特别是范文程这种有着不错能力、忠心耿耿的汉人。
多铎是皇太极的弟弟,平日里为人处事的确有些狂妄。有些时候甚至不顾及皇太极的面子,想到多铎年轻,作战勇猛,皇太极也就不是很在乎,能够原谅的地方,基本都是原谅的,可这一次多铎做的有些过分了,而且其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还不好说。
范文程哭诉完之后,皇太极已经想明白了,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处理这样的事情。
索尼来到大政殿。尚未来得及行礼,皇太极就开口了。
“索尼,带着朕的金牌,领两百侍卫到豫亲王府,将多铎和他的管家带到朕这里来,还有多铎今日强抢的女子。迅速解救出来,送到范大人的府邸去。”
索尼接了圣旨。转身离开的时候,深深的看了范文程一眼。都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作为一等侍卫,他肯定是知道的,其实刚刚进入大政殿,他就知道会做什么事情了。
索尼离开之后,范文程表现的诚惶诚恐。
皇太极倒是和颜悦色了。
“文程,这件事情是十五弟做的不对,朕一定会责罚他的,你回家去等候,朕会给你一个交待,此外,你考虑一下,十二弟被明军抓去了,朕是一定要赎回来的,朕该如何做,如何让十二弟回来,再要拿出来那么多的银子,朕无能为力了,可十二弟是必须要回到沈阳的。”
范文程连忙跪下谢恩,有了皇太极这些话,夫人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了,这件事情处理的很是迅速,想必夫人不会遭受到凌辱,至于说武英郡王阿济格的安危事宜,范文程早就想过了,拿出一些银子是必须的,可最多也就是百万两银子,不能够再多了,至于如何让大明朝廷释放阿济格,范文程已经想到了不错的办法。
多铎和管家被带到大政殿的时候,代善、多尔衮和济尔哈朗全部都赶来了。
皇太极暂时没有理睬在外面等候的多铎及其管家,让代善、多尔衮和济尔哈朗进入到了大政殿,他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说说最近的一些事情。
代善等人进来之后,正要开口说话,皇太极挥挥手。
“朕知道你们来的目的,朕也知道你们想要说些什么,你们暂且不要开口,先听朕说。”
皇太极的这句话,让代善等人安静下来。
“多铎所做的事情,朕说的不客气一些,是胡闹,既然对朕有看法,何不到朕的面前明说,采取这样的办法,岂不是损害我大清国之利益吗。”
皇太极说出来这样的话语,让代善等人都是非常吃惊的,多尔衮更是脸色发白,他的亲哥哥阿济格被明军抓获,亲弟弟多铎又做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若是皇太极严惩,那就意味着他多尔衮要同时失去两个亲兄弟了。
要知道皇太极一般都是称呼十五弟的,这次居然直呼了多铎的名字,可见皇太极内心是异常愤怒的。
“你们都是朕的兄弟,不错,你们能够在战场上厮杀,建功立业,不断壮大我大清国的实力,可你们以为,仅仅是在马背上就能够治理天下吗,汉人学识普遍比满人强,这是事实,所以在治理国家方面,朕需要听从汉人的建议。”
“朕再问你们一个问题,我大清国有多少满人,就算是将肚子里的小孩子也算是,有百万人吗,汉人有多少人,朕说的不客气一些,至少是满人数量的百倍,若是不能够团结和笼络汉人,我大清国依靠不足百万的满人,真的能够维系吗。”
“多铎在盖州的时候,棒杀前去报信的商贾,无非是因为这个商贾是汉人,这个商贾效忠我大清国,冒着巨大的危险前来报信,多铎是怎么做的,将怨气发泄到人家商贾的身上,不问青红皂白,将人家活活打死,如此的做法,让辽东的汉人怎么想。”
“范文程是朕最为信任的汉人,这些年来在朕的身边,兢兢业业,朕尚未来得及好好的赏赐,多铎却去抢夺范文程的夫人,多铎究竟想干什么,是想着大清国的汉人都造反吗,是想着让朕成为亡国之君吗。”
皇太极的这些话语,如同重锤。
多尔衮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在皇太极面前跪下了。
“皇上,这都是十五弟不懂事,臣弟在这里替十五弟求情,十五弟的确是做错了,臣弟也要予以训斥的,恳请皇上饶恕十五弟的错误。”
代善和济尔哈朗也站起身来,为多铎求情。
皇太极走下御辇,扶起了多尔衮。
“朕不会做有些事情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大清国不是朕一个人的,是所有满人的大清国,你们都是朕最大的依靠,不过十五弟这次做的太过分了,必要的惩戒还是应该有的,朕看罚十五弟白银万两,令其在府邸闭门思过,没有圣旨不准走出府邸一步。”
皇太极说出这些话,多尔衮松了一口气。
不过皇太极的话还没有说完。
“十五弟的管家,公然侮辱范文程,影响及其恶劣,朕看绝不能够轻饶,令侍卫痛斥其罪行之后,斩首示众。”
皇太极这句话说出来,大政殿里面瞬间变得安静了,多铎的管家是满人,因为范文程的事情,皇太极斩杀满人,这恐怕是开天辟地的事情了。
皇太极看了看众人,语气缓和下来了。
“你们恐怕以为朕做的有些过了,朕这都是给十五弟消除影响,赢取到汉人的支持,朕已经说过了,失去了汉人的帮助,大清国将难以有任何的作为,不要说入主中原,怕是在沈阳都难以维持,十五弟这次作出来的事情,很多的汉人都看着,朝中的汉人官吏,更是提心吊胆,不知道会不会也遭遇到羞辱,朕若是拿不出来好的态度,那就是汉人离心离德的时候了,朕绝不愿意看见这等情况的出现。”
皇太极顿了顿,终于说出了颇为重要的话语了。
“去年和今年,满八旗遭遇了两次惨重的失利,拿出了一些银子,朝廷之中就有人开始嘀咕了,怕是怀疑朕的能力了,他们不愿意表露出来自身的情绪和看法,却在背后做出很多令朕难以容忍的事情,朕想到这些人内心郁结,故而没有追究,可他们若是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朕是隐忍退让,那他们就错了,朕不会容忍这等的态势继续发展下去,从即日开始,若是有满人继续无故屠杀汉人,不管牵涉到谁,十五弟的管家,就是他们的例子。”
皇太极的话语,震撼了代善、多铎和济尔哈朗,他们很清楚都城里面的阴霾,也知道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他们更是清楚,皇太极是说到做到的,严格说起来,多铎的管家罪不至死,不管怎么说,管家的所作所为,都是主人指使的,真正接受惩罚也是主人,可皇太极还是毅然决然的要斩杀管家,这是一次非常严重的警告,也是警示所有的满人权贵,做事情不要太过分了,见好就收。(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平衡术
二月十五,吏部的敕书以及朝廷的邸报悉数抵达淮安漕运总督府。
这是郑勋睿期盼的敕书和邸报,但其中的内容零郑勋睿大为吃惊和光火。
帝王心术在这份邸报之中表现的一览无遗。
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范景文,调任京城工部尚书,原南京礼部尚书刘宗周,出任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原南京右副都御使王铎,出任南京礼部尚书,杨廷枢出任南京户部尚书,原翰林学士沈忠仁出任顺天府府尹。
更为关键的调整还在后面,都察院监察御史张溥出任户部主事,由七品变为六品,监察御史张采出任顺天府通判,同样成为六品官员,吴伟业由礼部清吏司主事升迁为吏部员外郎,成为从五品的官员,翰林庶吉士杨彝出任都察院监督御史,翰林庶吉士吴昌时出任礼科右给事中,翰林庶吉士龚鼎孳出任工科右给事中。
当然郑勋睿提出的要求,同样达到了目的,钦天监汤若望调任漕运总督府主事,兵部副使薄玉调任漕运总督府仓场主事。
原漕运总督府仓场主事顾梦麟出任复州知州,原漕运总督府主事曹驰出任金州知州。
这一系列的调整,让人看的眼花缭乱,有些不明就里。
可郑勋睿一眼就看出其中的问题来了。
张溥、张采、杨彝、吴伟业、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因为与他郑勋睿之间有矛盾,是不是的给他找麻烦,所以很长时间都没有调整。可这一次不一样了,六个人全部都调整了,要说他们的品阶都不是很高,吴伟业是从五品,张溥和张采是正六品。杨彝是正七品,吴昌时和龚鼎孳是从七品,可只要稍加分析,就可以发现,这些人所占据的位置都是很重要的。
张溥为户部主事,管理府库。权力是很大的,张采出任顺天府通判,这是一个受到瞩目的位置,很容易得到提拔,吴伟业就不说了。已经到了即将得到升迁的最佳位置,六部的员外郎,不出意外的情况,几年时间之后,要么就是外放出任巡抚,要么就是升任郎中,甚至可能直接升迁为六部的侍郎,杨彝出任监察御史。有着弹劾官吏的权力和职责。
最为关键的还是吴昌时和龚鼎孳两人,出任右给事中。
都给事中为正七品,左右给事中为从七品。表面上看给事中的品阶不是很高,可权力非常大,给事中是一个单独的部门,不隶属于内阁和六部,其职责集谏言和监察于一身,其权力来源的最大处。源于三个方面,其一是封驳。既辅助皇帝处理奏章,皇上下的圣旨。必须有都给事中背书,否则有可能圣旨发不出去,其二是科抄和科参,既稽查六部的事物,看看六部是不是按照要求完成了每天的工作,其三是注销,也就是将已经完成的工作予以注销。
万历年间,给事中的权力达到了顶峰,每年内阁大臣的聚会,都要邀请给事中参与,当然到了天启和崇祯年间,给事中的权力有所削弱,但还是很大。
给事中还有一个更大的职责,或者说是权力,那就是出任乡试的主考官、会试的同考官,殿试的受卷官,这些可是笼络读书人的最好机会。
吴昌时和龚鼎孳两人出任右给事中,短时间之内还是难以把握大局,毕竟他们的资历不够,但这样的安排,已经说明了很多的问题。
再说刘宗周出任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王铎出任南京礼部尚书,这两人都是东林党人,而且曾经弹劾过郑勋睿,让刘宗周主政南直隶的事宜,毫无疑问就是让东林党人掌控了南直隶的局势。
原南京兵部尚书范景文被视作不二尚书,其反对结党,对东林党以及浙党等等,都没有兴趣,这对于郑勋睿来说,无疑是非常有利的,也是利于郑勋睿采取下一步行动的,可范景文调到京城去出任工部尚书,郑勋睿在南直隶难以得到强大的支持了。
杨廷枢出任南京户部尚书,与刘宗周和王铎之间,肯定是存在矛盾的,这样的安排,看上去就有着先天不足,可惜朝廷还是如此安排了。
或许这可以说是东林党人在朝廷之中获取了重大的胜利,或者说是再次引起了皇上的重视,毕竟内阁大臣之中,钱士升和侯询都是东林党人,如今刘宗周又成为了南京兵部尚书,这让东林党人在南方和北方都有了强劲的力量。
可惜这只是表面现象,郑勋睿很快就能够辨别其中的奥妙。
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都是皇上亲自做出的安排,之所以会这样的安排,说明皇上对他郑勋睿已经有着不一般的防备心理,一方面让郑家军发展壮大,一方面从人员上面给与掣肘,玩出来这样的平衡术,很有些无聊。
也就是看见了这份邸报之后,郑勋睿才想到了徐光启、文震孟和董其昌等人。
徐光启对郑勋睿的支持是不用多说的,文震孟和董其昌两人,表面看对郑勋睿的支持不是特别大,但这样的支持是在暗中的,是郑勋睿短时间之内体会不到的。
至少文震孟出任内阁次辅的时候,绝不会出现此类的调整,张溥等人很有可能到地方上去出任知府之类的官员,那样对郑勋睿就没有任何的影响了。
很可惜,徐光启、文震孟和董其昌全部都去世了。
徐望华进入到东林书屋的时候,郑勋睿还在拿着邸报沉思。
“大人有何事。”
“徐先生,坐下说话,不要着急,今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着和你谈谈,想着听听你真实的想法。”
郑勋睿的神色很是严肃,这令徐望华有些奇怪。
“徐先生,你怎么理解功高震主、伴君如伴虎之类的话语。”
郑勋睿突然抛出的话语,让徐望华有些发懵,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徐先生若是觉得这些问题难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不是,属下只是不明白大人的意思,一时间难以做出回答。”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好一会才继续开口。
“徐先生,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你在我身边多年,是我最为信任的帮手,我做的任何事情,任何的决定,你都是知晓的。”
徐望华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
郑勋睿笑了笑,尽管笑容有些苦涩。
“徐先生若是不敢下定决心,我也不能够勉强,我会向朝廷推荐徐先生的,至少让徐先生出任巡抚之职,徐先生的才能,治理一省是绝无问题的。”
徐望华的身体不再颤抖,紧咬着牙关好一会之后,终于开口了。
“大人询问之问题,属下不想回答,但属下的态度是明确的,不管大人到什么地方,属下都是忠心跟随大人左右的,绝无二心。”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没有开口,徐望华如此的表态,他需要理由。
“属下在老爷身边多年,曾经也经历过很多的事情,接触过不少的官吏,一直到遇见大人,属下才真正感觉到舒心,这种感觉几句话说不清楚,有着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属下无意贬低自家老爷,可属下觉得,大人之睿智果断,超过了老爷,凡是大人治理的地方,无不是百姓安宁,繁华富庶,属下曾经想着,大人若是能够左右大明各地,让地方上悉数出现这样的景象,那怎么可能出现流寇,后金鞑子怎么敢觊觎我大明之江山。”
徐望华说到这里的时候,意思一样非常明确了。
郑勋睿抬手表示明白了。
“徐先生今日所说话语,我都记住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所情愿的,但危险来临之前,我们必须做好一切的准备,这封邸报,你仔细看看,我已经在上面做过一些标注了,想必你看过之后就会明白,这份邸报你拿回去仔细看看,看完之后收藏好,不要让其他人看见了。”
徐望华离开之后,郑勋睿站起身来,在书屋里面踱步。
今天和徐望华摊牌,郑勋睿是冒着极大风险的,但有些事情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徐望华是他最为信任的智囊,一直都在他的身边,对很多的事情,不可避免的会知道,自己试探徐望华的态度,就是想着看看是不是能够完全信任,若是行不通,那就要迅速调整,让徐望华离开漕运总督府。
徐望华表态的时候,郑勋睿一直都在注意其表情,没有出现眼神的闪烁,脸色如常,这说明徐望华内心是稳定的,表露出来的意思是真实的。
这就够了。
郑锦宏和杨贺等人,郑勋睿不需要去考虑他们的态度,迄今为止,郑锦宏和杨贺等人的眼里,根本没有什么皇上,可以说皇上下旨,调不动郑家军,除非是他郑勋睿开口。
皇上恐怕也隐约知道一些,至今没有派遣监军,就是最好的说明。
郑勋睿必须要开始准备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和朝廷摊牌,会和皇上摊牌,不过皇上这一次做出的决定,已经暴露出来端倪,这预示着将来的冲突不可避免,最终都是要爆发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汤若望和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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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梦麟和曹驰离开淮安去上任之前,郑勋睿单独为他们备下了酒宴。
在其他人看来,金州和复州等地,都是危险之地,一般人是不愿意去的,顾梦麟的身份是举人,曹驰更是禀生的身份,能够出任从五品的知州,这在朝廷之中已经属于奇闻了,但两人的任职没有引发什么吃惊,恐怕也是与金州和复州等地的特殊形式有关。
顾梦麟和曹驰是读书人,既然是读书人,那么内心就肯定存在忠君的情愫,这方面郑勋睿不可能在短时间悉数抹去,那不现实,好在复州、金州以及旅顺等地,悉数都是杨贺直接掌控,顾梦麟和曹驰去上任之后,主要就是署理民生方面的事宜,不管两人有什么样的想法,也不管背后是不是会有人怂恿,两人都不能够从根本上左右复州和金州等地的局势。
从这个方面来说,郑勋睿不用太过于担心。
还有一个现实,很是残酷的现实,顾梦麟和曹驰到复州和金州等地出任知州,那么他们的命运就掌控在郑勋睿的手里,若是得不到郑勋睿的举荐和重视,恐怕他们会一直呆在复州和金州,这是因为他们的资本不够,学历不够,完全是因为郑勋睿的举荐。
酒宴上面,郑勋睿开诚布公的告诉了两人,到复州和金州去了之后,必须因地制宜。这些地方被后金鞑子管控若干年,老百姓遭受了很多的凌辱,并且官府做的一切事情,都要符合郑家军的利益,毕竟这里还是前线。时时刻刻都面临着与后金鞑子的厮杀。
酒宴结束的时候,郑勋睿给了两人每人一封信函,里面写的就是如何在金州和复州等地署理政务的建议,也可以说是命令和要求。
顾梦麟曾经出任的职务是很重要的,仓场主事,尽管说只是八品的品阶。可仓场主事管辖诸多的仓储,如今这些仓库已经真正发挥出来作用,全部储存着粮食,而且在漕运开始之后,仓库也要不停止运转。不断的储存和运送粮食。
吏部的敕书,是兵部副使薄玉出任仓场主事。
薄玉到淮安来,可不是管什么仓储的,有着更加重要的职责和任务。
考虑再三,郑勋睿决定,让文坤暂时管着仓储的事宜。
文坤的能力已经充分显露出来,身为漕运总督府的主事,协助徐望华管理六房的事宜。做的很是不错,更加重要的是郑勋睿和文坤之间有着一层非常特殊的关系,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文坤是非常清楚这一点的,所以做事情的时候,刚直不阿又懂得回旋,很好的处理了所有的事情,让郑勋睿很是满意,所以郑勋睿决定给文坤加胆子。让文坤实际上负责仓储的事情。
郑勋睿能够完全信任的心腹不多,他做事情的方向在慢慢开始改变。如何的选人用人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二月二十五,汤若望到漕运总督府上任。
汤若望的到来。在总督府还是引发了一些好奇。
蓝眼睛、白皮肤、长长卷发的汤若望出现在郑勋睿面前的时候,郑勋睿也有些感慨,如今的大明,说起来也算是站立在世界之巅,对于洋人没有多大的崇拜心理,相反还有一丝看不起的意思,这一点与几百年之后完全不一样,汤若望是传教士,为了宣扬天主教,不远万里来到大明,期间也是遭受了很多挫折的,若不是得到徐光启的重视,恐怕如今都难以进入大明境内,更不用说在钦天监做事情了。
老外的想法很直接,做事情也是直来直往,这与他们的成长环境有着一定的关系,汤若望尽管来到大明多年,说的一口流利的汉语,但某些品质是不会出现太大改变的。
见到年轻的郑勋睿之后,汤若望按照朝廷的礼仪行礼。
为什么会到淮安来,汤若望恐怕不是特别的明白,在钦天监的时候,汤若望的主要职责还是学术研究,崇祯七年的时候,《崇祯历书》编成,其中就有汤若望的心血,这是一部有关天文历法的丛书,牵涉到法数、法算以及法器等方面的知识,这些知识,与数学、物理甚至化学知识息息相关,大明缺乏这方面的人才。
汤若望来到淮安,经过了十多天的时间,那是因为他携带家属一道过来上任的。
汤若望的老婆是大明女子,这也让汤若望更加融入到大明朝廷。
简单的寒暄之后,郑勋睿直截了当的开口提出要求了。
“汤大人,本官不想你操心漕运总督府的事宜,这些事情很是复杂,也不适合你做,你在钦天监的时候,从事的是学术方面的研究,来到了淮安,还是从事老本行,本官这里有一些资料,上面有本官的一些心得,你仔细看看这些资料,本官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若是有什么心得了,随时可以和本官商议。”
“本官知道你是天主教徒,来到大明的初衷,是想着宣扬天主教,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已经是朝廷官员,这宣扬天主教的事宜,还是暂时放一放,大明不比西方,很多的礼仪和礼节都不一样,入乡随俗这句话你应该是明白的。”
“本官希望你认真看这些材料,看完材料之后,你大概就明白该干什么了,生活方面你不用担心,你的俸禄不高,不过漕运总督府会有一定的补贴,足够你维持家用,本官希望你不要被其他的俗事所牵绊,一心一意钻研这些材料。”
汤若望很是吃惊,其实他很早就知道郑勋睿,这位大明传奇的官员,曾经是徐光启的学生,徐光启去世之前,专门说到了郑勋睿,嘱托汤若望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到郑勋睿的身边去做事情,这一天尽管来得有些晚,但最终还是来了。
汤若望接过了厚厚的几个信函。
“下官一定按照大人的吩咐做事情,只是不知道这点卯的事情,该如何的处置。”
“点卯还是必须的,漕运总督府已经专门为你腾出了办公的地方,你专心看这些材料,下一步的事情,等到你看过这些材料,本官再和你商议。”
一天之后,薄玉也到淮安上任了。
薄玉其实是工匠出身,因为精通火器方面的研制,而且肯于钻研,故而被推荐到朝廷之中,无奈工匠的身份,让薄玉根本得不到重视,工匠是被视作下流人的,薄玉能够出任从九品的兵部副使,还是因为推荐他的人身份很不错。
可惜到了京城之后,薄玉的才能没有施展的地方,他本以为朝廷会重视火器的研制事宜,殊不知火器的研制被朝中大人视作是三教九流,这让薄玉没有了施展的天地。
加之朝廷之中的官吏,几乎都是读书人出身,人家相互之间是抱成团的,薄玉来到京城,算是异类,没有什么朋友,自然也就得到不到所谓的冰敬和炭敬,依靠着从九品的俸禄,生活捉肩见肘,根本就难以维系。
这一次到漕运总督府,出任八品的仓场主事,可谓是翻身了。
故而在接到吏部的敕书之后,薄玉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带着家人离开了京城,他在京城没有任何的根基,走的也是非常彻底。
来到漕运总督府,见到了漕运总督郑勋睿,薄玉是非常吃惊的。
要知道郑勋睿刚刚被敕封为太子少保,地位是无比尊贵的,而且人家是殿试状元,功劳赫赫,在朝中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就在薄玉诚惶诚恐的行礼的时候,郑勋睿已经很仔细的观察了薄玉。
这是一个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有些自卑的中年人,或许是在京城遭受了太多的磨砺了,以至于一身的才气都被磨得差不多了。
郑勋睿有些心疼,更多的是无奈。
“薄大人,吏部任命你为仓场主事,不过这仓储的事宜,你暂时不需要过问。”
郑勋睿说出这话的时候,薄玉只是眼神暗淡了一下,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现。
“本官有其他的任务交给你,本官说话很直接,希望你不要介怀,你曾经是工匠,想必认识很多技术熟练之工匠,你来到淮安之后,首要的职责,就是找寻熟练的工匠,必须是牵涉到火器制作方面的工匠,至于说这些人日后如何安置,你不用担心,招募他们的时候,你大可向他们承诺,衣食无忧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本官给你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后,本官需要看见成绩,至于说下一步做什么,本官到时候会直接告诉你。”
“你的家人住在客栈,本官已经派人将他们接到官驿去了,家人的生活方面,你不用操心,本官会安排专人做好安排的,至于说你的俸禄,本官也考虑过了,每月给你补助白银十两,有了这些银子,你和你的家人都能够很好的过日子了。”
薄玉愣了一下,习惯性的准备行礼。
郑勋睿挥挥手。
“薄大人,你的职责很重,本官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不要让本官失望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初次交底
杨廷枢到南京上任之前,专程来到淮安。
这次郑勋睿和杨廷枢见面,倒是大大方方的,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倒是杨廷枢还有一些顾虑,认为被锦衣卫或者是诸多官吏发现两人之间的联系紧密,怕是不大好,郑勋睿则是不屑一顾,很明确的告诉杨廷枢,其实朝廷早就知道这一幕,包括皇上都是清楚的。
杨廷枢心领神会,毕竟此次朝廷做出的大调整,他是感同身受的。
杨廷枢与张溥等人的关系同样对立和紧张,好在他们都在不同的部门做事情,加之张溥等人注意的重点在郑勋睿的身上,加之杨廷枢是主动脱离应社的,若是张溥等人不遗余力的对付杨廷枢,会招致很多的非议,对于东林党人的影响是很不好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杨廷枢尽管身在京城,但相对比郑勋睿遭遇的攻击要少一些。
但这不意味着杨廷枢就高枕无忧了,东林党人当然是会注意他的,而且不会放过攻击他的机会,几年时间以来,杨廷枢遭遇的弹劾也是不少的,只不过悉数都被皇上或者内阁压下来了,加之杨廷枢所处的位置不一样,几乎没有进入六部或者内阁的希望,这让东林党人的攻击不是那么的猛烈。
无依无靠的日子是很难熬的,在京城的时候,杨廷枢要好的朋友很少,以前读书时候的朋友,基本都断绝往来了,那些朋友基本都是复社、应社或者东林书院的读书人,这让杨廷枢更加清醒的认识到东林党人的局限。什么都被东林党所谓的结党理论给抹杀了,所有的关系都是在这种结党理论的氛围之下进行的,不仅仅是做事情,就连生活都受到直接干涉。
杨廷枢到南京出任户部尚书,其目的就是为了协助郑勋睿。
朝廷之中能够看透这一层的大人还是有的。可惜南京六部官员大幅度的调整,让局势变得复杂起来,也让尚未正式上任的杨廷枢,立刻就处于艰难的状态之下。
刘宗周和王铎两人,是郑勋睿的恩师,可是却是出面弹劾郑勋睿的大臣。两人出于东林党人的本能,反对郑勋睿,杨廷枢和郑勋睿的关系不一般,同样是遭到刘宗周和王铎反对的,如此的情况之下。杨廷枢却要和刘宗周、王铎共事,他们之间不爆发冲突都没人相信。
杨廷枢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形,上任之时,内心肯定是不愉快的。
郑勋睿再次端起了酒杯。
“淮斗兄,你我见面之时,看见你就是愁眉苦脸的,到现在还是板着脸,我都替你着急了。若以这样的态势出任南京户部尚书,自身不能够调整心态,可不是很妙啊。”
“我笑不出来啊。清扬,你也知道,以前我在京城的时候,虽说遭遇到东林党人的弹劾与攻击,不过我和他们没有直接的交集,特别在顺天府的时候。我做我的事情,他们在朝廷里面翻天覆地都与我没有关系。可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这点压力就承受不住了。”
杨廷枢看着郑勋睿。毫无掩饰的开口了。
“说话容易做事难啊,每日里和刘大人、王大人脸对脸,真的要是爆发了冲突,大家都不好受,就更不要谈做事情了。”
郑勋睿喂喂摇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了。
“按照你的这种理解,恐怕我遭遇的问题更大,不要说做事情,保命都困难了。”
杨廷枢看着郑勋睿,张大了嘴,他不知道郑勋睿为什么会这样说,刚刚被敕封为太子少保,郑勋睿可谓是风光无限。
“淮斗兄,你认为皇上和朝廷会放心我吗,会真正的放心郑家军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实情况总是很残酷的,我也想着过安稳的日子,荣华富贵谁不想,但不可能,就看此次朝廷做出的调整,不就是直接针对我的吗,一方面想着郑家军能够狠狠的打击甚至是剿灭后金鞑子,一方面想着处处的掣肘,防止郑家军一步步的强大起来,如此矛盾的心态体现出来,我若是稍有不慎,岂不是跌入到万丈深渊之中。”
“没有那么严重吧,你不是刚刚被敕封为太子少保吗。”
“淮斗兄,你这是自我安慰,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我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任何一个人倒霉,另外一方都要跟着倒霉的,可笑的是朝廷那些大人,他们没有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五心不定,输的干干净净,如此的做作,如此的玩平衡术,最终将弄得一团糟。”
杨廷枢的脸色有些发白,看着郑勋睿,迟疑了一下开口了。
“清扬,还是注意一些的好,不管怎么说,郑家军已经是朝廷最为骁勇的军队,你这个漕运总督,也是最为显赫的。”
郑勋睿内心叹气,杨廷枢也是读书人出身,其家族就是世受皇恩的,忠君的思想根深蒂固,短时间之内难以改变,自己也不能够过于着急,不能够过早的摊牌。
喝下一杯酒之后,郑勋睿转移了话题。
“淮斗兄,此次你出任南京户部尚书,处境的确不是很好,不过我建议你不必考虑那么多,你可能与刘大人、王大人之间发生冲突,最大的可能性就在钱粮方面,南京户部掌管的钱粮还是不少的,可谓是富足,如何使用这些钱财,刘大人肯定有不同的意见,这方面你稍微放手,相信你和刘大人之间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冲突了。”
“清扬,我明白你的意思,要是我什么都不管,与刘大人、王大人肯定能够处理好关系,这本来就算是示弱了,他们当然高兴。”
“淮斗兄,理解不要过于的偏激,不是说不管,在原则性的问题上面,不能够做出任何的让步,可在一些小的枝节方面,大可不必那么计较。”
杨廷枢稍稍思考了一下,微微点头。
“我知道了,做到这一点没有多大的问题。”
“嗯,你能够有这样的心态,就能够尽量避免发生冲突,不过有一件事情,你必须牢牢掌控,不管刘大人是什么意见,都不能够退缩。”
“我知道,你是说兵器局吧。”
“不错,我所指的牢牢掌控,要达到水泼不进、针扎不进的程度,兵器局的事情,必须是你独自掌控,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够插手,更不能够安排人手。”
杨廷枢顿了一下,同样是神情严肃的开口了。
“清扬,需要我做什么,或者说你是怎么想的。”
“很简单,我准备在兵器局研制火器,而且我的考虑,将兵器局搬迁到淮安来,在这里研制火器,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你对兵器局有着绝对的掌控。”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杨廷枢的神情反倒是轻松一些了。
“这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估计刘大人和王大人都是巴不得的,我已经了解过,南京的兵器局,因为缺乏银子,几乎就没有做什么事情,户部也舍不得投入银子,兵器局无事可做,处于停滞的状态,若是将兵器局搬迁到淮安来,刘大人会更加高兴,那样他就不用投入一钱银子了,就算是我想着投入银子到兵器局,难度也是很大的。”
“银子的事情,不需要过多的操心,我来想办法,只要能够将兵器局搬迁到淮安来,后面的事情我来做。”
郑勋睿说出来这样的话语之后,郑勋睿脸上露出苦笑的神情。
“清扬,你的话语我明白了,看来我这个南京的户部尚书,恐怕什么事情都管不了,这样也好,能够回到家乡去,总是好事情,学学原来的南京礼部尚书董其昌大人,也是很好的,学习书法,多多看书,增强学识。”
“韬光养晦,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情,淮斗兄,你我都年轻,不用那么着急的,或许不需要多长的时间,你就可能承当更加重要的职责了。”
杨廷枢在淮安逗留了两天的时间,可能是想清楚了其中的奥妙,也就没有多大的顾虑了,其中有一天的时间,杨廷枢甚至在漕运总督府呆了一会。
郑勋睿一直都在陪着杨廷枢,同样没有什么忌讳。
应该说这次的交谈,与以前的交谈有着很大的不同,从这一刻开始,郑勋睿和杨廷枢两人已经联合到一起了,为了共同的目标开始奋斗,以往他们之间虽然是亲密无间,但所做的事情很少有交集的,当年杨廷枢出任延安府知府,不过是小范围的联合,那个时候郑勋睿的力量还是很小的,可现在不一样了,郑勋睿的实力已经不一般,甚至受到了皇上和朝廷的高度重视了,到了这个时候,杨廷枢选择帮助郑勋睿,而且无所畏惧,那是不简单的。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杨廷枢的转变是很大的,能够义无反顾的做出选择,不回避不逃避,这让郑勋睿看到了希望。
郑勋睿不着急,很多事情都要慢慢来,欲速则不达,杨廷枢已经有了根本性的变化和选择,接下来关键的地方,是两人联合起来做事情,要知道火器的研制,关系到郑家军未来的发展,这是最大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议和
崇祯十年二月二十日,大清国皇太极的特命全权代表、安平贝勒杜度来到了大明的京城,陪同杜度的还有满八旗正黄旗甲喇章京杨古利,以及正黄旗牛录额真谭泰等人。
自万历年间的萨尔浒之战以来,这是后金第一次派遣使者前往大明的京城。
杜度此行是绝密的,首先通报了大明蓟辽督师洪承畴,接着洪承畴密奏皇上,皇上召集内阁大臣以及兵部尚书杨嗣昌,进行了反复的商议,最终同意后金派遣使者到京师。
杜度、杨古利和谭泰等人,在明军的严密护卫之下,从山海关入关,一路上他们都是在马车里面,根本就不会露面。
杜度等人被安排到会同馆的北馆居住。
如何安置杜度等人,在内阁也产生过一些小的争议,最终统一意见,由礼部的主客司出面负责,主客司的主要职责之一,就是掌管外国的朝贡事物,以及地方政府、周边少数民族的朝贡事宜,皇太极虽然登基称帝,建立大清国,可在大明朝廷看来,皇太极依旧是大明的辽东都指挥使司的都指挥使,就算是其继承努尔哈赤的爵位,也就是左都督,至于大清国以及皇太极这个皇帝,大明朝廷是不会承认的。
将杜度等人安排在会同馆的北馆居住,其实就是将后金视作是大明的少数民族。
负责出面与杜度等人交谈的是兵部尚书杨嗣昌。
杨嗣昌其人是有着很不错能力的,出任兵部尚书之后,深得皇上的信任,其父亲就是曾经的三边总督杨贺。
皇太极派遣杜度等人前来议和。在内阁产生了很大的争议,以钱士升、侯恂为代表的东林党人,是坚决反对议和的,他们认为必须要狠狠的打击乃至于彻底剿灭后金鞑子,若是同意议和则是丧权辱国之举措。绝对不能够接受,以张凤翼、杨一鹏为代表的深谙战斗凶险的内阁大臣,则是同意议和的,认为能够让后金鞑子表示屈服,接受朝廷的分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而最为关键的内阁首辅温体仁,在这件事情上面,刚开始是没有表态的。
内阁的争执最终到了皇上那里,皇上单独召见了温体仁和杨嗣昌等人。
接下来温体仁的态度转变了,表示支持议和。只是大明朝廷的态度必须坚决,要明确给皇太极提出诸多的要求。
可谁都知道,议和的事情存在巨大的风险,且不说关内诸多地方遭遇到后金鞑子的肆掠,老百姓深受其害,就说后金鞑子这次所谓的议和,其实就是冲着武英郡王阿济格而来的,这一点明眼人能够看的很清楚。
再说朝廷上下。对于后金鞑子同样是深恶痛绝,想到的就是彻底剿灭后金鞑子,根本没有什么议和的概念。
也就是如此的情况之下。杨嗣昌承担了议和谈判的职责,这可谓是皇上的重托。
接受了任务之后,杨嗣昌三次觐见皇上,至于说谈论了一些什么,就连内阁首辅温体仁都不是特别的清楚,当然温体仁若是想知道。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温体仁明显有些回避。根本不想知道其中的细节。
由此可见议和的难度是非常大的。
二月二十一日,杨嗣昌与杜度的第一次谈判在会同馆进行。
杜度等人的身份和行踪都是绝密。消息决不能够透露出去,否则安全无法彻底保证,大明是泱泱大国,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更不用说皇太极专门派遣的议和使者了。
这一次的议和,实事求是的说,大明朝廷是没有做好准备的,也是没有想到的,当洪承畴秘密禀报事由的时候,就连皇上都感觉到吃惊,故而第一次的谈判,杨嗣昌的目的,就是摸清楚杜度等人此行来议和的目的,至于大明朝廷的要求,第一次的谈判暂时不会提出来,双反若是在目标上面的差异太大,那就失去了议和的意义了。
第一次谈判的时间不长,仅仅一个时辰就结束了。
杨嗣昌面带喜色的出现在乾清宫的时候,皇上以及内阁大臣正在等候消息。
“皇上,臣与杜度交谈了,他提出了两个要求,第一个要求是释放后金的武英郡王阿济格,第二个要求是开放辽东的互市,杜度代表皇太极表态,愿意支付三百万两白银的费用,同时愿意向朝廷称臣。”
杨嗣昌说出来这样的话语之后,就连皇上都有些不敢相信。
若真的是这样,皇太极就做出了重大的让步,或许此次的议和之后,辽东的局势能够逐渐的稳定下来,大明北边的隐患也能够彻底消除了。
杨嗣昌说完之后,张凤翼迅速表态了。
“皇上,臣以为此次议和,朝廷可以提出明确要求,皇太极俯首称臣的同时,需要接受朝廷派遣的官吏,辽东本就是大明之领土,皇太极应该去除帝号。。。”
钱士升和侯恂这个时候说不出什么话来,既然皇太极都愿意俯首称臣了,他们也无法反对议和的事情了。
温体仁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其余的内阁大臣,更是不会轻易表态。
张凤翼说完之后,皇上看向了杨嗣昌。
“杨爱卿,你是什么看法。”
杨嗣昌脸色有些凝重,刚刚张凤翼提出的要求太高了,他几乎可以肯定,按照这样的要求去谈判,肯定是行不通的,此次的议和最终不了了之。
作为负责议和事宜的大臣,杨嗣昌当然希望议和能够有最为完美的结局,他很清楚,朝廷提出的要求若是太高了,根本不可能让皇太极接受,任何的事情都要慢慢来,不要期望一口气吃成胖子,那样适得其反。
“皇上,臣以为此次的议和,朝廷不能够提出太多的要求,欲速则不达,朝廷北边存在的忧患持续多年,如今已经有了缓解的局势,就应该要抓住机会,臣以为朝廷可以提出三个要求,其一是皇太极俯首称臣,接受朝廷的敕封,其二是后金鞑子让出大凌河城,其三是朝廷可派出少量的官吏,进入到广宁和义州等地。”
杨嗣昌的这三点要求,是深思熟虑的,第二点和第三点,可以让朝廷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而且能够更加稳固关宁锦防线。
“臣以为其他的要求,暂时不要提出来,一旦朝廷在辽东展开了互市,朝廷可采取多种的手段,慢慢分化瓦解满人以及满八旗,待到后金鞑子的实力逐渐削弱的时候,再行提出来其他的要求,臣一直都认为,只有真正的剿灭或者瓦解了后金鞑子,才能够彻底臣服后金。”
杨嗣昌的考虑的确是深远的,也是符合实际情况的,内阁大臣都不笨,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后金鞑子还有很强的实力,皇太极不可能真正的臣服,可此次议和,朝廷能够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包括三百万两白银,包括大凌河城,要知道当年的大凌河城之战,朝廷是损失惨重的,如今能够拿回来,不费一兵一卒,当然是好事情了。
接下来的争论不多,就连钱士升和侯恂,都同意了杨嗣昌的提议。
第二次的和谈很快开始。
杨嗣昌提出的要求,杜度全部都答应了,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在让出大凌河城的方案上面,都没有表现出来丝毫的犹豫,这反而令杨嗣昌有些疑惑了,不知道皇太极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为什么答应如此的爽快。
二月二十五日,杜度代表皇太极,在商谈好的文书上面签字。
二十六日,杜度带来的三百万两白银,全部进入了户部的府库。
三月初一,洪承畴命令军队占领了大凌河城。
其实大凌河城本来就没有什么后金鞑子,而且当初修建的城池,被完全毁掉,大军无法在这里驻扎,所谓的占领大凌河城,也不过是一种说法。
三月初五,杜度带着阿济格离开大明京城,取道山海关回到沈阳去了。
如此短的时间之内,议和完成,大明北边的隐患暂时解除,这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不过这并非预示朝廷就放弃了关宁锦防线的防御了。
杜度离开京城之后,有关皇太极俯首称臣、朝廷收复大凌河城的消息慢慢的传出来了,令人意外的是,这件事情在京城没有引发多大的风波,反倒是传到南直隶之后,引发了一些读书人的抗议,这些人大都是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读书人,但这样的抗议很短时间之内就消失了。
感觉到最轻松的还是洪承畴,身为蓟辽督师,关宁锦防线的压力骤然减小,肯定是高兴的,至少短时间之内,辽东不会有什么大的战事爆发。
没有谁去思考皇太极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没有谁去考虑这件事情可能带来的影响,就连主要负责议和事宜的兵部尚书杨嗣昌,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态度。
不过,说没有人关注这件事情,那也是假的,可能最为关心的,就是太子少保、户部尚书、右都御史、漕运总督郑勋睿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一盘大棋
登基之后的皇太极,更加的自信,也更加相信能够引领大清国朝着中原进发,最终推翻大明朝廷,建立起来满人的朝廷,让大明成为满人的天下。
暂时的挫折和失败,不可能动摇皇太极的心,但那些满人权贵就不一定了,就说皇太极派遣杜度、杨古利和谭泰到大明京城去议和的事情,很多满人权贵就是想不通的。
领袖决策需要独断,很多的事情若是征求下面的意见,那就什么都不要想着做了,领袖之所以成为领袖,是因为占据的角度不一样,站得高才能够看得远,譬如说皇太极就是站在全局的高度,为大清国的未来着想的,而绝大部分的满人权贵,看到的只是自身的荣华富贵,一旦他们自身的利益遭受到一点点的损失,就会忍不住跳起来。
皇太极怒斥多铎,斩杀多铎的管家,从一定程度上面,震慑了诸多的满人权贵,让沈阳的局势很快平稳下来,可派遣杜度等人到大明京城去议和,让刚刚平定的局面,再次变得有些动荡了,满人权贵之间充斥了各种各样的议论,都是认为皇太极不应该这样做的。
皇太极当然会坚持自身的意见,同时他也要安抚最为主要的满人权贵,特别是满八旗的旗主,郡王以及贝勒贝子等等,当然依靠他一个人去说,或者是要求范文程出面解释,那都是行不通的,必须要这些八旗旗主亲自开口解释,动荡的态势就能够很快稳定下来。
大清国有一个很为奇特的情况,那就是满八旗。满八旗下面的军士,绝对服从旗主的命令,但不一定服从皇上的命令,这是长期形成的局面,皇太极也下定决定改变。经过了诸多的努力,但目前的现状还远没有达到乐观的程度。
正蓝旗旗主、肃亲王豪格,正红旗旗主、礼亲王代善,正白旗旗主、睿亲王多尔衮,镶白旗旗主、豫亲王多尔衮,镶蓝旗旗主、郑亲王济尔哈朗。以及由亲王被降为贝勒、后又提升为成郡王的镶红旗旗主岳托等人,悉数来到大政殿。
满八旗分为上三旗和下五旗,上三旗为正黄旗、镶黄旗和正蓝旗,其余皆为下五旗,上三旗的地位是高于下五旗的。皇宫之中的侍卫,悉数出自于上三旗,其余下五旗的军士,是没有资格进入到皇宫出任侍卫的。
皇太极亲掌正黄旗和镶黄旗,儿子豪格掌管正蓝旗,上三旗皆为皇室直接掌控,应该说力量是很大的,加上济尔哈朗和代善等人。是服从皇太极的,这就预示着满八旗之中的五旗是忠于皇太极的,也正是这样的原因。让皇太极的地位是异常稳固的。
皇太极一直都有些担心多尔衮和多铎,这里面有深层次的原因,正白旗和镶白旗的战斗力的确是不错的,目前这样的担忧稍微小了一些,永宁之战,骁勇的镶白旗遭遇惨败。元气大伤,这让多铎的力量极大的被削弱了。不得不收敛一些了,要不然皇太极怒斥多铎。说不定多铎会反抗。
去年的战斗,损失最为惨重的是镶红旗,为此镶红旗砌筑岳托颇多怨言,甚至产生了极端的心理,遭遇到了皇太极的惩戒,差点就失去了镶红旗旗主的位置。
当然皇太极不愿意这样的情况出现,他宁愿满八旗不受到任何的损伤。
大清国内部的权力斗争异常的复杂,皇太极深知其中的奥妙,他能够团结和利用所有的力量,逐渐控制整个的大清国,也的确是不简单了。
众人进入大政殿的时候,皇太极的脸色极其的严肃。
范文程进入大政殿的时候,多铎有些不自然,当然范文程还是老老实实的给皇太极和诸位亲王、郡王行礼,这是规矩,可不能够乱套了。
众人全部到齐,皇太极脸色严峻的开口了。
“朕派遣杜度到大明京城去议和,想不到满人之中的议论很多,都是说朕无用的,这些话语,朕不会在乎,可你们之中若是出现这样的议论,或者有这样的认识,朕就真的是痛心了,若是你们都不能够明白朕的苦心,这大清国的未来还有什么希望。”
皇太极开头的几句话,让代善等人都低下头了,他们当然是有些看法的,大清国的实力没有遭受多大的打击,完全没有必要和大明朝廷议和,这议和之后,签下一纸文书,岂不是束缚了自身的发展,要知道大清国处于北方,土地贫瘠,这么多年的发挥,绝大部分都是依靠到大明关内劫掠,或者是征服蒙古部落,获得巨大财富的。
一旦大清国与大明朝廷议和了,那满八旗的子弟就不能够随便入关,这财富从何而来,所有满人权贵的利益岂不是遭受到侵害了。
包括代善和多尔衮等人,都是不会站在大清国大局方面考虑的,他们不需要思考这些问题,他们所关心的就是自己麾下的正红旗和正白旗如何的发展壮大,至于大清国的事情,该由皇太极来考虑。
“朕派遣杜度等人前去和大明的崇祯皇帝议和,表面上是我大清国软弱了,其实不然,朕常常要求满人多看书多学习,《老子》中有句话,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物过刚则易折,善柔方能不败。”
“朕希望你们好好理解其中的意思,我八旗子弟一向以奋勇而闻名,这与诸位有着很大的关系,你们都是战场上的勇士,奋勇拼杀,从不退缩,可仅仅凭着这样的勇气,就能够打败大明朝廷,就能够入主中原吗,朕看你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些事情。”
“很多的事情,是需要以柔克刚的,那样才能够真正达到目的。”
“有人说明军战斗力孱弱,八旗子弟可以一鼓作气,杀进关内,甚至是直捣黄龙,拿下大明的京城,而后图谋大明南方的大片地域,朕希望这样的认识,不会出自于你们的心里,大清国的力量的确是壮大了,可实际情况如何,你们应该清楚,实事求是的说,我大清国还没有足够的实力灭掉大明朝廷。”
“战斗厮杀依靠的是什么,一方面是军队的强盛、将士的骁勇,另外一个方面就是足够的钱粮,两者缺一不可,我大清国是不是有足够的钱粮支撑如此大的战斗厮杀,这一点难道还需要朕做出解释吗。”
皇太极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里面射过一丝凌烈的光芒。
“明军之中郑家军的强悍,已经从几次的战斗厮杀之中表现出来,朕也想着彻底剿灭郑家军,除掉这个心头大患,可是不是派遣八旗子弟,就能够完全剿灭郑家军呢,你们之中若是有谁有如此的勇气,朕答应你们,领着麾下的将士去厮杀,可想着朕派遣十余万八旗子弟去剿灭郑家军,肯定不行,朕可不想因为全力剿灭郑家军,而毁掉我大清国的基业。”
“既然不能够派遣大军前去围剿,又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郑家军强大起来,那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就是表面上的示弱,就是让大明的崇祯皇帝彻底放心,认为大清国已经不构成威胁,认为北方的局势已经完全稳定下来。”
“功高震主,大明的崇祯皇帝,气量狭小,更是缺乏能力,岂会容忍强悍的郑家军为他人所指挥,如此情况之下,会发生什么事情,朕就不想多说了。”
。。。
众多的亲王、郡王都离开了大政殿,唯独范文程留下来了。
皇太极所布下的这一大盘棋,其中有范文程的功劳,范文程本就是汉人,了解汉人的脾气和秉性,挑起汉人的内斗就是范文程的建议。
“文程,你认为大明的内乱需要多长的时间,朕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啊。”
“皇上,奴才预计,最多也就是一年左右的时间,一旦边关稳定下来,就算是大明的崇祯皇帝能够忍受,大明朝廷的那些大臣也不会容忍郑勋睿掌控郑家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郑勋睿年纪轻轻,就有了如此大的功劳,肯定会引发他人的嫉妒,奴才已经派人进入到大明京城去了,他们会在适当的时候,在大明京城散布流言的,若是大明京城流传出来郑勋睿要造反的传闻,奴才以为,大明的崇祯皇帝肯定是坐不住的。”
皇太极点点头。
“文程,你的这些看法,的确不错,朕接触到的诸多汉人,喜欢内讧,就说这些汉兵,都存在此等的问题,一年的时间不算是很长,抓获的那些朝鲜人,彻底稳定下来,差不多也是一年左右的时间。”
“皇上,奴才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当做不当做。”
“说说吧,什么事情。”
“奴才想着给豫亲王请罪,豫亲王的管家被斩杀,都是奴才的过错。”
皇太极看着范文程,微微摇头。
“文程,你想的太多了,这样的事情不需要去做,只要你忠心耿耿,大清国是不会委屈你的。。。”
皇太极的话尚未说完,范文程额头上就出现了汗滴,他的小心思被皇太极看透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以不变应万变
皇太极派遣使者专门到大明京城议和,拿出三百万两白银赎回武英郡王阿济格,同时让出了大凌河城,更加关键的是皇太极对大明朝廷俯首称臣,这些消息传到淮安之后,民间没有多少的反应,毕竟淮安没有遭受到后金鞑子的侵袭,不过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读书人,反应倒是很强烈,甚至一度集会大肆的声讨。
这其中钱谦益和黄道周两人的表现是比较激烈的,黄道周专门从福建赶到了苏州,在东林书院授课的时候,重点说到了后金议和的事情,黄道周认为朝廷不应该接受后金以及皇太极的议和,皇太极已经于崇祯九年登基称帝,其野心是非常明确的,就是想着有朝一日推翻大明朝廷,称霸中原,朝廷应该趁着这个时机,狠狠的教训后金鞑子,唯有剿灭了后金鞑子,才能够让皇太极真正的臣服。
钱谦益是完全赞同黄道周的观点的,他的想法甚至更加激进一些,认为朝廷之中的某些大人接受后金所谓的议和,就是贪生怕死,就是纵容后金鞑子,就是出卖祖宗,难道区区的三百万两银子,就能够买去大明王朝的尊严。
一时间南方的东林士子群情激奋,大有准备声讨内阁的意思了。
不过这样的风潮,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平息下来,据说南京兵部尚书刘宗周大人,专门找到了黄道周和钱谦益,几番交谈之后,局面逐渐的安静下来。
至于说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原因,外人是无从知晓的。
徐望华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是真正着急的。
郑勋睿早就得知了消息,京城的暗线在第一时间就将情报送到淮安来了,包括皇太极派遣谁到京城来议和,以及是谁负责此次议和的交谈等事宜。
南京和苏州等地的情形,更是源源不断汇总到郑勋睿这里来了。
郑勋睿的重心。已经转移到筹备火器局方面,汤若望和薄玉等人已经来到淮安,南京礼部右侍郎毕懋康,也愿意协助火器的研发事宜。
如今就等待杨廷枢的操作了,想不到这个时候,京城传来这样的消息。
足足两天的时间。郑勋睿哪里都没有去,一直都在东林书屋,分析皇太极的目的,此次的议和是皇太极主动提出来的,而且派遣了安平贝勒杜度。可见皇太极是重视此事的,而且在最终达成的议和协议之中,皇太极明确表示臣服大明朝廷,让出辽东的大凌河城,表示不会继续在辽东有任何挑衅的行为。
与此相对于的是,朝廷在收到杜度带来的三百万两白银之后,释放了武英郡王阿济格,以及其他的后金鞑子。
两次的商谈。皇太极拿出了一千三百万两白银。
不过第二次的议和与第一次的谈判比较起来,有了很大的不同,第二次的议和。皇太极明确表示了对大明朝廷的臣服,这可不是一般人会做出的让步,相比较来说,皇太极做出的这个姿态,让皇上可能更加的高兴。
可惜郑勋睿不是这样看的。
成王败寇,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实力才能够决定一切,皇太极的实力没有遭遇到多大的损耗。年初进攻朝鲜,劫掠无数的钱财和人口。实力明显得到增强,从其中拿出来三百万两白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不会伤筋动骨。
至于说口头上的承诺,要是谁真正相信了,那就是不择不扣的傻瓜了。
南京和苏州那些东林士子的动向,郑勋睿是不关心的,这些人无非是瞎嚷嚷一阵子,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朝廷已经做出决定的事情,事后来评论和抗议,等同于事后诸葛亮,再说钱士升和侯恂等人本就是东林党人,他们在内阁商议的时候,都表示同意了,下面的东林士子站出来嚷嚷,岂不是自打耳光。
徐望华进入到东林书屋的时候,郑勋睿的神情是轻松的。
有着着急的徐望华,尚未等到郑勋睿开口,就径直开始分析了。
“大人,属下这些日子分析了后金议和的事情,觉得情况不是很好,属下刚开始认为,皇太极前来议和,目的就是为了阿济格的,可这些日子分析情况之后,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的。”
“徐先生,不用着急,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徐望华显然还是有着着急。
“属下认为,皇太极如此做,是想着让朝廷放松警惕,其让朝廷放松警惕,应该是有两个目的,其一是能够缓和一段时间,其二是观望我大明朝廷是不是会出现变故。”
郑勋睿微微点头。
“徐先生,其实你已经回答我上次提出来的问题,功高震主,以及伴君如伴虎。”
徐望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原来大人早就分析到其中原因了。”
“徐先生,你想想,皇太极能够登基称帝,能够征服草原诸多的部落,能够得到草原部落和满八旗的拥戴,创建大清国,岂是那么简单的人物,在自身的实力并没有遭受多大损害的情况之下,凭什么对朝廷俯首称臣,若是有今日的俯首称臣,当初为什么会登基做皇帝。”
“大人,属下也正是担心这一点啊,皇太极此番的议和,其目的怕是非常明确的,就是想着让我大明朝廷陷入到内乱之中,至少想着让郑家军遭遇到算计。”
“不错,这正是皇太极可怕的地方,想必皇太极是清楚我大明朝廷内部纷争的,也算准了朝廷内部会出现内讧,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利用我大明的内讧,来削弱郑家军的实力,皇太极的确是厉害啊。”
“大人,属下以为,皇太极这等歹毒的心思,应该被揭露出来,否则真正让皇太极得逞,朝廷出现巨大纷争,后果怕是无法挽回。”
郑勋睿笑了笑,看着徐望华开口了。
“徐先生,你我距离京城如此之远,都能够分析到皇太极歹毒之心思,难道朝中的内阁诸位大人分析不出来其中缘由吗,这怕是不大可能,既然有人能够分析到其中的缘由,却无任何的消息传出来,这里面的蹊跷,岂不是很明确吗。”
徐望华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属下实在是不明白,朝中有些大人,为了一己之私利,抛却了伦理,抛弃了江山,他们究竟想干什么,难道眼睁睁看着大明江山毁于一旦,他们内心才舒服吗。”
“徐先生,不用激动,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出现这样的事情,不算什么的,朝中的党争已经成为痼疾,短时间之内是难以消除的,除非是大动干戈。”
徐望华的神色数次变化,最终变得平静了。
“属下明白了,大人高瞻远瞩,早就预料到了一切,属下佩服之至。”
“这些话就不用说了,皇太极已经出招了,这招出的是很不错啊,稳准狠,抓住了要害点,大概皇太极此刻正在等候好消息吧,等候我大明朝廷出现内乱,等候功高震主的情形出现,如此情况之下,我们不能够慌张,不用过于看重此事,该干什么依旧干什么,以不变应万变,相对来说,皇太极才是我们真正的对手,至于说朝廷里面的某些大人,我还真的没有看在眼睛里面。”
郑勋睿的自信,影响到了徐望华。
“大人如此说,属下就放心了,今年第一期的漕运马上就要开始,属下这段时间重点考虑漕运的事宜。”
“嗯,漕运的五十万石粮食,必须保证安全运抵北方,此外其余的三十万石粮食,其中的十五万石运送到陕西,十五万石运送到蓬莱,告诉驻扎在蓬莱的王允成,必须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将十万石粮食运送到旅顺去,如何分配这些粮食,那就是杨贺、顾梦麟和曹驰等人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是,洪门的事宜,属下建议文坤直接负责,徐吉匡协助,属下已经告诫过洪明成,不能够完全用江湖义气来统领洪门,还是要想方设法吸纳一些读书人,这样洪门才有可能很好的发展起来的。”
“文坤主要负责刑房和仓储的事宜,事情已经很多,恐怕忙不过来,洪门的发展是非常重要的事宜,到了下半年,洪门就要开始承担重任了,如此情况之下,还是请徐先生负责洪门的事宜,这个徐吉匡究竟如何。”
“属下认为徐吉匡不错,有能力,只是徐吉匡当初为什么会投靠大人,属下不是很清楚,因而不敢让其知道机密事宜。”
“谨慎一些好,徐吉匡突然转变态度,我也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奥妙,还是需要时间来多多观察,不过这个观察的时间,也不能够太长了,我看以半年为限,若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下半年就可以大胆放手使用了。”
徐望华离开之后,郑勋睿的神情变得更加的轻松。
皇太极的确会想办法,而且是能屈能伸,不过可惜的是,皇太极没有估计到他郑勋睿的能力,若是这点阴谋诡计都无法应对了,那郑勋睿这些年也不可能有着如此显赫的成绩,皇太极过于的一厢情愿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必须搬迁
上任不过几天的时间,杨廷枢就感觉到头都有些大了。
刘宗周和王铎倒是没有为难他,其实也很难为难他,说起来杨廷枢虽然资历不足,可好歹也是从顺天府尹的位置上出任南京户部尚书的,更何况南京有着独立的财政权,辖下缴纳的赋税,基本是不上缴到京城户部的,用以维持南直隶的开销。
杨廷枢头疼的是刘宗周每日里念叨的慎独。
六部尚书以及都察院左右都御史一起议事的时候,刘宗周就要阐述一番慎独的道理,好像慎独能够解决全天下所有的问题,皇上做到慎独了,则朝野清明,文武大臣做到慎独了,则王朝兴旺,要不然就是漆黑一片。
从自身的观察和体会出发,郑勋睿再次明白了郑勋睿说到的清谈误国的概念。
要求慎独是没有错误的,可是认为皇上和文武大臣乃至于读书人都做到了慎独,就能够解决全天下所有问题了,怕是无人会相信这样的认识。
刘宗周已经是快六十岁的人,不管是年纪还是资历,都要强于杨廷枢,而且是强很多,故而杨廷枢也只能够忍受,每日里听着刘宗周所强调的慎独,而其内心,已经是异常排斥慎独的观念了,他也知道了,为什么刘宗周名气如此之大,可皇上就是难以忍受,恐怕这样带有强迫症的性格,谁都是难以忍受的。
上任之后,杨廷枢离开开始盘查户部的情况,而掌握到的情况,让他有些心寒。被誉为大明最为富庶的南直隶,户部的府库里面,却没有多少的银子,也仅仅是维持官吏的俸禄和日常的开销,想着做其他的事情。基本是不可能的。
这就更不用说支持兵器局研制火器了。
毕懋康是南京礼部右侍郎,身份算是尊贵了,可研制火器的时候,得到的银子也是很少的,基本难以维持,自打毕懋康发明出来燧发枪之后。兵器局的一切研制工作,基本处于停顿的状态,燧发枪没有得到认可,因为在实际的操作过程中,一名身强力壮的军士。在六十息的时间之内,最多能够扣动三次扳机,不可能有力气扣动第四次。
燧发枪如此发射子弹的效率,当然得不到重视,要知道一分钟时间只能够发生三次,而且极大的消耗体力,对于蜂拥而至的骑兵来说,基本没有什么杀伤力。
户部开销最大的一块。还是南京京营。
南京京营号称是五万人,其中包括从淮安调防的卫漕兵丁,每月的开销需要数万两白银。一年下来就是不小的数目,加之南京户部主要的收入,也就是农业赋税,商贸赋税几乎没有,仅仅靠着农业赋税来维持,南京的户部不可能有多少的银子。
这的确是可笑可悲的事情。南直隶的士大夫和商贾,富得流油。却不承担什么赋税,可辛辛苦苦劳作的农户。却承担了大量的赋税,这些赋税维持各级官府的运转。
这让杨廷枢想到了东林党人强调的藏富于民,也想到了这是郑勋睿最为反感的事情,当初没有深入这一块的时候,不了解情况,如今真正了解,才知道郑勋睿痛恨东林党人所谓藏富于民的理论,这不就是维护士大夫和商贾的利益吗。
不顾百姓的死活,却死死的维护士大夫和商贾的利益,岂不是逼着百姓造反。
看到归看到,杨廷枢也无法解决这些问题,他不可能有什么创新,但搬迁火器局的事宜,杨廷枢刚刚上任,就开始着手办理了。
杨廷枢私下里询问过礼部右侍郎毕懋康,说是将火器局搬迁到淮安去,如此能够真正发挥火器局的作用,毕懋康尽管支持,却说这件事情,操作起来难度很大,有些东西放在南京,尽管闲置,也是不能够动的,一旦准备动了,那就会遭遇到蜂拥而至的攻击。
火器局就是这样的情况,有些人宁愿看见诸多的器械烂掉,看见工匠没有任何的收入,过着乞丐般的生活,也不愿意让火器局搬迁到任何的地方。
杨廷枢感觉到了压力,不过这么多年的官场生涯,要是面对任何的困难,都表现出来退缩,那也就不是他杨廷枢了,当初敢于特立独行,毅然决然的退出应社,如今就敢于面对矛盾,而且这是郑勋睿一再强调的事情。
三月初,刘宗周召集众人议事的时候,杨廷枢公开提出来,将火器局搬迁到淮安去,发挥其应有的作用,杨廷枢做了充足的准备,强调南京户部无法维系火器局的开销,导致器械闲置,工匠的生活毫无着落,一些工匠甚至要沦落为乞丐了。
杨廷枢的提议,遭到了刘宗周和王铎的反对。
可两人提不出反对的理由,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杨廷枢也火了,据理力争,毫不相让,到了这个时候,他很清楚,自己和郑勋睿就是一体的,必须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面,为郑勋睿争取到利益,这没有什么值得回避的。
杨廷枢强硬的态度,让刘宗周很是吃惊。
刘宗周和王铎之所以反对,也是为了限制郑勋睿。
要说郑勋睿这个漕运总督,与南直隶是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而且淮安府、扬州府、凤阳府、庐州府以及徐州、滁州与和州诸地,是郑勋睿直接管辖的,兼任这四府三州的巡抚,南京是不能够插手的,不过要说双方完全割裂开来,可能性也是不大的,毕竟每年在赋税方面,双方是需要协调的,四府三州需要上缴部分的赋税到南京户部。
如今的郑勋睿,被敕封为太子少保,有了这样的一层光环,做事情就霸气很多,就算是找寻各种各样的借口,不给南京户部上缴赋税,刘宗周等人也是没有多大办法的,而且郑勋睿上任之后,就着手清理漕帮,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清剿漕帮,这出乎了所有人预料。
如今杨廷枢坚持将火器局搬迁到淮安去,肯定是和郑勋睿商议好的。
刘宗周和王铎正是考虑到这一层,故而坚决表示了反对。
火器局搬迁的事宜,遭受到阻力,杨廷枢将这里的情况告知了郑勋睿。
很快,刘宗周第二次召集众人议事的时候,杨廷枢再次提出搬迁火器局的建议,但这一次不仅仅提到搬迁火器局,还提到了不搬迁火器局也可以,那就要开始真正让火器局运转起来,每年需要拨付给火器局十余万两白银。
杨廷枢的态度更加的坚决,既然不同意搬迁火器局,那么户部就肯定会支出这样的一笔开销,维持火器局的正常运转。
户部缺银子的事情,众人都是知道的,杨廷枢提出的解决办法,就是压缩南京六部、都察院、镇守衙门、守备衙门以及各级官府的开销,节约出来这十万两的银子,用于火器局的日常开销,而且这一步必须实施,一旦讨论不能够通过,杨廷枢将直接给皇上和内阁写出奏折,建议如此实施。
杨廷枢的这个建议,让刘宗周和王铎猝不及防。
火器局之重要,这是谁都知道的,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有些重要的部门,因为缺银子的事宜,被忽略了,朝廷的事情,忽略了无所谓,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谁也不会提出来,可一旦有人站出来了,那么以往忽略的事情,肯定会引发皇上和内阁的注意。
真的要这样操作了,刘宗周这个南京兵部尚书将成为众矢之的。
各级衙门的费用被压下来了,那就是众多的官吏叫苦,一旦这些官吏知道,是因为火器局的开销,压缩了衙门的支出,愤怒的情绪很快就会爆发,谁都知道,官吏靠着那点俸禄是无法生活的,南京绝大部分的衙门,都是清水衙门,几乎没有外来的收入,唯有在衙门的日常开销里面挤出来银子,这些银子进入到官吏的腰包之中,用以维持日常的生活。
刘宗周和王铎都拿过这些银子。
这笔银子减下来了,南京马上就要闹翻天,而一旦南京各部门从衙门日常开销之中获取银子补贴生活的事情传开,遭遇到朝廷责罚的可能就是很多的官吏了,甚至前任的南京兵部尚书范景文都会牵连其中。
真到了这样的程度,刘宗周将遭遇到痛骂,不仅仅是无法在南直隶立足的问题了。
杨廷枢抓住了关键。
这一次的商议,没有出现多少的争论,刘宗周权衡再三,同意了杨廷枢的提议,将火器局版权到淮安去,只是自此之后,南京户部不再承担火器局一钱银子的开销。
其他人也没有反对,他们很清楚,杨廷枢是豁出去了,若是不搬迁火器局,那么杨廷枢真的压缩各级衙门的开销,将压缩下来的银子用于火器局的支出,南京很快就会乱成一锅粥,最终承担责任的,是六部尚书、左右都御史,而兵部尚书刘宗周首当其冲。
刘宗周等人同意搬迁火器局,这让杨廷枢大大松了一口气,也暗自佩服郑勋睿出的注意,这是真正的抓住了关键,让刘宗周等人不得不就范。(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祭拜河神
刘宗周和王铎没有想到,杨廷枢更是没有想到,搬迁火器局的决定下来,奏折甚至还没有送到京城去的时候,郑勋睿已经派郑家军将士抵达南京,开始了大规模的搬迁,南京距离淮安五百多里地,应该说运输是很不方便的,而且火器局有很多的大型器械,更是影响到了运输,可搬迁的队伍之中,汤若望和薄玉等人都是专家和高手,很快就将诸多的器械拆卸打包,装上了马车,整个的搬迁事宜,三天全部做完,南京火器局只剩下孤零零的房子了。
到了这个时候,刘宗周和王铎等人就是想着为难,也没有机会了,他们送往京城的奏折也失去了意义,不管朝廷是什么态度,火器局里面的所有器械都搬迁走了。
火器局所辖的全部工匠,一样跟着到淮安去,这些工匠是绝不会拒绝的,很简单,每名工匠每月至少有二两银子的工钱,不管是有事情做还是没有事情做,有了这些工钱,工匠至少能够让自身和家人活命。
淮安的房屋早就准备好了,基本都是新修的房屋,有些作坊还是薄玉等人亲自指点修建的,必须要符合规定。
搬迁之前,汤若望只用了十天左右的时间,就将材料全部看完,而且不止看一遍,给郑勋睿禀报的时候,汤若望一脸的激动,说材料上面标注出来的东西,是绝对的高人,而得知这些标注是郑勋睿亲自写出来的时候,汤若望连连说不可能。
不过和郑勋睿交谈了大半天的时间之后,汤若望真正的服气了,惊呼郑勋睿为天人。竟然懂得那么多的东西,其中一些关键的知识,对于汤若望来说,有着醍醐灌顶的作用。
接下来,汤若望与薄玉两人也进行了接触。一番交谈之后,对于郑勋睿做出的安排更是顶礼膜拜了。
汤若望是理论方面的专家,薄玉是实际操作方面的专家,两人的联合可谓是珠联璧合,能够发挥出来最大的能力,这也是郑勋睿经过认真思索之后做出的决定。
此外还有毕懋康。毕懋康的情况又不一样,既有理论方面的知识,又有实际操作的经验,毕竟刚刚发明燧发枪的时间不长,故而汤若望和薄玉两人进行充分的交谈和磋商之后。一同和毕懋康交换意见,那就能够想出更多新颖的点子,一旦这些点子付诸到实践之中,火器和火炮将得到大幅度的改进与进步。
实际情况与郑勋睿预料的差不多。
汤若望得知薄玉正在招徕工匠的时候,马上请求郑勋睿,他还有几个精通火器的同伴,是不是也一同招徕到淮安来,这些人有的在京城。有的尚在广东一带,应该说这些人的生活也都不是很如意。
郑勋睿没有拒绝汤若望的请求,他很清楚。汤若望的这些伙伴悉数都是到大明来传教的,汤若望内心的愿望是不会磨灭的,那就是到大明来传播天主教教义,这方面不是郑勋睿几句话就可以打灭的,一个人有着坚定的理想和追求,这是好事情。没有必要粗暴的拒绝,再说大明是读书人的天下。儒家思想主导社会,就是最普通的老百姓。也被儒家教义左右认识和生活,天主教想在这里拓展,难度很大。
时间到了三月中旬,总督府已经是一片忙碌。
漕运即将开始,第一批五十万石粮食,必须在一个月时间之内运抵北方,还有三十万石粮食需要运送到陕西、蓬莱和复州等地,码头上已经变得异常热闹。
阿炳已经加入到洪门,成为洪门之中统管漕运船只的一名堂主,也就是在春节休沐的时间,阿炳终于成家了,而且是在码头安家,漕运总督郑勋睿都专门表示了祝贺,这让阿炳异常的激动,做事情也更加的卖命了。
尽管身份不一样了,可阿炳还是亲自参与到漕运之中,依旧是漕运船上面的一名尖丁,但他的威望和之前大不一样了,说话一言九鼎。
洪门的规矩是很明确的,漕船到每一个码头,与当地洪门取得联系,只要手续方面没有任何的问题,都能够畅行无阻,运河里面的其他船只,以前都是欺凌漕船的,现如今可不敢这样做了,毕竟每一艘漕船上面,都挂着一面大大的旗帜,上面绣着一个洪字,这就表示是洪门,谁不知道洪门是得到总督府衙支持的。
特别是郑家军打败了后金鞑子,占领了复州、金州和旅顺等地的消息,传遍淮北之后,众人都知道了总督大人的厉害,这个时候若是想着逞强,那等于是找死,人家总督大人已经被敕封为太子少保,尊贵的不得了,灭你几艘运河上的船只,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阿炳担任尖丁的漕船为首,第一批漕船两百艘,运送十万石粮食到北方去。
三月十五是出发日子。
阿炳带领所有漕船的尖丁,在码头拜祭河神,期盼一路平安。
漕船上的帮丁不直接参与拜祭,但必须按照要求站立在四周。
码头上几千人,共同拜见河神,这个规模可不一般。
这样的情形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以前大大小小的漕帮林立,每艘漕船依靠不同的漕帮,自然是不可能一起拜祭河神的,就算是一起出发,也是各自拜祭,如今情况不一样了,运河上只有洪门一家,所有漕船都是洪门管理,故而大家可以一起拜祭河神。
作为洪门的堂主、漕船的尖丁,老资格的水手,阿炳当仁不让的主持拜祭仪式。
卯时,三声锣响,阿炳带着所有尖丁,出现在码头上。
几千的帮丁早就肃立在码头上,等候拜祭仪式的开始。
漕运的头柱香是最为重要的,谁点燃头柱香,就会成为日后漕运的统领。
阿炳早就坚持过了,这头柱香必须是洪门门主洪明成点燃,他可不敢点头柱香。
阿炳带领诸多尖丁站好之后,大声开口了。
“恭迎洪门洪明成门主。”
“恭迎洪门洪明成门主。。。”
众人都跟着呼喊了,就连在四周观的百姓,也受到影响,一同跟着呼喊。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码头的南面,洪明成应该是从那里走出来的。
南面走出一行人之后,码头上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众人大概以为是看错了。
阿炳激动的身体都在颤抖了。
走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漕运总督郑勋睿大人,洪明成等人跟随在郑勋睿的后面。
阿炳很快反应过来了,大声喊出口了。
“漕船尖丁、帮丁恭迎总督大人。”
阿炳喊出来之后,迅速跪下了。
漕船很多的尖丁和帮丁不认识郑勋睿,可郑勋睿的大名他们都知道,这位总督大人了不得,在众人的心目之中都成为神仙了。
“恭迎总督大人。。。”
所有人都跟着跪下了,包括在一边看热闹的老百姓,郑勋睿的神奇,在老百姓那里传的更加的玄乎。
郑勋睿脸上带着笑容,慢慢走向了祭台。
阿炳迅速站起身来,从祭台的旁边拿出头柱香,恭恭敬敬的递给了郑勋睿。
郑勋睿点燃了头柱香,他手持点燃的香,对着祭台开口了。
“太子少保、户部尚书、右都御史、漕运总督郑勋睿,今日在此祭拜河神,祈求河神保佑漕运顺利,漕船顺风顺水,漕船之上水手平平安安,河神若是接受了本官的祭拜,日后本官只要担任漕运总督,每年都会专门来这里祭拜,河神若是拒绝本官的恳求,本官绝不善罢甘休,就算是到玉皇大帝那里,也要与你河神斗个高低。”
“漕船上之水手,都是本官之兄弟,他们辛辛苦苦,风里来雨里去,为的是要养活家小,他们的要求不高,河神保佑他们,乃是顺应天意之事情。”
“本官今日之祭拜,所说话语,斩钉截铁,河神若是不满意,尽管冲着本官来,本官欣然接受,若是冲着漕船水手发怒,本官自此之后鄙视你河神。”
。。。
阿炳等人感动的热泪盈眶,郑勋睿这种祭拜的方式,他们是第一次看见和听见,尽管总督大人的话语,很有可能得罪河神,但所有的尖丁和帮丁,没有一人感觉不妥,相反他们对总督大人感激涕零,人家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身份无比尊贵,居然愿意为漕船上的水手承担灾难,就冲着这份情义,漕船上的水手拼死也要完成漕运之任务。
祭拜仪式结束,漕船正式启运。
尖丁、帮丁以及卫漕兵丁悉数上船。
郑勋睿带领众人,一直站在码头上面,目送漕船缓缓而去,漕船消失在河道之中,郑勋睿才转身离开。
周遭的百姓同样没有离开,他们看向郑勋睿的眼神完全不一样,那是敬畏和崇拜,看看人家总督大人,为了漕船上的水手,愿意承担灾难,这可是难得的好官。
早就有百姓小声议论,一些人说到总督大人剿灭漕帮,废除了诸多规矩,特别是严禁各级官府借着征收漕粮的时机盘剥百姓,不少人以为这是做做样子,之后还是维持原来的样子,可看见今日的事情之后,大家相信,总督大人是真正为百姓考虑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淮安火器局
三月十六日,漕船刚刚出发,淮安火器局在一片喧嚣声中默默挂牌成立了。
火器局归属兵器局直接管辖。
管辖兵器局的上级部门挺多的,按照规矩来说,兵部是直接管辖兵器局的,兵器局所辖人员,绝大部分都是匠户,军户和匠户的户籍,悉数都是兵部直接管辖,故而兵器局也直接归兵部管辖,但南京的情况有所不同,兵部尚书因为参赞机务,掌握了实际权力,需要管辖全面的事宜,包括了军事、行政、后勤保障等等诸多的事宜,从嘉靖年间来说,兵器局就归户部尚书直接统管,当时的原因是倭寇肆掠,南京兵器局承担繁重的火器研制事宜,需要大量的钱粮,户部尚书直接统管,便于钱粮上面的调度。
作为兵部尚书或者是户部尚书,直接管理具体事情的时间是很少的,毕竟下面有一大帮的官吏,具体事情都是下面的官吏去做,嘉靖之后,南京兵器局依旧是户部尚书直接管辖,可兵部因为主官匠户的原因,故而兵部同样可以插手兵器局的事宜,这就导致兵器局有了户部和兵部同时管辖。
多年以来,因为兵器局缺乏银两,无法研制和制造火器和其他作战需要的冷兵器,渐渐的不为人所重视,兵部和户部悉数都不过问兵器局的事宜,礼部右侍郎毕懋康利用兵器局的器械,研制燧发枪,都是依靠个人的官职和影响,找到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讨要到一定的银两之后,才能够研制。
郑勋睿派遣郑家军将士。将兵器局中火器局的所有器械都搬走了,心有不甘的刘宗周,还是提出了要求,火器局必须服从兵部和户部的管辖,服从兵器局的管辖。这次不过是将火器局搬迁到淮安去,但隶属关系是不会变化的,也就是说兵部和户部可以直接插手火器局的任何事宜,兵器局更是可以直接干涉火器局的事宜。
郑勋睿当然不会理睬刘宗周的要求,开什么玩笑,火器局搬迁到淮安来了。一切的开销都是漕运总督府负责,南京的兵部和户部不出钱不出力,凭什么插手火器局的事宜。
更加关键的是,郑勋睿对火器局是寄予厚望的,此后的一段时间。他的主要精力将投入到火器局,研制新型的火器,他脑海中的很多先进的理念,就在火器研制的过程之中,发挥出来重大的甚至是决定性的作用,如此情况之下,南京兵部和户部想着插手火器局的事宜,岂不是笑话了。
兵器局最为关键的是需要保密。不管是京城的兵器局,还是南京的兵器局,哪怕处于停滞的状态。其内部所有的器械和图纸等等,都是绝密,不能够泄漏出去的,不管是兵器还是火器,都被视为利器,轻易不能够示人。要知道朝廷军队面对后金鞑子的时候,在火器上面面前占据一定的优势。若是火器研制的秘密也泄漏出去了,那朝廷大军面对后金鞑子的时候。就没有任何的优势。
郑勋睿的那些理念,即将贯彻到火器研制过程之中,一旦先进的火器研制出来,产生的震撼力是巨大的,而且肯定会对社会的进程产生决定性的影响,甚至是直接影响到全世界的进程,这种改变不仅仅是局限在大明,而且会改变世界。
火器的研制是绝对保密的,不管是古代还是几百年之后,先进的武器往往代表着称霸,代表着可以征服世界、引领世界的潮流。
从这个程度上面来说,火器局承担的重任是巨大的,是需要绝对保密的,故而火器局的选址,郑勋睿是非常谨慎的,火器局紧靠着郑家军的军营,周遭五百米的范围之内,没有任何的住户,在寸土寸金的淮安,找寻到这样的地方,郑勋睿是耗费了极大气力,也是花费了无数心思的,好在这个时代的搬迁,不比几百年之后,漕运总督府下达的搬迁命令,谁都是要不折不扣执行的。
搬迁的过程之中,漕运总督府拿出来相当数量的银子,保证搬迁的住户能够找到新的地方建房居住,官府做到了这一点,百姓基本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淮安火器局正式成立,其管理体制非常简单。
淮安府衙不准干涉火器局的任何事宜,总督府之中,郑勋睿直接管辖火器局,徐望华为火器局的参议,郑家军之中,郑锦宏为火器局的名誉负责人,主要负责为火器局提供足够的钱粮,也就是说,郑勋睿身边的人,唯有郑锦宏和徐望华可以牵涉到火器局内部的事宜,其余人都不能够干涉。
当然总督府的兵房,为火器局的直接上级部门。
总督府的兵房,已经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兵房,管理的事情很多,包括协调郑家军的事宜。
火器局内部的管理也是很简单的,总负责人为汤若望,汤若望的副手为薄玉,两人的分工也很明确,汤若望主要负责火器的研发等事宜,薄玉主要负责火器的制造等事宜,三百余名工匠以及招徕的精通制造术的人员,悉数由薄玉负责调配。
督催御史赵单羽抽调到火器局,负责全面协调事宜。
赵单羽的职责非常明确,一是代表郑勋睿全面管辖火器局,二是协调火器局之中的具体事宜,汤若望和薄玉等人,都是技术性的人才,他们的精力不能够分散到火器局的管理事宜上面,故而这些协调的事宜,全部都是赵单羽来做。
再说火器局一旦开始了研发火器的事宜,必然会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牵涉到的相关部门等等,有赵单羽出面协调,大家都是买账的,这也让火器局的日常运转会很正常,不会受到任何的干扰,尽管说徐望华也关心火器局的相关事宜,可徐望华的事情太多,不可能专门关心火器局的事宜,让赵单羽出面具体协调,效率会高很多。
赵单羽必须要服从汤若望和薄玉的管理,根据汤若望和薄玉提出的要求做事情,这是因为火器的研发是精深的事情,外行决不能够领导内行,只能够为内行做好服务,而且是按照内行的要求来做好服务。
火器局一旦开始运作,需要大量的银子支撑。
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火器研制一直都处于摸索的阶段,不可能说某一次的试验就能够有成果出现,或许十次甚至更多次的失败之后,才能够有成功的希望,这个过程之中,消耗的银两是很多的,几百年之后对武器研发的评价,就是烧钱,如今也是一样。
可以说大明朝廷之中,除开郑勋睿是真正明白这个道理,舍得投入银子,其余的任何人都舍不得投入大量的银子进行火器研发的,就算是皇上都是如此,宁愿从荷兰以及葡萄牙等地方购进红夷大炮,也不愿意真正的开始研发威力更大的火炮。
郑勋睿可不是这样的任务,吸取他人的经验是必须的,可更加重要的是自行研制,掌握了真正的核心技术,才能够真正走在时代的前列,否则抄袭他人的成果,从长远看是难以有什么出息的。
郑家军在与后金鞑子的数次战斗之中,获取了大量的钱财,除掉必要的开销,存储的银子总数接近三千万两白银,也正是因为有了如此多的存储,郑勋睿才下定决心开始火器的研发,在火器局刚刚成立的时候,郑锦宏直接拨付了一百万两白银,作为先期的投入。
郑勋睿的要求,令郑锦宏都感觉到诧异,郑勋睿要求火器局每月的开销,保证在四十到五十万两白银,特别是刚开始起步研制火器和火炮的时候,这样的银两开销必须要保证,这让郑锦宏吃惊,火器局的开销,甚至超过了郑家军将士每月的开销,要知道郑家军将士的总数,接近五万人了,这里面包括杨贺在复州招募的一万多的辽东汉人。
郑锦宏认为,火器局如此的开销,是难以承受的,也是不可能长期维持的。
郑勋睿不在意,前面大量的投入,意味着后期大量的收入,只要真正掌握了犀利的火器,到时候就有了源源不断的钱粮了。
当然这里面的因果关系,郑勋睿暂时不会说出来的。
火器局内部的任何事宜,都是保密的,包括每月的开销用度等等,而且火器局平日里也是低调的,不显山不露水,默默的做事情,汤若望和薄玉等人,露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他们的俸禄相当于郑家军的参将待遇,每月有一百二十两白银的俸禄,这是非常高的俸禄,放在任何地方都难以想象。
工匠的俸禄也进行了调整,根据薄玉的建议,工匠分为三个等次,分别为一等工匠、二等工匠和三等工匠,一等工匠每月的俸禄为四十两白银,二等工匠为二十五两白银,三等工匠为十两白银,这样的俸禄,足够工匠的家人过上相对舒适和富足的生活了。
如此的投入,清楚的就是徐望华、郑锦宏、赵单羽等人,就连他们,对于郑勋睿大手笔的投入,都感觉到吃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明确的要求
火器局。
“汤大人,薄大人,龙大人,邓大人,火器局搬迁到淮安的这一刻,你们的职责就在这里,其他方面的事情不需要过问了,火器局应该如何的运作,本官已经提出了明确的要求,对外协调等事宜由赵单羽负责,他会按照你们的要求,做好一切协调的事宜,几日之后,南京礼部右侍郎毕懋康大人将来到火器局,到时候你们和毕大人一道,商议有关火器和火炮的研制事宜。”
“本官需要的不是在短时间之内仓促制造火器或者火炮,而是要研制出来更加有威力、精准度更高的火炮和火器,淮安火器局不造红夷大炮,不造弗朗机,而是要研制出来比红夷大炮和弗朗机更加先进的火炮,火器局也不会直接造燧发枪,而是要研制出来更加便于发射、发射速度更快、杀伤力更大的燧发枪。”
“钱粮方面的消耗,本官会完全满足,你们不要害怕研制火炮和火器消耗了太多的银子,本官很清楚,每一种新型火炮或者是火器的出现,都是需要大量的试验和尝试,支撑这些试验和尝试,依靠的就是银子。”
“本官希望你们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到这方面去。”
“汤大人,龙大人、邓大人,你们一心想着在大明传播天主教教义,天主教教义,本官也知道一些,认为天主是万物的创造者,耶稣基督降生成人,并通过他的牺牲和复活来拯救人类,使人类摆脱苦难与罪恶,达到永生。本官知道你们矢志不渝。为了能够传播天主教教义,不远万里来到大明,本官很是钦佩,不过你到大明这么多年了,见到了很多的事情。应该明白,不管是在你们的家乡,还是在大明,没有稳定的环境,不能够让人吃饱饭,不能够让人安定祥和的生活。传播任何的教义都是行不通的。”
“薄大人,你在火器的研发方面,有着独特的体会和能力,任何复杂的器械,你都能够在短时间掌握其操作的原理和办法。并且利用这些器械制造出来巧夺神工的利器,可这么多年过去,你在京城没有施展才能的地方,白白荒废了时光,本官为你提供了器械和钱财,希望你能够尽最大的能力,珍惜每一次的机会,充分施展个人的抱负。”
“任何学术方面的研究。都需要专心,当然这并不是说要求你们闭门造车,你们需要吸纳方方面面的力量。需要借鉴一切已经有的技术,在这些技术上面实施创新,研制出来前所未有的火器和火炮。”
“本官对你们寄予厚望。”
郑勋睿说完之后,站起身来。
“汤大人,薄大人,龙大人。邓大人,你们是兵器局的主管和副主管。现在就带着本官去四处看看吧。”
火器局内部的设置,是汤若望、薄玉以及后来加入到研制团体之中的意大利传教士龙华民、德国传教士邓玉函等人共同商讨决定的。
火器局划分为四个区域。第一个区域专门用于研制,大大小小的房间多大四十余间,涵盖了火炮、火器、火箭、地雷等等方面的研制,第二个区域为生产车间,由五个硕大的房间和其他若干小的房间组成,第三个区域为生活区,汤若望、薄玉、龙华民、邓玉函以及诸多的工匠,都是居住在这一片的生活区,第四个区域为学习区,有五间学堂。
火器局的一切都是绝密,汤若望、薄玉、龙华民以及邓玉函等人的身边,派遣了专门的护卫,他们离开兵器局的时候,这些护卫贴身护卫,防止他们遭遇到不测,当然这也预示着他们不能够随便与外人接触,从这个方面来说,专程来到大明传播天主教教义的汤若望、龙华民和邓玉函等人,是有些不适应的,不过郑勋睿提前打了预防针,也很明确的告诉他们,只有在大明天下完全平定下来之后,才能够顺利的传播教义。
火器局内部的规矩也是非常严密和严格的。
能够进入第一区域的人数是有限的,包括汤若望、薄玉、龙华民、邓玉函、赵单羽以及一级工匠,其余人没有得到许可,一律不准进入。
第二区域是工匠所在的地方,主要就是生产火炮和火器的地方,除开诸多的一级、二级和三级工匠,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入。
第三区域也是严密保护起来的,汤若望等人以及一等工匠的家人可以在这里生活,二级和三级工匠的家眷不能够进入。
严格说起来,火器的研究与制造是需要区别开来的,也就是说成立专门的研制机构,可目前的情况之下,想要达到这个要求,是没有可能性的,最大的瓶颈就是人才方面。
在火器局的内部,第四个区域既学习区域,是郑勋睿亲自关心并且最为重视的地方。
目前的情况之下,想着在大明普遍办学堂,要求大家都来学习数学、物理和化学等知识,这是行不通的事情,愿意学习的人也是很少的,所有这一切,只有在小范围之内进行,那就是在火器局内部设立学堂,授课则是汤若望、薄玉、龙华民和邓玉函等人负责。
学堂的第一批学员,有从郑家军之中挑选出来的人员,他们有着一定的基础知识,基本都是在学堂读过书的,有从工匠之中挑选出来的人员,也有招募的一部分有这方面爱好的人员,但经过了严格的甄别。
学员的素质不可能很高,不客气的说,就算是大明的进士,对于数学、物理和化学等方面的知识,也是一窍不通的,只不过这些进士若是沉入其中学习,能够在很短时间之内入门,因为个人的基本素质是不能够忽视的。
郑勋睿需要的是大量的人才,特别是专业方面的人才,经过科举考试的进士,只能说是单独某一个方面的人才,很不全面的人才,这些进士中的绝大部分,除了知道读书是为了做官之外,基本不知道其他的事情。
培养人才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但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决不能够忽视,大汉和大唐能够在世界如此的辉煌,其最为厉害的就是文化的传播。
枪炮能够打败对手,却不能够真正的征服对手,真正让对手服气的还是文化。
郑勋睿、郑锦宏和徐望华等人参观火器局的时候,一直都是听着汤若望和薄玉等人的介绍,基本没有插嘴,郑锦宏和徐望华不开口说话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对火器局内部的事情,根本就不熟悉,甚至可以说是绝对的外行。
郑勋睿不插嘴的原因,是出于尊重。
火器局内部的一切都是井然有序。
这是赵单羽的功劳。
如何管理内部的事物,汤若望、龙华民和邓玉函三人是不熟悉的,尽管他们来到大明已经有好多年的时间,一口京腔说的很好,但他们并非真正的了解汉人,对汉人所遵循的礼仪也不是特别了解,至于说薄玉,属于典型的技术型人才,不擅长管理。
所以安排一切的事情,都需要赵单羽负责。
赵单羽在官场上磨砺了好多年,做这些事情是得心应手的。
看着火器局内部一切都是秩序井然,徐望华忍不住开口赞誉了赵单羽,郑锦宏是不会开口的,他的身份不一样了。
郑勋睿却没有开口肯定,火器局内部的总人数不到四百人,投入的银子可谓是天文数字,要是内部的管理都做不好,那赵单羽也就太缺乏能力了。
让一个地方井井有条,首要的条件就是银子,试想一下,火器局的诸多工匠,能够拿到那么多的银子,能够让家人的生活过好,与之前的情形比较,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些工匠当然是服从管理,老老实实做事情了。
一圈看下来,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这还是走马观花式的。
郑勋睿脸上的笑容不是很多,大部分的时间都显得很是平静,特别是在第一区域和第二区域两个地方看的时候,他的脸上几乎都没有出现笑容。
赵单羽显得紧张,他知道郑勋睿的脾气,脸色平静意味着存在不满意的地方。
经过这些日子,赵单羽也知道,火器局最为重要的就是第一区域和第二区域两个地方了,这两个地方是火器局核心的地方,派驻到火器局的五百郑家军将士,重点护卫的也就是这两个区域。
赵单羽已经尽力了,大事小事都力求做到完美,应该说汤若望和薄玉等人是非常满意的,就连诸多的工匠,也认为火器局内部的一切事物吗,都是井然有序的。
从学堂出来,郑勋睿突然提出了要求,再次到第一区域和第二区域去看看。
汤若望和薄玉等人很是吃惊,面面相觑,尽管他们对郑勋睿已经是顶礼膜拜了,可这些地方主要是工匠做事情的地方,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难道说郑勋睿对具体的研制火器和火炮等方面的事宜,也有研究吗,那岂不是神仙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精细分工
进入到生产区域的时候,郑勋睿的神情很是专注,甚至在一名一级工匠的身后站立了好一会,这名工匠正在仔细擦拭刚刚生产出来的一支燧发枪。
毕懋康研发出来的燧发枪,就是靠着这些工匠给造出来的。
良久,郑勋睿终于开口询问了。
“造出来这样的一支燧发枪,需要多长的时间。”
这名工匠的脸色早就白了,身体也是微微颤抖的,郑勋睿进来的时候,他和所有人一样,都是老老实实的站着,不过郑勋睿要求他继续做事,故而才擦拭已经造出来的燧发枪。
郑勋睿开口询问之后,工匠稍稍愣了一下,很自然的开口了。
“小的造出来这支燧发枪,需要十日左右的时间。”
“嗯,你是一级工匠,需要十日的时间,那么二级工匠和三级工匠需要多长时间。”
郑勋睿闻到这个问题,工匠的脸上展现出来一丝骄傲,要知道薄玉大人的要求是非常高的,三百多工匠之中,能够被评为一级工匠的,不过十来人。
“二级工匠需要三十日左右的时间,三级工匠造不出来燧发枪。”
郑勋睿微微点头,脸色依旧很是平静。
他的内心早就在算账了,火器局的三百多工匠,一级工匠十二人,就算是满负荷的运转,一年也就是生产三十来支燧发枪,二级工匠三十五人,每人一年生产十二支燧发枪,总数算起来不到八百支燧发枪,况且火器局还要生产火炮。按照这样的效率下去,每年生产出来的火器少的可怜,短时间之内,根本不能够产生多大的作用和效果。
从火器局回来,郑勋睿再次将自己关在了东林书屋一天的时间。
翌日一大早。郑锦宏、徐望华、赵单羽、汤若望、薄玉、龙华民和邓玉函等人,悉数来到总督府。
桌上已经放着一些文书,这些都是郑勋睿亲自写出来的东西。
众人坐定之后,郑勋睿慢慢开口了。
“昨日在火器局看过了,整体的情况是不错的,不过有两个问题。本官想着问问,请薄大人回到这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火器局一年能够生产多少的燧发枪,第二个问题。火器局一年能够铸造多少门的大型火炮和中型火炮,本官就不问能够生产多少的火箭和地雷了。”
薄玉神情很是肃穆,稍稍思索了一下开口了。
“大人,下官只能够粗略算算,不能够很精准,若是所有工匠夜以继日,一年能够生产五百支燧发枪,十门火炮。”
“也就是说三百多的工匠。没有歇息的时间。”
“大人说的是。”
郑勋睿询问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引发众人的注意,火器局历来都是这样。就算是规模最大的京城火器局,每年也最多能够生产一千支的鸟铳,至于说火炮,开足马力也就是铸造十门左右,这已经达到极限了。
当年为了训练登州和莱州的新兵,京城的兵器局和南京的兵器局。曾经开足马力,两年左右的时间。也就是生产了两千多鸟铳,至于说火炮。悉数都是从西夷买来的。
看见众人毫不在意,郑勋睿轻轻叹了一口气,毕竟时代不同了,几百年之后的精细化分工,一级流水线的生产,在如今看来都是神仙般的存在,不过他必须要贯彻这样的生产理念,至少首先达到精细化分工。
一名一级工匠,制造一柄燧发枪,需要十日左右的时间,一名二级工匠需要三十日左右的时间,两人的手艺肯定是有差距的,一级工匠的手艺肯定要好一些,这就预示着两柄燧发枪不可能一样,无论是在精准度、还是在扳机的扣动力度方面,都会有细微的区别,况且一柄燧发枪,需要诸多的零部件,将每样的零部件按照最高的要求造出来,最后来组装,十天左右的时间就能够完成,这已经很不错了。
但换一个思路,情况肯定是大不一样的,那就是将燧发枪的每个零部件,按照统一的要求来进行制作,在火器局里面,对此等的分工进行细化,譬如说一帮人负责专门制造枪柄,一帮人专门负责枪管,一帮人专门负责枪栓,一帮人专门生产弹簧等等,也就是将生产燧发枪的工作分解开来,这样在质量上面也可以实施统一的要求。
十二个一级工匠,可以每人或者几人负责一块,自己专门制造某一个零件的同时,负责整块的技术审核,凡是不符合标准的零件,坚决不能够要。
工匠的俸禄,也可以按照这样的要求来支付,多劳多得,手艺越高的工匠,收入也就越高,相反那些滥竽充数的工匠,将被彻底淘汰。
当然,这种先进的生产理念,短时间可能难以被人接受,这是因为大明的工匠,每个人都是传承祖上的手艺,这些手艺基本是密不可传的,手艺被视作是吃饭的家伙,必须子子孙孙的传下去,要是手艺泄漏出去了,那就等于是被端掉了饭碗,那是欺师灭祖的事情。
工匠尽管社会地位最为低下,可是相互之间是有着很强对比性的,手艺高的工匠,受到了其他工匠的尊重,手艺一般的工匠,总是低着头夹着尾巴为人的。
可是生产的精细分工,是要摒弃这些观点的,也就是说要求生产的一体化,生产出来的零部件必须要全部合格,每一柄的燧发枪和每一门的火炮,任何的一个零件不合格,那都是不行的,这样组装出来的火器或者是火炮,到了战场上就是斩杀自身的利器了。
朝廷这方面的教训已经很多了,萨尔浒之战的时候,因为火器的不合格,结果鸟铳炸膛的事情比比皆是,到最后大军几乎都不敢使用鸟铳了。
郑勋睿拿起了桌上的文书,开始仔细的说起了改变生产工艺、力求精细化的要求。
汤若望、龙华民和邓玉函等人,听的是目瞪口呆,他们熟悉火器制作的原理,也明白因为工匠技术不到位,导致火炮或者是火铳存在不合格的情况,但郑勋睿说出来的这种制作的办法,能够最大限度的避免出现不合格的火炮与火器。
将火炮和火器的每一个部件都分开来制造,可以在组装之前就严格审核零件是不是合格,只要所有的零件都是合格的,那么组装出来的火炮和火器,肯定就是合格的。
汤若望等人只是想到了火器和火炮生产的精密性,认为这样的制造方式,能够避免出现不合格的火器和火炮,他们绝没有想到,这样的生产方式,将会极大的提高生产效率,让工匠制造出来更多的火器和火炮。
薄玉听的更加的明白,而且在很短时间之内就领悟其中意思了。
薄玉有些为难,他知道这样做,是能够保证火器和火炮质量的,但是这里面存在的问题,就是工匠是不是愿意真正的传授看家本领。
薄玉的神情,郑勋睿能够看懂。
工匠之间的门户之见,必须要摒弃,若是人人都固守自身的那点技术,不愿意拿出来交流,那就得不到进步,永远停留在原来的基础之上,这样的工匠,最终是会被淘汰的。
郑勋睿的神情变得更加的严肃。
“薄大人,本官提出来的办法,在淮安火器局必须要推广开来,若是有不愿意配合的工匠,不管他是一级工匠还是其他的工匠,火器局一律都是要裁撤的,其实南京还有很多的工匠,本官只要愿意招徕,兵器局是不会缺人手的。”
“特别是那些一级工匠,手艺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或者是自身刻苦磨练出来的,指望将一身的本事传给后人,依靠这些本事吃饭,可这样的想法,在淮安兵器局行不通。”
“薄大人,本官给你十日的时间,让工匠做出选择,不要强迫他们,本官可不愿意他们身在曹营心在汉,本官需要的是心甘情愿。”
火器局的生产车间,按照精细分工的要求,进行了全面的改建。
改建需要的时间不是很长。
薄玉将所有工匠召集到一起,说到了精细分工的事宜,并且明确的宣布,愿意留在兵器局的工匠,日后就要服从管理,俸禄和日后的生产是直接联系的,不愿意留在兵器局的工匠,可以自行离开,回到南京去,火器局不会勉强。
薄玉仅仅给了五天的时间,要求所有工匠做出选择。
十二名一级工匠,其中有两人离开,回到南京去了,二级工匠和三级工匠,有二十八人离开。
薄玉没有为难他们,郑勋睿更是没有为难他们。
这些工匠大都是年纪很大的,认识很是固执,不愿意自家的手艺传出去,他们认为这样做是欺师灭祖,是对不起祖先。
接下来的时间,薄玉按照工匠个人的能力,开始进行分工,剩下的二百九十名工匠,分为了十个组,每一个组二十九人,其中包括一名一级工匠,这名一级工匠,成为了这个小组生产零件时候的负责人。
薄玉本身则是担任总负责人,亲自审核零件是不是合格。
本来应该在百余年之后才出现的精细分工,崇祯十年就在淮安出现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毕懋康的认识
毕懋康是南京礼部右侍郎,三品的高官,虽说在南京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但悠闲生活还是可以的,来到南京六部和都察院任职的尚书、侍郎、左右都御史以及左右副都御使,要么是在京城遭遇到排挤,到南京赋闲来了,要么是年纪大了,到这里来等着休沐的,也有一些是主动要求到南京来的,譬如已经去世的原南京礼部尚书董其昌。
毕懋康沉迷于火器的研制,他是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先后担任过中书舍人、监察御史、右佥都御史、郧西巡抚,后调任南京礼部右侍郎。其在为政方面没有太多的建树,不过在火器的研发方面,却是顶级的专家,崇祯八年,毕懋康之著作《军器图说》撰写完成,其中有关燧发枪的制作图集和原理,而且第一柄燧发枪也在这一年制造出来。
遗憾的是火器制造,得不到朝廷的重视,被视作三教九流的勾当,当年徐光启引进红夷大炮的时候,还是在朝廷不允许、自掏腰包的前提下进行的,要知道徐光启是内阁次辅,推行火器都是如此的艰难,更不用说毕懋康了。
红夷大炮和弗朗机在战斗厮杀之中发挥出来了威力,之后朝廷才拿出银子,购买了更多的红夷大炮。
不过火器得不到重视,也是有其深层次原因的,总不能说朝中大人个个都是短视的,这也是因为火器本身存在的诸多问题和局限性,譬如说鸟铳,需要点火发射,射程最多就是两百米。而相聚五百米左右的骑兵冲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到眼前来了,鸟铳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能够两次或者三次射击。就很不错了,如此的效率,尚未对骑兵真正构成杀伤,人家就冲过来了,到了那个时候,手中的鸟铳就成为烧火棍。没有丝毫作用了。
鸟铳还因为质量的问题,时常出现炸膛的情况,对周遭的军士都会形成伤害。
再说火炮,最为威猛的红夷大炮,其自重达到了四千斤以上。运输极为困难,面对以速度见长的骑兵,虽能够形成一定程度的杀伤,但因为其笨重,无法快速移动,最终也是不能够决定战斗结局的。
红夷大炮用来固守城池,倒是能够发挥出来巨大的作用,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朝廷才会花费重金购买一定数量的红夷大炮。
最为关键的还是朝廷以及军队,对火炮的使用理念上面存在重大问题,虽然军队之中有神机营。可在集中使用火炮方面,基本没有形成独立的系统,更不用说诞生后来可以决定战争走向的炮兵营了。
如此情况之下,身为顶级火器专家的毕懋康,也只能够独自在南京钻研火器,尽管有了《军器图说》这样的著作。同样得不到朝廷的重视。
穿越的郑勋睿,当然不是这样的看法。当初决定大规模研制火器的时候,毕懋康就是他注意的第一人选。一方面毕懋康是大明的火器专家,有专门的论述,发明了世界上第一柄燧发枪,抛却了火绳发射的局限,让燧发枪在雨雪天气中可以使用,这是枪械发展的重大进步,另一个方面是毕懋康是进士,其本身的素养是非常不错的,常年研制火器,对于很多先进的理念,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接受。
南京火器局搬迁到淮安之后,郑勋睿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毕懋康弄到淮安来。
想要毕懋康到淮安来,可没有那么简单,毕竟人家是南京礼部右侍郎,虽说没有什么权力,也没有多少的事情可以做,可身份是摆在那里的,人家堂堂三品的高官,用如今的话来说,要有那么大的庙,才能够容纳这样的菩萨。
短时间之内,想要将毕懋康调到淮安来,可能性几乎没有,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毕懋康到淮安来指导火器局的相关事宜。
经过了仔细的考虑之后,郑勋睿给毕懋康写了一封信,为了写好这封信,郑勋睿认真阅读了《军器图说》这本书,要知道《军器图说》这本书,市面上是找不到的。
信函之中,郑勋睿将自身的一些认识贯穿其中,重点说到了燧发枪,肯定了燧发枪历史性的创新,但也毫不客气的指出了燧发枪存在的问题,譬如说发射的子弹同样需要用通条从枪管的出口灌进去,发射的时候,扳机击中燧石发火,扣动扳机需要消耗巨大的气力,子弹的初速、弹道、射程都比不上技术相对成熟的鸟铳等等,这些方面若是不予改进,燧发枪推广的程度是有限的。
郑勋睿说的很直接,没有丝毫的遮掩,摒弃了官场上的拐弯抹角和遮遮掩掩。
这是郑勋睿故意为之,因为他知道毕懋康不是真正的官场中人,大凡这种钻研某方面学术的官员,其性格都是直爽的,毕懋康不是钻研火器到痴迷的程度,也无法发明燧发枪。
既然不能够从正面的渠道将毕懋康调到淮安来,那就用激将法,让毕懋康主动到淮安来,这样很多问题就可以避免了。
郑勋睿的办法非常奏效。
毕懋康没有直接回信,而是径直来到了淮安,求见郑勋睿。
初次见到毕懋康,郑勋睿的印象就非常深刻。
毕懋康脸色很白,这是缺少阳光照耀、长期在屋内的结果,想必专门从事火器研究事宜的毕懋康,不可能有很多的时间闲逛,恐怕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屋里。
毕懋康脸上带着不服气的神情,尽管郑勋睿品阶比他高,可见面的时候,毕懋康的态度不是特别好,毕竟辛辛苦苦发明出来的燧发枪,居然被一个外行否定,这样的气很难忍。
郑勋睿没有在总督府和毕懋康交谈,简单打过招呼之后,带着毕懋康来到了火器局。
在火器局的第一区域和第二区域参观的过程之中,毕懋康的脸色慢慢变化了,从最开始的无所谓,到后来的震惊,特别是在第二区域,看见了将燧发枪的诸多零件分开生产,而且有着严格的标准和尺度,还有近乎苛刻的质量标准之后,他有些忍不住了。
毕懋康和汤若望、薄玉、龙华民、邓玉函等人的交流,也在这个时候开始,他是知道这些人的,在火器研发和制造方面,也是颇有建树的。
其实在毕懋康来到淮安之前,汤若望等人就在吃透燧发枪原理的基础至上,按照郑勋睿提供的思路,开始对燧发枪很多的细节方面予以改进,力求让燧发枪的操作更加的简便,而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在燧发枪的枪管至上,装配刺刀。
拿起一把经过了细节方面改进的燧发枪,看着燧发枪前面装配的可以随时拆卸的刺刀,毕懋康的眼睛发亮,身体都微微颤抖了。
毕懋康甚至没有理睬陪在身边的郑勋睿,专心致志的和汤若望等人交谈了,对于燧发枪细节上面的重大变化,他看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任何的细节变化,都是需要深思熟虑的,很多的东西,制造出来之后,看起来是很容易的,殊不知想到这样的点子,那是需要很长时间的,深谙其中道理的毕懋康当然知道。
随着交谈的深入,毕懋康才知道,这一切细节的变化,悉数都是郑勋睿提出来的。
到了这个时候,毕懋康才开始真正重视身边的郑勋睿了。
当然毕懋康不知道,对于燧发枪根本性的变动方面,汤若望和薄玉等人尚未提出来,那就是在初速、弹道、射速以及燧石撞击发火方面的改变,郑勋睿针对这方面提出来的建议,需要经过无数次的试验之后,才能够真正改进的。
毕懋康不想离开火器局了,在第一区域的公房里面,他对着郑勋睿开口了。
“郑大人,下官有眼无珠,想不到这些改进的事宜都是大人提出来的,下官夜郎自大,还请大人原谅。”
“毕大人万万不要有这等的想法,燧发枪是毕大人费尽千辛万苦才研制出来的,本官对火器也是很关心的,仔细钻研之后,有了一些感触,若是毕大人有兴趣,不妨留在火器局,与汤大人、薄大人、龙大人和邓大人一起钻研。”
“下官求之不得,只是叨扰大人了。”
“无妨,本官的诸多感慨,悉数都和汤大人、薄大人、龙大人和邓大人商讨过,这些见解是不是有道理,毕大人了解其中缘由之后,自是能够做出判断的。”
郑勋睿当然不会和毕懋康说起理论上面的事情,尽管说阅读了不少有关火器和火炮方面的文书,可术业有专攻,他并非这方面的专家,只能够是依靠超前几百年的认识,提纲挈领的点到要害的地方,至于说真正的研制和创造,那是专家的事情。
不过这一步棋走的很是不错,不仅仅是让毕懋康留下来了,而且在接下来的研制和创造的过程中,毕懋康也会不遗余力的。
掌握一个人的心思是非常重要的,特别是对于那些专业性的人才,给与足够尊重的同时,也要采取一些激将法,让其心甘情愿的做事情,这比强迫做事的效果好很多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江湖传说
春天到来,春暖花开,秦淮河更加热闹了,岸边的柳树吐出新枝,绿色的新芽随风摆动,秦淮河河面碧波荡漾,这吸引了大量的文人墨客前往。
每年这个时候,秦淮河是最为热闹的,今年的情况更是不一样,乡试、会试和殿试都结束了,大量的学子返回家乡,其中绝大部分的南方学子,专程来到秦淮河,将科举考试落榜的郁闷,发泄到这里,或者是在这里找寻安慰,秦淮河的姑娘,善解人意,让这些落榜的读书人,在这里找到了知音,对自身的学识不再看低。
说的直白一些,不少落榜的读书人,到这里来找寻自信,伺机发泄。
这本不是坏事情,秦淮河让很多失意的读书人能够有发泄的地方,不至于沉沦。
此时的秦淮河,远不是前些年的风景了,因为出现了几位绝代风华的青楼女子,引得无数的读书人,甚至是一些达官贵人前往。
南京也是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影响最大的地方,特别是在刘宗周出任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之后,对于东林学子以及复社、应社的读书人是很重视的,导致这些读书人自视甚高,也受到了社会各阶层的注意。
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的影响,在南直隶也是受到了一些影响的,关键是在淮北,漕运总督郑勋睿对东林学子不感兴趣,不支持复社和应社,虽没有明确打击,但其所辖的官府之中,基本没有什么东林党人。特别是总督府以及淮安府,东林党人没有立足之地。
更多的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的读书人,开始聚集到南京和苏州等地,他们抨击朝政,议论得失。在言语中展现自身的抱负,而郑勋睿自然也会成为他们议论和抨击的对象。
这样的议论,自然是传到秦淮河的,在不少的青楼,一些读书人甚至公开贬损郑勋睿。
表现最为激烈的,是在南京有着不小名气的、被誉为四公子的陈贞慧、侯方域、冒襄和方以智。
四公子的身份都是不一般的。陈贞慧是原太子少保、左都御史陈于廷的儿子,尽管陈于廷已经去世接近两年的时间,可在南京和苏州一带的影响还是巨大的,侯方域是现任内阁辅臣侯询的儿子,其影响力更是不一般。可谓是标准的官二代,冒襄出身官宦世家、曾经被董其昌极力的赞誉,而方以智则是左佥都御史、湖广巡抚方孔炤的儿子,方孔炤接任湖广巡抚的时间不长,因为山西、河南、湖广和四川一带流寇逐渐开始壮大,五省总督卢象升不再兼任湖广巡抚,专门负责剿灭流寇事宜。
四公子在南京的名气很大,在秦淮河的名气更大。
秦淮河不少青楼女子。对四公子是另眼相看的,才子佳人一直都是千古流传的美好故事,秦淮河的姑娘。大部分都接受过专门的培育,琴棋书画皆通,她们虽然地位卑贱,但渴望美好的生活和爱情,四公子这类有声望的读书人,当然是她们青睐的对象。
而四公子的言行。在秦淮河自然是有着不一般的影响。
不过四公子名气虽然大,却都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他们的科举之路都不是很顺畅,四人都是生员的身份。甚至没有能够中举,四人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陈贞慧三十三岁,侯方域二十岁,冒襄和方以智都是二十七岁,他们中间除开侯方域比郑勋睿小三岁之外,其余都比郑勋睿的年纪大,所以他们议论赫赫有名的殿试状元郑勋睿,总是显得底气不足。
四公子能够有着如此之大的名气,主要还是依赖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
侯方域小小年纪,已经成为复社的领袖之一,陈贞慧子从父业,是名副其实的东林党人,冒襄是应社和复社的骨干,方以智同样是东林党人,不得不说,他们是有文采的,家境也是非常殷实的,父辈更是不一般的人物,故而他们得到了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读书人的吹捧,年龄虽然不大,可名气却是很大的。
按说他们议论和抨击郑勋睿,应该让郑勋睿的名气很不好的,可事与愿违,正是因为他们的议论,让郑勋睿成为秦淮河的风云人物。
郑勋睿与杨爱珍之间的故事,已经无法保密,在秦淮河早就传开了,让这件尘封很久的事情被翻检出来,是因为盛泽归家院的掌柜徐佛家。
徐佛家曾经因为一件事情,专门到淮安去央求郑勋睿,本来是没有抱着多大指望的,却得到了郑勋睿的盛情款待,其所央求的事情,也办好了,郑勋睿如此的讲义气,身居如此的高位,尚且能够善待地位卑贱的徐佛家,这在秦淮河产生的影响是巨大的。
更加让秦淮河姑娘向往的是杨爱珍在郑家的地位,没有因为出身青楼受到任何的影响,在郑家的地位稳固,受到了郑勋睿的尊重和疼爱。
郑勋睿的学识和地位更是不用说,殿试状元,二十四年的年纪,被敕封为太子少保,可谓是大明第一人。
这必然导致郑勋睿在秦淮河的影响巨大,很多青楼女子都将杨爱珍看作了她们的榜样,若是能够跟随如此的杰出的男人,一辈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秦淮河的姑娘,都想着嫁给郑勋睿,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杨爱珍的境况,让不少的秦淮河姑娘看到了希望,她们相信只要经过自身的努力,同样能够过上美好的生活,哪怕自身的出身是很卑微的。
远在淮安的郑勋睿,绝不可能想到如此的情形,其实穿越之后,他几乎没有涉足过秦淮河,到秦淮河也就是寥寥数次,离开南京也有很多年了,但秦淮河的姑娘,依旧记着他,这就应了那句话,哥早就离开了江湖,可江湖还有哥的传说。
盛泽归家院的生意依旧不错,可和其他一些青楼比较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徐佛家从淮安回到秦淮河之后,精神一直都不是很好,也没有全力去打理盛泽归家院,她内心是悲苦的,这都是因为郑勋睿。
郑勋睿的表态和拥抱,徐佛家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可是她拒绝了,因为自身的卑贱,郑勋睿就好比是天上的太阳,让徐佛家觉得配不上,各方面的差距太大了。
回来之后,徐佛家睡梦中哭醒了好多次,她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答应郑勋睿的要求,任何一个青楼女子,哪怕是成为掌柜,也是想着能够脱离秦淮河的,能够找到一个好男人将自身嫁出去,这是青楼女子一辈子都追求的愿望。
青楼需要打理,需要有出色的姑娘,生意才能够火爆,盛泽归家院曾经是秦淮河数一数二的青楼,按说生意火爆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近两年的时间,逐渐被排挤出前列了。
一名小厮进入房间,徐佛家没有抬头,开口询问了。
“眉楼、秣陵楼和白思楼的生意都很好吧。”
“妈妈,小的这就去看看,回来禀报。”
“不用了,奴家真的有些老了,力不从心了。”
“妈妈可不要这样说,小的昨日到眉楼去,还听见里面的姑娘议论柳隐姐姐呢,都说妈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有柳荫姐姐这样的好女儿。”
徐佛家抬头,扭动了一下身体。
“哦,那你可见到了眉楼的顾姑娘。”
小厮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没有开口说话。
看见小厮的表情,徐佛家已经明白了一切,眉楼的顾横波,名气太大了,每日里前去拜访的文人墨客不计其数,不少的达官贵人也想着能够一睹芳颜,人家都是一掷千金,如此情况下,顾横波的眼界肯定是很高的,自家的小厮怎么可能见到。
顾横波和柳隐曾经的名气是差不多的,柳隐离开之后,顾横波的名气如日中天,受到的追捧不计其数,一直到去年年底,白思楼的寇白门、秣陵楼的董小宛和李香君等姑娘,脱颖而出,以其惊艳的容貌和才华,震惊了秦淮河。
顾横波、寇白门、董小宛和李香君四位姑娘,已经成为秦淮河最为耀眼的人物,尽管秣陵楼属于教坊司,按照规矩来说,除开朝廷官员,其余人是不准进入的,可最近几年时间,这个规矩被打破了,凡是有功名的读书人,都是可以进入秣陵楼的。
相比较之下,盛泽归家院因为没有突出的姑娘,生意不可能那么好了。
徐佛家本来是想着能够想想办法的,她已经看中了苏州桃花坞的陈圆圆,也是有着惊艳的容貌和才华,花费重金是能够拉拢到盛泽归家院的,可去了一趟淮安,回来之后,根本没有心思打理盛泽归家院的生意了。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一段时间,以至于盛泽归家院背后真正的老板有些意见了。
这几天,徐佛家打起了精神,派遣身边的小厮,到眉楼、白思楼和秣陵楼去了解情况,想着在适当的时候,去一趟苏州,接触一下苏州桃花坞的老板,看看是不是能够花费一些钱财,将陈圆圆挖过来,让盛泽归家院的生意重新好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有力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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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湎于讲学之中、深居简出的钱谦益,终于有了高兴的事情,朝廷此次的大调整,对于东林书院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情,刘宗周成为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王铎成为了南京礼部尚书,还有方孔炤,就任湖广巡抚,成为封疆大吏,这些人都是东林党的骨干,加上内阁大臣钱士升和侯恂在前面领头,可以说东林党的影响已经快要达到巅峰了。
年轻一代也在慢慢起来,复社领袖张溥成为了户部主事,应社领袖张采成为了顺天府通判,吴伟业成为了礼部员外郎,杨彝就任监察御史,吴昌时和龚鼎孳两人更是不错,成为了给事中,只要顺利发展,假以时日,这些人之中,一定能够出现内阁大臣,那样东林书院的影响,将源源不断的发扬光大。
后备队伍的发同样可喜,四公子的表现也是不错的,在南京的影响很大,身边也有了不少的读书人,东林书院已经开始慢慢影响南直隶的乡试,只要发展顺利,四公子中举是迟早的事情,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同样成为东林党的重要力量。
表面看,钱谦益没有关心外界的任何事情,其实不然,作为东林党的党魁之一,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朝政,关注东林书院的影响力,只有更多从东林书院出去的读书人掌握了权力,东林党的影响才会更大的。
会试和殿试全部都结束了。以陈子龙为代表的东林书院的读书人,高中进士,这次陈子龙回乡省亲的时候,写来书信,说是要拜谒钱谦益。钱谦益专门到南京去,在秦淮河设宴招待陈子龙一行,同时召集了包括四公子在内的诸多读书人,为陈子龙庆贺。
钱谦益此举很是高调,当然他的目的不完全是为了招待陈子龙。
有高兴的事情,自然也有担忧的事宜。漕运总督郑勋睿如日中天,影响力愈发的巨大,就连南京城内的好多茶楼,都有说书人专门讲述郑家军的故事,郑家军打败后金鞑子的战斗。已经被吹上天了,淮北的东林学子,包括复社和应社的读书人,日子很不好过,尽管说郑勋睿没有公开的打压,但各级官府对东林学子以及应社和复社的读书人没有兴趣,不去接触,这让部分的读书人萌生退意。不少读书人已经选择退出了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
此外就是吴伟业,吴伟业虽然是张溥的学生,但从学识方面来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强于张溥,而且在众多后起之秀中,官阶也是最高的,希望是最大的,但是从张溥的来信之中。钱谦益知道了,吴伟业的认识在发生改变。偏向于郑勋睿,慢慢疏远了众人。几次的酒宴上,甚至和脾气火爆的张采发生过言语上的冲突。
更让钱谦益难以忍受的是,郑勋睿回到了南直隶,呼风唤雨,影响日益巨大,杨廷枢也回到了南京,出任南京礼部尚书,这两人已经成为东林党最大的威胁,若是东林党不能够提前动手,恐怕会在两人身上吃大亏的。
东林党的理念是非常明确的,要么就成为东林党人,要么就是东林党人的敌人。
钱谦益来到南京,最主要的还是想着和刘宗周、王铎等人商议,看看如何动用朝廷以及南方士大夫和商贾的力量,排挤甚至是对付郑勋睿和杨廷枢,让他们在南方没有立足之地,南直隶必须是东林党人控制,不允许其他的力量插足。
钱谦益此番来到南京,专门邀请了身在福建老家的黄道周,还有他的学生瞿式耜。
瞿式耜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早年拜钱谦益为师,担任过户科给事中,因为崇祯元年会推内阁大臣的时候,帮着钱谦益呼吁,遭遇排挤,与钱谦益同时被罢官。
刘宗周在官驿设宴,专门款待钱谦益、黄道周和瞿式耜等人,并且邀请南京六部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史和守备勋臣悉数参与。
刘宗周以这样隆重的形式款待钱谦益等人,是不符合规矩的,官驿是用来接待朝廷官吏的,凡是有事到南京来公干的官吏,吃住都是在官驿,可钱谦益等人没有官职,已经是普通百姓,按照道理是不应该进入官驿的。
可刘宗周是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决定下来的事情,其他人是不好反对的,加之刘宗周在大明的影响不一般,被称之为大儒,他所招待的钱谦益和黄道周,同样被称之为大儒,故而刘宗周在官驿接待钱谦益、黄道周和瞿式耜等人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受到了读书人的赞誉。
杨廷枢本不想参加这次的宴会,为此还专门给郑勋睿写信了,不过郑勋睿回信告诉杨廷枢,一定要参加此次的宴请,思索再三的杨廷枢,最终决定参加。
进入官驿,钱谦益、黄道周和瞿式耜等人已经来了,刘宗周和王铎正在陪着他们闲聊,众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显然很是舒心,距离酒宴开始还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应该说杨廷枢来的不算是很晚。
钱谦益和瞿式耜见到杨廷枢之后,微微点头示意,倒是黄道周走过来了,和杨廷枢抱拳问候,杨廷枢回礼之后,准备走到一边去,他不想与钱谦益等人闲聊。
也就在这个时候,钱谦益突然提高声音说话了。
“石斋先生的《节寰袁公传》一文,乃是流传千古之佳文,其中‘智者不能谋,勇者不能断,慈者不能卫,义者不能决,赖圣人特起而后天下晏然’之评论,振聋发聩,发人深思,乃是我大明崛起之经典呐喊,谁知道有些人却对此话不屑,随意歪曲,在下真的是不明白啊,有些人年少轻狂,以为到了高位,所说之话语就能够代表一切了,真真的不知高下。”
杨廷枢看着钱谦益,脸色变得不好了。
他当然知道钱谦益说的是谁,郑勋睿与黄道周之间的见面,不是很融洽,郑勋睿专门写信说了这件事情,杨廷枢看过郑勋睿的信函之后,思考了很长的时间,最终体会到了其中的深意,也明白了清谈误事、书生误国的真正含义。
想不到这个时候,钱谦益拿出这件事情来说,无非是想着给他杨廷枢一个下马威,同时借机贬损郑勋睿。
“杨大人,不知道是如何认识此事的。”
见到杨廷枢面色变化,钱谦益根本不在乎,反而点着杨廷枢发问了。
杨廷枢冷冷一笑,开口回击了。
“本官和郑大人早就说过这些事情,黄老先生的《节寰袁公传》一文,本官也仔细阅读过,本官钦佩黄老先生之文采,可要说到‘智者不能谋,勇者不能断,慈者不能卫,义者不能决,赖圣人特起而后天下晏然’之评论,在下一样有不同之看法。”
“自古就有圣人一说,譬如说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开汉四百年之张子房,本官也是异常的崇拜,可本官读了不少的史书,感觉到姜子牙和张子房这等的圣人,都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披肝沥胆、呕心沥血、忠贞不二、勤勉事主,遍观史书,从未有谁评价他们喜好清谈,他们都是扎扎实实的做事情,并且做出了令后人敬仰的成就。”
“可惜他们的这些真实的秉性,被后人遗忘了,或者是截取片段理解,将他们刚直不阿之品行无比扩大,却忘记了他们为了达到目的所做的转圜和努力,本官想,他们若是也按照如今的某些理解来做,一味的坐而论道,不知道起而行之,怕是也不可能成为圣人。”
。。。
杨廷枢还没有说完,钱谦益的老脸就有些红了。
钱谦益和黄道周等人没有开口说话,一边的刘宗周也没有开口,瞿式耜这个时候开口了。
“杨大人此话何意,难不成认为‘智者不能谋,勇者不能断,慈者不能卫,义者不能决,赖圣人特起而后天下晏然’之评论为空谈吗。”
杨廷枢看了看瞿式耜,冷冷一笑。
“起田兄也曾经在朝中为官,为何说出来此等的话语,本官不过是有感而发,本官的意思很明确,站着说话很简单,真正的身体力行不容易,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天下稳定,让大明之威严名扬四方,这才是圣人该做的事情,若是大家都坐着来评论,指出朝野存在之弊端,却无一人想出好的办法来解决问题,甚至用圣人之话语言行来指责如今做事情之人,这天下难道能够变得更好,若真的是那样,大家不妨全部坐下来,每日里滔滔不绝辩论。”
杨廷枢说出这番话之后,就连刘宗周的脸色都有些变化了。
东林学子、复社和应社的读书人,的确精通于坐而论道,很少有人起而行之,还有就是洋洋洒洒的说出一大篇的道理,点出问题所在,却没有真正能够解决实际问题的办法,杨廷枢这一点说到了关键,让众人短时间之内无法回答。
辩论很快停止,酒宴分为两桌,杨廷枢主动坐到第二桌,刘宗周看了看,没有勉强,他有些后悔,今日请杨廷枢前来,本来是想着好好辩论一番,让杨廷枢有所感悟的,谁知道吃饭之前的较量,反倒是钱谦益等人落了下风。(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 煽风点火
杨廷枢有力的反击,让刘宗周等人有所思考,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是被称呼为大儒的,自身的素养是很不错的,但那些年轻的读书人,就不一定是这样的做法了。
杨廷枢将短暂辩论的情况,当天写出来,派人迅速送往淮安,交给郑勋睿,他已经有些担心了,看样子钱谦益、黄道周和瞿式耜等人专程到南京来,恐怕背后的目的是不简单的。
翌日,由四公子之一的陈贞慧做东,邀请钱谦益、黄道周和瞿式耜到秦淮河的眉楼饮酒娱乐,眉楼已经是秦淮河最为出名的地方,盖因为眉楼是秦淮河最为杰出的女子顾横波所在之地,顾横波才貌双绝,有南曲第一之盛誉,且做事情我行我素,不打在乎世人的眼光,高兴时放浪形骸,情绪不好之时冷若冰霜,这些都是被读书人赞誉的性格。
春日的季节,气候适宜,正是喝酒娱乐的大好时光,再说到秦淮河娱乐,已经成为读书人之间最为普遍的事情,而且能够到眉楼去,得到顾横波的招待,这是读书人有面子,要知道顾横波可不是什么人都接待的。
钱谦益和黄道周等人的名气非常大,作为当代的大儒,他们受到了很多人的敬仰,特别是黄道周,为官之时耿直忠贞,不畏权贵,更是被读书人所推崇。
一行人来到眉楼,已经是酉时。
眉楼的酒宴早就准备好了,为了表示对钱谦益和黄道周等人的敬仰和尊重,侯方域和冒襄等人,还专门从白思楼请来了寇白门。从盛泽归家院请来了徐佛家等人。
在南京的东林学子、复社和应社的读书人,选出其中的十名代表,连同四公子一道,专门陪着钱谦益和黄道周等人饮酒作乐。
可以说这是一次非常隆重的招待,也是秦淮河少见的大儒与东林学子聚会的场景。
刘宗周等人是不会参加的。因为朝廷有规定,官吏只能够到教坊司所属的富乐院或者是秣陵楼,不允许到其他的青楼去,尽管这样的规定,早就是名存实亡,可身为大儒的刘宗周等人。还是要遵守的。
酒宴在顾横波的歌舞之中开始。
顾横波被誉为南曲第一,其歌舞的确是一绝,可以让人心旷神怡,也可以让人魂不守舍,也只有今日这样的场合。顾横波才会尽情的展现,有钱谦益、黄道周这样的大儒,还有四公子在场,展现自身的能力,得到众人的青睐,也是应该的。
欣赏歌舞,少不了饮酒,作为东道主的陈贞慧。开始给钱谦益、黄道周和瞿式耜等人敬酒,接着侯方域、冒襄和方以智等人,也站起身来敬酒。跳完一曲歌舞的顾横波,同样来给钱谦益等人敬酒。
徐佛家和寇白门没有起身敬酒,她们一个是满腹心思,一个是年纪有些小。
在大儒的面前展现自身的才气,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很快陈贞慧等人就开始了对朝局的议论。按说展现自身的才气,应该是吟诗作画等等。可东林学子不会这样做,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才气。就是对朝局精辟的议论,这也是将所学的知识,与当前的实际结合起来。
陈贞慧毫不客气的开始攻击郑勋睿,连带着杨廷枢,一并遭受到攻击。
郑勋睿与黄道周之间的交谈,众人知道,昨日杨廷枢与钱谦益等人的交谈,众人也知道了,可以说钱谦益和黄道周都是遭受到羞辱的,两人是大儒,又是东林魁首,遭遇这样的羞辱,是不能够忍受的,如此情况之下,他们不抨击郑勋睿和杨廷枢,内心肯定是不舒服的,况且众人都做了充足的准备,评论起来肯定头头是道。
郑勋睿被形容成伪君子,年少轻狂,依靠着谄媚攀升到高位,不过偶尔打败了后金鞑子,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要是由陈贞慧等人来指挥朝廷大军,早就彻底剿灭后金鞑子了,至于说杨廷枢,那就更加的不堪了,就是依靠着郑勋睿,才能够到如今的位置上面去。
众人的抨击,就连黄道周都听不下去了,在众人尚在兴致勃勃抨击的时候,就站起身来说话了,大致的意思是郑勋睿还是有能力的,否则不可能身居高位。
黄道周的话语,没有产生多大的作用,众多的东林学子更加的激动,他们的言语也更加的放肆,甚至有人说了,郑勋睿没有多大的本事,所有做出来的事情,都是运气好罢了。
当众人开始抨击郑勋睿三元及第这件事情,认为郑勋睿名不副实的时候,黄道周再次开口了,这一次黄道周的神色很是严肃,怒斥众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岂能轻易怀疑他人的学识,不过黄道周还是以长者的口气说话的,基本就是劝诫的意思。
钱谦益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脸上带着微笑,看着众人抨击,瞿式耜几次想着开口说话,都被钱谦益制止了。
徐佛家对东林学子的印象是不错的,身为盛泽归家院的掌柜,接触到不少的东林学子,这些人比起那些商贾,素质要高很多的,说话做事也是彬彬有礼,当年因为柳隐的事情,郑勋睿大发雷霆,果断出手教训了龚鼎孳,并且和张溥、杨彝等人割袍断义,徐佛家虽然对龚鼎孳等人有些看法,但这不印象她对东林学子整体的好感。
可是看着今日出现的这一幕,徐佛家目瞪口呆,众人毫无根据的攻击,随意的发泄,根本不管不顾读书人的身份,说出来的都是无中生有的抨击,甚至上升都了对个人人身的攻击,这哪里是读书人应该做的事情,况且这里都是东林学子之中的精英。
徐佛家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郑勋睿会对东林党人没有好的印象,只要是站在公正的角度上面,没有人能够理解这种毫无顾忌的攻击。
徐佛家对郑勋睿有着特殊的感情,听见众人如此的议论郑勋睿,她不仅仅是不高兴和愤怒,甚至感觉到心疼,这样的表情,自然是表现在脸上了。
徐佛家被邀请参加今日的宴会,目的就是来陪着钱谦益和黄道周等人娱乐,如此的场合,她是没有发言权的,不可能开口说话,若是不自量力,开口为郑勋睿辩解,恐怕会遭遇到众人直接的攻击。
毕竟是二十八岁的年纪,见过太多的事情,徐佛家知道自己不能够开口说话。
身边的寇白门没有太多的表情,毕竟寇白门的年纪还小,不过十四岁的年纪,当年郑勋睿在秦淮河有那段传奇经历的时候,寇白门尚不到八岁,听说过这些事情,但没有什么感受。
顾横波脸上一直都是带着微笑,不过众人抨击郑勋睿的时候,她没有开口说话,黄道周站出来为郑勋睿说了一些公道话,她脸上略微显露吃惊的神情,可能是想不到身黄道周为东林书院推崇的大儒,怎么会为郑勋睿说话。
眉楼里面的气氛,慢慢变得热闹而微妙。
酒精的作用是巨大的,钱谦益的脸上一直都是带着微笑,充分表露出来东林党魁首的态势,仿佛是上位者看着一群后起之秀正在展现能力,瞿式耜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几次想着开口说话,都被钱谦益阻止了,恐怕不是那么高兴。
黄道周的脸上尽管还带着微笑,可微笑之中似乎潜藏一丝的忧虑,也许是为眼前的这些年轻人担心,如此偏激的认识,如此的度量,将来怎么可能成就大事。
陈贞慧、侯方域和冒襄三人的表现是最为活跃的,他们不停的起身敬酒,方以智显得稍微沉默一些,其余东林学子在陈贞慧等人的带动之下,同样显得活跃。
陪着众人饮酒作乐的不仅仅是顾横波、徐佛家和寇白门,还有眉楼的其他姑娘,到了这个时候,众人抛却了刚开始的拘谨,和身边的姑娘开始调笑喝酒了,美女和美酒,相互融合之后,就好比是催化剂,让调笑的氛围朝着更加暧昧的方向发展。
这样的氛围之下,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徐佛家,自然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尽管说读书人顾及面子,不会在这个时候对着一个女人发泄,但他们可不会忘记徐佛家的表现,毕竟大家都知道,徐佛家和郑勋睿之间的交情是不错的,而且去年徐佛家专门到淮安去,求着郑勋睿办事情,郑勋睿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寇白门的表现同样是矜持的,她可不会看顾横波是如何表现的,重点还是跟着徐佛家学习,毕竟在秦淮河,徐佛家算是前辈了,跟着前辈学习,不会吃亏的,面对着暧昧的场景,寇白门脸上一直都是带着微笑,举止是有度的,她的年纪不大,众人在她的面前,也不可能那么的放肆。
搂搂抱抱的情形到处都是,钱谦益、黄道周和瞿式耜尚能够保持克制,可四公子和其他的学子就不可能那么规矩了,他们和诸多的姑娘对饮,嬉笑打闹,毫无顾忌。
既然到青楼来了,就是要发泄和娱乐的,这大概是车陈贞慧等人的真实想法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 过分
陈贞慧举着酒杯,来到了徐佛家的面前。
徐佛家今日的表现,他是看的一清二楚,作为东道主,他肯定是不高兴的,要说陈贞慧并不认识郑勋睿,也没有打过交道,但作为东林党人,对郑勋睿和杨廷枢等人有着与生俱来的厌恶,要知道杨廷枢和史可法等人,都是受到了郑勋睿的影响或者是强迫,脱离了东林党或者是复社和应社,这给东林党造成了重大的影响,更加过分的是,淮北不少的读书人,摄于郑勋睿的淫威,已经脱离或者疏远了东林党、复社和应社。
面对这样的威胁,唯有大家团结起来,一致的打击,才能够彻底消除存在的隐患。
徐佛家和郑勋睿之间的关系很不错,陈贞慧是清楚的,他的叔叔陈于泰与郑勋睿是同年,崇祯四年的殿试榜眼,赋闲在家好多年了,殿试状元和榜眼之间差距如此之大,陈贞慧肯定是不服气的,这一切都是凭什么。
陈贞慧已经是三十三岁的年纪,迄今还是禀生,甚至乡试都没有能够通过,这促使他产生了不少的怨气,父亲和两个叔叔,都是进士,他若是不能够高中,有辱门第。
也是在这样的压力之下,陈贞慧的性格慢慢变得有些偏激了,一面是沉湎于风花雪月之中,享乐人生,派遣心中的郁闷,一面是刻苦钻研文章,写出来一些婉丽娴雅的文章,慢慢在读书人之中有了非同一般的影响,因为家庭出身不一般,陈贞慧对朝政有一定的了解。加入到复社和东林书院之后,品论朝政的优势迅速凸显,这让他在东林书院和复社的影响非同一般,也在四公子之中位列第一。
“徐掌柜,在下敬你一杯酒。今日这等的场景,殊为难得,还请徐掌柜开颜啊。”
徐佛家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准备饮下这杯酒。
谁知道这个时候,陈贞慧再次的开口了。
“徐掌柜在秦淮河影响也是不小的。在下今日做东,宴请钱老先生、黄老先生和瞿先生,就是为了诸位前辈能够开怀,若是徐掌柜总是矜持,在下可就有些不愉快了。烦请徐掌柜喝下这杯酒之后,移坐到黄老先生身边去,在下好像记得,徐掌柜也是很崇敬黄老先生的。”
徐佛家稍微愣了一下,准备开口说话。
陈贞慧已经喝下这杯酒,将杯口对着徐佛家。
“徐掌柜是不是认为在下所要求的事情做不到啊。”
陈贞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不是很好,脸色也微微变化了。
徐佛家叹了一口气。身在秦淮河,她是不可能要强的,特别是面对陈贞慧这样的人。人家背后是有着强大力量的,盛泽归家院惹不起。
“承蒙陈公子看得起,奴家饮了这杯酒,按照公子所说的做就是了。”
黄道周作为大儒,一直都受到众人的推崇,今日到秦淮河来。也是很难得的情形,加之其说话做事都是耿直的。这也让其很快成为中心人物。
众人敬重黄道周,那是在学堂里面授课的时候。可到秦淮河来了,若是还端出食古不化的态度,那就有些扫兴了,黄道周喝酒的时候,身边本来是安排了姑娘,可其一直都没有正眼看,也没有和姑娘对饮,这与其他人的随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情况,陈贞慧才决定让徐佛家去陪着黄道周饮酒。
黄道周曾经有过一句话,谓目中有妓,心中无妓,这句话的影响是很大的,也让众人心存不满,认为黄道周不过是说说,根本就没有真正遇见过情难自持的情形,若是遇见那等*的局面,同样是难以把持的。
饮酒的过程之中,陈贞慧和侯方域、冒襄等人窃窃私语,其实就是起心了,想着试探一下黄道周,看看黄道周是不是真的能够做柳下惠。
众人不断的给黄道周敬酒,想想黄道周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虽说以前喝酒是海量,但架不住这么多人敬酒,很快就显露出来醉态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徐佛家走过来,坐到了黄道周的身边。
众人看见这样的情形,更是高兴,轮流上去给黄道周和徐佛家敬酒,要知道徐佛家也是秦淮河的名妓,其风韵非同一般的,要是黄道周喝酒的过程之中,突然春心荡漾了,岂不是能够与徐佛家成就一段好事。
总之众人是不相信黄道周的那句目中有妓,心中无妓的话语。
徐佛家坐到了身边,黄道周的态度的确改变了一些,这里面的缘由,众人不可能知道。
原山阴帮帮主徐吉匡是黄道周的学生,被漕运总督府擒获之后,心心急如焚的黄道周,想着能够救下弟子徐吉匡,可是担心出面求情郑勋睿不买账,故而专门找到了徐佛家,恳请徐佛家出面说和,想不到徐佛家出面,郑勋睿果然答应了。
现如今徐吉匡在漕运总督府做事情,应该说这是郑勋睿看在徐佛家的面子上面,才会做出如此的决定的。
说起来黄道周欠了徐佛家的人情,所以徐佛家坐到了身边,黄道周不可能无动于衷。
可是这样的场景,在陈贞慧等人看来,就很不一般了。
黄道周终于是醉了,醉的一塌糊涂,站都站不起来了,继续喝酒是不现实的,必须要歇息了,好在眉楼里面多的是房间。
这个时候,陈贞慧提出了要求,黄老先生必须要在眉楼最好的房间里面歇息。
最好的房间,当然就是顾横波的房间了。
顾横波没有反对,很快站起来两人,扶着黄道周去顾横波的房间歇息了。
陈贞慧看着徐佛家,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了。
“徐掌柜,在下刚才看见了,黄老先生对徐掌柜很是青睐,就连在下都得不到黄老先生如此的笑容,在下看是不是请徐掌柜去照顾一下黄老先生啊。”
四周稍稍安静一下之后,众人很快跟着起哄了,侯方域和冒襄等人是大声吆喝,怂恿徐佛家到房间去照顾黄老先生,至于说照顾是做什么事情,众人当然清楚。
徐佛家的脸色沉下来了,她虽然是青楼女子,以前也陪过不少的男人,可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自从担任盛泽归家院的掌柜之后,就没有陪过任何一个男人,如今陈贞慧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求她去陪客,不管对方是谁,她都是不能够忍受的。
可是在这样的场合发脾气,那也是自找无趣的,不管怎么说,徐佛家都还是青楼女子的身份,哪怕是掌柜,因为你没有从良,人家到这里来了,就可以提出来要求。
“陈公子,奴家身体不舒服。”
徐佛家说的虽然是委婉,但这是明确拒绝的信号。
陈贞慧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他是秦淮河的常客了,不管到哪一家青楼,都是很有面子的,没有遭到过拒绝,今日的情况更是不一样了,邀请的是钱谦益、黄道周和瞿式耜这样的前辈,人家都是在朝廷做过高官的,在南京乃至于大明都是影响很大的人物,而且周围还有那么多东林学子,若是在这样的场合,被人拒绝了,岂不是很难堪的事情。
“徐掌柜可真的是矜持啊,又不是没有做过这些事情,难不成是看不起黄老先生和在下。”
陈贞慧这话说的很重很刺耳,这不仅仅是对徐佛家的不尊重,甚至可以说是鄙视。
周围安静下来。
钱谦益在一边闭着眼睛,假装没有看见这一切。
瞿式耜忍不住了,其实他早就想着开口说话的,在座的都是读书人,若是欺凌青楼女子,那就完全失去了读书人的斯文,传出去肯定是被人耻笑的,应该说不仅仅是陈贞慧等人遭受到耻笑,就连钱谦益、黄道周和他也要遭遇到耻笑。
“定生,徐掌柜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了。”
瞿式耜开口劝阻,本来是好意,不想将事情闹大,也不想众人丢丑。
令他想不到的情形出现了,开口的居然是冒襄。
“瞿先生,今日的事情,关乎到颜面,您还是不要插手,继续喝您的酒。”
瞿式耜气的脸色发白,哪里还有心情喝酒,他根本想不到,喝酒之人,本就是胆子大,而且冒襄和侯方域等人都很是年轻,将颜面看的最为重要,岂会听他的劝阻。
再说了,钱谦益是东林党魁,人家看见这样的事情,都不开口说话,假装酒喝多了。
瞿式耜准备站起身来拂袖而去的时候,衣袖被钱谦益拉了一下。
瞿式耜扭头看了看依旧闭着眼睛的钱谦益,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起来,今日的事情,对他的刺激太大了,前面有四公子以及诸多的东林学子毫无根据的抨击甚至是谩骂郑勋睿,后面有陈贞慧等人强逼徐佛家接客,这一切的事情,难道是号称清流的东林学子做出来的事情吗。
就在场面难以得到控制的时候,顾横波开口了。
“陈公子,这里是眉楼,奴家可是眉楼的主人,怎么能够要徐掌柜出面,这陪着黄老先生的事情,还是奴家来做吧。”
欢呼声再次的出现,顾横波能够出面伺候黄道周,陈贞慧等人脸上当然有光彩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报复
顾横波主动侍寝黄道周的事情,翌日一大早就传开了,如此大的事情,在秦淮河是无法保密的,结局也令很多人掉眼镜,黄道周果然没有要求顾横波侍寝,而且还是在顾横波褪去了全身上下所有衣服的情况之下,自此之后,黄道周这个理学先生的帽子是戴牢了,而顾横波的名气也更大了,当然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是有的,有人赞誉顾横波的豪爽,但更多的人是鄙夷顾横波的放荡。
这一切的传闻,徐佛家都没有在意,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是最清楚的,感受也是最复杂的,顾横波遭受到如此多的非议,徐佛家的内心不好受,当时的情形,若不是顾横波挺身而出,还真的不知道如何的收场,不管怎么说,顾横波的这个恩情,徐佛家都是要记在内心的。
青楼女子最大的悲哀就在这里,不管你如何的有钱,也不管你如何的出色,一旦你踏入到风花雪月之中,想要彻底抽身,唯有从良,否则在别人的眼里,你永远就是出卖身体的人,得不到他人的尊重,你也永远没有社会地位,不要看顾横波、寇白门、李香君和董小宛等人如此的风光,可女人总是有年老色衰的时候,秦淮河也会不断有新人出现,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无人用正眼看你了,那你就只能够依靠自身了。
都说青楼女子爱钱势利,这其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青楼女子没有未来,若是不多积攒一些钱财,今后还真的无法生活。
徐佛家的内心已经有人了。那就是郑勋睿,她突然有了守身如玉的想法,那是为郑勋睿做的,尽管她和郑勋睿之间,目前看没有什么可能性。故而陈贞慧要求她侍寝黄道周的时候,那就是一种最大的亵渎,那是不折不扣的侮辱。
这一刻,徐佛家突然有了急切的从良的心思,若是郑勋睿本人就在南京,相信她会马上去找郑勋睿。渴望能够从良。
徐佛家见过太多的世面,也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这其中给她印象最深的就是郑勋睿了,曾经在盛泽归家院的交谈,徐佛家认为不过是男人惯常的托词。可郑勋睿是真正的做到了,这样的男人真的太少了。
秦淮河知道南直隶各地的诸多消息,这里就好比是一团海绵,能够吸收各处青楼的消息,这些消息都是来到秦淮河的客人说出来的,他们会比较秦淮河和本地青楼的区别,兴之所至的时候,更是会吹嘘本地的某些有名望的人。照样到青楼去关顾。
淮北到秦淮河来的人是不少的,可这些传闻中间,听不到郑勋睿任何一次到青楼去的事情。能够听到的都是对郑勋睿的佩服、赞誉或者是辱骂。
仅仅从这一点上面来说,郑勋睿就是真男人。
徐佛家在这一刻想到了郑勋睿,还有更加迫切的原因,那就是希望能够找到真正的依靠和保护,她很清楚,自己在眉楼的所作所为。已经得罪了四公子,甚至是得罪了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这样的后果她是无法承担的,只要人家真的动手找麻烦。绝非她一个青楼女子所能够抗衡的,就算是盛泽归家院的老板,也不会出面,人家顶多是给她一大笔的银子,重新找寻以为掌柜。
尽管在秦淮河有着不一般的名气,也见到了不少的达官贵人,可那都是逢场作戏,真正遇见麻烦的事情,这些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不会有谁为你出面,人家都是躲得远远的,嘴上能够关心一两句话,就算是很不错了。
徐佛家其实是没有真正的依靠的,何况这些年的时间,她没有接客,一门心思都在盛泽归家院上面,和外界的接触,主要都是短暂的交谈。
从眉楼回来之后,徐佛家基本就在盛泽归家院,哪里都没有去,她不知道陈贞慧等人是不是会找麻烦,她的内心还残留着一丝的希望,毕竟陈贞慧等人是读书人,明白事理的,不会和她这个青楼的掌柜计较。
陈贞慧慵懒的坐在躺椅上面,这种椅子南京不多,是从西夷来的玩意,坐着或者躺着都很是舒服,完全不同于*的木椅子。
冒襄和侯方域两人坐在一边,四公子之中,唯有方以智没有来。
在秦淮河宴请钱谦益、黄道周和瞿式耜等人,让四公子的名气更大,特别是试探黄道周是不是柳下惠,更是在南京传开了,这里面彰显出来不一般的味道,要知道黄道周是什么人,是当朝的大儒,一般人见到都是毕恭毕敬的,可四公子就是能够大胆的试探和捉拿,这可不是一般关系的人可以做的。
从这个方面来说,四公子再一次获得了很好的声誉。
当然也有不高兴的事情,那就是徐佛家的拒绝。
宴请钱谦益等人之后,陈贞慧私下里和冒襄、侯方域以及方以智都聊过,除开方以智对这些事情看的很淡之外,冒襄和侯方域都认为徐佛家太过分了,侯方域更是认为,徐佛家之所以如此的大胆,无非是想着与郑勋睿的关系不一样。
很多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说及什么事情都没有,可一旦专门拿出来说了,那意义就不一样了,何况这里面牵涉到郑勋睿了。
郑勋睿是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死对头,自然也是陈贞慧等人的对手。
“定生兄,我看这件事情不能够就这样算了,徐佛家算什么东西啊,我们尊敬她,叫一声徐掌柜,仗着有人撑腰,就瞧不起我们了,不给她一些厉害尝尝,那还了得。”
冒襄的话语刚落,侯方域跟着开口了。
“辟疆兄说的有道理,徐佛家做的太过分了,定生兄请客,徐佛家从头至尾都是板着脸,还想着让我们去讨好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陈贞慧看了一眼两人,慢吞吞的开口了。
“不就是一个青楼的女人吗,犯不着生气。”
冒襄站起身来,脸上露出愤懑的神情。
“定生兄,这可不是小事情,要说这个徐佛家仅仅是不高兴也罢了,可她背后有人啊,仗着背后有人,就如此的摆架子,一个青楼女人,在我们面前摆架子,我们要是什么都不做,这样的事情传扬出去,我们还有什么颜面。”
冒襄说出来这样的话语之后,陈贞慧的神情变得略微严肃了一些。
“辟疆说的有些道理,要说我们出手对付一个青楼女人,还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不过徐佛家背后有郑勋睿,我们正好接着这个机会,出手整治一下徐佛家,看看郑勋睿是什么态度,要是郑勋睿不理不睬,我们正好宣扬郑勋睿无情无义,将柳隐的事情也抖露出来,让郑勋睿在南京的名誉彻底臭下去。。。”
冒襄和侯方域两人听的眼睛里面放光,这的确是很好的办法,一举两得,让秦淮河的那些姑娘看看,也让郑勋睿里外不是人,毕竟郑勋睿只是漕运总督,不能够插手南京的事情。
正在这个时候,方以智来了。
到南京有一段时间了,聚会也有好多次了,方以智打算回到安庆去。
四公子之中,真正喜欢看书和钻研学问的,还是方以智,此次到南京来,听了钱谦益、黄道周等大儒授课,他很有收获,打算回去认真思索之后,将这些感受写下来,同时也回家去继续看书。
方以智进屋之后,发现陈贞慧、冒襄和侯方域的脸上都带着舒心的笑容,好像是经历了一次舒畅的交谈,或者是解决了什么问题。
还没有等到方以智开口,冒襄就迫不及待的将刚才商议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了。
颇为老辣的陈贞慧没有开口,一直都是看着方以智的表情。
方以智听的很仔细,脸上也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态。
冒襄说完之后,他紧跟着开口了。
“定生兄、辟疆、朝宗,我认为没有必要这样做,对一个青楼女人下手,不是我们读书人应该做的事情,郑勋睿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大可直接与其交锋。。。”
方以智还没有说完,就被冒襄打断了。
“密之,难为你一肚子的学问,从早到晚就知道看书,就快要成为书呆子了,郑勋睿刚刚到淮北,就大肆动手,顾及到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颜面吗,我们诸多的同仁,无法在淮安立足,迫不得已离开,郑勋睿这不是攻来的挑拨吗,你以为我们四人专程到淮安去,找到了郑勋睿,一番义正言辞,就能够让郑勋睿就范吗,你想的也太简单了。”
冒襄说完,侯方域连连点头。
“成大事不拘小节,我们得到了钱老先生、黄老先生的重视,更是得到了刘大人和王大人的赞誉,若是他日郑勋睿对付钱老先生、黄老先生,甚至是刘大人和王大人了,难道我们能够袖手旁观吗,肯定是不行的,郑勋睿和黄老先生交谈的时候,如此的狂妄,杨廷枢与钱老先生、黄老先生和瞿先生交谈的时候,更加的狂妄,难道密之兄还看不出来端倪吗。”
方以智的脸色有些变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陈贞慧才开口。
“密之,辟疆和朝宗说的是对的,防患于未然,郑勋睿身居高位,我们示弱,岂不是让其更加的嚣张。”(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利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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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泽归家院突然被官府查封,而且是上元县衙门直接查封,这个消息惊动了整个的秦淮河,要知道秦淮河的所有青楼,与官府都是有着紧密联系的,要么就是背后的老板是南方的士大夫、大商贾,要么就是与官府之中的某些官吏很是熟悉,而且因为秦淮河的名气很大,不仅仅是在南京,在整个的南方乃至于大明,都是众人津津乐道和向往的地方,所以说这么多年来,官府根本就不涉足这一片区域的。
盛泽归家院的名气不小,据说来头也是很大的,但突然之间就被官府查封,事先没有丁点的消息,这样的影响是非同小可的,不过上元县衙很快出面解释了,说是盛泽归家院与流寇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有勾结,并且资助流寇在北方作乱。
这样的解释,更是引发了轩然大波,开什么玩笑,青楼怎么可能与流寇有联系,再说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都是在北方,从来没有来过南京,怎么可能与秦淮河有什么牵连,这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要说个别的流寇到秦淮河来娱乐,那倒是有可能,反正流寇的脸上没有刻字,谁也不认识,只要是能够掏出来大把的银子,谁管你是什么人。
传闻很快出现了,说是盛泽归家院的掌柜徐佛家得罪了某个大人物,人家到盛泽归家院去的时候,受到了怠慢。所以就要出手整治了。当然也有人说到了前些日子钱谦益、黄道周和瞿式耜到秦淮河,受到四公子等人的盛情款待,那一次也有徐佛家参与,结果徐佛家的表现很是不好,得罪了去往眉楼的所有人。
各方面的传闻都有。
不过传闻在很短的时间之内突然消失。这是因为盛泽归家院仅仅被查封了两天的时间,很快开始开门营业,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上元县衙也没有做出详细的解释,只是说勾结流寇的事宜,与盛泽归家院无关。只是与其中的个别人有关。
细心的人发现,盛泽归家院的掌柜换人了,徐佛家不见了。
依旧有人议论,毕竟徐佛家还是有着一定的名气,尽管已经是过气的名气。没有谁相信徐佛家会勾结流寇,偶尔会有人在盛泽归家院娱乐的时候,不识趣的问及徐佛家的情况,但得不到任何的回答。
这样的议论很快消失了,没有谁会特别去关注一个青楼女人,大家到秦淮河来,是想着发泄和娱乐的,与己无关的事情。大不了议论一番,空发一些感慨罢了。
不过有几个人是很关注这件事情的,那就是顾横波和寇白门。盛泽归家院突然被查封的时候,她们是大为震惊的,自然想到了在眉楼发生的事情,至于说应天府做出的盛泽归家院结交流寇的事宜,纯粹是无稽之谈,大家都在秦淮河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谁的底细,盛泽归家院根本不可能结交流寇。尽管青楼姑娘的身份低微,但还不至于投身流寇的怀抱。
很快盛泽归家院再次开门营业。但徐佛家不见了,这让她们更加坚信了自身的判断,徐佛家那日的作为,得罪了四公子,恐怕是遭遇到算计和报复了。
这样的猜测让顾横波和寇白门有些崩溃,在她们的内心,四公子和东林学子都是谦谦有礼的,都是非常有素质的读书人,甚至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再说徐佛家不过是青楼女人,小小的一个掌柜,为了一件小事情,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吗。
顾横波和寇白门都是聪明人,两人不敢说出来内心的猜疑,只是在碰面之后,悄悄的议论,不知道徐佛家到底得罪了谁,为什么得罪,以至于遭遇到了如此巨大的算计,按说那日在眉楼的事情,不至于引发如此严重的后果。
上元县衙,大牢。
徐佛家被关押在这里好几天的时间了,期间没有人询问她,也没有谁来提审。
徐佛家的脸色苍白,双目无神,刚刚进入大牢的头两天时间,她几乎是粒米未沾,整个人都处于恍惚和癫狂的状态,盛泽归家院被查封,自身被关进大牢里面,作为一名弱女子,面对如此重大的打击,不可能表现的很是镇定,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很正常的。
徐佛家被关押在大牢里面,享受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单独的牢房,每天都有专人来送饭。
要知道大明的女监,被关押的女人命运是异常悲惨的,遭受身体和心灵双重的摧残,在这里没有任何的自尊,甚至不能够算是人,更不用说女人了。
一名青楼女人,被关押到大牢里面,面临什么样的结局,这是不用说的,遭受凌辱是肯定的,生不如死,想到那样的结局,徐佛家甚至想着尽早的结束生命。
牢房里面难闻的恶臭,让徐佛家无法忍受,尽管是被关押在单独的牢房,可这里毕竟是大牢,与外面是有着天地之别的。
想的很多的徐佛家,接近崩溃的边沿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来提审徐佛家了。
来人是上元县县衙刑房的典吏。
典吏看见徐佛家的身材的时候,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淫秽的光芒,若不是有人专门强调,典吏这个时候恐怕是急不可耐的扑上去了,作为县衙刑房的二把手,在大牢里面是有着特权的,就是做一些什么事情,也没有人敢开口说话,除非是那些狱卒不想要命了。
徐佛家被带到了提牢房。
这里是专门审讯犯人的地方。
提牢房有很多的刑具,一般的犯人,进入到提牢房,看见阴森森的刑具,精神基本就崩溃了,问什么就说什么,不管是做过还是没有做过的事情。
“徐佛家,你勾结流寇,私自资助流寇造反,犯下的是死罪,属于谋逆大罪,老爷体恤你是一个弱女子,认为你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特意命我来提审,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可听明白了。”
徐佛家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猛地抬头看着典吏,眼睛里面迅速出现了血丝。
勾结流寇是什么罪行,徐佛家当然是知道的,这不仅仅是牵涉到个人的罪行,还会连累到家人,甚至是家族。
“老爷,奴家没有勾结流寇,奴家是冤枉的。。。”
徐佛家一个弱女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站起来,朝着典吏扑过去,不过她很快被身边两名狱卒按住了。
典吏看着徐佛家,嘿嘿笑了几声。
“徐佛家,看来你没有能够明白老爷的心意啊,老爷说了,你一个弱女子,哪里会勾结流寇啊,断断是做不出这等事情的,所以只要你说出背后的主谋,不仅不用在大牢里面吃苦,还能够得到不少的银子呢。”
典吏的笑声很是渗人。
徐佛家突然明白了什么,再次抬头看着典吏,这一次她眼神里面迸射出来的愤怒和绝望,让见过无数阵势的典吏,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徐佛家低下头,不在开口说话,她隐隐明白了意思。
典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变得冷酷起来。
“徐佛家,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去年你不是出过远门吗,是不是去联系你背后的主使了,你一个弱女子,从来都没有出过远门,怎么可能认识李自成和张献忠等流寇,还不是被人指使做出错事情的,只要说出背后的主谋,你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徐佛家的脸色变得惨白,身体开始颤抖,她万万想不到,自身遭受的这次暗算,背后有着很大的文章,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人家的目标是对准郑勋睿的。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做这样的事情,郑勋睿是什么身份,太子少保,漕运总督,仅仅凭着莫须有的罪名,就可能扳倒吗,既然敢于这样做,那就说明背后之人一定不简单。
徐佛家不可能诬陷郑勋睿,不管遭受什么样的屈辱,也不管是不是丢掉性命,她都不会给郑勋睿泼污水。
也就是这一刻,徐佛家突然变得坚强了。
她慢慢抬头,面带冷笑对着典吏开口了。
“老爷,奴家没有勾结流寇,奴家更不认识身李自成和张献忠,奴家是盛泽归家院的掌柜,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若是老爷不相信,可以去调查,奴家背后更不可能有什么人指使。”
典吏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一般很少出面亲自提审犯人,不过只要出面,还没有谁不开口的,徐佛家不过是秦淮河一个青楼女人,以前有人捧着,自以为了不起,根本看不上他这个典吏,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徐佛家是上元县的犯人,而且是有重罪的犯人,居然如此的嚣张,若是不狠狠的整治一下,那还了得。
“来人,把徐佛家的衣服全部都扒掉。。。”
两个狱卒早就等着这句话了,他们脸上带着淫笑,架起了身体已经瘫软的徐佛家,准备动手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狱卒突然进入到提牢房。
“县丞大人来了。”
典吏愣了一下,他是接受知县大人的命令,前来提审徐佛家的,这个时候县丞来干什么,不过县丞大人不是他这个典吏可以得罪的。
对着两名正准备动手的狱卒挥挥手,示意暂时不要动手,典吏走出去迎接县丞大人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不一般的算计
眼睁睁看着徐佛家被应天府衙的人带走,典吏气的身体都颤抖了,依照他的身份和地位,到秦淮河去了,根本无法见到徐佛家这样的青楼女子,更不要说顾横波等人了,这次徐佛家被关押在大牢,眼看着机会来了,可以饱口福,可关键时刻,却被应天府直接将人带走了。
酒楼,陈贞慧、冒襄和侯方域三人正在笑着饮酒,方以智已经离开南京,回家去了。
兴致最高的还是侯方域和冒襄,相对来说,陈贞慧表现沉稳一些,毕竟年纪不一样了。
雅间里面没有其他人,甚至没有伙计在一边斟酒,酒壶放在中间,三人都是自斟自酌,他们正在商议事情,不希望有外人在场。
虽说被称作四公子,可并不是说四人时时刻刻都在一起,都是非常熟悉的,陈贞慧老家在苏州无锡,冒襄的老家在扬州如皋县,方以智的老家在安庆府,至于说侯方域,老家远在河南归德府,按说这样的四个人,基本是难以有碰面机会的。
不过有一个地方,却将四公子联系起来了,而且让他们之间有了不一般的联系,那就是南京国子监,四人悉数都在南京国子监读书,同时四人都是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成员,这就让他们之间的联系更加联系。
侯方域本是准备到京城国子监去读书的,不过其叔父侯恪曾经是南京国子监祭酒,因为积劳成疾,崇祯七年病逝,病逝的时候不过四十三岁的年纪。为了纪念侯恪,侯询最终决定让侯方域到南京国子监去读书,而不是到京城。
共同的追求,又都有些才气,家庭的出身都不一般。典型的士大夫家族,让四人在国子监走的很近,加之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吹捧,时常在一起的四人,慢慢有了四公子的美誉,这也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的亲密。
“定生兄。辟疆兄,徐佛家这次可不要想着矜持了,到了大牢里面,怕是吓得什么都说出来了。”
侯方域说完,冒襄跟着开口了。
“那是不用说的。怕不要司吏典吏开口询问,人家说什么就要承认什么的。”
陈贞慧微微皱了邹眉,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以如此的口吻说出来,让人不习惯。
“辟疆,朝宗,此次我们出手,对付一个青楼女子。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不管徐佛家在大牢里面什么表现,都不值得我们去评说。此事要绝对保密,若不是为了那个郑勋睿,我们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有辱读书人斯文的。”
陈贞慧的一席话,让冒襄低下头,不过最为年轻的侯方域。却不会这样看,他毕竟才二十岁的年纪。血气方刚,加之曾经在京城为父亲的事情活动。取得成功,更是认为自身能够做好一切的事情。
“定生兄,我可不是这样看的,郑勋睿当年在秦淮河的时候,与天如兄、子常兄割袍断义,甚至侮辱了孝开兄,那个时候他郑勋睿可曾想到读书人的颜面,到淮安出任漕运总督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排挤淮北的东林学子,这等的独断专行,利用手中权势打压读书人,哪里是读书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哪里还有一点读书人的斯文,我们这样做,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无需有什么愧疚的心理。”
侯方域的一席话,让陈贞慧微微点头,冒襄也抬起头来了。
四公子之中,可以说侯方域与郑勋睿之间的矛盾是最大的,这当然不是因为个人之间冲突导致的恩怨,侯方域是复社领袖之一,是在张溥的扶持之下,成为领袖之一的,故而张溥的对手,就是他的对手,张溥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
从这个方面来说,侯方域与郑勋睿之间的矛盾是最深的,加之侯方域的父亲侯询是朝廷的内阁大臣,这也让侯方域有恃无恐,就算是得罪了郑勋睿,也有老头子会出面摆平的。
陈贞慧和冒襄的表情变化,侯方域当然能够看见,话说到这里,他的疑惑也来了。
“定生兄,辟疆兄,我有一事不明,郑勋睿毕竟是太子少保,漕运总督,平白无故的说他勾结流寇,而且是徐佛家揭发出来的,这不可能让朝廷相信的,迄今我都不敢将这件事情告知父亲大人,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到朝中去,怕是适得其反啊。”
冒襄也不是很明白,看向了陈贞慧,整件事都是陈贞慧谋划的,按说这等的谋划,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不能够算是成功,要是朝廷派人来复查,还有可能出事情的。
陈贞慧笑了,笑的很是令人捉摸。
“辟疆,朝宗,这么多天过去,你们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我还以为你们一直都没有考虑过,还感觉到失望,今日你们既然询问了,那我就详细给你们说说。”
“不错,仅仅凭着徐佛家的这份证词,根本不能够动郑勋睿,若是郑勋睿这么容易就被扳倒了,那他就不是郑勋睿了,不要说朝廷之中没有人相信郑勋睿会勾结流寇,就连南京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陈贞慧说到这里的时候,冒襄和侯方域都瞪大了眼睛,既然没有任何的作用,那使用这样的计谋有什么作用,弄得不好得罪了郑勋睿,人家会报复的。
“我分两个层面来说,首先说徐佛家,徐佛家一旦承认郑勋睿是勾结流寇的主谋,她就死定了,朝廷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肯定会派遣御史前来调查,到时候徐佛家就算是翻供,可诬陷朝廷大臣的罪名就坐实了,徐佛家是什么身份,不过是青楼的掌柜,说白了就是青楼女人,这样的身份敢于诬陷太子少保,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冒襄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侯方域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陈贞慧的意思他们当然明白,不管事情如何发展,徐佛家是死定了。
“第二个层面,对郑勋睿的影响,表面上看,这件事情对郑勋睿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可你们知道,郑勋睿掌控的郑家军,骁勇无比,数次打败后金鞑子,朝中的大人会不担心吗,会不上奏折吗,皇上不会相信郑勋睿勾结流寇,但担心郑家军啊。”
“御史查明郑勋睿没有勾结流寇的事宜,皇上本就不相信,不会追究,可这样的奏折上去了,谁能够保证朝中的大人会不会提到其他的事情,我们在南京造出来的声势,最终是要在京城引发波澜的,到了那个时候,天如兄他们岂不是可以趁机弹劾了。”
“再说徐佛家和郑勋睿之间的关系很不错,当年秦淮河的事情,众人都是知道的,若是柳隐知道徐佛家遭遇到危险,肯定是要求郑勋睿出手相救的,郑勋睿若是出手相救,救下了诬陷自己的青楼女子,外人会怎么看。”
“郑勋睿为了避嫌,不好出面相救,如此情况之下,徐佛家保不住性命,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外人会怎么看郑勋睿,薄情寡义的名声是少不了的。”
“郑勋睿出手相救难,不出手更是不行,我倒是想看看,这位大明最为年轻的殿试状元、最为年轻的太子少保,能够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陈贞慧说到这里的时候,侯方域拍了巴掌。
“定生兄的思虑正是缜密啊,滴水不漏,郑勋睿是东林书院的敌人,就是要想到这样的办法对付,否则将来他进入内阁了,岂不是要像当年阉党一样打压东林书院。”
冒襄看了看陈贞慧,神情有些奇怪。
四公子之间的联系是非常紧密的,平日里也是时常在一起畅谈,相互之间的想法大致都是知晓的,陈贞慧的年纪大一些,看问题深刻一些,故而成为四公子领头人物,可是从心机方面来说,陈贞慧并非是那么成熟,毕竟平日里重点钻研的都是文章。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陈贞慧就想到了如此滴水不漏的计策,这好像不大可能。
不过冒襄不会开口询问,陈贞慧所做的事情,实际上是为了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四公子和郑勋睿之间,没有私人之间的恩怨,甚至没有见过面。
冒襄的表情被陈贞慧注意到了,他端起了酒杯。
“辟疆,朝宗,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着让你们明白,博弈是很残酷的,绝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朝廷之中的博弈更加的残酷,我们时常议论朝政,可有一点必须要明白,不管我们怎么议论,若是不能够参与到朝政之决策,那是没有多大作用的,唯有参与其中,能够说话,甚至是一言九鼎,才有可能真正改变局势的。”
陈贞慧的这番话,让冒襄和侯方域震惊,他们的确没有想到那么多,甚至有些理想主义的色彩,以为通过复社和应社,号召天下读书人建言献策,就能够真正改变朝廷的很多决策,现在看来,不能够参与其中,恐怕说话没有多大的作用。
想要进入朝廷,想要决定自身的命运,还是必须走科举这条路。
雅间里面沉默下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警觉
殿试之前,杨廷枢算是秦淮河的常客了,这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南直隶的读书人大都是这样,不过进入朝廷为官之后,杨廷枢从来没有涉足秦淮河,也没有机会涉足了,出任南京户部尚书之后,身份不一样了,杨廷枢同样不可能到秦淮河去,所以有关秦淮河的传闻,他也是不关心的,但盛泽归家院被查封,还是引起了杨廷枢的注意。
秦淮河所有的青楼,杨廷枢印象最深的就是盛泽归家院了,和掌柜徐佛家也是比较熟悉的,所以盛泽归家院被上元县衙查封,杨廷枢马上就注意到了,特别听闻县衙查封盛泽归家院是因为勾结流寇的原因之后,感觉到匪夷所思。
两天之后,盛泽归家院很快开业,但掌柜徐佛家被关押在上元县大牢里面,据说是因为勾结流寇的事宜,乃是徐佛家个人的作为,与盛泽归家院没有多大的关系。
得知了这个消息,杨廷枢感觉到很好笑,徐佛家不过是盛泽归家院的掌柜,素无野心,怎么可能勾结流寇,再说流寇远在北方,根本就没有到过南京,人家就是想着勾结也没有机会的,难不成是徐佛家得罪了什么人,遭遇他人的报复了。
既然关心这件事情,杨廷枢自然就要弄清楚其中的缘由。
很快一些准确消息传来,徐佛家在秦淮河为人一直都很是谨慎,没有得罪什么人,更不用说是得罪权贵了,秦淮河的女子眼睛很毒,一眼就能够看出客人是什么身份。也知道该如何的应对,她们是万万不会得罪权贵的。
唯一知道的一件事情,就是陈贞慧等人宴请钱谦益、黄道周和瞿式耜的时候,徐佛家参加了,可能当时的情绪不是很好。拒绝了陈贞慧提出来伺候黄道周的要求,不过后来顾横波主动出面,愿意伺候酒醉的黄道周,这件事情也应该算是解决了。
杨廷枢感觉到奇怪,按说这么一点小事情,不至于让陈贞慧等人报复的。陈贞慧身为四公子之首,素质怎么说都是不错的,不至于为这么一点的小事情出手,那样岂不是自毁清誉,再说秦淮河的姑娘。大凡有一些名气的,都是有着一些脾气的,不愿意出面接待或者伺候某个人,也不算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情。
杨廷枢是户部尚书,还是有着不小权力的,掌控南直隶的府库,故而也不是可有可无的人,考虑到事情的特殊性。他决定插手过问一下了。
徐佛家被关押在上元县县衙的大牢里面,杨廷枢通过关系,得知徐佛家被单独看押在一间牢房里面。连续几天过去,都没有提审,如此的情形不符合常理。
勾结流寇是重罪,羁押之时就要提审的,弄清楚事情的缘由,盛泽归家院已经开业。上元县衙给出的答复是勾结流寇仅仅是个人的缘故,这就说明县衙已经掌握清楚了情况。至少是得到了徐佛家个人的口供,徐佛家承认了勾结流寇的事宜。并且明确说是个人行为,与盛泽归家院无关,但被关进大牢的徐佛家,没有提审,县衙就给出了这样的结论,这是不符合常理的,背后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早就有人给徐佛家定好了罪名,不承认也得承认。
为了证实自身的判断,杨廷枢迅速找到了盛泽归家院背后的老板,南京的某位大商贾。
这位大商贾见到杨廷枢的时候,态度很是低调,一再解释说盛泽归家院被上元县衙查封,不过是误会,杨廷枢当然要询问到底是什么原因遭遇查封的,商贾居然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知道,说到徐佛家的表现,这位商贾是俺不绝口,并且说到了关键的地方,那就是徐佛家几乎没有离开过秦淮河,唯一的一次还是到淮安去的,不过已经是年前的事情了。
与商贾的交谈,如同利剑划过杨廷枢的心头,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商贾离开之后,杨廷枢思索了很长的时间,决定插手这件事情了,他马上给郑勋睿写信了,详细说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在对于事情的判断上面,郑勋睿是有着不一般的预见性的,相信郑勋睿看到这封信之后,能够做出判断。
杨廷枢首先需要做的事情,是让徐佛家离开上元县的大牢,大牢里面是什么情形,他非常清楚,一旦把鞋酷刑上身了,徐佛家不一定能够承受,若是被迫承认一些事情,那就晚了。
徐佛家被套上勾结流寇的罪名,而且点名是资助李自成和张献忠等流寇首领,这样的罪名是不小的,想着将徐佛家马上从大牢之中揪出来,可能性不是很大,这样做也很是莽撞。
仔细思索之后,杨廷枢将目光集中到了应天府衙,将徐佛家羁押在应天府衙的大牢里面,自己出面专门打招呼了,这样就没有人敢逼迫徐佛家了。
说干就干,杨廷枢马上做出了安排,亲自找到了应天府尹林宗辉,林宗辉曾经是杨成的心腹,得到了杨成的大力举荐,与杨廷枢之间的关系很是不错。
林宗辉没有犹豫,马上答应下来,亲自开出公函,派人将徐佛家从上元县衙大牢提出来,带到应天府大牢看押,因为是杨廷枢专门打过招呼的,故而林宗辉亲自过问,暂时不要将徐佛家关押到大牢里面,而是安置在大牢外面的客房,每日里好好的照顾。
如此情况之下,也就出现了前面的一幕,徐佛家被应天府衙来的人带走了。
徐佛家被带走的时候,几乎失去了知觉,她不知道还会遭受什么样的凌辱,不管是在上元县衙的大牢,还是在应天府的大牢,结局都是一样的,孤苦无依的她,这个时候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被带到应天府大牢的时候,徐佛家没有被关押到大牢去,枷锁也被去掉了,狱卒非常客气,说徐佛家暂时住在大牢外面的客房里面,同样是单独的房间,只是平时不要四处走动,不要离开房间,否则大家都不好交差。
房间里面没有怪味,狱卒早就收拾过了,府尹大人亲自做出的安排,他们是高度重视的,况且刑房的司吏和典吏都专门来强调过了,床上的被子等都是新换的。
徐佛家有些恍惚,暂时没有明白过来,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改变。
很快狱卒送来了饭菜,都很是精致,可以看出是从寅宾馆出来的菜肴,而且还有一小壶酒,狱卒说话很是小声,看样子是很怕得罪了徐佛家。
徐佛家不是傻瓜,她很快明白,有人出手了,不过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气候,能够改变她的状况,要知道她的罪名是勾结流寇,这可不是小的罪名。
遭遇到惊吓之后,骤然看见希望,徐佛家的心情可想而知。好长时间没有好好的吃一顿饭,更不要说喝酒了,略微放松的徐佛家,终于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了。
徐佛家被带到应天府衙的消息,陈贞慧等人很快知道了。
陈贞慧、冒襄和侯方域三人再次聚到一起。
陈贞慧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他的能力尚不足以左右应天府衙,应天府衙林宗辉不是东林党人,不会听从摆布的,将徐佛家押解到应天府衙,这说明事情出现了大麻烦,有人出面干涉了,更加关键的是,上元县衙没有拿到口供,甚至没有来得及动手,这无疑是重大的失误,开弓没有回头箭,设计好的计谋,眼看着就要夭折,陈贞慧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冒襄和侯方域也想不到好的办法,这样的事情,侯方域是不敢禀报父亲侯询的,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侯询知道后,肯定会大发雷霆。
三人商议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陈贞慧毕竟年纪大一些,他很快想到了,出手的人不一般,没有谁会真正的去关心一个秦淮河的掌柜,也是青楼女人,再说动手之前,他也详细了解过盛泽归家院的背景,没有多大的了不起,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谁,难道是郑勋睿出手了。
陈贞慧的分析,让冒襄和侯方域两人的兴致大为增加,凭着他们的身份,能够让郑勋睿直接出手,这是了不起的事情,若是他们能够想到办法,打败郑勋睿,那岂不是有了更大的声誉。
三人的兴奋劲很快上来了,开始商议办法,他们已经将对手锁定为郑勋睿了。
想要让人灭亡,必定让人疯狂。
陈贞慧、冒襄和侯方域三人忘记了最为关键的一件事情,凭借他们的实力,得不到家族的帮助,根本就不可能是郑勋睿的对手,郑勋睿要是真的出手对付他们,恐怕他们的家族都是无法挽救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三人收手是最好的办法,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可惜三人根本没有想到后果,或者说对自身的能力估计过高,对郑勋睿的能力估计的太低了。
商议完毕,陈贞慧径直到官驿去了,事情重大,他需要明确每一个步骤,做到万无一失。(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大胆的决定(1)
火器的研制并非是那么顺利的,穿越的郑勋睿有着先进的理念,他提出来的精细分工,将火器生产分为了多个步骤,每个步骤专门负责某一种零件的制造,这个思路发挥出来了巨大的作用,也让零件的合格率接近了十成,毕竟零件的合格率与个人的收入是直接挂钩的,技术不行的工匠,在这里没有生存的余地,不仅仅是挣不到银子,也会遭遇他人的排斥。
但牵涉到技术方面的事宜,就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了,郑勋睿头脑里面的先进理念,譬如说弹夹等概念,在毕懋康和汤若望等人看来,太过于新奇,这些理念毕懋康等人需要时间接受,也需要多次的试验来验证,尽管众人都是兢兢业业,一门心思投入到火器和火炮的研制上面去,可想要真正出现成果,那是需要数百次的试验。
郑勋睿很是后悔,早知道如今的情形,穿越之前多研究一下军事知识该是多好,初速、弹道以及射程等方面的知识,他脑海之中几乎是空白,穿越之前是不可能抓们研究这方面的事宜的,除非是有着其他一些想法。
大部分的时间,郑勋睿都是在火器局。
银子源源不断的投入,在燧发枪前面加装刺刀的技术得到了实质性的突破,取得重大突破的还是燧发枪扳机的问题,在改进燧发枪扣动扳机难的问题上面,郑勋睿提出了滑轮理念,也就是在枪械之中转进精密的齿轮,通过齿轮的转动,让撞针撞击燧石发火。减少扣动扳机的力度,这个建议,对于毕懋康来说是醍醐灌顶,仅仅用了十天左右的时间,毕懋康一次次指导薄玉实际试验。再次改进出来的燧发枪,扣动扳机的力度小了一半。
不过这样的改进,郑勋睿是绝不会完全满意的,他最为注重的还是子弹的填装问题,不管是燧发枪还是火铳,子弹都需要从枪膛口灌进去。首先倒入火药,接着放进去子弹,火药的多少难以保证,导致发射的效果不一样,而且每次灌装子弹。都需要用通条将子弹夯实,接着才能够发射,这样的手法非常耽误时间,就算是最为熟练的射手,能够保证每分钟四次发射,就算是很不错了。
钢铁尚未出现,也无法炼制出来,这预示着现代子弹的制作将遭遇到巨大的挑战。不过这是火器局研究的最为关键的问题,不管遭遇到多大的困难,都必须要取得实质性的突破。一旦能够研制出来从枪膛中部或者底部装入子弹的方式,那么火器将步入一个全新的时代。
郑勋睿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不着急。
大部分的时间守在火器局,与毕懋康、汤若望等人一起,郑勋睿的目的就是将先进的理念灌输给众人,让众人沿着自己提供的思路思考和研究。他是不可能亲自研究的,这些学术方面的钻研。不是他所要操心的事情,术业有专攻。他毕竟不是专家,顶多算一个伪专家。
可毕懋康等人却不是这样的看的。
郑勋睿提出的新颖的思路,对众人是有着非同一般影响的,毕懋康的感触和震动是最大的,他毕竟是火器研制的专家,多年都钻研此事,他这么多年思索出来的东西,往往比不上郑勋睿随口提醒需要注意的事项,这让毕懋康惭愧,也越来越尊重郑勋睿,尽管从年纪上面来说,他可以做郑勋睿的父亲了。
郑勋睿提出来的理念不少,需要众人慢慢试验和研究,到了这个时候,毕懋康已经不可能离开火器局了,而且郑勋睿承诺了,一旦新型的火器研制出来,准许毕懋康出书,将一切的制作过程都纪录下来,这对于毕懋康来说,是名垂千古的事情了。
漕运的事情大都是徐望华操心的,三月初开始的漕运,一直都很是顺利,各地官府征收漕粮更是顺利,这些方面有徐望华、文坤、史可法、马士英以及粟建成等人操心,郑勋睿反而可以放手了,陕西、复州和蓬莱等地,都已经运送去了大量的粮食,这些地方都是很稳定的,所以郑勋睿可以将主要的精力暂时放到火器局。
最让郑勋睿高兴的还会洪门的日益壮大,这里面有徐望华、徐吉匡和洪明成等人的心血,特别是徐吉匡的表现很是不错,这让郑勋睿刮目相看。
徐吉匡是黄道周的学生,应该说学识方面是不错的,并且徐吉匡和其他的读书人有着很大的不同,徐吉匡并非是死守教条的读书人,也不可能死板硬套,身为山阴帮帮主,徐吉匡肯定是遭遇到很多具体的事宜,很多事情都需要开动脑筋处理,需要灵活转圜,这让徐吉匡对现实生活有着很深的感触,知道应该如何的面对现实,如何处理棘手的问题。
徐吉匡这样的人才,才是真正所谓文武双全的人才。
可徐吉匡是不是真的归心,郑勋睿还没有很明确的把握,要知道徐吉匡若是有异心,那越是受到重用,郑勋睿遭受的打击就愈发的大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南京的暗线送来了情报,秦淮河的盛泽归家院的掌柜徐佛家被关押到了上元县县衙大牢,罪名是私通流寇,并且暗中资助流寇造反。
郑勋睿看到情报的时候,气的脸色发青。
他对徐佛家是有着不一般的感情的,这样的感情其他人根本无法体会,那是一种心心相印的感情,徐佛家能够理解他内心的情感。
要说徐佛家私通流寇,纯粹是无稽之谈,郑勋睿不知道剿灭了多少的流寇,就连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若不是特殊的变故,恐怕也葬身在他的手中了,李自成和张献忠身边的女人的确不少,可惜根本就没有南方的女子。
收到情报之后,郑勋睿迅速做出了决定,亲自到南京去解决这件事情。
就在郑勋睿要求南京暗线提供更加详细情报的时候,杨廷枢的信函到了。
看过杨廷枢的信函之后,郑勋睿独自思索了半天的时间。
杨廷枢将整件事情说的非常清楚,而且其中还有预测和分析,这让郑勋睿掌握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以根据事情的由来做出分析了。
徐吉匡进入东林书屋的时候,脸色有些发白。
傲气的徐吉匡,对郑勋睿是彻底服气了,在总督府以及洪门所见所闻,让他吃惊,郑勋睿身边的官吏,个个都是异常精干的,做事情干脆利落,绝不会拖泥带水,而且人人都敢于和愿意承担责任,这让徐吉匡不得不叹服郑勋睿的厉害。
淮北各地百姓的生活悄然出现变化,官府已经几次清查百姓生活情况,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以往淮北也会出现大量乞丐和背井离乡的百姓,但今年很少出现,几乎看不见什么,官府给与了救济,同时要求百姓专心农事,争取秋收得到丰收。
郑家军的强悍,更是令徐吉匡目瞪口呆,他曾经是山阴帮帮主,对于卫漕兵丁的战斗力是很清楚的,也是瞧不起的,郑家军远赴旅顺,打败了后金鞑子,收复了旅顺和复州等地,自那以后,徐吉匡就很注意留守淮安的郑家军了。
或许是运气好,徐吉匡跟随徐望华进入过几次郑家军军营,偶尔见到了郑家军将士的训练,看着郑家军将士训练时候冷酷的眼神、干净的动作,以及身上迸发出来的杀气,徐吉匡竟然身体微微颤抖了。
自此之后,徐吉匡将郑勋睿视为了圣人,真正的圣人。
得到了郑勋睿的召见,徐吉匡非常激动,以至于难以控制自身的情绪了。
“徐吉匡,这是南京户部尚书杨大人寄来的信函,你看看,帮忙分析一下,这里面可有什么缘由,你长期生活在南直隶,又是黄老先生的学生,想必能够分析出来其中内幕。”
徐吉匡没有客气,接过信函之后,仔细看起来,他看的很慢,脑子里飞速的思索。
徐吉匡明白,这是郑勋睿在考证自己,若是通过了考证,肯定会得到重用的。
心思沉到信函之中后,徐吉匡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徐吉匡才抬起头,开口说话。
“大人,属下的第一个感觉,这是一个圈套,尽管被关押的是徐掌柜,但徐掌柜绝不是他们所要算计的对象,而是想着通过徐展柜,扳倒另外的人,私通和资助流寇,这不是一般的罪名了,不管谁牵连到,都是难以自圆其说的。”
郑勋睿微微点头,慢慢开口了。
“若是有人想着通过徐掌柜算计我,你怎么看。”
徐吉匡脸上写满了诧异,不自觉的摇摇头。
“这不可能,想着通过徐掌柜来算计大人,那是绝对做不到的,也是不可能的,没有一个人会相信的。”
徐吉匡说着说着的时候,脸上的颜色再次变化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郑勋睿看着徐吉匡,没有开口说话,到了这个时候,他不需要开口了,徐吉匡若是愿意说,自然是要说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大胆的决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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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足足半刻钟的沉默,徐吉匡终于再次开口。
“大人,属下担任山阴帮帮主的时候,遭遇过这样的事情,用漕帮的话理解,这就是莫须有,将罪名套到你的身上,让你百口莫辩,尔后动用各方面的力量,让其灭亡,譬如说山阴帮若是想着合并小的漕帮,最常用的办法就是从积歇方面下手,每一艘的漕船,有其固定投靠的漕帮,其他漕帮是绝不能够插手的,这是漕帮之间的规矩,漕帮也是依靠控制漕船也维系的,所以漕帮最为重视的就是漕船的多少,为了能够不断的壮大实力,那就需要不断的吞并弱小的漕帮,最为简单的办法,就是给他们灌上私自拉拢漕船的罪名。”
“这里面的斗争是非常复杂的,弱小的漕帮也会找到依靠,可惜最终的结局,就是这些弱小的漕帮,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吞并,也正是因为这种博弈,十大漕帮才会出现的。”
郑勋睿微微点头,他已经想清楚了一些蹊跷,但尚未彻底弄通其中关节,还有一些不是很明白的地方,徐吉匡的这个提醒,让他的思绪更深入了一层。
“徐吉匡,你的分析不错,也就是说,你也认为可能有人将矛头对准我了。”
“大人,属下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是很清楚,无法做出这样的判断,但有一点属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徐掌柜绝不是重点。仅仅是开始,或者说是诱饵。”
“应该是这样,你刚刚比喻的漕帮,让我想到了很多,十大漕帮应该说刚开始和其他的漕帮一样。只不过有可能在占据的地势方面或者是实力方面稍强一些,为了自身的壮大,给其他漕帮套上莫须有的罪名,借机吞并,长大自身实力,这样符合逻辑。谁都想着能够发展壮大起来,否则就会被其他漕帮吞并,弱肉强食嘛。”
徐吉匡看着郑勋睿,用力点头,其实他也不是很明白。郑勋睿是什么地位,一般人怎么可能动手,说不定尚未来得及全盘实施,自身就陷入到危险的漩涡之中了。
“徐掌柜不过是盛泽归家院的掌柜,与官场几乎没有交集,居然有人想着对付,这就很有意思了,好了。徐吉匡,你去准备一下,准备协助洪明成。专门管辖洪门的事宜。”
徐吉匡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情。
“徐吉匡,想到什么事情,直接说出来。”
“是,属下以前就是在山阴帮,这么长时间过去,属下已经不想做这些事情了。还是想留在总督府。”
郑勋睿笑了。
“你的想法我知道了,你可不要小看洪门。洪门将来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你到洪门去。跟着洪明成,多多熟悉一些情况,特别是要熟悉洪门最底层那些人的想法,一旦你能够掌握他们所思所虑,你就会增长很多的见识,将来才能够真正的承担重任的。”
徐吉匡很快明白意思,站起身来,抱拳准备告辞了。
就在徐吉匡准备转身的时候,郑勋睿突然开口询问了一个问题。
“徐吉匡,你刚才说到的莫须有的做法,仅仅是漕帮这样做吗。”
徐吉匡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很快开口回答了。
“不仅仅是漕帮,据属下知道,不少读书人喜欢结社,为了争取壮大自身的力量,也常常使用这样的策略,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够壮大自身的力量,只要能够排除异己,其他的事情都不算什么的。”
徐吉匡离开之后,郑勋睿仅仅沉吟了半个时辰,就通知徐望华、郑锦宏、洪欣瑜和文坤四人来到了东林书屋。
“我明日出发到南京去,总督府衙的事宜,徐先生负责处理,郑家军的事宜郑锦宏负责,洪欣瑜和文坤跟随我到南京去,这一次到南京,一切都要保密,对外不要泄漏任何的消息。”
郑勋睿突然决定要到南京去,这让众人很是吃惊,无缘无故为什么到南京去,难不成是想着回家去看看,那也没有必要,再说总督府的事情不少,特别是淮安火器局正在研制火器的关键时刻,这个时候郑勋睿是应该留在淮安的。
郑勋睿没有做过多的解释,继续开口安排事情。
“徐吉匡进入洪门,协助洪明成处理洪门的所有事物,洪门近段时间发展很快,如此的态势要保持下去,最多下半年,亦或是明年,洪门之职责就要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了,我希望在变化出现之前,洪门能够真正的承担责任,这件事情请徐先生负责,郑锦宏协助。”
“火器局的研究已经进入到关键的阶段,我离开南京这段时间,徐先生和郑锦宏要多多关心,时刻都要去看看,若是出现了什么新的成果,迅速禀报情况。”
“淮北各地都很是平静,史大人、马大人和粟大人尽职尽责,各地知府知州也是尽心竭力,如此的情形只要很好的维持下去,不需要多长的时间,淮北各地就会发生更多的变化,等到地方上彻底平静下来之后,有些事情我们就可以做出安排了。”
。。。
郑勋睿终于说完了。
这一次,徐望华开口询问了。
“大人突然决定到南京去,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这是徐望华第一次开口询问郑勋睿出行的目的,他紧接着做出了解释。
“大人到南京办事,属下本不该开口询问,可大人身负重任,一身系着太多的责任,属下知道大人出去所为何事,心中有底,也好做出相应的准备。”
郑锦宏、洪欣瑜和文坤看着徐望华,表露出吃惊的神情。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他很清楚,徐望华如此询问,背后有着不一般的深意,自己几次和徐望华交心,其实让徐望华明白了很多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徐望华的看法和理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才会开口询问自己的行踪。
说的直白一些,徐望华其实将他郑勋睿已经当作了大明不可或缺的人。
郑勋睿从桌上拿起了杨廷枢写的信函,递给了徐望华。
徐望华没有客气,仔细看起了信函。
没有人开口说话,众人都等着徐望华开口。
看完了信函,徐望华思索了片刻,终于开口了。
“大人信任属下,属下也就直言不讳了,刚刚看到信函的时候,属下觉得大人不需要到南京去,这件事情请杨大人处理就可以了,不过属下跟随在大人身边这么多年,知道大人判断问题之远见,属下只有一个问题,若是这件事情背后牵涉到了大人,大人可以在南京处理此事,若是没有牵涉到大人,属下的建议是大人速去速回。”
郑勋睿笑着开口了。
“那是自然,若是真没有什么事情,我肯定是很快回到淮安的,毕竟事情太多。”
郑锦宏等人不明白意思,但也不会开口询问。
很快,洪欣瑜和文坤出去安排相应的事情了,他们都要跟随郑勋睿到南京去的,必然有不少的准备事宜。
屋里就剩下徐望华和郑锦宏。
郑勋睿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了。
“徐先生今日之劝阻,我非常感谢,今后还请徐先生多多劝诫,我做事情不一定完全正确,肯定有错误的决定,若是身边无人劝阻,真正等到铸成大错,那就晚了。”
说到这里,郑勋睿看了看郑锦宏,郑锦宏的身份不同了,不可能提出任何意见的。
“徐先生可能认为我到南京去,都是为了徐掌柜,其实不然,要说见到徐吉匡之前,我是想着到南京去救出徐掌柜的,其实达到这样的目的,不一定需要我出面,杨廷枢就可以做到,但见到了徐吉匡之后,我的想法出现了很大的改变,下定决心要到南京去,要弄清楚背后的很多事情,钱谦益、黄道周和瞿式耜悉数都到南京去,难道仅仅是为了宴请陈子龙吗,陈子龙不过是新科进士,不值得钱谦益等人如此的大动干戈,我料定他们到南京,还有其他的事情。”
“我们在淮北的所作所为,其实已经触碰到东林党的痛处了,淮北各地东林学子、复社和应社的读书人,遭受到排挤,不少的读书人选择了远离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作为东林党魁,钱谦益恐不会善罢甘休。”
“洪门尚在发展壮大的过程之中,我曾经想着做好一切准备之后,再来做出改变,现在看来不大可能了,东林党可能等不及了,也许是他们察觉到了危险,想着对付我了。”
“我不敢肯定自身的判断,所以必须到南京去,弄清楚这里面的缘由,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要走稳每一步,尽量不要出现误判。”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跟着开口了。
“大人此去南京,存在一定的危险,属下认为,郑家军将士要做好一切的准备,以防不测,东林学子、复社和应社的读书人,虽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可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士大夫和商贾,力量是不一般的,大人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郑勋睿挥挥手,再次笑着开口了。
“有洪欣瑜在我的身边,不用担心,再说文坤也能够发挥不小的作用。”(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回家看看
崇祯四年离开家乡,一直到崇祯十年,郑勋睿没有回过家乡,当初率领郑家军,尾随流寇已经打到了凤阳和庐州等地,他也没有时间回家看看,这一次到南京,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到谷里镇去看看,看看家里究竟变成什么样子了。
江宁县谷里镇的郑氏家族,早就是众人眼里标准的士大夫家族了,也是全镇人崇拜的家族,人家的祖上是荥阳郑氏,本来就是书香门第,现如今出了一个状元郑勋睿,二十多岁的年纪就是太子少保,可谓是大明第一人了,郑勋睿的父母郑福贵、马氏和蒋氏,被皇上的圣旨接到了京城,过着舒心的日子,郑勋睿的弟弟郑凯华,主要经营种子生意,每年赚的盆满钵满,这日子不知道有多舒心了,而且郑家一千的护院,威风赫赫,时时刻刻都守在郑家大院里外,一般人根本就无法靠近。
进入江宁县,郑勋睿就听到了有关郑氏家族的传闻,这些传闻有羡慕嫉妒恨,也有不怀好意的议论,听到文坤禀报打听来的消息,郑勋睿的脸上没有什么笑容,他隐隐的感觉到,郑凯华做的有些过分了,恐怕南京的士大夫家族,没有谁会如此的显摆。
郑家护院有一千人,这倒是在郑勋睿的预料之中,这个数字在南京也不能够算是最多的,当年流寇险些打到凤阳和庐州等地,在南直隶引发了很大的恐慌,有权有势的士大夫家族,纷纷增加护院的数量,保护自身的安全。这样的做法倒也无可厚非,再说南直隶各地,也出现了一些土匪,增加护院来对抗土匪,官府也无话可说。
郑勋睿此次来到南京。跟随的亲兵有足足一百人,这一百人分为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在前面探路的,探查沿路是不是存在危险,一共三十人,由王小二亲自指挥。第二部分是跟随在郑勋睿身边的,也是三十人,由洪欣瑜统领,这三十人是郑家军绝对的精锐,个个身手不凡。有着万夫不当之勇,而且对郑勋睿是忠心耿耿,就算是遇见天大的灾难,他们宁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证郑勋睿的安全,第三部分四十人,这一部分人由苏蛮子指挥,他们分散在郑勋睿的周围。时刻做好准备,应对各种的突发情况。
郑勋睿本不打算带上王小二和苏蛮子等人的,不过郑锦宏和徐望华都坚持。他也没有办法,自己到南京来,居然带着郑家军一名副总兵,两名参将,这样的阵势够惊人的。
郑勋睿既然是微服到南京来,肯定是不能够张扬的。所以他们的队伍,扮作的是商队。如此人多一些,也不会引发怀疑。而且跟随在郑勋睿身边的亲兵,早就达到了含而不露的境界,外表看上去和常人差不多,没有丝毫的杀气,可一旦遇见紧急情况,这些人瞬间就能够爆发出来骇人的气势。
淮安距离南京不过五百多里地,这点路程对于郑勋睿来说,不算什么,他们的行军速度是很快的,一路上除开吃住耽误的时间,其余的时间都是在赶路,从淮安到南京,全部都是官道,沿途需要经过扬州和镇江,郑勋睿等人不会进入到府州县的城池,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江宁县的谷里镇。
三天之后,郑勋睿进入了谷里镇。
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郑勋睿感慨万千,七个年头,六年的时间没有回到谷里镇了,可以前的一切事情,仿佛都在眼前。
距离郑家的府邸还有一里多地的时候,郑勋睿减慢了速度,骏马知道主人的意思,放慢了步伐,一路小跑朝着府邸而去。
“站住,什么人,敢擅闯府邸。”
道路前面突然出现了数十人,挡住了郑勋睿等人的去路。
这些人都很年轻,展露出来的气息都是很强悍的。
郑勋睿微微摇头,这里距离府邸尚有三百多米的距离,郑家护院的警戒范围如此之大,实在没有必要,要是有谁暗地里弹劾郑家过于的嚣张,这是不好解释的。
郑勋睿没有开口说话,洪欣瑜倒是发怒了。
他瞪着眼睛,看着前面的众人,毫不客气的开口了。
“你们是护院吗。”
大概是洪欣瑜显露出来的强悍气息,震住了众人,其中一人点头开口了。
“我们是郑家的护院,这里是郑家的地盘,诸位若是有事情,请绕道过去。”
“混账,我是洪欣瑜,你快去禀报小少爷。”
洪欣瑜的名字,护院当然知道,人家可是郑家军的副总兵了,时时刻刻都跟随在少爷身边的,既然洪欣瑜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少爷也回来了。
领头的护院不敢耽误时间,调转马头,朝着府邸飞奔而去。
王小二和苏蛮子率领的众人,早就远远的布置好警戒线了,郑勋睿此次回到南京,不想张扬,故而他们也肩负保密的职责,王小二早就调查过了,前来郑家的商贾很多,出现大规模的商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周遭的人不会特别注意,故而扮作商队的郑勋睿,回到府邸,还真的不会引发众人的注意。
一匹白色的骏马从府邸里面飞奔而出。
隔着好远,郑凯华就看到了郑勋睿,他张开嘴准备大声呼喊的时候,却看见了郑勋睿制止的眼神,早就磨砺的成熟的郑凯华,迅速闭嘴了。
郑勋睿在最前面,郑凯华稍稍落后,洪欣瑜跟在郑凯华的后面,其余亲兵护卫在两边,尽管回家了,可亲兵已经习惯了,不管在什么地方,他们都是要做到万无一失的。
进入府邸的时候,郑凯华迅速吩咐管家,今日不见任何人了,关闭大门。
管家正在惊愕的时候,看见了郑勋睿,连忙跪拜,郑勋睿扶起了管家,好言问候了几句话,这么多年以来,郑府的管家一直都没有调整。
郑勋睿特意告诉管家,自己就是抽空回家来看看,不要走漏消息,管家当然明白意思,连连点头,转身去布置去了。
书房里面,一切都没有变化,还是原来的样子。
郑勋睿随手拿下几本书,发现书上竟然有了灰尘。
跟在郑勋睿身后的郑凯华,脸有些红了。
“凯华,你在家一直都没有看书吗。”
“哥,家里的事情太多,我真的没有时间,每日里来的客人和商贾,我都应付不过来。”
郑勋睿微微摇头,他相信郑凯华说的是真的,随着生意越做越大,每年制种的强度也越来越大,郑凯华还真的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时间看书。
“凯华,还是要看书,家里的很多事情,可以让其他人去办,你没有必要事必躬亲,特别是一些应酬上面的事情,可以交给诸多的堂兄弟去打理。”
“不行啊,以前我也试过,可是诸多的堂兄弟,要么就是钱财对不上,要么就是办不好事情,我也是没有办法,才自己办理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钱财不对,那就多开给人家一些工钱,做事情做不好的,那就手把手的教会,要学会抓大放小,家里这么多的事情,就你一个人操心,怎么可能。”
郑凯华连连点头,在家里他是老大,可郑勋睿回来之后,他就是老二了。
“凯华,俗话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自己的堂兄弟若是不能够团结起来,这话传出去可不好,连自家的兄弟都不能够放心了,怎么可能对外人放心,好了,我也就是提醒你,我本不该说这些话的,家里的事情太多,你很是操心,我帮不上什么忙,很是愧疚。”
“哥,您千万不要这样说,该说的地方还是要说,您说的我都记下了。”
周冰燕抱着孩子前来拜见的时候,郑勋睿拿出了一个檀香木盒子,递给了周冰燕,里面有一颗夜明珠,还有一些金银首饰。
郑勋睿是第一次见到周冰燕,郑凯华的婚礼,他没有能够回到家中,一直都有些愧疚,故而这次送给周冰燕的礼物,不同一般。
郑凯华的儿子快要满岁了,取名郑坤宇,这个名字是郑勋睿给起的。
很快,春萍也来拜见了,郑勋睿同样送给了春萍一个檀香木盒子,里面也是一颗夜明珠,只不过小一些,尊卑有别,春萍是妾侍的身份,郑勋睿不可能送一样的礼物。
吃饭的时候,郑凯华详细说到了家里生意的情况,这些年以来,郑凯华不仅仅是做种子的生意,还涉足到丝绸、茶叶、蔗糖以及盐铁等经营,依靠着强劲的实力,郑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俨然成为江宁县第一大户了。
郑勋睿对做生意早就失去了兴趣,他的重点已经转移很多年了,不过家族的生意也是需要关注的,毕竟富裕的家族,是有力的依靠。
听郑凯华说过这些情况之后,郑勋睿也提醒了需要注意的一些地方,特别是在如何的笼络人心方面,做了重点的提醒,郑凯华太忙了,说起来比他这个漕运总督都要忙碌,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身体吃不消,而且生意做大了之后,个人的能力有限,根本顾不过来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理清头绪
在家里逗留了两天的时间,郑勋睿来到了南京城。
王小二早就找好了客栈,按照郑勋睿的要求,不要找寻最好的客栈,只要条件可以就行了,关键是要稍微清静一些,不至于引发很多人注意。
安顿下来之后,郑勋睿决定到大街上去看看,这可忙坏了洪欣瑜、王小二和苏蛮子等人,他们紧急商议,大街上的情况很是复杂,必须要保护好郑勋睿的安全。
郑勋睿当然知道洪欣瑜等人的想法,也就是在客栈的附近走走看看,并没有到最热闹的地方去,这让洪欣瑜等人松了一口气。
翌日午时,郑勋睿来到了王小二预定的酒楼,直接进入了三楼的雅间。
雅间的左右两边都被王小二包下来了,一楼二楼都有亲兵吃饭,就连酒楼的外面都有亲兵时刻注意周遭的动静。
郑勋睿都认为这样的安排太过于小心了,这里毕竟是南京城,相对来说治安是不错的,再说那些地痞无赖也无法进入酒楼的雅间来找麻烦的。
正是吃饭的时间,酒楼里面客人很多,不过雅间里面非常的安静,听不见任何嘈杂的声音,左右两边的雅间里面,都是郑勋睿的亲兵,他们不会发出任何的响声。
郑勋睿背着手,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风景,从窗户看过去,能够看见大街,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有挑担子吆喝买卖的人,也有慢悠悠走过去的读书人,表面看上去。一幅繁荣富足的景象。
到底是南京,一眼看见的就是热闹和繁华。
雅间门被推开的时候,郑勋睿没有回头。
“是淮斗兄吗。”
“清扬,你什么时候到南京来了。”
在杨廷枢吃惊的声音之中,郑勋睿慢慢转过身体。脸上带着微笑。
“一来是回家去看看,七年没有回家了,二来是来看看你,看看你在南京是不是很滋润,这些可都是大事情,你说说。我难道还不能够到南京来吗。”
杨廷枢很是激动,他的确没有想到,郑勋睿到南京来,不仅仅是回家和看他的事情,至于说还有什么事情。那是不需要点出来的。
酒菜早就备好了,非常精致。
两人落座之后,洪欣瑜退到了外面的房间等候,外面也摆上了酒宴,洪欣瑜、王小二和苏蛮子等人就在这里用餐。
喝下了一杯酒之后,杨廷枢很快开口了。
“清扬,我真的想不到你会到南京来,徐掌柜的事情。我已经打听过了,前两日我找到了徐掌柜身边的小厮,让他去看了看徐掌柜。一切的情况都好。”
郑勋睿目光如炬,杨廷枢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不是特别自然。
“淮斗,有什么说什么,我已经到南京来了,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不需要隐瞒了。”
杨廷枢叹了一口气。
“我本来想着依靠自身的能力解决这个问题的,这应该不是很大的事情。想不到昨日刘大人居然开口询问了,说是徐佛家勾结流寇的事情。已经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必须要提审,弄清楚事情的缘由,刘大人说的很好,也是不相信徐掌柜会勾结流寇,毕竟是一个青楼女子,怎么可能与流寇有什么瓜葛,所以必须要尽快弄清楚事由,若是徐掌柜没有这等的事情,也要还人家清白的。”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冷笑。
“冠冕堂皇,一面说徐掌柜是青楼女子,不可能勾结流寇,一面说要提审,刘宗周也是为官多年了,难道不知道大牢之中的事情,再说了,他堂堂的南京兵部尚书吗,参赞机务,居然关心这样的事情了,还真的是奇怪,看来我这一趟没有白来啊。”
说到这里,郑勋睿突然想到了什么。
“淮斗,你刚才说小厮见到了徐掌柜,那徐掌柜都说了一些什么。”
郑勋睿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杨廷枢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了。
“不瞒你说,小厮已经失踪好几天时间了,我也没有见到,小厮的确是我安排去见徐掌柜的,按说离开应天府衙之后,就应该直接来找我的,可一直都没有消息,我专门派人到盛泽归家院去打听,据说小厮离开之后,就没有回去。”
郑勋睿的脸色也变化了。
“小厮失踪了,有些意思啊,看样子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被人盯上了,人家早就做了准备,我想凡是见到徐掌柜的人,怕都没有好果子吃。”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啊,敢做这样的事情。”
“这没有什么,南京是东林党人的天下,你虽然是户部尚书,但在这里没有什么根基,人家在暗处动手,你也没有办法,好了,你将掌握的所有情况,详细说一遍。”
杨廷枢点点头,开始了详细的诉说。
郑勋睿听的非常仔细,等到杨廷枢说完之后,马上询问了一个问题。
“你能够确定,徐掌柜被关押在上元县衙大牢的时候,提审的人是刑房典吏。”
“这是肯定的,林大人亲口告诉我的,应天府衙的人去接走徐掌柜的时候,典吏正在审讯,他们是直接从典吏的手里将人提走的。”
郑勋睿微微点头。
“我没有想到事情如此的复杂,淮斗,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小厮失踪之前,我尚没有特别的注意,小厮失踪,刘大人亲自过问,这就引起我的注意了,感觉到这里面不简单,按说徐掌柜私通流寇,谁也不会相信的,这典型就是诬陷,我专门询问了,以前也出现过这样的事情,但那都是泄私愤,最终拿出钱财来,一切的事情都可以摆平的,徐掌柜的事情,我已经出手了,按说不存在什么问题了,谁知道根本不是这样。”
“淮斗,要不是听你说,我也不会特别在意的,不过这倒是印证了我的一些判断,但还需要追根溯源,但有几点几乎是可以肯定下来了。”
听到郑勋睿这样说,杨廷枢的精神迅速集中了。
“第一点,徐掌柜肯定是被冤枉的,这就叫做莫须有,将罪名套到徐佛家的头上,让她百口莫辩,最终徐掌柜没有活命的机会。”
“第二点,对方针对的不是徐掌柜,徐掌柜不过是一颗棋子,没有谁会对一个青楼的掌柜大动干戈,对方对付徐掌柜,肯定是想着牵连到其他人,至于说具体想着牵连到谁,目前还不知道。”
“第三点,对方是做了精心的准备,你都出面了,按说对方应该是收手的,我想在南京,还没有谁能够公开和你对着干,你插手之后,对方依旧不收手,而且搬动了刘宗周,让刘宗周都开口说到此事了,可见对方是破釜沉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杨廷枢频频点头,等到郑勋睿说完之后,也马上开口了。
“清扬,你说的很有道理,经过你这么分析,我觉得事情更加的复杂,思来想去,我觉得对方耗费这么大的气力,对付徐掌柜,有可能是针对你的。”
“有这样的可能,但需要验证,探查其中的缘由,这些事情我来做,你在明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注意的,故而在这件事情上面,你暂时不要插手了,但有一件事情还要请你费心,那就是保护徐掌柜的安全,不能够让任何人动徐掌柜一根指头。”
杨廷枢看着郑勋睿,有些吃惊,但还是点点头。
“淮斗兄,你在南京不简单啊,这里是东林党人的天下,你得不到什么支持,想要做事情,几乎不大可能,当初我建议你到南京来,真的是为难你了。”
“清扬,不说这些事情,我在南京挺不错的,日子过的悠闲,事情不多,压力也不是很大,这样的日子挺好,以前根本不要想,你就不要有什么愧疚了。”
两人再次端起酒杯,喝下一杯酒。
放下酒杯,杨廷枢再次开口。
“这件事情到如今,已经很是复杂了,刘大人既然开口了,我想林大人也顶不住,恐怕不长时间,上元县衙的人就要提审徐掌柜了,这个案子本来就是上元县衙主办的,应天府衙不可能直接审理,到了那个时候,结局就不好说了,徐掌柜要是忍受不住酷刑招供了,那一切就糟了,我所能够保证的,就是徐掌柜不离开应天府衙,就算是提审,也要在府衙。”
“这我知道,对方既然下定了决心,肯定会抓住一切的机会,可惜他们不知道我到南京来了,想要轻易得逞,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了,淮斗,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保护徐掌柜的安全,其余的事情我来办。”
“好的,不过这里是南京,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杨廷枢离开雅间半个时辰之后,郑勋睿才慢慢站起身来。
洪欣瑜、王小二和苏蛮子三人站在他的身边。
“王小二,今天夜里,秘密抓住上元县衙刑房的司吏和典吏,将他们全部都带到客栈去,我要亲自审讯。”
“苏蛮子,到秦淮河去打听消息,重点注意有关徐掌柜小厮的消息,若是探查到什么情况,马上就去调查。”
“洪欣瑜,去联系南京的暗线,将这封信函交给他们,要他们按照信函上面的要求去做。”(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抽丝剥茧
郑勋睿在客栈里面安心等候,要说王小二的任务是最为艰巨和最为关键的,上元县刑房的司吏和典吏,每日一大早都是要点卯的,若是失踪的时间超过一天,必然要引发知县的注意和怀疑,由此必然引发对方的怀疑,之所以天黑之后擒获两人,目的就是争取到时间,为了不引起对方怀疑,而且杨廷枢说过了,即将审讯徐佛家的任务,依旧是上元县来完成,那就必然是司吏或者典吏来完成。
徐佛家的罪名已经成立,被套上了谋逆之大罪,想必这是对手之人早就设计好的,无论提审与否,都是要硬生生套上的,可不管如何的设计,都需要有人去落实,而上元县司吏和典吏,就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就算是他们不知道究竟是谁指使的,可他们总能够说出下达命令的人,顺着这条线往上查,就一定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找出幕后指使的人。
将看上去复杂的问题简单化,这是处理问题的最好办法,只要能够抓住主心骨,排除其他的一切干扰,顺着这个主心骨查下去,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弄清真相,郑勋睿是偷偷来到南京的,尽管身为太子少保、漕运总督,可他不能够很快的暴露身份。
酉时,两顶轿子停在了客栈的外面,王小二等人从轿子里面扶出来两个人,这两个人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头上带着斗笠,面部遮着黑纱,两人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若不是王小二等人的搀扶。怕是路都走不稳,客栈的伙计准备上前来帮忙的时候,被王小二挡住了,说是这两人是少爷的家人,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长时间奔袭很劳累,此刻急着要见到少爷。
客栈的伙计自然是不会疑心的,连声说有需要就直接吩咐。
两人迅速被带到了三楼。
首先被押进房间的是典吏,司吏被看护在旁边的房间里面。
嘴上的布条被拿下之后,典吏瞪大了眼睛,暴怒的开始大喊了。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我是县衙的典吏,你们不想活了。。。”
看到郑勋睿犀利的眼神和不俗的气质,典吏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乖巧的闭上嘴了,作为刑房的典吏。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没有见过,自然是清楚场合的。
“你就是上元县刑房的典吏,我有两个问题,你若是回答的好,那就照样当你的典吏,你若是回答的不好,那就到地底下和阎王去诉苦。”
典吏的身体微微颤抖了,看着郑勋睿。语气也软下来了。
“这位爷,我和你今日无仇、远日无冤,您想要知道什么事情。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如实相告,我这性命也不值钱,您没有必要拿去的。”
郑勋睿看了看身边的文坤。
文坤的神色严峻,简单的几句话,他已经发现这个典吏是典型的无赖。死猪不怕开水烫,这样的人。在老百姓面前横,在官老爷的面前就是一条狗。
郑勋睿不在开口。文坤开口了。
“看样子你在上元县混的不错啊,我家少爷问你问题,是你的运气,你若是将衙门的那一套拿出来应对,不老老实实的回答,我敢保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仅仅是你,你的家人也会生不如死,你要是想着糊弄我家少爷,期盼着从这里出去之后算账,不要说你,就是你衙门里面的主子来了,结局也是一样。”
典吏的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连忙开口了。
“不敢不敢,我一定如实相告,绝无半点的隐瞒。”
“第一个问题,秦淮河盛泽归家院徐掌柜私通流寇的罪名,是县衙谁定下来的。”
典吏听到这个问题,脸上骤然变化了,眼睛咕噜咕噜转动了几下,很快开口了。
“这位爷,您也知道,我只是刑房的典吏,是按照上面的要求做事情的,至于说这人犯是什么罪名,如何确定的罪名,那是上头的事情,我不可能知道的,衙门里面发出来了告示,我也是按照告示的要求去做的。”
文坤的脸上露出了不一般的笑容。
典吏看见文坤的笑容之后,脸色再一次的变化,这样的笑容他太熟悉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如实回答,还有机会,你要是不想回答,到时候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已经提醒过你,不要用衙门里的那一套来糊弄我。”
典吏看了看文坤,看了看坐在一边的郑勋睿。
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身份,刚开始以为这些人是江湖上的人,可能是徐佛家的某个相好,套出话语来了之后,想着能够救人的,如此情况之下,他绝不能够说实话,几句话糊弄过去就可以了,这些人既然在上元县动手,也不要想着能够逃走。
可是很短的时间过去,典吏的看法出现了巨大的变化,眼前两个年轻人的气质很不一般,就算是知县老爷,也远远比不上,想想人家敢在上元县动手,岂是一般人。
而且眼前这位年轻人,好像对衙门里面的事情非常的熟悉。
“我、我说实话,我都是按照司吏的要求做的,他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文坤的脸上露出了冷笑,挥手示意亲兵将典吏的嘴堵上了。
司吏被带进来了。
还没有等到司吏清醒过来,文坤就开口了。
“典吏刚才全部都说了,诬陷秦淮河盛泽归家院徐掌柜的事情,是你给知县提出来的建议,如今就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可要记住,这是你唯一的解释机会。”
被亲兵看押的典吏,脸色已经是一片死灰,他根本想不到,人家将司吏也抓住了,可惜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他说话的机会了。
司吏看着被押在一边的典吏,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这位爷,此事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徐掌柜为什么被定罪,我不是很清楚,一切都是老爷与典吏商议的,提审徐掌柜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你骗谁啊,你是刑房的司吏,这么大的事情,你会不知道,典吏只是你的副手,按照你的要求做事情,你居然说不知道。”
“我可以赌咒,真的不知道,都是典吏和老爷商议的,当初查封盛泽归家院,我也不知道,老爷直接通知,典吏带人去做的,就连是不是提审了徐掌柜,我都不知道。”
司吏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年纪,下巴有着一缕的山羊胡子,看着典吏的眼神,很是怨毒,这样的神情可不是装出来的,说明司吏和典吏之间,平日里的关系不怎么样。
文坤有些吃惊,不过这样的情况也有可能存在,知县将案子交给谁直接办理,其他人一般都是不会插手的,哪怕是司吏。
文坤可不会就此罢休。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就说说你知道的事情,可不要对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司吏低下头,沉思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的确知道一些,当初查封盛泽归家院,事发突然,我曾经专门请示过老爷,老爷说的很是含糊,说这是上面交待下来的事情,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徐掌柜私通流寇,既然老爷这样说了,我不可能有其他的说法,而且老爷还专门吩咐了,这件事情由典吏直接负责,要求我不要插手。”
“说说徐掌柜的小厮在什么地方吧。”
司吏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再次看了看典吏。
“小厮被看押在大牢里面,这都是老爷吩咐的。”
“你们胆子很大啊,居然敢去监视户部尚书杨大人,看来你们是活腻了。”
这一下,司吏的脸色也变成了死灰色,大概是想不到对方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作为上元县刑房的司吏,他很清楚诬陷二品的户部尚书是什么罪名,那绝不是他能够承受的,不要说他,就算是知县老爷都无法承受。
“这位爷,我真的不知道内幕,都是老爷吩咐的,我可没有那个胆量。”
“不用说这些话,你们办理这个案子,很是辛苦,打点你们的是什么人。”
“没有谁打点,真的,我没有说谎,我们都是按照老爷的吩咐去做事情的。。。”
郑勋睿已经分析了大概,上元县刑房的司吏和典吏,不可能知道那么详细,他们多能够供述出来的人,也就是知县,看来关键还是在知县的身上。
“文坤,让他们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写出来,签字画押,要是有半点不实,他们就不要想着活命了,王小二,拿着杨廷枢的官符,去请上元县知县,将知县带到这里来,我倒是想看看,谁给了知县这个胆量,居然敢做这样的事情。”
郑勋睿的话,让司吏和典吏真正的瘫软了,他们见过太多的世面,说话如此的霸气,居然直接称呼南京兵部尚书的名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典吏甚至直接想到了一个人,也唯有此人,才能够有如此的霸气,想不到此人居然直接到南京来了。
看来文坤说的话是对的,前面不愿意说实话,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能够说话的可能性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自不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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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县是京畿县,知县品阶为正六品,更何况上元县是南京皇城所在地,这里的知县就更是引人注目了,这样地方的知县,为人都是八面玲珑的,知道如何处理官场上的诸多关系,更何况南京六部、都察院等官府的官员,遭遇排挤的居多,心态都不是很好,稍微不注意,得罪了这些官员,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
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知县若是能够很好的利用关系,也是能够为自身积累到不少人气的,一般情况之下,上元县知县,若是顺利,三年之内都能够直接进入京城的六部,出任员外郎甚至是郎中,自此进入到权力的中枢。
上元县的知县不可能是书呆子,不能够圜转,也是做不好这个知县的。
这一点,上元县知县马奎峰是有着很深体会的,他是崇祯元年的进士,排名靠后,三甲的尾巴上面去了,最初是留在京城里面,成为鸿胪寺从八品的主薄,经过了几年的努力,调整到大理寺出任正七品的评事,因为没有多少的关系,每一步都走的很是艰难。
因为没有多少的关系,在京城的升迁无望,想着进入六部或者都察院,几乎没有希望,马奎峰毅然选择外派,走迂回曲折的路线,他想到的就是京畿县的知县,不管怎么说,至少品阶不一般。做好了也是能够引发注意的。
出任上元县的知县,这是马奎峰没有想到的,可以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位置。
上任之后,马奎峰小心翼翼,但他有一道绕不过去的坎。那就是东林党。
马奎峰是河南人,基本没有怎么接触过东林党,当初若是真的能够结交到,也不至于在京城如此的艰难,人家东林党人不一定瞧得上他,他也不愿意加入到任何的党派之中。要知道每一次的党争,首当其冲吃亏的就是那些没有背景没有依靠的读书人。
可出任上元县知县以后,情况就不一样了,他的周遭出现了不少的东林学子。
马奎峰经过仔细的思索之后,决定和诸多的东林学子搞好关系。
马奎峰的这一步棋走对了。刘宗周出任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王铎出任南京礼部尚书,都对他的评价不错,上一次钱谦益、黄道周和瞿式耜等人来到南京,受到了刘宗周的款待,他这个上元县知县,也参加了那一次的宴请。
而且从南京兵部还传来了消息,他马奎峰已经得到了举荐。很有可能进入六部,直接出任郎中,这一步可谓是非常关键的。
马奎峰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若是还不能够得到提拔,就没有多少机会了,当初三十余岁高中进士,在河南就算是很不错了,被家乡人寄予厚望,近十年的时间奋斗下来。还只是一个正六品的京畿知县,马奎峰肯定是不满意的。
升官好比是赌博。有投入、有胆量,才能够有机会。也才能够抓住机会。
这一次马奎峰果然抓住了机会。
这个机会充满了风险,马奎峰也是思索了很长的时间,最终断然做出了决定,参与其中,他很清楚,想要融入到东林党之中,机会不是很大了,人家门第森严,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去的,再说进入到东林党之中,做一个默默无闻的跟从,马奎峰也是不愿意的,所以他与东林党人之间,只能够算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这样的情况也是存在的,包括前任的内阁首辅周延儒,与东林党人之间,也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所以这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南京户部尚书杨廷枢插手此事的时候,马奎峰还是有些担心的,害怕事情出现波折,也曾经劝阻事情到此为止,可兵部尚书刘宗周大人发话之后,马奎峰的信心再次来了,他很清楚,自己只要是做好了这件事情,马上就可以离开上元县,到京城去赴任了,堂堂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的刘宗周大人,推荐几个人是绝无问题的。
到了这个时候,马奎峰不会犹豫了,他开始投入全部的精力了。
看到杨廷枢大人的官符,马奎峰犹豫了一会,想好了该说一些什么话的时候,才从县衙出来,期间他也曾经想到,是不是将此事禀报给刘宗周大人,免得出现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局面,不过最终还是否定了。
毕竟有些事情需要自身去处理,该承担的就要承担。
走出县衙的时候,马奎峰是独自一人,甚至没有告知幕僚和师爷。
县衙外面停着一辆马车,马奎峰上了马车之后,才发现情况不对,一左一右两个人目光很是冷峻,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马车迅速启动,马奎峰已经没有机会下车了。
马奎峰也不敢开口呼叫,他从身边的两人身上,感觉到不同于一般的气息,那是一直冷冰冰的气息,尽管没有遇见过,可他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杀气。
约莫一刻钟之后,马车停下来了,凭着感觉到判断,马奎峰知道马车没有离开南京城,应该就是在城内,但他已经怀疑,自己所要见到的人,应该不是户部尚书杨廷枢。
看见客栈的时候,身边的王小二开口了。
“马大人,请上楼吧,少爷在楼上等着。”
马奎峰看了看王小二,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杨大人难道在客栈吗,下官从未见到杨大人到此地来啊。”
“马大人,不该问的话就不要开口问,我家少爷想着你是进士出身,所以才会如此的客气,要不然就是我们扶着你到楼上去了。”
马奎峰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知趣的闭嘴,跟着王小二上楼去了。
进入到客房,看见坐在椅子上的郑勋睿,马奎峰身体再次颤抖。
其实马奎峰不认识郑勋睿,郑勋睿在翰林院的时间太短,他没有机会见到,后来就更不用说了,郑勋睿一直都是在地方上做官,不过马奎峰第一眼看见郑勋睿的时候,感觉就很不一般,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身上有着不一般的气息。
“马奎峰,崇祯元年三甲进士,先后在鸿胪寺和大理寺当值,崇祯八年出任上元县知县,马上就要到三年任期了。”
郑勋睿略带讽刺的话语传来,让马奎峰感觉到了紧张,甚至不敢开口说话。
“马大人,你曾经在大理寺担任评事,按说是知道怎么断案的,可奇怪的是,在徐掌柜的案子上面,居然出现了未审定罪的情形,还是谋逆之大罪,可否解释为何啊。”
马奎峰的脸色发白,尽管对面这位年轻人没有发怒,可说出来的话语,让他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平息了心情,马奎峰小心的开口了。
“本官是上元县知县,审理案件自然是有根据的,这位小哥若是怀疑,本官也无话可说。”
“马奎峰,考虑到你辛辛苦苦读书,考中进士也是很辛苦的,在朝中没有什么依靠,十年的煎熬,才是正六品的京畿知县,我不想彻底毁了你的前途,所以你还是要有自知之明,有什么事情悉数都说出来,打酒只问提壶人,不是你的缘故,我也会替你圜转,若是你一味执迷不悟,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马奎峰的脸更白了,他看着郑勋睿,突然明白了什么,可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
“马奎峰,你为了自身之前途,做事情不择手段,可知这样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我给你机会,你若是不想珍惜,恐怕你什么都会失去,到时候所有的罪责都在你一人的身上,你担待得起吗,你在朝中无依无靠,辛苦拼搏这么多年,挣来的这一切都会消失,家人也要遭受牵连,难不成你真的就赌上身家和家人的一切吗。”
郑勋睿说完这些话,站起身来,走到了窗户边,看着黑沉沉的天空,不再理睬马奎峰。
站在郑勋睿身边的文坤,挥手事宜亲兵,将马奎峰带到旁边的房间去,他亲自来审讯,不过那个时候他对马奎峰就没有如此的客气了。
就在两名亲兵走过来的时候,马奎峰突然开口了。
“大人,下官有眼无珠,一切的事情,下官都是知晓的,下官愿意全部说出来,只是恳请大人看在下官一时糊涂的份上,饶恕下官的过失。”
文坤挥手,亲兵退到了一边。
郑勋睿再次转过身来。
“马奎峰,你很聪明,猜到了我的身份,既然如此,你就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说出来,我需要看你的态度如何,此事我也不想公开处理,若是你能够协助我处理后面的事宜,那么你就还有机会,否则我不会护得你周全。”
文坤带着马奎峰到旁边的房间去了。
经过了认真的思考,郑勋睿已经做出了决定,暂时不要公开这件事情,暗中处理,这样能够掌握主动,为他今后的一步大棋打下坚实的基础。
当然这件事情,肯定会引发风波的,不过这些风浪,郑勋睿都能够从容应对,他需要将事情处理到最好,让整件事情朝着最有利于自身的方向发展。(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水落石出
杨廷枢急匆匆的再次赶到了酒楼,径直到了三楼的雅间。
郑勋睿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不过两天的时间过去,难道郑勋睿就调查出来了什么,这也太神奇了吧。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微笑,雅间里面没有其他人,洪欣瑜、王小二以及苏蛮子等人,都在雅间外面的房间,看见郑勋睿的微笑,杨廷枢忍不住开口了。
“清扬,难道两天的时间,你就调查清楚所有的事情了。”
郑勋睿微微点头。
“淮斗兄,有些事情,表面看上去很是复杂,让人云里雾里的吗,其实没有什么,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前因后果,只要抓住其本质,那就不难破解了,到南京来之前,我就想到这里是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读书人集中的地方,他们的力量异常强大,刘宗周大人和王铎大人,本就是东林党人,他们招待了钱谦益、黄道周和瞿式耜,钱谦益是东林书院的魁首,既然他们集聚在一起了,为了什么目的,总不至于是吃饭那么简单的。”
杨廷枢有些奇怪,这与徐佛家的案件能够有什么关系,风马牛不相及啊。
“清扬,你说的是不错,可徐掌柜的事情,与东林党人有什么关系,虽然你我与东林党人格格不入,难不成他们想着利用徐掌柜来污蔑你吗,这也太幼稚了吧。”
“你说的不错,这样做的确很幼稚,但就要看是什么人做的,什么人想出来这样的计谋。你我都在官场多年,对于这等幼稚的诬陷,自然是不会看在眼里的,可对于那些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读书人来说,他们怕是认为这就是最佳的谋略了。”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与刘大人、王大人没有什么关系吗。”
“应该是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如今也算是有些关系了,刘宗周开口询问到徐掌柜案件的时候,就不能够说没有关系了。”
杨廷枢点点头,不再说话。郑勋睿既然这样说,肯定是知道事情的由来了。
“淮斗兄,你在南京,肯定熟悉四公子吧。”
“知道,陈贞慧。陈于泰的亲侄子,侯方域,内阁侯大人的儿子,方以智,湖广巡抚方大人的儿子,还有冒襄,出身士大夫家族,这四人都在南京国子监读书。都是生员的身份,实话实说,都是有些学识的。可也并非那么突出,无非被诸多的读书人吹捧,誉为四公子,前段时间陈贞慧还专门出面,招待了钱谦益、黄道周和瞿式耜,那一次徐掌柜也参加了。据说没有给陈贞慧等人面子,怎么。你说这四人是主谋吗。”
郑勋睿微微点头。
杨廷枢脸上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混账,徐掌柜不过是不愿意出面伺候黄道周。难道陈贞慧等人就如此的报复,这还有读书人的节气吗,岂不是与无赖混混一样了。”
“淮斗兄,你没有说的完全,要说四公子做这件事情,仅仅是为了报复徐掌柜,倒也不至于,他们肯定清楚,想着给徐掌柜套上私通流寇的罪名,过于的牵强,也是说不过去的,所以他们需要让徐掌柜承认后面有人指使,一旦徐掌柜忍不住酷刑,承认背后有人指使了,事情岂不是发生根本性变化,若是这背后之人身份地位都不一般,那不是更加的引人注目了。”
“你的意思是说,徐掌柜背后的人就是你吗,这四公子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想着诬陷你勾结流寇,这不是天大的笑话,被你剿灭的流寇数十万人,谁不知道这等的事实,要说你勾结流寇,朝中会有人相信吗,这、这真的是混账逻辑啊。”
“那不一定,说我勾结流寇,自然是无人相信的,不过徐掌柜就麻烦了,就算是没有勾结流寇的罪名,但也背上了诬陷朝廷大人的罪名,最终的结果是一样,而且污蔑的是太子少保,这罪名就更大了,无人可以解救,我出面都是不好说的。”
杨廷枢还是有些不能够理解。
“就算是徐掌柜背负诬陷朝廷大臣的罪名,可这岂不是让他们自身也暴露出来破绽,朝廷若是知道这背后指使之人就是四公子,东林党人的声誉岂不是大损,他们这样做明显得不偿失,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都想不清楚吗。”
这个时候,郑勋睿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了窗户边。
“淮斗兄,你说的不错,这个问题我也思考了好一阵子,可看看具体操作之人,我隐隐明白了一些,上元县知县马奎峰不是东林党人,众人都知道,具体操办此事的司吏和典吏,更与东林党人挂不上钩,故而在这个案子上面,东林党人可以全身而退,更为关键的是,徐掌柜不过是青楼的掌柜,不会有谁特别关注的,就算是最终弄错了,收到惩罚的也就是徐掌柜一人,牵连不到其他人,只要徐掌柜的口供在这里,那就是白纸黑字,无法抵赖的。”
“南京的有些人,知道徐掌柜与我之间的关系,他们这样做,毫无疑问会对我形成打击,而且事情真正到了那一步,你我出面都无法帮助徐掌柜了,对于东林党人来说,谋划此事一点不吃亏,对于你我来说,此事造成的影响肯定不好,这样的事情,他们若是不做,那才真正的是奇怪了。”
杨廷枢稍稍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了。
“我明白了,清扬,此事你准备如何处置,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说。”
“此事不要公开处理,更不要闹到朝廷去了。”
杨廷枢瞪大了眼睛,看着郑勋睿。
“清扬,这可是最好的机会啊,将此事闹到朝廷里面去了,皇上亦会知道东林党人之险恶用心,这岂不是对他们最大的打击吗。”
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话他不好直接说出来,这里面牵涉到了皇上,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样的事情到了皇上那里,定是不了了之,皇上习惯于玩弄平衡术,借以掌控朝中的大臣,这已经成为了习惯,想着让皇上出手狠狠的打压东林党人,那是不可能的。
“淮斗兄,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此事就算是闹到朝中去了,四公子打死不认账,马奎峰又无法指证,他们之间没有留下任何的一纸文书,你说皇上到时候会怎么认定,而且真的这样做,那徐掌柜性命堪忧,我们就真的无法护得周全了。”
“就这样便宜了四公子吗。”
“那是不行的,四公子既然敢做出来这样的事情,那就要承担责任,想着和我玩心机,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不是都认为背景不一般吗,那我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背后的人紧张紧张。”
杨廷枢的脸色有些变化了。
“清扬,你不是想着和侯大人、方大人对着干吧,那恐怕会将事情闹得更大啊。”
“那倒是不会,不过我手里要掌握一些东西,让他们付出代价,自不教父之过,四公子既然做出来这些事情,我当他们年轻,缺乏教养,那他们的长辈就要承担责任了,至少要满足我提出来的条件,否则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杨廷枢心里一阵恶寒,相信侯恂和方孔炤等人听见这些话之后,会气的半死,被誉为四公子的陈贞慧等人,在郑勋睿的嘴里成为了没有教养的年轻人,这可是极大的讽刺了。
郑勋睿来到南京的第三天,上元县县衙发布告示,言经过查证,所谓盛泽归家院掌柜徐佛家勾结流寇一事,完全不属实,乃是有人诬告,县衙为了抚慰徐佛家,特意给与百两纹银的补助,至于这诬告之人,县衙将展开调查云云。
上元县衙的这个告示,注意的人不是很多,其实盛泽归家院开门营业之后,就有人说没有什么事情了,既然盛泽归家院没有事情,那掌柜徐佛家也就没有问题。
不过这个告示,在秦淮河还是引发了注意,特别是几个隐隐知道其内情的人,要知道官府从来都不会在秦淮河动手的,既然动手了,那就不一般,一些人担心徐佛家会遭遇大难,可没有多少天的时间,徐佛家安然无恙,官府还赔偿了百两纹银,这就令人大跌眼镜了。
上元县衙门的告示发出来了,意味着徐佛家不需要被看押了,顺天府自然是徐佛家释放的,走出府衙,独自一人的徐佛家看着热闹繁华的大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小厮出现在徐佛家的面前,所不同的是,小厮的背后还停着一辆马车,看见小厮,徐佛家强忍着泪水,内心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安慰。
上了马车之后,徐佛家询问小厮情况,不过小厮也是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知道,徐佛家得知小厮也被关押在上元县大牢几天的时间之后,陷入到沉思之中,这一次是谁出手相救的,思来想去,在南京城内,好像没有谁有如此大的能耐,会帮助她一个青楼掌柜摆脱劫难。(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桃花运
马车径直来到客栈,下车之后的徐佛家,惊魂未定的看着客栈,迟迟不敢迈动脚步,等候在客栈门口的王小二,这次倒是显得很小心,请徐佛家上三楼去,客栈的伙计早就吸取了教训,楼上的公子不喜欢外人打扰,他还是知趣一些。
进入房间的徐佛家,看见了正在等候的郑勋睿。
她瞬间明白了一切,集聚的担心也找到了突破口,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和力气,徐佛家小跑着扑到了郑勋睿的怀里,失声痛哭。
郑勋睿抱着徐佛家,轻轻拍着其后背,也没有说话,此时他的心情很是复杂,从感情上面来说,或许他青睐的是徐佛家,而不是当年的柳隐,几次和徐佛家的交谈,在他的内心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年岁大一些的女人,饱经风霜,能够明白很多的事理,也更加懂得关心和体贴,这一点是年轻女孩子无法比拟的。
好不容易等到徐佛家安静下来。
“徐掌柜,你受苦了,事情的原位我都知晓了,你就在客栈好好歇息和调整,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需要几天的时间,此次我到南京来,一切的行踪都是保密的,暂时不要泄漏,等我离开南京的时候,你跟着我一同到淮安去吧。”
哭泣之后,徐佛家的心情平和了很多,听到郑勋睿这样说,她的身体颤抖了。
“奴家身份卑贱,跟在大人身边,恐怕辱没了大人的名声。”
“身份尊贵与否,不由自身决定。出淤泥而不染,才是真正的尊贵,自己要看得起自己,这些事情就不要多想了,好好的养身体。上元县的知县和典吏,什么都说了,我全部都知晓,对了,你若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尽管说出来。我会安排专人去处理的。”
“奴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只是盛泽归家院还欠着奴家一些银两。。。”
郑勋睿唯有苦笑,任何人都是看重钱财的,青楼女子更是不例外,她们不可能有子嗣。将来的生活缺乏保障,钱财成为唯一的依靠,就连担任掌柜多年的徐佛家,也不可能跳出这个圈子,这说明用钱财保障今后生活的认识,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这样的认识没有什么问题,本能的想法。
“放心,盛泽归家院的老板。此次没有出面帮助你,怎么说也要付出一些代价的,钱财的事情。我会安排人去办理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一夜,徐佛家没有离开郑勋睿的房间。
清晨,起来梳妆的徐佛家,神清气爽,完全恢复了往日的气质。
郑勋睿不打算在南京逗留很长时间。他已经安排王小二等人,将陈贞慧、冒襄以及侯方域等人。擒获之后带到淮安去,他手中的证据已经非常确凿。直接指向了陈贞慧等人,目前缺的就是陈贞慧等人的口供,一旦拿到了这些东西,他就可以动手了,至少开始在淮北动手,改变某些赋税的规矩,到时候东林党人是不敢出声的,只能够默认。
杀掉陈贞慧等人,没有丝毫的作用,而且会留下很不好的名声,利用这些人,榨出最大的价值,这才是完美的处理方式,至于说陈贞慧等人,这辈子都不要想着进入到朝廷之中。
之所以还在南京逗留几天的时间,主要还是让徐佛家好好的调节一下,一个弱女子,骤然被关押在大牢里面,所受的惊吓是巨大的,也是需要时间调整的。
徐佛家的温柔,的确不是文曼珊等人能够比较的,这方面郑勋睿早就有过预料,一夜下来,徐佛家的温柔和体贴,表现的淋漓尽致,到了这个时候,徐佛家已经不是盛泽归家院的掌柜,而是他郑勋睿的女人了。
至于说上元县知县马奎峰,郑勋睿也不想如何的教训,马奎峰的把柄已经捏在他的手里,从此之后,郑勋睿就在南京安插了钉子,马奎峰知道的任何消息,都会及时的禀报,这等于是马奎峰成为迄今为止最为有力的暗线,如此情况之下,郑勋睿可不会白白的放弃。
四公子是不是还牵涉到其他人,譬如说钱谦益等人,这需要证实,郑勋睿一直都觉得,在暗算徐佛家和他的事情上面,钱谦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一夜过去,徐佛家的精神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郑勋睿放心不少,他决定到南京城内走走看看,来到南京城已经四天时间,他几乎就没有出去过,既然来了,四处走走看看,看看南京是不是出现变化了,也是应该的。
得知郑勋睿准备到南京城内去看看,徐佛家提出了要求,要一同跟随去看看。
郑勋睿当然知道徐佛家的心思,徐佛家年纪比他大,或许觉得他是出于同情接纳的,女人总有人老珠黄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抛弃,唯有在小事情上面试探他的决定,这样才有可能真正的放心。
郑勋睿没有拒绝,徐佛家非常高兴。
王小二已经带着人到秦淮河去了,安全的事宜,自然是洪欣瑜和苏蛮子负责,郑勋睿是南京的名人,徐佛家的名气也不小,从安全的角度考虑,洪欣瑜提出闲逛的时候,郑勋睿和徐佛家最好是带着斗笠,但这个要求被郑勋睿拒绝了。
倒是徐佛家善解人意,劝解郑勋睿,还是带着斗笠,本就是暗地里到南京来的,若是走在大街上,被人认出来了,反倒不好。
郑勋睿本来就怕徐佛家伤心,所以才决定不戴斗笠的,既然徐佛家都这样说了,他自然是没有意见,也不能够让亲兵过于的危难。
洪欣瑜和苏蛮子等人,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很是感激徐佛家,徐佛家的这个劝解,让他们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离开客栈的时候,徐佛家挽着郑勋睿的手臂,洪欣瑜带着十名亲兵,守候在左右,苏蛮子则是带着其他的亲兵,分散在四周,时刻关注周围的动静。
一路朝着繁华的南直大街走去的时候,郑勋睿能够完全感受到徐佛家的喜悦,徐佛家挽着他的手臂,身体靠的很紧,要知道这样的姿态,在大街上是很引人注目的,好在两人的头上都带着斗笠,南京也是大明数一数二的繁华地方,这样的情形也时常能够看见,否则他们真的会成为众矢之的了。
快要抵达南直大街的时候,徐佛家突然开口说话了。
“大人,奴家想到了一件事情,离开南京之前,想着去看看。”
郑勋睿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徐佛家主动解释了。
“奴家在盛泽归家院的时候,为了生计,曾经到处找寻出色的女子,在上元县联系过一对姐妹,她们是官宦之家出身的,只不过父亲早逝,家道中落,因为父亲当年治病,欠下了不少的钱财,无奈之下,想着到秦淮河卖艺的,这些日子,奴家遭遇变故,没有联系她们,不知道情形如何了。”
郑勋睿还是苦笑。
“清灵,难不成你还关心盛泽归家院的生意如何啊,我看与你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被郑勋睿直接称呼小名,这表示关系真的不一般了。
徐佛家微微低头,脸上一定是带着喜悦和羞涩的神情,尽管看不见。
“大人,奴家不是为了盛泽归家院,这两个姑娘,给奴家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奴家是真正的关心他们,所以才想着去看看的,她们的才华,让奴家很是叹服,她们的境况,也让奴家很是揪心的。”
被徐佛家称赞的人,才华肯定是不一般的,郑勋睿也有些好奇了。
“哦,才华如此出众吗,那我倒是想着去看看,能够让你叹服的女子不多啊。”
“奴家才华不好,这都是大人的疼爱。”
郑勋睿微微笑了笑,拍了拍徐佛家的手背,年岁大一些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一旦获取了机会,知道紧紧的抓住,抛却了平日里的矜持,要是小女孩可就做不到这一点了,将自身的面子看的天大,最终吃亏了,后悔都来不及。
快要到南直大街的时候,一行人朝着左面拐过去了。
那里居住的人,大都是南京六部、都察院的官吏,但大都是六品以下官吏居住的地方。
南京的官吏,绝大部分生活都是有些清苦的,本来就没有多大的权力,自然就没有什么人孝敬了,冰敬和炭敬更是看不到,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官府发给的一些额外的银子,若不是依靠这些额外的银子,根本无法维持正常的生活。
按照要求来说,官吏是需要居住在衙门里面的,可是南京的情况不一样,六部和都察院等部门的官吏人数太多,除非是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住在衙门里面,其余的官吏,都是自己找地方租住,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可没有办法,谁叫你官小位卑。
徐佛家说到的这对姐妹,既然是官宦之家的姑娘,其父亲也应该是这样的情况,父亲病故,对于全家人来说,肯定是重大的打击,家中的顶梁柱倒塌了,失去了钱财的来源,生活自然无法维系了,到了这个时候,可没有谁管你是不是冰清玉洁了,为了生存,什么事情都要干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 欠债还钱
这是一栋看上去很平常的院落,面积不超过两百个平方,从大门进去,迎面是一个很小的院子,院子中间摆着一张石桌子,左右两把石椅子,石桌上面刻着围棋的棋盘,由此可见这里的主人是有着很不错爱好的,并排的四间房屋,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普通的砖瓦,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奢华,倒是院子左边被开辟出来的一小块花园,里面尚种着一些花草,更是显露出主人家的雅致。
郑勋睿跟随徐佛家直接进入了院子。
门是开着的,院子里已经站着好几个人,他们的神色不是很好,隐隐的能够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都是南京当地的方言,若是不仔细听,一时间不能够明白他们说些什么。
屋子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音,还有低声的话语。
一个满面怒气的男人走出了屋子,嘴里还在大声的埋怨。
“说好了三日,三日之后我来拿钱,还是拿不到,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男人的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应该值不少钱,显然是这家的东西。
跟随出来的一个中年女子,脸色憔悴,泪珠还挂在脸颊上面。
看见院子里的人,中年女人强忍着给众人道了万福。
“各位亲朋,欠下的银子,奴家不管想什么办法,都是要还清的。。。”
院子里的这些人看见女人之后,有的准备开口说话,有的暗自摇头,这些人大概与这一家以前是有些关系的。故而才没有做出过分的举措。
就在中年女人说完之后,跟着出来了一个姑娘。
第一眼看见这个姑娘,郑勋睿也禁不住瞪大了眼睛,这个姑娘太漂亮了,尽管满脸都是悲戚的神情。可掩饰不住天然的丽质,姑娘没有刻意的梳妆,完全是自然美。
姑娘看着院子里的众人,同样开口说话了。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父亲大人去世。小女子虽是女儿身,也不会赖掉各位的钱财,诸位都是父亲之前的好友,还望不要苦苦相逼。。。”
姑娘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说不下去了。扶着中年女人的胳膊。
院子里的人,看了看两个女子,有些人摇着头,离开了院子。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没有离开,他盯着姑娘看了很长的时间。
“卞家娘子,这欠账还钱,没什么好说的,你家里人去世。也不能够不还钱,你们娘俩装出这幅可怜样子,其他人不做声。我可没有那么好糊弄,今日我就不走了,你们要么还钱,要么就给个说法。。。”
中年人的话语很不客气,几个还没有离开的人,也纷纷开口说话了。大致意思一样,就是那些已经离开的人。有折回来,站在了中年人的身边。
要知道这些人撵到家里来逼债。也是有道理的,若是这家有儿子,众人也不至于如此的慌张,家里的男人去世之后,没有男人支撑,这样的家庭几乎就没有希望了,不要说还钱,就算是能够维持生计,都很不简单了。
中年女人看着众人,眼泪终于再次落下来。
“诸位想奴家给什么说法,奴家已经努力筹钱了。。。”
看见这一幕,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谁能够想到这里曾经是官宦之家,就因为男人病故,就落到了这番田地,女人大概是从未有过谋生经历的,根本不会说话,人家本来就很担心了,偏偏说很努力的筹钱,那意思岂不是筹到钱了就还,筹不到就没有办法了。
果然,女人刚刚说完,中年男人再次开口了。
“卞家娘子,既然这样说,就说明你是拿不出来银子,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我看你两个女儿还不错,让她们想办法抵债也是可以的。”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了,女人本能的将姑娘推到了身后。
“不、不行,夫君欠下的钱,奴家不管怎么说都是要还的,与奴家的女儿没有关系。。。”
郑勋睿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明白,这家人根本就拿不出来钱还账,如此僵持下去,最终怕是闹出什么事情来,看中年女人的样子,脸色发白、身体孱弱,明显就是营养不良,生活难以维系了,中年女人身后的女孩子,肤色虽是很白,但泛着青色,同样营养不良。
想到徐佛家说起这家的女孩子,准备到秦淮河去挣钱,如此出色的女孩子,本事官宦之家出身,却迫于钱财的压力,委身青楼,实在说不过去了。
“你们都不要闹了,卞家娘子欠你们多少钱,我来还。”
郑勋睿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站在身边的徐佛家身体颤抖的很厉害,她当然明白,郑勋睿可不是随便开口的,要不是自己的原因,郑勋睿不可能管这家的事情。
众人很快停止了说话,一齐看向了郑勋睿。
郑勋睿带着斗笠,众人看不清楚面容,不过还是有几个人上前来了,其中一人开口询问话语是不是当真,看到站在郑勋睿身边洪欣瑜的神情,马上闭嘴,从怀里拿出来欠条。
洪欣瑜接过了欠条,麻利的从身上掏出来碎银子,一一数给了众人。
中年男人看了看郑勋睿,眼睛里面迸射出来怒气,不过看到洪欣瑜刀一般的眼神,不自然的缩了缩脖子,不情愿的拿出来了欠条。
洪欣瑜接过了欠条,看了看上面的字,神色严峻的开口了。
“你嚷嚷什么,我以为欠你多少银子,不过是五两银子,你还想做什么,拿了银子快滚,要是让我再次看见你,你就准备在家里躺上一年半载。”
零零碎碎的欠条,全部都到洪欣瑜的手里了,加上应该支付的利息,一共是一百五十多两银子,这些银子,对于郑勋睿来说,没有看在眼睛里,但是对于失去顶梁柱、全是女人的家来说,那就是天大的压力,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的。
拿了钱的人很快离开,院子里只剩下了郑勋睿、徐佛家和洪欣瑜等人。
洪欣瑜将一把欠条恭恭敬敬的交给了郑勋睿,郑勋睿看都没有看这些欠条,转手给了徐佛家。
“清灵,既然你与卞家有缘,这些事情就交给你去处理吧,我在院子外面等候。”
郑勋睿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中年女人开口了。
“请您留步,这些钱都是夫君病重之时借的,奴家是一定要还的,还请您留下姓名,奴家就不管想什么办法,都会归还的。”
郑勋睿带着斗笠,中年女人不知道如何称呼,也不敢贸然开口。
徐佛家将欠条还给了郑勋睿。
“还是大人处理,奴家一切听大人的。”
女人心,海底针,此刻的郑勋睿,如同吞下了一只苍蝇,不知道怎么说好,要说这卞家娘子也够硬气的,明明没有钱还,还要说这样的话,难不成是担心有更多的麻烦。
郑勋睿叹了一口气,接过了欠条,当即撕得粉碎。
“卞家娘子,你的夫君也曾经官吏,你家沦落到这个地步,我只是看不下去,这些银子,就当是我帮助你家夫君拿出来的,你不用记挂,今后好好生活就是。”
说完这些,郑勋睿准备再次离开的时候,尚未反应过来的中年女人,本能的走过来,挡住了郑勋睿的去路。
“恩人在上,请受奴家一拜,奴家别无他愿,期盼能够见到恩人的面容。”
郑勋睿揭开了斗笠,露出了真容。
中年女人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有想到郑勋睿如此的年轻,相貌英俊,气质不凡,不过她的确不认识郑勋睿,也记不起来自家夫君有这样的朋友。
郑勋睿再次准备离开的时候,小姑娘开口了。
“公子大恩,小女子和母亲牢记在心,恳请公子留下名号,他日小女子一定会还钱的。”
郑勋睿的头皮有些发麻,心想这对母女还真的是麻烦,怎么这么多事情。
“你们不用询问,我不会留下名字的,更不会要求你们还钱。。。”
郑勋睿还没有说完,院子外面就出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先前的络腮胡子的中年人,带着一帮人冲进了院子里。
中年人看见了郑勋睿,愣了一下,随即对身后的人开口了。
“官爷,就是这人,形迹可疑,小的怀疑是流寇。”
冲进来的是上元县的捕头捕快,看见了郑勋睿之后,他们也不敢贸然的动手,其中一个捕头开口了。
“这位公子,请拿出路条来。”
一边的洪欣瑜忍不住开口怒斥了。
“你们是什么东西,敢在少爷面前如此说话。”
郑勋睿抬手制止了洪欣瑜,对着捕头开口了。
“上元县居然还会出现这等的事情,不管我是不是拿出路条,都准备将我押到大牢去,劫去身上的钱财,再冠上流寇之身份,这样你们就可以私分钱财了,至于说我的生死,与你们就没有关系了。”
捕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好一会才开口说话,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你、你信口雌黄,是哪里来的刁民,见到官府之人,胆敢如此的说话,来人,将这里的所有人都押解起来,带到巡捕房去问话。”(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以身相许
(感谢仙缘茫茫、稻草人的打赏,谢谢了。)
郑勋睿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身份,不过衙门的那一套他是很清楚的,在陕西和淮安都遇见过这样的情况,衙门里面的捕头和捕快,算计一些外地来的商贾和百姓等等,借机截取钱财,甚至不管他人的死活,要知道进入大牢之后,那不是一般人能够熬过的日子,再说民不与官斗,就算是吃亏了,最终还得拿出来银子赎人。
郑勋睿在陕西和淮安的时候,曾经下手狠狠整治了一些明目张胆乱来的官吏,此等的情况,应该在淮北几乎消失了,想不到这次到南京来,居然遇见了这等的事情。
对付上元县巡捕房的捕头和捕快,在洪欣瑜等人看来是小菜一碟,而且收拾了也就收拾了,可若是在院子里面动手,必然会惊动不少人,如此郑勋睿的身份就难以保密了,故而稍微思索了一下,郑勋睿决定跟着到巡捕房去,本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原则,郑勋睿提议卞家娘子就不需要到巡捕房去了,想不到很冲的捕头居然不答应。
郑勋睿盯着这么捕头看了好一会,依照他的身份和地位,根本不需要和小小的捕头一般见识,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捕头做到了这一步,已经彻底激怒了郑勋睿。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巡捕房。
就在众人进入巡捕房的时候,捕头的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郑勋睿当然看见了,他根本不在意,尽管说跟着进入巡捕房的只有十来人。可其他的亲兵,已经在外面将巡捕房牢牢的包围住了,稍有风吹草动,这些亲兵可不会管那么多,肯定是冲进来。到了那个时候,怕是巡捕房的捕头捕快,找不到一个能够站立的人了。
巡捕房里面摆着椅子,进去之后,郑勋睿没有开口说话,大咧咧的坐在了椅子上面。
捕头看着郑勋睿。很快开口怒斥了。
“这里是巡捕房,你们是人犯,居然敢坐在这里,看来是不想活了。”
郑勋睿根本没有理睬这个捕头,甚至没有看对方一眼。
暴怒的捕头。吆喝几个兄弟上前,准备动手,到了这个时候,洪欣瑜可不会客气了,这里是巡捕房,就算是动手了,也不会有多大的动静,可不比在外面。
洪欣瑜和几个亲兵很快动手。捕头捕快虽说有着一定的身手,可哪里是洪欣瑜等人的对手,甚至来不及开口惨叫。就被打翻在地上了。
卞家娘子和两个姑娘吓得脸色都白了,在巡捕房动手,这位年轻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大的胆子,莫非真的是流寇,天不怕地不怕的。
巡捕房里面的其他捕头不快被惊动了。悉数围过来。
气氛开始变得紧张,郑勋睿脸上却带着微笑。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
也就在这个时候,上元县知县马奎峰急匆匆的赶过来了。巡捕房就在县衙的旁边,马奎峰过来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
诸多的捕头捕快看见了知县大人,都觉得有些吃惊,要知道知县大人根本不会到巡捕房来的,顶多也就是典史到巡捕房来看看。
被打倒在地上的捕头捕快,看见知县大人来了,马上开始叫屈了,指着郑勋睿等人,说这些人是暴徒,竟然敢攻击衙门。
马奎峰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郑勋睿,脸色瞬间变得白了。
他小步走到郑勋睿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
“大人,都是下官管理不周,以至于惊扰了大人,下官愿意承担一切的责罚。”
“马大人,上元县巡捕房怕是真的存在问题,本官不便直接插手,地上的这位捕头,还有这位络腮胡子,你最好是亲自问问,看看他们平日里做了一些什么勾当,你若是不能够细细查明,予以严惩,怕是有朝一日跟着他们掉脑袋。”
郑勋睿说完之后,站起身来,朝着巡捕房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对马奎峰开口了。
“这里的事情,烦请马大人处理,本官明日就要离开南京,不想泄漏行踪。”
走出巡捕房,郑勋睿失去了闲逛的兴致了,想不到打算出来放松放松,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真的是非常扫兴了,看样子只能够回到客栈去了,今日在巡捕房发生的事情,想要严格保密,几乎是做不到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自己唯有早些离开,再说行踪若是暴露了,看在同僚的面子上,刘宗周等人肯定是要出面接待的,相互见面之后,说一些虚伪的话语,也没有什么必要。
郑勋睿想着回到客栈,却忘记了卞家母女三人。
他准备上马车的时候,卞家母女三人突然上前来了。
卞家娘子给郑勋睿行万福礼。
“奴家有眼无珠,不知道大人的身份,大人的恩德,奴家无以为报,原将两个女儿送与大人,让她们在大人身边侍候,若是她们做的不好,大人随便如何惩处,奴家都没有意见的。”
郑勋睿险些一个趔趄,这位卞家娘子还真的是聪明,发生了刚才的事情,其实卞家母女已经牵扯进去了,他郑勋睿离开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有天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幕,卞家娘子肯定是看的清清楚楚,上元县知县都是恭恭敬敬的,那眼前的这位年轻人,身份一定是不简单的,失去了保护的卞家娘子,将女儿托付给这位大人,那就不用担心了。
郑勋睿尚未开口,身边的徐佛家开口了。
“大人,卞家母女在南京无依无靠,大人好事做到底,就收留她们吧。”
郑勋睿看了看徐佛家,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徐佛家想了一些什么。
思索了片刻之后,他慢慢开口了。
“卞家娘子,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跟随我身边,那就要离开南京,再说为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也没有必要以身相许的。”
“奴家已经决定了,两个女儿在大人的身边,奴家就放心了。”
“哦,两个姑娘芳名是什么。”
“奴家的大女儿卞玉京,小女儿卞敏。。。”
郑勋睿的身体再次颤抖了一下,这可真的是稀奇了,大名鼎鼎的卞玉京,秦淮八艳之一,因为家道中落,迫不得已带着妹妹卞敏到秦淮河出卖色艺,可以说秦淮八艳的文采,卞玉京可以排名第一了。
不过如今的卞玉京,尚未到秦淮河去,依旧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或许自己这次不出现,那秦淮河马上就要多出来一个众人疯狂追求的青楼女子了。
“你就是卞玉京。”
问出来这句话之后,郑勋睿就有些后悔了,这个时候的卞玉京,还没有什么名气,人家根本就没有到秦淮河去,只不过有了这方面的准备。
卞玉京看着郑勋睿,神情略微显得羞涩,不过整体表现还是很大方的。
“小女子就是卞玉京,不知道大人如何询问这样的话语。”
“没什么,想到了一些事情。”
郑勋睿回答完毕,对着身边的苏蛮子开口了。
“苏蛮子,派人到卞家娘子家中收拾,将一些有用的物品收拾好,她们母女三人跟随我们一同走,留下卞家娘子,两位姑娘也不会安心,卞家娘子,你不用多虑,我不会勉强你们做任何的事情,到了淮安,安顿下来之后,你们好好过日子。”
郑勋睿的话语刚落,卞玉京眼睛里面迸射出来光芒,她看着郑勋睿好一会,再次开口了。
“小女子知道大人是谁了,大人的恩德,小女子真是无以为报了。”
郑勋睿看来一眼卞玉京,这个女孩子的确聪明,自己不留心说出来的一句话,就让卞玉京猜到了来历,也难怪能够在美女如云的秦淮河很快出名的。
“卞玉京,我早就说过,不需要你们回报什么恩德,若是要感谢,你们就感谢徐掌柜吧,今日是徐掌柜提及,专门来看看你们的,我也没有想到遇见这些事情。”
洪欣瑜很聪明,准备的马车之中,有卞家母女三人乘坐的马车。
不要看卞玉京年纪不大,却是家里的主心骨,上马车的时候,她已经下定决心,在母亲的身边耳语几句话之后,马车跟着到客栈去了。
郑勋睿和徐佛家乘坐一辆马车,上车之后,卞玉京就揭开了斗笠,躺到郑勋睿的怀里,男女之事,不需要说那么多,相互是不是关心在意,很多的小事情上面,就能够充分表现出来,当年在盛泽归家院的时候,她与郑勋睿之间就有不一般的交谈,那个时候对郑勋睿就有着不一般的感受,这一次从郑勋睿表现出来的细节方面,徐佛家感受到了关爱,到了这个时候,她是真正的放心了。
徐佛家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时候,郑勋睿突然开口了。
“清灵,让卞玉京和卞敏跟着到淮安去,你是什么意思啊。”
徐佛家没有丝毫犹豫就开口了。
“奴家早就接触过卞玉京,卞玉京这样的姑娘,才貌双绝,也唯有跟着大人,才不至于辱没了身份,奴家来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想法了,想不到今日遇见这么多的事情,看来卞玉京和大人有缘。”
郑勋睿内心感慨,成熟的女人,处理事情的确不一样,他拍了拍徐佛家的脸。
“今后可不要这样做了,我心里不可能装下太多的女人,再说这世上才貌双绝的女子多了去了,你介绍的过来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文人的酸气
郑勋睿一行尚未抵达淮安,王小二和文坤等人擒获陈贞慧、冒襄和侯方域三人,已经抵达了淮安府城,方以智已经回到安庆老家休憩,郑勋睿决定暂时不要惊动,其实从马奎峰那里得知,此事方以智基本没有参与,故而抓获方以智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文坤尽管原来是苏州府刑房的典吏,可审讯陈贞慧等人,也是毫无收获,这三人非常的狂妄,根本没有将文坤等人看在眼里,审讯的时候,他们要么是一言不发,要么就是慷慨激昂的怒斥,根本不会说到污蔑的事宜,因为郑勋睿有要求,不要动刑,故而文坤等人也是莫可奈何,乃至于郑勋睿回到淮安的时候,文坤等人都是垂头丧气,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而自责。
郑勋睿不会责备文坤等人,他很清楚陈贞慧等人的心思。
要说陈贞慧等人可能真的是不怕死,东林书院的理论有些畸形,一味的推崇清高,一味的强调节气,这样的教育模式,应该说是没有什么错误的,但要看是为了什么理念而奋斗,若是为了国家的富强,有着这样的勇气,倒也是很不错的,可惜东林党人早就陷入到误区之中,想到的就是为争取名誉、为争取流芳千古而献身,至于说所做的事情是不是正确,那是无关紧要的,这也正是为什么朝廷的廷杖会让大臣名声四起。
对付陈贞慧这类人,你用酷刑不一定有作用,从其他的方面突破,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回到淮安的郑勋睿。将徐佛家和卞玉京等人暂时安置在官驿之后,决定亲自审讯了。
陈贞慧被带到了东林书屋。
看见了东林书屋几个字,陈贞慧的眼睛里面迸射出来异样的光芒。
进屋之后,他看到的是郑勋睿的背影。
第一次见到大名鼎鼎的郑勋睿,陈贞慧还是有些紧张的。在南京的密谋,一切都是为了扳倒眼前的这位太子少保、户部尚书、右都御史、漕运总督,想不到千算万算,将自身算计到了淮安,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屋里很是沉默,郑勋睿暂时没有回头。陈贞慧也没有开口说话。
也就是在这种沉默的气氛之中,陈贞慧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似乎是更加的紧张了,毕竟郑勋睿身上迸发出来的气势,还是有些摄人心魄的。
郑勋睿终于转身了。眼睛里面的光芒,直射陈贞慧的眼睛。
陈贞慧忍不住低下头去。
“陈贞慧,是不是感觉到骄傲啊,若是在本官面前都挺过去了,名声岂不是更加的显赫,他日回到南京之后,又会成为东林党人之中的美谈啊。”
听见郑勋睿这样说,陈贞慧猛地抬起头来。
“在下是读书人。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岂能遭受这样的侮辱,大人也是读书人出身。难道这样的道理都不清楚吗,在下若是犯下了国法,自然有官府处理,大人将在下绑到淮安来,是何用意,在下决不屈服。一定要到京城去告状。”
郑勋睿看着陈贞慧,忽然哈哈大笑了。
郑勋睿的笑声之中。包含着轻蔑和讥讽,陈贞慧几次想着开口。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就是读书人之间的奥妙,郑勋睿是殿试状元,而且是三元及第,这是陈贞慧无法企及的高度,故而从学识上面来说,陈贞慧在郑勋睿的面前,永远是低着头的。
“陈贞慧,你还好意思说自身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四公子的名声很不错啊,南京的读书人、乃至于南直隶的读书人恐怕都知道的,也就是几个生员,居然能够有着如此大的名声,本官就奇怪了,本官当年高中的时候,也是想着尽量的低调,须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越是读书多了,越是要懂得谦逊,你们不过是通过了县试、府试和院试,尚未通过南直隶的乡试,就以四公子自居,就承受诸多读书人的吹捧,本官也不知道你们的脸皮为何如此之厚,居然还能够坦然的接受,有句话说得好啊,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中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本官都懒得说你们了。”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陈贞慧的脸皮犹如猪肝,瞬间通红。
这样的话语,对于陈贞慧来说,是致命的打击,郑勋睿是殿试状元,这么多年以来,的确是非常低调的,从来都是扎扎实实做事情,相比较说,以陈贞慧为代表的四公子,在南直隶是很高调的,身边聚集了不少的读书人,四公子也的确受到了诸多的吹捧。
郑勋睿当然不会停下话语。
“所谓的四公子,在本官看来,不过是沽名钓誉之徒,对朝政一点不了解,却大言不惭的公开议论朝政,你们凭什么随意的议论朝政,本官看你们不过是沾了父辈的光芒罢了,本官本不想牵连到你们的父辈,可惜你们的所作所为,本官的确是看不下去了,本官的家中要是出现这等的败类,不等他人说教,本官早就动手教训了。”
陈贞慧终于忍不住了,抬头无力的开口了。
“大人,士可杀不可辱。。。”
“不要在本官面前说这些话,你们在本官的眼里,根本就不是士,本官给你们的定义非常明确,就是沽名钓誉之徒,今日你有机会和本官见面,应该感觉到荣幸,本官事务繁多,哪里有时间和你们消磨,本官不是看在你们父辈的面子上,早就将你们送到京城去了,到了那个时候,看看你们四公子为父辈挣下了怎么样的荣誉,不要说你们,就连你们的父辈,都要跟着遭受羞辱。”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陈贞慧的身体终于颤抖了。
“大人,在下做事情坦坦荡荡,大人以权势来压制,在下死也不服。”
“陈贞慧,你太天真了,本官在乎你是不是服气吗,在本官的眼里,你们四公子算是什么东西,你以为和冒襄、侯方域等人的密谋,本官不知道吗,莫须有之罪名,本官清楚得很,当初本官在淮安剿灭漕帮的时候,见过的阵势不知道有多少,本官率领郑家军将士和后金鞑子拼杀的时候,不知道识破了多少的阴谋,就凭你们这点能力,居然也想到了算计本官,真真是可笑,本官将你们带到淮安来,是不想你们的父辈为你们蒙羞,既然你不识趣,那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气了,等到你们之家族因为你们身败名裂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再说什么读书人的节气之类的话语吧。”
郑勋睿说完这些话,挥挥手,示意亲兵将陈贞慧带走。
陈贞慧的脸色早就变得没有一丝的血色了。
就在亲兵靠过来的时候,陈贞慧终于开口了,声音已经变得嘶哑。
“大人既然知晓了一切,那就杀掉在下,在下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愿意连累任何人,这些事情与家族没有关系。。。”
郑勋睿看着陈贞慧,再次露出讥讽的笑容。
“陈贞慧,当初你们密谋的时候,可曾想到过今日,可曾想到过家族会遭受灾难,如此好的机会,你认为本官会放弃吗,你也是读过史书的人,看看历史上这些事情,结局究竟如何,你认为本官会轻易杀掉你吗,就凭着你这等的认识,也想着算计本官,本官都不知道该如何的评价你们四公子了,不要着急,本官不会对你动刑,本官会带着所有的证据,还有你们几人,亲自到京城去,本官和你们在皇上面前好好说说,看看你们四公子本性多么的龌龊,也让皇上看看你们这些所谓读书人之中的翘楚,每日里都忙些什么事情,当然了,还有你们的父辈,也可以亲眼看看,家族之中培养出来的读书人,究竟是什么德行。”
陈贞慧终于崩溃了,郑勋睿的话尚未说完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瘫软了,在有权有势的郑勋睿面前,他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若是到了京城,到了皇上的面前,更是没有说话的机会,若是密谋的事宜大白于天下,到时候他们真的是万死莫辞了。
“大、大人,在下知错了,求大人给一个机会,在下愿意自我了结谢罪。。。”
郑勋睿看着陈贞慧,冷冷的开口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本官说出这些话来,本官最看不得这些读书人的酸气,敢做就要敢当,本官给你们一次机会,当初如何密谋,目的是什么,牵涉到哪些人,一五一十的全部都说出来,本官看在你们父辈的份上,可以不公开此事,想办法予以化解,可你们若是有半点的隐瞒,本官立刻带着你们进入京城,到时候你们就在皇上和家族父辈的面前,去好好辩解吧。”
郑勋睿说完之后,示意亲兵将陈贞慧带出去。
半天时间之后,文坤面露喜色,拿着一叠文书来到了东林书屋。
“大人,您真的是神了,陈贞慧什么都说了,不仅仅是陈贞慧,冒襄和侯方域全部都说了,包括他们在什么地方吃饭,在什么地方密谋,一共几次,全部都说出来了,而且陈贞慧还专门给钱谦益说过这件事情,方以智的确没有参与,而且还表示过反对。”
郑勋睿点点头,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 有些狼狈
陈贞慧等人签供画押的当天,郑勋睿就做出了决定,让王小二派人将三人送走,他甚至没有见冒襄和侯方域两人,和陈贞慧的交谈,郑勋睿是下足功夫的,怕是陈贞慧一时间难以承受,若是在淮安寻死腻活的,那不好应对,郑勋睿的目的已经达到,东西拿到手了,就不需要留下三人,让他们回到南京去,至于说回到南京去,陈贞慧等人是不是也活不下去,与他郑勋睿就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三封密信,从淮安府出来,分别前往京城、湖广和苏州而去,这三封密信至关重要,预示着郑勋睿已经开始了一轮的大动作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文曼珊开始发脾气了,不能够说是发脾气,而是生闷气。
徐佛家和卞玉京等人跟着郑勋睿回到了淮安,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保密,当初郑勋睿也没有想到那么多,所以文坤就跟着去了,郑勋睿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文曼珊的时候,文曼珊已经找到了文坤,详细询问了此番的南京之行。
应该说文曼珊不是生气郑勋睿身边又有了女人,而且生气这么大的事情,郑勋睿居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她文曼珊是家里的夫人,正正经经的内当家,就算是郑勋睿要娶妾侍,也要她这个夫人点头同意的,否则妾侍进入到郑家,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
徐佛家的身份,文曼珊知道,内心里面也是有些看法的,不管怎么说,徐佛家都是秦淮河的人。以前是青楼女子,而且经历了很多的风月,与杨爱珍是没有可比性的,这样的女人进入到郑家来了,岂不是有些丢面子。至于说那个卞玉京,文曼珊倒是能够接受,这也是因为卞玉京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并且遭遇如此的悲惨,而且文坤还特意说了,卞玉京很是有才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也让文曼珊有了一丝的好奇心,将来卞玉京要是有机会进入到郑家,她岂不是多了一个知音。
如今的郑家,唯有杨爱珍能够陪着文曼珊下棋弹琴。冬梅与荷叶明显不行。
郑勋睿刚刚回到淮安的时候,事情非常多,徐望华和郑锦宏禀报了很多的事情,史可法、马士英和粟建成也来禀报事宜,包括淮安府知府马祝葵和山阴县知县李攀龙等人,都来禀报,毕竟已经到了四月,青黄不接最为严重的时候。需要处理和禀报的事情很多。
扬州、庐州、凤阳、徐州、滁州、和州等地的知府和知州,也先后来到淮安额漕运总督府,禀报相关事宜。这让郑勋睿都感觉到奇怪了,为什么大家都在这个时间段到淮安来禀报事宜,后来徐望华才专门做出了解释,漕运总督府早就下发了文书,各地必须要安抚百姓,漕运总督府将定期下去抽查。若是出现百姓骚动事宜,那么知府、知州和知县。必定要遭遇到严惩,三月、四月和五月是最为关键的时期。所以到了四月,各地知府、知州都来禀报,也就是报平安的意思了。
因为事情太多,郑勋睿甚至没有来得及回到后院去,徐佛家和卞玉京等人,自然也是住在官驿里面的。
等到几天时间过去,忙乎过来之后,郑勋睿才回到后院。
郑勋睿迅速感觉到气氛不对,文曼珊没有出来迎接,就连冬梅、荷叶和杨爱珍也见不到踪影,这不符合常理,他稍稍愣了一下,慢慢朝着卧房走去。
头脑里面的事情装的太多了,郑勋睿的确需要歇息一下,他甚至来不及想后院到底出现了什么事情,按说几天时间没有见到徐佛家和卞玉京等人,也是不合适的,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回到卧房去,好好睡上一觉。
进入卧房的时候,郑勋睿再次愣住了。
文曼珊、冬梅、荷叶和杨爱珍都在他的卧房里面,人人的脸色都很是严肃,看不到一丝的笑容,也没有看见几个小孩子。
“你、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的严肃啊。”
开口回答的当然就是文曼珊了。
“夫君到了一趟南京,就不要家里的糟糠之妻了,外面有花花草草的,夫君还回来干什么啊。”
郑勋睿瞬间就明白是什么事情了,听见文曼珊这样说,他还真的有些恼火,其实在男女之事上面,郑勋睿有着现代人的认识,绝不是想着身边的女人越多越好,女人多了,相互之间也是明争暗斗的,不知道闹出多少的事情来,再说几百年之后男女平等的思想,也是深入到骨髓之中的吗,至于说这多看几眼漂亮女人,这是男人的本能,不能够说看上一眼,就想着迎娶回家的。
再说这些年以来,郑勋睿在男女问题上面,根本就没有花费过心思,此次到南京去,的确想到了徐佛家,那也是在了解所有情况之后,毅然决定带徐佛家到淮安来,而且肯定是要迎娶的,毕竟他和徐佛家之间是真正的情投意合。
而且徐佛家对众人没有丝毫的威胁,因为徐佛家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小孩子了,在这个母凭子贵的年代,徐佛家的命运还是有些悲惨的,如此的情况之下,郑勋睿更是不会抛弃徐佛家,这是男人的当但,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就不是男人了。
郑勋睿看了看众人,慢慢开口了。
“多话我不想说,这些年我在家中如何,你们应该清楚,若是很多的事情,你们不了解其中的缘由,就贸然做出决定,说出一些伤心的话语,我心里是不舒服的,曼珊,当年我们大喜的日子,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你应该还记得,那个时候是我的不是,做的很不好,这一次你说的话语,与那一次是很相像的。”
文曼珊的脸有些红了,不服气的开口了。
“夫君难道认为奴家说错了吗。”
“好了,我不想这个时候争论,我很累了,想着好好歇息一下,有什么事情,等到明日再说吧。”
郑勋睿睡着了之后,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人在动。
睁开眼睛,他看见了气鼓鼓的文曼珊,正躺在他的身边。
郑勋睿哭笑不得,不过这样也好,他正好给文曼珊解释一下。
“夫人,我知道你想些什么,徐佛家是青楼女子的身份,年纪比我大,若是成为郑家的人,怕是会遭受到外界的笑话,不过我说说为什么到南京去,你就知道了。”
郑勋睿原原本本说起了这次去南京的缘由,也说到了遭遇的事情,已经徐佛家遭受的冤屈,和在大牢里面的表现。
到了最后,郑勋睿叹了一口气,加重了语气。
“一个女人的出身,是身不由己的,很多的时候,就是因为出身的问题,让女人一辈子命运都是悲惨的,你一直都在士大夫的家庭长大,不会体会到其中的艰辛,徐佛家无依无靠,不仅仅是现在,将来都是如此,她不会有小孩,对于女人来说,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我是一定会迎娶徐佛家的,也希望你能够理解,至于说我个人的秉性,这么多年过去,你应该是知道的,我不需要多做解释。”
文曼珊的脸早就红了,郑勋睿说完之后,她的眼泪也出来了。
“夫君今日说到大婚之日的事情,奴家想到了很多,奴家专门问了爱珍妹子,也知道了徐佛家的一些情况,奴家就是生气夫君回家之后,什么都不说,奴家不是妒妇,夫君说的不错,奴家的确有些担心徐佛家的身份,可后来也相通了,夫君之身份,不会因为徐佛家受到影响的,爱珍妹子还给奴家说了,要是奴家答应了这件事情,就更显得奴家大度了。。。”
文曼珊还没有说完的时候,郑勋睿就抱起了她。
一番激情自然是不用说的。
文曼珊的气终于发泄出来,其实夫妻相处之道,主要就是相互的沟通,这个年代的女人,认识方面与几百年后的确有所不同,虽说内心还是存在嫉妒,但不会做的特别过分,她们一般不会将怒气发泄到男人的身上,想到的就是女人之间的斗争,几百年之后的一些后宫剧,大概说到的就是这些事情了。
翌日,文曼珊专门到官驿,去看望了徐佛家。
来到淮安的徐佛家,好几天没有见到郑勋睿,内心还是有些担忧的,她知道郑勋睿事情很多,每日从官驿的窗户就可以看见,川流不息的官吏前往总督府,说不定都是去见郑勋睿的,光是接待这些官吏,郑勋睿都要耗费极大的精力。
徐佛家更清楚的是,她想要进入郑家,有一关是飞过不过的,那就是夫人关,只有郑勋睿的夫人文曼珊同意这件事情,她才能够真正的进入到郑家,否则就和很多女人一样,被家族排斥,不得不在外面单独居住,这样的日子徐佛家可不想要。
作为女人,本就是弱势,徐佛家不能够左右自身的命运,只能够每日祈祷,期盼自身的命运能够好一些。
文曼珊来到官驿,杨爱珍也陪着来了,见到了文曼珊之后,徐佛家连忙行大礼,尽管她的年纪比文曼珊大很多,可在文曼珊的面前,不得不低头。
半个时辰之后,文曼珊离开了,徐佛家扑在床上,哭了足足一刻钟,这一次是高兴,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进入郑家,真正成为郑家的人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内部的震动
徐佛家无事了,顾横波和寇白门等人,一直在等候徐佛家回到秦淮河,回到盛泽归家院,她们甚至准备了酒宴,好好的替徐佛家压惊,可惜徐佛家压根就没有回到秦淮河,到盛泽归家院的倒是几个体格彪悍的男人,这几个男人是代表徐佛家到盛泽归家院的,据说是找到了盛泽归家院的老板,拿走了一笔银子,数目还不少。
这证明徐佛家不会回到秦淮河来了,也许是找到了很好的归宿。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仅仅几天时间过去,徐佛家的行踪就被顾横波等人得知了,令她们万万想不到的是,徐佛家居然到淮安去了,而且进入了漕运总督府,成为了太子少保郑勋睿的侍妾。
这样爆炸性的消息,让顾横波等人难以接受,本来以为徐佛家的命运悲惨的,谁知道出现了如此戏剧性的变化,人家攀到了真正的高枝,从此过着官太太的生活了,永远脱离了青楼,改变了身份,这不免让顾横波等人自哀自叹。
顾横波等人的感慨,也就是在秦淮河,而且她们不会说出来,但郑勋睿秘密抵达南京的消息,在刘宗周和王铎等人看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徐佛家的事情,刘宗周有所耳闻,说实话他也是不相信的,一个青楼女子,几乎就没有离开过秦淮河,怎么可能与流寇勾结到一起,而且还暗地里资助流寇,其他的不说,就说这钱财怎么送过去,就不是一个青楼女子可以做到的。故而他没有上心。
之后听说陈贞慧在秦淮河请客,邀请徐佛家参与,而徐佛家拒绝伺候黄道周的事情,刘宗周的感觉就很不好了,难不成这是陈贞慧等人采取的报复行动。要真的是这样,那陈贞慧等人的品性就值得怀疑了,为了这么一点不上台面的小事情,就如此的报复,还有读书人的品行吗,还能够算是东林书院的翘楚吗。
刘宗周偶尔与王铎议论到了这件事情。在笃信慎独的刘宗周看来,这样做是很不合适的,甚至是卑鄙的,不过王铎不是很相信,其理由也是很简单的。徐佛家的罪名是上元县县衙确定下来的,上元县知县马奎峰并非是东林党人,没有必要帮着陈贞慧等人做事情。
王铎如此的解释,让刘宗周稍稍放心了一些,他也认为四公子在南京很有名气,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杨廷枢插手徐佛家的事宜,刘宗周完全是看不过去了,觉得南京的六部和都察院不能够插手府州县衙门办理案件。这样做不合适,故而才对杨廷枢开口,说是徐佛家的案子。还是让上元县审结,弄个水落石出。
刘宗周当然不会知道,他的这句话,让很多人都误解了。
紧接着上元县再次出了告示,说是徐佛家无罪,还赔偿人家百两纹银。这就让刘宗周有些恼火了,这么大的事情。明明说徐佛家是勾结流寇、是谋逆的大罪,到头来说这件事情做错了。难不成衙门的告示是开玩笑的事情。
刘宗周对上元县知县马奎峰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知书达理,处理事情知道轻重缓急,担任上元县知县这几年,保持了地方的稳定,也等于是保证了南京城的稳定,想不到在徐佛家的事情上面,马奎峰如此的糊涂,要知道秦淮河太特殊了,各式各样的人都在那里聚集,谁知道会传出来什么样的评论。
刘宗周还是忍着没有询问,毕竟办案是地方上的事情,只要没有办出来冤假错案,没有谁喊冤,兵部不需要去干涉。
郑勋睿暗暗来到南京的消息传开之后,刘宗周终于开始高度重视这件事情了,思前想后,他发现了徐佛家的事情不简单,恐怕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要不然郑勋睿不可能暗自到南京来,而且人家根本就没有到南京六部和都察院来拜访,这说明郑勋睿内心是有气的。
实话实说,刘宗周对郑勋睿的整体印象是不坏的,虽说是东林党人,但刘宗周对自身的要求非常严格,以慎独要求他人,同样也以慎独要求自身,在他看来,郑勋睿的确是人才,能够做事情,来日必定是大明的栋梁之材,至于说弹劾郑勋睿,那也是就事论事,并不会因为一次的弹劾,就对郑勋睿的看法彻底改变了。
这方面刘宗周和黄道周两人的看法有些一致,当初黄道周与郑勋睿交谈之后,愤愤不已,到南京之后,专门找过刘宗周,两人在一起分析了郑勋睿所说的话语,他们惊讶的发现,郑勋睿对东林党人的某些评价,还真的是一针见血,点到了关键的地方。
郑勋睿毕竟是刘宗周的学生,这一份特殊的感情,是其他人无法体会的,对于郑勋睿所做的他看起来不合适的事情,刘宗周是抱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态度,绝不是某些人想到的彻底打到的目的。
此次郑勋睿来到南京,居然没有和他刘宗周见面,这让刘宗周异常的气愤和不舒服。
刘宗周很快找到了上元县知县马奎峰,态度严厉的询问了徐佛家的事情。
马奎峰的讲述,令刘宗周的脸色连连变化,以至于刘宗周都不敢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连续几次追问之下,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之后,刘宗周的脸色变得铁青。
王铎进入屋里的时候,刘宗周的脸色依旧阴沉。
“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大人,你我都是东林党人,受之、幼玄、起田来到南京的时候,我们出面接待,这本是应该做的事情,可现如今想来,我真的是做错了。”
王铎大为吃惊,不知道刘宗周为什么说出来这样的话语,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了。
刘宗周看了看王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东林党当年同阉党的斗争,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很多人前赴后继,毫不畏惧,最终皇上清除了魏忠贤,想来那个时候,无数的东林党人,也是为了大明之兴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感觉到某些东林党人,其所作所为,完全偏离了轨道,以至于为了排除异己,不择手段,根本不管大明之未来了。”
“大人怎么有这样的感慨,下官真的不明白啊。”
“徐佛家的案子,王大人想必知道一些的,今日我专门询问了上元县知县马大人,才知道其中的缘由,更令我痛心的是,受之居然也牵涉其中了。”
刘宗周摇着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出来。
王铎听的脸色发白,其实朝廷之中的党争,他也是知道一些的,但那都是在朝廷之中发生的事情,细细想来,为了能够在朝廷之中立足,有些时候做出某些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可以陈贞慧为代表的四公子,居然也想着诬陷郑勋睿,这就值得深思了。
陈贞慧等人不是朝廷中人,插手朝廷的事情,本来就不合适,要说背后无人撑腰,他们也没有这么大的胆量,而且钱谦益也参与其中,那就更加说明事情不简单了。
“王大人,郑大人为了此事,专程到南京来调查,一直到离开,都没有和你我见面,不管怎么说,你我都是郑大人的恩师,他到南京来,不见你我之面,这是说不过去的,可我想到宴请受之等人的事情,也就明白其中缘由了,换做是我,也不会拜访的。”
王铎点点头。
“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郑大人怕是认为大人与下官是陈贞慧等人的后台,而且这里面还牵涉到了受之,那就更是不好说了。”
“不错,还有一件事情,我曾经告诉杨大人,不要插手徐佛家之案件,让上元县好好的审查,如今看来,说出来这样的话语,太过于唐突了,谁知道这背后有此等的事情啊。”
王铎略微沉思了一下。
“大人,下官以为,此事还是不要公开的好,郑大人到南京来暗地里调查,一定是弄清楚了原委,可并没有什么动作,这说明郑大人亦不想公开此事,这样的事情若是公开了,东林书院将要遭受到各方的质疑啊。”
“王大人说的不错,此时不公开为好,可我对受之非常失望,若是有时间,还是请幼玄和起田告诫陈贞慧等人,不要太狂妄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大人为何不亲自训斥他们。”
“我不想见他们,做出这等龌龊的事情,他们就不想想,他们之家族也会跟着蒙羞吗。”
说到陈贞慧等人,刘宗周陷入还是很气愤的。
“王大人,我决定了,给郑大人写去信函,仔细解释徐佛家的事宜,免得郑大人误解,郑大人顾及到了东林书院的脸面,我们也要做出解释,说道这里,我想到了很关键的一点,东林党人的某些做法,看来是真的有问题,也难怪郑大人会如此的不看好,不知道还有多少的事情,是你我不知晓的,想起前些年弹劾郑大人,怕是你我做出的最为错误的决定啊。”
王铎叹了一口气。
“下官也是这样想的,不管怎么说,郑大人都是大人和下官的学生,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办法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毛瑟枪
枪身有些重,发射场早就支好了架子,枪支放在发射架上面,这样发射起来,准度要强很多的,郑勋睿拿起枪支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枪支的重量至少达到了二十斤,这样的重量,想着让将士手持枪支发射,可能性不是很大。
因为郑勋睿和毕懋康等人都站在身边,薄玉有些紧张,身体禁不住微微的颤抖。
“薄大人,不用紧张,平日里是怎么试验的,就按照那样的感觉来。”
郑勋睿的安慰,给了薄玉很大的信心,他瞄准了靶心,扣动了扳机。
滑轮旋转的声音清晰可见,子弹在爆炸声中飞出了枪口,朝着靶心而去。
子弹击中了目标,可惜的是,并没有能够穿透三层的木板,只是打穿了两层的木板,子弹头尚未变形,可惜力度不够了,弹壳从枪管的底部蹦出,蹦的很高。
郑勋睿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不过他很清楚,这柄枪支,尚需要改进,但能够造出如此的枪支,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历史上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热兵器枪支,诞生于1835年,那是美*人柯尔特发明的,也是因为底火的技术出现之后,当时出现的是左轮手枪,尔后又经过了六十多年的时间,到了1889年,毛瑟枪问世,此时真正的步枪才算是出现了。
如今是崇祯十年,不过是1637年,也就是说,因为郑勋睿的穿越,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步枪。提前两百年出现了,当然缺陷也是明显存在的,首先是没有钢铁,只能够用精铁代替,尽管说精铁与钢铁的硬度和密度的区别不是很大。可是成本高出了太多,而且在枪管的散热方面,也是有着不少劣势的。
可不管怎说,提前两百年的时间,诞生出来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步枪,这个进步。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了,凭着这样的技术,郑勋睿可以独步天下。
细节方面的改进,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付出的代价肯定是不小的,郑勋睿回到淮安的时候。郑锦宏专门禀报,火器局两个月的开销,达到了三百万两白银,这样烧银子的速度,没有人能够承受,要知道火器局每一次的试验,都意味着大量银子的开销。
或许一般人对三百万两白银没有太多的概念,京城户部每年能够入库的白银。也就是三百多万两的白银,也就是说火器局两个月的开销,就用去了户部全年能够收入的白银。要知道这些白银,是维系大明朝廷一年开销的。
郑勋睿根本不在意,他是穿越之人,很清楚科研需要耗费的钱财,很多时候这方面的消耗就是无底洞,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的。也正是因为郑家军缴获了不少的钱财,郑勋睿才敢于大胆的搬迁火器局的。
从这个意义上理解。除开郑勋睿,其他人不可能做出如此的决断。更何况火器和火炮的研制,在朝廷之中被视为是三教九流的勾当,根本上不了条陈的,当初徐光启以内阁次辅的身份,都无法要求朝廷引进火炮,还是自掏腰包才购进了两门红夷大炮,可见火器在朝廷之中是得不到重视的。
这不能够怪朝廷,火器的运用,从明太祖朱元璋争夺天下的时候就开始了,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都没有进步,火器的威力远远不如骑兵,大明与后金数次的交锋之中,后金的骑兵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大明的神机营到了战场上面,发挥出来的作用微乎其微,要不是后来红夷大炮在守卫宁远城池的战斗之中发挥出来决定性的作用,大明恐怕早就抛弃火器了。
究其愿意,还是朝廷不愿意投入,根本就不愿意研制火器,皇室的眼里看到的就是稳定,就是能够最大限度的保持自身的统治,不愿意也不情愿科技的发展,故而拥有四大发明的大汉民族,因为太多的原因,让西方的科技高速的发展,最终遭受了诸多的凌辱。
穿越的郑勋睿,若是让这些事情发生了,那他就要找块豆腐撞死了。
薄玉连续发射了十发子弹,到了这个时候,枪管发热,隐隐能够看见冒出来的青烟,这表示枪支不能够继续发射了。
薄玉装弹和发射,持续的时间是一分钟,这也预示着,枪支每分钟能够发生出去十发子弹,去掉一些特殊的因素,至少是能够发射出去八发子弹的。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新发明的枪支,将成为骑兵的梦寐,不管多强悍的骑兵,面对如此发射速度的枪支,全力的冲锋,就意味着找死。
当然子弹的力度还是不够的,而且齿轮滑动的声音太大了,让人听着有着心惊胆战,这对于将士的心理是不小的打击。
最后的一发子弹,只能够击穿一块木板了。
如此的情况下,穿着棉甲冲锋的骑兵,是能够抵挡如此力度的子弹的。
所有的木板都拿过来了。
毕懋康开口解释了。
“大人,此次的研发,主要考虑的是子弹发射的速度、装弹的速度,至于说子弹的力度,暂时没有来得及深入研制,下官想到了大人所说的弹夹的事宜,若是能够将十发子弹全部都装入到弹夹之中,连续的发射,如此枪支的威力,将是骑兵无法抵御的。”
面带微笑的郑勋睿微微摇头。
“毕大人,不妨放慢一些脚步,新研制出来的枪支,威力的确是很大的,但其存在的问题也是明显的,首先需要说明的是,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研制出来新型的枪支,已经非常不简单了,你们的研制,恐怕要改变天下。”
毕懋康等人有些发懵,不过他们都是非常仔细听郑勋睿的话语。
“我个人的认为,枪支可以从三个方面予以改进。”
“第一个方面,齿轮带动撞针的问题,可以将齿轮设计的更加精细一些,同时注意保持齿轮的润滑,这样可以减小叩击扳机的力度,具体的做法就是多抹一些油,时刻保持齿轮的光滑,这是必须要做的事宜,千万不能够让齿轮生锈了,那样就无法顺利扣动扳机了。”
“第二个方面,枪管的厚度可以适当的减小一些,这当然是我个人的认为,枪支不同于火炮,火炮的发射,引燃的火药多,产生的火花大,热度自然就很大,不过子弹不一样,产生的火花不会很大,热度自然就不是很大,如此的情况之下,枪管就可以稍微的薄一些,既利于枪管散热,也能够减轻枪支的重量。”
“第三个方面,撞锤是不是可以考虑为撞针,我看了子弹的大小,应该说底火不是很大,如此情况之下,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将撞锤改变为撞针,诸位都明白一个道理,坚硬的针可以刺破任何的东西,可是大锤却做不到这一点,若是将撞击底火的锤改变为针,恐怕撞击发火的效率会更加的高一些。”
郑勋睿说完之后,面带着微笑,看着众人。
他所阐述的这些道理,到了几百年之后,那就是小儿科的问题,任何一个成年人几乎都能够明白这样的道理,可是在如今这个时代,他所说的这些观点,就是天籁之音了。
毕懋康等人听的目瞪口呆,特别是第三个提议,将撞锤改变为撞针,尽管说难度很大,毕竟撞锤能够敲中的面积是很大的,撞针击中的面积很小,这就要求齿轮等零件的精度要更高,但是若是撞针能够击中底火,那产生的撞击力是巨大的,这样就能够保证绝大部分的子弹,都能够顺利发射出去。
郑勋睿能够在一次的试射之后,就提出来如此精髓的意见建议,毕懋康等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好半天之后,毕懋康才开口说话。
“大人,属下和众人一直都没有给这种枪支命名,还请大人命名。”
这一次,郑勋睿没有犹豫。
“就叫做毛瑟枪吧。”
毕懋康等人不可能明白毛瑟是什么意思,郑勋睿是明白的,他是穿越之人,有关枪械方面的所有只是,都是剽窃的,要说内心还是有着一定愧疚心理的,故而在枪支的命名上面,他不想标新立异,还是使用毛瑟枪的名字。
这方面郑勋睿不需要做出解释,毕竟他在众人心目之中的权威,已经达到了顶点。
离开火器局的时候,郑勋睿特意对着毕懋康等人嘱托了。
“毛瑟枪的研制,不需要太着急,不要怕花销了太多的银子,改用的银子是一定要用的,此外,火炮的研究也要开始了,炮弹同样可以采用底火的技术,想必你们已经想到这方面了,我建议你们分为两帮,一帮专门研究和改进毛瑟枪,一帮开始研究火炮以及炮弹。”
说到这里,郑勋睿的神情变得严肃了。
“有一点我必须要强调,那就是保密的问题,所有的这些成果,都是绝密的事宜,不能够有丝毫的泄漏,任何人敢于泄漏,我都不会客气。”
郑勋睿是带着笑容离开火器局的,他已经看到了光明的未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一章 潜移默化
毛瑟枪的问世,让郑勋睿的精神大好,按照他的安排,接下来就是火炮的研究了,突破了底火的技术,火炮的研究同样会上一个新的台阶,到时候郑家军的火炮营将成为所有对手的梦寐,不管如何骁勇的军队,在火炮营的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徐佛家依旧住在官驿,她和郑勋睿见面的次数不是太多,倒是和文曼珊、杨爱珍等人见面聚会的时间多,同样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徐佛家,时常与文曼珊下棋,依照徐佛家的成熟,自然是很快搞好了与文曼珊之间的关系,至于和杨爱珍之间,因为有着一层特殊的关系,特别是当年及时阻止了杨爱珍服药,让杨爱珍能够有孩子,这是天大的恩赐了,所以两人几乎是无话不谈的,也正是在这样的交谈之中,徐佛家对郑勋睿有了更多的了解,也愈发的明白,郑勋睿能够成为她一辈子的依靠。
王小二从盛泽归家院老板那里要来了五万两的白银,这些白银悉数都交给徐佛家了,因为官驿不好存放那么多的白银,故而大部分的白银,都是寄存在杨爱珍那里。
卞玉京等人已经搬出了官驿,徐佛家给了卞玉京五千两白银,有了这些白银,卞玉京母女三人自然是在外面租住房屋了,不管怎么说,卞玉京等人与郑勋睿之间的关系,尚未达到一定的程度,不好意思长时间居住在官驿。
徐佛家的情况就不一样了,她是不会搬出官驿的,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徐佛家就等着郑勋睿迎娶。迎娶是需要黄道吉日的,相关的手续可以简化时间,但不能够少,前面的手续,在文曼珊的主持之下。基本都进行了。
徐佛家的情况与杨爱珍有些相似,也是不清楚自身父母的情况,很小的时候就是飘泊流离,现如今想要找寻父母,几乎不可能,故而省去了纳采等不少的程序。再说纳妾与迎娶正妻,程序上面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有些方面不可能那么认真。
郑勋睿迎娶徐佛家的时间,定在了六月十五。
时间定下来了,徐佛家完全放松下来了。白天的时间,她已经很少呆在官驿,几乎都是到总督府的后院,或者与文曼珊等人下棋聊天,或者与杨爱珍说一些知心话,所有护院都知道了徐佛家的身份,没有谁阻拦,看到徐佛家都是恭恭敬敬的。
要说徐佛家这样的姿态。放到其他的地方,肯定是会被议论的,大家闺秀可没有谁敢这样做。都是老老实实呆在闺房,等候夫君前来迎娶,不过徐佛家可没有那么多的忌讳,她也没有将自己当作大家闺秀,毕竟年级不一样,见过的事情太多了。
卞玉京是将徐佛家当作真正的恩人。要不是徐佛家出手,她和妹妹卞敏。怕都是流落到红尘之中去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个时代女人想要挣钱,唯有走进青楼,其余没有地方能够找到活计,更何况家中还欠下了那么多的银子。
来到淮安之后,生活完全稳定下来了,不过在淮安也不可能找到什么事情做,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卞玉京,与其他的大家闺秀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至少不会整日呆在房间里面不出来,每日里能够做的事情就是看书,时间长了谁都难以承受,所以很多时候,卞玉京都是带着妹妹卞敏,来到官驿找寻卞玉京,在人生地不熟的淮安,徐佛家成为她们唯一的亲人,可徐佛家很多时候都是在总督府的后院,如此卞玉京和卞敏也同样跟随到总督府后院。
第一次跟着徐佛家到总督府后院的时候,卞玉京是很紧张的,尽管她的父亲以前也是官员,不过是七品的小官,而且在南京的六部里面,没有任何的权势,一家人尽管说住在南至大街,但也过着和普通人家没有多少区别的生活,可郑勋睿的身份就不一样了,如此的大官,家里一定是等级森严的。
总督府后院的情形,让卞玉京大为吃惊,甚至超出了她的想象。
文曼珊是郑勋睿的夫人,按说在后院有着绝对的权威,其余人见到了文曼珊,至少都是战战兢兢的,可卞玉京看到的,就连徐佛家和文曼珊之间,说话都很是随和,文曼珊没有丝毫的架子,两人下棋,卞玉京和杨爱珍等人在旁边观看,杨爱珍的神色也很是坦然,更有趣的是几个小家伙,在后院跑来跑去,生性很是活泼,府里的下人跟在几个小家伙的身后,累的气喘吁吁的,也不见文曼珊和杨爱珍等人责备。
冬梅与荷叶两人喜欢在屋子里绣花,她们在琴棋书画方面,不是特别的精通,故而也很少凑热闹,不过到了吃饭的时间,众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她们也会和徐佛家、卞玉京等人交谈,神态同样很是随和。
这样的家庭氛围,卞玉京还是第一次看到,也是第一次感受到。
到总督府后院的次数多了,卞玉京才发现这里真的就是如此的氛围,没有丝毫的做作,而且文曼珊等人隔三差五的还要出去走走看看,但都是非常低调的,没有人知道其是总督大人的夫人。
徐佛家带着卞玉京、卞敏等人到总督府的后院,基本都是在郑勋睿休沐之前,就离开了,这样卞玉京基本没有见到郑勋睿的时候,时间稍微长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卞玉京内心居然感觉到了失落。
这可是非常罕见的情况了,要知道虽然家道中落,可卞玉京还是很有傲骨的,毕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卞玉京对未来的生活也是非常憧憬的,出色的容貌,更加给了她自信。
尽管郑勋睿身居高位,但要说卞玉京心甘情愿做妾侍,那也是不大成立的。
徐佛家与郑勋睿偶尔说到过这件事情,郑勋睿给与的答复非常干脆,暂时没有迎娶卞玉京的想法,也正是因为郑勋睿这样的答复,徐佛家才毅然拿出来了五千两的白银,送给了卞玉京母女,其实也就是表明了让卞玉京能够嫁一个好人家的意思。
十五岁的卞玉京,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虽然当初母亲有让她跟随郑勋睿的意思,但郑勋睿没有任何强迫的意图,甚至回到淮安之后,再也未见过卞玉京,这让卞玉京的内心起了很大的波澜。
卞玉京已经知道,徐佛家马上就要成为郑勋睿的妾侍了,大喜的日子在六月十五日,一旦大喜的日子到来,徐佛家再也不可能居住在官驿,也不可能随时都能够四处走动,或许到了那个时候,她卞玉京就不能够时时刻刻都到总督府后院了。
随着大喜日子的临近,徐佛家也试探着询问卞玉京,是不是找到媒婆介绍一下,毕竟淮安还是有很多杰出的男人,徐佛家的这个好意,被卞玉京断然拒绝了。
接近两个月之后,也就在距离徐佛家大喜日子不足十天的时候,卞玉京终于再一次见到了郑勋睿,这一次是在总督府后院见到的。
这一日徐佛家、卞玉京和卞敏,都在总督府后院吃饭,此时距离官府休沐的时间,尚有半个时辰,想不到郑勋睿突然回到了后院。
卞玉京和卞敏想要回避已经来不及了。
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卞玉京和卞敏两个小女孩子非常的吃惊,郑勋睿仅仅是回到后院,身上还穿着官府,尚未来得及洗漱,几个小孩子都大呼小叫、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了,围住了郑勋睿,有的抱着左腿,有的抱着右腿,郑勋睿则是将一个个小孩抱起来,亲了亲脸颊,逗得小孩子笑个不停,而文曼珊等人看到这一幕,脸上也带着笑容,好像已经习惯了如此场景。
这样的场景,在士大夫家中,几乎是看不见的,士大夫对小孩子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只要能够开始走路和说话,面对父亲和长辈的时候,都是要规规矩矩,不能够有任何的调皮,可身为太子少保的郑勋睿,对待小孩子完全不一样。
吃饭的时候,郑勋睿同样很随和,文曼珊、冬梅、荷叶与杨爱珍等人,不需要回避,就连徐佛家、卞玉京和卞敏等人,也不需要回避。
郑勋睿随口询问了卞玉京家里的情况如何,看见卞玉京很是不适应,笑着说总督府后院就是如此,众人都很随意,若是都那么严肃,那这里也就不是家了,自己在官府里面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回到家之后,就是需要轻松。
吃饭之后,郑勋睿陪着文曼珊等人在后花园散步。
徐佛家没有马上告辞,她也想着看看后院的情形究竟是如何,不要多少天的时间,她就要进入到后院,早些适应这里的生活,肯定是有好处的。
徐佛家没有告辞,卞玉京也不好走。
她们都看见了这一幕,郑勋睿陪着文曼珊、冬梅、荷叶和杨爱珍等人在后花园散步,还轮流抱几个孩子,大家有说有笑,郑勋睿的脸上一直都带着微笑,丝毫没有太子少保的架子。
徐佛家脸上露出的是舒心的微笑,卞玉京的神色有些奇怪,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异样的苗头
辽东的局势很是平静,自从皇太极派人到京城议和之后,后金鞑子的确没有进攻,以前时常出现的小冲突也没有了,辽东无战事,另外一个方面,朝鲜派遣的使者,已经两次来到京城,哭诉后金鞑子的残暴,皇太极率领大军入侵,让朝鲜遭遇重创,不仅仅是人口被掳走几十万,钱粮也被搜刮了不少,几个月的时间过去,后金鞑子经过的朝鲜各地,依旧是一片狼藉,难以很快的恢复,不过复州等地被大明占领,这让朝鲜皇室感觉安全了不少,至少皇太极不敢毫无顾忌的再次进攻朝鲜了。
山西、河南、湖广以及四川等地,流寇依旧是在肆掠,不过五省总督卢象升竭尽全力剿灭流寇,让这些地方的局势,还能够保持大体上的稳定,加之流寇曾经遭遇郑家军的惨烈打击,不敢小觑朝廷的大军,作战很谨慎,故而流寇肆掠的局面,比起前些年大为减轻。
辽东无战事,流寇蔓延的势头得到了遏制,这让朝廷里面的局势的确出现了一些变化,其中最大的变化,就是户部再次开始拖欠军饷,应该说户部这两年的日子是比较好过的,后金赔偿了一千万两白银,全部都进入到户部的府库,期间也就是拿出来一百万两白银赏赐给郑家军,其余就没有很大的开销了,按说支付军饷不是很大的问题,可是辽东最大的隐患暂时不存在了,流寇没有以前那么嚣张,军队的地位自然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关裁撤军队的议论。也开始出现了。
其中最大的矛头,是指向了两个地方,一个地方是辽东驻守的几十万大军,有人认为驻扎如此之多的军队,消耗的钱粮太多。朝廷本就是捉肩见肘,无力承担如此的负担,如今辽东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可以考虑裁撤一部分的军队。
另外一个矛头就是指向郑家军了,当然没有人说郑家军消耗了太多的钱粮等事宜,毕竟朝廷没有承担郑家军的军饷。不过一些人认为,朝廷应该派遣监军到郑家军之中去,毕竟郑家军还是朝廷的军队,没有监军是说不过去的,其次就是郑家军的总兵、副总兵等人选。也要适当的予以调整等等。
这些建议,被内阁次辅张凤翼以及兵部尚书杨嗣昌怒斥,他们的态度非常鲜明,辽东无战事,并非是彻底安全了,满八旗虎视眈眈,实力依旧强盛,随时可能进攻。流寇尚未被彻底剿灭,如此情况之下,居然有人提议裁撤军队。自毁基脚,这岂不是想着断送大明之江山。
早朝的时候,张凤翼和杨嗣昌甚至直接说出朝廷里面有内鬼。
可就算是张凤翼和杨嗣昌如此说,但有关裁撤军队的建议,还是不断的出现。
当然,目前这种情况之下。所谓裁军的建议或者是奏折,是不会登上大雅之堂的。更不会在早朝上面明目张胆的提出来,没有谁敢冒这样的风险。大家都清楚,关宁锦防线关乎到京城的安危,万一辽东大规模裁撤军队,导致守卫的力量薄弱,让后金鞑子突然攻破甚至是占据,那京城就危险了,一旦京城出现意外,就预示着大明王朝的灭亡,这样的后果,无人能够承担,就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了。
可有些事情的出现,让张凤翼和杨嗣昌无可奈何。
内阁里面,张凤翼主要是管辖兵部、刑部和工部的事宜,侧重于管辖兵部的事宜,而户部是被钱士升和侯恂直接管控的,已经是内阁大臣的侯恂,依旧兼任户部尚书,决定户部府库的一切开销,张凤翼是无法插手户部事宜的。
最大的问题就是拖欠军饷的事宜。
军户制度已经名存实亡,特别是在北方,连年的灾荒,让军户的日子无法过下去,比老百姓还要可怜,募兵制早已经替代了军户制度,既然是募兵制,那就需要军饷来维持,军士长时间拿不到饷银,肚子无法吃饱,无法养活家人,打仗那就是奢望了。
朝廷曾经因为拖欠军饷的事宜,有过惨痛的教训,没有谁会忘记这一点,按说在如此惨痛的教训之下,拖欠军饷是很不明智的行为,偏偏这样的事情就发生了。
可不要以为朝廷里面的事情,都是很好解决的,有些明明看上去不合理的事情,偏偏还能够大行其道,拖欠军饷就是如此,已经这么多年,大家都习惯了。
当然拖欠军饷,还有其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冒领军饷的事情也是非常突出的,有些总兵的麾下号称上万军士的军队,实际人数能够有一半就算是很不错了,不过人家讨要军饷的时候,可不会说出来实际的人数,反正以前兵部登记的军士是多少,就按照多少人拨付军饷,兵部有些时候也派遣人专门去调查,但这些调查的人,拿到了好处之后,肯定是维护下面利益的,反正军饷不要他们个人掏腰包。
正是在这种反反复复的交锋之中,拖欠军饷的事情就成为了惯例,户部也知道军饷是大事情,可他们有信心,反正军饷最终还是要拨付的,只不过时间晚了一些罢了,下面的军士真的闹意见或者是哗变了,军官会着急,会想办法平息。
也就是说,拖欠军饷会出现问题,但不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内阁的意见也不能够统一,大家各自负责一块,谁都说自己这一块是非常重要的,内阁首辅温体仁同样需要平衡内阁的力量,只有平衡了方方面面的力量,让朝廷整体上看起来稳定,他这个内阁首辅才能够安稳的继续担任下去。
如此和稀泥的过程之中,诸多的矛盾渐渐冒出来了。
最奇怪的还是皇上的态度,要说朝廷里面的这些事情,皇上不可能视若无睹,可惜这么长时间过去,皇上没有任何的态度,好像对这些事情的出现,根本就无所谓。
四月下旬,工部尚书刘尊宪上了奏折,恳请户部拨付银两,重新修筑大凌河城。
大凌河之战,以明军的惨败告终,后金鞑子毁掉了已经修建的差不多的大凌河城,让锦州依旧处于关宁锦防线的最前沿,不过皇太极派遣使者前来议和的时候,已经明确让出大凌河城,当年修筑大凌河城,是朝中威望最高的太子太师、原中极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孙承宗提出来的建议,从战略的实际来看,修筑大凌河城,对于巩固关宁锦防线,的确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尽管后金的皇太极已经派遣使者到京城来议和,但大家都明白,辽东不可能永远的平静下去,后金鞑子的实力依旧强悍,所以趁着这个时候,赶快修筑大凌河城,巩固关宁锦防线,才是防御后金鞑子的最好办法。
刘尊宪这是第三次提出重新修筑大凌河城的奏折了。
皇上终于有了反应,要求内阁商议此事。
喜出望外的刘尊宪,马上找到了内阁首辅温体仁和内阁次辅张凤翼。
张凤翼的态度非常明确,同意重新修建大凌河城,温体仁的态度有些模糊,没有明确的表示支持或者是反对。
既然皇上下旨,要求内阁商议重新修筑大凌河城的事宜,温体仁当然不会怠慢了,马上召集内阁商议此事。
温体仁是绝对想不到的,这一次商议是不是重新修筑大凌河城的事宜,会产生异常激烈的争论,乃至于一个至关重要的决议会出台。
几乎就在开始商议的同时,内阁就分为了两派,以张凤翼、杨一鹏为一派,他们是支持修筑大凌河城的,以钱士升和侯询为一派,他们是坚决反对修筑大凌河城的。
需要修建大凌河城的理由,不需要多说,大家都知道。
钱士渠和侯询认为不需要修建或者说暂时不要修建大凌河城的理由,同样是充足的,他们认为目前修筑大凌河城,耗费巨大不说,一旦城池修建好了,需要派遣大军驻扎,辽东各个城池的军队人数都是固定的,不能够随便调遣的,若是防守大凌河城,那就需要重新招募军士,这样的开销,朝廷暂时是不能够承受的。
钱士升和侯询所言的确是很有道理的,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一旦开了这个口子,那么源源不断的开销就会出现,到时候户部根本无法承受。
提出奏折的刘尊宪参加了此次的内阁议事,他本来是没有发言权的,却在关键时刻提出来一个建议,那就是征收各年欠下的赋税,并且将这个任务与地方官吏的官帽子挂钩,若是不能够很好的清收历年所欠赋税,那么地方上至巡抚、下到知县,都是要遭受到严惩的。而征收上来的赋税,就可以拿来修建大凌河城了。
刘尊宪的这个馊点子,东林党人在崇祯元年就提出来过,结果导致了流寇大规模的造反,这才几年的时间,刘尊宪再次提出来。
觉得有些不妥的温体仁,没有马上表态,可张凤翼、杨一鹏、钱士升和侯询等人,却出奇一致的同意了这个提议。
这未免让人感觉到可悲,内阁的大臣,站在了顶点的位置上面,应该是胸怀全局的,却为了达到目的,视大明之稳定不顾。(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两难
张凤翼带着喜悦口吻的信函送达淮安的时候,郑勋睿的情绪瞬间爆发了。
征收拖欠赋税的事宜,最早是东林党人提出来的,其环境是在皇上清剿阉党之后,东林党人一并提出来的策略,还有免除诸多的商贸赋税,打着的旗号当然是藏富于民,也正是因为东林党人提出来的这些祸国殃民的谋略,导致已经摇摇欲坠的大明王朝,走向了灭亡。
就连魏忠贤,都知道老百姓的苦,在掌握权力的时候,是绝不会增加百姓负担的,魏忠贤和东林党人之间根本冲突的所在,很大一部分是魏忠贤为了让府库充盈,从士大夫和商贾的身上打主意,大量的征收商贸赋税,导致了东林党人的激烈反弹。
这样的例子,以前也存在,当年的张居正,同样是从商贸赋税上面做文章,让国库充盈起来,遗憾的是,张居正英年早逝,其推行的政策,同样遭遇到官僚和士大夫的疯狂反扑,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悲剧。
一个最简单的比较就是,魏忠贤掌控权力的时候,不仅不增加百姓的负担,还拨付银两维修沟渠河道,可东林党人得到皇上的重用之后,十余年的时间,朝廷没有拨付一两银子维修沟渠河道,相反却增加了百姓的负担,农业赋税曾经两次上调,甚至大规模征收拖欠的农业赋税,导致百姓走投无路,而农民造反大规模的爆发,正是东林党人执掌权力的时候。
另外的一个方面,为了维护江南士大夫和商贾的利益,东林党人又以藏富于民的口号。大范围的降低甚至是削减商贸赋税,导致府库的收入大幅度减少。
东林党人维护自身的权益,不顾百姓死活的嘴脸,在征收赋税的事情上面,暴露无遗。
郑勋睿对东林党人最大的意见。也就在这个地方,至于说后来的党争等等事宜,那都不算是什么稀奇事情,反正这样的事情,历朝历代都发生过的,只不过明末党争太厉害。已经直接威胁到江山的稳固了。
也正是多方面的分析,让郑勋睿下定决心与东林党人对着干,而且他要从根本上动摇东林党人的根基,甚至是彻底剿灭东林党,否则大明王朝迟早是要毁在东林党人的手中。神仙都无法挽救。
出任漕运总督之后,郑勋睿在一步步的打下基础,已经准备在下半年开始动手了,谁知道这个时候,内阁居然决定重新开始征收历年拖欠的赋税。
崇祯元年到十年,大明各地遭遇了数不清的天灾,北方的灾情尤其惨重,这导致了北方的老百姓彻底破产。南方的老百姓也是朝不保夕,北方的老百姓,生存成为最大的问题。卖儿卖女甚至是人吃人的景象都出现过,饿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如此情况之下,朝廷没有想到全面的赈灾,反而还要数次的增加赋税、征收拖欠的赋税。
这是典型的*,天灾加上*。岂不是要硬生生的断掉大明的根基。
内阁的这个决定,是自毁基脚的决定。是将大明推向快速灭亡的决定。
郑勋睿不可能袖手旁观,他清楚老百姓的痛苦。就算是他全力保全的陕西省,每年也需要数十万石粮食的投入,才能够基本保证百姓的温饱,此时此刻,流寇正在山西、河南、湖广和四川一带作乱,一旦征收拖欠赋税的圣旨下去了,那就是最大限度的帮助流寇壮大力量,北方将再次彻底陷入到动乱之中。
郑勋睿不想看见一个大乱的天下,不想看见老百姓付出惨重的代价,而且出现这样的情形,对于郑家军和他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一旦各地都出现骚乱,漕运将遭受到极大的阻挠,复州、蓬莱以及陕西等地,运送粮食将存在极大的困难。
这些地方是郑勋睿的根基所在,绝不能够乱。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个最简单的道理,郑勋睿还是明白的,他可没有那么短视,为了自身的利益什么都看不见。
徐望华进入东林书屋,仔细看了张凤翼的来信,听了郑勋睿的建议之后,沉默了好一会的时间,郑勋睿也没有催促徐望华开口说出其看法。
足足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徐望华才开口说话。
“大人是想着写奏折弹劾,属下认为不妥,信函是张大人写来的,而且内阁诸位大人意见出奇的一致,都是同意征收拖欠的农业赋税,大人若是明确反对,承担的压力不小,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小的,有可能此次的弹劾之后,大人会得罪内阁次辅张大人以及内阁大臣杨大人,张大人主管兵部,自然是想着修建大凌河城,如此关宁锦防线更加的稳固,或许在其他的方面,考虑是欠妥当的,大人若是公开驳斥张大人和杨大人的脸面,结局可能是失去京城所有的依靠,到了那个时候,大人和郑家军的处境将更加的困难。”
徐望华所言,的确是从郑家军以及淮北全局角度考虑的,郑勋睿若是极力反对征收拖欠的农业赋税,甚至是直接弹劾,得罪内阁所有大人的同时,还不一定能够成功阻止,毕竟郑勋睿身在淮安,没有在京城,弹劾与建议的力度都是不够的。
徐望华当然清楚郑勋睿的担心,征收拖欠的赋税,弊端是显而易见的,恐怕会激起更多的老百姓造反,而且官府在征收赋税的过程之中,肆意增加的火耗,令百姓更加无法承受。
“徐先生,你认为在征收拖欠赋税的事情上面,我不能够提出任何的意见吗。”
“那倒不是,属下认为大人可以直接给皇上写密折,言明征收拖欠的赋税,可能出现哪些方面的问题,让皇上最终做出决断。”
郑勋睿微微摇头,其实他的内心,对皇上的判断,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皇上虽然殚精竭虑,可惜才大志疏,无法冷静处理问题,而且疑心病非常的严重,脾气性格明显的偏激,相信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将裤子都脱给人家,不相信的时候,不问青红皂白,毫不留情的予以打压甚至是剿灭,这种小孩子的性格,已经让一些有识之士感觉到失望了。
皇上更大的问题是玩弄权术,期盼着依靠左右朝中力量来维持地位,其实朝中存在的浙党、东林党以及阉党,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很复杂,皇上一面控制诸多党派的力量,一方面利用党派之间的矛盾控制局势,这种做法不能够算是很错误,但那要求皇上自身有着超凡的能力,能够准确预见其中的任何问题,及时予以纠正。
皇上没有这个能力,如此的做法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郑勋睿可以肯定,他写给皇上的密折,没有丝毫的作用,反而可能被皇上利用,借以平衡大臣之间的关系,达到掌控全局的目的。
想要让征收拖欠赋税的决定不能够通过,唯有从理性方面予以准确的分析,指出其中的巨大弊端,尔后得到大部分朝中大人的支持,这样才有可能让内阁商议的这件事情不了了之。
但这样做,郑勋睿必定要得罪内阁所有人。
相比较来说,出现这样的局面,对他郑勋睿是更加不利的。
朝廷通过了征收拖欠赋税的奏折,影响会在不长的时间之内慢慢的爆发出来,骚动不会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出现,但若是得罪了内阁所有大人,郑勋睿恐怕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就会处于极为不利的局面。
两权相害取其轻。
认真思考之后,郑勋睿终于决定妥协了,这是他第一次的妥协。
“徐先生,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若是强行弹劾,于事无补,况且朝廷之中,一些大人都是虎视眈眈,恨不得我出现什么问题,好蜂拥而至的弹劾,前些日子收到刘宗周大人的来信,我是很有感慨的,刘大人不愧是大儒,看问题还是有着自身底线的,对于四公子的做法,深恶痛绝,很可惜,刘大人这样的大儒,在东林党人之中,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至于说给皇上写密折的事宜,还是算了,不过对于征收拖欠的农业赋税事宜,我还是要表达出来自身的看法,泛泛的表示不合适,还是可以的。”
徐望华点点头,他也明白郑勋睿的某些顾虑。
“属下觉得,大人不妨给张大人回信,说到担忧的方面,至于张大人是不是能够理解,那就无法左右了。”
徐望华离开东林书屋之后,郑勋睿的神色很不好,在屋子里踱步。
这种受制于人的滋味很不好受,明明知道朝廷可能要做出错误的决定,还不能够公开的表示反对,因为这是以卵击石的做法,对于自身会造成极大的伤害,但若是不开口阻止,百姓会遭殃,大明天下有可能出现极大的动荡。
难道风雨飘渺的大明,真的要在天灾和*之中轰然倒下吗。
难道历史的宿命真的无法挽回吗。
郑勋睿看着桌上的地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既然无法阻止朝廷里面发生的事情,那他就开始埋头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在最短的时间之内,集聚最大的力量。(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洪门的转变
尽管婚期临近,郑勋睿马上就要迎娶徐佛家进门,可这个时候,他想到的不是如何的筹备婚礼,其实也没有精力去考虑婚礼的事情,这些事情只能够让文曼珊去处理。
郑勋睿的主要精力,几乎都在火器局和洪门这两个方面。
经过了几个月的运作,洪门的规模得到了极大的扩展,洪门刚刚开始成立的时候,其目的是为了能够维系漕运的顺利进行,但这只是表面上的任务,其实郑勋睿就任漕运总督之后,已经耗费了很大的气力整顿漕运,无数的黑幕被打掉之后,漕运迅速的恢复正常,一旦各项的规矩建立起来,漕运就顺利很多,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做了。
洪门真正的作用,在于做一些郑勋睿不好直接出面做的事情,现如今动摇东林党人在淮北的根基,就需要洪门出面来做了。
郑勋睿选择的突破口,是重新确定商贸赋税的收取额度,开始做张居正和魏忠贤都做过的事情,以商贸赋税来充盈府库。
这是大事情,操作起来需要特别的谨慎。
不要看淮北的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的读书人都低调了很多,可这里还是东林党人的根据地之一,特别是在扬州、淮安和庐州一带,大量的士大夫和商贾聚集,他们富得流油,生意做的很大,且大量的兼并土地,却不承担任何的赋税,沉重的赋税全部都是底层的百姓承担。
士大夫和商贾之所以能够愈发的富裕,却不承担任何的责任,原因就是他们的代言人东林党人在朝廷之中掌控决策的机器。所做出的决定,悉数都是对他们有利的。
郑勋睿不反对士大夫和商贾富裕起来,他绝不会仇富,但富裕起来的士大夫和商贾,必须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说白了也就是承担大量的赋税,一味索取却不承担任何的责任,这样的好事情不应该存在。
南方的情形比北方稍微好一些,遭受的灾害没有北方那么多,老百姓勉强能够稳定下来,加之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之后。几乎全部更换了淮北四府三州的全部主官,淮北各地的官府,执政理念就需要以百姓为重,保证百姓至少能够有饭吃,不至于饿死。
可官府的收入来源有限。依靠的全部都是农业赋税,这些赋税能够维持官吏的俸禄就不错了,正常的开销都无法全部承受,怎么可能拿得出来银子去救济百姓,几个月的时间下来,所有救济百姓的开销,都是总督府想方设法筹集钱粮解决的。
这种局面不可能长期维持,否则总督府和官府最终会垮掉。无法救济百姓。
改变此等局面的办法,就是大规模的征收商贸赋税,而且是从流通的环节征收赋税。
淮北的地域很是特殊。这里商贸的规模,居于大明之首,一方面是因为漕运的刺激,另外一个方面是因为地域的特殊性。
也正是因为有了漕运的刺激和地域的特殊性,郑勋睿才敢于在淮北动手,诸多的漕运码头都归总督府管辖。这里的商机是商贾无法拒绝的,就算是大规模的征收商贸赋税。不少的商贾也不会选择离开,他们在其他的地方。找不到如此好的商机。
就算是有商贾选择离开,那也不用害怕,会有更多的商贾来填补空白。
至于说南直隶其他的地方,包括浙江等地,同样会遭受到影响,除非他们的商品不通过淮北这片地方,选择从湖广、河南等地绕道进入北方,那么总督府就征收不到赋税,但这样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湖广与河南等地,流寇肆掠,而且离开了运河的支撑,一味的走陆路,商品运输的价格大幅度的提升,这是商贾无法忍受的。
从这方面来说,郑勋睿是卡住了商贾的脖子,让他们无可奈何。
被士大夫和商贾兼并的土地,郑勋睿一样不会放过。
按照明太祖朱元璋的规定,有功名的读书人,包括秀才,不管拥有多少的耕地,都是不承担农业赋税的,当然那样做的前提,是有功名的读书人,拥有的土地也不是很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士大夫和商贾拥有的土地越来越多,鉴于这样的情况,张居正后来的改革,实施一条鞭法,对此做出了重大的改变,规定士大夫、官僚、进士、举人和秀才,都要承受农业赋税,他们能够免去的赋税不多,按照维持家庭生活所需要的田地计算,维持生活的田地不征收赋税,其余耕地同样需要承担赋税。
张居正的这个改革,后来遭受到士大夫阶层的疯狂反扑,最终夭折。
其实大明的农业赋税,额度是很低的,正常情况之下,农民完全可以承受,可惜数百年的传承下来,被士大夫兼并的土地越来越多,士大夫不承担农业赋税,那么有限的农业赋税,就要平摊到老百姓的头上了,土地没有增加,赋税无形之中增加,这导致老百姓无法承受,也导致更多的土地被兼并,一些破产的农民,宁愿成为佃户,为士大夫和商贾种地,也不愿意自己拥有土地,更有一些农户,将田地挂靠在士大夫的名下,将收入的一部分上缴给士大夫,也不愿意承担赋税。
郑勋睿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全面征收农业赋税,不管你是士大夫,还是寻常的农户,全部都要承担赋税,按照朝廷计税的额度,重新丈量土地之后,根据土地面积来征收赋税。
这样做遇见的困难肯定是很多的,也会有太多特殊情况的出现,但做事情需要干脆利落,特别是在初期建立规矩的时候,不能够手软,更不能够考虑太多其他因素,否则事情就做不好,这个时候做事情,必须采用一刀切的方式。
不合理的方面肯定是存在的,那就在今后实施的过程之中,慢慢改进。
郑勋睿打算这样做,可以说是冒着巨大风险的,稍有不慎,就会让自身陷入到万劫不复之地,所以他没有贸然动手,而是不断做着相应的准备事宜。
而承担这个任务的,就是洪门,洪门是社会组织,也可以看作的是江湖组织,但带有官方的身份,郑勋睿所要做的事情,会引发巨大的波澜,官府是不适合出面做的,由洪门出面最为合适,就算是有人想着弹劾,矛头也不能够直接指向官府或者是郑勋睿。
漕运总督府,东林书屋。
徐望华、郑锦宏、文坤、洪明成和徐吉匡等人,看着郑勋睿,神情很是严肃。
“我刚才说的事情,你们也都明白了,洪门所要承担的职责,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说征收赋税的事宜是不是能够成功,关乎到淮北、陕西和复州等地的未来,一旦洪门在淮北各地打开了局面,陕西和复州等地,同样要采用此等的办法,全面征收赋税。”
“做这样的事情,承担的风险是巨大的,你们都是我最为信任的兄弟,若是在事情开始之前,你们有谁感觉到困难,现在就提出来,完全可以退出,我不会责怪任何人,可一旦承担了责任,开始做事情了,那就决不允许有退缩和迟疑。”
“此次征收赋税,分两步进行,首先征收商贸赋税,这是最为主要的任务,至于说农业赋税,可以暂时缓一缓,十抽一的税额,是明确的,谁都不能够违背,若是有人在操作的过程之中,与商贸勾结起来,暗地里胡来,那就按照郑家军的军纪军规,军阀处置,决不留情。”
“总督府和各地府州县衙门,暂时不出面,一切的事情由洪门出面去做,这里面的原因,刚才我已经分析过了,不过想要风平浪静,那是不可能的,很多人都知道洪门的背后就是官府,就是总督府衙,就是我郑勋睿,所以他们的矛头,照样是会对准官府的,还是那句话,江湖上面的事情洪门出面处理,官府的事情我出面处理。”
“对于那些违抗的商贾,甚至是士大夫,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处理起来都不要手软,洪门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去处理,让他们倾家荡产都无所谓,他们若是想着告状,在淮北甚至是南直隶都没有任何的机会,我们在前面已经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做了不少的铺垫,至于说他们想着上京城去告御状,那也由他们去。”
。。。
郑勋睿说的斩钉截铁,语气是冷酷的,应该说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用这样的口吻说话,因为征收商贸赋税的事宜,关乎到未来的发展,大明已经出现资本社会的萌芽,这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打压是愚蠢的,必须顺势而上,加以引导,同时规范资本运作的行为。
其他人不明白其中道理,郑勋睿是非常清楚的,资本社会萌芽之后,商贾将形成巨大的力量,有些时候足以与官府抗衡,甚至左右官府的决策,故而官府必须要尽早插手,确定相关的制度和规矩,让商贾在制度和规矩的约束之下赚钱,同时官府也从中获取巨大的赋税。(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上下同心
郑勋睿做出调整赋税结构的决策,这是无法同任何人商议的,因为商议的结果,就是大家都会反对,因为调整赋税结构,直接影响的是士大夫阶层的利益,要知道支撑朝廷的就是士大夫阶层,他们掌握权力,制定政策,你要是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会疯狂的反扑。
领袖因为站立的层次不一样,所以在重大的事情上面,只能够独自拍板。
郑勋睿很清楚,目前的赋税结构不调整,那么任何的事情都无法很好的办理。
就从郑家军的崛起来看,虽说前期因为征伐等等,缴获了大量的钱财,得以让郑家军大幅度的发展,但真正能够支撑郑家军平稳发展的,还是与蒙古部落的互市,这其实是一种赚钱的手段,故而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依旧留下五千将士驻守在西安等地,目的就是保护与蒙古部落的互市,从中赚取钱财。
可随着郑家军的逐步壮大,这样的开销显然是不能够满足的,特别是火器局开始研发火器和火炮之后,开销大幅度的增加,若是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几乎是无法维系的。
继续的盘剥百姓,无异于饮鸩止渴,最终是自取灭亡。
官府的正常运转,那就更不用说了,官吏的俸禄低得可怜,若不依靠火耗的收入,根本无法维持基本的生活,可火耗全部是百姓承担的,这等于是加重百姓的负担,最终百姓有无法承受的时候,北方的大乱就是很好的例子。
朝廷也因为赋税的枯竭,战争的频发。疲于奔命,拿不出来银子解决民生的问题,试想大明沟渠河道十余年没有维修,就算是正常的年份,那都是无法想象的。更何况连续的天灾,让老百姓基本没有了活路。
想要解决这一切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调整赋税结构,让商贸赋税占据财政收入的大部分,而且官府还要贯彻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理念,将征收到的商贸赋税。合理的支配,其中必须有用于民生的部分。
淮北各地能够大规模的救济百姓,其实是依靠当初剿灭漕帮之后,所得到的收入,这些钱财本可以支撑很长的时间。让郑勋睿有足够的时间调整,可是诸多事情的出现,让郑勋睿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若是不及早的动手,怕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遇见的困难会愈发大了。
一旦赋税结构的调整取得成功,郑勋睿接下来就要给朝廷上奏折,在淮北开海禁。
郑芝龙盘踞在福建一带。依靠着强大的船队,控制了海上的运输,每年从中获取的收入达到了千万两白银以上。早就超过了朝廷全年能够得到的实际赋税的收入,可以说郑芝龙通过控制海上的运输道路,富可敌国。
郑勋睿岂会忘记这一块,一旦能够腾出手来,他肯定要插手海上贸易的事情,已经归总督府直接管辖的蓬莱水师。正在逐渐壮大起来,相信不要多长的时间。蓬莱水师将成为海上的巨无霸,到了那个时候。郑芝龙就没有说不的机会了。
从这些方面来说,郑勋睿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
但做好这些事情,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方面,那就是必须有得力的人去做,必须在大范围内获得支持,特别是郑勋睿所依靠和信赖的官吏,必须要支持。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调整赋税结构,可以说是举足轻重的事宜,关乎到郑勋睿未来的发展,朝廷是不是支持,郑勋睿无所谓,他也没有打算让朝廷真正的支持,但总督府、淮北府州县的官吏,是必须要支持的,不仅仅是支持,很多时候还要参与其中。
譬如说洪门惩治那些不愿意缴纳赋税的商贾的时候,这些商贾到府州县衙门甚至是总督府去告状,那是肯定不能够得到支持的,不仅得不到支持,府州县以及总督府的官吏,还要毫不留情的予以训斥,只有做到上下一心了,商贾才会乖乖的服从。
商贾之厉害和精明,自古皆然,他们会找寻一切可以突破的地方,巧妙的加以利用,以从中获取到最大的好处,一旦淮北府州县衙门和总督府在调整赋税的事情上面,都出现不同的声音了,可想而知商贾和士大夫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史可法、马士英和粟建成等人进入到东林书屋。
郑勋睿没有啰嗦,简明扼要的解释了调整赋税的思路。
史可法等人听的目瞪口呆,等到郑勋睿说完之后,史可法禁不住开口了。
“大人,朝廷一再强调藏富于民,不可与民争利,至于说有功名之读书人,不承担赋税乃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淮北要是调整赋税结构,岂不是会遭遇朝廷的责罚。。。”
史可法的话语,代表了众人的想法。
史可法说完之后,郑勋睿毫不客气的开口了。
“所谓的藏富于民,不与民争利,我看这些都是幌子,史大人、马大人、粟大人,你们都在北方为官多年,知道北方百姓的情形,藏富于民、不与民争利与他们有关系吗,他们饭都吃不上了,还藏什么富,你们跟随我到南方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接触了不少的商贾和士大夫,他们是如何的富裕,如何的奢侈,你们也应该清楚,朝廷所谓的藏富于民,其实就是保护这些商贾和士大夫的。”
“流寇的肆掠,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朝中某些人所谓藏富于民的论调形成的,北方的百姓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时候,南方的商贾和士大夫见死不救,一毛不拔,反而大呼藏富于民,眼看着府州县被流寇攻破,北方局势不稳定的时候,士大夫和商贾想到的是保全自身利益,甚至是纸醉金迷,全然不关心,他们甚至阻止任何调整赋税的政策,不愿意拿出来一钱银子。”
“我们若是还要保护这些人的利益,那就是眼睁睁看着大明江山被这些人掏空。”
“太祖皇帝尊重读书人,免去他们所承担的赋税,这本是鼓励更多的人读书,让朝廷能够从中挑选更多的人才,治理地方,当初太祖皇帝免去有功名的读书人之赋税,那也是有条件的,仅仅是免去读书人赖以种植和养活家人的耕地,少则十余亩,多则百亩土地,可如今的情形如何,士大夫和商贾购买和兼并的土地,动辄达到百顷、千顷甚至是万顷,这些士大夫和商贾倒是不用承担农业赋税了,可相应的农业赋税,却落到了百姓的头上。”
“种田纳税,天经地义,百姓都明白的事情,士大夫和商贾会不明白,可惜在利益的面前,士大夫和商贾的节操全部都不存在了,他们被利欲蒙蔽了心智。”
“这样的情形,必须要得到改变,否则北方的大乱,迟早延续到南方,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有圣人降临,也无法挽救破败的局面了。”
“前些日子,内阁居然再次提议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我是坚决反对的,所谓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就是让百姓承担的,崇祯元年,东林党人建议征收拖欠的农业赋税,结果导致了北方大规模流寇的造反,教训还历历在目,我真的不知道朝中有些大人想干什么。”
“不管是士大夫、商贾还是寻常的百姓,都是大明的子民,都要承担责任,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在赋税方面,这一次我是下定了决心,若是有士大夫和商贾胆敢反抗,那他们就等着家破人亡,等到他们成为了赤贫的百姓之后,看看他们是什么想法。”
“你们都是我最为倚重的人,各自负责一方面的事宜,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就算是不能够彻底明白,也要支持我做好调整赋税的事宜。”
。。。
郑勋睿的话语,让史可法等人低下头沉思。
郑勋睿说的全部都是实话,而且是实际情况,史可法、马士英和粟建成等人,都在北方做官多年,老百姓的苦楚,他们亲眼见过,来到淮北之后,士大夫和商贾的富庶,的确让他们吃惊。
有些道理其实很简单,一旦说出来之后,谁都会明白,可一旦牵涉到自身的利益,任你说破了嘴皮子,人家也不会认账,谁都想着维护自身利益的。
郑勋睿要打破这样一层的利益格局,肯定会遭受到巨大的阻力,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良久,史可法抬起头。
“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大人的话语一针见血,令下官感觉到羞愧,如此简单的道理,下官一直都不是很明白,大人之要求,合情合理,下官一定竭尽全力,支持大人之决定。”
马士英和粟建成也跟着表态了。
应该说史可法、马士英和粟建成等人,长时间跟随在郑勋睿的身边,而且负责一大块的事情,见识是不一般的,对于郑勋睿说出来的道理,也能够很快的明白。
马士英等人表态之后,郑勋睿脸上露出了微笑。
“调整赋税的事宜,下个月就要开始进行了,到时候我们会遇见很多的麻烦,只要我们上下一心,就能够克服任何的困难,希望你们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利益触角
转眼到了六月初十。
在调整赋税的事情上面,郑勋睿是非常谨慎的,他专门抽出时间来,罗列了方方面面的关系,并进行了综合归纳。
徐望华、郑锦宏、杨贺、刘泽清、洪欣涛、洪欣贵、洪欣瑜、王允成、苏从军、苏蛮子、王小二和洪明成等人,是他的绝对心腹,这些人的忠心是不需要怀疑的,其中杨贺与王允成率领的三万郑家军将士,驻扎在蓬莱城和复州一带,洪欣涛率领的五千郑家军将士,驻扎在陕西西安一带,郑锦宏率领的一万五千将士,驻扎在淮安一带,而郑家军将士的总人数,业已达到了五万人。
郑家军是郑勋睿的绝对依靠,也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调整赋税的事宜最终是不是能够成功,很大程度上面是需要依靠郑家军的震慑力。
当然还有另外的两股力量,其一是蓬莱水师,已经扩充到五千人,由郑家军副总兵王允成兼任水师总兵,原水师总兵丁宝坤出任副总兵,从这个程度上面来说,水师基本成为了郑家军的一部分,其二就是洪门了,可不要小看洪门,其核心力量,悉数都是从郑家军之中抽调将士组成的,绝对服从郑勋睿的指挥。
南京户部尚书杨廷枢、理漕参政史可法、督催参政马士英马士英、押运参政粟建成、淮安府知府马祝葵、扬州府知府罗昌洛、庐州知府李长顺、凤阳府知府黄辉旭、徐州知州马代坤、复州知州顾梦麟、金州知州曹驰、山阴县知县李攀龙等人,则是拥戴郑勋睿的官员,这些人都是有着忠君思想的,一旦郑勋睿和皇上发生冲突。这些人恐怕会出现犹豫彷徨的情形,可郑勋睿相信,这些人最终是将偏向他的。
郑凯涛、文坤、梁兴力和赵单羽等人,则是郑勋睿的家人,毫无条件会支持他。
此外还有几个身份较为特殊的人。郑家军参将马祥麟,上一次郑家军大调整的时候,郑勋睿思忖再三,暂时没有调整马祥麟的职务,这并非是他吝啬,而且因为马祥麟的身份过于特殊了。要知道马祥麟最终是要统领白杆兵的,若是在郑家军之中地位太高,引发了朝廷的注意,肯定会产生非议,至少会有人怀疑郑勋睿是不是想着吞并白杆兵。
还有就是徐吉匡、宋理、丁宝坤和马奎峰等人。徐吉匡是原山阴帮帮主,丁宝坤是蓬莱水师原总兵,马奎峰是上元县知县,宋理是在复州之战中投降过来的汉兵原千户,这些人之中,徐吉匡和丁宝坤慢慢开始融入到圈子之中,宋理暂且不说,马奎峰也有可能在不久的时间之后。完全投靠郑勋睿。
朝廷之中的张凤翼、杨一鹏以及秉笔太监高起潜,和郑勋睿之间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谈不上什么特别友好的情分。毕竟这些人的地位甚至比郑勋睿还要高。
在罗列了所有关系之后,郑勋睿内心更加有底气,这么多年的奋斗,取得的成绩是巨大的,这也能够保证他放开手脚做事情。
五月底,郑勋睿与史可法等人交底。六月初,郑勋睿与淮北四府三州的知府知州和部分的知县交底。而后郑勋睿给驻扎西安、复州和蓬莱等地的杨贺、洪欣涛和王允成等写去了书信,告知他们淮北即将出现的震荡。
可以说郑勋睿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迎娶徐佛家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可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更加的忙碌,调整赋税的事宜,是他亲自掌控的,徐望华、郑锦宏、洪明成和徐吉匡等人,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就等着郑勋睿一声令下了。
淮北大大小小的商贾上万户,其经营情况,洪门已经做了比较详细的摸排,一万多商贾之中,每年经营规模巨大、赚到的白银超过百万两的有三十多家,介于五十万两到百万两之间的有四百余家,十万两以上五十万两以下的有九百多家,一万两到十万两之间的有两千余家,近七千家商贾,利润不是很大,有几千两银子的,也有每年只赚取几百两银子的。
商贾之中还有一个特殊的群体,利润不是很好评估,那就是青楼,要说青楼的利润,可能是超过某些大商贾的,可惜人家去逛青楼,给出多少的银子,自身不会说出来,这虽然也属于交易的范畴,但价格不一,而且时常浮动。
郑勋睿提出的十抽一的商贸赋税,是从其经营的过程之中抽取,也就是说赋税覆盖了整个交易的过程,计算赋税的方式,是按照成本和利润的总数计算,这对于从来都没有承当过赋税的商贾来说,的确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没有任何的仪式,也没有任何的说明,从六月初十开始,洪门突然开始行动了。
所有的商贾,都要有洪门下发的一种叫做经营证的东西,有了这个经营证,才能够在淮北各地经营,甚至包括漕运所牵涉到的所有地方,商贾若是拒绝领取洪门下发的经营证,则会失去在淮北做生意的资格。
经营证背后涵盖的意思,就是洪门要抽取商贾经营费用的十分之一,每个月洪门都会派遣专人,找到商贾收取这十分之一的费用,至于说这费用的名字,洪门的解释是保护费。
商贾必须接受洪门下发的经营证,一旦接受了经营证,就意味着缴纳所有经营费用的十分之一给洪门,作为保护费。
按说这样做会引发轩然大波的,不过是一个洪门组织,凭什么给淮北所有的商贾下发经营证,凭什么抽取十分之一的保护费,这岂不是明抢吗。
要知道那些大商贾,背后往往都是士大夫家族支撑的,甚至直接就是士大夫家族经营做生意,洪门这样的做法,他们会心甘情愿承受吗。
史可法和马士英等人是非常担心的,害怕这种突然而来的操作,会引发淮北各地巨大的震荡,以至于地方上局势的不稳定,可郑勋睿和徐望华等人倒不是特别的担心。
从六月初十到十二,短短三天时间,洪门发下去了九千多经营证,收取的五月的保护费超过了九十万两白银,剩下没有领取经营证的,不足一千家商贾了。
淮北大大小小三百多家青楼,全部都领取了经营证,三百多家青楼,每月上缴的保护费达到了三十多万两白银,平均下来,每一家上缴的保护费达到一千两银子,这让郑勋睿异常的吃惊,若是这样算下啦来,仅仅是青楼,全年上缴的赋税就接近四百万两白银了。
殊不知徐佛家知道后,不客气的说青楼每年拿出一万多两白银,根本不算什么,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这让郑勋睿不得不解释,淮北的青楼,是不能够与秦淮河比较的,再说也不能够让人家不做生意了,要是一次收取银子太多,人家难以承受,索性关门大吉,那不是什么都收不到了。
没有领取经营证的商贾,基本都是大商贾。
这在郑勋睿的预料之中,他早就做了这方面的准备,尽管洪门在宣传的时候,说是不领取经营证,就不要想着在淮北做生意,不要想着在漕运经过的城池做生意,郑勋睿想法可不一样,这些大商贾,一个都不要想着离开,他们是利税大户,岂能一走了之。
尽管淮北有一万多的商贾,可绝大部分都是没有太大势力的商贾,这些商贾生性是胆小怕事的,期盼能够和气生财,对于洪门做出的决定,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背,他们很清楚洪门的后台是谁,那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他们也舍不得快速兴旺起来的商机,所以他们还是乖乖照办的好,这样大家相安无事,再说自从洪门开始插手商贾的事宜之后,经商的秩序得到了大幅度的改善,那些地方上的无赖地痞和混混等,被严厉的打击,官府都杀掉了好几十人,没有谁敢向以前那样找商贾的麻烦了。
郑勋睿抓住了商贾的心理,古往今来的大商贾都是少数,能够左右东林党人的商贾更是不多,这些人依仗有特殊的背景,雄厚的财力,建立起来势力范围,也没有地痞无赖敢于惹事,所以他们对洪门所谓的经营证,肯定是不在乎的。
郑勋睿甚至希望这样的情况出现,那样他就可以杀鸡给猴看了,任何政策的推行,都会牵涉到部分人的利益,不流血是不可能完全推行下去的。
已经开始缴纳保护费的商贾,也看着那些大商贾,看看洪门是不是能够整治他们,要是洪门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让这些大商贾老实,后面的情况肯定是不妙的,其他的商贾也会开始拖欠保护费。
赋税的征收带有强制性,但不能够陷入到打打杀杀之中。
洪门还在继续下发经营证,至于说动手的时间,肯定不是现在,因为郑勋睿六月十五需要办喜事,徐望华等人也不想在郑勋睿大喜之日动手,这样不吉利。
想不到郑勋睿毫不在乎,要求洪门加快发放经营证的速度,凡是不愿意配合的商贾,详细记下名字,这么大的事情,决不能够因为办喜事给耽误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章 聪明的徐佛家
任何的一个女人,都想着要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徐佛家更是这样。
出身青楼的女子,本就是被人瞧不起的,尽管有很多的男人捧场乃至于追求,可其中的绝大部分不过是出于玩弄的心理,秦淮河那么多出色的姑娘,选择从良之后,大都是再次回到秦淮河,以至于对男人死心。
官宦人家的姑娘,不用担心婚礼是不是风光,因为她们有资格享受风光婚礼的待遇,而且几乎都是明媒正娶,男人若是给不起一场风光的婚礼,那就是男人最为丢丑的事情,在众人面前都是抬不起头来的,至于说百姓家的姑娘,出嫁同样是风光的,因为这也牵涉到脸面的问题,想要在村镇里面有面子,那女儿的婚事是不能够马虎的。
唯有青楼的姑娘,婚礼有着很多的不确定性,青楼姑娘嫁人从良,需要晚上的时候离开,这是规矩,而且都是成为男人的侍妾,男人是无法迎娶青楼女子为正妻的,哪怕是地位卑贱的男人,也无法一辈子忍受如此的名声。
有的青楼姑娘,婚礼也许办的不错,让人羡慕,这样的太少,可绝大部分青楼的姑娘,都是偷偷摸摸进门的,有些青楼姑娘,甚至无法进入男人的家里,被迫在外面居住,得不到男方家族的承认,最终也是黯然的离开。
这也是无数的事实证明的。
经历过很多磨砺的徐佛家,做梦都想着能够有一场风光的婚礼,况且婚礼是文曼珊亲自出面在操办,这表示徐佛家已经得到了夫人的认可。能够在婚礼之后正式进入到郑家了。
从六月份开始,徐佛家就开始控制自己的行踪,基本不到总督府去了,也几乎不出门了,饭菜都是驿臣送来的。结婚之前的矜持,这是必须要有的。
可徐佛家也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郑勋睿自打回到淮安之后,就特别的忙碌,甚至是抽不出时间来陪着家人,凭着本能的认识。徐佛家知道,郑勋睿一定是在忙什么大事情,虽说她是青楼女子,但也见过一些朝中的大人,略微知道一些官场上的事情。郑勋睿这么大的官,一般情况下是忙活大事情,表面上看不会是特别忙碌的。
郑勋睿的忙碌,肯定会影响到婚礼。
就连来到官驿的卞玉京,都替徐佛家担心了,会不会是郑勋睿对这场婚礼不是很重视,但徐佛家可不会这样看,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和眼光。更相信自己是不会看错人的。
郑勋睿到官驿来看徐佛家的时候,是带着愧疚心理的,徐佛家的身份与大家闺秀不一样。只身来到淮安,身边没有亲人,想法肯定是多一些的,自己应该是更加的关心和体贴,这样才能够让徐佛家真正的安心,可这么长时间过去。因为事情太多,更是操心税赋变革的事情。基本是没有多少时间来看望和安慰徐佛家的,就更不用说和徐佛家在一起了。
看见郑勋睿之后。徐佛家的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但也有一丝淡淡的惆怅。
毕竟是二十八岁的女人了,徐佛家懂得控制自身的情绪,绝不会在郑勋睿的面前耍小性子的,这也是她这种年龄女人的优势。
酒菜端上来的时候,郑勋睿主动给徐佛家倒酒,这一次徐佛家没有拒绝。
“清灵,这段时间我的事情很多,没有能够抽出时间来陪你,这杯酒就是我对你的歉意。”
徐佛家端着酒杯,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一滴酒荡出了酒杯。
赶忙一口喝下这杯酒之后,徐佛家开口了。
“夫君万万不要这样说,奴家在这里很好,夫君的事情很多,每日里都是忙忙碌碌的,奴家帮不上忙,只能够看着,心里很是不忍,奴家给夫君敬一杯酒,期盼夫君能够做好一切的事情,奴家不想夫君每日挂念,奴家只要夫君每日里开心就好。”
徐佛家站起身倒酒的时候,郑勋睿没有说话,从徐佛家的身上,他感受到的是安慰和安心,就好比是两个人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情形,这一点是文曼珊等人所不具备的,这也许是年龄的关系,文曼珊等人到徐佛家这个年龄之后,可能才更加懂得男人的心。
少有的几次与徐佛家的交谈,郑勋睿甚至说到了总督府的事情,在他看来,所谓女人不能够参政的规矩,过于的死板,其实有些聪明的女人,能够出很好好的点子,帮助自家男人更好的做事情,不过在如今的这个家族天下的时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情况存出不穷,女人因为学识和见识方面的局限,一旦参政之后,很容易陷入到亲情和家族的怪圈之中,眼光不可能很长远,看不到其他的有能力的人才。
喝下这杯酒之后,郑勋睿放下酒杯,再次开口了。
“清灵,这段时间我的事情很多,故而没有很多的时间陪着你,其实在这方面,我对家人都是有些愧疚的,好几个春节,我都没有能够陪着家人一起度过,她们跟着我是吃过很多苦的,在我的印象之中,好多次的春节,我都是率领大军在外征伐,让家人担惊受怕,很快你也要到家中去了,我希望你今后能够多和曼珊她们聊天,她们的年纪都不大,有些方面没有你如此成熟的认识。”
徐佛家笑着开口了。
“夫君可真的会说话,奴家进入郑家之后,一切都要遵从夫人的安排,长幼尊卑之规矩,奴家是很清楚的,奴家可不敢胡来的。”
郑勋睿笑了笑,很快转移话题,他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高了,徐佛家进入郑家之后,的确不可能随便开口说话,若是过早摆出成熟的姿态,不仅会被视为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有可能遭遇到排挤的。
“卞家娘子一家搬迁到淮安来了,人生地不熟,你若是有时间,多陪陪她们,如今这世道,家中失去了男人,怕是没有什么依靠,你多去她们租住的地方几次,想来也不敢有什么人找麻烦的。”
徐佛家点点头。
女人心,海底针,当初徐佛家让郑勋睿认识了卞玉京,其目的就是想着能够给郑勋睿介绍才貌双绝的卞玉京,男人总是喜欢美女的,出于征服的**,让郑勋睿对她也是另眼相看,不过一旦即将成为郑勋睿的侍妾,徐佛家的想法也就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尽管说这样的变化不会表现出来,这么长时间过去,徐佛家和卞玉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说到郑勋睿的事情。
徐佛家对郑勋睿的看法,也在这个过程之中慢慢得到了充实,她发现郑勋睿的确不是好色之徒,尽管说帮助了卞玉京母女三人,却从未有趁人之危的做法,卞玉京来到淮安之后,几乎就见不到郑勋睿。
男人身边的女人太多,肯定是有麻烦的,女人之间为了争宠,做出某些事情,那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徐佛家马上就要进入郑家,若是给郑勋睿介绍女人,不要说夫人文曼珊不会高兴,她自己内心也是有一些担忧的。
“奴家有时间的时候,都是陪着卞玉京母女的,她们刚刚到淮安来,租住在外面,没有什么熟识的人,大部分的时间也是到官驿来的。”
郑勋睿不可能知道徐佛家内心的想法,他的确没有特别在意卞玉京。
“清灵,我记得你上次说过青楼的税赋事宜,这次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淮北三百余家青楼,每月缴纳的赋税竟然达到了三十多万两白银,这一年就是近四百万两银子,这可真的不是小数目啊。”
“奴家早就说过的,她们拿得出来,其实秦淮河的青楼,每年拿出去的银子,远远不止这个数目的,秦淮河的青楼,若是得不到官府的照拂,根本无法维持下去的,每年暗地里交给官府的银子,不知道有多少。”
“你说的是啊,这暗地里缴纳出去的银子,都是进入到官吏个人的腰包里面去了,官府得不到这些银子,结果就是富裕了个人,还会导致贪腐行为肆掠,此等的局面不整顿,延续下去必然败坏了官场的风气。”
徐佛家对此感同身受,不过她的认识,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转变过来的,秦淮河的青楼,每年都给地方官府一定的银子,这已经成为惯例,谁都是知道的,要不然南京的地痞无赖和混混来找事,青楼就不需要开门营业了。
天黑之后,郑勋睿离开了,他本可以留下来的,不过这是对徐佛家的不尊重,还有几天的时间,就要将徐佛家娶进门了,这个时候他与徐佛家见面,都是说不过去的,不过徐佛家没有家人在淮安,这方面倒是没有特别的讲究了。
一番交谈下来,郑勋睿感觉到徐佛家的确是善解人意,这都是磨砺出来的,在秦淮河那样的环境,徐佛家见到的太多了,相比较来说,杨爱珍就差了很多,毕竟很早就离开了秦淮河,没有深入体会其中的艰辛。
内心里面,郑勋睿也是有些担忧的,毕竟婚礼对于徐佛家来说,是很重要的,没有谁想着在大喜之日遇见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淮安商会
崇祯十年六月十五。
总督府后院很是热闹,今日是郑勋睿迎娶徐佛家的时间,徐望华等人商议之后,决定总督府休沐一天时间,他们实现没有禀报郑勋睿,不过郑勋睿知道了大家的安排之后,也没有说其他的什么话,大家是为他好。
一大早,郑勋睿就去官驿迎接徐佛家。
徐佛家整整一夜都未睡觉,这个日子真正来临的时候,她是非常激动的,从这一天开始,徐佛家才算是真正的改变身份,从此以后离开了风花雪月,成为他人的妻妾了。
卞玉京一直都陪着徐佛家,徐佛家大喜之日需要伴娘,这件事情卞玉京主动应承下来,尽管徐佛家内心是有些想法的,不过人家主动愿意帮忙,她也不好多说。
辰时,郑勋睿一行来到了官驿。
此次大婚,郑勋睿有着明确的要求,不要邀请太多的客人,郑家军游击将军以上的军官,总督府的官吏,以及淮安府州县衙门的部分官吏,至于说本地的士大夫和商贾,他是不准邀请的,应该说就算是邀请这些人,阵势都很大了。
郑福海特意赶到了淮安,作为郑勋睿的长辈,代表了其父亲。
拜堂之后,徐佛家被送进了洞房。
细心的文曼珊,特意叮嘱厨房,送去一些粥饭,气候炎热,如此的劳累之后,胃口肯定不是很好的,应该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文曼珊对徐佛家的印象很是不错。
郑勋睿还要给前来表示祝贺的客人敬酒。
洪明成和徐吉匡异样的神色,很快引起了郑勋睿的注意。尽管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脸色如常,可郑勋睿知道,一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徐望华、郑锦宏、洪明成、徐吉匡和文坤等人很快进入到书房。
看着穿着大红袍子的郑勋睿,所有人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郑勋睿可没有管那么多,尽管这几天的时间。他没有特别关注洪门发放经营证的情况,但也知道会出现一些麻烦和问题。
“说说吧,发放经营证遇见了什么问题。”
徐望华看了看郑勋睿,再看了看众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最先开口了。
“的确遇见了一些问题。不过我们尚在处理这些问题,这段时间是大人的大喜之日,这些问题就交给属下去操心吧。”
郑勋睿微微摇头。
“调整赋税的事宜,牵涉重大,这件事情我必须要关心。不可能有其他事情影响到此事,淮北一万余商贾,不接受赋税调整的商贾,不足千家,但造成的影响是恶劣的,我们若是不能够一鼓作气,恐怕这少数的商贾,会毁掉我们前面所做的一切。大家可以算算帐,若是全部顺利征收,商贾每月上缴的赋税可以达到一百五十万两白银。全年就是一千八百万两白银,有了这些银子,我们任何的事情都可以做好。”
铁的事实摆在面前,郑勋睿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点头的,淮北不愧是商贾作多的地方。也是大明商贾最为赚钱的地方,这里甚至超过了南京和浙江。
“所以调整赋税的事宜。任何一步的进展,我都必须要掌握。哪怕是很小的问题,我们都不能够忽略,我以前就说过,如此大的事情,想要顺利的铺开,那是没有可能性的,我们必定会遭遇到反抗的力量,遇见这样的情况,不管商贾的出发点是什么,我们都不能够手软,要不惜一切代价予以镇压,至于说由此造成的影响,我来承担。”
郑勋睿说的斩钉截铁,徐望华无奈的看了看徐吉匡,示意徐吉匡禀报了。
徐望华之所以要求徐吉匡禀报,肯定是有其深层次原因的。
果然,徐吉匡的禀报,很快引起了郑勋睿的注意。
徐吉匡首先说到的是淮安存在的商会,这个商会一直都是秘密存在的,但是活动的能量巨大,过去甚至可以决定总督府的事情,就更不用说商贾与操办的事宜了,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狠狠的打压了漕帮之后,商会也跟随安静下来,但安静并不意味着什么事情都不做。
洪门成立之后,淮安商会试图与之取得联系,可惜商会那些人的心太大了,他们想到的是商会凌驾于洪门之上,依旧控制淮安甚至是淮北的一切,这肯定是不行的。
因为郑勋睿来到淮安之后,一系列的动作非常迅猛,不拖泥带水,故而商会在短时间之内,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处于观望的态度,但这一次洪门下发经营证,引发了商会强烈的反弹,这一次商会没有继续沉默了。
徐吉匡详细介绍了商会的情况,之所以对商会如此的熟悉,是因为徐吉匡原来担任山阴帮帮主的时候,与淮安商会的接触是很多的,淮北境内的漕帮,都是商会直接控制的。
淮安商会吸纳了淮北所有的大商贾,也就是洪门统计的每年赚取百万两白银以上的大商贾,这里面包括经营盐铁贸易、粮食批发、茶叶销售、丝绸贩运等等的商贾,都是每一行之中的顶尖者,淮安商会与当地的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联系非常的紧密,每年还要拿出一部分的银子,支持东林书院等的发展。
洪门下发经营证,引起淮安商会的强烈反弹,淮北给地的大商贾,没有一人主动领取经营证,而且最近两天的时间,淮南商会还在组织人员四处游说,阻止其他人领取经营证,对于那些已经领取经营证的商贾,商会采取联合打压的态势,让其无法在淮北很好的做生意。
徐吉匡和商会的那些商贾比较熟悉,曾经专门去拜访这些人,可惜得到的都是冷遇,甚至是辱骂。
徐吉匡禀报情况的时候,郑勋睿的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等到徐吉匡说完之后,郑勋睿开始询问问题了。
“徐吉匡,商会的能量巨大,能够左右淮北商贸事宜,这一点你能够肯定吗。”
“大人,淮北商会以前几乎能够决定淮北一切的事宜,包括各级官府,商会都伸手了。”
“你的意思是说,各级官府之中,也有支持商会的官吏吗。”
“以前是这样,大人来到淮北之后,此等的情况有所变化。”
“商会会长的情况如何,你详细说说。”
“淮北商会会长叶明飞,乃是京营盐铁生意的,其实也是原漕帮的直接控制者,其每年获取的利润是巨大的,有几次属下和叶明飞闲聊的时候,他甚至瞧不起漕帮获取的利润,商会之中诸多的商贾,都是厉害之人,若不是叶明飞财产巨大,有着不一般的能力,那些商贾是不会心服口服的,以前淮北商会甚至能够直接掌控淮北一带的商贸,若是商会排斥某一个商贾,任凭你有着多大的能力,都无法在淮北经营。”
郑勋睿微微点头,这个叶明飞,他是有印象的,剿灭漕帮的时候,所有的文书之中,很多的事情都牵涉到了这个叶明飞。
而且还有一点徐吉匡没有直接说出来,那就是这个叶明飞,是生员的身份,有着功名,并且是东林书院的成员之一,也就是东林党人。
“调整赋税结构,是总督府做出的决定,只要稍微敏感的人,都会清楚,名义上的保护费,其实就是赋税,叶明飞作为商会会长,不仅不支持总督府的决定,反而予以破坏,他真的以为我奈何不了吗,太狂妄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勋睿站起身来了。
“郑锦宏,你亲自带人,抓获叶明飞,同时查封叶明飞名下的一切财产,我已经给了叶明飞机会,他自己不愿意把握,就不要怪我无情了,洪明成,徐吉匡,总督府抓获叶明飞之后,你们继续去发放经营证,可以明确的告诉他们,凡是不愿意领取经营证的大商贾,其下场与叶明飞一模一样。”
徐望华看了看郑勋睿,有些疑惑的开口了。
“大人,属下得知,叶明飞已经给京城和南京写信了,估计是在寻求支持,若是这个时候突然擒获叶明飞,是不是会引发京城和南京的非议啊。”
郑勋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叶明飞以为可以获取东林党人的支持,以为他背后的靠山有多大的了不起,可惜他还是太过于自大了,我这个漕运总督,若是不能够奈何他这样的商贾,岂不是白干了,你们放心,叶明飞任何的求助都没有作用,这一次他要为自身的狂妄买单。”
众人很快去行动了,徐望华和郑锦宏两人暂时没有离开书房。
“徐先生,郑锦宏,南京的刘宗周大人和王铎大人,不会过问此事的,至于说京城里面的钱士升大人和侯询大人,他们同样会装聋作哑,他们可不会为了几个商贾,让自身的家族吃亏。”
“郑锦宏,查获叶明飞财物的时候,必须要仔细,不能够放过其任何的财物,这些钱财,对于淮北各级官府来说,是很重要的。”
徐望华和郑锦宏两人频频点头,他们已经明白了,为什么郑勋睿在查获了漕帮的事宜,以及南京四公子的事宜之后,没有大动干戈,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调整赋税做出的准备。(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 后悔无门
自古民不与官斗,特别是商贾,是非常明白这个道理的,尽管你富可敌国,但得罪了官府,你瞬间可以变成穷光蛋,甚至是家破人亡,作为淮安商会的会长,叶明飞当然清楚这里面的道理,可惜他过于相信自身的能力和淮北商会的关系了。
这只能够说是叶明飞不够聪明的地方,要是静下心来想想,郑勋睿能够数次打败流寇,能够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被敕封为太子少保,这样的威信和能力,哪里是他一个有着生员身份的商贾能够抗衡的,他背后的那么多关系,关键时刻是不是会出面。
叶明飞真正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晚了。
六月十五日最为轰动淮安府城乃至于淮北各地的是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总督大人纳妾,其所纳的侍妾,居然是秦淮河的女子,第二件事情就是淮北最大的商贾叶明飞被抓获,其名下的财产悉数被查封。
淮安城内早就传的到处都是,就连茶楼里面,都有人编出词来唱了,说是叶明飞刚刚见到官军的时候,异常的傲慢,甚至命令护院毫不留情的抵抗,官军下手毫不留情,当护院死伤大半,无法抵御的时候,叶明飞才发现事态的严重,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叶明飞名下的财产被查封,更是让人津津乐道,据说官军抓获了叶明飞的管家,还有管家的诸多家人,当着管家的面询问,若是不能够仔细交待出来叶明飞财产所在的地方,就杀掉管家及其家人。如此情况之下,管家当然是竹筒倒豆子,全部都说出来了。
有人亲眼看见,官军从叶明飞的府邸里面,抬出了无数的箱子。装到了马车上面,光是这样的运输过程,都持续了大半天的时间。
还有人看见,洪门直接控制了叶明飞所属的商铺,这些商铺还在继续经营,当然其所赚取的利润。肯定与叶明飞无关了。
叶明飞的家人,足足两百多人,全部都关押到大牢之中去了。
随之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叶明飞被官军擒获之后,洪门下发经营证的事情。变得非常顺利了,很多没有领取经营证的商贾,专门到了洪门,主动去领取经营证。
也有好事之徒,想着看看官府擒获叶明飞之后,是不是会出现什么事宜,毕竟叶明飞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而且其东林党人的身份。更是引发上下的关注,可令这些人失望的是,几天的时间过去了。淮北风平浪静,京城和南京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了,总督大人不简单,能够应对任何的事情。
总督府,东林书屋。
徐望华、郑锦宏和文坤等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他们当然高兴。淮北所有的商贾都领取了经营证,洪门收取的保护费达到了每月一百八十万两白银。这预示着商贸赋税的收入,每年超过两千万两白银了,仅仅是这一项的收入,可以支撑总督府做任何得事情了,从此之后不用担心府库缺乏银两了。
调整赋税的事宜,是郑勋睿亲自指挥的,不过具体的落实,都是徐望华等人负责的,总督府、郑家军、各级官府以及洪门,在这件事情上面,认识是高度统一的。
“郑锦宏,查封叶明飞名下的财物,情况如何。”
“少爷,叶明飞真的是富可敌国了,属下带领郑家军,从叶明飞的府邸查获黄金白银以及珠宝等等,折合白银两千七百万两,查获的粮食二十万石,此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商铺等等,经过几天时间的估算,叶明飞所拥有的钱财,总价值应该在四千万两白银以上。”
郑勋睿倒吸一口凉气,叶明飞拥有如此之多的财富,可谓是巨无霸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商贾,能够富可敌国。
这当然是好事情了,有了这些黄金白银和粮食,总督府的底气足了很多,郑家军下一步的发展,也不用发愁了。
“文坤,说说赋税调整的情况。”
“是,洪门的洪明成和徐吉匡,昨日进行了认真的清理,淮北商贾每月上缴的保护费,达到了一百八十二万两白银,按照这个数目计算,全年洪门可以收取保护费两千一百八十万两白银,洪明成和徐吉匡也提出了要求,期盼每年能够拨付给洪门一百万两白银,这样他们能够维系运河流域所有的城池,同时将淮北征收保护费的做法,推介到其他地方去。”
听见文坤这样说,徐望华的脸色都微微变化了,每年一百万两白银,这个数字太大了,尽管说洪门做了不少的事情,可毕竟这一切都是郑勋睿运筹的,洪门不过是其中执行的一环。
郑锦宏和文坤都说完之后,郑勋睿慢慢开口了。
“查抄的叶明飞的财产,其中的五百万两进入府库,其余的由郑家军掌控,至于说洪门的费用,我看每年征收的赋税,入库两千万两就可以了,其余的一百八十万两白银悉数有洪门自信支配。”
南京。
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刘宗周手里拿着叶明飞的来信,以及从淮北送来的文书,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礼部尚书王铎站在他的旁边,也是眉头紧蹙,同样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刘宗周终于开口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王大人,本官是不打算干预其中了,叶明飞本就是读书人,在东林书院,也算是有着很大影响了,和四公子的交往也是很密切的,按说应该是明白局势的,却自持背后有支持,对郑大人的要求不在乎,这不是自作孽是什么,东林四公子的遭遇,早就说明了一切,其实就算是本官给郑大人写信,也不一定得到什么回复。”
王铎也是摇着头开口说话。
“郑大人谋虑深远,真的是佩服啊,叶明飞哪里是对手,杀鸡给猴看,这一手谁不明白,看样子从此之后,在淮北的四府三州,没有谁敢于违背郑大人的命令和要求了。”
“本官看远不止这些地方,怕是包括陕西和复州等地,都是如此,好了,这些事情不用你我操心,想必总会有人出头的。”
京城。
内阁大臣钱士升和侯询凑在了一起,他们的手里同样拿着叶明飞写来的信函,以及叶明飞的家人写来的求救血书。
钱士升的神情很是愤慨,不过他忍住了怒气,看着对面的侯询。
“侯大人,此事你认为当如何处理。”
侯询的神色很不好看,微微摇头开口了。
“还能够怎么处理,看着就是了,我总不能够因为挽救这个叶明飞,而让孽子吃亏吧。”
钱士升好像已经知晓侯询会说出来这样的话语。
“郑勋睿有心机啊,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让侯大人无法在此事上面开口说话,不过我认为,可以想办法让张溥等人开口弹劾啊,这免去商贸赋税,是朝廷做出的决定,洪门表面上是收取保护费,可谁不知道这就是重新开始征收商贸赋税,如此明目张胆的和朝廷对着干,岂能让他舒服,再说洪门就是在郑勋睿的控制之下,这是谁都知晓的事情。”
侯询看了看钱士升,眼神很有深意。
“钱大人既然知道郑大人做好了一切的准备,那么张溥等人的弹劾,郑大人岂会不做出相应的准备,就算是洪门是直接为郑大人服务的,可我们拿不出来证据,再说内阁之中,有支持郑大人的力量,钱大人和我要是牵涉其中,一旦闹出事情来了,我那孽子的事情,就要大白于天下,到了那个时候,我也只能够辞官归家了。”
钱士升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
“侯大人不必如此之悲观,既然如此,那我们不理睬叶明飞的事宜了,我会告知张溥等人,在此事上面,不要逞能,不要提出什么弹劾的奏折。”
侯询点点头,跟着开口了。
“我敢料定,叶明飞死定了,不管谁出面,都是无法挽救的,叶明飞参与漕帮的事宜,这方面的证据,郑大人肯定掌握了,甚至还有可能掌握了其他方面的情况,否则郑大人也不会如此毫无顾忌的动手,叶明飞给钱大人和我写出的求援信,特别是这份血书,郑大人可能不知道吗,我看没有这种可能性,既然一切都知道,还会动手,那就说明郑大人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我们贸然的弹劾,自身肯定吃亏。”
侯询的这段话,让钱士升陷入到沉思之中,的确,郑勋睿如此明目张胆的动手,手里一定是掌握了证据的,要不然也不会贸然动手,要知道叶明飞也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不真正掌握证据,羁押有功名读书人,那是违背了祖制,那是要遭受到弹劾的。
钱士升更是清楚,郑勋睿还做了更多的准备,南京四公子的事宜,他和侯询都清楚,而且四公子之一的侯方域,就是侯询的儿子,投鼠忌器,不管遇见什么麻烦,侯询肯定是首先保全侯方域,这就包括遇见的叶明飞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干脆果断
叶明飞被抄家之后,洪门的经营证发放特别的顺利,没有任何商贾继续对抗了,这样的情形,应该是值得庆贺的,不过郑勋睿明白,这仅仅是第一步,至于说调整农业赋税的事宜,他暂时还不能够动作,毕竟调整农业赋税,得罪的就是淮北整个士大夫阶层了,在他尚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还是不要给自己找太多的麻烦。
叶明飞被抄家,其本人和家人也被关进大牢里面,事情到这里远没有结束,很快开始有士大夫出面,为叶明飞说情了。
叶明飞的罪状早就公开,其操控漕帮,盘剥百姓,聚集大量的不义之财,而且暗中操控漕帮对抗官府,按照大明律,的确是应该抄家的,而且是杀头的罪名,至于后面如何的处理,那就看总督府如何的把握了。
其实淮北的商贾,也在看着此事,叶明飞毕竟是淮北商会的会长,就算是做了很多坏事情,可其身份不一般,一来是有功名的读书人,二来是东林书院的读书人,应该说这两个头衔,在淮北以及南直隶,都是很耀眼的,特别是东林书院读书人的身份,更是让诸多的官府侧目,谁也不愿意太过于得罪东林党人。
就连徐望华都存在这样的担忧了。
究竟如何处置叶明飞,郑勋睿没有征求其他人的意见,但他还是要听一听徐望华的看法,至少能够听到比较全面的意见。
“大人,商贸赋税的调整,已经取得成功,淮北的商贾。包括浙江、南京、苏州等地的商贾,来到淮北各地交易,也要遵循规矩的,属下认为,到了这一步。其他的事情就不需要过分的追究了。”
“叶明飞原是淮北商会会长,又是有着生员功名的读书人,更兼东林党人的身份,其背后的牵涉是很多的,总督府已经查抄了其所有的财产,属下认为。将叶明飞极其家人流放到琼州去,也就可以了。”
“属下之所以这样认为,主要还是考虑到今后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推行,大人在淮北各地调整商贸赋税,运筹帷幄。这么长时间过去,局面一直都很是平静,京城和南京都没有动静,其实淮北的商贾已经明白其中意思,也不敢违背总督府的各项命令了,商贾图利,将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同时,也想到了保住性命和财产。故而他们很容易屈服。”
“可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的读书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几乎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地步,属下认为。目前的情况之下,还是不要过于的刺激东林党人,否则他们群起而攻之,局面怕是要失去控制的。”
。。。
徐望华详细说明理由的时候,郑勋睿听的很是仔细。
等到徐望华说完,郑勋睿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没有马上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郑勋睿神色坚定的开口了。
“徐先生。你说的很有道理,人人都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我相信总督府很多人都是这样认为的,但我没有打算这样做,我们所要做的事情,恐怕没有见好就收的氛围。”
“我早就说过,我们与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的矛盾,迟早有彻底激化的那一天,我们在淮北调整商贸赋税,一方面看起来是增加官府的收入,另外一个方面,就是要动摇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的根基,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已经充分表明,东林党人与南方的商贾,是仅仅联系在一起的,这里面还包括南方的士大夫。”
“我们如今所做的一切事情,牵涉到的不仅仅是个人恩怨,我们和东林党人之间的斗争,恐怕比战斗厮杀还要残酷,我们已经抓住了最好的机会,就决不能够浪费了,有句话我是不想说出口的,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在对付东林党人的时候,我们不能够有丝毫心软。”
“叶明飞没有出现什么巨大的问题,他选择对抗,也是本能的反应,很可惜的是,他没有看清楚局势,以为依靠着东林党人,就能够化险为夷,就能够摆平一切。”
“现如今,叶明飞恐怕还是有这等的认识,不要以为他已经完全的心服口服,也不要以为其他所有的商贾,都是心甘情愿缴纳赋税的,一旦我们做出流放的决定,让叶明飞保住了性命,那么下一步,我们面对的事情就会更多,叶明飞很有可能到南京甚至是京城去喊冤,到了那个时候,南京和京城的东林党人,或许就会掀起一道波澜,让淮北的商贾也会蠢蠢欲动,我们所开创出来的稳定局面,就会动摇。”
“叶明飞要怪就怪东林党人,是东林党人让他丢掉了性命。”
“我们杀掉叶明飞,至少会让淮北的商贾明白今后该如何做。”
“徐先生,我们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刚刚起步,这个时候,我们决不能够有松懈的想法,更不要认为某一件事情的成功,就可以让我们忽视对手。”
。。。
徐望华频频点头,神色也变得更加的严肃,杀掉叶明飞,短时间内肯定会引发诸多的议论,但从长远的利益来看,还是值得的,只不过叶明飞罪不至死,可惜这方面,没有谁会去考虑,有时候杀人不是从罪行来考虑的,是从需要来考虑的。
“大人的意思,属下明白了,这件事情属下马上就去办理。”
“好,处理此事需要果断,报备大理寺和刑部的事宜,处理的巧妙一些,叶明飞不过是生员的身份,总督府可以直接处理的,我的意思,报备的同时,明确总督府的意见,也就是说总督府的意见是不可能改变的,同时不需要等候刑部和大理寺的批文。”
徐望华点点头,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的确不需要等候刑部和大理寺的批文了。
“叶明飞的家人该如何的处置。”
徐望华询问这个问题,是有道理的,毕竟叶明飞在南直隶有着很大的影响,再说从斩草除根的角度出发,其家人也应该要处置,否则就会成为总督府的威胁。
“这样的事情,不要牵连到叶明飞的家人,我看给与他们家人一定的银两,让他们能够生活下去,不过他们继续留在南直隶是不行的,就让他们到浙江去吧。”
徐望华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郑勋睿会放过叶明飞的家人。
“大人,叶明飞的家人,影响也不小的,属下认为,至少需要流放到琼州,没有特赦的旨意,不准离开琼州,至于说辅助一定的银两,让其家人能够生活,属下倒是同意的。”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只能够同意,毕竟大明的态势就是如此。
“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处理,不过日后此等的处理方式,我认为值得商榷,我们做任何的事情,都需要有自信心,叶明飞被斩杀,他的家人或许会报复,但我们没有理由害怕,一旦他的家人有什么异动,我们同样可以毫不留情的处置。”
“大人是不是见一见叶明飞,叶明飞屡次提出要求,期盼能够见到大人。”
“不用了,见也没有什么必要,只希望叶明飞到地底下之后能够明白,做生意可以谋求利益,可一旦手伸的太长了,为了利益不过一切,那是必定要遭遇报应的。”
叶明飞的事宜,处置很快,仅仅在被关押一个月之后,就被斩首示众,其家人全部流放到了琼州,没有圣旨,永世不得离开琼州。
叶明飞的家人被流放的时候,状况很是凄惨,老老少少的两百多人,从淮安出发,前往琼州,要知道琼州乃是穷山恶水之地,很多被流放到琼州去的人,因为不适应,也因为心情郁闷,半路就去世了。
众人很清楚,曾经在淮北呼风唤雨的叶明飞,这一次是彻底栽了,不仅是自身失去了性命,也连累家人遭受巨大的灾难。
这件事情,在淮北乃至于南直隶,引发了很大的震动,总督府如此迅速的处理叶明飞的事宜,很多人都是预料不到的,毕竟叶明飞在淮北乃至于南直隶,都有着不一般的身份,总督府干脆果断,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根本不惧怕任何的压力。
一时间很多的议论都出现了,大部分的人都认为,叶明飞罪不至死,不至于被斩首示众,一些人认为叶明飞还是不识时务,如此关键的时刻,居然和总督府对着干,这是必然的结局。
当然还有人私下里议论了,说是总督大人心狠手辣,斩杀叶明飞,不过是给其他的商贾一个榜样,告诉这些商贾今后应该怎么做。
众人也就是议论一番,毕竟淮北在总督大人的牢牢控制之下。
还有一件事情,让很多人奇怪,以往喜欢跳出来的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读书人,这一次很是安静,应该说遇见这样的事情,他们早就蹦出来了,表示强烈反对的同时,还会集会大声的疾呼,可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动静。
也就是从这件事情上面,众人认识到了总督大人的厉害。(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稳定的根源
七月,朝廷的邸报到了,有关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的建议,得到了批准,皇上已经下旨,要求各地开始清收赋税。
选择在七月开始清收拖欠的赋税,这个日子是选得很准确的,七月正是秋收的高峰季节,这个时候征收赋税,能够实实在在的收缴。
早在邸报到达之前,郑勋睿已经知道皇上准许了这个奏折,他内心除开愤怒,还有悲哀,做任何的事情,都需要考虑其中的利弊,按说皇上应该是清楚这一点的,穿越之后,郑勋睿辛辛苦苦的维持大明的稳定,打击流寇,对抗后金鞑子,抚慰百姓,好不容易让大明的局势逐渐的稳定下来,可是这一道圣旨,将让逐步稳定下来的局势,瞬间化为泡影。
大明的士大夫和有功名的读书人,是不会承担农业赋税的,缴纳赋税的沉重负担,必然落在老百姓的头上,应该说拖欠的赋税,绝大部分都是老百姓已经无力承担,而且因为土地的兼并,老百姓承担的负担越来越大,让大明本来不高的农业赋税,在某些土地兼并严重的地方,已经变得很高了。
这个时候征收拖欠的农业赋税,无异于再一次将老百姓逼上绝路。
郑勋睿实在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批准这样的奏折,为什么不明白此举会导致地方上大乱,他找不出其中的原因,也懒得去思考朝廷之中的事情了。
淮北府州县悉数都收到了邸报。
百姓拖欠赋税的数额,是非常明确的,衙门里面都有数字,只要按照这个数目去征收就可以了。至于说征收的办法,那肯定是粗暴的,府州县衙门若是不能够收缴到一定数量的拖欠的赋税,那也是无法交差的,说不定会影响到其官帽子。
再说征收拖欠的农业赋税。官吏也能够从中获取到极大的好处,赋税之中的火耗,会让官吏的腰包鼓起来,至于说百姓是不是能够活下去,恐怕见到了银子的官吏,不会想那么多了。地方上是不是能够稳定,在银子的面前也不重要了。
就在邸报到达的当天,漕运总督府同样下发文书,淮北的四府三州按照原来的赋税额度征收农业税,至于说历年拖欠的赋税。暂时不要征收,文书之中还特别强调了一点,凡是生活存在实实在在困难的农户,暂时不要收取赋税,让其能够有饭吃。
这道文书以最快的速度下发到府州县的知府、知州和知县的手中。
当然伴随文书下去的,还有总督大人的话语,若是有任何的府州县衙门,在征收赋税的过程之中。阳奉阴违,必将遭遇到严厉的惩处。
至于说朝廷下达的淮北征收赋税的任务,由总督府来想办法。
这样的一道文书。可以说是为淮北各地官府松绑了,朝廷邸报要求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其核心的要求,就是府州县衙门必须要给户部上缴一定比例的银子,要是不能够按照要求上缴银子,那府州县主官必然要遭受到责罚。既然总督府承担了上缴银子的责任,官吏也就没有必要去逼着老百姓上缴赋税了。
更加关键的一点。就是淮北府州县衙门的官吏,每月的俸禄进行了大幅度的调整。总督府明确去除火耗政策的同时,将官吏的俸禄调整到了原来的三倍左右,而且还明确了考核机制,只要年底考核合格的官吏,还可以拿到相当于全年俸禄二分之一的奖励,按照这个比例核算下来,知县全年能够拿到的俸禄,接近三百两的白银。
此外,府州县衙门的知府、知州和知县等主官,每年还可以得到总督府下发的平均为一千两白银的养廉银。
总督府还保证了府州县衙门的支出,譬如说衙门师爷、伙夫等等的开销,悉数都是衙门直接负责,可以直接从衙门的府库支出银子,只是师爷和伙夫等人员的数量,有统一要求。
以前这些方面的支出,都是知府、知州和知县个人掏腰包的。
当然,这个收入和以前比较起来,肯定是少了太多,毕竟知县每年的很多隐形收入,达到了几千两甚至是上万两的白银,可惜总督府在明确保证了府州县官吏的俸禄之后,对于惩戒措施也制定的非常严格,凡是有官吏贪墨,一经查实,首先就是罢官,其次就是革去一切的功名,最后就是严惩,贪墨达到千两白银以上者,斩首示众,一千两白银以下者,悉数流放到琼州等地。
要知道总督府是可以直接处理五品以下的官吏,也就是说可以直接处理知州、知县等等,就算是四品的知府,违背总督府的要求,受到的惩罚是一样,礼部和刑部,基本是不会干涉总督府处理贪墨官吏事宜的。
严厉的惩戒措施,加上俸禄方面的保证,的确能够规范所有官吏的行为。
众人也都注意到了一点,那就是总督府如此管理四府三州的事宜之后,朝廷的邸报包括皇上的圣旨,都没有总督府的文书重要,不管朝廷有什么要求,诸多的官吏都要等候总督府的文书,他们做任何的事情,都要按照总督府文书的要求来做。
漕运总督府,东林书屋。
徐望华手里拿着邸报,面容严肃。
“大人,属下有些担心,淮北、陕西以及复州等地,不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此举是不是会引发朝中某些大人的弹劾,自从洪门开始收缴保护费以来,京城和南京方面,已经是暗流涌动,很多人都盯着总督府,千方百计的找寻毛病,期盼能够予以弹劾,如此情况之下,总督府下发的文书,怕是会成为其弹劾的依据。”
“徐先生,你说的不错,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总督府不能够征收历年拖欠的赋税,我们打击漕帮,目的就是要减轻老百姓的负担和压力,老百姓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逐渐开始平静下来,若是又开始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那岂不是再一次激起老百姓的怒火,让老百姓无法活下去了。”
“大人说的是,属下也想到了,若是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肯定会引发大规模的反弹,就连淮北各地的百姓都无法承受,更不用说北方各地了,不过朝廷的邸报说的很是明确,已经将拖欠农业赋税的百姓归结为刁民,如此严重的定型,若是总督府不予以执行,怕是会引发更多的风波。”
徐望华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此举不仅会引发朝廷的关注,更是让其他的巡抚有着不小的压力,弄的不好让总督府被孤立起来,不过与稳定局势比较起来,这一切都不算什么,我相信,不要多长的时间,朝廷就会明白,所谓征收历年拖欠农业赋税的举措,是大错特错的。”
徐望华看了看郑勋睿,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南京户部尚书杨大人也来信了,说是漕运总督府做出的决定,已经影响到应天府各地,就连刘宗周大人都感觉到为难,刘大人也觉得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此举是不合适的,但朝廷已经做出了决定,南直隶还是必须要执行的。”
话语说到这里,郑勋睿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了。
“徐先生,关键时刻,应该坚持的原则,我们决不能够放弃,不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是为了维持淮北的稳定,包括陕西和复州等地的稳定,该承担的压力,总督府来承担,我倒是担心,北方各地怕是会在短时间之内出现大乱的局面。”
“陕西曾经是流寇最为集中的地方,朝廷一直都认为陕西民风彪悍,刁民太多,可他们为什么没有想到,陕西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大量流寇的,也就是在崇祯元年,朝廷决定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的时候,北方遭遇到太多的天灾,老百姓无法活下去了,生活难以为继,难道朝廷那些大人不知道吗,如此的情况之下,不想到救济,还在盘剥百姓,这不是逼着人家造反吗,这就是典型的*。”
“郑家军剿灭流寇,也有好几年时间了,眼看着局势慢慢的平复下来,如此情况之下,不想着很好的安抚百姓,让百姓能够活下去,却趁着这个时候,再次的征收拖欠的农业赋税,这岂不是再次逼着百姓造反,难道有些人想着大明天下大乱。”
“为了百姓能够活下去,为了大明江山,哪怕是承担朝廷的责罚,我也认了。”
徐望华离开之后,郑勋睿陷入到沉思之中。
这一次总督府下发的文书,可能会引发轩然大波,当然也可能没有多大的事情,他一直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种自毁江山的决定,若不是昏聩到了极点,是不可能做出来的,难道这一切都意味着,他与朝廷决裂的时间,已经提前了吗。
从总体的局势来说,郑勋睿暂时还不能够与朝廷决裂,实际尚不成熟,若是彻底稳定了淮北的局势,征收到大量的商贸赋税之后,那个时候与朝廷决裂,郑勋睿就不用过于担心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前奏
尽管穿越十年时间,但郑勋睿的思维,还是有着几百年之后的痕迹,他已经完美的融入到明朝崇祯年间,对于很多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也有了不一般的认识,毕竟不是几百年之后,百姓的素质和文化,不可能比较,很多不能够忍受的事情,还是默默忍受,这种忍受的程度,是几百年之后的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尽管有着古今结合的优势,但在有些方面,郑勋睿的判断还是出现了偏颇,最为明显的就是在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这个事情方面。
按照郑勋睿的认识,一旦大明各地开始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一定会出现大乱的情形,毕竟老百姓没有饭吃,肯定会骚动,但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各地的情形依旧是稳定的,就连活动在山西、河南、四川和湖广一带的流寇,也没有太多的消息传来。
这让郑勋睿有些迷惑了,为什么崇祯初年开始征收拖欠的农业赋税,会出现大规模的骚乱,如今却不会出现,难道朝廷里面的大人有着先见之明,难道说皇上未卜先知。
为了能够掌握实际情况,郑勋睿已经要求郑锦宏派遣斥候到北方一带去侦查,而且要求驻扎在西安的洪欣涛关注陕西的情况,搜集到的情报已经源源不断的到了淮安,这里面有很多郑勋睿难以接受的事宜,譬如说部分的官吏,借着这次征收历年拖欠农业赋税的时机,大肆的盘剥百姓,高额征收火耗,中饱私囊。已经让老百姓无法忍受了。
可以说这一次征收赋税,部分官吏的做法,情形比崇祯元年还要恶劣。
为什么如此的情况之下,老百姓还是能够忍受,难道说老百姓真的是忠君吗。真的能够忍受一切不公平的待遇吗,真的愿意等死吗。
郑勋睿看着诸多的文书,陷入到苦思之中,这绝不是他无事找事,因为这牵涉到执政理念的问题,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理论。难道出现了偏差。
经过短时间的判断,郑勋睿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百姓肯定是要造反的,只是刚刚经过了秋收,百姓虽然遭受到官吏的盘剥。但勉强还能够度日,一旦官府的作为太过分了,将老百姓逼到绝路上面去了,那么问题肯定就会爆发,一旦问题爆发出来,引发的震动就不是朝廷所能够应对的。
五省总督卢象升很是着急。
卸任湖广巡抚一职,专门负责剿灭流寇事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流寇并没有被剿灭,相反其活动更加的谨慎,行踪也变得很是诡异。
一年多时间过去了。流寇从原来在平原地方活动,转变到大山与平原之间活动,卢象升派出了无数的斥候,想着弄清楚流寇的主力究竟在什么地方,但没有能够得到成功。
不过有一点卢象升还是弄清楚了,那就是流寇活动的中心区域。已经集中到了河南一带,李自成和张献忠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河南境内。他们已经变得很是谨慎,而且也改变了以往劫掠的做派。开始和大山里面的老百姓融合。
流寇的情形也出现了一些变化,那就是涌现出来几个新的首领,包括原来属于李自成麾下的刘宗敏,也是陕西米脂人,带领一部分的流寇,活动在山西、河南、四川以及湖广大片的地方,流动性非常强,而且是贯彻了流寇以前的作战风格,那就是快速移动,以劫掠钱粮为主,虽说引发的轰动不是很大,但也令各地官府头疼。
闯塌天刘国能、争世王蔺养成、蝎子块拓养坤、扫地王张一川等等,以前都是独立的流寇首领,势力不是很大,以至于在荥阳大会的时候,都没有能够被单独算作一营,而且在朝廷以及郑家军剿灭流寇的过程之中,都遭受不少的损失,但随着绝大部分流寇首领被剿灭,他们的实力慢慢开始壮大起来,已经成为流寇之中令人瞩目的力量。
最后就是张献忠的几个义子,其中的老大孙可望,已经被郑家军斩杀,剩下的三个义子李定国、刘文秀以及艾能奇,迅速成长起来,这几个人本来就很是骁勇,加之跟随张献忠四处作战,特别是在四川夔州面对郑家军的时候,那是经历了血与火的鏖战的,故而能力变得很是强大,迅速在流寇之中崛起,成为了令官府头疼的人物。
至于说李自成和张献忠两人,行踪更是诡秘。
闯王李自成已经成为流寇拥戴的首领,当年率领不足百人,从四川的播州逃离,回到河南之后,蛰伏一段时间,在顾君恩等人的帮助之下,很快开始招募军士,实力得以壮大,而且李自成作战显得更加的谨慎,每一次的战斗,都是经过了长时间的谋划,作战出其不意,毫无规律可循,几乎是连战连捷,尽管说获取的胜利不是很大,顶多就是能够拿下县城,但造成的影响是很大的。
而且李自成还注意了一点,那就是不再盲目的招募军士,不盲目的扩大队伍,这让他的行动更加的迅速,几乎不会遭遇到很大的拖累。
张献忠曾经有一段时间,是流寇之中力量最为强大的,而且曾经算计李自成,可惜在夔州的时候,遭遇到郑家军的痛击,损失惨重,要不是后来郑家军离开,前去迎战后金鞑子,恐怕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所有人,都要长眠在夔州了。
逃离夔州之后,张献忠同样蛰伏了一段时间,其义子孙可望被郑家军斩杀,让他悲痛欲绝,不过凭着过人的胆识,以及不一般的能力,张献忠在很短时间之内,摆脱颓废的局面,迅速开始招募军士。
经历了多次的厮杀,甚至到了要被剿灭的边沿,张献忠一样变得冷静,他采取的手段,就是进入到山区发展,他有过在夔州大山之中发展的经验,进入河南山西等地之后,更是能够将此等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经过了多年的厮杀,李自成和张献忠两人,都变得谨慎和多疑,他们一般不会直接露面,大部分的战斗都是麾下的将士出面,而且他们消息非常的敏锐,对于官府的围剿,往往能够提前得知消息,根据官军实力的强弱,迅速做出判断。
这让他们能够在河南、山西、湖广以及四川等地发展,也让卢象升对他们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流寇的情况,卢象升倒是知道很多,可惜他没有很好的办法应对,更是谈不上剿灭,最为主要的还是钱粮方面受到了限制,尽管他身为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事宜,可以调动山西、山西、湖广、河南以及四川等地的军队,但是连年的灾荒,让这些地方无力养活军队,朝廷又是拖欠军饷,让军士没有丝毫的士气,这样的军队派出去,不能够剿灭流寇不说,沿途的老百姓还要遭殃。
一度时间,老百姓痛恨朝廷的军队,甚至欢迎流寇。
这让卢象升莫可奈何,他曾经好几次给皇上和朝廷写去奏折,恳请朝廷拨付一定数量的钱粮,用于彻底剿灭流寇,可惜他的奏折,根本就得不到重视,朝廷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感受到流寇的威胁,其实是不重视的,如此的情况之下,想着要求户部拨付大量的钱粮,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好在流寇没有大规模的动作,这也让卢象升能够勉强维持北方的稳定。
看到朝廷有关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的邸报,卢象升的心沉下来了,他很清楚北方的情况,也知道老百姓其实还在死亡线上挣扎,好不容易这一年没有遭遇到什么天灾,能够收获一些粮食,可偏偏要缴纳以前拖欠的赋税,这岂不是比遭遇到天灾还要悲惨。
朝廷决定下来的事情,卢象升没有办法阻止,他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河南、山西、湖广和四川等地,开始大面积的征收农业赋税,知晓其中利害关系的他,能够做的就是要求各地的军队,时刻注意流寇的动向,避免流寇在这个时候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卢象升不断收到各省的奏报,都是要求五省总督府彻底剿灭流寇、维护征收农业赋税秩序的,收到了这些奏报之后,盛怒之下的卢象升,忍不住骂人了,他本来就反对这个时候来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也知道各级官吏能够从中获取到大量的好处,唯有老百姓无法活命,而各地要求彻底剿灭流寇的奏报,其实就是在反映情况有些不对,征收农业赋税的过程之中,怕是遭遇到不少的抵制,官吏将这些抵制,一律都当作流寇去对待。
卢象升骂人的事情,很快传开,这让他与地方上的官吏,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了,作为五省总督,若是得不到地方上的支持,想要剿灭流寇,那是异想天开。
不过卢象升暂时没有注意到这方面,也没有想过后果,他认为这不是什么问题,自己是朝廷任命的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事宜,地方上就算是有看法,但也不敢违抗五省总督府的命令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绝非意外
崇祯十年八月,河南开封府,杞县。
官府征收赋税已经持续接近一个月时间,恶劣的事件层出不穷,因为征收赋税过程之中,被当作流寇斩杀以及关进大牢之中的百姓已经超过百余人,一时间县衙大牢里面人满为患,杞县县令宋枫依旧是高压政策,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将赋税征收起来。
县衙的官吏当然是愿意的,特别是那些衙役,好不容易逮住机会了,可以到村镇去征收赋税,这火耗可不少,随便从中间贪墨一些银子,都足够生活好几年了,再说老百姓也不敢反抗,县衙已经杀掉了十来人,都是因为在征收赋税过程之中反抗的百姓,理由很简单,就是勾结流寇,反正这样的罪名,没有谁会来复查的。
苦的就是老百姓了,好不容易家里有了一点粮食,可面对恶狠狠的官吏,根本就保不住,不仅仅是粮食保不住,家里值钱的东西都不要想着能够保住,粮食不够,官吏就开始抄家,值钱的东西全部都是拿走或者抢走。
官吏不会管老百姓的死活,反正县太爷也压下任务了,衙役要是不能够将赋税征收起来,同样是要挨板子的,弄得不好一样被关进大牢里面去,再说刚刚秋收,老百姓家里还是有些粮食的,至于说将这些粮食全部拿走老百姓是不是能够活下去,他们不会思考。
杞县的村镇,已经变成了一个火药桶,稍微有些火星,就可能点燃的。
如此的情况之下。一名举人看不过去了,他要到县衙去直接找到县令大人,诉说百姓的苦楚,要求官府不能够继续强行征收赋税了。
这个举人是天启七年河南乡试举人李信。
李信有一个温馨的家庭,妻汤氏也是大家闺秀。温柔贤惠。
李信中举之后,多次参加会试,可惜都没有高中,不过其家境还是不错的,有祖上留下来的几百亩薄田,家中的存粮也有几百石。生活是无忧的。
按说征收赋税这些事情,李信不需要去操心的,安心的读书,争取会试高中,这才是主要的任务。不过这个李信,和一般的读书人还真的有些不一样,他生性慷慨豪爽,乐善好施,常常周济穷人,爱打抱不平,伸张正义,遇见不平事喜欢出头。其性格倒像是一个江湖侠士。
李信在杞县的威信很不错,虽说年纪不大,但很受老百姓的尊敬。被称呼为李公子。
不过李信这样的性格,也有人不喜欢,那就是城内的部分士大夫,以及杞县县令宋枫。
宋枫是县令,理所应当是杞县最受尊敬的人,可惜来到杞县近两年时间了。深居简出,几乎没有多少的威信。实话实说还比不上李信,这肯定让宋枫不舒服了。至于说县内的士大夫,他们之间的利益几乎是一致的,都是要维护自身的利益,有些时候李岩身为士大夫之中的一员,居然帮着老百姓和泥腿子说话,他们当然不高兴了。
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那是朝廷的要求,是皇上下的旨意,宋枫按照上面的要求执行,不能够算是错误,至于说征收赋税的过程之中出现这样那样的冲突,也很正常,宋枫当然不会特别在意,他到杞县马上就是三年了,朝廷马上要派遣人员来考核,这次要是能够征收到足够多赋税,那就是很大的功劳,说不定马上就可以得到提拔。
如此的情况之下,宋枫要求官吏排出一切困难征收赋税,也就在情理之中,不明事理的李信,居然来帮着老百姓说情,要求暂缓征收赋税,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考虑到李信是举人,有着功名在身,宋枫还是忍住气,专门在县衙的大堂见了李信。
也算是李信不聪明,按照道理来说,宋枫应该是在厢房见他的,不管怎么说,李信都是举人的身份,这样的身份在杞县可没有几个人,那是杞县顶尖的存在,宋枫可不敢完全得罪杞县的士大夫,遇见李信这样身份的人求见,那都是要在厢房甚至是书房面谈的。
李信在大堂侃侃而谈,说到了百姓的疾苦,说到了官吏的胡作非为等等,这让宋枫的脸色很不好看,李信虽然说的是县衙的官吏,其实隐射的就是他这个县令。
好不容易等到李信说完,宋枫冷冷的回了几句话,意思说这次征收赋税,是皇上下的旨意,是朝廷的意思,杞县不敢违背,若是李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大可给朝廷写去奏折,或者是亲自到京城去为百姓说话。
宋枫的话语,让李信的脸色发白,写奏折的事情,李信暂时没有资格,虽说按照朝廷的规矩,身为举人的李信,是可以给朝廷写去信函的,不过这样的信函,任何人都不会在意,十有*被当作废纸扔到一边去了,至于说亲自到京城去诉说,那更是笑话了,到了京城之后,李信见不到任何的官员,纯属自找无趣。
李信讪讪的离开了县衙,他不可能驳斥县令大人,人家是按照上面的要求做事情的,再说朝廷的敕书和皇上的旨意,下面的官吏肯定要执行,若是不执行,那就要遭遇到弹劾。
没有办法的李信,咬牙拿出来三百石粮食,赈济那些家里已经没有了粮食的百姓。
三百石的粮食,对于一家来说,已经是很多粮食了,可是对于杞县的老百姓来说,这点粮食实在是不算什么了,不足以救济百姓,反而会引发杞县士大夫更大的嫉恨。
李信大概是想不到这一点,他扶危济贫、乐善好施的性格一旦被激发出来,做事情就不管其他士大夫的感受了。
杞县县令宋枫万万想不到,据传闻盘踞在河南的李自成和张献忠等流寇没有发动作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却鼓动老百姓造反了,而且声势还颇为浩大。
这个女子就是红娘子。
红娘子是杂耍艺人,论身份属于最低的,属于典型的三教九流之列,正是因为身份低微,故而在卖艺的过程之中,遭受到很多的欺凌,这也造就了红娘子不屈的性格。红娘子在信阳鸡公山起义,很短时间之内,就得到了大量杂耍艺人和老百姓的呼应,其队伍如同滚雪球一样,人数越来越多。
更加令人吃惊的是,红娘子年龄不大,据说不足二十岁,且尚未婚娶,这等年龄的女子,本应该是嫁人生小孩的,却想到了造反。
恐怕正是这样的原因,让各级的官府,不是很重视红娘子的造反,一个尚未婚娶的女子,而且属于三教九流,能够闹出多大的阵势来。
信阳本属于汝宁府管辖,距离开封府还是有一定路程的,没有人想到红娘子在信阳造反之后,会带领队伍直接进入开封府,而且率先对杞县发动了进攻。
这是宋枫万万想不到的,也是猝不及防的。
好在红娘子麾下的军士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训练,对于攻城拔寨这样的战斗,很是陌生,尽管宋枫猝不及防,防御方面很是生疏,但红娘子也没有能够抓住机会,一举攻下县城,持续一天多的战斗,眼看着不能够拿下县城,红娘子率领大军撤离了杞县。
事情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可惜远没有那么简单。
红娘子撤离杞县之后,马上有人到官府告密,说是杞县举人李信与红娘子之间有联系。
原来红娘子攻打杞县县城的时候,李信到乡下的祖宅去看看,正好遇见了红娘子,也不知道两人有什么样的交谈,但红娘子居然没有侵犯李信的祖宅,而且还有人看见李信与红娘子一起散步走路,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红娘子对李信很是尊重。
这还了得,李信身为举人,有功名在身,见到红娘子这样的流寇,应该是大义凛然的斥责的,居然和流寇沆脏一气,这岂不是谋逆吗。
宋枫马上将李信关押到大牢里面,而且亲自审讯。
李信没有否定与红娘子之间的交谈,不过他是出于关心百姓的意思,告诫红娘子不可随意的骚扰百姓,至于说红娘子后来攻打县城的事情,他是完全不知晓的。
宋枫岂能相信李信所言,本来红娘子进攻杞县县城,作为县令就要找出红娘子为什么会进攻的理由来,这个时候正好说李信勾结红娘子,里应外合,作为县令,宋枫能够抵御流寇的进攻,那是立下很大功劳的。
李信马上被定罪,革去一切的功名,流放三千里,奏折上报到上面,等候最终的结果。
李信被关进大牢的消息,很快传开,毕竟在杞县,李信的名气太大了,撤出杞县的红娘子,也知道了此事,迅速率领大军,再次攻打杞县县城。
这一次,红娘子攻破了杞县县城,从大牢里面救出了李信。
杞县县令宋枫已经趁乱逃脱,到开封府去告状了。
事已至此,李信无法辩解了,他索性加入到红娘子的队伍之中,成为名副其实的首领,而且因为李信的加入,杞县很多的老百姓,也跟着进入到义军之中,让义军的队伍迅速壮大起来。
李信改名为李岩,开始了打击豪绅、为百姓谋生路的历程。(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强强联合
李岩的性格和学识,决定了其做事情是有着远见卓识的,加入到红娘子的队伍之中后,李岩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休妻,尽管他和汤氏的关系很好,没有任何的矛盾,可他身份已经彻底改变,从有功名的举人,变为了流寇,这之中的差距是巨大的,如此情况之下,作为杞县士大夫家族出身的汤氏,不可能跟随遭遇到牵连,汤家也不可能背上勾结流寇的罪名。
解决了家里的一切事情之后,李岩全身心的投入到义军队伍之中,他给义军定下了很多的规矩,包括不准劫掠百姓等等,而对于那些豪绅,是毫不留情予以打击的。
如此情况之下,李岩麾下的大军,受到了百姓的拥戴,迅速的壮大,很短时间之内,红娘子和李岩两人的名声,在河南广为流传,甚至不少人认为李岩与红娘子之间,就是夫妻,其实这只是误传,李岩休妻之后,怀揣对汤氏的愧疚,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成家的,再说身为流寇,成家之后,也要考虑今后的发展,时时刻刻遭遇到朝廷大军的围剿,根本无心想到个人成家的事情。
从这个方面来说,李岩是非常冷静的,也是面对现实的。
李岩所做的第二件事情,是确定了义军今后一段时间的发展方向,他驳斥了义军之中想要攻打开封府的想法,认为义军暂时没有这样的实力,攻打开封府就是自取灭亡,结合周遭的实际情况,他认为义军应该在归德府、开封府、汝宁府、南阳府以及汝州的周边活动,在这个过程之中慢慢的壮大实力。以图将来的发展。
李岩的这个决定,可谓是明智和正确,不要说李岩和红娘子,就连实力不一般的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暂时也不敢攻打开封府。开封毕竟是河南的省府所在地,守卫严密,攻打这样的地方肯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且会惊动朝廷。
李岩做的第三个决定,是制定诸多的规矩,最为明确的就是两个方面的规矩。一是不准劫掠和骚扰百姓,二是每次战斗缴获的钱粮,统一支配,有功的重赏,退缩的严惩。当然李岩制定的还有很多纪律方面的要求。
李岩尽管是举人,可自幼就喜欢军事方面的知识,可谓是文武双全,只是这么多年没有用武之地,如今有了发挥的地方,自然是倾囊而出。
红娘子麾下的大军,在李岩的整顿之下,有了焕然一新的感受。战斗力也逐步的增强。
九月,气候渐渐变得凉爽起来了。
河南各地征收赋税的事宜,已经遭受到沉重的打击。不仅仅是李岩和红娘子带领大军四处出击,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也开始在河南各地发动规模不等的进攻,一些城池被攻打下来之后,征收的赋税悉数都被流寇获取,这对于当地官府以及朝廷来说。都是要命的事情,要知道征收的这些赋税。是准备修建大凌河城的。
李岩和红娘子麾下的大军,人数已经有两万人左右。力量很是庞大了,加之李岩做出了严格的要求,也让大军的战斗力得以增强。
不过李岩和红娘子麾下的大军,还是存在致命的问题。
这与李岩和红娘子本人有关。
首先说李岩,不管怎么说,其都是读书人出身,虽说以前喜爱看军事方面的书籍,也吸收了不少的知识,但是骤然之间指挥军队作战,很多地方还是不熟悉的,加之其书生气太重,对于制定出来的各项制度,过于的看重,要求所有人都要遵照执行,这就有很大难度了。
义军的成分很是特殊,说的不客气一些,义军之中那些能够出头的人,很大一部分都是以前的无赖和混混,他们投入到义军之中,本来就想着能够狠狠的捞一把,今朝有酒今朝醉,根本不会想长远的发展,而真正的走投无路的农民,一般都是老实巴交的,根本不可能出头,想要彻底改造这样的军队,一方面是通过多次的鏖战,另外就是制定一些符合实际的制度,可惜李岩不可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他本来就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自身的素质很是不错,故而在看待义军军官和军士的时候,以己度人,这就出现认识方面的偏差了。
可以说李岩制定的相关制度,能够在很大程度增强军队的战斗力和凝聚力,可那也要等到军队多次鏖战之后,形成了凝聚力,这样的制度才有可能真正实施的,目前的情况下,这些制度会遭遇到诸多的排斥。
所以李岩改造义军,不能够算是很成功,他麾下义军壮大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李岩过去积攒下来的威望,让更多走投无路的百姓愿意投奔过来。
至于说红娘子,局限性就更大了,以前一直都是走南闯北卖艺,与他人之间的交往,完全依靠的是江湖义气,这种江湖义气,不可避免的带到了军队之中,产生一些负面影响,譬如说对亲近之人,就能够容忍其犯下的错误,对于厌恶之人,想方设法予以打压。
军事方面的知识,红娘子更是欠缺,这方面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弥补的。
所以尽管河南各地都传出有关李岩和红娘子的事宜,但其麾下的大军,作战取胜的次数不多,而且基本没有能够攻打下来什么城池。
九月中旬,李岩和红娘子率领大军进入到了汝州。
他们的本意是借道汝州,进入到南阳府境内,南阳府靠近湖广和陕西,李岩的计划是进入到粮食富足的湖广,若是能够打几次的胜战,就能够最大限度的补给义军的粮草。
李岩和红娘子都不会想到,他们居然在汝州所属的宝丰打了一战。
而且这一次的战斗,对于他们的影响是很大的。
进攻宝丰的战斗是九月二十日开始的。
这是李岩做出的决定,其麾下大军进入到宝丰之后,李岩获得了不少的情报,那都是先前派出的人,装扮商贾等等侦查到的情报,宝丰与杞县的情况有些相似,县令大人不管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强行征收赋税,导致民怨沸腾,官民之间的对立情绪很是严重,而且县衙里面关押的百姓,比杞县还要多。
得知这些情况之后,李岩迅速做出了决定,进攻宝丰县城,只要能够拿下宝丰县城,义军的粮草将得到极大的补给,这样进入南阳府之后,就能够进行足够的规划,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了。
义军的粮草还是有些紧张的,随着人数的增加,每日里的消耗都是巨大的,李岩和红娘子考虑最多的事情,就是粮草的问题。
期间有一段时间,因为粮草的紧张,李岩也无法约束麾下的军士,只能够眼睁睁看着军士到老百姓家中去劫掠。
正是考虑到粮草的缺乏,还有军士因为缺乏粮草做出的一些过分的举措,让李岩感觉到了紧张,他必须要拿下宝丰县城。
战斗开始之后,李岩亲自下达了命令,最先攻进县城的军官和军士,可以得到百两银子的奖赏,这让大军的士气空前的高涨。
进攻县城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的,当初红娘子攻下杞县县城,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损失了接近三分之二的义军,这一次的情况稍微好一些。
进攻宝丰县城的战斗,持续了两天两夜,李岩采用了车轮战的方式,白天黑夜都发动进攻,让驻守城池的官军得不到丝毫的歇息。
李岩的损失还是不小,三千多人永远倒在了县城外面。
九月二十二日辰时,义军攻下了宝丰县城。
进入到县城之后,李岩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进入到县衙去搜寻邸报,他需要通过朝廷的邸报,来了解相关的情况,看看河南整体的局势究竟如何,看看朝廷有什么对策等等。
义军进入到城池,所做的事情无非是三件,第一件事是搜集钱粮,第二件事是打开兵器库房,第三件事就是打开牢房了。
让李岩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在宝丰的牢房里面发现了同年牛金星。
牛金星同样是天启七年河南乡试的举人,与李岩是熟悉的,可为什么牛金星也进入到大牢之中,详细询问之后,李岩才知道,牛金星因为与家族之中的亲戚发生了矛盾,被对方诬告抵抗征收赋税的政策,以及强抢民女等等罪行,同样被县衙抓进大牢之中,而且也被革去功名,等待流放的。
牛金星出了大牢,毫不犹豫的加入到大军之中。
这可谓是强强联合了,要知道流寇造反多年,军中几乎没有什么读书人,更不用说有功名的读书人了,就算是实力最为强悍的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麾下也没有几个秀才,举人更是不可能有的,这一下李岩与牛金星两人联合,两人都是天启七年的举人,学识不一般,他们之间的联合,在河南的影响是巨大的。
这样的影响,朝廷不会特别注意,河南巡抚也不是特别的关注,但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肯定是注意到了。
李岩和牛金星的崛起,预示河南省必定会发生重大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一见如故
牛金星加入到义军队伍之中,并未像李岩一样休掉家里的妻妾,但也未带着妻妾进入到义军队伍之中,毕竟义军的流动性是很强的,携带家眷几乎不可能,纯粹是拖累,没有办法照顾和兼顾,除非你是义军独一无二的首领,才有这个特权。
牛金星这样的安排,让李岩颇有微辞,这岂不是耽误女方及其家人,不过人家家里的事情,他也不好多说,见微知著,从这件小事情上面,李岩感觉到牛金星做事情更多是考虑自身的感受,不会更多兼顾他人,这是很致命的缺陷。
一件很小的事情,让李岩对牛金星心生芥蒂,这绝不是什么好的情况。
李岩的预测是很准确的,牛金星进入到义军队伍之中,很快就活跃起来了,他马上就介绍了一名谋士,此谋士名叫宋献策。
宋献策是河南永城人,学识渊博,尤其精通术士,长期云游四方,为他人占卜祸福,而且其占卜祸福很是准确,让不少人膜拜。
牛金星之所以推荐宋献策,有着个人的很多想法,一方面他知道李岩在义军之中的威望,两人都是举人,不相上下,眼看着李岩在义军之中威望逐渐提升,自己没有什么影响肯定是不行的,如今的情况之下,想要建立起来个人在义军之中的力量,他必须有同盟,宋献策这样的谋士,进入到义军之中,很快就能够进入到顶层,这是很好的同盟和依靠。
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宋献策曾经为牛金星算命,算定牛金星一年时间之内有大灾临头。无法避免,但只要闯过了这一关,今后的前程远大,必定出人头地,宋献策还断言。牛金星的子嗣将来也能够为官。
宋献策算的很准,牛金星突遭无妄之灾,被关进县衙大牢的时候,就异常的后悔,为什么当初不相信宋献策,没有询问解救的办法。甚至还不待见宋献策。
宋献策这样的术士,进入到义军队伍之中,作用是巨大的,只要能够准确预测一些事情,就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树立起来不一般的威望,到了那个时候,牛金星和宋献策联手,就一定能够彻底的压制李岩。
至于说红娘子,在牛金星看来,不过是小姑娘,暂时不值得操心。
李岩和红娘子都听说过宋献策,故而牛金星推荐宋献策。两人还是很高兴和期盼的。
大军在宝丰县城仅仅停留了三天时间,就朝着南阳府的方向而去,李岩和红娘子得到了大量的补给。短时间之内不用操心大军的钱粮了,他们可以很好的谋划下一步的行动。
大军进入南阳府所属的叶县境内之后,宋献策来到了大军之中。
第一次见到宋献策,李岩和红娘子都很是吃惊。
宋献策个子不高,脸上三捋整齐的山羊胡子,看上去很是精干。有一种不一般的气质,时时刻刻都体现出来神秘的色彩。
放眼整个大明。估计只有郑勋睿会宋献策这样的术士无动于衷,其余人都是顶礼膜拜的。更何况宋献策有过好多次准确的预测,那可是神灵附身的结果,就算是李岩这样的举人,看到宋献策之后,也是有些惶恐的。
被迫加入到义军之中,李岩心中是有着一股郁闷之气的,他很清楚,流寇难以有未来,要说他以前是家族之中的骄傲,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河南的举人,加入到士大夫的行列,备受尊重,可不过是转眼之间,一切都消失了,他的功名没有了,成为了流寇,惶惶不可终日,而且将来是没有资格进入到家族宗祠之中的,这种巨大的打击,短时间之内难以消磨。
见到了宋献策,李岩很想请其为自身算算,看看今后的命运究竟如何,但他不好直接开口说,毕竟初次见面,就要求宋献策算命,是对宋献策的不尊敬,也是对其不信任,而且算命也要看时机,必须要有天时地利人和,很好的环境之下才能够算出未来的命运。
让李岩想不到的是,众人刚刚寒暄一会,宋献策就颇为神秘的开口了。
“圣教方可除愚拙,恪守成规乃如何。处处留心皆学问,一客一物道理多。”
宋献策念出这首诗词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李岩的,而且脸色很是肃穆。
红娘子是听不懂这样带有占卜色彩诗词的,但李岩和牛金星是能够明白其中道理的,牛金星看了看宋献策,再看了看李岩,眼神很是复杂,他很清楚,宋献策这首占卜的诗词,是专门说李岩的。
李岩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他听懂了一部分的意思。
想不到宋献策能够知道他内心的郁闷和疑惑,劝导他不要恪守成规,就算是失去了功名,也没有多大的了不起,不过宋献策的这首占卜的诗词,没有点名李岩今后该走什么样的道路。
也就在这一瞬间,李岩对宋献策是肃然起敬了。
宋献策念出这首占卜的诗词之后,不再说话,笑吟吟的看着众人。
牛金星紧跟着开口了。
“宋先生愿意加入到义军之中,在下很是感激,义军居无定所,常年奔波,还请宋先生谅解,在下本是想着请先生为义军算算未来的,日后若是有时间,还请先生多多指点。”
牛金星说完之后,李岩的眉头微皱了一下,很快面带笑容开口了。
“宋先生愿意到义军之中,在下不甚感激,义军日后该如何行动,还要请先生多多帮助,不吝赐教啊。”
红娘子看了看众人,没有开口,这些文绉绉的话语,她可说不出来,不过李岩和牛金星都是举人,在她心目中,那就是了不起的读书人了,宋献策也是很有学问的,从说话的气势就能够看出来,如此的场合之下,她是不好意思开口说话的。
李岩和牛金星对宋献策都表示了欢迎,这个时候,牛金星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不过脸上的微笑,已经表明了态度。
李岩知道宋献策愿意留下来,他很快转移了话题。
“宋先生,义军目前已经有两万余人,粮草可维持一个月以上,在下本计划下一步朝着湖广的方向发展,借道南阳府进入到湖广,湖广乃是鱼米之乡,也能够让义军得到更多的补给,不知道宋先生认为如何。”
李岩说的很直接,也很是诚恳,义军下一步究竟该如何的发展,他内心还没有最终的定论,要知道义军人数已经超过两万人,很快就可能成为朝廷的眼中钉,必须在朝廷大军到来之前,考虑好义军下一步的行动。
到了这个时候,宋献策必须要开口了。
他伸手捋了捋山羊胡子,稍稍思考了一下,慢悠悠的开口了。
“李将军,您认为凭着两万义军,能够抵挡朝廷的大军吗。”
还没有等到李岩开口,红娘子就开口了。
“宋先生,奴家可没有想那么多,只要能够杀尽天下的贪官污吏,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就可以了,朝廷的大军来了,那就和他们尽情的厮杀。。。”
红娘子这番话语出口,李岩和牛金星的脸上露出的都是苦笑,这是典型的过一天算一天的想法,水来便开沟,没有任何的计划,如此情况之下,义军怎么可能坚持下去。
宋献策看了看红娘子,微微摇头,显然不认可红娘子的说辞。
“红娘子,这样的想法可不行,义军如今已经有两万余人,任何的一个决定,都要为这两万余的兄弟负责,他们本就是走投无路,领头之人就是要为他们找到一条出路,若是没有任何的计划,最终的结局是可以想象的。”
李岩和牛金星互相看看,没有开口,他们等待宋献策说出来后面的话。
宋献策看了看众人,沉吟了一会,开口说话了。
“在下游走四方,知道河南境内有闯王李自成和八大王张献忠等义军的首领,他们经历了很多的厮杀,辗转各地多年,朝廷尽管派遣大军围剿,都没有什么结局,在下认为,义军找到他们联系,联合起来作战,才能够真正的形成合力,到了那个时候,就是面对朝廷大军,也不用害怕了。”
宋献策说完之后,闭上了眼睛。
李岩稍稍思考了一下,猛的擂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开口了。
“宋先生的建议,在下是醍醐灌顶啊,闯王经历了多年的厮杀,其作战的能力,不是我们能够比拟的,若是能够投奔闯王,联合起来作战,必将形成巨大的力量,到了那个时候,义军才能够真正的扬眉吐气,让朝廷的大军颤抖。”
牛金星没有开口,但脸上的神色很是奇怪,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红娘子早就听闻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的名声,能够投奔这些人,她当然同意。
义军下一步的行动,很快就定下来了。
吃饭的时候,李岩多次给宋献策敬酒,已经显露出来敬仰之情,牛金星的兴致更是高涨,是不是的看看红娘子。
这个时候的红娘子,流露出小女儿的心态了,毕竟有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出谋划策,她基本不操心了,要知道这些人都是有着很多学问的,出的注意自然是很好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重大谋划
两万多义军迅速进入裕州的大山之中隐藏起来,李岩派出很多人,前去联系闯王李自成,按照宋献策的建议,绝大部分的人都到怀庆府去了,因为据传闯王李自成在怀庆府一带活动,有时候在河南,有时候在山西,行踪不定。
半个月之后,终于有人在怀庆府的温县找到了闯王李自成的队伍。
让李岩等人想不到的是,闯王李自成亲自率领其精锐的大军,前往南阳府。
十月中旬,李岩等人,终于见到了闯王李自成。
李自成显然是非常看重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的。
交谈非常的融洽,也就是在这一次的交谈之中,李自成做出了决定,义军在南阳府立足,这里靠着湖广,大军随时能够进入到湖广,至于说北边的山西,老百姓太穷了,很难筹集到粮草,但湖广就不一样了,当然这样的安排,也存在一定得到危险,那就是五省总督卢象升是驻扎在湖广武昌府的。
李自成下定决心,主要还是察觉到了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的才能,很长时间以来,他的身边主要谋士就是顾君恩,这一次见到李岩等人,如虎添翼,这让他信心倍增,相信能够对付朝廷的大军了。
红娘子依旧率领两万大军,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悉数都留在了闯王的身边。
一直在外面厮杀的刘宗敏,接到了闯王的命令,率领大军来到了南阳府。
两路大军联合起来,人数达到了六万余人。这已经是非常强大的力量了。
蛰伏很长时间的李自成,终于要开始大规模的行动了,他的第一个目标,对准了裕州州城,大军必须要拿下裕州。同时固守这里,等候朝廷大军。
这期间,李自成和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长时间的交谈,三人给李自成出了不少的注意,其中有一些是非常关键的。譬如说李岩提出来的“尊贤礼士、除暴安民”、“假行仁义、禁兵淫杀、收人心以图大事”等等。
要知道李自成麾下的都是饥民造反起家,所过之处都是烧杀劫掠,名声同样不好,至于说军纪方面,更是很少约束。特别是攻破城池之后,尽情的劫掠士绅富户,这就让李自成和士绅富户成为了死对头,李岩提出的这个建议,就是要求李自成安抚士绅富户,取得他们的支持,如此就能够慢慢的发展壮大起来。
李自成言听计从,很快给麾下的大军提出了严酷的要求。谁要是违背,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要行军法的。
此外。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商议之后,编成了一些顺口溜,让军士扮作商贾去宣传,让小孩子到处传唱,如“闯王仁义之师,不杀不掠”。“开了大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拿粮”,“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家都欢悦”,这些话语。对于河南诸多的老百姓是有着巨大诱惑力的,朝廷关于征收历年拖欠赋税的政策,已经将老百姓逼到了绝路上面,这个时候听见这样的歌谣,谁都是想着投奔闯王的。
这些看似没有多大直接效果的做法,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产生了巨大的效果,南阳、汝宁、汝州以及开封等地的老百姓,将闯王当作了他们的救星,这让李自成在河南的基础迅速开始牢固起来,可以说朝廷大军有任何的动作,李自成都能够在最快的时间知晓。
如此情况之下,李自成开始进攻裕州州城了,他的计划,拿下裕州州城之后,下一步就是进攻南阳府城,在年内拿下整个的南阳府,以这里为根据地,朝着北面和南面的方向扩张,争取能够有越来越多的根据地。
义军进攻裕州州城的战斗非常的顺利,李自成派出自己最为精锐的大军,担任主攻的任务,仅仅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攻下了裕州州城,州城的知州等官吏,悉数都被活捉。
拿下裕州州城之后,李自成得知,义军能够如此快的拿下州城,都是李岩等人的宣传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一方面义军的行踪,裕州的官吏毫不知晓,另外一方面,城内的百姓根本就不支持官府,不愿意登上城墙作战,很多人甚至躲起来了,让官府无法找寻。
通过这次的战斗,李自成终于明白了文人的重要,李岩等人的建议,可以说起着决定性作用的。
攻破城池的时候,李自成对大军做出了严格要求,义军进入城池,秋毫无犯,仅仅是没收了官府内的钱粮,没有劫掠百姓。
而且李自成还全权委托李岩和牛金星等人,负责在城内监督,若是有人违背,可以先斩后奏,决不留情。
至于说被擒获的裕州知州等人,按照惯例斩杀了,这方面李自成坚持了自身的意见。
拿下裕州之后,李自成的下一个目标,对准了南阳府城。
李自成拿下了裕州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湖广的武昌府。
五省总督得知消息之后,大为吃惊,要知道这么长时间以来,流寇连县城都很少拿下,这次居然一鼓作气拿下了裕州州城。
卢象升已经知道,李自成与红娘子联合起来了,当然也包括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了,这方面卢象升不是特别在意,不管怎么说,李岩和牛金星不过是举人,和满朝那么多的进士比较起来,还是有着不小差距的,再说李岩和牛金星这等愿意认贼作父的读书人,基本是没有什么的,这也属于特殊情况。
也正是有了这样的认识,卢象升对于流寇出现的一些新的变化,没有特别的在意。
眼看着河南开始出现问题了,卢象升不可能继续留在武昌府了,必须要去剿灭流寇,不过他也面临具体的困难,那就是朝廷的军饷没有能够如期的拨付,集中在武昌府的三万大军,因为军饷的拖欠,没有多大的斗志。
卢象升麾下的主力,自然是五千天雄军了。
天雄军曾经和郑家军并肩作战,狠狠的打击了流寇,可以说面对流寇的时候,有着心理上的优势,这么长时间以来,卢象升就是想着找到流寇的主力,予以剿灭,想不到这一次李自成主动冒出来了,这样的机会,卢象升岂能错过。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卢象升迅速给朝廷写去了奏折。
朝廷的回复很快,同意拨付军饷,不过派遣高起潜为监军。
皇上的这个决定,让卢象升惴惴不安,他知道高起潜在皇上心目之中的地位,朝廷拨付的所有粮草,都是监军高起潜掌握的,而且大军的调动,高起潜也有权做出决定,不过剿灭流寇是大事情,卢象升倒不是特别的在意,只要能够剿灭流寇,其余的事情放在后面说。
高起潜押解钱粮抵达武昌府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下旬了。
这个时候,更多的坏消息传来,李自成已经拿下了南阳府城,斩杀了南阳府的同知和通判等官吏,南阳知府好不容易才逃到开封府城。
这其实是危险的信号,一个多月的时间,李自成接连拿下了裕州州城和南阳府城,这已经能够说明流寇的战斗力不一般了,放在以前这样的事情是难以想象的。
可惜卢象升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已经命令驻扎在武昌府的三万大军做好一切的准备,同时命令山西、河南卫所的军队,随时听从调遣。
三万大军十月底从武昌府出发,赶赴河南南阳府。
卢象升从武昌府出发,李自成就得到了消息。
这个消息,在义军之中还是引发了一定的恐慌,毕竟是三万的朝廷大军,而且到时候肯定还有山西、湖广、河南、四川等地卫所军队,这些大军联合起来,威力是不一般的。
李自成召集李岩、牛金星、宋献策和顾君恩等人密谋,如何应对朝廷的大军。
也就是在这一次的商议中,李岩和宋献策显露出来了睿智。
李岩的建议,是利用南阳府的地形,与朝廷大军面对面的厮杀,打败朝廷大军,巩固南阳的根据度,宋献策则是拿出了本事,算定了义军这次的战斗一定能够获得重大的胜利。
这让李自成下定了决心,固守南阳府城,与朝廷大军展开面对面的厮杀。
这期间,李岩还分析了山西、湖广、四川与河南的卫所军队,他认为这些军队不会很快增援的,而且卢象升未必重视义军的崛起,以为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朝廷大军开拔了,义军就会恐慌的。
这更是让李自成下定了决心。
义军占据南阳之后,总兵力已经扩充到八万人,其中三万人是精锐部队。
李自成拿出了少有的霸气,决定动用全部的八万兵力,迎战朝廷大军。
下定决心之后,李自成派出无数的斥候,一方面侦查朝廷大军的动静,一方面找寻与朝廷大军决战的地点。
李自成更是高度关心所有的情况,每天都要亲自听取相关的情报禀报,李岩、牛金星、宋献策和顾君恩等人,时时刻刻都在他的身边,众人商议对抗朝廷大军的办法。
没有人知道,一场震惊大明的厮杀,就要展开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想不到
一直关注朝廷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问题,郑勋睿自然也是关注河南等地的局势的,但这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他关注的重点,还是朝廷的动静。
淮北以及陕西等地,暂时没有征收拖欠的农业赋税,不仅如此,郑勋睿还通过漕运的便利,运送大量的粮食到陕西,这些粮食包括与蒙古部落互市的粮食,这样做的目的是保证陕西与边关的宁静,洪欣涛主持的与蒙古部落的互市,已经走上了正轨,为郑家军挣到了不少的银子,而且这一次的互市,蒙古部落送来了五匹阿哈尔捷金马,也就是俗称的汗血宝马,这可是马中极品了。洪欣涛已经派专人,将汗血宝马送到淮北,按照时间推算,还有几天的时间就到淮安了。
朝廷对此事究竟是什么态度,这是郑勋睿最为关心的事情,若是有人趁机弹劾,也是有道理的,不管怎么说,郑勋睿都是公开违背了圣旨,尽管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不愿意引发淮北以及陕西等地的骚动,特别是陕西,民风彪悍,若是百姓被逼得没有活路了,会有大量的人起来造反的。
陕西的局势非常的稳定,百姓安居乐业,没有谁愿意离开家乡,一些从流寇之中逃离的百姓,回到家乡之后,老老实实,什么坏事情都不做,有些百姓聊天的时候,说到以前在流寇队伍之中的事情,都会遭遇到举报,好在官府对这些事情不予追究,只要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就不算是勾结流寇。
这一切都是郑勋睿的主意。他多次给文震亨写信,详细说到了陕西的情况,清楚的点明陕西这样的地方,老百姓遭遇到太多的苦难,很多百姓家里都有人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这些人一直都是惴惴不安的,这种特殊的时期,官府要做的事情就是安抚百姓,让百姓相信官府不会随便抓人,只要不继续造反,就能够安稳的生活。
救济百姓的政策。同样贯彻下去,凡是有断粮的百姓,经过地方的耆老、里正和甲长核实,就可以到官府领取粮食,能够活下去。不至于饿死,而且各级官府还根据实际情况,征收赋税。
文震亨在陕西做的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大力遏制土地兼并。
因为流寇多年作乱,陕西各地的士大夫大量的死亡和逃亡,很多的土地都变成了无主土地,官府将这些土地全部都收回,分配给老百姓耕种。这是官府将土地租赁给老百姓种植,赋税和朝廷的赋税完全一样,只不过土地属于官府所有。不能够交易,如此一来,官府控制了大量的土地,士大夫和士绅富户没有办法购买土。
这样的做法,将百姓稳定在地方上,有土地耕种了。老百姓是尽心尽力伺候土地的,这两年的时间。陕西的天灾很少,老百姓从土地上得到了收成。上缴赋税之后,剩余的粮食足够养活家人。
这才是陕西稳定下来的关键。
通过这件事情,文震亨彻底明白了郑勋睿的想法,他甚至认为这样的做法可以推广到大明各地,可他这个想法,被郑勋睿制止了,这样的事情,绝不能够给朝廷写奏折。
到了八月中旬的时候,各地征收赋税的事宜如火如荼,陕西和淮北没有动静,朝廷同样没有动静,甚至没有派出巡按御史。
这让郑勋睿略微放心一些了,此举说明内阁首辅温体仁、内阁次辅张凤翼等人,还是支持他的,至少在皇上面前说了好话,当然这里面可能还有高起潜等人的功劳。
淮安火器局的研制也进入了最为关键的时刻,毛瑟枪的改进正在进行,继突破了底火的关键技术之后,毕懋康、汤若望和薄玉等人,在扳机上面做文章,他们基本放弃了燧石发火撞击发射子弹的设计,改用撞针撞击底火,产生冲击力发生子弹的方式了,研究到了这个程度,郑勋睿明白,真正意义上的步枪,很快就要出现了。
火炮的改进事宜,同样在进行,底火的技术运用到火炮上面之后,有关火炮的改进技术可谓是突飞猛进,红夷大炮的炮弹,已经被改进为开花弹,威力比以前强了很多倍,不过有关火炮减轻重量的事宜,没有取得太多的进展。
郑勋睿也明白其中的道理,钢铁尚未出现,想着减轻火炮重量,面临巨大的技术难题,恐怕这个事宜,短时间内难以有根本性的突破。
到了九月,郑勋睿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河南,开始重点关注流寇的情形了。
在他看来,朝廷如此征收赋税,肯定会有很多的百姓活不下去,一旦这个火星被点燃,跟着就是大量流寇的出现,朝廷恐怕是猝不及防的,尽管说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各地基本都算是平稳,但郑勋睿相信,骚动迟早是要到来的,到时候朝廷恐怕无法很好应对。
河南的情报源源不断的传来,关于红娘子、李岩、牛金星以及宋献策等人的情报,郑勋睿特别的注意,一直到十月初,郑勋睿得到了李自成与李岩等人已经联合起来的情报之后,他的情绪开始出现变化了。
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一直都是陪着郑勋睿的,他们关心的还是淮安、陕西以及复州等地的情况,同时也关心朝廷有什么举措,至于说河南等地流寇的情况,他们基本没有关心,这么长时间以来,郑勋睿几乎也没有说到河南等地流寇的情况,想不到时间到了九月份,郑勋睿突然开始关注流寇的情况,而且流露出来了很多的担忧,这让徐望华等人有些难以理解,郑家军和流寇作战多年,应该说面对流寇的时候,有着巨大的心理优势,严格说起来,流寇已经不能够算是郑家军的对手了。
自此郑勋睿开始关注流寇的情况,徐望华和郑锦宏也开始仔细阅读方方面面的情报,不过他们没有感觉到什么,包括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他们也没有觉察到多大的问题。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九月底和十月初。
湖广方面的消息也传来,五省总督卢象升率领大军即将出发,前去剿灭流寇。
这个消息让徐望华等人松了一口气,卢象升麾下的天雄军,战斗力也是很不错的,应该说应对流寇是绰绰有余的,当初流寇一直都是龟缩在河南的大山之中,让卢象升无法前去剿灭,如今流寇已经进入到南阳府,其行踪完全暴露出来,这个时候卢象升率领大军前去剿灭流寇,应该是手到擒来的。
郑勋睿刚开始也是这个看法,可是十月中旬,朝廷的邸报到了之后,郑勋睿的眉头再次紧缩,因为这份邸报上面透露出来一个重要的消息,皇上派遣高起潜作为监军,一同前往河南剿灭流寇。
这让郑勋睿的感觉很是不好。
历史上的卢象升,其实就是命丧高起潜之手的,崇祯十二年的时候,卢象升率部在巨鹿被清兵包围,高起潜拥兵不救援,导致卢象升全军覆没,自身也惨遭杀戮。
不过历史上的卢象升,是和清兵作战的时候阵亡的,这一次是应对流寇,按说情况不应该有那么的糟糕。
郑勋睿是看不惯监军制度的,这完全是皇上对拥兵的将领不放心,故而派遣了太监作为监军,此举的确是保证了将领不能够拥兵自重,但太监作为监军,在军队之中几乎就没有起到什么好的作用,克扣军饷,中饱私囊,面临困境的时候首先逃命,时时刻刻都监督主帅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拥兵自重,不服从主帅的指挥等等。
思来想去,郑勋睿提笔给卢象升写去了一封信函,他毕竟和卢象升共同剿灭流寇,而且沙双方的配合也是很不错的,这个时候,有必要提醒一下卢象升,作战必须要小心。
信函寄出去之后,郑勋睿多次与徐望华等人商讨河南可能出现的战局,卢象升麾下的大军有三万人,其中有五千天雄军,加上河南、山西、湖广和四川等地的卫所军队,军队总人数达到了七万左右,如此庞大的兵力,面对流寇作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应该说郑勋睿、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都是比较乐观的,尽管他们从情报之中分析,流寇的作战能力得到了增强,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拿下了南阳府城、裕州州城以及诸多的县城,但卢象升长期与流寇作战,有着丰富的经验,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几次的商讨,基本都是卢象升获取胜利,南阳的地形不是很复杂,以平原为主,山区的地形不是很多,只要卢象升能够稳扎稳打,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十月底,卢象升和高起潜率领大军从武昌府出发,前往河南的南阳府。
郑勋睿预计,战斗可能要在崇祯十一年才能够有真正的结局,至于说卢象升如何的指挥作战,是不是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剿灭流寇,这就要看卢象升具体的指挥能力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预兆
三万大军进入到河南汝宁府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中旬,气候变得寒冷,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今年的气候很是奇怪,每日里都是北风呼呼的吹,走在路上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这可苦了行军的军士,只能够咬着牙坚持。
监军高起潜,本来就是怕冷,这个时候就更加的叫苦不迭了,每日都是在马车里面,蜷缩在被窝之中,这无形之中耽误了大军的行程。
一场大雪毫无预兆的下来了。
鹅毛大雪下了整整一天时间,官道被白雪覆盖,四周看上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此等的景色,在文人墨客的眼里是绝佳的美景,可是在卢象升和高起潜等人的眼里,就是最为恶劣的状况,大雪不仅仅是影响到行军,还影响到了安营扎寨,要知道三万大军行军,不可能在府州县城池之中居住,只能够在官道两边开阔的地方宿营,大雪让安营扎寨变得很是困难,也让军士遭受到不一般的苦楚。
卢象升指挥的三万大军,除开其中的嫡系五千天雄军,其余两万多人,都是从各地抽调的,包括陕西卫所的军士,这些人的战斗力一般,决不能够算是强悍,而且长时间的拖欠军饷,让这些军士的士气低落,尽管高起潜从京城带来了粮草,可惜并未全部兑现给军士,只是按照比例给军士发放了一定的军饷。
这也是监军的规矩,掌管钱粮,肯定是想着从中得到好处的,要是全部都发给下面的军士了。监军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再说监军想着掌控军队,若是不能够从钱粮上面做文章,那也是很困难的,毕竟监军平日里没有和军士在一起。人家凭什么听你的。
监军的一贯做法,首先是克扣军饷,其次就是笼络军队之中的高级军官,面对高级军官的时候,给与一定的银子的同时,表示愿意向上面推荐。这就让高级军官很是心动,不自觉的围绕在监军的周围了,如此的做法,自然削弱了主帅的权力。
朝廷甚至是皇上都知道监军的这些做法,他们是支持的。监军如此做,可以削弱主帅的权力,避免主帅出现拥兵自重的情形,历史上这样的教训太多了。
军饷的问题,加上气候的恶劣,让卢象升麾下的三万大军,士气很是低落,见到这样的情形。卢象升很是着急,他好几次和监军高起潜商议,看看是不是给与军士更多的军饷。大战在即,这样的做法能够最大限度的鼓舞士气,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高起潜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可他不会干。
卢象升的清高孤傲,在朝廷之中是有着很多传闻的,而且卢象升和太监之间。几乎就没有什么联系,和很多的文官一样。卢象升骨子里看不起太监,高起潜是什么人。什么样的阵势没有见过,在武昌府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卢象升骨子里的冷漠,如此的情况之下,高起潜怎么可能与卢象升是一条心。
三万大军,除开卢象升麾下的五千天雄军,其余的高级军官,高起潜在很短的时间之内,都笼络过来了,这是他的本事,对此卢象升还不是特别的清楚,应该说到了这个时候,三万大军基本就是高起潜掌控了。
如何作战的方面,卢象升与高起潜之间也存在矛盾,当初从武昌府出发的时候,卢象升的意思是从襄阳直接进入到南阳府,直捣黄龙,高起潜认为应该绕道汝宁府,进入到南阳府,掌握诸多情况之后,对流寇发动进攻。
最终还是高起潜的建议被采纳,到了这个时候,卢象升才猛然醒悟,高起潜来到大军之中的时间不长,可是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已经笼络了军中的参将、副将甚至是游击将军等大部分的军官,这让卢象升很是愤怒,对高起潜就更加的不待见了。
大军抵达信阳州,卢象升和高起潜进入到州城。
信阳州的鸡公山就是红娘子起兵造反的地方,两人进入州城的时候,知州和诸多的官吏小心翼翼,生怕遭遇到责罚。
信阳州州衙,厢房。
厢房外面有军士守候,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参将以上的军官,集中在厢房,这个时候,他们要决定下一步该如何的行动。
卢象升和高起潜两人早就商议过,但两人的意见没有能够统一,卢象升的意思,大军抵达碗山之后,直接西进,抵达南阳府所属的沁阳,找寻流寇的主力作战,高起潜认为大军要抵达汝宁府城,接着从南阳府所属的舞阳和裕州开始作战,而且高起潜还要求等到山西、河南、四川和湖广等地的大军抵达汝宁府之后,再行展开作战。
卢象升当然不会同意高起潜的安排,他很清楚山西等地卫所军队的战斗力,也知道等待这些军队抵达,怕是还需要半个月以上的时间,等到各路大军抵达之后,还要调整部署,真正开始进攻,怕是需要到开年之后了。
时间耽误越长,流寇在南阳的根基就越稳,到时候作战的难度就越大。
从骨子里来说,卢象升不是特别重视流寇,认为流寇的战斗力不强,可惜高起潜的看法正好相反,认为必须要高度重视流寇,做好一切的安排部署,争取彻底剿灭流寇。
两人的看法,说不清楚谁对谁错,各自都有道理。
可惜作战厮杀本来就是赌博,算计好一切的可能性、胜券在握的战斗厮杀,几乎都是没有的,快速作战以及充足的准备,各自有着优缺点,若是主帅和监军能够团结一致,达成共识,那么什么样的部署都是能够很快落实的。
可惜卢象升与高起潜之间,已经没有融洽的可能性,察觉到高起潜来到大军之中,重点就是笼络人心之后,卢象升已经从骨子里产生了厌恶的感觉,根本不可能缓和关系了。
卢象升就是这样的性格,一辈子都无法做出真正的改变。
商议刚刚开始,争论就再次出现,卢象升和高起潜各自坚持意见,其余的参将、副将和游击将军等等,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做,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争论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
卢象升显然做了更加充足的准备,也知道短时间之内难以改变高起潜的决定,于是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高监军,本帅以为,如此争论下去,最终是难以有结果的,今岁的气候恶劣,看起来对大军不利,不过这等恶劣的气候,对于流寇来说,也是不利的,本帅认为大军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尽早的发动进攻,大军抵达碗山之后,本帅带领一万前军,朝着沁阳的方向发动进攻,高监军率领两万的中军,随后接应,若是前军作战顺利,则前军和中军联合起来,朝着南阳府的方向发动进攻,若是进攻受挫,则按照高监军的安排,大军抵达汝宁府城,等待其他大军的到来,最终对流寇发动进攻。”
高起潜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想到,卢象升会提出来这样的建议,若是继续反驳,一味的坚持大军必须到汝宁府城,这有些说不过去了,弄的不好会让人觉得他怯战,不敢和流寇正面厮杀。
稍微沉吟了一下,高起潜开口了。
“咱家觉得,卢大人的建议颇有道理,流寇在南阳府作乱,胆大妄为,居然公开挑战朝廷,不能忍受,这山西、四川以及湖广各地的援军,短时间之内难以抵达,河南方面的大军,必须要驻守开封府和洛阳等地,难以抽调大军参与战斗,如此情况之下,作战还是需要谨慎一些,兵者凶险。”
高起潜这几句话,让卢象升的脸色微微变化了,这是什么意思,好像高起潜对作战特别的熟悉一样。
不过卢象升还是没有开口,他等着高起潜说出下面的话语。
“卢大人的安排,咱家是同意的,大军抵达碗山之后,咱家率领中军押后,催促各地大军尽快赶赴河南作战。。。”
决定很快形成,卢象升率领一万大军,抵达沁阳之后,与流寇展开厮杀,高起潜率领两万中军殿后,若是作战顺利,高起潜则率领中军快速跟上,若是作战不顺利,卢象升率领的前军,则朝着碗山的方向撤离,与中军会和。
没有说会想到,作战最终是如此的安排,郑勋睿等人计算的,卢象升能够率领作战的军士,可以达到七万人,有了这么多的军士,不管流寇如何的强悍,都是难以应对的,可如今的实际情况是,卢象升仅仅率领一万大军作战,面对的却是八万的后金鞑子。
这样的安排,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狂妄的,若是郑勋睿,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哪怕就是率领郑家军,也不会如此的盲目,这有些过高的估计自身的实力、贬低流寇的实力。
决定做出来之后,一万前军和两万中军很快确定,卢象升率领一万前军,快速朝着碗山的方向而去,高起潜率领的两万中军,还是按照以前的行军速度,朝着碗山而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真正的变化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李自成就拿下了南阳府所有的府州县,并且实际控制了这些地方,应该说从起兵造反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不仅如此,李自成也得到了南阳府几乎所有老百姓的支持,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在南阳府立足了。
当然这一切,主要还是李岩和牛金星等人的功劳。
舆论的作用是巨大的,李岩和牛金星等人,就是从舆论的角度出发,不失时机的宣传闯王李自成,特别是在不纳粮方面,更是不遗余力,这一点是得到了老百姓大力支持和拥护的,占领了南阳府所辖的府州县,李岩等人并未完全驱逐官府之中的官吏,而是有选择性的保留了一些名声不错的官吏,为此他们还专门恳请李自成出面做工作,让这些官吏能够留下来,毕竟为流寇做事情,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的。
在对待士绅富户方面,李岩等人更是谨慎,除开那些在老百姓眼里被视为恶霸的士绅富户,其余的大都是保证其基本的权益,至少这些人能够保住家中的财物,对待那些豪绅,则不会留情,抄家的同时,还要斩杀首恶。
义军的主要组成,还是流民,这些人的素质不敢恭维,不过李岩还是极力的进言,要求闯王整治义军的军纪,李自成也完全采纳了李岩的进言,大幅度的约束军纪,若是有烧杀奸淫事情出现,一律都是行军法的。
开仓放粮的事情,是坐在最前面的,尽管李自成有些心疼,但看到开仓放粮的效果。执行起来也就很是坚决了。
通过这一系列的措施,李自成在南阳的根基已经很是稳固了。
这一切,都是卢象升和高起潜等人所不知道的,他们不知道南阳府的老百姓,甚至是部分的士大夫和官吏。都隐隐有些偏向于李自成了。
李岩不遗余力的给闯王进言,而且不遗余力的整顿义军,效果已经显露出来,当然李岩所做的另外一件大事,就是派出义军,伪装城商贾。四散去侦查情报,宣传闯王李自成的英明和仁慈,这样的宣传,在汝州、汝宁府、河南府以及开封府等地,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李岩等人此举最大的收获。就是获得了卢象升、高起潜率领朝廷大军前来围剿的情报。
卢象升和高起潜率领大军进入到汝宁府,李自成就获得了详细的情报,天雄军的威力,李自成是品尝过的,对于这次的围剿,可以说他是没有信心的,也表露出来了担忧,尽管说义军在南阳府获得了百姓的支持。可这战斗力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提升起来的,当年因为郑家军的围剿,李自成麾下的精锐损失殆尽。如今虽然有八万大军,可战斗力如何,李自成心中有数,要说依靠这些人打败官军,还是有困难。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岩、牛金星、宋献策以及顾君恩等人。提出了自身的分析,他们认为义军完全能够打败官军。打仗不仅仅是依靠军士个人的能力,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这一切官军都不占据,孤军深入到南阳府,想要打败义军,几乎是没有什么可能的。
善于占卜的宋献策,还专门进行了正式的占卜,他占卜的结果,就是义军能够获得重大的胜利,不仅仅是能够控制南阳府,还能够趁机控制汝宁府和汝州等地。
这让李自成信心倍增,也开始格外关注官军的情况了。
到了十一月中旬,李自成下定了决心,以六万义军迎战朝廷官军,他亲自担任主帅,李岩为军师,牛金星、宋献策和顾君恩等人为副军师,六万大军分为前军和中军两部分,前军两万人,主帅为红娘子,中军四万人,主帅为刘宗敏。
为了能够保证作战的胜利,李自成还做出了决定,李岩和宋献策跟随前军行动,牛金星跟随中军行动,顾君恩则留在李自成的身边。
在选择作战地点方面,李自成和李岩等人商议了很长的时间,可谓慎之又慎,每一次确定决战的地点,都要亲自去实地察看,做到心中有数。
一直到十一月底,整体的作战部署才完全落实下来。
这在义军看来,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以前面对官军作战,义军都是处于被动防御的局面,从来没有什么确定的部署,可谓是见子打子,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当年荥阳大会的时候,义军空前壮大起来,李自成曾经提议义军每次作战都要有详细的计划和目标,可惜不长的时间,义军就遭遇到郑家军的围剿,损失惨重,伤了元气,自那之后见到官军,依旧是逃跑加防御,不可能提出什么针对性的作战方案。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义军有勇气和底气与官军面对面厮杀了。
出现这样的变化,李自成异常的高兴,也明白了人才的重要。
恶劣的气候,对于义军来说是无所谓的,他们中间的大部分人,都是穷苦人出身,对于这样的恶劣天气,不是特别的在乎,虽说这样的气候对于行军作战有一定的影响。
作战部署确定下来之后,有针对性的训练随即展开。
这么多年以来,义军作战习惯于流动,很少有阵地战的机会,但这次情况不一样了,必须要坚持阵地战,必须和官军面对面的厮杀,快速移动作战只能够在某些小规模的战斗之中实施,真正最终的决战,还是要依靠阵地战的。
两万前军因为肩负的任务不一样,依旧坚持流动作战的方式,四万的中军就不一样了,必须要习惯阵地作战,而且他们需要承担直接面对官军的重大任务。
作战方面的安排部署,李自成有着异常丰富的经验,一切作战的部署和计划,都是他最终拍板的,至于说其他的笼络军士、安抚百姓、争取支持等等的事宜,那就是李岩等人去做了,这方面李自成不需要操心。
至于说粮草方面,各级官府当了冤大头,费尽心思的收取赋税,最终全部都落入到李自成的手里去了,让李自成有了足够的钱粮,同时因为严明了军纪,没收土豪劣绅的钱财,也全部都能够进入到府库里面。
可以说一切情况,都是朝着有利于义军和李自成的方向发展的。
十一月下旬,李自成得到了重要的情报,三万官军分为前军和中军,前军大约一万人,从汝宁府所属的碗山,朝着沁阳方向而来,中军的两万人,依旧在前往碗山的路上,行军的速度很是缓慢,这导致了官军前军和中军之间的直线距离越拉越远。
获悉这样重要的情报之后,李自成迅速召集李岩、牛金星、宋献策、顾君恩、刘宗敏和红娘子等人商议。
顾君恩认为义军要抓住这样的机会,调整先前的作战部署,主动迎战这一万官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打败甚至是剿灭这一万官军,牛金星认为可以适当的调整作战的部署,加快战斗厮杀的进程,在年内打败官军。
只有李岩坚持原来的作战方案,认为义军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目前不适应做过大的调整,不管官军人数的多少,义军的目的是要取得最终的胜利,故而不能够调整作战方案。
严格来说,作战方面李自成是有着最为丰富的经验的,但是这次战斗事关重大,他首次出现了犹豫的状态,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李自成麾下的李岩、牛金星、宋献策和顾君恩,都是谋士,而且本事不一般,从个人的能力方面,李自成最是青睐李岩,但从感情方面来说,李自成最为信任顾君恩。
李自成对宋献策的看法有些复杂,内心里面,他甚至有些敬畏宋献策。
如此情况之下,李自成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选择了,不过他毕竟是闯王,经历了多年的战斗厮杀,关键时刻,他能够控制自身的情感,做出最为理智的选择。
李自成经过了认真的思索,最终决定采纳李岩提出的建议,因为官军的行动出现了巨大的变化,这意味着机会的来临,到了这个时候,李自成已经不仅仅想着打败官军,而是想着全歼官军的一万前军了,想要实现这样的目标,那就必须要坚持原来的战役部署,不能够做出调整,唯有这样,才能够最大限度的保证完胜。
当然,李自成也做了一些微调,譬如说要求前军按照原来战役部署,加快行动的步伐,有些遭遇战不能够按部就班,要求中军要做好打恶战的一切准备等等。
谁都明白李自成是采纳了李岩的建议,如此重大的战斗,李自成相信了李岩,让李岩在义军之中的威望快速的上升,隐隐超过顾君恩了。
这样的情形,肯定是有人看不惯的,不过大敌当前,如今的情形之下,打败官军才是最为重要的任务,义军刚刚在南阳府安定下来,是不是能够驻守这里,就看这一次的战斗情况了,若是此次作战失败,义军就要被迫恢复以前流动作战的办法了,这是李自成等人不愿意看见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很顺利
收到郑勋睿的来信,卢象升还是很激动的,毕竟他已经离开了武昌府,这份信函,是武昌府派遣专人送来的,信函的内容,卢象升仔细看过了,虽说他对郑勋睿的提醒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很感激郑勋睿的关心和提醒,思虑再三之后,卢象升决定给郑勋睿回信。
回信如何写,卢象升思考了不短的时间,他知道郑勋睿的能力,更是清楚郑勋睿对战斗厮杀的预判和部署的能力,他很想将此次作战的相关部署,悉数告知郑勋睿,若是时间上面来得及,还可以再次收到郑勋睿的信函,从中获知一些有用的经验。
作战部署是战斗之中最大的秘密,一旦泄露出去,遭遇的可能就是灭顶之灾,想想人家对你的一举一动掌握的清清楚楚,能够轻松的做出诸多的部署,那样的战斗还怎么打,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顾虑,卢象升一度准备在回信之中,仅仅表示对郑勋睿的感谢。
不过他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将相关的作战部署,在信函之中写出来了,这是因为他曾经跟随郑勋睿作战,对郑勋睿是打内心里面佩服的。
写好了回信,卢象升交给了亲兵,要求亲兵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信函送到淮安去,要亲自交给漕运总督郑勋睿大人,不准其他任何人看见,若是在路上遇见了什么危险,那就迅速的销毁信函,总之信函里面的内容,是绝不能够泄露出去的。
为了保证信函能够顺利的送到郑勋睿的手里,卢象升派遣了十名亲兵,这些亲兵都是天雄军之中最为精锐的军士。
信函送出去的时候。卢象升率领的一万大军,已经进入到南阳府所属的沁阳县境内。
卢象升第一个作战的目标,就是沁阳县城,沁阳县城被流寇占据的时间不是很长,按说流寇在这里的防御部署不是特别的强大。故而一鼓作气的拿下沁阳县城,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的,再说流寇的战斗力不是很强,应该不是天雄军的对手。
行军的路上,卢象升感觉一直都不是很好,这种感觉从进入河南的时候就存在了。老百姓对朝廷大军不是很感冒,从不屑和憎恶的眼神里面就能够看出来,大军在官道上面行军的时候,几乎看不见什么百姓,这绝不是说官道上面没有老百姓。而是老百姓远远见到大军之后,都选择了躲避。
卢象升很是无奈,他也知道其中的原因,恐怕最大的问题,还是朝廷决定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就连鱼米之乡的湖广各地,老百姓都是怨声载道,就更不要说多次遭受天灾的河南了。河南等北方一带,老百姓根本就没有缓过气来,生活都无法保障。偏偏这个时候,朝廷居然要求各地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这岂不是让百姓没有活路吗,如此的情形之下,百姓对各级官府已经朝廷大军,肯定是切齿痛恨的。
这是卢象升无法改变的情形。好在此次高起潜从京城带来了不少的钱粮,三万大军不需要地方上拿出来太多的粮食。若是按照以往的情形,要求地方上完全负责提供粮草。怕是大军进入到河南的时候,地方上就是一团糟了。
卢象升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要求一万将士绝不能够扰民,行军过程之中,不准进入村镇,不准进入到城池之中,一律在官道两边安营扎寨歇息。
崇祯十年十二月初五。
卢象升率领的一万大军,沿途没有遭受到任何的抵抗,他们距离沁阳县城只有三十多里地了,两天的时间过去,他们没有看见流寇的影子,就连老百姓都是很少的,按说已经是腊月了,村镇应该是很热闹的,老百姓都准备过春节了。
这样的情况不是很正常。
卢象升率领的一万将士,行军速度是非常快的,仅仅用了五天的时间,就从信阳抵达了沁阳,这个时候,高起潜率领的中军两万人,尚未抵达碗山。
卢象升也感觉到奇怪,不过他多次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知道流寇习惯于流动作战,很少有正面抗击朝廷大军的举措,故而对于出现的此等情况,也不是特别的在意,只是在行军的过程之中,他下达了命令,要求斥候全天候的侦查,要求所有将士高度警惕,预防流寇发动偷袭。
卢象升的高度警惕,很快得到了回报,斥候侦查到了情况,有一股流寇正在沁阳县城外十里地的地方活动,行踪很是诡秘,无法探查到人数的多少。
卢象升在仔细分析了斥候画出的地图之后,做出了判断,这一股的流寇,应该是沁阳城内流寇派遣出来的,侦查周遭的情况,而且大军的行踪,肯定被流寇发现了。
略微斟酌之后,卢象升下达了作战的命令。
他将一万将士分为两路,他率领五千天雄军,以最快的速度赶赴沁阳县城,展开攻城的战斗,另外的五千人,尾随其后,时刻注意周围的动静,预防流寇在背后或者是左右偷袭。
卢象升觉得,五千天雄军,足够攻下沁阳县城,毕竟天雄军的强悍,在大明也是很有名气的,流寇绝不是对手。
作战命令下达之后,卢象升率领五千天雄军的将士,迅速开始了行动。
让卢象升万万想不到的是,他们居然在距离县城五里地的地方,遭遇到了斥候说到的那一股的流寇,短兵相接的战斗马上开始。
天雄军以擅长使用强弩闻名,面对这一股流寇,卢象升没有丝毫的犹豫,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战斗的顺利,超乎了卢象升的预料,厮杀仅仅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流寇就彻底的败退了,流寇没有朝着县城的方向逃离,而是朝着官道两边四散逃离。
卢象升迅速停止了战斗,他不会要求军士去追杀,这是得不偿失的举措,天雄军的目标是沁阳县城,不是这一小股的流寇。
战斗结束,大军没有休整,迅速朝着沁阳县城的方向而去。
县城的城门已经关闭,四周看不见任何人,城墙上面能够看见全副武装的流寇。
卢象升用单筒望远镜仔细看了城墙上面的动静,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看见的城墙上面的流寇,都是蜷缩着身体的,神情好像都有些沮丧。
攻城的战斗开始了。
五千天雄军的将士,按照预先的部署,一千人负责用强弩射击城墙上面的流寇,一千人负责攻城,他们携带了云梯战车等攻城的器械,大声呐喊朝着城墙冲去,密集的鼓声给了他们莫大的勇气,虽然冲锋的只有一千人,可展现出来的气势很不一般。
强弩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城墙上面的流寇,几乎不敢露头,射出来的弓箭也是稀稀落落的,根本形不成威慑。
负责攻城的以前天雄军将士,很快到了城墙下面。
让城墙上面流寇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天雄军的将士没有搭云梯往城墙上面爬,而是用战车撞击城门,厚重的木门被撞到哐框响。
这是卢象升攻城的战术,首先就是撞击城门,若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撞开城门,那就不需要借助云梯爬上城墙了,毕竟这样的做法,损失很大。
。。。
一刻钟之后,城门被撞垮。
黑洞洞的甬道出现在天雄军将士的眼前,一阵阵的箭雨从甬道里面出来,前方的天雄军将士猝不及防,不少人中箭之后,惨叫着倒下了。
更多的将士推着战车,朝着甬道里面冲进去。
卢象升马上命令两千将士,迅速朝着城门冲锋,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冲进城门里面,只要能够控制了城门,战斗就取得了一半的胜利了。
战斗还在进行的时候,斥候突然来禀报了,说是沁阳县城的北门被打开了,大量的流寇从北门逃离县城。
卢象升稍稍愣了一下,命令斥候再次去侦查。
卢象升没有做出进攻北门的决定,尽管说斥候很有可能是看见了朝廷大军的骁勇,选择了从沁阳城内逃离,目前大军的主要任务,还是要拿下沁阳县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不到一个时辰,战斗结束了。
卢象升顺利的拿下了沁阳县城,天雄军阵亡的将士仅仅一百多人。
攻城拔寨的战斗,以如此小的伤亡,就能够拿下一座城池,卢象升不知道是天雄军过于的强悍,还是流寇过于的孱弱,当然这两方面他都是相信的,毕竟以前和流寇多次作战。
进入到县城之后,卢象升看见的情形很是冷清,大街上几乎看不见什么百姓,商铺是关着门的,百姓的房屋也是关门的。
微微叹气的卢象升,要求大军绝不准骚扰百姓。
进入到县衙,一些尚未来得及逃走的流寇跪在大堂里面,其中包括在县衙做事情的衙役。
这一幕让卢象升吃惊,也有些不屑,想不到流寇居然能够派出人维持县衙的运转,依照流寇的能力,怎么可能维持县衙的正常运转。
这一夜,卢象升睡的很是安稳,如此顺利的拿下了沁阳县城,让他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了信心,天亮之后,他命令斥候给中军的高起潜监军送去了信函,告知战斗很是顺利,自己将带领大军,直扑南阳府城。(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过度自信是自负
淮安,漕运总督府。
郑勋睿的脸色铁青,卢象升派遣来的亲兵,站在他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出,这些亲兵辛辛苦苦的送来了信函,本来是想着马上就回去的,谁知道总督大人有事情要询问。
郑勋睿早就看过信函了,他万万想不到,卢象升的胆子如此之大,居然敢率领一万大军就发动对流寇的进攻,难道卢象升忘记了曹文诏的结局了吗,天雄军的确有着很强悍的战斗力,可流寇在人数上面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若是人家发动人海战术,天雄军根本无法应对。
还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高起潜率领的两万中军,距离前军的路程,居然超出了三天以上的时间,这已经是前军和中军彻底的脱离了,经过了这么多的战斗,郑勋睿还没有听说哪一次的面对面厮杀超过三天时间的,能够持续一天左右的时间,就算是很了不起了。
这也就是说,卢象升率领的一万大军,必须要独自应对流寇的进攻。
这里面存在巨大的危险,驻扎在南阳府的流寇据传有十来万人,就算是没有这么多,只要有五万以上的流寇,蜂拥而至的进攻,卢象升都是无法抵抗的。
明明是一场难得的剿灭李自成的机会,却被卢象升等人部署成这样了。
郑勋睿简直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你们中间,有谁知道卢大人的详细部署,马上说出来。”
郑勋睿说话很不客气,盯着站在面前的十人,这些人的脸上还写着疲劳。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十个人没有谁开口说话。
郑勋睿有些不耐烦了。
“你们都是卢大人的亲兵,跟随卢大人多年,肯定知道卢大人的详细部署,马上说出来。本官需要知道卢大人的详细部署,如此才能够提出真正的建议,卢大人的信函里面,说的过于的粗略了。”
或许是郑勋睿的语气已经很不好了,一名亲兵终于开口了。
“禀大人,大帅的详细部署。属下不是特别清楚,大帅一般都不会说的,不过前往淮安的时候,大帅曾经说过,若是大人询问。属下应该说些什么。”
郑勋睿看着这么开口的亲兵,神色更加的严峻。
“大帅说了,前军一万人,是试探性的进攻,流寇要是力量强大,大帅会撤退,与中军会和,等候四川、湖广和山西等地的大军到来。再行展开进攻,流寇要是孱弱,大帅会要求中军加快行军的速度。争取早日对流寇发动总攻。。。”
郑勋睿脸上浮现出来冷笑的神情,他有些弄不明白了,按说卢象升也是大明的一员儒将了,应该有着很不错的作战思维,清楚作战的规律,如此重要的战斗。哪里存在什么试探,就算是你想着试探。人家会给你机会吗,根本不可能。一旦人家占据了优势,就会不遗余力的展开剿灭战,还能够等着你轻松撤离吗。
这个时候,郑勋睿想到了高起潜,想到了大明的监军制度,他只能够渭然长叹了。
卢象升是被监军害的,历史上的卢象升,同样是被监军害的,难道说历史走不出必然的规律吗。
点头的同时,郑勋睿开口了。
“卢大人试探流寇,具体的作战部署如何。”
“这个,属下不是很清楚。”
郑勋睿的眼睛里面射出了寒芒,都到这个时候了,这几个亲兵还在想着作战的部署不能够透露出来,他根本不知道,卢象升已经陷入到巨大的危险之中,如今的李自成,早就不是被围困在夔州以及播州等地的李自成了,一年多时间的蛰伏,之后仅仅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完全控制了河南的南阳府,而且占领了府城,最为关键的是这次作战,李自成没有采取流动作战的方式,而是大胆展示其主力就在南阳的情况,若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李自成岂会这样做。
郑勋睿的目光,让几个亲兵感觉到不对。
“大人,属下真的不清楚大帅具体的部署,只是知道大人第一步会攻打沁阳县城,接着可能会攻打南阳府城。”
“本官问你,卢大人拿下沁阳县城之后,会不会等候中军到来,接着攻打南阳府城。”
“这,要是作战顺利,大帅也许会率领大军直接攻打南阳府城的。”
郑勋睿闭上了眼睛,他不愿意让这几个亲兵看见他的痛苦,脑海里面,已经浮现出来曹文诏的身影,当年的曹文诏是非常勇猛的,让流寇畏惧,可也是因为冒进,结果被流寇包围,最终丧命。
难道卢象升也会是这样的结局。
流寇之中,有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这样的谋士,他们的筹备事宜,必定会比以前强了很多,而且李岩等人宣传李自成的手法,是非常绝妙的,不费多大的力气,就为李自成赢得了民心,让李自成在南阳站稳了脚跟,此次朝廷大军前去围剿,不出预料,李岩等人肯定给李自成提出了建议,直接面对朝廷的大军。
也许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等着卢象升往里面钻,想不到因为大帅与监军之间的矛盾,卢象升居然率领一万大军孤军深入,这岂不是让流寇更能够得逞。
郑勋睿不敢往下想了,他清楚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的厉害,历史上的李自成,曾经遭遇到最低谷,差一点就被剿灭了,也就是有了李岩等人的辅佐之后,才快速的崛起,最终打进了北京城去,推翻了大明王朝。
可惜这一切,卢象升是不知道的,恐怕此时的卢象升,已经陷入到大网之中去了。
“你们赶到淮安,路上用了多长的时间。”
郑勋睿突然开口询问这个问题,让几个亲兵都愣住了。
好一会,一个声音传来了。
“禀报大人,属下接到任务之后,不敢有丝毫耽误,属下是从竹沟出发的,昼夜不停息,用了四日的时间赶到了淮安,将信函送给了大人。”
郑勋睿的眉毛跳了一下,竹沟属于汝宁府的碗山县,距离沁阳不足两百里地,也就是说这几名亲兵抵达淮安的时候,卢象升攻打沁阳县城的战斗早就开始了,不出所料的话,卢象升能够很顺利的拿下沁阳县城,接着以更快的速度攻打南阳府城。
以己度人,郑勋睿也会做出这样的安排,让卢象升和后面的中军相聚越远越好,那样卢象升将孤立无援,一旦被包围,就没有任何的出路了。
卢象升的性格,郑勋睿是知道的,骨子里有着不一般的傲气,恐怕没有将流寇放在眼里,一旦在初期的战斗获胜之后,会更加的轻视流寇。
写信提醒卢象升,怕是来不及了,这几名亲兵赶到沁阳,至少需要五天以上的时间,而且已经经过了一次长途的奔袭,尚未彻底恢复,回去的路上,速度必然要受到影响的,再说卢象升不会在沁阳县城等候那么长的时间。
事到如今,就看卢象升的运气如何了,同时看看高起潜是不是愿意率领中军加快行军速度,若是这样卢象升还有可能逃脱被剿灭的命运。
郑勋睿看着几名亲兵,好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他知道说什么都没有作用了。
“你们从竹够赶赴淮安,仅仅用了四天的时间,一路上很是辛苦,既然到了淮安,就不要着急离开,歇息一两天的时间,身体恢复之后再行离开吧。”
说完这些,郑勋睿对着身边的郑锦宏开口了。
“郑总兵,安排几个人,陪着他们在淮安城内好好转转,愿意到哪里去游乐都可以,所有的开销郑家军负责。”
十个亲兵当然明白郑勋睿的意思,禁不住喜笑颜开了,来到淮安这样富足的地方,若是不能够到处玩玩看看,那还是有些遗憾的,既然总督大人安排了,那他们也不会客气,好好玩乐两天到三天的时间,日后回到大军之中,也有吹嘘的本钱了。
徐望华和郑锦宏来到东林书屋,看见郑勋睿的神色异常的严峻。
“徐先生,锦宏,河南怕是要出大事情,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
郑勋睿将自身的担忧全部说出来之后,徐望华和郑锦宏目瞪口呆,他们看着桌上的地图,好半天没有缓过气来。
徐望华最终还是开口了。
“大人,可否派遣军士去警告卢大人,汗血宝马已经送到淮安来了,若是派遣人骑着汗血宝马,专门去提醒卢大人,或许还来得及。”
郑勋睿微微摇头。
“来不及了,我料想流寇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不会给卢大人休憩和拖延的机会,事到如今,我只能够希望自身的判断是错误的,希望流寇没有做出如此的安排。”
说完这些,郑勋睿的脸色再次变得严峻。
“锦宏,马上给驻扎在西安府城的洪欣涛写信,要求他严密注意河南一带的情况,防止流寇趁机入侵河南,若是出现这等的情况,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给与流寇沉重的打击,我相信,李自成还是不敢挑战郑家军的。”
说完这些,郑勋睿的神色显得黯淡了,征收拖欠的农业赋税,恶果终于要显露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引诱
红娘子很不服气,不过战斗的安排都是李岩直接负责的,出于对读书人的尊重,以及闯王李自成的要求,红娘子只能够照做,尽管内心很是憋屈。
沁阳城的战斗,义军和官军几乎没有怎么交手,就全线撤离,这在以往的战斗之中是不可能想象的事情,义军辛辛苦苦才拿下了沁阳城,让官军如此容易收回去,怎么都是说不过去的,可是这是李岩坚持的做法,也是整体战役安排部署的一部分,红娘子内心反对,可也只能够按照总体的部署来做。
经过几天的交战和侦查,红娘子和李岩已经弄清楚了,官军的前军的确只有一万人,而且率领官军作战的就是五省总督卢象升,明确这个消息之后,闯王李自成带着牛金星、宋献策、顾君恩和刘宗敏等人,专程赶到前军的驻地,与李岩和红娘子等人再次商议,李自成非常重视这次的战斗,从其言行之中,已经透露出来了意思,那就是一定要打败这一万官军,最好是能够生擒或者斩杀卢象升。
天雄军的强悍,李自成是知道的,朝廷之中强悍的军队,李自成全部都遇见过,在他看来,最为强悍的是郑家军,这似乎是义军无法战胜的军队,其次就是关宁铁骑,当年曹文诏的勇猛,李自成是绝不会忘记的,再次就是天雄军了,此外还有所谓的洪军,就是洪承畴麾下最为精锐的军队,这几路的大军,给义军造成了惨重的损失。
李自成认为义军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变化最终的体现。就是在作战的方面,只有真正战胜了强悍的官军,才能够说义军真的变得强大起来了。
李自成恨不得亲自指挥前军作战,不过他还是克制了自身的冲动,既然红娘子是前军的主帅。李岩负责筹谋,他就不要过多的插手,战斗已经进入到关键时刻,这个时候插手,后果和结局难以预测。
李自成离开前军、回到南阳府城的时候,再次强调前军的一切行动。都要按照整体作战部署进行,不能够破坏总体的行动。
李自成这样说的意思就很明白和清楚了,那就是前军作战的一切筹谋和规划,都是李岩直接负责的,红娘子身为主帅。也要听从李岩的安排。
李自成等人离开之后,李岩随即开始了更加详尽的部署。
和李岩相处的时间长了,红娘子的想法出现了微妙的变化,身为走江湖卖艺的女孩子,红娘子的感情方面几乎是空白,以前想到的就是能够吃饱肚子,能够活下去,至于感情方面。暂时无法考虑,而且江湖卖艺人的身份,也让红娘子不敢有太多的奢望。
李岩的英俊和学识。深深打动了红娘子,所以对于闯王李自成的安排,以及李岩在战斗部署之中的决断,红娘子是绝对服从的,也是不折不扣执行的,若是换做其他人。红娘子不一定如此愉快的接受。
也正是因为如此默契的配合,义军的一切安排部署。都是有条不紊的。
义军从沁阳城撤离之后,红娘子实在是憋不住了。终于找到机会,询问李岩了。
“李公子,沁阳城的战斗,奴家实在不明白,当时奴家恨不得将两万前军全部都压上去。”
看着红娘子,李岩沉吟了好一会,他的身上同样有江湖气息,而且心思细腻,这么长与红娘子接触,内心没有想法是不存在的,不过义军尚处于建设的初期,这个时候考虑个人感情事宜,有些不合适,再说李岩的内心还有汤氏的影子,总是觉得对不起汤氏。
红娘子直来直往,没有那么多的杂念,比较起来,牛金星等人的想法就复杂很多了,尽管说红娘子是卖艺人的身份,在读书人眼里是不入流的,但李岩清楚,自己的功名已经被剥夺了,真正说起来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
因为对红娘子的好感,李岩也决定好好给红娘子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如此安排部署。
“红娘子,你的想法在下知道,沁阳城的战斗,在下也想着好好厮杀一番,与官军面对面厮杀,那样多痛快,可在下不能够这样做。”
“闯王的整体部署,你是清楚的,那就是诱敌深入,全歼官军,前军主要的作战任务就是示弱和引诱,让官军以为义军不堪一击,接下来就是放松警惕,长驱直入,卢象升身为五省总督,其能力是不能够小觑的,从官军进入到南阳的所作所为,就可以看出来。”
“卢象升还没有全力投入作战的思想,攻打沁阳县城的时候,他率领的一万大军,一分为二,一部分攻打县城,另外一部分随时警戒,这说明卢象升的作战安排是试探性的,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撤离。”
“闯王说过天雄军的骁勇,你我不应该怀疑,想想闯王崇祯三年就率领义军作战,这么多年过去,对于官军是很了解的,尽管义军面对的只有一万官军,但作战同样需要谨慎。”
“让卢象升彻底的放松下来,大胆的深入,拿出全力作战,这就是前军最为主要的任务,想要完成这个任务,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前军必须不断的示弱,不断的撤退,让卢象升感觉义军是无法和官军面对面厮杀的。”
“任何人指挥作战,都不愿意遇见这样的作战任务,都希望能够痛痛快快的厮杀,不管是胜利还是失败,总算是展现出来勇气,比起这一路退却下去,那是强很多的。”
“红娘子,你我受闯王的重托,指挥前军作战,必须要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李岩说的很是诚恳,也没有任何的保留,应该说义军的作战部署,知道的人是很少的,一共不超过十个人,红娘子不是特别理解这样的作战部署,一直都认为只要将官军彻底包围起来,不顾一切厮杀就可以了,不过李岩详细的解释,让她明白了两个道理,其一是必须让官军彻底放松下来,去掉警惕性,其二是卢象升麾下的天雄军,战斗力是非常不错的,想要打败天雄军,必须要做出精准的部署。
“李公子,您就放心吧,您这样的解释,奴家明白了,该如何的作战,奴家全部听从李公子的安排。”
红娘子柔软的语气,斩钉截铁的态度,让李岩的心跳动了,其实接受这样的战斗任务,一般人都是不愿意的,何况自小就行走江湖的红娘子,可是这个时候,红娘子变得特别的温柔,一切都是听从安排部署,要说没有其他的含义,几乎是不可能的。
义军退出了沁阳县城,朝着南阳府的方向而去,沿途还需要有不少的部署。
最为关键的还是斥候的安排,应该说前军之中,真正合格的斥候少得可怜,要不是李自成派遣身边的几名亲兵负责侦查的事宜,就说李岩和红娘子曾经麾下的军士,找不出来合格的斥候,按说李自成身边的亲兵,应该是非常傲慢的,可是在李岩的面前,也是规规矩矩服服帖帖的,他们当然清楚李自成对李岩的器重,要是得罪了李岩,他们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李岩的安排非常清楚和简单,就是要弄清楚卢象升率领的官军的所有行踪,特别是占据沁阳城之后的一切行踪,沁阳城内安排的有斥候,城外也安排有专门负责侦查的人,他们必须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将所有侦查到的情报,详细的禀报给李岩。
近两万的义军,朝着南阳府的方向撤离,他们下一个目的地是社旗,义军将在这里再次与官军交手,而且同样是战败,以此来让官军展开全力的进攻。
李岩还是比较紧张的,不知道沁阳的战斗,是不是让卢象升真的上当了,若是卢象升就驻扎在沁阳县城,等候中军的到来,那么义军的安排部署,就被迫调整了。
不过李岩的担心很快就不存在了,沁阳县失守两天之后,官军就有动作了,城内潜伏的斥候传来消息,官军已经在整军,看样子是准备出发了。
李岩万万想不到,仅仅是两天时间过去,卢象升就准备率领大军再次开始战斗了,这也让他明白了,先前的安排是起到作用了,卢象升打心眼里轻视义军,认为义军没有什么战斗力,接下来卢象升可能会全力展开进攻,甚至是想着凭借一万官军,一鼓作气拿下南阳府城。
李岩不再担心,他开始在社旗认真做着一切的部署,这一次需要演的更加逼真一些,让卢象升打消所有的顾虑。
安排部署的过程之中,李岩是有些激动的,想不到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就遇见了如此重大的机会,若是义军能够全歼一万官军,而且生擒和斩杀五省总督卢象升,那么义军的影响将瞬间传播到大明各地,义军也能够抓住时机,在河南更加的稳固自身的地位。
更远的事情,李岩暂时不会去想,作为读书人,他的内心是有一定野心的,当然要实现诸多的抱负,那需要一步步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以假乱真
卢象升的感觉非常好,顺利拿下沁阳县城,让他觉得流寇不堪一击,和以前是完全不能够比较的,毕竟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的精锐,被郑家军斩杀殆尽,从四川夔州和播州逃离的时候,跟随的人不过数百人,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想要聚集大量精锐的军士,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卢象升没有认真思考,为什么流寇以前都是那样低调,如今却显得高调很多。
占领沁阳县城仅仅两天时间,大军就再次出发了,这次他们的目标是直指南阳府城。
卢象升留下一千军士驻守沁阳县城,等候高起潜率领两万中军到来。
内心深处,卢象升对高起潜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他与高起潜之间的矛盾已经出现,想要在战斗之中齐心协力,那是做不到的,再说高起潜也没有指挥大军作战的能力,如此的情况下,他索性率领大军展开进攻,打败甚至是剿灭了流寇,这战功与高起潜就没有多大的关系。
从沁阳县城出发的时候,卢象升再次给监军高起潜写信,无非是要求中军要加快行军的速度,尽快抵达南阳府城,前军与中军会和之后,共同拿下南阳府城,剿灭流寇。
这个时候,卢象升写这封信,已经是托词,他知道中军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赶到南阳府城,或许等到中军抵达的时候,前军早就拿下了南阳府城,流寇已经被打的大败。
崇祯十年十二月初七,八千八百军士,跟随卢象升出发。
离开县城的时候。卢象升回头看了看城墙,有一种志得意满的感受,他就要创造辉煌了,担任五省总督以来,总是想着能够彻底剿灭流寇。如今马上就要面对流寇之中最为重要的首领李自成了,只要能够斩杀甚至是生擒李自成,他的威望将达到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大军行军的速度不是很快,卢象升还是很小心,他派遣了大量的斥候沿路侦查,八千多军士始终是一个整体。依照天雄军的战斗力,就算是在野外遇见大规模的流寇,也足够应对,大军主要的目标是南阳府城,路上不需要耽误太多的时间。
这一次的行军。与刚刚进入到沁阳境内的感觉差不多,一路上几乎没有见到什么流寇,若说刚开始进入到南阳府境内没有看见多少流寇,卢象升内心还有些疑虑,这个时候就是自信了,他认为流寇是害怕朝廷大军的,撤离的速度是非常快的。
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会产生完全不同的心境。
行军仅仅一天的时间。卢象升就下达了命令,大军加快行程,他很担心流寇会选择逃离。那样大军赶到南阳府城之后,拿到的也就是一座空城。
大军加快了行程,斥候的侦查相应也少了一些。
十二月初九,天快黑的时候,大军距离社旗不足十里地了。
夜晚的时候,派遣出去的斥候。迅速前来禀报,在社旗发现了流寇的踪迹。
这让卢象升兴奋起来了。斥候禀报流寇的人数应该是不少的,完全不同于在沁阳城外的小股流寇。
仔细看过地图之后。卢象升做出了判断,流寇在社旗是想着阻止朝廷大军的行程,他们的目的是想着保护南阳府城,或者是让南阳府城的流寇有更多的时间撤离。
这一夜,卢象升下达了不少的命令,总体归纳起来,就是速战速决,解决阻拦大军行程的流寇,尽快抵达南阳府城。
十二月初十,卯时。
大军出发,朝着社旗而去。
作战的命令早就下达了。
八千八百军士以急行军的速度,朝着社旗冲去,不足十里地的距离,一刻钟之内就能够抵达,卢象升在队伍的最前面,左右的亲兵紧张的注视周围一切,时刻准备护卫。
前方密密麻麻的流寇,让卢象升大为吃惊。
流寇已经摆好了阵势。
看来流寇是准备好好的厮杀一番了,这符合卢象升的想法。
两军对垒,卢象升的眼睛微闭,他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形,以前流寇是绝不会如此和朝廷大军对垒的,特别是面对郑家军的时候,流寇被打怕了,见到郑家军都是望风而逃。
卢象升举起了手中的宝剑。
战鼓瞬间擂响,不仅仅是朝廷大军的战鼓,流寇的战鼓也擂响了。
黑压压的箭雨瞬间出现,红色和白色的两股洪流,开始了冲锋。
强硬的弓弩呼啸着冲向流寇,随之出现的惨叫声,弓弩强大的冲击力,甚至将战马都直接掀翻了,马背上的流寇,自然也无法活命了。
缺乏弓弩的流寇,所能够依靠的就是弓箭。
不过弓箭造成的伤亡,不是很大,骑兵冲击的速度非常快,除非是在马背上发生弓箭,否则效果不可能很好的,从个人的军事素质来说,流寇肯定是比不上天雄军军士的,两者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骑兵之间的对决,流寇也不可能占据优势,卢象升率领的一万大军,全部都配备有战马,其中五千天雄军,更是骁勇的骑兵,这绝不是流寇能够比拟的。
冲锋之中的天雄军和流寇,伤亡比例用肉眼就可以看清楚,很多的流寇倒下,但天雄军倒下的人数很少。
红色和白色的洪流撞击在一起的时候,巨大的响声出现。
白色的洪流很快被撕开。
天雄军在两军对垒之中,瞬间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李岩手持单筒望远镜,脸色异常的严峻,他不是很相信闯王李自成关于天雄军骁勇的判断,在他看来,只要组织得当,辅之以兵力上面的优势,打败甚至歼灭官军是手到擒来的,官军不是三头六臂,李岩甚至想着,是不是能够利用两万前军,对官军形成包围,甚至是提前剿灭官军,故而这一次的社旗之战,李岩是下了决心的,与官军正面对垒,看看官军的战斗力究竟如何,可是战斗的情况,让他大跌眼镜,义军的骑兵,在天雄军的冲击之下,不堪一击,这就好比是成年人和小孩子之间的博弈,胜负没有丝毫的悬念。
这一刻,李岩清醒过来了,他终于明白闯王李自成的意思了,当初李自成决定押上所有的义军,足足八万人,对阵官军,李岩觉得没有必要,这是小题大做,想在看来,是闯王李自成有着先见之明。
厮杀仅仅开始了一刻钟的时间,义军已经无法抵挡官军的进攻,骑兵的队形全部散了,而官军则是有条不紊,越战越勇。
不能够耽误时间了,李岩对着身边的军士开口了。
“命令红娘子马上撤退,绝不要恋战,撤退的速度越快越好。。。”
红娘子的感觉一样,想不到官军如此的骁勇,她麾下的大军,根本不能够抵挡官军的进攻,厮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无法坚持,一些军士已经显露出来畏惧的神情。
要不是李岩的命令,红娘子恨不得亲自上阵。
李岩的命令传来的时候,红娘子心有不甘,她最为精锐的三千军士,尚未发起冲锋,相信这三千人冲锋加入战团之后,一定能够摆脱溃败的局面。
不过命令是不能够违背的,前军的主要任务,就是引诱官军,再说闯王李自成率领的大军,形成的伏击圈,距离这里不过五十多里地,前军的任务就是将官军引诱到伏击圈之中,接着会同中军,对官军发起全面的进攻。
不甘心之中,红娘子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让红娘子和李岩都没有预料到的一幕出现了。
撤退命令刚刚下达,义军就如同潮水一般的转身退却,将后背留给了官军。
撤退的部署,早就落实下去了,必须有条不紊的撤退,不能够各自撤退。
发现情况不对,红娘子准备率领身边的三千精兵冲锋了,让义军顺利撤退。
就在这个时候,李岩骑马来到了她的身边。
“迅速撤离,不要管前面的部署了。”
虽然都在战马上面,李岩还是拉了红娘子的胳膊。
要强的红娘子,本来准备开口说话的,可被李岩拉了一下胳膊,脸色通红,什么都不说了,调转马头开始撤离。
厮杀开始的时间不长,卢象升一直密切的关注战局。
流寇的战斗力的确孱弱,可谓是不堪一击,这让卢象升的决心更加的坚定。
撤离的流寇如同潮水一般的败退,卢象升果断的下达了追击的命令,长期厮杀的他,能够看出来流寇的确支撑不住了,此刻追击,一定能够获得大胜。
能够尽量多的斩杀流寇,这也是好事情,至少这些流寇不能够退守南阳府城了。
总追击的命令迅速下达,八千多大军也如同潮水一般的追过去了。
卢象升同样没有犹豫,跟随大军朝着前面冲锋了。
。。。
李岩和红娘子做梦都想不到,正是因为他们的不服气,因为他们想着和官军好好的厮杀一般,让前军在付出重大牺牲的同时,完美的完成了诱敌深入的任务,让卢象升彻底相信了义军没有战斗力,不堪一击。
相对于将官军带入到伏击圈,前军付出的牺牲根本不算什么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千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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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呼啸的北风突然袭来,北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不长时间,天空制种飘下了大朵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雪花,很快就笼罩天地之间。
萧杀的北风,突然而至的大雪,似乎预示着什么。
可惜追击正酣的卢象升,全然顾不到这些,有着浓厚文人气息的他,对于突然而至的大雪,居然产生了豪气,溃败的流寇,被斩杀的很多,卢象升命令大军沿着官道追击,对于那些四散逃开的流寇不要管,依照他的经验,凡是失散的流寇,基本都失去了战斗力,逃往南阳府城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大军一刻不停的追击,流寇的损失也是越来越大的。
这期间,流寇也曾经组织了几次的抵抗,不过这些抵抗都难以阻止大军追击的步伐,最多就是让进攻的势头稍微弱了一些,北方和大雪本就迟滞了进攻和追击的步伐,这是很正常的情况,要知道流寇同样也要遭受北风和大雪的。
不过问题同样也出现,八千多军士已经不成阵形,毕竟是追击流寇,不可能保持很好的队列,加之流寇有骑兵也有步卒,步卒根本不可能跑过骑兵,只有等待宰杀的份。
不知不觉间,前面的军士已经追到一处很大的空地之中。
纷纷扬扬的白雪,挡住了军士的视线,他们只顾着追杀。
不过在这个时候。溃败的流寇,突然有人开始反击了,这一次的反击与前面的几次完全不一样,流寇突然变得强悍,这让追击的军士很是吃惊。双方的厮杀再次开始。
后面的卢象升听闻斥候的禀报,命令大军加快步伐,与前面的军士会和,与流寇展开厮杀,在他看来,这可能是流寇已经没有地方可逃。做最后的挣扎了。
撤退的过程之中,李岩已经发现了问题,那就是伏击圈距离社旗的距离太远,义军溃败的速度太快,若是一味让官军追杀下去。恐怕前军会损失殆尽,这样的伤亡李岩和红娘子都难以接受,诱敌深入的确需要付出牺牲,但也不需要这么大的代价。
所以一味的逃亡也是不行的,必须要组织起来一定的反击,迟滞官军进攻的节奏,也让义军能够更多的撤离,特别是骑兵尽量多的撤离。
纷纷扬扬的大雪。帮助了义军,北风和大雪让官军追击的势头稍微削弱了一些,毕竟顶着北风和大雪追击。人顶不住,战马也吃不消。
李岩和红娘子短暂的交换了意见,决定在撤离的中途,组织几次反击,这样也能够让官军彻底进入到圈套之中。
间断的反击,起到了巨大的作用。特别是几次官军准备停止追击步伐的时候,义军突然的反击。激起了官军的怒气,他们已经不顾一切的展开了厮杀和追击。可以说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有人想着让官军停下来,也没有多大的可能性了。
接近伏击圈的时候,李岩是异常激动的,他曾经陪着闯王李自成到这个伏击圈看了很多次,这里地形开阔,可以将官军完全包围其中,而且开阔地形的四周,出口是很小的,最窄的地方仅仅是一条官道通过,可谓是绝佳的伏击地点了。
感谢沸沸扬扬的大雪,让官军无法注意到这里的奇特地形,义军以假乱真的溃败,激发了官军的斗志,也让他们顾不上其他的事情了。
进入到伏击圈,李岩让红娘子麾下最为强悍的三千义军军士出战。
他这么做的原因,就是让前军尽到最大的力量,尽可能的消耗官军的体力,让伏击的义军能够轻松的打败官军,这样的安排,可谓是煞费苦心。
一直不停撤退的三千人,终于逮到了机会,开始与官军面对面厮杀,他们的战斗力明显强一些,让追击的官军感受到压力了。
卢象升有些奇怪,流寇本来是不堪一击的,不过眼前的这些流寇,还是有些凶悍的,至少不害怕死亡,尽管战斗力远远比不上天雄军,但气势上面比前面那些流寇强了很多,两者完全不一样。
在卢象升看来,这是流寇回光返照,已经追击了这么长的距离,流寇无路可逃了,只能够做垂死挣扎,只要全歼这些流寇,那就是胜券在握了,追击了这么长的距离,卢象升也想着军士稍微歇息一下,打垮这股流寇之后,大军就可以就地休整。
激烈的厮杀已经展开,双方就尽了全力。
卢象升在马背上,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战场上的景象,李自成全部看在眼里,他微微点头,李岩的确不简单,已经顺利将官军全部带到了伏击圈,而且李岩还命令军士反击,这明显是消耗官军的实力。
总攻的时间到了,已经不需要耽误,官军全部进入了伏击圈,看样子这次的战斗,一定能够获取完胜,不出意外能够斩杀甚至是生擒大明五省总督卢象升。
李自成拔出了战刀,高高举起。
一声沉闷的炮响,震动了大地。
李岩身边的亲兵,拼命开始呼喊,要求义军迅速撤离,不要继续和官军厮杀。
炮响的时候,李岩拉了红娘子的胳膊,两人朝着官道右边急驰而去。
密密麻麻的箭雨瞬间出现。
正在厮杀的官军,包括没有来得及撤离的义军,瞬间被箭雨包围了。
猝不及防的官军,瞬间出现巨大的伤亡。
炮响的时候,卢象升已经发现情况不对了,他曾经参与过好多次的伏击作战。这个时候才发现周遭的情形不好,是设立伏击的绝佳地点。
几乎在炮响的同时,卢象升也命令大军迅速撤离。
关键时刻,卢象升同样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这个时候的重点任务不是大军迅速撤离。而且马上集中到一起,抵抗伏击的同时,有条不紊的撤退。
卢象升太小看流寇,过于高估天雄军的战斗力了。
一步错,步步错,大错已经铸成。无法挽回了。
天雄军的纪律是非常严明的,卢象升撤退的命令下达,他们迅速开始撤退,可惜的是,他们撤退的道路上面。已经埋伏了大量的流寇。
密密麻麻的箭雨,包围了撤离的军士,不少的军士在箭雨中惨叫着倒下了。
局势的瞬间变化,让军士根本无法适应,几分钟之前,他们还是在奋力的绞杀流寇,可现在他们已经处于撤离的境地,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想着组织起来撤退的阵形,那是无法做到的,军士已经失去了阵形。这个时候就是想方设法的撤出去。
卢象升很快发现了自己的错误,但没有了挽回的机会。
密密麻麻的箭雨之中,流寇开始发动进攻。
四面八方涌来的流寇,让卢象升感觉到了绝望,流寇的人数太多了。
这一瞬间,卢象升想到了曹文诏。
顺利撤离已经没有机会。到了这个时候,只能够组织厮杀了。
卢象升的命令再次下达。是进攻和厮杀的命令。
撤离的天雄军军士,以及其他的军士。调转马头,迎着流寇冲过去。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军士都明白,他们被包围了,遭遇了流寇的伏击,一味的撤离,没有任何的机会,唯有奋力拼杀,看看是不是有最后的机会。
惨烈的厮杀瞬间展开。
。。。
李自成没有想到,官军处于如此的境地之下,居然还能够发动进攻,这样的斗志,是义军不具备的,羡慕的同时,他下达了全面总攻的命令,举起手中的长矛,也加入到厮杀的战团之中。
刘宗敏紧随其后,同样加入到厮杀的战团之中。
红娘子等人全部都加入到战团之中。
。。。
一个时辰过去了,雪愈发大了,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卢象升身边已经没有多少的军士,流寇的人数太多了,天雄军军士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是无法抵抗的,何况长距离的奔袭,已经消耗了军士太多的气力,面对早就做好准备的流寇,军士的体力明显不能够支撑了。
卢象升一手创建的天雄军,眼看着就要伤亡殆尽了。
没有任何的一个军士投降,众人都是拼力厮杀的,直到倒下。
卢象升看的热血沸腾,他已经知道今日的结局了,这个时候,他想到了郑勋睿的来信。
叫过身边的亲兵队长,卢象升面容平静的开口了。
“你一定要冲出去,到淮安去,找到郑大人,将此次战斗的全部情形,悉数告知郑大人,能够为本帅报仇的,也就是郑大人了,其他人靠不上。”
说完,卢象升拿出了玉牌,交给了亲兵队长。
亲兵队长眼含热泪,他知道大帅的脾气,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是没有作用的。
卢象升看着身边的亲兵,脸色变得严峻了。
“你们护卫亲兵队长冲出去,一定要冲出去,将这里的情形禀报郑大人,朝廷啊朝廷,嘿嘿。。。”
安排完毕,卢象升举起了手里的钢刀,准备朝着战团冲过去了。
亲兵队长迅速下马,跪在了卢象升的面前。
“大帅保重,属下一定找到郑大人,完成大人的嘱托。”
。。。
战场上终于安静下来,卢象升的身边已经没有什么军士了。
卢象升眼含热泪,拔出了钢刀,喃喃自语。
“兄弟们,我卢象升对不起你们,我们地下相见,到时候我带着你们继续厮杀。”
一柄寒光掠过,鲜血喷溅出来,卢象升摇晃了几下,从马背上坠落。(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死不瞑目
天雄军覆灭、五省总督卢象升战死,如此事情在朝廷之中造成的影响,比之当年曹文诏阵亡要大很多倍的,要知道卢象升是朝廷的三品文官,流寇造反这么多年以来,这是朝廷大军损失的品阶最高的文官,何况还是统领剿灭流寇事宜的文官。
八千八百军士,最终撤离的不足五百人,其余人全部阵亡,消息传到沁源县城,驻守沁阳县城的一千军士,迅速撤离,就连卢象升大帅都阵亡了,他们继续固守沁阳县城,无疑是找死,其实这一千军士大可不必撤离,可惜他们的内心已经被恐惧所占据,根本就不会继续坚守沁阳县城了。
这一战流寇的损失也是惨重的,特别是前军的损失,更是巨大,担任引诱的任务,加之对于战斗的安排和部署不是特别的熟悉,前军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伏击战的残酷厮杀,流寇的损失同样很大,整个算下来,损失的兵力接近两万人了,如此的情况之下,流寇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进攻沁阳县城了。
卢象升率领的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的时候,高起潜率领的中军,距离沁阳县城还有一天多的路程,可见其行军速度是极慢的。
得知前方战斗的消息,高起潜率领大军迅速撤退,回到了碗山,在碗山停留一天时间之后,又赶赴汝宁府城,避免和流寇遭遇。
大军驻扎在汝宁府城之外,高起潜首先给山西、湖广和四川巡抚下达命令,要求参与剿灭流寇的卫所军队,迅速赶赴汝宁府城集结。等待命令。
如何给朝廷写奏折,是高起潜需要仔细思考的问题。
高起潜是监军,主帅阵亡,作为监军,一般情况之下。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的,不出意外肯定是遭受朝廷的责罚,不过高起潜可不是任人摆布的,很短的时间之内,他就想到了应对的办法,保证自身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
一份份的奏折从汝宁府城送往京城。随着奏折送出去,高起潜慢慢变得平静和自信了。
卢象升阵亡、天雄军覆灭的消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传遍了大明各地,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样的消息是无法隐瞒的。
李岩等人抓住了这个机会,最大限度的宣扬闯王李自成,同时夸大了战斗厮杀的残酷,让河南诸多的官军产生恐惧的心理,趁此机会,义军顺利占据了汝州,开始朝着汝宁府渗透。争取进一步扩大根据地,短短十多天的时间,义军占据了汝宁府所属的信阳州和碗山等大部分的地域。驻守在汝宁府的高起潜居然不敢应战。
闯塌天刘国能、争世王蔺养成、蝎子块拓养坤、扫地王张一川等等,悉数都来投靠李自成,这让义军的迅速壮大,军士的人数很快超过十万人。
活动在山西和河南交界地方的张献忠,也不甘示弱,公开打出了义军的旗号。扩大自身的规模,投奔的人居然也不少。
一时间。河南各地风声鹤唳,开封府城、洛阳府城等地都开始高度紧张起来。就连山西、湖广和四川等地,也感觉到了紧张。
北方五省唯一平稳的就是陕西了,因为这里有郑家军驻守,也因为巡抚文震亨不惧怕流寇,不过形势对陕西还是不利,毕竟紧邻的河南、山西以及湖广和四川等地,流寇的名声大震,一些遭遇到盘剥的百姓要么主动去投靠流寇,要么推崇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
没有谁想到,不久之前还是龟缩在大山之中的流寇,这么快的时间就崛起了,其影响已经超过当年的荥阳大会时候的规模,而且流寇得到了诸多老百姓的支持,甚至有一部分的士绅富户,也对流寇表现出来不同的态度。
个中的原因,其实不难分析,可惜没有谁会追根索源。
京城,紫禁城。
卢象升阵亡,朝廷总是需要有说法的,而且流寇的力量壮大起来,朝廷也需要花费气力剿灭流寇,不能够任由流寇嚣张。
早朝开始的时候,皇上的神色很不好,日子本来过的挺舒心的,想不到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要是河南等地被流寇占据,那就直接威胁到北直隶了。
按照惯例,五省总督卢象升阵亡,朝廷是要予以抚慰的,至少要表示悼念,同时给与一定的名号,这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肯定卢象升在剿灭流寇战斗之中所做的贡献。
可是朝会的讨论,几乎朝着一边倒的方式展开。
都察院的弹劾奏折如雨片一样,都是弹劾卢象升的,这都是因为前方传来的战报,这些战报有监军高起潜写来的,也有部分的军官写来的,奏折的大致意思,都是控诉卢象升独断专行,不听从监军高起潜的建议,一意孤行,率领天雄军及其他部分的将士,孤军深入,导致了如此重大的惨败,奏折写的很是详细,言之凿凿。
如此情况之下,卢象升的形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仅自身的阵亡是活该,还连累了近一万的军士。
钱士升和侯恂等人,是支持都察院弹劾奏折的。
内阁首辅温体仁没有过多的表态,但在早朝上很不自在,毕竟卢象升是他全力推荐和保举之人,遭受如此重大的失败,他这个内阁首辅也不好说话了。
内阁次辅张凤翼的态度很是模糊,对于都察院的弹劾,不支持也不反对。
因为都察院的弹劾,更应为钱士升等人的态度,盛怒之下的皇上,没有想到其他的,甚至没有想到派人到河南去调查,随即做出了决定,斥责阵亡的五省总督卢象升,没有给与任何的册封。
如此情况之下,所有的责任都是卢象升一人承担了,为什么流寇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崛起,为什么身为监军的高起潜没有及时的增援,这一切的事情都不用追究了,死人不能够辩驳,无法为自身说话,活着的人安安稳稳,毫发无损。
因为清高孤傲的性格,卢象升在朝中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什么支持者,遇到此等的形势,很多人能够分析出其中的道理,自然没有人为卢象升说话的。
这里面唯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太子少保、户部尚书、右都御史、漕运总督郑勋睿为卢象升说话,郑勋睿的奏折由内阁大臣杨一鹏宣读,郑勋睿认为卢象升担任五省总督以来,兢兢业业,一心想着剿灭流寇,此次步行阵亡,乃是朝廷的重大损失,其身先士卒、奋勇杀敌的行为,应该得到朝廷的褒奖。
可惜的是,郑勋睿的奏折不可能得到朝廷的重视,包括皇上对郑勋睿的看法都是有些微妙的,更何况郑勋睿身在淮安,无法参与早朝,不能够亲口为卢象升辩解。
调子很快定下来,卢象升没有得到任何的褒奖,几乎被朝廷遗忘了。
接下来确定的是五省总督的继任人选。
提出的建议分为两个方面,一方面的意见建议蓟辽总督洪承畴兼任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山海关以及辽东等地,基本平稳下来,后金已经表示臣服,洪承畴完全可以抽身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另外一方面的意见,是漕运总督郑勋睿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
这两个意见,都是内阁直接提出来的。
皇上没有采纳内阁的提议,而是要求兵部尚书杨嗣昌提出人选。
杨嗣昌直接推荐了兵部左侍郎熊文灿。
皇上支持了杨嗣昌的建议。
圣旨很快下达,熊文灿以兵部左侍郎的身份,出任右副都御使、五省总督。
另外一个有意思的圣旨也在这个时候下达,那就是河南暂停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
皇上否定了内阁的提议,居然让兵部尚书杨嗣昌提出建议人选,而且在杨嗣昌提出了人选之后,马上就表态同意了,这让很多人对杨嗣昌侧目,这表示皇上已经非常信任杨嗣昌了,而且大家几乎可以肯定,在确定五省总督人选方面,皇上早就和杨嗣昌有过商议,这样的商议是直接绕开内阁的,这意味着什么。
卢象升遭受的境遇,是很多人都想不到的,其实很多人都明白,卢象升是有着不俗的本领的,文武双全,而且在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立下了很多的功劳,可惜因为朝廷之中的原因,阵亡之后都得不到朝廷的封赐。
消息传开之后,私下里的议论很快出现,绝大部分都是为卢象升鸣不平的,可没有谁敢站出来说话,毕竟朝廷之中的东林党人以及宦官,都是要极力打压卢象升的,如此情况之下,谁敢为卢象升说话,就等于是得罪了东林党人以及宦官,那就无法在朝廷之中立足了。
河南流寇的壮大,同样引发了不少的议论,也有人认为流寇再一次的壮大,与朝廷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是有着很大关系的,何况皇上已经下旨,暂时停止征收河南一地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
卢象升的阵亡,表面上看在朝廷之中没有引发什么风波,可实际上的影响已经形成,这种影响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暂时被压制了,但很快就会显露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六章 各怀心思
熊文灿出任五省总督,按说朝廷的重要方向,应该是转向剿灭流寇的。
熊文灿此人的能力并不差,他是万历三十五年的进士,崇祯元年,熊文灿出任福建布政使,成功的招抚了郑芝龙,让屡遭海盗侵扰的福建沿海居民平稳下来,而且让大明的海域彻底平静下来,此举可谓是厚重不平凡的举措,也是因为在福建立下了功劳,熊文灿很快被调到了京城,出任兵部右侍郎和左侍郎等职务。
熊文灿与杨嗣昌之间的关系很不错,配合也很好,至于说此次得到重用,关键时刻出任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事宜,究竟是杨嗣昌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外人不是特别的清楚,但众人都明白,杨嗣昌和熊文灿已经得到了皇上的高度重视和信任。
河南的流寇力量逐渐壮大起来,造成的影响也是不小的,监军高起潜率领的朝廷大军,已经退到了开封府城,汝宁府绝大部分的地方都被流寇占据,仅仅剩下汝宁府城周边一些地方还在朝廷的控制之下,更加令人不安的是,怀庆府、归德府和卫辉府等地,也被张献忠所控制,整个的河南省,朝廷能够控制的地方,仅仅剩下开封府、河南府和归德府。
谁都知道,朝廷若是不能够耗费大力气剿灭流寇,不要多长的时间,流寇甚至能够控制整个的河南省,到了那个时候,受到影响的就不仅仅是北方,包括北直隶、南直隶和山东等地,悉数都要受到影响。
可惜的是。熊文灿出任五省总督很是低调,虽说是迅速赶赴了河南的开封府,但暂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这让众人感觉到疑惑。
淮安,漕运总督府。东林书屋。
春节马上就要到了,郑勋睿难得与家人一起过春节,故而这个腊月,总督府后院很是喜庆,文曼珊亲自布置府里的下人打扫卫生,筹备着好好过一个春节。
不过郑勋睿的心思。没有放到与家人一起过春节这件事情上面。
徐望华、郑锦宏、史可法、马士英、粟建成、刘泽清、洪欣瑜、文坤、郑凯涛等人悉数都在这里,如此多的人集中在东林书屋,情形异常的罕见。
郑勋睿的神色很是严肃。
“马上就要到春节了,按照朝廷的规矩,从腊月二十到正月二十。属于春假,漕运总督府提出了要求,四品以上的文官和三品以上的武官,必须坚守,等候总督府的命令,没有收到命令不得休假。”
“为什么提出这等的要求,相信你们是知晓的,五省总督卢象升阵亡。天雄军全军覆没,朝廷剿灭流寇的作战遭受重大的挫折,流寇的力量逐渐开始壮大。控制了河南大部分的地方,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
“朝廷任命熊文灿大人继任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表面上看,皇上和朝廷都是重视剿灭流寇事宜的,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流寇的活动规律。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他们注意了根据地的建设。不再是流动作战,而是固守河南。并且敢于和朝廷大军正面作战。”
“流寇的这等变化,是非常关键,而且是很可怕的,诸位都清楚,任何的军队,想要在地方上立足,若是得不到官府和百姓的支持,几乎是不可能的,流寇能够盘踞在南阳、汝宁、汝州、怀庆、归德和卫辉等地方,肯定是得到了当地的老百姓,甚至是部分士绅富户的支持,他们开始注重收买人心了。”
“流寇如此重大的变化,朝廷居然没有意识到,我也不知道朝中那么多的大人是怎么想的,恐怕他们还会以为,朝廷大军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剿灭流寇,若是他们还怀揣这等幼稚的想法,那么朝廷将在不长的时间之内,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
“遗憾的是,朝廷的重点,没有在剿灭流寇方面,反而是朝局出现了动荡。”
“熊文灿大人出任五省总督,是兵部尚书杨嗣昌大人举荐的,内阁提出的方案悉数被皇上否决,这件事情在朝中也引发了不少的议论,不少人认为这只是皇上更加的信任杨嗣昌大人了,我看没有那么简单。”
“重大的事情绕开内阁,皇上此举不简单,看来是对内阁很不满意了。”
“最令人气愤的事宜,还是卢象升大人遭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承担了兵败的全部责任,皇上应该是明白其中道理的,按照道理来说,就应该册封卢象升大人,可惜这样的情形没有出现,这里面的原因,想必你们也是知晓的,我不想多说。”
“朝廷若是按照如此的趋势发展下去,大明江山最终将毁在这些大人的手里。”
“按说朝廷的事情,我不需要关心那么多的,不过身为朝廷之中的一员,我还是不愿意看见大厦倾倒,可惜我的能力有限,无法左右朝廷的局势。”
“如此的情况之下,我能够做到的,就是让淮北、陕西和复州等地保持最大程度的平稳,这些地方不能够出现任何的骚动。”
“也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所以总督府要求诸位都要坚守岗位,防止淮北出现任何的异动,我只能够拜托诸位多多辛苦了。”
“我以为,朝廷近段时间会出大事情,诸位和我一起静候朝廷的消息吧。”
京城。
这个春假,温体仁过的很是不舒坦。
他举荐的卢象升,因为指挥失误,导致剿灭流寇的战斗遭受重大失败,让流寇的力量在短时间之内崛起,李自成麾下的流寇,总人数再次超过十万人,而张献忠据传麾下的流寇,总是也逼近十万人了,加起来就是二十万的流寇大军,朝廷想要在短时间之内剿灭流寇,变成了不大可能的任务。
在提议五省总督人选方面,温体仁与张凤翼的态度比较一致,内阁首辅和内阁次辅的态度能够达到一致,这很不简单,温体仁认为剿灭流寇的事宜,应该交给漕运总督郑勋睿,让郑勋睿率领郑家军出战。
虽说内阁里面有不同意见,钱士渠和侯询等人认为应该让蓟辽总督洪承畴负责剿灭流寇事宜,不过温体仁相信,他和张凤翼取得一致,那就应该是郑勋睿负责剿灭流寇事宜了。
结局出乎了温体仁的预料,想不到皇上彻底否定了内阁的提议,却让杨嗣昌提出了五省总督人选,而且很快就确定下来,并且下发了圣旨。
朝中很多的大人,认为这是皇上信任杨嗣昌的表现,可温体仁却不会这么看。
崇祯六年,温体仁就出任内阁首辅了,这么多年过去,尽管遭遇到不少的事情,但温体仁内阁首辅的职位是牢固的,通过多年的运作,他已经在朝中扶持起来自身的力量,而且他很好的让东林党人表示了屈服,朝中少有的出现了平静的局面。
温体仁非常的小心,他知道自己的很多做法,若是暴露出来,皇上肯定是有意见的,皇上做事情就是想着平衡,让朝廷之中的诸多力量进行碰撞,皇上在碰撞的火花之中,掌控局面,达到对所有文武大臣的控制。
皇上采纳兵部尚书杨嗣昌的建议,而且是在早朝的时候,这说明皇上对他这个内阁首辅是不满意的,对于内阁也是不满意的。
出现了这样的局面,意味着什么,温体仁是清楚的。
春节到来的时候,温体仁闭门谢客,谁也不见,他要想到应对的办法,要得到皇上的信任,要保住内阁首辅的职位。
虽说没有见客,但温体仁也不是每天都呆坐在家中,他写了不少的信函,派人送出去了,这些信函内容简单,就是对诸多大人的问候,春节到来了,相互之间的问候,也是很正常的。
温体仁已经感觉到了,东林党人的势力在慢慢的增强,这可能与漕运总督郑勋睿有着一定的关系。
东林党人历来经营的重点都是在南方,特别是在南直隶,可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之后,这种情形出现了很大的变化,郑勋睿不动声色的打压东林党人,包括复社和应社,淮北的四府三州,东林党人几乎无法立足了,就算是在南京等地,兵部尚书刘宗周也不是一味的纵容东林党人,这让东林党人感觉到着急。
估计东林党人也明白,想着在南直隶用强是不行的,所以他们将目光对准了京城,只要能在朝廷之中安插足够多的东林党人,那么就可以掌控局势,进而影响到南直隶乃至于浙江等地的诸多事宜。
这让温体仁感觉到了为难,他不想与东林党人水火不容,担任内阁首辅这些年,他尽量缓和与东林党人之间的关系,目的就是想着朝廷能够稳定下来,现在看来,他缓和矛盾的举措,怕是引发了皇上巨大的不满。
这可能是皇上转而信任杨嗣昌的基础。
这样的情形万万不能够持续下去,春节的几天时间里面,温体仁想到了应对的办法,他必须尽快的出手,让皇上继续信任他。
至于说准备进行的举措,是不是会引发朝廷的动荡,温体仁暂时不予考虑。(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内阁震动
崇祯十一年正月初八,北京,紫禁城。
春节的第一个早朝,在太和殿进行,京城六品以上的官员全部都要参加。
按照大明的规矩,腊月二十到正月二十是春假,官吏可以休沐一个月的时间,不过这项规定主要是针对地方官吏的,京官享受不到这等的待遇,从腊月二十休沐到正月初期,正月初八就开工了,不过虽然已经开始上朝,除非是内阁大臣、六部尚书以及都察院左右都御史等高官,其余的官吏基本没有多少事情,一直到正月二十以后,才会集中精力办公。
这也预示着正月初八的早朝,形式的成份居多,此次的早朝,主要就是皇上给诸多的文武大臣提醒,告诫众人新的一年要好好做事情等等,早朝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不过崇祯十一年的早朝,因为温体仁的一个建议,引发了震荡。
早朝的时候,皇上尚未开始讲话,温体仁就提出建议,兵部尚书杨嗣昌政绩突出、能力不凡,可进入内阁,承担重任。
内阁首辅举荐内阁大臣,这本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不过一般的举荐都是在私下里进行的,内阁首辅会找准时机,直接向皇上举荐,在早朝上直接举荐内阁大臣,这还是第一次。
皇上没有回应温体仁的建议,还是按照原来的安排,对文武大臣做出了要求。
皇上的这个态度,迅速引发了诸多文武大臣的议论。
不少人想到了原五省总督卢象升,卢象升是温体仁举荐的人才,接替郑勋睿出任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崇祯九年八月上任,十年十二月阵亡,出任五省总督一年多时间,还算是稳定了北方的局势。让流寇的势力没有扩展开来,可惜率领大军赶赴南阳府剿灭流寇的时候,过于自信,结果导致天雄军全军覆没,自己也阵亡了。
卢象升承担了兵败的所有责任,没有能够得到任何的册封。
当时就有人猜测。皇上可能不仅仅是对卢象升不满意,恐怕还对其他有些事情不满意。
到了如今,不少人体味出来其中道理了,原来皇上的确是对内阁首辅温体仁不满意了。
这种传闻迅速展开,温体仁担任内阁首辅六年的时间。可谓是权势赫赫,深得皇上的信任,想想皇上登基以来,前几任的内阁首辅,联合起来担任内阁首辅的时间,也比不上温体仁,由此可见温体仁的确是有本事的。
可高处不胜寒,内阁首辅权力很大。但也遭遇很多的猜忌,若是不能够很好的领会皇上的意图,不能够很好的让朝政运转。那是要承担完全责任的。
用人方面,是内阁首辅承担责任最多的地方,前任内阁首辅周延儒,就是因为在用人方面的视察,导致了登莱兵变,大明损失惨重。遭遇弹劾之后,周延儒被迫辞去内阁首辅之职。
此次卢象升的阵亡。按照道理来说,也应该是温体仁承担责任了。
于是有人做出了分析。认为温体仁怕是要遭遇到皇上的训斥,要为举荐卢象升的事宜承担责任了,说不定内阁首辅也做不成了。
司礼监。
秉笔太监王承恩以及司礼监太监、提督京营曹化淳正在厢房。
要说起两人的地位,曹化淳原来是远远高于王承恩的,不过皇上登基之后,王承恩的地位迅速提升,十年时间过去,王承恩已经成为太监之中的第一人,曹化淳、高起潜、王德化等司礼监太监,地位都比不上王承恩了。
“这内阁首辅温体仁的事情,还请王公公操心啊。”
“曹公公可不要这样说,咱家也是为了高公公的事宜,和你的目的是一样,哼,温体仁为了能够摆脱责任,将全部的罪责都怪到高公公的身上,甚至想着削弱司礼监的力量,掌控更多的权力,如此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想的也太美了。”
曹化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王公公说的是,咱家也派遣了不少人调查,温体仁担任内阁首辅这么多年,结党营私,证据是确凿的,咱家已经掌握了温体仁的所有罪状,正月十五之后,就要承奏给皇上了。”
曹化淳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叠文书,递给了王承恩。
王承恩接过了文书,随意的翻看了一下,这类的文书他很是熟悉。
其实王承恩早就看不惯温体仁了,作为内阁首辅,温体仁应该是很好的处理与司礼监的关系的,不过温体仁依仗皇上的信任,根本不大在乎司礼监,就是面对他王承恩的时候,也是不咸不淡的,除开公务上面必须的接触,其余就没有什么来晚了。
太监的心理是很敏感的,就算是成为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的王承恩,同样有自卑的心理,毕竟他不是健全人,温体仁这样的态度,其实就是瞧不起太监。
朝廷之中文官与太监之间的对立,由来已久,文官普遍瞧不起太监,认为太监没有什么学识,完全依仗皇上的信任,胡作非为,特别是天启年间,太监魏忠贤与文官集团的尖锐对立,让这样的矛盾愈发的显露出来。
皇上登基之后,清理了魏忠贤,同时最大限度的限制了太监的权势,甚至连监军制度都取消了,充分的信任文官集团,可惜几年的时间过去,大明各处都是烽火不断,形势岌岌可危,文官集团的党争充斥朝政之中,这让皇上深感失望,于是重新开始信任宦官。
皇上开始信任宦官,的确取得了一定的效果,至少文官集团把持朝政的局势得到了一定的扭转,如此情况之下,太监的权势开始壮大起来了。
五省总督卢象升阵亡,监军高起潜感觉到形势不对,马上给王承恩、曹化淳等人写信了,这本来是非常秘密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疏忽,曹化淳居然不小心让温体仁知道了这件事情,于是温体仁马上揪住了这件事情,在皇上的面前弹劾高起潜和曹化淳,说是五省总督卢象升的阵亡,高起潜要承担主要的责任,而且高起潜勾结曹化淳,想着推卸责任。
温体仁做梦都想不到,皇上居然将弹劾的奏折给曹化淳看了。
吓得不轻的曹化淳,岂会善罢甘休,马上开始了反击,他派遣手下秘密调查温体仁,很快察觉到温体仁担任内阁首辅的时候,培植自身的力量。
其实这样的调查结论,也是强加的,试想一下,身为内阁首辅,若是没有几个能够信任的官员,那还怎么做事情。
仅仅凭着曹化淳个人的力量,想要搬动温体仁,可能性还是不大,故而曹化淳求助于王承恩,他很明白,只要王承恩愿意出手,温体仁就死定了。
果然,讨论卢象升的事宜的时候,皇上的态度变化了,一味的否定了卢象升的贡献,丝毫没有牵涉到监军高起潜。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温体仁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了。
王承恩将文书放在了桌上,对着曹化淳开口了。
“曹公公,如此重大的事宜,可不能够耽误啊,皇上最为痛恨的就是结党营私了,温体仁身为内阁首辅,居然结党营私,这样下去,那还了得。”
曹化淳愣了一下,马上明白其中意思了。
“咱家马上整理这些文书,明日就密奏皇上。”
正月初十,京城还沉浸在春节的喜庆之中。
温体仁回到府邸,正在吃饭,正月初八的早朝之后,他就按照规矩上朝了,尽管一直到正月二十的时候,基本不存在早朝的,不过身为内阁首辅,还是要带头的。
太监到府邸来传旨,温体仁感觉到意外,最近好像没有什么大事情,虽说他已经察觉到皇上态度的变化,但上次早朝举荐杨嗣昌,从皇上的神情来看,还是满意的。
摆好了香堂之后,温体仁恭恭敬敬的接旨。
太监当众宣读圣旨,圣旨非常简单,免去温体仁内阁首辅、文渊阁大学士之职,责令其致仕,离开京城,回到老家去修养。
至于说为什么让温体仁致仕,圣旨上面没有说。
温体仁当即瘫软了,要不是太监的提醒,他甚至没有力气接圣旨了。
已经六十七的温体仁,算起来是老人了,以前靠着权力支撑的身体,这一刻迅速垮下来了,接了圣旨之后,温体仁独自呆在书房里面。
足足一天时间之后,温府的一名下人,怀揣信函,离开京城,朝着南直隶的方向而去。
正月十三,温体仁悄悄离开了京城。
进入内阁八年时间、担任内阁首辅六年的时间,可谓是权力显赫的温体仁,就这样默默的谢幕了,灰溜溜的离开了京城,甚至不能够留在京城养老。
温体仁的离开,在朝廷之中引发了很大的震动,这是很多人想不到的,事发过于的突然,先前几乎就没有出现预兆,不少人开始回味其中的道理,恐怕温体仁被免去内阁首辅的职务,绝非是牵连到卢象升的事情那么简单,背后还有其他的原因。
不过很长时间过去,温体仁为什么被免去内阁首辅职务的原因,一直都没有泄漏出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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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拿着信函,郑勋睿思考了很长的时间,他万万想不到,温体仁在被迫致仕的时候,居然给他写了一封信,而且温体仁的家人说了,这是温体仁写出来的唯一一封信函。
这封信函,里面全部都是温体仁的真心话,说到的很多事情,也是绝密的,温体仁甚至在信函之中,直截了当的评价了皇上,这让郑勋睿异常的吃惊。
温体仁被迫致仕,按照信函之中的原因分析,怕是得罪了太监,特别是司礼监的几个掌权的太监,否则其他的事情,不会导致决定来的如此之快,至于说得罪的原因,也是因为卢象升的事情而起,温体仁不愿意让卢象升承担兵败的罪责,想要监军高起潜承担责任,想不到高起潜早就有准备,找到了司礼监太监、提督京营的曹化淳,这件事情被温体仁发现,于是弹劾高起潜和曹化淳,后来温体仁发现皇上没有采纳他的弹劾意见。
但温体仁绝对想不到,曹化淳居然知道了这件事情,这样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之下,皇上罢免了温体仁。
温体仁对皇上的评价算是中肯,直言不讳的指出了皇上的缺点所在,那就是不信任文官集团,重用宦官来制衡文官,喜欢在朝廷之中玩平衡,而且遇到事情不能够决断,一旦面临危急的局面,就显得束手无策。甚至是退缩,形势稍微好一些的时候,又沉不住气,显示出来了自得。
温体仁最为厉害的评价,是认为皇上能力明显不足。且反复无常,不敢真正的信任文武大臣,甚至比不上天启皇帝。
天启皇帝重用魏忠贤,利用魏忠贤掌控朝政,制衡文官集团,这是令人不齿的举措。但天启皇帝能够控制大局,能够预判朝廷的局势,尽管上朝的时间不多,却能够保证朝廷的稳定,皇上做不到这一点。尽管皇上异常的勤勉,可谓是殚精竭虑,可惜大明根本没有出现多少的变化,流寇作乱、后金侵袭,连年的灾荒,府库入不敷出,越来越多的问题,让朝政难以正常的维系了。
温体仁对东林党人的评价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当然温体仁也对浙党进行了评价,认为浙党之中的人,愿意做事情的越来越少。争权夺利、趋炎附势的人越来越多了。
看了温体仁的信函,郑勋睿有着太多的感慨。
历史上对温体仁的评价是很不好的,明史将其和周延儒一道列为奸臣,不过那是东林党人编出来的史书,不值得完全借鉴,但奸臣的名声。一直伴随温体仁。
穿越到崇祯年间,郑勋睿才真正的体会到。很多的事情与史书的描述是完全不一样的,简直就是颠倒性的变化。最为明显的就是东林党,要知道只要是正史,对东林党都是高度评价的,认为东林党人不畏权贵,为国为民,与阉党作斗争,关心天下的兴亡,一大批的东林党人为了百姓的利益奔走呼号,甚至是献出了生命。
实际的情况恰好相反,东林党人与商贾勾结,把持朝政,不管不顾百姓的死活,尽管说东林党人之中,也有杰出的人才,但整个的东林党,宗旨偏离,他们不仅仅是党同伐异,更是拼命的维护商贾和自身的利益,已经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
更为可悲的是,不少东林党人,总是认为自身是正义的化身,做坏事情的时候,大言不惭,还能够说出一番大道理,让其他人汗颜。
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总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大明王朝最大的威胁不是后金鞑子,更不是流寇,而是那些道貌岸然的读书人,以及贪婪无度的士大夫和商贾。
温体仁的来信,让郑勋睿能够更加清楚的分析大明王朝的现状,也让他能够不断的调整做事情的方向,人都不是万能的,哪怕是熟知历史、穿越的郑勋睿,他也需要学习,需要了解大明王朝的真实情况,需要不断的调整自身的思路。
也是从这封信函,让郑勋睿对温体仁有了完全不一样的看法,因为温体仁在信函的最后,说到了一件他都不曾想到的事情。
温体仁被迫致仕,内阁大臣张至发出任内阁首辅,并非是内阁次辅张凤翼接任,从能力方面来说,张至发根本没有过硬的能力和本事,担任内阁首辅是不合格的,温体仁非常清楚张至发的能力,认为皇上这样的选择,是很大的败笔。
流寇的崛起,让大明已经处于危险之中,纵观前些年的情况,一旦流寇大规模崛起的时候,后金鞑子就会抓住机会,入关劫掠,这种双重的打击,朝廷根本无法承受,如今也有可能面临如此的情形,这个时候,让有能力的人出任内阁首辅,是非常关键的。
温体仁还透露出来担心,张至发出任内阁首辅,很有可能让钱士升等人左右内阁的局势,从资历上面来说,钱士升在内阁之中是最老的,也是得到了皇上信任的。
温体仁分析,皇上之所以不让张凤翼出任内阁首辅,可能与东林党人有着一定的关系。
温体仁建议,让郑勋睿推荐周延儒,出任内阁首辅,目前的情况之下,唯有周延儒出任内阁首辅,才能够稳住局面,从能力方面来说,周延儒是很不错的,只是有些喜爱钱财。
温体仁还透露了,其实皇上是有些怀念周延儒的,有些时候会念叨。
温体仁提出的这个建议,让郑勋睿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温体仁和周延儒之间是对手,崇祯六年的时候,两人之间的矛盾达到了顶点,温体仁排挤了周延儒,想不到这个时候,温体仁居然肯定了周延儒的能力,认为只有周延儒才能够胜任内阁首辅一职。
徐望华和郑锦宏进入东林书屋的时候,郑勋睿的脸色很是严峻。
他将温体仁的来信递给了徐望华。
“徐先生,这是温体仁大人的来信,信中很多的事情,都是朝廷之中的绝密,不能够泄漏出去的,你看过之后,将自身的想法说出来。”
徐望华看完了来信,将信函递给了郑锦宏。
郑锦宏的脸有些红,虽然这些年他跟随郑勋睿,学习了不少的知识,不过抡起学识,他还差的很远。
“锦宏,仔细看看温大人的来信,日后你总是要独当一面的,该学习的东西,还是要多学习,增长自身的见识,才能够更好的分析和判断事物。”
徐望华看完了信函之后,没有马上开口,而是陷入到沉思之中。
郑勋睿也没有催促,静静的等候。
郑锦宏正在努力看着信函,脸色也很是严峻。
一刻钟之后,徐望华终于开口了。
“大人,属下认为温大人来信的意思,就是想着让大人举荐周延儒大人,所有的说辞都是为这件事情服务的,属下认为温大人的建议是不错的,如今的形势之下,朝中的大人无人会举荐周大人,大人若是出面举荐,定能够有效果。”
“不过属下认为,目前暂时不适宜举荐,张至发大人出任内阁首辅,情形究竟如何,不得而知,不管张大人的能力如何,总是需要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够体现出来,大人不妨等等看,看看张大人是不是不行,到了那个时候举荐,想必会顺利很多。”
“属下这等的建议,也有不妥的地方,若是朝廷真的出现问题了,周大人上任,也会面临很多的难题,属下最为担心的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东林党人可能趁此机会掌控朝政,若是真的让东林党人再次掌控了朝政,怕是对大人也是不利的。”
“任何的事情,都是有其自身利弊的,属下认为,还是等一等,静观其变。”
一边的郑锦宏,也是频频点头,对徐望华的建议表示认同。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徐先生的建议很是不错,我也是这样的想法,张至发大人出任内阁首辅,问题肯定是存在的,这些年以来,内阁之中,真正能够起到作用的,也就是温大人、张凤翼大人、杨一鹏大人,以及钱士升和侯询等人,张至发大都是默默无闻的,这也说明了张至发的能力的确是一般,温大人的信函之中,透露出来担心东林党人崛起,我倒是认为无所谓,就看看东林党人能够闹出什么事情来。”
“至于说东林党人想着对付我,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就凭着他们的那几张嘴,以为能够让我就范,那也想的过于天真了。”
“我唯一担心的是周延儒大人对东林党人的态度,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周大人对东林党人的认识还是不错的,闲居在家里的这些年,与不少的东林党人都有接触,甚至与钱谦益等人都有不少的接触。”
“还是徐先生那句话说得好,静观其变,不管是张至发大人出任内阁首辅,还是周延儒大人出任内阁首辅,我们都要密切关注局势的变化,我们最为主要的职责,还是加强自身的实力,只要有了足够强大的实力,就不存在任何的畏惧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局势恶化
非常时刻出任五省总督,熊文灿还是尽心竭力的,接了圣旨之后,他马上离开了京城,赶赴河南开封府,监军高起潜以及河南巡抚吴甡等人,都在开封府等候,这个春节,高起潜和吴甡等人,注定是不能够好好过了。
抵达开封府城,熊文灿没有歇息,马上与高起潜等人商议。
高起潜麾下只有两万多的军士,可是盘踞的南阳府、汝宁府和汝州的李自成麾下的流寇,总人数已经达到了十万余人,加上盘踞在怀庆府、卫辉府和彰德府的张献忠,传闻兵力也达到了近十万人,如此的比较,双方力量的对比差别是巨大的。
如此情况之下,山西、湖广和四川等地的大军,因为临近春节,也因为前任五省总督卢象升的阵亡,停止了向开封府的集结,其实他们也害怕,害怕被流寇盯上甚至是包围了。
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军饷方面的供给,一旦各地的军队赶赴开封府,其粮草的供给就是地方上完全负责,吴甡根本无法承受。
高起潜从京城带来的粮草,本来还是能够短时间供给大军的,可惜钱财到了高起潜的手中,他也想着多贪墨一些,绝不愿意拿出来的。
面对如此的情况,熊文灿的心凉了大半,他终于体会到前任五省总督卢象升的感受了。
春节临近,熊文灿没有任何的行动,也不敢行动,大军驻扎在开封府城外,时刻保持警惕。说实话,这个时候流寇若是大规模的进攻开封府,熊文灿不知道能不能守住。
到了崇祯十一年的正月初十,熊文灿忍不住了,给朝廷写去了奏折。禀报河南流寇的真实情况,同时也给杨嗣昌写去了信函,他知道皇上很是器重杨嗣昌,只要杨嗣昌能够在皇上的面前提出来建议,很多的问题是能够解决的。
这段时间,熊文灿很注意和高起潜的相处。他知道这位监军大人是不能够得罪的,可是相处的时间稍长一些,熊文灿就异常的失望了,高起潜对于领兵打仗方面,简直是一窍不通。脑子里想的不知道是一些什么。
杨嗣昌的回信倒是很快,告诉熊文灿,目前的情况之下,朝廷里面暂时顾不上河南流寇的事宜,诸多的困难需要熊文灿自身去克服,再说高起潜从京城出发的时候,携带的银子是不少的,足够维持很长时间。故而朝廷短时间之内不可能拨付钱粮。
杨嗣昌还告诉了熊文灿,既然出任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事宜。那就要履行职能,包括山西、陕西、湖广、河南和四川等地的军队,都是可以调动的。
收到杨嗣昌的回信,熊文灿很是恼火,河南的局势如此的危急了,朝中的那些大人。不知道想些什么,难道想着依靠五省的卫所军队来剿灭流寇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再说打战就需要消耗钱粮。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基本的需要做不到,怎么剿灭流寇。
内阁首辅变动的消息传到河南开封府之后,熊文灿彻底死心了,他知道内阁首辅的变动意味着什么,朝廷之中的权力争斗即将开始,这个时候大家想到的是自身的未来,想到的是争权夺利,怕是没有谁关心河南的局势了,也就是说剿灭流寇的事宜,只能够是他这个五省总督完全负责了。
总是龟缩在开封府,那肯定是不行的,不好的消息每天都有,流寇完全占领了汝宁府,汝宁府城也被流寇拿下了,河南一地,朝廷所能够控制的地方,仅仅剩下河南府与开封府两地,流寇可没有过春节,一直都在发动进攻,逃到开封府城的知府、知州和知县越来越多,河南的局势已经面临崩溃。
河南巡抚吴甡三天两头的找到熊文灿,恳请大军出动剿灭流寇。
凭着驻扎在开封府城外的两万多军士,熊文灿是绝不敢出战的,要是真的这样做了,那他就是下一个卢象升了。
眼看着局势一天天的恶化,熊文灿忍不住了,他和高起潜、吴甡等人商议之后,决定亲自到京城去,详细禀报河南的情况,恳请朝廷重视河南的情况,增加更多的力量剿灭流寇。
正月底,熊文灿抵达了京城。
他没有马上见到皇上,接待他的是兵部尚书杨嗣昌。
两人之间的关系很是不错,见到风尘仆仆赶赴京城的熊文灿,杨嗣昌专门设宴款待。
尽管离开京城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再次回到京城,熊文灿的感受完全不一眼,他甚至有些陌生了,也许是每日里都操心河南的局势。
吃饭的时候,熊文灿没有心思喝酒,毫无隐瞒的说出了河南面临的局面。
杨嗣昌的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容,但听的很是仔细。
等到熊文灿说完之后,杨嗣昌很快开口了。
“熊大人,你我之间关系不一般,我也不隐瞒你了,张至发大人出任内阁首辅,时间不长,内阁迄今都没有能够开始真正的议事,六部的事情,都是内阁大人各自管着的,譬如说兵部就是张凤翼大人直接管着的,有什么事情,我还要给张大人禀报,再说户部,就是钱士升大人和侯询直接管着,要是不经过他们点头,谁说的话都没有用的。”
熊文灿的脸色有些变化了,他看了看杨嗣昌,有些吃惊的开口了。
“杨大人,事情会到这一步吗,就算是张至发大人提出来的意见也不行吗,张大人可是内阁首辅啊。”
“熊大人,你以为我会说笑吗,情况就是这样,也不知道怎么会弄到这一步,若是温大人还是内阁首辅,肯定不会出现这等的情况。”
“杨大人的意思,河南的局势,不会引发朝廷的注意了吗,可河南面临的局势的确危险啊,仅仅依靠陕西、山西、河南、四川和湖广五省的力量,几乎不可能剿灭了,杨大人也知道,朝廷大军的精锐都集中在什么地方。”
熊文灿的意思,杨嗣昌当然明白。
“熊大人,表面上看我是兵部尚书,代表朝廷可以调动大同、榆林、辽东甚至是郑家军,可实际上做得到吗,辽东的军队,悉数都是洪承畴大人掌控的,郑家军就更不用说了,朝廷想要调动,没有那么简单的,当初内阁提出来让洪大人或者是郑大人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其实就是考虑到这方面了,故而你出任五省总督,还是需要依靠自身的力量啊。”
说到这里,杨嗣昌专门提醒了熊文灿。
“熊大人,陕西的情况比较特殊,前任的卢大人从未调动过陕西的军队,你就任五省总督,完全可以调动陕西的军队,我听闻郑家军在陕西留守的有几千军士,若是能够调动这些军士,岂不是能够对付流寇了。”
熊文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虽说脸上还带着笑容,频频点头,但内心发凉。
调动郑家军,说什么笑话,就算是你兵部尚书杨嗣昌,都不能够随便的调动,朝廷没有圣旨,熊文灿如何去调动郑家军,那样不仅仅是自找无趣,还会直接得罪郑勋睿。
辽东和大同等地的军队不能够调动,郑家军不能够参与,仅仅依靠着地方卫所军队,剿灭流寇就是笑话了,处于这样的情况之下,熊文灿不要想着立下什么大的功劳,能够保住开封府以及洛阳府等地,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辛辛苦苦来到京城,熊文灿不想这样回去,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他甚至会挂印而去,向朝廷提出辞呈,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要么是官迷,要么精神有问题。
“杨大人,下官得到您的眷顾,出任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流寇的力量逐渐壮大,如此的情况之下,下官若是得不到朝廷的帮主,万难剿灭流寇,甚至可能保不住开封府城和洛阳府城,与其等到朝廷的责罚,给大人丢脸,下官还不如现在就提出辞呈。”
杨嗣昌愣了一下,他想不到熊文灿会说出来这番话,先前还以为熊文灿夸大了流寇的力量,现在看来熊文灿说的大抵是真实的。
“熊大人,万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你我之间说说无妨,要是被其他人听到了,那可是欺君之罪啊,河南的局势如此的恶化,的确没有引发朝廷的注意,你不妨在京城多逗留几日的时间,我试着给张凤翼大人说说,看看能不能在早朝的时候,提到这件事情。”
熊文灿点点头,不再说话了,他的第一个目的达到了,就是要引起杨嗣昌的注意,接着早朝能够商议河南的事宜,拿出切实可行的剿灭流寇的办法,这样他才能真正的施展手脚,否则一切都是免谈。
吃饭之后,杨嗣昌直接回到官驿,没有回家,他到京城来是有事情禀报的,除非是事情办完了,他才能够回家去,否则这个时候回家,被都察院的御史发现了,肯定是要遭遇到弹劾的,如今是非常时刻,这样的傻事绝不能够做。
应该说熊文灿对杨嗣昌还是有着很大的信心的,相信杨嗣昌注重这件事情之后,就能够想到解决的办法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 内阁的争辩
杨嗣昌其实非常为难,熊文灿刚刚上任,就禀报了河南的实际情况,流寇的力量如此的强大,那岂不是说前任五省总督卢象升阵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宜,并非是冒进,那样朝廷就要推翻对卢象升的结论,若是真的出现这样的局面,那肯定是轰动朝廷的大事情了。
温体仁刚刚被免去内阁首辅的职位,其最大的理由就是用人失察,要是这个时候为卢象升平反,岂不是温体仁也被冤枉了。
真实的情况绝不是这样,杨嗣昌是隐隐知道一些理由的。
这个时候,杨嗣昌也不可能要求熊文灿坚持下去,手里仅仅有两万多的军士,面对的是二十万的流寇,这战无法打,何况熊文灿是杨嗣昌出面推荐的,要是出现任何的意外,他杨嗣昌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尽管说皇上很是信任他杨嗣昌。
巨大的难题这么快就摆在了眼前。
杨嗣昌毕竟不是普通人,他很快想清楚了,河南的事情,暂时不要禀报皇上,先给内阁禀报,争取到支持之后,再行禀报皇上,这样就能够很好的解决问题了。
杨嗣昌首先找到了主管兵部事宜的内阁次辅张凤翼大人。
禀报了河南的情况之后,杨嗣昌很快发现情况不对,张凤翼脸上一直都带着微笑,这是一种公式化的微笑,等到杨嗣昌说完之后,张凤翼很快开口了。
“杨大人,本官所知晓的河南的局势,没有到此等的程度啊,若是局势如此的恶化了。河南巡抚、山西巡抚为什么没有奏折报上来,再说熊大人刚刚上任,听闻下面的人禀报,就完全相信了,这也是不行的。要知道下面的军官军士,刚刚遭遇到惊吓,很容易怯战的,熊大人上任不过月余的时间,还是要亲自去掌握情况,况且一次战斗都没有进行。就禀报如此令人震惊的情况,想着让朝廷支持,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杨嗣昌的脸微微有些红,张凤翼的话语,让他汗颜。也让他明白了,张凤翼的内心是有气的,身为内阁次辅,没有能够继任内阁首辅,肯定不高兴,如今的内阁四分五裂,内阁大臣各自负责一块,这样的情势下。张凤翼肯定是更加郁闷的。
“张大人的分析,的确有理,不过下官的确没有任何的虚言。河南的局势危如累卵,熊大人专门来到京城禀报情况,也是着急河南的局势,忧心流寇的嚣张,下官认为朝廷应该要注重河南的情况,想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来。”
张凤翼的脸上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反问杨嗣昌了。
“既然河南的局势如此危急了,那杨大人是什么意见。”
“下官认为。可以调动大同、榆林的大军,甚至可以调动淮安驻扎的郑家军。共同来剿灭流寇。”
张凤翼的脸色终于有些变化,说话,也不是很客气了。
“杨大人慎言,当初内阁提议蓟辽总督洪承畴大人亦或是漕运总督郑勋睿大人负责剿灭流寇,此等的建议被朝廷否决了,如今过于不过月余多的时间,就要调动大同甚至淮安的大军了,这让满朝的大人怎么看,这其中产生的影响,杨大人可否想过。”
杨嗣昌怎么没有想过这里面的影响,只不过他已经相信河南的局势非常危险,到了这个时候,其他的事情暂时都要放到一边去,全身心的剿灭流寇,至于说这里面牵涉到的若干敏感的事宜,今后再说。
“大人,下官想过这里面的事宜,事急从权,河南的局势已经很危险,若是开封府和洛阳府真的被流寇攻打下来,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什么样的解释都没有作用的。”
杨嗣昌官至兵部尚书,不可能不明白朝中的微妙,可这样的话语都说出来了,这说明的确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张凤翼也不可能继续赌气了,若杨嗣昌说的是真的,河南全境被流寇占据的同时,他这个内阁次辅也不要想着继续干了,就准备等着进入大牢之中去了。
沉吟了半晌之后,张凤翼终于开口了。
“此事重大,待本官好好想想,看看是不是让内阁商议。”
三天之后,杨嗣昌参加内阁的商议。
这一次的商议,是张凤翼坚持的结果,也是张至发就任内阁首辅以来第一次的议事,要不是张凤翼的坚持,还不知道内阁会在什么时候真正的开始议事。
杨嗣昌代表兵部,介绍了河南的局势,明确提出来要求,大同、榆林甚至宁夏边镇等地的大军,应该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
杨嗣昌说完之后,张凤翼做了补充,言熊文灿就任五省总督之后,立即到河南去了解情况,并且在第一时间赶赴京城禀报,河南流寇的事宜,应该引发朝廷的关注,增派更多的军队,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去。
张凤翼说完之后,接着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张至发看了看众人,没有谁发言,他有些着急了,忍不住开口了。
“张大人所言有道理,本官看内阁应该票拟,让皇上定夺。。。”
张至发尚未说完,一个声音冒出来了。
“下官不同意,前不久熊大人曾经有奏折,禀报了河南的局势,这才多长的时间,难道局势就如此恶化了,下官真的不明白了,流寇难道是三头六臂。”
开口说话的是钱士升。
张至发有些惊愕,看着钱士升,他的话尚未说完。
其余人同样惊愕,但没有人开口说话,就连张凤翼都没有开口。
钱士升没有管那么多,继续开口了。
“流寇的事宜,朝会多次商议,早就有定论,这才多长的时间,就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说出去谁会相信,难不成之前是河南等地糊弄朝廷吗,故意掩盖事实,下官相信不会有这等的事情发生的,河南位置很是关键,不能够有任何的闪失,下官的建议是,朝廷派遣御史到河南专门去调查,若是情况属实,一方面朝廷可以考虑调遣大军进入河南剿灭流寇,另外一方面也要严惩河南等地的官吏,隐瞒实情不报,导致河南出现危局。。。”
钱士升的话尚未说完,杨嗣昌的神色就暗淡下去了,他清楚钱士升说的是很有道理的,肯定会得到内阁的赞同,此次参加内阁议事,杨嗣昌已经发现了重大的问题,那就是张至发根本没有威信,以前温体仁担任内阁首辅的时候,钱士升绝不敢在温体仁话没有说完的时候插嘴,由此可见张至发的能力的确一般。
钱士升说完之后,侯询马上开口表示支持,接着黄士俊、孔贞远与贺逢圣等人都开口了,表示支持钱士升的建议。
张凤翼眉头微皱,看了看杨嗣昌,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事已至此,张至发再次开口,对于钱士升提出的建议表示支持。
内阁还要商议其他的事情,杨嗣昌自觉的告辞。
杨嗣昌没有回到兵部,而是径直到官驿。
熊文灿正在官驿苦苦等候,今日内阁商议剿灭流寇的事宜,熊文灿也是知道的。
看到杨嗣昌的脸色,熊文灿首先开口了。
“杨大人不用多说,下官已经知道结局了。”
“熊大人,尚未到最后一步,朝廷马上会派出御史,到河南实地调查,若是情况属实,朝廷一定会做出相应决定的。”
“大人已经尽力,下官知晓,感谢大人的努力,这派遣御史的事宜,下官没有什么信心,朝中如此的局势,御史就算是到了河南,岂会乱说,再说这调查哪里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下官只能够忍受一切,下官好不容易回到京城,明日就回到家中去,和家人团聚,后日就离开京城,回到开封府去了,不过下官也有一事要说,五省总督府设立在湖广,下官可能不久就要离开河南,到湖广去了。”
杨嗣昌叹了一口气,他不可能对熊文灿提出太多要求了,总不能让人家守在河南的开封府等死。
杨嗣昌准备离开官驿的时候,熊文灿送到门外,突然低声开口了。
“杨大人,有句话下官思索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要说的,大人如今在朝廷里面,地位很是尴尬,虽说是负责兵部事宜,虽说得到了皇上的器重,却不一定能够完全做主,此等的情形可不能够长期的维持,原五省总督卢大人的事宜,下官也知道一些缘由的,下官不希望大人走上一条神秘莫测的道路,下官出任五省总督,在下面尚可以周旋,山高皇帝远,很多事情下官自行可以做主,大人就不一样了,没有圜转的余地。”
杨嗣昌看着熊文灿,好半天才开口说话。
“熊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熊大人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要多多小心,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自行想一些办法的,卢大人的教训就在眼前,想必熊大人明白其中奥妙的。”
杨嗣昌离开之后,熊文灿长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
“杨大人,你若是不能够尽快进入内阁,怕是这兵部尚书就要当到头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李岩的智慧
形势发展之快,也出乎了李自成的预料,想不到义军居然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占领了南阳府、汝宁府和汝州等地,而且义军的锋芒已经指向开封府了,北边的张献忠,也趁着这个机会快速的发展,控制了很多的地方。
应该是在河南的范围之内,义军的力量远远超过官军,就算是这个时候义军攻打开封府以及洛阳府城等城池,也应该可以拿下了。
不过义军下一步究竟如何的行动,李自成没有下定决心。
建议有不少,主要是分为三个方面的,第一个方面的建议是直接进攻开封府城和洛阳府城,占据这两个地方之后,寻求与张献忠的联合,第二个方面的建议是朝着南直隶的方向发展,图谋占据南直隶诸多的府州县,如此能够获取南直隶诸多的钱粮,进一步壮大义军的力量,第三个方面的建议是朝着山西、四川和湖广等地发展,慢慢的扩大根据地。
李自成还是比较清醒的,他直接否定了第二个方面的建议,朝着南直隶扩展肯定是不行的,因为那里有漕运总督郑勋睿,有令人胆寒的郑家军,他比较中意的是第一个建议,拿下洛阳府城和开封府城之后,占据整个的河南,与张献忠进行联合,让义军的力量壮大起来。
中意这个建议的时候,李自成想到了罗汝才,当年罗汝才一直都是致力于义军的联合,为此忍受了不少的委屈,期间也让义军真正联合起来了,可惜罗汝才被郑家军擒获和杀害。导致义军失去了一位最为接触的首领,如此的李自成,总算是明白了罗汝才的苦心,义军是必须要联合的,分兵作战对于自身很不利。容易让官军各个击破。
几个月的时间过去,李自成对麾下的谋士,也有了不少的认识,顾君恩是跟随他时间最长的,也是立下功劳最多的,当年的车箱峡之战。若不是顾君恩关键时刻的主意,义军怕是早就不存在了,不过顾君恩也存在很多的不足,那就是战略眼光方面存在差距,事到临头才能够想到很好的主意。平日里难以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在远见卓识方面,比较顾君恩强了很多,特别是李岩,眼光独到,能够敏锐的捕捉时机,义军能够以南阳府为根据地,一举歼灭天雄军、斩杀原五省总督卢象升。李岩是居功至伟的。
李岩还有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为人豪爽,很少有私心。一切都是为了义军的发展,这方面牛金星和宋献策都是无法比拟的。
这也让李自成认识到,读书人还是不一样的。
要说李自成完全没有私心,那也是不存在的,他非常信任李岩,有意抬高李岩在义军之中的地位。但是总让李岩在自己的身边,不让李岩真正的掌控军队。李岩这样的读书人,一旦掌控了军队。威望可能大幅度的提升,到时候李自成自觉的无法掌控。
至于说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做事情明显存在私心,这样的人倒是好掌控一些。
麾下的谋士多了,义军又开始朝着不一般的道路前进和发展,李自成的认识也在慢慢的发生改变,他需要统筹兼顾了。
时间转眼到了二月初。
汝宁府城,府衙,厢房。
义军下一步究竟采取什么行动,李自成需要决定下来。
李岩、牛金星、宋献策、顾君恩、刘国能、张一川、拓养坤、蔺养成、刘宗敏和红娘子等人,悉数都集中在这里,这些人可谓是义军的中坚力量了。
李自成坐在太师椅上面,看着众人,不慌不忙的开口了。
“几个月时间以来,义军已经取得了很多的胜利,占据了南阳府、汝宁府以及汝州等地,将士人数也扩大到十万人之众,接下来义军该朝着什么方向发展,诸位也提出了很多的建议,我的考虑是义军下一步进攻开封府城和洛阳府城,占据开封府与河南府之后,图谋下一步的发展,不知道诸位还有什么建议。”
李自成说出来的这些话,其实就是为义军下一步的发展,定下了基调,按照道理来说,众人应该是按照这个思路继续往下说的,最好就是提出来具体的建议和意见,譬如说是先攻打洛阳府城还是开封府城等等。
牛金星首先开口,拥护了李自成的决定,认为义军应该首先攻打洛阳府城,拿下了整个的河南府之后,接下来进攻开封府城,直至拿下开封府所有的府州县。
宋献策也拥护李自成的决定,认为牛金星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其余人暂时没有开口说话。
李自成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岩开口了。
“闯王的提议,在下有不同的意见。”
厢房里面瞬间安静下来,除开红娘子没有表现出来吃惊的神情,其余人看向李岩都有些不解,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眼神里面甚至出现了不屑。
李自成愣了一下,看了看李岩开口了。
“李先生有什么其他的建议,说来看看。”
“在下以为,攻打洛阳府城是可以的,洛阳地理位置之重要,不言而喻,大唐王朝曾经作为陪都,义军拿下洛阳之后,以洛阳为都城,图谋下一步的发展。”
李岩说到这里的时候,牛金星已经忍不住了。
“李兄,义军既然拿下洛阳府城,难道就不能够乘胜追击,拿下开封府城吗,再说义军拿下了洛阳府城之后,依托洛阳府城,究竟朝着什么方向发展。”
牛金星询问的这些问题,也是众人关心的问题。
李岩微微一笑,跟着开口了。
“闯王,在下认为不能够进攻开封府城,其实是为义军争取到时间,得到更多的利益,若是义军进攻开封府城,一定会引发朝廷的注意,到了那个时候,朝廷会派遣大军前来围剿,义军将不得不应对官军的围剿,这对于义军的下一步发展是很不利的,开封府毕竟是河南的省府,若是失去了开封府,朝廷的脸面上过不去。”
李岩说到这里的时候,李自成已经微微点头了,他很快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义军已经占据河南的南阳府、汝宁府和汝州等地,没有见到朝廷有什么大的举措,这说明朝廷看重的还是开封府等地,既然如此,闯王不妨给一个顺水人情,暂时不要攻打开封府城,让朝廷继续的自我麻醉,也让义军能够有充足的时间,占据更多的地方。”
“义军占领了洛阳府城之后,在下认为下一步的发展,应该拓展到湖广和四川等地,义军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湖广的襄阳府。”
李岩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看李自成,也看了看牛金星等人。
“在下还有一个建议,短时间之内,暂时不要与八大王张献忠联合。”
李岩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要知道联合张献忠,已经是李自成重要的战略目标之一,李岩居然予以否定了。
不过这个时候,李自成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看着李岩,似乎是鼓励李岩说出后面的话语。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岩当然不会藏着掖着了。
“八大王重点是在怀庆府、卫辉府和彰得府一带活动,其战略目标是对准山西等地的,是朝着北方发展的,闯王的战略意图,是朝着南方发展,其方向是完全不一样的,若是在如此的情况之下实施了联合,恐怕会对义军整个的战略部署造成重大的影响,如此情况之下,属下认为暂时不联合的好,各自发展,各自实现战略发展的目标。”
李岩说到这里的时候,李自成笑着站起身来了。
“李先生的话语,振聋发聩,要不是听到李先生这么说,我真的要做出错误的决定了,我看不用更多讨论了,义军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洛阳府城,进而占据整个的河南府,接下来义军以洛阳府城为据点,南下图谋湖广的襄阳府。。。”
李自成尚在安排的过程之中,众人的神色就出现了变化,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看向李岩的眼神,很不一般,唯有红娘子,看向李岩的是崇拜和爱慕的眼神,并且根本没有掩饰。
众人的眼神,李自成当然是看在眼里的,他可不会点破,麾下的谋士之间,不能够过于的团结,那样的情况之下,他这个闯王岂不是有可能被架空,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对李岩明显是嫉妒的,这是好事情,只要能够好好的利用起来,就能够更好的掌控局面。
进攻洛阳府城的战斗,很快开始部署,李自成亲自担任主帅,以刘宗敏和红娘子为副帅,红娘子率领前军,刘宗敏率领中军,刘国能、张一川、拓养坤和蔺养成等人,跟随在李自成的身边,留下牛金星负责驻守汝宁府城,以顾君恩负责驻守南阳府城。
李自成的安排,可谓是匠心独具,驻守城池需要读书人,这一点他已经明白,再说李自成对刘国能、张一川、拓养坤和蔺养成等人不可能完全放心,这些人以前都是义军之中大大小小的首领,稍有机会,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故而必须要控制在身边。(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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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望华已经清楚,郑勋睿短时间之内没有打击和剿灭流寇的计划,全身心致力于郑家军的建设以及火器的研制,不过随着流寇占领了洛阳府城,进而势力侵袭到整个的河南府,漕运计划遭遇到难题,从洛阳至开赴、宿州一线的漕运,遭受到了阻碍,漕粮最多就能够运送到开封府,而且因为张献忠占据了怀庆府和卫辉府等地,导致运送到陕西的漕粮线路被卡断,接下来只能够绕道山西了,这大大的增加了成本,也让粮食的运输更加的不安全。
到了这个时候,徐望华总算是完全明白了,为什么郑勋睿如此担忧流寇在河南的壮大,为什么郑勋睿说流寇的壮大,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陕西的互市是郑家军粮草来源的一个方面,随着淮北商贸赋税的征收,可以说互市已经不是郑家军军饷来源的主要手段之一了,但稳定住蒙古草原部落,对于稳定陕西的局势,还是有着重大意义的,已经到了三月初,正是青黄不觉的季节,必须往陕西运送粮食,让互市能够顺利进行了。
不仅仅是徐望华,郑锦宏、史可法和马士英等人,都在头疼漕粮的运输问题了。
矛盾自然摆到了郑勋睿的面前。
众人不知道,郑勋睿想的更加的深远,他考虑的不仅仅是漕粮运输的问题。
其实徐望华等人也明白了,郑勋睿尽管是漕运总督。但是在漕运的事情上面,没有耗费太多的心思,其想到的还是大明的整个局势,漕运总督府的相关事宜,基本都是徐望华和文坤等人代为处理的。郑勋睿只是在出任漕运总督的初期,干净利落的剿灭了漕帮,成立了洪门,接下来的具体事宜,都是下面的人去操办的,也就是说。郑勋睿考虑的是大事情,不会操心怎么做好具体的事情。
在禀报漕运存在的问题,以及陕西可能面临的困境的时候,徐望华也是很谨慎的,他经过了长时间的思索。实在想不到解决的办法,才写出了文书的。
东林书屋,大量的地图铺在桌上和地上,上面密密麻麻的画出了很多的符号,郑勋睿正在研究这些地图,这是最近一段时间郑勋睿重点做的事情。
徐望华、郑锦宏、史可法、马士英和文坤等人进入到东林书屋的时候,郑勋睿没有抬头,而是紧皱着眉头。看着地图。
众人没有打扰,静静的站在一边。
过了好一会,郑勋睿用手轻轻的敲着地图上面的某处地方。连连点头,好像是明白了什么,而且嘴里喃喃自语。
“李岩等人果然是厉害,不知不觉的发展壮大,让朝廷无法注意,等到木已成舟。朝廷再想着重视,恐怕来不及了。”
说完只写。郑勋睿抬头看了看众人。
“你们来了,是不是想着说漕运存在的困难。还有如何将漕粮运送到陕西西安府去啊。”
徐望华等人点头,没有开口说话,文书上面已经将所有存在的问题说的很清楚。
“这段时间,你们一直都在担心漕运的事宜,河南大部分的地方都被流寇占据,除开开封府和归德府,你们可否想过,流寇占据了河南府以及洛阳府城,按说能够顺利拿下开封府城了,可他们却没有进攻开封府城的打算。”
众人担心的也就是洛阳府城被流寇占领,毕竟漕运牵涉到洛阳府城,至于说流寇为什么没有进攻开封府城,众人倒是没有特别的关注。
郑勋睿好像是自问自答,接着开口了。
“我也感觉到奇怪,为什么在占据全面优势的情况之下,流寇没有选择拿下开封府城,这有些不符合常理,自打去年以来,流寇已经完全改变了进攻的策略,以占领更多的地方为主,基本抛弃了以前流动作战的战术,这无疑是最佳的选择,应该说李自成麾下有了聪明的谋士,这些天我认真思考过了,感觉到流寇放弃了开封府和归德府,应该是他们故意为之。”
“开封府城是河南的省府,要是这里被流寇直接拿下,必定会引发朝廷的巨大震动,前两天听说朝廷派遣了御史,赶赴河南调查,看来河南省的真实情况,朝廷目前都不是特别清楚,流寇已经嚣张到如此的地步,朝廷没有全身心的想着去剿灭,想好对付流寇的办法,却派遣御史去调查,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史可法开口了。
“大人,属下前些日子也听到一些传闻,据说朝廷将南阳兵败的责任,全部都怪罪到前任五省总督卢象升大人的身上,可河南的实际情况已经严重恶化,有些大人不愿意这等的消息泄漏出去,以免被皇上追究责任。。。”
史可法说完之后,郑勋睿冷笑着开口了。
“朝中有些大人,一门心思想到的就是自身的利益,至于说河南的流寇,那不是他们需要关心的问题,只要流寇不进攻开封府,只要开封府城安然无恙,他们就能够松一口气,他们就敢于隐瞒有关河南的任何不利的消息,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们就能够安然无恙,至于说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麻烦,他们倒是不用担心了,反正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朝廷派遣了新任的五省总督,一切的事宜,一切不利的结果,都有新任的五省总督负责。”
说完这些,郑勋睿站起身来。
“你们担心漕运粮食如何运送到陕西去的问题,这个问题我也一直在思考,绕道山东、北直隶和山西的路径是行不通的,沿途的损耗太大,无法承受,目前的情况之下,唯一能够保证的运送路线,还是依托漕运,从河南洛阳府入潼关,进入到陕西延安。”
“河南府的全境,几乎被李自成所占据,而且目前的情况来看,李自成已经将洛阳作为其大本营所在地,熊文灿大人已经移师到湖广的武昌府,短时间之内没有进攻和围剿流寇的打算和计划,想起来洛阳方面的漕运,似乎无法保证了。”
“河南巡抚吴甡大人已经给我写来了信函,信函之中也提到了漕运的问题,不过我认为吴甡大人不过是借着漕运的话题,诉说河南存在的危局,他想着郑家军出兵剿灭河南的流寇。”
“诸位都知道,短时间之内,我没有想过剿灭流寇的事宜,郑家军需要不断壮大自身的实力,而且淮北、陕西和复州等地,需要彻底稳定,如此才能够真正保证郑家军的所有供给,郑家军总兵力已经达到了七万人,但绝大部分的兵力分布在复州和蓬莱一带,驻扎在淮安的郑家军只有两万人,加上驻扎在西安府城的郑家军五千人,总攻才两万五千人,是不可能直接应对二十万流寇的。”
“但此一时彼一时,目前的局势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可以说流寇的崛起,已经严重影响到了陕西的局势。”
“这两日我认真思考过了,若是放纵流寇的嚣张,下一步吃亏的肯定就是陕西了,流寇一旦在河南完全立足,那么他们下一步的目标,北面是山西,南面是湖广和四川等地,如此陕西就可能被完全的隔绝,等到流寇有了足够的力量,他们肯定会全力的进攻陕西,陕西毕竟是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的家乡。”
“如此情况之下,郑家军必须要有所动作了。”
“当然郑家军的主要任务,是保证漕运的畅通,并非是彻底剿灭流寇,这不是郑家军的任务,这一次郑家军作战的目标,就是拿下洛阳府城,保证河南府在朝廷的控制之下,至于说其他地方的流寇,那是五省总督熊大人需要操心的事情。”
所有人都看着郑勋睿在地图上面做出的标注,不少人已经明白其中意思了。
半个时辰之后,屋里仅仅剩下徐望华、郑锦宏和文坤三人。
郑勋睿看了看徐望华,慢慢的开口了。
“徐先生,我做出的这些部署,你有什么看法。”
“属下认为大人的部署非常的英明,大人拿下了洛阳府城,必定动摇流寇的根本,同时让李自成和张献忠短时间之内难以形成联合的态势,流寇所有的部署,应该都是围绕洛阳府城的位置进行的,一旦郑家军拿下洛阳府城,给与流寇沉重的打击,则流寇只能够朝着山西或者是湖广和四川的方向发展,缺乏了固定的根据地,流寇的下一步发展必将遭遇重创。”
郑勋睿微微点头。
“徐先生说的不错,我所能够做的也就是如此了,不能够让流寇真正的壮大起来,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结局就难以预料了,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加入到流寇之中,让流寇出现根本性的变化,这流寇出现的巨大变化,最终的责任在于朝廷,若不是朝廷逼得百姓没有了活路,流寇岂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壮大起来。”
“大人的意思,属下明白,大人的计划,属下深感佩服。”
郑勋睿笑着走到了徐望华的面前。
“徐先生,我早就说过了,对于我提出来的任何提议,都要想到是不是有不妥当的地方,能够提出意见是最好的,可不要想着吹捧。”(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巨大的突破
毛瑟枪与红夷大炮改进告一段落的消息,让郑勋睿真正的激动,近一年的时间,投入了数百万两的白银,经历过无数次的改进,毛瑟枪和红夷大炮的改进程度,让毕懋康等人都已经无法继续挑出其中的毛病了。
要知道当年组建登莱军队的时候,每门八千两银子的红夷大炮,都让朝廷咬牙不愿意购买,如今的淮安火器局,可是投入了几百万两的白银研制火器,这里面的比较,已经让人看出来朝廷的短视了,当然郑勋睿如此的重视火器的研制,甚至连汤若望、龙华民和邓玉函等人建议从西方引进一些火器都没有同意,这也让人有些困惑。
如今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毛瑟枪以及改进之后的红夷大炮、弗朗机等的技术,全部有淮安火器局掌控,外界根本不可能知晓,这就意味着掌控了最为先进的火器技术,运用到实战之中的时候,是完全可以改变战争的进程和结局的。
崇祯十一年三月初五。
郑勋睿、郑锦宏、徐望华、刘泽清、洪欣瑜、洪欣贵、马祥麟、苏从军、苏蛮子、王小二、郑凯涛等身在淮安的郑家军高级将领,以及特意从复州和蓬莱赶回来的杨贺、王允成、丁宝坤等人,悉数都来到了距离火器局五里地左右的原大河卫所在地。
这里已经被改扩建成为火器的试验地,周遭全部都是郑家军将士守卫的。
毕懋康、赵单羽、汤若望、龙华民、邓玉函和薄玉等人早就等候在这里,研制出来的已经完全定型的十柄毛瑟枪,两门红夷大炮,两门弗朗机全部都摆在这里。
严格说起来。除开郑勋睿,郑家军其余的军官对火器都没有多大的信心,毕竟他们都接触过火器,也知道火器的优缺点,在他们看来。不管如何的研制,火器存在的致命缺点都是存在的,两军对垒的时候,火器难以发挥出来决定性的作用,就说目前最为先进的火绳枪,遭受到气候的限制。阴雨天没有任何的作用,发射的速度也达不到要求,往往射出一发或者是两发子弹之后,骑兵就已经冲锋到面前了,到了这个时候。火绳枪还比不上烧火棍。
再说红夷大炮,威力的确是不错的,可这东西过于的笨重了,而且发射的速度受到了限制,往往发生四到五发炮弹之后,炮膛就发红,再也无法继续发射,必须等到炮膛冷却下来之后。才能够继续的发射,弗朗机倒是发生的速度快一些,可威力不是很大。
当然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是所有人都心虚的,就是火绳枪和红夷大炮炸膛的问题,这可是最为致命的问题,战斗进行的时候,炸膛会直接导致己方的军心崩溃。
基于这些原因,郑家军极少使用火器。使用火炮的机会也不是很多,绝大多数的战斗。还是依靠将士面对面与对手的厮杀。
这一次若不是郑勋睿直接提出要求,很多人并不想来观看此次的火器试验和发射。
天气很好。天空是碧蓝的,微微有一些风。
空旷的营地里,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摆设完毕。
进入到营地,刘泽清等人就瞪大了眼睛,他们看到的最直观的东西,就是靶位,靶位距离毛瑟枪射击的距离,目测有两百米左右的距离。
要知道火器局消耗了太多的银子,研制出来的毛瑟枪,射程也就是两百米左右,就连火绳枪的射程都可以达到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当然大家都清楚,超过了五十米的距离,火绳枪基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了,就算是五十米开外被火绳枪击中的骑兵,照样可以挥舞着长矛或者是长枪冲锋的。
郑家军的军官是最为关心毛瑟枪的,他们仅仅是听说过,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抱多大的信心,这个时候,正式的射击尚未开始,刘泽清等人都凑过去看毛瑟枪了,陪在郑勋睿身边的也就是郑锦宏和徐望华等人了。
“怪了,这毛瑟枪怎么没有火绳啊,子弹也是一颗一颗的,怎么发射啊。。。”
“枪膛上面的这个把手是做什么用的,子弹从什么地方放进去啊。。。”
“扳机扣动是不是需要很大的力气啊。。。”
“有意思啊,枪膛上面还有钢刀,这东西可好了,可以用来杀敌。。。”
刘泽清等人围着薄玉,不断的提问,薄玉则是面对微笑,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每一柄毛瑟枪的旁边,整齐放着二十发的子弹,看见这些子弹之后,惊呼声此起彼伏,这都是众人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子弹的前面是椭圆形的,子弹头很尖锐,子弹的后面用精铁包着,子弹的屁股眼上,有一个很小的椭圆形的壳。
这让众人吃惊了,这么大的子弹,不可能从枪膛放进去,再说周遭也没有看见通条。
更让大家好奇的是毛瑟枪枪膛上面一个小小的圆圈样式的东西,在枪膛的最前面,枪膛中部也有一个类似于铁块的东西,铁块凸出,中间有一个小凹槽。
习惯于侦查的王小二,则开始步行侧视靶位的距离,最终测试出来的距离,的确是两百米,不过这都不算什么,让众人真正震惊的是靶位。
靶位用三层木板设置,这是现如今标准的靶位,不过以前测试火绳枪的靶位,距离一般都是五十米左右,而且火绳枪发射之后,呼啸而出的子弹不一定能够打中靶位,就算是打中了,大部分时候也不能够穿透,有人专门做过试验,将靶位移到三十米左右的距离,能够保证火绳枪完全穿透靶位。
三层木板实际上就是棉甲以及身体所能够承受的力度,能够穿透三层的木板,就预示着能够子弹能够射穿人的身体。
尽管正式的发生尚未开始,但眼前看到的一切,已经让所有人吃惊,众人渐渐的沉默下来,他们不敢想象,要是毛瑟枪能够穿透两百米外的靶位,那预示着什么。
巳时,试验开始了。
郑勋睿大踏步的走到了第一柄毛瑟枪的前面。
所有人都看着郑勋睿,洪欣瑜更是站在距离郑勋睿不足一米的地方。
郑勋睿趴在了地上,端起了毛瑟枪,将整个的枪身,放在了早就搭好的泥台上面。
郑勋睿娴熟的动作,让周遭出现了一阵阵的惊呼,要知道郑勋睿可是太子少保、漕运总督,居然对于毛瑟枪的发射如此的熟悉。
很快,郑勋睿用手扳动位于枪膛上面的把手,随着把手的滑动,枪膛底部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郑勋睿从木桌上拿起了一颗子弹,压进了洞口之中,再次扳动把手,四方的洞口消失。
接着,郑勋睿闭上了左眼,看向了枪膛最前面的圆圈样式的东西。
大家知道,这是瞄准,那个圆圈样式的东西,应该是瞄准镜了。
“砰。。。”
清脆的枪声响起,子弹呼啸着发射出去,一枚椭圆形的弹壳从枪膛的底部弹出来。
就在众人尚在发愣的时候,郑勋睿再次扳动把手,灌进了第二颗的子弹。
清脆的枪声出现,子弹再次发生出去。
。。。
桌上的二十颗子弹全部都发射出去。
郑勋睿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询问一边的薄玉。
“薄大人,可否计算了时间。”
“禀大人,二十发子弹全部发生出去,未出现卡膛的情况,用时一共是九十五息的时间。”
四周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在一分半钟之内发生二十发子弹,这是什么概念,所有人都明白,依照这样的发生速度,就算是遇见宏大的骑兵冲锋,也足以应对了。
急不可耐的王小二,已经从火器局工匠的手里,接过了靶位,朝着郑勋睿等人跑来。
看到了靶位之后,周围忍不住出现惊呼声了。
靶位上面,一个个的圆洞很是显眼,就明显就是刚才毛瑟枪设计的结果,圆洞全部都穿透了靶位,而且非常的干净,这说明子弹的力度是巨大的。
一分半钟之内可以发生二十发的子弹,每一发子弹能够穿透两百米开外的靶位,这预示着什么,要是还不明白,那就只能够算是傻瓜了。
看着靶位,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他转身对着众人开口了。
“这就是火器局研制出来的毛瑟枪,耗费了近一年的时间,你们都是郑家军的骨干,今日你们就要在毕大人、汤大人、龙大人、邓大人和薄大人的指导下,熟练的操作毛瑟枪,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毛瑟枪的威力,我就不多说了,接下来还要试验红夷大炮和弗朗机,特别是红夷大炮,所能够产生的威力,是你们难以想象的。”
郑勋睿说完之后,周遭的惊叹声和议论声马上出现,大家都是跃跃欲试,想着能够马上试验一下毛瑟枪的威力,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火器,其威力已经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一边的徐望华看了看郑勋睿,看了看众人,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郑勋睿决定进攻洛阳府城,决定以少量的兵力迎战庞大的流寇,有着毛瑟枪和红夷大炮,可以说流寇即将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不计成本
“轰。。。”
“轰。。。”
“轰。。。”
伴随着几声巨响,五里地开外的石头搭建的房屋,碎石乱飞,瞬间就消失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手持的单筒望远镜久久没有放下来,很快,郑锦宏等人跃上战马,跟随在郑勋睿的身后,朝着石屋的方向疾驰而去。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只是一堆碎石,还有硕大的深坑,先前的石头房屋,已经无影无踪。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幕。
众人已经明白,为什么郑勋睿会投入重金到火器局,为什么火器局历时近一年的时间进行研制。
毛瑟枪的威力,已经让众人说不出话来,红夷大炮的威力,更是让众人心寒,这样的杀器在战斗之中使用,意味着什么,谁都是清楚的。
红夷大炮的威力,众人是知道的,只不过以前的红夷大炮,都是实心的炮弹,一发炮弹发射出去,不管撞击到什么,都是血雨腥风,但也正因为实心弹的原因,造成的伤亡面不是很大,而且为了防备炮弹的撞击力度,如今很多地方的城墙,都是越修越牢固,这让红夷大炮的威力大为降低,而且在野外作战,骑兵的机动灵活性是很大的,不会等着让炮弹撞击,加之红夷大炮过于的笨重,不利于移动,故而野外作战几乎是用不上红夷大炮的,也就是在驻守城池的战斗之中,红夷大炮才能够发挥出来一定的威力。
可是改进之后的红夷大炮,完全不一样了。实心弹变成了开花弹,几发炮弹就炸碎了牢固的石屋,想想这样的炮弹,要是落到正在进攻的起步队伍中间,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形。落在了城墙上面,会产生什么样的震撼力。
就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弗朗机也开始发射了。
同样是石屋,只不过距离近一些,几发炮弹发射出去,石屋同样被炸塌。地上留下了硕大的坑。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眼里已经迸射出来不一般的光芒了,他们很清楚,若是郑家军将士配备了毛瑟枪,包括红夷大炮和弗朗机。那就真的是天下无敌了。
试验带来的震撼,郑勋睿是非常满意的,毛瑟枪、红夷大炮和弗朗机的威力,他更是满意,应该说这样的火器和火炮配备到郑家军之中,不要说流寇,就算是后金鞑子,也绝不是对手。不过最大的问题在什么地方,他也是清楚的。
毛瑟枪的造价很高,一柄毛瑟枪接近百两纹银。这是因为毛瑟枪必须用上好的精铁打制,而上好的精铁必须用普通的精铁打制出来,这就大大增加了毛瑟枪的造价,这还不算什么,关键在于子弹,每一发子弹的造价。达到了二两银子,子弹需要的精铁。甚至比毛瑟枪需要的精铁还要好,按照郑勋睿的计划。制造一万柄毛瑟枪,每柄毛瑟枪一百发子弹,这就是三百万两白银。
子弹总是有打完的时候,必须不断的进行配置,消耗的就是银子。
红夷大炮的造价需要五千两银子,比起从西夷购买便宜很多,而且质量要强很多,消耗银子的还是炮弹,一枚炮弹造价达到了二十两银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造价,让郑勋睿真正的明白了,为什么说打战就是打的银子。
就算是郑家军,若是不能够从战斗之中获取到利益,不能够得到银两的补给,也是无法维持火器需要的开销的。
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郑勋睿只能够是暗暗的叹气,他还是只能够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摊子不能够铺得太大,否则没有银子维持,那就麻烦了。
淮安火器局的生产能力,也是有着不小制约的,每月能够生产五百柄毛瑟枪、十门红夷大炮,那就是最大的能力了,这还是流水线生产的结果,若是按照以前的生产能力,一年时间能够生产十门红夷大炮,就算是很不错了。
如此情况之下,想要满足众人的要求,明显是不可能的。
回到火器局,在学堂的教室里面,汤若望代表火器局,禀报了所有的事宜,而且专门强调了毛瑟枪、红夷大炮以及子弹和炮弹的造价,这一番话语下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化了,他们绝对想不到造价如此之高。
郑勋睿脸上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从今日起,火器局开足马力,全力制造毛瑟枪、红夷大炮和弗朗机,不要考虑银子的问题,赵单羽,火器局所有需要的开销,必须要满足,由你负责与郑锦宏联系,保证火器局所有的开销,若是出现差错,我可是不客气的。”
“火器的研制,本来就不能够计算成本,故而诸位不要多想,火器研制的事宜不能够停滞,要继续进行,此事还请毕大人多多操心。”
听到郑勋睿这样说,毕懋康有些激动了。
“大人,下官真的是想不到,昨日下官还和汤大人等说及,这火器的研制,简直就是烧银子,近一年的时间,消耗了无数的银两,下官都感觉到愧疚了,想不到大人毫不在意,大人有如此的决心,下官一定会尽心竭力的。”
郑勋睿点点头,转而对汤若望、龙华民、邓玉函和薄玉等人开口了。
“汤大人、龙大人、邓大人,薄大人,我还有一个要求,需要你们费心了,从明日开始,你们培训郑家军的将士,一个月时间之内,必须培养出来一千名熟练操控红夷大炮、弗朗机的炮手,五千名熟练操控毛瑟枪的枪手,这个任务必须要完成。”
“此外从西夷来的三百多人,同样需要参加培训。”
“这个任务很是艰巨,我不管你们采用什么办法,都要办到,郑家军将士进入到学堂的那一刻开始,就属于你们指挥了,不管你们提出什么要求,他们都必须做到。”
“郑凯涛,从明日开始,你率领一千郑家军的将士,参与到炮手的训练之中,你要虚心请教,刻苦学习,一个月时间之内,熟练掌握红夷大炮、弗朗机的发射技能。”
“洪欣贵,你率领郑家军五千将士,参与到枪手的训练之中,要求我就不多说了。”
“郑锦宏,火器局需要的一应开销,优先供给,不管想什么办法,都是要维系的。”
“从现在开始,火器局进入战备的状态,开足马力生产,赵单羽,你要想办法尽量招募工匠,若是优秀的工匠,可以给与高额的报酬,只要能够拿出来银子,肯定会有工匠愿意来的,火器局的生产能力需要提升,时间紧迫,无法耽误了。”
“有一点我必须强调,火器局的一切都是绝密,不能够有任何的泄漏,若是有人敢于泄漏一丝一毫的消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会客气。”
翌日,火器局进入到高速运转的状态之中,除开郑勋睿、郑锦宏和徐望华等少数人可以进入到火器局,查看生产的情况,其余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郑锦宏明白火器局的重要,迅速拨付了五百万两白银,这已经是郑家军能够拿出来的极限的银两数目了。
赵单羽开始在南京等地招募工匠,获知消息的大量工匠,云集到淮安,考核的过程是非常严格的,薄玉亲自负责,合格的工匠留下,进入到火器局之后,简单培训之后,就加入到生产线,开始忙碌。
洪欣贵和郑凯涛率领六千郑家军的将士,进入到火器局学习,这些军士每天卯时进入火器局,一直到戌时才会回到军营之中。
汤若望、龙华民和邓玉函从西夷招募的三百余人,其中有火器制造方面的专家,更是有善于计算的炮手,这些人也迅速进行了分类,有的加入到研制之中,有的成为工匠,有的加入到郑家军之中,成为一名军士,参与学习,同时也辅导其他的郑家军将士。
一时间,火器局的周遭成为了最为神秘也最为忙碌的地方。
生产是全天候的,工匠分为了三班,昼夜不停。
火器的试验,让郑家军的军官士气大振,他们明白郑家军即将出现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旦毛瑟枪和红夷大炮、弗朗机配备到大军之中,将会令任何的对手闻风丧胆。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的注意力,到没有集中到火器局了。
火器局已经走入到正轨,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郑勋睿操心,他需要考虑的是郑家军的建设事宜了,当然还有如何得到更多的银两的问题,火器局巨大的开销,就连郑勋睿都感觉到难以承受,要不是郑家军缴获的漕帮大量的银子,根本无法维持火器局的开销。
当然,更加需要考虑的问题,还是陕西的问题和流寇的问题,对于流寇的态度,郑勋睿是非常明确的,绝不能够让流寇壮大起来,必须在其壮大的过程之中予以打压,最好是让流寇恢复到以前流动作战的方式,这样尽管很多的地方都可能遭遇到流寇的骚扰,但流寇无法壮大起来。
就在郑锦宏等人都非常兴奋的时候,郑勋睿却沉下心来,开始考虑其他的大事情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炮兵营和神机营
郑勋睿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炮兵营的成立了。
炮兵被称之为战争之神,在战斗之中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很多人将大明的神机营当作炮兵,其实这是不准确的,真正的炮兵营,是诞生在西方的,最早出现的真正的炮兵营,是在一百年多年之后的法国,炮兵在野战和攻城拔寨的战斗之中有着决定性的作用,也让这个兵种出现之后,迅速得到了各个国家的重视。
熟知历史的郑勋睿,非常清楚炮兵营的重要性。
大明的神机营,其中包括炮兵和火枪营等等,绝非专门的炮兵,而且炮兵在战斗之中,也远远没有发挥出来主要的作用。
郑勋睿所要筹建的炮兵,就是几百年之后真正意义上的炮兵。
这需要从建制、后勤等等方面统筹考虑,当然神机营也是存在的,但已经是单纯意义的步枪营,与炮兵营完全分离了。
郑勋睿计划在郑家军之中成立两个炮兵营,隶属于总兵直接指挥,与亲兵营、骑兵营、斥候营、步兵营、神机营、执法营等等并列,而且炮兵营的地位更加的特殊。
人数方面,暂时计划是四千人,每个炮兵营两千人,郑凯涛已经是计划之中的炮兵营的负责人之一,另外一个炮兵营的指挥官,郑勋睿也有了人选。
炮兵营重点在于机动,特别是野外作战的时候,若是不能够很好的机动,其作用就会大打折扣,当然目前的情况之下。郑勋睿暂时不用担心遭遇对方火炮的攻击,因为世界上还没有哪一门的火炮有淮安火器局研究出来的火炮厉害,不过火炮的机动是非常关键的,这能够保证在战斗的时候,迅速的部署。
火炮的运送。目前还只能够依靠骡马,没有其他的办法。
这就导致炮兵营需要大量的马车和骡马,其消耗远远超过了骑兵营。
可这一切都是必须的。
至于说神机营,按照郑勋睿的计划,准备成立专门的五个神机营,每个神机营两千人。合计一万人,由副总兵洪欣贵统领五个骑兵营。
神机营主要训练的方式,与骑兵营等等不一样,毛瑟枪是神机营每个将士最为主要的武器,神机营培养的目标。就是神枪手,至于说厮杀方面的能力,倒是可以稍微弱一些。
五天时间过去,郑勋睿已经筹划好一切。
进入到郑家军军营的时候,郑勋睿忍不住看了看整齐的营房,在他看来,很长时间过去,郑家军已经没有参与过战斗了。这对于军队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过这方面也不需要过于的担心,等待郑家军的还有很多的战斗厮杀。而且这样的战斗,很有可能会延续到世界各地。
跟随郑勋睿来到军营的,只有徐望华。
文官不允许插手郑家军的事宜,这是郑勋睿定下的规矩,与朝廷的规矩完全不一样。
大明指挥作战的将领,清一色的都是文官。就算是最为厉害的武官,在大型战斗之中。也要听从文官的指挥,这种指挥军队的方式。一直持续到大明灭亡。
这样的方式,有一定的道理,毕竟这个年代,武将绝大部分都是没有什么文化的,好多作战勇猛的武将,都是大字不识的文盲,让这样的将领指挥大型的战斗,的确存在问题,每一次的战斗,都是战略与战术的结合,任何一方面出现偏差,最终的结局都是不行的。
很少有人注意到战略的问题,其中战略的问题才是致命的问题,一旦整体的战略出现问题,不管军队如何的骁勇,也不管取得多少的胜利,最终的结局基本都是失败。
大字不识的武将,在战术的运用方面,表现很是杰出,平日里的经验让他们在具体作战的时候,能够准确的做出判断,但是在战略的部署方面,这些武将就束手无策了。
随着军队的发展,后来出现的参谋部,其实就是专门进行战略和战术部署的。
郑勋睿很清楚这里面的道理,幸好他是穿越人士,在郑家军每一次的战斗之中,都能够做出准确的判断,带领郑家军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可以说每一次的战斗厮杀,郑勋睿都是殚精竭虑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郑勋睿也曾经考虑,让一些文官进入到军队之中,但他经过了多方的考证,难以发现这方面的人才,要么就是洪承畴、卢象升这样的人才,已经成为朝廷大员,不可能进入到郑家军之中了,要么就是迂腐的读书人,难以培养城郑家军的栋梁之材。
郑勋睿曾经很看好史可法,可惜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不行,史可法骨子里面优柔寡断,遇到重大事情难以做出决断,这样的文官进入到军队之中肯定是不行的。
郑勋睿承认自身的要求太高,不过他必须谨慎。
大明的情况不一样,若是文官进入到郑家军之中,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郑家军属于他郑勋睿,绝不会属于朝廷,更不属于皇上。
郑锦宏等人早就在军营等候。
杨贺与王允成已经离开淮安,赶赴蓬莱和复州去了,这一次跟随两人回来的中层军官,留在了淮安,另外的一批准备好的中层军官,跟随杨贺等人离开。
郑勋睿对杨贺等人,是完全相信,一点都不怀疑,可郑锦宏可不是这样看的,他要为郑勋睿负责,故而提出了定期调整中层军官的建议,也就是定期调整游击将军和把总,控制了中层军官,就等于是直接控制了军队。
进入到中军房,郑勋睿没有啰嗦,直接开口了。
“我今日来,就是为了神机营和炮兵营的事宜。”
郑锦宏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什么炮兵营,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郑家军要成立专门的炮兵营,有关炮兵营的建制、后勤和指挥等问题,我已经拟好了文书,郑家军暂时成立两个炮兵营,规模为每营两千人,配备红夷大炮一百门,弗朗机两百门,共计三百门大炮,至于其他的火炮,一律淘汰。”
“炮兵营会逐步扩大规模,三至五年之后,炮兵营的红夷大炮要达到五百门左右,弗朗机要超过千门,郑家军的炮兵,要成为真正的战争之神。”
郑勋睿振聋发聩的话语,让所有人震惊,他们已经见识过红夷大炮和弗朗机的威力,只是没有想到,炮兵营会单独建制。
“郑锦宏,炮兵营的建立,你直接负责,炮兵营的指挥使,由郑家军的参将出任,我的建议,郑凯涛和苏从军出任炮兵营的指挥使,炮兵营归你直接指挥,任何人不得随意调遣。”
郑锦宏频频点头,郑勋睿将炮兵营誉为战争之神,这已经说明了炮兵营的重要。
“郑家军原有神机营两个,此次扩充到五个,每个神机营两千人,总人数达到一万人,悉数使用毛瑟枪,神机营今后也是要扩充的,郑家军神机营的规模,要达到六成以上,不过考虑到火器局无法快速生产那么多的毛瑟枪,所以两年时间之内,神机营保持一万人的规模。”
“神机营由洪欣贵负责指挥,日后的训练,与骑兵不一样了。”
“两年时间之内,逐步取消步兵营,步兵营转为神机营。”
。。。
郑勋睿有条不紊的布置,郑锦宏、刘泽清、洪欣贵、洪欣瑜、苏从军、苏蛮子、王小二和郑凯涛等人,听的非常认真。
有关炮兵营和神机营的要求等等,都在文书里面,郑勋睿不需要做出特别的说明,郑家军历来都是令行禁止,郑勋睿提出的要求,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贯彻下去。
部署完毕,郑锦宏留下来。
洪欣瑜在门口守候,任何人都不准进入。
“徐先生,郑锦宏,火器局的消耗巨大,我有一个想法,卖出一些毛瑟枪给蒙古部落。”
看到徐望华和郑锦宏紧张的神情,郑勋睿笑了。
“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如此犀利的火器,怎么能够卖给他人,其实你们理解错误了,毛瑟枪的制作技术,在我们的手里,最为关键的是子弹控制在我们手里,卖出去的毛瑟枪,每柄的子弹控制在二十发左右,多的就没有了,至于说毛瑟枪的价格,我定价为两千两白银,我计算了一下,初次交易,蒙古部落需要的毛瑟枪,至少在一千柄以上,这就是两百万两白银,相信见识了毛瑟枪厉害的蒙古部落的贵族,会想法设法购买毛瑟枪的。”
“毛瑟枪的交易,今后还要扩大,我们可以卖的更多,但有一点,子弹的数量必须要控制,不能够多了,而且今后的子弹也可以高价卖出。”
郑锦宏早就在算账了,要是能够卖给蒙古部落一万柄毛瑟枪,那就是两千万两白银,足够火器局开销很多年了,按照目前的规模来说,火器局两年时间就可以生产一万二千柄毛瑟枪,这简直就是在造银子了。
“不过你们记住,毛瑟枪可以交易,但红夷大炮和弗朗机短时间之内绝不能够交易,也不能够落入到对手的手中。”(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章 求助
进入三月中旬,内阁终于再次调整,杨嗣昌以兵部尚书的身份进入内阁,敕封太子少保,东阁大学士,一直到这个时候,河南局势恶化的消息,依旧处于保密的状态之中。
五省总督熊文灿一直担心开封府被进攻,但近两个月的时间过去,流寇在拿下了洛阳府城、占据了河南府大部分地方之后,没有再次的进攻开封府,这让熊文灿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杨嗣昌顺利进入内阁,熊文灿马上写信,恳请杨嗣昌想办法调集其他方面的大军,加入到剿灭流寇的大军之中,在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和四川五省,朝廷军队的总人数,远远比不上流寇的人数。
三月下旬,流寇开始朝着湖广的襄阳府活动,这让熊文灿再次紧张,不长的时间,他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流寇暂时不进攻开封府,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进攻湖广,占领更大的地盘,偏偏到了这个时候,朝廷的御史还没有派遣下来。
明白过来的熊文灿,忽然想到了背黑锅的事宜。
流寇的动作如此之大,皇上一直都不清楚这里面的内情,若是真的等到流寇占领了襄阳府等地,势力侵入到湖广,那个时候什么都瞒不住了,而承担一切责任的,就是他这个五省总督。想到这里,熊文灿坐不住了。
直接给皇上写奏折,肯定是行不通的,要知道朝廷里面的某些大人,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辩解,而且将情况直接捅给皇上。会让他熊文灿失去所有的支持,恐怕杨嗣昌都不会支持他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流寇的攻势。
盘点自身能够支配的军队,不可能与流寇进行正面的对决。
察觉到危险的熊文灿,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在多方面权衡之后,熊文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求助于漕运总督郑勋睿。
郑勋睿曾经出任过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流寇在郑家军的面前。等于是灰飞烟灭,崇祯八年的时候,李自成和张献忠分别被困在夔州和播州,李自成的麾下已经不足百人,要不是后金鞑子突然入侵。郑家军负责去迎战后金鞑子,流寇肯定被彻底剿灭了。
郑家军的骁勇,熊文灿是知道一些的,他长期在兵部,对于诸多的战事当然清楚。
到了这个时候,熊文灿能够央求的,就是郑勋睿了。
将总督府的一切事宜安排好之后,熊文灿秘密出发。前往淮安了,他是乘船出发的,这样可以完全掩饰行踪。不至于引发他人的注意。
四月初五,熊文灿抵达淮安。
下船之后,看着码头上繁忙而有井然有序的秩序,熊文灿很是感慨,不用看其他的地方,仅仅从码头上的情形。就可以看出郑勋睿的能力,要知道淮安码头是大明最为繁忙的码头了。想要管好这样的地方,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
崇祯七年的时候。熊文灿曾经巡视淮北,当年到码头的时候,足足在船上等候了大半天的时间,那个时候他乘坐的还是官船,身份不一般,而且当时在码头上,他曾经询问船员,据说有的船只,在码头等候多大十余天的时间。
这次到淮安码头,看见大大小小无数的船只,但不存在等候,通关非常的顺利,有专人负责上船检查,主要是核对船上承载的货物,至于个人几乎没有进行检查。
船主好像也知道码头的规矩,配合检查,接着被带到一排房屋里面去,不长时间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单子,将这张单子交给了守候在外面的吏员,马上就可以招呼苦力开始装卸货物了,而且到了这个时候,船主只需要单独盯着,不需要带着大量的人来警戒了。
熊文灿站在码头上,没有马上离开,他想着看看,是不是其他的船主也是这样做的。
在码头半个多时辰的时间,看见了二十多艘船只装卸货物,悉数都是船主或者是船上的伙计照看装卸货物,装卸货物的过程很是紧奏,没有说找麻烦。
这让熊文灿大跌眼镜,当年巡视淮安,尽管漕运总督府做了一定的准备,可他还是看见码头上面的一些混混敲诈船主的事宜,而且装卸货物的时候,船主雇佣的大量的人员,如临大敌,紧张的守候。
这才几年的时间,淮安码头的情形完全不一样了。
感叹之余的熊文灿,乘坐马车前往漕运总督府。
跟随在他身边的十余名亲兵,还是高度戒备的,不停的盯着周围的一切。
马车在距离漕运总督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马车夫告诉熊文灿,若是想着到漕运总督府去,就要走过这五十米的距离了。
这让熊文灿有些不敢相信,马车居然可以抵达距离漕运总督府五十米距离的地方,这好像不是很可能,以前的漕运总督府,五百米开外就有军士守卫,寻常人等根本不准靠近的。
下了马车,看见漕运总督府的大门就在不远处,熊文灿这才真正的相信了。
到了总督府面前,熊文灿突然改变主意了,他暂时不到总督府,而是转身朝着大街的方向走去。
在码头和总督府面前见到的一切,让熊文灿有些将信将疑。
郑勋睿在京城的名声是很大的,原来在兵部的时候,熊文灿就多次听说了,特别是皇上下旨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唯有淮北、陕西两地没有执行,谁都知道这是郑勋睿的决定,如此公开的违背圣旨,皇上居然没有做出什么决定,这也是让人不惑的。
不过淮北和陕西都上缴了赋税,而且数目分毫不差,这也让朝廷之中的有些大人无可奈何,征收历年拖欠赋税的目的,本来就是想着多征收一些银子,好拨付银两修建大凌河城的,人家淮北和陕西都上缴赋税了,你还能够说什么。
走在大街上,熊文灿感受到的是热闹的氛围。
不过他可不会关注这些情况,而是朝着相对偏僻的巷子里面走去,按照惯例,城池里面的乞丐和穷苦的人群,大都是在僻静的巷子里面,或者是在城池的边沿地带,甚至就是在城池的外面。
到了僻静的巷子里面,也到了城池的边沿,甚至到城外去看了。
没有出现想象之中的乞丐,甚至没有看见面容愁苦的人。
这让熊文灿从内心里面惊叹了,出任五省总督之后,他到了河南、湖广等很多的地方,不管是在开封府,还是在襄阳府亦或是武昌府,总是能够在僻静的角落里面发现大量的乞丐和流民,这些人的境况是惨不忍睹,而且他们也是官府驱逐的对象。
至于说地痞和无赖,那就更不用说了,很多地方的衙役本身就是地痞无赖。
这一切在淮安府城没有发现。
就算是做表面文章,也做不到如此的彻底。
这一瞬间,熊文灿有了莫大的信心,他相信自己来对了,只要能够见到郑勋睿,河南的问题以及流寇的问题就一定能够解决的。
在府城转悠这么长的时间,转眼已经到了午时,两个时辰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熊文灿感觉腹中饥饿,他找到了路边的一家酒楼,走进去了。
酒楼的伙计很是客气,看见熊文灿身边跟着不少人,也注意到了熊文灿的气质不一般,故而招呼熊文灿到雅间就做。
熊文灿没有拒绝,上楼到雅间去了。
跟随的人是不会进入到雅间的,守在外面,至于说吃饭的事宜,这些护卫很容易就解决了。
门外传来了低低的嘈杂声,很快归于安静。
熊文灿没有介意,酒菜已经上来,他正在大口吃着。
雅间的门被推开了,一名中年人进来了,气质同样不一般。
熊文灿有些吃惊,看着进来的中年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这么中年人他不认识,怎么可能随便就进入到雅间里面了,而且他的护卫没有跟随进来。
“这位是五省总督熊大人吧,在下是总督府的徐望华。”
熊文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徐望华的名字,他当然知道,以前是跟随徐光启大人的,徐光启大人仙逝之后,就跟随郑勋睿了,如今是郑勋睿最为信任的心腹。
既然徐望华来到了这里,就说明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郑勋睿是怎么知道自己来到了淮安府城的,这侦查的手段也太厉害了。
熊文灿连忙站起身来。
“想不到是徐先生到此,本官到淮安来,专程拜访郑大人的,时值中午,想着吃点饭充饥,一会就去拜访郑大人。”
“看来是在下打搅熊大人了,不过郑大人已经备好了酒宴,等候熊大人了。”
“不敢不敢,本官这就去拜访郑大人。”
走出酒楼的时候,熊文灿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切行踪,郑勋睿都是知道的,就连在城内转悠的路线,郑勋睿都是清清楚楚的,精细到如此的程度,可见郑勋睿的厉害。
也难怪郑家军能够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崛起,就冲着郑勋睿的这份精细,什么事情做不好。
上马车的时候,熊文灿微微叹了一口气,若是朝中的大人,都能够做到如此的精细,流寇怎么可能嚣张,后金怎么能够崛起。(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一万对十一万
见到郑勋睿的时候,熊文灿马上行礼,郑勋睿是太子少吧、户部尚书、右都御史,正二品的高官,在郑勋睿的面前,他这个三品的五省总督,是必须要行礼的。
郑勋睿很是客气,扶住了熊文灿,言不必多礼。
待到熊文灿坐下之后,郑勋睿让徐望华也坐下,说话很是平和。
这让熊文灿愣了一下,想不到郑勋睿和徐望华之间如此的随和,而郑勋睿派遣徐望华来迎接自己,恐怕是最高的礼仪的。
吃饭的时候,熊文灿表现出来对徐望华的尊重。
还是郑勋睿主动提到了正事。
“熊大人此番到淮安来,是为了流寇的事宜吧。”
“这个,下官到淮安来,一来是专程拜访大人,二来的确是为流寇的事情而来的,下官想着向大人讨教。”
郑勋睿微微一笑,他对熊文灿的印象还不错,至少熊文灿的福建的时候,彻底平定了海患,收复了郑芝龙,让沿海的百姓不再担惊受怕,这是实实在在的功劳。
“熊大人既然到淮安来了,那就实话实说,河南流寇的气焰很是嚣张,据本官知晓,流寇在占领了洛阳府城之后,已经准备入侵湖广的襄阳府了,洛阳府城和襄阳府城,位置都是非常重要的,按说流寇占据了洛阳府城,朝廷就应该警觉的,谁知道没有任何的风波,不过真的等到流寇占据了襄阳府城,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熊文灿脸色发白,这些情况,郑勋睿都知道。那他也就没有必要继续隐瞒来意了。
熊文灿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给郑勋睿行礼。
“下官此番到淮安来,是向大人求救的,流寇在河南的势力越来越大,先前本官一直担心流寇攻打开封府城。想不到流寇占领洛阳府城之后,在河南没有了任何的行动,下官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得知流寇准备进攻襄阳府城了,到了这个时候,下官才明白了流寇的意图。”
郑勋睿看着熊文灿。没有开口说话。
“下官以为,流寇之中的确是有人才的,他们算定了朝廷的一举一动,只要暂时不进攻开封府城,就不会引发很大的风波。朝廷也就不会竭尽全力剿灭流寇,流寇趁着这个实际慢慢的壮大实力,伺机进攻襄阳府城,计划入侵湖广,而盘踞在卫辉府一带的张献忠,早就进入到山西,开始图谋占据更多的地方了。”
熊文灿说到这里的时候,抬头看着郑勋睿。
郑勋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流寇如此的嚣张。朝廷居然不知道,熊大人,你是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到了如此的情形,你难道不准备奏报朝廷,准备独自承担由此造成的后果吗。”
“这,下官曾经专门到过京城,禀报了河南流寇的事宜。无奈没有任何的音讯啊。”
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他的分析都是准确的。不出意外,熊文灿将成为下一个替罪羊。流寇的问题彻底暴露出来的时候,就是熊文灿进入大牢的时候。
“熊大人的难处,本官是知道的,其他事情不用多说,熊大人专程来到淮安,究竟有何要求,不妨直接说出来。”
熊文灿准备再次行礼的时候,郑勋睿摆了摆手。
一边的徐望华也开口了。
“熊大人,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是,大人不喜欢这一套的。”
熊文灿看了看徐望华,眼神里面流露出来感激。
“属下专程到淮安来,就是向大人求救的,恳请大人派遣郑家军,狠狠的打击流寇,阻止流寇的扩展,属下以为,若是等到流寇占据了襄阳,怕是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襄阳、汝宁、南阳、汝州以及河南府等地连成一片,地域庞大,而且襄阳乃是鱼米之乡,流寇的粮草能够得到充分的补给,到了那个时候,下官遭遇到责罚都是小事情,朝廷恐怕是真的无法彻底剿灭流寇了。”
“既然如此,熊大人为何没有想着与流寇厮杀,五省的总兵力,至少有六万至七万人,这些军士总是能够作战的,就算是不能够取得完胜,至少让朝廷看到熊大人还是真心剿灭流寇的,自去年的十二月至今,本官看到的就是河南府州县的失陷,却没有看到大军与流寇的任何厮杀,如此的情形,就算是朝廷追究,熊大人有什么能够解释的。”
郑勋睿的责备,让熊文灿的脸微红,不过他还是开口回答了。
“大人责罚的是,下官也有很多的苦衷,五省的军士,军饷都拿不齐,根本没有斗志,下官曾经私下里接触河南与湖广的军士,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家人无法养活,如此情况之下,怎么能够到战场上厮杀,就说下官麾下的两万多军士,也是毫无斗志可言,前任的卢象升大人殉国之后,军士的士气已经降落到最低了,根本不可能与流寇作战了。”
郑勋睿皱着眉头,他知道熊文灿还有更多的苦楚,监军高起潜就是其中之一,只是熊文灿不会说出来,也不敢说出来。
“熊大人,你知道盘踞在河南的流寇,究竟有多少人,本官需要的是稍微准确的数字。”
郑勋睿询问这个问题,让熊文灿脸上出现异样的光彩,尽管这种光彩是一闪而过,既然郑勋睿询问流寇的数量,那就是准备出兵了。
“下官知道的流寇的数量,李自成麾下有十一万人左右,张献忠麾下有九万左右,这是比较准确的数字。”
熊文灿说了河南流寇的数量之后,郑勋睿不在开口,而是劝着熊文灿喝酒,自此不再提河南的任何事情了。
本来很有信心的熊文灿,这个时候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郑勋睿究竟是什么主意,过度的询问也是很不合适的,关键是皇上没有圣旨,人家漕运总督不可能承担剿灭流寇的任务。
应该说郑勋睿若是答应剿灭流寇,熊文灿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做,至少需要保证郑家军的钱粮,不可能让人家携带粮草进入河南去厮杀,这方面熊文灿倒是做了一些准备,虽说能够提供的粮草不是很多。
一直到吃饭结束,徐望华再次代表郑勋睿,将熊文灿送到了一家酒楼,并未到官驿。
整个的过程一直都是保密的,没有人知道熊文灿到淮安来了,而且酒楼的掌柜和伙计也不知道熊文灿的身份。
在酒楼歇息的时候,熊文灿内心很是煎熬,他没有得到郑勋睿明确的答复,不知道郑家军是不是会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再说郑家军要是进入到河南境内作战,还是需要很多的协调事宜的,这方面熊文灿早就有所考虑,只要郑勋睿提起,他就会和盘托出。
总督府,东林书屋。
徐望华看着郑勋睿,直言不讳的开口了。
“大人,郑家军所能够抽调的兵力,也就是一万人,驻守淮安的兵力至少要保证一万人左右的规模,以一万人对阵十一万人,危险性太大了,属下觉得需要慎重思考。”
郑勋睿看了好一会的地图,才慢慢开口。
“流寇已经准备进攻湖广的襄阳府,襄阳府地位重要,想要攻打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按照我的预计,此番流寇进攻襄阳,李自成一定会亲自指挥作战,留在洛阳府城的流寇人数不会太多,流寇依靠人数上面的优势作战,这样的特点暂时是不会改变的,更何况北边的怀庆府和卫辉府都是被张献忠所占据的,这就让李自成更加的放心,敢于放开手脚进攻襄阳府城,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徐望华看着郑勋睿,不再说话,他很清楚,郑勋睿已经下定了决心。
“徐先生,此番作战,我会跟随大军行动,漕运的相关事宜,就拜托你了。”
“大人万万不可,属下觉得郑总兵能够统领大军作战的,大人就不必亲赴河南了。”
“此次的战斗至关重要,表面看我们是需要打通漕运的路线,其实是搅乱流寇的作战部署和计划,郑家军必须要做到收放自如,不能够恋战,故而此次的战斗,我是必须要参与的,徐先生不用担心,我参加了那么多的战斗,每次都是安然无恙,此次也不例外,要说流寇我还真的没有特别的在意。”
徐望华还准备继续劝阻的时候,郑勋睿摆了摆手。
“不用说其他的事宜了,熊大人那里,你去应付一下,郑家军此番出战是绝密的行动,不能够暴露,此番所有的军士乘坐漕船出发,这样既能够掩饰行踪,又能够加快行军的速度,大军三日之后出发,明日我到火器局去催促一下,将已经生产出来的火器全部带走,这次就让流寇品尝一下毛瑟枪和红夷大炮。”
徐望华有些无奈,只好最后补充了。
“大人既然决定亲自指挥郑家军作战,属下认为还是提前派遣斥候前去侦查,掌握流寇的详细行踪,如此也能够做到知己知彼,流寇一向惧怕郑家军,此番作战收复了洛阳府城,一定能够打乱流寇的所有部署的。”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微笑着点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 排挤和算计
李岩在义军之中的崭露头角,让很多人没有想到,不仅仅是牛金星和宋献策,包括顾君恩都是没有想到的,人就是这样,一旦某人侵害到自身的利益,也就不可能无动于衷了,而且义军的特殊氛围,决定了李岩这样优秀的人才,必定是要遭遇一些波折的。
李自成支持了李岩的建议,决定以洛阳府城为大本营,南下图谋湖广,这个建议与顾君恩的不一样,顾君恩当初的建议是义军占据开封、洛阳等地之后,与张献忠联合起来,在河南境内发展,粉碎官军的进攻。
顾君恩毕竟是长期跟随在李自成身边的,与张献忠也有过一些交道,他认为义军之间的联合是最为主要的,虽说张献忠曾经在夔州有一些不妥当的做法,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没有必要继续纠结,义军接下来的发展才是最为重要的,目前义军发展的势头很好,再说张献忠对李自成在义军之中的首领地位也是默认的,如此情况之下,联合张献忠就异常重要了。
可惜闯王采纳了李岩的意见,并且暂时不会与张献忠联合。
如此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顾君恩是比较担心的,张献忠的脾气暴躁,不愿意屈居人下,麾下军队的发展大大不如闯王李自成,这会不会导致张献忠嫉妒,从而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当初在夔州的时候,张献忠就是不满于李自成的地位,才做出不一般的举措吗。
李岩等人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劝解李自成暂时不要和张献忠联合,表面看这样的决定是正确的。但与实际的情况是脱节的。
故而在李自成决定亲率大军进攻襄阳府城的时候,顾君恩提出了建议,派遣军士前去与张献忠商谈,至少要通气,相互之间明白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这对于义军来说也是有利的,至少在闯王率领大军进攻襄阳府城的时候,洛阳府城能够得到张献忠侧面的保护。
李自成同意了顾君恩的这个建议,甚至思考之后,决定直接派遣顾君恩前去和张献忠商议,他麾下的谋士。唯有顾君恩和张献忠熟悉,也只有顾君恩才能够和张献忠说上话。
李自成麾下的谋士之中,虽说顾君恩的能力不是特别的强,但顾君恩是最为忠心的,时时刻刻都为闯王李自成考虑。为义军的未来考虑,想到自身的事情很少,相比较来说,李岩也有这样的特点,但李岩身上的读书人气质有些浓厚,与他人难以和平相处,而且容易遭受他人的嫉妒,这样的人除非是得到李自成的力挺。否则难以有什么作为。
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为自身的考虑很多,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自身的安危和利益,而且在平日里做事情的过程之中,他们害怕有人超越他们,让他们的利益遭受损失。
顾君恩前往卫辉府等地,无法跟随李自成前往襄阳鏖战了,这个时候。李自成就要考虑带着谁去襄阳厮杀了。
可供选择的人不是很多,无非是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快要离开洛阳府城的顾君恩,再次给李自成提出了建议。他认为闯王进攻襄阳府城,还是带着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比较好,将李岩留在洛阳府城。
顾君恩的这个建议,是从实际情况出发的,真正在战斗之中的运筹帷幄,李岩的能力并非那么突出,维持地方上的秩序,让老百姓能够稳定下来,这方面李岩的本事的确不一般。
李自成有些犹豫,他的真实想法,还是带着李岩前往襄阳征伐,毕竟这是能够立下实实在在功劳的,驻守在洛阳府城,维持稳定,看不出有什么功劳,李自成认可李岩的能力,也的确想着重用李岩,但这需要李岩立下诸多的功劳。
顾君恩提出了相关的建议,已经完成了任务,接下来就要赶赴卫辉府等地,找到张献忠了,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专门来拜访了。
顾君恩和牛金星、宋献策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相反与李岩疏远一些,牛金星和宋献策为人平和,表现的姿态也没有那么傲慢,说话做事情都表现出来谦和,这一点与李岩有着很大的不同,故而平日里好相处一些。
牛金星对着顾君恩抱拳行礼。
“在下听闻顾兄准备远赴卫辉府去了,特意前来拜访,顾兄此去多加小心,在下和宋兄等候顾兄的佳音。”
“不敢不敢,在下和牛兄、宋兄一样,都是为闯王服务的,一门心思想着义军能够壮大起来,在下这番到卫辉府等地去了,也不知道要多长的时间,家中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牛金星和宋献策相互对视,微微点头。
顾君恩也是多年的谋士,当然知道两人专门来拜访,绝非那么简单,稍稍思索了一下,他决定主动开口了。
“闯王马上就要率领大军进攻襄阳府城,此次的战斗异常重要,襄阳的位置很是关键,若是义军能够顺利拿下襄阳,未来发展的道路将大大的扩展,在下昨日给闯王建议了,让牛兄和宋兄跟随在闯王身边征伐,至于说闯王是什么意见,在下就不是很清楚了。”
听到顾君恩这么说,牛金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感谢顾兄的的举荐,在下和宋兄也想着跟随闯王征伐,这李兄能力突出,得到了闯王的信赖,可以留在洛阳府城,主持府城的全面事宜,如此闯王也能够更加的放心啊。”
有些话点到为止,牛金星和宋献策前来拜访顾君恩的目的已经达到,寒暄了一会就离开了,两人很清楚顾君恩在闯王心目之中的地位,那是李岩都无法比较的。
两人离开之后,顾君恩思索了好长的时间。
天黑之后,顾君恩再次去拜访闯王了。
顾君恩翌日就要前往卫辉府去了,这么晚了还来拜访,这让李自成有些吃惊。
果然,顾君恩直言不讳的再次说到了征伐襄阳府城的事宜。
“闯王,属下昨日建议,征伐襄阳府城的时候,带着牛金星和宋献策二人,刚刚属下仔细考虑过了,觉得闯王还是要下定决心,带着二人前去征伐。”
李自成看着顾君恩,没有开口说话。
“属下知道,闯王更加欣赏李岩的能力,属下也是自愧不如,不过义军未来的发展,就是需要吸纳更多的人才,李岩在闯王身边半年的时间,做了很多的事情,帮助义军逐渐壮大起来,闯王想着重用李岩,属下也不能够多说,可闯王是否发现了,李岩与其他人之间的关系,不是怎么融洽。”
“你说的不错,李岩有本事,总是有些恃才傲物吧。”
“闯王说的极是,李岩的确有些恃才傲物,其本身就是举人,加入到义军队伍之中,怕是感觉到委屈,闯王若是重用李岩,是否想过其他人会怎么看,义军之中的读书人毕竟是极少数,这些人若是见到闯王如此的器重李岩,内心肯定是不满意的。”
李自成眼睛里面射过一丝的寒芒,看着顾君恩,脸色逐渐严肃起来了。
“属下斗胆了,建议闯王对于李岩这等人,既要充分的利用,也要时时的打压,当然这种打压并非是表现在明面上,就比如说此次闯王征伐襄阳府城,如此的战斗,就不要带着李岩了,若是李岩再次立下大功,闯王必定要奖赏,李岩不参与,自然没有什么事情,这样其他人跟随闯王立下了功劳,就能够与李岩保持平衡,唯有如此,属下认为闯王就能够吸纳更多的人才。”
李自成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嗯,说的是,的确有这样的情况,好吧,此次征伐襄阳府城,我就带着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让李岩留在洛阳吧。”
“属下还有一个建议。”
“说出来听听。”
“属下建议将红娘子也留在洛阳府城,这样李岩和红娘子共同驻守洛阳府城,一定会尽心竭力的,红娘子和李岩之间相互都有好感,很多人都看出来了,闯王若是顺水推舟,做出这样的决定,李岩和红娘子都会万分感激的,对闯王也更加的忠心。”
闯王哈哈大笑了。
“好,很好,顾君恩,你的这个建议非常好,对了,明日你就要出发了,一路上多加小心,不管是不是能够找到张献忠,主要还是保证自身的安全。”
顾君恩离开洛阳府城的第二天,闯王李自成就开始了安排部署。
此次征伐襄阳府城,义军出动八万大军,大军分为前军和中军,前军三万人,中军五万人,李自成为大帅,坐镇中军,以刘宗敏为前军主帅,以刘国能为中军主帅,以张一川为前军副帅,蔺养成为中军副帅。
李岩、红娘子和拓养坤等人驻守洛阳府城,留守的三万义军,李岩和红娘子率领两万大军驻守洛阳府城,其余一万大军负责南阳府城、汝宁府城以及汝州等地的安全。
牛金星、宋献策等人跟随闯王征伐,负责提出诸多的意见建议。(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裂缝
李自成的安排,让李岩异常吃惊,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不能够参加攻打襄阳府城的战斗,要知道义军接下来整体的战役部署就是他提出来的,正是因为对整体战役的熟悉,在战斗过程之中,他也能够提出来更多好的建议,可是闯王要求他留守洛阳府城。
李岩当然不笨,在闯王身边做事情已经半年时间,他做了很多的事情,可以说义军有如今的规模,能够占据庞大的地方,能够快速的发展,他是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的,也正是一门心思想到如何更好的做事情去了,李岩没有去经营关系,没有去想到笼络人心,没有想到低调,他按照读书人的品质来要求自身,以做事情为主。
义军才刚刚有了起色,李岩就遭遇到这等的情况,这让他有些心寒了。
李岩有着厚重的江湖气息,性格也是直爽的,一旦遭遇到不公正的待遇,就会在脸上表露出来不满,当然这一点他自己不是很清楚。
最先发现李岩不满的是红娘子。
义军所有人之中,红娘子是最关注李岩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甚至义军之中不少的将领、包括闯王都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红娘子自身也是这样的认为。
红娘子从小就行走江湖,养成了泼辣的性格,做事情如同男人一样,很多时候也是大大咧咧的,可唯独在李岩的面前,表现出来小女人的心态,不管李岩说什么,红娘子都是照做。而且红娘子很是关注李岩,包括李岩不高兴她都能够敏锐的察觉到。
闯王李自成的安排,红娘子也有一丝的不满,不过和李岩共同驻守洛阳府城,让红娘子的不满全部都消失了。
女人就是女人。和男人毕竟不一样,特别是陷入到情感漩涡之中后,关注的重点就不一样了,见到李岩的神情不对,红娘子立马来找李岩,她要提醒李岩。
李岩正在捧着书看。见到红娘子,脸上勉强挤出了笑容。
还没有等到李岩开口,红娘子就低声说话了。
“李公子,闯王率领义军攻打襄阳府城,你没有能够随同前往。奴家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奴家也为李公子鸣不平,可闯王已经安排了,奴家觉得李公子就要接受,可不要摆脸色。”
红娘子说话还是很直爽,李岩只能是苦笑了。
“红娘子,谢谢你了,在下是有些不好想。义军正在发展,需要的就是埋头做事情,不断的壮大。若是让有些钻营之徒得逞,义军有岂能有什么前途,在下不仅仅是为自身鸣不平,更是为义军的将来担忧。”
“李公子的能力,奴家是知道的,奴家觉得义军能够打败天雄军、能够斩杀卢象升。李公子的功劳是最大的,不过闯王已经安排了。李公子还是接受的好,再说义军目前一切都好。李公子也不用有那么多的担心。”
李岩微微摇头,脸上依旧有阴霾。
红娘子见此情形,脸色也不好看了。
“李公子要真的想不过,奴家这就去请求闯王改变决定,让李公子跟随征战厮杀。”
红娘子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准备离开。
李岩愣了一下,连忙上前,习惯性的拉住了红娘子的胳膊。
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够去说的,闯王刚刚宣布,就提出来意见,这岂不是伤及闯王的颜面,若是以后每一次的战斗部署,下面的人都按照自身的喜好提出来要求,那义军岂不是乱成一团糟,再说义军目前的形势,内部存在的问题,李岩也是知道一些的。
“红娘子,万万不可去麻烦闯王,既然闯王已经安排了,那在下遵从就是了,洛阳府城也非常重要,乃是义军的大本营,不能够有丝毫的闪失,在下同红娘子一同镇守洛阳府城,其实也是承担了很重的任务。”
红娘子的脸色已经是通红,低着头没有说话。
李岩说完之后,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妥,连忙松手了。
屋里的气氛有些微妙了,李岩咳嗽了几声,再次开口了。
“义军明日就要出发了,在下觉得,还是要去送送,至少提出来一些建议。。。”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低着头的红娘子幽幽的开口了。
“李公子,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有人不想你想那么多,这个时候还想着去给闯王提出建议,还不如奴家去要求闯王改变决定,让李公子跟随出战。”
李岩稍稍愣了一下,用手拍了拍额头。
“在下真的是糊涂了,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啊,感谢红娘子的提醒,要不然在下可就真的让更多的人不喜了。”
红娘子尚未来得及告辞,闯王派来的人就到了,说是闯王请李岩和红娘子过去。
李岩看了看红娘子,眼睛里面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两人很快来到闯王这里。
进入到房间,闯王正在低头看着地图,两人进去之后,闯王迅速抬头,带着笑容开口。
“李公子,红娘子,快请坐,大军明日就要出发了,我想来想去,临走之前,还是想着和你们好好的谈谈。”
坐下的时候,李岩的神色显得有些淡然,这和平日里的表现是不一样的。
闯王注意看了看李岩的表情。
“顾君恩已经出发前去联络张献忠了,李公子曾经建议,暂时不要与张献忠联合,我认为很是正确,按照我的判断,张献忠应该是朝着山西或者是北直隶的方向发展,不过这图谋北直隶,危险太大,顾君恩此次也要提醒张献忠,短时间之内不要有图谋北直隶的想法,最好是能够朝着山西的方向进军。”
李自成边说边看了看李岩。
李岩很快开口了。
“闯王思虑的是,在下也是这么认为的,只不过山西一地多年遭遇灾情,地方贫瘠,八大王麾下的军士人数众多,若是完全朝着山西方向发展,短时间之内恐怕难以筹措到大量的粮草,故而朝着北直隶的方向发展,或者是朝着陕西方向发展,那是迟早的事情。”
李岩说到陕西的时候,李自成的脸色略微抽搐了一下。
“不说张献忠的事情了,言归正传,大军此番征伐襄阳府城,定是手到擒来,不知道义军占领襄阳府城之后,下一步最好是采取什么行动,我还是想听听李公子的见解。”
李岩的眼睛里面闪现一丝的火花,但很快消失。
“在下认为,义军占领襄阳府城之后,首要的事情是稳定襄阳府城周边的局势,襄阳乃是鱼米之乡,河道纵横,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闯王需要耗费一段时间,巩固力量,稳定襄阳的士绅富户,争取得到他们的支持,准备迎候官军的反扑。。。”
李岩尚在诉说的过程之中,就连红娘子都着急了,义军攻下了襄阳府城,首先就是要拿士绅富户开刀的,这样才能够筹集到义军的粮草,要是迎合襄阳城内的士绅富户,那义军岂不是要再次的造反了。
果然,闯王李自成的脸色也稍稍僵硬了一下,不过脸上还是带着微笑。
“李公子的建议,果然有远见,我知道了,好了,今日的交谈就到这里,李公子和红娘子镇守洛阳府城,责任重大,这里乃是义军的大本营,不能够有丝毫的闪失,有关洛阳府城的一应事宜,就拜托二位了。”
李岩和红娘子起身告辞的时候,李自成仅仅是站起身来,并没有送出去。
回来的路上,红娘子低声埋怨李岩了。
“李公子,你怎么给闯王提出这样的建议啊,义军最为痛恨的就是士绅富户,攻下了襄阳府城,要是还照顾到士绅富户的利益,义军将士就不乐意了。”
李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红娘子,在下知道闯王的想法,可在下必须要这样说,若是义军攻下襄阳府城,不问青红皂白,一味的劫掠士绅富户,那必然遭受到强烈的反弹,在下之所以强调襄阳是鱼米之乡,就是说襄阳的百姓基本是稳定的,不一定是那么欢迎义军的,更何况义军在襄阳没有展开多少的宣传,如此情况之下,义军占领襄阳之后,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稳定局面。”
“李公子的意思,奴家是明白的,奴家也知道李公子学识渊博,可有些话,要看是什么时候说啊,要是李公子跟随闯王征伐,那可以给闯王提出建议,现在提出来,闯王肯定不高兴的。”
李岩仔细看了看红娘子,他一直以为红娘子心思单纯,想不到那么多,可他明显是看走眼了,人家想到的非常实际。
一时间,诸多的情绪涌上了心头,身为大明的举人,李岩已经背叛了士大夫阶层,毅然投身到义军之中去了,可他非常清楚士大夫的力量,义军要是不能够团结大明的绝大部分的士大夫阶层,一味的依靠底层的百姓,接下来的道路是非常艰难的。
这个道理,李岩不想说出来,不过他做的很多事情,都是按照这个路子进行的,闯王李自成应该明白这里面的奥妙。
红娘子的关心,李岩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可这一刻他有些迷漫了,按照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义军能够有未来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出征
几乎在李自成从洛阳府城出发的同时,身在淮安的郑勋睿,也做好了一切的准备,马上就要出发了,当然郑勋睿亲率大军征伐,还是经历了一番激烈的辩论的,郑锦宏等人悉数不同意郑勋睿亲自指挥作战,文曼珊等人肯定是不高兴的,就连徐佛家都站出来劝解过,但郑勋睿已经下定了决心,徐佛家在劝解的过程之中,还专门提到了卞玉京,说是帮忙给卞玉京说了好几门的亲事,可卞玉京都拒绝了,而且有事无事都朝着总督府后院跑,徐佛家是过来人,岂能不明白卞玉京的意思,这小姑娘心有所属,介绍其他任何人都没有用了。
卞玉京的事情,郑勋睿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要不是徐佛家提及,他几乎都忘记了,不过大战在即,目前还想不到这些方面的事情。
郑锦宏坚持一万五千郑家军将士出战,留下五千将士驻守淮北绰绰有余,漕运方面,崛起的洪门完全能够管理好,郑家军主要驻守的还是火器局。
火器局在大量招徕工匠的基础之上,加快的生产的节奏,近两个月的时间,生产出来一千五百柄毛瑟枪,三十门红夷大炮,毛瑟枪子弹十五万发,炮弹一千五百发,这已经达到了极限生产能力,培训方面,培训的炮兵营军士有两千人,神机营军士八千人。
所有的枪弹,郑勋睿全部带走,这一次的作战,毛瑟枪和红夷大炮将成为主角。
郑锦宏、刘泽清、洪欣瑜、马祥麟、苏从军、王小二以及郑凯涛等人跟随前往河南作战,火器局的龙华民、邓玉函等人也一同跟随征战,洪欣贵留守淮安。徐望华全面负责总督府的事宜,驻扎在西安府城的洪欣涛,率领五千郑家军将士赶赴潼关,负责接应,驻扎在复州和蓬莱等地的杨贺与王允成继续坚守。
一切安排完毕。出发的时间定在五月初五。
一万五千郑家军将士,乘坐漕运船前往洛阳,漕运船路途之中不会停留,直接抵达洛阳府城,这也是为了保密,当然如此的情况之下。交战就会显得特别的激烈,毕竟河南府大部分的地方,已经被流寇完全控制。
为了能够保证漕船的顺利运输,阿炳等人对漕船进行了仔细的研究和改进,毕竟从淮安到洛阳。一路都是逆水而上,保证漕船的速度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郑家军将士平静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又要开始出征了,要知道一年左右的时间已经算是很漫长了,八成以上郑家军将士,以为作战的对手肯定是后金鞑子,几乎没有人想到,郑家军要回头继续剿灭流寇。
针对流寇的作战。郑家军将士有着绝对的心理优势,故而这一次出发,所有将士都是信心满满的。对于新近诞生的炮兵营,以及重新编排的神机营,所有将士都是羡慕的,驻扎在淮安的两万郑家军将士,按照一定的批次,分别观摩了毛瑟枪、红夷大炮的试射。不少的将士根本不敢相信,毛瑟枪和红夷大炮的威力。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够想到的范围。
五月初五,卯时。
繁忙的码头少有的冷清下来。总督府已经下令,从卯时到巳时,码头戒严两个时辰,洪门早就将这个消息发布下去,让所有的商贾都做好准备。
粮草早就装好了,需要在两个时辰之内装运的就是战马和红夷大炮等等,时间还是很紧张的,不过相关的组织工作井然有序,红夷大炮的所有器件,全部都装在木箱里面,外人就算是看见了,也不知道运送的是什么东西。
时间到了卯时三刻,郑勋睿就要离开总督府,赶赴码头了。
文曼珊、冬梅、荷叶、杨爱珍、徐佛家等人,悉数都站在郑勋睿的身边,已经五岁的郑瀚宇,知道父亲这次出门的时间很长,拉着郑勋睿的手,迟迟不肯松开,郑灵蕊、郑灵柔和郑灵岚才刚刚三岁,尚不知道父亲这次出门去干什么,不过从众人的神态也明白大概情况。
郑勋睿看了看诸多的家人,面带微笑开口了。
“夫人,家中的一切事情,就拜托你了,我此次出门,少则一月,多则两个月,就一定回家了,很长时间没有到北方去看看了,这次去正好感受一下北方的情形,回家之后,我一定详细说说北方的情况。”
文曼珊强忍住眼泪,慢慢开口了。
“家中的事情,夫君不要操心,奴家一定料理好,夫君出门多保重,奴家和诸位姐妹,还有这些孩子,都等着夫君平安回来。”
离开后院,郑勋睿径直到了东林书屋,徐望华、史可法、马士英、粟建成、赵单羽、梁兴力、文坤等人悉数都在等候。
郑勋睿进入屋里之后,朝着众人抱拳。
所有人都给郑勋睿回礼。
“今日就要出征了,若是战事顺利,旬月我就能够回来了,如今正是漕运的高峰期,漕运的事宜万万不能够耽误,前些日子,洪明成、徐吉匡和阿炳等人说了,有些地方的河道存在堵塞的情况,看样子今年漕运结束之后,要开始大规模的整修河道,否则明年的漕运,就可能遭受到重大影响,今年整修是来不及了,故而漕运的事宜,请徐先生和各位多多操心。”
徐望华代表众人开口。
“大人放心,属下和诸位大人一定竭尽全力保证漕运的畅通,大人此番出征,一定多多保重,属下和诸位大人等候大人的捷报。”
郑勋睿张开嘴笑了。
“郑家军所向披靡,此番征伐也是一样,你们就放心吧。”
巳时,郑勋睿来到了码头。
红夷大炮的装运已经到了尾声,这些红夷大炮的组件装运上船之后,会在漕船上面进行组装,具体的组装事宜龙华民和邓玉函等人负责,从西夷来的三百余人,除开留在火器局从事生产的八十余人,其余的全部更对大军出征,他们是炮兵营的主力。
郑锦宏等人早就在码头等候。
郑勋睿对着面前的洪欣贵开口了。
“洪欣贵,虽然淮北的局势一直都很是平稳,但也不可大意,必须要提高警惕,特别是火器局的安危,关乎到郑家军的未来,不能够有丝毫的疏忽,此番郑家军赶赴河南作战,携带的弹药不是很多,很有可能还要继续运送,若是到时候运送弹药的命令到了,你要负责做好一切的组织事宜,保证弹药顺利运送到河南。”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按照大人要求,做好一切的事宜。”
其实洪欣贵内心是有些想法的,他不愿意留守淮安,希望能够跟随大军前往河南作战,要知道当初的洪家堡八百壮士,凡是能够在数次战斗之中活下来的,如今全部都是郑家军的各级军官,可以说洪家堡的八百壮士,已经成为郑家军的中坚力量。
作为洪家堡八百壮士的领头之人,如此重大的战斗,不能够参与其中,肯定是难受的,不过郑勋睿下达的命令,洪欣贵必须要执行,这也是洪家堡八百壮士铁一般的规矩,不管郑勋睿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哪怕是让洪家堡的壮士上刀山下火海,也没有谁会皱眉头。
郑勋睿拍了拍洪欣贵的肩膀。
“洪欣贵,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想着能够出征,不过淮安总是需要有人驻守的,包括蓬莱、复州和陕西等地,都需要郑家军将士的驻守,杨贺与王允成等人也来信了,希望能够参加战斗厮杀,我也专门告诫他们了,必须要服从命令,好好的守卫,前方的作战与后方的稳定一样重要,没有稳定的后方,就不可能有前方战斗的胜利。”
说到这里,郑勋睿对着身边所有的军官开口了。
“我们此番作战,一旦剿灭了驻守在洛阳府城的流寇,必将让流寇的心思大乱,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不要想着能够安稳的进攻襄阳府城了,哼,流寇也太嚣张了,以为我大明没有军队能够奈何他们了。”
简短的几句话,表现出来郑勋睿强大的自信,也让诸多的军官神情变得坚毅。
巳时三刻,出发的时间到了。
庞大的漕船队伍慢慢的离开码头。
郑勋睿并没有站在船头,和众人一样,都呆在船舱里面。
阿炳特别的卖力,尽管已经在洪门之中担任堂主,可他一直舍不得离开漕船,每次都参与到漕运之中,这一次负责运送郑家军将士,更是感觉到责任重大,而且漕运总督郑勋睿大人就在他掌舵的漕船上面,而且开船之前,郑大人还专门勉励了他,就连他的老婆生下一个男孩子的事情都知道,这让阿炳格外的激动。
此次的漕船运输,一切事情都是保密的,漕船沿途很少靠岸,必要的补充也由各地的洪门准备好,到时候在码头上直接运上漕船,所有的水手都不准离开漕船,避免消息泄漏,作为洪门的堂主、漕船的老大,阿炳自然是精心挑选漕船,而且给每个漕船的尖丁提出了明确的要求,谁要是违背了规矩,今后就不要想着能够参与到漕运之中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章 突然而来的变故
河南的局势已经明显恶化,五省总督熊文灿以及河南巡抚吴甡都是坐卧不安,熊文灿甚至专门到淮安去求助漕运总督郑勋睿,但也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回到武昌府之后,熊文灿仔细思索了郑勋睿的提醒,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说,作为五省总督,他必须率领大军和流寇作战,否则将来真的不好交待。
可惜熊文灿的想法过于简单了,他和监军高起潜商议的时候,没有得到支持,高起潜认为目前流寇的势力正旺,这个时候去剿灭流寇,结局与卢象升没有多大的区别,朝廷再也无法承受又一次的失败,高起潜促催熊文灿将河南流寇的情况禀报朝廷。
高起潜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区区两万多的大军,迎战十余万的流寇,没有胜利的可能,弄得不好被流寇包围,更加惨重的失败会出现。
李自成亲率大军朝着襄阳府城开进,消息传到武昌府,熊文灿脸色苍白,身体颤抖,他最为担心的情形终于出现了。
李自成麾下有八万流寇,正面对决肯定是不行的,但任由流寇进攻襄阳府城,襄阳府城被拿下的那一天,他熊文灿说不定保不住脑袋了,湖广巡抚方孔炤也着急了,多次求见熊文灿,提出要求,必须阻止流寇进攻襄阳府城,依靠熊文灿麾下的两万多军士,还有湖广的一万多卫所的军士,无法抵御李自成的进攻。
万般无奈之下,熊文灿火速赶赴河南开封府,看看能不能动用河南以及陕西、山西的大军,进攻洛阳府城。不管是不是能够拿下洛阳府城,至少让李自成难以安心的进攻襄阳。
熊文灿再一次的失望了,河南巡抚吴甡无能为力,目前河南卫所的军队,能够保卫开封府就很不错了。若是抽空了兵力,流寇趁此时机进攻开封府,那将出现更大的麻烦,至于说山西,情况更加的糟糕,张献忠正在山西的平阳府、泽州、璐安府以及辽州一带活动。让山西巡抚魏呈润疲于奔命,加之山西多年遭遇灾荒,土地贫瘠,百姓几乎没有活路,加入到流寇队伍的人数众多。眼看着流寇在山西的实力越来越大了。
熊文灿只能够将目光投向陕西,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河南府被流寇占领,陕西大军无法从潼关顺利进入到河南府,而且张献忠正在山西的平阳府一带活动,陕西巡抚必须要特别的警惕,防止张献忠从平阳府进入到延安府,要知道延安府可是流寇的发迹地。若是这里失去控制,恐怕整个的北方都要乱了。
看来看去,熊文灿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他本来也想着亲赴大同求援。但有了前车之鉴,到淮安去没有任何的结果,若是到大同去,情况恐怕更加的糟糕。
熊文灿感觉到了痛苦,那是无能为力的痛苦,他仿佛看见厄运一步步的走近。却无力去抗争,写给杨嗣昌的密信。已经送出去好长时间,一直都没有回复。看来朝廷里面一样不平静,很多消息尚在隐瞒之中。
这个时候辞官是不现实的,就算是辞去五省总督的职务,也一样会遭受到朝廷的责罚,而且将来的名声肯定不好,甚至会被当作是逃兵和败类,这是文人所无法忍受的耻辱。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率领麾下的两万军士,对洛阳府城展开进攻,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至少尽力了,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遭遇到朝廷的责罚,至少内心安稳一些。
做出了决定之后,熊文灿不再耽误时间了,迅速回到了武昌府。
这一次熊文灿的态度非常的坚决,必须率领两万大军进入河南作战,监军高起潜若是不同意,熊文灿就准备直接给皇上写奏折,辞去五省总督的职务。
高起潜虽然很是恼火,但也不敢硬扛着不准熊文灿领兵作战,毕竟前任五省总督卢象升的事情,皇上和朝廷是相信他的,但若是下一任的五省总督熊文灿也出现了问题,不要说皇上,就是满朝的文武都要怀疑的,自然会有人追究,前任五省总督卢象升究竟是怎么阵亡的,作为监军的高起潜究竟在做什么。
四月底,两万多大军从湖广的武昌府出发,绕道南直隶的庐州府和凤阳府,从沈丘进入开封府,这样绕道也是无可奈何。
熊文灿离开武昌府的时候,湖广巡抚方孔炤不乐意了,李自成率领的八万流寇,正在朝着襄阳府而来,这个时候熊文灿离开湖广,岂不是拱手将襄阳府送给流寇。
熊文灿管不了那么多了,正面对决李自成率领的流寇,他没有丝毫的信心,若是进攻洛阳府城,可能还有一丝的希望,到时候可以要求河南巡抚吴甡派遣大军支援作战。
熊文灿坚决的率领大军离开武昌府,不过离开的时候,他与方孔炤商谈了大半天的时间,至于说两人商谈了一些什么,没有任何人知道。
漕船从淮安出发之后,昼夜都在行驶,所有的水手,都是挑选出来的,多年在大运河上行船的最为杰出的水手,这些水手轮流换班,经验最为丰富的水手负责夜间行船。
郑勋睿很少到甲板上面,一般都是天黑之后才会到甲板上透气的,郑家军此次的行动是要尽量保密的,作为大军的主帅,他当然要带头执行。
漕船可比不上战船,大明的战船几乎都是在大海上面作战的,旷阔的大海能够容纳足够大的战船,可大运河就不一样了,水面不可能有那么宽,故而漕船相比战船要狭窄很多,舱房就更小一些了,再说漕船不是专门的战船,没有那么多的舱房,故而此次郑家军将士乘坐漕船前往河南洛阳,肯定是不舒服的。
困难对于郑家军将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们已经习惯了严酷的训练,几乎能够克服任何的困难,何况此次郑大人也跟随他们一起行动,同样乘坐漕船。
夜间行船的速度自然是要慢一些的,这无法避免,不过夜间的漕船上面,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做,首要的就是组装红夷大炮,这些红夷大炮,抵达目的地之后,就是要马上投入到战斗之中的,同时神机营的将士,每日里都要擦拭毛瑟枪,避免因为露水的侵袭,导致毛瑟枪的枪管、扳机等生锈。
郑勋睿的事情就更多了,漕船靠岸的时间不多,他每一次获得情报,都是漕船靠岸的时候,地面的斥候专门送到漕船上来的。
源源不断的情报,送到漕船上面来,郑勋睿要做出全面的分析,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对于如此关键的一次战斗,他当然是格外的重视,不会有丝毫的疏忽。
李自成率领大军前往襄阳府城,这个消息是明确的,王小二率领的斥候,侦查到李自成率领的军士足有八万人,这就是说明留守在洛阳城的流寇人数最多就是两万余人,流寇占领了南阳、汝宁和汝州等地,必定要派遣一定的军士守候,不可能完全驻扎在洛阳,这对于郑家军来说,是好消息。
当然所有的情报之中,也有让郑勋睿感觉到疑惑不解的事宜,那就是李自成的行军速度很慢,其实洛阳距离襄阳府城距离也不是太远,走官道也就是九百里地,正常的行军速度,十日左右的时间完全可以抵达,但李自成从洛阳出发之后,居然绕道去了南阳府城,这让人疑惑不解。
所有收到的情报之中,最令郑勋睿吃惊的,还是五省总督熊文灿的举措。
驻扎在武昌府的熊文灿,与监军高起潜率领两万大军离开了武昌府,进入了南直隶的庐州府,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李自成率领大军进攻襄阳府城,让熊文灿和高起潜感觉到害怕了,需要躲避了。
不过郑勋睿很快否定了自身的猜测,熊文灿还没有愚蠢到如此的地步,到了这个时候,率领大军躲避,那等于是找死,就算是能够躲过流寇的进攻,也躲不过朝廷的责罚,仔细看了地图之后,郑勋睿很快做出了判断,看来熊文灿是准备绕道南直隶,从归德府进入到河南境内了,也就是说熊文灿已经被逼得没有办法,准备展开进攻了,至于说进攻的方向,应该是洛阳府城。
分析到了这个情报,郑勋睿的情绪有些不好,他也隐隐明白了,为什么李自成的大军行军速度如此之慢,要知道李自成鏖战多年,有着异常丰富的作战经验,攻城拔寨肯定是重要的,但若是能够打败朝廷的大军,所能够产生的效果,比拿下襄阳府城更加的重要,毕竟剿灭朝廷大军,能够让李自成感觉到更加安全。
熊文灿孤注一掷的举措,会不会引发李自成突然杀回洛阳府城。
这成为了郑勋睿必须要分析和面对的问题,若是十一万的流寇悉数都集中在洛阳附近,那郑家军一万五千将士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是难以应对的,兵力上面的绝对优势,在厮杀过程之中,能够发生至关重要的影响,再说郑家军将士携带的弹药不是很多,无法应对庞大的流寇。(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二章 计划不变
军情出现变化,这是作战的大忌,毕竟作战的计划部署是早就准备好的,中途来进行大规模的变动,很不现实,如此也会让本来准备充足的计划,变得残缺不全。
郑勋睿陷入到苦思之中,眼看着漕船白天黑夜的朝着洛阳方向而去,留给他做决定的时间不多了,其实这个时候郑勋睿需要思考的就是两个方面的问题,第一个问题就是按照原计划不变,郑家军抵达洛阳之后,马上展开厮杀,第二个问题就是若是得知李自成率领大军回师的消息,漕船不再前往洛阳,回到淮安去,取消这次的作战计划。
除开这两个选择,郑勋睿不可能有其他的选择。
苦思了整整的一个白天,地图上面已经画满了各种各样的符号,郑勋睿还从来没有如此为难,熊文灿的一个破釜沉舟的举措,让郑勋睿陷入到两难的境地。
与郑勋睿乘坐同一条漕船的郑锦宏与刘泽清等人,一般情况之下是不会去打扰郑勋睿的,而且郑勋睿有单独的舱房,很多的时候,都是洪欣瑜守候在舱房外面,漕船正在朝着洛阳的方向而去,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请示的。
天黑之后,郑勋睿照例到甲板上透气,郑锦宏和刘泽清敏感的发现,郑勋睿的情绪不是很对,脸色更是不好,这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情形。
郑锦宏走到了郑勋睿的身边。
“少爷,您的脸色不好,是不是没有歇息好。”
郑勋睿看了看郑锦宏和刘泽清,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你们是郑家军的总兵和副总兵。我也不想瞒你们了,洛阳府城的局面很有可能出现变化,不是我们先前预计的情况了。”
郑锦宏和刘泽清两人脸色迅速变化,他们跟随郑勋睿多年,深知郑勋睿的能力。面临战斗厮杀的时候,郑勋睿的表现都是云淡风轻的,就算是到了最为紧要的关头,也从未见郑勋睿紧张过,可这一次郑勋睿的神情居然如此的难看,这就说明出现的变化不一般。
郑勋睿说完之后。郑锦宏稍稍思考一下,脸色有些发白的开口了。
“少爷,是不是李自成率领的八万流寇,有可能返回洛阳府城。”
郑勋睿点点头。
郑锦宏和刘泽清两人的身体同时颤抖,这意味着什么。他们非常的清楚,郑家军只有一万五千将士,面对十一万流寇固守的洛阳城,几乎没有攻打的可能,若是不小心,有可能导致郑家军的重大伤亡。
“少爷,李自成已经率领八万流寇出发好些日子了,怎么会突然有返回洛阳府城的打算。难道他不准备进攻襄阳府城了。”
“那是因为五省总督熊文灿大人率领大军离开了武昌府,进入到南直隶,如今正朝着凤阳府的方向而去。他的最终目标,是接到南直隶,进入河南,进攻洛阳府城,熊大人在这个时候的举措,很是奇怪。我仔细分析过了,这应该是熊大人的孤注一掷。若是让李自成攻下了襄阳府城,熊大人肯定要遭受到朝廷的惩罚。况且熊大人出任五省总督以来,尚未与流寇有过一次的交战。”
刘泽清有些忍不住了。
“大人,熊大人为什么在这个关键时刻准备进攻洛阳府城啊,这岂不是添乱吗。”
郑勋睿看了看刘泽清,慢慢开口了。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换位思考,熊大人明知可能遭遇到朝廷的责罚,肯定是要想办法的,他麾下只有两万多军士,直接迎战李自成麾下的八万流寇,那是不可能的,唯一的选择就是直接进攻洛阳府城,打乱李自成的所有部署,这种声东击西的作战部署,熊大人是能够想到的,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就凭着熊大人麾下的两万军士,也想拿下洛阳府城,岂不是太自负了。”
“刘总兵,你的分析是准确的,可你想一想,若是熊大人不选择进攻洛阳府城,他还能够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难道直接迎战李自成麾下的八万流寇吗。”
刘泽清愣了一下,哑口无言。
郑锦宏沉思了一会,抬头开口了。
“少爷,若是出现这样的变化,郑家军一万五千将士,就不可能直接攻打洛阳府城了。”
郑勋睿点点头,这样的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不管郑家军如何的骁勇,以一万五千人对阵十一万万,这样的选择疯子都不会选择。
甲板上面沉默了,就连站在不远处的洪欣瑜,脸色都变化了。
这似乎是一个死结,若是李自成选择回师洛阳,那么这次的战斗,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进行,郑勋睿不会拿着一万五千郑家军将士的性命去赌博。
过了好一会,郑勋睿再次开口。
“一整天的苦思,头都要炸了,想着到甲板上来透透气,想不到被你们询问,你们是不是认为这是一个死局啊。”
郑锦宏很老实,郑勋睿刚刚说完,他就开口了。
“少爷,若真的是这样的情况,属下的建议,是回到淮安去,想其他的办法打通漕运通道,其他的办法属下想不出来。”
刘泽清看了看郑勋睿和郑锦宏,没有开口,显然是赞同郑锦宏的意见了。
做出这样的决定,郑锦宏和刘泽清等人肯定是不甘心的,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眼看着就要抵达洛阳府城了,谁知道突然遇见了特殊情况,打道回府对郑家军将士的士气,是很大的打击。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伸手扩展了胸部,再次开口。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这就要看熊大人是不是愿意配合了,同时也要看我们是不是能够抓住时间和机遇,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结束战斗。”
郑锦宏和刘泽清面面相觑,他们不明白郑勋睿的意思。
“好了,你们继续在甲板上透气,我回去了,我就不相信,这就是一个死结了,还没有什么困难能够让郑家军退缩的。”
郑勋睿回到舱房去了,郑锦宏和刘泽清两人在甲板上小声的商议了好长时间,他们实在忍不住了,军情的突然变化,牵涉到一万五千郑家军将士的命运,明明看着是没有什么希望的情形,难道郑勋睿能够想到解决的办法。
已经到了子时,甲板上的郑锦宏和刘泽清终于来到了郑勋睿的舱房外面。
舱房外面是洪欣瑜守候。
两人有些吃惊,一般夜里都是亲兵轮流守候的,这一次居然是洪欣瑜亲自守候。
“郑总兵,刘总兵,大人知道你们会来的,正在舱房等候。”
三人一同进入到舱房。
三盏油灯将舱房里面照的很亮,桌上铺开的地图上面,有着不少的标记,其中两条很粗的红线,标明了漕船运行的方向,以及熊文灿率领的大军前进的方向。
“大军按照原来的计划行动,不做任何的改变,我的唯一要求,就是郑家军必须最大限度的发挥毛瑟枪以及红夷大炮的优势,在一天时间之内拿下洛阳府城。”
郑勋睿说出这样的话语之后,不知道为什么,郑锦宏、刘泽清和洪欣瑜,都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也好了很多,这应该是他们对郑勋睿的绝对崇拜导致的。
“我计算过时间,我们抵达洛阳府城,应该是五月十六日左右,若是李自成率领的八万流寇,明日一大早就朝着洛阳府城而去,那么不管我们以多块的速度进攻洛阳府城,都是没有机会的,不过有一件事情制约了李自成,那就是熊文灿大人的行军速度。”
“熊大人是四月三十日从武昌府出发,绕道南直隶进入河南的,熊大人麾下的军士,骑兵和步卒混杂,行军速度不可能很快,就算是他们日夜行军,抵达开封府至少是五月中旬,而且我断定熊大人还要找到河南巡抚吴甡大人商议,要求吴大人派遣大军配合,这样算起来,熊大人进攻洛阳府城的时间至少在五月底。”
“也不知道熊大人为何会做出如此昏聩的举措,若是李自成下定决心进攻襄阳府城,很有可能在五月中旬就拿下了,到时候李自成回师保卫洛阳,熊大人很有可能遭遇到卢大人一样的境况,不仅仅失去了襄阳府城,自身也会陷入到重重危险之中。”
“我赌博的一点,就是李自成没有那么睿智,他肯定也在犹豫之中,想着进攻襄阳府城,却害怕洛阳府城出现意外,故而他的行军速度很慢,迟迟没有离开河南境内,他麾下的谋士,怕也是意见不一,让他无法做出决断,这种得陇望蜀的心态,就是我们拿下洛阳府城、打乱流寇所有部署的基础。”
“昨日得到的情报,李自成将李岩和红娘子留在了洛阳,李岩此人应该是李自成麾下最为厉害的谋士,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关键的战斗,李自成没有带着李岩,李自成取得如今的实力,李岩功不可没。”
“当然我们也要做两手准备,若是李自成下定决心回师洛阳府城,那么我就会要求熊文灿配合了,拖住李自成的大军,哪怕是付出一些牺牲,也是值得的,只要郑家军拿下了洛阳府城,李自成肯定要迅速撤离,他不敢和郑家军正面作战。”(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三章 神一般的判断
两万大军的行军速度,让熊文灿感觉到崩溃,流寇准备进攻襄阳府城的消息,湖广巡抚方孔炤准备奏报朝廷,被熊文灿压下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这应该是一种赌徒心态了,熊文灿认为,一旦大军进攻洛阳府城,李自成必定回师救援,这样襄阳府城就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不过两万大军的行军速度,让熊文灿所有的信心一点点被磨灭。
熊文灿很清楚,按照两万大军如此蜗牛般的行军速度,恐怕还没有赶到洛阳府城,襄阳府城已经被李自成拿下,到了那个时候,李自成可以派遣大军轻松救援洛阳府城,洛阳距离襄阳不足千里,骑兵救援最快两天之内就可以抵达。
如此慢的行军速度,让熊文灿觉得是在绞杀他的生命。
熊文灿终于忍不住了,当着监军高起潜的面,发了一通脾气,他明确的指出来,两万大军若是不能够加快行军的速度,尽快展开对洛阳府城的进攻,那么到时候大家全部都完蛋,谁也不要想着能够有好的结局。
一向温和的熊文灿,居然发了如此之大的脾气,这让高起潜紧张了,听了熊文灿的分析之后,经过了近半夜的思考,高起潜也察觉到了危险,认为熊文灿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他不再耽误大军的行程,要求加快行军的速度。
其实高起潜的想法也不错,两万大军进攻洛阳府城,颇有些找死的味道,不过熊文灿说的还是有道理的。表面看大军进攻洛阳府城是找死的做法,可大军拖延行程,等到李自成真正占领了襄阳府城,这边尚未开始进攻洛阳府城,那更是找死的做法。到时候皇上和朝廷怪罪下来,没有丝毫解释的机会,进攻洛阳是赌博,万一成功了,那就能够摆脱找死的命运。
左思右想之下,高起潜觉得熊文灿说的很有道理。就算是他在京城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可毕竟是监军,若是流寇过于的嚣张,占领了太多的地方,他这个监军同样无法自保。
高起潜和熊文灿的认识。少有的统一了。
大军加快了行军的速度,很快进入到河南境内。
李自成异常的纠结,他率领的八万义军,四月底就从洛阳府城出发了,按照计划是五月十日左右展开对襄阳府城的进攻,最多十天之内拿下襄阳。
大军从洛阳府城出发之后,仅仅三天左右的时间,李自成就得到了线报。驻守在武昌府的五省总督熊文灿,居然率领大军离开了湖广,朝着南直隶而去了。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李自成是很高兴的,认为这是熊文灿害怕了,离开了湖广,进入到南直隶躲避。
不过李自成很快改变了想法,觉得用躲避来解释熊文灿的举措。怎么都是说不通的,就算是熊文灿害怕。大可不必离开武昌府,义军没有进攻武昌府的打算。
于是李自成召集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分析熊文灿的举措。
牛金星的分析。让李自成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牛金星认为,熊文灿此举可能不是躲避,而是选择绕道进入河南府,毕竟汝宁府已经被义军占领,官军无法从汝宁府通过,故而选择绕道南直隶。
熊文灿此举的目标,很有可能是想着联合河南巡抚吴甡,展开对洛阳府城的进攻。
关键时刻,牛金星还是不敢藏私的,若是不能够做出准确的分析,一旦熊文灿率领大军真正开始进攻洛阳府城了,那么他这个谋士,必定被闯王冷淡,甚至是怪罪。
牛金星分析之后,还是提出了建议,认为义军大可加快速度,进攻襄阳府城,同时告知驻守洛阳的李岩和红娘子,加强警戒,等到义军拿下了襄阳府城之后,回师救援洛阳,这样既能够拿下襄阳府城,又可以围剿官军。
可惜这一次李自成没有听从牛金星等人的建议,他要求宋献策卜卦,谁知道宋献策的卜卦也没有任何的结局。
李自成反问牛金星,若是官军加强了对襄阳府城的守卫,义军短时间之内无法拿下襄阳府城,而洛阳府城又被官军攻打下来,该怎么处理。
李自成还分析,既然熊文灿采取了此等的计策,那肯定是做好了一切准备的,义军攻打襄阳府城,一定会遭遇到拼死的抵抗。
对于李自成的反问,牛金星无法保证,既然是作战,什么样的情况都可能出现,何况牛金星只是一名举人,基本没有参与过什么战斗厮杀,也没有充足的经验,不可能说服李自成。
李自成犹豫了,下达了暂缓进军的命令,带着大军绕道南阳府城。
抵达南阳府城之后,李自成也经过了认真的思索,他放弃了马上进攻襄阳府城的决定,准备率领大军围剿官军,熊文灿麾下的官军只有两万余人,就算是联合河南卫所军士,兵力的总人数也不可能超过四万人,以十一万义军对阵四万官军,胜负可想而知,而且若是能够取得此等大型战役的胜利,义军在河南、湖广、山西以及四川等地,将畅行无阻,力量壮大之后,还可以趁机对陕西展开进攻。
当然李自成不会马上率领大军回师洛阳,若是让熊文灿知道了消息,停止了对洛阳府城的进攻,那所有的计划都会打乱,相比较剿灭官军和攻打襄阳府城,李自成更愿意选择前者,义军最为主要的目的,还是剿灭更多的官军。
当然李自成也特别注意南直隶的情况,毕竟那里驻扎着义军最为恐惧的郑家军,不过淮北传来的消息一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是一些漕船从淮安等地出发了,有的前往京城,有的前往河南开封等地,这都是惯例,不值得关注。
做出决定之后,李自成命令大军驻扎在南阳一带,派遣小股的部队,虚张声势的朝着襄阳府城的方向而去,造成义军依旧准备进攻襄阳府城的决定。
李自成派遣更多的斥候,时刻侦查熊文灿麾下大军的踪迹。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鏖战,李自成早就明白了斥候的重要,准确的情报往往能够决定战斗的胜负,熊文灿大军的行进速度很慢,这让李自成很是困惑,有些不明白,难道说牛金星对官军行踪的分析出现了误差。
随着官军行军的速度加快,李自成的疑虑慢慢的消除,熊文灿率领官军进入到河南境内之后,李自成完全相信了牛金星的判断,这让他对读书人的感受更加的不同,李岩和牛金星毕竟是举人,学识不一样,做出的判断就是不一样,很是准确。
官军进入河南境内的时候,义军也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李自成派遣身边的亲兵,通知驻守洛阳府城的李岩和红娘子,告知官军已经准备进攻洛阳府城了,李自成还特意告知李岩,官军进攻的路线,很有可能是巩县的方向,毕竟义军尚未完全控制巩县。
李自成过度的关注了熊文灿,对于漕运船只,倒是不在意了,其实也有情报表明,正有大量的漕运船只,朝着开封府的方向而去。
漕运船只的出现,让李自成更加相信熊文灿准备对洛阳府城的进攻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熊文灿肯定需要大量的粮食,利用漕运船只运送粮食,倒是很好的主意。
李自成的决心更大了,既然熊文灿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甚至动用了漕运船只,那么这次的战斗,规模一定不小,义军若是能够打败官军,得到漕运的粮食,那么将是义军一次重大的胜利,不仅得到了大量的补给,也更加巩固了义军在河南的地位。
想到了这些,李自成再次给李岩和红娘子下达了命令,暂时不要惊动漕运的船只,免得引起了熊文灿的注意,义军的重点是即将进攻的官军,只要打败甚至是剿灭了官军,漕运的粮食就属于义军了。
李自成下达了命令之后,很是兴奋,他已经要求刘宗敏等人做好一切的准备,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重大战斗。
郑勋睿的判断,出奇的准确,这倒不是说郑勋睿是神仙,而是他根据目前的实际情况做出了准确的判断,当然有一点非常的关键,那就是郑家军必须在最短的时间打败驻守洛阳城的流寇,占领洛阳府城,这样李自成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该分析的全部分析到位了,该做的准备也全部做好了。
漕运船只进入到河南境内的时候,一切都很是安静,没有任何的异常。
郑锦宏和刘泽清等人都是提心吊胆的,不过他们很快发现,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郑勋睿再次恢复了从容,显得很有信心,看到了自信的郑勋睿,郑锦宏等人也放心了。
漕运船只加快了速度,按照原来的计划,应该是五月十五抵达洛阳府城码头,到了五月十二日的时候,漕运船只已经抵达巩县,最多两日的时间,就可以抵达洛阳府城的码头了。
大战即将来临,李自成依旧在南阳府城,没有其他的动静,而熊文灿尚未抵达开封府城。
郑家军再一次抢占了先机。(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四章 阴差阳错
李岩做梦都想不到,局势会出现如此重大的变化,本来是作为闲子安排的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承担了义军最为重要的作战任务。
接到闯王李自成的命令之后,李岩全身心投入到筹备之中,他开始在巩县方向安排大量的义军军士,这些军士扮作寻常的商贾,四处打探消息,有的人甚至到了依旧是官军控制的巩县刺探情报。
李岩与牛金星的认识有相同的地方,认为闯王大可不必放弃进攻襄阳府城,相反这是很好的机会,闯王完全可以率领义军攻打襄阳府城,至于说五省总督熊文灿打算进攻洛阳府城,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洛阳距离襄阳不足千里的距离,就算是出现危险,义军也能够快速进行救援的,若是义军能够在拿下襄阳府城的同时,打败熊文灿麾下的官军,那将是巨大的胜利,从此以后义军的发展将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
李岩甚至准备给闯王进言,将自身的想法和盘托出,不过他的想法被红娘子劝阻了。
红娘子也没有用什么高深的办法,仅仅是告诉李岩,闯王对读书人不一定那么放心,读书人能够出谋划策,提出很多好的建议,可作战不一定行,洛阳府城是义军的大本营,若是遭受意外,那不是闯王能够承受的,在闯王看来,洛阳府城比襄阳府城的地位要重要很多。
红娘子的劝解,让李岩清醒了很多,思前想后,李岩将主要的精力集中到了守卫洛阳府城方面。至于说给闯王提出建议的事宜,则是放置到了一边,在他看来,能够集中精力打败熊文灿麾下的官军,义军接下来还是可以进攻襄阳府城。
因为筹备固守洛阳府城的事宜。李岩与红娘子之间的商议多起来,接到闯王的命令之后,两人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一起商议,李岩负责筹谋事宜,红娘子负责具体的落实,至于说拓养坤。主要的职责依旧是负责汝州以及汝宁府等地的守卫事宜。
此次长时间的接触,李岩感受到了红娘子的情义,心目中对汤氏的愧疚之情慢慢削弱,李岩甚至在内心做出了决定,等到这次击败官军、保卫了洛阳府城之后。就和红娘子成亲。
李岩与红娘子的配合异常的默契,这让洛阳府城井然有序,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李岩本就是举人出身,对于府县衙门的事宜很是注意,安排部署守卫洛阳府城的同时,没有忘记到衙门去督办政务,可以说这些天的时间。是洛阳府城最为稳定的时期。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正当李岩如鱼得水的时候。他的麻烦还是来了。
麻烦不是来自于洛阳府城,而是闯王李自成那里。
按说李自成将洛阳府城交给李岩和红娘子之后,大可不必操心那么多事情,就算是准备围剿或者打败熊文灿麾下的官军,也不需要关注洛阳府城的事宜,等到熊文灿率领官军进攻的时候。率领麾下的大军包围官军就可以了。
可惜李自成麾下还有牛金星和宋献策等谋士。
牛金星做出的准确判断,让李自成刮目相看。眼看着熊文灿麾下的官军已经快要抵达开封府城,这也预示着战斗即将来临。若是获取此次战斗的胜利,义军的发展路途将再一次的扩展,因为这样的原因,李自成也更加的信任牛金星和宋献策等谋士。
洛阳府城成为了主战场,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肯定是不高兴的,他们想方设法跟随闯王鏖战,就是想着能够立功,让自身在义军之中的地位更高,不说超过李岩,至少不比李岩差,可阴差阳错之下,李岩居然再次承担了重任,固守洛阳。
在牛金星和宋献策看来,打败甚至是围剿官军,还是李自成麾下的八万大军才能够完成的任务,至于说驻守在洛阳府城的李岩和红娘子,能够守住城池就不错了,所以两人在商议之后,给闯王李自成提出了建议,那就是洛阳府城要龟缩防守,吸引官军的攻击,洛阳府城之外不要设立过多的防御阵地,这样才能够吸引官军倾尽全力攻打城池。
说白了,牛金星和宋献策想到的,就是让李岩龟缩在洛阳府城里面,哪里都不要去,等着官军的进攻,至于说剿灭官军的任务,那是闯王麾下八万义军的事情。
牛金星等人的理由同样是很充分的,李岩和红娘子若是在洛阳府城之外做了过多的警戒和防御,必定会惊动熊文灿,要知道熊文灿是五省总督,能力肯定是不一般的,一旦发现了异常,说不定会放缓进攻的节奏,战场铺的过大,不利于义军打败和剿灭官军。
还有更加紧迫的事宜,那就是闯王麾下的八万义军,云集在南阳府城附近,不可能长时间保密,一旦被熊文灿察觉到异常,官军同样会停止进攻,如此闯王所有的部署,都要付诸东流。
李自成稍稍思索,认为牛金星和宋献策的建议很有道理,他马上给李岩和红娘子下达命令,要求两人率领绝大部分的义军,驻守在洛阳府城之外,一旦官军前来进攻,则义军全部进入到府城之内固守待援,李自成特别强调了,不准提前惊动官军。
李自成没有想过征求李岩和红娘子等人的意见,他的这个命令,实际上是捆住了李岩的手脚,让李岩失去了施展的空间。
当然李自成这个时候想不到那么多。
李岩很快接到了命令。
气的浑身发抖的李岩,按耐不住准备给闯王回信了,按照闯王的命令,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固守洛阳府城就可以了,等到官军前来进攻的时候,守在城池之内,吸引官军攻城,至于说接下来的事宜,就是闯王麾下义军的事情了。
李岩已经在巩县方向以及码头等地方布置了足够的警戒,一旦发现蛛丝马迹,他就要展开相应的行动,可闯王的一纸命令,所有这些都要撤销,理由是吸引官军进攻洛阳府城,不能够惊动官军。
虽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战斗,可李岩也明白,一次大型的战斗,绝非嘴上说的那么简单,必须掌握方方面面的情报,做出相应的部署,再说官军进攻洛阳府城,若是一马平川,人家不怀疑有诈吗,说不定这样的安排,适得其反。
就在李岩气愤的时候,红娘子再次站出来劝解了。
这一次,红娘子说的异常的透彻,在义军之中,闯王的命令是不能够违背的,若是在闯王做出决定之前,可以进行适当的建议,一旦命令下达了,就要不折不扣的执行,这期间要是提出太多的异议,甚至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算是战斗取得了胜利,个人也得不到肯定,相反还会遭受到责罚,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战斗厮杀。
李岩不得不认为红娘子的话语是有道理的。
在闯王身边半年多的时间,李岩也发现了一些问题,闯王的确非常的勇猛,也有不一般的才华,但闯王也是非常自负的,这大概是大部分成功人士所具有的共性,闯王不愿意看见自身的命令被质疑,更不愿意看见自身的威严被挑战。
痛苦的李岩,决定执行闯王的命令,但他的内心,有了更多的想法,这些东西逐渐郁结在内心,总是有爆发的时候。
巩县方向的义军军士撤回来了,码头方向的军士同样撤回来了。
在这个过程之中,李岩本来还想着做出一定的保留,但被红娘子否决了,义军之中几乎都是忠于闯王的军官和军士,李岩的任何举措,都会被闯王知晓,若是不能够坚决的执行闯王的命令,结果可想而知的。
无奈之下,李岩只能够撤回所有的分布在外面的力量。
从这一刻开始,李岩表现的很是消沉了,他已经不需要有任何的作为,两万义军驻守的洛阳府城,不可能被官军短时间之内攻下来,守住城池不需要什么谋划,李岩的主要任务,就是吸引官军进攻洛阳府城,其他就不需要操心什么事情了。
李岩的情绪,被红娘子注意到了,红娘子用更多的时间陪着李岩,给李岩讲述自己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遭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红娘子的讲述,也是吸引了李岩的注意力,江湖上面的事情,李岩知道的不多,能够听到红娘子的讲述,从这些讲述之中得知社会上的诸多情况,也不是坏事情。
李岩的诸多变现,通过暗线源源不断的汇聚到李自成这里。
对于李岩能够坚决的执行命令,李自成还是很高兴的,原来以为李岩这样的读书人,一定会有着不小的傲气,不会痛快的执行命令,现在看来,担心都是多余的。
失望的是牛金星和宋献策,他们比较了解李岩,认为李岩不会甘心接受摆布,肯定会做出来其他的一些举措,想不到李岩严格执行了闯王的命令,难道说李岩的性格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最终,牛金星和宋献策将目光集中到红娘子的身上,他们也不大看重红娘子,一个走江湖的女子,能够有多大的能力,不过李岩的转变,让他们察觉到,红娘子恐怕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 洛阳码头
漕船并未在开封府码头过多停留,仅仅一个时辰之后,就开船离开了。
开封府码头显得很是冷清,大概是受到了流寇的影响,码头上看不见什么商贾,由此也可以判断,开封府城一定也是在惶惶然之中,河南巡抚吴甡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河南府所属的巩县,尚在朝廷的控制之下,但因为身处河南府境内,显得更加的萧条,码头上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这一切的现状,倒是帮助了郑家军,让漕船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和关注。
河南的漕运一直都在坚持,特别是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之后,更加关注开封、洛阳等地的漕运,其原因一是开封和洛阳等地重要的地理位置,其次就是这里是进入陕西最为便捷的通道,大量的粮食从这里运抵陕西,可以节约太多的费用。
漕船离开开封府码头的时候,郑勋睿的精神已经高度集中,诸多的情报也源源不断的送来,其中洛阳码头的流寇撤离的事宜,让他有些困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斥候禀报的消息肯定是准确的,但不管怎么说,这对于郑家军来说是大好事。
洛阳府城是京杭大运河的枢纽,隋朝大业年间就凿通了大运河,码头距离洛阳府城仅仅八里地,可谓是紧靠着洛阳府城,也正是因为大运河的交通运输的繁荣,导致洛阳府城的地理位置异常的重要,李岩向闯王建议义军将洛阳府城作为大本营,是有道理的,不管朝廷和义军之间如何的交锋。老百姓总是要过日子,身处大运河枢纽地方的洛阳,其商贸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民间的商贸交往是无法阻隔的。
所有获取的情报,对于郑家军都是有利的。李自成麾下的八万流寇,尚盘踞在南阳府城一带,洛阳府城的流寇已经收缩防守,几乎都在洛阳府城的周边。
崇祯十一年五月十四日,酉时。
漕船距离洛阳码头只有二十多里地了,最多还要两个时辰。漕船就能够抵达洛阳。
王小二等人已经集中到郑勋睿乘坐的漕船上面。
郑勋睿面容严肃的下达命令。
“王小二,漕船将在这里停留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子时抵达洛阳码头,按照计划对洛阳府城的进攻将在明日的卯时开始,你率领的斥候。侦查到了大量的情报,做得很好,现在你们最为重要的任务,就是秘密的占领洛阳码头,保证漕船能够顺利的停靠,斥候营必须干净利落的完成任务,决不能够出现失误,否则将影响到大军的下一步行动。”
“斥候营将士就在这里下船。全部步行到洛阳码头,天色马上就要暗下来,要趁着天黑。在两个时辰之内彻底占领码头。”
“洛阳码头的流寇人数很少,码头也处于停滞的状态,故而你们的行动,不要惊动流寇,也不要惊动附近的百姓。”
王小二抱拳回答。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占领码头,保证漕船顺利抵达码头。”
王小二离开之后。郑勋睿对着郑锦宏、刘泽清等人开口了。
“明日进攻洛阳府城的战斗,我称之为闪电战。郑家军将士必须如同闪电一般展开进攻,也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占领洛阳府城,根据斥候侦查到的情报,驻守洛阳府城的两万流寇,其中一万人驻扎在城外的军营,一万人驻扎在城池内,进攻一旦开始,城外军营的流寇,肯定是要进入城池的,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们不用过于的担心。”
“此番战斗,炮兵营和神机营将是进攻的主力,特别是炮兵营,必须让流寇从心理上崩溃,让流寇彻底失去抵抗的想法,让他们只能够跪地投降,洛阳府城是流寇的大本营,里面储存了大量的钱粮,这些东西不能够有任何的损坏,若是有流寇烧毁钱粮,杀无赦。”
王小二率领的一千斥候营将士,对于前往洛阳码头的道路,早就是轻车熟路了,他们沿着河堤一路疾驰,朝着码头的方向而去。
二十多里地,斥候没有骑马,靠着双腿,半个时辰就抵达了。
酉时三刻,天色尚未完全黑下来,码头上的一切都能够看的很清楚。
作为大运河枢纽的洛阳码头,早就失去了往日的繁华,若不是码头周边大量的木屋,不会有人相信这里曾经多么的热闹,码头上偶尔能够看见几个手持长枪的军士巡逻,这不过是惯例的巡视,从军士无精打采的步伐上面,就可以看出他们也是应付差事。
戌时,王小二举起了右掌,朝着码头的方向挥舞了三下。
一千斥候迅猛出动,朝着码头上扑过去。
他们分为了三路人马,王小二亲自率领五百人,目标是码头上的军营,另外两路斥候,一路斥候三百人,目标是码头上水手居住的区域,一路斥候两百人,目标是巡逻的军士,同时做好一切的警戒事宜。
一千人悄无声息的朝着码头扑过去。
码头上出现了短暂的惨叫声,若不仔细听,还不能够注意到。
一刻钟之后,巡逻的军士再次出现,但仔细看,这些军士和前面巡逻的军士完全不一样了,这些人已经是郑家军斥候营的将士。
麻烦一些的是码头水手居住的房屋,流寇占领洛阳府城之后,因为恐惧的原因,商船不再到洛阳码头,不少水手和码头苦力迫于生计,离开了洛阳码头,前往巩县或者是开封府码头,至少在那些地方还能够有事情做,不过水手和苦力的家人是不可能离开的,只能够留在这里,这就导致木棚里面居住的绝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
斥候营的将士没有想到,这里绝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他们吃不饱穿不暖,面带菜色,有气无力,不需要将士动手,见到将士扑过来的时候,甚至没有力气跑开。
将绝大部分的额老弱妇孺集中到一起,将士们拿出了身上的干粮,分给了众人,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所有人保持安静,不要叫喊,不要乱动。
只要有吃的,这些老弱妇孺哪里还管其他的事情。
戌时二刻,王小二对身边的十五名斥候下达命令了。
“你们马上去禀报大人,斥候营已经完全控制洛阳码头,没有引发任何的动静,流寇在码头驻扎的五十人,生擒二十七人,其余二十三人全部斩杀,斥候营两人轻伤,经过审讯流寇的俘虏,从码头到洛阳府城,没有驻扎任何的流寇,也没有布置任何的警戒,斥候对沿路进行了侦查,没有发现有任何的流寇。。。”
看着十五名斥候离开,前去禀报情况,王小二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根本没有想到,攻占码头的战斗会如此的顺利,真不知道这些流寇是怎么布置的,早知道这样的情况,两百名斥候就能够彻底控制码头。
唯一让王小二没有想到的是,木棚里面的几乎全部都是老弱妇孺,这些人挣扎在死亡的边沿,因为青壮离开,他们的生活异常的悲惨,流寇占领洛阳之后,根本就没有关心码头的情况,任由这些人自生自灭。
斥候营将士身上的干粮全部都拿出来了,总算是稳定了这些人的情绪。
对于即将展开的攻打洛阳府城的战斗,王小二是充满信心的,只要是在郑大人的率领之下,郑家军就能给百战百胜,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距离洛阳码头只有五里水路的时候,郑勋睿接到了斥候的报告,王小二率领斥候营,干净利落的占领了码头,没有引发任何的动静,码头很是安静,而且从码头到洛阳府城,期间没有任何的警戒。
这让郑勋睿感觉到匪夷所思,他甚至有些怀疑了,驻守洛阳府城的是李岩,按说李岩是有着很不错能力的,不可能不关注码头,尽管说流寇的主要注意力,已经集中到了熊文灿率领的大军身上,但不管怎么说,该有的警戒还是要有的。
王小二已经派出流寇侦查,情报不会有假,再说流寇做梦都想不到郑家军会发动突然袭击,看来这一次的战斗,注定是郑家军的又一次完胜。
稍稍思索了一下,郑勋睿对着身边的郑锦宏开口了。
“漕船抵达码头之后,派出斥候前去联系洪欣涛,洪欣涛率领的五千郑家军的将士,已经抵达潼关,正在等候,命令他们马上展开进攻,肃清河南府境内的流寇,此外,斥候营要特别注意南阳府、汝州以及怀庆府的流寇情况,发现有什么异常,随时禀报。”
“洛阳码头已经被完全控制,我们进攻的时间也要做出调整,原计划是明日的卯时展开进攻,我看提前到寅时展开进攻,如此可以给与驻扎在府城之外流寇毁灭性的打击,让他们没有机会计入到洛阳府城,至于说洛阳府城之内的流寇,若是想着出城救援,那我就求之不得了。”
说完这些,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郑锦宏和刘泽清等人的脸上,同样也露出了笑容,进攻洛阳府城本是一场凶险的战斗,如今却变得异常顺利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闪电战
崇祯十一年五月十五,寅时。
三十门红夷大炮,全部对准了流寇位于洛阳城外的军营,五千名骑兵营的将士,也全部都做好了准备,就等着三轮的炮击之后,开始对流寇的斩杀。
流寇的疏忽,或者说是战术上面故意的安排,让郑家军将士有了充足的准备时间,漕船抵达洛阳码头之后,王小二率领斥候营的将士,开始清除码头到洛阳府城之间的钉子,确保大军行动的保密,就连郑勋睿都没有想到,流寇在这八里地的距离之内,没有设置任何的警戒哨位,当然王小二率领诸多斥候营的将士,还是清理了沿路的一些住户,至于说王小二是如何处理这些住户的,已经不是郑勋睿需要关心的事情。
红夷大炮的运输非常的顺利,按照龙华民和邓玉函等人的建议,红夷大炮摆设在距离洛阳府城三里地的地方,这是红夷大炮最佳的发射位置,也是红夷大炮能够展现最大威力的地方,丑时三刻的时候,炮兵营的所有将士全部就位,等候开炮的命令。
整个的洛阳府城,尚在沉睡之中,城外的军营,同样在沉睡之中。
临时搭建的中军帐之内。
全副武装的郑锦宏,单膝跪地。
“报,寅时已到,郑家军总兵郑锦宏,等候少爷发布进攻的命令。”
这一次,郑锦宏将率领五千郑家军骑兵冲锋厮杀,这是很少有的情况了,为了能够完成郑勋睿的部署,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击垮流寇。郑锦宏也是下定了决心的。
郑勋睿再次看了看桌上的地图,斩钉截铁的开口了。
“命令炮兵营,开始进攻,炮击持续三轮,没门红夷大炮发生三发炮弹。寅时一刻骑兵开始总攻,务必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击溃军营之中的流寇。”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让大地开始震颤,炮口的火光,让周遭都变得明亮起来。
三十门红夷大炮同时开火。三十发的炮弹落入到军营之中,这样的杀伤力,肯定是巨大的,郑勋睿、郑锦宏、刘泽清等人,全部都手持单筒望远镜。看着流寇军营的情况,这是改造之后的红夷大炮第一次参与到战斗之中。
军营之内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营房被瞬间炸的垮塌,一些石头飞向了天空之中,或者是四处迸射,肉眼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飞上半空之中的血渍和头颅四肢等等。
被炸的发懵的流寇,开始在军营里面乱窜,一些流寇甚至呆呆的看着被炸的残缺不全的营房,他们实在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有着如此巨大的威力。
“轰。。。”“轰。。。”“轰。。。”
第二轮的发射开始。
每一发炮弹落入到军营之中,都有大量的流寇倒下。不少的流寇被强大的气流抛到天空,重重的摔下来,不再动弹。
军营之内更加的乱了,流寇已经成为了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他们不知道什么地方能够躲避。一些人习惯性的躲避到空地之中,可惜炮弹好像是长了眼睛。让空地上的流寇大量的伤亡。
一些军官模样的流寇,已经开始清醒。他们招呼军士集中,准备朝着洛阳府城的方向突围,军营距离洛阳府城不过五百米的距离,要逃进城池之中,那是很容易的事情。
叫叫嚷嚷的流寇终于集中起来,准备朝着府城的方向撤离了。
“轰。。。”“轰。。。”“轰。。。”
第三轮的发射开始。
更加惨烈的情形出现了,炮弹不断在已经集中的流寇队伍之中爆炸,凄惨的哭喊声,让远在两里地之外的郑家军都能够听见。
经过改进之后的红夷大炮,不仅仅是炮弹的变化,更大的变化是在精准度上面,炮手可以根据同伴提供的距离,不断的调整炮弹落地的位置,这是以前的红夷大炮不具备的属性,也正是因为精准度的提高,让红夷大炮在日后的战斗之中,真正成为了战争之神。
流寇的确被炸懵了,他们甚至不知道躲避了,地上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残全不全的尸首,幸存下来的流寇,怀揣兵器发抖,被惊动的战马,在营地里面乱窜乱跳,根本无法掌控,可以说到了这个时候,流寇已经被恐惧所打倒,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郑锦宏高举手中的长矛。
大地再次开始震颤,五千郑家军的骑兵,发起了冲锋。
隆隆的马蹄声,让一些流寇不自觉的跪在了地上,他们不知道对手是谁,不知道还要遭遇什么样的情形,距离仅仅五百米的府城,在他们的眼里成为了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们已经没有办法进入到府城里面去了。
一边倒的屠杀再次开始。
郑锦宏很快就感觉到索然无味了。
骑兵冲杀,没有遭遇到对手的任何反抗,更多的是跪地投降的流寇,他们的身体还在颤抖,眼神透露出来深深的恐惧,仿佛他们的对手就是魔鬼。
已经有流寇认出了冲杀的骑兵,一些流寇恐惧的大声呼喊郑家军的名号。
郑家军三个字,如同瘟疫一般,让更多的流寇放弃了抵抗的心思,在他们的心目中,应该说包括在闯王李自成的心目之中,郑家军就是魔鬼,是义军永远无法逾越的一道鸿沟。
更多的流寇跪地投降,那些负隅顽抗的流寇,被毫不留情的斩杀,而这些流寇绝大部分都是军官,或者是红娘子的部下,他们要么是无法投降,要么是不知道郑家军的厉害。
他们的反抗没有任何的效果,随着反抗的人被斩杀,更多的流寇跪地投降,彻底放弃了抵抗。
郑锦宏也感觉到震惊,不要说流寇,就算是他遇见如此厉害的火炮,也难以抵抗,当初郑勋睿坚持拿出数百万两白银投入到火器局,郑锦宏是难以完全理解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完全明白了,有了如此犀利的红夷大炮,剿灭流寇,甚至是剿灭后金鞑子,绝非不可能的事情。
也是在这个时候,郑锦宏明白了郑勋睿提出的闪电战的意义,所谓的闪电战,就是如同闪电一般,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击溃对手,按说军营之内有足足一万的流寇,不管怎么说,都是能够抵挡一阵子的,可惜红夷大炮的震慑,让绝大部分的流寇都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寅时开始的进攻,尚不到卯时,就全部结束了。
被斩杀的流寇,数量很少,更多的是被炸死的,至于说投降的流寇,暂时还在清理之中。
郑锦宏看向了不远处的洛阳府城。
城墙上面已经点燃了不少的火把。
突然明白了什么的郑锦宏,命令骑兵迅速分散。
李岩眼睁睁的看着城外的军营,仅仅一个时辰就全部被毁掉,驻扎在军营之内的一万义军军士,逃进洛阳府城的不足千人,其实洛阳城墙上面,也有红夷大炮,李岩没有命令军士发射,此刻的李岩,陷入到深深的自责之中,因为警戒的疏忽,让官军发动了突袭。
后悔是没有用的,李岩很清楚,他的主要职责,就是守住洛阳府城,城内尚有一万义军军士,守卫城池是足够的。
有义军军士喊出了郑家军的名号之后,李岩惊奇的发现,站在他身边的几个军官,脸色都变化了,其中有两人身体竟然微微颤抖了。
难道郑家军真的那么恐惧。
好强的李岩,居然有些不服气了,他很快忘记了城外军营瞬间被毁掉的事实,面容严肃的对着身边的军官开口了。
“闯王命令我等固守洛阳城池,不管我们的对手是谁,我们都必须坚决执行闯王的命令,洛阳城池必须要守住,官军不是三头六臂,想要拿下洛阳府城,没有那么简单,所有的军士都做好准备,大炮暂时不要发射,等到官军进攻的时候,再行发射,油锅、石块等等东西,已经抬上了城墙,我倒是要看看,郑家军究竟有什么样的神奇。”
一名军官低声开口了。
“李先生,还是多注意一些的好,郑家军曾经多次打败后金鞑子,义军和郑家军交战,没有获得过一次的胜利。”
“大敌当前,怎么能够灭掉了自家的威风。”
一声清脆的女声出现,红娘子也来到了李岩的身边,对着刚刚开口的军官怒斥。
尽管李岩和红娘子负责镇守洛阳府城,不过他们麾下的军士,特别是军官,基本都是闯王的部下,所以说这些军官不一定会完全听从李岩的命令,也会出现抗命的情况,李岩是书生,遇见这样的情况,不一定能够狠下心来,红娘子就不一样了。
果然,红娘子来到李岩的身边,所有人都微微低头了。
红娘子看了看众人,对着李岩开口了。
“李先生,该如何抵抗官军的进攻,奴家听您的安排,要是有谁敢违抗军令,奴家不会客气。。。”
李岩心头一热,看着红娘子。
“红娘子,你我是有分工的,你还是到城内去,城里必须要稳住,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够出现骚乱,义军的将士要抵御官军的进攻,若是后方不稳定,会严重影响军心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七章 轻而易举
辰时,红夷大炮的炮口已经对准了城墙。
打扫战场的事宜,在很短时间之内就结束了,悉数都是被俘的流寇来实施的,军营里面没有多少的粮食,绝大部分的钱粮都在洛阳府城之内,故而打扫战场并不复杂,至于说军营内的尸首,只能够暂时集中到一起,毕竟战斗尚未结束。
郑锦宏曾经担心城墙上红夷大炮发射,尽管是实心弹,不过炮弹经过的地方,还是会造成很大的伤亡,他命令骑兵迅速躲避,可城墙上面最终是安静的,刘泽清知道郑锦宏的担忧,他告诉郑锦宏,城墙上面的红夷大炮,一般都是在攻打城池战斗开始之后,才会发射的,那样能够造成重大的伤亡,以及让人恐惧的压迫,红夷大炮是利器,用来偷袭是划不来的。
郑锦宏觉得有些好笑,跟随郑勋睿这么多年,有一点他是明确的,不管是什么样的战斗,也不管使用什么样的火器,取得最终的胜利才是最为需要的,至于说该什么时候使用什么样的火器,那是根据战斗的需要来的,军营距离城墙不过一里多的距离,若是突然发射红夷大炮,形成的伤亡肯定是很大的。
郑锦宏更加安心的是,他已经见识到了改进之后的红夷大炮的威力,恐怕洛阳城墙上面的红夷大炮,没有发射的机会了。
攻城拔寨的战斗马上就要打响,因为有了改进之后的红夷大炮和新发明的毛瑟枪,攻城的战斗变得与以前不一样了,首先是红夷大炮对准城墙上面进行轰击,接着是神机营的将士趁着火炮轰击的时候。开始朝着城墙的方向进攻,跟随在神机营将士后面的就是骑兵,整个攻城拔寨的战斗,没有步卒,也没有云梯。不管是神机营的将士,还是骑兵,都要从城门冲进去。
这种进攻的方式,郑锦宏等人闻所未闻,不过这是郑勋睿决定下来的攻城的方式。
临时中军帐里面的郑勋睿,神情很是放松。身边的洪欣瑜脸上也带着笑容。
寅时开始的战斗太顺利了,近一万的流寇,几乎没有来得及抵抗,就灰飞烟灭了,这当然值得高兴。在为时不长的战斗厮杀之中,红夷大炮初显威力,接下来还要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毛瑟枪也要发威了,相信流寇尚未明白的时候,郑家军将士已经攻进城内去了。
进入城池之后,毛瑟枪的威力更是能够发挥的淋漓尽致。
当然郑勋睿也提出了要求,若是能够活捉李岩和红娘子。那是最好的,不过枪炮无情,就要看两人是不是命大了。
郑勋睿的思绪。已经到了占领洛阳府城之后的安排,战斗一旦打响,李自成不可能无动于衷,肯定会率领大军前来救援,当然李自成肯定不知道杀到洛阳的是郑家军,郑勋睿已经决定给与李自成狠狠的打击了。李自成的力量太大了,必须要剿灭一些。
郑勋睿没有决定剿灭李自成。不管是兵力的多少、还是弹药的携带数量来说,这样的想法都是不现实的。不过他要让李自成知道,郑家军已经参与到战斗之中,相信遭受重创的李自成,要么选择与张献忠会和,要么选择离开河南。
眼看着时辰到了辰时,李自成对着身边的洪欣瑜开口了。
“命令炮兵营开始进攻吧,神机营和骑兵营什么时候发动冲锋,让郑锦宏自己决定。”
洪欣瑜走出中军帐的时候,郑勋睿也跟着走出来了,为了便于观察整个战斗的情形,亲兵已经在中军帐的旁边紧急搭起了一座木台,走上木台,利用单筒望远镜,就能够看清楚整个的战局了。
郑勋睿当然是走到了木台上面去,举起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此刻他忽然想到,回到淮安之后,要求汤若望等人改进一下望远镜,这单筒望远镜还是很不方便。
洪欣瑜将命令迅速传达给传令兵之后,紧紧跟随上了木台,虽说中军帐的周围非常的安全,不过作为亲兵营指挥使的他,还是要注意四周的情形,郑勋睿是不能够出现任何意外的,擦破皮都不行。
隆隆的炮声响起,郑勋睿举着单筒望远镜,一动不动的看着洛阳城的方向。
炮弹准确的落在了城墙上面,城墙上面守卫的流寇被炸到了半空中,最令人惊奇的是城墙上面的红夷大炮,沉重的炮膛居然也被炸飞了。
这一次郑勋睿可没有要求发射多少的炮弹。
想必龙华民和邓玉函等人肯定是觉得很过瘾的。
正在观看的郑勋睿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身边的洪欣瑜开口了。
“洪欣瑜,你去告诉龙大人和邓大人,炮弹还是要悠着点,不要将洛阳府城的城墙炸的面目全非了,攻下洛阳府城之后,我们还要驻守的。”
洪欣瑜看了看郑勋睿,红着脸开口了。
“少爷,悠着点是什么意思,属下不明白。”
郑勋睿露出苦笑的神情,一些几百年之后的词语,不经意间总是说出来。
“就是要求他们注意些,接下来还有神机营和骑兵营的进攻,不要让人家没有什么事情做了。”
一边是风轻云淡的郑勋睿,一边是瞠目结舌、面如死灰的李岩。
到了这个时候,李岩才发现想要守住洛阳府城,恐怕是自己的梦想了。
要不是红娘子的亲兵将他从城墙上面拉着逃离,这个时候他恐怕和那些红夷大炮一样,已经到天上去了。
李岩从未见过如此猛烈和厉害的火炮,城墙上面坚守的义军军士,应该是没有什么活着的,足足一千人,就在猛烈的炮火之中消失了。
李岩其实已经受伤了,下城墙的时候,一块飞溅的石头击中了他的右腿,鲜血顺着裤管留下来,鞋子的颜色都变化了,还是亲兵注意到了,帮助他包扎的。
李岩还没有放弃,城内还有九千义军军士,尽管郑家军的火炮厉害,不过总是有停止的时候,攻城拔寨还是要依靠军士的进攻,到了那个时候,占据地形优势的义军军士,一定能够给与官军致命的打击。
炮火终于停下来,李岩抬脚准备上城墙去,一阵剧痛袭来,他的脸色瞬间苍白。
“快,扶着我到城墙上面去,官军就要进攻了。”
不愿意到城墙上去的军士,看见李岩带头朝着城墙上面而去,只能够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好在这个时候,炮声没有出现。
“李、李公子,官军开始攻城了。。。”
最先上城墙去的亲兵跑到李岩的面前,上气不接下气,脸色都变化了。
“慌什么,命令军士,迅速上城墙,阻止官军的进攻,另外,告诉所有的军士,炮声响起的时候,迅速撤离城墙,找到安全的地方躲避。”
李岩的镇定,让冲上城墙的义军军士,总算是安定了一些。
城墙上面到处都是碎石,有些地方被炸的坑坑洼洼,不少残缺不全的尸首散落在碎石之间,不过李岩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义军军士已经扑到城墙垛中间,准备放箭了,阻止官军攻上城墙,这个时候最好的武器就是弓箭了,火绳枪在这个时候没有多大的作用。
清脆的枪声响起,不少扑到城墙垛边、准备发射弓箭的义军军士,惨叫着倒下,有的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喊声,就软绵绵的倒下了,鲜血瞬间迸射出来。
李岩有些懵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官军究竟有什么利器,能够让展开防御的义军军士就这样倒下,前面的火炮,已经让义军军士内心有了恐惧,难道说官军还有更加厉害的火器,听见的是枪声,按说是火绳枪,可火绳枪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威力。
李岩挣扎着要到垛口去看看,但被身边的亲兵死死的拉住了。
红娘子有死命令,要是李岩出现任何的意外,这些亲兵也不要想着活命了,所以他们必须保卫李岩的安全。
枪声不断的出现,更多的义军军士倒下了,已经没有谁敢到垛口去了。
一些义军军士只能够是隔着垛口老远射出弓箭,看着弓箭飘出去,这等于是自欺欺人。
城门处传来厚重的撞击声,傻子也明白,官军不是从城墙上面突破,而是选择从城门处进攻,城墙上面的义军军士无法防御,官军能够从容的撞垮城门,接着发起攻击。
亲兵扶着李岩走下城墙,集结在城墙边的还有五千义军军士,大部分军士的脸色都发生变化了,他们几乎知道攻城的就是郑家军,口口相传的义军义军很清楚,郑家军是义军的噩梦,闯王和八大王都不敢轻易去触碰的,这多年时间过去,义军一直不敢进入陕西,就是这个原因。
李岩嘶哑着嗓子,对着众人吼开了。
“官军撞城门了,我们一定要守住城门,让官军无法冲进来。。。”
李岩身边的亲兵,帮着下达命令。
义军军士很快排列成为阵形,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对准了城门的甬道,只要官军撞开了城墙,他们手中的弓箭就会发射出去的,就算是郑家军,也只是血肉之躯,肯定不能够抵抗弓箭的射击。(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洛阳古城
“咣。。。”
厚重的城门终于垮塌,就在这一瞬间,黑压压的箭雨飞进了甬道,甚至带着呼啸的声音,飞向城门的另一端,几个躲避不及的郑家军将士,瞬间被射成了刺猬,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的声音,就倒在了地上。
稍稍的沉默之后,清脆的枪声响了。
呼啸的子弹穿过甬道,更多的义军军士倒下了,他们身上的棉甲,根本无法抵御子弹,子弹穿透身体,骨头的碎声都能够听见。
对着甬道的义军军士,大量的倒下。
李岩的双眼变得通红了,想要守住甬道,正面的防御是最为重要的,可官军不知道使用了什么火器,棉甲都无法抵挡,凡是被射中的军士,都是痛苦的倒下,根本无法坚持战斗厮杀了,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官军岂不是轻而易举就拿下洛阳府城了。
李岩瘸着腿,准备走到甬道前面去,不过他还是被身边的亲兵死死的拉住了。
义军军士已经表现出来了畏惧的神情。
也就在这个时候,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大地开始震颤。
郑家军的骑兵是异常骁勇的,就连后金鞑子都惧怕,义军军士多次听说,遇见郑家军的骑兵,最好的办法是投降,那样能够保全性命,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一些义军军士身体开始颤抖,不管李岩在一边如何的命令,没有谁愿意靠近甬道,也没有谁愿意走到甬道前面去。
首先冲进甬道、来到城墙边的是郑家军神机营的将士,他们手持毛瑟枪。看见了举着弓箭的流寇,毫不犹豫的开枪,密集清脆的枪声之中,不少的流寇惨叫着倒下,更多的流寇转身逃离。
神机营的将士通过甬道之后。迅速散开。
接着冲进来的是骑兵。骑兵的阵势完全不一样了。
一些转身逃走的流寇,听见背后的马蹄声,明智的跪在了地上,选择投降,他们跑不过战马,背对着骑兵。只有死路一条,至于说抵抗,那更是不用想的。
李岩在亲兵的护卫之下,开始朝着城内撤离,不过他同样没有机会。
身穿白色长褂的李岩。无疑是鹤立鸡群,郑家军的将士,很快能够判断出来这个年轻人的身份,几个骑兵追上去,包围了李岩和亲兵,几个亲兵试图拼杀,很快被斩杀。
李岩的脸上已经没有血色,这一刻他也许后悔了。
几名神机营的将士上前来。准备捆住李岩。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骑马的火红色的身影出现了。
“住手,谁敢动李公子。老娘就杀谁。。。”
情急之下的红娘子,忘记了包围李岩的是谁,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只有李岩这个情郎。
李岩看着冲过来的红娘子,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一声叹息。
几个骑兵很快围住了红娘子,要不是有郑大人的命令。神机营的将士早就开火了,就算是铁人。也会被打的全身都是窟窿。
让人惊愕的一幕出现了,红娘子根本不管不顾自身的安危。也不管身边准备进攻的官军,直接朝着李岩冲过来,到了李岩的面前之后,飞身下马,众目睽睽之下抱住了李岩。
“大人有令,不要伤了李岩和红娘子,将他们绑了。”
郑锦宏的命令,让众人如梦方醒,没有谁想到,残酷厮杀的战场上,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一幕,令人匪夷所思,红娘子为了李岩,居然不顾自身的安危,毫不犹豫的冲上来,而且还要用身体护卫李岩。
郑锦宏身边的亲兵冲上去,准备绑住两人的时候,李岩开口说话了。
“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要么就杀了我,如此的侮辱人,在下誓死不从。。。”
郑锦宏看着李岩,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开口了。
“你算是什么什么士,要不是少爷下命令,不准伤了你和红娘子的性命,你还能够站在这里说话,算了,你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捆着你也没有多大的意思。”
郑锦宏转而看向了红娘子。
“红娘子,你刚才的表现,我很是佩服,舍弃自身的性命保护情郎,世间这样的奇女子不是很多,你就跟随在李岩的身边,不过我可不想看见你们有什么异动,若是发现这等的情况,可不要怪我的兄弟们不讲情面。”
午时未到,战斗结束。
从寅时开始的进攻,到午时结束,郑家军将士干净利落的拿下了洛阳府城,生擒李岩和红娘子,驻守洛阳府城的一万流寇,三千余人战死,其余六千多人全部投降,加上军营投降的流寇,总人数达到了一万三千多人,郑家军阵亡四百余人,绝大部分都是在攻城的战斗之中被弓箭射中的,
郑锦宏、刘泽清、洪欣瑜、马祥麟、苏从军、王小二、郑凯涛等人站在郑勋睿的身边,他们彻底明白闪电战的意义了,两万流寇驻守的洛阳府城,半天的时间拿下,郑家军阵亡将士仅仅四百余人,这样的战斗成果,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恐怕认为郑家军的将士都是神仙,刀枪不入了。
这就是红夷大炮、毛瑟枪的威力。
洛阳城池的清理正在进行,战斗持续的时间太短,城内基本没有遭遇到什么破坏,不过苍凉的景象还是可以察觉到的,被流寇占领的洛阳府城,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大部分的士绅富户,在流寇进攻之前,都逃到了开封府城,封地在洛阳的福王朱常洵,南阳府的唐王朱聿键,卫辉府的潞王朱常淓,彰德府的赵王朱常萸等人,同样在流寇进攻之前,悉数都到了陕西的西安府城,他们甚至不愿意到开封府城去。
士绅富户的离开,导致洛阳府城显得格外的冷清。
破坏最大的还是城墙上面,郑锦宏已经下达命令,押着俘虏对城墙上面进行彻底的清理,这一次的清理包括了城外的军营,气候已经变得热起来了,尸首必须要尽快处理,否则就可能导致瘟疫的蔓延。
郑勋睿已经到了府衙里面。
府衙的官吏全部被看押起来,亲兵营占领了整个的府衙,李岩和红娘子关押在府衙的大牢里面。
郑勋睿看着众人欣慰的神情,同样是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我知道你们都很是高兴,觉得这次的胜利来的太容易了,刚才王小二从府衙里面清理出来了一些文书,看过了这些文书,我才真正明白了很多的事情,也为兄弟们感觉到庆幸了,李自成亲自给李岩下了命令,放弃洛阳府城周遭的所有警戒,这才让郑家军能够从容的对洛阳府城展开进攻,若是流寇戒备到位了,我们的进攻没有那么顺利。”
“这次的大胜,可以说是李自成拱手送给我们的,也是因为火器的犀利,不过你们万万不要以为,拥有了强大的火器之后,我们就高枕无忧了,若是遇见了强悍的军队,我们在所有弹药都没有的情况之下,还是要对手面对面厮杀的。”
“我以前就多次强调,不能够因为一次的大胜或者完胜,就洋洋得意,以为所有对手都不堪一击了,若是出现这样的认识,那我们距离下一次的失败就不远了,攻打洛阳府城,我们的确取得了重大的胜利,但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战斗,李自成及其麾下八万流寇,很快就要抵达这里,打败甚至是彻底打垮他们,我们才算是真正获得了胜利。”
“你们都要记住,我们此次作战的目的,是保证漕运的畅通,淮北的粮食和商品,必须要运抵陕西的西安,不管谁打这条通道的注意,我们都不会客气,我说的不仅仅是流寇,就算是朝廷想着插手,也是不行的。”
郑勋睿说的很干脆,大家看着郑勋睿,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这么多年以来,包括刘泽清的认识都改变了,没有谁认为郑家军是朝廷的军队,郑家军的主帅永远是郑勋睿,没有郑勋睿的命令,就算是皇上下旨,郑家军将士也不会从命的。
至于这种情况的背后意味着什么,没有谁想那么多。
一个时辰之后,郑锦宏进入到厢房,桌上摆着大量的信函,郑勋睿正在仔细观看。
“少爷,府库全部查封了,初步预计府库存有粮食百万石以上,属下认为,这肯定是李自成将所有的粮食都存在这里了,金银珠宝正在清理的过程之中。”
“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朝廷下旨收缴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官吏肯定是尽心尽力,收取的赋税几乎落到了李自成的手里,还有这里的士绅富户,钱财可以带走,粮食带不走,自然归李自成所有了,其实府库里面的粮食越多,我越是担心,这说明老百姓遭受到了不一般的盘剥,好了,尽快的清理钱粮,全部等级,绝大部分的粮食都是要运送到陕西去的,这样省的漕船还要再次专门运送钱粮。”
“少爷,俘虏太多,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按照老规矩处理,首先进行甄别,其次进行挑选,剩下的人,交给地方官府处理。”
“可府州县衙门都没有官吏了。”
“不用着急,熊文灿大人很快就要到洛阳府城来了,到时候将剩余的俘虏全部交给他就可以了,府州县衙门的事情也一并交过去,我们不背这个负担。”(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下一步的计划
被关押到大牢里面,李岩已经心灰意冷了,他本来是举人的身份,因为同情百姓,拿出家中的粮食救济百姓,遭遇到官府和士大夫的憎恶,后因为涉嫌与红娘子勾结,被投入到大牢之中,剥夺了功名,出于对官吏和士大夫阶层的彻底失望,加入到红娘子的大军之中,开始了造反的生涯,跟随闯王李自成之后,他提出了诸多的建议,让义军的队伍得以发展壮大,在他看来,官府昏聩,士大夫阶层贪婪无度,朝廷怕是没有什么希望了,义军若是能够很好的发展,把握时机,说不定能够开创出来一番新的天地。
可惜李岩的想法刚刚萌芽,就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
他这样的身份,投靠了流寇,被擒获之后,遭遇到的惩罚会异常的严厉,弄的不好会牵连到家族,本来是举人,是士大夫之中的一员,不到一年时间,沦落为阶下囚,一身的抱负和理想眼看着就要随风而去,死后甚至不能够进入到宗祠,这种骤然失去一切的感受,常人是难以承受和想象的。
唯一能够支撑李岩的是红娘子的深情,可李岩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报答,大半年的时间过去,因为想到了义军的发展,因为一心辅佐闯王李自成,因为事情太多,也因为其他方面的一些想法,他甚至没有能够给与红娘子一个正式的身份。
李岩心目中唯一的愿望,就是在被处决之前,能够堂堂正正的与红娘子成亲,尽管他的这个想法很是过分。但不管遭遇到什么样的讯问,他都是要提出来这个要求的。
红娘子被关押在女监之中,也不知道现在如何。
让李岩觉得奇怪的是,守卫大牢的官军,并没有侮辱他。送来的饭菜也算是可口,不是剩饭冷菜,他被关押的监房,是单独的一间,尽管里面的气味令人难以忍受,但好在没有谁来打扰。这也让李岩能够冷静的思考,接下来该办一些什么事情。
监房里面看不见阳光,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能够根据微弱的光线做出判断。
郑勋睿暂时没有时间关心李岩和红娘子的事宜,拿下了洛阳府城之后。接下来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打败即将前来增援的李自成,被损毁的城墙正在紧张的修复,改进之后的红夷大炮,将在城墙上面发挥出来更大的威力。
南阳府城到洛阳府城只有五百五十里地,按照时间计算,得知消息之后的李自成,最多五天时间。就可以抵达,郑勋睿判断李自成不会率领精兵提前救援,而是要率领全部的大军参与到厮杀之中。李自成的目的是彻底打败甚至剿灭朝廷大军,若是派遣少量的精兵提前进攻,可能导致朝廷大军迅速撤离。
基于这样的判断,郑勋睿有条不紊的展开下一步的部署,将三十门红夷大炮部署在南门和东门,兵力的配置方面。也是以南门和东门为主,侧重于南门。
不大好安置的是一万三千多的流寇。俘虏人数太多,不可能全部关押到大牢里面。甄别流寇军士的事宜,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完成,而且郑家军还需要抽调一部分的兵力,看押这一万多的俘虏,好在郑家军在流寇之中有着太大的威望,被俘虏的流寇都是老老实实的,没有谁敢反抗。
拿下洛阳府城,郑勋睿迅速给熊文灿和高起潜写信了,很多的后续事宜,需要熊文灿和高起潜来处理,当然这一次的战功,也会归结到熊文灿和高起潜的名下,郑勋睿不稀罕这样的战功,郑家军不知道打了多少的胜战,得到朝廷最大的奖励也就是一百万两白银。
三天时间过去,洪欣涛率领的五千郑家军将士,抵达了洛阳府城。
流寇在河南府其他地方,几乎没有部署什么兵力,这也让洪欣涛能够很快从潼关赶赴洛阳府城,离开陕西之后,郑勋睿就没有见过洪欣涛,转眼快两年的时间了,洪欣涛率领五千郑家军将士,守卫在西安府城,负责与蒙古部落的互市,为郑家军挣到了大量的金银,可谓是居功至伟。
进入府衙,见到郑勋睿的时候,洪欣涛单膝跪地,眼睛里面出现了泪花。
见到了洪欣涛,郑勋睿也很是激动,洪欣涛忠心耿耿,坚守在西安府城,没有丝毫的怨言,已经成为郑勋睿最为信任的心腹之一了。
亲自上前扶起了洪欣涛,郑勋睿笑着开口了。
“快两年的时间了,你率领五千将士,坚守陕西,牢牢控制了与蒙古部落的互市,立下了很大的功劳,郑家军这两年时间的发展,你应该记头功。”
“属下不敢,属下想着能够回到大人的身边。”
也许是激动,洪欣涛说话很是直接。
“我知道你很想到淮安,可陕西离不开你,三太爷给我写了好多的信函,赞誉你是陕西的定海神针,有你在陕西驻守,流寇根本不敢觊觎,三太爷也能够很好的筹谋民生事宜,不用担心陕西的动荡,这一次我还要交给你更加重要的任务。”
洪欣涛的眼神稍微暗淡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你回到西安之后,开始招募军士,将驻扎在陕西的郑家军,扩充到一万五千人,我的建议,尽量从榆林和陕西等地招募军士,这些地方民风彪悍,招募的军士不怕死。”
“洛阳府城存粮有一百二十万石,其中的七十万石粮食全部给你,其中的二十万石粮食用于互市,二十万石粮食交给三太爷,其余三十万石粮食,由你负责处理,招募军士需要消耗粮草,这三十万石粮食,足够维持一段时间了。”
“淮安火器局研制出来了毛瑟枪,此次携带了一千五百柄,郑家军打败李自成之后,这一千五百柄的毛瑟枪,全部交给你,其中的一千柄毛瑟枪,可以卖给蒙古部落,每柄毛瑟枪的价格是两千两白银,你记住,每柄毛瑟枪只能够配备十发子弹,相信蒙古部落的首领见识了毛瑟枪的厉害之后,会蜂拥而至的,剩余的五百柄毛瑟枪,配备给神机营的将士。”
“接下来还会有大量的毛瑟枪运过来,我的考虑是在两年的时间之内,给你配备五千柄毛瑟枪。”
“此次携带的三十门改进之后的红夷大炮,也一并交给你,不过你要记住,红夷大炮决不能够拿来交易,回去之后,你要马上成立炮兵营,我会留下部分的炮手,负责进行培训的。”
“需要的子弹和炮弹,由漕船运输过来,你需要派遣军士亲自到洛阳府城来押送,这些东西决不能够流失出去。”
。。。
洪欣涛还不知道红夷大炮和毛瑟枪的威力,也不知道驻扎在陕西的郑家军配备毛瑟枪和红夷大炮的意义,当然他很快就能够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体验到火器的巨大威力。
郑勋睿安排完毕之后,起身离开了厢房,留下时间让洪欣涛与其他人说话。
走出厢房,郑勋睿就看见匆匆而来的王小二。
见到了郑勋睿,王小二抱拳行礼。
“大人,斥候营侦查到重要情报。”
郑勋睿微微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李自成率领的流寇,行军速度很快,距离洛阳府城只剩下不到两百里地了,属下预计,明日天黑之后,李自成即可抵达洛阳府城。”
郑勋睿的脸上浮现出冷笑,想不到李自成还真的是下了功夫,就算是郑家军进攻洛阳府城的时候,远在南阳府城的李自成就得知了消息,八万大军随即出发,也需要一定的时间组织准备,也就是说两天的时间,八万大军行军三百里地,这已经是少有的行军速度了。
看样子李自成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打败进攻洛阳府城的朝廷大军的。
“李自成知晓进攻洛阳府城的是郑家军吗。”
“应该不知道,流寇行军的速度很快,没有任何的顾虑。”
“很好,斥候继续侦查,随时禀报情况。”
郑锦宏、刘泽清、洪欣涛、洪欣瑜、马祥麟等人,已经全部走出厢房,站在了郑勋睿的身后,王小二禀报的情报,他们也听见了,一场大战即将来临。
洛阳府城之内的郑家军将士,已经有两万人,而且拥有三十门红夷大炮、一千五百柄毛瑟枪,打败李自成是绰绰有余的,就看郑勋睿是什么想法了。
郑勋睿转身对着众人开口了。
“我知道你们想什么,郑家军原来的作战计划不变,这一次作战的目的是打败李自成,让李自成重新去流动作战,李自成麾下流寇溃败的时候,将士们可以出城去追击,但不要追得太远,剿灭流寇不是郑家军的主要任务,我们只要保证漕运的畅通就可以了。”
“李自成的绝大部分粮草已经被我们获取,他想着维持八万流寇的开销,是不可能的,他想着继续占据南阳府、汝宁府和汝州等地,也没有可能了,再说李自成绝对想不到郑家军会参与作战,被打败之后,怕是会迅速离开河南,要么与张献忠会和,进入到山西,要么就进入到湖广和四川等地了,如此漕运就能够保持畅通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章 战术思想
郑勋睿早就不单纯了,他不会一鼓作气的剿灭流寇,尽管说目前的郑家军,已经有了这样的能力,淮安火器局一旦开始大规模的生产,全力装备郑家军,按照正常的计划,最多也就是三年到五年的时间,郑家军不仅仅能够剿灭流寇,甚至有着让后金鞑子灰飞烟灭的能力,但郑勋睿不能够这样做,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自己最大的对手,不是流寇,甚至不是后金鞑子,是皇上、朝廷、士大夫和大明大部分的读书人。
阶层固化这个词语,大明任何一个读书人都不会明白,包括皇上都不明白,但郑勋睿清楚其中的含义,精英政治不错,不仅仅是大明王朝,未来很长的时间,世界都是精英来统治的,寻常的百姓无法接受高素质的教育,被死死压在土地上面,终日劳作,为生计拼命,不可能承担社会进步的主要责任。
但过于的阶层固化,以及固守精英政治的理念,那就是遗祸千年的。
历史上的大清王朝,就是这方面的典型,明末火器发展已经进入到一个全新的阶段,大清王朝入主中原之后,为了延续自身的统治,避免汉人的崛起,硬生生的压制了火器的发展,不愿意研制任何新型的火器,大清国的统治者将百姓死死的焊在土地上,拼命压制商品经济,推崇农业经济以及小农经济,固步自封,拒绝与外界的任何接触,老子天下第一,积贫积弱多年,结果招致了鸦片战争。让一个曾经在全世界最为辉煌的东方,陷入到长期的落后之中。
这是血的教训,而支撑这些理念的,不仅仅是皇室,还有众多的读书人。
懂得开启民智。才是一个民族真正开始进步的标志。
很可惜在大明王朝,同样没有人愿意开启民智,绝大部分的读书人,骨子里认为自己就是精英,就是凌驾在老百姓之上的,在他们的眼里。老百姓是愚蠢的,冥顽不化的,读书人的责任就是帮助皇上来驯服百姓。
皇上、朝廷和士大夫,都是拼命想着维持这样的体制。
郑勋睿是要打破这种体制的,当然不能够在一夜之间就打破。必须慢慢来,做这样的事情,可以说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任何的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不能够走错方向。
如何的对付流寇和后金鞑子,就是这个庞大的系统工程之中的一步。
郑勋睿内心有自身的想法,他也会按照这个想法一步步的实施。
一切的准备事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见识了红夷大炮和毛瑟枪威力的郑家军将士,已经是信心百倍,坚信能够彻底打败李自成。尽管李自成率领的有八万流寇,从人数的比对来说,是四比一的比例。
王小二禀报情报的速度越来越频繁。
更多的情报源源不断的送到郑勋睿这里来。
李自成麾下大军距离洛阳府城只有五十里地的时候,行军的速度突然减缓了。
获知这个情报,郑勋睿有着着急,难道是李自成察觉到了什么。按说没有这样的可能性,王小二麾下的斥候是杜绝了一切情报泄漏渠道的。郑家军半天的时间就拿下了洛阳府城,时间太快了。就算是城内有李自成留下的探子,也没有机会离开府城前去报信,因为府城被拿下之后,全城实施了戒严,任何人都不准离开府城。
郑家军将士是不可能出城去鏖战的,那样有着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了。
洛阳城内有流寇的绝大部分粮草和钱财,李自成无法忍受这样的损失,就算是知道洛阳府城被官军拿下,也要不顾一切进攻的。
天快黑的时候,王小二再次来禀报了。
原来李自成是在等候尚在汝宁府的拓养坤前来会和。
拓养坤率领的有一万流寇,主要是负责驻守汝宁府,李自成率领大军进攻襄阳府城的时候,安排李岩、红娘子和拓养坤等人留守,其中李岩和红娘子负责驻守洛阳府城,拓养坤则是率领一万流寇负责汝宁府和汝州等地的安全的,李自成居然将拓养坤极其麾下的一万流寇也调遣到洛阳来,看样子是想着取得一次全所未有的胜利的。
得知李自成如此的安排之后,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郑锦宏、刘泽清、洪欣涛、洪欣瑜、马祥麟、苏从金、郑凯涛等人悉数来到了厢房,王小二则继续在外侦查。
郑勋睿脸色平静,语气也很是平稳。
“李自成等候拓养坤率领的一万流寇,两路流寇会和之后,就准备要发起进攻了,如此流寇的总兵力达到了九万人,这已经是李自成全部的力量了,看来李自成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彻底的剿灭我们了。”
“李自成没有过早的派遣斥候,看样子是信心满满,不过明日的进攻之前,他一定知道洛阳府城已经被官军占据了,至于说是哪一路的大军,恐怕他还不知道,洛阳府城是流寇的大本营,几乎所有的粮草和钱财都储存在这里,李自成是绝不甘心失去的。”
“明日的战斗,不一定很是激烈,除开洪欣涛,其余人都知道红夷大炮和毛瑟枪的威力了,那明日就让李自成见识一下毛瑟枪与红夷大炮的威力。”
“明日的战斗,不用节约子弹和炮弹,将它们全部都打出去,让李自成好好的品尝,也让李自成今后听见郑家军的名号,就开始颤抖。”
“两万郑家军将士,其中五千人依旧负责看押流寇的俘虏,甄别遴选事宜不用耽误,照常进行,其余一万五千将士,其中一万人驻守南门,五千人驻守东门,不出意外的话,李自成应该是选择南门进攻的,所以南门布置一千神机营的将士,战斗开始之后,李自成主攻的方向若是南门,则东门的五百神机营的将士,迅速调赴南门。”
“流寇一旦出现溃逃的情形,则出动八千骑兵营的将士追击,但诸位切记,追击的路程限定在十里地,不可过分的追击。”
“战斗结束之后,我们在这里休整五天左右的时间,等候熊文灿大人和高公公的到来,他们抵达洛阳府城,我们就回到淮安去。”
“此次携带的所有火器,到时候全部都交给洪欣涛,我已经命令火器局送来一批弹药,洪欣涛可守候在洛阳府城,等候弹药到来之后,再离开洛阳府城。”
“明日的战斗之后,洪欣涛离开组织将士开始搬运粮食,务必在五天的时间之内,将七十万石粮食全部都搬运走,这件事情可不能够让雄文擦大人和吴甡大人知晓,否则他们又要向朝廷嚷嚷了。”
“还有一件事情,诸位都不要疏忽了,那就是盘踞在卫辉府一带的张献忠,当然李自成惨败的消息很快会传过去,郑家军参与战斗的事宜,张献忠很快也会知晓,我料定张献忠不敢发动任何的进攻,并且会认真仔细的考虑下一步的行动,继续留在卫辉府一带,那是很危险的,虽然郑家军没有进攻张献忠的打算。”
“明日打败了李自成之后,郑家军此番战斗的任务就全面完成了,在洪欣涛运送七十万石粮食的同时,我们也要运送三十万石粮食,这些粮食通过漕船,全部运抵蓬莱和复州,这些粮食对于驻守在蓬莱和复州等地的郑家军将士,也是非常重要的。”
“有人提议将一百二十万石粮食全部都运走,此举是不妥的,我们还是要留下一些粮食,至少让熊文灿大人和高公公率领的大军,一段时间有粮食吃。”
“明日战斗由郑锦宏负责全面的指挥,刘泽清、洪欣涛负责率领骑兵营作战,郑凯涛负责指挥炮兵营作战,马祥麟和苏从金负责指挥神机营作战。”
“还有一点,我们手中流寇的俘虏已经不少了,明日就不要带着大量的俘虏进入洛阳府城了,虽说我们准备将流寇的俘虏交给熊文灿大人处理,但也不要让熊大人过于为难了。”
。。。
郑勋睿面容平静的安排一切,甚至连郑家军将士什么离开都做出了详细的部署。
大战来临之际,能够有如此轻松的氛围,这是非常少见的。
当然这源于郑勋睿强大的自信,他完全相信郑家军将士的能力,认为胜利已经是手到擒来了。
郑锦宏等人面容虽然严肃,可透露出来的气息还是轻松的。
郑勋睿可不会自大,正是因为算计准确了李自成的每一步,他才能够做大真正的运筹帷幄。
郑勋睿对李自成麾下的流寇进行过仔细的分析,李自成所有的精锐,在以前的战斗之中,全部消耗殆尽,短时间之内想要组建起来强悍的大军,可能性微乎其微,表面上看李自成麾下有十一万的大军,但实际的战斗能力,不一定有多么的强大。
可以说如今组建起来的流寇,是远远比不上以前流寇的。
这也让郑勋睿有了更强更大的信心,相信这一次的战斗,一定能够让李自成遭遇重创,金钩若干年都永远不会忘记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 肯定不甘心
洛阳府城被官军攻破了,这个消息让李自成感觉到大为震惊,甚至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要知道洛阳府城是义军的大本营,钱财、粮草等等,都是存在洛阳府城的,带着八万义军去征伐襄阳府城,李自成在洛阳城内安排了大量的眼线,只要李岩和红娘子有什么风吹草动,那么驻扎在这里的义军肯定会有所行动,不让李岩和红娘子的任何计划得逞。
当初从四川播州侥幸逃离,李自成就暗下决心,一定要东山再起,接近一年的时间,他非常的低调,但有一点是非常重视的,那就是大量的集聚钱财和粮草,多年的鏖战,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遭遇到多大的失败,也不管身边还剩下多少人,只要有足够的钱财和粮草,那就能够重新拉起来队伍,而拿着刚开始就大规模的招募军士、炫耀实力的做法,其实都是不靠谱的。
随着李岩、红娘子、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加入到义军之中,有着足够钱粮的李自成,才开始恢复到以前的气势,真正打出了义军的旗号,想不到这么快就遭遇到沉重的打击。
李自成必须将洛阳府城拿回来,储存在城内的钱粮,那是绝不能够损失的,否则麾下的九万义军,几乎就不可能维持了。
李自成不明白,官军究竟有多少人,为什么如此短的时间就能够攻下洛阳府城,要知道洛阳府城的城墙是异常高大的,典型的易守难攻,李岩和红娘子麾下有两万的义军,就算是十万官军进攻。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拿下洛阳府城。
左思右想之下,李自成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李岩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或者说是为了保全自身的功名,借机投靠官军。打开了洛阳府城投降,而且还有一点事实,几乎可以佐证李自成的想法,那就是洛阳城内安插的大量眼线,没有能够带出来任何的消息,出现这样的情况。很大的可能就是李岩和红娘子投降官军,让城内的眼线无法离开。
邻人疑斧,李自成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短时间之内就难以安宁,要说半年时间左右。他对读书人的看法是出现巨大变化的,认为读书人的确有着不错的能力,自己身边必须要有一些读书人来辅佐,这样才能够成大事,可洛阳府城的失守,让李自成的想法出现了动摇,读书人的确有着不错的能力,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也是最为奸诈的、难以信任的。
李自成在内心对李岩已经产生了重大的怀疑,不过他暂时不会说出来,他将目光对准了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他想知道牛金星和宋献策是什么想法,他更想着从牛金星和宋献策的态度之中,分析出来自身的判断是不是准确。
这件事情关系重大,要是李岩投降了官军,那么接下来的进攻,李自成将没有任何的顾虑。下定决心拿下洛阳府城,哪怕就是毁掉整个的洛阳府城。也是不在乎的。
牛金星和宋献策同样得知洛阳府城失守的消息。
刚刚听到这个消息,两人是高兴的。应该说在义军之中,李岩的地位一直都在他们之上,而且从短时间看,他们没有超越李岩的可能性,对于这样的局面,两人是不甘心的,他们好不容易找到顾君恩,争取留在闯王的身边去攻打襄阳府城,想不到朝廷大军准备进攻洛阳府城,让洛阳府城成为了主战场,两人甚至哀叹是不是老天在帮助李岩,只要李岩牢牢守住洛阳府城,并且拖住官军,让闯王回师打败官军,李岩还是居功至伟的。
可让两人想不到的是,洛阳府城居然失守了,被官军占领了。
牛金星专门核实这个消息,害怕这是误传,不过最终证明这个消息是准确的。
既然洛阳府城失守了,那么李岩就不可能有好的结局,不管是不是被官军生擒,都没有任何的出路了,转回头投奔闯王是不可能的,丢失洛阳府城的罪过不可能消除,官军更是不可能饶恕李岩。高兴的牛金星,拉着宋献策,两人在营帐里面喝酒庆贺。
喝酒的过程之中,两人有一句无一句的聊天,、都是认为李岩是自作自受,身为读书人,应该懂得谦让,却摆出那么大的架子,怎么可能有好的结局。
但是聊着聊着,两人的脸色同时变化,他们都想到了一件事情,洛阳府城的失守,最为愤怒是闯王李自成,李自成曾经那么信任李岩,就洛阳府城委托给李岩驻守,现如今洛阳府城失陷了,闯王会怎么想,是不是觉得当初的选择错误了,是不是觉得读书人是不可靠的,关键时刻就撂挑子了。
想到这一层,两人无法高兴了,他们知道,李岩尽管和他们之间有矛盾,但大家都是读书人,在闯王的眼里是一类人,若是闯王迁怒李岩,那么他们也不一定有好的结局。
牛金星毕竟是举人,宋献策的才华也不一般,他们不是特别短视的人,也是能够看见不少问题的,只不过在处理问题的时候,更多想到的是自身的利益,这并非说他们的能力不足。
从洛阳府城的失守,两人察觉到了危险,谁知道闯王会不会因为李岩的重大失误,怪罪他们两人,从此之后将他们弃之一边。
两人倒是没有怀疑李岩投降官军,根据他们对李岩的了解,认为李岩是不可能这样做的,毕竟李岩是红娘子从大牢之中救出来的,而且被剥夺了举人的功名,后面又投靠了闯王,成为闯王最为信任的谋士之一,更加关键的是,李岩参与了斩杀前任五省总督卢象升的战斗,属于罪无可恕的范畴了,此时的李岩,唯有死心塌地的跟随闯王了。
这一点方面的分析,两人肯定是强于李自成的,毕竟所处的角度不一样,而且两人更加能够理解李岩内心深处的想法。
闯王身边亲兵来到营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得知闯王要见他们,牛金星和宋献策面容有些严肃,他们知道自身的预测是准确的,就看这次怎么应对闯王的询问了,要是回答的不好,怕是彻底失去了前途。
进入到闯王的营帐,牛金星和宋献策的感觉很是不好,闯王背对着他们,尽管暂时看不见闯王的表情,可是营帐里面透露的气息很是不对。
“牛先生,宋先生,你们认为李岩会投降官军吗。”
李自成没有称呼李先生,而是直接称呼李岩,这应该是态度的巨大转变。
牛金星几乎没有犹豫的开口了。
“闯王,在下认为李兄是绝不会投降官军的,李兄很清楚,投降官军没有任何的出路。”
李自成猛地转身,看着牛金星和宋献策。
李自成的眼神非常的犀利,脸色也是铁青,但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丝毫没有畏惧。
“可洛阳城为什么这么快就失陷了。”
“在下认为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官军采用了偷袭的战术,而且偷袭得手了,其二是有一万的义军驻扎在城池之外,官军可以趁乱涌入到城池之中。”
牛金星说的很是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他相信身经百战的李自成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
李自成略微沉吟了一下,微微点头,其实他也想到过这些,毕竟得到的情报,熊文灿率领的大军尚在开封府城,暂时不会发动进攻,既然出现这等的局面,那就说明很有可能是熊文灿虚幻一枪,甚至是透露出来了假情报,这样想偷袭的战术就能够得到解释了,再说熊文灿麾下有两万多官军,保不准还有湖广、河南等地卫所的军士,算起来人数肯定不止两万人了,以优势的兵力,采用突袭的战术,也是有可能快速攻陷洛阳府城的。
“牛先生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说明官军的人数是不少的,他们已经占领了洛阳府城,那义军是不是该发动进攻,夺回洛阳府城呢。”
“在下认为必须要夺回洛阳府城,一则洛阳府城是义军的大本营,夺回洛阳府城,对于义军来说关系重大,二则官军尽管夺取了洛阳府城,但他们的兵力不可能很多,在下预计不超过三万人,加之攻打洛阳府城,肯定有损失,故而义军攻打府城,占据很大优势,三则官军没有支援,八大王张献忠在卫辉府一带活动,而且已经深入到山西各地,这样山西的大军不可能支援,河南卫所军队,需要护卫开封府城,也不可能派遣大量的军士支援,湖广的卫所军队,更是要护卫襄阳府城,也不可能抽点很多的兵力,四川距离此地遥远,就算是想着支援,也不是短时间能够赶到,故而义军可以放心的攻打洛阳府城。”
李自成频频点头,脸上竟然露出了少有的一丝笑容。
走出李自成的营帐,牛金星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滴,他知道自己和宋献策都过关了,而且日后在义军之中的地位,肯定是超过李岩的,至于说李岩,目前是不是还活着,都是不知道的,就算是能够逃过一劫,在义军之中也不可能有多高的地位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章 还算是明智
崇祯十一年五月二十日,寅时二刻。
站在刚刚修复不久、尚不是很平坦的城墙上面,郑勋睿的脸色是平静的,根据王小二的情报,以及众人的分析,认为流寇很有可能在卯时展开进攻,而且流寇的进攻一定是巨大规模的、人数众多的,李自成的绝大部分粮食和钱财都在洛阳府城,就冲着这些粮食,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进攻,夺回属于自身的东西。
郑勋睿认为流寇主攻的方向,应该是南门。
穿越这些年了,也见过一些攻城拔寨的战斗,一直到真正的参与攻城拔寨的战斗,郑勋睿才清楚,为什么很多攻城拔寨的战斗,几乎都是进攻南门,不会选择其他的地方,按说几乎每个城池都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选择那些破旧的城门或者是城墙稍微低矮一些的城门进攻,岂不是更加的容易,其实这与阳光与气候有着很大的关系,攻城拔寨的战斗都是在白天进行,而且以夏季为多,阳光的照射有着很大的影响,进攻的一方是不会选择对着直射的阳光攻城的,久而久之,这就成为了习惯。
同时南门一般都是每个城池的主门,进出的人最大,城门最大,进攻方一旦拿下了南门,几乎等于控制了三分之一的城池。
当然也有冬天进行的战斗,不过冬天北方攻城拔寨的战斗是异常残酷的,因为北方气候异常寒冷,城墙上面容易结冰,这就导致进攻更加困难和伤亡的增加,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则不会有谁选择在冬天的时候攻城。
郑勋睿不会亲自参与战斗之中,作战的总指挥是郑锦宏,他不会越俎代庖,这个时候他出现在城墙上面,无非是鼓舞将士的士气。
南门城墙上面一字摆开了二十门红夷大炮。乌黑的炮口对着前方,这些火炮,将是摧垮流寇斗志的关键所在,居高临下的发射,更能够彰显火炮的威力。
“少爷,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您还是到府衙去吧。”
“知道了。”
郑勋睿扭头看了看郑锦宏,慢慢朝着后面走去,郑锦宏陪在身边。
快要走下城墙的时候,郑勋睿对着郑锦宏再次开口了。
“锦宏,这一次的战斗。你是指挥作战的主帅,就算是和我说话,也可以下达命令,一旦郑家军进入到战备状态,不管是谁都要遵守主帅下达的命令。”
“属下不敢,不管什么时候,属下在少爷面前都是这样的。”
郑勋睿没有说话,这就是忠心。他相信郑家军绝大部分的将士,都是这样的表现,哪怕是面对皇上和朝廷的封官许愿。都不会改变初衷。
李自成确定的进攻时间是卯时,义军在人数上面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所以进攻必须迅猛,虽说洛阳府城的城墙高大,但凭借着人数上面的优势,他能够让城墙上面的官军顾此失彼。
第一轮冲锋的义军军士。达到了两万人,这是一个骇人的数字。如此庞大的冲锋队伍,意味着伤亡也是很大的。不过李自成管不了那么多,他坚信能够在战斗之中幸存下来的义军军士,才有资格成为精锐,不管是什么样的军队,不经过战斗的厮杀,都是不合格的,他麾下的义军尽管有九万人,但没有经历过残酷的战斗,战斗力不可能强大,恐怕当初留下的两万义军军士,没有能够守卫洛阳府城,就存在这方面的原因。
义军排开的进攻阵形,距离城墙只有五里地,李自成的中军帐,距离城墙也不过六里地的距离,九万人排列的阵形,看上去的确是令人胆寒的。
寅时三刻的时候,负责带领第一轮军士冲锋的蔺养成前来接受军令了。
李自成看着蔺养成,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蔺将军,本王相信你能够率领兄弟们,一鼓作气的冲上城墙,到时候本王为你记功。”
蔺养成抱拳领命。
李自成安排的三轮冲锋的阵形,第一轮冲锋的指挥官是蔺养成,第二轮冲锋的指挥官是张一川,第三轮冲锋的指挥官才是刘宗敏,刘宗敏是李自成的绝对心腹,肯定是安排在最后面发起冲锋,那样攻下洛阳府城的最大功劳,就是刘宗敏了。
李自成也不会相信第一轮的冲锋,就能够拿下洛阳府城,这几乎没有可能性,除非城墙上面的官军全部都饭桶和木偶。
卯时,密集的鼓声响起来,大地开始了震颤。
蔺养成率领的两万义军军士,抬着大量的云梯,开始朝着城墙冲去,天空之间的箭雨,密密麻麻,都是朝着城墙上面而去的。
奇怪的是,城墙上面尚未出现大的动静。
郑锦宏一直都在用单筒望远镜观察流寇的进攻阵形。
传令兵跑步来到了郑锦宏的身边。
“报,流寇已经在红夷大炮的射程之内。”
“命令炮兵营,开始进攻。”
震耳欲聋的炮声,很快压过了鼓声。
惨烈的一幕瞬间出现。
炮弹在密集的人群之中爆炸,冲锋的流寇大群大群的倒下,瞬间被炸到半空之中的头颅和四肢,让冲锋的流寇魂飞胆丧。
流寇根本没有见过如此犀利的火炮,就算是最为厉害的红夷大炮,顶多也就是撞击过的地方,会出现一条血路,但不会波及很广,可不断落地爆炸的炸弹,好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横扫一大片的人群。
炮弹不断的落入到冲锋的人群之中。
流寇的队形乱了,一些人开始扭头朝回跑,一些人呆在原地,不敢继续冲锋,只有少部分的人继续在朝着前面冲锋,冲锋的人太多了,队形出现混乱,步调不一致,就是致命的。
负责指挥冲锋的蔺养成,红着眼对身边的亲兵下命令,凡是有敢于退后的,杀无赦。
很快,清脆的枪声响起来,更多的流寇在枪声之中倒下了。
这一幕让蔺养成目瞪口呆,他不知道官军有着如此神奇的火器,明明冲到前面的义军军士,距离城墙尚有三百米左右的距离,怎么就能够被火绳枪击中,按说火绳枪没有这么大的威力,难不成官军有了什么新式的火器。
中军帐外,手持单筒望远镜的李自成,身体同样在微微颤抖。
义军已经是大量的伤亡,可官军还没有遭受到任何的损失,若是按照这样的态势攻城,不要说自己麾下有九万人,就算是有九十万人,也不一定能够拿下洛阳府城。
更让李自成胆寒的是官军拥有的火器,这究竟是什么火器,如此的神奇。
一直到这个时候,李自成才真正的相信,李岩和红娘子可能是凶多吉少了,面对官军如此犀利的火器,两人是无法应对的,很短时间之内洛阳府城被攻打下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短暂的震惊和胆寒之后,李自成需要思考下一步的行动了,是继续命令义军军士冲锋攻城,还是考虑用其他的办法攻城,放弃进攻洛阳府城,这是李自成所不甘心的,而且他认为,若是能够攻下洛阳府城,还能够得到官军拥有的火器,那样义军的战斗力将大大的增强。
进攻的惨烈,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也看的清清楚楚,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内心突然有些后悔了,本来以为官军是不堪一击的,谁知道这一次进攻洛阳府城的官军,有着如此厉害的火器,这是不是意味着官军要彻底剿灭义军了。
第一轮的冲锋,很快以惨败告终,留下无数的尸首之后,蔺养成最终还是退下来了,这样的进攻是没有意义的,义军根本无法靠近城墙,就算是侥幸躲过了火炮的进攻,可尚未靠近城墙的时候,就被火器击中。
鼓声停止,战场上暂时安静下来。
李自成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众人都在看着他。
稍微思索之后,李自成再次下达命令,还是要继续进攻,只不过进攻的义军军士,人数减少,每次的冲锋以三千至五千人为准,这样可以避开官军的火器,就算是有损失,也不至于那么惨重。
李自成不相信,难不成官军拥有无数的火器,再说火器发射的时间长了,就要失去作用的,李自成对火器也是有着不少了解的。
一刻钟之后,鼓声再次响起。
城墙之上,郑锦宏看着人数大为减少、拼命朝着城墙冲锋而来的流寇,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他命令神机营的将士保护好自身,避免被弓箭射中,等到流寇进入毛瑟枪的射程之后,再展开攻击。
郑锦宏甚至没有命令发射弓箭,他觉得没有必要了。
流寇鼓噪着朝着城墙的方向冲锋,在距离城墙尚有两百米距离的时候,枪声再次出现,惨叫声瞬间出现,冲在最前面的流寇,成群的倒下,甚至没有来得及躲避。
。。。
严格说来,李自成的预计还是准确的,郑家军不可能完全依靠红夷大炮和毛瑟枪,毕竟携带的弹药有限,再说红夷大炮和毛瑟枪经过了长时间的发射,炮膛和枪管发热之后,就不能继续使用,必须等到其冷却下来之后。
可是李自成没有想到的是,经历了地狱般的炮轰和枪击,义军军士的内心,已经产生巨大的恐惧,这种恐惧的情绪,在最短的时间蔓延,无情打击斗志,让很多人产生了畏惧的心理,不愿意白白送死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溃败
第二轮和第三轮的冲锋都以惨败收场之后,李自成的情绪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他隐隐感觉到了不安,难道攻下洛阳府城的真的是五省总督熊文灿,难道官军的战斗力突然发生巨大的变化了,天雄军的战斗力是很不错的,但也被义军彻底剿灭,鏖战这么多年,无数次的面对官军,官军的战斗力他是清楚的。
是继续进攻还是放弃进攻,李自成陷入到巨大的煎熬之中。
不能够拿下洛阳府城,那就将失去绝大部分的钱财和粮草,就意味着无法维持庞大的义军队伍所需要的开销,接下来的进攻襄阳府城的战斗,更是无从谈起,可若是继续进攻,义军的士气将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出现更加重大的伤亡。
战场上再次安静下来,一些义军军士举着白旗,开始收敛战场上同伴的尸首,城墙上面也没有发动继续的进攻。
郑勋睿再次来到了城墙上面,一个多时辰过去,流寇发动了三次进攻,都以惨败告终,郑家军将士几乎没有什么伤亡,也就是十几个将士疏于防范,被弓箭射中,这种战斗的模式,让城墙上面的氛围显得很是轻松,不少将士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受伤的将士在简单包扎之后,不愿意到城墙下面去歇息,依旧在坚持。
看见郑勋睿来到城墙上面,郑锦宏很是担心,连忙迎上去了。
“少爷,战斗还在持续。。。”
“我知道,我是给你提建议来的。”
郑锦宏看着郑勋睿,有些奇怪。战斗还在进行之中,一切也是按照原先制定的作战部署和计划进行的,而且流寇的士气遭遇到极大的打击,这样持续下去,郑家军将士甚至不需要发起冲锋。就能够予以流寇重创。
“郑锦宏,我认为骑兵应该提前发起进攻了。”
“少爷,这、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郑勋睿笑了笑,胸有成竹的开口了。
“流寇的士气已经遭遇到重创,只不过李自成还心存侥幸,迄今都不知道他的对手是谁。我早就说过,郑家军此次作战的主要任务,是保持漕运的畅通,让淮北的粮食能够运抵陕西,让陕西的互市能够顺利进行。我们的主要任务不是剿灭流寇。”
“郑家军此次出击,所有行动都是保密的,而且这份功劳,郑家军不准备获取,估计还有四天到五天的时间,熊文灿大人和高公公就会抵达洛阳府城了,这期间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粮食需要运送完毕。流寇的俘虏需要处理,我们可不要长时间陷入到厮杀之中。”
“若是给与流寇过于重大的打击,那么郑家军出兵作战的事情很快就会暴露。皇上和朝廷知晓了,会是什么态度,我认为不会是好的态度,相反他们会更加的疑心,这对于郑家军日后的发展是很不利的。”
“战斗持续到如今,郑家军获取的胜利果实已经不小。将这些战果给与熊文灿大人,朝廷那边也能够解释得过去。”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李自成麾下的流寇,不用多长的时间。就会崩溃,他们的钱粮,已经被我们缴获,李自成拿什么去养活数万人,既然能够让李自成和流寇自身崩溃,我们又何必耗费那么多的气力。”
。。。
郑锦宏频频点头,这些道理说出来简单明了,其背后的含义也是深刻的,其实从去年开始,郑家军作战的事宜,已经不是围绕着朝廷的部署出发,重点是考虑到自身发展的需要,这种重大的变化,郑锦宏是清楚的,更是心领神会的,皇上和朝廷的担忧算计,郑锦宏也是看在眼里的,对于少爷的这种变化,他是完全支持的。
“少爷,属下明白了,属下马上下达进攻的命令。”
“嗯,记住告诉刘泽清等人,不要拼命的追击,打出郑家军的旗号,让流寇感觉到恐惧就可以了,至于说流寇要拼命逃窜,就让他们逃走。”
“是,大家都知道,追击不能够超过十里地。”
红夷大炮再次开始了怒吼,这一次是郑家军主动进攻的。
尽管流寇排列的阵形,距离城墙有五里地左右,但居高临下发射的红夷大炮,炮弹能够打到流寇的阵形之中,只不过精准度和杀伤力方面,有所差距。
炮弹落地爆炸,让流寇的阵形如同潮水般的朝着后面退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南门的城门打开了,身穿红色战袍的刘泽清等人,率领骑兵从南门出来,开始在城墙下面摆出了冲锋的阵形。
硕大的郑家军军旗在空中飞扬,不仅仅是骑兵打出了旗号,就连城墙上面,郑家军的军旗也开始飘扬。
参与冲锋的郑家军骑兵,人数达到了一万人,一万人的骑兵阵营,迸发出来的气势,让人更加的胆寒。
手持单筒望远镜的李自成,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切。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自成的身体开始颤抖,他猛然间察觉,自己陷入到一个巨大的圈套之中,进攻洛阳府城的是郑家军,这是义军的梦寐,如此说来,驻守洛阳府城的两万义军,已经被郑家军彻底剿灭,李岩和红娘子等人不可能是投降。
可熊文灿率领的官军,同样也要对洛阳府城发动进攻,两路官军联合起来,岂不是要想着彻底剿灭义军吗。
李自成几乎没有犹豫,扭头对着身边的刘宗敏开口了。
“刘将军,命令大军迅速撤离,我们的对手是郑家军,要是被郑家军包围,后果不堪设想。。。”
刘宗敏同样知道郑家军的厉害,迅速离开中军帐,准备组织大军撤离。
李自成还能够保持面前的镇定,可义军军士已经稳不住了,看见了郑家军的军旗,一些指挥作战的军官,扭转马头朝着后面退却,他们可不想送死,何况郑家军的起兵已经准备开始冲锋了,一旦人家冲过来,最前面的人肯定无法幸免。
隆隆彻底鼓声响起来,郑家军的骑兵开始了冲锋。
久违的排山倒海的气势再次出现,郑家军骑兵如同洪峰呼啸而来。
让李自成和刘宗敏没有预料到的情形出现了,义军的阵形瞬间崩溃,所有军官军士都扭头朝着后面跑,没有谁愿意面对或者是抵抗郑家军骑兵的进攻。
李自成下达的命令,已经无法执行,刘宗敏看着溃逃的军士,束手无策。
城墙上面的郑勋睿,手持单筒望远镜,看着这一切。
他很快放下了望远镜,对着郑锦宏开口了。
“锦宏,没有想到一年多时间过去了,李自成还是没有什么长进,流寇的战斗力没有丝毫的提升,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打败卢象升的。”
“少爷,流寇恐惧郑家军,恐惧少爷,不敢正面应战。”
“马上派出传令兵,我想投降的流寇一定不少,还是不要大开杀戮,等到熊文灿大人到来之后,移交给熊大人处理。”
郑勋睿和郑锦宏的交谈还没有结束,令他们难以置信的一幕就出现了。
郑家军骑兵追上了拼命逃窜的流寇,厮杀尚未大规模的开始,就有不少的流寇跪地投降了,而且投降的趋势迅速蔓延,凡是来不及逃离的流寇,绝大部分都跪地投降了。
李自成早已经率领刘宗敏等人,开始了大规模的撤离。
四周是大量跪地投降的流寇,前面是拼命撤离的流寇,刘泽清瞬间犹豫了,要是率领大军全力冲锋,这么多流寇的俘虏怎么办,这些俘虏乱起来,也是不好应对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传令兵到了,传达了郑锦宏的命令。
刘泽清满脸的沮丧,看着正在大规模逃离的流寇,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亲兵随即大声疾呼,命令骑兵将士停止进攻。
回到城墙上面,满脸沮丧的刘泽清来到了郑勋睿和郑锦宏的面前。
“大人,郑大帅,这样的厮杀实在没劲,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要是让属下去追击,一定能够将流寇杀得人仰马翻,甚至能够生擒李自成。”
郑勋睿拍了拍刘泽清的肩膀。
“我知道你的想法,憋着劲想着好好厮杀一番,结果尚未放开手脚,战斗就结束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李自成虽然逃走了,不过他没有粮草,没有钱财,带着如此庞大的队伍,有什么前途,我们展开进攻的时候,李自成那么快就撤离,怕是想着丢下包袱的,我们可不要那么蠢,不接受李自成的包袱。”
刘泽清稍稍思考了一下,很快明白了。
“大人明鉴,属下明白了,要是擒获的俘虏太多,还要管饭,划不来的事情,李自成手里无钱无粮,根本无法维持。”
笑声从城墙上面传出来。
城墙下面,垂头丧气的流寇,排列成为队形,朝着原先军营所在地集中,府城内没有那么多的地方,这些俘虏只能够看押在城外的军营里面。
接下来郑锦宏和洪欣涛马上要进行遴选,凡是选中的可以进入到郑家军之中,其中的一部分由洪欣涛带到陕西去,还有一部分会跟随回到淮安去。
一场看起来会非常宏大的战斗,如此之快结束,很多人都没有想到。(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四章 进退维谷
李自成率领大军一路狂奔,仅仅用了两天多的时间,就撤离到了南阳府城。
先前携带的粮食快要消耗完毕,最大的问题已经出现,此次进攻洛阳府城,虽然有一些损失,但绝大部分的主力都在,进入南阳府城之后,刘宗敏清点了义军人数,尚有六万多人。其实进攻洛阳府城,损失不是很大,阵亡和投降的军士不超过两万人,李自成根本没有想到,这一路上郑家军都没有追击,任由义军撤离到了南阳府城,而且殿后的军士也来禀报了,没有发生追击的郑家军和官军。
稍稍安定下来之后,李自成马上就召集牛金星、宋献策、刘宗敏、蔺养成、张一川和刘国能等人了,义军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特别是如何度过眼前缺粮的关口,要是不能够解决这个最为棘手的问题,六万多的大军根本无法维持。
李自成倒不害怕什么困难,当年从播州逃离的时候,身边仅仅剩下数十人,那么艰难的局面都撑过来了,目前这点困难,还不至于让李自成趴下。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李自成有些思念前往卫辉府等地去的顾君恩了,顾君恩最大的优点,就是在义军面临困境的时候,能够想出来很好的办法,要说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能力恐怕是强于顾君恩,但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风波和磨砺,骤然间遇见大事情的时候,不一定能够提出来很好的计谋。
众人进入到府衙之后,李自成的面容很是平静,越是在这样的时候。他这个义军的主帅和首领,越是要表现出来镇定自若,否则义军就很有可能难以维持。
需要讨论的事情很单一,首先是义军如何解决粮食困难的问题,其次是义军下一步应该朝着什么方向去发展。
按说讨论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李自成和谋士在一起讨论的,至于说刘宗敏等人,按照李自成下达的命令执行就是了,不过李自成不会完全相信没有经过多少磨砺的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若是顾君恩在身边,他说不定会单独征求意见。
讨论开始之后。首先发言的是刘宗敏。
这又是一个奇怪的景象,按说讨论这样重大的事宜,首先发言的应该是牛金星和宋献策等谋士,接下来众人按照他们提出来的思路展开讨论。
出现这样的情况,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义军失去了洛阳府城,这是源于李岩提出来的以洛阳府城为据点,南下发展的思路,结果招致如此巨大的损失,导致义军难以维持了,接着攻打洛阳府城的建议,是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坚持的,虽说这是闯王自身的意见。但作为谋士应该要预计到可能发生的一切。
正是这么多事情的发生,让刘宗敏等人对读书人彻底失去了信任。
故而刘宗敏在闯王说完之后,第一个开口说话。完全不顾及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的颜面。
刘宗敏的建议很简单也很粗鲁,他认为如今最为重要的事宜就是筹集粮草,既然义军粮草不济,难以维持了,那么就应该开始在南阳府、汝宁府以及汝州等地征集粮草,特别是对于那些士绅富户。更是不要客气,只有征集到足够的粮草。义军才有可能度过难关,至于说义军下一步的计划。刘宗敏认为暂时留在南阳府是可以的,若是官军前来攻打,可以借助熟悉地形的优势,与官军展开周旋。
刘宗敏的建议,得到了蔺养成、张一川和刘国能等人的赞同。
牛金星和宋献策暂时没有开口。
其实刘宗敏等人的建议,其中一部分是符合李自成心意的,他感觉到义军想着长期在河南立足,可能有一定的难度了,目前义军缺乏粮草,那就只有劫掠了,刘宗敏所说的征集粮草,那是文雅的说法,其实说白了就是要在南阳府、汝宁府以及汝州等地抢粮,保证义军的粮草所需,让义军能够维持一段时间,度过眼前的难关。
继续驻守南阳府的建议,李自成不是很赞同,洛阳府城距离南阳不到六百里地,若是郑家军发动了全面的进攻,那些犀利和火炮和火器,都是义军难以抵抗的,更何况郑家军的骁勇,也不是义军所能够抵抗的。
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没有表态,李自成将目光对准了他们,不管怎么说,读书人在提出意见建议方面,因为学识强了很多,还是占据一定优势的,既然刘宗敏提出来的建议,牛金星和宋献策没有表态,那就说明他们是有着不同认识的。
刘宗敏等人首先发言表态,这其中表现出来的微妙情绪,李自成也是心知肚明的,义军之中的首领的军官,历来与谋士就不是很合拍,这也是自尊心作怪,首领和军官率领军士在战场上厮杀,脑袋是挂在裤腰带上面的,比较起在后方的谋士,心理肯定是不平衡的。
再说顾君恩与牛金星等人有所不同,同样是谋士,顾君恩是参与到厮杀之中的,故而在义军之中是真正受到拥戴的。
当然身为义军的主帅,李自成不会是这样的看法,他知道读书人的重要性。
“牛先生,宋先生,你们是什么建议。”
李自成亲自开口询问,显然是抬升了牛金星和宋献策的地位。
牛金星稍微沉吟了一下。
“闯王,在下和宋兄都认为,有关义军下一步发展的计划,应该做出一些调整。”
牛金星的回答,让李自成稍微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牛金星和宋献策是反对义军以劫掠的方式筹集粮草的,想不到两人没有反对这一点,看样子两人也认为目前的情况之下,义军没有其他的办法能够筹集到粮草了。
“义军下一步的发展,在下认为不应该留在南阳府城,洛阳府城的失陷,已经是深刻的教训,南阳府城距离洛阳府城不到六百里地,若是官军采取突袭的方式,义军是难以应多的,更何况义军目前缺粮,筹集粮草必然会引发一些冲突,这让义军在南阳立足显得困难。”
李自成频频点头,其实他内心想到的也就是这一点,义军所谓的筹集粮草,其实就是劫掠,一旦开始,那么与百姓之间的关系必定恶化,义军也就失去了在南阳立足的基础,加之官军已经表露出来集中兵力于河南的趋势,就连郑家军都参与到作战之中,继续坚守南阳和汝宁等地,有可能遭遇到更加危险的战斗和厮杀。
“牛先生认为义军下一步该往什么地方发展。”
“在下认为,义军还是要拿下襄阳府城,官军集中到河南,湖广、四川等地的守备必定是薄弱的,义军索性跳出河南,进入到湖广发展,而且襄阳是鱼米之乡,对于义军的粮草筹集来说,方便很多。。。”
牛金星说完之后,刘宗敏等人沉默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不好做更多的辩驳,实际上义军下一步如何的发展,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
李自成没有马上做出决断。
众人离开之后,李自成陷入到沉思之中,应该说义军的根在北方,准确的说在陕西、山西以及河南一带,要离开这些地方,进入到湖广和四川等地发展,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的,当年张献忠率领大军进入四川的夔州,差点全军覆没,自己率领大军和张献忠在夔州会和,也差点葬身播州,故而想着进入湖广和四川等地,需要特别谨慎。
留在河南,也有很大的问题,毕竟郑家军已经进入河南,若是遭遇到郑家军的全面围剿,义军的前途堪忧,从筹集粮草的角度出发,襄阳肯定是上选。
李自成甚至想到了尚在卫辉府等地的张献忠,不知道张献忠得知郑家军进入河南的消息,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是继续坚守卫辉府等地,还是转入到山西作战。
义军在南阳府筹集粮草,尚需要几天的时间,筹集到粮草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至于说下一步的行动,可以稍微缓一缓,仔细思索之后做出决定。
商议结束之后,牛金星和宋献策的情绪也不是很高,他们明显感受到了刘宗敏等人的轻视,俗话说得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可他们身在义军之中,若是得不到义军诸多军官的支持,前途也是渺茫的,仅仅有闯王的器重,根基不稳。
义军下一步朝着什么地方发展,牛金星和宋献策在撤回南阳府的路上,就商议过好几次了,提出朝着湖广的方向发展,是他们慎重思考得出的结论,义军的发展已经进入到关键时刻,这个时候正确的发展方向是至关重要的,若是走错一步,义军就可能面临灭顶之灾,从这个大局来说,牛金星和宋献策是不会有任何保留的。
他们不知道李岩的情形如何了,现在想来,当初对李岩的算计,其实也算计到自己的身上了,不管怎么说,李岩和他们一样,都是读书人,关键时刻相互之间还能够互相关照,可李岩生死不明,让他们的力量大打折扣,也让闯王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改变。(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 用人所长
郑勋睿决定要将李岩招致麾下,李岩这样的人才,正是他所需要的。
李岩本是士大夫之中的一员,却具有江湖义气,同情百姓的遭遇,在朝廷征收历年拖欠农业赋税的时候,拿出了自家的粮食帮助无法生存的农民,由此得罪了官吏和士大夫,遭受到排挤,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剥夺功名,被迫沦为流寇,士大夫之中如同李岩这种认识的人太少,尽管有些人的名气很大,可惜真正牵涉到自身利益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的站在士大夫的队伍里面,对于老百姓的疾苦,只是在嘴上说说而已。
李岩有学识有能力,可以说李自成在短短半年时间之内迅速的崛起,与李岩有着决定性的关系,而且李岩所提出来的一些意见建议,是有着不俗远见的,若是李自成完全按照李岩的提议去做,那今后的发展之路,还真的说不准。
当然郑勋睿也有条件,那就是李岩必须要绝对的忠心,若是心怀异志,那他毫不留情会灭掉李岩,在有着充足条件的情况之下,对于有能力的人,要么就收归麾下,要么就灭掉,不要让其成为自身的对手。
郑家军出兵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熊文灿和高起潜领兵来到洛阳府城之后,郑勋睿就会率领郑家军,乘坐漕船回到淮安去了,停留在巩县码头的漕船,已经抵达洛阳码头。
郑锦宏等人此刻是异常忙碌的,要将三十万石的粮食运到漕船上面去,还要将七十万石的粮食,帮助洪欣涛运出洛阳府城。至少要押送到潼关去,还有俘虏的甄别等等事宜,可谓是忙的不亦乐乎。
此次缴获的钱财也是不少的,李自成搜刮的钱财,全部都放在洛阳府城。被郑勋睿照单全收,金银珠宝价值达到了八百万两白银,这个数字让郑勋睿吃惊,也对李自成产生了不一样的看法,嘴上说着为百姓,可暗地里却大肆的敛财。要知道这些钱财的来路,也就是从绅士富户或者是百姓身上搜刮出来的。
人无完人,谁都是爱财的,郑勋睿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完全否定李自成,不管怎么说。李自成造反也是想着过上好的日子,并且想着带领百姓过上好日子,这可以理解,可由此就如同某些史书描述的,将李自成誉为圣人,那就是大笑话了。
郑勋睿需要操心的事情不多,此番征伐,收获颇丰。粮草和钱财都很多,李岩当然不会将这些钱粮交给熊文灿或者是吴甡,要不是考虑到与吴甡之间的交情。他甚至一粒粮食都不会留下的,如今留下了二十万石的粮食,已经算很不错了。
日渐消瘦的李岩,终于见到了阳光,他记不清楚被关押多长时间了,被带出牢房。看着天空之中的太阳,李岩忽然有了一种求生的**。尽管他知道可能性不是很大。
大牢在府衙的前面,走出大牢。绕过几条巷子,就来到了府衙的前院,这里是府衙的大堂,看着大堂的方向,李岩有些沮丧,不长时间之前,他还是这里的主人,发号施令都有人听从的,现在却是即将殒命的阶下囚了。
被关押的时候,李岩也想到了闯王,想到了义军,不过依照他的感觉,义军没有可能攻下洛阳府城,能够顺利撤离就算是不错了,不过李岩想到更多的是红娘子,这个一心为了自己的痴心的女子,李岩很想弥补红娘子,却没有机会了。
走路的时候,李岩的身体有些摇晃,在大牢里面的时间长了,没有见到阳光,有些眩晕是很正常的。
走过了前院,来到中院的时候,李岩有些吃惊,他以为自己会被带到大堂审讯之后,立即就定罪的,按照大明律,他完全可以被处死,并且不需要向朝廷呈奏。
很快来到了厢房前面。
走进厢房,李岩看见了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他知道这人肯定不一般。
“李岩,你身为大明读书人,并且高中举人,本就是士大夫之中打的一员,不好好过舒心的日子,为什么要想着造反。”
声音传来的时候,李岩有些恍惚,不过他很快清醒过来,既然都到了这步田地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无非就是一死。
“在下是读书人不错,在下跟随闯王造反也是不错,可在下不后悔,现如今官吏盘剥百姓,士大夫贪婪无度,官府不管不顾百姓的死活,士绅富户还要吸百姓的血,百姓要么饿死,要么造反,在下读书干什么,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若是想着庸庸碌碌,在下还不如不读书,就做一个逍遥的农夫。”
“说的是不错,本官也不能够说你全部都错了,你到了李自成的身边,想到了很多的不办法,让李自成迅速壮大起来,而且得到了民心,可你是否知道,李自成如今在做什么。”
李岩被关押在大牢之中,当然不知道李自成在做什么,他无法开口说话。
“李自成正在劫掠南阳府、汝宁府的百姓,所过之处如同蝗虫,什么都抢光了,要说如此对待士绅富户,倒也说的过去,可面对寻常百姓,竟然也劫掠人家的粮食,你说李自成的这等做法,比官府如何。”
“不,在下不相信。。。”
郑勋睿终于转身了,看着李岩,脸上露出冷笑的神情。
“本官还以为你李岩是条汉子,谁知道也如此的不济,失败了就是失败了,选择有误就是选择有误,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在李自成的身边,帮助其树立形象,提出诸多的要求,其实就知道流寇以前的所作所为,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帜,干的就是土匪的勾当,你期盼能够改变流寇的形象,不过很遗憾,本官告诉你,流寇无法改变,一旦他们自身的利益遭遇到侵害,其凶残的本性就会暴露无遗,他们就将变成天下最为凶残的野兽。”
郑勋睿的年轻和气度,让李岩不自觉的低下头,这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以前从未出现过,尽管郑勋睿说出来的话语很是刺耳,但李岩无法反驳。
“本官还要告诉你,李自成和张献忠之流不可能成功,他们最终的命运就是灭亡,本官倒不是说什么大话,也不是成心贬损李自成和张献忠,本官没有必要那样做,想要做大事情者,若是没有远见抱负,没有坚定的信仰,不能够从善如流,没有海纳百川的胸襟,怎么可能有大的作为,你想想,李自成和张献忠有这样的能力吗。”
“在下以为,时势造英雄,闯王的确没有如此的能力,可随着义军的发展,在下相信闯王能够做到这些的。”
郑勋睿看了看李岩,微微点头,看样子李岩并非是浪得虚名,的确对历史有一定的研究,要知道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就曾经是乞丐。
“李岩,看样子你还是经过了思考的,读过不少的史籍,很可惜你的眼光也不怎么样,纵观历史,想要成大事者,首要的条件就是坚定的信仰,不管遭遇到什么挫折,都能够依靠信仰支撑,而且身边也有一群志同道合者,李自成和张献忠若是有着坚定的信仰,本官也认为他们是能够成就一番事业的,很可惜啊,他们做不到。”
郑勋睿走到了李岩的面前。
“李自成之前不过是一名驿卒,吃不饱饿不死,朝廷裁撤驿站,李自成丢掉了差事,无奈投奔边军,张献忠也是边军之中的一员,按说他们不至于饿死,与百姓不一样,很可惜他们不满足现状,李自成眼见北方大乱、舅舅高迎祥造反,随即跟随起兵造反,张献忠更是不用说,数次违背军令,差点被斩首,最终也是起兵造反,他们真的是为了天下的百姓吗。”
“本官听闻,李自成和张献忠造反之后,身边的女人都不少,尚未成就大事情,就开始享受,要是真的有作为了,岂不是拼命享受,这等的信仰,本官都觉得好笑。”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岩低下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本官今日所说这些,你好好想想,取舍就在一念之间。”
说完这句话,郑勋睿挥挥手,李岩被迅速带出厢房。
回到大牢,李岩辗转反侧,送饭的军士来了,他忍不住开口询问了。
“今日在下见到的大人是谁。”
这一次,送饭的军士居然开口了。
“哼,连我们大人是谁都不知道,我们大人乃是太子少保、户部尚书、右都御史、漕运总督郑大人。。。”
李岩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不可能不知道郑勋睿,郑勋睿是天下读书人的翘楚,三元及第,其作为更是令天下读书人敬仰。
军士离开之后,李岩开始仔细思索郑勋睿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反复揣摩。
这一夜,李岩没有入睡,一大早军士来送饭的时候,李岩态度恭敬的开口了。
“这位小哥,在下想见见郑大人,还请小哥代为转达。”
军士看了李岩一眼,没有说话,放下了饭菜,转身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 口服心服
仅仅一夜时间过去,李岩就求见,这让郑勋睿有些吃惊,其实李岩忠于李自成,这并非是坏事情,若是李岩在见到自己的时候,展现一幅卑躬屈膝的样子,那样的人郑勋睿是不会器重的,就算是其有不一般的才华,那也要谨慎的使用。
当然李岩这样的人是很聪明的,有着一幅侠义心肠,但因为出身士大夫,故而就算是投奔李自成,做了流寇,内心还是有着巨大的遗憾,否则就不会拼命读书取得功名了,历史是正统者书写的,至少在当下,李岩这样的人得不到任何的褒奖。
郑勋睿暂时没有时间见李岩,他也想着让李岩好好的清醒,多多想清楚,其实在大明的官场上面,郑勋睿同样是举步维艰,为了百姓能够过上平稳的生活,他需要和大明大多的士大夫较劲,甚至是与朝廷和皇上对着干,而李岩将能够成为他最为重要的帮手之一,也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郑勋睿才决定收复李岩的。
熊文灿和高起潜派遣的人,已经抵达洛阳府城。
郑家军夺回了洛阳府城,熊文灿和高起潜当然是非常高兴的,何况高起潜和郑勋睿之间的关系还很不一般,再说郑勋睿的信函之中,已经透露出来意思,这收复洛阳府城和打败李自成的功劳,与郑家军没有什么关系,都是熊文灿和高起潜的功劳,要说谁遇见这样的事情,都是非常高兴的,毕竟熊文灿是五省总督,高起潜是监军。剿灭流寇就是他们的责任。
郑勋睿在见到来人的时候,很明确的说到了这一点,而且他告诉来人,郑家军已经封锁了一切的消息,包括洛阳府城内的老百姓。都不知道郑家军到来,笼统认为是朝廷大军,至于说李自成等人知晓,那没有多大的问题,李自成总不可能跑到京城去告密。
粮食正在紧张的运输,最多还要一天多的时间。就差不多了,熊文灿和高起潜率领的大军,也就是一天多的时间就抵达洛阳府城了,要说时间上面的把握是非常不错的,郑勋睿可不愿意因为钱粮的事情。让熊文灿和高起潜内心不舒服,尽管说这种可能性很小。
天黑之后,李岩再次被带到了厢房。
这一次,见到郑勋睿的李岩,主动的抱拳行礼,尽管李岩已经被削去功名,举人的身份不存在了,但内心不认为自己就是寻常的百姓。见到郑勋睿是不会下跪的。
郑勋睿也不在乎这些形式,这一次他不会主动开口,想听听李岩说些什么。
“在下昨夜仔细思索了大人的话语。真心佩服大人对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的分析。”
郑勋睿微微点头,看来他的想法是对的,儒家思想的影响力不可谓不大,李岩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一定优越感的,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将自身与流寇混为一谈的,李岩投奔李自成之后。做的那些事情,说起来都是想着改造李自成。让李自成逐渐靠近士大夫阶层。
“在下投奔李自成,为义军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属于大逆不道,被俘之后,本没有想着活命,在下一直都认为自身所做的事情没有错误,想不到大人苦口婆心,没有斥责在下,以理服人,在下是真心的佩服,在下妄想,若是官府的官吏,都能够如同大人一样,大明天下岂是今日的模样,大人位高权重,能够如此做,在下是真的没有想到。”
郑勋睿眯起了眼睛,看着李岩,一夜时间过去,看来李岩想到了很多,只是李岩的想法,是不是能够从根本上变化,想着投身主流,在官场上改变其中的陋习,还需要观察。
“在下的确有罪,不管大人如何的处置,在下都是口服心服的,在下只有一个请求,八个月之前,在下决意造反以来,休掉了妻妾,同时得到了红娘子的诸多照顾,在下无以为报,期盼能够在临走之前,见一见红娘子。”
郑勋睿稍稍思索了一下,没有正面回应李岩的请求。
“李岩,你虽为士大夫之中的一员,却不愿意同流合污,算是异类吧,冒天下之大不韪与这个阶层决裂,可曾想到今日之后果。”
“在下早就想到了,当初休掉妻妾,就是害怕她们受到牵连。”
“你还算是有情有义,只不过你想的太简单了,既然曾经是士大夫之中的一员,可曾想过你的妻妾日后如何面对现实,好了,既然你抱着必死的信念,可否说说你对当今朝廷之认识,说说如何改变朝廷官府存在的诸多弊端。”
李岩愣了一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大人这个问题,在下想过太多,在下造反之后,认为唯有打破一切,破釜沉舟,重新建立起来秩序,才能够改变如今之弊端,不过士大夫的力量过于强大,就算是颠覆一切,改朝换代,同样需要依靠读书人来治理天下,故而想要真正改变,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太难太难。”
郑勋睿微微点头,李岩能够认识到这个程度,很不简单了。
站起身来,郑勋睿走动了几步,对着李岩开口了。
“本官爱惜人才,给你一个机会。”
郑勋睿说出这句话,李岩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本想着克制情绪,但还是没有能够忍住,激动之情还是表露出来,这是人之常情。
“你有侠义情怀,关心百姓疾苦,身为士大夫之中的一员,敢于反抗其中之不平,这很不简单,本官不管你以前选择什么样的道路,也不管你做过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一切本官可以既往不咎,但本官要求你不能够放弃理想追求,在本官麾下做事情的事情,同样要为百姓鼓与呼,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朝廷中的很多大人忘记了这一点,他们不知道这天下的稳定,其实就是百姓的稳定,一旦百姓起来造反,王朝往往就走向了末路。”
“你被削去的功名,本官会替你找回来,可你要牢记一点,本官让你做事,并非是让你享受荣华富贵,或许你会面临更多的艰难险阻,你说的不错,大明士大夫的阶层,有很大一部分人为了维护自身之利益,无所不用其极,他们鱼肉百姓,助纣为虐,逼得百姓没有了活路,日后你就要和这些人对着干,若是有胆量你就做,若是没有这个胆量,也就明说。”
“本官替你恢复功名,抹去你以前所做一切,当然是有条件的,你敢于挑战士大夫之中的弊端,甚至是敢于挑战朝廷之中的弊端,那就应承下来,老老实实做事情,无心犯错本官会原谅,有心为恶本官绝不饶恕,你若是不敢应承,那就不要想着什么功名,回家去过平常的日子吧。”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李岩的身体已经是剧烈颤抖了,他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明白很多的事情,郑勋睿的这些话,含义是什么,他的体会更加的深刻。
两分钟之后,李岩跪下了。
读书人下跪,那是很不简单的事情。
“在下愿意追随大人,至死不渝。”
李岩说的非常干脆,神情很是坚毅。
“很好,你起来吧,你刚刚提到的要求,本官也想过了,成家立业,此乃人身大事,你已经是举人的身份,这方面当然是不能够偏颇的,你曾经的夫人汤氏,那是不能够抛弃的,本官已经派人到杞县,接汤氏到洛阳来了,你们一家团聚,汤氏肯定是吃了不少苦的,你应该心存感激,至于说红娘子,对你有情有义,本官也是知晓的,本官看红娘子也是非你莫嫁,这门亲事,本官为你做主。”
“李岩,你终身都要牢记一点,是男人就要让妻妾过上好日子,若是满嘴的仁义道德,可不管不顾家室,这样的男人注定没有出息。”
本来准备起身的李岩,听到郑勋睿这样说,整个人有些木了,郑勋睿是太子少保,可望不可即的高官,对他一个被削去功名的造反之人如此的关心,这份恩情,若是不能够拼死相报,他李岩就枉为男人了。
“大人恩典,在下不敢忘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李岩今日立誓,此生所做任何事情,若是背叛大人,不得好死,死不入宗祠。”
李岩离开之后,郑锦宏进屋了。
“少爷,李岩参与造反,您如此保全,值得吗。”
也不怪郑锦宏有这样的想法,若说招纳人才,那么多的进士举人,郑勋睿随意就可以招纳不少人的。
“锦宏,李岩此人不一般,日后你就知道了,此外还有一点,李自成身边有读书人出谋划策了,这天下不得志的读书人不知道有多少,其中不乏有真正才识之人,若是无奈之下去投奔李自成,流寇的力量将变得更加强大,我做出此举,想必李自成身边的那些读书人,也不会安心了,说到底,读书人都是想着能够光宗耀祖的。你要记住,瓦解对手,不一定都要用武力,有些时候策略更加的重要。”
“属下明白了,少爷这样做,流寇就没有机会得到读书人的辅佐。”
郑勋睿看着郑锦宏,无奈摇头,看样子郑锦宏看问题,还是不可能很深远。(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章 干脆
熊文灿、高起潜和吴甡进入到府衙的时候,郑勋睿在前院等候。
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简单寒暄之后,郑勋睿带着两人进入到了厢房。
自打进入洛阳府城,高起潜的脸上就带着笑容,这是发自于内心的笑容,他发觉郑勋睿是他命中的福星,要是离开京城之后,高起潜很少有开心的时候,再说他已经得到了消息,自己很有可能要回到京城去了,皇上会派遣其他人出任监军,能够回到京城去,对于高起潜来说,当然是好事情,当初离开京城,就是权宜之计。
进入到厢房,熊文灿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下官曾经误解大人,还请大人谅解。”
熊文灿说到的是到淮安求助的事情,当时郑勋睿没有表态,熊文灿满心失望的离开了淮安,临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和郑勋睿说一声。
“熊大人,高公公,吴大人,今日不说其他的事情,本官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移交给诸位,这事情可不少啊。”
熊文灿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的光芒,看样子郑勋睿不想提及淮安的事情,也是避免事情泄漏出去,毕竟他到淮安是秘密出行的。
“大人安排的事情,高建军、吴大人和下官肯定是照办的,只不过这打败流寇、收回洛阳府城乃至于河南府的事宜,下官觉得还是大人之功劳。。。”
熊文灿尚未说完,郑勋睿就摆手了。
“功劳归属的事宜,本官早就决定了,今日不讨论这件事情。这功劳还是属于熊大人、高公公和吴大人的,本官率领郑家军将士前来,主要还是关心漕运的事宜,故而就算是有些事情泄漏出去,本官也可以做出解释。有关战况的事宜,本官已经列出了条陈,诸位看过之后,若是没有什么意见,那就报送朝廷了。”
这本是敏感的事情,郑勋睿几句话就说清楚了。当然这样的事情,他们不会商议。
郑勋睿很快转移了话题。
“有两件事情,本官必须要做出交接,其一是俘虏事宜,两次作战。擒获的俘虏达到了一万一千人,全部看押在府城之外的军营之中,这俘虏的事宜,本官可是一定要移交的,若是诸位没有意见,今日就可以全部办理完毕,其二是河南府各级官吏的事宜,河南府所辖的府州县。原来的官吏要么逃走,要么被斩杀,这地方官府若是不能够正常维系。影响是很大的,本官今日也一并移交。”
熊文灿看了看高起潜和吴甡,首先开口了。
“大人所说的俘虏的事宜,下官以为没有什么问题,既然看押在城外的军营,清点人数之后。就可以移交了,至于说府州县衙门官吏的事宜。就要请吴大人操心了。”
吴甡一直没有开口,见到郑勋睿的时候。他很是感慨,想当初郑勋睿还是延安府知府的时候,他就是陕西巡抚,举荐郑勋睿出任延绥巡抚,这些年过去,郑勋睿已经是太子少保,他还是河南巡抚,这人比人气死人。
河南府府州县官吏的事宜,应该是他这个巡抚操心的事宜。
“大人,河南诸多府州县的主官,几乎都在开封府,此次也跟随前来了,下官一定将此事安排到位。”
郑勋睿点点头,再次开口了。
“府衙之中还存有一些粮食,此次郑家军出征,消耗了一些钱粮,故而本官也从府库之中取走了一些粮食,目前府库之中尚有二十万石粮食,以及八十万两白银,这些钱粮全部都封存了,待会郑总兵会拿来账本,还请诸位大人见证一下。”
郑勋睿说出来这件事情,熊文灿等人都愣住了,这可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以往不管是什么军队,征伐之后,恨不得连地皮都刮三层,要说留下钱粮,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可郑勋睿居然留下了二十万石粮食和八十万两白银,要知道这些钱粮,会让很多人疯狂。
高起潜忍不住了。
“郑大人,郑家军长途奔袭,本就很辛苦了,咱家觉得,粮食和钱财,郑家军还是要取一些的,大人如此的高风亮节,咱家钦佩之余,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最为高兴的当然是吴甡了,身为河南巡抚,最需要的就是钱财和粮食,府库里面有八十万两白银和二十万石粮食,这可以解决很多的大问题,也能够保持河南府乃至于开封府的稳定,至少巡抚衙门不需要思考调拨钱粮的事宜了。
当然高起潜这样说了,身为河南巡抚的吴甡,也是需要表态的。
“大人,下官觉得高监军说的是,郑家军长途奔袭,这钱粮的消耗是很大的,若是有需要,尽管从中支取。”
郑勋睿笑着摇头了。
“府库已经封存,账册也全部造好,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动用了,本官先前说过了,郑家军已经从中得到了钱粮,再不会取一粒粮食和一钱银子了,地方官府需要这些钱粮,否则无法维持本地的平稳,此事就不用说了。”
很快,郑锦宏等人带着账册进入到厢房,当然不仅仅是钱粮的账册,包括流寇俘虏的名册,因为时间紧张,郑勋睿和洪欣涛等人,仅仅在流寇俘虏之中甄选出来四千多人,其余人则没有更多时间遴选,全部移交。
清理钱粮的账册,已经到府库去查看,是吴甡亲自去的,至于说移交俘虏的事宜,则是熊文灿派遣的军官去的。
一个多时辰之后,所有移交事宜交接完毕。
酒宴也摆好了。
喝酒的时候,郑勋睿很是豪爽,就连一向不大喝酒的高起潜,都是频频举杯,以至于酒宴结束之后,被人扶着去歇息了。
先前移交钱粮的时候,还有一部分没有移交,那就是存在军营之中的粮食,这些粮食是维持俘虏生活必须的,一万多的俘虏,要是没有粮食吃了,那肯定是大乱的,故而熊文灿也要亲自去看看,他知道这一万多的俘虏,是一定要稳住的,至于说后面如何的处理,他还需要和高起潜商议,才能够做出决定。
唯一留下来的是吴甡。
吴甡的兴致也很好,亲眼看到了府库里面的粮食和白银,吴甡的心彻底放下了,有了这些钱粮,他就能够保证河南的稳定,而且消息也不断的传来了,李自成已经准备从南阳府撤离,据传是准备离开河南了,至于说卫辉府等地的张献忠,相信知道消息之后,也会迅速撤离的。
“吴大人,不知道本官委托你的事情,办理的如何了。”
“大人委托的事宜,下官可不敢耽误,杞县报来的奏折,下官已经查到了,尚未来得及上奏礼部,这是奏折和存档,请大人收好。”
郑勋睿接过了奏折,他知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取消读书人功名的事宜,可不是小事情,一般来说,取消生员的功名,巡抚衙门以及布政使司衙门可以直接做出决定,取消举人的功名,需要礼部做出决定,呈报皇上就可以了,而取消进士的功名则是皇上决定并且下旨了,吴甡能够拿回奏折,说明此事尚未呈报皇上。
这可能与各方面掩饰河南流寇的事宜有关,不管其中原因是什么,只要拿到了奏折和存档,一切的痕迹就抹掉了,李岩举人的功名就是存在的。
“吴大人,这件事情劳你费心了。”
“不敢,大人为了河南府的事宜,率领郑家军奔波,下官感谢都来不及,大人委托的事宜,下官若是不能够做好,那就无颜面对大人了。”
一天之后,所有的交接全部都结束。
郑勋睿要离开洛阳了,当然熊文灿、高起潜和吴甡等人是极力挽留的,倒不是说他们想着让郑勋睿多玩一些时间,不管是从礼仪上面、还是郑勋睿平定河南府的功劳来说,熊文灿等人都是要进地主之谊的。
不过郑勋睿不打算在洛阳停留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要回去了,再说逗留的时间越长,消息越是难以保密,日后熊文灿等人也不好处理。
接收了一切之后,熊文灿、高起潜和吴甡专门设宴,款待郑勋睿,这一次主人与客人的身份对换了,郑勋睿成为了贵客,参与到此次宴请的,还有郑家军参将以上的军官。
郑勋睿的表现很是低调,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已经是客人的身份了,那就不要表现出来救世主的样子,这样人家虽然什么都不说,未必高兴,再说此次的征伐,郑家军也得到了足够的钱粮,只是熊文灿等人不知道罢了。
这一次的酒宴,高起潜没有喝多,酒宴结束之后,高起潜专门和郑勋睿密谈,甚至将自己即将回到京城去的消息,都透露给郑勋睿了,在高起潜看来,他和郑勋睿是同一个战壕里面的战友,当然郑勋睿对高起潜的态度也是不一般的,他很清楚,高起潜回到京城之后,对他郑勋睿肯定是很有利的。
洪欣涛专程来告别,七十万石粮食正在运输,一部分已经过了潼关,红夷大炮和毛瑟枪,全部提前运走了,弹药留下的不少,也跟随运走了,暂时不需要补充,毕竟战斗持续的时间很短,洪欣涛有些不舍,不过他肩负的职责很重,回到陕西之后,还要大规模的招募军士。(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 同心
李岩见到汤氏的时候,已经知道自身举人的身份恢复了,也就是说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又是士大夫之中的一员了,只不过他肩负的责任已经不一样了。
两人见面的时候,相拥而泣,要说汤氏什么都不知道,那也是不可能的,汤氏同样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境地,以前的生活很是安逸,夫妻相爱,想不到突然遭遇这么大的变故,被修回家之后,汤氏不可能过上好日子,想不到大半年的时间过去,再次见到了李岩,而且李岩居然跟随漕运总督大人做事情了,也就是马上就会成为朝廷官员了,这里面的变化太大,以至于汤氏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汤氏既然是夫人的身份,那么李岩纳妾的事情,就必须经过汤氏的同意,否则就算是郑勋睿说了,这里面也有难度,至少会影响到家庭的和谐,李岩是有担当的人,也仔细思考了这件事情,见到汤氏,将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了。
汤氏同意李岩纳妾,尽管内心不可能很舒服,不过汤氏也明确提出了要求,红娘子进入到李家之后,必须相夫教子,再也不要去抛头露面,也不要与过去那些事情发生任何联系。
李岩终于见到了红娘子。
郑勋睿早就将红娘子放出大牢了,单独看押在官驿里面,也许是感觉活不了多久了,红娘子反而很是看得开,每日里送来的饭菜,都是大口大口的吃下,根本不想那么多。不过很多时候,红娘子还是会陷入到沉思之中。
李岩的事宜,红娘子知道了一些,在得知这些事情的时候,红娘子脸色大变。看护红娘子的军士将此情形禀报给郑勋睿的时候,郑勋睿略微思索了一下,决定让李岩自己去处理这件事情,看看李岩是不是有能力说服红娘子。
李岩见到红娘子,是在官驿之中。
见面的时候,李岩内心是非常忐忑的。红娘子一直行走江湖,对官府和官吏是有着很不好看法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信阳造反,自己到郑勋睿的麾下做事情,说起来也就是给朝廷做事情了。不知道红娘子会有什么看法。
尽管只有大半年的时间,可李岩对红娘子的感觉是非同一般的,特别是洛阳府城被攻下的时候,红娘子义无反顾的举动,让李岩感受到了生死相依的真情。
红娘子这样的女子,行走江湖,尽管没有那些大家闺秀的温柔和气度,可其感情表达是轰轰烈烈的。敢爱敢恨,一旦认定了,就绝不回头。
果然。两人相见之后,红娘子的脸上没有笑容,甚至都没有用正眼看李岩。
就在李岩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红娘子开口了。
“李公子,奴家是造反的贱人,不值得你来看望。奴家被俘的那个时候,就没有想着能够活命。奴家看不惯官府的人,官吏让奴家没有活路。奴家和官吏是死对手,李公子既然是官府的人了,也就是奴家的对头了,要杀要剐,奴家等着。。。”
李岩闹了一个大红脸,不过红娘子的表现,在他的预料之中,要是红娘子真的没有任何的感受,甚至什么话都不说,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想要劝解红娘子,难度无疑是很大的,毕竟红娘子对官府之人,有着根深蒂固的认识,而且红娘子没有多少的学识,从道理上面来说,不一定能够很清楚。
所以李岩只能够采取其他的办法。
李岩是不会放弃红娘子的,要是真的这样做了,他会一辈子都无法安心的。
“红娘子,我今日来,不想和你说什么道理,不过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迎娶你,不管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我李岩今日在此发誓,不管遇见什么样的情形,我都不会背弃红娘子,否则天地不容,我李岩不得好死。”
本来一肚子气的红娘子,绝对想不到李岩会说出来这样的话语,顿时满脸通红,听说李岩功名恢复的时候,红娘子内心更大的失落还是自身与李岩之间的差距,她不过是一个跑江湖的艺人,论社会地位是最低的,三教九流之中的排名都是最低的,李岩加入到义军队伍之中,两人之间就不存在有什么身份上面的落差,交往起来也方便,可李岩再次进入到士大夫的范畴,怕是看不上她这个江湖艺人了。
想不到李岩如此的发誓。
红娘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岩这个时候倒是不会停下来的。
“红娘子,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遭受到官府和官吏的很多欺凌,内心对官府和官吏是有着很深的仇恨的,可你也应该知道,口口相传的还是有很多清官的,譬如说宋朝的包拯包青天,要是官府和官吏一心为民,让老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那老百姓还会造反吗。”
“哼,你说的好听,天下乌鸦一般黑,奴家见得多了。。。”
红娘子的声音已经很小了,并且是低着头说的。
不管怎么说,红娘子年纪不大,以前也就是行走江湖卖艺,虽说看到了不少的不平事,可学识是有限的,当然也听过包青天的故事,在李岩如此的说辞之下,不知道怎么反驳,加之李岩前面的发誓,让她内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红娘子,你我之间情投意合,我今日在你面前再次发誓,若是我欺凌百姓,那就天打五雷轰,我一定会做包拯那样的清官,一心为了百姓,让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
李岩说到这里的时候,红娘子已经低下头,不再开口了。
李岩趁机走到了红娘子的对面,轻轻搂住了红娘子的肩膀。
红娘子稍微挣扎了一下,就不再动弹了。
李岩附在红娘子的耳边开口了。
“红娘子,我李岩今生绝不会负你的。。。”
李岩不过几句话,就击溃了红娘子的内心,红娘子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李公子,奴家是你的人,不敢有多少的奢望,只盼夫人不要危难奴家。。。”
厢房,郑勋睿听到军士禀报了李岩和红娘子的情况,脸上露出了笑容,一边的郑锦宏脸上也露出奇怪的笑容。
“锦宏,读书人之中,能够如同李岩这样的,还是很少的,绝大部分的读书人,是说不出那些话的,也做不出那样的举措,李岩不是单纯的读书人,身上有着一些江湖道义,你要明白,李岩身为士大夫之中的一员,却看不惯士大夫阶层的骄奢淫欲,看不惯士大夫对百姓的盘剥,故而才站到了士大夫的对立面,遭遇到排挤的。”
郑锦宏点点头,在他看来,少爷就是这世上最为厉害的人。
“今后你要善待李岩,多给与李岩帮助,淮北和南直隶的情况,依旧是很复杂的,洪门征收的保护费,已经遭遇到一些暗流,虽说商贾表面上不敢反对,可他们暗地里是会串联的,淮北需要商贾,一味的杀戮和打压也是不行的,加之商贾与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的联系很是紧密,若是我们不能够将这样的势头压下去,最终商贾是会反弹的。”
“李岩就是很好的人选,我的考虑,让李岩出任山阴县县令,首先在山阴县规范士大夫的行为,李岩做事情还是有头脑的,我也相信他能够彻底扭转局势,其他人难以做到这样的事情,毕竟大部分的官吏,对东林党人、应社和复社的读书人,看法偏向于正面,就连史可法和马士英等人,也不会痛恨东林党人。”
“李岩的情况不一样,日后你就会明白了。”
说完这些之后,郑勋睿站起身来。
“我们到洛阳府城做客,时间不断了,也该离开了,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少爷,一切都准备完毕了,漕船已经在码头等候,就等少爷下命令了。”
“好,所有人今夜登船,到淮安是顺水,五日之内抵达。”
郑勋睿等人夜间离开,明显是不想扰民。
熊文灿、高起潜和吴甡等人,悉数都来送行,这里面吴甡是最为忙碌的,他已经得到准确的情报,流寇全部撤离了河南府与汝州两地,至少这两个地方的府州县衙门,官吏要全部到位的,而且官府办事情,总是需要钱粮的,这两天的时间,吴甡一直都在忙碌这些事情,甚至晚上都难以歇息,不过得知郑勋睿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还是抽时间来了。
郑家军将士戌时出发,前往码头上漕船。
郑勋睿出发稍微晚了一些,他再次谢绝了熊文灿等人的挽留,其实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洪欣涛那边的消息也反馈过来,粮食和红夷大炮等等,全部都过了潼关,这等于是进入到陕西境内去了,至于说需要转运到淮安的钱粮,早就运上漕船了。
郑勋睿和熊文灿等人还是闲聊了好一阵子,可不要小看这样的闲聊,这其实是结交关系的过程,亥时,郑勋睿喝下了熊文灿等人准备的送行酒,离开洛阳府城,前往码头而去,他婉拒了熊文灿等人送到码头的举措。
走到码头的时候,郑勋睿意外的看见了在此等候他的李岩、汤氏和红娘子。
李岩的家眷在身边,郑勋睿对着李岩等人微微点头,径直上船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九章 本性
闯王李自成在洛阳府城战斗之中失败,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怀庆府、卫辉府和彰德府,这个消息,险些导致顾君恩无法离开卫辉府了。离开洛阳,费了很大的气力,顾君恩才找到八大王张献忠的军队,得知顾君恩来到卫辉府,在山西一带活动的张献忠,专门赶到了卫辉府,与顾君恩见面。
闯王的力量开始空前壮大,且麾下有了举人的谋士,这让张献忠很是羡慕,可惜羡慕归羡慕,张献忠麾下一直没有举人,这也是因为他的脾气过于的暴躁,内心里面不是真正看得起读书人,对读书人也不可能那么恭敬,况且其麾下的三个义子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都是不一般骁勇,故而从这个角度上面说,张献忠对于谋士也不是特别的看重。
不过张献忠和李自成之间有着不小的过节,当初在夔州的算计,险些让李自成和张献忠两人都被官军剿灭,要不是关键时刻后金鞑子入侵,郑家军调遣去应对后金鞑子,义军还真说不准就被剿灭了。
张献忠急着见顾君恩,是想着能够缓和与李自成之间的关系,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明争暗斗,张献忠不得不承认,李自成是义军公认的首领,张一川、刘国能和拓养坤等人悉数都投奔李自成,但没有谁投靠他张献忠,基于这样的认识,张献忠想着与李自成缓和关系,尽管两人之间不可能有真正的联合。
顾君恩找寻张献忠的目的,有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也是想着缓和闯王与张献忠之间的关系,义军首领之间不能够相互算计。否则容易被官军各个击破,尽管闯王和张献忠短时间之内不可能联合,但可以相互照应,闯王已经占据了河南府、南阳府、汝宁府和汝州等地,张献忠在怀庆府、卫辉府和彰德府一带活动。尽管没有能够完全占据这些地方,但力量已经不容小觑,双方互相照应,不仅仅能够控制河南,还能够朝着湖广和山西等地方发展。
至于说第二个方面,就是想着真正了解张献忠的实力。看看张献忠下一步的意图究竟是什么,这样也能够让闯王做出相应的选择。
顾君恩的第一个目的,与张献忠的想法是一致。
双方见面之后,交谈是很融洽的。
顾君恩是生员的身份,说起来也是读书人。但张献忠的确佩服顾君恩,虽说是读书人,但能文能武,当年的车箱峡之战,要不是顾君恩在关键时刻的建议,义军在那个时候就要遭遇重创,甚至是覆灭。
与顾君恩交谈的时候,张献忠也没有多少的隐瞒。他麾下的义军,主要是在河南与山西交界一带活动,重点针对的目标就是官吏和士大夫。毕竟有这么多的军士,需要大量的钱粮,山西遭遇太多的灾荒,筹集粮草有着很大的难度,不过朝着南方发展,张献忠也有顾虑。夔州的遭遇,让张献忠有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迟迟不愿意朝着南方发展。
张献忠也询问了不少李自成的情况,得知李自成占领了洛阳府城、南阳府城以及汝宁府城的时候。感慨很多,虽说他不愿意承认自身的实力比不上李自成,但言行之中,还是透露出来钦佩之意。
顾君恩见到了张献忠,交谈之后就想着离开的,不过张献忠一直挽留,这让顾君恩不得不在卫辉府停留一段时间,一直到闯王在洛阳之战失利、郑家军进入河南的消息传来,顾君恩知道事态不好,必须要告辞了。
得知郑家军进入了河南,张献忠也紧张了,加之闯王李自成再次败于郑家军的消息传来,他有些茫然,李自成的实力明显是强于他得的,如今再次败给郑家军,那若是郑家军进入卫辉府等地,他岂不是也要遭遇到重创。
内心里面,张献忠是想着留下顾君恩的,他的确瞧得起顾君恩,可他也知道留下顾君恩的可能性是没有的,除非是李自成死了,所以在顾君恩决定离开的时候,张献忠没有继续挽留,但他提出了要求,与顾君恩好好谈一次,要求顾君恩给他提出建议。
顾君恩没有拒绝,他知道张献忠得知消息,内心也一定是惶恐的。
顾君恩思索了整整两天时间,在这样的事情上面,不能够着急。
张献忠进入到方面的时候,顾君恩正襟而坐,没有站起身来,这是谋士的规矩,需要商议重大事情的时候,谋士的地位是很高的。
张献忠坐在了顾君恩的对面,对着身后的亲兵挥挥手。
很快亲兵就端来了酒菜,分别摆在了顾君恩和张献忠面前的桌上,两边摆放的酒菜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
“顾先生,明日你就要离开了,这顿酒宴,就算是送别的酒宴了。”
“谢谢八大王,在下答应过八大王,好好分析目前局势的,经过两日的思考,在下有一些想法,说出来供八大王思考。”
张献忠点点头,亲自起身为顾君恩倒酒。
顾君恩没有推辞,端起了酒杯。
“在下借花献佛,敬八大王这碗酒。”
张献忠没有推辞,一口气喝完了。
接下来就是两人各自倒酒了。
“郑家军进入到河南,这不是好消息,闯王在洛阳败于郑家军,在下认为这不奇怪,闯王和八大王麾下的精锐,几乎都是被郑家军毁掉的,义军面对郑家军,本就缺乏斗志,如此的情况之下,就算郑家军的人数不多,义军也难以取胜。”
“在下也曾经探究郑家军的主帅郑勋睿,此人年纪虽然不大,却深不可测,出道以来每一次的战斗,都是获得胜利,迄今为止郑家军尚未有失败的战斗,就连后金鞑子都畏惧郑家军,故而在下认为,义军短时间之内不要触碰郑家军,遇见郑家军宁愿绕道而行。”
顾君恩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献忠插言了。
“顾先生说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暂时不要和郑家军对峙,不过今后总是要面对的,顾先生有什么建议。”
顾君恩脸上带着微笑,沉吟了一会才开口。
“八大王是的不错,总是要面对的,时也势也,这局势总是变化的,目前在下不能够说出很好的办法,不过在下认为总是有机会的,郑家军如此的强势,义军畏惧,难道皇上会放心吗,朝廷会放心吗。”
张献忠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了,端起了酒碗,给顾君恩敬酒。
“在下觉得,八大王还是应该坚持在河南与山西交界一带活动,郑家军进入了河南,甚至是到了洛阳府城,看起来河南很是危险了,不过这几日在下注意了,官府好像没有郑家军的相关传闻,由此在下预计,郑家军不会长时间停留在河南,会很快离开的,如今的五省总督是熊文灿,要是被郑家军完全夺取了风头,熊文灿岂能安心。”
张献忠略微有些迟疑,没有表态。
顾君恩看了看张献忠,内心暗暗叹息,看样子张献忠还是老德行,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他所做的分析,张献忠不一定听的进去,既然如此,后面的话语也就不需要多说了。
“八大王,在下的分析就是这样,至于这里面的原因,因为时间急促,在下也来不及细想,不过在下给八大王的建议,实实在在,绝没有藏私。”
“顾先生说笑了,我是完全相信顾先生的,只可惜我的麾下没有顾先生这样的人才啊。”
顾君恩笑了笑,从容不迫的开口了。
“八大王麾下人才云集,李定国将军、刘文秀将军和艾能奇将军威名远扬,就连闯王都很是羡慕,在下也是甚为佩服的。”
张献忠咧嘴笑了,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明白顾君恩的意思。
接下来,两人不再说有关义军的事宜,注意力集中到了喝酒上面,顾君恩酒量远不及张献忠,但也是放开量喝酒了。
一直到顾君恩趴下之后,张献忠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张献忠离开之后,顾君恩迅速起身,走到了木桶前,用手扣喉咙,很快吐出来了,翌日就要离开,这一路上有着无数的风险,他不得不注意。
刚才他已经明确表态,不会离开张献忠的身边,就好比说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等人不可能投奔到闯王麾下一样,也不知道张献忠是不是听懂了,是不是会不高兴。
翌日一大早,红着眼睛的顾君恩,专程想张献忠告辞。
张献忠没有挽留,拿出来五十两黄金,赠送给顾君恩,顾君恩没有拒绝,他需要黄金白银,这一路上用得着。
出发之后,顾君恩命令亲兵,加快速度,而且不要走官道,找小路行走。
亲兵虽然奇怪,但还是按照顾君恩的命令执行了,走小路危险很多,不过有几十名亲兵护卫,想必顾君恩不会遇见什么危险。
亲兵不会想到,顾君恩这样做,其实是想着迅速摆脱张献忠,顾君恩清楚张献忠的脾气,做事情有些时候是很霸道的,若是想着和闯王撕破脸皮,不准他离开,到了那个时候,闯王也没有办法的。
顾君恩的判断很是准确,就在他们离开不久,张献忠就派人追赶,不过顺着官道追赶的军士,什么都没有发现。(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章 定夺和离间
就在李自成无法做出决定的时候,顾君恩回来了,而且是直接到南阳府城。
见到顾君恩之后,李自成很是激动,拉着顾君恩的受,好半天没有说话,其实李自成已经着急了,顾君恩出去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迟迟没有回来,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张献忠不准顾君恩离开,强行扣留了顾君恩,当然李自成不会怀疑顾君恩的忠心,他对顾君恩十名绝对相信和绝对信任的。
李自成迟迟不能做出义军下一步行动的计划,这个时候正需要顾君恩提出见解。
滚君恩稍事休息,就来到了厢房。
看见顾君恩进来,李自成很是吃惊。
“顾君恩,你长途奔波,还是多歇息一些时间,等到身体恢复之后,我们再行商谈。”
顾君恩摇摇头,很快开口了。
“闯王,事态紧急,在下也知道闯王举棋不定,这一路上在下思考了很多,有些想法不吐不快,义军下一步的行动,在下是有些想法的,不过在下想着知道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是什么意见。”
李自成的神色有些黯然。
“你还不知道,李岩和红娘子已经被官军擒获,当初他们负责驻守洛阳府城,谁知道前来进攻的是郑家军,李岩和红娘子没有多少的经验,又不知道郑家军的厉害,这也是我安排的失误啊,要是不让他们驻守洛阳府城,就不会有如此惨重的损失了。”
“闯王不必自责,郑家军进入到河南,这样的事情谁也想不到。李岩的确是有能力的,的确比在下强,失去了他,的确是闯王的损失。”
“你可不要这样说,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的确是有能力,可他们没有经历过磨砺,更没有经历过失败,骤然遇到大事情,也是无可奈何的,洛阳府城的丢失。就说明了。”
闯王说到这里的时候,挥挥手。
“你刚才询问的事宜,牛金星和宋献策提出了意见,刘宗敏也提出了意见,牛金星认为义军下一步索性攻打襄阳府城。襄阳是鱼米之乡,义军拿下了襄阳府城,就能够得到大量的补给,这对于义军下一步的发展是有利的,刘宗敏等人认为,义军留在南阳,不用走了。”
顾君恩看了看闯王,跟着开口。
“在下猜测。闯王对这两方面的建议,都是不满意的。”
李自成点点头,看着顾君恩。没有开口说话。
顾君恩稍微沉吟了一下,接着开口了。
“两类的建议都有道理,义军熟悉了南阳的环境,留在这里有优势,襄阳乃是鱼米之乡,义军的补给能够得到极大的补充。下一步的发展是有利的,若是在下选择。宁愿支持义军朝着襄阳发展的选择。”
李自成点点头,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两种意见比较起来,还是牛金星和宋献策的建议略高一筹,不过他知道顾君恩肯定还有其他的建议。
果然,顾君恩很快开口了。
“在下有一些不同的看法,这次到卫辉府,在下弄清楚了八大王的想法,临走之际,也给八大王提出了建议,劝其不要离开河南与山西交界的地方,闯王若是放弃了南阳、汝宁和汝州等地,朝着襄阳方向发展,必定距离八大王越来越远,这对于义军的发展是不利的。”
“在下还有一个分析,就是郑家军不可能在河南长期停留,回来的路上,在下专门四处打探了,在洛阳附近,没有听到谁说郑家军,说到的都是熊文灿和高起潜等人的英勇,包括河南巡抚吴甡的睿智等等,这证明了在下的判断。”
李自成的神情变得严肃了,郑家军突然进入河南,总是需要理由的,若是朝廷派遣郑家军进入到河南作战,那结局就真的不好说了,顾君恩做出这样的判断,他需要理由。
“顾君恩,这个判断可不是随便作出来的,对义军下一步的发展异常重要啊。”
“在下明白,这个问题在下仔细思索过,郑家军进入河南作战,怕是为了漕运。”
李自成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
“不错啊,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没有想明白,郑勋睿是漕运总督,洛阳府城牵涉到漕运,我们占领了洛阳,漕运受到了影响,郑勋睿自然是要出兵的,既然完成了任务,那郑勋睿就会离开了,不会继续留在河南了。”
说到这里,李自成兴奋的站起身来,走动了几步。
“顾君恩,既然郑家军迟早会离开洛阳,那我们也不用离开河南了,只要郑家军离开了,我们就没有多少担忧的事情了,继续占领南阳、汝宁和汝州等地,与官军对抗。”
看见顾君恩没有开口,李自成有些不满了。
“顾君恩,你是不是认为我的考虑有问题啊。”
顾君恩摇摇头,字斟句酌的开口了。
“闯王不离开河南是正确的选择,不过在下以为,义军下一步的计划,还是要稍作调整,不知道如今还有多少的义军,筹集粮草是如何进行的。”
“还有六万多人,都在南阳和汝宁府各地筹集粮草。”
顾君恩的眼里闪过一丝忧虑的神情,他知道义军在下面筹集粮草,是怎么进行的,不过这件事情,他不会提出来。
“在下的建议,是义军分为几路,不要集合在一起了,如此粮草供给方面难以彻底解决,同时很多地方也难以兼顾,六万多义军可以分为三路,一路由闯王亲自指挥留在南阳等地,可以考虑流动活动,不一定固守南阳府城,第二路由刘宗敏将军指挥,到襄阳府一带活动,不一定要直接攻打襄阳府城,但可以伺机进攻州县,借机筹集粮草,第三路由张一川、刘国能和拓养坤等人率领,在汝州一带活动,时刻关注洛阳府城的动静。”
顾君恩说完之后,李自成陷入到沉思之中。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李自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很好,你的这个建议很不错,兵力配置方面,我准备这样做,刘宗敏率领两万义军军士进入襄阳一带活动,张一川、刘国能和拓养坤率领一万人在汝州一带活动,剩余的军士,跟随我在南阳和汝宁一带活动。”
李自成说完之后,顾君恩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闯王,在下还有一个建议,张一川、刘国能和拓养坤三人,以拓养坤为首领,刘国能和张一川两人为副手。”
李自成点点头,不再说话。
命令很快下达。
对于闯王的安排,众人猝不及防,特别是拓养坤、张一川和刘国能等人,他们投奔闯王之后,时刻跟随在闯王的身边,很少有单独指挥作战的机会,更不用说像以前那么自由自在了,不过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一次闯王居然要他们率领一万大军单独活动。
刘宗敏是反对这个安排的,要求他率领两万大军进入到襄阳府去,他没有意见,但让拓养坤、张一川和刘国能三人联合起来,率领一万将士单独活动,他很有意见,李自成没有多解释,说这已经是决定的事情,所有人都要执行。
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依旧在屋里小酌。
牛金星端起了酒杯。
“宋兄,还是顾君恩厉害啊,想到的这招,很快解决了问题。”
“牛兄,你说说解决了什么问题。”
“刘宗敏将军是闯王的绝对心腹,肯定是放心的,所以率领两万大军进入到襄阳,看看是不是能够闹腾出名堂来,南阳和汝宁地方广阔,闯王率领大军在这一带活动,能够很好的与官军周旋,至于说另外的一路大军,我要是预料不错,这一路摆明是覆没的道路。”
宋献策笑了笑,没有开口。
“宋兄,闯王对拓养坤将军、张一川将军和刘国能将军一直都是不放心的,从来没有要求三人单独领军,可这一次很是大方,让三人统领一万大军,我就不相信闯王对他们真正放心。”
宋献策喝完了碗里的酒,抹了抹嘴。
“牛兄,接下来的我说,闯王若是让拓养坤、刘国能和张一川单独率领一路大军,那就是真正的相信三人,可是让三人在一起,那就是算计他们,你我都知道,三人之中,不管是资历还是能力,拓养坤都是最差的,偏偏他是首领,如此刘国能和张一川会服气吗,这不服气就要闹,三人都是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可能动刀,按照我的预计,刘国能和张一川会很快联合起来,对付拓养坤,拓养坤的命不长了。”
说到这里,宋献策叹了一口气。
“拓养坤完蛋之后,张一川和刘国能也会互掐,最终只能够有一个首领,这样互相算计和厮杀,怎么可能率领义军战斗,闯王不相信三人,用心也太。。。”
再次喝下一口酒之后,宋献策似乎有些醉了。
“牛兄,你我也要考虑日后该怎么做啊,稍不小心,我们的结局不一定比拓养坤等人强多少的,闯王最为信任的还是顾君恩,顾君恩回来之后,闯王立刻下定了决心。”
牛金星也沉默了,端起了酒碗,一口气喝完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一章 第一个建议
郑勋睿刚刚上船,身边的洪欣瑜就跟过来了。
“大人,李公子求见,说是有事情禀报。”
李岩如此之快求见,郑勋睿倒没有觉得奇怪,他帮助李岩的事情太多,可以说举手投足之间,就彻底改变了李岩的命运,这样的大恩大德,以李岩的为人,一定是死心塌地的,要是长时间不提出什么建议,也不符合李岩的性格了。
帮人就帮到底,郑勋睿索性大度一下。
听到洪欣瑜的禀报,郑勋睿决定下船,李岩和他不是乘坐同一艘的漕船。
见到郑勋睿走下来,李岩连忙行礼。
码头上到处都是火把,四周照的通亮,郑家军将士严密戒备,可以说一个蚊子都不要想着能够飞进来,而且熊文灿也派遣了军士,在码头外围警戒。
李岩行礼之后,其身边的汤氏,也连忙给郑勋睿行礼,红娘子不是大家闺秀,不知道那么多的规矩,但也学着汤氏的样子行礼,行礼之后,抬头看着郑勋睿,眼神里面充满了好奇。
“汤夫人不必多礼,这位是红娘子吧,女中豪杰,久闻其名,日后跟随在李岩的身边,可要帮着夫人,多多管着李岩啊。”
郑勋睿的话语,让汤氏和红娘子都不好意思了,李岩的脸上泛出红光,这可是巨大的荣耀了,郑勋睿是什么身份啊,太子少保,依照他这样的身份,以前根本不要想着能够见到。
汤氏和红娘子行礼之后,很快上船去了。
郑勋睿走向码头中间的空地,李岩跟随在身边。
“大人。属下有一个想法,前些日子就憋在心里,思忖再三,还是想着实施。”
郑勋睿点点头,没有说话。
“李自成麾下的谋士。主要有三人,分别是顾君恩、牛金星和宋献策,李自成最为信任顾君恩,顾君恩跟随的时间也是最长的,牛金星和属下是同年,都是天启七年河南的举人。宋献策精于占卜之术,在河南有一定的名气。”
“属下分析过三人的能力,其中以牛金星的能力最强,不亚于属下,其次就是宋献策。不过顾君恩跟随李自成多年,有着很丰富的经验,若是三人真正的联合起来,给李自成提出建议,朝廷是难以应对的。”
郑勋睿笑了笑。
“你说的这三人,我都知道,牛金星此人有能力,可品性一般。若是当初牛金星驻守洛阳府城,被我俘获之后,怕是早就投降了。至于说宋献策,有一定的能力,其占卜之术,也是依托对实际情况的判断作出来的,不是简单的占卜,最后说顾君恩。此人的能力,怕是超过了牛金星和宋献策。顾君恩经历过太多的战斗,特别是车箱峡之战。若不是他给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提出建议,当年李自成和张献忠就覆灭了,而且顾君恩特别忠心,与李自成之间的关系不一般,恐怕很多的建议,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说出来,李自成不一定采纳,但只要是顾君恩说出来的,李自成一般都会听从的。”
李岩愣了一下,脸色发生了微微的变化,他绝对想不到,郑勋睿对于这三人都做出了准确的分析,而且知道每个人的品性,这等的能力,让人惊叹。
难怪郑家军能够战无不胜。
“大人分析的极是,属下都没有想到这样细致,属下和牛金星是同年,故而想着给牛金星和宋献策写信,劝诫他们不要继续助纣为虐了,属下相信,这封信一定能够动摇牛金星和宋献策的想法,就算是他们继续跟随李自成,也不能够全心全意了。”
郑勋睿点点头,很是欣慰,李岩提出这个建议,就表示已经是彻底归属了。
“李岩,你可曾想过,写这封信对于你的未来,是有着不小影响的,杞县县衙削去你功名的奏折和存档,都已经拿回来销毁了,这说明你的过去一笔勾销了,就算是有人提及,也不会有人相信,不过你给牛金星和宋献策写信之后,这件事情,就会有人提出来的,若是你日后与他人产生了矛盾冲突,此信怕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的。”
“属下没有想到那么多的事情,再说属下过去的事情,也不可能完全抹去,大人对属下的关爱,属下铭记在心,但属下该做的事情,一定要做。”
郑勋睿点点头,李岩给牛金星和宋献策写信,这个建议的确不错,能够很快瓦解两人的斗志,恐怕他们接下来想到的,就是如何投靠官府了。
“既然你做出了决定,那就照做,不过我有一个建议,你的这份信函,大可不必劝解牛金星和宋献策应该做些什么,只要告诉他们你的境况就可以了,牛金星和宋献策都是聪明人,看到你的信函之后,他们能够明白一切的。”
回到船上,郑锦宏和刘泽清两人正在等候。
郑勋睿进入厢房,郑锦宏和刘泽清跟随进来了。
“少爷,是不是开船。”
“开船,今夜就离开,客走主人安,我们继续留在洛阳码头,熊大人、高公公和吴大人又要担心了,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意思。”
刘泽清有些不服气。
“大人,郑家军打败了李自成,拿下了洛阳府城,如此大的功劳,就算是在洛阳停留一段时间,熊大人和吴大人也不好说什么的。”
郑勋睿看了看刘泽清,眼神有些犀利了。
“刘泽清,你跟随在身边多年了,难道不知道我处事的规矩吗,我们做事情要干脆利落,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不要想着回报,这就好比是施恩,若是图别人的报答,那就不是施恩了,这一点你要切记,郑家军不同于朝廷其他的大军,军纪严明,更加关键的一条,就是所有的将士都要明白,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是不能够做的,你是郑家军的副总兵,更是要明白其中的道理。”
刘泽清红着脸点头了,其实这样的说教,郑勋睿时常都有的,刘泽清以前担任过榆林总兵,在那之前在辽东也呆过,想要完全抹去过去的痕迹,那是需要时间的。
漕船启动了,已经进入到盛夏,漕船上面有河风,凉爽很多,不过在船舱里面还是有些热的,郑勋睿没有睡意,走出了船舱,来到了甲板上面。
郑锦宏紧紧跟在身后。
“锦宏,时间过的真快啊,这些日子,我想到了当年在盛泽归家院的时候,年少懵懂,不知道天高地厚,差点丢掉了性命,若不是你及时将我拖回家,恐怕我早就成为一抔黄土。”
郑锦宏愣了一下,想不到郑勋睿会说到过去十多年的事情,其实这些事情,已经镌刻到郑锦宏的脑海里面,他永远不会忘记,也正是那次在秦淮河的遭遇,让少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十余年的时间,亲手创建了郑家军,被敕封为太子少保。
“少爷,没有想到您还记得十多年前的事情。”
“不能够忘记过去,忘记了过去,就意味着背叛,看看这大明天下的读书人,很多人就是因为忘记了过去,忘记了当初的贫寒,故而才会出现蜕变的,他们考中了功名,进入朝廷做官,就自以为彻底改变了,恨不得卑微的过去彻底消失,他们要是还想着当初的疾苦,还想着百姓的疾苦,就知道该如何做官了。”
郑锦宏看着郑勋睿,没有开口说话。
“锦宏,玉环还好吧,今年一直都很忙,几乎都没有怎么见到玉环。”
“少爷,玉环很好,玉环时常在属下面前念叨,要属下一定要照顾好少爷。”
“玉环可不能够这样说了,你是郑家军的总兵,麾下有着千军万马,事情很多。”
“玉环说的是对的,属下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要服侍少爷的,这是属下的职责。”
郑勋睿轻轻摇头。
“锦宏,你是知道的,我们前面的道路很难,可能会遇见很多的艰难险阻,这些麻烦甚至可能来自于内部,这些年我一直都很谨慎,就是想到了身边的人,我们已经不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的情况,有很多人依靠我们,我们做任何的事情,都要想到他们,都要为他们的未来考虑,我历来的认识就是明确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管是读书人,还是皇上,都将此当作信条,不过我认为,一个男人,首先需要照顾的就是家人,只有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才算是真正的男人。”
郑勋睿这样的话,也只有在郑锦宏面前才会说,这样的认识,等于是否定了忠君。
郑锦宏也明白郑勋睿的意思,这些年少爷也是这样做的,一直都是非常照顾家人,包括他和玉环在内,也正是因为少爷照顾家人、想到家人,表现出来了忠义,身边才有可能集聚那么多的人。
郑锦宏更加明白少爷这话深层的含义,少爷的未来是难以预料的,甚至可能做出开天辟地的事宜来,作为少爷身边的家人,他必须要真正能够独当一面,面对和解决各种各样的麻烦和问题,这样才有可能真正的帮助到少爷。(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二章 凝聚力
六月初,郑勋睿回到了淮安,此次征伐的时间不长,前后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马上就要到秋收季节,郑勋睿这个时候回来,时间也算是合适,每年秋收季节,也是总督府征收漕粮的关键时期,按照朝廷的规矩,这个时候漕运总督必须是亲自督阵的。
不过郑勋睿不需要操心那么多,漕运的事宜,他已经进行了规范,总督府的每一个官吏,职责都是明确的,这征收漕粮的事宜,以前因为有火耗,有多征收的粮食,官吏可以从中获取大量好处,所以人人都盯着,如今这一切全部都不存在了,每个环节都有明确的规矩,而且漕运总督府有专门的名册,这都是各级官府禀报上来的,遭遇灾荒或者是家境特别贫寒的农户,经过官吏核查属实,不仅不缴纳漕粮,官府还有予以一定的补贴,让其能够生活。
催督参政马士英和理漕参政史可法这个时候是最为忙碌的,马士英直接负责征收漕粮的事宜,史可法必须协助马士英负责征收漕粮的事宜,这征收漕粮的事宜,重点是各级官府负责的,但总督府必须要监督,主要的责任也是在总督府,也就是说,若是漕粮不能够征收齐,直接负责的就是马士英和史可法等人。
所以秋收季节在即,郑勋睿倒是显得很轻松,马士英和史可法则是异常的忙碌,奔波于淮北以及大运河沿途各地,督促官府完成漕粮的征收任务。
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一年多的时间,已经将淮北诸地治理的很好,毕竟他兼任四府三州的巡抚。但也有他力不能及的地方,那就是大运河其他需要征收漕粮的地方,包括南京和杭州等地,这些地方征收漕粮的陋习还是普遍存在,唯一出现变化的是码头。因为码头是洪门牢牢控制的,各地的漕帮已经被总督府全部剿灭。
这里面矛盾自然就出现了,各地官府和官吏,想着能够从漕运之中获取大量的好处,可码头上的事宜,悉数都被洪门控制。其实也就是总督府控制,虽说郑勋睿是太子少保、户部尚书、右都御史,但山高皇帝远,距离淮安太远的地方,郑勋睿无法插手。
故而一些冲突也会出现。并且在码头上面出现,多是当地的混混无赖与洪门之间的冲突,其实混混无赖背后就是当地官府暗地里的支持,郑勋睿对这些事情心知肚明,他要求洪门毫不留情的打压当地的混混无赖,只要敢在码头上闹事,那就毫不客气的收拾,至于说当地官府出面解决争端。就由郑勋睿直接出面应对。
郑勋睿右都御史的官职,令很多的地方官吏畏惧,拥有这个职衔。郑勋睿可以直接弹劾甚至是处理五品以下的官员,尽管以前这个权力限定在淮北,但郑勋睿利用在京城的关系,取得了张凤翼和杨一鹏等人的支持,将弹劾的权力扩大至京杭大运河所经过的全部码头,内阁在邸报之中也专门提到了这件事情。
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以来。有力保证了漕运的顺畅,北方对漕运的倚重是巨大的。不客气的说,若是漕运崩溃。北直隶的府州县官衙都是难以维系的,北方很快就会出现大乱子,因为漕运的顺畅,北方粮食的供给充足,京城也感受到这一点,故而对于郑勋睿权力的扩大,朝廷之中某些人尽管不满意,也只能够睁一眼闭一眼,要是因为限制郑勋睿的权力,导致漕运受阻,那么提出来弹劾或者奏折的官员,就是要直接承担责任的。
回到淮安之后,郑勋睿仅仅将少部分的精力放在了漕粮的征收上面,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考虑如何调整人员的事宜。
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郑勋睿筹谋的布局,要开始慢慢的实施了。
首先当然是调整淮北各地的官员,这里面牵涉到凤阳巡抚等关键的职位。
现任的凤阳巡抚吴振缨,和郑勋睿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毕竟当年是郑家军护卫了凤阳府,若是那个时候凤阳府被流寇拿下,吴振缨也不要想着活命了,故而吴振缨一直都是感激郑勋睿的,但让郑勋睿无奈的是,吴振缨的能力的确一般,不能够独当一面,在郑勋睿看来,关系是关系,既然身为一个地方的长官,还是要有治理地方的能力。
大胆的启用人才,而且是忠心的人才,这是郑勋睿最为看重的事宜,十余年的时间过去,郑勋睿基本构筑了人才体系,但这些人才,绝大部分的品阶都不是很高,这也是环境的限制,以前郑勋睿考虑到了朝廷的反对,考虑到朝廷之中的那些东林党人,不过他在淮北这一年多时间,狠狠的打击了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在淮北的势力,很多的事情可以放开手脚做了,只要谨慎的操作,不引发太多的震荡,就不存在很大的问题。
东林书屋。
郑勋睿和徐望华两人在这里,洪欣瑜守在了书房的外面,不准任何人进入,就算是有紧急的事情需要禀报,也需要在外面等候。
其实用人方面,郑勋睿完全可以独自思考和做出决定,这是领袖的权力,权力的体现核心就是在用人和用钱的方面,不过郑勋睿的想法早就出现了改变,既然要图谋做大事情,那就需要有一批核心的谋士,有一帮志同道合的人帮助,否则一个人的能力再强,也无法周全所有的事情。
“徐先生,能否评价一下总督府衙门的官员,还有郑家军的将士。”
郑勋睿问的非常的直接,当然徐望华的回答也十分直接了。
“大人,属下觉得,郑家军的将士,对大人是忠心耿耿的,相比较来说,总督府衙门的官员,内心怕是还想着朝廷,属下将话说的更加直白一些,那就是皇上下旨,在郑家军没有丝毫的作用,可在总督府就说不清楚了。”
徐望华几句话就点破了问题所在,总督府衙门的官员,悉数都是读书人,这里面除开文坤等极少数人之外,其余大都是通过一步步的科举考试才到目前地位的,就说史可法、马士英和粟建成等人,也是凭着自身的学识被朝廷启用的,只不过这个过程之中,郑勋睿伸出了援手,让他们能够很快得到晋升。
郑家军就不一样了,完全是郑勋睿一手创建起来的,与朝廷几乎没有关系,不管是郑家军的各级军官,还是诸多的将士,他们进入郑家军的时候,首先知道的就是主帅郑勋睿,根本就不知道郑家军与朝廷有什么关系,加之郑家军成立以后,郑勋睿和郑锦宏等人,阻断了郑家军与朝廷之间的联系,朝廷无法往郑家军派遣监军,郑家军的总兵、副总兵等军官,也不会调到其他的地方去,所以郑家军将士是绝对忠心于郑勋睿的。
郑勋睿也是这样的想法,他不担心郑家军,但还是有些顾虑总督府的官吏,上至史可法和马士英等人,下至顾梦麟等人,一旦他郑勋睿与朝廷翻脸,甚至是和皇上直接翻脸,这些人是不是会一致拥护他,这是不敢完全肯定的事情。
“徐先生,那你认为,我应该在哪些方面做出改进。”
徐望华稍稍沉吟。
“属下认为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就是大胆的提拔人才,特别是有能力之人,在他们落魄以至于看不见什么希望的时候,譬如说李岩这样的读书人,大人奏报推荐李岩为山阴县县令,属下认为就是绝佳的举措,第二个办法,就是不拘一格的提拔人才,朝廷的规矩是死的,凭什么七品的知县,就不能够直接成为三品或者四品的巡抚,只要品行好能力强,就可以破格的提拔,这种破格提拔的人,对大人一定也是忠心的。”
郑勋睿微微点头,不过这一次,他觉得徐望华还是没有能够说的很全面。
“徐先生,我倒觉得这两个方面不是最为重要的,最为关键的还是以理服人,用事实说话,譬如说史可法与马士英等人,他们在我的身边,亲眼见证了山西、淮北等地出现的巨大变化,他们肯定是能够比较的,特别是北方,河南与山西等地,百姓挣扎在死亡线上,官府和官吏还在大规模的盘剥,让百姓无法忍受,可陕西就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淮北这一年多时间的发展,就更不用多说了,史可法等人是明白事理的,哪一种方式让老百姓稳定下来,让天下能够富裕和强盛起来,这是不用多说的。”
徐望华微微一怔,对着郑勋睿抱拳开口了。
“大人提醒的是,属下差点忘记了最为重要的核心了,陕西与淮北等地的稳定,总督府、府州县衙门的官吏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他们不会说什么,但他们的确能够比较,流寇一直在北方作乱,可不敢进入陕西,陕西的稳定,也让朝廷能够放心,认为流寇掀不起大浪,淮北就更不用说了,一些官吏都说淮北的府州县这一年多时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前往淮北各地做生意的商贾也是越来越多了,地方上越发的富裕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 导火索
牛金星和宋献策做梦都现不到,他们居然能够接到李岩的来信,自从洛阳府城失陷之后,两人一直都没有李岩和红娘子的任何消息,就连闯王李自成也不知道李岩和红娘子的任何消息,仅仅知道两人没有能够从洛阳府城逃离,如此情况之下,众人想当然的认为,李岩和红娘子自然是被官军擒获了,依照两人的身份和罪行,肯定是被斩立决的。
李自成麾下刘宗敏等将军对读书人的轻视,以及李自成后来所做的一切安排,让牛金星和宋献策有些心灰意冷,倒不是说他们不能够适应这样的情形,若是他们用心展示自身的智慧,参与到博弈,也许在这种倾轧的情形之下,很快就能够脱颖而出的。
关键问题,还是牛金星和宋献策对义军的未来产生了怀疑,当初包括李岩在内的三人,给李自成出了很多的主意,李自成也是从谏如流,一一采纳,让义军的力量空前的壮大起来,那个时候他们看到了义军的希望,且不说推翻大明王朝,至少能够偏安一隅,如此情况之下,他们跟随义军奋斗,也能够图谋一个稳定的生活,甚至是一个不错的未来。
可义军在洛阳兵败之后,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恢复了原型,四处烧杀劫掠,刚刚树立起来的形象,瞬间崩塌了,失去了百姓的支持,面对可能随时到来的官军的围剿,牛金星和宋献策不知道义军能够从什么地方取得突破。
这个时候收到李岩的来信,对两人是巨大的震撼。
信函是一名商贾带来的,这个商贾来到南阳府城,打探清楚一切情况。在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上街吃饭的时候,秘密将信函送给两人,没有回答两人提出的任何问题,迅速离开了南阳府城。
牛金星和宋献策甚至没有吃饭的心思,急忙回到了驻地。关好了房门。
是不是打开信函,两人尚未做出决定,要知道这样的事情若是被闯王发现,那就是死罪,义军处理人比较官府要野蛮很多,只要发现有不对的迹象。清一色的斩杀。
两人低声商议了好一会,最终决定打开信函。
信函很短,寥寥几十个字,但透露出来的信息,却是重磅炸弹。让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呆若木鸡,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首先开口的还是牛金星。
“宋兄,想不到李岩有这么好的运气,居然进入到官府了,难不成是遇见什么贵人了,你给算算,看看李岩信函里面说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宋献策也是心乱如麻。正是因为郁郁不得志,他才听从牛金星的劝解,进入到义军队伍之中。看到李岩的来信,他极其的不舒服,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占卜。
“牛兄,占卜需要合适的时机,这个时候占卜不行,算不准的。”
牛金星叹了一口气。神情很是沮丧。
“宋兄,当初你我千方百计跟随闯王出去征伐。本来就是想着能够立下功劳的,谁知道你我将李岩留在了洛阳府城。却让李岩遇见好运气了,你说这是不是命啊。”
“牛兄,先不要感慨,这封信究竟该怎么处理,你我要想好,是交给闯王,还是怎么办。”
牛金星稍微思索了一下。
“交给闯王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闯王询问信函来自于什么地方,是什么人送来的,你我都是无法回答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无法自圆其说,说不定招致闯王的怀疑和惩戒,我觉得这信函也不能够销毁,我们收藏好信函,说不定关键时刻能够用得上。”
宋献策是经过牛金星介绍进入到义军之中的,故而在一些大事情的决定上面,大都是牛金星拿主意,到这个时候也不例外,其实宋献策看完信函,内心已经有了不少的想法。
“牛兄,你我既然决定将信函留下来,那我也要直说了,我们下一步做什么选择,究竟是不是还留在义军之中,其实闯王最为信任的还是顾君恩,你我不管如何努力,都不大可能代替顾君恩的位置,再说拓养坤、张一川和刘国能等人,投奔闯王,可换来的是如此的局面,只要不要多长的时间,拓养坤等人就要到地下去了,你我也说不准有那一天的,我看闯王关键时刻,能够信任的人是很少的。”
牛金星点点头,明显是同意宋献策的判断。
“宋兄,其实李岩的这封信函,目的就是想着挑拨离间,若是洛阳之战前看见这样的信函,你我毫不犹豫将信函交给闯王,可现在我也犹豫了,我总觉得义军的所作所为,怕是难以有什么前途,闯王不敢相信外人,也就难以做出正确的决策,就说这劫掠南阳、汝宁和汝州等地,让百姓怨声载道,让士大夫恨之入骨,基本没有立锥之地了,目前粮草问题是解决了,可来年怎么办。”
宋献策听的连连点头。
“牛兄,你的意思,就是我们要尽早脱离义军,到其他的地方去找寻前途。”
牛金星叹了一口气。
“说来简单,想要到其他的地方去找寻出炉,哪里是简单的事情,你我在义军之中都是有着不错名声的,怕是这名声朝廷都是知道的,你我要是离开了义军,贸然的投奔朝廷,被抓起来直接杀了都说不准的。”
听见牛金星这样说,宋献策倒是不以为意。
“牛兄,你想的太多了,李岩是什么身份,要说在义军之中,他的名气比我们大多了,可还不是进入到官府之中,我记得闯王曾经询问李岩是不是会投降官军,你我的判断都是不会的,如今看起来可不一定。”
宋献策说到这里,牛金星一拳打在了桌上。
“亏得你我还为李岩说好话,用两万义军将士的性命来铺路,这李岩也太歹毒了。”
看着牛金星大义凛然的态度,宋献策有些不耐烦了。
“牛兄,清醒一些吧,李岩如今是朝廷的命官,若是我们遇见他,人家可以时刻动手斩杀我们,还可以祥朝廷报功,要说这李岩是如何恢复功名的,你我有必要追究吗。”
牛金星看了看宋献策,神情有些尴尬。
“说远了说远了,宋兄刚才的意思,我也明白了一些,莫不是我们趁此时机摆脱义军,投奔官府吗。”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闯王麾下有三万多义军,刘宗敏麾下有两万多义军,拓养坤、张一川和刘国能麾下只有一万义军,从力量上来说,拓养坤等人是最弱的,也是不受闯王待见的,我们索性秘密摸清楚拓养坤等人的情报,到时候将这些情报送给官府,你我岂不是立功了吗。”
听到宋献策这么说,牛金星的脸色变得冷酷起来,稍稍思索一会,他点点头。
“宋兄说的是,你我都认为义军没有什么前途,而且你我还被顾君恩压得喘不过气来,在义军之中我们难以有什么作为,还不如去投靠官府。”
宋献策微微点头,如此重大的事情上面,是他拿定的注意,这样的事情是很少见的。
“说做就做,宋兄,从明日开始,我们多和闯王、顾君恩等人说话,继续提出来一些建议,主要是关心拓养坤等人的情况,如此闯王就很有可能将拓养坤等人的具体情形告知你我,我料想闯王也想着让拓养坤等人内讧,定会将拓养坤等人的情形告知你我的。”
牛金星点点头,仔细看了看宋献策。
“宋兄,想不到在这件事情上面,你如此的果断,我可真的是佩服啊。”
“都这个时候,若是还犹豫,日后都不知道如何丧命的,李岩的遭遇摆在面前,说不定这个时候,他已经搂着红娘子在做美梦了,你我却每日里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可不是你我愿意过的。”
牛金星再次点头,大的方向一旦确定下来,他就要考虑到细节了,刚刚到大街上吃饭,遇见了给他们信函的商贾,虽说双方都是保密的,可谁知道是不是被其他人看见了,若是被闯王询问,无法很好的回答,那还是要出问题的。
两人开始了秘密的商议,想到了一切存在的可能性,想到所有的细节。
果然,翌日牛金星和宋献策见到闯王,闯王轻描淡写的询问两人昨日的行踪,早就有准备的牛金星和宋献策,很从容的回答,牛金星说是家乡的亲人托人带来了信函,劝他回家去,牛金星烧掉了信函,没有理睬家人的劝告。
听到牛金星这样说,李自成也就是笑笑,没有多说。
经历了李自成的询问之后,牛金星和宋献策更加敏感的意识到了,李自成对他们并非完全的信任,或许李自成对李岩和红娘子的下落,也是存疑的,早先李自成怀疑李岩是不是投靠官府了,这个怀疑并未完全消除,毕竟李岩和红娘子下落不明,没有听说被斩杀,也没有听说到什么地方去了,由此李自成对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也不会完全信任。
也就是这个时候开始,牛金星和宋献策完全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义军,投奔官府。(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四章 巡按御史
六月中旬,朝廷派遣了巡按御史,来到河南了解情况。
正月底的时候,五省总督熊文灿专门赶赴京城,给当时的兵部尚书、如今的内阁辅臣杨嗣昌禀报河南出现的恶劣局势,那个时候两人最终商议的建议,就是朝廷派遣御史赶赴河南调查情况,若是熊文灿所说的情况属实,朝廷考虑动用其他方面的军队进入河南剿灭流寇。
这都快半年时间过去,河南的局势逐渐好转了,朝廷派遣巡按御史到河南来调查了。
熊文灿只能够摇头叹气,若是按照朝廷这等做事情的风格,怕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代表朝廷前来调查的巡按御史,是户部主事张溥。
这让熊文灿大为吃惊,担任五省总督之前,他在兵部很多年,知道朝廷内诸多的纷争,也明白张溥是什么人,这位年纪轻轻就成为复社领袖的户部主事,与漕运总督郑勋睿可谓是死对头,当然熊文灿也清楚,郑勋睿并没有真正对张溥等人动手,要不然张溥等人早就惨不忍睹了。
此次打败李自成、夺回洛阳府城的是郑家军,指挥战斗的是郑勋睿,难不成京城知道了一丝的风声,派遣张溥来调查战斗底细的吗,要是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那熊文灿就不能够小视,必须要认真的应对。
这个时候,熊文灿自然想到了监军高起潜。
进入到屋里的时候,高起潜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他也知道朝廷派遣巡按御史的事情了。
“熊大人,请咱家来。是不是为了朝廷派遣巡按御史的事情啊。”
“高监军说的不错,高将军和本官在朝廷都是多年,这朝廷之中的情形,本官也不需要多说,户部主事张溥出任巡按御史。本官实在没有想到。”
“熊大人没有想到,咱家也是没有想到啊,真不知道内阁诸位大人是什么意思。”
仅仅开头,两人就同时沉默了,他们对朝廷之中的争斗心知肚明,这次张溥到河南来调查。熊文灿担心,高起潜更是担心,毕竟他已经得到消息,最多到年底,他就很有可能回到京城去了。很有可能是主政东厂,要是这次张溥到河南来专门找麻烦,那他回到京城去的事情有可能泡汤。
过了好一会,熊文灿再次开口,这次他直接点名问题所在。
“高监军,问题既然来了,那就无法回避,这张溥与郑大人之间是对头。一直都不合拍的,这一次来,是不是听闻了什么风声。专门来找麻烦的。。。”
“熊大人,咱家看,张溥哪里是郑大人的对手,郑大人心胸开口,大人不计小人过,那张溥、张采、吴伟业、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才得以嚣张。要是郑大人出手,他们怕是早就灰飞烟灭了。”
“高监军说的是。不过张溥是巡按御史,若是此次到河南来调查。查明郑家军参与到鏖战之中,会不会借机做文章,要是真的是这等的心思,那就不能够小视了。”
“哼,咱家在这里,还轮不到他张溥嚣张。”
熊文灿只能够苦笑,这个时候说置气的话是没有作用的,必须要想到应对的办法。
“高监军,本官有一些想法,看看是不是可行,本官打算给内阁的张凤翼大人、杨一鹏大人和杨嗣昌大人写信,一方面再次禀报河南的情形,另外一方面也做一些解释,若是张溥大人想着到河南专门找麻烦,那本官也不会客气,直接向内阁弹劾。”
高起潜心领神会。
“熊大人这个办法不错,这样看来,咱家也要想办法了,总不能够眼睁睁看着张溥乱来,咱家也要给京城写信,说明河南的情形,熊大人和咱家正在想方设法的剿灭流寇,朝廷却在这个时候派出巡按御史,早干什么去了。”
因为牵涉到切身利益,熊文灿和高起潜很快就统一意见了,按照两人背后的力量,只要专门给京城写信了,得到上面的支持,可谓是万无一失的,也就是说不管张溥来到河南怎么调查,最终都是无果而返的,不要想着挑出任何的毛病,也不要想着能够弹劾任何人。
但两人的内心还是很不舒服的,他们不清楚朝廷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派遣巡按御史,河南的局面已经逐渐稳定下来,和几个月之前比较完全不一样了,并且相关的战报,也专门承奏给内阁和兵部,本来以为会等来朝廷的嘉奖,谁知道等来的是巡按御史。
难不成说朝廷之中有人怀疑他们了,或者说有人想借助河南的局面,好好的做做文章。
郑勋睿离开洛阳府城已经有大半个月的时间,熊文灿和高起潜也率领大军回到了开封府城,要说这半个多月的时间,一切都很是平静,熊文灿还在考虑,找到时机,大军开赴汝宁府去剿灭流寇,这一带流寇的力量是最为薄弱的。
熊文灿和高起潜交谈结束之后,刚刚回到房间,亲兵就来禀报,河南巡抚吴甡大人来了。
熊文灿知道,吴甡怕也是为了巡按御史的事情。
吴甡不是东林党人,与东林党人之间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一直以来都是比较注意处理和东林党人之间关系的,不过朝廷派遣巡按御史,怕也是直接牵涉到了吴甡的利益。
果然,吴甡进入房间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
两人刚刚寒暄几句话,吴甡就说到正题了。
“大人,这朝廷究竟是何用意啊,下官记得奏折也送到朝廷去了,这段时间一直都很是平静,朝廷为什么会突然派遣巡按御史到河南来,难不成是发现什么问题了。”
熊文灿叹了一口气。
“吴大人,最为关键的是巡按御史是什么人,朝廷此次派遣的巡按御史是户部主事张溥大人,这张溥大人的身份,你也是知道的。”
“下官正是因为知道张溥是巡按御史,故而才来找到大人的,莫不是朝廷专门想着找寻问题而来的。”
熊文灿专程到京城去的事情,高起潜是知道的,吴甡并不知道,这也是吴甡更加不放心的原因之一,不过这方面熊文灿是不会点破的,熊文灿刚刚和高起潜商议过了,已经找到了应对的办法,这点其也不会说,毕竟熊文灿和吴甡之间的关系只是一般,谈不上亲密无间,故而很多的事情,熊文灿是不会说的。
看见吴甡很是着急的样子,熊文灿开口安慰了。
“吴大人,也不用过于的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是能够想到办法的,吴大人在河南多年,如此的辛苦,想必朝廷也是知晓的,若是朝廷想着追究谁的责任,怕是早就派人到河南来了,也不会等到现在的。”
吴甡点点头,还是不大放心。
熊文灿脸上露出了笑容,再次开口了。
“吴大人,高监军和本官都在开封府城,我们暂时不会离开这里,巡按御史来到河南,一定也要见见本官的,到时候本官自会秉公说话的。”
熊文灿如此说,吴甡的脸上终于出现欣慰的神情。
“如此最好,下官谢谢大人的关心,有大人秉公直言,那就没有问题了。”
吴甡离开之后,熊文灿吩咐亲兵,任何人都不要打扰。
熊文灿此刻想到了其他的事情,是不是将朝廷派遣巡按御史的事情告知郑勋睿,让郑勋睿也有所准备,否则朝廷真的追究洛阳之战的事情,怕是两边说的不一样,再说张溥和郑勋睿之间本来就有着很深的矛盾,谁也保不准张溥从中做文章。
仔细思索之后,熊文灿提笔写信了,派遣巡按御史的事宜,朝廷是没有邸报的,巡按御史带着皇上的圣旨,直接就到河南来了。
就在熊文灿写信的时候,隔着他不远的高起潜,同样在写信。
高起潜是一定要给郑勋睿写信的,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郑勋睿,高起潜的内心是不安的,而且高起潜的信写的非常详细,包括他与熊文灿之间如何的商议,准备采用什么办法应对等等,悉数都在信函之中说出来了。
不过高起潜没有打算将此事告知熊文灿,这是个人的私事。
吴甡回到巡抚衙门之后,越想月觉得有些不对,朝廷派遣巡按御史的规矩,他还是知道的,当初他就是被派遣到陕西去巡视,结果留在了陕西出任巡抚,那是因为陕西遭遇了大旱,他是代表朝廷去救济的。
朝廷派遣巡按御史,一般都是地方上有什么事情,这巡按御史不是随便派遣的。
尽管熊文灿说的轻描淡写,可吴甡不会绝对放心,思来想去,他决定给京城写信,也打算给漕运总督郑勋睿写信,将朝廷派遣巡按御史的事宜,告诉郑勋睿,或许郑勋睿还能够帮助他分析其中的原因。
五省总督熊文灿、监军高起潜与河南巡抚吴甡三人,同时给郑勋睿写信,说到的都是一件事情,这也算是奇观了,当然三人站的角度不一样,写出来的内容肯定是不一样的,这倒是能够帮助郑勋睿更好的分析其中问题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五章 张溥的目的
抵达河南开封府城的时候,张溥很是低调,在京城磨砺这么多年,尽管他内心的傲骨还是存在,但对于那些虚无缥缈的表面文章,倒是看的很清楚了,这些年在京城和朝廷里面,眼见着东林党人一步步的走向巅峰,作为其中的一员,张溥甚至低调的重要,也正是因为低调,东林党人才能够获取皇上的信任,能够博得满朝文武的敬仰。
五省总督熊文灿和监军高起潜都在开封府城,这让张溥表现的更加的谦逊。
熊文灿和内阁辅臣杨嗣昌的关系相当好,如今的杨嗣昌,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可谓是皇上最为信任的内阁大臣,而高起潜更是不用说了,司礼监的太监,与秉笔太监王承恩的关系也是不错的,要说这两人的能量都不一般,不是他张溥能够得罪的,也不是朝中的东林党人愿意得罪的人物。
张溥到河南来,当然是承担了任务的,而且是不一般的任务。
钱士升和侯询等人已经得到了消息,漕运总督郑勋睿擅自行动,率领郑家军进入到河南,打败了李自成,收复了洛阳府城,这个功劳却是记在熊文灿和高起潜等人头上的,不过钱士升等人只是听说,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就算是有证据,恐怕也拿不出手,若是在朝会上面将这样的事情说出来,那样做他们将树敌太多,不一定有效果不说,还难以承受后果,说不定有人暗地里活动之后,郑勋睿还会得到皇上的表彰。
所以张溥明面上是来巡按河南的局势,看看流寇究竟是多嚣张。暗地里是来调查郑勋睿,看看郑勋睿在河南究竟做了一些什么事情,能不能找到破绽,只要找到郑勋睿的破绽,独独攻击郑勋睿一个人。相信引发的轰动就不会那么大了。
钱士升等人之所以处心积虑的想要对付郑勋睿,是因为他们察觉到了危险,身在南直隶的郑勋睿,已经在动摇他们的根本,至少在淮北的四府三州这些地方,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影响力急剧下降。不少的读书人已经开始偏向于郑勋睿,因为郑勋睿让淮北开始富裕起来,让老百姓稳定下来,淮北出现的变化是铁的事实,不管东林书院如何的宣传。都无法贬低这些行为,否则就真的会遭遇到唾弃了。
更让钱士升等人无法忍受的是,郑勋睿的触角已经伸向了南京、苏州和浙江等地,若是让郑勋睿掌控了整个的南直隶甚至是浙江等地,那么东林书院的影响将出现重大的危机,南直隶是东林书院的发源之地,也是源头所在,绝对不能够出现任何的问题。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郑勋睿已经是东林党人最大的敌人,其威胁力远远超过了天启年间的魏忠贤,因为郑勋睿让东林党人几乎找不到攻击的点。
当然张溥这次的调查。存在很大的难度,熊文灿、高起潜的等人,包括吴甡,都是得到了郑勋睿的好处的,肯定处处都要维护郑勋睿,所以张溥只能够低调。
表面上谦逊。并不表明张溥会停止做事情,在调查方面。他是不会客气的,来到了开封府城之后。就将巡按御史的招牌打出去了,让尽量多的人都知道朝廷派人到河南来了。
熊文灿等人也不笨,张溥刚刚抵达开封府城的时候,很是谦逊和低调,让他们松了一口气,可是张溥接下来的行为,让他们感觉到不对,按照规矩来说,张溥是巡按御史,可以代表皇上了解河南方方面面的情况,但此次张溥到河南来,所要了解的重点是流寇的情况,至于其他方面完全可以不管不问。
张溥打出来大张旗鼓的招牌之后,熊文灿、高起潜和吴甡等人的态度马上发生变化,巡按衙门就在府衙的前院,不过守卫在府衙前面的军士,每天都是严密戒备,如此情况之下,就算是有人想着给巡按大人说情况,也是有着很大困难的,而且熊文灿等人再也不见张溥,将张溥及其带来的几个官吏晾在了府衙。
张溥感觉到了紧张,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熊文灿等人都不简单,很短的时间之内,张溥就做出了决定,不要留在府衙,走出去看看,这样的要求别人是无法反对的。
牛金星和宋献策开始大量了解拓养坤等人的情况,他们也如愿了,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掌握了拓养坤等人的全部情况,要知道这些情况,李自成是不会特别保密的,有些时候甚至直接和牛金星等人商议,看看应该给拓养坤等人下达什么样的命令。
拓养坤等人率领的一万大军,在汝州一带活动,这里紧靠着河南府与开封府,可谓是最危险的地方,时时刻刻都有可能遭遇到官军的围剿,汝州地方不是很大,义军活动的范围也是有限的,如此情况之下,维持下去应该是很艰难的,但李自成好像不是很关心。
牛金星和宋献策一直都在找寻机会,他们是文人,公开逃跑肯定是不行的,那样跑不了多远,就会被闯王身边的人抓回来,想要顺利离开南阳,他们只能够想其他的办法。
苦思冥想之下,办法终于想到了,两人以关心汝州的局势为名,给闯王多次禀报之后,得到了允许,进入到汝州去看看拓养坤等人的情形,这里面暗含的意思,其实就是监视拓养坤等人的一举一动,将他们的情况禀报给闯王。
牛金星和宋献策提出来的要求,符合李自成的心思,所以在几次商讨之后,李自成同意了两人的请求,再说牛金星的家就在汝州的宝丰县,趁着这个机会回去看看,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情报再次传来,朝廷派遣的巡按御史来到了河南。
牛金星和宋献策看到了巨大的希望,他们本来还在考虑,究竟投奔谁好,五省总督熊文灿大人,河南巡抚吴甡大人,那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不是他们随便能够见到的,至于说其他府州县的主管,见到了也不一定有作用,正好朝廷派遣的巡按御史来到了河南,这个时候他们去投奔巡按御史,一定能够得到器重的。
牛金星和宋献策很快做好了准备。
他们从南阳出发,朝着汝州而去,当然陪着他们的有十来名义军军士,这些人是保护两人安全的,可对于两人来说,义军军士已经是累赘。
牛金星和宋献策早就想到了办法,进入汝州之后,两人迅速和义军军士交流,牛金星说自己想着回家去看看,不希望有人跟随在后面,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牛金星拿出来了不少的银子,让义军军士平静分配了。
义军军士早就知道,牛金星来到汝州之后,一定会回家去看看的,义军之中不少的军士也是这样,路过或者是驻扎在家乡的时候,都会回家去看看的。
牛金星给出来的银子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牛金星与义军军士约定,以五天的时间为限,众人在城外十里地的地方等候。
牛金星和宋献策进入到宝丰城内,立刻就在城内雇佣了马车,牛金星根本就没有回家,而是要求马车夫从东门离开,朝着开封府城的方向而去。
宝丰到开封府城有四百余里地,牛金星给足了银子,马车夫保证会想到一切的办法,保证两人三日之内可以抵达开封府城,也就是说牛金星和宋献策有足够的时间,就算是义军军士知道了一切,也没有机会了,不过牛金星和宋献策预料,义军军士是不会怀疑的,毕竟两人在义军之中还是有着不错的威望,也许是有其他的事情去了。
马车离开东门,朝着开封府方向而去的时候,牛金星的脸色有些发白。
宋献策脸上的神情很是平静。
“牛兄,不用担心,你我计划了这么长的时间,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一定能够顺利的抵达开封府城,见到巡按大人,只要将拓养坤等人的情报交给巡按大人,那你我就立下功劳,巡按大人禀报朝廷了,你我肯定能够得到嘉奖的。”
牛金星抚摸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神色稍微好了一些。
“宋兄,其实我主要是担心见不到巡按大人,那一切的计划都白费了,你我可是在朝廷里面有名字的,故而到了开封府城的时候,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寻到巡按大人。”
张溥在开封府城内调查了几天,什么都没有得到,他也不可能得到什么,熊文灿大人派遣的军士,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名义上是保护安全,其实就是阻止张溥获取到更多的情况。
不过这一日的情形有些不一样,张溥在军士的护卫之下,正在路边的茶摊喝茶,已经是盛夏季节,不管是行走还是乘坐轿子,都是很热的,大量流汗之后,需要补充水分。
就在喝茶的时候,突然有两个读书人模样的人,冲过了军士的阻挡,嘴里大声说着有重要的事宜需要找到巡按大人。
张溥当即站起身,制止了军士下一步的动作,他冷冷的看了眼前的两个读书人,嘴里一字一顿的说他就是巡按,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出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六章 张溥的收获
“你们见到本官,有什么需要诉说的冤屈,尽管说出来。”
张溥稍微思索,决定就在茶肆询问情况,若是将这两个读书人带到府衙去,说不定会遭遇到意外的情况,到时候自己可能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当然张溥也没有指望从两个读书人身上得到什么收获,他不过是摆出来这样的态度,让周遭的老百姓看见之后,日后就能够大胆的说出诸多的事宜了。
一个读书人从怀里掏出一卷文书,双手托住了。
“大人,在下是河南汝州宝丰县举人牛金星,这位是在下的好友宋献策,在下和宋兄听闻巡按大人到了河南,专程来禀报流寇的踪迹。。。”
张溥瞬间愣住了,牛金星和宋献策的名字,他当然是知晓的,熊文灿、高起潜以及吴甡等人的奏折里面,多次提到两人的名字,牛金星是被削去功名之后投奔流寇的,宋献策则是在占卜方面,有着很不错名气的,两人都是李自成麾下重要的谋士,怎么突然同时出现在开封府城,而且同时来揭发了。
稍稍思索之后,张溥摆了摆手。
“你们且慢说话,跟随本官到府衙去说。”
张溥这个时候还是很谨慎的,周遭有不少的百姓正在看着,他身边的军士不多,万一牛金星和宋献策说的话语,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听见了,引发了不少的后果,那就是他张溥的责任了,很有可能让最为重要的情报付诸东流。
将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带到府衙之后,张溥才松了一口气。他并没有在大堂询问两人,那样也不是很安全,他选择了在厢房询问,只不过他的身边站在五名虎视眈眈的军士。
张溥仔细看过文书,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了。这上面是李自成麾下所有流寇分布的地方,最为具体的是拓养坤、张一川和刘国能三人率领的一万流寇具体分布的地方,以及流寇下一步的计划和打算等等,若是这份文书是真实的,那就是极其重要的情报,对于朝廷打击和剿灭流寇。有着决定性的作用。
张溥的任务就是到河南来了解流寇的情形,想不到这么快就掌握了流寇所有的行踪,这可真的是大大的运气了。
将文书放在了桌上,张溥盯着牛金星和宋献策看了好一会,他的脑海里面也出现了疑问。牛金星被削去了举人的功名,至于说宋献策,完全就是游走于底层的读书人,两人投奔了李自成,身份肯定是不一般的,为什么会想到揭发,这是不是一场阴谋。
“牛金星,宋献策。你们为何找到本官,又是为何提供这些情报的。”
牛金星看了看宋献策,连忙开口了。
“大人。在下本是天启七年河南乡试举人,奈何遭遇到小人的诬陷,被削去举人至功名,在他人的举荐之下,一时糊涂,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做出来对不起祖宗和家族的事宜,痛定思痛。在下和宋兄还是想着弃暗投明,听闻大人巡按河南。故而找寻机会,专程到开封府城,给大人送来流寇的所有部署,在下和宋兄是真心实意悔改的,恳请大人给与机会。”
张溥略微思索了一会,再次询问了。
“你们说是他人举荐,才误入流寇队伍之中,这举荐的人是谁。”
“举荐在下的是杞县举人李岩,李岩也是在下的同年,都是天启七年河南乡试举人。”
“这么说李岩还在流寇的队伍之中了。”
“洛阳之战,李岩和红娘子负责镇守洛阳府城,不过府城被朝廷大军拿下,李岩和红娘子没有了踪迹,前些日子,在下和宋兄收到了李岩的来信,李岩说已经弃暗投明,在下和宋兄看过信函,仔细商议之后,做出了弃暗投明的决定。”
张溥点点头,这样的解释还是有一定的道理,若是如此,那牛金星和宋献策的投降,就是真实可信的,不过空口无凭。
“李岩给你们的书信可在,这李岩如今在什么地方。”
牛金星稍微愣了一下,再次从怀里拿出了李岩的信函。
“李岩身在何处,在下还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洛阳之战,乃是郑家军打败的流寇,这李岩肯定是投奔郑家军了。”
本来还是追根索源的张溥,一下子兴奋起来。
牛金星和宋献策所言绝不会有假,这也说明洛阳府城是郑家军攻下来的,这是实实在在的事情,也就是说熊文灿麾下的大军,并未参与到洛阳之战,更加重要的是,这个李岩应该是被郑家军吸纳的,甚至可能是郑勋睿直接吸纳的。
“牛金星,那你说说,这个李岩是什么情况。”
“回禀大人,李岩原名李信,乃是开封杞县人,因为勾结红娘子,被县衙关押,并被削去功名,后红娘子攻下了杞县,李岩随即跟随红娘子造反,后李岩得知在下的情形,邀请在下加入到红娘子的队伍之中,后红娘子投奔李自成,李岩、宋兄和在下都成为了李自成麾下的谋士,李岩和红娘子驻守洛阳,洛阳府城被郑家军攻下之后,李岩就没有了消息,前不久在下和宋兄才接到李岩的信函。”
这一段话,张溥听的非常仔细,同时看了看身边负责纪录的吏员。
这个情报非常重要,若牛金星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个李岩就是流寇之中的重犯,红娘子就更不用说了,郑勋睿率领郑家军进入河南作战,且不论是什么理由,可擒获了李岩和红娘子,那就必须给朝廷奏报,等候朝廷来处理,若是不禀报朝廷私自处理,肯定是有问题的。
张溥打开了信函,仔细看了看,信函上面的内容很简单。
稍稍思索之后,张溥询问最后一个问题了。
“你们前往开封府城,李自成可知晓。”
“李自成暂时不知晓,在下和宋兄是借着到汝州巡查的名义,才得以离开南阳的,在下的家在宝丰县,借口到家中看一看,摆脱了流寇,和宋兄直接赶赴开封府城的。”
“还有其他人知晓此事吗。”
“没有。”
张溥从大街上带回来两个读书人的消息,迅速有人给熊文灿、高起潜和吴甡禀报了,两个读书人自保家门,军士也是详细禀报,得知这两人就是牛金星和宋献策的时候,熊文灿等人都惊呆了,他们肯定知道牛金星和宋献策的重要。
几乎没有怎么思索,熊文灿和高起潜简单商议之后,两人一同来到了府衙。
吴甡倒是没有什么行动,只是密切的关注这一切。
熊文灿和高起潜来到府衙的时候,张溥尚未询问完毕。
熊文灿和高起潜直接进入到书房,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牛金星和宋献策。
“牛金星,宋献策,这位是五省总督熊大人,这位是监军高公公。”
牛金星和宋献策脸色有些发白,其实他们最想见到的,就是熊文灿,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了,但两人这个时候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熊文灿反客为主,挥挥手,马上有军士将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带出了厢房。
尚未等到熊文灿开口,张溥就将桌上的文书递给了熊文灿。
“熊大人,这是牛金星和宋献策带来的文书,下官已经仔细询问过了,认为牛金星和宋献策提供的情报是真实的。”
“哦,张大人如此的肯定,那咱家倒是要听听缘由了。”
张溥同样是看不惯太监的,可以说从骨子里瞧不起,不过这个时候,他不能够和高起潜对着来,刚刚发现的重要情况,他需要去核实,一旦核实到准确的情况,那就足以弹劾郑勋睿了,至于说牛金星和宋献策提供的流寇的情报,于他没有太大的作用。
“高公公大可直接询问牛金星和宋献策,看看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看着文书的熊文灿,手已经在微微发抖了。
“高公公,张大人,暂时不要争论了,若这份文书是真实的,那就不能够耽误时间了,大军必须马上展开行动。”
熊文灿说完,将文书递给了高起潜。
高起潜仔细看着文书,脸色也微微发白。
张溥在这个时候再次开口了。
“熊大人,高公公,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下官可以交给你们,不过下官有一个要求,牛金星和宋献策提供的情报若是真实的,那就必须要善待,两人本都是读书人,弃暗投明,此举朝廷是必须要鼓励的。”
熊文灿点点头。
“这是自然,本官和高公公必须要马上询问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询问完毕,怕是还要用两人一段时间,至于张大人所提要求,那是绝无问题的,两人愿意弃暗投明,此举值得肯定,朝廷做出这样的姿态,也能够打击流寇。”
说完这些话,熊文灿略微沉吟了一下,再次开口补充了。
“文书若是真的,张大人就立下了很大的功劳了。”
高起潜也点点头,张溥如此处理问题的方式,当然是可行的,他也挑不出毛病。
熊文灿和高起潜将牛金星和宋献策带走了。
张溥的脸上出现了怒气,不过他虽然是巡按御史,论品阶,比熊文灿低太多了,再说牛金星和宋献策说到的流寇东西,也应该交给熊文灿的,只不过熊文灿反客为主的态度,让他很是不满意。(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章 胜利导致的变化
翌日,熊文灿和高起潜领兵前往汝州,这一次吴甡也派遣一万大军跟随,一共三万大军迅速朝着汝州扑过去,开封府城距离汝州不是太远,熊文灿和高起潜在仔细询问牛金星和宋献策之后,下定了决心,要给流寇一次重创,特别是熊文灿,出任五省总督以来,尚未与流寇有过一次正面的作战,可以说渴望胜利的心境已经到了快要爆发的地步。
熊文灿有这样的心思也是正常的,他是危急时刻就任五省总督的,而且因为多种原因,他所处的环境也很是尴尬,尽管郑家军打败了李自成、夺回了洛阳府城以及河南府大部分的地方,熊文灿也获得了功劳,但作为一个想着建功立业的五省总督,这样的荣誉让人内心难受,所以真真正正的取得一场胜利,就成为了熊文灿最为渴望的事情了。
机会来到了眼前,熊文灿不想错过。
高起潜就不用说了,也许这一场的大胜,能够让他尽早回到京城去。
张溥一直都关注这一切,作为巡按御史,他到河南来,其实有些憋屈,想要做一番调查,熊文灿、高起潜和吴甡都不是很支持,这让他无法很好的做事情,搬出来皇上的圣旨,那没有太大的作用,人家没有违背圣旨,再说无法很顺利的展开调查,就算是到朝廷去说理,人家也会认为他张溥没有用,缺乏能力。
张溥同样关注这一次的征伐,若是此次征伐获得了胜利,那么他在河南的尴尬处境,会很快改变。有些事情也可以放开手脚做了。
五天之后,好消息传来,熊文灿、高起潜率领的大军,在汝州州城一带获得了重大的胜利,生擒了拓养坤和刘国能。唯独张一川逃跑了,大军剿灭和生擒流寇八千多人,只有张一川带着一千多人逃出去,整个的汝州被朝廷大军收回来。
这个消息迅速在开封府城传播。
胜利的消息抵达开封府城的时候,张溥的处境迅速得到了改善。
张溥对自身处境的到改善,当然是高兴的。不过他更为高兴的是,牛金星和宋献策说的全部都是实话,他能够从两人说到的李岩和红娘子两人的身上,找到郑勋睿的弱点,从而展开大规模的攻击。让郑勋睿遭受沉重打击,无法继续与东林党抗衡。
熊文灿和高起潜等人是很讲信义的,战斗胜利之后,马上派遣专人,将牛金星和宋献策送回到开封府城,直接交给了张溥,而且在禀报给朝廷的奏折上面,两人也专门说到了此次取得重大胜利的缘由等等。张溥、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的功劳,自然也就写到奏折里面了。
张溥见到了牛金星和宋献策之后,首先给两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告诉两人此次朝廷大军获得了重大的胜利,生擒了流寇首领拓养坤和刘国能,奏折到朝廷去了之后,两人是一定能够得到嘉奖的,不过如何的奖励,那就需要他张溥再次写出奏折了。
牛金星和宋献策自然是明白的。表示一定听从张溥的安排,需要做什么事情。两人肯定是按照张溥的要求去做,绝不会犹豫。
张溥要求牛金星和张溥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清楚的写出来李岩和红娘子两人在流寇之中做了哪些事情,处于什么样的地位,两人很快明白了张溥的意思,绞尽脑汁的写明李岩在流寇队伍之中的重要作用,甚至将流寇斩杀前任五省总督的罪责,几乎都放到了李岩和红娘子两人的身上。
接下来,张溥找到了杞县县令宋枫,详细询问了李岩的情况,并且做了详细的纪录,包括宋枫写出的要求削去李岩举人功名的奏折,为什么会削去李岩功名的原因,红娘子造反攻打下来杞县是因为李岩的缘故,以及红娘子在杞县造成了什么样的损失等等,这些奏折什么时候送走的,送到了什么地方等等,张溥同样详细了解情况。
不过几天的时间,张溥就查到了,有关削去李岩举人功名的奏折,最先是送到布政使司衙门的,而且李岩也被削去了功名,并且还有相关的文档证明,不过最终这些东西全部都不见了,布政使司的官吏表示,是巡抚吴甡大人拿走了全部的文书和奏折,当初因为河南的情况比较紧急,上下想到的都是如何应对流寇的进攻,保全开封府城,故而削去李岩举人功名的奏折,没有直接送到礼部去,按照道理说,真正削去李岩的功名,需要礼部的敕书,这个东西出来以后,李岩才算是真正被削去举人功名了,当然很多的时候,巡抚衙门或者布政使司做出了决定之后,礼部也不会有其他意见,地方上奏折到了礼部之后,相关的官员甚至看都不会仔细看,很快就下达敕书了。
从查到的情况来看,李岩的确存在重大的过失,就算是有功于朝廷,如同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一样,也应该是奏报朝廷才能够做出决定的,不过奏折和存档的突然消失,就体现出来里面的问题,那很有可能是郑勋睿和吴甡直接作出来的决定。
搜集到这些情况,张溥如获至宝。
他已经从中间发现了若干的问题,接下来只要查清楚最后一件事情,就可以回到京城去了,与众人商议之后,完全可以提出来弹劾的奏折,并且这一次的弹劾,恐怕与之前的都不一样,会给郑勋睿形成重大的打击。
这件事情就是奏折和文书的去向,究竟是到什么地方去了。
想要查清楚这个问题,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张溥知道郑勋睿的力量,一旦自己暗中秘密调查的事情泄漏出去了,郑勋睿马上就会动手,当初四公子想着暗地里算计郑勋睿,结果筹划不严密,被郑勋睿反戈一击,轻松定居。
张溥可不想遭遇这样的差池。
奏折和文书是吴甡拿走了,张溥不可能直接找到吴甡质询,他没有那个资格,毕竟品阶上面的差距是存在的,不要以为巡按御史什么都可以做,一旦在这件事情上面操作不慎,前面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劲。
冥思苦想之后,张溥决定不再调查下去,他不能够因小失大,至于说奏折和文书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总是能够水落石出的,回到京城之后,禀报内阁就可以了。
张溥调查告一段落,熊文灿和高起潜也率领大军回到了开封府城。
见到了张溥,熊文灿和高起潜的态度都变化了,毕竟这一次的大胜,与张溥是有着直接关系的,至少张溥没有藏私。
朝廷嘉奖的敕书也到了,熊文灿和高起潜已经派遣军士,将拓养坤和刘国能等人押解到京城去,这件事情在京城也引发了轰动,要知道熊文灿就任五省总督以来,打败了李自成,生擒了拓养坤和刘国能等流寇的首领,这样的成绩非常不简单了。
当然还有一件事情,促使了熊文灿和高起潜态度的根本性转变,那就是张溥已经明里表态,击败李自成的洛阳之战,其定调为熊文灿全面统筹指挥、郑家军因为漕运受到阻碍,故而参与到战斗之中,这样的定性,明确了熊文灿和高起潜等人的功劳,而且张溥是代表朝廷和皇上前来调查的,回去禀报之后,可以打消所有人的怀疑。
可以说张溥前来调查,熊文灿和高起潜等人得到了好处,张溥本人也得到了好处,汝州之战的功劳,同样有张溥一份,如此皆大欢喜的局面,所有人都愿意看见。
得知张溥要回到京城去了,熊文灿和高起潜很是意外,连连挽留其还在开封府逗留几日,不过张溥去意已决,婉言谢绝了熊文灿等人的好意。
唯一引发警惕的是吴甡。
张溥所做的调查,是无法瞒过吴甡的,前后所有的情况,吴甡都掌握的很是清楚,他已经从中发现了问题,因为李岩的事情,实实在在牵涉到他个人了,吴甡一直以为,张溥最终会直接找到他的,至少需要询问是什么情况,但只到张溥准备离开河南,也没有提及此事,况且张溥和熊文灿等人的关系已经处理的很好。
吴甡无处下手,不好直接找到张溥询问,这样就有做贼心虚的味道了。
就在张溥离开河南的前一天,吴甡迅速写了一封信,这封信是写给郑勋睿的,他将张溥调查的所有事宜,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郑勋睿,到了这个时候,吴甡和郑勋睿的利益已经联系在一起了,吴甡私自将杞县参奏李岩的文书和存档悉数给了郑勋睿,这本来就是违背规矩的,若是没有谁将此当一回事,那就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可是若有人想着大张旗鼓,其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张溥离开河南的时候,熊文灿、高起潜和吴甡等人悉数都去送行,这与张溥来到河南的情形完全不一样,见到这样的情形,张溥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可吴甡的脸色却不是怎么好看,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面临一场巨大的风暴。(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 老辣
张溥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牛金星和宋献策也跟着他前往京城。
仅仅用了五天的时间,张溥就回到了京城,他很清楚,调查的事情是不能够耽误的,否则被郑勋睿知道了,有了充足的准备,事情就不好办了。
回到京城之后,按照规矩来说,张溥应该是等候在官驿,等候皇上的召见,接着在乾清宫禀报此次在河南巡按的情况,不过张溥没有这样做,他将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安排在官驿之后,立刻去找寻内阁辅臣钱士升。
张溥是夜间进入到钱士升府邸的,而且是直接进入了书房。
就在张溥还在书房等候的时候,内阁辅臣侯询也来了。
钱士升和侯询同时进入到书房。
见到两位大人进入书房,张溥连忙站起身来行礼。
钱士升的脸上带着笑容,侯询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的笑容,这里面的原因,钱士升和张溥都是知道的,还是因为侯方域的事宜。
侯方域被郑勋睿压制的喘不过气来,尽管在南京国子监,可不敢有任何的异动,其把柄被郑勋睿捏着,侯询很清楚这里面的情况,当初也训斥了侯方域,想不到侯方域处理事情如此的草率和莽撞,可以说是添加了巨大的麻烦。
侯询一直为这件事情怄气,要不是钱士升多次劝解,怕是早就病倒了。
坐定之后,钱士升开口了,要求张溥将此次的情况全部都详细禀报出来。
张溥离开开始禀报,说的非常详细。
渐渐的。钱士升和侯询的神情都专注起来,他们可能没有想到,张溥此番到河南去巡按,居然能够弄到如此有价值的情报。
张溥说完之后,书房里面安静下来了。
沉默了好一会。钱士升才开口说话。
“侯大人,你看张溥查出来李岩的事情,应该如何处理啊。”
“依照我的看法,此事应该禀报给皇上,将河南巡抚吴甡召回到京城,详细询问清楚。我想吴甡一定会实话实说的,若是如同张溥分析的情况,吴甡私下里将杞县的奏折和相关的存档悉数都交给郑勋睿了,那这就是极大的罪过,往深处说。这就是勾结流寇。”
侯询说完之后,张溥点点头。
“下官觉得侯大人所言极是,下官在开封府城的时候,一直都没有直接接触吴甡大人,就是防止节外生枝的事宜。”
钱士升微微摇头。
“张溥,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能够瞒过吴甡吗,那根本不可能。吴甡是河南巡抚,在河南这么多年,上上下下的官吏。他都是非常熟悉的,可以说你前面去调查,后面吴甡就能够将所有的情况弄得清清楚楚,你哪里能够保密,只不过你做的最好的就是,让熊文灿和高起潜支持你。这样吴甡就没有办法了,你若是稍有不慎。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的。”
张溥有些不服气,这个时候。侯询再次开口了。
“钱大人说的是,张溥,这方面你还是没有太多的经验,这也不能够怪你,你年纪不是很大,一直都在京城,虽说在都察院让你受到了一些磨砺,但这远远不够,你要知道地方上的事情复杂很多,关系错综复杂,很多时候牵一发动全身,就说你找到杞县的县令宋枫,他能够在你的面前实话实说,难道会在吴甡面前有所隐瞒的,故而你找到的任何人,前面给你说了知道的情况,转头就会将这些事宜告知吴甡的。”
钱士升和侯询都这样说,张溥才低下头,不过他很快抬头了。
“下官以为,就算是吴甡知道所有的情况,不要紧,毕竟下官掌握了实实在在的证据,这是吴甡无法抵赖的事宜,下官人轻言微,不好直接询问吴甡,可皇上或者是内阁直接询问,想必吴甡不可能隐瞒任何的事宜。”
钱士升的脸上没有了表情,可侯询却是点头了。
钱士升看了看侯询,眉头微皱,看样子侯询真的是沉不住气了,这也难怪,侯询尽管是内阁辅臣,却因为侯方域的事情,被压得很不舒服,此时发现了能够反击郑勋睿的机会,肯定是想着很好的抓住,一举掀翻郑勋睿的。
但按照侯询说的去做,那还真的不能够成立。
微微叹了一口气,钱士升开口了。
“侯大人,张溥,若是将所有事情呈奏给皇上,这件事情有如此的可能性,那就是吴甡和郑勋睿同时承认事情没有做好,无非是没有考虑到那么多,因为李岩是人才,而且立下了很大的功劳,故而他们是为朝廷争取人才。”
“朝廷连流寇都可以招安,难道容不下李岩这样的人才吗,你们想想,礼部会硬撑着说李岩的事情一定需要禀报吗,若是我们坚持了,那必定会有人说,出现此类的事情,礼部是不是完全按照规矩做的,是不是没有出现过偏差,这显然不可能。”
“若是按照这样的态势扯下去,那就根本没有办法追究了,最终不了了之,说不定皇上还会认为吴甡和郑勋睿处理的不错,免于繁琐的程序了,牛金星和宋献策能够立下功劳,难不成李岩就不能够立功,特别是那封信函,很能够说明问题,李岩写出这封信函,明显就是让牛金星和宋献策脱离李自成的,你们要是将信函呈奏上去,难道皇上看不懂吗。”
钱士升说到这里的时候,侯询老脸有些红,其实钱士升说到前面的时候,他已经听懂了,只是因为对郑勋睿有着不一般的仇恨,故而说话有些不理智了。
张溥本来是很自得的,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得到了侯询的赞誉,可是被钱士升这样一说,好像所有做的事情,都失去了意义了。
钱士升说完之后,侯询跟着开口了。
“钱大人说的很有道理,这都是我太心急了,此事必须要稳妥处理,若不然张溥就白忙活一阵子了。”
钱士升看着张溥开口了。
“张溥,此事你认为应该如何处理,最为妥当。”
张溥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始终没有什么头绪,自己已经回到了京城,马上就要到乾清宫去禀报巡按河南的诸多事宜,按照钱士升和意见,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的禀报,不过钱士升说的确实有道理,若是直接禀报,事情很有可能逆转,郑勋睿和吴甡什么事情都没有,他张溥反而惹了一身的事情。
看见张溥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钱士升再次开口了。
“张溥,做事情不要总是盯着郑勋睿和吴甡,我们的目标虽然是郑勋睿,但很多时候需要从侧面出击,一步步的接近目标,这样才有可能达到最终的目的。”
张溥很聪明,钱士升的提醒,让他顿时有了主意。
“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应该从李岩的身上下手。”
钱士升满意的点头,孺子可教。
“不错,从李岩的身上下手,丝毫不要提及吴甡和郑勋睿,有牛金星和宋献策作证,一切都好说,李岩是李自成的重要谋士,给李自成出了那么多的主意,前任五省总督卢象升大人的陨落,与李岩有着很直接的关系,还有红娘子起兵造反的事宜,如此重要的人物,朝廷怎么可能放过,至于说李岩弃暗投明,朝廷没有看见任何的奏折和文书,谁知道啊,所以要求郑勋睿将李岩和红娘子送到京城,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张溥连连点头,他不得不服气,姜是老的辣,钱士升的这个主意,才是最为完美的主意,应该说李岩是有能力的,要不然郑勋睿也不会将李岩纳入到麾下,不过郑勋睿做事情也有疏忽的地方,那就是过于的自信了,以为拿走了杞县奏折和存档,就可以消除掉一切,可以让李岩的历史变得清白,这也太自以为是了。
只要能够将李岩和红娘子押解到京城来,那一切的事情都好解决了,一旦让李岩和红娘子认罪,郑勋睿和吴甡就坐定了包庇流寇的罪名,这个罪名是非常严重的。
离开钱士升府邸,回到官驿之后,张溥就开始了准备,按照钱士升的安排,他需要对所有调查到的情况,进行重新的整理,将其中牵涉到郑勋睿和吴甡的痕迹全部都抹掉,将所有的罪责加到李岩和红娘子的头上,不仅如此,他还要说出李岩和红娘子已经被郑勋睿捉拿,这样才能够让朝廷发出敕书,将李岩和红娘子押解到京城来。
很快,张溥完成了奏折,他仔细看了奏折,一直到没有任何的问题之后,才安心下来。
这一夜,张溥几乎没有歇息,他也没有联系张采等人,这个消息是必须要保密的,在没有完全运作好之前,知晓的人越少越好,这样才能够真正的将事情做好。
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之后,张溥安心的等待消息,他知道皇上很快就会召见的,朝廷里面的一些风向,他是清楚的,皇上的一些微妙的心思,张溥也能够做出分析,恐怕朝廷里面,不仅仅是东林党人想着找郑勋睿的麻烦,还有其他的力量,也想着落井下石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九章 差点疏忽
郑勋睿压根是瞧不起张溥等人的,随着穿越时间的延续,他对绝大部分东林党人的印象是越来越不好,但从内心里面佩服某些东林党魁首的本事,一方面与士大夫商贾紧密结合,让自身在经济上和政治上都得到了支持,就算是在朝廷里面遭受打压,因为有多方面的支持,也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东山再起,或者是暗地里左右朝政,另外一个方面,就是东林党人大量的招募人才,壮大队伍,通过了科举、集会结社等等的方式,招徕大量的读书人,让读书人成为东林党人,让东林党能够延绵不断的发展下去,以至于越来越壮大。
相比较来说,郑勋睿走的道路更加的简洁和实效,他是从掌握军队出发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有了足够强大的军事力量,才是有了真正强大的基础,至于说读书人和士大夫的支持,完全可以换个角度考虑,这世界上有骨气的读书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读书人骨头都是软的,大清占据中原,大明无数的读书人投靠满清政权,在当初被视作蛮夷的满人麾下做官,照样过的滋润。
商贾就更不用说了,商人逐利,他们主要考虑的是赚钱。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如何评价天下的官吏和读书人,这个历史结论大都是强者决定和书写的,想要建设一个繁荣富足的社会,重点还是在于制度方面的建设,好的制度建设,用制度来约束社会各个阶层的人,用制度来选拔人才。用制度来控制官府,让所有人明白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够做,建立起来良好的社会风范,那才是国家强大起来的基础。
这些理论。穿越的郑勋睿是非常明白的,在他看来,张溥等人就是愤青,而且是那种只有嘴上功夫的愤青,成不了什么大事情。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判断,郑勋睿对张溥等人是不在乎的。一旦他的实力足够的强大,对付张溥等人不过是举手之劳。
熊文灿、高起潜和吴甡等人分别写来信函,说朝廷派遣张溥巡按河南,郑勋睿没有放在眼里,没有花费什么心思去解读和分析。尽管他知道张溥到河南去调查,应该是有着不一般目的的,但他认为张溥在河南折腾不出什么东西。
一直到吴甡写来第二封的信函,可熊文灿和高起潜没有继续写信的时候,郑勋睿才开始重视,将前后的四封信结合起来看,他突然发现自己疏忽了,的确是小看了张溥。
这个时候。郑勋睿突然想到了历史上的一件事情,那就是身为复社领袖的张溥,因为结党的事情被罢官。身在南直隶,却能够决定乡试的结果,能够帮助被贬斥的周延儒重新成为内阁首辅,要不是身体的原因早逝,说不定就能够掀起来风浪。
这岂不是说明,张溥还是有着一定的能力和本事的。
郑勋睿有些懊恼了。或许是穿越的时间太长了,觉得自身已经熟悉了大明的一切。或许是因为郑家军足够强大了,能够控制局面了。或许是自身的地位很高了,慢慢出现藐视一切的心态,总之这个时候的他,处理事情缺乏了细节方面的琢磨。
这是不能够原谅的失误,治大国如烹小鲜,上位者能够克服自身的劣根性,能够掌控自身的情绪,时时刻刻处于清醒谦逊的状态,那才能够真正的成大事,也少走弯路。
徐望华和郑锦宏进入东林书屋的时候,发现郑勋睿的脸色很不好。
两人有些吃惊,最近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漕运很是顺利,郑家军也在逐步的扩大规模,招募军士的事宜也很是顺利,淮北和陕西等地亦没有遭遇到灾荒,两人很清楚,郑勋睿在他们的面前是不会掩饰心态的,一旦出现了比较重大的事宜,或者是对郑家军、淮北和陕西等地有影响的事宜,郑勋睿的表情就不会很好。
徐望华主动开口了。
“大人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郑勋睿默默点头,事情也许不是很大,但是他的判断出现了问题,这不是好的预兆,这是提醒,提醒他今后还是要细心和小心,要及时发现一切不对的苗头,想到应对的办法。
“这里有四封来信,我一直不是很在意,故而也没有给你们看。”
郑勋睿指了指桌上的信函。
徐望华走过去,拿起了四封信函,递给郑锦宏两封,两人埋头看信了。
大约一刻钟之后,徐望华开口了。
“大人,属下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张溥巡按河南,若是想着找寻郑家军进攻和打败流寇的麻烦,那他是自找苦吃,他这样做会得罪很多人,怕是东林党人也不允许他这样做,至于说李岩的事宜,那更没有什么大不了,牛金星和宋献策已经投靠官府,帮助熊文灿大人大败流寇,这里面也应该有李岩的功劳。。。”
徐望华的想法和郑勋睿前面的想法差不多,大概也是不大重视张溥等人。
郑锦宏学识不足,看信的时间用的长一些,等到徐望华说完后好一会,他才开口。
“少爷,张溥要是带走李岩和红娘子怎么办啊。”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微笑,郑锦宏能够提出来这样的问题,就是极大的进步。
徐望华看着郑锦宏,略微思索了一会,脸色有些变化了。
“郑总兵说的对,大人,属下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杞县的文书和诸多的存档,都被大人直接拿走了,不过知晓这件事情的人是不少的,张溥找到了杞县县令宋枫,还有府州县衙门其他人,甚至找到了布政使司,目的就是弄清楚其中的缘由,如此情况之下,朝廷自然是可以要求李岩和红娘子到京城去的。”
郑勋睿点点头。
“徐先生说的不错,锦宏的担忧是很有道理的,这是我的疏忽,当初就是想着将李岩过去的一切都抹掉,殊不知出现了重大的失误,而且熊文灿、高起潜和吴甡第一次来信的时候,我没有在意,认为这里面不存在什么问题,张溥难以成大事,想不到李岩给牛金星和宋献策写去的信,果真惹出事情来了。”
擅长于分析的徐望华也跟着开口了。
“要是李岩和红娘子被押解到京城,那一切都会发生变化,他们会被定义为流寇,接下来就是大人包庇甚至是勾结流寇了。。。”
郑锦宏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他一直不理解,少爷为什么迟迟不对那些东林党人动手,这些人就好比是苍蝇,让人厌烦。
“少爷,属下觉得,既然张溥这样做,那就除掉他们的老巢,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不是在南直隶很是兴旺吗,那就让他们在南直隶没有立足之地。”
徐望华也点点头。
“属下觉得也应该如此,至于说找到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问题,那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找到他们一点点的问题,就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打压。”
郑勋睿没有对郑锦宏和徐望华提出的观点表态,反而开始询问了。
“钱士升、侯询都是内阁大臣,而且隐隐有控制内阁的局面,内阁首辅张至发的确没有什么能力,温体仁大人对张至发的分析是正确的,如此情况之下,若是我们在南直隶动手,且不说南京兵部尚书刘宗周大人的态度,朝廷里面过得去吗,万一引发了大的风波,我们能够从容的应对吗。”
郑勋睿的一席话,让徐望华和郑锦宏都低下头陷入到沉思之中。
这种沉默没有保持很长的时间。
徐望华再次开口了。
“大人,如此属下有一个建议,那就是请内阁次辅张凤翼大人,还有内阁大臣杨一鹏大人出面斡旋,想必此事就不存在多大的问题了。”
郑勋睿点点头。
“徐先生,锦宏,我也考虑过了,从现在开始,我们的主要对手,就是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他们比后金鞑子和流寇都难以对付,尽管这些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但他们拥有了广泛的支持,而且在朝廷之中也占据了一席之地,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尽量的团结士大夫阶层,严格的掌控商贾,动摇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的根本力量。”
说到这里,郑勋睿站起身来。
“初期的斗争,我们要做到斗而不破,尚未到全面摊牌的地步,那我们就暗地里掏空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的基础,等到时机真正的来临,我们再全面动手。”
“李岩和红娘子的事宜,不是小事情,这是张溥他们抓住的把柄,相信钱士升和侯询一定会抓住机会,不遗余力下手的,故而我们要认真应对。”
“徐先生,这次要麻烦你了,我给张凤翼大人、杨一鹏大人写信,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弄清楚,恳请他们出力,帮忙化解这件事情,至于说从什么角度出发,我也想好了。。。”
接下来的交谈,就进入到具体事宜的商议方面了。
郑勋睿、徐望华和郑锦宏开始了认真的商议。
郑勋睿提出来的应对措施,让徐望华和郑锦宏连连点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章 斗而不破
受郑勋睿的委托,徐望华以最快的速度赶赴京城,他很清楚,时间是最为宝贵的,张溥已经回到京城,很快就会禀报在河南巡按的事宜,接下来就是内阁商议处理的办法,票拟之后禀报皇上审阅,等到圣旨下来,那一切都晚了。
郑勋睿说的是非常正确的,目前的情况之下,郑勋睿与东林党人翻脸,就意味着与朝廷甚至是皇上直接翻脸,出现那样的情况,对于大明王朝是异常不利的,很多事情只能够慢慢来,不能够过于的着急,其实郑勋睿只要开始着手准备对付东林党人,也许摊牌的那一天不需要多长的时间,可现在不行。
徐望华乘坐阿炳驾驶的漕船,仅仅用了四天的时间,就赶到了京城。
来到京城之后,徐望华很是谨慎,他派遣斥候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侦查张凤翼、杨一鹏以及钱士升、侯询等人的踪迹,同时,他联系到京城的暗线,了解了诸多的情况,在一夜缜密的思索之后,他径直去拜访张凤翼。
张溥禀报河南巡按事宜的时候,张凤翼就察觉到了不对,按说张溥的主要任务,是调查河南流寇的情况,看看朝廷是不是需要调遣大同方面的边军,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恰好在张溥调查期间,熊文灿率领大军取得一场空前的胜利,剿灭流寇八千余人,生擒拓养坤和刘国能都流寇首领,收复了汝州,给与了流寇沉重的打击。
因为这场战斗的胜利,熊文灿、高起潜以及张溥等人。都受到了朝廷的嘉奖,从河南巡按回来的张溥,无疑是要得到提拔的。
当初朝廷派遣张溥出任巡按御史,张凤翼的感觉就很不好,不过这个提议得到了皇上的支持。谁也无法反对。
张溥在禀报巡按河南事宜的时候,重点说到了李岩和红娘子的事情,李岩原名李信,是河南杞县的举人,因为参与造反、投奔流寇,故而被杞县参奏、革去举人的功名。可不知道为什么,杞县的奏折和相关的存档,全部都消失了。
张溥的建议,是将李岩和红娘子押解到京城,仔细询问情况。
皇上将此事交给内阁商议。
张凤翼仔细思索这件事情。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张溥在上奏的时候,说到了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其中的牛金星也是李岩的同年,同样是委身流寇的,此番熊文灿的大胜,就是因为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弃暗投明,送来了准确的情报。故而朝廷是一定要嘉奖牛金星和宋献策的,张凤翼敏感的察觉到,牛金星等人。与李岩之间不可能没有关系,但张溥只字未提。
这里面的情形应该是复杂的、有关联的,张溥禀报的过程之中,肯定隐瞒了一些事宜。
还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李岩和红娘子,都在郑勋睿的手里。
内阁翌日就要商议。不出所料,皇上肯定会下旨。要求将李岩和红娘子押解到京城。
将李岩和红娘子押解到京城审讯,这肯定是对郑勋睿不利的。
就在张凤翼苦思冥想的时候。管家来禀报,外面有人求见,此人带来了一封信函。
每日里求见的人不少,张凤翼未必每一个人都要见面,他随意的拿起了信函,很快的打开,内心想着看看信函就可以了,让管家去应对一下,不过打开信函之后,他的眼睛瞪圆了,吩咐管家迅速将人带到书房,并且嘱托管家,他们商谈期间,不准任何人打扰。
徐望华被带到了书房,他带来的礼物,也放在了桌上显眼的位置。
张凤翼很快进来了,看来一眼桌上的檀香木盒子。
“原来是徐先生,本官这段时间很是忙碌,都不知道徐先生到京城来了。”
“在下专程来拜访张大人,是受郑大人至委托,有重要事宜恳请大人帮忙的。”
张凤翼点点头,刚才他已经仔细看过了信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不过这件事情的确有一定的难度,至少郑勋睿疏忽了,信函里面郑勋睿都承认了疏忽,想要在这个时候搬过来,有一定的难度。
沉思之中的张凤翼,没有马上开口说话,大概是觉得有心无力,内阁之中,钱士升的影响力很大,毕竟是内阁之中资格最老的大臣,加之内阁首辅张至发大人实在缺乏能力,总是想着维持内阁的稳定,又不能够准确的了解皇上的意图,故而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徐望华见张凤翼没有开口,面对微笑的开口了。
“大人恐怕是觉得此事没有多大的希望,郑大人也说过了,他一心为着朝廷,觉得李岩是人才,故而才招纳的,李岩归顺之后,专门给牛金星和宋献策写信,督促两人离开李自成和流寇,也正是因为李岩写了信函,才会有熊大人之后的大胜。”
张凤翼瞪大了眼睛。
“徐先生,此言当真,可有什么凭证。”
徐望华脸上的笑容收敛了,郑勋睿的判断是准确的,张溥的调查,应该是以牛金星和宋献策为主的,如此牛金星不可能不拿出李岩的信函,否则张溥也想不到李岩和红娘子,再说若不是李岩有前面的出路,牛金星和宋献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投奔官府。
“在下是来恳请大人帮助的,自然句句是实,要不然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弃暗投明,两人都是李自成麾下的谋士,地位很不错的。”
“徐先生说的很不错,本官也想不通这一点,牛金星和宋献策为什么会突然弃暗投明,既然有这等的想法,当初就不应该投奔流寇。”
数到这里,张凤翼再次摇头。
“徐先生,可你说的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证据啊,再说明日内阁就要商议此事了,就算是抛出来这个问题,因为没有书信,众多的大人也不会相信啊。”
徐望华也愣了一下,想不到明日内阁就要商议了,自己若不是今日来拜访,晚一天就没有任何的希望了,目前情况之下,郑勋睿还不会公开的违背圣旨。
办法当然是有的,就看张凤翼是不是愿意做了。
“大人,其实办法也是有的,只是不知道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在何处,只要大人愿意出面,见一见两人,想必一切都可以水落石出的。”
张凤翼眯起了眼睛,这样做的确是可以的,从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嘴里得知信函是真实存在的,两人也是因为李岩的感召,故而毅然背叛了李自成,提供了有关流寇的真是情报,让熊文灿得以大胜的,只是这样做,他张凤翼恐怕就要得罪东林党人了。
看见张凤翼没有表态,徐望华点明其中的矛盾了。
“郑大人和张溥之间曾经割袍断义,与东林党人之间的关系也很是僵化,这些情形,大人都是知晓的,如今的朝廷里面,东林党人的影响逐渐增大,在下认为,皇上不可能不知晓,若是让东林党人一家独大,皇上也难以容忍,郑大人以太子少保的身份,与东林党人抗争,皇上同样知晓,所不同的是,郑大人是为了大明之天下,处处忍让,想不到东林党人以为郑大人是懦弱,此番若真的惹恼了郑大人,怕是朝廷之中也难以有安稳的时刻了。”
张凤翼脸上露出了不快的神情,徐望华说出来这番话,好像有威胁的意思。
“在下受郑大人之托,来寻求大人的帮助,其实也是帮助大人,大人可以想想,一旦东林党人得势,岂会容忍大人先前之态度,必定是要求大人表态的,若是大人不愿意屈从,那可能就要离开内阁,若是大人屈从了,他日皇上发现其中之问题,大人同样是难以两全的。”
“大人此刻表明态度,也能够让皇上放心,这东林党人尚不能够左右朝政。”
“此番话语,若不是在大人的面前,在下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
徐望华说出来这些话语之后,张凤翼沉默了,好半天都没有开口,当然还有一个方面徐望华没有说,那就是他张凤翼出手之后,与郑勋睿之间的关系就更加的不一般了。
大约一刻钟之后,张凤翼终于开口了。
“徐先生快人快语,本官颇为感慨,此事既然有这等的缘由,那本官就调查一番,既然李岩有书信写给牛金星和宋献策,可张溥在乾清宫并未禀报此事,显然是怀揣私心的,这番事情透露出去,怕是张溥也没有办法解释的。”
。。。
张溥站起身来告辞,他不能够耽误太多的时间,毕竟张凤翼还要询问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张凤翼开口了。
“徐先生,本官与郑大人之间情投意合,这些东西就没有必要了。”
张凤翼指的是桌上的檀香木盒子。
徐望华笑着开口了。
“正是因为郑大人与大人之间感情不一般,郑大人才会携带稍许的礼物,命令在下专程带来的,些许礼物,不成敬意,大人若是不收,在下回去也无法交待啊。”
徐望华离开之后,张凤翼打开了木盒子。
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透露出乳白色柔和的光芒。
张凤翼倒吸了一口凉气,稍稍思索之后,关好木盒子,迅速找来了管家。(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不会上当
从张凤翼府邸离开之后,徐望华急忙赶赴杨一鹏的府邸,同样是进入了书房,商谈了一刻钟之后,徐望华起身告辞,杨一鹏比张凤翼爽快很多,毫不犹豫答应了徐望华的请求,答应在内阁商议的时候,据理力争。
离开杨一鹏的府邸,徐望华远远的看着,没有马上回到客栈去,他知道,若是张凤翼真的答应帮忙,肯定是会派人前来找寻杨一鹏的,两人之间一定会商议,看看如何运作这件事情,果然,不一会的功夫,杨一鹏离开了府邸,乘坐轿子离开了,徐望华没有直接跟踪,他回到了客栈,很快有斥候前来禀报,杨一鹏的确是去了张凤翼的府邸。
后来还发生了一些事情,徐望华都是在客栈听斥候禀报的。
应该说到了这个时候,徐望华的任务基本完成,可以回到淮安去了,不过徐望华没有选择离开,他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既然张溥等人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准备,想着就如此的翻过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期间肯定是有波折的,而且郑勋睿最大的担心并非是东林党人,而是皇上。
两天之后,徐望华通过京城的暗线获知了准确的消息,事情果然有了波折。
内阁商议李岩和红娘子的事宜之时,分为了两派,钱士升和侯询坚持将李岩和红娘子押解到京城,认为两人是流寇的重要人物,不管是不是立功,都要押解到京城询问清楚,张凤翼和杨一鹏明确表示反对。并且拿出了牛金星和宋献策出具的文书,文书写明两人是接到了李岩的信函,内心有了愧疚,决心脱离流寇弃暗投明的,张凤翼还直接训斥张溥居心不良。如此重要的事宜为什么没有禀报。
按说内阁商议到此等的程度,内阁首辅张至发的态度应该明确了,摆明了钱士升和侯询等人就是想着闹事,可惜张至发没有这样做,他将内阁的争议悉数禀报给皇上了。
结果也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张溥因为剿灭流寇有功劳。升任户部员外郎,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暂时没有得到嘉奖,也没有得到朝廷的认可,至于李岩和红娘子的事宜,朝廷派遣礼部员外郎吴伟业为巡按御史。赶赴淮北专门调查这件事情。
这个结局让很多人迷茫,表面上看,张溥是获得了胜利,但也不尽然,张溥举荐的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没有得到朝廷的认可,这等于是否定了张溥关于李岩和红娘子事宜的调查,不过朝廷派遣吴伟业为巡按御史。专门赶赴淮北调查,好像又是支持了张溥的调查。
就连徐望华都感觉到难以理解。
在获知了这个情报之后,徐望华不再耽误。迅速启程赶赴淮安。
徐望华回到淮安的时候,已经是七月初。
回到淮安,徐望华直接到了总督府的东林书屋。
没有来得及歇一口气,徐望华就给郑勋睿禀报此次到京城的情形,尽管皇上的圣旨还没有下达,但事情的缘由如何。徐望华已经掌握清楚。
郑勋睿正在等待徐望华,他知道徐望华的能力。若说这件事情徐望华出马都不能够办好,那就要做最坏的准备了。
郑勋睿进入到书房。看见徐望华的脸色,就知道事情出现麻烦了。
果然,徐望华面对愧色开口了。
“大人,属下没有办好您交待的任务,很是抱愧,皇上已经决定派遣巡按御史到淮北来调查,巡按御史乃是礼部员外郎吴伟业。”
郑勋睿微微皱了皱眉头。
“能够做到这样,就很不错了,不用着急,说说详细的情况。”
“属下到京城之后,直接找到了内阁次辅张凤翼大人和内阁的杨一鹏大人,两位大人都答应帮忙,只不过翌日内阁就要商议此事,属下建议从李岩的信函之中做文章,要说张大人和杨大人也是尽力了,张大人还在内阁训斥了张溥,严张溥居心叵测,不过属下不明白的是,张溥还是得到了提拔,成为户部员外郎,只不过朝廷没有要求将李岩和红娘子押解到京城去,派遣吴伟业前来调查,这吴伟业本就是东林党人,属下还是很担忧的。。。”
徐望华诉说的过程之中,郑勋睿已经陷入到沉思之中,以至于徐望华说完之后,郑勋睿没有开口,依旧是沉思的模样。
徐望华没有打扰,静静的看着,等待郑勋睿开口。
过了好一会,郑勋睿脸上浮现出冷笑的神情。
“耍手段也不是这样做的,明显就是想着平衡,等到我和东林党人之间厮杀起来,居中协调,借以控制两边,这样的手段,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徐望华的脸色有些变化了,郑勋睿的话语他听明白了。
“大人,难不成是这样的情形吗。”
郑勋睿微微点头。
“徐先生,你想想,张凤翼大人在内阁怒斥张溥居心叵测,难不成皇上不明白,那能够想象吗,既然皇上明白其中的缘由,却又不拿出处理的意见,既不说让李岩和红娘子到京城去,也不说张溥是不是居心叵测,哪里有这等处理问题的方式。”
徐望华微微点头,他最为愧疚的是张溥得到了提拔,此次他赶赴京城,本来想着彻底解决问题的,却不想朝廷居然派遣巡按御史到淮北来。
“哼,以为自己最聪明,以为其他人都不能够明白,皇上此等的做法,会让所有人看不起,若是下面的大人都跟着学习,朝廷还能够有什么正气,大明江山还如何能够维系,是非曲直一眼就能够看明白,郑家军开赴河南,打败了流寇,稳定了河南的局面,皇上装作不知晓,却想着我和东林党人之间直接冲突,看起来皇上担忧东林党人在朝廷结党营私,更是担心我在淮北割据啊。”
徐望华的脸色有些白了。
“大人如此说,属下也明白了,皇上此等的做法,的确不妥,不能够完全信任下面的文武大臣,如此下去,谁还会为朝廷尽忠。”
“朝廷里面的风气早就不好了,看看皇上处理的诸多事宜吧,崇祯元年的时候,会推阁臣,如此做岂不是将吏部摆到一边去了,还要吏部考核大臣干什么,大家都来推荐人选就可以了,能够干事的不如关系好的,得罪人的差事无人愿意做,你好我好大家好,目的就是要当官,唯独就是老百姓的利益无人关心,袁崇焕负责辽东事宜,皇上无比的信任,赋予无边的权力,结果袁崇焕斩杀毛文龙,导致辽东局势恶化,皇上一怒之下又斩杀了袁崇焕。”
徐望华从来没有听到郑勋睿如此的评价皇上,不过他没有感觉到惊奇,内心里面,他觉得皇上远远比不上郑勋睿。
“再说宦官的事宜,皇上清理魏忠贤,过往矫正,魏忠贤所推行的朝政,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在关心百姓方面是做的不错的,魏忠贤本来就是穷苦人家出身,知道老百姓不容易,绝不增加百姓的负担,故而一直都是压榨士大夫和商贾,皇上斩杀了魏忠贤,启用东林党人,就废除了魏忠贤推行的一切朝政,结果东林党人来清理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削减甚至是废除了商贸赋税,导致负担全部都到老百姓头上去了,这下好了,北方开始大乱,流寇大量出现,崇祯元年迄今,十多年的时间过去,流寇延绵不绝,这都是因为老百姓活不下去了。”
“或许皇上发现了其中的弊端,于是又开始启用宦官,结果导致了宦官与文武大臣之间的矛盾,朝中诸多的大人,本就是看不上宦官的,这就导致矛盾更加的突出,皇上倒乐于看见如此的局面,利用宦官来牵制满朝的文武大臣。”
“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皇上居然在朝廷之中玩平衡,岂不知治大国如烹小鲜,刘宗周大人提出的慎独,的确是有一定道理的,君王若是没有慎独的理念,不能够兼顾全局,不能够放眼天下,那如何的治理天下。”
“徐先生,以前我说的很多了,只不过这一次说的很是直接,皇上如此做下去,大明的崩溃指日可待,不要说灭掉后金鞑子,恐怕奈何不了流寇,郑家军这些年以来建功立业,为了大明的江山,可谓是四处奔波,剿灭流寇,打击后金鞑子,换来的却是皇上的算计,也罢,皇上既然这样做,那我也就没有必要迂腐了。”
说到这里,郑勋睿站起身来。
“徐先生,从即日起,我要开始组建自身最为信任的官吏阶层,淮北的府州县,以及陕西和复州等地,凡是不合乎心意的官吏,逐步的清理,或者贬斥,或者推荐给朝廷,这些地方的官吏,没有总督府的认可,不管朝廷派遣的什么官员,都是要赶走的,此外在考校官吏方面,请徐先生多多操心。”
“我还是那句话,徐先生若是觉得此路过于的危险,可以退出,我保你的荣华富贵,若是跟随在我的身边,那就不要管朝廷有什么敕书和圣旨,一切都按照我们自身的想法去做。”
“皇上想着让我和东林党人厮杀,他居中协调,想的太简单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 吴伟业的心思
巡按淮北,这是吴伟业万万想不到的,皇上圣旨下了之后,内阁辅臣钱士升和侯询都专门找到他了,这让吴伟业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这些年以来,他慢慢沉醉于学问之中,对于那些纷争的事宜,慢慢失去了兴趣,与张溥等人的接触,也是流于形式了,或许是张溥看出了其中的问题,故而推荐他成为巡按御史。
这是逼着吴伟业表态,要么就老老实实的为东林党人做事情,要么就会被东林党人毫不留情的排斥,
吴伟业的性格之中,带有桀骜不羁的因素,当年赴京参加会试和殿试,他携带青楼女子到京城,这可不是一般读书人敢于做的事情,吴伟业曾经也是心高气傲的,不过郑勋睿展现出来的才华,打击了他的自信,特别是这些年以来,郑勋睿做出的成绩,让他更是望尘莫及,都是殿试进士,年纪最小的郑勋睿,已经是太子少保、户部尚书、右都御史、漕运总督,他不过是礼部从五品的员外郎,这里面的差距太巨大了。
正是这样的原因,吴伟业还是很关注郑勋睿的,他的关注与张溥等人有所不同,是带着探索性质的,绝非完全否定郑勋睿,张溥等人处心积虑的对付郑勋睿,这是吴伟业很看不惯的事情,隐隐的他察觉到,郑勋睿似乎是看不起张溥等人,没有将张溥当作真正的对手。
对张溥等人的不满,慢慢在内心郁结,无奈张溥是他吴伟业的恩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吴伟业不可能有其他出格的行为,这也导致内心的郁结慢慢转变为郁闷。
钱士升和侯询的谈话,让吴伟业很是无奈,他面临选择,要么按照钱士升等人的要求。到淮北之后,找寻郑勋睿诸多的问题,当然要找到问题也是很简单的,郑勋睿在淮北所做的事情,很容易被抓住把柄,譬如说没有按照圣旨的要求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譬如说要求商贾缴纳什么保护费等等,这些都是原则性的问题,若是被仔细调查呈奏给皇上,那么郑勋睿毫无疑问是要遭受到惩处的。
不过吴伟业的确不想这样做,他尽管没有过多的关心朝政。多半时间钻研学问,但也听说了很多,那就是郑勋睿所到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够很快的稳定下来,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特别是陕西这样的地方,本是流寇的老巢,可郑勋睿在陕西几年时间。流寇根本不敢进入到陕西去,就算是郑勋睿离开了陕西,出任漕运总督。流寇依旧不敢进入陕西。
陕西的老百姓,本是最为困苦的,原来的大灾荒,陕西饿死人无数,人吃人的情形经常出现,可郑勋睿去了之后。老百姓安定下来了,没有听说过人吃人的情形。就算是崇祯八年的大灾荒,陕西也是稳定的。
要不是陕西能够稳定下来。整个北方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用治世之能臣来形容郑勋睿,这是一点都不过分的,就是这样以为难得的人才,却陷入到党争之中,要遭遇到算计。
这样做,大明还有希望吗,再说了,依照郑勋睿的能力,若是真的出手,张溥等人怎么可能是对手,人家以前是瞧不上你,可人家一旦重视你了,结局究竟如何,谁能够知道。
郑家军的威名,吴伟业更是清楚的,不仅仅是打的流寇魂飞胆丧,更是让后金鞑子不敢嚣张了,北直隶以及复州之战,郑家军生擒阿巴泰和阿济格,逼迫后金皇太极拿出大量的黄金白银,并且表示了臣服,这样的战功,大明那一支军队能够做到。
想的多了,吴伟业对巡按淮北的事宜,明显表现出来了排斥。
按照圣旨的要求,他应该在七月初出发的,一直到七月初十,吴伟业才从京城出发,而且是暗地里出发的,任何人都不知道他出发了。
一路上,吴伟业的心情很不好,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做,不过他很清楚,此次去淮北调查,不要想着有什么收获,郑勋睿的能力,怕是张溥等人无法比拟的,一旦郑勋睿真的发怒了,准备动手了,怕是张溥等人无法应对,就连钱士升等人,都不一定能够抗衡。
吴伟业走的很慢,抵达淮安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下旬。
进入淮北之后,吴伟业也没有做任何的调查,更没有想到搜集什么于郑勋睿不利的情报,他也没有按照要求给钱士升和侯询等人写信。
吴伟业进入淮北,其所有的行踪,就在郑勋睿的眼皮底下了。
淮北的四府三州,按照总督府的要求,没有主动理睬吴伟业这个巡按御史,除非是吴伟业主动找到官府,不过吴伟业进入到淮北之后,根本就没有找到官府,而是选择住在客栈,而且也没有进行任何的调查。
吴伟业的举措,让郑勋睿感觉到奇怪,他们是同年,吴伟业殿试的成绩也是不错的,二甲的传胪,这么多年过去,仅仅是礼部从五品的员外郎,当年殿试的榜眼陈于泰,因为周延儒的原因,赋闲在家,殿试探花杨嗣昌是正二品的南京礼部尚书,比较起来区别太大,吴伟业肯定是有些郁闷的。
吴伟业是张溥的学生,张溥、张采、吴伟业、吴昌时和龚鼎孳五人,几乎时时刻刻在一起,在朝廷里面已经抱成团,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只不过他们的品阶都不是很高,还不至于引发很多人的主意,一旦他们都身居高位,如此的抱团,肯定会引发皇上震怒。
与郑勋睿时时刻刻做对的,也就是这个五人集团,尽管郑勋睿知道,这五人的身后就是钱士升和侯询等人,郑勋睿看重的是钱士升和侯询等人,对于张溥等人,真的不是很在乎。
不过郑勋睿已经发现了疏忽,他不在意的张溥等人,偏偏找到了他存在的漏洞,开始了无情的攻击,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攻击是成功的,是得到皇上默许的。
按说这样的情况之下,吴伟业来到淮北,应该是大张旗鼓,准备大干一番的。
难不成是吴伟业有什么其他的计谋,或者是派遣其他人暗地里调查了。
淮北完全处于郑勋睿的控制之下,吴伟业想要在这里有什么暗地里的举措,几乎是不可能的,年初五省总督熊文灿来到淮北的时候,郑勋睿都清楚其一举一动。
几天的观察下来,吴伟业没有任何的动作,随行的官吏也无任何的异样。
这让郑勋睿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既然起心了,那就会让事情闹大,让郑勋睿和东林党人之间闹出来火花,如此皇上就可以居中协调,故而对于派遣巡按御史的事宜,是会采纳钱士升和侯询等人的建议,这也说明了,吴伟业是东林党人。
吴伟业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不应该如此的低调和无精打采。
苦思冥想之下,郑勋睿实在不明白其中的奥妙,他唯有吩咐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更加关注淮北的动静,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进入淮北调查。
朝廷派遣巡按御史的事宜,已经在淮北传开了。
很多人对此不理解,府州县的官吏,大都是明白巡按御史的任务的,史可法、马士英、粟建成等人都专门询问了郑勋睿,不清楚朝廷派遣巡按御史的意思,郑勋睿没有做详细的解释,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然有人从京城打探消息,其中的缘由还是慢慢传出去了。
吴伟业尚未抵达淮安的时候,不少人已经知道,朝廷派遣巡按御史来到淮安,是为了代理山阴县县令的李岩的事宜,包括红娘子的事宜,淮北的官吏以及士大夫,对于北方流寇的情况不是特别清楚,也根本不关心,故而他们仅仅知道是为了李岩和红娘子的事宜,但其中的奥妙他们是不知道的。
不仅仅是诸多的议论出现,就连文曼珊等人都有些担心了,她们从来不关心朝廷的事情,但只要是牵涉到郑勋睿,她们是非常关心的,毕竟郑勋睿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以说是家里的一切,不能够出现丝毫的差池。徐佛家经历过风波,对这里面的事情很是敏感,听闻这些传闻之后,也做了一些分析,认为是不是夫君到河南剿灭流寇、收复李岩和红娘子的事情,让有些人不满意了,故而在朝廷里面提出来,于是朝廷派人前来调查了。
女人的神经脆弱一些,经不起什么事情,自然在脸上表现出来,总督府后院的气氛自然不是很好,这让郑勋睿有些哭笑不得,告诉家人没有什么事情,一切都是能够应付的,文曼珊等人出于对郑勋睿的绝对信任,再说自家的夫君这么多年来,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风波,就连后金鞑子都是害怕的,按说这样的小事情,完全是能够应付的。
对于淮北各地出现的猜测,郑勋睿没有专门去辟谣,他感觉没有必要,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只要结果没有什么事情,不管什么样的传闻,都会自动消失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 誓言
身为山阴县代理县令,李岩自然是知道了一切的传闻,朝廷派遣巡按御史到淮北来,调查的居然就是他和红娘子的事宜,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李岩自然知道,当初被诬陷投入到大牢之中,被削去举人的功名,李岩一怒之下加入到红娘子的队伍之中,之后成为了李自成的谋士,的的确确帮助李自成做了一些事情,应该说到了这个时候,李岩已经彻底脱离士大夫的行列,站到了朝廷以及士大夫的对立面去了。
若不是遇见郑勋睿,李岩没有机会能够恢复功名,更不可能成为县令。
来到淮安之后,李岩仔细观察,注意了山阴县一切的事宜,他感受到了完全不同的一种氛围,在山阴县,士大夫不敢欺凌百姓,也不敢随意的盘剥百姓,商贾每月都要按时缴纳保护费,倒是老百姓,生活若是有困难了,官府还要拿出粮食来救济。
时间不长,李岩不可能看清楚一切,不可能知道其中的缘由,但他已经明确知道,郑勋睿与朝中其他任何的大人都不一样,实实在在的关心百姓的利益,而且在山阴县,郑勋睿在百姓之中的口碑是不一般的,甚至有百姓家里设有郑勋睿的牌位,每日里都专门拜祭的。
担任山阴县代理县令之后,李岩推行的一系列的政令,都能够很快的贯彻下去,并且那些照顾百姓利益的政令,不会遭遇到什么阻碍,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俗话说得好,郡县治天下安。只要能够安定地方的百姓,治理好州县,那大明怎么可能不强盛。
李岩本来以为山阴县可能是打压士大夫阶层的,不过他很快发现自身的判断太简单了,山阴县的士大夫。日子同样过的滋润,只要按照官府的要求做事情,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但若是凭借着身份随意的欺凌百姓,那是肯定要遭遇到惩处的。
相比较来说,士大夫阶层的日子。比寻常百姓还是强了很多。
县里所有的事宜,都是井然有序的,要知道淮安码头就在山阴县境内,这里可谓是淮北最为繁华和富庶的地方了,能够做到秩序井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通过这些观察,李岩对郑勋睿打心眼里佩服和崇拜了,尽管郑勋睿比他还要年轻。
如今朝廷派遣巡按御史,若是调查的情况不对,郑勋睿很有可能遭受到朝廷责罚的。
李岩有着江湖义气,不可能袖手旁观,他已经和红娘子成亲,于是和汤氏、红娘子商议之后。决定找到郑大人,不管有什么问题,他都是要站出来承担的。不可能让郑大人背着。
李岩、汤氏和红娘子同时来到总督府衙门,不用说就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郑勋睿有些恼火,看样子传闻还是产生了影响,李岩甚至携带家人到总督府来了,依照李岩的性格会做些什么,郑勋睿是清楚的。但他更明白的是,若是连李岩都不能够保护了。那就会让很多人看笑话了,不仅如此。李岩背后牵涉到的是他的事宜。
汤氏和红娘子被直接带到了后院,李岩则来到了东林书屋。
这是李岩第二次来到总督府,上一次到这里,还是从河南来到淮安的时候。
看到李岩脸上大义凛然的表情,郑勋睿面容严肃。
“李岩,山阴县衙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你带着家眷到总督府来干什么。”
李岩本来是想着独自承担责任的,不过郑勋睿的这句话,让他愣了一下。
“大人,属下听闻朝廷派遣了巡按御史,专门为调查属下的事情前来,属下不愿意让大人遭受委屈,故而特来请求大人,不管有什么事情,属下一力承担。”
郑勋睿看了李岩好一会,对李岩这等性格的人说话,必须要说的直接,这样才能够让其警醒,知道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混帐话,你自身去承担,你以为你能够承担吗,你知道独自面对巡按御史会是什么结局吗,黑的可以说成是白的,白的可以说成是黑的,你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不过刚刚进入朝廷为官,对朝廷之中的诸多事宜根本不清楚,就想着义字当头,你太让我失望了。”
郑勋睿的一番训斥,让李岩呆若木鸡,说不出话来,不过他一点都不生气。
看着李岩的表情,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有些事情,没有你看的那么简单,所谓牵一发动全身,该是你承担的事情,或者说你能够承担的事情,不用你开口,我也会让你承担的,譬如说这山阴县内的诸多事宜,你要是做不好,肯定是要遭受责罚,不该你承担的事情,你就不要想着强出头,你如今的责任,就是老老实实的做好山阴县的一切事宜,你在山阴县一个多月的时间,事情做的很是不错,有责任有担当,这很不错,我很看好,你就继续努力,不要考虑其他的事宜。”
“朝廷派遣巡按御史,不管是调查什么事情,与你没有关系,你既然跟随我做事情,那就按照我的要求认认真真的做,该操心的事情,兢兢业业,不该操心的事情,不要去管,更不要在乎他人的议论。”
“巡按御史到淮北来,自然是我来应对。”
“你看看你,将家人也带到总督府来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这是做给谁看的,让总督府的官吏如何去议论。”
郑勋睿说完之后,李岩愣了好一会,抱拳给郑勋睿行礼。
“大人的意思,属下明白了,属下一定做好山阴县的事宜,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郑勋睿点点头。
“好吧,你先会县衙去,好好理事,不要管他人的议论,汤氏和红娘子在后院吃过饭之后,我会派人送回县衙去的。”
这一次,李岩没有说话,再次给郑勋睿行礼之后,离开了总督府。
两个时辰之后,汤氏和红娘子回到了县衙。
李岩早就在县衙后院等候了,他要给汤氏和红娘子说一些话。
还没有等到李岩开口,汤氏首先开口了。
“夫君,奴家和妹妹在总督府吃饭,见到总督大人了,总督大人说没有什么事情,不要多想,你已经回到县衙,总督大人要求妹妹和奴家安心做好家里的事情,让你能够好好的署理政务,妹妹和奴家见到总督大人的时候,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夫人对妹妹和奴家也很是关照,一再询问是不是有什么困难,若是有苦难一定说出来。”
李岩哑口无言,看着汤氏和红娘子。
红娘子的性格,与李岩有些想象,来到山阴县,她也同样关注周遭的情形,不过红娘子的学识不能够和李岩比较,爱憎分明,见到山阴县的情形,特别是照顾穷苦百姓的做法,她早就认为,若是河南也是山阴县这样的情形,怎么可能有人造反,大家拥戴官府还来不及。
“夫君,姐姐说的是,奴家没有多少的学识,不过奴家对总督大人很佩服,奴家以前是痛恨官吏的,跟随夫君和姐姐来到淮安,才知道以前的想法不对,奴家行走江湖的时候,总是听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官吏都是欺压百姓的,可在山阴县,奴家没有看到这样的情形,奴家在总督大人面前说了,一定让夫君安心做事情。”
汤氏和红娘子说完之后,好一会李岩才开口。
“夫人,红娘子,我遭遇的事情,你们都是知晓的,若不是郑大人,换做其他人,我不要想着能够活命,刚刚我去拜见大人,想着承担责任,但被大人狠狠的训斥了一顿,我已经知道,大人准备承担一切了,被大人训斥了,我感觉到很温暖,在大人的麾下做事情,我很是幸运,这才感觉到,以前很多的事情,的确是做错了,对不起大人。”
李岩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哽咽。
汤氏看了看李岩,没有开口,红娘子跟着开口了。
“夫君,奴家更是羞愧,总督大人说话的时候,奴家简直抬不起头来,可大人一句话,就让奴家安心了,大人说在什么山唱什么歌,奴家造反,也是因为活不下去,这里面官府有很大的责任,官府若是让老百姓活不下去,这样的官府就不应该存在,奴家非常震惊,想不到大人说出来这样的话语,奴家当即在大人面前发誓了,今后就是饿死也不造反了。”
李岩擦了擦眼睛,看着汤氏和红娘子,再次开口了。
“我今后一定追随大人,就算是搭上身家性命,也绝不会皱眉头,大人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期望二位夫人能够支持我。”
看上去柔弱的汤氏,此刻开口了,话语斩钉截铁。
“夫君的话语,奴家和妹妹都记住了,妹妹刚才已经说了,奴家也是一样,就算是饿死,也要伴随在夫君的身边,奴家不敢说忠心于总督大人,但一定守候在夫君的身边,奴家本不该埋怨夫君,可奴家的话也要说在前面,夫君若是对总督大人不敬,奴家绝不答应。”(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 风雨春秋
吴伟业抵达淮安,已经是崇祯十一年七月二十五日,从京城到淮北,作为承担重要使命的巡按御史,居然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这是令人难以理解的,京城距离淮安一千八百里地,按照正常的速度,巡按御史顶多用七天到八天的时间就抵达了。
进入淮安府城,吴伟业再次住进了客栈,歇息了足足一天的时间,才到漕运总督府。
不知道为什么,距离淮安越近,吴伟业越是觉得担心,他不知道郑勋睿是什么态度,对郑勋睿这等身份的人来说,没有什么能够保密的事情,他吴伟业到淮安来,究竟是做什么事情的,郑勋睿肯定是知道的。
二十六日一大早,吴伟业收拾完毕,前往总督府衙了。
雇佣的马车在距离总督府衙五十米左右的距离才停下来,这同样让吴伟业感觉到吃惊,按说总督府应该是无比森严的,至少百米之内是不允许有人打扰的,不过总督府外面很是热闹,看不出官府的巨大威严,总督府门口守卫的军士,虽然面容严肃,但身上没有杀气。
和熊文灿当初的感觉一样,吴伟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走到总督府府门,吴伟业表明了身份,守卫的军士请吴伟业稍候。
不一会,一名中年人出来了。
“原来是巡按大人到了,在下徐望华,奉总督大人之命,在此迎候巡按大人。”
吴伟业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他当然知道徐望华的名字,也知道徐望华在淮北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下礼部员外郎吴伟业。奉皇上旨意,巡按淮北,叨扰了。”
吴伟业的回答,让徐望华同样吃惊,想不到吴伟业真的是如此低调。这位巡按大人心里究竟想些什么,一路上什么都不管不问,从京城到淮安走了半个月的时间,难不成是勉强到淮北来巡按的。
徐望华带着吴伟业,直接到了厢房。
吴伟业一行人的食宿,安排在淮安官驿。至于说办公的地点,还需要商议,可以在总督府办公,也可以在淮安府衙甚至是山阴县衙办公,但不会安排单独的地方办公。
吴伟业一行人进入厢房。徐望华再次开口了。
“吴大人和诸位大人请稍候,总督大人很快就到了。”
徐望华进入东林书屋,详细禀报了吴伟业的态度。
郑勋睿沉吟了一会,慢慢开口了。
“吴伟业和我是同年,本不是这样的性格,其态度看上去不像是装的,难不成是对官场有些厌倦了,亦或是对此次担任巡按御史不情不愿吗。”
徐望华点点头。跟着开口了。
“大人,属下能够感受到吴伟业的态度,的确是不情不愿。刚刚吴伟业和属下接触的时候,态度异常的谦逊,不过这谦逊之中,带着一丝的颓废。”
“算了,不管吴伟业的态度如何,他是代表朝廷巡按淮北的。该注意的地方,我们还是需要注意的。若是他有什么异动,我一样不客气。”
郑勋睿站起身来。朝着厢房的地方走去,徐望华和洪欣瑜跟随在身后。
进入厢房的时候,吴伟业等人正在喝茶,气候炎热,穿着官服,不是那么舒服,唯有多喝凉茶,才能够感觉到凉快一些的。
看见郑勋睿进入厢房,吴伟业连忙站起身来行礼,其余官吏也跟随行礼,尽管身为巡按御史,但是从品阶方面来说,吴伟业的悬殊太大,见到了郑勋睿之后,不可能摆出什么架子。
“下官拜见大人。”
“吴大人客气了,你是代表朝廷来巡按淮北的,本官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可是要听从你的评判的,如此的行礼,本官可不敢当啊。”
“大人客气了,礼制如此,下官可不敢偏废,此番奉旨前来巡按淮北,一切还要听从大人之安排,下官对淮北情况不熟悉,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大人谅解。”
“吴大人奉旨代表朝廷巡按淮北,那就是代表皇上来巡视,本官可不敢僭越,好了,其他事情暂时不要说了,酒宴已经摆好,本官代表总督府给吴大人和诸位接风洗尘。”
吃饭的过程之中,吴伟业一直都很低调,见到了史可法、马士英以及粟建成等人,都是规规矩矩行礼的,整个透露出来老成持重的姿态,甚至是让人感觉到颓废了。
酒宴结束的时候,吴伟业要求和郑勋睿谈谈。
郑勋睿带着吴伟业,再次来到厢房,这个时候厢房里面只有他们两人。
刚刚坐下,吴伟业就开口了。
“下官和大人是同年,这么多年过去了,下官想到了很多,从学识上来说,下官绞尽脑汁,也写不出大人当初吟诵的诗词,从做的事情上面来说,下官更是羞愧,这些人一直都在京城,碌碌无为,自身都觉得无聊了。”
郑勋睿冷眼看着吴伟业,没有开口说话,他隐隐明白吴伟业说这些话的意思,但吴伟业的表态过于的突然了,谁知道是什么意思。
“下官一直都想着离开京城,不愿意耗费年华,下官甚至想着能够进入到国子监去,好好的研究学问,可惜都难以如愿,万万想不到此次承担了巡按淮北的任务,下官哪里敢随便表态,不知道民间疾苦,没有主政过地方事物,更没有参与过战斗厮杀,却对地方上指手画脚,下官都觉得滑稽了。”
郑勋睿微微摇头,从吴伟业的话语之中,他听到了颓废之意,不管怎么说,既然身为朝廷的官员,有这样的态度是不行的,就算是自身觉得不如意,那也要从多方面找寻原因,尽管说吴伟业是东林党人,是他郑勋睿的对手,可在人生态度上面,郑勋睿还是要提醒。
“吴大人,你我都是同年,既然是私下里的交谈,我就不客气了,身为朝廷的官员,不敢说心怀天下,兼济众生,至少自身要有目标,想着能够做一些什么事情,若是看什么都感觉到不如意,岂能好好的做事情,人生不如意十之*,这些不如意不能够总是占据内心,总是那样下去,对自身是很不利的。”
吴伟业看了看郑勋睿,突然冒出了一段话。
“大人当然是有目标的,可下官的情形不一样,身在谷中,看不见来路,又不愿意随波逐流,不放松自身,还能够做些什么。”
郑勋睿微微的眯着眼睛,盯着吴伟业开口了。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无路可走的时候,何妨坐下来欣赏风景,一切总是会过去的,这世上比较的人和事太多了,总是活在比较之中,总是心怀远大的理想,却找不到突破的路子,任何人都是会无聊的。”
听见郑勋睿这样说,吴伟业有些感慨,索性放开了说。
“下官与大人是同年,可惜没有缘分深交,如今更是站在各自的阵营里面,这么多年,下官一直都感觉到窒息,好像一切都被他人安排好了,不得不参与其中,自身根本就不能够做主,否则就是欺师灭祖,就是大逆不道,下官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面临如此的情形。”
郑勋睿终于知道吴伟业为什么会如此的颓废了,京城暗线的情报表示,吴伟业与张溥等人已经有了矛盾,不愿意参与到很多的事情里面,但也没有办法摆脱,期间吴伟业甚至与张采之间产生过矛盾,看来这次东林党人举荐吴伟业出任巡按御史,是想着让吴伟业表明态度,扎扎实实的做出一番事情,可偏偏吴伟业自身的想法产生了很大的偏差,已经不愿意遭受摆布了,故而才会有如此矛盾的心态。
吴伟业的态度,给与了郑勋睿很大的提示,当初杨廷枢、顾梦麟、史可法等人,都是在他的影响之下脱离了东林党,看样子东林党也不是铁板一块。
“境由心生,既然是自身想明白的事情,那就按照自身的想法做下去,虽然在短时间之内会遭遇到困难,甚至是灾难,也比一辈子浑浑噩噩不甘心的强,吴大人,你的想法我明白了,不过我只能够提醒你这些,每个人选择的道路,都是自身决定的,外人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自身不能够做出决定,他人怎么说都是枉然。”
吴伟业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沉吟了好一会才开口。
“大人,习惯此番巡按淮北,本就没有打算做什么事情,下官实实在在的说,在淮北所做的一切事宜,都听从大人之安排,很多事情下官是不愿意参与其中的,在京城的时间长了,此番来到淮北,下官想着到处走走看看,借此放松心情,至于说这调查的事宜,下官想着到各处看看之后,再行调查,不知道大人是不是准许。”
“这有什么问题,完全可以,让总督府的巡漕御史李攀龙陪着你到淮北各地去走走看看,也看看淮北有什么事情做的不好。”
送走吴伟业之后,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只要让吴伟业到淮北各地看看,相信其看法一定会发生重大的变化,到了那个时候,吴伟业这个巡按御史拿出来的调查文书,怕是会让钱士升等人鼻子都要气歪,当然皇上恐怕也不会高兴。(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 痛苦的颠覆
用事实来说话,这其实是最简单的教育人的办法,大明的读书人,受到儒家思想的教育,不仅仅有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等想法,更是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加之皇室宣扬的贞观之治等盛世,让很多的读书人内心是热血澎湃的,他们的确是想着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的,只不过那些进入到朝廷的读书人,往往都被现实打败,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理想和抱负不复存在,仅仅留下了荣华富贵和光宗耀祖的想法,也正是因为官场上不良风气的侵袭,导致一些本是有着雄心壮志的读书人,也被迫同流合污,不在乎历史会怎么说,只要自身的利益得到了保证,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熟知官场弊端的郑勋睿,进入朝廷的那一天,想到的就是改变官场上的陋习,改变身边人的态度,不管是在陕西还是淮北,他都是这样做的,也基本算是做到了,至少在陕西和淮北的各级官府,必须将老百姓的利益放在心中这一点,是任何一个官吏必须要知道的,不管你是不是心甘情愿,但必须按照规矩来做事情。
郑勋睿只有一个人,他不可能有无穷的精力,盯着陕西以及淮北的每一个官吏,不过他试图培养起来一批心腹,这些人明白他的思想,明白该怎么做,接着这些人到各级的官府担任主官,用自身的言行再来要求和影响一批人,通过这样的手段,他的治国理念慢慢的覆盖到陕西以及淮北各地。
尽管郑勋睿已经离开了陕西,但陕西巡抚文震亨。是严格按照郑勋睿提出来的要求做事情的,一方面限制士绅富户的权力,一方面救助贫困的百姓,关心百信的疾苦,在陕西这种极其贫困的地方。这种看似简单的手段,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最大限度的稳定了地方,同时文震亨和郑勋睿关于郡县治、天下安的认识是完全一样的,他们都特别注重州县官府的建设,对州县的主官要求都是非常明确的。发现不合格的知州和县令,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调整。
淮北属于富庶的地方,情况稍微复杂一些,但区别也不会太大,担任漕运总督之后。郑勋睿还是将救助贫困百姓和关心百姓的疾苦放在第一位,打击漕帮、去除漕运之中不合理的盘剥百姓的关节等等,都是最大限度的维护了百姓的利益。
淮北的士大夫阶层,郑勋睿暂时没有动他们,只是在欺凌百姓的事宜方面,郑勋睿是毫不客气的,只要有士大夫阶层的人敢这样做,不管他是什么后台。郑勋睿都不会饶恕,狠狠的惩处和打击,至于说商贾。肯定是有些怨气的,不过这没有丝毫的作用,洪门牢牢控制了商贾,他们必须按照要求缴纳保护费,否则就无法在淮北做生意,淮北前任商会会长叶明飞的遭遇。所有商贾都是清楚的,在诸多的商贾看来。郑勋睿是带着铁血手腕征收保护费的,叶明飞偌大的家产。一夜之间全部没有了,叶明飞本人也死于非命,这种家破人亡的结局,商贾根本无法承受。
当然最为关键的一点,还是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势力,在淮北遭遇惨重的打击,东林党人本就是商贾和士大夫的后台,可惜在淮北这股势力逐渐被郑勋睿清除,自顾不暇,哪里还有能力帮助诸多的商贾。
一面硬一面软的做事方式,颇似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做法,限制士大夫的权势,关心百姓的疾苦,最大限度的保持社会的平衡和稳定。
来到淮北之前,吴伟业是不清楚淮北事宜的,尽管他的老家就在苏州的昆山,距离淮北也不是太远,但因为回避,进入朝廷为官之后,基本就没有回过家乡,有些时候春假抽出时间回家去,也是来去匆匆,忙于诸多的应酬之中。
这一次吴伟业是沉下心来在淮北各地看看了。
陪着吴伟业的李攀龙,从山阴县县令的位置调整到漕运总督府,出任巡漕御史,此次陪着吴伟业到淮北各地走走看看,他没有吹嘘淮北做的是如何的好,这一切都要吴伟业自己去看和感受,只是对于吴伟业提出的某些问题,予以答复。
在淮北,吴伟业只要还是到四府三州的府城和州城去看看,他本来以为郑勋睿会做出一些专门的安排,想不到什么安排都没有,陪着他的李攀龙,也很少说话,他吴伟业决定到什么地方去看都可以,甚至直接到老百姓家里去看,也是可以的。
仅仅到了庐州和凤阳两地,吴伟业就有了非同一般的感受,他无法形容自身的心情,只是越看越觉得以前信仰的那些东西,好像总是有不合适的地方。
东林书院也是打着关心百姓疾苦、以天下苍生为念的旗号的,并且要求官吏清廉正直,要实实在在做事情,对于那些贪官污吏是要坚决斗争的,甚至不惜献出生命,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吴伟业看到的却不是这样,朝廷之中的东林党人,所作所为与东林书院的理念,有着巨大的差距,党争已经让吴伟业精疲力竭。
庐州府和凤阳府的祥和气氛,让吴伟业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走进寻常百姓家中,看不见菜色,看不见愁苦,尽管有些百姓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对官府都是信任的,最为关键的是看不见饿肚子的人。
士大夫阶层的反应不一,但部分的士大夫对官吏是交口称赞的,官府的确做到了关心百姓疾苦、救助贫苦百姓的承诺,并且官府废除了火耗等弊政,让百姓的负担大幅度减轻,让百姓真正能够安定下来。
淮北各地没有土匪,自从郑大人来到淮北之后,土匪被彻底剿灭,生活稳定之后,也没有人愿意去做土匪。
最让吴伟业感觉到吃惊的,还是淮北各地的乡规民约,这些乡规民约经过了官府的统一修改,以官府告示的名义发下去,村镇都要严格执行乡规民约,吴伟业仔细阅读了庐州和凤阳两地的乡规民约,发现虽然在细微之处有些不一样,但大的原则完全一样,都是强调遵守诸多规矩的。
乡规民约是千年以来发展的精华,是维持各地稳定的基石,很多时候乡规民约比官府的要求还要管用,郑勋睿居然能够注意到乡规民约,并且予以改进,将大明律之中的很多东西加进去,尊重了百姓的习惯,又保证了朝廷的利益,这的确是稳定地方的最好手段了。
越看感慨越多,吴伟业内心也是逐渐的服气了,他知道自身与郑勋睿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至于说张溥等人,更是无法比拟的。
也正是在各地走走看看的过程之中,吴伟业真切的感受到了,郑勋睿的确是一心做事情的,根本没有在乎张溥等人处心积虑的攻击,若是郑勋睿真的将注意力集中到对付张溥等人的身上,怕是张溥根本无力应对的。
吴伟业内心的想法逐渐的坚定下来了,不管如何他都不会与郑勋睿为敌的,郑勋睿在淮北所做的事情,符合百姓的利益,也符合朝廷的利益,如此的做法还要遭遇到攻击和弹劾,那就是天理不容了。
回到淮安之后,吴伟业专门到山阴县看了看,他知道李岩是山阴县的代理县令,他想看看山阴县的情形。
在山阴县三天的时间,吴伟业甚至到了村镇,去看了不少的地方,越看他越是觉得吃惊,山阴县的富庶超乎了他的想象,绝大部分老百姓的家里,居然有余粮,而且此次秋收的时候,李岩带着县衙的官吏,亲自到了村镇,督促赋税的缴纳,杜绝官吏借机盘剥百姓,也亲自核实穷苦百姓的情况。
这样一名实实在在做事情的官员,却因为某些特殊的争执,要成为牺牲品,这的确是不公平的,吴伟业隐隐感觉到了,郑勋睿是肯定要保护李岩的,至少李岩如今还在县衙做事情,还在主持山阴县衙的一切事宜。
历时半个多月的时间,吴伟业看了不少的地方,他的决心更加的坚定,若是按照钱士升和侯恂等人的要求做,那就是助纣为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吴伟业对于以往坚持的那些东西,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回到了官驿,吴伟业足足有两天的时间没有出去,独自思索,也不要任何人打扰,他需要认真的思索,此次收获太多,他消化之后,还要去拜见郑勋睿,询问内心的一些疑惑,弄清楚一些缘由。
两天之后,再次走出官驿的吴伟业吗,整个的神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种颓废的情绪彻底不见了,举手投足之间,恢复了一丝的从容淡定。
吴伟业赶到了总督府,求见郑勋睿,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感觉到了紧张,好像是学生要临考一样,或许这次的交谈,将决定他今后究竟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当然,一旦确定了今后的选择,吴伟业就坚定的坚持下去,不会有任何的动摇。(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愿意接纳
(长假结束,感谢诸位读者大大的支持。)
吴伟业这次被带到了东林书屋。
看见门檐上面东林书屋四个大字,吴伟业愣住了,这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按说东林党人处处算计和对付郑勋睿,身为漕运总督的郑勋睿,难道还能够每天看着东林书屋四个大字,这需要多大的忍耐力和毅力,这需要多大的胸怀。
这一刻,吴伟业忽然有了一种全新的感受,他毕竟是学识渊博的读书人,殿试二甲的第一名,而且这些年的心思,大都在钻研学识方面,通过大量阅读史书,对于权力方面的博弈和争斗,有了一些不一样的认识。
郑勋睿绝不是钱士升和侯询所认识的那类人,其志向不可预估,人说宰相肚里好撑船,郑勋睿的心胸也许是大海、是整个的大明天下。
带着这样的心境,进入到东林书屋的时候,吴伟业对着郑勋睿稽首行礼。
“下官拜见大人。”
郑勋睿的脸上本来是带着微笑的,看见吴伟业如此大礼伺候,连忙走上前去,扶住了吴伟业。
“吴大人,我早说过了,你我是同年,不必要如此的拘泥于礼节,尽管随便一些。”
“这是下官必须要做的,这些天的时间,下官看了淮北不少的地方,有着太多的感慨,几句话是难以说清楚的,下官只能够说,淮北与大明其他地方都是不一样的,若是我大明的府州县,都能够像淮北这样,不应该存在有流寇。后金也绝不敢觊觎。”
郑勋睿看着吴伟业,暂时没有开口,一直以来,对于吴伟业,他的感受还是有些不一样。当初在秦淮河,为了柳如是的事情,吴伟业的表现与张溥等人完全不一样,还包括他与吴伟业之间的诸多接触,应该说吴伟业的品性是很不错的,不盲从。愿意思考问题,而且对权势不是特别的迷恋。
吴伟业坐下之后,接着开口了。
“下官此番巡按淮北,按照圣旨的要求,是为了山阴县县令李岩和红娘子的事宜。大人不一定知道其中的细节,下官临行之前,朝中有大人专门吩咐了,不仅仅要调查李岩的事宜,还需要了解淮北其他更多的事宜,包括淮北没有按照圣旨之要求征收赋税,洪门收取商贾的保护费等等事宜,其实下官也明白这样做的意思。若是将这些调查的事宜奏报上面,后面肯定会跟着发生一系列的事情。”
“这些天下官认真思索了,决定实事求是。大人将淮北治理的井井有条,可谓是大明之世外桃源,若是这样的地方也要遭遇到某些大人的插手,那大明还有什么希望,大人曾经在京城听说过对大人之议论,有一种说法。说大人是大明之中流砥柱,那个时候下官还不是很服气。想在看来,下官真的是井底之蛙了。”
“下官在京城。屡次陷入到争斗和博弈之中,见到了太多,也正是这些事情,让下官感觉到厌倦,身为朝廷官员,不能够真正的做事情,不能够为百姓谋福祉,总是在争来斗去,为了一己之私利,哪管百姓之死活,其实这流寇泛滥,依照下官的看法,就是朝廷之责任,若不是将百姓逼得没有活路,谁愿意造反,若是大明各地都如同淮北这样,以百姓的利益为重,尽管不可能照顾到每一户的百姓,但只要让百姓感受官府是为他们做事情的,怎么可能有人造反。”
“这些天,下官想到了很多,为之前的很多作为可笑,可算是幼稚,进入朝廷八年时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好,反而有了助纣为虐的感觉,下官甚至想到了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诸多事宜,难道东林党人标榜的一心为了天下,真的做到了吗,下官看不一定,反而是一心为了自身的利益,一心为了谋求权势,看到了淮北的诸多情形,下官相信,大人才是一心为了百姓,可笑的是,有些人还想着在这方面做文章,来弹劾大人,恐怕他们到淮北来看了,真的是无地自容。”
。。。
吴伟业说的非常透彻,可谓是敞开了心扉,没有任何的保留,只是没有点名朝廷之中是哪些人,不过这方面不需要点名,郑勋睿自然是知道的。
吴伟业说话的过程之中,郑勋睿一直特别关注其表情,真情流露的时候,表情是真挚的,投入的,这方面任何人都无法作假,他的判断,吴伟业是真的反思和反悔了。
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要一个人的本性发生完全的改变,可能性不是很大的,吴伟业的本性是洒脱的,这方面与李岩有些相似,也正是这种本性洒脱的人,有可能对自身的追求产生怀疑,并且愿意接受新生的事物,接受更加先进的理论。
吴伟业说完之后,郑勋睿没有完全予以肯定。
“吴大人,你可否想过,若是违背了朝中某些大人的意思,会是什么后果。”
吴伟业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人提醒的是,下官差点忘记这一点了,想想东林书院的那么多前辈,为了理想和追求,可以抛却身家性命,下官还有什么值得担忧的。”
吴伟业说出这句话,显然是下定决心了。
郑勋睿的说法也就不一样了,他需要揭露东林党的弊端,致命的弊端。
“吴大人,你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也要开诚布公了,当年我读书的时候,东林书院顾宪成老先生之警句: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关心,也曾经让我思索,不过我后来耳闻目睹,发现东林书院之理念并未得到真正的贯彻,而且其理念之中的致命问题,就是没有关注百姓之利益。”
“这么多年,东林党人与阉党做斗争,争取自身之利益,嘴里说的,实际上做的,都是冲着权力去的,都是想着通过自身之理念,影响甚至是控制皇上,他们可曾真正的为百姓谋福祉,在他们看来,掌握权力之后,再来为百姓做事情,也是不错的。”
“崇祯元年,皇上清除阉党,大量重用东林党人,可他们做了什么,清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不管不顾各地遭受灾荒之事实,不管不顾百姓卖儿卖女、根本活不下去的现实,将征收农业赋税作为考校各地官吏之标准,可另外一方面,富得流油的士大夫和商贾,却什么都不承受不负担,东林党人反而要求减免甚至是废除商贸赋税,说什么藏富于民,结果导致了什么,流寇蜂拥而起,造反的老百姓越来越多。”
“去年,东林党人再次提出征收拖欠的农业赋税,至于说造成了什么后果,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我不用多说了。”
“我出任漕运总督之后,看到了太多的事实,东林党人与士大夫和商贾勾结起来,一心为了保全自身的利益,北方遭遇那么多的灾荒,老百姓活不下去,甚至是人吃人,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大量的囤积粮食,趁着灾荒高价卖出,牟取暴利,当朝廷要求南方士大夫和商贾救援北方的时候,还是这些东林党人,再次提出了藏富于民的说法,不允许朝廷调集南方的粮食救援北方。”
“再看看朝廷之中的那些东林党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凡是他们不能够吸纳的仁人志士,要么采取打压的方式,要么就是百般的算计,他们哪里想到了大明天下。”
“嘴里标榜仁义道德,做出来的却是人神共愤的事情,这就是我看见的东林党人。”
“我不否认东林党人之中有清廉之士,可惜绝大部分的东林党人,已经丧失了做人的基本品性,眼里看到的就是权势和钱财。”
。。。
郑勋睿的话语,让吴伟业的脸色发白,有些事情他想到了,只不过没有想的那么深刻,此番郑勋睿说出来,可谓是入木三分,揭开了很多东林党人的面皮,让其本性*裸的暴露出来了,吴伟业无法反驳,因为郑勋睿说的就是事实。
“吴大人,你本就是东林党人之中的一员,想必朝廷里面的东林党人,对你是寄予厚望的,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的事情,这不是我的习惯,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我一心为了大明天下,为了全天下的百姓,凡是那些阻碍百姓利益的势力,那些整日里想着算计他人、为了自身利益不择手段之势力,我都是要彻底铲除的,不管他身居什么样的位置,也不管他曾经是多么的显赫。”
“有句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天罪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最后的一句话,郑勋睿说的很慢,但说的斩钉截铁。
这个时候的吴伟业,如坐针毡,尽管他知道郑勋睿这些话,并不是针对他所说的,不过想想以往所做的那些事情,羞愧的感觉是特别明显的,他也更加的明白,不要以为郑勋睿没有和张溥等人计较,是人家软弱的表现,恐怕等到郑勋睿真正动手的时候,张溥等人根本无法抵挡,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人的话语,下官铭记在心,不管何时何地,下官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会铭记大人的教诲。”(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 轩然大波
八月中旬,吴伟业回到了京城。
吴伟业回到京城的事宜,立刻引发了很多人的关注,吴伟业住进了官驿,没有去拜访任何人,其做法与张溥明显不同,而且在张溥等人来问候的时候,也就是简单的寒暄,绝口不提巡按淮北的事宜,就是张溥等人不死心询问的时候,吴伟业回答会在禀报皇上的时候,才会禀明一切的情形。
钱士升和侯询等着吴伟业前来禀报,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人,他们坐不住了,派遣管家到官驿去打探口风,同样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吴伟业这样做,当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巡按淮北的事宜,按照规矩来说,应该在乾清宫禀报给皇上,此前任何人都不得询问,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样的规矩因为党争,几乎不复存在了。
钱士升和侯询等人,隐隐感觉到不妙,但也无法挑剔,只能够等着在乾清宫的时候,看看吴伟业究竟会说些什么。当然他们还是想到了一些办法,毕竟巡按淮北不是吴伟业一个人,可惜的是,随同吴伟业到淮北的官吏,根本就不知道内情。
吴伟业回到京城仅仅两天的时间,就得到了皇上的召见,前往乾清宫议事。
吴伟业进入乾清宫的时候,内阁大臣、六部尚书以及左右都御史都在这里,吴伟业低着头,没有看钱士升和侯询等人热切的眼光。
禀报开始了。
吴伟业拿出了奏折,开始禀报。
奏折写的很详尽,吴伟业的文采本来就非常不错,在朝廷之中得到公认的。这封奏折显然是用了很多的心思,写的文情并茂。
听着听着,钱士升和侯询等人的脸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刚开始是没有任何的表情。接着是眯起了眼睛,最后竟然变得铁青。
张至发的脸上一直都没有任何的表情。
张凤翼和杨一鹏等人的脸上,则是露出了笑容。
足足半个多时辰,吴伟业禀报完毕,其最后的结论非常的明确:太子少保、户部尚书、右都御史、漕运总督郑勋睿,一心为了朝廷。稳定淮北的局面,做出了大量的努力,尽管其有些事情,做的是不大符合规矩,但都是结合淮北的实际情况。特别是在整顿漕运事宜、关心百姓疾苦方面,做的异常突出,值得满朝文武学习,至于李岩和红娘子的事宜,进过调查也是非常清楚的,李岩和红娘子归顺之后,做了大量的事宜,其中策反牛金星和宋献策。就是其贡献之一,而且李岩早就写出了关于流寇相关的情况,交给了五省总督熊文灿大人。只是其驻守洛阳府城,对流寇的具体部署不是很清楚,但在文书之中,已经点名流寇存在的缺陷,以及如何对付流寇的办法。
皇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知道想些什么。
吴伟业禀报完毕之后。乾清宫沉默,不过这种沉默的局面没有保持多长的时间。
很快张至发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吴大人巡按淮北。其调查的情况是清楚的,有关李岩和红娘子事情的争议,可以告一段落,此外朝廷亦可以启用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如此的做法,能够瓦解流寇的斗志,让更多人明白朝廷是兼怀天下的。。。”
张至发这话说的非常巧妙,一方面照顾了吴伟业等人的情绪,一方面也不忘记帮着张溥等人说话,毕竟牛金星和宋献策是投奔张溥的,至今无名无份,有些说不过去。
张至发说完之后,钱士升很快跟着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吴大人的巡按,还有一些疑点,需要进一步核实,不管怎么说,郑大人违背圣旨,没有按照皇上之要求去做,这就是不合适的,若是各地的总督巡抚都不按照皇上的旨意做事情,都各自为政,这与唐末藩镇割据有何区别。”
乾清宫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钱士升居然搬出唐末藩镇割据的例子,这已经说的非常严重了,这预示这郑勋睿有造反和颠覆大明王朝的迹象了。
皇上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开口的是吴伟业。
“皇上,臣奉旨巡按淮北,不敢辜负皇上之期盼,在淮北各地都看了,淮北四府三州,百姓安居乐业,拥戴官府,感恩皇上,臣以为,郑勋睿大人一心为民,一心为了大明之天下,就算是有些地方没有按照圣旨办理,但都是有情可原的,若是生搬硬套,不管不顾地方上的实际情况,那臣就要询问一些事情了,北方多年遭遇灾荒,百姓生活无着,挣扎在死亡线上,当初皇上决定调集南方的粮食救济北方,却有大人觉得南北情况不一样,不能够因为南方富裕,就盘剥百姓,这等的建议,居然被称之为是藏富于民,不知道此刻为什么能够结合实际来执行圣旨了。”
钱士升和侯询等人的脸色再次变得铁青,但吴伟业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就说这征收历年拖欠农业赋税事宜,山西、河南、湖广和四川等地,都是遵照执行了,结局是什么,流寇在这些地方愈发的嚣张,朝廷消耗了大量的钱粮,剿灭流寇,陕西没有遵照圣旨,没有征收赋税,异常平静,根本无人造反,要知道陕西乃是流寇之大本营,李自成、张献忠乃至于刘宗敏、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等人,悉数都是出自于陕西,可他们却不敢回到陕西去,因为他们很明白,陕西百姓生活过的平稳,他们若是进入到陕西,根本没有机会,说不定会遭遇百姓的痛击。”
“臣如此说,就是想着证明,结合各地实际情况,执行皇上的圣旨以及朝廷的敕书,这是完全可行的,臣还有一个认识,在官吏的任命方面,淮北并未抗拒圣旨,故而说郑勋睿大人有着藩镇割据之行为,乃是无稽之谈。”
吴伟业如此的反驳钱士升,这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就连皇上都想不到,看了吴伟业好一会。
钱士升已经气的身体微微颤抖,却说不出话来了。
争论无法进行下去了,吴伟业是代表皇上和朝廷巡按淮北,其做出的结论,是不可能被推翻的,更何况吴伟业是东林党人,本就是郑勋睿的对手,其做出的结论,就应该更加的公正了。
张凤翼和杨一鹏等人也相继开口了,认为吴伟业代表朝廷巡按淮北,秉公调查,做的是非常不错的,其调查也是非常仔细和认真的,结论值得信服。
这一次,皇上没有将奏折推给内阁商议,开口说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这等于是这一次的争论画上了句号。
钱士升和侯询等人辛辛苦苦的谋划,却因为吴伟业的一个调查的文书,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不过钱士升等人是有苦说不出,吴伟业是他们举荐的,张溥也是他们举荐的,总不能说调查的结论不符合要求,就是错误的,他们不可能这样做,那样怕是会引发皇上的怀疑了,东林党人是不是做的太过分、想要掌控朝政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吴伟业,吴伟业此举可谓是临阵倒戈。
乾清宫商议巡按淮北的事宜,很快传出去了,传播的速度是非常快的。
吴伟业的文书在朝廷之中引发了轩然大波,很多人就是等着看热闹的,以为这一次郑勋睿和张溥、吴伟业等人肯定是要互掐的,而且这种相互的博弈,还会直接影响到内阁,想不到这件事情轻易的就消失了,甚至没有引发任何的波澜。
皇上对此事没有任何的评价,仅仅说到此为止,不允许任何人朝会的时候再次提及,这个态度也让人琢磨,按说皇上总是要断出个是非曲直的,如此的含糊,明显就是不合适的,不过皇上的态度,大家只是猜测,不敢妄加评论,当然也有人敏感的察觉到,皇上实际上是不高兴的,为什么不高兴,不会有人说出其中原因。
钱士升和侯询离开乾清宫的时候,没有掩饰暴怒的神情,据说他们看向吴伟业的眼神,是凌冽的,那是对待敌人才有的眼神。
至于说吴伟业,好像是无所谓,离开乾清宫之后,居然还到礼部去点卯了。
内阁首辅张至发的态度,与皇上差不多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张凤翼和杨一鹏等人明显是高兴的,但高兴之中也带着一些担忧。
反应最大的就是张溥、张采、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了,他们毫不掩饰愤怒的情绪,甚至会在公开的场合对吴伟业破口大骂,要知道张溥和吴伟业之间是师生关系,张溥辛辛苦苦巡按河南,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工作,才有了弹劾郑勋睿的基础,可关键时刻,一切都被吴伟业葬送了,而且吴伟业在乾清宫的时候,公开的顶撞钱士升,为郑勋睿辩解,这就是欺师灭祖的行为,是要遭遇到唾弃的。
性格暴躁的张采,甚至要直接去找吴伟业的麻烦,但钱士升和侯询阻止了他们的行为,这个时候,朝廷里面很多大人都看着,包括皇上肯定都在看着,任何过激的行为,都可能遭遇到想象不到的麻烦。(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 机会
京城里面发生的一切,郑勋睿很快得到了消息。
徐望华等人都表示了庆贺,而且礼部的敕书也很快下来了,李岩出任山阴县县令,这等于是郑勋睿获得了全胜,张溥等人处心积虑策划的一场阴谋,无果而终。
这个时候,徐望华想到了郑勋睿曾经说过的事宜,那就是开始清理淮北的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这件事情是非常必要的,尽管说淮北各地,东林书院已经非常低调,甚至平日里看不见什么踪迹,但彻底打消东林党人在淮北的影响,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没有等到郑勋睿布置,徐望华就开始思考应该怎么做了。
徐望华的身边,已经有好几个人了,文坤和李攀龙是其中最为突出之人,两人的学识不算是很高,李攀龙是庠生,也就是可以享受禀粮的生员,文坤虽然也是生员,但没有资格享受禀粮,但两人都非常灵活,做事情也有着特别的手段,不管多么困难的事情,他们总是能够想到解决的办法,特别是文坤,大事小事都能够处理。
这让徐望华特别的感慨,有些时候学识不能够代表一切,能力才是最为重要的,学识不够可以通过学习弥补,更可以通过处理诸多的事宜增长见识,但能力不足,尽管有着一肚子的学问,那也是没有多大作用的。
如何的撵走东林书院,让复社和应社在淮北无法开展任何的活动,这是有着不小难度的,官府肯定不能够公开的动手,那就处于劣势了。京城里面的钱士升等人,一旦知晓淮北官府动手了,肯定是要掀起波浪的。
文坤想到了办法,他是从钱粮方面出发的。
不管是东林书院,还是复社和应社。想要开展活动,或者是教书育人,总是需要消耗钱粮的,只要从钱粮方面做文章,那就可以断绝其经济来源,一旦没有钱了。其自然是难以维持下去的,至于说支持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主要还是商贾,其次是士大夫,官府不能够直接动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但可以动商贾,甚至是士大夫。
文坤提到了这个办法,得到了徐望华的赞许,一旦商贾和士大夫都不提供钱粮方面的支持了,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肯定无法维持了。
淮北的老百姓,对于官府有着高度的认同感,这也是各级官府大胆做事情的后盾。
一切商议完毕之后,徐望华决定给郑勋睿禀报了。
徐望华带着文坤、李攀龙和梁兴力等人。进入了东林书屋。
“大人,关于彻底清理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事宜,属下和文大人、李大人、梁大人都商议过了。已经拟好了条陈,请大人过目。”
郑勋睿接过文书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一次你们居然主动想办法了,很不错啊,其实此次吴伟业巡按淮北,就是很好的机会。朝廷不是想着我和东林党人互掐吗,那我就满足他们的心愿。在淮北动手,想必皇上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会很高兴的,可惜我是另有目的的。”
说完这些话,郑勋睿低头仔细看起文书来。
一刻钟的时间之后,郑勋睿将文书放到了桌上,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这个计划很不错啊,人都是要吃饭的,饭都吃不饱了,还谈什么读书学习,从钱粮的方面,断绝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来源,让他们自动离开淮北,这个办法很好,就算是钱士升和侯询等人,也是无可奈何的,不过有一件事情,你们需要想清楚,那就是东林书院等离开淮北之后,如何的能够团结这些读书人。”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有些为难的开口了。
“大人,此事属下也考虑过,不是很好操作,若是成立其他的什么会社,会被朝廷认为是结党营私,适得其反。”
郑勋睿哈哈大笑了。
“这件事情很简单,扩大县学、州学和府学的规模,吸纳更多的读书人读书,这无非是多出一些钱粮,总督府拿得出来这些钱粮,至于说县学、州学和府学教授什么知识,那就是我们可以控制的,如此岂不是将绝大部分的读书人都团结起来了吗。”
徐望华拍了拍额头。
“大人这个办法是绝佳的,如此还能够让淮北在乡试和会试的时候,出更多的人才啊。”
“不错,但有一点必须要强调,那些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观点需要转变,教授知识的先生才算是真正的先生,乡试和会试的主考官,不是什么恩师,这一点务必让诸多的读书人明白,朝廷之中绝当营私情形的泛滥,全部都是因为这些认识才形成的,主考官是东林党人,举人和进士就要加入到东林书院,主考官是浙党人,那举人进士就要加入到浙党之中,如此的做法,弊端太大。”
很快,漕运总督府下发了文书,各级官府开始清理所有的商贾,重点清理商贾捐赠钱粮的情况,一旦清理出来之后,官府视情况予以处理,既然商贾有钱粮捐出去,那不妨给各级的官府捐赠一些,而且这样的捐赠要成为惯例,只要发现有此类的情况,那么商贾就必须给官府捐赠,当然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捐赠给穷苦的百姓,如此的情形,经过官府的核实参与,可以对商贾提出来奖励,官府大力支持。
这一道文书下发下去的时候,不少人感觉到奇怪。
但很快有人明白此举的意义了,毕竟不少的商贾,每年都要给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捐赠不少的钱粮的,这一次官府清理,这些捐赠自然冒出来了,要知道商贾需要承担洪门下达的保护费,还要给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捐赠钱粮,本就有些吃力了,可还要给官府捐赠,那岂不是要破产了,可商贾既然可以给东林书院等捐赠,自然是富足,那也可以给官府捐赠,让官府救济更多的百姓。
没有谁是傻子,商贾很快明白其中的含义了。
其实淮北的商贾,给东林书院等的捐赠,已经变得很是勉强,毕竟淮北完全被总督府控制了,东林党人在这里没有丝毫的地位,无法保护商贾的利益,商贾必须给洪门缴纳保护费,如此的情况下,商贾继续给东林党人拿钱拿粮,内心肯定是不情愿的。
这一次官府清理,正好给了诸多商贾理由,让他们不愿意继续给东林书院等捐赠了。
其次就是士大夫了,这一点同样适用于士大夫,你士大夫不是有钱吗,那好,你愿意捐赠,官府是欢迎的,但你可不要忘记官府了,官府每日里那么忙碌,也是保护了诸多士大夫的利益,那也一定要给官府捐赠的,你若是不愿意捐赠也可以,官府不会勉强,但官府缺乏钱粮,做事情必定会有影响,那你士大夫家里遭受了什么事情,官府就不一定顾得上了。
谁都知道洪门是总督府直接控制的,洪门也直接控制各地的势力,不管是黑道白道,都要听洪门的,否则在淮北无法立足,这些白道黑道才不在乎你什么士大夫,到时候小偷光临府邸,造成了重大损失,那就没有地方去说理了。
这一手的效果非常好,几乎在一夜之间,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失去了任何的经济来源,没有了钱粮,他们根本无法维持,其实士大夫和商贾也明白,总督府就是将矛头对准东林书院等的,这也怪不得总督大人,你东林党人在朝廷之中掀起了诸多的风浪,就是想着对付总督大人,人家现在出手对付你,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东林书院在淮北无法立足,复社和应社也无法维持了,这期间,钱谦益专门到南京去找到了兵部尚书刘宗周,希望刘宗周能够出面干涉,但刘宗周明确拒绝了,朝廷里面发生的那些事情,刘宗周自然是知晓的,他不会搀和进去,对于朝中钱士升和侯询等人的做法,他是看不惯的,何况前面还有四公子的前车之鉴。
钱谦益等人,包括钱士升和侯询等人,只能够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看着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迁出淮北的四府三州,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沉重的打击,要知道南直隶是东林党人最大的依靠之地,东林党人在淮北失去影响力,等于是失去了大半壁的江山。
这件事情很快也传到朝廷里面去了,皇上没有任何的表示,甚至都没有询问。
已经回到京城、出任东厂提督的高起潜,专门给郑勋睿写信了,信函之中,也提到了朝中对此事的看法,赞成的人不多,反对的人不少,但绝大部分人都是沉默的,没有任何的态度。
这让郑勋睿很是高兴,本来以为东林党人会大力反扑的,想不到没有任何的动静,看来书生造反十年不成的话语是有道理的,貌似强大的东林党人,其实骨子里是软弱的,当然强硬的东林党人,肯定是存在的,可惜数量太少了,再说郑勋睿做事情,都是做好了一切准备的,让东林党人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经历了李岩和红娘子的事宜,郑勋睿做事情早就变得异常稳重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老将出马
崇祯十一年的九月,秋高气爽。
郑勋睿的心情也是很不错的,郑家军已经扩展到八万人,其中陕西一万五千人,复州和蓬莱三万五千人,这里面包括已经归于郑家军建制的蓬莱水师,淮北驻扎三万人,可以说郑家军已经成为大明最为骁勇的军队,但郑家军依旧沿袭一个传统,那就是不要朝廷出一钱银子的军费,故而对于郑家军具体的数额,知道的人并不多。
淮安火器局正在开足马力生产,毛瑟枪源源不断的装备郑家军将士,红夷大炮也正在逐渐配备炮兵营,火器局按照要求不断的培训炮兵营和神机营的将士,此外火器局正在研发一种新型的枪支,这种枪支被誉为阻击枪,要求射击的精准度更高,距离更远,杀伤力更大。
洪门收取的保护费,初期是坎坎坷坷的,遭遇到不少的问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洪门惩处力度的加大,商贾也渐渐明白了,若是他们强行反抗,结局一定是很惨的,其实商贾也明白,所谓的保护费,其实就是商贸赋税,都是按照经营规模大小不等确定下来的。更为关键的是,因为各级官府关心百姓的利益,抑制士大夫的贪婪,让老百姓能够休养生息,手中有粮食和银子的老百姓,也能够买更多的东西,这也促使商贸更加的繁荣,商贾能够从中挣到更多的银子,而漕运的正常和兴旺,更是给了商贾大量赚钱的机会。
不过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基本被排挤出了淮北。可以说是灰溜溜离开的,而淮北府州县他们的府学、州学和县学,大幅度的扩展规模,吸纳更多的读书人进入,生员和童生全部可以进入其中学习。准备参加县试的部分读书人,经过村镇的推荐,也可以进入到其中学习,按照郑勋睿的要求,县令、知州和知府都要挤出时间,参与到授课之中的。这就让府学、州学和县学的档次大幅度提升,绝大部分的读书人都愿意参与学习。
淮北终于按照郑勋睿规划的步骤发展,没有经历多少的流血厮杀,没有遭遇太多的波折,没有损耗当地的元气。一切都显得很是平稳。
淮安码头,一位相貌威严、须发皆白的老人,在几个中年人和年轻人的陪同之下,走下帆船,老人虽然年纪很大,但精神非常好,不需要任何人扶着,老人没有急着离开码头。而是在码头上四周走走看看,时不时的询问码头上的一些人,也不知道是询问什么情况。
码头上的人很多。没有谁特别关注这位老人。
老人在码头停留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尽管老人看上去是饱经风霜的,不过脸色也出现了数次的变化,大概是对码头上的一切都感觉到好奇。
离开码头之后,老人朝着淮安府城而去,身边的人劝他乘坐马车。但老人拒绝了。
大明出门是需要凭借官府开出的证明的,不过这一点在淮北早就废除了。任何人进入淮北的府州县,都不需要查明身份。进入城池的时候,守卫的军士不会看你的随身证明,这是总督府的要求,任何人都不得违背。
总督府,郑勋睿的脸上带着微笑。
“想不到啊,孙承宗老先生居然到淮安府来了,大概是我做的诸多事情,惊动了这位老先生了,也罢,让孙老先生在淮安府城各处好好看看。”
徐望华的脸色不是很好,他知道孙承宗在大明的影响,不管是在朝廷里面,还是在老百姓中间,都是有着不小的威望的,而且孙承宗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万一因为怄气或者是其他方面的事宜,出现了什么意外,这对于郑勋睿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大人,属下觉得,是不是要求官府多多注意孙老先生的行踪,预防出现什么意外,孙老先生的威望不一般,大人也需要留下好的印象。”
“没有这些必要,孙老先生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我还巴不得老先生能够四处多看看,就算是到淮北各地去看看,都是可以的,我们用事实说话,看看老先生到各处看看之后,究竟是什么感受。”
“大人,孙老先生可是东林党人最为敬仰的前辈之一,就算是钱谦益、钱士升和侯恂等人,见到孙老先生之后,都是毕恭毕敬的,属下觉得孙老先生此番到淮安来,肯定是因为朝廷之中发生的诸多事宜,大人还是准备一下的好。”
郑勋睿看来一眼徐望华,意味深长的开口了。
“孙老先生之所以成为受尊重的人,有着不一般的威望,依靠的就是报效朝廷的忠心,当年魏忠贤权倾朝野的时候,对老先生都是敬畏的,尽管让老先生解甲归田,但也不敢加害,后来老先生再次复出,接手袁崇焕留下的辽东的摊子,力挽狂澜,稳定了辽东的局面,展现出来不一般的能力,这些都是为人所称道的,面对孙承宗老先生这样的人,我们不需要做任何的掩饰,他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能够看清楚一切的,我们若是故意做出一些准备,想要瞒住历经风波的老先生,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是非公道,自有人去评说,我们尊重孙老先生,让他看到淮安的真实情况,若是老先生对这些事宜视若无睹,那我们何必去做一些违心的事情,好像是要专门讨好老先生,我们没有必要这样做,退一步说,就算是孙老先生对这一切都是不赞同的,我们也无所谓,一旦我们选定了道路,就不要受任何人的干扰。”
徐望华点点头,他当然知道郑勋睿的意思。
须发皆白的老人,正是孙承宗。
孙承宗是北直隶保定高阳人,万历三十二年殿试榜眼,授翰林院编修,当时已经四十一岁,在翰林院十年时间,曾经先后担任泰昌皇帝和天启皇帝的老师,天启二年,六十岁的孙承宗,出任兵部尚书,兼任东阁大学士,进入内阁,同年九月以兵部尚书职衔出任蓟辽督师,正式京营辽东事宜,天启五年,因为与魏忠贤不和,也因为辽东遭遇一些小的变故,孙承宗辞官归乡,崇祯二年,孙承宗被重新启用,敕封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兼任兵部尚书,调度京城防务,此刻正是后金鞑子入侵关内的危急时刻,孙承宗稳住了大局,收复滦州、迁安、遵化和永平四镇,威名远扬。
崇祯四年,刘十九岁的孙承宗带病出关,巡视辽西防务,特别关心大凌河城的构建事宜,这也是孙承宗提出来的建议,未料皇太极亲率后金鞑子,猛攻正在建设之中的大凌河城,朝廷大军惨败,因为这件事情,孙承宗再次辞官。
纵观孙承宗的简历,可谓是大器晚成,六十岁成为内阁大臣,之前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翰林院,或者充任日讲官,从六十岁到六十九岁,十年时间,基本都是围绕着辽东防御的事宜,孙承宗主政辽东防御之时,做了三件大事请,第一件事情是创建并且巩固关宁锦防线,也正是因为这道防线,历史上的大明只到灭亡的时候,大清都没有能够真正突破关宁锦防线,第二件事情是明确辽东防御的主要思想和措施,那就是以守为主,巩固辽东边关事务,让老百姓能够安心种地,军民实现联防,让后金鞑子不敢轻举妄动,第三件事情是推荐了一批镇守辽东的文臣武将,熊廷弼、袁崇焕、祖大寿、满桂等等都是得益于孙承宗的推荐,就连毛文龙也得到了孙承宗的关照。
孙承宗在辽东所做的一切事情,经过历史的证明,都是正确的,他出任蓟辽督师的几年时间里面,辽东一直都是平稳的,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战事,有人认为孙承宗并没有立下多大的功劳,没有能够大规模剿灭后金鞑子的有生力量,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心态,正是因为孙承宗注重辽东的防御,建立了稳固的防线,才让后金鞑子知难而退,不敢觊觎,而孙承宗辞官之后,因为辽东防御政策的变化,后金鞑子屡屡入关劫掠。
而且历史上的孙承宗,也是在抗击后金鞑子的战斗之中捐躯的,不仅仅是他个人,就连他的家人,全家子孙男女四十余人,也在抗击后金鞑子的战斗之中阵亡。
孙承宗被评价为军事战略家,忠贞的爱国者,民族英雄,这是名至实归的。
这样的以为老人,在七十六岁高龄的时候,不顾年老体弱,居然来到了淮北,由不得徐望华不重视,其实郑勋睿一样重视,不过是表现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孙承宗是郑勋睿准备争取的对象,以前是因为职责所在,无法去拜访,如今孙承宗来到了淮北,郑勋睿当然要做一些准备工作,让孙承宗上阵杀敌是不可能的,但让其作为顾问,以其不一般的威望和名声来扩大影响,还是可以做到的。
当然孙承宗这样的人,有着自身的性格和脾气,勉强也是不行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章 让你信服
孙承宗在淮安足足转悠了三天的时间,这期间没有任何人打扰,淮安府城的真实情况在孙承宗的面前全部展现出来,当然孙承宗也是很注意隐藏自身行踪的,一直都没有暴露,三天时间以来,孙承宗在码头上一天时间,在集市上一天的时间,还有一天的时间,他居然到淮安府城附近的村镇去看了,可以说孙承宗选择的三个点,都是非常关键的,码头能够表现出来淮安商贸的情况,集市上能够看出府城百姓是不是买得起商品,以及府城的治安状况如何,至于说府城附近的村镇,则能够看出来农户的生活如何。
到了第四天的时间,孙承宗到总督府衙门了。
递上了名帖之后,孙承宗一行很快被带进了总督府。
郑勋睿同样将见面的地点安排在厢房,而不是东林书屋,这让徐望华刮目相看,看样子郑勋睿还真的不在乎每个人的名气,而是要看看这个人真正的能力如何,哪怕是得到了朝廷公认的孙承宗老先生。
孙承宗是第一次见到郑勋睿,初次见面,尽管已经是七十六岁的年纪,孙承宗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郑勋睿显得太年轻了一些,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真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太子少保,凭什么能够做出那么多的大事情。
“老夫闲来无事,游历到了淮北,这几日在淮安府各处看了看,很是感慨啊。”
孙承宗倒也直接,直接说明自己已经在淮安府城内看过了。
郑勋睿笑了笑。
“不知道老先生在淮安府城看过之后,有些什么建议。在下洗耳恭听。”
孙承宗没有马上开口,仔细看了看郑勋睿,他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笑容。
“依照老夫的感觉来看,郑大人很是自信,能够做好一切的事宜。哪怕是遭遇到阻拦和算计,也不会在乎,必定是一往无前,当然老夫不是说有这等的自信不应该,若是郑大人没有这份的自信和从容,前怕狼后怕虎。也是做不好任何事情的。”
郑勋睿愣了一下,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仅仅凭着几句话和一个表情,孙承宗就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这位历经风霜的老人。还真的是不简单。
孙承宗是敕封的太子太师,郑勋睿在其面前,自然是要恭敬一些的。
“老先生的犀利睿智,在下领教了,在下是真心实意求教,老先生看过了淮安府城,不知道有些什么教诲。”
孙承宗呵呵笑了。
“含而不露,威严自在。年纪轻轻能够达到如此的境界,怕是朝廷之中,尚未有这样的人才。看来老夫到淮安来游历,算是来对了。”
孙承宗一直不说对淮安府城的评价,郑勋睿倒不是很着急了,面对孙承宗这个的前辈,或者是老狐狸,不能够着急。尽管慢慢聊,时候到了。有些话孙承宗自然是要说出来的。
“老先生历经风霜,是两位先皇的老师。朝野的威望无人可以比拟,在下年轻,无法见到老先生当年在朝中的风采,很是遗憾,今日老先生专程到总督府,也算是对在下之肯定,在下对自身之评价,也很是简单,走自己的路,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果然,听见郑勋睿这样说,孙承宗神色略微严肃的开口了。
“老夫在淮安府城看了看,窥一叶知春秋,想必淮北的四府三州,与这里的情形差不多,好的方面,老夫就不想多说了,不好的方面,老夫也没有发现什么,老夫在淮安府城仅仅三日的时间,要说对郑大人署理政务之能力就做出评价,那也是为老不尊,故而郑大人一再询问老夫有什么建议,老夫不敢说也不想说。”
郑勋睿静静的看着孙承宗,没有开口,内心里面是真正佩服这位老人,也许是经历了太多,说话做事都有着不一般的气度,尽管孙承宗没有说多少的话语,也没有真正做出什么评价和结论性的语言,但拿着上位者的尊严是尽显无遗的,而且让他人无法反驳。
“郑大人与东林党人之间,有着不小的摩擦和矛盾,老夫是东林党人,不应该提及此事的,这些年过去,老夫也看到了很多,朝中有些东林党人的做法,太不像话,老夫也是很气愤的,不过老夫还是有些事情想说,不知道郑大人是不是愿意听。”
“孙老先生尽管说,在下听着。”
“东林书院之目的,是以开启民智、振兴大明天下为目的的,故而招徕诸多的读书人,对朝政之弊端做出评价,让这些读书人明白他日进入到朝廷之中,应该如何为皇上效忠,如何的振兴大明,如何的让百姓安居乐业,老夫认为,作为地方官吏,应该是予以扶持的,就算是东林书院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也是应该实施教化的,当年阉党查封东林书院,采用了一味打压的方式,可还是没有能够消灭东林书院。”
说到这里,孙承宗看了看郑勋睿,发现其脸色很是平静。
微微叹了一口气之后,孙承宗继续开口了。
“老夫不会无缘无故到淮安来,在郑大人的面前,也没有必要隐瞒,东林书院被迫迁出淮北,老夫听说之后,感觉到难以思议,故而专程到淮安来看看,三日时间,老夫的感觉很好,府州县官府尽心尽力,地方的治理很是不错,大街上看不见地痞无赖,老百姓家里有余粮,不担心吃饭之问题,这就很不简单了,由此可见,郑大人在民生方面,的确是用心的,不过郑大人对于东林书院的态度,老夫不理解,当然老夫不会倚老卖老,到这里来,也就是想听听郑大人之解释。”
孙承宗说完之后,郑勋睿没有马上开口,在孙承宗这种饱经风霜的老人面前,说大道理是没有作用的,以朝中东林党人的做法来涵盖东林书院的问题,也是不合适的,孙承宗的观点很有道理,东林书院做的不好的地方,地方官府可以指出来,责令其改正,但将其驱逐,这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郑勋睿是早有准备的。
“在老先生的面前,在下也不会遮遮掩掩,朝中发生的一些事情,老先生应该是知道的,是非曲直在下不想评说,这种争来斗去的做法,不是在下的作风,在下既然来到了淮北,既然出任了漕运总督、四府三州的巡抚,那就必须治理好淮北这一片的地方,不辜负皇上的期盼和信任,遗憾的是在下的想法和做法,与东林党人的想法不大一致,在下认为官府和官吏做事情,一切都要以民生为重,民以食为天,若是百姓吃不饱肚子,官吏给他们讲任何的大道理都是没有作用的。”
“农户贫苦,甚至是活不下去了,士大夫和商贾富庶,富可敌国,官府拿不出来钱粮救济百姓,该怎么办,在下觉得更加奇怪的事情是,士大夫和商贾富庶,却没有承担任何的赋税,甚至朝中不少大人以藏富于民的观点,来护卫士大夫和商贾的利益,可已经穷的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和农户,却要承担所有的赋税,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思来想去,在下终于明白了,这都是利益作怪,老百姓处在最底层,他们没有靠山,任人欺凌,士大夫和商贾不一样了,他们和朝廷之间有着不一般的关系,有人出来保护他们的利益,他们将钱财看的死死的,甚至不择手段发财,就算是看着百姓饿死,也不会拿出来一粒粮食和一钱银子,在他们的眼里,救济百姓是官府的事情,与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藏富于民的意思,就是老百姓活该饿死,官府没有钱办事也该自身想办法,这些事情与士大夫和商贾无关,他们还可以站在高处,吃着民脂民膏,大声的斥责官府和百姓,甚至为了保护自身的利益,他们要求官府征收拖欠的农业赋税,要求增加农业赋税,至于百姓是不是能够承受,是不是会逼得造反,他们不会考虑,这大明江山与他们没有关系,钱财与他们才是最亲密的。”
“东林书院的宗旨在下不会去研究,在下看的是事实,东林党人与士大夫和商贾之间的关系如何,在下很清楚,想必老先生也清楚,朝中的党同伐异,在下管不到,也不愿意牵涉其中,但想着一味的护着士大夫和商贾的利益,想着护卫自身的利益,置天下危局于不顾,那恐怕是不行的。”
。。。
郑勋睿说话的过程之中,孙承宗的脸微微有些红,郑勋睿所指他当然清楚。
“孙老先生,在下敬重您的威望,但在下也是实话实说,一切都要依靠事实说话,一切都要以理服人,站在道德的高度指点江山,掌控权利,享受利益,却不愿意承担任何的责任,这样的事情,在淮北不要想着出现,有人想着这样做,过不了在下这一关,不愿意按照在下的规矩来,那就请他走开,不管是谁来劝说,在下也不会改变此等的决心和初衷。”(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一章 醉翁之意
孙承宗离开总督府之后,徐望华送了一口气,郑勋睿与孙承宗之间交谈,他一直都在旁边的屋子里仔细听着,郑勋睿严厉和直白的话语让他担心,不过想不到这些话语的效果很好,鼎鼎有名的孙承宗最终居然沉默了,不再说及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事宜。
郑勋睿进入东林书屋,徐望华面对笑容跟着进来了。
“大人,这下没有什么事情了,孙老先生被大人说服了。”
郑勋睿微微摇头。
“没有那么简单,你以为孙老先生到淮北来,真的是为了东林书院的事情吗,没有那么简单,不客气的说,为了东林书院的事情,老先生根本不会出马,我从老先生的话语之中听出来意思了,老先生对朝中东林党人也有看法,而且是很不好的看法,钱士升等人想着凭借这件事情就让老先生到淮北来,还做不到。”
“大人的意思,孙老先生到淮北来还有其他的事情。”
“不错,老先生在朝中的威望是如何建立起来的,难道仅仅凭着身为两位先皇的老师吗,这只能够让人羡慕,不可能真正得到尊重,老先生的功劳还是在辽东,还是在战场上,老先生担任蓟辽督师的时候,辽东是最为平静的,老先生亲手创建的关宁锦防线,已经成为后金鞑子的梦寐,根本无法突破,而且威震辽东的文臣武将,很多都是老先生直接提拔和推荐的。”
徐望华频频点头。
“大人是说,孙老先生到淮北来,其实是想着看看郑家军的情况。”
“不错。我已经感觉到了,老先生的注意力根本没有在东林书院上面,老先生七十六岁高龄,什么没有见过,要说关心东林书院和东林党人。早就应该出面了,仅仅为了东林书院的事宜,老先生是绝不会屈尊的,先前的交谈之中,我试探了老先生的意思,在我说完东林党人的弊端之后。老先生根本就没有辩解和说明,这说明老先生的心思根本没有在东林书院,这不过是老先生来到淮安的借口罢了。”
“孙老先生的注意力若是在郑家军,属下觉得也不是坏事。”
“也不是好事情,郑家军尽管是大明之军队。可诞生以来,几乎就没有收到朝廷的关注,军饷粮草一直都是自筹,最为关键的是郑家军根本就没有按照朝廷其他军队那一套来做,迄今为止皇上没有派遣监军,郑家军之军官一直都是我直接做主的,恐怕皇上也知道,就算是派遣监军到郑家军。也是难以立足的,戚家军的事宜你是知道的,戚继光将军当年训练和组建戚家军。耗费极大的心血,却因为朝中有人嫉妒眼红,一段时间让戚少保和戚家军分割开来,可惜离开了戚少保的戚家军,不能够称之为戚家军。”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望华脸色有些严肃了。他当然知道其中奥妙,也知道朝廷的手永远不要想着插进郑家军之内。
“东林党人最终的算计。眼睛是盯在郑家军上面的,所以说郑家军必须稳如磐石。郑家军的军官,不管面临什么样的诱惑,都不会动摇,我们能够在陕西和淮北等地大胆的推行不一样的政策,依托的就是郑家军的威力。”
“孙老先生此番前来,是想着了解郑家军的情况,只是我还不知道老先生真正的意图,究竟是代表谁来了解郑家军的情况,若是代表皇上或者朝廷的,那就不是好事情,若是郑老先生自己想着看看郑家军,那就是好事情,我表示欢迎。”
听见郑勋睿这样说,徐望华沉默了好一会,郑勋睿说的是实际情况,大明尚未郑家军这样的军队,不会听从皇上和朝廷的调度,这本来就是皇室所不能够容忍的,只是这些年以来,大明到处都是厮杀,流寇作乱,后金鞑子侵袭,而朝廷大军根本无力应对,关键的时刻还是要依靠郑家军来平定局势,故而皇上和朝廷也是无可奈何的,孰轻孰重皇上是知道的,可一旦天下太平了,恐怕这样的平衡就要被打破了。
“大人,属下觉得还是要很好的应对才是。”
郑勋睿笑了,那是自信的笑容。
“没有多少值得担心的,我一手创建的郑家军,任何人都不要想着能够夺走,辽东和边关的驻军,以及卫所军队,其战斗力是众人皆知的,这些军队更加缺乏的是信念,没有好的管理模式,那种将帅分离的管理模式,的确让皇上放心了,可军队越来越孱弱,无法征战厮杀,军队乃是国家之柱石,朝中有几个人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连年拖欠军饷,各级的军官还克扣和虚报冒领军饷,寻常军士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无法养活家人,甚至比寻常百姓还要困苦,主帅走马灯一样的调整,主帅和监军之间不合,武将没有多少的地位,所有的这些,已经成为朝廷军队之毒瘤,根本无法革除。”
“郑家军与朝廷其他军队是完全不一样的,可以说正是因为朝廷没有插手,才能够到如今的程度,否则也强不到哪里去,郑家军将士都明白这一点,这么多年军队坚持的教育,让将士有了真正的归属感,他们以军营为家,我们就是用棍子打也撵不走他们的。”
两天之后,孙承宗果然再次到总督府来拜访了。
这一次孙承宗同样非常的直接,点名是想着看看郑家军,毕竟郑家军屡次击败后金鞑子,而且令流寇恐惧,如此强悍的战斗力,是孙承宗很有兴趣的。
面对孙承宗,郑勋睿同样不想遮遮掩掩。
“孙老先生,您德高望重,若是能够指点郑家军一二,在下是求之不得的,不过在下也有明确的要求,孙老先生若是自身想着看看郑家军的情形,在下是欢迎的,孙老先生若是代表其他人来巡查郑家军,在下的态度又是不一样的。”
郑勋睿的话说的非常直接,孙承宗不怒反喜。
“郑大人果然爽快,不过老夫的话语你就那么相信吗。”
“老先生在朝中多年,得到诸多大人的敬重,最受人称道的就是信义和信誉,在下肯定是相信老先生的。”
孙承宗看着郑勋睿,稍稍沉默了一下。
“老夫若说自身是想着来看看,那郑大人也不会相信,的确有人委托老夫前来看看,不过老夫也不是那么容易受摆布之人,不管是谁委托,也不管他是什么目的,老夫都不在乎,老夫相信的是郑大人所言,眼见为实啊。”
郑勋睿也笑了,孙承宗到了如此的年纪,可以说是无欲无求,更不会参与到诸多的阴谋和旋窝之中,况且刚刚的话语已经说的非常明确。
“如此就好,老先生最好是直接到郑家军军营之中去看看。”
吃饭的时候,徐望华、郑锦宏、刘泽清和洪欣瑜等人都参与了,郑勋睿一一介绍,孙承宗看见徐望华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惊奇的神情,似乎是想着说些什么,不过最终没有开口。
郑锦宏等人的精气神,让孙承宗很是感慨,军人的气质是需要长时间磨砺才能够体现出来的,查看军队的情形如何,首先需要看到的就是军官的气质如何,郑锦宏等人不亢不卑,举止得体,言谈之中透露出来威猛气息,用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来形容是不过分的。
当然孙承宗更大的感慨是郑勋睿的表现,按说这么多年了,在官场上经历太多,早就看透了很多事情,有些时候甚至几句话就可以看出对方的品性和气息,不过和郑勋睿已经交谈两次,相处的时间不能够算短了,可他一直看不透郑勋睿,郑勋睿身上既有军人的直爽,也有文官的儒雅,这两种气息的融合,让年轻的郑勋睿,有着不一般的气质。
吃饭的时候,孙承宗的兴致很高,频频的举杯喝酒,来者不拒,并且主动给郑勋睿等人敬酒,考虑到孙承宗的年纪大了,郑勋睿等人是很克制的,免得孙承宗喝醉了,对身体造成了伤害。
孙承宗的二儿子孙鉁和长孙孙之沆,一直都陪着,看他们的样子,很想劝阻孙承宗喝酒,不过不好开口,他们的脸上也带着笑容,大概是很少看到孙承宗的兴致如此之高。
孙鉁已经四十七岁,孙之沆是他的儿子,也已经二十九岁。
吃饭之后,孙承宗一行直接在官驿住下了。
“徐先生,锦宏,你们特别注意一下孙之沆,我看孙老先生对他这个嫡亲的长孙很是看重,说不定老先生在郑家军看过之后,会提出来一些要求的。”
郑锦宏点点头。
“少爷说的是,属下也注意到了,孙老先生好几次要求孙之沆帮忙代酒。”
徐望华说的就更加直接了。
“郑总兵,说不定你马上就要招募军士了。”
郑锦宏愣了一下,很快明白其中意思了,不过他认为可能性不是很大,要知道进入郑家军之中,需要有不一般的能力,要能够经受严酷的训练,孙之沆好像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磨砺,恐怕是吃不消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二章 连锁反应
吴伟业回到京城,很快成为众人关注的对象,按说他主持公道、实事求是反应情况的举措,是应该得到赞誉的,至少能够保持平静,可惜东林党人不会允许此番情况的存在,有关吴伟业的很多传闻,在朝廷内外散布开来,甚至连他崇祯四年参加殿试时候,携带青楼女子的事情,都被翻出来了,成为人们议论的新闻,当然更多的还是有关吴伟业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传闻,总之这些传闻都是牵涉到吴伟业人品如何不堪的,要知道为官最为主要的就是人品,一旦人品被否定,就意味着你永无出头之日了。
吴伟业倒很是淡定,没有被这些传闻所干扰,每日里还是准时上朝,只是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什么朋友,基本都是一个人了。
张溥、张采、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好像没有善罢甘休,他们没有公开弹劾吴伟业,毕竟这样做太过分了,再说以前吴伟业就是他们之中的一份子,若是毫无忌惮的攻击,也显得他们心胸过于狭窄,这也可能让东林党人遭遇到唾弃,不过他们想到的对付吴伟业的办法,比起弹劾更加的恶劣。
一方面他们推动传闻的扩大化,毕竟他们对吴伟业是非常了解的,知道吴伟业生活之中的点点滴滴,另外一方面他们有意无意的威胁吴伟业,让吴伟业时刻感觉到不安,吴伟业性格平和,稍显懦弱,学术方面的成就没得说,可政治上却是幼稚的,这样的人和几百年之后的书呆子差不多。性格方面的胆怯和懦弱也是难以改变的。
吴伟业在朝中为官,不管怎么说都是需要接触人的,但因为忌惮张溥等人的态度,基本上没有什么官吏与吴伟业接触,众人丝毫将其看作是另类。这肯定让吴伟业痛苦,加之东林党人在朝中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对于吴伟业之类算是背叛之人,肯定不会客气,这也让吴伟业更加的不得安宁。
终于在忍受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之后,吴伟业提出了辞呈。恳求辞去官职,回到老家去,辞官的理由是身体不适,无法署理政事。
有关是不是接受吴伟业辞呈一事,在内阁里面出现了很大的争议。钱士升和侯恂等人是完全赞同的,可张凤翼等人持有异议。
内阁首辅张至发的态度依旧不明确,看着几个内阁大臣吵得一团糟。
张至发当然明白其中的奥妙,东林党人想着让吴伟业辞官,并且背负欺师灭祖的骂名,这体现出来东林党人对于背叛之人的态度,也让其他人不敢乱来,张凤翼等人对东林党人是不满意的。不愿意东林党人在朝廷之中独占鳌头,若是在吴伟业的事情上面退缩了,日后恐怕会让钱士升等人更加的嚣张了。
如此情况之下。张至发不管如何表态,都是会得罪人的,他这个内阁首辅,本来就没有很大的威望,更没有绝对的影响力,若是真正得罪哪一边。自身也很难立足。
吴伟业辞官的理由非常牵强,不过三十岁的年纪。正值壮年,哪里存在什么身体不适。无非是难以应对东林党人的攻击和迫害,主动躲避罢了。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内阁拿不定主意,吏部就无法操作,一件看上去很是简单的事情,竟然迟迟没有结论,这也足够让人笑话,也体现出意味深长的含义。
吴伟业辞官的消息,最快的时间传到了淮北。
孙承宗尚未离开淮安,郑勋睿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迅速做出了决定,请孙承宗前来商议,他有心帮助吴伟业,不过也要通过这件事情,好好的影响孙承宗,让这位在东林党人之中有着不一般地位和影响的老人,看看东林党人在朝廷里面究竟是如何做事情的。
孙承宗来到厢房,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看表情是有些奇怪的。
孙承宗进入到厢房的时候,郑勋睿、徐望华、文坤和李攀龙等人,正在厢房商议事情。
看见孙承宗进来了,郑勋睿面带微笑。
“今日请孙老先生来,在下是有事情需要请教的,只不过此事牵涉到了东林党人,在下若是贸然的插手,怕是要引发不少人的非议。”
与郑勋睿接触的次数多了,孙承宗的看法早就有所改变了,听见郑勋睿这样说,孙承宗也没有客气,径直开口了。
“郑大人,该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老夫开口说吧,老夫致仕好些年了,不大关心朝廷的事宜,再说老夫身在朝廷之外,是要遵守规矩的。”
郑勋睿笑了,这次笑的很是舒心。
“孙老先生说的很好,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范仲淹先生的话语,在下记得东林书院时常教授,顾宪成老先生也作出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关心,这东林书院坚持的宗旨,与老先生的话语好像不一样啊。”
看着郑勋睿的笑容,孙承宗正色开口了。
“郑大人学识非凡,怎么说出来这等的话语,东林书院教授的这些东西都是不错的,无非是驳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之认识,不少的读书人,不接触实际,科举高中之后,不了解民间疾苦,不仅不能够为皇上和朝廷好好的做事情,反而盘剥百姓,着实不应是,至于老夫说的话语,也是不错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致仕了,那就尽能力为家乡百姓多做一些好事情,不要去干涉朝廷的事宜。”
孙承宗这样说,郑勋睿也收敛了笑容。
“孙老先生说的很好,若是这天下读书人都能够如同老先生一样,怕也没有那么多的权力博弈了,不管老先生是不是爱听,在下都要说的,朝中不少东林党人,嘴上说的是一套,做的是另外的一套,南直隶的东林书院,一举一动让朝廷震动,既然是读书人,没有在朝廷之中,为何去干涉朝廷之中的那么多事情,甚至与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结合起来,左右朝政,这等的事情,老先生不知做何感想。”
孙承宗摇摇头。
“东林书院也龙蛇混杂,老夫也知道一些,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不知道郑大人召唤老夫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在下请孙老先生,是为了礼部员外郎吴伟业大人的事宜。”
郑勋睿一边说,一边将整理好的文书递给了孙承宗。
孙承宗很快看完了文书,不过在这个过程之中,孙承宗的眉毛微微跳动。
“这个吴伟业,老夫倒是知道一些,好像很有文采,其他方面就不是很熟悉了,既然吴伟业要辞官归里,那吏部同意就是了。”
孙承宗的回答,在郑勋睿的预料之中,作为东林党人之中最有影响的人,孙承宗不可能不知道朝廷的情况,也不可能不知道东林党人对于所谓叛徒的处理办法,要对东林党人这些作为进行评价,恐怕不好开口,再说从换位思考的角度出发,如此的处理没有什么问题。
郑勋睿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才决定出手帮助吴伟业的。
“孙老先生说的是,吴伟业既然想着辞官归里,不管是什么原因,朝廷是不应该犹豫的,不过在下考虑,想着让吴伟业到淮北来做官,不知道老先生有什么看法。”
孙承宗的脸色微微变化了,这个问题他还真的不好回答,从文书上面的情况看,吴伟业毫无疑问是遭遇到排挤,以至于无法在京城立足了,故而想着逃避,排挤吴伟业的就是朝中的东林党人,这个时候郑勋睿想着将吴伟业接到淮北来,岂不是让矛盾更加的尖锐。
“老夫不好说,不过老夫要提醒郑大人,吴伟业辞官背后的缘由,郑大人是清楚的,吴伟业年纪轻轻,以身体不适的原因要求辞官,那就是到了没有办法的境地,郑大人在这个时候突然施以援手,难道不害怕惹到更大的麻烦吗。”
“老先生还是不大了解在下,在下可不是怕麻烦的。”
孙承宗盯着郑勋睿,看了好一会。
“既然郑大人下定决心了,老夫也不好说什么,老夫一大把年纪了,多少知道一些事情,虽说与郑大人接触的时间不长,可老夫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与郑大人为对手,真不知道有些人是如何想的。”
孙承宗说出来这番话,徐望华、文坤和李攀龙等人的脸上都露出吃惊的神情,他们一样是敬重孙承宗的,这才几天的时间,孙承宗居然说出来了这样的话语。
郑勋睿的脸上反而没有什么表情了。
“孙老先生的话语,在下记住了,在下同样不愿意以孙老先生为对手,在下还有一个期盼,不管淮北的局势如何的发展,在下都希望能够得到老先生的支持。”
孙承宗点点头,没有说话。
很快,一份加急信函从漕运总督府送往京城去了。
皇上的圣旨和吏部的敕书也很快下达,史可法出任凤阳巡抚,原凤阳巡抚吴振缨出任礼部左侍郎,吴伟业出任淮安府知府,原淮安府知府马祝葵出任理漕参政。
圣旨和敕书下达,朝廷里面的议论更多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三章 统战对象
吴伟业很快就来到了淮安。
辞官的事宜,在内阁引发了争议,这是他没有想到的,要说完全不知道权力博弈的事情,那也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多年来的观察,已经让吴伟业对于东林党人产生了畏惧心理,尽管他是东林党人之中的一员,眼看着自身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朝中没有任何人伸出援手,这让吴伟业对朝中大人失望至极,偏偏这个时候,郑勋睿伸出了援手。
吴伟业做梦都想不到,郑勋睿会滩浑水。
郑勋睿伸出援手,应该是冒了很大风险的,毕竟吴伟业遭受到排斥和挤压,主要还是因为巡按淮北的事宜,作为受益人的郑勋睿,此刻是应该回避的,无论如何都要撇清关系的,想不到其这个时候伸出援手,根本不在乎外界的任何议论,这是需要勇气的。
恐怕郑勋睿此举,得罪的不仅仅是东林党人,甚至包括了皇上。
事已至此,朝中会有什么议论,吴伟业已经不在乎了,也不关他什么事情了,匆匆准备,他马上上路,而且行程很快,仅仅用了五天的时间,就抵达淮安了。
到京城去接旨的史可法等人,也跟随漕船回到了淮安。
总督府,厢房。
史可法和马祝葵等人都在这里,两人的脸上带着笑容。
史可法以右副都御使的身份兼任凤阳巡抚,尽管说也是三品的品阶,但和以往大不一样了,明显成为了封疆大吏,而且是镇守中都凤阳。这已经预示着踏入到权力中枢,将来的发展也完全不一样了。
马祝葵就更不用说了,从四品的知府直接晋升为三品的理漕参政,这是巨大的一步,一般人根本就做不到。更不要说马祝葵一直都是在地方上为官,根本没有进入过京城。
看见郑勋睿等人进入到厢房,史可法和马祝葵两人连忙站起身来行礼了。
郑勋睿的脸上也带着笑容,不过他的笑容之中有着不一般的含义。
史可法与马祝葵等人高兴是正常的,但两人内心究竟有什么样的想法,这说不清楚。也不能够勉强,若是皇上想着招徕两人,两人说不定会改变想法,这方面郑勋睿不能够可尅,若是对淮北的官吏都做出这方面的要求。郑勋睿只能够是自讨苦吃。
史可法本可以直接到凤阳去上任,不过他还要与马祝葵之间办理一定的交接。
“史大人,马大人,恭喜你们啊。”
史可法连忙抱拳行礼开口了。
“一切都是大人的青睐,下官定会精心竭力,好好治理凤阳。”
马祝葵同样开口了,不过他在漕运总督府,只要按照总督府的要求做事情就可以了。
郑勋睿看着史可法开口了。
“史大人出任凤阳巡抚。右副都御使,责任重大,凤阳乃是大明中都。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不过近两年的时间以来,凤阳的商贸方面还是有一些欠缺的,淮北的四府三州,凤阳曾经是最为富庶的地方,可接近两年时间过去。扬州和庐州都已经超越凤阳,希望马大人上任之后。能够尽快改变此等的局面。”
凤阳其实还存在其他的问题,这一点史可法心知肚明。就说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事宜,都没有能够完全清理干净,当然原任凤阳巡抚吴振缨不愿意过于得罪东林党人,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至于说商贸方面,吴振缨同样不是特别关注,这必然导致商贸的交易滞后,史可法上任之后,首要的事情就是振兴商贸,以及进一步清理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的读书人,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否则就不大可能让凤阳真正的快速发展。
“大人放心,下官上任之后,一定按照总督府的要求做事。”
一天之后,吴伟业前往总督府,拜谒郑勋睿。
吴伟业的神情有些憔悴,大概还没有从噩梦之中醒过来,尽管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但遭受的排挤和威胁,让吴伟业不堪忍受,尽管已经是正四品的淮安知府,可以礼部员外郎的身份出任地方知府,并非是真正的提拔和重用。
见到吴伟业的时候,郑勋睿的脸上带着笑容。
他知道吴伟业不甘心,尽管吴伟业的性格不适合在官场上博弈,可毕竟进入到朝廷,内心也是想着能够出人头地的,再说吴伟业的学识的确是不错的,可惜八年时间过去,遭遇到诸多的不顺心与坎坷,有了不少负面的情绪,此番到淮安出任知府,普遍被人看作是避难,内心恐怕更加的郁闷。
在郑勋睿的面前,吴伟业显得有些拘谨。
其实郑勋睿也是有些担心的,让吴伟业到淮北来,他不仅是冒着与东林党人全面对弈的局面,冒着被皇上猜忌的危险,而且还因为吴伟业并非是完全脱离东林书院。
相比较来说,吴伟业只能够算是统战对象,不是郑勋睿的心腹,淮安府的地位异常的重要,短时间之内,任何的政策都不能够出现偏颇和改变,故而吴伟业出任知府之后,要是没有正确的认识,恐怕也会遭遇到郑勋睿的训斥和排挤,但让吴伟业到淮北其他地方出任知府,那更是不合适的事情,恐怕吴伟业心血来潮,做出来不合适的事情,那时候就晚了。
简单寒暄几句话之后,郑勋睿开始提出要求了。
“吴大人,本官知道你的心情不好,在京城遭遇的所有事情,本官都是知道的,来到了淮安府,不要想那么多,好好歇息一段时间,可以到淮北各处去看看。”
“下官不敢,淮安府的事宜,下官还是要尽心尽力做的。”
“这是自然,你刚刚到淮安府,需要一段时间熟悉情况,故而不需要特别着急。”
吴伟业看了看郑勋睿,默默的点头,他隐隐明白了一些意思了。
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吴伟业的,目前远未到高枕无忧的时候。
“吴大人,有些话本官不想说,可又必须要说出来,你虽然到淮安府出任了知府,但朝中的某些人,不一定会放过你,他们会想方设法的打探你的情况,从任何方面找寻你的问题,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若是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每个人出现的失误,那满朝恐怕没有一个好人了,当然,朝中那些人,更加想着算计的是本官。”
“本官为了朝廷稳定的大局,不想和他们计较,但他们若是将手伸到淮北来了,那本官绝不会客气,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他官居几品,只要敢插手淮北的事宜,本官就要痛击,不会留下任何的颜面。”
“你本是东林党人,不过看不惯某些事情,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说了一些话,做了一些事情,可惜你的苦心,那些东林党人根本不明白,他们视你为仇訾,不打倒誓不罢休,也正是因为苦心没有能够被人理解,故而你很痛苦,看上去一蹶不振。”
“一个人的信念和信仰,他人是不能够勉强的,本官同样不会勉强你改变信念和信仰,但本官也是有要求的,本官不勉强你,你也不要勉强本官,淮北的很多赋税政策,以及商贸的政策,与朝廷的要求是不一致的,这些都是必须要执行的,不能够有丝毫的改变,你上任之后,不要触及这些方面的事宜,否则本官也不会客气的。”
吴伟业看着郑勋睿,慢慢的开口了。
“大人放心,下官巡按淮北,就发现这些事宜了,下官觉得,淮北的富庶,与这些相应的做法有着很大的关系,下官出任淮安知府,绝不会改变任何的事宜,下官不想遭到万人的唾骂,下官更不想与大人对着干。”
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吴伟业说的话,在常人听来是高兴的,但郑勋睿不会高兴,尽管吴伟业说什么都不会改变,但话语之中,已经透露出来无为而治的心态,这同样不是好事情,淮安府绝不能够无为而治。
想着一下子让吴伟业兴奋起来,拼命的做事情,这是不实际的。
吴伟业离开之后,徐望华开口了。
“大人,属下觉得吴大人怕是难以胜任啊,淮安府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
“我知道,明日再给张至发大人和张凤翼大人写信,文坤出任淮安府同知的事宜,一定要得到吏部的敕书,这很关键,让文坤到淮安府去,我才能够真正的放心,吴伟业寻求无为而治的境界,我们不予干涉,只要文坤到了淮安府,那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是,属下这就去写。”
“嗯,写的尽量简单一些,不要有什么解释,就是要求文坤出任淮安府同知,其他的就不要多说了。”
徐望华看了看郑勋睿,没有马上离开,接着开口了。
“属下觉得,大人殚精竭虑,让吴大人来到淮安,可吴大人没有能够领会大人的一片苦心,这说不过去。”
“没什么,吴伟业巡抚淮安,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说话,这很不简单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至于说他是不是能够明白自身究竟错在哪里,那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我们这样做,也是让满朝大人看看,只要是帮助我们的人,不管他面临什么样的处境,我们都不会袖手旁观。”(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四章 摘牌
(感谢诸位读者大大的支持,拜谢了。)
孙承宗终于要离开淮安了。
来到总督府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孙承宗突然有些伤感了,他已经七十六岁,或许离开淮北之后,再也没有机会来了,尽管说身体一直都很好,没有什么大病,可体质的下降是非常明显的,年老体衰,这是正常的规律。
郑勋睿的意思,孙承宗非常明白,他看到了淮北各地的一切,领教了郑家军的骁勇,对于朝廷之中的很多传闻,不是很相信,但凭着不一般的阅历,他担心郑勋睿将来的发展,一旦郑家军强大到一定的程度,那将是什么样的结局,这是谁也说不清楚的。
经过了长时间的思考,孙承宗还是决定,将长孙留在淮安,留在郑家军之中,当然这件事情是不是能够成功,还需要郑勋睿的点头,至于说帮忙郑勋睿说话和呐喊的事宜,孙承宗暂时不会做的,也不需要做了,孙之沆留在了郑家军之中,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
进入总督府,孙承宗来到了东林书屋。
站在外面,看着东林书屋四个字,孙承宗脸色很是严肃,站在旁边的郑勋睿,没有开口说话,默默看着孙承宗。
刚刚进入书屋,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孙承宗就开口了。
“郑大人,老夫有一个建议,这东林书屋的牌匾,可以拆掉了。”
“孙老先生何出此言。”
“这漕运总督府的东林书屋,乃是李三才大人担任漕运总督的时候专门设立的,老夫听说之后,根本是不赞同。东林书院本就是读书人潜心读书的地方,议论朝政是可以的,但若是插手朝廷之中的事情,那就很不合适了,漕运乃是大明兴旺之大事情。在总督府里面专门设立东林书屋,这是何意,难不成历任的漕运总督,还要膜拜东林书院不成,难不成漕运的事宜,也要东林书院插手不成。”
郑勋睿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老先生说的是。这东林书屋的牌匾,应该是拆掉了。”
孙承宗看了看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郑大人,你出任漕运总督也有两年时间了,一直都没有拆掉东林书屋的牌匾。很多人会感觉到奇怪,不过老夫觉得没有什么,郑大人和朝中东林党人之间的矛盾,老夫也是知道的,要说漕运总督府还存在东林书屋,这不过是提醒,让大人时刻都不会掉以轻心,一段时间这样做是好的。但时间长了未必是好事情,难不成张大人这点自信都没有吗。”
郑勋睿的脸微微有些红,这个孙承宗真的是厉害。居然看出自己保留东林书屋牌匾的含义,两年时间过去,的确没有必要继续留下这个牌匾了,不管是谁看见都不会舒服的,至于说总督府里面其他一些充满文字趣味的听云轩、来鹤亭等等的牌匾,全部都要拆除掉。这些牌匾都是当年李三才担任漕运总督的时候设立的。
漕运总督府是衙门机构,可曾见过京城的六部公房有这些好听的名字。衙门是办事机构,大堂、二堂、三堂、签押房、六房、厢房等等是必须的。外人听起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取一些充满雅趣的名字,难道想着展现个人的文采吗,官府衙门是展现文采的地方吗。
“郑老先生教训的是,在下明日就撤出一切的牌匾,总督府是衙门,和府州县衙门没有什么区别,弄上这样一些牌匾,倒显得自身很是特殊了。”
孙承宗点点头,终于坐下了。
“老夫明日就要回家了,离开这么长时间,也该回去了。”
“郑老先生这么着急回去,何不继续在淮安逗留一段时间。”
“不用了,一直都住在官驿,给郑大人添了不少的麻烦,再说离家这么长时间,也是要回家去了,郑大人不必挽留,老夫已经决定。”
郑勋睿点点头,低声吩咐身边的洪欣瑜,迅速去准备酒宴。
“老夫有很多的感慨,就不一一说出来了,老夫只能够说,郑家军承担了大明之未来,淮北可以支撑大明之江山。”
郑勋睿眯起了眼睛。
孙承宗的确是厉害,短短几句话,含义异常的丰富,这位历史上驰名的老人,真的是名不虚传,来到淮北的时间不长,看透了很多的事情,而且话语之中隐隐透露出来意思了,不管是提醒还是警告,都不简单。
孙承宗好像知道郑勋睿不会开口回答,继续说话了。
“老夫此次到淮北来,犬子孙鉁、孙子孙之沆跟随前来,他们看到了淮北的一切,也很是感慨,北直隶根本无法和这里比较,孙之沆到郑家军军营观摩之后,向老夫提出要求,恳求进入到郑家军之中,哪怕是做一名扑通的军士也行。”
孙承宗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但没有直接看着郑勋睿。
“孙之沆没有什么功名,不过也读过很多书,老夫曾经想着让其参加科举考试,能够为朝廷效力,现在看来可能性不是很大了,自小以来,孙之沆没有吃过多少的苦,能够进入到郑家军之中磨砺,也是好事情,老夫想来想去,觉得孙之沆的选择也是不错的,故而厚着脸皮求郑大人了。”
郑勋睿笑着开口了。
“孙之沆愿意到郑家军之中,在下求之不得,但在下也有话要说在前面。”
孙承宗点点头。
“郑家军的军纪军规非常严格,不能够违背,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在下历来认为,不管如何强悍的军队,一旦失去军纪军规的约束,那就不可能真正的强悍,而且会成为害群之马,遗祸无穷,故而郑家军将士必须接受近乎于苛刻的约束,其次就是训练异常的严酷,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严酷的训练也是为了将士能够在战斗厮杀之中存活下来,郑家军上至总兵,下至寻常军士,都是要参与到训练之中的,不瞒孙老先生,在下都曾经参与过训练,郑家军之中无人能够例外。”
“训练也有明确的要求,凡是训练不能够吃苦的,无法在要求的时间之内达到目标的,那也是会被淘汰的。”
“孙之沆要求进入郑家军,在下可以表态,让其直接进入,但孙之沆要参加训练,要能够吃苦,更需要能够通过一系列的训练,在下也可以保证,孙之沆肯定不会是寻常的军士,虎父无犬子,后面的事宜,老先生不用担心。”
孙承宗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淮安,郑勋睿亲自送到码头去。
回来之后,郑勋睿马上安排李攀龙,将总督府内的一切牌匾都拆掉,保留起来,这些地方变为了厢房和书房。
拆掉牌匾,本是大事情,可郑勋睿没有宣扬,默默的就拆掉了。
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早就主张拆掉牌匾的,他们也没有想到,郑勋睿突然就下了命令,不仅仅是拆掉了东林书院的牌匾,包括听云轩、来鹤亭等等牌匾全部都拆掉了。
东林书屋变成了书房,这里依旧是郑勋睿办公的地方,只不过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进去的时候,感觉不一样了,在徐望华等人看来,这预示着郑勋睿已经没有将东林党人看在眼里,有了轻松对付东林党人的办法。
吏部的敕书终于下来了,文坤出任淮安府同知。
这是一个令很多人吃惊的任命,要知道文坤没有任何的功名,甚至连生员的功名都没有得到,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之时,才到总督府做事情,不过两年左右时间,却成为了正五品的淮安府同知,换做其他人想都不要想,也就是在郑勋睿的身边,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当然文坤的特殊身份,也让众人服气,谁叫文坤的妹妹是郑勋睿的夫人呢。
当然文坤的能力,漕运总督府官吏以及淮北各级的官吏是服气的,特别是在主持总督府刑房和户房事宜的时候,文坤能够承担责任,明辨秋毫,果断做出准确的判断,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文坤到淮安府上任去了,是带着特殊的使命去上任的。
文曼珊当然知道了这件事情,不到两年的时间,她看着哥哥文坤一步步的高升,从总督府刑房的司吏到总督府的知事,如今居然是淮安府同知了,正五品的官员,记得当年爷爷文震孟最为担心的就是后代之中,没有能够考中科举,如今没有功名的文坤,成为五品的官员,准备大概能够安慰文震孟的在天之灵了。
文曼珊也有些担心的,郑勋睿回到家里之后,她专门说到了文坤的事宜,觉得文坤没有什么功名,却出任了淮安府同知,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看,郑勋睿回答很干脆,文坤有着不一般的能力,比起那些依靠科举高中的官员,要强很多,学识不够可以平日里加强学习,能力不足才是致命的。
文曼珊不会这样认为,她认为文坤是依靠了夫君才有今日之前途的。
文曼珊肯定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郑勋睿的姐夫赵单羽和梁兴力二人,有生员的功名,迄今不过是总督府七品的督催御史和巡漕御史,自己的哥哥却成为了五品的官员,故而只要有时间,文曼珊就会在郑勋睿的面前提到梁兴力和赵单羽两人,而且力主要两位姐姐郑玉华和郑晓玲到淮安来,不必在江宁县守着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五章 劝解家人
文坤出任淮安府同知,这年事情还真的给郑勋睿招来了麻烦。
郑凯华亲自带着郑玉华和郑晓玲来到了淮安府城,因为文曼珊给他们写信了,说是家眷还是要到夫君的身边来生活,梁兴力和赵单羽长时间在淮安府城,尽管相聚不是很远,但因为事情太多,就是春节的时候都没有时间回去。
文曼珊说的当然是在理的,春节郑勋睿都没有在家里,正在复州和后金鞑子厮杀,梁兴力和赵单羽等人就更不可能回家了,要说两人的日子过的也很是辛苦,碍于郑勋睿的地位,他们不敢公开的纳妾,更怕得罪了家里的夫人,那肯定没有好日子过,郑玉华和郑晓玲要是在郑勋睿面前说些什么了,那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
细心的文曼珊当然知道这一切,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少女了,加之徐佛家进入府邸之后,多次的聊天,也让她更加明白了男人的心思。
梁兴力和赵单羽都有单独的府邸,虽说不是很大,但生活足够了,故而郑玉华和郑晓玲来到了淮安府城,马上就成为了女主人,她们和孩子不用住在总督府,但郑凯华是必须住在总督府的。
郑凯华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俨然是南京有名有姓的士大夫了,而且家境极为殷实,谁也不知道郑家到底有多少钱,就连周冰燕都不是特别的清楚,这方面恐怕只有郑勋睿是真正知道底细的,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郑凯华对郑勋睿是非常尊重的。一切都按照郑勋睿的要求做,当然牵涉到家里的事情,郑勋睿几乎就没有说过什么,都是郑凯华做主,但有一点郑勋睿一直都是坚持的。那就是制售玉蜀黍和甘薯种子的事宜,不能够外传,至少目前不能够传出去,必须是郑家单独掌握这个技术,其中的原因,郑勋睿没有解释。郑凯华也不会询问。
郑勋睿家眷的用度,全部都是从家里拿出来的,郑凯华每年拿出来五万两黄金,折合近六十万两白银,这么多的银子。肯定是用不完的,郑勋睿曾经说过少拿一些,但郑凯华不听,每年年底的时候,就会专门送来黄金。
郑勋睿的俸禄也不低,按照淮北各级官府执行的俸禄,郑勋睿每年能够拿到的银子,大约在两万两白银左右。这些白银,郑勋睿从来没有经手,全部都是夫人文曼珊帮助领取的。所以说起来,文曼珊等人的日子是过的非常舒坦的,从来不需要操心缺少钱粮。
也幸亏是郑勋睿完全的放权,对于家里的开销不闻不问,这让郑凯华和文曼珊迅速的成长起来,郑凯华的生意已经做的非常大。特别是依托漕运,有一段时间几乎是垄断了北方的丝绸生意。不知道赚取了多少的银两,文曼珊则是出身士大夫的家族。以前对于钱财没有多少的概念,后来也学会理财了,在府里定下了很多的规矩。
所谓家和万事兴,郑家眼看着成为一方的望族,整个的家族,都因为郑勋睿的崛起,得到了巨大的好处。
郑凯华此番亲自带着两个姐姐和侄儿侄女到淮安府城来,是有事情要和郑勋睿商议的。
郑勋睿和郑凯华两兄弟的交谈,在总督府后院的书房,文曼珊等人是绝不会打扰的。
兄弟之间的交谈,没有那么多的客套,说话都是很直接的。
“哥哥,两位姐夫的事情,我本来不应该过问的,不过这一次两位姐姐也有些看法了,她们总是觉得哥哥偏向于文家,文坤成为了淮安府的同知,已经是正五品的官员,可两位姐夫都还是七品的官员,而且是很多年了,这让两位姐姐有些抬不起头来,两位姐姐和我说过这件事情,她们不好直接开口。”
郑勋睿的神色有些严肃,其实他也不想这样,不过梁兴力和赵单羽两人的能力,的确是比不上文坤,从提拔的角度来说,他提拔和举荐一下梁兴力和赵单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可在淮北不行,淮北的官吏,每个人都有扎扎实实的任务,在位置上就要老老实实的做事情,尸位素餐肯定是不行的,归根结底,梁兴力和赵单羽两人都还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若是真正独立负责一个地方了,很多事情是难以做好的。
更加要命的是两人的身份太特殊了,不管在淮北什么地方,就连徐望华等人,都不会轻易得罪的,如此的情况之下,要是让两人真正去负责某一个地方了,那就是郑勋睿自找麻烦。
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郑勋睿宁愿让梁兴力和赵单羽在身边。
但这些话,郑勋睿轻易是不会说出来的。
“凯华,你还有什么想法,一并说出来。”
郑凯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前些日子,我带着冰燕回去了一趟。。。”
郑勋睿皱起了眉头,郑凯华马上不说了。
郑勋睿已经知道郑凯华想着说什么了,是周延儒的事情,这件事情早就有人说过,那就是前任内阁首辅温体仁,温体仁已经在一个月之前去世,尽管说温体仁担任内阁首辅的时候,没有做出多少的大事情,可不管怎么说,都是稳定了朝局,而且内阁能够在商议任何一件事情的时候,统一意见,如今的内阁首辅张至发,已经表现出来懦弱和缺乏能力,这样的人出任内阁首辅,朝局绝难得以稳定,时间长了,肯定会引发太多的矛盾。
举荐周延儒出任内阁首辅,可不是嘴上说说的事情,李岩和红娘子的事宜,包括吴伟业的事情,郑勋睿敢于大胆拍板,那是因为影响不是很大,至少对于朝局不可能有什么影响,甚至是没有影响,但周延儒出任内阁首辅就不一样了,那是完全影响朝局的事情,且不说朝中大人怎么想,就说皇上的内心,也不一定满意的。
郑勋睿不得不解释这件事情了,于公于私他都要将话说清楚。
“凯华,二姐夫和三姐夫的事情,今日暂时不说,周大人的事情,我是必须要说的。”
郑凯华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郑勋睿看在眼里,明白一切,郑凯华肯定是想着后台越硬越好,那样他今后就能够无所顾忌了。
“我现在是漕运总督,而且被敕封为太子少保、户部尚书、右都御史,依照我这样的年纪,能够到这一高位,可谓是前无古人,可你以为我在这个位置上面,没有人嫉妒吗,那是不可能的,我必须时时刻刻注意来自于四周的暗箭。”
“要说皇上不忌讳,那是不可能的,但我行得正,不管是皇上还是朝中的大人,都是无可奈何的,但若是我举荐周大人出任内阁首辅了,你想想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
“内阁首辅是周大人,我控制了淮北等地的局势,更是直接控制了漕运,皇上会怎么想,朝中的大人会怎么看,到时候怕是不用他们在后面暗算,周大人和我之中的一人,就要遭受到算计和惩处了。”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凯华的脸色已经发白了。
尚未等到郑勋睿说完,他就忍不住开口了。
“哥哥,其实我在江宁县就听到一些议论了,说是哥哥是效仿唐朝的藩镇割据。。。”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壮大自身的实力。”
郑凯华的脸色有些发白,他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自身有了足够的实力,就算是皇上想着如何,那都是不行的。
很快,郑凯华的神色变得凝重,多年经商,他经历了太多的事情,闲暇的时候,也看过不少的书籍,特别是在郑家开始兴旺起来的时候。
“哥哥的意思,我明白了,岳父大人的事情,我不会再说了。”
“你明白就好,回去之后,好好京营家族的生意,做的越大越好,做生意的同时,多注意结交一些关系,特别是那些有实力的商贾和士大夫,前往不要去理睬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的读书人。”
一天之后,郑勋睿再次在总督府后院设宴,这一次完全是家宴,郑凯华、梁兴力、郑玉华、赵单羽和郑晓玲全部都参加了,包括诸多的侄儿,郑锦宏和玉环也参加了,也包括三伯郑福海的小儿子郑凯涛。
当然也少不了文坤。
这次的宴会上面,郑勋睿表明了观点,包括为什么会提拔文坤,包括对梁兴力和赵单羽的评价等等,郑勋睿说的很是直接,没有遮遮掩掩,他在家族之中的地位已经是至高无上,说话没有必要那么客气,很多时候实话实说,对于家族的任何人来说都是有利的。
郑勋睿的话语,让所有人震撼,包括文曼珊等人,文曼珊等人是知道的,郑勋睿非常注重亲情,时时刻刻都想着家人,多年来的所作所为,也表现出来这一点,但在照顾家人的同时,郑勋睿还是注重原则的,不会一味的纵容家人,也看重每个人的能力,有什么能力就做什么事情。
这一次的宴会,在郑家和文家都产生了很大的震撼,也是这一次的宴会之后,两个大家族的人,都明白了郑勋睿的良苦用心。(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六章 协议算什么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大明朝廷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动,这让皇太极忍不住了,尽管他明白想要大明朝廷出现内讧、乱起来的计划,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实现的,可若是这样等下去,万一若干年之后,大明朝廷没有任何的异动,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时光。
也就在这个时候,大明北方流寇再次壮大的消息传到了沈阳。
敏锐的皇太极,很快就发现了机会。
崇祯九年入关劫掠,结果是大清国遭遇到了失败,崇祯十一年初,郑家军趁着大清国勇士攻打朝鲜的时候,突然占领了复州等地,让皇太极的计划泡汤,可以说在大清国成立之后,面对大明王朝的战斗,就没有得到以前那番的辉煌,这是皇太极无法忍受的。
大清国的将士,一切都是依靠武力来说话的,皇太极登基成为大清国的皇帝,大部分的缘由还是在战场上的厮杀,当然也有内部的很多较量,但登基当皇帝了,并不意味着位置就非常的牢固了,若是长时间没有什么作为,内部还是会有其他的声音。
大清国地处北边,不过九月的时间,就已经是寒气袭人,这样的地方,想要大规模的发展,可能性不是很大,大清国真正的目的还是在南方和中原,只有推翻了大明王朝,彻底占据了南方和中原,大清国才能够真正的发展起来。
协议签订的时间不长,大清国也没有真正的付出什么东西,相反因为辽东的互市,大清国得到了粮食以及盐铁方面的补充。可以说是养精蓄锐。
这个时候入关,展示大清国的威力,机会是合适的,并且能够劫掠大量的钱粮和人口。
至于说签订的协议,在皇太极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也不需要遵守。
代善、豪格、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阿济格、岳托、阿巴泰、阿拜、阿达礼、杜度等人悉数集中在大政殿的左侧。
范文程、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等人,集中在大政殿的右侧。
这两帮人之间,地位不可能一样,代善等人是仰着头的,不会与范文程等人主动说话,而且他们相互交谈的时候。也都是用满语说话,多铎对范文程更是不屑,曾经因为抢夺范文程的夫人遭遇到皇太极的训斥和惩戒,多铎内心对范文程有着很大的意见,按照满八旗的规矩。旗主看上下属的妻妾,那是可以直接迎娶的。
这两帮人之间也不可能调和,范文程等人是汉人,地位一般,按照道理说见到代善等人,是必须要低眉顺眼的,可惜满人权贵实在不将他们汉人当作人看,那也就不可能有相当融洽的关系了。
皇太极在正黄旗甲喇章京杨古利、一等梅勒章京图赖。以及一等侍卫索尼等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大政殿。
看这个阵势,谁都知道是要商议大事情的。但不可能是非常机密的事宜,大清国机密的事宜,汉人之中除开范文程,其余人是没有资格参与的。
坐到金銮宝座上面之后,皇太极看着范文程开口了。
“文程,说说大明的情形吧。”
范文程抱拳行礼之后。走到中间开口了。
“大明朝廷并不平静,河南、山西、湖广等地的流寇肆掠。这皆因为大明官府收取赋税,让农户无法生活。故而更多的人参与造反,漕运总督郑勋睿一直驻扎在淮安,尽管远离京城,但也遭遇到弹劾和算计。。。”
范文程不可能知晓那么多的情报,但他能够根据掌握的情报,做出准确的分析,这方面是他的强项,所以此次介绍大明京城以及各地的情况,也是能够把握住重点的,范文程禀报的过程之中,所有人都听的很是仔细,他们需要从这些情报之中获取信息,当然不是获取到大明朝廷的信息,而是从中知晓,是不是自身又要承担什么任务了。
范文程禀报完毕,皇太极马上开口了。
“朕最为关心的是大明流寇之情况,朕知道你们看不起流寇,认为都是乌合之众,可你们为什么不想想,大明朝廷一心应对流寇的骚扰,岂不是顾不上辽东以及边关的局势,若是大明朝廷真正彻底剿灭流寇、稳定内部了,大清国岂不是遭遇更大的麻烦。”
本来还在小声议论的多尔衮等人,马上安静下来了。
“大明内部的不稳定,就是我大清国的机会,朕可不会坐等机会流失,一旦我大清国勇士此刻入关,那么大明的那个崇祯皇帝,就要抽调大量的兵力护卫京城,明军不敢与我大清国的勇士交手,但也不敢离开,如此情形之下,流寇岂不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只要流寇继续在大明北方和南方作乱,大明朝廷就不要想着能够安稳。”
“汉人习惯于谋略,这方面大清国的满人也要多多学习。”
“至于说大明的那个漕运总督郑勋睿,以及其麾下的郑家军,朕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郑家军占领了复州和旅顺等地,的确给我大清国造成了很多的麻烦,但这也不是致命的威胁,郑勋睿与毛文龙不一样,朕分析其目的是占领地盘和固守,毛文龙做事情没有条理,朕才会头疼,郑勋睿就不同了,做事情是经过了充分的分析和预判的。”
“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地,必须要固守,不要主动挑衅,只要能够坚守,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说辽东和边关,朕看平静的时间太长了。”
皇太极的话语有些矛盾,但也是没有办法才说出来这些话语。
“朕已经决定了,由睿亲王多尔衮统领十五万大军,攻打大明,恭顺王孔有德、智顺王尚可喜、怀顺王耿仲明三人跟随睿亲王作战,三位统领的五万汉军,一律听从睿亲王的指挥。。。”
大政殿内非常的安静,这种作战部署是第一次,皇太极居然要求汉军跟随作战,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尽管皇太极表面上信任孔有德等人,但内心是防备的,三人率领的汉军,基本都是驻扎在沈阳和辽阳等地,看上去是担负了众人,实则处于满八旗的监督之下。
此番多尔衮率领十万满八旗和五万汉军出战,规模是宏大的,满八旗与汉军联合作战,这里面需要协调的事情太多,应该是不利于作战的。
范文程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皇太极布置完毕,留下了代善、多尔衮、多铎和济尔哈朗几位亲王,当然还包括范文程。
“十四弟,此番作战至关重要,必须给与大明朝廷沉重打击,你身为主帅,要好好协调八旗勇士与汉军之间的关系,切记不能够出现内讧。”
多尔衮是非常兴奋的,他已经被誉为大清国最为骁勇的亲王,作战能力首屈一指,此番率领十五万大军作战,肯定是要好好表现一番的。
“皇上放心,臣弟一定会搅得大明朝廷天翻地覆。”
皇太极微微点头,看向了范文程。
“文程,你有什么建议。”
范文程硬着头皮开口了。
“奴才以为,还是要多注意郑家军,郑家军驻扎在复州和旅顺等地,若是听闻我大清国勇士出战,很有可能趁虚而入,进攻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地,故而在进攻大明的同时,必须要加强盖州等地的防御。”
皇太极看了范文程一眼,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知道范文程有些话没有说出来。
散朝之后,皇太极留下了代善、豪格、多尔衮和济尔哈朗四人。
这个时候,皇太极才会说真话。
“朕担心的就是郑勋睿,如此大规模的征伐,想要郑勋睿和郑家军没有任何的动静,那是不可能的,范文程说的不错,盖州、海州和耀州等地的防御非常重要,若是失去了这些地方,辽阳和沈阳将遭遇到巨大的威胁,那此番征伐就得不偿失了,故而驻守盖州和海州的事宜,豪格你一定要特别注意,不能够有丝毫的疏忽。”
“此番十四弟率领五万汉军出征,需要谨慎的调度,汉军的战斗力一般,不过用他们来抵挡郑家军的进攻,还是有着不小作用的,若是遇见了危险,亦或是到了关键时刻,派遣汉军抵御进攻,八旗勇士就可以顺利撤离了。”
“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三人,性格不一,孔有德嘴上桀骜,其余两人性格平稳,十四弟,你只要把控了孔有德,就能够把控五万汉军。”
说到这里,皇太极的脸色变得严峻和冷酷。
“汉军反复投降,这样的事情出现过不少,特别是近几年的时间,郑家军的突然崛起,让一些汉军的军官,心生反复,这样的情形,朕以前是听之任之的,可征伐的时候是绝不能够出现此等情况的,若是在进攻大明的战斗之中,出现了投降的汉军,十四弟,你要当机立断,杀无赦。”
“此番征伐,非常重要,只要能够好好把握,必定能够扰乱大明平静的局面,朕早就说过,你们不要看不起大明的流寇,说不定这些流寇,能够很好的帮助我大清国的。”
“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七章 骨子里的奴性
范文程已经估计到了皇太极的用心,只是他不敢说出来,多年在皇太极的身边,他是能够看透皇太极的部分心思的,如今的大明并非是摇摇欲坠,无非是北方乱一些罢了,南方异常的稳固,特别是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之后,保证了漕运的畅通,源源不断的粮食通过大运河运抵了北方,很大程度上面保证了北方的基本稳定,对于大明的崇祯皇帝下旨收取拖欠农业赋税的事宜,范文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崇祯皇帝想着让大明天下大乱吗。
驻守在淮安的郑勋睿以及郑家军,愈发的强悍,这是皇太极的心病,但大清国总是不发动对大明的进攻,让大明王朝逐渐的恢复,这也是说不过去的,况且大清国物资匮乏,需要通过劫掠来满足所需的开销,也能够最大限度的削弱大明朝廷的实力。
此次的征伐,从时间上来说是合适的,一旦大清国勇士进入关内,大明朝廷必定要倾尽全力应对,北方的流寇得到了喘息,也会展开进攻,大明朝廷必定是腹背受敌,两面都无法很好的应对,等到大清国的勇士撤离的时候,流寇也能够对大明朝廷形成重大的打击。
大清国的实力,还不足以对抗大明王朝,这是皇太极和范文程心知肚明的事情,唯有采用蚂蚁搬家的办法,一点点削弱。
皇太极最后留下了礼亲王代善、睿亲王多尔衮,肃亲王豪格以及郑亲王济尔哈朗,表面上看是留下的四大亲王,其他人也无话可说。可实际上皇太极肯定是有绝密的事情需要安排的,而这些安排,不能够让外人知道。
不管如何的努力,在皇太极的眼里,范文程、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等人。还是外人,是不能够完全相信的汉人。
范文程有些悲哀,想想多铎曾经抢走他的夫人,在沈阳闹出来轩然大波,那个时候沈阳城内的议论,都是偏向于多铎的。认为满人就是占据绝对的统治地位,不管是蒙古人还是汉人,包括朝鲜人,在满人的面前就是奴才。
悲哀归悲哀,范文程可从来没有过背叛皇太极的心思。他的一切荣华富贵,都寄托在皇太极的身上,他所有抱负能不能够实现,也是依托皇太极的,就依照他这个生员的身份,若是在大明朝,见到县令不是特别为难,见到知府都有着不小的难度。见到皇上那更是痴人说梦的事情,加上投奔皇太极之后,他在大明的名声早就传扬出去。现实情况,他只有死心塌地为大清国效力一条道路了。
走到府邸门口,管家前来禀报,说是恭顺王孔有德、智顺王尚可喜以及怀顺王耿仲明三位王爷,已经到府邸来拜访,如今在大堂喝茶等候。
范文程有些吃惊。他很清楚,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三人不是等闲之辈。就连皇太极对三人有些时候都是赞誉有加的,三人曾经都是毛文龙的属下。凶猛强悍,天生就是军人,投奔皇太极这些年以来,时时刻刻都是处于戒备之中,要知道他们手里握有汉军,容易遭遇到猜忌,好在皇太极心胸算是开阔的,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事情。
这一次皇太极突然命令他们跟随睿亲王出征,而且是直接进攻大明的北直隶等地,三人不可能无动于衷,尽管他们投奔了皇太极,迟早是要出征的。
范文程整理了心思之后,从容不迫的来到了大堂。
“三位王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看着范文程脸上带着微笑,抱拳开口说话,性格耿直的孔有德大声开口了。
“老范,我们三人都是大老粗,可没有想那么多,这次专门到你这里来,也是为了此番出征的事情,皇上信任你,我们也就想从你这里知道究竟,要是你建议我们出征的,那我们就什么都不说,要是皇上要求我们出征的,那我们就要知道为什么。”
孔有德说的很直接,这些话不好听,但范文程不会发脾气,这么多年过去,他什么事情没有见过,要是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发脾气,怕是早就气死了。
“三位王爷说笑了,我怎么可能让三位王爷出征啊。”
孔有德点点头,再次开口。
“我也估计不是你老范的意思,看今日在大政殿的表现,你也应该是不知道的,老范,你头脑最灵活,也最得皇上的信任,能够帮助我们哥们分析一下吗。”
三个人都看向了范文程。
范文程的脸上带着微笑,他很清楚,自己怎么说,肯定会直接影响到三人。
“皇上的安排,我的确不清楚,不过我认为皇上这样的安排,应该是三位王爷的喜事。”
孔有德愣了一下,看了看尚可喜和耿仲明,扭头再次开口了。
“这算是什么喜事,谁不知道厮杀是要死人的,要是我们麾下汉军的损失太大,实力岂不是大大的削弱了。”
范文程微微摇头。
“三位到沈阳时间也不断了,应该知道大清国的规矩,不要说三位王爷,就算是大清国的亲王,也是依照战功来奖励的,没有战功在大清国什么都不是,汉人在大清国地位本来就不高,诸多的满人权贵没有将我们看在眼里,故而征伐厮杀的事情,与我们汉人几乎就没有什么关系,要知道我们汉人没有军功,那就永远不要想着出头。”
范文程说到这里,孔有德等人微微点头,这方面的情况他们倒是承认。
“此番征伐,睿亲王亲领大军征伐厮杀,可见皇上是非常重视的,睿亲王的骁勇,我不想多说,三位王爷都是清楚的,按说睿亲王率领十万满八旗的勇士,完全可以所向披靡了,哪里还需要汉军的参与,偏偏皇上做出如此的安排,显然就是想着让三位王爷立功了,只要立下了战功,三位王爷就能够得到嘉奖,就算是满人权贵,也无话可说了。”
“皇上对我们汉人还是很不错的,遗憾的是有些满人权贵,就是鼠目寸光,皇上一直都想着改变此等的局面,此番让三位王爷出征,表现皇上的良苦用心啊。”
孔有德的脸上浮现出来冷笑。
“老范,你当我们三岁小孩子啊,拿这些话来忽悠我们,谁不知道郑家军骁勇,满八旗好几次遭遇战败,吃了很大的亏了,而且旅顺、金州和复州等地,都被郑家军占领了,睿亲王率领八旗军征伐,万一遇见了郑家军怎么办,到时候让我们这些汉军去送死,八旗军能够稳妥的撤离,这点用心,难道我们看不出来。”
孔有德说完之后,范文程的脸上同样浮现出来冷笑。
“恭顺王若是如此的认识,大可不出兵,直接找到皇上说明就是了,想必皇上一定会准许的,皇上很是信任三位王爷,我早就看出来了。”
话不投机,尚可喜连忙开口了。
“范大人,你不要多心,孔将军就是这个脾气,有什么说什么,这些话也就是在你的面前说说,要不是相信你,孔将军是不会如此说的。”
范文程脸上还是带着冷笑的神情,冷冷的开口了。
“孔将军的想法不错,任何人都会产生此等的想法,就算是我也不会例外,话说到这里,我倒是要问问三位王爷了,你们到大清国来了,享受了皇上的盛情,总是要拿出来回报的东西吧,总不能说让人家总是客客气气的,自身却什么事情都不做,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世上尚无这么好的事情。”
孔有德等人的脸都微微有些红,他们是在什么情况之下投降皇太极的,范文程是清楚的,要是来到了沈阳,带领一大群的汉军,却什么事情都不做,生怕实力受损了,那的确是说不过去的,也许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不要多长的时间,他们就可能遭遇到麻烦。
“此番的征伐,三位王爷和汉军若是能够证明自身,能够大获全胜,那就能够让满人权贵吃惊,让他们闭嘴,皇上日后也好处理很多的事情,若是三位王爷一味想着自身的利益,什么都不愿意做,对皇上的安排总是怀疑,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三位王爷好自为之。”
范文程的一番话语,镇住了孔有德等三人。
话说到这里,范文程需要做出强调了。
“我说的是真心话,人善被人欺,汉军不能够展现自身的能力,在大清国就永远没有地位,三位王爷也是一样,此番征伐,也许会遇见不少的危险,也许会折损一些兵力,可面对的是皇上的信任,二者孰轻孰重,相信三位王爷有自身的判断。”
。。。
范文程的侃侃而谈,的确让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三人无话可说,他们经历过很多的厮杀,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来到沈阳之后,他们几乎就没有参与过任何一场的厮杀,若是这样的情形长期延续下去,他们肯定会遭受到皇上的冷落,汉军的战斗力也会越来越弱的,此番的征伐,也许存在巨大的危险,也有可能厮杀很是顺利,他们能够立下功劳,那将得到皇上更多的信任。(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八章 多尔衮的意
率领八旗军和汉军协同作战,这里面的难度可想而知,如果能够成功,将开创一种全新的战术,皇太极将这个任务交给多尔衮,足见对多尔衮的信任,要说在大清国,作战最为骁勇的还是多尔衮和豪格两人,这一次的作战,多尔衮率领十五万大军入关劫掠,豪格率领大军在盖州、耀州和复州一带,负责阻击大明最为强悍的郑家军,都可谓是责任重大。
多尔衮此番作战还有一个特殊的意义,皇太极登基以来,所进行的几个大型的战役,除开征服蒙古部落取得完胜,入关劫掠和征服朝鲜的战斗,都因为郑家军的参与没有能够完成最初的战役部署,甚至可以说是遭遇到惨败,两次的战斗,满八旗的勇士损失好几万人,阿巴泰和阿济格分别被生擒,这样的消息虽然被封锁在满人权贵之中,但对于八旗将士的士气是重大的打击,而且皇太极为了能够离间大明朝廷,做出了向大明崇祯皇帝称臣的举措,尽管满人不会特别在乎这方面的敷衍,但同样是皇帝的皇太极是难以真正忍受的。
故而多尔衮此番的征伐,必须要取得完胜,至少要打的明军不敢冒头。
多尔衮也知道此番征伐的重要意义,所以在接受任务之后,立刻开始了准备,若是仅仅率领十万八旗勇士作战,多尔衮得心应手,能够从容不迫的指挥,可此番不一样,他率领的十五万大军之中,还有五万的汉军,八旗军和汉军之间如何的协调。多尔衮必须要考虑,实话实说,对于皇太极这样的安排,多尔衮内心是不满意的。
尽管大明的郑家军骁勇,但多尔衮是无所谓的。在他看来,天下最为骁勇的就是八旗勇士,其他的都不值一提,八旗军与郑家军的两次作战,之所以出现失利,一方面是八旗军准备不足。遭遇到了突然的袭击,另外一方面就是郑家军的运气还是很好的。
皇太极要求五万汉军参与作战,其实就是作为炮灰安排的,一旦遭遇到强悍的郑家军,这五万汉军可以起到两个方面的作用。其一是可以拖住郑家军,让八旗军有足够的准备时间,彻底击败甚至是歼灭郑家军,其二还是拖住郑家军,为八旗军争取到足够的撤离时间。
多尔衮的想法,是利用五万汉军拖住郑家军,为八旗军打败或者是歼灭郑家军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至于说汉军会有多大的损失。那不需要他操心,再说汉军阵亡的越多,分走的钱粮就越少。若是汉军崩溃了,这获取的钱粮,就都归八旗军将士所有了。
不过征战厮杀,仅仅凭着想象是不行的,五万汉军,必须要很好的指挥。而指挥这些汉军,最为关键的就是让孔有德、尚可喜与耿仲明三人服从指挥。
摆在多尔衮面前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的平等对待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三人,满人权贵内心的傲气普遍存在。压根瞧不起汉人,认为汉人懦弱,大清国的汉军一直得不到重用,征服蒙古部落以及入关劫掠的战斗,根本就没有汉军的份。
多尔衮也瞧不起汉人,不过他毕竟是大清国数一数二的骁将,真正牵涉到作战事宜了,他能够统筹兼顾,这毕竟关系到战斗的成败。
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是第一次来到睿亲王的府邸,若不是这一次的联合作战,他们根本不可能进入到睿亲王的府邸里面。
进入府邸,三人第一感觉是奢华大气,府邸是按照南北结合的方式构成的,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也有金戈铁马的味道,进入到会客室,能够看见挂在墙上的弯刀和弓箭。
这已经开始表现出来满汉融合的味道了。
尽管这个时候,满汉融合远没有达到后来的程度,不过接受和享受文明是人的本性,随着汉人的增多,大量的汉文化传入到满人权贵之中,有关住宅和饮食方面的文化,满人权贵普遍是接受的,甚至在诸多权贵之中,已经以享受汉人的美食为荣。
多尔衮进入到厢房,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连忙站起身来了,尽管三人也是被皇太极册封为王,但他们与多尔衮之间的差距是巨大的,地位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多尔衮的脸上少有的带着微笑。
“恭顺王、智顺王、怀顺王,本王即将与你们一同征伐,这作战指挥的事宜,本王还希望得到三位的支持啊。”
多尔衮的汉语说的很是标准。
孔有德代表三人连忙开口了。
“末将与尚兄、耿兄遵从睿亲王指挥,一定尽心竭力。”
多尔衮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本王是主帅,三位自然就是副帅了,皇上专门嘱托了,此番作战乃是八旗军与汉军联合作战,也是我大清国开天辟地的事情,其重要性本王就不多说了,三位都是勇士,得到了皇上的赞誉,本王相信三位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一定能够大展雄风的,不过本王也有一些话要说在前面,免得到时候出现意外,相互之间伤及颜面。”
说到这里的时候,多尔衮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尽管只有二十七岁的年纪,不过严肃起来的多尔衮,已经展现出来上位者的气势和威严,这种气质和威严,让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三人感觉到了压抑和服从。
“军令如山,既然是作战,那就要保证军令不折不扣的执行,十五万大军,若是做不到令行禁止,那就不用谈作战了,此番作战,不管是满八旗的勇士,还是汉军的将士,同赏同罚,抗令不遵或者是违背军令,不管牵涉到谁,都是要军法从事的。”
“十五万大军分为前军和中军,前军五万人,其中两万八旗将士,三万汉军将士,中军十万人,三位与本王坐镇中军,安平贝勒杜度率领前军,本王希望三位告诫诸多的汉军将士,一定要服从指挥,行军作战不能够有丝毫的迟疑和耽误,坚决执行命令。”
“具体的作战部署,本王尚在思考,此番作战与前几次作战的部署差不多,本王不会选择从山海关进攻,同样是从其他地方突破进入关内,狠狠的打击大明朝廷,本王相信三位是能够保密的,绝不会泄漏作战的部署和计划,不过本王也要提醒三位,诸多的汉军军官是如何想的,你们不一定很清楚,郑家军入侵旅顺和复州等地之时,孔将军麾下的千户宋理,投降了郑家军,给八旗军和汉军造成了重大的损失,往事历历在目,不能够掉以轻心。”
多尔衮说到这里的时候,孔有德的脸红了。
离开了睿亲王的府邸,孔有德的神色很不好,三人急匆匆回到军营,随即进入到房间里面,要求亲兵在外面守护,任何人不得打扰。
孔有德脸色阴沉开口了。
“妈的,作战部署都不愿意说出来,这是明显不信任我们,还说什么副帅,三万汉军让杜度指挥,我们跟随在多尔衮的身边,麾下只剩下两万的将士,这战怎么打,前军是干什么的,以为我们不知道吗,放着三万汉军在前军之中,就是打头阵的,就是送死的,看着情况不对,大军就不会展开攻击了。。。”
孔有德说话的时候,尚可喜和耿仲明一直都在沉默和思考。
三人都是矿工出身,当年跟随毛文龙作战,孔有德年纪最大,但性格最为火爆,尚可喜与耿仲明同岁,不过尚可喜为人最为冷静,轻易不说话,但说出来的话语,往往令人信服。
孔有德说完之后,尚可喜慢慢开口了。
“孔兄的话很有道理,今日睿亲王见我们,其目的就是要求我们服从指挥,五万汉军不是小数目,若是不服从指挥,这战也不用打了,至于说汉军和八旗军士同赏同罚,怕是没有那么好的事情,可如今的情况之下,我们不能够有任何的异动,唯有服从指挥。”
孔有德和耿仲明同时看向了尚可喜。
“我们三人投奔大清国,被皇上敕封为王,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唯有效命大清国和皇上了,先前老范已经明确说过,我们应该明白自身的处境,若是得罪了睿亲王,被皇上所怀疑,那我们就没有立锥之地了,所以不管睿亲王如何的安排部署,我们都是要照做的。”
“至于说作战部署等事宜,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处,一切都在睿亲王的掌控之中,我们跟着就可以了,这样不管战斗的胜败,与我们都没有关系了。”
“作战胜利了,我们可以跟着得到功劳,作战失败了,责任没有在我们的头上,睿亲王就算是想着推卸责任,也找不到我们。”
。。。
尚可喜侃侃而谈,孔有德和耿仲明连连点头。
尚可喜说完之后,孔有德跟着开口了。
“尚兄说的很有道理,至少我们不会背黑锅,不过我认为,保存实力还是有必要,睿亲王要是总是让汉军冲锋,八旗军士躲在后面,那也是不划算的。。。”
尚可喜看着孔有德,眼睛里面射过一丝光芒,但没有开口说话。(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九章 稳不住
有关李岩、红娘子、牛金星和宋献策的事情,朝廷里面闹出一系列的风波,差点让郑勋睿和东林党人之间形成直接的对峙,谁也没有想到,真正遭受到重创的还是李自成。
因为读书少、学识不够,更明白学识的重要性,李自成对读书人还是比较尊重的,尽管他会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读书人,认为读书人心思复杂、优柔寡断、自命清高、习惯于明争暗斗,不过他也知道,义军想要壮大起来,想要有更辉煌的前景,还是需要吸纳读书人,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的加入,的确让义军在很短时间之内快速发展,而且处于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发展态势,这也让李自成暗自下定决心,吸纳更多的读书人进入到义军队伍之中,或许在读书人的辅佐之下,义军将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未来。
可惜残酷的现实,让李自成的梦想破灭。
遭受了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的背叛,李自成很快明白一个道理,他内心所想与现实完全不一样,尽管他需要读书人的辅佐,可全天下读书人都想着光宗耀祖,将一身的学问买与帝王家,人家需要的是堂堂正正的前途,除非他李自成率领的义军,能够真正开辟一片新天地,否则就算是暂时接纳到读书人,形势稍微不对,就很有可能遭遇到背叛,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就是最好的例子。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李自成打灭了幻想,对读书人的态度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李自成唯一信任的还是顾君恩,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背叛之后。在义军之中引发了一些混乱,特别是闯塌天刘国能和蝎子块拓养坤被官军擒获,其麾下的一万义军被歼灭大半,唯有扫地王张一川率领的一千多义军逃出来,这让不少义军军士恐慌。也就是在这个关键时刻,顾君恩提出了建议,稳住了义军。
李自成和众人商议的时候,很多人都认为义军要离开河南,前往湖广去,刘宗敏率领的义军。在湖广基本站住了脚跟,两路大军联合起来,一定能够在湖广打出一片天地,但顾君恩表示了明确的反对,他认为义军还是要在南阳府等地坚守。以前的教训太多了,义军往往都是坚守一个地方,结果造成的损失都是巨大的,此次拓养坤和刘国能被擒获,义军损失接近万人,就是因为分兵的策略,义军没有造成重大的损失。
顾君恩认为,目前的情况之下。义军一定要稳住,若是选择这个时候撤离,必定给官军创造出来可乘之机。沿路追逐,那样义军的损失会更大,这个时候坚守南阳府等地,只需要将活动的区域进一步的扩大,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李自成最为信任顾君恩,尽管遭遇了李岩等人叛逃的事情。可是他对顾君恩是绝对相信的,故而毫不犹豫的采用了顾君恩提出的建议。
义军继续坚守在南阳府等地。
这一坚持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在义军接连遭遇到失败之后,张献忠也准备彻底离开河南进入到山西境内。尽管条件差很多,但总是能够保住队伍,但李自成麾下的大部分义军继续坚守在河南,让张献忠也稳住神了,采用同样的方式,分散了部分的义军,一部分进入到山西,一部分继续坚守在河南。
李自成和张献忠都变得特别小心,时时刻刻关注官军的动向,当他们得知郑家军已经撤离河南之后,大大松了一口气,两人最为畏惧的还是郑家军,义军与郑家军的战斗,全部都是失败,而且是惨败,可面对其他官军的时候,那就不一定了。
因为李自成和张献忠的小心,河南的局势再次变得平稳。
五省总督熊文灿获得了一次大胜,可他很明白,真正想着彻底剿灭流寇,还不现实,流寇的力量依旧是强大的,没有了郑家军的支持,他麾下的大军,根本不可能彻底剿灭流寇。
按说这样的情况之下,熊文灿完全可以向朝廷请求,调遣郑家军参与剿灭流寇的战斗,可惜他不能够这样做,郑勋睿与朝廷之中的某些大人,已经是水火不容,就算他提出这样的请求,也不可能通过,甚至可能自找麻烦。
取得了一次战斗的胜利,熊文灿不会停下脚步,他想到的趁胜追击,而且这个时候机遇很好,监军高起潜回到京城去了,新任的监军暂时没有到位,他完全可以指挥大军作战,不必担心遭遇到掣肘。
一连串的战斗在河南的南阳府等地展开。
战斗的规模都不是很大,熊文灿也取得了一些胜利,他作战已经变得非常谨慎,一定要彻底弄清楚流寇的情况,然后集中优势兵力予以打击,有些事时候甚至出现几千人对阵几十人的战斗,一旦流寇的认识超过万人的规模,熊文灿就会选择避让。
这样的战斗,对于双反来说,意义都不是很大。
李自成也曾经想过反击,他麾下依旧有八万左右的大军,对付官军还是可以的,不过他也不敢随意下决心,毕竟他不知道郑家军是不是会参与到战斗之中来,大规模的作战,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结束的,一旦义军和官军处于胶着的状态,这个时候郑家军加入到战团之中,那对于义军来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了。
看着手里的信函,熊文灿的眉头紧皱,这是湖广巡抚方孔炤写来的信函。
好一会,熊文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身边的河南巡抚吴甡开口了。
“熊大人,湖广的局势是不是稳不住了。”
“吴大人说的是,李自成派遣刘宗敏进入到湖广,这个刘宗敏很聪明,没有攻城拔寨,没有攻打府州县城池,不过他在村镇活动,而且专门劫掠各级官府的钱粮,方大人写信来了,要求彻底剿灭刘宗敏。”
听到熊文灿这样说,吴甡也是摇头,他还是想着熊文灿留在河南,这样对于李自成和张献忠都是震慑,至少目前河南的局势是稳定的,而且收回的城池也是越来越多了,流寇的活动区域,大都集中的村镇和大山之中去了。
“熊大人,下官觉得方大人之建议不妥,李自成和张献忠等流寇首领,都还在河南境内,若是大军前往湖广去了,那岂不是让李自成和张献忠得到了喘息,若是再次闹出来大事情,那个时候朝廷怕是真的要追究责任了。”
熊文灿没有马上开口,陷入到沉思之中,当初流寇占领河南府以及洛阳府城的时候,朝廷里面已经掀起轩然大波,若不是内阁出面稳住,恐怕那个时候皇上就会追究责任了,好在郑家军及时的出动,打败了流寇,收复了洛阳府城和整个的河南府,让局面稳定下来,但事情不可再一再二,若是再次让流寇占领了洛阳府城,恐怕杨嗣昌也保不住他熊文灿。
熊文灿很想再次的与流寇大规模的交锋,可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那就是粮草不济的问题,这个问题其实一直都存在,只是在监军高起潜离开之后,变得更加严重一些,河南已经拿不出那么多的粮食来养活大军,朝廷的钱粮总是拖欠,而且上次郑家军转交的流寇俘虏之中,一部分已经进入到大军之中,让熊文灿直接掌控的军士认识接近三万人了。
三万人的吃喝拉撒,可不是小数目。
尽管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可军士的士气依旧不高,上次大败流寇、生擒拓养坤和刘国能,朝廷的赏赐太少了,一共才五十万两白银,而且这些白银也没有完全用到军士的身上,监军高起潜就拿走了不少,还有户部漂白,也拿走了几万两的白银。
熊文灿仅仅拿出了其中的十万两白银予以奖励,其余的白银都留下来了,他需要考虑到大军的开销,需要维持大军的正常运转。
对于朝廷决定收取拖欠的农业赋税的事宜,熊文灿持反对的态度,可他也有危难的地方,那就是这些收取的赋税,一部分是要拨付给他这个五省总督,用以剿灭流寇的,处于这样的情况之下,熊文灿是不好表态的。
熊文灿没有开口说话,吴甡显得紧张,他不知道熊文灿是怎么想的,会不会率领大军离开,要是那样河南就可能陷入到全面的动荡之中。
熊文灿沉默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开口。
“吴大人,本官明白你的意思,可湖广要是出现动荡,局面更加的不好收拾,看样子本官只有另辟蹊径了,上一次是郑家军进入到河南作战,这一次可以恳求洪承畴大人率领大军作战,张献忠麾下的流寇,已经进入到山西,本官觉得驻守大同等地的边军,可以狠狠打击张献忠,张献忠若是遭遇重创,本官就可以率领大军,跟着打击张献忠,乃至于彻底剿灭张献忠了。”
吴甡看了看熊文灿,这个想法很好,但能不能实现,谁也不知道,边关是最为重要的地方,就算是流寇大规模肆掠的时候,朝廷也几乎没有调动边军,熊文灿这个时候想着边军出动,怎么看可能性都不存在。
看来北方的局势还是难以稳得住。(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 腹背受敌
崇祯十一年九月二十二日。
大清国睿亲王多尔衮、安平贝勒杜度,恭顺王孔有德、智顺王尚可喜、怀顺王耿仲明,率领十五万大军,兵分两路,一路由多尔衮亲自率领,从顺天府密云所守卫的墙子岭毁边墙入关,一路由杜度率领,从永平府迁安县所辖青山口毁边墙入关,开始侵袭关内。
多尔衮等人的动作非常的迅猛,而他们的行动,大明朝廷一无所知。
北直隶关外的蒙古察哈尔部落,完全归顺了大清,这就保证了后金鞑子行动的彻底保密,后金鞑子的入侵,让边军猝不及防,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短短两天的时间,密云总督吴阿衡、总兵鲁宗文战死,监军郑希诏逃往京城,密云、怀柔、迁安和蓟州镇等大部分地方被后金鞑子横扫,后金鞑子此次的入侵,更加的残暴,一路上烧杀劫掠,毫无人性,沿途的百姓几乎没有了活路。
奏报如同雪片一样飞向了京城。
朝廷里面乱作一团,谁也不会想到,皇太极向大明朝廷称臣不到两年的时间,后金鞑子再次侵袭关内,而且剑锋直指京城,皇上召集内阁紧急商议,一方面命令京师再次戒严,另一方面命令蓟辽总督洪承畴,率领大同边军迅速驰援京师,抗击后金鞑子。
山海关方面的大军是不能够抽调的,毕竟关宁锦防线是大明最为坚固的防线,若是抽调了山海关方面的驻军,谁也不敢保证后金会趁着这个机会,调集大军进攻关宁锦防线。若是关宁锦防线有失,那大明的边关将全面崩溃。
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认为,此番后金鞑子的入侵,肯定是做了长时间的准备,其来势汹汹。朝廷应该调集南北大军进京勤王,仅仅调集大同方面边军抵御后金鞑子,可能力量方面显得不足。
杨嗣昌的这个建议,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多尔衮不愧为大清骁将,其麾下的大军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他们的目的并非是占领城池。而是消灭明军的有生力量和劫掠两件事情,故而他们一路上不会做丝毫的停留,攻下城池之后,尽情劫掠之后就会离开,就在大明朝廷尚在商讨对策的时候。多尔衮麾下的大军已经攻下了平谷、三河等城池,朝着通州的方向而来。
杜度麾下的大军,在拿下了迁安城池之后,一路朝着西面疾驰,沿途拿下了玉田等城池。
仅仅十天的时间,多尔衮和杜度两人会和,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通州,十五万大军在通州会和。
这个消息犹如重磅炸弹。瞬间炸翻了朝廷。
通州距离京城不过六十里地,是京城东面最为重要的门户,驻扎在通州的神武中卫以及定边卫。也是护卫京城的主要力量之一,轻而易举的就被后金鞑子打败了,这意味着京城周遭已经没有兵力能够抗衡后金鞑子了。
下一步后金鞑子可以从容的进攻京城了,这是大明朝廷无法承受的后果。
洪承畴率领的大同边军,还在赶赴北直隶的路上,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大同边军也不一定能够抵御后金鞑子。
皇上终于再次召集内阁商议,这一次六部尚书、侍郎。左右都御史以及兵部郎中悉数都参与了,后金鞑子十五万人陈兵六十里外的通州。京城处于万分危急之中。
杨嗣昌再次提出调集各地军队勤王的建议。
奇怪的是,这个建议的商议不是特别的顺利,众人提到了驻扎山海关的边军、大同边军甚至是榆林边军,提到了五省总督熊文灿麾下的大军,提到了南方卫所军队,包括秦良玉所辖的白杆兵,可偏偏没有谁提到郑家军。
就连张凤翼和杨一鹏等人,都没有直接提到郑家军,这不得不说令人奇怪,但也说明这背后有着不一般的味道。
估计皇太极若是知道这背后的缘由,要气的吐血。
原来皇上已经开始担心郑勋睿和郑家军了,接近两年时间的平稳,皇上猜忌之心愈发的厉害,郑家军可以说是大明最为骁勇的军队了,不过朝廷没有派遣监军,而且郑家军表面上听从朝廷的调遣,实质上是听从郑勋睿的命令,郑家军的总兵郑锦宏、副总兵杨贺、刘泽清、洪欣涛、洪欣贵、洪欣瑜、王允成等人,悉数是郑勋睿的心腹,皇上曾经派人秘密试探,看看是不是能够将这些人调往其他的地方,而且是给与提拔,但根本没有成功。
也是因为这样的情况,皇上其实已经在运作,准备下旨调整郑勋睿等人,让郑勋睿与郑家军彻底的分离,将郑家军彻底的纳入到朝廷的掌控之中。
郑家军在河南洛阳打败流寇,这个消息皇上其实是知晓的,但他没有表露出来,高起潜回到京城之后,皇上是秘密询问了所有情况的,也正是因为掌握了诸多的情况,让皇上感觉到,朝廷必须要掌控郑家军。
还有淮安的火器局,研制出来的火器,也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应该说范文程提出来的建议是完全正确的,只要皇太极能够沉住气,大明朝廷一定会出现内讧和动荡,可惜皇太极忍不住了,丧失了大好的时机。
张凤翼、杨一鹏与杨嗣昌等人,当然明白皇上的心思,只不过他们的认为,与皇上的不大一样,他们认为若是郑家军再次的建功立业了,那么朝廷就拿不出什么来奖赏郑勋睿了,功高震主这个概念,谁不知道其后果。
故而此次商议的时候,没有谁会主动提出调遣郑家军抵御后金鞑子。
猜忌如同一个毒瘤,在朝廷内部蔓延,哪怕是京城处于如此危机的局面,也没人愿意触碰这件事情,内阁的商议就在这种局面之下进行,钱士升和侯恂等人,更是从中看到了机会,他们相信,一旦朝廷应对了此次后金鞑子侵袭的危局,接下来肯定会开始清算郑勋睿和郑家军,这样他们的机会就真正来临了。
至于说此番后金鞑子入侵,朝廷大军是不是真正能够抗衡,一些人怕不是很在乎。
熊文灿接到了皇上的圣旨和兵部的敕书。
厢房里面,只有熊文灿和吴甡两人。
忍不住的熊文灿开口了。
“吴大人,我实在不明白,后金鞑子入侵,明摆着可以调集郑家军抗击,可圣旨和敕书里面根本没有提及,李自成和张献忠并没有遭受到沉重的打击,一旦抽调五省的兵力前往京城,这边的局面怎么维持。”
私下里的场合说话,不需要顾及那么多,熊文灿和吴甡之间的关系也很不错,有些话可以明确说出来,尽管他们都知道这里面的原因。
吴甡也是叹了一口气。
“熊大人,有些事情你我都是明白的,可危急时刻,还想着那些事情,真的是不应该啊。”
“难道内阁的诸位大人就没有好好想想,一旦河南、山西、湖广和四川等地的防御力量减弱,流寇必定会趁势兴起,到时候朝廷面对的就是腹背受敌的局面,真的到了那一步,该如何的应对。”
吴甡站起身来,再次叹气。
“熊大人,下官也想着你能够驻守在河南,可皇上的圣旨和兵部的敕书都明确要求了,若是不按照旨意办事,后果会更加的严重。”
熊文灿也明白,他这个五省总督必须按照皇上的旨意办事。
“吴大人,你看我是不是给郑大人写信,告知这里的情形,就算是郑家军不能够进入到北直隶去抵御后金鞑子,也可以照顾到河南、山西、湖广以及四川等地的局面,陕西有郑家军的驻守,一直都很平稳。。。”
熊文灿尚未说完,吴甡就摇头了。
“熊大人万万不要有这等的想法,难道兵部不知道调遣郑家军吗,郑家军不仅仅是驻扎在陕西,还驻扎在复州等地,其实要求郑家军参与到抗击和抵御后金鞑子,是最好的选择,要求郑家军从复州方向展开进攻,只要威胁到盖州、海州和耀州等地,后金鞑子就不得安宁,偏偏皇上和兵部都没有提到此事,熊大人若是在这个时候提及,内阁会怎么看。”
熊文灿无奈的摇头。
“我要是率领麾下的大军离开了,河南等地怎么办,流寇真的在这个时候展开大规模的进攻,河南、山西、湖广和四川等地,岂不是乱成一锅粥了,再说山西的大同边军,已经抽调前往京城去抗击后金鞑子。”
“熊大人,下官认为郑大人不会置之不理的,至于说郑大人主动参与其中,这就不是熊大人和下官的责任了。”
。。。
熊文灿和吴甡商议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期间命令已经下达,熊文灿麾下的三万多大军,做好一切的准备,进京抗击后金鞑子,护卫京城。
至于说郑家军是不是会参战,以及会从哪个方面入手,两人都没有把握,他们明显感觉到,此次郑家军若是不参与到厮杀之中,恐怕北方会陷入到难以控制的混乱之中。
当然,后金鞑子在这个关键时刻入侵,也是熊文灿和吴甡两人没有想到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一章 袖手旁观?
多尔衮率领十五万后金鞑子入关劫掠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淮安。
郑勋睿有些纳闷,历史好像还是沿着原先的轨道发展,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化,难不成他所做的一切,最终不能够改变历史吗,要知道淮北各地已经出现了大量的民族资本,很多大型的作坊鳞次栉比出现,这些大型作坊大量的出现,预示着很多的东西都会出现变化,预示着一个新的阶层正在逐渐的崛起,下一步,郑勋睿所要做的就是开海禁,必须要打通海外贸易的道路,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也是大明王朝的触角能够真正朝着外面延伸的基础。
淮北的赋税的构成,已经在很短时间之内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商贸赋税占据所有赋税的七成以上,农业赋税已经无法比较,传统的农业社会,出现了根本性的动摇。
偏偏在这个时候,后金鞑子再次入侵关内。
这对于郑勋睿的计划,是不小的打击。
后金鞑子入侵关内,北直隶以及北方诸地会遭受到劫掠,百姓的损失惨重,北方也会因为后金鞑子的入侵,发生太多的事情,朝廷为了能够保全京城,必定会调集方方面面的力量护卫京城,首当其冲的就是河南和湖广等地的流寇,压力迅速减轻,流寇一定会趁着这个时机大力的发展,甚至是直接攻城拔寨,这样的情况之下,漕运是不是会遭受影响,这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情。
其次是陕西很有可能遭受到影响,洪欣涛在陕西招募了一万五千人,驻扎陕西的郑家军总兵力达到了两万人。钱粮方面的消耗明显增加了,好在与蒙古的鄂尔多斯部落、土默特部落的交易很是顺畅,特别是毛瑟枪的交易,从未有过的火爆,蒙古部落的首领在领教了毛瑟枪的厉害之后。愿意用任何的东西来交换毛瑟枪,他们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情愿用战马等来交换,这让洪欣涛能够很顺利的解决郑家军将士所需的开销。
可一旦北方彻底乱起来,偌大的陕西不可能不收到影响,郑勋睿已经给文震亨多次写信。要求陕西也开始征收商贸赋税,不管能够征收多少,至少需要改变以农业赋税来支撑局面的情形,而且北方乱起来之后,首当其冲遭受到影响的就是陕西。
最后是漕运很有可能遭受重创。流寇早就注意到漕运了,只是碍于郑家军的强悍,一直都不敢有所动作,若是大部分的兵力都被抽调到京城去了,李自成和张献忠会不会铤而走险,盯住漕运,甚至是直接钱多漕粮,若是出现这样的情况。陕西的互市就会遭受到影响。
鄂尔多斯部落和土默特部落,对陕西的互市已经出现高度的依赖,这两个部落。因为长期的互市,力量逐渐壮大起来,有了粮食的保证,就能够保证人口的成活率,草原部落的人口是最为宝贵的资源,两个部落的强大。也彻底保证了陕西边关的稳定,这样的局面必须要维持下去。就算是北方大乱,文震亨和洪欣涛也可以腾出手来应对。甚至能够让鄂尔多斯部落和土默特部落出兵协助。
多尔衮率领的后金鞑子,节节胜利,很短时间之内就占领了通州,对京城形成了巨大的威胁,北直隶不少的士大夫和商贾都知道了消息,开始往南方逃往,而士大夫和商贾认为最为安全的地方,首先是淮安,其次就是陕西,有钱的士大夫和商贾,首先就是前往淮安。
漕运的畅通,也让士大夫和商贾的逃亡之路很是顺畅,他们跟随船只前往淮安,这也让淮安码头更加热闹,每日里都有士大夫和商贾进入淮安府城。
淮安知府吴伟业、同知文坤,以及山阴县县令李岩,也显得格外的忙碌,人员的突然增加,牵涉到方方面面,淮安决不能够因为大量人员进入,导致物价上升,这是府县官府必须要控制的事宜,当然完全平抑物价,也不大可能,譬如说酒楼、客栈等的价格肯定会上涨的,就连青楼都跟着涨价了。
郑勋睿没有管这些具体的事宜,吴伟业、文坤和李岩等人,都专门到总督府来禀报,郑勋睿要求徐望华考虑这些事情,他则开始了每日里对着地图打坐。
徐望华等人知道郑勋睿需要思考的事情重大,不会打扰,总督府全面的事宜由徐望华直接负责,李攀龙负责落实徐望华安排的诸多事宜,漕运则是理漕参政马祝葵、督摧参政马士英和押运参政粟建成具体负责。
淮北并没有因为后金鞑子的入侵遭遇到任何的影响,甚至那些惶惶然来到淮安的北方士大夫和商贾,进入到淮安府城之后,也很快平静下来,觉得自身的选择是非常正确的,淮安的平静和富庶,让他们感觉到安心,甚至有人写信给朋友,建议他们到淮安来。
漕运总督府,书房。
郑勋睿看着桌上的地图,沉思了很长的时间,扭头对着身边的郑锦宏开口了。
“锦宏,朝廷命令蓟辽督师洪承畴大人率领大同边军抵御后金鞑子,抽调五省总督熊文灿大人领兵进入到京城,你怎么看。”
“少爷,属下不明白朝廷为什么没有抽调郑家军。”
郑锦宏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说到了郑家军。
郑勋睿微微一笑。
“你能够想到这些,很不错了,皇上不愿意抽调郑家军,想必内心有了疙瘩,这几天我仔细思考了当初皇太极的举措,我们在占领了复州等地、生擒了阿济格之后,皇太极突然决定对朝廷俯首称臣,这不符合常理,满八旗没有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其力量依旧是强大的,如此情况之下,完全没有必要俯首称臣的,现在看来,我有些明白其中意思了。”
“皇太极大概是认定了,我大明朝廷内部是不可能稳定的,以前朝廷将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辽东,一旦辽东的局面稳定下来,朝廷内部必然会出现内讧,郑家军如此的强悍,难不成皇上会视而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动手的,这样大明朝廷内部出现问题了,皇太极岂不是能够趁虚而入。”
“能够给皇太极出这个主意的人,还是很不错的,可惜皇太极沉不住气,可能是听闻河南等地的流寇开始肆掠了,认为机会很不错,再说皇太极登基以来,与大明朝廷的作战,没有能够取得什么决定性的胜利,对内也是无法交代的,故而忍不住派遣多尔衮率领大军,再一次的进入关内劫掠了。”
郑勋睿说完之后,郑锦宏跟着开口了。
“少爷的这些分析,属下是想不出来的,但属下认为,既然皇太极派遣多尔衮进入关内劫掠,那是不是可以命令杨贺与王允成,对盖州等地展开进攻,趁着这个时间拿下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地,如此就能够直接威胁到沈阳和辽阳等地了。”
郑锦宏说出这番话,是有底气的,淮安火器局加班加点的生产,五月到九月五个月的时间,生产出来毛瑟枪五千柄,红夷大炮八十门,这其中的一千柄毛瑟枪运到陕西去了,余下的四千柄毛瑟枪,悉数装备到位,已经组建了整整的两个神机营,八十门红夷大炮,以及若干的弗朗机,配备给了两个炮兵营,这样的战斗力,足以藐视后金鞑子了。
当然火器局的消耗也是巨大的,好在银子源源不断的进入到郑家军的府库,足够开销。
郑勋睿微微摇头。
“京城里面,很多人对我和郑家军是不满意的,要不是皇太极迫不及待的动手,说不定皇上就会下旨了,想着隔绝我和郑家军之间的联系,如此情况之下,大明朝廷岂不是乱了,既然皇上对郑家军和我有疑心了,我就不淌这趟浑水了。”
郑锦宏有些吃惊,看着郑勋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跟随在少爷身边几十年时间,不相信少爷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郑勋睿走到了郑锦宏的身边,拍了拍其肩膀。
“锦宏,我知道你想什么,有些决定我必须要做,目前我们的重点不是后金鞑子,不是皇太极,我们需要对付的是东林党人,甚至是朝廷和皇上,具体到这段时间,我们需要对付的就是流寇,后金鞑子入侵导致北方大乱,李自成和张献忠不会善罢甘休的,若是他们将目光对准了漕运,那我就不会客气了,你马上派人,通知陕西的洪欣涛,做好一切的战斗准备,郑家军要么就不动手,动手就让流寇遭遇到重创。”
看着郑锦宏离开书房,郑勋睿的脸色变得冷酷了,京城暗线源源不断送来的情报,让他知道皇上和朝廷已经对郑家军有了不一般的忌惮,甚至是准备动手了,如此的情况之下,郑家军不能够轻举妄动,等到北方的局面不可收拾,等到皇上和朝廷请求郑家军出兵的时候,他才会真正的对后金鞑子动手的。
更加确切的说,后金鞑子的侵袭,是损伤的大明朝廷的实力,不是他郑勋睿的实力,此消彼长之下,郑家军和他郑勋睿的实力,能够得到空前的增长。(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二章 恐金症
蓟辽督师洪承畴率领的五万大同边军,九月底从大同出发,赶赴京城。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厮杀过了,洪承畴的日子过的还是比较闲暇的,这样的日子换做一般人是求之不得,可惜洪承畴不是很喜欢,要知道洪承畴本来就是依靠剿灭流寇起家的,得到了朝廷的重视,接下来步步高升,如今成为太子太保,加兵部尚书衔,若是长时间没有什么厮杀,他就会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
当然洪承畴也没有闲着,他与钱士升、侯恂等人的交往还是比较密切的,漕运总督郑勋睿的崛起,让洪承畴最终感觉到了威胁和地位的不稳固,这也促使他与东林党人暂时联合,一方面是想着巩固自身的地位,一方面也是想着能够适当打压郑勋睿的气焰。
和郑勋睿的做法一样,就任蓟辽督师之后,洪承畴也开始了操练军队,将其麾下的军队称之为洪军,随着时间的推移,洪军的战斗力逐步的提升,在大明也有了不错的地位。
接到朝廷的圣旨,弄清楚了多尔衮率领十五万后金鞑子入关劫掠的事宜,洪承畴非常谨慎,此番抗击后金鞑子,皇上的圣旨明确他直接负责的,这就不同于一般的进京勤王了,他必须要统领各路大军共同来抗击后金鞑子。
这意味着洪承畴不仅仅是要率领大同边军抗击后金鞑子,还要统领其他方面的大军共同行动,洪承畴很清楚,仅仅凭着五万的洪军,是不可能抵御十五万后金鞑子的。
五万大军的动作非常迅速。
为了能够确保整合各个方面的军队。洪承畴在出发的时候,就开始给五省总督熊文灿,以及驻扎在京城的卫所军队发去了信函和文书,要求各路大军务必在十月初抵达延庆州,这里面包括了宣府三卫、延庆卫、密云卫、神武卫、营州卫、兴州卫、定边卫、东胜卫以及涿鹿三卫等等。若是将这些军队全部集中起来,人数至少二十万人,可惜密云卫和神武卫,已经败给了后金鞑子,军队几乎被彻底打散了,营州卫和兴州卫也遭受到一定的打击。
京师和北直隶的军队其实很多。这里遍布卫所军队,从表面上看护卫是非常严密的,围绕在京城四周的就有近十处的卫所军营,可惜这样的护卫,基本没有什么效果。每次后金鞑子进入关内侵袭,这些卫所大军都难以真正护卫京城。
洪承畴面临的不是一般的难题。
十月初三,洪承畴率领的五万洪军,抵达了延庆州。
进入城池的时候,洪承畴感受到的是惶惶不安的局面和心态,北直隶的所有人,对于后金鞑子都有着一种心理上的恐惧,可以称之为恐金症。尽管说崇祯九年的时候,郑家军曾经打败了后金鞑子,但后金鞑子每次的劫掠。最终吃亏的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而且京城周遭卫所军队的无能,也让百姓绝望,这里面就包括诸多的商贾和士大夫。
商贾和士大夫有钱,可以逃到淮安去,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但百姓就不一样了,他们无处可逃。就算是想着进入到京城去避难,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京城已经戒严,他们根本不可能进入,相反在官道上逃离,会成为后金鞑子最好进攻的目标。
洪承畴暗自憋了一口气,这一次抗击后金鞑子,是洪军表现的最好机会,尽管洪军在大明有一定的名声,甚至有人将洪军与郑家军相提并论,可是这些年洪军没有太多展现的机会,甚至可以说没有经历过什么真正激烈的战斗,可郑家军就不一样了。
想法美好,现实骨感。
五万洪军抵达延庆州的时候,诸多卫所的军队尚未赶到,唯有延庆卫的总兵和副总兵在州城内等候,要说洪承畴能够从大同赶赴延庆州,其他京城周遭的卫所大军,也一定能够抵达州城的,两者之间的距离根本不能够比较。
洪承畴很是无奈,在州城等候了三天的时间,而这段时间之内,后金鞑子的进攻方向已经基本体现出来,多尔衮和杜度在通州会和之后,绕过了京城,直接朝着北面而来。
也就是说,洪承畴驻扎的延庆州城,很有可能在后金鞑子的进攻方向之内。
一直到这个时候,洪承畴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京城周边卫所的军队,没有朝着延庆州城的方向靠拢,总是在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就是不愿意靠近,原来众人已经知道了后金鞑子即将进攻的方向,不愿意和后金鞑子面对面厮杀。
看样子后金鞑子这一次的进攻,与上一次进攻的路线,没有太多的不同,可能会在北直隶尽情的劫掠,至于说后金鞑子下一步会朝着什么方向而去,会不会进入到山西甚至是陕西境内,亦或是朝着山东而去,这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情。
暴怒的洪承畴,感觉到了麻烦和巨大的危险。
五省总督熊文灿率领的三万大军,正在朝着延庆州城的方向而来,十五万的后金鞑子也正在杀过来,就算是洪承畴和熊文灿两人联合起来,加上延庆卫的军士,军队总人数也不过是九万人左右,大大少于后金鞑子的兵力总数,再说后金鞑子的骁勇,洪承畴是清楚的,就算是占据人数上面的巨大优势,大明军队都不一定能够战胜后金鞑子,更何况人数方面少了这么多。
洪承畴来不及犹豫了,五万大军也不可能继续驻扎在延庆州城。
与后金鞑子的较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必须要有通盘的考虑。
很短的时间之内,洪承畴做出了决定,大军撤离延庆州城,暂时到保安州,熊文灿率领的三万大军,也要改变路线,朝着保安州的方向而去,至于说京城周遭卫所军队,洪承畴甚至都懒写信了,他知道就算是接到了文书,卫所的军官也不一定会听从命令的。
让洪承畴想不到的是,延庆卫的所有军士,也要跟随到保安州去。
这岂不是说,延庆州城不设防了,后金鞑子甚至不需要进攻,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占领和劫掠,朝廷设立延庆卫的目的,主要还是护卫延庆州城,若是延庆卫全部的军士都跟随到保安州去,这就是临阵逃脱了。
洪承畴无奈表示了同意。
可以说他刚刚担负起来抗击后金鞑子的重任,就遭遇到当头一棒,延庆州城的丢失,他肯定是有责任的,不过让五万大军死守延庆州城,面临的危险可想而知,很有可能就是全军覆没的局面,相比较来说,暂时保全军队,等待实际抗击后金鞑子,是最好的选择。
大军撤离延庆州城的时候,洪承畴看到的是逃难的百姓,以及百姓眼里无助和茫然的眼神,这样的眼神深深刺伤了他。
跟随大军朝着保安州而去的百姓也很多,可惜百姓是无法追随大军脚步的,延庆卫的总兵,临行之前还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征召了周遭所有的马匹,供大军使用,这就预示着百姓只能够依靠两只脚走路了,这样的速度,想要逃过如风一样席卷而来的后金鞑子,几乎是不可能的,说白了,老百姓只有等死。
京城以西至山西境内,千里之内,多为旷野平原,善于驰骋的满蒙骑兵,飞驰起来如同狂风一样,除开一个个的城池能够暂时阻止后金鞑子前行的脚步,其余都是无法阻拦的。
洪承畴不能够耽误时间了,哪怕是看见了无助的百姓,他也没有办法。
就在洪承畴准备撤离的时候,宣府三卫和龙门卫的五万大军赶到了延庆州城。
这表示洪承畴可以统领的军队总人数,已经达到了十一万人,若是熊文灿赶到了,那就是十四万人了,十四万人的大军,若是固守城池,后金鞑子也不可能那么嚣张的。
这让洪承畴有些动摇了,准备要求大军驻扎在延庆州,凭借着城池的坚固,抵御后金鞑子,若是后金鞑子采取攻打城池的方式,那么其他卫所的军队,可以赶过来驰援,洪承畴可以依靠军队人数上面的优势,有效的抵御后金鞑子的侵袭。
大军驻扎在延庆州城,至少让后金鞑子不可能那么嚣张。
可惜的是,洪承畴的这个决定,刚刚开口的时候,就遭遇到一致的反对,宣府三卫、龙门卫以及延庆卫的总兵,根本不同意这个方案,他们认为后金鞑子是做了充足准备的,进攻异常的犀利,大军若是驻扎在延庆州城,一旦被后金鞑子包围,将面临覆灭的危险。
洪承畴再一次承受打击,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了,率领十余万大军撤离到保安州去,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的事情,十余万大军的速度不可能很快,很有可能遭遇到后金鞑子的追击,真正到了那个时候,溃败的局面很容易出现。
一向强硬的洪承畴,坚定的做出了决定,大军驻守延庆州城,不准撤离,若是有谁敢于违抗军令,那么就军法从事。
十余万的大军云集在延庆州城,让州城特别的拥挤。
一场大战,眼看着就要来临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三章 监军
高起潜再次临危受命,出任监军,与蓟辽总督洪承畴搭档,指挥抗击后金鞑子的战斗。
这可不是一般的信任了,其实能够出任监军的太监,首先是得到皇上的信任,代表皇上去管理军队,其次是与司礼监大太监的关系处理的不错,因为监军这个职务,明显是能够得到很多好处的,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监军的权力是很大的,代表皇上监管军队,而且可以直接给皇上奏折,若是大军的主帅表现不好,遭遇到监军的弹劾,结局是很惨的,故而主帅一般都是需要讨好监军的,加之监军直接控制钱粮的拨付,这等于是掌控大军的命脉,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旦大军缺乏了粮草,那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监军直接管控钱粮,从根子上掌控了军队。
高起潜是皇上最为信任的太监之一,此次不仅是出任了监军,联合洪承畴抗击后金鞑子,而且还被皇上委以总监的职衔,也就是统领皇上派往各处的监军。
此次出任监军,高起潜的任务也是很重的,一方面需要联合起来京城周遭卫所军队,另外一方面需要协调钱粮,保证大军能够抗击后金鞑子,当然还要代表皇上监控洪承畴的一举一动,秘密的向皇上奏报。
高起潜出任监军之后,马上收到了洪承畴的信函。
洪承畴在信函之中说明了作战的思路,高起潜虽说对军事方面不是特别的内行,但担任这么多年的监军,他对军队的一切事宜基本是熟悉的。对于洪承畴的安排部署,大体都是同意的,为了能够真正的抵御和抗击后金鞑子,高起潜开始给徘徊在京城周遭的卫所军队下达命令,要求他们朝着京城的方向集结。
卫所的总兵也许会违背洪承畴的命令。但绝不敢违背高起潜的命令,再说他们早就想着能够进入到京城了,那样会安全许多,不管怎么说,后金鞑子还是没有攻打京城的实力。
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大量的总兵集中到京城。集中到高起潜这里,近十万的大军也在京郊集结,等候命令,这也让诸多的总兵能够做出解释,因为他们遵从高起潜的命令到京城周遭集结。故而没有直接到延庆州城去。
洪承畴的信函源源不断送递京城,而这个时候,也正是京城周遭最为紧张和危险的时候,特别是后金鞑子绕过京城,朝着北方席卷而去的时候,表面上看,后金鞑子没有攻打京城,可北直隶各地会因为后金鞑子的肆掠。造成惨重的损失,相反后金鞑子若是直接进攻京城,高起潜就可以调集各方面的力量。来抵御后金鞑子。
洪承畴决定固守延庆州城的决定文书抵达京城。
高起潜收到文书之后,皱起了眉头。
洪承畴麾下有十余万大军,其中五万大同边军,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洪军,其余近六万的大军,分别来自于宣府三卫和延庆卫。洪军的战斗力可能是不错的,但宣府三卫和延庆卫军士的战斗力。那是不敢恭维的,不知道洪承畴是不是考虑过坚守延庆州城的后果。
十余万大军集中到延庆州城。面临的是十五万后金鞑子的进攻,这可不是一般的战斗了,就算是高起潜不愿意领兵出战,也要考虑其后果了。
事关重大,高起潜迅速联系了内阁次辅张凤翼和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
事已至此,张凤翼和杨嗣昌也不会有其他的想法,他们知道后金鞑子的骁勇,也知道大明的很多军队都是无法抗衡的。
这是一次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商议,时间也是非常紧迫的,张凤翼和杨嗣昌仔细思考之后,决心请内阁首辅张至发参与到商议之中,这样他们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做出决定,后金鞑子正在朝着延庆州城的方向而去,他们没有时间耽误了。
高起潜来到兵部的时候,张至发、张凤翼和杨嗣昌等人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进入厢房,众人没有过多的寒暄,每个人的脸色都是严肃的。
高起潜拿出了洪承畴的文书,用很快的速度念了一遍,尽管这次需要讨论什么事宜,众人都是知晓的,不过大家还是听的很认真。
高起潜念完之后,杨嗣昌第一个发言,他是内阁大臣,更是兵部尚书。
“洪大人的决定,我认为是合适的,将后金鞑子吸引在延庆州城一带,这样就能够阻止后金鞑子在北直隶劫掠,五省总督熊大人率领的三万大军,正在赶赴延庆州城的路上,集中在京城的卫所军队,也正在待命,从军队的人数上面计算,驻守延庆州城的有十余万,外围可以增援的也有十余万人,两路大军里外迎合,不说打败后金鞑子,至少能够限制后金鞑子的下一步动作和计划。。。”
张至发是很少发言的,就算是内阁商议事情,他一般也不拿出自身的意见,最终都是奏报皇上做出决定,不过杨嗣昌说完之后,张至发少有的开口了。
“杨大人所言不错,但我们也要预料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后金鞑子若是攻破了延庆州城,那该怎么办,洪大人率领的有十余万大军,后金鞑子也有十五万人,如此惨烈的战斗,不知道朝廷是不是能够承受。”
张至发说出这个话语之后,众人沉默了。
要说面对后金鞑子的劫掠,张凤翼是有着切身感受的,崇祯九年后金鞑子入关侵袭的时候,他就是兵部尚书,直接指挥抵御后金鞑子的战斗,那一次若不是郑家军突然杀出来,打败了后金鞑子,逼迫后金鞑子撤兵,还不知道是什么结局。
京城周遭的卫所军队,基本是不可能与后金鞑子面对面作战的,就算是固守城池,都不一定能够坚持下来,所以说人数上面的优势,不一定是战斗方面的优势。
张至发说完之后,高起潜跟着开口了。
“咱家也觉得洪大人这个决定非常冒险,若是大军与后金鞑子在延庆州城展开了厮杀,这结局如何,还真的是难以预料啊。”
高起潜和张至发的意思,明显是否定洪承畴决定的,一旦他们做出了决定,代表的就是皇上和内阁的决定,洪承畴必须要照办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张凤翼,此刻开口了。
“我们在这里讨论,是否想过洪大人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
张凤翼的发言,很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洪大人麾下有十余万的大军,原来的计划是撤往保安州,那个时候洪大人麾下的军士人数不多,后金鞑子都是骑兵,京城以西大都是平原,后金鞑子行军的速度是很快的,洪大人率领的十余万大军,是不是能够迅速的撤离到保安州,说不定我们正在商议的时候,后金鞑子已经进入到延庆州地域了,这个时候洪大人率领大军仓促撤离,会造成什么后果。”
张凤翼说出这番话,张至发和高起潜的脸色都有些发白,情况的确是这样,洪承畴可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十余万的大军的撤离,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万一被后金鞑子追上了,那损失可能更加的惨重,固守城池还能够争取到一线的机会。
“如此情况之下,我是同意杨大人建议的,洪大人率领十万余大军固守延庆州城,会给后金鞑子造成一定的威慑,就算是后金鞑子想着劫掠北直隶各地,也要考虑驻守在延庆州城的十余万大军,他们必定会有极大顾虑的。”
“此外各地进京勤王的大军,也可以考虑增援的事宜,一旦后金鞑子攻打延庆州城,其余增援大军则可以考虑从外围攻打后金鞑子,破坏后金鞑子的整体部署。”
张凤翼说完之后,杨嗣昌连连点头。
高起潜的脸色微微变化,他认为张凤翼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不知道后金鞑子的骁勇,若是洪承畴固守延庆州城,他这个监军承担的任务就不一般了,首先要考虑到整体作战的事宜,保证洪承畴麾下的十余万大军不被后金鞑子歼灭,其次要考虑增援的事宜,一旦后金鞑子围攻延庆州城,他就要带领增援的大军,从外围进攻后金鞑子,否则洪承畴麾下大军真的被后金鞑子歼灭了,他这个监军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了。
从私心方面来说,洪承畴率领大军撤离延庆州城,就算是遭遇到后金鞑子的追击,那也不是他这个监军的责任了。
不过这些话,不好意思说出来,也不能够说出来。
当然张至发、张凤翼和杨嗣昌都是明白其中意思的,谁都不是傻子。
离开兵部,高起潜的脸色瞬间就变得不好了,他稍稍思索了一下,迅速朝着司礼监而去,这一次他必须要小心谨慎,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责任也完全不同,若是不想好退路,恐怕会遭遇到不一般的责罚,内心里面,高起潜对洪承畴也有了意见,如此重大的决定,怎么能够随便就做出来,这岂不是逼着他直接面对后金鞑子吗。(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 重大决定
多尔衮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太极会要求他指挥满八旗和汉军联合作战了,这里面的难题还真的是不一般,这里面饱含的重视也不一般。
满八旗以骑兵为主,战斗历来都是依靠骑兵的勇猛和一往无前的气势获胜的,而且每次的战斗都能够获得完胜,打的对手魂飞胆丧,没有丝毫的斗志,可汉军就不一样了,以步卒和火器为主,尽管孔有德等人投奔大清国的时间不短了,可皇太极以及满人权贵的主要注意力还是在满八旗以及蒙古左右营上面,时时刻刻关心的就是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的战斗力。
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认识,短时间无法改变的,包括多尔衮也是这样的认识,满八旗天下无敌,蒙古营勇猛忠诚,但问题是满八旗和蒙古营的军士人数不是很多,若是完全依靠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什么时候能够问鼎中原,若是不能够吸取和团结方方面面的力量,恐怕大清国统领中原最终只是美丽的梦想。
皇太极高瞻远瞩,首先认识到这一点了。
多尔衮的认识也在慢慢改变。
仅仅是皇太极认识到这一点肯定是不行的,作为大清国数一数二的骁将,多尔衮今后会直接指挥更多的战斗,若是眼光总是盯着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最多也就是偶尔进入到关内劫掠,不可能真正的占据中原。
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的作战方式,多尔衮是非常熟悉的,可他对汉军的作战习惯和方式,还真的不是特别熟悉。尽管以前与大明军队多次的交战,认为明军主要就是依靠火器和固守城池,野外的战斗不堪一击,但想要指挥这样的军队作战,思绪必须出现大的改变。
此次的作战。多尔衮就有了异常深刻的体会。
多尔衮原先的作战计划,是闪电方式的,大军占领或者攻下一座城池之后,尽情的劫掠,接着先头部队不会做任何的停留,朝着下一个的目标进攻。大军进入关内作战,主要目的就是削弱明军的力量,以及大肆的劫掠,不会占据什么城池的。
不过多尔衮的这个闪电般的作战计划,因为五万汉军的存在。不得不做一些细微的调整。
汉军没有那么多的战马,五万汉军之中,只有一万人是骑兵,其余四万人以步卒和神机营为主,多尔衮原来的想法,留下一部分的满八旗军士,指挥汉军的步卒和神机营,作为后勤部队。也就是负责押送劫掠的粮草钱财以及人口等等,至于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三人,则是跟随在他身边作战。钱粮等物资由满八旗的军士直接负责看押。
可这个作战的思路,真正贯彻下来,很不现实。
汉军步卒和神机营的数目过于的庞大,而且进入到关内之后,谁能够保证汉军没有再一次投降大明朝廷的举措,同时孔有德等主帅跟随在他的身边。满八旗的军官对汉军的控制力度不能够得到保证,将孔有德等人与汉军放在一起。多尔衮更是不放心。
退一步说,就算是多尔衮率领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取得了重大的胜利。一旦数万的汉军出现意外,那么他指挥作战的能力同样会遭受到质疑,而且这些汉军是清楚大清国的情况的,再一次的投奔大明朝廷之后,祸患是很大的。
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原因,多尔衮意识到了,他必须要放慢作战的节奏,让汉军参与到作战之中,让汉军能够融入到整个的战役之中。
这是多尔衮思绪方面出现的重大变化,通过一段时间的作战,他逐渐体会到了皇太极的用心,也敏锐的察觉到了汉军在作战方面的独特优势。
攻城拔寨的战斗,汉军是比较擅长的,可以说强于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汉军以神机营和步卒为主,在攻打城池的时候,他们步调一致,利用火器的辅助,往往能够以较小的伤亡夺取城池,当然多尔衮也清楚,大军入关之后,各地明军望风而逃,攻城拔寨的战斗基本不会遭遇到多少的抵抗,不过谁也不敢保证,下一个城池之中是不是会有大量的明军存在,若是真的遇见这样的情形了,汉军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而且利用汉军攻城拔寨,能够最大限度的减少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的伤亡。
自九月二十二日从墙子岭和青山口入关之后,多尔衮和杜度分帅前军和中军,一路势如破竹,拿下了诸多的城池,大小十余次的战斗,取得了完胜,特别是中军在突袭密云后卫的时候,斩杀了大明的密云总督吴阿衡和总兵鲁宗文,几乎全部斩杀了驻扎在古北口的五千余明军,逃走的明军寥寥无几。
多尔衮早就下达过命令,原则上不需要明军的投降军士,他毕竟是率领大军在大明的北直隶境内作战,没有心思照顾这些投降的俘虏,不仅仅要消耗粮草,还要耗费军士看护,至于说寻常的百姓,倒是来者不拒,这些人劫掠回去之后,老实听话,不会构成任何的威胁。
也就是古北口一战还说得过去,接下来的战斗就是手到擒来了,拿下密云、怀柔和顺义的战斗,都显得特别的顺利,这些城池里面几乎没有明军的存在,多尔衮也不会客气,每每拿下一座城池,都是疯狂的劫掠,年轻力壮的百姓悉数都看押起来,等待押送到沈阳去,女人则是被诸多的军士抢夺,成为了发泄的工具,老人和小孩则是遭遇到无情的杀戮。
照顾到汉军的行军速度,多尔衮麾下的大军,一直到十月初四,才抵达通州。
与此同时,杜度率领的前军,也抵达了通州。
杜度吃得苦多一些,毕竟五万的前军,其中有三万的汉军,包括一万骑兵和两万的步卒,杜度可没有多尔衮那么客气,对待汉军很是严酷,要求汉军必须跟上大军的节奏,否则军法从事,试想一下汉军的军士依靠双腿,要跟上骑兵的节奏,吃得苦是可想而知的。
两路大军在通州会和之后,孔有德、尚可喜与耿仲明等人,情绪有些不好,他们已经知道杜度是如何对待汉军军士的。
多尔衮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需要提醒杜度,若是杜度不能够明白满八旗、蒙古左右营和汉军联合作战的意义,那就白跟着他一起作战了。
通州州衙,厢房。
多尔衮看着站立在对面、满脸不服气的杜度,神色严峻的开口了。
“杜度,我知道你对汉军不满意,对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三人更是不满,不过你的认识必须要改变,皇上为什么要求汉军随同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一同作战,难道真的是为了让汉军能够护卫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吗,若是对手异常的强悍,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都感觉到吃力了,汉军又怎么可能抵御。”
杜度看着多尔衮,有些不理解的开口了。
“王爷,属下也不能够理解,这汉军作战慢吞吞的,冲锋的时候也是犹犹豫豫的,带着这样的军队作战,岂不是自找麻烦啊。”
多尔衮叹了一口气。
“杜度,满八旗勇士的确勇猛,可你想想,满八旗能够有多少的勇士,这中原有多大,仅仅依靠满八旗的勇士,加上蒙古左右营的军士,我们能够征服中原吗,我们若是不能够很好的利用汉军,发挥其作战的优势,怎么可能完成皇上的嘱托。”
杜度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尽管多尔衮提醒了,他还是不在乎。
“王爷说的是,属下记住了,不过这些事情,属下不会考虑那么多,属下就是拼命杀敌就可以了。”
多尔衮喂喂摇头,他终于明白皇太极的难处了,很多的问题皇太极早就看见了,可因为现实情况无法做出改变,只能够慢慢的想办法,皇上敕封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三人为王的时候,很多的满人权贵不理解,甚至是公开的反对,可皇太极依旧坚持自身的意见,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皇太极就意识到团结汉军的重要性。
皇太极就是皇太极,他多尔衮和皇太极比较起来,还是有些不小的差距。
多尔衮不打算让杜度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明白联合作战的重要性,不过他会发布命令。
“杜度,你记住,从现在开始,每一次的战斗,都是满八旗、蒙古左右营和汉军的联合作战,攻城拔寨的战斗,汉军作为先锋部队,野外的战斗,以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为主,大军每次战斗得到的钱财,都有汉军的一份。”
杜度点头,明显没有特别的在意。
多尔衮显得很是严肃了。
“杜度,这是我的命令,你可不要违背,否则我不会客气的,你若是真正明白联合作战的重要性了,也就能够成为我大清国真正骁勇的将士了。”
杜度看着多尔衮,显得有些吃惊,他不知道睿亲王为什么会提出来这样的要求,不过他清楚睿亲王的脾气,说出来的事情一定是做到的,下面的任何人都不要违背,否则睿亲王执行军法是丝毫不留情面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五章 皇上的意思
内阁首辅张至发、内阁次辅张凤翼、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以及监军高起潜都认为,后金鞑子野外作战是异常骁勇的,不过攻城拔寨的战斗,就乏善可陈了,故而洪承畴率领十余万的大军驻守延庆州城,依靠坚固的城池来抵御后金鞑子,这也算是说得过去的选择,当年袁崇焕率领大军驻守宁远城,让努尔哈赤和皇太极无可奈何,努尔哈赤更是身负重伤,不长时间就去世了,后来的大凌河之战,皇太极也是率领后金鞑子,彻底围困了尚未完全建好的大凌河城,导致城内弹尽粮绝,城内军士无法抵抗了,故而才拿下大凌河城的,严格说起来,后金鞑子在攻城拔寨的战斗之中,还没有取得什么重大的胜利。
源于这方面的自信,高起潜勉强接受了张凤翼和杨嗣昌等人的建议,开始组织陆续集中到京城的各路大军,准备驰援延庆州城,同时高起潜也给洪承畴回信,表示会组织大军从外围对后金鞑子展开打击。
后金鞑子移动速度之快,也是在高起潜的预料之中的,但这一次的情况有些奇怪,十多天的时间之后,后金鞑子才从密云抵达通州,按说以往不存在此类的情况,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后金鞑子早就横扫大片的区域了。
被任命为监军,高起潜就特别注意搜集后金鞑子的情报了,从密云和通州等地汇集到京城的情报来看,后金鞑子的行军速度的确不是很快,和以往有着很大的不同,至于说后金鞑子的速度为什么不快。高起潜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这算是很可悲的,也是高起潜的重大失误,他想当然的认为,多尔衮麾下的大军,肯定是满八旗和蒙古骑兵。不存在其他的军士,至于说汉军参与作战,高起潜不可能想到。
发布命令的过程之中,张凤翼和杨嗣昌等人,也多次与高起潜联系,商议了部分作战的细节事宜。多尔衮率领的大军从通州出发,绕过京城前往昌平州和延庆州方向而去的时候,张凤翼等人的意思,聚集在京城的大军也要出发了。
高起潜不是特别着急,他清楚卫所军队的战斗力。恐金症普遍存在于军队之中,后金鞑子占领通州之后,诸多卫所的军队竭尽全力避免和后金鞑子遭遇,宁愿绕道或者是原地不动,观察后金鞑子下一步的行动,根本不会管上面的命令,反正这些总兵能够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说出他们不愿意和后金鞑子作战的道理。
如此的情况之下。卫所军队早一些出动,带来的肯定是难以预料的后果,除非是得到了准确的情报。后金鞑子已经开始进攻延庆州城了,而且战斗进入到白热化的程度了,那么高起潜就可以率领麾下的大军出发了。
高起潜最为关心的还是熊文灿率领的增援的大军,他很是熟悉这支军队,故而在京城周遭局势很危险的情况之下,还是派遣斥候给熊文灿命令。要求熊文灿率领大军前往京城,不要直接到延庆州城。免得在行军路上遭遇到后金鞑子,那将形成灾难性的后果。
几次的接触下来。张凤翼和杨嗣昌等人也明白了高起潜的意思,他们不再催促,人家高起潜是监军,是代表皇上督促此次战斗的,他们继续多嘴,也说不过去了,再说如何的指挥作战,应该是洪承畴和高起潜做出决定,人家已经拿出了作战计划,内阁通过了,也专门承奏皇上了,接下来就是看看具体的战斗情形如何。
高起潜匆匆进入了皇宫,他突然接到了秉笔太监王承恩的通知,前往乾清宫。
高起潜马上明白,这是皇上要召见他,看样子皇上一直都是异常关注此事的,洪承畴的作战计划已经禀报给皇上了,可以说抵御后金鞑子的战斗,已经进入到最为关键的时刻,接下来的作战胜败到京城周遭的稳定,关系到是不是能够让后金鞑子撤离,若是洪承畴率领的大军失败了,就很有可能直接威胁到京城,到时候皇上将不得不调集山海关的驻军,或者是调集南方其他的军队了,这不是皇上愿意看到的局面。
进入乾清宫,只有皇上和王承恩在宫内。
高起潜还在行礼的时候,皇上就开口了。
“高起潜,朕看过洪爱卿的作战部署了,可朕总是有些担心,延庆州城距离京城不远,若是这般宏大的战斗,影响到京城的安危,朕该如何应对,难不成真的要抽调山海关的驻军,好了,你也不要跪着了,起来说话。”
皇上的担心,在高起潜的预料之中,他起身之后,稍微停顿一下开口了。
“皇上,奴婢以为洪大人的安排,应该是在预料之中的,后金鞑子行动迅速,野战能力强大,朝廷大军在野外是不可能战胜后金鞑子的,唯有依托城池抵御后金鞑子,若是后金鞑子投入重兵攻打延庆州城,奴婢以为皇上可以调集更多的大军,围攻后金鞑子。”
高起潜说话的时候,看了看站在皇上身后的王承恩,他本来是想着提到郑家军的,不过王承恩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他也就不会做声了。
皇上依旧是眉头紧皱。
“这个朕是明白的,可万一后金鞑子攻下了延庆州城,那朕该怎么办。”
这一下高起潜有些愣住了,他还真的没有想过后金鞑子拿下了延庆州城该怎么办的事情,按说后金鞑子不善于攻城拔寨,洪承畴又是身经百战的,指挥十余万的大军守住延庆州城,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可皇上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一旦洪承畴失败了,十余万大军都损失了,那么北直隶的防御将出于真空的状态,到时候岂不是由着后金鞑子乱来,甚至后金鞑子明目张胆的围攻京城,都是很有可能的。
调集山海关的大军,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关宁锦防线是京城的命脉,一旦失去了关宁锦防线,京城就没有丝毫的安全性可言了。
这一瞬间,高起潜想到了郑家军,话都到嘴上了,其实解决目前这些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调集郑家军进入京城,从战斗力方面来说,也唯有郑家军亦或是山海关的驻军,能够与后金鞑子面对面厮杀了。
可看见王承恩依旧面无表情的样子,高起潜生生的将话语咽下去了。
“皇上,后金鞑子不善于攻城拔寨,洪大人身经百战,一定能够抗击后金鞑子的,奴婢已经集中了十余万的大军,等候五省总督熊大人率领的大军抵达京城之后,就会去增援洪大人的。”
高起潜的回答,皇上明显是不放心的,皇上岂能不知道京城周遭卫所军队的战斗力,根本不敢和后金鞑子面对面的战斗,崇祯四年的大凌河之战,就是最好的教训,若是让后金鞑子重复了大凌河之战的情形,而且是在大明的北直隶,那他这个皇上,可以一头撞死了。
“高起潜,你说朕调集山海关总兵祖大寿前来作战,要求副总兵吴三桂镇守山海关,情形会如何。”
皇上说出这句话,高起潜的脸色都变化了。
驻扎山海关的大军有十五万人左右,但都是驻守在关键的城池里面,而辽东其他的大部分地方,都是不设防的平原地带,一旦抽调兵力进入到关内,诸多城池和堡垒的驻守必定会大幅度的削弱,这个时候后金鞑子突然集中兵力进攻山海关等地,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高起潜根本不敢想象。
后金鞑子入关劫掠好几次了,都不敢在关内停留太长的时间,也是因为他们畏惧山海关防线,以及驻扎在山海关的大军,一旦在关内遭遇到大军的围堵,那就是死路一条,故而每一次劫掠之后,后金鞑子都是撤离到沈阳去的,若是山海关等城池被后金鞑子拿下了,那就不是后金鞑子撤离那么简单了。
这个道理,高起潜还是明白的。
“皇上,奴婢以为不可,关宁锦防线必须要死守,如此才能够抵御后金鞑子进入到关内。。。”
高起潜尚未说完,就发现皇上的神色不对了,接下来的话语,他也不敢说了。皇上为什么说出来抽调山海关大军的事宜,明知不可为的事情,提出来有什么意义,这让高起潜很是奇怪,也感觉到不一般。
皇上没有再说什么。
高起潜告辞离开了乾清宫,正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过来,请高起潜到司礼监去。
王承恩正在等候高起潜。
见到高起潜进来,王承恩慢悠悠的开口了。
“高公公,明白皇上今日是什么意思吗。”
高起潜看了看王承恩,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脑子里面闪过一道光芒。
“王公公,您的意思是。。。”
“既然明白了,那就不要多说了,回去好好的准备,洪大人率领大军正在延庆州城抵御后金鞑子,我大明可遭不起如此的损失,你也要率领大军前去增援,不过这后面如何应对的事宜,你也要好好考虑一番。”(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要做好准备
淮安,漕运总督府。
京城方面的情报源源不断的送来,尽管说京城已经全面戒严,不过郑勋睿还是能够想到办法,京城的暗线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早就想到了应对任何局面的办法,而且这是一条快速通道,所有的情报都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淮安。
这些日子,郑勋睿一直都是皱着眉头的,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也没有打扰,他们知道郑勋睿虽然不打算搀和到此次的战斗之中,但内心一定是异常担心的。
郑勋睿得到的情报,甚至比朝廷内阁以及高起潜获取的情报都要全面和准确,他已经知道多尔衮率领的十五万大军之中,有汉军参战了。
这个情况引起了郑勋睿的高度重视,这也是以前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应该说汉军参与战斗,多半都是在辽东,而且是带有辅助性质的,进入关内作战这是第一次,汉军后来改编为汉八旗之后,才真正的进入关内大规模的作战,但那都是在大明王朝已经轰然倒下的情况之下,那个时候大清国的统治基本稳定了,已经处于统领整个中原和南方的前提之下。
其实皇太极内心并不是热别信任汉军,尽管皇太极不愧是一代枭雄,但也有自身的缺陷,大清国内部不是那么安稳的,皇太极长期沉湎于权力的争斗之中,真正信任的人并不是特别多,很多时候也是为了大清国的前途,故而做出很多有远见的决定的。
这一次汉军跟随多尔衮入关作战,意义不一般。
至少说明皇太极已经注意到了,必须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要尽可能的让汉军也参与到作战之中,这样既能够提升汉军的战斗力。也能够最大限度增前大清国的战斗力。至于说让多尔衮指挥此次作战,说明皇太极想着让满人权贵也能够认识到汉军参与作战的重要性,若是满人权贵真的认识到这一点了。那么大清国的实力将真正的大幅度增强。
地图上已经密密麻麻标注了很多的记号,有多尔衮率领的大军的行军路线。也有洪承畴率领的大军进入北直隶的路线,一边用红笔标注,一边用蓝笔标注,看上去很是清晰。
徐望华手里拿着一叠的信函,这些信函与普通的信函有着很大的不同,上面都是用黑色的火漆密封的,而且每封信函的左上角有三个红色的三角符号。
这是绝密的情报,从河南以及陕西等地来的情报。
看见徐望华手中的信函。郑勋睿的眉头跳了一下。
打开信函,郑勋睿仔细看起来,慢慢的,他的脸色有些发白了。
徐望华站在一边,看着郑勋睿,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些信函里面,肯定不是什么好的情报,或许是河南流寇出现什么异动了。
果然,郑勋睿将信函放在桌上之后。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动,好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大人,河南的流寇是不是有什么异动了。”
“不错。李自成和张献忠倒是会趁火打劫啊,知道后金鞑子进入北直隶的消息之后,忍不住了,李自成开始在南阳和汝宁等地攻打府州县城池,而且取得了不俗的战绩,湖广的刘宗敏也开始了大肆的进攻,甚至准备进攻襄阳府城了,张献忠更是率领流寇大规模的进入到山西境内,河南巡抚吴甡大人与湖广巡抚方孔炤大人已经给朝廷写去奏折。看样子这些奏折不可能得到重视。”
“大人是不是担心流寇破坏漕运。”
“不仅仅如此,情报显示。李自成已经派遣部分的流寇,准备进入到四川了。看样子李自成的野心是真正的膨胀起来了,朝廷正在全力以赴的应对后金鞑子,这个时候流寇趁机在河南、山西、湖广和四川等地发展力量,这绝不是什么好消息,若是整个的北方都乱套了,那朝廷怕真的没有多少的机会了。”
听见郑勋睿这样说,徐望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大人,如此的情况之下,郑家军是不是出动。”
郑勋睿微微摇头,按照道理来说,郑家军的确需要在这个时候出动了,不过从皇上与朝廷的态度来说,郑家军暂时不宜出动,需要等到局势进一步恶化之后,才能够出击,至于说什么时候出动,郑勋睿还需要认真思考。
“徐先生,我知道你的想法,郑家军迟早是需要出击的,而且这次很有可能是两面出击,所以我需要仔细考虑,不能够轻易做出决定,皇上对我的猜忌,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尽管皇上没有说出来,可我很清楚,或许今年年底,或许是明年,我和朝廷的关系,就很有可能恶化了。”
徐望华的脸上没有什么吃惊的表情。
“属下觉得,大人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就算是皇上有什么想法,也不能够轻举妄动,尽管皇上要求洪承畴大人负责全面抵御流寇的事宜,可属下觉得,朝廷此次的战斗,不可能获取胜利。”
“你说的不错,换作是你,在即将面临失败的前提之下,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徐望华稍稍思索了一下,从容不迫的开口了。
“有三个方面的选择,第一个选择是调集南方的大军,前往京城抵御后金鞑子,这里面就包括郑家军了,但这种选择的可能性不大,其实在后金鞑子进入到关内的时候,皇上和朝廷就可以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没有圣旨,也没有敕书,说明这样的选择已经被抛弃,第二个选择是调集山海关的大军抵御后金鞑子,可这样的做法等同于饮鸩止渴,一旦关宁锦防线有失,京城根本无法保住,后金鞑子若是攻下了关宁锦防线,占领了山海关,京城无法守住。”
徐望华稍微顿了一下。
“第三个选择,那就是求和了,与后金鞑子达成求和的协议,皇太极也曾经这样做,不过这样做,皇上会承受极大的压力,必须要秘密的进行。”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看样子徐先生这段时间也是仔细分析了北直隶和辽东的局势,第一种选择和第二种选择,分析起来难度不大,但能够分析到第三种选择,那就不简单了。”
说到这里,郑勋睿用右手敲了敲桌上的地图。
“我可以断定,皇上会做出第三种选择,与皇太极议和。”
徐望华有些吃惊,看着郑勋睿。
“徐先生,河南、山西、湖广和四川等地,一旦流寇大规模的发展,将影响到整个北方的稳定,若是不能够耗费气力剿灭流寇,让流寇得到喘息的机会,今后将成为大明的心腹大患,不过精锐的大军全部都抽调到北直隶了,朝廷抽不出来军队剿灭流寇,这样的情况之下,皇上会怎么考虑,两线作战,根本不可能,而且一旦洪承畴被后金鞑子打败,朝廷将处于覆灭的边缘。”
“还有一个情况,也是最为重要的情况,一旦朝廷大军实力大损,那么大明能够拿得出手的大军,几乎只有郑家军了,这意味着什么,皇上是很清楚的。”
徐望华连连点头。
“大人的分析真的是精辟,可皇上若是与皇太极议和,将要遭遇到读书人的强烈反对,特别是东林党人,属下认为,朝中的东林党人,以及很多的大人,在这方面是不会松口的。”
郑勋睿笑着点头了。
“你说的不错,皇上没有议和的机会,就算是内阁提出这样的建议,也是不可能的,皇上不敢冒这个险,就算是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可能去做,谁要是承担了这样的任务,那就是自毁前途,甚至是送掉性命的。”
看见郑勋睿的笑容之中带有鄙夷的气息,徐望华很是奇怪。
郑勋睿看了看徐望华,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口了。
“其实议和是最好的选择,若是皇上能够力排众议,做出这个决定,倒是挽救大明天下的唯一机会,议和不等于投降,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此一时彼一时,当年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后来不也是灭掉了吴国吗,如今的局势危若累卵,多尔衮率领的十五万大军入关劫掠,横扫北直隶,李自成和张献忠蠢蠢欲动,正在扩充力量,占领更多的地方,劫掠更多的财富,朝廷不可能两线作战,若是能够与皇太极议和,转过身集中精力剿灭流寇,稳定内部,接下来全力应对后金鞑子,也是很不错的选择,成王败寇,名声固然重要,可是和天下比起来,又不算什么了,那种一味顾及名声的做法,是迂腐读书人的认为。”
说到这里,郑勋睿再次叹了一口气。
“徐先生,郑家军能够安稳的时间不多了,这段时间要做好一切的准备,情况危机的时刻,郑家军必须要迅速投入到战斗之中,若是等到局面不可收拾,那个时候出兵,可能一切都晚了。”
徐望华点点头,郑勋睿的这个命令,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了,他跟随郑勋睿这么多年了,早就知道郑勋睿的某些性格了,如此重要的情形之下,郑勋睿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七章 都没有想到(1)
多尔衮的作战意图早就是明确的,那就是横扫大明的北直隶,大军的触角还要眼神到山东,之所以劫掠山东,这里面有一个深层次的原因,皇太极一直担心复州和旅顺等地的郑家军,派遣豪格镇守盖州、海州和耀州等地,多尔衮率领大军劫掠山东,必然会吸引郑家军的注意力,让其不可能对盖州等地发动进攻,当然骨子里不服气的多尔衮,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接触一下郑家军,看看郑家军是如何的骁勇。
自九月二十二日进入关内,一直到多尔衮和杜度在通州会和,前面的进展都是很顺利的,而且汉军也慢慢融入到大军之中,杜度也明白必须要指挥汉军作战,这是让多尔衮高兴的事情,大军离开通州,绕开了大明京城,朝着京城西面而去,同样顺利拿下了顺义和昌平州城,一番大肆的劫掠之后,多尔衮计划朝着南方而去,拿下良乡和涿州等地之后,进入到保定府,继续大肆的劫掠。
也就在这个时候,斥候禀报了消息,有大量的明军集合在延庆州城,具体数目不是特别清楚,不过从俘获的逃难的大明百姓的嘴里,获知驻扎在延庆州城的明军至少在十万人以上。
这个消息迅速引发了多尔衮的注意。
占领昌平州城之后,多尔衮南下的命令已经发布下去,不过此刻又一道的命令下达,大军暂时在昌平州城驻扎,等候下一步行动的命令。
短暂的思索之后,多尔衮召集了杜度、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等人商议,按说这种牵涉到大军行动的商议,按照惯例是不允许汉人参与的,不过在大明腹地作战。孔有德等人也许会有很好的建议。
“斥候侦查的情报,和被俘获的大明百姓的交代,已经能够证实延庆州城驻扎有十万左右的明军。自从进入关内,大军仅仅在密云有一次像模像样的战斗。其余时候根本见不到明军的踪迹,大军出发之前,本帅曾经听到十二哥说过,崇德元年他率领大军入关作战,京城附近的明军不堪一击,他甚至命令八旗勇士写下了诸官免送的木牌,如此情况之下明军都不敢交战,这样的情形我本不是特别相信。可这段时间的厮杀让本帅相信了。”
多尔衮说到这里的时候,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三人的脸微微有些红,他们也曾经是明军之中的一部分。
“我们深入到关内作战,目的就是两个,其一是尽量削弱大明朝廷的力量,斩杀尽量多的明军,其二就是搜集足够多的钱粮和人口,本帅认为削弱大明朝廷的力量,是最为主要的任务,基于这个目的。本帅认为大军应该杀向延庆州城,若是延庆真的驻扎有十万以上的明军,我们打败了他们。大明朝廷元气大伤,可能我们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机会。”
“当然这样做危险也是存在的,万一大军短时间之内不能够拿下延庆州城,大明增援的部队又全部赶赴延庆州,我们就要面临恶战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在大明的京城附近,可不是在辽东,更不是在沈阳。”
多尔衮刚刚说完。杜度跟着开口了。
“大帅,属下认为应该要直接进攻延庆州城。不要说驻扎有十万明军,就算是驻扎几十万明军。也要展开进攻,明军的战斗力不行,不堪一击。”
杜度说的有些莽撞,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样的气势是很好的,冲锋陷阵用的着,可商议重大事情的时候,这样的态度只会添乱。
多尔衮的眼神看向了孔有德等人。
孔有德早就有准备,当然多尔衮是完全想不到的,从沈阳出发之前,孔有德再次去拜访了范文程,范文程给他详细分析了大军进入关内可能遇到的种种情形,做了详尽的分析,范文程似乎是预料到了,孔有德等人很有可能遭遇到多尔衮的询问的。
这样的情形如此快就出现了,孔有德的确是佩服范文程,看样子人家能够得到皇太极的信任和重视,也是有着不一般能力的。
“大帅,属下觉得攻打延庆州城是成立的。”
孔有德的话语出口之后,多尔衮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他需要知道原因。
“属下是从三个方面考虑,第一个方面,大军若是南下,背后有着十几万的明军,且不论他们的战斗力如何,背后有大军尾随,总是担心,还不如彻底消除这样的担心。”
“第二个方面,攻打延庆州城,存在一定的难度,若是真的有十万以上明军驻守,大军很难在短时间之内拿下城池,但属下认为大军不一定以攻城为主,而是以打击明军增援的军队为主,既然延庆州城驻扎有十万以上的明军,大明朝廷不可能不关心,一旦大帅带领大军围困延庆州城,大明朝廷必定会命令各路明军增援,想着里应外合夹击,属下认为增援的明军,绝非大军的对手,如此大帅同样能够狠狠的打击明军的有生力量。”
“第三个方面,也是最为重要的方面,那就是攻打延庆州城的战斗,取得胜利之后,大军就可以纵横北方诸多地方了,明军不敢和大军有正面的交锋,这能够保证大军所有战斗的顺利。。。”
多尔衮的眼睛里面射出了光芒,就连杜度,看向孔有德的眼神也有不同了。
孔有德的叙述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稍稍思考之后,多尔衮开口了。
“孔副帅说的很好,本帅认为很有道理,攻打延庆州城,对于我大清国来说是非常有利的,若是我们真的能够拿下延庆州城,剿灭十余万的明军,那大明的崇祯皇帝,恐怕就坐不稳了,我们的目的当然是能够拿下延庆州城,可驻守延庆州城的明军数目太多,我们不一定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拿下来,但我们可以狠狠的打击前来增援的明军。”
“本帅想到了当年的大凌河之战,皇上同样是采取这样的措施,围困大凌河城,打败了前来增援的各路明军,让大凌河城孤立无援,最终被拿下,此番攻打延庆州城的战斗,如出一辙,故而本帅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不过如此重要的战斗,本帅必须要做好一切的准备。”
说到这里的时候,多尔衮站起身来了。
“此次的战斗,必须禀报皇上知晓,一旦此番战斗引发了我大军与明军的全面作战,皇上必定会有通盘的考虑的,杜度,你派遣斥候,以最快的速度,将此番战斗的部署禀报皇上,本帅最为担心的,除开郑家军,就是大明朝廷调集驻守山海关的明军了。”
“若是大明的崇祯皇帝真的调集山海关的明军,我大清国的机会就来了。”
“大凌河之战,持续几个月的时间,那是因为在辽东作战,大军的粮草筹集方面,都能够得到保证,如今我们是在大明腹地作战,粮草的筹集不是那么方便,十五万大军,需要消耗的粮草很多,若是粮草出现短缺,大军就将处于崩溃的局面。”
“故而十五万大军,必须兵分两路,依旧分为前军和中军,前军的主要任务,是继续攻打北直隶的诸多城池,为大军筹集粮草,中军的主要任务,就是攻打延庆州城。”
“前军依旧由杜度指挥,但统领的人员做出适当的调整,三万汉军抽调到中军,前军五万人全部由八旗军将士组成,既然明军重兵驻扎在延庆州城,那么作战也就是以延庆州城的周边为主了,杜度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对其他地方展开进攻,为大军筹集足够的粮草,你要记住,此番作战的重点已经做出了改变,前军不需要俘虏,也暂时不要想着劫掠人口的事宜,你们的目标就是钱粮。”
多尔衮说到这里的时候,杜度的眼睛里面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三人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
“中军的主要任务,就是围攻延庆州城,剿灭驻扎在延庆州城的明军,攻城的战斗已经汉军为主,八旗军和蒙古左右营的主要任务是剿灭增援的明军。”
“大军在昌平休整两日的时间,做好一切的准备,斥候必须在两天时间之内,侦查延庆州城的明军的动向,若是他们计划撤离延庆州城,那我们的作战计划也要做出调整,本帅倒是希望明军撤离延庆州城,那样的情况之下,本帅就可以保证获得全胜了。”
多尔衮的部署,可谓是最佳部署了,汉军以神机营和步卒为主,善于攻城拔寨,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擅长野战,可以最大限度的打击和剿灭增援的明军,同时杜度率领的前军,继续在京城周遭作战,扰乱大明朝廷的所有部署,而且杜度率领的全部都是骑兵,机动灵活,移动速度是很快的,既可以攻打北直隶的诸多城池,又可以在作战处于胶着状态的时候,回师支援。
这样的部署,恐怕是大明朝廷和洪承畴等人想不到的,他们认为多尔衮会集中全部的兵力攻打延庆州城。(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都没有想到(2)
洪承畴认为后金鞑子的行军速度是很快的,当然他更多考虑的是后金鞑子野战的骁勇,如此情况之下,他才会做出固守延庆州城的决定,因为后金鞑子攻城拔寨并不擅长,加之他麾下有十一万大军,若是选择撤离,很有可能遭遇到后金鞑子的围追堵截,形成重大损失。
洪承畴很清醒,他清楚麾下大军打不赢后金鞑子,后金鞑子都是骑兵,冲杀的时候如同一道道的洪流,难以抵挡,再说朝廷各路大军或多或少的存在恐金症,不要说面对面的厮杀,就算是看到了气势不凡的后金鞑子,脑子里想到的就是逃离了。
高起潜的信函也送到了延庆州城,洪承畴的作战部署得到了监军的支持,当然他明白,高起潜的支持,意味着皇上的支持。
只是后金鞑子迟迟没有对延庆州城展开进攻,这让洪承畴有些奇怪,他也派遣了不少的斥候,无奈的是这些斥候的侦查范围不是很广,往往就是在延庆州城附近进行侦查,不愿意到更远的地方去,如此的情况之下,洪承畴也不好强求。
麾下大军的战斗力以及士气,让洪承畴很是担心,他率领的五万洪军,应该说是有着一定战斗力的,基本不存在很多的恐金症,可随着宣府三卫以及龙门卫军士的加入,那些流传后金鞑子如何骁勇的传闻,就在大军之中蔓延,甚至是越传越离谱了。
万般无奈之下,洪承畴只能够派遣洪军之中的斥候出去侦查,这应该是不符合规矩的,洪军的斥候对于京畿的地形不熟悉,而且洪承畴固守延庆州城的作战计划,也是临时改变的。这就意味着洪军的斥候出去侦查的时候,还需要了解周遭的地形和路线,做好自我保护。这是很耽误时间的,大战随时可能爆发。斥候若是不能够了解诸多的情报,大军必然陷入到被动之中。
终于,到了十月中旬,洪承畴得到了消息,后金鞑子已经占领了昌平州城,并且在昌平州城暂时驻扎了。
洪承畴开始紧张起来了,后金鞑子是不是会进攻延庆州城,监军高起潜率领的大军什么时候实施增援。五省总督熊文灿已经与高起潜会和,是不是会成为先头部队,若是后金鞑子不打算进攻延庆州城,转而到其他地方展开进攻,那该采用什么办法抵御后金鞑子。
尽管想到的问题很多,但洪承畴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加强延庆州城的防御,在有限的时间之内不断加固城墙。
宣府三卫、龙门卫和洪军,大部分都驻扎在延庆州城外面,毕竟战斗尚未开始,如此多的军士不可能直接住进延庆州城的。州城内的百姓已经不多了,很多人选择了逃离,他们不相信朝廷大军能够抵御后金鞑子的进攻。只有离开这里、离开北直隶才是最为安全的。
获知后金鞑子驻扎在昌平州城的情报之后,城外的大军开始陆续进入到州城里面。
选择在州城外面与后金鞑子展开厮杀,无疑是愚蠢的,就算是洪军也没有把握战胜后金鞑子,何况在人数上面,后金鞑子占据有绝对的优势。
驻扎在延庆州城接近十天的时间了,粮草的消耗是不少的,从京城方向运送粮草是不现实的,只能够选择从宣府等地筹集粮草。洪承畴明白粮草的重要性,想要守住延庆州城。首要的就是保证粮草的充足,这样才能够长时间的抵御后金鞑子的进攻。
一切的准备事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唯一让洪承畴感觉到不舒服的,就是他负责指挥的这次战斗,麾下的大军一直都是处于被动的状态,无法主动发起进攻。
获知后金鞑子驻扎在昌平州城的消息之后,洪承畴再次给高起潜写信,这次的信函里面,他明确提出了要求,一旦后金鞑子展开了进攻,高起潜率领的大军,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增援,至少给后金鞑子造成威胁,洪承畴还提出了建议,以五省总督熊文灿率领的大军为先头部队,率先展开进攻,他信任的也就是熊文灿麾下的大军,毕竟是在河南与流寇多次厮杀的部队。
十月二十二日,洪承畴再次获得准确的情报,后金鞑子已经朝着延庆州城的方向开进,看样子是准备展开进攻了。
距离后金鞑子入关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气候也慢慢变得寒冷起来了。
洪承畴开始了最后的部署,延庆州城全面进入到戒严的状态,所有军士全部进入到城池里面,城门每日里仅仅打开一个时辰的时间,对于进出城门的人员严格检查,没有各级官府的路引,全部予以扣留,关进大牢里面去。
天已经黑了,洪承畴坐镇在州衙的厢房。
这里已经成为临时的指挥所,所有作战的命令都从这里传达出去。
一名脸色煞白的斥候进入到厢房的时候,洪承畴还在认真看着地图,后金鞑子的行军速度不是很快,尽管内心存在疑惑,可他已经想不到那么多了,如今最为重要的任务,就是考虑如何抵御后金鞑子、守住延庆州城,等待高起潜率领的救援大军的到来了。
看见脸色煞白的斥候,洪承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禀大帅,属下发现了汉军。”
洪承畴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这个消息太出乎预料了,这么长世间过去了,与高起潜的信函来往也有好几封了,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这方面的情报。
“嗯,究竟是什么情况。”
洪承畴的语气明显不是很好,这么重大的情报,居然在后金鞑子就要展开进攻的时候才知晓,这是最为重大的失误。
“后金鞑子队伍之中有汉军,人数而且不少,属下是刚刚侦查到这个消息的,汉军携带有红夷大炮。。。”
洪承畴的额头上出现了汗滴,他想到了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等人,三人投降后金鞑子,被皇太极册封为王爷,他们麾下的汉军,战斗力是不错的,而且这些汉军都是以当年的辽东汉人为主,作战凶悍,最为恐怖的是,这些汉军熟悉火器的操作,若是进攻延庆州城的战斗之中,出现了大量的红夷大炮,出现了熟悉攻打城池战斗的汉军,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这是难以预料的。
洪承畴一拳打在了桌上,吓得斥候的脸更白了。
“马上去侦查,一定要弄清楚汉军的情况,他们有多少的红夷大炮,有多少的火器,有多少的兵力。”
斥候不敢开口说话,转身退出去了,天已经黑了,这个时候出去侦查,凶多吉少,而且后金鞑子已经在朝着延庆州城的方向开进了,斥候若是遇见流寇的斥候,双反之间的厮杀一定是异常惨烈的,再说需要知晓如此详细的情报,唯一的办法就是擒获俘虏,这才有可能询问出来所以然,否则根本不可能知道。
斥候离开之后,一向有些镇定的洪承畴,变得急躁起来了,他没有想到情况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后金鞑子队伍之中居然有汉军。
毫无疑问,攻打延庆州城的战斗,汉军是主力军,依托着红夷大炮,延庆州城不一定能够守卫那么长的时间,若是在很短时间之内,城池就被攻破了,接下来的情形,洪承畴是不敢想象的,大军之中普遍存在恐金症,一旦城池被攻破,城内的战斗是不是能够维持,谁也不敢保证。
半个时辰之后,亲兵队长进入屋内。
洪承畴的脸色异常的冷酷,手里拿着两封信函开口了。
“这里有两封信函,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将信函送出去,一封信函是送给监军高起潜的,一封信函是送到淮安漕运总督府的,特别是第二封信函,决不能够暴露,但必须要送到郑勋睿大人的手中,若是中途遇见后金鞑子,就算是舍弃性命,也要销毁信函。”
亲兵队长身体颤抖,接过了两封信函,洪承畴如此严肃的安排任务,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可见两封信函是异常重要的。
亲兵离开之后,洪承畴没有了睡意,这个时候,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后金鞑子的速度一直都不是很快,和以前几次入侵关内不能够比较,原来是汉军参与作战了,这是一个异常危险的信号,洪承畴更加气愤的是,京城周遭那么多的军队,更是有朝廷派遣的侦查情报的人员,包括不少的锦衣卫,这些人干什么去了,如此重大的情报都不能够侦查到,难道后金鞑子真的是恶魔,让众人如此的害怕吗。
“凶多吉少啊,就看能不能让郑家军出击了,否则大事休矣。。。”
喃喃自语的洪承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皇上和兵部一直都没有调遣郑家军,他明白其中的奥妙,不过到了如此危机的时刻,放着最为强悍的郑家军不用,这只能够说朝廷之中某些大人的脑袋出现问题了,若是延庆州城被后金鞑子攻破了,若是十余万的大军都损失了,到了那个时候,朝廷还能够依靠什么,难不成放弃关宁锦防线,调集山海关的大军前来救援吗。(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情势危急
崇祯十一年十月十五日。
手持单筒望远镜,看着城外远处黑压压的大军,洪承畴的心情异常的沉重,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战斗,按说城外应该要部署部分军士的,至少能够迟滞后金鞑子的步伐,也让后金鞑子不至于从容的做出相应的部署,可惜没有谁愿意驻守在城外,那预示着白白送掉性命,可所有军士都回到了城池之内,就让后金鞑子能够从容的布置。
洪承畴甚至能够看到汉军正在摆好几座红夷大炮,黑黝黝的炮口对准了城墙,不知道延庆州城的城墙,是不是能够经受住红夷大炮的攻击。
这必定是一场异常残酷的战斗。
而且这也是让洪承畴感觉到可悲的一场战斗,负责进攻城池的是汉军,这些汉军曾经是大明朝廷的军队,如今调转方向追随后金鞑子进攻大明军队了。
放下了单筒望远镜,洪承畴脸色异常的冷酷,他看着身边的诸位总兵,冷冷的开口了。
“各位,延庆州城面临的局势,你们都看见了,一旦城池被后金鞑子攻破,本帅和你们都是死路一条,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条道路,那就是拼死抵抗,不管遭遇到什么样的情形,也不管增援的大军是不是能够抵达,我们都必须死守,一旦城破,本帅与诸位玉石俱焚。”
“谁要是想着投降,想着逃跑,本帅绝不会客气。”
几个总兵脸色发白,身体甚至微微有些颤抖。
洪承畴已经没有力量去教训这些总兵了,毕竟是攻城拔寨的战斗,只要十余万大军齐心协力,同仇敌忾,还是能够守住城池的。后金鞑子不是神仙,他们不可能在北直隶逗留太长的时间,当然。洪承畴内心还是有着一丝希望的,他倒没有指望高起潜率领的大军能够击败后金鞑子。那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盼望的是郑家军能够在关键时刻参与到战斗之中,如此的情况之下,后金鞑子必将遭受到沉重的打击。
朝廷之中的纷争,洪承畴清楚,他感觉到可悲的是,一些人认不清当前面临的局势,大敌当前的情况之下。根本无法团结一致,大明最为强悍的就是郑家军了,这样重要的战斗,居然没有要求郑家军参与,万一发生不可逆转的后果,不知道朝廷之中谁也承担责任。
辰时,沉默的炮声响起。
战斗正式开始了。
红夷大炮怒吼着吐出一发发的炮弹,这些炮弹打在城墙上面,硕大的窝坑瞬间出现,墙砖的粉末四处飞扬。站在城墙上面,都能够感受到震颤。
城墙上面的红夷大炮,也开始怒吼。炮弹朝着后金鞑子的阵营飞奔而去。
这是汉军与明军之间的战斗,或者说是明军与明军之间的战斗模式,首先是火炮的轰击,接下来才会是箭雨的出现,最后才会是步卒开始攻城。
洪承畴没有离开城墙,他在城墙上面的亭子里指挥战斗。
或许是洪承畴毫不留情的命令,也或许是洪承畴亲自在城墙上面指挥战斗,诸多的军士显得很是沉稳,没有谁惊慌失措。大家都明白,一旦被后金鞑子攻破城池。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投降都不一定能够保住性命。
被炮弹击中的墙垛。尘土飞扬,猝不及防的军士惨叫着倒下。
一刻钟之后,红夷大炮停止了轰击。
跟着响起的是鼓声,这预示着后金鞑子攻城的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洪承畴准备走到垛口查看,身边的亲兵本能的拉住,洪承畴甩开了亲兵的手臂,毅然朝着垛口走去,几个亲兵将其围在中间,一起朝着垛口走去。
排着方队的汉军,随着鼓点的节奏,开始朝着城墙的方向冲锋。
箭雨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不过都是汉军射出来的弓箭,城墙上面暂时没有动静,诸多的军士在等候洪承畴的命令。
呼啸而至的箭雨,没有干扰到洪承畴,他一动不动的观察冲锋的汉军。
汉军已经冲锋到护城河的前面,无数的云梯搭在护城河的上面,一些汉军军士脚踏云梯朝着城墙的方向冲过来。
洪承畴的脸上露出了冷笑的神情,他已经发现了,参与冲锋的汉军人数不是很多。
这应该是后金鞑子试探性的进攻,主攻尚未开始。
越过护城河的汉军军士,看样子已经超过千人了。
也许是城墙上面没有任何的动静,这些冲锋的汉军军士,显得有些迟疑了,他们知道城墙上面有大量的军士守卫,为什么迟迟没有发动进攻。
也就在他们迟疑的时候,箭雨瞬间出现了。
盾牌不能够抵挡所有的弓箭,很快有汉军军士惨叫着倒下。
火绳枪的枪声也出现了,箭雨加上火绳枪,双重的打击,很难抵挡。
一些冲锋的汉军,发现情况不对,开始朝着后方退却。
多尔衮同样举着单筒望远镜,看着战场上的一切。
良久,他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着身边的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等人开口了。
“孔将军、尚将军、耿将军,你们认识洪承畴吗。”
孔有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迟疑着开口了。
“知道,属下当初驻守登州的时候,洪承畴还在陕西,负责剿灭流寇,此人作战勇猛,有勇有谋,是大明朝廷少有的骁将,睿亲王,属下觉得,如此攻城,怕是难以有什么效果,若是驻守城池的有十余万的明军,大军就是拿下了延庆州城,损失也是巨大的。”
多尔衮笑了笑,他明白孔有德的意思,要真的拼尽全力进攻城池,汉军的损失肯定是惨重的,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拿下城池。
不过进攻不能够停止,至少每天都要进行一次到两次,让驻守延庆州城的明军不得安生,同时大军要摆出决心拿下延庆州城的态势,如此才能够吸引更多的明军前来增援,到了那个时候,大军就能够痛击明军了。
“孔将军,征战厮杀免不了伤亡,进攻延庆州城的战斗不能够停止下来,本帅看可以多用火器进攻,我们有的是时间,也不用那么着急进攻。”
听到多尔衮这样说,孔有德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的进攻,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停止下来了。
双方的伤亡都不是很大,相比较来说,汉军伤亡的人多一些,但也不超过五百人,不过这样的伤亡,还是让孔有德等人难以接受,每日里都要展开进攻,都会形成伤亡,时间长了,五万汉军还能够剩下多少人,还真的无法预料。
洪承畴的脸色更加的阴沉,尽管说后金鞑子第一次的进攻,以失败告终,可谁都知道这是试探性的进攻,并非是真正的总攻,而且后金鞑子拥有红夷大炮,若是长时间的轰击城墙,可能不要多长的时间,城墙就无法承受了,更加要命的是,后金鞑子的进攻,没有任何的顾忌,是放心大胆进行的,驻守在城池内的大军,自始至终都处于被动防守的地位,没有任何人敢于冲出去骚扰或者打击后金鞑子。
在北直隶出现这样的进攻态势,说起来是很可悲的。
诸多的总兵站在洪承畴的身边,脸上露出了微笑的神情,或许他们觉得汉军也就这样,不可能攻下延庆州城的,若是如此,洪承畴做出的决定就是完全正确的,他们可没有想到打败后金鞑子,也没有想到撵走后金鞑子,他们只要能够保全自身的性命就可以了。
洪承畴开口了,声音依旧很冷。
“诸位以为后金鞑子第一次进攻被打败了,就无所谓了吗,本帅看来危机才刚刚开始,后金鞑子有着足够的时间进攻,我们十余万大军驻守在城池之内,粮草的消耗是巨大的,若是得不到外界的支援,我们能够坚持多长的时间。”
“红夷大炮的威力巨大,城墙是不是能够承受,万一城墙被红夷大炮击垮一部分,我们应该怎么应对,诸位不要盲目乐观了,还是好好想想这些问题。”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了。
洪承畴的脸色有些萧索,按说打退了后金鞑子的进攻,应该感觉到高兴才是,可他没有办法高兴,他能够准确预判到后金鞑子的意图,却没有办法破解这种意图。
朝着州衙走去的时候,洪承畴看见了大街上不少的百姓,这些百姓不准靠近城墙,可他们同样是关心战斗进程的,这关系到他们的身家性命。
百姓的脸上带着惶惶然的神情,这样的表情,说明他们不信任驻守城池的大军,这也难怪,大军本来是准备撤离延庆州城,赶赴保安州的,因为诸多情势的变化,选择留守州城,可大军之中的恐金症一直都在流传,军士都是惧怕后金鞑子了,老百姓就更是不放心了。
进入府衙的厢房,洪承畴吩咐亲兵,不准任何人进入。
稍稍思考一下,洪承畴提拔开始再次写信,如今的形势之下,想要将信函送出去,面临的难度是巨大的,不过这份信函必须送出去,而且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出去,事到如今,朝廷若还是固执己见,可能真正的悲剧就要出现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章 只有服从
高起潜居中坐着,五省总督熊文灿坐在右边,其余的总兵站着。
高起潜将手中的信函递给了熊文灿。
“熊大人,大帅来信促催了,咱家真的没有想到,这汉军也参与到攻打延庆州城的战斗之中了,大帅很是着急,要求咱家率领大军增援,你如何看的。”
熊文灿已经到京城两天时间了,麾下的三万大军驻扎在城外的京营里面,而京营的将士,几乎都进入京城里面,负责驻守京城了。
两天时间以来,熊文灿几乎没有歇息的时间,一方面需要安顿三万军士,一方面需要了解战况如何,得知洪承畴率领十余万大军驻守延庆州城,而后金鞑子正在准备攻打的情报之后,他沉默了很长的时间,这无疑是一步非常险要的安排,若是洪承畴能够率领大军守住延庆州城,后金鞑子就必定瞻前顾后,无法放手展开进攻,可若是延庆州城被后金鞑子拿下了,那将出现难以预料的灾难性的后果。
仅仅要求洪承畴驻守延庆州城,外围没有力量打击后金鞑子,这肯定是不成立的。
熊文灿瞬间感觉到了压力,这不是一般的压力。
还有一个情况,让熊文灿感觉到奇怪,他来到京城之后,专门拜访了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按说如此紧张的情形之下,杨嗣昌应该是非常着急的,可是这次见到杨嗣昌,没有感觉到紧张,与杨嗣昌的交谈,甚至让熊文灿觉得后金鞑子是不是在北直隶肆掠。
这很不正常,按说不应该出现此等的情形。
熊文灿率领的三万大军,主要由南方的军士组成。恐金症在这支队伍之中暂时不存在,军士没有与后金鞑子有正面接触,加之来到京城之后。高起潜直接负责粮草方面的供给,在粮草方面有些偏心。应该说待遇是很好的,故而军士的士气很是不错。
快速看了一边信函,熊文灿慢慢开口了。
“监军大人,下官认为大帅的担忧是存在的,汉军善于攻城,驻守延庆州城的战斗,增加了很大的危险性,如此的情况之下。外围的增援就显得非常重要了,若是能够里应外合,虽说不一定能够完全打败后金鞑子,但能够减少延庆州城的压力,战斗若是处于相持的状态,对后金鞑子是非常不利的。”
高起潜笑着点头了。
“熊大人说的很好,咱家也是这样认为的,熊大人率领的三万大军,刚刚打败了流寇,士气是很不错的。咱家看这前军统帅,就请熊大人担任。”
熊文灿点点头,这个安排在他的预料之中。高起潜已经决定将聚集在京城的十二万大军分为前军和中军,前军五万人,中军七万人,其主要任务就是增援延庆州城,里应外合打击后金鞑子。
前军的主帅是熊文灿,中军自然就是高起潜了,在熊文灿看来,这是很正常的安排和部署,他不可能违抗命令。同时熊文灿认为,前军和中军应该是一同出动的。一前一后,相聚不会很远。遇到特殊的或者是紧急的情况,双方是能够互相策应的。
至于如何驰援延庆州城,熊文灿同样仔细考虑过,他清楚高起潜是没有什么指挥作战方面能力的,相应的作战部署必须是他熊文灿来操心。
“下官遵令,只是这前军该何时行动,不知道监军大人有何要求。”
熊文灿话音刚落,高起潜脸上再次出现笑容。
“熊大人,你和咱家一起公事好些年了,咱家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既然是熊大人担任前军的主帅,那一切都以熊大人的要求为准,熊大人麾下的三万大军,加上营州卫和密州卫的两万大军,一共是五万人,如何的行动,如何的救援延庆州城,抵御后金鞑子,如何的按照大帅的要求作战,那都需要熊大人多考虑了,咱家的任务就是给熊大人做好粮草方面的保证。”
高起潜的这番话,听起来是很感人的,不过熊文灿却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既然高起潜没有考虑如何的作战,那七万中军该如何的行动,难不成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跟随在前军的后面吗,如此重大的战斗,没有详细的作战计划和部署,那只能够说是大笑话,说的不客气的一些,那就是找死。
熊文灿很想开口询问,不过高起潜是监军,按说一切的作战部署都是高起潜直接负责安排的,他的任务就是服从命令和安排,若是贸然开口询问,肯定是不合适的,也有以下犯上的嫌疑,这样的傻事情,熊文灿可不会做。
但熊文灿也有自身的办法。
他站起身来,走到了桌子旁边,桌上摆着地图。
“监军大人,下官略微考虑了一下,后金鞑子已经开始围攻延庆州城,其注意力一定是在延庆州城,虽说他们也会准备应对时刻都可能增援的朝廷大军,可一心不能二用,他们是无法做到首尾兼顾的,下官认为,前军可以采用突袭的方式,打乱后金鞑子围攻延庆州城的作战部署,若是前军能够与后金鞑子抗衡,则想方设法拖住后金鞑子,驻守在州城的大帅和监军大人,可以趁着这个时机,率领大军采用前后夹击的方式,冲垮后金鞑子的防御阵线。。。”
熊文灿侃侃而谈的时候,高起潜的脸上一直都是带着微笑的,不过熊文灿说到后面的时候,高起潜的眼睛里面射过一丝的光芒。
等到熊文灿说完,高起潜很快开口了。
“熊大人的安排部署还是很不错的,不过有一点咱家必须要提醒熊大人,中军暂时不会参与到战斗之中,后金鞑子侵袭北直隶,最为重要的还是京城,京城不能够有任何的闪失,咱家必须要负责京城的防御,不过熊大人说的也有一些道理,若是前军与后金鞑子厮杀到一起了,中军可以出动。。。”
熊文灿的脸色微微变化,他的预感变成了现实,能够参与作战的就是前军,中军的七万人是不大可能参与作战的,后金鞑子的骁勇,熊文灿岂能不知道,京城卫所的大军,不要说与后金鞑子面对面厮杀,就连固守城池,都是胆战心惊的,也就是说,他率领的五万前军,敢于和后金鞑子作战的就是其麾下的三万军士,另外的密云卫和营州卫两万军士,没有任何的战斗力,真正开始厮杀的时候,不起反作用就算是老天保佑了。
看见熊文灿的脸色微微变化,高起潜再次表示了关切。
“熊大人,你和咱家共事这么长的时间,咱家是完全相信你的,咱家以为前军暂时不要与后金鞑子正面接触,主要还是断绝后金鞑子的粮草供给,如此后金鞑子就难以长时间坚持了,你看是不是如此啊,当然这作战的事宜,熊大人是前军主帅,自然是直接负责的。”
接受了作战的任务,熊文灿没有在京城逗留,直接回到了军营。
他内心的疑惑愈发的多了,先前与杨嗣昌见面,发现杨嗣昌不是特别着急,如今看高起潜的安排,好像也不是特别着急,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原因,后金鞑子十五万的大军正在北直隶肆掠,大明的损失是惨重的,想想崇祯九年的时候,阿济格率领的十万后金鞑子入侵北直隶,那个时候朝廷上下焦虑万分,皇上几乎是每天过问此事,这一次却没有见到如此的情形,仿佛朝廷上下都有着不一般的信心。
不明白归不明白,既然成为前军主帅,那就要切实履行职责,前军五万人,能够参与到战斗之中的,也就是熊文灿麾下的三万人,密云卫和营州卫,都与后金鞑子有过接触,特别是密云卫,是被后金鞑子打败的,密云总督吴阿衡、总兵鲁总文悉数战死,军士的士气跌落到了最低点,想着他们和后金鞑子面对面厮杀,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
熊文灿将自己关在营房里面,足足思索了一天的时间,如何利用有限的兵力,扰乱后金鞑子的部署,这是他必须思索的问题,若是因为部署的不细致,导致了前军的惨败,甚至被后金鞑子歼灭,那将影响大整个的战局,自身也无法交待。
天黑的时候,前军之中参将以上的军官,悉数进入房间。
熊文灿脸色严肃,看着众人,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诸位都知道,后金鞑子正在北直隶肆掠,本官就任前军主帅,任务就是率领各位打击后金鞑子,本官不管你们如何的恐惧后金鞑子,但在本官的麾下,你们不要有任何的侥幸,前军必须要和后金鞑子展开面对面的厮杀,谁要是临阵逃脱,亦或是扰乱军心,本官绝不会轻饶的。。。”
熊文灿的要求很明确,那就是必须服从命令,到了这个时候,他无法抱怨其他的事情了,能够率领五万前军与后金鞑子作战,已经很不错了。
可惜熊文灿的要求,不一定能够落到实处,前军将士是不是完全服从命令,需要真正开始厮杀的时候才能够知晓,到了那个时候,熊文灿若是不能够控制局面,那一切都晚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一章 被打消的念头
乾清宫。
坐在御椅上的朱由检,神色不是很好,他觉得自己就是操心的命,当初还是信王的时候,日子就过的胆战心惊,那个时候他的哥哥天启皇帝信任宦官,魏忠贤的权力很大,朱由检因为得到天启皇帝的疼爱,故而留在了京城,但与魏忠贤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好,有一种遭遇到排挤的感觉,后来天启皇帝病逝,朱由检登基成为皇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除了魏忠贤,得到了满朝文武的好评。
可惜登基十一年的时间,朱由检几乎没有过上什么舒心的日子,先是陕西的农民大规模的造反,慢慢的形成了气候,接着是大明各地接连不断的灾荒,老百姓几乎没有了活路,最后是辽东的后金鞑子逐渐强大起来,朝廷在辽东处于异常被动的局面,连累到北直隶也不得安宁,几次遭遇到后金鞑子的侵袭。
朱由检很想振兴大明王朝,他也为此做了很多的努力,他勤于政事,节俭朴素,并以此来影响满朝的文武大臣,可是好像没有多大的作用,相反大明王朝如同一艘满目疮痍、到处都是破洞的大船,已经慢慢开始沉没。
朱由检当然想着找寻其中的原因,思来想去,他认为自身是做到了一切的,问题就在于满朝文武的不忠心,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从来都没有想过大明的天下,为此他开始慢慢的排斥朝廷之中的文武官员,重新信任身边的太监。
朝廷之中的党争,朱由检看的清清楚楚,什么东林党人、浙党等等,相互之间的博弈,都是为了自身的权势。他异常痛恨党争,却无法真正的制止和消除党争。
郑勋睿的崛起,刚开始朱由检认为是好事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内心的猜忌开始疯狂的滋生。郑勋睿掌控的郑家军,实力如此的强悍,是不是会在合适的时间造反,会不会和流寇一样,也想着能够推翻大明的天下。
朱由检也明白,郑勋睿没有任何的把柄能够被抓住,若是无缘无故的猜忌,引来的后果是他无法控制的。再说郑家军的确建立了很大的功勋,护卫了中都凤阳,收复了旅顺和复州等地,打败了后金鞑子,让皇太极不得不臣服大明朝廷,每一件的功劳,都是足以封王拜爵的,都是不能够随意抹去的。
郑勋睿和东林党人之间的矛盾,朱由检也是清楚的,这是他的机会。只要能够好好的把握这种矛盾,他就能够掌控郑勋睿和东林党人,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发现郑勋睿非常聪明,根本不和东林党人发生直接的冲突,而是埋头做自身的事情,不断的壮大自身的实力,避免和东林党人之间的博弈,这无疑是最为聪明的做法。
郑勋睿在淮北所做的事情,也让朱由检感觉到吃惊,在对付东林党人的事情方面,朱由检的做法是断其根本。不让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在淮北存在,这一招让东林党人无可奈何。长此以往,东林党人将失去根本。不要说和郑勋睿抗衡,能够保住自身的基脚就不错了。
应该说崇祯九年以来,大明的局势基本算是平稳的,尽管说盘踞河南的流寇依旧在作乱,不过朱由检没有特别放在心上,他认为熊文灿是能够很好应对的,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已经表述俯首称臣的皇太极,却派遣大军入关劫掠了。
在朱由检的内心,最为头疼的还是后金鞑子,辽东驻军达到几十万人,每年需要消耗大量的钱粮,后金鞑子每隔几年时间就进入关内劫掠,而且皇太极有着不一般的野心,已经在沈阳称帝,建立起来了大清国,这明显是与大明王朝对抗的,是想着入侵中原的。
不过朱由检最为担心的还不是皇太极,而是郑勋睿以及东林党人。
这样的心思,就促成了一个矛盾的朱由检,一方面忧心大明连连遭遇的事情,期盼能够有杰出的人才出现,整顿日渐颓废的局面,一方面又担心有人觊觎朱家的江山,在这种矛盾心态的支配之下,他的日子过的很是痛苦,疑心病已经占据了绝大部分的心思。
御桌上面摆着诸多的奏折,主要还是两个方面的奏折,洪承畴、高起潜等人的奏折是不用说的,那都是如何对付后金鞑子的,另外就是湖广巡抚方孔炤与河南巡抚吴甡的奏折,禀报流寇正在河南与湖广等地肆掠,且行动愈发的大胆和嚣张。
朱由检手里已经没有可以调动的军队,南京京营的军士是绝不敢调动的,那是需要护卫南京的,而且南京京营的军士人数也不多,一共也就是五万人,山海关的大军更不用说,护卫着关宁锦防线,这条防线一旦有失,直接遭受威胁的就是京城了,其余的大军几乎都调集到京城来了,对付后金鞑子,再说朝廷也拿不出来那么多的银子,调动军队就意味着大量银子的流失,不拨付钱粮,军队不可能打战。
事到如今,朱由检只有两个办法,其一是与皇太极议和,其二是调动郑家军。
在这两个办法之中,朱由检非常的犹豫,他很清楚,一旦调动了郑家军,那么朝廷今后将更加的依赖郑勋睿和郑家军,也让郑家军的威望更加的高大,大到身为皇上的他都要小心翼翼了,所以能够不调动郑家军是最好的。
至于说和皇太极议和,这是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提出来的,王承恩和高起潜等司礼监的太监都表示了赞同。
议和是非常敏感的事情,两年前皇太极向朝廷俯首称臣,在朝中引发了很大的反响,甚至有大臣认为不接受皇太极的议和,必须要倾尽全力剿灭后金鞑子,如今皇上想着与皇太极议和,也就是暂时向皇太极低头,这样的事情一旦暴露出去,不知道会引发多大的风波。
杨嗣昌专门推荐的人选是兵部右侍郎陈新甲,让陈新甲来负责与大清国议和的事宜。
陈新甲从宣府巡抚提升为兵部右侍郎,也是杨嗣昌推荐的,应该说陈新甲与后金鞑子是熟悉的,也多次与后金鞑子交锋,因为长期在辽东任职,对边关的事物也是熟悉的,杨嗣昌推荐陈新甲,应该是不错的人选。
议和的好处是很明显的,可以缓解辽东的紧张局势,可以集中精力剿灭流寇,更可以争取到时间,让朱由检集中精力解决内部的问题,譬如说郑勋睿和东林党人的问题等等,但议和的弊端也是非常明显的,那就是议和很有可能动摇大明朝廷的威信,招致天下读书人的反对,到时候不仅仅是东林党人,怕是绝大部分的读书人都会站出来,谴责议和的行为。
这是朱由检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朱由检不想议和,一旦他决定与皇太极议和了,不知道历史会如何的评价他这个皇帝,会不会被后人说成是卖国贼等等,这样的名声朱由检是难以承受的。
良久,朱由检对着身边的王承恩开口了。
“王承恩,朕的思绪有些乱,你说说朕到底是不是同意与皇太极议和。”
这样绝密的事情,朱由检也只能够和身边的太监说说。
王承恩的答复很快,也让朱由检大为吃惊。
“皇上,奴婢认为议和的事情,暂时不能够提出来。”
朱由检看着王承恩,没有说话,王承恩的忠心,他是不用怀疑的。
“奴婢按照皇上的吩咐,与内阁诸位大人有过接触,内阁大臣之中,除开兵部尚书杨嗣昌大人有议和的想法,其余大人都无此想法,特别是钱士升大人和侯询大人,更是反对议和的事宜,奴婢从他们的言辞之中能够感受到,内阁首辅张至发大人一贯谨慎,可是说到议和的事宜,也是坚决反对的,没有丝毫的犹豫,如此情况之下,皇上若是选择与皇太极议和,恐怕会招致难以控制的局面。”
朱由检的神色有些黯然了,好一会才开口。
“难道朕只能够调遣郑家军参与到作战之中了吗。”
王承恩的神色同样黯然,尽管他对郑勋睿的印象是不错的,可一旦郑勋睿威胁到皇上的利益了,那他就是毫不犹豫的反对,皇上忧心的事情,他也是明白的,从大局出发,他认为议和的事情是不能够做的,那样会直接影响到皇上的形象,甚至威胁到皇上的统治。
“皇上,奴婢以为事情尚未到那一步,后金鞑子正在进攻延庆州城,洪承畴大人能征善战,一定能够应对后金鞑子的进攻,高起潜率领大军增援,里应外合,能够解除后金鞑子的威胁,若是局面出现变化,皇上再来考虑调集郑家军的事宜。”
朱由检叹了一口气。
“朕也希望局面能够好转,朕已经下诏,调集四川等地的大军,进入北直隶围剿后金鞑子,朕不知道洪承畴是不是能够顶住,若是延庆州城被后金鞑子攻破,京城就危险了。”
王承恩低下头,不再开口,这同样是他不愿意见到的局面,万一局势到了那一步,可能最终的选择,要么与皇太极议和,要么就是调遣郑家军参战。(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二章 惨败(1)
洪承畴很快发现了,后金鞑子围困延庆州城,好像没有短时间内拿下州城的打算,连续十天的时间,进攻都是很小的规模,看着鼓声和炮声隆隆,非常热闹,其实参与进攻的军士很少,更多的时候都是一种形式,而且进攻和防守的双方,几乎都没有什么损失。
这让洪承畴想到了大凌河之战。
不详的预感瞬间出现在脑海,后金鞑子围困延庆州城,首先想到的恐怕不是拿下州城,而是吸引更多的朝廷大军前来增援,如此后金鞑子就可以趁机消灭朝廷的有生力量。
明白后金鞑子的战术部署之后,洪承畴派遣斥候出城送信,告诫高起潜不要轻易增援,免得遭遇不必要的损失,既然后金鞑子围困延庆州城,那么洪承畴就可以拖住后金鞑子的主力部队,一旦真正的进攻开始,高起潜率领大军增援,才能够起到作用。
可惜后金鞑子已经彻底包围了延庆州城,信函根本送不出去了。
此时的洪承畴,内心已经很是后悔,他的战术安排应该是不错的,不过战斗厮杀会有很多的意外情况,指挥作战的将领,必须要能够审时度势,做出准确的判断,可惜监军高起潜可能没有如此的判断能力,当然洪承畴内心还是有着一丝希望的,那就是高起潜可能因为畏惧后金鞑子,不会真正的增援。
熊文灿率领的五万前军,从京营出发,朝着延庆州城的方向而去。
熊文灿非常的小心,派遣了无数的斥候沿路侦查情况,大军行军的速度也不快,五万大军用了三天的时间。才抵达昌平州城,平均每天行军的露出仅仅三十里地左右。
昌平州城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看不到什么人烟。斥候在昌平州城侦查之后,曾经专门禀报了情况。熊文灿不是很相信,在他的印象里面,昌平因为距离京城的距离很近,一直都是很繁华的地方,可亲眼看见死气沉沉、几乎无人的昌平州城,熊文灿才真正的相信了,看样子后金鞑子占领昌平州城之后,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已经让昌平变成一座鬼城了。
愤怒的情绪充斥在熊文灿的内心,他不是没有见过被战斗厮杀蹂躏的城池,河南的流寇同样是劫掠,但如此的惨状,还是很少看见的。
后金鞑子撤离昌平州城好些天的时间了,城内依旧还在冒烟,一些燃烧过的房屋,大街上无人收敛的尸首,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熊文灿在昌平州城逗留了一天的时间,大军的主要任务是收敛尸首。在城外找地方埋起来,至于说其他的方面,熊文灿也没有办法。
昌平州城已经被彻底破坏。失去了驻守的价值,大军不可能在这里逗留了。
昌平州城到延庆州城,距离不过百里,大军若是以最快的速度行军,最多一天的时间就可以抵达了,不过贸然的前去救援,肯定是不行的,熊文灿需要仔细思考,究竟如何才能够扰乱后金鞑子的全部部署。解围被围困的洪承畴。
一天之后,五万大军抵达了居庸关。
这里已经是延庆州所辖的地方。居庸关和八达岭长城,本来是抵御外敌的城墙。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惜城墙上面看不见一个驻守的军士,白羊口所和常裕城所空空荡荡,长城已经失去了护卫京城的作用,倒是在战斗厮杀真正开始之后,会阻挠大军的行程。
距离延庆州城只有四十多里地了,越过长城,前方就是大片的平原,战斗厮杀随时可能会展开,必须要做好一切的安排部署。
熊文灿要求大军就在常裕城所安营扎寨,同时派遣大量的斥候,化妆之后越过居庸关,前去侦查延庆州城四周的情形。
熊文灿有自身的安排部署,他不会轻易展开攻击,必须在后金鞑子全力进攻延庆州城的时候,五万大军才会真正开始进攻,当然若是后金鞑子分兵围攻他率领的前军,那也无所谓,常裕城所地形很是特殊,易守难攻,后金鞑子不可能短时间之内攻打下来的,再说后金鞑子分兵之后,延庆州城面临的压力就会大减,或许洪承畴还能够率领大军实施反攻。
任何的战斗厮杀,都不可能稳操胜券,都带有赌博的性质,有些看似局势险恶的战斗,因为军士的英勇,能够获得胜利,有些明明是能够胜利的战斗厮杀,因为指挥的失误或者军士的胆怯,也会遭遇到惨败的,熊文灿率领五万大军驻扎在常裕城所,危险肯定存在,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驻扎在京城里面,也是存在危险的。
斥候的侦查不是特别的顺利,熊文灿只能够耐心的等待消息,好在大军携带的粮草是充足的,可以在昌裕城所长时间的驻扎。
五万大军驻扎在常裕城所三天的时间了,斥候在方圆二十里地的范围内侦查了,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也没有看见后金鞑子,这让熊文灿感觉到奇怪,难不成后金鞑子有着如此大的自信心,放心大胆的进攻延庆州城,就不怕大军增援吗。
杜度率领的五万前军,没有展开任何的进攻,多尔衮率领十万中军进攻延庆州城之后,他率领五万军士进入了天寿山,彻底隐藏起来。
按说杜度的任务是继续在北直隶劫掠,为多尔衮提供粮草的,不过多尔衮率领大军离开的时候,秘密安排杜度在昌平州城附近守候,明军若是要增援延庆州城,基本都是要经过昌平州城的,杜度的首要任务是打败前来增援的明军,让明军根本不敢继续增援延庆州城,那时候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劫掠其他的城池了。
多尔衮作战历来都是安排全面的,尽管说他也看不起明军的战斗力,但作战部署方面不能够出现任何的问题,小心驶得万年船,何况是如此重大的战斗。
斥候一直都在周遭侦查,行动非常的隐秘,杜度则率领五万大军隐藏在天寿山。
熊文灿率领大军经过昌平州城,杜度很快得知了消息。
他没有着急进攻,从斥候禀报的情况来看,增援的明军人数不少,估计有五万人左右,若是进攻的时间太早,明军迅速撤离,那就不能够取得完胜。
杜度的心很大,他的目标是全歼救援的明军。
身为褚英的大儿子,杜度的身份是有些尴尬的,父亲褚英曾经是后金的汗位继承人,更是努尔哈赤的长子,深的努尔哈赤的信任,地位远在皇太极之上,可惜因为自身的诸多原因,被努尔哈赤怀疑,最终在万历四十三年被努尔哈赤处死,被处死的时候仅仅三十六岁,杜度没有因为父亲的事情遭受到牵连,就算是很不错了。
杜度也是有勇有谋的,可惜因为身份特殊的事宜,无法得到真正的重视,能够被敕封为安平贝勒,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尽管说皇太极继承汗位之后,册封褚英为广略贝勒,算是为褚英平反,此举也体现出来皇太极的胸怀,但身为褚英的大儿子,杜度所受的委屈常人无法知晓。
如此情况之下,郁闷的杜度,是想着能够立下大功的,好在睿亲王大度和信任,让他率领五万前军单独作战,抓住了这个机会,杜度作战很是勇猛,但也残忍。
此番作战能够立下大功,杜度回去之后,且不说是不是能够得到晋升,至少能够表现出来自身的能力和忠心,那样皇太极也能够放心。
抱着这个目的,杜度作战变得谨慎了很多。
出去侦查的斥候,人数不多,但都是满八旗之中最为精锐的勇士,可以是以一敌百,这些斥候能够很好的隐藏自身的行踪,不被对方发现。
得知增援的明军驻扎在常裕城所之后,杜度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斥候早就勾勒出来了周遭的地形,常裕城所紧靠着居庸关,表面上看是易守难攻的地方,进攻的军士可能遭遇到重创,可这样的地方也有一个最大的缺陷,那就是驻守的军士轻易是不能够撤离的,一旦被围困在常裕城所,基本难以稳妥的撤离。
这是杜度希望看到的情形,他有把握全歼增援的明军。
若是能够取得如此重大的胜利,那么他杜度的功劳就不一般了。
麾下全部都是骁勇的满八旗勇士,进攻明军不存在任何的问题,伤亡是不可避免的,至少尽量的减少伤亡就可以了。
满怀信心的杜度,开始部署了,天寿山距离常裕城所不到二十里地,这点距离对于满八旗的勇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杜度所要做的就是打的明军措手不及。
身边的亲兵,发现杜度开始变得兴奋了,他们很清楚,贝勒爷出现这样的神情,说明大战即将来临,这几天的时间,斥候穿梭不停的禀报相关的情报,诸多的亲兵也知道了一些,有增援的明军前来,贝勒爷怕是要率领大军歼灭前来增援的明军了。
满八旗的勇士,不仅不惧怕战斗,还喜欢作战,因为战斗厮杀意味着更多的钱财收入,缴获的钱财他们能够分配到很大的一部分。
消息很快私下里传开来,诸多的军士很是兴奋。(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三章 惨败(2)
杜度下达作战命令的时候,发现麾下的八旗军将士,早就做好一切准备了,对于这些军士来说,长时间等候在天寿山,日子是很难熬的,而且守在这里没有任何的行动,预示着所有人都没有钱财的收入,八旗军将士没有任何的军饷收入,最大的收入来自于每一次征伐劫掠到的钱财。
麾下军士士气高涨,杜度当然是高兴的,他的作战命令也很简单,丑时生火做饭,丑时三刻吃饭,寅时二刻出发,卯时发动进攻。这个时间要求,对于八旗军将士来说,算是小儿科了,时间很是宽裕,可以做好充足的准备。
熊文灿率领的五万前军,驻扎在常裕城所已经三天时间,期间斥候源源不断禀报情况,可惜的是,延庆州城外围的情报几乎没有,这也是人之常情,十余万的后金鞑子正在进攻延庆州城,这个时候斥候若是深入到延庆州城的周遭去侦查,多半有去无回。
情报的匮乏,让熊文灿很是恼火,不知道延庆州城的情况,贸然发动进攻肯定是不行的,何况后金鞑子人数众多,贸然的进攻等同于自杀,至于说驻守延庆州城的洪承畴一直没有信函和文书,监军高起潜也没有任何的信函文书,这倒是能够理解,后金鞑子既然要进攻延庆州城,一定是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不可能有任何的情报送出来,没有延庆州城的情报,高起潜也就不会有其他的命令。
五万大军基本还是稳定的,因为在周遭没有发现后金鞑子的影子,密云卫和营州卫的军士也还算是安静,只不过这些军士普遍都没有什么士气,他们对此次的出征有着不小的怨气。毕竟其他卫所的军队,都是驻守在京城附近,他们却被派遣出来进攻后金鞑子。这明显不公平,但这样的怨气也只能是在内心。
熊文灿能够感受到这一点。不要说下面的军士,就是营州左屯卫、右屯卫、前屯卫、中屯卫、后屯卫以及密云前卫、密云后卫的诸多总兵、副总兵,脸上的神情也是惶惶不安的,他们曾经与后金鞑子有过交锋厮杀,对于后金鞑子有着本能的恐惧。
这样的氛围是异常致命的,几天前在昌平州城看见的情形,不仅没有能够激起这些军士的斗志,反而让他们更加的恐惧。若是以这样的心态投入到战斗之中,就算是占据全面的优势,也可能是面临失败的结局。
所以熊文灿不能够着急,不管怎么说,他都要掌握延庆州城的实际情况,才能够决定什么时候发起进攻,而且进攻以自己麾下的三万将士为主,其余营州卫和密云卫的军士,只能够从一边协助,不可能承担主攻的任务。
天渐渐黑下来。已经到了初冬的季节,北方开始变得寒冷,尤其是夜间。温度降的很快,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感染风寒,所以除开值守的军士,其余的军士都进入到营房歇息了。
熊文灿睡的很少,他脑子里装的事情太多,不可能安然入睡,身边的亲兵在黑夜来临的时候,在屋子里生了炭火,这样能够暖和很多。
熊文灿看了好一会的地图。他关注的是延庆州城周遭的情形,至于说昌平和京城一带的局势。他倒是没有操心,也认为不需要操心。
眼前的地图开始变得模糊。熊文灿索性趴在了桌上,沉沉的睡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股冷风灌进来了。
熊文灿猛地抬头,他的身上披着大衣,桌上的油灯尚未熄灭,明显这是亲兵换过灯芯,加过油的。
斥候脸色煞白,看见抬起头来的熊文灿,也顾不得许多了。
“报,东面发现大股流寇,距离常裕城所最多十里地。。。”
熊文灿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瞬间清醒了。
他腾的站起身,也不管滑落在地上的大衣。
“延庆州城明明在常裕城所西面的方向,东面怎么会出现大股的后金鞑子,你们不是每日里都在四处侦查吗,不是没有发现任何的后金鞑子吗。。。”
斥候的脸色发白,身体也开始颤抖,突然出现的流寇,的确是从东面而来的,根据时间和位置来看,这些后金鞑子很有可能是藏匿在天寿山之中的,不过斥候在四周侦查了这么长的时间,居然没有发现天寿山藏匿有大股的流寇,这是重大的失误,可以砍掉脑袋的。
斥候扑通跪在了地上。
“大帅,属下该死,后金鞑子很有可能是藏匿在天寿山一带,故而没有能够侦查到。。。”
斥候还没有说完,诸多的总兵也来到了门外,不过他们被守在门口的亲兵挡住了,一时间外面很是喧哗。
熊文灿脸色变得铁青,后金鞑子埋伏大量的兵力在天寿山附近,傻子都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前军在常裕城所驻扎已经有整整三天的时间,什么都没有发现,而且行军途中也没有发现后金鞑子的影子,这说明这一路的后金鞑子隐藏是很深的。
这个时候惩罚斥候的失误,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后金鞑子马上就要抵达常裕城所,厮杀马上就可能开始,命令前军撤离这里也来不及,常裕城所背靠居庸关,易守难攻,但想要撤离也是很艰难的,除非是上了居庸关,朝着延庆州城的方向撤离,那样的选择熊文灿绝不会做出,既然后金鞑子突然偷袭,就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前军越过居庸关,朝着延庆州城的方向撤离,很有可能被后金鞑子彻底包围。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了,熊文灿冷冷的开口了。
“你们都进来吧。”
话音刚落,诸多的总兵和副总兵涌进屋里,还没有等到熊文灿开口说话,就有人大声嚷嚷开了。
“大帅,前军被后金鞑子包围了,凶多吉少,快下命令撤离吧。。。”
“大帅,赶快撤离吧,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大帅,后金鞑子太厉害了,快点撤离,还能够保存实力啊。。。”
熊文灿冷冷的看着众人,目光异常的凌冽,或许是看见熊文灿的眼神不好,众人迅速安静下来了,他们都是高级将领,规矩是清楚的。
四周彻底安静下来之后,熊文灿面无表情的开口了。
“大战尚未开始,你们全部都想到了撤离,以为撤离有那么轻松吗,后金鞑子既然能够不被斥候发现,能够突然发动进攻,你们以为撤离就能够逃走吗。”
“我们的南面和西面,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抛弃了常裕城所险峻的地形,朝着南面和西面撤离,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本帅不想多说,你们都清楚,我们唯一能够撤离的路线,就是越过居庸关,朝着延庆州城的方向而去,若是我们的运气好,期盼能够撕开一条口子,进入到延庆州城,和大帅会和,你们谁能够保证在十余万后金鞑子阵形面前撕开一条口子。”
熊文灿说到这里的时候,屋子里异常安静,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从众人的气息里面,熊文灿听到了失望,这些总兵和副总兵,都是喘着粗气,明显就是内心强烈的不安。
“前军在常裕城所已经驻扎了四天时间,离开京城也是九天时间了,这期间负责侦查的斥候,没有发现后金鞑子的任何踪迹,后金鞑子能够隐藏的如此之深,他们是什么目的,难道还要本帅说出来吗。”
“此次的战斗,我们的情报出现了太多的重大失误,后金鞑子之中有汉军参与战斗,如此重要的情报,一直到后金鞑子开始进攻延庆州城的时候才知晓,前军离开京城九日的时间,居然没有发现埋伏的后金鞑子,这又是一次不可饶恕的失误,情报的失灵,不仅是让前军处于非常被动的地位,也危机到北直隶的安危。”
说到这里,熊文灿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的斥候。
“后金鞑子的大军马上就要展开进攻了,前军别无选择,唯有应战,后金鞑子围困延庆州城,想必不可能抽调太多的军士展开进攻,故而前军还有机会,只要我们能够抵挡后金鞑子的进攻,死守常裕城所,就能够争取到安全撤离的机会。”
“战斗马上开始了,你们都是本帅依靠的指挥官,你们若是畏惧后金鞑子,那么军士们该怎么办,弃械投降吗,本帅知道你们内心畏惧后金鞑子的骁勇,不过事已至此,畏惧没有任何的作用,本帅要求你们打起精神来,马上去组织所有将士展开厮杀。”
“本帅和你们在一起,不管战斗情形如何,本帅都不会率先撤离,本帅希望你们不要临阵脱逃,若是那样,本帅绝不会轻饶。”
“好了,你们都去准备吧。”
屋子里安静下来。
熊文灿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出现了重大的失误,他是前军主帅,居然没有能够发现埋伏的后金鞑子,这个责任无疑是应该承担的,不过这个时候,他只能够打起精神,指挥大军作战了。
斥候依旧跪在地上,脸上没有了一丝的血色。
“起来吧,去带领斥候营的将士作战,将功折罪。”(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四章 惨败(3)
崇祯十一年十月二十五日,寅时三刻。
熊文灿脸色铁青,看着闹哄哄的军营,几乎就要失去所有信心了。
常裕城所本是让驻守居庸关等地的军士驻扎的,虽然修建的位置很是险要,但主要考虑的还是便于军士直接到居庸关作战,抵御长城以外的敌人,没有过多考虑应对反方向的进攻,所以这次面对后金鞑子的进攻,能够凭借的险要地形不是很多,当然解决的办法也有,那就是军士直接到长城上去抵御后金鞑子。
可熊文灿暂时不会做这样的选择,一旦大军全部都撤离到长城上面去了,那就意味着大军最终的出路,只有朝着延庆州城的方向撤离了,一旦被后金鞑子前后夹击,那五万大军的命运将异常的悲惨,甚至有可能是全军覆没。
所以凭借着常裕城所的险峻地理位置,拼死抵抗后金鞑子的进攻,保全自身,可能是最好的选择,这期间可以给监军高起潜写求援信函,恳请京城方面派遣大军前来救援。
熊文灿是这样想的,也是如此部署的,可当他到军营查看的时候,气的都要说不出话来了,闹哄哄的军营里面,到处都是四处流窜的军士,不要说军士慌张,就连指挥的军官,也是脸色发白,语无伦次。
询问了几个军官,什么都没有得到,熊文灿气的险些拔出刀来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好在自己麾下的三万大军,已经做好了一切的部署,准备迎战后金鞑子的进攻了。
熊文灿身边的亲兵,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他们看见如同无头苍蝇一样的军士。毫不客气的举起了手中的马鞭,马鞭打在肉上面的沉闷声音,以及不断传出的惨叫声。终于让军士勉强安静下来,看见主帅亲自来督阵了。这些军士总算是不四处乱窜了。
游击将军以上的军官,悉数来到了熊文灿的面前,这些都是密云卫和营州卫的军官,熊文灿看着众人,依旧是铁青着脸开口。
“战斗厮杀马上就要开始,若是军士还不能够到阵地上去抵御后金鞑子的进攻,本帅就要开始杀人,本帅不会杀寻常的军士。本帅只杀各级的指挥官,若是撞到了本帅的刀口上,你们也不要感觉到冤屈,既然你们不能够指挥麾下的军士作战,如此的惧怕后金鞑子,那本帅只能够认为你迟早会败坏军心,亦或投降后金鞑子,本帅还不如早些拿下你的人头。”
熊文灿说完,不再理睬呆若木鸡的众人,打马朝着前方阵地而去。
熊文灿离开之后。斥骂的声音马上出现了,当然都是针对军士的斥骂声,这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了。大帅要开杀戒,谁也不愿意撞到刀口上去,这些斥骂声,看似是针对军士的,其实未尝不是对着熊文灿发脾气。
熊文灿已经抵达阵地。
防御的阵形一共有三道,第一道阵形距离军营三里地,这里是一片缓慢的山坡,大军控制了制高点,居高临下应对后金鞑子的进攻。第二道阵形距离第一道阵形两里地,乃是军营的外城墙以及栅栏所在地。军士可以依托城墙和栅栏的掩护,抵御冲击的后金鞑子。
第三道防线就是军营里面了。
军士的安排。同样经过了深思熟虑,第一道防线安排了两万人,第二道防线安排了一万人,第三道防线安排了两万人,熊文灿麾下的三万人,负责第一道和第二道的防线,密云卫和营州卫的军士负责第三道的防线。
熊文灿做出这样的安排部署,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是让密云卫和营州卫的军士加入到第一道或者第二道的防线之中,肯定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甚至会直接动摇军心,要是这些军士看见了冲锋的后金鞑子,不想着抵抗,反而掉头逃走,怕是没有人能够稳住如此局面。
其实熊文灿也没有指望密云卫和营州卫的军士,他也知道若是长时间得不到救援,第一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迟早被攻破,到那个时候,面对的很有可能就是全军覆没的局面了。
熊文灿将最为精锐的军士,全部都安排在第一道防线了,他看重的也就是第一道的防线,一旦这里能够有效的抗击后金鞑子的进攻,那么第二道防线的军士,也将直接调整到第一道防线,后金鞑子不是妖魔,也是人,就算是他们异常的骁勇,但也不可能刀枪不入,也不可能没有丝毫畏惧的心理。
一名斥候来到了熊文灿的面前,抱拳禀报。
“报,敌军距离这里不足五里地了。”
熊文灿点点头,他知道斥候有着不一般的辨识能力,他们中间有些人能够将耳朵贴在地面上,通过地面震颤传来的声波,辨别对手还有多远的距离,特别是在侦查骑兵的时候,能够把握的非常准确。
三里地是骑兵展开进攻的最佳距离,经过调整和奔跑的战马,能够在奔跑两里地之后,达到最大的冲击速度,若是两军对垒,这样的冲锋速度和气势,能够瞬间摧垮对手,将对方的阵形彻底撕破打散。
看来后金鞑子马上就要展开进攻了,尽管天尚未完全亮,四周依旧是寒气逼人。
熊文灿紧紧捏着双拳,拳头里面全部都是汗水,他本来是率领前军增援延庆州城的,想不到却遭遇到后金鞑子的进攻,这说明后金鞑子暂时没有尽全力进攻延庆州城的打算,而是将心思花费在了前来增援的大军方面。
当年的大凌河之战,就是如此进行的,最终朝廷大败。
可这里毕竟是北直隶,难道后金鞑子有着你们巨大的信心,难道他们不怕被重重的大军包围,最终没有任何的退路吗。
这是一种进攻的霸气,有着绝对的自信心,才敢做出如此的选择,这是在关内,后金鞑子没有支援,孤军奋战,居然敢于摆出如此的姿态,试想他们是多么的藐视对手。
杜度冲锋在最前面,亲兵紧紧的将他包围在中间。
杜度是前军的主帅,要是有丝毫的闪失,大军就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再说八旗军的制度是严密的,一旦主帅阵亡,所有亲兵都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此时的杜度,神采飞扬,他为自己把握了如此好的机会骄傲,也为能够率领五万八旗军勇士厮杀骄傲,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既然有了如此的机遇,那就需要牢牢的把握。
八旗军的传统,就是主帅冲锋在最前面,哪怕是当年的皇太极、礼亲王代善、睿亲王多尔衮、肃亲王豪格以及郑亲王济尔哈朗,全部都是如此,面对激烈的厮杀和残酷的博弈,没有谁害怕受伤和阵亡,说来也巧了,经历过这么多次的战斗,众人都是好好的,受伤的机会都没有。
大军的动作是迅速的,卯时就能够发起冲锋。
明军的部署,斥候已经侦查清楚了,让杜度感觉到好笑的是,明军的斥候胆小的可怜,发现了八旗大军之后,都是拼命往后退,也来不及侦查八旗军下一步的行动,这就让斥候能够从容的侦查到明军所有的部署。
八旗军最大的特点,是行动迅速,能够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展开冲锋,而且马背上的功夫了得,能够在移动之中拉弓射箭,给与对方杀伤之后,又能够迅速的转移,让对方无从展开进攻,很多时候,对方尚未来得及调整部署,八旗军已经撕开了对手的防线,让对手的阵形彻底的崩溃,接下来就是全军的崩溃。
从青山口一直杀到通州,杀到昌平州,杜度没有遇见任何像样的抵抗,一路上的明军都是望风而逃,那些来不及逃走的明军,没有丝毫的斗志,面对八旗勇士的厮杀,只有被动挨打和投降的份,杜度相信,这一次的进攻也是如此。
内心里面,杜度还是希望能够有一次痛快的厮杀,那样才能够真正激发八旗勇士的斗志,若是遇见的对手,老是不停的逃离,也会让八旗军将士懈怠,认为对手不堪一击。
距离常裕城所十里地的时候,斥候前来禀报,杜度命令大军继续前进,速度不减。
距离常裕城所六里地的时候,斥候再次前来禀报。
杜度拉住了缰绳,这里距离明军的防御阵地,只有三里地了,也就是说这里是骑兵展开冲锋的最佳位置。
杜度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大军,尽管天尚未大亮,可他能够感受到杀气。
距离辰时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杜度的脸上再次浮现出残忍的笑容,这一次他没有打算排出什么特别的阵形,大军按照冲锋的模式进攻,注意躲避对方的箭雨和火绳枪就是了,至于说火炮,斥候早就侦查过了,增援的明军没有携带火炮,或许是火炮过于的沉重,影响到大军新军的速度。
终于到了辰时,杜度拔出了腰间的钢刀,高高的举起。
他身边的传令兵,迅速举起了手中黄色的旗帜。
隆隆的鼓声响起,伴随是战马的冲锋,冲在最前面的,依旧是杜度。(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五章 惨败(4)
漫天的箭雨,伴随的是火绳枪的枪声。
熊文灿没有离开,他一直都守在这里,这第一道防线倾注了他所有的希望,若是被后金鞑子轻易攻破了,那什么希望都失去了,前军的命运就是覆灭,斥候已经派遣出去,前往京城送信去了,他希望斥候能够突破重重的防线,将信函直接送到高起潜的手中。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如今熊文灿率领的前军,已经没有能力增援延庆州城,五万大军反而成为了后金鞑子的目标,需要中军前来救援了。
至于说高起潜究竟会不会救援,熊文灿的内心没有底,也正是因为面临如此的局面,熊文灿才会迸发出来不一般的斗志,如今这世道,依靠谁都没有作用,唯有依靠自身。
熊文灿很清楚前任五省总督卢象升的结局,也知道高起潜的秉性,故而他没有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中军的身上,自身要是不能够抵抗后金鞑子的进攻,那一切都完了。
冲锋的后金鞑子,气势汹汹,带着一往无前、藐视一切的霸气,表现出来的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自信,这样的气势的确让守卫的军士胆战心惊,不过他们很快就能够稳定下来,因为主帅熊文灿就在他们的身边。
后金鞑子的气势,让熊文灿心惊,这是他第一次与后金鞑子面对面厮杀,可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刻,一切的畏惧都抛弃到脑后去了,熊文灿必须镇定,他是主帅,所有的军官军士都是看着他的。
弓箭手和神机营的军士同时开火,鼓声同样响起,指挥两万人作战。必须依靠鼓声,个人就是喊破了喉咙,也不可能关注到每一个军士。
熊文灿期盼的就是后金鞑子密集的冲锋。队伍越是紧密越好,那样箭雨和火绳枪可以对后金鞑子造成极大的杀伤。当初他对付流寇的时候,也是使用这一招,大量的杀伤了流寇,也让流寇的斗志频临崩溃,他完全相信,若是后金鞑子伤亡太大,一样不能够坚持。
可是令熊文灿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后金鞑子并非总是密集的冲锋。
箭雨出现的时候,后金鞑子冲锋的队伍迅速的散开。队伍变得稀疏了,尽管说密集的箭雨也给后金鞑子造成了一定的伤亡,可看上去微乎其微,倒是马背上的后金鞑子,骑马飞奔的时候,还能够从容的射出弓箭,给埋伏在阵地上的军士形成伤亡。
后金鞑子冲锋的阵形变化之后,看上去很是散乱,似乎相互之间没有任何的关联,可是一旦箭雨和枪声出现。就能够发现他们相互之间的眼神交流,已经及时出现的盾牌。
熊文灿从未见过这样的冲锋,他一时间有些发呆。
后金鞑子如此的冲锋阵形。将极大的消耗大军的弓箭,火绳枪更是无法起到什么作用了,火绳枪发生的速度本来就很慢,后金鞑子如此快速的冲锋,让火绳枪失去了意义。
也就是稍稍的犹豫,熊文灿马上发布了调整阵形的命令,让最为精锐的五千骑兵,做好厮杀的准备,他很清楚。想要打灭后金鞑子的嚣张,想要镇守的军士有抵抗的信心。必须在正面的战场上与后金鞑子硬碰硬,尽管说这种硬碰硬的局面。会造成不小的伤亡,但只要能够鼓气大军的士气,一切都值了。
几十个突破了箭雨的后金鞑子,在快要接近防御阵地的时候,突然调转了马头,一路狂奔回到了队伍之中。
正准备发布冲锋命令的熊文灿,看着撤离的后金鞑子,遗憾的摇头。
同熊文灿一样,杜度也在摇头,不过他摇头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第一轮的冲锋,已经试探出来,这一路明军有着不错的组织,看样子还有战斗力,和以前遇见的明军不一样,这正好吊起了杜度的胃口,他一直希望痛痛快快的厮杀一番,想不到机会这么快就到来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好遇见。
杜度的第二个命令很快下达,再次冲锋,和第一次冲锋一样,这次冲锋也是本着扰乱明军的防御阵形而去的,不需要突破明军的防线。
杜度希望能够拉扯住这一路的明军,千万不能够让其逃走了。
鼓声响起,第二轮的冲锋开始了,时间上面几乎没有间隔。
鼓声响起的时候,熊文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也经历了不少战斗了,和流寇作战的时候,一轮冲锋结束,期间至少间隔一刻钟时间以上,第二轮的冲锋才会展开,想不到后金鞑子根本就没有停歇的时间,马上就展开了第二轮的冲锋。
不知道为什么,熊文灿的感觉很不好,他对身边的传令兵下达了命令,要求驻守第二道防线的一万大军,全部赶过来,参加到战斗之中。
到了这个时候,熊文灿总算是明白了,对付后金鞑子的时候,必须要集中全部的力量,绝不能够分兵,否则很容易被后金鞑子各个击破。
熊文灿麾下的大军,有实战的经验,因为大败流寇,也有战斗的自信,这能够保证大军在面对后金鞑子的时候,一样是有着斗志的,不过后金鞑子与流寇完全不一样,战斗力根本没有在一个档次上面。
熊文灿在兵部多年,看过很多的战报,大凌河之战、以及后金鞑子几次进入关内劫掠的战斗,他都是清楚的,也知道后金鞑子与流寇不可同日而语,今日见到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处于万分危急之中,原来计划麾下的大军能够抵御后金鞑子的进攻,争取得到救援,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有些幼稚了,或者说不大可能了。
第二轮进攻,参与的后金鞑子,人数明显多一些了,冲锋的后金鞑子,依旧是散开的阵形,面对箭雨和火绳枪,他们能够巧妙的躲开,相反他们射出来的弓箭,总是能够准确的命中,在大军之中形成一阵阵的恐慌。
这就好比是两个拳手的较量,一个拳手身形灵活,力大无穷,另外一个拳手块头也是不小的,不过有些虚胖,力量不是很大,两者之间的较量,谁胜谁败是一目了然的。
天空之中看见的就是飞来飞去的弓箭,枪声很是稀疏,进攻的后金鞑子,没有多大的伤亡,他们依旧没有冲到防御阵地前面,只不过他们的阵形有一些变化,一些后金鞑子开始从两翼进攻,中间担任主攻任务的后金鞑子,人数很少。
熊文灿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了,这个临时布置起来的阵形,唯一的缺陷就是在两翼,驻守阵地的只有两万军士,还要分为三个以上的防御层次,这样才能够保证有后续的进攻力量,这样对两翼的防守,自然就弱化一些了,按照熊文灿的想法,后金鞑子的进攻应该是猛烈和凌冽的,一股脑的朝着防御阵地冲锋,那样他就可以亲自组织军士反击,可是进攻的后金鞑子,根本没有按照常理出牌,而是在第二轮冲锋的时候,就开始找寻防御阵地的弱点了。
脸色铁青的熊文灿,再次对身边的传令兵下达了命令,要求第二道防线的一万将士,迅速前来增援,不准耽误时间,违者军法从事。
传令兵急匆匆的前去传达命令,其实前面的传令兵离开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一万军士赶过来,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熊文灿接连下达命令,传令兵也知道情况不对,必须要马上将命令传达到位。
第二轮的进攻结束了。
阵地周遭安静下来了。
杜度听着带队冲锋的牛录额真的禀报,知道明军防御阵地的左右两翼是弱点,他的神色变得从容很多了,经过两轮的冲锋,他已经发现明军正面的防御是强大的,若是命令八旗勇士全力冲锋,损失一定很大的,杜度渴望胜利,但若是八旗子弟的损失太大,他也是难以交差的,就算是取得重大的胜利,也不好给多尔衮禀报。
杜度早就有一种认识,明军一直没有发现他和八旗军,所以面临进攻的时候,是临时组织起来的防御,这样的防御阵形,肯定存在弱点,再说明军并非是驻守在城池里面,而是在军营里面,军营根本不能够和城池比较。
经过两轮的进攻,终于发现了明军防御阵形的弱点所在,接下来就该发起总攻了,一鼓作气打败明军。
杜度开始下达命令,所有将士做好总攻的准备,具体的进攻时间,等候他的命令。
熊文灿同样没有闲着,凭着本能,他知道后金鞑子要发起总攻了,第二道防线的一万军士已经赶过来了,这些军士重点是驻守两翼,堵住防御阵形的缺陷,主攻阵地上的两万军士,是不能够抽调的,一万军士一分为二,左右两翼各五千人。
熊文灿亲自部署,重点强调了两翼与中间军士的衔接,一旦后金鞑子主攻的方向放在了两翼,则中间的军士必须要支援两翼,若是后金鞑子主攻的方向在中间,则两翼的军士坚守,除非是中间的防御难以坚持,才能够增援。
阵地周围很是安静,这是大战之前的安静,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面临的厮杀,一定是异常惨烈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六章 惨败(5)
午时,震天的鼓声响起,大地开始微微颤抖。
后金鞑子开始了全面的冲锋和进攻了。
看着黑压压的冲过来的后金鞑子,熊文灿的神色突然变得平静,胜败在此一举,想的再多也没有什么作用了,此时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与众多的将士一同抵御后金鞑子。
后金鞑子采取的进攻策略,熊文灿猜对了一半,左右两翼是后金鞑子进攻的重点,可中间的防御阵地,同样是后金鞑子进攻的重点,毕竟后金鞑子有足够的兵力,能够从容的排兵布阵,展开全方位的进攻。
漫天的箭雨和火绳枪的枪声出现,伤亡在这个时候开始大量出现。
眼看着后金鞑子冲过了箭雨,靠近了防御阵地,熊文灿下达了骑兵出击的命令。
沉闷的鼓声之中,骑兵出动了。
骑兵的主动出击,让后金鞑子有些猝不及防,他们大概是想不到,居然有明军敢于和他们面对面的厮杀。
两路骑兵撞击到一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散开。
马嘶声、惨叫声、怒斥声,此起彼伏,不断交织。
冷静看着厮杀场景的熊文灿,身体摇晃了好几下,他悲哀的发现,自己麾下的骑兵,根本就不是后金鞑子的对手,除开刚开始厮杀的时候,双反还能够刀枪对峙,之后就无法直接厮杀了,后金鞑子快速移动,总是放出一支支的弓箭,倒在弓箭之下的军士人数越来越多,而且后金鞑子的阵形变化很快,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他麾下的骑兵分割开来。切断了彼此之间的联系,冲杀的军士就好比是汪洋大海之中的一个个孤岛,被海水无情的冲刷和吞没。
红着眼睛的熊文灿。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开口了。
“命令驻守营房的所有军士,在一刻钟之内赶赴战场厮杀。。。”
驻守在营房的有两万军士。是密云卫和营州卫的军士,尽管他们的战斗力一般,也有着浓烈的恐金症,但战斗厮杀到了如此惨烈的程度,任何的一支援军都是非常重要的,让熊文灿欣慰的是,他麾下的军士没有谁退缩,明知后金鞑子的人数众多。还是拼死抵抗。
传令兵迅速去下达命令了,第一道防线距离军营只有三里地,一刻钟时间抵达没有任何的问题,战场上激烈的厮杀,驻守军营的军士应该是知晓的。
传令兵离开之后,熊文灿扭头看向了战场。
厮杀依旧惨烈,不断有人跌落马背,不过熊文灿麾下冲锋的骑兵,人数已经在急剧减少,放眼看去。更多的是后金鞑子。
身边的亲兵,已经在劝解熊文灿,要求其到安全的地方去。所谓安全的地方,其实就是撤离战场,两军交战,若是主帅被斩杀或者生擒,就预示着战斗的彻底失败,其余军士也会失去抵抗的信心。
熊文灿没有理睬亲兵的劝解,他一动不动,关注战场上的局面。
后金鞑子尚未能够突破防御阵地,特别是攻击两翼的后金鞑子。损失还是比较大的,他们可能没有想到明军已经在最短的时间稳固了两翼的防守。
正面的冲锋。后金鞑子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他们没有能够冲垮阵地。一些杀入阵地的后金鞑子,因为得不到后续的支援,很快被斩杀,或者被迫退出来。
这一切给与了熊文灿信心,他感觉到后金鞑子也不是无坚不摧,尽管后金鞑子的战斗力强于他麾下的大军,但两军厮杀,讲究的是勇气和信心,只要不害怕,只要敢于厮杀,只要毫无顾忌,同样可以坚持,可以给与对手杀伤。
后金鞑子的人数上面,远远多于熊文灿麾下的大军,这一点用肉眼都可以看出来,熊文灿预计这一路后金鞑子应该有五万人,好在防线前方的坡地面积不是很大,不可能让五万后金鞑子展开全面的冲锋,这在一定程度上面削弱了后金鞑子的战斗力,要不然熊文灿麾下的军士早就不能够抵御了。
杜度的脸色变得阴沉,战局的发展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厮杀处于胶着的状态,满八旗勇士尽管占据了很大的优势,但不能够在短时间之内结束战斗,不能够彻底击垮明军,对面的明军,斗志同样不容小觑。
厮杀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杜度没有丝毫的保留,将所有兵力都投入到全面的总攻,他本来以为能够在很短时间之内就取得完胜,可是他的想法遭遇当头一棒。
入关以来,杜度遇见了最为严酷的一次战斗,他必须打起精神来。
冲入阵地厮杀的后金鞑子越来越多了,两翼的压力也在增加,熊文灿麾下五千最为精锐的骑兵,损失大半,回到阵地的不多,这些骑兵来不及歇息和调整,也没有调整的时间,只能够咬着牙继续厮杀。
战斗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若是没有增援的力量,阵地很快就会被突破了。
熊文灿的脸色愈发的铁青。
也就在这个时候,传令兵来到了他的身边。
看见传令兵惨白的神色,熊文灿内心咯噔了一下。
“大帅,营地里已经没有军士了。。。。”
传令兵的禀报,抽取了熊文灿最后一丝的坚持,他做梦都想不到,前方厮杀开始的时候,后方竟然出现了如此怪异的情形,密云卫和营州卫的军士,在总兵的带领之下,集体逃走了,战斗进行到如此胶着的状态之下,正是需要兵力增援的时候,可增援已经不存在了。
悲愤的熊文灿,神色一下子变得迷茫。
放在任何战场上都不大可能出现的事情,居然出现在他指挥的前军之中,这是最大的耻辱,此举将要造成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
传令兵看着神色瞬间变化的熊文灿,鼓足勇气开口了。
“大帅,赶快撤退吧。。。”
熊文灿看了看身边的传令兵,眼神冷酷的可以杀人,传令兵身体颤抖了一下,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其实传令兵的建议是正确的,到了这个时候,唯有留下少量的兵力拼命抵抗,其余的大军迅速撤离,沿着常裕城所,上了居庸关之后,朝着延庆州城的方向撤离,不管未来的结局如何,至少目前可以保证不被后金鞑子彻底歼灭。
盛怒之下的熊文灿,没有想到这一点,他想到的是玉石俱焚,麾下的两万军士怯战逃离,这是主帅巨大的耻辱,那些逃离的军士,肯定要收到严厉惩处的,不过他这个主帅,英名也是毁于一旦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战场上已经变得异常血腥,防御的阵地,也在这一刻被突破了。
防御阵地被突破的刹那,杜度的神色变得亢奋起来,他知道最后一刻就要到来。
熊文灿的脸上没有了丝毫的血色,此刻他想到了传令兵的建议,其实在那个时候筹备逐步的撤离,还是有希望的,但阵地被后金鞑子突破之后,撤离的希望已经完全丧失。
亲兵准备护卫熊文灿撤离,被他拒绝,遭受如此惨重的失败,他无颜独自撤离。
就在眼见后金鞑子冲过来的时候,熊文灿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大军终于崩溃了,在坚持了四个多时辰之后,彻底崩溃了。
曾几何时,熊文灿想到的是前军能够坚持至少半个月以上的时间,等待各方面的增援,想不到不到一天的时间,前军就彻底崩溃了。
战场已经变成了地狱,军士苦苦支撑,无数的军士在厮杀中倒下,后金鞑子下手毫不留情,他们根本不需要俘虏。
杜度已经停止了厮杀,脸上带着残忍和舒心的笑容,看着战场上的一切,他终于彻底打败了前来增援的明军,至于说斥候侦查到有一股明军已经越过居庸关,朝着延庆州城的方向而去,杜度一点都不担心,这一路的明军纯粹是找死。
命令早就下达了,杜度不需要俘虏,故而战场上显得异常的血腥。
醒过来的熊文灿,感觉到头有些疼,看看天色,天上的星星很亮,已经黑下来了。
战场上的一切,瞬间出现在他的脑海。
努力撑起身体,几个人已经跪在了他的面前。
熊文灿仔细看着这些人,他熟悉这些人,就是前军之中的斥候。
身后的亲兵队长开口了。
“大帅,是斥候营将您救出来的。。。”
熊文灿预感到了什么,对着跪在面前的斥候开口了。
“辛苦你们了,本帅这条性命,是你们救出来的,不过本帅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战场上的情形如何了。。。”
周遭沉默了好长的时间,亲兵队长才开口说话。
“大帅,这里是天寿山,属下刚才聚拢了撤离的兄弟,一共有八百余人,其余兄弟的情形如何,属下暂时不知道。”
熊文灿的身体剧烈的颤抖,参与战斗厮杀的三万将士,撤出来的居然只有八百人,当然可能还有走散的军士,也可能有撤离到其他地方去的军士,可不管怎么说,这一场的战斗,都是不折不扣的惨败,一次战斗损失如此多的军士,这是非常少见的。
激愤之下的熊文灿,习惯性的摸向腰间,但他的手被亲兵队长按住了。
“大帅尚在,前军就没有覆灭。。。”(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七章 边缘
最先得到熊文灿战败的消息,是蓟辽总督洪承畴。
驻守延庆州城的洪承畴,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压力,十余天的时间过去,后金鞑子的进攻并不是特别的猛烈,有时候甚至整天没有一次的进攻,不过消息也被封锁的特别严密,外部的消息一无所知,延庆州城的消息也无法传递出去,整座城池仿佛成为一座孤岛。
熊文灿战败的消息,是后金鞑子有意泄漏出来的,故意让洪承畴知道的。
州衙厢房,洪承畴手里拿着文书,陷入到沉思之中。
这份文书,不是后金鞑子写的,是被后金鞑子擒获的数名总兵、副总兵、参将和游击将军写出来的,文书详细叙述了在常裕城所进行的战斗,前军主帅熊文灿指挥的五万大军,几乎被全军歼灭,而让洪承畴更加气愤的是,密云卫和营州卫的两万军士,在战斗进行到关键时刻集体逃离,越过居庸关之后,因为走投无路,最终全部投降了后金鞑子。
文书之中没有提到熊文灿,这让洪承畴知道,熊文灿应该是安全撤离了。
这个消息,给洪承畴的打击是很大的,他已经明白后金鞑子的作战部署,但没有办法将这些消息传递出去,结果导致了惨重的损失,要知道熊文灿率领的大军,都是参与剿灭流寇的大军,战斗力还是不错的,想不到结局居然是这样。
围城打援的战斗,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后金鞑子一定会在合适的时间,对延庆州城发动总攻,到了那个时候,若是州城失守。所造成的损失,不是朝廷能够接受的,这样的打击也许就是毁灭性质的。
洪承畴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就算是想到了办法,他的消息也无法传递出去。后金鞑子送来文书的意思非常明确,要求他洪承畴投降。
洪承畴当然不会投降,他麾下尚有十余万大军,后金鞑子也不要想着在短时间之内能够拿下延庆州城。
增援的前军遭遇惨败,基本算是全军覆没,这样的消息是瞒不住的,一旦在州城蔓延开来,对于军士的士气是巨大的打击。这恐怕才是洪承畴需要头疼的问题。
紫禁城,乾清宫。
气氛同样是沉闷的,前军惨败的消息,同样到了京城。
皇上的脸色发青,紧握着拳头,可以看见发白的指关节。
以张至发为代表的内阁大臣,站在右边,都是低着头,没有谁说话,当然重点关注的目光。还是在兵部尚书杨嗣昌的身上,不过此刻的杨嗣昌,眼神同样有些散乱。
高起潜一人站在左边。显得有些孤单,他是监军,前军如此的惨败,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若是真的要追究,还不一定到他的头上。
过了好一会,皇上的声音传来了。
“你们都没有话语了,是不是要朕率领军士前去厮杀啊,是不是要朕调集山海关的大军前来围剿后金鞑子。十五万的后金鞑子,就能够让朕无可奈何了。就让你们束手无策了,五万前军全部被围歼。朕都不敢想象这是什么样的场景。”
话说到这里,皇上显然是气极了。
“朕想不到,密云卫和营州卫两万人,临阵逃脱,导致了前军的失败,他们还投降了后金鞑子,这是朕的耻辱,也是你们的耻辱。”
声音在屋内旋转,所有人都低下头,高起潜更是脸色苍白,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了。
事已至此,不管皇上如何的发怒,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增援的五万前军失败了,接下来后金鞑子就能够全力进攻延庆州城了,要知道驻扎在州城的有十余万大军,若是这么多的大军被后金鞑子围歼,北直隶以及整个的北方,将处于不设防的状态,后金鞑子可以为所欲为,甚至是直接进攻京城了。
皇上说完之后,众人的目光依旧聚集在兵部尚书杨嗣昌的身上,牵涉到战斗厮杀,一切都是兵部首先拿出来意见,这抵御后金鞑子虽说是蓟辽总督洪承畴直接负责的,但洪承畴已经被围困在了延庆州城,就算是有什么建议,也无法拿出来了,至于说监军高起潜,重点不是负责作战的,如此情况之下,自然就是兵部拿出来建议了。
此时的杨嗣昌,脑子里很乱,他原来是建议朝廷与皇太极议和的,这样就能够争取到时间,议和是不是能够成功,那是另外的事情,可前几天皇上突然彻底否决了议和的方案,而且没有留下丝毫的余地,言下之意就是今后不准提任何有关议和的事宜了。
得知熊文灿率领的前军被围歼,杨嗣昌的内心是悲凉的,作为兵部尚书,他知道朝廷各路大军的战斗力,目前的情况之下,郑家军、洪军以及山海关驻扎的大军,能够与后金鞑子展开对决和厮杀,其余的军队,应该不是后金鞑子的对手,京城附近的卫所军队,更是有着严重的恐金症,恐怕就算是占据绝对的优势,也不敢与后金鞑子厮杀。
山海关的大军是不能够调动的,关宁锦防线绝对不能够有失,洪承畴率领的洪军,已经被围困在延庆州城,拖住了大量后金鞑子的同时,自身也不能够发挥任何的作用,剩下的就是郑家军了。
可惜皇上一直都没有提到郑家军,下面的人也就不敢提到郑家军了。
此次后金鞑子入关劫掠,若是造成灾难性的后果,身为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同样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杨爱卿,兵部有什么建议。”
皇上直接开口询问,杨嗣昌知道自己必须要拿出建议了,其实皇上是非常信任他的,牵涉到大军调动,乃至于武官的任命等等,几乎都是听从他的建议。
“皇上,臣以为延庆州城决不能够让后金鞑子拿下,兵部本来是建议洪大人与高公公里应外合打击后金鞑子的,可后金鞑子采取的就是专门攻击朝廷派遣的援军之战术布置,熊大人率领的前军遭遇失败,兵部同样在反思,后金鞑子的战斗力不容小觑,兵部必须要高度重视,在保证京城安全的前提之下,想到应对后金鞑子的办法。”
杨嗣昌说的很是含糊,应该是没有提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
皇上的脸色变得阴沉,话语也不好听了。
“杨爱卿,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朕不会吃了你,在朕的面前打哑谜,没有必要。”
杨嗣昌的脸慢慢的红了。
“皇上,臣以为目前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调集郑家军参战。”
杨嗣昌说完之后,神色变得平静了,他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若是还沉湎于这样那样的纠葛之中,不让郑家军参与到战斗之中,真正等到延庆州城被后金鞑子拿下,到时候一切都完了。
让杨嗣昌奇怪的是,就连钱士升和侯恂等人,都是低着头不说话,要是按照以前的态势,两人一定是跳起来表示反对的。
内阁次辅张凤翼跟着开口了。
“皇上,臣赞同杨大人的提议,熊大人率领的五万前军遭遇到失败,密云卫和营州为的两万人更是直接投降了后金鞑子,情势已经变得危急,如此情况之下,调集南方的军队作战,已经变得迫在眉睫,臣预计下一步,后金鞑子定会围攻延庆州城,高公公率领的大军,护卫京城的安全,山海关的大军护卫关宁锦防线的安全,朝廷调集南方的大军抵御后金鞑子,是最好的应对办法。”
张凤翼说完之后,四周都安静下来了,没有谁提出反对的意见,大家也明白,高起潜麾下尚有的七万军士,根本不可能去直面后金鞑子,更不用说展开厮杀,密云卫和营州卫的两万军士,已经做出了榜样,若是不能够抽调其他的军队参与到作战之中,北直隶的局势将变得异常的危险。
钱士升和侯恂等人,对郑勋睿是有着切骨的痛恨的,但局势到了这一步,他们也不敢开口反对了,若是出现了不可控的局面,甚至是京城都出现危险了,那他们也是无法应对的。
可皇上是不是会答应。
一旦郑家军参与作战,取得胜利之后,那么郑勋睿的地位将更加的稳固,这恐怕也是皇上不愿意看见的局面。
一声长叹传来,那是皇上叹息的声音,这一声的长叹,包含了太多的意味。
“朕知道了,此事内阁商议,直接做出决定吧。”
走出乾清宫,杨嗣昌快步走到了张凤翼的身边。
“张大人,下官有一事相求。”
“杨大人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是了。”
“下官主要是担心郑大人是不是会率领郑家军参战,若是兵部发出了敕书,郑大人不予理睬,下官也是没有办法的。”
张凤翼沉默了好一会,如此重大的事情,没有时间拖延了,按说皇上可以直接下旨的,可皇上没有这样做,那就说明内心不是特别情愿的,若郑勋睿真的不愿意率领郑家军进入北直隶作战,北方的局势就真的危险了。
“杨大人说的事情,本官知道了,本官这就给郑大人写信,请郑大人以大局为重。”(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八章 什么是大局
洪承畴和熊文灿的来信,郑勋睿悉数都收到了,不过那个时候,他尚未动多少的心思,应该说洪承畴率领大军驻守延庆州城是正确的选择,京城以西基本都是平原,易于后金鞑子的奔袭,朝廷各路大军在行军速度上面,绝非是后金鞑子的对手,所以选择驻守城池,倒也是不错的抉择,相对来说,只要后金鞑子集中兵力进攻延庆州城,倒是能够让北直隶其他的地方缓一口气,让老百姓尽量少受折磨。
熊文灿的信函之中,进一步印证了洪承畴的部署,朝廷大军不能够总是撤离,若是被后金鞑子咬上了,在平原展开厮杀,那是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的,按照这样的部署,只要调度得当,或许洪承畴和熊文灿的联手,能够在北直隶获取一次胜利,尽管这样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但至少能够遏制后金鞑子的嚣张。
郑勋睿一样是看重此番后金鞑子入关的,因为后金鞑子的指挥官是睿亲王多尔衮,此人大名鼎鼎,可以说历史上大清国能够入主中原,多尔衮的功劳是巨大的,而且其骁勇和睿智,也在数次的战斗之中表现的淋漓尽致,此人应该是郑勋睿的主要对手之一。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郑勋睿不看好洪承畴和熊文灿的联手,能够打败后金鞑子,能够让后金鞑子感觉到麻烦就很不错了。
十多天之后,郑勋睿再次收到熊文灿的来信,看过这份来信之后,郑勋睿的神色完全变化了,而且火速找来了徐望华、郑锦宏、刘泽清等人。
漕运总督府,书房。
桌上摆着地图。还有洪承畴、熊文灿等人的信函。
“后金鞑子入关侵袭,这件事情你们都是知道的,前面洪大人和熊大人的来信。你们同样是知晓的,当时我的分析。若是洪大人和熊大人能够很好的配合,说不定能够遏制后金鞑子的攻势,想要打败后金鞑子,基本没有可能性的,但也不至于让局势无法收拾。”
“想不到我的估计过于乐观了,局面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熊大人刚刚的来信你们都看过了,说说你们的看法。”
郑勋睿说完之后,郑锦宏和刘泽清等人都看向了徐望华。
徐望华倒也没有推辞。稍稍思索了一下,很快开口了。
“大人,属下认为,郑家军恐怕要做好准备,进入北直隶迎战后金鞑子了。”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没有开口。
“熊大人率领的前军,遭遇到惨败,高公公率领的中军,更是不敢迎战后金鞑子了,从战术部署上面看。多尔衮明显就是采取的围城打援的手法,首先是剿灭增援的朝廷大军,防止增援的大军与洪大人联合起来。里应外合,到如今,多尔衮的第一步战术实现了。”
“接下来,多尔衮的注意力,肯定集中到延庆州城,会想尽一切的办法,拿下延庆州城,州城里面驻扎的有十余万的大军,若是被后金鞑子打败。朝廷无法承受如此的损失。”
“退一步说,后金鞑子拿下了延庆州城。那么朝廷能够调动的大军,就是驻扎在山海关的大军了。那样关宁锦防线将出现致命的危险,沈阳的皇太极绝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一定会率领大军攻击山海关防线,若是关宁锦防线被皇太极拿下,京城就危险了,故而山海关的大军是不能够抽调的。”
“唯一能够抽调的就是南方的各路大军了,包括南京京营、四川的白杆兵等等,不过这些军队,同样难以正面应对后金鞑子,况且流寇正在矛头,在河南、湖广一带正在攻城拔寨,熊大人麾下的大军被抽调到京城去了,这边应对流寇,主要就是依靠卫所军队了。”
“如此的分析,朝廷唯一能够抽调的就是郑家军了,郑家军与后金鞑子有过多次的交锋,全部都是获胜的,如此的情况之下,就算是皇上有着其他的想法,内阁与兵部也会提出要求,皇上是不可能拒绝的。”
徐望华说完之后,郑勋睿微微点头,看向了郑锦宏和刘泽清等人。
“少爷,属下认为徐先生说的是对的,属下等候少爷的命令。”
郑勋睿站起身来,慢慢在屋里踱步,没有开口说话。
其实他早就预料到了,局势到了这一步,朝廷肯定会调遣郑家军进入北直隶作战了,从自私的角度出发,他完全可以不出兵,理由很好找,随便就应对过去了,不过不出兵,可能让北方的局势彻底大乱,而且后金鞑子也能够通过此番的战斗,大大的增强实力,最为关键的是关宁锦防线不能够有失,真的让后金鞑子占据了山海关等地,郑家军将来也需要付出重大的牺牲,才能够打败后金鞑子。
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说,他郑勋睿还是大明的太子少保、漕运总督,眼看着如此的危局,置身事外,漠不关心,恐怕也要失去人心。
当然不出兵,从长远来说是有好处的,大明朝廷越是积贫积弱,就越是难以维持,或许会陷入到一片混乱之中,趁着这个实际崛起,郑勋睿有着足够的把握统一大明天下,郑家军已经有八万将士,这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凭着八万郑家军,郑勋睿有足够的信心剿灭流寇,彻底打败后金鞑子。
可缺陷也是非常明显的,北方大乱,百姓的损失是惨重的,可能会陷入到千里无人烟的境况,这样的伤痛需要长时间的恢复。
如何的选择,是摆在郑勋睿面前的现实问题。
看见郑勋睿没有开口,徐望华接着开口了。
“大人,属下认为不出兵北直隶也是可行的。”
“说说理由吧。”
“大人可以命令杨贺副总兵从复州方向朝着盖州发动进攻,依托水师的配合,拿下盖州是没有多大的问题的,尽管皇太极会安排重兵在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地防御,可他们难以抵挡郑家军犀利的进攻,一旦郑家军拿下了盖州等地,皇太极必然会抽调兵力防御,若是失去了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地,辽阳和沈阳等地就遭受到直接的威胁,这是皇太极无法忍受的。”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徐先生说到的是围魏救赵的战术思想吧,这个建议不错,但也存在问题,那就是郑家军是不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拿下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地,从地理位置上面来说,拿下盖州问题不是很大,依托红夷大炮、毛瑟枪的威力,后金鞑子就算是有着铜墙铁壁的防御,也没有多大的作用,但想着快速拿下耀州和海州等城池,可能存在一定的难度。”
“大人说的是,属下是从不出兵北直隶的角度出发分析的。”
郑勋睿扭头对着郑锦宏开口了。
“锦宏,你认为是出兵北直隶好,还是从复州方向发动进攻的好。”
郑锦宏愣了一下,很快开口了。
“属下认为出兵北直隶是最好的。”
“哦,说说你的理由。”
“后金鞑子入关劫掠,没有后援,他们依靠的是强悍的战斗力,才无所忌惮的,一旦他们的进攻遭遇到挫折,不管谁是指挥官,都会担心的,而且他们深入关内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屡屡获得胜利,这一次更是打败了熊大人率领的五万前军,气焰肯定是嚣张到了极点,有自信是好的,但自信过头了,军心必然懈怠,认为谁都不在话下,郑家军这个时候出动,一定能够给与后金鞑子致命的打击。”
郑勋睿张开嘴呵呵笑了。
“锦宏,不错,你的进步很快,认识能够到这一步,看样子这些年经过了很多的努力,进军北直隶和从复州方向展开进攻,说起来直接杀入北直隶强一些,不过我倒是认为,郑家军此次需要从两个方向展开进攻,一方面进军北直隶,一方面从复州防线展开进攻,一实一虚,以进攻北直隶为主,以从复州方向发动进攻为虚。”
“郑家军与后金鞑子几次交手,皇太极不可能不注意到郑家军的一举一动,多尔衮同样会注意,一旦郑家军从复州方向展开进攻,皇太极和多尔衮都会认为,郑家军主攻的方向就是盖州、耀州和海州了,他们不会想到郑家军会进入到北直隶作战。”
“话说到这里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郑家军出兵北直隶,并非是我主动的,只不过我不想北方大乱,乱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其实这次的征伐,有着很大的危险,入关的后金鞑子有十五万人,谁要是敢于夸口说彻底剿灭这十五万的后金鞑子,那一定是疯了,后金鞑子人数众多,那么进入到北直隶的郑家军将士,不能够太少了,否则可能陷入到被动挨打的局面之中去,既然迎战后金鞑子,那就要通过一次到两次的战斗,打的后金鞑子胆战心惊,打的他们不敢继续在北直隶停留,和崇祯九年的情形一样,唯有快速撤离。”
“郑家军为的是大局,希望有些人能够明白。”(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九章 响鼓也需重锤
内阁次辅张凤翼的信函,与兵部的敕书同时抵达淮安的漕运总督府,所有的情况终于真相大白。信函和敕书直接送到了火器局,郑勋睿正在火器局督促毛瑟枪、红夷大炮和弗朗机的生产,看过信函之后,他的眉头再次皱起来。
陪着郑勋睿的徐望华和郑锦宏也仔细看过信函。
徐望华的神色还算是平静,郑锦宏却有些忍不住了。
“真的是想不到,密云卫和营州卫两万人,不敢和后金鞑子交手也就罢了,居然投降了后金鞑子,也难怪熊大人会遭遇到如此的惨败。”
郑锦宏说完之后,徐望华跟着开口了。
“朝廷将所有的责任怪到熊大人的身上,且将熊大人关进大牢之中,这是很不明智的,北直隶的局势已经是岌岌可危,任何人指挥作战,都不敢保证能够取得胜利,若是战斗失败主帅就被关押到大牢里面,那谁还敢指挥作战啊。”
郑勋睿来到火器局,就是催促火器局加快生产的节奏,此次出征北直隶,郑家军至少保证有两百门以上的红夷大炮和五千柄毛瑟枪,其实火器局已经是日夜连轴转了,陕西和复州等地都需要毛瑟枪和红夷大炮,工匠就是不吃不喝,也只能够生产那么多的火器,好在工匠的薪酬是保证到位的,有了足够的饷银,工匠的积极性也是非常高的。
郑勋睿开口了,但没有说到文书上面的事宜。
“徐先生,锦宏,文书上面说到的事宜,我暂时不说,可你们注意到没有。多尔衮此番率领的十五万大军,其中有不少的汉军,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三人都参与作战了。如此重要的情报,京城的暗线居然没有能够侦查到。这是重大的失误。”
徐望华和郑锦宏两人对望了一下,都低下头了,他们两人是郑勋睿的绝对心腹,都是可以直接插手暗线事宜的,郑勋睿说的不错,此番后金鞑子入侵关内,有汉军参与作战,这样的情报暗线居然没有侦查到。尽管说暗线重点是了解京城内部以及朝廷的诸多情况。
“汉军参与作战,意义不一般,皇太极高瞻远瞩,明白仅仅依靠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是难以有大的作为的,此番命令汉军入关作战,而且是大清的睿亲王指挥,这说明皇太极已经想到联合各方面的大军作战了,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三人麾下的汉军,作战能力是不错的,当年在登州和莱州作战。这些汉军是经受过磨砺的,而且汉军最大的优势,就是进攻城池。多尔衮的安排很不错,洪承畴驻守的延庆州城,真的有危险了。”
回到漕运总督府,郑勋睿刚刚进入书房,巡漕郎中李攀龙进来了。
李攀龙已经是正五品的巡漕郎中,不过他主要还是在总督府,协助徐望华协调总督府的所有事宜,这么长时间过去,他已经是郑勋睿的心腹之一。
“大人。松江华亭的陈子龙前来拜访,正在府衙外面等候。”
郑勋睿愣了一下。他记得陈子龙是去年的进士,吏部授官广东惠州府司理。因为继母病亡回家奔丧,故而没有去上任,要说他与陈子龙的见面,还是在崇祯四年会试的时候,那一次陈子龙落榜了,之后两人就没有见过面了,不过郑勋睿印象深刻的是,当年他还在江宁县的时候,陈子龙专门拜访过他。
“李攀龙,你带着陈子龙到厢房等候,我一会就过去见他。”
进入厢房,第一眼看见陈子龙,郑勋睿感觉到陈子龙老成稳重了不少,当初陈子龙脸上总是带着慷慨激昂的神情,不过这次见到,平静了很多,而且在郑勋睿的印象里面,陈子龙与张溥等人的关系是不错的,但没有加入到复社和应社之中。
看见郑勋睿进入厢房,陈子龙连忙站起身来,抱拳稽首行礼。
“在下陈子龙,崇祯十年进士,拜见郑大人。”
郑勋睿摆摆手。
“懋中,你我都是老熟人了,就不用来这一套了,你去岁高中进士,我在这里表示祝贺了,听闻你的继母去世,回家奔丧,没有就任,还是要节哀顺变,注重身体啊。”
听到郑勋睿这样说,陈子龙拘谨的神情放开了一些。
“在下乃是山野散人,大人如此关心,在下深感惭愧,家中之事,已经处理完毕,近段时间与徐孚远、宋徵璧等好友一同编撰了《皇明经世文编》,因自觉学识不够,特来向大人请教的,还请大人予以指点。”
陈子龙等人编撰《皇明经世文编》,主要目的就是不满当今读书人华而不实、不务实际的坏风气,这里面也包括对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不满,也正是因为编撰《皇明经世文编》,让陈子龙与张溥等人的关系有些恶化了。
其实陈子龙还在整理徐光启的《农政全书》,只是尚未完成。
正是因为对官场上诸多风气的不满,陈子龙做官的念头很淡,几乎是不想为官。
对于陈子龙这类读书人,郑勋睿的看法并不是很好,因为他们采取的是逃避的措施,并没有想着通过自身的努力去改变,尽管他们对读书人空谈误国的害处有着比较清醒的认识,但他们采取的措施同样是著书立说,并没有身体力行的去改变这些风气。
当然处于这个时代,郑勋睿不能够苛求陈子龙做的更好。
既然陈子龙询问他郑勋睿对《皇明经世文编》的看法,那他也不会客气。
“《皇明经世文编》我看过一些,所谓君子之学,贵于识时,时之所急,务之恐后的提法,有一定道理,其为了上以备一代之典则,下以资后学之师法的目的,具有代表行,试图俗儒是古而非今、撷华而舍实之风气,值得肯定,总体来说想法是很不错的。”
尽管郑勋睿的赞誉不是那么高,但陈子龙心服口服,毕竟人家是殿试状元,而且在官场上风生水起,达到了一般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懋中,我听闻你还在整理恩师的《农政全书》。”
“是的,只是在下才学不足,在下只是抄录徐老大人的《农政全书》,绝不敢说是整理。”
郑勋睿轻轻叹了一口。
陈子龙的脸色有些发白,要说郑勋睿才是徐光启真正的学生,徐光启生前在朝中威信极高,很多读书人都想拜在其门下,陈子龙都曾经专门去拜访过,不过徐光启根本不收学生,满朝文武及天下读书人几乎都知晓。
“懋中,你整理恩师的《农政全书》,我本应心存感激,按说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我来做的,不过我并不是特别赞同你的做法。”
“若是我没有记错,你今年三十有二,正值壮年,却一心沉迷于学术钻研之中,颇有看破红尘的心思,你不愿为官,不愿出仕,我还听闻你在家广其宅,示无志四方也,这是不是说,你一生准备处江湖之远了。”
郑勋睿的一席话,说的陈子龙脸色通红,口不能言。
“人生不如意十之*,不可能事事如愿,你去岁高中进士,按说可以进入翰林院为庶吉士,却被授官为广东惠州府司理,此事恐怕为一大挫折,你继母去世,回家奔丧,人之常情,家里的事情既然处理完毕,就应该回禀吏部,等候再次授官。”
“你看不惯官场上诸多的风气,认为世风日下,读书人哗众取宠,故而与一帮好友编撰《皇明经世文编》,想以此来展现腹中文采,警醒世人,告诫读书人要脚踏实地,不可好高骛远,试想官场之风气若是能够被几本书就改变了,这世上的事情岂不是太简单了。”
“扪心自问,你何尝不是有怀才不遇之心理。”
“你我曾经在江宁县长谈,若非这等缘故,我不会和你说这些,现如今的局势你怕是也知晓一些,北方大乱,后金鞑子侵袭关内,流寇肆掠河南湖广等地,正是需要有志之士挺身而出的时候,你却到我这里来征询对《皇明经世文编》之意见,你认为我会怎么想。”
陈子龙已经羞得无地自容,论年纪郑勋睿比他小了足足七岁,可人家的认识却完全在不同的高度,二十五岁的年纪,就已经是太子少保、漕运总督。
看见陈子龙的神情,郑勋睿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重了,不过响鼓也需重锤。
“懋中,我是看好你的,故而才说这些话,希望你能够明白,你自己去好好的思量,既然到淮安来了,可以四处走走看看,食宿就在官驿,不用客气,也许在淮安走动一番,你会有一些不同认识的。”
陈子龙告辞之后,徐望华进入了厢房。
“徐先生,派人注意陈子龙的一举一动,随时将情况禀报给我,此人还算是人才,不过需要磨砺,若是不能够警醒,太可惜了。”
徐望华点点头,他倒是没有觉得奇怪,郑勋睿身边的人,的确都是有能力的,而且能够人尽其才,就说文坤,出任淮安府同知之后,几乎就做了知府应该做的所有事情,否则以淮安知府吴伟业的认识,很多事情都是做不好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章 精心的部署
盖州遭遇攻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沈阳,负责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地防御的肃亲王豪格如临大敌,将一点一滴的情报都直接禀报给皇太极,而且还是采取的加急的方式快速送达。
这样的情报,肯定是皇太极最为重视的,他对驻扎在复州等地的郑家军是特别看重的,郑家军已经成为他的一块心病,当年满八旗拿下了复州和旅顺等地,保证了大清国后方的安然无恙,可是当他亲率大军征伐朝鲜的时候,郑家军却抓住了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旅顺和复州等地,还打败了前去增援的多铎、阿济格和阿巴泰,生擒阿济格,展现出来强大的战斗力,让皇太极不得不撤离朝鲜。
皇太极一直担心郑家军进入到北直隶作战,毕竟大明的军队,最为强悍的就是郑家军,只要郑家军不进入北直隶,多尔衮率领的大军就能够横扫北直隶。
皇太极召集了代善、济尔哈朗、多铎和范文程等人商议,仔细分析了盖州遭遇到进攻的事宜,最终得出的结论,郑家军很有可能对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地发动进攻,获取实际的利益,范文程的分析更是独到,认为郑勋睿以及郑家军不一定会服从大明朝廷的调遣,也许会独立行动,鉴于此皇太极迅速调兵遣将,命令五万满八旗的将士迅速从辽阳抵达耀州,服从豪格的统一指挥,不管如何都要守住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地。
多尔衮率领的大军,在北直隶获得的诸多胜利,皇太极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知道了,特别是杜度率领大军打败了明军增援的部队,斩杀近三万人。逼迫两万明军投降的情报,让皇太极很是兴奋,这样的胜利对于他来说意义不一般。总算是能够减轻一些内心的郁闷了。
皇太极不会插手多尔衮的指挥,这是愚蠢的做法。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多尔衮本就是大清国数一数二的骁将,能够自如的指挥。
范文程的分析提醒了皇太极,他认为睿亲王在北直隶节节胜利,已经威胁到大明京城,而且睿亲王采用的战术是非常合理的,重点在于剿灭明军的有生力量,如此就逼迫大明的崇祯皇帝。调集更多的军队护卫京城,被逼无奈的情况之下,很有可能调集驻守山海关、宁远、松山和锦州等地的军队,若是出现了那样的情况,大清国一定要抓住机会,派遣重兵进攻关宁锦防线,一旦大清国的勇士能够突破关宁锦防线,则是取得了最为重大的胜利。
皇太极稍加思索,就认为范文程的建议是非常有远见的,代善、济尔哈朗和多铎等人也认为这个分析很有道理。大明崇祯皇帝最为关心的还是京城的安全,被逼无奈之下,很有可能调集驻扎在山海关等地的明军。
不过皇太极也有些捉肩见肘。多尔衮率领的大军是不可能抽调回来的,赶赴盖州等地防御的大军,更是不能够掉以轻心,如此沈阳就没有多少的驻军可以派遣了,总不能够让沈阳完全处于空虚的状态,毕竟郑家军驻扎在复州,人家若是从海上进攻,突然杀向了沈阳,那可能是大清国遭遇到灭顶之灾了。
皇太极采纳了范文程的建议。给豪格下达了命令,必须摸清楚复州驻扎的郑家军的真实意图。以及参与进攻的军队人数的多少,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暗地里与郑家军议和,满足其要求,以便能够抽调兵力进攻关宁锦防线。
代善、济尔哈朗和多铎等人也都需要做好准备,若是崇祯皇帝大量抽调驻扎的锦州、塔山、宁远和山海关等地的驻军对付多尔衮,所有人都有可能参与到进攻之中,皇太极甚至会亲自率领大军进攻,拿下了锦州和塔山等地,大明的关宁锦防线,就会出现巨大的漏洞了。
范文程的任务更加的繁重,那就是尽量多的获取关内的情报,特别是大明朝廷的情报,尽管说获取这些情报的难度是很大的。
皇太极开始亲自筹集钱粮,多尔衮此番入关劫掠,能够从大局出发,不是一味想着劫掠钱财,而是剿灭大明的有生力量,这样的安排部署完全符合大清国的利益,既然多尔衮在关内创造出来了机会,那么大清国就要做好一切的准备,绝不浪费任何机会。
诸多的部署马上展开,皇太极变得异常繁忙了。
郑勋睿一样是非常忙碌的,做出了出兵北直隶的决定之后,一些人比较着急,想着能够快速进入到北直隶作战,毕竟已经到了十月底和十一月初了,若是出发的太晚了,说不定这个春节又有可能泡汤了,要说郑家军这些年参与的战斗也很是有意思,一般都会牵涉到春节,万家团圆的时刻出兵作战,总感觉不是滋味。
郑勋睿不会着急,作为主帅,他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问题,决不能够忽略任何一个方面的细节,就说在兵力的部署方面,他就足足考虑了一整天的时间,此番多尔衮率领的后金鞑子达到了十五万人,加上投降的两万人,一共有十七万人了,这是一个庞大的数目,其力量也是非常强悍的,郑家军出兵人数太少,怕是没有什么作用,反而可能陷入到被动挨打的境况里面去。
至于说出兵的时间,虽然很是紧迫,但也要做好一切的准备。
郑勋睿同样是亲自指挥作战,这一次徐望华、郑锦宏等人倒是没有表示反对,毕竟此战过于的重要,责任也是不一般的,唯有郑勋睿亲自挂帅征伐,才能够保证大军的士气。
在军官的抽调方面,郑勋睿也做出了不一般的安排。
时间到了十一月初四。
郑家军参将以上的军官,全部集中到了总督府。
厢房右侧的墙上,挂着一幅硕大的地图,这是北直隶的地图。
“郑家军出兵北直隶的事宜,你们早就清楚了,这些日子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每次的大战之前,我都是要谈谈战斗之重要性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首先说说兵力的部署,驻扎陕西的两万将士,抽调一万五千人参与作战,陕西的防御任务,剩下的五千将士负责,驻扎在复州和蓬莱等地的郑家军将士,抽调一万五千人参与作战,驻扎淮安等地的郑家军将士,抽调两万人作战,此次赴北直隶参与作战的郑家军将士,总数为五万人,从兵力的部署方面,你们就应该清楚此番作战的重要性。”
“其次说说参与作战的参将以上的军官,总兵郑锦宏、副总兵杨贺、刘泽清、洪欣涛、洪欣瑜,参将马祥麟、郑凯涛、苏从金、苏蛮子、王小二等人,悉数参与作战,副总兵洪欣贵负责驻守淮安,副总兵王允成负责驻守蓬莱和复州。”
“最后说说战斗之纪律要求,这是每一次作战之前都要提出来的要求,郑家军的军纪军规就是硬如铁,任何人都不能够违背,否则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要遭遇到无情的军法,郑家军能够取得如此之多的胜利,铁的纪律是重要的保障之一。”
。。。
所有人都很是安静,跟随郑勋睿的时间长了,众人都知道其脾气,郑勋睿说话不啰嗦,非常的简洁,而且也不喜欢重复,安排作战计划的时候,力求通俗,非常的详尽,绝不会用读书人的口气,你若是没有记住或者没有听懂,大可开口询问,郑勋睿会耐心的再次解释,但若是不懂装懂,以至于耽误时间耽误事情了,那就要遭受严厉的惩罚了。
“好了,下面我提出具体行军计划,各位听清楚了。”
厢房里面瞬间变得肃穆起来,众人都是瞪大了眼睛。
“淮安两万郑家军将士,今日子时出发,漕船已经准备完毕,半个时辰的时间之内,全部上船,包括战马、火器和火炮,不能够惊动地方百姓,不能够泄漏任何的消息,这一路的行军总指挥为郑锦宏。”
“陕西抽调的郑家军将士由洪欣涛任总指挥,前日已经出发,赶赴洛阳乘坐漕船,十一月初十在临清会和。”
“复州和蓬莱抽调的郑家军将士,昨日已经出发,他们乘坐战船赶赴天津。”
“淮安、陕西和复州三路大军,会和的地点就在天津卫,会和的时间是十一月十二日。”
“已经进入冬月,今年的气候尚不是特别的寒冷,漕船可以运送诸多的将士,这是我们的机会,若是依靠陆路运输,我们至少需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
“距离出发的时间尚有八个时辰,各位做好一切的准备,出发是秘密的,我可不想大军出发之后,诸位的家人到处打探消息。”
。。。
徐望华看着郑勋睿,有些不甘心,来到淮安之后,他基本没有机会参与作战了,主要还是要负责漕运总督府的事宜,以及淮北四府三州的运转事宜,这些具体的事宜,郑勋睿很少参与,这一次也是一样,还是要留守在淮安。
“徐先生,淮北的一切事宜,就拜托你了。”
“属下一定尽心尽力,不过属下希望下一次的战斗能够参与。”(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一章 幕僚班子
一方面担心洪承畴是不是能够坚持这么长的时间,会不会在郑家军尚未抵达北直隶的时候,就被后金鞑子攻破延庆州城了,另外一方面就是担心家人,比较起来郑勋睿更多担心的还是家人,每一次率领大军出去征伐,他最难以面对的就是家人了,这一次也不例外,而且此番的征伐,带有很大的危险性,毕竟郑家军面对的是十余万的后金鞑子和大清国的骁将多尔衮,战斗厮杀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的。
实际上郑勋睿做的已经足够好了,足以让太多的官太太羡慕了,按照大明朝廷的规矩来说,夫君在外为官,夫人都是守在家中的,一方面需要孝敬父母以及长辈,一方面需要主持家中的一切事宜,还要负责照顾小孩子,倒是夫君的侍妾,能够跟随在一起,例如郑勋睿这样的情况,文曼珊是应该守在江宁县谷里镇的。
不过郑勋睿是穿越人士,他可不会有那么多的规矩,不管是朝廷的惯例,还是其他人都是这么做的,他坚持的是自身的看法,不管是当官还是赚钱,目的就是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要是自己一人在外面为官,大小老婆都是在老家独守空房,孩子也见不到父亲,这样的日子大概没有谁愿意主动尝试的。
文曼珊等人,一直都是跟随在郑勋睿的身边,这已经很不错了,至于说郑勋睿时常率领大军出去征伐,那是必须的,毕竟是朝廷的命官,不可能总是守着家人的。
几个时辰之后,郑勋睿就要和诸多郑家军将士一同登上漕船出发了,他必须回到后院去交待一下。至少让文曼珊等人放心,再说自己还不知道要离开多长的时间,也不知道郑家军抵达北直隶之后。会面临如何的局面,最大的可能性是这个春节。无法和家人在一起过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郑勋睿放下手中的地图,准备回到后院去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李攀龙再次进来禀报了。
“大人,松江华亭的陈子龙再次前来拜访,正在府衙外面等候。”
郑勋睿有些奇怪,陈子龙到淮安不过三天的时间,按说应该是正在淮安府城之内四处转悠的。徐望华派人跟踪陈子龙,观察其一举一动,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怎么这个时候来拜访,难道这么短的时间,就有了不一般的感受。
郑勋睿尽管看好陈子龙,但也不会特别的在意,陈子龙毕竟是大明的读书人,接受的是儒家的忠君思想的教育,就算是跟随在他的身边。也有一个转变的过程,而且还要看是不是能够很好的转变,若是一意孤行。有着愚忠的思想,那也是用不上的。
故而郑勋睿已经给徐望华交待过了,他离开淮安之后,这个陈子龙若是前来拜访,则有徐望华出面接待,考证其认知的能力,若是可用,则劝其留在淮安,进入到总督府做事情。若是认识不到位,则让其回到松江去。继续钻研学术。
稍稍沉吟了一下,郑勋睿慢慢开口了。
“让陈子龙在前院等候。我一会就过去。”
郑勋睿说完之后,李攀龙没有马上离开,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情。
“李攀龙,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啊。”
李攀龙犹豫了一下,鼓足勇气开口了。
“下官知晓大人就要出征了,本不应该提出要求的,不过下官还是忍不住,斗胆提出要求,下官想着跟随大人出征。。。”
郑勋睿看着李攀龙,好半天没有说话,其实他要出征的事宜,总督府内五品以上的官员是知道的,毕竟这么大的事情,需要调集粮草,需要做诸多的准备,想做的天衣无缝是不可能的,特别李攀龙又是负责上下联系的,肯定是知道一些风声的。
这些年以来,郑勋睿出去征伐,基本上没有带着读书人,主要还是郑家军的将士跟随出征,其实郑勋睿的身边也需要谋士,可惜他完全信任的读书人太少了。
“哦,李攀龙,我要是预料不错的话,想着跟随出征的,不止你一个人吧,我要是答应了你的请求,是不是还会有其他人前来请求啊。”
李攀龙红着脸开口了。
“下官知道总督府内想要跟随大人出征的,有马祝葵大人、马士英大人、粟建成大人和梁兴力大人。”
郑勋睿面露苦笑的神情,这肯定不可能,马祝葵是理漕参政,马士英是督催参政,粟建成是押运参政,尽管说漕运的事宜因为气候的原因,暂时停止了,但还有很多的事宜需要筹备,明年开春之后漕运就要开始繁忙,三人都跟着他去征伐厮杀,主持漕运总督府事宜的徐望华可能是累死,梁兴力是他的姐夫,而且姐姐郑晓玲也到淮安来了,要是也跟着他到北直隶去征伐,怕是郑晓玲整夜都睡不好。
李攀龙已经成为徐望华最为重要的助手之一,跟着到北直隶去,也是不成立的,其实多次的征伐都没有能够参与,徐望华内心已经有不小的意见了,这些郑勋睿都知道。
稍稍思索了一下,郑勋睿还是改变了原来的决定,如此重大的战斗,他的身边还是需要读书人的,而且郑家军也需要吸纳一些读书人,军队力量的壮大,离不开读书人。
“李攀龙,你去准备一下,跟着我出征吧,感受一下战斗厮杀的氛围,也是不错的,至于总督府的其他人,各司其职,不要想着征伐的事宜。”
李攀龙抱拳给郑勋睿行礼,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等等,我还没有说完,你去通知淮安府同知文坤、山阴县知县李岩,叫他们做好准备,跟随我一同出征。”
李攀龙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了。
来到前院,陈子龙站在亭子里面,正在等候。
见到郑勋睿,陈子龙依旧是抱拳行礼。
郑勋睿不想过多的耽误时间,仅仅三天的时间,他相信陈子龙不可能大彻大悟,或许是准备回到松江去的,这个时候来告别罢了。
“懋中,想不到仅仅过了三天时间,你就再次到总督府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在下斗胆了,向大人提出要求,能否跟随在大人身边磨砺。”
陈子龙如此说,让郑勋睿有些吃惊,难道外界流传出去了什么消息,让陈子龙如此着急做出了决定,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在淮北各地,消息一向是很保密的,不能够泄漏出去的事宜,外界是不可能知道的,就更不要说郑家军准备出征北直隶的事宜了。
“懋中,怎么如此之快就做出决定了。”
“虽说只有三日的时间,不过在下想到了曾经在江宁县与大人的交谈,在下也清楚,如此贸然的提出要求,显得唐突了,大人身边人才济济,在下就是想着能够学到一些东西,淮安府城的富庶情形,令在下很是感慨,在下终于明白大人三日前的话语了,在下对那些喜好空谈的氛围不满意,看到淮安富庶的情形,在下感觉自身也陷入到空谈的漩涡之中了。”
郑勋睿点点头,陈子龙果然是人才,短短时间就能够明白自己说话的意思。
稍稍思索之后,郑勋睿开口了。
“如此也好,你既然能够明白这些道理,那我就不多说了,你可以留在总督府,至于说做什么事情,你直接找到徐望华先生,他会给你安排的,你是进士,按照惯例,吏部应该是要授官的,总督府可以考虑写出奏折,让你在淮安为官。”
“谢谢大人的安排,在下暂时不敢有奢望,能够在漕运总督府做事情,就满足了。”
简单交谈之后,郑勋睿转身准备离开了,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
“懋中,我马上要出去一段时间,长短不定,你若是有兴趣,可以跟随我出去走走看看,不过你要有准备,若是不能够吃苦,就不要跟着去了。”
“在下愿意跟随在大人身边,不怕吃苦。”
回到书房,徐望华正在等候。
见到徐望华的神色依旧不是很好,郑勋睿笑着开口了。
“徐先生,不能够跟随我出征,是不是还在挂怀啊。”
徐望华摇摇头。
“大人此番带着文大人、李攀龙大人和李岩大人出征,刚刚属下还听说了,大人还要带着陈子龙出征,大人的意思属下明白,属下是来给大人提出建议的,大人可否考虑带着徐吉匡出征。”
徐吉匡协助洪明成管辖洪门,做的很是不错,徐望华突然提出这个建议,肯定是有深意的,郑勋睿稍微思索了一下,点点头。
“徐先生的建议很好,通知徐吉匡,做好准备,跟随我出征。”
“属下还有建议,大人率领大军抵达北直隶之后,不要急于厮杀,其实多尔衮能够攻破延庆州城,对于大人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郑勋睿眯着眼睛,看了徐望华好一会。
“徐先生,此事我都没有深思过,看样子你是认真考虑过,既然郑家军决定要参与厮杀了,那么就要创造出来最有利的局面,多尔衮攻破延庆州城,也许就是最好的机会了,你的建议我记住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二章 必须要答应
回到后院,郑勋睿照例是朝着文曼珊的卧室走去,他不用判断就可以知道,所有的女眷一定都在文曼珊的卧房里面的。
进入卧房之后,情形果然如此,文曼珊坐着正在垂泪,其余人站在一边,也是泪水涟涟的,重大的消息是不可能瞒过总督府后院的,好在文曼珊等人严格执行郑勋睿的要求,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够干政。
郑勋睿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说什么都没有作用的。
文曼珊抬头看着郑勋睿开口了。
“夫君要出门,奴家和诸多的姐妹在这里祈祷,愿夫君能够随了心愿,能够早日回来。”
“那是一定的,不过此番出去,时间长短说不定,这个春节我不能够陪着你们了,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想着能够每日里都陪着你们,不过真的到了那一天,说不定你们会不习惯了。”
该要准备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郑勋睿和众人说了一会话,有分别抱了三个女儿,给儿子郑瀚宇提出了诸多的要求,就准备到前院去了,他逗留的时间越长,文曼珊等人的眼泪越是多,弄得他的心情也不愉快。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徐佛家跟上来了。
“清灵,有什么事情吗。”
“奴家的确有事情要和夫君说,不知道夫君还记得卞玉京吗。”
郑勋睿点点头。
“卞玉京到淮安来也有一年时间了,应该安顿好了吧。”
徐佛家瞪了郑勋睿一眼,这一眼让郑勋睿的心跳动了好几下,从女人风情上面来说,徐佛家比文曼珊等人要强很多的。
“夫君这是明知故问,奴家几乎每天都要见到卞姑娘。也帮忙介绍了一些人家,奴家明白夫君的意思,不过卞姑娘似乎是下定决心了。前几日奴家和卞姑娘闲聊的时候,竟然听到卞姑娘说出狠话来了。”
“哦。说什么狠话了。”
“卞姑娘说了,夫君看不上她,她的心也死了,准备出家了。”
郑勋睿哭笑不得,这是闹得哪一出,真的是小孩子做的事情,年纪青青的出什么家,真的去做尼姑了。心中无法割舍对红尘的思念,还不是会郁郁寡欢的。
不过徐佛家这样说,倒是让郑勋睿的心里动了一下,他忽然想起来历史上的卞玉京,还真的是出家了,那是因为和吴伟业之间的恋情落空,遭遇到太多的波折,看破红尘之后出家的,不过历史上的卞玉京,毕竟是进入了秦淮河的。如今的卞玉京,尚未真正进入秦淮河,也就是说不是秦淮八艳之一了。当然包括柳如是,也不可能是秦淮八艳之一了。
“这是闹得哪一出,出什么家啊,难不成淮北就没有好人家吗。”
“夫君说笑了,不要说淮北,就说大明,都没有谁能够比得上夫君的。”
徐佛家这样的称赞,让郑勋睿有些脸红,他可不敢自认为是大明最为杰出的男人。皇上是权力最大的男人了,后宫也就那么多的女人。总不可能将天下优秀的女人都收入到后宫之中,再说身边的女人太多了。家中也不可能安宁的。
“清灵,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轻易答应的,卞玉京本是官宦人家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找到一个好的人家,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宜,这件事情还请你多多费心。。。”
“夫君不要说了,奴家给卞姑娘都说了快一年的时间了,卞姑娘几乎每天都要到府里来,本就是未出嫁的姑娘,每日里到府里来,心意已经是很坚定了,难不成夫君看不出来,若是夫君一味的拒绝,恐怕要耽误卞姑娘的一生了。”
郑勋睿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其实这样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奇怪的,就算是几百年之后,法律明文规定一夫一妻的制度,可那些优秀的男人身边,还是不仅仅只有一个女人。
“奴家在夫君身边也有这么长时间了,感受到的点点滴滴,言语是说不出来的,奴家自认为是天下最为幸福的女人,夫人和其余的姐妹,也都是这样的感受,难道卞姑娘看不出来吗,卞姑娘首先接触到的就是夫君,到府里也看出了这些情形,心思早就有归属了,其他的人还能够得到卞姑娘的认同吗。。。”
徐佛家很会说话,让郑勋睿无法反驳。
“奴家和夫人也说过这件事情,卞姑娘才艺双绝,夫人其实也很是欣赏和喜欢的,奴家已经夫君需要拿出勇气来,若是夫君答应这件事情了,奴家就去给夫人说。”
“不用这么着急吧,等到我回来的时候再说吧。”
“夫君总要给卞姑娘一些希望,否则奴家都不知道怎么劝卞姑娘了,卞姑娘的心思,夫人和各位姐妹早就看出来了,卞姑娘隔三差五的到府里来,夫人和各位姐妹没有排斥,奴家认为就是接受了,奴家认为夫君要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郑勋睿看着徐佛家,感觉到难以理解,按说女人的情感都是细腻的,恨不得男人属于自己一人所有,这样劝着夫君纳妾的,太少见了,难以理解。
成功的男人吸引女人,也愿意身边的美女多多益善,这是人的本性,更何况社会是允许的,这方面郑勋睿可不会那么虚伪的。
“如此这件事情就请你和夫人商议吧,不过在我回到淮安之前,此事万万不要泄漏出去。”
书房,李攀龙、文坤、李岩和徐吉匡等人已经在这里等候了。
看见郑勋睿进来之后,众人全部都站起身来,看着郑勋睿,他们的眼神里面都露出了兴奋的神情,能够跟随郑家军出去厮杀,见识强悍的郑家军,是巨大的荣耀。
郑勋睿看了看众人,慢慢开口了。
“你们跟随郑家军出征,绝非游山玩水,战斗厮杀无情,你们虽然不会参与到厮杀之中去,但也会见识到很多血腥的场景,你们之中,李岩见过这样的场景,其余的没有见过,希望你们能够很快适应,我让你们跟着郑家军出征,目的是让你们熟悉郑家军,熟悉作战应该思考的诸多问题,徐先生已经准备一些文书,这些文书你们每人一份,你们记住,这些文书要妥善保管,遇见危险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销毁文书。”
“你们跟随在我的身边,其实就是幕僚和参谋,需要不断的提出自身的认识和建议,刚开始的时候,因为你们不熟悉,我会给你们一些提醒,不过这样的提醒,最多三次,之后就要依靠你们自身了。”
“你们也不要紧张,用平常心来看待每一次的战斗厮杀,就能够表现的超脱,就能够分析出来其中的利弊,就能够提出很好的建议,当然,这需要你们有全局的观念,更多的时候需要站在对方的立场去思考问题,若是真的能够换位思考,能够捕捉到对手的端倪,那你们就能够脱颖而出,就能够独当一面的指挥战斗了。”
。。。
郑勋睿的一席话,让李攀龙等人都有些紧张了,他们知道此番跟随出征,肯定是不轻松的,但他们没有想到,还要承担如此重要的任务。
其实这个时候的郑勋睿,重点思考的还是徐望华的建议,那就是等候后金鞑子攻陷延庆州城之后,再行发动对后金鞑子的进攻,这样做对于郑家军的好处是巨大的。
朝廷的局势很是微妙,郑家军出征北直隶,收到的是兵部的敕书,没有皇上的圣旨,这不符合常理,也就意味着皇上对郑家军的猜忌达到了一定的程度,若不是无奈的情况之下,是不会要求郑家军进入北直隶作战的。
若是郑家军很快投入到战斗之中,解除了延庆州城的危险,那么皇上和朝廷就还有底气,延庆州城毕竟有十余万的大军,可延庆州城被后金鞑子攻陷,大军损失一定是非常惨重的,这也让朝廷的实力大受打击。
从另外一个角度说,多尔衮想要拿下延庆州城,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洪承畴一定是死守待援的,鹤蚌相争渔翁得利,郑家军扮演的就是渔翁的角色。
按照常理来说,郑勋睿应该要做出这样的选择,这样他的力量就更加的壮大,皇上和朝廷不敢小觑,就算是内心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只能够忍受。
可这样做问题也是很大的,一旦洪承畴率领的大军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北方的局势将变得动荡不安,后金鞑子可以轻易的绕过关宁锦防线,进入到关内,北方基本没有什么军队能够与后金鞑子抗衡,如此北方的百姓就没有多少的活路了,动荡最终表现出来的结局,就是动乱,一旦朝廷无法真正控制北方的局面,大乱可能在不经意间就来临。
所以徐望华的建议,让郑勋睿很是犹豫,他无法下定决心。
徐望华的这个建议,已经写在了文书里面,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建议,相信李攀龙等人仔细看过文书之后,能够明白所有的意思,也应该明白今后该怎么样做。(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三章 依靠自身
进入十一月,气候变得愈发寒冷,洪承畴的心也如同这气候一般变得阴冷,被围困在延庆州城大半个月的时间了,他率领的洪军,从山西大同赶赴延庆州城是十月初三,在获知延庆州城很有可能是后金鞑子主攻的方向之后,他是决定转移到保安州去的,期间是有很多时间可以离开的,可随着宣府三卫和龙门卫军士的到来,麾下的大军人数增加到十余万人,洪承畴决定撤离的命令被搁置,京城以西绝大部分地方都是平原,后金鞑子以骑兵为主,移动速度快,若是率领十余万大军贸然撤离,遭遇到后金鞑子尾随追击,后果不堪设想。
局势的发展大大出乎了洪承畴的预料,后金鞑子行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多尔衮率领的大军之中,居然有汉军,而且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等人悉数参与作战了,在围住延庆州城之后,三人还专门给他写信,劝他投降大清国,这让洪承畴异常的气愤,也对自己前面做出的战术部署产生了忧虑和怀疑。
果然,熊文灿率领的五万前军,在增援延庆州城的过程之中,遭遇到后金鞑子的伏击,几乎是全军覆没,密云卫和营州卫的两万军士临阵脱逃,最终投降了后金鞑子,这件事情在朝中引发了极大的震动,也让洪承畴心情更加的恶劣,到了这个时候,他很清楚,自己所做的里应外合打击后金鞑子的战术布置,算是完全失败了。
到了这个时候,唯有率领洪军、延庆卫、宣府三卫和龙门卫的十余万将士,拼死守住延庆州城,继续等待救援,才是唯一的办法了。若是延庆州城被后金鞑子攻破,驻守的十余万大军被后金鞑子歼灭,那么对朝廷的打击恐怕是毁灭性的。
洪承畴内心还有一个希望。那就是郑勋睿和郑家军,当初做出全面的战术布置之后。他专门给郑勋睿写信了,尽管信函之中没有明确要求郑家军参与到征伐之中,但意思是非常明确的,希望郑家军能够参与到征伐之中。
洪承畴对郑勋睿的崛起有些担忧和嫉妒,可是大事情来临的时候,他还是非常清醒的,知道应该做什么事情,知道该做什么决定。
很长时间得不到外界的消息。延庆州城被后金鞑子死死的围住,派出去的斥候全部被后金鞑子擒获斩杀,消息断绝,延庆州城犹如被围困在铜墙铁壁之中。
目前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自身了,洪承畴已经下定决心,不管外面任何的变化,他都是要守住延庆州城的,不能够让后金鞑子拿下。
可惜一个巨大的问题已经悄悄的浮现出来,那就是粮草的问题。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谁都清楚粮草的重要性。洪承畴在出发之前,也是做好了一切准备的,大军携带的粮草是非常充足的。至少半年时间不需要操心,可惜事态的变化出乎了他的预料,延庆卫、宣府三为和龙门卫军士携带的粮草都不是太多,不可能长时间的维持,再说这是在北直隶征伐,按照朝廷的规矩来说,征伐的大军需要地方上提供粮草,故而宣府三为和龙门卫不可能携带太多的粮草也是可以理解的。
十余万大军驻守延庆州城之后,粮草的消耗是巨大的。军需官已经禀报洪承畴,大军的粮草。最多还能够维持两个多月的时间。
熊文灿率领的援军已经被后金鞑子打败,天知道下一路的援军什么时候抵达。两个月的时间看似是很长的,其实一晃就过去了,若是得不到外界的支援,延庆州城被围困两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不是没有可能的。
一系列的问题都慢慢的暴露出来,洪承畴明白,他麾下的高级军官也是明白的,至于说诸多的军士,也不完全都是傻子,这些问题的蔓延,如同一枚枚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了,问题暴露引发的每一次震荡,都需要洪承畴全力去解决。
熊文灿率领的前军被打败,按照常理分析,后金鞑子会开始全力进攻延庆州城了,至少不会如同前面的试探性进攻,可能会发动大规模的攻击,洪承畴真正的压力即将到来,这个时候激起军士的斗志,拼死守住延庆州城,才是最需要考虑和部署的事宜。
洪承畴开始不断召集各级的军官,了解军士的情绪,同时亲自到军士中间去了解情况,甚至直接与军士交谈,给与必要的鼓励,亲自澄清一些问题,譬如说有人传闻,说是主帅洪承畴准备率领五万洪军突围,留下延庆卫、宣府三卫和龙门卫的军士驻守延庆州城。
洪承畴这样的做法,稳定了绝大部分军士的心,九成以上军士的思想都是朴素的,他们认为毕竟这是北直隶的延庆州城,距离京城也不是很远,朝廷不可能弃之不顾,深入关内作战的后金鞑子,也不可能没有丝毫的顾忌。
睿亲王多尔衮的想法也出现了变化。
率领十五万大军入关劫掠,最主要的目的有两个,其一是削弱大明朝廷的实力,尽量多的抢夺钱财和人口,其二是演练满八旗、蒙古左右营和汉军联合作战的最佳方式,探索出来一条路子,让满八旗、蒙古左右和汉军发挥各自的特长,联合起来,取得每一次战斗的胜利。
这两个目的,基本达到了,战斗厮杀到了如今的程度,局势越来越明朗,多尔衮想的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他毕竟是大清国数一数二的骁将,有着不一般的眼光。
打败了明军增援的大军,让两万明军投降,这令多尔衮彻底明白了,驻扎在北直隶的明军的确不堪一击,甚至不敢和八旗军面对面作战,既然如此,何不趁着这次的战斗厮杀,真正威胁到大明的京城,让大明的那位崇祯皇帝,迫不得已抽调山海关的驻军作战,就算是崇祯皇帝不愿意抽调山海关的驻军,但总是会抽调其他地方的军队前来增援,只要打败了这些增援的大军,同样会让大明朝廷元气大伤。
战斗厮杀到了那样的程度,多尔衮甚至可以率领大军到南方去劫掠一番。
内心里面,多尔衮也想见识一下郑家军,难不成郑家军真的是那么骁勇,要知道八旗军数次败于郑家军,损失还是有些惨重的。
见识了明军的战斗力,多尔衮认为,郑家军也强不到哪里去,也许前几次的作战,是因为多铎、阿济格和阿巴泰等人大意做造成的。
想要实现所有的目标,第一个任务就是攻下延庆州城,彻底剿灭延庆州城内的明军,如此后面的计划就可以一步步实现了。
如何的拿下延庆州城,多尔衮有自身的想法,刚刚投降的两万明军,应该是派上用场的,他们既然投降了,那就要服从指挥,参与到攻打延庆州城的战斗之中去。
多尔衮打心眼里是瞧不起这两万明军的,这些人临阵脱逃,为了保全性命选择投降,甚至不能算是真正的军队,在他看来这些人也就是炮灰,留着甚至浪费粮食,故而攻打延庆州城的时候,这些人冲锋在最前面,完全采取强攻的方式,死伤多少都无所谓,只要能够拖垮或者让守卫城池的明军疲惫不堪,目的就达到了,八旗军的军规是很严格的,战斗之中若是出现逃跑的情形,那是杀无赦的。
相比较来说,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麾下的汉军,战斗力强很多。
考虑清楚之后,多尔衮和杜度私下里商议,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三人进入中军帐的时候,看见多尔衮和杜度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三人百般滋味在心头。
“孔将军、尚将军、耿将军,本帅决定了,大军做好一切的准备,从后日开始,强攻延庆州城,本帅必须要拿下延庆州城,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建议。”
对于这种公式化的询问,孔有德等人是知道其中意思的。
“一切听从大帅的安排。”
“很好,此次攻打延庆州城的战斗,本帅决定由杜度指挥,孔将军、尚将军和耿将军协助指挥,攻打延庆州城的战斗,以刚刚投降的明军和汉军为主,其中两万投降的明军负责实施主攻,本帅的决心已定,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攻破延庆州城。”
孔有德等人的脸色变化了,多尔衮的意思他们明白了,刚刚投降的两万明军,其实就是炮灰,拼死的攻城,用血肉之躯拖垮驻守城池的明军,这些投降的明军,可能做梦都想不到,等待他们的依旧是一死。
看见孔有德等人脸色的变化,多尔衮的笑容消失了。
“怎么,三位将军觉得这样的安排不合适吗。”
“不是,大帅的安排很好。”
一边的杜度在孔有德说话之后,跟着开口了。
“大帅命令我担任总指挥,有些话我就要说到前面了,战斗厮杀,军令第一,若是有人敢不服从军令,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轻饶,希望三位将军能够明确告诉投降的明军,他们想要真正效忠大清国,就要拿出勇气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四章 拼死抵抗
崇祯十一年十一月初五,卯时。
城墙上面的气氛异常的肃穆,洪承畴手持单筒望远镜,静静的看着前方,他身边的诸多总兵,同样手持单筒望远镜,不过从气势上面来说,这些总兵就要差很多了。
一排红夷大炮的炮口对着城墙,后金鞑子正在大规模的调集军士,看见这样的场景,谁都是明白的,真正的进攻就要开始了。
城墙上面一样的忙碌,军士川流不息的将弓箭、铁锅、木块以及石块等物资搬运到城墙上面,一旦后金鞑子攻到了城墙下面,滚烫的开水和硕大的石头比弓箭和火绳枪有用的多,能够大量杀伤攻城的对手,略微遗憾的是北方尚未到结冰的季节,若是气候到了三九天最为严寒的时候,往城墙上面浇水谁最好的办法,浇上去的谁,与薄冰融合之后,迅速冻结,形成一层厚厚的冰墙,光溜溜的城墙,让对手没有办法攀爬,就连云梯都不好架设。
“诸位,后金鞑子准备发动进攻了,想必这一次的进攻,与往日是不一样的,这是后金鞑子真正的进攻,目的就是想着攻破城池,熊大人率领的援军,遭遇到后金鞑子的阻击,所以短时间之内,我们不要想着有谁来增援了,一切都要依靠我们自身,依靠诸多的军士,我们唯有拼死守住城池,挫败后金鞑子的进攻,才能够摆脱目前困顿的局面。”
说到这里,洪承畴转过身,对着身边所有军官,提高了声调。
“驻守城池的有十余万的大军,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也没有什么害怕的。只要我们上下一心,拼死抵抗,后金鞑子就休想靠近城池一步。本帅希望诸位做出榜样来,鼓励诸多的军士。拼尽全力守卫城池,密云卫和营州卫的事宜,本帅不希望看见,你们中间就算是有谁有此等的想法,也休想得逞。”
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三人此刻是焦头烂额,投降的两万明军,由他们三人直接去做工作,目的就是让这两万人心甘情愿的担任主攻延庆州城的作战任务。这其实是不可能的,这两万明军投降,目的就是想着能够活命,他们可是丢弃了一切,成为大明朝廷的罪人,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了,马上又要投入到厮杀之中,明摆着去送死,谁会愿意。
不过这两万明军此刻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他们面对的是十五万大军的监督。稍有异动就会死无葬身之地,除了接受攻打延庆州城的任务,没有其他的选择。
孔有德等人内心是很不舒服的。尽管这样的安排与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也不是要求他们去送死,甚至一定程度上还保护了他们麾下的汉军,可这样的安排明显表露出来多尔衮和杜度的心理优势,汉军就是汉军,是投降大清国的,想着有很好的地位,那是不可能的。
想想范文程,得到皇太极高度的信任。可谓是大清国汉人之中的第一人了,其夫人差点被豫亲王多铎抢走了。由此可见满人权贵根本不会拿汉人当人看。
军营里面,孔有德代表三人。将睿亲王多尔衮的决定,告诉了营州卫和密云卫的总兵。
几个总兵瞪大眼睛看着孔有德,根本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营州卫的一名总兵站起身来愤愤的开口了,言辞之中有辱骂多尔衮的意思,他们是刚刚投降的明军,根本不知道大清国森严的等级制度,汉人辱骂大清国的亲王,那是死罪。
孔有德等人尚未来得及阻止,一名正白旗的牛录额真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径直走到这么总兵的面前,长刀挥过,一股鲜血喷溅而出,这么总兵直挺挺的倒下了。
屋子里面瞬间变得安静和血腥,不会有人想到,这名总兵就是因为说话不小心,就被无情斩杀了,没有任何的预兆,这样的情形,放在大明朝廷,可能性不是很大。
孔有德的脸色也变了,牛录额真在他的面前斩杀了投降的总兵,这有些说不过去,按说睿亲王多尔衮已经要求他们三人负责做好一切的说服工作,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旁边的耿仲明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明白过来的孔有德,也只能够轻声叹气,要知道多尔衮就是正白旗的旗主,发生这样的事情,多尔衮岂会训斥自己麾下的牛录额真。
投降的明军没有什么地位,更不要想着得到多少的尊严。
想到这里,孔有德面无表情的再次宣布了作战的命令,他没有多说什么,被斩杀的总兵依旧趴在地上,鲜血喷溅在四周,这血腥的一幕,就是最好的命令。
辰时,隆隆的炮声响彻云霄,大地开始震颤。
被红夷大炮炮弹击中的城墙,也在微微颤抖,墙砖四处飞溅,尘土到处飞扬,也有少量的炮弹落在城墙上面,个别的军士猝不及防,被炮弹撞击,瞬间变成了血饼。
城墙上面很是安静,尽管血腥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火炮足足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
隆隆的鼓声响起来了,后金鞑子的冲锋开始了。
不顾亲兵劝阻的洪承畴,走到了城墙垛口,用单筒望远镜观看后金鞑子的冲锋。
他的身体微微的颤抖,因为冲锋的军士,在他看来再熟悉不过,这些军士的穿着与镇守城池的军士一模一样,只是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一股脑的朝着前面冲锋。
城墙上面的红夷大炮开始了怒吼。
一发发的炮弹朝着冲锋的队伍而去,惨叫声和炮声同时出现,炮弹扫过的地方,一条条的血路出现,半空之中都出现了隐隐的血雾,一些军士感觉到恐惧和害怕,调转身朝着后方退却,迎接他们的是更加无情的杀戮,后方督战的后金鞑子,有的手里举着钢刀,有的手持弓箭,他们对着退却的军士毫不留情的下手。
城墙上面一片寂然,所有的军士都亲眼看到了这一幕,这就是投降的下场,被逼迫进攻,几乎是没有什么活路的,撤退更是不行,面对的就是弓箭和钢刀。
足足两万的军士,如同鸡鸭一般,被赶着朝城墙方向冲锋。
他们的脸上写着恐惧、麻木和无奈,还有一丝丝的后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投降后金鞑子,背负骂名,最终成为后金鞑子的炮灰。
火炮继续怒吼,更多冲锋的军士倒下了,他们已经绝望了,唯有朝着前方冲锋。
站在洪承畴身边的几名总兵,脸色早就变化了,原来投降后金鞑子就是这样的下场,亲眼见到的事实震撼了他们,这也让他们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死守延庆州城,决不能够让后金鞑子攻破城池。
至于说城墙上面的军士,感受更加的强烈,也许冲锋的军士之中,就有他们曾经熟悉的兄弟,如今已经是兵戎相见,是谁造成了这样的局面,说到底就是那些怕死的军官。
大量的军士冲到了护城河边,云梯搭建在护城河上,一些军士踩着云梯朝着城墙方向而来,也就在这个时候,箭雨出现了。
漫天的箭雨和绝望的嚎叫揉合成为一幅画面。
被弓箭击中的军士,倒在护城河里面,喷溅的鲜血很快染红河水。
后金鞑子居然没有发射弓箭保护这些冲锋的军士,而冲锋的军士,士气低落到极点,没有谁想到发射弓箭自卫,他们已经麻木了。
血腥的味道笼罩在四周。
城墙上面的军士,心中的滋味是说不清楚的,尽管他们拼杀的很是痛快淋漓,可惜这不是他们与后金鞑子之间的厮杀,这等于是自相残杀。
终于,冲锋的队伍之中出现了骚动。
十多名一直在后面指挥冲锋的总兵和参将,忽然被冲锋的军士包围了,他们被簇拥到队伍的中间,好像在极力的怒斥什么,不过他们马上被周遭的军士按倒在地上,拳头如雨点般的落在他们的身上,很快他们不再动弹,一些军士用手里的钢刀,开始疯狂的砍着已经倒地的十多名总兵和参将,更多的人举起了钢刀,这些人瞬间被砍成了肉酱。
一些后金鞑子骑马冲进人群之中,举起手里的钢刀一阵的乱砍,不少人哀嚎着倒下,不知道是谁突然举起了手里的弓箭,对着马背上的后金鞑子射去,瞬间更多的弓箭朝着后金鞑子射去,冲入到人群之中的后金鞑子,瞬间成为了刺猬。
“兄弟们,横竖是死,杀后金鞑子。。。”
喊出这句话的人,也许是彻底绝望了,不过这句话很快成为了风暴,正在朝着前面冲锋的军士,悉数都调转身,朝着后金鞑子的阵营冲锋而去,他们射出了手里的弓箭,举起了钢刀怒吼着开始了真正的冲锋。。。
冲锋是徒劳的,迎接他们的是漫天的箭雨,大批的军士在冲锋之中倒下了。
枪声开始出现,冲锋的阵地已经成为了血腥的地狱。
城墙上面的进攻早就停止了,包括洪承畴在内的所有人,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这活生生的一幕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让他们彻底明白了,唯有拼死的抗击才有出路。(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五章 认清事实
中军帐。
铁青着脸的多尔衮,看着站在对面、垂头丧气的杜度,气不打一处来,精心组织的一次规模宏大的进攻,却落得如此的局面,投降的明军突然反戈一击,全部调转了枪头,不仅仅让精心组织的进攻失败了,也让督战的八旗军士损失惨重,毕竟是两万的明军,负责督战的两千八旗军士,损失超过了七成,孔有德等人麾下的汉军,也有不少的损失。
本来想着给驻守城池的明军一个下马威,可惜作茧自缚,给了自身一个下马威。
这样的损失,在多尔衮看来,是难以接受的。
到了这个时候,多尔衮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明军也是人,他们可能害怕死亡,可能为了保全自身性命而选择临阵脱逃和投降,可你一旦将他们逼上了绝路,让他们彻底爆发了,那他们也会选择反抗,这种反抗造成的损伤是致命的。
事实就摆着眼前,杜度指挥的大规模攻打延庆州城的战斗,因为投降明军的临阵倒戈,导致了惨败,驻守城池的明军可谓是毫发无伤,损失可以不予计算,可进攻的大军,却消耗了太多的力量来维持大军的稳定,好在驻守城池的明军,没有在这个时候发动突然的进攻,否则造成的损失会更大。
这肯定是要追究责任的,攻打城池的指挥官是杜度,多尔衮只能够将怒气撒在杜度的身上,尽管他也想给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等人下马威,可惜找不到责备的理由。
“杜度,本帅要求你好好的指挥攻打城池的战斗,你看看如今是什么情形,军法无情。出现如此重大的事情,本帅不可能不处理。”
多尔衮刚刚说完,低着头的杜度抬起头开口了。
“大帅。末将冤枉,末将一直是尽心竭力督战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末将也不愿意,末将怀疑是不是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三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导致投降的明军哗变的。。。”
“胡说,你这样说有什么证据,已经有投降的明军倒戈了,难道你还想逼着汉军也临阵倒戈吗,出现那样的情形你能够承担责任吗。”
杜度有些丧气。但还是继续开口了。
“大帅,末将觉得汉人不可信,末将觉得大帅也要多注意汉军的动向。。。”
多尔衮气不打一处来,他是明白了皇太极的良苦用心,本以为跟随作战的杜度也能够明白,可惜他的所有希望都付诸东流,看来想着让大清国的满人权贵相信和利用汉人,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事情。
“杜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本帅也要严加看管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等人吗。难道本帅也要逼着他们造反吗,不要以为本帅什么都不知道,投降明军的总兵。不过说了几句埋怨的话语,你派遣的牛录额真就当着众人的面杀掉了这么总兵,你可知道这样做是什么后果,厮杀还没有开始,明军就和我们对立了。”
多尔衮越说越气,索性走到了杜度的面前。
“你率领大军剿灭了明军增援的前军,这本来是巨大的胜利,也摧毁了驻守延庆州城明军的斗志,让其他的明军不敢前来增援。特别是投降的两万明军,怕是给大明的崇祯皇帝都给与了沉重的打击。可是这样好的机会,你没有能够把握。你内心瞧不起投降的明军,这可以理解,本帅也瞧不起他们,可你不能够在行动和言语之间表露出来,既然他利用他们攻打城池,那就要完全相信他们,可你看看你是怎么做的。”
“你可知道这样做是什么后果吗,守城的那些明军,亲眼看到了阵地上发生的这一幕,他们感同身受,接下来一定是死守城池,你难道还想着他们能够投降吗,你打败明军前军,辛辛苦苦获取的战果,转瞬化为乌有,你让本帅说你什么好。”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怀疑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等人,难道你以为你闯下的祸事还小了,本帅已经在思考如何给皇上禀报此事,如何为你减轻罪责,可你想到的是什么。”
。。。
杜度终于彻底低下头了,多尔衮说的句句在理,他无法反驳,作战的时候他没有想到那么多,特别是在监督投降明军进攻的时候,采取的是强行进攻的方式,不准任何一个明军军士后退,凡是后退的军士杀无赦,而且他没有要求满八旗、蒙古左右营和汉军的军士策应,仅仅是一通火炮攻击之后,冲锋就开始了。
冲锋的过程之中,明军损失已经非常惨重,有军士后退,杜度毫不留情的命令监督队予以斩杀,这进一步激怒了明军的怒火,当明军顺从朝着前面冲锋,抵达护城河的时候,杜度还有些沾沾自喜,至于说明军惨重的伤亡,他压根不放在心上。
一直到明军之中的总兵和参将被杀死,杜度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可惜这个时候,他已经无力采取任何的措施,眼睁睁看着明军调转枪头。
相互之间的厮杀是惨烈的,垂死挣扎的明军,爆发出来了极大的杀伤力,两千余满八旗勇士组成的督战队,根本无法抵挡明军的反扑,瞬间被包围了,要不是杜度迅速抽调大军镇压,说不定督战队的两千余八旗勇士会全部丧命。
损失还是很大的,尽管明军被全部斩杀了,但督战队损失了一千五百余人,参与镇压的汉军,也损失了接近两千人,这三千余人的损失,毫无疑问就是杜度指挥的重大失误,多尔衮所要追究的也就是这个责任。
杜度想着将责任推给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等人,明显是不成立的,他没有明显的证据表明明军的倒戈与三人有关系,最终的处理结果,就只能够算是他指挥作战的重大失误了。
“末将知错了,不管大帅如何处罚,末将都愿意接受。”
多尔衮挥挥手。
“大战正在进行之中,本帅暂时不会做任何的处理,不过你要记着将功赎罪,这指挥攻城的战斗,本帅亲自负责,你好好准备一些,还是率领前军去筹集更多的粮草。”
多尔衮这样说,让杜度有些着急了,他率领的前军,主要任务是在北直隶各地进攻,筹集更多的粮草,劫掠更多的钱财,多尔衮率领的中军,主要是负责围困延庆州城,找寻适当的时机进攻,不过多尔衮决定集中力量拿下延庆州城的时候,杜度率领的前军归队,集中所有的力量,争取一鼓作气拿下延庆州城。
“大帅,进攻延庆州城的关键时刻,末将不能够离开。”
多尔衮的神情变得严肃了,看了杜度好一会才开口。
“杜度,你以为延庆州城能够一鼓作气拿下吗,这一次进攻的失败,影响是很大的,想要拿下延庆州城,没有那么容易了,本帅的作战部署也要做出调整了。”
杜度看着多尔衮,很是吃惊。
“延庆州城的明军,不能够拖住大军,对北直隶各地的劫掠还是要继续,本帅有的是时间,延庆州城十余万的明军,本帅就不相信他们粮草充足,只要他们粮草不济了,自身就乱了,本帅的机会就来了。”
“杜度,前军有五万人扩充到八万人,由你负责指挥,其中包括两万的汉军,本帅希望你能够把握住机会,横扫北直隶。”
“末将遵命。”
延庆州城,州衙。
洪承畴脸色凝重,诸多的军官以及州衙的知州和同知等官员,分别坐在左右两侧。
“上午的战斗,诸位都亲眼看见了,尽管说后金鞑子的进攻惨败,可本帅一点都不高兴,本帅还是有些后悔的,其实后金鞑子自相残杀的时候,本帅应该命令大军出城攻击的。”
洪承畴话语刚落,龙门卫总兵开口了。
“大帅,末将认为不应该发动进攻,后金鞑子的兵力远在我们之上,若是贸然打开城门发动进攻,后金鞑子趁势发动总攻,损失会异常惨重的,甚至有可能丢失城池。。。”
洪承畴挥挥手。
“好了,不说这件事情了,后金鞑子的残暴,诸位亲眼见到了,投降后金鞑子的下场本帅也不想多说了,此番进攻后金鞑子遭遇惨败,想必他们需要调整的时间,趁着这个时间,我们商议一下,下一步应该以什么为重点,延庆州城被后金鞑子丝丝包围,我们不知道外界的任何消息,这样的情形不能够长时间持续下去,本帅看还是要派出斥候,摸清楚京城的情形,如此我们的防御才能够做到有的放矢。”
所有人都点头,赞同洪承畴的话语。
“后金鞑子刚刚面临惨败,防御或许出现疏漏,本帅决定今夜就派遣斥候,寻找时机突围出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打通与朝廷的联系。”
看着众人的神情,洪承畴还是欣慰的,这一次的战斗,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事实,后金鞑子对待汉人是残暴的,所有人唯有拼死驻守延庆州城,才是唯一的出路。
这个道理,若是由洪承畴说出来,效果不一定很好,可亲眼看见投降明军的惨状,所有人都有了切身的感受,也真正明白了拼死抵抗的意义,说到底这是为了他们自己。(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六章 群英会(1)
十一月初八,陕西和淮安的两路郑家军在临清会和,十一月初十,淮安、陕西和复州三路郑家军在天津会和,比预计的会和时间足足提前了两天。这倒不是郑家军的动作迅速,而是得益于洪门的调度以及阿炳等水手的精湛技术,北方的运河上面,已经有一层薄冰,耽误一天的时间,都有可能导致漕船被冻在河面上无法行驶,故而阿炳等人是昼夜不停的驾驶漕船,争取到了所有的时间。
会和的地点没有在天津的码头,毕竟是五万大军,若是浩浩荡荡的在天津码头下船,肯定会引发轰动的,至于说声势浩大的漕船,倒是没有多少人注意了,反正南方来的漕船,声势都是很大的,而且这几年的时间,漕运一直都非常的繁忙,源源不断的将南方的粮食等物资运送到北方。
郑家军选择的下船地点,在距离天津码头二十里左右的一个临时码头,这里曾经是漕船选择暂时停留的地方,因为接近京城了,按照以往的规矩,漕船需要联系到京城的诸多官吏,上下打点,才能够保证顺利的卸下漕船上面的物资,不过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之后,废除了一切的繁杂手续,这个临时的码头渐渐的荒芜了,这一次正好派上用场了。
提前下船的斥候,早就侦查好了周遭的情形,或许是因为后金鞑子的侵袭,导致天津也受到了影响,谁知道后金鞑子会不会肆掠天津,所以逃亡的人是大量存在的,有钱人几乎都选择前往南方的淮安等地了,所以这一带很是安静,加之这里远离天津城池。人口就更不可能很多了。
下船之后,诸多的将士开始安营扎寨。
郑勋睿已经进入最先搭建好的中军帐。
郑锦宏、杨贺、刘泽清、洪欣涛、洪欣瑜,参将马祥麟、郑凯涛、苏从金、苏蛮子等人。以及文坤、李攀龙、李岩、徐吉匡等人,悉数都在中军帐。参将王小二率领斥候,正在侦查周遭的情形。
京城的暗线,及时送来了情报。
因为情报方面的失误,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都对京城的暗线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故而这段时间情报的内容大大的增加,速度也快了很多。
郑勋睿仔细看着情报,其余人都很是安静。郑锦宏等郑家军的高级军官,显得很是自如,文坤、李攀龙、李岩和徐吉匡等人,则显得有些兴奋,也带有一丝的惴惴不安。
一刻钟之后,郑勋睿开口说话了。
“延庆州城的战斗,出现了变化,多尔衮于本月初五发起了进攻延庆州城的战斗,他们让密云卫和营州卫两万军士承担主攻的任务,结果导致了这两万军士的倒戈。进攻州城的作战遭遇到惨败,根据情报显示,多尔衮可能改变了作战的计划。采用围困延庆州城的办法,同时抽调大军继续劫掠北直隶各地。”
郑勋睿说的很清楚,通俗易懂,众人也听的非常认真。
“北直隶的战况出现了变化,我们也要随之做出调整,我们已经抵达天津,这里距离京城不过一百七十里地,我们其实已经进入到了战区,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到后金鞑子。尽管说后金鞑子尚在京城以西的地方活动,但我感觉。后金鞑子迟早是要到天津和山东一带来的,他们既然如此的大动干戈。就想着更多的收获。”
“一路上,我已经和文坤等人分析过了,若是后金鞑子短时间之内不能够拿下延庆州城,他们必然会调整作战的思路,多尔衮麾下有十五万的大军,加上投降的两万军士,如此庞大的队伍,粮草消耗是巨大的,后金鞑子作战的习惯,是不携带过多的粮草,全部都是依靠劫掠来维持开销,故而他们不可能长时间在延庆州城耗着,现在看来,我们的分析是准确的,后金鞑子肯定会派出大部分的人马,四处劫掠,抢夺粮草,维持大军的开销。”
“从后金鞑子的行军路线上看,他们九月下旬入关之后,基本是朝着京城以西运动的,我预计他们暂时不会进攻京城,毕竟洪承畴大人率领的十余万大军驻守在延庆州城,驻守在京城的各路大军人数也不少,后金鞑子也害怕遭受到内外的夹击,故而他们下一步作战的方向,就是保定府、真定府与河间府等地了。”
“熊文灿大人率领的五万前军遭遇到惨败,这也导致京城的各路大军,根本不敢和后金鞑子展开面对面的厮杀,所以后金鞑子接下来的战斗,会异常的顺利,他们能够源源不断的攻城拔寨,劫掠到大量的粮草和钱财,满足大军所需的开销,可以说后金鞑子在北直隶的劫掠,是如入无人之境。”
说到这里,郑勋睿看了看众人。
“该分析的情况,我全部都分析了,接下来诸位看看,大军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亲兵早就将地图铺开,上面有郑勋睿做出的诸多标记。
众人仔细看着地图,都在沉思,暂时没有谁开口说话。
郑勋睿的目光,看向了文坤、李岩和徐吉匡等人。
对于这三人,他是准备要重用的,文坤是他的小舅子,绝对可以信任,而且为人灵活,见多识广,可以独挡一面,故而此次战斗之后,可以派遣到蓬莱和复州等地主持大局,李岩有着不错的眼光,也经历过战斗厮杀,忠心是不用说的,而且有义气,为人豪爽,进入到郑家军之中,能够很快打开局面,故而此次战斗之后,可以进入郑家军,成为郑锦宏的主要助手,至于说徐吉匡,郑锦宏早就注意了,徐吉匡此人集读书人和江湖义气于一身,当初可以主持山阴帮的大局,糅合三教九流的力量,还能够周旋于读书人之间,能力本来就不简单,这么长时间协助洪门的洪明成,将一切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足够重用了,故而此次战斗之后,郑勋睿决定让徐吉匡进入总督府,在自己的身边做事。
至于说李攀龙,或许是在官场上的时间太久了,想法已经有些固定了,但能力和胆识还是不错的,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此番战斗之后,可以派遣到陕西等地,协助文震亨做事情,今后甚至可以准备接替文震亨。
这些都是郑勋睿的设想,他还需要发现更多的人才,构建自身的权力框架,以此来抗衡朝廷,一旦时机来临之后,不至于猝不及防。
这次的讨论,郑勋睿是非常重视的,战机瞬息万变,任何的计划都要随着局面的变化做出实质性的调整,此次的战斗至关重要,多尔衮麾下有十五万的大军,他郑勋睿率领的郑家军只有五万人,人数上面是处于绝对劣势的,所以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要考虑到方方面面。
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尽管说这句话有人提出来反对意见了,认为诸葛亮就是诸葛亮,其他人临时的凑合,是比不上诸葛亮的,不过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这倒是至理名言,特别是牵涉到重大作战计划,多听取方方面面的意见,那是很重要的。
众人暂时没有开口,郑勋睿也不会催促,他知道所有人都需要思考,当然他的重点是放在文坤、李岩、徐吉匡和李攀龙等人身上的,至于说郑家军诸多的军官,基本习惯了服从他的命令去作战,倒是很少思索了。
另外一个让郑勋睿头疼的问题,暂时也不存在了,那就是徐望华提及的,等到后金鞑子拿下延庆州城之后,郑家军才参与到战斗厮杀之中,现在看来不可能了,多尔衮已经改变了作战的部署,郑家军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后金鞑子在北直隶肆掠,既然来到了北直隶,那就需要实实在在与后金鞑子厮杀。
中军帐里面安静下来,文坤等人也看到了郑勋睿的目光,不过他们不会贸然开口的,讨论如此重大的事宜,不经过深思熟虑就开口,那是不负责任的。
看见众人严肃的表情,郑勋睿笑着开口了。
“你们没有必要那么紧张,我们不过刚刚抵达北直隶,尚未和后金鞑子展开厮杀,而且主动权掌握在我们自身的手里,所以各位尽量放松一些,我早就说过,越是面临危急的局面和重大的场景,越是要冷静,绝不能够慌张和迷糊,今日之商议,我称之为群英会,大家都要提出自身的看法和建议,特别是郑家军的各级军官,你们必须要思考每一步的作战计划,不能够总是听从上面的命令行事。”
郑勋睿说出来这些话,气氛没有得到缓解,众人依旧是严肃的思考。
他无奈的摇头,总不能给要求大家强颜欢笑,毕竟面对的是十五万的后金鞑子,每一步的作战部署和计划都显得至关重要,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意味着付出不小的代价,如此情况之下,要求大家放松的提出来意见建议,倒是有些勉强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七章 群英会(2)
首先开口的是郑锦宏,不管从资历还是从身份来说,郑锦宏都应该是第一个开口。
“少爷,属下认为大军应该要进入到保定府作战,不能够去救援延庆州城,既然多尔衮采取围困的战术,那么其主要的精力,肯定是放在作战方面的,再说后金鞑子队伍庞大,需要太多的粮草来维持,若是粮草不济,其队伍就无法维持,而且从兵力数目来说,郑家军直接去救援延庆州城,也存在很大的危险,属下估计,后金鞑子肯定会采取分兵作战的方式,他们在北直隶已经没有对手,可以放心大胆的进攻,但若是整体作战,速度太慢,劫掠的钱粮不一定能够满足大军的需求。。。”
郑锦宏开口之后,众人跟着发言,大都是赞成郑锦宏建议的。
应该说从整体作战部署上面来说,郑锦宏的建议是完全正确的,郑家军进入到北直隶作战,主要的任务就是消灭后金鞑子的有生力量,后金鞑子作战必定会采取分兵的策略,这正是郑家军希望看到的局面,只要掌握了后金鞑子的作战路径,给与某一路后金鞑子毁灭性的打击,那样的情况就完全存在了。
但具体如何作战方面,众人说的很少,郑家军是不是分兵作战,是直接进攻后金鞑子,还是通过一定时间的侦查实施伏击作战等等。
这些问题同样非常关键,必须要考虑清楚。
终于,文坤开口了。
文坤的身份也是和特殊的,本就是文曼珊的亲哥哥,而且还有着不俗的能力,特别是在淮安府担任同知这段时间。将偌大的淮安府治理的井井有条,很多时候知府吴伟业处理政事都是征询文坤的意见。
“大人,属下觉得郑总兵的建议是正确的。大军不能够进攻延庆州城,这样就完全惊动了后金鞑子。后金鞑子移动速度快,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集结,若是十五万的大军联合起来作战,就算是郑家军和洪大人联合起来,也不一定能够取得完胜,反而有可能让局势更加的恶化。”
“具体作战方面,属下不是很熟悉,只能是提出建议。属下觉得,刚刚刘总兵提到了伏击作战的可能性,要说做到这一点很难,且不说后金鞑子遍布北直隶各地,斥候侦查的时候,很有可能与后金鞑子不期而遇,暴露了行踪,就是伏击作战需要的时间上面来看,也是有些来不及的,仓促的伏击。还不如有准备的面对面的厮杀。。。”
文坤说完这番话,引来了很多诧异的眼神,要知道文坤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军队的事宜。第一次参与讨论,居然能够提出来这样精辟的建议,很不简单了。
郑勋睿看着文坤,微微点头,他很满意文坤的发言,其实文坤这个时候的发言,也是树立自身威信的最佳时机,若是没有任何的资历,将来很难统领一方的。
文坤说完之后。李岩跟着开口了。
“属下认为文大人的建议完全可行,属下曾经在保定府、真定府与河间府一带游历过。这一带的地形很是平坦,基本都是平原。能够设伏的地方不是很多,而且对设伏作战的要求是很高的,后金鞑子作战移动速度快,进攻凶悍,属下认为郑家军的移动速度比他们更快,更加的凶悍,故而在对阵作战的时候,还应该占据一定的优势,同时郑家军深入到北直隶作战,后金鞑子完全是不知情的,如此情况之下,郑家军能够在有效掩饰自身行踪的基础上,展开突然的攻击,争取在不暴露行踪的时间之内,尽量多的剿灭后金鞑子的力量,刚刚大人分析过了,后金鞑子肯定会分兵作战,这应该是郑家军的最好机会。”
“后金鞑子移动的速度快,进攻肯定也是很快的,属下认为,既然多尔衮已经改变了作战的部署,那就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做出调整,后金鞑子一定已经开始了进攻,如此情况之下,郑家军也不能够耽误时间,也需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展开进攻。”
“五万大军想要完全掩饰行踪,可能性不是很大,若是郑家军一直在天津等候,消息很快就可能泄漏出去,那么郑家军就失去了突然袭击的机会。。。”
李岩的建议,从专业性的角度方面来说,更加的细致一些,毕竟是参与和筹谋过作战的。
李岩说完之后,接着发言的是徐吉匡。
“大人,属下觉得前面的诸多建议,已经很是完备了,属下没有多的建议,主要还是建议郑家军需要采取整体作战的方式,尽管后金鞑子有十五万人之众,可是他们已经分兵,每一路的人员数量并不是很多,为了能够保证作战的完胜,属下建议每一次的战斗,在可能的情况之下,应该保持兵力上面的优势,这样能够最大限度的保证每次战斗的完胜。”
。。。
文坤、李岩和徐吉匡等人的发言,让郑锦宏刮目相看,不过他更加佩服的还是少爷,毕竟是少爷能够发现和使用人才,依照文坤等人的身份,放在其他的场合,其他官员的手下,根本没有这样的发言机会,更不可能跟随在身边。
郑家军其余军官的想法,与郑锦宏是差不多的,他们发现,不管是谁,只要到了郑勋睿的身边,总是能够迅速变得睿智起来。
郑勋睿知道其中的原因,一路上的时候,他和文坤等人多次的交谈,告诉他们郑家军的大致情形,以及后金鞑子的作战特点等等,也分析了作战可能遇到的诸多情况,以及相应的解决办法等等,文坤等人表现出来了超乎寻常的理解和分析能力。
“很好,这个群英会,开的很是不错,你们都提出了诸多的意见和建议,文坤、李岩、李攀龙和徐吉匡四人,今夜负责整理所有的意见建议,同时你们联合商议,提出最终的建议,明日一早我就要做出最后的决定。”
众人散去之后,郑勋睿开始看地图,这是他每日都要做的功课。
洪欣瑜进入了中军帐。
“少爷,骑兵营千户孙之沆求见。”
“哦,叫他进来吧。”
孙之沆的脸色有些发白,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看见孙之沆的神色,郑勋睿突然想到了什么,孙承宗老大人的老家在保定府辖下的高阳县,这里肯定是后金鞑子必定进攻的地方,而且历史上孙承宗老大人去世,就是因为后金鞑子进攻高阳县城,孙承宗率领全家人参与作战,结果高阳城破,孙承宗一家老少四十余人全部战死。
“孙之沆,你有什么事情。”
既然是行军作战,就没有那么多婆婆妈妈的事情,说话也是直来直往。
也许是受到了郑勋睿的影响,孙之沆马上也开口了。
“大人,属下请求会老家去看看。”
郑勋睿皱着眉头开口了。
“孙之沆,大战在即,你提出来这样的要求,不感觉到很是唐突吗,大军的行程是绝对保密的,不能够有丝毫的泄漏,你若是回到老家高阳县去,暴露了行踪怎么办。”
孙之沆低下头,但还是开口了。
“属下担心家人的安全,恳请回到老家去看看,属下也知道不应该提出来这样的要求,可属下真的是担心爷爷,爷爷的年纪大了,先前属下给爷爷写信,要求爷爷到淮安来,可爷爷拒绝了,不愿意离开高阳,属下知道,后金鞑子若是进攻高阳县城,爷爷一定会抵抗的。。。”
孙之沆有些说不下去了。
孙之沆的心情,郑勋睿可以理解,但从大局出发,他绝不会答应孙之沆的要求。
“孙之沆,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你的请求不可能得到批准,在我的面前说到这件事情,我考虑到了孙老先生的嘱托和对你的期望,不予追究,若是在其他任何的场合表露出来回家的念头,我绝不轻饶,郑家军的军纪军规,你是清楚的,当初进入郑家军的时候,我就明确说过,你若是不能够适应,此番作战结束之后,你就直接回家去吧。”
看见孙之沆的眼圈发红,郑勋睿语气严厉的开口了。
“男人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抬起头来,准备和后金鞑子厮杀。”
孙之沆身体颤抖了一下,抬手擦了擦眼眶。
“是,属下再也不敢提到回家的事情了,属下是不会离开郑家军的,属下一定会奋勇杀敌,请大人看属下的表现。”
孙之沆离开之后,郑勋睿迅速走到了地图旁边,开始用手比划,他的脸色变得严肃和阴沉,难道历史真的要再次重演。
正在整理和讨论作战计划的文坤等人,接到了洪欣瑜送来的纸条,上面写着八个字,作战从高阳县开始。
这是郑勋睿的命令,文坤等人有些奇怪,不过也就是一会的功夫,他们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众人很快按照这个要求,开始部署作战的计划。
中军帐,郑勋睿在屋内踱步,一边喃喃自语。
“孙承宗,难道你的结局真的就是如此吗,若是后金鞑子已经开始进攻高阳县城,那一切都晚了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八章 高阳之战(1)
再次率领大军单独作战,这是杜度求之不得的,特别是担任攻打延庆州城总指挥的时候,因为对待明军的态度出现问题,导致攻城的战斗打败,多尔衮不得不改变作战的部署,杜度知道自己犯了大忌,好在多尔衮没有计较,继续让他指挥八万大军作战。
不过杜度不能够理解的是,为什么多尔衮会要求他指挥的八万大军之中,包含有两万的汉军,当初率领五万的前军从青山口进入关内作战的时候,杜度对汉军就很不满意,因为汉军行军的速度,会耽误大军的行程。
不过多尔衮安排了,杜度也只能够服从,同时这些日子,多尔衮一直都在强调满八旗、蒙古左右营和汉军联合作战的重要性,这也让杜度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道理。
汉军在攻城拔寨的战斗之中,的确能够发挥出来重要的作用,其火器的作用是不能够小觑的,不过北直隶诸多的城池,已经不需要八旗勇士披坚执锐了,驻守的明军听闻八旗军到来,早就逃的无影无踪,留下几乎不设防的城池,任由八旗军士肆掠。
当然达到这样的效果,依靠的是八旗军的骁勇和迅猛,其速度方面的特长,可以发挥到极致,让城池之中的百姓来不及转移,更是无法转移粮草和钱财。
接受作战任务之后,杜度就思量了,麾下有八万的大军,这作战的主要任务,还是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承担,至于说汉军,可以编为后勤部队,负责押运粮草钱财,以及被大军俘虏的汉人。这样的任务,任何一支的八旗军都是不愿意承担的。
杜度的心思,没有逃脱多尔衮的法眼。在作战部署方面,多尔衮提出了明确的要求。杜度麾下的八万大军,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拿下诸多的城池,劫掠尽量多的钱财和粮草,供应大军的需要,为了达到这样的作战目的,八万大军兵分四路,第一路和第二路沿着房山、涿州的方向进入到保定府。第三路和第四路沿着昌平方向,从东南方向进军,经过固安、永清、霸州和文安的方向,进入到河间府。
杜度为八万大军的主帅,正黄旗的一等梅勒章京图赖为副帅,协助杜度指挥,杜度统领第一路和第二路的大军,图赖统领第三路和第四路的大军,恭顺王孔有德跟随杜度作战,怀顺王耿仲明跟随图赖作战。至于说具体的作战部署和安排,以杜度的意见为准。
多尔衮也不是很相信孔有德和耿仲明等人,不过他很清楚。必须要赋予孔有德等人信任,否则联合作战的希望就会完全化为泡影,而且这样的情形持续的时间长了,会导致孔有德等人的强烈反弹,到了那个时候,皇太极恐怕真的会发怒的。
所以多尔衮专门做出了安排,要求杜度和图赖必须要信任孔有德和耿仲明,让他们率领一路大军作战,两万汉军可以让两人指挥。
杜度和图赖对于多尔衮的这个安排表示不理解。毕竟让汉人来指挥八旗军的勇士作战,那是莫大的侮辱。恐怕下面的牛录额真、梅勒章京等军官也不会真心服从的,不过这方面多尔衮的要求非常的强硬。必须让孔有德和耿仲明率领一路大军作战。
多尔衮没有想到的时候,杜度和图赖的态度也是非常强硬的,两人的意见非常的明确,若是八万人分为四路大军,那么每一路大军就是两万人,孔有德与耿仲明指挥的两万大军,必定包括一万的汉军和一万的满八旗及蒙古左右营的将士,想必这些将士肯定不会服从指挥,若是强行的要求,恐怕会适得其反。
杜度和图赖的要求是有道理的,多尔衮仔细思索之后,也妥协了,他依旧要求将八万大军分为四路,只不过人员的构成出现了变化,杜度和图赖指挥的第一路和第三路大军,分为为三万人,由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的将士组成,孔有德与耿仲明两人指挥的第二路和第四路大军,分别为一万人,全部有汉军组成,图赖、孔有德和耿仲明等人,必须服从杜度的指挥,作战的全面安排部署协调,由杜度直接负责。
对于这样的安排,杜度还是提出了异议,认为孔有德和耿仲明两人分别指挥一万汉军作战,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汉人是不可信的,而且是在大明的北直隶作战。
杜度的坚持,终于激怒了多尔衮,多尔衮措辞强硬的训诫了杜度,他告诉杜度,正是因为杜度对明军的不信任,才导致了进攻延庆州城战斗的惨败,如此情况之下,杜度依旧没有醒悟,不明白联合汉军作战的重要性,若是对汉军一味的采取怀疑和排斥的态度,说不定真的会引发汉军的大规模反叛,到了那个时候,不仅是他多尔衮不能够担负责任,杜度恐怕更是要遭遇到宗人府的严厉惩处。
多尔衮发怒之后,杜度才勉强接受了命令和安排。
接下来的作战部署,就简单很多了,毕竟战局随时都在发生变化,必须要依照战争的进程,不断的修补和完善作战计划,所以多尔衮、杜度和图赖等人,只是简单进行了商议,多尔衮相信杜度的作战能力。
作战部署安排很快落实。
杜度、图赖、孔有德和耿仲明等人,开始了准备事宜。
孔有德与耿仲明两人非常的吃惊,他们万万想不到能够率领汉军单独作战,这是睿亲王多尔衮极大的信任,说实话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三人是有着很大担忧的,攻打延庆州城的时候,安平贝勒杜度对于明军的态度,所有的汉军军士都是看在眼里的,要说大家内心没有丝毫的波澜,那是不可能的,这种情绪一旦在内心发酵蔓延,产生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所以三人商议之后,多次的与麾下的军官交谈,要求他们去安抚诸多军士的心,让众人能够稳定下来,军官若是发现不对的苗头,要采取果断的措施处置。
正在三人担心的时候,作战命令下来了,孔有德和耿仲明分别率领一万汉军作战,其中孔有德跟随杜度朝着保定府的方向前进作战,耿仲明跟随图赖朝着河间府的方向前进作战。
虽说两人要服从杜度的指挥,不过能够单独率领大军作战,还是非常难得的,而且是在北直隶作战,若是多尔衮没有雄心,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安排的。
当然尚可喜肯定是跟随在多尔衮的身边作战。
大军正在有条不紊的调度,孔有德和耿仲明对麾下的汉军是非常熟悉的,故而调度不要多长的时间,很快就完成了。
出发之前,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三人在营房里面碰面。
老成持重的耿仲明首先开口了。
“孔兄,尚兄,我真的没有想到睿亲王会做出这样的安排,贝勒爷是不可能这样安排的,看样子这一次的作战,我们必须要尽全力了,我想到了临行之前老范的交待,看样子老范真的是有先见之明,明白满人的心思啊。”
孔有德不是特别在意。
“哼,这算什么啊,要是睿亲王还不如此的安排,我都不敢保证麾下的军士会有什么想法了,三天之前的战斗,诸多的军士眼睁睁看着明军被斩杀,好多军士的脸都白了,这样的场景谁能够承受,我都差点忍不住了,要是皇上和睿亲王还不相信我们,我们索性也甩手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尚可喜看了看孔有德,脸色有些发白。
“孔兄可不要有这样的想法,还是耿兄说得对,我们的身家性命都交给皇上和大清国了,唯有老老实实的卖命,要说战斗力,我们麾下的军士,的确比不上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这也难怪人家不相信我们,再说进入关内之后,明军作战的能力,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连我都感觉到不好意思了,这洪承畴乃是大明数一数二的儒将,竟然也被包围在延庆州城,不敢动弹,还有那个什么五省总督熊文灿,率领的五万大军,居然一天时间之内就被歼灭了,这样的作战能力,我听着都脸红。”
尚可喜这样说,孔有德也是叹了一口气,不好再说要强的话语了。
“孔兄、耿兄,这一次的机会很是难得,你们一定要率领麾下的军士好好作战,尽量多拿下一些城池,让睿亲王和贝勒爷看看,汉军也不是吃素的,我们只有好好作战,展现出来作战的能力,才能够得到皇上更加的信任和器重。”
尚可喜这样说,孔有德也是明白的。
“尚兄,你的好意我明白,你大可放心,我与耿兄一定会率领兄弟们拼命厮杀的,再说了,此番攻城拔寨,得到的钱财,兄弟们也可以分到不少的,睿亲王早就说过了,同奖同罚,想必在奖赏方面,睿亲王不会食言。”
一番商议之后,三人说话的声音小了很多,他们开始商议具体的作战部署和安排了,尽管是杜度统一指挥,可他们也知道,分配给汉军的任务,不可能有什么好的,那就只有自己争取机会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九章 高阳之战(2)
十月九日,杜度和图赖统领的八万大军,离开延庆州,开始杀向保定府和河间府。
一天时间下来,汉军的行军速度,让杜度和图赖都感觉到吃惊,这一次参与作战的两万汉军,悉数都是精锐,而且全部都是骑兵,他们携带了很少的火器,火炮也只是携带了少量的弗朗机,这样能够保证行军的速度,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是全速行军的,汉军居然没有拖后腿。
出现此等的情况,杜度和图赖隐隐明白了多尔衮的用心。
八万大军抵达昌平州,就要分开了。
杜度再次向图赖强调了作战的部署安排,同时要求四路大军定期联系,禀报各自作战的情况,以便于他掌握情况和统一协调。
图赖和耿仲明率领大军,朝着东南方向的固安和永清方向而去,杜度和孔有德率领的大军,则是朝着南面的房山和涿州而去。
满八旗作战最为讲究的就是速度,骑兵在一望无垠的平原上面奔驰,这是最能够激发起来将士斗志的,不过这样的激昂情绪和斗志,汉军是无法感受的,也是不能够做到的,所以离开昌平州的时候,杜度给孔有德下达了第一道的命令,孔有德率领的一万汉军,避开房山和涿州城池,直接进入到保定府,杜度麾下的三万大军,负责进攻房山和涿州城池,两路大军五日之后在保定府所属的定兴县会和。
这道命令,展现出来杜度的骄傲,三万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的军士,要进攻和拿下两个城池,还要在五天时间赶赴定兴县,而孔有德麾下的一万汉军。用五天的时间赶赴定兴县,什么作战任务都没有,两相比较。蔑视之情溢于言表。
面对这样的安排,孔有德只能捏着鼻子接受。这表示在五天之内,他麾下的一万汉军不能够擅自攻打城池,除非是遭遇到明军的攻击,方可展开进攻,否则就是违背了杜度的命令。
十月十五日,早已经抵达定兴县的孔有德,见到了率领大军赶来的杜度,杜度麾下的军士。脸上带着笑容,几乎每个军士身体都是鼓鼓囊囊的,这明显是劫掠到了钱财,当然队伍之中还少不了汉人和女人,这些都是八旗军的俘虏,也将成为他们的奴隶,能够留下来的女人,一般都是姿色很不错的,长相一般的女人,遭受凌辱之后。几乎都被直接斩杀了。
孔有德不得不佩服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的作战能力,五天时间横扫两座城池,准时赶到了定兴县。这可不是一般军队能够做到的。
两路大军会和之后,杜度几乎没有歇息,再次下达了作战的命令。
以保定府城为中轴线,包括保定府城在内,西面的涞水、易州、定兴、满城、完县、唐县和庆都等地,由杜度率领的三万大军负责进攻,东面的新城、容县、雄县、安州、安肃、高阳、博野和祁州等地,由孔有德率领的一万大军负责进攻。
这道命令非常简洁,杜度也没有提出来具体的时间要求。其言下之意,那就是两路大军必须要拿下保定府所属的几乎所有的府州县城池。
孔有德明白。两路大军都是在保定府作战,相互之间的联系是非常紧密的。杜度麾下有三万人,作战的能力一定强悍很多,自己麾下只有一万人,弱一些也正常,表面上看,杜度安排的作战计划是完全相信汉军的,而且给与了汉军重任,其实这种安排非常不公平,依照作战能力来说,孔有德承受攻打保定府所属的三分之一的府州县城池,其余三分之二的城池,由杜度麾下的大军攻打下来,这样就能够明确任务,到时候军士也能够明确赏赐。
按照杜度模糊的安排,汉军在得到的赏赐方面,很有可能吃亏,当杜度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了西面的城池,必定插手东面的城池,那样双反缴获的财物就不好计算了。
命令既然下达了,孔有德就不愿意耽误时间了,他麾下的一万军士,什么都没有得到,眼巴巴看着八旗军得到的钱财和女人,这样可不行,再说这个时候,也是展现汉军能力的时间,既然杜度不相信汉军的作战能力,那他就让杜度真正的吃惊。
十五日的午时,孔有德率领汉军离开定兴县,直插新城。
天还没有黑透,一万汉军抵达新城,看见眼前的城池,孔有德丝毫没有犹豫,立即下令开始攻打,汉军呐喊着朝着城池冲过去,遇见的就是零星的弓箭和城墙上面惊慌失措的兵丁,汉军借助云梯,很快上了城墙,城墙上面抵抗的几百兵丁,被毫不留情的斩杀,尽管有些兵丁已经跪在地上投降。
汉军进入城池,新城立刻成为了人间地狱。
孔有德投降皇太极之后,几乎没有承担多少战斗任务,汉军一直都是在沈阳、辽阳和鞍山等地驻防,军饷的来源大部分也是依靠屯田,尽管皇太极考虑到汉军的实际情况,拨付了少量的军饷,但这些钱粮是远远不够的,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则不一样了,入关劫掠以及进入朝鲜征伐,抢到了大量的钱财,而且在大清国,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军士都有着不一般的地位,依靠屡次劫掠的财富积累,囤积了不少的土地,家中还有汉人的奴隶,故而生活非常的滋润,汉军军士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
此次跟随多尔衮出来征伐,汉军军士可谓是饿狼,期盼能够劫掠尽量多的钱财,当然也期盼能够抢到漂亮的女人。
从一定程度上面来说,汉军军士比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的军士更加的凶残,他们本来就是汉人,熟悉大明诸多城池的情况,也知道老百姓会将钱粮藏匿在什么地方。
黑夜来临,新城火光四起,到处都是凄惨的嚎叫和哭声,大街上到处都是被斩杀的尸首,大部分的尸首都被剥得赤条条的,汉军军士连百姓身上的衣服都不会放过。
孔有德进入了县衙,县衙的库房是没有谁敢去劫掠的,这是属于孔有德的,他身边的亲兵早就控制了县衙。
县衙的大小官吏,早被斩杀殆尽,整个县衙里面透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孔有德丝毫不介意,看着亲兵用木盘端过来的黄金白银哈哈大笑。
亲兵压着几个衣服凌乱的女人进入到厢房的时候,孔有德走到她们面前,托起脸庞仔细查看,最终留下了其中的两人,其余的女人就留给亲兵了。
新城的绝大部分百姓都是猝不及防,他们想不到后金鞑子的速度如此之快,白天听到的传闻,还是后金鞑子一直都在攻打延庆州城,想不到天黑之后,后金鞑子就攻破城池了。
令百姓想不到的是,这些进入城池的所谓后金鞑子,全部都是汉人,无非是头发剃过了,看上去很是狰狞,更加令百姓想不到的是,这些所谓的后金鞑子,极其的残暴,见到男人几乎是全部斩杀,什么都不说,见到女人之后就开始抢夺,姿色好的女人凌辱之后留下来,姿色不好的女人凌辱之后悉数都杀掉。
这些人进入到房间之后,翻箱倒柜,甚至连灶房都没有放过,不管藏匿在什么地方的钱财,他们都能够找出来。
绝望的老百姓,也有开始反抗的,不过反抗的结局也是一样。
一些汉军军士对于反抗的人更加的残暴,他们将屋里的钱财全部都劫掠之后,将全家人关在屋子里面,接着开始点火,眼看着一家人被活活的烧死。
这样残酷的杀人方式,竟然很快开始蔓延。
每一间燃烧的房屋外面,都有笑呵呵看着的汉军军士,他们甚至相互之间进行比较,看看谁杀的人跟多,谁能够将尽量多的人塞进屋子里烧死。
稍好一些的房屋,就成为了汉军军士歇息的地方,因为孔有德的放任,一些军士还因为抢夺住处发生了激烈的矛盾。
很短的时间之内,新城被彻底毁掉了。
天亮了,一觉醒来的孔有德,舒服的洗漱之后,在亲兵的护卫之下走出县衙。
他看到的是一幅难以入目的景象,整个县城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声音,除开偶尔出现的几声狗叫,一些房屋上面还在冒着青烟,大街上的血渍已经凝固,变成了深黑色,横七竖八的到处都是躺着的尸首,大街上一些流浪的野狗,已经在开始啃食尸首。
一般人看见这样的场景,应该是难以忍受的,可孔有德毫不介意,竟然吩咐亲兵将战马牵来,他要在县城之内驰马。
回到县衙之后,孔有德看了看地图,他的目光盯住了下一个目标高阳。
孔有德早就有自身的打算,杜度安排的作战任务,汉军基本不可能完全,战斗力方面汉军比不上满八旗,移动的速度方面也比不上,所以汉军要结合实际,以高阳为界,拿下高阳以北的安州、安肃、雄县、容城等城池,有可能的情况之下,进攻博野和祁州等城池。(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章 高阳之战(3)
从天津到保定府的高阳县,大约三百八十里地,这样的距离对于战时的郑家军来说,两天之内完全可以抵达,且做好一切的部署,不过郑家军携带有红夷大炮和弗朗机,而且红夷大炮在此番的征战之中,要发挥重要的作用,炮兵营也成为了郑家军最为重要的兵种之一。
郑勋睿明确郑家军的第一站就是高阳县城之后,文坤、李攀龙、李岩和徐吉匡等人,经过了仔细的商议,最终他们确定出来行军的计划,用三天的时间抵达高阳县。
按照他们确定的作战和行军计划,大军在天津休整一天的时间,十月十二日从天津出发,十四日夜间抵达高阳,接下来做好所有的部署。
王小二率领的斥候营,早就出发前往高阳一带,侦查情报,所有的作战部署,与斥候侦查到的情报是息息相关的。
郑勋睿仔细看了文坤等人制定出来的行军和作战计划部署,表示了赞同。
如此重大的战役,让文坤等人制定作战计划,这是非常罕见的,当然这也是在众人讨论的基础至上。
郑勋睿唯一做出的改变,是时间上面的变化,将行军计划从三天变更为四天,毕竟运输红夷大炮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此次郑家军作战,必须发挥出来炮兵营的主要作用,若是行军的时间太紧张,可能导致炮兵营准备不充分。
十一月十二日,寅时,五万大军开拔,朝着高阳县城而去。
官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郑勋睿也很清楚,到了这个时候。想要完全保密大军的行踪,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好在没有谁会给后金鞑子通风报信。再说郑家军行军速度很快,不会做丝毫的停留。
十四日一大早。大军抵达保定府所属的雄县。
王小二率领的斥候,侦查到了一些情报,表明后金鞑子已经朝着保定府与河间府进军,但这些情报并不是特别的清晰。
十五日,大军抵达安州与高阳县交界的地方。
大军行军过程之中,全部都绕开了城池,尽量保密行踪。
保定府属于平原地形,山地和丘陵不多。这也给斥候的侦查增加了不少的难度,他们每天都要专门为大军的宿营地操心,五万大军全部都在一望无垠的平地上安营扎寨那是不可能的,后金鞑子也会派遣斥候,一旦被侦查到行踪,后金鞑子必定做好准备,突袭作战的可能性就完全消失了。
所以安营扎寨必须选择丘陵或者是山地。
一大早,醒来的郑勋睿,走出了帐篷,迎面扑来的北方。让他打了一个寒颤,这几日都在刮北风,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雪了。
郑锦宏、杨贺、刘泽清、洪欣涛、洪欣瑜、文坤、李攀龙、李岩和徐吉匡等人。已经在外面等候郑勋睿,看见在文坤等人搓手跺脚,郑勋睿笑着开口了。
“北方的气候很是严寒,文坤和徐吉匡两人怕是需要时间来适应,你们一直都是在南方,冬季没有到过北方,看这天气,恐怕要下雪了,一旦大雪落下。气候会更加的严寒,我可不希望你们因为气候严寒不敢出门啊。”
众人都笑起来。文坤和徐吉匡有些不好意思,所有人之中。的确是他们两人最怕冷。
“大军已经进入高阳县境内,今日就要在高阳县城之外找寻最佳的宿营地,斥候正在侦查后金鞑子的行踪,想必后金鞑子应该有所动作了,只要他们有动作,王小二就一定能够侦查到很多的情报,郑锦宏,大军要做好一切的准备,战斗厮杀随时有可能出现。”
郑锦宏点点头。
“少爷,军士全部已经准备完毕,马上就要出发了,今日行军的路程不是很远,安营扎寨的地点距离高阳县城大约十五里地,那里是一片丘陵地带。”
“好,大军马上开拔,不过今日要派出更多的斥候,严密关注周围的情形,我总是感觉到,依照时间的推算来说,后金鞑子应该进入保定府了。”
卯时,大军开拔,骑兵营打头,炮兵营和斥候营居中,后面依旧是骑兵营,至于亲兵营则跟随在郑勋睿的身边,郑锦宏协调大军的行军,刘泽清在队伍的最前面,杨贺在队伍的最后面,洪欣涛则在队伍的中间。
郑勋睿被放在大军的最中间,可谓被严密保护起来。
申时,大军抵达目的地,开始安营扎寨。
这里距离高阳县城只有十五里地,斥候早就侦查过,高阳县城一切平安,没有任何的异常,这说明斥候尚未开始攻打高阳县城,这个情报让郑勋睿松了一口气,恐怕在孙承宗的事情上面,他将再次改写历史。
孙之沆已经几次拜见,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郑勋睿倒是没有绑起面孔教训,挂念亲人这是人之常情,不应该遭受到训斥。
申时三刻,双眼通红的王小二,出现在中军帐。
王小二的神色异常的严肃,身上也满身尘土,能够让王小二如此模样,看样子是长途奔袭的结果,而且王小二肯定掌握了重大的情报。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王小二。
“大人,后金鞑子、不,汉军真的不是人。”
郑勋睿看着王小二,没有开口说话。
看到郑勋睿的神态,王小二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了,他是郑家军的参将,负责指挥斥候营,不应该感情用事,要全面禀报侦查到的情报。
“属下激动了,没有控制住,请大人责罚。”
“不要啰嗦了,侦查到什么情报,如实禀报。”
“是,昨日戌时,斥候在定兴、容城和新城一带侦查,遇见了从定兴和新城方向逃难的百姓,追问之下,得知后金鞑子开始进攻定兴和新城了,斥候详细询问了进攻的时间,虽说逃难的百姓说法不一,但前后间隔的时间不长,属下因此断定,后金鞑子分为了两路人马,分别侵袭定兴县和新城县。”
王小二还在禀报的时候,郑勋睿的目光已经集中到地图上面去了。
“属下昨夜进入到了新城县城,看到的场景惨不忍睹,属下趁乱抓住了一名后金鞑子,询问之下,才知道入侵新城的是汉军,主帅为孔有德,共有一万人,他们在城内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属下趁乱离开新城的时候,城池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属下获知的情报为,后金鞑子的主帅为杜度,率领八万人沿路扫荡保定府和河间府,八万人一共分为四路大军,杜度率领三万后金鞑子,图赖率领三万后金鞑子,孔有德率领一万汉军,耿仲明率领一万汉军,其中杜度为第一路,孔有德为第二路,图赖为第三路,耿仲明为第四路。”
“杜度和孔有德负责进攻保定所属的府州县,图赖和耿仲明负责进攻河间府所属的府州县,他们的目的是劫掠保定府和河间府所属的全部城池,至于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属下没有询问到。”
“属下命令十队的斥候继续在定兴、容城和新城一带侦查,若是发现情况,立即禀报。”
。。。
王小二说完之后,郑勋睿开口了。
“新城距离高阳三百四十里地,一天时间奔袭这么长的路程,你辛苦了,坐下稍稍歇息一会。”
说完之后,郑勋睿转过身,开始仔细看着地图,中军帐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郑勋睿,没有谁说话,他们知道此刻郑勋睿正在思考,一旦郑勋睿发布命令,则战斗马上就要展开了。
良久,郑勋睿抬起头,看着王小二开口了。
“斥候必须侦查清楚一下几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杜度和孔有德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他们占领了定兴和新城两座城池,劫掠之后不会停留,会扑向下一步目标,斥候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弄清楚,马上禀报。”
“第二件事情,派遣部分的斥候,进入河间府侦查,弄清楚图赖和耿仲明的作战计划。”
“第三件事情,擒获孔有德麾下的军士,要抓活的,用最快的速度押解到高阳来。”
郑勋睿安排完毕,众人明白了,郑家军第一个打击的目标,就是孔有德及其麾下的一万汉军,这也很正常,郑家军第一战必须要完胜,选择稍微弱一些的目标,能够得到完胜。
后金鞑子兵分四路,这也预示着郑家军作战的难度会增加,但这也是郑家军最好的机会。
王小二抱拳行礼,转身准备离开。
“王小二,这段时间斥候非常辛苦,叫他们多多注意身体,更要注意安全。”
王小二离开之后,郑勋睿对着众人开口了。
“想必你们也明白了,郑家军的第一个目标是孔有德,我的要求是全歼孔有德麾下的一万汉军,不让他们逃走,一旦剿灭了孔有德,郑家军下一个目标就是杜度,这一次我要让皇太极和多尔衮痛苦不堪。”
中军帐里面的气氛变得肃穆,郑勋睿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郑家军此番作战的任务,就是要权力斩杀后金鞑子和汉军,不会手下留情,这也预示着,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郑家军是不会留下多少俘虏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一章 高阳之战(4)
尽管作战的全部部署尚未落实下来,但郑锦宏等人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一旦郑勋睿的命令下来,五万大军就要投入到战斗之中,第一个目标是孔有德,其麾下只有一万汉军,而郑家军有五万人,这是占据绝对优势的战斗厮杀,若是不能够全歼一万汉军,那就是失败。
文坤等人则开始紧急分析,预测孔有德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地方。
郑勋睿则是面对地图打坐,想要全歼孔有德极其麾下的一万汉军,那就要需要掌握准确的情报,做出精确的部署,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够着急。
时间到了十七日。
卯时,眼圈发黑的郑勋睿,揉了揉太阳穴,思考的太多,他都感觉到疲惫了。
中军帐的外面传来马蹄声,敢于在中军帐外面骑马的只有斥候。
郑勋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知道至关重要的情报来了。
站起身的时候,王小二等人押着三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进来了。
被绑的人额头上剃得锃亮,不用看就知道是在大清生活的人。
“大人,这两人是汉军的斥候。”
郑勋睿点点头,看着三个面如死灰、嘴里塞着破布巾的人,斥候的编队一般分为三人或者是四人一组,看样子这三个汉军的斥候是一组的,被王小二等人一锅端了。
一旁的洪欣瑜走上前去,撤下了破布巾。
“你们是孔有德麾下的汉军斥候,既然被抓住了,就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要浪费我的时间,痛痛快快的说出来。”
三个人相互对视。其中一人开口了。
这让郑勋睿有些奇怪,想不到这三人如此痛快就交待了,甚至让他觉得可疑。
从这么开口的斥候嘴里。郑勋睿获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情报,那就是孔有德下一个准备进攻的城池是高阳。
看着地图。郑勋睿感觉到不可思议,新城距离高阳有三百四十里地,孔有德已经拿下了新城,完全可以接着进攻容城和雄县等城池,何必舍近求远的进攻高阳,这有些说不通。
郑勋睿没有开口询问,身边的郑锦宏开口询问了。
这三个被俘的斥候倒也爽快,知道的情况全部都说出来。
郑勋睿总算是打消了内心的疑惑。原来这三名斥候愿意爽快的交待,还是受到了延庆州城一战的刺激,后金鞑子不拿汉人当人看,对于他们的伤害是巨大的,他们暗地里也想着能够有明军狠狠的教训后金鞑子,至于说孔有德舍近求远准备进攻高阳,是依旧汉军的实力做出的打算,孔有德的目的,以保定府城为中轴线,东面所有的城池。汉军是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拿下的,故而他决定以保定府城为中轴线,以高阳县为界。高阳以北的所有城池,汉军必须全部拿下,同时这样的进攻,也能够预防城池之中的富人逃往山东方向。
此所谓关门打狗的战略。
斥候说的很是详细,而且预计孔有德率领的大军,夜间就可以抵达高阳县城,趁着天黑展开攻击,这样让驻守城池的军士猝不及防。
一边的李攀龙飞快的纪录,文坤、李岩和徐吉匡则在地图上面标注孔有德麾下汉军前进的路线。
斥候交待完毕之后。郑勋睿挥挥手,事宜将这三人押出去。至于说王小二准备如何的处理,他不用关心。
王小二再次进来的时候。郑勋睿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王小二,时间很紧,你亲自带领斥候,侦查孔有德及其汉军的行踪,摸清楚他们行军的速度,迅速禀报,同时命令斥候找寻最佳的作战地点。。。”
王小二离开之后,郑家军参将以上的军官,全部到郑勋睿所在的帐篷集中了。
大战即将来临,众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情。
地图上面的标注是很清楚的,三名俘虏交待的所有情况,都在上面反应出来了。
“孔有德和杜度十五日在定兴县会和,当夜孔有德就拿下了新城,同日杜度也拿下了定兴县城,这说明孔有德的速度是很快的,汉军能够达到这样的行军速度,很不简单了,这也说明孔有德内心憋着一口气,大概是延庆州城的战斗刺激了他,新城距离高阳三百四十里地,按照孔有德的心气,马上就要抵达了,而且孔有德麾下的汉军,全部都是骑兵。”
“俘虏交待,孔有德没有携带过多的火器,仅仅是几门弗朗机,这样就不至于耽误军队的行进速度,今天已经是十八日,孔有德在新城逗留了一天的时间,十七日一大早出发,今日接近天黑的时候抵达高阳,这是正常的行军速度,但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慢的。”
“要解释这里面的理由,也是很简单的,孔有德麾下的汉军,在新城劫掠了一整天的时间,一定有大量的收获,怀揣着钱财,走路自然是慢一些了。”
“孔有德既然决定趁着夜色进攻高阳县城,那我们就给他一个大礼,今日之内全歼他麾下的一万汉军,让他一辈子记住当汉奸的下场。”
郑勋睿走到了地图前面,拨开了其他的地图,露出下面一张高阳县全境的地图,这是斥候花费了极大心思勾勒出来的。
“我们初步确定的作战地点,就在徐家窝坑,这里的地势较为平坦,两边有丘陵可以遮掩,从时间上面看,尽管很紧张,可我们来得及进行一次伏击战。”
“五万大军分为前军、中军和后军,前军两万人,郑锦宏负责指挥,做好伏击,对汉军展开直接的进攻,四个神机营,全部在前军之中,中军一万人,包含有炮兵营,刘泽清负责指挥,中军必须发挥火炮的优势,三轮火炮之后,基本摧毁汉军的所有斗志,后军一万人,洪欣涛负责指挥,主要任务是在战斗开始之后,堵死汉军一切可能逃跑的路线,其余一万将士作为预备队,由杨贺来指挥,防止出现其他的意外情况。”
“前军必须在午时之前设伏,做好一切的准备,中军在未时全部到位,特别是火炮要全部安顿到位,保证进攻开始的时候,能够发挥出来最大的威力。”
作战部署简单明了,郑勋睿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面勾勒,很快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出现在地图上面,徐家窝坑已经被几道红线圈住了。
部署完毕之后,郑锦宏走出了帐篷。
郑锦宏、洪欣涛和洪欣瑜等人,跟随郑勋睿上马,朝着徐家窝坑的方向而去,诸多的亲兵也跟随在左右。
郑勋睿要亲自去查看设伏的地点,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不管斥候画出来的图形多么的万州,可能的情况之下,郑勋睿都是要到现场去查看的,只有这样才能够做到心中有数,当然郑勋睿也需要确定出来中军帐设在什么地方,他能够统一协调指挥。
一路上,众人都很是严肃,听见的都是马蹄声,还有北方呼呼刮的声音。
其实郑勋睿的思绪早就扩散开来了,剿灭一万汉军,在他看来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依靠火炮和毛瑟枪的威力,汉军根本不是对手,关键还是如何剿灭杜度及其麾下的三万后金鞑子,这才是战役的关键点,一旦剿灭了杜度麾下的三万后金鞑子,郑家军进入到北直隶作战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递出去,而且郑勋睿率领郑家军来到了北直隶,作战胜利之后,也有必要向朝廷禀报战况。
第一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是迅速取得完胜,将在最大限度上面激发将士的斗志,以饱满的激情投入到下一次的战斗之中去。
郑勋睿亲自去查看设伏的地点,也是表现对第一战的高度重视。
郑勋睿等人出发之后,刘泽清开始指挥大军朝着徐家窝坑的方向前进,大军早就做好一切的准备了,刘泽清一声令下,整齐的队伍开始出发。
北方愈发的大了,天空之中阴云密布,大雪好像随时都要下来。
气候的确是寒冷的,不过郑家军的将士,已经感觉不到了,刘泽清肃穆的神情,让大家知道,大战即将来临。
一路疾驰,快要到徐家窝坑的时候,郑勋睿突然停下来了。
其余人有些不解,也跟着停下来。
“洪欣瑜,你带着几个人,迅速去联系王小二,我们必须要确定下来孔有德的行军路线,看看他是不是一定从徐家窝坑经过,告诉王小二,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不妨找几个人清理掉官道上所有的老百姓,让孔有德下决心,让他一定从徐家窝坑经过。”
所有人都感觉到郑勋睿的这个担忧有些多余,徐家窝坑是抵达高阳县城毕竟的官道,孔有德不选择这条线路,难道要临时开辟道路。
郑勋睿的想法不一样,既然孔有德行军速度如此之快,那就是想着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在高阳县城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进攻,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就要做到隐秘,官道上的老百姓太多了,很有可能导致消息泄漏出去。
每一次的战斗,考虑到最为细小的地方,所有的事宜都安排好,这样才能够保证取得完胜。(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二章 高阳之战(5)
徐家窝坑距离高阳县城八里地,地势较为奇特。
官道经过这里的时候,面临三百米左右缓慢的下坡,接着就是一个硕大的平坝,然后又是五百米左右的缓慢上坡,上下坡中间的平坝大约有两平方公里的面积,平坝的左右两边,有一些大小不等的丘陵,也正是这样的奇特地形,此地被誉为徐家窝坑。
徐家窝坑可不是荒无人烟之地,因为这里靠近高阳县城,也因为中间的地势很是平坦,故而自然形成为一个集市,三教九流在这里聚集,形成不少的非法交易场所,当年北直隶遭遇灾荒的时候,甚至有不少人在这里公开买卖人口。
两边的丘陵,成为非法交易人员躲避官府打击的最好躲藏地点。
在这样的地方设伏,绝非最佳选择,徐家窝坑距离县城只有八里地,孔有德率领汉军抵达这里的时候,应该是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因为他们马上就可以进攻县城了,再说两边的丘陵距离中间的平坝有一定的距离,冲锋的时候需要把握最好的机会,而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徐家窝坑两面的出口和进口,全部都是开放型的,孔有德一旦遭遇到伏击,能从容选择逃离。
因为气候的寒冷,更因为后金鞑子入侵消息的到来,徐家窝坑看不见什么人,昔日繁华的交易场所,仅仅剩下一些空落落的木棚,这倒是免去了郑家军清场的麻烦。
就在郑勋睿仔细观察徐家窝坑地形、同时绘制图形的时候,王小二前来禀报,在其他的地方没有发现更好的伏击地点。
徐家窝坑被正式确定为设伏的地点。
所有的部署瞬间展开。
按照郑勋睿的安排,郑锦宏率领两万郑家军的将士,在平坝两边的丘陵选择隐藏的地方,刘泽清和郑凯涛、苏从金等人负责火炮的安装到位。至于说洪欣涛,其率领的一万郑家军将士,则是在战斗厮杀开始之后。以最快的速度穿插到徐家窝坑的进口和出口方向,防止被击溃的汉军四散逃走。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清场的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苏蛮子率领的军士,果真从平坝里面清理出来一些人,这些人大都是乞丐,无家可归,被找出来的时候,身体瑟瑟发抖,站都站不稳了。
清理出来的乞丐被集中到一处,苏蛮子吩咐军士给了他们一些熟食。不过在大战开始之前,他们是在郑家军将士的看护之下的。
行军的速度受到一定的影响,这让孔有德有些无奈,毕竟这些汉军军士在新城一整天的劫掠之后,体力的消耗太大,加之劫掠到的钱粮还是不少的,不少的军士抢到的女人,必须要携带,这些女人走路肯定是不行的,那就只能够用马车拉着。这肯定是耽误时间的。
孔有德无法训斥麾下的军士,他自己也带了两个女人。
这些作风都是跟着满八旗学习的,明军作战的时候。历来是不准携带女眷的。
好在新城距离高阳只有三百四十里地,军士一大早出发,天完全黑下来之后才安营扎寨,倒也能够在预定的时间之内抵达高阳。
第一天夜间歇息的时候,孔有德下达了命令,任何的军士都不准接触女人,否则军法从事,要知道被窝里的风浪更要命,军士都将精力发泄到女人身上去了。攻打高阳县城的时候,还怎么去冲锋。
劫掠的钱财和粮草。有专人看护,杜度安插有五十名满八旗的军士。就是专门看护这些钱财和粮草的,同时还要负责给杜度禀报汉军的战况,只不过这些钱财和粮草在集中的时候,就有不少的遗漏,满八旗的军士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反正这是作战的规矩。
孔有德派出了近两百名斥候,沿路侦查,因为作战太顺利了,也因为行军没有遭遇到任何的骚扰,故而孔有德对于斥候侦查到的情报,也不是特别的重视,少数的斥候暂时没有归队,他也没有去追问,谁知道这些斥候是不是趁着侦查的时候,摸进哪一户人家去了。
一路行军非常的平稳,斥候什么都没有发现,总是抱平安。
到了未时,大军距离高阳县城只有五十里地了。
按照时间计算,最多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大军就可以抵达高阳县城。
孔有德命令大军稍微歇息一下,他计划进攻的时间,在申时以后。
冬天的日子,昼短夜长,天黑的很早。
进攻新城的时候,孔有德已经吸取到了经验,大军趁着黑夜发动进攻,更加容易得手,这些城池没有多少军士驻守,顶多也就是城内守备衙门的少量军士,还有巡捕房的捕头和捕快等等,若是白天进攻,官吏尚有可能组织城内的百姓走上城墙,夜晚基本没有这样的可能性,汉军采取偷袭的方式,更加容易得手。
当然孔有德想到的还有一件事情,那是最为重要的事情,杜度和图赖等人是不可能知晓的,那就是高阳县城是大明太子太师孙承宗的家乡,若是攻破城池之后,能够生擒孙承宗,那就是很大的功劳了,要知道皇太极都知道孙承宗的大名。
军士就地歇息的时候,孔有德开始仔细看着地图,前往高阳县城的官道,标注的很是清楚,高阳县基本都是平原地带,有少量的丘陵和山地,大军从新城出发,走过三百里地,几乎没有看见什么大山,这种特殊的地形,也就表明汉军的进攻必须稳准狠,要抓住时机,快速展开进攻,不给守城的军士任何准备的机会。
因为高阳县是孙承宗的家乡,所以孔有德还是很重视的,孙承宗有着很不错的指挥能力,若是汉军进攻高阳县城的消息提前传出去了,让孙承宗有了准备,那汉军可能要付出一定的伤亡,这不是孔有德愿意看到的情况。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
大军开始了行军。
孔有德的命令也随即下达,从出发的时候开始,大军一鼓作气抵达高阳县城,中途不要做任何的停留,若是在中途发现行走在官道上的人,不管是谁,一律斩杀,防止消息的泄漏,同时斥候在前面侦查,提前掌握高阳县城的情况,在大军展开进攻的时候,及时的禀报。
一万大军分为了两部分,前面的八千人由孔有德亲自率领,加快速度朝着高阳县城而去,后面的两人负责押送钱财、粮草以及军士劫掠的女人。
王小二禀报一万汉军分为了前军和中军的时候,郑勋睿皱起了眉头,此刻孔有德距离徐家窝坑只有二十里地左右了,汉军的斥候马上就要进入到徐家窝坑。
战机随时都会发生变化,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郑锦宏、刘泽清和洪欣涛等人迅速集中到中军帐。
“一万汉军分为了前军和中军,根据斥候的侦查,中军人数不多,而且马车全部都留给了中军,我估计前军负责进攻高阳城池的战斗,中军负责运送粮草物资,前军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故而我们的计划也要略作调整,王小二,你率领斥候营的将士,解决汉军所有的斥候,不能够漏掉一人,不要在徐家窝坑展开厮杀,等到他们过了徐家窝坑,马上动手。”
“刘泽清,你率领五千将士,负责对付汉军的中军,等到孔有德率领的前军进入到徐家窝坑之后,你带着五千将士马上出发,包围汉军的中军,一定要全歼他们,中军由郑凯涛负责指挥。”
“其余的安排部署,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你们都记住,我需要的是包饺子,无比要全歼这一万的汉军,一个都不要漏掉。”
天色有些暗了,不过四周还是能够看的非常清楚。
几路骑着马的人影,快速进入到徐家窝坑,他们看了看四周,没有停留,快马加鞭朝着高阳县城的方向而去。
这些人是汉军的斥候。
王小二手持当筒望远镜,一动不动看着这些人,他甚至在数着汉军斥候的人数。
很快,这些汉军的斥候离开了徐家窝坑。
守株待兔的两百斥候迅速行动了,他们如同猛虎一般的扑上去,首先包围了这几十名汉军的斥候,接着射出弓箭。
这些汉军的斥候,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一切都晚了,他们已经被包围,没有任何的退路了,几个汉军斥候拔出钢刀,朝着前方猛冲,可惜迎接他们的是弓箭和长矛。
短促的惨叫声出现。
半刻钟之后,战斗结束,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郑家军的斥候迅速下马,开始清理战场,汉军斥候的尸首被拖到了一边,让众人奇怪的是,这些斥候的身上居然有着不少的钱财,王小二下令搜寻每一个汉军斥候的身体,还搜到了不少的钱财,这些钱财马上被集中起来,由专人去交给执法营。
地上的血迹被覆盖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王小二迅速来到了中军帐,给郑勋睿禀报了情况。
此时,孔有德率领的汉军前军,距离徐家窝坑,不过五里地左右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三章 高阳之战(6)
崇祯十一年十一月十七日,酉时。
大地微微的震颤,身在中军帐的郑勋睿,甚至都能够听见细微的马蹄声。
孔有德率领的汉军,已经快要进入到徐家窝坑了。
传令兵已经开始来往穿梭于中军帐和炮兵营阵地,最先发起进攻的是炮兵营,至于进攻的时间,由郑勋睿做出决定。
中军帐设立在丘陵的最高处,这里距离徐家窝坑的平坝有八百米左右的距离,肉眼很难看清平坝里面的情况,唯有使用望远镜。
天空之中已经能够看见黄沙,北风依旧在呼呼的刮,按照郑勋睿的预计,今夜一定有大雪,待到北风停止的时候,大雪就应该落下来了。
终于,大队的人马进入到徐家窝坑了。
清一色的骑兵,而且速度很快。
骑兵进入徐家窝坑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停留,只不过有缓慢的下坡进入到平坝的时候,稍有一丝的停顿,这也很正常,战马在下坡的时候速度加快,到平地的时候需要调整,这个时候毕竟不是发起冲锋的时候,只不过是行军的过程之中。
骑兵全部身穿黑色的衣服,这是汉军的专门军服,皇太极尚未成立汉八旗,故而汉军全部身穿黑色的战服,也好分辨出来。
官道上的黄沙被北风迅速的卷到半空之中,接着以最快的速度被吹走消失。
这些汉军的确有着不一般的气势,不过这样的气势,在郑勋睿的眼里不算什么。
“命令炮兵营,开始发炮,命令刘泽清马上出发,剿灭汉军的中军。”
简短的命令发布。传令兵迅速举起了手中的红旗。
手持单筒望远镜的郑凯涛和苏从军,同时看到了传令兵举起的红旗。
红夷大炮开始怒吼,一发发的炮弹。准确落到了汉军骑兵队伍之中。
突如其来的进攻,让汉军骑兵大乱。战马也被炮声震惊了,开始长嘶,炮弹爆炸的地方,能够清晰的看到喷溅的鲜血,断肢头颅被炸到半空之中,一些战马也被炸的残缺不全。
要说汉军对火器是非常熟悉的,不过如此强悍的火炮,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
遭遇到轰炸的时候。孔有德正在队伍的中间。
一股股的气浪袭来,让他在躲避的同时,短时间之内竟然无法开口说话了,他不知道这些炮弹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也不知道是遭遇到哪一路明军的袭击,按说斥候一直都在沿路侦查,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
一直到这个时候,孔有德还认为这些火炮不过是明军小股部队发射的,只要大军躲过了这一轮的火炮,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他才不相信在北直隶有强悍的明军,若真的有,早就应该出现了。所以孔有德在张开嘴的时候,下达了全力朝着前方冲锋的命令。
这个致命的命令,足以葬送汉军了。
炮弹更加的密集,稍不小心的孔有德,都被气浪掀翻掉落马背,好在他很快稳住了身形,迅速上马,不过大军想着全力超前冲锋是不大可能了,大部分的战马已经受到了惊吓。漫无目的的四处奔驰,军士根本无法控制。大军的整个整形,也开始凌乱了。
孔有德很快明白。他遇见了伏击,而且是遇见了劲敌。
撤退的命令也在这个时候下达。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冲锋和撤退的命令让诸多的军士糊涂了,这个时候他们想到的就是拼命的躲过不断爆炸的炸弹,这些炸弹太厉害了,不要说落在身边,就算是靠的稍微近一些,都会遭遇到气浪,轻者被掀落马背,重者当即丧命。
骑兵队伍开始朝着四面八方散开,平坝里面有不少的木棚,一些军士朝着木棚的方向去躲避,试图避开炸弹。
丘陵上面的郑勋睿,脸上露出了笑容,汉军居然如此的不堪一击,被红夷大炮轰炸之后,没有想着马上组织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撤离,却四散开来,以为这样就能够躲避红夷大炮的轰击,想的的确是不错,队伍散开了,可以减小炮弹爆炸的威力,但也失去了队形,一旦遭遇到进攻,那就是全面的溃败。
郑勋睿身边的传令兵,再次举起了红旗。
一直在观察战况的郑锦宏,看见了举起的红旗。
他高举起了手中的长矛,怒喝一声,朝着平坝的方向冲过去。
隆隆的鼓声代替了炮声。
两万郑家军的将士,离开了隐蔽的丘陵,从左右两个方向朝着平坝冲过去。
四处散开的汉军,来不及组织起来防御的阵形,瞬间被冲过来的骑兵分割包围了。
郑家军的兵力人数远远在汉军之上,遭遇到炮击的汉军,惊魂未散,尚未弄明白眼前的一切,就更不用反抗了。
郑锦宏已经在冲锋的过程之中发射了两支弓箭,射中了两名汉军,此刻他手中的长矛,成为了汉军的梦寐,凡是撞上的要么被挑落马下,要么被挑到了半空之中。
孔有德脸色变得煞白,这些明军冲锋的气势,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就算是满八旗也不一定有如此的迅猛,要说他也是熟悉明军的,知道明军的战斗力,他麾下的汉军在明军之中,战斗力算是很不错的,可是在这一路明军的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人家甚至没有发射出来箭雨,上来就是猛冲猛打。
眼看着麾下的汉军军士成片的倒下,孔有德知道大事不好,他调转马头,朝着平坝之外冲过去,身边的亲兵将他围成了一个圆圈,尽量保护他的安全。
亲兵的做法是愚蠢的,这样恰恰暴露出来孔有德的位置,也表明孔有德的身份不一般。
冲锋不过十来米,孔有德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他勒住了缰绳,看着前面的明军。
近两百个明军正在静静的等候,他们没有加入到厮杀的战团之中,为首的一名明军军官,脸上带着冰冷的轻蔑的表情,盯着孔有德。
这名军官,正是郑家军的副总兵杨贺,他率领的是两百斥候,郑勋睿命令他率领斥候,一定要生擒或者是斩杀孔有德,故而他和麾下的两百斥候,没有参与到厮杀之中。
孔有德身边的亲兵,怒吼着冲过来,可惜他们根本不是郑家军斥候的队伍,王小二带着几名斥候,出手就让这些汉军毙命了。
孔有德亲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再次变得煞白,对方究竟是什么军队,为何如此的强悍,电石火光之间,他猛然想到了一支军队,可这支军队远在南方,什么时候到北直隶来了。
“你、你们是郑家军。。。”
“不错,你大概就是被皇太极分为恭顺王的孔有德吧,不错啊,投降后金鞑子之后,居然被封为王爷了,只可惜这个名字太难听了,在后金鞑子的面前只能够是恭顺,你这等卖身求荣的败类,本不值得我动手的,不过大人要求了,我还是勉为其难,你记住了,我是郑家军的副总兵杨贺。。。”
杨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跃马朝着孔有德冲过去,身边的王小二也率领斥候跟着冲过去。
孔有德早就有准备,只不过他遇见的是杨贺,身经百战、与后金鞑子多次厮杀的杨贺,手中刚刚举起的长枪,瞬间被杨贺挑落。
自知没有活路的孔有德,扭转马头,从腰间拔出了钢刀,准备自杀。
一支响箭射过来,孔有德连同手里的钢刀被震得跌落马背。
几名斥候飞身下马,瞬间将孔有德的手脚都踩住了,令其动弹不得。
传令兵再次举起了红旗。
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洪欣涛,终于看到了红旗,他举起了手中的长矛,率领在出口和进口方向的郑家军将士,同时发起了冲锋。
三万对八千,如此大的悬殊,已经决定这就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
刘泽清率领的五千郑家军将士,战斗顺利很多。
炮声出现的时候,负责押运粮草等物资的两千汉军,已经知道情况不对,不过没有接到命令的他们,不能够马上撤离,只是开始了戒备。
可惜迎接他们的是漫天的箭雨,以及毛瑟枪的枪声。
马背上的汉军惨叫着落马,他们能够避开弓箭,却无法避开子弹。
负责监督的五十名后金鞑子,打马狂奔,他们的使命不一般,既然孔有德率领的汉军遭遇到了伏击,那就证明明军有所准备了,这个消息一定要禀报贝勒爷。
可惜他们没有机会逃离,神机营的将士早就注意到他们,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来,狂奔的后金鞑子,一个个的跌落马背,他们至死都不明白,什么样的火器有如此的厉害。
郑家军冲上去的时候,汉军完全丧失了斗志,开始四散而逃,这个时候他们需要保住的是性命,粮草钱财和女人都不重要了。
又一轮的屠杀开始了,刘泽清下达了全歼汉军的命令,他则率领几十名将士,朝着尚在狂奔的十几个后金鞑子而去。。。
亥时,天色完全黑下来了,四周也安静下来了。
仅仅两个时辰,战斗就结束了,如此之快的结束战斗,取得真真正正的完胜,唯有郑家军能够做到。(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四章 老将不能出马
“郑大人,郑家军的骁勇,老夫亲眼见到了,真的是佩服啊,大人能够训练出来如此强悍的军队,日后在大人的面前,老夫决口不敢提作战勇猛的话语了。”
“老先生客气了,当年老先生在辽东一手创建关宁锦防线,若不是这道防线阻止了后金鞑子,北直隶和北方猪地,不知道要遭受到后金鞑子的多少肆掠。”
孙承宗站在郑勋睿的旁边,手里同样拿着单筒望远镜。
徐家窝坑距离高阳县城不过八里地,炮声响起,在空旷的平原上传的很远,高阳城内的百姓已经听见了,作为高阳县城之内最有威望的老人,孙承宗自然是异常关心的。
其实孙承宗早就知道后金鞑子入关劫掠的事宜,只是对后金鞑子具体的作战部署不是很清楚,县衙的邸报上面的消息很是有限,况且京城有好长一段时间戒严,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知晓后金鞑子凶残的孙承宗,已经组织起来不少人,一旦后金鞑子攻打高阳县城的时候,就会率领所有人拼死抵抗。
城外炮声传来的时候,孙承宗本能觉得不好,他拒绝了所有人的劝诫,坚持出城去观察虚实,尽管这样做非常的冒险。
跟着孙承宗一道出城的是他的两个儿子。
出城不久,就看见了前方布防的军士,从军服上面看,孙承宗就知道是大明朝廷的军队,他还是感觉到奇怪,高阳一带几乎没有什么军队,大军悉数都抽调到京城附近去了,主要是护卫京城的安全,至于说各处的城池。依靠的就是守备衙门的军士和巡捕房的捕头捕快来护卫,或者是组织一些青壮,帮忙护卫城池。
询问之后。孙承宗激动的身体都颤抖了,原来他看见的军士。居然是郑家军,要知道郑家军在淮安,这么远赶赴北直隶,参与到战斗之中,肯定是非常辛苦的。
军士知道眼前的老者是孙承宗之后,马上有军官领着孙承宗,来到了中军帐所在的地方,这个时候。徐家窝坑的战斗厮杀正在进行,郑勋睿简单与孙承宗打过招呼之后,继续观察战场上的局势,同时指挥战斗,孙承宗也没有打扰,拿过洪欣瑜递过来的望远镜,看着战场上面的局势。
郑家军与汉军的区别是非常明显的,一边是红色的战袍,一边是黑色的军服,尽管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不过诸多的火把,将徐家窝坑照的很亮,战场上的厮杀一目了然。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尽管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可孙承宗还是感觉到了郑家军的杀气,汉军在郑家军将士的面前如同小孩子一般,根本没有什么抵御的能力,唯有被斩杀的份,郑家军将士下手毫不留情,基本是刀刀毙命。
一直到战场上安静下来,孙承宗才开口和郑勋睿说话。
简短的几句交谈之后。孙承宗就知道了这次进攻高阳县城的是孔有德麾下的一万汉军,杜度率领的三万后金鞑子。正在进攻定兴、涞水和易州等地,郑勋睿的作战思想。是首先彻底剿灭孔有德麾下的一万汉军,接着转战保定府城,争取全歼杜度麾下的三万后金鞑子。
郑勋睿的作战部署,让孙承宗热血沸腾。
就在孙承宗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一名身上带着血渍的军士来到了中军帐。
孙承宗仔细看了看来人,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走上前去,用拳头擂了几下来人的胸膛。
“不错不错,不愧是我孙家的子孙,能够上场杀敌了。”
孙承宗说完之后,郑勋睿笑着开口了。
“孙之沆如今是郑家军骑兵营的千户,此次作战表现很是不错,杀死了三名汉军,第一次上战场,能够有如此的成绩,不简单了,这都是老先生教诲得当啊。”
孙之沆满脸通红,连忙开口了。
“大人的夸奖,属下不敢当,属下听闻总兵大人斩杀汉军近二十人,属下难以望其项背,还要好好的磨砺。”
孙承宗也跟着开口了。
“之沆,刚刚我看过了厮杀的场景,郑家军每个将士都是骁勇无比的,你的确还要学习和磨砺,身为千户,若是不能够带头杀敌,那就从普通的军士做起。”
听见孙承宗这么说,郑勋睿笑着开口了。
“老先生要求太高了,第一次上战场,能够斩杀三名汉军,他日出将入相都是没有问题的,老大人不要过于的心急,如此的要求有些拔苗助长了,今后有的是战斗厮杀,只不过战场上厮杀,要多多注意自身的安全,这些事情,孙之沆日后可以请教郑锦宏,在郑家军之中,越是奋勇向前,越是安全,让对手胆颤和害怕,他就无法厮杀,你就是最为安全的。”
“大人说的好啊,老夫虽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道理,却认为是至理名言。”
郑锦宏、杨贺、刘泽清、洪欣涛等人悉数来到了中军帐。
郑锦宏对着郑勋睿抱拳。
“少爷,战场已经全部清理完毕,斩杀汉军八千四百二十七人,生擒一千四百二十二人,另外斩杀督战的五十名后金鞑子,属下询问过孔有德,汉军无一人逃脱。”
“郑家军阵亡四十七人,重伤三十二人,轻伤尚未统计。”
“杨贺副总兵生擒孔有德,已经押解到中军帐之外。”
“缴获的钱粮物资正在清理之中。”
说到这里,郑锦宏的脸色有些为难。
孙承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他好像是听天书一般,郑家军全歼近万的汉军,自身的伤亡不足百人,这是什么样的战斗能力,闻所未闻。
郑勋睿注意到了郑锦宏的神情。
“还有什么事情,一并说出来。”
“是,汉军从新城劫掠了三百余名女子,属下不知道该如何的处理。”
郑勋睿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他想到了王小二禀报的新城的惨景,这些女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家人怕是全部都被杀死了,郑家军若是不管这些女子,恐怕三百余人都是死路一条了,这就是汉军做的孽。
“好好安抚这些女子,都是苦命人,将孔有德带进来吧。”
一脸灰败的孔有德被押进中军帐。
看到了孙承宗之后,孔有德的身体开始颤抖,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害怕这位老大人的。
孙承宗也没有忍住,看着孔有德就骂开了。
“孽障,你在登州莱州造反,朝廷损失巨大,火器几乎损失殆尽,皇上招抚,你不思悔改,居然投靠后金鞑子,辱没了祖宗,被后金鞑子封为什么恭顺王,如此的耻辱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这样的混账活在世上干什么。。。”
孙承宗的怒斥,让孔有德身体瘫软,站立不稳,瘫在了地上。
郑勋睿看着孔有德开口了。
“孔有德,将多尔衮和杜度等人的所有安排说出来,也算是你为自身恕罪的表现,本官希望你能够如实的全部说出来,想想新城百姓的遭遇,本官可以将你碎尸万段。”
孔有德抬头看着郑勋睿,张开了嘴,却说不出话来。
“孽障,郑大人询问,你敢不说,老夫保证生食你的肉。”
孔有德努力的爬起来,扑通跪在了郑勋睿的面前,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大明太子少保郑勋睿,一个连皇太极都恐惧的传奇人物。
“我说,我什么都说。。。”
子时,周遭彻底安静下来了。
孙承宗提出的跟随大军征伐的要求,被郑勋睿婉拒了,孙承宗毕竟年纪大了,跟随作战是不行的,郑勋睿说孙之沆完全可以代表老大人在前方厮杀,孙承宗也知道意思,没有特别要求,不过有关如何作战的事情方面,孙承宗还是提出了建议。
孙承宗认为,郑家军一旦打败了杜度,消息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出去,这是无法保密的,到时候多尔衮一定会做好准备,郑家军若是想着出其不意,在打败杜度之后,迅速赶赴延庆州城,与洪承畴里应外合,打击多尔衮,这样就能够大败后金鞑子,至于说在河间府劫掠的图赖和耿仲明,一旦知道这些事宜,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赴延庆州城的方向,到时候朝廷应该派遣大军阻拦,不要让后金鞑子会和。
孙承宗的建议是有道理的,不过可能做不到,郑勋睿明白这一点,京城尚无军队可以抵挡图赖麾下的后金鞑子。
商议完毕之后,郑勋睿建议孙承宗有时间到淮安去看看,也可以住上一段时间,孙承宗爽快的答应了。
郑勋睿没有进入高阳县城,也没有想着去见一见县令,郑家军歇息一夜之后,马上就要赶赴保定府城,从孔有德嘴里得到的情报,杜度率领的后金鞑子,已经拿下了定兴、涞水和易州三座城池,正准备朝着保定府城进发。
获得这个情报,郑勋睿知道时间很紧张了,郑家军必须要马上行动,所以他不会进城了,不过三百多个女子,他需要委托高阳县令和孙承宗暂时予以照顾,郑家军需要厮杀,没有时间照顾,至于说被俘的一千多汉军,郑勋睿根本没有安排。
这让孙承宗有些奇怪,他不知道,郑勋睿既然没有做出安排,那就是全部斩杀的意思,这样做很是血腥,可也是最好的办法。(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五章 大战部署
高阳县距离保定府城,只有八十里地的距离。
依照郑家军的行军速度,这点距离一天之内完全可以抵达,不过郑勋睿想到的更多,也许抵达保定府城的时候,就是大战开始的时候,杜度麾下毕竟是三万后金鞑子,这场战斗厮杀,肯定是残酷的。
郑勋睿有着必胜的信心,此番的战斗,他一定要获得大胜,甚至是斩杀杜度,郑家军几次与后金鞑子的战斗,分别擒获了阿济格和阿巴泰,却被皇太极用钱财换回去了,这一次他不会留下活口了,皇太极想要赎人可以,赎回去的就是杜度的尸首。
杜度是褚英的长子,褚英是后金曾经的大汗继承人,在大清国的影响也是不一般的,虽然已经褚英因为觊觎权力,得罪努尔哈赤,在三十六岁的时候被努尔哈赤斩杀,可杜度是凭借自身的功劳,被册封为安平贝勒的,此番大战若是斩杀了杜度,在大清国一定会引发巨大的震动。
当然,郑勋睿还想着能够打败多尔衮,他也相信郑家军能够打败多尔衮,只是这需要做出精确的部署,这是一场恶战,想着剿灭多尔衮率领的大军,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只能够尽量多的斩杀后金鞑子。
与杜度的厮杀是至关重要的,若是郑家军部署得当,可以斩杀大半的后金鞑子,若是出现了什么疏漏,依照后金鞑子行军的速度,恐怕大部分的后金鞑子可能逃走。
这样的情形绝不能出现,所以如何的部署,显得至关重要了。
与后金鞑子作战,采取伏击的战术,效果并不是最好的。
经过认真思索之后。郑勋睿做出了决定,这一次他没有征求其他人的意见,单独做出了最为重要的、或者是至关重要的决定。
寅时。郑家军将士悉数都起身了,一场痛快淋漓的厮杀之后。军士休息的很好,他们都知道,更加艰巨的战斗尚在后面。
高阳县知县赶到了徐家窝坑,拜见了郑勋睿,也送来了部分的粮草和肉食。
孙承宗和高阳县知县是同时离开徐家窝坑的,他们知道郑家军面临着更加激烈的厮杀,郑勋睿的时间很是宝贵。
郑勋睿仅仅歇息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郑锦宏等人进入到帐篷之内,看见已经标注好的地图。也看到了桌上斥候送来的诸多情报,再看看郑勋睿严肃的面容,带着黑色的眼圈,他们知道,郑勋睿已经做出了决定。
“剿灭汉军,我们取得了完胜,不过这只是牛刀小试,残酷的战斗马上就要来临,如何作战和厮杀,任何彻底打败杜度极其麾下的三万后金鞑子。我已经有了决定。”
“王小二带领的斥候,正在侦查杜度的行踪,可以肯定的是。杜度正在朝着保定府城开进,后金鞑子的行军速度是很快的,也就是说,留给我们部署的时间几乎是没有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和后金鞑子来一场面对面的厮杀。”
说到这里,郑勋睿走到了地图的前面。
“高阳距离保定府城只有八十里地,我们如今在徐家窝坑,距离保定府城只有七十二里地,此番战斗。郑家军缴获不少的战马和马车,可以加快我们的行军速度。我估计大军卯时出发,午时左右就可以抵达保定府城。我们将在什么地方与后金鞑子遭遇,这需要得到斥候侦查到的情报。”
“鉴于此,郑家军想着采用伏击战的作战方式来对付后金鞑子,这种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后金鞑子行军的过程之中,也会派遣大量的斥候侦查,他们的战斗力强于汉军,所以郑家军要集中精力,认真应对即将到来的厮杀。”
“如何作战,我思索了很长时间,从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杜度此人还是有着一定作战能力的,也算是勇猛的,他曾经率领五万后金鞑子,打败了熊文灿大人率领的五万前军,迫使密云卫、营州卫的两万军士投降,几乎全歼了熊大人麾下的三万大军。”
“可也正是因为这一场的胜利,让杜度变得骄狂,认为打败明军不在话下,认为明军都是孱弱的,不堪一击的,处于这样的情况之下,诸位想想,杜度遇见了明军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表现。”
郑锦宏等人的眼睛亮了,文坤等人也陷入到沉思之中。
“杜度一定是率领后金鞑子疯狂的进攻,绝不会考虑到撤离,或者是使用其他什么迂回的战术,他认为后金鞑子的一番冲锋下来,明军就会出现大规模的溃败。”
“我们的目的是尽量多的剿灭后金鞑子,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生擒或者斩杀杜度,杜度是后金的安平贝勒,将其斩杀,会引发后金的恐慌,更能够让进入关内肆掠的多尔衮和后金鞑子心寒,能够最大限度的打消他们的斗志。”
“所以郑家军此番的战斗,与后金鞑子硬碰硬面对面的厮杀。”
“当然我不会拿着郑家军将士的性命来赌博,既然我们拥有了威力巨大的红夷大炮和毛瑟枪,那就让杜度和后金鞑子好好的品尝一下,让他们引以为傲的速度在红夷大炮和毛瑟枪前面颤抖。”
“此番的战斗,郑家军分为前军和中军,前军四万人,包括炮兵营和神机营,由郑锦宏直接指挥,杨贺、刘泽清、洪欣涛等人协助指挥,中军一万人,由我指挥。”
“前军负责主攻的作战任务,以神机营为先头部队,首先发起进攻,八千神机营的将士,全部出动,参与到进攻之中,炮兵营为第二波进攻的部队,一旦神机营将士打的后金鞑子落荒而逃的时候,炮兵营趁势开始发炮,要炸的后金鞑子魂飞魄散,要封堵他们的退路。”
“最后进攻的是骑兵,等到后金鞑子队伍混乱不堪、上下失去联系的时候,果断的发动冲锋,斩杀后金鞑子。”
“洪欣涛负责指挥神机营的进攻,刘泽清负责指挥炮兵营的进攻,郑锦宏负责指挥骑兵营的进攻,杨贺率领斥候营,务必要生擒或者斩杀杜度。”
“此番战斗由郑锦宏负责统一指挥,包括什么时候发动进攻,什么时候发射火炮,什么时候骑兵出击,悉数有郑锦宏负责,我率领的一万郑家军将士,主要任务是围追堵截逃跑的后金鞑子。”
“好了,作战部署就是如此,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提出问题来。”
郑锦宏首先开口了。
“属下恳请少爷指挥全面战斗,属下率领骑兵营随时待命,注意力都在骑兵营如何更好的斩杀后金鞑子,难以兼顾到神机营和炮兵营,若是因此贻误战机,属下难以承担。”
郑锦宏说完之后,杨贺、刘泽清和洪欣涛等人也建议有郑勋睿直接指挥。
郑勋睿叹了一口气,众人已经习惯了他的指挥。
“好吧,还有什么问题。”
此刻文坤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开口了。
“大人刚刚的部署,属下仔细听了,属下有一个疑问,毛瑟枪的射击距离为两百米到三百米,后金鞑子的骑兵发动冲锋之后,八千神机营的将士,可以分批次的发射子弹,依照毛瑟枪的发射速度,后金鞑子没有机会冲锋到将士的跟前,在大量的伤亡面前,杜度肯定是要求军士迅速撤离的,此刻就应该是炮兵营发动进攻的时间了,红夷大炮的威力巨大,在后金鞑子刚刚开始撤离的时候,就需要发射炮弹,可此时神机营将士距离后金鞑子的距离也不是很远,炮兵营是不是能够控制炮弹落地的距离,避免误伤神机营的将士。”
文坤的担忧是有道理的,战场上两百米到三百米的距离,对于骑兵和步卒来说都不算什么,对于火炮更是不算什么了,若是把握不好,有可能导致误伤的情况出现。
也就在这个时候,郑凯涛站起身来了,他一直都是指挥炮兵营作战的。
“文大人不必担忧,红夷大炮的射击精度可以控制在方圆二十米的范围之内,炮兵营做过多次的试验,射击的误差最多不会超过五十米,神机营距离后金鞑子距离在两百米左右,炮弹落地是不会出现误差的。”
郑凯涛说完之后,众人还没有来得及点头,郑勋睿就开口了。
“郑凯涛,文坤提出的问题是存在的,后金鞑子一旦发起了冲锋,难道与神机营将士之间的距离总是两百米吗,你以为后金鞑子是木桩,等着神机营的将士射击吗,到时候肯定会出现相互交织的情况,这是对炮兵营的考验,以前我们的战斗,首先进攻的都是炮兵营,这一次的作战部署有所改变,首先进攻的是神机营,故而这些细节必须要考虑清楚,不要在展开厮杀的时候,才发现问题的所在。”
“刘泽清、洪欣涛、郑凯涛,你们之间要时刻保持联系,炮兵营必须在确保神机营将士安全的前提之下,才能够开始发射炮弹,此番的战斗,要最大限度的发挥神机营和炮兵营的威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以最小的伤亡,取得最大的胜利。”
“我们战胜汉军,以微不足道的伤亡取得完胜,依靠的就是炮兵营的威力,接下来的战斗,我们必须要摸索出来一条神机营与炮兵营完美融合进攻的作战方式,文坤、李攀龙、李岩、徐吉匡,战斗开始之后,你们多多观察,从中找出最佳的进攻作战方法。”(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六章 总有意外
作战部署的安排刚刚结束,大军准备出发的时候,王小二领着斥候来了。
这些斥候是派遣到河间府去的斥候。
图赖和耿仲明带领的两路大军进攻河间府,想必河间府老百姓的境况也是非常悲惨的,而且河间府紧靠着山东,杀得兴起的图赖,说不定会进入到山东境内继续的劫掠。
可郑勋睿暂时没有精力对付图赖和耿仲明,他的目标是杜度,就算是打败杜度之后,他也不可能转身对付图赖和耿仲明,而是会率领郑家军将士杀向延庆州城,打多尔衮一个措不及防,只要打败了杜度,威慑到多尔衮,图赖和耿仲明得知消息之后,就成为丧家之犬,会飞速回撤与多尔衮会和的。
郑勋睿详细听了斥候的禀报,得知图赖和耿仲明的动作也是非常迅速的,已经拿下了河间府好一些城池了,图赖比杜度聪明,他采取的是联合作战的方式,八旗军、蒙古左右营和汉军一同发起进攻,这样就能够保证发挥出来最为强悍的进攻能力。
郑勋睿只能够对河间府的百姓表示同情。
就在斥候离开之后,文坤拿着文书进来了。
郑勋睿一眼就看到了文坤手中的文书,这是京城暗线送来的情报,自从上次遭遇训斥之后,京城暗线已经送来大量的情报。
打开文书,郑勋睿慢慢看起来。
文坤发现郑勋睿的脸色出现了急剧的变化,陷入文书里面有重大的情报。
“洪欣瑜,马上通知郑锦宏、杨贺、刘泽清、洪欣涛等人到我这里来,文坤,叫李攀龙、李岩和徐吉匡也马上过来,对了。通知马祥麟也马上过来。”
众人迅速赶过来,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诸位,情况出现了变化。镇东将军秦良玉率领一万多白杆兵军士,进入北直隶增援。。。”
原来秦良玉率领一万多的白杆兵。在得知后金鞑子入关劫掠、京城出现危险之后,毅然离开了四川,进入北直隶。秦良玉是忠君的,进入北直隶之后,率领白杆兵军士直接赶赴京城,首先向皇上和朝廷报到,而朝廷经过商议和讨论之后,皇上下旨。竟然要求秦良玉率领白杆兵,赶赴延庆州城作战,解救被围困的洪承畴极其麾下的十余万明军。
这是一个重大的变化,也是重大的意外。
按说秦良玉率领白杆兵参与作战,对于郑家军来说是有利的,白杆兵有一定的战斗力,多尔衮麾下不过七万军士,围困延庆州城十余万明军,人数上面不占据优势,可有一点不能够忽略。那就是多尔衮骁勇善战,既然做出这样的安排,那就是早有布置。多尔衮肯定是有信心对抗大明朝廷派遣的援军的。
秦良玉麾下不过一万多白杆兵,增援延庆州城,凶多吉少。
试想熊文灿率领的五万前军,当初也是去增援延庆州城,结果导致惨败,几乎是全军覆没,秦良玉率领的白杆兵,很有可能也遭遇到如此的命运。
郑勋睿不明白,朝廷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安排。这不是摆明了要秦良玉麾下的白杆兵去送死吗,不可否认秦良玉作战勇猛。能征善战,可实实在在说。秦良玉比不上多尔衮,不管是从作战的能力还是作战的部署方面。
延庆州城周遭的地区,基本都是平原,白杆兵适合在山地作战,特别是在丛林作战,能够发挥出来最佳的战斗力,这一点郑勋睿是非常清楚的,这也是因为白杆兵所处的地理位置决定的,可是在平原上作战,白杆兵没有丝毫的优势,特别是面对后金鞑子恢宏的骑兵,更是处于绝对的劣势。
郑勋睿与秦良玉的关系很好,他们之间曾经的配合也非常不错,更不用说秦良玉的儿子马祥麟已经是郑家军之中的参将了。
听完郑勋睿的话语,马祥麟的脸色都白了,身体也微微的颤抖,他是最为熟悉白杆兵的战斗力的,白杆兵以步卒为主,骑兵很少,面对后金鞑子的骑兵,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马祥麟,说说你的想法。”
“大人,白杆兵不是后金鞑子的对手,母亲不能够去增援延庆州城,最好的办法,是直接进入到保定府,与郑家军联合。”
马祥麟强作镇定,其回答还是不错的,这也的确是最好的安排。
不过这样的说法是不是有作用,秦良玉接到的是皇上的圣旨,不出意外肯定会按照圣旨的要求做时期,而且依照秦良玉的性格,肯定是率领大军与多尔衮展开厮杀的,这样就难以避免悲剧的发生,就算是马祥麟敢去劝说,也不一定能够阻止秦良玉,除非是郑勋睿亲自出面,但这是不可能的。
秦良玉率领把白杆兵进攻多尔衮,还会引发一个问题,那就是引发多尔衮的警觉,一旦厮杀之后,多尔衮肯定会派遣斥候四处侦查,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大明朝廷援军的到来,如此情况之下,郑家军就不可能在打败杜度之后,对多尔衮展开奇袭了。
这可谓是牵一发动全身。
马祥麟大概也是明白其中的道理,说完之后,还是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白杆兵一旦按照皇上的圣旨展开进攻,秦良玉的性命很有可能出现危险,依照多尔衮的性格,是绝不会放过秦良玉的。
郑锦宏等人也沉默了,他们想不到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内心里面,郑锦宏等人是佩服秦良玉的,后金鞑子入关劫掠,南方的各路大军都是畏首畏尾,基本不敢前来增援,特别是熊文灿率领的大军遭遇惨败,本人又被关押进入大牢之后,就更是没有什么军队前来增援了,如此的时刻,秦良玉毅然率领白杆兵前来增援,这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思索了一会,郑勋睿缓缓开口了。
“必须阻止秦将军的进攻,白杆兵与郑家军联合作战,这是唯一的办法,否则白杆兵会出现巨大的危险,倒不是说白杆兵的战斗力不行,而是白杆兵兵力不足,不擅长在平原作战,面对习惯在平原作战的后金鞑子,白杆兵没有丝毫的优势,惨败是必然的。”
“皇上已经下旨,想必秦将军的决心不会有丝毫的变化,马祥麟,就算是你出面去劝说,怕也没有多大的作用,白杆兵还是要发动进攻的。”
马祥麟点点头,没有说话。
“大战在即,我不能够离开,我想劝说秦将军的任务,还是马祥麟来承担,只不过你一个人出面是不行的,我马上给秦将军写去一份信函,马祥麟,你带着信函去见秦将军。”
说完这番话,郑勋睿扭头看着文坤。
“文坤,你代表我出面,去见一见秦将军,务必劝说秦将军暂缓进攻,此番去见秦将军,你的责任重大,务必想方设法,京城距离延庆州城的距离并不是很远,所以你们要日夜兼程,敢在前面阻止白杆兵的进攻。”
“王小二,你率领一百斥候,护送文坤和马祥麟,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我看你们直接赶赴昌平州城,秦将军麾下的白杆兵会经过这里,你们在昌平阻止白杆兵的进攻,同时要求秦将军率领白杆兵,就在昌平等候。”
“文坤,马祥麟,你们大可告诉秦将军,必须要服从我的指挥,如此才能够真正的打败后金鞑子,北直隶已经是如此乱的局面,若是朝廷能够做出睿智的判断,不至于如此,京城里面驻扎的那么多卫所的大军,全部都是缩头乌龟,根本不敢出面应战,如此的情况之下,还瞎指挥,难道真的想着断送大明江山吗。”
郑勋睿的这番话,说的非常严厉了,这里面有讥讽皇上的意思,不过如此紧要时刻,郑勋睿说出来这样的话,众人的感觉是理所当然。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郑勋睿就写好了信函,信函的内容很简单,要求秦良玉服从他的指挥,暂时不要去理睬什么圣旨,对付后金鞑子的战斗是一盘棋,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秦良玉如今走的就是一条危险的路子,也算是一步错棋,这步棋不能够走出去,否则威胁到了全局。
信函的措辞是非常严厉的,带有命令和训斥的意思了,情况紧急,郑勋睿可不会客气,这个时候需要拿出来霸气。
文坤、王小二和马祥麟离开的时候,郑勋睿没有过多的吩咐,好在这一路上应该是安全的,杜度率领的后金鞑子,正在朝着保定府城的方向前进,图赖尚在河间府,多尔衮也在延庆州城围困洪承畴,所以文坤等人不会遇见什么危险,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赴昌平州。
为了能够保证速度,每一个人配备的都是三匹战马,这样能够保证他们一直都以最快的速度赶路,白杆兵大部分都是步卒,速度不可能太快,秦良玉也是身经百战,总要做出相应的部署,不可能莽撞进攻。
尽管想到了一切,也做到了一切,可郑勋睿还是担忧的,他不知道文坤等人是不是能够追到秦良玉,若是秦良玉已经展开进攻,那一切的部署安排都白费了。
而且郑家军的作战,肯定是会受到影响。(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七章 狂妄的代价(1)
杜度的作战异常的顺利,拿下了定兴、涞水和易州三座城池,劫掠了大量的钱粮,其中一部分的钱粮,已经运送到延庆州城,交给多尔衮了,以维持大军的开销,按照原定的计划,杜度应该是拿下安肃之后,接下来进攻保定府城的,不过从孔有德那里得到的消息,让杜度也改变了原先的决定。
孔有德在拿下新城之后,径直去进攻高阳县城,刚开始杜度也不明白,为什么孔有德会舍近求远,不过看了地图仔细思索之后,他发现孔有德还是有想法的。
在下决心提前进攻保定府城的时候,杜度再次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继续分兵,三万大军拿下了保定府城之后,分为三路,一路南下继续进攻满城、完县、唐县和庆都等城池,一路朝着西南方向拿下祁州、博野和蠡县,这些地方本应是孔有德负责的,至于另外的一万军士,可以沿着西南方向进入真定府进行劫掠,经过这些日子的进攻,杜度已经察觉到,北直隶大部分的城池,都是不设防的城池,可以放心大胆的进攻和劫掠。
孔有德率领的仅仅是一万的汉军,都能够毫不费力的拿下新城,他杜度就没有必要率领三万大军进攻了,如此是浪费兵力,大可继续分兵,攻破更多的城池,劫掠更多的钱粮。
图赖的作战方式,杜度也知道了,他有些不满意,专门给图赖写去了信函,要求图赖分兵作战,短时间之内攻占跟多的城池,不需要如此的小心谨慎,大可放开手脚进攻。
在杜度看来。明军根本不堪一击,记得打败明军增援的大军的时候,被俘的明军军士说了。五省总督熊文灿麾下的大军,还是有着不错战斗力的。曾经屡次打败流寇,可惜所谓战斗力不错的明军,也就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半天多的时间就被彻底打垮了。
到了这个时候,杜度的信心完全膨胀起来,哪怕是遇见了郑家军,皇太极多次强调的郑家军,他也不会在意了。杜度不怀疑多铎、阿济格和阿巴泰等人的骁勇。也不愿意去思考多铎等人为什么会败给郑家军,他只是相信,自己只要有机会,一定能够彻底打败郑家军。
带着这样的作战信念,在拿下易州城池、疯狂劫掠之后,杜度下达了命令,大军迅速朝着保定府城的方向开进,易州距离保定府城不过两百里地,按照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军士的行军速度,一天之内足可以到达。
不过劫掠了定兴、涞水和易州的诸多将士。收获不小,口袋里面装的鼓鼓囊囊的,而且这些钱财属于军士个人所有。也是满八旗军士征伐的主要来源之一,如此情况之下,要求大军加快行军速度,也不是特别的现实。
至于说劫掠的人口和女人等等,有专门的军士负责看护,这些军士还要负责看护钱粮。
三万大军十五日当天就拿下了定兴县城,逗留一夜之后,扑向了涞水,也就在当日拿下涞水城池。接着十七日拿下了易州城池,算起来是每天一座城池。速度快到惊人,杜度作战计划的改变。稍稍耽误了一些时间,三万大军在十八日一大早赶赴保定府城,杜度的计划是十九日一大早开始进攻保定府城,既然是府城,钱财女人一定不少的,大军可以在府城呆上一两天的时间,接着分兵开始作战。
行军过程之中,杜度也派遣了不少的斥候,但连续多天下来,斥候没有侦查到什么情报,明军一丝的影子都没有发现,仅仅是承担了探测路线的职责,这让杜度更加的放心。
十八日卯时,大军从易州出发,前往保定府城。
三万大军分为两拨,杜度亲率两万五千人一路疾驰,承担进攻保定府城的任务,另外的五千军士,则是负责看护钱粮和劫掠的人口,他们的速度不是很快,毕竟那些被劫掠的人口,不可能有很快的速度,也许大军在拿下了保定府城,痛快劫掠之后,负责押送的军士尚未赶到保定府城。
当然负责看护任务的,大都是蒙古左右营的军士,杜度最为信任的还是满八旗,这是他们的本性,也是大清国满人权贵的本性。
大军从易州出发的时候,杜度骑马在一边看着,他周遭围着不少的亲兵。
出发的队伍很是庞大,前面是满八旗的将士,动作整齐划一,每个军士都是昂着头,仿佛是接受杜度的检阅,后面押送钱粮和人口的五千人,就不是那么整齐了,也许是知道不会参与到厮杀之中,这些军士的情绪有些懒散。
被押送的男人和女人,命运是非常悲惨的,他们不可能骑马,只能够跟着大队人马步行,若是身体承受不住倒下了,会被后金鞑子毫不留情的斩杀,后金鞑子劫掠人口历来如此,他们认为有体力的人才是有用的。
也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对待有姿色的女人,一些马车就是运送这些女人的,要知道在大清国,有姿色的年轻女人也是财富,能够卖钱的,若是劫掠的漂亮女子多了,能够押回沈阳去,可以换回大把的银子。
但这些女人,基本都是牛录额真以上军官才拥有的,普通的军士没有那么好的待遇。
耳边传来哭泣声和抽噎的声音,杜度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被绳子捆绑右手的汉人俘虏,在他的眼里,这些被俘的汉人算不上是人了,这些人押送到沈阳之后,要么成为奴隶,要么被当作牲口买卖。
要不是因为多尔衮的要求,以及这些汉人能够成为奴隶,能够卖钱,杜度才没有心思押运这么多的人,早就全部斩杀了。
前军的速度很快,斥候也派出去探路了,叮嘱了后面押送钱粮和人口的军士之后,杜度扬起马鞭,加速朝着前方冲去。
郑家军同样朝着保定府城的方向开进。
两路大军都在朝着一个方向开进,所不同的是,其中有一路大军根本不知道另外一路大军的存在。
郑勋睿的心情不是很好,突然出现的秦良玉和白杆兵,让他有些担忧,基于对秦良玉的了解,也因为秦良玉在崇祯三年的时候驰援京城,得到了皇上的赏赐,郑勋睿知道,秦良玉会雷厉风行的执行皇上的圣旨。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本来是作战的常识,可是在大明这样的事情不多见,不要说皇上,就算是兵部都喜欢插手作战的部署,在不了解前方战斗局势的情况之下,贸然下达作战进攻的命令,历史上的松山之战,洪承畴率领的明军惨败,几乎没有后金鞑子全部歼灭,就是因为当时的兵部尚书陈新甲直接插手指挥作战造成的。
郑勋睿作战从来不会按照朝廷的要求来,也不会听从皇上的圣旨,他依靠的自身对战局的分析,最终做出决定,就说这次郑家军出兵北直隶,迄今为止皇上和朝廷根本不知道,郑勋睿也没有打算马上禀报皇上,在打败了杜度、朝着延庆州城的方向进军的时候,郑勋睿才会给皇上写去奏折。
至于说如何对多尔衮作战,如何的安排部署,那也是郑勋睿自身操心的事情,与皇上和朝廷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郑勋睿有这样的底气,郑家军也只会听从他的号令,其余任何人指挥或者下达命令都没有作用的。
郑家军的行军速度很快,为了避免运输粮草出现麻烦,大部分的粮草都是将士随身携带的,缴获的战马主要分配给炮兵营,用以运送红夷大炮,这东西过于的笨重,一门红夷大炮往往需要十多匹的战马来运送,而且还要在运输一段距离之后,调整战马。
这样奢侈的运输红夷大炮,除开郑勋睿能够如此决定,其他任何明军的指挥官都不会同意,在某些指挥官的眼里,战马比人值钱。
大量的粮草分配到个人之后,需要运送的粮草不是特别多,但也需要安排专门负责押送,粮草的储备是任何人都不敢疏忽的,每个指挥官都明白,军队最大的敌人就是饥饿,不管多么强悍的大军,一旦缺乏了粮草,战斗力将急速下滑。
与后金鞑子交战的地点,斥候已经绘制出来,郑勋睿还是想着在有可能的情况之下,到作战地点去看看,这样才能够心中有数。
一路行军的时候,他都是沉默的,和诸多的将士一样,骑马快速前行。
郑勋睿骑乘的是阿哈尔捷金马,也就是俗称的汗血宝马,整个的郑家军只有五匹汗血宝马,其中郑勋睿有两匹,一匹是枣红色的,一匹是黑色的,郑锦宏一匹,其余的两匹汗血宝马,饲养在马棚里面,有专人看护。
汗血宝马的速度的确很快,而且加速的过程也很快,但汗血宝马比其他的马要金贵,乘坐汗血宝马作战肯定是不行的,郑锦宏从来没有骑乘汗血宝马作战,那样做明显是告诉对手自己的身份,引得人家悉数都来进攻你。
从这个角度看,汗血宝马的确比人的性命要金贵很多。(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八章 狂妄的代价(2)
距离保定府城尚有十多里地的时候,斥候前来禀报侦查到的情报了。
王小二已经和文坤、马祥麟等人前往昌平,阻止秦良玉率领白杆兵前往延庆州城作战,这在无形之中削弱了斥候的力量,但郑勋睿已经决定郑家军与后金鞑子面对面作战,故而斥候需要侦查的情况,就是后金鞑子已经到什么地方,预计什么时候抵达保定府城。
斥候早就有斥候在涞水和易州一带不断侦查后金鞑子的动向,所以得到情报应该是在预料之中的。
不过郑勋睿心中有数,斥候不是神仙,易州距离保定府城两百里地左右,斥候就是长着翅膀也不可能在斥候从易州出发之后,就能够禀报具体的情况。
果然,斥候禀报的情况,是预计后金鞑子十八日从易州出发,前往保定府城,也就是说,后金鞑子与郑家军出发的时间是一致的。
这让郑勋睿有了更加充足的信心。
郑家军从高阳徐家窝坑出发,距离保定府城不过七十二里地,杜度率领的后金鞑子从易州出发,距离保定府城两百里地,谁能够先赶到保定府城,这是不需要猜测的,而郑家军提前抵达的这一点时间,是非常宝贵的,能够让郑家军抓紧做一些必要的部署。
郑勋睿命令大军加快行军速度,尽早抵达目的地。
大军的目的地距离保定府城七里地,那里的地名为七里坪。
一刻钟之后,郑勋睿已经来到了七里坪。
眼前看到的情形,让郑勋睿皱起了眉头,七里坪居然是一处集镇,而且四周布满的百姓的房屋。此刻集市正在交易,人来人往,根本无人知晓后金鞑子已经朝着这里杀过来了。
郑勋睿恨不得马上将保定府知府叫过来大声的训斥。后金鞑子进入保定府劫掠,府衙肯定是知晓情况的。新城、涞水、易州等城池已经被洗劫,如此情况之下,知府衙门至少需要让老百姓躲避,免得遭遇到后金鞑子的屠杀,以如今的通讯条件,偏远村镇无法告知,但七里坪这样的地方,还是可以说一说的。
冬月和腊月。都是村镇最为热闹的时候,特别是进入到腊月之后。
七里坪集镇上的百姓,看见了军队之后,脸上的神色有些恐慌,官道上的百姓纷纷躲避到两边去,摆在官道两边的临时店铺,也开始收拾东西。
洪欣瑜马上指挥亲兵,开始驱散集市上的百姓,要求他们全部朝着保定府城的方向转移,不准在七里坪逗留。一些准备回家的百姓,被军士拦下来,告诉他们唯有朝着保定府城的方向去才是安全的。
得知后金鞑子马上就要杀过来之后。集市上瞬间变得鸡飞狗跳,不少的百姓晕乎的如同无头苍蝇,一窝蜂的朝着保定府城的方向而去,后金鞑子的残暴他们是知道的,要是真的被后金鞑子给抓住了,性命肯定是保不住的。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郑勋睿有些恼火,一些百姓跟着朝保定府城跑去,还有不少人手忙脚乱的收拾铺面。到处都是乱哄哄的,等到这里彻底平静下来。恐怕后金鞑子已经到了,再说百信手忙脚乱的。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后金鞑子派遣的斥候看见了,肯定会引发警觉的。
郑勋睿冷冷的下达了命令,将这里所有的百姓,全部都集中到一处的房屋里面去,派遣部分的军士,以最快的速度收拾所有的铺面,至于说铺面上卖的东西是谁的,不可能管了。
命令下达之后,被驱赶的百姓开始哭泣。
郑勋睿可管不到那么多了,此刻不是仁慈的时间。
半个时辰之后,四周安静下来,集市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完毕,猛的看上去,不会有谁相信这里曾经有集市的存在,除非是仔细看着一些细节,才有可能发现,应该说后金鞑子的斥候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的。
最先部署的就是炮兵营,架设火炮需要合适的位置,而且还要计算射程和距离,其次开始部署的是神机营,这就简单很多了,他们部署的地方,就在七里坪集市所在的位置,最后部署的是骑兵,他们承担与后金鞑子面对面厮杀的任务。
一切的部署都是有条不紊的。
郑勋睿来到神机营将士部署的阵地上面。
一排铺开的麻袋,就表示这里是神机营将士坚守的阵地了。
洪欣涛禀报神机营将士已经部署完毕。
“少爷,八千神机营将士,分为三个队列,每一个队列三千人,每一次一个队列参与进攻,其余两个队列准备,参与进攻的三千人,一千人匍匐在地上射击,一千人蹲着射击,一千人站着射击,这样能够保证三千人同时开枪,密集的火力让后金鞑子无法躲避。”
“每一刻钟的时间更换一次队列,或者是后金鞑子每一次冲锋的间歇更换一次队列,这样就能够保证射击的精度和准度。。。”
洪欣涛一边禀报,一边要求军官指挥神机营的将士做出来示范。
郑勋睿看的很仔细,也很满意,七里坪的地方不大,一字排开一千将士,已经很不简单了,达到了极限,洪欣涛显然是用足了功夫,仔细琢磨了斥候画出的图形的,所以才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安排部署完毕。
选择七里坪作为厮杀的地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保定府城作为府衙的所在地,周遭几十里范围内都是有不少人户的,很多的士绅富户都愿意将房屋或者是庄园建在府城的附近,这是几百年沿袭下来的规矩,很多的庄园就是这样形成的,若是厮杀的地点距离保定府城太远,对于郑家军的部署更为不利。
“很好,我提醒你们注意一件事情,后金鞑子的弓箭是很厉害的,尽管说两百米到三百米的距离,弓箭基本失去了威力,但也要注意后金鞑子的骑兵逼近之后,发射的弓箭的威力,要求所有的将士,都要穿好棉甲,带好头盔,这是命令,决不能够因为不好发射摘下头盔,若是有人违背了,必须严惩。”
炮兵营的部署,颇费周折。
此番战斗对炮兵营的要求是很高的,炮弹落地必须稳准狠,不能够伤及神机营的将士,也能够最大限度的堵塞后金鞑子撤退的路线,要知道后金鞑子不是几千人,而是几万人,规模是宏大的,如何从四面八方围堵后金鞑子,是必须要考虑到的问题。
炮兵营之中有不少的高手,其中三百余人从西夷而来,他们熟悉红夷大炮的结构,本就是炮兵营的骨干,每一门红夷大炮,配备了十人,分工非常明确,有禀报参数的,有装填炮弹的,有调整射击距离的,有专门发射的,看上去有些复杂,但经过严格训练之后,众人的配合异常默契,保证了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发射出去最多的炮弹。
保护炮兵营的将士人数不少,两个炮兵营四千人,其中三千人负责安全事宜,一旦炮兵营遭遇到进攻,这些将士必须在大部队到来之前,护卫火炮以及炮手的安全。
炮兵营的九十门红夷大炮,以及六十门的弗朗机,分开在两个地方架设,红夷大炮的架设地点距离七里坪朕三里地,这里地势非常平坦,易于红夷大炮的架设和发射,弗朗机的架设地点,距离七里坪镇八百米距离,在一片民居的背后,弗朗机对地势的要求不是很高,主要作用是辅助红夷大炮,对后金鞑子实施轰炸。
郑勋睿对红夷大炮和弗朗机不是特别的熟悉,他不是专家,故而不会提出多少的建议,但要求还是要提出来的,郑凯涛在炮兵营成立的时候,就负责指挥了,可以说是火炮方面的专家了,这也是郑勋睿专门做出的安排。
熟悉作战部署的刘泽清负责炮兵营进攻的协调,更加能够保证火炮的威力。
“刘泽清,郑凯涛,炮兵营的作用至关重要,能不能完胜后金鞑子,重点就是炮兵营发挥出来最大的威力,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叫后金鞑子鬼哭狼嚎。”
最后就是骑兵营的部署了,郑锦宏带领的骑兵营将士,一共两万八千人,这么多的将士同时冲锋,阵形和队列非常重要,七里坪并不是特别开阔的地带,还有民居和房屋的阻挡,所以抓住最佳的实际展开冲锋,就能够保证获取最大的胜利。
尽管神机营和炮兵营发挥的作用非同寻常,可是结束战斗还是要依靠骑兵营,面地面的厮杀才能够真正展现出来郑家军将士的霸气,才能够真正的让后金鞑子恐惧。
郑锦宏虽然是郑家军的总兵,但一直以来都是负责骑兵营的,随着郑家军的不断壮大,负责每一块事宜的军官也是越来越多,郑锦宏没有那么多的精神和时间去了解每一块的事情,但他对骑兵还是最为看重的。
郑勋睿不需要嘱托什么,他完全相信郑锦宏,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些话。
“锦宏,你是郑家军的总兵,虽说郑家军要求每一次的战斗,都是军官冲锋在最前面的,可你不一样,今后的战斗,不要冲锋在最前面的,你需要加强的是运筹帷幄方面的能力,而不是直接杀敌的能力,我不可能总是指挥郑家军作战,或许不长时间之后,你就要单独指挥郑家军作战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九章 狂妄的代价(3)
满八旗骑兵的速度,一直以来都是令人称颂的,就连明军也表示佩服,按照作战时候的极限速度,战马能够日夜兼程三百到五百里地,那已经属于奇迹了,尽管这样的速度也出现过,譬如说安史之乱的时候,护卫太子撤离的皇家近卫骑兵一天一夜行军三百多里地,可惜跑下来的结果是两千多的皇家骑兵卫士,剩下的不过百来人,这个速度已经把部队跑散了,算不上是行军的速度。
历史上最为令人称颂的是三国时期曹操麾下的精锐骑兵,日夜兼程近四百里地,还能够马上投入到战斗之中,打的对手丢盔弃甲,还有就是元朝的蒙古大军,尽管说蒙古大军速度不是最快的,但却是耐力最为持久的,能够在数月之内保持每日两百里左右的行军速度,这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满八旗骑兵的训练,就是按照最高要求进行的,基本的要求是在特殊情况之下,骑兵日行两百里地,能够迅速投入到战斗之中去,并且能够击溃对手,同时实施追击,而被誉为满八旗之中的精锐,则要得到日行三百里地还能够坚持战斗。
正是按照这样的要求进行训练,满八旗才能够在茫茫的大草原上面,打的以骑兵凶悍为骄傲的蒙古骑兵服服帖帖,继而征服了大半的蒙古部落。
当然入关作战,地形有所不同,想着在大草原那般的驰骋,可能性不是很大。
但北直隶的地形,让满八旗的军士找到了在蒙古大草原驰骋的感觉,特别是京城以西以及保定府周遭的平原地形,让满八旗军士能够急速前进,并且立刻投入到战斗之中。
杜度麾下的八旗军士。从延庆州出发,一路杀向保定府城的时候,基本都是保持的极限速度。最快的时候每日里行军超过三百里地,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斗志。杜度能够在五天时间之内,拿下房山、涿州两座城池,赶赴定兴与孔有德会和,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行军作战速度,满八旗能够在三天时间拿下定兴、涞水和易州三座城池。
进攻保定府城,杜度同样要求大军保持极限速度。
在杜度看来,这就是八旗军的荣耀,也是八旗军将士真正的能力所在。
从易州出发之后。杜度就迅速下达了命令,两万五千大军以最快的速度行军,务必在天黑之前抵达保定府城,有可能的情况之下连夜展开进攻,若是有其他情况发生,则在翌日的卯时开始进攻保定府城。
府城与州城和县城不一样,富庶很多,这对于满八旗的军士来说,是巨大的刺激,更是令人羡慕的收获。大军在呼呼的北风之中前进,一直都保持着最快的速度。
满八旗的行军速度,让负责侦查的郑家军斥候疲于奔命。斥候需要提前禀报消息,让大军做好战斗的准备,眼看着后金鞑子一直保持高速的行军态势,斥候都有些佩服了。
未时二刻,郑家军全部部署完毕。
一直都在呼呼吹的北风,终于减弱了,稀稀疏疏的雪花开始飘落,这场连续刮了好几天的北风,让郑家军的将士有些色变。行军过程之中,呼呼的北风钻进袖子里会和脖子里。甚至钻进鞋子里,让人苦不堪言。眼看着北风终于小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郑勋睿的神色却变得严肃起来,连续几天的北方,意味着即将到来的大雪不一般,这让他想到了崇祯四年闰十一月的那场大雪,下了足足的三天三夜,冻饿致死的老百姓无数,而且这样的大雪,对于大军作战也是不利的,大军根本无法隐蔽。
郑勋睿的中军帐,设在距离七里坪四里地的丘陵之上,这里的地势最高,能够基本看到整个七里坪镇。
“李岩,若是天降大雪,你认为郑家军应该采取什么样的作战策略。”
李岩稍微愣了一下,文坤离开之后,他隐隐成为谋士之首了,他也时常与徐吉匡两人商议,一边领悟郑勋睿作战指挥的思想,一边分析郑家军面临的作战形势,通过高阳之战,李岩等人对郑勋睿佩服的五体投地,此刻他们才知道,郑勋睿有着如此巨大的名声、郑家军有着如此骁勇的战斗力,都来自于郑勋睿常人不能够企及的能力。
李岩和徐吉匡很少与李攀龙商议,他们感觉到李攀龙循规蹈矩,很少会提出什么意见建议,倒是记录诸多的事宜,非常的仔细认真。
“这个,属下和徐兄商议过,若是真的天降大雪,则将士要学会隐蔽,最好的办法是身披白色的战袍,隐藏行踪,其实属下觉得,大雪对郑家军作战不会有什么影响。”
“哦,说说你们的理由。”
“属下认为,大雪对后金鞑子一样会造成影响的。”
郑勋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李岩和徐吉匡不可能想的很深。
“你们这个认识不是特别的准确,大雪或许对后金鞑子有一定的影响,但影响不是很大,相反对郑家军的影响大一些,后金鞑子常年生活在极北之地,那里气候严寒,极端的气候时常出现,几天几夜的大雪,不算什么稀奇的,后金鞑子早就适应了,郑家军的将士则不一样了,就算是在陕西和复州,也没有经历过几天几夜的大雪。”
“这几日的北风,不少的将士就有些顶不住了,叫苦的很多,都认为气候过于的严寒,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有些将士为了御寒,穿的很多,作战的时候不能够穿的过于的臃肿,那样行动不便,反而会影响到厮杀。”
看见郑勋睿严肃的面容,李岩的脸有些红,尽管这些日子他感觉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可与郑勋睿比较起来,差的太远了,就说对于气候的认识,郑勋睿一语中的,准确指出其中存在的问题,他和徐吉匡都没有想到。
“大人,是不是要属下去提醒一下。”
“仅仅提醒是不行的,郑家军将士尽管训练很多,可这气候是无法进行训练的,南方的气候温暖,极少严寒的时刻,军士无法进行耐寒的专门训练,猝然之间提出来要求,他们做不到,冻伤可不是小事情,会极大的损耗战斗力。”
李岩搔了搔头,想不到什么办法了。
“北方很多人种植了番椒,都是作为花卉来种植的,这种番椒接出来的红色的果实,你应该是见过的。”
“属下知道,属下就种植过不少的番椒,这东西容易存活,一点都不娇贵,不需要耗费什么心思。”
“嗯,你马上到保定府城去,购买番椒的果实,越多越好。”
“大人,这东西有什么用啊,属下知道,种植番椒的人家,都是观赏果实的。”
“不要问那么多,到时候你就知道其作用了,记住,购买的越多越好,我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天黑之前,想方设法购买尽量多的番椒的果实。”
李岩点点头,这个任务的确是奇怪,不过既然是郑勋睿安排的,那一定是有用的。
“此外还要购买尽量多的生姜。”
“属下明白了。”
说到生姜,李岩恍然大悟,生姜驱寒,熬成姜水饮用之后,能够让身体发热。
利用姜水来驱寒,的确是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可就这么简单的办法,李岩和徐吉匡就是想不到,还是郑勋睿直接提出来的,这就是细节。
天空之中飘落的雪花。让郑勋睿身边的亲兵,表现出来了欢喜,在南方几乎见不到雪花,来到北方见到雪花,感觉还是有些亲切的,郑勋睿止不住摇头,这些亲兵此刻想到的是欢喜,等到大雪真正下来的时候,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脸色发白的斥候,站在郑勋睿面前的时候,身体还在颤抖。
“报,后金鞑子距离七里坪还是四十里地,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大半个时辰就可以抵达了。。。”
郑勋睿点点头,郑家军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就等着后金鞑子了。
“后金鞑子的行军速度很快,他们没有派出专门的斥候,今早卯时从易州出发,一路都是采取急行军的方式,属下拼命的往回赶,因为后金鞑子吃饭耽误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属下才能够提前赶到。”
“哦,你是说后金鞑子从卯时开始,一直都是采取急行军的态势吗。”
“是,后金鞑子几乎没有歇息。”
斥候离开之后,郑勋睿眯起了眼睛,他预计后金鞑子因为在天黑的时候赶到保定府城,或许是明日展开进攻的,郑家军以逸待劳,在七里坪展开进攻,疲惫的后金鞑子仓促应战,不论是体力还是注意力方面,都是大打折扣的。
情况果然是这样,而且杜度没有专门派出斥候,大概是大军人马的行军速度过快了,斥候来不及侦查和禀报。
杜度太狂妄了,已经到了无所顾忌的程度。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冷酷的表情,狂妄的杜度,马上就要自食苦果了。
一道道的命令,迅速发布下去,传令兵急忙的前往神机营、炮兵营和骑兵营所在的位置,传达着郑勋睿的命令。(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章 狂妄的代价(4)
雪花的飘落,让杜度更加的兴奋,在大雪之中作战,让他有了异常熟悉的味道,长期生活在北方,杜度对气候还是有些了解的,连续几天的北风,说明有一场大雪,不要看眼前飘落的雪花还显得纷纷扬扬,充满了诗情画意的味道,等到大雪来临的时间,天地之间都陷入到一片白色之中,那时候大雪的威力才真正体现出来。
杜度不是很喜欢下雪的气候,北方实在是太严寒了,要说皇太极在沈阳定都之后,情况还稍微好一些,当年满八旗的将士在辽河上游一带活动的时候,那才真的叫做天寒地冻,最冷的时候,吐出来的唾沫,瞬间都能够成为冰球。
杜度记得很清楚,自己还小的时候,记得父亲褚英曾经处置过一名军士,因为什么事情他不知道,但他亲眼看见那名身体强健的军士,赤膊站在冰天雪地里面一个时辰,硬生生的挺过来,没有当即冻死,最终却因为身体发热,难过至极,抓破了全身死亡,那样的情形是非常惨烈的,杜度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褚英一生跟随努尔哈赤征伐,养成了勇猛和暴躁的性格,其见惯了厮杀,性格变得残暴,且心胸狭隘,这些性格或多或少影响了年幼的杜度,尽管后来遭受了重大的打击,可杜度性格急躁的一面,还是沿袭了他的父亲褚英。
因为遭受到太多的白眼,也因为遭受到很多不公平的待遇,杜度的性格之中,也有扭曲的部分,只要上战场,他就如同一头嗜血的饿狼。一定要将对手撕得粉碎,连骨头带皮全部都吞下去,在杜度看来。只有这样做才能够展现自身的勇猛,也才能够真正的保护自身。
所以在队伍最前面带路的梅勒章京前来禀报。说是雪花飘落,大军是不是可以减缓行程,只要明日卯时能够展开对保定府城的进攻就可以了,却遭受到杜度毫不留情的训斥,要知道梅勒章京在满八旗之中地位是不一般的,很多时候旗主都不会直接训斥。
杜度对领队的梅勒章京的不满,没有丝毫的掩饰,他亲自冲到队伍的最前面。带领大军快速前进,周围的亲兵也是忙不迭的跟在杜度的身边,要是这位贝勒爷出现什么问题,他们这些亲兵就只有殉葬的份了。
因为杜度的带头,也因为杜度毫不留情的训斥了带队的梅勒章京,让大军变得肃穆起来,他们提醒自身要注意,必须跟上大军的行军速度,若是掉队了,不仅仅是遭受到训斥那么简单。更为成为他人说笑的资本,成为一辈子的耻辱。
其实杜度的要求太高了,也难怪带队的梅勒章京要求减缓行军的速度。
卯时出发。接近午时的时候,大军居然行军近百里地,这样的速度实在是少见。
一直到午时,杜度才同意歇息半个时辰的时间,期间要吃饭,要喂马,军士也要稍微做一些调整,高强度的行军,对军士的要求非常高。体力的消耗也是很大的。
申时,大军距离保定府城仅仅三十里地了。
杜度终于停下来了。他毕竟是大军的统帅,需要做出相应的安排部署。
但杜度不准备做长时间的停留。他很清楚,这个时候歇息对于大军的伤害是巨大的,所有的军士都是憋足了劲行军,凭着一股气在坚持,所谓气可鼓不可泄,一旦歇息的时间长了,精气神松懈了,大军就只能够原地歇息了。
所以杜度下达了命令,所有军士都不准下马,原地待命。
这个时候,雪下的不是很大,只不过雪花密集了一些,杜度简单看了一下地图,大致计算了一下时间,他估计大军酉时可以抵达保定府城,同时展开进攻。
看来决定翌日进攻没有必要了。
杜度迅速和围过来的诸多梅勒章京交换了意见,告诉他们大军在酉时到戌时之间发动进攻,那个时间天色尚未完全黑下来,若是能够在这个时间段拿下保定府城,所有的将士就能够在府城歇息了。
杜度的命令,所有人都要服从,就算是内心不满也要服从。
一刻钟之后,大军开始继续前进,只不过此刻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这是骑兵作战的规矩,厮杀来临之前,需要一段时间稍微的调解体力,不可过度的透支体力,免得在厮杀的时候体力不济。
当然杜度也不是特别的着急,保定府所辖的这些城池,都能够轻而易举就拿下来,他率领大军进攻涞水城的时候,守卫的明军和官吏悉数都逃走了,大军直接就进入了城池,易州的军士虽然也抵抗了一下,不过在满八旗的箭雨面前,所谓的抵抗就好比是游戏,稀里哗啦就垮下来了,大军几乎没有付出什么伤亡,就进入了城池。
保定虽然是府城,不过守卫的明军不可能强悍,在满八旗的勇士面前,还没有强悍的明军,杜度同样相信大军能够一鼓作气的拿下。
令杜度不满意的事情也是有的,那就是率领第二路大军的孔有德,一整天的时间过去了,都没有任何的消息,按照杜度的要求,孔有德每日都是要禀报战况的。
杜度认为这种情形的出现,是大不敬的表现,他奇怪的是,为什么派遣的五十名满八旗的军士,也没有禀报任何的消息,难不成孔有德麾下的汉军,行军的速度太慢了,尚未抵达高阳县城,故而没有什么值得禀报的事宜,这样的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杜度不会有其他的想法,尽管说汉军的战斗力不能够和满八旗比较,但相对于明军来说,是强太多的,相信保定府所有的城池之内,没有明军可以抵挡孔有德的进攻。
距离保定府城只有三十里地,斥候当然是要派遣出去了,作战厮杀的规矩杜度还是要遵守的,他派出了两百斥候,沿路侦查,禀报所有侦查到的情报,斥候距离大军不超过五里地的距离,以便于随时禀报情况。
申时二刻,侦查的斥候急匆匆的来到了杜度的身边。
“报,前方一处名为七里坪的集镇上面,发现了大量的明军。”
杜度看着斥候,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有些不相信斥候所禀报的情报,保定府哪里来的大规模的明军,难道是从天上飞下来的。
“情况可否准确。”
杜度的话语很冷,不过禀报的斥候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的确在七里坪发现了大股的明军,具体人数应该在万人以内,七里坪距离此地五里地左右,属下未敢靠近观察,免得暴露了行踪,属下远远查看,发现明军手持火绳枪,正严阵以待。。。”
杜度瞪大了眼睛,盯着斥候,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谎报军情会遭受什么处罚,你应该知道。”
也难怪杜度说出来这样的话语,若是明军手持火绳枪,那等于是找死,火绳枪在雨雪天气之下是无法发射的,就和烧火棍差不多,明军的指挥官不会愚蠢到如此的地步,以无法发射的火绳枪来应对满八旗的大军。
斥候身体虽然微微颤抖,可还是开口回答了。
“属下不敢在大帅面前狂言,属下的确在七里坪发现了明军,属下也感觉到奇怪。”
看着斥候固执的神情,杜度微微点头,看样子是不会有假了,不过为什么会出现明军,这些明军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难道是增援保定府的明军,为什么这些明军会清一色的使用火绳枪,明明天上在飘着密密麻麻的雪花。
稍稍思索之后,杜度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也许这些明军早就在七里坪等候了,不知道老天突然会下雪,也许这些明军已经准备撤离到保定府城去了,斥候发现他们的时候,正是他们准备撤离的时候。
不管这些明军从什么地方来的,要是让这么多的明军进入到保定府城,那接下来进攻府城的战斗,就会变得艰难很多,大军也许会付出不少的伤亡。
很快,杜度下达了命令。
“斥候再次去侦查,时刻禀报情况,命令大军加快步伐,必须全歼这股明军,不能够让他们进入到保定府城,七里坪距离保定府城有七里地的距离,此地距离七里坪只有五里地,就算是这股明军想着撤离到保定府城,他们也没有机会了。”
斥候迅速转身离去。
杜度对着身边的一名梅勒章京开口了。
“你率领两千将士,用最快的速度赶赴七里坪,必须要缠住这股明军,不管他们逃到什么地方,都要将他们全部歼灭,记住,绝不能够让他们逃到保定府城去,若是出现这样的情况,军法从事,本帅带领大军随后赶到。”
杜度的眼神再次变得残酷,想不到在这里能够遇见大股的明军,难道这些明军是专门守卫保定府城的,可为什么没有守在城池之内,却来到了七里坪。
杜度已经来不及做细致的考虑了,他的狂妄和自信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居然只是派遣两人八旗军士前去厮杀。
就在大军开拔的时候,又一拨的斥候前来禀报,的确在七里坪发现了大股的明军,也的确是手持火绳枪。
情报得到证实,杜度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一章 狂妄的代价(5)
雪花飘落到身上,化作滴滴的水珠,顺着棉甲钻进身体之内,一股股的寒意侵袭,让人的身体禁不住颤抖,不过马背上的洪欣涛一动不动,任由雪花肆掠,作为神机营的指挥官,作为承当最为重要进攻任务的指挥官,他需要做出榜样来,让所有的将士看着,这样既能够稳定军心,也能够让所有将士克服严寒的气候。
九千神机营的将士,分为三个方队站的笔直,同样是一动不动,任由雪花飘落在身上,没有人拂去身上的雪花,所有将士的眼神都是坚毅的。
“后金鞑子马上就要来了,听我的命令,方队按照从左到右的方向跑步,必须让身体热起来,特别让手臂手指热起来,要保证每一颗射向后金鞑子的子弹都是准确无误的。”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开始出现。
这一刻,气氛开始变得肃穆,这是大战之前的肃穆。
中军帐,郑勋睿一动不动站在帐篷外面,同样任由雪花飘落到身上,外面披着的战袍,已经打湿了大半,他的内心开始变得平静,大战即将来临,作为主帅必须要镇定,要冷静处理各类的突发情况,要保证郑家军取得完胜。
洪欣瑜站在距离郑勋睿两米远的地方,眼神看上去有些散漫,不过偶尔透露出来的精光,能够看透周遭的一切,一百多亲兵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站立,看似没有什么阵形,其实封堵了任何一个方向可能存在的危险。
郑家军进入到北直隶之后,也曾经遇见小股的土匪,不过这些土匪都不堪一击,斥候在侦查的时候。顺带就剿灭了不少的土匪,断掉了他们的老窝,有些时候甚至没有给郑勋睿禀报。但这些情况洪欣瑜是知道的,也是牢牢记住的。每次战斗来临之前,中军帐一旦设立,洪欣瑜会安排亲兵会仔细搜索方圆两里地的所有地方,一棵树一株草都不会放过。
作为郑家军的副总兵,洪欣瑜的任务,就是保护郑勋睿的安全,他从来未指挥过一次的厮杀,也很少参与战场上的博弈。但在郑家军之中的地位却是不一般的,包括郑锦宏等人都知道,在保护郑勋睿的安全方面,洪欣瑜可谓是倾尽全力,只要洪欣瑜在郑勋睿的身边,郑锦宏等人可以放心大胆的厮杀。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出现了一大团疾驰而来的黑影,黑影在白色的雪花制种,显得给外的突兀,手持望远镜的郑勋睿。早就发现了这个黑影。
黑影移动的速度很快,朝着七里坪而来,隔着老远的郑勋睿。都感受到大地微微的震颤。
身边的传令兵,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手里仅仅捏着红色的旗帜,一旦这面旗帜举起,神机营将开始进攻。
“洪欣瑜,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申时三刻。”
郑勋睿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命令神机营,排列阵形,后金鞑子距离阵形两百米的时候。开始进攻。”
红色的旗帜终于举起来了,脸色微红的洪欣涛。用尽力气大吼了。
“第一方队,全部进入阵地。做好射击准备。”
第一方队的三千神机营将士,迅速分为三排,第一排毫不犹豫的扑到在地面上,将毛瑟枪放在了麻袋上面,开始瞄准前方,第二排距离第一排将士一米左右的距离,半蹲在地上,右手托在毛瑟枪的中部,左手握住了枪托,食指放到了扳机上面,第三排距离第二排也是一米左右的距离,身体站的笔直,同样右手托住毛瑟枪的中部,左手握住枪托,食指放在扳机上面,所有的将士都表现的很是平静,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毛瑟枪上面去了。
清晰的马蹄声可以听见了。
阵地上非常的安静,没有丝毫的声音,进入阵地的三千神机营将士,仿佛成为了雕塑,他们丝毫没有被马蹄声所惊动,保持自身的动作,等候射击的命令。
马背上的洪欣涛,手持望远镜,看着前方。
率领后金鞑子冲锋的梅勒章京,隐隐看见了前方的明军,明军红色的战袍太明显了。
明军的确是手持火绳枪。
勒住了缰绳,这位梅勒章京轻蔑的看着前方的明军,他同样不明白,这些明军为什么会手持火绳枪厮杀,雨雪天气火绳枪根本不能够发射,难道这些明军的脑子坏掉了。
冲锋的队伍稍稍停顿了一下。
梅勒章京举起了手中的钢刀。
“兄弟们,跟着我冲锋,杀光这些明军。。。”
隆隆的马蹄声响起,天空中的雪花四散飘开,五千人的冲锋队伍,阵势很是惊人,一股杀气朝着明军的阵地而去。
洪欣涛的脸上带着讥笑的神情,看着冲锋过来的后金鞑子,看阵形冲锋的后金鞑子有两千人左右,一窝蜂的冲过来,阵势还真的有些惊人,不过这样的阵势,是神机营最为欢迎的阵势,相信神机营将士开枪之后,后金鞑子将出现惨重的伤亡。
洪欣涛身边也有传令兵,这个传令兵的年纪不是很大,他看着速度越来越快的后金鞑子,紧紧的捏着手,手指都发白了。
神机营的将士甚至能够看清楚后金鞑子狰狞的脸色了。
冲在最前面的后金鞑子,距离阵地不足一百五十米了,奇怪的是,后金鞑子并没有射箭,而是一股脑的朝着阵地冲锋而来。
天空之中的雪花,早就散开。
“开枪射击。。。”
“开枪射击。。。”
洪欣涛喊出了第一声,传令兵紧跟着喊出了第二声。
密集的枪声响起来,密集的子弹射向正在冲锋的后金鞑子。
冲在前面的后金鞑子,瞬间被密集的子弹射中,一些后金鞑子的身体被打成了马蜂窝,因为冲锋的速度太快,他们的身体无法控制,手松开了缰绳之后,被惯性甩到前方,疾驰的战马不会停下来,践踏过了他们的身体,这些后金鞑子至死都是圆瞪着双眼,或许他们不明白,火绳枪明明在雨雪天气的时候不能够发射,为什么他们还会被子弹集中。
三千人同时开枪,子弹的密集可想而知,而且子弹全部是对着冲锋在最前面的后金鞑子。
后金鞑子冲锋的队伍太过于密集了,此刻只要不停的射击,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时间瞄准,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加快子弹发射的速度,神机营的将士经过了无数次的训练,他们每分钟能够发射十五发的子弹,没四秒钟就能够完成装子弹和瞄准发射的整个过程。
三千人依照梯次时间分别发射子弹,也就是在第一排发射完毕,第二排跟着发射,第二排发射完毕之后,第三排发射,等到第三排发射完毕,第一排早就做好了再次发射的准备,也就是说子弹的发射是不存在任何间隙时间的。
这样的发射阵形和速度,对于骑兵来说是致命的,骑兵也许可以通过散开的方式躲避炮弹,但却无法躲避飞速而来的子弹,他们不管如何的散开,总是有子弹呼啸而来。
冲在最前面的近五百名的八旗军士,瞬间就倒下了,没有一个人能够冲锋到明军的阵形前面,这让指挥作战的梅勒章京大为吃惊,他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军手里究竟是什么火器,居然能够在雨雪天气的时候发射,而且杀伤力极大。
眼看着伤亡越来越大,梅勒章京果断下达停止进攻的命令。
可惜他的命令还是下的晚了一些,毕竟是两千人全部参与到冲锋的速度奇快,,冲在前面的军士无法掉头,后面的军士跟着压上去,迫使前面的军士进入到毛瑟枪准确射击的位置上面。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八旗军士的伤亡就接近千人了。
梅勒章京这个时候反应过来了,眼前的明军不是傻子,他们才是傻子,硬生生的往明军的枪口上撞击。
撤退的命令也在这一刻下达。
让梅勒章京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就在八旗军士掉头撤离的时候,明军忽然冲杀上来了,举着枪不断的发射,更多的八旗军士来不及撤离倒下了。
更让梅勒章京恐惧的是,居然有骑着战马的明军,举着抢冲过来了,他们在马背上开枪,子弹呼啸而来,更多的八旗军士倒下了。
这太令人恐惧了,两千八旗军士甚至没有靠近明军,就损失大半了,而且呼啸而至的子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钻进八旗军士的身体里面,棉甲根本没有作用,不能够护住身体,一些被子弹击中的军士,在马背上坚持了一会时间之后,还是突然的倒下了。
梅勒章京领着一部分的八旗军士开始掉头撤离了,他要将这个情报禀报给贝勒爷,这些明军不是一般人,贝勒爷要做好一切的准备,否则大军可能遭遇到惨败,至于说后面的军士,他已经管不到那么多了。
就在梅勒章京带着一部分的军士撤离的时候,左右突然出现了漫天的箭雨。
密集的箭雨,就是神仙都无法躲避。
梅勒章京被三支弓箭同时射中,跌落马背的时候,他的眼睛瞪得很圆,脸上写满了恐惧,或许这个时候,他已经想到了贝勒爷可能遭遇到的悲惨境况。(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二章 狂妄的代价(6)
几乎在同一时刻,郑勋睿、郑锦宏、杨贺、刘泽清和洪欣涛等人都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短时间之内,郑家军将士根本无法收拾战场,没有谁想到杜度居然分兵,派遣先头部队前来迎战。尽管战斗持续的时间非常的短暂,获得的胜利成果也是令人眩晕的,但纷乱的战场绝不是短时间之内可以收拾完毕的,这是战斗厮杀之中出现的变故。
战斗厮杀面临的问题存出不穷,需要经过每一次的厮杀去吸取经验教训。
战斗持续的时间不到半个时辰,令人奇怪的是,杜度率领的大队人马并未赶过来,按说距离七里坪如此之近,就算是后金鞑子走路也应该早就到了。
郑勋睿早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作为战场来说,七里坪地方不是很大,大部队想要展开厮杀,可能性不是很大,加之平坝里面有一些房屋和商铺,就更不利于骑兵奔驰厮杀了,杜度派遣的斥候,应该是详细描述了七里坪的地形,作为指挥官,杜度肯定会考虑,一旦大部队涌入七里坪厮杀,阵形不一定能够铺开,反而可能误事,让对手趁乱逃离。
能够在半个时辰之内取得如此辉煌的战绩,以零伤亡剿灭后金鞑子的先头部队,这看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其实也是暗含必然的,杜度过于的轻松明军,狂妄自大,认为明军没有丝毫的战斗力,后金鞑子不知道毛瑟枪的存在,更不可能知道毛瑟枪的威力,冲锋的时候甚至没有放箭,这等的骄狂,早就为自身埋下了覆灭的苦果。
郑勋睿一直强调的保密措施,在这一刻短暂的厮杀之中。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体现,正是因为有了严格的保密措施,狂妄的后金鞑子才直接往枪口上撞。
不过这一切都要等到大战完全结束之后再去评判了。马上需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调整神机营、骑兵营的部署。将阵地前移,甚至是直接展开冲锋,剿灭后金鞑子。
炮兵营的位置已经固定,无法在很短的时间之内移动,这里面存在遗憾。
郑勋睿的命令迅速下达,神机营和骑兵营的阵地全部前移五百米,同时派遣部分的军士,易最快的速度简单打扫战场。主要是预防战马和尸首挡住了道路。
至于说俘获的少量后金鞑子,暂时看押到一个地方,等待战斗之后处理。
郑勋睿分析的不错,杜度其实在等,他率领的两万三千大军,正在距离七里坪三里地的地方等候,半个时辰的时间应该不算什么,斥候禀报的明军接近万人,想要彻底斩杀这些明军,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战斗在一个时辰之内的时间结束,应该是有可能的。
七里坪的地方不是很大,还有一些房屋等等。若是两万将士全部冲过去,无法施展,再说杀鸡焉用牛刀,不过是一些手持火绳枪的明军,哪里需要全军都出动。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听到前方隐隐传来的枪声之后,杜度有些着急了,他派遣斥候前去侦查,可是派遣去的斥候也没有任何的消息。这倒是奇怪了,难道斥候也参与到厮杀之中去了。再说火绳枪在雨雪天气之下是无法发射的,何来枪声。
派遣去厮杀的梅勒章京。正是杜度先前训斥的那位带队的梅勒章京,总是得不到战场情报的杜度,甚至产生了一丝的怀疑,是不是这位梅勒章京内心还在赌气,趁着斩杀明军的时候,带领两千的八旗勇士去进攻保定府城了。
越想越是不安的杜度,决定率领大军前往七里坪了。
按照时间来推算,也许两千将士真的已经打垮了明军,朝着保定府城而去了。
八旗将士的骁勇,杜度是完全相信的,这种不经禀报擅自行动的情形,以往也是出现过的,但只要获得了战斗最终的胜利,一般情况下都不会遭受到过多的责罚。
命令下达之后,两万三千将士开行行动了。
此刻的杜度,依旧是满怀信心的,他认为剿灭明军、拿下保定府城,是很简单的事情,至于说这些明军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七里坪,到时候询问明军的俘虏,一切的问题都解决了。
雪下的愈发的大了,雪花也变成了大片大片的。
前方的道路已经看的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大致的形状还是在那里,地面上已经开始出现积雪,天空之中依旧是青灰色的,这恐怕是一场罕见的大雪。
快要抵达七里坪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的杜度,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这种熟悉的味道,进入关内劫掠之后,他不知道闻到了多少,在定兴、涞水和易州城池的时候,几乎都是被血腥味道包围的,相比较起来,这股淡淡的血腥味道,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按说闻到血腥味道,对于嗜杀的杜度来说,应该是愈发兴奋的,狂妄自大的杜度一定会认为,这是八旗勇士斩杀了大量的明军传来的血腥味道。
可是杜度突然感觉这股血腥味道不一样,其中有着太多熟悉的味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进入到他的脑海里面,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系列的问题都出现了,斥候发现的这么多明军是从什么地方而来的,为什么这些明军会在雨雪的天气手持火绳枪,精于火器操作的明军难道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战斗厮杀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了,为什么斥候没有禀报战况,为什么率领大军厮杀的梅勒章京没有派人回来通报战况,不过三里左右的距离,骑兵打马就可以禀报战况了,根本就不耽误时间的。
莫名其妙的问题瞬间出现在思绪里面,让杜度的感觉很是不好。
杜度猛的勒住了缰绳,脸色瞬间有些发白了。
不过理智告诉他,放眼大明,还没有谁能够有着如此惊人的战斗力,毕竟是两千满八旗的勇士,不要说近一万的明军,就是面对数万的明军,八旗勇士也能够杀出来一条血路。
可不安的心思如同毒草一样蔓延,根本就不是杜度所能够控制的,他毕竟是大清国的安平贝勒,毕竟是经历过多次战斗厮杀的,对于战局还是有些一丝的敏感。
“命令大军,前后衔接,首尾相连,不准脱离大队,不准擅自冲锋,违者军法从事。”
漫天的大雪之中,出现了大片的红色。
杜度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红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是明军。
这些明军的确手持火绳枪,和斥候禀报的情报是一模一样的,可是自己已经派遣两千将士前去厮杀的,这些明军为什么还会存在,那自己派遣的两千将士到什么地方去了,错过了这些明军吗,还是被明军打败了。
脸色瞬间阴沉的杜度,恶狠狠的开口了。
“剿灭这股明军,我不要俘虏。”
杜度的话语非常的简洁,但意思非常明确,也就是要求麾下的八旗勇士杀光这些明军,不管是抵抗的、逃跑的还是投降的。
两千将士在一名甲喇章京的带领之下,发起了冲锋,所不同的是,参与冲锋的八旗军士,悉数都举起了手中的弓箭,一旦进入到弓箭杀伤的范围之内,这些军士就要放出足以取人性命的弓箭了。
隆隆的马蹄声和叱咤声,充斥在四周。
奇怪的对面不远处的明军一动不动,只是举起了手中的火绳枪。
手持望远镜的杜度以为自己看错了,虽说这些明军手持的枪支,与火绳枪有些不同,至少没有看见火绳的存在,不过应该是和火绳枪差不多的,漫天的大雪之中,火绳枪是无法发射的,想到先前听到的枪声,杜度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想着制止已经开始冲锋的两千军士,可惜八旗勇士冲锋的速度太快了,他来不及制止。
也就在这个时候,枪声响起来了,冲在前面的八旗勇士,根本来不及射箭,纷纷坠落马下,这个情形,让杜度的神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变得异常的狂躁和痛苦。
为什么先前派出去的两千将士,没有任何的音讯,也许答案就在刚才冲锋的军士身上。
杜度不敢多想了,此刻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阻止军士继续冲锋,从明军枪声的密集程度来看,八旗勇士就算是冲到明军前面,损失也是巨大的。
杜度身边的亲兵开始拼命的呼喊,下达马上撤退的命令。
令杜度没有想到的一幕再次出现,明军居然骑马开始了冲击,而且骑马的明军,并非是手持弓箭或者长矛,他们手里拿着的全部都是火绳枪。
更多的枪声响起来,队伍前方尚未来得及快速撤离的八旗军士,随着枪声纷纷倒下,不过大部分的军士还是迅速撤离,摆出了防御的阵形。
杜度稍微松了一口气,脸色变得严酷,既然这些明军手持火绳枪,能够在雨雪的天气之下发射,那他就命令军士用弓弩来对付这些明军,相信几轮的弓弩发射出去之后,明军会瞬间崩溃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三章 狂妄的代价(7)
隆隆的炮声开始出现,杜度眼睁睁看着前方的明军突然都消失了,不是消失,而是主动撤离了,就在他尚未明白过来为什么的时候,爆炸声和惨叫声同时都出现了。
官道不是特别宽阔,加之天降大雪,地上已经开始出现厚厚的积雪,如此情况之下,大军应该是沿着官道前进的,官道两边的窝坑等看似无所谓的地方,其实存危险,是很容易伤及马蹄和马腿的,平常情况之下可以看见,被白雪掩盖就无法看见了。
集中在官道上的八旗军士,成为了火炮最好的轰炸目标,任何一发炮弹的落下,都会产生大量的伤亡,不断落地的炮弹和此起彼伏的惨叫,说明了一切。
鲜血与白雪混合起来,形成了一幅奇异而且血腥的画面。
杜度已经发现大事不好,到了这个时候,他需要顾全的是整个的大军。
撤退的命令迅速下达,想着进攻保定府城是不可能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大军全部撤离,就算是老天保佑了。
最近的一颗炮弹在距离杜度不到十米远的地方爆炸,他亲眼看见被炸的身首分离的军士,也看到周围的军士在炮火之中成片的倒下。
炮弹不长眼睛,可不会因为杜度是贝勒爷的身份。
急红了眼的杜度,在炮火声中大声怒吼身边的亲兵以及诸多军官,要求他们马上组织大军有序撤离,此刻不是拼命的时候,用血肉之躯对付火炮,那是发神经的想法。
想要撤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炮弹在队伍的各个方向落下,特别是首尾两个地方。尽管后金鞑子的作战纪律是不错的,但也被炮弹炸的发晕,不知道该朝着哪个方向撤离了。
郑勋睿手持望远镜。静静看着战场上的一切,因为雪花的阻挡。他看的不是很清楚,不过密集的炮声以及惨叫声,他还是能够听见的。
放下望远镜,郑勋睿面带笑容对着身边的洪欣瑜开口了。
“洪欣瑜,炮兵营很不错,只要他们多坚持一会,后金鞑子肯定承受不住。”
“少爷,属下还是觉得面对面厮杀解气。”
“洪欣瑜。虽然你一直在我的身边,但你也是郑家军的副总兵,这样的认识是必须要改变的,战斗厮杀的目的是取得胜利,至于说采用什么手段,那不需要追究,面对面的厮杀的确很过瘾,也能够让对手害怕和屈服,更能够展现出来将士的骁勇,但那都是在付出巨大牺牲的前提之下。你应该记得复州之战,郑家军也是付出了惨重代价的,今日的战斗你也看见了。后金鞑子甚至没有能够接近大军,就已经付出了重大的伤亡,相比较之下,炮兵营和神机营的作用不容小觑。”
洪欣瑜点点头,低下头不再说话,作为他来说,这样的认识是很难改变改变过来的,试想一下,郑家军的将士不需要冲锋厮杀。凭着火炮和毛瑟枪,就让对手失败了。总觉得差了一些什么,若是战斗可以如此的进行。那还要骑兵干什么。
杜度的眼睛愈发的红了,他推开了围过来的亲兵,开始亲自指挥撤离了。
尽管炮火异常的猛烈,尽管大军的伤亡很是惨重,可还是必须要撤出七里坪,火炮是笨重的,射击的距离也是有限的,只有离开了火炮射击的半径,大军才能够摆脱如此被动的局面,否则时间长了,被火炮炸的晕头转向的军士,一定会出现崩溃的局面。
能够在雨雪天气之下发射的火绳枪,能够在地上开花的威力巨大的炮弹,这些都是杜度第一次见到,此刻的他已经不知道这些厉害的火器意味着什么,他想到的就是率领大军尽快撤离危险地带。
杜度亲自指挥之下,稍显慌乱的军士镇定了不少,他们跟在杜度的身后,冒着炮火开始朝着后面退却,尽管前方炮火异常的猛烈,尽管不少的兄弟被炸的人仰马翻,可他们还是硬着头皮往前冲,要是不能够冲出去,伤亡会更大。
一些被炸伤的战马被飞快的移到一边去,甚至是直接的推开,地上早就看不见丝毫的积雪,到处都是流淌的鲜血,一股股的热气从地面冒起来,纷纷扬扬的雪花甚至无法落到地面,在接近地面的地方,就被冒起的热气融化了。
杜度在亲兵的护卫之下,首先冲出了炮弹能够覆盖的范围。
也算是奇怪了,尽管那么多的炮弹不断的落地爆炸,但都没有伤到杜度,倒是杜度身边的少数几个亲兵,被炮弹击中升天,或者是被强大的气浪直接掀翻,眼看着嘴里就喷出来鲜血,这样的情况没有人注意,撤出炮弹覆盖的范围才是保命的最好办法。
郑勋睿的脸上,显露出来略微吃惊的神情。
“传令兵,命令郑锦宏马上发动进攻,后金鞑子的战斗力,不是汉军能够比较的,若是汉军遭遇到这样的轰炸,早就崩溃了,后金鞑子居然能够咬牙撤离出炮弹能够覆盖的范围,看样子等不到后金鞑子崩溃了。”
传令兵迅速上马,这个时候举旗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雪花越来越密集,举起的旗帜很快就会被雪花覆盖,还是直接传达命令最好。
“杨贺,率领斥候营和骑兵营两千将士,无比斩杀或者生擒杜度,你记住,不能够让杜度逃脱,哪怕是付出一定的伤亡,也要完成任务。”
杨贺抱拳行礼。
“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杨贺率领的斥候营和骑兵营的将士,都是先前编为预备队的将士,因为作战的任务不一样,杨贺率领的将士,不会直接参与到厮杀之中,他们会盯住对方的主帅,以强大的进攻模式,直接生擒或者斩杀对方的主帅。
杨贺已经习惯这样的作战方式,几乎每一次的战斗,不管是面对后金鞑子,还是面对流寇,他都是承担这样的作战任务。
郑锦宏同样发现情况不对,后金鞑子尽管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可并没有出现崩溃的局面,相反短时间的混乱之后,后金鞑子很快在炮火之下调整队列,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朝着后方撤离,后金鞑子撤离的场景看着是有些混乱的,炮兵营火炮覆盖的范围,着重在后金鞑子队伍的前方和后方,目的就是阻止后金鞑子脱离了火炮覆盖的范围。
不得不说杜度还是有着很不错指挥能力的,关键时刻能够下定决心,没有表现出来慌乱,这是一名指挥官至关重要的能力。
就在部分后金鞑子已经撤离炮火覆盖范围的时候,郑锦宏有些忍不住了,他想到了此刻发动进攻,不过此刻他不能够下达进攻的命令,炮兵营依旧在进攻,若是大军出击,一样可能被炮火击中,骑兵营真正开始进攻的时间,是炮兵营停止进攻的时间。
看见传令兵骑马来的时候,郑锦宏知道进攻的时刻到来了。
果然,隆隆的炮声瞬间消失,天地之间恢复了宁静,此刻充斥的就是后金鞑子大声的**和战马的悲鸣。
炮声停止的时候,杜度本能的喊出了全军准备战斗的话语,他知道炮声停下来的时候,就应该是明军发动进攻的时刻了。
杜度打心眼里瞧不起明军,认为明军不堪一击,而且个个都是怕死的,这样的军士组合在一起不可能有什么战斗力,刚刚过去的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大军遭遇到火绳枪的攻击以及火炮的轰炸,损失肯定是惨重的,但八旗勇士的斗志尚存,就算是明军发动进攻,八旗勇士也能够奋勇杀敌,在面对面厮杀的时候,杀得明军大败。
隆隆的鼓声响起,亲兵瞬间聚集到杜度的身边,举着帅旗的军士更是紧紧的抱住了旗帜。
四面八方都出现了红色,而且是一定迅速的红色。
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出现了。
杜度看向四周的时候,身体禁不住颤抖了一下,他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杀气,这股杀气不是来自于八旗勇士,而是来自于冲锋的明军,相聚如此远的距离,就能够感受到杀气,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军队。
这一刻,杜度突然想到了皇太极的叮嘱:郑家军。
郑家军曾经打败了多铎、阿济格和阿巴泰率领的大军,分别生擒阿济格和阿巴泰,要是第一次阿巴泰被郑家军生擒,尚可以说是疏忽大意,可第二次阿济格被生擒,当时豫亲王多铎也险些被生擒,这就不能够说是偶然情况了。
皇太极最为担心的是郑家军。
难道自己率领的大军,进入到了郑家军的伏击圈里面了。
多铎、阿济格和阿巴泰的身影迅速的出现,杜度突然有了一直绝望的感觉,前面很多解不开的疑惑,这个时候好像全部都能够想清楚了,为什么大规模的明军能够从天而降,为什么他们一点都不害怕八旗军,敢于面对面的厮杀,为什么明军能够展现出来冲天的杀气。
杜度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兄弟们,杀啊,满八旗的巴图努天下无敌。。。”(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四章 狂妄的代价(8)
不管是热兵器时代还是冷兵器时代的战斗厮杀,把握战机是至关重要的,有准备的战斗和仓促应战产生的效果也是天地之别。
杜度的狂妄和郑勋睿的冷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最终体现在这一次激烈的战斗厮杀之中。
杜度凭着指挥员的本能,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在对手总攻的时刻,展现出来了魄力,可惜他的警觉来的太晚了,遭受毛瑟枪和火炮攻击的八旗军军士,是人不是神,眼看着诸多的兄弟被毛瑟枪击中、被炮弹炸飞,劫后余生的感觉刚刚出现,就遭遇到明军的猛攻,短时间之内不可能马上调整过来,更不可能斗志昂扬的厮杀。
四面八方而来的箭雨,形成了又一轮的屠杀,被亲兵围在中间的杜度,眼睛里面已经喷出了火花,他眼睁睁看着麾下的军士被弓箭射中,惨叫着倒下。
这样的打击是难以承受的,谁不知道八旗勇士以箭术精湛闻名,马背上的弓箭术时常令对手闻风丧胆,可是如今的情形倒转过来了,明军的箭术刁钻厉害,让他麾下的军士防不胜防,根本来不及张弓搭箭射击。
巨大的撞击声出现,两军开始厮杀的时候,杜度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的眼角出现了几滴泪水,这场战斗的胜负,已经不用去猜测了。
身边的亲兵和军官,已经在请求杜度马上撤离,他们也知道这场战斗没有胜利的可能了,明军的骁勇他们亲眼看见了,想着绝地反击是做梦了。
固执的杜度,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撤离。
稍稍冷静之后,他开始指挥作战,并试图冲上去厮杀。可惜身边的亲兵和一些军官拦住他了,不允许他参与厮杀,大军已经面临惨败的局面。若是主帅出现了问题,那就是完败了。没有谁能够承担这样的后果。
厮杀刚刚开始,杜度不可能撤离,他已经很清醒,这个时候命令大军撤退,等同于找死,一旦明军在后面追杀,那么八旗军的惨重损失,可能达到难以想象的地步。毕竟明军是做好了一切准备的,八旗军是仓促应战,而且前面已经遭受了重创。
冲锋厮杀开始之后,郑锦宏就忘记郑勋睿的嘱托了,他依旧是冲锋在最前面,只不过身边有亲兵的护卫,手中的长矛一口气挑落了三名后金鞑子之后,郑锦宏的身上已经喷溅了不少的鲜血,在身边亲兵的提醒之下,郑锦宏才明白过来。慢慢退出了战团。
郑家军身穿的全部都是红色的战袍,后金鞑子则是穿着白色和蓝色的战袍,战场上的阵形是很好区分的。
郑锦宏多看到的。是红色的阵营一步步的前压,白色和蓝色的阵营一步步的后退,不少的后金鞑子已经被红色的阵营所包围。
战马的嘶鸣、军士的怒斥和惨叫声,不断的融合,形成了战场上特有的声音。
获得巨大的胜利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只不过取得多大的胜利,究竟能够斩杀多少的后金鞑子,这就要看郑家军骑兵营最终的发挥了。
郑锦宏的目光看向了后金鞑子帅旗的地方,他也希望能够在厮杀之中斩杀或者是生擒杜度。不过这不是他的任务,少爷早就有安排。
正在关注后金鞑子帅旗的时候。杨贺来到了身边。
“总兵大人,末将奉命前来报到。”
郑锦宏看着跃跃欲试的杨贺。以及杨贺身后的将士,咧开了嘴。
“杨贺,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你就按照少爷的要求去做,不过你要记住,一定要斩杀或者是生擒杜度,当然能够生擒是最好的,我倒想看看,这个杜度究竟长什么样子,他率领的后金鞑子,经过了如此猛烈的轰炸,居然还能够顶住。”
杨贺率领两千郑家军的将士,瞬间加入到厮杀的阵营之中,只不过他们是不会参与到战团的厮杀之中的,他们的目标就是杜度,就是后金鞑子队伍之中依旧飘摇的帅旗。
郑勋睿曾经对这种高举帅旗的做法提出来异议,认为这样的做法,很容易暴露主帅的位置所在,当然郑勋睿的说法,还是遭遇到诸多的反对,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帅旗代表了军队的尊严,也能够让主帅更好的指挥作战,军士只要看到帅旗在他们的身边,就能够拼死博士。众人不会明白,郑勋睿想到的是热兵器作战,飞机大炮进攻的时候,隐藏主帅的位置,显得至关重要,至于说冷兵器作战,帅旗的存在,便于指挥,也能够让所有的军士安心。
几乎在同一时间,杜度也发现了杨贺。
杨贺及其麾下的明军,表现很是奇特,他们突然杀入到战团之中,杜度是发现的,不过这一群的明军没有参与到任何的厮杀之中,而是径直朝着帅旗的方向而来。
傻子都明白这些明军是做什么的。
杜度身边的亲兵,到了表现的时刻了。
陷入重围之中的八旗军士,已经没有办法专门保护杜度了,能够承担护卫任务的只有杜度身边的亲兵,这些亲兵同样没有加入到厮杀的阵营之中,不管厮杀如何的激烈,他们都是守卫在杜度的身边,这些亲兵也是满八旗之中最为骁勇的军士,有着以一当百的本事。
杨贺率领的是郑家军的斥候,其余的骑兵也是习惯执行所谓斩首任务的将士,他们能够在千军万马之中杀入到对方主帅所在的位置。
强强相遇,注定有着一场惨烈的厮杀。
一马当先的杨贺,避开了后金鞑子射来的好几支弓箭,他同样也射出了三支弓箭,居然只是射中了一名后金鞑子,这让杨贺显得格外的兴奋,他知道遇见对手了。
战场上厮杀,不能够遇见对等的敌人,其实也是一种悲哀。
杨贺率领的斥候与骑兵,很快与杜度身边的亲兵冲杀到一起了。
从人数上面来说,郑家军占据绝对的优势。
郑家军的斥候,绝对不逊于后金鞑子,甚至在很多方面强于后金鞑子,所以这场人数悬殊的厮杀,很快呈现一边倒的趋势,杜度身边的亲兵不断的跌落马背,郑家军也有不少的将士跌落马背,但优势一旦形成,基本不可能逆转了。
正在厮杀的一些后金鞑子,也发现主帅处于危险之中,他们试图摆脱厮杀,前去增援杜度,可惜他们根本无法摆脱占据优势的郑家军将士,相反这样的分心,让他们处于更加不利的境地。
天空之中飘落的雪花更大了,不过战场中间的雪花,很多都化成一股股的雾气,雾气带着血红的颜色,形成一幅残酷凄美的图画。
杜度的心已经跌落到低谷,他本来以为,八旗勇士和明军开始厮杀之后,一定能够展现出来强悍,压倒明军,可惜这样的情形压根就没有出现,八旗军士一直都处于劣势,从开始厮杀就处于劣势,这是无法扭转的劣势。
这是一场从未出现的惨败,杜度麾下的八旗军士,是不是能够脱离战场,尽量保存下来部分的实力,已经成为了未知数。
杜度已经完全相信,他遇见的就是郑家军,传说中异常骁勇的郑家军,他和他麾下的八旗军士被郑家军完全包围了,战斗失败早就注定,最惨的结局,可能是麾下的两万多八旗军士,被郑家军完全剿灭。
复州之战的时候,八旗军士阵亡和被俘达到了三万人,那是在大清国引发巨大震荡的战斗,也是大清国的八旗军从未有过的惨败。
杜度举起了手里的长矛,对着天空怒吼,这个时候他这个主帅,已经成为郑家军的最大目标,继续让亲兵护卫没有可能了,唯有参与到厮杀之中,可能还有一线的生机。
杜度挥舞长矛,冲向厮杀的阵营。
迎接杜度的是杨贺。
麾下的将士与杜度的亲兵厮杀在一起之后,杜度就带着二十名斥候退出了战团,严密注视亲兵护卫之中的杜度,他的目标是杜度,并不是杜度身边的亲兵。
杜度身边亲兵数目是不少的,足足有千人左右,这些亲兵分为了三层,杜度和帅旗被护卫在最中间的一层,如今第一层和第二层悉数被郑家军的将士击溃,唯一剩下最里面的一层了,可以说到了这个时候,杜度已经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杨贺举起了手里的长矛,冲向了杜度,两柄长矛相撞的时候,两股巨大的冲击力,让交手的双方都感觉到了压力。
杨贺迅速施展洪门十二桥,这是郑家军独门绝技,在战场上布置斩杀了多少的对手。
果然,洪门十二桥施展出来之后,杜度立刻处于劣势。
护卫杜度的亲兵,被无数的郑家军隔开了,他们拼死朝着杜度的身边冲锋,可惜迎接他们的是两个甚至是三个明军的击杀。
半刻钟之后,杜度被完全隔开,他已经处于郑家军将士的包围之中,四周看到的全部都是红色,他手中长矛挥舞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
随着一声怒吼的出现,杜度施展出来洪门十二桥最为厉害的一招:罗汉伏虎。
杜度手中的长矛遭受到巨大的压力,颤抖的双手握不住长矛,就在他拼命想着稳住身形的时候,一支响箭射中了他的左臂,剧烈的疼痛袭来,长矛瞬间脱手了。
。。。(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五章 提前预计
子时,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刻到来,七里坪四周慢慢安静下来了。
大自然的手异常的神奇,不久之前还是残酷厮杀的战场,此刻变得安静,地上看不见血渍,大片的白色包围了周围的一切,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掩盖了一切的血腥。
无数的火把举起来,郑家军的将士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
申时三刻开始的战斗,一直延续到子时,才算是基本结束。
后金鞑子最终还是崩溃了,从杜度被擒获、帅旗被夺的那一刻,后金鞑子就无法坚持、彻底崩溃了,他们开始四散逃开,躲避厮杀,他们漫无目的的逃命,他们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斗志,可惜他们这样的努力是徒劳的,战斗进行到这个时候,郑家军八千预备队的将士,全部加入到厮杀之中,给与了后金鞑子最后的一击。
厮杀是残酷的,郑家军将士下手绝不会留情,招招毙命,有些已经下马投降的后金鞑子,也没有能够躲避屠杀,面对这一切的时候,郑勋睿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根据斥候禀报的情况,后金鞑子在定兴、涞水和易州犯下的罪行,已经不能够用残暴来形容,这个时候后金鞑子遭遇的屠杀,就是他们应该得到的报应。
长时间的厮杀,郑家军将士一样是非常疲劳的,打扫战场的事宜,主要是神机营的将士负责了,其实厮杀进行到后面,神机营的将士在刘泽清的率领之下,同样加入到厮杀之中,唯有炮兵营的将士,坚持守候红夷大炮和弗朗机,没有参与到厮杀之中。
热腾腾的姜水和番椒水全部抬出来了。每个将士都要喝下小半碗,特别是在歇息之前,必须喝下去。尽管番椒水辣的有些将士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这是郑勋睿的命令。没有谁能够违背,就连郑锦宏、杨贺、刘泽清和洪欣涛等人,都是捏着鼻子喝下去的。
每次的战斗结束,最为忙碌的是执法营,他们主要负责统计战斗的情况,此番的战斗持续的时间太长,战况的统计需要一定的时间。
郑勋睿坐在中军帐,桌上放着一碗已经喝完的番椒水。
很久没有品尝到如此辛辣的滋味。郑勋睿同样流出了眼泪,不过喝过之后,身体发热,严寒在短时间之内被彻底驱散了。
郑家军参将以上的军官,以及李岩、李攀龙和徐吉匡等人,全部都集中到中军帐,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特别是参与厮杀的郑锦宏等人,脸上虽然带着一丝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和高兴。这样一场痛快淋漓的胜利,驱散了所有的疲劳。
郑勋睿的表情明显轻松了很多,但没有出现笑容。
执法营的将士尚在统计战况。应该说这样的一场战斗,逃走的后金鞑子不是很多,而且天降大雪,这些逃走的后金鞑子,命运怕是悲惨的。
不过这场战斗最大的收获,或者说是胜利,就是杨贺生擒了大清国的安平贝勒杜度了。
擒获后金鞑子的主帅,意味着彻底击溃了这一路的后金鞑子。
短短两天的时间,郑家军神兵天将。剿灭孔有德率领的一万汉军,生擒孔有德。一天之后打败杜度率领的后金鞑子,生擒了杜度。这样的胜利,说出去恐怕没有多少人相信。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郑锦宏等人才算是真正明白了火器的作用,也明白了郑勋睿为什么毫不犹豫的投入几百万两的白银,不遗余力的研制火器,可以说这两场大胜,几乎都是毛瑟枪和红夷大炮的功劳。
有了这样的战绩,知道了毛瑟枪和红夷大炮真正的作用,郑锦宏等人更有信心了,他们甚至觉得打败甚至是生擒后金的睿亲王多尔衮,也是有可能的,若是真的能够取得那样重大的胜利,郑家军在大明的地位将无任何人能够撼动。
郑勋睿可不会这样认为,两天两场巨大的胜利,的确值得高兴,也值得庆贺,但两场战斗是在什么情况之下展开的,郑勋睿更加的清楚,那都是在后金鞑子和汉军不清楚毛瑟枪和红夷大炮威力的情况之下展开的,而且还有更加关键的一点,那就是郑家军采取的是突袭的战术,在杜度和孔有德丝毫没有防备的情况之下展开厮杀的,当然这里面还有杜度的狂妄,也为后金鞑子的惨败埋下了伏笔。
这样的的战斗不可能复制,也不可能再次出现,不要说多尔衮,就算是图赖和耿仲明,在得知郑家军进入到北直隶参战、拥有异常犀利的火器之后,也会采取一切的办法应对的。
郑勋睿还注意到了一个问题,杜度率领的三万后金鞑子,劫掠了定兴、涞水和易州三座城池,但大军之中没有发现任何的粮草,仅仅是后金鞑子随身携带的维持一天时间左右的干粮,那么那些劫掠到的粮草和钱财到什么地方去了,当然还有劫掠的人口。
这说明杜度安排了专人负责运送粮草,而运送粮草钱财的大军,一定在后面,拉开的距离是比较远的。
此番的战斗,不可能全歼后金鞑子,有逃离的后金鞑子,这些后金鞑子会不会冒险去通知后面负责押送粮草的后金鞑子,大家一起朝着延庆州城的方向撤离。
当然想要做到这一步,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郑勋睿的遗憾。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众人都非常高兴的时候,郑勋睿的脸上没有露出笑容。
“战斗尚未完全结束,恐怕还有厮杀等着我们。”
郑勋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中军帐内迅速的安静下来了,大家都看着郑勋睿。
“杜度率领的后金鞑子,劫掠了定兴、涞水和易州三座城池,沿路也在劫掠,可是今日的战斗,我们没有发现多少的钱粮,这说明了什么,诸位应该明白。”
郑勋睿说到这里,郑锦宏跟着开口了。
“少爷说的是,郑家军剿灭孔有德,缴获了大量的钱粮,不过杜度麾下的后金鞑子,却没有写到多少的钱粮,这不合乎规矩,属下以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杜度安排了专门的后金鞑子,负责在后面运送粮草,运送粮草的队伍,行军速度不可能很快,与前面准备进攻保定府城的大军,肯定是拉开了不少的距离,加之天降大雪,黑夜来临之后,肯定安营扎寨了。”
“郑锦宏说的不错。”
郑勋睿点点头,站起身来。
“此番的战斗,我们不敢保证全歼了后金鞑子,肯定有逃走的,若是这些逃走的后金鞑子,拼命的去通知后面的队伍,你们说说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杨贺站出来了。
“少爷,属下恳请率领五千将士,连夜进攻,不让后金鞑子逃走。”
郑勋睿看着杨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杨贺,你可知道连夜进攻会出现什么样的危险。”
“属下不惧怕危险,一定完成任务。”
郑勋睿摇了摇头。
“如此大的风雪,我们必须要敬畏,我知道一种疾病,被称之为雪盲症,面对一望无际的大雪,白日里行军,时间长了,将士的眼睛遭受到长久的刺激之后,都有可能出现临时的状况,什么都看不见,就更不用说黑夜了,若是大军勉强在夜间行军,抵达目的地之后,大家什么都看不见了,还如何去厮杀,再说了,大雪掩盖了官道,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若是大军迷失了道路,不仅不能够剿灭后金鞑子,反而有可能惊动后金鞑子。”
郑勋睿说出来这些话之后,众人有些茫然了,不能够夜间发动突袭,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后金鞑子得知消息逃走吗。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大家尽可以放心,后金鞑子不是神仙,如此大的风雪,他们一样无法行军,只能够安营扎寨歇息,故而大军明日白天发动进攻,情况是一样,至于说那些漏网的后金鞑子,就算是想着去通知后面的队伍,他们也办不到。”
“命令骑兵营和神机营的将士,迅速就寝歇息,明日卯时,杨贺率领一万将士出发,出发之前,每人喝下一碗姜水和番椒水,同时每人准备一块黑布,单层的黑布,蒙住眼睛行军。”
要求将士喝下姜水和番椒水御寒,这可以理解,可要求将士蒙上黑布出发,这就有些奇怪了,本来道路就被大雪覆盖,有些不好走,还蒙上黑布,岂不是更加的麻烦。
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蒙上单层的黑布,就是预防出现雪盲症,这样大军长途行军,就不至于伤到眼睛了,杨贺,你要记住,每个人都必须蒙上单层的黑布,这是命令,我们斩杀后金鞑子,首先要保证自身的安全,这样才能够全力剿灭后金鞑子。”
郑勋睿说完之后,所有人都点头。
就在郑勋睿准备要求大家去歇息的时候,刘泽清也站出来了。
“大人,明日杨将军率领大军征伐,属下恳请协助杨将军一同去征伐后金鞑子。”
郑勋睿点点头,两个人一起去,有什么事情也好商谈。
“好吧,明日你们两人率领一万将士征伐,以杨贺为主,刘泽清协助指挥。”(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六章 再次的告诫
卯时,杨贺与刘泽清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他们率领的一万郑家军将士,由六千骑兵营将士和四千神机营的将士组成,这样的战斗炮兵营是不可能参与的。
天空之中依旧在飘着白雪,看上去小了一些。
天地之间已经出现了变化,放眼天地之间,到处都是白色,一些树枝难以承受积雪的重压,出现咯吱咯吱的声音,更多的枯树被压断了,用肉眼已经分辨不出来官道在什么地方,就更不用说行走在官道之上了。
斥候营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他们寅时就出发了,一边勘探道路,一边在官道两边做出了醒目的标记,如此大军就能够跟着标记前进了。
将士眼睛上面都蒙着一层黑布,很多人感觉到不适应,但这是纪律要求,抵达目的地之前谁也不准摘取脸上的黑布,至于说杨贺与刘泽清等军官,则是带着遮有黑布的斗笠,这样的效果也是一样,可惜一夜之间无法找到那么多的斗笠,所以大部分的军士只能够蒙着黑布。
姜水和番椒水的效果完全体现出来了,按说如此严寒的气候之下,应该有不少的将士感觉到不适应,甚至是出现咳嗽和伤寒的症状,可近五万的大军之中,几乎没有出现,每个军士都喝下了热腾腾的姜水和番椒水。
郑勋睿做出的这个决定,让李岩等人佩服的五体投地,所以天尚未亮的时候,他们带着一部分的军士,再次前往保定府城,这一次他们要购买大量的番椒和生姜,将保定府城所有的番椒和生姜全部买下来都是可以的。
郑锦宏等人已经来到中军帐。执法营正在禀报统计的战果。
“。。。斩杀后金鞑子一万六千六百二十七人,生擒五千五百零七人,生擒后金鞑子统帅杜度。郑家军阵亡三千五百五十五人,重伤两千一百七十二人。轻伤暂时没有统计。。。”
郑勋睿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郑锦宏等人的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
占据如此巨大优势的情况之下,郑家军与后金鞑子的厮杀,伤亡依旧达到了五千多人,其实重伤的将士,也不可能继续参与到战斗之中,必须要找地方安心的养伤,不少缺胳膊断腿的将士。一辈子都不可能上战场了,再说重伤的将士,在如此严酷的气候之下,肯定还有挺不过去的,阵亡的将士数目肯定还会增加。
郑锦宏亲率骑兵营与后金鞑子展开厮杀,厮杀的过程之中,他感受到了后金鞑子的顽强,抛开仇恨的心理不说,遇见这样的对手,应该是敬佩的。
郑勋睿看着众人开口了。
“昨日有人说此次的战斗。郑家军要全歼入关劫掠的后金鞑子,两次战斗的战果出来之后,想必他们应该清醒了很多。后金鞑子的确是有战斗力的,当年努尔哈赤率领后金鞑子,在冰天雪地之中,在恶劣的环境之中杀出一条生路,让后金逐步的壮大起来,这绝不是花架子,想想朝廷的那么多大军,为什么面对后金鞑子都是惨败,萨尔浒之战。朝廷派遣了最为精锐的军队,不管是人数上面。还是装备上面,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是还是惨败,伤亡达到了五万人以上,萨尔浒周边的地方,全部被后金鞑子占领。”
“再说大凌河之战,皇太极亲率大军,让驻守大凌河城的朝廷大军和增援的朝廷大军,悉数惨败,最终修建之中的大凌河城被后金鞑子彻底毁掉。”
“这一切,都说明后金鞑子是有着不一般战斗力的,我们要打败后金鞑子,彻底打败后金鞑子,但我们更要尊重对手,只有真正的尊重对手,看清楚自身的实力,我们才能够从根子上拔掉后金鞑子。”
“我希望这一次战斗的战果,能够让你们认识到实际情况,我们不能够好高骛远,不能够想着一口气吃成胖子,我们必须脚踏实地,一步步的来,有句话说的好啊,万里长城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建起来的。”
郑勋睿的话语语重心长,也让众人都有些沉默了,就连信心百倍准备再次出发征伐的杨贺与刘泽清,也变得小心谨慎了很多。
谁都清楚,神机营和炮兵营的两轮进攻,杀死了不少的后金鞑子,这个数目虽然无法准确的统计,但至少有三千到四千人,而且神机营和炮兵营最大的功劳,就是彻底摧毁了后金鞑子的防线,让后金鞑子在仓促之下应战。
从人数上面计算,骑兵营斩杀和生擒的后金鞑子,接近两万人,郑家军伤亡的人数达到了五千人以上,比例大致为一比四,郑家军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可这样的优势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取得,郑锦宏等人心里明白。
这样的战果,的确说明后金鞑子的战斗力不一般,换做其他的军队,在遭受如此严重打击的基础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抵抗能力,早就崩溃了。
孔有德麾下的汉军之遭遇,就很清楚的说明了这一点。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应该明白了,为什么后金鞑子能够从遥远的辽河上游杀过来,为什么能够占领沈阳和辽阳等大片的地方,为什么能够屡屡的击败朝廷的大军了。
说完这些腑肺之言,郑勋睿要求大家都去看看重伤的将士和阵亡的将士,看看这些将士的表现之后,相信大家能够明白,今后该如何率领郑家军诸多的将士作战。
郑勋睿早就去看望了受重伤的郑家军将士,这些将士的情绪对他有很大的震撼,没有谁叫苦**,都是咬着牙坚持,随军的郎中整夜没有睡觉,一直都在救治,李岩等人也从保定府城找来了大批的郎中,采购了大量的药材。
郑勋睿亲眼看见几个受伤过重的军士,在周围人的呼喊声中永远闭上了眼睛,他们的嘴唇周边咬出了不少的血印,那都是忍受不一般的痛楚造成的。
郑勋睿也去看了阵亡将士的遗体,天亮之后,这些遗体就全部要火化了,骨灰将带回到淮安去,交给将士的家人,阵亡将士的遗体有专人守候,执法营的绝大部分将士,都是彻夜守候,这些将士的脸上,看不到过多的伤悲,更多的是坚毅。
所有看到的一切,让郑勋睿明白了,有一种精神已经在郑家军之中树立起来,这种精神被称之为军魂,军魂愈强大的军队,战斗力就越发的强悍,这样的军队打不垮拖不烂,不管遭遇到多么惨重的损失,总是能够在适当的机会再次壮大起来。
崇祯四年开始创建的郑家军,迄今八年时间了,经历过无数战斗厮杀的郑家军,真正的强大起来了,这支军队已经可以傲视天下。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郑勋睿更加的珍视这支大军,战斗厮杀肯定是有伤亡的,这无法避免,但是如何尽量的减少伤亡,这就是郑家军各级军官需要考虑的事宜了,特别是他这个主帅,每一次的战斗都需要慎之又慎,做出尽可能完善的作战部署。
郑锦宏回到中军帐的时候,眼圈有些发红,昨夜睡的很好,毕竟郑家军获得了如此重大的胜利,作为郑家军的总兵,内心肯定是欣慰的,可刚才去看望了诸多身负重伤的军士和阵亡的将士,他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内心甚至产生了自责的情绪,毕竟受重伤的将士,绝大部分都是骑兵营的将士,都是在与后金鞑子的厮杀之中负重伤的。
“锦宏,战斗厮杀就会有伤亡,你可不要过于的自责,让你们去看看,就是想要你们明白,战斗是残酷的,我们今后要避免陷入到无穷尽的残酷厮杀之中去,你是郑家军的总兵,也是我最为信任的人,我希望你能够彻底明白这个道理。”
沉默了一会,郑锦宏突然开口了。
“少爷,属下明白了,属下希望少爷能够早日统领这天下。”
郑勋睿看了看郑锦宏,目光之中透露出来欣慰,郑锦宏比以前有了太多的进步。
“好了,你陪着我去看看后金鞑子的俘虏吧,昨夜我本想去看看,最终没去。”
郑锦宏的脸色有些踌躇。
看见郑锦宏的脸色,郑勋睿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锦宏,我知道郑家军所有的将士,都是痛恨后金鞑子的,我不会勉强诸多的将士去接受后金鞑子,短时间之内是做不到的,后金鞑子不将汉人当人看,穷凶极恶,那是他们的缺陷和问题,可我们不能够这样做,你要记住,任何一个上位者,没有旷阔的胸怀和远大的志向,都是不可能成功的,仇恨可以记住,可以在战斗的时候发泄,但仇恨不能够遗传下去,我们要学会遗忘仇恨,这一点你要切记。”
郑锦宏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好了,我就不去看那些被俘的后金鞑子了,按照老规矩处理吧,凡是牛录额真以上的军官,全部斩杀,其余的后金鞑子,派遣专人,暂时看押,我准备给朝廷写奏折了,这些俘虏,还是交给朝廷去处理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七章 干净利落
杨贺与刘泽清卯时准时出发。
他们看到的是白雪皑皑的世界,雪花还在不断飘落,不过是稀疏了一些,地面厚厚的积雪之中,有着醒目的红色木桩,这是斥候营将士侦查之后在官道两边做好的标记。
杨贺与刘泽清已经预计过,杜度命令部分的军士押运粮草,速度肯定是不快的,而且杜度率领的大军卯时从易州出发,赶赴保定府城,申时二刻左右就接近七里坪了,这个速度非常惊人,这说明杜度是以最快速度行军,急于拿下保定府城,暂时不会考虑运送粮草的军士。
按照正常速度,运送粮草的军士,一天时间最多能够走一百里到一百五十里。
气候恶劣,天降大雪,这更是影响行军速度的因素。
根据这些情况来分析,运送粮草的大军,距离保定府城最少还有五十里左右的距离,就算是有昨天战斗逃走的后金鞑子天亮之后去通知运送粮草的大军,从时间上面计算,郑家军大军也能够赶上,从而彻底剿灭运送粮草的后金鞑子。
考虑到这些情况,杨贺与刘泽清要求大军以最快的速度行军,不准耽误时间,毕竟斥候已经侦查好路线,他们可以放心的行军。
刚刚走出十里地左右,几名斥候就骑着快马前来禀报了。
斥候已经侦查到了后金鞑子运送粮草的大军所在位置,专门前来禀报。
杨贺与刘泽清听到斥候的禀报,脸色再次变化,运送粮草的后金鞑子,距离保定府城尚有八十里地,他们在大雪来临的时候停止行军。安营扎寨,不过他们的帐篷,仅仅是军士可以住进去。至于说那些被擒获的汉人和被劫掠的女子,不可能有帐篷居住。这些寻常的百姓被看押到临时扎起来的栅栏里面,如同牲口一般,暴露在雨雪天气之中,后金鞑子甚至没有派遣专门的军士看管,也许在他们看来,如此恶劣的气候之下,这些俘虏已经成为了拖累。
斥候不知道后金鞑子什么时间出发,但可以肯定的是。暂时没有发现后金鞑子与运粮草的大军会和,而且斥候在侦查的过程之中,斩杀了不少逃离的后金鞑子,这些后金鞑子要么就是找到树林躲藏起来,要么就是和战马依偎在一起避寒。
只要是被斥候发现的后金鞑子,都是被斩杀的命运,斥候不需要俘虏。
这个过程之中,郑勋睿已经做出了安排,他估计会有后金鞑子慌乱之中逃进了附近的村镇里面,寅时的时候。他已经派遣四千人到附近的村镇去搜查了。
斥候禀报完毕情况之后,杨贺与刘泽清没有命令大军加快行军的速度,而是停下来研究获取到的情报了。
根据斥候的侦查。负责运送粮草的后金鞑子大约有五千人,这不是小数目,他们距离保定府城八十里地,但距离行军之中的郑家军将士只有六十里地,按照一般的行军要求,他们也应该是卯时开始行军,一个时辰行军二十里到三十里,郑家军全部都是骑兵,包括神机营的将士也是骑马作战。速度快很多,一个时辰可以行军六十里地。按照这样的速度来计算,郑家军将士与后金鞑子碰面在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之间。
这也就是说大战马上就要来临。郑家军将士需要在行军的过程之中就做好一切的准备。
杨贺与刘泽清仔细慎重商议之后,迅速做出了决定,他们决定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此次伏击战的机会完全存在,而且能够最大限度减少郑家军将士的伤亡。
周围都是冰天雪地,郑家军将士隐藏到雪地里面,不是特别的困难。
相比较来说,运送粮草的军士,在整个大军之中,战斗力一般都是偏弱的。
杨贺马上给斥候下达命令,严密关注后金鞑子的动向,随时禀报,每次禀报的时间不准超过半刻钟,他则和刘泽清一起,带着一百多的将士,加快速度,到前面去侦查,找寻最适合大军设伏的地方。
率领运送粮草大军的,是满八旗的一名梅勒章京。
承担这样的任务肯定是不愉快的,至少意味着收入要少很多,攻破城池之后可以抢夺不少的钱财,只要能够私藏一些黄金首饰等,就远比分配到的奖赏多。
不愉快的心情,自然会干扰到指挥,既然是运送粮草,那就不需要派遣斥候侦查沿路的情况,只要派遣一些军士在前面探路就可以了,被大雪掩盖的官道,还是需要简单的清理,如此才便于运送粮草的马车前行,至于说那些被俘虏的汉人,死活就不用管那么多了。
大军出发的时间,依旧是卯时,头一日行军一百二十里地,对于骑马的将士来说不算什么,跟不上的是那些被俘虏的汉人,不少人在行军途中倒下,也没有谁管他们,推到官道两边去就是了,一夜的大雪之后,倒下的汉人更多,这倒是符合梅勒章京的意图,能够熬过来的汉人,身强力壮,带到沈阳去之后才能够派上用场。
女人同样要进行甄别,长相出众的乘坐马车,特别是各级军官看中的女人,那是要保护的,至于说其他的女人,基本都被军士拉到帐篷里面去了。
大雪的阻挠,让行军的速度更慢了一些,虽说距离保定府城只有八十里地了。
巳时一刻,大军大约前进了三十里地,距离保定府城还有五十里地。
前方有一片树林,树林分布在官道的两边,看上去有些浓密。
梅勒章京下达了命令,大军抵达树林的时候,可以歇息一刻钟的时间。
队伍中间传来了欢呼声,前方的军士加快了行军速度,朝着树林而去。
马车和俘虏自然被甩到了后面,大批的军士朝着树林的方向而去。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几乎所有的军士都接近树林了,落在后面的是少数押运马车和俘虏的军士,他们的嘴里开始发出斥骂的声音,要求俘虏加快走路的速度,有的甚至扬起了手中的马鞭,毫不留情的甩下去。
哀嚎声和马鞭的声音此起彼伏,前方的军士甚至没有谁回头看看。
清脆的枪声响起来的时候,一些军士奇怪的看着四周,另外一些军士惊恐的发现身边的兄弟瞬间倒下,头上或者是胸前冒出汩汩的鲜血。
战斗在瞬间打响。
早就等候多时的杨贺与刘泽清,早就忍不住了,这片树林就是他们选择的埋伏地点,有了树林的掩饰,大军埋伏就容易很多了,用树枝遮挡后金鞑子的视线就搞定了。
伏击战打响的时候,不少进入树林的后金鞑子已经下马了,这是最佳的开枪时间。
四千神机营的将士同时开枪,阵势可想而知,要知道昨日的战斗,一个方阵同时开枪的也只有三千神机营的将士,当然埋伏已经有一段时间的神机营将士,早就找到各自最佳位置瞄准了,这个时候开枪,几乎是一打一个准。
梅勒章京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亲自下令军士歇息一刻钟时间,所有的军士都放松下来了,大部分的都下马了,这个时候不要说组织反击,就算是逃命都有些勉强了。
枪声越来越密集,倒下的后金鞑子也越来越多。
负责押送马车和俘虏的少量军士,发现情况不对,他们舍弃了马车和俘虏,朝着树林的方向飞驰而去,手中的弓箭已经举起来了。
杨贺的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笑容,对着身后的将士大声吼开了。
“兄弟们,跟着我冲锋,杀光后金鞑子。。。”
隆隆的马蹄声出现,大片的红色瞬间包围了树林,无数的箭雨朝着树林之中而去,惨叫声更多了,被打的晕头转向的后金鞑子,刚刚庆幸枪声稀疏了下来,却迎来了漫天的箭雨。
经历多次伏击战的杨贺与刘泽清,能够把握好最佳的进攻时机,伏击战是准备在树林展开的,让他们万分欣喜的是,后金鞑子居然在树林里面下马歇息了,这岂不是老天送给的最好机会。
骑兵冲进树林的时候,不少的后金鞑子还在仓促的躲避弓箭,大部分的后金鞑子没有来得及上马,一些被弓箭射中的战马倒在地上悲鸣。
面对面的厮杀战斗在瞬间展开。
血腥味道开始蔓延出来,但相比较来说没有那么浓烈,也许是树林吸收了不少的味道。
。。。
近两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树林里面开始安静下来了。
杨贺与刘泽清的身上都带着大片的血渍,刘泽清尽管是指挥神机营的,可是看见骑兵营的将士冲锋厮杀的时候,也忍不住举起了长矛加入到战团之中了。
这是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逃走的后金鞑子微乎其微,郑家军将士的伤亡也很少,杨贺与刘泽清两人商议出来的战术,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他们首先要求神机营的将士发起进攻,接着是骑兵营的将士进攻厮杀,当骑兵营将士开始厮杀的时候,神机营的将士则是退到了树林之外,发现逃离的后金鞑子,立刻开枪击杀,这样的战术,很少有后金鞑子能够逃脱。(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八章 盼望的战机
杜度率领八万大军征伐,多尔衮也没有闲着,他当然不会进攻延庆州城,要知道驻守城池的有十余万的明军,强行攻城一定会造成巨大的损失,得不偿失,想要沉重的打击大明的崇祯皇上和朝廷,还是要采用围城打援的方式,尽量多的剿灭大明的军队,所以多尔衮派遣了大量的斥候,侦查京城周遭的情况。
多尔衮相信,大明的崇祯皇帝肯定不放心延庆州城,会继续派遣大军前来增援,而且大明各地有这样的习惯,一旦京城遭遇到危险,各地的军队都会来到京城增援的,多尔衮曾经跟随皇太极大败过增援的明军。
多尔衮最希望达到的目的,还是大明的崇祯皇帝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之下,为了保卫京城,调动山海关的驻军前来增援,若是出现那样的局面,那将是大清国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算是多尔衮麾下的大军损失惨重,也是值得的,只要驻守关宁锦防线的明军大规模的调动,皇太极必定会率领大军猛攻关宁锦防线,一旦突破了大明的关宁锦防线,意味着大清国一只脚已经踏入到了中原。
内心里面,多尔衮关注的还是郑家军。
大明京城出现如此重大的变故,按照道理来说,郑家军没有理由不来到北直隶增援,不过这些日子多尔衮派出去的斥候,没有侦查到郑家军丝毫的消息。
没有侦查到郑家军的动向,倒是侦查到了白杆兵的动向。
杜尔滚对白杆兵还是知道一些的,并且白杆兵在大清国也是有着不小的名气的。
天启年间的沈阳之战,白杆兵度过浑河,与八旗军大战,当时的八旗军经过了萨尔浒之战之后。可谓是战无不胜,根本没有将明军放在眼里,结果在浑河遭遇强悍的白杆兵。两军大战,八旗军死伤超过千人。虽说八旗军最终打败了白杆兵,但从此知道白杆兵的威名。
崇祯二年弟三年初,皇太极亲率八旗军入关劫掠,直接威逼大明的京城,白杆兵再次进京征伐,那一次白杆兵大显神威,居然打败了八旗军,协助指挥作战的孙承宗收复了滦州、永平、迁安和遵化四城。让驻守四城的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遭遇到皇太极的严惩,至今都被圈禁,那一战也是白杆兵扬威的一战。
当然那一次白杆兵获得大胜,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皇太极已经率领主力部队返回了沈阳,留下部分的军队驻守夺取到的城池,满八旗的力量相对来说薄弱了很多。
斥候侦查到白杆兵进京增援,而且正朝着昌平州的方向开进的时候,多尔衮异常的兴奋,若是能够打败甚至剿灭白杆兵。也算是巨大的胜利了,而且打败白杆兵,肯定会给大明朝廷造成巨大的恐慌。
多尔衮立即下令。让尚可喜率领三万的汉军继续围困延庆州城,他率领四万八旗军将士,迎战前来增援的白杆兵。
多尔衮明确要求尚可喜,绝不能够让延庆州城内的明军发现问题,要采取迷惑的战术,让明军不得安宁,以为八旗军将要发动更加猛烈的进攻。
多尔衮这样做,是有着满满自信的,围困延庆州城这么长时间了。明军没有丝毫的动作,甚至没有派遣小股的部队试探。一副死守州城的模样,既然如此。那多尔衮围城打援的战略战术,就可以发挥到极致。
多尔衮将决战的地点放在了距离昌平州城五里地的一处偌大的平坦之地。
数次和白杆兵厮杀之后,皇太极曾经命令专人研究过白杆兵的战术,总结出来的经验是很明确的,白杆兵以手握白木做成的长矛而闻名的,这种长矛不同于一般的兵器,上方配有带着刀刃的铁钩,尾部配有铁环,作战的时候,白杆长矛前后都可以进攻,让对方防不胜防。
皇太极甚至命令专人造出这种白杆长矛,亲手挥舞过。
不过白杆兵也有其巨大的缺陷,从白杆长矛就可以看出来,白杆长矛前方的铁钩,作战的时候能够厮杀,也可以攀岩,铁钩勾住了树木岩石,军士可以借力攀岩,尾部的铁环则可以让多柄白杆长矛首尾连接起来,专门用于攀岩,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炫耀峭壁,白杆长矛都是能够攀越的,从这一点就证明了,白杆兵适合在山地环境之中作战。
平原作战,白杆长矛没有太大的优势,其自身的重量不大,比起真正的长矛来说,轻了很多,两军交战的时候,力大势沉是根本,特别是骑兵的冲锋,相撞的刹那,力量能够产生决定性的作用,力道小的一方,不管你有什么技巧,硬碰硬的时候,你可能已经飞到半空之中去了。
满八旗军士手中的长矛,一般都是力大势沉的,而且还有一个最为关键的地方,那就是满八旗军士的箭术了得,能够在飞驰的战马上面发射弓箭,而且准度不一般。
平原作战,满八旗面对白杆兵的时候,是占据了很大优势的,说的不客气一些,是占据了绝对性优势的,一旦在平原上开始了冲锋和厮杀,满八旗军士利用冲击的速度和发射出来的弓箭,就能够让白杆兵无所适从,无法抵挡。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年皇太极专门研究白杆长矛,可不是为了好玩。
多尔衮麾下的正白旗将士,其战斗力在八旗军之中,数一数二,与豪格率领的正蓝旗是不相上下的,所以此番对阵白杆兵,多尔衮有着绝对的信心。
当年白杆兵作战能够取得胜利,一方面是其军士悍不畏死,另外一方面就是八旗军对白杆兵的战术不是特别的清楚,可这样的情况不会再次出现了。
多尔衮率领大军从延庆州城出发,也颇费了一番的心思。
大军都是夜间出发的,而且每次出发都是一万人左右,趁着这个机会,尚可喜率领的汉军分散到各个营房和帐篷里面去,造成每个营房和帐篷里面都有军士的假象,多尔衮率领的一万八旗军将士,最后出发,临行前他特意叮嘱尚可喜,绝不能够让明军看出丝毫的破绽。
其实多尔衮的操心是多余的,城内的明军根本就不会出战。
离开延庆州城之后,为了防止泄漏消息,多尔衮给派遣出去的斥候明确的要求,从延庆州城到昌平州城,不管发现什么人,一律格杀勿论,大军的行踪必须要保密。
从京城到延庆州城的方向,以至于到房山、涿州、固安和永清等地,可谓是千里无人烟,除开朝廷增援的大军,看不见其他人,周遭的百姓要么早就逃命去了,要么就被后金鞑子残杀或者是俘虏了。
所以多尔衮率领的四万大军,行军非常的顺利,没有遭遇到任何的变故和麻烦。
斥候也源源不断的禀报消息,言白杆兵的行军速度不是特别快,白杆兵的总人数在一万人以上,骑兵不足四分之一,绝大部分都是步卒。
当然斥候也不敢抵近观察,免得暴露了行踪,要说满八旗的斥候,特征过于的突出,走在汉人之中一眼就被发现,好在如今是冬天,可以带着厚厚的帽子,遮住头发和脸部。
多尔衮接近昌平州城的时候,一场大雪来临了。
大雪的来临,让多尔衮更加的高兴,满八旗的将士不惧怕严寒的气候,不管如何寒冷的气候,都能够行军作战,白杆兵就不一定了,大雪肯定给他们造成一定的困惑,再说白杆兵身穿的是红色的战袍,这是明军的战袍,在皑皑白雪面前,根本无法隐藏。
多尔衮觉得,老天都在帮助他。
杜度率领的八万大军,也不断的传来捷报,迅速的攻城拔寨,劫掠了大量的钱财粮草,还运送了两批次的粮草到延庆州城,多尔衮对杜度分兵作战的战术安排是高度赞同的,依照八旗军、蒙古左右营的战斗实力,没有必须集中那么多的军士,完全可以分兵,就算是战斗力稍弱的汉兵,也完全能够打败明军。
多尔衮更加高兴的是,杜度执行了他提出的要求,让孔有德和耿仲明率领汉军单独作战,目前的情况之下,满八旗、蒙古左右营和汉军协同作战,还存在一定的困难,让汉军单独作战,不失为最好的办法。
既然要求杜度指挥八万军士作战,多尔衮就不会干预具体如何作战的事宜,让杜度尽情的去发挥,他也知道杜度内心的想法,因为遭受到父亲褚英的影响,杜度一直都是不得志的,期盼在战斗之中立下大功劳,以此来证明能力,也让皇太极能够另眼相看。
大军接近昌平州城的时候,多尔衮集中了全部的精力,可以说他率领十五万大军入关之后,没有遭遇到太多的厮杀和战斗,这一次战斗可谓至关重要,能够打败甚至全歼白杆兵,或许会出现预料不到的情况。
作战容不得丝毫的疏忽,就算是占据了全部的优势,也要认真对待,皇太极多次要求满八旗的将士,每次作战都要有狮子捕兔亦用全力的状态,那样才能够获取每一次的胜利。
多尔衮同样是这样的想法。(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九章 也是必然
纷纷扬扬的大雪,的确延缓了白杆兵的行军速度,这让秦良玉很是着急。
白杆兵的军士很能吃苦,而且遇见困难之后,从来不叫累,主帅秦良玉更是不用说,已经六十三的秦良玉,和寻常的军士一样骑马行军,没有任何特殊的待遇,这本来就是对白杆兵军士最大的激励,不过白杆兵的军士生活在四川的石柱县等地,很少看见如此的大雪,一时间难以适应也是很正常的。
郑勋睿所说的雪盲症,就在不少白杆兵军士之中出现,秦良玉发现这样的情况之后,心急如焚,皇上的圣旨是非常明确的,也是给予了很大期望的,想想崇祯三年的时候,秦良玉率领白杆兵进京勤王,得到了皇上的大力嘉奖,在北京的平台被皇上亲自召见,册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太保、中军都督府右都督镇东将军,同时被敕封为四川总兵,可谓是位极人臣,达到了武将所能够达到的最高品阶了。
这样的恩典,秦良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秦良玉也认为白杆兵的战斗力不一般,放眼大明天下,能够比得上白杆兵的不多,就算是曾经威名赫赫的关宁铁骑,因为没有真正见过,秦良玉也不是特别在乎。
秦良玉真正佩服的是郑家军。
郑家军严明的军纪军规,迸发出来的杀气,让秦良玉真正的口服心服,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她让儿子马祥麟跟随在郑勋睿的身边,加入到郑家军之中。
此次进京勤王,秦良玉也是接到了圣旨和邸报的,后金鞑子十五万人入关劫掠,京城处于万分危急的状况。得知情况之后,秦良玉果断带着所有的白杆兵军士,从石柱出发。前往京城,她甚至再次拿出来家里的银两。确保大军有足够的粮草。
作为叱咤大明的女将,秦良玉有着男人一样的勇猛,不会害怕任何的困难,她的这种秉性,也影响到了麾下的白杆兵军士。
行军的过程之中,秦良玉也感觉到了眼睛的不适应,长时间看到的都是耀眼的白色,眼睛有些酸胀。继而流出眼泪,看什么东西都是模糊的。
就算是这样的情况之下,秦良玉还是要求大军加快行军的速度,路上不能够耽误时间。
文坤、马祥麟和王小二等人从高阳县出发之后,几乎是昼夜兼程,赶赴昌平州城。
为了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昌平州城,郑勋睿给他们每个人都配备了三匹最好的战马,清一色的阿拉伯马,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行军的速度太快。文坤吃不消了。
文坤不是郑家军的将士,在苏州的时候,一直都是府衙里面的吏员。后来到了淮安,也是直接进入到了漕运总督府,再后来到淮安府衙,自始至终都是吏员和文官的身份,依照文坤这样的身份,也是不需要加入到军旅队伍之中的,至于说郑勋睿如何的安排,那是今后的事情,至少目前文坤尚未遭受过如此厉害的折磨。
一天骑马下来。文坤浑身如同散架一般,就算是被扶着到战马上面。也是无法动弹了。
这让马祥麟和王小二等人束手无策。
文坤也知道自身的能耐,他要求马祥麟和王小二在前面走。自己在后面追,免得耽误了时间,不能够阻止白杆兵的行动,不过马祥麟和王小二都不同意,特别是马祥麟,他非常清楚母亲的脾气,若是他亲自去劝阻,恐怕会遭遇到母亲的怒骂,甚至不敢开口辩解,唯有代表郑勋睿的文坤开口,母亲的态度才会好一些的。
王小二是典型的军人,负责文坤和马祥麟等人安全的,他不可能出面劝说秦良玉。
眼见着时间要耽误了,文坤咬牙要求众人将他绑在马背上。
将文坤绑在马背上之后,众人总算是能够出发了,不过行军的过程之中,王小二发现速度不能够太快了,否则文坤吃不消,硬撑着可能危及到生命。
马祥麟当然不会说什么,文坤本就是读书人的体质,如此的坚持已经很不简单了,总不能够要求文坤舍命赶赴昌平州,那样没有任何的意义。
一番商议之后,文坤果断做出了决定,让王小二陪在自己的身边,让部分的斥候跟随马祥麟快速赶赴昌平州,尽最大力量阻止白杆兵救援延庆州城。
马祥麟最终同意了,带领部分的斥候,快马加鞭的赶赴昌平州。
马祥麟离开之后,文坤的神色很是严肃,王小二看见文坤的神情,有些奇怪。
“文大人,你是不是很担心,觉得马将军此去没有任何的效果。”
文坤微微摇头。
“我不是担心马将军此去没有效果,而是觉得马将军此去未必能够赶上,其实我计算过时间,从京城送来情报之后,我们马上出发,这里面已经耽误了近一天的时间,秦将军接到圣旨之后马上出发,一天时间可以抵达昌平州城,京城距离昌平只有一百里地,依照秦将军的性格,白杆兵恐怕不会有丝毫的耽误。”
“那也应该来得及啊,只要我们不耽误时间,迅速赶路,问题不是很大,昌平距离延庆还有一百多里地。。。”
“我所担心的是后金鞑子得知消息之后,不一定在延庆等候秦将军和白杆兵,要是出现那样的情况,那我们不管如何赶路都是来不及的。”
王小二稍稍思索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白,后金鞑子若是与白杆兵一样,都朝着昌平的方向赶路,那的确不需要多长的时间。
“不会吧,大人好像没有说到这样的可能啊。”
“大人专门给我说了,要是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是天意,谁都没有办法的,马将军此去,算是最快的速度了,若是能够赶上是最好的,若是后金鞑子真的朝着昌平方向而来,不管我们怎么努力,都没有作用的。”
王小二沉默了,既然郑勋睿早就有这样的预计,那说明这样的情况很有可能出现,只要是郑勋睿预测到的情况,一般都是会出现的。
马祥麟心急如焚,拼命朝着昌平州的方向而去,他的感觉很不好,母亲秦良玉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说一不二,若是皇上下了圣旨,就算是不惜性命也要办到的。
马祥麟同样没有信心,就算是他在昌平州遇见了母亲秦良玉,恐怕也无法阻止母亲前去增援昌平州,文坤和王小二至少要耽误半天左右的时间,若是母亲不愿意等候,那一切都是白搭,马祥麟所能够做的,就是陪着母亲前去厮杀。
快要到昌平州城的时候,他身边的斥候脸色出现了变化。
马祥麟头脑里面全部都是心思,根本没有注意到周遭的情形,就连漫天的大雪都没有能够阻止他的焦急,不过斥候的脸色他还是注意到了。
停顿下来之后,他看着斥候。
“马将军,情况有些不对。”
马祥麟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郑家军的斥候有着不同一般的本事,能够观察到周围的情形,能够做出准确的判断。
“快说,你发现什么情况了,我怎么没有注意到。”
“官道上的积雪很浅,夜里的雪是非常大的,官道上应该积雪不少,刚刚我注意过了,薄薄的一层,说明有大军路过这里,刚才我仔细看了一下,的确有少量的马蹄印,这些马蹄印都是朝着京城方向而去的,也就是说这一路的大军要么是从昌平州出发前往京城的,要么就是从延庆州的方向而来的。”
马祥麟的身体开始颤抖,斥候的话语已经很清楚了,昌平州城之内不可能有军队,延庆州城方向倒是有大量的后金鞑子,既然有军队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那只能够说明是后金鞑子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的。
后金鞑子专门从延庆州城的方向赶过来,不可能是其他的事情,唯一的目标就是白杆兵。
“那你能不能说说,这一路的大军过去多长的时间了。”
斥候翻身下马,在官道中间仔细看了一下,同时扒开了薄薄的积雪。
“时间不长,最多半个时辰左右。”
说完这句话,斥候的脸色也有些发白了,他发现了官道上面不少大小不一的窝坑,这些窝坑意味着路过的大军认识不少,而且基本都是骑兵。
斥候站起身来,对着马祥麟直接开口了。
“马将军,属下直言,我们恐怕是无法赶上去了,这一路大军应该是后金鞑子,而且人数众多,我们人数太少,恐怕尚未通知到秦将军,就可能被后金鞑子包围。”
马祥麟岂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可到了这个时候,他是不可能躲避的。
“我知道了,你们留下来等候文大人和王将军,告诫他们一定要注意,后金鞑子已经进入到昌平州,我想办法找到白杆兵,你们不用担心,我熟悉白杆兵,能够找到他们,我不会跟着官道前行了。”
马祥麟说完,打马狂奔,他果然离开了官道,开始找寻小道,长期在大山之中生活,马祥麟自信能够找到一条捷径,可惜他没有想到过,一场大雪已经掩盖了周围的一切。
三名斥候迅速跟上去,拦住了马祥麟,任凭马祥麟如何的发脾气,他们都围在左右,不让马祥麟离开。
悲愤的马祥麟,下马嚎啕大哭。(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章 温水煮青蛙
马祥麟知道斥候是为他好,到了这样的境地,他一人前往于事无补,和白白送死差不多,要说他是单枪匹马,那如何选择是自身的事情,但一行人还有二十名斥候,若是出现了问题,这些斥候毫无动作,那是要遭受到训斥和惩罚的。
众人很快做出了决定,留下三名斥候秘密观察动静,其余斥候和马祥麟回头去找寻文坤和王小二等人,会和之后商议该如何做,至于留下来侦查的三名斥候,也不能够勉强,以保全自身安全的前提之下展开侦查。
马祥麟只能够是服从,这是郑家军的纪律要求,任何时候任何行动都必须以大局为重。
擦干眼泪之后,马祥麟很快恢复了常态,他反而催促众人马上回头去找寻文坤和王小二了,也许到了这个时候,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郑家军,不管母亲秦良玉和白杆兵遭遇到什么样的失败,只要郑家军能够出面,一切都能够挽回。
多尔衮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八旗军将士有着在雪地里作战的丰富经验,辽河的源头是八旗军的发源地,哪里常年冰雪覆盖,一些大山之中,甚至在夏天都能够见到冰雪,如此环境之下,八旗军军士早就适应了冰雪,可以说他们在寒冷气候之下,更是能够发挥出来不一般的作战能力。
斥候早就将白杆兵的情况摸清楚了,结合斥候侦查到的情报,多尔衮做出了精心的部署,四万大军分为两部分,其中三万人负责直接进攻白杆兵,另外一万人在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尽量阻止白杆兵的军士逃离。
可以说多尔衮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全歼前来增援的白杆兵。
尽管白杆兵的军士能够吃苦,但雪盲症带给他们的麻烦是巨大的。就算是秦良玉要求这部分基本看不见道路、不敢睁开眼睛的军士坚持,他们也跟随大队人马跌跌撞撞的在雪地里面行军。可大军的行军速度毫无疑问被拉下来了。
秦良玉无奈,命令三千起兵分为前后两个部分,一千骑兵在最前面带路,两千骑兵押后,避免有军士掉队。
大军缓慢的朝着昌平州城的方向而去,沿路看不见任何人,官道两边都是断壁残垣,尽管绝大部分的痕迹都被白雪覆盖。可秦良玉还是能够感觉到后金鞑子的残暴。
行军几十里地,看不见一个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时间已经到了冬月中下旬,马上就是腊月,春节快要到来,这个时候应该是各地慢慢开始热闹的时间了,可是从京城出来,行军几十里地,看见的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还有一地的凄凉。京城周遭的百姓再次遭遇到灭顶之灾了。
大军经过了一片丘陵地带,再次进入到一望无际的平川,偶尔能够看见官道两边的树木。以及被白雪压得几乎垮塌的房屋。
天空之中隐隐传来破空声音的时候,秦良玉尚在询问军士的恢复情况,一些眼睛被白雪刺得睁不开眼的军士,闭上眼睛一段时间之后,再次睁开眼又能够看见一些东西了。
惨叫声和耀眼的鲜血出现的时候,秦良玉终于看见飞驰而来的漫天的箭雨。
大军遭遇到了伏击。
这是秦良玉的第一反应,伏击白杆兵的不可能是其他人,肯定是后金鞑子。
一些白杆兵的军士在经历了短暂的惊愕之后,马上开始挥舞手中的白杆长矛。用以阻挡飞驰而来的箭雨,这样能够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不过扑面而来的箭雨非常的刁钻,不断有军士中箭倒下。
步卒开始祭出藤牌。这是白杆兵军士专门用来阻挡弓箭的,藤牌用大山之中的藤枝压缩而成,非常的坚韧,比盾牌轻巧很多,这样的藤牌不仅能够阻挡弓箭,还可以帮助军士渡河。
顽强的白杆兵将士,很快形成了防御的阵形,军士悉数都躲避到藤牌之中。
一部分中箭的军士也开始了自我治疗,他们折断了弓箭,撕下布条迅速包扎伤口,谁都清楚,厮杀马上就要开始了。
马背上的多尔衮,手持望远镜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一刻钟的箭雨之后,多尔衮对着身边的传令兵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这样的厮杀他是不需要亲自上阵的,坐镇指挥就可以了。
震撼天地的马蹄声和隆隆的鼓声出现了,三万八旗军将士同时发动进攻,这样的阵势非常少见,要不是对面是白杆兵,多尔衮也不会拿出来如此大的气魄。
白杆兵军士的防御阵形再次出现变化,一部分的骑兵冲锋到最前面,紧跟着的是步卒,步卒的后面又是一部分的骑兵。
多尔衮看见了白杆兵阵形的变化,他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果然,八旗军将士开始发挥出来他最大的优势,速度和弓箭。
先前的箭雨是集体发射,密集的箭雨让对手无处躲避,不过这样的箭雨,准头不是很大,重在打造出来不一般的阵势,让对手恐惧,而进攻开始之后的弓箭,那就有着不一般的准度了,骑在马背上射箭,在高速奔跑的过程之中射箭,那是满八旗军士日常训练的重要科目,几乎每一个满八旗的军士都有这样的能力。
秦良玉麾下的白杆兵,只有三千骑兵,其余的都是步卒,面对后金鞑子的弓箭,他们除了用藤牌抵挡,以及依靠灵活的身形避开,基本没有其他的办法,而且后金鞑子并非是想象之中的冲锋过来厮杀,而是在冲锋的过程之中,不断放箭,同时不断的变换位置,让人看上起感觉到飘忽了。
这让白杆兵的军士根本无法反击和进攻,一直都处于防御阵形之中。
秦良玉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这种长时间防御的阵形必须要打破,否则这场战斗就好比是被人捆住了手脚,只能够被动的防御,要知道如此近距离的进攻,伤亡是不小的,总是处于防御的态势,不要多长时间,白杆兵军士的伤亡就将大规模的增加。
秦良玉一声怒斥,跃马上前去,挥舞着手中的白杆长矛,朝着最前面的后金鞑子冲过去。
满八旗的军士的确没有想到马上展开厮杀,这都是多尔衮安排的,多尔衮认为白杆兵绝大部分的军士都是步卒,所以依靠弓箭的威力,加上快速移动的身形,给与白杆兵大量的杀伤,让白杆兵难以防御、阵形出现问题的时候,全部扑上去厮杀,这样就能够以最小的伤亡,获取到最大的胜利。
想不到一位银发妇人手持白杆长矛冲过来了,手中的一杆长矛挥舞的滴水不漏,挡住了射过去的弓箭。
一名军士猝不及防,看见银发妇人冲过来之后,慌忙扔掉手中的长弓,右手抓起了长枪,可惜仅仅一个会和,白杆长矛前面的钩刃就划过这么军士的喉咙,一股鲜血喷溅而出。
跟随在秦良玉身后的白杆兵骑兵,也展开了反冲锋,步卒跟在骑兵的后面,朝着一个方向冲锋。
此刻,白杆兵顽强的气势开始显露出来。
可惜仅仅有顽强的气势还是不行的。
平原作战,气力和速度最为重要,不管你如何的顽强,若是在实力上和对手有差距,那怎么拼命都是无济于事的,这就好比是赤手空拳对阵飞机大炮。
白杆兵的劣势很快显露出来,特别是步卒,尽管很拼命,以最快的速度奔跑,可是与骑兵比较起来,就好比是爬行的蜗牛,八旗军全部都是骑兵,他们移动的速度非常快,从四面八方包围白杆兵的步卒,不断发射弓箭,每射完一箭,就会转换地方,这让白杆兵的步卒根本无法靠近他们,更不用说展开厮杀了。
白杆兵的骑兵人数太少,和铺天盖地而来的满八旗骑兵比较,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厮杀看上去不是特别的残酷,可是白杆兵的军士,伤亡越来越大。
这颇有些温水煮青蛙的味道了。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秦良玉发现问题了,如此的厮杀下去,最终的结果,就是白杆兵全军覆没。
秦良玉命令骑兵开始突围,到这个时候,她还在想着让骑兵护卫步卒冲出去,只要队伍的阵形不乱,白杆兵就能够坚持下去。
秦良玉后后金鞑子曾经战斗厮杀,并不畏惧后金鞑子,这是她的心理优势,换做其他的指挥官,恐怕此刻早就崩溃了。
不过战斗的进程,并不是秦良玉想象的那样。
后金鞑子的进攻越来越凌烈,整个的包围圈也越来越小,白杆兵军士伤亡的人数也越来越多,骑兵的人数不多,已经被后金鞑子分割包围,步卒与骑兵之间的联系,也慢慢被打破了,一旦步卒与骑兵之间失去了联系,那就将彻底陷入到被动挨打的态势之中。
又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秦良玉终于发现情况不对,后金鞑子刚开始的进攻不是特别的凶猛,并非是其战斗力不行,而是有意的让她疏忽,组织军士奋起反抗,毕竟战斗厮杀刚刚开始的时候,白杆兵军士是奋力杀敌的,一旦后金鞑子的合围彻底完成,他们就会露出其凶悍和凶残的一面。
后金鞑子是想着全歼白杆兵。(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一章 同样惨败
多尔衮就是多尔衮,这位大清国数一数二的骁将,采取的是最为有效的战术,三万八旗军的将士,围攻白杆兵的时候,并没有采取凶狠的拼杀战术,而是首先围困、伺机进攻,让白杆兵感觉到尚能够抵抗,尚有希望,进而组织起来防御的阵形,等到白杆兵的伤亡慢慢增大,八旗军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时候,就开始了全面的凶狠的厮杀。
这个时候,白杆兵就是想着突围,可能性也没有了,他们已经丧失了整体撤退的机会。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多尔衮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以最为强悍的姿态来对付白杆兵,他的最终目的,不仅仅是彻底剿灭白杆兵和生擒秦良玉那么简单,他是想着让这一次的战斗,彻底震撼大明的崇祯皇帝和大明朝廷,让崇祯皇帝调集山海关的明军。
多尔衮的目的是动摇大明的关宁锦防线。
大清国在这道坚固的防线面前,吃了太多的亏,当年的宁远之战,就是惨痛的教训。
多尔衮的战术布置之所以能够成功,与秦良玉的认识也是有着很大关系的,若是换做其他的明军,早就开始溃逃,正因为白杆兵不畏惧满八旗军士,才会组织起来阵形拼死抵抗的。
秦良玉已经发现情况不对了,眼看着身边伤亡的军士越来越多,后金鞑子的包围圈慢慢缩小,面对面的厮杀也开始了,特别是骑兵的损失更大,三千骑兵被后金鞑子分割包围,基本没有什么还手之力,周围出现的大都是白杆兵军士的惨叫声。
继续抵抗下去,肯定是全军覆没。
撤退的命令终于下达了。秦良玉不能够让白杆兵在自己的手中消亡。
两百多骑兵和一千多的步卒围在秦良玉的身边,拼死的抵抗进攻的后金鞑子,他们表现出来的凶悍和顽强。让后金鞑子一时间也是无计可施。
身边的亲兵已经在劝秦良玉马上撤离了,这些亲兵和其他的军士。会舍命保护秦良玉撤出包围圈,在他们看来,只要秦良玉能够逃离出去,白杆兵就没有倒下。
秦良玉坚决不愿意独自撤离,她要和军士共同厮杀。
指挥骑兵进攻的千户,全身是血的来到了秦良玉的面前。
“大帅,您赶快撤离,否则就来不及了。。。”
千户的手臂上面被射中一箭。鲜血顺着流下来。
秦良玉的眼圈微红了,这么千户是她特别赏识的,作战勇猛,悍不畏死。
“你率领骑兵营的将士,护卫大军撤离,不要管我。。。”
秦良玉大声下达命令,同时命令身边的亲兵去抵御后金鞑子,争取能够撕开一条血路,让尽量多的军士撤离出去。
这一刻,秦良玉的命令没有谁执行。大家依旧一边抵御后金鞑子,一边围在她的身边。
秦良玉知道,她必须要下定决心了。不管白杆兵损失多么的惨重,都要想方设法的突围,而且要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朝廷,恳请皇上调集更多的大军进入北直隶。
秦良玉的脸色变得铁青,她看着身边的亲兵队长,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你带着一百名亲兵,无论如何都要杀出去,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皇上和朝廷。”
亲兵队长准备开口的时候,秦良玉手中的长矛对准了他。
“马上领着亲兵突围。否则我要行军法了。。。”
亲兵队长眼里喊着热泪,他无法开口。这个时候最好的做法,就是执行命令。带领亲兵拼命突围,这里的消息的确要带出去,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能够突围的也仅仅就是骑兵,步卒是不可能跑出去的,毕竟双腿跑不过战马。
秦良玉也清楚,她已经成为后金鞑子重点关注的目标,想要撤离是异常困难的,只要她尚在坚持,就能够吸引后金鞑子的注意力,给身边亲兵突围创造出来机会。
厮杀的场景终于变得血腥起来了。
秦良玉带着身边剩下的亲兵,杀入到战团之中,这个时候的秦良玉,已经没有想着能够突围的事情了,她的目的就是尽量多的斩杀后金鞑子。
秦良玉的厮杀,的确吸引了后金鞑子的注意力,这位银发的老太太,是后金鞑子重点的目标,多尔衮曾经专门要求,务必生擒秦良玉。
秦良玉是大明的右都督、镇东将军,能够生擒这样的战将,对于大明皇帝和朝廷都是沉重的打击。
秦良玉身上的战袍已经溅满了鲜血,六十多岁的她,厮杀起来依旧有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诸多的步卒,尽管伤亡惨重,但也是悍不畏死的朝着前方冲锋。
白杆兵依旧还有如此的气势,倒是令多尔衮吃惊。
亲兵队长率领的百名亲兵,杀出重围的时候,身边仅仅剩下三十余人。
红着眼的亲兵队长,准备要求突围出来的亲兵前往京城,他要继续杀入重围,作为亲兵队长,他不可能离开主帅。
就在这个时候,雪地上再次出现了大量的后金鞑子。
看着后金鞑子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亲兵队长总算是明白了,他们已经陷入到后金鞑子的重重包围之中,大军想要撤离是千难万难了。
“你们都听着,拼死也要杀出去,一定要将消息禀报给朝廷。”
一声怒吼之后,亲兵队长举起了手中的白杆长矛,朝着后金鞑子冲过去,他要用身体淌出一条血路,让身边的三十余人能够有冲出重围的。
。。。
近三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
天色渐渐黑下来,雪花终于停止了飘落。
四周也慢慢的安静下来,血腥味道四处蔓延。
多尔衮看着眼前的一幕,颇为感慨,厮杀之所以持续这么长的时间,是因为白杆兵没有投降的军士,都是拼命的厮杀,这一点是多尔衮欣赏的,相比较来说,太多的明军都是贪生怕死之徒,有些战斗尚未开始,就已经逃走或者是投降了。
多尔衮也感觉到吃惊,若是大明的军队都是这样的战斗作风,大清国怎么可能有胜利的机会,根本不要想着入关作战了。
秦良玉被生擒,这是多尔衮最为高兴的事情。
秦良玉毕竟年纪大了,长时间的厮杀之后,体力跟不上,当然,秦良玉能够被最终生擒,还是因为多尔衮下达的命令,八旗军士是不准对着秦良玉射箭的。
对于多尔衮来说,这是一场巨大的胜利,比较他入关打败密云卫要大很多,尽管那次的战斗,也斩杀了密云总督吴阿衡和总兵鲁宗文,多尔衮都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八旗军军士尚在打扫战场,多尔衮的思绪却没有在战场上面了。
白杆兵有少数的骑兵逃走了,多尔衮丝毫不在意,他甚至想着这些白杆兵能够快速到京城去禀报消息,这样就能够让大明的崇祯皇帝更加的惊慌。
多尔衮想到了另外的大事情。
想要镇守山海关等地的明军调动,那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必须是在大明朝廷感觉到巨大危险的时候才行,剿灭了增援的五省总督熊文灿率领的大军,剿灭了右都督秦良玉率领的白杆兵,只能够说是促使失态朝着那个方向发展,但并不能真正的让山海关的明军调动,想要达到这样的目的,恐怕还需要一把火。
多尔衮想到了率领大军直接进攻大明京城的举措,当然他这样做,不是说依靠麾下的四万军士拿下大明京城,这肯定是不现实的,不过一边有他率领的大军围困京城,一边有杜度和图赖率领的大军劫掠北直隶,还有耿仲明率领的汉军围困延庆州城,这样的多管齐下,相信大明朝廷是无法忍受的。
不过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需要冒着极大风险的,关键就是尚可喜率领的三万汉军,怕是不能够围困延庆州城内的十余万明军,一旦这一路的明军取得了突破,杀出了延庆州城,局势会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想要真正的围困驻守延庆州城的明军,恐怕还是需要满八旗的军士参与其中。
多尔衮决定给杜度下达命令了。
杜度率领的八万大军,在北直隶劫掠,一定能够获得丰硕的财物,不过这已经不是作战的重点,有必要让杜度抽调三万满八旗的军士,驻扎在延庆州城之外,死死的焊住延庆州城内的明军,让他们不敢动弹。
大军回到昌平州城的时候,多尔衮在几乎成为废墟的州衙找到了一间房屋,独自思考下一步的部署,时间上面不用特别着急,应该说大明朝廷已经处于惊慌失措的状态,就给大明的崇祯皇帝一定的时间去着急。
斥候带回来了尚可喜的消息,驻扎延庆州城的明军,没有任何的动作,没有派出小股的部队试探,只是偶尔会派遣斥候,试图突破大军的封锁。
得到尚可喜送来的情报之后,多尔衮下定了决心,他要给杜度下达命令了,抽调三万满八旗的将士,联合三万汉军一同围困延庆州城,杜度率领剩下的五万大军,继续在北直隶一带劫掠,他则是率领四万大军,佯攻京城,逼迫大明朝廷做出调动山海关明军的决定。
当然,多尔衮不会忘记给皇太极写去奏折,禀报这一切的计划安排。(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二章 危险的建议
京城戒严一个多月时间了,可是局势依旧危如累卵。
和崇祯三年以及九年的局势比较起来,这一次也不算是最糟糕的,但却是最为窝心的一次,两年之前后金的皇太极还向大明朝廷俯首称臣,双方签署了协议,尽管说皇太极没有去掉帝号,依旧对外宣传为大清国的皇帝,但也是第一次表现出来软弱的态势。
谁知道短短两年时间过去,北直隶再次遭遇到后金鞑子的劫掠。
密云卫、营州卫以及五省总督熊文灿麾下的三万大军悉数被后金鞑子剿灭,足足五万多大军,要不是秦良玉率领的白杆兵在关键时刻进京驰援,让皇上的内心升腾起来希望,稍稍稳定了朝廷的局势,内阁都不知道该怎么来维持朝政的运转了。
尽管锦衣卫派遣了不少人离开京城出去侦查,探寻后金鞑子的每一次行动,但得到的情报几乎没有,谁都知道,如此危险的时刻,锦衣卫不可能靠近后金鞑子去侦查,他们所谓的刺探情报,不过是做做样子。
到了这个时候,京城也成为了孤岛,长时间不知道外界的消息。
在乾清宫专门召见秦良玉之后,朱由检的心情总算是好一些了,相信秦良玉率领的白杆兵,一定能解开延庆州城的危局,其实朱由检的内心还是抱有希望的,洪承畴率领的十余万大军,被死死的围困在延庆州城,一旦这一路的大军杀出来,还是能够对后金鞑子造成威胁的,恐怕正是因为有了这一丝的希望,朱由检并不想征召郑家军进京作战。
后金鞑子是巨大的威胁,流寇也是威胁。但所有的威胁,在朱由检看来,都是比不上内部存在的威胁巨大。郑家军如此的骁勇,但一直都是在郑勋睿的直接控制之下。回想过去的日子,郑家军很多次的调动,根本就没有遵从圣旨和朝廷的敕书,长此以往,郑家军岂不是成为了郑勋睿个人的军事力量,一旦郑勋睿出现了造反的心思,大明天下岂不是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
要不是后金鞑子突然的入关劫掠,说不定朝廷已经开始动手对付郑勋睿了。
早朝之后。朱由检在乾清宫批阅奏折,各地送往京城的奏折还是不少,最让朱由检烦心的是河南、湖广、山西和四川等地奏折,都是说到流寇肆掠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京城尚处于危险之中,怎么可能考虑剿灭流寇的事宜。
张至发和高起潜等人脸色苍白的进入到乾清宫。
朱由检发现他们的神色不对,内心也是咯噔了一下。
“禀报皇上,臣有不好的消息。。。”
看见张至发有些吞吞吐吐的,朱由检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无名火冒上来了。
“有什么事情快说,想必事情已经发生了,吞吞吐吐的也改变不了什么。”
张至发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看了一眼脸色同样发白的高起潜,咬牙开口了。
“刚刚秦良玉将军之亲兵队长回到京城,禀报白杆兵遭遇到后金鞑子的伏击,秦良玉将军生死不明。。。”
朱由检脑子嗡的一下,张至发后面说什么,他已经不是特别清楚了。
内阁次辅张凤翼领着其余的内阁大臣,也进入到乾清宫。
站在朱由检身后的王承恩,抬起了眼睛,看向了张至发等人。一丝寒芒射出来。
周遭死一般的沉默,甚至能够听见心跳声。秦良玉率领的一万多白杆兵军士,前日才从京城出发。本来是准备去解开延庆州城的危局的,可居然遭遇到后金鞑子的伏击,至于说后面的情况,那就不用多说了。
“秦夫人的亲兵队长在什么地方,朕要亲自问问情况。”
“启禀皇上,亲兵队长伤势过重,已经。。。”
朱由检脸色变得苍白,看着众人,有气无力的开口了。
“到了如此的境地,你们说说,朕该怎么办,延庆州城尚有十余万的大军,若是被后金鞑子攻破,十余万大军被后金鞑子剿灭了,朕是不是将京城拱手让给后金鞑子,张凤翼,杨嗣昌,兵部不是给郑家军发去了敕书吗,难道郑家军没有丝毫的动静,京城遇见危险了,一个个都成为了缩头乌龟,你们是不是都等着看朕的笑话。。。”
朱由检的话语变得刻薄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张凤翼和杨嗣昌也是一肚子的委屈,皇上可以下旨调遣白杆兵进京,却不愿意下旨征调郑家军进京,这兵部的敕书和皇上的圣旨,有着太大的区别,不过此刻他们尽管有委屈,却不敢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一个尖尖的声音出现了。
“皇上,奴婢以为调遣山海关驻军,一定能够抵御后金鞑子。”
这个声音很是突兀,建议更是令人吃惊。
谁都知道山海关的驻军不能够轻易调动的,关宁锦防线是抵御后金鞑子的一道牢不可破的长城,一旦出现了问题,北直隶将直接处于后金鞑子的战马之下,尽管说后金鞑子好几次的入关劫掠,但都因为关宁锦防线牢不可破,最终都是撤兵回到沈阳的。
朱由检抬头看着高起潜。
其余人的目光也全部都集中到高起潜的身上。
高起潜麾下尚有七万大军,说是护卫京城,其实就是躲避在京城,不愿意与后金鞑子面对面的厮杀,不过出现了密云卫和营州卫军士集体投降后金鞑子的事情发生后,也没有谁要求高起潜率领大军前去增援了。
朱由检看了高起潜好一会,才开口说话。
“诸位爱卿说说,朕是不是征召山海关的驻军抵御后金鞑子。”
皇上的情绪面前平复下来,众人才敢开口说话。
首先开口的还是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战斗厮杀以及征召大军,这应该是兵部考虑的事情。
“皇上,臣以为暂时不要调集山海关的驻军。”
朱由检哼了一声,没有开口说话,陷入对杨嗣昌的回答不是特别满意。
杨嗣昌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硬着头皮继续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后金鞑子入关劫掠,兵锋正盛,朝廷大军屡屡遭遇败绩,导致京城出现危局,朝廷上下忧心忡忡。。。”
“杨爱卿,不要说其他的事情,就说为什么不能够调遣山海关驻军,就说有什么办法能够抵御后金鞑子,能够化解目前的危局。”
“臣以为后金鞑子十五万大军入关劫掠,其粮草难以为继,蓟辽总督洪承畴大人率领的十余万大军驻守延庆州城,虽说被后金鞑子围困,但也牵扯了后金鞑子绝大部分的兵力,只要洪大人能够与后金鞑子抗衡,臣以为,后金鞑子不可能长时间的坚持下去。”
杨嗣昌所说的这个理由,倒是有一定的道理。
可惜的是,杨嗣昌所提出来的建议和理由,早就不成立了,后金鞑子已经分兵,杜度和图赖率领的大军正在横扫保定府河间府等地,只是京城不知道这些消息罢了。
说出这个理由之后,杨嗣昌看了看周围的众人,再次鼓足勇气开口了。
“皇上,臣建议可以派遣使者,到沈阳去和皇太极交涉。”
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了。
所谓的与皇太极交涉,其实就是议和的意思,谁都是明白的。
议和不失为应付目前危局的办法,但议和的危险也是巨大的,一来不知道皇太极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二来朝廷无法面对天下的读书人。
沉默了好一会之后,张凤翼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如今之情势下,议和之事暂时不能够提出来,京城的危局尚未解除,如此情况之下派遣使者到沈阳去,不知道皇太极会提出什么要求,辽东本就是我大明之领土,被后金鞑子占据,皇太极称帝且建立了所谓的大清国,这本就是朝廷无法容忍的事宜,此番派遣使者,若是皇太极要求我大明朝廷承认其大清国之存在,则将成为我大明朝廷难以洗刷的耻辱。。。”
反对议和的理由可以列出来很多,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但张凤翼抓住了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皇太极虎视眈眈,目的就是想着入侵中原,大明朝廷这些年与后金鞑子不断展开厮杀,从未想过要承认大清国的存在与皇太极的地位,若是因为京城遭遇到危局,就采取了绥靖的政策,承认大清国的存在和皇太极的地位,那岂不是鼓励他人造反。
张凤翼说出来这个理由之后,朱由检的脸色变化了。
“张爱卿不用多说,议和之事朕是绝不会答应的。”
不能够调动驻守山海关的大军,不能够与后金议和,商议得不到任何的结局,严格说两条路都是行不通的,调动山海关的驻军等同于饮鸩止渴,议和更是存在巨大的危险。
看着默默不语的众人,朱由检忽然有了心如死灰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崇祯二年底也出现过,那个时候他册立了皇太子,甚至有了禅让帝位的打算。
“内阁先去商议吧,朕等着你们的决定。”
朱由检挥挥手,站起身来,朝着后宫走去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三章 雪崩的感觉
马顺是白杆兵的一名百户,也是在骑兵之中,他记不清楚自己厮杀了多长的时间,也记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突围出来的,他只是记得拼死突围出来的人不多,结果又遭遇到再次的围堵,身边的兄弟纷纷倒下。
一片白皑皑的白雪之中,马顺的身影是孤单的,一路狂奔之后,他完全迷路了,不知道身处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应该朝着哪个方向而去,他本来没有打算突围,和绝大多数的兄弟一样,与后金鞑子死磕到底,可是看见了秦良玉将军被擒获、拼命的喊出那句让大家去找寻马祥麟的话语,看见了周遭的兄弟死伤惨重、白杆兵大军几乎没有全部歼灭之后,马顺突然爆发了,他开始迸发出来自身都难以想象的战斗力。
马背上的马顺,神情恍惚,若不是胯下的战马,他不可能突围出来,也不可能活着,按说这个时候应该是去找寻马祥麟将军的,可马祥麟远在淮安,这里是北直隶,相聚千里之遥,秦良玉将军所说的找到马祥麟,也许就是安慰众人、要求大家拼死突围的一种激励办法吧。
四周异常的安静,马蹄踏在积雪上面的沙沙声音很是清楚。
马顺早就离开了官道,极度的疲惫让他难以坚持,可这个时候他不能够歇息,既然逃出来了,那就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找到马祥麟将军。
天已经黑了,马顺无法继续行走,战马疲惫不堪,急需补充体力,可惜此时的马顺,找不到一粒的粮食。这样的情形持续下去,他迟早葬身在皑皑白雪之中。
白雪的映衬之下,两个黑影悄悄的靠近了马顺。
马顺太疲惫了。根本感觉不到,此时他的知觉几乎为零。往日的灵敏早就无隐无踪。
被两个黑影轻易的拉下马背,马顺强行的想着反抗,但对方手臂的力气太大,他根本无力动弹,只能够乖乖的被两个黑影按倒在地上了。
一股暖流从喉咙进入到胃里面,身体里面消失的能量迅速开始再次的凝聚。
身体颤抖了一下,马顺醒过来了。
他看到了一张脸,这让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或者说自己已经到了地下,阎王显灵让他看到了这样的一张脸。
“马顺,发生了什么情况,白杆兵怎么样,我的母亲怎么了。。。”
马顺摇晃了一下脑袋,努力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
火把的光亮刺激了他的眼睛,扭头看了看四周,依旧是白雪皑皑。
“马顺,你快说话啊。我是马祥麟。”
马顺突然伸出双手,仅仅的抓住了马祥麟的胳膊。
“马将军,快、快去就救秦将军。秦将军被后金鞑子抓去了。。。”
马祥麟的脸色瞬间变得雪白,身体也开始摇晃,他挣开了马顺的双手,朝着一边的战马走过去,他的神情同样是恍惚的。
文坤推了推面前的斥候,示意斥候走上去拦住马祥麟。
一名斥候走到了马祥麟的面前,一个背摔将马祥麟摔倒在地上。
大怒的马祥麟迅速爬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将他摔倒在地的斥候。
这个时候,文坤走到了马祥麟的面前。
“马将军。难道你以为凭着一己之力,就可以救下秦将军吗。我们整整一天的奔波,好不容易找到了马顺。此刻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询问清楚所有情况,马上禀报郑大人。”
马祥麟身体颤抖了一下,突然对着文坤抱拳行礼,接着快步走到了马顺的面前。
“马顺,你将所有的情况详细说出来。”
马顺早就看见了这一幕,他总算是清醒一些了,他看见的的确是马祥麟,至于说远在淮安的马祥麟是如何来到北直隶的,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马顺开始了详细的诉说,这个过程之中,文坤吩咐斥候递给马顺一些干粮和肉食。
马顺大口吞咽干粮和肉食,但也没有耽误说话的时间。
一刻钟之后,马顺说完了,其实战场上的事情,没有那么多说的,只不过身为百户的马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都说出来了,包括皇上调遣白杆兵的圣旨,包括秦良玉将军从家里拿出来钱粮维持白杆兵粮草开销等等。
这个过程之中,马祥麟的神情慢慢变得平静一些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接下来就是想尽办法解决了。
马祥麟看向了文坤,此刻真正能够拿主意的还是文坤。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能够冷静的思考问题。
文坤同样听的很仔细,马顺说完之后,他稍稍沉吟了一会。
“继续留在昌平州,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必须马上往保定府的方向赶去,将这里的事宜禀报大人,相信大人一定会想到办法的,我们的速度要快,大人越早知道这里的战况,越是能够想到解决的办法,我看这样,留下十名斥候,严密关注周围的情况,若是发现了其他的情报,迅速禀报,其余人连夜往保定府方向赶路。”
文坤说完,看了看马祥麟和马顺。
“不知道这位马顺兄弟,是不是能够挺得住。”
“我没有问题,顶得住。”
马顺突然一下子站起身来了。
更加着急的是马祥麟,他早就明白了,到了这个时候,唯有将消息禀报给郑勋睿,才能够真正想到办法,保定距离昌平近三百里地,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路,至少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如今时间太宝贵了。
文坤和马祥麟等人不知道保定府那边的情况如何,他们出发的时候,郑勋睿已经部署围歼杜度率领的三万后金鞑子,白杆兵已经基本被后金鞑子歼灭,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够迅速往回赶,期盼着早日见到郑勋睿。
一直没有开口的王小二说话了。
“文大人,我看这样安排,我带领十名斥候留下来,马顺也留下来,文大人和马将军迅速赶赴保定府城,将这里的情形禀报给郑大人。”
王小二担心马顺的体力。
众人再次看向了文坤。
文坤点点头。
“就这样决定,我们马上出发,夜间赶路要多多注意,郑家军正在保定府围剿后金鞑子,我们一路上也要小心,说不定会遇见逃离的后金鞑子。”
“王将军,你们最好找地方隐藏起来,不要强行去侦查,后金鞑子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什么动作,我们从保定一路前往昌平,路上没有看见什么行人,后金鞑子已经将这一带全部都毁了,想必他们也不会特别的警戒。”
简短的商议之后,文坤和马祥麟带着大部分的斥候出发了,他们将尽量多的粮食和肉食全部留下来。
彻底打败了杜度率领的后金鞑子,郑勋睿没有在保定府城停留。
也许郑家军进入北直隶作战的消息已经泄漏出去了,可不管怎么说,从战术部署方面来说,郑家军需要启程前往延庆州城,郑勋睿也想会一会大清国这位骁勇善战的多尔衮。
保定府城的同知带着官吏士绅专门前来拜访,带来了不少的粮草,原来保定府城的知府早就逃离了,据说是往京城的方向而去了,至于是不是到了京城,谁也不知道。
郑勋睿安抚了同知和诸多的官吏士绅,将剩下来的两千多后金鞑子的俘虏,交给了同知,要求他们负责看押,让郑勋睿想不到的是,杨贺、刘泽清等人甄别后金鞑子的时候,毫不留情,居然斩杀了三千多的后金鞑子,凡是那些长相凶恶、看起来身强力壮的后金鞑子,全部被当作军官斩杀了,这看起来过于残酷了一些,但杨贺他们已经做了,郑勋睿也不好说什么,至于说剩余的两千多后金鞑子,已经饿的半死,不要说厮杀,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被后金鞑子劫掠的百姓,也一并请保定府衙看护。
郑家军需要急行军,不能够有任何的拖累。
缴获的粮草和钱财,这倒是要带走的,当然考虑到保定府衙的压力,郑勋睿还是吩咐郑锦宏拨付了一部分的粮草交给保定府衙。
大军仅仅歇息了一夜,就朝着昌平州城的方向而去了。
郑勋睿的奏折,已经派遣专人送到京城去,这个时候他最为担心的是白杆兵和秦良玉,也不知道白杆兵究竟怎么样了,是不是和后金鞑子展开厮杀了,战况究竟如何。
进入北直隶不到十天的时间,郑家军两次大战,剿灭了两万七千多的后金鞑子,近一万的汉军,可以说彻底剿灭了多尔衮派遣出来的两路大军,郑家军的伤亡也不小,最终阵亡的接近四千人,大部分的重伤员,都只能够留在城池里面了,等到这些重伤员身体逐渐恢复之后,郑家军会派遣专人将他们接回淮安去。
两处大的战斗,让郑家军所有将士斗志高昂,恨不得马上投入到下一场的厮杀之中去。
四万多大军从保定出发,前往延庆州城,郑勋睿再次派遣大量的斥候,沿路侦查,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面,几乎看不见什么人烟。
下雪不冷化雪冷,气候变得更加的严寒,李岩等人准备了大量的生姜和番椒,时刻保证所有将士都能够在出发和歇息的时候,喝上热腾腾的姜汤和番椒水。(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四章 交换的决定
尽管郑家军将士士气高涨,但是从将士身体的原因出发,郑勋睿没有同意强行军的计划,包括郑锦宏等人都认为郑家军的毛瑟枪和红夷大炮是绝密的武器,利用这些火器狠狠的去打击后金鞑子,能够取得再一次重大的胜利,因此采取强行军的方式,尽早抵达延庆州城,展开突袭的战术,一定能够得到多尔衮摸不着北。
郑勋睿也想获得再一次重大的胜利,甚至希望能够生擒多尔衮,但想法归想法,实际上是不是能够做到,还是要有准确的判断,杜度麾下有三万后金鞑子,但战斗结束之后,有两千多的后金鞑子不知所终,也许这些后金鞑子能够活下来的不多,但一定有人赶赴到延庆州城,去给多尔衮禀报消息,多尔衮知道情况之后,肯定会做好相应的准备。
计划不如变化,郑家军进入北直隶作战,已经非常顺利,剿灭的后金鞑子和汉军接近四万人了,如此重大的胜利,放到其他朝廷军队的身上,只怕是早就偃旗息鼓欢庆胜利了。
延庆州城距离保定府城四百八十多里地,按照郑勋睿的计划,大军争取在三日之内抵达,应该说三天时间之后,朝廷也知道郑家军进入北直隶作战了。
当然郑勋睿不会听从朝廷的调度,也不会按照朝廷的要求来战斗厮杀,郑家军所有的作战安排,只有他郑勋睿能够拍板和决定。
大军出发之后,行军速度出乎了郑勋睿的预料,原来郑锦宏和杨贺、刘泽清、洪欣涛等人商议之后,决定第一夜在涿州歇息,保定府城距离涿州两百里地,这表明大军的行军速度是很快的。
战马是足够的。剿灭近四万的后金鞑子和汉军,郑家军缴获了大量的战马和马车,每个将士都是双马。足够保证行军的速度,放眼大明。恐怕也只有郑家军如此的奢华。
卯时出发,中途歇息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吃饭,戌时抵达涿州城。
城内死一般的寂静,看不见一个人,没有任何的生气,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唯有断壁残垣说明了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进入城池的将士,在大街上发现了无数冻僵的尸首。
掩埋尸首的事宜。也是悄无声息进行的,气候严寒,土地冻得*的,可郑家军的将士硬是咬着牙,挖出来了十来个大坑,将发现的所有尸首都埋进去了,入土为安,郑家军将士所能够做的也就是这件事情了。
城内几乎找不到完整的房子,郑锦宏等人好不容易在一处大概是士绅的宅院内,找到了几间稍微好一些的屋子。至于说衙门,早就成为了一片的废墟。
郑勋睿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这样的情形。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让他始终不明白的是,后金鞑子为何如此的残忍,为什么要赶尽杀绝,难不成后金鞑子真的是铁石心肠吗。
这恐怕是穿越十多年的郑勋睿,唯一难以理解的地方。
天黑下来了,屋里点亮了油灯,郑锦宏等人找来了一些木炭,在屋里生火。
郑勋睿没有顾得上去烤火。他依旧是仔细的看着地图,郑锦宏等人也不会打扰。他们知道这是郑勋睿的习惯,李岩、李攀龙和徐吉匡等人。怎是带着执法营的将士,督促所有人都要喝下去姜汤和番椒水,这东西不好喝,喝下去的当时有些难受。
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郑勋睿不是特别在意,郑家军进入到涿州城之后,这里就成为了铁桶,任何人都不要想着有动作。
进来的是文坤和马祥麟。
两人的脸色都是苍白的,所不同的是文坤看上去非常的疲倦,马祥麟却是精神头不对。
文坤尚未开口,郑勋睿就想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人,白杆兵惨败,秦良玉将军被后金鞑子生擒,战斗厮杀在昌平州城不远处展开,多尔衮率领的后金鞑子,在昌平设伏,伏击了白杆兵。。。”
文坤禀报的时候,屋子里面非常的安静。
郑锦宏等人的脸色也是微微变化,白杆兵有一万多人,想不到遭遇伏击,更想不到主帅秦良玉居然被后金鞑子生擒了,由此可见多尔衮的确不一般,比杜度等人强了太多。
文坤说完之后,马祥麟走上前去,扑通跪在了郑勋睿的面前。
“属下恳请大人救救母亲,属下做牛做马报答大人。”
郑勋睿轻轻叹了一口气,扶起了马祥麟。
“事已至此,马将军不用太着急,总是有办法的。”
郑家军尽管剿灭了近四万的后金鞑子和汉军,可是从损失上面来说,大明还是巨大的,熊文灿麾下的五万前军,算是全军覆没,秦良玉麾下的一万多白杆兵,也是全军覆没,多尔衮和杜度率领后金鞑子和汉军入关的时候,斩杀了三千多的明军,而且近两个月的时间了,北直隶无数的城池被后金鞑子攻破,老百姓遭受到惨重的损失,这恐怕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恢复的。
这里面很大一部分的罪责,朝廷应该承担。
“文坤说到的情况,你们都听见了,由此你们应该知道,多尔衮的确是足智多谋,当初文坤出发的时候,我就担心多尔衮得知消息之后,会率领后金鞑子赶赴昌平州,要是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只能够看白杆兵是不是能够抵御后金鞑子的进攻了。”
“后金鞑子十五万的大军入关劫掠,朝廷在没有弄清楚情况的前提之下,更是在熊文灿大人率领的五万前军几乎全部覆灭的情况之下,要求秦将军率领白杆兵前去增援,难道皇上和内阁不明白,多尔衮早就摆好了阵势,就等着前去增援的大军吗,多尔衮这种围城打援的战术,傻子都应该看的出来。”
“当年的大凌河之战,皇太极就是采取的这等战术,重兵包围尚未修建完成的大凌河城,等着朝廷大军前去增援,结果增援的大军损失惨重,大凌河城也因为弹尽粮绝失守,不到十年的时间,难道朝廷就忘记了之前的教训。”
“哼,总是想着自身的安全,想着谁都去护卫京城,护卫朝廷,朝廷里面的那些大人,可曾想过百姓的凄惨,他们调集重兵,护卫的仅仅是京城,洪承畴大人率领的十余万朝廷大军,若不是遭遇到后金鞑子的堵截,怕也是全部集中到京城去了。”
“后金鞑子所过之处,千里无人烟,在朝中某些大人看来,不是多大的事情,只要能够护卫住京城,一切都好了,他们怕死,他们想着军队的保护,他们可以躲在京城里面,难道老百姓不怕死,可老百姓能够躲在什么地方。”
“上行下效,当官的怕死,当兵的谁愿意去送命,这就是京畿之地的卫所军队,他们不敢面对后金鞑子,不敢厮杀,他们本来应该保一方的平安,可是大难来临之际,他们要么投降,要么龟缩在城池里面,要么躲得远远的,没有了一丝的血性,这还算是什么军队。”
。。。
郑勋睿的话语,众人默默的听着,他们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不过众人没有想到的是,郑勋睿居然公开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话语所指就是皇上和内阁,以及朝廷之中的某些大人。
夜深了,众人都去歇息了。
郑锦宏留下来了。
“锦宏,我有一个想法,用杜度去交换秦良玉将军,你看是不是可行。”
郑锦宏稍微犹豫了一下。
“少爷,这样做不知道朝廷会怎么看。”
“我明白你的意思,事到如今,已经管不到朝廷是什么想法了,秦良玉将军年纪的了,遭受不了这样的折磨,我们的动作要是慢了,恐怕秦将军难以保全性命,我看就这样决定下来,至于说朝廷里面的那些声音,不管他就是了。”
“少爷若是决定下来,属下就来着手安排。”
“不用过于着急,我所说的动作要快,包括两个方面,第一方面当然是尽快的交换,第二方面就是让多尔衮知道郑家军的厉害,我们要打的他们乖乖的撤离北直隶,滚回沈阳去。”
说到这里,郑勋睿站起身来。
“总有一天,我要率领郑家军的将士,打到沈阳去,我要生擒皇太极,要连根拔掉所谓的大清国。”
郑锦宏也去歇息了。
郑勋睿走出了屋子。
地上的积雪已经凝结成冰,气候变得愈发的寒冷,走在雪地上,稍不小心就会摔倒。
洪欣瑜几乎是挨着郑勋睿,宅院里面已经是高度的戒备,到处都有值守的军士。
“洪欣瑜,还记得当年在徐州的事情吗。”
“属下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这些日子,我时常想到洪家堡八百壮士,这么多年征战下来,八百壮士阵亡接近百人了,我不喜欢征战厮杀,可总是免不了带领兄弟们厮杀,每一次的战斗,都会有兄弟离开我们,想想那些已经长眠在地下的兄弟,想想总是吃苦的百姓,甚至想到那么多造反的流寇,我总是觉得不安,若是大明王朝足够强大,若是老百姓都有饭吃,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战斗厮杀,怎么会死那么多的人。”(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五章 核查
郑勋睿的奏折,终于送到了京城。
第一个看到奏折的是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
第一遍看奏折的时候,杨嗣昌感觉到有些眩晕,接下来再看一遍,内心百感交集,不管怎么说,郑家军进入北直隶之后,短短几天的时间,剿灭了近四万的后金鞑子,生擒后金的安平贝勒杜度和恭顺王孔有德,这样的胜利,足以让还在延庆州城嚣张的多尔衮颤抖。
杨嗣昌也感觉到惭愧,身为兵部尚书,居然不知道后金鞑子已经分兵,大部分的后金鞑子进入到保定府与河间府劫掠,总以为后金鞑子还在围困延庆州城,以为洪承畴率领的十余万大军拖住了后金鞑子。
内阁正在商议如何解决京城危局的事宜,杨嗣昌也是在商议的过程之中,回到兵部看见这份奏折的,因为是郑勋睿的奏折,所以他马上就注意到了。
皇上限定了时间,要求内阁想办法解决京城的危局,先前的争论很是激烈,主要围绕是不是调遣山海关的守军,接到了郑勋睿的奏折,杨嗣昌认为目前不需要争论了。
进入文渊阁,杨嗣昌发现众人的争论还在继续,他举起了手中的奏折。
“兵部刚刚收到的奏折,是郑勋睿大人的奏折,诸位大人不用争论了。”
文渊阁里迅速安静下来,大家都看着杨嗣昌。
奏折首先递给了内阁首辅张至发。
张至发看过奏折之后,有些激动,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诸位大人马上跟着本官到乾清宫。”
张至发说完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众人也纷纷起身,跟在后面,张至发并没有宣布奏折上的内容。这令众人有些奇怪,张凤翼想着询问杨嗣昌,可看看周围的众人。也就没有开口。
一行人很快来到乾清宫,守候在门口的锦衣卫看见诸位内阁大人急匆匆的朝着乾清宫而来。赶忙进入到宫内禀报皇上。
皇上的确在乾清宫,仅仅是王承恩一个人陪着。
郑勋睿的奏折很快到了皇上的手里。
皇上很快看完了奏折,脸上明显表露出轻松的神情,不过并不是特别的高兴。
看完奏折,皇上发现了诸多内阁大臣好奇的眼神,他马上明白了。
“张爱卿,将郑爱卿的奏折内容给诸位大人说说。”
张至发开始解说奏折的内容,其实也简单。就是郑勋睿率领五万郑家军进入北直隶作战,分别在保定府所属的高阳县打败了后金的恭顺王孔有德,剿灭汉军近一万人,生擒孔有德,在保定府城打败了后金的安平贝勒杜度,剿灭后金鞑子两万余人,生擒杜度。
张至发说完之后,乾清宫里面非常安静,众人都被震惊了,有些不敢相信奏折的内容。不过这么大的事情,郑勋睿是不可能乱说的,想想熊文灿率领的五万大军。被后金鞑子打败,几乎是全军覆没,再来看秦良玉率领的一万多白杆兵,同样遭遇后金鞑子的伏击,秦良玉生死不明,白杆兵也是全军覆没。
郑家军的战斗力,可以用妖孽来形容了,不知道这对于皇上和朝廷来说,究竟是不是好事情。当然有了郑家军,后金鞑子不敢继续在北直隶嚣张了。这一点是肯定的。
郑勋睿率领郑家军进入北直隶,有兵部的敕书。倒也是正常的,不过其并未直接到京城来,而是直接到了保定府,两次惊心动魄的厮杀之后,才写来奏折,若是郑勋睿的奏折早些到京城来,皇上也不至于那么担心了。
皇上咳嗽了一下,慢慢开口了。
“张爱卿,你是内阁首辅,此事你看应该如何对待。”
皇上的询问有些奇怪,不是首先说到如何的赏赐郑勋睿和郑家军,而是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办,这看起来不是很合适,要知道郑家军犹如神兵天降,完全可以凭着一己之力打败后金鞑子,完全解决京城的危局。
张至发稍微犹豫了一下,其实来到乾清宫的路上,他就在紧张思考了,皇上看过奏折之后会询问什么,各种各样的可能性都考虑过了。
“皇上,臣以为嘉奖太子少保、户部尚书、右都御史、漕运总督郑勋睿大人和郑家军,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朝廷可派遣御史,前往核实,一旦核实所有事宜,朝廷的嘉奖随后抵达,同时皇上可下旨,要求郑家军彻底解决延庆州城之危局。”
皇上看了看张至发,不置可否。
“杨爱卿,你是兵部尚书,你看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杨嗣昌稍稍愣了一下,他认为张至发所言是很有道理的,既然郑勋睿打了大胜仗,那朝廷就应该嘉奖,至少口头上的嘉奖应该是有的,要求郑勋睿解决延庆州城的危局,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皇上还会询问自己,难道有其他的想法吗。
杨嗣昌是最早看到奏折的,也是思考时间最长的,他很快发现了奏折之中的问题,既然擒获了孔有德和杜度,那就应该押解到京城来,这样也能够鼓舞士气,让朝廷安心,更是让百姓能够安心。
“臣以为张大人所言是有道理的,不过臣补充一点,郑大人应该将杜度和孔有德押解到京城来。”
张凤翼看了看张至发和杨嗣昌,没有开口。
钱士升和侯询等人更是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按照张爱卿和杨爱卿的建议办理,朕看就让兵部侍郎陈新甲代表朝廷去核实情况,同时一并将杜度和孔有德等人押解到京城来。”
“这奖励的事宜,内阁商议之后,奏报上来吧。”
离开乾清宫,张凤翼再也忍不住了,将杨嗣昌拉到了一边。
“杨大人,郑大人的奏折究竟是什么时候到的。”
“下官刚刚到兵部去,就看见了这封奏折,的确是刚刚到的。”
“唉,这个郑大人,既然率领郑家军进入北直隶作战了,为什么不奏报一下啊,看看皇上这些日子多担心啊。”
“大人,下官倒是觉得,郑大人做的是对的,若是郑大人首先到京城来了,郑家军的行踪肯定就暴露了,到时候后金鞑子有所准备了,这战就不好打了,郑大人能够在短短的三天时间之内,剿灭近四万的后金鞑子和汉军,就是出其不意。”
“也是,看看秦将军。。。”
张凤翼是不自觉说出来的,但他很快感觉到了不妥,马上闭嘴了,同时看了看四周,害怕有人听见了。
杨嗣昌来到兵部之后,马上找到了陈新甲。
其实陈新甲先前在文渊阁参与讨论,只不过张至发带着内阁大臣前往乾清宫去了,他是没有资格跟着去的,只能够回到兵部,这个时候杨嗣昌找他,肯定是有事情的。
陈新甲进屋之后,发现杨嗣昌的神色明显有些轻松,完全不是前些日子愁眉苦脸的样子。
“陈大人,皇上有旨。”
陈新甲连忙跪下接旨。
“敕令兵部左侍郎陈新甲为御史,前往保定府、涿州和昌平州等地,核查郑家军作战事宜,将核查的情况如实禀报皇上。”
接旨之后,陈新甲一头雾水,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杨嗣昌简单的介绍了郑家军取得的战绩,陈新甲听的瞠目结舌。
“大人,下官想不到,郑家军如此的骁勇,可下官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去核查啊。”
“郑大人奏折之中说过了,他不会在保定府城停留,会率领郑家军前往延庆州城作战,奏折送到京城要耽误时间,如此计算,郑大人肯定离开了保定府城,率领郑家军出发了,前往延庆州城的道路只有一条,从保定府出发,经过涿州、良乡,绕过京城,前往昌平府,本官也不能够判断准确的地点,不过本官建议你到昌平州城去等候。”
陈新甲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前日白杆兵在昌平州城遭遇伏击,几乎全军覆没,此刻他要前往昌平州城,若是后金鞑子依旧驻守在州城,他去岂不是找死。
“陈大人,你前往昌平州城的路上,可以时刻注意周遭的情况,多打探一下,只要小心一些,不会有多大的问题,本官会要求锦衣卫派遣军士护送你的。”
张凤翼来到兵部,杨嗣昌正在等候,他知道先前张凤翼的话尚未说完,肯定还有话说。
果然,张凤翼进屋之后,掩上了门。
“杨大人,本官总觉得不对啊,郑大人既然生擒了杜度和孔有德,为何没有马上押解到京城来,奏折里面也没有提及,郑家军从保定府前往延庆州城作战,也是要经过京城的,顺便将两人押解到京城,岂不是好事。”
杨嗣昌马上开口了。
“刚刚下官也在思索这件事情,看来郑大人是要争取时间,下官看郑家军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取得如此辉煌的战绩,也就是郑大人把握住了时间和机会,大人刚刚说到的白杆兵,下官也想过了,这京城里面如此之复杂,大街小巷都在议论后金鞑子的事宜,朝廷里面有什么事情,不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到处都传开了,白杆兵的事情,谁敢保证没有传出去消息呢。”(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六章 改变部署
打败白杆兵、生擒秦良玉之后,多尔衮开始雄心勃勃的实施全部的作战部署,他已经派遣军士给保定的杜度送去信函,要求杜度抽调三万八旗军军士,火速赶赴延庆州城。
白杆兵被剿灭的消息,肯定是无法保密的,根据尚可喜禀报的情况,延庆州城内的明军不断的派出斥候,意图与外界取得联系,耿仲明率领的仅仅三万汉军,若是这个消息泄漏出去了,造成的后果是多尔衮不愿意看见的。
故而多尔衮在给杜度写去信函之后,率领大军火速回到延庆州城,一旦杜度抽调的三万满八旗军士到来,他就可以率领四万军士实施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围攻大明京城了。
郑家军行军的速度很快,第一日行军两百里,从保定府城赶到了涿州城,翌日一大早,大军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这一日他们的目的地是昌平州城,抵达昌平州城,大军将做一定的调整部署,迎接即将到来的再一次战斗厮杀。
苏从金带着几名斥候,还押解了几个后金鞑子,急匆匆赶过来。
负责斥候营事宜的王小二,尚未回来,暂时由苏从金负责斥候营的一切事宜。
“大人,斥候营发现了十来个后金鞑子,大摇大摆在官道上疾驰,斥候包围他们,斩杀了其中的七人,生擒四人,后金鞑子无一人逃脱,这是属下从后金鞑子身上搜出来的信函。”
郑勋睿拿过信函,撕开之后有些发愣。
里面全部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文字,郑勋睿稍微思索就明白了,这是用满文写下的文书,看样子内容非常关键。
大清国其实早就开始学习儒家文化,就算是满人权贵之间的交流。很多时候都是用汉文,用满文写信的时候很少,据说满文非常难学。而且也不好写,可一旦文书用满文写出来。那就表示非常的重要,至少不想让汉人知晓其中的内容。
满文难不住郑勋睿,他迅速找来洪欣涛。
洪欣涛在陕西大规模的招募军士,其招募的军士之中,很多来自于关外的蒙古部落,这些部落之中也有从辽东过来的满人,但人数极少,这些满人加入到郑家军之中。留起了头发,从外表上看与汉人没有多大的区别。
这也是郑勋睿当初专门提出来的要求,郑家军必须要海纳百川,招募方方面面的军士。
郑家军之中的四名满人,被找来了,他们开始翻译文书,李攀龙则在一边详细记录。
一刻钟之后,文书全部翻译出来了。
郑勋睿陷入到沉思之中,郑锦宏则发布了命令,大军暂缓出发。等候命令。
参将以上的军官,再次集中到尚未撤除的中军帐。
“文坤,给大家念一念文书的内容。”
文坤很快念完了文书的内容。
稍稍沉默之后。郑锦宏首先开口了。
“这个多尔衮的心很大啊,居然做出了这样的部署,想着通过十五万的后金鞑子,就彻底撼动关宁锦防线,其心可诛。”
郑勋睿的神色变得严肃。
“多尔衮的作战安排,你们都听见了,我早就告诫过诸位,这个多尔衮不简单,身为后金的睿亲王。十六岁就参与征伐厮杀,立下了不少的战功。崇祯四年的大凌河之战,多尔衮立下了大功劳。后金的皇太极最先册封的四位亲王,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肃亲王豪格以及睿亲王多尔衮,每个人都不简单,每个人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崇祯九年的时候,我们曾经打败了豫亲王多铎,其实多铎最开始也只是被册封为郡王。”
“多尔衮的这盘棋下的很大,我相信多尔衮率领十五万后金鞑子和汉军入关劫掠的时候,绝不会想到如此的部署,他们仅仅是想着能够在北直隶或者其他地方肆掠一番,抢劫更多的钱粮以及人口,可随着战斗厮杀的推进,多尔衮发现了战机。”
“北直隶朝廷大军孱弱,熊文灿大人率领的大军被打败,秦良玉将军率领的白杆兵也被歼灭,这让多尔衮下定了决心。”
“你们要知道,多尔衮做出这样的战略部署,是很不简单的,满八旗自打成立以来,就没有军饷,他们的军饷来源,与我大明卫所军队有些相似,满八旗的军士,战时为兵,平日里也要劳作,只是这些年满八旗愈发的壮大,其军士才不需要继续劳作,而军士来源的最为重要的一块,就是依靠战斗厮杀劫掠,崇祯三年和九年,后金鞑子两次入关劫掠,这期间更是征服蒙古诸多部落,入侵朝鲜,其劫掠的财富不计其数。”
“满八旗军士征伐,第一个目标就是钱财,崇祯三年和九年的入关劫掠,这都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我们可以说他们胸无大志,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后金鞑子入关劫掠,为什么会如此的残暴,不放过任何一个寻常的百姓,现在隐隐有些明白了,这里面恐怕不能仅用残暴来解释。”
“这一次的情况发生变化了,多尔衮不再专门注重钱财的劫掠,而是想到了战略部署,这是从大局出发的战略部署,一旦关宁锦防线出现危险,依照八旗军和蒙古左右营的战斗力,可以想象北直隶和京城将要遭遇到什么样的情形,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郑家军将士全部压上去,也将是顾此失彼的局面。”
“好在我们已经彻底剿灭了杜度和孔有德率领的两路大军,多尔衮的这个计划,已经不可能实现了,不过多尔衮率领入关的后金鞑子、蒙古左右营和汉军一共是十五万人,我们仅仅打垮了其中的四万人,多尔衮麾下尚有十一万人,郑家军只有四万多将士了,想着彻底打败多尔衮,可能性不大,郑家军也无法承担如此重大的伤亡。”
“既然多尔衮做出了这样的安排部署,那么我们的作战部署,也做出相应的调整。”
“延庆州城外有四万后金鞑子和三万汉军,总人数是七万人,凭着这七万人,想要拿下延庆州城,可能性同样不大,多尔衮也不会冒险,可我们若是前去攻打这七万人,难度也是不小的,从兵力部署上面来说,后金鞑子占据了优势,加之多尔衮足智多谋,郑家军不一定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取得作战的胜利。”
“我最为担心的还是郑家军遭遇到前后夹击,假设郑家军进攻延庆州城的后金鞑子,图赖和耿仲明率领的四万人从背后进攻,那么郑家军将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而且延庆、昌平一带几乎都是平原,一旦厮杀展开,那都是残酷的、硬碰硬的。”
说到这里,郑勋睿的手指向了河间府的方向。
“图赖和耿仲明率领的四万后金鞑子和汉军,正在河间府一带劫掠,我们掉头朝着河间府的方向而去,狠狠的打击图赖和耿仲明,以四万多的郑家军将士对阵四万的后金鞑子和汉军,这样作战的把握性就大了很多。”
“多尔衮并非真心的想着进攻延庆州城,只不过是采取围城打援的战术,现如今更是想着撼动关宁锦防线,他麾下的七万大军,驻守延庆州城,吃喝拉撒总是要粮草的,杜度和图赖等人率领大军出来劫掠,也负责给多尔衮提供粮草,我们已经打垮了杜度和孔有德,接下来打垮图赖和耿仲明,我看多尔衮到什么地方去筹集粮草,他想着效仿当年的大凌河之战,以优势兵力围困延庆州城,趁势剿灭增援的朝廷大军,想的倒是美好。”
“你们都要记住,我们打垮了图赖和耿仲明,就预示着多尔衮彻底垮掉。”
“郑锦宏,派出斥候,昼夜兼程,通知王小二归队,河间府方向侦查的气候,从即刻开始,提供详细的情报,文坤、李岩、李攀龙、徐吉匡,你们协助郑锦宏,马上制定出来详细的行军计划,大军不要耽误时间,即刻出发,朝着固安方向行军。”
众人迅速去部署,失魂落魄的马祥麟没有离开,他一直记挂母亲秦良玉。
郑勋睿拍了拍马祥麟的肩膀。
“马将军,我知道你担忧母亲秦将军,这件事情我已经做出了安排,原来是准备用杜度去交换秦将军的,这个安排不会出现变化,只不过此事让朝廷去和多尔衮交涉,你代表郑家军,押解杜度和孔有德等人前往京城,我会给内阁首辅张至发大人、内阁次辅张凤翼大人,以及内阁大臣杨一鹏和杨嗣昌写去信函的,这交换的事宜,由你亲自负责。”
马祥麟抱拳对着郑勋睿行礼。
“属下感谢大人厚爱,属下此番去京城,完成任务之后,迅速归队。”
“不用那么着急,见到母亲之后,带我问好,多尔衮是不会伤害秦将军的,想必他还想着做出来一些文章的,我个人的意见,用杜度去交换秦将军,若是多尔衮提出要求,那就加上孔有德,总之必须要换回秦将军。”
令郑勋睿想不到的是,马祥麟开口了。
“大人,属下赞同用杜度去交换母亲,但决不能够放过孔有德,孔有德身为汉人,投降后金鞑子,转过身残杀同胞,死有余辜,若是多尔衮提出这样的要求,属下绝不答应,想必母亲也不会答应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七章 劳逸结合
郑家军改变了行军的路线,朝着固安方向而去,郑勋睿当然不知道朝廷做出的安排,更不可能知道朝廷已经派遣陈新甲来核实郑家军取得的战绩,其实就算是他知道了,也不会理睬朝廷做出的决定,战机瞬息万变,郑家军必须把握住一切的机会,果断的采取措施,才能够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若是按照朝廷僵化的思维去作战,白杆兵的教训就在眼前。
郑家军的行军路线,说起来和图赖进入河间府的路线是差不多的,经过固安、永清、霸州和大城等地,进入河间府,郑家军的速度必须要快,说不定行军的过程之中,图赖和耿仲明已经知道杜度和孔有德被打败,迅速改变作战的计划。
斥候早就盯住了图赖等人率领的大军,一个有利的因素是,图赖原先采取的是统兵作战的方式,如今改变了部署,将四万人分为了三路,分为了三个不同的方向作战,这就导致各路大军之间的距离拉的很大,想要在短时间之内集中起来,需要消耗时间,也就是说,就算是图赖知晓杜度和孔有德被打败,想要迅速集结大军、改变作战计划,也没有那么简单。
从这个方面来说,郑家军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河间府,在图赖尚来不及召拢三路大军的时候展开攻击,这样就能够让图赖顾此失彼,郑家军也能够剿灭更多的后金鞑子和汉军。
郑家军卯时出发,一路全部都是急行军的方式,戌时的时候,骑兵营和神机营已经抵达大城,整整三百二十里地,稍稍落后一些的炮兵营。也可以保证子时的时候抵达大城。
大军歇息下来,郑勋睿皱着眉头,他很久没有感受到腰酸背痛的滋味了。这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尽管他骑乘的是汗血宝马。速度可谓是最快的,而且两匹汗血宝马交换骑乘,也保证了行军的速度,但如此的强行军,是很多年没有过的。
节约时间是一个方面,可若总是如此的急行军,将大军拖垮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两天时间。郑家军绕了一个大圈子,行军五百多里地,其实从保定府城往高阳方面行军,直接进入河间府,距离要近很多的。
强行军的态势必须要调整,继续这样下去,铁打的人也承受不住。
郑锦宏等人查看了宿营的情况之后,来到郑勋睿的帐篷,也是一脸的疲惫。
“我看明日歇息半天的时间,郑家军的行踪已经不可能保密了。后面的战斗,不要想着什么伏击之类的作战,好几天的时间过去。图赖和耿仲明等人,应该是知晓杜度和孔有德被郑家军打败,他们会做出相应的部署,今夜斥候会禀报消息,不管图赖和耿仲明做出什么样的调整,郑家军的将士都需要好好的歇息一下,养足体力。”
“路上的积雪开始融化,道路也变得泥泞难行,我们若是继续保持如此强行军的速度。怕是成为强弩之末,那样就算是遇见了后金鞑子和汉军。也难以完成作战任务。”
郑锦宏等人都是点头,两天行军五百多里地。将士的确是累坏了,一些将士宿营开始的时候,甚至等不及用热水擦拭身体和泡脚,倒头便呼呼入睡了,还是诸多的守备、把总和队正负责,一一叫醒睡下的将士,必须用热水擦洗身体和泡脚。
更加苦不堪言的是炮兵营,尽管郑锦宏为炮兵营配备了大量的战马,用战马来运送红夷大炮和弗朗机等等,可谓是奢侈至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红夷大炮太重了,人力不可能运输,战马也不能够脱力去运送,故而往往是行军一段路之后,将士就要给战马未燕麦、黄豆和清水,这样速度自然就下来了,一天行军两百里地还好说,三百多里地就很困难了。
郑勋睿做出的这个决定,大家都是赞同的,歇息半天的时间,好好调整一下,而且众人还要分析斥候侦查到的情报,看看大军究竟应该做出什么样的战斗部署。
翌日一大早,郑勋睿醒来之后,走出了中军帐。
昨夜斥候营并未来禀报情报,这也在郑勋睿的预料之中,郑家军作战计划的变化,也是非常突然的,仅仅一天的时间,斥候营的将士也需要调整,再说郑家军进入到河间府作战,斥候需要侦查到相对精确的情报,有些时候甚至需要冒险去侦查,这和以前侦查到大致情形有着很大的不同。
绝大部分的将士都还在歇息,他们可以一直睡到辰时,按照行军计划,今日午时大军才会集中出发,而消除疲劳的方式,最好就是睡觉了。
郑锦宏等人已经起身,等候在中军帐的外面,他们本来以为郑勋睿也要好好歇息一下的,想不到卯时刚过,郑勋睿也起身了。
就在众人准备到营地去看看的时候,斥候前来禀报情报了。
依旧是苏从金带着几名斥候前来。
郑勋睿转身进入到中军帐,郑锦宏等人也跟着进入到中军帐。
斥候开始禀报图赖和耿仲明率领的后金鞑子和汉军的情况。
图赖的确将四万大军分为了三路,在占领了河间府城之后,一万后金鞑子朝着东北面进发,负责进攻沧州、兴济、青县、静海等地,耿仲明率领的一万汉军负责进攻河间府城周遭的献县、交河、肃宁、任丘等地,另外的两万后金鞑子,有图赖亲自率领,朝着东南方向进军,负责进攻南皮、东光、景州、吴桥、宁津、故城、盐山和庆云等地。
斥候禀报的过程之中,郑勋睿不断在地图上面做出标记。
一个红色的圆圈出现在地图上面,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郑勋睿重点标注出来了景州和吴桥等地方。
斥候禀报完毕之后,郑勋睿马上开口了。
“斥候侦查到的情况,你们都听见了,图赖亲自率领两万后金鞑子,朝着南方进攻,看样子这个图赖,心思也不一般啊。”
“图赖集结重兵进攻景州和吴桥等地,大家可以看看,从吴桥方向继续朝着南面进攻,就进入到山东的境内,图赖能够顺利的拿下河间府诸多的府州县城池,其野心会越来越大,进而朝着山东的方向进军,我看图赖做出的也是这样的安排。”
“刚刚斥候禀报的情况,基本是准确的,耿仲明麾下的汉军集中在河间府城的周遭,另外一路的后金鞑子进攻沧州等地,图赖率领的两万后金鞑子,得陇望蜀,盯住了山东。”
“图赖这样的安排,对于我们郑家军来说是有利的,从地理位置上面来看,河间府城为中心地带,这里便于与进攻保定府的杜度取得联系,距离也最近,想必这联系和禀报的事宜,图赖是交给了耿仲明,也就是说,耿仲明即或是知晓杜度和孔有德被我们打败了,也要耗费时间去通知图赖和另一路的大军,这一来一往会耽误很多的时间。”
“刚刚我在地图上面画出了这么多的符号,就一直在思考,若是图赖得到了杜度和孔有德被打败的情报,会做什么样的选择,认真想想,无非有三种选择,其一是继续朝着山东等方向进军,其二是率领大军迅速进入保定府驰援杜度和孔有德,其三是率领大军迅速返回延庆州城,与多尔衮会和。”
“第一种选择没有存在的可能性,图赖可不是傻瓜,明知杜度和孔有德被打败,还会去冒险,第二种选择有极小的可能,但依照常理来判断,图赖也不会如此选择,那么第三种选择的可能性就最大了。”
“我认为图赖会做出第三种的选择,也就是率领四万大军朝着延庆州城的方向前进,与多尔衮会和,与多尔衮会和是最安全的做法。”
“至于说行军的路线,大家注意青县这个地方。”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地图上面,此刻大家才发现,原来在吴桥和景州意外,青县也被郑勋睿用红笔特别勾画出来了。
“清县是距离图赖、耿仲明和另外一路后金鞑子最近的地方,后金鞑子在青县集中,就能够迅速的离开河间府,进入到顺天府,接着一路的急行军赶赴延庆州城。”
“所以我们的目标就是青县,我们要出其不意的占领青县,在这里等候后金鞑子和汉军的到来。”
“大城距离青县只有八十里地,距离不远,我们大可做好一切的准备,牢牢的占据青县。”
郑勋睿的手指指向了地图上面青县的位置。
“若是我预料不错,最先抵达青县的应该是耿仲明及其麾下的汉军,其次是静海方向的一万后金鞑子,最后才会是图赖及其麾下的两万后金鞑子。”
“图赖作战很是谨慎,当初就是率领四万大军进攻河间府府州县城池的,只是在杜度的要求之下才分兵,就算是分兵,自身也是率领两万后金鞑子进攻城池,若是得知杜度和孔有德被打败,图赖会更加的谨慎,要求大军集中大一处地方,整体行军。”
“郑家军将士午时出发,今日之内必须拿下青县,目前的作战部署如此安排,斥候进一步去侦查。”(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八章 急转直下
更加坚定战略部署之后,多尔衮开始了准备,他最为担心的还是粮草的问题,十五万大军作战,需要太多的粮草,根据他的作战部署,六万大军围困延庆州城,四万大军佯攻大明京城,五万大军横扫北直隶,这样算起来,真正能够筹集粮草的就是杜度率领的五万大军,而且其中还有两万的汉军,这个任务是非常艰巨的,满八旗军士作战,因为移动速度快,因为几乎都是骑兵,故而没有大量携带粮草的习惯,都是打到什么地方,就地筹集粮草。
如今看来大军的粮草尚无什么问题,杜度前不久还专门运送了一批的粮草,可多尔衮必须要未雨绸缪,要求杜度和图赖劫掠更加多的粮草,这样做可能要杜度等人放弃一部分的利益,那就是不要想着总是劫掠钱财和人口,而要将注意力集中到粮草方面。
多尔衮给杜度写去的信函之中,已经详细告知了作战的思路,并且要求杜度尽量多的筹集粮草,以备大军的需要,信函是用满文写的,这表明了任务的重要,相信杜度看见信函之后,一定会遵照执行的。
回到延庆州城,情况没有丝毫的变化,尚可喜认真执行了多尔衮的命令,每日里都是派遣汉军不断巡逻,每个营房里面的军士多次进进出出,驻守在城内的明军的确被迷惑了,没有任何的行动。
多尔衮很是满意,接着询问尚可喜,是否收到了来自于保定与河间的文书,尚可喜摇头说没有任何的文书,甚至没有口信。
这让多尔衮感觉到奇怪了,保定府城距离延庆州城不过五百余里地。已经好些天的时间过去了,按说杜度应该有文书送来了,最不济也应该有口信带过来。当然也有可能是杜度作战异常的顺利,忙于去劫掠钱财和粮草。以至于忘记应该要及时禀报情况了。
多尔衮计算了时间,他在昌平州城的时候,派遣斥候给杜度送去信函,斥候的速度是非常快的,最多两天之内就会有消息,杜度见到了文书,不可能没有行动,而且一定会回信。让斥候迅速带回来。
两天时间过去,依旧没有丝毫的音讯,这让多尔衮有些着急了。
他感觉到了不对,前后的时间计算下来,已经有五天的时间,杜度没有任何的音讯,这不正常,尽管分兵作战之后,杜度是单独指挥作战的,多尔衮不会干涉杜度的作战指挥。但禀报战情是杜度的职责,身为大清国的安平贝勒,杜度应该明白其中道理。
一丝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说杜度遇见什么麻烦了,按理说应该不会的,北直隶一带的明军,几乎都集中在京城和延庆州城两个地方,其他地方也就是少量的一些明军,没有丝毫的战斗力,前来增援的白杆兵,已经被他打败,主帅秦良玉都被生擒了。
但事实摆在眼前。杜度就是没有任何的音讯,就连派出去的斥候。也没有回来。
作为大清国的睿亲王,多尔衮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他敏感的察觉到,可能出问题了,至于说出现了什么问题,多尔衮不敢多想。
就在多尔衮准备派遣大量斥候前往保定府的时候,令他惊恐的事情出现了。
两百多八旗军士回来了,这些军士是跟随杜度出去作战的镶白旗的军士,他们的状况非常惨,衣服破烂的如乞丐,脸上也是菜色加上惊恐的神情,看不见一丝的血色。
多尔衮马上询问这些军士,一个令他恐惧的事实摆在了面前。
杜度和孔有德率领的第一路和第二路大军,遭遇到郑家军的伏击,两路大军全军覆没,孔有德和杜度被生擒,这些军士拼死逃出来,不知道方向,不敢走官道,害怕再次遇见郑家军将士,七百多人的队伍,最终只有两百多人回到了延庆州城。
多尔衮险些晕厥过去,杜度和孔有德率领的是四万大军,如今回来的只有两百多人,军士说到的郑家军,是皇太极最为忧心的明军,他们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难道是从天上落下来的,他们又是什么时候进入北直隶的,能够如此干净利落的打败了杜度和孔有德,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杜度被打败已经是四天之前的事情,按照常理分析,郑家军应该是前往延庆州城,与他多尔衮厮杀的。
多尔衮的脸色变得阴沉,心情也开始烦躁了,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充斥在他的脑海。
两百多军士吃饱喝足之后,没有能够安生下来,更多的询问开始了。
这些军士或许没有想到,劫后余生的他们,没有得到完全的信任,因为他们禀报的消息太过于令人震惊,没有谁会轻易得的想象,短短几天时间之内,四万大军就被彻底歼灭。
多尔衮正在暴跳如雷的时候,斥候来禀报,大明朝廷派遣的使者来了。
多尔衮更加的吃惊,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大明朝廷为什么会派遣使者前来,是准备商议什么事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遭遇到稀奇的事情太多了,多尔衮强自镇定。
代表大明朝廷与多尔衮谈判的人就是马祥麟。
马祥麟押解杜度和孔有德等人抵达京城,立即有人将郑勋睿写的信函分别交给了张至发、张凤翼、杨一鹏和杨嗣昌,对于郑勋睿在信函之中提出来的要求,众人都是同意的,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乾清宫,将此事禀报给皇上,皇上也没有过多思索,同意用杜度以及两名满八旗的甲喇章京交换秦良玉将军。
也是这个时候,保定府衙派遣的军士,将一千余后金鞑子的俘虏,押解到京城来了,当初郑勋睿交给保定府城的俘虏是两千多人,结果守卫的军士没有注意,一些逃难到保定府城的老百姓,得知寅宾馆的附近押解了大量后金鞑子的俘虏之后,冲破了军士的阻挠,痛打后金鞑子,本就遭受冻饿和欺凌的后金鞑子,哪里忍得住这样的暴力,当即有几百个后金鞑子被活活打死,保定府同知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根本没有追究,不过后金鞑子的俘虏不能够被全部打死,要马上押解到京城去。
杜度和孔有德等人押解到京城,后金鞑子的俘虏也押解来了,还有大量的头颅,这完全证明了郑家军的战绩。
看见这一切,皇上的心情好了很多,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马祥麟自告奋勇担任使者,代表朝廷前去交换人员,皇上口头嘉奖了马祥麟的忠孝,同意其代表朝廷去交换秦良玉将军。
马祥麟在京城仅仅停留半天时间,快马加鞭出发,前往延庆州城。
郑勋睿曾经提议,为了保证交换的顺利,可以加上孔有德,马祥麟是坚决不同意的,他最为痛恨的就是孔有德这种出卖祖宗、投身卖国的人,孔有德必须遭遇到朝廷的严惩,决不能够用来交换。
多尔衮和马祥麟见面的时间不长,得知马祥麟是秦良玉的儿子、郑家军的参将之后,多尔衮眼睛里面迸射出不一般的光芒,可他不能够发怒,马祥麟提出来用杜度和两名满八旗甲喇章京来交换秦良玉,多尔衮几乎没有思考,一口气答应下来。
杜度是大清国的安平贝勒,是褚英的大儿子,不能出现意外,不管怎么说,褚英都是多尔衮的大哥,这一层血脉关系是无法抹去的。
交换的地点定在昌平州和京城之间,多尔衮也没有拒绝,他满脑子想到的都是郑家军和郑勋睿,他更加关心的是郑家军下一步的行动。
马祥麟离开之后,多尔衮迅速要求停止对两百余军士的询问,情况已经非常清楚了,不用继续怀疑了,用秦良玉换回杜度是大事情,但探寻到郑家军下一步的行踪,是更大的事情,这个时候,多尔衮已经想到了在河间府的图赖和耿仲明,两人率领的第三路和第四路大军,也是四万人,若是这两路的大军也遭遇到郑家军的伏击,对于多尔衮来说,就真的是天塌下来了,对于大清国来说,也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制定的战术已经无法实施了,多尔衮亲自挑选了三百名斥候,携带信函,分成了十多股,以最快的速度赶赴河间府,通知图赖迅速撤离,当然,多尔衮也明确告知了图赖,可以抛弃耿仲明率领的一万汉军,让他们抵挡郑家军,三万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的军士,不惜一切代价朝着延庆府城靠拢。
一千锦衣卫和一千后金鞑子,见证了交换的过程。
马祥麟跪在形容枯槁的母亲秦良玉的面前,很长时间没有站起来。
白杆兵被后金鞑子歼灭、自身被生擒,对于秦良玉来说是巨大的打击,也是无法继续坚持下去的打击,但听闻了郑家军剿灭了四万后金鞑子,生擒了杜度和孔有德等人之后,秦良玉嘴里说着一定要见一见郑勋睿大人,她要正式将儿子马祥麟托付给郑勋睿。
得知郑勋睿用杜度来交换,秦良玉失声痛哭,她觉得自己愧对皇上、愧对朝廷、愧对郑勋睿。(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九章 青县
郑家军抵达青县,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青县同样是一片片的断壁残垣,表明这里曾经遭遇到惨无人道的蹂躏,城内几乎看不见什么人烟,各处都有惨遭杀害的百姓的尸体。
掩埋尸体之后,郑家军将士就要歇息了。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开始紧张了。
按照他的预计,一旦郑家军进入北直隶作战的消息传开,特别是郑家军打败杜度和孔有德的消息传开,图赖一定会有所动作的,不可能继续在河间府四处劫掠,更不可能进入到山东等地去,一定会想方设法前往延庆州的方向,争取与多尔衮会和,而最佳的行军路线,就是从青县的方向进入到顺天府,接着前往延庆州的方向。
当然图赖也有可能要求三路大军悉数到河间府城集中,但这样会延长行军的路程,耽误不少的时间,任何一个稍微清醒一些的指挥官,都不应该做出这样的选择。
郑家军从保定府城的方向出发,三天时间绕了一个大圈,从保定府城到涿州,从涿州到大城,接着从大城到青县,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后金鞑子的影子,这说明图赖尚未撤离河间府,从时间上来看,图赖也不大可能进入山东境内,毕竟杀入到山东境内,是三路大军会和之后的统一行动,但斥候没有发现这个迹象。
唯一能够猜测到的情形,就是图赖刚刚知道或者尚不知道杜度和孔有德被打败的消息,所以还没有来得及采取行动。
可是这一切都是郑勋睿的猜测,他不敢百分百的做出判断,若是图赖真的到河间府城集结,那么大军在青县驻守就是最大的错误。图赖可以率领大军从任丘的方向直插霸州,前往延庆州与多尔衮会和。
郑家军辛苦的行军成为了笑话,临时改变的作战部署也安全失败了。
与郑锦宏两人商议之后。郑勋睿决定派遣斥候,连夜赶赴河间府城。侦查动向,尽管说这样斥候很辛苦,但完全有必要。
这个重任落在了苏从金的身上,此番去河间府城侦查是非常危险的,不小心遇见后金鞑子的大部队,能够逃离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苏从金接受了任务,没有丝毫的畏惧。
河间府城。
几天的时间以来,耿仲明率领一万汉军。横扫了任丘、肃宁和献县等地,收获还是很不错的,得到了大量的钱财和粮草,这些钱财和粮草,全部都运送到了河间府城,尽管这样做有些费时费力,但耿仲明不在乎,他和孔有德、尚可喜等人的想法不一样,对于劫掠到的钱财和粮草,要尽量多的据为己有。因为汉军在大清国的待遇很差,平日里基本看不到多余的钱粮,军士也是勉强维持。此番出来征伐,获得了钱粮,汉军军士自然是要多分一些的。
耿仲明的头脑比较灵活,对军士的态度相对也好一些。
大军攻下了河间府城,图赖的举措也让耿仲明心寒,明明汉军与八旗军军士一样努力进攻城池,一样拼命,但拿下河间府城之后,所劫掠到的钱财。汉军分得最少,不及满八旗军士的十分之一。而且还有个别的汉军因为私自收藏钱财,遭遇到图赖毫不留情的惩罚。
这给耿仲明的心理阴影是巨大的。所以他要想方设法让麾下的汉军得到尽量多的钱财。
耿仲明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等待杜度的命令。
耿仲明对杜度的印象很不好,觉得这位大清国的安平贝勒,压根看不上汉人,甚至没有将汉人或者是汉军当人看,特别是在进攻延庆州城的时候,要求投降的密云卫和营州卫的军士送死攻城,结果导致了明军的哗变,更是导致了进攻延庆州城战斗的失败。
要说图赖还知道给汉军分配一些钱粮,换做杜度,恐怕什么都不会给。
基于这样的想法,耿仲明是不会主动去联系杜度的,尽管图赖有过这样的要求,若是几天时间得不到保定府城传来的消息,需要派遣军士去联系一下。
既然看不起杜度,那就尽量的少联系,日后图赖问起来,几句话就可以搪塞过去。
耿仲明绝不会想不到,正是因为他内心这样的想法,让图赖和他陷入到巨大的被动之中。
耿仲明不蠢,他从图赖的安排来看,察觉到了图赖下一步是想着进攻山东的,明军的战斗力太孱弱了,简直是不堪一击,图赖做出这样的准备,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好些天没有得到杜度的消息,汉军拿下了任丘、肃宁和献县,回到河间府城之后,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这让耿仲明内心也有些发毛了,按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耿仲明很清楚,汉军在大清国,永远都是寄人篱下,看着人家的脸色生活,图赖当初为什么要求他在河间府周围进攻,负责联系杜度,怕也是从这个角度出发的,若是满八旗的军士留在河间府城,杀得兴起,就知道劫掠钱粮、抢夺女人去了,压根不会想着与杜度取得联系,可他就不一样了,不能够完成杜度和图赖安排的任务,那是要遭受到严厉惩罚的。
所以耿仲明还是派遣军士前往保定府去了,河间府城距离保定府城不过一百八十里地,距离不算是很远,军士快马加鞭,一天时间之内能够抵达。
本来打算继续进攻饶阳、安平和武强等地的耿仲明,也暂时停止了动作,等候军士从保定府带来的消息,他不知道自身为什么会如此的选择,总之内心隐隐有了一丝的不安,或许投降大清国之后,这样的不安一直都是存在的。
军士仅仅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赶回了河间府城,带回来的消息让耿仲明浑身冰凉。
原来军士并未到保定府,而是到了高阳,他们在高阳就打探到了消息,郑家军打败耿仲明和杜度的消息,早就在高阳传扬开来,甚至说书人都在弹唱,根本就不需要侦查,军士得知孔有德和杜度都被郑家军生擒,其麾下的大军也被郑家军剿灭。
至于说郑家军接着到什么地方去了,军士得到的消息,是郑家军前往延庆州,去围歼多尔衮去了。
如此重大的消息,军士绝不敢耽误,马上就回来禀报。
耿仲明一再询问军士之后,愣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一股寒气从他的脚底冒出来,一直延续到全身,他一直都有不详的预感,杜度尽管看不起汉人,但是在作战方面是非常勇猛的,也是能够很好的指挥作战的,河间府城距离保定府城距离不远,按说杜度会派遣斥候前来询问战况,至少会带来口头的信息,消息一直不来,原来是因为杜度折戟郑家军之手。
耿仲明暗自庆幸,幸好郑家军是朝着延庆州的方向而去了,若是朝着河间府城的方向而来,他率领的一万汉军就面临灭顶之灾了。
耿仲明可不会怀疑郑家军的骁勇,阿巴泰、阿济格和多铎等大清国的骁将,悉数都败在了郑家军的手里,特别是多铎和阿济格,也是大清国数一数二的骁将,他们实实在在的败给了郑家军,阿巴泰和阿济格还被郑家军生擒,若是汉军遇见了郑家军,就更不是对手了。
清醒过来的耿仲明,想到了要将这个消息迅速禀报给图赖,河间府的四万大军必须前往延庆州,与睿亲王多尔衮会和,且不说后面的战斗如何进行,至少两路大军需要在最快的时间之内联合起来。
耿仲明开始查看地图,他一眼看中了青县这个地方,图赖和另外的一路满八旗军士,不可能回到河间府,那样太耽误时间,就算是耿仲明来指挥,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三路大军最好的会和地点,就是青县了,一旦在青县集结,就可以朝着延庆州的方向急行军了。
军士马上派遣出去,前往南皮和静海等地,有心的耿仲明,对每个属于图赖进攻的城池,都派遣了军士,这样能够节约时间,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消息告知图赖和另一路的大军,当然也包括建议大军在青县集结的建议。
军士离开之后,耿仲明没有耽误时间,继续征伐不可能了,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马上前往青县,在青县等候图赖和另一路的大军,这样做同样能够节约一定的时间。
一旦做出决定,耿仲明也是雷厉风行,他命令汉军军士,马上启程前往青县。
河间府城距离青县大约是一百九十里地,大军只要一天左右的时间可以抵达。
翌日卯时,耿仲明率领大军出发了,临行之前,他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选择烧毁河间府城,人作孽不能太多,耿仲明好歹接受了一些儒家思想的影响。
大军浩浩荡荡朝着青县而去,因为劫掠的钱粮太多,行程不可能太快,耿仲明也不会催促,图赖得到消息还要一定的时间,若是其麾下率领的八旗军已经打到吴桥等地,那么赶到青县至少需要两天以上的时间,也就是说耿仲明还需要在青县等待几天的时间。
当然另外一路满八旗的军士,赶到青县,速度就快很多了,毕竟距离隔得很近,就算是杀到了静海,赶到青县最多就是一天时间。(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章 宿命
斥候面带喜色禀报侦查到的情报,郑锦宏等人的脸上都出现了笑容。
郑勋睿的脸色一直都很平静,斥候侦查到的消息,不过是证明他的判断没有出现问题,既然驻守河间府城的耿仲明率领汉军赶赴青县的方向,那郑家军就收下这份大礼。
关门打狗的战术,最简单不过了,让耿仲明率领的一万汉军进入到青县城池,封堵城池的所有出口,将汉军就地消灭在城池之内。
实施这样的战术,需要有着极大的自信,不过郑勋睿和郑家军都有这样的自信。
城池之内的战斗,毛瑟枪的作用将发挥到极致,只要神机营出动就可以解决战斗,反观汉军,唯有被动挨打的份。
斥候禀报完毕,郑勋睿迅速开始了部署,他用简单明了的语气下达了命令,此番战斗以神机营为主,骑兵营配合,至于炮兵营则是好好的歇息一番,根本不用参与到战斗之中。
郑家军迅速开始行动起来,炮兵营搬迁到城北的方向隐藏,同时负责守住北门,骑兵营负责守住东门和西门,南门则不设防,让汉军从南门进入到城池,不过汉军一旦全部进入到城池,南门会马上被骑兵营彻底封锁。
神机营在城内待命,曾经有人建议郑家军除开炮兵营,其余的都在城外隐蔽,郑勋睿没有同意,他认为对付汉军不需要如此的大动干戈。
这是郑勋睿第一次真正在众人的面前表现出来了自信,给众人巨大的鼓励。
耿仲明原计划一天时间抵达青县,不过汉军行军的速度不是很快,一直到翌日的巳时,才看见青县的城池。
一路上很是安静,官道上人迹皆无。这让耿仲明惶恐不安的心思稍稍有些平复,看样子河间府还是安全的,不管怎么说。只要另外的两路大军都到青县来了,四万大军迅速赶赴延庆州。与多尔衮会和了,也就不会有多大的事情了,大不了迅速撤回沈阳去。
心情稍稍平静的耿仲明,命令大军全部进入城池,他甚至没有想到派遣斥候侦查一番。
抵达目的地,对于汉军军士来说,总是高兴的,此番的战斗。他们收获颇丰,几乎每个人的怀里都揣着金银珠宝,这是主帅耿仲明允许的,尽管有些军士不明白,如此大好的机会,耿仲明为什么不率领军士继续进攻,以劫掠更多的钱财,但既然命令下来了,那就服从。
汉军没有携带俘虏,他们本来就是汉人。眼睛里面看到的主要是钱粮,至于说青壮和女人,他们认为是拖累。带着会影响到作战和行军,这一点他们与满八旗的军士认识不一样。
大军进入城池,对于城池之内的惨状,军士习以为常,如今就是找到能够居住的房屋安顿下来,耿仲明的命令是在青县待命,看样子应该在这里守候一定的时间。
进入城池,耿仲明满脑子想到的都是图赖什么时候来到青县,另外的一路大军什么时候能够得到消息。同样返回青县,至于说汉军军士各自找宿营的地点。他倒是真的没有关心。
其实只要耿仲明或者他麾下的汉军军士稍微注意一下,就能够发现情况有些异常。至少城池之内大部分的地方都有些干净,大街小巷看不见任何的尸首,这是不符合常理的,满八旗包括汉军是不会刻意收敛尸首的。
忽略这些细节是致命的,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是耿仲明注意到这些情况,也于事无补了,汉军踏进青县县城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他们的命运,也许这就是宿命。
零星的、清脆的枪声响起来的时候,已经安顿下来的耿仲明没有在意,汉军军士配备了不少的火绳枪,也许是谁发现了什么才开枪的,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军官脸色煞白的进来禀报,说是汉军遭遇到伏击之后,耿仲明还不自觉的训斥军官,说是青县怎么可能出现明军,四万大军早就进入河间府,青县很早就被一路满八旗军士占据了,守卫城池的明军早就被彻底剿灭,而且汉军行军的路上、以及进入城池之中的时候,都没有遭遇到任何的阻拦,更没有发现明军的踪迹,现在怎么可能出现明军。
就在耿仲明训斥军官的时候,枪声变得越来越密集了,而且这种枪声与火绳枪的枪声有着很大的不同,声音清脆,且频率快了很多。
耿仲明这个时候才开始慌张起啦,命令军官马上到他这里集中。
指挥神机营作战的刘泽清,大胆提出来的一个建议,让此次的战斗变得更加的顺利。
原来刘泽清建议将士穿上汉军的军服,隐藏在城池之中,郑勋睿完全同意这样的伪装,同时建议为了避免混淆,神机营的将士右臂上捆一根红色的带子,如此神机营的将士就能够从容的展开进攻,等到汉军发现问题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
这一手的效果非常好,神机营将士展开进攻的时候,汉军军士根本没有察觉,刚开始还以为是争夺钱财或者是宿营地而发生的争执,一直到不少的汉军军士中枪倒下,枪声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大事不好。
耿仲明宿营的地方,刘泽清亲自带着五百神机营的将士,将里外严密的包围起来,将士埋伏在屋顶或者角落里面严密注视院子里的一举一动。
看见一名汉军的军官进入耿仲明宿营地,刘泽清的脸上带着笑容,命令将士暂时不要开枪,他料定耿仲明会召集汉军的军官到其宿营地来商议。
果然,不一会的时间,大量的汉军军官进入到院子里,这些军官急匆匆的过来,根本来不及看看四周的情形,其实他们就算是注意,发现的也是穿着汉军军服的郑家军神机营的将士,慌乱之中的他们是不会仔细查看区别的。
一百多人集中到院子里,此刻从屋里走出来一名中年人。刘泽清一眼就认出来了,走出来的正是耿仲明。
他下达了开枪的命令。
耿仲明脸色发白,看见已经赶来的诸多军官,他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准备下达命令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枪声响起来,院子里的军官相继中枪倒下,猝不及防的诸多军官,乱作一团,有人朝着院子外面冲去,有人朝着屋内冲去。
枪声异常的密集,朝着院子外面冲锋的军官,几乎都倒下了,往屋里躲避的诸多军官,也因为拥堵,甚至发生了推搡。
耿仲明变得如同木偶一般,到了这个时候,他内心已经有了可怕的想法,斥候禀报郑家军前往延庆州对阵多尔衮,这个情报看来是假的,郑家军很有可能已经进入到了河间府,甚至已经在青县设伏,要是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汉军将没有任何的生路。
更为可怕的是,耿仲明在给图赖的文书里面,已经明确说了,郑家军前往延庆州而去,建议大军在青县集中,这岂不是让图赖率领大军钻进郑家军设好的圈套里面。
耿仲明被身边的军士拥进了屋里,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县城之内,已经变成了战场。
没有人统一指挥的汉军,开始了各自的逃命,就算是逃命,他们都没有忘记携带上钱财,很多尚未完全安顿下来的汉军军士,将钱财全部放进胸前,开始朝着城门的方向逃离,在他们看来,最为简单的方式就是逃离这座城池,下一步怎么办再说。
城内奔驰的马蹄声到处都是,可惜的是到处都出现了枪声,骑马的军士不断的中枪倒下,这些汉军的军士甚至不知道对手在什么地方,他们首先就陷入到慌乱之中,忘记了观察周围的局势,想到的就是能够迅速的逃命。
一些稍微聪明的汉军军士,选择了在屋里坚守,能够坚持多长时间都无所谓,可惜这样的军士认识太少,绝大部分军士都是选择夺路而逃,甚至一部分准备在屋里坚守的军士,看见大量军士骑马夺路而逃,也加入到逃跑的行列之中。
大街上到处都是尸首,还有一些身受重伤的汉军军士,躺在地上**。
刘泽清命令神机营的将士,对耿仲明的宿营地发起了全面的攻击。
枪声大作,将士朝着院子里冲去。
他们几乎没有遇见什么抵抗,进攻开始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房门就被打开了,里面的人举着双手以此朝着外面走,嘴里大声呼喊投降了。
刘泽清看见这一幕,嘴里骂骂咧咧,要知道这里都是汉军的军官,如此的怕死,不知道是如何指挥汉军作战的。
看见耿仲明出来的时候,刘泽清出现在院子里。
“耿仲明,你还认识我吗。”
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的耿仲明,抬头看着眼前的刘泽清,似乎是在回忆,不过他很快认出了刘泽清。
“是、是刘将军啊。。。”
“不错,我是刘泽清,郑家军的副总兵,耿仲明,你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吧。”
耿仲明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只是真正得到证实的时候,他更加的绝望。(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一章 条件
战斗如此的顺利,就连郑勋睿都没有想到,当两个多时辰之后,刘泽清禀报生擒耿仲明、彻底剿灭汉军的时候,郑勋睿还在思索在城内的战斗是不是会惊动其他的地方,消息是不是会泄漏出去。
当初郑家军生擒杜度和孔有德等人,郑勋睿都没有亲自出面见他们,他认为没有什么见面的必要,不过这一次郑勋睿决定亲自见一见耿仲明,从刘泽清禀报的生擒耿仲明的情形上面来看,耿仲明的意志并非是那么顽强。
郑勋睿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了解,从耿仲明这里,他也许能够获取到最为宝贵的情报。
耿仲明被带进屋内的时候,整个人显得有气无力,几乎站立不稳,或许是想到了后果,作为被大清国的皇太极册封的怀顺王,被大明朝廷擒获之后,结局可想而知,更加要命的是,生活在沈阳的家人,恐怕也没有什么好的结局,成为任人宰割的对象了,可以说耿仲明所有的希望都不存在了,这种绝望的心态,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看见郑勋睿的时候,耿仲明不自觉的跪下了。
当年的耿仲明,身为登州参将,见到郑勋睿之后,是不需要下跪的,稽首行礼就可以了,不过在沈阳已经跪得习惯了,当奴才习惯了,加之见到郑勋睿的恐惧,让他不由自主跪下了。
他不需要猜测,从众人的神态上面,就判断出来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就是大明朝廷的太子少保、户部尚书、右都御史、漕运总督郑勋睿。
在耿仲明看来,郑勋睿异常的年轻,身上带着儒雅的味道,也难怪皇太极会特别重视这位大明的漕运总督。特别头疼郑家军的骁勇,相比较来说,年轻的郑勋睿身上散发出来的沉稳和上位者的气势。丝毫不亚于皇太极。
“耿仲明,既然被生擒了。该说些什么,不需要我提醒吧。”
郑勋睿没有严词训斥耿仲明,也没有首先自我介绍,而是直接进入了主题,这让跪在地上的耿仲明,看见了一丝的希望。
抬头看了看郑勋睿,耿仲明很快开口了。
“奴才该死,奴才罪孽深重。奴才什么都说。。。”
“我大明王朝没有奴才,怎么,才几年的时间,你就忘记了吗。”
耿仲明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的确忘记了,在大清国他就是满人权贵的奴才,可是在大明不是这样,他是大明朝廷的罪人。
“大人训斥的是,罪人该死,该死。。。”
郑勋睿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耿仲明。不再开口说话。
耿仲明和孔有德、尚可喜三人都是矿工出身,被称呼为“山东三矿徒”,都在辽东做过海盗。后来投靠毛文龙,因为作战勇猛得到了毛文龙的赏识,崇祯二年,毛文龙被袁崇焕斩杀,麾下军士群龙无首,关键时刻,三人同时被登莱巡抚孙元化招致麾下,受到了重用。
投降后金的皇太极,起主要作用的还是孔有德。尽管说这里面有太多的故事,也许在很多人看来。孔有德当时也是没有办法才造反的,后来被逼得走投无路投奔了后金鞑子。不过投奔皇太极成为了汉奸,那就没有什么值得解释的理由了。
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三人都该死,这一点没有什么值得原谅的。
但事情并非是简单处死那么简单。
作为有着不一般雄心的郑勋睿,已经将大清国的皇太极看作了主要的对手之一,他要在将来彻底剿灭后金鞑子,彻底灭掉大清国,他要创建出来一个举世无双的汉人统治的王朝。
这看起来是很遥远的事情,可万丈高楼平地而起,基础是要打牢的。
如何处置耿仲明,郑勋睿有自身的想法,他需要站在全局的角度,而不仅仅是满足朝廷和皇上的心思,他如今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从大明百姓的角度出发,并非是完全为了皇上和朝廷,这一点是非常明确的,郑家军的高级军官也基本是知晓的。
郑勋睿面临的问题和困难很多,但也不着急,慢慢来,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去解决和克服。
见到郑勋睿没有开口说话,耿仲明马上开始讲述自己率领汉军到青县来的缘由,以及从河间府城出发的时候做了一些什么事情,包括图赖的安排部署等等事宜。
耿仲明算是聪明的,首先就说到了郑勋睿最为关心的问题,强调指出郑家军进入到河间府,图赖等人是不是知道,并且图赖率领的大军,不出意外应该朝着青县方向集结。
随着耿仲明的诉说,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微笑,身边的郑锦宏、刘泽清和文坤等人,更是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郑勋睿做出的战略部署的调整,是完全正确的,从耿仲明的叙说之中可以发现,迄今为止,图赖等人都认为郑家军已经前往延庆州去作战了,下一步的安排,图赖肯定是率领麾下的后金鞑子,朝着青县的方向集结,三路大军会和之后,将会朝着延庆州的方向开进。
郑家军提前赶到了青县,这是整个战斗之中最为关键的一环。
接下来剿灭图赖极其麾下的后金鞑子,变得很有可能了。
耿仲明一口气说出来了许多重要的情况,包括图赖的详细作战安排,以及他所知道的多尔衮的相关作战安排等等,其中有些情况是郑勋睿已经知道并且得到证实的。
耿仲明说完之后,郑勋睿思忖了片刻,慢慢开口了。
“杜度和孔有德悉数被押解到京城去了,听候朝廷的处置,你被后金的皇太极册封为怀顺王,影响是颇大的,我也不可能将你留在青县,不过你能够如实交待所知道的情况,帮助郑家军剿灭后金鞑子,还是有一定的功劳,此事我会禀报朝廷,或许对你的处置是有利的。”
耿仲明的眼睛里面迅速出现一丝的火花。
郑勋睿微微一笑,他的要求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耿仲明,可不要以为我给朝廷禀报了,你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你若是真的想活命,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到京城之后,你最好表明痛恨后金皇太极的姿态,痛悔之前投降后金的举措,表示愿意以自身为借鉴,告诫那些骨头软的人,投降后金鞑子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至少没有了做人的尊严,成为了地地道道的奴才。”
耿仲明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罪人感谢大人的提醒,罪人一定真心悔过。。。”
耿仲明被带走之后,众人迅速看向了郑勋睿,他们在等候郑勋睿布置接下来的任务,每到关键时刻,都是郑勋睿直接做出决定的。
“刘泽清的提议是很不错的,此次剿灭汉军的战斗如此顺利,神机营的将士假扮成为汉军,产生了出其不意的作用,我看这个计谋还要再次使用,而且还要扮演的更加好一些。”
“图赖将四万大军分为了三路,耿仲明麾下的一万汉军已经被郑家军剿灭,接下来就是另外的两路后金鞑子了,从路程的远近来看,侵袭静海等地的一万后金鞑子,应该是提前抵达青县的,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这一万的后金鞑子。”
“耿仲明的态度不错,不过他想要活命,可没有那么简单,他必须协助郑家军,将静海这一路的一万后金鞑子引诱到青县城池之内,神机营的将士同样假扮为汉军,给与他们毁灭性的打击,这一万的后金鞑子,一个都不要想着逃脱。”
“静海到青县不过一百二十里地,后金鞑子的速度向来都是很快,我们的时间应该是非常紧张的,想必耿仲明派遣的军士,应该是抵达静海了,这一路的后金鞑子,怕是已经朝着青县而来,故而我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还是按照之前的安排,城内驻扎一万五千郑家军的将士,这一次可以控制东南西北四处的城门,将士们既然假扮成为了汉军,自然是要做好警卫事宜的,欢迎后金鞑子进入到青县歇息,让他们迷迷糊糊的到地下去。”
“郑锦宏担任作战的总指挥,杨贺与刘泽清两人协助指挥,作战依旧以神机营将士为主,骑兵营的将士协助。”
“诸位请牢记,我们此次作战的机会来之不易,千万要珍惜,任何的一个细节方面出现问题,都有可能导致作战部署的丧失。”
郑锦宏等人迅速去部署。
郑勋睿脸色变得严峻,他对着身边的文坤开口了。
“我总觉得,北直隶的作战恐怕快要结束了。”
文坤大为吃惊,看着郑勋睿,他实在不明白,郑家军取得了一个又一个重大的胜利,势头正猛,趁着这个时机尽量多的剿灭后金鞑子,岂不是最好,为什么说作战快要结束了。
郑勋睿没有马上解释。
“文坤,仔细思考一下,我为什么会这样说,若是你能够想到其中的一些端倪,那你这一次跟随郑家军征战,就算是真正有收获的。”
郑勋睿的一番话,让文坤陷入到沉思之中,不过要参透其中的枝节,还是需要不一般的思维。(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二章 天助(1)
天色渐渐暗下来,进入腊月之后,昼短夜长的气候特点更加的突出,酉时尚未过,四周就变得模模糊糊,相隔几米的距离都不一定能够看清楚对方了。
斥候飞速来报,静海方向的后金鞑子,距离青县不足二十里地了。
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就连郑勋睿都是拍着额头说着老天保佑的话语。
郑家军的将士想要假扮成为汉军,最大的困难就是在于头发,汉军的额头上剃得精光,一眼就能够分辨出来,郑家军将士的头发很是浓密,无法全部遮挡,好在是冬季,可以用帽子遮盖住头发,让对方短时间之内看不出来,先前在和汉军作战的时候,不少的将士用黑布包住了额头,不让头发露出来,但这样的打扮是不是会引发后金鞑子的注意,以至于将士们暴露了身份,让精心准备的作战部署出现漏洞,这是谁也说不准的。
天色暗下来,一切就好说了,除非是隔得很近仔细观察,否则谁也不要想着能够发现破绽,一般情况之下,没有谁会走进仔细观察的。
马蹄声响起的时候,郑锦宏、杨贺和刘泽清等人,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尽管大军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后金鞑子住宿的地方已经安排好,是十来个宅院,这些宅院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里面的构造简单,地形不是很复杂,基本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而且这些宅院比较开阔,便于神机营的将士射击,当然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这些宅院只有前面和后门。一旦驻扎在里面的军士遭遇到袭击,只有选择从前后两个门撤离。
郑家军神机营的百户宋理,曾经是孔有德麾下的千户。在郑家军进攻旅顺的战斗之中投降,因为作战勇猛。身为百户,此次接待后金鞑子的事宜,就由他带着一帮将士完成。
跟随他负责接待后金鞑子的军士,悉数都是斥候营的将士,这也是避免出现特殊的情况。要知道斥候营的将士,个个都是身手灵活、随机应变的。
南门出现了十几个后金鞑子,不用说也知道这些人是斥候,首先来侦查的。
宋理早就在南门等候了。
两个后金鞑子下马。走到了南门,其余的后金鞑子警惕看着周围,尽管周围黑乎乎的一片,唯独南门以及城墙上面有火把照耀。
宋理用满语和后金鞑子简单交谈了几句话,同时从身上拿出来一罐酒。
两名后金鞑子排开了罐子上面的封泥,一股酒香味道飘散出来。
其余的后金鞑子也靠过来,他们被酒香吸引了,如此严寒的气候,酒可是好东西。
一罐酒在后金鞑子之间传递开来,很快有后金鞑子骑马离开。显然是去报信了,其余的后金鞑子,没有过多的理睬宋理等人。站在了城门口。
宋理知趣的走到了一边去,一名后金鞑子朝着他嚷嚷几句话。
宋理很快送过去几块熟肉,诸多的后金鞑子哈哈大笑,其中一人还拍了拍宋理的肩膀,显然这是他们能够给与宋理最高的恩赐了。
沉闷的马蹄声开始出现,站在南门明显感受到了大地的震颤。
守在城门口的后金鞑子,已经吃完熟肉,一罐酒也喝完了。
为首的一名三等甲喇章京,用满语询问了守在门口的后金鞑子。同时用眼睛瞟了一下远远站着的宋理等人。
天色全部黑下来了,城内大部分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少数地方点着火把,这些地方就是提供给后金鞑子住宿的宅院。
领头的甲喇章京。对这一切的安排明显是满意的,当然他不需要开口说什么,汉军做好这一切是应该的,不需要提醒就要做好,再说一天行军下来,军士很是辛苦,也需要早些歇息了,至于说汉军住在城内什么地方,他才没有闲心去关心。
后金鞑子的秩序还是井然的,很快就进入到宅院之内,门口有专人值守,宋理等人是不允许进入的,这里是满八旗军士歇息的地方,汉人没有得到允许,是不准入内的。
宋理等人尽量的低着头,因为他们的眼睛里面已经冒出来火花。
被后金鞑子抓获的大约三千多的百姓,也跟着进入到城池里面,这些百姓身上的衣服是破烂的,头发是乱蓬蓬的,不少人赤着脚,鞋子都没有,这些人的眼睛里面看不见任何的色彩,显然已经麻木了。
五十多辆的马车进入城池的时候,宋理等人分明听见一些马车之中传出女人低声的抽噎声音,这些女人肯定是被后金鞑子抓来发泄兽欲的。
进入郑家军之中快三年的时间了,宋理的认识早就发生了改变,以前在孔有德麾下的时候,他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在占领了旅顺等地之后,不过如今的他,认识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早就对此等的情形深恶痛绝了。
所有的马车都跟着进入了宅院之内,这里面有后金鞑子劫掠的钱财。
宅院里面传出来女人的惨叫声和后金鞑子肆无忌惮的笑声。
宋理等人已经是义愤填膺,差点就忍不住了,不过此时他们还需要忍耐,发起进攻的时间在子时到丑时之间,这个时间后金鞑子基本都歇息了。
城北。
郑锦宏、杨贺与刘泽清等人听着宋理的汇报。
近一万的后金鞑子,全部都进入到城池之内了,南门和城墙已经由后金鞑子负责值守,其余的北门、西门和东门,后金鞑子暂时没有关心,后金鞑子歇息的每一处宅院的前面,都有五名到十名的后金鞑子看守,带领这一万后金鞑子的甲喇章京,没有询问耿仲明的情况,大概对耿仲明也不是很在乎,这表现出来后金鞑子对汉军的轻视。
虽然耿仲明被皇太极册封为怀顺王,但满人显然不在乎。
其实城内还是有一些地方有问题的,至少很多地方的血迹是比较新鲜的,早上才发生的战斗,夜间不可能全部掩饰,不过天黑之后,这些血迹是看不见的。
一万五千将士埋伏在城北和城东,他们正在等候进攻的命令。
城内不可能很快安静下来,后金鞑子的战马被集中到五处空地之中,这些战马需要喂食,需要喂水,战马是不是发出的嘶声,在城内回荡。
宋理禀报完毕之后,郑锦宏询问了好几个问题,同时根据宋理的回答,在图纸上标注出来记号,包括那么甲喇章京住宿在什么地方,包括每个宅院大致住下了多少的后金鞑子,甚至包括每个宅院前面守卫的后金鞑子有多少人等等。
这些是关键也是核心的事宜,宋理当然记得很清楚,很流利的回答。
郑锦宏同样拍了拍宋理的肩膀,这是赞许的姿态,在郑锦宏看来,宋理作战的确是不错的,这一次的战斗结束之后,可以考虑提拔为千户了。
宋理走到了屋子外面等候。
郑锦宏面带微笑开口了。
“作战的时间,我看子时三刻开始,争取在寅时之前结束战斗,不能够让一个后金鞑子逃走,子时之后,他们基本入睡,这个时候展开攻击,效果是最好的,一万五千将士,按照先前的安排,每个宅院一千四百名将士,其余的一千将士,负责解决南门驻守的后金鞑子,厮杀必须要迅速果断,我认为郑家军也不需要多少的俘虏,除非是跪地投降的后金鞑子,否则一律杀无赦。”
郑锦宏说完之后,杨贺跟着开口了。
“末将有一个建议,不仅仅是神机营的将士率先进攻,骑兵营的将士同时参与进攻,神机营和骑兵营联合作战,毛瑟枪和钢刀都是最好的进攻办法。”
刘泽清点点头,也跟着开口了。
“末将认为有道理,参与进攻的将士人数越多,战斗越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结束。”
“好,既然我们的意见统一了,那就迅速禀报大人,等候大人的命令。”
从北门出去的传令兵,很快回来,带来了郑勋睿的命令,完全同意郑锦宏的作战安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郑锦宏的脸色依旧严肃,他也曾经多次向郑勋睿学习,大战来临之前尽量表现出来从容和淡定,可惜他做不到,也不得不叹服少爷的本事,人家少爷就不是一般人,别人越是紧张的时刻,少爷越是从容淡定。
杨贺与刘泽清等人,不停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们同样静不下来。
其实三人的内心都还是有些躁动的,毕竟前一场的战斗过去的时间不长,剿灭一万汉军、生擒耿仲明的喜悦尚未散去的时候,又一场厮杀马上就要开始了。
天空之中的弯月不见了,被云彩遮挡住,气候变得愈发的寒冷,地上的积水都变成了冰块,城内的积雪已经全部消融,道路上的泥泞变得*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战马也停止了嘶鸣,变得安静了许多。
子时到卯时也是气候最为严寒的时刻,郑家军的将士全部都在待命,尽管身体冻得发麻,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旦命令下达,他们将如同猛虎一般扑向后金鞑子。(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三章 天助(2)
子时三刻,青县城内异常的安静,北风吹过,盘旋在断壁残垣之间,发出的呜呜的悲鸣声音,仿佛是城内那么多被残杀的生命在控诉。
城门口值守的八旗军士,以及城墙上面值守的军士,都是昏昏欲睡,一天的行军下来,本来就疲惫不堪了,他们哪里还有体力值守,四周安静的出奇,这仿佛是催眠曲,寒冷的气候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站在城门值守还好一些,偶尔能够躲避到城门的背后,让城门阻挡凌冽的寒风,城墙上面的军士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躲避,所以子时以后,几乎所有的军士都下了城墙,到城墙的背面来避风了。
汉军的军士走到了眼前,这些满八旗的军士才发现,他们很是不耐烦,既然满八旗的军士守卫南门,那么这里就是汉军的禁地,没有命令汉军是不准靠近的。
不过随着一阵阵的酒香味道和熟肉的味道飘过,这些满八旗的军士变得兴奋起来,有酒有肉那是最好的,既能够吃饱肚子,抵御风寒,又能够打发时间。
两百多的满八旗军士全部都聚过来了,甚至城墙上面和城门处的军士也小跑着过来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四周都是非常安静的,难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温热的白酒,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酒罐在每个八旗军士的手里传来传去,每个人都是大口喝酒,一股暖洋洋的感觉瞬间在五脏六腑散开,驱散了严寒的气息。
一些满八旗的军士开始大口的吃肉。
其中有几个军士认出了宋理,就是刚刚在城门守候的汉军军官。
仅仅几分钟过去,这些满八旗的军士开始感觉到眩晕。他们如同麻袋一样倒下。
看着眼前的一切,宋理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一把撤下了头上的帽子。
“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命令刚刚下达,四周围过来诸多的郑家军将士。举起手中的钢刀,如同杀猪一般,割下了这些后金鞑子的脑袋。
血腥味道瞬间散开。
守在宅院门口的后金鞑子,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忍受严寒与疲劳的他们,瞬间成为了刺猬,没有机会张口,甚至没有机会惨叫。无数的弓箭飞向他们,每个人倒下的时候,身上都射进去十多箭,可怜他们到地下去的时候,都是腹中空空。
宅院内的情况,每一个冲进去的郑家军将士都是清楚的,他们早就做好了分工的安排,主攻由骑兵营和神机营的将士共同来完成,还有一部分的神机营将士,守候在前门和后门。等到后金鞑子夺路而逃的时候,他们马上开枪,让后金鞑子没有丝毫逃命的机会。
清脆的枪声、绝望的惨叫声、怒吼出来的杀声以及惊慌失措的叫声融合在一起。瞬间出现在城池的半空之中。
城外。
郑勋睿静静的看着城池之内燃起来的火光,诸多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面,他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洪欣涛、洪欣瑜、文坤、李岩、李攀龙和徐吉匡等人,悉数站在他的身边,不远处就是封堵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亲兵。
因为郑勋睿的平静,大家都显得很是安静,尽管大家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情,但也努力抑制自身。不能够发出来叫声或者是欢呼声。
城内的枪声和喊杀声,已经表明郑勋睿的安排完全到位。进入城内的近一万的后金鞑子,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这些后金鞑子已经进入了美梦之中,突然遭遇到攻击,怕是武器都来不及拿起来,如此情况之下,怎么可能抵御骁勇的郑家军将士。
“好了,你们若是感觉到兴奋和高兴,不妨笑出来,如此憋着自己,我看着都难受。”
郑勋睿扫了一眼众人,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郑勋睿的话语刚落,抑制不住的李岩就开口了。
“大人的部署真的是绝了,后金鞑子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还在睡梦之中就被斩杀了大半,剩下的就是起身反抗,也成不了气候,如此这一万的后金鞑子,一个都不要想着逃离。”
李岩说完之后,其余人也跟着开口,都是说郑勋睿的安排部署精确的。
郑勋睿微微摇头,对着众人开口了。
“其实如此的安排,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只要平日里注重方方面面的情报,多看一些战斗方面的邸报,多了解情况,就能够做出精准的分析了。”
李岩瘪着嘴摇头。
“大人的睿智,属下望尘莫及,这朝廷的邸报,属下也看过很多了,觉得学不到什么东西,特别是那些战斗厮杀的邸报,更是人云亦云。。。”
郑勋睿笑了,他想到了穿越之前,自己所生存的那个时代,曾经也有一段时间,宣传的就是高大上,不管是什么样的战斗,也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宣传的口径都是统一的,甚至胜利的才拿出来宣传,失败的就拼命的掩饰。
现如今朝廷的邸报,基本还是实事求是的,只是关于战斗厮杀方面的消息,你要倒过来理解,恐怕就能够明白其中道理了。
“李岩,我知道你想些什么,这看邸报也是有些奥妙的,我记得五省总督熊文灿在河南的南阳以及开封等地,与流寇厮杀很多次,邸报上面的消息,每次都是大获全胜,剿灭的流寇少则千余,多则近万,后来我将这些数字加起来,可不得了,前前后后剿灭流寇近十万人了,这岂不是全歼了李自成麾下的流寇吗,后来我想明白了,如此的宣传,一方面是表示朝廷正在狠狠打击流寇,流寇不可能支撑很长的时间了,另外的一方面,战功是要得到赏赐的,只要朝廷相信其中的一次,下面的军士岂不是能够得到很多的赏赐吗。”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不过郑勋睿还是很严肃。
“所以看邸报,要心中有数,要学会分析,看到任何方面的消息,都要想方设法的去核实,在这个过程之中,你自然能够了解到诸多的情况,而每一次的分析,都代表你掌握到了更多的情况,当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你自然而然能够做出准确的分析了。”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笑声慢慢停止,众人陷入到沉思之中。
城内的枪声依旧不断的传来,惨叫声慢慢的变得少了很多。
郑锦宏再次亲自参与到厮杀之中,不过这一次的战斗,可没有那么多激烈的厮杀,大部分的后金鞑子,尚在睡梦之中,迷迷糊糊就被斩杀了,兴奋的郑锦宏有些不爽的是,后金鞑子睡觉的时候,居然没有洗脚,整个屋里都是臭烘烘的味道。
也有一部分后金鞑子,醒来之后光着身子下炕,拿起武器准备拼杀,可惜迎接这些后金鞑子的是毛瑟枪的子弹,近距离的射击,子弹迅速穿透毫无遮掩的身体,鲜血从枪口冒出来,人眼看着倒下去。
习惯了激烈厮杀的郑锦宏,居然有些不适应了。
和郑锦宏有着一样感受的是杨贺与刘泽清,他们对这种过于容易的厮杀,也觉得很不过瘾,不过郑勋睿对于作战的要求是明确的,那就是尽量多的斩杀后金鞑子,取得最后的胜利,至于说采取什么样的作战方式,不需要特别的计较,再说每次的战斗,特别是与后金鞑子面对面的厮杀,郑家军将士都会出现较大的伤亡,这样的战斗,伤亡几乎没有什么,当然算是最好的作战方式之一了。
领兵的三等甲喇章京,被郑锦宏率领的将士生擒的时候,身上依旧是光溜溜的,被押到外面的时候,瞬间冻得脸色发青、身体颤抖,郑锦宏可没有管那么多,就让被擒获的后金鞑子多冻一会,冻死了都无所谓,谁让他们如此的残暴。
一部分的军士去稳住被看押在一起的百姓,还有从住宅里面解救出来的女人。
见到郑家军的将士,这些百姓依旧很是麻木,他们的家园被毁,他们的亲人被杀害,他们的财物被掠夺,可以说他们已经失去了一切,剩下的就是苟延残喘的生命了。
战斗基本结束的时候,郑锦宏没有请示郑勋睿,将大部分后金鞑子的俘虏,押到了这些百姓的面前,让郑锦宏没有想到的一幕出现了,这些百姓看见了被押着的后金鞑子,怒火突然爆发了,他们涌上前去,用拳头、用嘴、用手用脚,拼命殴打和撕扯这些后金鞑子,一些后金鞑子身上瞬间血肉模糊,一些已经倒在地上的后金鞑子,百姓也没有放过,继续拼命的踢打。。。
还是杨贺与刘泽清提醒了郑锦宏,不能够让后金鞑子全部被百姓打死,否则大人可能是要怪罪的。
卯时,郑勋睿知道了城内发生的一切。
郑锦宏是等着接受惩处的,他擅自做主的事情,虽说让老百姓解气了,但郑家军的军纪军规是不允许的。
“郑锦宏,你此举是让百姓能够出气,出发点是不错的,这些百姓遭受了太多的苦楚,内心的怨气若是不能够发泄出来,怕是也活不了多长的时间,你是郑家军的总兵,做出这样的决定未尝不可,不过今后要注意,这样的事情不能够出现第二次。”(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四章 醒悟太迟
斥候派遣出去之后,多尔衮稍稍松了一口气。
杜度被交换回来之后,多尔衮马上让其来到了营房。
杜度一脸的灰败,先前的豪气荡然无存,心情本就不好的多尔衮,看见杜度这样的神态,更加的恼火,他毫不留情的训斥杜度,进入保定府的四万大军,前前后后陆续回来的不足千人,其余的是什么后果,那是不用多说的,就算是战斗之中能够拼命逃出去的,要是在几天时间之内不能够抵达延庆州,基本是活不下来的。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句话说出来简单,真正要接受失败,需要过程。
在多尔衮大声怒喝与训斥的过程之中,杜度的精神总算是好一些了,多尔衮说到激动愤慨的地方,杜度居然流泪了。
最为痛苦的还是杜度,亲眼看着数万的八旗军士被包围和斩杀,却无力组织撤离,这种失败的感觉是对将帅最大的打击,被郑家军生擒也将成为一生的耻辱。
杜度的身份本来就特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回到沈阳之后,更是不可能抬头了。
好在杜度还算是清醒,知道多尔衮想要知道什么情况。
多尔衮停止了怒斥之后,杜度开口说话了,边说眼泪边顺着脸颊流下来。
这个时候多尔衮倒是没有开口了,他还算是理解杜度内心的苦楚。
杜度的诉说有些零乱,到了喋喋不休的地步,一半是在讲述战斗的经过,一半倒是在发泄内心的苦闷了。
多尔衮少有的听下去了,杜度讲述的过程之中,他一直没有开口打断。
杜度内心的苦闷。多尔衮不是特别在乎了,他重点听的是杜度讲述郑家军的战斗力,听到杜度讲述郑家军军士手持雨雪天气能够发射的火绳枪。而且击发的频率很快、杀伤力巨大的时候,多尔衮的脸色出现了变化。
杜度尚在讲述。多尔衮就站起身来,来回不停的走动。
杜度刚刚说完,多尔衮就开口了,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你能够确定,郑家军除了骑兵骁勇,还有非常厉害的火器吗。”
换做其他的时候,多尔衮直接问出来这样的话语,杜度肯定是暴跳如雷。这是对他的怀疑和侮辱,但到了这个时候,杜度没有这样的底气了,但内心还是有悲愤的。
“杜度已经是大清国的罪人,在王爷面前绝不敢有半句假话,郑家军的骁勇,是杜度平生所未见过的。”
“杜度,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真实的情况。”
多尔衮简短的做了解释,问到第二个问题。
“你是否见过郑勋睿。”
杜度摇头。神色有些黯然,被郑家军生擒,但他没有能够见到郑家军的主帅郑勋睿。见到的只是郑家军的副总兵杨贺,这个杨贺就是生擒他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看见杜度这样的神态,多尔衮的火气再次的窜上来了。
“杜度,你是大清国的安平贝勒,不过是遭遇到了一次失败,难道就想着一蹶不振了,难道就像女人一样喋喋不休吗,我刚刚听你说了那么多。一言不发,你可知道是为什么。我知道你内心痛楚,给你机会发泄出来。可你以为我总会给你机会吗,我大清国的勇士什么时候在困难面前低头的,你给我振作起来,要不然我不客气。”
多尔衮甩出这些话之后,走出了屋子。
杜度一个人呆在屋里,愣了好一会,最终慢慢走出了屋子。
多尔衮想着让杜度能振作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杜度遭受到巨大的打击,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恢复过来的,不要说杜度,阿巴泰和阿济格如今都不是那么振作。
多尔衮的注意力已经从杜度的身上转开了,他所能够做的也就是如此,至于杜度是不是能够振作,要看其自身,多尔衮只能够从言语上刺激。
多尔衮想到了尚在河间府的图赖和耿仲明等人。
斥候已经派出去两天的时间,尚未得到音讯,从昌平州到延庆州,也没有发现郑家军或者是明军的影子,这已经让多尔衮感觉到不妙了。
郑家军是绝不会停止行动的,绝不会因为打败了杜度和耿仲明,就放马归山了,杜度说出来的那么多情况,虽说暂时不能够完全相信,但能够在雨雪天开火的火绳枪,以及特别厉害的火炮,这应该是真的,杜度没有必要撒谎。
郑家军本来就异常的骁勇,崇祯九年打败阿济格和阿巴泰,生擒阿巴泰,崇祯十年占领了旅顺和复州等地,生擒阿济格,丧命郑家军旗下的八旗军军士,已经超过五万人了,这样的军队,就是满八旗的克星。
多尔衮率领十五万大军入关,规划了一个宏大的战略,这个战略一旦付诸实施,对于大清国来说将是开天辟地的未来,可惜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因为郑家军的出现。
多尔衮的身体突然微微颤抖了一下,转身疾步朝着屋里走去。
刚刚从屋里走出来的杜度躲避不及,与多尔衮撞了一下。
多尔衮看了看杜度,依旧是面无表情。
“杜度,你跟我进来。”
铺开的地图上面,北直隶府州县标注的很清楚,其中很多圆圈,都是被八旗军或者是汉军攻陷的城池,如今这些圆圈格外的刺眼。
“杜度,你再说说,你们遭遇到郑家军的围困,究竟是什么时间,越详细越好。”
多尔衮要求杜度回忆已经过去的战斗厮杀,这是杜度的伤痛,能够不说最好,但看见多尔衮的神色很不对,杜度还是开口说了。
多尔衮的脸慢慢的变红了,接着是发白。
“斥候侦查到的情报,表明郑家军在高阳和保定府城厮杀之后,开赴了涿州,这就表明郑家军是要前往延庆州作战的,或者是前往京城去报功,但京城方面迟迟没有消息传来,昌平到延庆一线也没有发现郑家军的影子,杜度,你说郑家军会到什么地方去。”
杜度瞪大了眼睛看着地图,他的头脑很乱,根本想不到这些。
多尔衮看了看杜度,有些着急的推了杜度一把。
“郑勋睿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郑家军抵达涿州以后,改变行军的路线,从固安、大城的方向进入到河间府。。。”
多尔衮说出来这些话之后,杜度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
“王爷,郑家军很有可能进入到河间府,图赖和耿仲明不一定知道消息,末将曾经给图赖写去信函,要求图赖分兵作战,图赖本来是率领第三路和第四路大军一同作战的,末将认为明军孱弱,要求杜度将四万大军分为三路或者是四路,分别进攻河间府的府州县城池。。。”
多尔衮的手颤抖的指着河间府的方向。
“我应该想到的,早就应该想到的,郑家军肯定是进入到河间府去了,图赖有危险,我为什么总是想着让图赖朝着延庆州的方向而来呢。。。”
此刻的多尔衮,犹如一头困兽,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速度越来越快,站在一边的杜度,看着多尔衮,不敢开口说话,他知道多尔衮的脾气。
很快,多尔衮停下了脚步,再次走到了地图的前面。
“唯一的办法,就是率领大军前去接应图赖,否则会出现大麻烦,出现我大清国无法承受的惨重损失。”
杜度看着多尔衮,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说不出话来。
驻扎在延庆州城之外的后金鞑子,突然拔寨而起,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
洪承畴接到奏报之后,不敢相信,他来到城墙上面,用望远镜看了好半天的时间,密密麻麻的营房之间,没有看见任何的后金鞑子,非常的安静,后金鞑子甚至没有来得及撤下营房,一夜之间就全部消失了。
洪承畴满心的疑惑,其实他已经进入到最困难的时候,大军的粮草快要消耗完毕,不可能支撑很长的时间了。
为什么这个时候后金鞑子会突然撤离。
对外界情况丝毫不知的洪承畴,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白天的时间过去了,洪承畴没有任何的行动,夜晚来临之后,他派遣了斥候,出城去侦查,看看后金鞑子是不是真的撤离了,是不是设置了埋伏圈,等着他率领大军撤离延庆州城,然后杀一个回马枪。
洪承畴可不敢赌博,他肩上担着的是十余万的大军,稍有不慎就可能出现惨重的后果,前面已经有熊文灿的教训。
斥候小心翼翼的侦查,营房里面的确没有丝毫的动静,进入到营房里面去看,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这表明后金鞑子的确撤走了。
至于说后金鞑子撤到什么地方去了,是不是在周围设下了埋伏圈,斥候不知道。
半夜的时候,洪承畴得到了斥候禀报的消息,稍稍思索之后,洪承畴命令斥候再次出去侦查,这一次是要侦查方圆十里的范围之内,看看是不是有后金鞑子设下的埋伏圈。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一夜未眠的洪承畴,再次得到斥候的禀报,方圆十里地范围之内,没有发现后金鞑子的踪迹,从马蹄印来看,后金鞑子应该是朝着昌平府的方向而去。
确定了斥候的情报,洪承畴果断下达命令,十余万大军离开延庆州城,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他判断肯定出现了什么事情。(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五章 必须放弃
不过十多天的时间,郑家军连续取得了四场重大的胜利,剿灭后金鞑子近五万人,剿灭汉军近两万人,生擒后金的安平贝勒杜度、恭顺王孔有德和怀顺王耿仲明,如此的战绩,不仅仅是郑家军的诸多将士感觉到吃惊,就连郑勋睿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郑家军的伤亡数字并不是很大,阵亡近六千人,部分重伤的将士,正在保定府城和高阳县养伤,大军的整体战斗力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将士的斗志已经达到了巅峰,一种全歼入关后金鞑子的思想,已经在大军之中蔓延,特别是以最低的伤亡剿灭了进入青县城池的近一万后金鞑子之后,更是有不少的将士请战,参将郑凯涛因为炮兵营没有能够参与到此次的战斗,很是懊恼,找到了郑勋睿和郑锦宏,说是后面的战斗炮兵营一定要参与。
缴获的钱粮是不少的,包括大批的战马,若是从这方面的收获来说,郑家军是赚了一个盆满钵满,不过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厮杀,上至郑勋睿,下至每一个将士,对钱财都不是特别关注,他们真正关心的是能够剿灭多少的后金鞑子。
麻烦的还是被后金鞑子劫掠的百姓,特别是被押解到青县的近四千的百姓。
这些百姓的家园被彻底毁掉了,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加之北直隶尚有近九万的后金鞑子,京城以西都不是特别的安全,郑家军剿灭了这么多的后金鞑子和汉军,料想多尔衮知道情况之后,是会疯狂报复的,所以这些百姓暂时不能够离开。
粮草方面暂时不用担心,郑家军缴获的有足够多的粮草。可以暂时养活这些百姓。
郑锦宏曾经将后金鞑子的俘虏押解到这些百姓的面前,结果被百姓生生打死的后金鞑子,有六百多人。可能是彻底发泄出来了心中的怨气,这些人的情绪还算是稳定。其中不少青壮恳请加入到郑家军之中。
都说故土难离,这些百姓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回到家乡去,而是要加入到郑家军之中,可见他们对后金鞑子的痛恨,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和深度。
最让郑勋睿头疼的还是被后金鞑子劫掠的这些女人,她们的命运无疑是最悲惨的。
贞洁大于天,家园被毁,亲人被杀。自身被侮辱,已经让这些女人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郑家军将士全部都是男人,无法真正的去安慰这些女人,不到一天的时间,已经有几十个女人试图自杀,好在守卫的军士发现的及时。
看护这些女人的军士,对其悲惨的遭遇也是同情的,不过他们的神经高度紧张,时时刻刻要注意这些女人。送去的饭食很少动,不少女人都是神情麻木的,几乎就算是行尸走肉了。
其实这样的情况。早就出现过,郑家军打败杜度的时候,也是解救了不少的女人,这些女人暂时看护在保定府城,当时那些女人的神态也是如此。
仔细思索之后,郑勋睿做出了一个决定,让这些女人为郑家军的将士做饭洗衣,必须要给这些女人找一些事情做,才能够转移她们的心思。否则这样下去,就算是派再多的将士守护。也免不了有女人闹着自杀。
郑锦宏等人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可思议,长期以来。郑家军做饭的事宜,都是将士自己完成的,可不要小看做饭的事宜,每次战斗来临之前,将士一般都是寅时甚至更早的时间要吃饭,战斗厮杀的过程之中,有些时候还要将做好的饭菜送到阵地上面去,大部分的时间是等着战斗结束之后,将士马上就要吃到热饭热菜。
郑勋睿决定让女人来承担做饭的事宜,这是亘古未有的情况,大明的军队里面从来就没有女人。
不过郑勋睿已经做出了决定,让这些女人进入到郑家军之中,而且专门做出了决定,郑家军成立女兵营,这些女兵平日也参与到训练之中,但训练的方式和强度不一样,女兵营主要负责的事宜,就是军队后勤方面的事宜。
没有谁会想到,郑勋睿此举开创了军队的新纪元,若干年之后,军队之中配备女兵,已经成为所有人的共识。
这个头疼的任务,交给了李岩去处理,郑勋睿之所以将这个任务交给李岩,其实就是想到了红娘子,郑家军回到淮安之后,让红娘子率领女兵营,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李岩接受任务之后,也明白了郑勋睿的心思,对于郑家军决定设立女兵营的做法,李岩是完全赞同的,他的看法与其他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毕竟他曾经和红娘子携手战斗。
郑勋睿此举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李岩在诸多的女人面前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绝大多数的女人神情不再麻木,她们留下了眼泪,纷纷表示愿意加入到郑家军之中。
郑家军将士的骁勇,她们亲眼看见了,郑家军将士严明的纪律,她们同样感同身受,其实战斗厮杀之中,女人是最为可怜的,有很多时候不仅仅会成为后金鞑子和流寇发泄兽欲的工具,甚至也成为朝廷大军侵略的对象,可郑家军将士完全不一样,绝无人敢动她们一根手指,更无人呵斥与轻视她们。
遭受侮辱的女人,一辈子都是难以抬头的,就算是回到家乡去,也难以让家人和家族接受了,说起来这些女人是走投无路了,此刻能够加入到郑家军之中,可以说是最好的出路了。
李岩没有想到,郑勋睿做出的这个决定,瞬间让这些女人从麻木之中清醒过来,至少看上去有了活力,没有谁想着要寻死腻活了。
王小二终于归队了。
不过归来的王小二,带来了一个重大的情报。
郑家军参将以上的军官再次集中。
“王小二,将你侦查到的情报,再次说一遍,大家仔细听。”
郑勋睿的神情很是严肃。
王小二稍稍斟酌了一下,慢慢开口了,原来他带来的情报,就是围困延庆州城的后金鞑子,已经全部撤离,朝着昌平的方向而来,多尔衮此举,让朝廷大为紧张,京城再次戒严,此刻皇上的圣旨应该前往河间府而来,要求郑家军前去护卫京城。
王小二说完之后,屋子里很是安静。
郑家军将士其实已经开始准备再次剿灭图赖极其麾下的两万后金鞑子了,按照时间上面来推算,图赖距离青县距离应该不远了,这表明战斗厮杀恐怕要再次开始,所有的将士斗志昂然,期盼再一次大败后金鞑子。
可情况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变化。
郑勋睿看了看众人,跟着开口了。
“皇上和朝廷以为多尔古是朝着京城去的,他们也未免太高看自身了,多尔衮并非是朝着京城而去,而是朝着河间府来的。”
“多尔衮终于回过神来了,我估计他得知杜度和孔有德被郑家军打败之后,第一个反应是要求图赖和耿仲明等人率领大军,火速的离开河间府,赶赴延庆州与他会和,两路大军会和之后,多尔衮麾下尚有十余万人,力量足够强大。”
“杜度和耿仲明的惨败,提醒了多尔衮,让他察觉到情况不对,郑家军打败了杜度和孔有德之后,迟迟没有出现在延庆州和昌平州,这让多尔衮知道了,郑家军一定是进入到了河间府,剿灭图赖和耿仲明麾下的大军。”
“如此情况之下,多尔衮果断的做出了决定,率领大军朝着河间府的方向而来,争取接应图赖和耿仲明,多尔衮的确是聪明,能够迅速做出这个决定,很不简单了。”
“哼,内阁也不多想想,都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了,多尔衮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进攻京城,他是头昏了还是脑子出问题了,此刻的多尔衮,最大的想法就是接应图赖和耿仲明让损失降到最低,接下来他恐怕就要灰溜溜的离开北直隶了。”
。。。
郑勋睿开始精准分析的时候,所有人都听的很仔细。
郑家军再次面临重大的时刻,一面是图赖率领的两万后金鞑子正朝着青县而来,伏击的口袋早就准备好了,另外一方面是多尔衮率领的大批的后金鞑子和汉军,日夜兼程朝着河间府而来,这个时候,不知道郑勋睿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很快,郑勋睿解开了众人的猜想。
“两个时辰之后,大军离开青县,朝着河间府城的方向撤离,今日赶到河间府城,明日进入保定。”
“多尔衮麾下有七万后金鞑子和汉军,图赖麾下有两万的后金鞑子,总数达到了九万人,是郑家军兵力的一倍了,而且他们是前后夹击,郑家军不敢保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打败图赖,彻底歼灭两万的后金鞑子,一旦多尔衮赶到,郑家军将处于非常被动的环境之中,我不能够冒这个险。”
“可惜啊,朝廷大军是靠不住的,若是洪承畴率领的十余万大军能够赶赴河间府参战,这将是绝佳的彻底剿灭后金鞑子的机会,这样的战机千古难寻。”
郑勋睿的脸上,有向往,可更多的是遗憾和谨慎。(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六章 不算是结束
图赖率领两万满八旗军士进入青县城池的时候,见到的是空荡荡的城池。
按照耿仲明的文书,此刻耿仲明和另外的一路后金鞑子,应该是在青县等候的,为什么青县城池里面是空荡荡的,看不见任何的军士。
军士很快在城内发现了异常,他们发现了大量的血迹,还有好多的马粪,这些东西无疑表明了,这里曾经有大军驻扎,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厮杀。
参与多次厮杀的满八旗军士,能够判断出来城池之内是不是发生过厮杀,若是大军屠城,血迹一般都是集中在大街上或者是空旷的地带,房屋内的血迹不会太多,而且血迹一般都是集中的,但军士发现的血迹比较凌乱,特别是在城门处发现的大量血迹,让他们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图赖其实已经是惊弓之鸟,耿仲明的文书里面,说是杜度和耿仲明麾下的大军悉数被郑家军打败,杜度和耿仲明甚至被郑家军生擒,要知道杜度麾下是四万大军啊,由此可知郑家军的战斗力绝非一般。
图赖不敢想象,若是郑家军进入到了河间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就在图赖尚在犹豫该做出什么决定的时候,多尔衮派遣的斥候终于来到了青县。
多尔衮派出了不少的斥候,可大部分的斥候都是朝着河间府城的方向而去的,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转头朝着青县和吴桥乃至于静海的方向而去。
图赖看完多尔衮的信函之后,脸色巨变,耿仲明禀报的情报终于得到了证实。
不过究竟是在青县固守等待耿仲明和另外的一路大军,还是迅速离开青县朝着延庆州方向靠拢,这让图赖无法短时间之内做出决定。
半天时间过去。从军士侦查到的青县城内的情况来看,这里的确发生过大规模的厮杀。
图赖瞬间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命令军士严密戒备。同时命令关闭了东南西北四处的城门,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进入到了圈套之中。难道说耿仲明和另外一路大军,已经被郑家军剿灭,这才多长的时间,郑家军若是有着如此厉害的战斗力,你他麾下的两万将士,根本就不可能抵抗。
一夜的时间过去,不死心的图赖,一夜未眠。他期盼着能够接应到静海方面的一万大军,至于说耿仲明极其麾下的一万汉军,那都无所谓了。
天亮了,四周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图赖突然变得暴躁起来,他实在想不明白,若说郑家军已经来到了河间府,甚至早就埋伏在青县了,剿灭了耿仲明极其另外的一路大军,那为什么会突然的撤离。自己率领的两万大军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懵懵懂懂的进入到伏击圈,如此好的战机郑家军怎么可能放弃。这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一直到多尔衮派遣的先遣大军卯时出现在青县城外,图赖才突然明白了一切,原来多尔衮已经率领大军离开了延庆州,朝着河间府的方向而来了,难怪郑家军会突然撤离。
进入青县,多尔衮脸色阴沉,他的手里拿着一份信函,谁也不会想到,这份信函居然是郑勋睿写的。那位大明朝的太子少保、漕运总督郑勋睿写来的信函,送信的自然是被郑家军俘获的满八旗的军士。
看着一头雾水的图赖。看着耸拉着脑袋的杜度,多尔衮再次爆发了。
“四万的八旗勇士。就这么消失了,皇兄赋予我重托,想不到是这样的结局,十五万大军,如今仅仅剩下九万人,我感觉到庆幸的是,明朝的其余大军孱弱,你们知道郑勋睿写给我的信函里面说了什么吗,他明确的告诉我,若是不服气,可以在河间府等候,他将联合洪承畴麾下的大军,与我决战,到了那个时候,会是什么结局,我不敢想象。”
“郑勋睿太嚣张了,根本没有将我放在眼里,可我承认他是勇士,他能够在信函里面坦然的告诉我,若是继续留在关内,将是死路一条,就算是大明的崇祯皇帝给我这样的信函,我都不会在意,但郑勋睿的信函,我不敢不理睬。”
“图赖,你不用等候了,耿仲明麾下的一万汉军已经被剿灭,耿仲明同样被郑家军生擒,另外一路的一万满八旗的军士,同样被郑家军打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多尔衮有些说不下去了,如此惨重的失败,短时间之内他是难以接受的,几乎可以说是不敢相信的。
这一切都尚未禀报皇太极,不知道回到沈阳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图赖看了看多尔衮和杜度,大着胆子开口了。
“王爷,属下觉得大军可以找寻郑家军,狠狠的厮杀。。。”
“你知道什么,口出狂言,难道想着十万满八旗的勇士全部都留在这里吗。”
多尔衮的怒吼,让图赖身体颤抖了一下,连忙低下头。
杜度看了看图赖,慢慢开口了。
“王爷,末将指挥失误,责任不可推卸。。。”
“不用说这些了,要说责任,我的责任更大,我是统帅,好了,你们不用争论了,命令大军做好准备,在青县歇息一天的时间,明日卯时出发,用三日的时间,从古北口离开关内,回到沈阳去,此番战斗的损失,我会向皇兄请罪的。”
杜度和图赖再次低下头。
“郑勋睿和郑家军将是我大清国最大的威胁,范文程曾经建议让大明朝廷来对付郑勋睿和郑家军,那个时候我不以为意,甚至是讥讽和嘲笑范文程的主意,现在看来,老范毕竟是了解大明朝廷的情况,提出来的建议是最好的。”
“回去之后,我会给皇兄提出建议,今后若干年之内,不要想着入关劫掠了,我们的注意力要放到蒙古草原和朝鲜,老范说的很准确,一旦我大清国不是大明朝廷最大的威胁,郑勋睿和郑家军就可能成为大明朝廷最大的威胁了。”
多尔衮率领大军从青县撤离,沿着大城、东安、武清的方向一路向北,速度非常快,他们没有继续劫掠城池。
这个消息很快被撤离到保定府城的郑勋睿知道了。
保定府衙,厢房。
“此番战斗结束了,我们做好准备,离开北直隶。”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之中,郑勋睿继续做出安排。
“洪欣涛,你继续回到陕西西安去,我给你的任务,是在一年左右的时间,将驻扎在西安的郑家军将士,扩充到三万人,与蒙古部落的互市,由你全面负责,收益的三分之一,你留下维持郑家军的开销,剩余的三分之二,不需要运送到淮安,直接运抵蓬莱,供复州的郑家军开销。”
“杨贺,你还是回到复州去,复州方向的郑家军将士,必须在一年左右的时间,扩充到五万人,这些将士要如同钉子一样,牢牢的扎根在复州,将来打败后金鞑子,收复辽东的大片区域,就是这五万将士的主要任务了。”
“洪欣贵到蓬莱去,负责训练和扩充水师,水师必须保持一万人左右的规模,其建制归郑家军,服从郑家军的调遣和指挥,其兵力的组成,从复州的五万郑家军将士之中调遣。”
“水师的作用是巨大的,诸位今后就能够明白,所以洪欣贵必须要耗费气力,训练出来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水师部队。”
“淮安的郑家军将士,也需要在一年时间之内,扩充到四万人。”
“徐吉匡,你跟随洪欣涛到陕西西安去,记住,你的主要任务是协助洪欣涛管理郑家军,北方的局面,必须靠这三万郑家军维持,必须要保持陕西和山西等地的大致稳定,要好好处理与蒙古的鄂尔多斯部落、吐鲁番部落以及叶尔羌部落等的关系,同时,如何管理好陕西商贸的事宜,让官府得到更多的收入,你也要协助陕西巡抚文震孟大人。”
“文坤,你到复州去,任务也是一样,复州等地的局势很是复杂,直接与后金鞑子对峙,要随机应变,要处理方方面面的突发事件,要保证复州等地的老百姓的稳定,让他们能够平静的生活。”
“复州的钱粮不足,有淮南负责供给,五万大军的消耗是巨大的,文坤,你可以在商贸方面多做一些文章。”
“郑锦宏、杨贺、刘泽清,你们率领其余的郑家军将士,回到淮安去。”
“至于说京城里面的事情,我去应付就可以了。”
。。。
安排结束之后,郑勋睿站起身来了。
“诸位,此番的战斗结束了,但不是真正的结束,接下来我们还会面临很多的问题,这些问题有的来自于后金鞑子和流寇,有的可能来自于内部,而内部这些问题,才是真正致命的,经过了这次的惨败,想必后金的皇太极会调整策略的。”
“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不想多说,诸位都是清楚的,好了,你们都去准备,从明日开始,陆续离开北直隶,回到各自该去的地方。”
“我再次提醒诸位,胜利属于过去,任何人都不要沉湎其中。”(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七章 京城故事(1)
多尔衮率领的后金鞑子朝着河间府的方向而去,并未觊觎京城,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傻子都知道多尔衮干什么去了,尽管郑家军没有按照圣旨的要求开赴延庆州,救援被围困在州城的十余万大军,不过郑勋睿决定进军河间府的举措,逼迫多尔衮做出了战术方面的调整,让延庆州的围困自然解除,这无疑是高招。
到了这个时候,京城和朝廷总算是稍稍安定下来了,郑家军骁勇,又是郑勋睿直接指挥作战,朝廷不必担心战况如何,再说郑家军已经剿灭了三万后金鞑子和一万汉军,甚至生擒了后金的安平贝勒杜度和恭顺王孔有德,就说这样的战绩,一定能够战胜多尔衮,至于说多尔衮率领的有多少后金鞑子,郑家军有多少的军士,朝廷之中某些人是不会考虑的。
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多尔衮率领剩余的后金鞑子和汉军,迅速离开了河间府,沿着大城、东安、武清方向一路向北,没有继续攻城拔寨,而是一路的急行军,似乎是要迅速撤离,当然驻扎在京城的卫所军队,是不敢拦截的,眼睁睁看着多尔衮率领的大军向北撤离。
河间府战报也送到了京城,郑家军在河间府的青县,剿灭了一万汉军和一万后金鞑子,生擒了怀顺王耿仲明,以及一名后金的甲喇章京。
这个消息,让朝廷沸腾了,若说先前还有人怀疑郑家军的骁勇,那么杜度和孔有德被押解到京城的时候,这种怀疑已经彻底消息了,如此短的时间之内,郑家军取得这么重大的胜利,这是令人难以想象的。
但也不完全是赞誉的声音。也有不同的看法在流传。
洪承畴率领大军急急忙忙开赴京城,进入京城之后,终于知道了一切都是为什么。他专门为尚在大牢之中的熊文灿辩解,认为熊文灿的惨败。不仅仅是个人的原因,其实这个时候朝廷的看法也出现了一丝的改变,秦良玉率领的一万多白杆兵,也被后金鞑子歼灭了,这就不能够说是熊文灿怯战了,无非是后金鞑子集中了优势的兵力,但熊文灿有一点难以解释的就是,他麾下的五万前军。有两万人临阵逃脱,并且投降了后金鞑子,作为主帅,这是难辞其咎的。
洪承畴来到京城之后,与外界的接触不是太多,不过必须要拜访的人他是要拜访的,诸多消息传到京城的时候,洪承畴也在知道此番的战斗基本结束了,后金鞑子遭遇到了沉重的打击,面临的局势岌岌可危。多尔衮不会愚蠢到继续坚持,要知道若是洪承畴与郑勋睿联合起来,采取前后夹击的方式。多尔衮麾下的大军就危险了。
洪承畴的情绪还是有些低沉的,他本来是负责全面抵御后金鞑子的,接到圣旨之后,马上率领六万洪军从大同出发,想不到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最终就是被围困在延庆州城近两个月的时间,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经历什么大规模的厮杀,要是用不客气的话语来形容。全面指挥此番战斗的洪承畴,不过是一个木偶。摆在了延庆州城,吸引部分的后金鞑子。而真正掌控全局的是郑勋睿和郑家军。
洪承畴在兵部仔细看了郑勋睿的奏折和文书,对于郑勋睿的指挥能力和捕捉机会的能力,是叹为观止,特别是郑家军剿灭了杜度和孔有德率领的后金鞑子和汉军之后,绕了一个大圈,迷惑了所有人,突然进入到河间府的举措,至关重要,也正是因为作战计划的改变,让郑家军在河间府剿灭了一万后金鞑子和一万汉军,给与了多尔衮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多尔衮率领剩余的九万大军撤离,肯定是畏惧郑家军,他们已经不敢继续停留在北直隶了,若是真的被郑家军缠斗上了,洪承畴率领大军采取前后夹击的战术,那么多尔衮及其麾下的大军,很有可能就全部留在北直隶了。
郑家军的大胆穿插以及出其不意,这肯定是郑勋睿指挥的,这让洪承畴内心十分的震撼,也感觉到了他的确是比不上郑勋睿的。
可有的人不这么看。
钱士升和侯询的突然造访,让洪承畴很是吃惊,他本就是住在官驿,等候皇上召见的,不过这段时间消息很多,皇上肯定很忙碌,暂时没有时间见他。
坐定之后,钱士升首先开口了。
“洪大人在此番抗击后金鞑子的战斗之中,居功至伟啊。”
洪承畴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正是他的痛处,想不到钱士升会这么说,可人家是内阁大臣,资格了不得,洪承畴不好发脾气。
看见洪承畴的脸色不好,钱士升笑着继续开口了。
“我知道洪大人认为这话说的不好,可你想想,若不是你及时的驰援京城,率领十余万大军在延庆州城与后金鞑子抗衡,怕不仅仅是北直隶,山东、山西等地都无法安宁的,两个多月的时间以来,后金鞑子和多尔衮几乎被牵制在了延庆州城,能够派遣出去的军士不多。”
稍稍停顿了一下,钱士升再次开口了。
“郑家军的确居功至伟,可有一点我是肯定的,若是没有洪大人牵制如此多的后金鞑子,十五万人悉数对阵郑家军,结局如何,谁能够知道啊。”
“我就不同意每一次的战斗,看到的就是冲锋陷阵的人的功劳,忽视了后方牵制对手的大军,洪大人牵制了如此多的后金鞑子,甚至直接牵制了多尔衮,这样的功劳,谁要是不认,我是不会答应的。”
钱士升说完之后,侯询也跟着开口了。
“钱大人说的都是硬道理啊,洪大人对自身的要求太高,想着没有能够与后金鞑子面对面的厮杀,故而内心自责,此举大可不必,来日论及战功的时候,洪大人的功劳是跑不掉的。”
洪承畴终于开口了。
“下官感谢钱大人和侯大人的肯定,不过这战功之事,下官不敢有任何的奢求。”
钱士升摆摆手。
“洪大人,你怕是觉得和郑家军比较,你的功劳太小,我看未必。”
钱士升说出来这句话,洪承畴异常的吃惊,看着钱士升。
“郑家军的功劳的确很大,可这居功自傲的问题,也是跑不掉的,郑家军在保定府的战斗之后,皇上曾经下旨,要求郑勋睿率领郑家军开赴延庆州,与后金鞑子厮杀,可郑勋睿没有遵照旨意执行,相反进入到了河间府。”
“尽管郑家军在河间府剿灭了部分的后金鞑子和汉军,不过这抗旨不尊的事宜是跑不掉的,最不济郑勋睿也应该在行动之前,给朝廷写来奏折,专门解释。”
“我认为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
“郑家军在河间府取得了如此大的胜利,军队士气正旺,此时应该是再接再厉,剿灭更多的后金鞑子,何况郑家军已经在青县设好了埋伏,就等着图赖麾下的两万后金鞑子上钩了,偏偏这个时候,因为多尔衮赶赴河间府,郑勋睿就命令撤军了,这岂不是害怕后金鞑子,害怕多尔衮吗。。。”
洪承畴的脸上慢慢没有了表情,他从钱士升的话语之中悟出了八个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钱士升如此的肆无忌惮,这绝非什么好的情况,要说郑家军此番的功劳,怎么形容都不为过,可在郑家军如此重大的胜利面前,居然有内阁大臣敢于如此的诽谤。
郑家军从涿州的方向突然杀向河间府,这个作战部署,在任何人看来都是绝妙之举,迷惑了延庆州的多尔衮,也迷惑了尚在河间府的图赖和耿仲明,结果就是郑家军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剿灭了一万后金鞑子和一万的汉军,生擒了耿仲明。
至于说郑家军在设好埋伏的基础之上撤离青县,这也是明智之举,若是不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打败图赖及其麾下的两万后金鞑子,等到多尔衮率领的七万大军赶来,郑家军将处于前后夹击的情况之下,到时候若是没有任何的外援,郑家军的处境将及其的危险。
两次战术布置,都是无可挑剔的,想不到在钱士升嘴里,变成了抗旨不尊和畏惧后金鞑子,临阵脱逃,真不知道钱士升怎么说的出来,这样的话语要是让任何一个曾经带兵作战的人知道了,都是要破口大骂的。
“洪大人,皇上很快就要召见你了,我觉得这些话语,你可以在皇上面前说说,也让皇上能够知道,让皇上不至于被蒙蔽。”
洪承畴看了看钱士升和侯询,眼神很是淡漠,钱士升和侯询居然要求他将这些话说出来,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他洪承畴若是说了这些话,日后传出来了,他根本无法为人,朝廷里面不知道会出现多少恶毒的议论。
“钱大人,侯大人,下官这两日一直都在思索此番的战斗,下官对郑家军的作战部署是推崇备至的,至于说郑大人所做的一切战术调整,下官认为都是正确的,至于钱大人说到的那些问题,下官的看法恰恰相反,故而两位大人的要求,下官难以达到。。。”
钱士升和侯询都愣住了,他们看着洪承畴,好像不认识,在他们看来,洪承畴应该是东林党不折不扣的同盟了,为什么会说出来这样的话语。(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八章 京城故事(2)
崇祯十一年十二月八日。
多尔衮率领后金鞑子从古北口撤离的消息传到了紫禁城。
乾清宫,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司礼监太监、提督京营曹化淳,司礼监太监、东厂提督王德化,司礼监掌印太监高起潜等人悉数都在这里。
这个阵容让人觉得奇怪,要知道太监很少集体到乾清宫来的,乾清宫是皇上与朝廷大臣议事以及处理日常政务的地方,除非是跟随在皇上身边的秉笔太监,或者加上掌印太监,其他太监轻易不会到乾清宫来的。
不过这一次是朱由检专门召集这些太监到乾清宫来的。
朱由检对内阁非常的失望,内阁首辅张至发缺乏能力,当断不断,一门心思做和事佬,导致很多的政事被耽误了,而且如今的内阁,颇似一盘散沙的味道。
朱由检不希望麾下的文武大臣亲密无间,但更不希望看见平庸的人充斥在朝廷里面,特别是在内阁之中,这是很致命的,内阁若是不能够理事,他这个皇上就只有累死了。
此时的朱由检,有些怀念前任内阁首辅温体仁以及前前任内阁首辅周延儒了,不管这两人的缺陷如何,他们都能够很好的处理政务,小的事情在内阁就完全处理好了,重大的事情才会票拟,这让朱由检能够安心的考虑大事情,要知道人无完人,任何人都有缺点。
内阁的一盘散沙,看起来更加的不利,以钱士升为代表的东林党人,逐渐扩大了朝廷内部东林党人的力量,前一段时间钱士升甚至提出来朝廷应该要启用钱谦益的事宜,以内阁次辅张凤翼为首的。可以称之为军队派,注重提拔军队之中的官员,内阁首辅张至发是和事佬。尽管没有结党营私的迹象,可是几乎什么事情都处理不好。其余几个内阁大臣之中,杨嗣昌是忠于皇上的,黄士俊逐渐偏向了钱士升,贺逢圣偏向于张凤翼,孔贞远则保持中立。
以温体仁为代表的浙党,在温体仁被免去内阁首辅之后,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乃至于温体仁病逝之后。浙党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不能够被称之为一股力量了。
朱由检很清楚这些情况,也知道朝中的很多大臣,都在为着各自的利益绞尽脑汁,唯独没有将朝廷的事情放在心上。
世间长了,朱由检对太多的朝中大臣失去了信心,他开始信任身边的太监。
或许到了这个时候,朱由检才明白为什么哥哥天启皇帝会信任魏忠贤,会放手让魏忠贤处理诸多的朝政,朱由检更加的明白了。真正的自家人就是身边的太监,他们是皇家的奴才,依靠的就是皇室。他们一辈子都会忠心耿耿的。
这太具有讽刺的意味,崇祯元年,朱由检严惩魏忠贤,彻底扳倒了所谓的阉党,那个时候军队之中的监军被撤回来,朝廷大小的事情内阁商议做出决定,可到了崇祯四年,出于对朝中大臣的不信任和失望,朱由检重新开始赋予太监职责。
朱由检进入到乾清宫。所有太监全部都跪下了。
等到众人起身之后,朱由检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你们都是朕身边的人。也是朕最为信任的人,朕希望你们能够帮助朕来治理好江山。虽说后金鞑子已经撤离了,但留下来的问题很多,朕这些日子苦苦思索,总是拿不定主意,朕希望你们能够提出来好的解决办法。”
皇上都需要苦苦思索的事情,一定是重大的问题,不与内阁大臣商议,却要求太监提出解决的办法,其他人肯定是看不懂的,不过谁都清楚,若是皇上依靠这样的手段和办法来处理朝政,肯定会出现大问题。
“第一件事情,内阁首辅谁来大人,张至发的能力,朕实在不看好,若是继续让张至发担任内阁首辅,朕怕是朝廷会乱作一团,到时候麻烦还是朕来收拾。”
朱由检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其余几人都看向了王承恩,现如今王承恩是所有太监之中地位最高的,也是最受皇上信任的。
这些太监长年跟随在皇上的身边,皇上的脾气和秉性,他们还是知道的,尽管皇上表现出来了最大的信任,征询他们关于朝廷重大事宜的意见,可他们也需要自觉,不要张口乱说。
王承恩稍稍沉吟了一下,天天跟着皇上身边,他知道皇上想些什么。
“奴婢举荐周延儒出任内阁首辅。”
王承恩说出来这句话之后,东厂提督王德化忍不住开口了。
“王公公,周延儒与郑勋睿之间关系不一般啊,周延儒庶出的女儿周冰燕嫁给了郑勋睿的弟弟郑凯华,这是姻亲关系了,若是让周延儒出任内阁首辅,郑勋睿的力量岂不是更加强大,皇上,奴婢以为这样不行。”
朱由检看向了王承恩,脸上隐隐出现了一丝的笑容。
“王提督,你说的不错,周延儒与郑勋睿之间的确有着一定的亲缘关系,而且周延儒与郑勋睿之间还有一些联系,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之后,周延儒甚至亲自去拜访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满朝文武都认为周延儒和郑勋睿之间的关系很好,其实不然,东厂曾经专门侦查,周延儒仅仅拜访郑勋睿一次,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近三年的时间,一次的接触能够说明什么。”
王承恩的目光变得深邃。
“皇上,奴婢可以担保,周延儒出任内阁首辅之后,一定是忠于皇上的,奴婢甚至认为,周延儒可以利用内阁首辅的身份,限制郑勋睿的实力扩展,而郑勋睿则是不好出声,只能够默默的忍受。”
王承恩说到这里的时候,其他人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太监的心思是特别敏感和敏锐的,看问题也比其他人复杂很多,他们很快知道了其中的奥妙。
“皇上,奴婢以为王公公所言很有道理。”
提督京营的曹化淳马上开口了。
朱由检将目光对准了高起潜。
熊文灿兵败,高起潜不仅没有得到惩罚,反而在王承恩的举荐之下,成为了掌印太监。
高起潜抬头看着皇上开口了。
“皇上,奴婢以为,周延儒若是要出任内阁首辅,首先必须要表明忠心,他必须要明白不能够护卫郑勋睿,只有周延儒明白了这一点,王公公所言才能够得以真正实现。”
朱由检点点头,其实他也知道,面前的几个太监,也并非是一条心,各自都有自身的利益,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不过只要这些太监都忠心就可以了,至于相互之间是不是团结,那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第二件事情,就是如何赏赐郑勋睿以及郑家军了。
此番的征伐,郑勋睿和郑家军是立下巨大功劳的,朝廷没有赏赐是说不过去的,但赏赐太大了,朱由检的内心也不舒服,眼前的几个太监都知道,他朱由检对郑勋睿已经有很深的戒心了,郑勋睿麾下的郑家军太强大了。
依旧是王承恩首先开口。
“皇上,奴婢以为敕封郑勋睿为太子太保,足矣,至于郑家军,赏赐一定数量的白银,也就可以了。”
太子太保为从一品的品阶,不过这只是虚名,没有任何的权力,说到底就是俸禄拿得多一些,身份显得尊贵一些,属于荣誉性的职务,这样的赏赐对于郑勋睿来说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但也算是肯定了郑勋睿的功劳。
王承恩提出这个建议之后,所有人都是赞同的。
终于,朱由检说到了最为关键的事宜,如何限制郑勋睿的权力,这才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也是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郑家军驻扎在陕西、淮安以及复州等地,控制的地域很大了,从实际情况来说,朝廷是不敢做出调整的,陕西是流寇的老巢,一旦郑家军撤离,很有可能让流寇窜回去,那样引发的问题就大了,复州与盖州、海州和耀州等地对峙,盖州等地是后金鞑子控制的,唯有让郑家军驻扎在这里,才能够保证此地的安稳,让后金的皇太极不得安宁。
至于说淮安,已经撤出了卫漕兵丁,其任务由郑家军负责,也是需要驻扎军队的。
基于这些原因,朱由检提出的第三个问题,陷入到盲点之中,没有说能够想到更好的办法。
还是王承恩开口了,他认为这样的事情不能够着急,要一步步来,首先让周延儒成为内阁首辅,从方方面面限制郑勋睿,接着让东林党人与郑勋睿之间爆发冲突,让他们明争暗斗,削弱相互的力量,最后才等到郑勋睿的力量被削弱之后,朝廷就可以直接掌控郑家军了。
没有谁提出现如今动手的想法,郑勋睿力量太强大,若是想着其到京城的时候暗算,恐怕大明江山保不住,一旦郑家军造反,后果无法想象。
朱由检最为关注的就是如何限制和削弱郑勋睿的实力,可这个问题的讨论他是最不满意的,听了众人的看法,朱由检不得不同意,毕竟从现实情况来说,限制和削弱郑勋睿力量的时机尚不成熟。(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九章 京城故事(3)
十二月九日,郑勋睿来到了京城,此时多尔衮已经从古北口撤离,京城恢复了平静。
一路上看见的满目疮痍,让郑勋睿很是痛心,不管是战斗厮杀,还是天灾*,最终承担痛苦的都是老百姓,此次后金鞑子的劫掠,不知道还要多长的时间老百姓才能够缓过气来。
跟随郑勋睿来到京城的有一千郑家军的将士,悉数都是亲兵营的将士,配备的清一色的阿拉伯战马,不过一千亲兵是不可能全部进入京城的,思忖再三之后,郑勋睿带着五十名亲兵进入到了京城,他可不喜欢闹出来很大的阵势。
回到京城,郑勋睿没有按照惯常的规矩到官驿去,而是首先回家去见父母。
郑富贵、马氏和孙氏进入京城居住好些年了,生活起居基本不需要操心,每日里都是逍遥自在,看上去倒是显得更加年轻了,只不过儿孙都没有在身边,他们还是有些孤单的。
郑勋睿早就安排暗线,观察父母身边的一切情形,父母进入京城居住,就好比是人质,这一点郑勋睿非常清楚,他也知道,一旦自身有任何的异样,首先吃亏的就是父母。
暗线也调查清楚了,在郑勋睿父母居住的不远处,就是东厂和锦衣卫安插的探子,他们以邻居的身份时时刻刻的监视,关注郑富贵等人的一举一动,而且他们还在家里的下人之中,安插了专门的人,可谓是全方位的控制,
郑勋睿知道这些情况之后,不动声色,如今他尚未和朝廷翻脸。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也不会翻脸,大不了同床异梦,所以父母暂时不会有危险。可相应的准备事宜是必须要做好的,那就是他准备要动作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将父母从京城接走。
什么所谓的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郑勋睿还没有看在眼睛里面,郑锦宏和徐望华发展的暗线,已经吸纳了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包括东厂和锦衣卫的一些安排部署,郑勋睿都能够知晓,这些锦衣卫和东厂番子,说到底就是背靠皇上欺压百姓的。没有多少真正的本事,一旦战斗厮杀来临,这些人中不了大用。
穿越的郑勋睿,与郑富贵、马氏和孙氏等人,不可能做到真正的亲密无间,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说起来他们相互之间总是有着一些隔阂,加之穿越之后的郑勋睿,与家人之间的接触也不是特别多,建立起来的感情无法超越生死。恐怕郑勋睿和郑锦宏等人之间的关系,超过了与父母之间的关系。
郑勋睿回到家里,郑富贵和马氏是特别激动的。京城这段时间的紧张,他们感受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更是清楚,郑家军力挽狂澜赶走了后金鞑子,他们也从各个渠道听说了,此番郑勋睿到京城来,肯定会得到皇上的赏赐,这也是他们的荣耀。
郑勋睿不可能在家里呆很长的时间,他还要在大年三十之前回到淮安去。与老婆孩子一起过春节,按照道理来说。既然来到了京城,就应该陪着父母过春节的。可情感上郑勋睿不愿意,再说他也不想在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多呆。
淮安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郑勋睿去处理,特别是招募军士以及如何解决军饷等等问题,这些都是需要他来拍板的,而且郑勋睿还有其他的想法,那就是在淮安火器局的基础之上,成立一所军校,专门用于培训郑家军的各级军官,包括队正都要参加,这样才能够真正的保证全体将士思想的统一。
郑勋睿也知道,他来到京城的消息,皇上第一时间就会知晓,不管皇上是不是心甘情愿,怕是会在最快的时间召见他,所以他需要做好一切的准备。
京城里面的情况,郑勋睿几乎都是知道的,皇上态度的转变,郑勋睿也知道一些,树大招风,功高震主,其实不去刻意打听,都能够知道皇上的担心。
郑勋睿回到家里,马氏和孙氏亲自下厨去做饭,让郑勋睿能够吃到她们亲手做的饭菜,郑勋睿可是郑家的荣耀,也是荥阳郑氏最为杰出的子弟,享受这样的待遇是应该的。
郑勋睿和郑富贵进入到了书房。
郑勋睿考虑了很久,按说让父母生活在毫不担心的环境里面,是好事情,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不用操心,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这种情景当然美好,可现实不可能这样,冲突和矛盾总是要爆发的,要出现的,再说父母的年纪都大了,有些事情提前告诫一下,也是应该的,基于这样的情况,郑勋睿决定和父亲郑富贵好好谈谈。
坐下之后,郑勋睿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首先开口了。
“父亲到京城好些年时间了,孩儿看见父母和二娘的情况都好,也就放心了,不过有些事情,孩儿还是要说说的。”
满脸笑容和满足的郑富贵,看着郑勋睿频频点头。
“清扬想说什么尽管说,我一定照办。”
“第一件事情,家中重要的事情,或者是重要的议论,父母和二娘之间说说就可以了,不要和府里的下人说,也不要特别信任任何一个下人,尽管有些下人是从家里带过来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任何人都是会变化的,也就是说不要随意的相信他人。”
郑富贵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他也是读书人,曾经走南闯北的做生意,要说听不懂这些话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这些年生活的很是滋润,不去想那么多事情了。
“第二件事情,不要去打听朝廷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不要随意的议论朝政,遇见有人议论朝政,尽量的避开,不要让他人抓住了把柄,如今的很多读书人,动不动就是评头论足,议论朝政,好像他们的能力很强,可以一眼看穿朝政的弊端,其实这些人没有什么能力,或许看着别人做事情能够找出来毛病,自己去做什么都做不好。”
“第三件事情,财不外露,不要让他人感觉到家里非常有钱,这样不仅仅是周遭很多人羡慕嫉妒,还会引发朝廷之中某些大人的联想。”
。。。
郑富贵的脸色变得平静,等到郑勋睿说完之后,慢慢开口了。
“清扬,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娘和二娘每日里什么事情都不想,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啊。”
郑勋睿看着父亲,没有开口。
“很多事情我们都知道,包括你和张溥等人的矛盾,难得你开口提醒我,我们年纪大了,想到的事情很多,更是能够看透一些事情,但所有的事情都在我们的心里,我们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
“这些年的时间过去了,我们为什么到京城来,道理其实很简单,你有出息了,力量壮大了,有些人不放心了,包括皇上都不放心了,要看着我们几个老骨头,让你做事情的时候投鼠忌器,这样的做法很可笑,也很卑鄙。”
“我们在京城很是注意,关注周围的一切,但从来不说三道四。”
“我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走南闯北什么事情没有见过,不要说府里的下人看,就说周围的邻居,某些表现异常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年纪轻轻的,从来没有携带过夫人,也看不见小孩子,总是一个人单独生活,而且出手阔绰,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孤身一人,哼,以为这样做就能够盯住我,我就让他们好好看看。”
“树大招风,这样的道理我清楚,不要因为我们在京城,影响到你做任何的事情,你是我的儿子,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和你娘、二娘都是毫无条件支持你的,我说的意思,就是不想耽误你做事情,万一出现了什么问题,与你没有关系。”
。。。
郑勋睿额头上冒出了汗滴,他以为父母什么都不知道,其实父母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意说出来,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对子女的付出都是无偿的。
郑富贵的话,让郑勋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但这也坚定了他的决心,一旦情况有变化,他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父母接到安全的地方。
吃饭的时候,郑富贵拿出来了珍藏的好酒,拍开了封泥,满屋飘香。
马氏和孙氏都陪着喝酒了。
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的手有些颤抖了,在他的印象里面,母亲和二娘是从来不喝酒的,可如今也学会了喝酒,这已经说明了一切,若不是孤独,谁会借酒浇愁。
这一刻郑勋睿突然很自责,他考虑到的都是自身的事业,想到的都是老婆孩子,甚至想到了郑家军的将士和心腹,唯独很少考虑父母和二娘,但父母二娘一直都想着他的事情。
这种不对等,说明了很多的事情。
郑勋睿喝醉了,醉的很厉害,好多年都没如此的醉酒了。
清晨醒来的时候,郑富贵站在了床边,眼睛里面是落寞。
“清扬,赶快到官驿去吧,兵部的官员一大早就到家里来了,说是有人专门到官驿去拜访你了,恐怕他们已经出发了。”
郑勋睿离开的时候,只能够叮嘱父母和二娘多多保重。(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章 京城故事(4)
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和兵部左侍郎陈新甲,正在官驿等候郑勋睿。
郑勋睿赶到官驿,驿丞的脸上带着恭谦的笑容,官驿早就安排了最好的上房,驿丞亲自监督落实,饭菜也是按照最高的标准安排的,京城里面到处传扬的都是郑勋睿的英勇和郑家军的强悍,更何况内阁大臣杨嗣昌大人亲自到管驿来了,可想而知郑勋睿会成为朝廷之中炙手可热的人物,这样的大人物可不是驿丞能够得罪的。
看见了杨嗣昌和陈新甲,郑勋睿微微愣了一下,内阁大臣主动到官驿来拜访,朝廷没有这样的规矩,应该说内阁大臣接见外地来京的官吏,一般都是代表皇上的,但这也是在皇上明确不见某位官吏之后,才会有内阁大臣专门前来的。
郑勋睿刚刚抵达京城,不过回到父母那里一天的时间,根本就没有到官驿,也没有给皇上递上求见的奏折,这就说明杨嗣昌是不可能代表皇上前来接见自己的。
“郑大人,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兵部左侍郎陈新甲。”
“原来是陈大人,幸会幸会。”
郑勋睿没有见过陈新甲,但知道此人,当年郑勋睿在翰林院的时候,陈新甲已经外派到辽东,担任兵备佥事,后来巡抚宣府,一直到今年,才被杨嗣昌举荐,出任兵部右侍郎,很短的时间之内,又出任兵部左侍郎,成为了杨嗣昌的第一助手。
杨嗣昌是内阁大臣,很多时候还要操心内阁的事宜,所以说兵部的很多事情,都是左右侍郎直接负责的,从这个角度来说。陈新甲也是代行兵部尚书的职责。
陈新甲是万历年间的进士,阅历还是很丰富的,担任过知县和知州。后来调任刑部,出任过员外郎、郎中。接着又派遣到辽东,协调军队方面的事宜,之后更是巡抚宣府,主持宣府的防御事宜,如今回到京城,在兵部担任二把手。
可以说陈新甲有着丰富的经验。
已经四十岁的陈新甲,连忙给郑勋睿行礼。
“下官拜见郑大人,郑大人之神勇。京城内外皆知,下官能够认识大人,倍感荣幸。”
“陈大人,你太客气了,我没有那么神勇,不要听街头巷尾的议论。”
一阵的闲聊之后,杨嗣昌说到了正题。
“皇上知道郑大人已经来到京城,明日早朝之后,内阁大臣、六部尚书以及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悉数在乾清宫议事。时辰应该是巳时,郑大人参与议事。”
“原来如此,这通知的事宜。哪里需要杨大人和陈大人亲自跑一趟啊,我可不敢当啊。”
“郑大人,这是皇上的旨意,陈大人和我是奉旨来看望郑大人的。”
杨嗣昌的眼睛里面,有着一些难以捉摸的东西。
郑勋睿假装没有看见,连忙对着紫禁城的方向稽首行礼。
“臣感谢皇上厚爱。”
作为兵部尚书,杨嗣昌需要知道的事情很多,特别是郑家军如何做出的战略部署,如何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败了后金鞑子。如何逼迫多尔衮撤离延庆州,急匆匆的离开。
当然知道这些事情。最好是闲聊,若是在酒桌上说出来。那就更加的随便一些了。
这些东西,郑勋睿到了乾清宫,一定会给皇上详细禀报的,但那样听起来,就带有很多程序化的味道在里面了。
驿丞按照最高的标准准备了酒宴,看见燕窝这些东西,郑勋睿暗地叹气,京畿之地都成那个样子了,官驿里面尚可如此的奢侈,皇上本人的确是很节约的,可下面的官吏,该奢侈的好样奢侈,该消耗的照旧消耗,也难怪大明王朝变得千疮百孔,朝廷各级的官吏都如同吸血虫一样,下面吸着老百姓的血,上面吸着朝廷的血,帮忙的还有士大夫和商贾,如此情况之下,王朝不垮塌才是怪事了。
喝酒闲聊的过程之中,杨嗣昌询问到了郑家军如何战胜后金鞑子的事宜,郑勋睿知道杨嗣昌忠心皇上,也就没有什么隐瞒,一五一十的说出了整个作战的过程,事后说出来一点都不复杂,加之郑勋睿没有想着炫耀,平铺直叙说出来的,倒显得波澜不惊了。
杨嗣昌和陈新甲却完全是另外的感受,他们从郑勋睿轻描淡写的描述当中,闻到了血腥味道,更是察觉到了斗智斗勇,若是没有非同一般的能力和超高的睿智,怎么可能指挥出来如此精彩的战斗厮杀。
郑勋睿还是内心有数,他隐瞒了一个最为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毛瑟枪和红夷大炮,这些厉害的火器,他是不会主动说出来的,至于说皇上和朝廷知道了,那是另外的事情。
杨嗣昌和陈新甲离开之后,郑勋睿回到了房间。
翌日就要到乾清宫去了,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到京城去闲逛了,好好的歇息一下,驿丞还是很聪明,给五十名亲兵全部都安排了吃住,这倒不需要郑勋睿操心了。
歇息了半个时辰,洪欣瑜进入了房间。
“大人,洪承畴大人想来拜访。”
还有些迷糊的郑勋睿,瞬间清醒了,他想起来了,皇上曾经下旨,要求洪承畴全面负责抵御后金鞑子的事宜,高起潜是监军,多尔衮已经率领大军离开了,洪承畴自然也是要来到京城,等候皇上召见的。
“哦,请洪大人在会客厅等候,我马上就到。”
进入到会客厅,洪承畴已经背着手等候。
两人互相抱拳问候,洪承畴是太子太保,从一品的官阶,按说比郑勋睿高一阶,不过这个时候,洪承畴可不敢在郑勋睿的面前装大,毕竟人家是有着赫赫战功的。
坐定之后,洪承畴开口了。
“郑大人指挥郑家军,打的后金鞑子魂飞胆丧,我是佩服之至啊,前来拜访郑大人,我很是惭愧,率领的军士,一直都是守候在延庆州城,无所事事,说起来羞煞人也。”
“洪大人客气了,论战功,洪大人不小,大军驻扎在延庆州城,牵制了多尔衮的注意力,若是多尔衮率领十五万大军毫无顾忌的在北直隶肆掠,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郑大人千万不要这样说,所谓的牵制后金鞑子,这绝非是我的本意,朝廷要求我领起抵御后金鞑子的事宜,我却什么都不能够做,要不是郑大人打败了后金鞑子,我都不敢想后果会是什么,万一被后金鞑子攻破了延庆州城,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洪承畴这样说,郑勋睿也不好说其他什么了,说洪承畴有功劳,实实在在,但怎么都是有些勉强的,被后金鞑子围困在延庆州城,十余万的大军不敢出击,近两个月的时间,什么都没有做,要是真的有人推敲,这也是领军统帅的耻辱了。
洪承畴和郑勋睿都住在官驿,专程前来拜访,洪承畴是经过了认真思考的,作为长期领兵作战的文官,其性格与纯粹的文官还是有一定的区别,多了几分的豪爽和坦荡,少了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郑大人,有些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我说出来之后,郑大人可不要气愤。”
郑勋睿看着洪承畴,没有开口说话。
“我听闻京城里面有传闻,说是郑大人从保定府出发的时候,接到了皇上的圣旨,要求郑大人率领郑家军前往延庆州城作战,但郑大人没有遵照旨意,之后在青县驻扎的时候,因为多尔衮率领大军前来,主动放弃了战机,放跑了后金鞑子。。。”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笑容,这些评论他早就知道了,尚未到京城的时候,暗线就送来了这些情报,矛头是直接指向钱士升和侯询等内阁大臣的,不过郑勋睿认为,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皇上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传闻,如此尖锐的议论能够出现,怕是有人默许的。
看见郑勋睿的脸上带着笑容,洪承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郑大人会生气,想不到郑大人含笑面对,我真的是自愧不如啊,郑大人作战的安排,可谓是出神入化,朝廷中的某些人,根本不知道作战的凶险,坐在家里评头论足,这是对奋勇厮杀将士的不尊重,更是对自身的侮辱。”
“洪大人,谢谢你的提醒,这议论的事情,大可不必想那么多,什么样的议论都可能出现,这评头论足的风气,出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些人的爱好就是如此,语不惊人死不休,似乎说出来一些格格不入的观点和认识,就是本事了。”
洪承畴内心咯噔了一下,从郑勋睿的话语里面,他听出了轻蔑和不在乎,但也听出了一丝丝的杀气。
“是我多心了,听见这些议论,实在是忍不住。”
洪承畴本来想着进一步的提醒,让郑勋睿在见到皇上的时候,内心有一定的准备,不过看目前的情形,郑勋睿好像早就知道这些传闻,那肯定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了。
洪承畴告辞之后,郑勋睿脸上闪现出来一丝的怒气,不管是谁,听见这样的评述,都是会气愤的,这是颠倒黑白,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种风气在朝廷之中蔓延,与皇上有着直接的关系,由此可以看出,大明王朝没有多大的希望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一章 京城故事(5)
尽管杨嗣昌说的时间是巳时,不过郑勋睿还是卯时就赶到了紫禁城,宫里的太监连夜送来了玉牌,这是郑勋睿能够进入紫禁城的凭证,没有给朝廷写去奏折,就得到了如此迅速的召见,一般人视为荣耀,郑勋睿却不是很在乎。
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郑勋睿来到了乾清宫外面等候,此时早朝尚未结束。
不一会,洪承畴也来了。
郑勋睿看了看洪承畴,点头示意,尽管两人都住在官驿,但这样的事情是不会询问的,也不会一起到紫禁城来,这是官场上的忌讳,若是两人事先通气了,一同来到了紫禁城,那就要引发皇上的怀疑了,毕竟两人都是手握重兵的朝廷大员。
巳时,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的郑勋睿,终于看到太监从乾清宫出来了。
按照品阶,洪承畴是走在前面的,郑勋睿自然知道规矩,落后洪承畴一步之遥,跟在后面进入到乾清宫。
进去之后,郑勋睿很快感受到不一般的目光和氛围,几乎所有人都看着他,这些人都是大明朝廷顶尖的存在。
郑勋睿神情自若,与洪承畴两人拜见了皇上。
相比较来说,年纪大很多的洪承畴,反而显得有些激动了,毕竟洪承畴能够见到皇上的时间还是不多的,也许是刻意的压制情绪,洪承畴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发白。
圣旨很快宣布。
户部尚书、右都御史、漕运总督郑勋睿,护卫京城抵御后金鞑子有功,敕封太子太保,郑家军赏赐白银一百万两。
洪承畴只是得到了口头上的嘉奖,没有特别的圣旨。
郑勋睿领旨谢恩,从这一刻开始。他一跃成为大明朝廷从一品的大员,与内阁大臣一样。
这样的赏赐,在郑勋睿的预料之中。其实这里面包含了危机,如此巨大的功劳。皇上不知道该如何的赏赐了,所以只能够敕封太子太保,让其成为从一品的大员,朝廷之中从一品的文官,数目不超过十人,至于说武官,数目倒是不少,可武官与文官无法比较。地位迥然不同,就算是正一品的武官,见到了二品的文官,也是要行礼的。
当年正二品的袁崇焕,怒斩正一品的武官毛文龙,皇上没有任何的责罚,让武官的地位更加的低下。
一百万两白银,郑勋睿更是不在乎,这点银子还不够补助阵亡的郑家军将士。
不过郑勋睿可不会流露出来任何的情绪,他在朝中的地位已经够微妙了。
大明朝廷议事一般都是早朝。但早朝不可能真正的决定很多的事情,一般都是早朝散去之后,内阁大臣集中到乾清宫。与皇上一道具体的商议,所以实际上商议朝廷大事,都是在早朝之后,内阁大臣集中到乾清宫的时候。
多尔衮刚刚领兵撤走,朝廷必须要稳定北直隶的局势,很多的事情是必须要商议的。
果然,郑勋睿接了圣旨,退到一边之后,皇上开始议事了。
第一件事情。就是如何处置投降后金鞑子的孔有德与耿仲明等人。
早朝的意见是一边倒,全部都是喊杀声。按照孔有德和耿仲明两人的罪孽,杀头是最轻的处罚了。简直可以凌迟处死。
皇上提出此事,内阁首辅张至发首先开口,认为孔有德和耿仲明罪大恶极,被后金封为恭顺王和怀顺王,罪无可赦,应该凌迟处死。
张至发如此说之后,基本都是同意的声音。
郑勋睿眯起了眼睛,他曾经专门给内阁写去了奏折,提出了对孔有德和耿仲明两人的处理意见,道理上面来说,两人的确都该杀,这样做可以让那些投降后金鞑子的人看看,下场就是如此,但郑勋睿认为两人的情况有些不同,耿仲明曾经协助郑家军剿灭了近一万的后金鞑子,而且耿仲明没有刻意的破坏城池,从这些方面来说,可以留下耿仲明一条性命,以此来表现朝廷刚柔兼济的胸怀。
郑勋睿还专门提及了,可以要求耿仲明以自身为教训,告诫那些要投降后金鞑子的人,或者是已经投降后金鞑子的人,不要做傻事,回头是岸。
为什么内阁的意见出奇的一致,都是凌迟处死。
郑勋睿不相信皇上没有看到他的奏折。
稍稍思索了一下,郑勋睿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皇上,内阁议事,臣本不该插言,如何处置孔有德和耿仲明两人,早朝有了明确的意见,可臣有些不同的看法,孔有德罪大恶极,理当凌迟处死,当年攻陷登州莱州,令朝廷蒙受巨大的损失,孔有德乃是主犯,罪无可恕。”
“至于耿仲明,臣认为情况有些不同,当年耿仲明打开城门迎候孔有德,此举也是非常可恶的,想到这些,臣心中愤恨不以,但耿仲明曾经协助郑家军剿灭近一万的后金鞑子,此举不管怎么说也是功劳。”
“臣仅仅从这个方面出发,为耿仲明说情,也是有些说不通的,臣认为朝廷饶恕耿仲明,利大于弊,这么多年以来,投降后金鞑子的人不少,让耿仲明以自身为教训,告诫那些想着投奔后金鞑子的人引以为戒,不要有不轨的想法,更可以劝告那些投降后金鞑子的人,及早回头,不要出卖祖宗,不要辱没了家族。”
“若是将孔有德和耿仲明两人全部斩杀,爽快倒是爽快了,不过那些已经投降后金鞑子的人,觉得没有了任何的退路,索性就破罐子破摔,死心塌地了,斩杀孔有德、赦免耿仲明,可以让很多人看到,朝廷连耿仲明都可以赦免,其他人一样可以赦免。”
郑勋睿说完之后,四周安静下来。
很快,一个声音冒出来了。
“臣以为郑大人之建议不妥,可谓是善恶不分,孔有德和耿仲明都是罪大恶极之人,绝无赦免的道理,况且他们跟随多尔衮入关劫掠,下手也是狠毒的,死心塌地跟随后金鞑子,臣认为朝廷就是要树立起来正气,对于这类十恶不赦之徒,就是要凌迟处死。”
开口的是内阁大臣钱士升。
钱士升的话语的确有道理,孔有德和耿仲明的名气都太大了。
钱士升说完之后,内阁大臣侯询和黄士俊都表示了支持,其余人没有开口。
郑勋睿明显处于劣势,况且前面内阁首辅张至发已经明确了态度。
郑勋睿低下头,脸上浮现出来冷笑的神情,他已经明白了,看样子他已经成为了焦点人物,属于内阁大臣都要躲避的人物了,他提出来的建议和意见,没有谁敢于公开的符合,否则就是可能套上结党营私的罪名,这样的罪名没有谁能够承受。
最终的意见不言而喻。
给我下马威,以为我会在乎,郑勋睿暗自下了决心,朝廷之中几乎没有了他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内阁之中更是不用说了,这些人大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绝不会拿着前途赌博,更不会在关键时刻为他郑勋睿出面。
这就是朝廷里面的事实,残酷而现实。
接下来讨论的是如何处置五省总督熊文灿。
这一次的讨论倒是很顺利,内阁大臣都认为熊文灿兵败情有可原。
皇上准了内阁的请求,不过熊文灿不可能继续出任五省总督了,因为兵败,贬为寻常百姓,不用坐大牢,也保住了性命。
内阁举荐的五省总督人选为孙传庭。
听到孙传庭的名字,郑勋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孙传庭是历史上明末少有的猛将,可惜仕途一直都是坎坷的,后来在镇压流寇的时候阵亡,明史曾经评价:传庭死,而明亡矣。
孙传庭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因为得罪了魏忠贤,辞官归家,崇祯九年的时候,被山西的士绅推荐,重新回到朝廷,一直都在都察院任职,如今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内阁此次举荐孙传庭出任五省总督,倒真的是不错的人选,相信在河南、山西、湖广和四川一带肆掠的流寇,会遭遇到沉重的打击。
这对于郑勋睿来说也是好事情。
不过孙传庭和杨嗣昌之间好像是有些矛盾,如此的情况之下,出任五省总督,不知道是不是能够自由的施展,若是遭遇到诸多的限制,那结局还真的不好说。
毕竟有郑勋睿这等底气的人,朝廷之中还没有。
议事完毕,郑勋睿离开了乾清宫,很快回到了官驿。
留在京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可以回到淮安去了,朝廷也就是给这点赏赐,和打发叫花子差不多,此次让郑勋睿到京城来,无非是感受一下氛围。
郑勋睿再次到父母家中,临走之前他还是要和父母和二娘告别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郑勋睿听到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内阁首辅张至发此去首辅之职,致仕归家,皇上敕封太子太师。
周延儒出任内阁首辅。
这个任命,震撼了郑勋睿,他差点决定留在京城一段时间,弄清楚里面的原委,不过马上就是春节了,他还是要回到淮安去的,文曼珊等人都眼巴巴的望着呢。
就在朝廷传出了更换内阁首辅消息的当日,郑勋睿领着一千亲兵,离开京城,回到淮安去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二章 明晰的调整
十二月十六日,郑勋睿回到了淮安。
此番征伐,前后的时间算起来刚好四十天,可谓是这么多年征战厮杀时间最短的一次,但也是取得最辉煌战果的一次,郑家军剿灭后金鞑子近四万人,汉军近两万人,通过突袭、伏击等战术布置,以最小的牺牲赢取了最大的胜利。
郑勋睿进入淮安府城的时候,大街上已经是熙熙攘攘,进入腊月了,还有十来天就是春节,集市上特别热闹,不管是富裕的士大夫,还是条件一般的百姓,都会在春节的时候好好犒劳自身和家人的。
经过几年的建设,淮北的情形出现了很大的变化,商贸繁荣,百姓稳定,一个可以看见的所谓大同世界仿佛出现了,不过郑勋睿清楚,现实距离他的要求还差的很远,淮北各级官府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至少老百姓不算是富裕的,他们只是能够维持生计,拿不出来多少剩余的钱,而且商贸方面的繁荣,重点还是在交易的方面,真正能够产生决定性作用的制造业,还处于起步和逐渐发展的阶段。
商贸的运作有其自身的规律,稍不注意就可能直接动摇政权的基础,资本控制官府和政权一点都不稀奇,明末资本主义出现萌芽,东林党人就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与商贾联合起来,开始保护商贾的利益,甚至是彻底免去了商贸赋税。
郑勋睿不知道自身的努力是不是能够改变这一切,但他会尽量努力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至于说未来究竟会如何,这不是他能够安全掌控的,很多事情的发展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郑勋睿可以与皇上朝廷斗。可以与后金鞑子、流寇厮杀,但不会与社会发展潮流对着干。
进入总督府,郑勋睿没有马上到后院去。
徐望华和郑锦宏在前院等着他。这也是郑勋睿确定的规矩,不管是征伐厮杀。还是有什么公干,任何人都不准到府城外去迎接他,也不准在府城内搞什么仪式,免得惊扰了百姓,再说郑勋睿也不喜欢这类彰显自我的仪式,越是低调越好。
徐望华的脸上带着笑容。
朝廷的邸报已经到了淮安,大家都知道郑勋睿被敕封为太子太保了,由此可以说郑勋睿是南直隶第一人了。就算是南京兵部尚书刘宗周,品阶也在郑勋睿之下,这在职的文官被敕封为太子太保,可不简单,身份地位尊贵很多的。
当然大家高兴的不仅仅是这件事情。
进入书房,徐望华首先开口了。
“属下恭喜大人,郑家军取得大胜,大人敕封太子太保。”
“没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不过是一个虚名,要不要都无所谓。对了,阵亡的将士抚恤银子都到位了吗,可否安排专人去劝解他们的家人。”
“少爷。银子全部都拨付下去了,执法营的将士今日还在安慰阵亡将士的家人。”
郑勋睿看了看郑锦宏,微微点头。
“徐先生,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主持家里的所有事宜,我看淮北各地井井有条,你居功至伟。”
“属下不敢,这些都是属下应该做的事情。”
“对了,那个陈子龙的表现如何。”
徐望华稍稍沉吟了一下。
“陈子龙此人有学识。热情亦是很高的,总体来看还是不错的。只是平日里闲暇的时候,颇有一些牢骚。当然主要还是针对朝廷的,他认为淮北各地的模式很不错,认为朝廷应该采纳此等的发展模式,特别需要在北方推广,属下数次劝告,说淮北的发展模式,暂时不能够在其他地方推开,陈子龙大概也明白属下所指的是什么,近段时间说的少多了。”
“嗯,我和陈子龙很早就认识,此人有热情,只是看不惯的事情太多,且往往注意到那些不好的事宜,尚不能特别适应形势之发展,我看让他到淮安府去做同知,协助吴伟业做事情,让这两人一起好好的探讨,兴许他们能够琢磨出来一些东西,文坤到复州去了,我已经启奏朝廷,让文坤以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的身份,兼任郑家军参将,统领复州诸多事宜。”
徐望华点头,没有感觉到吃惊,郑勋睿在用人方面历来是大胆的,不一定看功名,只要有能力,就会破格提拔使用,文坤以右佥都御史的身份,兼任郑家军的参将,实际地位在杨贺与洪欣涛之上了,统领复州和蓬莱的事宜,完全可行。
“徐吉匡已经到陕西,我给三太爷写信了,让徐吉匡以陕西巡抚衙门知事的身份,协调陕西诸多的事宜,徐吉匡灵活,且经历过很多的事宜,能力不错,相信能够很好的履职,陕西方面暂时不用担心什么事宜。”
“复州方向倒是需要稍稍调整,我看让顾梦麟回到淮北来,出任淮安府同知,让李攀龙出任复州知州。”
从郑勋睿下一步的发展思路来说,复州、金州、旅顺和蓬莱等地,已经显得异常重要,这里必须要打牢基础,复州知州顾梦麟和金州知州曹驰两人,是被郑勋睿赋予重任的,曹驰做的的确很不错,也许是曾经遭受过冤屈,知道百姓的疾苦,能够沉下心去,认认真真的做事情,而且与郑家军之间的协调事宜也处理的很好。
顾梦麟就不一样了,可能是年纪大一些,加之以前的经历也不一样,几乎都是在顺境之中发展,做事情循规蹈矩,不知道变通,让杨贺等人颇有微辞。
文坤负责协调复州等地的事宜,顾梦麟这个举人,不一定那么心服口服,也不一定买账,所以此番调整回来,也在预料之中。
李攀龙不一样,此番跟随出去征伐,也是在文坤的指导下做事情,出任复州知州,能够很好的配合文坤做事情,这样就能够让复州、金州、旅顺和蓬莱等地协调发展了。
让顾梦麟出任淮安府同知,看样子郑勋睿也是经过认真思考的,淮安知府吴伟业、同知陈子龙,都是进士的身份,相比较来说,仅仅是举人身份的顾梦麟,会感受到一定的压力,更是能够受到一些磨砺,三人都是南直隶的读书人,之前也都熟悉,到一起之后,肯定是有着很多探讨的,吴伟业和陈子龙的转变很快,认识方面已经朝着郑勋睿满意的方向发展,在他们的带动之下,顾梦麟也许会出现一定的转变。
若是顾梦麟不能够出现多大的变化,依旧是固执己见,那郑勋睿也没有办法。
“李岩以淮安府同知的身份,兼任山阴县知县,山阴县的诸多事宜,就让李岩直接负责,一般情况之下,淮安府不要插手。”
徐望华连连点头,郑勋睿这一手的安排,可谓是考虑好了一切的可能性。
吴伟业、陈子龙和顾梦麟三人主持淮安府衙的事宜,不要说郑勋睿不可能完全放心,就算是徐望华都不是特别放心,毕竟从亲疏的程度上面来说,三人都不算是郑勋睿的绝对心腹,一旦郑勋睿和朝廷之间出现裂缝,三人如何的选择,没有谁能够肯定。
淮安府的地位特别重要,漕运总督府所在的山阴县更加的重要,让李岩以淮安府同知的身份兼任山阴县知县,就等于是让李岩完全负责山阴县的事宜,淮安府衙与漕运总督府同在山阴县,府衙实际在漕运总督府的直接控制之下,这样就算是吴伟业等人心有旁骛,郑勋睿和徐望华也不需要特别担心。
淮北以及复州等地官吏的调整,完全是漕运总督府说了算,朝廷无法干涉,按照朝廷的规矩来说,五品以下的官吏,漕运总督府是可以直接任命的,但郑勋睿实际的做法可不是这样,四品的知府以及三品的理漕参政、督催参政和押运参政的人选,都是漕运总督府决定的,内阁和吏部不过是按照漕运总督府的提名来商议,没有什么变动的。
正是因为做到了这一点,故而淮北的发展很快,漕运也是很畅通,源源不断的漕粮和其他货物运输到北方和京城,有力的保证了北方的供给,可以说北方这几年的稳定,漕运总督府居功至伟,尽管有流寇的肆掠和后金鞑子的侵袭,但京城的粮食供应等等,没有出现丝毫的问题。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尽管皇上对郑勋睿不是特别的满意,但也不敢轻易调整,毕竟漕运是朝廷的命脉,维护漕运的稳定就是维护朝廷的稳定,维护大明的稳定。
郑勋睿所做的这些调整,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当然调整不仅仅是如此,还有一些调整,他需要听听徐望华的意见。
徐望华是非常清楚郑勋睿志向的,也是郑勋睿最为得力的助手和心腹之一,虽然没有出任任何的职务,但淮北、陕西和复州等地的任何人,都知道徐望华的地位,郑家军的各级军官,也知道徐望华说的话某些程度上就是命令,徐望华以布衣的身份,多次主持漕运总督府的事宜,管控淮北各地,甚至直接决定郑家军的事宜,其重要性和作用是不言而喻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三章 需要清醒
“大人,属下建议让督催御史赵单羽出任凤阳府知府。”
徐望华提出来这个建议,让郑勋睿稍稍愣了一下,赵单羽虽身为督催御史,其实一直都是在负责协调淮安火器局的事宜,火器局的事情同样是大事情,郑家军强悍的战斗力,加上火器的犀利,两者结合可以让郑家军天下无敌,此番驰援北直隶,郑家军以五千多的伤亡剿灭近四万的后金鞑子,以及近两万的汉军,毛瑟枪和红夷大炮的作用是必不可少的。
火器局的开销巨大,几百万两的银子投进去,这中间若是有人利欲熏心,不知道可以贪墨多少的银两,不过赵单羽非常的清廉,且不说能力究竟如何,至少在协调火器局事情的时候,赵单羽是兢兢业业的,绝没有贪墨一钱银子,他是将火器局的事情当作家里的事情做了。
当然赵单羽的夫人郑玉华的提醒和督促也是不可或缺的。
这至少说明了一点,赵单羽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徐望华突然提出来这样的调整,肯定是有理由的。
郑勋睿没有开口,静静的看着徐望华。
“大人,最近一段时间,属下发现史可法大人派遣了府中的人到京城去,名义上是以关心后金鞑子入侵北直隶的名义,可属下不是特别相信。”
郑勋睿的心微微震动了一下,早在觐见皇上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朝中的诸多大人,似乎将他看作了另类,这或许是郑家军过于的骁勇,不过在乾清宫议事的时候。他完全感受到了排斥,这恐怕是功高震主的前兆。
史可法与郑勋睿接触的时间比较长了,身份也不一般。且以前是东林党人,之后在郑勋睿的影响之下。改变了认识,得到了郑勋睿的信任,被推荐出任凤阳巡抚。
难道说皇上或者朝廷已经动手了,开始分化瓦解郑勋睿身边的人。
史可法和马士英等人无疑是最好的目标,首先是他们的品阶不一样,两人都是正三品的文官,若是投靠了朝廷,郑勋睿的力量将遭受到沉重的打击。其次是两人皆为进士出身,有过丰富的经历,自身的能力也是不错的,若是被皇上和朝廷揽过去,无疑是郑勋睿的损失,最后一点最为重要,那就是史可法若是投奔了朝廷,必将在郑勋睿苦心经营的阵营里面产生震动,让更多的人产生这样的想法。
完全依靠自身来培养人才,这是不现实的。任何力量的发展,都是需要借助外部力量的。
“徐先生,将你的担忧全部说出来。不必忌讳。”
徐望华稍稍思忖了一下,开口了。
“属下倒不是认为史可法大人出现了什么问题,只是对这样的情况有些担心,按说史可法大人关心北直隶的局势,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史大人完全可以和总督府联系,不必要舍近求远的派人到京城去,史大人与凤阳知府黄辉旭大人之间的关系很不错,配合也是很好的。此番调整凤眼知府的人选,也是对史大人的提醒。”
郑勋睿微微点头。徐望华的考虑很是全面周到。
史可法和马士英等人,毕竟是科举出来的进士。他们骨子里有着忠君报国的思想,这是不可能改变的,郑勋睿将这些人吸引到身边来,要求他们忠心,也是合情合理的,不过郑勋睿毕竟还没有和朝廷闹翻,还没有和皇上彻底的翻脸,说起来他和史可法等人一样,都还是大明的臣子,有些时候史可法等人表现出来对朝廷的向往,可以理解。
但理解不等于无所作为,不等于让史可法被皇上和朝廷彻底拉拢。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史可法若是真的做出了那样的选择,我们也不必责罚,调整凤阳知府的事宜,我看可行,给与史可法一定的提醒,相信他明白这里面的深意之后,会做出选择的,从即日开始,严密关注史可法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动随时禀报,若是史可法一心向着皇上和朝廷,那我们也要以最快的速度采取措施,凤阳巡抚就必须要调整。”
郑勋睿这样说,徐望华有些难以理解。
“大人,属下认为史大人若是有异心了,那应该是严惩的。”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考验我们的时候,我们不可能要求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忠心耿耿的,有些人出现动摇可以理解,这些人日后我们同样可以用,但他们不能够承担大任,我们必须要摆出来这样的姿态,以宽容的态度对待这一切,这样才能够让更多的人才聚拢。”
说到这里,郑勋睿话锋一转。
“郑家军绝对不能够出现这样的问题,上至总兵下至队正,必须是绝对的忠心,出现任何的动摇,都要毫不犹豫的处罚,我们只要稳住了郑家军,就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徐先生,有关淮北和复州等地各级官府的主官,你也帮忙多多考虑,有什么意见建议尽管提出来,这文官总是比武官复杂很多的。”
说完淮北以及复州等地官员的调整,郑勋睿提到了另外一个他特别关心的事情。
“徐先生,周延儒大人再次出任内阁首辅,你怎么看。”
徐望华显然是早有准备,站起身来说话了。
“属下记得已经去世的前任内阁首辅温体仁大人曾经举荐过周大人,不过那个时候温大人正好被皇上免去内阁首辅之职,提出这样的建议没有任何的作用,属下也记得温大人曾经希望大人举荐周大人,想不到这才一年多的时间,皇上就启用周大人了。”
“周大人的能力,属下认同的,当年周大人出任内阁首辅的时候,正是朝廷最为复杂的时候,周大人能够稳住朝政,若是没有非同一般的能力,根本做不到,故而此次皇上想到了周大人,这也应该在预料之中。”
“属下从暗线禀报的京城情况来看,张至发大人的确不适宜出任内阁首辅,其能够有着重大的缺陷。”
“周大人出任内阁首辅,属下认为总体上对大人是有利的,周大人庶出女儿周冰燕为大人胞弟之夫人,有了这样的一层关系,想必周大人不会过分。”
“可有一点属下也不明白,按说朝廷对大人是有些不满意的,如此情况之下,居然想着让与大人有着一些姻亲关系的周大人出任内阁首辅,岂不是让大人的力量更加的强大。”
。。。
郑勋睿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徐望华的分析他是完全同意的,但关键的地方,徐望华应该是没有说出来,或者是没有考虑到,仅仅是看到了有利的一面。
“徐先生,我可以断言,周大人出任内阁首辅之后,漕运总督府的日子不会好过,相反可能更多的限制会出现,你要做好准备。”
徐望华看着郑勋睿,没有表现的特别吃惊。
“此次我到京城,已经感受到皇上的猜忌和朝中大人的疏远,如此情况之下,皇上岂会让周大人帮助我,让我的力量更加强大,正是因为周大人和我之间有着那么一层亲眷的关系,反而能够让皇上更加的放心,我可以断定,周大人出任内阁首辅,定会被提出一些不一般的要求,而且周大人必须要做到。”
“皇上和朝廷对我的猜忌,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愈发的严重,大浪淘沙,淮北和复州等地的官员,怕是要接受一些不一般的考验了,这样也好,就让朝廷帮助我来甄别人选,该争取的人才我们尽量争取,那些不能够争取到的人才,我们看清楚之后,早些放弃也是明智之举,日后徐先生可能要更加忙碌了。”
徐望华连忙稽首行礼。
“大人,这些都是属下应该做的事情。”
“徐先生,若是徐光启老大人尚在世,不知道会如何看待我今日所做的一切事宜。”
徐望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思索了一下才开口。
“属下以为,老爷肯定是有看法的,不过依照老爷的认识和远见,尽管不满意,但也应该知道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呵呵,徐先生,你说的不错,在京城的那几天,我时常想到徐光启老大人,还有太爷,董其昌老大人等等,他们都已经故去了,他们与我之间的关系不一般,若是在地底下有灵,看见我今日的所作所为,怕是气苦啊。”
一直都静静听着,没有开口说话的郑锦宏,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了。
“少爷,属下觉得不一定,少爷在陕西的时候,陕西能够稳定下来,少爷到了淮北,淮北的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就连复州等地,老百姓都是安稳的,如果徐光启老大人等地下有灵,知晓了这些情况,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朝廷做的事情不得民心,导致四处都是大乱的局面,若不是少爷维系,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熟悉认为既然是正确的,那就做下去。”
郑勋睿和徐望华都看向了郑锦宏,很快,郑勋睿笑了,既然自己走的道路是正确的,想那么多干什么,岂不是庸人自扰,尽管放心大胆做就是了。
“锦宏,这次你的认识,超过我了,我要真心感谢你的提醒。”(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四章 女兵营
被郑锦宏一句话提醒,郑勋睿的心情好了很多,作为穿越之人,他前世也是公务员,传统教育的思想根深蒂固,尽管知道大明王朝没有了任何的希望,尽管知道这艘巨轮即将沉没,但潜意识里面还是支撑他在默默做着救火队长,希望大明王朝能够焕发起来生机,事实的发展,让他产生另立山头的想法,但总觉得自身的底气不足,做起事情来缩手缩脚的,有着诸多的不痛快,郑锦宏这番直白朴实的话语,让他有了醍醐灌顶的醒悟。
有句话说得好,世间万事飘忽不定者多,万事随心,随不了心者便随缘,随不了缘者随时势,只要自己认为做的事情是正确的,何必在乎外人的看法,何必在乎世人的评论,何必让舆论桎梏自身的思想和步伐,自顾自达到巅峰就可以了。
郑勋睿脸上焕发出来的光彩,让徐望华和郑锦宏都有些吃惊,在他们眼里,郑勋睿是平静睿智的,但也是略略带有忧郁色彩的,可这个时候,那一层忧郁的薄膜被捅破了。
“徐先生,锦宏,还有什么急需处理的事情吗,已经到了一年春假的时间了,这么多年过去,我都没有能够好好的过一个春节,今年不想那么多,争取在几日之内将所有要紧的事情处理好,接下来的时间好好歇息。”
郑勋睿很少说出来这样的话语,每年都是忙忙碌碌的,徐望华和郑锦宏几乎都习惯了,此刻听见郑勋睿这样说,他们都有些吃惊。
郑锦宏搔了搔头皮,还是开口了。
“少爷,郑家军主要有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粮草事宜,此番征伐北直隶,缴获的钱粮。三成带到了陕西,七成带到了复州和蓬莱等地。可以维持不短的时间,加之陕西与蒙古部落互市收入,悉数保证复州郑家军的开销,这应该能够维持了。”
“第二件事情就是征召军士的事宜,洪欣涛、杨贺以及洪欣贵等人都已经开始了运作,他们争取在三个月时间之内,完成征召军士的事宜,洪欣涛决定继续招募一部分蒙古部落的军士。杨贺决定招募一部分的辽东汉人,至于水师则是从现有的郑家军将士之中挑选。”
“第三件事情就是女兵营的事情了,回到淮安之后,这女兵营的军士实在是不好安置,属下将郑家军军营专门隔离出来了一大块的地方,作为女兵营的驻地,严禁郑家军将士靠近,否则军法从事,先前是李岩负责料理女兵营的事宜,如今李大人回去料理山阴县的事情。女兵营只能够暂时由属下直接负责了。”
郑家军女兵营一共有一千四百多女子,不少人都是遭遇到后金鞑子劫掠和侮辱的女人,她们没有了活路。按照现如今贞洁大于天的规矩,就算是回家去了,也无法活下去,郑家军在剿灭流寇和汉兵的同时,将她们解救下来,地方上无法安置,最终郑勋睿拍板,让这些女子全部进入郑家军之中,郑家军成立专门的女兵营。
说到底是给这些女子一条活路。
不过既然成立了女兵营。那就要按照郑家军的军纪军规好好的管理。
有关这方面的细节,郑勋睿到真的没有想那么多。他对女兵如何的管理是很陌生的,也是一窍不通的。郑锦宏既然提出这个问题,那就必须要想到妥善的管理办法。
在郑勋睿的印象里面,女兵基本就是医疗兵、通讯兵以及文艺兵等等,主要负责的是通讯医疗和后勤方面的事宜,上战场基本是不可能的。
郑家军的女兵营,是大明历史上的首创,根本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借鉴。
刚刚回到淮北的时候,郑勋睿就听说了,女兵营在淮安引发了极大的轰动,以至于万人空巷,大家都来看女兵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郑锦宏说完之后,郑勋睿皱了皱眉,好一会才开口。
“徐先生,这还真的是麻烦事,我们到女兵营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徐望华的脸上也是苦笑的神情,郑家军回到淮安的时候,看见那么多的女人,他头都是大的,不知道郑家军之中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女人,后来郑锦宏说了,他才知道这是郑勋睿做出的决定。
郑勋睿、徐望华和郑锦宏来到了郑家军军营。
军营门口依旧是戒备森严,寻常人等不得靠近。
看见郑勋睿来了,守卫的军士立刻行礼,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进入军营,郑勋睿看到的是熟悉的一切,尽管从北直隶回来的时间不长,但诸多将士还是按照要求,每日里都要参加训练。
女兵营位于军营的西北。
这里曾经是炮兵营和神机营所在地,炮兵营早就迁出,新的营地靠近火器局,神机营临时迁出,将地方让给了女兵营。
女兵营的外面,守卫的军士神色紧张,这里可是禁地,郑家军任何将士都不准进入的。
郑勋睿看到了守卫将士紧张的神情,有些哭笑不得。
“这里又不是牢笼,守卫那么严密干什么。”
“少爷,这男女授受不亲,属下可不敢违反啊。”
郑锦宏的一句话,将郑勋睿顶的无话可是了,也是,如今就是这样的规矩。
“徐先生,锦宏,我认为这女子既然成为了郑家军将士,规矩是不是应该不一样了,她们不是大家闺秀,躲在营房里面不出来,真要是这样,那还设立女兵营干什么。”
尽管这样说,可郑勋睿也说不出来究竟需要女兵干什么。
进入女兵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郑勋睿的脸色就很不好看了。
女兵营成为了军营里面的另类,军服已经配发了,穿着军服的女人,看上去的确是不错的,精神面貌也大为改观,可她们没有参与到训练之中,每日里就是弄些花花草草,营房里面不少的女子在绣花,郑勋睿、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巡查的时候,这些女子红着脸,连忙躲到了一边,女兵营集合的时候,一刻钟的时间过去,站立的队形都不成模样。
这让郑勋睿的脑海里面冒出了花瓶两个字。
回到总督府,徐望华和郑锦宏都有些过意不去了,郑勋睿回到淮安,尚未到后院去看看,忙碌已经超过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了。
“洪欣瑜,让李岩和红娘子到总督府来一趟。”
李岩和红娘子很快来到了总督府。
郑勋睿的神色很是严肃。
“我今日刚刚回来,就请你们到这里来了,主要就是一件事情,让红娘子出任郑家军游击将军,管辖女兵营的一切事情。”
红娘子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她也知道女兵营的事情,甚至产生了进入女兵营的想法,不过嫁给李岩之后,这样的要求是不能够随便提出来的。想不到郑勋睿直接提出要求,让她来管辖女兵营。
李岩愣了一下,很快开口。
“下官服从大人的安排,只是这女兵营应该做些什么事情,还请大人安排,否则娘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做的。”
郑勋睿点点头,李岩到底是管理了几天女兵营的事情,看出来其中的问题。
“郑家军的女兵,今后究竟该做些什么事情,需要大家一并来思考,但有一点是必须的,军人必须有军人的样子,每日里同样是要参与到训练之中的,今日我去女兵营看了,一刻钟时间过去,队列都站不好。”
“女子心细,进入到郑家军之中,总是能够发挥出来作用的,红娘子,你负责女兵营的事宜,我的第一个要求,一个月时间之内,女兵营的所有军士,能够如同郑家军其他将士一样,迅速集合,有军人的风范,我不想看见那些扭扭捏捏的模样了,平日里的生活之中,所有女兵营的军士,站有站姿,坐有坐姿,这是最起码的要求。”
红娘子很是兴奋,看了看李岩,本想着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李岩碰了碰红娘子。
“娘子,大人已经说了,日后你就和我一样了。”
“李岩,既然是一样,那对外的称呼也要改变了,应该称呼为王将军了,至于说回家怎么称呼,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干涉。”
红娘子的脸有些红了,但还是大胆开口了。
“大人的要求,小女子一定做好。”
郑勋睿和李岩同时看向红娘子,两人都有些愕然。
好一会,郑勋睿才开口说话。
“王将军,我看首先要改变的是你,从明日开始,你跟随在刘总兵的身边,一边参与训练,一边考虑如何管理女兵营的事宜。”
李岩和红娘子离开之后,郑勋睿有些无奈的摇头,看样子女兵营的事情,他想的还是简单了一些,不过这件事情只能够是慢慢来,在他看来,源于身体的特质,让女兵营负责护理的事宜,应该是最为合适的,郑勋睿甚至想到了历史上的南丁格尔,不过如今想要做到这一点是困难重重,毕竟郑锦宏都能够时时刻刻想到男女授受不亲。
事情既然开头了,那就要一步步的突破和开创,郑家军能够首先设立女兵营,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够做呢。(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五章 警告
皇太极气的吐了血,而且是连续的两次,第一次是在接到了多尔衮的文书,第二次是多尔衮率领大军回到沈阳的时候。
从顶峰跌落到低谷,还要被狠狠的踩上一脚,这样的滋味常人难以承受,更何况皇太极与一般人的想法根本就不一样,皇太极想到的是推翻大明王朝和入主中原,尽管有郑家军的崛起,但皇太极认为大清国达到这个目标还是有希望的,可多尔衮率领的大军遭遇到惨败,而且是败在了郑勋睿和郑家军的麾下,这已经不能够仅仅用失败来形容,这已经动摇了皇太极的决心,让他觉得大清国笼罩在大明这个郑勋睿和郑家军的阴影之下,让他觉得大清国推翻大明王朝的希望渐渐远去了。
这样的打击之下,铁人都承受不住。
大清国作战最为骁勇和足智多谋的睿亲王多尔衮,也败在了郑家军的麾下,接下来恐怕只有皇太极亲自领军作战,才能够对付郑家军了。
郑勋睿的睿智,让皇太极叹为观止,他早就知道,这个郑勋睿只有二十四岁,也就是说,郑勋睿率领郑家军第一次打败阿巴泰的时候,只有二十二岁,这太令人恐怖了,如此年轻的人,为什么这么厉害,就拿这一次的战术来说,郑家军在复州发动的进攻,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在这面幌子的掩饰之下,郑家军的大军已经偷偷进入北直隶,在多尔衮和杜度等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展开了猛烈的进攻,在短短十多天的时间之内,就让大清国损失了四万满八旗的勇士,并且这一手骗过了皇太极。骗过了大清国满朝的文武大臣。
这样的谋略、这样的心智,让人绝望和恐惧,这个郑勋睿究竟是什么材料做成的。
正红旗、镶红旗、正白旗、镶白旗、镶蓝旗这五旗都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自打崇德元年开始,满八旗与郑家军之间三次直接的交战。八旗子弟和蒙古左右营损失接近十万人了,这不过是三年左右的时间,这就好比是敲牛皮糖,一点点的削去满八旗的实力,等到八旗军真的无力战斗之后,恐怕大清国的危险也就到来了。
三次的战斗,有两次是八旗军入关劫掠,一次是皇太极亲率大军入侵朝鲜。三次都遭遇到郑家军出其不意的进攻。
若是有人能够斩杀那个郑勋睿,皇太极愿意拿出所有能够拿出来的东西交换。
皇太极就是皇太极,遭受到如此沉重和巨大的打击,依旧是坚持下来,他是大清国的皇帝,他绝不能够垮掉,不管面临多大的灾难,他都是要坚持下去的。
所谓英雄惜英雄,在皇太极的内心,郑勋睿是不折不扣的英雄。这样的人要是出现在大清国,不管他们是满人、蒙古人还是汉人,皇太极都会毫不犹豫的重用。而且在皇太极的内心,郑勋睿的能力,是超过多尔衮等人的。
用军事手段打击郑勋睿和郑家军,目前来看可能性不是很大了,满八旗和蒙古左右营遭受了惨重的损失,必须要有一段时间来恢复。
也就在这个时候,创立蒙八旗和汉八旗的思想,在皇太极的头脑里面滋生了,满八旗遭受重创。已经表露出来后继乏力的迹象,大清国不能够仅仅依靠满八旗。不能够完全依靠满人权贵,团结蒙古人和汉人。让他们为大清国效力,才能够真正让大清国壮大起来。
大政殿,礼亲王代善、睿亲王多尔衮、郑亲王济尔哈朗、肃亲王豪格、豫亲王多铎,以及武英郡王阿济格等人,全部都聚集在这里,脸色都不是很好看,他们看向对面的范文程和尚可喜等人的眼神,也透露出来仇恨,他们将数次失败的怨气,悉数都发泄到了汉人的身上。
多尔衮率领大军回到沈阳之后,沈阳城内再次掀起一股欺凌和侮辱汉人的*,这股潮流甚至影响到了满八旗之中的辽东汉人。
范文程和尚可喜低着头,他们的内心同样是忐忑的,特别是尚可喜,此番出征的孔有德和耿仲明悉数被生擒,他因为跟随在多尔衮的身边,躲过了一劫,但满八旗的惨败,绝对是引发了满人权贵心中的怒火。
大清国是满人的,汉人就是满人的奴才,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是代善和多尔衮等人真的发脾气了,采取了侮辱的手段了,范文程和尚可喜也只能够是默默的忍受。
范文程将希望寄托在皇太极的身上,他相信皇太极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毕竟皇太极高瞻远瞩,与代善等人的眼光是完全不一样的。
皇太极进入大政殿的时候,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很好,一股凌然不可侵犯的气度也迅速在大殿之内蔓延开来,这让代善等人很是吃惊,让范文程暗暗欣喜。
皇太极扫了一眼代善等人,神色变得很是严峻,他的眼神让代善等人忍不住低下头了。
“怎么,遭遇到失败了,都焉了,提不起精神了,是不是看到朕两次吐血,以为大势已去了。”
皇太极的这句话,犹如滚雷,震得代善等人心里发毛,接连几次战斗厮杀的失败,让大清国的满人权贵内部掀起了波澜,这个矛头当然是对准皇太极的,私下里的议论是很多的,甚至直接怀疑皇太极采取的善待汉人的策略,这种怀疑的背后,其实是对皇位的挑战。
大清国并不平静,这一点皇太极是心知肚明的,他经历多年的拼搏,才稳固了自身的地位,取消了当年的四大贝勒主政的局面,四大贝勒之中的阿敏和莽古尔泰被废逐,代善表示了臣服,皇太极将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到自己的手中。
皇太极能够做到这一点,一方面依靠的是自身的勇猛和睿智,崇祯四年的时候,亲率大军取得了大凌河之战的胜利,后来领兵征服了蒙古诸多的部落,这一桩桩的胜利,让皇太极的威信达到了顶点,另外一个方面,就是治国策略的精准,皇太极改善了汉人的生存环境,不计前嫌接纳反复投降的汉军,让大清国的实力逐渐壮大。
依靠着这些努力,加之皇太极在权力博弈之中的远见卓识,他登上了皇位,创建了大清国,成为了满人权贵的皇帝。
但这一切并非是特别的牢固,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满八旗的制度。
满八旗是大清国的根本,也是大清国能够崛起的基础,不过努尔哈赤确立的满八旗制度,其最大的缺陷就是各自为政,满八旗的旗主全部都是满人权贵,而且是皇室的权贵,满八旗的军士只知道旗主不知道皇上,他们听从的是旗主的命令,并非是皇帝的命令。
皇太极掌控正黄旗和镶黄旗,为两旗的旗主,他的儿子豪格掌控正蓝旗,这是满八旗之中的上三旗,多尔衮掌控正白旗,多铎掌控镶白旗,阿济格掌控镶红旗,这三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若是联合起来,力量不一般,代善掌管正红旗,济尔哈朗掌管镶蓝旗,这两个旗主,代善老奸巨猾,凡事都是退到一边的,济尔哈朗还是忠心皇太极的。
满八旗之中,皇太极以直接控制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和镶蓝旗的优势,压制了多尔衮、多铎和阿济格。
正是大清国最大的隐患,皇太极也十分清楚,但他无法改变,或者说暂时不能够改变,毕竟这是父汗努尔哈赤定下来的规矩,若是要改变这个规矩,恐怕所有的满人权贵都会反对,皇太极就算是有着天大的能力,也不可能得罪所有的满人权贵。
“当年父皇依靠十三副盔甲骑兵,那个时候我大清国有什么实力,但是我们在父皇的周围打出来了一片江山,我们征服了蒙古草原的诸多部落,我们攻克了沈阳和辽阳等诸多地方,我们占据了辽东大片的土地,我们成立了大清国。”
“难道我们能够因为几次的失败,就一蹶不振吗,朕绝不会屈服,就算是遇见天大的困难,朕也一定要克服。”
“朕更希望看到我大清国的满人,能够团结一心,能够共同克服面临的困难,而不是在背后怨天尤人,自甘堕落。”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面对失败的勇气。”
“朕要你们都抬起头来,面对失败,朕要你们振作起来,一同来应对我大清国最大的敌人。。。”
代善等人的眼神有些游离,但范文程的眼神变得清亮起来,他由衷的高兴,其实对付大明王朝,并非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些满人权贵一向自高自大,总是认为武力可以征服一切,现如今的局势正是大清国的机会,要么在失败之中奋起,要么在失败之中沉沦,当然这一切都要看皇太极是什么态度。
范文程最为担心的是皇太极陷入到消沉之中,此举必然导致满人权贵的怨气,这些满人权贵甚至有可能觊觎皇位,导致大清国的内乱,到了那个时候,大清国将在纷乱之中轰然倒下,恐怕不需要大明朝廷派兵进攻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六章 最好的办法
敲山震虎的作用起效了,作为满人权贵的核心层,代善、多尔衮、多铎以及阿济格等人,这一次是真正低下头了,多尔衮、多铎和阿济格等人先后败给郑勋睿和郑家军,他们已经缺乏了挺直腰背的底气和资本,至于说代善,早就在皇太极心狠手辣的手腕之中折服,豪格是皇太极的儿子,忠心不用说,济尔哈朗也一直是忠于皇太极的。
“文程,说说你侦查到的情报,让大家来判断。”
皇太极马上转移了话题,敲山震虎是必要的,但不能够沉湎其中,还是要拿出来具体的应对办法,这样才能够真正的解决问题和树立起来权威,仅仅靠着皇位的震慑是不行的,满人权贵不同于汉人,汉人接受了儒家思想的熏陶,骨子里是有着忠君思想的,满人权贵崇尚的是武力,谁的拳头大谁说话就算数。
范文程面容平静,但内心是高兴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在暗地里搜集大明朝廷的情报,搜集的重点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大明京城的情报,一部分就是漕运总督郑勋睿的情报了,尽管他先前提出的皇太极可以假装俯首称臣,让大明朝廷内讧的建议,从某种程度上面遭遇了否决,但范文程认为这个建议还是可行的,而且是目前对付大明朝廷和郑勋睿最好的办法。
基于这个目的,范文程一直没有放松对情报的收集,他通过方方面面,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大清国想着收集大明朝廷乃至于郑勋睿的情况,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所有目光都看向范文程的时候,范文程慢慢开口了。
“皇上。奴才主要搜集到三个情报,都是和大明的漕运总督郑勋睿有关系的。”
或许是遭遇到了痛击,有了切肤之痛。多尔衮的眼神显得特别犀利,以前的他对这些所谓的情报。是没有一点点兴趣的,多尔衮的态度感染了多铎和阿济格等人,他们也很安静,看着范文程,想知道范文程究竟弄到了哪些有价值的情报。
“第一,大明崇祯皇帝敕封郑勋睿为太子太保,让郑勋睿成为大明为数不多的从一品的官员,以郑勋睿二十四年的年纪。可谓是大明朝廷之中的第一人了。”
其他人对于这个情报不以为意,这算什么,但是多尔衮的眼神变得更加专注。
“第二,恭顺王孔有德和怀顺王耿仲明,悉数被大明朝廷凌迟处死,其首级传檄九边,据说郑勋睿提出过不同之意见,认为孔有德应该处死,但耿仲明应该要赦免。”
“第三,郑勋睿立下了很大的战功。但大明京城有不同的声音,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是郑勋睿率领的郑家军。在保定取得作战胜利之后,没有遵照圣旨的要求直接开赴延庆州,而是转道进入到了河间府,此举被认为是狂傲,不服从皇上和朝廷的调遣,其二是郑勋睿在青县设置好了埋伏,在已经获得两次大的胜利之后,没有能够坚持下来,在满八旗将士的威胁之下。主动撤离了青县,丧失了大好战机。此举可谓是惧怕满八旗。”
范文程说到这里的时候,皇太极和多尔衮的脸色都是凝重的。
多铎有些忍不住了开口了。
“大明的那个崇祯皇帝。就应该好好的惩罚这个郑勋睿,郑勋睿要是按照崇祯皇帝的圣旨来办,我大清国也不会遭受如此重大的损失了。”
多尔衮沉着脸开口了。
“十五弟,老范尚未说完,不要插话。”
多铎吃惊的看着多尔衮,他与多尔衮的关系是最为要好的,想不到这个时候,多尔衮居然在帮着范文程这个汉人说话。
上首的皇太极,眼睛里面闪现一丝笑容。
范文程清理了一下嗓子,继续开口了。
“奴才还侦查到其他方面的一些情报,这些情报并非是此次战斗引发的,而是早就存在的,同样是有关郑勋睿的。”
“大明内阁之中,内阁大臣钱士升与侯询两人,对郑勋睿的意见很大,究其原因,就是郑勋睿排斥东林党人,而且与东林党人格格不入,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之后,在淮北大肆清理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让钱士升和侯询等人很不高兴,而且郑勋睿和侯询两人之间还有过直接的冲突,侯询的儿子侯方域曾经因为诽谤郑勋睿的事宜,遭遇到郑勋睿的惩处。”
“郑勋睿与东林党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你死我活。”
“东林党人在大明朝廷之中的影响巨大,可以说是朝廷之中最大的力量之一,偏偏郑勋睿与东林党人之间矛盾尖锐。”
。。。
范文程说完之后,大殿之内稍稍沉默了一下。
首先开口的是多尔衮。
“老范,你说出来的这些情况非常重要可否分析一下,我们能够从这些情报之中获得什么样的信息,明白一些什么事情。”
范文程对着多尔衮抱拳。
“奴才尊睿亲王钧令,奴才的分析有三点。”
“第一点,是关于郑勋睿被敕封为太子太保,此举看上去很是不错了,不过依照郑勋睿和郑家军的功劳,这样的赏赐看上去很是寒暄,且郑勋睿提出对耿仲明的处理建议,没有获得崇祯皇帝的同意,这些事情可以看出来,崇祯皇帝对郑勋睿根本不信任,甚至可以说是猜忌,担心郑勋睿和郑家军的力量过于的强大。”
“第二点,郑勋睿指挥郑家军,取得了作战的胜利,站在公允的角度说,刚刚豫亲王也分析了,其实郑勋睿的战术布置是完全正确的,也正是这样,此番我满八旗和汉军遭遇到损失,若是郑勋睿按照圣旨去做,大军不会有如此的损失,奴才相信大明朝廷之中有人能够分析出来,认为郑勋睿指挥的确是高人一等的,但不利于郑勋睿的传闻还是出现了,奴才分析,不仅仅是大明的崇祯皇帝,大明朝廷之中也有人对郑勋睿恨之入骨。”
“第三点,郑勋睿与东林党人之间的矛盾公开尖锐,只是因为大明朝廷面临很多其他的事情,这里面的矛盾没有彻底爆发出来,一旦大明朝廷内部的局势变得稳定了,郑勋睿与东林党人之间的矛盾一定会爆发,郑勋睿虽然厉害,可东林党人人多势众,在大明朝廷之中掌控了权力,奴才相信郑勋睿和东林党人之间的内讧一定是惨烈的。”
范文程说完之后,多尔衮连连点头,就连代善和多铎也跟着点头。
至于说皇太极、豪格与济尔哈朗,他们早就知道这些事宜了。
皇太极开口了。
“文程的分析,你们都听了,有什么看法。”
多尔衮看了看皇太极,看了看众人,还是首先开口了。
“皇兄,臣弟以为,范大人弄到的这些情报是很关键的,至于说下一步应该如何做,还是应该让范大人来说。”
多尔衮对范文程称呼的改变,让皇太极很是满意。
“也好,文程,你就说说你是如何考虑的。”
范文程抱拳行礼之后,再次开口了。
“皇上,奴才以为,我大清国可以坐山观虎斗,接着这个时机好好的修养生息。”
“奴才前面分析过,一旦大明朝廷内部稳定下来,郑勋睿与东林党人的矛盾一定会爆发,奴才甚至估计,郑勋睿和大明崇祯皇帝之间的矛盾也会显露出来。”
一直没有开口的代善,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了。
“范大人,你的分析是不错的,不过你如何能够保证东林党人和郑勋睿之间就会爆发矛盾,他们相互之间就会内斗,至于说大明的崇祯皇帝,我倒是认为,为了大明的天下,崇祯皇帝就算是想动手,也会有顾虑,要不然早就动手了,只要我大清国尚在辽东,崇祯皇帝就不会动手。”
其他人纷纷点头。
“礼亲王说的是,奴才也专门分析过,郑勋睿与东林党人之间可能难以真正发生冲突,毕竟郑勋睿在淮安,大部分的东林党人都在京城,或者是南京苏州等地,不过奴才也想到了一个办法,让东林党人与郑勋睿之间产生直接的冲突。”
范文程说到了最为关键的地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了。
“奴才仔细研究过东林党人,发现他们是士大夫、读书人和商贾组成的,而且背后的主要力量就是士大夫和商贾,士大夫不用说,商贾能够拿出钱粮来维持东林书院,不过这一情况在淮北不存在,淮北的东林书院被清除,郑勋睿就是从商贾的身上做文章的。”
“无商不奸,商贾重利轻义,奴才认为可以从大明的商贾身上做文章,让他们从中挑拨,导致郑勋睿和东林党人之间大规模的争斗。”
“我大清国只要从商贸方面出发,笼络一部分的商贾,就能够挑起他们的斗争。”
。。。
皇太极面带微笑开口了。
“文程的这个建议很不错,汉人之间的内讧是很厉害的,朕看就从这个方面出发,让大明朝廷去内斗,此事就由文程直接负责,需要开销的钱粮,朝廷提供。”
说完这句话,皇太极的脸色再次严肃了。
“这几次战斗教训深刻,满八旗损失颇大,朕看不能够仅仅依靠满八旗,有必要成立蒙八旗和汗八旗了,如此今后的战斗,我大清国才能够融合各方面的力量。”
大政殿再次变得安静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七章 依靠的是自身
崇祯十二年的春节到来了,这个春节,是郑勋睿过的最为愉快的春节,也是文曼珊等最为高兴的一个春节,按说郑勋睿十月初率领郑家军去北直隶征伐,家人以为这个春节郑勋睿会依旧在外面,想不到腊月的时候,郑勋睿回到了家里,而且接下来的日子,郑勋睿陪着家人在淮安府城内赶集、购买东西,甚至陪着吃淮安诸多的小吃,还数次到码头上其看热闹的场景,逛庙会,几乎没有过问总督府以及郑家军的事宜,这让文曼珊等人异常的高兴。
正月初三,郑凯华和周冰燕专程来淮安,给郑勋睿拜年,郑凯华也送来了五万两黄金,这是每年都要准时送来的。
以往郑凯华到淮安来拜年,都是带着护卫,但从未带着周冰燕,此次周冰燕跟随前来,郑勋睿心知肚明,他早就想着和郑凯华好好谈谈,毕竟周延儒出任内阁首辅,对于郑凯华的影响是有些大的,不认真分析,郑凯华就勘不破其中的迷局。
兄弟俩进入书房,洪欣瑜守候在书房外面,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凯华,今年是否到宜兴去拜年。”
“还没有去,今年本来是打算首先到京城去,不过北方的局势一直都不稳定,父亲、大娘和母亲都来信了,说是今年就不要去了,虽说后金鞑子已经跑了,可流寇一直都很嚣张,所以就不打算去京城了,回去之后就到宜兴去拜年。”
“哦,周大人到京城去赴任了,临走之前没有找到你嘱托什么吗。”
“倒是写过一封信,要求我在家里好好的做生意,其他的就没有说什么了。”
郑凯华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容的,也难怪他不高兴,哥哥是太子太保、漕运总督。在淮北一带有着绝对的影响力,就算是在整个的南直隶。也没有谁敢得罪,如今岳父大人周延儒又成为了内阁首辅,他以及家族的势力已经达到了巅峰,今后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其他的事情,几乎可以横着走了。
不过郑勋睿的要求非常严格,郑凯华倒也没有想着乱来,胡作非为的事情更是不敢做。
看见郑凯华脸上的笑容。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朝廷里面的争斗和博弈,没有必要让郑凯华全部都知道,也没有必要让郑凯华每日也那么的小心,做生意的人,背后没有靠山,想着成为数一数二的大商贾,想着真正的赚到大笔的银子,那是很难的,除非自身有着不一般的头脑。应该说郑凯华暂时没有那么强的能力。
但不提醒郑凯华也是不行的,郑勋睿有理由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皇上和朝廷会从很多方面为难他,这其中就包括郑凯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未雨绸缪的事情是必须要做好的。
“凯华,今年周冰燕也跟着一同到淮安来了,能够说说为什么吗。”
面带笑容的郑凯华,看见郑勋睿的脸色很是严肃,也收敛了笑容,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察言观色早就是他的本事之一了。
“大哥,冰燕专门说了。这么多年过去,一直都没有机会给大哥以及诸位嫂子拜年。内心很是不安,今年一定要过来看看的,我想了想也觉得不错,就带着冰燕一起来了。”
郑勋睿微微摇头。
“弟妹进入郑家军这些年,我很少见面,更不用说照顾了,她有心来给我拜年,我表示感谢,若是感觉内心有些委屈,不愿意来我也能够理解,你我是亲兄弟,有些话就要明确的说出来,不要有什么顾虑,我所处的位置不一样,很多事情在你的眼里看上去是很简单的事情,可到我这里就不一定了。”
“弟妹为什么今年来拜年,若是周大人不出任内阁首辅,弟妹会来吗,可能还是守在家中,我这样说你也许觉得难听,是不是过于的担忧了,可我说的是实际情况,弟妹也许内心不会想那么多,可周大人想到的就不少了,我可以断定,周大人一定给弟妹单独写信了。”
郑凯华有些吃惊,看着郑勋睿。
“的确写过信,不过是什么内容我不清楚。”
“你要是看过这封信,怕是没有如此从容的坐在我的面前了。”
郑凯华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也变化了。
“凯华,你应该记得上次我们之间的交谈,那一次你想让我帮助周大人说话,我拒绝之后给你分析了其中的情况,可过去的时间不长,皇上突然要求周大人出任内阁首辅,这看上去是不是有些突然。”
郑凯华点点头,没有开口。
“郑家军如此的强悍,此番再次打败了后金鞑子,你以为京城里面就是一片欢呼吗,你以为没有人担心郑家军过于的骁勇强悍吗,如此的情况之下,皇上让周大人出任内阁首辅,这岂不是让郑家军更加的得势,也让我更加的无所顾忌吗。”
到了这个时候,郑凯华开口了,说话有些结结巴巴了。
“大、大哥,我没有想到这些,我、我只顾着高兴了。”
“这不能够怪你,这么多年以来,因为要维持家族,我要求你回家去做生意,就连学识不如你的二姐夫和三姐夫,都是朝廷的官员了,当初你若是进入到朝廷,想必品阶早就在他们之上了,不过你要记住,这官场上和商场上没有多大的区别,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情全部都是存在的,你的位置越高,遭受到的攻击就越多,你的实力越是强大,担忧的人越多,就好比郑家如今的生意,做的很大了,赚取了很多的银子,可背后嫉妒的人是不少的,他们只是摄于郑家的实力,不敢算计罢了。”
郑凯华连连点头。
“大哥说的是,其实南京很多商贾都羡慕我,暗地里说的一些话不是那么好听,不过我没有在意,既然家里赚了那么多的银子,就不要想着去堵住人家的嘴了,再说他们也就是说说而已,也不敢有什么动嘴。”
“不错,目前的情况之下,没有谁敢动郑家,可是你想过没有,明面上不敢动,不代表暗地里不算计,能够将生意做的很大的商贾,几乎都是聪明灵活的,他们能够嗅到所有的味道,能够准确的做出正确超前的判断,能够抓住一切有利于他们赚钱的机会,一旦郑家遭遇到什么波折,可以说算计的人数不胜数。”
“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回去之后我会注意的。”
郑勋睿叹了一口气。
“这些事情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不愿意你陷入到其中,我希望你能够集中精力应对商贸上面的事宜,但有些事情你必须要知道,我给你提三点要求,你要时刻牢记。”
“第一个要求,不要主动和周家的人接触,哪怕是弟妹提出来要求也不行,这一点最为关键,你必须要牢牢的把握住。”
“第二个要求,从现在开始,周大人给你写的任何信函,内容一定要告诉我,周大人给你提出来任何要求做的事情,没有我同意的时候,一律不准做。”
“第三个要求,回去以后老老实实的做生意,家里的事情悉数都是你做主,弟妹还是管好家中日常的事情就可以了,不准插手生意上的事情,更不准插手种子销售的事宜。”
“这三个要求你必须做到,不能够违背,至于说这里面的理由,我暂时不会解释,时间长了,我相信你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郑凯华已经是脸色苍白,好一会才开口说话。
“大哥的话我记住了,我一定照办,从大哥的话语里面,我感觉到岳父大人出任内阁首辅,好像不是好事情,刚才想想也是,大哥权势如此之大,皇上不可能不担心,偏偏还要岳父大人出任内阁首辅,这怎么看都别扭,换做我也不会这样做的。”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凯华,你能够想到这些很好,其实很多的事情,只要你认真推敲,总是能够发现其中存在的奥妙,郑家已经不是一般的家族,早就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特别是周大人出任内阁首辅之后,所以你做事情需要更加的谨慎。”
“至于说周大人那里,我来应对就可以了,你不要有什么直接的接触,日后弟妹想着回到家里去看看,都是可以的,你也不要有过多的要求。”
“你经商多年,商贸上面的事情比我熟悉太多,做生意以前怎么做的,今后还是怎么做,不要想着搞什么扩大规模之类的事情。”
“我要特别告诫你一点,对小孩子的要求一定要严格,郑坤宇虚岁以三岁了,千万不要溺爱,我们的下一代是不是有出息,关系到郑家的未来。”
。。。
郑勋睿和郑凯华的这番交谈,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
另外一边,周冰燕和文曼珊等人,也是在说着家常话,当然了,不管是从出身来说,还是在家族之中的地位,文曼珊是远远高于周冰燕的,尽管周冰燕的父亲周延儒再次成为了内阁首辅,可是郑勋睿也是朝廷从一品的高官,所以在态度上面,周冰燕还是很谦虚的。
女人之间的交谈,主要还是牵涉到家里和小孩子的事情,不会谈什么大事。(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八章 被计划的婚姻
正月初六,郑凯华和周冰燕刚刚离开,卞玉京母亲前来拜年。
其实从腊月到正月,卞玉京基本都是在总督府的后院,卞玉京和文曼珊、徐佛家等人的关系很好,文曼珊很是赞赏卞玉京的学识,毕竟卞玉京也是官宦之家出身的,加之勤奋好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一点与文曼珊有相似的地方,故而两人有着不少的共同语言,郑勋睿陪着家人逛街以及逛庙会,好几次卞玉京都参加了。
卞玉京已经十七岁,按照虚岁计算是十八岁了,这个年龄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卞玉京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其母亲也不着急。
徐佛家是卞玉京的恩人,过年专门来拜年,也没有什么。
既然是母女三人来拜年,郑勋睿还是出面一下的,不过也就是见见面,接下来就是文曼珊等人负责接待了。
郑勋睿根本不知道卞玉京此番来拜年的目的。
率领郑家军到北直隶抵御后金鞑子之前,徐佛家专门说到了迎娶卞玉京的事情,郑勋睿的态度是不置可否,他身边的女人已经够多了,文曼珊、冬梅、荷叶、杨爱珍以及徐佛家,再说这大明优秀的女子那么多,怎么可能说优秀的女子都想着迎娶呢,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回到了淮安之后,郑勋睿闭口不提迎娶卞玉京的事宜,在他看来,只要过去一段时间之后,这件事情慢慢就会冷落下去的。
当然腊月和正月的时候,卞玉京表现出来的聪明和温婉,让郑勋睿的确是感慨,难怪卞玉京迫于家庭的压力,进入到秦淮河之后。能够成为秦淮八艳之一。
卞玉京有几个特点,非常的突出,其一是一手小楷写的非常好。让郑勋睿叹为观止,其二是卞玉京的画作很不错。有特色,尤其善于画兰花,其三是卞玉京能喝酒,要知道除非是青楼的女子,迫于生计陪客需要喝酒,大家闺秀是基本不喝酒的,不过卞玉京例外,不仅能喝酒。酒量还算是不错。
如此的美女放在几百年之后那就是典型的知性美女,不知道有多少人追求。
卞玉京平日里的表现很是清高和矜持,但是一旦进入到总督府的后院,人就显得活泛起来,在郑勋睿的面前反而有些羞涩和扭捏,有几次作画的时候,郑勋睿偶尔看见了,情不自禁的大声叫好,卞玉京居然羞红了脸。
身为穿越人士的郑勋睿,岂能不明白卞玉京的心思。
文曼珊早有将卞玉京娶进郑家的意思。
按说作为郑勋睿的正牌夫人。文曼珊应该是希望郑勋睿身边的女人越少越好的,不要说文曼珊,一般女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更何况郑勋睿太过于突出,在女人的眼里就是千里挑一的好男人。
郑勋睿的自律,让文曼珊很是满足,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未听说过郑勋睿有过什么花边新闻,更不用说有什么男女之间的事情了,看看南方那么多的士大夫,好些人都迎娶了十多个女人了,依旧不满足。还喜欢流连风花雪月的场所。
自打嫁给郑勋睿以来,文曼珊从未见过郑勋睿出入青楼。除开忙碌于公事,其余的时间都是陪着家人。对孩子也是打心眼里疼爱,而且郑勋睿的大度,也是文曼珊诧异的。
家里面总是有些争执的,家庭的气氛宽松之后,文曼珊等人同样有脾气,有些时候不耐烦了,就在郑勋睿的面前发脾气,或者是撒撒娇,不管是什么情况,也不管是对是错,郑勋睿总是笑呵呵的,不仅不会流露出不高兴的神情,还会反过来安慰。
文曼珊曾经见过爷爷和奶奶之间的关系,奶奶在爷爷的面前是从来不敢发脾气的,永远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特别是在爷爷中举之后。
其实文曼珊也知道郑勋睿非常的辛苦,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看看这些年以来,郑勋睿几乎没有在家过年的时间,就知道了,郑家军多次的征伐,每次都是郑勋睿统领大军,战场上不知道有多少的危险,郑勋睿肯定也有烦心的时候,但这些情绪从未在家里表露。
钱方面的事情,文曼珊更是有着颇多的感慨,家里从未缺过银子,每年郑凯华都会准时送来五万两黄金,有钱就好当家,也不会出现多大的矛盾,月例银子人人都不少,文曼珊每年是一万两白银,冬梅、荷叶、杨爱珍和徐佛家每年是五千两白银,郑瀚宇每年三千两白银,郑灵蕊、郑灵柔和郑灵岚每年两千两白银,郑家的下人,平均每年也有三百两银子,要知道在淮安府城,寻常人家每年五十两银子就足以维持生活了,而且过的还很不错。
家中的事情让文曼珊舒心,郑勋睿的关爱她能够切实的感受到,一个女人生活能够到如此的程度,很满足了。
文曼珊很是欣赏卞玉京,觉得卞玉京这个女孩子很有个性,接触的时间长了,她觉得应该将卞玉京留在郑家,同时徐佛家也时常流露出来这一层的意思,故而文曼珊做出了决定,让卞玉京嫁到郑家来。
做出这个决定,文曼珊没有告诉郑勋睿,反正家里的事情是她做主,不要看郑勋睿在外面是太子太保、漕运总督,管着太多的事情和太多的人,让众人敬仰,可是在家里还是要听她这个内当家的。
此次卞玉京和母亲一同来拜年,其实就是商议郑勋睿迎娶卞玉京的事宜。
郑勋睿的父母远在京城,这样的事情自然是文曼珊做主。
饶是有个性,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卞玉京还是羞红了脸,当然商议的过程她是不能够参加的,所以来到了徐佛家的房间。
卞玉京的母亲和文曼珊商议的事情,徐佛家也是知道的,看见脸上的红潮尚未完全褪去的卞玉京,徐佛家笑着恭喜卞玉京。
卞玉京的眼光很高,按照她的身份,至少需要成为明媒正娶的夫人,不过嫁给郑勋睿,她丝毫不觉得委屈,近两年的时间过去,她已经是总督府后院的常客,郑家融洽的一幕一幕她全部都看在眼里,郑勋睿英俊潇洒,维护家人,回到后院之后脾气极好,从来没有发怒,文曼珊和徐佛家等人活的都非常的滋润,能够嫁给这样的男人,那是女人的福气。
而且郑勋睿在淮北的口碑非常好。
其实在好久之前,卞玉京就下定决心了,此生非郑勋睿不嫁,要是达不到这个目的,那就一个人过一辈子。
正月初十,上九日刚刚过去,文曼珊委托的媒婆就到卞玉京家里去提亲了。
一应的手续都是完备的,进展也非常的顺利。
郑勋睿得到消息的时候,木已成舟,他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按照文曼珊的要求到卞玉京家里去纳采问礼了。
郑勋睿对卞玉京的印象很好,这样的知性美女,哪个男人不喜欢,不过这么大的事情,文曼珊至少需要给他说一说,可换位思考,作为他的夫人,文曼珊能够主动张罗这样的事情,已经非常不简单了,得了好处还卖乖的事情,郑勋睿可不好意思做出来。
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都表示祝贺。
因为卞玉京母亲的坚持,不少的仪式都省下来了,郑勋睿迎娶卞玉京的时间,被定在了正月二十五。
就连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都知道婚期了,郑勋睿尚不知道,他以为要按照老规矩来,迎娶卞玉京至少是半年以后的事情了,一直到后院开始布置的时候,他才知道实际情况,情急之下郑勋睿居然找到了文曼珊,说是这样做对卞玉京不是很公平,想不到文曼珊说了,这正是卞玉京母女的意思。
不管是如今还是几百年之后,优秀的男人或者是女人,总是有太多的追求者,只不过几百年之后的婚姻法,明确规定了一夫一妻的制度。
郑勋睿很是感慨,这一次的婚姻,是被计划的婚姻,从头至尾他几乎都是不知道的,不过这样的好事情他不会拒绝,否则那就不算是男人了。
新婚的那一天,前来庆贺的人是很多的。
进入洞房的时候,郑勋睿感觉到卞玉京的身体一直都在颤抖。
穿越十多年的时间了,郑勋睿的感受是非常多的,不管是对人对事,都有着很多不同的认识,不过最大的不同还是来自于对女人的认识,明朝的女子,也许是很少接触社会,也许是平日里接受的教育观点不一样,和几百年之后是完全不一样的,注重的就是三从四德,性格大都是温柔的,当然也不能够说没有强悍的女子,只是他没有遇见过。
明朝男人对女人的看法也是不一样的,从骨子里就很少有尊重,大概男尊女卑是全社会都接受的观点和认识,郑勋睿这个穿越之人,应该说在这一点上面,与其他人不一样,他对女人是真正尊重的,平等看待的,也许在有些地方的看法有大男子注意的思想,可是在对待家人的时候,他是真正的尊重和疼爱。
郑勋睿不会知道,因为他的言传身教,以至于在多年之后,他的儿子女儿在这些方面的表现同样很好,以至于直接改变了社会的风气。(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九章 熊文灿的目的
正月底,熊文灿忽然来到了淮安。
被免去一切的职务,成为老百姓之后,熊文灿是应该回到老家四川泸州的,熊文灿是万历三十五年的进士,就算是被免官了,但还是士大夫之中的一员,回到家乡去之后,生活不应该存在什么问题,只是还能不能再次进入朝廷为官,那就说不清楚了。
熊文灿来到淮安,让郑勋睿有些吃惊,他亲自在总督府接待。
熊文灿的气色不是很好,这是在预料中的。
刚刚进入到书房,熊文灿就开口了,说话的语气低沉,情绪也显得消沉。
“郑大人,在下内心一直难以安宁,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在下每每想起麾下的三万弟兄,都是因为在下的轻敌,让他们致死都不得安宁,皇上和朝廷如何的处置在下,在下都是没有怨言的,可是这三万将士,朝廷对他们不公啊。”
郑勋睿的神色同样严肃,他本来以为熊文灿会为自身鸣不平,毕竟多尔衮率领十五万大军入关的时候,北直隶卫所军队,全部都是躲避,根本不敢和后金鞑子厮杀,唯有熊文灿率领大军义无反顾的进京抗击和抵御后金鞑子,而且在救助被围困的洪承畴及其麾下大军的时候,监军高起潜明显是逃避厮杀的,这样的情况之下,熊文灿遭遇到惨败,也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
“在下被看押在大牢的时候,就专门上书给皇上,还写信给内阁的杨嗣昌大人,在下可以接受朝廷的任何惩罚,但阵亡的近三万军士,还是应该得到补偿的。在下从大牢之中出来,也专门找到了杨大人,说及了阵亡的军士。可都是石沉大海。”
郑勋睿没有开口说话,他感觉到了熊文灿的真心。的确是愧对阵亡的军士,不过熊文灿采取的办法不是很正确,万一朝廷肯定了阵亡军士做出的贡献,岂不是否定了很多人,包括监军高起潜都是要承担责任的,再说肯定阵亡的军士,却严厉责罚了主帅,这在外人看来也是不伦不类的。说到底,想要为阵亡的军士争取利益,熊文灿就不该亲自出面。
很可惜熊文灿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虎落平川遭犬欺,被投入到大牢之中的熊文灿,已经失去了一切的依靠,当初举荐他的杨嗣昌,也是避之不及,唯恐自身遭受到牵连,肯定不会帮助熊文灿的。至于说其他人,看到高起潜成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就明白了一切。也不可能出面说这样的事情。
“熊大人是不是想着我能够为这些阵亡的将士说话。”
“在下本来是有这等的想法,故而专程赶赴淮安,不过在路上的时候,在下就仔细思索过了,这件事情在下恐怕想的太过于简单了,要求大人帮忙呼吁,也是行不通的。”
熊文灿不是无名之辈,当年出任福建巡抚的时候,成功招抚了福建海盗郑芝龙。让海患彻底消除,一时间名动福建等地。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功劳,被提拔到京城出任兵部左侍郎。可惜此次出任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的时候,遇见多尔衮率领后金鞑子入关劫掠,其麾下的三万大军遭遇后金鞑子的进攻,几近全军覆没,其率领的密云卫和营州卫的两万军士,不服从指挥,临阵逃脱,最终投降后金鞑子,引发了巨大的风波。
要说熊文灿能够被放出大牢,已经是非常不错了,若不是郑家军纵横北直隶,打的多尔衮仓皇的撤离,大明朝廷在此次对阵后金鞑子的时候,算是获得胜利,恐怕熊文灿难以保全住性命。
熊文灿到淮安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的,或者是有什么话语想说,否则不会千里迢迢的跑过来,至于说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郑勋睿猜不到,也不想去猜测,他认为熊文灿一定会说出来的,人家要是不想说,询问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接下来,熊文灿发出了颇多的感慨,郑勋睿偶尔回答几句话,安慰一下熊文灿,言下之意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过于挂心,至于说对于已经阵亡的近三万军士,能够有这个心就可以了,达不到目标也没有办法,反正已经尽力了。
熊文灿说话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好像一直都在犹豫着什么,他的这个表现,被郑勋睿敏锐的察觉到了。尽管觉察到了不对,可郑勋睿一直都没有询问原因,依旧不紧不慢的与熊文灿寒暄,既然熊文灿不急于开口,怕是还有什么顾虑。
果然,一刻钟时间过去,熊文灿终于转移了话题。
“郑大人可否知晓福建总兵郑芝龙。”
“听说过,不过从未谋面。”
郑芝龙的大名,想不知道都不大可能,其儿子郑成功是名族英雄,曾经打败了占领台湾岛的荷兰人,在明朝已经灭亡的情况之下,依旧长时间抗击大清。
郑芝龙是熊文灿招降的,熊文灿这个时候提到郑芝龙,这是什么意思。
郑芝龙率领的水师力量强悍,几乎统治了浙江、福建和广东沿海的大部分海域,其麾下的水师纵横这一片海域,不管是什么商船,也不管是谁的商船,经过这些海域的时候,都是要缴纳保护费的,郑芝龙由此富可敌国。
如今的郑芝龙身为福建总兵,日子过的倒也逍遥。
不过郑芝龙海盗的特质是不可避免的,其最为突出的表现就是说过一句话:明朝清朝一回事,不就是换个主子吗。在郑芝龙看来,什么都是可以拿来交换的,只要能够获取到自身的利益,能够保住自身的利益,其余事情不在乎。
熊文灿叹了一口气。
“在下到淮安来,就是想着恳请大人提携一下郑总兵的。”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或许熊文灿觉得郑芝龙和他都是姓郑吧,以为说到这件事他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郑勋睿对郑芝龙的印象并不好,郑芝龙这类人,依靠着自身的实力打打杀杀,开创出来一片天地,他们的骨子里没有愿意效忠谁的思想,时时刻刻都是想到自身的,你可以说他们是因为缺乏学识,也可以说他们看透了一切,他们完全以自身的利益为重,这类人你也不能够完全说他是错了,用儒家的思想去桎梏他们,没有多大的作用。
孔有德、尚可喜与耿仲明三人,与郑芝龙就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历史上这四个人,全部都投降了大清国。
熊文灿恳请郑勋睿提携郑芝龙,应该是有多重的想法,借着郑芝龙让皇上想起过去的事情,继续启用他熊文灿也是可能的,当然希望郑勋睿的实力能够更加强大,让郑芝龙来依附同样也是可能的。
郑勋睿正在花费大气力创建与以往全然不同的水师,淮安火器局正在针对各类不同的战船研制火器,一旦这些火器配备到战船上面,水师的力量将变得空前强大。
到了那个时候,郑勋睿会命令水师控制山东、南直隶、浙江、福建、广东乃至于朝鲜的大片海域,不允许任何其他的力量存在,也就是真正到了那一天,郑芝龙也是郑家军水师需要剿灭的对手。
从这样的角度出发,郑勋睿是不会想方设法的收复郑芝龙的。
“熊大人,我和福建的郑总兵不熟悉,很多的事情尚不了解,贸然之间向朝廷举荐郑总兵,恐怕不是和合适,再说朝廷之中有些事情和苗头,熊大人也是清楚的,就算是我想着举荐郑总兵,怕也是适得其反啊。”
郑勋睿说的非常干脆,几句话将方方面面的可能性都堵住了,如此一来,熊文灿自然是明白其中的意思。
熊文灿稍稍愣了一下,脸上随即出现如释负重的表情。
“都是在下唐突了,给大人提出来这等不合实际的要求,郑家军骁勇无比,威震大明,在下相信有郑家军镇守大明江山,后金鞑子绝不敢觊觎的。”
郑勋睿的脸色也变化了,他想到了一件事情,熊文灿实际在腊月就被放出大牢了,按说是应该赶赴四川泸州家乡去的,从暗线得到的情报来看,熊文灿一直都留在京城,从腊月到正月底,这段时间熊文灿究竟做了一些什么事情,与什么人有过接触,自己如果不拒绝熊文灿提出来的这个要求,熊文灿还会不会提出其他的事情来。
“熊大人在京城这段时间,怕是想到了更多的事情,我之直爽人,熊大人若是还有什么自身的想法,完全可以提出来,我尽力帮助,若是其他方面的事情,那就算了。”
熊文灿没有生气,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郑大人,在下刚刚已经说过,此番有些唐突了,说出来的话语,有什么不当之处,还请大人谅解,在下有几句话,不吐不快,上至皇上,下至朝廷,都是看着大人的,郑家军的骁勇,众人皆知,如此情况之下,出现众多的猜忌和议论,也就不足为奇了,在下以为,这大明百姓之祸福,皆是掌握在大人的手中,何去何从,还请大人三思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章 讲武堂
熊文灿没有在淮安多停留,翌日就径直离开了。
应该说熊文灿的确还有事情没有说出来,见到郑勋睿这样的态度和决定,熊文灿也是聪明人,不会继续自找无趣。
熊文灿离开淮安的时候,郑勋睿也没有过多的挽留。
漕运总督府,书房。
“熊文灿被关押在大牢一个多月时间,期间一定是想过很多事情的,我认为他也能够看透很多事情,可如此短的时间,就只身到淮安来,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很有意思啊。”
郑勋睿说完,徐望华看了看郑锦宏,紧接着开口了。
“大人,属下认为熊文灿到淮安来的目的,应该是明确的,是接受了嘱托,想着到淮安来劝解大人的。”
“徐先生,你认为熊文灿是受了谁的嘱托。”
“属下认为只可能是两个人,要么是接受皇上的嘱托,要么是内阁首辅周大人的嘱托,只不过皇上是不可能直接见熊文灿的,就算是有什么话想说,也是要求周大人说的。”
“锦宏,你是怎么看的。”
“属下以为徐先生说的是,可能是周大人委托熊文灿到淮安来的。”
郑勋睿微微点头。
“我也是这样想的,熊文灿应该是受周大人的委托而来的,至于说皇上,暂时不会开口,如今的形势不一样,皇上暂时不会开口,就算是内心想到了这些事情,也不会贸然开口,作为内阁首辅,周大人若是不能够理解皇上的意思,那也就难以胜任了。看样子皇上已经将我当作了最大的威胁了,甚至超过了后金鞑子和流寇。”
郑勋睿说到这里,徐望华和郑锦宏都不再开口说话。其实这种迹象早就明确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前我没有考虑那么多。被动应付就可以了,如今需要主动出击了,若是一味的见招拆招,后果怕是很不妙的。”
“京城的暗线需要大规模的扩展,但必须要严格保密,暗线下一步的发展,主要延伸到锦衣卫和东厂之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看在锦衣卫和东厂里面发展内线,要容易很多的,他们的身份特殊,能够了解很多的情报,这样有助于我们分析形势,发展暗线的思路也要有所改变,对于有些身份特殊的人来说,平日里不需要搜集什么情报,关键时刻发挥出来他们的作用,这样才能够保证暗线队伍的保密。”
“淮北和复州等地。加强对外来人员的侦查,特别是从北方来的人,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尽量想办法弄清楚他们的来历,以及在北方做过一些什么,我想淮北等地不要想着能够很平静了,暗地里的较量将要大幅度的增加。”
“后金鞑子此次遭遇到惨败,短时间之内他们不会有任何的动作了,满八旗损失颇大,皇太极需要做的就是保持满八旗的战斗力,至少在人数方面要有充足的保障,流寇倒是力量逐渐变得强大了。李自成和张献忠很聪明,他们知道如何把握机会。趁着北直隶大乱的时候,在山西、河南、湖广和四川大做文章。”
“朝廷接下来一段时间。主要对手就是流寇了,其实内阁根本就没有认识到,依照朝廷如今的实力,已经很难对付流寇,熊文灿麾下的三万大军全军覆没,秦良玉将军麾下的白杆兵也几乎是全军覆没,北方四省用于剿灭流寇的主要力量,都是遭受到了惨重的损失,力量几乎不复存在,孙传庭出任五省总督,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这个任务是很重的,不客气的说,孙传庭需要白手起家,就看朝廷是不是给他机会了。”
“对于郑家军来说,这是一段相对平静的时期,我们必须要抓住机会,有条不紊的招募军士,增强郑家军的战斗力。”
“放眼大明天下,能够和郑家军抗衡的军队几乎是没有的,原来我以为蓟辽总督洪承畴大人麾下的洪军还有一些战斗力的,不过此次对阵后金鞑子,洪军没有展现出来任何的战斗力,被围困在延庆州城接近两个月的时间,名气大打折扣,看来外界盛传洪军战斗力强悍,也就是传闻罢了。”
“因为强悍,郑家军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方方面面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我要是预料不错的话,熊文灿此番到淮安来,没有说到的事情,还包括郑家军的事宜,可惜我的态度很是明确,让熊文灿觉得说出来也没有任何的作用,还不如不说。”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郑家军既然展现出来了强悍的一面,那就不要在乎外界任何的议论。”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勋睿站起身来了。
“之前我们在火器局的学堂里面,培训了不少郑家军的将士,那都是有关火炮和毛瑟枪操作的技能,现如今我们需要再次开展培训了,也是专门针对郑家军将士的培训。”
“从三月初开始,郑家军队正以上的军官,分批次到淮安来参与培训,你们都要做好授课的准备,至于说这授课的内容,主要就是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关于作战技能的培训,另外一个方面就是有关军纪军规的培训,要通过培训,让所有军官都明白,他们需要效忠和服从的是郑家军,不是朝廷,更不是皇上,今后不管是什么作战命令,他们需要服从的是从郑家军上层下达的作战命令。”
“培训虽然是短时间的和暂时的,但这种模式要延续下去,我看给学堂取一个名字,就叫做讲武堂,讲武堂今后主要的任务,就是对军官军士展开大规模的培训,郑家军军官的提拔,需要有讲武堂学习的经历,必须要学习合格,否则不得提拔,招募的军士之中,表现突出者也需要送到讲武堂来学习,我们需要从思想上武装郑家军的每一个将士。”
“讲武堂的经费必须要保证,还有近一个月时间筹备,具体筹备的事宜,由你们两人直接负责,徐先生重点考虑学习的内容,锦宏重点负责讲武堂的选址和开销的保证。”
“郑家军的绝大部分将士,学识都不行,很多人基本是大字不识,故而徐先生在考虑学习内容的时候,要注意符合要求,讲武堂是培训军人的,不是读书人,故而与县学、州学、府学以及国子监不一样,要有自身的特点。”
“我有两个方面的建议,第一是讲武堂的日常学习,必须是军队管理的模式,所有参加学习的将士,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要服从指挥,令行禁止,若是在学习期间出现差错,轻则惩处,重则开除,第二是讲武堂的学习,以思想方面的教育以及军事技能的培训为主,辅之以一定的文化知识,每一次培训的时间为两个月左右。”
“徐先生,锦宏,你们必须要高度重视讲武堂,这个学堂的意义不一般,将来其发挥出来的作用,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
说到这里,郑勋睿想到了几百年之后的黄埔军校,这个念头他早就产生了,大明王朝的军队,特别是那些卫所的军队,为什么缺乏战斗力,为什么经过这么多年后,愈发的*堕落,原因是很多方面的,但缺乏必要的学习和培训,不管是军官还是军士,得不到进步是很关键的一个因素。
随着郑家军规模的扩大,依靠个人的影响力去指挥十余万人,难度无疑是越来越大的,这样的情况之下,利用学堂的方式对军官军士进行必要的培训,就显得非常关键了。
郑勋睿相信,只要讲武堂坚持下去,对郑家军所有将士进行轮流的定期培训,不管灌输一些必要的思想和作战技能,那么郑家军将变得愈发的强大和正规。
讲武堂怕是大明王朝第一个专门对军官军士进行培训的学校。
徐望华和郑锦宏听的非常仔细,他们没有想到,郑勋睿居然会提出来这样的建议,对郑家军将士进行大规模的培训,而且培训与个人的前途直接有关系,要说将士的升迁,一般都是与取得的战功联系起来的。
不过仔细想想,郑勋睿这样的提议是非常关键的,也是有着巨大作用的,对郑家军将士进行定期的培训,不仅仅能够提升其战斗能力,更能够让所有将士都服从郑勋睿,嚣张郑勋睿,让诸多的将士明白,郑家军是大明的军队,可更是以郑勋睿为主帅的大军,两相比较,所有将士需要服从的是郑勋睿,而不是皇上和朝廷。
开办讲武堂,需要冒很大的风险,既然郑勋睿做出了这个决定,那就说明是下定决心了,更说明郑勋睿与朝廷和皇上之间的对峙和暗战正式开始了,恐怕接下来的时间里面,郑勋睿不仅仅是建立讲武堂,还有跟多的事情会做。
这一天迟早都是要到来的,真正到来的时候,徐望华和郑锦宏还是有些激动,他们想到的不仅仅是讲武堂的事宜,想到的更是随着郑家军的强悍,随着郑勋睿能力的增强,大明王朝将要发生的根本性的改变。(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一章 孙传庭的困难
作为山西人,孙传庭很清楚流寇对地方官府造成的伤害,天启年间魏忠贤乱政,孙传庭辞官回到了家乡,在家乡一呆就是七年的时间,一直到崇祯六年才再次进入到朝廷做官,而那段时间,正是流寇最为嚣张的时期,山西各地遭遇到流寇太多的劫掠,地方上的士大夫和商贾,迫于无奈的情况之下,甚至主动给流寇缴纳一定的保护费,以保证自身的安全,而更多的士大夫和商贾离开山西,前往南方各地。
郑勋睿主政延安、延绥和陕西等地的时候,整个陕西的局势逐渐稳定下来,流寇惧怕强悍的郑家军,不敢进入陕西,这让山西的状况更加的糟糕,驻扎在大同等地的边军,必须要护卫边关的安宁,也不可能抽调大量的兵力来围剿流寇。
到京城之后,孙传庭同样和关注山西的局势,关注流寇的发展和动向,利用一切的条件,熟知朝廷剿灭流寇的情况。
也正是因为多方面的准备,让出任五省总督的孙传庭,上任之后就有了足够的信心。
接了圣旨之后,孙传庭立刻赶赴河南开封,甚至放弃了春假,春节也是在开封府度过的,孙传庭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军队的问题。
五省总督这个职位,让孙传庭有掌控军队的权力,可惜前任五省总督熊文灿麾下的三万大军,在北直隶的战斗之中几乎全军覆没,这让孙传庭手里没有现成的军队,他只能够从山西、河南、湖广和四川等地的卫所军队之中招募,组成一支专门用来对付流寇的军队。
这样的事情,嘴上说说很简单,真正实践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军队吃喝拉撒都要银子。朝廷能够提供的军饷少得可怜,不足以维持大军的开销,河南等地普遍存在拖欠军饷的事情。更致命的事情,就是卫所军官吃空饷的事宜。要知道绝大部分卫所军官都是依靠着吃空饷发财的,孙传庭出任五省总督之后,想着从这些军官手里抽调军士,就等于是断了这些人的财路,再说卫所军队人数本来就不多,精锐的军士大都成为了卫所指挥官的亲兵,余下的军士,和种田的百姓没有什么区别。
满怀雄心的孙传庭。首先就遭遇到当头一棒,那就是组建剿灭流寇的大军,是一个巨大的难题,但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协调指挥卫所军队作战也可以,但这样做的效果,孙传庭非常清楚,卫所军队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不要说河南、山西和湖广等地,就是京城周遭的卫所军队,表面上看上去人数众多。拉到战场上去个个都是草包。
五省总督自身不能够掌控军队,不能够铸造出来一支强悍的军队,剿灭流寇就没有任何的希望。弄的不好还要为各省卫所军队背黑锅、遭受朝廷的责罚。
长期关注剿灭流寇事宜的孙传庭,非常清楚这一点。
他的目光首先对准的就是河南省。
想要从河南卫所军队之中招募军士,必须得到河南巡抚吴甡的支持。
孙传庭可不能够用什么圣旨之类的来强行压吴甡,要知道吴甡是资格最老的巡抚之一了,崇祯三年就是陕西巡抚,后来调整为河南巡抚,这么多年都没有调整,和吴甡资历差不多的巡抚,有些甚至成为内阁大臣了。
至于说吴甡为什么迟迟得不到提拔。里面肯定是有道理的,孙传庭可不会关心这些事情。他需要做的就是打动和说动吴甡,让吴甡愿意抽调河南卫所军队的军士。
相比较来说。河南卫所军队还算是有些战斗力的,毕竟流寇在河南肆掠多年,卫所军队就算是不想着厮杀,也会在被逼迫的情况之下征伐厮杀的。
想要抽调卫所军队军士的难度很大,更何况前任五省总督熊文灿抽调的三万人的大军,算是全军覆没,这不仅仅是对熊文灿个人前途的打击,更是对河南、山西、湖广和四川等地的巨大打击,当年熊文灿同样是从这些地方抽调的精锐,就这样全军覆没了。
到开封一个多月时间了,孙传庭一直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其实几个地方的巡抚包括总兵都在看着他,看着他下一步会有什么样的动作,尽管是春节期间,可流寇并没有过春节,他们一样四处劫掠,张献忠麾下的流寇势力已经入侵到四川,因为白杆兵的惨重损失,四川基本没有什么军队能够抵御流寇的进攻了。
春假刚刚结束,孙传庭就专门拜访河南巡抚吴甡。
说是专门拜访,是因为孙传庭此次会提出来明确的要求,尽管他们在前面和吴甡见过了很多次的面,春节的时候还在一起吃饭喝酒,但很少谈及公事。
河南巡抚衙门。
“吴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此番本官要说到剿灭流寇的事宜了,春节尚未完全过去,流寇的触角已经延伸到四川和湖广的大部分地方,内阁几次三番询问剿灭流寇的战役部署,本官还希望得到吴大人的支持啊。”
“孙大人有何要求尽管说就是了,孙大人统领北方五省剿灭流寇事宜,下官自当遵从孙大人的命令。”
吴甡是绝不愿意再次抽调兵力的,河南卫所军队总人数如今只有六万人左右,大部分的卫所军队都被流寇打散了,吴甡也趁着这个机会压缩了卫所的数目,这样做可以节省下来不少的开销,也能够让被流寇肆掠的河南休养生息,从去年的腊月,李自成和张献忠麾下的流寇,就开始朝着湖广和四川的方向转移,其中李自成已经湖广为主,张献忠以四川为主,这让河南与山西方面的压力小了一些,但若是大规模的抽调卫所军队军士,谁知道流寇会不会杀回马枪,到时候吴甡可以调动的兵力会明显不足。
流寇到湖广和四川等地劫掠,这不是吴甡应该操心的事情,他只要保住河南各地勉强稳定就可以了,再说孙传庭抽调了军士,相应的粮饷也是需要河南本地负责,拿出来这些钱粮也的确是非常为难的事情。
当然,孙传庭是朝廷任命的五省总督,得到了内阁的支持,这个时候面对孙传庭,嘴上是要挑好的话说。
“吴大人这样说,本官就不客气了,本官想着抽调一部分的军士,还请吴大人支持。”
“哎呀,河南全省的情况,孙大人也是知晓的,长时间遭遇到流寇的骚扰,下官不甚其烦了,如今河南全省卫所军队军士的人数,相比较陕西、陕西、湖广和四川等地,已经是最少的,孙大人的这个要求,下官实在为难啊。”
“不妨,本官抽调军士也是有原则的,从什么地方抽调的军士多,当然就要侧重于什么地方剿灭流寇的战斗,本官也知道河南多年遭受流寇的肆掠,正是因为这个情况,河南卫所的军士,有着很不错的战斗力,本官希望能够得到吴大人的支持。”
孙传庭显然是做好了准备,不过吴甡也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孙大人提出来的事宜,下官真的是无能为力,不过下官可以提出来建议,保证大人能够指挥强悍的军队,专门剿灭流寇。”
孙传庭有些奇怪,他已经思考了接近两个月的时间才开口的,吴甡的拒绝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这个时候可顾不上什么颜面了,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他只能够借助内阁的力量来要求各省巡抚同意了。
“吴大人有什么好的建议。”
“孙大人可以向陕西巡抚文震亨大人求助,陕西卫所军队的战斗力,是北方五省最为强悍的,这些年陕西没有遭遇到流寇的肆掠,卫所军队兵强马壮,大人只要提出来要求,下官相信文大人一定是会支持的。”
孙传庭皱着眉头,他这个五省总督,名义上管辖的是北方五省总体抗击流寇的事宜,实际上管不到陕西,陕西一直都很敏感,这里面有漕运总督郑勋睿的影子,何况郑勋睿如今已经是太子太保,地位更加的尊贵。
能够从陕西的卫所抽调军队,当然是最佳的选择,陕西民风强悍,军队的确有着不错的战斗力,何况陕西驻扎有郑家军,郑家军的强悍也影响到了卫所军队,这是尽人皆知的事实。
不过从陕西抽调卫所军队,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得罪了郑勋睿。
“吴大人的提议不错,本官可以考虑,不过从河南抽调兵力的事宜,本官还是决定下来了,至少需要抽调五千军士,其余山西、湖广和四川也是如此,至于说陕西,本官这就启程前往陕西,与文大人联系,要求从陕西抽调一部分卫所军队。”
“大人既然做出了决定,下官服从就是了。”
吴甡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的笑容,但很快就消失了。
一门心思想着筹建大军的孙传庭,根本没有注意到吴甡的表情,他的目的同样是组建三万大军,河南、山西、湖广和四川各抽调五千人,剩下一万人就从陕西抽调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二章 征召军士
孙传庭招募军士,以便于剿灭流寇,在任何人看来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身为五省总督,需要有自身能够掌控的军队,才能够更好的剿灭流寇,也不至于在做出战略部署的同时,受制于他人,当然说五省总督剿灭流寇的时候,的确是需要各方面予以配合的。
前两任的五省总督卢象升和熊文灿,从没有在陕西去招募军士,而且在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也几乎没有牵扯到陕西,从地域和重要性方面来说,他们可能都是认为陕西能够保证稳定,就是对剿灭流寇最大的支持,要知道陕西地域太大,而且是流寇的起源地,陕西能够彻底稳定下来,本身就是对流寇最大的打击。
孙传庭面临尴尬的局面,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落实了河南的五千军士之后,马上启程前往陕西西安。
徐吉匡到陕西的时间不是很长,但通过其自身的能力和智慧,深得巡抚文震亨的赞赏。
徐吉匡的身份不一般,说起来他曾经是东林党人、山阴帮帮主,这样的身份本应该是遭遇到清剿的,不过郑勋睿很是大度,不仅是没有追究,反而大胆的予以重用,这让徐吉匡没有想到,自此也觉察到郑勋睿不是一般人。
徐吉匡尽管是生员,但长时间的掌控山阴帮,让他的认识与一般读书人不大一样,在郑勋睿的手下做事情的时间长了,他的认识转变的非常彻底,已经与东林党割裂,完全的效忠郑勋睿了,期间他曾经接到恩师黄道周的来信,回信的时候都是表明坚决跟随在郑勋睿身边的。而且还在信函之中大胆劝黄道周正确看待郑勋睿。
巡抚衙门的知事,品阶不高,不过八品。但这个位置还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得到了巡抚大人的信任。那就有很多的事情可做了,而徐吉匡到陕西,其职责本来就不一样,不仅仅是协助巡抚文震亨做事情,更加主要的协调巡抚衙门和郑家军之间的关系。
郑家军与蒙古诸多部落的互市,是洪欣涛最为主要的任务,不过从北直隶回来之后,招募军士成为了另外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而且从郑勋睿的要求来看,郑家军需要尽量多的招募蒙古部落的军士,这就让洪欣涛格外的忙碌。
互市意味着大笔的收入,郑家军与蒙古部落的互市,集中在三个地方,分别是靖边、夏镇和黄羊川,以前的互市主要采取以粮食换取黄金白银、战马等办法,不过随着互市规模的扩大,交换的商品多了很多,茶叶、盐铁、丝绸、瓷器等等。只要是蒙古部落需要的商品,全部都可以在三个固定的互市地点采购到。
互市最为火爆的还是毛瑟枪的交易,洪欣涛按照郑勋睿的要求。每柄毛瑟枪的定价为一千两白银,子弹每颗定价二两白银,但毛瑟枪的交易严格限制数量,每年的交易量不准超过两千柄,子弹不准超过二十万发。
这毛瑟枪的交易,刚开始没有引发蒙古部落首领的注意,他们曾经也拥有部分的火绳枪,不过火绳枪太麻烦,在硕大的蒙古草原上没有太大的作用。这些蒙古部落的首领认为毛瑟枪和火绳枪是差不多的,加之毛瑟枪的价格很高。每柄需要千两白银,可随着一些负责贩运粮食的商贾购进毛瑟枪。用毛瑟枪来护卫商队不至于遭遇到抢劫,毛瑟枪的威力开始展现出来,迅速引发了蒙古部落首领的注意。
毛瑟枪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快速发生,而且杀伤力极大,根本不是火绳枪可以比拟的,面对快速冲锋的骑兵,毛瑟枪完全能够应付,让进攻方损失惨重,却无可奈何。
鄂尔多斯、土默特、吐鲁番、叶尔羌、蒙兀儿等大部落,全部都盯住了毛瑟枪,他们命令负责互市的商贾,必须要大量的购买毛瑟枪,不管付出多少的银子都无所谓,可惜的是三个互市的地方,毛瑟枪的交易都是严格限制的,数量有限,而且还需要明确交易的身份,才有可能购买到毛瑟枪,这让草原部落之间展开了一轮轮的明争暗斗,目的就是要得到更多的毛瑟枪,从地理位置和关系方面来说,鄂尔多斯部落和土默特部落还是要占据一定优势的,毕竟他们部落有不少的人已经进入到郑家军之中,成为了郑家军的将士。
互市的收入是庞大的,远远超过陕西赋税方面的收入,巡抚文震亨看着也是眼红的,早就给郑勋睿提出了要求,故而每年互市收入的一成是交给了巡抚衙门的。
郑勋睿已经下达了命令,陕西互市的收入,全部用于陕西、复州等地郑家军的开销,除开其中的一成归巡抚衙门,其余的部分洪欣涛可以留下四成,另外的全部运抵蓬莱。
徐吉匡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之下来到陕西的。
面对如此的局势,徐吉匡需要思考和做的事情很多。
徐吉匡并没有守在巡抚衙门,他主要还是在靖边、夏镇和黄羊川三个互市的地方活动,协调诸多商贸的事宜,调解诸多蒙古部落之间的纠纷,加强与蒙古部落首领的联系,同时暗地里为郑家军招募蒙古部落的军士。
蒙古部落很多年轻人都想着加入到郑家军之中,但想要进入到郑家军之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身强力壮是必须的,此外还需要忠厚淳朴。
那些已经加入到郑家军的蒙古部落年轻人,不少人都将家眷搬迁到陕西来了,过着固定的平静的生活,他们的饷银足够养活家人,就算是征伐厮杀阵亡了,也能得到大笔的银子补偿,家人足够生活了,这让更多的年轻人羡慕。
互市方面粮食的大笔交易,让诸多的蒙古部落也逐渐壮大起来,有了粮食,他们就能够保持部落的稳定,增加更多的人口,力量自然也就强大起来,对于郑家军在部落招募年轻人,他们也是欢迎的,因为随着部落在郑家军之中军士数目的增加,他们也能够从互市之中得到更多的好处,能够买到毛瑟枪以及更多的盐铁物资等等。
就在洪欣涛和徐吉匡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文震亨的信函来了。
这封信函,引发了身在靖边的洪欣涛和徐吉匡的高度重视。
“洪将军,这五省总督以前在陕西招募过军士吗。”
“从未有过,我也很奇怪啊,记得以前的卢象升大人和熊文灿大人从未在陕西招募过军士,他们都知道陕西是郑家军直接控制的,各地卫所军队大都裁撤了,剩下的卫所军队人数不多,郑家军每年也要帮助卫所军队培训军士的。”
徐吉匡若有所思。
“看来这位新上任的孙大人,是有些迫不及待啊,怕是被他人利用了。”
“徐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洪欣涛是武将,主要心思都是放在郑家军的建设方面,其他的事情是很少考虑的。
“洪将军,陕西一直都是郑家军直接掌控的,巡抚文大人和大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朝廷内外都知晓,这么多年过去,山西、河南、湖广以及四川等地,都有流寇的肆掠,但陕西一直非常的稳定,这在一定程度上面也导致了流寇无法真正大规模发展起来,应该说任何一位五省总督都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将陕西交给郑家军统管,可以少操心,可孙大人上任之后,却打算在陕西招募军士,这明显不合适。”
洪欣涛点点头,他理解徐吉匡的意思,就是陕西是郑勋睿掌控的地方,孙传庭想着在陕西招募军士,至少需要得到郑勋睿的同意。
“那有什么啊,孙大人到陕西来,也不一定能够招募到军士的。”
徐吉匡微微摇头。
“没有那么简单啊,孙大人是五省总督,统领剿灭流寇的事宜,这里面就包括了陕西,孙大人到陕西来招募军士,情理之中的事宜,若是文大人不答应,应该是说不过去的,而且这样做也会引发朝廷的责罚和皇上的疑心。”
“那徐大人认为应该怎么办,总不能让孙大人轻松招募军士吧。”
“此事不是那么简单,我要马上禀报大人,还要马上回到西安去,这里的事情就拜托洪将军了。”
“没有问题,你去忙就是了,这里的事情我能够应付。”
徐吉匡还是有些不放心,因为毛瑟枪交易的事情,蒙古的诸多部落已经出现了小规模厮杀的情况,这样的情势决不能够蔓延,否则会引发蒙古部落的动荡,这绝不是郑勋睿愿意看到的情况,所以需要郑家军居中协调,提出明确具体的要求,并且将每年毛瑟枪交易的数量定下来,也就是每个部落能够购买到多少的毛瑟枪和子弹等等,只有明确了这件事情,才能够让蒙古部落之间的争斗停止下来。
和洪欣涛仔细商议了毛瑟枪交易的事宜,同时要求蒙古部落派遣代表专门到靖边来商议之后,徐吉匡才离开靖边,赶赴西安,前去帮助文震亨协调孙传庭招募军士的事宜。(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三章 徐吉匡的智慧
孙传庭前往陕西西安的时候,已经给陕西巡抚文震亨去信,说明了情况,征召一万军士可不是小事情,至少需要十天半月的时间,可湖广与四川两地频频告急,特别是四川,因为白杆兵在北直隶惨重的损失,基本失去了抵御流寇的能力了。
刚刚上任的孙传庭,只能是干着急,单枪匹马杀向四川,没有任何的作用,可麾下能够指挥的军士,目前只有河南的五千人。
孙传庭想到的节约时间,给文震孟写信了,意思是要求巡抚衙门做好一切的准备,最好是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招募到一万军士。
陕西,西安,巡抚衙门。
文震亨皱着眉头,看着孙传庭的来信,徐吉匡站在一边。
“徐大人,这孙大人的信函你看过了,这么多年以来,五省总督从未牵涉到陕西什么事情,不知道孙大人为什么突然想到在陕西来征召卫所军士了。”
徐吉匡还在认真的思索,前往陕西之前,郑勋睿专门和他谈过了,意思说文震亨的想法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说到底是忠于皇上和朝廷的,故而在平日里处事的过程之中,需要特别的注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要有谱。
孙传庭前往陕西来招募卫所军士,文震亨虽然觉得奇怪,但内心里面还是支持的,毕竟孙传庭代表的是朝廷,可这征召军士的背后,有着太多牵连到的事情,包括粮草的供给等等,这都是需要巡抚衙门拿出来大量钱粮的。
徐吉匡身为八品的巡抚衙门知事,是资格和孙传庭面对面交谈的,要真的出现这样的局面了。那会引发怀疑,徐吉匡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所以和文震亨的交谈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郑勋睿的信函尚未到陕西,徐吉匡给郑勋睿禀报事宜的时候。在信函里面提出了建议,他认为直接拒绝孙传庭的要求不符合实际要求。这样做肯定会给朝廷口实,尽管朝廷暂时不会怪罪到郑勋睿和郑家军的身上,但很有可能撤换陕西巡抚,出现那样的情况就不利了。
徐吉匡的建议是同意孙传庭的要求,可以让孙传庭带走一部分卫所的军士。
徐吉匡的理由同样充分,洪欣涛正在大规模的征召军士,从郑家军的规模来看,三万人足够护卫整个的陕西。包括部分的边关,一些地方卫所军队就显得有些重复了,特别是延绥、宁夏等边关地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抽调一些宁夏卫和榆林卫的军士,接着派驻部分郑家军的将士,守卫边关,重点是护卫靖边、夏镇和黄羊川这三处互市的地方。
此举可谓是一举两得,至于说钱粮的事宜,文震亨可以与孙传庭交谈。表示不能够提供更多的粮草,除非是大军在陕西境内征伐,各级官府可以负责提供必须的粮草。
孙传庭为什么会想到从陕西招募军士。徐吉匡的分析,很有可能与朝廷有关系,陕西地处边塞,地大物博,民风彪悍,老少边穷,而且是流寇出现最多的地方,本不会引发朝廷的注意,是一个让任何人都头疼的地方。不过这些年以来,流寇惧怕郑家军。不敢进入到陕西,倒是令陕西各地平静下来。如此情况之下,朝廷开始插手陕西的事宜,也在情理之中。
考虑了好一会,徐吉匡才慢慢开口。
“文大人,下官觉得孙大人想着在陕西招募卫所军士,这样的决定巡抚衙门是要支持的,下官估计孙大人也是接受朝廷的安排,才会做出这等决定的。”
文震亨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当然知道徐吉匡的身份,也担心郑勋睿不同意这样的做法,想不到徐吉匡如此的爽快,这倒令他省去了不少的事情。
“徐大人说的是,孙大人近日就要到西安了,本官想着马上抽调陕西行都司的军士,孙大人信函之中的意思,流寇正在湖广和四川等地肆掠,当今之计,必须要快速组建大军,进入湖广和四川等地围剿流寇,这等的大事不能够耽误啊。”
“大人,下官觉得还是抽调榆林卫和宁夏卫的军士好一些,行都司的军士,多年未曾经历过厮杀,其战斗力如何尚不知道,宁夏卫和榆林卫的就不一样了,毕竟是负责镇守边关,其战斗力还是不错的,抽调这些地方的军士,能够马上投入到战斗之中。”
“可榆林和宁夏等地都是边关啊,抽调边军可不是小事情,再说榆林和宁夏的守卫任务是很重的,万万不能够耽误。”
“这个问题下官认为很好解决,互市设立在靖边、夏镇和黄羊川三处,郑家军派遣的有部分将士护卫这些地方,他们正好承担守卫边关的任务。”
文震亨看了看徐吉匡,没有马上开口说话。
徐吉匡这样的安排,可谓煞费苦心,不显山不露水就控制了边关,日后与蒙古部落任何互市的事宜,都在郑家军的完全掌控之中了。
但文震亨也是支持这件事情的,从军队的战斗力方面来看,让郑家军驻守边关,防御流寇,文震亨根本就不需要操心了,可以放心治理地方上的事情,加之郑家军所有的开销,与地方上没有任何的关系,巡抚衙门还能够从互市之中获取不少的银子,补贴开销。
“徐大人这个建议也是不错的,只是从陕西抽调一万军士,这粮草的事情可有些麻烦。”
“下官以为大人可以明确提出来要求,朝廷以往的规矩也是如此,这一万军士跟随孙大人剿灭流寇,到什么地方,当地官府就应该负责供应钱粮,巡抚衙门不可能拿出来那么多的钱粮,若是这一万军士驻扎在陕西境内,当然是巡抚衙门以及各级官府负责的。”
文震亨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其实这个办法他早就想到了,就是看看徐吉匡会怎么说,要求巡抚衙门一直都负责一万军士的开销,这是不现实的,文震亨也不会答应,但需要找到拒绝的理由,当然孙传庭若是要求这一万军士原地驻扎,战斗来临之际才抽调,那也无所谓,就等于是维持原状了。
孙传庭到西安的时候,文震亨已经拿出了抽到军士的方案。
一路上孙传庭也在仔细的思索,他不是傻子,不可能不知道朝廷之中的微妙,不过为了能够组建起来大军,为了能够真正开始剿灭流寇,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本来以为文震亨会提出来诸多的困难,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文震亨已经列出来了方案。
看见文震亨抽调的都是榆林卫和宁夏卫的边军,孙传庭很是感动。
边军战斗力明显强于内地卫所的军士,这是众所皆知的,文震亨能够想到抽调一万边军,说明对朝廷的安排是很重视的,也是完全服从的。
至于文震亨提出来的粮草的解决办法,孙传庭也认为有道理,让榆林卫和宁夏卫一万军士到湖广和四川去征伐厮杀,后面还要求陕西巡抚衙门解决钱粮,放到任何地方都是说不通的,为了能够解决钱粮的问题,孙传庭专门给皇上和朝廷写去了奏折,要求解决一部分的钱粮,至于说后续的事宜,孙传庭能够想到办法。
仅仅五天的时间,孙传庭需要的一万大军,就全部到了西安。
文震亨提供了一万军士一个月的粮草,包括军饷在内。
孙传庭很是高兴,专门给朝廷写去了奏折,说是陕西巡抚衙门不遗余力的支持剿灭流寇的作战部署安排。
淮安,漕运总督府。
“徐吉匡的来信你们都看了,如此处理是最好的,朝廷想着插手陕西,没有那么好的事情,不过我们不能够在表面上和朝廷对着干,徐吉匡这样的处理办法就算是最好的办法了,我看不用给徐吉匡回信了,相信这个时候,孙传庭大人应该到陕西西安。”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跟着开口了。
“大人,属下觉得还是要有所预防,倒不是此次征召军士的事宜,关键是朝廷今后还会有什么动作,这一点需要提醒徐吉匡,孙大人到陕西去招募军士,属下认为这不过是朝廷的试探,春节过去,北直隶已经稳定下来,朝廷公开的最大的隐患就是流寇了,趁着这个机会,朝廷将手伸向陕西、淮北甚至复州等地,都是有可能的。”
郑锦宏没有开口说话,徐望华的这些话语不是危言耸听,从京城暗线送来的情报看,皇上对郑勋睿已经是非常警惕了。
“徐先生说的有道理,不过徐吉匡应该知道如何的应对,既然派遣徐吉匡到陕西去了,那相关的事情,就让他独自去处理,经过这样的锻炼,徐吉匡也就能够独当一面了。”
郑勋睿说完之后,屋里沉默下来,尽管孙传庭到陕西招募军士不是多大的事情,可从这件事情上面,已经能够看出皇上和朝廷的戒心,他们的动作不会就此停止,会越来越过分。
郑勋睿必须要做好一切的准备,应对朝廷随时的试探和进攻。(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四章 重要的决定
正月刚过,筹备讲武堂的郑锦宏突然病倒了,并且是卧床不起了。
郑锦宏是郑勋睿绝对的心腹,真正的左膀右臂,是郑勋睿决不能够或缺的人。
郑勋睿急匆匆的赶到郑锦宏的府邸,看着卧床的脸色苍白的郑锦宏,以及一边哭成泪人的玉环,心情很是沉重,他详细询问了郑锦宏的感受,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郑锦宏是累倒的,应该是事情太多了。
这让郑勋睿非常的自责,这是他的责任。
从管理的事情来说,郑锦宏可谓真正的大权在握,直接管着郑家军,包括所有的开销和收入,还有暗线等等,而且只要是机密和重要的事情,基本都是郑锦宏直接负责的。
徐望华同样是郑勋睿最为信任的心腹,不过徐望华和郑锦宏的情况有些不一样,徐望华主要是操心,也就是脑力劳动,真正需要亲自去安排和布置的事情,倒是很少去做。
必须给郑锦宏减轻责任。
郑勋睿了解郑锦宏的性格,凡是都是事必躬亲,生怕做的不好,很小的事情都要亲自关心,总是怕别人做不好,这样的性格不是很好,但也是出于对他郑勋睿的忠心,可以说郑锦宏这样的特点是无法改变的。
徐望华在这方面把握就很不错,一旦事情决定下来之后,会安排他人去落实,自身负责监督就可以了,这大概是郑锦宏读书太少的缘故。
故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减轻郑锦宏的负担。
郑家军总兵一职,必须是郑锦宏担任,其他任何人都不行,而且这么多年过去,郑家军将士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模式。他们视郑锦宏为仅次于郑勋睿的统帅。
从内心深处来说,郑勋睿也只能够相信郑锦宏能够统领好郑家军。
至于说钱粮方面的开销,可以安排更多的人来协助。譬如说要求执法营多负责落实钱粮开销的具体事宜,郑家军的开销很大。牵涉到的细微末节太多,而且这也是保证郑家军战斗力的基本要素之一,所以还是应该由郑锦宏总负责。
可以直接拿掉的事情,就是情报网络和暗线的管辖事宜。
可不要小看这件事情,郑家军出兵北直隶之前,郑勋睿曾经因为京城暗线情报的延误和不准确发过脾气,从那之后负责情报网络事宜的郑锦宏,就更加的小心。直接过问的事情也是越来越细致。
这情报网络的建设和管理,是异常操心的事宜。
情报网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特别是逐渐处于风口浪尖的郑勋睿,更是需要大量的情报,不仅仅是京城和朝廷,还包括后金鞑子、流寇以及南方诸多地方的情报,淮北各地的情报网络就更不用说了,让郑勋睿能够准确了解各级官府和官吏的动向。
情报网络必须要有人负责,思考人选的时候,郑勋睿伤透了脑筋。
徐望华的事情太多。肯定不能够直接管辖情报网络的事宜,其余的人要么没有管辖情报网络的能力,要么得不到郑勋睿真正的信任。
三天之后。郑锦宏的身体稍微好一些了,能够起床了,就挣扎着要起身去做事情。
郑勋睿知道了消息之后,马上赶过来。
“锦宏,不要着急做事情,身体才是本钱,要是身体累垮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不到三十岁。就累成这样,白发都出来了。这是我的责任。”
“少爷,这都是属下不争气。这么多的事情,属下都要去做啊,不能够耽误了。”
“不用着急,你还歇息几天的时间,感觉到完全恢复之后再考虑做事情,讲武堂的事情,徐先生正在筹办,已经差不多了,月底就可以开始第一期的培训,相关的开销等等,徐先生会派人给你禀报的。”
郑勋睿没有要求郑锦宏休息很长的时间,他知道这样的要求是做不到的,郑锦宏肯定不会干,老是躺在家里,恐怕对郑锦宏的打击会更大。
“玉环,这几天的时间,好好照顾锦宏,需要什么补品,直接到我那里去拿,我给夫人说过了,这里是三根千年人参,从辽河以北带来的,给锦宏熬了喝。”
玉环知道郑勋睿和郑锦宏有重要的话说,接过了人参出去了。
“锦宏,崇祯四年到现在,九个年头了,我们一起做了很多的事情,这些事情在很多人看来,几乎就是做不到的事情,可我们做到了,这是我们的骄傲,不过我们的责任已经更加的重大,我们身边的人很多,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影响到他们的一切,所以我们今后做事情,需要更加的谨慎和小心。”
靠在被褥上的郑锦宏,撑起了身体。
“少爷,属下也觉得事情越来越多,就说郑家军,如今马上要扩充到十二万人的规模,而且分布在陕西、复州、蓬莱和淮北等地,就说这管辖的事宜,都需要操心,少爷提出来讲武堂的事宜,属下是完全赞同和佩服的,只要抓住了郑家军各级的军官,让他们始终都是忠心耿耿的,就不害怕皇上和朝廷做出来什么动作。”
“你说的不错,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正是如此,你才需要保重身体。”
说到这里,郑锦宏稍稍思索了一下,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少爷,其实属下也知道这样下去有问题,可少爷身边真正能够信任的人太少了,除开徐先生,几乎就没有能够直接委托做关键事情的人,属下觉得文坤大人的确是不错的,可惜文大人到复州去了,至于说其他人,属下认为做某一个方面的事情可以,做全面的事情不行。”
郑锦宏说的是实话,真正值得绝对信任的人,不是说没有,但郑勋睿处于关键时刻,不敢轻易信任其他人,否则用人不善,轻则造成重大损失,重则遭受致命打击。
郑家军之中的杨贺、洪欣涛、洪欣贵和洪欣瑜等人,值得信任,但他们的学识有限,带领将士冲锋陷阵可以,用来做其他的事情是难以胜任的。
徐吉匡、李岩和李攀龙等人,如同郑锦宏说的一样,负责某一个方面的事情可以,但参与到全面的重大事宜之中,还为时过早。
“锦宏,你说的不错,我身边尽管有不少人才,可是真正能够担负关键事宜的人太少了,你有什么建议,或者有什么推荐的人选。”
“这几日属下也在思考,属下想到了几个人,第一个是郑凯涛将军,不过他为人忠厚,没有多少的心机,也就适合在郑家军之中,再说郑将军管辖炮兵营,责任同样重大,第二个就是洪欣瑜将军,洪将军一直在少爷身边,不可或缺,也无法抽调,第三个就是赵单羽大人和梁兴力大人了,赵大人已经是凤阳知府,梁大人负责管理火器局的事宜,他们也是不能够抽调的。”
郑锦宏说完之后,郑勋睿稍稍思索了一下。
“锦宏,我有一个想法,让徐佛家出来做事情,我打算让她来统管情报网络和暗线的事宜,你看怎么样。”
郑锦宏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在他的印象里面,女人是决不能够参政的,不过目前的情况之下,少爷身边的确没有什么人了,让徐佛家出来做事情,也应该是无奈之举,要知道徐佛家是绝对忠心于少爷的。
看见郑锦宏没有马上开口说话,郑勋睿微微一笑,他知道郑锦宏内心肯定是有看法的,但不会说出来,其实这情报和暗线的事宜,适合让女人来做,女人比男人心细,在处理纷繁复杂情报的时候,往往能够抓住重点,而且徐佛家曾经是盛泽归家院的掌柜,接触过方方面面的人物,也见过很多的世面,真正沉入其中,是能够发挥重大作用的。
“锦宏,这件事情就这样确定下来,你也安心在家里歇息几天的时间,快一点养好身体,回去之后我和徐先生说一下,暗线和情报网络的事宜,很是复杂,你趁机从中解脱出来,将重点依旧放到郑家军之中。”
听到郑勋睿做出的决定,徐望华的脸色微微变化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接下来马上表态,对郑勋睿的决定表示支持。
这让郑勋睿很是感慨,学识不一样,表现就是不一样,徐望华不可能完全赞同这样的事情,潜意识里面,徐望华与郑锦宏的认识都是差不多的,那就是女人与后宫是不能够参政的,免得坏了规矩。
其实让徐佛家掌控情报网络和暗线,郑勋睿也是反复思考的,这是一柄双刃剑,徐佛家的忠心是不用说的,可一旦掌握了太多的秘密,徐佛家是不是会产生其他的心思,再说徐佛家若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好,该要接受什么样的处罚等等。
这一切都需要郑勋睿做出详细的安排,同时给徐佛家提出来明确的要求。
也许让徐佛家做这样的事情,会让其性格出现一些变化,但任何事情都是这样,有所得必有所失,想要十全十美是不可能的,如今的情况之下,让徐佛家出来做事情,还是最为妥当和明智的选择。(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五章 情报署的职责
情报和暗线事宜,知道的人非常少,而且都是秘密展开的,但其作用是巨大的,每次郑家军面临战斗厮杀的时候,情报的作用就充分体现出来了,有时候甚至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郑勋睿决定正式成立情报署,直接归自身管辖,也就是说唯有他能够直接干涉情报署的事宜,其余人都不能够直接插手,情报署依旧归属于郑家军的建制,是为了战斗厮杀才设立的,这样对朝廷便于解释,至于说情报署的职责,自然也需要明确下来了。
大明王朝的情报机构,最为著名的就是锦衣卫和东厂了,不过这两个机构都是臭名昭著,满朝文武闻之色变,没有谁对其有好感。
不过锦衣卫和东厂的设立,其目的都是为了巩固皇权,镇压异己,其发挥出来的情报作用,主要也是为了监督朝廷官吏以及百姓,属于对内的情报机构,所以尽管锦衣卫和东厂的势力强大,几乎渗透到大明各地,但是对外部的情况一无所知,譬如说对后金鞑子和流寇的情报,根本就不知道。
郑勋睿要求正式成立的情报署,其作用就大大强于锦衣卫和东厂,情报署分为三大块,最为重要的第一块是对外的情报,包括后金鞑子、流寇甚至是海外的情报,第二块是针对朝廷以及地方相关的情报,第三块是针对内部的情报,包括淮北、蓬莱、复州和陕西等地的情报,三大块的情报综合起来,就是情报署所需要侦查到的事宜。
情报署的人员,主要是抽调郑家军斥候之中的精干人员,他们负责收集和整理收到的各种情报,并且进行综合归纳。甚至要提出相应的分析意见,情报署核心的力量是暗线,暗线组成的人员就非常复杂了。各色人等都有,遍布各地。他们是情报署信息的来源。
情报署设立专门的行动队,行动队的职责非常明确,遇到紧急情况采取相应的措施,保护漕运总督府以及郑家军的安全,行动队必须在接到郑勋睿的命令之后才能够行动。
郑勋睿很清楚,任何一个时代,情报署都不可能是光明正大的机构,很多秘密的事情。甚至是秘密的交易,都是情报署去完成的,情报署所做的事情大都是秘密,有些甚至成为永久的秘密,绝无可能泄漏出去的。
郑勋睿更是明白,情报署正式的成立,预示他和皇上、朝廷等的矛盾斗争,将进入到更加激烈的境地。
尽管明确了徐佛家为情报署的负责人,但郑勋睿暂时没有公布这个消息。
漕运总督府,书房。
郑锦宏的身体基本恢复了。已经开始继续做事情,徐望华的脸色微微有些白,也是过于劳累的结果。
“马上要成立的情报署。其作用我已经说过了,想着听听你们的意见建议。”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马上开口了。
“大人,属下觉得情报署的设立是必须的,以前都是郑总兵直接管辖暗线,没有明确的机构,暗线的分布也是以京城为主,如今设立情报署,将其职责分为对外、对内以及自身。这样就涵盖了所有地方,属下相信情报署成立之后。能够为大人提供更多更准确的情报。”
郑锦宏暂时没有开口说话,单独设立情报署。他没有什么意见,不过原来归属他直接管辖的事情,如今分离出去了,内心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郑勋睿看了看郑锦宏和徐望华,再次开口了。
“情报署成立之后,由我直接负责管辖,你们都清楚,朝廷的锦衣卫和东厂,包括已经裁撤的西厂,也算是我大明王朝的情报机构了,不过他们的眼睛盯着的就是官吏和百姓,盯着的就是内部,对于后金鞑子、流寇的事宜什么都不知道,要我说的不客气一些,他们就是鹰犬,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面,就是帮着皇上清除异己的。”
“魏忠贤曾经掌控东厂、西厂和锦衣卫,大力镇压朝中有反对意见的官吏,我就不相信这完全是魏忠贤个人的意思,先皇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有些怕就是先皇的意思,魏忠贤不过是帮忙执行罢了,每每想到这一点,我就不停的告诫自身,情报署的设立尽管是必须的,但其权限也是要收到必要的限制。”
“不管哪朝哪代,一旦皇上朝廷对下面的官吏和百姓不放心,通过设立形形色色的情报机构来监控下面,这个朝代必定出现问题。”
“情报署的设立,主要是搜集和整理情报,以及大规模的发展暗线,当然这里面也就包括了对淮北、陕西以及复州等地的监控,这是不可能避免的事宜,特别是皇上和朝廷将郑家军当作了最大的威胁之后,这样的监控更是必须的,我早就说过,淮北等地的官吏,若是效忠于皇上和朝廷,我不会有什么意见,他们大可以离开,明确自身的选择,但若是背地里做一些龌龊的事情,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情报署的负责人是徐佛家,考虑到其特殊的身份,故而我直接管辖情报署,情报署整体上还是归于郑家军的建制,这样能够让皇上和朝廷无话可说。”
“你们虽然没有管辖情报署的事宜,但平日里也要多多注意,一旦下面对情报署有些什么不好的反映,你们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我,情报署的作用是巨大的,职责是重要的,正是因为情报署的位置不一样,所以不能够出现或者是少出现问题。”
“锦衣卫和东厂就是教训,情报署决不能够朝着那样的方向去发展,特别是情报署辖下的行动队,我宁愿行动队没有任何的任务。”
。。。
郑勋睿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重点还是强调了情报署的作用,该做一些什么事情,以及必须注意一些什么事情,徐望华和郑锦宏听的非常认真。
郑勋睿说完之后,书房里面稍微沉默了一下。
徐望华和郑锦宏两人当然明白情报署的重要,正是因为情报署如此的重要,郑勋睿才会专门给两人做出了详细的解释,并且提前预料到了可能出现的诸多问题。
郑勋睿目前的处境,两人都是明白的,正是非常微妙的时刻,这个时候情报署更加的关键,侦查外部的情况,让郑勋睿做出正确的决策,密查内部的官吏百姓,让郑勋睿能够准确掌握郑家军和各级官府的情况,在这个过程之中,情报署所做的事情,不可能都是公开的和光明正大的。
徐望华微微叹了一口气。
“大人,属下有些话还是要提前说出来,属下担心的就是一点,淮北目前的局势是很好的,各级官府虽然有一些小的异动,但整体是稳定的,情报署对内的侦查,这是必须的,但不能够因为一些小的事情就大动干戈,这样容易引发恐慌的心理。。。”
徐望华的提醒是非常明确的,天启年间,锦衣卫和东厂、西厂的肆掠,让满朝文武敢怒不敢言,让朝廷处于黑暗之中,若是情报署不能够把控局势,侦查的时候重点转向内部,那可能出现的局势就不好说了。
徐望华这样的担心,其实有道理,因为情报署的负责人是徐佛家,是郑勋睿的家眷,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稳定郑勋睿的地位,凡是有人威胁或者是侵犯到郑勋睿的利益,徐佛家都是不会客气的,所以让情报署的侧重点出现偏差,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郑锦宏没有开口,他的想法与徐望华有所不同,毕竟他身份不一样,若是主持新成立的情报署的事宜,恐怕和徐佛家的想法是一样,只要有人敢于威胁到郑勋睿的利益,他都是毫不客气的。
“徐先生的担忧我知道了,你的这个担忧很有道理,所以我们需要用制度来限制情报署的权力,不能够让情报署的权力无限大,这方面先生和锦宏要时时刻刻的提醒我,其实我也知道,情报署的职责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一旦开始做事情,必定有很多需要摸索的地方,在这个时候我们若是不能够加以限制,就有可能让锦衣卫和东厂的情形出现,那样对于我们自身的打击是很大的。”
郑勋睿看了看徐望华,这一次他是真正的欣赏徐望华了,徐望华能够提前预计到可能出现的问题,很不简单,情报机构是不是能够很好的履行职责,与领袖有着很大的关系,人人都存在缺陷,都会怀疑身边的人是不是忠心,一旦发现风吹草动,很有可能陷入到急躁和冷酷的情绪之中,这个时候就容易相信情报机构的判断,容易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其实让徐佛家负责情报署的事宜,也是郑勋睿的临时之举,更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做出来的选择,这样的选择有利有弊,好处是徐佛家是绝对忠心的,不要说朝廷,就是皇上亲自策反,也没有任何作用,弊端同样明显,徐佛家的身份特殊了,其他人是不好也不敢开口提出什么意见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六章 规矩就是规矩
调查署很快设立,地点在郑家军军营之内。
郑家军正式成立调查署,这件事情在外界没有引发特别的注意,为了避免出现大的影响,郑勋睿经过仔细思考之后,避免了使用情报署的名称,改为调查署,这样听上去影响小一些,但新成立的调查署,权力却是很大的。
徐佛家走马上任,以郑家军参将的身份兼任调查署署长。
调查署共有三十多人,都是从斥候营和执法营之中抽调的精英人士,而且这些人还需要进行严格的甄别,确定是完全忠于郑家军的,才能够进入到调查署。
尽管调查署在外界没有形成多大的影响,但是在郑家军内部的影响是巨大的,特别是徐佛家以郑家军参将的身份兼任调查署署长,这就让很多人明白了调查署的厉害,要知道徐佛家可是总督大人郑勋睿的女人,就算是郑家军的总兵郑锦宏,见到了徐佛家,也必须要尊重的,郑家军之内,除开郑勋睿,其余人不敢也不可能对调查署指手划脚。
郑勋睿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在和徐佛家正式谈及调查署的时候,明确了不少的规矩。
徐佛家本来就是非常聪慧的女人,而且见过不少的世面,做事情也是有着一些手腕的,加之和郑勋睿之间的感情是很深厚的,故而做事情肯定是不遗余力,可调查署不同于其他的部门,其职责非常的特殊,若是调查署日夜不停的忙碌,可不一定是好事情。
郑勋睿首先和文曼珊说到了这件事情,毕竟家里是文曼珊直接管理的,文曼珊没有在意。仅仅是对徐佛家出去做事情有些诧异,但前面郑家军已经成立了女兵营,现如今让徐佛家出去做事情。也就不算是惊天动地的事情。
郑勋睿对文曼珊的态度只能够是摇头,看样子文曼珊对于家庭以外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自然也就不会了解。
徐佛家就不一样了,郑勋睿在解释调查署的职责的时候,她听的非常认真,而且一些关键的地方,还用纸笔记下来了,郑勋睿说完之后,徐佛家想到的第一点。就是可以从青楼之中发展暗线,而且这样的暗线绝对能够得到丰富的情报。
徐佛家的考虑让郑勋睿大为吃惊,从青楼之中发展暗线力量,甚至说是专门从女人之中发展情报力量,这是几百年之后情报工作的关键之一,的确能够获得非常多的情报,而且这样的做法是最为安全的做法,效果非同一般。
譬如说秦淮河,若是能够从中发展一部分的暗线,那么基本可以掌握南直隶以及南方的诸多情报。亦能够得到北方的一些情报,,每日里大量的人前往秦淮河娱乐。大明各地都有,他们在放松之余,不知不觉就会说出来很多有价值的话语,这些话语经过整理之后,综合起来分析,就能够从中得到不少的情报。
更有不少青楼的女人,成为了官吏、士大夫以及商贾的小妾,她们更是能够利用自身的有利条件,获取更多的情报。
徐佛家的理解能力让郑勋睿叹为观止。他知道不需要过多的强调,徐佛家一定能够在短时间之内。让调查署发挥出来巨大的作用。
越是这样,郑勋睿越是需要强调规矩。调查署内部有一支精干的行动队,人数五十人左右,这五十人是绝密的,其名单只有郑勋睿和徐佛家两人知道,行动队的职责是非常明确的,就是负责处置内部不稳定和不安全的因素,这行动队如何的使用,需要有明确的制度,一般情况之下是不允许随便调动行动队的。
郑家军军营,参将以上军官,全部都在刚刚成立的调查署集中了,以游击将军身份参与此次会议的红娘子,成为众人关注的对象,其实女兵营一直都是大家关注的地方。
以参将身份兼任调查署署长的徐佛家,无疑是是主角。
郑勋睿带着徐佛家进入到调查署的时候,徐佛家身穿的已经是郑家军参将的军装。
包括总兵郑锦宏在内的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对着徐佛家行军礼。
这个不由自主的动作,让郑勋睿微微皱了皱眉头。
按照规矩来说,徐佛家是郑家军的参将,见到了郑锦宏等总兵和副总兵等人之后,是需要主动行礼的,郑家军的军纪军规是非常严格的,在军营之内下级见到上级,必须要行军礼,上级也需要还礼,可郑锦宏等人见到了徐佛家之后,是主动行礼的。
若是徐佛家不是郑家军的参将,那么郑锦宏等人见到徐佛家之后,主动行礼是很正常的情况,毕竟徐佛家是郑锦宏的女人,不仅仅是郑锦宏等人,包括各级的官吏,见到郑勋睿的家人,也都是主动行礼的。
可现在不行,徐佛家在郑家军之中的身份,就是参将,就是调查署署长,她必须主动给郑锦宏等总兵和副总兵行礼。
尚未正式介绍的时候,郑勋睿看了看徐佛家,慢慢的开口了。
“徐参将,日后在调查署办公,见到了郑家军总兵和副总兵,需要主动行军礼,其余将士给你行军礼的时候,同样需要还礼,这一点切记了。”
郑勋睿说完之后,聪明的徐佛家马上给众人行军礼了,尽管她的军礼不是很标准。
郑锦宏等人很是吃惊,想不到郑勋睿会在这样的场合之下,直接提醒徐佛家,徐佛家的身份过于特殊了,他们日后相处的时候也是需要注意的,郑勋睿肯定是想到了这一点,故而公开直接的提醒。
介绍仪式结束之后,其余人都离开了。
调查署因为任务特殊,平日里其他人是不准随便进入的,这里可谓是郑家军军营之内的禁地,除开身为调查署的人,其余的包括郑锦宏等人,都不能够随便进出。
“徐参将,刚刚我提醒你注意的事情,是不是记住了。”
“妾身记住了。”
郑勋睿瞪了瞪眼睛,有些哭笑不得。
“这里是郑家军的军营,不是在家里,署理公务的时候,称呼是不一样的。”
“属下记住了。”
郑勋睿轻轻叹了一口气,想要徐佛家在短时间之内熟悉郑家军所有的规矩,这有些强人所难,虽说徐佛家见多识广,但毕竟没有进入过官府和军营,今后需要和郑锦宏、徐望华等人打交道,甚至有可能直接与各级官吏打交道,很多的规矩都是慢慢明白过来的,再说大家都知道徐佛家的身份特殊,看在他郑勋睿的面子上,肯定不会为难徐佛家的。
“徐参将,《孙子兵法》延续这么多年,一直都收到重视,其作者孙武,当年去见吴王阖闾,阖闾认为孙武纸上谈兵,没有真正的能力,危难阖闾,要求阖闾训练宫女,结果这些宫女不服从孙武的指挥,为了能够严明纪律,孙武斩杀了阖闾最为宠爱的两个妃子,结果其余的宫女噤若寒蝉,在很短时间之内,就变为了训练有素的军人。”
郑勋睿说到这个典故的时候,徐佛家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她冰雪聪明,当然明白郑勋睿的意思。
“郑家军的军纪军规,就是大军的灵魂,没有了灵魂,郑家军就会乱作一团,成为一盘散沙,以前你在家中,我不可能提出很多的要求,但成为了郑家军的参将,那就必须要带头遵守军纪军规,你越是能够自觉的遵守,你在军中的威望也就越高,越是帮助我促使郑家军更加的强大,你的身份很是特殊,若是不能够严格要求自身,郑锦宏等人不好怎么说,也不可能说什么,但将士们若是看到了这一切,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不可能暗地议论你,他们只会对我失望,认为我不能够很好的管理家人,你想想,若是出现了这样的局面,我该怎么办。”
徐佛家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稍稍思索了一下,很快开口了。
“大人,属下一定按照郑家军的军纪军规办事,属下每日里参与女兵营的训练,训练结束之后再到调查署办理事情,属下一定严格要求自身,绝不会为大人丢脸的。”
徐佛家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勋睿笑了,他走上前去,轻轻拥抱了徐佛家。
徐佛家的身体有些发软,脸也红了,尽管在家里经常享受这样的拥抱和爱抚,但这一次的感觉不一样。
翌日,满脸惊起的郑锦宏来到了总督府。
“少爷,徐参将参与女兵营的训练,这没有必要啊,徐参将的主要任务,就是调查署的事宜,调查署所做的事情很是特殊,徐参将真的不需要参与训练,这样也太辛苦了。”
“锦宏,徐佛家已经是郑家军的参将,那就要按照郑家军的规矩来做事情,你身为总兵,平日里也是参与到训练之中,徐佛家就更要参与到训练之中了,不能够有任何的特殊。”
郑锦宏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是由衷的高兴,其实徐佛家成为郑家军的参将,主持情报署的事宜,肯定是有人想不通的,但徐佛家主动参与训练,没有丝毫的特殊待遇,这能够让所有人都信服。(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七章 讲武堂开课
崇祯十二年三月初一,讲武堂正式开课。
第一期参与培训的,分为了两个班,包含有郑家军副总兵、参将以及游击将军等一百五十人,队正一百五十人,这些人都是经过了严格的筛选之后,才能够参与第一期培训的,培训的时间为两个月,培训期间的生活开销,由郑家军统一负责。
培训分为两个部分的内容,一部分的内容是军事训练,也就是说参与培训的各级军官,同样每日要参与到训练之中,不能够因为到讲武堂学习,就荒废了训练的事宜,第二部分是授课,授课的内容包括学习识字、军事素养、战役进攻的筹谋制定等等,当然少不了最为核心的东西,那就是忠诚度的培训,所有到讲武堂学习的各级军官,要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郑家军的真正主帅是郑勋睿,不是其他任何人。
讲武堂学习的规矩非常的严格,每一期的学习,结束的时候都是要考试的,凡是考试不合格的军官,都会被直接记档,这可是影响到日后的提拔,若是在两个月学习期间,违背了讲武堂学习的纪律,轻者受到训诫和责罚,重者会直接降级或者是开除。
两个月的学习时期,每月有两天的假期,各级军官可以与家人团聚,其余时间原则上不准离开讲武堂,实行封闭式的学习。
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培训,换做大明其他的文武大臣,想都不敢想。
开课的仪式在三月初一上午辰时。
已经参与了一个时辰训练的各级军官,集中到学堂,三百人坐的整整齐齐,因为第一课授课的是郑勋睿。
看着下面做的整整齐齐的各级军官,郑勋睿的面容是严肃的。可内心是欣慰的。
“你们能够成为讲武堂的第一批学员,那是经过了严格挑选的,我向你们表示祝贺。希望你们在两个月的时间之内,能够真正学到东西。。。”
“讲武堂的纪律非常的严格。你们必须要遵守,今日你们就需要熟悉所有的纪律,你们要将这些纪律要求牢记在心,时时刻刻提醒自身,我相信你们能够模范的遵守纪律,因为你们是郑家军最为强悍和精锐的军官。。。”
“讲武堂授课的方式有些特殊,你们既是讲武堂的学员,很多时候也是授课的老师。譬如说讲到作战部署和指挥厮杀的时候,你们需要说出来自身的感受,会有人专门整理出来你们讲述的内容,日后编印成册,成为讲武堂今后学习的内容。。。”
“讲武堂不同于其他的学堂,这里需要学到实实在在的东西,其实很多的经验,你们都是具备的,只是以前没有进行专门的整理和搜集,你们需要学习《孙子兵法》。但不需要迷恋和崇拜,你们需要相信的是自身,郑家军经历了无数次的战斗厮杀。大大小小的战斗,都是获取了最终的胜利,这些宝贵的经验一定要总结出来,讲武堂的授课没有太多的局限,不会死板硬套,讲武堂用事实说话。。。”
“譬如说你们学习《孙子兵法》,那就需要理解学习,在学习的过程之中,将孙子兵法灌输到具体的作战之中。刻板的去理解孙子兵法,那样的学习没有多大的作用。。。”
“纸上谈兵的典故。就是提醒诸位怎么学习的,战国时期的赵括。熟读兵法,谈起用兵的道理来,头头是道,自认为天下无敌,结果长平一战,四十万赵军在赵括的指挥下,全军覆没,赵括本人也成为军事史上的耻辱,希望诸位学习的时候,多多想到赵括。。。”
“文化方面的学习,同样不能够放松,我不要求你们能够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学到很多的文化知识,更没有想着让你们去参加科举考试,但基本的学识还是要有的,至少需要成为明白人,能够简单的识文断句,能够看懂简单的文书。。。”
“郑家军是一个整体,所有的将士之间,都是兄弟,兄弟之间需要的是亲密无间,有矛盾可以理解,人与人之间总是有亲疏之别的,平日里这些矛盾会暴露出来,但是在上战场厮杀的时候,将士之间就是最为信任的人,说的直白一些,作战的时候,我可以将性命托付给你,你可以将性命托付给我,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真正的成为一个整体,战无不胜。。。”
“军令如山倒,这是郑家军最为基本的军规,上至总兵,下至每一个军士,必须牢记,服从军令是基本,若是欠缺了这一条,那你就不是军人。。。”
“郑家军有自身的规矩,各级的军官军士,也要有自身的信仰,我们郑家军的军魂,其核心就是不抛弃不放弃,只要进入到郑家军之中,你就是这个大家庭之中的一员,不管遇见什么样的危险,我们不抛弃任何的一个兄弟,不放弃任何一次的努力。。。”
“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去则倾,以权相交,权失则弃,这句话是我大明王朝很多人的写照,这么多年流寇肆掠,后金鞑子嚣张,朝廷党争,尔虞我诈,让一个强悍的王朝慢慢走向了没落,究其原因,就是信仰的丢失,想到的就是自身的利益。。。”
。。。
徐佛家和红娘子都是第一批的学员,三百人之中也就是她们两个女人。
郑勋睿授课的过程之中,徐佛家的眼睛里面透露出来异样的光彩,之前她对郑勋睿的熟悉,主要是体现在大度、温柔和体贴方面,但这个时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郑勋睿能够在不足十年的时间,创建出来强悍的郑家军,肯定是有着不一般的能力的,今日听到了郑勋睿的授课,她才知道了郑勋睿真正的能力。
红娘子的想法更加的复杂一些,当年造反的时候,红娘子也是叱咤一方的人物,作战取得了一些胜利,后来跟随夫君李岩投奔了郑勋睿,不过内心也是有小小的遗憾,后来加入到郑家军,成为郑家军的游击将军,统领女兵营,慢慢的知道了郑家军为什么强悍。
听到了郑勋睿的授课,红娘子突然有了深刻的感受,那就是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不管力量如何的强大,都不是郑勋睿的对手,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不可能与郑勋睿和郑家军抗衡,而她当年造反,幸好开始的阶段,没有遭遇到郑家军,否则败得更惨。
郑勋睿授课的时间不长,也就是半个时辰左右。
接下来就是郑锦宏提出讲武堂学习期间纪律的要求。
三百个参与学习的军官,唯有参将、调查署署长徐佛家不一样,学习的同时还要主持调查署的事宜,其余的全部都是吃住在讲武堂,除开每月两天的假期,其余时候不准离开讲武堂,每日的学习分为三部分,上午一个时辰的训练,接着是授课,午时吃中饭,中饭之后歇息半个时辰,下午继续一个时辰的训练,接下来继续听课,晚上还有一个时辰的讨论时间,这一个时辰是最为重要的时间,需要消化一天学到的东西,讨论每二十人一组,每个人介绍参与到的每次战斗的经验,不管是总兵、参将、游击将军还是队正,每个人都要说。
郑锦宏说完了纪律要求之后,徐望华、李岩等人与诸多的学员见面。
讲武堂的学习,没有找其他人担任授课老师,这一点郑勋睿是坚持的,能够进入到讲武堂授课的人,必须是他的心腹,同时也有很不错的学识。
在教材的编写上面,徐望华付出了很多的心血,但两个月的时间,授课需要的素材是很多的,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编写出来那么多的文书,还是郑勋睿提醒徐望华,组织学员讨论,诸多的军官参与了很多的战斗,而且他们进入郑家军之前,也参与了不少的战斗厮杀,这些战斗厮杀的感受全部都可以说出来,这里面肯定是有不少精华的,徐望华可以整理这些素材,从中发现授课的内容。
徐望华很是感慨,他觉得郑勋睿太神奇了,居然能够想到这一点,郑家军的各级军官,几乎每个人的经历都是丰富的,一旦讲武堂能够总结出来每个人的作战经验以及个人感受,那么从中就能够发现很多有用的东西,而且这些经验都是从实践之中得来的,有着不一般的作用,参与学习的军官也能够很容易接受。
讲武堂的开课,没有引发多大的震荡,毕竟这样的学习方式,大明各地都是存在的,县学、州学、府学和国子监,都是专门学习的地方,村镇还有义学以及大户人家的学堂,但郑家军的将士也知道,讲武堂与这些地方不一样,四书五经等内容,在讲武堂的学习之中根本就不存在,这里的学习是以军事方面的知识为主的。
不过讲武堂后来产生的影响力,震惊的不仅仅是大明王朝,后来随着办学规模的扩大,讲武堂成为了一所真正的军事学院,包括海外诸多的军官军士,都到这里来求学。(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八章 痛心(1)
郑勋睿已经估计到,皇上施展了多种手段,开始来对付他了,想想后金鞑子撤离的时间不长,北直隶甚至没有彻底安定下来,流寇正在湖广和四川等地不断壮大自身的实力,这个时候皇上就开始动手了,实在不明智。
郑勋睿是穿越人士,不可能有那么强烈的忠君思想,他唯一的信念,就是希望通过自身的努力,建设一个天下无敌的大汉王朝,并借着自身的努力,彻底改变今后的历史,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郑勋睿不知疲倦的努力,穿越十多年的时间,几乎就没有彻底放松过。
朝着这个目标奋斗,必定和皇权产生激烈的冲突,这无法避免,前世是公务员,郑勋睿的思想之中,还是带有儒家影子,造反一词对于他来说还是难以接受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必然走上这样的一条道路,这就好比是历史总是朝着前方发展的,个人无法阻止历史前进的脚步,很多时候,顺应历史是大势所趋,也是唯一的选择。
郑勋睿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可他想不到,真正的打击,来自于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地方。
南京户部尚书杨廷枢专程来到了淮安。
作为正二品的朝廷大员,杨廷枢轻易是不能够离开南京城的,到淮安来必须要报备,甚至需要得到皇上的批准,否则就会遭遇到强烈的弹劾,甚至为此丢掉官职。
郑勋睿很是奇怪,他和杨廷枢之间的关系,朝廷之中都是知道的,两人从乡试的时候,就是最要好的朋友,进入朝廷为官之后。杨廷枢是亦步亦趋,跟随郑勋睿的脚步,为了郑勋睿能够在淮安很好的立足。杨廷枢甚至直接来到了南直隶,出任户部尚书。年纪不大的杨廷枢,按照正常情况是不可能到南直隶,呆在赋闲的位置上面的。
郑勋睿的感觉很是不好,他觉得杨廷枢突然来到淮安,不一定是好事情。
调查署侦查到了南京的不少情报,开年之后,朝廷派遣了好几拨的御史到南京,每次停留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每次都和南京六部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史以及镇守太监、守备勋臣等关键人物见面了,至于说谈些什么,外界不知道。
杨廷枢是南京户部尚书,同样是要和御史见面的,这次杨廷枢专门到淮安来,是不是因为御史强调了一些事情,让杨廷枢不得不专程到淮安来。
郑勋睿亲自到码头去接杨廷枢。
两人在码头见面之后,寒暄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都是相互问候的,跟随的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站在一边,看着两人面带微笑交谈,不过徐望华最终还是发现了。郑勋睿在扭头的时候,脸上存在阴霾。
漕运总督府,书房。
“清扬,我这次到淮安来,是专程向你表示祝贺的,郑家军如此的骁勇,我在南京看到邸报之后,很是激动啊,郑家军能够剿灭那么多的后金鞑子。这是我大明王朝的福气。”
“淮斗,过去的事情不提了。郑家军能够打败后金鞑子,这里面有洪承畴大人、熊文灿大人以及高公公等人的功劳。还有北直隶卫所军队的努力,仅仅靠着郑家军,是不可能取得胜利的。”
“你说的是,可恨后金鞑子,背信弃义,嘴上说着臣服我大明王朝,暗地里却突然入关劫掠,依照我的脾气,一定要达到沈阳去,彻底灭掉后金鞑子。”
杨廷枢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看郑勋睿。
郑勋睿没有开口说话,他内心不安的感受愈发强烈,他和杨廷枢之间的关系,可谓是最好的,杨廷枢不算是他的心腹,但两人心心相印,也可谓是肝胆相照,两人曾经一同联手对付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杨廷枢也是毫不畏惧的。
不过这里面有一个最大的区别,就是杨廷枢仅仅是反对东林党人和党争等等,不会反对皇上,这方面郑勋睿是很清楚的,故而他在处理机密事宜的时候,从未想过杨廷枢,至于说日后与皇上产生了直接的冲突,就算是杨廷枢站在皇上的一边,他也不会为难的,毕竟这是杨廷枢个人的选择,他不能够干涉。
可正是因为关系不一样了,郑勋睿对杨廷枢也是有期盼的,那就是杨廷枢不要掉转头来对付自己,那样郑勋睿是难以接受的,不管是从感情方面还是行动方面。
杨廷枢刚刚说到的话语很有意思,表面上是直抒胸臆,想着能够杀到沈阳去,彻底灭掉后金鞑子,实际上是提醒郑勋睿,可以考虑率领郑家军,彻底剿灭后金鞑子。
这样的事情,郑勋睿当然是要做的,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郑勋睿面对最大的危险,不是来自于后金鞑子,也不是来自于流寇,而是来自于朝廷,来自于皇上和东林党人,他有理由相信,随着郑家军的实力逐步壮大,皇上很有可能联合方方面面的力量,来对付郑家军,皇上甚至有可能再次重用东林党人,利用东林书院在读书人之间的影响,来逐步的蚕食郑家军的力量。
最直接的做法,就是要求郑家军剿灭后金鞑子。
皇太极的能力不容小觑,至少比皇上强很多,人家能够率领大军作战,能够对局势做出敏锐的判断,能够屈尊接纳人才,甚至能够改变后金一团糟的争权夺利的局面,这样的人,其麾下的满八旗战斗力绝对不弱。
尽管说这些年以来,满八旗在和郑家军的战斗厮杀之中,损失惨重,但皇太极每次都是采取主动进攻的方式,遭遇到打击损失惨重的时候,总是能够回到沈阳去休养生息,慢慢的再次壮大满八旗的力量,而且调查署得到了情报,皇太极已经开始组建蒙八旗和汗八旗,一旦蒙八旗和汗八旗建立起来,大清的力量将跃上一个新的台阶。
郑家军的力量的确强大,但在大明所处的地位比较尴尬,真正的驻地只有淮安,驻扎在复州和陕西等地的郑家军,都没有正式的名分和资格,只不过是郑勋睿不管不顾朝廷的决定,要求郑家军驻扎在这些地方的。
这也就从最大的层面上限制了郑家军的继续发展。
郑勋睿正在通过讲武堂,对郑家军所有军官进行一次彻头彻尾的洗脑,将朝廷和皇上等字眼从将士的脑海里面彻底的抹去,如此关键时刻,郑家军需要的是平和稳定的局面。
后金鞑子短时间之内是绝不会展开进攻的,郑勋睿可以断定,至少在两年到三年的时间左右,皇太极绝不会要求八旗军进入到关内劫掠。
偏偏这个时候,杨廷枢说出来了郑家军彻底剿灭后金鞑子的话语。
这绝不是随口的感慨,郑勋睿可以断定,这就是皇上的意思。
郑家军此时此刻出兵沈阳,必定遭遇到皇太极的拼死抵抗,就算是郑家军依靠犀利的火器,能够基本剿灭后金鞑子,但自身的损失肯定也是惨重的,到了那个时候,皇上会是什么态度,谁能够说的清楚。
皇上可以随便找一个理由,置他郑勋睿于死地。
结果到头来很有可能是郑勋睿率领郑家军的将士在前面拼命,杀出来一片天地之后,遭遇到过河拆桥,变为丧家之犬。
这样的傻事情,郑勋睿绝不会做。
稍稍稳定了心绪,郑勋睿慢慢开口了。
“淮斗兄,你我十多年的关系,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你到淮安来看我,我很高兴,亲自到码头去迎接,我可以拍着胸脯说,就算是内阁大臣来了,我都不会这样做。”
杨廷枢笑着点头,但笑容略微有些尴尬。
“既然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出来,你是南京户部尚书,轻易是不能够到淮安来的,这要是被南京都察院或者京城都察院知道了,肯定是遭遇弹劾的,所以我认为你到淮安来,不仅仅是要来看我,或者向我表示祝贺的。”
杨廷枢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了。
“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功高震主这样的典故,我不需要多说,你是明白的,郑家军的强悍,朝野皆知,如此的情况之下,想着安稳的在漕运总督府,这有些勉强,再说了,你是以户部尚书兼任漕运总督的,主要的职责还是在漕运方面,保证北方的供给,若是指挥强大的郑家军,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淮斗兄,那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让朝廷派遣监军到郑家军之中,一切的问题都解决了。”
郑勋睿看了杨廷枢好一会,站起身来慢慢开口了。
“淮斗兄,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郑家军自成立以来,朝廷没有拨付一钱银子的军饷,郑家军将士历经无数的厮杀,但军官从未得到提拔,可以说郑家军自成立以来,就遭遇到算计和提防,如今郑家军强大了,朝廷想着插手,这不可能,不要说我不同意,郑家军将士也不会同意的,至于说朝廷有些什么议论,那是他们的事情,朝中的大人想怎么说,我无法干涉,但他们不要做的过分了,否则后面的局势不好收拾。”
杨廷枢张了张嘴,话最终没有说出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九章 痛心(2)
三月中旬,漕运总督府接到朝廷的邸报。
徐望华急匆匆进入书房的时候,郑勋睿正在仔细看着邸报。
“徐先生,有什么事情吗,怎么显得如此急促。”
看着郑勋睿云淡风轻的神情,徐望华无奈的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滴。
“大人,杨廷枢出任左都御史,这是朝廷的离间计啊。”
郑勋睿点点头,没有马上开口说话。
杨廷枢从南京户部尚书的任上,调往京城出任左都御史,实际上负责都察院的事宜,其位置比南京兵部尚书重要太多,明显就是得到了重用。
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杨廷枢离开淮安不过几天时间,在淮安逗留的两天时间之内,居然没有说到这件事情,这让郑勋睿感觉到不舒服,不过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杨廷枢内心有着强烈的忠君思想,这是不容置疑的,可从如此快的重用程度来看,与他郑勋睿有着直接关系。
“徐先生,不用着急,说说你的分析。”
徐望华稳住了情绪,慢慢开口了。
“属下认为,皇上对大人已经很不放心了,满朝都知晓,大人与杨大人之间的关系绝非一般,按说这样的情况之下,杨大人是要遭遇到贬斥的,可是情况相反,杨大人到京城去了,出任左都御史,按照正常的情况,几年之后杨大人就可以进入内阁了,出现这样的情况,属下有一个很不好的感觉。。。”
郑勋睿看向了徐望华,见到徐望华有些犹豫。
“想到什么直接说出来就是,天塌不下来。”
“是,属下认为杨大人一定是明确了态度。效忠皇上,并且会与大人划开一定的距离,唯有这样的情况。杨大人才能够得到重用,皇上是想着通过这样的办法。让大人逐渐与朝廷脱离,最终得不到任何的支持。”
郑勋睿点点头,徐望华的分析应该是正确的。
“皇上重新任用周大人出任内阁首辅,属下认为就体现出来算计大人的心思了,周大人与大人之间的关系,朝中大人都是知道的,若是皇上能够笼络到周大人,让周大人也出面来对付大人。加上杨大人,这样的场景,大人很难应对的。”
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
“徐先生,你的分析不错,这样的调整,至少表明皇上还没有糊涂,还知道通过什么样的办法来对付我,皇上可能以为,拉拢了与我关系亲近的官员,让我处于孤立的境地。接下来就能够动手了,不过皇上若是这样想,或者是这样做。那就太小看我了。”
徐望华的脸上依旧写着担忧的神情。
“大人,有句话属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没有开口,牵涉到如此重大的事情,徐望华犹豫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毕竟大明天下一直都是朱家统领的,上至满朝官员,下至寻常百姓,都知道这一点。如此情况之下想要与皇室对着干,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而且从目前的实际情况来看,郑勋睿还不能够和皇上闹僵。唯有不断的加强自身的实力。
一般情况之下,皇上大可以一纸诏书,让郑勋睿离开淮安,到京城或者其他的地方去,让郑勋睿和郑家军分开,不过因为郑家军过于的强悍,导致皇上不敢做出这样的决定,要知道后金鞑子虎视眈眈,流寇依旧在肆掠,大明各地都不是特别的稳定,如此情况之下,皇上不敢和郑勋睿闹翻,要是郑家军也开始造反,那大明王朝就真的轰然倒下了。
徐望华看了看郑勋睿,还是开口了。
“属下觉得,皇上采用的是逐个利诱和分裂的办法,周大人和杨大人是皇上首先采取的动作,包括五省总督孙传庭大人到陕西招募军士,这些都应该是皇上的安排,接下来皇上很有可能直接对淮北、陕西和复州等地动手了,调整这些地方的官吏,到了那个时候,大人就不是很好应对了。”
“大人目前还不会和皇上闹僵,真的要是闹僵了,大明各地都陷入到混乱之中,这对大人同样是不利的,后金鞑子和流寇会趁机壮大起来,而且到了那样的程度,郑家军面对的就不仅仅是后金鞑子和流寇,甚至是各地卫所军队,以及天下的读书人,这样的局势,的确是难以从容应对的。”
郑勋睿的面容变得有些严肃了,他对于京城的皇上虽不是特别的了解,但这么多年下来,也知道皇上的一些脾气了,皇上有着不一般的雄心,期盼大明王朝强盛起来,可惜皇上没有这样的能力,识人用人存在问题,采用的治国策略存在问题,如何治理党争存在问题,最大的毛病是不能够完全信任文武大臣,做事情如同小孩子一样,翻脸特别快,信任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将裤子都脱下来,怀疑和憎恨一个人的时候,采用最极端的方式对付。
这样的秉性治理大明王朝,可以想象是什么样的结局,历史上大明王朝的覆灭,有着方方面面的原因,但朱由检本人存在很大的问题和毛病。
大明王朝也许气数已尽,无力挽救了,不过郑勋睿也不想天下大乱,所谓大乱之后必有大治,这样的话语虽然有一定的道理,可是能够保全一些财富,对于将来的建设,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毕竟财富不是一天两天时间能够积累起来的。
“徐先生,你认为我该怎么办。”
“属下认为,大人还是要尽量拉拢周大人和杨大人,不要求他们帮着漕运总督府说话,但至少不要公开对峙,不要想着在背后算计,若是能够做大这一点,就能够为大人争取到很多的时间了。”
郑勋睿内心叹气,徐望华看问题非常准确,但是在分析人心方面,还是偏软,总是以为每个人都可以凭着人性办事,其实是不可能的,皇上既然决定动手,决定拉拢周延儒和杨廷枢等人,那就是花费了本钱的,周延儒和杨廷枢等人既然决定到京城去,那他们也是做出了决定的,肯定是要效忠皇上。
换位思考,周延儒和杨廷枢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也不可能到京城去。
“徐先生,你说的有些道理,我若是什么表示都没有,他日真的和周大人、杨大人对峙的时候,话也不是很好说,这样吧,你代表我给周延儒大人和杨廷枢大人分别写信,意思尽量明确一些,不要求他们和我之间保持亲密的关系,但至少不要成为对手。”
“送给周大人的信函,要求京城的暗线想方设法送去,不要被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发现,至于说送个杨大人的信函,杨大人乘坐的船只,明日就到淮安了,派人送去,等候杨大人回信,若是杨大人不愿意回信,不要勉强。”
徐望华点点头,转身离开书房,前去写信了。
两天之后,徐望华出现在书房,脸上的神色充满了愤懑。
杨廷枢的信函是徐望华亲自送去的,没有上船,但杨廷枢没有下船,也没有回信。
“大人,属下实在明白,杨大人为何这样做,难道他以为到了京城,真的就能够施展抱负吗,他和东林党人是对手,到了京城日子怕没有那么好过。”
郑勋睿早就预料到这样的局面,杨廷枢既然得到了皇上的重用,此时肯定是需要回避的,徐望华说的很正确,杨廷枢忘记了一点,他和东林党人是对手,此去京城,东林党人岂会轻易放过他,说不定马上就会展开算计和弹劾的。
“徐先生,有些事情我们无法勉强,人家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毕竟谁都要选择正统,这也提醒了我们,周延儒和杨廷枢不过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诏书,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还是那句话,凡是淮北和复州等地官吏的调整,一律以总督府的文书为准,诏书来了之后,或者是吏部的敕书来了之后,总督府征求个人的意见,若是想着到京城去,可以离开,但若是到京城去了,反过来对付我郑勋睿,那我就不会客气,至于说皇上和朝廷想着往淮北派遣官吏,那就想尽一切办法,将这些官员全部挤走,哼,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会客气了。”
“大人,属下以为这样软弱了一些,若是真的有官吏离开,岂不是影响到其他很多人了。”
“徐先生,你放心,愿意离开的人不会有什么的。”
徐望华离开之后,徐佛家迅速来到了总督府,进入到书房。
半个时辰之后,徐佛家沉着脸回到了调查署,开始了一系列的部署。
郑勋睿依旧在总督府,偶尔去参加讲武堂的授课,杨廷枢离开南直隶到京城出任左都御史,在淮安的高层还是引发了一定的震动,谁都知道杨廷枢与郑勋睿之间的关系,还有周延儒,这两人一个成为内阁首辅,一个成为左都御史,表面看起来都是好事情,郑勋睿能够得到更多的支持了,不过这样的道理解释不通,毕竟高层不少人都知道,皇上对郑勋睿是有着猜忌心理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章 挣扎中做出的决定
秦王朱存枢很是烦心。
朱存枢的日子本来算是过的不错,自从与郑勋睿建立起来非同一般的关系之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都是优哉游哉,陕西各地逐渐趋于平稳,他的府邸也受到了郑家军的保护,内阁以及六部和都察院,从未弹劾过他,也没有办法弹劾,这样的安宁日子,对于大明的王爷来说,是最为舒心的。
特别是流寇大规模侵袭河南与山西两地的时候,太原的晋王朱求桂、平凉的韩王住覃火脊、彰德府的赵王朱常萸、卫辉府的潞王朱常淓、南阳府的唐王朱聿键等等,悉数进入陕西避难,悉数都是来到了西安府城,虽说按照皇室的规定,朱存枢不可能接纳这些王爷到自己的府邸居住,但他还是可以宴请和安慰这些王爷的。
后来河南与山西各地稍微平稳之后,朝廷来了文书,要求这些王爷回到各地的封地去,这些王爷临走的时候,异常的羡慕朱存枢,在他们看来,朱存枢过的就是神仙日子。
身为大明的王爷,命运其实很悲惨,无职无权,不准过问朝廷的事情,不准离开封地半步,不准结交朝廷官吏,若是违背其中任何的一条,遭遇到弹劾之后,命运都是很悲惨的,说的不客气一些,大明的王爷就好比是皇上喂养的猪,就知道吃吃喝喝就行了,什么事情都不要管不要过问。
王爷府邸里面都有专门的护卫,不过这些护卫成分复杂,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是少不了的,他们时时刻刻盯着王爷的举措,稍微有什么出格的事情,就会直接向皇上禀报。
王爷还是朝廷的出气筒。内阁以及六部、都察院有事无事都喜欢弹劾王爷,王爷毕竟是人,总有一些做的不合适的事情。既然不能够干涉和过问朝政,那就在生活之中闹出一些事情来。譬如说侵害百姓利益等等的事宜,这些事情不管大小,都会遭遇到弹劾。
如此情况之下,大明的王爷,其自由程度还比不上寻常的百姓。
说一个最为简单的例子,流寇侵袭河南与山西等地,眼看着拿下了诸多的府州县城池,封地在河南与山西的诸多王爷。给皇上写去了求救文书,恳请到陕西去避难,皇上初期是没有答应的,没有皇上的圣旨,这些王爷就不能够动,与此同时,地方上的士绅富户和百姓早就开始逃离,甚至一些官吏也加入到逃命的行列之中。
要不是后来山西与河南两地巡抚联名给皇上写去奏折,恳请让封地的王爷离开本地去避难,事情还不知道会闹到什么样的成都。毕竟若是王爷被杀,各级官府都是要承担责任的。
朱存枢清楚这一切,且他与当今皇上的关系已经非常的疏远了。相互之间不存在有什么感情一说,尽管因为有了王爷的身份,衣食无忧,可是这种浑浑噩噩的日子,其实是很多王爷的心病,想做事不敢做事,只能够是将精力投入到吃喝嫖赌上面去了。
陕西的局势变得平稳,朱存枢也不想其他的,既然不能够也不敢参与到其他的事情之中。那就好好的过日子,至少他的处境比起北方的那么多王爷。是最好的。
可前些天,情况发生了改变。
这是朱存枢都想象不到的事情。朝廷派遣了御史到陕西来,御史居然前来拜访他了。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要是换做以前,御史前来拜访,朱存枢要吓得半死。
御史在府邸停留了一刻钟的时间,当御史离开之后,朱存枢身体颤抖,脸色发白,独自在书房里面,谁也不准打扰。
原王府长史粟建成,出任从三品的押运参政,这是郑勋睿推荐的,当时谁也看不懂这里面的玄机,都认为粟建成是撞大运了,王府长史根本就没有什么权力,同样不能够插手地方上的事情,这样的官职一般无人愿意做,可押运参政就完全不一样了,那是手握实权的位置。
粟建成出任从三品的押运参政,这里面有朱存枢和郑勋睿之间的交易,至于说交易的内容,朱存枢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
想不到此次御史到王府来,居然就说到了粟建成的事宜,御史带来的是皇上的口谕,要求粟建成必须要忠于皇上,将漕运总督府的大小事宜,全部都要禀报,而且皇上的口谕,对朱存枢本人也提出来要求,陕西大大小小的事情,同样需要禀报,包括驻扎在陕西的郑家军的事宜,也要一五一十的禀报。
这样做意味着什么,朱存枢当然是明白的。
郑勋睿和皇上之间,早晚是会发生冲突的,朱存枢虽然没有插手朝廷的任何事情,但观察力还是存在的,这些年以来,郑家军不断的发展壮大,已经实际控制了淮北、陕西和复州等地,皇上是不可能容忍这等情况存在的,加之郑勋睿做事情干脆果断,很多时候根本不会考虑和听从朝廷的调度和安排。
说的直白一些,皇上恐怕已经将郑勋睿看作了最大的对手和敌人。
朱存枢必须要选择了。
作为朱家的子孙,他应该毫不犹豫的站到皇上一边,维护朱家的利益,但从实际情况出发,朱存枢不一定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已经感觉到,不管是从能力方面,还是从实力方面,郑勋睿是打不倒的,其发展崛起是必然的。
身为皇室子孙,朱存枢的眼光还是比较长远的,没有在朝廷之中,他能够跳出利益圈来看待很多的事情,而且他的看法和认识,不会受到方方面面的干扰。
朱存枢也产生过很可怕的想法,那就是万一郑勋睿造反了,大明王朝怎么办。
驻扎在陕西的郑家军,实力不断增强,并且控制了靖边等地的互市,与诸多草原部落的关系逐渐融洽,更为厉害的是,郑家军隐隐能够号召这些草原部落了,这里面潜在的力量是无穷大的。
朱存枢甚至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也许不要多少年,天下就将发生巨大的变化。
管家端着饭菜小心的敲门。
朱存枢从脚步声就能够听见是管家,他吩咐管家进来说话。
“王爷,都快一天时间了,您好歹吃些东西。”
“放一边吧,本王没有胃口。”
管家站在一边低着头,朱存枢看了看管家,再次开口了。
“管家,本王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不要有什么忌讳。”
看见管家点头,朱存枢思索了一下,才开口。
“你说本万能够得罪漕运总督郑勋睿大人吗。”
管家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对郑勋睿的印象太深刻了,且不说郑勋睿敏锐的察觉到党来旺的事宜,果断的处置了一起东林党人谋划的阴谋,就说郑勋睿任用原王府长史粟建成,以此来拉拢和限制王爷,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出来的决定。
“王爷,小的以为万万不能够得罪郑大人啊。”
“说说原因吧。”
“郑大人虽然离开陕西了,可小的以为陕西实际还是在郑大人的掌控之中,这些年以来,流寇在河南山西等地肆掠,就是不敢进入到陕西,无非是郑家军驻扎在陕西,流寇不敢觊觎,要是郑大人不管不顾陕西了,这里早就成为流寇最为猖獗的地方,小的以为,郑大人是不会放弃陕西的,王爷万万不要想着得罪郑大人啊。”
“要是京城要求本王得罪郑大人,又该如何处理。”
管家的身体再次颤抖,脸色也开始发白,御史专程到王府来,管家也觉得情况有些不会,但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今日王爷询问的情况,怕就是御史到王府来的目的了。
管家一直跟随在朱存枢的身边,他所见所闻比较朱存枢还要多。
低头思索了一会之后,管家抬起头,咬牙说话了。
“王爷,小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若是说的不对地方,请王爷恕罪。”
“本王前面就说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要遮遮掩掩。”
“是,小的以为王爷不能够得罪郑大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小的一直都跟随在王爷的身边,京城从来没有关心过王爷,只有太多的限制,现在突然派遣御史来提出要求,小的觉得没有意思,王爷如果按照御史所说的做了,还不知道京城手不是满意,要是不满意,这弹劾铺天盖地而来,王爷也不一定能够承受,小的认为郑大人是讲义气之人,王爷若是贸然得罪了,京城那边不一定能够得到保护,反过来说,王爷就算是得罪了京城,只要有郑大人的支持,京城也不敢怎么办。。。”
管家说的时候,朱存枢听的很认真。
管家说完之后,他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挥手让管家离开了书房,独自开始了继续的沉思。
两天之后,朱存枢拿出了一封信函,交给了管家。
“这封信必须要亲自交给郑勋睿大人,不能够让其他任何人看见了,要是出现了差错,本王怕是要被直接押解到凤阳去了。”
管家接过了信函,小心的收好,其实做到这一步,问题不大,只要将信函秘密交给巡抚衙门知事徐吉匡大人,或者是郑家军副总兵洪欣涛,就算是完成任务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一章 初显身手
徐佛家拿着一叠文书进入到书房的时候,郑勋睿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以前这些事情基本都是郑锦宏或者是徐望华做的,而且郑勋睿在看过情报之后,还会直接和他们商议,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调查署的权力扩大了,调查的范围和以前也完全不一样了,如此情况之下,身为调查署负责人的徐佛家,直接单独给郑勋睿汇报。
还有一点不同之处,那就是以前有些情报,牵涉到特别关键的,郑锦宏是不会直接打开信函的,都是直接拿给郑勋睿,这就需要郑勋睿根据情报反应出来的情况做出一番分析,如今所有的情报徐佛家都需要进行分析,不是很重要的情报经过整理之后,原件存档,调查署根据情报的内容综合整理,郑勋睿只需要看到整理之后的文书即可,特别重要的情报,调查署经过整理之后,连同信函一并送过来。
看见徐佛家的神色很是严肃,郑勋睿微微摇头,这一次调查署弄到的情报绝不一般,否则徐佛家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徐参将,怎么这么严肃,这情报署每日里接触的都是大大小小的情报,大部分都是对我不利的,你要是总是这样担心,我也担心啊,有朝一日你都不会笑了,那就是我的责任了。”
徐佛家瞪了一眼郑勋睿,脸上露出了笑容和红晕,她的确是担心,虽然出任调查署署长的时间不长,但她异常努力,特别是在扩充暗线人数规模以及整理情报方面,耗费了几乎全部的精力,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调查署弄到的情报大量增加,而且速度也快了很多。
可接触到的情报越多,徐佛家越是担心。只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郑勋睿抗住了多少的事情。面临的是如何险峻的形势,想当初在家中的时候,看到的总是郑勋睿的笑容,还以为天下太平,以前的那些认识太幼稚了。
“大人,这次的情报来自于陕西和京城两地。”
徐佛家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了郑勋睿。
郑勋睿开始仔细看着经过调查署整理、徐佛家亲自抄写出来的情报分析。
看着看着,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冷笑的神情。
终于,郑勋睿抬起头来了。
“做的很不错。调查署要继续坚持下去,弄清楚更多的情报,特别是有关京城方面的情报,这些情报是非常关键的,有利于我们做出更多更好的准备。”
徐佛家看了看郑勋睿,想着说些什么,却迟疑着没有开口。
郑勋睿拍了拍徐佛家的肩膀,再次开口了。
“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些不算什么。要是这点小事情我都不能够应对了,那我也到不了今日的地位,徐参将。你可不要小看我啊。”
徐佛家脸上露出了笑容,立刻展现出来成熟女人的风韵了。
徐望华和郑锦宏很快来到了书房。
郑勋睿已经思索了好一会,两人进入到书房,他就开口了。
“记得前些日子我说过,皇上若是动手,周延儒和杨廷枢不过是开始,我本以为小胜的皇上会认真思考,稳扎稳打迈出下一步了,谁知道皇上这第一步的目标。远不止周延儒和杨廷枢两人,还针对了三太爷、秦王朱存枢、凤阳巡抚史可法、督催参政马士英以及押运参政粟建成等人。哼,明明只能够扛起一石的大米。偏偏要背着两石大米,这岂不是自找苦吃。”
桌上放着徐佛家刚刚送来的情报。
徐望华和郑锦宏两人很快看完了情报。
两人的脸色都微微变化了,过了一会,徐望华才慢慢开口。
“大人,皇上的手伸的很长,而且对准的都是关键的地方,若是皇上此番的部署全部都能够落实,对大人还真的很不利啊。”
郑勋睿微微点头,接着又摇头。
“皇上是昏了头了,他真的以为大明天下很是稳当吗,以为他的皇位很稳当,没有任何的问题吗,不想着解决迫在眉睫的问题,却想着算计我了,如此自毁长城的做法,愚蠢至极。”
郑锦宏和徐望华都不是很理解郑勋睿的意思,他们觉得皇上这一手很是厉害,想要找到破解的办法实在不容易。
原来调查署侦查到了重要的情报,那就是朝廷派遣御史专程赶赴陕西,找到了陕西巡抚文震亨以及秦王朱存枢等人,其交谈的内容,就是要求他们忠于皇上的,而且从京城方面获知的情报,皇上准备提拔文震亨为礼部左侍郎。
礼部左侍郎的位置非常关键,一般被认为是进入内阁的必备人选。
周延儒、温体仁、张至发等内阁首辅,以及不少的内阁大臣,都曾经是从礼部左侍郎的位置上进入到内阁的。
这对于文震亨来说是巨大的好事情,也是巨大的诱惑,文震亨已经是五十四岁的年纪,相对来说这个年纪应该进入到京城为官了,能够成为礼部左侍郎,稍稍经过一段时间的奋斗,只要不出现大的差错,进入内阁是稳当当的,身为大明的臣子,能够进入内阁,那就是最好的证明了,说明你是有着不一般能力的。
更何况文震亨仅仅仅仅是贡生的身份,若是依照这样的身份能够进入内阁,必定引发轰动,文震亨也能够成为内阁唯一不是进士身份的内阁大臣了。
正是因为如此,话说回来了,文震亨不是进士,按照正常的规矩来说,没有进入到内阁的可能,甚至担任陕西巡抚,也是非常勉强的,可为什么皇上能够承诺让文震亨出任礼部左侍郎,这里面要是没有交换条件,鬼都不会相信。
再说秦王朱存枢,押运参政粟建成以前是王府长史,后来在郑勋睿的推荐之下进入到漕运总督府,成为了郑勋睿的重要助手,皇上此刻拉拢朱存枢,明显就是盯着粟建成的,而且从调查署掌握的情报来看,粟建成这些天的时间,情绪也有些低沉。
至于说凤阳巡抚史可法,之前很久的时间,皇上就曾经专门联系过的,还有督催参政马士英,皇上自然也是要联系的。
可以说皇上是完全针对郑勋睿的软肋下手。
周延儒、杨廷枢、文震亨、朱存枢、马史可法、马士英和粟建成等人,与郑勋睿或者是亲眷关系,或者关系不一般,要是这些人全部都忠心拥戴皇上,那么郑勋睿的处境将变得很是艰难,陕西等地平稳的局面难以维持了,甚至淮北的稳定都要遭受到影响。
从这些情报之中,还可以领悟到一点,那就是仅仅凭着皇上个人的智慧,是想不到这么全面的,皇上的举措可谓是全面开花,要是全部都得到了实现,郑勋睿将耗费极大的气力来维持陕西和淮北等地的稳定,甚至可能被迫提前与皇上处于分裂的状态。
调查署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就侦查到这么多重要的情报,可谓是居功至伟。
徐望华和郑锦宏的神色都不是很好,他们的担心是有道理的,毕竟皇上居于正统的地位,就连杨廷枢都没有能够抵御住皇上的诱惑,其他人就更不好说了,毕竟郑勋睿还是大明朝廷的大臣,不管是地位上还是道义上面,与皇上没有可比性。
“徐先生,锦宏,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看看皇上的出手,可谓是稳准狠,让我几乎没有喘息的余地,我不相信皇上个人有如此的能力,能够想到如此的全面,应该是有人在一边辅佐,不客气的说,我甚至怀疑辅佐之人,就是内阁首辅周延儒大人。”
“不过皇上大概忘记了,湖广和四川等地的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力量已经壮大起来了,调查署摸到的情报,流寇准备再次朝着河南方向发展,这一次他们是憋足劲了,甚至准备拿下开封府等地了,孙传庭这个五省总督,可谓是生不逢时,如此情况之下遇到了强悍的流寇。”
“流寇一旦形成大的气候,形成的破坏力甚至强于后金鞑子,后金鞑子烧杀劫掠,无恶不作,老百姓是痛恨的,但流寇不一样,他们得到了底层百姓的拥护,他们一旦发展壮大起来,对于朝廷的打击远远大于后金鞑子。”
“至于说文震亨、朱存枢、史可法、马士英和粟建成等人,身在淮安的,徐先生出面和他们谈一谈,要求他们摆明态度,愿意到京城去,我还是那句话,不阻拦,愿意留下来,就一心一意的做事情,不要三心二意,其余的给他们写去信函,让他们直接做出决定。”
“我们与皇上的暗斗已经开始,这个时候,将那些犹豫的摇摆的官吏清除出去也好。”
“讲武堂已经准备进行第二次的培训了,我看效果很不错,第二次的培训,人数要达到六百人,争取在年内将郑家军所有的军官都培训一次,巩固郑家军是我们的根本。”
“我考虑还要成立一个学堂,专门对淮北各级的官吏进行培训,这件事情如今就开始筹备,若是这段时间能够平稳,争取在六月份开始分批次的培训淮北、陕西以及复州等地的官吏,到了这个时候,我不会考虑皇上的想法和朝廷的任何动作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二章 秦良玉的搅局
徐望华代表郑勋睿,分别与马士英和粟建成两人交谈,两人的表态尽管很是坚决,但徐望华从中看出了含糊的意思,粟建成的态度表现稍微好一些,马士英则明显看得出来犹豫。
这样的情形让徐望华很是担心,他非常清楚,在不造反的前提之下,郑勋睿面对皇上和朝廷,几乎是没有什么优势的,也就是说皇上下定决心想要瓦解郑勋睿身边的官吏,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除非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当然让徐望华放心的是,郑家军是绝不会动摇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郑家军都是坚定的跟随郑勋睿的。
只要手里握有郑家军,郑勋睿就完全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秦王朱存枢的信函很快来到了淮安,让徐望华吃惊的是,朱存枢居然表现出来了对郑勋睿的支持,而没有选择忠心皇上,这让徐望华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朱存枢毕竟是皇室的子弟,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应该是选择效忠大明皇室的,就算是朱存枢对皇上没有好感,但至少需要维护朱家的江山。
郑勋睿对朱存枢的态度,倒是表现出来了理解,尽管朱存枢是大明的王爷,是皇室的子弟,可是自打出生的时候就被当作贼一样防着,每天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吃吃喝喝,玩女人和赌博等等,其余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够做,否则不仅仅是丢掉头上的帽子,还有可能遭遇到不一般的惩戒,作为有心机的男人,无人能够承受。
朱存枢的态度,让郑勋睿看到了很大的希望,其实天下的读书人。骨头没有那么硬,想想大清国入关的时候,那么多的读书人背叛了大明王朝。成为了大清国的奴才,而利益攸关的皇室。这个时候态度倒是要坚定一些,应该是不遗余力支持皇上的,偏偏朱存枢是这样的态度,那就说明皇室的子弟,也不完全支持皇上了。
马士英的态度,倒是在郑勋睿的预料之中,包括史可法等人,他们是进士。也就是众多读书人之中的精英,想法肯定复杂很多的。
郑勋睿期待的是文震亨的态度,希望文震亨能够认清形势,做出正确的判断,郑勋睿倒不是要求文震亨现如今就表现出来造反的姿态,而是希望文震亨能够拒绝到京城去,拒绝出任礼部左侍郎。
秦良玉忽然到淮安来了。
白杆兵遭遇到后金鞑子的伏击、几乎全军覆没,秦良玉遭遇到致命的打击,而且还被后金鞑子生擒,这是难以忍受的耻辱。以至于被交换回来之后,大病一场,要不是有皇上的安慰。恐怕就支撑不过来了,这期间,马祥麟一直都在京城陪着秦良玉,悉心的照料。
秦良玉的身体逐渐恢复了,这个时候,皇上专门召见了秦良玉。
马祥麟在秦良玉身体恢复之后,准备前往淮安去,毕竟他还是郑家军的参将,需要回到淮安去。想不到这个时候,秦良玉也提出来要求。跟随一同到淮安去,要去见见郑勋睿。
马祥麟倒是没有觉得奇怪。当初母亲秦良玉就想着要见一见郑勋睿大人的。
二月底的时候,大运河已经解冻了,母子乘船前往淮安。
马祥麟已经提前给郑勋睿写信了,告知他和母亲秦良玉一同到淮安来,信函里面,马祥麟主要说到的是母亲秦良玉此番是来感谢郑勋睿大人的。
秦良玉和马祥麟抵达淮安码头,迅速被接到了总督府。
郑勋睿在厢房等候秦良玉。
见到秦良玉的那一刻,郑勋睿心头一震,原来飒爽英姿的秦良玉不见了,代之的是一位身心疲惫的老婆婆,秦良玉的头发全部都白了,脸上也出现了不少的皱纹,看样子一场大病,已经抽走了秦良玉太多的精力。
不过秦良玉的眼神还是充满锐气,这大概是多年积累下来的斗志,不管遭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是能够保留下来的。
简单寒暄之后,秦良玉忽然要求马祥麟等人都离开,说是有事情和郑勋睿大人单独商谈。
马祥麟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离开了厢房,一同走出厢房的徐望华,脸上不满了阴云,他已经猜到了秦良玉到淮安来的真正目的。
郑勋睿也猜到了秦良玉到淮安来的真正目的,暗线早就送来了情报,秦良玉离开京城之前,被皇上单独召见,皇上对秦良玉的身体已经表现过关心,在秦良玉准备离开京城的时候召见,绝非是为了再次的安慰和问候。
说的不客气一些,秦良玉还没有那样的资格。
厢房仅仅剩下了秦良玉和郑勋睿两人。
从年纪上面来说,秦良玉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完全是郑勋睿的长辈,不过从官阶上面来说,正一品的武将秦良玉,见到了郑勋睿,还是要行礼的。
秦良玉站起身来,抱拳给郑勋睿行礼。
郑勋睿也连忙站起身来,给秦良玉还礼。
“郑大人,老身年纪大了,这想法就多了一些,有些话老身想来想去,还是要说出来,还请郑大人能够听得进去。”
郑勋睿面带微笑点点头。
“老身原来不过是普通人,得到了皇上的嘉奖,有了如今的地位,老身心存感激,誓死效忠皇上,只不过老身有心无力,此番增援北直隶,遭遇到惨败,自身也被后金鞑子擒获,一身英名毁于一旦,若不是大人出手相助,老身这把老骨头就葬送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秦老将军不必如此挂怀。”
“老身已经一把年纪,活够了,不过郑大人还年轻啊,故而老身不得不多嘴几句,郑家军骁勇,这是事实,郑家军也是大人一手创建出来的,这些年来剿灭流寇、抵御后金鞑子,彪悍勇猛,令人称赞,这也是满朝都知道的事情,不过身为大明的臣子,这些都是应尽的本分,若是籍此邀功,对其他一切都不在乎了,老身认为是不妥的。。。”
郑勋睿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但内心有些别扭。
秦良玉的忠心,郑勋睿非常清楚,被册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太保、镇东将军以及四川总兵,皇上可谓是给与了秦良玉所有能够给与的赏赐,秦良玉本身的文化水平不是很高,能够得到皇上如此的赏赐,可谓是天高地厚的恩典,如此情况之下为皇上拼死效命,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这是你秦良玉的事情,到淮安来说这一套就没有意思了。
看见郑勋睿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秦良玉的心稍稍平稳了一些,其实她对朝廷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全然都是不知道的,她一直都在四川,对外界的事情更是不清楚,突然之间知晓郑勋睿有些居功自傲的事宜,南面感觉到吃惊。
此番到淮安来,秦良玉是主动申请的,她认为自己和郑勋睿之间的关系不错,从关心的角度出发,说说这些事情,也是完全可以的。
秦良玉说完之后,郑勋睿沉吟了好一会,面对秦良玉这样的老人,他不得不仔细考虑应该怎么说,至少让秦良玉站在中立的立场,不要去搀和朝廷里面的争斗。
“秦将军一片苦心,我心领了,秦将军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还是要回到家乡去好好的保养身体,我一直都认为,只要秦将军没有倒下,白杆兵依旧骁勇。”
秦良玉愣了一下,她说出来了这么多,郑勋睿没有正面解释,也没有生气,更没有为自身辩解,这就很能够说明问题了。
秦良玉一大把年纪了,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事情,岂能不知道这里面的蹊跷,在四川的时候,从未听说过郑勋睿有什么图谋不轨的事情,偏偏郑家军开始壮大之后,这些传闻就出现了,而且皇上也开始担心了,这就值得思考了,恐怕这里面的是非,不是她能够搀和的。
“感谢郑大人的鼓励,老身回去之后,还是要好好训练白杆兵的。”
“秦老将军年纪大了,回去之后虽说要训练白杆兵,但还是要注意身体,我看不如这样,让马祥麟将军跟随老将军回去,帮忙训练白杆兵,我也期待有朝一日,能够看见骁勇的白杆兵再次驰骋在疆场。”
秦良玉笑着点头,她忽然发觉,郑勋睿真的是能够善解人意。
“大人这样说也好,老身年纪大了,一切都要依靠年轻人来做了,老身也希望郑大人能够彻底剿灭后金鞑子,还大明一个安稳的天下啊。”
马祥麟得知要跟随母亲回到四川去的时候,非常的抵触,不过这是命令,一方面他不能够违背母亲的意愿,另外他也察觉到这里面肯定出现问题了。
马祥麟最终还是跟随母亲离开了淮安,前往四川而去,不过这个时候,四川正处于流寇的肆掠之中,马祥麟回去之后,日子肯定是不安稳的。
徐望华和郑锦宏,对于郑勋睿这样的处理办法,都表示了理解,其实他们知道秦良玉来干什么,郑勋睿没有生气,将马祥麟还给了秦良玉,让他们避开了这场权力的斗争,也是为来日真正发生了博弈的时候,奠定了基础,至少秦良玉和马祥麟需要考虑一下,是不是无条件的支持皇上。(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三章 深层次分析
文震亨终于来信了,尽管时间上算是有些晚的。
信函之中,文震亨表明了态度,将不争取到京城去,也就是婉拒出任礼部左侍郎,文震亨的这个选择,让郑勋睿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他很清楚,一旦文震亨选择到京城去出任礼部左侍郎,那么就意味着完全的效忠皇上,日后两人之间很有可能成为对手。
偏偏文曼珊和文震亨之间的关系是很不错的,文震孟去世之后,文曼珊将文震亨视为亲爷爷,若是出现郑勋睿与文震亨之间的直接较量,那对于文曼珊是巨大的打击,也可能导致家庭内部的不稳定,这可是很致命的事情。
其实郑家已经出现不稳定的因素,那就是周冰燕,周冰燕尽管是周延儒庶出的女儿,但在这个以孝道治理天下的时代,要求周冰燕反对周延儒是不可能的事情,郑凯华在没有办法选择的情况之下,很有可能休妻,如此才能够真正保证郑家大局的稳定。
如此情况之下,文震亨的这个态度,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当然文震亨在信函之中,也委婉的提出来了,忠于皇上还是必须的,尽管说文震亨知道朝廷里面发生的一切,知道郑勋睿所处的环境。
在这一轮的较量之中,郑勋睿是处于下风的,特别是杨廷枢出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可以说是郑勋睿失利的象征,谁都知道杨廷枢和郑勋睿之间的关系,但杨廷枢还是选择到京城去了,选择了效忠皇上,这应该说对郑勋睿的打击不小。
郑勋睿也通过这一轮的较量,发现了形势对自身是不利的,若是任由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他很有可能仅仅剩下郑家军,最终不得不提前造反。
从整体的局势上看,这是下下策。毕竟效忠皇上的人还是很多的,而且这些年因为郑勋睿的努力。保持了漕运的畅通,整合了淮北以及陕西等地,让大明王朝摇摇欲坠的形势也得到了适当的粉饰,在很多人看来,大明王朝似乎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但这些功劳,全部都记在了皇上和朝廷的身上,与郑勋睿是没有直接关系的。
打烂重建和有效的继承,两者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郑勋睿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漕运总督府。书房。
讨论已经进行了好一会的时间,一张硕大的地图铺在地上,上面已经画了好一些符号。
郑勋睿的表情异常的严肃,徐望华、郑锦宏、洪欣贵、洪欣瑜、郑凯涛、苏从金、苏蛮子、王小二、梁兴力和李岩等人都站在一边,看着郑勋睿。
文坤在复州,徐吉匡在西安,赵单羽在凤阳,曹驰在金州,这四人无法参与此次的分析讨论。
杨贺、洪欣涛以及王允成等人也是应该参加的,不过他们结束了讲武堂的第一期学习。已经回到了复州和西安等地,至于说刘泽清,郑勋睿还不敢特别信任。
按照道理来说。徐佛家也应该参加的,但郑勋睿不想让家眷知道这些事情,不愿意她们担心,毕竟女人的承受能力有限,过于担心了,家庭内部难以稳定。
在郑勋睿的内心里面,就算是郑家军的将士,同样是亲疏有别,他不得不万分的谨慎。在他的规划里面,大明王朝暂时的平稳需要维持。
“讨论已经进行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大都认为我应该开始动作了,至少需要表现出来强硬的姿态。依托郑家军和淮北的地形优势,逐步的控制山东、南直隶等地,用实力逼迫朝廷承认郑家军对山东、南直隶以及陕西等地的掌控,这的确是不错的建议,也是我们下一步应该考虑的主要战略,淮北与复州和陕西等地,相聚太远,不能够连成一片,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很不利的,唯有让这些地方能够联系起来,我们才能够真正的增强实力。”
“掌控南直隶、山东以及陕西等地,存在一定的难度,这里面也有简单和复杂的部分,陕西我们已经实际掌控,而且通过互市,基本控制了草原不少的部落,掌控山东的难度不是很大,毕竟我们已经控制了复州、金州、旅顺和蓬莱等地,控制其他的地方,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山东不会引发朝廷特别的注意,要说最难的就是南直隶了,毕竟这里是大明的龙兴宝地。”
“有人提议我们公开的和朝廷对着干,依托郑家军的实力,逼迫朝廷答应我们提出来的诸多条件,我认为这样的做法暂时不行,时机未到,后金鞑子被我们郑家军打败,损失惨重,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入关劫掠的,这表明北直隶能够稳定不断的一段时间,可这个稳定是有先决条件的,那就是朝廷需要拿出来大量的钱粮救济,北直隶被后金鞑子劫掠,百姓的损失惨重,若是没有朝廷的救济,根本不能够维持,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够让皇上和朝廷转移目标,必须让他们对北直隶诸多的百姓展开救济。”
“遗憾的是皇上好像没有看到这一点,对北直隶的百姓不大理睬,这就犯了大忌,朝廷不能够稳定百姓,让百姓没有了活路,他们还会拥护皇上和朝廷吗,老百姓的想法很淳朴,他们只要能够吃饱饭,能够过上安稳的日子,别无他求,谁能够让他们安稳下来,他们就会拥护谁,李自成和张献忠就是最好的证明。”
“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亦是我们下一步重点针对的目标,我们必须在山东和陕西等地,彻底肃清东林党人的影响,让他们在这些地方无法立足,东林党人号称硬骨头,我看不一定,他们的骨头没有那么硬。”
“有人担心皇上和朝廷会对我们动手,让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发展壮大自身,这种担心很有道理,但是你们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流寇。”
“调查署得到的消息,李自成在湖广一带发展,张献忠在四川一带发展,他们麾下的兵力,分别达到了十余万人,而且他们是在后金鞑子侵袭北直隶的时候,不知不觉发展起来的,那个时候皇上和朝廷根本无暇顾及到流寇的事宜。”
“近三十万的流寇,绝非嘴上说的那么简单,就算是郑家军全线出击,恐怕也要耗费不短的时间,才能够保证彻底剿灭,五省总督孙传庭,仅仅招募三万左右的军士,就想着剿灭流寇,这等于是痴人说梦。”
“我可以断定,今年和明年之内,流寇力量的壮大,足以震撼朝廷,让朝廷根本没有力量来对付我们,那才是我们最好的发展时机。”
“从现在开始,郑家军所有的将士要明白一点,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不管是皇上的圣旨、兵部的敕书,还是孙传庭大人的求援,都不要理睬。”
“流寇为什么会大规模的出现,皇上和朝廷是知道原因的,可惜他们没有采取真正有效的措施,也可以说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彻底剿灭流寇,陕西曾经是流寇最多的地方,也是流寇的大本营,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再也没有一个流寇出现,地方上的土匪都被彻底的剿灭,难道朝廷没有思考这个问题吗。”
“依照我的判断,根子就在于一点,皇上和朝廷根本没有将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特别是朝廷之中的那些大人,嘴上说的和实际做的,完全不一样,他们表面上为百姓呼吁,实际上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拼命的盘剥百姓。”
“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屡次遭遇到打击,郑家军将他们围困在四川的时候,他们麾下仅剩下几百人,可是这才多长的时间,他们居然发展到三十万人以上了,难道说大明的百姓天生就想着造反吗,谁不是没有活路了,为了活下去,才开始造反的。”
。。。
“今日我所说的话,你们都要牢牢的记住,但这些话语,全部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要泄漏出去,我们需要时间,只有逐渐的壮大了力量,真正控制了南直隶、山东和陕西等地,我们才能够开始和朝廷讲条件,目前的情况之下,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暗地里发展。”
“你们跟随我多年,今天我将话说开了,你们也知道跟着我干什么了,目标在什么地方,我绝对信任你们,但你们也要给与我回报,若是有人禁不住诱惑动心了,会是什么结局,我不需要多说。”
一次深入的分析,让郑勋睿的目标开始树立起来,这个目标首先是在郑家军之中树立起来的,此举意味着什么,参与讨论分析的人全部都是知晓的,接下来该做什么事情,他们更是清楚,从这个时候开始,漕运总督府的职责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北方恐怕要遭一些罪了,当然也唯有这样做,让漕运遭受一些阻碍,才能够积聚起来条件,否则郑勋睿有什么理由去控制南直隶和山东等地。
这一次的商议,对大明局势产生的深远影响,是朝廷想不到的,等到他们真正明白其中的厉害之时,早就没有了反击的机会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四章 自我陶醉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检的心情,可以用五味杂陈来形容了。
郑家军打败了后金鞑子,生擒后金的安平贝勒杜度、恭顺王孔有德和怀顺王耿仲明,斩杀近四万的后金鞑子,以及近两万的汉军,逼迫多尔衮匆匆撤离,让北直隶恢复了平静,也让后金鞑子此次入关劫掠以失败告终,这本来是大好事,可是朱由检一点都不高兴。
郑家军的日益强大,让朱由检感觉到了害怕和恐惧,这是本能的担忧,大明王朝自建国以来,对于武将都是打压的,派遣监军监视武官,同时设立五军都督府,就是要杜绝藩镇割据的情况出现,加强中央集权,不仅仅如此,明太祖朱元璋甚至裁撤了丞相,改由内阁代行丞相的职责,将所有权力都集中到皇帝手中,让文臣也成为了为皇帝卖命的人,三百余年过去了,这个办法行之有效。
可是郑勋睿的出现,打破了这个规矩。
郑家军自成立以来,就不存在有监军,朱由检也无法派遣监军,郑勋睿虽然没有出任郑家军的总兵,但实际控制郑家军,而且郑家军军官的配备,朝廷几乎无法插手。
这已经超出了朱由检能够容忍的底线了,天知道郑家军壮大到了一定的程度,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可形势逼人,朱由检根本没有机会去“关心”郑家军,后金鞑子虎视眈眈,时时刻刻都想着入关劫掠,流寇在北方骚扰,如今更是朝着南方延伸,朝廷拿不出来多少的银子,既要加强关宁锦防线。又要剿灭后金鞑子,大量的银子都投入其中了,加之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等人投靠后金鞑子。让朝廷遭受沉重打击,已经让朝廷几乎没有组建强悍军队的能力了。
多年的灾荒。让北方出现了大片的荒凉之地,老百姓多年在死亡线上挣扎,灾荒也直接影响大赋税的收入,让朝廷根本拿不出来银子救济,拖欠军饷已经成为常态。
正是因为重重的困难和灾难,让朱由检只能够默许郑家军的壮大,要说郑勋睿此人还真的是有能力,没有要求朝廷提供一钱银子的军饷。居然就维持了郑家军庞大的开销。
可到了如今的局势,朱由检真正开始担心了,他感觉到自身和朝廷已经无法直接掌控郑勋睿和郑家军了,放任郑家军发展壮大,有朝一日怕是他这个皇上也要让位给郑勋睿了。
所以朱由检要出手了。
朱由检想的很简单,毕竟是大明的天下,所有人都是向着皇室的,都是要维护正统的,这个时候对郑勋睿出手,大不了引发一些震荡。但一定能够将郑勋睿拿下,一定能够让强悍的郑家军直接归朝廷统领。
至于说郑勋睿立下了赫赫的功劳,可是和皇家的利益比较起来算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郑勋睿没有什么可说的。
计划正在一步步实施,朱由检密切的关注一切的局势,应该说迄今为止,一切都是成功的,相信不要多长的时间,就可以对郑勋睿动手了。
身为九五之尊的大明皇上,朱由检是无比尊贵的,也是俾睨天下的。他可不耐烦采取什么迂回的战术来对付郑勋睿,周延儒出任内阁首辅的时候。朱由检就直接表明了态度,准备一纸诏书将郑勋睿调到京城。同时调整郑家军的各级军官,派遣监军,让朝廷直接掌控郑家军,但他的这个想法被周延儒劝阻了,身边的王承恩等人也提出了不同意见,认为还是要谨慎一些的好。
经过一段时间思索之后,朱由检勉强接受了周延儒等人的建议,但是动手的时候,还是很凌厉,他多管齐下,准备一击之下解决郑勋睿和郑家军的问题。
王承恩领着周延儒进入乾清宫的时候,朱由检还在沉思,他仿佛看到了朝廷控制郑家军之后的一派大好的情形,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周爱卿,王承恩,朕让你们筹谋的事情,是不是该给朕一个痛快了。”
王承恩看了看周延儒,低着头开口了。
“皇上,内阁刚刚收到陕西巡抚文震亨大人的奏折,文大人暂时不想到京城来。。。”
朱由检的脸色迅速变化了,他压根没有想到,文震亨居然会如此的表态,这岂不是给脸不要脸吗。
“哼,朕让文震亨到京城来,可不是看上他什么能力,如此的嚣张,以为朕真的不能够动他吗,既然不愿意到京城来,朕就下旨,让他到辽东去。”
周延儒咳嗽了一声,低着头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陕西还是要保持稳定。”
朱由检看着周延儒,冷冰冰的开口了。
“怎么,周爱卿这是为文震亨说好话吗,难不成还想着女儿的事情。”
周延儒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脸色迅速变白了。
看见这样的情形,熟悉皇上的王承恩马上开口了。
“皇上,有关文大人的事宜,周大人和奴婢已经商议过,奴婢以为让文大人暂时留在陕西,也是权宜之计,如今流寇正在湖广和四川一带肆掠,朝廷需要耗费时日剿灭流寇,如此情形之下,北方保持稳定就是很重要的,若是强行调整了文大人,导致了陕西的不稳定,很有可能让北方的局势失控。。。”
王承恩的解释,让朱由检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下来,他当然清楚,若是陕西乱了,那北方诸省的局势将变得一团糟,北直隶也难以安宁。
“那你们说说该怎么办,难不成朕就屈服了不成。”
王承恩看了看周延儒,他在等着周延儒开口。
两人一个是内阁首辅,一个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他们之间必须要联手,很多的事情观点也必须是一致的,否则很多的事情就做不好,重大的事情更是无法找出好的解决办法。
周延儒顿了顿神,慢慢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逐渐孤立郑勋睿,是行得通的,左都御史杨廷枢大人,与郑勋睿可谓是莫逆之交,还是遵从皇上的旨意到京城来了,凤阳巡抚史可法、督催参政马士英、押运参政粟建成等都向皇上表明了忠心,这些人都是郑勋睿所依赖的人,郑勋睿一旦失去了所有的依靠,最终不用皇上下旨,就会屈服的。”
朱由检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朕不需要郑勋睿屈服,朕也不想继续等候了,朕需要知道下诏书的时间。”
四周迅速沉默下来了,这个问题周延儒和王承恩都是无法回答了,其实他们多次商议这个话题,但得出的结论是暂时行不通,要知道郑家军在朝中的影响非同一般,贸然动手肯定会引发巨大的震荡,谁知道后金鞑子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再次动手,而且流寇在湖广和四川一带肆掠,其力量愈发的强大,已经让湖广和四川不得安宁,若是朝廷内部出现问题,很有可能导致毁灭性的后果。
最为关键的是郑勋睿实际掌控了郑家军,人家要是不管不过皇上的圣旨,带着郑家军造反了,那就肯定是毁灭性的后果。
想想流寇都能够坚持这么多年,更不要说训练有素的郑家军了。
周延儒和王承恩都很清楚,目前朝廷掌控的军队,根本不是郑家军的对手。
看见周延儒和王承恩都没有开口,朱由检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继续在两人的面前发威和责问,也失去了意义,其实真的惹恼了郑勋睿,让郑家军加入到造反的大军之中去了,那大明天下就真的保不住了。
尽管朱由检认为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因为郑勋睿毕竟是科举出身,而且是殿试的状元,根本就不可能造反,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从根本上来说,周延儒和王承恩的思考和建议,还是正确的。
至于说加快步骤的事宜,朱由检只要时时刻刻的催促周延儒和王承恩等人,让他们加紧动作,事情自然也是能够办好的。
想到这里,朱由检调整了语气。
“周爱卿,王承恩,朕知道你们一心是为了大明天下的,朕刚刚也是着急,你们不要介意。。。”
朱由检的话尚未说完,周延儒就跪下了,眼睛里面甚至出现了眼泪。
“臣有愧皇上的重托,臣一定和王公公多多商议,尽快解决难题。”
周延儒离开之后,朱由检看着王承恩。
“皇上,奴婢观察周大人好些时日了,周大人暂时没有什么外心,奴婢认为可以信任。”
“王承恩,你该不是被周延儒蒙蔽了吧。”
王承恩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他陪伴皇上多年,清楚皇上多疑的性格。
“奴婢不敢,奴婢一心为了皇上,周大人不可能蒙蔽奴婢,奴婢只是从这些时日周大人的表现,感觉周大人暂时没有外心,其实周大人提出来的一些策略和办法,奴婢以为是可行的,周大人也和奴婢分析了其中的原因,听完周大人的分析,奴婢认为周大人还是耗费了不少的心思。”
“哦,周延儒都有哪些分析啊。”
“奴婢怕说不好,专门写出来了,请皇上过目。”
。。。(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五章 周延儒的无奈
政治博弈是残酷的,这一点周延儒非常清楚,特别是经历了朝廷之中的风波之后,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皇上性格喜怒无常,对于文武大臣有着太多的猜忌,偏偏朝廷之内党争不断,加重了皇上猜忌的心理,让内阁的日子很不好过。
此时朝廷之内的氛围,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情形了,那个时候周延儒得到了皇上高度的信任,而且皇上对太监是排斥的,朝中的大事都是内阁商议,可现在不一样了,皇上最为信任的是身边的太监,对满朝的文武大臣有着一直本能上面的抵触。
出现这样的情形,原因是多方面的,可有一点是最关键的,那就是皇上骨子里是不大信任文武大臣的,袁崇焕、温体仁、张至发等人,都是朝中的重臣,肩负不一般的职责,可惜最终的所作所为,让皇上彻底的失望,经过了这么多年,皇上遭遇到那么多的变故,对文武大臣自然是不相信了。
如今的情形更加的糟糕,皇上猜忌郑勋睿,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样的氛围之中,周延儒出任内阁首辅,压力可想而知。
周延儒对郑勋睿的感觉同样不一般,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将庶出的女儿周冰燕嫁给郑勋睿的弟弟郑凯华了,但是在皇上和郑勋睿之间,他还是要选择皇上。
周延儒曾经想着和平解决皇上对郑勋睿的猜忌,他的想法是通过一定的手段,将郑勋睿调到京城来,甚至可以让郑勋睿出任内阁次辅,这样就能够名正言顺的解除郑勋睿的兵权,让皇上和朝廷直接掌控郑家军。
当然郑勋睿过于的年轻。如此的年纪出任内阁次辅,还是有一定的难度,不过只要能够解决问题。那都无所谓。
可这仅仅是周延儒内心的想法,他甚至不敢提出来。内阁首辅和内阁次辅之间有着亲戚关系,这怎么可能让皇上放心,岂不是更加的猜忌。
皇上明确了态度,不会饶恕郑勋睿,这让周延儒感觉到问题复杂了,按照皇上的这种态度,恐怕郑勋睿来到京城之后,结局和熊廷弼、袁崇焕等人是差不多的。
既然皇上明确了态度。那周延儒就要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如此关键的时刻,他已经不能够和郑勋睿之间有任何的关系了,更不可能表现出来丝毫的关心。
可周延儒非常明白,若是皇上准备强行动手,不可能达到目的。
郑家军已经控制淮北、陕西、蓬莱和复州等地,这些地方都是非常关键的地方,特别是郑勋睿直接掌控了漕运,可以说如今的情形之下,一旦郑勋睿放手为难。漕运根本无法维持了,京杭大运河若是断了漕运,北方会迅速陷入到混乱之中。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不管郑勋睿提出来什么样的条件,皇上和朝廷都是要答应的。
左思右想之后,周延儒还是硬着头皮,将自身的认识表述出来,这一点他必须要做到,哪怕皇上不要他继续出任内阁首辅。
好在王承恩是明白事理的。
王承恩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深得皇上的信任,权力非同一般。不过王承恩和其他的太监不一样,一直都非常的低调。而且很少出头露面,基本都是在皇上的身边。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但周延儒是清楚的,王承恩的能力绝不一般,否则不可能出任秉笔太监,而且京营提督曹化淳、掌印太监高起潜、东厂提督王德华等人,对王承恩都是尊重的,想要让这些大太监心服口服,可不仅仅是依靠皇上的信任。
在如何对付郑勋睿的事情上面,皇上派遣王承恩,与周延儒共同商议。
周延儒毫不隐讳的给王承恩说到了自身的顾虑,想不到王承恩完全表示赞同,而且王承恩还提出来了,对付郑勋睿不需要特别着急,朝廷不能够短时间之内处置郑勋睿,否则后金鞑子知晓了,说不定会再次的入关劫掠,辽东也会陷入到紧张的局势之中。
王承恩还提到了流寇,认为流寇也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必须要想办法剿灭。
王承恩提出了这些观点之后,令周延儒刮目相看,这让他明白了,王承恩为什么能够成为司礼监秉笔太监。
周延儒和王承恩两人仔细商议之后,做出了决定,将郑勋睿身边的官吏逐渐调离,或者是让郑勋睿信任的官吏,保证效忠皇上,这样就能够逐步的孤立郑勋睿,解决了郑勋睿身边的文官之后,下一步就可以考虑如何的削弱郑家军的事宜。
关键还是在于孤立郑勋睿,让其身边的文官都效忠皇上,让郑勋睿失去依靠,至于说郑家军,到时候一纸诏书,让郑勋睿出任蓟辽总督,带着郑家军前去攻打后金鞑子,自然而然的就削弱了郑家军的实力,要是郑勋睿真的能够彻底打败后金鞑子,自身的损失肯定是惨重的,届时朝廷解决郑勋睿和郑家军的问题,就顺理成章了。
这个计谋由王承恩直接给皇上禀报,最终得到皇上的首肯。
让周延儒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太心急了,似乎想着在几天的时间,就彻底解决问题,皇上分别向陕西和南直隶派遣了御史,同时命令锦衣卫直接和史可法、马士英以及粟建成等人接触,这样的做法,肯定会惊动郑勋睿。
周延儒所料不错,秦王朱存枢以及粟建成等人没有特别明确的表态,河南巡抚文震亨直接拒绝了前往京城出任礼部左侍郎,这里面肯定是有郑勋睿的努力,这说明郑勋睿已经开始着手反击了。
周延儒和王承恩两人商议的办法很好,可以说按照这个办法逐步的实施下去,就算是郑勋睿能够明白过来,到时候也是无力回天,可惜皇上表面上同意,其实是不满意的,所以采取了毫无顾忌的近乎于直接动手的办法,这就让后面的路子变得举步维艰了。
皇上的确没有做好,可周延儒不敢说皇上错了。
到了这个时候,周延儒已经是进退维谷,咬着牙坚持了。
秘密的来到司礼监的时候,周延儒的脸色很不好。
王承恩看见周延儒的神情,脸上带着微笑。
“周大人,不必过于着急,咱家请大人过来,就是商议下一步该如何动作的。”
“王公公,本官主要是担心漕运啊。”
王承恩点点头,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其实咱家和大人想到一起了,咱家也是担心漕运的事宜,要是这郑大人在漕运上面做文章,京城岂不是要受制于他了,不过这两人咱家仔细想过了,其实无所谓的,咱家觉得,郑大人若是从漕运上面做文章,说不定正是机会啊。”
周延儒有些不明白,看着王承恩,没有马上开口。
“周大人,咱家是这么看的,若是漕运遭受到干扰,皇上正好下旨,调整这漕运总督的人选,至于说将郑大人安排到什么地方,咱家也想过了,就让郑大人出任南京兵部尚书。”
周延儒愣了一下,这南京兵部尚书的职位,也是非常关键的,要知道南京可是大明的陪都,地位非同一般,而南京兵部尚书也是直接负责陪都所有事宜的,而且其还能够代表朝廷管辖南直隶所有的事宜,包括过问漕运的相关事宜。
不过稍稍思索之后,周延儒很快就明白了,他禁不住伸出了大拇指。
“王公公这一手真的是高啊,让郑勋睿出任南京兵部尚书,那就完全在朝廷的掌控之中了,朝廷加强对南京吏部、礼部、户部、刑部、工部和都察院等的控制,郑勋睿就真正的成为了孤家寡人了。”
“呵呵,周大人赞誉了,是不是能够做到这一点,还需要大人的努力,咱家知道,大人在南直隶的影响是不小的,想要真正的孤立郑大人,怕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
周延儒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他最为担心的事情,很有可能就要出现了,王承恩的意思很明确,要求他动用家族和氏族的力量,全力对付郑勋睿,这就意味着郑家和周家彻底的分崩离析,从此他与郑勋睿之间的矛盾,将无法调和了。
王承恩真的不简单,如此歹毒的计谋都能够想出来。
可周延儒不敢表现出来任何的意见,皇上并不是特别信任他周延儒,要是王承恩在皇上的耳朵边说一些坏话,那他周延儒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公公说的极是,本官自然明白,只是这郑勋睿是不是会耽误漕运的事宜,那还说不定啊。”
“周大人放心,咱家可以保证,郑大人一定会在漕运上面做文章的,郑大人若是不表现出来反击的手段,那咱家还真的高看他了。”
离开司礼监,周延儒的脸色迅速变得阴沉了,王承恩的提议,已经触及到他的底线了,政治斗争若是牵涉到家人,那是异常悲惨的结局,弄得不好是整个的家族跟着遭殃,他就算是帮助皇上算计和灭掉了郑勋睿,也有很大的可能靠边站,若是注意一些,勉强能够安度晚年,要是皇上念念不忘这件事情,卸磨杀驴是有着很大可能的。
自古以来权谋之人,结局都不可能很好。(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六章 范文程的目标
皇太极尽管表面上能够支撑,但忧郁的表情时常出现,作为皇太极身边最为主要的谋士,范文程的确是很着急的,他知道皇太极最为担心的就是郑家军和郑勋睿,其次就是大清国内部的稳定了,目前的情况之下,皇太极的皇位还是稳定的,但若是大明越来越强悍,让大清国失去了入主中原的希望,那么满人权贵必定会闹出一些事情来的。
范文程主动承担了对付郑勋睿的事宜,可是真正要做到可没有那么简单。
大明的汉人对后金是深恶痛绝的,就算是范文程拿出来大量的金银财宝,也不一定能够策反大明朝廷之中的官吏,汉人历来视满人为蛮夷,压根是瞧不起的,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满人在掌握政权之后,拼命的打压汉人,想着从内心出一口怨气。
范文程早就想到了,只能够从商贾出发,不过大明的大商贾,想要拉拢也不是那么简单,好在商人重利,只要有足够的钱财,还是能够拉拢的。
但这拉拢商贾,也需要有目标,不是随便找到一个商贾,就耗费钱财的,这个商贾必须要有作用,也就是能够真正的算计郑勋睿,这样的商贾可不好找。
不过范文程可是真正有能力的人,否则也不可能成为皇太极麾下的第一谋士。
范文程将目光对准了大明的嘉定伯周奎,以及左都督、锦衣卫指挥使田弘遇。
不得不说范文程的确是有眼光,看人狠毒很准,他知道从大明朝廷之中的文武大臣下手,难度太大,但是从周奎和田弘遇两人这里下手,那就容易多了。
周奎乃是国丈。也就是周皇后的父亲,最早是算命先生出身,因为女儿成为了皇后娘娘。马上就得到了荣华富贵,被册封为嘉定伯。任职兵马司,其是苏州嘉定人,皇上特意将苏州葑门赐予了周奎,让周奎在短时间之内富得流油。
不过周奎此人性格极其吝啬,是个没有是非、真正见钱眼开的主儿。
田弘遇是田妃的父亲,南直隶扬州府人,因为田妃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同样跟着飞黄腾达。先是出任游击将军,后来出任锦衣卫指挥使,再后来更是册封为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没有立下任何的战功,就成为了正一品的武官。
田弘遇同样没有是非观念,一样贪得无厌。
范文程早就注意到周奎和田弘遇两人了,他认为从这两人身上着力,应该是有决定性的效果的。
郑家军无比的强悍,大明的崇祯皇帝不可能放心,肯定是疑虑重重。这个时候,朝廷之中只要有人在崇祯皇帝耳朵边嘀咕几句话,就很有可能引发崇祯皇帝的猜忌。而周奎和田弘遇因为特殊的身份,想要做到这一点是很简单的。
经过不断的观测和挑选,范文程选中了从登州来的商贾段宗奎。
段宗奎一直都是在辽东做生意,想要在危险重重的辽东做生意,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里做生意利润是巨大的,但风险更是巨大,稍微不小心,就是人财两空。不过段宗奎一直都能够坚持下来,肯定是有不少能量的。
范文程观察段宗奎不短的时间了。他发现段宗奎感兴趣的是赚钱,对于其他的方面。好像从来都没有过问,这样的人明显是最为合适的。
选定了人选,范文程指使驻扎在广宁的军士,抓住了段宗奎,迅速送往沈阳。
范文程亲自出面,仅仅一个回合,就让段宗奎写下了保证书,保证效命大清国,范文程告诉段宗奎,可以继续在辽东做生意,但必须要接近大明嘉定伯周奎以及左都督田弘遇,至于说用什么办法去接近两人,那是段宗奎的事情,钱财方面,范文程可以补助一部分。
范文程告诉段宗奎,只能够和他单线联系,不要理睬任何其他人,就算是有些时候被大清国的军士抓住了,也不能够透露出来这一层的关系,当然范文程会暗中操作,让段宗奎度过难关,范文程如此的小心,就是不想段宗奎暴露,他观察到了段宗奎的精明,相信段宗奎一定能够想方设法的接近周奎和田弘遇两人的。
大政殿。
皇太极的神色平静,但隐隐透露出来了忧郁。
范文程脸色同样是平静的,他正在给皇太极禀报自身做出的诸多安排,尽管神情个语气都显得平稳,但范文程还是不能够完全抑制高兴的气息。
范文程说完之后,皇太极稍稍思索了一会。
“文程,你说的有道理,朕想那崇祯皇帝不可能安心,郑家军如此的强悍,又是郑勋睿直接指挥,怕是崇祯皇帝没有这么大气,你们汉人就是喜欢疑神疑鬼,皇帝就怕下面的大臣有本事了,威胁到自身的皇位了,其实哪里有那么多的事情。”
说到这里,皇太极的神色稍稍有些黯然,大概是想到了大清国的情况,正是因为满人权贵掌控了八旗军队,所以他这个皇帝才特别的累。
“皇上,奴才以为大明朝廷对郑勋睿肯定是不放心的,不过郑家军的强悍,又是大明朝廷所需要的,故而短时间之内不一定会算计郑勋睿,奴才想着通过周奎和田弘遇两人,让大明的崇祯皇帝早些下定决心。。。”
范文程说完之后,皇太极微微摇头。
“文程,此事你放手去做,不过朕以为,怕是不需要我大清国的努力,崇祯皇帝就会算计郑勋睿的,之前朕没有听从你的建议,命令十四弟领兵入关,如今想来的确是错误的,若是朕能够听你的,说不定那崇祯皇帝早就开始算计郑勋睿了。”
“奴才以为皇上所做的决定,并非错误,若是没有此次的入关,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背后议论,认为皇上不思进取,恰好是此次的入关,让不少人看清楚了现实。”
皇太极再次的点头,范文程说的的确是对的,若是一直都稳住不动,不少的满人权贵怕是沉不住气了,沈阳的局势会更加的复杂。
“你说的是,只是不知道这个段宗奎,是不是可信。”
“奴才多方观察过了,这个段宗奎,拼着命赚钱,眼睛里面只有银子,在辽东做生意的商贾,一方面要走通驻守关宁锦的明军的尽管,另外也要得到驻守广宁的军士的许可,做不到这一点就无法在辽东做生意,弄得不好就是人财两空,奴才亲自询问过段宗奎,此人根本不关心其他的事情,想到的就是投机钻营。”
“嗯,这样的人倒是可用,只不过若是暴露了,那文程你的所有安排,岂不是白费了。”
“奴才专门给段宗奎强调,要求他只能够和奴才联系,就是预防出现这样的事情,奴才没有和段宗奎之间有文书的交接,此外段宗奎写下了保证书,他一家人的身家性命,都被奴才捏住了,如此情况之下,段宗奎是万万不敢反水的。”
皇太极皱着眉头,似乎还是不放心。
“皇上,奴才也想过了,就算是段宗奎背叛,也是于事无补,周奎和田弘遇的身份特殊了,段宗奎不过是一个商贾,绝不敢得罪周奎和田弘遇两人的,怕是他想着背叛,话语尚未说出来,就被周奎和田弘遇斩杀了。”
皇太极沉吟了一会,终于点头了。
“如此的安排还是不错的,段宗奎没有任何的出路,只是这周奎和田弘遇,真的那么不堪吗,他们如此尊贵的身份,难道还将银子看在眼睛里面吗。”
“皇上,周奎和田弘遇贪财,在大明京城都是很有名的,两人又极其的吝啬,以至于大明朝廷的文武大臣,都不愿意结交他们了,由此奴才判断出来,周奎和田弘遇尽管身份尊贵,可自身素质太差,完全可能被利用。”
“呵呵,这个崇祯皇帝,每日里如此的操劳,两个老丈人都是如此的不堪,到也真的是有趣,文程,若是能够让周奎和田弘遇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效果会更好的。”
“奴才明白,奴才也专门嘱托了段宗奎,不仅仅是要求周奎和田弘遇针对郑勋睿,若是两人能够说出来一些大明朝廷的情况,那是更好的。”
范文程离开之后,皇太极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了。
“二哥,你以为这样的安排如何。”
代善从阴暗处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的笑容。
“皇上,臣以为这样的安排是不错的,汉人之间本来就喜欢尔虞我诈,范大人是深谙这一点的,所以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皇太极看了看代善,神色依旧不是很好。
“这些都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我大清国真正要做到的,还是不断的强盛起来,这组建蒙八旗和汗八旗的事宜,必须要迅速的开始了。”
范文程回到府邸,叫管家挡住所有前来拜访的人,除非是皇上派遣的使者,他进入了书房,开始了独自的沉思,利用段宗奎去接近和影响周奎和田弘遇等人,说起来很是简单,真正的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少有不慎,就有可能暴露,损失一个段宗奎,对于大清国没有任何的影响,但若是引起大明朝廷和郑勋睿的注意,那就得不偿失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七章 将计就计
范文程做梦都不会想到,段宗奎是郑勋睿的暗线。
当初郑勋睿领兵攻打旅顺的时候,段宗奎作为商贾,就为郑家军提供了非常关键的情报,其实那个时候段宗奎就开始与后金做生意了,郑家军占领了旅顺、金州和复州等地之后,要求段宗奎不要继续在登州一带做生意,而是转移到辽东去,继续和后金鞑子做生意。
但郑勋睿没有要求段宗奎提供任何的情报,甚至没有要求段宗奎提供任何有关后金鞑子的消息,暗地里他安排人员,帮助段宗奎打通辽东的一切关系,让段宗奎能够很好的在辽东做生意,这也就是范文程看到段宗奎有背景、一心做生意的情形。
范文程当然不可能知道在蓬莱发生的一切,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再说郑勋睿早就想到了将段宗奎安插到辽东去,当作一个旗子,能够发挥作用做好,不能够发挥作用也没有多大的损失,想不到这无心的安排,果真发挥了奇效。
徐佛家送来情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
郑勋睿暗暗摇头,作为调查署的负责人,徐佛家做事情是非常不错的,几个月的时间过去,暗线的发展大规模的铺开,但一直都很有头绪,徐佛家重点在青楼里面发展暗线,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安排,让调查署获取到的情报大大的增加。
不过徐佛家还是存在一些小小的不足,那就是容易表露出来情绪,做不到深藏不露,要知道调查署的负责人必须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的,这样才能够让对手摸不着深浅。
接过情报,认真看了一遍之后。郑勋睿满意的点头。
“调查署这几个月来做的很是不错,搜集到大量有价值的情报,这样的态势。今后还要继续坚持下去,对了。嘉定伯周奎和左都督田弘遇的相关情况,还要弄得详细一些,包括他们日常的起居等等,都可以搜集。”
徐佛家头几乎要靠到郑勋睿的胸脯了。
“是,属下一定弄清楚这些方面的情报。”
郑勋睿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知道徐佛家想什么,伸出了双臂,紧紧的拥抱了徐佛家。
徐佛家满脸红晕、带着满足感离开了书房。
不一会。徐望华进入了书房。
郑勋睿指了指桌上的文书,徐望华拿起文书,仔细看起来。
徐望华看完文书之后,抬头看着郑勋睿。
“大人,这范文程还真的是有些本事啊,居然能够想到这一招。”
“范文程是皇太极麾下的第一谋士,能力应该是不一般的,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想到这个主意,很不错了,皇上本就对我有着很大的成见。若是周奎和田弘遇两人在一边扇阴风点鬼火,那问题岂不是更加的复杂,可惜啊。皇太极都能够想到挑拨我大明朝廷内讧,皇上偏偏想不到这一点。”
“大人,属下倒是觉得无所谓,如今的形势已经是这样了,就算是周奎和田弘遇不从中挑拨,皇上也是要动手的,范文程此举纯粹是多余。”
“那你说说,我们能够从这个情报之中获取到什么好处。”
徐望华低下头,认真思索了一会的时间。郑勋睿也没有催促,而是看着桌上的地图。
终于。徐望华抬起头来。
“属下认为,唯有从周奎和田弘遇两人的身上下首。大人若是掌握了两人的劣迹,譬如说段宗奎能够让两人暗地里为后金鞑子做事情的把柄,就能够让周奎和田弘遇服服帖帖,说不定还能够透露出来皇上有些什么动作。”
郑勋睿微微点头。
“我总是有一种感觉,皇太极恐怕不是特别看重这些事情,这很有可能是影响所见略同,采取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来取得成功,最终都是得不偿失的,我不是说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光明正大,必要的时候采取手段是一定的,但是以耍弄手段为主,那就不是好事情了。”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很快开口了。
“属下有些不同的看法,做事情以达到胜利为目的,春秋战国士气的宋襄公泓水之战,不趁着楚军渡河的时候进攻,不在楚军不成列的时候趁机进攻,等到楚军排列好进攻的队列才开始厮杀,结果被杀得大败,后世对宋襄公的评价甚至是蠢猪之仁,这说明两千多年以前人们就知道了权谋的重要,大人若是认为做事情都需要光明正大,恐怕是难以达到目的的。”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好一会才微微点头。
徐望华很少反驳郑勋睿的观点,但在这件事情上面,表现出来不同的态度,这有些奇怪,其实也不算什么,自古以来都是讲究权谋的,郑勋睿所做的很多事情,也是权谋的体现,就说与皇上朝廷对着干的这件最为重大的事情,也是暗地里操作的,目前根本不能够光明正大的铺开,郑勋睿刚刚之所以发出感慨,想到的是另外的一层意思。
“徐先生说的不错,这个意见我接受,你是不是认为周奎和田弘遇两人值得利用。”
徐望华抱拳对着郑勋睿开口了。
“大人之想法,属下明白,大人认为周奎和田弘遇都是卑鄙之人,利字当头,无节操无原则,这样的人是不能够信任和重用的,但属下认为,不必拘泥于人品,只要是能够利用,大可不必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连续被徐望华呛了两下,郑勋睿脸上露出了苦笑的神情。
“好吧,徐先生认为应该如何利用周奎和田弘遇两人。”
“属下认为将计就计,既然范文程要求段宗奎接触周奎和田弘遇,那大人不妨成全,依照段宗奎的能力,几乎没有能够接近周奎和田弘遇的可能,两人都是极度贪婪钱财之人,段宗奎拿不出来那么多的银子去接触到两人,这一点范文程可能是想不到的,且周奎和田弘遇两人的名声很不好,朝廷之中有名望的大人几乎都是避免接触他们的,这样的人,段宗奎想着能够接近,好比是登天。”
“先生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利用朝廷之中大人的力量,让段宗奎接近周奎和田弘遇,可如此一来,段宗奎岂不是暴露了身份吗,要知道范文程将如此重大的事情交付段宗奎办理,肯定会严密监视段宗奎的一举一动的,稍不小心,段宗奎就很有可能暴露的。”
“大人说的是,属下也想过这一点了,不过属下以为,有些事情不用大人出面,也不一定牵扯到朝中的大人,同样是能够办好的。”
郑勋睿稍稍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
“漕运的事情安排如何了。”
“按照大人的要求,属下已经安排好了,原来每年漕运需要调运两百万石粮食到京城和北方各地,今年计划削减一半,最多调运一百万石粮食到北方和京城,至于说朝廷若是责问,总督府也有充足的理由,运河长时间以来没有维修,有些地方已经不适合漕运行驶,南方各地漕粮的征收存在一定的困难等等,朝廷就算是气愤,也无法从中找出毛病。”
“嗯,不错,具体的事情交给洪门去办理,漕运总督府一般都不要出面,要利用这段时间,让洪门尽量掌管整个的漕运事宜,我们必须做好一切的准备,一旦皇上下旨,不让我担任漕运总督了,那么就让漕运彻底的处于停滞的状态。”
“是,属下一定按照这个要求做好所有的安排,只是徐吉匡到陕西之后,洪明成感觉到有些吃力,是不是考虑在人员上面进行适当的调剂。”
“现在不行,告诉洪明成,必须要撑下去。”
徐佛家再次来到了书房。
郑勋睿看了看徐佛家,作为调查署的负责人,需要经受的事情很多,也需要办理很多的事情,有些事情是明面上不好办理的,必须在暗地里进行,郑勋睿本不想徐佛家来承担这些事情,但事情的发展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既然徐佛家成为了调查署的负责人,那就需要做不少的事情。
“清灵,有件事情需要你去筹谋,范文程利用段宗奎接近周奎和田弘遇,其目的是为了让周奎和田弘遇在皇上面前说我的坏话,最终想要达到的目的你也是清楚的,依照段宗奎的能力,基本不可能接近周奎和田弘遇,接下来你需要想到办法,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之下,让段宗奎能够接近周奎和田弘遇,此事有一定的难度,你若是无法办理,早些说出来。”
徐佛家的脸上带着妩媚的笑容。
“夫君太小看奴家了,这样的事情,奴家一定能够办好的,夫君就放心吧。”
看着徐佛家自信的表情,郑勋睿在内心暗骂徐望华,都想到的是一些什么主意啊,真的是三教九流之辈了,不过为了能够达到目的,采取什么样的办法都不重要了。
“我知道了,有一点你要把握好,段宗奎接触周奎和田弘遇的过程之中,不要去考虑其他的事情,也不要从段宗奎那里获取其他的什么情报,让他安安心心的做事情,只是段宗奎自身做出的任何事情,最好都要有记录,这些东西今后兴许能够发挥出来很大的作用。”(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八章 绝密情报
周延儒看着桌上的信函,犹豫了好长的时间,好多次他都想着撕碎和烧毁这封信函,那样就不用担心和考虑了,按照皇上和王承恩的安排老老实实的做事情,可王承恩提出来的要求,又让他不寒而栗,说到底皇上根本就没有完全信任他。
权力博弈之中拉上家族,这样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就算是当年的袁崇焕,犯下那么大的罪孽,可明面上也没有牵涉到家人,毕竟株连九族的事情,不是闹着玩的。
周延儒经过了无数次痛苦的思考,他不断的权衡利与弊、计较得失,经过了痛苦的思考,他发现自身陷入到一个圈套之中,尽管身为内阁首辅,可是目前所做的事情,好像是将全家人乃至于全族人都卖给皇上了,这样的待遇与那些太监有什么区别。
发现自身所处的环境之后,周延儒开始动摇。
不过内阁首辅的职位有着巨大的诱惑,让周延儒短时间之内放弃是不可能的,而且他已经踏上了一条危险的道路,陷入到权力博弈之中,伴君如伴虎,何况知道皇上的一些秘密,在这个时候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周延儒必须给自身留后路,他甚至隐约的察觉到了,皇上想着彻底的灭掉郑勋睿,好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实际情况来看,郑勋睿有着太多的优势了,郑勋睿治理过的陕西和淮北两地,已经成为大明最为稳定的地方,没有流寇的骚扰,甚至没有土匪,老百姓生活稳定,郑勋睿统领的郑家军无比的强悍。自成立以来就没有被皇上和朝廷真正控制过,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在短时间之内被皇上和朝廷削弱或者掌控。
说到底。一旦皇上与郑勋睿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发,鹿死谁手还是说不准的事情。
周延儒和郑勋睿之间的接触不是太多。但每一次的接触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郑勋睿异常的年轻,身上有着不一般的气质,表现出来的睿智与成熟,就算是很多饱经风霜的老人也无法比较,迄今为止,周延儒没有在其他的年轻人身上见过如此的气质。
郑勋睿率领郑家军,连续三次打败后金鞑子。剿灭的后金鞑子接近十万人,如此的战绩,朝廷大军闻所未闻,就说剿灭流寇的战斗,郑家军只要参与其中,流寇就处于被剿灭的边沿,可一旦郑家军退出来,流寇很快能够得到喘息,并且逐渐发展壮大。
如此情况之下,皇上担心和猜忌郑勋睿。看上去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皇上担心自身的地位遭遇到威胁,但这里面也有其他的应对办法。那就是皇上无条件的信任郑勋睿,甚至赋予郑勋睿非同一般的权力。
可惜皇上对权力看的太重,对文武大臣不可能完全信任。
终于,周延儒看着桌上的信函,下定了决心。
管家进入到书房,周延儒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在不暴露自身行踪的情况之下,将这封信函送到淮安的漕运总督府,交给郑勋睿大人,你要记住。任何人都不得直接插手此事,我会找出理由让你离开京城的。你要记住,你的身边会有很多的眼睛。你要想办法避开这些眼睛,千万不能够被发现,紧急情况之下,首要的任务是销毁信函。”
看见周延儒的神色异常的严肃,管家点点头,老爷的神情如此的严肃,说明信函非常重要,不管如何都不能够泄漏出去。
翌日一大早,管家带着几个随从,从京城出发,前往南直隶。
跟随他们一同离开京城的,还有一帮人,这帮人表面上看是商贾,但个个身手矫健,表现出来不一般的精明。
大运河已经开始航行,乘坐船只从京城到南直隶是最好的选择,管家和几个随从自然是选择乘坐漕船,不过船只抵达淮安码头的时候,一名随从不小心落水,遭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管家迫不得已在淮安下船,就在淮安码头找寻了一家客栈,住宿下来。
跟随的一帮人自然也在淮安码头下船,并且在同一家客栈住宿下来了。
两天之后,随从身体恢复,管家和几个随从上船,朝着杭州而去。
一切看上去都是非常正常的,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
漕运总督府,徐佛家手持信函进入了书房。
信函上面的火漆完好无损。
“夫君,这是周延儒大人的信函。”
“此次安排很不错,周大人管家从京城出发的时候,暗线已经传回来了情报,王承恩大概想不到,他派遣那么多的人跟踪管家,却不料我们的人早就跟随在管家的身边,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了信函,好了,你打开信函,念念里面的内容。”
徐佛家小心的拆开了信函,抽出了里面的信件。
徐佛家的声音很轻,但吐字非常的清晰。
郑勋睿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开始陷入到沉思之中。
徐佛家念完之后,脸色有些发白,尽管这封信函没有说到很多的事情,无非是提醒郑勋睿,一定要保证漕运的畅通,不要给别人找到弹劾的理由,同时要注意稳住淮北的局势,但她总是觉得这些事情不一般,周延儒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写来信函,难道仅仅需要说这些无所谓的事情吗。
“清灵,你是怎么看的。”
“夫君,奴家有些不明白,京城暗线送回来的情报表明,皇上是很信任周延儒的,而且皇上拉拢杨廷枢等人的计谋,很有可能就是周延儒想出来的,如此周延儒和夫君就成为了对手,这个时候周延儒写这样一封无所谓的信函干什么,夫君本就是漕运总督、淮北四府三州的巡抚,保证漕运畅通和淮北稳定,是份内的事情啊。”
郑勋睿笑了。
“这是一封绝密的情报,里面表露出来了不少的信息,这样吧,你去请徐望华和郑锦宏两人马上到书房来,看看他们是怎么分析的。”
徐望华仔细看完了信函之后,同样也沉思了一会。
“大人,属下觉得皇上根本不信任周延儒大人,周大人怕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想着给自身找到退路了,所以才给大人写来了信函。”
“周大人提醒大人注意漕运的事宜,看样子朝廷想着在漕运上面做文章了,恐怕这背后的意思,就是朝廷想要调整大人的职务了。”
。。。
徐佛家看着徐望华,有些吃惊,想不到简简单单的一封信函,徐望华能够从中分析出来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这恐怕就是能力的体现。
徐望华说完之后,郑锦宏也跟着开口了。
“少爷,属下觉得重点还是在郑家军,只要郑家军岿然不动,朝廷就不敢有任何其他的动作,讲武堂第二期的培训已经接近尾声,属下和徐先生商议过了,第三期的培训人员,计划扩充到八百人的规模,争取年内培训完毕郑家军百户以上的军官。”
郑勋睿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们分析的都不错,但周大人写来这封信函,最为关键的意思还不应该在这些地方,你们想想,周大人为什么会写来这封信函,刚刚徐先生已经分析过了,是因为周大人没有得到皇上真正的信任,可不管怎么说,周大人都是内阁首辅,已经是文臣之首了,既然到了这样的位置,承担一些责任,哪怕是皇上有些怀疑,那也是应该的,周大人完全没有必要写来这样的信函,表现出来完全不同的态度,依照我的判断,周大人想到的不仅仅是自身遭受到皇上的怀疑,恐怕还有其他非常关键的原因。”
徐望华、郑锦宏和徐佛家都同时看向了郑勋睿。
“周大人应该是感觉到更加重大的危险,这个危险不仅仅是牵涉到个人,可能牵涉到其他更多的人,甚至可能是牵涉到家族,故而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周大人难以承受了。”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紧跟着开口了。
“大人说的是,周大人因为女儿的缘故,与大人的关系不一般,皇上怀疑很正常,其实周大人极其家族都已经牵连进来了,周大人不可能独善其身了,可是权力博弈之中若是牵连到家人和家族,谁也无法承受。”
郑勋睿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徐先生说的不错,任何权力的博弈,牵涉到了家人和家族,那将是血雨腥风的结局,周大人编读史书,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故而内心出现了犹豫,但周大人已经深陷其中,无力自拔了,所以才会写来信函,其实周大人就是想着自保了。”
听着郑勋睿、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的分析,徐佛家非常的佩服,这可不是一般的能力,没有非同寻常的经历,是难以做出这些分析和判断的,要知道做出任何一个决策,离不开准确的分析和判断。
郑勋睿要求她徐佛家参与到这一次的分析之中,可不是要她来听稀奇的,身为调查署的负责人,必须有分析判断的能力,特别是收集到重要情报的时候,必须利用自身的智慧,做出精准的判断,提供给郑勋睿。
唯有这样,才能够算是合格的调查署负责人。(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九章 顺水推舟
周延儒的来信,被仔细分析过了,郑勋睿等人从中分析出来了不少的情报,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朝廷很有可能调整郑勋睿漕运总督的职务。
郑勋睿担任漕运总督的几年时间,在淮北倾注了大量的心血,特别是在商贸交易之中定下的规矩,全面铺开,在淮北做生意的商贾已经习惯了,知道必须要按照生意的大小来缴纳所谓的保护费,否则就无法继续在淮北做生意了,而这方面的收入,已经成为漕运总督府已经地方府州县的最为稳定和重要的一部分。
一旦郑勋睿离开淮安,不管到什么地方去,这样的情形是不是能够继续维持,会不会遭受到波折,要知道从商贾的手里收取保护费可不是简单的事情,要是有人宣布不在收取保护费,那商贾求之不得。
这恐怕是徐望华等人最为担心的问题了。
郑勋睿对这件事情不可能无动于衷,全面铺开商贸赋税,这是郑勋睿的主要政策之一,淮北各地之所以能够收取到巨额的商贸赋税,是因为这里的发展非常平衡,老百姓手中有了粮食和银子,就可以购买更多的东西,同时淮安码头几乎垄断了运往北方的所有货物,安全的运输让绝大部分的商贾,宁肯缴纳一些保护费,也要将货物集中到淮安码头。
协调这些事情的是洪门。
洪门在淮北以及大运河沿途,已经是大名鼎鼎,谁都知道漕运是洪门直接掌控的,若是不按照洪门的规矩来,那就不要想着依托大运河做生意了,不过洪门与之前的那些漕帮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洪门的规矩清清楚楚,不存在随意克扣的行为,而且洪门保证水路运输的畅通。保证任一艘来往运河的船只安全。
洪门与漕运总督府之间的关系,同样是尽人皆知。某些时候,洪门可以代替漕运总督府,诸多的商贾也是清楚这一点的,要说商贾心甘情愿拿出来保护费,这不现实,正是因为洪门的背后是漕运总督府,故而淮北以及到淮北做生意的商贾,才乖乖的缴纳保护费。
但洪门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没有官府的身份。
这样的情况,说的好听一些,有漕运总督府的支持,洪门可以呼风唤雨,想要做什么事情都没有问题,可一旦离开了漕运总督府的支持,洪门很有可能举步维艰,甚至是遭受到商贾集体的盘算。
皇上和朝廷既然决定调整郑勋睿的职位,那是迟早的事情,不会因为郑勋睿倾心搞好漕运就可以罢休的。同时郑勋睿也有自身的打算,他不能够总是以漕运总督的身份来做事情,局限性太大了。他所能够统领的也就是淮北的四府三州,尽管这些地方基本都是富庶的地方。
徐望华等人也做出了分析,一旦朝廷决定调整郑勋睿,那么下一个职位,不可能到京城去,如今的情形之下,皇上和朝廷都不会这样做,依照郑勋睿的资历和功劳,到京城就要进入内阁。那恐怕是皇上不能够忍受的,而地方的巡抚职位更是不可能。那么想来想去,只有两个职位可能。其一是蓟辽总督,其二是南京兵部尚书。
综合两个职位,各有利弊,但显然蓟辽总督的职权大很多,能够控制的地方更多,可惜朝廷若是让郑勋睿出任蓟辽总督,就意味着郑勋睿与朝廷彻底翻脸,毕竟蓟辽总督的职责是镇守辽东,打击后金鞑子,这个时候让郑勋睿出任蓟辽总督,岂不是让郑家军去和后金鞑子拼命,造成两败俱伤的情形。
南京兵部尚书,权力小一些,可以控制的地方也小一些。
南直隶的情形是很特殊的,有漕运总督,凤阳巡抚,应天巡抚,他们各自负责一块地方,若是南京兵部尚书有着足够的资历,这些人还可能买账,但要是资历或者能力不够,那这些人不会听从命令,南京兵部尚书很有可能成为空架子。
但南京兵部尚书若是能够控制整个的南直隶,那权力也是惊人的,因为大明王朝最为富庶的地方,全部都在南直隶。
朝廷一旦准备调整郑勋睿,究竟是出任蓟辽总督还是南京兵部尚书,徐望华等人分析不出来,不过提前做好一切准备,倒是可以的。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出任南京兵部尚书是最佳的。
接连两天的分析和商议,郑勋睿终于下定了决心。
漕运总督府,书房。
听完了徐望华、郑锦宏等人的分析,郑勋睿已经思考成熟。
“你们的分析都是很不错的,皇上和朝廷既然不想我来干这个漕运总督,那总是要想到很多办法的,所以我们必须要有所调整。”
“第一件事情,今年的漕运,运送的漕粮从二百万石削减到八十万石,多一粒都没有,我不妨给朝廷机会,让他们来调整我这个漕运总督的职衔。”
“漕粮运输减少,北方必定陷入到困难之中,朝廷也肯定会着急,那就让他们着急去,而且他们着急还不会是短时间之内的事情。”
“第二件事情,加强洪门的力量,决不能够因为我们离开了漕运总督府,让先前定下的规矩毁于一旦。”
“这件事情至关重要,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做好,特别是淮北各地的商贾,若是因为漕运总督更换了人选,就以为变天了,那他们就要受到洪门的惩罚,就不要想着能够在淮北继续做生意了。”
“第三件事情,稳定四府三州的各级官府,不要让朝廷短时间之内调整知府知州和知县,只要这些官员没有调整,我们在这里的根基就是稳定的,而且洪门与这些官府的接触是很多的,官府的稳定意味着洪门能够继续很好的发挥作用。”
“第四件事情,郑家军一部分的军士继续驻扎在淮安,其主要职责就是护卫淮安火器局、讲武堂等地方,这些地方是禁区,任何人都不得干涉。”
“第五件事情,让新任的漕运总督无法履职,让漕运彻底的停止,只要是不符合我心意的人出任漕运总督,那北方就等着断粮和饿肚子,那他们就等着从陆地上运输粮食。”
“只要我们能够增强洪门的力量,稳定府州县衙门,那么新任的漕运总督就算是神仙,也无法在淮安施展手脚,皇上和朝廷不会要我推荐漕运总督人选的,但我要逼迫他们这样做,我要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
郑勋睿一一说出来安排的时候,脸色是平静的。
谁都知道这背后隐含的腥风血雨,漕运近乎停止,北方的粮食骤然减少,本就遭遇多年灾荒的北方,很快就会陷入到巨大的震荡之中,崇祯元年流寇大规模的造反,一方面是因为官府征收历年拖欠的赋税,另外一方面就是遭遇灾荒,百姓断粮了。
这几年北方的情形大致稳定,就是因为漕运畅通,每年两百万石以上的粮食源源不断的送到北方去,这等于是南方支持了北方,但这样的支持一旦中止,稳定的局面瞬间不存在。
洪门力量的增强,意味着其有些时候甚至能够之间代表官府,而深层次的含义,就是在郑勋睿离开淮北之后,洪门敢于和漕运总督对着干,保证郑勋睿确定的所有政策都是不会变化的,这需要的是不一般的力量,很多时候,对于反弹的商贾,洪门会采取不一般的手段进行惩处,让那些商贾乖乖的几乎缴纳保护费。
再说火器局和讲武堂,这两处地方的关键,众人都清楚,留下郑家军护卫这两处地方,无疑会让新任的漕运总督极其的不舒服,不过摄于郑家军的威名,想必新任的漕运总督也就是内心不满意罢了。
最为关键的还是排挤漕运总督一事,这极有可能让皇上和朝廷愤怒。
洪门实际上控制了漕运,一旦洪门从中作梗,漕运根本无法继续下去,新任漕运总督面对这样的情形,就算是天天骂人也没有作用,毕竟洪门就听郑勋睿的,而且漕船上面的精英,譬如说阿炳等人,都是洪门的一员了,这让新任漕运总督另起炉灶的希望都彻底破灭。
而且新任的漕运总督,还有一个非常沉重的负担,那就是淮北各级官吏的俸禄,淮北各级官吏的俸禄,与其他地方大不一样,月饷是固定的,但补助很高,往往是月饷的数倍,就以知县的俸禄为例子,其应该得到的俸禄,每月为五两银子,全年六十两银子,但其补贴每月为五十两白银,全年六百两白银,是月饷的十倍,正是因为如此高的俸禄,保证了知县体面的生活,让其能够安心的做事情。
可以说淮北的局面与大明各地情况完全不一样,新上任的漕运总督除非是得到了郑勋睿的认可,完全维持原来的局面,才有可能稳定下来,否则无法做任何事情。
郑勋睿筹谋这么长的时间,就是要逐渐控制更多的地方,他曾经担任陕西巡抚,如今基本控制陕西,那么他离开淮安,不再担任漕运总督,自要也要控制整个的淮北。(未完待续)
第六百章 洪门钱庄
依靠武力来维持淮北、陕西以及复州等地的统治,肯定不是长远之计,马上夺取天下,可不能够在马背上治理天下,作为穿越人士,郑勋睿更加清楚的是以经济和政治的手段来促进地方的发展,才是真正发展和壮大的王道。
不过这一切都是依靠实力来说话的。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郑勋睿就要开始一步步朝着理想之中的目标去奋斗,他拥有所有人都无法比拟的经济知识以及对社会发展潮流的清醒认识,并且他的骨子里和这个时代的人是不一样的,他的认识更加的超前与合理,法治的思想是深入骨髓的,尽管穿越了十多年了,对于皇权的统治,他是有着清醒和明确的认识的,他心目中的王朝,是要富庶和强大的,是要从人治朝着法治的方向发展的,唯有这样,才能够让这个王朝不至于走历史的老路,能够在一代又一代的统领之下强大下去。
在这个步伐之中,郑勋睿一直都在思考成立银行的问题,其实还有不少的事情,包括成立报社,从思想上来武装读书人的思想,继而影响到寻常的百姓,还有成立学堂让更多的人能够读书,增强国民素质等等,不过比较起来,成立银行陷入重要很多。
银行是必须要成立的,且不说在这个时代想着利用银行来拉动经济的飞速发展,至少可以利用银行来控制大量的金银财宝,借以控制诸多的商贾,让郑勋睿得到更多的支持,一旦银行的真正作用发挥出来,那么对于经济的带动作用,必将是强势的和不可逆转的。
过于的超前也是不行的。郑勋睿真的要说出来成立银行,包括徐望华等人,都会吃惊和不明白。恐怕郑勋睿不管怎么解释,众人都不一定能够完全理解。相对来说,成立钱庄,大家就容易理解了。
钱庄为银行的前身,理念和银行是差不多的,但两者之间也有一定的区别,最大的区别在于规模的大小以及经营手段的不同,银行多半是官办的,从事存贷的业务。并且可以为官方发行货币提供信用,钱庄为私人所办,规模小的钱庄仅仅从事凭票兑换货币的业务,大一些的钱庄能够放贷,但决不能够发行货币。
淮北的发展速度很快,完全有了成立钱庄的基础,当然官府出面成立钱庄是不行的,一旦郑勋睿不是漕运总督了,那么成立的钱庄就容易被继任者控制,贪婪的官员操控了钱庄。怕是会闹出来大事,故而郑勋睿的目光对准了洪门。
洪门出面成立钱庄,不管是从影响力。还是实际效果来说,都应该是很不错的。
思索了几天时间之后,郑勋睿正式做出了决定,成立洪门钱庄。
可行性不需要讨论,钱庄的主要作用就是存储和放贷钱财,不过想着通过宣传的方式让商贾、士大夫等支撑钱庄的主要人群主动拿出家中的黄金白银存入到洪门钱庄,几乎是没有可能性的,上至官吏士绅,下至寻常百姓。全部都习惯于将黄金白银存储在家里,而且都是找到隐秘的地方藏起来。在他们看来,只有将黄金白银存在家中才是最安全的。
洪门钱庄必须采取强制的手段推开。
有关如何采取强制的手段事宜。在总督府还发生了一些小的争执,徐望华、郑锦宏、马士英等人都认为淮北目前的局势稳定,就算是成立洪门钱庄,也不应该采取强制的措施,要求商贾士大夫等等将家中的金银财宝存入到钱庄之中。
产生这样的争论,郑勋睿是很清楚的,因为每个人都有私心,就算是徐望华等人,也不一定心甘情愿将金银存入到洪门钱庄之中。
这方面郑勋睿坚持了自身的看法,洪门钱庄成立的初期,必须采取强制的手段,而且首先带头的就是郑家军和淮北的各级官吏。
钱庄由谁来负责,郑勋睿想了很长的时间,应该说由有经济头脑的商贾来负责钱庄的事宜是最好的,不过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条件,再说钱庄成立的初期,诸多的商贾和士大夫也要看谁是钱庄的大掌柜,大掌柜的背景不一般了,他们才会放心,从这个角度来说,徐望华应该是比较合适的,但郑勋睿离不开徐望华的协助,不可能让徐望华将所有的心思放到钱庄去,最终经过思索,郑勋睿决定让文曼珊出任洪门钱庄的大掌柜。
郑勋睿此举可谓是破天荒的。
文曼珊的身份是无比尊贵的,背景更是不用说,可最大的弊端是不熟悉钱庄的业务。
郑勋睿也是没有办法,钱庄必须由信得过的人来掌控,他的身边实在是没有这样的人才,只能够在钱庄慢慢发展壮大的过程之中物色人选,同时要求文曼珊多多学习,逐渐熟悉钱庄的业务,好在初期发展的时候,郑勋睿会亲自制定出来钱庄的规矩,同时也会安排熟悉钱庄业务的人来辅佐文曼珊。
经历过徐佛家出任郑家军参将、调查署署长的事宜,郑勋睿已经认识到了,有些女人是非常能干的,不一定比男人差,特别是在从事一些需要耐心的事情的时候,往往能够展现出来更强的能力,徐佛家短短时间将调查署治理的井井有条,暗线队伍不断的扩大,方方面面的情报源源不断的汇集到调查署,就连徐望华和郑锦宏都深感佩服。
文曼珊同样是有着很不错学识的,这就有了培养的基础,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砺,文曼珊肯定能够熟悉钱庄的业务。
文曼珊、冬梅和卞玉京第一次参加讨论,还是有些生涩的,她们走进书房的时候,除开郑勋睿,所有人都站起来给她们行礼。
这一次并非是真正的讨论,只是郑勋睿直接宣布洪门钱庄将于什么时候成立,需要做哪些准备的事宜,以及洪门钱庄大掌柜的人选等等。
商议的时间有些长,特别是在说到洪门钱庄一些具体业务的时候,还是有一些争论的,譬如说郑勋睿要求洪门钱庄必须要有固定的票额,非别代表一两、二两、三两、五两、十两、二十两、五十两以及一百两银子固定值的面额,郑锦宏就提出来了,还应该有小一些面额的票额,毕竟在市场上面购买东西,有些时候也可能用到这些票额,还可以设计一文、两文、三文、五文、十文、二十文、五十文、一百文、两百文、五百文的票额,实际上百姓购买日常生活所需的时候,多半是使用文钱的。
文曼珊、冬梅和卞玉京听的非常仔细,神色也颇为严肃。
郑勋睿让她出任洪门钱庄的大掌柜,事情有些突然,在大致了解了钱庄需要做一些什么事情之后,文曼珊也提出了要求,让冬梅和卞玉京协助她管理钱庄,也就是说在大掌柜之下设立掌柜,帮助大掌柜打理钱庄的一切事宜。
尽管郑勋睿耗费了接近两天的时间,仔细给文曼珊、冬梅和卞玉京讲解了钱庄的作用,以及相应的规矩等等,但她们还是需要时间来消化,此次与众人一起来商议,让她们对钱庄的作用领悟更深一些,也知道了钱庄的重要。
至于说府里的事情,自然就是玉环与杨爱珍两人打理了,从两人的能力强弱出发,文曼珊决定让杨爱珍管家,玉环协助。
这期间还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从个人能力方面来说,文曼珊、杨爱珍、徐佛家和卞玉京是差不多的,几乎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人也很是精明,还带有一丝丝的清高,文曼珊、徐佛家和卞玉京都出来帮助郑勋睿做事情了,杨爱珍还是呆在家里,肯定是有些不情愿的,文曼珊要求杨爱珍持家,管理府里的一切事情,杨爱珍有些不情愿,毕竟看着徐佛家等人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而且生活也充实起来,接下来文曼珊、冬梅和卞玉京也要开始忙碌了,她内心是不舒服的。
文曼珊知道杨爱珍的想法,私下里给郑勋睿说了。
郑勋睿有些无奈,其实他也不想自己的女人全部都出来做事情,做事情就意味着抛头露面,这与明末这个时代要求不符合,不过他身边能够绝对信任的人不多,有些事情只能够让自己的女人出来做,再说窝在家里的女人多了,必然是有一些是非的,神仙都无法避免,要不是郑勋睿想尽办法在家里周旋,早就出现内斗了。
说到管理家里的事情,郑勋睿认为荷叶要合适一些,毕竟荷叶是他的贴身丫鬟,习惯于在家里生活,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家里的琐碎事情,杨爱珍就不一样了,几乎是在青楼长大的,更加习惯的是在外应酬。
看样子今后还是要找到合适的事情,让杨爱珍出来做,家中就留下荷叶,才是最合适的。
根据杨爱珍的要求,文曼珊最终决定让荷叶管家。
郑勋睿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做出了决定,等到洪门钱庄正式成立、走上正轨之后,让杨爱珍去协助徐佛家,进入调查署做事情。(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一章 出乎预料
崇祯十二年六月初五,洪门钱庄正式成立。
没有热闹的仪式,没有大肆的宣传,洪门钱庄默默成立了,所不同的时候,洪门钱庄的规模很大,在淮北的四府三州,全部都设有分部,而且还在所有的县城之内设立了办事机构,钱庄的总部暂时设立在淮安府。
之所以低调,这是郑勋睿的要求,但低调归低调,办起事来绝不含糊。
郑家军驻扎在淮北的将士、淮北府州县所有的官吏,六月份的俸禄全部都存进了洪门钱庄,发到众人手里的是相当于同等数量银子的票额,而且郑家军所有的军饷,以及郑勋睿家中所有的黄金白银,全部都存入了钱庄。
郑家军的绝大部分军官,将银子也全部存进了洪门钱庄,他们是完全相信郑勋睿的,因为钱庄的大掌柜是文曼珊、二掌柜卞玉京、三掌柜冬梅,这三人可不一般,完全可以代表总督大人,将银子存入到洪门钱庄,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上千万的银子存入到钱庄,让文曼珊等人瞬间就有了底气。
当然手段不仅仅是如此,仅仅凭着军队和官府,洪门钱庄的影响是难以扩大的。
郑勋睿做出的另外一个决定,就是洪门钱庄的票根,可以在市面上流通,等同于票面上面显示的额度,凡是军队和官府的采购,不管涉及到哪一个方面,都必须使用洪门钱庄的票额,若是做生意的商贾,信不过洪门钱庄的票根,那就不要想着和军队以及官府做生意。
这本来是一项极其复杂的事情,带有绝对的强制性,应该说推行起来有着重重的困难。若是商贾联合起来,就是不相信洪门钱庄的票根,那郑勋睿还要想到其他的办法。
不过这件事情。推行极其的顺利,淮北的商贾和百姓。完全相信洪门钱庄的票额,而且一些人收到票额之后,拿到钱庄去兑换,没有丝毫的问题,有多少兑换多少,还是成色十足的纹银,这些纹银一般可是官府才会用到的。
郑家军的将士,拿到了洪门钱庄的票额。一点都不担心,他们知道跟着郑勋睿,绝无问题,看看大明的所有军队,没有任何一支军队的待遇,能够与郑家军比较,而且郑勋睿每一次强调的事情,都是必须要保证所有将士的军饷。
淮北各级的官吏,倒是多出来了一些担心,他们中间极少有人将家中的银两存入到洪门钱庄。拿到票额之后,也掩饰不住担忧,毕竟朝廷发行过大明宝钞。结果因为朝廷大量的引发宝钞,导致宝钞的价格集聚的下跌,老百姓和寻常的官吏都遭受了重大的损失,此次洪门钱庄发行的票额,会不会也出现上述的情况。
一切都要靠事实来说话。
郑勋睿决定成立洪门钱庄的时候,就曾经明确说过,钱庄成立之初,票额的发行数量,必须要与存入的银两符合。决不允许多印票额,洪门钱庄的票额。只是暂时代替纸币的作用,可以在市面上流行。但最终发行纸笔,肯定是需要中央政府掌控在手中的,这种地方上发行纸币的行为,绝不能够实施。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考虑,郑勋睿在洪门钱庄成立的事情上面,显得很是低调。
一个月时间过去了,淮北的士大夫和商贾,慢慢开始接受洪门钱庄了,他们发现,其实将黄金白银存入到钱庄之中,拿到同等价值的票根,方便很多的,票根便于收藏,也就不用担心家中有太多的金银财宝,被他人惦记了,而且洪门钱庄也专门开出来一种大额度的票根,这个票根上面有大掌柜文曼珊的签名和印章,凭着这个票根,走到淮北任何一地都可以兑换,至于说小面额固定的票额,在淮北任何的地方都可以使用。
更加令诸多商贾没有想到的是,只要是在大运河沿线,洪门钱庄的票额,完全可以使用,等同于一样的黄金白银,这就表明做生意的商贾,出行的时候方便很多,只要将洪门钱庄的票额小心的收藏好,不要遗失,就没有问题了。
还有令诸多商贾更加放心的举措,那就是大面额的票根,特别是上面有文曼珊签名和盖章的票根,就算是被其他人偷走或者遗失,也不需要特别担心,因为这些票根兑换的时候,钱庄会有专人进行审核,原则上需要存入黄金白银的本人来支取,否则钱庄可以不兑换。
这样就最大程度的保证了钱财的安全。
洪门钱庄的票额,开始在淮北、大运河沿线以及陕西和复州的一部分地方流通,特别是在淮北,老百姓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几乎是完全接受了洪门钱庄的票额,尽管他们手里持有的票额数量不大,但他们对总督府和官府是充满信心的。
商贾的嗅觉非常敏锐,他们很快发现,洪门钱庄的信誉度很高,毕竟背后有漕运总督府的支持,要知道郑家军将士的钱财,全部都存入到了洪门钱庄,而且各级官府的赋税,也全部都存入到钱庄,还包括洪门收取的保护费,钱庄拥有的黄金白银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根本就不用担心兑付的问题,再说一些和官府联系紧密的商贾,早就开始使用洪门钱庄的票根了,这样交易起来也方便很多,要知道在大运河的沿途各地,洪门钱庄的票根实实在在可以交易,这岂不是能够剩下很多的开销,毕竟携带大量的黄金白银做生意,风险太大了。
商贾首先开始动作,将部分的将金白银存入到洪门钱庄,他们很少领取固定面额的票额,而是大都使用文曼珊签章的票根,而且用这样的票根来交易。
商贾行动之后,效果很好,于是部分的士大夫也开始行动了,也将部分的黄金白银存入到洪门钱庄之中。
两个月之后,洪门钱庄的放贷业务正式开始。
放贷以担保的形式进行,一百两银子全年的放贷利率为十两银子,每月为一两银子,这样表示短期的放贷利率比长期的要高。
洪门钱庄放贷的业务,引发了商贾极大的兴趣,此时正是粮食收购的高峰期时,秋收全部结束,因为漕运的不畅通,导致北方大幅度缺乏粮食,粮食的交易非常的火爆,很多的商贾手头的银子不足,不能够大量的收购粮食,正在忧心忡忡、四处的筹集银子,想不到这个时候可以到洪门钱庄去借银子,就算是付出点利率也是无所谓的。
于是大量的商贾开始云集到钱庄,或者以地契抵押借出来银子,或者以房产抵押借出来银子,当然他们拿到的全部都是有着文曼珊签章的票根。
到了九月底十月初,第一批和第二批从事粮食交易的商贾,顺利的回到了淮安,他们赚到了不少的银子,于是将这些银子拿来还给洪门钱庄,取回去地契和房产契,支付了利率之后,几乎都赚到了不少银子。
钱生钱这个传说,首先从洪门钱庄流传开来。
放贷的成功,产生的影响是巨大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洪门钱庄存入的银子数倍上升,洪门钱庄的票根开始在浙江、南直隶、山东、北直隶以及陕西等地流传。
洪门钱庄完全趟开了路子。
这期间,文曼珊也建议,洪门钱庄有着这么多的黄金白银,是不是也可以参与到做生意之中,能够赚取一些银子,但郑勋睿没有同意,他明确的告诉了文曼珊等人,洪门钱庄的主要职责就是存放贷的业务,不要想着搀和到其他的生意之中,而且洪门钱庄的放贷业务,不可能每一笔都是完全成功的,做生意这样的事情,无人敢保证完全成功,对于那些损失的银子,洪门钱庄必须要能够内部消化,以赚取到的银子抵消损耗的银子,这才算是钱庄的真正利润,郑勋睿的这个解释,让文曼珊有些郁闷,如此钱庄的利润岂不是太少了,白白的帮助众人保管黄金白银,太不划算了。
文曼珊提出这样的疑问,郑勋睿非常的高兴,他很清楚,文曼珊、卞玉京和冬梅等人,已经钻进去了,开始熟悉钱庄的业务了,这也就为钱庄下一步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郑勋睿开始慢慢讲述钱庄最终要发挥出来的作用,但这一切都需要钱庄彻底稳定下来、得到老百姓的认可之后,才能够进行的。
文曼珊等人听到了郑勋睿对于钱庄未来的规划之后,大为吃惊,到了这个时候,她们才真正的明白了,为什么郑勋睿不顾困难重重,也要强行的推出洪门钱庄,而且要求她们直接负责洪门钱庄的所有事宜。
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更是吃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钱庄迅速的发展,其票根甚至流传到京城去了,洪门钱庄已经成为商贾最为信赖的钱庄,其业务量成倍的增长,实力足以撼动大明王朝了,要说将洪门钱庄存储的黄金白银全部拿出来,十个朝廷也无法抵挡。(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二章 费尽心机
作为内阁大臣,钱士升可谓是资格最老的,尽管他在内阁的资历比不上内阁首辅周延儒,不过从成为内阁大臣的连续时间上计算,钱士升是占据了优势的。
从当初对东林党人的支持,到后来的融入到东林党人之中,以至于隐隐成为东林党人在朝廷之中的领袖,这个过程并不复杂,况且钱士升并不孤单,随着侯恂进入到内阁,他有了帮手,两人联合起来,能够在内阁之中产生更大的作用。
钱士升见过的事情太多,万历、天启和崇祯年间,党争都是存在的,整个发展的过程,可以说万历年间冒头,天启年间强大,崇祯年间激烈,在这样的熔炉之中铸造,也早就了钱士升热衷于党争的性格。
东林党人遭遇了两个巨大的危机,第一次危机在天启年间,掌握大权的太监魏忠贤仇视和痛恨东林党人,甚至利用手中的权势,宣布东林书院不合法,导致地方官府大规模的清洗东林书院,那一次对东林书院和东林党人的打击是巨大的,但是那个时候,很多的东林党人不顾自身的安危,坚决与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斗争,这样的斗争在读书人中间引发了巨大的震荡,绝大部分的读书人都是倾向于东林书院的,这也导致东林书院和东林党在遭受到沉重打击的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崛起。
第二次的危机就是如今了,东林党人最大的对手是太子太保、户部尚书、右都御史、漕运总督郑勋睿。
这一次东林党人遭遇的危机,与天启年间的危机有了很多的不同之处,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东林书院同样遭遇到根本上的危机。
郑勋睿是东林党人不同寻常的对手,双反交手的次数不是很多。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东林党人主动进攻,郑勋睿处于防御的状态。可是在这样的交手过程之中,东林党人的力量被逐渐的削弱。依附或者是支撑郑勋睿的人越来越多了,这一点在淮北的读书人之中体现的非常明确。
郑勋睿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不在乎与东林党人争一时之长短,而是从根子上进行改变,现如今东林书院在淮北完全绝迹,复社和应社更是无法立足,但郑勋睿做出来这些事情,影响明显不是很大。甚至没有引发太多读书人的关注,因为郑勋睿总是能够在淮北做出其他的事情,引导众人转移目光。
郑勋睿属于暗地里动手,而且每一次动手,都是稳准狠的方式,让东林党人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郑家军的强大,让郑勋睿处于不败之地,也让郑勋睿与东林党人之间的斗争,历来都是处于不败之地,总是能够找到最好的时机。给与东林党人致命的打击。
两相比较,郑勋睿才是东林党人真正的对手,当初的魏忠贤。根本不算什么。
这其中的区别,钱士升和侯恂是非常明白的,那就是当年的魏忠贤,采取的是依靠权势一味的打压东林党人,加之魏忠贤是太监的身份,太监治理国家本来就是祸国殃民的趋势,这才会导致众多的读书人反抗。
郑勋睿就不一样了,有着非同一般的学识,可谓是大明科举第一人。而且郑勋睿采用的方式,打压与现实结合。其在陕西和淮安等地做出来的一系列成就,让很多的读书人心服口服。郑勋睿麾下的郑家军,已经成为大明的中流砥柱,如此情况之下,郑勋睿对东林党人动手,就会让那些有着独立思考能力的读书人辩证的对待。
杨廷枢、吴伟业、顾梦麟、史可法等人的转变,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钱士升和侯恂两人,完全认识到了这一点,在内阁里面,两人穷尽一切的办法,目的就是要打压郑勋睿,让东林党人能够逃过这一劫,让东林党人能够彻底征服郑勋睿。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团结郑勋睿,若是能够吸纳郑勋睿,那么东林党人的力量将变得异常强大,可是他们发现这样的想法没有存在的可能性,就从淮北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来说,郑勋睿与东林党人之间的矛盾就是无法调和的。
东林党人与商贾和士大夫之间的联系是异常紧密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们的利益也是联系在一起的,这是东林党人存在的根本,但是郑勋睿从根子上反对这样的做法,出任漕运总督之后,毫不留情的剥夺商贾的利益,要求商贾缴纳保护费,其实这就是要求缴纳商贸赋税,现如今触手慢慢开始触及到士大夫,譬如说淮北农业赋税方面的政策,就出现了略微的调整,官府开始统计士大夫所拥有的耕地,对寻常百姓耕地的赋税也按照实际情况进行调整,只要不是傻子,就应该明白,郑勋睿准备要调整农业赋税了,到时候士大夫和读书人,恐怕也要不同程度的承担农业赋税了。
这样的做法等于是要了东林党人的命,故而他们与郑勋睿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
眼看着郑勋睿的实力愈发的强大,特别是去年打败后金鞑子,更是展现出来强悍的实力,钱士升和侯恂曾经悲观的认为,东林党人最终会拜在郑勋睿的手里。
可是情况突然出现了改变,皇上猜忌郑勋睿的心思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这让钱士升和侯恂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东林党人彻底打败郑勋睿的希望。
不管怎么说,郑勋睿都是大明朝廷的臣子,一旦遭遇到皇上的猜忌,那无疑是悲惨的结局了,至于说郑勋睿是不是会造反,这样的问题钱士升和侯恂想都不会想。
于是他们开始不遗余力的在内阁鼓噪,谈及郑家军的强大,恳求皇上向郑家军派遣监军,谈及郑勋睿在淮北许许多多不按照皇上要求做事情的行径。
张溥、张采、杨彝、龚鼎孳和吴昌时等人,再次开始写出弹劾的奏折,针对郑勋睿。
京城西,钱士升的府邸,书房。
钱士升和侯恂两人相对而坐,桌上摆着的酒菜,看上去很是精致,距离他们不远处的铜盆里面,放着冰块,用来降低室内的温度。
“侯大人,看样子皇上对郑勋睿的不满已经到了极限,我估计皇上很有可能要直接调整郑勋睿的职位了。”
“不错,我也注意到这一点了,今年的漕运很不稳定,已经直接影响到京城和北直隶的粮食供给了,要说因为运河淤堵出现漕运不畅通的问题,那还可以解释,可是来往于南方和北方的商贾,总是能够依靠运河运送大量的粮食,这就说明问题了。”
“侯大人,你的意思是谁这是郑勋睿故意为之的,难不成郑勋睿准备和朝廷对着干。”
“那也说不定,郑勋睿掌控了郑家军,不要说内阁,就算是皇上,想着惩戒郑勋睿,都要仔细的思考,免得出现无法调节的局面。”
聊到这里,钱士升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侯大人,这是最好的机会,你想想,郑勋睿依托的就是淮北等地的富庶,据我所知,陕西和复州等地的郑家军,每年都要依靠淮北运送大量的粮食,一旦皇上免去了郑勋睿漕运总督的职衔,郑勋睿和郑家军就失去了钱粮的支撑,如此情况之下,郑勋睿还能够有什么依托,只要断了郑家军的粮草,再强悍的军队也是于事无补的。”
“钱大人说的是,看来我们应该向周大人提出要求,免去郑勋睿漕运总督之职。”
“不仅仅是这样,我们还要举荐人出任漕运总督,我看礼部右侍郎甘学阔大人就不错。”
侯恂稍稍思索了一下,微微摇头。
“钱大人,我觉得不妥,甘大人曾经弹劾过郑勋睿,与郑勋睿明显是对头,我们的举荐若是过于的明显,怕是皇上会有其他的想法,钱大人的目的,是想着主政漕运之总督,能够彻底推翻郑勋睿定下的制度,改变淮北的局势,可这样的想法过于的明显了,引发了诸多的议论和争执,那就不利了,我认为合适的人选,河南巡抚吴甡大人比较适合。”
钱士升笑着端起酒杯。
“侯大人,你太多虑了,皇上此刻的心情,怕是比我们还要焦急,皇上对郑勋睿的不满意,已经溢于言表,如此的情况之下,我们举荐的人员,越是和郑勋睿有矛盾,皇上越是会同意的,可惜张溥等人资历不够,要不然我还想着举荐他们。”
侯恂思索了一下,也笑着端起了酒杯。
“还是钱大人思虑全面,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嗯,还有一点,我们需要提醒钱谦益和黄道周等老先生了,南方也需要做好准备,想必他们对于郑勋睿的做法,也是存在很多不满意的,你我在内阁之中这些年,无力改变淮北的局面,已经有些说不过去了,如今机会来临了,我们必须要把握住,这一次我看郑勋睿是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钱士升说出来这番话之后,侯恂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钱大人,我们忽略了一件事情,皇上若是免去郑勋睿漕运总督之职,不知道接下来郑勋睿会出任什么职务啊。”
钱士升也愣住了,书房里面一时间沉默下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三章 迫不及待
漕运的迟滞,已经明显影响到北方的诸多事宜,粮食短缺已经在某些地方显露出来,至于说漕运总督府,也有解释,无非是运河长时间没有整修,影响到了漕运等等。
朱由检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不会听漕运总督府的解释,他认定这就是郑勋睿的挑战,也许郑勋睿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对了,所以开始出手了。
郑勋睿这样的态度,让朱由检勃然大怒,他没有耐心继续忍下去了,身为大明的皇上,一言九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郑勋睿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于挑战皇上的权威,岂不是比袁崇焕等人更加的可恶,如此的情况之下,朝廷若是还没有什么表现,那岂不是显得软弱无力了。
到了这个时候,朱由检已经将郑勋睿视作了异类,必须要干净利落除去的另类,因为郑勋睿已经威胁到了皇权的统治。
人的思想改变,有些时候很是奇怪,朱由检登基的时候,面临的是哥哥留下的一个乱摊子,大明的江山岌岌可危,他夙兴夜寐,想着能够振兴大明,想着做千古一帝,于是他果断的清理阉党,重用文臣,甚至到了凡是魏忠贤当初坚持的东西,清一色的反对,凡是朝中大臣提出来的建议,清一色的赞成,登基的头四年时间,他废除了监军制度,不准太监掌控任何的权力,他毫无保留的信任内阁,采用会推的方式举荐内阁大臣,他对袁崇焕的信任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甚至袁崇焕不请旨斩杀毛文龙这样的大事情,也忍下来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年龄的增长。朱由检发现自己错了,大明的情况不但没有好起来,反而愈发的糟糕。流寇肆掠,震动了北方。后金鞑子隔三差五的侵袭,威胁到北直隶和京城,而天灾更是频繁,他将这一切都归咎到满朝文武大臣的身上。
从这个时候开始,朱由检不再完全信任文臣,他开始信任和重用身边的太监,让司礼监协助他控制内阁的权力,重新派遣监军掌控军队。
郑勋睿的能干。曾经让朱由检欣喜,特别是年轻的郑勋睿,以殿试状元、翰林院修撰的身份主动申请外调,成为延安府知府的时候,朱由检是打心眼里高兴的,后来郑勋睿组建了郑家军,不需要朝廷拨付一钱银子的军饷,而且郑家军在陕西打的流寇魂飞胆丧,在很短时间之内稳定了延安、延绥和陕西等地的局面,这让朱由检异常的感慨。
后来在提拔和重用郑勋睿的时候。朱由检也是力排众议,让年轻的郑勋睿身居高位,而且朱由检还少有的允许郑家军发展壮大。
可这一切如今都改变了。一旦郑家军真正强大起来,特别是在大明其他军队普遍都孱弱的情况之下,朱由检开始不放心了。
猜忌犹如毒瘤,稍稍培养就能够壮大起来,而且无法控制。
郑勋睿没有明面上对朝廷不忠,但朱由检已经感受到巨大的危险。
如此情况之下,很多的事情就不好控制了,猜忌的后面,必定是实际的行动。朱由检甚至觉得,郑勋睿和郑家军对皇室的威胁。已经超过了后金鞑子和流寇。
郑勋睿率领的郑家军,再一次打败了后金鞑子。让多尔衮无奈撤军之后,朱由检的猜忌和怀疑之心已经达到了顶点。
但朱由检还是清醒的,他知道不能够随便处置郑勋睿,毕竟人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要是随意的就给郑勋睿定罪,那么天下人都会为其鸣冤,而且很有可能在朝廷内就引发动荡,要知道那些文臣可不是省油的灯,那样对他朱由检的声誉损害是巨大的,这也是朱由检不可能接受的,所以暗地里采取措施,就成为了最为有效的手段了。
坐在御辇上面的朱由检,脸色时阴时晴。
身边的王承恩,脸上露出了小心,他知道皇上这段时间心情不是很好,自己需要更加的注意,不要惹得皇上发脾气,皇上想到的就是郑勋睿的事情,要是这件事情不能够解决,皇上的心情就不可能好起来的。
不过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王承恩已经将他和周延儒等人商议的办法禀报了皇上,没有得到回应,好在周延儒已经派遣管家回到老家去,做好了相应的安排,相信南直隶的官吏和士大夫联合起来,一定能够限制郑勋睿的权势。
王承恩对于皇上是绝对忠心的,可以说在整个的大明,他是皇上最为信任的人,想当初皇上还是信王的时候,因为遭遇到魏忠贤和客氏的算计,每日里都是提心吊胆的,那个时候陪伴在身边的,就是他王承恩了。
这样的关系绝不是他人几句话就可以动摇的。
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的存在,王承恩能够说出来不少他人不敢说的话语,就算是遭遇到皇上的训斥,顶多一天时间过去,也就没有多少的事情了。
如何的处置郑勋睿的事情,王承恩坚持自身的认识,他认为必须要慢慢来,逐步的离间郑勋睿身边的人,让郑勋睿的力量逐渐薄弱,而后才能够采取下一步的行动,而且就算是采取最后的行动,也要找到充足的理由。
将郑勋睿调离淮安只是第一步,让郑勋睿出任南京兵部尚书,目的就是孤立,让郑勋睿失去周遭的支持,接下来会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将郑勋睿调往辽东,让郑家军和后金鞑子去拼命,借机削弱郑家军的实力,若是郑家军能够彻底剿灭后金鞑子,那是最好的事情了,若是不能够,想必郑家军和后金鞑子都会遭遇到重创,那个时候随便找到郑勋睿的不足之处动手,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王承恩觉得这个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郑勋睿就算是知道其中的猫腻,也没有办法,只能够是服从。
“王承恩,郑勋睿如此大胆,居然敢从漕运上面做文章,朕若是让他出任南京兵部尚书,岂不是示弱的表现吗。”
王承恩内心有些打颤,他明白皇上的意思,更是知道皇上的脾气,若是按照皇上的意思来处理,肯定是不行的,最终可能闹出来大事情。
“皇上,奴婢以为,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将郑大人调离淮安,其实就是动摇了郑大人的根基,郑家军去岁才打败了后金鞑子,这个时候若是强行贬斥,说不过去啊。”
朱由检脸色阴沉,看了王承恩好一会。
“也就是你敢在朕面前这样说,要是换做其他人,朕就要怀疑其动机如何了。”
尽管皇上这么说,王承恩的身体还是颤抖了一下,皇上高高在上,每日里想到的事情太多了,尽管他得到了皇上最大的信任,但这样的信任,也经不起一次次的怀疑。
“皇上,奴婢和周大人商议了好长的时间,认为这样的处理,满朝文武说不出什么话来。”
“朕知道你的意思,朕记得东林党人和郑勋睿之间,是很大的对头。”
“皇上说的是,奴婢提议调遣郑勋睿出任南京兵部尚书,就有着这样的考虑,南直隶乃是东林党人最为集中的地方,让郑大人到南京去,他必定和东林党人之间产生争斗,皇上可居中协调,奴婢认为若是郑勋睿与东林党人之间必定产生争议,如此让他们相互之间搏斗,可以最大幅度的削弱两边的力量。”
朱由检稍稍思索了一会,微微点头。
“这样也有道理,看样子你们还是仔细思索过的。”
皇上的这句话,让王承恩放心了很多,其实皇上一直都有些怀疑周延儒,毕竟周延儒与郑勋睿之间有着特殊的关系,谁也不能够断定周延儒是不是会和郑勋睿之间发生什么联系,若是出现那样的情况,接下来态势的发展就不好说了。
看见皇上站起身来,王承恩连忙走上前去,双手小心托着皇上的胳膊。
“王承恩,朕还想看看杨爱卿是什么态度,你去通知杨爱卿。”
王承恩快步走向了门口,吩咐门口等候的太监,去通知左都御史杨廷枢到乾清宫来,皇上要召见杨廷枢。
转过身来的时候,皇上再次开口了。
“王承恩,你认为周爱卿和杨爱卿的态度如何,是不是值得信任。”
皇上这个询问,让王承恩有了一种冷飕飕的感觉,最近两年的时间,皇上的疑心已经很重了,朝中的文武大臣,皇上基本都不是特别信任了。
这样的情形肯定是不行的,但王承恩不敢在这方面提醒,毕竟这牵涉到了皇上的颜面。
稍稍思索了一下,王承恩开口了。
“皇上,奴婢不敢乱说,周大人和杨大人以前和郑大人的关系都很好,奴婢这段时间和周大人公事,感觉到周大人还是尽心尽力做事情的,至于说杨大人,奴婢基本没有什么接触,不敢随意说出判断,误导皇上的决断。”
微微一声叹气之后,朱由检开口了。
“王承恩,朕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朕很多时候也觉得这样不好,可朕没有办法啊。”(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四章 心上心下
杨廷枢进入到乾清宫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来到京城,出任左都御史好几个月的时间了,杨廷枢一直都没有忘记淮安码头的事情,这已经成为他内心的负担,徐望华专程到淮安码头,杨廷枢却因为这样那样的考虑,没有出面见徐望华,也没有回信,这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不说与郑勋睿之间恩断义绝,但疏远的意思是非常明确的。
从内心来说,杨廷枢是忠君的,郑家军逐渐强大起来,不仅仅是在北方屡次战胜后金鞑子和流寇,在南直隶的影响也是非常大的,郑勋睿就更不用说了,在南京城不少说书人都将郑勋睿当作是大仙,有着神仙一般的本事。
功高震主的概念,杨廷枢当然明白,他很清楚郑勋睿的能力,两人之间的接触也是很多的,郑勋睿的睿智和预见,让杨廷枢叹服,想想这些年郑家军的逐渐壮大,陕西的稳定以及淮安的富庶,就可以看出郑勋睿是文武双全的,如此的情况之下,尽管郑勋睿没有任何的错误,同样会引发皇上的担心。
这是一个死扣,没有办法解开。
作为南京户部尚书,杨廷枢本能的选择忠心于皇上,但他也没有与郑勋睿完全断绝关系的想法,只要有可能,他还是会与郑勋睿保持良好的关系。
进入京城之后,杨廷枢很快感受到了压力。
都察院的监察御史有一百多人,让杨廷枢没有想到的是,大部分的监察御史,都是东林党人,其实这样的情况,早就是很突出的。东林党人在朝廷之中人数不少,品阶高的人不是很多,内阁和六部、都察院也就是钱士升和侯恂等人。其余人大都分布在都察院和六科,可不要小看这些位置。恰恰是非常关键的。
张溥和张采都在都察院担任过监察御史,他们在都察院的影响是很大的,虽然两人都离开了都察院,但杨彝紧跟着进入了都察院,成为了监察御史,杨彝实际上成为了张溥、张采等人与都察院监察御史之间继续联系的纽带。
杨廷枢成为左都御史,主持都察院的事宜之后,很快就感受到了东林党人的压力。
按照都察院的规矩来说。监察御史的重大弹劾,原则上是要知会上级的,这样一级一级反映上来,最终汇集到左都御史这里,若是左都御史对此有意见,弹劾原则上是不能够进行的,毕竟都察院的弹劾,很多都带有风闻的味道,不一定掌握实际的证据。
可是杨廷枢出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之后,情况并非是如此。
监察御史的很多弹劾。杨廷枢并不知道,他曾经询问过右都御史以及左右佥都御史,可得到的回答是都察院一般都没有干涉过监察御史的弹劾。相反上级要对监察御史的弹劾予以支持,甚至在皇上训斥的时候,站出来说话。
杨廷枢很清楚,他这个左都御史被架空了。
想要架空左都御史,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应该说朝中的东林党人已经抱成一团,在钱士升和侯恂等人的支持之下,与他杨廷枢对着干了,出现这样的情况。杨廷枢也想不到很好的办法应对,只能是眼睁睁看着。
杨廷枢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皇上对郑勋睿很是忌讳和猜疑,出于对付郑勋睿的需要。皇上在一段时间之内,是明确支持东林党人的,这让东林党人能够在朝中迅速凝聚出强大的力量,一方面与郑勋睿等人对着干,一方面不断壮大自身的力量。
杨廷枢觉得很可悲,朝中的东林党人都是科举考试的进士,难道不清楚郑勋睿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吗,难道以为力量足够壮大了,皇上就不敢动手了吗。
各种各样的思绪缠绕杨廷枢,让他有些万念俱灰的感觉,大明天下处于风雨飘渺之中,在如此的逆境之中,郑勋睿脱颖而出,可以说是挽救了大明,可惜这样的功劳,不仅没有得到皇上的赏赐,反而成为了皇上的眼中钉,如此下去,大明有什么希望。
“杨爱卿,到京城几个月时间了,可否适应。”
“臣谢皇上关心,臣能够适应,臣一定尽心竭力,认真做事。”
“朕相信杨爱卿一定能够好好的做事情,你的爷爷也曾经是朕最为信任的肱骨之臣,朕希望你向你的爷爷学习,好好做事。”
“臣遵旨。”
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杨廷枢的额头上竟然冒出了冷汗,酷暑季节冒出冷汗,可不一般了。
“最近一段时间,漕运不济,导致京城周遭的粮食供应出现了很大的困难,朕很是着急,郑爱卿这些年来,为了漕运的事宜,尽心竭力,朕是知晓的,不过这漕运是关乎我大明之存亡大事情,是不能够耽误的,朕看朝廷应该派遣他人出任漕运总督了,不知道杨爱卿以为朕的这个思考如何。”
杨廷枢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开口回答了。
“皇上睿智,臣以为可行。”
“嗯,杨爱卿是左都御史,可否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皇上说的很突然,臣一时间没有思考到这些事情,漕运总督之人选,乃是皇上和内阁定夺的,臣提不出人选。”
“也是,朕说的很是急切,杨爱卿思索一下提出建议,三日之后的早朝,朕准备专门商议此事,到时候杨爱卿可要说出自身之想法。”
杨廷枢离开之后,周延儒进入到乾清宫。
“周爱卿,你和王承恩有过商议,举荐郑勋睿出任南京兵部尚书,朕看这个建议可行,不过接任漕运总督之人选,你们可曾有过建议。”
“禀皇上,内阁今早专门议过,推荐的漕运总督人选为两人,其一为礼部右侍郎甘学阔大人,其二为河南巡抚吴甡大人,内阁钱大人和侯大人举荐甘大人,张凤翼大人举荐吴大人。”
朱由检稍微思索了一下,脸上很快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周爱卿的意见如何。”
“陈认为甘大人和吴大人都是有能力之人,都可以胜任,不过如今流寇肆掠,河南地位很是关键,吴大人与五省总督孙大人之间的配合很是默契,若是从剿灭流寇的全局出发,吴大人暂时不宜调整。”
“朕看这个提议不错,甘爱卿出任漕运总督,应该是能够胜任的,内阁准备好票拟,三日之后的早朝,专门商议此事。”
周延儒离开乾清宫,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管家刚刚回到京城,带来的消息是一切平安,当然过程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管家并没有见到郑勋睿本人,而是在淮安码头客栈歇息的时候,见到了郑勋睿派遣的信使,一直在见到郑勋睿的玉牌之后,管家才将信函交给了来人。
至于说回到老家去之后,管家呆了一段时间,这期间见到了钱谦益和瞿式耜等人,管家按照周延儒的要求,与这些人专门商谈,也说到了不少的事情。
管家特别告知的是,从他离开京城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人专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几乎是寸步不离,一直到他回到京城,这些人表现的很是精干,管家判断这些人应该是锦衣卫或者东厂番子。
周延儒知道这些消息之后,内心更加的复杂,他预料锦衣卫和东厂会盯住管家的一举一动,但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是采取隐蔽的做法,可管家轻易就发现了跟踪之人,这岂不是说锦衣卫和东厂没有任何的忌讳,毕竟他周延儒是内阁首辅,身份地位是摆在那里的,锦衣卫和东厂如此的做法,何曾将他这个内阁首辅放在眼里。
钱士升和侯恂提议甘学阔出任漕运总督,南京兵部尚书刘宗周出任礼部右侍郎,郑勋睿则是出任南京兵部尚书,这让周延儒一眼就看穿了钱士升等人的目的,恐怕甘学阔出任漕运总督之后,郑勋睿在淮北推行的一切,都要被颠覆了。
张凤翼等人提名吴甡出任漕运总督,是站在中间的立场,毕竟吴甡不是东林党人,一切都会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或许吴甡出任漕运总督,对郑勋睿稍微有利一些。
周延儒清楚,自己必须要支持钱士升和侯恂的意见,要不然就会引发皇上的怀疑。
周延儒明白,东林党人已经陷入到与郑勋睿争斗的漩涡之中,看不清楚形势了,试想皇上难道能够容忍东林党人一家独大,此次钱士升和侯恂等人提议甘学阔出任漕运总督,目的就是想着与郑勋睿对着干,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样的好事情,皇上岂会不支持。
这样的日子过的太艰难,周延儒已经萌生退意,只是目前还不能够提出来。
周延儒不会相信王承恩等人,就像是他对皇上已经失去了希望一样,这些年过去,朝廷的情势早就出现根本性的变化,皇上最为信任的就是身边的太监,秉笔太监王承恩、掌印太监高起潜、京营提督曹化淳、东厂提督王德化等人,已经组成一股巨大的力量,他们依托皇上的信任,逐渐掌握了大权,假以时日,司礼监完全可以掌控内阁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五章 有准备和无准备
崇祯十二年九月初五,皇上下旨,太子太保、户部尚书、右都御史、漕运总督郑勋睿,出任南京兵部尚书,不再担任户部尚书和漕运总督的职务,礼部右侍郎甘学阔出任户部尚书、左副都御使、漕运总督,原南京兵部尚书刘宗周,出任礼部左侍郎、右都御史。
这道圣旨突然也不突然。
说是突然,是因为九月初五上午的早朝之后,圣旨迅速就下来了,而且在早朝的时候,内阁所有大臣,以及六部尚书、左右都御史全部都是支持的,包括左都御史杨廷枢,都表态支持这样的调整,说不突然,其实有关调整郑勋睿职位的传闻,早就出来了,朝廷文武大臣都是知晓的,只是不清楚具体会如何的调整。
郑勋睿出任南京兵部尚书,从表面上看,好像是得到了提拔和重用,南京兵部尚书,其实就是代表皇上负责陪都以及南直隶的所有事宜,要知道南直隶的税收,直接归南京的户部掌管,用于南直隶的所有开销,这一项的权力就很大了,不过知道其中实情的人,是不会有这等看法的。
南京可谓是东林党人的大本营之一,郑勋睿与东林党人是对头,到了南京之后,不一定能够施展手脚,再说南京兵部尚书受到的局限也是颇多的,南京的镇守太监和守备勋臣,实际上控制南京京营,特别是镇守太监,其实就是南京京营的监军,兵部尚书想要调遣军队,必须要经过镇守太监的同意。
郑勋睿在漕运总督的职位上面,做的风生水起,可谓是实际控制了淮北各地,就连原南京兵部尚书刘宗周。基本都无法插手淮北的事宜。
更加关键的是继任漕运总督的是甘学阔。
众人都知道甘学阔是东林党人,皇上如此的调整,太有深意了。
圣旨下来之后。到处都是议论纷纷的。
皇上还有口谕,郑勋睿不必到京城谢恩。直接到南京上任。
这等于是催促郑勋睿尽早到南京去上任,不要在淮安耽误时间,既然不用到京城来谢恩,那就不用什么筹备,一旦圣旨到了淮安,接到圣旨的郑勋睿,就要离开淮安,前往南京去上任了。根本不可能耽误什么时间,换句话说,郑勋睿就算是想着在离开淮安之前做一些手脚,也不可能有时间了。
淮安,漕运总督府。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很是轻松。
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脸色也很是平静。
调整的消息,漕运总督府早就知道了,而且徐望华等人最终的判断,认为郑勋睿到南京出任兵部尚书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相关的准备工作早就在进行了。而且王小二已经带着部分的斥候,提前赶赴南京,为郑勋睿到南京做好一切的准备。
行动最早的就是洪门以及洪门钱庄。
早在一年之前。洪门就开始在南京暗中物色地方了,洪明成在请示郑勋睿同意之后,花费银两在江宁县买下了不少的宅子和土地,这里面也有郑凯华的协助。
洪门在南京设立有办事机构,此番郑勋睿出任南京兵部尚书,那么洪门的总部以及洪门钱庄的总部悉数都要迁移到南京去,郑家军也会调整部分的兵力,赶赴南京去,尽管南京曾经是大明朝廷的京城。但郑家军想要在南京找到合适的军营,是不存在什么问题的。
可以说一切的准备工作。都做在了前面,郑勋睿到南京去上任。不需要操心洪门钱庄以及洪门总部的地点。
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洪门以及洪门钱庄悉数开始提前搬迁了。
文曼珊、冬梅、徐佛家以及卞玉京等人,都要跟随提前搬迁过去,刘泽清、洪欣贵等率领一万郑家军的将士,沿途护卫安全,同时负责运送洪门钱庄的大量金银珠宝等等。
唯一需要再次部署的,就是漕运的事宜了。
甘学阔出任漕运总督,可谓来者不善,怕是郑勋睿前脚离开,甘学阔就要推翻以前所有的一切,可惜的是郑勋睿已经做出了严密的安排,甘学阔上任之后,就知道他这个漕运总督,顶多就是背负一个名气,什么主都做不了。
再说郑勋睿出任南京兵部尚书,可以代表皇上直接过问漕运的事宜,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这是属于真正的权力,代表他过问漕运的事情不存在僭越。
“徐先生、锦宏,洪欣瑜,你们说说,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注意的,我估计最多三天之后,甘学阔就到淮安来上任了,皇上可是巴不得我早些离开,到京城去谢恩都免去了,这也让甘学阔能够尽早的上任。”
徐望华神色变得稍微严肃了一些。
“大人,属下担心的还是淮安的商贾,这些商贾暂时不可能离开淮安,他们依托淮安码头,能够更好的做生意,甘大人到淮安来上任,若是以总督府的名义,免除商贾所有担负的赋税,这就可能导致冲突了。”
“徐先生,这件事情我早就说过了,洪门收取的是保护费,并非是什么商贸赋税,这保护费等同于商贸赋税,也是我们很少人明白的事情,洪门比以前的漕帮力量更加的强大,那些商贾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当然,肯定会有部分的商贾,以为依靠甘学阔,就能够和洪门抗衡了,遇见这样的商贾,绝不要客气,洪门想办法找出其问题来,到时候我们可以直接处理,南京兵部尚书还有这个权力,只要我们处理了冒头的商贾,其余的商贾自然就明白其中道理了。”
“大人说的是,这是属下多虑了,属下还担心一件事情,甘大人到淮安来上任,不出预料,肯定是带有皇上的密旨,怕是甘大人首先就要针对淮北的四府三州下手,若是甘大人强行的调整四府三州的知府知州,这必定会引发大乱啊。”
徐望华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郑勋睿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了。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不过我们不可能将每件事情都考虑到最好,我到南京去,利大于弊,可以依托南京兵部尚书的职衔,一步步的整合整个南直隶,郑家军、洪门以及洪门钱庄,发展的方向更加的广阔,也能够更快的壮大起来,至于说四府三州的事宜,我们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首要的就是从俸禄上面做文章。”
徐望华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郑勋睿。
“东林党人与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关系是非常紧密的,我料定甘学阔上任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为淮北的商贾说话,这很好啊,既然甘学阔为商贾说话,那么洪门收取的保护费,就不会继续提供给四府三州的各级官府了,他们就依靠南京户部拨付的饷银过日子吧,这一点我们已经秘密告知了四府三州的知府和知州,一旦官吏的俸禄大幅度的下降了,甘学阔的威信将降至最低,说话怕是也没有谁听了。”
“至于说皇上的圣旨,对于四品以上的官员还有不小的诱惑力,但对于知州以及知县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就让皇上去笼络这些人,这也是一次最好的考验,愿意依靠皇上的人,今后就请他离开南直隶和淮北,到京城去做事情,愿意留下来的人,那就是我们今后可以重要的官员了。”
郑勋睿说的很是轻松,可徐望华等人知道,损失肯定是存在的,其他的不说,洪门钱庄就会遭遇到不小的考验,一旦洪门钱庄的总部搬迁到南京去了,淮北的士大夫和商贾内心就有可能发慌,他们很有可能抛出手中的票根,将所有的黄金白银取出来,继续放在家里,这对于洪门钱庄来说,是一次不小的挑战。
当然郑勋睿说的很有道理,洪门钱庄必须要经历这样的波折,越是能够挺过这些难关,那么士大夫和商贾就越是信任洪门钱庄,再说洪门钱庄总部搬迁到南京之后,南直隶所属的所有府州县,都要设立洪门钱庄的分部,这一手做好了,洪门钱庄才算是真正的拓展开了。
凡事有利有弊,不可能是百分之百的圆满。
商议结束之后,郑勋睿开始安排任务了。
徐望华负责洪门以及洪门钱庄总部的搬迁事宜,郑锦宏负责安排好郑家军的搬迁以及留守的所有事宜,郑勋睿自身负责协调漕船以及四府三州的所有事宜。
郑勋睿的目的很简单,让雄心勃勃上任的甘学阔,遭受一连串的打击,让漕船几乎无法运送漕粮,让甘学阔成为光杆司令,最终心甘情愿的离开淮安,速度越快越好。
想要做到这一步,需要精心的部署,前期郑勋睿已经要求徐望华等人做出了相应的部署,而且他麾下不少的心腹,依旧是留在淮北的,这些人将按照他的要求,暗中为难甘学阔。
真正的博弈马上就要开始,这一步若是圆满成功了,那么郑勋睿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彻底控制整个的南直隶,到了那个时候,郑勋睿就有资格与皇上叫板了,恐怕皇上也不敢随意的动他郑勋睿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六章 不给面子
甘学阔以最快的速度启程前往淮安。
能够出任漕运总督,这是甘学阔没有想到的事情,也是有些突然的事情,接旨之后,秉笔太监王承恩、内阁首辅周延儒、内阁辅臣钱士升和侯恂等都和他专门交谈了,这让没有多少思想准备的甘学阔有些吃惊,也感觉到了压力。
虽然是东林党人,但甘学阔对郑勋睿的印象没有那么坏,相反郑勋睿做出来的那么多事情,让他有些佩服,从郑勋睿的能力和郑家军的强悍来看,郑勋睿已经成为大明的中流砥柱,当然郑勋睿与东林党人之间的无法调和的状态,甘学阔也是清楚的。
但这一次出任漕运总督,他的职责不一样,不仅仅是恢复难以维持北方稳定的漕运,还要大刀阔斧的变革,将郑勋睿在淮安留下的一切都废掉。
出发之前,甘学阔终于受到了皇上的召见,离开乾清宫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是凝重的。
九月十一,甘学阔抵达淮安码头。
码头上的繁忙,让甘学阔大开了眼界,来来往往的穿梭不停的人流,堆积如山的货物,等候在码头的商船,面容舒缓或者是焦急的商贾,构成了码头主要的景象。
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没有出现争执。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甘学阔亲眼看见三艘商船满载货物离开码头。
前来码头迎接的是理漕参政马祝葵、督催参政马士英以及押运参政粟建成等人。
码头上的商贾没有特别注意马祝葵等人,也没有谁围观,而且马祝葵等人一直都在码头的西北角等候,也表现出来不愿意打扰众人的意思。
看见马祝葵等人,以及迎接的声势,甘学阔有些不高兴了。他是新任的漕运总督,今后这淮安码头就是他直接管辖了,他的一句话可以让淮安码头震动。他可以让淮安码头保持繁忙的景象,也可以让这里戒备森严。寻常的商贾都不准靠近。
难不成说郑勋睿离开淮安的时候,还要给他甘学阔一个下马威。
面对迎上来的马祝葵、马士英和粟建成等人,甘学阔的步子很慢,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马祝葵等人走到了面前稽首行礼的时候,甘学阔的脸上挤出一丝的笑容,但很快消失。
“本官初来乍到,劳烦诸位大人前来迎接,本官刚刚看了这淮安码头。感觉有些不妥,这淮安码头乃是漕运重地,主要就是保证漕运的顺畅,如今这么多的商船,岂不是影响到了漕运,本官离京之前,皇上专门嘱托,务必保证漕运的畅通,看样子本官到淮安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大力的整顿淮安码头。”
周遭一时间安静下来。马祝葵、马士英和粟建成等人万万想不到,甘学阔刚刚抵达淮安,尚未到漕运总督府。尚未见到郑勋睿,就开口说出来这样的话语,甘学阔想要整顿淮安码头,哪里有那么简单,若是将淮安码头作为漕运重地,不允许其他的商船停靠,不仅仅是打击了淮北以至于南直隶的商贾,更是直接影响到了淮北的商贸事宜。
资格最老的马士英,沉思了一会开口了。
“大人刚刚抵达淮安。就如此操劳漕运事宜,值得下官学习。大人一路劳顿,还是先到总督府。其他事情慢慢来上趟。”
马士英说完之后,马祝葵也跟着开口了。
“郑大人正在总督府等候大人,还是请大人先到总督府。”
甘学阔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内心的恼怒已经升腾起来,他刚刚抵达淮安码头,提出来的第一个决定,竟然没有谁附和,这岂不是让他难堪。
“本官知道了,本官身为漕运总督,抵达淮安码头就算是上任了,就烦请诸位在这里陪着本官四处看看。”
抛下这句话之后,甘学阔朝着码头最为繁忙的北面走去,根本没有提及等候在漕运总督府的郑勋睿,也没有听候众人的建议。
这样的姿态是非常罕见的,甘学阔和郑勋睿都是大明的官员,从品阶上面来说,郑勋睿高于甘学阔,按照正常的情况,甘学阔抵达淮安之后,首先需要去拜见郑勋睿,两人办理移交之后,甘学阔才能够真正开始履行职责,这不仅仅是牵涉到礼节的问题,也牵涉到了官场上的规矩已经官员的面子问题。
甘学阔如此的作态,难以理解,按说甘学阔不是年轻人,在官场上多年了,这些基本的规矩应该是知道的,如此过分的做法,体现出来的深层原因,耐人寻味。
漕运总督府,书房。
郑勋睿脸上浮现出来冷笑。
“也太不知趣了,以为背后有皇上的撑腰,就想着掌控淮北的一切,就想着给我下马威,甘学阔啊,你也太幼稚了,我本来想着你上任,不想抚你的面子,可你这样做,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这些话,郑勋睿对着身边的徐望华开口了。
“徐先生,搬迁的所有事宜,几乎都结束了,剩下就是一些尾欠事宜,你暂时留在淮安,驻扎到郑家军的军营之中,负责协调淮北各级官府和洪门,告诉他们,一切都按照原来的规矩办,没有任何的变化,甘学阔下达的所有命令和要求,凡是符合我们利益的,可以照办,凡是与原来不相符的,一律不予理睬。”
“锦宏,你去告诉洪明成和阿炳等人,从现在开始,漕运全面停止,今年之内,我不想看见一粒粮食运往北方,明日将陕西的三十万石粮食运送到位,漕船就可以歇息了,至于说采取什么办法,让洪明成他们仔细思索,总之让甘学阔找不出漏洞,无可奈何。”
“今日我就离开淮安,前往南京去上任,将商贸码头搬迁到杭州去的计划,马上就要开始实施了,今后淮安重点成为漕运码头,杭州成为商贸码头,甘学阔倒是提醒我了,淮安码头过于的繁忙,有些吃不消了,将杭州码头作为商船集散的码头,倒是一个最佳的选择。”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看了看郑锦宏。
“大人,属下暂时留在淮安,处理完毕一切的事宜之后,赶赴到南京,只是属下有些担心,如此强硬的做法,会不会让得到皇上支持的甘大人大动干戈。”
“我就是想着他大动干戈,这样他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要灰溜溜的离开淮安,今年之内,漕船只要不运送一粒漕粮到北方,年底的时候,甘学阔就会心甘情愿的离开。”
一个多时辰之后,甘学阔终于来到了漕运总督府。
郑勋睿和甘学阔两人终于见面了。
两人其实很是熟悉,尽管说见面的机会很少,甘学阔曾经是陕西巡抚,也是郑勋睿的直接上级,不过甘学阔后来参与到弹劾郑勋睿的事宜之中,两人的接触就不多了。
此刻甘学阔的脸上带着笑容,稽首行礼。
“下官亲眼见到了淮安码头的繁忙,真真的佩服郑大人的能力啊。”
“甘大人客气了,本官马上就要离开淮安,一切就委托甘大人了,至于说这移交的事宜,总督府自有人具体办理,甘大人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写信询问,本官在淮安已经耽误了好长的时间,刘宗周大人早就到京城上任去了,本官不敢继续耽误了。”
郑勋睿说完之后,没有继续和甘学阔寒暄什么,在洪欣瑜等人的陪同之下,离开了漕运总督府,径直朝着南京的方向而去。
甘学阔上任,郑勋睿也应该是设下酒宴,表示欢迎,同时简单说一说漕运总督府的情况,至少让甘学阔内心有数,不过甘学阔已经在前面摆出了姿态,郑勋睿就不会给好脸色了,移交的事情,他应该参加,但不参加甘学阔也无可奈何。
如此情况之下,甘学阔仅仅是熟悉情况,就需要不短的时间。
郑勋睿离开了漕运总督府,甘学阔脸色阴沉,他没有专门去送行。
刚刚来到淮安,本来是想着能够展现自身的权威,可是却遭遇到当头一棒,人家郑勋睿是太子太保,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从一品的品阶,按照朝廷的规矩来说,就是他的上级,再说南京兵部尚书本就可以过问漕运的事宜,要真的遇见什么问题,漕运总督府给朝廷禀报的同时,也应该给南京写去文书。
甘学阔也不是想着摆谱,若是没有皇上的那一番交谈,他绝不会这样做,官场上的规矩他是知道的,新到一个地方上任,必须要低调,高调往往意味着自找麻烦。
可甘学阔也没有办法,他不敢低调,既然皇上能够提出来严格的要求,那么他的身边肯定是有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的,一旦他的表现不好,这些情况迅速会传递到皇上那里,接下来会遭遇到什么事情,甘学阔不敢想。
郑勋睿离开的一刹那,甘学阔有些后悔了,其实他在淮安码头和淮安府城内转悠了一圈,看到淮安富庶的情形,内心是有着太多感慨的,在京城的时候,他也听说到了淮北的富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想要将淮北治理的如此富庶,没有一般的能力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样的心思很快一扫而空,甘学阔清楚自身的职责,他相信能够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能够治理好淮北,保证漕运的畅通。(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七章 一挫再挫
甘学阔所谓的要整顿淮安码头,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是要动真格的。
漕运总督最为主要的任务,就是保证漕运的畅通,其次才是巡抚淮北的四府三州,离开了这个前提,漕运总督就不需要设立了,漕运是保证大明南北疏通的血脉,可以说北方的运转,很大程度上面就是依靠漕运,前几年的时间,尽管北方诸多地方也遭遇到了灾荒,而且还有流寇的侵袭与后金鞑子的入侵,但因为漕运的稳定,大量的粮食通过漕运运送到北方,故而北方能够保持稳定。
如今这种稳定的局势,遭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就是因为漕运不畅。
甘学阔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保证漕运畅通,将大量的漕粮迅速运抵北方去,接下来才有可能说到其他方面的事情,至于说废除郑勋睿在淮北确定的所有规矩,也要等到漕运畅通之后才能够动手。
甘学阔可不笨,从京城出发,乘坐船只,沿途他都注意了运河上面运输的情况,没有发现有很大的问题,而且淮安码头给他的印象特别深刻,那么多忙碌的商贾,这就说明大运河的运输是没有多大问题的,要不然这些商船和商贾守候在码头,难道没有事情做了,可为什么今年运送到京城以及北方的漕粮大幅度的减少,以至于京城都难以维持了,可通过大运河运送到北方的粮食还是不少,都是商贾专门运送去做生意的。
这只能够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郑勋睿故意的拖延,不想将漕粮运送到京城和北方。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从两个方面着手,其一是收集漕粮。其二就是保证漕船充足。
甘学阔认为这两个问题都是好解决的,不应该存在什么难题。
征收漕粮,只要各级的官府努力就可以了。至于说保证漕船的充足,那就需要整顿淮安码头了。凡是商船一律暂时禁止出入,保证漕船能够停靠在码头等候。
淮安府知府吴伟业和淮安府同知、山阴县知县李岩来到了总督府。
总督府在淮安府境内,更是在山阴县境内,故而知府和知县要协调漕运总督府做好漕粮的征收和储存事宜,完成移交之后,甘学阔才发现漕运总督府的仓库里面,竟然没有漕粮,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秋收季节尚未完全结束,正是大量征收漕粮的时节,仓库没有漕粮的储备,难不成郑勋睿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征收漕粮是各级官府的职责,漕粮征收分为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为大运河沿线的官府,征收漕粮之后,堆积在码头,或者是装船直接运往京城和北方,第二个层次是河南等地的漕粮。官府征收之后,运抵淮安,统一集中。运往京城和北方,第三个层次就是南方的诸多官府了,征收漕粮之后,或者利用水路运往淮安,或者通过陆路运往淮安,统一装船之后运往京城和北方。
秋收季节尚未完全结束,这个时候征收漕粮,问题应该不大。
漕运总督甘学阔、督催参政马士英正在总督府等候,吴伟业和李岩刚刚坐下。甘学阔就开口了。
“吴大人,李大人。你们是协助总督府征收漕粮的,本官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没有能够将漕粮征收上来。”
甘学阔尽管脸色平静,说话却是毫不客气的。
吴伟业看了看马士英和李岩,低下头没有开口。
李岩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回答了。
“大人,今岁的情况特殊,漕运总督府曾经专门催促过山阴县,不过粮食早就提前征收了,去年年底后金鞑子在北直隶肆掠,因为各路驰援的大军需要大量的粮草,内阁曾经要求漕运总督紧急调运粮草,为此漕运总督府专门给朝廷写去了奏折,言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无法征收漕粮,唯有采取借粮的办法,当时内阁同意了,故而漕运总督府要求淮安府和山阴县负责出面筹集和借道漕粮,借粮耗费了很大的气力,可今年必须要归还漕粮,秋收季节的时候,征收到的漕粮全部都归还了,目前尚有二十万石的缺口,没有能够归还。”
甘学阔感觉到一口气堵在了胸口,想发却发不出来,去年北直隶遭遇到后金鞑子的侵袭,的确消耗了大量的粮食,特别是后来救助北直隶各地的受灾百姓,用去了大量的粮食,这些粮食的确是从淮安运送过去的,这个情况甘学阔知道。
李岩的回答,让甘学阔无话可说,要么采取寅吃卯粮的方式,征收明年的漕粮,可这样一来,征收的进度就不好说了,毕竟是借漕粮。
“这个情况本官知道,不过漕粮运输关乎到京城和北方的稳定,漕粮还是要征收的,今年年内必须运送一百万石的漕粮到京城和北方。”
甘学阔说完之后,吴伟业跟着开口了。
“大人,去岁年底借的漕粮的确还有二十万石没有归还,账目尚在府衙,大人可随时查阅,若是有问题,下官甘愿接受任何的惩处,大人要求征收漕粮,下官的确危难,若是能够将二十万石借来的粮食即使归还,下官和李大人还能够想办法再次借到粮食。。。”
吴伟业还没有说完,甘学阔的脸色就变化了。
“今年尚需运送一百万石漕粮到京城,怎么可能继续归还二十万石粮食,总督府已经拿不出来一石粮食,如此岂不是耽误了大事。”
这个时候,马士英也开口了。
“甘大人,吴大人和李大人说的是实情,去岁内阁督促漕运总督府,因为大运河冰冻,采用了陆路运输的方式,运送了一百八十万石漕粮,全部都是借来的,今年必须要归还的。”
押运参政粟建成进入到了书房。
“粟大人,这漕船的准备和押运的事宜,可否准备好了。”
粟建成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神情。
“大人,情况是这样的,郑大人到淮安来之前,淮安驻扎了一万五千漕运兵丁,他们负责押运漕粮,不过漕运兵丁的消耗太大,郑大人感觉到难以应对,为了节约开支,能够将更多的漕粮运送到京城和北方,故而将漕运兵丁悉数遣散,一部分去了南京的京营,还有一部分转入到漕船的上面,从事漕运事宜,如今郑大人离开了淮安,这护卫漕运的兵丁,一时间无法找到,还要请大人出面协调。”
甘学阔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他是以户部尚书的职衔兼任漕运总督的,调集兵丁的事宜,乃是兵部负责,他是不能够也不敢插手这里面的事宜的。
护卫漕运,至少需要近一万的兵丁,一时间到哪里去找这么多的军士,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养活这些兵丁,是需要不少银子的,短时间之内到哪里去找那么多的银子。
勉强压制了怒火,甘学阔再次开口了。
“漕船是否准备妥当了。”
“禀大人,下官想方设法找到了一部分的漕船,一共有三十艘。”
甘学阔终于忍不住了,三十艘的漕船,按照每艘漕船运送五百石粮食计算,一次就是能够运送一万五千石粮食,从淮安到京城,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每月运送一万五千石漕粮,就算是不停歇,按照十个月的时间计算,也就是能够运送十五万石漕粮。
“难道说漕船也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粟建成倒是不着急,慢慢开口解释了。
“大人,以前漕船都是总督府直接管辖,每年总督府需要消耗大量的钱财,郑大人后来立下了规矩,总督府需要节约开销,不再固定漕船的数目,需要运送漕粮的时候,让大量的商船承担运送任务,可每次运送之后结算,故而总督府管辖的漕船,数量很少。”
“听你这么说,如今也可以采用这样的方式啊。”
“的确可以,可需要大人下令,同时确定下来每艘商船的报酬,下官才敢去招募商船运送漕粮。”
“那你说说,招募一艘商船,需要多少的银子。”
“下官记得分为三种,大型商船是五十两银子,中型商船是四十两银子,小型商船是三十两银子。”
甘学阔的脸色再次发白,雇佣这么多的商船,需要大笔的银子,可这些银子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仅仅依靠漕运总督府,根本没有办法。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甘学阔好像是无头苍蝇,漕粮、漕船以及押运的兵丁,全部都没有能够落实,为此他还专门到淮安府衙、山阴县衙,看到的情况的确是没有粮食,而且商贾还时不时的到县衙和府衙,催要当初借出去的粮食。
陷入一团乱麻的甘学阔,终于感受到自身的幼稚了,想想郑勋睿的能力,想想人家能够在几年的时间之内,将整个的淮北治理的井井有条,哪里是他短时间之内能够改变的,要是想着在这里用强,恐怕后面的结局会更加的糟糕。
一个可怕的景象出现在甘学阔的脑海里面,一方面淮北完全按照郑勋睿确定的模式发展下去,一方面漕运无法进行,他要承当这个巨大的责任。
一再的遭受挫败,甘学阔陷入到苦思之中,他该如何摆脱这样的局面。(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八章 不一样的南京
作为大明的留都,南京官府机构的设置,与京城几乎是差不多的,这里有六部和都察院等朝廷机构,也有司礼监和锦衣卫等皇家特别的机构,包括翰林院、国子监等等,都是一应俱全,只是从职责方面来说,南京的六部及都察院等等,与京城的大不一样,其中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南京没有内阁。
按照朝廷的要求,南京是皇太子驻扎的地方,不过这已经是老黄历了,实际上没有哪一个皇上真正将太子放在南京的,大都是偶尔去看看,到了万历年间,皇太子根本不会到南京去,基本都是留在京城的。
南京的皇宫,规模比北京的紫禁城要小一些,但这里是大明朝廷开国的京城,当时称之为金陵,太祖朱元璋就是在这里登基的,成立了大明王朝,后来朱棣从建文帝朱允文手中夺过皇位之后,迁都北京,将南京定为留都,将朱元璋的老家凤阳定位中都。
南京兵部尚书代表皇上管辖南直隶,包括中都凤阳,镇守太监代表皇上驻守在南京皇宫,直接管辖锦衣卫和诸多的太监,为南京京营的监军,守备勋臣代表皇上管辖南京京营,这三人是南直隶权力最大的人,三人以南京兵部尚书为首。
南直隶的赋税,大部分都留在了南京,由南京六部决定如何的开销,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南京六部和都察院的权力越来越小,南直隶的赋税,一部分被直接征调到京城,进入了户部的府库,留给南京户部开销的赋税,数量逐渐减少。
南直隶是大明最为富庶的地方。尽管京城征调了部分的赋税,但留下来的赋税还是不少的,崇祯元年以来。甚至出现过南京户部结余的银子多余京城户部结余的银子,当然这不是从总量上面比较。而是在开销之后,结余的赋税方面,南京超过了京城。
皇上曾经想着从南直隶征调更多的赋税和粮食支援遭受灾害的北方,可遭遇到朝中大臣的激烈反对,最终不了了之。
南京六部的官吏,其身份地位与京城的是无法比较的,朝中文武大臣都明白,被派遣到南直隶。基本都是遭遇贬斥或者是年纪大了,安排一个地方颐养天年,南京六部尚书,除开兵部尚书稍微好一些,其余的悉数都是闲职,没有多少的事情做,也没有多大的权力。
从个人的收入上面来说,那就更无法比较了,京城的官吏,只要是掌握实权的。每年获取的地方官孝敬的冰敬和炭敬数量不少,这些银两足够京城不少官吏过上奢侈舒心的日子,可南京六部和都察院的官吏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他们所能够拿到的就是俸禄,其余的收入几乎没有,谁都知道明朝的官吏,依靠俸禄是难以过日子的,不要说奢侈和舒心,能够保证家人吃饱饭就不错了。
不过南京六部的尚书,以及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身份还是尊贵的,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南京六部的尚书和左右都御史,就调到京城的六部和都察院。甚至是直接进入内阁了,出于这样的考虑。没有谁敢于明目张胆的得罪他们。
这么多年过去,在不少人看来,留都的设立完全是多余的,无非是安排了一些官吏,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早就该撤销了,不过南京的地位不一样,这关乎到皇家的颜面,故而没有谁敢于说出来这样的话语。
前往南京的郑勋睿,早就是这样的看法,在南京设立六部和都察院等官府,完全是劳民伤财,养上那么多闲人干什么,将这些银子集中起来,还能够做不少的事情。尽管已经是南京兵部尚书,可郑勋睿的看法是不会改变的。
当然,目前的情况之下,郑勋睿也要庆幸那个篡位成功的明成祖朱棣,他这个南京兵部尚书,与之前的兵部尚书完全不一样,他要依托这个职位,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完全控制南直隶,这里是大明最为富庶的地方,一旦控制了南直隶,可与朝廷分庭抗礼,接下来控制南面的浙江、江西、福建和广东等地,以及北面的山东等地,就变得很容易了,至于说河南、湖广、四川和山西等地,正是流寇肆掠的地方,郑勋睿暂时没有打算染指这些地方,就让流寇好好的去闹腾,让朝廷头疼去。
崇祯十二年九月十四日,郑勋睿抵达南京。
其实这里是他的家乡,南京由上元县和江宁县组成,皇宫以及六部等机构,悉数都在上元县,回到南京出任兵部尚书,郑勋睿其实是回到了家乡,这将成为他掌控南直隶最大的助力,要知道郑氏家族在这些年是空前的发展,其力量已经不容小觑。
郑勋睿来到南京,与甘学阔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他是秘密进入南京城的。
郑勋睿的身边,由洪欣瑜带领的二十名亲兵贴身护卫,其余的四百八十名亲兵,分散在四周,将郑勋睿的周遭护卫的如同铁桶一般,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护卫,郑勋睿的行踪能够完全保密。
郑勋睿的首站,是江宁县的谷里镇,他首先回家了。
徐佛家正在家里等候。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郑勋睿需要了解南直隶的情况,特别是南京六部、都察院、司礼监以及锦衣卫等的情况,包括南京京营,一旦清楚了南京的局势,他才能够有的放矢,一步步的施展手脚。
徐佛家的脸色有些潮红,来到谷里镇,来到郑勋睿的老家,她才认为自己真正成为了郑家的一员。
“清灵,说说调查署侦查到的情况。”
“夫君,南京的情况有些复杂,妾身也被弄得有些糊涂了,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首先说说南京的情况。”
“好的,根据调查署掌握的情报,南京如今最为权势的是司礼监太监方正化,方正化以司礼监太监的身份,出任南京镇守太监,三个月之前才上任,就连前任的兵部尚书刘宗周大人,对方正化都是退避三舍,南京的京营、锦衣卫等等,悉数都是方正化掌控,不经过方正化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够调动一兵一卒。”
郑勋睿微微点头,方正化这人他听说过,是大太监王承恩麾下的人,试想方正化得到了王承恩的信任,原南京兵部尚书刘宗周怎么可能抗衡,再说刘宗周是奉行慎独观念的,耻于和太监为伍,如此情况之下,肯定是退避三舍了。
方正化到南京出任镇守太监,事情绝不简单,要知道南京的镇守太监,多半情况之下是在京城遭遇到贬斥的,或者是在权力博弈之中处于下风的,有一定地位的太监出任的,可谓是发配到南京来的,况且南京已经兵部尚书为首,一般情况之下,镇守太监要听从兵部尚书的调遣,可方正化不是这样的情况,其司礼监太监的头衔依旧存在。
说白了,方正化在三个月之前来到南京,目的就是要限制他郑勋睿的权力。
“妾身另外注意的是南京户部尚书王铎,王铎是东林党人,对于东林书院很是支持,平日里与钱谦益等人的接触也是很多的,钱谦益和瞿式耜时常到南京来,出入秦淮河,有些时候王铎甚至亲自到秦淮河去参与聚会,同时所谓东林四公子陈贞慧、冒襄、侯方域以及方以智等人,也时常陪同,前任兵部尚书刘宗周大人,不喜欢参与这样的聚会,相反是王铎表现的很是热忱,调查署已经侦查到,近段时间,南京等地的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读书人,聚会很多,钱谦益和瞿式耜等人,也时常停留在南京。。。”
郑勋睿眯起了眼睛,东林党人的这些动作,肯定是针对他的,换位思考,要是他在皇上的位置上,也会乐于看见东林党人与郑家军之间产生巨大的矛盾,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何况东林党人在南京、苏州和扬州等地的影响是巨大的。
郑勋睿到南京上任,无法避免与东林党人之间的博弈,其实他也愿意趁着这个机会,端掉东林党人的根基,让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在大明彻底消失。
“妾身注意到的第三件事情,就是南直隶和浙江的驻军,浙江总兵黄得功,其麾下号称二十万大军,驻扎在杭州一带,松江总兵刘良佐,麾下号称十万人,驻扎在松江府一带,控制松江、苏州、常州和镇江等地,南京京营总兵贺人龙,控制应天府、宁国府、安庆府和徽州府一带,特别需要说明的是,贺人龙是三个月之前调遣到南京京营的,以前一直都是在北方剿灭流寇。。。”
黄得功、刘良佐以及贺人龙等人,明末都是赫赫有名的,结局也各不相同,不过这些人说起来都是猛将,特别是贺人龙,是万历年间的武进士,一身本领是很不错的。
这些号称麾下掌控了多少的军队的总兵,郑勋睿倒不是特别的在意,这些军士基本都是乌合之众,但他们控制的地方,倒是让郑勋睿头疼,他们占据的都是非常关键的地方,郑勋睿想要掌控南直隶,首先就要驱逐这些人,如此郑家军才能真正掌控南直隶以及浙江等地。(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九章 何为重点
文曼珊、冬梅、卞玉京和洪明成等人,很快赶到了谷里镇,他们提前出发,洪门以及洪门钱庄的总部是需要耗费不少心思的。
洪门以及洪门钱庄,有着官府的背景,以前的背景是漕运总督府,那个时候郑勋睿一言九鼎,掌控整个的淮北,不要说前任的南京兵部尚书刘宗周无法插言,就算是内阁和皇上,也不一定能够撼动淮北的局面,可如今的情形不一样了,郑勋睿离开了淮北,来到了南京,出任南京兵部尚书,上任之初可不能够说是一言九鼎,所以洪门以及洪门钱庄,搬迁到了南京,暂时还比较的低调。
但这样的情形不能够长期维持下去,否则会产生不小的影响。
洪门的总部设到了南京,其重点的区域为淮安码头和杭州码头,两处一处以漕运为主,一处以商贸交易为主,不能够有任何的偏颇,故而洪门最为重要的力量,还是要安排在淮安和杭州。
洪门钱庄面临的形势更加的急迫,几个月时间以来,洪门钱庄发展的势头,已经不可阻挡,其影响力已经到京城去了,如今洪门钱庄的总部搬迁到南京,那就需要得到南京士大夫和商贾的支持,这样才能再次的壮大,南京所处的地位,绝不是淮安能够比较的,若是洪门钱庄在这里稳稳立足,所产生的影响难以估量。
洪门以及洪门钱庄的稳定,需要的是郑勋睿大力的支撑,否则在南京不好立足。
目前来说,因为洪门提前做好了准备,忽而洪门总部以及洪门钱庄的总部,搬迁开始非常顺利的。暂时不存在什么问题,洪门钱庄已经开张营业,一如既往的低调。
郑勋睿听了文曼珊和洪明成等人禀报的情况之后。没有说什么,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作用。只有他在南京扎根了,真正的稳定下来了,才能够保证洪门以及洪门钱庄发展壮大。
当然郑勋睿直接给郑凯华提出了要求,将家中的金银财宝等等,悉数存入到洪门钱庄之中,同时他也要求郑氏家族将家中的黄金白银也全部存入到洪门钱庄。
郑勋睿的话语,在郑氏家族等同于圣旨,不会有谁反对。
天黑的时候。郑锦宏赶回来了。
郑锦宏是负责安置郑家军将士的,此番前往南京的郑家军将士,一共是三万人,留在淮安的郑家军将士,只剩下一万人,其主要护卫的是火器局。
三万人规模不小,何况是在南京这个地方安置,为了郑家军军营的事宜,郑勋睿是煞费苦心,他最终将目光对准了江宁县的秣陵镇。秣陵镇的正好处于上元县和江宁县交接的地方,位置居中,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掌控整个的南京城。而且秣陵镇有南京京营备用的军营,这个备用的军营,曾经是明太祖朱元璋在南京的时候,专门建设的军营,规模不小。
郑勋睿从淮安出发的时候,就直接给南京的六部、都察院以及镇守太监、守备勋臣都发去了信函,告知他们郑家军需要征用秣陵镇的军营,至于说众人是什么态度,他不会理睬。
秣陵镇的军营非常的破旧。尽管这里是南京京营备用的军营,却从来没有使用过。也没有南京京营的军士驻扎,四周杂草重生。因为是军事禁地,寻常的百姓是不准靠近的,先期前来侦查的王小二,给郑勋睿禀报的时候,脸上都带着苦涩。
郑锦宏率领的三万将士抵达秣陵镇的军营,首先开始的就是整理营房和去除杂草等事宜。
郑勋睿关心的是南京的那些官员,是不是会从中作梗,不过郑锦宏率领郑家军抵达秣陵镇的时候,军营依旧是老样子,没有人镇守,也没有谁提出来办理移交等事宜。
这样的情况,让郑勋睿很是满意,看样子郑家军的威名,在南京也是不小的,既然是郑家军需要征用位于秣陵镇的军营,就算是镇守太监方正化,也不敢多嘴,否则惹得郑家军将士生气了,动起粗来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进入南京还是比较顺利的,洪门总部、洪门钱庄总部、郑家军军营,悉数都落实到位了,没有遭遇到任何的阻碍,这还是郑勋睿尚未正是到南京兵部的基础之上。
这样的兆头很是不错,预示着郑勋睿下一步采取行动,也能够取得成功。
晚宴开始了。
郑福禄、郑福寿、郑福海、郑福南等人全部都来参加了,他们是郑勋睿的长辈,不过在郑勋睿的面前,表现都是非常恭敬的,要知道郑勋睿的身份,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再说郑勋睿已经成为南直隶的第一人,麾下的郑家军赫赫有名,整个的大明都是知道的。
晚宴一共三桌,郑凯华以及郑勋睿的部分堂哥堂弟,都参加了。
文曼珊等家眷则是坐在里屋,专门的一桌。
郑勋睿这次回到家里,完全是衣锦还乡,尽管他表现非常的低调,但是在谷里镇还是引发了很大的轰动,周遭的乡亲都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谷里镇的名气将越来越大。
郑勋睿端起了酒杯,给郑福禄等长辈一一敬酒,并且都是一口喝完。
他的这个表现,让郑福禄等人非常高兴。
郑勋睿也看出来了,诸多的堂哥堂弟,都是有想法的,要么想着能够进入郑家军,要么想着能够进入到官府,还有人想着能够进入洪门以及洪门钱庄,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家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
郑凯涛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年到了郑勋睿的身边,如今已经是郑家军的参将,二品的武官了,这可了不得。
郑勋睿有自身的想法,家族之中的子弟,可用的不多,这些年他与郑凯华之间来信频繁,郑凯华早就详细描述了家族之中的堂哥堂弟等的情况,包括一些子侄,情况不是很乐观,郑凯涛是一个例外,郑勋睿图谋的是天下,而不是让家族之中的人占据主要位置,那样对他身边的心腹,将是不小的打击。
晚宴结束之后,郑勋睿回到了书房,客人由郑凯华负责去招呼,谷里镇和其他地方一样,天黑之后大都是要歇息了。
“少爷,您的大姐夫孙进如求见。”
郑勋睿点点头,吃饭的时候,孙进如和他坐在一桌,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
孙进如进入书房之后,脸上带着恭谦的微笑。
“弟弟,天色这么晚了,我还来打扰,真的是不好意思啊。”
“姐夫,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郑勋睿很是直爽,孙进如这些年的发展也不得了,有了郑凯华的帮助,他的生意也做的很大了,不仅仅是从事粮食生意,还涉足到了盐铁、茶叶和丝绸等的交易,短短几年时间,俨然成为江宁县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
不过孙进如有一个缺点,就是好色,当初在江宁县守着店铺的时候,没有什么事情就往秦淮河跑,宛若穿越之前的郑勋睿,南京的读书人,大都有这样的癖好,郑伶俐也没有说什么,郑凯华是弟弟,这样的事情上面也不好多说。孙进如迫于郑勋睿的威严,不敢得罪郑伶俐,也就是到秦淮河去吃喝嫖赌,不敢提纳妾的事情,后来孙进如与青楼一个女子之间产生了感情,如胶似漆了,见到这样的情形,郑伶俐决定让孙进如纳妾,和郑凯华商议的时候,郑凯华不敢做主,告诉了郑勋睿,郑勋睿倒是不含糊,同意孙进如纳妾,但纳妾之后,不准再涉足秦淮河,要不然孙进如见一个爱一个,那还了得。
“我、我就是想着能够进入为朝廷效力,弟弟,你知道我也是贡生啊。。。”
孙进如的这个要求,早就在郑勋睿的预料之中,这也难怪,赵单羽和梁兴力如今都发展的很不错,赵单羽甚至成为了凤阳府知府,四品的官员了,要说孙进如看着不眼红,那也是假的,但赵单羽和梁兴力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磨砺,和以前早就不一样了,而孙进如一门心思的在生意上面,加之背后有着强大的依靠,可以说没有多少真正的经验。
“姐夫,有些话我需要明说,你想着做官,这不奇怪,我能够理解,不过你要知道这做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的生意做的好好的,想着做官干什么,你看着二姐夫和三姐夫眼红,但他们的家产哪里能够和你比较,这么多年了,家中也有还几百万两银子了吧,世上没有名利双收的事情,你既然熟悉商贸上面的事情,那就继续好好做生意,我到南京来了,你做生意更加的方便,就不要有其他的想法了。”
孙进如有些失望,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笑容。
“这个、这个,我总觉得自己也是读书人啊。。。”
“你若是一心想着做官,那就下定决心,不过有一点我可要明说,既然想着做官,那就不要想着继续做生意了,进入官场之中,就要遵守规矩,你做生意可以自由散漫,没有谁会干涉你,但做官就要耐得住寂寞,而且你进入官场,不可能做什么大官,能够做京畿县的主薄就很不错了。”
孙进如的脸色微微变化,好一会才开口。
“这样啊,那我考虑一下,问问夫人是什么意见。”(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章 必须调整
九月十五日,辰时。
郑勋睿抵达南京兵部,正式上任。
镇守太监方正化站在最前面,后面依次是南京户部尚书王铎等人。
南京六部和都察院的办公地点在一起,都是紧靠着皇宫,其余的国子监等部门,距离也不是很远,当初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之后,将南京确立为留都,几乎保留了所有的部门,可后来朝中大臣提出异议,认为留都不用保留太多的部门,朱棣采纳了大臣的建议,裁撤了不少的部门,主要保留了六部、都察院以及国子监等部门。
看见满脸笑容的方正化等人,郑勋睿也是抱拳和众人行礼。
郑勋睿身为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上任之后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听取众人的汇报,前任兵部尚书刘宗周早就离开南京,赶赴京城上任去了,没有办理移交的事宜,故而从理论上说,郑勋睿需要通过众人的禀报知晓南京以及南直隶的情况。
尽管郑勋睿通过调查署以及徐佛家,已经掌握了南京和南直隶的情况,但听取众人的汇报,还是必走的程序,至少通过这个程序,展现自身的威严,让众人知道新任的兵部尚书已经正式上任了。
进入兵部的官署,郑勋睿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官房门口的诸多官吏,这些人的脸上虽然带着谦恭的笑容,给郑勋睿行礼,但表情有些麻木和无所谓,要知道南京兵部还是稍微忙碌一些的,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处理,说起来兵部官吏和其他的诸如刑部、礼部等等比较起来,还是要充实一些的,可惜兵部的官吏。表情看上去都不怎么样,都很是落寞和随意,那就更不要说六部和都察院的其他官吏了。
这样的情况让郑勋睿担忧。其实他内心最为隐秘的计划,就是利用南京的皇宫以及六部。来搭建自己的班子,逐渐的确定今后需要的方方面面的人才,身为南京兵部尚书,在南京六部和都察院的基础至上搭建班子,不显山不露水,短时间之内不会引发朝廷的注意。
而且郑勋睿的计划,是从中下层的官吏着手,他所欣赏和信任的官吏。基本安排出任六部的郎中、员外郎等等,这些官职几乎没有谁注意,更不会有谁争取这些职位的。
出任南京兵部尚书的那一刻开始,全面的博弈已经展开,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客气,那就是找死了。
兵部尚书的官房在最里层,自成一个小院落,里面包括会客室、书房、卧房以及办公的地方等等,地方虽然不是很大。但显得幽静,若是不知道的人到兵部来,绝不会想到这么幽静的地方。居然是兵部尚书所在的地方。
进入会客堂,桌上隐隐的一层薄薄的灰尘,让郑勋睿再次皱起了眉头,连兵部尚书的官房都不能够打扫干净,难以想象兵部的诸多官吏一天到晚忙些什么。
坐下寒暄了一会之后,户部尚书王铎首先开口了。
“郑大人,下官禀报一下户部的情形,今岁的赋税收入为七百二十万两白银,其中实际入库白银二百三十万两。入库粮食一百二十万石,折合白银三百六十万两。劳役折合白银一百三十万两,其支出的情况如下。。。”
南京六部。除开兵部有一定的实权,其次就是户部了,严格说起来,户部官吏比兵部的官吏还要忙碌,他们不仅仅是负责南直隶府州县的开销,包括驻扎在南直隶的军队,还会帮助京城的户部核算相应的支出,很多时候是能够提出来意见建议的。
京城六部的排名为吏部、礼部、户部、兵部、刑部和工部,但南京六部的排名不一样,为兵部、户部、吏部、礼部、刑部和工部,南京的兵部和户部排名在前面。
至于说户部尚书王铎首先禀报情况,也在情理之中,尽管目前南京最有权势的是镇守太监方正化,可这只是私下里的实际情况,表面上的排名,方正化排在六部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史以及守备勋臣的后面。
郑勋睿实际关心的是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南京庞大的官僚机构,到底有多少官吏,每年需要多少的俸禄,第二件事情就是南直隶各地驻扎的军队人数到底有多少。
郑勋睿很清楚,自己到南京出任兵部尚书,处境很是艰难,皇上肯定有密旨,目的就是孤立他,若是按照正常的程序,兵部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管钱有户部,管人有礼部,管读书人有礼部,管军队的有镇守太监和守备勋臣,他这个兵部尚书可以到一边凉快去了,而且诸多的尚书、左右都御史等等,还会时不时的找麻烦。
“。。。户部维系了南京以及南直隶的所有开销,一切都是平稳的,今后若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困难和问题,下官还希望得到大人的支持。。。”
郑勋睿脸上带着微笑,内心明镜似得。
王铎的意思非常明确,户部的事情做的好好的,你这个兵部尚书就不要插手了,不过要是遇见什么困难了,譬如是钱不够了,那就需要你这个兵部尚书出面解决了。
看样子南京的六部,都会是这样的态度。
一个时辰时间过去,户部、吏部、礼部、刑部、工部和都察院全部禀报完毕。
郑勋睿弄清楚了一件事情,南京的六部都察院等官府机构,一共有官吏一千二百余人,全年需要的俸禄折合银子二百多万两,相比较来说,按照户部赋税的收入,这点俸禄不算什么,但还有军队的开销,还有官府日常的开销等等,算起来这点赋税收入根本不算什么了。
更加关键的是,这些赋税全部都是农业赋税,没有丝毫的商贸赋税,这也就意味着,南直隶的百姓承担了所有的赋税,那些富得流油的士大夫和商贾,不需要掏一钱银子。
想想淮北,漕运总督府管辖的不过是四府三州,因为洪门收取保护费,等同于实际收取商贸赋税,每年赋税收入接近两千万两白银,若是将收取商贸赋税的办法推广到整个的南直隶,相信商贸赋税的收入,可以达到五千万两白银,那样该可以做多少的事情。
终于轮到镇守太监方正化禀报情况了。
“郑大人,咱家说说南京京营和松江军营的事情,南京京营一共有六万军士,松江军营共有军士十万人,这十六万人,每年仅仅军士的饷银就是两百七十万两白银,这还不包括军地其他的开销。。。”
方正化的诉苦,郑勋睿直接无视。
南京京营的军士,其待遇和京城京营的一样,寻常的军士每月二两银子的饷银,这二两银子还包括部分折合的粮食,至于说松江府的驻军,寻常军士每月只有一两银子的饷银,当然军士是不是能够完全拿到手,那是说不清楚的事情。
方正化诉苦的意思,和王铎的一样,就是将困难和麻烦交给郑勋睿。
此刻的郑勋睿,就好比是一个救火队长,南直隶所有的麻烦事情,都需要他出面来处理,至于说具体的决策等等,人家早就做好了,不需要关心了。
接近午时的时候,所有的禀报全部都结束了。
郑勋睿站起身来,看着众人开口了。
“本官刚刚到南京上任,尚需要一定的十日熟悉情况,这南京六部、都察院、国子监、锦衣卫等等的事宜,都按照以前的办理,有什么困难和问题,诸位请自己克服,本官不耐烦管理那么多具体的事宜,不过有一点本官要提醒诸位,这南直隶的大事情,本官还是需要知晓的,若是本官不知道,事情却做出来了,那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气了,本官身负皇上重托,参赞机务,可以临机决断,要真的出现大事情了,哪怕是在座的各位,本官也不会客气。”
“当然了,本官知道南直隶的情况一向不错,本官在淮安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本官希望诸位能够尽心尽力,不辜负皇上的重托,做好所有的事情。”
酒宴安排到礼部所属的醉仙楼,醉仙楼属于南京著名的江乐十楼之一,紧靠长江,富丽堂皇,史称金陵十六楼。
礼部还专门安排了富乐院的女子来助兴。
这样的安排,在其他人看来是正常的,没有直接安排到秦淮河去算是不错了,不过在郑勋睿看来,却是不正常的,南直隶的富庶是不错的,但关键看哪些人富庶,无非是士大夫和商贾,还有诸多的官吏,老百姓依旧是贫穷困苦的,只能够勉强度日,如此的情况之下,到醉仙楼大吃大喝,总是不合适。
酒宴的气氛一般,大概是郑勋睿的那些话语,让众人听到了不一般的意思。
郑勋睿频频举杯,脸上带着笑容,与每一个参加酒宴的人都碰杯了。
此时的郑勋睿,心思早就想到其他地方去了,他就算是有着天大的本事,得不到支持也无法在南京施展手脚,所以说下一步的关键,就是需要安插自己的人进入到六部和都察院,只有这样做了,才能够逐渐开始掌控整个的南直隶。(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一章 以退为进
南京的南直大街,一座不起眼的府邸,外面没有特别的装饰,红底朱漆的大门显得很是厚重,府邸四周时不时的有人转悠。
这里就是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的府邸。
一队身影出现在府邸的周围,领头的人看了看四周,脸上露出欣慰的神情。
守在门口的亲兵看见了来人,连忙打开了侧门,并且向来人行军礼。
这人正是从淮安赶过来的徐望华。
安排布置完毕淮安的事宜,徐望华直接赶赴南京,从这些天的实际情况来看,淮安很是稳定,甘学阔尽管出任了漕运总督,淮北四府三州的巡抚,可对于淮安铁板一块的局面无可奈何,应该说这样的情形还会持续一段时间,接下来的重点就在南京了。
进入府邸,一股苍凉厚重清幽的感觉印上心头。
宅院内很是安静,徐望华跟随府内的下人,一路来到了前院的书房。
“徐先生,辛苦了,淮安的情况如何。”
“大人,淮安的情况不错,甘大人还算是知趣,知道面临很多的难题,安静下来了,属下估计淮安的平静至少可以维持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微微点头。
“不错,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足够了,只要我们在这段时间之内扭转南京的局面,就不用担心淮安那边的情况了。”
郑勋睿如此自信是有理由的,四川、湖广、河南等地的流寇,规模逐渐壮大起来,一旦他们开始爆发,北方的局面将无法收拾,到时候朝廷不得不将重心转移到流寇的身上。郑勋睿在南直隶等地,就能够很快的施展拳脚。
“大人,属下认为。淮安的局面暂时稳定,是否可以在南京开始运作了。”
郑勋睿担任漕运总督的时候。可以委托徐望华负责很多具体的事宜,但出任南京兵部尚书,暂时做不到这一点,尽管徐望华能够以幕僚的身份到兵部办公,但不可能代替郑勋睿做出来决定,毕竟南京的情况不一样,所以洪门也帮助徐望华在南直大街找到了一处的宅院,大部分的时间。徐望华都是在郑勋睿的府邸,或者自己的宅院里面。
皇上和内阁算计的心思,暴露无遗,郑勋睿刚刚到南京上任,出手做的第一件事情是非常重要的,必须要好好的运作,出手就必须要成功。
徐望华这句话的意思,郑勋睿也是明白的,他微微摇头。
“徐先生,不用着急。现在我就开始在南京大动干戈,怕是京城那边又会有诸多的想法了,这个时候我们按兵不动。重点做好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郑家军必须在南京扎根,彻底稳定下来,第二件事情是洪门钱庄必须在南京以至于南直隶打开局面,第三件事情是洪门的重点要倾斜到杭州和淮安两地,至于说南京,不过是总部所在地。”
“大人,若是要做到这些事情,前提不能够少啊。”
“嗯。说说你担心什么。”
“属下主要还是担心大人若是不能够及早的动手,很有可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遭遇到排挤,皇上是不想大人在南京有所作为的。提前就做好了诸多的安排,这个时候大人若是不主动采取措施,可能会失去最好的机会啊。”
郑勋睿控制南直隶的标志,就是统一赋税的政策,郑家军完全掌控南直隶的府州县,南京的六部、都察院和锦衣卫,甚至是皇宫里面的太监,悉数都要听从调遣。
特别是调整赋税的事宜,能够让郑勋睿有着足够的钱财来做事情,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这一切当初在淮安的时候就专门商议过,也并非是徐望华一个人想出来的。
郑勋睿的神色变得严肃了。
“徐先生,你的担忧有道理,不过接触了王铎和方正化等人之后,我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不是说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会存在什么问题,我们能够通过一系列强硬的措施,真正的左右南京的局势,但我们这样做,很有可能引发与朝廷和皇上之间的直接对决,从目前的局势来说,这样做尚不是很明智。”
“我考虑的是以退为进。”
听到郑勋睿这样说,徐望华的神色微微有些变化,也是毫不客气的开口了。
“大人,属下以为这样不妥,皇上和朝廷时时刻刻都是看着南京的,不管大人采取什么样的策略,恐怕南京的局势都不会出现其他的变化,大人越早采取措施,越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稳定南直隶的局面,包括淮北的局面。”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先生不要着急,我所谓的以退为进,并非是不采取任何的措施,我刚刚说过了,我们最为主要的三件事情,郑家军、洪门钱庄和洪门,想要做好这三件事情,不一定需要和王铎等人对着干,恰恰相反,一旦我们在这三个方面采取了措施,就会让王铎等人跳起来,找我们的麻烦,那个时候我们再来毫不客气的动手,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王铎和方正化等人都是明白人,他们的目光会盯住郑家军,不过他们对洪门钱庄以及洪门的作用,未必清楚,我看最多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洪门钱庄和洪门就能够彻底的稳定下来,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是醒悟过来,一切都迟了。”
“我们在南京可能遇到的困难,应该是不少的,我们必须要做好充分的估计,不要贸然的动手,要把握最好的时机,要让王铎和方正化等人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所依靠的,主要是两个方面,其一是皇上和朝廷,这方面的情形,就如先生说的一样,不管什么时候,皇上和朝廷都会关注南京的局势,不管我们什么时候动手,都会在朝廷之中形成震荡,其二是东林党、复社和应社,这方面的力量我们不能够小觑,兴许这个时候,王铎已经动员南直隶的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铆足劲了,想着和我们对弈。”
“三国的时候,诸葛亮安居平五路,对我们是很大的提醒,不管对方如何的计划,也不管他们准备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我们就朝着一个方向努力,只要我们做好了,最终就能够彻底的动摇对手。。。”
郑勋睿尚在详细解释的过程之中,徐望华已经明白了一切。
等到郑勋睿说完之后,他马上抱拳开口了。
“大人,属下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有些急切了。”
“不能够说你是急切了,其实我更加的着急,事已至此,我们着急没有作用,不过在拓展洪门钱庄和洪门的事情方面,我们必须不遗余力,不管遭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是要完全克服的,只要洪门钱庄在南京真正的打开了局面,我们就掌握了主动。”
徐望华点点头,洪门钱庄在淮北发挥出来的巨大作用,他已经看见了,相信洪门钱庄一旦在南京发挥出来作用,到时候产生的震撼性效果,一定能够王铎和方正化等人目瞪口呆。
天色暗下来了,郑凯华进入了府邸。
接到了郑勋睿的通知之后,郑凯华迅速赶来了。
“凯华,这段时间,你全力做一件事情,就是让南京的商贾和士大夫,将家中的黄金白银存入到洪门钱庄之中,你在南京做生意这么多年,有了很好的关系和基础,相信你出面去动员,会有不少人将钱财存入到洪门钱庄的。”
郑凯华毫不犹豫的点头。
“这件事情我一定尽最大的力量去做好,只是这洪门钱庄的票根和票额,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在南京买到东西啊。”
“你不用担心,很快就可以了,洪门钱庄在淮北仅仅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让钱庄的票根和票额在淮北的各地流通了。”
做了多年生意的郑凯华,明白这一步的关键,大明朝廷很多年之前发行过宝钞,这洪门钱庄的票根和票额,与宝钞的作用有些相似,不过这里面的难度也是不小的,要知道宝钞是朝廷强行推开的,最终还是失败了,洪门钱庄尽管有郑勋睿的支持,可是不是能够被南京的老百姓接受,还是说不准的事情。
当然郑凯华不会怀疑郑勋睿的决定,不管郑勋睿要求他做什么,都是毫不犹豫的去做。
“凯华,要求南京的商贾和士大夫将黄金白银存入到洪门钱庄,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需要多多的思考,还有一件事情,不妨提前告诉你,最多到明年的时候,我就要开始征收商贸赋税了,以洪门的名义来征收,商贸赋税的额度大致为十抽一,这是必须要执行的,这件事情需要得到你的支持,恐怕你是要带头的。”
郑凯华的脸色微微有些白,家中一年赚取多少的银子,经营的额度有多大,他是知道的,按照十抽一的比例上缴赋税,数量是不少的。
看到郑凯华的脸色,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凯华,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们需要达到的目的,可不是用钱财来衡量的。”
郑凯华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迅速开口了。
“我明白了,哥哥不管吩咐什么事情,我都会照办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二章 王铎的担忧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南京城内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洪门钱庄。
洪门钱庄的影响力,超过了秦淮河,最让人吃惊的是,前往秦淮河去消费,不管哪一家的青楼,都愿意收下洪门钱庄的票根和票额,而且完全是按照等量的黄金白银计算的,这样就让那些前往秦淮河去游玩的人方便很多了,不用鼓鼓囊囊的带着大量的黄金白银,只要带着一些票根和票额前去就可以了。
南京城内的市面上交易,也开始出现了票额,一部分的商贾开始收取票额。
这还不算是最让人议论的事情,让所有人吃惊的是,洪门钱庄的大掌柜、二掌柜和三掌柜,大掌柜文曼珊,乃是太子少保、右都御史、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大人的夫人,二掌柜卞玉京和三掌柜冬梅,是郑勋睿大人的侍妾,也正是因为这三位掌柜的身份特殊,南京不少的商贾和士大夫,纷纷将家中的黄金白银存入到洪门钱庄。
趋炎附势是人的本能,既然洪门钱庄的背景不一般,那么存入黄金白银,支持洪门钱庄,就等于是变相的讨好郑勋睿大人,再说存进去的黄金白银,又不会少。
拿到了洪门钱庄票根的士大夫和商贾,对于票根上面所有的文字都是赞赏不已,那几个字写的真的是好,他们不知道,票根是卞玉京写出来的,签名是文曼珊的,而且票根进行了特殊的防伪,其中的奥妙就连郑勋睿都不知道,反正文曼珊、卞玉京和冬梅三人一眼就能够认出来票根的真伪。
洪门钱庄的票根和票额在南京市面上的流通,导致了洪门钱庄的生意迅速升温,这样的消息传到了淮北以及大运河沿途的府州县,如此洪门钱庄总部搬迁到南京的负面影响一扫而光。人家洪门钱庄到了南京,都能够受到欢迎,就更不要说在其他地方了。
经过不断的实践和磨砺。文曼珊等人越来越明白洪门钱庄的作用了,她们的目标也更加的清晰。目前是洪门钱庄发展壮大的时候,等到了一定的程度,洪门钱庄将开始发行真正的纸币,日后至少南方市面上流通的全部都是纸币,黄金白银等等将逐步的回收。
想想洪门钱庄能够控制货币的发行权,那将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事情。
当然这背后的意味更是不一般了,至少发行货币的多少,由洪门钱庄掌握。也就是郑勋睿直接掌握,这样岂不是直接控制了经济命脉了。
大额的票根,很少在市面上流通,倒是小额的票额,很快就在南京各处出现了。
淮北的四府三州,大都是富庶之地,特别是扬州,大量的商贾云集这里,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习惯了使用洪门钱庄的票额。这也导致洪门钱庄的票额流传到南直隶其他的府州县,但这种流动很少,毕竟在南直隶其他的府州县。暂时没有洪门钱庄的分部,但如今的情况不一样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南直隶所属的府州,全部都设立了洪门钱庄的分部,至于说辐射到所有的县,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但至少年底之前肯定会覆盖南直隶所有的府州县,这样的影响可不能小觑。
常州、苏州、镇江、松江以及宁国府等地。很快开始出现洪门钱庄的票额了。
身为南京户部尚书,出于对黄金白银的敏感。王铎肯定是注意到了洪门钱庄,让他吃惊的是。郑勋睿居然让夫人和侍妾主持洪门钱庄的大局,这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女人怎么能够做这些事情,都是应该呆在家里的,相夫教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再说文曼珊的身份不一般,爷爷是殿试状元、曾经的内阁次辅。
当然这是郑勋睿的家事,再说洪门钱庄也不是官府的机构,和南京其他的一些钱庄是差不多的,王铎不可能直接去干预这些事情,不过随着南京诸多的钱庄短时间之内被洪门钱庄吞并,这些钱庄的掌柜进入到了洪门钱庄,而且接受了时间不短的培训,接着被派遣到其他的地方,去主持洪门钱庄分部的事宜,王铎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了。
郑勋睿出任南京兵部尚书之后,好像不大管事,基本没有过问六部和都察院的事宜,更不用说南京京营以及松江驻军的事宜,也没有和镇守太监方正化之间有过多的接触,更多的时间,郑勋睿都是在看些什么东西,这样的情况,让王铎放心。
南京的情形依旧,没有出现多大的变化,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准备好的攻击,一时间也用不上,郑勋睿的心思,好像全部都放到赚钱方面去了。
方正化已经将郑勋睿就任南京兵部尚书之后的情形,通过密折禀报给皇上了。
眼看着扳倒郑勋睿的氛围就要开始出现了,可偏偏这个时候,洪门钱庄的名声鹊起,而且驻扎在秣陵镇的郑家军,也引发了很多百姓的好奇,包括一些士大夫和商贾,都时常到秣陵镇去,远远看着郑家军的军营,听着里面军士训练的吼声。
因为郑勋睿和郑家军的威名,洪门钱庄迅速在南直隶拓展,除开淮北的府州县,其他的府州也有了洪门钱庄的分部,这还不是最为主要的,关键是洪门钱庄的票额开始在市面上流动,能够用来买东西了。
这让王铎想到了曾经在大明出现过的大明宝钞。
这一刻,王铎有了很不好的预感,难不成郑勋睿想着通过洪门钱庄,控制大明的经济命脉吗,要是真的出现那样的情况,有郑家军支持的郑勋睿,将展现出来任何势力都无法阻止的威力。
不过这只是王铎个人的想法,如此重大的分析,他是不敢随意禀报的,毕竟朝廷之中尚未人注意洪门钱庄的事情,若是他提出来这样的见解,很有可能遭遇到南方的商贾和士大夫的攻击,因为南方也存在不少的钱庄,他的奏折,万一被皇上注意到了,那么遭遇到打击的就不仅仅是洪门钱庄了,还有众多的钱庄,也可能遭遇到覆灭的命运。
洪门钱庄的背后是郑勋睿,郑勋睿有郑家军的支撑,就算是朝廷清理钱庄,怕也清理不到洪门钱庄去。
到了这个时候,王铎终于感觉到郑勋睿的可怕了。
曾几何时,王铎是郑勋睿的恩师,郑勋睿参加江宁县县试的时候,那篇《少年强则国强》的文章,让王铎非常的惊诧,后来的府试、乡试、会试和殿试,证明了王铎的判断,郑勋睿三元及第,出尽了风头。
郑勋睿与张溥、杨彝和龚鼎孳等人之间的冲突,曾经让王铎鄙视,为了秦淮河的女子,几个读书人居然发生了割袍断义的事宜,这岂不是没有志向之表现,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王铎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情况,郑勋睿做事情非常的冷静,之所以与张溥等人发生直接的冲突,是因为对东林书院的宗旨不认同。
刘宗周、黄道周和王铎等人,都开始注意郑勋睿了,聪明的郑勋睿,第一时间选择离开了京城,外方到地方去担任知府,从这一刻开始,郑勋睿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开始朝着前方大踏步的前进了。
郑家军的崛起,让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不到十年的时间,郑勋睿亲手创建的郑家军,已经成为大明最为强悍的军队,就连后金鞑子都有些惧怕了。
郑勋睿文武双全,不仅仅是亲手创建了郑家军,而且在治理陕西和淮北等地的时候,保证了这些地方的稳定,陕西是流寇发源的地方,郑勋睿从出任延安府知府开始,一直到担任陕西巡抚,流寇不敢踏进陕西一步,绝不敢招惹郑家军,出任漕运总督,主政淮北等地之后,不过几年的时间,淮北的富庶远远超过了南京和苏州等地。
郑家军的军士总是据说超过了十万人,维持如此庞大的军队,需要大量的粮草,在朝廷没有拨付一钱银子的情况之下,郑勋睿能够维持郑家军的开销,而且郑家军寻常军士的军饷是每月五两白银,与七品知县一样了,这需要多么雄厚的财力。
郑勋睿偏偏维持下来了,而且郑家军越来越强悍,已经成为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几乎没有了对手。
郑勋睿不是凡人,能够创建强悍的军队,能够治理好地方,能够赚取大量的银子,几乎无所不能,这样的人才,怎么可能久居人下。
想的越多,王铎越是感觉到恐惧,他开始深思了,南京的局势究竟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依照郑勋睿的能力,凭借兵部尚书、参赞机务的身份,控制局势是轻而易举的,为什么郑勋睿没有很快动手,难道这里面没有奥妙吗。
看样子郑勋睿首先选择的稳住根基,郑家军搬迁到秣陵镇的军营,洪门钱庄在南直隶各处发展,洪门延伸到浙江等地,这些都是郑勋睿正在努力推进的事宜,一旦这些事情全部都做好了,恐怕就是郑勋睿在南京动手的时候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三章 洪门钱庄发威
崇祯十二年的腊月到来了。
南京以及淮北等地都很是平静,但京城很不平静,因为漕运的不畅,京城已经出现了缺粮的情形,当然这种缺粮是相对的,商贾将大量的粮食运送到北方和京城,老百姓只要手里有银子,还是能够买到粮食的,这倒是让众多的商贾赚取到不少的银子,皇宫在无奈的情况之下,也购买了一部分的粮食,维持正常的运转。
做生意的绝大部分都是南方的商贾,粮食生意能够做的如此之好,他们心知肚明,这都是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的功劳,郑勋睿虽然离开了淮安,不再担任漕运总督,可是大运河依旧在郑勋睿的控制之中,所有的商船,必须按照洪门的要求办事,否则就不大可能参与到粮食运输之中,被洪门直接控制的商船和漕船,根本不会给你运输。
接近腊月的时候,正是一年生意最为兴旺的时候,大量的粮食和其他的商品运往北方,这让洪门收取到了更多的保护费,而且收入的保护费,已经慢慢延伸到南直隶所有的地方,凡是需要依靠大运河运送商品的,都必须要缴纳保护费。
也有一些商贾不信邪,从陆路运输货物,可不少人都遭遇到人财两空的局面,原来河南、湖广等地的流寇愈发的嚣张,已经延续到山东等地,从陆路运输的货物,基本被他们盯住,如此的情况之下,商贾不敢再冒险,全部都是老老实实的缴纳保护费,从运河运送货物。
冬月底,北方的大运河慢慢冰冻,一些没有来得及运送的货物。只能够从陆路走了,商贾继续给洪门缴纳保护费,想不到缴纳了保护费之后。商贾能够顺利的从山东进入北直隶,没有遭遇到流寇和土匪的抢劫。
当然。这些商贾缴纳保护费,可不仅仅是来往于南方和北方做生意,而是在南直隶做生意,也需要按照交易的额度缴纳保护费,若是有人不愿意,很快就会被洪门放弃,今后做生意得不到任何的保证。
南京户部尚书王铎,曾经因为这个事情。专门找到了兵部尚书郑勋睿,不过这次的交谈不了了之,具体谈了一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可从此之后,王铎再也没有提及这件事情。
尽管洪门显示出来了威力,但得到更多关注的还是洪门钱庄。
洪门钱庄发挥出来的威力更大。
洪门钱庄的总部,搬迁到南京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南京市面上的交易,几乎全部都是用洪门钱庄的票额了。大到一百两的票额,小到一文钱的票额,几乎没有黄金白银和文钱的交易了。不管是士大夫、商贾,还是寻常的百姓,都感觉到洪门钱庄票额的方便。
也有人担心洪门钱庄的票额是否会贬值,到时候一百两银子的票额,只能够兑换九十多两的白银,故而有些人曾经到洪门钱庄去试探,但每一次钱庄都会兑现出来相同数量的白银,一钱都不会少,而且是质量很好的纹银。
慢慢的。老百姓开始相信洪门钱庄,愿意使用洪门钱庄的票额。防止他们手里的银子不多,就算是吃亏了。也没有多大的事情。
至于说商贾,经历了一个变化的过程,因为漕运不畅,商机很多,大量的商贾在收购粮食和其他货物之后,运送到北方去交易,在收购的过程之中,一些商贾还是携带黄金白银,但这样做很是耽误时间,人家需要看白银的成色,还要仔细的称量,看看有没有短缺,有些时候还需要不少的碎银子,相反不少的商贾使用洪门钱庄的票根,上面清楚写明了是多少的黄金白银,这样交易的速度快了很多。
生意好的时候,时间就是银子,任何一个商贾都明白其中的道理。
耽误了几次的时间之后,那些尚未使用洪门钱庄票根的人,悉数将黄金白银存到洪门钱庄,领取票根和票额,而且诸多的商贾发现,他们给洪门上缴保护费的时候,递上去洪门钱庄的票根或者票额,对方会非常高兴,递上去黄金白银,说不定还会遭受冷眼。
顽固一些的是士大夫,但他们也不可能免俗,南京城内,甚至在苏州和扬州等地,流通的都是洪门钱庄的票根和票额,他们不可能不接触,再说购买东西的时候,人家递过去票额,很快成交,他们还需要仔细的称量碎银子,或者一文钱一文钱的数数目,的确是烦心,再说出门携带黄金白银也不方便。
尽管这些士大夫没有遭遇到强迫,但他们还是在不自觉之中接受了洪门钱庄的票根和票额,需要得到这些东西,自然是需要将黄金白银存入到洪门钱庄的。
腊月初五,南直大街,郑勋睿的府邸。
一脸疲倦的文曼珊、卞玉京和冬梅等人,看着郑勋睿,她们没有想到洪门钱庄的扩展之路太快了,按照洪门钱庄的规矩,一次性存入五千两白银,可以领取票根,这些票根都是卞玉京写出来的,文曼珊在上面签名,同时她们设计有专门的记号,所以这件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够代劳,可这样的做法,让她们忙的不可开交,整个南直隶的大额存入的黄金白银,都需要她们写出来,地方近的还好说,地方远一些的,耽误时间。
从洪门钱庄成立到如今,不过半年时间左右,南直隶各地存入的黄金白银,总值超过两亿两白银了,这个庞大的数字,令文曼珊等人震惊了好些天。
“夫君,洪门钱庄的事情太多了,人手也不足,南京的总部事情特别的多,每日里都是前来存银子和取银子的人,奴家和两位妹妹都要忙不过来了。”
“呵呵,我已经说过了啊,洪门钱庄腊月二十到正月十五,可以歇业一段时间的。”
“那可不行,正是钱庄生意好的时候,怎么能够歇业啊,再说钱庄刚刚建立起来了信誉,这个时候要是歇业,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惊慌的。”
郑勋睿笑了,文曼珊等人终于明白了钱庄的重要,也初步窥探到其中的生意经。
洪门钱庄的放贷业务,在淮北四府三州、南京、苏州和松江等地,开展的非常好,因为漕运不畅,导致南北生意火爆,大量的商贾,不可能准备那么多的黄金白银,所以到洪门钱庄借银子就成为了首先,无非是拿出地契和房契做抵押,生意做完了,回来之后,还上了银子之后,就能够顺利的取回地契和房契,一些商贾觉得这样做麻烦,索性延长借银子的时间,无非是多给洪门钱庄一些利率就可以了,节约下来的时间,可以多做生意。
这就令洪门钱庄的生意火爆。
如此的情况之下,文曼珊等人自然是不会要求歇业的。
“好了,你们的想法我知道了,郑家军女兵营之中,有不少人还是不错的,你们直接去找红娘子,需要多少人就挑选多少人,人手充足了,你们就轻松多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有事情做,人会充实很多,这一点在文曼珊等人的身上体现的非常出色,作为洪门钱庄的大掌柜,文曼珊可谓是一言九鼎,洪门钱庄的事宜,她说了就算。
半年时间过去,文曼珊等人的气质大为改观,柔弱的气息少了一些,干练的气息慢慢出现,在郑勋睿面前说话的时候,这些气息也会不自觉的体现出来。
郑勋睿说完之后,卞玉京开口了。
“夫君,我们真的可以到军营之中去挑选人吗。”
“我说话算数,我知道你们的担忧,若是让女人站在柜台上,恐怕会遭遇到不少人的非议,这些事情应该是男人做的,不过你们在钱庄做的很好,这已经证明了,女人也是能够做好的,所以你们不要有什么担忧的。”
郑勋睿说出来这些话的时候,文曼珊的眼睛里面有了一些雾气。
“夫君这样说,奴家以前是不会相信的,到钱庄做事情了,才真正相信了,若不是夫君这样决定,奴家不可能触碰到这些事情,奴家和两个妹妹,一定会好好打理钱庄的。”
郑勋睿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了。
“洪门钱庄的规模将越来越大,日后如何的管理,哪些规矩需要改变的,你们都要思考,仅仅靠着你们三人掌控所有的事情,这是不可能的,你们必须要慢慢的培养人,培养你们信得过的人,让他们帮助你们来管理钱庄,钱庄仅仅是在南直隶,你们就忙成了这样,他日若是在大明各地都铺开了,你们就是不吃不睡,也不可能照顾过来的。”
文曼珊、冬梅和卞玉京都没有开口,点点头表示同意,按照洪门钱庄的发展速度,就算是在南直隶各地完全铺开,她们都不可能忙活过来,他日铺开到大明各地了,她们根本不可能管理好,还是郑勋睿说的对,她们必须要培养出来信任的人,共同来管理钱庄。
“钱庄的事情越来越多,你们要慢慢的从具体的事情之中摆脱出来,开始考虑钱庄的长远发展,不断的摸索制度之中的缺陷,不断的完善制度,这样钱庄才能够长远的发展,我看腊月二十四到正月初七,这段时间钱庄可以歇业,当然具体的时间,你们把握。”(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四章 大胆的动作
出任漕运总督几个月的时间了,留给甘学阔的感觉就是憋屈,皇上要求他做的事情,仅仅做到了一件,那就是来到淮安府城,出任了漕运总督和四府三州的巡抚,让郑勋睿离开了淮安,其余事情根本做不好,而且没有地方下手。
此时此刻,甘学阔才发现郑勋睿在淮北早就组织起来了一道严密的运作系统,这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突破的系统,且不说其他的事情,就从漕运这件事情来说,因为洪门控制了漕船和商船,从中收取了保护费,郑勋睿根据洪门控制的漕运和漕帮的现实,采用了一些比较特殊的漕运方法,从各个方面封堵了甘学阔想要改变现状的路子,如果贸然动手,不仅达不到改变漕运状况的效果,还有可能会全面瘫痪漕运系统。
已经到了腊月,北方的运河已经冰冻,无法运送粮食。
九月初上任,身为漕运总督的甘学阔,竟然没有能够运送一粒的漕粮到京城和北方。
奇怪的是,皇上和朝廷也没有如何的训斥,这让甘学阔感激涕零的同时,下定决心要改变淮北的现状了,他必须要打败已经走了好长时间的郑勋睿。
甘学阔没有闲着,他暗地里了解了很多的情况,仔细思考从什么地方着手,才能够真正的改变被郑勋睿和洪门控制的漕运以及诸多的码头。
郑家军过于的强悍,淮安火器局目标显眼,洪门钱庄蒸蒸日上,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这些都是不能够动的,但是甘学阔可以动淮安码头。刚刚上任的时候,他就决定从淮安码头着手,因为错估了形势。无法动手,导致一切的计划尚未来得及实施就付诸东流。冷静下来的甘学阔,决定采取暗中迂回的战术了。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调整总督府和四府三州的官员,而且需要大规模的调整,已经进入到冬季,距离来年的草原尚有两个月到三个月的时间,只要动作迅速,一切都来得及。只要调整了官员,很多事情才能够全面铺开。
甘学阔自信这样做能够得到皇上的支持,所以他开始了行动。
第一件事情就是甄别漕运总督府、淮北四府三州知府知州的人选,包括山阴县知县的人选,与郑勋睿渊源很深的首先排除在外,这类人肯定是调整,没有理由,其次是能够争取的人选,这些人必须要做工作,恩威兼施。最后是可以信任和保留的人选,经过这样的甄别,甘学阔吃惊的发现。大部分的知府和知州都是需要调整的。
这也难不倒甘学阔,他列出来一个名单,必须调整的人选包括:理漕参政马祝葵,淮安府同知、山阴县知县李岩,凤阳府知府赵单羽,扬州府知府罗昌洛,庐州府知府李长顺,徐州知州马代坤,巡漕御史梁兴力等。
这些人要么是郑勋睿的亲眷。要么是长期跟随郑勋睿做事情的官员,无法拉拢。
其次是可以争取的官员。人数也不少,包括凤阳巡抚史可法。督催参政马士英,押运参政粟建成,淮安府知府吴伟业,淮安府同知顾梦麟和陈子龙等等。
最后是可以直接保留的人员,这一部分大都是各地的知县。
每年的十一月到十二月,吏部都会考核官吏,此时也是调整官吏的最佳时间。
甘学阔很清楚,他如此大的动作,肯定会引发淮北各地的震动,甚至会引发郑勋睿的报复,但这一切都无所谓了,他的背后有皇上和朝廷的支持,还有大批东林党人的支持,就算是郑勋睿愤怒,也没有办法。
再说作为漕运总督,时时刻刻被束缚,甘学阔也是无法忍受的。
漕运总督府,东林书屋的牌匾重新悬挂起来,这里成为了甘学阔平常办理公务的地方。
吴伟业、顾梦麟和陈子龙三人来到漕运总督府,一眼就看见了挂着的东林书屋的牌匾,他们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尽管知道京城和淮北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甘学阔上任之后,没有做出任何的改变,这令他们稍微安心,但看见东林书屋的牌匾,他们已经明白了一切。
最近一段时间,淮北还是有一些变化,至少在淮安府,已经搬走好久的东林书院,重新开始授课了,据说钱谦益、黄道周和瞿式耜等人都要来授课的,这无疑是为东林党人壮大声势,让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势力,重新回归淮北各地。
“吴大人,顾大人,陈大人,本官今日请你们来,意思很明确,就是希望你们能够效忠皇上,帮助本官改变淮北的局面,打破这里一家独大的困境,你们都在东林书院读过书,明白事理,本官想听到你们明确的答复,是不是能够帮助本官,还是想着离开这里。”
甘学阔的话语,让吴伟业、顾梦麟和陈子龙都愣住了。
如此的直接,摆出来了矛盾,太少见了,从甘学阔的话语之中,透露出来皇上对郑勋睿的极度不满意,已经到达了无法弥补的地步。
吴伟业的性格软弱,听见甘学阔这样说,身体微微颤抖,说不出话来了。
顾梦麟就不一样了,他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接近知天命的年纪,看透了很多的事情,加之他已经和东林党人彻底的决裂,也清楚东林党人的做事手段,若是回到东林党人之中,今后也不要想着有什么好下场,说不定是两头得罪,夹在中间不是人。
陈子龙脸色很是平静,看不出在想什么。
开口的还是顾梦麟。
“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下官一直以来都是效忠皇上的,也是愿意追随在大人身边的,只是这些年过于的劳碌,以至于下官感觉到身体不济了,若是可能,下官恳请辞去官职,回到家乡去修养身体。”
顾梦麟的回答,让甘学阔很不满意,他是经过了认真的思考,选择首先与吴伟业、顾梦麟和陈子龙商谈的,在他看来,吴伟业、顾梦麟和陈子龙一定会倒戈的,想不到顾梦麟开口拒绝了,尽管说辞官归家也是一种选择,但这样的选择背后,隐藏的就是不愿意背叛和得罪郑勋睿。
“吴大人,陈大人,你们是什么想法,该不会也说是身体不好吧。”
甘学阔说出来这句话,顾梦麟的脸色有些微微的变化,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时候,顾梦麟无法发脾气,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得罪了甘学阔。
吴伟业好半天才开口。
“大人,下官倒不是身体不好,只是身心俱疲,也想着辞去官职,回答家乡去。”
甘学阔脸色铁青,想不到吴伟业和顾梦麟两人都不愿意反戈一击。
他看向了陈子龙。
“大人,下官也想着辞官归家。”
陈子龙倒是干脆,原因都没有解释。
“既然你们都想着辞官归家,那本官也不留你们,你们尽快递上来辞呈,不过本官今日和你们所说的话语,希望你们能够永远藏在心里,当然本官也不能够强迫你们,你们若是要将这些话语说出去,他日的后果也由你们自行承当。”
接下来的交谈,让甘学阔愈发的寒心,史可法、马士英和粟建成等人,无不表示辞官归家,都想着能够回家去好好的歇息了,这背后的意思,其实就是不愿意反对郑勋睿。
甘学阔万万想不到,他打出来的是皇上的旗号,按说这些人不可能不清楚,其表现应当是表示无条件效忠皇上的,可是这些人居然不愿意表态,宁肯不做官了。
郑勋睿难道真的有那么大的能量吗。
只是短暂的犹豫和彷徨,甘学阔还是下定了决心,人才有的是,朝中不知道有多少的东林党人,而且钱士升和侯询等人都来信了,赞成他调整淮北官吏的做法,甚至直接提出了张溥、杨彝、张采、吴昌时和龚鼎孳等候选人,这些人出任知府甚至是总督府参政,是绝无问题的,皇上也一定会答应的。
既然大家都不识趣,甘学阔就不会客气了,反正动一个人也是得罪郑勋睿,全部调整也是得罪郑勋睿,那长痛不如短痛,就全面的调整人选。
稍稍思索之后,甘学阔提笔开始写奏折了。
他提出来的建议,足以震撼大明:漕运总督府的理漕参政、督催参政和押运参政,全部调整,淮北四府三州的知府和知州,也全部调整,山阴县的知县调整。
至于说人选,甘学阔提出了一部分的建议,张溥可出任凤阳府知府,杨彝出任淮安府知府,张采出任扬州府知府,吴昌时出任庐州府知府,龚鼎孳出任徐州知州,至于说漕运总督府参政的人选,还是请皇上和内阁做出决定。
写好奏折之后,甘学阔反复的阅读,反复的督促自身下决心,他很清楚,这份奏折一旦到了内阁以及皇上的手里,会引发很多的议论,更加重要的是,他的这份奏折,很有可能引爆郑勋睿和东林党人之间的争斗,导致淮北以及南直隶出现无法收拾的局面。
离开京城之前皇上的嘱托,给与了甘学阔勇气。
他终于咬牙将这封奏折寄送到内阁去了。
接下来甘学阔需要做的就是等候,等候皇上和朝廷的消息,等候人员的部署调整到位,一旦这件事情完成之后,甘学阔就要开始动手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五章 借力用力
漕运总督甘学阔、南京户部尚书王铎以及镇守太监方正化等人,都是郑家军调查署跟踪的重点人物,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随时反馈到郑勋睿那里去的。
甘学阔如此大的动作,调查署不可能无动于衷,大量的情报到了郑勋睿这里。
三个多月的时间过去,郑勋睿第一步的计划基本完成,郑家军已经在南京立足,洪门钱庄大规模的发展,其触角延伸到南直隶所有的府州县,洪门正在逐渐控制杭州码头。
应该说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就要找寻机会动手了,总是保持这种平稳的运作方式,对于他来说也是不利的,一旦甘学阔和王铎等人选择动手,他总是要遭受很大孙氏的,想不到这个时候,甘学阔也没有闲着,准备要大动干戈了。
安插在漕运总督府的暗线,秘密将甘学阔的一切动作都传送出来,包括甘学阔召见吴伟业、顾梦麟、陈子龙、史可法、马士英和粟建成等的事宜,当吴伟业等人决定辞官归家的情报传递到南京之后,郑勋睿意识到,甘学阔已经开始行动了,其首要的目标就是清理淮北的官场。
甘学阔没有闲着,郑勋睿一样没有闲着,淮北不能够大乱,必须要保持基本稳定,这是郑勋睿的底线,一旦突破了这个底线,郑勋睿肯定也要动手了。
辛辛苦苦在淮北做出的安排,稳定了三个多月的时间,甘学阔要是还没有任何的动作,那也不正常了,偏偏京城的皇上和内阁能够沉得住气,没有一味的责怪甘学阔。这就让甘学阔更加的内疚,一定要做出一番大事情来的。
皇上的脾气,郑勋睿还是知道一些的。甘学阔上任之后,没有能够运送一粒的漕粮到京城和北方去。如此情况之下,皇上居然没有训斥,居然忍住了怒气,这一手实在是高,让甘学阔愧疚,让甘学阔不顾一切的动手。
郑勋睿的脸色严肃,他的手里拿着情报署综合的诸多情报,重点就是关于漕运总督甘学阔的一举一动。情报署分析的意见非常明确,那就是甘学阔可能要大量的调整淮北四府三州以及漕运总督府的官吏了,毕竟过去了三个多月的时间,甘学阔基本熟悉了淮北以及漕运总督府的情况。
当初徐望华的分析,也就是淮北能够稳定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其实郑勋睿的预计比徐望华要保守和谨慎一些,他认为淮北最多能够稳定到腊月左右,理由就是冬月下旬因为北方运河的冰冻,漕运正式停止,到了这个时候。甘学阔就能够有充足的时间,腾出手来解决自身遇见的困难。
郑勋睿的分析出现了一些小的问题,那就是甘学阔没有遭遇到皇上的责罚。这一点先前是没有想到的,在他的计划之中,一旦甘学阔无法在短时间之内运送大量的漕粮到京城和北方去,就会遭遇到来自于方方面面的责难,依照皇上的性子,是忍不住的,肯定要督催甘学阔迅速掌控漕运事宜的,到了那个时候,病急乱投医的甘学阔。就很有可能慌不择食,犯下一些无法挽回的错误。
知恩图报是读书人的死结。何况是忠心于皇上,有人通过掌握读书人的心理。采取了很不错的策略,让甘学阔内疚,让甘学阔在内疚之中爆发出来最为强大的能力。
京城的安静,让郑勋睿察觉到了对手的厉害,仅仅凭着皇上,做不到这一点,要是没有人苦口婆心的劝解皇上,淮安总督府早就是鸡飞狗跳了。
应该说皇上的身边,周延儒有这样的能力,钱士升和侯询等人也很是不错,但周延儒得不到皇上完全的信任,钱士升和侯询等人也不可能在如此大的事情上面劝解皇上,毕竟甘学阔是东林党人,唯一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就是皇上身边的太监。
郑勋睿的注意力,也开始集中到王承恩、曹化淳、高起潜和王德华等人的身上,他隐隐的感觉到,皇上身边的这些太监,可能真的不简单。
“徐先生,锦宏,调查署认为甘学阔下一步的动作,就是调整漕运总督府以及淮北四府三州的官吏,而且其动作有可能很大,你们是什么看法。”
徐望华神色平静的开口了。
“大人,属下认为这一点在预料之中,甘大人出任漕运总督三个多月的时间了,毫无作为,本应该是受到皇上和内阁训斥的,可京城很安静,甘大人并非毫无能力之人,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找到了突破口,属下认为调查署的分析也是正确的,甘大人肯定是全方位的动手,九月和十月两个月,没有一粒的漕粮运送到京城和北方,让甘大人觉得淮北的局面很复杂,唯有全面动手,彻底调整各级的官吏,才能够真正的解决问题。”
说到这里,徐望华稍微停顿了一下,微微叹了一口气。
“属下认为,甘大人会全部调整淮北四府三州的知府知州人选,调整漕运总督府参政以及部分其他的官吏。”
郑勋睿微微点头,看向了郑锦宏。
“少爷,属下觉得徐先生说的是正确的,不过就算是甘大人调整淮北所有的官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改变淮北的局势,郑家军驻扎在淮安府,洪门掌控了漕运和漕船,郑家军能够在暗中支持洪门,再说淮北的商贾,也知道洪门的厉害,他们是不敢乱来的,就算是官府发话了,他们也要看看洪门是什么态度。”
郑锦宏的分析,让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一丝的笑容,他欣喜郑锦宏的进步。
徐望华也看了看郑锦宏,眼睛里面表露赞赏的神情。
“你们说的不错,甘学阔想着短时间之内改变淮北的局势,没有那么简单,只要洪门能够控制漕运和漕船,他就算是调整了淮北的各级官吏,也需要时间去运作,但有一点我们必须要注意,一旦淮北各级的官吏调整了,局势肯定会出现变化,一些明面上的冲突很有可能出现,所以我们要有应对的办法。”
徐望华和郑锦宏同时看向了郑勋睿,听到这些话,他们知道郑勋睿已经做出了决定。
“徐先生,你马上去做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给史可法、马士英、粟建成、吴伟业、顾梦麟和陈子龙等人写信,告诉他们,绝不能够主动辞职,必须坚持下来,不要因为甘学阔的几句话,就想着躲避矛盾,若是朝廷决定调整,那就服从,第二件事情,拟出一份奏折,甘学阔不是想着调整淮北四府三州的知府和知州吗,不是想着调整漕运总督府大部分的官吏吗,我们成全他,赶在这之前给朝廷写去奏折,将淮北一部分的官吏调整到南京来。”
“锦宏,你马上去做一件事情,告诉驻扎在淮安的洪欣涛,郑家军将士要全力保护洪门,让洪门能够继续掌控淮安码头,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一些暗地里的手段,搅浑局面。”
郑勋睿说完,徐望华很快开口。
“大人,不知道给内阁的奏折,计划调整哪些人。”
“很简单,甘学阔不是找到了史可法、马士英、粟建成、吴伟业、顾梦麟以及陈子龙等人商谈吗,我的估计,他是想着让这些人能够效忠朝廷,能够和我对着干,能够支持他,可惜这个策略失败了,那么其余没有商谈的知府知州,就是甘学阔准备调整的人选了,除开知府知州,还有马祝葵、梁兴力和李岩等人,甘学阔也一定要调整的。”
“南京六部和都察院,向来都没有谁注意,我们提出来的调整,说不定会出现预料不到的效果,我就不相信皇上真正的能够沉住气,真的那么相信甘学阔。”
郑勋睿的奏折,迅速送到京城的内阁去了,几乎与甘学阔的奏折同时抵达内阁。
面对郑勋睿的奏折和甘学阔的奏折,内阁首辅周延儒的神情很是复杂,他暂时没有打开两份奏折,甘学阔奏折的内容,他基本是知道的,只是这个时候郑勋睿也写来奏折,他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难不成郑勋睿是神仙,能够知道甘学阔的所有举措,也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给郑勋睿写信之后,周延儒的心思就出现了变化,用骑墙派来形容不叫恰当,他不会誓死效忠皇上了,因为那是拿着全家人甚至全族人的前途和性命在赌博,这样做不值得,但他也没有决定真正的支持郑勋睿,譬如说内阁商议的事情,以及皇上做出的决定,他是不会告知郑勋睿的。
手中拿着两份奏折,周延儒径直前往司礼监,周延儒已经看出来了,皇上最为信任的是司礼监的太监,他不妨将奏折交给司礼监的秉笔太监王承恩,甘学阔出任漕运总督已经三个多月的时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好,偏偏皇上没有发脾气,这非常罕见了,内阁曾经商议过,是不是给甘学阔敕书,要求其首先做好漕运的事宜,但票拟到了皇上那里,如石沉大海。
能够真正在皇上身边说话的,只有司礼监的那几个人。(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六章 入毂不自知
王承恩看着两份未曾拆开的奏折,脸上露出了颇有意味的笑容,他的笑容是给对面的周延儒看的,也许是能够理解周延儒的心情吧。
奏折很快被拆开,里面的内容,让王承恩和周延儒的脸色都白了。
很快,两人直接来到了乾清宫,拜见皇上。
朱由检看着两份奏折,脸色微微发白,神情冷峻。
“周爱卿,王承恩,你们能够解释一下这两份奏折是怎么回事吗。”
周延儒低下头,他想到了很多,但不会开口。
王承恩看了看皇上,有些艰难的开口了。
“皇上,周大人和奴婢看了这两份奏折之后,也感觉到震惊,不敢稍有耽误,就来启奏皇上了。。。”
王承恩尚未说完,就被朱由检毫不客气的打断了。
“朕想听听你们是怎么看这两份奏折的,其余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王承恩无奈的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他是有苦自知,尽管说得到了皇上最大的信任,可是信任毕竟是有边界的,若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辜负了这份信任,那后果也是非常严重的,甘学阔出任漕运总督已经三个多月的时间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甚至没有能够运送一粒的漕粮到京城来,这让皇上勃然大怒,对钱士升和侯询等人的看法也变得恶劣了,皇上的想法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他认为自己上当受骗了,很有可能东林党与郑勋睿已经私下达成了协议,想着相互扶持了。
王承恩只能够尽自身的力量去劝解,同时举出了大量的事理,在这个过程之中。东厂提督王德华以及南京镇守太监方正化等人也帮忙了,东厂监视了钱士升和侯询的所有行踪,方正化则是监视郑勋睿的一举一动。没有发现郑勋睿与东林党人之间有任何的联系。
好不容易劝解了皇上,让皇上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
王承恩知道做到这一步非常的不简单。皇上觉得如此做丢失了颜面,而且更大的一个问题显露出来了,既然甘学阔三个月的时间都不能够有任何的动作,那意味着郑勋睿在淮北的势力异常的庞大,绝不能够小觑。
偏偏这个时候,甘学阔和郑勋睿两人的奏折同时都到了,而且内容是那么的吻合,以至于第一眼看到奏折的王承恩。都感觉到甘学阔是不是与郑勋睿专门商议之后,才写出来这样的奏折的。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王承恩必须要解释清楚,为什么甘学阔与王承恩两人的奏折如此高度的吻合,其次就是甘学阔推荐的人选,是那么的醒目,难不成让郑勋睿的势力在淮北消失之后,东林党人又想着彻底控制淮北吗。
王承恩的头脑有些乱,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他扭头看向了周延儒。眼神里面带有恳求的意思,明显是让周延儒首先开口说话。
周延儒本不想开口,可这样的形势之下。他无法躲避了。
“皇上,臣看过了两份奏折,有一些想法,臣还在努力的说服自己,臣以为,郑大人和甘大人之间不可能有什么联系,郑大人与东林党人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南直隶乃是东林党人最为集中的地方。郑大人出任南京兵部尚书之后,东林党人是高度紧张的。可郑大人没有太大的动作,也没有着手整治南直隶其他地方的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可能是如此的情况之下,甘大人才选择了谨慎对待,没有贸然的出手,甘大人提出来调整淮北四府三州的知府知州,山阴县知县,以及漕运总督府参政和御史等官员,是想着能够彻底掌控淮北的局势,至于说甘大人推荐的人选,属下觉得没有什么不妥,若是东林党人与郑大人之间会出现博弈,让张溥等人到淮北去,未尝不是好事情。。。”
皇上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周爱卿,若是郑勋睿和东林党人之间私下达成协议,朕该怎么应对。”
皇上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王承恩的脸色再次发白,身体甚至微微颤抖了一下。
王承恩的这个动作,周延儒看见了,皇上也看见了。
“皇上,臣以为没有此等的可能性。”
皇上眯起了眼睛,看着周延儒,没有马上开口。
“皇上痛恨党争,特别是在朝中出现的党争,主要是因为党争贻害无穷,会扰乱朝政,臣以为党争另外一个重点,就是无情,置对手于死地是党争最为习惯采用的方式,凡是与他们的认识相违背的,都是彻底以彻底除掉对手为目的,从这个方面来说,郑大人与东林党人之间,不可能有调和的基础。。。”
周延儒的一番解释,说的皇上频频点头,不过他说完之后,皇上还是开口了。
“甘学阔曾经出任陕西巡抚,与郑勋睿之间还是有一定渊源的,周爱卿的分析是不错,但朕说到的是甘学阔个人的事宜,为何甘学阔和郑勋睿的奏折,会有如此多相同的地方。”
瞅着这个机会,王承恩马上开口了。
“皇上,奴婢刚刚分析过了,甘大人调整了漕运总督府和淮北四府三州几乎所有的主官,奴婢以为甘大人是想着彻底掌控淮北的局势,至于说郑大人提出调整的人选,也不外乎是漕运总督府和淮北四府三州的官吏,郑大人是想着让这些人到南京去,怕是要保护他们。”
周延儒看了看王承恩,暗暗佩服,其实王承恩应该看出来了,郑勋睿将这些人调整到南京去,怕也是和甘学阔的想法一样,通过这些人掌控南京的局势,但这样的话语,王承恩不敢说出来,害怕皇上一时间不冷静,导致局势出现重大的变故。
伴君如伴虎,朱由检根本不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他有着自身固定的思维,尽管接受了王承恩等人的劝解,但自身的认识是没有改变的,甘学阔迟迟不动手,包括南京的王铎等人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他已经开始怀疑郑勋睿和甘学阔以及王铎之间私下里有交易了,一旦形成这样的认识,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出现改变。
甘学阔和王铎不可能完全代表东林党人,但是两人能够利用自身的影响,让淮北和南京等地维持现状,这样的局势,对于朱由检来说,是最为不利的。
朱由检想着让郑勋睿和东林党人之间火拼,这样他能够居中协调,借机完全掌控局势,可惜这样的愿望,迟迟不能够实现,几个月时间过去了,甚至没有丝毫露头的迹象。
皇帝的尊严是不容亵渎的,朱由检不可能总是忍着这口气。
郑勋睿和甘学阔的奏折,引爆了他心目之中所有的怀疑,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仔细听周延儒和王承恩两人的解释和分析。
一个人命运的可悲,不是无缘无故的。
“朕知道了,你们看朕该如何批复郑勋睿和甘学阔两人的奏折,是不是完全照准。”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了,不管郑勋睿和甘学阔提出来什么样的奏折,如何的批复才是关键,皇上这么快就抛出这个问题,不是什么好的兆头,至少应该让司礼监和内阁好好的分析一番,接着才拿出来意见的。
王承恩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滴,神色凝重的开口了。
“皇上,奴婢以为,甘大人提出来调整漕运总督府和淮北四府三州所有主官,不是很合适,那样可能导致淮北出现不稳定之局面,奴婢以为应该酌情考虑。”
皇上看了看王承恩,闪过意思不满的神色。
“周爱卿,你说说,朕当如何的决断。”
周延儒的脸色同样凝重,他很清楚,自己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语,必须无懈可击,否则日后出现了变故,他无法承担责任。
“皇上,臣以为王公公所言有道理,淮北和南京都必须保持稳定,至于说这调整的人选,臣以为凡是和郑大人关系过于亲密的官员,可以调整到南京六部和都察院,仓促之中,臣说不到那么详细,臣认为凤阳府知府赵单羽大人、扬州府知府罗昌洛、山阴县知县李岩、理漕参政马祝葵大人以及巡漕御史梁兴力大人等人是应该要调整的,这些人就算是到南京六部去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什么人接任这些职位。”
“臣觉得可以按照甘大人的提议,让户部员外郎张溥出任理漕参政,协助甘大人打理漕运总督府的事宜,顺天府通判张采大人出任凤阳府知府,监察御史杨彝出任扬州府知府,礼科给事中吴昌时出任巡漕郎中,工科给事中龚鼎孳以淮安府同知的身份兼任山阴县知县。”
皇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周延儒咬咬牙,再次开口了。
“臣以为,皇上既然信任甘学阔大人,不妨给甘大人机会,若是几个月的时间过去,甘大人依旧无所作为,皇上那个时候再行调整,也是来得及的。”
王承恩抬头看了看周延儒,迅速低下头,他大概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周延儒居然会在皇上面前说出来这样的话语。(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七章 赌赢了
周延儒离开乾清宫之后,朱由检的脸色终于变化了,他看着王承恩开口了。
“王承恩,朕如此信任你,你让朕很失望,朕相信你是忠心的,不过朕不仅仅需要你的忠心,刚刚周延儒提出来的建议,你要认真想想,若是郑勋睿和甘学阔等人私下里有了交易,朕岂不是被蒙在鼓里了,朕最担心的还是东林党人和郑勋睿真正的勾结起来,淮北的地位非常重要,朕不想多说,郑勋睿离开了,东林党人要是占据了这里,朕一样寝食难安。”
王承恩抬起头,扑通跪在了皇上的面前。
“奴婢失职,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崇祯十二年十二月十五日,皇上的圣旨、吏部的敕书和兵部的敕书同时抵达南京和淮北。
淮北的调整没有预料之中的那么大,但是兵部一个特殊的安排,引发了很多人的注意。
原户部员外郎张溥出任理漕参政,原顺天府通判张采出任凤阳府知府,原都察院监察御史杨彝出任扬州府知府,原礼科给事中吴昌时出任巡漕郎中,原工科给事中龚鼎孳出任淮安府同知、山阴县知县。
以张溥为首的一帮人,全部都离开了京城,前往淮北,而且所有人都得到了提拔。
张溥以从五品的户部员外郎,一跃成为从三品的理漕参政,张采以六品的通判,成为正四品的知府,杨彝以七品的监察御史,同样成为正四品的知府,吴昌时和龚鼎孳都是从七品的给事中,分别成为正五品的巡漕郎中和从五品的淮安府同知。
这种升迁的速度,创下了纪录。就算是郑勋睿,也没有如此快的提拔速度。
另外一边的调整,看上去就不是那么令人如意了。
原理漕参政马祝葵。出任正三品的南京兵部左侍郎,原凤阳府知府赵单羽。出任南京礼部右侍郎,原扬州府知府罗昌洛,出任南京户部右侍郎,原淮安府同知、山阴县知县李岩,出任南京兵部郎中,原巡漕御史梁兴力,出任南京户部郎中。
尽管说这些人的品阶也提升了,但到南京六部。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是知道的。
真正关键的变化,是兵部的敕书,淮北再次组建漕运兵丁,定员一万五千人,驻扎在淮安府城,其监军为司礼监太监庞天寿。
这一步才是最为关键的,可谓是核心的安排。
掌握军队的司礼监太监庞天寿,恐怕才是真正能够在淮北说话算数的人,至于说漕运总督甘学阔和理漕参政张溥等人。都要退避三舍的。
淮安,漕运总督府,东林书屋。
看到了朝廷发来的邸报。甘学阔满脸通红,浑身都是愤怒,他提出的调整计划,被否定了很多,淮北的四府三州,仅仅是凤阳府和扬州府的知府调整了,漕运总督府只是调整了理漕参政,甘学阔认为最为关键的凤阳巡抚的职位没有调整,而且史可法等人没有辞官的意思。就连淮安府知府吴伟业、同知顾梦麟和陈子龙等人,都没有提出辞呈。
这还不算是什么。关键是兵部同意重新组建卫漕兵丁,可是却派遣了司礼监太监庞天寿出任监军。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卫漕兵丁不同于招募的军士,也不同于卫所军士,卫漕兵丁仅仅是负责护卫漕运,不参与其他的任何事情,一直都是漕运总督直接控制的,可如今卫漕兵丁有了监军,这里面的意味太明确了。
甘学阔升腾起来的热诚,被一纸邸报打灭的无影无踪。
辛辛苦苦在前面努力,冒着得罪郑勋睿的巨大风险,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可以想象,庞天寿来到淮安之后,会统领所有的事宜,说不定庞天寿还有皇上的密旨,到时候自己这个漕运总督,做什么事情都要给庞天寿禀报。
这样的处境有什么意思。
甘学阔真正感觉到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几个月的时间,皇上没有责罚,内心就有了强烈的愧疚感,开始不遗余力的做事情,甚至不惜得罪权势滔天的郑勋睿,付出了一腔的热血和巨大的代价,换来的是彻底的不信任,换来的是权力的削弱。
甘学阔接下来的计划,是开始控制淮安码头,逐步的削弱洪门在漕运之中的影响,通过几个月的时间,逐渐掌控大运河的漕运。
心如死灰的甘学阔,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所有的计划,从此之后,他不会有任何主动的行为了,一切都请监军庞天寿做主,庞天寿说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也是到了这个份上,甘学阔突然想起来,南京户部尚书王铎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动作,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也都是沉默,当初还认为王铎胆小怕事,现在看来人家才是最聪明的,只要相互之间相安无事,管那么多做什么。
甘学阔甚至有了辞官归家的冲动,不过现如今他不能够表露出来,更不能够提出来,真要这样做了,恐怕马上就会进入到大牢之中。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甘学阔想不明白,恐怕很多年之内他都不会明白,两份奏折同时到京城的事情,只有皇上、周延儒和王承恩等人知道,这是绝密,没有人会泄漏出来,甘学阔自然是不知道的。
淮北即将出现的局面,也是甘学阔担心的事情,不管是漕运总督府,还是四府三州,郑勋睿留下来的力量还是存在,而且力量很是强大,如此情况之下,怀揣激进心思的张溥等人,贸然的动手,怕是会引发局势的震荡。
隐隐的,甘学阔感觉到了,出现这样的局面,与郑勋睿应该是有关系的,人家借着这次的调整,将部分的心腹调整到南京去了,同时留下了部分的心腹在淮北,这岂不是准备全面掌控南直隶吗。
这样的情况之下,张溥等人要是贸然的动手,要么是自找苦吃,要么是自取灭亡。
南京,南直大街,郑勋睿的府邸。
爽朗的笑声从书房传出来。
郑勋睿、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脸上悉数都带着笑容。
“徐先生,锦宏,此次的调整,正好符合我们的心意,看来这一次是赌赢了,不过我们也要注意,兵部重新成立卫漕兵丁,让司礼监太监庞天寿出任监军,这个安排需要引发我们小心,接下来庞天寿很有可能要求卫漕兵丁来控制漕运,趁机打击洪门的势力。”
“大人,属下以为可能性是不大的,一万五千的卫漕兵丁,需要大量的银子开销,漕运总督府拿不出来那么多的银子,庞天寿也不可能从京城带那么多的银子到淮安的,属下说的不客气一些,庞天寿想要稳定卫漕兵丁,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
郑勋睿笑着点头。
“徐先生说的是,甘学阔此次帮了我们的大忙,张溥、杨彝、张采、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全部都到淮北了,表面上看是皇上对东林党人的信任,其实是皇上打的如意算盘,就是想着让张溥等人与我对着干,既然皇上有这样的期盼,那我就成全皇上,找寻机会好好收拾这些人,让东林党人看看,与我做对是什么下场。”
说到这里,郑勋睿扭头对着郑锦宏开口了。
“锦宏,同知洪明成,给凤阳府衙、扬州府衙的所有补助,全部取消,一钱银子都不给了,张采出任了凤阳府知府,杨彝出任了扬州府知府,他们的能耐很大,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好好的管理这两处的府衙,至于说总督府,保留部分人的补助,但这些补助,不经过总督府,甘学阔和张溥都是有能力的人,让他们自己去维持局面。”
“调查署要特别关注司礼监太监庞天寿,在我的印象之中,这个庞天寿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想必他到了淮安,不会乱来。”
“洪门还需要做好下一步的准备,那就是在南京发放经营证的事宜,明确商贸赋税,这件事情我们早就计划了,一旦在南京铺开了,接下来就要在南直隶所有的府州县铺开,洪门钱庄配合,只要我们好好把握,明年之内,就能够完成商贸赋税的征收事宜了。”
徐望华和郑锦宏都是点头,马祝葵等人来到了南京,进入了南京的六部,郑勋睿的力量得到了极大的加强,到了这个时候,的确可以动作了。
商议尚未结束,徐佛家进入到了书房。
徐望华和郑锦宏知趣的离开了书房,现如今徐佛家禀报情况的时候,他们都是要回避的,需要他们知晓的事宜,郑勋睿自然是要说出来的。
徐佛家的神色有些严肃,弄得郑勋睿结果文书的时候,脸色也不得不严肃了。
看着文书的时候,郑勋睿的神色真正严肃起来了,他看的非常认真,不自觉的走到了东面墙上的地图前面,开始仔细的比划。
大约一刻钟之后,郑勋睿抬起头,对着还在等候的徐佛家开口了。
“清灵,调查署倾注全部的力量,迅速收集所有相关的情况,速度越快越好,必要的时候,可以抽调其他方面的力量。”
徐佛家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书房。
书房里面的郑勋睿,陷入到沉思之中。(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八章 襄阳失陷(1)
告急的奏折雪片一样飞向京城。
崇祯十三年的春节到来,按说应该是舒舒服服过春节的时间,就连京城各级官府都放春假了,可是五省总督孙传庭、河南巡抚吴甡和湖广巡抚方孔炤,没有丝毫舒心的感受,他们内心只有焦虑和惶恐,以张献忠为首的流寇突然发动了对襄阳府城的进攻,以李自成为首的流寇再次发起对河南南阳府城的进攻。
流寇在春节的时候发难,这实在是出乎了孙传庭等人的预料。
其实这里面是有预兆的,都是因为皇上和内阁将心思放在了南直隶,忽略了一直都在湖广和四川等地肆掠的流寇,再说孙传庭就任五省总督之后,尽心尽力,不断的剿灭流寇,皇上和朝廷也就没有过多的注意,但流寇的力量一直都是在壮大的。
孙传庭组建起来的大军,人数已经达到了四万人,分别从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和四川等地抽调,同时孙传庭还自作主张招募了一部分的军士,四万大军需要大量的开销,朝廷不可能给那么多的银子,故而孙传庭在请示皇上同意之后,开始自筹粮饷。
河南是遭遇流寇肆掠的重灾区,大量的土地荒芜,不少的士大夫和商贾,都被流寇残杀,孙传庭依托地方官府,对耕地进行了清理,同时组织百姓耕地,并且将其中一部分的耕地重新分配出去,而孙传庭重点经营的管理的地方,就是南阳府和汝宁府两地,进过一段时间的治理,南阳和汝宁等地慢慢的平静下来,流寇的主力转移到了湖广和四川等地。
孙传庭有自知之明,他知道麾下的大军没有得到扩充之前。不可能彻底剿灭流寇,传闻李自成麾下的流寇达到了十五万人,张献忠麾下流寇达到了十万人以上。虽说这些数字可能有夸大的成分,但是凭着他麾下的四万大军。绝不可能剿灭二十万以上的流寇,强行的朝着湖广和四川等地进攻,等同于找死。
孙传庭唯一希望的就是流寇能够在湖广和四川等地小打小闹,不要弄出来大事情,这样就给了他充足的时间壮大队伍。
这期间,孙传庭专门给四川总兵秦良玉写信了,希望得到白杆兵的帮助,共同打击进入四川的流寇张献忠。秦良玉也回信了,说白杆兵正在训练的过程之中,一旦形成战斗力,一定会剿灭进入四川的流寇。
接到了秦良玉的回信,孙传庭只能够是长叹,他知道新组建的白杆兵,想要形成战斗力,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白杆兵的精锐都在驰援北直隶的时候,遭遇到后金鞑子设伏。几乎是全军覆没,想要重新恢复战斗力,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也就是说短时间之内。剿灭流寇的任务,只能够是孙传庭自身来承担。
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和四川卫所的军队,也无法依靠,这些零散分部在各地的卫所军队,能够护卫主要的城池就算是不错了,要说陕西卫所军队的战斗力强悍一些,不过孙传庭已经从陕西抽调了一万军士,不要意思继续抽调了。
一年时间过去,孙传庭治理的南阳府和汝宁府等地。老百姓算是稳定的,而且孙传庭也收的赋税十万两左右。粮食一万多石,这些足够维持麾下大军一段时间了。
孙传庭内心对郑勋睿和郑家军是感激的。他已经完全感觉到,陕西的稳定对于打击和剿灭流寇来说,是至关重要的,陕西是流寇的老巢,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流寇不敢进入陕西,他们惧怕郑家军,这就让流寇难以找到真正的归属感,而且陕西稳定了,北方基本就是稳定的,流寇肆掠的地方,只能够局限在山西、河南、湖广以及四川等地。
南直隶有郑家军驻守,山东同样有郑家军驻守,流寇知道这些情况,同样不敢越雷池半步,如此流寇肆掠和活动的地点,被完全限制住了,孙传庭不敢想象,若是没有郑家军的坚守,流寇对朝廷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腊月的时候,孙传庭就接到了不少的文书和线报,内容大致都是一样,进入四川的张献忠突然离开四川,率领大军杀向湖广,而在湖广一带的李自成,突然率领大军杀向了河南。
流寇暂时没有进攻各地的城池,但是行军的速度很快。
这让孙传庭更加的担心,他不知道流寇究竟是什么目的,而且他治理的南阳府和汝宁府,明显会遭受到重大的影响。
事态的发展,果然是朝着最坏的方向而去的。
张献忠率领的流寇,突然包围了湖广的襄阳府城,而李自成率领的流寇,则是包围了南阳府城,河南巡抚吴甡和湖广巡抚方孔炤,命令卫所军队拼死抵抗,同时不断的给朝廷和孙传庭写去奏折和文书,说明形势的严峻。
孙传庭率领的大军,驻扎在汝宁府城。
他的麾下只有四万大军,不可能兵分两路出击,按兵不动是不可能的,流寇既然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他就要应战,经过了仔细的斟酌,孙传庭分别给吴甡和方孔炤写去了文书,他麾下的大军将打击围攻南阳府城的李自成,湖广的襄阳府城,就只能够让湖广卫所军队拼命护卫了,一旦孙传庭打退了李自成,会火速赶赴襄阳增援。
孙传庭也有私心,他苦心经营一年时间的南阳府和汝宁府,绝不能够遭遇到流寇的破坏,如此他麾下四万大军的粮饷将难以为继,没有粮草根本无法征战厮杀。
孙传庭以两个方面的理由奏报朝廷,其一是大军驻扎在汝宁府,从地理位置方面来说,首先打击李自成麾下的流寇,便于行动和作战,其二是南阳府城和襄阳府城比较起来,襄阳府城城池坚固,便于守卫,而南阳府城多次遭遇到流寇的肆掠,防御的能力有限,所以他必须要首先驰援南阳府城。
孙传庭的理由只能够说勉强成立,襄阳府城比南阳府城重要,不管是从地理位置,还是从城池的战略地位。
不过皇上和内阁也不可能要求孙传庭首先驰援襄阳府城,毕竟孙传庭是五省总督,代表朝廷剿灭流寇,其作战部署是必须得到尊重的,若是一切都按照朝廷的要求来,那还要孙传庭指挥干什么。
崇祯十三年正月初二,孙传庭率领四万大军,倾巢出动,离开汝宁府城,朝着南阳府城的方向而去,至于说南面的襄阳府城,就留给湖广巡抚方孔炤了。
孙传庭最坏的分析,就是李自成和张献忠联合作战,从地理位置来看,南阳府、汝宁府和襄阳府是一个三角形,三方的地域都是仅仅相连的,若是攻打襄阳府城的张献忠,趁着他率领大军离开汝宁府城的间隙,突帅大军进攻汝宁府城,那孙传庭就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他将面临李自成和张献忠前后的夹击,不要说去打击李自成,能够率领四万大军迅速逃命就不错了。
所以从汝宁府城出发的时候,孙传庭严令斥候密切侦查襄阳张献忠麾下流寇的情况,若是张献忠有任何的异动,都必须要禀报。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孙传庭率领大军一路朝着南阳府城的方向而去。
正是春节的时间,时间太特殊了,孙传庭麾下的军士,战斗力不可能高昂,再说他们在兵力上面处于明显的劣势,此番战斗的胜败,难以预料。
孙传庭麾下四万大军的组成,也颇为复杂,其中一万陕西卫所军士,战斗力最为强悍,也最听从指挥,五千河南卫所军队其次,大概是经历了多次的征战厮杀,已经习惯了一切,三千山西卫所军队,有部分来自于大同,战斗力也说的过去,三千湖广和三千四川的卫所军队,战斗力不敢恭维,而且纪律方面也有些散漫。
孙传庭征召的一万六千军士,说起来还是不错的,这些大都是村镇的青壮,是从山西和河南等地招募的,只要有饭吃,能够拿到微薄的军饷,这些人就愿意拼命,说起来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流民,本来就是走投无路了。
一年的时间,孙传庭还是做了不少的事情,为大军筹集粮草的同时,没有放松对军士的训练,他发现陕西卫所军士训练有素,习惯很好,于是在这一万军士之中,提拔了不少的军官,让陕西的这些军官训练整个的四万大军。
有粮草供给,有强化的训练,近一年的时间过去,孙传庭麾下的大军,看上去战斗力还是不错的,期间他们也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战斗,打败了从湖广流窜过来的小股流寇,这让军士的自信心得到了增强。
可不管怎么说,李自成麾下的流寇至少在十万人以上,以四万对十万以上的流寇,这个战不好打,还要担心李自成和张献忠的联合,孙传庭可谓是煞费苦心。
还好流寇侦查到的情报,聚集在湖广襄阳府的张献忠,没有率领大军进入河南的迹象,而且湖广巡抚方孔炤,也是着急上火,察觉到了襄阳府城面临的危险。(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九章 襄阳失陷(2)
紫禁城,文渊阁。
内阁首辅周延儒脸色阴沉,他遇见的事情太多了,比起崇祯三年他首次出任内阁首辅的时候,还要烦心,皇上一门心思想着对付郑勋睿,可对于主力军东林党人同样也不放心,甚至对他这个内阁首辅都不放心,以这样的心态去做事情,想要成功有些天方夜谭。
李自成、张献忠、刘宗敏、顾君恩、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等名字一直都在周延儒的脑海里面翻腾,作为内阁首辅,周延儒很清楚,目前最大的危险不是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而是咄咄逼人的流寇。
流寇的兵力号称达到了二十五万人,这是一个令人恐惧的数字,不要说五省总督孙传庭,就算是联合山西、河南、湖广和四川全部的力量,都不可能彻底剿灭流寇,前些时间,流寇一直没有太大的动静,这让周延儒都觉得奇怪,有着如此雄厚实力的流寇,为什么不行动,可现在周延儒明白了,原来流寇也在积聚力量,也在选择真正的突破口。
春节期间是各地官府最为懈怠的时间,春假之后,绝大部分的官吏都回家去了,卫所军士一样要过春节,绝大多数卫所军士的家眷,都是跟随在身边的,这些军士想到的也是好好的过春节。
李自成和张献忠选择在这个时候突然发动进攻,可谓是用心良苦,这表明他们是一定要获得成功的,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筹谋和策划的。
湖广巡抚方孔炤、河南巡抚吴甡以及五省总督孙传庭的奏折,悉数都到了内阁,经过内阁的商议和整理,一些奏折也呈奏给皇上了,可皇上好像不是很关心流寇的事宜。其注意力依旧放在南直隶,这让周延儒很是无奈。
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进入文渊阁,他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杨大人。你说说,李自成和张献忠是否有过私下里的协商。”
周延儒开口就是这个问题。说明其认真分析了诸多的奏折。
杨嗣昌想到的也是这个问题,他们都明白,一旦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那就不仅仅是孙传庭有了巨大的危险,就连山西、河南、湖广和四川等地的平稳局面,都无法维持了,到时候朝廷不仅仅是震撼,甚至会震动。
“大人。下官也仔细思索过了,若是李自成和张献忠一起谋划了进攻的策略,后果堪忧。”
两人同时沉默了。
朝廷里面的局势他们是清楚的,内阁之中的局面他们也是知晓的,钱士升和侯询的所有心思,都放到南直隶和淮北等地去了,特别是张溥等人上任之后。
周延儒倒是重视流寇的事宜,杨嗣昌也是提出来要重视流寇的肆掠,可是这样的观点得不到认同,特别是得不到皇上的重视。
难道真的要等到流寇闹出来大事情了。才会有人真正的重视吗。
周延儒和杨嗣昌都不想出现这样的局面,他们一个是内阁首辅,一个是兵部尚书。这些都是他们必须要关心的事情。
沉默了好一会,周延儒再次开口。
“杨大人,本官觉得,流寇重新崛起的事宜,必须要引起朝廷的高度重视,若是各方不能够重视,很有可能出现大问题,李自成包围了南阳府城,张献忠包围了襄阳府城。这两场的府城若是被流寇同时拿下,必将刺激流寇疯狂。接下来的局势不好应对。”
周延儒说完之后,杨嗣昌马上开口了。
“大人说的是。下官以为,流寇再次崛起的事情,必须要禀报皇上,而且需要将事态有可能如何的发展,做出详细的分析,唯有如此,才能够引起皇上和朝廷的重视。”
“杨大人,你认为该如何给皇上禀报。”
“下官最为担心的是流寇攻下了襄阳府城,乃至于掌控了整个的襄阳府,如此局面就有些麻烦了,襄阳与河南南阳府、汝宁府毗邻,流寇一旦在这里扎根,北面可以控制和威胁河南、山西等地,西面威胁到四川,南面威胁到贵州和广东等地,东面则可以限制江西和南直隶等地,若是任由流寇占据襄阳府,襄阳乃是鱼米之乡,流寇的供给基本能够保证,还能够趁势发展壮大,到了那个时候,想要收拾局面,怕是有可能调动北直隶的大军了。”
周延儒看着地图,冷不防的再次开口。
“你认为郑家军有可能再次出动,剿灭流寇吗。”
杨嗣昌愣了一下,不假思索的开口了。
“不可能,如此的局面之下,郑家军不会有任何的行动,郑家军如今分部在南京、淮北、陕西、蓬莱和复州等地,这些地方不存在流寇的威胁,特别是陕西,这么多年都是平稳的,下官以为朝中如此的局势,郑大人是绝不会调遣郑家军剿灭流寇的。”
“是啊,张溥等人到了淮北,恐怕郑大人的注意力,也集中到这方面去了,至于说湖广和河南等地的流寇,不会成为郑大人关注的重点。”
杨嗣昌张了张嘴,话没有说出口。
乾清宫。
皇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听着周延儒和杨嗣昌禀报流寇肆掠的情况。
禀报以周延儒为主,杨嗣昌只是在适当的时候补充。
杨嗣昌一直都关注着皇上的表情,说起来他是得到了皇上极大信任的,当初内阁首辅张至发被免去的时候,皇上有意让他出任内阁次辅,不过杨嗣昌委婉的拒绝了,他很清楚自己在内阁之中的地位,没有那么高的资历,勉强去出任内阁次辅,怕是得不偿失。
周延儒出任内阁首辅之后,杨嗣昌敏锐的察觉到皇上态度的变化,特别是在郑家军打败了多尔衮率领的后金鞑子和汉军之后,皇上对内阁好像不是很信任了,相反皇上身边的太监,得到了重视,很多时候甚至能够代表皇上做出决定了。
这不是好的局势,天气年间的时候,先皇完全信任太监魏忠贤,结果导致朝局一片混乱,层出不穷的文武大臣反对魏忠贤,大量有能力的官吏都辞官归家了。
流寇肆掠的事宜,杨嗣昌希望皇上能够重视,而不要将目光一直都对准南京好淮北,毕竟郑勋睿还是太子太保,右都御史,南京兵部尚书,不管怎么说,郑勋睿都不可能直接造反的,而流寇的异动,已经有可能影响到朝局的稳定了。
周延儒和杨嗣昌终于说完了,两人详细分析了流寇骚乱下一步的动向,指出流寇很有可能以襄阳府为重点,北面逐渐的占据汝宁府和南阳府等地,南面则是蚕食湖广其他的府州县,西面有可能长驱直入进入四川,且不说流寇是不是有如此之大的气候,是不是能够完全占据这些地方,可一旦流寇活动的空间位置增大了,朝廷就难以在短时间之内剿灭了。
流寇贪婪,每占据一处城池,都是疯狂的劫掠,残杀府州县官吏、士大夫和经商贾,掠夺钱财,这样对地方上是极大的残害和损伤,一旦流寇撤离,城池残破凋零,朝廷和地方上不得不想办法救济,无一例外的要免去地方上的赋税,这又会导致朝廷赋税大幅度的减少,拿不出来银子去剿灭流寇。
这样的恶性循环一旦形成,很有可能导致流寇力量逐渐壮大起来。
周延儒和杨嗣昌的有些分析不无道理,可惜朱由检这个时候听不进去,他主要考虑南京和淮北的事宜,还包括陕西、蓬莱和复州等地,本来这次的调整,朱由检打算直接更换陕西巡抚的人选,可仔细思考之后,他没有动,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股流寇,他不可能完全无视,要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调整了陕西巡抚,让陕西的局面也出现动荡,那流寇就会趁虚而入,进入到陕西,所以目前的情况之下,陕西不能够动,要保持稳定。
朝廷流传流寇的兵力达到了二十万之多,朱由检根本就不相信,李自成和张献忠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招募如此多的军士,就连朝廷都做不到这一点,难不成李自成和张献忠能够做到。
朱由检想调遣郑家军去剿灭流寇,可这样的话他不能说,好不容易摆明了态度,让朝中所有的文武大臣开始疏远郑勋睿了,这个时候直接给郑勋睿下旨,要求其率领郑家军剿灭流寇,让满朝文武大臣怎么看。
“周爱卿,杨爱卿,这流寇肆掠的事宜,朕是知道的,朕看内阁专门商议,拿出来处理的办法,呈奏上来之后,朕批阅,下面就照此办理。”
朱由检简短的几句话,就回应了周延儒和杨嗣昌。
走出乾清宫的时候,周延儒的脸色发白,杨嗣昌则是低着头不断的叹气,他们都感觉到失望,难道皇上不明白,流寇的事情拿到内阁去议论,还是老一套,什么都议不出来,最终耽误的是时间,要知道湖广、河南以及孙传庭都在眼巴巴等着朝廷的决定。
两人知道,皇上肯定是认为襄阳府城易守难攻,素有铁打的襄阳之称号,依照流寇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拿下,可如今的形势不一样了啊。
“大人,尽人力看天意,下官也只能够这样说了。”
周延儒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章 襄阳失陷(3)
马祝葵、罗昌洛、赵单羽、梁兴力和李岩等人,齐聚在郑勋睿的府邸,他们到南京来任职,对郑勋睿极大的帮助,从这一刻开始,郑勋睿就要筹谋掌控南京乃至于南直隶的局势了。
马祝葵等人到南京六部来任职,脸上没有沮丧的表情,都显得轻松,他们知道这是郑勋睿做出的安排,能够再次聚集到郑勋睿的周围,在南京来施展手脚,当然是好事情,特别是梁兴力和赵单羽两人,来到南京就等于是回到了家乡,高兴都来不及。
郑勋睿专门为众人设宴,同时也告诫了所有人,来到南京之后,不要认为南京的六部和都察院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他们需要充分的熟悉各自的职责,应该说五人目前出任的职务,也算是大明一道靓丽的风景,罗昌洛是进士出身,马祝葵和李岩都是举人的身份,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是国子监监生,但他们的品阶让人咋舌,马祝葵、罗昌洛和赵单羽都是正三品的品阶,梁兴力和李岩都是正五品的品阶,他们若不是跟着郑勋睿做事情,几乎不可能攀升到如此高的品阶。
马祝葵和李岩进入了南京兵部,罗昌洛和梁兴力进入了南京户部,赵单羽进入了南京的礼部,这三个最为重要的地方,都有了郑勋睿的心腹,他完全可以利用兵部尚书、参赞机务的身份,让这些人分别掌控户部和礼部。
其实南京六部最为重要的就是兵部和户部,一个掌控军事,一个掌控钱财,而郑勋睿主要的对手,也就是南京户部尚书王铎和镇守太监方正化,只要他找到合适的机会。或者是彻底排斥王铎和方正化,或者是让两人屈服,都能够彻底南京乃至于南直隶的局面。
春节快要来临的时候。郑勋睿显得很是轻松,这又是他少有的清闲的一个春节。美中不足的是洪门钱庄的事情太多,文曼珊、冬梅和卞玉京忙于钱庄的事宜,在女兵营招募了一百多人之后,需要在短时间之内训练这些人,让她们熟悉钱庄的业务,几个人都负有这样的职责,故而很少有时间在家里,徐佛家更是在调查署忙的脚不沾地。家里就是杨爱珍与荷叶。
杨爱珍早就忍不住了,多次提出来要求,也要有事情做,总是呆在家里,没有多大的意思,郑勋睿原来是想着让杨爱珍跟着徐佛家到调查署去做事情,可后来他改变了想法,调查署这样的地方接触到的事情太过于复杂和阴暗,徐佛家是有着丰富的阅历能够承受,杨爱珍就不一定了。所以还是不要去的好,郑勋睿曾经和徐佛家商议,徐佛家也不同意杨爱珍到调查署来做事情。
郑家军女兵营成立的时间不短了。已经一年,这些女兵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已经体现出来军人的素质,文曼珊等人前去挑选人的时候,就很是满意,不过女兵究竟做什么事情,目前尚未明确,让她们冲锋陷阵是不可能的事情,至于说向几百年之后成为所谓的文艺兵。郑勋睿也不想这样做,他的想法还是从医护兵的角度突破。让女兵营的军士成为合格的护理人员,专门照顾战场上负伤的将士。
若是让女兵专门从事护理的事宜。那么就要成立专门的护理院,到时候让红娘子和杨爱珍两人负责护理院的事宜,倒是比较合适的。
郑勋睿打算年后就开始操作这件事情,只要安排郑锦宏等人去做就可以了,请来专门的郎中培训众人,主要学习的就是如何的包扎伤口、如何的护理伤员,当然也要学习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
偏偏尚未到春节的时候,徐佛家送来了李自成和张献忠等流寇的情报。
郑勋睿早就注意李自成和张献忠等流寇的情况,他很清楚,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是绝不会安分的,只要机会合适就要出来闹事,若是皇上和朝廷不注意,李自成等人可以将大明天下闹个天翻地覆,当然郑勋睿也预计到了,皇上在目前的情况之下,不可能特别重视流寇的事宜,就算是内阁,也不一定能够集中精力应对流寇的事宜。
一旦流寇闹出来大事情,皇上和朝廷的目光无疑是要转移的,这也帮助郑勋睿能够在南京大动干戈,因为那个时候朝廷无暇顾及。
从这个层面来说,流寇很有可能成为郑勋睿意想不到的助力。
郑勋睿比较同情五省总督孙传庭,应该说孙传庭的运气不是很好,上任的时机不好,得不到朝廷的重视,还需要自己努力解决麾下大军的军饷和粮草事宜,而这样的情形,也就注定了孙传庭很有可能成为一个悲剧性的人物。
能不能改变孙传庭的命运,就在郑勋睿的一念之间。
南京,兵部,尚书官署。
徐望华、郑锦宏、马祝葵和李岩等人正在仔细看着桌上的地图。
“李自成原本在湖广,张献忠原本在四川,一年多时间过去,他们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这本来就很奇怪,偏偏朝廷没有格外的重视,想到的就是内讧,如今李自成离开湖广,进入河南,开始进攻南阳府城,张献忠离开四川,进入湖广,还是进攻襄阳府城,这是意味深长的举措,其中的意思,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
“我的认为,李自成和张献忠都认为自身的羽翼开始丰满了,可以出来大闹天下了,这一次他们闹出来的声势,绝不一般。”
“其次就是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是不是会有联络,按说李自成可以直接进攻襄阳府城,却舍近求远,进攻河南的南阳府城,张献忠本可以在四川割据,却离开了四川,带领大军进入了湖广,如此情形的出现,说明他们之间是有联络的。”
“李自成麾下的顾君恩和刘宗敏,能力很不错,张献忠麾下的刘文秀、李定国和艾奇能,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朝廷若是轻视他们,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自古就有占据中原,统领天下的说法,李自成身为流寇的首领,被称呼为闯王,怕也是想到在中原闯出来一片天地,而张献忠进攻襄阳府城,也是这其中的重要一环。”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化了。
郑勋睿微微停顿了一下,再次开口。
“这一次流寇的进攻,依照我的分析,拿下襄阳府城为他们的重点。”
徐望华有些忍不住开口了。
“大人,既然流寇认为中原是重点,为什么不首先拿下河南的南阳府城,在中原立足之后,再行拿下襄阳府城啊。”
“徐先生,你这个问题提的很好,你们都看看地图。”
郑勋睿的手指向了襄阳府城以及整个的襄阳府。
“襄阳的位置特别重要,可谓是承接南北的交通枢纽,一旦流寇占据了襄阳,北面可以进攻河南山西等地,南面可以图谋湖广以及江西等地,西面可以威胁四川,东面可以觊觎南直隶和山东等地,退一步说,就算是流寇作战失利,占据了襄阳,也便于他们选择朝着什么方向撤离。”
所有人看着地图,都是微微点头。
“少爷,郑家军应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郑锦宏抬起头,看着郑勋睿。
郑勋睿的脸色瞬间变得冷酷,说话的语气也出现了变化。
“皇上和朝廷不是闲的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一直都想着算计郑家军和我吗,这个时候他们有事情做了,流寇一旦声势浩大起来,他们就必须要应对了,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至少我们需要稳定南直隶、淮北和山东等地的局势,郑家军也需要拓展更为广阔的空间,就让朝廷和流寇之间去拼搏厮杀,我们密切注意就可以了。”
“在这段时间之内,洪门和洪门钱庄需要把握机会,一旦战火在北方蔓延,必定会有大量的士大夫和商贾到南方来,这是洪门钱庄的机会,更是洪门的机会,同时我们要在淮北动手,张溥、杨彝、张采、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以前在京城,距离遥远,我不好动手,如今他们都到淮北来了,若是不会会他们,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
“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很多,无法去关心流寇的事宜。”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都是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一次郑勋睿做出了如此的决定,这岂不是意味着北方的局势,将真正的大乱了。
回味过来之后,众人很快明白了郑勋睿的安排,趁着朝廷无暇顾及的时候,用最快的速度摆平南直隶的事宜,真正的控制整个的南直隶,到了那个时候,才是郑家军出兵剿灭流寇的时间,当然出现了那样的局面,不管是朝廷还是皇上,对郑家军都无可奈何了。
这样的安排相当的高明,但也非常的残酷。
相关的部署完毕之后,郑勋睿对着徐望华和李岩开口了。
“徐先生,从现在开始,李岩就跟随在你的身边,有什么需要商议的大事情,你可以让李岩来思考,李岩,你要拿出来最大的能力,好好的做事情。”
徐望华和李岩点头。
徐望华明白,从这一刻开始,李岩也进入到核心层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一章 襄阳失陷(4)
孙传庭非常的小心,他从未经历过如此大规模的战斗厮杀,李自成麾下至少有十万以上的流寇,十万人的规模是惊人的,且不说其战斗力如何,光是冲锋和呼啸,声势就吓人。
孙传庭小心也是有原因的,这是他出任五省总督之后,第一次大规模的战斗和厮杀,剿灭流寇的作战是长期性的,持续的时间一定很长,想着一次到两次的战斗解决问题,或者说基本剿灭流寇,那是不可能的,大规模作战的机会,今后肯定是很多的,但第一战特别的重要,一旦第一战能够打败流寇,就能树立军士的自信心,在今后的作战之中,军士就会带着高昂的斗志,投入到每一次的战斗厮杀之中。
斥候早就派遣出去了,不仅仅是南阳府城的方向,还有襄阳府城的方向。
斥候营主要由陕西的军士组成,这些军士曾经接受过郑家军的训练,从素质方面来说,的确是不错的,有些军士甚至在郑家军之中接受过专门的训练,而这些接受过专门训练的军士,绝大部分都进入了斥候营,另外的一部分成为了各级的军官。
斥候禀报消息的速度很快,而且大部分的斥候在禀报侦查到的消息的时候,还带来了回执好的地图,上面清楚标记了周遭的地形和名称,这让孙传庭非常感慨。
郑家军的骁勇,孙传庭当然是知晓的,不过他内心也有傲气,想着能够训练出来一支强悍的大军,为此很多的时候,他都是吸取郑家军训练的精华,对大军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近一年时间过去,也经历了一些小规模的战斗,但大军整体的战斗力。远不能够和郑家军比较,孙传庭也私下里问过斥候营的斥候。得到的回答都是差得太远。
孙传庭能够照搬郑家军的训练模式,但有一样他是搬不来的,那就是军魂。
斥候的侦查也是非常小心的,特别是南阳府城方向的侦查,毕竟李自成麾下的大军都集中在南阳府城的附近,稍微不小心暴露了,那就不要想着能够生还。
从斥候连续送来的情报之中,孙传庭发现了。李自成和张献忠好像就是要分别拿下南阳府城和襄阳府城。
这让孙传庭感觉到了紧张,他不知道湖广巡抚方孔炤是不是能够抵挡张献忠的进攻。
蛰伏近一年的时间,李自成没有闲着。
造反已经有十个年头了,经历了无数的惊涛骇浪,眼看着一个个的兄弟都被斩杀了,而且也经历了好几次的惨败,李自成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车箱峡之战、荥阳之战和洛阳之战,应该说义军的惨败,多数都是败在郑家军的手中。
闯王就是闯王,每次遭遇到惨败之后。都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崛起,而且力量永远是义军之中最为强大的。
李自成当然不会忘记落难的时候,曾经遭遇到张献忠的算计。不过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也渐渐想明白了,义军之中,以实力定下地位,若是张献忠的实力强于他李自成,那么人家就是有着不一般的号召力。
李自成没有闲着,他念念不忘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这些读书人给他造成的伤害,永远镌刻在内心。但李自成也的确感受到了,读书人的能力不一般。当初李岩给他的宣传,什么开了大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什么闯王仁义之师,不杀不掠等等,这样的宣传是有着巨大作用的,走投无路的老百姓,甚至盼望着李自成能够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尽管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悉数都投靠官府了,不过这些民谣,依旧在老百姓之中流传,在李自成困窘的时候,能够招募大量的军士。
李自成与顾君恩商议的时候,专门说到这些民谣的事情,顾君恩明白其中的意思,继续将这些民谣四处传播。
李自成做的另外一件大事,就是注意观察朝廷的局势,特别是有关郑勋睿和郑家军的局势,他不可能堂而皇之的从京城了解情况,唯有通过朝廷的邸报,知晓一切。
郑勋睿出任南京兵部尚书的事宜,李自成从邸报上面了解到了,这让他欣喜若狂,在李自成看来,既然郑勋睿出任了南京兵部尚书,那么郑家军也将跟随到南京去,如此以来郑家军远离了湖广、河南、四川和山西等地,至于说陕西的郑家军,也是要听从郑勋睿号令的,轻易是不会出动的。
当然这样的分析,还不足以支撑李自成朝着河南的方向进军,真正促使他下定决心的,是听到的皇上对郑勋睿不满意的消息。
李自成虽然没有进入到官场之中,但是对于大明朝廷之中的事情还是知晓一些的,郑勋睿以太子太保的身份,出任南京兵部尚书,其实还比不上漕运总督的职务,这很有可能是遭遇到皇上的贬斥了,如此的情况之下,郑家军就更加的不会出动了。
李自成想的没有那么远,他的目的是尽快的能够控制河南以及山西等地,那样义军可以朝着湖广和四川的方向发展,伺机扩大地盘,至于说今后怎么发展,那就要看义军的规模了,当然横亘在义军面前的郑家军,是一道翻不过去的坎,这样的事情只能够日后考虑。
下定决心之后,李自成再次派遣顾君恩前去联系张献忠,这一次的交谈很是顺利,李自成率领大军朝着河南的方向进攻,张献忠则率领大军朝着湖广的方向进攻,此次义军展开全方位的进攻,目的就是要攻城拔寨,占领尽量多的地方。
盘踞在河南汝宁府和南阳府等地的五省总督孙传庭,是李自成的第一个目标。
一直以来,李自成都认为中原的地位是最为重要的,在他的眼里,北直隶、河南、山东等地就是代表中原,至于说南方,普遍都是孱弱的,想要称王称霸,就必须首先占据中原,基于这样的考虑,李自成决定率领大军离开湖广,再次进入到河南。
要求张献忠进攻襄阳府,并且一定要拿下襄阳府,李自成的意思,是想着让张献忠吸引朝廷的大军,毕竟襄阳府城的位置是很重要的,朝廷不会坐视不理,如此情况之下,他就能够率领大军,趁机进入布防空虚的河南,不费多大的力气,占领更多的地盘。
一旦张献忠占领了襄阳府城,那么李自成会再次派遣顾君恩前去联系,下一步他们就要联合起来,着力消灭朝廷的大军了,首要的目标就是五省总督孙传庭。
李自成的计划可谓是考虑到了方方面面,很是细致,但是他没有想到孙传庭会有私心,更没有想到孙传庭会置襄阳府城于不顾,朝着南阳府城的方向进攻。
这让李自成非常的气恼,战与不战困扰着他。
义军已经摆开了架势,准备攻打南阳府城了,想必拿下南阳府城不是很困难的事情,但李自成不得不考虑,一旦孙传庭率领的大军赶到了南阳府城,与义军展开了厮杀,会出现什么样的结局,正在全力进攻襄阳府城的张献忠是不可能前来增援的,就算是增援也没有作用,远水救不了近火,最为担心的就是义军正在进攻南阳府城的过程之中,孙传庭率领的大军突然赶到了,那可就麻烦了。
这么多年过去,李自成早就学会了谨慎,尽管他麾下有十余万的大军,可战斗力如何,他内心是清楚的,这些军士几乎都是流民,崇祯三年刚开始造反的时候,还能够吸纳不少卫所军队的军士,军士的战斗力比流民强很多,可崇祯八年之后,随着郑家军的崛起,义军几乎招纳不到各地卫所军队了,这就意味着义军的战斗力大打折扣。
思虑再三,李自成觉得自己不能够冒险,至少不能够马上和孙传庭展开面对面的厮杀。
包围南阳府城一天时间之后,李自成做出了决定,大军迅速撤离南阳府城,朝着新野的方向行军,随时准备与张献忠联合起来。
斥候侦查到了这个情报,迅速给孙传庭禀报了。
孙传庭脸色发白,李自成率领义军朝着新野的方向撤离,他想不到好的办法应对,新野距离襄阳不足两百里地,大军若是包围过去,很有可能陷入到李自成与张献忠两路流寇的包围之中,真的要出现那样的情况,那他麾下四万大军不可能有好的结局。
孙传庭命令斥候继续侦查,一定要弄清楚详细的情况,同时他开始给皇上和内阁写去了奏折,言流寇李自成和张献忠有联合起来的迹象,朝廷必须要抽调兵力进入到湖广和河南等地,剿灭流寇,目前情况之下,仅仅凭着五省的力量,不可能彻底剿灭流寇。
孙传庭很清楚,襄阳府城危险了,得不到任何的增援,面对十余万流寇的进攻,又能够坚持多长的时间。
奏折送往朝廷之后,孙传庭命令大军迅速赶赴南阳府城,就地驻扎,等候皇上的圣旨或者是兵部的敕书。(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二章 襄阳失陷(5)
襄阳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其地理位置的重要不言而喻,张献忠与李自成商议,决定攻打襄阳府城,是一个大胆的举措,应该说攻打襄阳府城,必定会引发朝廷的震动,引发更大规模的朝廷大军的围剿,不过蛰伏了一年多时间的李自成和张献忠,都想着通过攻打襄阳府城的战斗,来为义军壮大声威,转变义军近些年来的颓势,让义军更快的发展。
张献忠麾下的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等,都是骁勇无比的,张献忠相信他们,在四川的那段时间里面,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率领的大军,屡屡攻破城池,劫掠到大量的补给,让张献忠的大军能够发展壮大。
张献忠不会忘记自身差点被郑家军剿灭在四川的夔州,其干儿子孙可望就是命丧郑家军之手,不过也算是张献忠的运气不错,一直护卫四川的白杆兵和四川总兵秦良玉,遭遇大难,让四川守卫的力量大幅度的削弱,让义军在四川有了更多更好的发展空间。
张献忠本来想着在四川发展和割据,不再进入湖广和中原等地了,四川地势险要,被称为天府之国,能够在这一块富庶的地方割据,过上舒心的日子,也是很不错的,不过和顾君恩的一番交谈,让张献忠醒悟过来,恐怕他所想的割据的日子,就是空中楼阁,朝廷大军的势力还很强大,更有郑家军虎视眈眈,义军若是局限在四川这一片地方,难以得到真正的发展,小富即安的思想一旦蔓延下去,义军的将士会失去战斗力,到了那个时候。再想着离开四川,可能性就不是很大了。
对于李自成攻打南阳府城、他率领大军攻打襄阳府城的建议,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等人没有什么异议。甚至表现出来兴奋,要是能够直接拿下襄阳府城。那么张献忠及其麾下的义军,将名声大震,同时攻下了襄阳,义军也能够得到大量的补给。
不过想要攻打襄阳府城,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要知道襄阳是兵家必争之地,城墙高大,易守难攻。三国时期,襄阳曾经是魏蜀吴三方多次发生战斗厮杀和博弈的地方,从地理位置来说,襄阳府城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建于汉朝的七公里长的护城河,严密护卫襄阳府城,也让襄阳府城被誉为铁打的襄阳。
想要拿下这样的城池,没有强悍的战斗力,那是自找苦吃的事情。
可能正是这样的原因,张献忠率领义军朝着襄阳开进的时候。没有引发多大的注意,倒是李自成率领的前往南阳府城的义军,引发了五省总督孙传庭的注意。
张献忠可不会信邪。铁打的襄阳又怎么样,没有义军攻不破的城池,再说义军若是能够拿下襄阳府城,就能够展现出来大不一样的威力。
湖广巡抚方孔炤给朝廷写去不少的奏折,张献忠麾下的流寇朝着襄阳府城的方向而去的时候,方孔炤不仅仅是给朝廷写去奏折,还给五省总督孙传庭写去了文书,要求孙传庭率领大军赶赴襄阳府城增援,可惜孙传庭的决定是增援南阳府城。
无奈之下。方孔炤要求湖广总兵左良玉派遣两万军士守卫襄阳府,同时调遣湖广水师帮助守卫襄阳府。在方孔炤看来,有了两万军士和五千水师守卫襄阳府。不管流寇有多少人,都是不可能拿下襄阳府城的。
湖广总兵左良玉麾下,号称有十万大军,当初五省总督孙传庭前来抽调军士的时候,左良玉一个劲的叫苦,说是湖广地域庞大,需要大量的军士守候,而且流寇李自成正在湖广各地肆掠,实在是抽不出军士,在方孔炤的协调之下,左良玉才勉强抽调了三千军士,交给了孙传庭。
这一次方孔炤要求左良玉抽调两万军士专门守卫襄阳府城,左良玉也是讲了不少的困难,一直到方孔炤同意给十万两白银的军饷之后,左良玉才同意抽调两万军士前往襄阳,他自己则还是坐镇武昌府。
方孔炤对左良玉的印象很不好,左良玉也立下了一些战功,特别是当年跟随洪承畴等人剿灭流寇的时候,打了一些硬仗,后来更是得到了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的赏识,被举荐为湖广总兵,同时被敕封太子少保,但左良玉此人傲气太重,有些不识时务,管理军队方面,更是一塌糊涂。
左良玉麾下的大军,驻扎在距离武昌府城十里地的军营,其麾下的军士时常劫掠百姓,甚至是奸淫妇女,闹得当地一团糟,无奈之下,方孔炤要求左良玉麾下的大军,驻扎到距离武昌府城五十里地的另外一处军营,也落得眼不见心不烦。
左良玉没有读过书,大字不识,偏偏还有些看不上读书人,认为读书人文弱。
当然左良玉还是不敢过于得罪方孔炤,毕竟他是湖广总兵,要知道方孔炤是东林党人,在朝廷之中有着很不错的支持,真的要惹得方孔炤弹劾了,他这个总兵也就当到头了。
李自成率领的流寇,在襄阳和郧阳一带活动达到一年时间之长,但没有闹出来什么大的动静,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事情,期间有一段时间,李自成还率领流寇进入了河南以及四川等地,这也没有引起方孔炤高度的重视,不过这一次流寇进攻襄阳府城,还是让方孔炤紧张,若是襄阳府城失陷,他这个湖广巡抚,还是有很大责任的。
眼看着左良玉明显麾下的参将率领两万人开赴襄阳,方孔炤总算是放心一些了,襄阳守备衙门尚有两千多军士,加上湖广水师,接近三万人的大军了,凭借襄阳府城的坚固,守住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尽管这样,方孔炤还是不断给朝廷写去奏折诉苦,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以防万一,若是襄阳府城真的被流寇攻破了,那他到时候能够辩解,不至于承担太多的责任。
内心里面,方孔炤对孙传庭是有些意见的,对比襄阳府城和南阳府城,两者的重要性不可同日而语,襄阳府城明显重要很多,可孙传庭在汝宁府和南阳府经营了一年左右的时间,还不是想着能够维护自身的利益,这样的心思方孔炤很清楚,你不仁我不义,方孔炤写给朝廷的奏折之中,隐隐的指出了这个问题。
相比较孙传庭和吴甡两人,方孔炤的日子稍微舒坦一些,唯一不舒服的是被左良玉敲去了十万两银子,羊毛处在羊身上,方孔炤时常拖欠军饷,这次也就算是给了一些补助。
因为流寇进攻襄阳府城,身为湖广巡抚,方孔炤是不能够离开湖广的,甚至不能够离开武昌府,让他想不到的是,腊月三十,儿子方以智专程到武昌府来了。
对于这个儿子,方孔炤还是很放心的,方以智读书用功,没有什么坏脾气,身为东林四公子之一,却没有其余三人纨绔的气息,当初陈贞慧、冒襄和侯方域联合起来算计郑勋睿,方以智没有参与,而且还劝解过陈贞慧等人,见到陈贞慧等人固执己见,方以智索性离开了南京,回到了老家,也正是因为方以智准确的判断,躲过了郑勋睿的报复。
这件事情,让钱士升和侯询等人,对方以智也有了不一般的认识,他们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认为方以智做事情有头脑,将来在四公子之中一定是最有出息的。
父子相聚过节,方孔炤当然是高兴的,出于考察方以智的能力,吃过团年饭之后,方孔炤将张献忠进攻襄阳府城、李自成进攻南阳府城,以及五省总督孙传庭驰援南阳府城的事宜,悉数告知了方以智,他想听听方以智是怎么看的。
方以智听的很是认真,也很快开口了。
“父亲大人,孩儿觉得,最大的问题,可能是李自成和张献忠的联合,李自成麾下号称十五万大军,张献忠麾下号称十万大军,两股流寇要是联合起来,一起来进攻襄阳府城,那岂不是有危险了。”
方孔炤有些无奈的摇头,他本来以为方以智会有不一般的分析,谁知道说出来如此的幼稚的话语,李自成和张献忠若是能够联合起来,那孙传庭率领的大军,也就可以抽身发动进攻了,哪里还会等到两人联合起来。
“李自成和张献忠是不可能联合起来进攻襄阳府城的,且不说他们面和心不合,就算是他们有着联合起来的打算,孙大人率领的大军,也能够从容的展开进攻,如此李自成和张献忠首尾难以兼顾,不要说进攻襄阳府城,自保都成为了大问题。”
方孔炤刚刚说完,方以智马上开口了。
“父亲,孩儿以为不一定,孩儿前面已经说过了,李自成和张献忠麾下的流寇,合起来有二十五万人,不管他们是不是号称,可面对如此庞大的军队,孙大人麾下仅仅四万大军,怎么敢毫无顾忌的展开进攻,孩儿以为孙大人肯定会想到这一点,肯定是有顾虑的。”
方孔炤愣了一下,脸色瞬间有些发白了,方以智的预计是准确的,一旦李自成和张献忠两人联合起来,襄阳肯定危险了,孙传庭麾下仅仅四万人,根本不敢贸然展开进攻。(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三章 襄阳失陷(6)
襄阳府衙的李知府,得知张献忠率领流寇准备攻打城池的消息,急的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接二连三的给巡抚大人写去文书,恳求巡抚大人派遣大军驻守襄阳府城,毕竟襄阳府城气势恢宏,历史悠久,城内的士绅富户人数众多,而且襄王朱翊铭的封地也在这里,襄王的府邸也在府城之内,不要看大明的王爷无权无势,可是万一出现了什么闪失,那各级官府的罪责就很大了,闹不好就是跟着掉脑袋。
巡抚方孔炤的书信到了襄阳府,巡抚衙门的文书也紧跟着到了府衙,看到了巡抚大人的书信之后,李知府放心了,巡抚大人对襄阳府城还是重视的,一口气派遣了两万的军士来镇守襄阳府城,有了这两万军士,加上守备衙门的两千军士,以及驻守在汉水的五千襄阳水军,守卫襄阳府城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两万军士抵达襄阳府城的时候,李知府亲自到城外去迎接,并且专门设宴,款待了领军的参将,襄阳府城内早就腾出来地方,让两万大军驻扎,为此守备衙门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腾出了大部分的营房,自身的两千军士,挤在很小的地方,毫无怨言,人家是来帮忙守卫城池的,理应得到很好的照顾。
可仅仅三天时间过去,李知府就忍不住了,愤怒的情绪涌上了心头。
进入城池的两万军士,毫无约束,根本就没有守在军营里面,每天都是自由的进出营房,到大街上去寻欢作乐,进入青楼和姑娘玩过之后,不给一钱银子。进入酒楼吃饭之后,更是大喇喇的离开,掌柜不敢开口讨要酒钱和饭钱。有一个伙计看不过去,出面讨要银子。结果被这些军士打的晕死过去,差点丢掉了性命,更加可恶的是,这些军士居然敢在大街上公开调戏女子,闹得襄阳城内的女子都不敢出门了。
诸多的商贾更是吃不消,这些军士到了大街上,看好了什么东西,拿起就走。不会付银子,谁要是敢于讨要,紧跟着就是打骂。
这哪里是军人,整个就是无赖。
府衙和县衙被前来告状的人包围了,知县要求巡捕房处理此事,谁知道这些军士居然公开到巡捕房闹事,将巡捕房砸的稀烂之后,公开带走了被扣押的军士。
当然这些军士还是很明智的,遭受他们欺负和侮辱的都是寻常百信,那些大户人家和士绅富户。他们是不敢动的,要是惹到了这些人,恐怕总兵大人都保不住他们。
整个的襄阳府城。被闹得乌七八糟,李知府实在是忍不住了。
马上就是春节了,襄阳城内的老百姓,都想着能够好好过年,先前听说流寇要攻打襄阳府城,大家都是人心惶惶的,好不容易盼来了守卫城池的军队,以为一切都安宁了,可以好好过节了。谁知道进入到城池的军士,就是一帮*裸的土匪。这些军士在襄阳府城驻扎的时间长了,不等流寇来进攻。恐怕城内就要闹出来大事情。
李知府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他马上请来了领军的参将。
参将进入府衙厢房的时候,头是昂着的,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事情。
李知府的脸色不好看,遇见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的心情不可能很好。
“参将大人领兵来守卫襄阳府城,本官表示感谢,不过这些军士进入城池仅仅三天的时间,就有无数的百姓前来告状,而且参将麾下的军士,居然砸了县衙的巡捕房,如此的作为,让本官非常为难,参将大人若是不能够约束下面的军士,那本官可就要动手了。”
参将是总兵左良玉的心腹,自然没有将李知府看在眼里,不过他还是不能够过于得罪李知府了,要知道人家是四品的文官,可以教训和收拾他这个三品的武官。
“李大人何必如此说,本将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情,回去之后,仔细询问,约束下面的军士。”
参将的回答,让李知府气不打一处来,三天时间出现了这么多的事情,要说参将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襄阳府城虽然很大,但消息传播还是飞快的,城内的老百姓都知道的事情,参将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此的回答,明显就是推诿责任。
“参将大人真的不知晓吗,本官这里有不少的文书,县衙和府衙的都有,参将大人是不是要看看。”
李知府的话语敢落,参将的脸红了,腾的站起身来了。
“李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本将是大老粗,根本就不识字,就知道带兵打仗。”
李知府愣了一下,他也是气过头了,不知道对方是武将,这大明的武将,识字的人的确不多,不要说这个参将,湖广总兵左良玉也是大字不识。
“参将大人不要生气,本官就事论事,没有注意到这些,这一叠的文书,悉数都是城内青楼、酒楼和百姓递上来的状子,参将麾下的军士,吃饭不给钱,进入青楼不给钱,在商铺买东西同样不给钱,酒楼的伙计讨要饭钱,差点被参将麾下的军士打死,县衙巡捕房扣押闹事的军士,参将麾下的军士居然聚众前去闹事,打砸了巡捕房,强行将人带走,如此的作为,就是目无王法,本官若是将这些状子递给巡抚大人,或者是上奏到京城去,怕是参将大人吃不消,左总兵也难以解释。”
参将的脸色微微变化,不管怎么说,大明文官的地位远远高于武官,要是真惹得李知府愤怒了,人家不管不顾,就是要告到京城去,他和左良玉总兵都是吃不消的。
“李大人,也不必如此的生气,眼看着流寇就要开始进攻襄阳府城了,兄弟们奉命来驻守襄阳府城,那可是拿着性命、提着脑袋来的,一旦流寇开始攻城,兄弟们要真刀真枪的和流寇拼命,如今不过是拿了一些、吃了一些,比起这玩命守城的事情来,大人觉得哪一个更加的重要啊。”
李知府的脸色发白,他根本想不到参将会说出来这等无耻的话语,守卫襄阳府城、保护百姓的安全是这些军士的职责,否则要他们干什么,难道就是来欺压百姓的,可参将的话语里面,明显带着威胁,要是他撕破了脸面,将事情捅上去了,那么参将很有可能找到借口,带领两万大军离开,到了那个时候,流寇前来进攻,襄阳府城可能就真的守不住了。
或许参将就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才无所顾忌的。
李知府强压怒火,冷冷的开口了。
“参将大人的这番道理,本官是第一次听说,不知者不为罪,如此关键的时刻,本官不想追究已经过去的事情,但有一点请参将大人记住,军士的职责就是守卫城池、护卫百姓,若是以这等的理由胡作非为,怕是到了什么地方都说不通,流寇已经前往襄阳府城,本官和参将大人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守卫城池,打败流寇。”
李知府说到这里,参将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李大人这是大人大量,本将佩服啊。”
“这些话不用说了,本官有要求,从现在开始,请参将大人约束麾下的军士,无事就不要随意的出入军营了,这样本官也好给百姓一个交待,若是军士继续胡作非为,那本官拼着巨大的危险,也要直接到京城去辨明是非。”
参将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他想不到这位李知府如此的硬朗。
沉默了一会之后,参将讪讪的开口了。
“李大人可真是百姓的父母官啊,本官回去之后,一定要求军士守规矩,不过本将也有要求,这府衙供给的粮草,数量明显不足,本将麾下的军士若是吃不饱,怎么抵御流寇的进攻啊,这点还请大人考虑。”
李知府的脸色变得铁青,府衙之所以没有给两万大军提供很多的粮草,是因为巡抚方孔炤大人已经在信函之中明说了,此番的征伐,军士所需要的开销,巡抚衙门已经拿出来银子,襄阳府只要稍微表示一下就可以了,想不到这个时候,参将居然讨要粮饷。
“参将大人,难不成左总兵没有告知你吗,大军征伐的粮饷,巡抚衙门全部都已经给付了,府衙不需要承担大军的粮饷了。”
“这个本将就不知道了,总兵大人专门吩咐了,大军的一应粮草的供给,有襄阳府衙承担,李大人说到巡抚衙门已经给了,总兵大人没有告知,本将也不敢欺骗李大人,李大人若是不相信,可以到武昌府去核实,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军的粮草不足,怎么守卫城池啊。”
见过无赖,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李知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稍稍思考了一下,李知府知道,今日到了这样的局面,纠结粮草的事情,没有什么意思了,一切都等到战斗结束之后再说,到时候他一定会直接向朝廷告状。
“既然参将大人不知道这件事情,本官暂时不去追究了,粮草的事宜,参将大人派遣军需官,与户科直接核算,该拿出来多少的粮饷,本官想办法也要拿出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四章 襄阳失陷(7)
崇祯十三年正月初四,张献忠率领近十万的义军军士,抵达襄阳府城。
沿路几乎没有遭受到什么像样的抵抗,湖广朝廷大军早就收缩防守,张献忠的目标也是非常明确的,就是拿下襄阳府城,至于说沿途的一些城池,他统统没有理睬,正是春节期间,其实能够拿下一些城池,义军也能够得到极大的补给,但张献忠明白,不能够因为贪小便宜而误了大事。
李自成已经率领义军包围了南阳府城,准备展开进攻,这个时候张献忠率领的义军,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抵达襄阳府城,至少要开始围困襄阳府城,这样两路义军才能够相互呼应。
进攻襄阳府城的大军分为前军和中军,前军由刘文秀率领,共三万人,中军由张献忠亲自率领,李定国和艾能奇协助,共六万人,这已经是张献忠全部的人马。
尽管张献忠是北方人,但其麾下的义军,已经习惯了在湖泊沟渠遍布的南方作战,北方和南方的作战方式有着很大的不同,特别是野外作战,密集型的冲锋和数万人厮杀的场景在南方很少出现,可在北方是很常见的,相对来说,北方作战偏重于军士之间的配合以及军士冲锋的气势,南方作战更多讲究军士个人的素质以及小规模的配合。
譬如说在南方非常有名的戚家军,军士的个人素质过硬,小范围之内的配合异常的娴熟,杀得倭寇魂飞胆丧,可后来戚继光的侄子、浙江副总兵戚金,率领浙江军团援辽,在北方与后金鞑子作战,大浑河畔一战全军覆没。这里面就有戚家军不适应北方作战的原因。
因为熟悉在南方作战了,故而张献忠是信心爆棚的,下定决心要拿下襄阳府城。
义军驻扎在汉水以南。隔着大江扎营,因为军士众多。连营好远,看上去气势恢宏。
攻打襄阳府城,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义军首先需要准备的是船只,唯有首先度过了汉水,才能够展开对襄阳府城的进攻。
尽管没有直接指挥过这样的战斗,但张献忠听过西晋陈寿的《三国志》,更是听说书人精彩讲述罗贯中的《三国演义》。这让他的印象非常深刻,特别是里面攻打襄阳的战斗,更是精彩纷呈,让张献忠很是向往,想不到自己会率领大军进攻襄阳府城。
前军指挥刘文秀已经筹集到五十多艘木船,没有什么战船,不过这没有多大的问题,汉水对面明军的水师,看起来威风赫赫,可惜义军抵达汉水以南之后。明军根本就没有发动过进攻,而是收缩了防守,让江面上特别的平静。
张献忠也不鲁莽。他很清楚,能够很好的指挥,展开有效的进攻,那么义军就能够以较小的伤亡拿下襄阳府城,否则义军很有可能遭受重创,那样的情况之下,拿下襄阳府城,也有些得不偿失,何况张献忠很清楚。李自成要求他进攻襄阳府城,也不一定完全是好心。
义军人数众多。不可能长时间驻扎在汉水以南,每日里需要消耗大量的粮草。难以长时间支撑,必须尽早展开进攻。
苦苦思索了一天时间之后,张献忠召集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等人商议,如何展开对襄阳府城的进攻,如何一最快的速度拿下襄阳府城。
中军帐,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等人都站在一边,张献忠看着桌上的地图。
“我们首先要渡过汉水,才能够展开对襄阳府城的进攻,妈的,这襄阳府城也是有意思,三面全部都是水,另外一面靠着山,这样的地方实在不好进攻,我都想了整整一天,还是没有很好的办法,什么《三国志》、《三国演义》,要是按照说书人的办法进攻,根本不行,我看还是采取强攻的方式,首先打败明军的水师,只要我们控制了襄阳府城的护城河,那我们就能够很快拿下襄阳府城了,你们说说,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刘文秀看了看张献忠,看了看众人,首先开口了。
“义父,孩儿觉得义军首先需要打败明军水师,现在正是冬季,孩儿询问过沿河的水手了,冬季水流不急,可以在夜间展开进攻,明军水师有战船,我们若是白天采用强攻的方式,损失肯定很大,唯有夜间展开进攻,才能够顺利的拿下明军的水师,我们有五十馊木船,每艘木船上乘坐三十人到五十人,这样一次性能够运送两千军士,往返来回四趟到五趟,就能够运送上万的义军军士。。。”
刘文秀还没有说完,张献忠挥手打断了。
“这样不行,第一批的军士进攻,就已经彻底惊动了明军的水师,他们要是展开反击,两人军士怎么可能抵抗,再说来回运送军士,不知道要多长的时间,要是这两人无法支撑,等不到后面的救援,那我们的进攻就失败了,尽管说军士的损失不会太多,可是对士气的打击太大,这样不行,我看至少需要一次性的运送上万的军士。”
刘文秀脸红了一下,低下头,不在开口。
“刘文秀,你是前军指挥,这攻打明军水师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要在两天的时间之内,找到更多的木船,特别是大型的木船,我看至少需要有两百艘的木船,每艘木船上面少则三十到四十人,多则百人,这样就能够运送上万的军士展开进攻了,明军水师有五千人,我们必须在军士的数目上面占据优势,才能够一口气打败明军的水师。”
流寇的数量,远远超出了襄阳府李知府的预计,也超出了参将的预计。
襄阳府城的氛围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到了这个时候,李知府无心去追究参将的责任了,其实他和参将交谈之后,那些军士没有太大的改变,而且府衙也拿出来了一些粮草,等于说参将得到了粮食,却没有严加管束军士,这让李知府非常的愤怒。
流寇的人数太多,密密麻麻麻的营帐,看上去让人头皮发麻。
李知府、参将和水师指挥使三人站在城墙上面,手持单筒望远镜,详细看了汉水对岸的流寇,李知府脸上是忧虑的神情,参将和水师指挥使脸上则带有恐惧的神情。
“想不到流寇如此的势大啊。”
李知府的感慨刚刚说出口,参将马上跟着开口了。
“是啊,看这阵势,流寇至少在十万人以上,守卫襄阳府城的军士总人数不到三万人,难度很大啊,本将建议李大人向巡抚大人求助,继续调集大军增援襄阳府城。”
水师指挥使也在一边连连点头,赞同参将的建议。
李知府扭头,看清楚了参将和水师指挥使的脸色,眼睛里面射过一丝的寒芒。
“二位,大敌当前,厮杀尚未展开,本官就向巡抚大人求救,本官不知道恳求巡抚大人派遣多少的军士前来增援,一万、两万还是五万,甚至是十万人,襄阳府城城池坚固,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易守难攻,就算是流寇人数众多,也难以撼动。”
李知府的话语,让参将和水师指挥使都低下头。
“本官决定了,一定要死守襄阳府城,要杀得流寇血流成河,这汉江就是他们的归宿,不过想要做大这样,还请二位将军尽心尽力。”
李知府离开之后,参将和水师指挥使依旧留在城墙上面,两人看着渐渐远去的李知府,脸色阴晴不定。
终于,参将首先开口了,守卫襄阳府城的战斗,他是总指挥。
“兄弟,这场战斗不好打啊,流寇的人数太多了,要是他们围绕着城墙展开进攻,我们哪里有那么多的兵力来防守啊。”
“将军说的是,水师只有五千军士,流寇若是上万人发动冲锋,不好抵挡啊。”
参将看了看水师指挥使,冷笑着开口了。
“兄弟,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你就实话实说,水师号称是五千人,实际上到底有多少人,你实实在在说了,我们心里才有数。”
水师指挥使红着脸,好一会才开口。
“不瞒将军,水师实有的军士也就是两千人左右。”
参将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看着水师指挥使,好像不认识一样,这个指挥使的胆子也太大了,吃空饷到了如此嚣张的地步,编制五千人的水师,实际不足两千人,这战怎么打。
“我再问你,战船上面的火炮等等,是不是都还在,能不能发射。”
水师指挥使憋了好一会才开口。
“能不能用不清楚,反正好多年都没有使用过了。”
参将心里明镜似的,不用多说,这个水师指挥使贪婪无度,已经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当然也可以想象,这样的水师是无法打战的,襄阳府城最大的防御优势瞬间丧失,接下来就是城内两万两千军士,抵御近十万流寇的进攻,这样会是什么结局,应该不难想象。
参将看了看水师指挥使,从牙缝里面蹦出了几句话。
“兄弟,你听着,一定护卫好五十艘以上的战船,万一襄阳府城守不住了,我们还要依靠这些战船撤离。”(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五章 襄阳失陷(8)
正月初六,丑时。
刘文秀乘坐在第一艘木船上面,命令传令兵发出开始进攻的信号。
张献忠要求的两百艘木船,无法在短时间之内筹集到,初五一整天的时间,仅仅筹集到三十余艘木船,总攻也就是八十多艘木船,远远没有达到要求,可时间不等人,义军不可能知道大明朝廷的所有部署,若是有大量的明军前来驰援,那么义军就失去了进攻襄阳府城的机会,被迫撤离,出现这样的局面,谁都不愿意看见,刘文秀言辞恳求的给张献忠说明了情况,让张献忠同意以八十艘木船展开进攻。
义军之中不乏船夫,为了保证进攻的人数,八十余艘的木船,就连船夫都是义军军士,一共三千义军参与进攻,这些人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是义军之中战斗力最为强悍的军士,他们必须坚持一个时辰以上的时间,等候第二批军士的驰援,若是这三千军士不能够坚持,那么义军第一次进攻就宣告失败。
这是张献忠不能够承受的,倒不是说无法损失三千军士,而是他的义子刘文秀亲自参与到进攻之中,张献忠无法说服刘文秀,无奈之下,派遣身边的五十名亲兵,护卫刘文秀,不管进攻是胜利还是失败,都必须保护刘文秀的安全。
江面很是平静,木船如同离弦的箭,飞速朝着对岸明军的水师船只冲过去。
初四初五两天时间,明军水师没有太多的动静,唯一看见的是明军水师大约五十艘战船,朝着北面的方向而去,至于是去干什么,张献忠和刘文秀都不清楚。
斥候早就仔细观察过去了。对岸明军水师的战船大大小小大约有三百艘,这次调到北边去的战船,都是体形较大的。按说义军不会从北面展开进攻,故而明军战船的这次调动。也成为了张献忠和刘文秀的心病。
进攻已经开始,以八十艘寻常的木船,对付两百多明军的战船,以三千义军军士,对付五千明军水师,这看起来有些自杀式进攻的味道,不过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管不了那么多了。张献忠麾下的义军,不知道遭受过多少的打击,最惨的时候只剩下几百人,不也挺过来了,就算是进攻失败了,大不了卷土重来。
木船冲锋到江水中间,尽管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但明军战船上面的火把,还是照亮了江心,让刘文秀奇怪的是。明军水师居然没有任何的动静,难道明军就那么有把握吗。
水师指挥使脸色发白,看着冲锋过来的木船。险些站立不稳了,白天他刚刚按照参将的要求,调集了五十艘战船到北边去,集聚在襄阳北门的附近,跟随调遣过去的军士有五百人,每艘船上十人,保证战船能够顺利行驶,而且调遣过去的都是精锐,指挥使抽时间将自己的钱财全部都集中到战船上面。一旦襄阳府城守不住了,那就迅速撤离。
此刻守卫两百多艘战船的军士。只有以前来人,有些战船上面甚至只有一个到两个人留守。不可能启动战船,更不可能发动进攻。
江面上的战船,不同于海上的战船,不管是个头还是威力,都小很多,大型的福船无法在江面上行驶,水师以海沧船和苍山船为主,这两种体形的战船,能够在江面上迅速的移动,按照军士的配置来说,海沧船可配备四十余名军士,苍山船可以配备三十余名军士,水手的配备也是对应的,海沧船需要九名水手,苍山船需要四名水手。
襄阳水师拥有的海沧船,基本都调集到北门去了,每艘海沧船配备了十名水手,可剩下的大约一千五百名军士,不管怎么配置,都无法驾驭两百多艘战船。
襄阳水师的满额军士为五千五百人,包括作战与后勤两块,这样就能够保证水师的战斗力,因为水师指挥使的贪婪无度,襄阳水师早就失去了战斗力了。
“快、快开炮。。。”
零星的炮声响起,在江面上荡起了硕大的波浪,也有几艘进攻的木船被击中,一些流寇跌落到水中,但更多的木船已经冲过来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水师指挥使乘坐的指挥舰,竟然开拔了,朝着北门的方向而去。
指挥使下达的命令,居然是朝着北门的方向撤离。
这是滑天下之大稽,流寇不到一百艘的木船,而且绝大部分都是民用的船只,襄阳水师拥有三百余艘战船,面对流寇的进攻,匆忙开了几炮之后就开始撤离,而且指挥舰首先撤离,如此的指挥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那是可想而知的。
这奇异的一幕,被刘文秀看的清清楚楚,他有些短时间的糊涂,这是怎么回事,战斗才刚刚开始,明军火炮响起的时候,几艘进攻的木船被击中,军士落水,惨叫声瞬间出现,这无疑影响到其他人的士气,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管遭遇到多么猛烈的火炮,也要冲过去,眼看着身边一些军士,脸上都露出担忧和畏惧的神情,刘文秀还在大声的怒斥,可怒斥的话语尚未完全结束,明军的部分战船居然出动了,没有朝着他们进攻,而是朝着北面的方向而去。
稍稍的迟疑,刘文秀果断下达命令,加速进攻。
木船上的火把全部都点燃了,江面被照耀的通红,对面还有不少明军的战船,只要能够夺下这些战船,义军就能彻底控制江面,就算是明军水师有什么战术,义军也是能够应对的。
木船的速度更快了,刘文秀都参与到划船之中。
木船很快靠近了明军的战船,居然没有遭遇到什么进攻,隐隐能够看到一些明军从船尾跳下去,奋力游到岸边去,但也有一些明军,挣扎着落到水中,寒冬腊月的气候,江水刺骨,落到水中是什么滋味,那是不用多说的。
刘文秀很快上了一艘明军的战船,周遭的亲兵也上来了,他们一部分护卫在刘文秀的周围,一部分朝着战船四周搜索。
更多的义军将士上了明军的战船,更多的搜索展开了。
很快,一名明军的军士被带到了刘文秀的面前,这名军士的年纪不是很大,脸色苍白,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如实说了,我不杀你,放你走。”
军士忙不迭的点头。
“刚刚撤走的战船,是不是设立了什么埋伏。”
“不、不知道,我没有听说有什么埋伏。”
“到北门的战船准备干什么。”
“不、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命令将战船调过去的,还、还过去了好多的兄弟。”
“你们水师到底有多少人。”
“就、我知道就两千人。。。”
刘文秀稍稍沉思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大手一挥,事宜将这么明军的俘虏放走。
“马上去禀报大帅,明军水师被我们打败了,他们到北门去,不是什么战术,而是做好了逃走的准备,刚才他们之所以不敢进攻,是兵力不够,请大帅一定抓住这个机会,马上展开进攻,义军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拿下襄阳府城。”
李知府站在城墙上面,默默的看着江面上的一切,他的脸色苍白,单薄的身材显得很是孤单,参将站在他的右边,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
水师就这样失败了,不能够说是失败,是彻底放弃了自身的职责,让流寇轻而易举的占领了江面,接下来流寇就能够迅速发动进攻了,襄阳府城赖以抵挡进攻的最为有利的地形,瞬间就失去了作用。
李知府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尽管襄阳水师驻扎在襄阳府城附近,可他没有资格管辖水师,水师由都指挥使司管辖,只不过这一次襄阳府城遭遇到流寇的进攻,都指挥使司才命令襄阳水师护卫府城,说到底,就算是现在,李知府也不可能直接过问水师的事情。
到了这一步,李知府不管发什么脾气都没有作用了,他需要做的是马上部署襄阳府城的防御,估计流寇天亮的时候,就要开始发动进攻了。
“参将大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本官估计流寇天亮的时候,就要开始进攻了,襄阳府城城池高大,流寇不可能攻下。”
“大人放心,本将这就到军营去,命令所有的军士护卫城池。”
参将回到军营,见到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襄阳水师指挥使。
不战而退,指挥使知道他肯定面临天大的麻烦,这个时候只能够找到参将想办法了,万一说不拢,问题也不大,大不了逃到民间去,拥有那么多的财富,做一个富家翁总是可以的。
也怪这个指挥使没有头脑,既然想着做富家翁,那就下定决心逃走,偏偏想到了富贵还要荣华。
参将内心其实很烦,他麾下两万将士的战斗力,他自身是清楚的,恐怕不能够守卫襄阳府城,当初左良玉总兵要求他领兵到襄阳府城,不过是壮声威,根本没有打算真刀真枪的厮杀,不过像水师指挥使那样逃离,还是不行的。
看见了水师指挥使,参将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人可真的是活宝,帮了他的大忙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六章 襄阳失陷(9)
卯时,襄阳城的南门和西门已经被流寇包围起来。
李知府率领的守备衙门的两千多军士,以及府衙和县衙巡捕房的三百多捕快和捕头,全部都镇守在南门,参将率领的两万将士,其中一万人镇守南门,另外的一万人镇守西门,至于说北门和东门,东门靠山,流寇无法进攻,北门尚有襄阳水师镇守,暂时也不需要操心。
襄阳府城之内,已经出现了骚动,流寇包围府城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一样四处流传,城内的士大夫、富庶商贾以及老百姓等等,对于参将率领的两万军士,根本就没有信心,这些军士在府城胡作非为,让城内的人厌恶,众人不可能相信他们,至于说李知府,大家还是相信的,可是守备衙门的军士人数太少了,不可能抵挡流寇的进攻。
张献忠的脸上带着笑容,刘文秀以最快的速度击败襄阳水师,让他非常高兴,本来他是准备继续进攻北门的,彻底剿灭襄阳水师,但这个决定被刘文秀制止了,刘文秀分析襄阳水师集聚在北面,摆明了心思就是想着逃走,既然明军准备逃走了,大可不必去理会,而且还不要派兵去包围,就让明军逃离,这样义军就能够轻松的拿下襄阳府城了。
张献忠连连称是,认为刘文秀的分析非法准确,采纳了刘文秀的建议,没有派遣军士去包围北门。
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攻下襄阳府城,这是张献忠的愿望,本来以为会遭遇到很大的困难,付出很大的代价,可是襄阳水师的表现,让张献忠感觉到了。明军没有丝毫的斗志,想到的就是逃命,这样的情况之下。拿下襄阳府城就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了。
张献忠亲自将前锋的帅旗递给了刘文秀,命令刘文秀率领五万义军军士。发动进攻,刘文秀接过帅旗的时候,张献忠脸色严肃的提出要求,一鼓作气拿下襄阳府城。
卯时一刻,隆隆的鼓声响起,战斗打响了。
刘文秀率领的五万军士,分为了两部分,他率领其中的三万人。进攻西门,另外的两万人负责进攻南门,不过进攻南面的声势闹得很大,但进攻的重点在西门。
这是刘文秀做出的决定,攻打的城池不少了,一般来说,南门都是重点护卫的地方,明军的主力应该是集中在南门的,至于说其他的地方,不可能安排那么多的军士去守候。不过义军将进攻重点放在西门的作战部署不能够暴露,不能够让守卫城池的明军知晓,这种声东击西的战略。刘文彩曾经采用过,也获得了成功。
南门的进攻开始了。
数千义军军士冲向了城墙,他们冲锋的速度不是很快,但声势好大,所有人的嘴里都发出了怒吼的声音,让城墙上面守卫的明军心慌。
也就在义军开始冲锋的时候,刘文秀率领的三万义军军士,已经抵达了西门。
李知府看着蜂拥而至的流寇,内心还是有些震颤的。流寇的人数太多了,而且冲锋的气势很盛。看看身边的军士,守备衙门的军士和巡捕房的捕头捕快。虽然有些畏惧的神情,但眼神里面有建议的色彩,可惜参将率领的一万将士,看上去畏畏缩缩,好像被流寇的气势震慑了,要不是军令,恐怕他们已经掉头逃跑了。
眼看着流寇距离城门还有五十来米距离的时候,李知府亲自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一轮箭雨朝着流寇冲锋的队伍而去,南门的两门红夷大炮也开始怒吼。
冲锋的流寇,队伍瞬间就乱了。
其实城墙上面的两门红夷大炮,主要是用来对付进攻的战船的,红夷大炮的射程远,对付进攻的流寇,作用不是太大,但能够震撼流寇。
看着开始慌乱的流寇,李知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身边的参将,神情也稍微镇定了一些。
刘文秀率领的三万人,集聚在西门外。
南门的炮声已经传来,进攻肯定是惨烈的,刘文秀没有打算攻破南门,他清楚那样会付出很大的伤亡,但进攻西门就不一样了,从防守的阵势来看,西门远远比不上南面。
刘文秀手中的令旗挥动,鼓声响起。
一万义军军士,分为前后两个方队,朝着西门冲去,他们的气势更加的恢弘。
城墙上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箭雨,不少义军军士倒在了箭雨之中,但更多的人朝着城墙的方向冲过去,弓箭同样呼啸着朝着城墙上面而去。
无数的云梯架起来了,一部分的义军军士已经抵达西门城门处,开始用木头撞击城门。
城墙上面泼下了滚烫的热水,一些义军军士惨叫着从云梯上面滚落,部分的云梯被明军推倒,摔在地上的军士,很少有人能够继续爬起来,但更多的云梯不屈不饶的架起来。
面无表情的刘文秀,第二次挥动气质。
又是一万义军军士发起了冲锋,依旧是两个方队,所不同的是,后面一个方队,大部分的军士是冲着城门去的,他们要击垮城门。
惨烈的厮杀在西门展开,其规模根本不是南门可以比较的。
几个军士脸色灰败的跑到了南门,上了城墙,径直到了参将的身边,大声在参将耳朵边说着什么,参将的脸色迅速的变化了。
走到李知府面前的参将,急促的开口了。
“大人,我们上当了,流寇进攻的主要方向是西门,现在西门马上就要被流寇攻破了。。。”
李知府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盯着参将。
“西门不是有一万的军士守卫吗,流寇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攻破。”
“大人,流寇太狡猾了,进攻南门不过是他们的花招,他们进攻的重点在西门,本将没有想到,刚刚军士来禀报了,进攻西门的流寇,至少有五万人啊,可只有一万人守卫,他们不可能坚持太长的时间。。。”
“不要说了,马上从南门抽调五千军士,过去守卫西门,你亲自去指挥,要是西门丢了,让流寇进入了城池,你我都不要想着活命了。”
参将愣了一下,马上表态了。
“是,我这就率领五千军士过去增援,大人可一定要小心啊。”
李知府没有多想,点点头,此刻他根本就没有至于参将的表情。
参将率领军士下了城墙之后,没有走几步,马上对身边的亲兵下达了命令。
“西门留下三千人镇守,其余人全部撤往北面,马上上船。”
“将军,若是西门的军士撤不下来怎么办。”
参将摸着下巴,稍微沉思了一下。
“你说的是,西门的厮杀很是激烈,这个时候恐怕撤不下来,这样吧,派人到西门去看看,若是战况不对,就不要理睬了,马上往北门的方向撤离。”
说完这些,参将扭转马头,朝着北门的方向而去,麾下的军士,也跟随朝着北门的方向奔过去了。
西门的军士已经无法抵御流寇的进攻,一部分的流寇已经上了城墙,开始和明军厮杀,西门城门也摇摇欲坠,巨大的撞击声,等同于撞击军士的心,有些军士以萌生退意,不过这个时候,他们无法后退,唯有死守了,他们若是撤退,一样会遭遇到屠杀。
“轰隆。。。”
巨大的声响出现,城门终于被撞垮了。
看见城门被撞垮了,刘文秀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中的帅旗,一马当先朝着城门的方向冲过去,身后的大军怒吼着跟随冲锋。
。。。
西门失守的消息,以及参将率领军士从北门撤离的消息,同时传到了南门。
李知府脸色苍白,眼里含着热泪,尽管南门还在他的手里,但襄阳府城已经失陷了,流寇冲进城之后,马上就会包围南门,到时候,他和所有的军士,都不可能逃离了。
李知府看着城墙上面的军士,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参将麾下的几千军士,突然朝着城墙下面而去,不管不顾尚在进攻的流寇了。
这是临阵逃脱,可是李知府已经无力阻止了。
身边剩下的就是守备衙门的军士,以及巡捕房的捕头和捕快。
李知府看着众人,神色惨然的开口了。
“诸位,襄阳府城失守了,责任都在本官,本官决心报效朝廷,有胆的跟着本官冲出南面,和流寇厮杀,想着保命的,现在就离开,本官不会责怪。。。”
南面突然打开,近两千人冲出来,其中有一千多的骑兵。
冲锋的明军气势不一般,他们瞬间和冲锋的义军军士交手了,其中有一个面容消瘦、身穿官府的中年人,一边冲锋一边还在大声的吆喝。
义军被冲的不知所措,一些军士不自觉的掉头朝回跑。
“不准后退,跟随我杀明军。。。”
一声怒吼出现,铁塔般的张献忠出现了,他胯下的枣红马也开始长嘶。
张献忠举起了手里的长矛,朝着明军冲过去,更多的义军军士跟随冲过去。
。。。
一个多时辰之后,南门和西门都安静下来了。
刘文秀来到了张献忠的面前。
“义父,北门逃走的明军,是不是追杀。”
“都是一些废物,不用追杀了,跟着我进城去,让兄弟们好好享受享受。。。”(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七章 不同的态度
襄阳府城已经陷入到彻底的混乱之中,城内到处都是仓皇乱窜的人,一些士大夫和商贾,开始将家中的钱财掩埋起来,免得被他人抢夺了,至于那些混混无赖,则趁机走上大街,还是了毫无顾忌的劫掠。
张献忠率领义军进入城池,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张献忠是粗人,脾气特别的暴躁,杀人不眨眼,按照他的意思,义军军士既然攻下了襄阳府城,那就要好好的享受,这所谓享受的背后,就是烧杀奸淫掳掠了。
以往张献忠也曾经这样做过,但刘文秀时常从中劝阻,特别是李岩辅佐李自成的时候,编写了诸多的民谣,让李自成的威望急剧的上升,刘文秀时常拿出这个例子劝解张献忠,要善待百姓,不要大开杀戒。
张献忠一句话让兄弟们好好享受,让刘文秀心头一紧,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若是不能够及时的劝阻,襄阳府城将成为一座鬼城,到了那个时候,义军守住这里又有什么作用,再说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外界会怎么看,就算是不在乎大明朝廷的看法,不在乎百姓的议论,可与闯王李自成比较起来,张献忠的名声岂不是大大的受损。
府衙和县衙都被包围起来,里面的官吏悉数被捆绑之后,押到了前院跪在地上。
襄阳府城已经被刘文秀派遣义军军士守卫了,不过刘文秀提出了明确的要求,那就是任何的军士都不准乱来,否则杀无赦,因为有了刘文秀的这个要求,所以襄阳府城慢慢的平静了一些,那些趁火打劫的地痞无赖。遭遇到义军军士的惩处,老实了很多。
进入府衙,张献忠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诸多官吏。挥挥手。
“看见这些人我就来气,不知道欺压了多少的百姓。全部拉出去砍了,一个不留。”
哀嚎的声音和求救的声音瞬间传出来,张献忠眼睛都没有眨,直接进入了大堂。
跟在后面的刘文秀,微微皱了皱眉,想要救下这些官吏,可能性不是很大了,不过绝不能够让府城内的老百姓遭殃。毕竟老百姓没有什么罪过。
坐在知府升堂的位置上面,张献忠哈哈大笑了,满脸得意,或许如此之快就拿下襄阳府城,他也没有想到,所以要好好品味一番。
就在张献忠坐下不久,一名斥候进入到府衙的大堂,跪在地上禀报了。
“大帅,军士包围了大明襄王朱翊铭的府邸,等候您的命令。”
郑勋睿兴奋的一下子站起身来。
“你们怎么知道是襄王朱翊铭。可不要糊弄我。”
“不敢糊弄大帅,军士发现了府邸门口的牌匾,抓住了门外守候的兵丁。询问清楚了。”
张献忠的脸上放光,大声开口了。
“好啊,我张献忠也抓住了大明的王爷,堂堂正正的王爷,哼,王爷算什么啊,还不是随我处置。”
说完这些,张献忠稍稍思索了一下,再次开口了。
“杀掉朱翊铭。我要让朝廷知道,我张献忠不是好惹的。朝廷杀害了我那么多的弟兄,这个朱翊铭到地下给死去的弟兄赔罪去。”
看见刘文秀站起身来准备开口。张献忠挥挥手。
“文秀,这件事情你不要插言,我已经决定了。”
刘文秀的脸色不是很好,张献忠进入到襄阳府城之后,首先杀掉了府县衙门的官吏,接着杀掉了襄王朱翊铭,不知道接下来还要杀多少人,要知道襄阳府城里面,有不少的士大夫和商贾,要是将这些人都杀掉了,那就等于是得罪了天下的士大夫和商贾。
义军曾经这样做过,换来的结局是得不到任何的支持,想想当年被郑家军逼迫的走投无路,只能够进入到大山之中,要不是后金鞑子突然杀入关内,恐怕义军已经被郑家军彻底剿灭了,不可能有目前的局面。
为了义军的未来,也为了义军得到更多的支持,刘文秀不会沉默了。
“义父,孩儿有话要说。”
“有什么就说,我知道你心软,不说出来不舒服。”
张献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明显不是很高兴。
“义父斩杀襄王朱翊铭,斩杀府衙和县衙的官吏,孩儿都没有插言,义父既然作出来这些决定,孩儿也只能够服从,但孩儿认为,绝不能够放任义军军士在襄阳府城内劫掠,那样义军将难以镇守襄阳府城。”
张献忠看着刘文秀,鼻子里哼了一下,他进城的时候已经说了,让兄弟们好好享受一下,要是按照刘文秀的意思,那大家就不可能享受了。
“文秀,你总是心慈手软,杀几个人怎么了,我杀的人还少了吗,难道说杀掉襄阳城内的士大夫和读书人,他们还能够翻天不成,弟兄们跟着我征战厮杀,出生入死,随时可能丢掉性命,拿下了城池,让他们好好享受一番,有什么不好的。”
刘文秀准备开口的时候,另外一个声音传出来了。
“义父,孩儿觉得不应该大开杀戒。”
这个声音来自于李定国。
李定国是张献忠最为喜爱的义子,刚满二十岁,作战异常的凶悍,而且很有头脑。
张献忠和刘文秀同时看向了李定国。
“定国,想不到你也这么说,那你说说理由。”
“义父,孩儿觉得二哥说的是正确的,义军还要守卫襄阳府城,这些年以来,义军四处奔波,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拿下了襄阳府城,很不容易,襄阳府城易守难攻,只要组建一支强悍的水师,义军就能够逐渐的控制整个的襄阳,要是在这个时候大开杀戒,义军可能就得不到什么支持了。”
刘文秀看了看李定国,微微点头。
张献忠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下。
“想不到你们两兄弟的看法能够一致,这是好事情,我就听你们的,不过有一点,义军攻下了襄阳府城,肯定需要得到补给的,襄阳府城一向富庶,义军得到了粮草的补给,就能够长期守卫这里,这个任务,我就交给你们了,文秀负责,定国协助,十天之内,至少筹措到一百万两白银。”
刘文秀还想开口说话,不过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李定国劝阻的眼神,还有面无表情的艾能奇,最终没有开口。
张献忠到府衙的后院去歇息了。
刘文秀和李定国两人并肩朝着府衙外面走去。
“三弟,谢谢你帮助我说话。”
“二哥,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开口。”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不过义父要求十天之内筹措一百万两白银,这个难度太大了,这样一来岂不是又要强行的掠夺吗。”
“不必,我有一个办法,将襄阳府城之内的士大夫和商贾统计出来名单,要求他们拿出来银子,拿出来的银子符合我们的要求了,他们就可以离开襄阳府城,否则就斩杀他们全家,用这样的办法,筹措到的就不止一百万两白银了,恐怕更多的银子都能够得到。”
刘文秀稍稍思索了一下,看着李定国,流露出来吃惊的神情,这个办法的确是不错的,花钱买命,想必城内的士大夫和商贾会不遗余力的,当然遇见那些视财如命的士大夫和商贾,也可以杀几个,所谓杀鸡给猴看,用这样的办法,肯定能够让绝大部分的士大夫和商贾拿出来银子,而且采用这样的办法,主要针对的是士大夫和大商贾,不会波及到寻常的百姓,再说刚刚杀掉的那些官吏,家里也是有不少银子的。
刘文秀正准备开口,李定国再次开口了。
“二哥,你忘记襄王朱翊铭了,他不知道有多少的财产,查抄他的府邸,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谁会反对的,十天一百万两白银,一定能够凑到,刚刚我还觉得义父说的数字有些小了,义父可能没有想到那么多。”
“四弟,你想的很周到,我们按照这个办法操作,怕是几天之内,就能够凑到一百万两的白银,好了,我们不耽误时间了,首先到襄王的府邸去看看。”
两天之后,闯王李自成的代表顾君恩来到了襄阳府城,他是代表闯王想张献忠表示祝贺的,顾君恩本来以为看到的会是一幅凄凉的景象,但是进入襄阳府城之后,他看到的是秩序井然,老百姓没有特别的慌乱,居然有一些店铺开门营业。
看到这一切,顾君恩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向张献忠表示了祝贺,仅仅逗留了一天的时间,顾君恩就离开了。
回到闯王李自成的身边,顾君恩神情凝重的告诉闯王,恐怕张献忠已经有了不一般的野心,没有在襄阳府城之内烧杀劫掠,就是最好的证明,这说明张献忠想着好好的经营和驻守襄阳府城。
李自成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他很清楚张献忠的脾气,认为张献忠做不出来这样的决定,此时顾君恩提醒他,张献忠做不出来这样的决定,但其几个义子能够作出来决定,而且能够让张献忠听从,这已经很不简单了。
这一下轮到李自成担心和后悔了,当初要求张献忠攻打襄阳府城,他可没有想到出现眼前的局势,这岂不是让张献忠有了最好的立足之地,可以大肆发展了。
不过顾君恩也提醒了李自成,张献忠杀掉了襄王朱翊铭,可能给自身惹下了大麻烦。(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不同的要求
紫禁城,乾清宫。
正月初九本是上九日,传说是玉皇大帝的生日,这一天老百姓是要燃放鞭炮的,过了这一天,相互之间的拜年,就被称之为拜晚年了。京城到处都是鞭炮声,一大早就开始了,可是皇宫之内非常的安静,甚至带着压抑的气氛,过节的喜气根本就看不见了。
襄阳府城被拿下,襄王朱翊铭被流寇所杀、襄阳城内府衙和县衙的官吏悉数被残杀,这样的消息,对于皇上和朝廷来说,无异于一声闷雷。
当初皇上和朝廷都认为,流寇根本不可能攻下襄阳府城,他们都认为襄阳府城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其特殊的地形让任何打算进攻的军队都会损失惨重、望而却步,可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流寇正月初四抵达襄阳,正月初六就彻底攻陷襄阳,这是什么样的战斗能力。
湖广巡抚方孔炤的紧急奏折,只是说襄阳失陷,被流寇攻破,并未说及详细的战斗情形,看样子也不是特别的清楚。
朱由检脸色阴沉,毫不掩饰自身的愤怒和不满,好不容易腾出手来对付郑勋睿,貌似一切都很顺利,淮北的官吏调整了不少,南京方面也给方正化写去了密函,想必不要多长的时间,就可以慢慢削弱郑勋睿的权力,可这个时候,流寇开始大规模动作了,这究竟是为什么,此前都是小打小闹的流寇,难道实力无限壮大起来了。
朱由检甚至怀疑,流寇此番大规模的动作,是不是与郑勋睿有关系。
郑家军之中可有不少投降的流寇,为了能够搅浑局势,郑勋睿也许会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思绪的偏执加上心绪不宁。想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不算是奇怪的。
内阁收复周延儒率领诸多的内阁大臣站在下首的左边,众人同样很沉默,曹化淳、高起潜和王德化等人则是站在右边。同样没有说话,王承恩站在朱由检的身后。
乾清宫出现这样的情形。已经不能够算是奇怪了,按说太监是不能够直接参加朝会,商议诸多事情的,不过随着内阁权力被削弱,随着皇上对太监逐步的信任,王承恩等人不仅仅能够直接参加朝会,还能够做出不少得到皇上支持的决定。
乾清宫沉默的气氛让人感觉到压抑,春节期间出现这样的情形。谁都没有想到。
“诸位爱卿,襄阳府城失陷,你们认为应当如何处置。”
朱由检抛出的这个问题太大了,想要回答清楚,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周延儒看了看身边的众人,硬着头皮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要求湖广巡抚方大人了解清楚具体的情况,内阁根据襄阳府城的情况,再行商议对策。”
“周爱卿。襄阳府城的实际情况,就是被流寇攻陷了,还要其他什么实际情况吗。”
朱由检丝毫没有给周延儒面子。
王承恩不安的看了一样皇上。他敏感的察觉到,皇上这样做是不妥当的,如此的场合之下,需要给内阁首辅面子,其实周延儒提出来的应对策略没有错误,不了解襄阳府城的实际情况,是不可能做出什么决定的,就算是朝廷打算迅速收复襄阳府城,也要分析具体的情况。京城距离襄阳府城千里之遥,贸然做出决定。只可能让损失更加的惨重,再说五省总督孙传庭的奏折尚未到京城。襄阳府城究竟是怎么失陷的,为什么如此短的时间就失陷了,这些都是需要具体了解的。
王承恩的预计没有错,皇上开口的训斥,让周延儒低下头,不再开口说话。
内阁首辅不开口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会争着开口说话。
“朕认为,湖广巡抚方孔炤、五省总督孙传庭两人,都有责任,明知道流寇进攻襄阳府城,不加强守卫,让流寇轻松拿下了襄阳,如此的失责,岂能轻饶。”
襄阳失陷,总是需要有人承担责任,这也是朝廷的惯例,没有什么奇怪的,可如今的情形之下就开始追究责任,肯定是不妥当的,方孔炤和孙传庭两人,至少知道具体的情况,也明白应该如何应对气势汹汹的流寇,换了其他人,至少需要时间了解情况,等到那个时候,襄阳的情况恐怕更加的糟糕。
王承恩的眼睛看向了周延儒,他希望周延儒能够再次开口,不说辩驳,至少要摆明理由,如今尚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可惜周延儒根本没有抬头。
王承恩的目光看向了钱士升,应该说内阁之中,钱士升的资历是最老的,最近一段时间也是得到了皇上的信任,此刻周延儒不开口说话,应该是钱士升开口。
王承恩再次失望,钱士升也低下头,没有开口的意思。
王承恩的目光准备再次转移的时候,内阁次辅张凤翼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襄阳府城的失陷,具体的原因尚未弄清楚,五省总督孙传庭大人和湖广巡抚方孔炤大人,前期都有很多的奏折,孙大人奏折之中已经说清楚流寇的动向,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分别进攻南阳府城和襄阳府城,孙大人率领大军抵御李自成,故而要求方大人加强对襄阳府城的守卫,方大人的奏折之中,说到了守卫襄阳府城的难度,更是说清楚了具体的安排,湖广总兵左良玉派遣两万军士守卫襄阳府城,襄阳府城之内尚有两千守备衙门的军士,城外有五千襄阳水师,这样的守卫力量,应该是充足的,臣以为孙大人和方大人的安排部署是合适的,朝廷若是追究他们的责任,难以拿出来充足的理由。。。”
张凤翼尚未说完,朱由检的脸色再次的变化。
“张爱卿,你的意思是朕刚刚是胡言乱语了。”
周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皇上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和何况是面对内阁次辅。
张凤翼没有退缩,紧跟着开口了。
“臣万不敢责备皇上,也没有这个意思,臣就事论事,内阁至今保留孙大人和方大人的奏折,时刻可以调阅,臣以为,当今之计,是要了解襄阳府城失陷的具体情况,同时令孙大人和方大人提出收复襄阳府城的措施。”
尽管这个时候皇上还是愤怒,但王承恩暗暗舒了一口气,内阁首辅周延儒和内阁次辅张凤翼都表明了态度,皇上必须要考虑,不管有多大的脾气。
张凤翼说完,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跟着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周大人和张大人的建议可行。”
四周又是一阵的沉默。
好一会,朱由检终于开口了。
“朕刚刚有些着急,诸位爱卿不要介意,解决襄阳府城失陷的事宜,就依照周爱卿和张爱卿之建议,兵部必须要掌握襄阳府城失陷的情况,朕看杨爱卿辛苦一趟,到湖广去,了解具体的情况,督促孙大人和方大人,尽快收复襄阳府城,彻底剿灭流寇。”
停顿了一会,朱由检的目光看向了高起潜。
“高起潜,你同杨爱卿一同到湖广,协助杨大人处理所有的事宜。”
走出乾清宫,满腹心思的杨嗣昌,稍稍思索了一下,直接到文渊阁,找寻内阁首辅周延儒,皇上刚刚的安排,让他不是很明白,本来这样的事情,让兵部来处理是不错的,可为什么安排掌印太监高起潜跟随,而且还协助处理所有的事情。
杨嗣昌对高起潜的印象很不好,高起潜担任监军的时候,前任的五省总督卢象升和熊文灿,全部都是栽倒在高起潜的手中,卢象升甚至为此葬送了性命,可是因为皇上的信任,高起潜没有遭受到任何的责罚,反而成为司礼监秉笔太监。
尽管看不起高起潜,但杨嗣昌不敢公开得罪高起潜,要知道这样做,就等于是间接的得罪皇上了。
看见杨嗣昌进来,周延儒微微点头,示意杨嗣昌关上门。
杨嗣昌稍稍愣了一下,转身关好门了。
“杨大人,我知道你是为什么事情而来的,到湖广去调查,本就是兵部的事宜,不过皇上让你去调查,可见都襄阳府城失陷是非常重视的,你到了武昌府,必须要认真调查,不要放过任何的细节。”
杨嗣昌点点头,这是必须的,不过他到这里来,主要不是为了如何调查。
“大人,皇上派遣高公公跟随调查,下官不是很明吧,还想请大人指点。”
周延儒脸上闪过一丝苦笑的神情,很快消失。
“杨大人,此事就是你如何的把握了,皇上已经明确说了,调查以兵部为主,高公公不过是协助调查,在我看来,如何的调查,以及提出来什么样的建议,应该是你做决定,当然所有调查的事宜,也要让高公公知晓。”
看着满腹心思的杨嗣昌离开,周延儒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已经预感到,杨嗣昌到武昌府去调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皇上究竟是听从杨嗣昌的意见,还是听从高起潜的建议,那是说不准的事情,何况太监都是习惯秘密禀报的,天知道调查的过程之中,高起潜会给皇上禀报什么样的情况。(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九章 上当的感觉
五省总督孙传庭得知襄阳府城失陷的消息,感觉掉进了万丈深渊,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太大,令他一时间难以承受和相信。
出任五省总督一年多时间,孙传庭辛辛苦苦的忙碌,其功劳和苦劳是所有人都看得见的,就连皇上都称赞他自筹粮草的做法,毕竟维持四万大军的开销,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这期间大军与流寇也有小规模的厮杀,基本都胜利了,尽管斩杀的流寇数量很少,但至少说明形势不错,而且孙传庭认为,正是因为他倾尽全力组建起来的大军,阻止了流寇的嚣张,让湖广、四川、河南以及山西等地,暂时是平稳的。
现在看来,孙传庭太过于自信了,流寇根本不是畏惧他麾下的大军,而是一直都在集聚实力,一旦实力充足了,流寇就会展开大规模的动作。
孙传庭后悔的是没有及时驰援襄阳府城,他有一点的私心,但也认为襄阳府城防守坚固,不是那么快时间就能够被攻打下来的,谁知道三天时间,流寇就攻陷了襄阳府城。
最让孙传庭焦急和苦恼的事情,是他麾下的大军知道了这件事情,但还是要固守南阳府城,不敢轻易的出击,襄阳府城究竟是怎么失陷的,具体情况尚不知道,流寇的战斗力究竟如何,为什么这么快就拿下了襄阳府城,要知道驻守襄阳府城的有近三万的大军,至少能够坚持十天半月左右的时间,可仅仅三天的时间,流寇难道有那么强悍了。
孙传庭麾下只有四万大军,李自成的十余万流寇驻扎在新野虎视眈眈,张献忠已经占领了襄阳府城。可以抽到出来兵力,这个时候孙传庭要是贸然的进攻,很有可能导致四万大军陷入到流寇的重重包围之中。丢失了襄阳府城,皇上和朝廷不知道如何的恼怒。要是四万大军再次遭遇到惨败,那他这个五省总督就只有自杀谢罪了。
总是留在南阳府城是不行的,至少态势上面有问题,襄阳府城究竟是怎么丢失的,具体情况需要了解,详细考虑之后,孙传庭决定前往武昌府,他曾经给湖广巡抚方孔炤写信。详细说到了守卫襄阳府城的事宜,方孔炤也做出了安排,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孙传庭只能够绕道汝宁府进入湖广,还要避开襄阳府城。
此刻的孙传庭,倒是没有想到皇上和朝廷追究责任的问题。
离开南阳府城的时候,孙传庭命令麾下的四万大军,悉数开赴开封去,他不能够冒险,张献忠已经拿下了襄阳府城,若是与李自成联合。十几万的流寇掉头进攻南阳府城,导致四万大军被包围在南阳府城,那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孙传庭有了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原来以为流寇进攻南阳府城是倾尽全力的,进攻襄阳府城不过是为了牵扯朝廷增援的兵力,现在看来他被李自成和张献忠耍了。
这不能够怪孙传庭,就连李自成都没有想到的结局,他孙传庭怎么可能想到。
湖广巡抚方孔炤几天时间头发全部白了。
近三万大军守卫的襄阳府城,三天时间被流寇拿下,方孔炤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丢失了战略地位极其重要的襄阳府城,他这个巡抚肯定是要承担责任的。而且流寇短时间之内拿下了襄阳府城,不可能收手。接下里肯定会攻打湖广其他的府州县,最危险的就是郧阳府一带了。可惜方孔炤已经无力去部署郧阳府一带的防御了。
襄阳府城为何如此短的时间失守,方孔炤也不清楚原因,得到准确的消息之后,他一方面给朝廷上奏了紧急的奏折,一方面找到湖广总兵左良玉,详细询问,巡抚衙门拿出来十万两白银,要求左良玉派遣两万大军去驰援襄阳府城,带领大军增援的是左良玉麾下的参将,想必左良玉应该知道一些情况的。
方孔炤第一时间找到了左良玉,可惜左良玉也不知道,还在紧急派人联系参将。
从襄阳府城方向来的消息,襄王朱翊铭和府县官吏悉数被杀害,但没有参将的消息,也就是说参将很有可能撤离出来了。
至于说左良玉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襄阳府城的任何消息,方孔炤也没有把握。
耗费了十万两白银,让左良玉派遣大军前去增援襄阳,按说这样的安排已经很不错了,偏偏换来了最惨的结局,方孔炤有些想不通,感觉到左良玉骗取了他的银子,可实际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按说流寇不应该有着如此强悍的战斗力,毕竟襄阳府城的地形特殊,流寇想要拿下,至少需要很长的时间,付出惨重代价的。
从目前获知的消息来看,流寇很轻易的就拿下了襄阳府城。
相比较孙传庭和方孔炤的焦急和无助,左良玉才真的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他麾下参将的表现,已经通过逃回来的部分军士知晓了,参将已经消失的无隐无踪,根本就见不到人了,想必是畏罪潜逃了,流寇三天时间就拿下了襄阳府城,让左良玉本能的感觉到不对,两万军士,就算是都站在城墙上面,也能够阻止流寇不短时间的。
左良玉详细询问了襄阳府城的防御部署情况,他是从一名逃回来的游击将军的嘴里得知了详情,原来参将在战斗最为紧要的关头率领部分的军士撤离了府城,乘坐船只逃命去了,离开襄阳府城之后,参将就消失了,游击将军押着襄阳水师的指挥使,带着部分的军士逃回了军营。
左良玉已经询问了襄阳水师指挥使,终于得知了整个战斗的情况,他感觉到了震惊,也发现大祸已经降临,要是襄阳府城失陷的具体情况泄漏出去了,他这个湖广总兵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甚至有可能承担主要的责任。
左良玉没有马上将这件事情告知湖广巡抚方孔炤,也没有想着给朝廷写去奏折,他开始仔细的思考,如何才能够卸去责任,保全自身。
让参将和襄阳水师指挥使承担责任是最好的做法。
左良玉亲自审讯了襄阳水师指挥使,动用的办法是常人无法承受的,迫使襄阳水师的指挥使,按照他的要求写下了供词,而且在供词上面签字画押。
做完这一切,左良玉狠下心,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斩杀了襄阳水师指挥使,同时斩杀了那名带着指挥使回到武昌的游击将军。
一切都做好之后,左良玉前去见方孔炤了。
巡抚衙门,厢房。
方孔炤看了襄阳水师指挥使的供词,气的脸色发白。
“左总兵,这、这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大人,这是一部分回到军营的军士带回来的,我也是刚刚知晓,马上就来禀报大人了,我也一直奇怪,为什么襄阳府城这么短的时间就被流寇攻破了,原来是襄阳水师的指挥使投降了流寇,成为了流寇的内应,可惜我派遣的援军,都毁在这个指挥使的手里了。”
方孔炤看着左良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不完全相信左良玉的话语,也不完全相信襄阳水师指挥使的供词,死无对证,仅仅凭着这样的一份供词,不能够说明全部的问题。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无法反驳。
“左总兵,你我共同写出奏折,给朝廷禀报吧。”
就在方孔炤和左良玉商议如何写奏折的时候,巡抚衙门知事进入厢房。
“大人,接到朝廷邸报,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大人、司礼监秉笔太监高起潜公公,已经从京城出发,前往湖广,调查襄阳府城失陷的事宜。。。”
方孔炤和左良玉的脸色同时发白。
方孔炤想到的是朝廷已经开始追究责任了,他这个湖广巡抚,这一次是跑不掉了,要知道这次的调查,来的居然是内阁大臣杨嗣昌和司礼监的高起潜,这都不是一般的人物,完全可以代表皇上和内阁的。
左良玉的脸色更白,他是知道襄阳府城失陷的情况的,既然朝廷派遣杨大人和高公公前来调查,肯定能够弄清楚实情,他总不能将所有从襄阳府城回来的军士都杀掉,要是杨嗣昌和高起潜调查到了真实的情况,那他就不仅仅是丢官那么简单了。
方孔炤看了看左良玉。
“左总兵,襄阳水师指挥使的这份供词,就留在本官这里,这奏折也暂时不用写了,杨大人和高公公马上就要到武昌府了,你我好好准备,应对调查,想必五省总督孙传庭大人,也接到了消息,肯定会赶到武昌府的,你我有必要在杨大人和高公公抵达之前,见一见孙大人,至少我们之间需要统一观点和认知。”
左良玉是浑浑噩噩离开巡抚衙门的,那份供词他肯定是拿不回去了,本来以为朝廷仅仅就是问问,不料派遣了专人到湖广来了。
左良玉直接回到了军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一名幕僚发现情况不对,大胆的求见。
这名幕僚离开屋子之后,左良玉也走出了屋子,脸上尽管没有笑容,但也看不见愁苦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章 本性如此
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司礼监秉笔太监高起潜抵达武昌府。
五省总督孙传庭,湖广巡抚方孔炤,河南巡抚吴甡,以及湖广总兵左良玉等人,悉数都到城门处迎接,摆出来的气势不一般。
杨嗣昌对这一切无所谓,但高起潜好像很是看重这一点,脸上带着微笑。
大明朝廷的文武大臣,一般来说对太监都是比较排斥的,这一次也不例外,孙传庭、方孔炤和吴甡等人,几乎都是围在杨嗣昌的周围,可唯独左良玉,自始至终都走在高起潜的身边,小心的陪着笑脸说话。
文臣本来就瞧不起武官,左良玉这等的表现,得到的也就是孙传庭等人的鄙视,要知道杨嗣昌是内阁大臣、兵部尚书,可以说直接管辖大明天下的兵马,不要说左良玉这样的总兵,就算是五省都督府的大都督,见到杨嗣昌都要陪着笑脸的。
杨嗣昌要求直接到巡抚衙门,襄阳府城失陷已经好些天了,必须要弄清楚真实的情况,这样才能够做出下一步的决策,孙传庭、方孔炤、吴甡和左良玉等人都在这里,想要弄清楚情况,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再说孙传庭等人得知朝廷派遣人来调查,肯定是做好了一切准备的。
湖广巡抚衙门,厢房。
杨嗣昌和高起潜坐在上首,其余人依照品阶依次在下首左右坐下。
“诸位,高公公和本官受皇上之委托,专程来了解襄阳府城失陷的情况,以便于皇上和朝廷做出下一步的决定,流寇如此之嚣张,皇上很是忧心。剿灭流寇就拜托诸位了。”
杨嗣昌简单开头,扭头看了看身边的高起潜。
高起潜微笑点头,表示同意。
首先站起身来禀报的是孙传庭。作为五省总督,他的职责就是剿灭流寇。发生如此重大的情况,他自然应该首先说明情况。
孙传庭在地上铺开了一张地图。
地图上面详细标注了李自成和张献忠麾下流寇分布的情况。
看到这张地图,杨嗣昌微微点头,表示了赞许,很多的情况,用嘴是不好说清楚的,看着地图就能够很清楚的说明。
“杨大人,高公公。李自成和张献忠率领流寇,去岁腊月就开始行动了,李自成本是盘踞在郧阳和襄阳一带,张献忠则是盘踞在四川的夔州一带,腊月中旬,他们同时行动,李自成朝着河南南阳府的方向而去,张献忠则是离开了四川,朝着湖广的郧阳和襄阳一带而来,一直到腊月底。李自成已经抵达南阳,张献忠也进入了襄阳境内。”
“下官率领的大军,此时正驻扎在汝宁府城一带。侦查到消息之后,下官率领大军朝着南阳府的方向抵御李自成麾下的流寇,同时给方大人写去信函,要求严密守卫襄阳府城。”
“方大人同样很重视襄阳府城的防御,与左总兵商议之后,派遣两万人赶赴襄阳防御。”
“应该说相关的防御全部都是到位的,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几路大军行军的路线,下官在地图上面也标注清楚了。”
“至于说襄阳府城在短短的三日时间就陷落了。有一些特殊的情况,其最为关键的就是襄阳水师指挥使背叛朝廷、投靠了流寇张献忠。导致襄阳府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失陷,这里面的情况。还是请方大人和左总兵说说。”
“下官麾下的大军,如今正在开封一带,张献忠占领了襄阳府城,李自成驻扎在新野一带,这两路的流寇若是联合起来,其力量怕是很强大的,暂时难以应对,下官给朝廷写去了奏折,详细禀报了军队调遣的事宜,今日专门给杨大人和高公公禀报。”
“下一步的行动,下官认为,凭着湖广与河南两地的力量,已经不足以对付流寇,需要调遣其他地方的大军,协助剿灭流寇。流寇的人数达到了二十万人以上,仅凭几万的兵力,没有胜利的可能性,湖广和河南卫所的军队,需要守卫关键的城池,不可能全部抽调剿灭流寇,故而本官恳请杨大人和高公公考虑到实际情况,抽调其他地方的大军增援。”
。。。
孙传庭的发言,简洁明了,基本说清楚了情况。
接下来方孔炤简单进行了补充,拿出来襄阳水师指挥使的供词。
杨嗣昌看着供词的时候,面容严肃,坐在最后面的左良玉,脸色同样发白,他可没有想过用这样的供词来糊弄杨嗣昌,人家杨嗣昌的父亲杨鹤,曾经是三边总督,多年和流寇厮杀,杨嗣昌同样是熟悉剿灭流寇事宜的。
杨嗣昌看完之后,将供词递给了高起潜,没有做任何的评论。
第一次了解情况很快就结束了。
夜深了,官驿四周很是安静。
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官驿,驿臣早就在门口等候,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驿臣点头,紧接着三名黑衣人出现在官驿的门口,驿臣带着三人进去了。
官驿的外面,还有几个黑衣人分散在周围,他们盯着周遭的情形。
门口守卫的军士,没有说话,也没有询问,大概他们知道什么,官驿内守卫的军士,倒是低声询问了,不过有驿臣的解释,也就相安无事了。
高起潜尚未歇息,轻轻的敲门声出现的时候,他的脸上浮现出来耐人寻味的笑容。
进入屋里的是湖广总兵左良玉一人。
左良玉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包裹,脸上带着恭谦的笑容。
“深夜打扰高公公,末将给您赔礼了。”
“左总兵无需客气,深夜来访,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了。”
“不敢不敢,高公公一路辛苦,到了武昌府,马不停蹄的调查,末将深感佩服,白天见到了高公公,末将感觉到特别的亲切,想着一定要来拜访。”
左良玉一边说,一边将黑色的包裹放在桌上打开。
三个檀香木盒子出现了,木盒子的雕工非常的精细,不用看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仅仅是三个盒子,就价值不菲了。
高起潜脸上带着微笑,语气却颇为严厉。
“左总兵这是什么意思,快将这些东西拿走。”
“末将是真心钦佩高公公,这些都是末将的一些心意,不成敬意,请高公公一定收下。”
没有等到高起潜再次的开口,左良玉抱拳行礼了。
“末将不敢打扰高公公的歇息,就此告辞了。”
高起潜摆摆手,没有挽留。
走出官驿,左良玉抹去了额头上面的冷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边走边对身边的幕僚开口。
“这一次你立下了大功,要是能够过这一关,我会重重感谢你。”
高起潜打开了檀香木盒子,三颗大小不一的夜明珠出现了,屋里瞬间出现柔和的白色光芒,见惯了贵重物品的高起潜,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三颗极品的夜明珠,没有一点瑕疵,光亮很是柔和,看上去也很舒服。
这样的三颗夜明珠,价值至少在五十万两白银左右,无功不受禄,左良玉出手如此的大方,一定是有事情相求的。
高起潜一点不着急,看完了三颗夜明珠,盖上黑子,再次拿起了包裹。
包裹里面果然有信函。
高起潜慢慢的打开信函。
一刻钟之后,高起潜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
今日看到襄阳水师指挥使的口供,高起潜已经发现其中的问题,水师只是负责防御外围,也就是守住汉水,怎么可能轻易的进入到城池之内,就算是水师不能够抵挡了,那么负责镇守城池的军士,也就发现情况不对了,让水师的军士进入到城池,肯定是严密防守的,怎么可能让水师指挥使轻易得逞。
高起潜是这样的看法,他相信杨嗣昌一定也能够看出其中的问题。
这件事情里面有猫腻。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高起潜认为,如何的剿灭流寇、收复襄阳府城,才是最为重要的任务,再说左良玉一直都在武昌府,不存在说勾结流寇的事宜,顶多就是掩饰一下襄阳府城失陷的某些事情,这也不奇怪,到了这个份上,谁都想着自保,看看今日的表现,孙传庭和方孔炤也好不到哪里去。
简单的判断之后,高起潜认为这个忙可以帮,而且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至于说杨嗣昌等人要质疑,他也有办法应对。
很快,高起潜拿出纸笔,开始给皇上写密函了。
孙传庭和方孔炤等人也不会闲着,襄阳府城为何失守,在他们看来依旧是迷雾重重,虽然有从襄阳府城来的士大夫和商贾,但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府城是如何失守的,也不知道厮杀究竟如何,他们都在家中躲避,不会出去看热闹。
也就是说,真正了解情况的,只有参与厮杀的军士,可惜这些军士都是左良玉麾下的军士,孙传庭也想着找到襄阳府守备衙门的军士,但一直没有能够如愿。
孙传庭和方孔炤分析过了,襄阳水师指挥使的供词,有不合适的地方仔细推敲下来,更是有说不通的地方,但两人不能够随便怀疑。
有人进入官驿的消息,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知晓。
两人很清楚,襄阳府城失陷的事情,肯定复杂,但肯定不了了之。(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一章 各取所需
两天时间过去,襄阳府城失陷的结论终于出来了,承担主要责任的是已经死亡的襄阳水师指挥使,因为指挥使的倒戈,投降流寇,里应外合,导致襄阳府城失陷,襄阳府李知府等官员宁死不屈,抗击流寇,以身殉职,应该得到朝廷的表彰。
其他人也有责任,五省总督孙传庭、湖广巡抚方孔炤判断不明,杨嗣昌代表皇上予以训诫,要求其戴罪立功,彻底打败流寇。
湖广总兵左良玉没有任何的责任,相反其派遣的两万军士驰援襄阳府城,因为突然出现的变故,导致其损失惨重,朝廷应予以抚慰。
追究襄阳府城失陷不是杨嗣昌和高起潜最为主要的事情,他们需要拿出来实实在在的办法,如何的收复襄阳府城,如何的打败流寇,这期间孙传庭提出来了不少的建议,杨嗣昌和高起潜商议之后,最终认为调遣大军进入湖广与河南,抗击势大的流寇,为最佳办法。
经过琢磨,杨嗣昌提议调遣驻扎在松江府的松江总兵刘良佐,率领大军进入湖广,听从五省总督孙传庭的调遣,刘良佐麾下号称十万大军,尽管杨嗣昌和高起潜都不相信刘良佐麾下能够有这么多的军士,但这是一支重要的力量。
杨嗣昌同时还做出了决定,湖广、河南、四川、陕西以及山西总兵,悉数听从孙传庭的调遣,这一次必须要集中力量,给与流寇毁灭性的打击,从根本上彻底剿灭流寇。
不知不觉间,一场全范围的决战和厮杀,慢慢的浮出水面。
尽管遭遇到训斥,可孙传庭还是非常高兴的。身为五省总督,他虽然可以调遣诸多地方的兵力,但受到的掣肘也是很多的。毕竟各地的总兵都要顾及到本地方的利益,不可能倾巢出动剿灭流寇。那样很多的城池都处于无人防守的状态,孙传庭真的这样做了,各省的巡抚都不会答应,再说流寇移动速度本来就很快,五省大军真的集中起来,导致其他更加重要的城池失陷,那孙传庭是无法承担责任的。
调遣驻扎松江的刘良佐到河南与湖广剿灭流寇,这的确增加了力量。让孙传庭信心大增。
杨嗣昌做出的这些决定,得到了高起潜的支持。
表面看起来,两人之间的配合是很不错的,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湖广总兵左良玉深夜拜访高起潜的事情,杨嗣昌是知晓的,他和高起潜悉数都居住在官驿里面,不可能不知道,虽说左良玉逗留的时间很短,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但想要表明态度足够了。至于说左良玉找到高起潜是什么事情,杨嗣昌更是明白。
襄阳水师指挥使的供词,杨嗣昌看第一遍就察觉出来了大问题。不过一个指挥使,怎么可能控制襄阳府城的南门,知府和参将等人干什么去了,战斗厮杀激烈的时候,知府和参将应是在南门镇守的,让一个指挥使控制了南门,并且打开南门,与流寇里应外合,这岂不是笑话了。
杨嗣昌倒不是怀疑左良玉与流寇勾结。这没有可能性,毕竟左良玉本人在武昌府。没有到襄阳府城去,而是派遣其麾下的参将率领两万大军去守卫。不过那位参将的表现,是值得怀疑的,襄阳水师指挥使肯定是见过参将的,可供词之中只字未提。
越是掩饰,就越是表现出来问题。
杨嗣昌凭着直觉,感觉到这个参将有问题。
也就在杨嗣昌怀疑的时候,湖广巡抚方孔炤带来了襄阳府城李知府的来信,这封来信是李知府痛斥参将麾下的军士,不守纪律,在襄阳府城胡作非为的控告。
看完这封来信,杨嗣昌隐隐明白了什么,左良玉为什么深夜去拜访高起潜,恐怕襄阳府城失守的责任,参将和襄阳水师指挥使的责任差不多的。
不过杨嗣昌不能够点破这一点,他没有证据,就算是有证据了,此刻将这些事情爆料出来,也没有太大的作用,除开能够严惩左良玉,引发皇上更大的愤怒,别无用处。
还有一点是最为关键的,那就是各地的总兵,都是兵部直接管辖的,若是左良玉出现了重大的问题,身为兵部尚书的杨嗣昌,脸上一样无关,也要遭受到皇上的训斥,至于说襄阳水师指挥使出现问题,兵部的责任就小很多了,各地的水师因为其性质特殊,一般都是属地管理和兵部管理结合起来的。
出于这样的考虑,杨嗣昌默认了那份供词。
高起潜也认同了这份供词。
襄阳府城已经失守,杨嗣昌最为重要的任务,是组织力量剿灭流寇,而且要组织起来足够强大的力量,想要做到这一点,他必须要得到高起潜的支持。
默契就在这之间产生了。
杨嗣昌也想到了郑勋睿和郑家军,可如此关键的时刻,他决不能够提及郑家军,一旦郑家军出动,必然牵涉到郑勋睿,朝廷和兵部就要赋予郑勋睿足够的权力,这是皇上和朝廷都忌讳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提及郑勋睿和郑家军。
代表皇上和朝廷到湖广来调查,杨嗣昌也没有吃亏,方孔炤同样送来了厚礼,毕竟这件事情与方孔炤有着直接的联系。
五省总督孙传庭的态度,让杨嗣昌很是不满意。
因为孙传庭肩负打败和剿灭流寇的重任,故而杨嗣昌抽出了时间,与孙传庭两次长谈,可结果让杨嗣昌很不满意。
孙传庭也看过供词,对于襄阳府城的失陷,有着不小的怀疑,杨嗣昌委婉的劝解孙传庭,不要拘泥于已经过去的事情,主要还是看今后的事情。
可孙传庭没有明白,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这让杨嗣昌非常恼火,若说孙传庭是为了真正的弄明白事情的原委,这还能够理解,可孙传庭提出这样的要求,同样是有私心的,一是为了摆脱自身失误的决定,二是为了能够更加集中权力。
孙传庭当初决定驰援南阳府城,湖广巡抚方孔炤在奏折里面已经委婉说明,孙传庭就是为了保护汝宁府和南阳府,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钱粮,而且事实说明,孙传庭驰援南阳府是错误的决定,南阳府城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重要性的程度,都不可能与襄阳府城比较,从这个方面来说,朝廷完全可以追究孙传庭的责任。
此外就是集中权力方面,孙传庭通过打压方孔炤、左良玉等人,能够更好的树立起来权威,特别是让左良玉等人服服帖帖,一旦能够指挥更多的军队,打败流寇就有了更多的把握,这不是坏事情,杨嗣昌也想到了,剿灭流寇必须要集中大量的兵力,可杨嗣昌不该总是拘泥于这件事情,在杨嗣昌已经委婉提醒的时候,还揪住不放。
最终杨嗣昌神色严肃的告诉孙传庭,他已经做出了决定,明确了襄阳府城失陷的各方责任,或许是看见杨嗣昌的态度不对,孙传庭才不追究了。
杨嗣昌也是凡人,并非不食人间烟火,身为内阁大臣,他需要得到尊重,他并非如同高起潜一样见钱眼开,但他看重态度,方孔炤、左良玉甚至是吴甡都专门到官驿来拜访了,偏偏孙传庭没有任何的表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而且说话还显得特别有道理。
因为这样的原因,杨嗣昌开始看不惯孙传庭。
从襄阳府城失陷的原因来看,孙传庭应该是没有任何责任的,因为孙传庭已经专门给方孔炤写信,要求巡抚衙门注意襄阳府城防守的事宜,承担责任的应该是方孔炤和左良玉等人,可杨嗣昌偏偏要让孙传庭承担一定的责任,而且将其名字排在了最前面。
不明就里的孙传庭,倒是没有争辩,毕竟自身也有理亏的地方,朝廷如此的处理算是很不错了,至于说彻底追究责任的事情,孙传庭也闭口不言了,实际上在追究的过程之中,他已经感觉到方孔炤和左良玉等人的态度不对了。
一场调查,可谓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可惜谁都没有想到,这样的一次调查,已经埋下了悲剧的伏笔,左良玉对孙传庭心存不满,认为孙传庭有意要整人,杨嗣昌对孙传庭看不惯,认为孙传庭态度倨傲,目中无人。
要知道这些人都是直接牵涉到剿灭流寇战斗的,更何况杨嗣昌已经做出了决定,准备调动更多的兵力,争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剿灭流寇,如此的情况之下,将帅之间已经不合,可知最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在武昌府停留了五天的时间,杨嗣昌和高起潜离开武昌府,赶赴京城,他们在武昌府商议的所有事宜,需要回到京城去禀报,更需要得到皇上的首肯,尽管说高起潜私下里给皇上已经呈奏了,皇上下旨只是时间问题,但前后已经耽误了这么多的时间,不知道流寇下一步会有什么样的动作,杨嗣昌和高起潜之间商议出来的作战部署,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落实。
孙传庭留在武昌府等候皇上的圣旨,吴甡回到开封。
他们都没有想到,一场规模宏大的厮杀,即将铺开。(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二章 大幕拉开
郑勋睿一直都关注湖广与河南流寇的动向,为此他命令郑家军调查署尽最大的力量去侦查,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弄到尽可能多的准确情报。
郑勋睿的这个决定,让大家很是奇怪,因为郑勋睿已经明确表态了,不会搀和到剿灭流寇的事宜之中,而且要把握住机会,在朝廷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剿灭流寇之中、疏忽南直隶情况的时候,逐渐的壮大自身的力量,逐渐的掌控南直隶和山东等地。
既然郑勋睿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么关注的重点就应该是南直隶以及山东等地的情形,其目前主要的对手就是东林党人以及皇上在南直隶布置的方方面面的力量,如此调查署的重点就必须要放到南直隶和山东各地,何必去关心流寇的事宜,反正朝廷有邸报。
这个疑问,包括徐望华都提出来了,毕竟调查署的力量有限,一旦特别关注某一个地方,必然忽略其他的地方。
郑勋睿没有解释,还是做出了重点侦查流寇动向的决定,而且还要求郑锦宏派出一部分最为精干的斥候,潜伏到湖广与河南等地,更多的展开侦查。
不过郑勋睿也明确表示了,他来关心流寇的动向就可以了,徐望华、郑锦宏和李岩等人,有着各自的重点,还是要将主要的精力集中到南直隶、淮北以及山东等地的事情。
一旦郑勋睿做出了决定,其他的人就不会表示反对了,各行其事。
从腊月二十开始,郑勋睿基本没有过问洪门以及洪门钱庄的事宜,大部分的时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面对着一堆堆牵涉到流寇、河南以及湖广等地的情报。桌上的地图已经被标注的密密麻麻。
腊月三十吃团年饭,郑勋睿的府邸非常的热闹,大姐郑伶俐、大姐夫孙进如。二姐郑玉华,二姐夫赵单羽。三姐郑晓玲,三姐夫梁兴力,弟弟郑凯华,弟媳周冰燕等等,全部都来了,以前因为郑勋睿长期在外面,众人不可能在一起过年,现如今郑勋睿回到老家做官了。大家自然是到郑勋睿这里来团年。
郑锦宏和玉环、李岩和汤氏、红娘子以及徐望华、洪欣瑜等人,也都到郑勋睿的府邸一同吃饭,郑锦宏和玉环每年都是跟随郑勋睿他们一同团年,李岩、汤氏和红娘子,是文曼珊专门邀请的,至于说徐望华和洪欣瑜,当然是郑勋睿请过来的。
团年饭好几大桌,男女分开,男人在大堂里面,女人则是在厢房里面。所不同的是,文曼珊、冬梅、徐佛家、杨爱珍、卞玉京、红娘子等人,经过了磨砺。见过了市面,表现很是洒脱,她们甚至端着酒杯出来给众人敬酒。
大堂里面就更加热闹了,一直都很谨慎的徐望华,几番被敬酒之后,也开始摇头患脑的吟诗作词,郑锦宏则像是主人家一样,招呼众人吃饭,提醒下人倒酒等等。
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奋力拼搏的郑勋睿,第一次经历如此的场景。过去的十多个春节,唯有这一次的春节最为热闹。年味也最浓,在一起吃饭喝酒的众人,要么是他的家眷至亲,要么是他绝对的心腹,这让他很是感慨,心情大好之下,也喝下了不少酒。
团年饭一直吃到天黑下来,不过南京已经变成了不夜城,家家户户都是亮着灯的,大家都要守夜,这一晚是不会睡觉的,一群的小孩子早就跑到府邸外面去放鞭炮了,其他人则是在一起闲聊。
郑勋睿这一次没有到书房去,而是吩咐洪欣瑜到书房去,拿出来了他标注过的地图。
徐望华、郑凯华、郑锦宏、孙进如、赵单羽、梁兴力、洪欣瑜和李岩等人,都聚集在周围,仔细的看着地图,郑凯华和孙进如等人对地图不是特别熟悉,郑锦宏就低声的给两人解释,两人也听的很认真,不时的点头。
众人正在看着地图,小声议论的时候,郑勋睿咳嗽了一下,准备开口说话,四周安静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分析流寇以及湖广、河南等地的局势,你们可能不理解,今日我可以给你们好好解释一下了,为什么我会分析流寇的动向,目的是什么。”
“一场大幕已经拉开,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这一场的大戏,牵涉到大明的天下。”
“你们会觉得奇怪,按说大明最大的威胁来自于后金鞑子,如今后金鞑子安歇下来了,那么就应该是天下太平了,至于说流寇,没有太强的战斗力,掀不起大浪。”
“有这样的分析,那就是大错特错,我一直都认为,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也就是说外来的危险不是最主要的,内部的问题才是致命的。”
“流寇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至今都不能够被朝廷彻底剿灭,这其中的原因,你们都是清楚的,一句话,老百姓活不下去了,不造反就没有出路,反过来说,流寇的存在,说明大明各地的老百姓,依旧挣扎在死亡线上。”
“从这个方面分析,我认为我们所处的大环境是不错的,我们一直都是为了老百姓的稳定,为了天下的稳定,为了大明的富庶,不管皇上和朝廷如何的排挤和算计我们,如何的打压我们,我们最终是能够取得胜利的。”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四周鸦雀无声,众人的眼睛里面,都闪现异样的光彩。
“好了,我说说流寇的具体情况。”
“李自成离开湖广,进军河南,目标直指南阳府城,张献忠离开四川,进入湖广,目标直指襄阳府城,五省总督孙传庭大人率领大军驰援南阳府城,要求湖广总督方孔炤加强襄阳府城的守卫,不能够让流寇攻陷。”
“方孔炤要求湖广总兵左良玉派遣大军驰援襄阳府城,左良玉派遣了两万大军进入襄阳,加上襄阳原有的守备衙门的两千军士,以及襄阳水师,看起来这样的兵力防御很不错了,可我断定,襄阳府城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要失守。”
“调查署从襄阳方面得到了不少的情报,左良玉麾下的两万军士进入到襄阳府城之后,胡作非为,欺男霸女,强买强卖,引发了老百姓的痛恨,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有战斗力,一旦危险来临,跑得比兔子还快,去年后金鞑子入关侵袭,北直隶卫所大军的表现,你们都知道,我可以判定,左良玉麾下的军士,素质还不如北直隶卫所的大军。”
“襄阳府城地形特殊,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易守难攻,若是兵力部署得当,依照流寇的战斗力,根本不可能攻陷,可惜张献忠的运气不错啊。”
“这里有一个情报,经过了三次的核实,那就是襄阳水师的情况,襄阳水师有战船三百余艘,军士的数量应该是五千人,可实际的情况,水师军士不足两千人,不知道这个水师指挥使胆子为何如此之大,吃空饷到了疯狂的地步,眼睛里面看到的只有银子。”
“两相比较,守卫襄阳府城的力量就非常清楚了,水师失去了战斗力,这等于是丢弃了襄阳府城最为坚固的防守优势,城内的军士胡作非为,根本没有战斗力,也不会拼死守卫襄阳府城,襄阳府城能够依靠的就是守备衙门的两千军士,这两全军士,面对近十万的流寇,就算是个个有万夫不当之勇,也无济于事。”
“从这个层面分析,襄阳府城失陷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
“皇上和朝廷不可能知道这些,朝廷甚至没有在早朝专门讨论剿灭流寇的事宜,如此的疏忽大意,不出大问题才怪了。”
“一旦襄阳府城被张献忠拿下,湖广、河南、四川和山西等地的局势将出现重大的变化,孙传庭麾下的大军,无力抗衡李自成或者是张献忠任何一路的流寇,如此情况之下,换做是我,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扩大战果。”
郑勋睿的手指向了地图。
“这上面的红线和蓝线,分别代表了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的流寇,以及他们下一步可能攻打的城池,可能占据的范围。”
众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地图。
徐望华的脸色变化很快,红里透白。
“大人的意思是,张献忠攻下襄阳府城之后,接下来会进攻郧阳,占据了襄阳和郧阳两地,就连通了四川,如此其活动的范围将扩大,李自成则是进攻南阳、洛阳等地,最终进攻河南的开封府城。”
郑勋睿笑着点头。
“我说过一场大戏已经来开了帷幕,襄阳府城一旦失陷,兵部必定能够想到这种可能性,到时候兵部着急,皇上更是坐立不安,兵部恐怕会调遣大军,彻底剿灭流寇了。”
“大人的意思,在湖广与河南等地,将有大规模的战斗厮杀出现。”
“不错,朝廷将会倾尽全力剿灭流寇,不过此番大规模作战,结局到底如何,还不好说,孙传庭作战的能力不错,也能够治理好地方,不过他可能没有那么多自由发挥的空间,朝廷对我已经是忌讳非常,怎么可能让孙传庭独自率领大军作战。”
说到这里,郑勋睿提高了声音。
“一旦大战开始,我们就要全面动作,开始彻底掌控南直隶和山东的行动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三章 掣肘
崇祯十三年,正月十六,身在武昌府的孙传庭接到了圣旨,陕西、山西、湖广、河南以及四川五省总兵,悉数归其节制,南直隶松江府总兵刘良佐,参与剿灭流寇的战斗,其麾下大军全数进入湖广,归孙传庭节制,司礼监太监王永吉为监军。
圣旨要求五省总督孙传庭和监军王永吉半年时间之内,必须彻底剿灭流寇。
这一道的圣旨,可以说是震惊上下。
从兵力上面来看,孙传庭掌控的兵力,号称超过了三十万,其中刘良佐麾下十万人,其余五省总兵掌控的兵力,数目上至少有四万到五万人,以这样雄厚的兵力剿灭流寇,可见朝廷是下定了决心的,以往从未出现过这样的规模。
从重视的程度上面来看,也是绝不一般的,要知道集中这么多的大军,粮草消耗也是巨大的,不说五省总兵各自掌控的军队,就是调到湖广参与剿灭流寇的刘良佐麾下的大军,消耗都是不少的,这必须要朝廷拿出来银子,依靠地方上供给,几乎是不可能的。
朝廷拿出来多少银子,其他人不知道,但大家可以猜测,不过有一个事实众人也是清楚的,那就是所有拨付的银两,都是监军王永吉掌控的,这是朝廷的规矩。
孙传庭在南阳府和汝宁府稳定民生,征收赋税,以稳定麾下大军的事宜,得到了皇上的赞誉,可是两个府的老百姓,无论如何都无法承担十余万大军的开销,所以说军饷和粮草方面的开销,还是要依靠朝廷的拨付。
南京,兵部。
郑勋睿看着朝廷的邸报。脸上带着讥笑的神情。
徐望华已经进入南京兵部做事情,其身份是郑勋睿的幕僚,马祝葵和李岩成为了郑勋睿得力的助手。尽管马祝葵是南京兵部左侍郎,但在诸多的事情方面。还是要征询徐望华的意见,李岩身为兵部郎中,一般都是跟随在徐望华的身边。
此时还在春假期间,南京六部和其他衙门一样,看不见什么人。
看见郑勋睿的神情,徐望华首先开口了。
“大人,属下觉得孙大人日子并不好过。”
郑勋睿扭头看着徐望华,没有马上开口说话。
“朝廷将松江总兵刘良佐调遣到湖广。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刘良佐麾下号称十万大军,调查署实际掌握到的情况,其麾下只有五万多人,也就是说孙大人能够直接掌控的大军,人数最多就是十万人左右,至于五省总兵掌控的大军,根本不可能参与到剿灭流寇的事宜之中,他们必须要守卫城池。”
“皇上这道圣旨,看似是赋予了孙大人重任。其实不然,真正掌控大军的是监军王永吉,一道圣旨就控制了五省大军。还有刘良佐麾下的大军,想必有很多人不舒服。”
徐望华的分析,得到了郑勋睿的赞许,看着郑勋睿频频点头,徐望华再次开口。
“属下也是受到大人的指点和齐启发,才有了这番判断的,大人早就预料到襄阳府城的失陷,属下是佩服之至,若是不能够做出有用的分析。也愧在大人身边了。”
“徐先生可不要有这等的想法,好了。你说说皇上圣旨对南直隶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属下觉得是好事情,正如大人分析的一样。朝廷的主要注意力,已经集中到剿灭流寇的事宜上面去了,皇上这道圣旨,就是最好的体现,松江总兵刘良佐被调离,南直隶之军队,也就是南京京营和淮安卫漕兵丁了,卫漕兵丁还是从南京京营抽调的,仅仅两个多月的时间,就是人心惶惶,毕竟维持军队需要开销的,甘大人拿不出来那么多的银子,故而卫漕兵丁怨气冲天,没有丝毫战斗力,不值得考虑,剩下就是南京京营的近五万军士。”
徐望华说到这里的时候,发现郑勋睿的面容异常的平静。
徐望华重点考虑的是南直隶的事宜,其所有的思维,基本都是倾向于南直隶的,在他看来,朝廷调遣驻扎在松江的军队进入到湖广,减轻了郑家军的压力,都是大明的军队,采用强制进攻的方式掌控南直隶,还是不合适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朝廷不断的调遣驻扎在南直隶的大军,这样才能够避免冲突。
南京京营是不可能调遣的,除非是京城遭遇到巨大的危险,卫漕兵丁本就是从南京京营抽调过去的,这一万五千人的队伍,目前很不稳定,关键是饷银一时间难以到位,想想也是,漕运都无法维持正常,就不要说挣到饷银了,卫漕兵丁的饷银基本是依靠漕运获得。
嘴上说得再好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关键还是依靠实力,郑家军进驻南京,驻扎在秣陵镇之后,南京的局面发生了很多微妙的变化,就连南京京营的总兵贺人龙,也曾经两次到秣陵镇的军营拜访,而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更是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尽管大家表面上不会说什么,但谁都清楚,凭借郑家军的骁勇,想要掌控南京城,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洪门钱庄更是发挥出来巨大的作用,南京城内开始大规模流通洪门钱庄的票额以及票根,就连南京各级官吏以及南京京营的军士,也开始使用了。
一切的情形都预示着,郑勋睿在南京的根基开始稳固,在这个拓展权力的关键过程之中,流寇开始大动干戈,对于郑勋睿来说,当然是好事情。
“徐先生,你的分析很不错,朝廷耗费如此大的气力来剿灭流寇,应该能够取得一些胜利,不过不要想着能够彻底剿灭流寇,稍微不注意,此次剿灭流寇的战役,就有可能给朝廷造成沉重的打击。”
武昌府,五省总督孙传庭没有到京城去接旨,而是留在了武昌府城,等候皇上的圣旨和兵部的敕书,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前来宣旨的正是监军王永吉。
朝廷如此大手笔,出乎了孙传庭的预料,他认为剿灭流寇的事宜,终于得到了朝廷的重视,如此说来流寇攻陷襄阳府城,还是好事情,引发了朝廷的警戒,特别是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的重视,故而朝廷耗费如此大的气力来剿灭流寇。
司礼监太监王永吉出任监军,让孙传庭的心有些下沉,按照规矩来说,以前剿灭流寇,从未派遣过监军,毕竟作战的流动性很大,补给也大都是地方上负责的,而且五省总督麾下没有特别固定的大军,临时拼凑的居多,这不同于蓟辽总督,有着固定的军队。
一方面壮大了剿灭流寇的力量,一方面派遣监军,朝廷的确是重视,但是掣肘的态度也是异常明显的,今后剿灭流寇的战斗,孙传庭必须和王永吉商议,个人不可能做出决定。
接旨之后,湖广巡抚方孔炤设宴款待王永吉。
吃饭很快结束,王永吉长途奔袭,很是劳累,吃过几口饭之后,推脱要歇息。
王永吉离开之后,孙传庭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方孔炤的脸上则是写着担忧。
孙传庭和王永吉还需要在武昌府逗留几天的时间,等候刘良佐率领大军赶赴湖广。
孙传庭认为大军应该进入河南的汝宁府,以汝宁府为中心,分别向湖广、河南、山西以及四川等地扩展,至于说陕西不需要考虑,湖广、河南、山西和四川等地的总兵,一方面需要护卫要城池,另外也需要服从统一的调遣,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
但这仅仅是孙传庭的想法,不知道监军王永吉究竟是什么想法。
正月二十二,刘良佐率领的大军赶到了武昌府。
这期间,孙传庭几次和王永吉商议下一步的作战事宜,都被王永吉岔开了,这让孙传庭很是着急,流寇在襄阳和南阳等地休整了不短时间了,有可能马上就要行动了,从襄阳和南阳传来的消息都很不好,张献忠麾下的流寇,以襄阳府城为中心,开始进攻周遭的城池,李自成则是从新野朝着西面和北面的方向进攻,攻破了一些县城。
从李自成和张献忠的动作来看,他们显然是想着彻底占据襄阳和南阳两地,并且以这两个地方为据点,图谋下一步的发展。
终于,在刘良佐抵达武昌府城之后,王永吉主动找到了孙传庭,商议大军的作战部署。
王永吉的意见,大军驻扎在武昌府城,以武昌府城为重心,首先收复襄阳府城。
孙传庭明确表示不同意,从地理位置开,汝宁府紧靠襄阳府和南阳府,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都是最好的,武昌府距离远了,再说大军首要的任务并非是收复襄阳府城,而且对流寇造成合围与威慑的局势,迫使流寇收缩兵力,接下来才是组织大军决战的时候。
一开始就拿出收复襄阳府城的姿态,很有可能导致李自成和张献忠的联合,那样大军很有可能面临两线作战的不利局面。
王永吉的态度没有丝毫的改变,认定大军必须驻扎在武昌府城,首要的任务就是收复襄阳府城,至于说李自成和张献忠可能联合作战,那就命令湖广、河南、陕西、山西和四川的总兵,率领大军进入襄阳府作战,一鼓作气剿灭流寇。
孙传庭无奈,只能够同意。(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四章 蠢蠢欲动
张溥、张采、杨彝、吴昌时和龚鼎孳五人,在京城就有着不小的名气,张溥是复社的领袖,受到很多读书人的追捧,其他人都是复社和应社的骨干,也逐渐成为东林党人之中的骨干,这几人普遍都年轻,大有前途,也逐渐被钱士升等人当作了未来力量培养。
五人同时调到了淮北,可见东林党人是想着彻底打垮郑勋睿的,郑勋睿已经成为东林党人最大和最危险的敌人,这一点东林党人与皇上的想法倒是一致。
到淮北来当官,张溥等人的目的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在漕运总督甘学阔的带领之下,彻底改变淮北的局势,让淮北成为东林党人另外一个大本营。
初到淮安,张溥还是很谨慎的,一切都依照甘学阔的要求做事情,但一段时间过去,甘学阔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漕运总督府的事情依旧按照原来的模式运行,这就令张溥很不满意了,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对于甘学阔的消极产生了意见。
尽管分部在淮北各地,张溥平日里只能够与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经常见面,张采在凤阳,杨彝在扬州,不过他们之间的联系非常的频繁,时常互相通报情况。
张采和杨彝在凤阳和扬州遇到了大麻烦。
两人上任之后,洪门不再给凤阳和扬州的府州县衙门缴纳银两,这就意味着各级官吏的收入大幅度的下降,甚至不及原来的十分之一,官吏队伍肯定是出现了波动,张采和杨彝知道了情况之后,马上给甘学阔和张溥写信,禀明了情况。同时下决心整治洪门,可惜他们的建议,没有得到回应。因为漕运总督甘学阔一直都没有明确的态度。
张溥的性格可不一般,自视甚高。同时长期担任复社的领袖,举手投足之间有了上位者的气势,他本就是五人之首,来到淮安之前,钱士升和侯询等人也专门和他商谈了,看见甘学阔消极应对,张溥准备绕过甘学阔,大胆动手了。
张溥对准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淮安府知府吴伟业、同知顾梦麟和陈子龙。
张溥对吴伟业是恨得咬牙切齿。当初他给与了吴伟业无限的信任,在吴伟业出现动摇、杨彝等人质疑的时候,还出面护卫吴伟业,毕竟两人是师生关系,私交也是不错的,可吴伟业最终还是投靠了郑勋睿,让张溥备受打击,也让他从内心里面生出了恨意。
顾梦麟本也是复社的成员,同样是投靠了郑勋睿,顾梦麟和杨彝之间的关系相当好。曾经被并成为杨顾,两人在苏州以及南直隶的读书人之中有着不小的影响,后来顾梦麟突然投奔郑勋睿。在苏州和南直隶形成了很大的震动,影响到了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加上前面有杨廷枢脱离应社,让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在南直隶力量大幅度的削弱。
陈子龙就更不用说了,被张溥等人看作重要力量的陈子龙,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之下,也投奔到了郑勋睿这边。
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之后,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在淮北的力量,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没有了商贾的支持,没有了官府的支持。根本无法维持,被迫全部搬离。而曾经跟随的那些读书人,也逐渐转向了郑勋睿的一边。
张溥等人需要做的事情,首先就是在淮北恢复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想要恢复东林书院等,那就要找到突破口,这个突破口就是吴伟业、顾梦麟和陈子龙。
在张溥看来,只要能够将吴伟业、顾梦麟和陈子龙等人扳倒,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在淮北的影响就能够迅速扩展开来,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发展到不一般的水平,毕竟目前的情况之下,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在淮北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了。
想要动吴伟业、顾梦麟和陈子龙等人,必须得到甘学阔的支持,甘学阔是淮北四府三州的巡抚,是吴伟业等人的直接上级,只要甘学阔开口,张溥等人自然能够想到办法对付的,最好的理由就是漕粮调运不济,导致漕运遭受到了重大的影响。
张溥等人有这样的本事,不管吴伟业等人有什么理由,他们都能够从中找到毛病。
行动的计划基本确定下来,张溥找来吴昌时和龚鼎孳。
张溥将所有的行动计划说出来之后,性急的龚鼎孳马上就开口了。
“我觉得这个办法好,哼,吴伟业以为有解释就能够推卸责任吗,他是对皇上的不敬,是图谋造反,只要我们抓住了这一点,他就不要想着能够好过,还有李岩,不要以为调到南京去了,就高枕无忧了。。。”
张溥、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内心是清楚皇上对郑勋睿的猜忌的,所以他们选择从吴伟业支持郑勋睿的方面出发,从漕粮的征收上面来做文章,不管吴伟业如何的解释,都是要遭受到皇上责罚的,轻则罢官,重则进入到大牢之中,至于说朝廷提前动用的粮草,这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列。
动用手段,就要无所不用其极。
龚鼎孳表态之后,张溥看向了吴昌时。
吴昌时的表情有些淡漠,看起来对张溥的建议不是特别的支持,但也没有开口反对。
张溥没有在意吴昌时的态度,再次开口了。
“这个办法,我已经给张采和杨彝都说过了,他们很是赞成,我们的第一步,必须要扳倒吴伟业、顾梦麟和陈子龙三人,这三人就是东林书院的叛徒,只要首先将他们拿下,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就可以在淮北重现威望。。。”
张溥还没有说完,龚鼎孳再次开口。
“还有凤阳巡抚史可法。”
吴昌时看了看情绪有些激动的龚鼎孳,脸上浮现一丝的冷笑。
这个表情被张溥捕捉到了,尽管张溥觉得龚鼎孳这个时候提出来史可法,的确有不合适的地方,毕竟人家也是朝廷三品大员,马上就想着去对付,不是特别的现实,但必须要有这样的想法,也要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未之,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啊。”
吴昌时倒也没有再次沉默。
“的确有一些顾虑,甘大人的态度不是很明确,这样的情形之下,我们若是采取了大规模的行动,要是得不到支持怎么办,凤阳和扬州两地的官吏,已经很不稳定,卫漕兵丁也是天天闹着要军饷,甘大人已经是焦头烂额,如此的情况之下,我们没有想着平定淮北稳定的局面,却想着去对付吴伟业、顾梦麟和陈子龙等人,万一我们不能够成功,下一步怎么办。”
吴昌时倒是和实在,提出来的问题也很是尖锐。
龚鼎孳看了看吴昌时,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很快开口。
“未之兄,正是因为出现了这么多的问题,我们才需要尽快动手的,我觉得甘大人畏首畏尾,什么都不敢坐,根本就不行,要是等着甘大人表明态度,那我们什么都做不好了。”
龚鼎孳说完,吴昌时也忍不住了。
“孝开,你这话说的太武断了,甘大人出任漕运总督的时间不长,可我们都来了,郑勋睿很多的心腹也被调整到南京去了,难道能够说甘大人畏首畏尾吗,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不是嘴上说说、拍拍胸脯就可以做好的,要是没有详细的规划,一旦中途出现变故,最终吃亏的还是我们自身。”
“哼,总是想着自身的安危,那样就不用做什么事情了。”
龚鼎孳的鄙视,让吴昌时的脸色变化了,他准备站起身来反驳龚鼎孳。
张溥挥挥手,跟着开口了。
“不要争论了,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团结一致,张采和杨彝都很着急,他们在凤阳和扬州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有些难以稳控局面,希望我们能够想到好的办法,解决目前被动的状况,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才提出来这等建议的,甘大人的确有些畏首畏尾,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依照我如今的判断,淮北依旧是被郑勋睿掌控的。”
吴昌时看了看张溥和龚鼎孳,脸上的神情再次变得淡漠,或许他已经察觉到了郑勋睿的厉害,打算从长计议的,可惜张溥沉不住气,来到淮北的时间不长,就想着要动手了,甘学阔态度消极肯定是有原因的,至少众人需要知晓其中的原因,就连身为漕运总督的甘学阔都没有想着马上动手,其余人贸然动手,会不会让淮北变得动荡起来。
吴昌时不会说出来这样的话,其实五人之中,他的心机是最为深沉的。
看见吴昌时不继续开口,张溥做总结了。
“这个办法我看可行,明日我给甘大人禀报,不管甘大人是不是支持,我们都是要这样做的,我们到淮北来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什么都不做,让失态继续恶化下去,那我们就辜负了皇上的重托,也无法给钱士升大人和侯询大人交代。”
看见张溥做出最后的决定,龚鼎孳的脸上带着舒心的微笑,吴昌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五章 发难
春假刚过,理漕参政张溥便提出来漕运的事宜,这让漕运总督甘学阔有些吃惊,其实甘学阔承受的压力是非常大的,皇上和朝廷已经决定要彻底剿灭流寇,大军已经铺开架势,这样的时刻,漕运必须要畅通,偏偏北方遭遇到了灾荒,本来这些年都是灾荒连连,朝廷之中的大人都感觉到疲惫和麻木了,可这一次的情况不一样,大军征伐,需要大量的粮草,漕运要是不济,耽误了征伐的事宜,甘学阔无法承受后果。
甘学阔左思右想,甚至都决定与郑勋睿私下里交谈,是不是自己妥协了,让漕运能够恢复正常的运转,偏偏这个时候,张溥提出了漕运的事宜。
甘学阔对张溥等人不是很感冒,他总是觉得张溥等人就是一张嘴,说起事情来头头是道,可真正的落实下来,根本没有太大的本事,他身为漕运总督,需要的不是夸夸其谈的人,而是真正能够做事情的人。
张溥、张采、杨彝、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到淮北上任之后,局面愈发的复杂,凤阳府和扬州府都出现了不稳定的局面,这就算是郑勋睿在背后捣鬼吧,可甘学阔满怀期盼的将卫漕兵丁交给张溥等人打理,谁知道几个月的时间过去,卫漕兵丁是怨声载道,这个时候甘学阔才明白,张溥等人不是做实事的主儿,要他们在都察院这样的地方很不错,能够依靠着嘴皮子成名,真正要求张溥等人大力民生方面的事宜,那就是找错人了。
这让甘学阔非常的失望,也让他开始反思,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不是正确的,让张溥等人来辅佐。让淮北大乱了怎么办,漕运不能够恢复,承担最大责任的还是他这个漕运总督。
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甘学阔毕竟是做过巡抚的人,知道做事情的难度。想想郑勋睿担任漕运总督的时候,北方也遭遇到不大不小的灾荒,可因为漕运的畅通,大量的漕粮和其他商品运送到京城和北方,维持了京城和北方的稳定,这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够班里好的事情,这需要的是真正的能力。
这样的情况之下,张溥主动提出漕运的事宜。甘学阔还是想着好好的听一听,看看张溥究竟能够提出来什么样的建议,以至于张溥建议淮安知府吴伟业、同知顾梦麟、陈子龙以及以同知兼任山阴县知县的龚鼎孳等人都参与,他也同意了。
毕竟漕运牵涉到淮安府和山阴县,知府和知县都参与也是正常的。
春假刚过,甘学阔不想做的那么正式,将商议的地点放在了东林书屋。
甘学阔进入到东林书屋的时候,理漕参政张溥、督催参政马士英、押运参政粟建成、淮安府知府吴伟业、同知顾梦麟、陈子龙,山阴县知县龚鼎孳,以及巡漕郎中吴昌时等人。都在书屋等候。
不过甘学阔感觉到了,屋里的气氛很不好,除开张溥、吴昌时和龚鼎孳脸上看得见兴奋的神情。其余人的面容都是麻木的,而且书屋里面没有谁开口说话,气氛隐隐有些紧张。
甘学阔也是暗暗叹气,张溥与吴伟业之间的矛盾,他也是清楚的,这个时候在一间屋子里面,不可能有很好的气氛,相互之间没有掐架就算是很不错了。
甘学阔进入书屋的时候,所有人都站起身来。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春假刚过。诸位不必如此的严肃,本官召集诸位来议事。选择在东林书屋,就是不想你们紧张,诸位和本官一道,受皇上和朝廷的重托,打理漕运的事宜,就应该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齐心协力才是。”
甘学阔说出来这句话,本来是想着缓和一下气氛的,不过看看众人的神色,依旧是原来的样子,他也知道仅仅凭着几句话,就想着让大家其乐融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今天商议事情,本来是张溥提出来的,但甘学阔不会表露出来,毕竟他才是漕运总督,大事情需要他做出决断,就算是张溥提出来商议的建议,他也要表现出来是自身做出的决定,这是展现威严的手段,也是对下属的保护。
“本官去年九月就上任了,可因为诸多的原因,漕运一直都没有能够恢复,本官很是着急,朝廷的邸报诸位也看见了,皇上和朝廷下决心剿灭流寇,这战事一起,必定要消耗大量的粮草,漕运若是不能够马上恢复,会造成重大的影响,故而春节刚过,本官就召集诸位,专门商议漕运的事宜。”
张溥看了看甘学阔,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微笑。
“已经到了正月底,二月最多还有一个月的筹备时间,三月初就要恢复漕运,诸位有什么好的建议,尽管说出来。”
甘学阔说完之后,直接看向了张溥。
这个动作众人都看见了,也就没有谁会首先开口说话了。
其实甘学阔商议漕运的事情,本不应该奇怪,但让众人感觉到不理解的是,漕运之所以没有能够恢复,主要还是漕粮的问题,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甘学阔首先应该让督催参政马士英开口说话,或者直接提出来漕粮的问题,堂淮安知府吴伟业提出来建议,毕竟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刻,首先征收到漕粮才是最为主要的事宜。
甘学阔居然让张溥首先开口,这就不是很正常了。
张溥等人为什么会到淮北来,大家不是傻子,都是清楚里面原因的。
张溥站起身,给甘学阔稽首行礼,胸有成竹的开口了。
“甘大人一心操劳漕运的事宜,下官深感佩服,今年的情形的确不同,朝廷大军齐聚湖广、河南等地,剿灭流寇,户部和兵部的敕书,也抵达漕运总督府,都是要求今年的漕粮必须要运送到三百万石以上,以往每年运送的漕粮都是二百万石左右,今年需要运送三百万石,下官以为,若是不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万万难以完成漕运之任务。”
张溥的一番开场白说的很是不错,但没有谁在意,大家需要知道的是张溥究竟会说出来什么样的非常手段。
“自去岁九月以来,漕运一直都没有恢复,下官到总督府之后,认真查过了,去岁全年运送的漕粮仅仅五十万石,不足前年的四分之一,下官感觉到奇怪,故而又遍查总督府的存粮账目,终于发现了原因。”
张溥说到这里的时候,甘学阔皱着眉头,微微摇头。
张溥没有顾及到甘学阔的神情和暗示,依旧顺着原来的思路开口了。
“督催参政马士英大人,淮安知府吴伟业大人给出的解释,是因为千年后金鞑子侵袭北直隶,总督府提前运送了大量的漕粮,而且这些都是找到地方商贾借来的,去岁需要还给商贾,所以仓库没有了存粮,漕运无以为继。”
“龚大人上任之后,下官专门与其一道计算,当然巡漕郎中吴大人也参与其中了,下官核查之后,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那就是漕运粮食的运输,存在重大的瑕疵。”
“下官计算过时间,漕运每年十一月既停运,北方大运河结冰,漕船无法行驶,而在结冰之前运送两百万石以上的漕粮,需要大量的漕船,可从总督府调阅的漕船运输纪录上面,并没有表现出来,下官害怕自身的查阅出现错误,又专门请人查阅了京城户部已经顺天府户房的账目,都没有那么多的漕船进入京城和北方。”
“如此下官就要请问马大人、吴大人、顾大人和陈大人了,漕运由总督府直接负责,淮安府和山阴县协助,淮安码头的事宜,由漕运总督府和淮安府、山阴县共同管辖,既然没有运送那么多的漕粮,为何要谎报。”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上百万石的漕粮,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那是几百万两甚至是上千万两的白银。
马士英看了看张溥,微微一笑,你小子太愣了。
“张大人所谓的非常手段,本官可是领教了,原来就是算账和弹劾啊,本官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能够力挽狂澜。”
张溥的脸一下子红了。
“本官认为,漕运就是你等故意耽误,这是欺君之罪,大逆不道。”
马士英站起身,冲着甘学阔摆手。
“大人今日召我等来商议漕运事宜,是不是就想着治我等欺君之罪,押解到京城去啊。”
甘学阔的脸有些发青,前面他已经说是自己决定召集众人的,想不到张溥搬出这么一档子事情来,要说张溥等人有着过人的能力,那也就罢了,杀鸡给猴看的办法也不错,可惜张溥等人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说白了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看着甘学阔一时间没有开口,马士英冷笑着开口了。
“张大人,你没有兼任都察院的御史,否则本官还真的要给你详细禀报了,不过现如今没有这个必要,你要是觉得我等有大问题,甚至是大逆不道,你大可写下奏折,直接到京城去告发我等,到时候我等自然会辩解。”
“张大人,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还没有资格听本官的解释。”(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六章 用强
脸色发青的张溥,看向了甘学阔,那目光饱含深意。
甘学阔正在气恼之中,其实他已经想到了解决漕运的办法,私下里与郑勋睿联系,虽说这样做很有可能引发很多人的不满意,但总比自己最终进入大牢要好上很多,想不到关键的时候,张溥来了这么一手,这等于是堵死了甘学阔的路,他就算是想着找到郑勋睿商议,也没有多大的可能性了,毕竟张溥表现出来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甘学阔很清楚,张溥背后是有着不小力量的,这样的力量,他这个漕运总督都无法抗衡。
张溥的眼神,让甘学阔稍稍愣了一下,他很快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马大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说说也不要紧,解释一下正好,免得被他人误解了。”
甘学阔的这句话说出来,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张溥和马士英都没有想到。
张溥认为,甘学阔应该是站出来训斥马士英的,不给马士英解释的机会,就将这个帽子盖在马士英和吴伟业等人的身上,只要甘学阔的奏折到朝廷去了,那一切的问题就解决了,至于说马士英和吴伟业等人是不是还自身的清白,如今这等的情况,马士英等人被押解到朝廷去,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机会。
马士英则是认为,甘学阔也不应该要求他继续做出解释,这件事情早就说清楚了,而且甘学阔刚刚就任漕运总督的时候,就关心漕粮的事宜,马士英和吴伟业等人,做出了不少的解释,这里面的情况甘学阔应该是清楚的。面对张溥的发难,甘学阔几句话就可以说清楚,毕竟甘学阔是漕运总督。说出来的话有着不一般的权威。
安静只是持续了一小会的时间。
马士英沉着脸开口了。
“既然大人想着再次了解漕粮的情况,那下官再次解释一遍。”
“北直隶局势紧张。需要大量的粮食,总督府接到了户部的敕书,随即开始筹备粮草,因库存的粮草不足,故而找到商贾,借出大量的粮食,紧急运送到北直隶,前期用漕船运输了一部分。可进入冬月,北方大运河结冰,后采用陆路的方式运输,至于说具体运输多少的数目,总督府存有票据,大可以清查。”
“张大人,本官很是奇怪,你出任;理漕参政也有月余的时间了,难道连总督府里面的票据都不曾查清楚吗,眼睛仅仅盯着漕船。你到底想干什么。”
马士英的资格比张溥强了很多,他不会在乎张溥的背景,要是马士英在官场这么多年。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假的,但目前情况之下,张溥等人想那他来开刀,那马士英不会客气。
张溥的脸色同样变得阴沉,竟然露出了冷笑的神情。
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吴伟业,这个时候也开口了。
“张大人到山阴县去调查,下官并不知情,下官不知道张大人调查漕运的事宜,为何没有直接到府衙。按说山阴县衙所做的一切事宜,也是按照府衙的要求去做的。至于说漕运的相关资料,以总督府之文书为准。府衙留下的只是备案之材料,至于山阴县衙,更是没有什么值得查阅的文书了。”
吴伟业说到这里,扭头看向了龚鼎孳,论水平来说,他不一般,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吴伟业绝不会退让,撕破脸了就没有什么值得维护的东西了。
“龚大人,你身为淮安府同知,山阴县知县,上任也接近两月时间了,本官未曾看到你到府衙一次,更为听你说过任何山阴县的事宜,要说你要熟悉情况,本官可以了解,可本官没有想到,你倒是对情况特别的熟悉,张大人下来调查,不经过淮安府衙,倒是直接找到县衙了解情况了,你是不是觉得本官这个知府不称职,索性由你来担任算了。”
龚鼎孳可不是省油的灯,听见吴伟业这样说,当然忍不住。
“吴大人,别说的那么好听,张大人是理漕参政,到山阴县了解情况,下官自然是要说清楚的,至于说未曾到府衙去谋面,这倒是下官的疏忽了,改天专门拜访吴大人,这官大一级压死人啊,不过一个知府,就摆出如此的架子来,他日还了得啊。”
龚鼎孳的话语,让甘学阔的脸色都撑不住了,要知道在做的就是他的品阶最高,龚鼎孳的意思,岂不是他甘学阔就是拿着品阶在压众人吗。
吴伟业看了看龚鼎孳,摇头冷笑。
龚鼎孳是情急之下开口的,看见甘学阔的神色不对,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妥,不过依照他的脾气,肯定是不会认输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甘学阔必须开口了。
“好了,今日本来是商议漕运的事宜,诸位还是言归正传,看看如何启动今年的漕运。”
甘学阔想着和稀泥,他知道这样争议下去,不会有任何的结局。
可惜张溥早有准备,不会让甘学阔和稀泥。
“大人,下官提出的正是解决漕运之办法。”
甘学阔看着张溥,很是吃惊,张溥这是明显不给他面子,要知道甘学阔是漕运总督,张溥只是理漕参政,就是从东林党人的资格来说,张溥也是要敬重他甘学阔的,可张溥今日的态度,根本就不是如此。
眼看着甘学阔的脸上出现了怒气,张溥根本就无所谓。
“马大人和吴大人真的是雄辩,本官真的是佩服了,不过本官有件事情也很是奇怪,既然二位大人,还有顾梦麟大人、陈子龙大人,能够借到粮食,难不成甘大人上任之后,你们就无处借粮食了,北方去岁到今年的情况,岌岌可危,遭遇到了灾荒,你们没有想着到处去筹措粮食,却忙着将收上来的漕粮迅速拿去还了,依照本官的想法,你们就是不将皇上和朝廷放在眼里,或者说你们是故意为难甘大人。”
“本官不想说的如此之过分,可你们之做法,已经让本官觉得不吐不快了,你们这就是企图控制漕运,达到不可告人之目的,本官说你没大逆不道是完全准确的。”
甘学阔的身体微微发抖,他已经明白了一些什么,张溥如此的肆无忌惮,很大的可能就是他甘学阔被东林党人暂时放置到一边,淮北以及漕运总督府的事宜由张溥等人出面处理了,这才多长的时间,半年都不到,难道朝廷里面的钱士升和侯询等人,就如此的沉不住气了,就要做卸磨杀驴的事情了。
“张大人,本官想知道你究竟有何办法恢复漕运。”
“甘大人,下官的办法很简单,严惩阻碍漕运之人,唯有如此,方可震慑那些宵小,方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恢复漕运。”
张溥的话语,让甘学阔倒吸一口凉气,张溥太狂妄了,以为在淮北可以如同京城那样,说到什么就做到什么,来到淮安不过旬月时间,既没有到淮北各处去看看,也没有详细了解淮北以及漕运的实际情况,就大规模出手了,这岂不是想着彻底搅乱淮北之局势。
“张大人,你可要仔细了,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甘学阔还是忍住了怒气,想着劝解张溥,不要和马士英等人彻底的闹僵,毕竟张溥只是理漕参政,闹僵了无所谓,可他这个漕运总督不好过日子。
“甘大人,下官想好了,下官的奏折,已经递到京城去了。”
张溥的这句话,犹如一磅炸弹,让书屋里面瞬间没有了声音。
很快,甘学阔慢慢站起来,他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也知道张溥在春假期间,做了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甘学阔内心不仅仅是愤怒,还有悲哀,他不知道是怎么了,为什么曾经赫赫有名的东林党人,为什么会为了党争,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张大人,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本官看今日之商议也就没有必要了,本官希望你能够恢复漕运,本官等着你的好消息。”
甘学阔说完,率先离开了东林书屋。
马士英等人也跟着离开了。
张溥、吴昌时和龚鼎孳三人留在了书屋。
吴昌时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龚鼎孳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
“天如兄,你今日的表现太棒了,我倒是要看看,马士英和吴伟业他们还能够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只怕朝廷的圣旨马上就要下来了。”
吴昌时冷不防的开口了。
“我倒是觉得,如何恢复漕运,也需要考虑。”
龚鼎孳瞪了一眼吴昌时,跟着开口。
“未之,这是甘大人考虑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我和天如兄考虑。”
龚鼎孳的话语刚刚说完,脸色阴沉的甘学阔进入了书屋。
“想的不错啊,不过本官的奏折也要到朝廷去了,既然张大人和龚大人有着不一般的能力,那本官就向朝廷举贤了,这漕运的事宜,自然也是诸位操心,前面想着把水搅浑了,后面想着本官来擦屁股,这等的想法,怎么会出自于你们之口,本官实在不明白。”
龚鼎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如同麻酱,张溥的脸色也是发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他其实也无法做出解释。(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七章 天赐良机
仅仅两天时间,淮安发生的一切,郑勋睿就知道了。
徐望华、郑锦宏、马祝葵、赵单羽、罗昌洛、梁兴力和李岩等人来到郑勋睿的府邸,进入到书房,发现郑勋睿的脸上带着舒心的微笑。
徐望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应该说他一直严密关注南直隶发生的任何事情,南京一直都比较稳定,户部尚书王铎很是平稳,丝毫没有挑事的迹象,淮北的甘学阔也变得老实,没有乱动的迹象,这不是好情况,毕竟人家不动作,不好找寻到突破口。
能够采用的办法几乎全部都用上了,洪门钱庄慢慢在笼络南直隶大部分的士大夫和商贾,郑凯华和孙进如等人为此忙的不亦乐乎,洪门也在慢慢掌控各地的商贾,等候郑勋睿的命令,在适当的时候开始推行经营许可证的发放事宜,郑家军更是在南京城立足下来,成为各方都关注的一支重要力量。
但这些事情,节奏不可能很快,而且也只能够起到辅助的作用,郑勋睿真正统领南直隶还是需要从官府下手。
南直隶的情况并非特别乐观,郑勋睿离开淮安之后,淮北的局势有了一些动荡,从洪门以及洪门钱庄禀报的事宜之中就能够看出来,一些士大夫和商贾开始有意无意的对抗洪门,东林书院也派人专门到淮安、凤阳和扬州等地,积极展开联系。
至于说南京,维持了表面上的稳定,这就是郑勋睿不可能完全掌控局面,以南京六部为例子,郑勋睿完全掌控兵部、礼部、刑部以及工部,但吏部和户部尚未在完全掌控之中。特别是户部,管辖南直隶的赋税,其库存的白银没有放入到洪门钱庄。
这种情况的长期延续。对于郑勋睿和郑家军来说都是很不利的。
做事情需要慢慢来,打好基础。但更需要雷霆一击。
如今的形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是甘学阔个王铎等人表面上老实,徐望华也要找到机会出手,让郑勋睿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掌控南直隶,毕竟皇上和朝廷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流寇那边去了,无暇更多顾及南直隶的事宜。
想不到这个时候,张溥等人忍不住了,居然跳出来动手了。这岂不是天赐良机。
“大人,张溥、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发难,属下觉得这是最好的机会。”
“徐先生,南直隶的事宜,一直都是你和李岩等人关心的,张溥等人跳起来了,机会也就出现了,你就说说该采用什么办法来应对。”
徐望华看了看李岩等人,不慌不忙的开口了。
“属下觉得做好两个方面的准备,其一是将事情闹大。让甘学阔等人无法收拾,最终不得不灰溜溜的离开,这个所谓将事情闹大。甚至还要影响到南京和南直隶其他的地方,其二是狠狠的打击张溥等人,让他们永无出头之日,借着这个机会,基本铲除东林党人在南直隶的力量,属下希望张溥等人,最好是在暴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行动。”
郑勋睿点点头。
“这个计划不错,具体怎么做有计划了吗。”
“属下目前想到的是应对淮北之局面。主要做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让漕运彻底瘫痪,朝廷需要三百万石的漕粮。属下让他们一粒漕粮都得不到,第二件事情,让淮安、凤阳和扬州等地乱起来,官吏无心做事情,士大夫和商贾对官府有怨言,甚至是闹事,第三件事情,让卫漕兵丁无法稳定,甚至聚众闹事。”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面带笑容开口了。
“徐先生,你的办法可够狠的,要是皇上和朝廷知晓了,岂不是责怪你大逆不道,想要造反啊,当心小命不保啊。”
郑勋睿很少开玩笑,但开玩笑就意味着心情很好。
徐望华的计划得到了郑勋睿的肯定,心情也是很好的。
“属下跟随在大人身边,什么都不怕,大树底下好乘凉。”
徐望华说出来这句话之后,众人都跟着笑了。
郑勋睿很快严肃起来了,穿越这么多年,他基本改变了历史,但真正的改变历史,不是目前的状况,只能够说他正在朝着改变历史的道路上大踏步的前进,一个又一个的挑战和博弈正在等候,他需要去逐个的战胜。
关注流寇事宜,以及大明整体局势的同时,郑勋睿也没有忘记回忆历史上的事情,在他的记忆之中,崇祯十三年将再次出现大的灾荒,此次的灾荒不仅仅影响到北方,还会影响到南方,北方是大规模的旱灾,而南方则是大规模的水灾。
北方的京畿、山东、河南、山西、陕西等地,因为灾荒赤地千里,百姓挖草根剥树皮,甚至出现父子相食的局面,山东的蝗灾更是导致千里无人烟。
南方则是苏州、松江和湖州等地的水灾,因为大雨,导致堤岸垮塌,被淹没的房屋不计其数,垮塌的房屋也是不计其数,水灾导致米价暴涨,一斗米价格达到了四钱银子,寻常的百姓根本买不起,没有了活路。
出现这样的局面,各级的官府不仅没有想方设法的救济灾民,反而变本加厉的盘剥,导致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的人越来越多。
其实在正月的时候,北方的灾情就开始体现出来了,河南、山西、京畿、山东乃至于湖广等地,出现了规模不等的流民,因为流寇规模的壮大,不少的流民被各地官府当作流寇对待,毫不留情的斩杀。
至于说说南方的水灾,应该是在夏季爆发的。
按照郑勋睿的性格,应该是想方设法的救济百姓的,可穿越这么多年了,郑勋睿发现自己的心慢慢变得硬了,他没有想到去救济北方的灾民,而是想到利用这样的时刻,壮大自身的力量,打击朝廷。
这样做倒不是说郑勋睿变得冷血,他完全是从大局出发的,崇祯年间灾荒无数,凭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救济,最好的办法就是掌握权力,推行以民为本的思想,从根本上改变各级官府的态度,让官府将百姓的温饱放在第一位,这才能够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徐先生的办法不错,不过实施的时候,需要仔细考虑,我有两个建议。”
“其一,让马士英、粟建成、吴伟业、顾梦麟和陈子龙等人辞官,甘学阔不是想着让他们辞官吗,那这次就遂了其心愿,需要告诉马士英等人,此次辞官,意味着什么事情都不做了,洪门同时停止给淮安府和山阴县的银两补助,就让张溥等人去打理。”
“其二,要求洪明成加强洪门的力量,将关注点重点投入到淮北各地,短时间局势的变化,必定有一些士大夫和商贾三心二意,告诉洪明成,对于那些冒头的士大夫和商贾,首先劝诫,若还有人不听招呼,那就毫不留情的予以打击,必要的时候,可以让郑家军暗地里出手,锦宏,你给洪欣贵说说,这段时间协助洪门温控淮北的局势。”
郑勋睿的建议,无异于釜底抽薪,让漕运总督甘学阔陷入到绝境之中。
漕船为洪门掌控,没有郑勋睿的命令,漕船基本不会动,征收漕粮的事宜,依靠的是淮北各级的官府,尽管张采和杨彝分别出任了凤阳府知府和扬州府知府,但这两地的官吏,因为收入的大幅度下降,早就不爱做事情了,这就必然影响到漕粮的征收。
甘学阔尽管出任漕运总督近半年的时间,根本撼不动洪门,洪门背后有驻扎在淮安的郑家军支持,甘学阔肯定是清楚这一点的。
甘学阔更是动不了各级的官府,各级的官府与洪门的关系密切,已经是共存共荣,就算是凤阳府和扬州府也不例外,官吏依旧与洪门的联系紧密,甘学阔动不了洪门,就动不了各级的官府。
这些情况,张溥等人根本不了解,就贸然的动手,这岂不是找死。
众人散去,徐望华、郑锦宏和李岩三人留下来了。
“徐先生,锦宏,李岩,我们一旦动作,就要保证取得绝对的胜利,调查署对张溥、杨彝、张采、龚鼎孳和吴昌时五人也进行了分析,这五人并非是铁板一块,这里面的吴昌时,与其他四人有所不同,吴昌时此人深沉阴险,做事情更多考虑自身的利益,也更加的务实,可以为我们所利用,张溥已经给朝廷写去奏折,想着大动干戈,那我们也不能够仅仅从淮北乃至于南直隶来下功夫,我们还要关注京城的局势。”
“我已经给周延儒大人写去了信函,相信周大人看到了信函之后,知道该如何做,应对目前的局势,我们不要一味采取打压的态势,又打又拉才是我们应该做的,皇上每次处理事宜,都采用这等的办法,我们也要采用,这样能够事半功倍。”
“此次的博弈,由徐先生负责,需要动用任何的力量,徐先生可以直接做出决定,李岩,你跟随在徐先生的身边,要多多学习,更要提出来切实可行的建议和意见。”(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八章 面对选择
出任内阁首辅之后,周延儒可谓没有一天安心的日子,南直隶的事宜刚刚处理下来,李自成和张献忠等流寇又开始闹腾,这一次皇上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彻底剿灭流寇,甚至不惜调动了松江总兵刘良佐进入湖广,当然,说起来这里面也有杨嗣昌和高起潜的功劳,两人一番流寇不灭、天下不宁的论断,得到了皇上的首肯。
剿灭流寇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事情,这里面牵涉到太多的事情,征战厮杀,其实打的就是粮草和供给,几十万的大军去和流寇厮杀,要是粮食的供给跟不上,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的大事情,当然是内阁负责了。
这个时候,周延儒的注意力不得不再次集中到淮安,不仅仅是周延儒,内阁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了淮安,去岁北方的气候不好,遭遇到了灾荒,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北方这些年就没有安生过,一直都是遭遇到诸多的灾荒,后金鞑子侵袭北直隶等地之后,各地一直都没有复原,加之遭遇到天灾,就更是无法维持下去了。
陕西、山西、河南、山西、山东以及北直隶不少的地方,都遭遇到了灾荒,巡抚请求救济的奏折时时刻刻送到京城,送到内阁,要是一个两个地方遭遇到灾荒,朝廷还能够应对,可这么多地方都遭灾了,朝廷也是没辙。
大军粮草依靠北方赋税的征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到如今各地巡抚都在叫苦,他们连地方卫所大军都难以维持了,就更不要说负担孙传庭麾下的十余万大军了。
从实际情况来看,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漕粮了。
去年底的时候。户部经过了准确的计算,经过内阁商议,奏请皇上同意之后。要求漕运总督府必须运送三百万石粮食,这比前些年多出来一百万石。主要还是考虑到北方遭遇的灾荒,可剿灭流寇的大战铺开,三百万石粮食就远远不够了,就按照皇上给与的半年的期限,至少也需要再增加一百万石的粮食。
内阁商议之后,奏请皇上批准,已经准备给漕运总督府敕书了。
漕运总督甘学阔以及南京户部尚书王铎等人,悉数都安静下来了。这种情况的出现,让周延儒高兴,甘学阔和王铎等人,都是准备和郑勋睿大干一场的,可能是遭遇到了麻烦,或者是吃了一些苦头,不愿意轻举妄动了。
郑勋睿在淮安多年,有了非常雄厚的基础,甘学阔等人想着短时间之内扳倒郑勋睿,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甘学阔不想着很快扳倒郑勋睿,那就可以将主要的精力集中到漕运之上,这样漕粮的运输至少能够得到保证。
偏偏这个时候。张溥、张采、杨彝、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的奏折到了朝廷。
看到张溥等人的奏折,周延儒气的脸色发青、脊背发凉。
张溥等人的矛头直接指向了郑勋睿,尽管在奏折里面暂时没有提到郑勋睿的名字,但以谋逆之罪控告和弹劾马士英、粟建成、吴伟业、顾梦麟、陈子龙,还有已经离开淮安到南京出任南京兵部郎中的李岩,这就是指控郑勋睿谋逆。
周延儒压根瞧不起张溥等人,只有一张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来想着淮安还有甘学阔坐镇。想不到甘学阔镇不住张溥等人。
淮北一旦闹起来,可想而知漕运会遭遇到什么样的情形。甚至可能完全瘫痪,现如今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漕运若是瘫痪,朝廷将遭受大重大的打击。
周延儒暗骂张溥等人狗屁不通,为了一己之私利,不管不顾朝廷大局,如此关键时刻弹劾马士英等人,要是马士英等人一窝蜂的辞官不干了,那甘学阔肯定只有去跳大运河了。
周延儒知道情况不对,他马上拿着张溥等人的奏折去司礼监,找到了秉笔太监王承恩,从朝廷的大局出发,周延儒认为暂时不要理睬张溥等人的奏折,内阁可以要求甘学阔,排除一切的困难,恢复漕运。王承恩只是稍稍思考了一下,就同意了周延儒的决定。
事情到这一步远远没有结束,让周延儒最为担心的情况果然出现了。
甘学阔、马士英、粟建成、吴伟业、顾梦麟、陈子龙等人的奏折也到内阁了,全部都是一个模式,要求辞官归家。
马士英等人辞官,这可以理解,但漕运总督甘学阔居然也辞官,这就让周延儒奇怪了,稍稍思索之后,他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奥妙,看来东林党人也不是铁板一块,内部出现了大问题,应该说这是很好的机会。
接到奏折,周延儒思索清楚之后,准备再次去找王承恩商议。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郑勋睿的来信。
来信当然是通过最为秘密的方式送达的,任何人都不可能知晓。
周延儒将自己一人关在书房里面,仔细阅读了郑勋睿的来信。
这封信函看的周延儒脸色发白,他终于知道了郑勋睿的厉害之处,以前说郑勋睿少年老成,有着不一般的本事,周延儒觉得有过于夸奖的意思,可这一次不一样了。
郑勋睿的信函里面所说的事情,全部都是周延儒最为担心的事情,说的不客气一些,全部都是击中朝廷要害的事情。
周延儒不得不考虑郑勋睿的志向了。
郑勋睿的胃口很大,其心中装着的是整个的大明江山。
想到这一点,周延儒不寒而栗,他仔细思索和署理了郑勋睿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高中状元之后,主动申请外方,离开了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也就离开了桎梏的环境,在延安府、绥德以及陕西,郑勋睿步步为营,逐渐掌控局势,郑家军不断发展壮大,后来郑勋睿出任漕运总督,郑家军一部分的将士留在了陕西,依旧掌控陕西的局势,继任的陕西巡抚文震亨,也是郑勋睿的至亲,郑勋睿在淮安的所作所为就不用说了,完全掌控了局势。
郑勋睿收复了复州、金州和旅顺等地,可这些地方的官吏,悉数都是郑勋睿举荐的,也都是郑勋睿的心腹,复州等地实际上也是郑勋睿直接掌控。
郑勋睿每到一个地方,都是在很短时间之内掌控局面,此次到南京去了,岂不是也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控制整个的南京、乃至于南直隶。
看完信函,周延儒开始了沉思。
何去何从,他必须要有一个选择,虽说目前行动上面尚不需要表露出来,但内心必须有数,否则大变时刻到来,会措手不及。
周延儒目前的身份很是特殊,身为内阁首辅,但没有得到皇上绝对的信任,而且所做的事情也不是那么光彩,和以前担任内阁首辅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按照他自身的理解来说,可能是被作为一颗棋子,一旦完成使命,就会被毫不犹豫的踢开,甚至身家性命都出现问题。
这个可能性,郑勋睿也看到了,在信函之中隐隐指出来了。
皇上代表的是正统,郑勋睿就算是将来能够成就霸业,但也是造反。
这让周延儒很是犹豫,不过这样的先例,历史上多的是,隋朝灭亡,大唐屹立,唐高祖李渊就是大隋的臣子,宋朝的赵匡胤,同样是黄袍加身。
难道皇上就值得他周延儒那样的卖命吗。
天黑了,管家几次走到书房前面,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小心翼翼的离开,最近一段时间,老爷时常独自在书房里面沉思,这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这一次的时间很长,管家时不时的来看看,也放心一些。
晚饭已经端来好几次了,管家曾经开口询问了一次,得到的是周延儒的斥责。
可不吃饭也不行,管家只能要求厨房时刻等着,一旦老爷走出书房,厨房就要端上可口的饭菜,可不能够让老爷的身体受到损害。
终于,老爷走出了书房。
接着外面微弱的灯光,管家发现老爷的神色很是凝重,但这样的凝重,与以往有着很大的不一样,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管家不敢询问,只能够是请老爷吃饭。
周延儒看了看管家,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他所能够信任的人不多了,特别是此次出任内阁首辅,府里的下人根本不可能完全清楚,其中必定有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本来就没有得到皇上完全的信任。
但管家是绝对忠心耿耿的。
“管家,你做好准备,帮助我办一件事情。”
“老爷吩咐就是。”
“我写了一封信函,你想办法将信函送到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的手中,你要记住,绝不能够让任何人知晓,这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事宜。”
管家点点头。
“老爷放心,小的拼却性命,也要做好这件事情。”
“我相信你,要不然也不会要你来做这件事情了,府里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平日里多多关注,特别是那些后来进入府邸做下人的,要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府里一些关键的地方,不准他们靠近。”
说完只写之后,周延儒拍了拍管家的肩膀。
“我有很长时间没有喝酒了,今日你陪着我饮酒,什么都不想。”(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九章 实际行动
收到了比较紧急的奏折,尤其是牵涉到南直隶的奏折,周延儒一般都是第一时间赶到司礼监,找到秉笔太监王承恩商议的,不过这一次情况有些不一样,周延儒耽误了接近一天的时间,翌日才前往司礼监。
王承恩的脸上带着微笑,看着奏折不经意的开口了。
“如此重要的奏折,牵涉到的面不小啊,咱家记得上次和周大人商议,就是要稳定淮北的局势,莫不是周大人想到了其他的可能。”
周延儒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他很清楚,王承恩有些怀疑,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前来商议。
周延儒和太监之间的关系一般,此次要不是皇上提出了不一般的要求,他也不会和王承恩之间有着如此紧密的联系,太监本来就是残缺之人,身体上的残疾,必然影响到心理上的残疾,从历朝历代太监误国就能够看出其中的端倪,不过皇上如此的信任太监,周延儒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记得天启年间的时候,先皇异常信任魏忠贤,弄得满朝怨言,皇上上任之后,进行了大力的整顿,彻底剿灭了魏忠贤和阉党,可惜没有几年的时间,皇上就开始信任太监,将不少的事情交给太监去办理,相反皇上压根不信任朝中的文武大臣了。
现如今就更是这样了,皇上对郑勋睿高度的猜忌,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由此及彼,皇上更是不会信任朝中任何的文武大臣。
这肯定不是好事情,不过这也是皇上的逆鳞,没有谁敢触碰,恐怕到时候就不是廷杖的问题,而是直接杀头的罪过了。
王承恩的怀疑代表了皇上的怀疑。周延儒决不能够小视。
“王公公说笑了,昨日接到奏折,本官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一直都在苦苦思索,想着能够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若是让局势如此的发展下去,肯定会闹出来大问题,到时候淮北的局势不能够收拾,漕运彻底瘫痪,影响的就是朝廷的大局了。”
王承恩微微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前几日王公公和本官商议的应对办法,应该是从稳定淮北局势出发的,只要能够维持漕粮的运输。哪怕是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张溥、张采、杨彝、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其奏折说到的事情,不算是太出格,但关键时刻闹这么一出,那就不妥了。”
“王公公也知道,这张溥等人,断无法维持漕运,他们都做过监察御史,潜意识里面就有着评说天下的习性。。。”
“周大人说的是啊。咱家也想起来了,这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读书人,不都是嘴皮上的功夫好吗。皇上登基以来,屡屡依靠他们,可结局如何啊,就是一帮耍嘴皮子的迂腐读书人,偏偏还想着玩什么权谋,不自量力。”
王承恩突然插进来的这些话,让周延儒非常的吃惊,他很清楚,王承恩在他的面前是不会随便开口说话的。既然说到了对东林党人的印象,那就是代表皇上对东林党人的看法。当然这里面还有王承恩的幸灾乐祸,毕竟皇上登基之初。几乎剥夺了所有太监的权力,信任满朝的文武,特别是信任东林党人。
王承恩的这段话可不简单,其实就是提醒周延儒,尽管说目前对付的是郑勋睿,但也不能够和东林党人走的太近,否则同样出现问题。
周延儒内心一阵恶寒,皇上这都是用的一些什么办法啊,让东林党人来对付郑勋睿,明知道张溥等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要求他们到淮安去,捅出来的篓子,岂不是内阁帮着来缝补吗,到时候皇上将郑勋睿和东林党人一并收拾了,可以得到最大的好处。
“王公公说的是啊,本官就是担心淮北的局势啊,这漕运是万万不能够耽误的,户部的敕书,马上就要发往漕运总督府,今年四百万石的漕粮,是必须要保证的,眼看着三月份就要开始的漕运,恐怕是难以恢复,本官也是着急啊。”
王承恩点点头,却突然转移了话题。
“周大人,这甘学阔、马士英、粟建成、吴伟业、顾梦麟和陈子龙等人悉数都辞官,这里面是不是有郑勋睿大人的撺掇啊。”
周延儒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看了看王承恩。
“本官昨夜就想过这件事情,要说甘学阔递上来辞呈,只是明确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张溥等人的所作所为,甘学阔是不知道的,既然如此,那他出任漕运总督,就有些名不副实了,下属不服从安排,还不如辞去漕运总督省事。”
“周大人的分析精辟,这东林党人之间,也真真的有趣,放着头号的对手郑勋睿不去对付,内部却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咱家看他们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承恩一味的贬低东林党人,周延儒已经不觉得奇怪了。
“至于说马士英等人的辞呈,本官也觉得可以理解,王公公想想,这么大的事情,甘学阔应该是知晓的,也应该站出来说话,偏偏连甘学阔都递上来辞呈了,那马士英等人还有什么希望,换做本官也要这样做啊。”
王承恩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这读书人的想法真的是怪了,既然张溥等人挑衅,那就要为自身辩驳啊,这总是闹辞官,以为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啊。”
见到王承恩不再将矛头指向郑勋睿,周延儒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周大人,若是准了这些人的辞呈,事情会如何,若是不准这些人的辞呈,又该如何做。”
王承恩终于点到了最为关键的地方,这也是周延儒思考最多的问题,他仔细看了郑勋睿的信函,对于郑勋睿提出来的建议也不是特别的赞成,当然他前面的想法,也出现了很大的变化,否则不可能耽误一天的时间。
“王公公提出的这个问题,也是本官苦苦思索的事情。”
“甘学阔等人全部辞官,这个结局朝廷无法承受,漕运一旦耽误,那就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恢复的事情,朝廷再次派遣官员到淮北去,不熟悉情况不说,还有可能产生新的对立,张溥等人到淮北的时间太短,一门心思想着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关注漕运,本官可以断定,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做,期盼着让他们来主政漕运的事宜,那是朝廷拿着漕运这件头等的大事不作数,最终朝廷也无法承担其后果。”
“本官的意见,还是维持原来的格局,只是内阁需要有明确的意见,也就是支持甘学阔主政漕运总督府的事宜,如此漕运才有可能真正的恢复。”
王承恩听的非常仔细,周延儒说完之后,他稍稍沉吟了一下。
“周大人的建议倒是不错,可张溥等人岂会善罢甘休,再说周大人和咱家都知道,张溥他们背后之人,可是蠢蠢欲动啊。”
周延儒做出了思考的模样,表情也有些危难。
“王公公的意思,本官明白,可这些事情,本官也没有办法啊,没有明确的证据,本官可不好说什么的。”
王承恩笑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叠的文书。
“证据咱家这里倒是有,这些都是张溥等人送到京城来的信函。”
周延儒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想不到张溥等人写到京城的信函,全部都被王承恩弄到手了,可见王承恩对东林党人是很不感冒的,更说明皇上对东林党人的戒心。
王承恩的意思,是想着让他周延儒出头,在内阁训斥钱士升和侯恂等人。
但这样的事情,周延儒不会做,也不能够做,那样他周延儒瞬间就会成为东林党人的敌人,受到无数的攻击,今后不要想着过安宁的日子了,更加要命的是,这些信函都是秘密的,他周延儒是怎么知道的,无非是勾结锦衣卫和东厂。
勾结锦衣卫和东厂的名声一旦出去,那他周延儒在朝廷里面彻底完蛋。
想到这里,周延儒正色的开口了。
“王公公,本官受皇上之信任,兢兢业业的做事情,甚至不惜搭上全家全族,但有些事情,王公公是明白的,本官不会做,也不可能做,本官是内阁首辅,有些事情做了,一旦传出去了,本官就不仅仅是辞官能够应对的,王公公若是觉得本官不够忠心,大可直接说出来,本官辞去这内阁首辅之职,让更有能力的人来做。。。”
周延儒说出来这些话的时候,王承恩的脸上反倒出现了笑容。
“周大人多虑了,咱家拿出来这些书信,就是要让周大人知晓,没有其他的意思,咱家的想法和周大人一样,都是要恢复漕运,要将漕粮运输到京城来,至于说其他的事情,放一放也未尝不可啊。”
离开司礼监的时候,周延儒脸色异常的严肃,看不见一丝的笑容。
从内心来说,他还是想着做好这个内阁首辅,至少让朝廷能够正常的运转,能够让剿灭流寇的战斗顺利进行,可惜他有些一厢情愿了,朝廷里面的局势愈发的复杂,已经不是他这个内阁首辅能够摆平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找寻其他的出路。
周延儒隐隐为自身提出来的建议感觉到后悔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章 留一手
书房里面,桌上摆着周延儒的来信,郑勋睿正在沉思,徐望华的神色不是很好。
看见徐望华的神色不对,郑勋睿开口了。
“徐先生,想到了什么就说,没有必要压制自身的情绪。”
徐望华还是稍微犹豫了一下。
“大人,属下觉得周大人想的有些太好了,哪里有两头都讨好的事情。”
“你说的不错,不过我想到了一句话,那就是好事多磨,这个磨的过程很是煎熬,但就算是煎熬,我们也要磨过来,这个时候不能够着急,想着让周延儒突然之间就改变想法,这样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若是周延儒很快就偏向于我们了,你能够放心吗。”
徐望华思索了一下,点点头。
“大人说的也是,这么大的事情,周大人若是很快就表态了,还真值得怀疑。”
郑勋睿站起身来,在屋子里面走了几步,停下开口了。
“其实我看到信函的时候,第一感觉也很不舒服,我们的计划是让淮北乱起来,彻底的瘫痪漕运,周大人的想法是维持淮北的稳定,继而维持漕运的稳定,他的目的最终是恢复漕运,四百万石的漕粮,我都不敢想啊。”
“还是大人高瞻远瞩。”
“徐先生,我提醒过你多次了,不要说这些吹捧的话语。”
“属下可不是吹捧,属下是真心感觉,大人每次的预料都是精准的。”
郑勋睿微微摇头,这拍马屁的事情是无法彻底杜绝的,不过他这个穿越之人,是听不惯这些马屁的,至于说若干年之后之后如何。不敢保证,毕竟大家都是凡人,不是神仙。
“周延儒是内阁首辅。为官之途已经达到了顶点,如此的情况之下。做出选择是很困难的,要不是皇上的猜忌之心太重,触碰到周大人的底线了,也不会有如今这些事情发生。”
“周大人内心是矛盾的,一方面觉得皇上做的太过,朝廷内部纷争不断,难以长时间维系,一方面又不想打破固有的格局。矛盾之中提出来这样的建议,也就能够理解了,我们还是要理解他这种留一手的思想,慢慢来,不用过于的着急。”
徐望华其实已经清楚周延儒遭遇到的困境,只是内心感觉到不舒服,按照周延儒提出的办法,淮北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期,这样的情况对郑勋睿显然是不利的。
“大人,若是恢复了漕运。朝廷岂不是能够缓过气来,北方的局势一旦稳定下来,那我们最好的时机就失去了。”
“你说的是。我们也必须要做出一些让步,不过淮北的局势倒不用特别的担心,张溥等人遭受到打击之后,你以为他们会安生吗,甘学阔做出的选择,很快就会泄漏出去的。”
徐望华张大了嘴,有些不相信。
“大人,甘大人辞去漕运总督的事宜,皇上怕是要保密的。”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笑了。
“徐先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你虽然没有见过皇上。但也应该知道皇上好猜忌的性格,不能够容人。此番甘学阔做出来的选择,就是对东林党人的不满,他们内部出现了这样的裂痕,你以为皇上会错过这个机会吗,东林党人若真的是抱成一团了,那才是皇上最大的麻烦啊。”
徐望华看着郑勋睿,不由自主的点头。
“大人说的是,这一点属下怎么没有想到,皇上利用东林党人来对付大人,其实就是想着两败俱伤,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皇上最终获得好处,东林党人若是过于的团结了,皇上也是要担心的,这样的机会抓住了,吃亏的是甘学阔,皇上毫发无损啊。”
“说得对,皇上想的也太好了,以为他期盼的局面会出现吗,其实我还是很惋惜皇上的。”
郑勋睿说出来这句话,徐望华就真的难以理解了。
郑勋睿双眼有些出神,好像是看向了未知的未来。
“皇上刚刚登基的时候,大明江山已经是一个乱摊子,皇上励精图治,想着振兴大明,可惜他的个性缺陷,让这一切都变成了水中月和镜中花。”
“徐先生,我曾经给你说过,皇上信任一个人的时候,毫无保留,可一旦翻脸了,下手比谁都要无情,这样的性格,在我看来就是在小孩子的身上存在,皇上是一国之君,没有起码的气度,怎么去治理国家。”
“皇上克己奉公,殚精竭虑,可谓是最为辛苦之人,可惜满朝的文武大臣,想到的都是各自的利益,没有谁真正想到大明天下,君臣离心,互不信任,大明怎么可能振兴。”
“皇上十七岁登基,剿灭魏忠贤和阉党,表现出来不一般的魄力,很可惜这样的魄力无法维持,我觉得好笑的是,皇上剿灭阉党之后,居然推翻了阉党所有的决定,殊不知阉党提出来的某些策略,现如今看来就是不错的决策。”
“譬如说征收赋税方面,魏忠贤就很注意照顾百姓,要求士大夫和商贾承担相应的赋税,这个决策本来是非常正确的,能够缓解百姓的疾苦,让那些富得流油的士大夫和商贾,也为大明江山的稳固做出贡献,可惜啊,皇上信任东林党人,取消了几乎所有的商贸赋税,国家赋税的沉重担子,全部压到了百姓的身上。”
“东林党人本就是官商勾结,其背后最大的支撑就是商贾和士大夫,他们要是不想着维护自身的利益,那才算是奇怪了,我们在淮安,收取商贸赋税,其数量远远超过了农业赋税,这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崇祯元年至今的流寇,已经给大明江山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皇上和朝中的大人都知道,但他们就是没有想到去解决,每次北方遭遇到灾荒,想到的就是免去某地的赋税,开玩笑,老百姓都快要饿死了,你免去他一辈子的赋税又能够有多大的作用。”
“可恨的是东林党人,为了自身的利益,为了保护商贾的利益,居然要求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这等于是将百姓逼到了绝路之上,人家不造反难道等着饿死吗。”
“崇祯元年以来,皇上信任的文武大臣,没有一个能够善终,皇上不从自身找问题,却将所有问题都归咎到他人的身上,最终的选择就是不再信任文武大臣,而开始信赖和依靠太监,皇上一方面厌恶朝廷之内的党争,一方面又着手培育党争,让自身处于决定性的地位,时刻操控朝中的文武大臣,这样的施政办法,想着让大明振兴起来,那才是天下奇闻了。”
“一个人只能够背负一石粮食,却咬着牙要背负两石粮食,还要自命清高,自我陶醉,自我吹嘘,后果是什么很清楚,其他人提出来建议,好心帮助,却怀疑他人觊觎粮食,此等的心态,能够做好事情,那才怪了。”
郑勋睿很少说这么多,特别是直接评价皇上。
徐望华听的很是认真,前面的那些话语,郑勋睿以前都零零碎碎的做过分析,徐望华也听说过,但最后那个背负粮食的例子,却是第一次说出来,这让徐望华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受,豁然明白了郑勋睿所有的分析。
“大人的分析真的是太精辟了,属下想不服都不行啊。”
郑勋睿看了看徐望华,神色渐渐变得严肃。
“徐先生,你我之间关系不一般,可谓是肝胆相照,不过我也知道你内心的一些顾虑,自古以来知道秘密越多的人,结局就越是凄惨,恐怕你也有这等的想法,这么多年你一直不愿意出来为官,想到的恐怕就是这一点吧。”
徐望华脸一下子有些红了,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我不敢保证自己永远都是正确的,这世界上也没有这样的人,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都是一代豪杰,他们同样有缺点,但他们的功绩是任何人都无法抹杀的,我喜欢读历史,也时常思索历史上的那些杰出之人,若是不能够吸纳古今之知识,也不可能做出这等的分析,我能够分析到皇上和朝中大人的问题,也一样能够知道你内心的想法。”
“共患难易,同享受难,太祖皇帝就是最好的例子,打江山的时候,完全信任属下,建立起来大明王朝之后,大肆的诛杀功臣,目的就是为了巩固朱家的江山,可这天下真的是他朱家的江山吗。”
“我的志向,徐先生是清楚的,但有一点你恐怕不清楚,那就是我从来没有认为这个江山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候,就是我郑家的,我也要告诉子子孙孙,永远不要有这样的想法,所谓的皇上,不过是代表所有人守着这个江山,让所有人的日子都过的舒坦,你能够守好这个江山,老百姓就拥护你,你守不好这个将士,那就等着别人来推翻你。”
“徐先生,你我都是要守好这个江山的人。”
郑勋睿的话语,让徐望华的身体微微颤抖,脸色发白,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已以为了解郑勋睿,其实不然,郑勋睿的很多地方,他根本就没有看明白。(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一章 不甘心
户部的敕书抵达漕运总督府,接着来的还有以内阁首辅周延儒的名义写来的信函。
今岁漕粮要运送四百万石,这个数字让甘学阔的双腿发软,三百万石都不敢保证,现在还要四百万石,按照淮安目前的情况,恐怕一粒漕粮都不要想着运送到北方去,马士英和粟建成等人,目前是漕运总督府的核心骨干,至于说那个张溥,也就是一张嘴,真的要去做事情,狗屁不通,上次到淮安码头,张溥询问码头搬运苦力,得知搬运苦力每日里仅仅能够得到五十文钱左右,连声斥骂那些商贾,说是商贾黑心,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周遭的商贾有很大的意见,一些苦力也低声哀求张溥不要多说了。
张溥弹劾马士英等人,罪名是谋逆,如此情况之下,还想着马士英等人做事情,那是不可能的,凤阳和扬州两地的情况也很不好,特别扬州是产粮之地,这两个地方,因为张采和杨彝的上任,府州县衙门的官吏早就是离心离德,不愿意做事情了。
湖广剿灭流寇的战斗,随时都有可能打响,漕粮必须从三月份开始运输,否则真的会耽误大事情,尽管说诸多的商贾都在忙不迭的运送粮食,但商贾运送的粮食,价格远远高于漕粮,朝廷是无法承受的。
甘学阔的目光看向了信函。
送来信函的人专门说了,必须在漕运总督府公开这份信函,而且还需要有淮安府的知府和同知悉数参加。
甘学阔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可是他感觉到浑身无力,不管信函上面说些什么,都没有多大的意义。想要运送如此之多的漕粮,从淮北的实际情况来看,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是能够得到郑勋睿的帮助,让大运河沿途的码头全部都动起来。
东林书屋。依旧是那些人。
甘学阔慢慢打开了信函,开始念信函里面的内容了。
马士英等人的神色慢慢变得舒缓,张溥等人的神色慢慢变得铁青。
这封信函并非是周延儒所写,而是内阁整体意思的表达,强调了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维持淮北之稳定为第一大要事,凡是与此目标冲突的事宜,都不要牵涉。第二件事情是淮北的各级官吏都必须要团结,尽心尽力做事情,漕运总督、淮北四府三州巡抚甘学阔统领淮北的一切事宜,所有事宜均需得到甘学阔之批准,第三件事情就是必须要完全今年漕粮运输的任务,不得耽误。
信函彻底否定了张溥等人的弹劾,虽说没有提及弹劾的事宜,但维持淮北之稳定、服从甘学阔的领导,这就是最根本的否定,而且否定的非常彻底。
信函里面还透露出来责怪张溥等人的意思。好像说到淮北来了之后,没有做什么正事,想到其他的方面去了。如今淮北最大的事情是恢复漕运。
甘学阔也有些吃惊,想不到信函里面居然是这样的内容,他其实是真的下定决心,不做这个漕运总督了,哪怕是回家也无所谓,他不愿意被架在火上烤,这样的滋味不好受,而且弄不好还有可能进入到大牢里面去。
内阁的信函,其实就是皇上的意思。这一点谁都是明白的。
皇上顾及了张溥等人的颜面,没有下旨。这也是很明确的事情。
不过张溥等人是肯定不满意的,他们憋足了劲。就是想着扳倒郑勋睿的诸多下属,谁知道这一拳打下去,没有任何的反应,反而是自家的手被震得生疼。
不过张溥等人也不敢公开的提出来反对,毕竟皇上给了他们面子,而且这封信函,也代表了钱士渠和侯询等人的屈服,他们要是不买账,那就是与皇上和朝廷对着干了。
忍下这口气是很痛苦的事情,而且几个人的颜面被扫的一塌糊涂,他们在总督府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离开东林书屋,回到公房,张溥独自一人生闷气,也就在这个时候,吴昌时和龚鼎孳都进来了,龚鼎孳的手里拿着一封信函。
扫了一眼信函上面的落款,张溥兴奋起来了,这是钱士升老大人的字迹。
龚鼎孳将信函递给张溥之后,转身去关上了公房的门。
张溥已经拆开信函,开始仔细看了。
吴昌时依旧显得很是冷静,好像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有着预见一样,而且对钱士升的信函也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这个时候,张溥和龚鼎孳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态度,一门心思都到信函上去了。
很快,张溥看完了信函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
“皇上不是不追究马士英等人,不过是想着等他们筹集到漕粮之后动手。”
龚鼎孳连忙拿过信函,仔细看起来,看完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就说,马士英等人谋逆的事情,皇上能够无动于衷。”
这个时候,两人注意到了一直都有些冷静过头的吴昌时。
吴昌时也开口了。
“钱大人在信函里面说明了此事,我才放心一些,要不然我们得罪了马士英等人,同样也得罪了甘大人啊,”
吴昌时说出来这句话,张溥的脸色很快就出现了变化,龚鼎孳脸上也出现愤怒的神情。
好一会,张溥才开口说话。
“我是没有想到,甘大人居然也提出了辞呈,难不成还想将淮北交给郑勋睿吗,这等的做法令人不齿,也不知道钱大人和侯大人为什么没有斥责。”
张溥说完,龚鼎孳跟着开口了。
“我看还是要写奏折,弹劾甘大人,我们到淮北来,本来就是准备改变这里的状况,若是维持原来的样子,那我们来干什么,想不到甘大人临阵退缩,要是这样的态度,日后我们怎么好做,我看干脆举荐天如兄出任漕运总督。”
吴昌时没有看信函,只是凭着本能觉得他们得罪了甘学阔,想不到甘学阔真的提交了辞职的奏折,这说明甘学阔对他们的意见已经很大了。
吴昌时更加想不到的是,龚鼎孳居然会提出来让张溥出任漕运总督,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了,张溥得到提拔,成为从三品的理漕参政,那本来就是肩负特殊使命的,并非是依靠功劳上去的,如今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好,就想着成为正二品的漕运总督,这岂不是做梦,只怕这样的奏折递上去,会让张溥成为众人的笑柄。
好在张溥还是比较清醒的。
“孝开可不要乱说,万万不要提及这等的事情,我们到淮北来,为的就是能够扳倒郑勋睿,让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在这里重新落户,其他的事情不要提,至于说甘大人递上去辞呈的事宜,与我们的奏折也有一定的关系,这件事情我好好考虑,看看应该如何的应对。”
张溥说完,吴昌时开口了。
“天如兄,我认为还是应该请钱大人和侯大人给甘大人直接写信,他们一定能够劝动甘大人的。”
张溥点点头。
“这个主意不错,我们直接出面肯定是不合适的,这样,我马上给钱大人和侯大人写信,若是甘大人不能够和我们一心,接下来的事情不是很好办。”
龚鼎孳有些不乐意了,他还是想着能够弹劾马士英等人。
“我倒是觉得甘大人的意见无所谓,甘大人想到的保证漕运的畅通,我们想到的是必须要扳倒郑勋睿,等到漕运畅通,怕是下半年的事情,这么长时间过去,我还担心甘大人和郑勋睿之间都有可能联系的。”
其实在张溥等五人之中,大家都不是特别注重龚鼎孳的意见建议,龚鼎孳年轻气盛,心胸不是很开阔,提出来的建议都是很激进的,但龚鼎孳的热情还是能够鼓舞大家。
可龚鼎孳说出来这些话之后,张溥的神色变化了,吴昌时的神色也变化了。
沉默了半晌,张溥才皱着眉头开口了。
“未之说的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这万一甘大人和郑勋睿之间有了联系,那我们岂不是被动了,我一直认为甘大人递上去辞呈,是因为我们写去奏折的关系,为什么就没有想到甘大人有可能与郑勋睿之间产生联系呢。”
龚鼎孳看到自己的建议产生了作用,兴头马上起来了。
“所以说,我的建议,必须在给钱大人和侯大人的信函之中,提到这件事情。”
吴昌时冷冷的看了龚鼎孳一眼,忍不住开口了。
“未之,这都是猜测的事宜,怎么能够在信函之中写出来,若是没有这件事情,我们岂不是冤枉了甘大人。”
张溥抬手,制止了吴昌时继续说下去。
“未之说的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件事情我们还是要提醒钱大人和侯大人,若是甘大人真的与郑勋睿之间有联系,那一切就晚了。”
吴昌时率先离开张溥的公房,他的公房距离张溥的不远。
回到房间里面,吴昌时关上了门。
其实内阁的信函,说明了很多的问题,至少吴昌时理解到了,朝廷里面的局势不是那么简单,此外就是甘学阔递交辞呈的事宜,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够随便传播,要说里面没有深意,鬼才相信。(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二章 难也要做
龚鼎孳一句瞎蒙出来的话,得到了落实。
接到了内阁首辅周延儒的信函,甘学阔就下定了决心,一切都按照他的要求来做,至于说张溥等人有意见,他也管不了那么多,现如今最大的事情,就是要让漕运顺利启动。
面临的问题很多,但最为关键的问题还是漕粮,三月份开始的漕运,到五月份两个月的时间,至少需要运送一百万石的漕粮,现在漕运总督府没有一石漕粮,短时间之内征集到百万石的漕粮,这可不是小事情。
甘学阔知道,只要郑勋睿点头,这个任务就能够完成,一旦郑勋睿下达了命令,马士英等人就会迅速行动起来,不管是借还是想其他的办法,一定能够凑足一百万石的漕粮。
甘学阔更清楚,想要得到郑勋睿的支持,尤如登天,他就任漕运总督之后的做所作为,目的就是瓦解郑勋睿在淮北布置的所有力量,破坏郑勋睿立下的所有规矩,不过就算是登天,甘学阔也是要去尝试的。
就任漕运总督快半年的时间了,甘学阔并非只是一门心思的对付郑勋睿,他其实也观察了淮北各地的情况,耗费了接近两个月的时间,到淮北的四府三州全部都去看过了,看到的情形令他吃惊,淮北各地的富庶,以及老百姓的稳定满足,出乎了他的预料,在他的印象之中,京城的百姓也没有如此的安稳。
读圣贤书出来的进士,内心总是还有那么一点点良知的,甘学阔不得不承认,郑勋睿的能力的确是超群的,而且实实在在的为老百姓做事情。
淮北地区的富庶,有很大一个特点。就是洪门收取的保护费,甘学阔私下里也了解过了,这个所谓的保护费。其实就是商贸赋税,要说收取商贸赋税。那是东林党人坚决反对的,认为这是与民争利,每每皇上想着收取商贸赋税,便会遭遇到强烈的反对,想不到在淮北这块地方,郑勋睿变换了一个名字,让洪门来收取保护费。
保护费数目的多少,甘学阔无法了解。不过他看到的实际情况就是,淮北的商贾并未因为缴纳了保护费,而变得穷困潦倒,相反绝大部分商贾的生意都做的很好,商贾只要老老实实的做生意,就不会遭遇到任何的盘剥,各级的官吏根本不敢想着在商贾的头上做文章。
此外就是淮北府州县官吏的收入,这是让甘学阔大为吃惊的事宜,四品的知府,年收入接近万两白银。而且官府的一切开销,都有专门的银子,不需要知府个人掏腰包。近一万两的白银,足够用了,就算是品阶最低的主薄,每年也有千两以上银子的收入。
官员收入如此之高,当然需要珍惜官位,要是伸手去拿了不该拿的银子,被开革甚至是进入到大牢之中,那就太不划算了。
吏员的收入同样不低,每年几百两的银子。而且淮北各级官府的皂隶同样有固定的收入,只是人数方面有很大的限制。以淮安府为例,皂隶总数不过五十人。要知道北直隶诸多的府,皂隶的人数有的超过千人了,反正皂隶没有俸禄,全靠自己去挣,多一些人也无所谓。
这样的管理,换来的是官吏上下齐心,兢兢业业的做事情,老百姓自然能够得到好处。
这一切都促使甘学阔反思,特别是在张溥等人来到淮安之后,他更多的时间都是反思。
从这里面,甘学阔也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郑勋睿还是关注民生、关注大明天下的。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感悟,甘学阔才准备专门求助郑勋睿,他不相信郑勋睿眼睁睁看着北方的老百姓受冻挨饿,他相信郑勋睿会同意恢复漕运的。
甘学阔也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说,只要郑勋睿支持他恢复漕运,他就会想办法在郑勋睿和东林党人之间斡旋,要求东林党人不要专门对付郑勋睿。
当然这样做面临什么样的风险,甘学阔也是知道的,有些事情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做,否则就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对张溥等人,甘学阔已经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他为张溥等人感觉到羞愧,更为东林党人的堕落感觉到痛心。
甘学阔首先找到的是马士英,他说的很直接,希望三月能够恢复漕运,至于漕粮,还是按照以前的办法,先找到商贾借出来漕粮,接着按照比例分期分批的返还,漕粮运送到京城去,所有的收入都拿来还给商贾,只是在价格上面,商贾肯定是要吃一些亏的。
马士英没有明确拒绝,但也没有答应,这让甘学阔看到了希望。
甘学阔接着又找到了粟建成,希望粟建成能够帮忙,情况也是一样。
之后甘学阔陆续找了史可法、吴伟业、顾梦麟和陈子龙等人,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请他们帮忙给郑勋睿说情,恳请在三月初恢复漕运。
甘学阔本人是见不到郑勋睿的,尽管淮安距离南京不是很远,但甘学阔无法迈出这一步,他很清楚这样做很有可能直接毁了他和郑勋睿两人,皇上是绝不会放心和信任郑勋睿的,皇上也不会完全相信东林党人,一旦东林党人与郑勋睿之间有联合的迹象,那么皇上很有可能就要直接动手了。
漕运总督府内,甘学阔毫不忌讳的亲近和相信马士英和粟建成等人,对于张溥和吴昌时等人,则是明显的冷落下来。
漕运的事宜,甘学阔几乎没有找到张溥等人商议,他认为张溥等人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南京。
郑勋睿早就接到了史可法、马士英、粟建成以及吴伟业等人的信函。
他还是有些犹豫,其实从方方面面的情况判断,皇上维持淮北的局势,只是权宜之计,一旦漕运恢复了正常,皇上和内阁肯定会想到其他的办法刁难,只是面前的局势,让郑勋睿有些为难了。
若是漕运不能够恢复正常,吃亏的最终还是北方的百姓,当然也会影响到剿灭流寇的战斗,此时郑勋睿若是狠下一条心,自身能够从中得到极大的好处,甚至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掌控南直隶,可是这样做的代价,就是北方数万百姓付出生命。
用这样的手段来获取权势,这还真的不是郑勋睿的风格。
郑勋睿早就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可是他必须要敬畏历史,如此大的事情,最终是会在历史上记下一笔的,若是他用千万百姓的性命,来换取自身的权势,日后人们会如何的议论,他的良心也永远得不到安宁。
短短两天的思索,郑勋睿下定了决心。
徐望华和郑锦宏同意郑勋睿的决定,不过两人都提出来了条件,徐望华认为,全年运送两百万石的漕粮足够了,皇上和朝廷太贪心了,若是全年运送四百万石粮食,那么就基本断了商贾的生意,这样做不合适,何况漕粮的价格远不能够与市场上粮食的价格比较,多征收一倍的漕粮,最终吃亏的还是百姓。
郑锦宏和徐望华的意见差不多,同样认为全年运送两百万石的漕粮足够了,以前杨一鹏担任漕运总督的时候,每年还只能够运送一百万石左右的漕粮,那个时候朝廷还不是维持下来了。
郑锦宏还认为,运送过多的漕粮,让北方彻底稳定下来,皇上和朝廷就会腾出手来干涉南直隶的事宜,到时候郑勋睿和郑家军都会面临很大的麻烦。
郑勋睿同意了徐望华和郑锦宏的建议,给史可法、马士英、粟建成以及吴伟业等人回信了,同时也要求洪明成做好准备,三月初启动漕运。
二月初,漕运总督府开始忙碌起来了。
库房每天都有漕粮运进来,这可是青黄不接的时节,能够有漕粮运送到库房里面,那是很不简单的事情了,张溥等人本来是准备继续发难的,看见这样的情形,也没有敢乱动,他们还是知道轻重的,这个时候若是耽误了漕运的事宜,甘学阔可能真的就不讲情面了,当场翻脸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甘学阔的情绪大好,眼看着漕粮源源不断的进入到库房,淮安码头也开始坐着一切的准备,一部分的漕船已经停靠在码头,等待北方大运河解冻之后,就开始运送漕粮。
甘学阔完全相信了郑勋睿在淮北的影响力,可以说他这个漕运总督,离开了郑勋睿的帮助,在淮北根本起不到作用,收不上来漕粮,也无法启动漕运。
也就是在漕粮进入府库的时候,甘学阔对洪门的态度也在悄悄的转变,他在某些私下里的场合,对洪门维持淮北各地的秩序表示了赞誉。
甘学阔的态度,商贾和士大夫是非常敏感的,他们发现漕运总督大人也是支持洪门的,那就说明洪门的力量绝不一般了,要是这个时候还反对洪门,那就是自找苦吃,再说前面已经有个别的商贾,因为反对洪门、私下里做手脚,结果吃了大亏,可以说是家破人亡。
很短的时间之内,淮北大部分的地方恢复了平静,洪门以及洪门钱庄在这些地方的影响力,更大幅度的上升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三章 总有找事的
段宗奎到南直隶来了,是陪着锦衣卫指挥使田弘遇到南直隶来的,而他们一同到南直隶来,也是接受嘉定伯周奎的派遣,回来给皇上挑选女人的。
在郑勋睿暗中帮助之下,段宗奎耗费了近一年的时间,投入到大量的钱财,终于巴结上了嘉定伯周奎和锦衣卫指挥使田弘遇,俗话说得好,钱能通神,周奎和田弘遇都是爱财之人,能够与商贾段宗奎搞好关系,也在预料之中。
不过段宗奎的做法,与其他人有很大的不同,想着结交周奎和田弘遇的人也不少,特别是在京城做生意的一些商贾,但这些商贾都是带着明显的目的,尚未真正结交到,就开始到处大肆的吹嘘与周奎等人的关系如何如何,希望能够从周奎和田弘遇等人的身上得到好处,这种明显带有交换以为的结交,最终不可能有什么好的结果,段宗奎就不一样了,从不给周奎和田弘遇找麻烦,也从来没有在外面吹嘘,几乎每次从辽东做生意回来,都会给周奎和田弘遇带一些辽东的人参之类的宝物,加上段宗奎与京城部分的官吏关系也不错,这自然就引起了周奎和田弘遇的注意。
段宗奎真正得到周奎的信任,还是源于郑勋睿的帮助。
周奎的小儿子在赌坊赌博,欠下了不少的银子,周奎本就是吝啬的主儿,其小儿子自然不会让老爸知道,赌坊开始看在周奎的面子上,只是促催还钱,可惜周奎的小儿子没有那么多的钱还,赌坊的人忍不住了,开始催促周奎的小儿子还钱,这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被某位御史知道了。于是这位御史就准备弹劾周奎,不好好教育儿子。
周奎虽然身为嘉定伯,但是在朝廷之中没有太大的地位。朝中的文武官员,内心里面都有些看不起周奎。加之皇上对后宫的要求是比较严格的,严禁后宫参政,周皇后也很是贤淑,自我要求严格,故而御史也就敢弹劾周奎。
此事被段宗奎知晓,于是段宗奎暗地里拿出来银子,帮助周奎的小儿子还钱,同时专门找到了这位御史。塞上一笔足够的银子,让御史断去了弹劾的念头。
虽说弹劾对周奎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对其名声是很大的损害,无形之中也会影响到周皇后的名声。
一个偶然的机会,周奎知道了这件事情,他是从别人的嘴里知道的。
周奎迅速询问了小儿子,得知确有其事。
一直到这个时候,段宗奎都是默默无闻的,从来没有提及到此事,也从未要求周奎的小儿子还钱。特别是摆平御史的事情,让周奎有着不一般的感触。
自此周奎开始关注段宗奎,几次在一起吃饭。他发现周奎此人重义气,于是开始试探着拜托周奎帮忙做一些生意,想不到周奎每次都能够赚银子,而且都是准时将银子送到京城来,周奎知道,这做生意不可能每次都赚钱,段宗奎肯定是贴钱了。
周奎考察段宗奎的最终手段,就是让段宗奎帮助田弘遇也打理生意,结果段宗奎还是无怨无悔。帮忙将生意打理的很好。
田弘遇此人直爽一些,多次在周奎的面前赞誉段宗奎。
如此段宗奎正式进入到周奎和田弘遇的视野。逐渐得到了周奎和田弘遇的信任。
周奎曾经想着给段宗奎弄到个一官半职,可段宗奎拒绝了。说是做生意习惯了,而且攀附上了周奎和田弘遇,做生意也方便很多,至少在辽东,军士不敢敲诈他了。
段宗奎会说话,理由摆清楚了,也吹捧了周奎和田弘遇,这让两人很是高兴,他们也就理所当然的得到段宗奎给的好处。
一年的时间过去,通过段宗奎自身的努力,他终于成为了周奎和田弘遇最为相信的人,真正成为了两人的心腹。
皇上殚精竭虑,考虑朝廷和天下大事,因为遭遇的事情太多,总显得闷闷不乐,周奎和田弘遇商议之后,决定给皇上找漂亮的女人,按说两人的女儿是皇后和贵妃,他们是不应该想到这些事情的,不过皇上和一般人不同,后宫不可能只有那么几个女人,要知道很多时候,有漂亮女人陪伴,男人的心情会好很多的。
故而周奎和田弘遇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们甚至和段宗奎商议,段宗奎认为这个办法很好,既可以帮助皇上缓解不愉快的心情,也可以得到皇上更大的信任。
于是周奎决定,让田弘遇亲自到南直隶做这件事情,并且让段宗奎陪着一道去。
段宗奎能够做这样的事情,说明他已经成为周奎和田弘遇最为信任的人。
段宗奎的所有行动,包括做的所有事情,郑勋睿都是一清二楚的,当然很多的事情,后金的范文程也是知道的,但郑勋睿和范文程的态度有所不同。
后金连续遭遇到惨败之后,真正的安静下来了,皇太极力排众议,不再考虑入关劫掠的事宜,而是从整顿内部着手,同时开始考虑彻底征服整个的草原部落,这样能够让大清国的力量更加的强大,皇太极唯一没有放弃的就是继续在辽东布置雄厚的力量。
皇太极当然有忧心的地方,那就是被郑家军占据的复州、金州以及旅顺等地,郑家军驻扎在这些地方,犹如一根毒刺扎在皇太极的心口,毕竟复州距离辽阳和沈阳都不是很远,一旦郑家军拿下盖州等地,那么辽阳和沈阳就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但体味到郑家军厉害的皇太极,不想耗费兵力去攻打复州等地,若是引发了郑家军的全面反弹,大清国不一定能够承受这样的打击,所以范文程出的主意是最好的。
皇太极也克服了急躁的心理,他知道让大明出现内讧,让崇祯皇帝处置和对付郑勋睿,不是短时间的时间,所以皇太极从来没有催促范文程。
可范文程的想法不一样,他很想段宗奎迅速接近周奎和田弘遇两人,让他的计划开始实施,这样既能够打击郑勋睿,又能够造成大明朝廷更大的动荡,计划一旦实现,范文程就要抛出段宗奎,牵连出来周奎和田弘遇,让大明的崇祯皇帝头疼,让大明朝廷动荡。
范文程不断的给段宗奎提供钱财,得知段宗奎得到了周奎和田弘遇的信任,范文程非常高兴,他认为段宗奎的能力绝不一般,一定能够完成任务。
所以在得知段宗奎得到了周奎和田弘遇的信任之后,范文程给段宗奎下达了任务,让周奎和田弘遇想方设法的开始在崇祯皇帝面前诬陷郑勋睿,同时范文程要求段宗奎留下一切的证据,有朝一日他要爆出周奎和田弘遇两人勾结大清国的证据,到了那个时候,大明朝廷就会彻底陷入到混乱之中。
不得不说,范文程的这个计谋,的确是很不错的。
可惜范文程遇见的对手是郑勋睿,一个穿越之人,一个熟悉历史、深谙人心的穿越者。
郑勋睿没有给段宗奎下达任何的任务,段宗奎能够接近周奎和田弘遇,能够在辽东安然无恙的做生意,都是郑勋睿暗中的支持。
郑勋睿对段宗奎不是没有要求,他需要知道大清国的核心情报,而能够弄到这些情报的就是段宗奎,至于周奎和田弘遇等人,难成大器,郑勋睿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范文程想着让朝廷大乱,从一定程度上面来说,这也符合郑勋睿的利益。
郑勋睿和范文程之间的较量,刚开始就没有在一个起点上面,郑勋睿站得更高,掌控一切的局面,范文程辛辛苦苦的忙碌,付出大量的精力和钱财,有些时候是帮助郑勋睿做事。
段宗奎陪着田弘遇到南直隶,为皇上挑选美女,这件事情历史上是有记载的,不过真正的历史记载,时间要晚一些,如今提前了,这就是郑勋睿出现之后,改变历史的见证。
徐佛家将情报给郑勋睿之后,准备离开书房,却被郑勋睿叫住了。
“清灵,周奎在苏州有一个乐团,你清楚这件事情吗。”
“夫君,情报里面已经说清楚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需要了解的是这个乐团的详细情况,譬如说里面是不是有很出色的姑娘。”
徐佛家瞪了一眼郑勋睿,不过她很快明白,夫君并不是心里想着美女。
当年在秦淮河的时候,徐佛家就知道周奎在苏州有一个乐团,耗费不小,这个乐团是用来自我娱乐的。
“夫君,奴家已经离开秦淮河很多年了,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了。”
郑勋睿看了看徐佛家,禁不住苦笑了。
“清灵,有关周奎的一切情况,都要弄清楚,你在秦淮河不是安排了不少的暗线吗,那就彻底弄清楚周奎和田弘遇的情况,包括周奎在苏州乐团的情况。”
徐佛家点点头,从事情报工作这么长时间了,她也知道有些看似不起眼的情报,其实是能够发挥出来重大作用的。
徐佛家离开书房之后,郑勋睿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想到了一个历史上有着很多争议的女子怕是要出现了,这个女子就是陈圆圆。(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四章 秦淮河的聚会
周奎的情报没有到,徐佛家却带来了秦淮河其他的消息。
大凡来到南京的人,没有谁不知道秦淮河,不管贫富,几乎都是要到秦淮河去看看的,就算是囊中羞涩,进不去青楼,在柳树成荫的秦淮河两边走走看看,也是一种享受。
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大明的诸多读书人,这么多年过去,南京一直都是平稳的,这也导致纸醉金迷的生活处处都是,秦淮河的生意更加的火爆。
郑勋睿的穿越,缘起秦淮河,要不是那个之前郑勋睿被打死,他也无法占据这具身体,所以对秦淮河,他有着不一般的看法,不过穿越之后,郑勋睿很少到秦淮河去,连续去的几次,也是为了改名为杨爱珍的柳如是。
就任南京兵部尚书之后,郑勋睿关注过秦淮河,他倒不是想其他的,而是将秦淮河看作了一个大金库,若是能够在秦淮河征收赋税,那必定是一笔巨大的收入。
徐佛家带来的秦淮河的情报,让郑勋睿再次将目光对准了秦淮河。
“夫君,去岁南直隶乡试,东林四公子之陈贞慧、冒襄和侯方域三人悉数落榜,方以智高中举人,到京城去参加会试,陈贞慧、冒襄和侯方域三人,落榜之后没有离开南京,整日里都是混迹于秦淮河,春节之后,钱谦益、瞿式耜等人也来到了南京,且陈于泰也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之中,他们多半的时间都是在秦淮河,调查署还侦查到,这些人与户部尚书王铎有过不少的接触,明日他们在秦淮河有聚会,据说还是顾横波作陪。。。”
郑勋睿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东林四公子他没有放在心上,钱谦益和瞿式耜也不算什么,但陈于泰加入到这些人之中。就有些意思了。
陈于泰与周延儒之间是姻亲关系,与郑勋睿同年参加会试。高中榜眼,当初曾经受到格外的重视,要不是周延儒被排挤、此去内阁首辅的职位,陈于泰前途绝不一般,而且周延儒回到家乡之后,与陈于泰之间的往来是很多的,两人之间的关系依旧很好。
周延儒再次出任内阁首辅,按照郑勋睿的看法。陈于泰应该在很短的时间之内被启用,进入朝廷做官的,这个时候陈于泰与钱谦益等人混迹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南京的东林党人,活动还是比较频繁的,他们时常举行所谓的书会和诗会等等,其实就是商讨天下大事,这样的书会和诗会,钱谦益等人一般都是参加的,这样就导致钱谦益时常奔波于苏州和南京之间。
郑勋睿一直没有动手,但这不意味着他没有关注东林党人的一举一动。
东林书院在南方的影响是很大的。若是采用强制的手段,一味的镇压,效果不一定很好。占领舆论高地是很重要的事情,对东林书院用强,就好比是朝廷采取的廷杖惩罚一样,很有可能导致东林书院的名气越来越大。
郑勋睿曾经也想过组建同样的书院,打垮东林书院,但他最终放弃了这个主意,这不是好的办法,所谓的书院,最终都是插手政治。为结党打下了基础,用其他的书院打败了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其他的社团同样会产生。
最好的办法是普及教育,以学堂来取代书院。
“哦。陈于泰什么时候与钱谦益等人混迹到一起去了。”
“奴家也是从调查署获取的情报之中得知的,春节之后,钱谦益和瞿式耜来到南京,南京东林书院一年一度的春课就要开始,春课大都在三月,到时候南方的很多学子都要参加的,这也是东林书院每年最为重要的活动,春课持续的时间在十日到十五日左右,到时候钱谦益、黄道周以及瞿式耜等人都会授课,并且参与到读书人的商讨之中。”
郑勋睿微微点头。
“你的意思是说,陈于泰很有可能在东林书院春课上面授课,而且参与读书人之间的商讨和交流。”
“奴家是这个猜测。”
郑勋睿沉默了,徐佛家的这个解释说得通,毕竟陈于泰也是东林党人,如此重要的活动不可能不参加,但郑勋睿总是感觉这里面没有那么简单。
张溥等人刚刚在淮北发难,事情尚未完全平息,钱谦益等人又聚集到南京来,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调查署早就侦查到了,张溥和钱谦益等人之间的联系很紧密的。
这会不会是张溥和钱谦益等人商议之后,准备采取的有一次行动。
读书人聚到一起,而且是大规模的,并非是好事情。
就算是张溥和钱谦益之间没有什么筹谋,东林书院的春课,对于郑勋睿来说,也是不利的,要是钱谦益在春课上面提出来一些针对他郑勋睿的观点,那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陈于泰一直都很淡定,基本没有露头,默默的在家中读书,也很少出去游历,偏偏这个时候接受了钱谦益等人的邀请,与诸多的东林党人混迹到一起了,这太突然了。
“清灵,你的猜测有道理,不过你想想,会不会有其他的可能。”
郑勋睿如此询问,徐佛家没有感觉到吃惊,女人的心思很是细腻,特别是徐佛家这种经历过太多事情的女人,调查署所有的情报,都是她经手的,当然能够从中做出一些判断。
“奴家担心的是钱谦益等人是不是与张溥等人商议过什么。”
郑勋睿笑着点头,徐佛家的确是聪明,一点就破。
“不错,需要从这个方面思考,张溥等人刚刚在淮北发难,可以说完全失败,还遭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如此张溥等人会甘心吗,他们会不会联合钱谦益,再次的发难,这是说不准的事情,清灵,这件事情你要多关注。”
郑勋睿的安排本是很正常的事情,徐佛家却嘟着嘴,没有开口回答。
尽管比郑勋睿的年纪大一些,但在郑勋睿身边的时间长了,随着了解的加深,徐佛家完全感受到郑勋睿不是一般的男人,郑勋睿年纪不是很大,却有着掌控一切的霸气,这种霸气没有外露,几乎是完全内敛,更加关键的是,郑勋睿对女人是尊重的,从没有轻视的看法,这与大明的那些士大夫有着完全的不同。
这样的男人,有着非同一般阅历的徐佛家,也是第一次见到。
所以在郑勋睿的面前,徐佛家一样要做小女人,尽管她已经是调查署的负责人。
“清灵,怎么了,是不是有其他的想法。”
“夫君,奴家是小女子,调查署这么大,事情那么多,夫君就要奴家一个小女子负责,每日里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夫君也不知道怜惜。”
郑勋睿只能够苦笑,家里的事情他岂会不知。
“清灵,你真的是聪明啊,想要爱珍出来做事情,直接说就是了,你们两人在家里嘀嘀咕咕的,以为我不知道啊。”
徐佛家马上笑了。
“夫君是不是答应了。”
徐佛家笑了,郑勋睿却严肃了。
“清灵,你的经历不一般,能够应对很多的事情,也能够看透很多的事情,调查署所做的事情,大都是不能够公开的,这也就意味着,你所了解的大都是人性阴暗的地方,我相信你能够正确的面对,可爱珍是不是能够正确面对,会不会受到诸多情报的干扰,甚至因此性格方面发生一些变化,这方面我不得不考虑啊。”
徐佛家的眼睛有些湿润,走到了郑勋睿的面前,轻轻的靠在郑勋睿的胸前。
“爱珍一直抱怨没有事情做,在家里无所事事,感觉到郁闷,时常和奴家说,奴家也是想着调查署需要人,很多的情报,奴家不放心外人知晓,都是自己整理的,让爱珍来帮忙,是最为放心的,想不到夫君不让爱珍进入调查署,是为爱珍考虑,夫君如此的信任奴家,奴家更是要做好调查署的事情。”
郑勋睿搂着徐佛家的肩膀,轻轻叹了一口气。
“让爱珍到调查署做事情吧,我忘记你能够帮助和开导她了,你们曾经是母女,相互是最了解的,爱珍总是在家里,脸上见不到笑容,这样下去也不行,我曾经想着让爱珍进入到女兵营,不过女兵营很是辛苦,爱珍不一定能够承受。”
“夫君放心,奴家一定好好带着爱珍。”
徐佛家离开之后,洪欣瑜进入了书房。
“洪欣瑜,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到秦淮河去看看,很久时间没有去了,也不知道秦淮河有什么变化。”
洪欣瑜看着郑勋睿,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开口。
“少爷,是不是给夫人说说。”
郑勋睿看着洪欣瑜,气不打一处来。
“想什么啊,怎么我做事情还要夫人同意啊,去准备好就是了,徐先生和李岩跟在我的身边,记住,我们到秦淮河的事情,必须要保密,不能够让夫人知道。”
洪欣瑜低下头,脸上的神色不服气,南京的秦淮河谁不知道,到秦淮河去还能够做什么事情,少爷不让夫人知道,这里面就是有问题。
洪欣瑜去准备之后,郑勋睿拿起桌上的文书,再次仔细看起来,他需要弄清楚,张溥和钱谦益等人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五章 悄悄去
文曼珊突然提前回家了。
作为洪门钱庄的大掌柜,文曼珊可谓是非常的忙碌,每日一大早就赶赴洪门钱庄在南京的总部,天黑之后才回到家里,很多时候还要和冬梅和卞玉京一起商议钱庄的事宜,郑勋睿曾经好几次劝文曼珊,做事情必须抓大放小,不要每件事情都抓在手里,要不然累死了也是忙不出来的,后来文曼珊从郑家军女兵营招募了一部分人,同时让郑锦宏的夫人玉环进入了洪门钱庄,情况才稍微好一些。
文曼珊回家之后,管家很快来到兵部给郑勋睿带话,说是夫人在家里等候。
正在忙碌的郑勋睿,很是奇怪,难不成是洪门钱庄有什么事情,最近文曼珊的确是忙碌了一些,卞玉京已经有了身孕,要注意保养,卞玉京管的一些事情,文曼珊和冬梅承担了一部分,还有部分让玉环承担了。
匆匆赶回家的郑勋睿,瞪大了眼睛。
文曼珊、冬梅、荷叶、杨爱珍、卞玉京等全部都在家里,而且穿的整整齐齐,神色都很是严肃,郑勋睿进入厢房之后,众人也不开口说话。
这一瞬间,郑勋睿明白了什么,转身回头看洪欣瑜到什么地方去了,谁知道洪欣瑜早就溜出了厢房,站在厢房外面了。
郑勋睿面带苦笑看着众位夫人,有些尴尬的开口了。
“洪门钱庄的事情很多,你们都回家了,要是遇见事情怎么办。”
文曼珊瞪着郑勋睿开口了。
“奴家和诸位妹妹在钱庄忙碌,荷叶妹妹和爱珍妹妹都在家中,夫君也不应该寂寞,要是觉得奴家应该守候在家中。那奴家就不到钱庄去了,就在家中守候夫君,奴家为了钱庄的事情操心。冷落了夫君,这就让夫君到外面去寻花问柳了。”
郑勋睿一脸焦急。正准备开口,荷叶抹着眼泪开口了。
“奴家管理家中的事情没有做好,奴家愧对夫君、愧对姐姐。”
郑勋睿有些气急败坏了,他要是还不开口解释,怕是更多的批评和斗争就来了。
“你们想那么多干什么啊,我是要到秦淮河去。。。”
这一下炸锅了,文曼珊再次开口了。
“夫君回到南京了,就要到秦淮河去了。这才多长的时间,就要寻花问柳了。。。”
冬梅、荷叶、杨爱珍和卞玉京等人都开口了,都是一通的责备。
郑勋睿怎么可能说得过那么多女人,何况是朝夕相处的女人,他没有办法,只要扭头,对着门外的洪欣瑜开口吼了。
“洪欣瑜,去将徐佛家给我请回家里来解释。”
郑勋睿说出来这句话,众人顿时沉默了,她们都知道徐佛家是干什么事情的。进入调查署之后,徐佛家变得最为忙碌,每天都是走的最早的。但调查署的事情,她不会在家中说一句,文曼珊等人这次也是因为心急,没有想那么多。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郑勋睿几乎没有去过秦淮河,所谓关心则乱。
郑勋睿看着众人,不好发脾气,毕竟女人不准男人到秦淮河去,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这个事情,文曼珊等人是怎么知道的。
“玉京。你已经有身孕了,注意身体。今后就少去钱庄了,能够做多少做多少,爱珍,从明日开始,你进入调查署做事情,家里由荷叶打理。”
杨爱珍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夫人,说说吧,我到秦淮河去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想到兴师问罪的。”
文曼珊还是撅着嘴,不愿意开口。
郑勋睿有些严肃了,看着文曼珊开口了。
“这么多年了,我的脾气你们都是知道的,此次我决定到秦淮河去,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们想到了什么,我也可以理解,但你们必须要说出来,是怎么知道此事的,若是今后我做出的诸多安排,你们都知晓了,这就等于是泄密,有些事情,你们的确不应该知道。”
文曼珊看着郑勋睿,眼睛里面出现了雾气。
“夫君到秦淮河去,奴家本来不该干涉,夫君做什么事情,那都是夫君做出决定,奴家是绝不敢反对的。。。”
郑勋睿的头有些大,他想起前世与老婆之间的争吵,可没有如今这么温柔,老婆要是发起脾气来,那他只有低头的份,好在现如今的风俗习惯不一样。
“算了,夫人不愿意说,我也能知道的,一会徐佛家回来了,她给你们解释我为什么到秦淮河去,不过这样的事情今后不能够出现了。”
看见郑勋睿的神情有些严肃,文曼珊还是开口了。
“夫君,你也不要去责备人,这件事情是玉环告诉奴家的。”
徐佛家很快赶回了家中,看到厢房里的一幕,有些吃惊,得知是什么事情之后,她看着郑勋睿,有些迟疑的开口了。
“夫君,都是牵涉到的公事,奴家能够在家里说吗。”
郑勋睿看着徐佛家,没好气的开口了。
“你要是不说,我就成寻花问柳了,这到秦淮河去的事情,怎么解释啊,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好了,你给大家解释一下,我就不耽误你们的。”
说完这些,郑勋睿看着文曼珊,意味深长的开口了。
“夫人,日后还会出现很多的事情,一家人之间最为关键的就是相互信任,这样的局面,今后不要出现了。”
书房。
徐望华、郑锦宏、李岩、洪欣瑜等人都站在郑勋睿的面前。
“你们说吧,事情是怎么泄漏出去的,此事幸好是在家里,若是在外面,还不好收拾。”
很快,郑锦宏开口了。
“少爷,都是属下的错误。”
郑勋睿看着郑锦宏,有些吃惊,他怎么都想不到是郑锦宏说出去的,虽说文曼珊是从玉环那里得到的消息,可算算时间也不对,毕竟玉环在洪门钱庄做事情,郑锦宏在军营里面,按说玉环不可能知道,而且郑锦宏做事情是知道轻重缓急的,不该说的事情绝不会说。
徐望华也看向了郑锦宏,眼睛里面透露出吃惊的神情。
“锦宏,说说吧,是什么情况。”
郑锦宏有些沮丧的开口了。
“今日玉环到了军营里面,是送来将士二月俸禄,那个时候,属下正在安排布置明日护卫的事宜,属下刚刚布置完毕,玉环就进入到房间了,想必是在外面偶然听到了。”
郑勋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锦宏,这件事情的责任的确在你,虽说你不是有意泄漏出去的,但军营的规矩没有守好,要是我预料不错的话,守卫的军士没有阻拦玉环,想着都是熟人,加之身份不一般,故而就放进去了,玉环一定是在外面听到你的安排了。”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开口了。
“大人,这件事情也不能够完全怪郑总兵,只是事情有些凑巧,偏偏让郑夫人遇见了,回去之后给夫人说了,于是就惹出这样的事情来了,军营守卫的军士也不可能知道郑总兵正在安排事宜,也就没有特别注意,真的要到了战时,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
郑勋睿摆摆手。
“好了,下次注意就是了,你们今后都小心了,不要有事无事到秦淮河去,要是家里也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可不会护短,就算是想去,也不要让外人知晓。”
徐望华、郑锦宏、李岩和洪欣瑜都是吃惊的看着郑勋睿,以为听错了。
“食色性也,我也不是老顽固,好了,秦淮河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徐先生,说说你的看法。”
徐望华稍稍思索了一下。
“属下觉得,钱谦益和张溥之间应该是有联系的,南直隶是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大本营,既然张溥在淮北发难,南京不可能静悄悄的,春课马上就要到了,他们利用春课闹出一些事情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李岩,你怎么看。”
“大人,属下和徐先生的看法是一致的。”
郑勋睿点点头。
“不错,我一直都有些怀疑,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总是那么安静,什么事情都不做,这显然不合适,去年我到南京上任的时候,正是乡试的时间,读书人忙于乡试,现如今乡试结束,结果出来了,想必有些人该要动了。”
徐望华看了看郑勋睿,有些迟疑的开口了。
“大人,事情到了这一步,明日到秦淮河去,属下和李大人去就可以了,大人还是等候消息的好。”
郑勋睿看着众人,脸色再次沉下来了。
“明日到秦淮河去,已经做好了安排,我肯定是要去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到秦淮河去也不是什么坏事情,不要想的那么不堪。”
吃饭之后,在后花园闲逛的时候,文曼珊对着郑勋睿小声开口了。
“夫君,奴家今日做的鲁莽了,夫君没有责怪,奴家很是过意不去。”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提了,你已经是洪门钱庄的大掌柜,每日里需要做的事情很多,还是要注意身体,记得以前我给你说过,抓大放小,这抓大放小,不仅仅是做事情,心里也要抓大放小啊。”(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六章 微服
南京的纸醉金迷,郑勋睿是看不惯的,要说这人有钱了,享受一下也是应该的,可南京的纸醉金迷,是建立在士大夫和商贾得到了朝廷的利益、不做出丝毫贡献的基础之上的,这里的士大夫和商贾,不承担任何的赋税,反而通过官府盘剥百姓,且不说要求这些士大夫和商贾去帮助北方垂死挣扎的百姓,就连南方百信的苦楚,他们都是不理不睬。
想想北方无数的百姓卖儿卖女,甚至吃人肉,再看看南京的纸醉金迷,稍稍有些良心的人都是无法承受的,这不禁让郑勋睿想到了杜甫那首著名的诗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样的情形肯定是要改变的,郑勋睿在淮北已经做了尝试,但那都是针对商贾的,接下来他就要针对士大夫了,这些士大夫是真正的既得利益者,理应做出贡献。
前往秦淮河的事情,郑锦宏全部都安排好了。
徐望华、李岩和洪欣瑜跟随在郑勋睿的身边,四个人一道去秦淮河,也不会引发多大的怀疑,当然在郑勋睿的四周,分布着一百名最为精锐的亲兵,不管发生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和最快的速度赶到郑勋睿的身边。
郑勋睿是微服私访,他是南京兵部尚书,大咧咧的到秦淮河去,肯定是有问题的。
大明朝廷的规矩也是奇怪了,官员不准到青楼去,但可以到官府所属的教坊司去,说白了就是管家的妓院,教坊司里面的姑娘,不管是出身还是素质方面,远远强于青楼。这是因为明成祖朱棣定下的规矩,凡是犯事的官员,其家眷一律都要发配到教坊司为娼妓。朱棣的这一手,不仅仅是侮辱犯事官员本身。也是侮辱官员的家眷。
这个规矩也一直都延续下来了。
教坊司可谓是最为富庶的地方了,被发配到教坊司的官员家眷,拿不到一钱银子,还要每天陪着笑脸,到教坊司需要有一定的身份,官吏可以去,读书人可以去,士大夫可以去。后来商贾也可以去,除开官员到教坊司不会花费什么银子,其余人都是大把的银子投入到教坊司,让教坊司比任何的青楼都要富裕。
不过犯事的官员只有那么多,而且后来因为官员之间有些联系,一旦官员犯事之后,其家眷也有要好的人出来保护,除非你是犯下了大逆不道的死罪,一般都是有人伸手帮助的,有些时候耗费一些钱财。也可以避免进入到教坊司,毕竟大家以前都是同僚,还是要顾及到面子。故而教坊司后来也招募出色的姑娘,并且依仗官家的身份,与青楼争夺出色的姑娘。
南京户部属下的教坊司各地都有,最为出名的教坊司当属南京秣陵教坊司,以及苏州的教坊司,这两个地方也是读书人最多的地方,自然就有不少出色的姑娘了。
南京秣陵教坊司被称之为富乐院,在秦淮河是名气最大的,远远超过徐佛家曾经担任掌柜的盛泽归家院。
郑勋睿此去也是到富乐院。
钱谦益等人的聚会。也是安排在富乐院,毕竟这里是南京教坊司。名气最大,出色的姑娘也最多。当然钱谦益等人的名气也很大,更兼有殿试榜眼陈于泰参与,还有东林四公子之中的三人,请动秦淮河最为出名的顾横波到富乐院来助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富乐院的情况,徐佛家早就摸清楚了,一共有两百多名歌妓,全部都是在乐籍的,现如今最为出色的姑娘是李香君,这个所谓的乐籍,其实就是官妓的身份。
永乐年间的时候,富乐院的管理非常的严苛和无情,特别是那些发配到教坊司的女子,可以说没有多少的人身自由,她们成为了官府赚钱的工具,更成为了朝廷侮辱犯事官员的象征,她们大都是官员的家眷,此番好痛甚至规定,这些家眷死后都不准安葬。
不过嘉靖年间这样的情形就出现了一些变化,教坊司的名气越来越大,做的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关顾的人愈发的多了,一些出色的女子因为众人的追捧,渐渐的有了地位,教坊司的官吏也不敢得罪,更是有一些教坊司的女子得到了官员的青睐,身份更加的特殊,故而教坊司管理的方式也出现了变化。
到了天启年间,教坊司居然成为了青楼女子向往的地方,因为到这里的人身份都不一般,大都是士大夫、商贾或者是读书人,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够脱离乐籍,离开青楼,所以教坊司乐籍的身份一时间显得尊贵起来,不少青楼女子都耗费钱财,希望能够加入乐籍。
酉时,郑勋睿等人出发,前往秦淮河。
他们乘坐的马车,外面看一点不起眼,和大街上的马车没有多大的区别,不过里面就不一样了,有一个精铁打制的护圈,刀剑以及枪弹都无法攻击。
徐望华和李岩乘坐的马车在前面,郑勋睿和洪欣瑜乘坐的马车在后面。
进入到秣陵镇的时候,郑勋睿从窗子里朝着郑家军的军营方向看去。
“少爷,属下听说了,军营四周每日都有人远远的围观,不少人都想着能够加入到郑家军之中去,这里面甚至还有女子。”
“你是不是也想着到军营去体会一番了。”
“属下不想,属下要保护少爷的安全。”
“好了,不要口是心非了,想就是想,不过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有你在我就安心,不需要考虑到安全的事宜,也离不开了。”
四周的马车渐渐多起来,这些都是到秦淮河去的,尽管春节过去不久,气候尚有些严寒,可这阻挡不住男人的热情。
马车稍稍停顿了一下。
马车夫走到了车箱的旁边,低声开口了。
“大人,今夜到富乐院的人很多,据说都是想着去看看钱谦益等人的。”
洪欣瑜瘪瘪嘴。
“哼,看什么钱谦益啊,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怕是想去看顾横波和李香君吧,心里想着看女人,嘴上却不敢说,真的是假斯文。”
郑勋睿看了看洪欣瑜,禁不止笑了。
“洪欣瑜,看不出来,你还能够知道其中的奥妙啊。”
“属下每日都跟随在少爷的身边,要是这点蹊跷都看不出来,那就白跟着少爷这些年了。”
道路不是特别宽,路上的马车很多,拥挤是必然的,这也导致马车走走停停,郑勋睿倒是不着急,要求马车夫不要着急,其实这些马车夫也是亲兵装扮的。
道路上还有不少骑马之人,一些是读书人,更多的是商贾,士大夫往往都是乘坐马车的。
这也让郑勋睿的亲兵能够混迹其中,不被人发觉。
郑勋睿没有想到前往秦淮河的人如此之多,他好几次的摇头,北方的局势危若累卵,朝廷厉兵秣马准备剿灭流寇,这些消息南京都是知晓的,士大夫、商贾和读书人,也完全清楚,可他们根本不关心朝廷的局势,依旧想着风花雪月的事宜。
洪欣瑜说的很准确,这些人赶往富乐院,其实就是想着能够看到顾横波和李香君等人,要知道依照顾横波和李香君的名气,不是每一个读书人和士大夫能够见到的。
快要到富乐院的时候,四周愈发的拥挤了,马车只能够慢慢的前行。
见到这样的情形,郑勋睿索性下了马车。
很快,郑勋睿的四周就形成了一个圆圈,有骑马的人,也有走路的人,这些人的面孔,郑勋睿都是熟悉的。
徐望华和李岩也来到了郑勋睿的身边。
三人都是带着斗笠,黑纱遮住了面孔。
“徐先生,李岩,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前往秦淮河的人如此之多。”
“大人,钱谦益等人在富乐院聚会,消息早就放出去了,属下刚刚听到禀报,赶往富乐院的以读书人居多,大概不少的读书人都得到了通知,故而前去看看吧。”
“钱谦益倒是会花费心思啊,趁着如此的机会,笼络更多的读书人。”
“其实这不算什么的,东林四公子时常在秦淮河聚会,采用的就是什么诗会和文会等等的形式,他们通过这样的办法,让更多的读书人进入到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大人在淮北一带清除了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之后,到南京和苏州的读书人就更多了。”
郑勋睿微微点头。
“徐先生,你说的是啊,这方面我的确是疏忽了,没有想到尽量的笼络读书人,让不少的读书人都加入到东林书院去了。”
“大人,属下不是这样看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读书人若是能够认清楚形势,也不会盲目的加入到东林书院之中去,淮北的局势和这里就完全不一样,很多的读书人发觉做实事才是最好的报效方式,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读书人,就知道夸夸其谈,沉湎于自身的理论之中,也让不少有抱负的读书人看穿了。”
“徐先生,你说的是,不过大量的读书人都是不谙世事的,他们不知道老百姓的苦,以为凭着嘴皮子就能够通吃天下,能够读得起书的人,家中毕竟还是不错的,这样的情形,日后我们要想办法纠正。”(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七章 好大的气势
富乐院的生意异常的火爆,以至于想要进去,必须是首先预定的,毕竟富乐院容纳不下那么多的人,楼上的雅间早就被全部包下了,楼下的大堂也坐满了人,尽管说钱谦益等人尚未出现,不过众人的脸上已经写着期待,当然这些期待在洪欣瑜等人看来,不是对钱谦益的期待,而是对顾横波和李香君等人的期待。
富乐院只有两百多名歌妓,显然不可能招呼这么多的客人,故而出色的姑娘都到雅间去招呼客人,楼下大堂姑娘数目不多,也就是陪着大家喝喝酒,说说话而已,真正的主角顾横波和李香君等人,只可能在关键的时刻出现,大部分的时间她们都是在雅间,陪着钱谦益等人的,而钱谦益等人,一时半会也不会出现在大堂,他们同样在雅间里面。
看见这一切,郑勋睿很是吃惊,这些人真的是吃饱了撑的,到富乐院来就是为了看看顾横波和李香君等人,那也太夸张了,有那个必要吗,也是这个时候,郑勋睿隐隐的感觉到,可能有些读书人也是想着能够见一见钱谦益和陈于泰等人的。
郑锦宏早就定下了雅间,而且是靠着钱谦益等人定下的雅间。
富乐院的鸨母显然招呼不过来那么多的人,脸上带着机械的微笑,尽管气候尚有些严寒,鸨母的脸上还是挂着汗滴,时不时要用手中的香帕擦掉。
郑勋睿等人进入富乐院,没有引发谁的注意,这种带着斗笠进入富乐院的情形,根本就不算稀奇的事情,一些人到秦淮河不想他人看见,特别是又身份的人。这点众人都能够理解。
上楼梯的时候,郑勋睿回头看了看热闹的大堂。
徐望华等人看不见郑勋睿的表情,可他们知道。此刻郑勋睿的内心一定是复杂的,想不到有这么多人到富乐院来。而且外面还有不少人无法进入到富乐院。
进入雅间之后,郑勋睿将斗笠放在了桌上。
教坊司的官员有五人,分别是奉銮、左右韶舞、左右司乐,他们全部都是从九品的品阶,也是文官之中品阶最低的,不过可不要小看这些从九品的官员,他们手里的权力还是不小的,而且收入也很高。这些年因为文人的追捧,教坊司的姑娘身价不一般,想要入乐籍的青楼女子不少,教坊司的官员点头了,这些女子才能够进入,毕竟有身份有地位的青楼女子是不多的,要是人人都有背景了,谁还会进入到青楼去。
很快,一名亲兵过来禀报,说是教坊司的几个官员全部都在旁边的雅间里面等候。钱谦益等人尚未到富乐院,陈贞慧、冒襄和侯方域三人已经进入到雅间里面了。
几分钟时间之后,鸨母进入了雅间。
刚刚进门。鸨母就开口了。
“各位公子,奴家真的是对不住了,今日事情多,来不及招呼,还请各位公子原谅。。。”
鸨母话还没有说完,洪欣瑜就掏出了一锭银子递过去了。
鸨母的脸上马上露出了谦恭的笑容。
“各位公子,酒宴马上就上来,本楼的姑娘个个都是水灵灵的,才艺双绝。奴家这就安排,不知道几位公子需要多少的姑娘啊。”
所有人都看向了郑勋睿。这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事情。
“就请妈妈安排吧。”
鸨母的眼睛很毒,当然知道坐在中间的公子身份不一般。进入雅间她就察觉到了,屋子里的四个人,气质都很不错,好像是官家的身份,中间的公子就更不一般了,显得风轻云淡,给人亲切的感觉,但又看不透,这样的人绝不一般,说不定是南京某个尚书家里的公子,或者是京城来的贵人。
鸨母脸上的笑容更加的亲切了。
“诸位公子今日来的正是时候啊,本楼今日请来了不少的姑娘,有眉楼的顾横波,白楼的寇白门,还有苏州教坊司的董小宛,苏州葑门的陈圆圆,加上本楼的头牌姑娘李香君,这样的场景可不多见啊。”
郑勋睿的脸色微微变化了,他本来以为今日来了这么多的人,有可能是冲着钱谦益等人前来的,不料想富乐院来了这么多大名鼎鼎的姑娘,秦淮八艳之中的五人全部齐聚富乐院。
要知道秦淮八艳之中,柳如是和卞玉京已经是他郑勋睿的老婆,另外一人马湘兰,早就故去了,也就是说,秦淮八艳剩下的五人今日算是齐聚富乐院了。
难怪来了这么多人,原来是冲着五位姑娘来的。
看样子钱谦益等人的面子很大、气势也摆的不一般啊,一次普普通通的聚会,居然能够请到这么多的姑娘。
这里面也有郑勋睿不明白的地方,那就是陈圆圆。
陈圆圆在苏州葑门,也就是周奎私人所属的乐队里面,尽管陈圆圆的名气非常大,但一般人是请不到的,为什么也到富乐院来了,还有这么多姑娘齐聚富乐院,徐佛家肯定是知道消息的,事先却没有透露出来。
难道说田弘遇也到南京来了吗。
郑勋睿等人的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非常的淡定,这让鸨母有些傻眼了,这五位姑娘,谁听到不是特别的激动,可这些人没有太大的反应,看样子真的是不简单。
此刻鸨母真的想请奉銮过来招呼了,可惜人家走不开。
“各位公子,奴家等候一定找机会,让诸位见见这些姑娘,不过这件事情,也有些难。”
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洪欣瑜再次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鸨母。
“妈妈随便安排就是了,不需要勉强。”
鸨母千恩万谢的出去了。
很快四个姑娘进入到雅间,酒菜也随即端上来了。
富乐院是明码标价,姑娘陪吃陪喝,表演舞蹈,每一位二十两银子,若是需要过夜,那价格有所不同,最便宜的也要二十两银子,至于说酒宴等等,不需要格外掏银子了。
四个姑娘陪着,就是八十两银子,要知道南京很多的百姓,一年到头也挣不到二十两银子,也难怪富乐院如此的富裕,没有钱的人怎么敢踏进这里一步。
当然还有郑勋睿不清楚的事情,富乐院的头牌李香君,陪着吃喝最低是一百两银子,最高多少就没有确定了,这还要看人家李香君的心情,心情不好你出再多的银子也不行。
四个姑娘看上去都不错,不开口的时候显得有些文静,不似那些咋呼呼的青楼女子。
看样子鸨母还是精心挑选了。
吃饭喝酒开始了,不过徐望华等人都有些拘束,他们看着郑勋睿。
郑勋睿有些恼火,既然到富乐院来了,该玩的就玩,没有必要看着他的表情,不过这也不能够怪徐望华等人,他们可从来都没有来过秦淮河。
就在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楼下出现了欢呼声。
尽管雅间的门关着,但也听见欢呼声了。
很快,一名亲兵进入厢房,走到郑勋睿的耳边低语了。
雅间是套间,郑勋睿听完亲兵的禀报之后,站起身来进入到里面的屋子。
徐望华和李岩随即跟着进入到里面的屋子,李岩随手关上门。
“有意思,钱谦益、瞿式耜和陈于泰来了,你们想不到还有谁吧。”
徐望华和李岩看着郑勋睿。
“田弘遇和段宗奎也来了,而且是和钱谦益等人一道来的,看样子他们之前就有一些联系,段宗奎可能是不知道,故而没有禀报,这情形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钱谦益等人居然结交了田弘遇,那肯定也结交了周奎,他们真的会想办法啊。”
徐望华有些吃惊,郑勋睿说完之后,他跟着开口了。
“周奎和田弘遇没有功名,一个在京城兵马司,一个在锦衣卫,说起来他们其实没有什么名望,能够结交到钱谦益这样的人,他们是巴不得的,这样对他们的声望也是提高,只是属下不明白,钱谦益等人为什么要在如此的场合展现出来。”
“暂时不去想那些事情了,看样子我们的预计没有错误,钱谦益等人是想着做什么事情了,而且是针对我的,今日我们来的是时候,要不然这些事情都不知道。”
说完正事,郑勋睿对着徐望华和李岩开口了。
“既然到富乐院来了,就没有必要那么斯文了,看着我干什么,这里不是衙门,那么严肃人家不习惯的,也会被人家姑娘讥笑的,放开一些。”
徐望华看着郑勋睿,有些为难的开口了。
“大人,属下实在有些不适应啊。”
“徐先生,那就学着适应,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很快就能够适应了,李岩,你性格豪爽,在这里有什么放不开的,可不要让人家讥笑和怀疑了。”
三人走出屋子。
郑勋睿端起了酒杯,脸上露出了笑容。
气氛很快变得融洽起来,其实几个姑娘也清楚,郑勋睿才是真正的主角,一旦郑勋睿放下架子,气氛才能够温和下来。
唯有洪欣瑜,一直都有些严肃,他的身份不一样了,时时刻刻都要警惕。
郑勋睿也没有去劝洪欣瑜,他知道洪欣瑜的想法,知道洪欣瑜的责任。(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八章 小心应对
一切都有了解释,为什么陈圆圆和董小宛会出现在南京的富乐院,为什么富乐院会如此的热闹,原来这一切是因为田弘遇的参加。
尽管田弘遇在京城没有什么威名,也不大被朝中的文武大臣瞧得起,但是到了南京,这一切就不好说说了,按说南京也是读书人和士大夫聚集的地方,田弘遇未必能够翘尾巴,可东林党的魁首钱谦益有了其他的想法,自然想着将田弘遇捧起来。
田弘遇受到如此的优待,内心肯定是满足的。
教坊司的奉銮等官员,对田弘遇自然是恭敬的,毕竟田弘遇是锦衣卫的指挥使,这一层的身份,在很多底层官吏的眼睛里面,那是了不起的身份,知道田弘遇要到富乐院来,奉銮等官吏倾尽全力,请到顾横波、寇白门和董小宛等人,也就不稀奇了。
至于说钱谦益内心有什么想法,郑勋睿自然是清楚的。
酒宴已经开始。
进入雅间之后,田弘遇的眼睛就挂在了几个姑娘的身上,以至于和钱谦益等人打招呼,都带着敷衍的态度,这让钱谦益等人有些尴尬,今日的聚会,田弘遇是主要的客人。
一边的段宗奎,不会被人注意,毕竟他的身份是商贾,这是无法隐瞒众人的,田弘遇也不可能帮忙掩饰,好在段宗奎对于这一切都无所谓。
钱谦益本来还想请南京户部尚书王铎也参与此次聚会的,不过王铎委婉的拒绝了邀请,钱谦益也没有勉强,他知道王铎看不上田弘遇,如此王铎不来也好,万一王铎表现出来对田弘遇的轻蔑。可能会破坏今日的聚会。
不过田弘遇的表现,让钱谦益有些不自在。
到富乐院来是娱乐的,但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场合。若是雅间里面只有一男一女,随便你怎么做都无所谓。大家也会习惯,可一旦人多了,就要注意自身的形象,毕竟田弘遇身份不一般,不是普通人,要是过分的放纵了,必定会被人看不起的。
宴席期间,钱谦益几次给田弘遇敬酒。想着转移田弘遇的眼神。
钱谦益的苦心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田弘遇也不是笨蛋,雅间里面坐了好些人,他的表现就在众人的眼里,毕竟这些都是读书人,嘴巴很毒的,说出去一些不好的话,影响到他田弘遇是小事情,影响到皇上和田贵妃就不好了。
陈于泰看不起田弘遇。
作为殿试的榜眼,陈于泰对锦衣卫的印象一直都不好。在京城的时候,从来不结交锦衣卫,也不结交任何的太监。此次接受了钱谦益的邀请,专程到南京来参加东林书院的春课,本来是想着能够学到一些东西的,想不到首先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要不是钱谦益从中解释,陈于泰的神色肯定不好,不过他没有给田弘遇敬酒,也没有主动打招呼,这是他的原则,钱谦益说也没有用。
陈于泰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当初殿试之后,他曾经进入文渊阁行走。眼看着是前途无量的,远远超过状元郑勋睿。可近十年的时间过去了,他在家中赋闲,郑勋睿却被敕封为太子太保,出任南京兵部尚书,这样比较下来,差距太大了。
陈于泰内心傲气,但也不得不服气,从能力上来说,郑勋睿的确比他强,学识上面就不需要比较了,可就算是强一些,差距也不至于如此之大。
周延儒出任内阁首辅之后,陈于泰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的,他觉得周延儒不会忘记他,可奇怪的是,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京城方面没有丝毫的动静。
这让陈于泰感觉到不对,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够惴惴不安的在家中等候。
郑勋睿出任南京兵部尚书,陈于泰没有专门去拜访,他拉不下脸面。
瞿式耜也看不起田弘遇,不过他要现实很多,知道钱谦益吹捧田弘遇的目的,故而也就摆出来了姿态,对田弘遇很是客气。
陈贞慧、冒襄和侯方域等人,心情同样复杂,他们都参加了乡试,名落孙山,偏偏方以智高中,到京城去参加会试了,这让他们备受打击,他们被誉为东林四公子,长期受到吹捧,以为自身的学识很是不错的,可惜乡试没有高中,怕是有人议论他们的学识也就那样。
几个人不可能忘记曾经发生在淮安的那一幕,他们也是暗地里较劲,认为郑勋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刻苦读书,一样能够高中,遗憾的是现实残酷,他们的学识与威望,不可能与郑勋睿比较,人家高高的在云端上面,他们还是站在地上。
他们迫切想着复仇,可是他们的把柄被郑勋睿掌握,根本就不敢乱动,不过这不代表他们会完全老实,一旦有机会了,他们会毫不留情的出手。
结交田弘遇就是机会之一,所以陈贞慧等人尽管不是很乐意,但还是带着笑脸与田弘遇结交,并且以晚辈自称。
雅间里面的整体气氛还是不错的,尽管田弘遇有一些小的失态,众人没有追究。
顾横波、寇白门、李香君、董小宛和陈圆圆五个大名鼎鼎的姑娘,齐聚南京富乐院,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她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背后都有一大串追求的年轻男子,而且不少人还是读书人,她们的名气,甚至盖过了南京六部的官吏。
可不管怎么说,她们的身份还是青楼女子,或者是乐籍,这样的身份绝不值得炫耀,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想着能够去掉这样的身份,有一个好的归宿,不过选择好的归宿,也不是简单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青楼女子,错误的相信男人,最终结局悲惨。
五个姑娘坐在一起,没有专门去陪酒,顾横波年纪最大,坐在中间,她们只是需要应对众人不断的敬酒。
要说她们对陈贞慧、冒襄和侯方域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这些人文质彬彬,被誉为东林四公子,在南京乃至于南直隶的声誉都是很不错的,不过因为五个人都在一起,相互之间也是要表现出来矜持的。
众人都在饮酒说笑,偶尔也说到一些诗词,但说得不多,毕竟主要的客人田弘遇对这一切不是很有兴趣。
喝酒娱乐期间,不断有人进出雅间,众人也没有注意。
段宗奎趁着这个时间走出了雅间,在雅间里面,他是最不被注意的角色,呆在里面也没有多大的意思,还不如出来透气。
段宗奎刚刚走出雅间,尚未来得及看楼下的情形,就被两个人围住了。
两人拉着他到旁边的雅座去看看,段宗奎本能的推辞,说自己不是什么人物,只是跟着到富乐院来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雅间里面坐着。
不过两个人的力气不小,架着段宗奎来到了旁边的雅间。
进入雅间,段宗奎一眼看到了端坐其中的郑勋睿。
段宗奎吓得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的就跪下了。
“不知道大、大爷再次,小的该死。”
段宗奎还算是聪明,看见有几个姑娘在雅间里面,要是他称呼大人,岂不是暴露了郑勋睿的身份,称呼为大爷,尽管很不雅,但也算是说得过去。
“段宗奎,不用如此,坐下喝一杯酒吧。”
正在说笑的几个姑娘,看见段宗奎进来就跪在了郑勋睿的面前,愈发觉得郑勋睿的身份不简单了,按说到富乐院来的公子,一般都会介绍或者吹嘘自己的身份,不过这几个人根本就没有提及自身的身份,几个姑娘也不好开口询问。
段宗奎恭恭敬敬的端着酒杯,弓腰走到了郑勋睿的面前,给郑勋睿敬酒。
一杯酒喝下去之后,郑勋睿和段宗奎进入里面的房间。
“大人,今日之事,小的的确不知道,田弘遇没有说,小的只是跟着到富乐院来。”
“田弘遇和钱谦益等人之间的交往,你知道吗。”
田弘遇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知道了,接下来你要注意一下钱谦益等人和田弘遇之间的交往,我预料不错的话,钱谦益等人和周奎也是有交往的,你了解就可以了,不必刻意关心,搜集后金的情报,才是你主要的任务。”
“是,小的明白,小的这次跟随田弘遇到南直隶,是周奎安排的,田弘遇到苏州葑门,选中了陈圆圆,准备要带到京城去献给皇上,属下离开辽东的时候,见到了范文程,范文程要求小的在周奎和田弘遇面前说大人的坏话,小的不敢说。”
“叫你说你就说,不要有什么顾虑,京城的事情我自然会应对,有一点你要记住,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不到关键的时候,不要传递什么情报,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告知你的,好了,你赶快过去,时间长了,引发怀疑。”
“知道了,小的不会引发他们怀疑的,他们根本就没有关注小的。”
段宗奎离开雅间之后,郑勋睿没有马上从里间出来,通过段宗奎的话语,他感觉到了,钱谦益等人也是临时结交田弘遇的,说不定就是田弘遇回到苏州的时候,钱谦益等人知道了消息,认为笼络田弘遇等人,能够起到作用。(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九章 惊艳
得知了钱谦益等人联合周奎和田弘遇,见到了段宗奎,郑勋睿的任务基本完成了,他不想在富乐院更长的时间,至于说这个时候去驳斥钱谦益等人,更是无稽之谈,人家只是到秦淮河来聚会,饮酒作乐,你去招惹人家干什么,真正的较量应该是在春课的时候,这需要加紧时间暗地里准备对策。
郑勋睿的思想之中,还是有一些固定的套路,譬如说他不愿意完全用强来彻底打倒东林党人,还是想着从思想上击败东林党人,让对方口服心服,尽管知道这样做的难度大很多,也知道关键时刻是没有必要这样做的,但他还是坚持这样的看法,至于说今后是不是会改变,就让时间去做出决定。
其实对于东林党人甚至是不少读书人的骨气,郑勋睿已经有了清醒的认识,那些东林党人并非历史描述的那样有骨气,其中的某些杰出之士能够坚持,有着足够的骨气,譬如说孙承宗等人,不过这样杰出的人,已经被郑勋睿笼络,孙承宗不再参与到东林党人的事物之中,要不是因为家乡的子嗣多,家族很大,早就有可能到南直隶来了。
到富乐院的目的基本达到,就没有必要继续逗留下去了,秦淮八艳之中的五人齐聚富乐院,这本来是见面的好机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看一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郑勋睿的确没有这样的心思,他想到的是大事情。
就在郑勋睿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鸨母和一个中年男人进来了。
中年男人的脸上带着微笑,不过进入到雅间之后,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动,看着雅间里面的每一个人。希望能够发现一些什么。
雅间门口尽管有亲兵守卫,不过这里是富乐院,是饮酒娱乐的地方。要说不准任何人进入到雅间,那不现实。加之郑勋睿要求的是低调,不要暴露身份,所以亲兵不可能阻拦想要进入雅间的鸨母,只是鸨母和中年男人进入雅间的时候,跟随进入雅间的还有两名亲兵。
“几位公子委屈了,奴家请来了掌柜,专门给诸位公子赔不是了。”
所谓富乐院的掌柜,其实就是教坊司的奉銮。从九品的官员。
看来这个鸨母足够聪明,发现郑勋睿等人的气质不一般,可能找到机会给奉銮说了,这也引起了奉銮的重视,要知道有些时候,某些大官到富乐院来的时候,不想暴露身份,给付银子的时候也很是痛快,奉銮如果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的结交一下。至少留下不错的印象,这对于今后做事情,那是大有好处的。
俸禄的眼光很快集中到郑勋睿的身上。他是不可能认识郑勋睿的,郑勋睿是从一品的高官大员,奉銮不过是从九品的小虾米,平日里根本没有机会见面。
奉銮见过的人太多了,看见郑勋睿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郑勋睿的气质过于的突出,从面相上面来看,郑勋睿很是年轻。可周围的人表现出来的都是打心眼里面的尊重,这就不简单了。
“富乐院今日客人很多。若是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诸位公子原谅。”
奉銮脸上带着笑容。慢慢的朝着郑勋睿的方向走去。
不过他额头上很快冒出冷汗,身体也微微颤抖,因为他感受到了危险气息的笼罩,这应该是来自于不远处站着的一个年轻人,以及跟随进入到雅间的两个年轻人。
郑勋睿挥挥手,端起了酒杯。
“原来是富乐院的掌柜,今日你的事情很多,专门过来看看,很不错了,这杯酒我敬你。”
奉銮连忙端起了酒杯,一口气喝下了这杯酒。
奉銮接着和其余几个人喝过酒之后,面带笑容退出了雅间。
洪欣瑜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洪门钱庄的票额,这是一张一百两固定数目的票额,递给了尚未离开雅间的鸨母,这就表示结账了。
鸨母一眼就看到了票额上面的数目,脸上出现了笑容。
应该说洪欣瑜给出的银子,不算是很多的,有些富家公子,一掷千金,不过鸨母明显感觉到这些人不简单,一掷千金的做法,是那些浪荡公子才会做的事情,真正有背景的人,做事情不显山不露水,会多给一些银子,但绝不会大把的撒银子。
鸨母知道,这帮人给陪着的四位姑娘,每人一张二十两银子的洪门钱庄的票额,这样前后算起来,接近三百两银子了,这说明他们非常的有钱,但绝不会抛撒。
“诸位公子稍后,奴家刚刚说过了,富乐院今日客人众多,奴家招呼不过来,不过富乐院的头牌,诸位公子一定见见,香君姑娘给诸位公子唱一个小曲,也让诸位公子对富乐院有不错的印象啊,要是这样就离开了,奴家的脸面可没有地方放啊。”
洪欣瑜准备开口说话,扭头发现郑勋睿没有说什么,也就闭口不说话了。
鸨母走出雅间,郑勋睿笑着端起了酒杯,面对着四位姑娘开口,感谢几位姑娘一直作陪。
鸨母既然愿意让李香君来唱一曲,也算是不错,郑勋睿也想看看李香君究竟长的是什么样子,秦淮八艳之中的柳如是和卞玉京,已经成为他的老婆,马湘兰已经故去,不可能见面了,剩下的五人,郑勋睿没有见过,既然到富乐院来了,能够见一见,也算是不错,至少饱饱眼福,美女谁不爱看啊。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需要耗费银子,且李香君是不是愿意来见面,也是说不准的事情,就算是李香君不愿意来见面,也没有什么大不了,郑勋睿早就不是遇事就跳起来的人,人家姑娘有自身选择的自由。
四个姑娘喝过酒之后,脸上的神色倒是有些小心,大概她们是知道李香君脾气的,要是李香君不愿意到雅间来,得罪了这位公子,倒是不好了。
其中两位姑娘起身道了万福,说是出去一下。
几分钟的时间过去了,雅间里面的气氛有些微妙,等候的两位姑娘,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了,郑勋睿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好像对一切都无所谓。
雅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股香味首先传进来了。
鸨母依旧是走在最前面,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后面跟随好几个姑娘。
郑勋睿的眼睛一时间有些花了,进来的这些姑娘,个个都是气质不凡的,漂亮是不用说的,关键是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风韵。
鸨母尚未开口介绍,郑勋睿就知道了,大概秦淮五艳全部都进来了。
难怪耗费了近十分钟的时间,想要同时见到这些姑娘,面子是不一般的。
鸨母笑着开口了。
“诸位公子,奴家给介绍一下,这位姑娘是本楼的李香君姑娘,这位是眉楼的顾横波姑娘,这位是白楼的寇白门姑娘,这位是苏州的董小宛姑娘,这位是苏州葑门的陈圆圆姑娘,奴家费了好大的劲,才请到诸位姑娘过来坐坐的。。。”
洪欣瑜早就从怀里掏出一张洪门钱庄的票额,很自然的递给了鸨母。
鸨母随手将票额揣进了怀里。
郑勋睿脸色稍稍有些变化,但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他的目光从五个姑娘的脸上依次扫过,一边看一边开口了。
“诸位姑娘都是大名鼎鼎,今日相见,非常荣幸,若是不嫌弃,我敬诸位姑娘一杯酒。”
洪欣瑜迅速走到桌前,拿起酒壶,开始倒酒。
几个姑娘也在观察郑勋睿,她们没有见过郑勋睿,要知道来到秦淮河的名流,这些姑娘都是有印象的,每次她们都是要出面的,郑勋睿的镇定,给这些姑娘的第一印象就很是不错,彬彬有礼,没有表现出来色迷迷的神态,这份镇定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要不是奉銮和鸨母说的天花乱坠,几个人是不会过来的,本来鸨母的意思是请李香君过去看看,可其他的姑娘岂会让李香君一人到旁边的雅间,肯定也是要跟着过来看看了。
端起酒杯之后,作为富乐院的主人家,李香君开口了。
“诸位公子到富乐院来,奴家代表诸位姐妹表示欢迎,这杯酒还是奴家敬诸位公子。”
“香君姑娘本就是主人家,我倒是反客为主了,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谢谢香君姑娘这杯酒了。”
喝下这杯酒的时候,雅间外面传来了低声的争执。
李香君等人本来是在旁边的雅间,突然间五人全部都到旁边的雅间了,必定会引发好奇的,有人想着过来看看,那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既然到了这一步,郑勋睿也不可能让外面的人不进来,其实鸨母带着五位姑娘来到雅间,就注定后面会发生更对的事情了。
郑勋睿皱了皱眉,开口说话了。
“有客人愿意进来,那就请进来吧。”
雅间的门被打开,三名亲兵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三人。
这三人见到了端坐中间的郑勋睿,瞬间愣住了。
为首的老者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连忙抱拳给郑勋睿行礼。
“不知道是郑大人到此,在下失礼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章 风轻云淡
雅间里面瞬间安静下来,脸色变化最大的就是李香君、顾横波、寇白门、董小宛和陈圆圆五位姑娘了,鸨母的神情好不到哪里去。
郑勋睿的名气,在秦淮河人人皆知,一首人生若只如初见,不知道勾起了多少姑娘的心,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是太子太保、南京兵部尚书,其麾下的郑家军据说是天下无敌,且秦淮河的柳隐和徐佛家,都成为了郑勋睿的老婆。
郑勋睿不管世俗的要求,毅然在郑家军之中成立了女兵营,这曾经引起大明的轰动,秣陵镇郑家军的军营,也成为了不少人前去看热闹的地方,不少人就是想着看看郑家军女兵究竟是什么样子,让这些人震撼的是,从军营里面走出来的女兵,不管是气质还是神态,比起众人时常见到的女子,高出了很多。
想不到郑勋睿默默无闻到富乐院来了,要不是鸨母发现众人的气质不凡,私下里给奉銮说了,怕是不会有这一次的见面了。
“钱老先生、瞿先生,大来兄,既然在富乐院相见,那就是缘分,诸位也不必客气了,请坐下饮酒,我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徐望华先生,这位是兵部郎中李岩,这位是郑家军副总兵洪欣瑜。”
钱谦益等人忙不迭的抱拳行礼,郑勋睿说出来的这几个人,都是大名鼎鼎的,特别是徐望华,神龙见首不见尾,是郑勋睿最为信任的心腹,据说能力绝不一般。
众人很快坐下,李香君和顾横波坐在了郑勋睿的左右两边,其余几位姑娘也都紧挨着坐下,这个时候。她们当然要坐在郑勋睿的旁边。
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中年男人进来了,跟在后面的是段宗奎。
郑勋睿知道。这个进来的人就是田弘遇了,他是第一次见到田弘遇。
田弘遇长相还不错。圆脸大眼睛,看上去很是富态,想想也是,田弘遇的长相若是太差了,怎么可能有田贵妃如此漂亮的女儿。
田弘遇的脸上带着傲慢和些许的愤怒,大概是几个姑娘都到旁边的雅间,将他冷落了。
钱谦益等人看着田弘遇,没有开口介绍。陈于泰准备开口,不过被钱谦益拉了一下。
郑勋睿内心暗暗冷笑,这也太小儿科了,谁不知道这个时候田弘遇会忍不住发脾气,要是出现了不愉快的局面,那就是田弘遇和他郑勋睿之间的对峙了。
“这位是田指挥使吧,本官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
郑勋睿没有站起身,很是随意的自我介绍,不过郑勋睿这几个字,完全震住了田弘遇。田弘遇脸上的傲慢和愤怒瞬间消失,笑容马上出现。
“哎呦,原来是郑大人。久仰久仰,下官在京城就如雷贯耳了。”
“难得相聚,田指挥使请坐。”
郑勋睿笑着扭头对着钱谦益开口了。
“听闻田指挥使是钱老先生的贵客,刚才相见,钱老先生不主动介绍,可不合适啊,钱老先生是不是当浮一大白啊。”
“那是那是,在下还以为郑大人和田指挥使熟悉呢,故而就没有专门介绍。”
笑声传开。钱谦益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田弘遇当然明白郑勋睿这些话的意思。尽管他是田贵妃的父亲,更是锦衣卫的指挥使。可是与郑勋睿的身份比较起来,那就不算什么了,郑勋睿是与内阁大臣平起平坐的人物,人家是太子太保,从一品的朝廷大员,他田弘遇可不敢在郑勋睿的面前嚣张。
再说郑勋睿的能力,举朝皆知,据说皇上都是敬畏三分的,要是真得罪了,以后的日子一定是不好过的,还好郑勋睿主动开口,他才没有说出来不该说的话。
不过这也表示了,钱谦益等人有看热闹的心思,不主动介绍,动机不纯。
田弘遇看了看钱谦益,眼睛里面没有任何的神情。
端起酒杯,田弘遇对着郑勋睿开口了。
“今日机会难得,在这里遇见了郑大人,下官怎么都是要敬一杯酒的。”
“田指挥使这杯酒,我是一定要喝的,不过我也有小意见啊,田指挥使来到南直隶,如此大的事情,我居然不知道,想必是田指挥使怕添麻烦,但若照此推理,我今后到京城去了,是不是也怕麻烦田指挥使啊。”
田弘遇的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线。
“大人如此说,下官真的是不好意思啊,日后大人到京城去了,要是不找下官,那下官就真的有意见了,下官到南直隶来,纯粹是办一些私事,不敢麻烦大人,这是下官的过失,这杯酒下官自罚,一口气喝干净。”
短短的几句话,郑勋睿的气场显露无遗,就算是大名鼎鼎的钱谦益,此刻也成为了陪衬,这样怪不得郑勋睿,钱谦益有些小肚鸡肠,刚才明明是最好的机会,田弘遇进来的时候,马上起身介绍,就能够迅速的打开局面。
尽管郑勋睿是东林党人的死对手,但是在这样的场合,大家还是要保持表面上的融洽。
钱谦益一个看似不错的选择,造成了极为被动的局面,不仅仅是让郑勋睿看穿了,也得罪了田弘遇,今日所有的安排,几乎都白费了。
钱谦益心情肯定是不好的,但脸上还是要带着微笑,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陈于泰可没有想到那么多,见钱谦益等人没有主动敬酒,他端起了酒杯。
“郑大人,在下敬酒一杯,想想当年的会试和殿试,大人一鸣惊人,高中状元,这么多年过去了,作为大人的同年,在下实在是羞愧,淮斗兄如今也是朝廷的左都御史,唯有在下,依旧浪荡家中,实在是无颜面对郑大人。”
陈于泰说出来的这句话,倒是肺腑之言,作为殿试的榜眼,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如今的模样,殿试过去已经十年时间,依旧赋闲在家中,当年的状元成为从一品的朝廷大员,探花也成为正二品的朝廷大员,肯定是羞于见人的。
这也不能够怪陈于泰,就算是几百年之后,出现这样的情形,内心也是郁闷的。
郑勋睿端起了酒杯,站起身来。
“大来兄不必如此介怀,有些事情,想开一些就是了,机会不是没有,且等上十年,那个时候你我再来把掌饮酒,看看究竟如何。”
陈于泰看了看郑勋睿,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火花。
“就依大人的意思,十年之后,依旧是此地,在下一定奉陪。”
这一杯酒,喝的不少人动容,谁不知道崇祯四年的殿试,那应该是最引入瞩目的一次殿试了,年仅十六岁的郑勋睿高中状元,引发了巨大的轰动,十年过去,当年的状元郑勋睿,成为了太子太保、南京兵部尚书,当年的探花杨廷枢,成为了都察院左都御史,可当年的榜眼陈于泰,却赋闲在家,接近十年的时间了。
郑勋睿没有在陈于泰面前摆出来姿态,更没有刺激陈于泰的自尊心,而是许下了一个十年之约,这无疑是相信陈于泰能够翻身,也是鼓励陈于泰站起身来迎接挑战。
几乎要达到巅峰的郑勋睿,照顾尚在低谷的陈于泰的感受,如此的巧妙,如此的妥帖,一般人怎么可能做到。
感触更多的还是顾横波、寇白门和李香君三人,她们身在秦淮河,听到太多有关郑勋睿的事迹,可实话实说,都不是很好的话语,特别是那些东林学子,每每说到郑勋睿,都是无休止的羞辱和谩骂,当然这些话也只敢在背后说说。
今日见到了郑勋睿,才发觉其真的是不简单,不一般的气质,不一般的威严,举手投足之间都表现出来掌控一切的自信,谈笑之间就能够控制所有局面,风轻云淡之间就透露出来了霸气。
不一会的功夫,陈贞慧、冒襄和侯方域等人也进入到雅间,他们已经知道郑勋睿在雅间里面,不进入雅间问候实属不懂礼节,可进入到雅间又觉得尴尬,他们三人是真正的畏惧郑勋睿,自此徐佛家的事情发生之后,三人再也不敢背后议论郑勋睿,遇见其他的读书人议论,三人都是要避开的。
好在郑勋睿的态度还可以,这才让三人拘谨的神态得以解除。
教坊司的奉銮、左右韶舞、左右司乐都进入到雅间了,专门来给郑勋睿问安,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堂堂的太子太保、南京兵部尚书会悄无声息的到富乐院来,奉銮更是暗自庆幸,先前的表现还是不错的,没有得罪这位权势赫赫的郑大人。
雅间里面很是热闹了。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笑容,内心却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钱谦益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要想办法捡回颜面,接下来的说话才到了关键的地方。
钱谦益的学识是很不错的,毕竟是明末清初的江左三大家之一,这一点不可否认,想要真正让钱谦益等人低头,或者让其无话可说,唯有从学识上面压倒对手。
觥筹交错之间,一股微妙的气氛也慢慢出现,美人美酒助兴,大家基本都是读书人,要是不展现出来超凡的学识,岂不是浪费了这大好的时光。(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一章 露峥嵘
绝不能够小看李香君、顾横波、寇白门、董小宛和陈圆圆等人的作用,她们得到读书人的追捧,在读书人之中的影响是很大的,有些时候某种观点由她们传播出去,甚至比官府的力量还要强大,这是现实,若是不承认就是自欺欺人了。
郑勋睿当然清楚这一点,钱谦益更是清楚这一点。
郑勋睿和钱谦益之间,有过较量,较量的结果是郑勋睿代表着更加先进的未来,不过那都是小范围之内的较量,两人不会吹嘘,更不会对外宣扬,可这一次的情形不一样了,雅间里面有数十人,任何的一句话和一个动作,都有可能被多次的描述和宣扬。
郑勋睿已经展现出来不一般的气场,让钱谦益很是被动,接下来钱谦益肯定是要做好准备,在下一个回合取得胜利了,否则今日的聚会,东林党人将遭遇到郑勋睿彻底的打压。
一旬酒喝完,钱谦益笑着开口了。
“郑大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今日这等的氛围,何不吟诗作画,让我等欣赏。”
随着钱谦益话语落下,大部分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脸上隐隐露出兴奋的神情。
这样的场景,让郑勋睿感觉到恶寒,这就好比是耍猴一样,钱谦益牵着线,主宰局面,他郑勋睿就如同猴子表演一般,拿出来几个精彩的动作,获得众人廉价的掌声。
吟诗作画是读书人之间交流的传统,若是郑勋睿没有南京兵部尚书的身份,吟诗作画也未尝不可,也算是展现才华的一种手段,可如今的郑勋睿,早就不是当年青涩的读书人。而是朝廷从一品的大员了,这一点钱谦益应该是清楚的。
吟诗作画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主持此等聚会的长者对年轻人的考证。能够从中发现某个年轻人有着不一般的才华,遗憾的是。郑勋睿的才学,早就不需要钱谦益等人来考证了。
秦淮河的吟诗作画,更大程度上来说是纯粹的娱乐,博得美人一笑,迎合自身的虚荣心,要是得到美人的青睐,说不定还能够坠入到温柔乡之中。
郑勋睿在这样的场合吟诗作画,肯定不合适。他日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不会有人说好。
钱谦益清楚这里面的含义,既然清楚,却要求吟诗作画,那就是故意发难了。
看着众人热情期盼的眼神,郑勋睿微笑着开口了。
“钱老先生沉湎与诗会和文会之中,展露不凡的才学,我也听说很多了,况且我还知道,钱老先生乃是南方读书人敬仰的翘楚。能够得到老先生之赞誉,我实在不敢当,这所谓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乃是后人对前辈之结论性的赞誉,老先生如此说我,不合适啊。”
周围出现了细微的笑声,钱谦益老脸微微有些红。
“郑大人谦虚了,十六岁的状元郎,乡试、会试和殿试三元及第,乃是我大明读书人之中的第一人啊,在下如此形容大人。这不过分,大人一首人生若只如初见。迄今无人能及,在这秦淮河被誉为绝唱。有大人的诗词在这里,在下不敢班门弄斧啊。”
钱谦益说完之后,陈于泰跟着开口了。
“大人,今日机缘巧合,在下本来也想做出诗词的,可想到大人之才学,就真的不敢丢丑了,刚刚在下询问过定生、辟疆和朝宗,他们都不敢开口,在下也知道大人公务繁忙,每日里思考的事情很多,可既然到秦淮河来了,也就略微放松,体验这风花雪月之事。”
陈于泰说的很是诚恳,他大概看出了钱谦益的态度有些问题。
田弘遇也跟着开口了。
“下官也听说了大人的才华,真的想见一见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发生了明确的变化,郑勋睿已经成为众人瞩目的主角了,他若是不开口,其余人根本就不会展露才学,这是对学问最高、身份最为尊贵之人的敬重,与钱谦益前面的意思完全不一样了。
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而钱谦益的脸色则是微微变化。
“当年在秦淮河吟诗,那个时候情绪激昂,颇有俾睨天下的意思,现如今不敢有这等的想法了,年纪大了一些,这山外青山楼外楼的道理,也是知道的更多了,南直隶是读书人最多的地方,这里豪杰无数,我也为自身是南直隶读书人之中的一员骄傲,今日来到秦淮河,体验到当年的豪情,也是不简单,难得有兴致,就写一首诗词吧。”
早就有人拿来纸笔墨砚,陈于泰亲自起身,为郑勋睿磨墨。
郑勋睿看了看陈于泰,脸上露出微笑,表示了感谢。
四周安静下来。
郑勋睿稍稍思索一番,很快落笔了。
郑勋睿写完之后,陈于泰马上开始大声念出来了。
“风云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钱谦益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众人看向郑勋睿的眼神,再次不同。
陈于泰念完之后,神情很是激动。
“大人之气势,在下真的是佩服,在下刚刚想到了陆游的咏梅,其意境与此不能够比较,还好在下有自知之明,没有献丑,否则就要贻笑大方了。”
陈于泰说完之后,郑勋睿跟着开口了。
“大来兄谦虚了,诗以言志,大都是真性情之体现,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有感而发,诗词之高下,当与个人之体验有很大关系,能够吟诵出来一首好的诗词,不必得意,这就如同我与大来兄十年之约一般,有人少年得志,有人大器晚成,有人一生默默无闻,我等学到知识,有了学问,究竟是为了什么,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光宗耀祖,这大概是所有读书人都信奉之经典,我却认为这样的认识不是特别妥当。”
“就好比说人各有志一样,我们不能够强求每一个人都是兼济天下,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有人进入朝廷为官,关心民生之疾苦,时刻将百姓之苦楚放在心上,成为百姓拥戴之清官,万古流芳,好比我朝之海瑞大人,有的人怡情自我,流连风花雪月之中,也领悟到人生之真谛,就好比是宋朝之柳永。”
“但有一点必须要谨记,就如同作诗流露出来真性情一般,做人要真诚,我最看不惯的是有那么一些人,在朝中为官,嘴上谦谦君子,腹中私欲横流,在地方为民,流连风花雪月之中,嘴上说着兼济天下至之话语,作出来的事情却是损人利己,更有那么一些人,本事不大,却要强出头,落得个夸夸其谈之名声,头重脚轻根底浅,嘴尖皮厚腹中空。”
“呵呵,一句话,做人还是要实诚一些,自在一些,谨记空谈误国,实干兴邦,若是做人达到了这个境界,才能够真正领悟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之道理。”
郑勋睿说完这番话,陈于泰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走到了郑勋睿的面前,稽首行礼。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之前心中还存有怨气,总觉得世道不公,听闻大人这一番话语,才知道自身之见识,与大人有天地之别,也难怪自身会有如今之处境,大人这番话在下牢记了,回到家乡之后,踏踏实实,以不辜负大人十年之约,在下更要将大人这些话,告诉更多的读书人,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说完这些话,陈于泰扭头对着钱谦益开口了。
“钱老先生,春课在下就不参与了,也无颜参与春课,在下不想强出头,还是回到家乡去,老老实实的钻研学问,想想日后究竟该做些什么。”
钱谦益脸色发白,他终于再次领教郑勋睿的睿智和犀利了。
从进入雅间开始,郑勋睿就成为绝对的主角,没有给其他人表现的机会,谈笑之间就说出来该说的话语,且对东林书院进行了无情的讽刺,偏偏还让人心服口服,做不出任何的辩解,这样的对手,谁不恐惧。
今日郑勋睿在富乐院所说之话语,很快就会流传出去,这对于即将开始的东林书院之春课,有着太大的影响,说不定春课的时候,很多的读书人会思考这些话语,且展开辩论。
郑勋睿不费吹灰之力,就搅乱了东林书院之春课,让春课的目标发生了转移,试想这个时候,钱谦益提出来其他的观点,甚至是齐声谴责郑勋睿之论点,怎么可能得到赞成。
感触同样多的还有瞿式耜。
瞿式耜是钱谦益的学生,两人相互欣赏,可谓是情同手足,他对钱谦益的学识非常佩服和敬仰,至于说郑勋睿,毕竟年轻,来日可能有不一般的前途,目前还说不上,可刚刚的一番话语,让他彻底改变了看法,郑勋睿此人的老辣和睿智,远远超出了年龄。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这八个字,重重的锤击瞿式耜的心,短短的八个字,道出了当今大明存在的太多问题,不管这句话是针对谁的,郑勋睿能够悟出来这个道理,就已经站在了巅峰,就已经是不可战胜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二章 还是风花雪月
郑勋睿的意思绝非展现自身的才能,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所指的,这一点身边的徐望华和李岩等人,听的清清楚楚,他们看向郑勋睿的眼神,有了更多的崇敬,不过关键是地方不一样了,郑勋睿等人是在富乐院,这里毕竟是风花雪月之地。
郑勋睿的表现,加上平日里的名声,让李香君等人的眼神也不一样了,她们是不会顾忌郑勋睿从一品官阶的,既然到富乐院来了,那就是客人,她们就要好好的招待,再说几个姑娘内心的小九九,也是特别清楚的,郑勋睿身边有柳隐和徐佛家,都是从秦淮河出去的,她们未必没有这样的运气。
鸨母和奉銮早就将洪门钱庄的票额还给洪欣瑜,郑大人到富乐院来,他们是绝不敢收银子的,当然鸨母绝不会吃亏,相反能够得到更多银子的赏赐,洪欣瑜推脱了一番之后,还是收下了票额,逛一次富乐院耗费这么多的银子,他的心里还是有些疼的。
鸨母早就招呼重新摆上了酒宴,陈于泰喝酒的兴致也来了,所以新一轮的酒宴重新开始,李香君都姑娘,则开始展现歌舞才能了。
到了这个时候,众人才算是真正的开始娱乐了。
郑勋睿的表现是很洒脱的,与几个姑娘表现亲密,但又能够注意分寸,这种尺度的把握,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到的,就说陈贞慧等人,曾经要求顾横波脱光了衣服陪着黄道周,以考验黄道周是不是真的矜持,这样的玩法就过分了。
尽管说雅间里面有十几个人,不过诸多姑娘的眼神都是集中在郑勋睿身上的,这让郑勋睿头皮有些发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他家里的女人够多了,来到秦淮河之前。文曼珊就代表诸位老婆,发表了不满的意见。自己要是见一个爱一个,都带回家去,家里岂不是要闹得一团糟。
所以郑勋睿只能够装傻。
顾横波是所有姑娘之中最为主动的,丝毫没有害羞的表现。
郑勋睿对顾横波的看法也很是复杂,历史上的秦淮八艳,顾横波应该是排名第一的,柳如是紧随其后,顾横波在秦淮八艳之中命运也是最好的一个。其缘由就是顾横波泼辣不羁的性格,正是因为不过与在乎世俗的看法和规矩,顾横波才能够得到女人应该有的幸福。
放在这个时代,这样的性格是遭受到太多非议的,但这些和一个女人的幸福比较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这大概也是历史上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另类的缘由。
五人之中,最为腼腆的是寇白门,与郑勋睿喝酒的时候脸都红了。
陈圆圆的表现则是无所谓,她大概清楚自己是要到京城去的。不可能留在南京。
其实几个姑娘,年纪最大的顾横波,也不过二十一岁。陈圆圆十七岁,寇白门、李香君和董小宛都是十六岁。
到富乐院来的人,大都是寻欢作乐,说话是不能够当真的,富乐院的姑娘也是明白这一点的,除非是那些经常到秦淮河来的老主顾,才有可能动了迎娶的念头,期盼着一次的交往,就给郑勋睿留下深刻的印象。以至于让郑勋睿动了为她们赎身的心思,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必要的表现是必须的。毕竟郑勋睿是南京兵部尚书,日日夜夜都是在南京的。表现好了,能够留下深刻的印象,今后总是有机会的。
酒宴和娱乐一直持续到亥时,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了,一般情况下是留在秦淮河过夜了,但郑勋睿必须要回去,当然他回去肯定会有人开城门的,郑勋睿很清楚,家中的女人肯定没有睡觉,都在眼巴巴的等着,他要是在这里歇息一夜,家中的文曼珊等人,怕是整夜不睡。
郑勋睿起身和众人告辞,徐望华、李岩和洪欣瑜自然也是跟随离开,当然还有诸多的亲兵护卫,至于说钱谦益等人,肯定是留在秦淮河过夜了,他们可没有要求打开城门的面子。
郑勋睿离开的时候,明显看到了几个姑娘不舍的神情。
寇白门的神情,让郑勋睿的心颤抖了一下,他很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
回到家中,已经是亥时三刻。
文曼珊领着所有人都在堂屋等候,包括卞玉京都没有歇息,看见郑勋睿回家,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这让郑勋睿哭笑不得,又有些气恼,不过这吃醋是女人的天性,人家要是真的不吃醋了,那就是对你无所谓了。
文曼珊看见了徐望华等人,包括一同进来的郑锦宏,她知道郑勋睿还有事情要商议。
离开大堂,朝着书房方向走去的时候,文曼珊低声开口了。
“夫君若是要纳妾,奴家不会反对,不过夫君若是到秦淮河去,奴家是真的不放心,奴家不是妒妇,也知道夫君的心,奴家是担心外面对夫君的议论,清灵给奴家说明了情况,奴家知道夫君为什么到秦淮河去,可外面的人不可能知晓,他们要是乱说,肯定会影响到夫君的,奴家就是这样想的。。。”
听到这些话,郑勋睿有些感动。
“夫人想多了,其实很多时候,外人的议论不重要,我们很多人都在乎外人的看法,所以才有了那么多的议论和礼仪,在外面的确需要注意这些事情,可一旦回到家中,那就需要轻松自在,若是还有那么多的规矩,那就不是家了,夫人能够理解我,我谢谢你了。”
进入书房,管家早就准备好了茶水。
郑勋睿微微摇头,要求管家将茶水全部换成白开水,这个时候喝茶,那是不准备睡觉了,大明的作息时间可不比几百年之后,寻常的百姓酉时三刻就开始睡觉,戌时基本都睡了,到了亥时已经算是熬夜了。
“今日的情形,你们都看见了,说说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徐望华的脸上带着笑容开口了。
“属下觉得大人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钱谦益本来是想着结交田弘遇指挥使,不过被大人揭穿了其心思,想必田指挥使也明白了,日后怕是不会与钱谦益结交了,田指挥使本来就是俗人,睚眦必报,知道钱谦益是利用他,心里肯定有怨气,他日不找机会对付钱谦益,就算是很不错了。”
“东林书院的春课,必定被大人的言论所冲淡,甚至是彻底的压制,大人的一首咏梅,表现出来不一般的气势,属下都感觉到其中的豪气和霸气,这样的气势,钱谦益等人岂能感受不到。”
“大人几句话就争取到了陈于泰,陈于泰和大人是同年,见到大人内心是有怨气的,想不到大人的十年之约,瞬间激发了陈于泰的斗志,属下觉得这简直是神来之笔,想必陈于泰是绝不会参与到东林党人供给大人的行动之中了。”
“总之,属下就是一个感受,大人今日之所作所为,就是一个爽字啊。”
郑勋睿笑着摇头。
“徐先生,你这是总结还是吹捧啊。”
“可不是,属下记住了大人的话语,实诚一些,自在一些,属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没有丝毫的隐瞒。”
徐望华说完之后,李岩想了好一会才开口。
“属下就是觉得大人厉害,这到富乐院的事情,若是被南直隶的那些读书人传出去,一定会说大人的坏话,可大人今日一番言论,让所有人都闭嘴了,他们根本不会关注大人到富乐院去的事宜,想必都是思索大人在富乐院说的话语了。”
郑勋睿笑着开口了。
“李岩倒是说到了关键问题,我是朝廷官员,到富乐院去总不是什么好事情,本来是想着悄无声息离开的,谁知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根本就无法隐瞒了,好在钱谦益给了我机会,否则还真的不知道如何解释了。”
众人的心情都很好。
天色已经很晚了,众人也要歇息了。
“今夜到富乐院,我们的目的基本达到了,接下来主要是静观其变,不过我们也不能够放松,东林书院的春课很快就要开始,可不要小看这春课,影响是不小的,东林党人也就是利用春课这样的机会,宣扬他们的理论,吸引更多的读书人加入到东林党之中,让东林党不断的壮大,这样的手段是很不错的,也是值得我们思考的,我不赞成使用这样的办法来吸纳人才,倒不是说这个做法错误了,只是采取这样的办法,东林党人的领袖必须是非常杰出的,这样才能够保证他们逐渐强大起来,否则就是陷入到党同伐异、争权夺利的漩涡之中。”
众人全部散去之后,郑勋睿没有马上离开书房。
他想到了陈于泰,也想到了京城的杨廷枢,一直从未有过的情怀涌上心头,丛林法则四个人出现在脑海,东林党曾经异常的强大,几乎可以决定内阁首辅、决定南明的皇帝,可是在强敌的面前,还不是烟消云散,大明王朝还不是在后金的铁蹄和农民起义的洪流之中轰然倒塌,这样的历史告诉他,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所谓的占据理论高地,那是在真正掌握权力之后才做的事情,两者之间的顺序是不能够弄错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三章 粮食最重要
二月底,漕运就开始恢复,第一批漕运粮食二十万石,这些粮食都是漕运总督府借来的粮食,距离秋收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这个时候征收漕粮显然不合适。
湖广和河南的局势尚处于平稳之中,孙传庭和王永吉没有马上展开进攻,李自成和张献忠分别拿下了河南南阳府和湖广的襄阳府,且占据了所有的州县,可能是受到北方灾荒的影响,李自成和张献忠也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但是北方的局势,因为灾荒明显恶化,北直隶、山西和山东三地成为了重灾区,老百姓到了崩溃的边缘,朝廷拿不出那么多的粮食救济老百姓,所采取的办法依旧是免去赋税等等,这就促使大量的老百姓成为流民,各地官府对流民是严防死守,不准进入到城池之中,甚至出现了斩杀流民的情况,一部分农民走投无路之后,开始造反,更多的则是聚集到一起,沦落为土匪,李自成和张献忠重点在河南以及湖广等地活动,其力量暂时没有牵扯到北直隶、山西和山东等地,这也就让官府能够基本剿灭地方上的叛乱。
但出现这样的情况,明显是极大的牵制了朝廷的力量。
皇上和朝廷显然是很着急的,催促孙传庭和王永吉迅速开始剿灭流寇,在他们看来,唯有彻底剿灭了流寇,才能够真正的稳定北方。
南方基本稳定,南京城内,东林书院的春课已经不是那么引人注目,倒是郑勋睿在富乐院所做的诗词咏梅以及所说的话语,四处流传,早就盖过了春课的风头。不少的读书人产生了激烈的争论,正如郑勋睿预料的那样,一些心怀叵测的人是要拼命贬低郑勋睿的话语的。不过他们也是枉费心机,毕竟读书人之中。绝大部分都是明白人,知道什么话有道理,什么话是无理取闹。
郑勋睿对读书人的包容,让南京乃至于南直隶、浙江的读书人很是感慨,他没有强迫读书人必须要兼济天下,这与东林书院的要求是不一样的,不过独善其身,倒是合情合理的要求。读书人可以不关心家国大事,追求自身的享受,但是必须要遵守律法和风俗,不能乱来。
反对的人意见也是很明确的,那就是读书人本就不是一般人,必须要关心家国大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怎么能够沉湎风花雪月之中,可惜支持这等观点的人不多。毕竟郑勋睿的话语有前提,那就是独善其身,很可惜的是有些读书人就是嘴上说一套。冠冕堂皇,实际上做一套,龌龊不堪。
郑勋睿的这些话语,让东林四公子非常没有面子,他们被隐喻为说一套做一套之人,陈贞慧、冒襄和侯方域等人的家境都是非常殷实的,时常流连秦淮河,沉湎风花雪月之中,但平日里做出来的姿态则是点评江山。关心国家大事,将自身打扮为圣人。还会点评其他人,这岂不正好是郑勋睿所电点评的那一类人。
奇怪的是陈贞慧等人没有为自身辩解。一段时间根本就没有露面。
这样的情形对郑勋睿是非常有利的,读书人之中,有不少人开始倾向于郑勋睿,他们经过了认真的思考和反思,认为东林书院的确存在空口说空话的行为,而郑勋睿提出来的空谈误国、实干兴邦的八个字,成为了不少读书人深信和膜拜的道理。
不过此刻的郑勋睿,却无暇关注到南京以及苏州等地出现的巨大变化,他的眼光集中到粮食上面去了。
北方的灾荒,需要大量的粮食,这不是郑勋睿需要操心的,自然有朝廷去关心,但南直隶和南方的部分地方即将出现的灾荒,郑勋睿不可能不管不顾,而且灾荒来临之后,他能够最大限度稳住局面,让老百姓放心,这也有助于全面增加和增强个人的威信,相信能够安然的度过这次的灾荒,得到百姓的支持,南京六部的官吏,也就无力与他抗衡了。
解决灾荒最为重要的物资,就是粮食。
南方不少的商贾,家中的存粮是不少的,屯聚居奇的事情,在这里如同家常便饭,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粮食价格就会大幅度的上涨,甚至是暂时不卖出去,至于说老百姓的死活,那不是士大夫和商贾考虑的。
这是最令人痛恨的陋习,这样的情形肯定是需要改变的,但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郑勋睿现在需要做的,是让洪门出面,大量的购买粮食,至于需要消耗的银两倒是不担心,洪门钱庄就是巨大的后盾。
“徐先生,锦宏,李岩,我决定了,洪门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购买两百万石粮食,这个任务必须要完成,不能够有丝毫的延误,也就是在三月这一个月的时间之内完成,购买的粮食储存到秣陵镇,由郑家军负责守卫,秣陵镇所有的仓库,全部都用来装粮食。”
两百万石粮食,按照如今的价格,接近八百万两白银了,这可不是小数目,郑勋睿在这个时候突然要求购买这么多的粮食,难道是准备救济北方的百姓。
徐望华有些不理解。
“大人,现如今正是春荒集结,一个月的时间之内购买两百万石粮食,这在南直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不过完成的难度很大,洪门尚未完全掌控南方的商贾,再说这么多的粮食,需要不少的地方来储存,南方的春季多雨,粮食的储存有着很大的困难,若是贸然的购进这么多的粮食,会不会形成浪费。”
郑锦宏也跟着点头,购进两百万石的粮食,需要耗费不少的银子,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挣回来的银子,再说郑家军目前储存的粮食足够了,陕西、蓬莱和复州等地,也运送过去了足够的粮食,应该是不差粮食的。
徐望华和郑锦宏的意思,其实是想着知道郑勋睿购买这么多的粮食干什么,按照人口来计算,两百万石的粮食,足以救济陕西和山西两省几乎全部的百姓了,北方多年的战乱,人口早就是锐减,救济怕是还不需要这么多的粮食。
郑勋睿不好解释,这是他对历史的掌握,不可能提前说出来的,尽管他的穿越改变了历史,但无法改变气候,南北各地的灾荒依旧是频发。
“我知道你们想什么,不过购买粮食的事情,我已经确定下来了,至于说这些粮食,肯定是有作用的,有一点你们可以放心,这些粮食不会运送到北方去,我还没有那么仁慈,北方的灾荒应该是皇上和朝廷负责的,我不会插手的。”
郑勋睿说出来这些话,徐望华、郑锦宏和李岩等人放心很多了,其实恢复漕运,他们就是有些意见的,要不是郑勋睿出任几年的漕运总督,运送大量的漕粮到京城和北方,连续好几次的灾荒,还不知道北方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如今想着算计人了,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一面算计一面还要人家做事情,也幸亏是郑勋睿顾全大局,换做其他人,早就封堵漕运了。
“锦宏,购买粮食的事宜,你帮忙协调一下,仅仅凭着洪门的力量,我怕有些难度,必要的时候,可以采取一些措施,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脑子里想到的就是钱财,就是自身的利益,其他的什么都不会管的,他们这样的观念,也是东林党人纵容出来的,下一步我们就会纠正这些观点,采用不同一般的手段来纠正这样的观点和认识。”
“该用强的地方就要展露手段,就要拿出我们在淮安清理漕帮时候的勇气,让南方的商贾知道洪门的厉害,也为今后做更多的事情铺平道路。”
应天府、苏州府、常州府、松江府等地忽然开始忙碌起来,包括浙江的杭州府等地,洪门开始在这些地方大规模的购买粮食,这个动作让人吃惊,不过洪门在南直隶是大名鼎鼎,谁都知道洪门的背后是谁,故而绝大部分的商贾都是配合的,再说洪门是按照市场的价格购买粮食,不存在强买强卖的行为,当然也有商贾不愿意出售粮食,继续做着屯聚居区的美梦,但这一部分的商贾,很快品尝到厉害,他们的商铺遭遇到诸多的骚扰,他们做生意得不到保护,甚至有商贾处于家破的边缘,一些商贾不信邪,到官府去报案告官,可惜都是不了了之,甚至有的地方官府根本不问,这也就让更多的商贾明白,洪门是有备而来。
郑勋睿的注意力也集中到粮食购买的事宜上面去了,毕竟两百万石的粮食,这可不是小数目,需要耗费精力来购买的。
东林书院的春课在三月初一准时开始,郑勋睿没有特别去关注,不过徐望华和李岩倒是严密关注春课的情形,调查署也将一部分的精力投入到春课之中。
洪门购买粮食的过程基本是顺利的,南方的商贾知道洪门的厉害,不敢开出高价钱,每石粮食的价格基本维持在三两五钱到四两银子之间,这也算是正常的价格。(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四章 鼓动
“大人,东林书院的春课三月初一开课了,钱谦益、黄道周以及瞿式耜悉数都参加了南京东林书院的春课,应邀前去的还有户部尚书王铎大人,理漕参政张溥大人、淮安府同知、山阴县知县龚鼎孳也来到了南京,参加了春课,张溥和龚鼎孳是以筹集漕粮的名义来到南京的,内阁大臣钱士升和侯恂专门写来了信函,东林书院的春课很是热闹。。。”
徐佛家详细禀报了东林书院春课的情况。
郑勋睿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郑锦宏的感触也不是特别多,毕竟忙于其他的事情,徐望华和李岩的脸色则是微微有些难看。
郑勋睿的主要精力,几乎都集中到购买粮食方面去了,这段时间正是最为紧张的时刻,大批的粮食运往秣陵镇,郑家军也是高度戒备,郑锦宏全权负责购买粮食的所有事宜。
因为重心的转移,大家对东林书院的春课倒不是特别重视了。
郑勋睿在福利院所做的诗词,以及说出来的话语,在南直隶广为流传,引发了很大的争议,情形对东林党人明显是不利的,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此次南京东林书院的春课,引发了东林党人高度的重视,上至京城的钱士升和侯恂等人,下至南方集中的东林党人,都在为春课做着不懈的准备。
看样子东林党人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与郑勋睿展开大规模的博弈了。
徐佛家说完之后,徐望华紧跟着开口了。
“大人,出现这样的情况,都是属下没有能够阻止的结果,属下有疏忽。”
郑勋睿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很清楚。徐望华根本无法干涉其中,人家举行春课,这是朝廷允许的。难道你让人家不准做吗,至于说春课有着如此的声势。恰恰证明东林党人心虚了,觉得没有十足的把握取得胜利了。
郑勋睿的沉默,让徐望华等人有些担心,其实他们对于这种争取读书人支持的行为,不是特别的赞成,郑家军有着足够的实力,洪门以及洪门钱庄,也基本掌控了钱财。如此的情况之下,还和那些文绉绉的读书人辨明理论,实在有些多余。
郑勋睿的要求太高了,让徐望华都感觉到吃力,要知道东林书院万历三十二年就在苏州无锡成立了,迄今已经有三十多年的时间,且在南直隶各地都设有分院,其中南京的东林书院影响是最大的,特别是天启年间魏忠贤下令焚毁东林书院,导致了东林党人和东林学子大规模的反击。更是让东林书院获得前所未有的声誉,郑勋睿到南直隶的时间不长,想着在短时间之内从理论上面击败东林党人。难度空前。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可能认为我所做的选择,难度太大了,东林书院的影响遍及大明各地,在南方尤其不一般,凭着这么多年人脉的累计,他们是有资格与我叫板的,不过我也尽力了,在富乐院的时候。该说的我全部都说了,该警告的也全部都警告了。至于说还有人想着聚集起来反对,那我就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了。”
郑勋睿说出来这样的话语。让徐望华和李岩的眼睛里面迸射出来光芒。
“朝廷不是想着让东林党人来打击我吗,不是希望我和东林党人之间发生大规模的争斗吗,那我就遂了朝廷的心愿,朝廷利用东林党人,我们就利用朝廷。”
说到这里,郑勋睿扭头对着徐佛家开口了。
“徐参将,调查署接下来调查的重点,就是东林书院春课的内容,我不管你们采用什么样的办法,都要搜集到春课之中结党谋私、党同伐异的证据,按照在东林书院的暗线就从这个方面出发,哪怕是他们说出来的某一句话,也给我揪住不放。”
“郑总兵,命令郑家军将士做好准备,一旦我们掌握了东林书院结党营私、党同伐异的证据,那就要动手抓人了,不管牵涉到谁,都不要客气,抓住的东林党人,悉数都送到朝廷去,让朝廷负责处理。”
“徐先生,李岩,制造出来必要的舆论,我们就利用东林党人这次春课的机会,从根子上将东林书院拔掉,让他们到北方和京城去哭诉吧。”
“我可不是魏忠贤,东林党人因为用那一套来应对,他们没有机会。”
南京,东林书院分院。
钱谦益、瞿式耜、张溥和龚鼎孳等人,同样在密议。
张溥的意思,本来想着让黄道周也参与其中,但被钱谦益否决了,黄道周做事情认死理,一旦得知事情的原位,肯定会提出来反对的意见,再说黄道周的学生徐吉匡,公开背叛了东林党,成为郑勋睿信任的心腹,被派到陕西去了,这也导致钱谦益不是特别信任黄道周了。
“天如,孝开,郑勋睿在富乐院的一番话语,让我很是吃惊,也让我们很是被动,田弘遇到苏州,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们可以利用周奎和田弘遇,不料被郑勋睿破坏了,春课已经开始三天时间,接下来就是讨论的时间,我已经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办法。”
郑勋睿在富乐院的所作所为,张溥当然知道,京城的钱士升和侯恂也知道,郑勋睿是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的最大对手和最危险的对手,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打倒,现如今的形势很好,皇上对郑勋睿颇有猜忌,利用这个形势打败郑勋睿,是完全成立的。
“钱老先生,我认为还是从郑勋睿谋反的这方面做文章。”
张溥语出惊人,钱谦益有些吃惊。
“天如,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
谋反的结局,谁都是知道的,张溥这样的提议,显然是让郑勋睿没有了任何的出路。
“这样做才能够真正的扳倒郑勋睿,郑勋睿麾下有郑家军,郑家军如此的强悍,我们若是从其他方面攻击,无关痛痒,唯有以谋反来揭发。”
钱谦益显然对这样的建议有不小的顾虑,没有马上开口说话。
龚鼎孳在这个时候加了一把火。
“钱老先生,天如兄说的是啊,春课就是最好的机会,如此多的读书人聚集在这里,每人说一句话,就可以将郑勋睿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钱谦益当然知道张溥和龚鼎孳的意思,那就是在东林书院讨论的时候,把握住主流,开始对郑勋睿的攻击,郑勋睿如今是南京兵部尚书,南京的读书人议论朝政,能够联系到郑勋睿这个兵部尚书,这不算是特别出格。
不过这样做意味着什么,钱谦益也是清楚的,那就是东林书院与郑勋睿走到了彻底的对面,大家撕破了脸皮,接下来就是面对面的博弈了。
这样做能够得到官府的支持吗,能够得到士大夫的支持吗,能够得到绝大多数商贾的支持吗,钱谦益内心没有底。
见到钱谦益的犹豫,张溥内心有些不满,但也不能够发脾气,他只能够拿出来杀手锏了。
“老先生的犹豫,我是知道的,无非是担忧爆发冲突之后,东林书院会遭遇到郑勋睿的打压,这个问题,孝开和我早就考虑过了,郑勋睿绝不敢这样做。”
钱谦益皱了皱眉。
“天如,你为何有这样的自信,要知道郑家军已经驻扎在秣陵镇,他们真的动手了,能够怎么办。”
张溥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老先生怕是不知道,皇上早就对郑勋睿不满意了,就等着郑勋睿出现问题,若是郑勋睿动用了郑家军,那么皇上就会下旨,认定郑勋睿是谋反,到时候郑勋睿就是走投无路了,他尽管有郑家军,可这天下的人都反对,他难道将所有人杀光吗。”
张溥说出来这样的话语,钱谦益很是吃惊,他看着张溥和龚鼎孳,好一会才开口说话。
“天如,孝开,你们在京城是不是听到什么话语了,可要实话实说啊。”
张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龚鼎孳就开口说话了。
“钱大人和侯大人都知晓这其中的道理,我们到淮北之前,钱大人和侯大人就专门说过了,要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鼓动对付郑勋睿的。”
张溥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其实他不想将钱士升和侯恂等人牵扯进去,两人是内阁大臣,身份不一般,也是东林党人最强有力的依靠,必须在幕后,一旦两人的身份公开了,那么东林党人与郑勋睿之间的博弈,将变得异常惨烈。
张溥也估计过,万一郑勋睿造反,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他相信郑勋睿不能够得逞,毕竟天下人是不会跟着郑勋睿走的。
龚鼎孳已经说出来这样的话语,张溥也无法否定了。
“老先生,孝开说的都是实情,其实皇上对郑勋睿已经有了很大的猜忌,郑勋睿掌控郑家军,郑家军又是如此的强悍,必然会威胁到朝廷的,如此的情况之下,皇上怎么可能容忍郑勋睿和郑家军。”
钱谦益恍然大悟,功高震主这样的事情,他当然是知道的,如此的情况之下,东林书院大规模的攻击郑勋睿,背后支持的力量,其实就是皇上。(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五章 搅局
张溥和龚鼎孳不可能在南京长时间停留,他们与钱谦益商议完毕一切的安排之后,离开了南京,回到淮北去了,尽管钱谦益内心不是特别的舒服,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张溥和龚鼎孳都是职责在身,还是朝廷的人,必须以朝廷大事为重。
钱谦益不是傻瓜,张溥和龚鼎孳的离开,好似与如此重大的事情脱离了关系,商议是三人在一起进行的,但实施却是钱谦益完全来负责,作为东林党人党魁,钱谦益应该担负起这样的职责,可惜他缺乏这样的魄力,不可能独自一人来运作。
钱谦益首先与瞿式耜商议此事,瞿式耜认真分析,认为此事风险太大,若是操作不好,可能引发大事情,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再说郑勋睿在富乐院所说的话语,已经在读书人之间广为流传,这让郑勋睿得到了不少读书人的支持,东林书院若是在这个时候动手,机会明显不是太好。
瞿式耜的另外一个分析,击中了钱谦益脆弱的心,瞿式耜认为,从张溥和龚鼎孳所说的情况来看,东林书院此次的行动是得到了皇上的支持,其实不然,没有任何的凭据,仅仅是张溥和龚鼎孳张口就说的话语,这不可信,除非是内阁大臣钱士升或者是侯恂有相关的表示,或者是写来书信,那就是可信的。
这让钱谦益陷入到矛盾之中。
作为东林党人的党魁,钱谦益知道郑勋睿是东林党人最大的敌人,从富乐院的话语之中已经透露出来了,钱谦益从这些话语之中嗅到了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郑勋睿就会突然动手。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淮北的例子就是最好的说明,东林书院的分院被迫撤离。复社和应社也失去了根基,就算是张溥等人到了淮安。也不能够扭转局面,东林书院依旧无法进入到淮北。
春课持续半个月的时间,讨论已经开始,让钱谦益没有想到的是,此番的讨论,竟然有人公开提出了空谈误国、实干兴邦的话语来,表示了对郑勋睿的支持,这是钱谦益无法忍受的。若是任由这样的情势发展下去,东林书院不少的读书人就要跟着郑勋睿走了。
钱谦益思考再三,再次找来瞿式耜。
“起田,情形不对啊,今日的讨论,我听到不少学员说到了郑勋睿,公开的对郑勋睿表示支持,而且旨意书院的宗旨,这样的情形持续下去,难以收拾啊。”
“老师的意思。还是想着行动吗。”
“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我们东林党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郑勋睿在淮北的所作所为,已经露出了獠牙,此番在富乐院的话语,你也是听见的,我感觉到郑勋睿不怀好心,已经是准备动手了,要是我们没有任何的动作,听之任之。最终的结局不堪设想啊。”
“可是,老师。学生提出来的那些问题该如何办。”
钱谦益神色凝重的摇头。
“你的担忧都是有道理的,我也无法反驳。但我总是觉得,做这样的事情,总是需要冒险的,当年我们东林党人和魏忠贤搏斗,不知道有多少人献出了生命,可大家都是前赴后继,没有谁退缩,最终还是彻底战胜了魏忠贤,这一次也是一样,我们要是顾虑太多退缩了,等到屠刀真的举到我的头顶来了,那一切都晚了。”
瞿式耜看了看钱谦益,跟着开口了。
“既然老师下定了决心,那学生一定倾力相助。”
“好,此事重大,我考虑还是和幼玄商议一下,此外也要找到大来,得到了他们的支持,我们就能够有更多的保证。”
钱谦益说完之后,瞿式耜微微摇头。
“老师,学生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告知黄老先生的好,黄老先生脾气固执,外界都称呼为赣头,若是黄老先生觉得此事不能够做,那就一定会站出来反对的,到时候我们内部出现了反对的声音,那就会让他人看笑话了,至于说陈于泰,在富乐院的表现,让我很是担忧,他会不会也表示反对。”
钱谦益看着瞿式耜,眼神里面出现了不满。
“幼玄和我情同手足,对郑勋睿在淮北的所作所为也是不满意的,如此重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与他商议,若是幼玄什么都不知晓,真正开始了博弈,那个时候他站出来说话,麻烦会更大,至于说大来,也不要因为一次的表现就彻底抛弃了,我相信大来的人品,他就算是不支持这件事情,也不会跳出来反对的,顶多就是回避。”
瞿式耜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了,他对钱谦益还是了解的,表面上看钱谦益性格是很随和的,可骨子里也是倔强的,一旦下定了决心,不管事情会有什么样的结局,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做,不会特别在乎他人的议论和评价。
钱谦益若是没有这样的性格,也不大可能成为东林党人的党魁。
黄道周听闻了钱谦益的计划,明确表示了反对。
郑勋睿曾经将黄道周誉为教书先生,就是认为黄道周此人不知道转圜,遇到事情就是一根筋,也不管别人是什么样的感受,而且一旦认为某种理论是正确的,那是致死也要坚持的,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是不回头的。
黄道周和钱谦益因为这件事情,发生了激烈的争执,钱谦益要求黄道周从东林书院的前途和未来出发,并且举例说明淮北的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结局,说服黄道周参与此次的行动,黄道周则认为郑勋睿的品性是很不错的,不存在谋反的罪过。
结果两人谁也不能够说服谁。
黄道周得知钱谦益已经下定决心,并且准备在春课期间就开始行动的时候,连连长叹,言钱谦益将亲手毁了东林书院。
翌日,黄道周不辞而别,回到老家去了。
黄道周的离去,让倔强的钱谦益愤怒,但也促使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弹劾进行到底,必须想尽一切的办法扳倒郑勋睿。
接到信函的陈于泰,赶到了南京。
钱谦益要求他必须赶到南京,说是有重大的事情商议,陈于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匆匆的赶来,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参加春课,郑勋睿的话语他是听进去了,认为东林书院春课这样的形式,的确存在空谈的嫌疑。
见到钱谦益的时候,陈于泰吃惊的发现,钱谦益的面容变得很是憔悴,但一双眼睛变得更加的有神,好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钱谦益没有啰嗦,将事情的所有来龙去脉告知了陈于泰。
听到钱谦益的话语,陈于泰感觉到五雷轰顶,他万万想不到,钱谦益居然准备组织东林书院的学子,集体进攻郑勋睿,一方面败坏郑勋睿的名声,一方面弹劾郑勋睿意图谋反,颠覆大明江山。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弄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稍稍稳定之后,陈于泰冷静的开口了。
“先生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这么做吗。”
钱谦益冷峻的眼神扫过陈于泰,点点头。
“大来,我们若是不动手,郑勋睿就会动手,到时候我们后悔的机会都没有,我是信任你的,可惜你的兄长已经故去了,否则我们联手,一定能够让郑勋睿伏法。”
陈于泰微微摇头。
“先生,我不是这样看的,郑勋睿的能力,众所周知,我们若是贸然动手,是不是能够达到预期的效果,郑勋睿在淮北的所作所为,对我们的确是有影响的,但他没有危及众人的性命,可我们的做法就不一样了,这样做就是要郑勋睿的命,他要是知道这里面的原委了,会善罢甘休吗,他要是动手,我们能够抵抗吗。”
陈于泰的观点,与黄道周的是差不多的,就连黄道周的劝说,钱谦益都听不进去,就更不要说陈于泰的劝说了。
“大来,我不想听你过多的解释,这件事情我已经思考很长时间,下定决心了。”
陈于泰也有些倔强,跟着开口了。
“先生,我想问问,黄老先生是不是因为此事离开南京的。”
“这些事情你不需要关心,你是东林书院的骨干,影响和声誉向来都是不错的,我不希望在富乐院的一次相聚,就让你倒向郑勋睿,你现在就表态,究竟是参与还是不参与。”
陈于泰的身体微微颤抖,他万万想不到会遭遇这样的情形和选择。
看见陈于泰一直没有表态,钱谦益是真的发怒了。
“大来,你的态度让我寒心,想想你的堂兄陈于廷,乃是我们东林书院的骄傲,若不是身体的原因早早的故去,就应该是东林书院的领头人了,也轮不到我来做,再看看你的侄子陈贞慧,被誉为东林四公子之首,做事情历来都是不遗余力,为了东林书院的前途,愿意赴汤蹈火,你是殿试榜眼,是很多东林学子的榜样,更是东林书院的中坚,遇到事情却是畏首畏尾,想到的都是自身的安全,若是我们东林学子都是这样的态度,当年怎么可能战胜魏忠贤,怎么能够弘扬我东林书院的威名。。。”
钱谦益的话语,应该是很刺激人的,可惜陈于泰一直都低着头,始终没有表态。(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六章 彷徨
黄道周突然离开南京,陈于泰突然来到南京,这一切都被郑勋睿掌握,很巧的是,就在张溥和龚鼎孳等人离开之后,黄道周两天之后也离开,黄道周前脚离开南京,陈于泰就跟着来到南京,这一切绝非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郑勋睿对黄道周还是了解的,这是一个为了追求自身信仰不过一切的老头,既然愿意来参加东林书院的春课,那就一定会坚持到底,突然的离开,肯定是遇见了什么事情,并且是无法决断和绕不过去的事情,再说陈于泰日突然来到南京,陈于泰本就不打算参加东林书院的春课了,也的确回到了苏州,没有出现在南京,但突然的来到南京,肯定也是有什么大事情的,否则不会匆匆的赶来。
徐佛家安排在东林书院的暗线,已经在春课开始的讨论之中,率先提出来空谈误国、实干兴邦的话语,并且得到了不少读书人、或者说东林学子的赞誉,若这些暗线真的能够将局面扭转过来,郑勋睿肯定是高兴的,但他没有做这样的奢望,东林书院有顾宪成重启已经有三十余年的时间,影响遍布大江南北,要是区区的几句话,就能够让东林书院改弦易辙,那也算是天方夜谭了。
准备采用强制的手段来压制和清楚东林书院,让东林党人在南直隶和南方的根基彻底的消除,这是郑勋睿反复思索之后作出来的决定,那是因为他知道大明的很多读书人,嘴上功夫了得,表态的时候比谁都坚决,要是和这些人打嘴巴官司,那要累死。但绝大部分的读书人,特别是东林党人,压根是没有骨气的。遇见了生死攸关的局面,变脸比谁都快。卑躬屈膝的态度让人恶心,其中典型的代表,就是钱谦益和龚鼎孳等人。
这个世界,依旧是丛林法则,依旧是弱肉强食,谁有实力,谁就能够决定一切。
从这个层面考虑,郑勋睿决定要动手了。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着钱谦益等人干耗,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南直隶,至少形成割据的局面,发展自身的力量,扩大影响力,这才是目的,而实现这个目的,首先就是要清除掉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
郑勋睿的对手是不少的,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不算什么强大的力量,读书人也就是一张嘴。真正的对手是朝廷和皇上,郑勋睿可不会忘记杨廷枢的选择。
连续两天的时间,郑锦宏、徐望华和李岩等人。都在和郑勋睿密议,究竟该采用什么样的办法动手,而相关的指令,源源不断的传递给徐佛家和调查署,相关的情况也在不断的摸索之中。
徐佛家进入官房的时候,看见郑勋睿的黑眼圈,眼圈禁不住红了,碍于徐望华、郑锦宏、李岩和洪欣瑜等人都在场,她只能够强装无事。
“陈于泰到南京之后。情绪非常的低沉,昨日出去独自喝酒。喝的大醉,今日又出去喝酒了。调查署摸到了这些情况,认为不是很正常。。。”
徐佛家的禀报,让郑勋睿打起了精神。
他看了看众人,语气坚定的开口了。
“东林书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能够从陈于泰的这里获得突破,洪欣瑜,你去安排一下,我去陪着陈于泰喝酒,相信一定能够得到重要的消息。”
徐佛家转身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大人一定要注意身体。。。”
徐佛家离开之后,徐望华等人的脸色很是奇怪。
郑勋睿没好气的开口了。
“想笑就笑出来,徐佛家是我的老婆,关心一下我的身体,有什么不应该的,这两天的时间,的确是累坏了,该分析的全部都分析了,我们的结论也是一致的,张溥、龚鼎孳和钱谦益一定是商议了什么大事情,这件大事情需要黄道周的参与,也需要陈于泰的参与,黄道周不愿意参与,离开了南京,回到家乡去了,陈于泰陷入到彷徨之中,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选择,那我们就去帮助陈于泰做出选择。”
独自喝闷酒的陈于泰,根本没有发现周遭的人都离开了。
陈于泰陷入到极度的痛苦之中,与郑勋睿在富乐院的相聚,让他重新有了努力奋斗的信心和勇气,可这样的情形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就被钱谦益提出来的要求击的粉碎。
朝中的争斗,陈于泰经历过,有着切身的体会,当年周延儒和温体仁之间的博弈,他就是受害者,堂堂的殿试榜眼,无奈的离开了朝廷,转眼近十年的时间过去,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现在又要陷入到这种权力的斗争之中,能不苦恼。
陈于泰也是明白事理的人,尽管很少关心外界的事情,可也知道郑勋睿与东林党人之间的矛盾,那几乎是无法调和的矛盾,作为东林党人中的一员,必须要维护整体的利益,不能够因为私下里的关系,就做出对不起东林党的事情。
黄道周威望不一般,可以拂袖离开,可他陈于泰不行,他还没有这个资格,一旦不按照钱谦益的要求做,面对的很有可能是异常险恶的局面,周边的朋友都有可能离开。
但是参与诬陷郑勋睿的事宜,陈于泰良心不安,尽管说这个世道良心在党争之中不值钱。
陈于泰无法在短时间之内做出选择,钱谦益的狠话一直都在他的脑海里面,挥之不去。
又一杯酒喝下去之后,陈于泰发现桌子对面站着一个人,他抬起了头,脸色瞬间发白。
站在对面的居然是郑勋睿。
陈于泰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摇晃着头开口了。
“郑大人,真的是你吗,在下没有看错吧。”
“大来兄怎么了,喝的不认识人了,我刚好路过这里,见到你独自喝酒,就想着进来陪陪你,一个人喝闷酒可没有多大的意思啊。”
伙计迅速拿来了碗筷,又添了几道卤菜和热菜。
郑勋睿拿起了酒壶,给徐望华倒满,也给自己倒满了。
“大来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记得我们喝酒还是在鹿鸣宴的时候,自那之后就没有在一起喝酒了,想想也是十年时间了,来,我敬你一杯。”
陈于泰左手端起酒杯,右手连摆。
“不敢不敢,这杯酒我敬你,我先干为敬。”
一口气喝下这杯酒之后,陈于泰拿起了酒壶,给郑勋睿倒上酒。
“郑大人,有个问题,在下一直都想着请教,有人若是想着要在下的命,在下该如何应对,哦,在下的这个问题提的有些幼稚了,不过这是在下真实的想法。”
“很简单,以牙还牙,率先动手,只有这样才能够活下去。”
陈于泰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端起了酒杯。
“谢谢大人的回答,在下在敬一杯,大人的回答干脆,在下领教了。”
说完这句话,陈于泰基本不开口说话,两人喝酒的速度也慢下来了。
半个时辰之后,郑勋睿离开了。
一直都在外面等候的徐望华等人,带着满脸的期盼,不过看到郑勋睿的脸色,他们就明白了一切,目的没有达到,陈于泰应该是没有开口。
郑锦宏有些着急,急忙开口了。
“少爷,要不要属下安排人询问。”
“不用,陈于泰这样的读书人,有傲气,那样是问不出什么来的,再说我也欣赏陈于泰的原则,知道保密,不会轻易说出来秘密,要是和我一起喝酒,他什么都说了,我还看不起他了。陈于泰的内心很煎熬,他询问的问题,让我有了一些感悟,你想办法安排一下,让陈于泰今夜到秦淮河去,他的苦闷已经达到了极限,想必到了秦淮河之后,会说出来的。”
郑锦宏稍微愣了一下,看了看徐望华,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
“是,属下马上就去安排,只是这秦淮河那么多的青楼,不知道将陈于泰安排到哪一家去,属下对这些事情,不是很熟悉。”
郑锦宏询问的时候,寇白门的身影出现在郑锦宏脑海里,他几乎没有思索就开口了。
“安排到白楼去,锦宏,这样的事情,今后就不要问我了,你也需要知道一些的,不是说流连秦淮河,但有关的情况,必须要知道,日后你也可能遇见这些事情。”
郑锦宏低着头没有说话,脸微微有些红。
徐望华跟着开口了。
“大人苛求郑总兵了,郑总兵想到的就是带兵打仗,其他的事情倒是没有考虑很多,这秦淮河的事情,大都是那些无所事事的读书人、富裕的商贾流连的地方,郑总兵自然是不会关心的。”
郑勋睿笑了笑,刚才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会教训郑锦宏,徐望华说的是对的,这不是郑锦宏需要关心的事情,让徐佛家去打理完全可以了。
“锦宏,赶快去安排吧,徐先生说的是,你不必去专门了解秦淮河的事情,将心思放在郑家军上面就可以了,如何的安排,你不熟悉,可以去找到徐参将,让徐参将做出安排。”
郑锦宏答应之后,迅速朝着秣陵镇郑家军军营的方向而去,调查署同样在军营里面,时间很紧,必须要马上做出安排。(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七章 寇白门
兵部外面不远处,停着一脸马车,马车辰时刚过就到了,很长的时间都没有动,从这辆马车的外形来看,很像是从秦淮河过来的,马车上面缠着白色的面纱,南京城内的马车,不会缠着面纱,这引起了兵部外面巡逻的亲兵的注意,一名亲兵进入兵部,迅速给洪欣瑜禀报。
郑勋睿听到洪欣瑜的禀报之后,稍稍思索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容,马车上缠着白色的面纱,这不是白楼的标记吗,秦淮河名气大的青楼,都有专门的马车,这些马车可不是普通人可以使用的,要么是掌柜,要么是名气很大的姑娘。
昨夜徐佛家想到了办法,将陈于泰送到了秦淮河的白楼,卯时刚过,白楼的马车就停在了兵部的外面,那肯定是有人赶过来,想着说什么事情了。
“洪欣瑜,陪我出去一下,去找一个早上开门的酒楼,要一个雅间。”
郑勋睿走出兵部,马车早就准备好了,他不习惯坐轿子,看见轿子就想到了抬轿子的典故,故而到南京来了之后,一直都是乘坐马车,郑锦宏和洪欣瑜等人,也希望郑勋睿乘坐马车,那样安全性大很多。
马车朝着酒楼的方向而去,后面的马车也跟着动了。
郑勋睿此次到酒楼,仅仅带着洪欣瑜,没有通知其他人,他已经猜到是谁来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酒楼的门口停下,伙计早就在门口等候,不过时常打着呵欠,南京的酒楼,上档次一次的生意都是很不错的,夜间很晚才会关门歇业。故而大部分的酒楼,巳时以后才会开门,这么早开门。只能够说掌柜的很厉害。
郑勋睿下了马车之后,径直朝着酒楼里面走去。酒楼的伙计和掌柜是不可能认识他的,所以不用担心暴露身份的问题,他没有回头,后面马车里面的人,肯定会跟着进入酒楼的。
郑勋睿进入到酒楼之后,后面马车上下来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再次进入到马车里面,很快,一个穿着一袭白衣、头戴斗笠、白沙遮面的女子下了马车,和小姑娘一起朝着酒楼走去,一直到他们进入到酒楼,没有任何人询问。
进入酒楼,前面的小姑娘准备去询问掌柜的时候,一个人走到了两人面前。
“大人在二楼的雅间等着你们,跟我来。”
雅间门被推开,一袭白衣的姑娘进入了雅间。小姑娘则留在了外面。
雅间门被关上的时候,郑勋睿面带笑容开口了。
“是寇白门姑娘吧,这么早就到兵部。想来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白衣女子没有揭下斗笠,对着郑勋睿行万福礼。
“小女子打扰大人了,不知道该如何找到大人,只要一大早在兵部外面等候,谁知道还是来晚了,大人早就进入兵部了。”
郑勋睿夜里根本没有回家,一直都在兵部,寇白门根本不可能等到。
衙门要求点卯,也就是卯时就要到衙门。郑勋睿可没有那么耐烦,每日里起那么早。难以忍受,故而他到兵部一般都是在辰时。
“寇姑娘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寇白门犹豫了一下,轻轻走到郑勋睿的对面坐下了。
历史上的寇白门,是秦淮八艳之中很有特色的一个,出身世代娼门,但本人洁白如织,命运同样很不好,崇祯十五年的时候,嫁给保国公朱国弻,顺治二年,朱国弻投降了大清,准备将家中的歌妓婢女全部卖掉,也包括寇白门,寇白门不愿意,提出了条件,一年给朱国弻万两黄金,之后回到了秦淮河,寇白门果然在一年之后,给了朱国弻两万两黄金,让朱国弻能够赎身。
寇白门后来倾心两个男人,但都无果而终,她的命运被誉为秦淮八艳之中最惨的一个,不幸的婚姻,无果的爱恋,遭遇倾心男人的抛弃郁郁而终。
不过现如今的情形不一样了,历史早就出现了转弯。
寇白门没有拿下斗笠,郑勋睿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不满。
沉默了一会,寇白门主动开口了。
“小女子求见大人,是有事情要说的。”
“说吧,我听着。”
郑勋睿很是干脆,他知道寇白门说的是陈于泰的事情,徐佛家将陈于泰安排到白楼,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安排,就看陈于泰是不是开口了,苦闷的男人陷入到温柔乡之后,一般情况之下都是会开口的,找到女人倾诉,这样也能够减轻内心的压力,轻装上阵。
“小女子也是听一位姐妹说的,她陪着陈公子过夜,陈公子说了很多话。。。”
寇白门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
郑勋睿看着寇白门,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寇白门专门解释,昨夜没有陪着陈于泰,肯定是有想法,至于说是什么想法,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青楼的姑娘要是这样的本事都没有,那就白混了。
“陈公子说了很多,小女子觉得都是对大人不利的,所以着急见到大人。。。”
寇白门的才学不错,说话很是清晰,一五一十的将陈于泰的话语全部都说出来了。
郑勋睿听的很是仔细,脸色也慢慢的严肃起来,他的安排起到了作用,陈于泰果然在白楼将什么都说出来了,寇白门的叙述,说是陈于泰基本喝醉了,故而什么都说,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才歇息的。
张溥、龚鼎孳和钱谦益的安排,果然是狠毒,一方面在南直隶各地制造舆论,污蔑郑勋睿,依照东林书院的能力,做到这一点没有问题,另外一方面就是告发他郑勋睿谋反,想要夺取大明的江山。
张溥等人观察力是不错的,他们认定郑勋睿谋反的证据,主要有三个方面,第一个方面就是郑家军,郑家军已经成为郑勋睿私人的军队,不属于朝廷,如此证明郑勋睿是有造反之心的,第二个方面是控制漕运,以此来削弱北方以及京城的实力,要知道漕运是关乎到大明王朝兴衰的关键,一旦漕运彻底中断,那么北方必将陷入到混乱之中,郑勋睿通过掌控漕运,逐渐削弱大明王朝的实力,第三个方面就是纵容洪门以及扩展洪门钱庄,以此来掌控南方的商贾,进而掌控南方各级官府和士大夫,逼迫这些人背叛大明王朝。
张溥等人分析的这三个方面,完全属实。
郑勋睿对张溥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看样子张溥还是有着不错能力的,来到淮北不长的时间,就能够抓住最为关键的问题,这样的奏折到朝廷去了,皇上恐怕是寝食难安,抛却其他的什么事情不做,也要想方设法剿灭他郑勋睿的。
可惜郑勋睿不是木头,不会等着东林书院动手。
“寇姑娘,这些事情要不是你说,我还真的不知道啊,谢谢你了。”
“小女子不敢当,其实小女子觉得,大人是知道一切的,小女子给大人说这些,不过是画蛇添足。”
郑勋睿看着寇白门,他知道寇白门也在看着他,就凭着这句话,就能够说明寇白门的心思缜密,想到了很多,恐怕也知道不少的事情,郑勋睿历来不会小视青楼的女子,有些时候她们知道的事情,包括某些秘密,恐怕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都掌握不到那么详细。
寇白门的脸上是什么表情,郑勋睿不知道,人家还带着斗笠,遮着白沙,但郑勋睿知道自己的神情,一定显露出来了吃惊。
“寇姑娘心思剔透,不简单,今日之事,还希望寇姑娘能够保密,不要对外说,更要嘱托你的那个姐妹,这是生死攸关的事宜,弄得不好就有可能惹祸上身了。”
“小女子知道,小女子已经让这位姐妹离开白楼了,唯有小女子知道其去处。”
郑勋睿看着寇白门,禁不住笑起来了。
“寇姑娘,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那你说说,我知道这些消息之后,是什么心情。”
“小女子不知道,大人的睿智和神勇,不是小女子可以揣测的。”
“冰雪聪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
郑勋睿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寇白门的身体颤抖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寇白门去掉了斗笠,满脸通红的开口了。
“小女子期盼大人能够常到白楼去,小女子不敢有奢望,能够陪伴大人一宿,就心满意足了。”
郑勋睿看着寇白门,这次寇白门没有低头,尽管脸色通红,但还是看着郑勋睿的双眼。
“寇姑娘,你的心思我明白,你帮了我的忙,我不能够辜负你,等到我处理完毕一些事情之后,自然会给你明确的答复,我从不轻言许诺,故而现在不会开口说什么,好了,今日就到这里,我安排人送你回家去。”
寇白门站起身,再次给郑勋睿行万福礼。
“大人的话语,小女子记住了,小女子等着大人的话语,不管大人怎么说,小女子都是感激万分的。”
寇白门离开了酒楼,郑勋睿没有马上离开,这一次他低估了张溥等人的决心,显然张溥等人不想给他活路,这也难怪陈于泰那么痛苦,黄道周直接离开了南京,你不仁我不义,郑勋睿早就想着动手的,如此的情况之下,他哪里还会客气。(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八章 找理由
徐望华、郑锦宏和李岩等人脸色煞白,郑勋睿慢慢讲述了东林党人准备发难的事宜,他们到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是东林党人准备发难的理由,的确是非常的阴毒,拥兵自重、掌控经济、培植势力,这任何的一条,都足以让郑勋睿万劫不复,一旦郑勋睿不打算屈服,那么一场旷古未见的震荡,就将在大明王朝上演。
就连素来严谨和冷静的徐望华,都有些吃惊和愤怒了。
“大人,属下认为马上动手,彻底清剿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决不能够让他们的阴谋诡计得逞,否则局势对大人很是不利。”
徐望华说完之后,郑锦宏跟着开口。
“少爷,属下带着郑家军将士,端调东林书院。”
很少开口的李岩,也跟着开口表达意见了。
“大人,属下觉得不能够让钱谦益等人得逞。”
郑勋睿没有马上开口说话,真正到了要动手的时候,他变得格外的冷静,出动郑家军端掉东林书院不是多困难的事情,强行这样做了也没有多大的了不起,这天下本就不是读书人可以掌控的,所谓马上得天下,夺取江山的时候,重点还是依靠军队,但郑勋睿不得不考虑斗而不破的现实。
他与皇上和朝廷尚不能够彻底翻脸,时机的确是不成熟的,从小的地方来说,父母都在京城,还是皇上和朝廷的人质,他不能够因为自身的造反不管不顾父母的性命。
从大的方面来说,大明王朝必须维持表面上的统一,一旦他在南直隶举起造反的旗帜,大明瞬间就是四分五裂,北方的流寇、后金鞑子都有了难得的机会。天下将进入到残酷的战斗厮杀之中,穿越之后做的一切努力,都有可能付诸东流。历史上的有些情形可能会再次上演,甚至有可能出现汉末三国时期的局面。
这样的局面。对于有着雄心壮志、想着振兴大明王朝的郑勋睿来说,是难以忍受的,可后金鞑子和流寇是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
所以郑勋睿必须要暂时维持大明王朝大一统的局面。
出于这样的考虑,他动手清理东林党人的时候,就要找到合适的理由,哪怕说理由有些牵强都不要紧。
“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可有几件事情你们必须要考虑。”
“第一件事情。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几乎都是读书人,郑家军动手围剿的时候,究竟采取什么样的方式,秦始皇焚书坑儒,真正斩杀的读书人不过两百多人,可背负的骂名却是千古流传,我们若是对东林党人动手,会不会背负这样的骂名,我们必须要考虑,我们是不是能够承担这样的骂名。”
“第二件事情。东林党人发难,其背后的原因,你们都是知道的。我们要是没有任何的理由动手,是不是会给皇上和朝廷提醒,那就是我们已经知道了一切的缘由,准备撕破脸皮了,北方的流寇正在大规模的骚扰,这个时候我们动手,引发了巨大的震荡,会形成什么样的后果和结局,这怕是我们难以把控的。”
“第三件事情。就牵涉到读书人的气节问题了,我们大规模的动手。没有任何的理由,那就几乎是与天下的读书人对立。读书人之中,不少人还是有骨气和气节的,要是弄到天下的读书人都与我们为敌了,我们下一步的发展,将存在重重的困难。”
郑勋睿的这番话,让徐望华、郑锦宏和李岩等人都沉默了,也清醒了很多,他们的确没有想到那么多,以为动手围剿东林书院,就能够解决一切的问题,至于说下一步,那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做任何的事情,不可能考虑到十全十美。
看着众人沉默了,郑勋睿再次开口。
“我们必须找到动手的理由,哪怕是不太靠谱的理由,我的考虑,我们动手之后,不要斩杀那些东林党人,我们的目的是清除他们在南直隶、包括浙江等地的根基,做完这些事情,将东林党人的骨干全部都押送到京城去,将这个麻烦和包袱交给皇上和朝廷去处理,至于说皇上和朝廷采取什么样的办法,那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
“我们这样做了,皇上和朝廷也能够明白其中的奥妙,但是他们没有办法动手,他们只能够吃哑巴亏,皇上和朝廷想着利用东林党人来对付我,想着让我和东林党人之间剑拔弩张、你死我活,他们做那个得利的渔翁,哪里有那么简单的事情,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也体会一下被利用的滋味。”
“好了,你们都说说吧,我们能够找到什么样的理由,来彻底根除东林党人在南直隶乃至于南方的影响。”
徐望华、郑锦宏和李岩都是面露难色,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要知道东林书院遭遇过好多次的危机,都能够安然无恙的度过,这是有着其自身原因的,顾宪成的那幅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一直都挂在无锡的东林书院,成为东林学子顶礼膜拜的话语和理论,加之这些年以来,东林党人不断改进自身的理论,言必为民请愿,打击贪官污吏,还大明一片郎朗的晴空,这些都是得到赞许的,故而东林党人才能够迅速的发展壮大,其影响力越来越大。
东林党人最大的问题就是说一套做一套,不少的东林党人表面道貌岸然,骨子里男盗女娼,可这做一套的弊端,不能够掩盖他们的理论,也就是说从理论上去找东林党人的麻烦和缺陷,难如登天,但落实到具体某个东林党人贪赃枉法,那不能够说明东林党是存在问题的。
看见众人半天说不出什么话语,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不能够责怪众人,就算是几百年之后,对东林党人的争议都是很大的,要不是全面吸取历史知识,郑勋睿也不可能对东林党人有着如此深刻的认识,况且他这样的认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的,譬如说几百年之后的正史,就不一定认同。
“我看从三个方面去总结东林党人。”
“第一个方面,结党营私,祸乱朝政,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说到底就是为了争夺权力而形成的小集团,他们通过一系列的漂亮言论,貌似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其实他们骨子里是想着争权夺利的,他们在朝廷里面、在地方上无时无刻不在讽议朝政、裁量人物,他们以这样的手段,获得大量的同情和支持,借以与皇上和朝廷抗衡。”
“第二个方面,利益至上,蔑视皇权,置大明天下于不顾,东林党人将自身的利益摆在了国家利益、皇室利益和朝廷利益之上,东林党人以不与民争利、藏富于民,以及不言利、只言义为借口,阻止朝廷和皇上征收商贸赋税,将所有的赋税悉数压到农民的身上,导致国库空虚,农民不堪忍受重负而造反,可东林党人暗地里与商贾、士大夫勾结,疯狂的压榨百姓,他们废除商贸赋税,一味的增加农业赋税,他们让士大夫、商贾富得流油,让自身的利益得到充足的保障,却让百姓挣扎在死亡的边沿,让大明江山摇摇欲坠。”
“第三个方面,一心谋私,品质低劣,东林党人为了把控朝政,颠倒黑白,只要是不附和他们的读书人、士大夫和官吏,他们都是要倾尽全力打压的,他们不管事实,多以莫须有的事宜,扳倒对手,东林党人通过县试、府试、院试乃至于会试,以成为学子恩师的面目,迫使科举高中的学子成为他们的拥护者,我大明的科举本来是为朝廷选拔杰出的人才,为皇上选拔治国的精英,却变成了东林党人扩展势力的平台,地方上的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等等,悉数都是以此为目的的。”
说到这里,郑勋睿稍稍停顿了一下。
“徐先生,就以这三个方面为理由,你来写一份奏折,揭露和弹劾东林党人、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这个奏折就署上我一个人的名字,在我们动手清理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时候,在南方的士大夫、读书人和商贾之中广为宣传,并且要附以一些具体的事例,而这份奏折,就跟随那些被押解到京城的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的骨干,一同到京城去。”
徐望华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这是因为激动,若说东林党人找到郑勋睿造反的理由是震撼的话,那么郑勋睿找出的东林党人的毛病,可以用地震来形容了,不要说皇上,就是寻常的读书人看到这样的奏折,都会咬牙切齿,对东林党人恨之入骨的。
能够做出来这样的总结,可见郑勋睿对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是有着太多的研究的,而且以这样的理由来清理南方的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能够得到广泛的支持,能够让皇上和朝廷咬着牙拍手叫好。
相信那些被押解到京城去的东林党人的骨干,必将成为烫手的山芋,让皇上和朝廷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九章 争取最大支持
郑家军的调动,没有引发很多人的注意,毕竟郑家军驻扎在秣陵镇之后,时常进行拉练,很多时候都是半夜的时候大规模的出动训练,几天之后又回到军营,周围的百姓对这一切都习惯了,他们只是感慨郑家军的将士太辛苦了。
郑锦宏秘密安排郑家军的将士,前往苏州、松江、镇江、广德、安庆、宁国府等地,秣陵镇军营之中留守一万人,其余两万人全部派遣出去,他们的目标就是东林书院、东林书院分院,以及各地的复社和应社聚集地,如何的行动,郑锦宏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按照调查署摸底的名单,上面共有两百七十人,这两百七十人务必要捉拿,至于说其余的读书人,遣散即可,同时安排洪门,在府州县宣扬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罪孽以及险恶用心,最大限度的平息当地的局面。
行动的统一世间定在三月十五日,正是南京东林书院分院春课结束的时间。
三月初十,孙承宗和黄道周来到了南京。
他们不是来参加东林书院春课的,而是郑勋睿请来的,孙承宗是早就想着到南京来了,无奈家中的事情不少,加之北直隶多处遭受灾荒,忙于协助官府救济灾民,在这个过程之中,郑勋睿暗地里给与了帮助,故而孙承宗在接到了郑勋睿的信函之后,专程到南京来,想着当面向郑勋睿道谢,同时也和郑勋睿叙旧。
黄道周本已经离开了南京,回到福建的老家去了,接到郑勋睿的信函之后,也没有犹豫,再次到南京来了。
两人进入南京城都是秘密的。郑锦宏早就派出郑家军的将士,前去迎接两人了。
这也是郑勋睿认真思考之后做出的决定。
既然决定动手了,那么就要做到最好。取得最大的胜利,不可否认的是。东林党人之中有着铁骨忠诚,更有部分威望很高的人士,尽最大力量团结这些人,至少让他们不是特别的抵触,不至于在事发之后站在郑勋睿的对立面,这是必须要做到的。
孙承宗和黄道周就是其中的代表,特别是孙承宗。
孙承宗在东林党人之中有着绝不一般的威信,远远超过了钱士渠、侯恂和钱谦益等人。可以说孙承宗是东林党人的骄傲,尽管孙承宗已经致仕多年,但时常还是有一些东林党人的骨干,专程到高阳去拜访。
说服孙承宗和黄道周,难度是不小的,可困难也得做,好事多磨。
孙承宗和黄道周同时到了郑勋睿的府邸。
没有让两人住宿在官驿,而是请进了家中,这样的待遇是不一般的。
孙承宗和黄道周两人见面之后,都感觉到吃惊。特别是黄道周,内心是有着重重顾虑的,他知道钱谦益想干什么。也知道南京可能要发生大事情,此次接受郑勋睿的邀请,也是想着看看,能不能够从中斡旋,阻止灾难的发生。
孙承宗和黄道周被带进书房,郑勋睿已经在书房等候。
见到郑勋睿之后,孙承宗面带笑容,一再的对郑勋睿表示感谢,说郑勋睿和郑家军在保定府一带的名气是很大的。早就超过他孙承宗了。
黄道周表现的相对矜持,很少开口说话。但从神态方面来看,肯定是有心思的。
郑勋睿对这一切都是心知肚明。他知道接下来的交谈,可能会引发不一般的碰撞,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败,但不管怎么说,大幕已经拉开,无法回避。
简单的寒暄之后,众人坐下来,管家重新端进来茶水。
徐望华和李岩都在厢房等候,此番与孙承宗和黄道周的交谈,郑勋睿决定单独出面,他们内心是有些担忧的,更多的是感激,这样困难的事情,郑勋睿单独出面,没有给他们增加压力,要知道孙承宗和黄道周两人的年纪都不小了,特别是孙承宗,已经是七十七岁的高龄,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合适,发起脾气来,难以抵挡。
寒暄过去,郑勋睿很快进入到正题。
他拿出了已经修改好的奏折,递给了孙承宗和黄道周。
书房里面的气氛很快就发生了变化,孙承宗脸色发白,身体颤抖,黄道周更是手都在发抖了,看到了奏折,他们当然明白郑勋睿想要做什么事情了。
还是孙承宗首先开口。
“郑大人,老夫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东林党人的确存在问题,可如此做,是不是太过分了,老夫倚老卖老,希望郑大人收手。”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微笑,看向了黄道周。
“黄老先生,可否帮忙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黄道周的指节都有些发白了,呐呐的说不出话来了。
孙承宗感觉到了蹊跷,目光看向了黄道周。
“人过留声,雁过留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一切的缘由,想必黄老先生是知道的,黄老先生本来参加了东林书院的春课,却突然的离开,难道这里面没有缘由吗。”
孙承宗愈发觉得不对了,等到郑勋睿说完之后,看着黄道周开口了。
“黄老弟,究竟是什么事情,你可不要吞吞吐吐的。”
依照孙承宗的经历和阅历,他已经隐隐知道一些原因了,只不过他希望听见黄道周亲自说出来,他内心也是叹息的,要是钱谦益等人准备利用东林书院春课的机会,在南京闹事,那也太单纯了,岂不知郑勋睿是南京兵部尚书,在这里闹事情,想着瞒过郑勋睿,怎么可能。
终于,黄道周长叹一声开口了。
随着黄道周慢慢的诉说,孙承宗的身体再次颤抖。
等到黄道周说完之后,孙承宗是真的发怒了。
“黄老弟,你我都是东林党人,且威望不一般的,这一点老夫也不想谦虚,钱谦益、张溥和龚鼎孳等人,居然想着做这样的事情,郑大人要是不出手,难道等死吗,你为什么不能够尽力的劝阻,为什么啊。。。”
孙承宗的痛心疾首,让黄道周坐不住了。
“孙老先生,不是我不想劝阻,而是无法劝阻啊。”
黄道周看了看郑勋睿,看了看孙承宗,终于咬着牙开口了。
“张溥和龚鼎孳说了,这是朝廷的意思,我怎么去劝阻。”
书房里面瞬间死一般的寂静,黄道周的这句话,揭露出来事情背后的原因了,牵涉到这样的原因,谁都是无法阻拦的。
孙承宗的脸色几度变化,最终长叹一声。
“郑大人,你的意思老夫明白,你是想着让老夫不会出面阻拦,对你表示理解,老夫经历那么多,见过了太多的博弈和厮杀,可笑钱谦益,蚍蜉撼大树,身为东林党党魁,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看看东林党人这些年都做了一些什么,也难怪东林党人堕落到如此的地步,罢了,这件事情老夫不过问了,不过老夫有一个条件。”
郑勋睿看着孙承宗,面容平静的开口了。
“孙老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只要我能够做到,绝不推辞。”
“老夫不希望郑大人杀太多的人。”
孙承宗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黄道周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再次的变化了。
郑勋睿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孙老先生,黄老先生,很多的事情,二位都是明白的,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这里面的蹊跷,我不是莽夫,做事情不顾及后果,秦始皇焚书坑儒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我可以向二位保证,不杀一个人,但有一点我也要明确的说出来,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从今之后不要想着在南直隶立足,甚至不要想着在南方立足。”
孙承宗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盯着郑勋睿,看了好一会,才开口说话。
“郑大人的睿智,老夫都是佩服的,张溥和龚鼎孳之流,老夫根本没有看在眼睛里面,老夫不能够理解的是,钱谦益居然也深陷其中了,依照他们的能力,想着与郑大人你对抗,这真的是笑话了,老夫相信郑大人的话语,也知道郑大人能够处理好此事。”
孙承宗看向了黄道周。
“黄老弟,你是什么态度,一直都没有说话。”
黄道周也是叹了一口气。
“郑大人的睿智,我是知道的,徐吉匡已经是陕西巡抚衙门的知事,他写来了信函,与我说了很多,让我明白郑大人是真正将民生放在心上的,空谈误国、实干新邦,这是郑大人说出来的,郑大人也是如此做的,此次我离开南京,就是觉得钱兄的做法有问题,可我无力阻止,也是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离开。”
“我的态度,与孙老先生是一样,我不会干涉,事后也不会说任何话语。”
郑勋睿站起身来,对着孙承宗和黄道周两人稽首行礼了。
“感谢孙老先生和黄老先生的理解和支持,如此重大的事宜,两位老先生不说话,已经是对我的最大支持了,我说过的话是算数的,不杀一人,不过有些细节的处理方面,可能会不尽如人意,还要请两位老先生多多包涵。”
孙承宗也站起身来。
“老夫来日不多了,只希望大明天下能够安稳,其他的管不了那么多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章 态度要明确
孙承宗和黄道周都暂时留在了郑勋睿的府邸里面,两人已经知道可能要发生大事情,没有要求离开,这让郑勋睿很是欣慰,他还没有自信到毫无顾忌的程度,按照时间来计算,孙承宗和黄道周离开南京的时间,应该是字三月十五日之后,至于说两人事后会不会表态支持,郑勋睿肯定不会强求,那样做也太过分了。
稳定了孙承宗和黄道周,接下来就是地方上的局势了,而最为关键的就是南京以及应天府的局势,必须要稳定,不能够有任何的动荡。
东林党人在南直隶经营多年,其背后是有着一些支撑的,南直隶不少的士大夫和商贾,都是支持东林党的,而且东林党人也成为了他们利益的代言人,东林党人与商贾之间的勾结和联合,这是郑勋睿非常清楚的事情,故而此次动手,还是要预防出现动荡的局面。
应天府尹林宗辉来到兵部的时候,内心是有些忐忑的。
林宗辉是前任南京兵部尚书杨成最为信任的官员,也是依靠着杨成的提携,才一步步走到了应天府尹的位置上面,杨成致仕后,林宗辉一直都很低调,也没有引发太多的注意,加上其能力不错,有着丰富的从政经验,也就没有被调整,但想要得到提拔,那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林宗辉对郑勋睿是支持的,那是因为郑勋睿和杨廷枢的关系非常好,情同手足,杨成致仕的时候,也曾经将孙子郑重的介绍给林宗辉,林宗辉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可如今的局面出现变化了,郑勋睿与皇上和朝廷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杨廷枢选择到京城出任都察院左都御史,明显是支持皇上和朝廷的。杨廷枢临行之前曾经和林宗辉密谈,两人长时间分析了大明的局势。认为还是要维护大明王朝的正统。
郑勋睿出任南京兵部尚书之后,林宗辉没有专门去拜谒,这其实也是态度,当然林宗辉也不会反对郑勋睿,说到底就是按照正常的官员之间的关系来处理的。
郑勋睿出任南京兵部尚书之后,同样很低调,没有任何的行动。
在林宗辉看来,依照郑勋睿立下的功劳。早就应该进入到内阁了,尽管说郑勋睿过于的年轻,可被安排出任南京兵部尚书,明显看出皇上和朝廷的贬斥态度。
功高震主就好比是一个魔咒,不知道扼杀了多少人才,明太祖朱元璋在这方面做的是最为彻底的,开国功臣几乎诛杀殆尽,和明初的时候那些功臣比较,郑勋睿的功劳绝不会小,拥有的势力可是更大。
郑勋睿应该是逃不过这个魔咒。这是杨廷枢和林宗辉一致的看法。
当然两人都是科举出来的读书人,认识上的局限是存在的,他们以己度人。认为郑勋睿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之下,也只能够认命,至于说郑勋睿有可能造反,或者是独树一帜,那不是他们能够想出来的,也是不会相信的。
林宗辉进入到会客室之后,门迅即被关上,这让林宗辉更加的紧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南京兵部与应天府有一定的隶属关系,兵部发出的敕书。只要不与皇上的圣旨和朝廷的敕书相违背,应天府就要执行。
很快。郑勋睿从里面走出来,进入到会客室。
林宗辉连忙站起身来,稽首行礼。
“下官拜见郑大人。”
“林大人,本官今日请你来,有很重要的事情,你熟悉南京以及应天府的情况,有着丰富的治理地方之经验,故而本官这次要拜托你一些事情。”
林宗辉紧张的心都扑通扑通跳,他不知道郑勋睿会说出什么事情来。
“下官一定按照郑大人的吩咐办事。”
“别着急表态,究竟是什么事情,你还不知道,既然请你到兵部来,那就不是小事情,或许你此刻也是内心不安,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会不会是让你感觉到危难的事情。”
林宗辉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滴,勉强挤出了微笑。
“大人说笑了,大人是不会吩咐下官胡作非为的。”
“说的不错,本官这里有个奏折,你仔细看看吧。”
郑勋睿从袖子里拿出来奏折,递给了林宗辉。
林宗辉接过奏折的时候,双手微微有些颤抖,脸色也是发白。
林宗辉看奏折的过程之中,郑勋睿背着双手,字会客室里面慢慢的踱步,他的神色很是平静,不知道想些什么。
看过奏折之后,林宗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得出来神情放松了很多。
“林大人,应该知道是什么事情了吧。”
“下官明白了,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妄议朝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宜,这结党营私的事宜,更是成为痼疾,大人痛下决心整治,下官觉得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郑勋睿微微点头,林宗辉不是东林党人,对东林党人也没有什么好的看法,须知作为应天府尹,不是东林党人,很多事情也是不好做的,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遭遇到东林党人的弹劾与围攻,多年来,林宗辉遇见东林党人的事宜,都是选择回避,这也让东林党人在应天府更加的嚣张,甚至公开议论他林宗辉的能力了。
林宗辉是聪明人,不会去分析此事背后的原因,就算是知道,也会装聋作哑。
但林宗辉也是留有余地的,没有说到东林党人威胁皇权的事宜。
“林大人有这样的认识,本官也就放心了,明日本官就要采取行动了,南京东林书院的春课,正在预谋做一些事情,本官已经得到明确的消息,故而要对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采取行动了,东林党人在南直隶浸淫多年,其影响力不容小觑,本官一旦采取了行动,恐怕会有一些地方出现不稳定之局面,这就需要林大人竭力维持稳定之局面了。”
林宗辉点点头,再次稽首行礼。
“大人放心,本官一定竭尽全力,维持应天府之稳定。”
“很好,今日你就在寅宾馆歇息,好好思索应该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波动,明日一大早到府衙去之后,迅速调动各方里面,维持南京乃至于应天府的稳定。”
“下官记住了。”
这个关键时刻,郑勋睿当然不会要林宗辉离开的,万一林宗辉泄漏出去了消息,那么所有计划和行动就可能毁于一旦,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的准备事宜全部到位了,绝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上元县知县马奎峰随后来到了会客室。
马奎峰与郑勋睿之间有着特殊的交集,特别是在处理徐佛家的事宜上面。
得知郑勋睿的安排之后,马奎峰迅速表态,一定稳定上元县的局势,要知道南京的皇宫、六部、都察院、国子监等衙门全部都在上元县的境内,。维持上元县的稳定,是异常重要的事宜,一旦上元县能够保持稳定,南京基本就稳定了。
马奎峰的态度是真诚的,郑勋睿能够看出来,其实他也要求调查署摸过马奎峰的底,应该说马奎峰是有能力的,能够在京畿县当人知县这么多年,没有出色的能力,基本是做不到的,南京整体局势一直都是稳定的,这里面马奎峰的功劳是不小的,只可惜一般人都不会注意到他这个六品的知县。
吸纳林宗辉、马奎峰这样有能力的官员,这是郑勋睿重中之重的目标,麾下没有能人,缺乏有能力的官员,那么地方上就难以得到稳定,上面的政策再好,也落实不下来。
郑勋睿勉励了马奎峰,希望马奎峰继续努力做事情,这让马奎峰很是高兴。
马奎峰到寅宾馆去歇息之后,徐望华进入到了会客室。
郑锦宏已经亲自赶赴到苏州去了,李岩也跟着到苏州去了,在郑勋睿和徐望华看来,苏州是重灾区,这里是东林书院的发源地,更是复社和应社的发源地,调查署列出的二百七十人,身在苏州的就由一百三十多人,占据了总人数的一半。
“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明日寅时开始行动,整个的行动,争取在卯时之前结束,如此就不会引发过多的震动。”
“嗯,南京以及应天府的事宜,你多多关心,郑锦宏和李岩侧重于苏州,刘泽清和赵单羽侧重于松江,郑凯涛和马祝葵侧重于宁国府,苏从金和罗昌洛侧重于安庆府,只要这些地方稳定,南直隶基本就稳定下来了。”
“大人,不知道王铎大人和方正化会有什么感想。”
“不管他们有什么想法,他们翻不起大浪,等到行动结束了,他们就算是想做些什么,也没有机会了,下一步我就要动手整治南京的局势了。”
“明白了,大人还有什么需要特别强调的事宜吗。”
“其他没有什么了,记住,不准漏掉一个人,也不准杀一个人,五天时间,各地抓捕的人全部押解到南京,接着全部运送到京城去,不要在南京停留,我不侍候这些大爷,让皇上和朝廷去头疼吧。”
郑勋睿说完这些话,徐望华忍不住笑了,此次的行动,考虑的非常细致,可谓是天衣无缝。(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一章 雷霆一击
崇祯十三年三月十五日,南京。
寅时,绝大部分的人都在熟睡之中,起床的也就是那些在官府之中做事情的品阶较高的官员,南京的情况有些特殊,六部、都察院等官府的官吏,大都是住在外面的,但府州县衙门就不一样了,官吏基本都是住宿在官衙。
大批的郑家军将士,朝着南京西直大街冲去。
西直大街可谓是南京读书人聚集的地方,应天府、上元县的府学和县学全部都在这里,一些士大夫兴办的培养自家子弟的学堂也大都集中在这一片,东林书院分院,以及复社和应社所谓的集合地点,也在这一片。
负责指挥此次行动的是郑家军的参将王小二,背后筹谋真正做决定的是徐望华。
三千将士,分为了四路,一路包围东林书院南京分院,负责捉拿钱谦益、瞿式耜等最为主要的人物,一路负责包围复社的聚会地点,一路负责包围应社的聚会地点,还有一路负责抓获分散在南京各地的东林党人的骨干。
徐望华亲自负责指挥捣毁东林书院南京分院的行动,王小二则是带领精锐的斥候,负责捉拿分散在南京各地的东林党人的骨干。
寅时到了,王小二看着身边的徐望华。
徐望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轻轻的开口了。
“行动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允许走漏一个东林党人的骨干。”
东林书院南京分院。
一千将士猛扑过去,五十人守住了各个进口和出口,两百人搭起了云梯,迅速爬上墙,翻墙进入到书院里面。
已经有学子醒来,正在书院里面散步。也有的借着微弱的光线看书。
这些学子万万想不到祸从天降,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军士,他们目瞪口呆。身体颤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郑家军的将士倒也客气。没有对这些读书人动粗,只是命令他们到学堂里面集中,一些军士负责押送这些读书人到学堂去,当然若是有人高声的抗议,或者是动手动脚,那也是要吃一些苦头的,拳脚算是轻松的,弄的不好就是棍棒上身。
眼看着个别嚣张的学子吃亏了。其余的倒也是自觉,默默朝着学堂的方向走去。
分院一共有三百多学子,还有近两百人分布在南京各地。
不到半个时辰,所有人都被集中到学堂里面了。
钱谦益、瞿式耜、陈于泰悉数都在其中。
钱谦益脸色通红,不停的大声抗议,真的是翻天了,军士居然敢碰有功名的读书人,岂不是不想活了,可惜他的抗议没有丝毫的作用。
得知冲进来的是郑家军将士之后,钱谦益、瞿式耜和陈于泰等人迅速沉默。脸色变得苍白,他们很清楚,这场行动的背后。就是太子太保、右都御史、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
钱谦益等人已经做好了发难的准备,今日是春课的最后一日,他们即将走上大街,开始宣扬郑勋睿的罪恶,同时联名弹劾郑勋睿,这场以郑勋睿谋反为缘由的弹劾与宣传,就是想着置郑勋睿于死地。
钱谦益很清楚,一旦东林学子开始发难,引发了诸多士大夫的支持。郑勋睿就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到了那个时候想要动手。郑勋睿将陷入到巨大的被动之中,东林书院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可惜郑勋睿居然先动手了。
徐望华进入到了学堂里面。
钱谦益等人看见徐望华之后,脸色再次发生变化。
徐望华的脸上带着冷笑,看着钱谦益等人,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开始点名吧,凡是点名之人,全部站到右边去,没有点到名的人,站在原地不动。”
钱谦益等人的名字被依次点出来,接着有军士将他们押到了右边。
中间一条线泾渭分明,很多人的神情都是紧张的,看看自己是不是被点名,他们很清楚,被点名和不被点名,区别一定是巨大的。
大半个时辰之后,点名结束了。
徐望华看着众人,再次开口了。
“东林党人结党营私、蔑视皇权、利益至上,太子太保、右都御史、南京兵部尚书郑大人已经准备启奏皇上和朝廷,予以严惩,今日没有被点名之人,此刻就表态,你们若是一心维护东林党之利益,愿意为东林党辩解,认为郑大人冤枉了你们,那就站到右边去,你们若是迷途知返,洗心革面,日后好好读书,争取报效朝廷,那就表明自身的态度,如何的选择,都在你们自身,我给你们半刻钟的时间,若是有不愿意表态之人,那就视同维护东林党人之利益,押解到右边去。”
徐望华刚刚说完,甚至没有来得及开始布置,马上就有人站出来表态了,其速度之快,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没有被点名的诸多学员,甚至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纷纷开始表态,愿意洗心革面,不再参与到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任何活动之中,自觉抵制,今后好好的读书,报效朝廷,甚至有学员不顾钱谦益和瞿式耜等人在场,开始抨击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表示一定要揭发东林书院之罪恶,当然这些话语都有专人记录,一旦表态的学员签字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就连被点名到右边的一些学员,也开始表态了。
看着这一幕,徐望华感叹郑勋睿料事如神,郑勋睿早就预料到了,东林书院的读书人之中,真正有骨气的不多,包括钱谦益等人,都没有什么骨气,一旦面临表态的情形,大部分人不假思索就会表态,表示与东林党、复社和应社脱离一切的关系。
钱谦益等人脸上没有了丝毫的血色,甚至是站立不稳了,眼前的情形对于他们是毁灭性的打击,想当年魏忠贤乱政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的东林党人与之对决,甚至不惜送命,现在是怎么了,为什么大批的所谓骨干,都纷纷倒戈了。
钱谦益当然想不到,郑勋睿是什么身份,人家是殿试状元,做出来的贡献有目共睹,可谓是读书人的榜样,这样的身份哪里是魏忠贤能够比较的。
郑勋睿在前面做出来的那些铺垫,包括在富乐院的那一番话语,早就得到不少读书人的赞同,包括南直隶的一些士大夫也是完全同意的,如此的情形之下,东林党自认为坚固的堡垒,自然就很容易被攻破了。
林宗辉和马奎峰等人到了衙门之后,迅速安排巡捕房以及相关的官吏,稳住南京城内的局面,其实他们也不需要过多的操心,郑勋睿选择动手的时间是寅时,到卯时的时候,行动基本就结束了,没有形成太大的波动,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宗辉和马奎峰等人很快知道了此次行动的细节,两人很是感慨,想不到郑勋睿会做出这样的安排,让东林学子表态,这等于是从根本上打垮了东林党,就算是有人想着到南直隶来重建东林书院,也没有机会了。
两天之后,苏州的消息传来,一切都非常顺利,刘泽清和李岩已经做好了一切,押解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的骨干前往南京来了,地方上一切都很平静,官府也在各地宣传东林党人之罪孽,没有谁在这个时候为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出头。
东林学子,包括复社和应社成员反水的现象,在苏州表现的尤为突出,不少人反水速递之快,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这就是在东林党、复社和应社的大本营,本来以为会遭遇到强烈的抵触,谁知道根本就没有多少的反抗,基本都是风平浪静。
徐望华等人早就忙碌开了,行动开始的当天,加急的奏折就送到京城去了,这是最为关键的一步,接下来被押解到秣陵镇郑家军军营的东林党、复社和应社的骨干,需要小心的看押,等到各地的骨干全部押解过来,还要进行甄别,对于那些确实反悔、并且写下保证书的人,可以酌情考虑,当然绝对的骨干不在考虑之列,但这些人写下的文书,必须要一并送到京城去,这样就从目的上彻底打败了东林党。
一切都在按照郑勋睿的预料进展,所有的东林党、复社和应社的骨干,都被抓获了,其中反水揭发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之人,达到了六成以上,这已经从根子上否决了东林党的理论,而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如同郑勋睿总结的一样,东林党太着急了,他们为了加强自身之力量,满目的扩大规模,导致良萎不齐,让很多投机之人混进来了,在东林党遭遇到大难的时候,这些人的本性很快暴露出来,成为了倒戈一击的重要力量。
东林党是毁在了自身的手里,天启年间坚强无比的东林党,早就没落了,没有了当年的勇气和朝气,剩下的就是追逐名利,获取自身的利益。
三月二十,一百九十多名东林党、复社和应社的骨干,离开南京,被押解到京城去,此时郑勋睿的奏折,早就到了京城。
淮北的张溥等人,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们在南直隶苦心经营的阵地,彻底覆灭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二章 朝廷的反应
周延儒看着手里的奏折,身体微微颤抖,他当然知道这份奏折的力量,让他更加吃惊和恐惧的是郑勋睿的预判能力,以及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皇上为了让东林党人对付郑勋睿,是专门纵容了东林党人的所作所为,可这一切都被郑勋睿不声不响的识破了,不仅如此,郑勋睿还从根子上面对于东林党、复社和应社予以毁灭性的打击。
这需要多大的魄力和睿智。
周延儒想到更多的是朝中的皇上,皇上曾经展现过这样的魄力,那就是在清剿魏忠贤的时候,不动声色就灭掉了魏党的所有人,那个时候的皇上才十七岁,让所有人吃惊,可惜十多年过去了,皇上再也没有展现出来这样的魄力,相反开始依赖太监掌控朝局了。
两相对比,皇上是不是能够真正的打败郑勋睿,这好像有了答案。
想必钱谦益等人押解到京城的时候,必定会引发巨大的轰动,弄得不好京城会出现动荡的局面,郑勋睿太狠了,将这个巨大的包袱扔给了皇上和朝廷,这一下南方是暂时清静下来了,可是北方和京城却难得安宁了。
周延儒暂时没有在内阁公开奏折的内容,而是急忙前往司礼监。
王承恩看完奏折之后,脸色阴沉,好一会才开口说话。
“咱家没有想到,这个郑勋睿太厉害了,长期以往,必定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
周延儒看着王承恩,没有开口说话,王承恩说的是不错的,可惜也就是说说而已,就算是皇上想着动手,也要找到动手的理由。无缘无故的动手,只能够逼迫郑勋睿造反,若是郑勋睿真的造反了。大明王朝恐怕不要一年的时间,就会轰然倒下。
郑勋睿开始在南直隶剪除一个个的对手。慢慢的全面掌控南直隶,接着就是南方,可是皇上和朝廷还在为北方的流寇伤脑筋,且北方的后金鞑子也是虎视眈眈,朝廷曾经两面作战,疲于奔命,无法应对,要是郑勋睿也造反了。就算是神仙降临,也不能够挽救大明王朝。
北方的灾荒和流寇,成为了皇上和朝廷迫在眉睫的问题,这个时候,皇上不可能关心到南直隶和南方的事宜,而且还要保证漕运的畅通,一旦彻底剿灭流寇,解决了北方灾荒的问题,皇上才可能腾出手来应对南方的局面。
所以王承恩仅仅是说说而已。
“周大人,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本官接到奏折。就来找王公公了,尚未想到那么多,郑大人所做的事情。有礼有节,内阁是无法反驳的,本官相信,接下来南直隶还会有更多的证据送到朝廷来,证明东林党人的结党营私、蔑视皇权,郑大人提到的这些事宜,不管是沾惹到哪一条,东林党人都没有翻盘的机会,只能是死路一条。”
“周大人的意思。就这么算了吗。”
“本官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还请王公公想想办法。”
周延儒的内心有些愤怒了。王承恩说话的语气,像极了皇上。带有了训斥的味道,他周延儒是堂堂的内阁首辅,文官之首,哪里等到一个太监来教训,这岂不是与天启年间的魏忠贤一样了吗。
不过这些想法和愤怒,周延儒不会有丝毫的表露,他很清楚,凭着他如今的处境,绝不能够得罪王承恩,否则结局很惨。
王承恩倒是没有在意自身的态度,他一门心思都想到奏折上面去了。
“这还真的是难题啊,咱家也想不到好的办法。”
稍稍沉默了一会,王承恩再次开口。
“周大人,还是先去拜见皇上,看看皇上有什么旨意。”
周延儒和王承恩进入了乾清宫。
朱由检的气色一直都不好,北方的灾荒,以及流寇的骚扰,让他无比的头疼,兵部已经斥责五省总督孙传庭,为什么没有马上开始剿灭流寇,朱由检倒是没有发脾气,监军王永吉写来的密折,说明了为什么没有马上大规模征伐的原因,这些原因朱由检都是清楚的。
还是因为灾荒,大量的流民出现,山东、山西乃至于北直隶某些地方,也出现了造反的农民,一些造反被很快的镇压下去,但也有一些进入到河南以及湖广等地,加入到李自成和张献忠的流寇大军之中,而孙传庭和王永吉因为被粮食所困,无法在短时间之内展开大规模的供给。
漕运恢复,让朱由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这是甘学阔等人获得的胜利,淮北郑勋睿一家独大的局面应该是出现了改变。
郑勋睿永远是朱由检内心的噩梦,他从锦衣卫、东厂获取的诸多情报之中,已经敏感察觉到郑勋睿有割据甚至是推翻大明王朝的蛛丝马迹,按说发现了这样的情形,朱由检是无法容忍的,可现在他不得不忍,朝廷不能够过于得罪郑勋睿,万一郑勋睿在南直隶闹事,那大明江山就危险了。
流寇在河南以及湖广等地肆掠,辽东的后金鞑子虎视眈眈,南方的郑勋睿更是成为了朝廷的心腹大患,朱由检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看完了奏折,朱由检居然张开嘴呵呵笑了。
可是笑声之中听不出来任何的喜悦,那里面更多的愤怒和无奈。
“周爱卿,王承恩,你们该不是拿着这份奏折,来询问朕应该怎么办吧。”
朱由检的这句话,让王承恩扑通的跪下了。
“奴婢也是刚刚看到奏折,就和周大人急匆匆的赶来禀报了。”
周延儒低着头,没有开口说话,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内心更加复杂,他预见到的一幅场景,就是郑勋睿掌控南方,实行了真正的割据,皇上的圣旨和朝廷的敕书,凡是不符合郑勋睿要求的,都不会得到实施,当然,郑勋睿也会从整体上维持大明王朝的统一。
笑过之后,朱由检的脸色愈发的阴沉。
“王承恩,起来吧,不用跪着,要是跪着能够解决麻烦,朕也愿意给老天跪下,周爱卿,你是内阁首辅,朕想听听你的建议。”
已经快速整理思绪的周延儒,很快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首先还是要想办法应对东林党人的事宜,旬月之间,南方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的骨干,估计就会押解到京城来了,如何处置这一帮人,才是最为紧要的事宜。”
已经站起身来的王承恩,看了看周延儒,眼神很是复杂。
“朕想听听,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皇上,事出突然,仓促之间,臣也想不到很好的办法,臣建议内阁商议此事,拟出条陈之后,再行禀报皇上。”
周延儒的回答也是合适的,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绕开内阁,再说周延儒是内阁首辅,必须要集思广益,若是一个人就做出了决定,那也不需要内阁了。
内阁的紧急商议很快开始。
钱士升和侯询怒骂郑勋睿,甚至在内阁商议的时候,提议朝廷派遣大军前去围剿郑勋睿,这样的意见当然是不成立的,张凤翼、杨一鹏和杨嗣昌等人,则是沉默,没有提出建议,钱士升和侯询等人都是东林党人,郑勋睿的奏折是弹劾东林党人的,他们能够提出来什么建议,不管怎么说都有可能得罪钱士升和侯询等人。
不过大家都明白,东林党人在南直隶的根基,被郑勋睿彻底拔掉了,从此以后,东林党人只能够在北方发展,按照北方目前的局势,东林党人根本没有发展的余地,至于说在京城发展,那要看皇上是不是乐意了。
内阁的第一次商议,在吵闹之中无果而终。
皇上对内阁的第一次商议,非常不满意,当着周延儒和张凤翼的面发了脾气。
周延儒和张凤翼两人商议了三天的时间,拿不出来好的建议,他们不想按照郑勋睿奏折的意思办理,皇上也没有那样的想法。
五天之后,情形出现了巨大的转变。
郑勋睿的第二份奏折到了。
这封奏折犹如重磅炸弹,里面全部都是东林党人自身揭露的问题,包括非议朝政,包括私下议论朝中大臣,包括排挤与东林党人意见不和的文武大臣,甚至包括非议皇上的,一份份的文书,上面都有本人的签名。
看过了这份奏折,皇上也暴怒了,他没有想到东林党人私下里会做那么多的事情,更是没有想到郑勋睿搜集到如此详实的证据。
钱士升和侯询等人,看见这些奏折,低下头了,侯询的儿子侯方域,同样是东林党人的骨干,同样写有文书,郑勋睿做的更绝的是,将当年东林四公子妄图诽谤的事情,也一并呈奏上来了。
内阁的意见很快统一,钱士渠和侯询两人提出了辞职,朝廷决定严惩东林党人,合适对他们彻底的否定,到了这个份上,两人无颜继续在内阁之中。
皇上对钱士升和侯询的辞呈,暂时没有表态。
京城之中,已经引发很大的议论了,郑勋睿在南直隶的动作,引发了太多的议论,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莫衷一是。
三月底,钱谦益等人被押解到京城,旋即被投入到大牢之中。
两天之后,皇上的圣旨下来了,钱谦益、瞿式耜等人被剥夺了所有功名,贬为庶人,发配到辽东,朝廷永不录用,其余人不少人也被发配边关。
但名单之中,没有出现陈于泰的名字。(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三章 余音绕梁
王铎怒气冲冲的来到了兵部,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郑勋睿出任南京兵部尚书之后,一段时间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至于说洪门以及洪门钱庄,你可以说他们的背后是郑勋睿,可人家毕竟不是官府机构,王铎也是无可奈何,东林党几次三番与郑勋睿较量,都没有能够获取到胜利,王铎也是非常谨慎的,郑勋睿的实力他已经领教,只求郑勋睿不要在南京大张旗鼓,一切都维持吧。
谁料到三月十五出现巨变,郑勋睿突然对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动手了,而且是不留任何的余地,颇有赶尽杀绝的气势,身为东林党人,王铎的愤怒可想而知,他想着阻止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的机会和余地,后来发生的情况,更是令王铎惊惧,不少东林学子纷纷表示与东林党撇清关系,甚至一些东林党人的骨干,也站出来反水,彻底撇清关系,且不少人还揭露出来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那些有违朝廷的举措。
南京等地的风向也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遭遇到围剿,没有谁站出来说话,以前与东林党人关系亲密的商贾和士大夫,全部都做了缩头乌龟,至于说那些本就是东林党人骨干的商贾和士大夫,悉数被抓起来,准备押送到京城去,这些商贾和士大夫发现情况不对,纷纷表态遭受到蒙蔽,情愿拿出来银子赎人,这才免遭押送到京城。
所有表示与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撇清关系的读书人、商贾和士大夫,都写下了保证书,表示遭受到了东林党人的欺骗。
这让王铎陷入到恐惧之中,尽管说郑勋睿暂时没有动他,可那也是迟早的事情。郑勋睿做事情的手段,让王铎彻底明白了,东林党人不是郑勋睿的对手。
就在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的骨干快要被押解到京城去的时候。王铎忍不住了,他要找到郑勋睿抗争。不管是不是有效果,至少他需要表明自身的态度。
会客室,满脸通红的王铎冷冷的开口了。
“郑大人,本官也是东林党人,大人是不是将本官也押解到京城去。”
王铎的行踪,郑勋睿当然知道,以前的刘宗周,如今的王铎。在南直隶都是东林党人的依靠,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王铎没有丝毫的表现,那才算是奇怪了。
郑勋睿看了看王铎,没有开口,目光转向了里间房屋的门。
孙承宗和黄道周两人从里屋走出来了。
看见孙承宗和黄道周两人,王铎的身体颤抖,面容苍白。
孙承宗和黄道周两人,在东林党人之中的影响是不一般的,可以说两人是威望最高的。他们居然出现在兵部,居然成为了郑勋睿的客人,这一切说明了什么。
“孙老先生。黄老先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这是怎么了。”
“王大人,黄兄和老夫来到南京好些时间了,南京乃至于南直隶发生的一切事情,老夫都是知晓的,老夫相信你也应该知道其中的端倪。”
“这、这,我真的不知道什么。”
“张溥和龚鼎孳到南京来,你能够说不知道吗。”
王铎的身体再次微微颤抖。这件事情他不可能说不知道,都是东林党人。张溥和龚鼎孳到南京来,身为户部尚书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看样子王大人是知道了。那想必也知道张溥和龚鼎孳之流准备做什么事情吧,也知道钱谦益做出的是什么决定吧,老夫宁愿王大人什么都不知道。”
王铎低下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只不过他不赞成这样做,他的态度和黄道周是一样的,而且因为在南京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也受到了上面的责难,遭遇和甘学阔是差不多的,不过这样的事情,王铎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孙承宗顿了顿地,狠狠的开口了。
“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有见过,想想当初的东林六君子,杨琏,左光斗,周朝瑞,袁化忠,魏大忠,顾大章,他们面对魏忠贤的淫威,宁死不屈,那个时候的东林党人,铁骨铮铮,一心为了大明之天下,宁愿丢掉性命,也要维护正义,再看看如今的东林党人,都做了一些什么事情,党同伐异,尔虞我诈,眼睛里面看到的就是利益,就是黄金白银,什么礼义廉耻,早就丢到一边去了。。。”
孙承宗说的有些激动,一口气没有接上来,脸色瞬间憋的通红。
郑勋睿连忙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孙承宗的后背。
孙承宗看着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
“老了不中用了,总归是要让给年轻人的。”
黄道周已经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王铎的脸上没有了血色。
“自己不争气,能够怪人家吗,不想着从自身开始改进,却一味想着去对付别人,还希望郑大人不动手吗,老夫真的不明白,你们这都是做的一些什么混账事情啊,老夫知道来日不多,有生之年看见这样的情形,痛心疾首啊,东林党堕落到了如此的地步,还要它干什么。”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脸色苍白的王铎终于开口了。
“郑大人,本官无话可说,发生这些事情,本官有责任,明日本官会想朝廷提出辞呈,本官想着回到家乡去了,这官不做也罢了。”
郑勋睿微微摇头,但没有开口说话。
孙承宗和黄道周两人被扶出去歇息了,毕竟年纪大了,这些日子看到的和听到的事情太多,一时间难以承受,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歇息和调养。
“王大人,你曾经是我的恩师,那个时候你我之间是没有任何隔阂的,应该说迄今为止,我们之间没有私人恩怨,你为了东林党,不愿意继续在南直隶做官,这一点我不能够勉强,但有些话我需要说出来。”
“如今的情形之下,你执意辞去南京户部尚书的职位,且不说皇上和朝廷是不是准许,造成的影响你必须要深思,你要想想皇上和内阁会如何看你的辞呈。”
“有些话不能够说的太深了,其实大家都明白其中的意思,这世上没有谁是傻瓜,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但也要看这样的选择是不是符合道义,是不是不违背良知。”
说到这里,郑勋睿微微有些激动了。
“大明王朝好比是一艘巨轮,已经是千疮百孔,眼看着就要沉没了,有识之士想方设法的修补这艘巨轮,让其不要沉没,可惜那掌舵之人,尚不明白遭遇的危险,将怒气发泄到修补巨轮之人身上,这样的做法,岂不是让巨轮更快的沉没。”
“后金鞑子虎视眈眈,皇太极在沈阳称帝,已经表明了决心,其所作所为无不是想着推翻我大明王朝,入主中原,北方灾荒连连,老百姓没有了活路,逼迫着起来造反,内外交困之情形之下,看看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做了一些什么事情。”
“北方遭遇灾荒,南方的商贾见死不救,反而屯聚居奇,肆意的抬高粮价,斗米卖到了四钱到五钱银子,不要说老百姓,就是一些家境殷实的富户也买不起,老百姓已经没有了活路,可朝中某些人居然建议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朝廷想着征收商贸赋税,某些人却高举不能够与民争利的大旗,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王大人,这些事情是谁做出来的,你我心里有数,任由这样的情形持续下去,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你我也是知道的。”
“一个政党,亦或是一个社团,一旦他们被利益蒙蔽了眼睛,陷入到争权夺利、党同伐异的漩涡之中,那它就必定走向腐朽和没落,它们就没有了任何的前途,当它们举着忠义的大旗的时候,王朝的悲剧就要出现了,老百姓也必将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
。。。
郑勋睿的这些话,让王铎低下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郑勋睿的意思,他当然清楚,想想这些年以来,东林党人屡屡在朝廷发难,总是想着置郑勋睿于死地,郑勋睿都是被动的回击,没有采取过激的手段,可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做的过分了,就不要怪人家无情的反击。
当然这背后,还有深层次的原因,不用说出来。
沉默了好长的时间,王铎再次开口了。
“郑大人的话语,我明白了,辞官之事,我仔细考虑,郑大人能够稳住南京以及南直隶的局势,我是佩服的,不过郑大人清理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事情,我无法苟同,既然局面如此,我以身体不适的缘由,恳求歇息一段时间,我自会向朝廷写去奏折,禀明身体原因,朝廷如何的决断,那是朝廷的事情。”
王铎离开之后,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王铎毕竟不同于张溥等人,尚未被权势彻底迷住眼睛,心中还是有良知的,对付这样的人,最好是以理服人,以情动人,孙承宗和黄道周的出现,本就击垮了王铎的心理防线,刚刚自身的一番话语,点到了王铎的痛处,此刻的王铎,已经陷入到迷茫和无助的状态之中。(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四章 追穷寇
“我绝不会杀人,这是底线,不管东林党人做过什么,我都不会开杀戒,你们也要切记,一旦杀人了,就会留给他人把柄,有些人就等着我们动手杀人,这点警觉任何人都要有,郑家军的将士必须牢牢记住这一点,洪门的所有人也要牢记,这是底线,不容许突破,若是有人违背了,不要怪我不客气。”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郑锦宏和李岩等人,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矛头已经开始转向淮北,张溥、张采、杨彝、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得知南京等地发生的事情以后,连续给朝廷写去了十余份的奏折,全部都是揭发郑勋睿要造反的奏折,他们将淮北以及南京等地的事宜,全部都列举出来了。
张溥等人的奏折,在京城再次引发了轰动。
不过也有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南京户部尚书王铎以及漕运总督甘学阔等人,没有丝毫的表现,特别是甘学阔,按说身在淮安,既然张溥等人写了奏折,甘学阔至少是需要表态的,但没有任何的动静,这就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不要小看甘学阔和王铎的态度,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张溥等人与郑勋睿之间的矛盾,产生很多年了,当年秦淮河的割袍断义,甚至被说书人编出来四处传唱,当然主角不是郑勋睿和张溥等人,而张溥等人在都察院的时候,时常弹劾郑勋睿,朝中的大人几乎都习惯了,一些人认为这是公报私仇,且这样的观点占据了大头,如此情况之下。张溥等人的弹劾,作用不是很大。
张溥等人的弹劾奏折到了朝廷之后,没有引发任何的反响。却惹恼了徐望华等人。
可以说到目前为止,张溥等人是郑勋睿最大的对手。也是最为讨厌的对手,徐望华等人的建议,就是彻底除掉张溥等人,但这个建议,遭到了郑勋睿的拒绝。
看见众人的神情有些低落,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张溥等人这样做,在情理之中,我们奏报到京城的折子里面。早就有人揭露出来张溥和龚鼎孳等人到南京密议的事情,要是张溥等人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的动静,那才是稀奇的事情,我倒是反而要担心了。”
“我们绝不能杀人,这个时候张溥等人出现任何的意外,帐都会算到我们的头上,朝中的大人,支持我们的寥寥无几,但反对我们的同样寥寥无几,这个时候绝大部分的大人。都是站在中间的立场,不支持不反对,就像是看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一旦我们动手杀人了,那么情势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有人想着我们杀人,故而张溥等人的奏折,能够在京城广为流传,这样的弹劾奏折,本来是绝密的事宜,为什么会泄漏出去,为什么我们写到朝廷去的奏折。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都没有泄漏出去。押解到京城去的东林党人,没有一个人被杀。最多也就是夺取所有功名、发配到边关去,这是为什么,你们需要好好想想。”
“不出预料的话,张溥等人在淮北的时间不长了,他们很快就会离开,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弹劾他们造谣,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如何的处置他们,那是皇上和朝廷需要考虑的事情,我们躲得越远越好。”
“锦宏,命令驻扎在淮安的洪欣贵,穷尽一切办法保护张溥等人的安全,不要让他们出现任何的意外,我想有人想着要他们的命,那样我们嗜杀和报复的名声就出去了,这是无法解释清楚的,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极其不利的。”
“张溥等人的弹劾奏折,到京城有一段时间了,到处都传的沸沸扬扬,可朝廷为什么没有动静,难道皇上没有看见这些奏折吗,那是不可能的,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不肯定也不否定,就是不表态,哼,其实已经表态,就是表明我有造反之心了,既然皇上有了这样的想法和认识,那我也不会客气了,不公开造反,控制南直隶、山东、陕西以及南方的部分地区,就是接下来的任务。”
“朝廷已经陷入到两难的境地,皇上不敢对我动手,辽东有后金鞑子虎视眈眈,北方有流寇肆掠,襄阳、南阳以及汝宁府等地都被流寇占据,如此的情况之下,南方若是出现什么状况,那大明王朝将轰然倒下,这个时候,皇上需要南方稳定,以腾出手来解决流寇的事宜,可惜的是,皇上想的太简单了。”
“北方的灾情日益严重,老百姓面临着饿死的情形,朝廷拿不出来银子救济,更拿不出来粮食救济,我就奇怪了,四年前那一千万两白银到哪里去了,两年前的五百万两白银到哪里去了,大凌河城没有修建起来,甚至没有动工,也不见朝廷补齐了拖欠的军饷,难道这些黄金白银自己长腿跑掉了吗。”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朝廷已经烂到根子里面去了,不管如何的维持,都没有希望了。”
“我这样说,你们也不要误解,以为我们可以不听从朝廷的任何号令了,不遵从皇上的任何圣旨了,我们不能够这样做,大明王朝的统一还是要保证的,天下若是变得四分五裂,还是最终统一天下的人来修复的,五代十国的悲剧,你们都是清楚的。”
“南直隶的局势基本平稳下来,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思考府州县官吏的事宜了,特别是知府、知州和知县的人选,凡是与我们的观点不一致、甚至是反对的,要么予以调整,要么安插同知和县丞进去,架空知府知州和知县,时间成熟之后,果断的调整。”
“南京的吏部,可以调整南直隶的官吏,这对于我们来说是最有利的事情,凡是四品以下的官员,调整之后仅仅是报备京城吏部备案即可,这个时候,我们大胆的调整,皇上和朝廷说不出任何的话语。”
“现如今,我倒是要真的感谢让我出任南京兵部尚书的人了,以为将我调整到南京来,就算是赋闲了,却是帮了我的大忙啊。”
。。。
郑勋睿侃侃而谈,神情很是轻松,不过话语之中却表露出来了无情和杀机,从这一刻开始,南方的割据局面,已经慢慢铺开,相信不要多长的时间,割据的局面就将要形成,至于说下一步如何走,那就要看形势如何的发展了。
徐望华等人的脸上都是轻松的神情,这些年过去,郑勋睿布下的每一步棋,走出来的每一步路,都是成功的,而且都是发挥出来巨大作用的。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跟着开口了。
“大人,淮北的漕运是不是维持。”
“必须要维持,保证两百万石的粮食运送到北方和京城去,我们该做的事情,必须要做到位,天下人都长着眼睛,能够看见一切,我们既然动手了,那就要做到最好,道义上我们不能够输了,也尽量不要出现失误和瑕疵。”
说到这里,郑勋睿看着郑锦宏开口了。
“锦宏,告诉洪明成,洪门需要在应天府、苏州府、松江府、安庆府、宁国府等地动手了,准备开始发放商贸经营许可证,办法还是与淮北的一样,刚开始铺开的时候,郑家军出面协助,保证经营许可证顺利发放下去。”
“各级的官府,所有赋税的收入等等,悉数存入到洪门钱庄,任何官府都不得例外,这是硬性的任务,凡是不愿意这样做的地方,主官悉数撤职查办。”
“洪门钱庄也要做好一切准备了,之前的票额要准备更换了,按照大明宝钞的规格来运行,洪门钱庄的宝钞,必定能够在短时间之内覆盖整个的南直隶,接下来覆盖南方,最终覆盖整个的大明各处,甚至要流传到海外。”
“调查署最近是最忙碌的时间,盯住南直隶各地,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出现,发现任何的端倪都要及时禀报,我想过了今年,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四月底,皇上的圣旨和吏部的敕书果然到了淮北。
张溥出任工部右侍郎,张采、杨彝出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吴昌时出任大理寺右寺丞,龚鼎孳出任詹事府右谕德。
张溥等人的安排还是很不错的,要知道朝廷不久之前就处置了很多的东林党人,按说张溥等人都是东林党人,应该是遭受到惩戒的,而且他们大肆弹劾郑勋睿,这等于是弹劾朝廷重臣,理应受到责罚,但皇上没有表态,内阁也没有说什么,且还将几个人全部调回京城,全部都安排到不错的位置,这就很有趣了。
朝中已经有人隐隐看出来了,郑勋睿和东林党人之间的矛盾,可能不算什么,真正的深层次的矛盾,尚未爆发出来。
这样的看法慢慢在私下里流传,但异常的保密,这样的猜测绝不敢乱说,弄得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也正是因为风险性太大,这样的议论很快停止,但猜测已经埋进很多人的心里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五章 云山雾罩
张溥等人气势汹汹的杀向淮北,可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离开淮北回到京城,尽管说张溥由从三品的理漕参政提拔为正三品的工部右侍郎,可明眼人还是能够看出其中的蹊跷。
表面上看,这一轮东林党人与郑勋睿之间的较量,以东林党人惨败告终,郑勋睿以雷霆手段,不显山不露水的清除了东林党人在南直隶的根基,可谓是抄掉东林党人在南方的大本营,东林党人的元气大伤,且在南直隶的印象也慢慢变得复杂起来,按照目前的局势来说,短时间之内,东林党人不可能继续在南直隶发展。
但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郑勋睿最终将如何处置东林党人的权力,交给了朝廷,皇上虽说下旨,拿掉了钱谦益、瞿式耜等人的功名,且发配到边关,但最终因为钱谦益和瞿式耜的年龄和身体原因,发配的事宜没有执行,而是准予在京城暂住,其余大部分要发配到边关的东林党人的骨干,同样是留在了京城,或者遣散到通州和昌平等地,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处置方式,肯定有深意。
更加令人不解的是,钱士升、侯恂等东林党人,依旧是内阁大臣,并未出现大家猜测的那样,两人会辞去内阁大臣的职务,并且这里面的侯恂,儿子侯方域也被作为东林党人的骨干,遭受到剥夺功名之惩戒。
议论尽管没有什么了,但众人内心的猜疑更多了,这究竟是怎么了,不符合皇上一贯的风格,以往若是出现这样的情况,诸多严厉的惩罚早就下来了。
京城。西直门大街,新开胡同。
内阁大臣钱士升的府邸就在这里,这一片地方被称呼为白中坊。
此刻钱士升的府邸前面站着不少的小人。面容都是很严肃的,警惕的看着周围每一个的行人。其实来往的人本就不多,且隔得老远,谁都知道这里是内阁大臣钱士升的府邸,要是无缘无故去打扰,那是自找麻烦。
府邸前面停着一些轿子和马车,数量不是很多,大不如以前了,特别是在皇上下旨处理诸多东林党人骨干之后。钱士升府邸就显得相对冷落了。
书房。
钱士升和侯恂的神情都很严肃,钱谦益和瞿式耜的神情则是有些落寞,张溥、张采、杨彝、吴昌时和龚鼎孳的神情则有些忿忿不平和不服气。
这是一场关乎东林党、复社和应社未来出路的大讨论,尽管参与的人不多,但的确关乎到了东林党人的未来,若是能够好好把握,韬光养晦,将来还是有绝地反击之机会,若是不改变态度,依旧按照原来的思路做事情。那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有可能覆灭。
“我和侯大人已经三次递上去辞呈,皇上都没有准许。本以为这是皇上做出来的姿态,现在看皇上是真的不想侯大人和我离开内阁了,这段时间遭遇到的事情太多,我一直没有能够冷静下来思考,前两日和侯大人仔细商议,分析了诸多的局面,也想到了诸多的可能,今日将诸位请到府里来,就是和诸位商议的。”
钱士升的神情还是很严肃。他已经是内阁之中资格最老的大臣,一直以来为东林党的壮大做着不懈的努力。可以说是东林党人真正的党魁,侯恂能够进入内阁。就有钱士升的功劳,可几乎在一夜之间,郑勋睿就剪除了东林党人在南直隶的根基,钱士升甚至来不及反抗,这种严重的挫败感,的确需要时间来接受和消化。
皇上的态度很是奇怪,并未大规模责罚在朝廷之中的东林党人,反而是迅速将张溥等人调回了京城,这里面究竟是什么用意,钱士升考虑了很长的时间,隐隐察觉出来其中意思了。
今天他就是要做出一个决定,这个决定能够保证东林党人继续在北方发展,慢慢壮大实力,等待再次与郑勋睿博弈的机会。
看了看众人之后,钱士升再次开口了。
“东林书院走到今日,不知道经历多少风雨,当年魏忠贤查封东林书院,捣毁南北东林书院分院,残杀东林学子,可东林书院还是挺过来了,不过魏忠贤被皇上剿灭之后,东林书院的所作所为,发生了一些根本性的改变,我们议论朝政,促使皇上改弦更辙,调整了很多的规矩,慢慢的有些自大了,我们试图清除所有的对手,让我们的对立面变得更大更强,可惜这一切我们都是不自知的。”
“郑勋睿心狠手辣,比较当年的魏忠贤,更加的残酷,但郑勋睿不同于魏忠贤,我们多次与郑勋睿的较量,都没有能够取得胜利,就是因为郑勋睿注意了自身之形象,不管是在朝廷之中,还是在地方,形象都是不错的。”
“如今的局势之下,我们必须要做出相应的调整了,否则我们就没有了任何的出路。”
“前两日我和侯大人反复商议,揣摩皇上之意图,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东林书院想要继续发展壮大,就必须秉承一个宗旨,效忠皇上,绝对的效忠皇上,我们必须坚决的维护皇上,让皇上感受到我们的忠心,如此我们才能够继续发展。”
“皇上挽留侯大人与我,继续留在内阁,张溥、张采、杨彝、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能够顺利回到京城,朝中的东林党人并未遭遇到清算,这说明皇上的态度是明确的,接下来就看我们的表现了,若是我们还按照以前的做法,那么不要多长的时间,我们在京城也无法呆下去了,最终将没有地方可去。”
钱士升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的神情都很是沮丧,效忠皇上意味着什么,他们当然是清楚的,大面子上的效忠皇上,那是可以说的,朝中文武大臣都这样说,包括郑勋睿也要这样说,可是真正做事情的时候,就不一定是这样的态度了。
朝中要说真正效忠皇上的,那就是太监了。
钱士升说出来这些话,神情也不是很好,可为了能够让东林书院生存下去,他只能够做这样的选择了。
钱士升说完之后,侯恂接着开口了。
“钱大人刚刚的话语,你们可能是难以接受的,但这就是事实,我不妨还告诉诸位一件事情,皇上对郑勋睿的猜忌和厌恶,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皇上此时此刻需要得到更多的支持,我们东林书院此刻效忠皇上,就是雪中送炭,他日能够获取的汇报,也是无比丰厚的,钱大人和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我们抛弃所有的宗旨,只是在特殊的情况之下,对以前的某些宗旨做出来细微的调整。”
钱士升和侯恂说完,所有人都明白了,今日其实不是什么讨论,而是要求所有东林党人必须要做到从所有行动上效忠皇上,以此来换取东林书院缓一口气的机会。
钱谦益看了看钱士升和侯恂,也看了看其他人,慢慢开口了。
“钱大人和侯大人如此说了,我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东林书院若是开办在京城,太过于显眼,朝中的大人可以保证效忠皇上,但东林书院的学子,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若是强迫他们如此,未免会影响到东林书院的声誉,我看东林书院到通州或者是昌平等地去办学。”
钱谦益是东林党党魁,说出来的话语份量是很足的。
钱士升和侯恂都微微皱眉,他们岂能不明白钱谦益的意思,东林党能够发展壮大,依靠的就是通过办学吸引诸多的读书人,这些读书人在吸纳了东林书院的宗旨之后,自愿成为东林党人之中的一员。
钱谦益依旧想着通过老办法来壮大东林书院,可目前的情况之下,这样做是不可能的,不管是在通州还是昌平等地办起东林书院,其一举一动都会引发皇上的格外关注,若是还是和以前的表现一样,相信皇上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了。
钱士升和侯恂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张溥开口了。
“钱大人,侯大人,钱老先生,瞿先生,晚辈觉得钱大人和侯大人的建议是有道理的,此一时彼一时,退一步海阔天空,东林书院不必拘泥于过去的诸多规矩,只要能够在言语和行动之中突出皇上之英明,就能够博得皇上之信赖,所谓厚积薄发。。。”
张溥尚未说完,钱谦益再次开口。
“不用多说,我已经明白意思了,按照诸位大人的要求做就是了。”
翌日,钱士升和侯恂拜见皇上,两人同时进入了乾清宫。
从乾清宫出来,两人又到了司礼监。
钱士升和侯恂两人离去之后,王承恩匆匆赶往了乾清宫。
朱由检脸上带着少有的微笑,看着王承恩。
“皇上,奴婢以为钱大人和侯大人还是很明智的,清楚了皇上的意思,东林党人的力量不小,只要他们真正的效忠了,朝廷很快就能够平静下来。”
“王承恩,你认为朝中的东林党人还会有什么异动吗。”
王承恩摇摇头。
“他们没有那个胆量了,凭着他们如今的实力,根本没有叫板的资格。”(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六章 蒙八旗和汉八旗
大明朝廷和南直隶发生的诸多事情,被段宗奎源源不断的禀报给范文程,这让范文程欣喜若狂,大明朝廷终于出现内讧了,想来崇祯皇帝与郑勋睿之间的矛盾,不要多长时间就能够爆发了,范文程为自身的安排感觉到高兴,也更加的信任段宗奎,到了这个时候,他的想法出现了微妙的变换,不再将段宗奎当作可以卖出去的棋子。
段宗奎能够在一年时间之内,就与周奎和田弘遇套上关系,成为两人特别信任的人,这已经实实在在说明其能力是很不错的,结合段宗奎能够在辽东做生意,来去自如,范文程就更加相信段宗奎的能力了,这样的人必须要重用,来刺探大明更多的情报。
范文程已经要求段宗奎转移重点的目标,一方面关注崇祯皇帝如何对付郑勋睿,一方面关注大明朝廷做出的诸多决定,他相信段宗奎能够从周奎和田弘遇那里了解到。
范文程将段宗奎所有禀报的情报,全部进行过仔细的整理,一一承奏给皇太极。
与范文程想法不一样的是,皇太极虽然对大明朝廷发生内讧感觉到高兴,但还远没有到放心的地步,血与火之中成长起来的皇太极,看重的是实力,大明的崇祯皇帝,若是手中没有了实力,那就什么都不是,汉朝末年的汉献帝,就是最好的证明。
郑勋睿手里有郑家军,强悍的郑家军就是郑勋睿最大的依靠,如此情况之下,就算是大明朝廷大声内讧,倒下的不过是一些读书人和大臣,对于郑家军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从郑勋睿的身上。皇太极同样想到了大清国的实际。
满八旗并非在皇太极完全的掌控之中。
正黄旗和镶黄旗是不用担心的,皇太极就是旗主,但目前也存在隐忧。那就是作为上三旗的正黄旗和镶黄旗,因为在满八旗之中地位的不一样。很少参与到征战厮杀之中了,战斗力值得担忧,皇太极曾经亲率大军征伐朝鲜,那一满八旗的战斗有所体现,正蓝旗和正白旗的战斗力是最强的。
正蓝旗同样是上三旗,旗主豪格是皇太极的儿子,这也不用过于的担忧。
问题就是正白旗、镶白旗、正红旗和镶红旗。
正白旗旗主多尔衮,在大清国的威望越来越高。隐隐成为皇太极之下的第一人,正白旗的战斗力也得到了众人的公认,镶白旗虽说曾经遭遇到郑家军毁灭性的打击,可这几年慢慢的休养生息,也开始壮大起来了,至于说正红旗的代善,曾经的四大贝勒之一,更是皇太极重点监控的对象,镶红旗的岳托和阿济格,两人内心究竟偏向于谁。那是说不准的事情。
镶蓝旗的济尔哈朗倒是完全可以放心,济尔哈朗做事情稳重,有着自身的见解。对于皇太极是忠贞不二的。
皇太极身为大清国的皇上,对于满八旗没有绝对的控制优势,他能够掌控的是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和镶蓝旗,难以掌控的是正白旗、镶白旗和镶红旗,摇摆不定的有正红旗。
连续几次征伐的失败,或者说无果而终,对于皇太极的声誉也是有冲击的,特别是建立大清国称帝以来,几乎没有值得炫耀的战斗。如此情况之下,满人权贵出现非议和波动。也在情理之中。
大清国以武力来衡量个人的实力,这一点从努尔哈赤的时代就开始了。当年努尔哈赤以十三副铠甲起兵,经历无数次的厮杀,逐渐扩大了后金占据的地盘,自身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大,这种通过厮杀和壮大自身实力得到的权力,也需要依靠实力来稳固。
皇太极无法改变满人权贵这种认识,他若不是直接掌控正黄旗和镶黄旗,有着最强的实力,也不可能顺利成为后金的大汗,更不可能登上大清国皇上的宝座。
范文程的做法不能够说是错误的,但那多是汉人处理事情的办法,想想大明王朝已经屹立三百余年,皇帝有着绝对的权威,那样当然能够掌控朝政,可大清国的请不一样了,成立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皇太极尚未绝对的权威,或者说与大明的崇祯皇帝比起来,缺乏理所当然的底气。
所以皇太极的重点,没有放在大明朝廷内讧上面,他想到的是增强自身的实力,想到的是增强大清国的实力。
沈阳皇宫,大政殿。
皇太极坐在上首,济尔哈朗坐在下首。
这样的场景,就是商量机密大事的前奏,皇太极最为信任的就是济尔哈朗,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儿子豪格,豪格脾气直爽,同时也暴躁,嘴上难以把住,有些话恐怕会忍不住传扬出去,济尔哈朗冷静沉稳,不会泄漏任何的机密。
“济尔哈朗,朕想成立蒙八旗和汉八旗。”
皇太极开门见山,和济尔哈朗商议大事情,他不需要遮掩。
济尔哈朗当然知道皇太极当前的处境,多尔衮、多铎、阿济格等人都心存不满,尽管三人都败给了郑家军,其中的阿济格甚至被郑家军生擒,可他们最终将这一切都归咎到皇太极的运筹和指挥上面,甚至隐隐透露出来皇太极成立大清国、登基成为皇上,就是这一切失败的源头,皇太极没有能够审时度势,过于着急想当皇帝,惹怒了上天。
多尔衮、多铎和阿济格三人是亲兄弟,一旦遇见大事情,三人肯定是一条心。
代善的态度是模糊的,尽管服从皇太极的权威。
大清国的五大亲王,礼亲王代善、睿亲王多尔衮、肃亲王豪格、郑亲王济尔哈朗、豫亲王多铎,其中有三人对皇太极不一定特别忠心,这样的情形肯定是危险的。
多尔衮掌控正白旗,多铎掌控镶白旗,阿济格基本掌控镶红旗,满八旗之中的三旗难以彻底掌控,如此的情形之下,皇太极肯定是寝食难安的。
成立蒙八旗和汉八旗,在皇太极的完全掌控之下,皇太极的实力必将大增。
“皇上,臣以为成立蒙八旗和汉八旗完全有必要,臣有一个建议。”
“嗯,说说你的想法和建议。”
“蒙八旗以科尔沁部落为主,汉八旗以满八旗之中的正黄旗和镶红旗抽调汉人军士为主。”
济尔哈朗一语中的,其忠心显露无遗。
蒙古科尔沁部落与皇太极有着联姻的关系,当年皇太极创建大清国,登上皇帝的宝座,科尔沁部落是极力支持的,而且联合草原其他的部落,一致拥戴,成立的蒙八旗以科尔沁部落为主,这就能够保证皇太极真正的掌控蒙八旗。
至于说汉八旗,旗主主要从满八旗之中的正黄旗和镶黄旗产生,这更是预示皇太极能够彻底的掌控汉八旗。
如此大清国的武力对比将发生巨大的变化,皇太极掌控满八旗之中的四旗,掌控蒙八旗和汉八旗,其地位将无法撼动,就算是某些满人权贵不满,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皇太极却是微微摇头。
“济尔哈朗,你的意思朕明白,可这样做,很有可能导致满人的分裂,朕不能够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蒙八旗以科尔沁部落为主,这一点想必众人提不出来什么异议,毕竟科尔沁部落的战斗力是摆在眼前的,但汉八旗全部抽调正黄旗和镶红旗的将士出任旗主,恐怕会引发很大的争议,朕必须要维持平衡啊。”
济尔哈朗的眼神很是坚定。
“皇上,臣不是这样看的,臣的意思,并非说汉八旗的旗主全部都出自于正黄旗和镶黄旗,当然可以从其他各旗之中抽调,臣觉得担任汉八旗的旗主,不一定非要是汉人,满人亦可以出任,如此皇上就能够从容选择了。”
皇太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济尔哈朗,你的意思朕明白了,成立蒙八旗和汉八旗,是我大清国最为重大的事宜,汉军亦遭遇惨败,恭顺王孔有德以及怀顺王尚可喜悉数殒命,仅仅剩下了智顺王尚可喜,他们麾下的军队,战斗力随不是很强,但人数上面还是有优势,朕看这些汉兵全部都编入到汉八旗之中,此外汉八旗的人数方面也可以放开,不需要严格的限制。”
“我大清国的满人,与汉人和蒙古人,总是不能够很好的融合,这是朕最为担心的地方,成立蒙八旗和汉八旗,也能够提高蒙古人和汉人的地位,这样他们才能够真正的为我大清国拼死效命。”
“大清国正处于关键的时刻,主要的威胁来自于大明朝廷,但蒙古部落的动静也不能够小视,鄂尔多斯部落、土默特部落等等,与大明的互市已经进行了多年,他们对于大清国是不会臣服的,朕成立蒙八旗,就是想要让他们看看,是不是能够主动的归顺大清。”
“范文程所做的事宜,效果还是有的,大明朝廷出现了内乱,这对于我们大清国来说,是很好的事情,但朕不能够依靠大明朝廷的内讧来决定一切,增强自身的实力、让大清国更加的稳定、更加的强大,才是根本的办法。”(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七章 二十四旗并立
崇祯十三年四月末,大清国崇德五年。
在所有的满人、蒙古人、汉人乃至于朝鲜人的注目之下,蒙八旗和汉八旗正式成立。
蒙八旗由原来的蒙古左右营扩充为蒙八旗,严格说起来蒙八旗早就有了雏形,蒙古左右营经过多次征伐,其战斗力之强悍,得到了满人权贵的认同,更是得到了皇太极的重视,于是蒙古左右营逐步开始扩编,左右两营分为了四营,隶属于满八旗之正黄旗直接指挥,也就是皇太极亲自掌控,一年前皇太极根据蒙古四营的实际情况,再次进行了扩编,成为了十一个营,此次正式成立蒙八旗,不过是将蒙古十一营整合为蒙古八旗。
蒙八旗的成立,没有引发满人权贵多少的议论,满人权贵对于蒙古营的战斗力是认可的,蒙古人自小就在马背上生活,常年游牧,早就了他们健壮的体魄,且蒙古营军士作战勇猛,这让满人权贵认为蒙八旗的成立理所当然。
至于说蒙八旗主要出自于科尔沁部落,这也在预料之中,科尔沁部落是最为支持大清国的,也是蒙古草原最为强大的部落,满八旗历年的征伐,科尔沁部落同样是出力最多的。
汉八旗的成立,在满人权贵之中引发了不小的波澜,反对的声音不小。
满人权贵看不起汉人,认为汉人都是贪生怕死的,这也是从多年作战的经验之中得出来的结论,满八旗多年的征伐,投降的明军是不少的,一些明军甚至没有抵抗就直接投降了大清国,这些投降的明军被编为汉军,统一身穿黑色的战服。满人权贵将汉军视为重步兵,也就是重点依靠火器作战的军队。
这本来就表示了满人权贵对汉军的轻视。
当然也有不同于一般的汉军,那就是满八旗之中那些辽东汉人。他们打小就跟随满八旗作战,悍不畏死。不过这些汉军统一被称呼为八旗军,与穿着黑色战服的汉军完全不同。
满人崇尚武力,对于作战勇猛的军队和军士是由衷佩服的,哪怕是对手,连续几次的作战,满八旗都败给了郑家军,他们对郑家军由衷敬佩,可对于投降的汉军。打心眼里瞧不起。
作为皇太极首席谋臣的范文程,可谓是汉人之中的第一人,深得皇太极器重,尚且受到豫亲王多铎公开的凌辱,老婆差点就被抢走了,就不要说其他汉人了。
恭顺王孔有德和怀顺王耿仲明战败被明军擒获斩杀,满人根本无所谓,就当这事没有发生,孔有德与耿仲明的家人,失去主心骨。到了山穷水尽、穷困潦倒的境地,朝廷倒是给与了一定的补助,可无法养活一大家人。最终迫使其家人成为了满人的奴隶。
如此情况之下,成立汉八旗,就被满人权贵认为是遭受到侮辱,对满八旗的侮辱。
但是皇太极的态度非常坚决,要求必须要成立汉八旗。
礼亲王代善、肃亲王豪格、郑亲王济尔哈朗等都表示了支持,如此情况之下,满人权贵的反对就没有多少作用了。
蒙八旗和汉八旗的成立仪式,在大政殿举行,由此可见皇太极对蒙八旗和汉八旗的重视。
从地位上来说。满八旗的地位是最高的,旗主基本都是大清国的亲王。除开镶红旗的岳托和阿济格,他们的身份是郡王。这些亲王和郡王掌控了大清国绝对的权力。就是大清国实实在在的决策者,他们麾下的满八旗,地位自然不用多说。
蒙八旗的地位其次,毕竟是蒙古部落组成的八旗,对于大清国有着很大的支持,加之他们的勇猛得到了满人权贵的认可,也就能够得到相应的尊重。
地位最低的就是汉八旗,什么都得不到认可。
皇太极清楚这样的情况,故而在挑选满八旗固山额真的时候,是耗费了一番心思的。
辽东汉人在满八旗之中作战的军士不少,有些人因为战功卓著,被封为各级的军官,想要让汗八旗在大清国真正的立足,汉八旗的固山额真必须从这些人之中挑选,明军投降的军官之中,的确有战斗力强悍的,譬如说石廷柱、祖泽润、金砺和李国瀚等人,他们被编入到满八旗之中,立下了不少的战功,其中的李国翰,因为战功卓著,成为了皇太极的侍卫,而金砺则是大明的武进士。
军队战斗力如何,与军官有着决定性的关系,军官愈是强悍,军队的战斗力就愈发的强悍,反之则是一盘散沙,皇太极非常清楚这个道理。
蒙八旗和汉八旗要在皇太极的绝对掌控之下,旗主的人选就显得至关重要了,济尔哈朗的建议,皇太极经过认真思考之后,还是决定大部分采纳,不管怎么说,巩固了自身的权力,就等于是巩固了大清国的基础。
皇太极成立蒙八旗和汗八旗,一方面是为了巩固自身的权力,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能够缓和满蒙汉之间的关系,大清国的满人太骄傲了,他们从骨子里瞧不起汉人,这是不利于大清国今后的发展的。
大清国才多少的满人,中原有多少的汉人,要是不能够真正的团结汉人,就算是能够联合蒙古人,也不可能真正的打败大明王朝,不可能入主中原。
这个信念是皇太极坚持的,他所处的位置不一样,能够清醒看清楚其中的道理,可那些满人权贵就不一定是这样的看法了。
该说的、该强调的,皇太极早就给诸多的亲王、郡王、贝勒和贝子说了,想要这些满人权贵在短时间之内接受汗八旗,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这应该说是皇太极的悲哀,大清国的满人权贵,绝大多数就知道拼命厮杀,就知道劫掠财富,就知道壮大自身的实力,却不愿意抬头看看远方,不愿意为长远的利益思考和打算,若是大清国总是这样发展下去,将来能够有多大的前途。
所以改变满人权贵固执僵化的思想,保证大清国能够真正的发展壮大,这也是皇太极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授旗的仪式在大政殿外面的丹墀举行。
皇太极已经宣布了蒙八旗和汗八旗固山额真的人选,接下来就是正式授旗,一旦授予了旗帜,诸多的固山额真就能够行使权力了。
皇太极缓缓走出大殿,来到了丹墀之上。
蒙八旗和汗八旗十六旗的固山额真,已经笔直的站在丹墀的两边。
诸多的亲王、郡王、贝勒和贝子等等,没有进入到丹墀,而是站在大殿门前观看这一切,他们之中不少人的神情都很是复杂。
皇太极首先给蒙八旗的固山额真授旗,这得到了诸多满人权贵的喝彩,这样的喝彩当然是真心的,要知道蒙八旗一切都是遵照大清国的传统来做的,他们受到皇太极的敕封,同样有亲王、郡王、贝勒和贝子等等。
接下来皇太极给汗八旗的固山额真授旗。
喝彩的声音没有出现,皇太极也心知肚明。
“祖泽润,朕授予你汗八旗正黄旗固山额真。。。”
“刘之源,朕授予你汗八旗镶黄旗固山额真。。。”
“佟图赖,朕授予你汗八旗正蓝旗固山额真。。。”
“李国瀚,朕授予你汗八旗镶蓝旗固山额真。。。”
“石廷柱,朕授予你汗八旗正白旗固山额真。。。”
“巴彦,朕授予你汗八旗镶白旗固山额真。。。”
“吴守进,朕授予你汗八旗正红旗固山额真。。。”
“金砺,朕授予你汗八旗镶红旗固山额真。。。”
授旗议事结束,手举旗帜的十六名固山额真,依旧是站的笔直。
皇太极满意的看了看众人,再次提高声音开口了。
“从今日开始,我大清国就是二十四旗并立了,你们是我大清国最为勇猛的将士,朕希望你们效忠大清国,为了大清国之未来奋勇厮杀。”
“朕希望所有人牢记,不管是满八旗、蒙八旗还是汗八旗,都是我大清国之将士,都要齐心协力,为大清国之未来奋斗。”
“朕对你们给予厚望。”
皇太极本就是习武出身,说话简单明白,没有废话,不过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饱含深意的,至于说那些满人权贵是不是能够听懂,到不好强求了。
对这一切最为清楚和感慨的就是郑亲王济尔哈朗了。
济尔哈朗是唯一和皇太极在一起密议过成立蒙八旗和汗八旗的人,其余的时候,皇太极都是召集诸多的亲王、郡王、贝勒和贝子等一起商议的,皇太极的心胸之宽广,出乎了济尔哈朗的预料。
蒙八旗旗主不用多说,汗八旗旗主才是让人吃惊的。
八个旗主,正蓝旗旗主佟图赖和镶白旗旗主巴彦是满人,其余六个旗主全部都是汉人,而其中的正黄旗旗主祖泽润、镶蓝旗旗主李国瀚、正白旗旗主石廷柱、镶红旗旗主金砺四人,全部都是投降过来的明军军官。
如此的任命,需要极大的勇气,也需要排除一切的阻挠,可反过来看,如此的任命,也能够让这些骁勇的汉人死心塌地,一辈子效忠皇太极和大清国。(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八章 强力推进
后金皇太极成立蒙八旗和汗八旗的消息,被段宗奎传回来。
如此重大的消息,皇上和朝廷不知道,也没有谁真正去关心后金鞑子的情形,朝廷重视的就是两件事情,第一是肆掠北方的流寇,第二就是南直隶的郑勋睿了。
郑家军调查署的触角遍及大明各地,北直隶、南直隶、后金和流寇是其中的重点。
郑勋睿自然是关注蒙八旗和汉八旗的。
历史上对明末清初蒙八旗和汉八旗的记载不是很多,给人的感觉就是历次的战斗之中,蒙八旗和汉八旗没有发挥多大的作用,入主中原主要就是满八旗的功劳,可郑勋睿明白,这样的想法和论断,无非是想着强调满八旗的勇猛,借以讥讽明军的无能,真实的情况绝不是这样,蒙八旗和汉八旗一定是发挥了重大作用的。
八旗军的凶悍,这是无法抹杀的历史事实,就算是被誉为大明最为精锐的关宁铁骑,也没有战胜八旗军的可能,而其中的满八旗和蒙八旗,最擅长的就是野外作战和骑兵大规模作战,而汉八旗则注重了步卒以及火器的作战,这有效的弥补了满八旗和汉八旗的不足,这就好比是几百年之后的陆海空三军协同作战一样,能够发挥出来更大的威力。
满八旗最为不擅长的就是攻城拔寨的战斗,但二十四旗并立之后,后金在攻城拔寨的战斗之中,屡屡获得胜利,这在历史上都是有记载的,只不过没有引起高度的重视,其实这就是汉八旗的功劳。
军队的战斗力强弱,牵涉到很多方面。其领军将领的勇猛是非常关键的,看看满八旗的旗主就知道了,代善、多尔衮、豪格、多铎、济尔哈朗、岳托、阿济格等等。个个都骁勇善战的将领,皇太极就更不用说了。不仅是骁勇善战,而且足智多谋。
这恐怕也是后金在历史上能够崛起的重要原因。
由此可以知道,蒙八旗和汉八旗的将领,也绝对不差。
蒙八旗的旗主,郑勋睿不是很熟悉,都是蒙古部落的王公贵族,但汉八旗的旗主,郑勋睿还是知道的。穿越之前,他就注意过汉八旗的旗主。
正黄旗旗主祖泽润,祖大寿的儿子,崇祯四年大凌河之战投降后金鞑子,原来的锦州副将,正白旗旗主石廷柱,辽东汉人,原来的广宁守备,镶红旗旗主金砺,原大明武进士。镶蓝旗旗主李国翰,原锦州的游击将军。
郑勋睿不得不佩服皇太极的胆量,要知道祖大寿如今是锦州总兵官。深得朝廷器重,皇太极居然任命其儿子祖泽润为汉八旗正黄旗旗主,这一方面是给祖大寿传递信号,另外一方面也会让祖大寿惶惶不安。
满八旗连续三次遭遇到沉重打击,都败于郑家军,但皇太极并未因此颓废,而是吸取了教训,毅然成立了蒙八旗和汉八旗,最大限度的增强了后金的军事力量。
由此郑勋睿断定。有些历史的走向是不会改变的,譬如说气候多灾的情况。譬如说后金愈发强盛的景象,还有大明王朝逐渐走向衰落的情形。
这也促使郑勋睿下定决心。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彻底掌控南直隶,以南直隶为根据点,逐渐向南方拓展,在南方所有地方推行新政,让历史按照他规划的路程和方向前行。
南直大街,郑勋睿府邸。
洪明成的神色有些凝重,正在禀报情况。
“。。。应天府所属的州县发放经营许可证的事情比较顺利,主要是得到了府尹林大人的支持,可南京不是特别顺利,属下也看出来了,林大人对南京的很多事情也是无可奈何,上元县的马大人非常危难,好几次和属下商议的时候,都是无可奈何,有一次甚至流出了眼泪,属下觉得,若是南京不能够顺利铺开,必定影响到南直隶其他的地方。。。”
郑勋睿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洪明成说完之后,徐望华跟着开口了。
“南京存在很大的困难,属下了解过了,主要的难题来自于镇守太监方正化,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被驱逐之后,一部分的士大夫和商贾选择投靠了方正化,这一段时间拜访方正化的人特别多,一些表示服从洪门管理的商贾,也出现了观望的态度,南京是南直隶的中心,这里的一切都影响到南直隶各地,部分的商贾认为有方正化为依靠,根本不理睬洪门的告知书,也拒绝领取经营许可证。”
徐望华边说变看了看郑锦宏和洪明成。
“郑家军若是要采取措施,也很是为难,这样做必定意味着大人与方正化之间产生冲突,大人刚刚驱逐东林党人、应社和复社,这个时候若是和方正化之间出现巨大的矛盾,是不是会引发朝廷的反弹,导致南直隶局势动荡。”
徐望华的担忧是有道理的,郑勋睿不想南直隶出现大的波动,这也就预示着徐望华、郑锦宏和洪明成等人行动的时候,必须要特别的小心,当然惩戒故意找事的商贾是可以的,当初郑勋睿在淮北的时候,首先整顿的是漕帮,通过整顿漕帮的事宜,带动做其他的事情,这样就将震动压低到完全可控的程度,再说郑勋睿身为漕运总督、淮北四府三州的巡抚,一个人就能够决定所有的事情,且不受到其他方面的干扰。
可南京不一样,这里是大明的陪都,是大明王朝曾经的京城,城内士大夫和商贾云集,且驻扎有南京京营,当初的明成祖朱棣,在南京设立了以兵部尚书为首、镇守太监和守备勋臣共同署理南直隶事宜的格局,就是想着限制每个人的权力,想要在这里动手,就一定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事宜。
众人说完之后,书房里面稍稍沉默了一会。
“我知道你们想的是什么,淮北的局势和南京不一样,想要套用淮北的模式来处理南京的事宜,那是行不通的,皇上和朝廷对我本来就有着戒备心,现如今更是欲处之而后快,到了如此的局面,我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北方陷入到灾荒之中,流寇正在肆掠,如此的情况之下,皇上和朝廷不敢翻脸,要不然我们对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动手,朝廷早就有动作了,这样的机会我们岂能失去。”
“只要我们彻底掌控了南直隶,皇上和朝廷将更加的忌讳,更是不敢动手了,所以接下来我们的行动,不需要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洪门发放经营许可证的事情,是目前最为重要的事宜,我们唯有全面的征收商贸赋税,才能够保证赋税的收入,不管什么时候,有钱才好办事,那些商贾投靠方正化,以为就找到了一棵大树,他们想错了。”
“从现在开始,洪门开始强行发放经营许可证,凡是对抗的商贾,由洪门首先动手,不管采用什么样的办法,让他们屈服,若是洪门的行动遭遇到外部力量的敢于,郑家军就开始出手,你们记住,若是南京京营的军士出手了,那么郑家军要做好一切的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和最犀利的手段,让南京京营屈服,让他们不敢继续动弹。”
“方正化想必还没有那个胆量,也不会为了几个商贾动用南京京营的军士,至于说他给朝廷的密折,不用在意,我们就当没有这回事。”
郑勋睿强硬的态度,让徐望华等人很是吃惊。
“后金的皇太极,成立了蒙八旗和汉八旗,其麾下的兵力接近三十万人了,特别是刚刚成立的汉八旗,将投降后金的明军几乎全部都纳入进去了,兵力总数超过了十五人,你们可不要认为汉八旗也和朝廷卫所军队一样,他们的战斗力绝非卫所军队可以比拟的。”
“眼看着后金的力量开始壮大起来,我们必须要有危机感,要是没有非常的手段,我们的发展必定会遭受很大的限制,时间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宝贵的,皇上和朝廷投鼠忌器,给了我们时间和机会,我们大胆的做一些事情,大胆的发展,一旦我们真正在南直隶立足,皇上和朝廷就无可奈何了。”
“不过我们也有底线,至少在南京城内,郑家军将士与南京京营的军士不要出现大规模厮杀的情形,那样就等同于我们造反了,我们若是有了这样的动作,会给人落井下石的印象,也难以得到更多的支持。”
“吏部要开始考虑调整官吏的事宜,这方面请徐先生多思考一下,拿出来调整的方案之后,我们一起来商议,我们调整之后报送京城的吏部和内阁,他们就算是不同意,也不必理睬,何况如今他们的手伸不到南直隶来了。”
“淮北的事宜也需要考虑,我看漕运总督归南京六部直接管辖,其优劣由南京六部评定,改变过去那种京城吏部和南京六部共同管辖、且以京城为主的局面。”
“总之,南直隶所有的事宜,都应该归南京六部直接管辖,下一步我们还可以提出来建议,不仅仅是南直隶,包括浙江、江西、福建、广东和广西等地,都可以由南京六部代表朝廷实施管辖。”(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九章 扬威南直隶
时间转瞬到了五月,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就到秋收季节了,可南直隶各地的雨水明显多起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要说这大明各地的气候也真的是走向极端了,去年下半年的北方干旱,滴雨不下,田野干涸,老百姓几乎是颗粒无收,陷入到绝境之中,今年南方又是多雨,眼看着就要收割的粮食,有可能因为绵绵不绝的雨水遭遇重大损失。
五月十三日。
南直隶所属的苏州、松江以及浙江所属的湖州和嘉兴等地,突然下起了暴雨。
这场暴雨的规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就连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没有见过如此之大的暴雨,暴雨下了一天一夜,造成的惨重损失,也让各级的官府猝不及防。
村镇大量的房屋倒塌,就连府州县城池之内的房屋,也有部分的垮塌,更大的损失是吴江和归安各地的河堤垮塌,大水瞬间吞没了诸多的房屋,逃难的百姓不计其数。
天灾的降临,意味着*马上就要到了。
南直隶和浙江等地,被认为是大明最为富庶的地方,尽管北方遭遇过诸多的灾荒,但这里基本都是平静的,就算是有些年份的收成不好,但总是能够熬过去,而且也没有出现多大的乱子,故而朝廷几乎是忽略南直隶和浙江等地的。
可实际的情况,南直隶和浙江等地的地方官府是知道的,除开淮北的四府三州,百姓情况的确是不错,其余的地方,百姓一样是靠天吃饭,一场重大的灾荒。就会让老百姓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而且这些地方所谓的富庶,都是士大夫和商贾。包括各级的官吏,老百姓一样是很贫穷的。每年辛辛苦苦劳作,不一定能够吃饱肚子。
一场暴雨引发的水灾,很快将这一切都暴露出来了。
苏州、松江、湖州和嘉兴等地,瞬间出现大量的流民,让各级的官府猝不及防,南直隶所属的镇江和常州等地,也出现大量的灾民,这些地方虽说没有特大暴雨。但也遭遇到了大雨的侵袭,大量无依无靠的老百姓,迫不得已抛弃家园,纷纷朝着县城、州城和府城而去。
依照惯例来说,此时府州县衙门是要关闭城门,拒绝流民的进入的,这不是官吏无情,而是流民大量的进入城池,会让府州县的城池完全瘫痪,流民人数太多。官府根本无法应对,官府的存粮都不多,根本无法救济流民。
南京。兵部。
吏部、礼部、户部、刑部和工部的尚书,都察院的左右都御使全部都集中在这里。
诸多的尚书和左右都御史,脸上全部都带着苦涩,奏折如同雪片一样飞向六部。
南直隶与其他地方不一样,其余地方遭受到灾荒,首先就是向朝廷告急。
郑勋睿的脸色很是从容,站在他身边的徐望华、马祝葵、赵单羽、罗昌洛、梁兴力和李岩等人,面色也较为平静。
到了这个时候,徐望华等人终于明白了。郑勋睿为什么要购买两百万石的粮食,如此紧要的关头。真可谓是手里有粮心里不慌了,有了这两百万石的粮食。什么问题都能够解决,不用向朝廷告急,也不用担心南直隶各地出现骚动。
“苏州、松江、镇江、常州等地出现了大规模的水灾,各地都出现了大量的流民,兵部和户部收到了大量的告急奏折,此事南京六部必须要想方设法的解决,想要解决问题,最需要的就是粮食,让诸位短时间之内筹集大量的粮食,这也是不现实的,但灾荒必须要解决。”
“诸位平日里被称呼为父母官,乃是百姓的衣食父母,眼看着百姓遭遇灾荒,岂能无动于衷,本官想着听听,诸位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
所有的目光集中到了户部尚书王铎的身上,这本就是户部的事情。
王铎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他早就想着辞去南京户部尚书的职位,只是碍于形势的特殊,最近一段时间,户部的事情,主要都是户部右侍郎罗昌洛在操心。
“户部没有多少的存粮,更没有多少的白银,无法应对这场灾荒。”
王铎的回答是干巴巴的,按说如此重要的场合,王铎说话应该是要委婉一些的。
果然,王铎接着开口了。
“这段时间,本官身体一直不适,难以理政,苏州和松江等地的水灾,就是对本官的惩罚,本官已经决定辞官归家了,近段时间户部的事宜,都是罗大人操持的,本官已经给朝廷写去奏折,恳请辞去户部尚书之职,举荐罗大人出任户部尚书,这一应救济百姓的事宜,还是请罗大人来主持吧。”
徐望华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这一切都被郑勋睿预料准确了,王铎一直都想着辞去户部尚书的职位,前一段时间,因为刚刚清理东林党人,六部需要稳定,郑勋睿劝阻了王铎,故而王铎勉强坚持,可心已死的王铎,根本不可能长时间的坚持。
利用这几个月的时间,罗昌洛全面掌控户部,开始熟悉户部诸多的事宜,名义上的户部尚书是王铎,其实就是罗昌洛负责,可不要小看这段时间,罗昌洛在徐望华和梁兴力等人的帮助之下,熟悉了户部的事宜,掌控了核心的权力。
试想一下,若是在郑勋睿清理东林党人之后,就奏请朝廷,让罗昌洛出任南京户部尚书,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几个月的时间过去,王铎坚持辞去户部尚书,且推荐罗昌洛出任户部尚书,皇上和朝廷也就不好任命其他人了。
今日商讨救济百姓的事宜,其实郑勋睿早就有了办法,之所以召集众人,不过是想着展现出来威风,让所有人都清楚,南京是他郑勋睿说了算,遇见任何重大的事情,也只有他郑勋睿能够应对和解决。
王铎说完之后,郑勋睿跟着开口了。
“罗大人,王大人身体不适,将户部所有的事宜都托付给你,你可不要辜负王大人的厚望,解决南直隶水灾的事宜,由户部直接负责,罗大人全面协调,同时请徐先生帮助商议和落实有关的事宜,兵部、吏部、礼部、刑部、工部和都察院,听从户部的命令,不管是需要抽调人员,还是需要下发敕书,一律都按照户部的要求去做。”
郑勋睿说出来这样的话语,居然没有一个人表示反对。
“解决这场灾荒,需要大量的粮食,郑家军有部分的存粮,拿出来解决此次的灾荒,苏州、松江、镇江和常州所属的府州县衙门,必须制定出来接纳和解决流民生活的办法,不准有驱赶、拒绝接纳流民的任何行为,都察院必须要切实履行督查职责,一旦发现有官吏鱼肉百姓,甚至是借助灾荒发财,严惩不贷。”
“礼部右侍郎赵单羽大人到苏州督办救济流民事宜,解决当地的灾荒,兵部右侍郎马祝葵大人到松江督办,兵部郎中李岩大人到常州督办,户部郎中梁兴力到镇江督办,你们代表的就是南京兵部和户部,代表都察院,凡是发现有救济不力的官吏,可以直接处理,接着奏报,除开这些地方,其他地方也要注意,防止有其他的灾祸发生。”
“淮北的四府三州,也有一些地方遭遇到灾荒,礼部右侍郎毕懋康大人负责协调淮北四府三州的救济事宜。”
。。。
郑勋睿做出安排的过程之中,四周非常的安静,户部尚书王铎在前面提出了辞呈,意思大家已经明白,此刻不管郑勋睿发出什么样的指令,大家都是要照办的。
徐望华等人更是清楚,随着此次赈灾事宜的展开,其他的一些事宜也要跟进,譬如说征收商贸赋税的事宜,调整南直隶所属府州县官吏的事宜,等等,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郑勋睿真正的彻底掌控整个的南直隶。
接下来的事情还会更多,洪门钱庄将在年底或者明年的年初,正式开始发行宝钞,这种命名为洪门纸币的宝钞,将逐渐占据南方市场,接着是在大明各地铺开。
做这么多的事情,肯定会遇见阻力,譬如是南方的士大夫,他们是势力最为强大的对手,但这一切郑勋睿都考虑到了。
而且让所有士大夫都想象不到的是,郑勋睿已经开始酝酿,开始向士大夫征收农业赋税了,而且是据实征收,也就是说士大夫兼并的土地,同样要缴纳农业赋税,且缴纳的数额与农民的一模一样,一旦这件事情开始推开,恐怕会引发巨大的震荡,要知道南方的士大夫家族,不少人都在京城里面做官,这样的举措可是影响到官吏的直接利益了。
徐望华也逐渐理解了郑勋睿的目的,那就是最大限度的减轻老百姓的负担,不说富裕的事情,至少让老百姓的生活稳定,不用为吃饭的时候担惊受怕,老百姓已经被压得直不起腰来,这样的情形长期持续下去,地方上不可能稳定,就算是没有大规模流寇的出现,也会有无数的土匪聚啸山林。(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章 掌控
浙江湖州和嘉兴的局势,在短短十天之内,就开始大乱,流民骤然增多,府州县衙门无法救济,给朝廷写去了紧急的奏折,但朝廷估计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救济,最多也就是免去当年赋税之类的圣旨,因为水灾的损失太大,当地开始出现小股的土匪,专门针对商贾和富户实施抢劫。
更为过分的是,当地的商贾开始屯聚居奇,粮食的价格涨到了每斗四钱银子,按照这个价格计算,每石粮食价格达到了四十两白银,这样的价格不要说老百姓无法承受,就算是普通的官吏都没有办法。
湖州和嘉兴紧靠着南直隶所属的苏州、松江和常州等地。
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苏州、松江和常州等地很是平稳,其实从灾情方面来说,最为惨重的是松江,但松江的流民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稳定下来。
苏州、松江、常州和镇江等地的府州县衙门,开始了全面的救济灾民和流民的事宜,南京兵部右侍郎马祝葵、南京礼部右侍郎赵单羽、南京兵部郎中李岩以及南京户部郎中梁兴力,代表南京的六部和都察院,分别到这些地方督办救济灾民和流民的事宜,同时带去了部分救济用的粮食,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有十来个官吏因为救济不力被惩戒,有的甚至被直接关进大牢之中。
苏州等地的救济事宜,有条不紊的展开,官府首先发布告示,同时在府城、州城和县城之外设立粥棚,粥棚每日所需要的粮食,全部由官府直接提供,至于说那些投亲靠友的人。经过鉴别之后进入到城池。
城内的商贾,凡是有屯聚居奇的,一律从重打击。不到十天的时间,有三十多家商铺遭遇到惩戒。他们的损失非常惨重,不仅仅是本人被关进大牢里面,且商铺里面的粮食被充公,归官府所有,在这一点上面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其他的商贾看见这样的情形,再也不敢抬高粮食的价格,只能够按照平日里的粮食价格买卖。
府州县衙门所有的官吏。几乎都投入到救济灾民和流民的事宜之中,一部分人对灾民和流民进行鉴别,凡属于赤贫的农户,官府负责接济,而那些乡间的富户,则要掏腰包购买粮食,这样的鉴别非常的严格,村镇的里正悉数都要参与,若是有人企图蒙混过关,一样会遭受到惩戒。甚至是关进大牢之中。
洪水退去之后,很多地方都需要劳力来恢复,官府于是组织流民和灾民回到家乡去。参与到救灾的事宜之中,由官府拿出来粮食,就在当地实施救济,而且粮食的救济和发放,也不会采取平均主义,根据个人的劳动能力来计算,青壮能够得到的粮食自然是多一些。
正是采取了这样的措施,苏州、松江、常州和镇江等地,迅速平稳下来。流民和灾民源源不断的回到家乡去了,俗话说得好。故土难离,洪水已经退去了。回到家乡去救灾,重新建起来房屋,到田间去抢收一些尚未完全损失的粮食,至少是生活的保障,加之官府提供了粮食,依靠着自身的劳动,能够得到更多的粮食,将多余的粮食存起来,日后的生活就有保证了,也就能够度过难关了。
老百姓的确是淳朴的,官府及时的救济,让他们感恩戴德,做事情也是非常的卖力,没有一个人偷懒的,这让救灾的事宜进行的非常顺利,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不少地方已经开始重新修建房屋了,田间地头山间的窝棚数量逐渐的减少。
当然实施这样的救济,需要拿出来足够的粮食,还有部分的钱财。
南京能够保证苏州、松江、镇江和常州等地救济需要的粮食和钱财。
当然在救灾的过程之中,洪门也跟随参与救济,不过他们主要的任务,还是要求商贾领取经营许可证,缴纳保护费,就在各级官府严惩屯聚居奇的商贾的时候,洪门也跟着惩戒那些不愿意领取经营许可证的商贾,洪门的理由很简单,救济灾民和流民需要粮食,需要银子,官府要求洪门参与到救济之中,那么洪门就要求诸多的商贾拿出来粮食和银子了,这样的理由让商贾无法反对。
南直隶的商贸是发达的,不过商贾绝大部分都集中在府城、州城和县城,散落在村镇的很少,这也让洪门发放经营许可证的事情顺利很多。
其实南直隶各级官府都知道洪门的背景,诸多的商贾也知道,如此的情形之下,不给洪门缴纳保护费,恐怕日后不要想着能够做生意了。
南京是洪门的重点。
六部和都察院的官吏,都知道此次救济的钱粮,都是郑家军贴出来的,这可不是几百石、几千石或者是几万石的粮食,动辄就是几十万石甚至是百万石的粮食,拿出来可不简单。
洪门就以这个为借口,开始在南京城内发放经营许可证,要求商贾缴纳保护费。
南京城内的商贾,数量庞大,仅仅是青楼、酒楼和客栈等等,数量就不少,更不用说那些从事粮食、盐铁、布匹等买卖的商贾了。
洪门的这一手,在南京城内引发了很大的震动。
抵制的商贾不少,不过洪门的态度也非常的强硬,必须要领取经营许可证,缴纳一定数量的保护费,否则就不要想着在南京做生意了。
五月底六月初,冲突终于爆发。
首先是南京兵马司出面,他们知道洪门的背景,故而只是进行劝阻,他们的劝阻当然没有作用,洪门我行我素,凡是不愿意缴纳保护费的商贾,一律不准在南京城内做生意。
六月初,南京京营的军士出面了。
就在诸多的商贾以为洪门要退却的时候,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郑家军突然出动,包围了南京京营。
南京京营的总兵贺人龙,与郑家军的副总兵刘泽清两人直接对峙。
看见乌黑的红夷大炮、弗朗机对准军营,看见无数的毛瑟枪对准军营,贺人龙知道其中的厉害了,他无奈的表示退却,南京京营的军士,哪里是郑家军的对手,看着人家强悍的装备,以及冲天的杀气,唯有退却,再说郑家军的背后是谁,既然郑家军敢于行动,那就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只怕南京京营没有地方去申冤。
贺人龙和刘泽清本来就认识,也没有必要为了商贾的事宜相互得罪,再说上面怪罪下来了,自己也能够解释。
南京出现这一幕之后,所有的商贾都老实了,他们知道迈不过这个坎了,要是还是强硬的对抗,下一步就可能是家破人亡。
镇守太监方正化专门找到了郑勋睿,怒气冲冲,可惜郑勋睿根本不在乎,郑家军拿出来那么多的粮食救济灾民和流民,稳定了南直隶的局势,难不成要求商贾拿出来一些钱粮还不应该吗,郑勋睿甚至直接告诉方正化,南京京营以及皇城要是能够拿出来这些粮食和银子,那郑家军就不掺合这些事情之中了。
方正化满脸沮丧的离开,南京城的局势,以及南直隶的局势,他已经无法掌控了。
其实方正化清楚,这一天迟早是要到来的,看看郑勋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驱逐东林党人就可以明白一切了。
当然,郑勋睿也给朝廷写去了奏折,详细说明了所有的事宜,遭受巨大灾害的苏州、松江、常州和镇江等地,能够很快稳定下来,包括应天府以及其他府州县部分遭受灾害的地方,都稳定下来了,南京六部和都察院没有找朝廷要一粒粮食和一钱银子,都是自己解决的,要求商贾参与到救济灾民的事情之中,这是完全合理的。
方正化当然也会写去密折。
皇上和朝廷看到郑勋睿的奏折和方正化的密折,能够说什么呢,难不成要求郑勋睿不要救济灾民,看看浙江的湖州和嘉兴等地,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
户部的敕书抵达南直隶,没有说到洪门的事宜,但提出来一个要求,南京六部和都察院,一并解决浙江湖州和嘉兴等地的灾情,平定当地的局势。
户部的这个要求,郑勋睿不会拒绝,他本来就准备要插手浙江的事宜,有了户部的这个敕书,正好大胆的动作,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要洪门的势力进入到湖州和嘉兴等地,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于是洪门开始进入到湖州和嘉兴等地,部分的郑家军将士也跟随进入,两地的救济以洪门为主,当地的官府协助,如此的情况之下,洪门在当地发放经营许可证,严惩屯聚居奇的商贾,就变得理所当然,两地的商贾得不到官府的支持,只能够乖乖的照办。
时间到了六月,南直隶和浙江等地全部都稳定下来了,暴雨和洪水虽然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但各地很少出现饿死人的情形,老百姓基本回到了家乡。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南直隶的局势也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士大夫和商贾都知道,南直隶说话算数的是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谁要是敢于违背郑勋睿的意思,轻则无法在南直隶和浙江等地立足,重则人财两空。(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一章 督战
崇祯十三年六月,兵部左侍郎陈新甲来到湖广武昌府。
陈新甲是代表皇上和朝廷前来督战的,五省总督孙传庭麾下的大军人数已经达到了近十万人,加上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和四川五省的卫所军队,其能够指挥的总兵力号称三十万人,以这样的兵力围剿流寇,那是能够保证作战胜利的,可近半年的时间过去,一直没有见到大的围剿行动,剿灭流寇的战斗也是零星的进行。
流寇李自成和张献忠牢牢控制了河南的南阳和汝宁,以及湖广的襄阳和郧阳等地,张献忠麾下的流寇再次朝着四川境内渗透,虽说这半年时间以来,流寇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可是其占据的地盘是越来越大了。
襄王朱翊铭被流寇斩杀,曾经在朝廷引发了巨大的轰动,迫于流寇的嚣张,皇上终于下旨,同意封地在各地的王爷,若是遭遇到流寇的攻击,可以在撤离封地、抵达安全地方之后给朝廷禀报,不需要死守在封地,也正是因为皇上的这个圣旨,封地在南阳的唐王朱聿键得以在流寇占据城池之前,撤离到开封府城暂避。
朝廷之中关于剿灭流寇的事宜,发生了不少的争论,一部分人认为孙传庭剿匪不力,应该予以严惩,撤销其五省总督之职,调整其他人去完成剿灭流寇的作战任务,举荐的人选有杨嗣昌和洪承畴等人,可占据主流意见的还是实施督战,朝廷督促孙传庭迅速展开征伐。
孙传庭和监军王永吉也向朝廷奏报了存在的困难,以及为什么没有展开大规模战斗厮杀的原因,他们的理由是充分的,否则也不敢耽误这么长的时间。
陈新甲代表朝廷前来督战。一方面是带来皇上和朝廷的意见,必须展开大规模的围剿行动,另外一方面就是看看孙传庭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的困难。
武昌府衙。厢房。
陈新甲居中而坐,五省总督孙传庭。监军王永吉,湖广巡抚方孔炤,湖广总兵左良玉,以及松江总兵刘良佐等人,悉数在座。
孙传庭详细禀报了半年以来展开厮杀的情况,应该说半年的时间过去,大军还是有一定功劳的,通过一些小规模的作战。流寇基本止步在河南与湖广的部分区域,难以铺开,陕西、山西、河南、四川以及湖广五省的巡抚和总督,按照统一的要求,同样对流寇展开了不同规模的围剿,因为各路大军的努力,湖广和北方的局势基本是稳定的,就算是在遭遇到北方大规模灾荒的情况之下,局势也没有彻底的乱掉。
大军存在最大的困难,还是粮草不济的问题。
北方的灾荒明显影响到了大军粮草的供给。应该说不仅仅是朝廷大军的粮草攻击遭受到了巨大的困难,流寇的情形一样不乐观。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规模的征伐。必须要保证粮草的充足,否则征伐的过程之中,很有可能因为粮草的缺乏出现奔溃的局面,那样的结局是谁也无法承受的,故而近半年的时间以来,孙传庭想方设法的筹集粮草,可麾下大军的人数太多,北方普遍遭遇灾荒,筹集到的粮草。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北方的灾荒已经严重影响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以往大军作战。地方官府应该保证大军粮草的供给,可今年根本没有办法保证。各地都出现了大量的流民,官府的精力大都投入到阻挡或者平息流民潮之中,偶尔也要救济,就算是地方官府想着提供粮草,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故而大军每一次的征伐,基本都是自行携带粮草,这不仅仅延迟了作战的速度,也限制了作战的时间和规模。
如此的情况之下,展开大规模的征伐,的确是不成立的,好在秋收季节马上就要到来了,只要秋收的时候不发生异常的情况,大军在征集到足够的粮草之后,就可以开始大规模的剿灭流寇了。
孙传庭禀报之后,王永吉也做了一些补充,大致的意见与孙传庭的差不多,不过王永吉提出了另外的要求,那就是朝廷需要拿出来银子,毕竟是大规模的剿灭流寇,完全依靠地方上的供给,不可能满足需要。
陈新甲听的很是认真,在孙传庭和王永吉等人说完之后,他开口了。
“孙大人,王监军,诸位,朝廷已经考虑到这些问题,孙大人的奏折已经说的很是详细,本官代表朝廷前来,一路上已经见到灾荒的景象,不过皇上有口谕,必须要尽早剿灭流寇,且兵部已经有了具体和详实的意见,得到了皇上之赞同。”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陈新甲代表朝廷前来督战,众人就明白皇上和朝廷是下定决心了,一定要彻底剿灭流寇,可流寇肆掠十余年的时间,一直都没有能够完全剿灭,难不成这一次有着充足的把握,能够完成任务。
“内阁杨大人制定了专门的作战计划,也就是倾尽全力剿灭北方的流寇,为此皇上专门下旨,要求山西大同、陕西榆林、宁夏等地的边军,也参与到此次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谁都没有想到,边军居然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这肯定是一场规模宏大的战斗了。
“皇上已经同意,专门拨付银两用于此次剿灭流寇的战斗,具体的作战计划,杨大人称之为十面埋伏。”
“此番剿灭流寇的战斗,称之为四正六隅之战。”
“杨大人之作战计划,也就是四为主,六个方面为辅助。”
“四正既以山西、河南、湖广和四川为剿灭流寇的只要作战之地,四地的巡抚和总兵,全力围剿流寇,作战以围剿流寇为主,防御流寇为辅。”
“六隅既以陕西、山东、延绥、大同、凤阳和江西六地为辅,此六地的巡抚以围堵流寇进入自身防区为主,协助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
“整体作战由五省总督孙传庭大人负责指挥,兵部负责协调,兵力的使用方面,以孙大人麾下机动兵力为主,各地卫所大军为辅,作战过程之中,各地巡抚和总兵,必须服从统一之指挥,不得有误,否则以军法论处。”
“如此的作战部署,被称之为十面埋伏,亦或是四正六隅。”
“本官相信这样的作战部署,必定能够彻底剿灭流寇。”
陈新甲说完之后,孙传庭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
这样严密的部署,等于是封死了流寇所有的道路,将战斗集中在山西、河南、湖广和四川四省之内进行,陕西、山东、延绥、大同、凤阳和江西六地协助,一方面防止流寇逃到这些地方去,一方面还要协助河南等地剿灭流寇的战斗。
身为总指挥的孙传庭,肩负的责任很是重大,但也有了兵力上的保证了,且陈新甲说过了,朝廷会拨付出来不少的钱粮,满足此次征伐之需要。
不过这样大规模的作战,服从指挥是关键,也就是说各地的总兵必须要按照命令办事,任何一方面的疏忽,都有可能造成作战的不利,前面辛辛苦苦打下的局面,因为某一个方面的疏忽被葬送,特别是山西、河南、湖广和四川,作为剿灭流寇的主战场,必须要行动一致,作战的时候想到的就是彻底剿灭流寇,而不是将流寇赶出本地作数。
孙传庭麾下有近十万大军,作为剿灭流寇的主力,需要得到各地总兵的支持,至少在作战的关键时候,各地总兵不能够在要求增援或者与流寇厮杀的时候,抗拒命令。
这恐怕需要皇上赐予尚方宝剑。
可惜陈新甲的话语之中,根本没有说到尚方宝剑的事宜。
出任五省总督这么长的时间了,孙传庭明白其中的奥妙,表面上五省总督可以调集五省的力量来剿灭流寇,实际战斗之中根本不可能,各地都要考虑到自身的利益,巡抚要想到护卫主要的城池,譬如说山西的太原、河南的开封、湖广的武昌以及四川的成都等地,他们必然会布下重兵保卫这些城池,而总兵则是想着保全自身的实力,不至于损失过于的惨重。
这些都是实际存在的问题,孙传庭招募军队的时候,就已经体验到了。
杨嗣昌提出的作战计划是很好的,各方真的能够集中力量,那就一定能够彻底剿灭流寇,可怕的就是巡抚和总兵内心揣着小九九,拨弄各自的算盘,那作战计划就不可能实现。
其次是边军的调动,要知道边军的战斗力,明显强于卫所军队,陈新甲虽然说到了大同、延绥和宁夏等地的边军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可没有明确如何的指挥,这就意味着所谓调动边军参与作战,不过是一种说法。
后金鞑子和蒙古部落虎视眈眈,其实边军也不可能完全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孙传庭突然有了一些担心,朝廷耗费这么大的气力来剿灭流寇,却不愿意赋予指挥战斗的主帅尚方宝剑,这究竟意味着什么,近乎完美的作战计划,刚开始部署的时候,就显露出来各方利益的瑕疵。
难道说这一切意味着四正六隅的作战计划,不可能完全实现吗。(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二章 感慨
四正六隅、十面埋伏的作战方案,以及秋收结束之后就开始大规模剿灭流寇的时间安排,全部都放在了桌上,徐望华等人是一脸的佩服,郑勋睿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看过这个作战部署之后,徐望华等人是深感佩服,若是各地能够按照这个作战方案实施,团结一心,应该说流寇的末日的确是到来了,不管李自成和张献忠如何的强悍,他们还是敌不过朝廷,更何况杨嗣昌已经下定决心,朝廷的重心就是彻底剿灭流寇,其余的事情都暂时放到一边,包括辽东和南直隶的事宜。
京城方面来的情报,杨嗣昌在给皇上的建议之中,提出了安内方可攘外的思路,意思就是说内部的问题才是心腹大患,后金鞑子目前并非是朝廷需要对付的重点,一旦朝廷剿灭了流寇,稳定了内部,就能够上下一心抵御后金鞑子了,当然杨嗣昌在建议之中没有点名说到南直隶的问题,也就是郑勋睿的问题,可相信皇上是有这等看法的。
杨嗣昌的这个建议得到了皇上的首肯,于是四正六隅、十面埋伏的作战方案得以通过,至于说朝廷究竟会拿出来多少的银子,目前尚未有具体准确的消息,但可以肯定不少。
动用如此的力量剿灭流寇,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皇上内心已经有了准确的想法,那就是首先稳定内部,这就包括剿灭流寇和对付郑家军。
皇上大约也是想清楚了,驻扎在陕西、复州、淮北和南京的郑家军,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造反的,相反能够稳定地方上的局面,所以朝廷可以腾出手来,首先彻底的剿灭流寇。接下来对付郑家军。
徐望华、郑锦宏和李岩得出了这样的分析,一方面他们佩服杨嗣昌提出来这等宏大的作战部署,另外一方面也担忧郑勋睿与皇上之间的决裂时间迫近了。这也预示着,郑勋睿必须要加快步伐。做好一切的准备。
南直隶各地变化很大,府州县衙门都明白了一点,那就是不管大小事宜,必须禀报南京的六部,若是直接上奏朝廷,恐怕要遭受到责难,且处理任何的大事情,必须遵照南京六部的敕书来做。否则就很有可能被免去官职,这在以前是不存在的情况。
南京吏部已经开始加紧对南直隶府州县官吏实施考核,包括淮北的四府三州。
另外的一件大事情,就是南京六部尚书的调整。
罗昌洛出任南京户部尚书,毕懋康出任南京礼部尚书,因毕懋康身在淮安火器局,故礼部所有事宜,皆由右侍郎赵单羽主持,马祝葵出任南京吏部尚书,李岩出任兵部右侍郎。兼任南京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梁兴力出任户部右侍郎,兼任南京都察院左佥都御史。
郑勋睿提出来这个调整建议的时候。徐望华等人是不看好的,认为皇上和朝廷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想不到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完全按照郑勋睿的提议进行了调整。
徐望华等人还感觉到奇怪,不过看见四正六隅、十面埋伏的作战部署之后,就完全明白了,原来皇上的注意力转移到剿灭流寇的事宜方面去了,南直隶此时必须要稳定,漕运更是要稳定。否则十面埋伏的作战部署,就不可能实现。
“徐先生。锦宏,李岩。杨嗣昌提出来的这个四正六隅、十面埋伏的作战部署,很是宏大,若真的能够实施,李自成和张献忠就只有覆灭的命运了,不过我看这个作战部署,不可能真正的实现,不要说五省总督孙传庭是总指挥,就算是杨嗣昌亲自担任总指挥,都不可能彻底剿灭流寇,而且皇上和朝廷耗费如此大的气力剿灭流寇,一旦不能够成功,则元气大伤,国力损耗巨大,后患无穷。”
徐望华思考了一下郑勋睿说出来的话语,很快开口。
“大人,若是出现这样的局面,岂不是正好。”
郑勋睿微微点头,紧接着开口。
“出现这样的局面,对于郑家军来说的确是有利的,但一个乱成一锅粥的北方,不知道要消耗多大的气力去整治,此外还有后金鞑子,皇太极二十四旗并举的策略,大大增强了后金的实力,假以时日,郑家军将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能够彻底剿灭后金鞑子。”
“大人,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郑勋睿看了看徐望华,脸上露出了笑容。
“感谢徐先生的提醒,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段时间我总是想着北方大乱的情形,其实有些事情既然无法避免,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徐望华的脸有些红,这倒是很少见的。
“大人和属下所处位置不一样,大人高瞻远瞩,想到的是大明之天下,属下没有想到想到那么多。”
郑勋睿挥挥手。
“徐先生就不要谦虚了,说的正确之意见,我是接受的。”
郑勋睿的目光很快转移到了桌上的文书和地图。
“刚刚我说过,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很是宏大,亦很全面,按照这个方式作战,流寇必定会被剿灭,可我也说过了,杨嗣昌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不可能取得成功,你们或许有些不服气,认为我说的过于的武断了,接下来我给你们说几个不能够成功的原因。”
“第一个原因,统一指挥权的事宜,四正六隅作战方案,牵涉到陕西、山西、河南、山东、湖广、四川、江西以及南直隶等地,如此庞大的作战部署,没有强有力的统一指挥,如何的协调作战,仅仅凭着五省总督孙传庭,根本不可能指挥。”
“杨嗣昌亲自指挥作战,以内阁大臣、兵部尚书的身份,皇上赐予尚方宝剑,才有可能真正调动这些地方的军队,让各地巡抚真正服从命令,而且杨嗣昌还要不怕得罪人,敢于坚决惩处不服从指挥的官吏,甚至包括巡抚和总兵。”
“但这样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其中的原因,你们应该清楚,大明已经有了一个郑家军和郑勋睿,再出现一个杨嗣昌,怕是皇上会急的发疯。”
“缺乏强有力的指挥,越是庞大的作战部署,存在的问题越多,失败的可能性越大。”
“第二个原因,各方的掣肘问题。”
“此次作战的总指挥是五省总督孙传庭,有意思的是,孙传庭没有绝对的指挥权,他的身后还有兵部,重大的作战部署由兵部来协调,我就有些不明白了,兵部协调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作战到了关键的时刻,需要指挥官果断做出决定,若是还请示一番,耽误时间不说,机会也浪费了,兵部的诸位大人又没有在作战的现场,他们怎么知道具体的情况。”
“你们还要注意到,孙传庭的手中没有尚方宝剑,这就导致他的权威大打折扣,各地的巡抚和总兵,不知道经历多少的事宜,岂能看不出其中的问题,孙传庭没有绝对的权威,怎么指挥如此庞大的作战,各地巡抚只要背后找一个小的麻烦,或者临阵推脱,孙传庭就无可奈何,等到他禀报朝廷,一番调查下来,怕也是不了了之,且孙传庭还得罪了诸多的巡抚总兵,再也不可能从容指挥作战。”
“至于各地的巡抚和总兵,那就不用多说了,他们首先考虑到的是自身。”
“第三个原因,北方大规模灾荒的影响。”
“这是我认为最为重要的原因,北方灾荒形成的损失是惨重的,老百姓挣扎在死亡线上,北方饿死的人无数,更多的农户无奈之下聚啸山林,朝廷首先需要平定北方灾荒之局面,接下来才能够考虑到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
“朝廷军队的战斗力不用多说,他们的军纪就那样,朝廷没有尽力救济灾民,军队的军纪不是很好,剿灭流寇就得不到百姓的支持,一面剿灭流寇,一面有大量的流民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朝廷哪里有那么多钱粮的投入,况且这些钱粮,悉数来自于赋税,如此大规模的征伐,朝廷肯定会临时增加赋税,让老百姓更加的陷入到绝境之中。”
“不得不说这是很具有讽刺意味的,俗话说得好,标本兼治,才能够彻底解决问题,可笑朝廷那么多的大人,为什么不看看陕西、复州等地的情形,为什么不看看南直隶的情形,这些地方为什么没有流寇,亦没有土匪,归结到底一句话,朝中大人首先想到的是自身的利益,至于说朝廷之利益,不是他们思考的范畴。”
“如此的情形之下,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能够获得成功,那真的是天大的笑话。”
周遭安静下来,郑勋睿的分析一针见血,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的确是很不错的,可惜客观条件的限制太多,让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成为一个美丽的童话,仅仅是好看而已。
可以想象,朝廷四正六隅作战部署一旦失败,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边关出现危险,北方更加的动荡,甚至影响到南方,实力逐渐增强的后金鞑子,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有可能再次进入北直隶劫掠,不知道那个时候朝廷靠什么来维持和支撑。(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三章 剿饷
崇祯十三年六月底,皇上下发圣旨,加收剿饷。
郑勋睿看着桌上的敕书,想起明末三饷,明末三饷为辽饷、剿饷和练饷。
辽饷自万历四十六年就开始征收,名义上是为了辽东的战斗支出,平均每亩地加征九厘,崇祯四年的时候,又提高到每亩地一分二厘,每年可以多征收农业赋税六百六十七万两。
皇上下旨开始征收剿饷,就是对付流寇的,每亩地增加五厘,全年可征收两百八十万两。
至于说练饷,因为郑勋睿的穿越,迄今尚未开始征收。
郑勋睿明白,这肯定是杨嗣昌的意思,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战役,需要大量的钱粮,朝廷拿不出来那么多的钱粮,于是负担就转移到百姓的身上去了。
严格说起来,明朝的农业赋税,并不是特别重的,与之后的清朝比较起来,不算是特别多,且大明的官吏一直都呼吁朝廷不应该与民争利,必须要藏富于民,更因为明太祖朱元璋知道农民的辛苦,故而赋税定的不高。各级的官府若是严格按照赋税之要求征收,绝大部分的农户是能够承受的。
可惜实际情况绝非如此。
崇祯年间大规模的灾荒,已经将百姓逼到了绝路之上,很多地方赤地千里,就算是朝廷免去这些地方百姓的赋税,百姓都是活不下去的,故而增加剿饷,等同于饮鸩止渴。
其次就是*,朝廷决定征收剿饷,每亩地增加的赋税是五厘,可到下面实际操作的时候,就会变成一分左右,地方官吏可以从中大肆贪污。甚至出现了有些地方已经征收起来了剿饷,却言当地百姓困苦,无法征收剿饷。
大明的农业赋税的确不高。但苛捐杂税高的出奇,因为流寇的骚扰。也因为后金鞑子的侵袭,各地官府想方设法的以练兵或者加强防御的名义征收苛捐杂税,而这些苛捐杂税的数量,往往是赋税的数倍以上,这就让老百姓无法承受了。
农户本就无法承受苛捐杂税,土地的兼并让他们的负担更加的沉重,大明有功名的读书人,可以少缴纳甚至是不缴纳农业赋税。进士、举人和生员,分别按照朝廷的规定,可以免去多少田亩的农业赋税,正德年间之后,士大夫阶层基本不缴纳农业赋税,这是朝廷优待读书人的举措,可惜这样的举措,被士大夫充分利用起来,他们开始大规模的兼并土地,农户因为无法承担沉重的苛捐杂税。心甘情愿将土地卖给士大夫和商贾。
赋税的总额是不会变化的,也就是说官府需要征收到的粮食和银两数目不变化,并不因为土地的兼并减少。于是那些耕种土地的农户,就要承担土地兼并的恶果,他们的赋税一路增加,甚至超过田亩收入的六成,如此的情况之下,农户当然没有活路了。
剿饷的征收,将是新一轮灾难的开始。
南直隶也需要承担一定数额的剿饷,只不过这一次征收的剿饷,需要全部上缴到朝廷。南直隶不能够扣留,因为这笔剿饷是专门用于剿灭流寇的。
徐望华看着郑勋睿开口了。
“大人。这肯定是内阁杨大人提出来的建议,加征剿饷。北方剿灭流寇的钱粮就出来了,正是秋收的季节,想必朝廷能够征收到剿饷。”
“徐先生,你说的不错,这应该是杨嗣昌提出来的建议,皇上的圣旨倒也客气,说是让百姓忍受一年,吃一年的苦,想的太简单了,既然赋税增加了,怎么可能一年之后就不征收了,皇上真的以为一年时间能够彻底剿灭流寇吗。”
“属下也觉得是如此,不说北方,就说南方各地,百姓的负担已经无法承受,杭州、湖州和嘉兴的洪门禀报,当地百姓的苛捐杂税名目繁多,数不胜数,百姓甚至不知道缴纳的是什么赋税,当地官府也不解释,就是一味强行的收取。”
“不错,这样的情形已经存在好多年了,当初北方的百姓大规模的造反,就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朝廷拿不出来钱粮剿灭流寇,就增加百姓的负担,这样下去,能够剿灭流寇才是怪事了。”
“大人说的是,百姓被逼得走投无路,还不是要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这样至少能够暂时的活下来,总比等死的好。”
两人的话语尚未说完,户部尚书罗昌洛进来了。
“大人,朝廷敕书要求南直隶一共要上缴剿饷一百零七万两。”
郑勋睿愣了一下,看着罗昌洛,没有明白过来,剿饷是在大明各地征收的,按照正常的计算,南直隶包括淮北等地,应该承担的剿饷大约为三十多万两白银,这剿饷的征收,可不是看地方是不是富庶,而是按照田亩的多少来征收的。
看见郑勋睿的神情,罗昌洛再次开口。
“户部的敕书给出的解释,是北方的北直隶、山西、河南以及山东等地,都是遭受到大规模的灾荒,故而这些地方的剿饷,仅仅征收三成左右,欠下的剿饷,按照各地富庶之情况,进行摊牌,南直隶历来富庶,且粮食的产量高于北方,故而承担了一百零七万两的剿饷。”
罗昌洛给出解释之后,郑勋睿的神色很不好看。
“皇上这是为难南直隶,也就是为难我郑勋睿啊,给朝廷顶回去,苏州、松江、镇江、常州、应天府等地,都遭遇到大规模的水灾,救灾所用的前钱粮,朝廷没有拿出来一文,而且南直隶还承担了浙江湖州和嘉兴等地的救济,朝廷又不是不知道这些情况,真的以为我郑勋睿好说话吗,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徐望华看向了罗昌洛,做出了补充。
“罗大人,户部可以列出来详细的开销,包括南直隶和浙江等地救济百姓的开销,以此要求朝廷解决钱粮的亏空,同时还要提到漕运,尽管南直隶遭遇如此大的灾荒,但漕粮依旧是源源不断的运送到北方去了,并没有耽误,将这些所有的开销全部算出来,在列举出来南直隶每年的赋税数目,两相比较,朝廷就明白其中意思了。”
徐望华说完之后,郑勋睿也做了补充。
“奏折的意思要明确,南直隶的确存在困难,不可能完成一百零七万的剿饷,若是必须要完成,那也可以,就用漕粮来抵扣,到年底的时候统一算账,但南直隶救济百姓的开销,必须要明确的告知朝廷,让他们自己去掂量。”
罗昌洛点点头。
“大人,只是南直隶究竟承担多少的剿饷。”
郑勋睿稍稍思索了一下,很快开口。
“就按照实际应该缴纳的剿饷承担,多的一钱银子都没有,朝廷征收剿饷,目的是剿灭流寇,这件事情我不能够反对,否则难以自圆其说,此次征收赋税的时候,南京的六部和都察院要下发文书,告诫南直隶各级官府,不准征收任何的苛捐杂税,若是想着在征收农业赋税的时候,随意的增派苛捐杂税,那就等着被严惩吧。”
郑勋睿在淮北的时候,的确下了狠手,整治了不少随意增加苛捐杂税的官吏,甚至出现了被罢官和抄家的情况,但那样做实际上是自身吃亏,按照实际的赋税来征收,老百姓的负担的确减轻了,可官府能够收到的赋税也是大幅度减少,好在淮北征收了大量的商贸赋税,让减少的农业赋税微不足道了。
洪门已经开始在南直隶大幅度的推开征收保护费的事宜,商贾不敢反对,只能够乖乖的缴纳,这一笔的收入,是农业赋税的几十倍,其实南直隶就算是不征收农业赋税,也足以能够维持了。
当然这样的情况,也仅仅是南直隶、浙江以及沿海地方能够做到,这些地方的商贸异常发达,要是换到北方,那就没有办法维持了。
罗昌洛离开屋子之后,徐望华面带忧虑开口了。
“属下听大人的意思,下一步准备调整农业赋税,官民一体纳粮,属下明白大人的心思,可要推行官民一体纳粮,难度太大,朝廷有规定,凡是有功名之读书人,免去部分的赋税,南直隶等地若是强行征收,必定引发巨大的动荡。”
“徐先生,朝廷也就是免去士大夫部分的赋税,三品以上官员致仕,可免去百亩耕地赋税,三品以下官员五十亩,进士三十亩,举人十五亩,生员五亩,可如今的情形,有功名之读书人和士大夫,根本就没有征收农业赋税,这根本说不通。”
“可大明各地都是如此执行的,南直隶若是按照规矩开始征收,会不会引发反弹。”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什么负担都是老百姓来承担,老百姓不造反才怪了,从现在开始,南直隶所有的赋税都按照规矩来,免除所有额苛捐杂税,按照实际的数额征收赋税,地方官府需要开销的银两,一律由户部核算下拨,地方上若是继续征收苛捐杂税,那就按照我们在淮北的办法进行处理,一些贪墨百姓过分的官吏,不仅要关进大牢,还要抄家,我让他们子孙都穷下去,看看他们还敢不敢贪墨。”(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四章 矛盾重重(1)
有了剿饷的保证,五省总督孙传庭终于看到了剿灭流寇的希望,四正六隅、十面埋伏的作战部署,已经传到到各地,接下来就看孙传庭如何的部署了。
秋收季节的时间,孙传庭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足足半个月的时间,他一直都在思考和定夺如何剿灭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李自成和张献忠麾下的流寇,号称都是几十万人,从孙传庭掌握的情报来看,两路流寇的兵力都在十万人以上,而且经过了长时间的征战厮杀,流寇的战斗力也有一定程度的提升,朝廷大军想着一次性的同时剿灭两路流寇,显然存在很大的困难,最好的作战安排是各个击破,以主力剿灭其中一路流寇,以各地军队防御另外的一路流寇,防止李自成和张献忠的联合。
究竟首先剿灭哪一路的流寇,孙传庭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认为首先对付张献忠,这是因为张献忠的力量相对来说要弱一些,且张献忠麾下的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等人作战勇猛,这些人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张献忠盘踞在湖广的襄阳和郧阳等地,且开始向四川一带渗透,四川的地形异常的复杂,很多地方都是易守难攻,若是让张献忠彻底打通了前往四川的道路,那么日后的作战将变得更加的艰难。
孙传庭麾下的大军驻扎在武昌府一带,距离襄阳不是很远,按照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要求四川、陕西以及河南等地协同作战,就能够彻底堵死张献忠所有的逃跑路线,当然孙传庭最为担心的一点,就是张献忠和李自成的联合。
一般情况之下。张献忠和李自成是不可能联合的,两人都是流寇多年的首领,各自都不服气。联合起来会形成一山不容二虎的局面,故而孙传庭可以放心大胆的供给张献忠。不过这里面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要以主力单独进攻张献忠,而以其他的力量阻止李自成,可能李自成巴不得这样的局面出现。
六月底,孙传庭的作战思路基本形成。
让孙传庭想不到的是,他的作战思路首先就遭遇到监军王永吉的反对。
皇上下旨征收剿饷,保证朝廷大军剿灭流寇的粮草,就是想着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彻底剿灭流寇。且皇上在圣旨之中明确说了,让大明百姓忍受一年的时间,这说明皇上对流寇肆掠的情形已经是非常的痛恨了,不惜增加百姓的负担,举全国之力剿灭流寇,如此的情况之下,不展开全面的进攻,单单打击张献忠一路的流寇,皇上和朝廷怎么可能答应。
孙传庭据理力争,与王永吉两人甚至产生了矛盾和意见。
孙传庭和王永吉谁也不能够说服谁。无奈之下,孙传庭的作战思路被奏报到朝廷。
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仔细看了孙传庭的作战安排,内心里面是认同的。各个击破是很不错的剿灭流寇的办法,毕竟孙传庭麾下只有不足十万大军,也是剿灭流寇的主力,其余各省仅仅是协助作战,关键时刻还是要依靠孙传庭麾下的大军。
但杨嗣昌不敢表明赞同的态度,因为他知道皇上的想法,皇上对南直隶的局势已经非常的不满意,急切希望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剿灭流寇,让北方彻底稳定下来之后。腾出手来解决南直隶的事宜,若是按照孙传庭的作战思路。剿灭流寇至少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
内阁商议孙传庭作战计划的时候,杨嗣昌没有明确的表态。
周延儒和张凤翼对于这样的作战安排。都明确表示了反对。
张凤翼曾经也是兵部尚书,他认为这样的作战安排,没有能够体现出来四正六隅、十面埋伏战略部署的真正作用,更没有能够体现出来朝廷征收剿饷的重大意义,和以往剿灭流寇的战术思想差不多,尽管说同时剿灭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股流寇,难度一定是很大的,但依照四正六隅的安排,两路出击还是可以的,剿灭流寇的作战,以首先剿灭和重点打击张献忠为主,为削弱李自成的实力为辅,这样的两路打击,能够收到最好的效果。
内阁很快形成了意见,呈奏皇上。
按说内阁这个意见已经很不错了,说到底内阁还是基本支持孙传庭拟定的作战计划的,只是改变了其中围困李自成的安排,要求河南、陕西和山西等地必须要抽调兵力,围困李自成的同时,适时的展开打击,这样做能够让李自成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自顾不暇。
内阁深层次的意思,就是阻止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的联合,那样剿灭流寇的难度将是成倍的增加。
可惜内阁的这个意见,遭遇到皇上无情的训斥。
紫禁城,乾清宫。
皇上脸色苍白,手里拿着内阁的票拟,对着内阁一帮人毫不客气的开口了。
“朕同意征收剿饷,穷尽我大明之财力,就是想着要彻底剿灭流寇,我大明之百姓,时刻期盼着局势能够稳定,朕不惜耗费民力,保证剿灭流寇战斗之粮草供给,却换来如此之局面,难道朝廷大军惧怕流寇吗,朕早就说过,流寇之中尚有很多人,乃是走投无路之农民,只要能够好好的安抚他们,他们就一定会脱离流寇之队伍,回到家乡去种地的。。。”
皇上侃侃而谈,倒是没有发很大的脾气。
周延儒等人面面相觑,想不到他们殚精竭虑修改的作战计划,居然遭到了皇上的质疑和反对,这样的情形太少见了,若不是流寇已经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若不是大明局势之微妙,内阁是根本不可能参与到剿灭流寇之作战计划的,这是兵部的事情,不需要内阁商议,更不需要皇上来决断。
同时对李自成和张献忠展开大规模的围剿,难度的确是很大的,不要说孙传庭有些无能为力,就算是内阁和兵部统筹协调,都不一定能够达到目的,而且对李自成和张献忠同时展开围剿,很大可能让两人联合起来作战,那样流寇的实力将大幅度的提升。
至于皇上说到流寇之中大部分都是穷苦的百姓,这一点倒是不假,可既然他们已经投身到流寇之中,就已经不是穷苦的百姓,流寇造反十多年的时间,朝廷采取了数不清的招降策略,无一不是失败的,况且以这一点来断定流寇的战斗力不强,也是说不通的。
皇上说完之后,内阁首辅周延儒开口了。
“皇上,内阁商议的作战计划,并非是单单剿灭一股流寇,而是以剿灭张献忠为主、以剿灭李自成为辅,以彻底剿灭张献忠和削弱李自成的实力为第一阶段,待到彻底剿灭张献忠之后,大军接着剿灭李自成。。。”
“朕知道你们的意思,不用多解释了。”
周延儒尚未说完,就被皇上直接打断了。
“朕决定了,同时打击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争取在年内彻底剿灭流寇,让北方稳定下来,朕决定征收剿饷,百姓本就无法承受了,杨爱卿提出的四正六隅、十面埋伏的作战部署,朕看很是不错,只要各省巡抚齐心协力,定能够一举剿灭流寇。”
皇上的这些话,等于是定下了调子,李自成和张献忠都是打击的重点,没有主次之分。
内阁无人开口争辩了,皇上既然下定了决心,内阁争辩也是没有什么作用的,可众人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武断的做出决定,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作战的具体安排部署,应该要尊重指挥官的意愿,而不是皇上或者朝廷直接决定的,如此的干涉太多,下面具体负责作战的将帅,将感觉到无所适从。
当然内阁也有一定的乐观情绪,那就是皇上决心征收剿饷,从粮草上面保证了朝廷大军的供给,这样就能够保证作战的顺利,至于说两线同时出击,剿灭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可以兵分两路,若是作战不顺利,再来进行调整,也是可以的。
周延儒再次开口了。
“皇上,五省总督孙传庭一人指挥此番大战,难度颇大,臣建议朝廷派出一人协助指挥,可由孙传庭负责剿灭张献忠,由另外一人负责剿灭李自成。”
“这个建议,朕看可行,就派遣兵部侍郎陈新甲协助作战吧。”
离开乾清宫之后,周延儒轻轻叹了一口气。
陈新甲是兵部左侍郎,在朝中的地位不一般,派遣参与流寇的战斗,怎么可能是协助孙传庭作战,依照品阶和地位来说,孙传庭还要略逊一筹,如此怎么可能让孙传庭心无旁骛的指挥作战,如此的安排,很有可能让孙传庭和陈新甲各行其是,两人难以联合,协同作战更是无稽之谈,如此大规模的作战,必须有一个核心的统帅,难道皇上不知道这一点吗。
隐隐的,周延儒感觉到,皇上不仅仅是对内阁不放心,恐怕对于下面指挥作战的统帅,也不是特别放心了,若是皇上抱着这样的心思,那后面的事情就真的不好做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五章 矛盾重重(2)
五省总督孙传庭尚在等待皇上的圣旨,或者说是兵部的敕书,他按照自身思考的作战部署,已经开始了安排,这是他经过半个多月时间思考的作战计划,相信一定能够得到朝廷的认可,况且从流寇的实际情况来看,这也是最好的计划了。
陈新甲再次来到武昌府,这让孙传庭非常的吃惊。
陈新甲带来的圣旨,让孙传庭如五雷轰顶,他提出来的作战计划被否决了,皇上明确要求全线出击,同时剿灭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股流寇。
更加要命的是,皇上居然派遣陈新甲协助指挥战斗。
陈新甲不是草包,也曾经在辽东指挥过与后金鞑子的战斗,但剿灭流寇的战斗,需要的就是统一指挥,五省总督本应该是直接指挥作战的,尽管上面有兵部的干预,可具体作战的时候,兵部是无法直接干预的,有些时候情况紧急,指挥官可以果断做出决定,但陈新甲前来协助指挥,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陈新甲是兵部左侍郎,从品阶和地位上面来说,高于他孙传庭,剿灭流寇如此重大的战斗,皇上派遣陈新甲来协助指挥作战,这岂不是添乱,再说陈新甲怎么可能协助指挥作战。
果然,局势的发展,超出了孙传庭能够控制的范围。
陈新甲资历的确不一般,万历年间中举之后,在地方上担任多年的知县,对底层的情况是很熟悉的,崇祯元年调到朝廷,进入到刑部,崇祯三年既调遣到辽东,参与抗击后金鞑子的战斗。一直到崇祯十一年,才在杨嗣昌的推荐之下回到朝廷,出任兵部左侍郎。成为杨嗣昌得力助手,陈新甲做事情有魄力。在朝中也得到了一些赞许。
依照陈新甲这样的身份,来到湖广怎么可能协助孙传庭指挥作战,其实从京城出发的时候,他想到的就是直接指挥剿灭流寇的战斗,五省总督孙传庭应该听从他的指挥,尽管圣旨上面不是这样说的,但陈新甲有最好的理由,那就是他兵部左侍郎的身份。
剿灭流寇的战斗。战斗表明上是孙传庭指挥,但其背后真正发挥作用的是兵部,也就是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四正六隅、十面埋伏的作战部署,就是杨嗣昌提出来的,而陈新甲与杨嗣昌之间的关系异常亲密,陈新甲此次到湖广,完全可以代表杨嗣昌和兵部指挥作战,且孙传庭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宣读圣旨之后,陈新甲马上开始了他的战术布置。
湖广巡抚衙门。厢房,五省总督孙传庭、监军王永吉、湖广巡抚方孔炤、湖广总兵左良玉、松江总兵刘良佐等人悉数在这里。
协助孙传庭指挥作战的陈新甲,脸上带着笑容。指着桌上的地图开始安排部署。
“李自成麾下十余万流寇,现如今在河南南阳府、汝宁府一带活动,张献忠麾下十余万流寇,在湖广的襄阳和郧阳一带活动,其中李自成重点在南阳府一带,张献忠重点在襄阳府一带,尊皇上圣旨,以及兵部的要求,大军分为两路剿灭李自成和张献忠。本官来到湖广之前,专门请示内阁杨大人。且一起商议,决定由孙大人率领五万大军。重点进攻襄阳,湖广总兵左良玉将军跟随孙大人作战,本官率领五万大军,重点进攻南阳,松江总兵刘良佐将军跟随本官作战,此外分布在汝宁府的流寇,河南巡抚负责抵御,分布在郧阳府的流寇,陕西巡抚和四川巡抚负责防御,各方的作战任务是明确的,孙大人和本官主要负责进剿流寇,其余巡抚负责防御流寇,阻止流寇之间的联合。。。”
陈新甲还在安排布置的时候,孙传庭的脸色就微微变化了,分兵作战是大忌,流寇势大,朝廷大军兵分两路,导致进攻的力量薄弱,不能够给与流寇毁灭性的打击,若是两线作战都陷入到困境之中,那么四正六隅、十面埋伏的作战部署,根本就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要求陕西巡抚、河南巡抚以及四川巡抚协同作战,那不过是说法,尽管三省的巡抚都要听从陈新甲和他的号令,但他们不能够直接指挥地方卫所军队作战,相互之间的协调是不可能很好的。
况且孙传庭从这个作战计划之中,隐隐看到了自己先前作战计划的影子。
皇上的圣旨是不能够违背的,两面作战的计划已经确定,孙传庭不可能反对,可他认为实际操作的时候,还是能够有所侧重的,那就是集中优势兵力打击张献忠,其余各省巡抚负责围困和打击李自成,这样做同样是两线征伐,但效果完全不一样。
陈新甲的态度,也让孙传庭不满意,他辛辛苦苦的训练军士,做好了剿灭流寇的所有准备,陈新甲本来是协助他指挥作战的,可是看如今的架势,倒成了陈新甲指挥作战了,如此的安排,孙传庭肯定是不舒服的。
陈新甲说完之后,孙传庭站起身来开口了。
“陈大人,同时剿灭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股流寇,其作战的要求,本官很是赞同,不过这作战的侧重点,本官认为还是应该有的,以精锐的兵力剿灭张献忠,以其他的兵力牵制和剿灭李自成,带到张献忠的力量遭受到沉重打击,则各方力量可以联合起来,彻底剿灭李自成,如此的计划,本官认为才是真正可行的。”
孙传庭说完之后,陈新甲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孙大人,本官所说的作战计划,乃是杨大人和兵部同意之作战计划,难道孙大人还有什么异议吗。”
“不然,本官认为作战还是要依旧实际情况。”
“难道孙大人认为杨大人乃是纸上谈兵吗。”
厢房里面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孙传庭实在不明白,陈新甲为什么会有如此的态度,这个时候不过是讨论作战计划的事宜,谁都可以提出来意见建议的,何况他孙传庭还是作战的总指挥,当然应该要表明意见建议,且最终的意见,应该以他孙传庭提出来的为主。
可惜孙传庭沉湎于作战计划之中,忘记了最为要紧的一件事情,那就是陈新甲来到湖广,并非是要协助他指挥,而是要以代表兵部的名义,亲自指挥作战,陈新甲此时的心态,就是要压倒他孙传庭。
孙传庭的脸色微微有些红,这个问题他必须要澄清,否则就是直接得罪杨嗣昌了,人家是内阁大臣、兵部尚书,绝不是他孙传庭可以得罪的。
“陈大人,话不应该这样说,本官的建议,是依旧湖广与河南的实际情况提出来的,并非是不遵照兵部的作战要求来进行,李自成与张献忠两路流寇,总兵力接近三十万人,若是不能够明确重点,则有可能让李自成和张献忠联合起来作战。。。”
“孙大人多虑了,流寇遭遇到朝廷大军多次的打击,其战斗力根本不强,如此的情况之下,按照杨大人四正六隅、十面埋伏的作战部署,动员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四川、山东、江西以及凤阳等地的卫所军队,彻底剿灭流寇是完全可行的,孙大人曾经向朝廷提出来作战的计划,兵部还是肯定的,可是在具体作战的计划上面,杨大人和兵部经过了深思熟虑,提出来两线出击、剿灭流寇的作战计划,是完全可行的。”
孙传庭的话语尚未说完,就被陈新甲打断了,且陈新甲语气柔和,没有了前面的强硬。
这样的态度,让孙传庭更加的不满意。
“陈大人,河南的南阳、汝宁与湖广的襄阳、郧阳等地毗连,大军作战若是没有侧重点,李自成和张献忠察觉到危险之后,很有可能采取联合作战的方式,那个时候战局就很有可能变得异常复杂了。”
陈新甲看了一样孙传庭。
“孙大人的意思,各省巡抚就是观望此番剿灭流寇之战斗了。”
孙传庭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到了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些明白陈新甲的意思了。
“陈大人不要如此说,本官奉皇上和朝廷之命剿灭流寇,一心想到的就是彻底剿灭流寇,至于说其他的事情,本官的确没有多想。”
孙传庭说出来这几句话,已经让自身陷入到被动之中了。
陈新甲果然没有错过机会。
“孙大人,本官和你的想法一样,也是要彻底剿灭流寇,至于说杨大人,那就更不用说了,杨大人提出来四正六隅、十面埋伏的作战部署,呕心沥血,若是没有想着彻底剿灭流寇,怎么可能提出来如此的作战部署,其余各省巡抚,已经接到了皇上之旨意,定会齐心协力展开征战厮杀的,孙大人可不要想的太多,再说孙大人一心想着剿灭流寇,皇上知晓,兵部也是清楚的。”
话说到这里,孙传庭已经无法开口了。
监军王永吉的眼神很是复杂,至于说方孔炤等人,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厢房里面的局面,他们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这个时候要做到的就是闭嘴,什么都不说,至于私下里表态,那肯定是需要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六章 官绅一体纳粮
陈新甲代表皇上宣旨,同时高调干涉和指挥剿灭流寇的战斗,对于五省总督孙传庭之前的作战计划,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整,这就导致朝廷大军需要重新进行部署和调整,必然会耽误时间,原计划定于七月初展开的战斗厮杀,不得不推迟了。
南京的郑勋睿,对于朝廷的干预和陈新甲的高调,似乎是有预见的,此时的他,突然将注意力转移到南直隶的官绅一体纳粮的事情上面来了,或许是南京六部尚书以及侍郎等重要官员的调整,给与了郑勋睿信心,也让南直隶、淮北的官吏看清楚了其中的本质,让郑勋睿在南直隶的威望已经很不一般了。
其实官绅一体纳粮的事情,万历年间的张居正就已经做过了。
张居正推行的是一条鞭法,所谓的一条鞭法,就是将田赋、徭役等,并为一条,全部摊入到田亩之中,按照银子的数量来进行征收,且由地方官府直接征收。
一条鞭法的核心在于,张居正是按照大明所有的土地来进行计算的,也就是说不管这个耕地是士大夫的,还是老百姓的,全部都要承担赋税。想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需要在全国清丈田粮,必须要弄清楚到底有多少的耕地。
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当年遭受到王孙贵戚、士大夫甚至朝廷官吏的强烈反对,这样做直接侵害到了他们的利益,最大限度抑制豪强兼并土地,损害了人家士大夫阶层的利益,当然会遭遇到反对和阻挠,张居正深知其中的艰难,采用了铁腕的手段推行。在万历八年的时候,终于完成了清丈田粮,其测量出来的田亩数达到了七百零一万顷。
万历十年。张居正病逝,其推行的一条鞭法。遭遇到官吏的强烈反对,很快被废除,为此张居正被革去所有的封号,抄没家产,子孙或者被处死,或者被发配,境况凄惨。
郑勋睿很清楚,张居正推行的一条鞭法。对于大明王朝来说,是大有裨益的,后世的历史学家曾经分析,若是张居正能够多活十年左右,那么大明王朝的命运,也许会发生重大的变化。
穿越的郑勋睿,还是要感谢张居正的,当年张居正实施的清丈田粮,摸清楚了大明王朝耕地的实际数量,这对于准备实施官绅一体纳粮的郑勋睿来说。省却了很多的事情。
张居正当年实施清丈田粮,其数据一直都存在翰林院,地方上的数据已经被官吏销毁。但翰林院的保存下来了,而这些关键的数据,悉数被有心的郑勋睿获取了。
郑勋睿如今要做的,就是继续推行一条鞭法,在南直隶、陕西和复州等地,全面的实施一条鞭法,当然他还要对一条鞭法继续完善,重点在于保护租赁土地耕种的农户的利益。
张居正当年推行一条鞭法,首先在福建实施。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朝廷的赋税成倍的增加。但有一个问题张居正没有注意到,那就是士大夫阶层将负担全部都压到了农户的身上。也就是说士大夫收取的田租没有变化,上缴给朝廷的赋税也是农户承受,如此士大夫依旧是没有很大的损失,除非是租赁耕地的农户觉得压力太大无力承受,那么士大夫才会有损失,也正是这样的原因,张居正的一条鞭法,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推开。
郑勋睿的办法可不一样,他在一条鞭法的基础之上,推行的是官绅一体纳粮。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士大夫阶层更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何的承担责任,首要的就是拿出来银子。
郑勋睿的理由是非常充分的,朝廷开始征收剿饷,漕运的任务陡然增加,这一切对于南直隶和陕西等地来说,压力都增加了,如此的情况之下,士大夫必然需要作出来贡献,但士大夫的贡献,不能够强压到农户的身上。
郑勋睿采取的办法,就是推行一条鞭法的同时,规定田租的数额不得超过全年收成的百分之三十,且赋税在这百分之三十之中开销,这一条规矩将以强力的手段推行,凡是有不遵守之人,不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士大夫,官府都要严厉惩罚。
郑勋睿准备在一条鞭法的基础之上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想法,透露出来之后,徐望华马上和南京户部尚书罗昌洛户部右侍郎梁兴力等人,开始了紧张的计算。
南直隶和浙江等地,属于大明主要的产粮区,其粮食的亩产几乎是北方的一倍之多,以前朝廷对于赋税的计算办法是一致的,也就是北方与南方粮食赋税的计算办法一样,这样就导致北方的百姓吃亏,不过郑勋睿可不会如此的计算,他要求南直隶每亩耕地的赋税二十抽一,也就是占据全年总产量的百分之五左右,经过如此的计算,南直隶每亩耕地的赋税为五钱银子,而陕西每亩耕地的赋税只有三钱银子。
推行官绅一体纳粮,且规定了士大夫阶层的田租收入,这等于是直接限制了土地兼并,且严重损害了士大夫阶层的利益,必然遭遇到更大规模的反弹,但郑勋睿已经不在乎了,征收赋税的情况若是不能够改变,那么土地兼并的事情将越来越严重,导致官府的收入越来越少,老百姓的负担越来越重,最终就是老百姓造反、王朝覆灭。
推行官绅一体纳粮,在南京六部也产生了不小的争论,包括徐望华等人都很是担心,不过徐望华等人长时间跟随郑勋睿,早就知道郑勋睿的想法和目的,郑勋睿已经开始全面在南直隶征收商贸赋税,尽管是以洪门保护费的名义收取的,推行收取保护费的政策,也经过了激烈的斗争,但最终还是全面推开和实施了,南直隶、淮北等地的商贾,以及到南直隶来做生意的其他地方的商贾,也被迫接受了。
接下来推行官绅一体纳粮,肯定也是要强力推行的。
至于说可能遭到的反对,也没有那么致命,郑勋睿的雷霆手段,南直隶各级官府,谁不知道,要不是考虑到特殊的情况,当初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等等,也是要遭受到惨重损失的,东林书院在南直隶已经兴旺近四十年,郑勋睿还不是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在南直隶彻底拔掉了东林党人的根子。
皇上和朝廷那边更好说了,南直隶的压力如此之大,漕粮、赋税等等,加之增加的剿饷,要是不能够增加赋税,怎么可能承担,再说皇上是同意增加赋税的,只不过朝廷之中的大人为了自身的利益,不愿意增加,郑勋睿要求官绅一体纳粮的建议,会得到皇上的赞同,朝中大人若是强烈反对,反而会与皇上之间形成对立。
如今的郑勋睿,想要推行的政策,就一定要落实到位,不要说朝中大人反对,就算是皇上不同意,都是一定要推行的。
户部计算好了所有的赋税额,也拿出了官绅一体纳粮的具体实施办法。
南京六部的尚书、、左右侍郎、都察院左右都御史等官员悉数都集中到了兵部。
南京户部尚书罗昌洛宣读了官绅一体纳粮的文书。
小声的议论很快出现,碍于郑勋睿的威严,没有谁敢站出来反对,再说六部尚书基本都是郑勋睿的心腹,或者是信任的官员。
罗昌洛宣读完毕之后,郑勋睿看了看众人,缓缓开口了。
“为什么要实施官绅一体纳粮,方案里面已经说的非常清楚,我不作其他的解释,我只想强调一下惩戒的措施,南直隶有很多的士大夫家族,其家人或者子弟都在京城和大明各地为官,这些人怕是要强力反对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南直隶的地方官府怕是觉得不好办,那我就说两点。”
“第一点,凡是有强力反对的士大夫家族,不管他背后有什么样的力量,只要是强力反对且不缴纳赋税的,一律严惩,地方官府提出来具体的处理建议,不管是抄没家产还是流放等等,南京六部和都察院都是支持的,我需要提醒那些士大夫,南京六部和都察院是有资格直接处理这些事情的。”
“第二点,南直隶各级官府必须要严格执行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若是有官吏不愿意执行,且在其中阳奉阴违者,严惩不贷,四品一下的官吏,南京六部和都察院直接处理,罢免官职甚至是流放,四品以上官员,南极六部和都察院处理之后,呈奏皇上和朝廷。”
郑勋睿的话语,让屋子里鸦雀无声。
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彰显出来了强大的自信,没有人想到,要知道处理和惩治官吏,那是需要得到皇上和朝廷准许的,但郑勋睿要求直接处理,且还可能流放,如此严格的处罚,哪一个官吏敢不做事,这可是牵涉到身家性命和家族的问题了。
徐望华看了看郑勋睿,脸色很是平静,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他要负责组织协调,郑勋睿说出来如此厉害的话语,无疑就是支持他接下来的动作,有了这样的尚方宝剑,想必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能够很顺利的推开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七章 必须推进
刚刚上任的苏州知府李岩的压力是很大的,以南京兵部右侍郎、左佥都御史的身份兼任苏州知府,可见苏州地位之重要。
苏州一地的情形是非常特殊的,明太祖创建大明王朝的时候,苏州的百姓因为支持张士诚,惹怒了明太祖朱元璋,结果苏州的赋税成为大明最为沉重的地方,苏州一地的赋税甚至超过了整个的浙江省,苏州土地肥沃,原本属于富庶之地,因为过于沉重的赋税,导致地方的凋零,朝廷注意到了苏州的情形,加之苏州不断出现读书人,进入朝廷之中,也为苏州呼吁,故而朝廷开始减轻苏州百姓的负担,著名的知府况钟在苏州担任知府十二年,体恤百姓,兴办教育,让苏州变得异常富庶。
苏州更是读书人辈出的地方,内阁首辅周延儒、内阁阁臣钱士升、礼部左侍郎、右都御史刘宗周等等,都是苏州人,至于说在朝廷和地方上做官的苏州人,那就数不过来了。
正是这样的原因,导致苏州士大夫特别多。
更加关键的是,这里是东林党人的老巢,尽管郑勋睿出任南京兵部尚书之后,果断的拔掉了东林党人的根基,将东林党人全部的骨干都撵到北方和京城去了,但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的影响还是存在,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完全消除的。
如此情况之下,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在苏州就显得很是艰难,甚至超过了应天府的难度,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岩才会出任苏州府知府。
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在南直隶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郑勋睿在淮北的根基非常的稳固。淮北四府三州尽管有不小的波动,但府州县衙门都能够完全按照官绅一体纳粮的要求去执行,且驻扎在淮安的郑家军。威名远扬,当年剿灭漕帮的时候。郑勋睿手段毒辣,士大夫阶层深知其厉害,绝不敢公开的反抗。
南直隶其他地方就不一样了,特别是苏州和松江等地。
官绅一体纳粮,其实就是一条鞭法的延续,苏州等地的士大夫当然明白其中道理,而且田租的限制,等同于直接侵害到他们的利益。反对的势头当然是很强大了,再说苏州的士大夫,自恃有京城诸多的官员撑腰,不会轻易缴纳赋税。
李岩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局面,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政策措施,必须不折不扣的完成郑勋睿安排布置下来的任务,且需要保持苏州的稳定。
可以说南直隶很多的地方,都是看着苏州的,一旦苏州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落实下去。其他地方的难度就不是很大了。
南京兵部。
徐望华和徐佛家脸上的神色都不是很好,他们进入官房的时候,甚至没有对守卫的亲兵点头。而是径直走进去了。
郑勋睿的脸色倒显得很是平静,看见徐望华和徐佛家的脸色之后,脸上甚至露出了微笑,他正在考虑将文坤调回来,出任苏州知府,李岩毕竟不可能长期的兼任苏州知府,李岩为人仗义,在苏州那样复杂的环境之中,是难以长时间坚持下去的。文坤就不一样了,在苏州生活多年。性格坚毅圆滑,且曾经在苏州府衙做过多年的事情。熟悉苏州的情况,让其回来出任苏州知府,能够很好的稳定苏州的局面。
至于说复州、金州等地协调的事宜,可以让金州知州曹驰负责,曹驰在金州多年,完全熟悉了复州和金州等地的局势,可以负责全面协调的事宜了。
“大人,苏州官绅一体纳粮事宜,遇见麻烦了。”
郑勋睿刚刚打开文书,徐望华就直接开口了。
徐望华负责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调查署调查的诸多有关南直隶各地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徐望华是可以首先看的,能够应对和解决的问题,就不需要找到郑勋睿了,只有遇到大麻烦,或者说有可能引发震荡的事宜,才会禀报郑勋睿。
郑勋睿没有抬头,仔细看着文书。
徐望华的脸微微有些红,关心则乱,这段时间他太忙了,按照郑勋睿的要求,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才会动用郑家军,一般的事情洪门协助解决,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推行起来难度肯定很大,不过反对的基本都是士大夫阶层,说白了就是读书人,若是动不动就对读书人举起了屠刀,影响肯定是很不好的,故而徐望华是殚精竭虑,认真的处理每一件事情。
可不管怎么说,徐望华都是按照郑勋睿的要求去做事情的,事情的成败,郑勋睿承受的压力是最大的,如此的情况之下,徐望华出现了焦躁的心态,对郑勋睿是有着不好影响的。
郑勋睿平静的面容,让徐望华很快警醒,越是困难的时候,越是要保持平和的心态。
终于,郑勋睿看完了文书,抬起头了。
“徐先生,说说你最为难的是什么。”
徐望华已经调整好了心态,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苏州葑门乃是皇上赐予嘉定伯周奎的,且周奎的身份是国丈,现如今苏州的士大夫都看着周奎的态度,周奎的身份特殊,李大人不好直接动手,若是真的惹怒了周奎,怕是会引发数不清的麻烦,最终需要大人出面解决,李大人也是想到了这些,故而派遣的官吏上门去征收赋税,没有采取其他的措施,可官吏几乎都是无法进门,还遭遇到言语上的侮辱,这些遭受侮辱的官吏,也是忍气吞声,这对于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影响很坏。”
“徐先生说的不错,周奎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不算是什么真正的士大夫,在苏州亦没有多大的影响,现如今苏州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那些士大夫就将周奎推举出来了,平日里瞧不起,这个时候充大头,这也足以说明周奎没有什么脑子,对付周奎这样的人,不要有什么客气的,告诉李岩,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若是周奎家里的下人阻拦,该抓的抓,该关的关,该杀的杀,我会给周奎写信的,若是周奎一味想着出头,不停劝阻,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徐望华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情,徐佛家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周奎毕竟是周皇后的父亲,不管怎么说,身份是摆在那里的,若是强行动手了,就等于是打了皇上的脸,岂不是要引发轩然大波。
“大人,是不是考虑一下,若是周奎在皇上面前哭诉了,事情或许闹得无法收拾。”
“不用,周奎极其吝啬,到他的府上征收赋税,无异于割他的肉,想着通过平和的手段,那是不可能的,唯有采用强制的手段,至于说皇上那里,你们大可放心,皇上绝不会有什么表示的,我敢说,皇上巴不得我在南直隶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
徐望华和徐佛家都有些吃惊,郑勋睿的意思他们没有能够明白。
郑勋睿笑了笑,继续开口了。
“前年后金鞑子入关劫掠的时候,皇上因为府库的空虚,在京城募集银两,周奎的态度你们都是知晓的,十万两银子都舍不得拿出来,最终拿出来两万两的白银,周皇后私下里拿出来三万两白银,以周奎的名义捐给朝廷,周奎还从中扣减出来两万两白银,等于说最终募捐的银两,周奎是一钱银子都没有拿出来,你们以为皇上不知道这件事情吗,周奎的态度,让皇上感觉到心寒,皇上会宠爱田妃、冷落皇后,这也是原因之一了。”
看见徐望华还有些迟疑,郑勋睿站起身来。
“一条鞭法是张居正在万历初提出来的,因为大明各地实施了一条鞭法,府库的银子大量增加,皇上岂能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可惜的是,皇上没有能力强力推进一条鞭法,因为朝中数不清的大人反对,如今我在南直隶强行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皇上巴不得南直隶能够成功,那样他就可以在大明各地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了。”
徐望华点点头,但很快表达自身的疑惑和担心了。
“大人,皇上若是在大明各地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朝廷的府库岂不是很快就可以充盈了,那样的局势。。。”
“呵呵,皇上做不到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朝廷通不过,皇上得不到朝中大人的支持,怕是他提出来的时候,满朝的大人都要反对的,如此地方上怎么可能实施,南直隶和陕西的情况就不一样了,我们采取的是强力推行的手段,只要有人敢于反对,我们就一定会采取措施,甚至是抄没家产,反对官绅一体纳粮事宜的士大夫,就是死路一条,不管他们有着什么样的靠山,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徐望华和徐佛家都明白了。
“大人,属下明白了,属下马上给李大人写信,要求他采取强力的措施,不管遭遇到多大的困难,都是必须要推行的。”
“嗯,告诉李岩,必须要强力推进,不管遭遇到谁,也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身份,凡是反对官绅一体纳粮事宜的士大夫,全部都采取强制的措施,有必要的情况之下,甚至可以查抄家产。”(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八章 杀一儆百
苏州葑门,周府。
周府管家这些日子特别忙碌,也很是自傲,以前那些从来都不登门的士大夫,这个时候纷至沓来,尽管他们都是为了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但在这个时候想到依靠周家,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家老爷的荣耀,新上任的苏州知府李岩已经派遣了好几拨的官吏前来收缴赋税,管家根本就没有出面,下人就将这些官吏挡住了。
管家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人家郑勋睿的威名,在整个的南直隶都是不一般的,不过苏州府衙的官吏几次灰溜溜的离开,没有采取任何的强制手段,甚至没有说出来一句硬话,这让管家有了不一般的底气,不管怎么说,自家老爷身份不一般,自家小姐可是皇后娘娘,就凭着这样的威名,厉害的郑勋睿也是不敢乱来的。
自家老爷的态度,管家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坚决不会承担任何的赋税,尽管说周家在苏州有了上千顷的耕地,有了自家老爷的态度,管家也就不担心了,而且家中的护院也是不少的,就算是府衙敢于动手,护院也不是吃素的,既然有自家老爷顶着,闹出来什么事情也不用害怕,难道郑勋睿还敢造反不成。
不过与那些士大夫的交谈就不是特别舒服了,管家秉承自家老爷的意思,既然这些士大夫想着得到保护,那很简单,拿银子来,周家可以提供保护,而且还可以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可惜这些士大夫嘴上说的很好,就是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根本就没有谁真正的拿出来银子,反倒是嘴上说的很好。将自家老爷差一点就捧到天上去了。
管家拿这些士大夫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毕竟人家都是读书人,毕竟这些士大夫要么就是曾经在朝中为官的。要么就是家人有在朝廷或者外地为官的,真正为了银子翻脸。对于自家老爷是很不利的。
不过这些日子过去,管家对苏州的那些士大夫,也有了很不好的看法,说来说去都是一张嘴,尽管将自家老爷捧到天上去了,但骨子里好像还是看不起自家老爷,所以面对不少前来拜访的士大夫,管家也有了主意。除非是那些背景很不一般的,让自家的公子出面应酬接待一下,其余的管家出面应付,那些士大夫不高兴也无所谓了。
管家可不笨,尽管他不是读书人,说起来也没有多少的学问,可是见过的场面是不少的,也是能够分析到人心的,在与这些士大夫接触的过程之中,他逐渐的感受到了。诸多的士大夫对郑勋睿是带有恐惧情绪的,内心里面也是羡慕郑勋睿的权势的,毕竟郑勋睿是殿试状元。其两榜进士的出身,得到了士大夫普遍的认可,其强硬的作风和超凡的睿智,也是士大夫和读书人真正的榜样。
管家想不到那么多,不管郑勋睿准备如何的做事情,也不管郑勋睿对于商贾和士大夫是什么样的态度,反正他就是按照自家老爷的要求做事情就可以了,至于说是不是支持郑勋睿,是不是会遭遇到郑勋睿的算计和镇压等等。那一切都要交给自家老爷去考虑。
“报,苏州知府李大人带人到府邸来了。”
听见门卫的禀报。管家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竟然微微颤抖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前来拜访的士大夫太多了,少爷不甚其烦,故而离开了府邸,前往南京去了,其实也就是到秦淮河去找乐子去了,现如今知府大人到府邸来了,少爷不可能从南京赶回来,也只好是他出面迎接了。
知府大人前来拜访,管家不可能托大,何况这位知府大人还是南京兵部的右侍郎,据说深的郑勋睿的信任,专门派到苏州出任知府的。
管家迅速到前院去迎接知府大人。
李岩的脸上带着微笑,看着匆匆而来的管家,他已经收到了徐望华的指令,指令的要求在他的预料之中,其实按照他李岩的脾气和秉性,早就想着对周府动手了,特别是近段时间以来,苏州不少的士大夫都前往周府拜访密议,其实就是商议如何的对抗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弄得府衙和县衙的官吏灰溜溜的,根本不要想着从士大夫那里收取到赋税。
大明的赋税分为夏季和秋季两季征收,重点是秋收之后的征收,郑勋睿此番推行的官绅一体纳粮,也就是在秋季征收赋税的时候,一次性的征收士大夫应该缴纳的赋税,考虑到南直隶不少地方刚刚遭遇到水灾,故而今年的赋税一定程度上有减免。
大明有功名的读书人身份是不一般的,绝非府衙和县衙的官吏敢于得罪的,若是府衙没有明确的态度,不拿出来真正强有力的措施,官绅一体纳粮的事情,根本无法推进。
李岩之所以没有贸然的动手,还是考虑到了周奎的特殊情况,避免因为自身的莽撞,影响到了郑勋睿的整体布局,故而他将周府的情况,禀报给了南京的兵部。
杀一儆百的事情,李岩早就想做了,在苏州这样的地方,你不动真格的,那些士大夫根本就无所谓的。
其实李岩最为担心的倒不是周府,而是文府,好在文谦康一次性的缴纳了应该缴纳的赋税,包括文氏家族,全部都按照规矩缴纳了赋税,没有一钱银子的拖欠,陕西巡抚文震亨还专门给家人写信,要求支持郑勋睿所有的事宜,这让李岩大大的舒了一口气,说实话文谦康要是不愿意缴纳赋税,李岩还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他可不敢对文府动粗。
看见李岩的脸上带着笑容,管家暗暗舒了一口气。
“小的周府的管家,拜见知府大人,本家少爷因有事情到南京去了,不能够迎接大人,还请大人谅解。”
李岩点点头,直接开口了。
“你是周府的管家,本官到府上来,就是为了征收赋税的事宜,南京六部和都察院的通告,想必管家也看见了,本官派遣了官吏专程到府上来征收,因为诸多的原因,未能如愿,周府共有耕地一千一百零四顷,按照要求应该缴纳赋税五万五千二百两银子,考虑到苏州今年遭遇到洪灾,故而每亩耕地免去两钱银子的赋税,周府共需要缴纳赋税三万三千一百二十两白银。”
管家的脸色发白,身体再次微微颤抖,不知道该如何的回答,他在门口已经看见了,跟随知府大人前来的人不少,这些人气势不一般,看上去就不是等闲之辈。
“这个,知府大人,不是小的不愿意缴纳赋税,只是小的只是府上的管家,这么大的事情,小的不能够做主,还有禀报老爷和少爷之后,才能够定夺的。”
李岩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
“管家如此说,本官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管家还要专程到京城去禀报,之后才能够定夺。”
“大人说的是,小的就是准备到京城去专程禀报老爷的。”
“哦,原来如此,看样子半月之前,本官派遣官吏专程到周府来征收赋税,管家敢情是不知道吗。”
“这、府里的事情繁杂,小的一时间走不开,故而耽误时间了,既然大人到府上来了,小的将府里的事情处理一下,明日就出发到京城去,专程去禀报老爷。”
李岩看着管家,脸色阴沉的开口了。
“如此糊弄本官,你这个管家口气好大,南京六部和都察院决定官绅一体纳粮事宜,是南直隶最大的事宜,不要说周府,就连寻常的人家都知晓了,如此大的事情,你身为周府的管家,居然不关心,周府要你这样的管家有什么用,岂不是存心给嘉定伯脸上抹黑吗,本官看你这个管家也不用做了,来人,将管家带到府衙去,本官要好好问问。”
管家的脸色也变化了。
“小的尊敬知府大人,想不到知府大人如此说话,既然如此,小的也就不客气了,这里是周府,皇上钦赐的葑门,任何人敢于在这里动手,就等同于造反。。。”
管家尚未说完,李岩脸上就露出了讥笑的神情。
“呵呵,了不起啊,一个小小的管家,就敢于污蔑皇上,难怪你周府敢于抗拒官绅一体纳粮的决定,原来是背后有着依仗啊,还是依仗皇上,本官倒要看看了,在这里动手是不是造反,究竟是谁敢造反,你违背南京六部和都察院之敕令,公开的抗拒,且准备动手,就是真正的造反。”
李岩说完,挥挥手。
早就守候在外面的郑家军将士迅速冲进了府邸里面。
管家带着的护院也守候在前院,看见情形不对,马上朝着前面冲过来。
可惜这些护院哪里是郑家军将士的对手,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十几个护院就被全部打倒在地,其中两个反抗特别激烈的护院,被郑家军将士毫不留情的斩杀。
管家看见这一幕,险些晕厥过去。
“管家,本官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是马上缴纳赋税,本官就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这些动手的护院全部押解到府衙去,对抗官府之责任在他们身上,其二是本官得到南京兵部尚书、右都御史郑大人之授权,命令郑家军将士以造反之罪名查抄周府。。。”
李岩尚未说完,管家脸色灰败的开口了。
“小的马上缴纳赋税,马上缴纳赋税。。。”(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九章 自找无趣
周府的事情迅速传开,苏州官绅一体纳粮的事情,很快推开,要知道苏州的士大夫阶层,都是非常聪明和实际的,他们很清楚硬抗没有好果子吃,看看人家周府,嘉定伯周奎还不知捏着鼻子缴纳了赋税,而且郑家军将士还在周府直接动手了,这要换做其他人,结局怕是更加的悲惨,更何况郑勋睿提出的官绅一体纳粮,是结合大明实际情况的,专门提出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口号,在这样的口号之下,谁敢站出来公开反对,岂不是自找无趣。
不过诸多的士大夫眼睛也是盯着周府的,他们知道周奎的本性,周奎是一毛不拔的典型,其吝啬的本性,在苏州是很出名的,在京城同样有着不菲的名气,一下子拿出来了三万多两白银,这岂不是要了周奎的命,周奎若是没有任何的反击,那才是怪事了。
所以这些士大夫很爽快的拿出来银子缴纳赋税,按照南京六部和都察院的要求来办事,只不过他们内心都憋着一口气,等着嘉定伯周奎的强烈反击,一旦苏州亦或南直隶的局面出现变化,郑勋睿处于劣势,这些士大夫就要站出来呐喊了,他们相信皇上一定会有所动作的,朝中的大人也不会甘愿接受摆布,更何况苏州还有内阁首辅周延儒、内阁大臣钱士升以及礼部左侍郎、右都御史刘宗周这样的高官,若是这些人全部都出面来反对,怕是郑勋睿也不能够冒天下之大不韪,强行推进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了。
周奎的确气的要发狂,缴纳了三万多两白银的赋税,差点让他气晕。
郑勋睿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于在苏州的葑门动手。这岂不是直接打皇上的脸面,不服气的周奎,绝不能够忍受。
进入到皇宫。见到了女儿皇后娘娘,周奎按照礼仪规规矩矩行礼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倾诉了。
“南京户部尚书郑勋睿大人目中无人,竟然敢在苏州葑门动手,这岂不是造反吗。。。”
周奎开始了详细的诉说,他还是很聪明的,首先就给郑勋睿套上了谋反的帽子,接着才开始诉说发生在南直隶的事情。
周皇后是从来不参与政事的,对于南直隶发生的事情,自然是不会知晓的。不过在得知郑家军居然敢在周府动手的消息,也是非常气愤的,不管怎么说,周府在苏州的地位都是不一般的,不看僧面看佛面,郑勋睿必须要有所收敛,如此毫无顾忌的动手,岂不是不将周家放在眼里,不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更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周奎注意到女儿态度的变化。暗自欣喜,他这个女儿周皇后,脾气是非常温和的。从来不喜欢争权夺利,而且自身也很注意形象,因为如此,故而将后宫治理的很好,就算是得到皇上宠幸的田贵妃,在皇后的面前也不敢嚣张。
能够让女儿动怒,那就有扳倒郑勋睿的希望。
这也不怪周奎想的简单,其实朝廷里面的局势他根本就不知道,被册封为嘉定伯。且在兵马司供职,根本就没有资格参与到朝政之中。他的本事皇上也是知道的,加之郑勋睿的强势以及皇上的忌惮等等事宜。都是朝廷之中的绝密,外人根本不可能知晓。
周奎说完之后,皇后终于开口了。
“本宫也不知道南直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郑大人是南京兵部尚书,在南直隶所做的事情,本宫是不能够干涉的,不过牵涉到周府了,本宫是万万没有想到的,父亲暂且回去,本宫想办法过问一番,可父亲切记,苏州府邸之中的人不可轻举妄动,不可将事情闹大了。”
“皇后娘娘放心,苏州那边,我已经嘱托管家了,不要有任何的动作。”
带着莫大的满足,周奎离开了皇宫,他已经达到了目的,接下来就是等候消息了,当然他脑子里想到的主要还是银子,足足三万多两银子,就这样拿出去了,那等于是要命,不管皇上如何的处理,他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回来这三万多两银子。
散朝之后,朱由检回到了后宫,看见皇后娘娘正在等候,他有些奇怪,这样的情形好长时间没有出现过了,皇后生性恬淡,他回到后宫,一般都是到田贵妃那里去,皇后也没有什么意见,今日在后宫等候,且没有吩咐太监前来禀报,是有什么事情吗。
果然,看见皇上,周皇后走上前去行礼了。
“臣妾拜见皇上。”
“皇后不必多礼了,在此等候,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周皇后露出了委屈的神色,掏出了手帕擦了一下眼角。
朱由检更加的吃惊了,要说在后宫之中,还没有谁敢冒犯皇后的尊严,就算是田贵妃也不敢那样做,当然田贵妃有和皇后较劲的意思,但这些苗头都被皇后巧妙的化解了,田贵妃也变得老实多了,朱由检也不想后宫出现太多勾心斗角的事宜,他每日在朝廷上忙的是昏天黑地的,回到后宫要是还面临诸多的矛盾,岂不是更加的心烦。
“皇上,臣妾的父亲今日入宫,诉说了苏州葑门周府的遭遇,臣妾听着心寒。”
朱由检微微皱起眉头,他对周奎这位岳丈印象一点都不好,生性吝啬,且不明事理,前段时间专门送来了歌女陈圆圆,殊不知他朱由检现在需要的不是美女。
周奎说到的事情,朱由检很清楚,郑勋睿在南直隶推行官绅一体纳粮,也就是万历时期张居正推行的一条鞭法,这个一条鞭法,对于皇室是非常有利的,能够大幅度的增加赋税,且能够减轻百姓的负担,遏制土地兼并,要不是朱由检对郑勋睿有着十二分的戒备,这件事情朱由检早就拿到朝廷上面大书特书了。
这几天的朝会,朝中大臣争论的都是南直隶官绅一体纳粮的事情,几乎所有大臣都是反对的,朱由检也很清楚,这是因为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牵涉到这些大臣的切身利益了,故而他们坚决的站出来反对,与之相反的是,司礼监的太监全部都是支持官绅一体纳粮的,认为这样做能够增加府库的收入。
朱由检心里当然有数,司礼监的太监都是忠心耿耿的,可那些文武大臣就说不清楚了,大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至于朝廷之利益,早不知道摆到什么地方去了。
故而这一次,不管朝中大臣如何的辩驳,甚至是群起供给郑勋睿,朱由检都没有表扬,内心里面,他是希望南直隶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成功的,那样他就可以在大明各地全面铺开,那样朝廷的收入大幅度的增加,有了银子,很多事情都好办了。
偏偏这样的事情,岳丈周奎不明白,还专门跑到皇宫里面诉苦了,遇见这样的岳丈,朱由检很是无语。
“皇后,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郑爱卿在南直隶推行官绅一体纳粮,且明确提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之呼吁,这是朕愿意看到的局面,岳丈不明事理,阻拦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周府的管家还集合苏州诸多的绅士富户,想着反对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你说这样的情况之下,朕应该如何的处置。”
周皇后大为吃惊,父亲周奎可没有说到这些事情,仅仅说周府遭遇到围攻了。
“臣妾不是关心朝廷的事宜,臣妾是因为苏州葑门的周府遭遇到围攻,才专门给皇上说的。”
“这件事情,朕已经知道了,郑爱卿已经写来了奏折,事情的前因后果很是清楚,皇后还是给岳丈说说,好好管束一下府中的下人,周府的那个管家,居然敢结交士大夫抗拒官府,还抬出了朕的名号,皇后说说,如此的情况之下,朕若是为周府出面了,那满朝的文武大臣会怎么看,朕还如何的做事情。”
冰雪聪明的周皇后,很快明白其中的奥妙了,自己父亲的脾气和秉性,周皇后肯定是清楚的,只是她没有想到,父亲到皇宫来诉说,居然没有说出来所有的经过,含糊其辞,让她在皇上的面前遭遇到无趣。
翌日,周奎再次进入皇宫,不过他没有见到女儿。
宫女递给他一封信。
满心欢喜的周奎,回到了府邸,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函。
看着信函的周奎,脸色急剧的变化。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左都督、锦衣卫指挥使田弘遇前来拜见了。
田弘遇的老家同样遇见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田弘遇的老家在扬州,扬州是雷厉风行执行官绅一体纳粮的地方,田家同样没有能够幸免。
苏州葑门的周府之遭遇,田弘遇也知道了,周奎进入皇宫去找到皇后娘娘,田弘遇更是清楚,他就是专门到周府来探查情况的。
见到周奎的脸色,田弘遇就明白事宜了。
看见了田弘遇,周奎也没有掩饰自身的情绪,恶狠狠的开口了。
“哼,这个郑勋睿,敢在周府闹事,他以为他是谁啊,只要有机会了,老夫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田弘遇哼哈了几句话,他比周奎要聪明多了,也精明很多,郑勋睿身为南京兵部尚书,敢于做这么大的事情,这里面肯定是有奥妙的,周奎的脑子太简单了,稍微想一想就能够明白其中奥妙。
不过田弘遇可不会提醒周奎。(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章 调整俸禄
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进展超乎顺利,郑家军将士在苏州葑门的周府动手,引发了士大夫阶层巨大的震撼,不少士大夫表面上顺从,缴纳了赋税,暗地里却在关注即将到来的风暴,在他们看来,郑家军将士敢于在苏州葑门的周府动手,那就是对皇上的大不敬,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京城没有丝毫的消息,倒是朝廷里面诸多大人集体弹劾甚至是怒骂郑勋睿,可皇上却没有丝毫的态度表示,这让南直隶的士大夫彻底明白了,郑勋睿敢于在南直隶强力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肯定是得到了皇上的支持,这种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说不定很快就在大明各地推行了。
官绅一体纳粮进展顺利,就连郑勋睿都没有想到,他总是觉得会有一些剧烈的冲突出现,毕竟朝中的大人力量可不小,那么多官吏的老家都在南直隶,难道他们还不能够鼓动皇上采取措施吗,想不到皇上迟迟没有什么态度,应该是默认了官绅一体纳粮的措施。
郑勋睿很清楚,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也只有在南直隶和复州等地能够顺利推行,因为他的心腹和支持者大量集中在南直隶,基本控制了这些地方,要说在陕西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都存在很大的困难,短时间之内不易动手。
眼看着南京户部的府库渐渐的充盈起来,而红门钱庄已经基本掌握了南直隶经济的命脉,绝大部分的黄金白银都存入到洪门钱庄,而洪门钱庄的票额与票根,已经在南直隶各地开始大规模的流通,郑勋睿的下一步措施,集中到官吏的俸禄上面去了。
又要马儿跑得好。又要马儿不吃草,这样的事情是不成立的,大明官吏的俸禄低得可怜。若是没有其他方面的收入,不要说底层的知县知州等等无法维持。就算是朝中的内阁大臣,也无法养活家人,毕竟伴随身份的是家族的兴起,在大明朝这样的时代,要求内阁大臣家中就是看老婆孩子,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郑勋睿已经是从一品的高官,可全年的俸禄算起来,也不到五百两银子。七品的知县全年更是只有六十两银子的俸禄,且知县聘用的幕僚,也需要知县私人掏出来银子养活,甚至官服都需要官吏自己拿出来银子置办。
高薪养廉从一定程度上说还是有道理的,若是大明各级的官吏,依靠俸禄无法体面的生活了,那你要求人家清廉如水、老老实实做事情,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淮北四府三州官吏的俸禄早就改变了,其补贴是俸禄的数倍,拿着这些补贴和俸禄。就算是官府之中的吏员和衙役,也可以过上体面的生活,也唯有做到了这一点。郑勋睿才能够在淮北严格要求各级的官吏,发现有贪墨行为之官吏,严惩不贷。
在南直隶开始全面征收商贸赋税、以及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基础之上,郑勋睿可以考虑改变官吏俸禄的事宜了,不过需要做到这一点,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做,那就是裁撤各级官府的衙役。
按照朝廷的规矩,各级官府的衙役是没有俸禄的,平日里可能会有一些补贴。这些补贴都需要各级官府自身拿出来银子开销,衙役的地位也是最为低下的。没有谁瞧得起,不少地方的衙役。大都是无赖和混混,这些无赖和混混进入官府,成为衙役之后,想方设法的盘剥百姓,让自己能够活下去,这也就导致官府的形象很不好。
郑勋睿担任漕运总督的时候,大力清理了淮北四府三州的衙役,凡是有劣迹的衙役,一律开革,留下来的衙役,进行严格的考核,年纪大的也要开革,但可以给与一定的补助,同时给府州县规定了衙役的具体数目,不得超过,经过如此的清理之后,衙役的俸禄也纳入到官府的开销之中,也就是让衙役也有了正式的俸禄。
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还在进行的时候,郑勋睿就已经开始考虑增加官吏俸禄的事宜了。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出去了,毕竟淮北四府三州的例子摆在那里,应天府、苏州府、松江府等地的官吏,不知道有多羡慕,听到这样的传闻,各级官吏热情高涨,做事情格外的卖力。
郑勋睿也有难题,那就是南京六部的官吏,人数不少,这是一大块的负担。
在淮北的时候,郑勋睿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的事情,漕运总督衙门的官吏,同样进行了裁撤,最终保留的只有一百来人,可南京六部、都察院等官府的官吏,总人数达到了四百多人,这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南京六部、都察院等官府,其最大的特点是官员多,吏员少,南京的各级官府,本来就没有多少的事情,到这里的官员,要么是得罪了朝中的显贵,要么就是遭遇到排挤,没有多大的前途,到南京来养老的,这也让南京的官吏没有多大的斗志,全部都是在混日子。
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郑勋睿不可能直接裁撤官员,这样做引发的震动,他可能难以平息。
但是要一股脑的提高这些官员的俸禄,郑勋睿实在不甘心,他出任南京兵部尚书之后,暂时没有动南京城内的官吏,可现如今不得不考虑了。
徐望华等人早就提出来了建议,郑勋睿可以掌控南京六部、都察院以及翰林院、国子监等官府,利用这些官府的存在,大量的安插有能力的官吏,从而形成一个强有力的班子。
徐望华等人的建议,郑勋睿当然是明白的,一旦依托南京六部等官府,安插大量有能力的官吏,那么他麾下的班子就真正开始形成,任何时候都能够与京城分庭抗礼了。
说起来容易,真正做到这一步,尤如登天。
大明的绝大部分读书人,都是拥护皇权的,他们可能是东林党人、浙党,但骨子里还是有着效忠皇上思想的,毕竟受儒家思想的教育。
郑勋睿还不想公开的造反,表面上还是效忠皇上和朝廷,所以他大规模组建班子的事情,看上去就不大可能。
徐望华、郑锦宏、赵单羽、梁兴力和文坤等人集中在郑勋睿的府邸。
关于调整俸禄的事宜,众人都是赞成的,不过如何的调整,以及南京各级的官府应该如何应对,众人的意见不是特别的统一。
调整官吏的俸禄,意味着南京户部需要拿出来大量的银子,每年是以百万两的数目计算的,这可不是小的负担,尽管目前收取到的商贸赋税和农业赋税,足以维持开销,但银子花出去总是需要有效果,花费到南京六部等官府的银子,就不一定有作用。
争论持续了好一会了,徐望华看了看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大人,属下还是坚持以前的建议,南京六部、都察院、翰林院以及国子监等衙门的官吏,必须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清理,四品以下的官吏,没有能力之人,吏部可以开革,四品以上官员,没有能力之人,可以举荐到京城或者其他地方去。。。”
徐望华说完之后,文坤跟着开口了。
“属下不同意徐先生之建议,大人若是采取如此之办法,等于和皇上朝廷直接对立,裁撤官吏必须得到朝廷许可,没有得到朝廷许可就动作了,势必更加引发皇上和朝廷更加严重的猜忌,南京六部等官府地位很是特殊,想要裁撤官吏绝非嘴上说说那么简单,至于说府州县衙门裁撤衙役,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会引发任何的震动。。。”
如此的争论持续了很长的时间,郑勋睿一直都在思考。
终于,他开口说话了。
“徐先生和文坤两人的观点,都是正确的,只是站在两种不同的角度考虑问题。”
郑勋睿开口之后,众人安静下来了。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都有着自身的特长,南京六部的官员,不管怎么说,大部分都是两榜出身的,学识方面应该是不差的,至于他们在南京做官的原因,我不想多说,你们都是明白的,我在想,既然我们能够不拘一格的使用人才,为什么不能够让南京的诸多官吏发挥出来自身的能力,我们不裁撤他们,可是能够调整他们的职位,让他们到南直隶的府州县去,不要留在南京无所事事,这样还是可以的,只要他们能够真正的展现出来自身的能力,那我们就予以接纳,那些不能够适应或者是真正没有能力的官员,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再来裁撤,办法更好,淮北四府三州以及漕运总督衙门的官吏,职责明确,奖惩措施也是很具体的,不合格的官吏,依照明确的奖惩措施予以裁撤,也让官吏无话可说,我们将南直隶各级官府所有奖惩措施明确,让那些不能够胜任的官吏,自行退却,岂不是更好。”
郑勋睿的一席话,让所有人点头,他们都有些懊恼,如此明显的措施,为什么没有能够想到,用明确的制度来约束各级的官吏,能者上,庸者下,这样的措施谁都是无话可说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一章 兴办义学
郑勋睿做事情历来都是雷厉风行的,调整官吏俸禄的事宜一旦确定下来,马上就开始了动作,南京户部尚书罗昌洛连续熬了好多个通宵,户部所有的官吏,几乎都投入到计算俸禄的事宜之中,吏部也开始明确官吏考核的相关措施,同时派遣官吏到府州县考核,按照规定之要求,裁撤府州县的衙役,七月底,敕书下发到各府州县,包括淮北的四府三州,全部按照敕书的要求调整俸禄,郑勋睿在调整俸禄的基础之上,还决定南直隶官吏补齐元月至六月的调整俸禄。
此举如同兴奋剂,瞬间调集起来南直隶官吏的积极性,自此他们将南京六部和都察院的敕书当作了圣旨,只要有南京的文书和敕书,那都是坚决执行。
南京的官吏,也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整,近一百多的官吏充实到府州县去,安排相应的职位,南京吏部下发的官吏考核办法,所有官吏都是认真学习,按照要求办事,若是因为自身做不好事情,遭遇到裁撤,那也怪不到任何人了。
“文坤,你此次出任苏州知府,责任重大,你在苏州长大,知道那里不一般,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在苏州的影响是很大的,尽管我们已经拔掉了东林党人在苏州的根基,可短时间之内是无法消灭东林书院影响的,而且东林书院在苏州的影响,长达四十年,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消除的事情,但我们不能够看着此等的情形放任自流,所以,你上任之后,有一件事情,必须亲自拿在手里办理。”
文坤听的非常仔细。他在复州的时候,很好的完成了郑勋睿赋予的任务,复州、金州和旅顺等地。已经完全安定下来,特别是划分耕地的事情。做的很是成功,州县衙门重新编制了鱼鳞图,核定了人口,进一步明确了耕地,让老百姓迅速的安定下来,同时开始上缴赋税,洪门的机构也到了复州、金州和旅顺等地,收取商贾的保护费。
复州等地的建设。好比是从头开始,一应要求都是按照郑勋睿的布置落实下去的,从这些点点滴滴的事情之中,文坤也学到了太多的东西,他是深切感受到了,郑勋睿是真正为百姓考虑的,希望百姓能够丰衣足食。
此次回来出任苏州知府,文坤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想当初他只是苏州府衙的一名吏员,平日里根本没有机会见到知府大人。现如今自身居然出任苏州知府了。
当然肩负的重任,文坤也是清楚的,稳定地方。发展商贸,巩固官绅一体纳粮的成果,让苏州变得更加的富庶。
至于郑勋睿需要强调的是什么事情,文坤还不是很清楚。
“文坤,你到苏州之后,必须开始兴办义学。”
郑勋睿的这句话,让文坤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很快明白其中意思了。
“兴办义学所需要的开销,悉数由各级官府承担。今年之内,苏州各村镇都要办起来义学。寒门学子不易,更多百姓家里的孩子是没有办法读书的。他们能够吃饱就不错了,故而这个责任官府必须承担起来,江南的学风一直都很盛,不知道多少想要读书的农家子弟,失去了进入学堂的机会。”
“兴办义学,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有很多的细节需要注意,你出任苏州知府之后,需要详细的考虑,徐先生会跟随你到苏州两个月的时间,主要是协助你兴办义学。”
“兴办义学还有一个明确的目的,那就是逐渐的消除东林党人的影响,争取在两年到三年的时间之内,彻底去掉东林党人的流毒。”
“说到这一点,我是有些担心的,我们消除东林党人的遗毒,并非说是完全否决东林书院,那样不现实,东林书院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我们需要吸纳,我们摒弃的是党争,需要吸纳的是真知灼见,东林书院的办学目的,主要是针对读书人,我们兴办义学的目的,主要是针对想要读书却无力承担束修的农家子弟。”
“文坤,你要记住,让更多的人学习到知识,我们才能够真正的强大起来,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培养真正的人才,才是我们能够真正兴旺的基础。”
郑勋睿说完之后,文坤点点头,马上开口。
“大人,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之要求,下官觉得非常好,东林书院的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影响很大,下官在苏州府衙的时候,时常听说,若是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之要求作为兴办义学之宗旨,一定能够在很短时间内形成影响的。”
郑勋睿笑着点头,文坤果然聪明。
“我已经写了两幅字,其中一幅就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还有一幅你也拿去,就是兴办义学之宗旨了。”
文坤走到了桌前,看到了另外一幅字: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办学与政治脱离是不大可能的,千百年以来,统治阶层都很注意办学,且办学的要求,都是需要符合自身要求的,郑勋睿也明白这一点,不过他感觉到,如今这个时代,办学与政治结合过于紧密,不是什么好事情,秦始皇的焚书坑儒,造成的影响巨大,若是王朝满目疮痍,统治阶层就是想着粉饰,效果也不会很好,真正影响到读书人的,还是社会现实。
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兴旺发达,与大明王朝的衰落有着莫大的关系,郑勋睿可不想这样的情形再次的出现。
文坤拿起两幅字画的时候,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南直隶兴办义学,首先在苏州进行,其余地方也将逐渐开始兴办义学,苏州就是他们学习的榜样,从这个层面来看,苏州兴办义学的责任是很重大的,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文坤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办好义学。”
八月初,文坤到苏州府正式上任。
跟随文坤一同到苏州的,还有徐望华,原任知府李岩也没有马上离开,协助文坤尽快熟悉苏州的情况。
文坤知道责任重大,他离开苏州好多年了,情况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以前在苏州府衙的时候,不过是一名吏员,也不可能知道苏州全面的情况,现如今成为苏州知府,那就需要了解全面的情况了。
兴办义学的事情,马上开始实施了。
这件事情在苏州各地产生的轰动,出乎了文坤的预料。
苏州作为东林党人根基之地,尽管东林书院已经被撤销了,但东林书院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东林书院被强制撤销之后,很多的读书人感觉到不平,这样的一股气憋在内心,无处发泄,故而他们时不时的有一些聚会,加之郑勋睿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在苏州的影响也是很大的,所以这些读书人内心郁结的怨气越来越多。
想不到这个时候,苏州居然开始兴办义学了,而且是官府直接承担所有的费用。
义学在每个村镇都要兴办,让更多的小孩进入到学堂读书。
这样的举措,让苏州的诸多读书人惊愕,他们的注意力很快转向兴办义学的事情上面,不少读书人根本不相信官府能够兴办义学,要知道在府州县的每个村镇都兴办义学,那该需要多少的银子,苏州的士大夫家族,实力必须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够办学,让自家的子弟读书,现如今官府承担义学费用,哪里有那么简单。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读书人发现官府是来真的。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办学宗旨,开始在苏州各地大量的流传,官府也开始全面招纳生员,担任义学的先生,每个村镇的义学,按照村镇的实际情况,明确招纳学生的数额,府县官府已经开始在村镇明确义学地点,拿出银子来购买房屋,进行适当的休憩。
官府开出的授课先生的俸禄是很不错的,每月十两白银,全面一百二十两银子,这个俸禄已经超过了知县大人的俸禄。
一些生员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到府县衙门去应聘,经过考核,部分的生员被直接录取了,且明确了到什么地方去授课。
兴办义学是善举,官府能够做好这件事情,无疑是真正的为百姓考虑。
苏州各地的读书人,对郑勋睿以及官府的看法,迅速发生了改变,兴办义学和东林书院比较,肯定不在一个层面上的。
九月初,苏州各地的义学陆续开课。
知府文坤大人、原任知府李岩大人,参加了好几处义学开课的仪式。
苏州各地的读书人、士大夫等等,都参加了各自地方上义学的开课仪式,他们是抱着审视的态度去参加的,不过他们发现,官府在兴办义学的事情上面,是真正下功夫的,学堂每日承担先生的开销,还提供一顿学生的饭食。
义学以最快的速度在各地开始兴办起来,此举也逐渐凝聚了读书人的思想,让他们开始真正的思考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究竟是什么人。(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二章 李自成的觉悟
朝廷磨刀霍霍,湖广武昌府集中了十余万的朝廷大军,朝廷在大明各地开始征收剿饷,为大军提供粮草保障,这一切李自成和张献忠都是知晓的,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两人几乎采取了同样的策略,那就是一边占领更多的城池,一面壮大自身的实力,相比较来说,激烈的战斗厮杀明显少了,稳定地方的举措却是更多了。
李自成已经占领了南阳府全境,包括汝宁府一些地方,张献忠的步伐更大,占领了襄阳府和郧阳府全境,还在朝着四川的方向发展。
按说李自成麾下的兵力比张献忠的多,但厮杀的步伐却缓慢了很多,占领的地方也少于张献忠,这一切都是因为顾君恩的建议。
尽管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都反叛了,不过他们留下来的策略,还是有很多的可取之处,其中最让李自成和顾君恩接受的是稳定老百姓,得到老百姓的支持,只有得到百姓的支持,义军才能够真正的壮大,大半年的时间过去,李自成就是在做这件事情,在南阳府和汝宁府等地建立起来稳固的群众基础,争取改变过去那种流动作战的方式。
李自成曾经想着与张献忠之间的联合,共同抵御朝廷大军的围剿,但这个建议被顾君恩否定了,顾君恩认为张献忠目前正处于上升的阶段,占据了湖广的襄阳府和郧阳府,且在朝着四川的方向发展,张献忠一定自认为实力已经超过了闯王,如此的情况之下寻求联合,必然会激起张献忠的狂妄之心,再说张献忠麾下的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等义子全部都成长起来,成为赫赫有名的将领。分别率领大军朝着郧阳和四川的方向发展,这也让张献忠的自我感觉特别良好。
李自成听从了顾君恩的建议,没有派人去联系张献忠。
李自成重点做的另外一件事情。就是不断的刺探朝廷的情报。
其实只要李自成用心,就能够得到朝廷不少的情报。这也源于朝廷对流寇根本不重视,认为派遣大军就能彻底剿灭流寇,经过了十多年的厮杀,流寇每次战斗最终几乎都是撤离和逃跑,这让朝廷之中某些大人形成了惯性的思维。
李自成同样注重来自于襄阳和郧阳方面的情报。
世间到了八月初,越来越多的情报汇集到李自成这里,他长时间与顾君恩和刘宗敏等人分析这些情报,力图能够掌握官军的行动。以及张献忠的计划。
终于,经过长时间的分析,李自成内心有底了。
南阳府衙,厢房。
李自成、顾君恩、刘宗敏等人悉数在这里。
顾君恩指着墙上的地图,正在侃侃而谈。
“。。。官军集中在武昌府周边,人数超过十万人,闯王预计五省总督孙传庭可能在七月份发动进攻,且进攻的重点是襄阳府城,不过朝廷派遣了兵部左侍郎陈新甲到了武昌,导致官军的行动暂时中止。闯王分析其中肯定是有蹊跷的,南阳府和汝宁府的部分商贾带回来了消息,原来陈新甲是想着指挥此番的战斗。故而推迟了厮杀的行动,至于说陈新甲指挥作战,进攻的重点在什么地方,目前尚无法确定。”
顾君恩说完之后,刘宗敏跟着开口了。
“闯王,官军究竟以什么地方为进攻重点,属下觉得非常重要,既然陈新甲来到了武昌府,官军会不会兵分两路。分别进攻襄阳和南阳。”
李自成没有开口,顾君恩接着开口了。
“刘将军问得好。我个人的看法,官军很有可能兵分两路。同时展开进攻。”
刘宗敏脸上露出了冷笑。
“官军要是真的这样做就好了,只要他们敢于两面展开进攻,我们就有办法让他们大败,真的以为自身的实力那么强悍吗。”
李自成终于开口了。
“顾先生,宗敏,官军可能会两面进攻,但一定有侧重点,不会主次不分的,我们和官军交手这么多年了,这一点我能够肯定。”
顾君恩点点头,他和李自成分析了接近一个星期的时间,重点就是分析官军为什么会推迟进攻的时间,按说七月份就准备开始,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官军迟迟还没有动作,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最终他们分析的结果,就是官军在不断完善作战的计划。
“闯王,我认为官军进攻的侧重点,还是在襄阳,毕竟襄阳府城的位置太重要了,大明朝廷不会允许张献忠长时间占据襄阳,至于说南阳和汝宁等地,相比较来说不是那么重要。”
刘宗敏也点点头,对顾君恩的分析表示同意。
李自成也是点头,脸上带着笑容开口了。
“张献忠的心太大了,占据了襄阳和郧阳,还想着进攻四川,殊不知朝廷已经派遣大军前来准备厮杀了,这个时候不凝聚自身的力量,反而将兵力分散,那是自找苦吃。”
顾君恩也笑了。
“张献忠在襄阳和郧阳的根基都不是很稳,他对两地的士大夫全部采取了强行镇压的措施,导致两地人心惶惶,老百姓虽然得到了一些好处,但也时常遭受到义军军士的欺凌,襄阳和郧阳等地,与河南、山西等地的情况不一样,那些地方的百姓,还是想着过上平稳日子的,流民的数量也不是很多,张献忠采取强行镇压的手段,对自身是很不利的。”
李自成点点头,看着顾君恩,没有开口。
“闯王,我认为官军重点针对张献忠,也是从这些原因之中分析出来的,闯王在南阳和汝宁等地,一直都很是低调,可张献忠在襄阳和郧阳等地,却表现的很是高调,刘文秀率领的义军,已经开始进入到四川的夔州等地了,殊不知四川的白杆兵,已经慢慢恢复,正在想着大规模的厮杀,张献忠的所作所为,官军不可能不知道。”
“顾先生说的不错,官军的重点应该是针对张献忠的,不过我们也不能够看着张献忠被官军打败啊,这样官军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了。”
刘宗敏忍不住开口了。
“闯王,等到张献忠麾下的义军和官军厮杀的两败俱伤了,岂不是最好的机会。”
李自成看着刘宗敏,微微点头。
“宗敏说的不错,张献忠遭遇到损失之后,一定会想到与我们主动的联合起来,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能够占据主动了,至于说官军打算进攻南阳和汝宁等地,依照我的看法,怕还是稳固这些地方,避免我们与张献忠之间的联合。”
商议到了这个时候,顾君恩提出来了最终的建议。
“闯王,我的建议是,从现在开始,义军收缩兵力,秋收已经结束,义军粮草征收的事宜基本结束了,可以集中兵力到南阳府城和汝宁府城,兼顾到州县,官军若是大举进攻,我们可以依托城池固守,有了充足的粮草,就不担心官军的进攻,同时官军兵分两路作战,首位难以兼顾,进攻南阳和汝宁的兵力必定是薄弱的,我们可以在掌握实际情况的基础上,对官军展开反攻。”
“官军的进攻重点是襄阳府和郧阳府,我估计、不,可以断定官军的第一步是攻打襄阳府城,张献忠必定会倾尽全力护卫襄阳府城,襄阳府城易守难攻,官军想要拿下也没有那么容易,一旦官军与张献忠厮杀到一定的程度,我们可以审时度势,采取与张献忠联合作战的方式,彻底打败官军的进攻。”
。。。
顾君恩说完之后,李自成也走到了地图旁边。
“宗敏,你负责固守汝宁府城,将分散在汝宁府各地的义军集结起来,以汝宁府城为重点,官军在其他地方展开的进攻,不要去管他,同时要严密注意襄阳府城方向的战斗情况,我负责驻守南阳府城,裕州和遂平两地,必须要固守,南阳府城与汝宁府城之间的联系,必须要要依托这两座城池。”
“顾先生,新野方向的防御,由你负责,我们获知襄阳府城的情报,也要依托新野这个地方,不出预料的话,新野必定是官军进攻的重点,官军唯有占据了新野城池,才能够阻止我们与张献忠之间的联合,我们大可在战斗厮杀开始的时候,放弃新野,让官军占据,官军的主力集中进攻襄阳府城的时候,不可能派遣大量的兵力攻占新野。”
“等到官军与张献忠的战斗进入到关键时刻的时候,我们一举拿下新野城池,必定会对官军造成重大的影响,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能够改变战斗厮杀的进程了。”
“南阳和汝宁的百姓必须要稳固下来,义军将士决不能够骚扰百姓,否则军法处置。”
“我预计官军的进攻,不会迟于九月,也就是说官军的进攻最多还有二十天左右的时间,我们要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做好一切的准备。”
顾君恩和刘宗敏同时点头,闯王麾下的义军人数已经达到了十五万人,同样需要经历大规模的战斗之后,扩充地盘,否则大军的粮草不可能保证,相信此次的战斗,能够打败官军,今后的发展道路就绝不一般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三章 陈新甲的心思
大军迟迟没有动作,表面上看是因为作战计划的重大改变,以及朝廷征收剿饷等等因素,其实真实的原因一直都在兵部左侍郎陈新甲的内心,抵达湖广武昌府之后,陈新甲采取了一系列的办法,基本掌控了剿灭流寇的指挥权,五省总督孙传庭尽管内心不舒服,但胳膊扭不过大腿,也只能够任命,加之在这段时间之内,陈新甲与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之间的联系非常的频繁,两人各方面观点的认识渐渐趋于一致,这远不是孙传庭能够比拟的。
陈新甲不笨,有着一定的能力,他很清楚皇上要求两面出击剿灭流寇的决定,是不符合实际情况的,若是按照这样的方式去剿灭流寇,很有可能导致不可预见的结局,要知道李自成和张献忠已经变得很是强悍,朝廷大军只能够采取打击一路、稳住一路的做法,才能够达到削弱流寇的力量、最终剿灭的目的,这就好比是小孩子走路,刚刚在地上爬的时候,你可不能够要求他跑步甚至是下海游泳。
孙传庭提出来的作战计划,陈新甲经过了仔细的研究,结合他到湖广看到的实际情况,认为的确是可行的,但认同孙传庭的作战计划,也是不行的,毕竟皇上有圣旨,已经否定了孙传庭提出来的作战计划,如此的情况之下,陈新甲就需要找到变通的路子。
他曾经提出来兵分两路打击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的作战计划,甚至如何的排兵布阵都做好了,但结合实际情况,他彻底否定了自己思考出来的计划,他认为孙传庭麾下的近十万大军是不能够兵分两路的,必须要集中起来。打击李自成或者张献忠任何的一路流寇,且其他协助作战的卫所大军,必须要阻止两路流寇的联合。
朝廷征收到的剿饷。源源不断的拨付到湖广,大军的粮草得到了充足的保证。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不出击了。
时间到了八月下旬,陈新甲找到孙传庭商议,透露出来改变原来作战计划的意思。
经过了几次的商议和思索,两人的意见慢慢趋向一致,总体的作战计划终于确定下来了。
湖广总兵左良玉、松江总兵刘良佐,以及调遣到河南出任总兵的贺人龙,湖广巡抚方孔炤、河南巡抚吴甡,以及五省总督孙传庭、监军王永吉、兵部左侍郎陈新甲。齐聚湖广巡抚衙门。
墙上挂着两张醒目的地图,屋子中间还摆着沙盘,不用看就知道是要商议讨论什么事情。
陈新甲站在沙盘的旁边,侃侃而谈。
“诸位大人,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肆掠湖广与河南,张献忠占据了襄阳府、郧阳府,还准备进入到四川,李自成占据了南阳府和汝宁府,为了能够尽快剿灭流寇,还北方安宁。皇上是殚精竭虑,朝廷决定征收剿饷,让大明百姓暂且忍受一年之时间。就是为了能够保证大军粮草充足,为了大军彻底剿灭流寇。”
“本官与孙大人多次商议了作战计划,也进行了数次的修改,最终做出了决定。”
说到这里,陈新甲看着孙传庭,再次开口了。
“请孙大人部署作战计划。”
陈新甲居然没有亲自部署,让孙传庭来安排,这个情况让众人吃惊,在他们看来。陈新甲和孙传庭之间是存在矛盾的,重点就是为了作战计划以及作战指挥权的问题。众人也清楚,不管是从身份地位。还是从背景方面来说,孙传庭都是弱于陈新甲的,陈新甲指挥大军作战应该成为了定局,说不定孙传庭被直接排出在外也不稀奇。
孙传庭站起身来,走到了沙盘的前面,他的背后就是两张醒目的地图。
“诸位,今日之作战计划,就是大军下一步具体作战的计划,本官希望诸位不要有丝毫的泄漏,若是此作战计划泄漏出去,那是一定要追查到底的。”
孙传庭的这个要求,让众人的神情变得肃穆起来,公布作战计划,就意味着征战厮杀马上就要开始了,其实这也没有多大的稀奇,河南巡抚吴甡以及河南总兵贺人龙悉数都赶赴湖广武昌府,就已经表明不一般,要知道贺人龙出任河南总兵,是在七月底,且赶赴河南上任的时候,从南京京营带走了两万军士。
“作战依旧是两路出击,第一路大军由陈大人和本官指挥,松江总兵刘良佐、湖广总兵左良玉跟随作战,第一路大军作战之目标是盘踞襄阳和郧阳等地的张献忠。。。第二路大军有河南巡抚吴甡大人指挥,河南巡抚贺人龙参与,其作战目标是盘踞在南阳府和汝宁府的李自成。。。两路大军要按照统一的要求,协调作战。。。”
孙传庭部署作战计划的时候,众人的脸上没有多少吃惊的表情。
陈新甲的脸上闪过一丝的微笑。
当初感觉到两路作战行不通的时候,陈新甲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南京京营的总兵贺人龙,贺人龙的名气是很不错的,也曾经多次参与针对流寇的战斗,让流寇颇为恐惧。
皇上明确要求两路出击作战,若是孙传庭麾下的大军分为两路,则作战的实力大为削弱,不要说打败李自成和张献忠,能够保持不败就很不错了,要知道李自成麾下号称二十万大军,张献忠麾下号称十五万大军。
最好的办法,还是重点打击一路,稳住一路。
陈新甲在认真思索之后,与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书信协商,终于决定让贺人龙出任河南总兵,成为另一路打击李自成的大军。
贺人龙的主要任务,并不是真正的打击李自成,而是阻止李自成与张献忠的联合。
也就是说,贺人龙只要控制住南阳的新野与汝宁府的信阳两地,就可以阻止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的联合。
不过这个作战计划,由孙传庭宣布出来的时候,还是两路大军都采取主动进攻的方式。
至于说陈新甲和孙传庭率领的大军,主攻张献忠,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襄阳府城。
这也是陈新甲和孙传庭认真商议做出的决定,张献忠占领襄阳,造成的震动是很大的,朝廷大军若是能够首先拿下襄阳府城,那就预示着剿灭流寇的战斗取得了重大的胜利,这是一种象征,表示朝廷大军能够彻底剿灭流寇。
攻打襄阳府城的战斗一定不简单,甚至可以说难度极大,襄阳府城地形特殊,当初张献忠能够迅速拿下,那是因为朝廷大军的疏忽,张献忠占据襄阳府城之后,很是注意对城池的防御,充分利用了襄阳府城三面环水、一面靠山的特殊地形。
拿下襄阳府城这个硬仗,由孙传庭麾下的大军来承担,其中战斗力异常强悍的陕西营,将承担主要的进攻作战任务。
让孙传庭来宣布作战计划和部署,也是陈新甲仔细思考过的,他代表朝廷全面指挥剿灭流寇战斗的事宜,已经不需要质疑,不过他与孙传庭之间的关系必须要融洽,否则会影响到大军作战的士气,陈新甲同时注意与监军王永吉拉近关系,通过王永吉得到皇上更多的支持,他每次与孙传庭商议作战计划之后,都要和王永吉通报,这让王永吉很是高兴,这样的效果,陈新甲能够看到,也相信王永吉会在皇上面前说好话。
两路大军开始出征作战的时间是九月初五。
陈新甲考虑的是速战速决,能够在年内拿下襄阳府城,展开对张献忠麾下流寇的合围与追杀,为此他专门给四川总兵秦良玉写去了信函,要求秦良玉在夔州一带部署好防线,防止张献忠窜入到四川,至于说陕西方面,陈新甲不需要有太多的担心,驻扎在陕西的郑家军,是流寇最为惧怕的军队,张献忠可没有胆量进入到陕西境内。
河南方向,有贺人龙驻守,同时山西大同、陕西榆林的边军也做好一切的准备,一旦河南境内出现巨大压力,或者张献忠往河南方向逃窜,那么山西大同、陕西榆林、河南以及湖广等地方的大军,包括孙传庭麾下的大军,全部都要进入到河南境内,针对流寇展开大规模的剿杀。
陈新甲与孙传庭商议的这个作战计划,考虑到了方方面面的情况,也集中了足够强悍的大军,若是计划得以顺利的实施,李自成和张献忠是没有什么出路的。
陈新甲有着极大的信心,他很清楚,只要作战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哪怕尚未完全结束,他就能够进入内阁了。
为了能够达到这个目的,陈新甲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一改刚刚到湖广的态度,以低姿态和孙传庭商议,平复孙传庭内心的怨气,同时不断向监军王永吉示好,同时注意搞好与方孔炤、吴甡、刘良佐、左良玉和贺人龙之间的关系,此时的陈新甲,俨然成为了轴心,不断磨合与方方面面的关系。
中心确立,作战计划完备,如此情况之下,陈新甲相信能够彻底打败李自成和张献忠,最终彻底剿灭流寇。(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四章 误判?
十月中旬,南直隶的赋税全部收缴完毕,苏州各地的义学也全部兴办起来,按照郑勋睿的要求,徐望华在南直隶其余的府州县也开始逐步推开义学的事宜。
南直隶的商贸交易,已经很少看到黄金白银,大都是洪门钱庄的票额和票根,各地官府将收缴到的黄金白银等悉数都存入到洪门钱庄,换来的是票根与票额,官吏的俸禄以及郑家军将士拿到的全部都是洪门钱庄的票根与票额,这省去了很多的麻烦。
南直隶的整个形势朝着有利于郑勋睿的方向,在有序的发展。
郑勋睿最为关注的还是士大夫和读书人的心态,应该说几个月的时间过去,南直隶各地没有出现太多的波动,当然小范围之内的闹事和聚会还是存在的,面对这些小规模的骚动,郑勋睿全部采取镇压的方式,丝毫不手软,镇压的方式是严惩首恶,查抄其家产,其余附和之人给与不同程度的处罚,但自始至终没有杀人,最多也就是发配和流放。
通过在南直隶驱逐东林党人,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郑勋睿对读书人所谓的风骨感受颇多,趋利避害乃是人之本性,太多的读书人嘴上说的冠冕堂皇,骨子里是贪生怕死的,比寻常百姓还不如。
淮北的漕粮运输进入到了最为关键的时期,两百万石漕粮的运输任务还是要完成的,尽管有人建议缩减漕粮的运输数量,不过郑勋睿没有同意,漕运总督甘学阔与已经离任的南京户部尚书王铎的态度一样,基本不管什么什么,漕运总督府实际负责的是理漕参政黄辉旭和督催参政马士英。
郑勋睿曾经想着让凤阳巡抚史可法出任漕运总督,不过因为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提出来的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牵涉到了凤阳府,为了从大局出发,暂时没有调整。再说甘学阔只要愿意顶着漕运总督的职衔,短时间之内也可以不调整。
郑勋睿所关心的朝廷大军剿灭流寇的事宜。看起来进展很是不错的。
陈新甲和孙传庭率领的十余万大军,九月初从武昌府出发之后,直插襄阳府城,期间的战斗厮杀很是顺利,占据整个襄阳府的张献忠,节节收缩,让出了襄阳府不少的城池,将大军集中在襄阳府城的周边。这些城池被陈新甲和孙传庭一一收复。
按照调查署的预计,最多到年底,陈新甲和孙传庭就可以完成对襄阳府城的包围,那个时候真正的决战才会到来。
河南方向,巡抚吴甡与总兵贺人龙进展也很是顺利,他们占领了南阳府的新野县城以及汝宁府的信阳城池,李自成同样将兵力退缩集中到南阳和汝宁几个主要的城池。
陈新甲和孙传庭等人屡传捷报,几乎都是作战取得胜利,作战过程之中剿灭了上万的流寇,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按照他们的预计,最多到崇祯十四年的三月,就基本可以彻底剿灭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了。
皇上和朝廷同样感觉到欢欣鼓舞。最大的表现就是原计划只是征收一年的剿饷,还要继续征收下去,只到彻底的剿灭流寇。
就连南直隶的一些官吏,也认为陈新甲和孙传庭此次剿灭流寇,能够获得重大的胜利,李自成和张献忠几乎没有什么出路了。
不过郑勋睿可不会看这些表面现象,朝廷大军谎报军情、夸大战功比比皆是,根据陈新甲和孙传庭的奏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进行了无数次小规模的战斗,剿灭流寇达到了万人以上。那就是每一天都要斩杀流寇两百人左右,可仔细分析朝廷的邸报。真正的战斗,只是在拿下几座城池的时候进行,而且流寇大都是主动放弃这些城池的。
若是这样的战斗就能够剿灭流寇万人以上,那岂不是说流寇没有丝毫的战斗力,朝廷大军神勇到无法用言语来诉说了。
调查署得到的情报基本都是真实的,特别是一些重要的情报,还需要经过反复的核实,这方面徐佛家做的得心应手。
调查署提供的经过仔细核实的两个方面的情报,让郑勋睿特别担心。
从内心来说,郑勋睿不希望朝廷大军胜利,但更不希望朝廷大军遭遇到惨败,要知道杨嗣昌推出的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耗费了朝廷最大的人力财力,不仅仅是调动了松江总兵刘良佐,而且调动了南京京营的贺人龙,从南方调集的大军超过十万人,这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北方的山西、河南、山东、北直隶,以及中部和南部的湖广、四川、江西和凤阳等地,全部都牵涉进去了,一旦这次剿灭流寇的战斗,遭遇到惨败,那么李自成和张献忠的力量将急剧的壮大,威胁到大明整个的北方、甚至是京城。
郑勋睿最愿意看到的情况,是朝廷大军和流寇两败俱伤,而朝廷大军占据微小的优势。
要实现这个目的,需要陈新甲和孙传庭小心指挥,不可头脑发热,更不能够好大喜功。
可惜的是陈新甲好像有这样的嫌疑,历史上的陈新甲,就因为好大喜功,导致了松山之战的惨败,加速了大明王朝覆灭的速度。
郑锦宏首先进入到会客室,接着从苏州回来的徐望华和李岩跟着进入了会客室。
郑勋睿正坐着沉思,桌上摆着调查署提供的情报,徐佛家站在郑勋睿的旁边,一双眼睛看着郑勋睿,没有开口说话。
郑锦宏等人进来之后,也没有开口。
“徐先生、锦宏、李岩,桌上的两份文书你们看看,这是调查署经过仔细核实确定下来的情报。”
徐望华、郑锦宏和李岩等人凑到一起,开始仔细看两封文书。
很快,三人的脸色都出现了很大的变化。
看完文书之后,徐望华抬头看了看徐佛家一样,似乎不敢相信情报是真的。
“陈新甲、孙传庭率领的十二万大军,不知道约束自身的行为,沿途骚扰百姓,居然有杀良冒功的作为,难道朝廷提供的剿饷不够用吗,难道陈新甲和孙传庭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吗,我真的不明白,陈新甲是兵部左侍郎,孙传庭是五省总督,他们应该明白军纪的重要,不约束军士、军纪败坏,就算是打败了张献忠,更大的问题会暴露出来。”
郑勋睿说这些话的时候,徐望华等人没有开口。
其实杀良冒功的事情比比皆是,徐望华等人也奇怪陈新甲和孙传庭为什么能够在没有经历多少大规模厮杀的情况之下,能够剿灭万余的流寇,原来这里面有杀良冒功的嫌疑,更加令人气愤的是,陈新甲和孙传庭在占领城池的情况之下,严惩了很多的百姓,认为这些百姓勾结和支持流寇,他们所采取的方式一律是查抄家产和就地斩杀,这样的做法,岂不是逼着更多的百姓投身流寇队伍之中。
“陈新甲和孙传庭的作战计划基本清晰了,他们的重点是张献忠,在拿下襄阳府城的同时,剿灭张献忠的主力,河南总兵贺人龙占据新野和信阳,其目的就是阻止李自成与张献忠之间的联合,加之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有着很深的隔膜,两人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一般都不会联合的。”
“这个作战计划是不错的,只要很好的实施,不说完全剿灭张献忠,但一定能够重创张献忠,只要张献忠没有到被剿灭的地步,李自成就不会施展援手,且贺人龙在新野和信阳两处设防,李自成就算是想着与张献忠联合,也是困难重重。”
“张献忠占据了襄阳和郧阳两地,其麾下的刘文秀和艾能奇率领的大军驻守在郧阳,李定国率领的大军已经从四川的夔州撤离,回到了郧阳,刘文秀、艾能奇和李定国率领的流寇,据侦查人数达到了六万人之多,这一股的力量,超过了镇守襄阳府城的力量。”
“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并没有马上朝着襄阳府城的方向集结,这说明张献忠也是有其他安排的,一旦陈新甲和孙传庭开始进攻襄阳府城,刘文秀等人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动作,至于说他们具体的作战部署,目前还不得而知。”
“皇上和朝廷很是看好此番剿灭流寇的战斗,我却不乐观,按照目前的趋势发展下去,陈新甲和孙传庭不遭遇到惨败,能够和张献忠形成对峙的局面,就算是很不错了。”
郑勋睿说完之后,思考了好一会的徐望华开口了。
“大人,陈大人和孙大人不至于遭遇到惨败吧。”
“也许不会,但他们必须要弄清楚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等人的作战计划,有相应的部署,严格说起来,这三人率领的流寇,经历的战斗厮杀更多,战斗力应该是不错的,陈新甲和孙传庭若是不注意刘文秀等人,一味的进攻襄阳府城,那结局真的不好说,我最为担心的是张献忠死守襄阳府城,拖住陈新甲和孙传庭,刘文秀等人领兵在战斗最为胶着和激烈的时候,突然增援,对陈新甲和孙传庭形成了反包围,如此里应外合的局面就形成,你们想想,那会是什么样的局面。”(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五章 裂缝
作战进展很是顺利,这让陈新甲和孙传庭都很是高兴,两人之间以前的隔阂也淡漠了许多,毕竟剿灭流寇的战斗成败,关系到两人的身家性命,想想皇上下旨征收剿饷,足见对剿灭流寇战斗的重视,给了钱粮,给了军队,若是还不能够取得作战的胜利,那就真的没有解释的理由了。
近两个月的作战,孙传庭采取的都是稳扎稳打的战术,每每占据和收复一座城池,都要肃清周遭的流寇,保证地方上的平静,且十余万大军几乎都是齐头并进,前军和中军的距离不是很远,前军发现和遭遇到任何的情况,中军都能够在半天时间之内抵达。
这样的作战部署,自然是耽误时间的,按照陈新甲以前的计划,十余万大军最多用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能够包围襄阳府城了,如今接近两个月时间过去,大军距离襄阳府城尚有近五十里地,不过因为节节胜利,陈新甲倒也没有过多的干涉孙传庭指挥作战,再说稳定已经占据和收复的城池,为等于是稳定了大军的后方,这样对于大军与流寇在襄阳府城的决战是很有利的。
陈新甲的性子是略微有些急躁的,剿灭流寇的战斗,被他视作是名垂千古的壮举,好大喜功的心思肯定是存在的,能够忍受大军如此缓慢的行动,倒也是奇怪了。
不过距离襄阳府城只有五十里地之后,陈新甲决定加快进攻的步伐了,按照他的计划,大军与流寇的决战在十一月初开始,争取一个月时间之内解决战斗,前面攻占了那么多的城池。流寇基本都是望风而逃,战斗力实在是太差,相信大军包围了襄阳府城之后。流寇内部就会出现崩溃的局面。
陈新甲如此认为,可孙传庭的看法却不一样。
出任五省总督以来。孙传庭从未有过轻视流寇的想法,朝廷剿灭流寇的战斗持续了十多年的时间,但流寇依旧坚持,没有被剿灭,且不断的发展壮大,以前流寇的确是流动作战,基本不会在某一个地方长时间的停留,就算是攻下城池。也是劫掠一番之后离开,可如今的流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开始固守城池了,而且在地方上收取赋税,与朝廷直接对抗,这说明流寇的认识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知道有固定根据地的重要性了。
这其实就是流寇战斗力增强的明显表现。
九月初开始的战斗厮杀,几乎没有遇见什么大规模的战斗,都是一些小规模的厮杀,甚至不能够算是真正的战斗。流寇一触即溃,根本没有准备厮杀战斗的迹象,更加让孙传庭感觉到奇怪的是。流寇根本无心固守城池,只要朝廷大军抵近了,流寇大都是主动撤离,迅速朝着襄阳府城的方向而去,这不符合常理,按说流寇怎么都是要坚持一番的。
有关流寇的情报,孙传庭也很是重视,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等人的行踪,他高度关注。这三人率领的大量流寇一直都驻守在郧阳,迟迟不向襄阳府城靠近。也成为孙传庭不能够理解的问题。
孙传庭的稳扎稳打,初期得到了陈新甲的支持。可随着大军逐渐靠近襄阳府城,陈新甲的态度出现了很大的变化,要求大军加快行军步伐,尽早的包围襄阳府城。
陈新甲认为刘文秀等人驻守郧阳,这是好事情,襄阳府城驻扎的流寇人数不多,有利于大军展开进攻,若是刘文秀等人率领的大军全部都进入到襄阳府城,战斗肯定会特别残酷。
可孙传庭不是这样看的,襄阳府城的地形特殊,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易守难攻,府城内放置太多的兵力没有多大的作用,相反安排一部分的兵力在外围,能够更好的守护。
孙传庭已经想到了,一旦大军对襄阳府城展开了大规模的进攻,刘文秀等人率领流寇驰援怎么办,不过大军不进攻襄阳府城也是不行的,为了防止刘文秀等人的驰援,为了让十余万大军能够聚精会神的进攻襄阳府城,孙传庭认为,可命令四川总兵秦良玉以及陕西巡抚文震亨牵制驻扎在郧阳的流寇,让他们无法顺利驰援。
当然孙传庭这样的想法,实施起来有着不小的难度,毕竟四川和陕西的军队直接进入到郧阳,有可能爆发出来大规模的厮杀,一旦郧阳爆发激烈的战斗厮杀,对于进攻襄阳府城的战斗,肯定是有影响的。
中军帐。
陈新甲、孙传庭、王永吉、刘良佐、左良玉等人悉数集中在这里。
此次战斗,名义上的总指挥是孙传庭,实际做出决定的是陈新甲,这是众人都知晓的事情,陈新甲本是前来协助孙传庭作战的,不过现如今是代表朝廷和兵部前来督战了,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也同意了这样的安排。
孙传庭指着铺在桌上的地图,字斟句酌的开口了。
“据各方面侦查到的消息,驻守襄阳府城的流寇接近六万人,由张献忠亲自指挥,驻扎在郧阳府城周遭的流寇有六万人,由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三人指挥,也就是说张献忠麾下的流寇,总人数约为十二万人。。。”
“大军距离襄阳府城只有五十里地了,我们用一天左右的时间,就能够完成对襄阳府城的包围,襄阳府城地形特殊,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我们想要进攻襄阳府城,首先就要打败张献忠麾下的水师,控制外围的所有水域。。。”
“经过了两个月左右的征伐,我们对流寇的战斗力有了部分的了解,不过本帅认为,不能够因为前面战斗厮杀的顺利,就认为流寇没有什么战斗力。。。”
“本帅的意见是,大军首先巩固襄阳府城外围的阵地,肃清流寇,切断襄阳府城所有的供给,同时严密观察郧阳的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等人的动向,一旦他们有撤离郧阳、驰援襄阳府城的迹象,可令四川和陕西两省予以拦截和打击。。。”
孙传庭的做法,依旧是稳扎稳打,甚至没有明确在十一月开始进攻襄阳府城,这让陈新甲很不满意了。
孙传庭刚刚说完,陈新甲跟着开口了。
“诸位还有其他的建议吗。”
众人相互看看,都没有开口说话。
“既然没有其他意见了,那本官说说看法,九月初到现在,剿灭流寇的战斗已经持续两个月的时间,河南巡抚吴甡大人和总兵贺人龙将军,已经占据了新野和信阳两地,阻断了李自成与张献忠之间的联系,孙大人麾下的十余万大军,可以全力以赴的剿灭张献忠,收复襄阳府城了,这是很宝贵的机会,不应该失去。。。”
“至于说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等人,驻守在郧阳,本官同意孙大人至建议,让陕西和四川两省想办法阻止他们进入到襄阳,如此大军可以集中精力攻打襄阳府城。。。”
“不过四川和陕西两省,不可能长时间坚持,他们之任务就是阻止刘文秀等人驰援襄阳府城,孙大人正需要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在最短时间之内拿下襄阳府城,而后大军朝着郧阳府城的方向进攻,彻底剿灭张献忠麾下的流寇。。。”
“已经过去了两个月的时间,将士们早就适应了如何与流寇作战,流寇的战斗力,本官看根本不强悍,如此本官觉得,作战的思路需要改变,作战的速度必须要加快了。。。”
中军帐内很是安静。
陈新甲和孙传庭两人的看法明显是不一致的,陈新甲基本否定了孙传庭稳扎稳打的战术,要求大军加快作战的步伐,迅速开始攻打襄阳府城,且在短时间之内拿下襄阳府城。
这意味着大军需要马上准备进行大规模的战斗了。
陈新甲说完之后,孙传庭的脸色不是很好,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监军王永吉开口了。
“咱家觉得陈大人的安排有道理,这陕西和四川阻止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的驰援,必定是不能够持久的,若是耽误了时间,等到刘文秀等人驰援襄阳府城,大好的战机就失去了,再说皇上下旨征收剿饷,供应大军的一切开销,若是战斗进程迟缓,皇上和朝廷是要怪罪的。。。”
孙传庭的脸色微微发白,看了看王永吉。
可不要小看王永吉的势力,大军的粮草辎重等等,是王永吉直接调配的,而且王永吉是代表皇上监督大军一切行动的。
王永吉和陈新甲之间的联系是很多的,这个时候开口支持陈新甲,说明两人私下里已经达成了共识。
作为五省总督、作战的大帅,孙传庭居然被排斥到一边,如此重大的商议都不知晓,其内心的愤怒是可想而知的。
这种微妙的局面,其余人更是能够理解,他们也终于领教了陈新甲的厉害。
九月初到如今的作战,都是小规模的战斗,尽管连连取胜,可战功不大,真正的战功是拿下襄阳府城,甚至是斩杀张献忠,关键时刻,陈新甲终于出手了,孙传庭在前面辛辛苦苦的打下基础,最终可能被陈新甲得到所有的好处。(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六章 张献忠的能力和野心
张献忠的脾气异常的暴躁,而且喜欢杀人,这导致他麾下的谋士,很多时候不敢开口,唯有看着张献忠的眼色行事,造反这么多年,张献忠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也看透了很多的事情,他对读书人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是厌恶和看不起读书人,认为一切都能够依靠武力和杀戮去摆平,只要有人不服,那就是屠刀侍候,不管是士大夫、读书人还是老百姓。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张献忠麾下的义军,杀戮是最重的,甚至出现过屠城的情形。
占领襄阳府城之后,张献忠的做法略微有些改变,不再动不动就杀人了,但其杀戮的本性没有太多的改变,只要城内有什么风吹草动,采取的就是杀人的方式解决,说来也奇怪了,采用杀人的方式解决问题,倒是让襄阳府城特别的平稳。
朝廷大军开始进攻襄阳府,诸多的谋士都开始紧张,他们得知朝廷大军有十余万人之后,纷纷建议张献忠调回郧阳的刘文秀、艾能奇以及正在四川进攻的李定国,共同来防御襄阳府,抵御官军的进攻。
诸多的建议之中,张献忠唯独采纳了让李定国暂时停止进攻四川的夔州,率领义军回到郧阳,至于说其他的建议,一律没有理睬。
官军开始进攻襄阳府诸多城池,张献忠发布的命令,几乎都是撤离,命令各地的义军回到襄阳府城,这让诸多的谋士更加的不理解,辛辛苦苦占领的诸多城池,就这样拱手交给了官军,这不是八大王张献忠的风格。
张献忠没有做任何的解释,更没有征询谋士的意见建议。官军进入到襄阳府,他全部都是独自做出一应的决定,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义军没有遭受多大的损失,反倒是撤离各处城池的义军。带回来了大量的粮草,让襄阳府城存储的粮草更多。
没有人知道张献忠想些什么,更没有人知道张献忠究竟做出了什么样的部署。
时间到了十月下旬,眼看着十余万官军逼近了襄阳府城,诸多的谋士终于沉不住气了,再次开始提出来意见建议,这些谋士的意见主要分为两个方面,其一是召集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回到襄阳府城帮助抵御官军。其二是联系闯王李自成,两路义军联合起来,共同抵御官军的进攻。
驻守在襄阳府城的义军不足六万人,可进攻襄阳府城的官军达到了十余万人,人数几乎是义军的一倍左右了,这次进攻的优势明显是在官军一边的。
张献忠依旧没有表态,更没有要求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率领大军回援襄阳府城,也没有提出来联合李自成作战的事宜。
就在所有人都看不懂张献忠的时候,一个人秘密的来到了襄阳府城。
张献忠住在襄阳府城一户士大夫的家中,这个士大夫早就逃离。
来人秘密进入到张献忠居住的府邸。甚至没有到府衙去。
张献忠在书房等候此人。
此人进入书房,马上揭开头上的斗笠面纱,给张献忠行礼了。
“孩儿拜见义父。”
“定国。不用行礼了,你风尘仆仆的赶到襄阳府城,一路上辛苦了。”
“孩儿不辛苦,义父召见,孩儿总算是在预定的时间赶回来,不会耽误义父的大事吧。”
张献忠笑着摇头,四个义子之中,他最喜欢的就是李定国,不要看李定国只有二十岁。却少年老成,作战骁勇。是不可多得的战将。
张献忠很少出现笑脸,但在李定国的面前。笑容是最多的。
“定国,这次要你回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商议的,我不让你暴露行踪,秘密的回来,就是不想让你回来的消息泄漏出去。”
李定国有些奇怪,襄阳府城被义军占领不短时间了,义军在这里也有了根基,李定国和刘文秀都曾经专门劝解张献忠,不要一味的杀戮,需要刚柔相济,张献忠采纳了这样的建议,效果很是不错,难道说此次官军进攻襄阳府,府城里面出现了什么变故。
看见李定国吃惊的神情,张献忠再次开口了。
“官军这次是下狠心了,皇帝老儿征收剿饷,就是想着彻底剿灭义军,陈新甲和孙传庭带领官军进攻襄阳,贺人龙率领官军驻守新野和信阳,就是阻止我与闯王的联合,十余万的官军,听起来阵势了不得,义军中间有些人害怕了,特别是那些谋士,这些天总是在我的面前呱噪,烦死了,当年闯王身边的李岩、宋献策和牛金星等人,就是最大的教训,这些读书人根本靠不住,你回来的消息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还不知道会传出去什么风声。”
李定国很快明白其中意思了,微微点头。
“孩儿明白义父的做法。”
张献忠点点头,看着李定国,直接开口了。
“定国,你怎么看官军这次的进攻。”
“义父一定有应对的办法了。”
“不要管我怎么想,说说你的看法。”
李定国稍稍思索了一下,很快开口,看样子也是早有准备了。
“官军此番进攻的重点就是义父,目的是收复襄阳府城,战斗厮杀首先会在襄阳府城展开,贺人龙驻守新野和信阳,目的就是阻止闯王的驰援,孩儿估计,贺人龙暂时不会进攻闯王,一旦官军拿下襄阳府城,马上就会开始进攻郧阳。”
“嗯,你的分析不错,不过这样的分析,那些谋士也说了,你说说义军该怎么应对。”
“孩儿以为,死守襄阳府城,争取联合闯王,里应外合,打败官军的进攻。”
张献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哈哈大笑了。
“哈哈,不愧是我的孩儿,有勇气有魄力,继续说。”
“襄阳府城易守难攻,官军短时间之内不要想着拿下来,这期间孩儿与二哥、三哥可以想办法联系到闯王,争取联合闯王作战,就算是闯王不愿意出兵,问题也不是很大,二哥、三哥与孩儿麾下还有六万义军将士,战斗厮杀到关键时候,六万义军加入到战斗之中,一定能够取得作战的胜利。”
“说得好,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你为什么认为闯王不一定驰援襄阳府城。”
“义父的实力若是被削弱了,对闯王岂不是好事情吗,不过唇亡齿寒的道理,想必闯王也是明白的,官军一旦拿下了襄阳和郧阳,下一个目标是南阳和汝宁了。”
李定国二十岁的年纪,能够做出这样的分析,张献忠当然是高兴的,他站起身来,走到了李定国的面前,用拳头擂了擂李定国的胸口。
“不错,我也是这样分析的,闯王不一定会前来驰援,他巴不得我被官军打垮,要是我还在襄阳府城坚持,他是不会支援的,除非是官军拿下了襄阳府城,那个时候闯王就会出兵了,趁浑水摸鱼啊,可惜我哪里有那么容易被打败。”
“官军进入到襄阳府的时候,我采取的是示弱的方式,让官军嚣张,可惜效果不是很好,官军行动迟缓,没有很快发动进攻,所以这次我们遇到了劲敌,想必官军进攻襄阳府城,也会采取谨慎的战术,给义军造成一定的麻烦,不过府城内粮食充足,短时间之内问题不大的。”
说到这里,张献忠的神色严肃起来了。
“定国,你和刘文秀、艾能奇驻守郧阳,我不要你们回来驰援,你们应该明白其中的意思,官军十余万人,人数很多,你们直接驰援,和官军厮杀,不能够占据什么优势,也不大可能打败官军,可有一点,官军进攻襄阳府城,需要大量的粮草,他们若是准备打持久战,那就需要更多的粮草,所以接下来你们重点的目标,就是官军运送粮草的道路和队伍,官军开始进攻襄阳府城之后,不过抽调太多的兵力运送粮草,你们在侦查清楚之后,务必卡断官军粮草运输的路线,只要你们做到了这一点,官军肯定会崩溃,那个时候,我们就能够展开大规模的反击,打败官军了。”
李定国点点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旦官军的粮草被劫持或者被烧毁了,那十余万官军根本无法维持。
“定国,我们能够想到进攻官军的粮草运输,官军也肯定会注意这一点,所以你们不要着急,不要想着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卡断官军的粮草,要在官军进攻襄阳府城进入到焦灼的阶段,让官军的全部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到襄阳府城的时候动手,在这之前,你们不要有什么动作,老老实实守在郧阳。”
“孩儿明白了,孩儿回去之后,马上与二哥和三哥商议。”
“嗯,此次的战斗,你负责指挥,我已经写信了,你带着信函和玉佩,回到郧阳去,刘文秀和艾能奇都要听从你的指挥,你们可以商议具体作战的计划,但最终做出决定的是你,今日在府邸里歇息一夜,明日就离开府城,官军快要进攻襄阳府城了,情况随时可能出现变化,你要尽早赶赴郧阳去,做好一切的部署,记住,这件事情不要让你们三兄弟之外的任何人知道,绝不能够泄漏行踪。”(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七章 两个步骤
崇祯十三年十一月初五,陈新甲、孙传庭等率领的大军,终于开始围堵和进攻襄阳府城了,这一场朝野关注的大战,在各方的关注之下拉开了帷幕。
流寇造反已经有十三年的时间,崇祯元年陕西就爆发了农民起义,绝大部分的流寇首领都被朝廷大军斩杀,剩下的李自成和张献忠等,已经是流寇之中最为杰出的首领,而朝廷剿灭流寇的战斗,也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流寇不再以流动作战为主,而是占领城池与朝廷大军对抗。
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的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几乎是倾尽了大明王朝的全力,陕西、山西、山东、北直隶、河南、湖广、四川、江西以及南直隶等地都牵连进去了,共同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皇上下旨开始征收剿饷,专门为剿灭流寇所开销。
朝廷文武大臣对流寇的看法也出现了根本性的变化,崇祯初年的时候,绝大部分的文武大臣对流寇都是持有同情态度的,认为流寇主要就是流民,因为灾荒的问题走投无路,迫不得已造反的,故而那个时候,朝廷对流寇的态度主要还是剿灭与招抚并存,且以招抚为主,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流寇言而无信,每次接受朝廷的招抚之后,不长时间继续造反,这让朝廷彻底摒弃了招抚的策略,改为彻底剿灭。
陈新甲和孙传庭率领的大军,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开始了彻底剿灭流寇的战斗。
应该说朝野对于剿灭流寇的战斗,都是非常乐观的,这么多年过去,朝廷大军每一次的作战。几乎都是取得胜利,失败的次数寥寥无几,众人都以为。朝廷此番集中力量剿灭流寇,一定能够取得完胜。彻底平定北方的局面,不过很多人忽略了,曹文诏和卢象升这样的猛将,就是折戟在流寇手中的。
对此次剿灭流寇之战斗不看好的,人数不多,郑勋睿是其中最为突出的代表。
郑家军与流寇交战多次,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能够彻底剿灭流寇。流寇生命力之顽强,郑勋睿是有着不一般认识的,流寇能够死灰复燃的原因很多,表面上看,北方遭遇太多的灾荒,农户走投无路,吃不上饭,只有造反,根子里的原因,还是朝廷无法救济受灾的百姓。地方官府不在乎百姓的死活,导致流寇不断的发展壮大。
郑勋睿认为,皇上和朝廷已经无法改变大明王朝腐朽堕落、千疮百孔的局面。每一次的内忧外患,都在沉重打击大明王朝这艘不堪重负的巨轮,这艘巨轮已经面临颠覆的命运,或许皇上已经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收复襄阳府城的战斗,于十一月初六打响。
陈新甲和孙传庭排兵布阵还是经过了认真的思索,八万大军负责进攻襄阳府城,四万大军负责防御襄阳府城的周边,也就是防御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等人的驰援。同时保证粮草的供给,孙传庭负责率领大军进攻襄阳府城。陈新甲负责率领大军在外围防御。
刘良佐和左良玉两个总兵悉数加入到进攻的队伍之中。
在孙传庭的计划之中,进攻的主力任务由陕西卫所军队负责。
陕西卫所军士展现出来的强悍战斗力。让孙传庭很是感慨,从陕西卫所军士的身上,他时常想到郑家军,可惜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郑家军没有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
驻守襄阳府城的流寇,其中一万人为水师,护卫襄阳府城的南面、东面和北面的水域,张献忠当初攻陷襄阳府城,几乎缴获了襄阳水师所有的战船,经过了改造和训练之后,其麾下一支强悍的水师队伍诞生。
孙传庭首先需要打败的就是这一万水师。
可打败这一万水师,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尽管说湖广总兵左良玉麾下有水师,可惜其战斗力不堪一提,这么多年过去,大明遭遇的战斗,几乎都是以陆路为主的战斗,水师已经成为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就这么不死不活的维持,怎么可能有什么战斗力。
冬季的江面,基本都是平稳的,有利于作战的双方部署。
这就预示着,惨烈的厮杀首先在双方的水师之间展开。
襄阳府城周遭的江面异常的宽阔,想要绕开水师直接进攻府城,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孙传庭尽管非常着急,但必须要打败流寇的水师,才能够真正开始围攻襄阳府城。
直接进入襄阳府城南门的陆路,早就被张献忠布下重兵把手,而且水路和陆路相互之间可以支援,从理论上来说,必须要打败流寇的水师,才有可能真正的控制陆路,这样的现实条件,让孙传庭别无选择。
江面上的战斗只能够依靠左良玉麾下的水师。
孙传庭将作战的命令下达给了湖广总兵左良玉。
左良玉是有私心的,这一点早就显露出来,驻扎在武昌府的时候,他麾下号称十余万的大军,尽管增援襄阳府城的时候,遭受到了一些损失,但绝大部分的军士还是回到了武昌府,左良玉的实力没有遭受到太多的损耗,此次陈新甲和孙传庭共同商议之后,决定抽调湖广军队参加剿灭流寇的战斗,左良玉是很有怨气的。
左良玉仅仅抽调了三万人加入到大军之中,剩下的三万多人,依旧驻扎在武昌府,这里是他左良玉的地盘,由不得外人插手。
在左良玉看来,剿灭流寇的战斗是朝廷直接负责的,也就是五省总督孙传庭负责的,与湖广没有太多的关系,故而当初孙传庭指挥战斗的时候,左良玉是阳奉阴违的,兵部左侍郎陈新甲来到武昌府,左良玉发现情况不对,不敢继续怠慢,才真正投入到战斗之中。
孙传庭要求左良玉率领大军,首先展开战斗,打败流寇的水师,左良玉敏感的察觉到,这是一场不一般的战斗,就算是打败流寇的水师,他麾下的军士损失也是异常惨重的。
如此的情况之下,左良玉采取了一个擦略,拖。
他不断的派出水师侦查对方的动静,同时将战斗厮杀存在的诸多问题禀报给陈新甲和孙传庭等人,暗地里注意和监军王永吉搞好关系。
原定于十一月初十展开的总攻,一直到十五日,尚未有任何的动静,至于说那些小规模战船之间的交手,根本就不算是什么战斗。
也就是说,从十一月初六就开始的战斗,一直到十五日,足足过去了十天的时间,大规模的战斗尚未展开,都是一些零星的交手,以及双反相互之间的侦查和刺探。
孙传庭肯定是不能够容忍这等局面出现的,他开始督促左良玉,马上对流寇的水师发动总攻,务必在五天的时间之内,也就是在二十日之前,彻底打败流寇的水师,左良玉提出来的所有困难,能够解决的孙传庭悉数解决,不能够解决的干脆利落的驳回去。
左良玉拖的办法无法维持了,他暗地里找到监军王永吉,提出来要求,既陆路和水路两面同时展开对襄阳府城的进攻,这样就能够分散流寇水师的部分力量,让他麾下的水师承受的压力小很多。
左良玉一切的想法,无非是想着保存实力。
左良玉的这个建议,自然得不到孙传庭的支持。
进攻襄阳府城的战斗,因其特殊性,本来就分为两个步骤,第一个步骤是打败流寇的水师,占领所有的江面,第二个步骤是对襄阳府城展开直接的进攻,拿下府城。两个步骤的战斗环环相扣,一旦流寇的水师被打败,陆路的进攻马上开始,流寇没有调整和歇息的时间。
第一个步骤的进攻,若是投入大规模的步卒,必然影响到第二个步骤的实施。
十一月十五日的夜里,孙传庭对左良玉下了最后的通牒,必须按照原来的战术计划实施,不能够继续拖延,不管面临什么样的困难,十六日都必须展开大规模的进攻。
监军王永吉不好继续支持左良玉,应该说他能够想到的办法,全部都用了,给与了左良玉不少的粮草,也帮助左良玉陈述了诸多的困难,不过大战在即,王永吉还是能够分得清厉害祸福的,他不可能因为支持左良玉,让自身陷入到麻烦之中。
左良玉无法继续推脱,军令如山倒,若是真的惹怒了孙传庭,他这个总兵怕是当不成了。
十五日的深夜,游击将军以上的军官,悉数集中在左良玉的中军帐。
左良玉开始部署作战的任务了,十一月十六日展开总攻,务必在五天的时间之内打败流寇的水师,为了保证作战的顺利,左良玉一口气派遣了两万的军士,其中五千人负责在陆路展开进攻,其余一万五千人则对流寇的水师展开围攻。
外围驻守的陈新甲,对孙传庭的部署表示了明确的支持,且再次督促早点展开进攻,不能够拖延时间了。
左良玉已经没有了退路,必须要开始厮杀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八章 郑家军的建制
郑家军总人数已经达到了十二万,分别驻扎在陕西西安、山东的蓬莱、复州、金州以及南直隶的淮安、南京等地,其中陕西三万人,山东五万人,包含驻扎在蓬莱的一万水师,淮北一万人,南京三万人。
郑家军人数达到这个规模之后,暂时固定下来,按照郑勋睿的意思,停止招募军士。
郑家军一共七十个营,其中骑兵营三十个,神机营二十五个,炮兵营四个,斥候营四个,执法营四个,亲兵营两个,女兵营一个。
郑家军的建制,一直都是按照卫所军队之要求编营的,虽说后来进行了一些改变,例如骑兵营和神机营都是按照两千人的编制进行编排,但总体的格局是按照卫所军队进行的,这样的建制,随着郑家军规模的扩大,越来越不能够适应了。
军队是根本,没有强悍的军队,一切都是枉然。
郑勋睿是穿越之人,明白这一切的重要性吗,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对郑家军的建制进行大规模的改动了,这一次的改动,将彻底突破大明王朝对军队的编制要求。
郑勋睿之所以对郑家军要进行大规模的建制改动,一个最为关键的因素,是淮安火器局生产的大量毛瑟枪、红夷大炮、弗朗机装备到了军队之中。
随着火器的普及,骑兵营的作用明显下降,无论是野外的战斗,还是攻城拔寨,火器都将发挥出来决定性的作用。从军队的开销方面来说,骑兵营的开销是最大的,战马的消耗比军士要大很多。
军队的建制,自秦朝以来,经历了很多的变动。但万变不离其宗。
郑勋睿重点考虑的是综合性编制军队,还是专业性的编制军队。
所谓综合性编制军队,就好比是几百年之后的大军区编制一样。军队之中涵盖了方方面面,陆海空一应俱全。所谓专业性编制军队,那就是明确骑兵营、炮兵营、神机营等等,相互之间可能有一定的交叉,但保持各自的重点。
两种编制军队的性质,各有各的好处。
郑勋睿偏向于综合性编制军队。
包括郑锦宏、杨贺、刘泽清、洪欣涛、洪欣贵、洪欣瑜、王允成、郑凯涛等郑家军的总兵和副总兵,也是赞成综合性编制郑家军。
综合性的编制郑家军,已经展现出来不一般的气势,严格说起来。只有皇上和朝廷才有资格综合性编制军队,且郑家军就是朝廷编制的军队之中的一部分,现如今郑勋睿单独将郑家军实行综合性编制,表露出来的意味就不一样了。
大明军队分为两个系统,第一个是卫所制,这是沿袭几百年的军队编制,另外一个就是卫所制度逐渐不适应形势之后出现的总兵领兵制度。
郑勋睿不打算突破这个制度,他计划将两种制度结合起来。
按照郑家军所处的地域,郑勋睿将郑家军分为三块,南直隶为第一块。山东为第二块,陕西为第三块,分别以第一军、第二军和第三军称呼。在第一军、第二军和第三军的基础之上,设立旅一级的建制,以一万人左右的军士为一个旅,旅直辖营,每一营依旧是两千人左右的编制。
如此郑家军就形成了以军、旅、营为骨干的编制,不过关于军、旅、营的编制称呼,仅限于郑家军内部,对外是不公开的,避免引发皇上和朝廷过度的猜忌。
第一军、第二军和第三军都是混合型编制。包含有骑兵营、神机营、炮兵营、执法营、斥候营、骑兵营等等,第一军有专门的女兵营。第二军有专门的水师。
每一军之中,单独设立炮兵旅。突出炮兵的重要作用,第二军之中单设水师旅。
南直隶的第一军辖下四个旅,山东的第二军下辖五个旅,陕西的第三军辖下三个旅,每一旅由参将直接指挥,辖下五个到六个营,每一营由游击将军直接指挥。
军、旅、营都需要配备参谋官,由相应级别的军官担任,譬如说军一级的参谋官,必须由副总兵担任,其作用相当于监军,或者说几百年之后的政委。
军官的配置方面,严格要求,不得突破,每一军配备两名副总兵,六名到十名参将,三十名到五十名游击将军,游击将军以下的军官,按照原有的编制,不予变动。
郑锦宏依旧为郑家军的总兵,统领整个的郑家军,名义上领导郑家军的调查署。
南直隶的第一军,由刘泽清直接指挥,洪欣贵出任总参谋官,山东的第二军,由杨贺直接指挥,王允成出任总参谋官,陕西的第三军,由洪欣涛直接指挥,郑凯涛出任总参谋官。
内心里面,郑勋睿还是很想彻底打破大明军队之建制,重新来进行编制的,不过目前的时机不是特别的成熟,再说郑家军的将士,也不一定能够接受几百年之后的那些称呼,而且在郑勋睿的内心,还是有着浓厚的情节,那就是他率领的军队,将成为全世界的楷模,他所决定的军队的建制,逐渐完善之后,将成为全世界军队效仿的榜样。
郑家军的建制编制完成之后,搬迁到南京秣陵镇的讲武堂,开始了又一轮的培训,这一次的培训,郑家军所有的军官都要分批次的参与,培新的时间不长,每一期五天左右,重点就是讲解郑家军的建制之变化,以及由于这个变化带来的一系列的变动。
这一次的讲武堂培训,郑勋睿亲自给郑家军的总兵、副总兵、参将以及游击将军授课,他授课的重点,一方面是讲解重新编制郑家军建制的重要性,另外一个方面就是重点讲解参谋官的重要作用了,参谋官不仅仅是承担监军的职责,还要负责军纪军规、思想动员等方面的事宜。
按说参谋官由文官出任是最好的,但目前的条件尚不成熟。
郑勋睿非常严厉的强调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郑家军是一个整体,虽然根据地域形势的不同,分为第一军、第二军和第三军,可一旦面临大规模的战斗厮杀,三个军的建制有可能打乱,根据战斗形势的需要临时编制,譬如说第一军有可能指挥第二军辖下的一个到两个旅等等,这样的交叉今后长期存在。
不过这种打乱建制的交叉,需要郑家军的总兵发布命令。
郑家军同时设立总参谋部,总后勤部和总装备部,凌驾于三军之上,总参谋部、总后勤部和总装备部由郑锦宏、徐望华、马祝葵、罗昌洛、李岩等人组成,郑勋睿亲自负责,总参谋部的主要任务就是决定郑家军对外的征伐、作战部署以及军士的招募等等事宜,总后勤部负责协调征伐所需要的粮草以及其他后勤事宜,以及平时的军饷和粮草事宜,总装备部负责火器、战马等等的协调。
郑家军的调查署纳入到总参谋部的领导之下,淮安火器局纳入到总装备部的领导之下,今后的时机成熟了,三总部还将扩充职责。
此次培训引发的震动是很大的,谁都知道,郑家军此次建制的调整,意味着其基本脱离了皇上和朝廷的节制,成立的三总部,其实就是代替了兵部,设立了参谋官,其实是摒弃了朝廷的监军制度。
特别是设立三总部,凌驾于郑家军之上,由郑勋睿直接负责指挥,等同于是郑勋睿从明面上直接掌控了郑家军,而且掌控了一切与郑家军发展有关的事宜,这里面就包括了后勤和装备方面的事宜。
郑家军建制的大调整,虽然说内部通用,暂时不会对外宣布,但朝廷迟早都是要知晓的,如今朝廷大军正在与流寇展开厮杀,郑勋睿在这个时候大规模调整郑家军的建制,一方面有规范郑家军的意图,另外一个方面,也可能是对朝廷大军剿灭流寇的战斗没有多大的信心。
郑家军肯定是要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去的,这一点郑家军的将士都是很清楚的,只不过参与的程度不好说,朝廷之中的纷争,除非是郑家军副总兵以上的军官才可能知晓,也是因为如此,不少的将士对于不能够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表现出来了不服气,流寇最为惧怕的就是郑家军。
郑家军游击将军以上的军官,内心都是清楚的,那就是郑家军从规范建制的那一天开始,完全脱离了皇上和朝廷的掌控,开始独自行使职能了。
培训结束之后,郑家军开始了建制的调整,这对于诸多的将士来说影响不是很大,不过各级的军官就需要规范了。
从十月开始,一直到十一月底,郑家军建制的调整全面完成。
建制调整完成之后,郑家军内部的文书来往也进行了规范,总参谋部、总后勤部和总装备部的文书正式开始推行,文书上面由郑勋睿和郑锦宏两人签署名字,这样的文书第一军、第二军和第三军都是无条件的执行,当然文书也就是针对三军的副总兵和参将,身为总兵的郑锦宏,一般情况之下不会单独下达命令,绝大部分的命令都是以三总部为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九章 焦灼(1)
厮杀足足持续了十天的时间,张献忠麾下的水师依旧在顽强的抵抗。
孙传庭要求左良玉五天时间打败流寇的水师,保证大军能够在十二月初开始进攻襄阳府城,可惜孙传庭过于的轻敌了,一直到真正的厮杀开始,孙传庭才发现流寇的战斗力是强悍的,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至于说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孙传庭和左良玉都没有深入的思考其中的原因。
左良玉毕竟是湖广总兵,好歹也是一名军人,一旦投入到战斗之中,他那种强悍的不服输的本性就彻底爆发出来了,十六日开始的第一次进攻,左良玉就投入了全力,面对流寇水师展开了数次的冲杀,双方在江面上厮杀,隆隆的炮声、密集的枪声,以及军士的呐喊和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战斗进入到白热化的时候,左良玉甚至准备亲自上阵。
不过勇气不能够代表胜利,持续大半天的进攻,最终的结果是流寇的水师稍微占据了优势,眼看着不能够取胜的情况之下,左良玉只能够命令暂时撤军,这一次的战斗,左良玉损失了几十艘的战船,督战的孙传庭也是无话可说,毕竟左良玉已经倾尽全力了。
十一月二十日,第二次的进攻开始,休整了三天的军士,再次面对流寇水师发动了进攻,不过这一次的进攻,军士的士气方面远不如三天之前了,双方在厮杀的时候,更多的是依靠火炮和火器,军士之间倒是没有过多的交手,这一次的战斗,持续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双方都有了一些损失之后,很快撤兵。
十一月二十四日,第三次的战斗打响。依旧没有能够彻底打败流寇的水师。
江面上的战斗,不同于陆地上面的战斗。可以采取的战术不是太多,特别是在不是很宽阔的江面上,双方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想要实施偷袭等诸多的战术,可能性不是很大,加上冬季的江面上,水面是平静的,水流缓慢。双方战船的进攻速度,更多的还是依靠军士的耐力。
孙传庭和左良玉都认识到一个问题了,那就是拼命抵抗的流寇,战斗力很是强悍,虽说三次的战斗过去,流寇水师的战船损失也是很大的,但人家依旧能够坚持,每一次战斗的时候,气势都是雄厚的。
这样的情况,以前从未出现过。
长时间的拖延下去。对大军是非常不利的,十二万的大军,每日里消耗的粮草是巨大的。大军本身携带的粮草,最多能够维持四个月左右的时间,再多了大军无法携带,也会严重影响到大军的行程,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大军的粮草,还能够维持一个多月的时间,接下来就要依靠从湖广的武昌府等地运送粮草了。
运送粮草可不简单,维持十二万大军。每天至少需要六百石粮食,每月就是一万八千石的粮食。足足三百多万斤的粮食,这需要大量的马车才能够运送过来的。
残酷的现实。终于迫使孙传庭改变主意了,他感觉到不能够仅仅依靠左良玉的进攻来打败流寇的水师,必须要水路两路进攻,双管齐下,才有可能彻底打败流寇的水师,尽管说这样的战术变化,很有可能影响到接下来的攻打襄阳府城的战斗。
陈新甲也着急了,一直镇守在外围的陈新甲,不知道襄阳府城的战斗情况,得知到了十一月底,大军依旧没有开始对襄阳府城的进攻,很是气愤,期间甚至抽出时间来,专门来到了孙传庭的中军帐督战。
襄阳府城,知府衙门。
诸多的谋士兴高采烈,不断的吹嘘水师的战斗力,张献忠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就在谋士还在高兴的时候,张献忠突然开口说话了。
“命令水师,全部撤离到府城之内。”
这句话让厢房里面彻底的安静下来了。
众人经过了短暂的惊愕,一名谋士很快开口了。
“大王,水师三次击败了朝廷的官军,士气正旺,这个时候撤离,怕是影响士气。”
张献忠的鼻子里面哼了一下,有些不屑的开口了。
“三次的战斗过去,水师的损失巨大,两百多艘的战船,损失超过一半了,官军进攻了十来天,一直没有取得进展,你们以为官军会和我们耗着吗,他们很快就要开始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汉江的水面不是特别的宽阔,一旦官军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水师就难以阻挡,这个时候让水师撤离到府城之内,是为了能够保全实力,更好的守住城池。”
张献忠难得做出这么多的解释。
张献忠说完之后,另外的一名谋士马上开口了。
“大王说的是啊,与其眼看着水师遭受损失,还不如保全实力,驻守府城,义军最终的目的,是守住城池。。。”
张献忠脸上露出了一丝讥笑的神情,他是越来越看不惯这些谋士了,每日里就是靠着耍嘴皮子过日子,人云亦云,好似墙头草一般,刚才他还以为会有谋士坚持意见,要求水师继续战斗,且说出来令人服气的理由,谁知道马上就有人附和他的观点了。
张献忠当然没有想过自身的原因,他的暴躁脾气、动不动就杀人的举措,怕是诸葛亮重生,也不会提出来太多的意见。
诸多的谋士离开厢房之后,一名黑衣人进入了厢房。
张献忠看都没有看黑衣人,直接开口了。
“官军正在进攻府城,城内可有什么异常情况。”
“禀报大帅,这几天的时间,有一些读书人在悄悄的聚会,不知道商议一些什么事情,属下曾经派遣人混入其中,不过看见有陌生人,这些读书人就开始吟诗作画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说,这让属下更加的怀疑。”
张献忠的脸上露出了冷酷的神情。
“那你们认为这些读书人在干什么。”
“属下认为这些读书人是想着暗中勾结官军,一旦官军开始进攻府城,他们必定会有所动作的。”
“既然你们都认为有此等可能了,那还犹豫什么,等着官军攻城的时候他们来造反吗。”
黑衣人连忙抱拳行礼,转身离开了。
大战来临,保持内部的绝对稳定,那是最为重要的事情,张献忠是武夫出身,没有多少的文化,本来对读书人就没有什么好感,他占领了襄阳和郧阳等地之后,派遣的知府、知州和知县等官吏,也不是主要看学问的多少,这个时候下面侦查到府城内有读书人异动,那当然是要立即镇压的。
焚书坑儒这样的事情,在张献忠看来就不是什么事情,一帮读书人瞎嚷嚷,就是该杀,至于说杀了读书人之后,会形成什么样的影响,那不需要考虑。
襄阳城内三十多名读书人被抓起来,押解到闹市区斩杀。
斩杀这些读书人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这些读书人聚众准备造反。
这个理由非常的牵强,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造反,要说聚会到一起,发发牢骚是有可能的,甚至说出来一些大不敬的话语,但罪不至死啊,再说朝廷大军已经开始了襄阳府城的进攻,这个时候襄阳府城之内已经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张献忠在这个时候举起屠刀,面对手无寸铁的读书人下手,实在是下策。
三十多名读书人被押解到闹市口的时候,已经站立不稳,他们的嘴被封起来,根本不能够开口说话,身体被五花大绑,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三十多个人头被砍掉,血腥的场景让很多人都出现了干呕的情况,监斩的军士强迫众人观看,不准扭头和低头,否则以同谋罪惩处。这些军士是想着以这样血腥的场景,震慑府城内所有的老百姓,让他人不敢有非分之想。
这样的做法,效果肯定是有的,能够震慑绝大部分的人,但是张献忠可能没有想到,这种残酷和暴虐的手段,也会激发一小部分的怒气和骨气,让这些本不想关心多少事情的人站出来开始反抗了。
三十多名读书人被斩杀之后,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的命令来了。
三十多个读书人的人头,全部都悬挂在闹市口,尸体不准收敛,让这些头颅和尸首在闹市区展示,以警告更多准备图谋不轨的人。
老百姓都知道入土为安,何况被斩杀的都是读书人,其中不少人还有着生员的功名,在城内都是倍受尊重的,却不料暴尸闹市口,这是对读书人极大的侮辱。
当天夜里,就有四名读书人的头颅和尸首消失了。
翌日,张献忠得知这件事情之后,暴跳如雷,准备展开更大规模的搜查和屠杀,诸多的谋士这个时候极力的劝阻,却惹发张献忠更大的怒气。
收敛尸首的人,很快被查找出来,这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于是又一轮的屠杀开始,收敛尸首的人同样在闹市口被杀。
一股悲愤的情绪在府城蔓延,被斩杀的人没有谁来收敛尸首了,但每天都有人默默看着这些头颅和尸首,眼睛里面迸射出来凄冷和憎恨的眼神。
这一切,张献忠不知道,也不关心,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到应对官军的进攻方面去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章 焦灼(2)
流寇水师的突然撤离,让孙传庭喜出望外,尽管说流寇撤离到襄阳府城之后,意味着进攻府城的难度增加,不过只要能够尽快的展开对府城的进攻,其余的暂时不用考虑。
孙传庭与陈新甲等人商议之后,决定在十二月初一展开对襄阳府城的进攻。
流寇的水师已经展现出来不一般的战斗力,也让孙传庭知道了,接下来攻打襄阳府城,难度会特别的大,想着短时间之内拿下襄阳府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故而在商量具体战术的时候,孙传庭倾向于四面合围,围困城内的流寇,同时采取小规模的骚扰式的攻城战术,让城内的流寇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一旦流寇出现难以支撑的情况,再来展开大规模的攻打城池的战斗,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要保证大军粮草的充足。
孙传庭给出的攻打襄阳府城的战斗时间为两个月左右,既在崇祯十四年的二月之前,争取能够拿下襄阳府城。
应该说孙传庭的这个作战计划,是充分考虑到流寇的战斗力,也考虑到攻打襄阳府城的艰辛,可惜孙传庭的作战计划,遭遇到陈新甲的否定。
从九月份开始的战斗,需要持续到来年的二月,还不知道能不能拿下襄阳府城,这不是陈新甲能够忍受的,再说十几万的大军围困襄阳府城,谁知道固守新野和信阳的贺人龙能够坚持多长的时间,谁知道郧阳的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等人,是不是会驰援襄阳府城,若是大军不能够很快的拿下襄阳府城,一旦城内的流寇得到了外部的增援,甚至是遭遇到李自成和张献忠的联合。那么战斗的结局就不好说了。
在陈新甲的内心,对于流寇的战斗力还是小视的,他不认为流寇战斗力强悍。
陈新甲与孙传庭之间的理念不一样。所要采取的战斗模式自然是不一样的。
这一次孙传庭没有退缩,他很清楚贸然展开强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大军的损失一定是惨重的,这种惨重的损失,对于大军的士气是毁灭性的打击。
陈新甲和孙传庭两人的意见不能够统一,以至于影响到了准备好的十二月初一的进攻。
陈新甲一意孤行,坚持自身的意见,他认为孙传庭胆小怯战,先前攻打流寇的水师。就持续了十多天的时间,若不是流寇的水师主动撤入到城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被打败,这充分说明了孙传庭指挥作战的时候,畏首畏尾,没有能够拿出来全部的力量。
陈新甲坚持对襄阳府城展开总攻,孙传庭坚决不同意,其余人没有表现出来态度。
一气之下的陈新甲,给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写去了信函,孙传庭不甘示弱。也给杨嗣昌写去了信函,两人分别说明了原因。
一直到十二月中旬,兵部的敕书到了。其意见是支持陈新甲。
也就是说,进攻襄阳府城的战斗,必须是速战速决,必须是大规模的进攻。
敕书罕见的训斥了五省总督孙传庭,认为孙传庭的确是怯战。
这让陈新甲和孙传庭都明白了,所谓兵部的敕书,其实就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没有下圣旨,可能是考虑到进攻襄阳府城的战斗正在进行之中。
兵部的敕书训斥孙传庭。这是很少见的情况,也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偏偏发生了,可见皇上对于已经开始的剿灭流寇的战斗。是很不满意的,其实贺人龙固守新野和信阳,暂时没有针对李自成展开总攻,这已经透露出来陈新甲和孙传庭的作战意图,那就是重点是针对张献忠、防止李自成与张献忠之间的联合,这样的作战意图,皇上不可能不清楚,但木已成舟,皇上不好怎么反对,只能够是默认,如今孙传庭准备稳扎稳打,皇上好不容易找到了出气的地方,怕是大发雷霆的,可以想象朝中大臣是劝慰过的,要不然孙传庭还有可能遭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
事情到了这一步,陈新甲和孙传庭都是没有想到的。
孙传庭很快改变了自身的态度,他已经知道不能够坚持稳扎稳打的意见了,要不然皇上就真的会责怪了,所以他开始和陈新甲商议,究竟该如何展开进攻。
中军帐,一场重要的讨论展开。
“本官建议从陆路和水路两个方向展开进攻,陆路进攻以南门为主,水路进攻以西门为主,两个方向展开进攻,流寇不好防御,陆路和水路的进攻相互配合,就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襄阳府城。。。”
陈新甲对着地图说出了他的计划,这也是他早就思索好的作战计划。
孙传庭一直都有些沉默,突然改变作战计划,且皇上已经有些不满意了,这些都需要时间来接受和消化,从目前的情形来说,孙传庭还找不到最好的进攻办法,也就是说攻打襄阳府城的战斗,注定是异常血战,或者说是一场持久战,短时间想着拿下襄阳府城,几乎是没有什么可能性的。
大军的粮草已经维持不了多长的时间,陈新甲和孙传庭已经给湖广巡抚方孔炤写去了信函,要求方孔炤开始陆续的运送粮草,保证大军的供给,陕西与四川的方向,陈新甲也写去了信函,要求陕西迅速文震亨以及四川总兵秦良玉,无比想办法拖延住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率领的流寇,至于说贺人龙,肩负的职责就更加的重要了,必须要守住新野和信阳两座城池,防止李自成与张献忠之间的联合。
该做的全部都做了,接下来就看孙传庭麾下大军的战斗力如何了。
看见孙传庭没有开口,陈新甲再次开口。
“本官也清楚,此次的战斗一定是残酷的,襄阳府城易守难攻,若不能够奋力进攻,不可能攻陷,故而所有的将士都要同心协力,凡是有临阵退缩、不服从指挥者,一律行军法,本官和孙大人、王监军可以轩斩后奏。。。”
陈新甲的这些话,让孙传庭有些吃惊,倒不是说先斩后奏,而是陈新甲怎么会牵涉到其中,陈新甲率领的是外围驻守的大军,不会参与到进攻城池的战斗之中。
还没有等到孙传庭开口,陈新甲就揭开了谜底。
“此番进攻襄阳府城的战斗,由本官来指挥,孙大人负责指挥外围之战斗,保证大军粮草的供给,阻止流寇增援襄阳府城。。。”
孙传庭的脸色瞬间就有些红了。
他看了看陈新甲,颇有些迟疑的开口了。
“陈大人,这临阵换帅的事宜,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本官知道孙大人之想法,此事稍后商议。”
陈新甲脸色很是平静,这让孙传庭更加的忐忑,要知道陈新甲若是没有得到强有力的支持,是不可能临阵换帅的,这样做是大忌,再说陈新甲也没有真正指挥过重大的战斗,进攻襄阳府城的战斗,一定是残酷的,这就需要统帅临机做出相应的调整。
当然陈新甲直接指挥进攻襄阳府城的战斗,也就是承担了主要的责任。
陈新甲提出十二月二十四日开始总攻。
这一天日子很是特殊,是小年,有句话说的好,长工短工,腊月二十四满工,也就是说不管是做什么事情的,到了腊月二十四都应该要歇息了,过年之后开始忙碌,陈新甲却在这个时间发起对流寇的进攻,可见其内心是有着很坚定的信心的。
后面的安排,孙传庭都不是特别注意了,他已经纠结到临阵换帅的事情之中。
诸多的总兵、副总兵和参将离开中军帐之后,陈新甲看着孙传庭开口了。
“孙大人,是不是在想着本官为什么会临阵换帅。”
陈新甲说这话,从怀里掏出来一份文书,递给了孙传庭。
孙传庭有些疑惑的接过了文书,打开认真看了一会,脸色马上变化了。
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的孙传庭,将文书还给了陈新甲。
“感谢陈大人帮忙周旋。”
原来这是杨嗣昌写来的文书,说明了朝廷之中对于攻打襄阳府城战斗的争论,以及皇上的盛怒,皇上本来是准备直接撤销孙传庭五省总督之职,命令押解到京城去的,好在杨嗣昌等人据理力争,让皇上放弃了这个决定,不过指挥襄阳府城的战斗,继续由孙传庭负责,显然是不合适了,若是短时间之内不能够攻下襄阳府城,那么孙传庭必定会遭遇到严惩,所以杨嗣昌建议由陈新甲来指挥攻打襄阳府城的战斗。
孙传庭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保证大军的粮草供给,阻止流寇对襄阳府城的增援。
所有的准备事宜都铺开了,既然是总攻,那么相应的准备工作就更多了,方方面面都需要考虑到。
一直到十二月二十二日,大军的各级军官才知道进攻的时间从二十四日的卯时开始,进攻分为陆路和水路两个方向,以陆路为主,以水路为辅,参与进攻襄阳府城的军士,总人数达到了八万人。
当然,大帅也变成了陈新甲。(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一章 不易察觉的变化
官绅一体纳粮、收取商贸赋税、兴办义学,郑勋睿一系列的举措,让南直隶的情况出现了很大的改变,要知道这里是大明王朝的陪都,也是大明最为富庶的地方之一,士大夫和商贾云集,做任何的决定以及任何的事情,都不是那么简单和容易的,郑勋睿依靠着自身的实力,硬生生的改变了南直隶士大夫和读书人的境况。
郑家军的重新编制,消息还是传出去了一些,不过南直隶显得很是平稳,几乎没有出现什么公开的议论,就连镇守太监方正化,都没有表现出来异议,当然出现这样的局面,不一定是很正常的,但只要事情做成了,且地方上稳定,其他的就不算什么了。
地位颇为尴尬的是南京京营的军士,贺人龙带走了两万军士,前往河南等地剿灭流寇,剩余的四万的军士,显得很是多余,因为郑家军驻扎在南京的秣陵镇,南京京营的作用被无限度的削弱,南京城内的官吏以及士大夫等等,注意力早就集中到郑家军的上面。
洪门钱庄和洪门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没有谁小觑,大家都知道其背后的势力。
而影响最大的还是官吏俸禄的变化,谁都知道大明朝廷官吏的俸禄低得可怜,依靠着俸禄过日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要说下面的吏员,就算是七品或者六品的京畿知县,都不要想着能够很好的养活家人,过上体面的日子,为了能够体面甚至奢侈的生活,官吏就要想方设法的捞银子和贪墨,这成为了惯例,所以名目繁多的冰敬和炭敬出现了。
地方官巴结和讨好京官。以冰敬和炭敬的名义送去了黄金白银,地方官同样需要大量的银子来维持开销,羊毛出在羊身上。老百姓就遭殃了,除开承担朝廷规定的赋税。还有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没有说敢说不缴纳,这就导致了老百姓负担愈发的沉重,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郑勋睿提高官吏的俸禄,让官吏依靠俸禄完全可以过上体面的日子,这就好比是开了正门,官吏不去捞银子,同样可以很好的生活。不过人的贪欲是无限度的,故而郑勋睿在提高了官吏俸禄的同时堵偏门,也就是严格制度和检查,他实施了不定期的巡视制度,南京六部以及都察院时刻对南直隶所有的官吏实施巡视,凡是发现有官吏贪墨的行为、压榨百姓的行为,不问缘由,不听解释,一律严惩。
南直隶的赋税也在此基础之上规范了,朝廷规定的赋税意外的苛捐杂税全部废除。任何的官府和官吏都不准征收,征收过程之中的火耗等等,也一并废止。
穿越的郑勋睿很清楚。依靠农业赋税来养活官吏队伍,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唯有大规模的发展商贸、规范商贸赋税,官府才能够真正有钱,也才能够真正变成强势的官府。
治国的理论是很多的,让国家强盛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需要让那些正确的理论全部都贯彻落实下去,并且形成制度。这样坚持若干年之后,一个强大的国家才会出现。
郑勋睿正是按照这条道路朝着走着。他相信通过自身的坚持,通过若干年的努力。一定能够让一个无比辉煌的国家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尽管穿越了十多年的时间,不过郑勋睿推行的理论和道路,也才刚刚开始起步,而且只是在南直隶开始全面的铺开和推行,真正想要大明各地都按照这个道路前进,还需要更长时间,需要把握更多的机会。
反对的声音肯定是存在的,而且就是所谓的大明王朝那些精英的反对,因为郑勋睿推行的政策损害了他们的切身利益,不过郑勋睿有郑家军为后盾,也在精英集团之中吸纳和联合了不少的力量,为推行新政努力,让他的政策得以顺利的贯彻下去,更加重要的是,郑勋睿不遗余力的对于那些负隅顽抗的士大夫阶层,实施了毫不留情的打击,让反对他的声音不断的减少,让诸多的政策能够不变样的贯彻下去。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效果就开始体现,休养生息的老百姓,真切的体会到了好处,他们的负担减轻了,遭受到灾害也能够得到官府的救济,不至于没有饭吃,更不至于饿死,老百姓是淳朴的,他们对官府感恩戴德,情绪完全不一样了。
其实各级的官府也体会到了诸多的好处,南直隶各地的土匪几乎绝迹了,地方上也变得平稳,老百姓主动缴纳农业赋税,村镇偶尔出现受灾的农户,也得到了里正很好的安置,以往那些所谓的刁民,几乎是一夜之间全部都不见了。
这样的情况,官吏自然轻松不少。
随着春节的临近,南直隶各地都开始热闹起来,地方上平稳了,大家都想着好好过一个春节,南京城内更是热闹非凡,每日里进城出城的人络绎不绝,腊月二十之后,城内几乎都要走不动了。
商家更是抓住这个机会赚钱,天不亮商铺开业,天黑之后还舍不得关门。
由于春节的临近,南京开城门和关城门的时间也出现变化,由原来的卯时开门、亥时关门,变成了寅时二刻开门、子时关门。
和其他的家户比较起来,郑府变得冷清了一些。
家中的诸多女主人都有事情忙碌,文曼珊与冬梅忙于洪门钱庄的事宜,天不亮出门,天黑好久才能够回到府邸,徐佛家与杨爱珍忙于调查署的事情,同样很少有时间在家里,卞玉京因为身孕,最近一段时间呆在府邸里面,唯有管理家中事物的荷叶时刻都在府邸。
郑瀚宇已经七岁,开年之后就是八岁,早就在府邸读书三年时间,六岁的郑灵蕊、郑灵柔和郑灵岚也跟着读书接近一年的时间了,当初郑勋睿的想法是让郑瀚宇不要单独在府邸里学习,不过文曼珊坚决不同意,而且专门找到了德高望重的西席先生,在家中教授,这样郑灵蕊等三人自然也就跟着学习了。
虽然春节临近,不过郑瀚宇和几个妹妹都清楚,他们的学习不会因为春节临近而放松多少,因为母亲请来的西席先生很是严厉,春节都是在府邸里面度过的,所以他们春节期间也不能够完全忘记学习的事情,防止西席先生考校的时候,回答不上来问题。
西席先生对郑瀚宇的要求是最为严格的,至于说郑灵蕊等三个女孩子,学习则要轻松很多,而且三个小女孩子已经开始学习琴棋书画,给她们授课的是文曼珊、徐佛家、杨爱珍和卞玉京等人,要说在南京城内,教授琴棋诗画等等,还没有谁敢在文曼珊等人面前自大。
腊月二十,各级的官府开始放春假的时候,郑勋睿的时间稍微多了一些,很多的公务他都是在府邸里面处理的,整个早上的时间处理公务,下午的时间则是陪着四个孩子读书玩耍,这方面郑勋睿一直都是坚持的,也是文曼珊等人非常感慨的,朝中的诸多大人,因为异地为官、或者因为公务繁忙等等原因,基本是没有陪着孩子的,这些大人在孩子的面前特别的严厉,都是按照传统的儒家思想在孩子面前树立威严,可郑勋睿完全不一样。
郑勋睿在家的时间增多,文曼珊等人自然也是要早些回家的,按照郑勋睿的建议,洪门钱庄每年只有七天的假期,从腊月三十到来年的正月初六,毕竟春节临近,洪门钱庄是最为忙碌的时候,大量的人前来办理业务,文曼珊等人自然也是要遵守的。
好在文曼珊等人忙碌了这些年之后,逐渐适应了,随着她们能力的增强,外界的议论也是越来越少,要知道充斥在这个时代的,依旧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女子在家中相夫教子是最为推崇的,可郑勋睿的诸多老婆,几乎都是在做事情。
洪门钱庄柜台办理业务的大部分都是女子,一些士大夫和读书人曾经嗤之以鼻,认为这样的做法不成体统,伤风败俗,女人肯定是做不好事情的,也不能够随便的抛头露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办理业务的商贾、士大夫和老百姓,慢慢发现女人更加的心细,能够仔细核对每一张的票根,防止出现错误,而且她们的态度也很是热情,脸上的微笑能够感染很多人,慢慢的,大家接受了女人在洪门钱庄做事情的现实,就连那些顽固的士大夫,也只是私下里议论一下,不会公开的质疑了。
郑家军的女兵营几个月之前请来了郎中,开始进行全面的培训,主要是培训这些女兵如何的护理伤员,如何简单的实施包扎,以及如何快速的救治伤病员等等,这样的培训,也引发了众人的好奇,女兵营成立的时间不短了,因为不知道该做什么事情,遭受到质疑,现如今女兵开始培训了,看样子是准备在战场上面救治伤员了。
培训的任务很紧,一直到春节临近的时候,依旧没有放松。
当然了,郑勋睿也是非常关心培训的事宜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二章 揪心
崇祯十四年的春节,南直隶的府州县很是热闹,南京的庙会更是人山人海,从腊月二十八这一天开始,郑瀚宇总算是轻松下来,不用辛苦的学习,他带着三个妹妹,在亲兵和府中下人的护卫和陪伴之下,连续逛了好几次的庙会。
郑勋睿没有抽出来时间陪着郑瀚宇逛庙会,不是不愿意,而是事情有些多。
攻打襄阳府城的战斗已经开始,郑家军调查署的精力集中到这场至关重要的战斗之中,无数的情报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南京,送到了郑勋睿的手中。
正月初三,徐佛家和杨爱珍手持文书进入到书房,两人的脸上带着无奈的神情。
徐佛家将文书递给了郑勋睿,紧跟着开口了。
“夫君,大过年的,奴家和爱珍还要忙碌,看看其他人都歇息了。”
郑勋睿看着两人笑了笑,没有开口回答,低头开始看文书,调查署的事情很多,而且时间上面是不固定的,只要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调查署就需要忙碌,徐佛家说出来这样的话语,他是无法回答的。
郑勋睿看的很快,脸色也慢慢的严峻起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他抬起头,对着站在门口的洪欣瑜开口了。
“洪欣瑜,去请徐先生、郑锦宏和李岩到我这里来。”
腊月到正月,郑家的府邸还是非常热闹的,郑家军游击将军以上的军官,以及南直隶六品以上的官员,陆续前来给郑勋睿拜年,因为人数众多,让府邸前面有了门庭若市的氛围。
郑氏家族的人就更不用说了,郑凯华腊月二十八就到府邸来了。在这里过年,迄今还在府邸,郑伶俐、郑玉华、郑晓铃三家人是正月初一来的。按照计划,郑凯华和周冰燕正月初五出发。代表哥哥姐姐及其他家人,去给父母拜年。
郑勋睿也要出去拜年的,不过他的时间很紧,去拜年的时间也不可能很长,大伯郑福禄年纪大了,身体不是很好,郑勋睿到郑福禄家中拜年,逗留了一个时辰。还吃了一顿饭,至于二伯郑福寿、三伯郑福海和四伯郑福南这些地方,郑勋睿都是去去就回来的,倒是得到了自由的郑瀚宇,很是高兴,对拜年这种事情很有兴趣。
郑勋睿同样关注襄阳府城的战斗,尽管说南直隶几乎没有谁关注这场战斗,毕竟湖广和南京距离遥远,再说南直隶长时间的和平,从未感受到战争的威胁。这里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战争的残酷,以及这场战争有可能对大明王朝造成的影响。
徐望华等人进入到书房的时候,徐佛家和杨爱珍已经离开了书房。
郑勋睿正在看着地图沉思。他手中的笔指向了南阳和汝宁。
众人进屋,郑勋睿抬起头。
“调查署侦查到的情报在桌上,你们都看看,襄阳之战不是很顺利,这在我的预料之中,看样子张献忠是有充足的准备,这场战斗令人揪心,弄的不好陈新甲和孙传庭要吃大亏。”
徐望华等人没有开口,拿起桌上的文书仔细看着。
书房里面沉默了一刻钟的时间。
“大人。属下觉得,襄阳之战刚刚开始。流寇拼尽全力抵抗,朝廷大军短时间难以拿下襄阳府城是正常的。陈大人和孙大人安排很是细致,考虑到了方方面面,战斗厮杀持续下去,朝廷大军最终是能够获取胜利的,属下也曾经和郑总兵、李大人商议过,没有察觉到什么疏漏的地方,应该说陈大人和孙大人这次的联合还是不错的。”
郑勋睿微微点头,徐望华说的是有道理的,陈新甲和孙传庭两人都有不错的能力,在剿灭流寇的战斗部署之中,两人能够以大局为重,进行了多次的商议,按说这次的战斗结局应该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不过郑勋睿经过了认真的思索,还是从中发现了问题。
“你们想法不错,陈新甲和孙传庭想到了方方面面,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股流寇的力量,首先攻打襄阳府城,并非是什么明智之举,相反他们首先从郧阳等地下手,力争多剿灭张献忠的有生力量,或许会得到意想不到的胜利。”
徐望华、郑锦宏和李岩等人都没有开口,但神情变得专注起来。
“这场的战斗,陈新甲和孙传庭面临的最大危险,就是李自成和张献忠的联合,要是两路流寇真正实现联合作战,战局将在短时间之内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望华忍不住开口了。
“大人,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矛盾重重,怕是难以真正联合起来。”
“不错,他们之间难以真正的联合起来,但趁火打劫的事情,李自成是不会错过的,陈新甲和孙传庭命令贺人龙驻守新野和信阳两地,贺人龙有着很大的名声,流寇是有些惧怕的,不过贺人龙麾下的军士人数不多,一共也就是三万余人,而且分守新野和信阳两地,李自成要是集中兵力攻击其中的一点,很容易突破这道防线。”
说到这里,郑勋睿站起身来了。
“陈新甲和孙传庭的作战思路已经明确,相信李自成和张献忠都是明白的,李自成这个时候绝不会出手,等着看朝廷大军与张献忠之间的厮杀,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一旦襄阳府城快要被攻打下来了,李自成就不会袖手旁观了,他这个时候出手,能够获取最大的好处,再说到了这个时候,陈新甲和孙传庭的损失肯定是惨重的。”
“贺人龙麾下的军士人数不足,不可能对李自成发动真正的进攻,故而能够拖延的时间不多,陈新甲和孙传庭忽略的就是这一点,他们以为流寇的战斗力不强,朝廷大军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拿下襄阳府城,可惜他们的判断出现了失误,襄阳府城不是短时间能够拿下的。”
“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等人,麾下还有六万的流寇,若说李自成会在最为关键的时候搀和到战斗厮杀之中,刘文秀等人则会及时的驰援,绝不会看着襄阳府城被攻陷。”
“这也表示了,陈新甲和孙传庭不仅仅需要注意李自成,还要注意刘文秀等人。”
“速战速决的可能性已经完全消失,朝廷大军面临的不确定因素越来越多,这样的战斗厮杀,很有可能在某个节点出现变故。”
郑勋睿说到这里,徐望华等人都不开口了,其实这些事情,郑勋睿早就说过,也表露过担心,不过这一次郑勋睿的态度是非常明确的,就算是李自成与张献忠联合作战了,郑家军轻易也是不会出击的。
时间转眼到了正月初七。
调查署送来的情报更加令人揪心,朝廷大军组织的三次大规模的进攻,全部都失败了,流寇拼死的抵抗,表现出来不一般的战斗力。
这一切都在朝着郑勋睿预料的方向发展。
郑勋睿再次给调查署下达了命令,对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三人的情报搜索加强,对襄阳府城方向情报的搜索,可以放在次要的地位。
徐望华等人有些难以理解,毕竟从去年腊月二十四开始的进攻,迄今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对于大规模的战斗厮杀来说,这不过刚刚开始,不算什么的,为什么郑勋睿的调查重点,集中到刘文秀等人的身上去了。
几天的时间过去,调查署搜集到的情报,刘文秀等人没有任何的动作,依旧驻扎在郧阳,没有增援襄阳府城的意思。
徐望华终于忍不住疑惑了。
依旧是在书房,依旧是徐望华、郑锦宏和李岩等人。
“我知道你们很是疑惑,认为调查署的重点还是应该放在襄阳府城,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等人不应该成为重点,可我却要求调查署将调查的重点放到刘文秀等人的身上。”
“正是因为刘文秀等人没有任何的动作,这才是最危险的局面,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都是张献忠的义子,襄阳府城遭遇到朝廷大军的围攻,张献忠处于危险之中,这个时候刘文秀等人应该是毫不犹豫驰援的,他们为什么没有动作,难道他们会见死不救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出现这样的局面,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张献忠早就做出了安排。”
“陈新甲和孙传庭将十二万大军分为了前军和中军,前军四万人,负责防御刘文秀等人的驰援,中军八万人负责攻打襄阳府城,这样的安排没有问题,就算是刘文秀等人想着驰援,也难以打破四万人组成的防线。”
“但是有一点需要注意,那就是粮草的供给问题,朝廷大军需要大量的粮草,他们携带的粮草已经不足,需要从武昌府运送粮草,若是刘文秀等人将进攻朝廷大军粮草作为重点,将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局面。”
“我怀疑张献忠当初做出安排,就是想着断掉朝廷大军的粮草,军队一旦缺粮,将以最快的速度陷入到崩溃之中。”
郑勋睿看了看徐望华。
“徐先生,你以我的名义,给陈新甲和孙传庭写去信函,告诫他们一定要注意护卫粮草,不能够让流寇侵袭粮道。”(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三章 笃定
再次体验到战斗厮杀的场景,陈新甲的感慨还是很多的,他曾经在辽东参与指挥与后金鞑子的厮杀,不过那几乎都是被动的应战,很少有主动进攻的战斗,后来到京城做官,彻底远离战场,很多的回忆渐渐的模糊了,想不到如今亲自指挥剿灭流寇的战斗。陈新甲的骨子里有好大喜功的思想,其实这样的想法任何一个指挥作战的统帅都是有的,只是能不能很好的控制住。
攻打襄阳府城的战斗持续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双方的伤亡都有些惨重,在经历了五次大规模的进攻之后,陈新甲产生了退缩的思想,他认为襄阳府城易守难攻,且流寇抵抗异常的顽强,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攻陷的,十余万的大军集中在襄阳府城的周边,这么长的时间过去,看不见任何的效果,还不如转移到郧阳等地去作战,争取能够剿灭流寇更多的有生力量,这样让皇上和朝廷能够看见实实在在的战功。
杨嗣昌写来了三封信函,询问作战的进展情况,这也是促使陈新甲改变作战计划的理由之一,陈新甲认为杨嗣昌信函表现出来的态度,其实就是皇上和朝廷的态度。
不过陈新甲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个想法,遭到了孙传庭的反对,孙传庭认为大军作战,最忌讳的就是随意的改变作战计划,虽然说朝廷大军进攻襄阳府城,暂时处于不利的境地,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局一定会朝着有利于朝廷大军的方向发展的,这个时候若是改变了作战计划,大军放弃进攻襄阳府城,对于大军的士气也是沉重的打击。
为了是否改变作战计划的事宜。陈新甲和孙传庭已经争论了两次,都没有能够统一观点和认识,陈新甲决定扩大范围讨论。
中军驻地。
孙传庭、王永吉、刘良佐、左良玉等人相继来到了中军帐。陈新甲早就在等候了。
一场关乎朝廷大军是否改变作战计划的讨论正式展开,这一次的讨论。将决定大军下一步的行动,决定剿灭流寇战斗的走向。
首先开口的是松江总兵刘良佐。
“。。。从去年腊月二十四开始的进攻襄阳府城的战斗,到如今已经持续三十二天的时间,一共进行了五次大规模的进攻,每次进攻投入的兵力都在一万人左右,大军伤亡达到了九千余人,流寇的战斗力的确是顽强的,襄阳府城的城墙高大坚固。也给大军的进攻造成了不小的难度,属下认为,若是改变作战的计划,暂时不进攻襄阳府城,也是可行的。。。”
刘良佐是直接指挥战斗的总兵,这段时间也是拿出来了狠劲,可惜每次的进攻都是功亏一篑,没有能够获得最终的成功,这让他这个指挥作战的总兵,也感觉到脸上无光。好每次的战斗,陈新甲和孙传庭等人都是知道进攻细节的。
刘良佐说完之后,湖广总兵左良玉也跟着开口了。左良玉的意思与刘良佐大致相同,认为进攻襄阳府城的战斗可以暂时缓一缓,或者命令大军休整一段时间,目前的情况之下,攻下襄阳府城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两个直接指挥作战的总兵开口了,支持改变作战的计划,这基本说明整个的作战计划需要做出来调整了。
虽然刘良佐和左良玉都支持改变作战计划,可陈新甲并不高兴,进攻襄阳府城的战斗是他直接指挥的。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襄阳府城依旧没有能够拿下。大明其他地方的官吏和百姓都在高高兴兴的过春节,他却是寝食难安。皇上和朝廷好像也有了怨言。
改变作战计划,放弃进攻襄阳府城,这其实是朝廷大军的失败,下这个决心是不容易的,剿灭流寇的作战计划,最为关键的一环就是收复襄阳府城,要是这一步不能够完成,后面不管取得多大的胜利,都是黯然失色的,作为最高的统帅,陈新甲当然明白这一点。
王永吉没有开口,他这个监军主要负责的是后勤供给方面,至于说战斗如何的部署,陈新甲和孙传庭两人都在思考,他就不需要多嘴了。
孙传庭的神色一直都是非常严峻的,刘良佐和左良玉说完之后,他稍稍沉吟了一下,才慢慢的开口说话。
“我是坚持进攻襄阳府城的,刘总兵和左总兵都认为流寇的战斗力强悍,大军短时间之内不可能拿下襄阳府城,或者说进攻很有可能造成更大的损失,这些情况我是承认的,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大军损失近万人,这样的伤亡是异常惨重的,也是我们难以承受的。”
“不过是不是出现这样的局面了,我们就要改变作战计划,放弃进攻襄阳府城,我看不一定,我有三点理由。”
“第一个理由,我们的损失惨重,流寇是不是就没有损失,我们感觉到疲惫了,流寇是不是还怡然自得,我们是血肉之躯,流寇是不是铁打的,连续五次的进攻,流寇的损失一样是惨重的,他们也一定是人心惶惶,这个时候,我认为谁能够坚持下来,谁就能够获取最终的胜利,我们要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不能够坚持了,那将是极大的损失。”
“第二个理由,襄阳府城之战,是我们剿灭流寇最为重要的一次战斗,我们一旦获取了胜利,预示着我们彻底剿灭流寇的战斗获取了一个最好的开端,否则就是我们出师不利,襄阳府城乃是湖广重镇,也是连接南北的枢纽之地,让流寇长期占领这座城池,也是我们剿灭流寇大军的耻辱。”
“第三个理由,就牵涉到我们的整体部署了,贺人龙总兵率领的四万大军,驻守在新野和信阳,阻止张献忠与李自成两路流寇的联合,我们部署了四万大军驻守在襄阳府城的外围,阻止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的增援,这已经为我们进攻襄阳府城奠定了最好的基础,尽管一个月时间过去,我们没有能够攻陷襄阳府城,不过作为剿灭流寇最为重要的一次战斗,肯定是存在诸多困难的,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有利的局面,调整进攻的方式,一鼓作气拿下襄阳府城。”
“如果我们中途改变了作战计划,那就需要做出来整体的调整,这调整作战的部署和计划,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事情,万一我们改变了作战的整体部署,转而进攻郧阳的流寇,依旧遭遇到目前的局面,那么我们应该如何的应对。。。”
孙传庭显然是经过了充足的准备,说出来的理由是非常充分的,甚至是让人无法反驳的,先前他和陈新甲说的时候,没有说的如此详尽。
陈新甲等人都陷入到思考之中。
陈新甲毕竟是兵部左侍郎,也是经历多多次战斗的,他在辽东的时候,面临的局势比如今要严峻很多,特别是当初的大凌河之战,那种惨烈的景象,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进攻襄阳府城的战斗遭遇到挫折,这是实际情况,可若是遭遇到挫折,就准备改变作战计划,就准备要退缩了,这肯定会成为污点,除非是改变作战计划之后,能够取得一个又一个辉煌的胜利,直至最终剿灭流寇,那么还可以做出解释,否则这个污名就要一直背着了。
可谁都不敢保证,改变作战计划之后,能够在转战郧阳的时候获取胜利。
这也是陈新甲最为纠结的地方。
孙传庭的阐述,更是让陈新甲无法下定决心了。
本应该是决定大军下一步作战计划的讨论,还是不了了之,没有能够做出来决定。
亲兵手持信函进入到中军帐的时候,陈新甲和孙传庭正在苦思,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下一步究竟该如何办,是继续进攻襄阳府城,甚至是加大进攻的规模,还是改变作战的方向,转战郧阳,两人谁也没有轻易的开口。
亲兵开口说是南京兵部尚书、右都御史郑勋睿的来信的时候,陈新甲和孙传庭同时抬起头,陈新甲迫不及待的拿过了信函,开始看起来,孙传庭也走到了陈新甲的身边,一同看着郑勋睿的来信。
两人对郑勋睿还是服气的,毕竟郑家军的骁勇,是明摆着的事情。
陈新甲的脸色有些严肃,孙传庭的脸上则是出现了微笑。
看完信函之后,陈新甲稍稍思考了一下开口了。
“孙大人,我看郑大人的建议是很好的,我们还是要坚持攻陷襄阳府城,湖广巡抚方大人组织的粮草,正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这个时候的确要注意保护粮道,不能够让流寇侵袭粮道,至于说进攻襄阳府城的战斗,应该是需要扩大规模了。”
“陈大人说的是,我建议正月底再次展开进攻,参与进攻的军士,人数可以扩充到三万人到四万人的规模,新近从武昌调运来的红夷大炮以及弗朗机,可以发挥重要的作用。”
陈新甲微微点头,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孙大人,这进攻襄阳府城的战斗,还是由你来指挥,我负责护卫好粮道,防止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等人的驰援,你我之间已经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指挥作战方面,你有着丰富的经验。”
没有等到孙传庭开口,陈新甲摆手再次开口。
“我等着孙大人的好消息。”(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四章 稳不住了
襄阳府城,府衙,厢房。
张献忠有些焦头烂额了,官军进攻不是特别的凶悍,甚至可以说有些孱弱,每次大规模的进攻,人数不过是万人左右,义军军士凭借着城墙上面的火炮,以及自身的顽强,能够有效的抵御官军的进攻,不过守卫城池的义军,损失一样是惨重的。
短时间来说,义军能够抵御官军的进攻,张献忠最为担心的是城池内的局势。
官军开始进攻襄阳府城以来,府城内就一直不安宁,张献忠已经暴怒好多次,也杀了不少人,这可以算是他的无奈之举,要是不大开杀戒,说不定已经有人开始在城内造反了,甚至有人会拼死去打开城门,这样内外交困的局面,义军根本无法承受。
杀人稳定局面是最简单的办法,但也是最为愚蠢的办法,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杀了上百人,可府城内的局势更加的诡异,义军已经得不到任何的支持,不要说城内的读书人,就连寻常的百姓,态度也在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与义军之间隐隐的对立了。
张献忠没有多少的学识,算起来也是莽夫,可身经百战的他,知道轻重,想着能够固守襄阳府城,就需要得到城内老百姓的支持,若是失去了支持,到处都是反对的声音,除非你杀光城内的百姓,否则根本就不要想着能够固守。
张献忠也曾经表现出来暴虐的脾气,想着消除城内所有的威胁,甚至是杀光城内的百姓,不过他暂时不敢下这样的决心,在城内大开杀戮,肯定会引发不一般的轰动。也无法稳住局面了,一旦动荡出现,那面临的结局。就是襄阳府城被官军攻破了。
进攻实际上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不过民心发生了确切的改变。这是不争的事实,毕竟老百姓内心还是认同明王朝,如何想办法稳住局面,是张献忠面临的最大问题。
张献忠没有做好准备,或者说他尚未有治理地方的能力,治理好一个地方,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需要依靠一大帮的人。需要展现出来非同寻常的智慧,需要有治理地方的手段,遗憾的是张献忠对读书人有着很深的成见,根本就不信任读书人,他听不到很好的建议,也得不到治理地方的经验,这样的情况之下,自然是不大可能让地方上彻底的平稳下来的。
但张献忠信心还是有的,他很清楚,只要义军能够守住襄阳府城。等到局势发生变化,逼迫官军撤离,那么义军就是获取了巨大的胜利。毕竟这是朝廷倾尽全力的进攻。
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率领的六万义军,驻守在郧阳一带,随时能够前来增援,李自成驻守在南阳和汝宁一带,也可以率领大军前来围攻官军,这两路大军虎视眈眈,是官军最大的忧心,张献忠只需要率领义军固守城池,最大限度的拖垮官军、消耗官军的实力。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主动权还是掌握在张献忠的手中。
诸多的谋士进入到厢房,开始了再次的议论和争执。
张献忠对这样的争执和议论早就习惯了。他很是不屑,也不在乎。但也不能够让谋士不说话,毕竟这是人家的职责,至于说谋士提供的意见建议,张献忠基本没有采纳。
“大王,可以要求刘文秀将军、李定国将军和艾能奇将军前来增援。。。”
“大王,可以联合闯王李自成,两路义军联合起来,一定能够打败官军。。。”
“大王,对于府城内那些士大夫和读书人,决不能够手软,要让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动作,要让他们服服帖帖,关键时候可以全部斩杀。。。”
。。。
听着谋士提出来的建议,张献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其实这个时候,张献忠已经想到了最终的退路,当初他要求水师撤回来,最为隐晦的想法,就是襄阳府城不能够固守之后,依靠水师撤离襄阳府城,这样的撤离在他看来不算什么,只要能够保住实力。
有实力才有一切,一味的死拼,让自身的实力遭受巨大的损耗,那才是最为愚蠢的做法,当然要求刘文秀等人前来驰援,张献忠更是不会同意的,那样等同于将全部的身家性命都压上去了,若是损失惨重,得不偿失,就算是谋求到最好的局面,就是打败了官军,也无力维持局面,那么义军就是李自成一家独大了。
张献忠不可能有什么大局意识,更加不会想着损耗自身的实力去打败官军,毕竟他和李自成之间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这一次官军进攻的重点是他张献忠,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如何将官军的注意力转移到李自成那边,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襄阳府城若是能够固守,那就拼命固守,若是损失太大,那就要果断的放弃。
可惜张献忠这样的想法,没有一个谋士能够明白。
襄阳府城虽然被官军包围,但张献忠还是能够派遣人员从城东的山上离开的,也就是说张献忠能够派遣义军军士离开府城,前往郧阳给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等人下达命令。
张献忠已经否定了让刘文秀等人驰援襄阳府城的打算,这样做等于是与官军决一死战,他张献忠要是真的这样做了,李自成怕是高兴的不得了,或许在他和官军杀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李自成会突然率领义军加入到战团之中,那样的情况之下,就算是打败了官军,他张献忠也没有任何的能力与李自成抗衡,弄的不好还会被李自成直接吞并了。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张献忠才决定在战斗处于不利状况的时候,率领义军将士果断的撤离襄阳府城,将一座城池还给官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讨论持续了接近半个小时,张献忠面无表情的挥挥手,示意众人停止讨论。
诸多的谋士熟悉张献忠这个动作,马上中止了讨论,纷纷站起身来,离开了厢房。
一刻钟之后,一名黑衣人进入到了厢房,黑衣人脸上带着的斗笠和黑纱没有取下来。
“禀报大王,襄阳城南东直大街、南直大街有不少人依旧在进行小规模的聚会,外人几乎插不进去,无法侦查到他们在议论什么。”
张献忠的脸色瞬间变化了。
东直大街是士大夫和读书人居住的地方,南直大街主要是商贾集中的地方,这两处地方也可以说是襄阳府城内条件最好的地方,张献忠第一次杀掉那些读书人,就是黑衣人在南直大街发现的情况,如今杀掉了百余人了,难不成这些士大夫和读书人真的不怕死吗。
张献忠想起刘文秀等人当初的建议,在他攻下了襄阳府城之后,刘文秀和李定国等人建议不要大开杀戒,不仅不能够杀人,还要稳住城内的士大夫阶层,张献忠认为这个建议是正确的,毫不犹豫的采纳了,想不到现如今这些地方是最为不稳定的地方。
义军进入到襄阳府城之后,没有实施大规模的劫掠,也算是稳定了不少人。
不过现如今,张献忠的想法出现了根本性的改变。
他稍稍思索了一下,对着黑衣人开口了。
“暂时不管他们,严密监视就可以了,你们马上去做一件事情,侦查襄阳府城之内的士大夫和富户,严防他们趁着这个时候转移和掩埋钱财,进城的时候我们没有动手,难道真的以为我们手软吗。”
黑衣人没有马上离开。
“大王,若是发现有人隐匿钱财,该如何处置。”
“全家杀光,一个不留。”
黑衣人抱拳领命,准备离开的时候,张献忠再次的开口。
“你们所有人都要做好准备,等候我的命令,一旦我的命令下达,就要开始在城内所有地方搜集钱财和粮食,此事乃是绝密的事情,不能够泄漏出去,谁要是走漏风声,杀无赦。”
黑衣人离开之后,张献忠脸上的神色变得冷酷,他隐隐的感觉到,义军难以稳定府城之内的局面了,官军没有撤离的迹象,接下来的进攻或许变得更加的猛烈,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等人不一定能够截住官军的粮道,万一出现这样的局面,那他就要考虑撤离襄阳府城了,撤离府城之前,肯定要在城内大肆劫掠的,抢光所有的钱财。
张献忠拍了拍手,一名亲兵进入了厢房。
“马上通知李定国,命令他们对官军的粮道发动偷袭,不管成败如何,都要及时禀报情况。。。”
亲兵离开之后,亲兵队长进入了厢房。
“你马上去部署,若是官军的进攻突然变得猛烈,不管采取什么样的办法,都要死死的拖住,不能够让官军攻破城池,一旦官军暂时停止进攻,就要组织大军趁着夜间撤离襄阳府城。。。”
亲兵队长离开之后,张献忠的神情变得舒缓了一些,他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重点考虑的就是保全自身的实力了,或许不要多少天的时间,他就要离开襄阳这座重镇了,其实守候在襄阳府城,也没有多大的意思,远不如在外面奔波厮杀有趣。(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五章 及时的建议
二十一岁的李定国,已经成为义军之中首屈一指的猛将,接受了张献忠下达的准备进攻官军粮道的命令之后,他就在时刻做着准备,密切关注襄阳府城发生的一切。从腊月到正月,官军进攻襄阳府城的战斗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这让李定国很是高兴,但也更加的忧虑,毕竟驻守襄阳府城的义军人数不多,若是官军倾尽全力进攻,怕是难以坚持很长时间的,而驻扎在郧阳的六万义军,也应该在适当的时候驰援了。
正月下旬,李定国终于收到了张献忠下达的命令,偷袭官军的粮道以及焚毁粮仓。
不过张献忠的命令也非常明确,义军参与偷袭粮道和焚毁粮仓的军士人数必须控制在五千人之内,以三千人最为适宜,人数不能够再多了,偷袭必须要绝对的保密,若是不能够成功,则要迅速的撤离,以保全实力为第一要务。
接到张献忠的命令,李定国有些不明白,官军的粮道和粮仓一定是严密护卫的,区区的三五千人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在李定国看来,想要真正的偷袭成功,至少需要出动万人以上的大军。
李定国和刘文秀、艾能奇等人商议,还是年纪大一些的刘文秀猜到了张献忠的心思,首要的还是保全实力,至于说偷袭官军的粮道,不是说一定要成功,只要能够打乱官军的部署,干扰官军进攻襄阳府城的战斗,就算是达到目的了,再说出动的义军人数太多,厮杀一定会异常惨烈的,那样造成的损失一样是很大的。
经过了一番分析之后,李定国明白了张献忠的意思。目前的情况之下,义军还是要保全实力,不能够和官军死拼。损失不能够太大,而张献忠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因为盘踞在南阳和汝宁的李自成,张献忠与官军死拼,得到好处的是李自成。
李定国服从命令,决定亲自带着三千人,偷袭官军的粮道。
刘文秀和艾能奇两人没有反对,只是嘱托李定国一定要小心。
正月底,李定国率领三千精锐义军,秘密从郧阳出发。前往襄阳府。
李定国选择的路线是从郧阳府绕道荆州,进入到襄阳府,在运动的过程之中把握战机,伺机偷袭官军的粮道,整个的行军和战斗的过程都是绝对保密的,毕竟他率领的军士人数不多,为了能够保证行动的成功,就连刘文秀和艾能奇等人,都不知道李定国具体是如何部署的,不知道李定国的具体行军路线。
李定国在郧阳和襄阳都有一定的群众基础。他扶危济困,豪爽大方,而且同情百姓。这让襄阳和郧阳的百姓,包括部分的士大夫和读书人,都对他有一定的好感,这方面他与张献忠有着很大的区别,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李定国的付出,还是能够在关键时刻得到帮助。
行军的过程之中,没有谁会向官军报告李定国的行踪。
时间宝贵,李定国从郧阳府城出发。仅仅用了五天的时间,在二月初的时候。就秘密进入了襄阳府,开始找寻进攻粮道和焚毁粮仓的战机了。
陈新甲主动让孙传庭指挥攻打襄阳府城的战斗。而且采取了完全不干涉的态度,这里面有郑勋睿来信的原因,更是因为陈新甲清楚自身的能力,他的能力主要是在谋划方面,而不是在具体的作战指挥方面,让孙传庭指挥攻打襄阳府城,效果更好。
郑勋睿来信之中,提醒注意保护粮道,这一点陈新甲是非常赞同的,十余万的大军,粮草就是生命线,一旦大军缺乏了粮草,那么就将陷入到大乱之中,不战自乱,到时候不要说攻打襄阳府城,恐怕自身的稳定都无法维持。
陈新甲再次指挥前军之后,派遣了大量的斥候,沿着武昌府到襄阳府的粮道展开不间断的侦查,只要发现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以最快的时间禀报,同时他派遣了重兵,护卫粮仓,确保万无一失,孙传庭在前方指挥军士攻打襄阳府城,他则和监军王永吉一道,不仅仅是预防有流寇驰援襄阳府城,供应大军的粮草,还要负责保护粮草的安全。
孙传庭计划的进攻襄阳府城的时间,是在二月初五,之所以推迟到二月初五,有很重要的其他原因,到时候就能够知晓。
这期间,陈新甲密切注意粮道的安全,可谓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二月初,不间断侦查的斥候发现了异常,在襄阳府周遭发现了一股队伍,人数不是很多,具体的身份也不是很明确,这股队伍神出鬼没,总是在粮道周围活动。
这个情报让陈新甲高度紧张起来,他隐隐觉得郑勋睿的提醒,已经应验了。
陈新甲的身边,带着牛金星和宋献策等官员,也可以说是谋士。
牛金星和宋献策投靠朝廷之后,并未遭受到重视,张溥也没有特意向朝廷举荐两人,此次陈新甲参与征伐流寇,也是想到两人对流寇的事情很是熟悉,故而带着两人,说不定能够发挥出来什么作用。
战斗厮杀持续了一段时间,因为官职不高,牛金星和宋献策没有什么机会进言,没有展现出来自身的能力,他们也很是着急,希望能够有机会得到重视。
随着陈新甲开始指挥前军作战,牛金星和宋献策的机会来了。
陈新甲因为一时间不能够确定出现在粮道周围的一股队伍,犹豫不决,不知道是该采取固守的措施,还是主动剿灭这一股神秘的队伍。
中军帐,陈新甲和诸多的幕僚商议,这里面也包括牛金星和宋献策。
绝大部分幕僚的建议是固守,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固守粮道和粮仓才是最为重要的任务,至于说其他方面的变故,只要没有牵涉到粮道和粮仓的安全,暂时不予理会。
包括陈新甲本人,都是倾向于这种建议的,毕竟这是惯例。
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早就商议过此事,他们有着不同的意见,这一次两人不会客气,一定要将自身的意见建议说出来。
“大人,下官和宋大人认为还是要杀出去,剿灭这股流寇。”
随着牛金星开口,中军帐里面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了,众人很是奇怪,牛金星和宋献策怎么知道这股神秘的队伍就是流寇,若这股队伍真的是流寇,那就更加需要护卫粮道和粮仓了。
陈新甲看了看牛金星和宋献策,慢慢开口了。
“牛大人,宋大人,你们怎么确定这些人是流寇,再说了,斥候发现的不过是小股的部队,本官要是指挥将士杀出去,万一这些流寇就是引诱我大军杀出去,其主力接下来侵袭粮道和粮仓,本官该如何应对。”
粮道和粮仓必须保证绝对的安全,自古以来的征战,大都是大军保护粮道和粮仓,极少有出击征伐准备侵袭粮道之军队的,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的建议,显得很是突兀,这也是陈新甲感觉到奇怪的地方。
牛金星看了看陈新甲,再次开口了。
“大人,下官和宋大人在流寇之队伍之中有过经历,对于流寇的作战方式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张献忠和李自成之间存在矛盾,两人几乎是水火不容,如今大军征伐张献忠,防御李自成,这必定让张献忠心有疑虑,他不会与朝廷大军死拼,他需要保全自身的实力。”
“如此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近在咫尺的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等人率领的大军,迟迟没有驰援襄阳府城,张献忠不愿意拿出来全力死拼,他不会允许刘文秀等人的增援。”
“下官和宋大人之所以判断出现在粮道周边的小股部队是流寇,就是从这个层面分析的,张献忠不想很快丢失襄阳府城,需要坚持下去,他必定会采取一些措施,可又舍不得投入大量的兵力,派遣少量的流寇侵袭粮道,目的就是搅乱大军的部署。”
“张献忠既然没有要求刘文秀等人驰援襄阳府城,就绝不会派遣大量的兵力来侵袭粮道和粮仓,下官和宋大人还认为,张献忠的目的并非是侵袭粮道和粮仓成功,他的目的就是搅乱大军的部署,影响大军征伐襄阳府城的决心。”
“既然张献忠想着影响我大军征伐襄阳府城之决心,就一定会派遣小股的精锐部队侵袭粮道,如此情况之下,一味的固守难以消除威胁,可能造成一定的恐慌,下官和宋大人建议主动出去,打败这一股侵袭的流寇,彻底保证粮道和粮仓之安全。”
。。。
牛金星的分析很有道理,众人连连点头。
陈新甲认真思索之后,赞同牛金星和宋献策的分析,他想到了更远,既然张献忠不想与大军死拼,那么襄阳府城一旦存在陷落的危险,其一定会迅速撤离,这就保证自身指挥的大军能够收复襄阳。
剪除流寇对粮道和粮仓的威胁是很有必要的,这样能够稳定军心,让孙传庭集中精力进攻襄阳府城,一味的死守过于的被动,再说流寇的人数不是很多,恐怕没有能力真正的阻挡粮道和焚毁粮仓。
很短的时间之内,陈新甲就下定了决心。
当然,陈新甲下定决心,是有着其他目的的,而且这样的目的很快就表现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六章 终于立功
李定国做梦都想不到,官军居然会主动进攻。
按照一般的规律来说,官军此刻需要做的就是投入重兵保卫粮道和粮仓,不会主动对他麾下的军士展开进攻,毕竟官军对他的计划是不清楚的,在保护粮道的问题上面,任何的军队都会采取保守的措施,死守粮道,护卫粮草的安全,除非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官军完全掌握了对手的底细,敢于直接发动进攻,消除一切的威胁。
遭遇战在距离襄阳五十多里地的地方展开,对于李定国来说,这是一场非常突然的遭遇战,也是他完全没有准备的遭遇战,官军派遣参与战斗厮杀的人数达到了万人左右,而且是有备而来,这绝不是他麾下的三千人能够应对的。
李定国参与了无数的战斗厮杀,对于官军的战斗能力不是很看得起,但是人数上面的悬殊实实在在,而且对方有准备,他没有做好真正厮杀的准备。
可李定国毕竟是骁勇的将领,战斗厮杀刚刚开始的时候,他就迅速做出了决定,与进攻的官军死命的拼杀,绝不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撤离。
这样做表面上看是非常不理智的,但也是唯一能够保全部分义军军士生命的办法,若是在战斗厮杀刚刚开始的时候,就率领三千义军军士迅速撤离,那么官军会全力的追赶和厮杀,义军军士的斗志一旦泄落,只有被官军追杀的份,基本就是被彻底剿灭,神仙也无法挽救,而拼命的抵抗和厮杀,肯定会有惨重的损失,但也许能够让官军产生疑虑。最终能够争取到撤离的时间和机会。
惨烈的厮杀瞬间展开。
李定国怒吼着冲锋在最前面,面对着气势汹汹的官军,他麾下的义军军士。全部都是精锐的军士,同样也跟着他的身后。与官军展开了厮杀。
刀剑撞击的声音、弓箭破空的声音、惨叫声混杂在一起,鲜血在空中迸射、在地上流淌。
因为李定国的身先士卒,三千义军军士居然在战斗厮杀开始的时候,抵挡住了官军的进攻,硬生生的扭转了极为不利的局面。
手持单筒望远镜的陈新甲注意着这一切。
虽然他采纳了牛金星和宋献策的建议,可是内心还是担心的,近四万的前军军士,仅仅派出了一万人参与到进攻之中。其余绝大部分还是固守粮仓和粮道,而且前军军士全部戒严,关注周遭的一举一动,斥候更是四散分开,就算是天空之中的飞鸟,都不会被忽略。
战斗厮杀开始的时候,陈新甲已经猜到了冲锋在最前面的流寇将领就是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三人之中的一人,他尚未开口询问牛金星和宋献策,牛金星就开口说了,率领流寇厮杀的人是李定国。
得到了牛金星和宋献策肯定的答复。陈新甲的脸色发生了变化,他很清楚李定国在流寇之中的影响和作用,要是能够全歼李定国率领的流寇。生擒或者斩杀李定国,那就不是一般的功劳了,加上大军拿下襄阳府城,这样的战绩,足以让他陈新甲进入到内阁。
陈新甲是有决断的人,在重大的机会面前,他绝不会放弃和错过,主动进攻流寇是牛金星和宋献策提出来的主意,这个时候。他自然会征询两人的意见。
“牛大人,宋大人。你们说说,李定国遇见了人数远多余他们的朝廷大军。为什么没有想到撤离,而是选择拼命厮杀。”
牛金星自认为揣摩到了陈新甲的心思,他看了看宋献策,很坚决的开口了。
“大人,下官认为,李定国骁勇善战,多次与朝廷大军厮杀,对于朝廷大军是有一定认识的,战术方面也是有经验的,他没有想到大人会出奇谋主动发起进攻,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之下,李定国不敢仓促撤离,若是贸然的撤离了,遭遇到大军的追杀,最终无法挽回被彻底剿灭的局面,还不如率领流寇死命的厮杀,经过一段时间的抵抗,或许能够争取到撤离的机会,下官建议,大人可以发起更加猛烈的进攻,包围李定国以及其麾下的流寇,让他们没有撤离的机会,只要大军彻底包围了流寇,且能够坚持一定的时间,流寇定会崩溃的。”
陈新甲满意的点头,他认可牛金星的建议。
命令很快下达,陈新甲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再次调遣一万军士参与到战斗之中,以两万大军对付约三千的流寇,这显然是全歼流寇的作战布置了,陈新甲命令这一万军士不要主动发起进攻,而是彻底包围流寇,让流寇没有逃走和撤离的任何机会。
陈新甲的部署,李定国根本就不知道,他还在为义军将士能够抵挡住官军的进攻而欣喜,在他看来,只要战斗厮杀持续到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义军将士就能够找到撤离的机会了,当然厮杀的过程之中,义军将士的损失是惨重的,但为了能够安全撤离,这样的损失是不可能避免的。
李定国的全身都是鲜血,已经成为了一个血人,他没有受伤,身上的鲜血都是斩杀官军喷溅上去的,因为抵挡住了官军的进攻,因为麾下三千义军军士没有崩溃,李定国越战越勇,已经斩杀了十余个官军的军士。
厮杀还在继续,官军没有退缩和撤离的迹象。
半个时辰过去,李定国眼光所能够看到的地方都是鲜血,义军军士的损失一样是惨重的,三千军士的损失超过了三分之一,但官军的损失更大,毕竟这些义军军士都是精锐,作战能力是非常强悍的。
李定国认为撤离的时机成熟了。
其实李定国内心是有些担心的,按说厮杀如此惨烈的情况之下,官军的指挥官应该产生怀疑的,至少不会全力的投入到厮杀之中,毕竟保护粮道和粮仓的安全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可官军毫无顾忌的进攻,好像是掌握了他的全部底细。
李定国甚至怀疑,是不是内部出现了奸细,将义军的所有安排和部署透露给了官军,要是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不管他李定国做出什么样的安排部署,义军军士都难逃被彻底剿灭的命运。
不过李定国不相信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三千义军军士一直都跟随在他的身边,而且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里面不会出现任何的奸细。
厮杀尽管惨烈,但李定国的头脑非常的清醒,他知道必须要撤离了。
撤退的命令由身边的亲兵迅速传达下去,至于说撤离的方向,就是厮杀最为薄弱的西面,这里官军的人数不是很多,义军将士一鼓作气,应该能够从这里冲出去。
撤退开始了,李定国亲自带着五百义军军士断后,这些军士包含有他的亲兵,可谓是三千人之中最为骁勇的。
眼看着义军军士冲破了包围圈,朝着西面的方向快速的撤离,李定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如此惨烈的战斗,能够撤离千人以上,就是最大的胜利,而且这次的战斗,一定能够让官军开始担忧粮仓和粮道的安全,如此就不能够全力进攻襄阳府城了。
看着众多义军军士悉数都撤离战场,李定国在斩杀了身边的一名官军之后,也跟着朝着西面撕开的缺口撤离了。
义军军士已经撤离出包围圈,尽管官军在后面拼命的追杀,但李定国的内心已经放松一些了,只要义军军士冲破了包围圈,就一定能够安全的撤离。
前方是一大片开阔的地带,有利于骑兵的奔袭,义军军士在襄阳府周边一带活动的时间有好些天了,基本熟悉这里的地形,穿过这一代开阔的地带之后,义军就能够朝着郧阳的方向撤离,官军没有机会追杀了。
就在李定国稍稍放松的时候,前方传来一声炮响。
黑压压的官军出现在前方,无数的箭雨飞来。
冲在前面的义军军士猝不及防,不少人被箭雨击中,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看着前方黑压压的冲锋过来的官军,李定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微微的摇晃。
最可怕的局面出现了。
义军军士已经撤离,此刻想到的是脱离官军的包围圈,可想不到官军早就有准备,前面厮杀在西面露出的破绽,其实是故意的,就是想着义军军士朝着西面的方向撤离,大量的官军早就准备好了。
前后的官军全部都冲锋过来了,剩余的不足两千的义军军士,被完全包围,要命的是这里是完全开阔的地带,义军军士没有可以倚重的地形,无法在官军重重包围之中撤离。
剩下的就是两条道路,要么死战到底,最终全部被剿灭,要么投降官军。
李定国选择了死战到底,他对着身边的亲兵开口了。
“今日的战斗,我们没有机会撤离了,我决心和官军死战到底,你们若是不愿意送命,可以投降官军。。。”
李定国的话语尚未说完,他身边的亲兵就开始怒吼死战到底了,余下的义军军士同样跟着怒吼死战到底。
更加惨烈的厮杀开始了,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厮杀,看着义军军士不断的倒下,就是没有投降的,李定国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他举起了手中的长矛,大吼一声,朝着官军冲过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七章 收复襄阳府城(1)
崇祯十四年二月初五。
进攻襄阳府城的战斗辰时就要开始了。
孙传庭看着从南直隶运来的十门红夷大炮,感慨万千,他之所以将进攻襄阳府城的时间推至二月初五,等的就是这十门红夷大炮。
其实孙传庭拥有二十余门红夷大炮,但这些红夷大炮主要的作用还是在守卫城池方面,真正用来进攻城池,作用不是很大,襄阳府城的城墙异常的厚重,张献忠占领府城之后,还专门加厚了城墙,进行了必要的维护,红夷大炮根本无法轰开城墙,顶多造成一些损失,再说城墙上面也有红夷大炮,能够发挥出来犀利的作用,让进攻的军士吃大亏,朝廷大军在之前的进攻,就遭受到了红夷大炮猛烈的轰击,造成了惨重的损失。
郑家军拥有的红夷大炮,据说很不一般,比寻常的红夷大炮厉害很多,也正是因为听说了这一点,孙传庭求助于郑勋睿,南直隶运送来了这十门红夷大炮,当然郑家军拥有的红夷大炮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威力,孙传庭不清楚,攻打城池的时候就能够知道了。
郑家军派遣了参将苏从金带着三十多名炮兵营的将士,负责操作红夷大炮,从目前情况来说,这十门红夷大炮不过是孙传庭借来的,一旦进攻襄阳府城的战斗结束,就要运送回去。
孙传庭也有些怀疑,他并没有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十门红夷大炮上面,毕竟攻打城池最为主要的还是军士的努力,应该说孙传庭得到的好消息还是不少的。
陈新甲指挥前军彻底打败了骚扰大军粮仓和粮道的流寇,生擒了张献忠的义子李定国,全歼了李定国率领的流寇,这是一个很大的胜利。也是最好的预兆,经过了这一次的战斗,相信流寇不敢觊觎粮道和粮仓了。
李定国的骁勇。孙传庭是知道的,张献忠有四个义子。其中的孙可望已经被郑家军斩杀,剩下的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三人,其中的李定国可谓是最为骁勇善战的,此次李定国被生擒,对流寇可谓是巨大的打击,当然驻守在襄阳府城的张献忠,还不知道李定国被生擒的消息,孙传庭已经在准备展开大规模的进攻之前。想方设法将消息传送到襄阳府城之内,这样对张献忠也是巨大的打击。
传令兵来回穿梭于中军帐,斥候也是源源不断的进出中军帐,参将以上的军官悉数都集中在中军帐,看着神色严峻、表情坚毅的孙传庭,他们在等待辰时的到来、等待孙传庭下达进攻襄阳府城战斗的命令。
辰时马上就要到来了,孙传庭看着站在下首的苏从金,字斟句酌的开口了。
“苏参将,你说进攻开始的时候,首先以红夷大炮轰击襄阳府城的城墙。时间持续在一刻钟左右,这能够保证摧毁城墙上面的红夷大炮吗。”
苏从金看着孙传庭,两天时间以来。孙传庭已经好几次问到这个问题了,这也难怪,淮安火器局改进之后的红夷大炮,外表上面没有多大的变化,重点的变化在于炮弹,这方面孙传庭肯定是不清楚的,故而也就有了诸多的疑虑。
“大帅,末将建议首先用红夷大炮摧毁流寇在襄阳府城城墙上面的防御工事,就是保证进攻的大军能够一鼓作气拿下襄阳府城。也让军士的伤亡尽量的小一些,至于说末将带来的红夷大炮是不是能够摧毁南门的工事。还是以事实来说话吧,当然大帅麾下的红夷大炮。也要展开进攻,造成巨大的声势,从根本上摧毁流寇的斗志。。。”
苏从金没有详细的解释,孙传庭无法彻底放心,他对郑家军的骁勇是心知肚明的,苏从金神色笃定,不慌不忙,看样子就有着不一般的信心,这也让孙传庭无法仔细追问。
苏从金说完之后,孙传庭点点头,已经到了这一步,不管苏从金带来的红夷大炮有着什么样的威力,战斗厮杀都是要进行的,一旦到了辰时,惨烈的攻城拔寨的战斗就要全面铺开,能否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攻下城池,亦或是再次形成持久战的局面,就看今日开始的进攻是不是犀利,看看城内的流寇是不是顽强了。
“诸位,此番战斗之重要,我不想多说了,战场上若是出现畏首畏尾甚至临阵脱逃者,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是杀无赦的,我期望诸位能够率领所有的兄弟,一鼓作气拿下襄阳府城,前面展开的诸多进攻,我们已经损失了近万的兄弟,这些兄弟们的血不能够白流,他们在地下看着我们,是不是能够拿下襄阳府城,今日本帅将话说到这里,襄阳府城一定要拿下,军士拼光了,军官接着上,军官也拼光了,那本帅就跟着上。。。”
“本帅现在开始下达作战命令。。。”
襄阳府城之内,已经是一片的腥风血雨。
张献忠脸色阴沉,暴躁的脾气已经发展到了巅峰,在得知李定国率领的义军被全部歼灭、李定国本人被官军生擒的消息之后,张献忠再也忍耐不住了,暴怒的同时,他开始在府城之内展开了残酷的镇压和杀戮的举措。
当初占领襄阳府城,就是李定国劝阻张献忠,不要在城内滥杀无辜,更不要大开杀戒,需要笼络人心,张献忠听从了李定国的建议,善待诸多的士大夫和读书人,不过府城之内总是有人做小动作,热别是官军开始进攻襄阳府城之后,私下里的小动作更多,张献忠已经无法忍受,李定国被生擒成为了导火索,彻底引爆了张献忠的怒气。
被侦查曾经参与过大大小小聚会的读书人、士大夫以及商贾,包括寻常的百姓,那是必须要斩杀的,屠刀一旦举起来,那就无法控制了,其他的读书人、士大夫、商贾和百姓,都成为了随时被斩杀的对象,当然斩杀的过程之中,劫掠财富以及抢夺女人,是必不可少的。
屠杀已经持续了两天左右的时间,襄阳府城之内尸山血海,变得异常的阴森,以往繁华的局面早就不见了踪迹,大大小小的商铺、酒楼、茶楼、客栈以及青楼等等,全部都关门歇业了,没有谁敢于在大街上行走,因为大街上到处都是举着钢刀的流寇。
呆在家里也不安全,随时都有流寇踹开了房屋,进入屋内杀人劫掠。
出现这样的局面之后,有一名谋士小心翼翼的给张献忠建议,说是稍微控制一下杀戮,想不到张献忠不问青红皂白,将这名谋士直接处死,之后就没有人敢于提出来任何的建议了。
张献忠不是完全的莽夫,他清楚官军即将开始对襄阳府城展开全面的进攻,到时候他根本守不住府城了,毕竟在府城之内的杀戮,已经彻底失去了民心,尽管义军劫掠到了不少的钱财和粮食,但襄阳府城已经成为一个火药桶,外面的官军一旦展开进攻,这个火药桶就很有可能引爆,将他张献忠和麾下的义军军士炸的粉碎。
所以张献忠已经秘密的做好了撤离的准备,他的计划是依托水师撤离襄阳府城。
为了保证能够顺利的撤离,就必须要留下部分的义军军士固守城池,与官军展开激烈的厮杀,吸引官军的进攻火力,这样大量的义军军士才能够从容撤离。
张献忠开始秘密的下达撤退的命令,当初主动撤离到府城的水师,这个时候将要发挥出来重大的作用,固守南门的义军军士,张献忠安排的是五千人,其余的北门和东门,仅仅安排了千人左右固守,西门是重点把手的位置,因为撤离需要从这里进行,从官军的部署情况看,南门应该是进攻的重点,张献忠投入到南门厮杀之中的义军军士就只有五千人,其余人在战斗打响的时候,就要从西门迅速的撤离。
撤离也不是嘴上说的那么简单,就算是依托水师撤离,肯定也会遭遇到官军的进攻,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损失肯定是有的,只要能够保全主力,就算是不错了。
撤离襄阳府城之后,张献忠计划迅速前往郧阳,与刘文秀和艾能奇会和,义军在郧阳同样会展开劫掠,筹集到足够的钱财和粮草之后,就进入到四川,到大山之中去,那样会安全很多,张献忠麾下的义军军士,基本熟悉了大山之中的气候和环境,能够依托险峻的大山与官军周旋。
为了迷惑外人,张献忠将所有的谋士都安排到南门去协助守城,这样就给外界造成了错觉,他会誓死保卫襄阳府城,为了保证撤离的部署不至于泄漏出去,张献忠对整个的襄阳府城实行了宵禁,天尚未黑的时候就不准任何人出门,就连驻守在南门的谋士和军士,也不准在城内活动,能够在夜间活动的就是张献忠的亲兵已经他指定的转移钱财粮草的部队。
两夜过去,绝大部分的钱财和粮草已经装运到船上去了。
略微放心的张献忠,开始给协助收南门的谋士以及军士下达命令,要求他们死守南门,绝不能够让官军轻易的突破,凡是有临阵脱逃者,监督和指挥作战的谋士可以先斩后奏。
张献忠这一手,让诸多的谋士感激涕零,他们认为得到了张献忠的信任,都拍着胸脯保证说要拼死抵抗官军的进攻,坚决守住襄阳府城。(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八章 收复襄阳府城(2)
辰时终于到了。
孙传庭可谓是下定了决心,第一轮的冲锋,一口气派出了两万军士进攻襄阳府城,这可谓是罕见的安排,一般来说,攻城拔寨的战斗之中,第一轮的冲锋能够安排到五千人左右,阵势就非常惊人了,毕竟首轮的冲锋带有试探的性质,没有哪个指挥官会想着通过第一轮的冲锋就击溃对手,除非是自己一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三十门红夷大炮对准了襄阳府城的城墙,这些红夷大炮距离府城的城墙有三里地的距离,站在城墙上面用肉眼就可以看的清楚,黑黝黝的炮口迸发出来强烈的杀气,郑家军的参将苏从金就站在红夷大炮的背后不远处,此次进攻襄阳府城的战斗,孙传庭委托他负责指挥红夷大炮的进攻。
孙传庭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红夷大炮瞬间开始了怒吼。
一束束的火光从炮口飞出来,炮弹呼啸着飞向前方的城墙。
孙传庭再次举起手中的单筒望远镜,一直到这个时候,他对红夷大炮所能够产生的作用,还是持怀疑的态度,毕竟前面的进攻,已经无数次的使用红夷大炮,没有对城墙上的流寇造成毁灭性的杀伤,难不成从南直隶运送来的红夷大炮,真的有更大的威力。
孙传庭更加担心的还是步卒的进攻,襄阳府城的地形特殊,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军士所能够进攻的路线,就是进入南门的官道。官道不是很宽,军士的冲锋必然受到压制,尽管派遣两万人冲锋。可一字排开的人数不超过五十人,这样的进攻阵势。很容易遭受到流寇箭雨的压制,形成惨重的伤亡,特别是城墙上面的红夷大炮,一旦发射,造成的伤亡是巨大的,而且对冲锋军士的士气将形成重大的打击。
很快,举着单筒望远镜的孙传庭,身体开始了微微的颤抖。
炮弹呼啸着落到了城墙上面。砖木被炸的满天飞,被气浪炸到半空之中的流寇,鲜血印红了半空,甚至能够看见流寇被炸的残缺不全的身体。
大军拥有的红夷大炮,不可能造成这样的效果,红夷大炮发射出去的都是实心弹,能够狠狠的撞击城墙,甚至能够在城墙上面形成一条血路,但绝不能够开花,不能够将砖木炸的满天飞。更不能够将流寇炸到半空之中。
郑家军拥有的红夷大炮,果然有着绝大的威力。
更加令孙传庭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郑家军红夷大炮准确的落在了城墙上面,城墙上面的红夷大炮被击中了。笨重的炮管被炸到了半空之中,而城墙上面的流寇,早就被炸懵了,如同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相比较来说,大军拥有的红夷大炮,发射出去的实心弹,很多都砸在了城墙上面,形成了一个个硕大的墙洞。就算是能够发射到城墙上面去的,也不过呼啸而过。很难形成重大的杀伤。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孙传庭终于相信了郑家军红夷大炮的骁勇。有了这样的利器,攻城拔寨能够少太多的伤亡。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城墙上面已经满是烟雾和粉尘,烟雾与粉尘之中带着血色。
大喜过望的孙传庭,有些忍不住了,他准备提前发起进攻了。
正在这个时候,苏从金派遣的军士前来禀报,说是可以发起进攻了。
孙传庭立刻下达了进攻的命令,黑压压的军士朝着南门冲锋过去,城墙上面被炸的七零八落的流寇,已经没有太多的反抗能力,稀稀落落的箭雨,根本没有造成多大的杀伤,将士很快冲到了城墙的下面,一部分的将士开始用圆木撞击城墙,更多的军士搭起了云梯,开始朝着城墙上面攀沿。。。
南门战斗的情况,源源不断的禀报给了尚在府城的张献忠。
张献忠本来认为,官军就算是全力展开进攻,至少也需要数日才有可能占据到优势,到了那个时候,他可以从容的沿着汉水撤离襄阳府城,保全大部分的实力,可是南门战斗的情况,让张献忠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红夷大炮发挥的巨大威力,让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特别是城墙上面的五门红夷大炮,全部被炸毁,已经无法发射炮弹了。
如此的情况之下,官军一旦展开冲锋,破城就在咫尺之间了。
张献忠甚至没有亲自到南门去督战,他不能够因小失大,必须要下达总撤离的命令了。
铁青着脸的张献忠,看着身边的亲兵队长,一字一顿的下达命令了。
“命令所有的将士,迅速从西门撤离,命令水师,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冲破官军的围剿,沿着汉水撤离,命令驻守北门和东门的军士,全部增援南门,命令驻守南门的军士,必须要坚持半天的时间。。。”
命令被迅速下达,因为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撤退的命令执行起来是很快的。
城破在即,张献忠依旧舍不得投入过多的兵力,他仅仅命令驻守东门和北门的两千义军军士前去增援,且妄想着这些军士能够坚持半天的时间,这根本不可能,不过没有亲临南门,张献忠也不可能知道前方的实际情况。
大量的军士朝着西门的方向涌过去。
张献忠也离开了府衙,朝着西门的方向而去,他肯定是在最前面撤离的。
仅仅大半个时辰过去,南门方向就传来了消息,官军已经攻上了城墙。
听到传令兵禀报的消息,张献忠的身体瞬间颤抖,脸色也发白了,大量的军士还在登船,且城外还有官军的红夷大炮,这些红夷大炮对付战船是拿手的,强行的冲锋,必定造成重大的伤亡,到了这个时候,张献忠有些后悔了,他低估了官军的能力,更没有想到官军如此之快就攻上了城墙,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就应该派遣更多的军士驻守南门的,至少能够保证撤离的时间。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无法犹豫了。
张献忠果断下达了命令,水师开始撤离,尚未登上战船的军士,必须做好警戒,防止官军占领西门,那样义军就无法撤离,最终就是彻底覆灭的命运。
战船开始进入到汉水,朝着下游的方向迅速撤离。
喊杀声从南门的方向传来,张献忠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颜色,他知道自身的安排出现了重大的失误,本来是想着能够保全更多的实力,可战斗进行到这个份上,恐怕损失是惨重的,尚未登上战船的义军军士,不可能有太多的斗志,更不可能与官军拼死的搏杀,一旦不能够登上战船,这些军士肯定会选择投降。
果不其然,义军军士根本没有想着抵御官军的进攻,更没有谁想到断后,不少的军士开始拼命朝着战船上面挤,有序登船的秩序被打乱了,一些战船因为过多人的拥挤,开始倾斜,不少的军士因为相互的推搡,直接掉进了水中。
指挥的军官喊破了嗓子,甚至举起钢刀杀掉了几个拼命推搡拥挤和斗殴的军士,但根本不能够阻止局面的平息,一些军官发现情况不对,迅速的登船,命令军士开船。
一些尚未登上战船的军士,哭天抹地的发怒了,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战船驶离,却无法登船,他们很清楚留在城内是什么样的命运。
几艘尚未来记得开船的战船,成为这些军士最后的希望,更加严重的拥挤和斗殴出现了,不少的军士拔出了刀子,开始互相残杀,就是为着能够登上战船去。
流寇的战船顺着汉水撤离,这个安排很快被孙传庭发现了,他立即给郑家军参将郑凯华下达了命令,所有的红夷大炮都对准这些战船开炮,无比尽量多的炸毁这些战船。
孙传庭的命令尚未下达的时候,红夷大炮就开始怒吼了。
江面上的战船,被红夷大炮的炮弹击中之后,木板四处飞溅,一些战船着火了,无数的流寇惨叫着坠落到江水之中,挣扎一番之后,沉落下去。
随着红夷大炮的怒吼,江水,慢慢变成了红色。
孙传庭激动的身体颤抖。
南门已经被大军拿下,厮杀接近了尾声,准备撤离的流寇,遭遇到了红夷大炮无情的轰炸,特别是郑家军那十门红夷大炮,更是展现出来巨大的威力,直接炸沉了十余艘的战船。
如此重大的胜利,是孙传庭没有想到的,更是没有预料到。
战船上面的张献忠,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的出现,眼看着无数的义军军士跟随战船沉入江中,惨重的损失,让张献忠差一点要发狂,他所有的安排部署,到了这一刻,都算是彻底的失败了,如今只能够期盼尽量多的几艘战船逃离出去了,本来是想着能够保存实力,想不到如此的安排,导致的损失更大,张献忠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张献忠乘坐的战船是受到了重点保护的,前后都有护卫的战船,不过江面上巨大的水浪,还是让他站立不稳,好在驾驶战船的军士拼命驱动战船,让张献忠能够很快脱离战场,安全的撤离出去。
撤离到安全地带的张献忠,脸上没有了任何的表情,跟随撤离出来的战船不足五十艘,按照每艘战船上面满载一百五十人计算,全部撤离出来的义军军士不足一万人,也就是说此番的战斗,张献忠损失的军士接近三万人,还损失了最为骁勇的义子李定国。(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九章 如愿以偿
陈新甲和孙传庭率领的大军,以两万将士的损失,剿灭流寇三万余人,收复了襄阳府城,且生擒流寇重要将领李定国,这样巨大的胜利,好久没有出现了,其中包含的意味是不一般的,甚至牵涉到了朝局的动向。
大军进入襄阳府城之后,陈新甲果断的做出决定,大军驻守襄阳府城,派遣小股的部队,清除襄阳府城附近的流寇,巩固已经取得的胜利成果,至于说下一步的征战计划,则是暂缓。
陈新甲否定了孙传庭继续进军的作战计划,给朝廷写去了奏折。
孙传庭虽然想着追击已经成为丧家之犬的张献忠,无奈陈新甲和王永吉都不支持,他也没有办法,再说陈新甲的理由也是充分的,大军损失了两万人,同样需要休整,且张献忠麾下还有驻扎在郧阳的大量流寇,若是张献忠与刘文秀和艾能奇等人会和了,战斗力必然是增强,到了那个时候,大军是不是能够取得胜利,还是说不准的事情。
捷报和奏折迅速的送到京城。
京城,紫禁城,乾清宫。
看着陈新甲、孙传庭和王永吉联名写来的奏折,朱由检激动的身体颤抖,一直以来,朝廷之中的文武大臣都认为只有郑家军才能够真正的剿灭流寇,也正是因为郑家军是大明最为强悍的军队,导致朱由检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惹恼了郑勋睿,导致郑家军造反了,那大明江山就真的要轰然倒下了。
如今陈新甲、孙传庭和王永吉率领的大军,获取了如此巨大的胜利,让朱由检看到了希望,大明并非只有郑家军才是骁勇的军队。大明还有其他强悍的军队。当然奏折之中,陈新甲等人也是有所隐瞒的,譬如说郑凯华带来的十门红夷大炮。就没有在奏折之中出现。
内阁的所有大臣,脸上也是带着笑容。胜利来之不易,为了能够彻底剿灭流寇,朝廷专门征收了剿饷,要是还不能够沉重的打击流寇,恐怕真的只有依托郑家军了。
脸上带着红晕的朱由检,看着诸多的内阁大臣开口了。
“襄阳收复了,朕很高兴,前方将士很是辛苦。流血流汗,应该要奖励,陈新甲、孙传庭和王永吉等人更是有功劳,诸位爱卿看,朕应该如何的赏赐啊。”
朱由检的话语刚落,钱士升就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陈大人、孙大人和王监军有大功于社稷,理当奖励,陈大人乃是受皇上之委托前去督战,其完成了皇上之重托。可以回到京城,其功劳足以进入内阁,至于说孙大人和王监军。还需要率领大军,继续剿灭流寇,臣以为等到剿灭流寇之战斗完全结束之后,再行奖励孙大人和王监军。。。”
钱士升没有等到内阁首辅周延儒开口,也没有等到内阁次辅张凤翼开口,就首先表明了观点,这是较为奇怪的局面,不过出现这样的局面,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情了。皇上对内阁首辅周延儒和内阁次辅张凤翼已经不是特别满意了,最大的变化就是内阁大臣实行轮流的值班制度。值班期间都可以行使票拟的职权,这等于是部分的剥夺了周延儒和张凤翼的权力。
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因为郑勋睿,周延儒和张凤翼与郑勋睿之间都有着不错的关系,朱由检已经将郑勋睿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如此情况之下,周延儒和张凤翼自然难以得到朱由检完全的信任。
钱士升说完之后,朱由检微微点头,看着其余的内阁大臣。
侯询跟着开口了。
“臣以为钱大人所言甚是有理。”
朱由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不等到其他人开口,紧跟着开口了。
“朕以为钱爱卿的建议完全可行,司礼监即刻拟制,敕封陈新甲太子少保、东阁大学士,入阁参政,敕封孙传庭兵部尚书衔,依旧领五省总督职衔,负责剿灭流寇事宜。。。”
周延儒和张凤翼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他们同时看向了杨嗣昌。
杨嗣昌以内阁大臣的身份兼任兵部尚书,如今陈新甲又以内阁大臣的身份兼任兵部左侍郎,如此一来兵部的权力大大的增加了,至于说孙传庭兼任兵部尚书的职衔,倒是没有特别的影响,可对于孙传庭本人来说,在今后剿灭流寇的时候,更加好指挥了。
皇上的这道圣旨,对于杨嗣昌来说是非常有利的,陈新甲得到了杨嗣昌不少的提携,此次能够进入内阁,肯定是支持杨嗣昌的,这就导致内阁的权力分割出现了更多的变数,钱士升和侯询等人是坚决支持东林党人的,杨嗣昌和陈新甲抱团取暖,牢牢的控制兵部,同样有了不小的话语权,作为内阁首辅的周延儒,几乎没有得到什么支持,举步维艰,内阁次辅张凤翼稍微好一些,能够得到杨一鹏的支持。
内阁出现这等的局面,是非常不利的,内阁首辅缺乏必要的权威,内阁就不可能形成什么合力,各自为政的状况一旦出现,朝中大事就要遭遇到波折。
可惜到了这个时候,周延儒和张凤翼都无法开口说话了,他们就算是勉强说出来,也不可能得到皇上的支持,他们很清楚,皇上的心思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一心一意想着能够剪除郑勋睿和郑家军,维护大明王朝的稳固,至于说流寇与后金鞑子,其危害的程度,怕是比不上郑勋睿和郑家军。
陈新甲和孙传庭等人取得的胜利,本来是应该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大军的损失也是不小的,而且消耗了大量的钱粮,无奈陈新甲等人的运气很好,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取得了胜利,等于是鼓舞了皇上的士气,受到如此之高的赏赐,也是顺理成章了。
二月十八日,皇上的圣旨抵达了襄阳府城。
如此之快的圣旨太少见,可见皇上的心情是非常愉悦的。
接旨的时候,陈新甲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他的目的终于达到了,顺利的进入了内阁,无限接近权力的巅峰了。
收复了襄阳,取得了巨大的胜利,陈新甲已经萌生退意了,他不想继续跟随大军作战了,襄阳之战的胜利,带有一定的偶然性,接下来想要彻底的剿灭流寇,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需要长时间的作战,需要精确的部署,再说张献忠遭遇到沉重的打击,南阳的李自成岂会没有唇亡齿寒的感觉,一旦两路流寇形成了默契,甚至是联合起来,从两边展开对朝廷大军的进攻,战局肯定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变化。
现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再说进入内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就是陈新甲聪明的地方,他之所以要求大军在襄阳府城休整,也带着这样的一层意思,试想一下,若是他陈新甲还在率领大军作战,且和流寇激烈的厮杀,在襄阳或者是郧阳等地,那么皇上考虑的角度就不一样了,为了整体作战的部署和实施,不一定让他离开,现如今大军都在襄阳府城休整,这个时候他是可以离开的。
陈新甲还有一个聪明的地方,那就是最大限度的笼络人心。
奏折之中,他大力鼓吹了孙传庭等人的功劳,对自身的功劳,并未过多的强调。
且不说孙传庭领兵部尚书衔,兼任五省总督,就说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也得到了提拔,因为襄阳之战的胜利,牛金星和宋献策悉数被提拔为兵部员外郎。
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也是有着一定能力的人,他们最初投靠的是张溥,不过却未得到张溥多少的照顾,这让他们异常的失望,此次跟随在陈新甲的身边,不长时间就得到了提拔,成为了六部从五品的员外郎,这是出乎两人预料的。
也正是因为得到了提拔和重视,牛金星和宋献策决心效命陈新甲了,他们找到了陈新甲这样的大树,也完全可以依靠。
可以说襄阳之战的胜利,让太多的人得到了好处。
二月下旬,陈新甲办好了一切的移交,准备离开襄阳府城了。
孙传庭做出了隆重的安排,专门为陈新甲饯行。
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则是继续留在襄阳,留在孙传庭的身边。
成为兵部员外郎之后,牛金星和宋献策的地位也出现了某些改变,至少孙传庭是比较重视两人了,不少的事情都征询两人的意见和看法。
陈新甲意气风发,在酒宴上面喝下了不少的酒,送出了许许多多祝福的话语,因为身份的变化,成为了内阁大臣,孙传庭等人的态度也恭谦了不少。
陈新甲是带着满意和满足离开襄阳府城的。
所有人之中,低调的是监军王永吉。
不少人以为王永吉没有得到什么赏赐,甚至有人为王永吉不服气,其实没有谁知道,王永吉得到的好处是不小的,他正式确立了司礼监太监的身份,跻身到司礼监的最高层,与王承恩、曹化淳、高起潜和王德化等司礼监太监有了平起平坐的机会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章 不容乐观
郑家军参将苏从金带着炮兵营的军士和红夷大炮回到了南京,此次襄阳之战的大胜,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奏折之中压根没有提及郑家军,苏从金倒也不以为意,只不过委婉的拒绝了孙传庭留下十门郑家军红夷大炮的要求。
苏从金回到南京秣陵郑家军军营的时候,朝廷的邸报也抵达了南京。
苏从金没有来得及歇息和调整,马上赶赴南京兵部,详细禀报此次襄阳之战的情形。
徐望华、郑锦宏、李岩等人悉数都在兵部,驻扎在南直隶的郑家军第一军的郑家军副总兵、指挥官刘泽清、副总兵兼总参谋官洪欣贵也在兵部。
郑勋睿的手中拿着朝廷的邸报,这是朝廷明发的邸报,各地都是知晓的,众人都看到了邸报上面的内容,第一反应是羡慕兵部左侍郎陈新甲,凭借着襄阳之战进入了内阁,而孙传庭也是很不错的,领兵部尚书衔,当然这里面还有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的任职消息。
苏从金禀报襄阳之战的情形,众人听的非常仔细。
南直隶的局势异常平稳,官绅一体纳粮的事情全面推开,洪门直接征收的商贸赋税得到了上下的认可,洪门钱庄完全控制了南直隶的商贸命脉,也逐渐开始控制浙江等地的黄金白银,其发行的票根在市场上完全的流通,其具备了发行货币的基础,苏州等地的义学兴办起来,所有这一切,与皇上和朝廷的意思基本都是违背的,这一切也都表明,郑勋睿完全掌控了南直隶,皇上和朝廷对南直隶只有表面上的领导权了。
在这期间。徐望华曾经建议对南直隶的官吏进行大规模的调整,郑勋睿暂时没有同意,他考虑到的是朝廷开始大规模的剿灭流寇。这样的关键时刻,还是不要趁浑水摸鱼。毕竟这样做了,历史上会留下不好的名声,再说大规模的调整也没有必要。
如此情况之下,朝廷剿灭流寇的战斗进程,就是众人最为关心的事宜了。
苏从金禀报完毕之后,徐望华看了看郑勋睿,首先开口了。
“大人,属下觉得朝廷此番剿灭流寇。是耗费了心思的,采取了各个击破的策略,如今看来效果是不错的,他们收复了襄阳府城,生擒了李定国,剿灭了张献忠三万余流寇,让张献忠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属下认为,孙传庭大人只要按照这个战术继续执行,剿灭流寇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徐望华说到这里。众人都跟着点头。
“一旦流寇被剿灭,皇上和朝廷的注意力就要集中到南直隶了,郑家军可能遭遇到一些限制。为了有效预防意外情况的出现,属下还是建议,大人可以在这个时候全面调整南直隶的官吏,将那些不放心之人,悉数请出南直隶,让他们到京城去,或者到南直隶、山东、陕西以及浙江以外的地方去,如此就算是皇上和朝廷有什么想法,也无济于事了。。。”
郑勋睿看了看徐望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他的看法完全相反。表面上看陈新甲和孙传庭是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但朝廷忽略了最为关键的一点。那就是流寇的绝对实力并未遭受到太大的损伤,李自成麾下尚有十几万的流寇,张献忠麾下也还有近十万的流寇,一旦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形成了默契,战局恐怕在瞬间出现变化。
南直隶已经足够稳定,目前调整官吏,纯属多此一举,自从官吏的俸禄大幅度的提升之后,各级的官吏早就明白局势了,以前偏向于朝廷的那些官吏,看法和想法已经出现根本性的变化,态度慢慢改变,这个时候就算皇上和朝廷从中蛊惑,不少人也要思考之后做出选择。
更加重要的一点,郑勋睿的眼光是天下,并非是南直隶、山东以及陕西等地,他需要以怀柔的姿态治理天下,展现海纳百川的气度,若是一味的排斥异己,安插心腹,今后很难吸纳人才,更不用说治理天下,这方面皇太极的做法值得他学习,人家能够宽容投降反叛的明军将领,他难道不能够宽容那些有着正统思想的官吏。
当然重要的岗位上面使用心腹,这也是能够理解的,徐望华等人担心的,无非是南京六部的主要官员,以及漕运总督等的职位,这些职位目前所具有的影响是不容小觑的。
可调整这些职位,也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一旦郑勋睿真的在这些职位上面动手了,那就意味着与皇上和朝廷的彻底决裂,目前尚未达到那一步。
“徐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众人的想法我也知道,不过有些事情暂时不需要讨论,时机尚未成熟,今日重点商议朝廷剿灭流寇的事宜。”
郑勋睿说出来这些话之后,众人的神色有了微微的变化。
“陈新甲不过是取得了襄阳之战的胜利,且自身的损失也是惨重的,和当年的车箱峡之战比较起来,襄阳之战取得的胜利,不足为道,可为什么皇上会让陈新甲以兵部左侍郎的身份进入到内阁,孙传庭为什么能够领兵部尚书衔,诸位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郑勋睿没有管众人神色的变化,直接抛出来了问题,他不是特别关心战争的胜负,而是将目光对准了战斗背后的事宜。
开口回到的还是徐望华。
“大人,属下和郑总兵、李大人商议过此事,大家都认为,皇上此举就是针对大人和郑家军的,朝廷大军的孱弱,朝野皆知,唯有郑家军能够担负重任,此次陈大人和孙大人能够取得如此重大的胜利,证明了朝廷大军还是能够战斗厮杀的,不仅仅能够剿灭流寇,甚至能够与后金鞑子厮杀,出现了这样的情形,皇上肯定是高兴的,让陈大人进入内阁,也就在预料之中了。。。”
徐望华想着再次提醒郑勋睿,必须加强在南直隶的力量,彻底掌控南直隶的一切,不过想到郑勋睿前面的提醒,他没有再次开口。
郑勋睿满意的点头。
“这个分析很是准确,我也有这样的想法,皇上想着大力扶持朝廷大军,摆脱对郑家军的依赖,如此正好,我们可以集中经历发展自身的力量,南直隶的情形已经不错了,接下来我们必须要考虑陕西和复州、金州、蓬莱等地的发展了,下一步的重点,就是要迅速的掌控登州和莱州等地,进而让南直隶与山东连接起来,将陕西、山东、南直隶和浙江等地,悉数纳入到郑家军掌控的范围之中。”
“至于说朝廷剿灭流寇的战斗,是不是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说不准,我的看法是悲观的,张献忠和李自成之间格格不入,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是明白的,张献忠被剿灭了,李自成必定成为下一个目标,朝廷可以集中全部的力量予以剿灭,李自成就是再笨也明白的。”
“如此的情况之下,张献忠与李自成之间的联合就势在必行了,就算是两人不可能真正的联合,也会处于相互协调、共同抵御朝廷大军的默契之中,从朝廷的邸报里面,我已经嗅到了这样的信息。”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包括徐望华,他们根本没有感受到这一层的意思。
“陈新甲是聪明人,按说他和孙传庭联合,在襄阳之战中大败张献忠,完全可以乘胜前进,追击和剿灭张献忠,但陈新甲没有这样做,理由就是大军需要休整,陈新甲和孙传庭麾下的大军有十二万多人,就算是损失了两人人,也还有十万大军,足够围剿和追击张献忠了,陈新甲为什么要求大军休整,白白浪费来之不及的机会,背后恐怕是看到了张献忠可能与李自成联合,到了,那个时候,十万的朝廷大军是难以应对的。”
“陈新甲选择了离开襄阳,赶赴京城上任,这就更加的能够说明陈新甲是心虚的,见好就收,他已经获得了该得到的荣誉和权力,犯不着冒险了。”
“我可以肯定,张献忠一旦明白过来,肯定会想方设法与李自成取得联系,而李自成麾下的谋士顾君恩不是简单的人,定会支持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的联合。”
“诸位若是不信,看着后面战斗的进程就可以了。”
“锦宏,有一件事情你负责落实一下,陈新甲和孙传庭生擒了李定国,你想办法将李定国弄到南京来,不要让孙传庭送到京城去,我们在襄阳之战之中帮助了陈新甲和孙传庭,他们在奏折之中没有提到我们郑家军的功劳,这不算什么,我们也不在乎,不过我们要求他们将李定国交过来,这个要求不过分。”
郑锦宏点点头,跟着开口了。
“少爷,若是孙大人不干,该怎么办。”
“我给孙传庭写一份信,他要是硬扛着不答应,那就算了,不过我想孙传庭在这件事情上面不会犹豫,一定会同意将李定国送来的。”
徐望华有些忍不住了。
“大人,李定国算是流寇之中骁勇之人了,不过也不是急需的人才。。。”
“聚沙成塔,只要是人才,我们都要吸纳,我可是想着人才越多越好。”(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一章 低头就是出路
惨败的张献忠,终于回到了郧阳。
他率领的四万义军军士,仅仅剩下了七千人,要知道驻守在襄阳府城的义军将士,几乎都是精锐,很多人都是跟随张献忠南征北战的,可襄阳之战,损失了三万三千余人,更加致命的是,李定国被官军生擒,凶多吉少。
来到郧阳府城之后,张献忠暴躁的脾气再次爆发,就连刘文秀和艾能奇两人,都不敢过多的劝解,他们已经知道张献忠的下一步安排,那就是在郧阳等地大肆劫掠之后,大军进入到四川境内,依托险峻的大山对抗和抵御官军。
刘文秀和艾能奇不是很赞成这个部署,他们清楚义父这样的安排,无非是想着摆脱官军的围剿,让官军将注意力集中到河南的李自成身上,表面上看,这样做能够暂时摆脱官军的围剿,可深层次想想,不管官军将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到谁的身上,最终的目的都是剿灭义军,一旦李自成遭遇到围剿和惨败,那么张献忠必定是下一步目标。
张献忠正是盛怒的时候,刘文秀和艾能奇不好直接说明内心的忧虑,不过他们也有应对的办法,那就是对张献忠下达的命令采取了拖延的办法,譬如说张献忠要求统计和提供郧阳境内士绅富户的名册,他们就迟迟不予提供。
这种拖延的办法,很快被张献忠发现了。
刘文秀和艾能奇进入到书房的时候,看见的是脸色铁青的张献忠。
“你们的翅膀硬了,敢不听我的命令了。”
张献忠的话语非常简洁,但杀伤力是非常大的,明指刘文秀和艾能奇想着另立山头。
艾能奇的脸色有些发白,刘文秀却是脸色如常。
张献忠的四个义子。孙可望当年最受张献忠的器重,孙可望被郑家军斩杀之后,接下来就是李定国。不过张献忠对刘文秀也很是不错,刘文秀有勇有谋。作战很有一套,相比较来说,艾能奇受到的重视少一些。
故而在张献忠说出来这样重的话语之后,艾能奇感觉到难以承受。
“义父,这是郧阳境内士大夫、商贾和富户的名册,这份名册,我们早就统计过了,而且在占据郧阳的时候。与这些士大夫等很好的处理了关系。”
刘文秀不慌不忙的将名单递上去。
张献忠愣了一下,很快明白刘文秀和艾能奇的意思了。
“你们俩兄弟的想法我知道,你们和李定国的想法是差不多的,都是想着能够笼络更多的人,得到更多的支持,不过现在的形势不一样了,我们不会在郧阳长期停留,也就没有必要笼络那些士大夫了,他们的财富都是盘剥百姓得来的,我们拿过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到四川,夔州等地的地形,你们都是清楚的。要是没有大量的钱粮,我们根本就无法维持。。。”
张献忠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说话也柔和了很多,他不相信刘文秀和艾能奇会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内心不痛快。
张献忠说完之后,刘文秀看了看艾能奇,再次开口了。
“义父的想法孩儿明白,不过孩儿和三弟都有些不同的看法。”
张献忠看了看刘文秀,没有开口说话。
“孩儿和三弟认为。这个时候仓促的撤离郧阳,并非是万全之策。或许我们撤离了郧阳,进入到四川的夔州。能够暂时避开官军的围剿,让闯王李自成成为官军重点围剿的对象,可我们在夔州一样不好立足,加之四川总兵秦良玉以及副总兵马祥麟与郑家军的关系非同一般,若是郑家军进入到四川征伐,我们将要面临更加凶险的局面。。。”
张献忠之所以决定进入到四川的夔州,就是想着摆脱官军的围剿,保全自身的实力,让李自成成为官军重点围剿的对象,出于这样的考虑,他做出了决定,准备在郧阳大肆劫掠之后,马上进入四川。
刘文秀说到了郑家军,这让张献忠胆战心惊,郑家军的强悍他是清楚的,若是郑家军进入到四川参与战斗,那么他麾下的义军,将面临彻底覆灭的命运。
稍稍思索了一下之后,张献忠看着刘文秀开口了。
“文秀,我们就算是留在郧阳,郑家军一样可以参战,而且官军很快就会杀过来的,到时候我们的处境会更加的危险。”
“义父说的是,官军一定会杀过来的,不过孩儿认为,郑家军是绝不会参与到战斗之中的,郑家军若是要参战,早就参加了,不会拖延到现在,至于说官军大规模的围剿,孩儿认为是可以应对的,只要义父愿意,能够彻底破除官军的围剿,甚至是打败官军。”
刘文秀说到这里,张献忠的脸色再次变得严峻,话语也不是很好听了。
“你们的意思我知道,是不是想着让我给李自成说好话啊。”
张献忠早就想到了李自成,若是两路义军能够联合作战,是一定能够破解官军围剿的,李自成麾下近二十万的大军,力量非同一般,他张献忠麾下也有接近十万大军,两路大军联合作战,总兵力接近三十万人,只要运筹得当,一定能够破解官军的围剿,甚至是打败官军。
不过李自成可不会轻易的出兵,他张献忠和李自成之间有着太大的矛盾。
张献忠说出来这样的话语之后,刘文秀依旧是脸色平静的开口了。
“义父,孩儿学识不多,但记得一句诗词,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官军收复了襄阳府城,抓获了四弟,我们的力量遭受到了重大的损失,这个时候保全自身的实力,不在乎暂时的失败,让官军去围剿李自成,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不过这样做,我们不一定能够如愿,官军很有可能跟随进入四川,甚至郑家军也有可能参与战斗之中,那样义父的一切安排,难以达到目的,有可能让自身陷入到更加危险的境地。”
刘文秀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献忠的神色有些黯然了,他的确想过这种可能,毕竟自身的实力遭受到了重大的损失,就算是进入到四川的夔州,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恢复,官军若是进入到四川厮杀,联合秦良玉,那么处境可能更加的危险,毕竟李自成的实力强大,官军很有可能继续稳住李自成,依旧对他张献忠穷追猛打。
可是想要对李自成低头,这是张献忠难以做到的,也是不愿意做的。
看见张献忠没有开口,刘文秀继续说了。
“义父,孩儿认为李自成应该知道目前的情形,官军下定了决心,就是要剿灭义军,若是义父被官军打败了,那他李自成得不到任何的好处,官军接下来就可以全力以赴的对付他李自成了,况且孩儿认为,顾君恩是非常明白这个道理的。”
刘文秀说出来这些话之后,书房里面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张献忠没有开口,显然是在思考,刘文秀也将意思说的很明确了,没有必要继续强调什么,至于说艾能奇,压根就不会开口。
足足一刻钟的时间过去,张献忠终于开口了。
“你们的想法是不错的,目前的情况下,我与李自成之间联合协同作战,是最好的选择,只有这样才有可能破除官军的围剿,甚至是打败官军。”
刘文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他知道张献忠的想法出现了改变。
“义父,孩儿与三弟商议过,所谓的联合作战,并非是两路义军合二为一,而是协同作战,李自成在河南,义父在郧阳,商议出来好的办法之后,转而对官军展开主动的进攻,当然进攻的主要力量,是在李自成那边。。。”
张献忠终于点头了。
“文秀,你说的不错,不过想要李自成进攻官军,这很难做到啊。”
“孩儿也知道很难,这件事情孩儿决定亲自去做,只要义父同意了,孩儿到河南去找到李自成和顾君恩,孩儿保证能够说动他们。”
张献忠连连摇头。
“我的四个义子,孙可望和李定国都失去了,剩下你和艾能奇,不能够出现任何的差错了,你不能够到河南去,万一李自成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我不能够救你。”
“义父,这件事情必须是孩儿去做,派遣其他人到河南去,不会有什么作用的,义父放心,孩儿知道如何的把握,一定能够说动李自成和顾君恩的。”
张献忠当然知道自身处境的危险,官军随时都有可能杀向郧阳,这个时候必须与李自成联合作战,只要李自成在河南主动展开进攻,就必定会牵制官军的力量。
刘文秀为了大局,愿意出面去说服李自成和顾君恩,这是很不简单的事情。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张献忠开口了。
“文秀,你一定小心。”
刘文秀点点头。
“义父,孩儿若是不能够说动李自成和顾君恩,义父就在郧阳动手,筹集到足够的粮草之后,进入到四川,依靠夔州的地形和官军周旋,三弟,一定要好好的帮助义父。。。”
刘文秀尚未说完,张献忠就站起身来了。
“文秀,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功的,我在郧阳等你的消息,你不回来,我不会离开郧阳。”(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二章 进一步的预判
郑锦宏依旧派遣参将苏从金出面,以最快的速度赶赴襄阳府城,商讨将李定国押赴到南京的事宜,此次的协商非常的成功,或许陈新甲和孙传庭内心都是有些愧疚的,在他们禀报给朝廷的奏折之中,丝毫没有提到郑家军和苏从金,故而苏从金提出来要求之后,孙传庭没有丝毫的犹豫,马上就答应下来了。
孙传庭也知道李定国的骁勇,若是没有苏从金提出来要求,他会毫不犹豫的斩杀李定国,尽管说李定国只有二十二岁,尽管李定国是一名难得的战将,流寇降而复反的例子数不胜数,孙传庭可没有耐心让李定国投降,万一投降之后的李定国,再次的反叛,那吃亏的就是朝廷大军,和他这个五省总督。现在苏从金要求将李定国带到南京去,也算是让孙传庭消除了心头的一个包袱。
二月底,苏从金押解李定国来到了南京。
李定国被看押在南京秣陵镇郑家军军营之中。
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都认为,郑勋睿是一定会收复李定国的,也就是让李定国成为郑家军的一名将士,不过让他们感觉到奇怪的是,李定国被押解到南京之后,郑勋睿迟迟不提见一见李定国的事情,而且下达了命令,任何人都不准去见李定国,也不准提及什么招降的事情,李定国就这样被押解在郑家军的军营之中了。
郑家军调查署送来的有关李定国的情报,放在桌上。
“大人,这个李定国还真的是有些本事,年纪轻轻的就被称作小柴王,且武艺高强,对人谦恭有礼。张献忠占领襄阳府城的时候,也是这个李定国提出来,不能够在城内大开杀戒。必须要团结和笼络士大夫和读书人,以巩固流寇在襄阳的势力。属下认为,能够降服李定国是最好的,万一李定国不愿意投降,那就只有斩杀了。”
徐望华说完之后,郑勋睿看了看李岩。
“李岩,你曾经在李自成的麾下做事情,对这个李定国是怎么看的。”
“属下认为徐先生说的是在理的,李定国的确是人才。若是不能够被降服,最好还是斩杀,留着也是祸害。”
李岩说完之后,郑勋睿微微点头,他的想法与徐望华和李岩是一样的,李定国这样的人才,若是能够被自身所用,那就好好的利用起来,若是不能够为自身所用,那就要毫不留情的除去。不能够让其成为祸根。
不过如何的降服李定国,郑勋睿有自身的看法,从调查署送来的情报看。李定国十岁的时候就跟随在张献忠的身边,迄今十二年的时间,感情肯定是深厚的,若是按照平常的手段去说服,基本不会有多大的作用,再说李定国不过二十二岁,年轻气盛,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不会为了荣华富贵出卖张献忠。所以这个时候不能够有任何劝降的做法。
“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这个李定国的确是人才。十岁的时候就跟随在张献忠的身边,十五岁上战场厮杀。十八岁开始单独指挥大军作战,而且这个李定国不忘记学习知识,本身也有一定的学识,这样的人才,我不能够错过。”
“可只要是人才,真正的人才,都是有着自身的特性的,李定国不过二十二岁的年纪,尽管遭遇到了失败,尽管被生擒,内心未必服气。”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勋睿看向了苏从金。
苏从金连忙开口了。
“大人说的是,属下一路押解李定国,这小子一句话都没有说,傲气的狠,吃饭也是单独在一边的,只要有军士看着,他就不会动,不过一举一动还是保持军士的作风,他身上的伤不少,想必在襄阳府城遭受了非同一般的折磨,从襄阳府城出发的时候,属下发现他的脚底板都化脓了,回到军营之后,属下安排郎中给他治疗了,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就是这样,李定国看见属下的时候,还是不开口说话。”
郑勋睿点点头。
“苏从金,此次押解李定国,你做的很是不错,尽管李定国是俘虏,不过你没有颐指气使,没有羞辱李定国,回到南京之后,迅速给李定国治疗身上的伤,他日李定国若是能够成为郑家军之中的一员,你功不可没。”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也跟着开口了。
“大人说的是,李定国这样的人,有本事就有傲气,一味的强悍,他是不会心服口服的,给他应有的尊重,才是最好的对付办法。”
如何的降服李定国,郑勋睿暂时没有说,他的想法是彻底打败和剿灭张献忠之后,才有可能真正的降服李定国,包括张献忠的另外两个义子刘文秀和艾能奇,现在就将李定国押解在军营之中,给与正常的待遇,让李定国亲自看看郑家军的骁勇。
郑勋睿一方面关心李定国的事情,不过他更加关心的还是孙传庭的行踪。
调查署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在襄阳进行了密集的调查,得到了一些情报,但不是特别的系统,根据这些情报,郑勋睿也做出了一些判断,但还需要进一步的证实。
“苏从金,将你此次到襄阳府城看见的情形,详细说说。”
苏从金出发的时候,徐望华就专门嘱托过,到了襄阳一定要注意城内的诸多动静,掌握孙传庭究竟在做些什么事情。
“大人,属下到襄阳之后,派出了诸多的军士,在城内四处观察,属下抵达襄阳府城的时候,陈大人已经离开了襄阳,赶赴京城上任了,襄阳府城的所有事宜,都是孙大人和王永吉监军直接负责,襄阳府城遭受到了张献忠的屠戮,依旧没有恢复,孙大人麾下的近三万大军驻扎在城内,维持城内的秩序,其余的七万大军驻扎在襄阳府城之外。。。”
“属下发现了三件事情,第一是朝廷大军没有想着恢复襄阳府城的秩序,只是一味的固守,而且军士还有劫掠的嫌疑,第二是朝廷大军已经开始休整,没有说到继续作战的事情,第三是孙大人和王监军话语之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是想着恢复襄阳府城的繁华。。。”
众人都听的很是认真,调查署送来的情报,徐望华、郑锦宏和李岩等人都分析过了,大家关心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孙传庭下一步的行动究竟是什么,会不会一鼓作气继续打击和剿灭张献忠,不过从调查署的情报以及苏从金禀报的情况来看,孙传庭好像没有这个意思。
苏从金说完之后,众人都看着郑勋睿,在如此重大问题的判断上面,大家习惯于听从郑勋睿的分析和命令。
郑勋睿看了看众人,神色严峻的开口了。
“前些日子我们分析过剿灭流寇的局势,现在看来,局势比我们分析的还要严重,不客气的说,陈新甲和孙传庭在暂时的胜利面前有些昏头了,或者说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暂时的回避了即将到来的矛盾。”
“张献忠遭遇到了沉重的打击,按照惯例来说,陈新甲和孙传庭应该是一面给朝廷禀报,一面率领大军继续围剿张献忠,让张献忠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驻守襄阳府城的流寇不过四万余人,已经被剿灭了三万多,剩下的没有多少的战斗力了,可惜如此好的机会,陈新甲和孙传庭放弃了,而他们放弃的理由,依照我来看,就是想着得到朝廷的赏赐。”
“遭遇沉重打击的张献忠,一定会有其他的动作,张献忠若是决定继续逃离,避开朝廷大军的围剿,那是对朝廷最为有利的局面,张献忠若是固守郧阳,与河南的李自成之间产生了什么联系,那将是朝廷的悲剧。”
说到这里,郑勋睿走到了地图前面,指着郧阳、南阳等地开口了。
“郧阳紧靠着南阳,李自成与张献忠之间的联合,不需要两路流寇联合起来作战,只要在战役部署方面,能够相互的呼应,就会给孙传庭造成极大的麻烦,到时候孙传庭首尾不能兼顾,杨嗣昌提出来的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总部署,很有可能遭遇到沉重的打击和破坏。。。”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马上开口了。
“大人,属下认为,依照张献忠的脾气,是不可能与李自成联合作战的。”
“你说的不错,张献忠的确是不会做这样的选择,但你们不要忘记了,张献忠的义子刘文秀有这样的本事,调查署得到的情报,刘文秀有名将之风,也就是说从谋略上面来说,刘文秀比李定国还要老辣。同时大家不要忘记了李自成麾下的顾君恩,此人的经过了多年的战斗厮杀,其谋略已经不同于一般,若是张献忠亦或刘文秀直接找到了顾君恩,那么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联合作战的情形就很有可能出现。”
所有人都沉默了,郑勋睿说的不错,论勇猛李定国可以排在最前面,但论谋略,刘文秀更胜一筹,战斗厮杀到了这个份上,谋略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一方面陈新甲和孙传庭没有能够把握住最好的机会,让张献忠得到了暂时的喘息,另外一方面刘文秀有着不错的谋略,能够找到顾君恩,促成李自成与张献忠之间的联合,局势就将发生难以预料的变化。(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三章 上面的担忧
孙传庭在襄阳府城足足休整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到了三月上旬,他终于开始行动了。
为了保证兵源的充足,休整的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孙传庭再次征召了部分的军士,让其麾下的大军人数保持在十二万左右,同时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以及内阁大臣、兵部左侍郎在京城也为孙传庭争取到了三百万两白银的军饷。
军士和钱粮都有了充足保证的孙传庭,信心满满的再次出征了。
孙传庭早就派出了斥候,侦查张献忠的每一步行动,斥候禀报的消息让孙传庭放心了很多,遭遇到惨败的张献忠,一直都驻守在郧阳,没有采取反攻的策略,也没有试图逃离郧阳,尽管说不明白张献忠为什么会一直都呆在郧阳,但孙传庭认为,只要张献忠的主力依旧在郧阳,他就有足够的信心彻底击败和剿灭张献忠。
南阳和信阳方面的情况,是孙传庭最为关心的事情,河南总兵贺人龙率领的军士一直都是驻守在新野与信阳,李自成也没有试图对两地展开大规模的进攻,朝廷大军展开襄阳之战的时候,李自成非常的安静,好像襄阳之战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甚至有些隔山观虎斗的滋味了,那段时间陈新甲和孙传庭都非常关心河南的情况,河南巡抚吴甡以及总兵贺人龙送来的情报,都是平安,这让襄阳之战能够顺利展开。
襄阳之战结束之后,河南依旧很是平静,吴甡与贺人龙也没有主动进攻李自成,李自成同样没有任何的动作,两边仿佛达成了默契。
按照原来的部署,孙传庭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是彻底剿灭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继续稳住李自成。
这个作战计划是不可能改变的,毕竟张献忠已经遭受到沉重的打击。其麾下的李定国也被生擒,战斗力相对薄弱很多。孙传庭也下定了决心,不管张献忠逃到什么地方去,他都是不会放过的。
孙传庭依旧采取稳扎稳打的战术,十二万大军分为前军和中军两部分,前军四万人,中军八万人,孙传庭本人率领四万前军在前方开路,监军王永吉率领中军八万人跟随其后。前军和中军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三十里地。
三月十日,孙传庭率领大军正式从襄阳府城出发,前往郧阳府。
京城,兵部
陈新甲站在杨嗣昌的对面,脸上的神情很是恭谦,尽管说陈新甲也进入了内阁,成为了内阁大臣,几乎与杨嗣昌平起平坐了,不过杨嗣昌的提携之恩,陈新甲不会忘记。再说杨嗣昌还是兵部尚书,主要负责兵部的事宜,陈新甲依旧是协助杨嗣昌协调兵部的诸多事宜。
两个内阁大臣直接负责兵部的事宜。这是很少见的,足见皇上对兵部事宜的重视,现如今朝廷大军正在全力剿灭流寇,兵部地位彰显重要也就不足为奇了。
陈新甲回到京城之后,与杨嗣昌商谈了好几次,都是有关朝廷大军剿灭流寇的事宜。
杨嗣昌对于剿灭流寇的事宜,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襄阳之战的胜利,不过是开始。形势远没有到彻底打败流寇的境地,李自成的实力很是强大。而且还在逐步的发展,张献忠麾下的刘文秀和艾能奇率领的近十万流寇。盘踞在郧阳,战斗力一样不容小觑,杨嗣昌本人提出来的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思路,不可能真正的贯彻落实下去,毕竟各省的巡抚和总兵,都是各怀心思,只要战斗没有在自己的地盘展开,都不会全力以赴。
孙传庭以兵部尚书的职衔兼任五省总督,对于调集各地的军队剿灭流寇,有一定的作用,但也不能够高估效果。
陈新甲的认识,与杨嗣昌的差不多,认为剿灭流寇至少需要两年到三年左右的时间,能够在崇祯十六年到十七年左右彻底剿灭流寇,就是巨大的胜利了。
兵部不可能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剿灭流寇的事宜上面去,所以杨嗣昌与陈新甲之间是有分工的,具体说就是杨嗣昌负责全面的事宜,陈新甲侧重于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这就包括各方面的调度和协调了,当然遇到重大的事情,杨嗣昌也是要出面的,譬如说这次为孙传庭争取到三百万两白银的军饷事宜。
桌上铺着硕大的地图,杨嗣昌看着地图开口了。
“陈大人,孙大人和王监军已经率领十二万大军出发了,他们的目的是彻底剿灭张献忠,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张献忠的实力遭受到不小的损失,应该不是朝廷的对手了,不过我还是担心李自成,要是李自成有了与张献忠联合起来的意图,局势就会变得复杂。”
陈新甲同样看着地图。
“杨大人的担心,我也有同感,张献忠盘踞在郧阳,迟迟没有行动,这令人奇怪,按照常理来说,张献忠襄阳之战惨败,逃离到郧阳之后,应该是有行动的,或者是巩固郧阳的防御工事,与朝廷大军拼死一战,从我的分析,这是下策,张献忠不大可能这样做,或者是撤离郧阳,南下进入到四川,这是张献忠最有可能做出来的选择,张献忠基本不可能北上与李自成联合,更不敢往西进入到陕西境内,朝廷大军收复襄阳府城,府城内一片凄凉之景象,张献忠撤离的时候,几乎将襄阳府城变成了一座鬼城。”
“陈大人,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也是这样看的,认为张献忠南下进入四川的可能性很大,四川的夔州,大山环绕,地形复杂,不利于军队铺开作战,四川总兵秦良玉将军麾下的白杆兵,尚未彻底恢复元气,不大可能与张献忠正面对决,朝廷大军进入到四川征伐,也要格外的小心,不管怎么看,这都是最有利于张献忠的做法,偏偏张献忠按兵不动,这真的令人难以理解啊。”
陈新甲皱着眉头,好一会才开口说话。
“张献忠会不会选择与李自成联合起来作战,若是出现这样的可能性,那么张献忠肯定就是要固守郧阳了。”
陈新甲说出来的这个担心,与杨嗣昌交流过好几次了,不过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没有李自成与张献忠联合起来作战的任何迹象,但张献忠固守郧阳,这个动作太奇怪了。
终于,杨嗣昌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开口了。
“希望张献忠是不甘心失败,想着在郧阳与朝廷大军好好的厮杀一番,如此对我们是最为有利的,河南的李自成,只能够要求河南巡抚吴大人和总兵贺人龙多多注意,一旦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情况,要以最快的速度禀报兵部,通知孙大人。”
。。。
剿灭流寇的事宜商议基本结束之后,杨嗣昌的话语一转。
“陈大人,兵部不仅仅是剿灭流寇的事宜,辽东的局势,大同、宁夏以及延绥的边军,山东的登州、莱州等军事重镇,也需要关注,接下来的时间,我会重点关注辽东方向的局势,这个关键时刻,后金鞑子千万不要有什么动作,为了防止北方出现变故,我会更多的与蓟辽总督洪承畴大人多多联系,这剿灭流寇的事宜,就请你多操心了。”
“杨大人放心,剿灭流寇的事宜,我一定全力关注。”
“嗯,你刚刚率领大军,取得了襄阳之战的重大胜利,可谓是振奋了大军的士气,也让皇上看到了彻底剿灭流寇的希望,皇上当初是要求两面开战的,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剿灭李自成和张献忠麾下的流寇,现如今也改变了看法,同意首先剿灭张献忠,皇上认识的变化,你功不可没啊。”
“襄阳之战的胜利,并非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杨大人在京城运筹帷幄,提出了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孙传庭大人尽心竭力,率领大军奋勇厮杀,还有湖广、河南等地的大力协助,才能够取得襄阳之战的胜利。”
“陈大人客气了,功劳就是功劳,还是那句话,剿灭流寇的事宜,就请陈大人多费心了。”
陈新甲的脸上带着笑容,内心却不是滋味,杨嗣昌的这番安排,让他仅仅能够过问剿灭流寇的事宜,兵部其他的事情不好插手,要知道襄阳之战后,李自成和张献忠肯定都是高度的警觉了,接下来的战斗情势不容乐观,至于说辽东的局势,暂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后金鞑子三次入关劫掠,都是遭遇到惨败,已经心生畏惧,除非是大明发生了重大的变故,短时间之内后金鞑子是不敢入侵的,朝廷大军亦不会在辽东展开什么进攻,再说复州和金州的方向,由郑家军驻守,后金鞑子更是不会轻举妄动。
这样说来,杨嗣昌实际上没有多少的事情可做了。
不过陈新甲和杨嗣昌都明白一件事情,那也是兵部重要的职责之一,那就是如何分化瓦解郑家军,郑家军过于的强悍,已经成为皇上和朝廷的心病,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更是成为皇上最为担忧的人物,皇上对郑勋睿的警惕,甚至超过了后金的皇太极和流寇首领李自成与张献忠。(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四章 大战的前夕
南方的气候多变,三月上旬就开始进入到梅雨季节了,这对于大军行军作战来说是非常不利的,道路泥泞,行军非常的辛苦,作战更是会增加无谓的伤亡,连续的阴雨,让孙传庭意识到,这个时候展开进攻不是最佳的选择,于是他果断的做出了决定,大军原地休整,等到梅雨季节结束之后再行征伐。
孙传庭做出这样的决定,从战术方面考虑是正确的,不过他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张献忠遭遇到惨败之后,急切的需要休整的时间,连续的阴雨对大军不利,对于张献忠来说也是麻烦,这个时候咬牙坚持下去,对张献忠展开大规模的进攻,或许能够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梅雨季节的来临,让张献忠也是心烦意乱,刘文秀已经出发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了,尚没有消息传回来,张献忠此次也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等到刘文秀回来,才做出最终的决定,他当然希望能够与李自成协同作战,共同来对付官军,不过这样的联合是不是能够形成,李自成到底有没有远见,会不会捐弃前嫌,这一点张献忠不敢保证。
跟随刘文秀前往河南的是张献忠身边的亲兵,都是义军之中最为骁勇的军士,就算是遇见了大部队的官军,也能够想办法撤离的,张献忠倒不担心刘文秀遇见官军,他担心的是李自成和顾君恩有着其他的想法,故意扣留刘文秀甚至是加害刘文秀,如今的情况之下,就算是李自成这样做了,张献忠也是无可奈何的。
郧阳的城池在不断的加固,孙传庭从襄阳府城出发、前往郧阳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张献忠鼓足了精神,开始部署抵抗和防御的事宜,从兵力上面来说。官军占据了优势,从士气方面来说。官军也要强一些的,这场厮杀对义军非常的不利,按照正常的选择,张献忠应该是在官军到来之前离开郧阳,南下进入到四川境内去,不过张献忠横下一条心,展现出来死守到底的信心和决心,如此麾下的义军也就稳定下来。全身心投入到防御之中了。
孙传庭大军休整的消息传到郧阳之后,张献忠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老天为他争取到了时间,河南以及湖广的局势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张献忠内心尚无把握,目前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四月初一,离开郧阳近四十天的刘文秀,终于回来了。
见到刘文秀,张献忠差点流出了眼泪。
张献忠拍着刘文秀的肩膀,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刘文秀回到了郧阳,说明事情基本办好了,这是张献忠希望看到的局面。
刘文秀的脸上带着风尘。但更多的是喜悦。
张献忠、刘文秀和艾能奇等人进入了书房,亲兵在书房外面守候,任何人都不准靠近书房,否则杀无赦。
一个时辰之后,张献忠等人从书房出来了,酒宴已经设好了,张献忠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但以前拿着焦虑的神情已经看不见了。
守候在书房外面的亲兵,试图从张献忠的脸上读到什么。他们长期跟随在张献忠的身边,能够从张献忠细微的表情上面。发现很多的端倪,这些亲兵发现。张献忠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整体的神色是平静的,这是很好的预兆。
跟随在张献忠身后的刘文秀和艾能奇,脸色同样是平静的,看不出什么,不过从他们迸发出来的气息,能够感觉到安心和平静。
刘文秀回到了郧阳,没有引发多大的波澜,其实刘文秀离开郧阳,前往河南去办理绝密的事宜,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寥寥无几,故而刘文秀回到了郧阳,也不可能引发多大的议论,只不过刘文秀回到郧阳之后,张献忠有关殊死抵抗的命令,就开始传达下去了,这一次的命令是非常坚决的,张献忠的重点是护卫郧阳府城,将近十万的兵力分布在府城内外,摆出了一幅决战的姿态。
郧阳方面的动静,孙传庭也是非常关注的,他派遣了大量的斥候,不间断的侦查情报,一直到四月初,斥候带回来的消息让孙传庭高兴了,张献忠果然摆出了决战的架势,将所有的兵力都分部在郧阳府城的内外,就连驻守在郧阳府其他县城的兵力,都全部抽调回来了。
这是不容错过的机会,孙传庭担心的就是张献忠南下逃窜到四川境内。
梅雨季节已经进入到尾声,尚未完全结束,孙传庭不愿意错过宝贵的机会,他命令大军停止休整,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郧阳府城的方向前进。
当然行军的过程之中,孙传庭还是非常注意的,步步为营的原则不可能放弃。
其实襄阳府城距离郧阳府城不足五百里地,若是骑兵快速的行军,最多两天到三天的时间就到达了,孙传庭率领的十二万大军三月十日就从襄阳府城出发了,因为遇到了梅雨季节,不利于作战,谨慎的孙传庭命令大军再次休整,一直到四月初三才再次出发。
十二万大军所谓的急行军,也就是每天行走八十里地左右,这样算起来,抵达郧阳府城至少需要四天到五天的时间,加上大战之前的部署等等,真正开始战斗,应该是四月中旬的事情了。
斥候传回来的情报,孙传庭分析的非常仔细,他内心一直都有疑惑,那就是张献忠既然遭遇到了惨败,为什么没有放弃郧阳,南下进入到四川去,这对于张献忠是非常有利的,难不成张献忠对于襄阳之战的失败不甘心,真的想着与大军决一死战吗。
孙传庭更加注意的是河南方向李自成的踪迹,南阳府城距离郧阳府城不过六百里左右的距离,若是李自成突然杀向了郧阳,也不需要多长的时间,驻扎在新野的贺人龙,不可能完全抵挡李自成十余万大军的进攻。
张献忠摆出决一死战的架势,这让孙传庭怀疑,张献忠是不是与李自成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或者是两路流寇私下里已经联合起来了,张献忠负责将朝廷大军拖住,而李自成则是在战斗进行到最为紧要关头的时候,突然杀向郧阳。
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麻烦了,李自成和张献忠联合,流寇的总兵力接近三十万人,孙传庭绝无把握取胜,到时候战局很有可能出现逆转。
基于这样的原因,孙传庭尽管下达了快速行军的命令,但非常注意沿路的警戒,清除沿途任何的有威胁的因素,如此就算是李自成与张献忠之间有了联合作战的意图,他也可以率领大军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撤回到襄阳府城。
四月初六,孙传庭率领的大军,距离郧阳府城不足百里地了。
斥候接连不断的禀报消息,根据斥候的侦查,孙传庭预计张献忠布置在郧阳府城外围的流寇,人数至少有五万人左右,应该是刘文秀或者艾能奇指挥作战的。
郧阳的地形复杂,有高山、丘陵、河谷平地、山间盆地等等,郧阳府城所在的郧县,就属于山间盆地,郧阳与襄阳的地形截然不同,襄阳属于平原地带,郧阳整体属于山区,且著名的武当山就在郧阳府辖区之内。
在这样的地方作战,必须要精心的部署,一旦流寇进入到大山之中,想要大规模的剿灭就很有难度了,故而必须在部署的时候,堵住流寇大规模移动的道路,不过在这样的地方作战,好处也是有的,那就是外部增援的力量,很难快速抵达,而且只要进入到郧阳府的境内,孙传庭就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获取消息,从容布置撤离的事宜。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孙传庭对于李自成和张献忠两人联合作战的担忧不是特别严重,毕竟贺人龙在新野防御李自成的大军,李自成的大军就算是进入到郧阳,前来增援张献忠,孙传庭也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做出撤离的决定和部署。
张献忠在郧阳府城的外围部署了接近五万的大军,这让孙传庭很是吃惊,朝廷大军拥有数量不菲的红夷大炮、弗朗机等等火炮,这些火炮在野外的进攻之中是能够发挥出来很大威力的,流寇凭借着刀剑是难以抵御的。
得到斥候的禀报之后,孙传庭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要求斥候不惜一切代价,摸清楚张献忠的部署,越是具体越好,且要绘制出来详细的地图,另外一方面,孙传庭开始集中大军拥有的各类火炮,此次的进攻,他将让火炮发挥出来重大的作用。
两路大军的厮杀迫在眉睫。
京城、南直隶等地的目光,悉数都集中到郧阳府城这个方向了,朝廷大军在前面取得了襄阳之战的重大胜利,若是能够取得郧阳之战的重大胜利,那么就能够快速靠近彻底剿灭流寇这个作战目标了。
至于说张献忠为什么会在郧阳死守,为什么没有南下进入到四川,这些问题暂时没有谁去考虑了,大战在即,目前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彻底打败张献忠。(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五章 局势的突然变化
襄阳之战的胜利,让河南巡抚吴甡和总兵贺人龙更加的紧张,他们完全没有感受到高兴的滋味,兵部尚书、五省总督孙传庭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是彻底剿灭张献忠,稳住河南的李自成,这个作战计划,对于吴甡与贺人龙来说,是巨大的压力。
尽管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提出来了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总部署,但这个部署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落实,李自成和张献忠一直都在河南与湖广活动,真正紧张的还是河南巡抚吴甡、贺人龙以及湖广巡抚方孔炤、总兵左良玉等人,其余的陕西、山西、山东、江西、四川以及南直隶和北直隶等地是不会操心的,也不会主动参与到厮杀和战斗之中。
吴甡与贺人龙最为担心的还是李自成的行踪。
张献忠遭遇到沉重的打击,甚至接近崩溃的边沿了,李自成不可能总是没有动静,若说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矛盾重重,在张献忠遭遇到困难的时候袖手旁观,这说得过去,但张献忠遭受到生死存亡的局面,李自成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毕竟唇亡齿寒,李自成非常清楚,一旦张献忠被彻底剿灭,他就成为下一个目标了。
从实力上面来说,吴甡与贺人龙无法完全遏制李自成,也就是说他们拥有的兵力,不足以与李自成抗衡。
所以在孙传庭开始行动的时候,吴甡与贺人龙开始忧虑,开始高度关注李自成的行踪。
湖广进入到梅雨季节,河南的雨水不是很多,相对来说还是干燥的。
驻守在新野的贺人龙,派遣出大量的斥候。侦查李自成的行踪,他所持的观点是不主动去挑衅李自成,一旦李自成有什么异动。他也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吴甡与贺人龙的猜测,都是李自成有可能直接出兵郧阳府城。毕竟南阳府城距离郧阳府城不过六百里左右的距离,真的要驰援,十天之内就可以抵达并且参与到战斗之中,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新野和信阳等地阻止李自成的增援。
可不要小看这个任务,贺人龙麾下不过区区两万人,还要驻扎在新野和信阳两地,当然襄阳之战结束之后,贺人龙及时进行了调整。将驻扎在信阳的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到新野来了,襄阳已经被朝廷收复,李自成从信阳增援张献忠的可能性几乎消失了。
驻扎在新野的大军已经达到一万八千人,凭借着城池与李自成抗衡,按说凭借这点兵力,是无法与李自成正面对决的,就算是贺人龙在流寇之中有着贺疯子的名声,让流寇感觉到害怕,但兵力上面的悬殊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除非是贺人龙真的疯了。否则不可能与李自成展开正面的野战对决。
内阁的书信,以及兵部的敕书,要求是非常严格的。可以说是近乎无情的,内阁和兵部要求贺人龙必须要阻止李自成增援张献忠,更要拼尽全力阻止张献忠与李自成之间的联合,若是出现这样的局面,导致朝廷剿灭流寇的整体作战部署受挫,吴甡与贺人龙两人就准备着进入到大牢之中了。
这让吴甡与贺人龙压力山大。
孙传庭大军从襄阳开拔的时间是三月初十,从这一刻开始,贺人龙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驻扎在南阳的李自成身上,经过斥候不间断的侦查。发现李自成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因为湖广梅雨季节的来临。贺人龙很快得到消息,孙传庭大军停止了前进。就地驻扎休整,这让贺人龙稍稍松了一口气。
到了四月初,孙传庭再次开始了进发,朝着郧阳府城的方向而去。
郧阳方向,张献忠也摆出了决战到底的气势。
这让吴甡与贺人龙异常的紧张,身在开封的吴甡坐不住了,冒着巨大的危险,亲自赶赴新野,与贺人龙详细商议之后,才勉强放心的回到了开封。
时间到了四月初五,此刻孙传庭距离郧阳府城已经很近了,大战马上就要爆发。
经过长时间的侦查,贺人龙发现李自成没有增援张献忠的意思,这让他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只要李自成不打算在近段时间增援张献忠,他和吴甡两人都可以交差了,至于说未来的时间,李自成会不会突然率领大军驰援张献忠,那谁也说不准,再说李自成就算是率领大军赶赴郧阳增援,前后至少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而且李自成也必须要考虑驻扎在新野的近两万的朝廷大军,那样增援的时间更会滞后,有了这接近半个月的时间,孙传庭率领的大军,按说也应该有不菲的战果了。
两天之后,四月初七,勉强有些放心的贺人龙,接到了兵部尚书、五省总督孙传庭的信函,孙传庭在信函之中表明了,郧阳之战将在四月初八正式开始,要求贺人龙必须阻止李自成的增援,同时还要做好阻击张献忠逃往南阳的准备。
贺人龙对孙传庭的来信,不是特别在意,孙传庭提出来的要求,他根本无法完成,从兵力上面来说,他无法阻止李自成增援张献忠,更无法阻止张献忠朝着南阳方向撤离,不过若是发现了什么异常,他倒是要及时告知孙传庭。
为了防止意外出现,贺人龙给斥候下达了死命令,从四月初六开始,全天禀报李自成所有的行踪,不管是白天还是半夜,只要有异常,都必须禀报。
五天时间过去,郧阳之战已经开始两天时间了,李自成依旧没有什么动静,这让贺人龙相信了,李自成与张献忠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相互之间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斥候进入厢房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不好。
看见斥候的神色,贺人龙的心里咯噔了一下,郧阳之战已经打响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出现什么偏差。
“总兵大人,属下侦查到李自成麾下的流寇,开始拔营出发了。”
贺人龙的脸色瞬间变白了,李自成终于行动了。
“快说,李自成离开了南阳府城,朝着什么地方前进了。”
“情报还不是特别的清楚,属下侦查到了,李自成这次是倾巢出动。”
“快、快去侦查,一天之内必须弄清楚详细情报。”
斥候离开之后,贺人龙看着墙上的地图,神色变得焦急忧虑。
郧阳之战刚刚开始,孙传庭显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打败张献忠,当初襄阳之战之后,孙传庭若是率领大军马上进攻郧阳,或许张献忠没有多少的准备,战斗持续的时间不会很长,可襄阳之战过去了接近两个月的时间了,孙传庭才开始行动,这个时候张献忠早就喘过气来了,至少做足了准备。
当然李自成这个时候前去增援,问题也不是很大,贺人龙可以在新野阻止李自成的增援,同时孙传庭也能够做好充足的准备,迅速调整作战的部署。
内心里面,贺人龙有些希望李自成离开南阳,前去增援张献忠,这样河南的局势能够平稳很多。
这一夜,贺人龙根本睡不着,他在焦急的等候斥候的情报。
天刚刚亮,斥候急匆匆的赶回来了。
斥候行军礼的时候,贺人龙挥挥手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快说,侦查到了什么,李自成朝着什么方向进发了。”
“禀报总兵大人,属下侦查到了,李自成的确是全部开拔,朝着裕州的方向而去了。。。”
斥候的话语尚未说完,贺人龙的身体就开始颤抖了。
最可怕的局面终于出现了。
到了这个时候,贺人龙明白了一切,张献忠和李自成两人的确是联合作战了,并且经过了详细的计划,张献忠在郧阳摆出了死守的架势,吸引孙传庭的全部兵力,一旦战斗打响,李自成将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南阳,朝着开封的方向进发,突袭开封。
开封的守卫力量是很薄弱的,河南的重点兵力,几乎都集中在新野和信阳一带了。
一旦李自成包围了开封府,孙传庭就不可能在郧阳和张献忠死拼了,必须要驰援开封府,这个时候,主动权就到了流寇一边,张献忠可以死死拖住孙传庭,让李自成攻下开封府。
一旦开封府失守,将引发轩然大波,这个责任吴甡与贺人龙都是无法承受的,孙传庭也无法承受。
这个计策太完美了。
脸色骤变的贺人龙,看着身边的亲兵,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你们马上去给巡抚大人和孙大人禀报,就说李自成与张献忠联合作战,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开封府,张献忠在郧阳摆出死守的架势,就是吸引孙大人的注意力,李自成在这个时候突然进攻开封府,若是开封府没有驰援的力量,很快就会失陷。”
亲兵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贺人龙再次开口了。
“禀报吴大人,一定要死守开封府城,我马上率领军士增援,同时请孙大人尽快率领大军驰援开封府城。”
“两天之内,这个情报必须送到京城,恳请兵部调遣大同、榆林等地的边军,驰援开封府城,否则开封府城就危险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六章 进退两难
李自成的行动以及贺人龙传递出去的消息,瞬间震惊了朝廷。
开封府城不仅仅是河南的省府,也是北方数一数二的重镇,开封被誉为八朝古都,代表意义很不一般,如此重要的城镇,一旦被流寇攻打下来,造成的影响是极其恶劣的,皇上和朝廷也不会允许这等情况的出现。
几乎没有过多的犹豫,皇上、内阁和兵部就形成了统一的意见,要求河南巡抚吴甡以及总兵贺人龙必须力保开封府城的安全,同时命令兵部尚书、五省总督孙传庭率领大军驰援开封府,且争取在开封府外围彻底打败李自成。
至于说固守在郧阳的张献忠,此刻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孙传庭和张献忠之间的战斗厮杀已经开始。
进攻刚刚开始的时候,孙传庭没有采取大规模进攻、或者是总攻的方式,他更多的进攻是试探性质的,毕竟张献忠在郧阳府城内外做好了充分的部署,贸然的进攻只可能造成重大的伤亡,打击自身的士气。
孙传庭在距离郧阳府城二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与张献忠对峙。
张献忠安排在城外驻守的流寇,人数在五万人左右,这些流寇依托纵横的沟渠来防御朝廷大军的进攻,这些挖出来的沟渠,不仅仅能够阻止战马的冲锋,也能够迟滞军士的冲锋,孙传庭在掌握了这些情况之后,决定以火炮进攻为主、以步卒的冲锋厮杀为辅。
战斗开始的时候,猛烈犀利的火炮,的确给流寇造成了重大的伤亡和震慑。
孙传庭没有一味采取猛攻的方式,用步步为营的方式蚕食张献忠部署好的阵地,每一次进攻开始的时候。孙传庭就划定了重点的区域,集中火炮对重点区域进行轰炸,一刻钟到半个时辰的轰炸之后。步卒展开进攻,同时为了保证进攻的顺利。孙传庭还安排了两万到三万军士警戒左右两翼,防止有流寇前来增援。
孙传庭采取的这种进攻的战术,起到了不错的效果。
张献忠当初决定以纵横交错的沟渠来防御官军的进攻,重点考虑的就是防止官军的骑兵发起大规模的冲锋,沟渠一定程度上面也能够防御火炮的进攻,郧阳城外纵横的沟渠延绵接近十里地,牢牢的护卫了郧阳府城。
不过张献忠想不到的是,孙传庭一点都不着急。一步一个脚印,有些时候甚至为了方圆几十米的防御沟渠,展开大规模的进攻,炮弹如雨点一样落在这些沟渠之中,守卫的军士根本无法抵御。
不过孙传庭采取这种稳扎稳打的方式,张献忠也不着急,就算是每天丢掉几十米上百米的沟渠,孙传庭真正的想着进攻郧阳府城,恐怕也要一个月甚至两个月之后,到了那个时候。战局早就出现变化了。
进攻开始了三天,孙传庭已经朝着郧阳府城方向推进了接近四里地。
也就在这个时候,进攻的局势出现了变化。
张献忠命令义军军士开挖的方圆十里的沟渠。几乎都是相通的,兵力的分部也很是广泛,官军三天时间的进攻下来,义军军士也知道了规律,一旦官军开始对某一个区域展开大规模的轰击,义军军士就会迅速的撤离,等到炮火停下来之后,马上进入到沟渠之中厮杀。
这样的做法,让官军损失了大量的炮弹。进攻的效果却不是很好了。
炮火之后,官军的步卒开始冲锋。义军军士已经进入到了沟渠之中,这个时候官军是无法发射火炮的。义军军士可以放心大胆的与官军展开厮杀,护卫阵地。
孙传庭也发现了这样的问题,从第四天开始,大军的进攻屡屡遭受到挫折,伤亡的人数不断的加大,阵地争夺战的伤亡增加,火炮所能够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小了。
得到了战斗的具体情况,孙传庭马上做出了调整,准备采用大规模进攻的战术了,也就是在火炮展开轰击之后,进攻的步卒不局限于某一处具体的阵地,开始全方位的冲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占领更多的沟渠。
这样的调整,意味着火炮的进攻不是集中到某一处地方,而是全面开花。
战术的变化,体现了指挥员的智慧,孙传庭相信,战术的及时调整,一定能够取得很好的效果。
对于固守郧阳府城的张献忠,孙传庭还是有些佩服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张献忠敢于固守,敢于和朝廷大军面对面的厮杀,这很不简单了。
就在孙传庭信心满满的准备展开大规模进攻的时候,贺人龙派遣的军士到了。
中军帐。
孙传庭和王永吉的神色都不是很好看。
贺人龙没有多少的学识,派来的军士主要是口述李自成的行踪。
桌上的地图已经明确显示出来李自成所做的选择,一个大大的红色的箭头,从南阳出发,延伸到裕州、叶县、襄城、许州、尉氏,最终的指向是开封府城。
郧阳之战已经进入到关键时刻,也可以说进入到白热化的状态,偏偏这个时候,南阳的李自成采取行动了,而且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行动。
一直以来,包括陈新甲、孙传庭、吴甡、方孔炤、贺人龙、左良玉、刘良佐等人关注的重点,都是在南阳、汝宁、襄阳和郧阳等地,也包括四川的夔州,独独没有谁想到开封府城,兵力上面的部署也是以这些地方为重的,湖广的襄阳和郧阳是不用说的,河南方面,贺人龙率领的大军部署在新野和信阳等地,朝廷大军收复襄阳府城之后,贺人龙的部署做出了部分的调整,兵力重点驻扎在新野和邓州一带,防止李自成与张献忠之间的联合。
李自成偏偏选择进攻开封府城。
这等于是在孙传庭的心口插上了一把尖刀。
孙传庭必须要做出选择,是继续进攻固守郧阳的张献忠,还是掉头北上驰援开封府城。
孙传庭已经有信心打败甚至是剿灭张献忠。
从地理位置方面来看,张献忠唯一逃离的路线就是北上与李自成联合,西面的陕西是流寇的禁忌之地,根本不敢去,南面的四川,秦良玉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流寇进入,将遭遇到朝廷大军和白杆兵的围剿,至于说东面,已经被朝廷收复。
孙传庭在兵力的部署方面,重点放在了北面,防止张献忠朝着河南的方向逃窜。
从襄阳府城出发,一直到郧阳之战展开,孙传庭耗费了无数的心血,做了太多的准备,眼看着彻底剿灭张献忠的胜利成果就在眼前了,却出现了重大的意外。
贺人龙派遣来的军士,在禀报完毕之后,被带出去歇息。
中军帐里面只剩下了孙传庭和王永吉两人。
孙传庭看了地图好长时间,微微叹了一口气。
“王监军,我认为大军还是不要改变部署,坚持在郧阳作战,彻底打败和剿灭张献忠,至于说李自成进攻开封府城,可以命令贺人龙驰援,同时我们可以建议兵部调遣山西大同方向的边军,迅速驰援开封府城,还可以命令陕西榆林甚至是宁夏的边军增援。。。”
孙传庭说完之后,王永吉微微摇头。
“孙大人,咱家知道你的想法,就是想着彻底剿灭张献忠,已经五天时间了,战斗进展一直很不错,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咱家也要实话实说了。”
“大人是兵部尚书、五省总督,代表朝廷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万一大同、榆林甚至是宁夏方面的边军救援不及,导致开封府城被李自成拿下了,这个责任谁来承当,恐怕大人与咱家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还有一点,进攻郧阳府城的战斗,进展的确顺利,可战况已经出现变化,多长时间能够打败甚至剿灭张献忠,大人说不出准确的时间,咱家内心也没有底,内阁和兵部若是催问,大人能够给出准确的时间吗。”
“李自成既然决定进攻开封府城,不用说这也是与张献忠商议之后做出的决定,两路流寇已经开始联合作战了,咱家以为,张献忠之所以固守郧阳府城,没有撤离到四川去,就是要吸引大军的注意力,让大军陷入到郧阳府城的战斗之中,让李自成能够拿下开封府城。。。”
王永吉说的是实话,少有的实话,或许是牵涉到了自身的安危,王永吉没有任何的掩饰,直接点到了要害的地方。
孙传庭沉默了,他很清楚,自身的战术布置已经失算了,李自成与张献忠之间的联合协同作战,瞬间就迸发出来巨大的力量,让他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就算是他决定去增援开封府城,也不一定是好的选择,万一张献忠尾随进入河南作战,他就要面临首尾难以兼顾的局面,李自成和张献忠的两路大军可以包围他麾下的十余万大军。
真的到了那样的局面,战斗进展就难以说清楚了。
可坚持剿灭张献忠,真的可能是旷日持久的战斗,既然张献忠与李自成之间有了联合,那么李自成开始进攻开封府城的消息传来,张献忠必定会疯狂的抵御,郧阳之战就真的会变成持久战和消耗战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七章 被迫做出的调整
南京兵部。
李自成的行踪,调查署以最快的速度禀报给了郑勋睿,听闻到李自成大军的行动,郑勋睿呆了好一会,最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很快,徐望华、郑锦宏、李岩、刘泽清和洪欣贵等人赶来了。
郑勋睿看了看众人,叹了一口气开口了。
“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的联合,调查署一直都没有发现,不过我要实话实说,就算是调查署发现了他们之间的联合,也未必能够预料到如今的现实,我同样低估了李自成的能力,看来经过了多年的征伐和厮杀,李自成自身的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郑勋睿说出来这番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开口。
“李自成选择进攻开封府城,这是最佳的选择,具体的原因,我不想做过多的分析了,你们都应该明白的,李自成如此的选择,让孙传庭陷入到两难之中,不管是驰援开封府城,还是继续围剿张献忠,都显得困难重重。”
“我不知道张献忠是派遣谁去联系李自成的,李自成和张献忠作出来的选择,对于他们双方来说都是有利的,张献忠固守郧阳府城,表面上看是吃亏了,需要应对朝廷大军的进攻,肯定会造成一定的损失,可一旦李自成攻打开封府城的消息传来,孙传庭就不可能全心全意的征伐和厮杀,士气必定受到极大的影响,如此的情况之下,孙传庭打败张献忠是不可能的,能够保证安全撤离,就算是很不错了。”
“李自成进攻开封府城,表面上看是很危险的举措。毕竟开封府城的位置太过于重要了,开封是河南的省府,也是北方最为重要的城镇之一。作为八朝古都,其象征意义是不一般的。皇上和朝廷不会允许开封府城失陷,一定会调集方方面面的力量护卫开封府城,必要的情况之下甚至会调集大同、榆林和宁夏方面的边军。”
“若是朝廷上下能够一心,那么李自成和张献忠这样的安排是没有多大作用的,孙传庭可以放心大胆的与张献忠决战,兵部调遣大同等地的大军护卫开封府城,很可惜的是这只是理论上面的说法,现实是做不到的。”
“蓟辽总督洪承畴绝不会同意调遣大同方向的边军。他会以满蒙边界的威胁存在为理由,拒绝出兵,至于说北直隶、山东、山西和陕西等地的大军,也不会服从兵部的调遣,大规模的进入到河南,这种情况多年以前就存在了,不是现在才暴露出来的。”
“杨嗣昌的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很是完美,可惜只能够停留在纸上,根本无法实现。若是朝廷能够做到上下一盘棋,那流寇在十余年之前就被彻底剿灭,也不可能发展到如今的气候了。”
。。。
郑勋睿说完之后。屋子里稍微安静了一下,徐望华开口了。
“大人,您认为皇上和朝廷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笑了笑,暂时没有开口,见此情形,徐望华再次开口了。
“属下认为,皇上和朝廷一定会要求孙传庭大人率领大军前去驰援开封府城,至于说郧阳的张献忠,和开封府城比较起来。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徐望华说完之后,李岩也跟着开口了。
“属下也是这样的认为。属下觉得,皇上和朝廷若是做出这样的决定。那就是大错特错了,根本不符合杨嗣昌大人提出来的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最好的办法是要求孙大人继续郧阳之战,另外一方面调集大同方向的军队,驰援开封府城,毕竟朝廷不需要马上打败和剿灭李自成麾下的流寇,只要能够保住开封府城就足够了。”
李岩说完之后,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徐先生和李岩的分析都是不错的,皇上最好的选择,就是调集大同方向的边军,守卫开封府城,一旦守卫开封府城的军士增加了,李自成会知难而退,这样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的联合就化为乌有了,而且我还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李自成若是与朝廷大军在开封府城之外激烈厮杀的时候,张献忠绝不会增援,会隔山观虎斗。”
“孙传庭在郧阳围攻张献忠,李自成没有选择增援,而是直接进攻开封府城,这已经表现出来李自成与张献忠之间的矛盾所在,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其实李自成出兵支援张献忠,就算是摆出来样子,都会让朝廷大为紧张的,说不定改变作战部署,这样张献忠的压力就大大的减轻,可惜李自成不愿意这样做,而是选择进攻开封府城,万一李自成乘着这个空隙拿下了开封府城,岂不是得到太多的好处了。”
“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的这种矛盾,其实也是朝廷和孙传庭可以充分利用的,可惜的是,这一点恐怕没有谁关注,他们考虑到的就是开封府城必须要守住,不能够有丝毫的闪失,加之内阁、兵部已经孙传庭等人,不敢也无法承受开封府城失陷的后果,所以李自成直接进攻开封府城,就成为了流寇最佳的战术安排了。”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站起身来了。
“我料定,从这一刻开始,朝廷剿灭流寇的战斗,将会出现重大的变化,或许一年、或许半年,朝廷可能陷入到巨大的被动之中,郑家军必须在这段时间做好一切的准备,特别是驻扎在南京的第一军和陕西的第三军,做好随时参与战斗的准备。”
孙传庭下令大军暂时停止进攻。
两天之后,兵部的敕书到了,敕书上面的命令非常的明确,要求孙传庭率领大军驰援开封府城,也就在这个时候,贺人龙派遣的军士再次到来,说是李自成行军的速度非常之快,仅仅过去了三天时间,其麾下的十余万流寇,行军三百多里地,已经过了叶县,逼近襄城了,也就是说李自成马上就离开了南阳府所辖的地界,进入到开封府所辖地界了。
襄城到开封府大约四百里地,依照李自成大军的行军速度,也就是五天左右的时间,李自成的目的既然是开封府城,沿途就不会攻城拔寨,其麾下有接近二十万的流寇,沿途的襄城和许州等地的军士,是绝不敢抵抗的,能够龟缩在城池之内就不简单了。
这预示着开封府城陷入到巨大的危险之中。
军士还带来了贺人龙的消息,贺人龙率领近两万的军士,早已经从新野等地出发,抄近路赶赴尉氏县,期盼能够在李自成之前赶到,在尉氏县布防,万一落在了李自成大军的后面,那么贺人龙就是拼命,也要提前抵达朱仙镇,在朱仙镇布下防御的阵形,阻止李自成进攻开封府城。
形势已经非常明确,孙传庭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监军王永吉的态度非常明确,那就是大军马上启程,星夜赶赴开封府城,必须按照兵部敕书的要求驰援开封府城。
作为主帅,孙传庭担心的事情更多,若是按照兵部的要求,大军驰援开封府城,张献忠会不会跟在后面杀过来,万一李自成放弃进攻开封府城,联合张献忠,掉转头来对付他麾下的十余万大军,如此就形成了前后遭遇夹击的战况,那样他很有可能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惨败。
可不按照兵部敕书的要求驰援开封府城,一旦开封府城陷落,他孙传庭就等着进入大牢,甚至是被斩首和传首九边的结果了。
战打到这个份上,孙传庭痛苦不已,不久之前优势还握在他的手中,信心满满的准备彻底剿灭张献忠,转瞬间就发生变化了。
留给孙传庭做决定的时间不多,也可以说孙传庭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够按照兵部敕书的要求做,他很清楚,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两个时辰之后,孙传庭做出了撤离郧阳府城、接到新野赶赴开封府城的命令。
大军撤离郧阳是四月十五日,孙传庭对张献忠的进攻,仅仅进行了八天的时间。
撤离郧阳的时候,孙传庭非常的小心,他命令中军改为前军、前军改为中军,前军护卫中军首先撤离,接着才是中军撤离。
好在撤离的过程之中,张献忠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这让孙传庭略微放心了一些。
两天之后,十余万大军全部撤离了郧阳。
离开郧阳的时候,孙传庭手持单筒望远镜,久久的看着郧阳府城的方向,若不是身边的亲兵提醒,他心愿一直这样看下去。
孙传庭心有不甘,已经开始的战斗,且是占据优势的战斗,被迫放弃了,下一次征伐张献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而且大军离开郧阳之后,张献忠会做什么样的选择,他根本不知道。
隐隐的,孙传庭的感觉不是很好,他总觉得兵部的安排,没有从全局的角度出发,颇有些拆东墙补西墙的味道,被流寇牵着鼻子走,静下心来思考,李自成大举进攻开封府城,不是太大的事情,只要能够从其他的地方抽调兵力守卫开封府城,就能够化解危机,没有必要要求他率领大军驰援的。
谁知道李自成和张献忠是不是商议了其他的应对办法。(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八章 不是一条心
贺人龙率领的两万军士昼夜兼程,朝着尉氏县的方向而去,他已经将驻守在信阳和邓州等地的军士全部都招回来,现如今军士驻扎在这些地方没有丝毫作用了。
贺人龙率领的这两万军士,几乎都是从南京京营抽调的军士,战斗素养还是不错的,军饷上也基本得到了保证,故而战斗力还可以,这一点在行军过程之中就很好的表露出来,大军采取了急行军的态势,基本没有谁掉队,也没有谁叫苦。
可有一点也是出乎了贺人龙预料的,那就是李自成大军的行军速度,要知道李自成麾下的大军接近二十万人,这么多人行军,速度不可能很快的,但仅仅过去了三天的时间,李自成行军接近三百里地,过了叶县,直扑襄城了,若是李自成一直按照这样的行军速度,那么贺人龙就没有机会在李自成之前抵达尉氏县。
贺人龙给襄城和尉氏县守备衙门都下达了命令,要求他们沿途阻止李自成的急行军,不过这样的命令没有丝毫意义,贺人龙自身也明白,守备衙门能够有两千左右的军士,就算是很不错了,用这点兵力来阻止李自成的近二十万的大军,塞牙缝都不够。
焦急的贺人龙,多次下达急行军的命令,这让其麾下的军士也有些顶不住了。
就连贺人龙自身,都感觉到难以坚持。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大军被快速行军拖垮了,就算是抵达了尉氏县城,怎么打仗,怎么对付近二十万的流寇。
经过了仔细的思索,贺人龙做出了改变。大军不再赶赴尉氏县城,而是赶赴位于尉氏县城和开封府城之间的朱仙镇,在朱仙镇抵御李自成的大军。
贺人龙做出决定之后。派遣亲兵,将这个决定通报河南巡抚吴甡以及五省总督孙传庭。
既然贺人龙决定在朱仙镇阻止李自成的大军。那么孙传庭率领的大军,自然也是赶赴朱仙镇了。
进攻郧阳府城的官军一夜之间全部消失,阵地上完全安静下来了。
刘文秀和艾能奇走进书房的时候,看见了脸上带着笑容的张献忠。
刘文秀内心咯噔了一下,他隐隐明白了张献忠的想法,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义父,官军撤离,闯王派来的信使也到了。。。”
“文秀。不用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是想着让我决定出兵,跟随在官军的后面骚扰。”
应该说这是李自成与张献忠之间的约定,一旦李自成开始进攻开封府城,导致官军的战役部署出现变化,那么张献忠也要跟着做出相应的动作,如今官军撤离了,肯定是去驰援开封府城了,那么张献忠就要率领大军跟随在官军后面厮杀。分散官军的注意力。
这是刘文秀代表张献忠,与李自成的重要谋士顾君恩商议定下来的。
看见张献忠这样说,刘文秀没有退缩。
“义父。孩儿觉得按照约定的事情去做,也是应该的。”
刘文秀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张献忠的脸色变化了。
“文秀,想不到你的想法如此的简单幼稚,你真的以为李自成是真正的帮助我吗,其实他是有着自身的打算,还不是为了利益,才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张献忠这样说,刘文秀的脸色微微有些红了。不管李自成是不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总之其进攻开封府城的行动。让围剿义军的官军全部都撤离了,郧阳已经是安全了。也就是说张献忠已经得到了真正的好处,那就应该要执行协定了。
“义父,孩儿觉得,闯王进攻开封府城,不管是不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其做法已经调动了官军,让官军猝不及防,如此情况之下,官军的准备肯定不是很充分,我们若是跟随在官军的身后,适时的给与打击,一定能够扰乱官军的部署,若是能够与闯王联合起来,前后夹击官军,说不定能够取得重大的胜利。”
张献忠看着刘文秀,好半天才开口说话。
“文秀,你是不是觉得与李自成之间形成了协定,要是不去执行,那就是失信,你就没有面子了。”
“义父,孩儿没有这个想法。”
张献忠微微摇头。
“文秀,你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从小到大,你的心思我怎么不知道,你肯定是想着信守承诺的,不要违背诺言,这是好事情,可这所谓的信守承诺,也是要看实际情况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献忠的脸色已经变得冷酷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李自成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而且我还可以肯定,李自成根本就没有想到我会跟随在官军的背后去厮杀,他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按照我们之间的协定,李自成攻打开封府城不过是做做样子,目的就是与我一起前后夹击官军,不过我知道,李自成的目的就是攻下开封府城。”
张献忠说到这里的时候,刘文秀惊呆了。
刘文秀的确是年轻,尽管说做事情是有些谋略的,但很少有狡诈的心思。
“义、义父,我没有想到这些。”
“那好,我就教教你,李自成会怎么做。”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献忠站起身来了,走到了桌子旁边,看着桌上的地图。
“第一,李自成行军的速度会很快,会在最快的时间抵达开封府城,展开大规模的进攻,他计算过,驻守在新野的贺人龙,麾下的官军人数不多,根本无法阻挡他,驻扎在开封府城的官军人数更是不多,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展开对开封府城的进攻。”
“第二,李自成绝不会和我们前后夹击进攻官军,他要求我们跟随在官军的后面厮杀,目的就是让我们来牵制官军,他能够全力以赴的进攻开封府城,而且他还希望我们能够与官军展开拼命的厮杀,让官军根本就无法增援。”
“第三,开封府城的富庶,让李自成垂涎,李自成不会固守开封府城的,一旦攻陷了开封府城,他一定会大肆的劫掠,得到了足够的财富之后,就会迅速抽身离开。”
“所以说,李自成做出进攻开封府城的承诺,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
“文秀,你好好想想,李自成为什么在官军进攻襄阳府城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动作,其实那个时候他完全可以出兵帮助我的,官军围攻郧阳府城的时候,他同样可以出兵增援,若是他决定出兵郧阳府城,官军同样会做出部署上面的改变,可惜李自成选择的是进攻开封府城,而且还不忘记让我跟随在官军的后面厮杀。”
张献忠说的已经非常清楚了,不过刘文秀还是感觉到理由不充分。
李自成做事情,肯定是要想到自身的利益,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付出,刘文秀记得很清楚,当初他见到闯王的时候,闯王根本就没有想到两路大军联合的事情,还是顾君恩在一边做出了精准的分析,闯王才心动的,刘文秀和顾君恩商议的时候,顾君恩也说的非常明确了,闯王不可能完全为了张献忠的利益出兵的。
刘文秀想到的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当初在四川夔州的时候,张献忠算计李自成的事情,那一次若不是李自成早些行动,说不定已经丧命了。
两相比较,刘文秀觉得义父张献忠做法有些过分了。
不过这样的想法,刘文秀是不会说出来的。
看见刘文秀沉默了,张献忠有些高兴,他以为刘文秀明白了他的苦心。
“文秀,我们也不是不出兵,李自成不是要进攻开封府城吗,官军已经朝着开封府城的方向增援了,我料定官军与李自成之间肯定有激烈的厮杀,我们行动的最佳时机,就是李自成与官军之间展开激烈厮杀、两败俱伤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的加入,一定能够改变战局,这个时候打败了官军,我就不欠李自成什么了,而且我也想着到开封府城去看看,那么多的财富,可不能够让李自成一个人占据了。”
刘文秀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应该说他对张献忠一直都是崇拜的,不过今天听到张献忠说出来的这些话语,他内心的看法动摇了。
义军之间一直都难以真正的联合,李自成与张献忠之间的矛盾是很深的,这样的情况在刘文秀看来也算是正常的,不过真正遭遇到大难之后,相互之间不说真正的联合,至少需要协同作战,毕竟唇亡齿寒,不管哪一路的义军被官军剿灭了,另外的一路义军就会遭遇到朝廷的全力围剿的。
这一次李自成做的已经很不错了,摒弃前嫌,在张献忠遇到麻烦的时候,伸出了援手,很可惜的是,张献忠却不领情,或者说是根本不在乎与李自成之间的约定,同样是以自身的利益为重。
义军这样发展下去,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前途的,遇见了如此危急的局面,相互之间想到的还是算计,都不愿意付出。
不知道为什么,刘文秀的内心有些苍凉,他觉得义军如此的发展,怕是没有什么前途,就算是能够在某一个时间段壮大起来,最终还是会轰然倒下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九章 朱仙镇
孙传庭率领大军撤离郧阳,赶赴开封府城,他一路都非常注意,关注张献忠是不是率领流寇跟随在大军后面骚扰,好在斥候反复的侦查,张献忠没有任何的动静,依旧固守在郧阳府城,这让孙传庭略微放心,也让他感受到了张献忠与李自成之间是存在矛盾的,尽管两人决定联合作战,但更多的还是关注自身的利益。
撤离郧阳府城两天时间之后,孙传庭率领的大军离开了湖广,进入到河南省,大军行军路线也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取道内乡,南插到裕州,经过叶县、襄城、许州、尉氏等地,赶赴开封府城。
十余万的大军,行军速度不可能很快,加之孙传庭是仓促之下决定增援开封府城的,钱粮的调度方面都要做好准备,沿途的府州县不大可能供给十余万大军粮草的开销。
大军刚刚进入到河南境内,贺人龙派遣的斥候就送来了情报。
贺人龙决定在朱仙镇阻止李自成大军的进攻,李自成离开南阳府城之后,行动非常的迅速,每日里大军的行程接近百里地,不过三天的时间就离开了南阳府,进入到开封府,只不过李自成进入开封府之后,行军的速度稍稍满了一些,现如今李自成的大军已经过了襄城,朝着许州的方向而去了。
孙传庭的头上冒出了冷汗,他想不到李自成的行动如此的迅速。
看来按照常规的行军速度是不大可能了,内乡距离开封府城八百余里地,按照大军的行军速度,至少需要十天以上的时间,这还必须保证不遭受任何的意外情况,开封府城的守卫力量薄弱。当初河南巡抚吴甡与总兵贺人龙按照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将主要的兵力基本都集中到了新野和信阳等地。
从兵部的敕书来看,皇上和朝廷没有打算调动大同等地的边军驰援开封府城。这就预示着孙传庭必须协同贺人龙,保证开封府城的安全。
王永吉也是一脸的愁容。他这个监军也算是运气不好,本来以为剿灭流寇的战斗会很顺利,到时候带着功劳回到京城,能够得到更多的赏赐,谁料到局势出现如此的变化。
“王监军,李自成的行动很是迅速,我看大军依照平常的行军速度是不行的,若是我们赶赴到开封府城的时候。危险已经出现,那一切都晚了,我考虑带领部分的前军,加快行军速度,按照贺人龙做出的安排,提前抵达朱仙镇,阻止李自成的大军,你率领中军随后跟上,如此我们还能够形成前后夹击李自成的局面,你看如何。”
“孙大人的安排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李自成已经接近许州,内乡距离开封府城八百余里,徐州距离开封不到三百里地。这距离的差距太大了,咱家不知道大军是不是能够赶得上。”
“可能来得及,贺人龙率领的大军已经朝着朱仙镇全速前进,他还是能够阻挡李自成的行程的,这争取到的时间,足够我率领前军赶到了。”
“也好,孙大人准备率领多少的将士赶路啊。”
“两万人足矣,抽调上好的战马,准备好足够的粮食。三天之内能够赶到朱仙镇。”
王永吉微微摇头。
“孙大人可曾想过,李自成麾下的流寇接近二十万人。大人率领两万前军增援,兵力上面的悬殊太大。贺人龙将军率领的军士,也不过是两万人,加起来也就是四万人,与流寇还是不能够比较的,再说李自成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大人和贺将军都是仓促行动,咱家可真的是担心啊。”
“王监军的担心我知道,不过事已至此,只能够采取这样的办法了,贺总兵麾下只有两万军士,若是得不到支援,根本不可能阻止李自成的大军,我率领两万大军前去增援,总是能够延缓一些时日的,王监军率领的中军,加快行军速度,争取在十日之内抵达朱仙镇,如此我们与李自成的决战,很有可能就在朱仙镇展开了。”
王永吉不再开口说话了,孙传庭率领两万前军星夜兼程,三天之内肯定能够抵朱仙镇,但这也意味着孙传庭无法携带火炮前去作战,这可是大军最大的优势,仅仅以四万大军对阵近二十万的流寇,依靠的是血肉之躯,战况一定非常的惨烈。
“王监军,我看就这样决定了,左良玉总兵跟随我前去增援,刘良佐总兵跟随在王监军的身边,大军必须要加快行军的速度,目前之重点问题就在于火炮的运输,可多抽调一些战马,专门运输火炮,我们若是与李自成展开决战,少不了火炮啊。”
商议完毕,王永吉马上做出安排,长时间管理粮饷的事宜,王永吉已经有了不错的经验,仅仅两个多时辰的时间,一切都安排好了。
孙传庭率领的两万前军,主要以陕西卫所军队的军士组成,这一批军士的战斗力是最为强悍的,也是孙传庭最为依赖的军队。
两万军士准备了十天的口粮,全部都是做好的熟食,多以炒面和熟肉为主,好在气候还很不是很炎热,沿路携带没有多大的问题,孙传庭认为携带十天的口粮太多了,王永吉却认为,两万军士抵达朱仙镇之后,马上就要投入到战斗之中,没有时间去筹集粮草,故而必须携带足够的粮草,能够坚持到中军全部赶赴到朱仙镇。
三个时辰之后,两万大军准备完毕。
出发的时候到了。
孙传庭看着精气神十足的两万军士,大声开口了。
“兄弟们,本帅领着你们去保卫开封府城,我们必须在三天时间之内,抵达朱仙镇,阻止李自成进攻开封府城,李自成麾下有近二十万的流寇,我们只有两万人,加上贺人龙总兵率领的两万军士,一共也就是四万人,以四万人对阵二十万,在有些人看来就是以卵击石,可我们就是敢于这样做,本帅问你们怕不怕。”
“不怕。。。”
“好,你们都是最为骁勇的军士,本帅相信你们一定能够杀得流寇丢盔弃甲。”
朱仙镇距离开封府城不过五十余里地,可谓是开封府城的最后一道屏障。
朱仙镇地势平坦,一望无垠,为黄河冲级形成的黄泛区,典型的平原地形,在这样的地方作战,骑兵利于冲杀,不利的是无法设伏,双方交战只能够硬碰硬。
朱仙镇的名气很大,南宋的时候,岳飞在朱仙镇抗击金兵,取得了朱仙镇大捷,相传金兀术率领的十万金兵固守朱仙镇,护卫开封府城,岳飞仅仅率领五百岳家军,就杀得金兵十万大军大败,被迫撤离了朱仙镇。
当然这都是历史传说,以五百人打败十万人,这看起来是天方夜谭。
孙传庭与贺人龙要在朱仙镇与李自成决战,这却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按照情报分析,李自成麾下有十八万的流寇,其中精锐的军士近十万人,特别是刘宗敏率领的八万军士,因在南阳和汝宁等地长期征伐,有了很强的实战经验,这些军士之中不少都是投降的卫所军队的军士。
孙传庭与贺人龙都是非常骁勇的,孙传庭有勇有谋,贺人龙作战骁勇,两人联合起来,的确让李自成感觉到害怕,但兵力上的悬殊太大了,先期赶赴朱仙镇的贺人龙,麾下只有两万军士,赶去增援的孙传庭,麾下也只有两万军士,至于说王永吉率领的其余近十万大军,以最快的速度,也需要十日左右的时间才可能赶到。
个人的勇猛代替不了军力上的悬殊。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境地,这是必须要做出的选择。
看着开始出发的两万军士,王永吉的脸上一直没有笑容,他的担忧写在了脸上。
孙传庭和左良玉准备出发了。
王永吉端起了酒碗,亲自递给了孙传庭和左良玉。
“孙大帅,左将军,咱家很快就会赶到朱仙镇,咱家希望赶到朱仙镇的时候,得到的是你们打败李自成的好消息,孙大帅说的不错,朝廷大军与李自成之间的决战,怕就是在朱仙镇展开了,咱家期望朱仙镇一战,彻底打败和剿灭李自成。”
孙传庭端起酒碗,一口气喝下去,接着狠狠的摔碎了酒碗。
王永吉、左良玉和刘良佐等人也一口气喝下这碗酒,摔碎了酒碗。
“王监军,刘总兵,郧阳的张献忠目前虽然没有任何的动静,但不敢保证他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动作,大军赶赴朱仙镇的时候,也要时刻提防身后的张献忠,我估计与李自成的决战展开之后,张献忠肯定会有动作的,我已经给朝廷写去了奏折,期盼朝廷调遣陕西、山西以及四川的大军,抵御和抗击张献忠,阻止其赶往朱仙镇,这次我们增援开封府城,尽管说很是被动,可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彻底打败李自成。”
孙传庭的话语,带有自我安慰的意思,朝廷若是能够调动各方大军,也就不需要孙传庭率领大军增援开封府城了,故而调遣陕西、陕西和四川的大军围堵张献忠,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章 早想到了
从南阳府城出发之后,李自成就处于急行军的状态,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的还是顾君恩。
决定征伐开封府城,这是李自成做出的决定,当初刘文秀代表张献忠前来协商的时候,李自成是不待见的,他不会忘记在四川夔州的遭遇,那一次若不是顾君恩提前的判断和及时的撤离,这个世界上恐怕不存在他李自成了。
不过顾君恩的分析还让李自成最终做出了决定,一旦张献忠被官军彻底的剿灭,那么接下来朝廷就能够集中精力对付他李自成了,保护张献忠不被官军彻底剿灭,其实就是保护自身,这让李自成终于下定了决心,采取一定的行动来帮助张献忠。
当然李自成也不会直接去帮助张献忠的,譬如说派遣大军前往郧阳府城,这不在考虑之列,他所希望的是通过一定的行动,让自身得到好处,故而攻陷开封府城就成为了最好的选择,开封府城的富庶李自成清楚,且义军拿下了开封府城,必将对朝廷造成巨大的震撼。
顾君恩和刘文秀商谈的时候,李自成也提出了要求,那就是张献忠必须要固守郧阳府城,不管有多大的损失,决不能够擅自撤离,同时在官军驰援开封府城的时候,张献忠必须率领大军骚扰,让官军无法全身心的支援开封府城。
为了保证十八万的大军能够迅速的行动,李自成可谓是煞费苦心,进行了长时间准备,其实在这个过程之中,顾君恩曾经提出来建议,留下一部分的军士固守南阳府城,率领十万左右的义军攻打开封府城。李自成没有同意,坚持率领所有的义军军士征伐。
李自成之所以这样做,是不相信张献忠。
开封府城的位置太过于重要了。一旦李自成做出攻打开封府城的阵势,官军必定会全力的守卫。这样的情况之下,多一些军士,就能够保证足够强悍的战斗力,再说张献忠不可能一直都守在郧阳府城,战斗厮杀到了最为激烈的时候,张献忠或许会率领大军前来分一杯羹,若是留下部分的军士在南阳,说不定被张献忠吞并。或者说发生激烈的冲突。
李自成太了解张献忠了,他知道张献忠什么都能够做出来。
出发的前五天的时间,十八万大军的行动非常迅速,经过了裕州、叶县、襄城,眼看着靠近许州了,这让李自成非常的高兴,大军行动越是迅速,越是能够保证顺利的攻陷开封府城,毕竟河南的大部分官军,都分布在新野和信阳一带。护卫开封府城的力量是很薄弱的。
不过从第六天开始,大军的行军速度开始慢下来了。
李自成好几次询问前军指挥刘宗敏,刘宗敏也是无奈。义军骑兵的人数不多,绝大多数都是步卒,人的体能是有限的,每日里靠着双腿行走几十里地,总是有疲惫的时候,最初出发时候的激情已经过去,到了这个时候,义军军士已经不可能同开始一样快速了。
顾君恩也劝解李自成,义军军士的体能不能够超过极限。否则就算是赶赴开封府城,也无法马上开始作战。
李自成倒也是雄才大略的人物。听到刘宗敏的禀报和顾君恩的劝解之后,索性命令大军就地宿营。歇息一天时间再行出发。
中军帐。
李自成、顾君恩和刘宗敏三人正在商议。
顾君恩提出来,义军恐怕不能够仅仅想着进攻开封府城,还要想着应对官军的阻击和厮杀,毕竟闯王率领大军进攻开封府城,这件事情已经传扬出去,朝廷和官军肯定有准备的。
刘宗敏赞同顾君恩的意见,建议义军随时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李自成却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帮助张献忠是从自身角度出发的,官军正在全力以赴的征伐张献忠,他抓住了这个空子,进攻开封府城,不过是想着大捞一把之后离开,这些年以来,河南各地屡屡遭遇灾荒,整个的河南省,就只有开封府城很是富庶了,十八万的义军需要大量的钱粮消耗,能够攻下开封府城,得到大量的钱财,对于义军下一步的发展是很有利的。
“顾先生、宗敏,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可不想沿途攻城拔寨,大军已经绕过了襄城,没有看见官军有什么动作,接下来要绕过许州、尉氏,直插开封府城,我看官军也不可能有什么大的行动,我要求大军行军的速度一定要快,就是避免官军的骚扰,我们的目标是开封府城。”
顾君恩摇摇头。
“闯王,我也想着能够一口气抵达开封府城,不过沿路的防备还是必须的,不说五省总督孙传庭,就说河南总兵贺人龙,此人骁勇善战,绝不可能还是守在新野等地,肯定会驰援开封府城的,我们必须要做好厮杀的准备。”
李自成看向了刘宗敏。
“闯王,属下觉得顾先生说的是对的。”
李自成鼻子里面哼了一下。
“顾先生,你是不是想着张献忠会参与到厮杀之中,支援我们啊。”
顾君恩果断的摇头。
“自从义军从南阳府城出发,我就没有这样的想法,张献忠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的,而且我还可以断定,围剿张献忠的官军,得到闯王攻打开封府城的消息之后,肯定会全部撤离郧阳,全力以赴赶往开封府城,我还可以断定,张献忠短时间之内会按兵不动,观察局势的变化,关键时候搀和进来,得到最大的好处。”
李自成对顾君恩的信任是绝非一般的,可以说十八万义军之中,顾君恩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听见顾君恩这样的分析,李自成也奇怪了。
“顾先生,既然你有这样的认识,为什么还要求义军做好准备,沿途抗击官军啊,难道我们要将官军全部吸引过来,减轻张献忠的负担吗。”
“闯王,事情不会依照我们的想象发展,这些日子行军的时候,我已经仔细思索过了,我们如此快速度的行军,想到的就是抓住机会,乘着开封府城守卫空虚的时候一举拿下,不过闯王是否想过,我们一时半会拿不下开封府城,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局面,若是孙传庭、贺人龙两路官军全部赶赴开封府城,我们该如何的应对。”
听到顾君恩这样说,李自成陷入到沉思之中。
“义军与官军之间的厮杀,是不可能避免的,就算是我们迅速拿下了开封府城,撤离的时候也会遭遇到大量官军的围剿,而且我们拿下开封府城之后,得到了补给的义军将士,会不会沉湎于财富之中,暂时的丧失斗志,这也是需要思考的问题,我们进攻开封府城的行军途中,遇见官军的追剿,不一定是坏事情,我们若是能够鼓足义军将士的斗志,彻底的打败官军,开封府城还是唾手可得,且我们可以彻底的消除后顾之忧。”
顾君恩说出来这些话之后,李自成的脸色豁然开朗。
“还是顾先生考虑周全,我差点忘记这些可能了,顾先生能不能详细说说。”
李自成态度的变化,让顾君恩也很是高兴,其实他的绝大部分建议,李自成都是采纳的。
看见顾君恩的目光转向了桌上,刘宗敏迅速的铺开了地图。
“闯王,义军行军的路线是明确的,经过许州、尉氏县之后,直插开封府城,义军有接近二十万的将士,不可能走小路,只能够沿着官道前进,这一点贺人龙应该是清楚的,若是我站在贺人龙的角度思考,必定在尉氏县阻止义军对开封府城的进攻。”
李自成看着地图点头,认可了顾君恩的分析。
“不过我感觉到,不能够完全认定贺人龙依托尉氏县城来防御义军,若是贺人龙驻守在城池之中,我们完全不必理睬,大军绕过县城赶路就是,甚至我们可以留下部分的军士,彻底包围尉氏县城,让贺人龙无法驰援开封府城,再说从行军速度上面来说,贺人龙也不大可能在很短的时间之内赶赴尉氏县城,做好一切的布防。”
“尉氏县城距离开封不过一百多里地,这期间唯独有朱仙镇可以布防,过了朱仙镇,义军就要直接面对开封府城了,故而我们也需要注意朱仙镇这个地方,南宋时期,岳飞曾经在这里大战金兵,取得了重大的胜利,朱仙镇地方虽小,名气是很大的。”
“故而我的建议是,请刘宗敏将军率领精锐的义军将士,迅速抵达尉氏县和朱仙镇,在这两个地方布防,斥候侦查官军究竟会在哪一个地方阻止义军,不管在什么地方发现官军的踪迹,都要做好战斗厮杀的准备。”
“闯王可令大军做好战斗准备,若是贺人龙在朱仙镇阻拦,那义军就在朱仙镇与官军好好的厮杀一番,彻底打败贺人龙。”
顾君恩说到这里,李自成插了一句话。
“要是孙传庭也率领大军前来,该怎么办。”
“那就一鼓作气,彻底打败他们,只要打败了孙传庭与贺人龙,不要说拿下开封府城,就算是拿下整个的河南,都不在话下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一章 朱仙镇之战(1)
崇祯十四年四月十七日,贺人龙率领的两万大军,抵达了朱仙镇。
新野距离朱仙镇七百五十里地,贺人龙四月十三日出发,用了五天时间,两万大军急行军七百多里地,平均每天行军近一百五十里地,这对于大军来说是难以承受的,可为了能够抢占先机,在李自成抵达朱仙镇之前做好一切的防御,贺人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抵达朱仙镇之后,军士已经极其的疲惫,不过贺人龙还是下达了布防和侦查的命令,他不能够有丝毫的疏忽,在军士布防的同时,贺人龙命令斥候沿着开封府城和尉氏县两个方向侦查,看看李自成究竟到什么地方了。
朱仙镇还是比较繁华的,镇子里有着很多的商铺,与寻常的县城没有太大的差别,只不过没有城墙,这里毕竟靠近开封府城,且交通很是便利,不少的商贾就在这里落户了。
大军突然的到来,还是在镇子里引发了不小的恐慌。
贺人龙本可以不管朱仙镇的商贾和百姓,但考虑到大战在即,残酷的厮杀过程之中,商贾和百姓很有可能造成一定程度上的恐慌,更可能成为大军的负担,故而命令军士,帮助这些商贾和百姓搬迁,要求诸多的商贾和百姓离开朱仙镇,到开封府城去,或者是到其他的地方去投亲靠友,总之不能够留在朱仙镇。
贺人龙的心是好的,避免百姓在战斗厮杀之中遭遇到屠杀,要求百姓离开,不过他下达的命令,对商贾和百姓是很不利的,特别是针对那些较为富庶的商贾。所谓的帮助搬迁,含义有很多,下面的军士按照自身的理解来帮助搬迁。在这个搬迁的过程之中,军士得不到好处肯定是不行的。结果很多明里暗里劫掠财物的事情就出现了。
贺人龙也不是什么善茬,知道军士帮助商贾和百姓搬迁的过程之中存在猫腻,他不会开口说话,反正财物是麾下的军士得到的,若是这个时候处罚军士,会伤了大军的士气。
千里做官只为财,这些军士拼了性命来打仗,还不是希望得到更多的钱财。
军士的野蛮和劫掠。很快在朱仙镇引发了恐慌,不少的百姓甚至半夜开始偷偷摸摸的搬迁,将重要的财物携带在身上,举家带口朝着开封或者是尉氏县的方向而去。
短短两天的时间,朱仙镇几乎成为了一座空镇,已经看不见什么商贾和百姓,留下的就是一地的残迹,诉说着主人被迫离开的愤懑。
派遣出去的斥候,纷纷回来禀报消息了。
李自成麾下的流寇,尚未抵达朱仙镇。不过已经到了尉氏县,距离朱仙镇不足百里地,至于说开封府城的方向。早就戒严了,城内实施了宵禁,城门开启的时间也做了严格的限制,进出城门审查非常的严格,寻常人等根本不准进入到府城。
斥候禀报消息的时候,巡抚吴甡派遣的特使也赶到了朱仙镇,见到了贺人龙,带来了吴甡的口信,吴甡要求贺人龙一定要在朱仙镇阻止李自成麾下的流寇。毕竟开封府城内驻扎的军士不足两万人,若是流寇十八万人全部攻打开封府城。守住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
吴甡还告诉贺人龙,兵部已经给五省总督孙传庭敕书了。要求孙传庭率领大军驰援开封府城,根据吴甡得到的消息,孙传庭已经率领大军朝着开封府城的方向而来,故而贺人龙在朱仙镇阻止李自成就显得特别重要了,只要孙传庭率领的大军抵达了朱仙镇,两路大军联合起来,一定能够彻底打败李自成。
知道了这些消息之后,贺人龙的脸上没有出现笑容,他知道孙传庭麾下有十余万的大军,不过这么多的大军,从湖广的郧阳赶赴朱仙镇,不知道要多长的时间,他的麾下毕竟只有两万大军,想着在朱仙镇长时间的抵御十八万的流寇,这有些以卵击石的味道。
吴甡带来的这个信息,还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陕西、山西、山东、北直隶等地的军士不可能前来驰援开封府城,包括大同、榆林以及宁夏的边军,也不可能调动。
这在贺人龙的预料之中,流寇只是在湖广与河南两地肆掠,其余地方没有遭遇到威胁,自然不可能尽心尽力的抗击和抵御流寇,至于说边军,必须要护卫边关的安全,若是大规模调动,后金鞑子以及蒙古鞑子突然入侵怎么办。
两天时间以来,军士顾不上好好的歇息,已经撤掉了部分的房屋,在官道上设置了防御的阵形,阻止流寇骑兵的冲锋,同时保护自身在战斗厮杀的过程之中少受伤,可时间太短,仅仅两天的时间,军士不可能搭建起来完备的防御阵地。
愤怒和埋怨没有丝毫的作用,贺人龙也曾经想过,率领两万大军悉数撤离到开封府城之内,依靠坚固的城墙来抵御流寇的进攻,等待其他方面军队驰援开封府城,但这个想法被兵部否决了,固守城池或许能够阻止流寇过早的攻陷开封府城,但大军悉数撤离到府城之内,展现出来的是怯战的气势,双方尚未交战,朝廷大军就处于了劣势,再说开封府城之内驻扎太多的军士,粮草供给以及布防等方面,需要耗费很多的心思,临时部署不一定来得及,一旦开封府城被流寇彻底的包围,城内军士的战斗力低迷,局势很有可能变得更加的糟糕。
所以贺人龙只能够命令两万军士在朱仙镇布防,迟滞流寇前进的速度。
依靠着两万军士,想着打败接近二十万的流寇,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贺人龙非常清楚这一点,能够保持不被流寇完全打垮就算是很不错了,若是没有孙传庭率领的大军前来驰援,贺人龙根本不会固守朱仙镇。
不过孙传庭率领大军前来驰援,还有一个最大的难题,那就是如何的突破流寇的阻拦,孙传庭麾下的十余万大军,只能够走官道,不可能找到其他的小路,这就预示着孙传庭必定和流寇相遇,厮杀是少不了的,孙传庭唯有撕开一条缺口,或者是直接打败流寇,才有可能抵达朱仙镇,才有可能驰援开封府城。
局势对贺人龙是很不利的,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想不到那么多了,如何的抵挡流寇犀利的进攻,才是当下应该思考的最为重要的问题。
安排布置完毕一切之后,贺人龙再次派遣斥候,沿途去找寻增援大军的踪迹,这对于斥候的考验是很大的,斥候必须要避开流寇,才能够探查到增援大军的踪迹。
刘宗敏派遣的斥候,早就抵达了朱仙镇,他们扮作了寻常的百姓,侦查朱仙镇发生的一切,贺人龙抵达朱仙镇的消息,以及在朱仙镇的一举一动,刘宗敏完全知晓了。
刘宗敏曾经想着率领义军将士,在贺人龙立足未稳的时候,发起突然的袭击,但他的这个想法被顾君恩否决了,刘宗敏率领的前锋军,人数也就是两万人左右,不敢保证击败贺人龙,若是过早的发动进攻,让贺人龙警觉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按照顾君恩的要求,刘宗敏命令斥候对驻扎在朱仙镇的官军进行了详细的侦查,通过一天多时间的侦查,发现贺人龙麾下的官军人数也就是两万人左右。
得知这个消息,李自成和顾君恩都很是高兴。
贺人龙的大名他们是清楚的,与当年的曹文诏是有一比的,若是义军能够打败甚至是斩杀贺人龙,那形成的影响是巨大的,也是能够狠狠打击官军士气的。
李自成立刻做出了安排,以八万义军精锐的军士进攻朱仙镇,务必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彻底打败贺人龙及其麾下的官军。
战斗由李自成亲自指挥,先锋官为刘宗敏。
顾君恩负责指挥剩余的十万义军军士,这些军士同样需要做好战斗的准备,一旦八万义军军士进攻不是特别的顺利,其余的十万军士也是要投入到战斗之中的,当然更加重要的是,官军很有可能增援开封府城,这十万军士需要随时抵御增援的官军。
贺人龙在朱仙镇驱逐商贾和百姓的时候,李自成和刘宗敏亲率大军,开始朝着朱仙镇进发,为了避免被贺人龙派遣的斥候发现,李自成非常的小心,每日里行军的时间严格把握,都是在清晨和傍晚,他希望能够达到突袭的效果。
八万义军将士绕过了尉氏县城之后,李自成不再要求大军隐蔽行踪,而是加快行军步伐,朝着朱仙镇而去,到了这个时候,隐匿八万人的行踪,不是很现实了,唯有争取时间,让贺人龙不能够做好充足的准备。
一场大战即将在朱仙镇爆发,李自成是带着必胜的信念的,他甚至想着斩杀贺人龙,以八万人对阵两万人,这样的战斗厮杀应该是没有多大悬念的,至于说增援的官军,就算是五省总督孙传庭支援开封府城,一时半会也无法抵达朱仙镇,只要义军把握战机,贺人龙就是孤军奋战,得不到任何的支援。(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二章 朱仙镇之战(2)
贺人龙铁青着脸,看着跪在面前的斥候。
流寇过了尉氏县城,朝着朱仙镇扑来了,斥候才侦查到消息,尉氏县城距离朱仙镇不过百里地,而且是一马平川,这就预示着流寇最多大半天的时间,就可以抵达朱仙镇了。
贺人龙有些后悔,前两天的时间,麾下的军士帮助朱仙镇的百姓搬迁,几乎所有人都想到劫掠钱财,包括斥候也不例外,这恐怕导致斥候侦查不是特别的仔细,脑子里想到的都是怎么多弄一些钱财。
这个时候埋怨没有用了,把斥候赶回来禀报的时间算在内,流寇顶多还有一个时辰,就可以抵达朱仙镇,一场大战在一个时辰之后就要爆发了。
贺人龙甚至没有时间惩罚斥候了。
游击将军以上的军官,悉数都集中到中军帐。
贺人龙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
“流寇已经朝着朱仙镇的方向扑来,据斥候的侦查,他们的人数接近十万人,我们只有两万人,如何抵挡流寇的进攻,有人也许说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抵挡,或许你说的是不错的,两万对阵十万,胜算太小,可惜我们没有丝毫的退路,一旦我们从朱仙镇撤离,就算是朝着开封府城的方向撤离,也来不及了,流寇若是跟随在我们后面追杀,我们只有被全部歼灭的命运,我们没有丝毫的机会进入到开封府城。”
“你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军官,几乎都是从南京京营来的,你们若是继续在南京京营,不会遇见如此的生死战,面对这样一场生死未卜的厮杀,有胆怯的现在就站出来。我允许他逃往开封府城,不过一脚跨出这个中军帐,我们就一辈子不要相见了。”
贺人龙说出这些话之后。中军帐里面非常的安静,没有任何一个人迈出脚步。
贺人龙有力的点头。
“好。既然你们都决定与我一起在朱仙镇厮杀,那就怀揣视死如归的气势,和流寇拼尽全力厮杀,流寇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以前也和流寇交过手,他们人数的确很多,可战斗力并不强悍,他们以前就是一般乌合之众。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要说十万人,就算是二十万人全部扑过来,我们也能够抵挡。”
“我们不是孤军奋战,五省总督孙大人已经率领十二万大军,朝着朱仙镇的方向而来,只要我们死死的坚持,不让流寇跨过朱仙镇,一旦孙大人率领的大军抵达,就是流寇溃败的时候了。所以诸位要鼓起勇气,坚持到底。”
“战斗部署诸位都清楚了,我不多说了。我仅仅强调一点,战场上军法无情,不管你是普通的军士,还是军官,一旦临阵脱逃,不问理由,不问原因,杀无赦。”
诸多的游击将军陆续离开中军帐,悉数都去准备了。最后留下来的就是四名参将。
这四名参将是贺人龙的心腹,也是常年跟随贺人龙作战的。
“你们都听着。这是一场恶战,李自成也是经历了多年厮杀的。他摆出来的架势,就是想着打败和歼灭我们,我们不能够有丝毫的疏忽,朱仙镇地势平坦,无险可守,我们与流寇的厮杀就是硬碰硬,我们搭建起来的防御工事,或许有一定的作用,不过战斗厮杀到了关键的时候,依靠的还是拼命的厮杀。”
“我相信我们能够打退流寇的进攻,但也要预备万一,若是我们被流寇打散了,那么你们就率领各自的麾下,朝着陈留县的方向撤离,你们记住,一定不要朝着开封府城的方向撤离,那样极有可能被流寇追杀,流寇的目的是开封府城,不会往陈留县的方向追击。”
“可你们也要记住,我说的是万一,不到最后一步,我们绝不撤离朱仙镇。”
“好了,你们都去准备,厮杀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都是我最为信任的兄弟,两万军士都看着你们,打起精神来,狠狠的杀流寇。”
朱仙镇已经变得一片萧瑟。
驻守在防御工事后面的军士,表面上看是平静的,但是仔细观察,会发现有些人脸色发白,大概是知道流寇的人数不少,不过各级军官的神色都有些坦然,这个时候,军官的情绪极其重要,会直接影响到军士。
很快,队伍有些骚动起来,不少人纷纷扭头朝着后面看去。
众多军士看见了骑着马的总兵大人贺人龙。
贺人龙在亲兵的护卫之下,居然来到了阵地的最前沿,这对于诸多军士来说,是最大的鼓舞,跟随在贺人龙身边的,是指挥最前沿军士作战的参将。
参将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贺人龙挥手制止了。
“诸位兄弟,流寇马上就要开始进攻了,我贺人龙与你们一起杀流寇。”
短短的几十个字,犹如重锤,敲击军士的心,总兵大人和他们一起战斗,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拼尽全力杀流寇就是了,横竖就是一条命,老天爷要收回去也没有办法。
贺人龙慢慢的在最前沿的阵地巡查,他走过的地方,军士神色变得坚毅起来。
孙传庭率领的两万军士,日夜兼程,歇息的时间很少。
他们抵达叶县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十八日,叶县距离朱仙镇,尚有近五百里地。孙传庭很清楚,他们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若是要及时的增援朱仙镇,必须以更快的速度行军,争取在两日到三日之内抵达朱仙镇。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最大的难题,那就是如何避开大规模的流寇,直接抵达朱仙镇,在军士短暂歇息的过程之中,孙传庭一直都在查看地图,和左良玉等人商议,李自成不笨,在进攻朱仙镇的同时,肯定会派遣流寇阻拦增援的大军。
摆在孙传庭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找到属下的向导,避开李自成的大军,直插朱仙镇,要么就和流寇面对面厮杀,杀开一条血路,增援朱仙镇。
第一个办法当然是最好的,可是仓促之间,无法找到熟悉路径的向导,再说小路绝不好走,开封府周遭几乎都是平原,小路本就不多,就算是有捷径,两万大军想着顺利的通过,恐怕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弄得不好迷路之后,会耽误更多的时间。
第二个办法就是直面流寇,通过厮杀冲出一条血路,抵达诛仙镇,这个行动充满了凶险,孙传庭率领的毕竟只有两万人,面对的是十余万的流寇。
孙传庭已经做好了杀开一条血路的准备,他麾下的两万将士,对于朱仙镇周遭的地形不熟悉,何况李自成麾下的流寇,已经经过了襄城和许州等地,谁知道李自成是不是在地方上安插了奸细,这是完全可能的事情。
经过了长时间的思索和斟酌之后,孙传庭下定了决心。
看着左良玉以及其他的几个军官,孙传庭不容置疑的开口了。
“我们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唯有和流寇面对面的厮杀,杀开一条血路,抵达朱仙镇,这样做的确冒了巨大的风险,毕竟流寇人数众多,我们很有可能深陷其包围之中,不过我想过了,驻扎在朱仙镇的贺人龙总兵,麾下有两万军士,流寇既然想着进攻开封府城,就必须要打开朱仙镇这条通道,流寇若是抵达了朱仙镇,会派遣重兵进攻,这就留给了我们机会,让我们能够出其不意的展开进攻,流寇的主要注意力只要集中在朱仙镇,就不能够挡住我们前进的脚步。”
“从即刻开始,我们每日里歇息两个时辰的时间,其余时间全部急行军,吃饭都在马背上解决,我们必须在三天之内抵达朱仙镇,时间对于我们来说是非常宝贵的,我们若是耽误了太多的时间,让流寇能够从容的进攻朱仙镇,那我们的增援就失去了意义。”
孙传庭说完之后,看了看左良玉。
左良玉连忙抱拳行礼。
“属下遵从大帅号令。”
其余的军官也纷纷抱拳,表示遵从号令。
诸多军官离开,仅仅剩下了左良玉。
神色有些忧虑的孙传庭,对着左良玉开口了。
“左总兵,我们面临的困难巨大,随时可能出现意外情况,王总兵率领的大军,至少需要七天到八天之后,才能够抵达朱仙镇,我们率领的两万军士,包括贺人龙麾下的两万军士,一共是四万人,必须要阻止李自成麾下近二十万流寇的步伐,这场兵力悬殊的战斗,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结局,你记住,若是我们抵达朱仙镇,贺人龙及其麾下的军士已经被打散,我们也不要在朱仙镇停留,直插开封府城,我们能够进入开封府城,就能够帮忙防御,只要王总兵率领的大军抵达开封府城,我们就有底气和流寇展开决战了。”
左良玉看了看孙传庭,很快开口了。
“大帅,若是贺总兵被打散了,属下愿意率领军士断后,护卫大帅前往开封府城。”
孙传庭摇摇头。
“我是大帅,不可能临阵脱逃,要走也是在最后走,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了,一旦贺人龙大军被打散了,你即刻率领大军,摆脱流寇的纠缠,赶赴开封府城增援。”(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三章 朱仙镇之战(3)
远处扬起了漫天的灰尘,密密麻麻,几乎看不清楚天空,大地在微微的震颤。
贺人龙手持单筒望远镜,默默看着这一切,长期征伐的他,非常清楚这漫天灰尘和大地微微震颤的含义,他麾下的各级军官,同样明白其中的含义。
贺人龙麾下的大军,以前配备有火绳枪,不过贺人龙全部淘汰了这些火绳枪,改为以弓箭和弓弩防御为主,火绳枪发射的速度慢,杀伤力都不是很大,且经常出现炸膛的问题,一旦对手攻击到近跟前,火绳枪就和烧火棍差不多,没有丝毫的用处,弓箭和弓弩就不一样了,杀伤力是巨大的,也是令对手胆寒的。
弓弩已经架设起来,这是贺人龙巨大的依靠,弓弩的杀伤力是异常强大的,不管进攻的对手是骑兵还是步卒,弓弩一旦发射,还能够在精神上面给与对手极大的摧残。
大地开始震颤,黑压压的流寇,铺天盖地而来。
贺人龙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想不到李自成会采取这种异常突然的进攻方式,没有任何的间歇,没有任何的准备,抵达朱仙镇既开始了大规模的进攻。
前方的军士略有些骚动,大概是被流寇冲锋的气势所阵势,贺人龙放下了单筒望远镜,跃马朝着前方阵地冲过去,身边的亲兵也跟随冲过去,嘴里大喊大帅来了。
骚动很快自动消失,不少的军士已经看到了冲向前沿阵地的贺人龙。
士气在瞬间被激扬起来了。
刘宗敏率领的三万骑兵,展开了大规模的冲锋,既然官军只有两万人,那就用最为精锐的骑兵去冲锋,彻底冲垮官军的防线。只要做到这一步,官军就彻底失败了,因为接下来闯王率领的五万义军军士。会跟随冲锋,官军根本无法抵挡。也无法继续组织有效的防线,至于说两军摆好阵势的厮杀,这不是刘宗敏所欣赏的,也是不会采纳的。
义军军士刚刚抵达朱仙镇,甚至来不及喘气,就开始冲锋,这表明刘宗敏有着必胜的信心,相信义军一定能够打败官军。
刘宗敏冲锋在队伍的中间。并未在最前面,他身边的五百亲兵,紧紧跟随在左右,形成了一个品字形,至于其余冲锋的义军军士,是不会嵌入到这个品字形之中的。
冲锋的气势的确是很惊人的,如同一股洪流,义无反顾的朝着前方奔涌而去。
这样的冲锋阵势,让刘宗敏非常的满意,甚至有了一些骄傲。这就是他亲自带出来的骑兵,有了非同一般的气势,有了强悍的战斗力。
官军的防御阵地。刘宗敏心知肚明,那不算什么,一旦骑兵冲过去,战马很轻松就能够跨越那些围栏,他不明白官军为什么会设立这样的围栏,野外作战主要就是需要发挥骑兵的冲锋和厮杀作用,修葺这样的围栏,一定程度上能够阻止对手的冲锋,但更大的程度上是限制了自身的冲锋。让骑兵难以发挥野外作战的主导作用了。
流寇的骑兵距离围栏只有两百米左右了,前排的军士甚至能够看清楚流寇的脸庞。黑压压的箭雨也开始出现,这都是流寇射出来的弓箭。
前排的军士迅速支起了盾牌。抵御箭雨。
贺人龙身边的传令兵,终于举起了手中的红旗,这是用弓弩开始进攻的信号。
“呜。。。。”
一米多长的弓弩,带着低沉的渗人的声音,朝着前方的流寇飞去。
弓弩的射程可以达到八百米,贺人龙早就可以命令军士发射弓弩了,不过他一直都忍着,等到流寇距离阵地只有两百米、流寇已经开始发射弓箭的时候,才下达发射弓弩的命令,发出这样的命令,同样需要强烈的自信,当然如此近的距离,杀伤力也是巨大的。
密密麻麻的弓弩,如同一条条平行线,朝着流寇飞驰而去。
没有谁能够抵御弓弩近距离的进攻,可以说近距离弓弩的杀伤力,甚至不屑于红夷大炮。
贺人龙对于这上千架的弓弩,是绝对保密的,没有任何的泄漏,故而流寇根本不可能侦查到大军携带有如此多的弓弩。
惨烈的一幕瞬间出现。
冲锋在前面的流寇,被带着低沉呼啸声的弓弩击中,弓弩巨大的撞击力,不仅仅让前面的骑兵被射的飞出去,甚至连战马都被掀翻在地。
前排被弓弩击中的流寇,带着弓弩的冲击力,撞击到后面的流寇,冲锋的阵形瞬间出现些许的慌乱。
弓弩还在源源不断的发射,流寇射出的箭雨慢慢的消失,前排冲锋的流寇出现了短暂的停滞,后面的流寇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停止冲锋,这让流寇的阵形在几分钟之内,出现了前后拥挤的情况,这样的情况之下,弓弩形成的杀伤力就更大了。
刘宗敏很快发现了不对,他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斥候侦查的时候,仅仅说到了官军有防御的阵地,根本没有说到弓弩,这让他能够采用集团冲锋的方式,来摧毁官军的防御阵地,可万万想不到,官军有着如此强悍的弓弩。
两百米左右弓弩的威力,根本就不是他麾下的骑兵和战马所能够承受的。
但刘宗敏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他很清楚,弓弩的发射需要消耗官军的体力,一架弓弩至少需要两人以上来操作,若是弓弩车则需要三至五人才能够很好的操作,换句话说,弓弩的发射是难以持久的,顶多坚持一刻钟的时间。
此刻若是命令大军撤离,不再进攻,那么义军的士气将遭受到沉重的打击,接下来组织进攻,不可能占到先机。
厮杀总是有伤亡的,损失一部分的义军骑兵,摧毁官军的弓弩,也是值得的。
刘宗敏身边的亲兵,开始大声的叱喝,要求义军军士继续朝着官军的阵地冲锋,同时更多的义军军士开始发射弓箭,黑压压的箭雨几乎要淹没官军的阵地了。
前面的义军军士继续朝着官军冲锋,不过他们已经没有那么自如了,阵地前沿有不少倒地的军士和战马,这些军士和战马,让冲锋变得有些困难,战马是不愿意踏着其他战马的尸首超前冲锋的。
更多的弓弩还在源源不断的发射。
冲锋的义军,伤亡越来越大,渐渐的士气也出现了一丝的问题,冲锋在前面的义军军士,已经开始不自觉的躲避弓弩,尽管他们的这种躲避,显得很是多余,毕竟弓弩太过于密集了,前面的义军军士根本就没有地方躲避,只能够期盼自身的运气好,不被弓弩射中。
刘宗敏的亲兵队长有些忍不住了,开口建议暂缓冲锋,这种白白送死的冲锋,对于义军的士气打击是巨大的,前方义军军士脸上写着的是恐惧,若是一味强行的冲锋,真正等到大军阵形乱了,恐怕官军就会发起冲锋了。
到了这个时候,刘宗敏也明白了,继续强行的冲锋,不可能达到冲垮官军的目的,只能够造成更大的伤亡,更加的打击义军军士的士气。
撤退的命令终于下达了。
眼看着流寇冒死冲锋,贺人龙也是暗暗惊心,想不到在如此密集的弓弩面前,流寇还能够悍不畏死,这哪里是以前那些一冲就垮的流寇,分明是有着强悍战斗力的军队了,面对这样的军队,自己麾下只有两万的军士,想要取胜是千难万难,想要守住朱仙镇,也变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面对如此强悍的流寇,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第一次厮杀的时候,拿出来最为强悍的战斗力,打的对方害怕。
贺人龙被流寇誉为贺疯子,这个名气可不是随便得来的,是经过无数次战斗厮杀得来的,眼看着流寇准备撤离了,如此好的机会,贺人龙岂会放弃,难得流寇如此的轻敌,大胆的冲锋,故而造成被动的局面,此刻不冲锋厮杀,还等到什么时候。
红色的旗帜再次举起来。
弓弩停止了发射,箭雨出现了。
战鼓开始擂响,贺人龙亲率一万骑兵,开始了冲锋。
守候在前方的军士,早就朝着左右两翼躲避开来。
贺人龙一马当先,战马跃过了围栏,朝着正在撤离的流寇冲过去。
跟随在贺人龙身边的亲兵,以及其余的骑兵将士,也不甘落后,冲过了围栏,朝着流寇冲锋而去,总兵大人冲锋在最前面,对所有人都是巨大的鼓励。
一股红色的洪流朝着流寇的方向冲过去,官军距离流寇不过三百米左右的距离,战马冲锋几息的时间就抵达了。
巨大的撞击声出现,官军冲锋的洪流,瞬间撕开了流寇的队伍,朝着纵身的方向延伸。。。
刘宗敏已经发现了不对,他亲眼看见贺人龙冲锋在最前面,亲眼看见官军气势如虹,冲垮了他麾下的骑兵。
这个时候,想着组织反击是不可能的,那样只能够造成更大的伤亡,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的撤离,好在后面还有闯王率领的五万大军,官军若是一味的冲杀,等于是自取灭亡。
刘宗敏下达了全速撤离的命令。
义军军士如同潮水一般朝着后面退却,顾不上抵御追杀的官军。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四章 朱仙镇之战(4)
首次的进攻失败,还损失了三千多骑兵,李自成并未责怪刘宗敏,毕竟刘宗敏的想法他也是赞成的,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击垮官军,是他和刘宗敏共同的想法,加之官军只有两万人,只是没有料到官军居然有弓弩。
第一次进攻失败,损失如此之巨大,且这些进攻的骑兵,是义军的精锐,这让李自成很是心疼,也真切的感受到了贺疯子的骁勇,看来想着通过一两轮的进攻就打垮官军,这样的可能性是不存在了,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李自成想到了留下部分的义军军士,抗击贺人龙,其余的大军绕过朱仙镇,直扑开封府城。
李自成之所以这样想,也是有自身道理的,守卫开封府城的官军人数不多,必须要抓住机会,否则等到官军大部队前来增援了,那就没有攻陷开封府城的可能性了,兴师动众的率领大军奔袭开封府城,到最后可能什么都落不到,真正给张献忠帮忙了。
刘宗敏认为闯王的想法不大切合实际,但他不好直接反驳,只是建议还是要和官军进行厮杀,毕竟先前的进攻,准备不是特别的充分,若是准备充足的进攻,也达不到好的效果,那就可以想办法绕开朱仙镇了。
李自成尽管有这样的想法,但也不会轻易就实施,他派遣身边的亲兵,迅速去找寻顾君恩,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征求顾君恩的意见。
近八万的义军开始安营扎寨,天色已晚,大军长时间的赶路,需要好好的歇息,等到天亮之后,还要展开大规模的进攻。
看着天色黑下来了。贺人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第一次的战斗,损失不是很大。战斗结束之后的统计,阵亡的军士不足两百人。斩杀的流寇人数至少在两千人以上,这可以算是巨大的胜利了,更加关键的是,军士的斗志起来了,不管流寇有多少人,军士都不存在惧怕的心理,能够从容应对了。
除开值守的军士,贺人龙命令所有的军士。都尽早歇息,补充体力,白天发射弓弩,军士的体力消耗是巨大的,必须要早些歇息,天亮之后,肯定是有恶战的。
弓弩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可以说在野外的战斗之中,尚无很好的办法突破弓弩的密集射击,但是弓弩的局限性也是非常大的。一方面发射弓弩需要消耗巨大的体力,军士不可能长时间支持下去,另外一个方面。那就是弩的造价是很高的,贺人龙携带的弩的数量有限,不可能无限制的供给,流寇可以首先派遣步卒进攻,手持盾牌的步卒,吸引弓弩的射击,让大军的弓弩消耗的差不多了,再行派遣骑兵进攻,用这样的办法。就可以破解弓弩的威力。
第一次的战斗,弓弩发挥出来了决定性的作用。接下来想要通过弓弩来击败官军,可能性就不是很大了。李自成可没有那么愚蠢,继续用骑兵来挑衅弓弩。
贺人龙对流寇的强悍,有了深刻的印象,这一刻他竟然有了些许恐惧的感觉,凭借着两万的军士,是不可能打败流寇的,或许大军无法抵挡的时候,迫不得已要朝着陈留县的方向撤离了,让大军能够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孙传庭的援军尽快的到来。
贺人龙的预计,大军在不管不顾伤亡的情况之下,最多能够坚持三天到五天的时间,一旦这个时间之内,孙传庭的援军尚未抵达,那么他就要下达撤离朱仙镇的命令了。
开封府城的存亡,以及贺人龙麾下两万军士的命运,都寄托在孙传庭的身上了。
这样的担忧,贺人龙是绝不会有丝毫泄漏的。
夜已经很深了,贺人龙没有丝毫的睡意,他走出中军帐,在亲兵的护卫之下,慢慢巡视营地,外围警戒的不仅有军士,还有斥候,防止流寇趁夜突袭,至于说派遣军士去突袭流寇的营地,这种自杀性的举措,贺人龙是不会采用的。
想到孙传庭的同时,贺人龙也想到了郑勋睿和郑家军,大明最为骁勇的军队,必定是郑家军,想想后金鞑子几次入关劫掠,最终都是惨败在郑家军的麾下,当年李自成占领了洛阳,也是郑家军出动,打的流寇大败,现如今郑家军驻扎在陕西,流寇根本不敢朝着陕西的方向而去,就算是遇见了巨大的困难,也是想方设法的避开陕西。
若是皇上对郑勋睿和郑家军没有那么多的猜忌,命令郑家军出动剿灭流寇,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样的战况,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流寇绝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还想着去进攻开封府城。
在南京京营的时候,贺人龙曾经接触过郑家军的军官,包括郑锦宏等人,他都是认识的,表面上看郑家军的军官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但他们身上展现出来的杀气,总是能够让人有真切的感受,也就是不要得罪这些人的感受。
贺人龙自诩是很不错的,但这种骄傲,在郑锦宏等人的面前根本无法表现出来。
朝廷之中的争斗,郑勋睿在南直隶推行的一切政策,皇上对郑勋睿和郑家军的猜忌,贺人龙都是清楚的,作为直来直往的军官,贺人龙没有那么多拐弯的想法,但有一点他的感受是明确的,那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皇上和朝廷对郑勋睿和郑家军是没有任何应对办法的。
至于局势究竟会怎么样发展,贺人龙不敢想也不会去想。
营地里传来了阵阵的鼾声,白天的厮杀太累了,亲自冲杀的贺人龙也是很累的,但他没有睡意,白天冲锋了五百米左右的距离之后,贺人龙就下令收兵了,他知道前方有大量的流寇等候,这一万冲锋的军士,要是不能够控制,很有可能陷入到流寇的包围圈之中。
营地里面很是安静,时不时有来来往往举着火把执勤的军士,看见贺人龙之后,这些军士悉数停下来行礼,贺人龙同样肃立行礼。
快到子时的时候,贺人龙巡视了大部分的营地,回到了中军帐。
进入中军帐,亲兵队长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贺人龙习惯每天晚上用热水泡脚,消除疲劳,这个办法如今在军中广为流传,据说这也是从郑家军之中传出来的,效果还真的不错。
看着亲兵队长,贺人龙缓缓的开口了。
“流寇今日的强悍,你也见到了,要是我们面对的八万流寇,全部都是这么强悍,你认为我们能够坚持多长的时间。”
亲兵队长几乎没有过多的思索,就开口说话了。
“大帅,属下觉得流寇没有这样强悍,今日进攻的流寇,应该是他们最为精锐的部队,要是流寇有这样的强悍,他们也不至于窝在南阳那么长的时间,早就拿下开封府城,甚至是整个的河南省了。”
贺人龙微微点头,赞同亲兵队长的说法。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有一点你不要忘记了,任何的一支军队,只要有这样强悍的军士,那就是能够带动其他人的,这个道理我不需要多说,流寇今天的进攻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不知道我们有弓弩,可明天的进攻就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贺人龙微微叹了一口气,也就是在亲兵队长的面前,他会微微的透露出来一些真实的情绪。
亲兵队长很快再次开口。
“大帅,属下觉得不一定,流寇明天进攻,要是派遣步卒,那我们就不使用弓弩,重点使用弓箭,等到流寇骑兵进攻的时候,才使用弓弩。”
贺人龙苦笑着摇头,亲兵队长之所以说出来这样的外行话语,是因为不曾指挥过大军作战,对于弓弩和弓箭的作用不是特别清楚。
“你记住,今后不要说这样的话语了,弓弩的进攻,需要摆好架势,仓促的上阵,弓弩不可能发挥作用,流寇首先用步卒进攻,我们用弓箭应对,等到流寇骑兵进攻的时候,我们没有机会架设弓弩,同样只能够用弓箭应对,再说发射弓箭,一样消耗气力,几轮的弓箭发射之后,军士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发射弓弩了。”
亲兵队长红着脸低下头,这些常识他还真的不知道。
“好了,你也去歇息吧,明日肯定有一场残酷的厮杀,没有今天这么轻松和简单了,伤亡是肯定的,不过我们必须要守住朱仙镇,等待孙大人的驰援,我相信孙大人会加快行军步伐的,也不知道派出去的斥候,是不是联络到孙大人了。”
亲兵队长轻轻的退出了中军帐,他是不会歇息的,肯定会守候在中军帐的外面,就算是打盹也不会离开,其余的亲兵也是分班散布在中军帐的四周,贺人龙歇息的时候,任何人都是不准进入到中军帐的。
看着中军帐内迟迟没有熄灭的灯火,亲兵队长也是很着急的,他没有办法劝解贺人龙早些歇息,贺人龙承受的压力太大了,对面就是人数众多的流寇,残酷的厮杀马上就要到来,如何阻止流寇的步伐、等候孙传庭的驰援,如何的保卫开封府城,是贺人龙需要殚精竭虑思考的问题。(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五章 朱仙镇之战(5)
顾君恩率领的十万义军军士,抵达尉氏县城之后,就地驻扎,没有继续前进。
义军之中的精锐,都跟随闯王李自成和刘宗敏前往朱仙镇征伐去了,他率领的十万义军,几乎都是后来发展的,以流民为主,这些军士的战斗力不强悍,若是贸然前往朱仙镇,也许会添乱,还是在尉氏县城等候命令为好。
尉氏县城的大部分驻军早就撤离的无隐无踪,剩下的也是龟缩在城内,不敢动弹,想要拿下县城是举手之劳的事情,顾君恩并未要求大军攻打尉氏县城,只是在距离尉氏县城十里地的地方安营扎寨,这个时候义军的重点在朱仙镇,尽管尉氏县城看起来很好攻破,可谁知道攻城拔寨的战斗之中,会不会遇见特殊的情况,那样就会打乱义军的整体部署。
抵达尉氏县城的半夜,顾君恩就见到了闯王派来的亲兵。
得知闯王准备留下部分的军士在朱仙镇抗击官军,其余的大部分军士绕过朱仙镇,进攻开封府城的时候,顾君恩暂时没有发表意见,而是对着地图仔细的思索。
顾君恩的谋略是越来越成熟和全面了,十多年的时间过去,经历了无数的战斗厮杀,顾君恩已经锻炼出来,对任何的决定都会从正反两个方面去考虑,综合权衡之后发表意见。
顾君恩在义军之中的地位不一般,得到了闯王最大的倚重,这也让他更加的谨慎。
闯王李自成做出这个决定,应该说是有一定道理的,若是短时间之内不能够打败驻扎在朱仙镇的官军,甚至义军和官军陷入到相持之中,这对于义军来说是非常不利的。大战已经展开,大明朝廷绝不可能无动于衷,肯定会派遣大量的官军驰援开封府城。等到时间白白的消耗过去,大量的官军已经集结在开封府城。那么义军进攻开封府城的战术布置,就算是彻底的失败了,而且还有可能遭遇到官军的围剿。
义军绕过朱仙镇,直扑开封府城,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驻守在朱仙镇的贺人龙心慌意乱,官军守卫朱仙镇,本意就是阻止义军攻打开封府城。既然义军绕过了朱仙镇,那官军守卫在朱仙镇还有什么意义。
若是官军乱了阵脚,义军岂不是能够更快的打败官军。
经过了近一个时辰的思索,在反复查看了地图之后,顾君恩提出了自身的意见,他建议闯王率领大军绕过朱仙镇,直扑开封府城,刘宗敏则是率领三万左右的义军,继续在朱仙镇与官军作战,不求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打败官军。至少要缠住官军,让其无法驰援开封府城。
提出了这个建议之后,顾君恩马上召集义军之中的高级将领。要求众人做好一切的准备,等候出发前往开封府城的命令。
天已经大亮了。
李自成和刘宗敏准备开始新一轮的进攻,这一次他们一定要狠狠的打击官军的士气,让官军损失惨重,军队人数上面的优势,让李自成有着十足的信心。
曾几何时,义军面对官军的时候,唯一的选择就是撤离,可现在不一样了。义军能够主动进攻了,这样的变化是令人欣喜的。也表明了义军出现的巨大变化。
进攻并未在辰时开始,两军在朱仙镇对峙。
李自成迟迟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他在等,等候顾君恩的消息。
一夜的思索,李自成认为义军绕过朱仙镇,直扑开封府城是可行的。
终于,辰时二刻的时候,满脸疲惫的斥候抵达了朱仙镇。
中军帐,李自成和刘宗敏仔细听着斥候的禀报,顾君恩还写有简单的书信。
慢慢的,李自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顾君恩的考虑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到底是配合了十几年的兄弟,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分析利弊。
刘宗敏的脸色虽然严肃,但已经没有了多少的顾虑。
斥候尚未离开,他在等候闯王的命令。
“宗敏,顾先生的建议很好,我看可以实施,十八万的义军分为两部分,我率领十五万军士,绕过朱仙镇,直扑开封府城,你率领三万精锐的军士,留在朱仙镇抗击官军,若是贺人龙回师驰援开封府城,那么我们两路大军前后夹击,到了那个时候,除非贺人龙是神仙,否则就只有被彻底剿灭的下场,而且我们绕过了朱仙镇,贺人龙必定会心慌,他们守卫朱仙镇已经失去了意义。”
刘宗敏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李自成站起身来,对着斥候开口了。
“马上去通知顾先生,大军前往朱仙镇,与我们会和,准备绕过朱仙镇,直扑开封府城,此外,斥候必须仔细侦查开封府城周遭的情况,若是侦查到驰援开封府城的官军,必须在最快的时间之内禀报,顾先生的建议之中已经提到这一点,你们在见到顾先生之后,听从他的安排,按照顾先生的要求展开侦查。”
“在朱仙镇周遭找到向导,看看绕开朱仙镇该走哪条道路,此事必须在两天之内办好,决不能够耽误了。”
斥候离开之后,刘宗敏看着李自成,终于开口了。
“闯王,大军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今日是不是继续进攻。”
李自成摇摇头。
“今日就不进攻厮杀了,让贺人龙好好的歇息一下,我们绕过朱仙镇的行动,要大张旗鼓的宣扬,让贺人龙知晓,我看他做什么样的选择。”
贺人龙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对于即将到来的厮杀,他没有太大的信心,只是期盼能够再一次打退流寇的进攻。
时间过了辰时,接近巳时,摆出架势的流寇,一直都没有展开进攻,这让贺人龙觉得奇怪了,难道流寇今日不想进攻吗,要知道战斗厮杀开始的时间越早越好,这种野外的战斗,一般都是早卯时就展开进攻了,两军势均力敌的情况之下,战斗持续的时间会很长,越早展开厮杀,越是能够利用白天的时间战斗,越是能够最大限度的杀伤对手,一旦天黑之后,双反就会鸣金收兵、偃旗息鼓的。
流寇的确没有展开进攻,依旧是在对面不远处摆开架势。
两军中间的空地之上,飘荡着浓厚的血腥味道,昨日天黑的时间,两军派出军士,分别打扫了战场,这也是规矩,尽管尸首和战马被移走,但地上的鲜血是无法消除的,渗入地面的鲜血,早就变成了乌黑色,大片大片的散落在周围,显得特别恐怖。
时间快到午时了,流寇依旧没有发动进攻。
贺人龙放下了单筒望远镜,在他看来,流寇今日是不可能展开进攻了。
出现这样的情形,让贺人龙百思不得其解,当然流寇不展开进攻,对于他来说是最为有利的,能够与流寇在朱仙镇消耗时间,等候孙传庭大军前来支援,这就是当初决定在朱仙镇阻击流寇的目的,不过流寇并未遭遇到沉重的打击,更没有丧失进攻的能力,突然之间不展开进攻,这让贺人龙更加的担心。
看了看身边亲兵队长乌黑的眼圈,贺人龙开口了。
“你说说,流寇为什么摆好了阵势,却没有进攻啊。”
“大帅,属下觉得流寇是害怕了,昨日他们的损失很大,今日要是进攻,死伤会更多。”
亲兵队长这种安慰性的话语,对于贺人龙来说没有丝毫的作用,不过贺人龙也清楚,想着让亲兵队长分析出来子丑寅卯,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有他这个主帅来思索其中的奥妙。
时间到了午时,对面的流寇突然出现变化,最前面的步卒开始转身撤离,朝着营地的方向而去了,他们的这个动作很是大胆,根本不顾及对面的官军。
看见这一切,贺人龙的脸色有些发白,他不敢命令大军追杀,毕竟对面流寇的人数众多,再说人家是做好了战斗准备的,谁知道这是不是吸引大军冲锋的圈套,经过了昨日的战斗,李自成肯定是有所准备的。
眼看着流寇逐渐的撤离,眼看着愈发空旷的空地,贺人龙陷入到了迷惑之中。
回到营地的李自成,脸上带着笑容。
“宗敏,我们已经撤离了,官军依旧摆好了架势,不敢有丝毫的疏忽,这说明贺人龙内心没有底,顾先生的建议是正确的,我们必须要找到一条道路,绕开朱仙镇,直扑开封府城。”
刘宗敏的脸上也带着笑容。
“属下以为,这一切都是闯王部署得当,贺人龙麾下官军的人数不足,他不敢贸然展开进攻,今日我们摆好了架势,准备进攻,最终却撤军了,贺人龙一定会思考为什么,他怕是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明白的。”
“你说的不错,贺人龙有这样的担心,就是我们的机会,只要我们运筹得当,等到大军绕过朱仙镇的时候,就是官军大乱的时候,尽管我们的目标是开封府城,但如果官军大乱了,我们也要把握机会,彻底打败贺人龙。”
“属下一定竭尽全力,拖住贺人龙。”
“不仅仅是拖住,还要打败贺人龙。”(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六章 朱仙镇之战(6)
李自成和刘宗敏的运气很好,当天就找到了向导,也找到了一条绕开官军防御阵线的道路,朱仙镇方圆近八十公里,地方很大,又是典型的平原地势,想要找到一条道路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加之在找寻向导方面如此的迅速,贺人龙也是直接帮助了李自成。
当初贺人龙要求朱仙镇的商贾和百姓搬走的时候,其麾下的军士详尽各种办法敲诈甚至是劫掠百姓,让商贾和百姓恨之入骨,相反李自成率领的义军沿途倒是没有劫掠百姓,老百姓看问题最为直观,他们可不在乎是哪一边的军队,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愿意为谁做事情。
地图上没有这样一条道路,但常年生活在朱仙镇的百姓却大都知道这条道路,完全可以绕过官军在官道周遭布下的防御阵地,而且这条道路很是平坦,保证大军能够顺利通过。
斥候跟随想到前去踏勘之后,迅速回来禀报。
李自成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他觉得自己的运气太好了,这么快就发现了绕开官军的道路,找到这条道路,不仅仅意味着义军可以直扑开封府城,还意味着前方的贺人龙会遭遇到被彻底剿灭的失败。
部署很快展开,李自成不需要隐瞒自身的行踪,大军绕过朱仙镇的举动,需要让对面的贺人龙和官军知晓,这样才能够彻底扰乱贺人龙的部署,让官军出现骚乱。
唯一需要等候的就是顾君恩率领的十万义军,因为队伍之中有大量的粮草,行军的速度不可能很快,故而李自成还需要等候一天左右的时间。
当然大军开始行动之前,是不会与对面的官军展开厮杀的。
若不是想着拿下开封府城,李自成肯定会悄悄的绕过朱仙镇。与刘宗敏前后夹击,彻底打败贺人龙,义军需要如此重大的胜利。以鼓舞士气。
又一天的时间过去,流寇还是没有展开进攻。甚至没有摆出战斗的架势。
这让贺人龙陷入到彷徨之中,难道流寇无所谓,不打算进攻开封府城了,要知道李自成的目标就是开封府城。
派出去的斥候,侦查到的情报,就是流寇没有任何的动静,大敌当前,斥候不可能毫无顾忌的侦查。稍稍不注意,就很有可能丧命,贺人龙不可能对斥候提出过高的要求,得到斥候一遍遍的禀报流寇没有任何动静的情报之后,贺人龙将自己关在中军帐里面,绞尽脑汁的思索,想着种种的可能性。
当然贺人龙也在等候孙传庭的消息,按照时间计算,孙传庭麾下的大军,应该是过了襄城。朝着许州的方向而来了,最多也就是十日之内,孙传庭麾下的大军就应该抵达朱仙镇了。
时间的流逝。从整体上面来说,对贺人龙是最为有利的,这一点李自成也应该清楚。
贺人龙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难道李自成想到了什么其他的作战办法。
谜底很快就揭开了。
第三日的卯时,斥候急匆匆的前来禀报:大量的流寇行动了,他们绕开了官道,朝着右翼的方向行军,看样子是准备绕开朱仙镇,朝着开封府城的方向前进了。
得到斥候的禀报。贺人龙的神色再次急剧的变化。
在苦苦思索的时间里面,贺人龙想到了这种可能。那就是李自成很有可能找到其他的道路,绕开官道。朝着开封府城的方向前进,毕竟朱仙镇距离开封府城不过五十里地左右,一旦流寇过了朱仙镇,很快就能够抵达开封府城之外了。
不过贺人龙不愿意相信这种可能性的存在,他不认为李自成有如此的智慧,再说流寇历来是害怕朝廷大军的,李自成难道不怕他贺人龙从背后攻击吗。
稍稍冷静之后,贺人龙详细询问斥候,绕开官道朝着右翼方向而去的流寇大约有多少人,对面还有多少的流寇,斥候一时间说不清楚这些情况,贺人龙发脾气了,要求流寇必须在两个时辰之内弄清楚这些情报。
李自成再次与顾君恩会和的时候,心情是很好的,大军从官道的右边绕过朱仙镇,直扑开封府城,这是绝妙的一招,恐怕驻守开封府城的官军,还以为贺人龙能够抵挡住义军前进的步伐,正在做着美梦,义军突然出现在开封府城之外,对官军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面前的贺人龙,不敢有任何的动作,要不是想着攻克开封府城,李自成早就命令大军包围官军了,彻底剿灭这两万的官军,也是巨大的胜利,不过打战不能够因小失大。
作为李自成的主要谋士,顾君恩一直都是非常小心谨慎的,这一次他对李自成的决定是大加赞赏,不过顾君恩还是提醒李自成,那就是孙传庭率领的大军,很有可能增援开封府城,与贺人龙对抗的刘宗敏,需要特别的小心,大军绕过朱仙镇围攻开封府城的时候,刘宗敏要特别注意尉氏县城和许州方向的动静,一旦发现了驰援的官军,就要及时的撤离。
顾君恩还提出来了,进攻开封府城的战斗,必须要速战速决。
顾君恩提出来攻打开封府城的战斗速战速决,是有着一定信心的,早在李自成决定进攻开封府城的时候,顾君恩就派遣了大量的斥候,暗地里进入到了开封府城,以商贩或者是寻常百姓的名义,在开封府城内安顿下来,这一批人足足有两百多,那个时候朝廷根本不知道义军即将攻打开封府城。
一旦义军抵达开封府城之外,这两百人会迅速的行动起来,保证义军拿下开封府城。
义军最为重要的目标还是开封府城,其他的所有作战行动,都要服从这个整体的目标,当然拿下了开封府城,后面的战斗就是另外的安排了。
大军绕过官道,朝着开封府城的方向急行军,朱仙镇距离开封府城不是很远,按照李自成的要求,大军卯时出发,先头部队在天黑之前必须在开封府城外安营扎寨,最多两天时间的准备,就要开始攻打开封府城。
“顾先生,拿下开封府城之后,你的建议是通过陈留、太康的方向,朝着汝宁府的方向撤离,我认为大军其实可以趁势进入山西境内。”
顾君恩微微摇头,李自成一直都想着进入到山西境内,毕竟对这一片地方很是熟悉,顾君恩却不是这样看的,他认为闯王最终还是要朝着南方发展,最好是能够穿过湖广,朝着贵州和广西的方向而去,朝廷在那些地方的防御是非常薄弱的。
多年的厮杀,顾君恩早就认识到根据地的重要,闯王想要有大的发展,就必须有坚强的根据地,想着在北方建立根据地,基本是不成立的,陕西、山东和南直隶的郑家军,就是最大的威胁,此次的作战,好在郑家军没有参与,否则就不会有如此顺利了。
再说大明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弄出来的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就是想着整合北方所有的朝廷大军,彻底剿灭义军的,这个时候,义军跳出包围圈,一鼓作气朝着南方而去,在贵州等地建立起来根据地,朝廷想着组织大规模的围剿,不知道还要多长的时间,况且张献忠还在湖广的郧阳坚持,大明朝廷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闯王,我还是坚持义军要朝着南方发展,最好就是绕过湖广,朝着贵州和广西的方向而去,义军需要在广西和贵州等地立足,逐渐的壮大力量,等到我们足以和朝廷抗衡的时候,回头朝着北方发展。。。”
顾君恩的这个建议说过好几次,李自成也是熟知的,不过这个时候听到顾君恩的建议,李自成内心有了奇特的想法,一种从未出现过的念头闪过他的心头。
起兵造反有十多年时间了,最初的想法就是能够过上好日子,或者是逍遥的日子,其他的事情不敢想也没有能力想,这么多年下来,义军没有具体的目标,没有奋斗的方向,颠沛流离,四处征伐,被朝廷称之为流寇,可总是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必须要有稳固的地盘,这样跟随厮杀的兄弟也才有盼头。
顾君恩提出到南方去发展,目的就是慢慢的建立起来地盘,凭借着地盘与朝廷抗衡,最终实力足够强大之后,与朝廷分庭抗礼,甚至是直接推翻大明朝廷,建立一个新的朝廷。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当皇帝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李自成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的红晕,他好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顾先生,你说的很不错,义军应该朝着南方发展,我们在北方征伐这么多年,吃了太多的苦头,兄弟们也想着能够安稳下来了,到南方去发展我们自身的力量,总有一天,我们能够与朝廷抗衡。”
李自成的神情突然变得坚毅,整个人的气质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这一切都在顾君恩的眼里,李自成为什么出现这样的变化,顾君恩是清楚的,不过他是不会点破的,他一直都期盼李自成出现这样的变化,出现重大的转变,现在看来,希望终于到来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七章 朱仙镇之战(7)
孙传庭和左良玉率领的两万骑兵,过了许州、接近尉氏县城的时候,终于见到了贺人龙派遣来的斥候。
行军的过程之中,孙传庭是异常担心的,要是贺人龙麾下的两万军士没有能够在流寇之前抵达朱仙镇,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快速抵达开封府城,这会让贺人龙异常的被动,毕竟李自成麾下的流寇近二十万人,而驰援开封府城的任务,是他孙传庭来承担的。
见到了贺人龙派遣来的斥候,孙传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贺人龙提前抵达了朱仙镇,且在朱仙镇构筑起来了防御的工事,阻止李自成朝着开封府城进发。
不过更大的担心随即出现,贺人龙麾下只有两万军士,如何能够抵挡住近二十万流寇的进攻,万一李自成横下一条心,就在朱仙镇展开激烈的厮杀,贺人龙岂不是存在巨大的危险,这一场在朱仙镇进行的战斗,除开他孙传庭,贺人龙得不到任何的支援,驻守在开封府城的军士万不能够出动,其余地方的大军朝廷没有调遣。
详细询问了情况之后,孙传庭命令大军再一次加快行军速度,无比在尽量短的时间之内抵达朱仙镇,当然孙传庭也知道了,流寇分为了前军和中军两路,前军负责攻打朱仙镇的朝廷大军,中军则是随后驰援,这也表示,孙传庭必须要突破流寇中军十万人的围堵,杀出一条血路,尽量快的抵达朱仙镇。
孙传庭口头告知了斥候他的打算,没有写书信,毕竟斥候时时刻刻都处于危险之中,若是书信落入到流寇之手,那是要坏大事的。
眼看着斥候离开。孙传庭和左良玉简单的商议,要求正在等候的大军继续前进。
同时,孙传庭也派遣了斥候。重点侦查尉氏县城的情况,看看驻扎在县城外的流寇究竟是什么情况。两万大军应该如何突破十万流寇的围堵。
贺人龙陷入到两难的境地。
斥候已经侦查清楚,流寇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驻守在阵地的前沿,随时准备厮杀,另外一部分沿着官道的右翼,绕开了防御阵地,快速朝着开封府城而去。
继续坚守在朱仙镇,已经失去了意义。跟随在流寇的后面厮杀,也是自取灭亡的行为,要知道前方还有流寇虎视眈眈,两万军士有任何的异动,人家就会快速的扑杀过来,到时候前后两路流寇夹击,贺人龙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挽救被包围的两万军士。
眼睁睁看着流寇进攻开封府城,这更是不行,一旦开封府城被流寇拿下。他这个河南总兵,轻则流放,重则掉脑袋。
若是没有增援的大军。眼前就是一个死局,没有任何破解的办法。
李自成的确是厉害,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了精心思考的,都是戳中了贺人龙的痛处,让其进退两难。
贺人龙清楚,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率领大军杀向朝着开封府城进发的流寇,这样做很有可能让两万大军全军覆没。但若是不这样做,结局恐怕更惨。
明知道是被歼灭的结局。还要做出这样的选择,对于一名长期征战厮杀的将领来说。比杀了自己还要难受,贺人龙内心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孙传庭的身上了,要是孙传庭率领的援军快要抵达朱仙镇了,那么他就可以义无反顾的杀向身后的流寇,对面的流寇就算是蜂拥而至,也会遭致身后大军的追杀,这就会形成犬牙交错的战局,到时候就看谁更加的勇猛了,而这方面恰恰是贺人龙具备的优势。
斥候已经派出去好些天了,而且派出去的斥候是不少的,按照时间计算,应该是有消息了,除非是孙传庭呆在郧阳没有任何的行动。
就在贺人龙不知道如何决定的时候,斥候回来了。
斥候带来的消息,让贺人龙欣喜若狂,要知道驻扎在尉氏县城之外的流寇,已经绕过了朱仙镇,从右翼的方向朝着开封府城而去了,这就预示着孙传庭率领的大军,不会遭受到流寇的阻击,可以直达朱仙镇。
贺人龙先前的想法,是率领大军,不顾危险的去追击流寇,至少让流寇不能够安心的进攻开封府城,应该说开封府城之内有两万左右的军士,在巡抚大人吴甡的率领之下,凭借着坚固的城墙,能够坚持一段时间的,得知孙传庭已经率领大军前来增援的时候,贺人龙改变了想法,流寇绕过了朱仙镇,前去进攻开封府城,自己暂时可以不去顾及,和孙传庭联合起来,打败留在朱仙镇的流寇,甚至是剿灭这一路的流寇,接着两路大军会和,赶赴开封府城,去驰援吴甡大人。
前后的夹击之下,流寇肯定难以坚持,也只有消灭了这一股的后顾之忧,两路大军才能够放心的前往开封府城,否则大军与流寇处于犬牙交错的状态,战斗厮杀的局面难以控制。
迅速做出了决定之后,贺人龙命令另外的一路斥候,将朱仙镇的具体情况,马上禀报快要抵达朱仙镇的孙传庭,同时将自身的打算也禀报给孙传庭,只要两路大军真正做到了联合作战,前后夹击流寇,那么就一定能够取得朱仙镇战斗的最终胜利。
只要能够剿灭流寇的有生力量,那也是巨大的胜利。
认真思索之后,贺人龙要求身边的谋士,写出来了简单的书信,主要是这次联合作战过于的关键了,若是斥候见到了孙传庭大人之后,说不清楚那就麻烦了,贻误战机不说,还有可能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李自成率领大部分的义军,绕过官道,从右翼朝着开封府城的方向前进的时候,刘宗敏就特别关注对面官军的情况,他派遣的斥候,不仅是从正面观察,也从侧翼去侦查,按照李自成和顾君恩的估计,一旦贺人龙发现义军已经绕过朱仙镇,朝着开封府城的方向而去的时候,贺人龙就难以坚持了,毕竟守卫朱仙镇已经失去了意义。
一天多的时间过去,十五万大军昼夜兼程,完全离开了朱仙镇。
可是对面的官军,却没有任何的动作,这让刘宗敏也感觉到奇怪,他本来是想着主动发起进攻的,此刻贺人龙的内心一定非常的焦虑,趁着这个时候进攻,至少能够保证不失败,不过思量再三,刘宗敏还是放弃了主动进攻的考虑,毕竟贺人龙异常的骁勇,主动进攻很有可能造成重大的损失,他率领的近三万的义军,都是精锐,还不如等到贺人龙难以坚持了,或者是主动撤离朱仙镇的时候,展开厮杀。
一个奇怪的局面出现了,在朱仙镇对峙的两路大军,都没有什么动静,而在开封府城的方向,已经传出来警报,部分的流寇已经抵达开封府城近郊,开封府城已经进入到全面戒备的状态,所有的城门都关闭了。
斥候带来消息的时候,刘宗敏反而不着急了,只要贺人龙能够忍得住,他无所谓,反正就在朱仙镇耗时间,等到闯王拿下开封府城的消息传来,贺人龙不可能继续坚持。
不过刘宗敏很快就失去了镇定。
李自成和顾君恩离开的时候,专门嘱托刘宗敏,必须要高度关注尉氏县城以及许州方向的动静,看看是不是有增援的官军,若是出现大量增援的官军,一方面要迅速的禀报,另外一个方面就是要率领义军尽快的撤离朱仙镇,避免遭遇到官军的前后夹击。
刘宗敏派遣的斥候,果然侦查到尉氏县城方向有异动了。
斥候尚未侦查到准确的消息,但是在官道上面发现了官军派遣的斥候,而且人数不少。
这让刘宗敏迅速的警觉了,按说贺人龙这个时候是不大可能派遣大量的斥候到尉氏县城去侦查的,那样做没有任何的必要,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增援的官军派遣出来的斥候,这说明增援的官军距离尉氏县城不是很远了。
按照李自成和顾君恩的安排,刘宗敏这个时候应该率领义军迅速的撤离朱仙镇,朝着开封府城的方向而去。
不过刘宗敏没有马上做出撤离的决定,刚刚抵达朱仙镇的那一战,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阴影,那是一次不服气的失败,若是有机会,刘宗敏想着与贺人龙好好的厮杀。
刘宗敏同样将自己关在中军帐里面,仔细的分析地图。
尉氏县城距离诛仙大约七十多里地,按照官军的速度,至少需要半天到一天的时间,且斥候在靠近尉氏县城的地方,发现的不过是斥候,这说明官军距离尉氏县城尚有一定的距离,这样算起来,官军真正抵达朱仙镇,可能在一天多左右的时间。
刘宗敏早就想着进攻对面的官军,增援官军的到来,让他下定了决心,就算是撤离朱仙镇,也要和官军好好的厮杀一番,接下来大大方方的撤离,与义军大部队在开封府城之外会和,等到义军真正的拿下开封府城之后,扭过头来与官军大规模厮杀,也不是没有可能。
有了这样的想法,刘宗敏迅速开始了部署,他决定在翌日展开大规模的进攻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八章 朱仙镇之战(8)
寅时,流寇就开始了大规模的调动,纷纷开始在阵地前沿集结。
贺人龙迅速下达了命令,所有军士都进入阵地,准备迎战流寇,既然孙传庭已经率领前军前来支援了,那么流寇也很有可能探知到消息,面临前后夹击的局面,流寇要么就是想办法迅速的撤离,要么就是突然的展开厮杀,争取能够冲开一条血路,撤往开封府城。
贺人龙当然不会允许流寇轻松的撤离。
弓弩全部都架设起来了,到了这个时候,是倾尽全力一战的时候了。
按照行程计算,贺人龙认为孙传庭率领的增援的前军,今日就可以抵达朱仙镇,到时候两路大军会和,前后夹击流寇,一定能够取得重大胜利。
卯时,厮杀在预料中展开。
隆隆的鼓声响起,刘宗敏首先派遣步卒进攻,步卒手持盾牌,猫着身子前进。
贺人龙的脸上露出了冷笑,流寇显然想着依托步卒来破除他的弓弩阵。
贺人龙不在乎,只要弓弩能够大规模杀伤流寇的步卒,也是值得的,至于说接下来骑兵之间的较量,他麾下的骑兵早就做好了准备,不会让前方的流寇前进一步。
步卒距离防御阵地只有两百米的时候,弓弩开始发射了。
强劲的弓弩,根本不是盾牌可以抵挡的。
惨叫声瞬间出现,大部分的弓弩直接穿透了盾牌,让前进的步卒前后撞击在一起,一些弓弩甚至连续穿透了两三个盾牌和步卒的身体。
鲜血在阵地前沿迸射。
弓弩依旧在发射。
不过有一点贺人龙也注意到了,那就是进攻的流寇步卒,队形不是特别的密集,看上去有些稀疏。这明显是用步卒的性命来破除弓弩阵。
贺人龙知道流寇的意思,可他没有办法,唯有命令弓弩不间断的发射。给与流寇最大限度的杀伤,不管怎么说。发射的弓弩,会给流寇造成心理上和士气上的沉重打击。
。。。
阵地前沿已经令人目不忍睹,一些被弓弩射中的步卒,并没有马上咽气,而是躺在地上不停的挣扎,一些挣扎着的流寇慢慢的不动了,更多的步卒好像没有看见这一切,依旧朝着前方慢慢的冲锋。
贺人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的印象之中,流寇只要遭遇到一定程度的打击,很快就会崩溃,毕竟流寇绝大部分以前都是流民,没有多少的战术素养,抵抗能力很弱,稍稍出现骚乱,就会一哄而散,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次的征伐,朝廷大军能够以少胜多。可眼前的流寇,不在乎死伤,就算是面对骇人的弓弩。依旧朝着前方攻击。
就算是贺人龙麾下的军士,也不一定能够做到这一点。
贺人龙内心颤抖,流寇的实力是越来越强悍了,这不仅仅是表现在人数上面,更多的是表现在军事素养的方面,这些逐渐强悍起来的流寇,若是不能够尽快的剿灭,假以时日,真的会出现重大的问题。
半个时辰之后。大地开始震颤,鼓声也变得密集起来。
弓弩发射的轮次明显的稀疏起来。如此的情形之下,刘宗敏命令骑兵开始冲锋了。他一马当先,冲锋在最前面。
贺人龙同样率领骑兵,严阵以待,就在流寇骑兵开始冲锋的时候,他率领骑兵同样开始了冲锋,前方的弓弩车已经撤到一边去了,步卒也闪开了,一些地方的栅栏甚至被直接拔出,便于骑兵展开大规模的冲锋。
马蹄声碎,两股洪流在刹那间相撞,阵地前沿一些来不及撤离的步卒,被战马撞击和踩踏,血糊糊的倒在了地上。
刀剑撞击的声音出现的时候,惨叫声同样也出现了。
。。。
孙传庭率领的两万驰援的大军,已经接近朱仙镇。
尉氏县城之外,居然没有流寇,也就是说流寇并未在尉氏县城之外驻扎,这多多少少出乎了孙传庭的预料,贺人龙派遣的斥候赶来的时候,孙传庭才明白了一切,原来大部分的流寇已经绕过了朱仙镇,朝着开封府城的方向而去了。
得知这个消息,孙传庭的脸色也变化了,他亲自写下了书信,派遣身边的亲兵,以最快的速度将书信交给监军王永吉,此刻王永吉率领的大军,必须要加快行军步伐了,他麾下的大军必须在最快的时间之内驰援开封府城,若是实在来不及,可以将后勤运输的部队放在后面,让能够参与战斗的骑兵和步卒以最快的速度行军。
贺人龙做出的安排部署,孙传庭是赞成的,他看了斥候送来的书信之后,仔细的查看了地图,通过斥候的禀报,以及地图上面的标志,朱仙镇的大概面貌,已经印在他的脑海里面,看样子在朱仙镇前后夹击流寇,是完全可行的。
为了能够保证充足的体力,孙传庭命令所有的军士,戌时歇息,丑时起身,用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吃饭,丑时二刻出发,争取在辰时以前抵达朱仙镇,而抵达朱仙镇的时刻,就是展开战斗厮杀的时刻。
孙传庭作为大帅,不会亲自参与战斗厮杀,但所有的行动都是他指挥的。
这一夜,孙传庭几乎没有睡觉,左良玉本来准备陪着,被孙传庭拒绝了,马上就要开始的战斗,需要左良玉率领将士冲锋,故而左良玉必须有充足的精神。
丑时,所有的军士都起身了,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理战马,为战马梳理毛发,给战马喂食精粮和清水,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战场上是不是能够保住性命,是不是能够狠狠的斩杀流寇,战马就是最大的保证。
丑时一刻,军士开始吃饭,都是携带的熟肉和炒面,合着水吞下去。能够管饱肚子就行了,行军打仗的过程之中,不可能顾到那么多。
丑时三刻。孙传庭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四周还是黑漆漆的,斥候举着火把在最前面带路。大军跟随在后面。
初夏的清晨,气候还是有些凉爽的,如此的气候之下行军,应该是挺舒服的,不过马上就要到来的战斗,让气氛有些压抑。
孙传庭对麾下的两万军士,有着足够的信心,这些军士绝大部分是从陕西卫所军队之中抽调的。很多人都在郑家军之中接受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战斗力是很不错的。
卯时三刻,大军接近了朱仙镇。
前方的喊杀声,已经能够听见了,前方的斥候,已经斩杀了十几个流寇派遣出来的斥候,想必一些没有被斩杀的斥候,已经前去禀报消息了。
孙传庭看着左良玉,神情严肃的开口了。
“左总兵,想必战斗厮杀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贺总兵率领的军士,正在与流寇厮杀,你率领所有的军士。从后面直接冲锋,不要让流寇有任何喘息的机会,打败这些流寇之后,我们与贺总兵会和,就要朝着开封府城的方向前进,护卫开封府城了。”
“你是我大明的骁将,参加过无数次的战斗,我不想多说,眼前是千载难逢的战机。我们能够前后夹击流寇,率领大军冲锋厮杀吧。我等你的捷报。”
。。。
刘宗敏听到斥候的禀报之后,脸色瞬间发白。他万万没有想到,驰援的官军行动如此的迅速,已经到了朱仙镇,如此他麾下的义军,就处于两面夹击的境地了。
刘宗敏为自身的判断失误懊悔,可惜这个时候无法后悔。
他迅速下达了总攻的命令,近三万的将士全部朝着前方的官军冲锋,到了如此紧要的关头,不可能分出来部分的军士去抵御背后的官军了。
鼓声更加的猛烈,刘宗敏再次率领义军将士,开始了如潮水般的冲锋。。。
贺人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但他必须要坚持住,绝不能够让流寇杀开一条路,要是流寇从他的大军之中逃走,那就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洗刷的耻辱。
贺人龙亲率大军厮杀,已经变成一个血人,他身边的亲兵对着,身上已经有两三处的伤痕,依旧在拼尽全力厮杀。
流寇如潮水般冲锋的时候,贺人龙大吼一声,命令所有的军士都冲上前去,和流寇厮杀,他则是狠狠的夹住了马腹,跃马上前去。。。
流寇背后的鼓声终于响起来了。大地开始了再一次的震颤。
正在拼命杀敌的贺人龙,抬起头,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情,难怪流寇开始了不要命的冲锋,原来是孙传庭大人率领的援军到了。
此刻天已经大亮了,贺人龙分明看见,一身红袍的左良玉,冲锋在最前面,守候的如红色洪流的骑兵,朝着流寇冲锋而去。
战局在瞬间出现改变。
近两万的骑兵加入到战团之中,根本就不是流寇所能够抵御的。
刘宗敏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他命令所有义军军士拼命的冲锋,依旧没有能够杀开一条血路,这个时候官军驰援的大军已经到来,而且清一色的都是骑兵,不是他麾下义军所能够抵抗的,这个时候,唯有命令军士各自突围,能够冲出去多少是多少,继续和官军纠缠在一起厮杀,可能导致全军覆没。
流寇开始朝着朱仙镇的各个方向边厮杀边撤离。
贺人龙与左良玉都是骁将,流寇的意图他们岂能不知,流寇撤离,他们命令军士死命的追击,不给流寇任何喘息的机会。
一边倒的厮杀情形终于出现,流寇渐渐失去抵抗的能力,开始大规模的溃败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九章 作战思想的变化
流寇大败,刘宗敏带着一万余人拼死才撤离,朝着开封府城的方向而去,相对来说,孙传庭与贺人龙麾下的大军损失就小很多了,两路大军阵亡的不到三千人,而且主要是贺人龙麾下军士的损失,以不足三千人的损失,剿灭近两万余的流寇,这种巨大的胜利,似乎只有郑家军才又能够获取的。
朱仙镇之战的巨大胜利,放在平日里是要受到大大的鼓励的,不过这个时候,没有谁真正去关心朱仙镇之战的胜利,毕竟朝廷最终的目的是保证开封府城不被流寇攻下,同时还要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打击后金鞑子。
李自成率领的十多万的流寇,已经包围了开封府城,让开封府城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孙传庭与贺人龙麾下的军士不足四万人,加上守卫开封府城的两万多军士,一共也就是六万人,以六万人来应对十六万的流寇,开封府城的危险是巨大的。
也正是因为这种危险的存在,朱仙镇之战的胜利,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孙传庭与贺人龙终于见面了。
贺人龙尚未来得及收拾,身上的鲜血依旧是在的。
见到孙传庭之后,贺人龙连忙行礼,孙传庭是兵部尚书、五省总督,负责整个剿灭流寇的战斗,贺人龙不过是河南总兵,在孙传庭的指挥之下,见面自然是要主动行礼的。
孙传庭的神色严肃,贺人龙的脸上带着笑容。
简单寒暄几句话之后,孙传庭转入了正题。
“贺总兵,朱仙镇之战,我们取得了重大的胜利,不过远不值得高兴。李自成带着流寇,已经包围了开封府城,从斥候侦查的消息看。恐怕就是明日或者后日,流寇就要开始攻打开封府城了。一旦开封府城失陷,我们前面所做的努力全部白费。”
孙传庭说话的时候,贺人龙频频点头。
“大人说的是,末将也是这么看的,末将认为,流寇在朱仙镇大败,士气一定不振,这个时候大人率领大军。驰援开封府城,一定能够彻底打败流寇的。”
“贺总兵,我倒不是如此看的,李自成既然下定决心攻打开封府城,一定是做好了准备的,他麾下有近十六万的流寇,以十万人攻打开封府城,以六万人来阻击我们的驰援,就能够给我们造成巨大的困难,我们贸然的前去增援开封府城。不一定有实际的效果。”
孙传庭的话语,让贺人龙感觉到奇怪,难道说三万多大军就在朱仙镇驻扎。眼看着流寇进攻开封府城吗,这肯定是不合适的,至于说孙传庭麾下的大部队,赶赴开封府城尚需要时间,等到大部队到来,开封府城怕是早就陷落了。
孙传庭看了看贺人龙,再次开口了。
“贺总兵,你我和流寇交战的次数也不少了,流寇的变化。我们是有目共睹的,流寇战斗力明显增强。这是不争的事实,朱仙镇之战。尽管我们取得了胜利,但那是在我们前后夹击的情况之下,且流寇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溃败,坚持到了最后,如此情况之下,我们贸然的去增援开封府城,你认为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
贺人龙看着孙传庭,没有开口说话,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李自成不是等闲之辈,知道我们的目的就是增援开封府城,他一定会做好相应的准备,若是我们不做任何的准备,马上就去驰援开封府城,李自成领着十六万的流寇,掉转头和我们厮杀,我们该如何的应对。”
贺人龙明白了孙传庭的意思,刚刚大军在朱仙镇打败和重创了流寇,不过没有伤及到流寇的根本,此时若是没有任何的准备,贸然的去增援开封府城,那么流寇很有可能调转方向,暂时不进攻开封府城,而将主要的力量集中到对付他们率领的大军。
孙传庭的担心是很有道理的,两人率领的大军人数不足四万人,取得朱仙镇之战的胜利,包含有偷袭的成份,也有流寇情报上面的失误,接下来的战斗就是面对面和硬碰硬了,没有多少的战术可以应用,主要依靠军士的骁勇了。
若是不能够做好相应的准备,导致三万多的大军被十多万的流寇包围,后果是可怕的。
看着沉思的贺人龙,孙传庭再次开口。
“驰援开封府城是我们的任务,不能够耽误,不过有一件事情,请贺总兵想办法完成,那就是联系到吴甡大人,驻守开封府城的军士,必须和我们联合起来对付流寇,这样我们能够形成内外夹击的态势,让流寇首位难以兼顾,这才能够争取到最佳的战斗机会。”
李自成与顾君恩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翌日就开始攻打开封府城,让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刘宗敏率领一万多的义军军士败退来了。
顾君恩曾经专门强调,要求刘宗敏注意增援的官军,若是发现情况不对,就要果断的撤离朱仙镇,保存实力,毕竟刘宗敏麾下的三万大军,是义军最为精锐的部队,可惜由于刘宗敏判断出现失误,导致了惨败,三万大军,最终剩下的不到一半。
李自成的脸色很不好看,刘宗敏是他最为信任的悍将,这么多年以来,率领义军将士抵御官军,打了很多漂亮的战斗,可这一次连续两场的战斗,全部都是以失败告终的。
刘宗敏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李自成看了看顾君恩,终于忍不住了。
“宗敏,不过几天的时间,连续两场战斗,败的这么惨,看样子你的确是疏忽了,顾先生和我离开朱仙镇的时候,专门告诫过,要求你注意增援的官军,你过于的自信,导致了如今的惨败,你说我应该如何处置。”
李自成的风格与张献忠有着很大的不同,说话做事都是不疾不徐,很少有大发雷霆的时候,说出来这样的话语已经很严厉了。
看见低头的刘宗敏一直没有说话,一边的顾君恩开口了。
“闯王,大敌当前,我看其他的事情还是放一放,首先考虑攻打开封府城的问题。”
李自成显然没有马上听从顾君恩的建议,而是继续开口了。
“朱仙镇的官军接近四万人,驻守在开封府城的还有上万的官军,这个时候我们是腹背受敌,怎么去攻打开封府城,要是我们在进攻的时候,官军突然从背后偷袭,我们怎么面对,张献忠是指望不上的,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难道我们辛辛苦苦的从南阳出发,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稍稍沉默了一下,顾君恩再次开口。
“闯王,我们的实力还在,官军肯定是忌讳的,刘将军归队,官军并未跟随在后面厮杀,这就是证明,如今的情况,的确如闯王所言,我们的处境很不妙,不过我认为只要转变了想法,我们还是能够占据主动的。”
顾君恩说完,将目光集中到了沙盘上面。
李自成的目光同样转向了沙盘,刘宗敏也抬头看着沙盘,既然顾君恩说出来这样的话语,就说明是想到了对应的办法。
果然,顾君恩走到了沙盘的前面。
“闯王,刘将军,我们尚有十六万的义军军士,目前包围了开封府城,正准备展开进攻,开封府城之内驻扎有大约两万的朝廷大军,朱仙镇驻扎有近四万的朝廷大军,这两路大军要是相互呼应,会给我们造成巨大的麻烦。”
“还有一点不能够忽略,那就是孙传庭率领的官军人数是十余万,增援朱仙镇的不过是前军,近十万的官军还在朝着开封府城而来,这才是最危险的。”
“闯王担心我们的处境,这是有道理的,一旦增援的十余万官军全部都抵达开封府城,我们就没有攻陷开封府城的可能性了,我们与官军在开封府城周遭展开决战,胜负难以预料,就算是张献忠前来驰援,恐怕作用也不是很大。”
“所以我们要转变先前作战的布置,形势出现变化,我们也要跟随变化。”
“朱仙镇距离开封府城不过五十里地左右,贺人龙是肯定会驰援开封府城的,那我们就转移作战的方向,将重点放在朱仙镇的官军身上,我们倾尽全力打败朱仙镇的官军,不管后面是不是能够攻陷开封府城,都是重大的胜利了。”
。。。
顾君恩的分析,让刘宗敏的眼睛亮了,两次的失败让他充满了愤怒和愤懑,时时刻刻都想着找寻机会报仇,按照顾君恩的分析,他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临。
李自成迟迟没有开口,他的初衷不是与官军厮杀,而是拿下开封府城,获得大量的钱粮补给,现在局势变化了,义军必须要官军展开面对面的厮杀,这看起来有些得不偿失,要知道官军本来的注意力是在张献忠身上的。
李自成的犹豫,顾君恩是清楚的,他看着李自成,没有开口,如此重大的决定,必须要李自成点头,若是李自成依旧坚持要攻打开封府城,那他也只有服从。
足足一刻钟的时间过去,李自成终于下定了决定。
“好吧,我看也只有按照顾先生的建议做了,我们要速战速决,打败了朱仙镇的官军,我们还是要进攻开封府城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章 上下不一致
吴甡的奏折早就到了朝廷,眼看着流寇包围了开封府城,吴甡急的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若是开封府城失陷,他这个巡抚保不住性命,被流寇生擒肯定是死路一条,能够侥幸的逃脱,也要被皇上和朝廷问罪。
吴甡知道兵部已经调遣五省总督孙传庭驰援开封府城,不过流寇的动作太迅速了,而孙传庭的大军尚在郧阳剿灭张献忠,距离开封府城太远,就算是接到兵部的敕书就开始行动,抵达开封府城,也是十天半月之后的事情了,到了那个时候,谁知道流寇是不是已经拿下开封府城了。
吴甡主要的希望还是寄托在贺人龙的身上。
兵部给孙传庭下了敕书,这就说明朝廷不会调遣其他地方的大军前来驰援开封府城了,这也很正常,开封毕竟不是京城,朝廷不可能调集方方面面的人马前来驰援,贺人龙的骁勇,吴甡还是印象深刻的,故而他认为有贺人龙的支持,开封府城一时半会不可能被攻陷。
吴甡要求贺人龙在朱仙镇抵御流寇,目的就是争取到时间,等候孙传庭大军的驰援,谁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流寇居然绕过了朱仙镇,直接进抵开封府城了。
眼看着城外安营扎寨的黑压压的流寇,吴甡心急如焚,他命令所有的军士,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抵御流寇的进攻。
也就在这个时候,封地在开封府城的大明周王朱恭枵站出来了,在征询了吴甡的意见之后,他发出了告示,凡是在护卫开封府城、抵御流寇战斗之中,杀死一名流寇者。可以获得五十两黄金的赏赐。
这个奖励是巨大的,五十两黄金折合接近六百两白银,足够寻常家庭一辈子的生活开销了。如此巨大的奖励,也是完全能够鼓舞城内军士和百姓斗志的。
周王朱恭枵的举措。让吴甡略微放心了一些。
其实流寇想要攻陷开封府城,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作为八朝古都,开封府城的城墙高大厚重,在大明也是排在前列的,除开比不上北京和南京等地,远远强于其他的诸多府州县,从这一点来说。流寇就算是想着攻陷开封府城,也需要耗费时日。
因为开封府城被流寇团团包围,吴甡得不到外面的消息,这才是他担心的主要原因,不知道贺人龙以及孙传庭的情况究竟如何,就无法做出准确的部署,也不能够鼓励守卫城池的将士,不知道朝廷的意见和决定,就很有可能做出错误的判断。
不过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死守开封府城。不能够让流寇攻陷。
京城,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检脸色阴沉。登基十多年的时间了,他感觉到自己几乎就没有什么安生的日子,流寇的造反,后金鞑子的侵袭,现在加上崛起的郑勋睿和郑家军,他的皇帝宝座和大明江山遭受到了太多的威胁,每一个威胁都有可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应该说这些年以来,威胁最大的还是后金鞑子,后金鞑子几次的入关劫掠。直接威胁到了京城,且后金鞑子骁勇善战。除开郑家军,其余军队根本不是后金鞑子的对手。
流寇应该是安生了一段时间的。屡屡遭受打击的流寇,总是死而不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出头来了,这一次居然准备围攻开封府城了。
朱由检最大的心病就是郑勋睿和郑家军,凭着直觉,他认为郑勋睿才是真正能够威胁到大明江山的人,郑勋睿在南直隶推行的一切,与朝廷的要求格格不入,但朝廷已经无法干涉到郑勋睿所做的一切了,郑家军的骁勇,更是让朱由检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如此强悍的军队,仅仅听从郑勋睿的调遣,根本不服从朝廷的调派,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陈新甲和孙传庭率领的大军,在襄阳之战取得胜利之后,朱由检由衷的高兴,以至于打破常规,让陈新甲以兵部左侍郎的身份直接进入了内阁,让孙传庭以兵部尚书衔兼任五省总督,可是这才过去多长的时间,流寇就开始声势浩大的进攻开封府城了。
内阁之中曾经有人建议,调遣大同、榆林以及宁夏等地的边军,护卫开封府城,让孙传庭继续在郧阳彻底剿灭张献忠,等到剿灭张献忠之后,回师开封府城,与李自成决战,不过这个建议,遭到了大部分内阁大臣的反对,一个最主要的观点就是剿灭流寇,不应该调动大明几乎所有的军队,户部无法承担巨额的军饷开销,此外一旦大同等地的边军调动,后金鞑子和蒙古鞑子会不会趁虚而入,在山西、北直隶等地劫掠,要是真的出现那样的情况,朝廷无法两面兼顾,遭受的就是重大的难以挽回的失败。
朱由检也不同意调遣边军来护卫开封府城。
不过对于调遣孙传庭驰援开封府城,朱由检一样是有看法的,可他就算是皇帝,也无法否决内阁的这个提议,这里面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开封府城失陷的责任,诸多的文武大臣无法承担。
一旦开封府城失陷,必定有一大帮的文武大臣遭遇到弹劾和惩戒,这里面就包括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内阁大臣、兵部左侍郎陈新甲,兵部尚书、五省总督孙传庭,监军王永吉,河南巡抚吴甡,以及河南总兵贺人龙等人。
这些人可都是大明朝廷的柱石,也是权势不一般的大臣。
他们不会允许自身遭受到惩戒和弹劾,所以他们会排出一切的干扰,要求朝廷做出驰援开封府城的决定,至于说已经遭受到重创的张献忠,得到了解脱。
让朱由检感觉到欣慰的是,就算是到了眼前这个局面,朝中无一人提出来调遣郑家军参与作战,看来朝中文武大臣都知道郑家军的危险性了。
孙传庭、吴甡以及贺人龙等的奏折源源不断来到朝廷,还有王永吉的密折,这些都让朱由检和朝廷掌握了前方的战斗情况,对于流寇如此迅速的动作,内阁大臣都感觉到吃惊,也察觉到流寇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攻陷开封府城了。
朱由检所处的高度不一样,他的看法和诸多的文武大臣也是不一样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开封府城失陷了,天也塌不下来,一旦开封府城失陷,朱由检就可以下令调集更多的兵马,齐心协力围剿流寇,户部和兵部也无法叫屈了。
看着下面的内阁大臣,朱由检慢慢开口了。
“诸位爱卿,河南方面的奏折已经很多了,战局目前不是很明了,你们有什么建议。”
这一次,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内阁首辅周延儒的身上。
内阁早就不是一条心了,内阁首辅周延儒很是孤单,在内阁之内几乎没有什么盟友,相比较来说,内阁次辅张凤翼与内阁大臣杨一鹏的关系很好,内阁大臣钱士升、侯恂等则是完全的一条心,加上皇上对内阁也进行了一些改变,主要就是让每一个内阁大臣几乎都有了票拟的权力,这就极大的削弱了内阁首辅的权威。
大凡有好事情,皇上开口询问的时候,内阁大臣争抢着发言,说出来见解,可遇见麻烦事情的时候,那就是内阁首辅承担,首先发言了。
河南的局势不明确,其他的内阁大臣不会发言,都看着周延儒。
短短两年的时间,周延儒的头发白了一大半,处于这样的夹缝之中,他的日子不好过。
看了看周围的大臣,周延儒内心叹了一口气,开口说话了。
“皇上,臣以为,朝廷已经确定下来剿灭流寇的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兵部尚书、五省总督孙传庭大人具体指挥作战,如此关键的时刻,朝廷不应该过多的干涉,让孙大人指挥作战。”
周延儒刚刚说完,钱士升就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周大人所言有误,剿灭流寇的战斗乃是皇上统领,兵部具体谋划的,如此关键的时刻,皇上关心战局,也是理所当然,臣建议兵部应直接过问孙传庭大人之所有部署,保证能够彻底剿灭流寇。”
周延儒看了看钱士升,冷着脸开口了。
“钱大人所言不错,皇上,臣建议钱大人代表朝廷,前往开封府城督战,也好贯彻皇上和朝廷之意图,临机决断。”
钱士升的脸色瞬间变化,他只是文臣,前往开封府城指挥作战,这是笑话,若是前方的战斗失败,那他就要承担主要的责任。
钱士升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反驳,朱由检开口了。
“好了,今日只是讨论剿灭流寇的战斗事宜,朕看兵部还是要多过问,掌握具体之战斗情况,至于说前方将士作战,不应该收到过多的牵绊,这也是正确的。”
周延儒低下头,皇上这种和稀泥、居中协调的作风,他是完全领教了,如此重大事情的讨论上面,皇上依旧是如此,这怎么能够保证重大决定的落实。
这个时候,周延儒突然想到了郑勋睿和郑家军,若是郑家军参与到战斗之中,是不可能出现此类情形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一章 都是有准备的
尽管李自成已经决定首先打败朱仙镇的官军,可他的心思还是放在开封府城,希望能够通过攻陷开封府城,来振奋义军的声威,不过顾君恩的想法已经出现变化,抵达开封府城之外,他发现开封府城的城墙高达厚重,官军的戒备也是异常森严的,若是城内的官军死守、外围增援的官军又加快行军速度的话,那义军是没有机会攻陷开封府城的。
顾君恩在开封府城之内安插了近两百人,但这些人真正的发挥出来重要的作用,是需要有外部环境支援的,譬如说战斗进行到关键时刻,城内的官军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支持下去,或者说官军出现了重大的失误等等,否则这两百人难以真正的发挥作用。
两百人对于寻常的府州县来说,肯定是重要的力量,但是对于开封府城这种八朝古都来说,不一定能够发挥出来预料之中的作用。
所以顾君恩提出来建议,那就是重点打击朱仙镇的近四万的官军,只要能够打败这一部的官军,同样是取得了巨大的胜利,当然顾君恩也分析到了刘宗敏的心思,那就是败给官军的刘宗敏是不服气的,内心是有着一股怒火的,时刻都想着能够扳回来,刘宗敏有了这样的心思和想法,再一次面对官军的时候,会奋不顾身的厮杀。
至于说如何改变李自成的想法,顾君恩倒是不着急,他已经派遣了大量的斥候,沿着尉氏县、许州的方向,侦查官军大部队的行踪,一旦侦查到了官军大部队的行踪,算清楚了官军抵达开封府城的时间。到了那个时候,李自成的想法自然是会改变的。
顾君恩长时间和李自成在一起,他很清楚李自成的心思。这一次李自成决定攻打开封府城,表面上的原因是为了驰援被官军围剿的张献忠。其实是为了证实自身的实力,让憋屈时间有些长的义军找到发泄的渠道,一旦决定不再攻打开封府城,那么李自成主动的撤离南阳府,就真的成为了驰援张献忠的行动了。
自尊心极强的李自成,是难以过这个坎的,李自成对张献忠的成见很深,几乎是无法化解。就算是眼睁睁看着张献忠被官军剿灭,也不一定出手相助。
不过能够打败近四万的官军,义军军士同样是扬眉吐气。
李自成下定决心之后,顾君恩与刘宗敏交谈了很长的时间,他详细询问了朱仙镇之战的前前后后,包括连续两次失败的细节,刘宗敏倒也是爽快,什么都说出来了,没有忌讳自身遭遇到的惨败。
也正是因为刘宗敏的坦诚,让顾君恩做出了最为重要的分析。那就是官军有着很不错的战斗力,五省总督孙传庭率领驰援朱仙镇或者说开封府城的军士,一定是官军之中最为强悍的。义军若是能够打败这近四万的官军,日后的处境将大为改善。
中军帐。
顾君恩对着沙盘侃侃而谈。
“孙传庭是大明朝廷文武双全的悍将,其亲自指挥的作战,一定是考虑成熟的,刘宗敏将军在朱仙镇遭遇失败,官军并未乘胜追击,这就说明了孙传庭的谨慎,毕竟义军人数众多,让孙传庭心生忌讳。但孙传庭做出这样的选择,也说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其后面的大军,抵达开封府城尚需要一定的时间。短期内是赶不到的。”
“既然义军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驻扎在朱仙镇的官军,就要想办法将这些官军引诱到开封府城之外,便于义军彻底打败这些官军。”
“义军是决定进攻开封府城的,官军也知道义军的目的,我们已经包围了开封府城,那就不妨做出全面进攻的架势,佯攻开封府城,让孙传庭不敢在朱仙镇滞留,只能够率领官军前来增援开封府城,而在官军增援的这个过程之中,义军做好一切的准备,以最为精锐的军士,彻底打败孙传庭率领的官军。”
。。。
顾君恩的分析,思路非常的清晰,李自成频频点头,刘宗敏的脸上则是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顾君恩说完之后,李自成马上开口了。
“顾先生分析的很好,既然我们要打败驻扎在朱仙镇的官军,就要让他们驰援开封府城,不过在开封府城之外设伏,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李自成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看身边的刘宗敏。
刘宗敏马上站起身来,抱拳对着李自成开口了。
“闯王,属下愿意率领义军将士设伏,打败官军,若是不能够完成任务,甘愿领受军法处置。。。”
刘宗敏斩钉截铁的表态,让李自成的神色稍微好了一些。
“好,打败官军的任务,就交给宗敏了,这一次你率领十万人,无比要彻底打败官军,其余人由我率领,明日开始进攻开封府城。”
顾君恩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此次战斗准备充分,以十万人对阵不足四万的官军,只要不出现什么偏差,战斗胜利是在预料之中的。
流寇开始攻打开封府城的消息,很快由斥候禀报给孙传庭、贺人龙和左良玉。
贺人龙有些着急了,他是河南总兵,职责所在,必须要护卫开封府城的安全,孙传庭和左良玉也轻松不到哪里去,兵部的敕书要求他们驰援开封府城,若是开封府城失陷了,他们同样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孙传庭一直认为,开封府城城墙坚固,流寇短时间之内不可能攻陷,除非是有人主动打开城门,而且开封府城的城墙上面,还设置有六门的红夷大炮,这些红夷大炮对于固守城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也是能够狠狠打击进攻的流寇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流寇人数众多,而且被围困的开封府城,得不到任何的消息,军士的士气必定是低迷的,若是被流寇抓住了机会,在短时间之内攻陷,对于孙传庭来说,无异于天塌下来了。
更加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孙传庭率领的大军,已经抵达朱仙镇,距离开封府城不足五十里的距离,这么近的距离不去增援,放到任何地方都说不过去的,皇上和朝廷可不会考虑战斗厮杀的具体情况。
这一切都逼迫孙承认迅速做出决定。
中军帐,贺人龙的神色写满的焦虑,左良玉大部分时间都是低着头。
孙传庭一直都在沉思,贺人龙已经说了好几次增援的建议。
就在贺人龙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孙传庭开口了。
“贺总兵,你认为吴大人率领的两万将士,能够坚持多长的时间。”
孙传庭说出来这样的话,让贺人龙愣了一下,随即沉着脸开口了。
“大人,末将不敢估计,也不知道吴大人能够支撑多长的时间,末将只是知道,必须要驰援开封府城,若是大人觉得流寇兵力雄厚,那么属下愿意率领麾下首先驰援开封府城。。。”
贺人龙还没有说完,左良玉就开口了。
“贺总兵,大人也是全面考虑的,你不必着急。”
“左总兵,我不可能不着急,眼看着流寇进攻开封府城,吴大人一定是心急如焚的,我若是不能够前去救援,无颜面对吴大人,也无法面对皇上和朝廷。。。”
孙传庭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表态了。
“贺总兵,不必激动,本官就是遵从朝廷的命令,率领大军驰援开封府城的,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既要护卫开封府城,也要打败流寇,至于说流寇人数众多,这是实际情况,我们必须要重视,若是我们驰援开封府城的战斗,遭遇失败,岂不是让吴甡大人有了更多的担忧,那样开封府城岂不是更加的危险。”
贺人龙梗着脖子,看着孙传庭。
“大人说的有道理,末将不明白那么多的道理,还请大人明示,下一步该怎么办。”
孙传庭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他已经说清楚了其中的道理,不足四万军士前去驰援,流寇完全可以掉转身厮杀,守卫开封府城的吴甡是不可能率领城内军士支援的,这也预示这不足四万人的大军,要面对十六万的流寇,战斗的胜败是不用预测的。
贺人龙偏偏不明白这一点,朱仙镇之战胜利之后,孙传庭不准大军追击,贺人龙就很有意见,现在更是一根筋。
孙传庭不是没有脾气,只是如此关键的时刻,作为主帅,他要隐忍自身的脾气。
形势到了这一步,孙传庭必须要表明自身的态度了。
“命令斥候,严密侦查开封府城的情况,随时禀报,命令所有将士,做好出征的准备,至于说出征的时间,本官自有定夺。”
贺人龙气的脸色通红,甩手离开了中军帐。
孙传庭冷冷的看着贺人龙的背影,没有开口说话。
看见这样的情形,左良玉开口了。
“大人担心遭遇到流寇的伏击,末将是明白的,不过若是开封府城真的遭遇到危险,这后果怕是难以预料啊。”
孙传庭神色严肃的摇头。
“左总兵,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贸然的进军,让近四万的将士陷入危险之中,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等等吧,看看开封府城究竟是什么情形。”(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二章 以假乱真
进攻开封府城的战斗已经打响三天时间,战况的激烈程度大大出乎了顾君恩的计划和预料,尽管参与进攻开封府城的义军军士只有六万人左右,但闯王李自成的命令是异常强硬和明确的,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攻打开封府城。
这令驻守开封府城的河南巡抚吴甡压力巨大,倒不是说驻守在城内的两万多军士无法抵御,而是军士普遍士气都不是很高,他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够得到支援,他们很清楚,仅仅凭着两万人抵御十多万的流寇,那是没有好结果的,如此的情况之下,军士只是按照上面的要求,消极的应对,没有主动杀死流寇的决心和信心,就连周王朱恭枵拿出大量黄金白银准备的赏赐,也难以激发众人的斗志。
吴甡开始想方设法的派遣斥候,出城突破流寇的包围,寻找援助,他很明白,只有真正弄清楚外面的情况,明确有大军增援,才能够内外一心守卫开封府城。
顾君恩没有阻止李自成大举进攻开封府城的举措,他很清楚,李自成内心是想着拿下开封府城的,这样的胜利对于李自成来说,具有重大的象征意义,李自成的想法已经出现根本性的改变,不是以前那种过一天算一天的想法,而是有了建立政权的萌芽思想,此刻能够拿下开封府城这座重要的城池,就会让李自成创建政权的信心更加的坚定。
顾君恩不仅没有阻止,而且和刘宗敏商议之后,抽调了部分准备伏击朱仙镇官军的义军军士,参与到攻打城池的战斗之中。
在这个过程之中,顾君恩发现了官军派出的斥候,按说这些斥候不可能突破义军的包围圈的。经过一番思索,顾君恩专门做了安排,命令义军军士抓获了一部分。放走一部分,让少量的几个人冲出去求援。
顾君恩巴不得官军求援。这样驻扎在朱仙镇的官军,就不可能无动于衷了。
尽管顾君恩没有亲眼见到孙传庭,但他百分之百的肯定,孙传庭一定是参与了朱仙镇之战,官军在朱仙镇之战获得了重大的胜利,但没有乘胜追击,没有前往开封府城驰援,这是有高人在思考。做出了谨慎的决定,义军开始攻打开封府城,朱仙镇的官军依旧没有动静,这只能说明孙传庭预计到了驰援的后果,这个时候,义军最为主要的任务,就是吸引或者逼迫驻扎在朱仙镇的官军,前来驰援开封府城。
谨慎的孙传庭,终于动摇了,其动摇的主要原因。就是河南巡抚吴甡派遣的斥候,抵达了朱仙镇,告知了开封府城遭遇的巨大危险。且请求增援。
斥候早就有诸多的侦查情报,流寇拼尽全力进攻开封府城,孙传庭已经知道了。
贺人龙这些天的脾气非常的不好,好几次都准备率领麾下的军士前去增援,要不是左良玉耐心的劝阻,贺人龙早就行动了。
战局发展到了这一步,孙传庭必须要下定决心了。
孙传庭对监军王永吉是有着不小意见的,王永吉率领的大军,行军的速度缓慢。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了,斥候禀报大军刚刚过了许州。看样子赶到开封府城,至少还需要十日左右的时间。按照这样的行军速度来看,孙传庭不可能等到大军抵达开封府城之后,再行展开与流寇的厮杀的,况且这期间出现任何的意外,孙传庭都要遭受到皇上和朝廷的严厉惩戒。
中军帐。
贺人龙冷着脸,左良玉则是一脸的无奈。
孙传庭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不过他让开封府城出来的斥候,详细禀报了情况。
这个举措,其实已经说明了孙传庭的想法。
也许是内心的怨气太重,也许是军人直来直去不拐弯的思想,贺人龙没有明白孙传庭如此举措的含义,脸上依旧没有笑容,左良玉则是明白了什么,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看着孙传庭,倒是没有注意一直都在禀报情况的斥候。
斥候禀报完毕,孙传庭挥挥手。
斥候对着众人行礼之后,默默的退出了中军帐。
“开封府城遭遇到流寇猛烈的进攻,城内大军在吴大人指挥之下,奋力抵御,开封府城稳若磐石,本官很是欣慰,不过流寇势重,开封府城若是长时间得不到援助,必定会陷入到失陷的危险之中,吴大人派遣斥候,历经重重艰险困难,抵达朱仙镇来报信,本官以为,该对开封府城的情势做出分析了。”
尽管已经下定决定驰援开封府城,可孙传庭的话语,还是带有保留的成分,这些日子以来,贺人龙的态度让他内心很是不满意,作为兵部尚书、五省总督,代表朝廷负责剿灭流寇的一切事宜,他的权威是遭受到挑战的。
就算是决定驰援开封府城了,孙传庭也要摆出来一定的态度。
这被孙传庭视为是文人的骨气,不过这样的骨气,怕是被许多人认为是酸腐之气。
左良玉是听明白意思了,可惜沉浸在自身情绪之中的贺人龙没有能够明白其中意思。
孙传庭刚刚说完,贺人龙没好气的开口了。
“大人,开封府城面临危险,末将认为解决开封府城危险的唯一办法,就是驰援,都到了这样的时候了,还要做什么分析。。。”
贺人龙的话语,让孙传庭的脸色发白,怒气也渐渐出现了。
“贺总兵,你一口一个驰援开封府城,难不成本官不愿意驰援开封府城吗,难不成只有你想着开封府城之安危吗,本官代表朝廷,负责剿灭流寇,遵照朝廷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经历了襄阳之战、郧阳之战,之后率领大军驰援开封府城,经历了朱仙镇之战,所做的这一切都是要护卫开封府城,剿灭流寇,此等的心思苍天可鉴,这些日子本官殚精竭虑,想到的就是流寇势大,本官该当如何的运筹,才能够保证大军打败流寇、不遭遇危险,可你总是不能够明白,沉浸于自身的思维之中,固执己见,你真的以为本官会一味的纵容。”
孙传庭的这些话,按照道理是不应该说出来的,大军马上就要驰援开封府城,大战在即,这个时候将帅的团结至关重要,直接影响到大军的士气,不过孙传庭实在是忍不住了,尽管他是文武兼备,可是与纯粹的武官打交道,还是感觉到疲惫。
武官的好处是直来直去,但缺点明显,就是不能够明白玄外之音。
看到情势不对,左良玉连忙开口了。
“大人,贺总兵也是考虑到开封府城的安危,故而话语之中显露出来急躁,如今开封府城处于危险之中,流寇的主要力量,都用来进攻开封府城了,末将认为这是很好的机会,此时驰援开封府城,一定能够打败流寇。”
孙传庭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他甚至没有看贺人龙,再次开口。
“左总兵说的不错,开封府城遭遇到进攻,本官是必定要驰援的,不过本官以为,既然是驰援,那就要得到吴大人的呼应,本官率领军士在外面进攻流寇,吴大人率领军士牢牢护卫城池,重创攻城之流寇,如此才能够真正的击败流寇,必要的时候,本官认为,吴大人可以命令部分的军士,冲出府城,与流寇厮杀。。。”
孙传庭的本意,是想着驰援开封府城的军士,若是不能够彻底打败流寇,可以趁机会进入到开封府城,与城内的军士共同抵御流寇的进攻,王永吉率领的大军,已经朝着开封府城进发,一旦城内守卫的力量得到增强,让流寇无法觊觎开封府城,那么形势就会出现重大的变化,城内守卫的军士与王永吉率领的大军到时候联合作战,甚至有可能剿灭李自成麾下的这一路流寇。
孙传庭的想法有些理想化,让贺人龙和左良玉都是目瞪口呆。
要知道攻打开封府城的流寇近二十万人,驰援的军士与驻守开封府城的军士,一共不到六万人,能够勉强阻止流寇的进攻就算是很不错了,这个时候想着让军士杀开一条血路,直接进入到开封府城,或者让驻守开封府城的军士出城驰援,都是极其不现实的,弄得不好流寇趁此机会进入到开封府城,那就会出现灾难性的后果。
贺人龙与左良玉的神色,孙传庭都看见了,他不过是有感而发,没有准备真正这样做。
“你们的想法我知道,让军士进入开封府城,不过是本官的希望,要做到这样是很难的,还要看战斗厮杀的情况,至于说驻守开封府城的军士,是不是出城厮杀,更是要在在我们占据主动和优势的情形之下,才能够作出来的决定。。。”
驰援开封府城的命令,迅速传达下去了。
近四万的军士,开始做着战斗厮杀的准备,此番驰援开封府城,面对的是近二十万的流寇,想着继续出现朱仙镇之战的情形,基本没有可能性了,这必定是一场残酷的厮杀。
贺人龙的态度终于出现了变化,情绪变得激昂,只要孙传庭同意驰援开封府城,其他的事情,贺人龙倒是想不到那么多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三章 沙盘演练
南京兵部。
郑勋睿面对沙盘,正在沉思。
调查署最近这段时间特别忙碌,湖广以及河南方面朝廷大军与流寇作战的情报,源源不断的以最快的速度送递南京,源于徐佛家和杨爱珍的重视,源于钱财方面大量的投入,情报署获取情报的渠道增多,速度也是特别快的,发生在千里之外河南的事情,两天到三天时间,调查署就能够知道,且禀报给郑勋睿。
郑勋睿要求调查署制作了一个硕大的沙盘,沙盘主要是体现开封府周遭的地形,其中开封府城和朱仙镇是最为突出的,这两处的地方,插满了红色和蓝色的小旗帜。
朝廷大军剿灭流寇的战斗,已经成为举朝上下都特别关注的事情,特别是李自成率领流寇突然开始进攻开封府城之后,就连一些士大夫和商贾,也开始关注这件事情了,当然士大夫关心这件事情,无非是感觉到好奇,商贾关心这件事情,是看看与自身的商贸交易是不是有关,会不会遭受到什么损失等等。
郑勋睿关注的角度当然不一样了。
皇上和朝廷是特别重视剿灭流寇事宜的,可谓是倾尽全力,从刚开始的征收剿饷,到后来的推行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一切都表面皇上和朝廷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彻底剿灭流寇了,作为兵部尚书、五省总督,孙传庭的指挥能力的确不错,在前期的战斗厮杀之中,能够抓住重点,充分利用李自成和张献忠之间的矛盾,采用了稳住李自成、集中大军剿灭张献忠的做法,且取得了很不错的战绩。
襄阳之战的大胜。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惜的是,一切都因为李自成挥师开封府城,发生了巨大变化。
当初郑勋睿就认为。孙传庭大可不必率领大军驰援开封府城,开封府城毕竟是八朝古都。城墙厚重高大,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攻下来的,再说紧靠着的山西、陕西等地的卫所军队和边军,都是可以驰援开封府城的,就算是开封府城遇见了危险,朝廷调集其他方面的大军迅速行动,驰援开封府城,也是来得及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开封府城失陷了,只要孙传庭能够彻底剿灭张献忠,这样的交换也是划算的。
可惜大明朝廷无人愿意提出来这样的建议,包括内阁首辅周延儒,因为这里面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开封府城一旦失陷,将有不少人要承担难以承受的责任,轻则罢官丢爵,被关押到大牢里面。重则被斩首示众,甚至传首九边,试想一下谁愿意承担这样的责任。
至于说张献忠是不是被马上剿灭。倒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反正流寇造反这么多年了,朝廷几乎每年都在剿灭流寇,作战不利最多就是被罢官,性命是无忧的。
正是因为这样的氛围,兵部给孙传庭下了敕书,要求其增援开封府城。
孙传庭不敢违背兵部的敕书,或者是无法承受开封府城失陷的责任,在占据大好形势的时候。被迫率领大军,撤离郧阳。驰援开封府城。
郑勋睿得到准确消息的时候,曾经叹气说过一句话:大明无救了。
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要求的就是上下一盘棋,以兵部尚书、五省总督孙传庭率领的大军剿灭流寇有生力量为主,以山西、陕西、河南、湖广、四川、山东、北直隶、南直隶和江西等地的卫所大军和边军限制流寇为辅,譬如说李自成率领流寇进攻开封府城,那么相邻的山西等地,就要马上出动卫所军队或者边军,驰援开封府城,解除开封府城存在的危险,如此孙传庭才能够按照自身的部署,聚精会神的剿灭流寇之有生力量。
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尽管提出了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可惜缺乏魄力,或者是缺乏担待,加之朝中一盘散沙,导致剿灭流寇的事宜,直接变成了五省总督孙传庭的责任,其余地方的军队,都是作壁上观,不牵涉到自身是不会出兵的。
按照这样的态势发生,皇上和朝廷想着彻底剿灭流寇,那是痴人说梦,能够保证不失败就非常不错了。
徐望华、郑锦宏、李岩等人进入了房间之内。
郑勋睿没有抬头,看着沙盘开口了。
“沙盘上面红色的旗帜,代表孙传庭和吴甡率领的朝廷大军,蓝色的旗帜代表李自成率领的流寇,现在我来指挥蓝色的旗帜,你们指挥红色的旗帜,我们就在沙盘上面演练一番,看看这场护卫开封府城的战斗,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战斗结果。”
开封府城和朱仙镇的情形,徐望华等人一样清楚,所以这场沙盘演练,不需要多说。
徐望华、郑锦宏和李岩等人开始商议着移动红色的旗帜,郑勋睿则是独自一人移动蓝色的旗帜,渐渐的,红色的旗帜在开封府城的周遭,被蓝色的旗帜完全包围,左冲右突都没有了任何的出路,到了这个时候,徐望华、郑锦宏和李岩的额头上都冒出豆大的汗滴。
徐望华抬起头,看着郑勋睿开口了。
“开封府城之战斗,若是大人来指挥,驻扎在朱仙镇的朝廷大军定是全军覆没,开封府城也难以守住,可流寇没有大人此等的智慧,李自成绝没有和大人比较的可能性。”
徐望华说完,郑锦宏也跟着开口了。
“少爷神机妙算,哪里是流寇可以匹敌的。”
李岩点点头,伸手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滴,没有开口。
郑勋睿也抬头看着众人,缓缓的开口了。
“我并没有倾尽全力,只不过是按照战斗厮杀正常的进程指挥而已,你们也都看见了,流寇人多势众,就算是战斗力不济,也能够通过不断调遣兵力来弥补,你们不要以为李自成是傻子,更不要小看李自成身边的顾君恩,他们若是没有非凡的魄力,怎么会做出进攻开封府城的决定。”
“可朱仙镇之战,孙大人取得了重大的胜利,剿灭流寇两万余人啊。”
“不错,襄阳之战、朱仙镇之战,孙传庭与贺人龙都取得了胜利,但是这是在什么条件之下取得的胜利,襄阳之战的胜利,张献忠想着保全实力,死活不同意刘文秀、李定国和艾能奇率领的十余万流寇增援,让孙传庭能够以少打多,安心的进攻,而且张献忠早就有了主动这里襄阳府城的想法。”
郑勋睿说到这里,徐望华等人低头沉思了。
“至于说朱仙镇之战,调查署得到的情报,已经说明了一切,李自成率领绝大部分的流寇,绕过了朱仙镇,直扑开封府城,这说明李自成的目的是攻陷开封府城,而不是与孙传庭决战,至于说指挥作战的刘宗敏,算是一员悍将,却没有多少的谋略,没有关注到驰援的孙传庭,这才导致大败。”
“孙传庭取得了朱仙镇之战的胜利,为什么没有乘胜追击,为什么没有驰援开封府城,这就说明了一切,孙传庭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一旦李自成将主要的进攻力量,集中到他率领的朝廷大军的身上,那形势马上就会逆转。”
“我只是希望,孙传庭能够坚持住,等到后续的大军抵达朱仙镇,然后对李自成发动总攻,如此就算是不能够彻底剿灭李自成,至少能够保证不失败。”
徐佛家和杨爱珍同时进入屋里,将一份文书递给了郑勋睿。
两人同时来送情报,说明这份情报非同小可。
徐望华等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到郑勋睿的身上了。
郑勋睿仔细看着情报,双手微微颤抖。
一声长叹之后,郑勋睿将文书递给了徐望华。
“我们刚才的沙盘演练,恐怕要变成现实了,看样子郑家军需要做好出征的准备了。”
徐望华等人急忙打开文书,快速看起来。
几分钟之后,脸色微微发白的徐望华开口了。
“孙大人既然没有马上驰援开封府城,那就是预料到了流寇势大,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决定率领大军驰援了,怎么这样的沉不住气啊。”
郑勋睿微微摇头,苦笑着开口了。
“朝中的规矩,皇上的脾气,这一切孙传庭都是清楚的,他无法承受压力,只能够妥协。”
“大人,是不是给孙大人写信提醒一下。”
“没有作用了,恐怕不等书信到孙传庭的手中,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那、那朝廷剿灭流寇的所有部署,岂不是毁于一旦了。”
“这样的结局,我早就预料到了,事权不统一,朝中的大人想到的是自身的官帽子和利益,孙传庭承受的压力太大,难以有做主的机会,陈新甲算是运气好,也算是绝顶聪明的,借助孙传庭取得了襄阳之战的胜利,进入了内阁,这样的情形之下,剿灭流寇的战斗能够取得胜利,除非是流寇伸出头来等着孙传庭砍下去。”
屋里瞬间沉默下来,众人都清楚,郑勋睿还是顾全大局的,尽管朝廷剿灭流寇战斗的失败,对于郑勋睿和郑家军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可郑勋睿还是不愿意看见此等情况的出现。(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四章 得陇望蜀
从朱仙镇派遣来的斥候被擒获之后,顾君恩决定亲自审讯,这几个被擒获的斥候,一直都在义军的监视之下,当初这些斥候从开封府城出来,前往朱仙镇,就是顾君恩专门做出的安排,让他们到朱仙镇去报信,要不然被围的如铁桶一般的开封府城,根本不可能有人杀出去刺探情报的。
顾君恩需要知道驻扎在朱仙镇官军的下一步行动,尽管他清楚这几个被擒获的斥候,不大可能知道孙传庭做出的具体安排,但是从这些斥候的身上,总是能够询问到有用的东西。
从朱仙镇赶赴开封府城的斥候一共六个,其中两人在搏斗的时候被斩杀,其余四人被生擒,而为了抓获这六名斥候,义军损失了近三十人,足见这些斥候的强悍。
走到一间低矮的帐篷面前,守卫帐篷的军官看见顾君恩,脸上堆出了笑容。
顾君恩摆摆手,示意将帐篷掀开。
军官连忙掀开了帐篷,四个被捆得如同粽子一样的斥候出现在眼前。
顾君恩皱了皱眉,他很清楚,义军恨透了这四名斥候,毕竟抓获他们的时候,义军死的人多了,所以捆绑的时候,下手丝毫不留情面。
这样的捆绑是致命的,不管身体多么强壮的人,被长时间捆绑,身上的血液流动都会减慢,最终会因为呼吸不畅等等原因快速死去。
看见顾君恩的神情不对,军官连忙吩咐身边的军士,去给四人松绑。
顾君恩身边的亲兵终于开口了。
“这些人是重要的人犯,先生要亲自审讯的,你们如此的捆绑,要是这些人都丧命了。你们是不是准备抵命。。。”
军官吓得脸色发白,身体颤抖,要知道顾君恩在义军之中的地位不一般。除开闯王,就连刘宗敏都比不上的。人家一句话,他这个军官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军官倒也机敏,看见松绑的军士手脚不快,马上亲自上前去,从腰间拔出了尖刀,三下五除二割断了绳索。
几个被捆绑的斥候,嘴里出现了轻微的**。
第一个斥候被带到顾君恩的帐篷里面的时候,脸色苍白。走路都有些摇晃。
顾君恩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足足看了斥候一分多钟,才慢慢开口说话。
“带你到这里来,你应该明白意思,我不想多说,你将知道的情况全部说出来,你要是不愿意留在义军之中,我给你一些银两,让你回家去好好过日子,你要是什么都不想说。那就转身离开,到地下去效忠大明朝廷。”
斥候的眼神有些恍惚,大概是尚未明白意思。
仅仅过了不到一分钟。顾君恩朝着身后的亲兵挥挥手,示意将没有什么反应的斥候押出去,他可没有指望第一个斥候就开口说话,要知道这些斥候都是官军之中的佼佼者。
亲兵走向斥候的时候,斥候忽然明白了什么,扑通的跪下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
顾君恩愣住了,亲兵也愣住了。
很快,顾君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某种想法在他内心隐隐出现,不过这样的想法。还要等到这么跪在地上的斥候交代之后,才能够得到证实。
一刻钟之后。第一名斥候被带出了帐篷,第二名斥候紧跟着被带进来。
大半个时辰之后,顾君恩满脸笑容的走出了帐篷,朝着闯王李自成的帐篷走去,他终于证实了内心的猜测,这对于闯王和义军来说,是非常有利的,义军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当然,证实了某些情况,顾君恩的想法也进行了调整,他已经不仅仅是要打败朱仙镇驰援的官军,还要一鼓作气拿下开封府城了。
顾君恩刚刚进入帐篷,李自成就开口了。
“老顾,你刚刚审讯过官军的斥候,得到什么消息了。”
“我是来恭喜闯王的。”
这几天的时间,李自成的心情并不是很好,开封府城的城墙厚重高大,而且城墙上面还有红夷大炮,这对于进攻的义军军士来说,是巨大的威胁,几天时间的进攻下来,义军的伤亡还是很大的,更加关键的是,通过几天的进攻,李自成并未发现有效进攻开封府城、减少伤亡的办法,按照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最终李自成不可能拿下开封府城。
李自成隐隐明白了顾君恩当初提出来的建议,那就是打败驻扎在朱仙镇的官军,这样的胜利同样是重大的胜利,也许顾君恩早就清楚了,义军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拿下开封府城的。
看见顾君恩脸上带着舒心的笑容,李自成也有些高兴,顾君恩的忠心他是知道的。
“有什么恭喜的事情,说出来听听。”
“闯王想着能够打败驻扎在朱仙镇的官军,可更想拿下开封府城,不知道我说的是不是对的。”
“这还用说,义军长途奔袭,目的就是要拿下开封府城,不过想要攻下开封府城,看样子一时半会做不到啊。”
“的确有难度,不过只要打败了驻扎在朱仙镇的官军,拿下开封府城,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
李自成看着顾君恩,没有马上开口说话,他知道顾君恩做好了部署,一心想着打败驻扎在朱仙镇的官军,可若是说打败了官军,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拿下开封府城,这有些不切实际了,毕竟近十万的官军正在朝着开封府城的方向而来,义军不可能在开封府城之外与官军决战的,就算是打败了驻扎在朱仙镇的官军,也难有拿下开封府城的机会。
“闯王,驻扎在开封府城的官军,马上就要驰援开封府城了,而且率领他们征伐的就是大明的兵部尚书、五省总督孙传庭。”
李自成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要是能够打败孙传庭,义军的声威一定大振。
“好啊,那义军一定要做好准备,彻底打败孙传庭。”
“闯王,我得到的情报,不仅仅是这一点,驻守开封府城的官军,士气异常的低落,可以说是无心应战,一旦我们打败了孙传庭,驻守开封府城的官军,更加的惶惶不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安插在府城内的军士就能够发挥出来作用了。”
“这个想法不错,不过还有十万官军,已经朝着开封府城而来了,我们怎么应对他们。”
“我认为能够应对,一方面,只要我们打败了孙传庭,后面的十万官军,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肯定是要犹豫的,不会马上前来增援,另外一方面,不是还有张献忠吗,我们进攻襄阳府城的过程之中,要求张献忠率领义军前来增援,一旦官军知道张献忠也朝着开封府城的方向而来了,闯王认为官军会怎么办。”
李自成看着顾君恩,频频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不错,不错,这个计谋不错,不过张献忠要是不来怎么办。”
“我想好了,就算是张献忠不愿意来,我们也要放出去这个消息,让官军知晓,另外我建议马上派遣斥候,去告知张献忠,希望他能够履行协议,再者说了,我们一旦打败了孙传庭,张献忠肯定会前来增援的。”
顾君恩的话语说到了这个程度,李自成终于想清楚了。
“好,你说说,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继续进攻开封府城。”
“我认为不必要拼命的进攻,只要作出来进攻的阵势就可以了,驻扎在朱仙镇的官军,已经决定驰援开封府城,打败他们是我们最为重要的任务,朱仙镇距离开封府城不过五十里地左右,从时间上来看,官军明日或者后日,就可以抵达开封府城,我们需要做好一切的准备,倾尽全力剿灭这一路的官军。”
李自成点点头,吩咐亲兵,马上去请刘宗敏到中军帐来。
一个多时辰之后,中军帐的商议结束了。
顾君恩和刘宗敏走出了中军帐。
顾君恩看着身边的刘宗敏,神色严肃的开口了。
“刘将军,义军面临的大好时机,你都知道了,我已经看出来了,闯王信心不是很足,认为义军能够打败驻扎在朱仙镇的官军,却不一定能够攻陷开封府城,这能不能攻陷开封府城,就看我们接下来的战斗情况如何了,你一定要指挥义军军士,彻底打败朱仙镇的官军,若是能够斩杀孙传庭,那义军就一定能够拿下开封府城。”
刘宗敏听的很是认真,顾君恩说完之后,他马上开口了。
“顾先生的意思我明白,我一定会打败官军的,他们不到四万人,义军将士有十万人,要是还不能够打败他们,那我甘愿领受军法处置。”
“刘将军不必有这样的想法,只要能够打败朱仙镇的官军,我们所有的目的都能够达到,这一战牵涉到义军的前途。”
回到帐篷之后,顾君恩有些兴奋,他跟随李自成这么多年,几乎经历了义军所有的战斗,要说出现如此好的机会,这还是第一次,如今一切的安排部署都到位了,就看老天爷是不是帮助义军了,按说官军难逃失败的厄运,而闯王李自成拿下开封府城,也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了,只要这些目的一一实现,义军的前途就不一般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五章 天妒英才(1)
尽管做出了驰援开封府城的决定,孙传庭还是很谨慎的,他没有马上行动,而是继续派遣斥候,侦查开封府城方向的情况,根据斥候禀报的情况,流寇依旧在全力进攻开封府城,尽管流寇的损失有些大,但进攻势头不减。
这些情报,终于让孙传庭坚定了认识,李自成是决心要攻陷开封府城了。
在如何驰援开封府城的问题上面,孙传庭、贺人龙与左良玉的意见倒是比较一致,他们都认为近四万的大军必须一同行动,不能够分开,流寇的人数本来就众多,若是将近四万的大军分为了前军和中军,战斗力恐怕更弱,一旦遭遇到流寇的包围,相互难以呼应,很有可能面临被歼灭的命运。
平原作战,没有太多的战术可言,就是面对面的厮杀,硬碰硬,看谁的战斗力更加的强悍,看谁能够坚持更长的时间,这方面孙传庭还是有一定信心的,他麾下的两万军士,以陕西卫所军队的军士为主,这些军士战斗力强悍,战斗素养更是不错,相比较来说,流寇在这方面就要差很多了。
开封府前来报信的斥候离开三天时间了,流寇进攻开封府城也持续七天的时间了,大军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从朱仙镇出发了。
领头的是贺人龙,押后的是左良玉,孙传庭则是在大军的中间。
官军出发之后,李自成和顾君恩开始紧张起来,从刘宗敏汇报的两次战斗的情况来看,这一路官军是很骁勇的,义军稍有疏忽,就有可能形成灾难性的后果,要知道义军攻打开封府城。已经消耗了不少的精力和士气。
李自成的主要注意力,同样集中到驰援的官军这边了,经过了几天的思考。他认为顾君恩的建议是很不错的,加之斥候已经派遣出去。前去联系张献忠了,也就是说义军已经铺开了一张大网,接下来就看这张网是不是牢固,是不是能够有巨大收获了。
刘宗敏率领的十万义军,撤离到官道的两翼,剩余的义军,部分在进攻开封府城,其余的驻扎在营地里面。来往穿梭,制造出义军全部都在营地的氛围。
李自成、顾君恩和刘宗敏都很清楚,孙传庭一定会派遣斥候侦查的,营地里面的情形,不可能完全瞒过官军的斥候,所以很多的事情,都要做好相应的准备,只有真正迷惑了官军,所有的战斗部署才有可能落到实处。
傍晚,斥候前来禀报。官军在距离大营十里地的地方安营扎寨了。
中军帐,李自成的脸色稍显紧张,这是很少出现的情况。自从起兵以来,李自成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战斗,车箱峡之战的时候,义军处于可能被全歼的危险境地,李自成也没有表露出来紧张的神情,一边的顾君恩是明白的,这是因为李自成内心的想法出现了巨大的改变,看待战斗厮杀的眼光不一样了,故而会出现紧张的神情。
沙盘上面的蓝色旗帜。表明了官军的驻地。
李自成看着顾君恩和刘宗敏开口了。
“顾先生,宗敏。这场战斗至关重要,只要我们能够全歼驰援的官军。就能够实现所有的计划,到时候我们攻陷开封府城,得到补给之后,就朝着南方撤离,至于说前来驰援的官军,就让张献忠去面对吧,不过你们也清楚,一旦我们不能够彻底打败官军,那我们的处境就变得非常危险,我们的粮草不多了,最多也就能够维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些粮食不能够保证我们能够安全的撤离到南方去。”
李自成说完之后,顾君恩马上开口。
“闯王说的是,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战斗厮杀,刘将军,你面对的官军是骁勇的,朱仙镇之战已经表现出来,所以这场战斗绝不轻松,或许我们义军的损失会很大,可不管有多大的损失,我们都要坚持住,官军的人数不多,必要的时候,我们会抽调攻打开封府城的义军军士支援的。”
刘宗敏的脸色有些平静,李自成和顾君恩说完之后,他的脸色变得微红,看样子是努力在抑制自身的情绪。
“闯王,顾先生,这次的战斗厮杀,末将一定倾尽全力,不打败官军誓不罢休。”
简单的商议结束,刘宗敏离开中军帐,前去准备了。
李自成看着刘宗敏离开中军帐,转身对着顾君恩开口了。
“顾先生,你看宗敏这次是不是能够。。。”
“闯王放心,朱仙镇的两次战斗,刘将军是憋了一肚子气的,特别是第二次的战斗,刘将军判断出现失误,导致义军出现重大的损失,回来之后,闯王没有责怪和惩罚,这已经让刘将军郁闷了,这一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刘将军是绝不会放过的。”
李自成点点头。
“宗敏作战是很不错的,可惜谋略方面还是差一些,这一次我们全部都计划好了,宗敏只要按照计划去执行就是了,想必他是能够取得胜利的。”
“闯王还是要注意自身的安全,交战开始的时候,官军见到了闯王,一定会疯狂进攻的。”
“顾先生还是注意自身的安全,我没有问题,官军想要杀到我的身边来,他们还没有那么高的本事,就算是他们骁勇,也敌不过我身边的亲兵。”
天色完全黑下来了。
孙传庭没有一丝的睡意,独自在中军帐,看着眼前的沙盘和地图。
这一次大军驰援开封府城,是完全公开的,不可能保密,明日就要展开大规模的厮杀了,想必流寇会暂时停止进攻开封府城,到时候大军承受的压力是巨大的,不过这方面,孙传庭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率领大军在距离开封府城十里地左右的地方安营扎寨,一方面是与流寇展开面对面的厮杀,另外一方面也是迟滞流寇进攻开封府城的步伐,等待王永吉率领的大军到来。
这样的两手准备,最大的好处就是大军万一遭遇到危险,也能够及时的撤离,不至于被流寇包围。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没有谁能够考虑到特别的周全,既然是和流寇面对面厮杀,那就有可能出现意外的情况,所以孙传庭安排左良玉断后,就是预备出现特殊的情况,依照左良玉的能力,是完全能够应对出现的特殊情况,或者说率领大军及时撤离的。
至于说自身的安全,孙传庭还真的没有想那么多,按说他作为主帅殿后,在大军出现危险的时候,果断的撤离,这是最好的安排,但孙传庭不愿意那样做。
贺人龙与左良玉进入中军帐的时候,孙传庭有些吃惊。
“贺将军,左将军,夜已经很深了,你们要早些歇息,明日就要厮杀,你们要率领大军作战,没有充足的体力可不行。”
贺人龙看了看左良玉,开口了。
“大人,末将和左总兵商议过了,还是请大人断后,末将领兵冲锋在最前面,左总兵领兵接应,大人督阵。”
说到这里的时候,贺人龙脸上露出了惭愧的神情。
“先前末将一直怀疑和顶撞大人,还请大人不要生气,末将也是为了能够救援开封府城。”
武将的直爽就表现在这些地方,孙传庭当然是知晓的。
“贺总兵,左总兵,大战在即,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至于说作战的安排,早就确定下来,不能够变动了,贺总兵率领军士在前面厮杀,本官居中协调指挥,左总兵断后,明日一战很是关键,本官没有期盼能够彻底打败流寇,但一定要让流寇无法全力进攻开封府城,只要我们能够与流寇在开封府城之外僵持,等到大军前来的时候,就是我们剿灭流寇的最佳时机了。”
孙传庭如此安排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依靠不到四万人,想着打败流寇不大可能,那么依靠这近四万人拖住流寇,等待大军到来之后进行决战,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朱仙镇之战,让孙传庭对流寇的战斗力有了判断,他认为流寇的战斗力不强,依靠近四万大军的拼死搏杀,是能够拖住流寇的。
指挥这样的战斗不简单,需要有准确的判断,既要保全自身的实力,又要给与流寇沉重的打击,这样的任务只有他孙传庭来完成,故而他是必须要居中协调指挥的。
其实大战一旦展开,无所谓前方和后方了,近二十万人厮杀在一起,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不能够保证绝对的安全。
孙传庭说完之后,贺人龙看了看左良玉,不再开口说话。
看见贺人龙和左良玉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孙传庭再次开口了。
“两位还是赶快去歇息,明日卯时就要展开厮杀,本官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思索。”
看着贺人龙与左良玉离开,孙传庭微微摇头,要不是因为大战在即,他不会轻易原谅贺人龙,不管此次战斗的情形如何,在向朝廷禀报战况的时候,他是不会为贺人龙说好话的,至于说左良玉,就聪明很多,不管内心是不是赞同他孙传庭的安排部署,至少在表面上是坚决维持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六章 天妒英才(2)
隆隆的战鼓声中,贺人龙一马当先,冒着黑压压的箭雨,朝着前方冲锋。
战斗厮杀已经铺开,让孙传庭极为兴奋的是,他居然看见了流寇队伍之中的李自成。
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的画像,经过皇室画师的精心描摹,发放到各地了,作为兵部尚书、五省总督的孙传庭,虽说没有亲眼见过李自成,但李自成的画像已经镌刻到内心,此刻从单筒望远镜之中见到李自成本人,马上就能够确定下来。
想不到此番的战斗,能够见到流寇最大的首领李自成。
孙传庭内心瞬间出现激昂的斗志,要知道随着战斗的持续,造反十多年的李自成,已经是深居简出,很多的战斗都没有参与,尽管数次遭遇到围剿,有些时候甚至到了被剿灭的边沿,李自成依旧能够顽强的生存下去,且迅速的发展壮大。
剿灭流寇的战斗,很大程度上说,就是生擒或者斩杀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的战斗。
机会已经出现,孙传庭不可能不激动。
气势如虹的贺人龙,率领官军迅速撕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冲锋的官军,犹如一道红色的巨浪,吞噬周围的一切,拼命抵抗的流寇,显然是力不从心的,开始了节节败退。
孙传庭一直手持单筒望远镜,死死的盯着李自成。
李自成身边有一个中年人,时不时的靠近李自成交谈,中年人圆圆的脸庞,一双眼睛深邃而狡猾,这不是顾君恩又是谁。
放下单筒望远镜,孙传庭对身边的传令兵下达了命令。
“命令左良玉率领两千军士断后,警戒周围一切。其余军士全部岁贺人龙冲锋杀敌。。。”
随着命令的下达,更加密集的鼓声响起,更多的军士冒着箭雨冲向了流寇。。。
李自成很是镇定。他身边的顾君恩倒是稍显焦急。
经历了太多的厮杀之后,李自成早就养成了处变不惊的气度。眼前的战况对于义军来说是非常不利的,冲锋的官军人数上面虽然占据下风,可是冲锋的气势骇人,义军军士根本就无法抵挡,战斗厮杀刚刚开始,就处于节节败退的局面。
这在李自成的预料之中,也在他的预料之外。
多年和官军交手厮杀,李自成熟悉官军的战斗力。真正强悍的官军不多,当然这里面不能够算上郑家军,若是对面冲锋的是郑家军,李自成早就撤离战斗躲避了。
除开郑家军,李自成印象最深的还是曹文诏,当年的曹文诏,率领的广宁铁骑,的确是骁勇,其冲锋的气势,无法阻拦。义军军士听到曹文诏和关宁铁骑的名字,都会发抖,不过就算是无比骁勇的曹文诏。还是命丧义军之手,从那个时候开始,李自成对官军的看法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此番冲锋的官军,有了当年广宁铁骑的一丝骁勇,不过还是比不上广宁铁骑。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冲锋厮杀的官军,李自成突然想到了郑家军,郑家军是义军的噩梦,义军只要是面对郑家军。遭遇的全部都是惨败,好几次的战斗。若不是局势发生变化,义军很有可能被郑家军彻底剿灭。当年荥阳大会的那么多义军首领,绝大部分都被郑家军生擒和斩杀了,这里面,李自成是不会忘记当年四川的夔州和播州等地的。
李自成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的寒芒。
“顾先生,你看是不是让宗敏发动进攻。”
“闯王,我以为暂时不着急,官军气势正盛,这个时候刘将军出击,遭遇的是恶战,怕是难以真正的打败官军。”
“可宗敏不出动,兄弟们的损失很大。”
“闯王,你还是暂时回避一下,我发现官军在朝着这个方向杀过来,他们显然是发现闯王了,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顾先生,这算什么,以往我们遇见的危险,不知道要大多少。。。”
两人正说着话,鼓声突然密集起来。
一名军士飞奔过来禀报。
“报,官军发起了全面冲锋了。”
李自成挥了挥手中的马鞭,扭头对着顾君恩开口了。
“我看可以发起总攻了。”
顾君恩点头,既然官军已经发起了总攻,机会成熟了,毕竟守候在大营和参与厮杀的义军军士,不是精锐,战斗能力强的精锐,全部都由刘宗敏指挥了。
李自成面对传令兵,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命令刘宗敏,发起进攻,务必要完全包围官军,不管官军如何的骁勇,都必须要坚持下去,这一战我不管有多大的损失,我不要伤亡的数字,我要的是彻底打败官军。”
大地开始震颤的时候,孙传庭稍稍愣了一下。
不过两分钟左右的时间,前后左右突然出现了大量的流寇。
传令兵上气不接下气的来到了孙传庭的面前。
“禀报大帅,流寇发起了总攻。。。”
孙传庭手持单筒望远镜,不断看着四周的情形,任由传令兵跪在地上。
此刻的孙传庭,内心已经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流寇发起全面的进攻,这在他的预料之中,流寇人数众多他也是清楚的,这些事情早就有所准备,只不过此番发起冲锋的流寇,与先前厮杀的流寇,气势完全不一样,这就让人吃惊了。
先前的厮杀,流寇有所保留,此番才拿出来真正的实力。
这说明流寇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一瞬间,很多的事情如同定格的画面,从孙传庭的脑海里面飘过,开封府城之外有近二十万的流寇,层层叠叠的包围之下,吴甡派遣的斥候怎么可能杀出一条血路来,除非是流寇故意的疏忽,目的就是让他们前来报信,催促大军前往开封府城驰援。
想到这些,孙传庭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放下单筒望远镜,对着依旧跪在地上的传令兵开口了。
“命令所有将士,不惜一切与流寇厮杀,没有命令绝不准后退,去请左良玉迅速到我这里来,快去。”
左良玉来到孙传庭的面前,气喘吁吁的开口了。
“大人,流寇封住了我们的退路,我已经命令军士严密侦查,随时准备厮杀。”
孙传庭脸色发白,但话语还是很平静的。
“左总兵,你率领军士,以最快的速度打散大军背后的流寇,我们的退路不能够让流寇堵住,流寇人数众多,显然是早有准备,我们可能中了埋伏,不过流寇的战斗力不强,我们还是能够抵御的,一旦打通了退路,你迅速派遣军士前来禀报。”
就在左良玉准备离开的时候,孙传庭补充了一句话。
“记住,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打通道路。”
惨烈的厮杀让人不忍目睹。
尽管人数明显处于劣势,不过军士的强悍,让孙传庭还是略微放心。
也就在这个时候,让孙传庭担心的事情出现了,天空之中忽然飘下来蒙蒙细雨。
雨虽然不大,可对于军士来说,还是有着很大影响的,要知道孙传庭麾下绝大部分都是骑兵,下雨会导致道路泥泞,让战马难以活动开来,再说近二十万人厮杀,地面无数次的践踏,加上落下的雨水,很快就会变得难行。
若是与流寇的决战,孙传庭无所谓,可这个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撤离的准备,左良玉正率领军士与流寇厮杀,试图打开一条通道,让大军能够顺利的撤离。
难道老天都帮着流寇吗。
看着越来越大的雨,李自成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战斗厮杀开始,李自成的脸色一直都是严峻的,他没有想到官军如此的强悍,在人数少的情况之下,依旧拼命的厮杀,刘宗敏率领的义军军士都在拼命,却占不到任何的优势,要不是顾君恩的劝阻,李自成早就命令大营里面的所有义军军士都参与到战斗之中了。
负责侦查的斥候好几次前来禀报,堵住官军退路的义军军士,损失惨重,官军正在拼命的厮杀,企图打通撤退的道路,李自成的恢复很简单,就算是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要守住,绝不能够让官军逃走了。
大雨对于义军军士来说,不是很有利,但对于官军来说,坏处更大。
李自成已经清楚,官军想着撤离了,也就是说拼命厮杀的官军,不一定能够支撑很长的时间了,偏偏这个时候雨水来临了,且越下越大。
道路已经开始变得泥泞,如此的情况之下,官军想着撤离,几乎不可能。
“顾先生,我看可以要求大营内的军士参与到战斗之中了。”
顾君恩点点头,眼睛里面也闪过了一丝的寒芒。
“闯王,擒贼先擒王,我看派遣一路大军,去斩杀或者擒获孙传庭,孙传庭出现任何的意外,官军都会彻底崩溃的。”
李自成伸手抹去了脸上的雨水,豪爽的开口了。
“好啊,这个任务,就由我来做,孙传庭是大明的兵部尚书、五省总督,比起卢象升来说,地位更高了,我是义军之中的闯王,我倒是要看看,孙传庭和我哪一个更厉害。”
顾君恩看着闯王,张了张嘴,话语没有说出来,按照他的想法,李自成是不宜亲自出面作战的,不过面对的是孙传庭,那就要另当别论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七章 天妒英才(3)
战斗厮杀已经持续一个时辰的时间。
贺人龙在拼命,他身上已经出现四五处的伤痕,被他斩杀的流寇,人数已经数不清了,不过愈战愈勇的贺人龙,内心已经出现了巨大的惊骇,那就是流寇的顽强,整个厮杀的过程之中,他率领的大军,基本都是占据了主动,但损失惨重的流寇,并未出现崩溃的局面,反而是悍不畏死的扑上来厮杀,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贺人龙不愿意多想,他只要拼命的杀敌,不过现实的情况逼迫他要反思和决定,为什么流寇会摆出如此决绝的姿态,要知道从兵力人数上面来说,流寇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的。
左良玉也在拼命,他必须要杀开一条血路,这可是大军撤退的道路,若是不能够打通,时间长了,面对越来越多的流寇,军士总是会有顶不住的时候,可不管左良玉如何的拼命,流寇就如同蚂蚁一样源源不断,他身边军士的伤亡越来越大,可杀出一条血路的希望却是越来越渺茫。这不能够怪左良玉,毕竟他麾下的军士人数太少,流寇的人数太多。
终于,感觉到情况不对的贺人龙和左良玉两人,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之下,来到了孙传庭的身边。
看着满身是血的贺人龙与左良玉两人,孙传庭平静了很多,从一个时辰的战斗厮杀情况,孙传庭已经判断出来,这一次流寇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李自成的目标并非是拿下开封府城,而是要击败他率领的大军。
可惜这样的醒悟来的太迟了。
后悔是没有任何作用的,目前唯一的出路,是率领大军杀开一条血路突围。
前面的军士正在拼命与流寇厮杀,后面打开通道的军士人数不够。若是能够调集一部分的军士,猛攻身后的流寇,杀开一条血路。那么还有可能让大军撤离。
不过这样做危险是巨大的,毕竟正面压力最大。流寇的力量也是最为强大的,一旦前面的防御力量弱化,很有可能导致流寇占据优势,实施全面的冲锋,那样大军很有可能被彻底冲散,最终的结局,很有可能是全军覆没。
孙传庭已经想好了办法。
看着满脸愧疚的贺人龙和满脸焦急的左良玉,孙传庭面容平静的开口了。
“贺总兵。迅速抽调一万军士,归于左总兵指挥,无论如何也要打通我们背后的通道,让大军能够撤离,贺总兵,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你必须顶住,我知道你的兵力不足,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流寇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我们唯有杀开一条血路,否则我们都不要想着离开这里了。”
左良玉抹去了脸上的血水。
“末将保证杀开一条路,请大人跟随末将撤离。”
左良玉刚刚说完。贺人龙也跟着开口了。
“末将请大人撤离,末将誓死也要挡住流寇。”
孙传庭摆摆手。
“你们不要说了,我是不会离开的,我是主帅,必须在这里坚守,一旦我离开了,诸多的将士怎么想,主帅都逃走了,他们怎么能够坚持。如此关键的时刻,我若是率先撤离。就是临阵脱逃,所有的将士都看着我们。我在这里坚守,就能够稳住将士们的心,你们赶快按照安排去战斗厮杀。”
危急时刻,贺人龙与左良玉也想不到那么多了,两人调转马头,分别朝着两个方向急驰而去,继续参与到厮杀之中。
军士的调集速度是很快的,孙传庭早就做出了安排,抽调陕西卫所军士,归于左良玉指挥,负责打败身后的流寇,杀出来一条血路。
李自成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率领的五千义军军士,就是一个目的,生擒或者是斩杀大明兵部尚书、五省总督孙传庭。
孙传庭的帅旗一直都在飘扬,这是官军的主心骨,一旦拿下了这面帅旗,官军就会彻底的崩溃,这场战斗厮杀也就结束了,以义军的大胜结束。
义军惨重的损失,让李自成都有些动容,包括刘宗敏在内的各级军官,没有一个人退缩,都是在拼命的厮杀,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局面,下面的义军军士才会奋不顾身。
义军表现出来的士气,让李自成动容,他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局面了,也许顾君恩说的是正确的,造反十多年了,总是要确立目标,这个目标,说到底就是推翻大明王朝,建立起来一个全新的王朝,而他李自成就是这个王朝的皇帝。
李自成身边是五百亲兵,这五百人是义军之中最为精锐的,待遇也是最好的,平日里绝不会参与到战斗厮杀之中,时时刻刻跟随在他的身边,不过这一次的战斗,这五百人要上阵了,而且在生擒和斩杀孙传庭的战斗之中,这五百人是绝对的主力。
李自成举起了手中的宝剑,跃马开始了冲锋,不过他的身影很快被亲兵包围起来了。
孙传庭一直都在注意李自成的所有举动,看见李自成率领流寇冲锋的时候,他的脸色再次发白,身体微微颤抖了,既然李自成都率领流寇冲锋,那么战斗就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不知道前面的贺人龙是不是能够挡住。
不过这样的猜想,很快消失。
孙传庭很快发现,李自成率领的流寇,是朝着他这个方向重来的,冲锋的队伍之中,外围的流寇负责抵御四面八方的攻击,更多的流寇跟随李自成义无反顾的朝前冲锋。
孙传庭身边的亲兵队长也发现情况不对。
“大人,快撤退吧,流寇人太多了。。。”
孙传庭稍稍犹豫了一下,李自成亲自率领流寇进攻,而且目标就是他,如此的情况之下,他避开流寇的锋芒,暂时撤离,不失为明智之举。
不过这个时候,左良玉率领的军士,正在拼命厮杀,力图杀开一条血路,贺人龙率领的军士,顶着巨大的压力,为左良玉争取时间,自己这个时候要是撤离了,对于贺人龙来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贺人龙和军士必定难以支持,且左良玉要是尚未杀开血路,那么自己就算是往后撤离,也无法突破流寇的包围。
孙传庭迅速下定了决心。
“本帅不能够撤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自成亲率流寇进攻了,你们手里的刀枪是吃素的吗。”
亲兵队长听着孙传庭的话语,看见孙传庭逐渐坚毅的表情,知道大帅短时间之内是不会撤离的,他拔出了腰间的钢刀,其余的亲兵也跟随拔出了腰间的钢刀。
前方厮杀的贺人龙,也发现了李自成率领流寇,朝着孙传庭所在的方向冲锋。
一声怒吼之后,贺人龙命令身边的亲兵,率领军士前去驰援孙传庭,亲兵哀求说已经不能够抽调军士的时候,贺人龙对着亲兵举起了钢刀。
亲兵只好率领部分的军士,前去驰援孙传庭。
一场更加激烈的厮杀开始了。
两边的亲兵都是最为精锐的军士,这样的厮杀可不同于乱战,所不同的是流寇的人数众多,而官军的人数偏少。
激烈的厮杀刚刚开始一刻钟的时间,左良玉派来的传令兵就前来禀报,后面已经杀开一条血路,大军可以撤离了。
孙传庭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马上下达全军撤离的命令。
这个时候,两路大军的厮杀,已经集中到距离孙传庭不远的地方,黑压压的弓箭到处飞,刀剑撞击的声音和惨叫的声音掩盖了一切,地上到处都是流淌的血水,大雨让整个的战场变得污浊不堪,厮杀的双方军士,身上有血水,更多的是污泥。
亲兵护卫孙传庭开始撤离。
更多的军士跟随撤离。
不过这样的撤离可不简单,军士也不要想着轻轻松松就能够撤离,他们和流寇厮杀在一起,猛地脱离战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已经撤出几十米的孙传庭,扭头看见身后不断落马的军士,眼睛有些红了。
他扭住了马头,不由自主的拔出了腰间的钢刀。
杀得浑身是血的贺人龙,此刻来到了孙传庭的面前,他面目狰狞,大声怒吼,要求亲兵迅速护卫孙传庭撤离,军士损失如此之惨重,孙传庭不管做什么都是没有作用的,唯有早些撤离,一旦孙传庭早些撤离,他就可以带领诸多的军士放心撤出战斗了。
就在孙传庭再次转身撤离的时候,一排黑压压的弓箭射来。
贺人龙挥舞手中的长矛,挡住了不少的弓箭。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支弓箭射中了孙传庭的左胸。
孙传庭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贺人龙看着孙传庭,脸色变得煞白。
“快,快护卫大帅撤离。。。”
几十名亲兵一拥而上,挟裹着孙传庭,朝着后面迅速撤离,左良玉派遣来的军士,此刻也来接应孙传庭了。
孙传庭匍匐在马背上,没有多少的知觉。
贺人龙看着亲兵带着孙传庭撤离,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的狰狞,他扭头看着蜂拥而至的流寇,嘴里一声怒吼。
“我跟你们拼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八章 壮志未酬
几乎是一路狂奔,军士在左良玉的率领之下,舍弃了营地,直接撤离到朱仙镇。
惊魂未定的左良玉,终于要求军士暂时安定下来,尽管大军还处于重重危险之中,可所有军士都是疲惫至极,已经无法坚持,若是继续撤离,怕是被彻底拖垮。
孙传庭一直都处于昏迷之中,行军郎中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无奈弓箭射中了要害,郎中根本就不敢拔出箭头,只能够是剪去外面的箭翎,小心的包扎起来。
清点人数的事情马上展开,得到的结果让左良玉欲哭无泪,近四万的大军,跟随撤离到朱仙镇的不足两万人,总兵贺人龙暂时不见踪迹,生死不明,想想前些天两次大败流寇的四万大军,如今损失过半,还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这一切都好像是在做梦。
斥候已经在四周警戒,遭遇到重创之后,斥候的态度大为改变,侦查的非常仔细,他们主要是看看流寇是不是已经追杀过来,经过紧急的侦查,斥候没有发现流寇跟着追击。
不管怎么说,这是一场难以承受的大败。
左良玉想到了先前孙传庭的犹豫与贺人龙的急迫,看来孙传庭已经估计到这一切,迟迟不愿意直接增援开封府城,而性急的贺人龙,却看不到那么远。
左良玉最为担心的还是孙传庭的伤情,行军郎中给出的结论很不好。
天已经黑下来,左良玉坐在屋子里,眉头紧皱,面无表情,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孙传庭。
门外响起脚步声,两名斥候扶着一个血人进入到屋子。后面跟着脸色彷徨的随军郎中。
左良玉仔细看看被扶进来的人,居然是贺人龙。
贺人龙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脸色惨白。
随军郎中看见左良玉的神色不对。马上开口解释,说是准备给贺总兵清洗和包扎伤口。不过贺总兵不愿意,一定要见到孙大人。
一边解释,随军郎中一边手脚麻利的开始为贺人龙检查伤口。
这一次贺人龙没有动弹,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孙传庭,低下头。
伤口全部包扎完毕,喝下一些水,面前吃了一些东西,贺人龙的精神恢复了一些。
看着愁眉苦脸的左良玉。贺人龙嘶哑着声音开口了。
“左总兵,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会给朝廷写去奏折的,大人当初迟迟不愿意出兵,是完全正确的,我不能够察觉到大人的睿智,还在大人的面前抱怨,真是不应该。。。”
“贺总兵,暂时不要提这些事情了,大军稍稍休整之后。明日卯时就要继续撤退,避免遭遇到流寇的包围,如今的情势万分危急。大人昏迷不醒,你我要齐心协力,护卫大军撤离,争取早日与王监军率领的中军会和,那样才真正的安全。”
躺在床上的孙传庭低低的**了几下。
左良玉与贺人龙连忙走过去。
孙传庭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的脸上没有了血色,眼圈被一片青乌色包围,嘴唇干裂。
左良玉扶起了孙传庭,拿起床边的碗。给孙传庭喂了好几口的水。
孙传庭喝的有些急,接连咳嗽了好几下。胸口的鲜血冒出来。
就在左良玉准备叫随军郎中的时候,孙传庭微微摇头。
“不、不用了。我、我有些话要说。”
左良玉安静下来,贺人龙却忍不住了。
“大人,都是末将的过错,导致了大败,末将愿意接受一切的处罚。。。”
“贺总兵,事已至此,不要说这些话了,我是主帅,驰援开封府城的决定是我做的,责任自然是由我来承担,刚刚左总兵的提议是正确的,大军尚处于危险之中,流寇虽然遭受了重创,可人数众多,天亮之后一定会追击到朱仙镇的,所有军士必须要迅速撤离,与王监军会和,大军新败,士气不振,你们一定要多多安抚。。。”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孙传庭忍不住轻微的咳嗽了几声。
更多的鲜血从胸口溢出来。
看见这一幕,左良玉终于开口了。
“大人安心养伤,贺总兵与末将一定按照大人的要求,指挥军士撤离朱仙镇,与王监军会和的。”
孙传庭微微笑笑。
“我受的伤,自己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们不要打断我,让我把话说完。”
左良玉与贺人龙眼圈微微发红,看着孙传庭。
“此番战斗之后,李自成一定会拼命进攻开封府城,开封府城危险了,你们要马上给朝廷写去奏折,恳请朝廷调遣陕西、山西等地的大军驰援开封府城,流寇经过此番的战斗,必定士气大振,开封府城内的军士难以抵挡,加之我们的失败,开封府城内的军士是看见的,更是知道的,他们的士气处于最为低迷的时候。。。”
“要是我预料不错,李自成一定和张献忠商议过,驻扎在郧阳的张献忠,应该带着流寇前往开封府城,王监军率领的中军,同样处于危险之中,若是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夹击,大军怕是难以坚持,你们见到王监军之后,提醒王监军派出斥候,侦查张献忠的情况。。。”
“此番战斗我们败得很惨,不过流寇的损失也是很大的,我料定他们明日就算是追击,攻击的能力也不是很强,故而你们可以从容的部署,安排大军有序撤离,我们已经是惨败,不要再有重大的损失了。。。”
说到这里,孙传庭沉默了好一会。
左良玉与贺人龙看着孙传庭,没有开口,他们不知道孙传庭想些什么,还准备说些什么。
孙传庭的精神忽然好了一些,眼睛里面也有了神采。
“可惜啊,此番的战斗,我们本来是占据了优势,若是当初坚持在郧阳作战,彻底剿灭张献忠,目前的情形就不一样了,丧失了大好时机,再也找不到了,朝廷提出的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对于流寇来说是噩耗,不过真的执行起来,难度太大了。。。”
说到这里,孙传庭看着贺人龙与左良玉,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么长时间过去,我认为真正能够剿灭流寇、能够彻底灭掉后金鞑子,维护大明江山稳定的,只有郑家军,可惜的是,皇上和朝廷是不会相信郑勋睿大人和郑家军的,他们对郑勋睿的恐惧,甚至超过了后金鞑子和流寇。。。”
贺人龙与左良玉的神色都变了,他们想不到孙传庭会说出来这样的话语,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语,不过他们根本无法反驳,从目前的实际情况来说,能够彻底剿灭流寇和打败后金鞑子的,真的只有郑家军了。
孙传庭眼睛里面的色彩,迅速的消失,整个人萎顿下去,无力的倒在了床上,其胸前包扎的白纱布已经变成了鲜红色。
贺人龙与左良玉同时发现情况不对,连忙叫来了随军郎中。
随军郎中手忙脚乱的开始给孙传庭检查。
贺人龙与左良玉则是退到了一边。
一刻钟之后,随军郎中停止了手里的任何动作,转身对着贺人龙和左良玉开口了。
“孙大人已经故去。。。”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尽管已经预料到这一切,但贺人龙与左良玉还是难以承受,孙传庭是兵部尚书、五省总督,朝廷二品大员,居然在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阵亡,这对于皇上和朝廷来说是沉重的打击,对于十余万大军来说,更是难以承受的大军。
过了好一会,左良玉眼里露出狰狞的神情,看着随军郎中开口了。
“孙大人病故的消息,不准泄漏出去,你要是说出去了,我杀你全家。”
随军郎中哆嗦了一下,连连点头。
随军郎中出去之后,左良玉对着贺人龙开口了。
“贺总兵,孙大人病逝的消息要绝对保密,我们与王监军率领的中军会和之后,此消息才能够公开,若是过早的泄漏孙大人病故的消息,大军很有可能崩溃。”
“我知道,左总兵,一切都按照你的安排来做吧。”
左良玉对着孙传庭的遗体行礼。
“大人,都说入土为安,不过为了大军能够顺利撤离,只有委屈大人了,大人在天之灵一定不要责怪末将。”
寅时,近两万的大军吃过早饭,开始朝着尉氏县的方向撤离,军士全部走的是官道。
贺人龙走在最前面,尽管他的身体尚未恢复,左良玉则是走在最后面,依旧是断后,到了卯时,近两万大军全部撤离了朱仙镇。
刘宗敏率领的义军抵达朱仙镇的时候,看见的是空旷的镇子。
依旧有些不服气的刘宗敏,还想着继续追击,不过他身边的亲兵出来劝阻了,按照闯王李自成和顾君恩的安排,一旦败退的官军撤离了朱仙镇,就不能够继续追击了,毕竟后面大队的官军正在赶赴开封府城,且昨日的战斗,义军损失也是惨重的,需要一定的时间休整。
对着尉氏县方向长时间凝视之后,刘宗敏无奈的命令撤军,接下来他还要准备进攻开封府城的战斗,昨日大败官军,义军军士的士气大振,这个时候进攻开封府城,正是时机。(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九章 谁的责任
逃跑式的撤离,滋味一点都不好受,加之全军主帅孙传庭阵亡,这对于大军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贺人龙与左良玉必须要隐瞒消息,保持大军的稳定,孙传庭的尸首被放置在马车里面,周遭都是他们的亲兵护卫,任何人都不准靠近。
两人联名写的奏折,已经加急送往朝廷,如此大的事情,他们可不敢隐瞒。
两天时间的行军之后,傍晚时分,在距离尉氏县城近百里的地方,贺人龙与左良玉率领的大军,终于与王永吉会和了。
王永吉脸色煞白,手指不停的抖动,他万万想不到孙传庭阵亡了。
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王永吉安排军士,护送孙传庭的灵柩回到家乡去,到了这个时候,孙传庭阵亡的消息在大军之中也传开了。
这必然引发军士的担忧和波动。
接下来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大军下一步的行动了。
安排好护送孙传庭灵柩的事情,天已经快黑了,临时搭建的中军帐里面,王永吉、贺人龙和左良玉等人,开始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主帅阵亡,监军王永吉自然负责大军接下来的行动了。
摆在大军面前的选择有两点,其一是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驰援开封府城,同时围剿流寇,其二是暂时撤离,前往襄阳府城的方向,巩固已有的战果。
朝廷的敕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也不知道朝廷是什么意见,不过王永吉等人不可能等候朝廷的敕书,他们必须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做出决定,孙传庭临终之前已经做出了提醒,必须要警惕张献忠与李自成的联合。若是张献忠此刻也率领流寇赶赴开封府城,那么大军很有可能遭遇到流寇前后的夹击,导致再一次大败的出现。
王永吉的心情尚未完全平复下来。看着贺人龙与左良玉等人,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中军帐的气氛异常的沉闷。
一刻钟之后。王永吉终于打破了沉默。
“孙大人临终之前的嘱托,贺总兵与左总兵都说了,咱家觉得孙大人所言有理,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若是联合作战,其总兵力超过二十万人,你们若是认为大军有能力应对,那咱家就决定继续驰援开封府城,你们若是觉得难以应对。那就提出来其他的办法。。。”
长时间以来,王永吉主要还是负责粮草等方面的事宜,基本没有直接指挥大军作战,之前一切都是孙传庭操心,这个时候,所有的重担骤然压到了他的身上,还是有些吃不消。
左良玉看了看贺人龙,率先开口了。
“监军大人,末将以为,继续驰援开封府城。不是好的选择,大帅阵亡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这对于大军的士气是很大的打击,李自成和张献忠早就有联合作战的意图,现如今大军士气不振,张献忠很有可能趁机进军开封府城,要是大军遭遇到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的围攻,难以坚持,末将认为还是暂时撤离开封府,或者绕道汝宁府回到襄阳,或者在汝宁府坚守。静观时局的变化。。。”
贺人龙没有开口说话,他也无法开口。他是河南总兵,职责就是要护卫开封府城。不过开封府城之外战斗的大败,以及主帅孙传庭的阵亡,让他没有了发言权,按照左良玉的建议,大军绕道进入汝宁府城,或者退守襄阳,或者在汝宁府驻扎,都会直接导致开封府城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依照开封府城目前的力量,无法抵御李自成全力的进攻,若是加上张献忠的力量,肯定是陷落,到时候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左良玉说完之后,王永吉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看向了贺人龙。
贺人龙叹了一口气,还是开口了。
“末将听从监军大人的安排。”
“贺总兵,你是河南总兵,职责就是护卫河南一地的安全,咱家很想听听你的意见。”
贺人龙抬头看着王永吉,神情有些诧异。
很快,贺人龙的身体微微颤抖了,王永吉话语说的很是柔和,但其中的意思很耐人寻味,此番驰援开封府城的战斗,不能够说是完全失败,毕竟从襄阳之战开始,朝廷大军基本都是顺利的,只是在开封府城之外的战斗损失颇大,这里面最大的损失,就是兵部尚书、五省总督孙传庭的阵亡。
如此情形之下,大军若是撤离开封府,前往汝宁府或者襄阳府,就等于是败退了,皇上和朝廷必定是要追究责任的。
左良玉尽管提出了大军撤往汝宁府或者襄阳的建议,可其身份不一样,是跟随孙传庭和王永吉作战的,不管提出来什么样的建议,最终做出决定的都是上面,他贺人龙就不一样了,他是河南总兵,提出来的意见建议都是代表河南的,甚至是可以代表巡抚吴甡大人的,到时候王永吉写给朝廷的奏折,语气完全不一样。
先前贺人龙坚持要驰援开封府城,结果导致大败,主帅孙传庭阵亡,这件事情皇上和朝廷肯定是要追究责任的,只不过孙传庭临终之前,承担了所有的责任,贺人龙与左良玉的奏折之中,也表明了孙传庭的态度。
人死之后,一了百了,孙传庭可以说出来这样的话语,承担所有的责任,但王永吉就不同了,说话做事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特别是要考虑到皇上和朝廷的责罚。
想到这些,贺人龙张了张嘴,他很想让大军继续驰援开封府城,可目前的实际情况不允许,若是让十余万将士的性命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他贺人龙无法承担这个巨大的责任。
王永吉似乎不着急,等候贺人龙的开口。
左良玉低着头,谁也没有看,其余人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令人窒息的几分钟时间过去。
贺人龙终于想清楚了。
“监军大人,末将以为,目前的情形之下,大军还是暂时撤往汝宁府,等候皇上的旨意,孙大人的阵亡,对于大军的士气影响极大,这个时候强行驰援开封府城,可能造成更大的损失,末将愿意率领麾下的军士,驻守在尉氏县城,时刻给监军大人禀报开封府城的情形。”
贺人龙说完之后,王永吉的脸上露出一丝的笑容,但很快就消失了。
“贺总兵之建议很重要,咱家会考虑的,夜已深,诸位都去歇息吧。”
走出中军帐,贺人龙看了看身边的左良玉,忍不住开口了。
“左总兵,孙大人的阵亡,我有不能够推卸的责任,不过大军若是完全撤离开封府,府城一定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可要求大军驰援开封府城,更是不行,一想到开封府城的危险,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贺人龙私下里给左良玉说这些话语,也是因为两人之间经过几天的联合作战,有了不一般的关系,可谓是共同经历过生死,故而贺人龙敢于说孙传庭的阵亡,他有责任,否则在外人面前,贺人龙是不可能主动承担这种责任的。
左良玉看着贺人龙,好一会才开口。
“贺总兵,一切都有监军大人做出决定,现在还是不要想那么多。”
回到帐篷,贺人龙陷入到沉思之中,左良玉态度的变化,在他的预料之中,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尽管他和左良玉作战的时候能够齐心协力,可目前战斗结束了,接下来就要等待皇上和朝廷的态度了,这个时候左良玉态度出现变化,可以理解。
贺人龙麾下的军士,几乎伤亡殆尽,原来的两万军士,剩下的不足五千人,想着依托这五千人来护卫开封府城,那是天大的笑话,可作为河南总兵,他不可能跟随王永吉撤离到汝宁府甚至是襄阳府,唯有拼死在开封府城周遭坚持。
期盼王永吉率领大军继续驰援开封府城,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王永吉不可能为了开封府城的安慰,搭上十余万将士的性命,而且战斗厮杀若是失败了,开封府城一样是保不住的,到时候如此巨大的责任,根本没有人能够承担。
钻心的疼痛让贺人龙更加的清醒,身上好几处的伤痕都没有愈合,养伤已经成为奢望,此刻他突然想到孙传庭提及的郑勋睿和郑家军,难道说孙传庭有着预感,最终剿灭流寇的任务,只能够是郑家军来完成吗。
孙传庭临终之前说的这些话语,只有贺人龙与左良玉两人知晓,他们是绝不会泄漏出去的,但孙传庭的这些话语,两人永远都不会忘记。
天亮之后,王永吉做出了决定,河南总兵贺人龙率领麾下的军士,继续在开封府城的周边抵御流寇,他率领大军朝着开封府所属林颖县进发,大军暂时驻扎在林颖,开封府城周边任何的情报,贺人龙都要第一时间禀报。
王永吉的确聪明,他没有决定离开开封府,而是在距离开封府城三百多里地的临颍驻扎,这样的决定能够面对朝廷的质疑,若是朝廷追问,大军并未离开开封府,时刻都准备驰援开封府城,不过因为流寇势大,大军需要迂回作战。(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章 遭遇排挤
陈新甲对前方战斗情况完全是清楚的,尽管他襄阳之战之后就回到京城了,不过有人专门给他写信,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快速将信函寄送到京城,将大军之中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也正是因为了解大军的一切情况,陈新甲才会果断的推辞就任五省总督的机会,因为经过陈新甲自身的判断,他已经认定这是一个巨大的火坑,一旦跳进去,可能将自身烧的骨头都没有了,所拥有的一切都要消失。
给陈新甲时时刻刻禀报大军一切情况的就是兵部员外郎牛金星和宋献策。
陈新甲回到京城的时候,牛金星和宋献策留在了大军之中,继续协助五省总督孙传庭剿灭流寇,这个过程之中,两人对大军所有的行动都是清清楚楚的,他们也提出来不少的意见建议,其中不乏很不错的建议,譬如在郧阳之战展开的时候,牛金星就建议大军不要去驰援开封府城,朝廷可以调遣陕西和山西等地的军队驰援开封府城,可惜牛金星这样的建议,不可能得到采纳。
孙传庭率领两万将士脱离大军,前去驰援朱仙镇,牛金星认为这样做也不是很妥当,毕竟大军的行军速度不可能很快,一旦孙传庭遇见什么问题,大军是来不及救援的,再说开封府城的城墙高大厚重,驻守城池的军士只要竭尽全力,流寇短时间之内根本不可能攻陷,一旦大军抵达开封府城,恐怕流寇会快速撤离,开封府城的危险自然消除。
应该说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的建议是不错的,可惜两人进入朝廷为官的时间不长,也几乎没有在重要的部门任职。对于朝廷里面的某些事情不清楚,他们就事论事,从大军当前情况出发提出来意见建议。却没有考虑到朝廷里面的黑幕。
孙传庭的阵亡,对于牛金星和宋献策的打击是非常大的。两人毕竟是孙传庭身边的谋士,很想通过此番剿灭流寇的战斗,立下更大的功劳,再次得到朝廷的提拔,可惜这个愿望,基本消失了。
牛金星和宋献策与监军王永吉的接触很少,可以说基本没有什么接触,在孙传庭率领两万军士驰援朱仙镇之后。两人跟随大军慢慢行军,基本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也就是在这段时间之内,两人私下里商议了很多的事情,也做过了很多的分析,对于朝廷之中的事情,慢慢有了一些领悟,也渐渐明白孙传庭为什么会做出某些选择了。
可以说这段时间,牛金星和宋献策成为可有可无的人员。
王永吉决定率领大军撤离到临颍的时候,牛金星和宋献策认为这个决定不妥。但他们在商议的过程之中,没有提出来任何的异议,他们认为王永吉不算是合格的统帅。也不可能直接率领大军与流寇厮杀,他们若是在这个时候提出来反对的意见,得罪王永吉不说,还有可能被彻底的边缘化。
牛金星和宋献策对于流寇还是有些了解的,尽管王永吉担心张献忠与李自成联合作战,对大军形成前后夹击的态势,两人却认为这样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出现,张献忠与李自成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对自身有利的。张献忠不可能率领流寇与大军决战厮杀,而让李自成安心的攻打开封府城。就算是张献忠率领流寇朝着开封府城的方向而来,其目的也是为了能够得到开封府城之内的钱财。
王永吉完全可以利用张献忠与李自成之间的矛盾。率领大军驻扎在尉氏县城,对流寇形成威慑,只要大军不主动出击,抵御流寇的进攻还是绰绰有余的,毕竟大军的战斗力强于流寇,且拥有不少的火炮。
牛金星和宋献策已经认识到了,王永吉不会率领大军征伐,孙传庭已经阵亡,此刻若是率领大军征伐,遭遇败绩之后,王永吉无法承担责任,以至于毁掉自身的前途,这个时候最佳的选择,就是率领大军撤退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趋利避害和投机是人的本性,牛金星与宋献策两人本来就有这样的趋势,亲眼看见王永吉如此选择之后,他们也明确了今后该如何做了。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大军抵达临颍县城之后,刚刚安顿下来的牛金星和宋献策,被王永吉请到县衙。
两人很是奇怪,不知道王永吉为什么会要求他们到县衙去,难道有什么大事情需要商议。
王永吉正在厢房等候两人,坐在王永吉下首的是湖广总兵左良玉。
牛金星和宋献策进入厢房之后,王永吉很快开口了。
“牛大人,宋大人,咱家和左总兵请二位大人来,是想着商议大军下一步行动的,剿灭流寇的战斗正在进行,皇上和朝廷定会派遣新任的五省总督,不过在新任的五省总督到任之前,咱家还是要率领大军作战的,孙大人在世的时候,对二位大人很是信任,二位大人也提出来了不少的建议,现在看来,二位大人提出的建议是很好的,可惜事已至此,以前的事情也就不必提及了。。。”
牛金星用余光扫了扫左良玉,他相信这次的商议,绝不是王永吉主动提出来的,很有可能是左良玉提出来的建议,当初的好多次商议,左良玉都是在场的,知道他和宋献策提出来的意见建议,这些意见建议,现在看来是非常正确的。
该不该实话实说,这是牛金星和宋献策必须要做出的选择,两人虽然是兵部员外郎,但在王永吉的眼里,还真的不算什么。
王永吉说完之后,面带微笑看着牛金星和宋献策。
牛金星看了看宋献策,咬牙开口了。
“监军大人,左总兵,下官认为,大军驻扎在临颍县城只是暂时的决定,一旦安定下来,还是要开赴尉氏县城,对李自成形成震慑,下官听左总兵与贺总兵说过前面的战斗,应该说李自成也是遭受到重大损失的,怕是无力也不敢对大军全面进攻,大军驻扎在尉氏县城,距离开封府城不过百余里,开封府城若是遇见危险,大军随时可以驰援。”
“至于说李自成与张献忠两路流寇联合作战的事宜,下官认为,张献忠与李自成之间矛盾重重,他们都想着保全自身的实力,张献忠就算是率领流寇朝着开封府城的方向而来,也要尽量避免与大军遭遇,更不会全力与大军展开厮杀。”
“大军驻扎在尉氏县城,不主动出击,流寇也绝不敢主动进攻,如此僵持下去,最终难以坚持的是流寇。。。”
牛金星的胆子很大,在王永吉面前说出来这些话语,明显有可能得罪王永吉,但这是牛金星认真思考的结果,既然王永吉找到他商议大军的行动,他就必须要说出来真知灼见,决不能够为了迎合王永吉信口开河。
也许随着王永吉的心思说,此刻是迎合了王永吉,可一旦这些建议被王永吉掌握,到时候大军再次遭遇到惨败,那么牛金星和宋献策就可能成为替罪羊,王永吉为了推卸责任,会毫不犹豫的将两人推出去。
该要把握的原则,牛金星是很清楚的,何况他与宋献策都是从流寇队伍之中投奔过来的,处境本来就很是微妙。
牛金星说完之后,王永吉脸上的笑容依旧在,但眼睛里面没有了笑意。
左良玉则是再次低下头,看样子不打算开口说话了。
左良玉虽然是总兵,可只是武官,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是文官,又是兵部员外郎,这样的场合左良玉不适合开口说话,大明文官与武官之间的差别很大,某些时候代表兵部的牛金星和宋献策,甚至比左良玉的地位还要高。
“牛大人一心为了剿灭流寇,难怪得到陈大人和孙大人的信任,咱家先前太忙了,很多事情没有和你们商议,看来这是咱家的失误啊,你们的建议,咱家记下了,好了,大军刚刚安顿下来,你们也有些疲劳,早些去歇息吧。”
离开县衙,走出县城的时候,牛金星对着宋献策开口了。
“宋兄,你我要做好准备了,回去就收拾东西,恐怕我们不可能继续留在大军之中了,这样也好,离开这是非之地,我曾经还想着给陈大人写信,恳请回到京城去,现在看不需要给陈大人写信了。”
宋献策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牛兄,你我投奔朝廷这么多年了,本来还是想着能够好好做一些事情的,可惜我们想的与实际总是不一样,刚刚你提出来的建议非常好,监军大人要是按照这个建议去做,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危险,还能够护卫开封府城,一举两得的事情,可惜监军大人不会这样做,你又何必多嘴。”
牛金星看了看宋献策,意味深长的笑了。
“宋兄,将来你就明白了。”
一天之后,牛金星和宋献策得到了通知,两人代表大军和监军大人,前去护送孙传庭大人的灵柩,且为孙传庭送灵,代表王永吉等人接受皇上的圣旨。
牛金星和宋献策没有丝毫的耽误,告别王永吉之后,迅速出发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一章 开封陷落(1)
河南巡抚吴甡的头发一夜之间几乎全部白了。
开封府城之外的战斗,他通过单筒望远镜亲眼看见了,驰援的朝廷大军主动撤离,且损失惨重,这一幕重重的敲击吴甡的心,尽管也有军官请战,恳请率领城内军士驰援城外的同僚,可这个请求被吴甡怒斥,流寇势大,稍不注意开封府城就很有可能陷落,打开城门岂不是给流寇最好的机会。
开封府城被流寇团团包围,吴甡得不到任何的消息,他只能够率领城内的军士死守,可谁都知道,仅仅凭着厚重高大的城墙,凭着城内两万左右的军士,是不大可能长时间抵御十余万流寇进攻的,只要流寇从东南西北四处的城门展开进攻,军士就会因为守城兵力不足,导致危险局面的出现。
为官多年,吴甡很清楚朝廷的办事效率,驰援开封府城的朝廷大军遭遇到惨败,下一次的救援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必须率领城内的军士死扛。
巨大的责任和遥遥无期的救援,让吴甡难以承受,不过作为河南最高长官,他必须要摆出坚强和自信的姿态,这样才能够鼓励守卫城池的军士。
可惜朝廷大军的失败,不是吴甡一人看见的,也有部分的军士亲眼看见了。
这个消息很快在开封府城内流传开来,导致人心处于极不稳定之中。
吴甡无法消除这些负面的议论,毕竟人人都是有想法的,可让吴甡没有想到的是,不过一两天的时间过去,就连守卫城池的军士之中,也开始了大量的议论。不少军士都感觉到悲观,认为守不住开封了。
这种情形的出现,是危险的。内心惶恐不安的吴甡,只能够强打精神。对各级的官吏和军官提出来明确的要求,必须竭尽全力守卫城池,相信朝廷一定会驰援开封府城的。
巡抚衙门,厢房。
周王朱恭枵面色忧虑的进入厢房,看见了正在沉思的巡抚吴甡。
要不是因为开封府城被流寇包围,朱恭枵没有资格进入到巡抚衙门,按照朝廷的要求,王爷是不准过问任何地方上的事物的。若是朝廷发现各地的王爷与地方官府或者官吏有勾结,或者王爷插手了地方上的事物,那是要遭遇严惩的,严重的甚至会被剥夺封号和封地,投入到位于凤阳的宗人府大牢之中。
因为流寇突然攻打开封府城,朱恭枵曾经提出来奖励的措施,那就是杀死一名流寇赏赐五十两黄金,这些钱财都是朱恭枵自身拿出来,这在很大程度上面帮助了吴甡。
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刻,吴甡想着找到朱恭枵一起商议解决危机的办法。这也在情理之中,更加关键的是,吴甡知道朱恭枵的护卫之中。有着不一般的人才,若是动用这些人,或许能够打通开封府城与外界的联系。
看见朱恭枵进入厢房,吴甡站起身来行礼了。
“下官拜见王爷。”
“吴大人不用客气,府城面临的情况,本王是清楚的,如今的情势危急,这里里外外都要依靠大人安排布置,本王期盼大人注意身体。可不能够有任何的闪失。”
吴甡苦笑,在朱恭枵的面前。他不需要摆出来自信的架势,人家是王爷。肯定是知道开封府城面临的一切情况。
“不瞒王爷说,这些日子下官很是担忧,眼见着驰援的大军撤离,接下来流寇肯定是疯狂的进攻府城,下官必须率领将士们顶住,保证开封府城不至于陷入到危险之中,下官倒不是特别惧怕流寇的进攻,流寇包围开封府城已经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下官对外界的任何消息都不知情,难以作出准确的判断,这才是最大的问题,今日请王爷来,就是想着解决此困境。”
朱恭枵预料到吴甡会提出来这样的要求,开封府城犹如一座孤城,对外界的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这是很致命的,至于说说吴甡之所以找到他商议此事,无非是想着从王府护卫队伍之中找到能够冲出流寇包围圈的勇士。
王府护卫的人员组成非常的复杂,其中有锦衣卫,也有东厂的番子,更有军队之中的勇士,这是公开的秘密,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潜入到护卫之中,目的就是监视王爷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异常情况,立刻会给皇上和朝廷禀报。
这些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其中不乏有身怀绝迹之人,他们肩负的使命不一般,若是发现地方上王爷有谋反或者其他的大罪,可以采取行动,当然在王爷遇见危险的时候,这些人也要挺身而出护卫王爷的安全。
如今开封府城遭遇到危机,正好能够用这些人。
这么多年过去,朱恭枵当然留心过王府的护卫人员,也能够察觉出来哪些人不一般,甚至知道哪些人是锦衣卫,哪些人是东厂番子,但这仅仅是心中有数,他还不敢公开这些人的本事,那样做了,同样会遭遇到皇上和朝廷的惩戒。
吴甡提出来的要求,明显就是想着让这些锦衣卫或者东厂番子依靠自身的本事,了解和掌握外面的情况,便于他做出相关的决定。
不到关键的时候,吴甡不会提出来这样的要求。
不过朱恭枵的想法不一样了,他可以拿出来钱财,鼓励城内的所有人去抵御流寇,保卫开封府城的安全,但牵涉到自身的护卫,却不能够妄言,到时候就算是打通了开封府城和外界的联系,他却很有可能遭遇到皇上和朝廷的惩罚,甚至可能牵连到其他地方的王爷。
“大人的担忧,本万知道,本王也是非常着急,大人想着知道外界的消息,本王自然要鼎力相助的,开封府城之内定是有不少的奇人异士,本王愿意拿出来白银一万两,为大人招募这样的人才,只要他们能够冲出流寇的包围,且回到府城,可领取商银一千两。。。”
朱恭枵这样说,吴甡有些无奈,他知道朱恭枵的难处,想要动用王府护卫,必须要朱恭枵点头,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朱恭枵也不敢轻易动用王府护卫,至于说他这个河南巡抚,不管什么情况之下,都是不能够调遣王府护卫的。
“王爷的帮助,下官衷心感谢,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吴甡站起身来,端起了茶杯,这就意味着端茶送客了。
朱恭枵也是知趣的,连忙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就在这个时候,巡抚衙门的知事手里拿着文书,急匆匆的走到了厢房的门口。
看见知事慌张的神情,吴甡内心咯噔了一下,他料定有坏消息,开封府城已经被流寇团团包围,应该是没有什么外界的消息,难不成是府城内出现了什么问题。
知事看见周王朱恭枵在厢房里面,张了张嘴没有开口。
吴甡倒是顾不上那么多了。
“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了。”
“禀报大人,流寇刚刚通过弓箭,射来了朝廷的邸报,兵部尚书、右副都御使、五省总督孙传庭大人阵亡了。。。”
“咣当。。。”
吴甡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摔碎了,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朱恭枵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孙传庭的能力,吴甡是知道的,可以说与洪承畴是不相上下的,流寇射来的是朝廷的邸报,邸报不可能造假,这个消息肯定是真的。
这就是晴天霹雳。
吴甡内心对孙传庭是寄予厚望的,他相信孙传庭能够解除开封府城遇见的危险,再说孙传庭麾下有十余万的大军,只要抵达开封府城,流寇自然会撤离的,可孙传庭居然阵亡了,那么开封府城的情形就更加危险了。
孙传庭阵亡,皇上和朝廷肯定要任命新的五省总督,这新任五省总督需要时间上任,这期间朝廷大军暂时在某个地方休整,等候五省总督的到来,完全是可以的。
这期间空余出来的时间,就是流寇进攻开封府城的最佳时机。
流寇既然射来了朝廷的邸报,那肯定不止一份,其他人也会看见邸报,孙传庭阵亡的消息,很快会在府城内传开,这对于守卫城池的军士来说,同样是巨大的打击。
说白了,流寇就是想着让开封府城的官吏和军士知道孙传庭阵亡的消息。
好一会,吴甡才醒悟过来,从知事的手中接过了邸报。
“王爷稍坐,下官看过邸报之后,请王爷也看看邸报。”
邸报显然被裁剪过,只有孙传庭阵亡的消息,没有新任五省总督的消息。
“王爷,下官想不到,孙大人居然阵亡了,这个打击太大了,下官心有些乱,孙大人的故去,对于开封府城的影响是巨大的,下官都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大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越是这个时候,大人越是要镇定,唯有率领全城百姓,拼死抵抗流寇的进攻了,本王就不相信,流寇真的能够攻陷开封府城。”
“下官感谢王爷提醒,刚刚下官的失态,还请王爷见谅。”
将朱恭枵送走之后,吴甡的脸色变得铁青,他隐隐预料到了危险,城内的军士和百姓,一旦无法承受压力,很有可能做出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如今就已经要到这一时刻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二章 开封陷落(2)
堡垒基本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开封府城已经是暗流涌动,巡抚吴甡尽管预料到了可能,却无法掌握下面的真实情况。
城内的谣言已经是漫天飞,更加可怕的是,有一部分专门在四处传播这些谣言,甚至有人说流寇就算是攻陷了开封府城,也是对那些贪官恶吏下手,对那些士绅富户不客气,至于说寻常的百姓,是不会遭遇到灾难的。
一连串的噩耗,让巡抚吴甡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自然就没有人站出来批驳这些谣言。
流寇每天都在攻打开封府城,只不过进攻的力度明显比不上之前,各级官吏的主要注意力,都在护卫城池上面去了,也管不了城内四处流传的谣言。
随着战斗的持续,军士的伤亡越来越大,吴甡察觉到了兵力的明显不足,招募军士守卫城池,成为了必须要做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招募军士,难度是很大的,百姓本来对当兵的就看不惯,尽管朝廷已经招募军士很多年,进入到军队之中不需要改变户籍,可老百姓依旧认为军队之中的军士就是军户,要知道军户的地位是很低的,没有自由,还要时时刻刻遭受到军官的盘剥。
巡抚衙门招募军士的布告贴出去之后,应征者寥寥无几。
开封府城已经处于危险之中,若是长时间招募不到军士,城池失陷就是必然的事情了。
经过思考之后,吴甡拍板做出了决定,剔除了招募军士的诸多限制条件,不调查个人的户籍情况,不管是不是流氓地痞,只要是身在开封府城之内的青壮。悉数都可以报名。
吴甡也是无奈做出了这个决定,可就是这个决定,让八朝古都陷入灭顶之灾。
放宽条件之后。一天时间过去,招募到了近两千人。几乎都是青壮。
这些人很快被充实到军队之中,只不过这些人不能够马上到城墙上面去御敌,他们毕竟没有什么实战的经验,故而用来守卫东南西北四处的城门,重点是守卫城门和甬道。
顾君恩曾经在开封府城之内安插了两百人,人数不算是很多,但都是义军之中的精锐,这些人本来是没有多少机会发难的。但这一次巡抚衙门招募军士,让他们有了机会。
潜伏之人中,领头的义军军官经过了缜密的准备,在贿赂了招募军士的军官之后,让潜伏下来的两百人,进入军队的时候,编队集中到了一起,共同去守卫东门。
开封府城同样分为内城和外城,内城大宋的时候为皇城,其城门自然就分为内城门和外城门。招募的军士需要去守卫的是外城门,而府城最为重要的外城门,首要为南门。其次就是东门了,这两处的城门,也是流寇重点进攻的城门。
新招募的军士,两百人到三百人为一组,主要是守卫城门和甬道,防止城门被进攻的流寇撞击,迫不得已的时候,还要运送石块等封堵城门和甬道,那样流寇就算是撞击城门。也没有丝毫的作用,应该说这不是很重要的任务。毕竟城墙上面有军士在抵御流寇,流寇基本没有多少机会杀到城墙处。就更不用说撞击城门了。
故而安排两百人到三百人守卫城门,也是以防万一。
守卫城门的军士,一般都是三班,每一班负责六个时辰的时间,三班轮流守候,每一班守候六个时辰之后,可以歇息一天的时间,不过战事紧急的情况之下,军士休息一整天的可能性是不大的,他们基本和城墙上面守卫的军士一样,实行轮流换班歇息,而歇息的时间主要就是睡觉和补充体力。
新招募的军士,不可能单独负责守卫城门的任务,都是在老兵的带领之下,而这些老兵,主要就是城内守备衙门的军士,也就是以前负责开启关闭城门、在城门处站岗守卫的军士,这些军士几乎都成为了老油条,有好处争着上,没有好处躲避不及。
城内已经是人心惶惶,进入到军队之中的这两百义军军士,很快就找到了单独守候东门的机会,他们守卫的时间是六个时辰,从夜里的亥时到第二天早上的辰时。
换做现在的时间,也就是从晚上的十点钟到第二天上午的十点钟。
这是最为难熬的一段时间,毕竟是通宵的值守,一般人都不愿意干的,这两百人是新招募的军士,自然要承担这最为艰难的任务。
接到这样的任务,指挥这两百人的义军军官是欣喜若狂,尽管说城墙上面的军士也是全天值守,不过到了半夜的时候,人都是相对疲劳的,这样的时间能够将城内的消息送出去,让义军将进攻的重点放在东门,而两百军士可以趁着夜间的时机,打开东门,让义军军士进入到城内,只要义军攻破了外城,拿下内城就很简单了。
两百军士加入到守卫城池的大军之中,仅仅三天时间过去,就找到了下手的机会。
开封府城之内人心已经散了,特别是五省总督孙传庭阵亡的消息传递开之后,城内守候的官吏和军士都认为没有多大的希望了,巡抚衙门迟迟没有什么态度,也没有安抚人的话语下来,这让很多人都开始考虑后路了,也就是开封府失陷之后该怎么办。
就连周王朱恭枵,都做好了准备,王府护卫已经是全面戒备,一旦开封府城被流寇攻陷,他们拼死也要将王爷护送离开府城,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如此的情况之下,表面上戒备森严的城墙和城门,悄然出现了不少的漏洞。
消息在不知不觉的机会之下通过弓箭,送到了城外的李自成等人的手中。
与官军在开封府城之外的一战,李自成的损失也是惨重的,以至于难以集中强悍的力量进攻开封府城,虽然每天都是要发动进攻的,但声势不是很大,官军拼死撤离到朱仙镇,曾经让李自成大发雷霆,可后来得知孙传庭阵亡,李自成又高兴起来。
不过攻势的疲软,让李自成着急,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从实际情况来说,若是得不到重大的支援,或者说开封府城内的军士拼死抵抗,李自成没有攻陷开封府城的机会,经过半个多月的厮杀,他的信心已经开始动摇。
突然得到了情报,李自成、顾君恩和刘宗敏等人都是欣喜若狂的,想不到安插到开封府城内的两百义军军士,关键时刻发挥出来重要的作用了。
进攻东门的任务交给了刘宗敏。
进攻的时间也出现了变化,从申时开始进攻,夜间停止进攻,大军驻扎在东门外。
但表面上,义军进攻的重点依旧在南门,主要表现在进攻南门的军士人数众多。
可义军的精锐,全部都抽调过来进攻东门了。
李自成也曾经担心,这是不是城内的官军发出来的假消息,引诱义军从东门进攻,不过顾君恩认真分析之后,认为这一定是真的,开封府城被围困一个多月的时间,得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城内的官吏着急如何与外界联系,甚至是担心自身今后的安危,面对义军的进攻是疲以应对,根本想不到这些策略。
这让李自成下定了决心,要豪赌一把了。
他甚至抽调身边的亲兵,加入到进攻东门的队伍之中。
崇祯十四年五月二十四日。
南门的进攻忽然变得激烈起来了,流寇一改往日的气势,拼命朝着南门冲锋,眼看着流寇的攻击越来越强,指挥作战的军官,开始抽调其他地方的军队驰援南门,这里面就包括驻守在东门的军士。
负责夜间执勤的两百义军军士,是不可能抽调的,这个时候他们还在歇息。
天黑之后,流寇还在进攻,没有停歇的意思。
流寇猛烈的进攻,终于将上至巡抚吴甡、下至寻常军士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南门了。
东门守卫的力量弱了一些。
戌时,东门的进攻突然开始了。
这一次的进攻,阵势不同于以往,流寇进攻的主要方向,集中在城门处。
这个时候,两百负责守卫东门的军士已经接班了。
一个时辰之后,子时。
东门突然被打开了。
守卫东门的两百军士突然发难,杀掉了城门左右的其他军士,其中一百人守卫在甬道的出口处,其余一百人去打开城门。
城墙上面的军官和军士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流寇已经从东门冲进来。
惨烈的厮杀瞬间展开。
东门的部分守卫力量,已经抽调到南门,尽管戌时东门方向的流寇也展开进攻了,不过军官认为天已经黑了,流寇不可能大规模的进攻,故而没有向上面禀报,谁也没有想到守卫城门的两百军士会突然发难。
流寇集中的是精锐的力量,而且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守卫东门的军士损失惨重,开始节节败退。。。
得到东门失守的消息,吴甡平静了很多,他没有勃然大怒,而是开始安排城内的诸多事宜,且派人专门去通知了周王朱恭枵,到了这个时候,必须要考虑撤离的事宜了,城内的诸多官吏和士大夫,能够撤离多少是多少。
八朝古都开封府城,就这样失陷了,吴甡明白自身的命运会如何,他不打算撤离,而是要与流寇拼杀到底。。。(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三章 乱象
熊文灿压根没有想到,他会再次出任五省总督,赋闲在家两年多时间,他一直想着复出的机会,但绝不是再次出任五省总督,这个位子不好坐,稍微不小心就是身败名裂,这次出任五省总督,更是在前任孙传庭阵亡的情况之下。
接到圣旨之后,熊文灿没有着急马上出发,尽管宣旨的礼部官员多次促催其早些出发。
熊文灿需要思考和准备,几乎不需要猜测,他就知道剿灭流寇的大军一定遭遇到困境了,主帅阵亡,对于大军的打击是非常大的,而且流寇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必定士气大振,这个时候出任五省总督,需要拿出来不一般的魄力。
熊文灿在很短的时间之内,通过一些手段,知道了湖广与河南剿灭流寇的战斗情况,这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大军面临的处境,比他预计的还要糟糕。
熊文灿可以选择不上任,随便找个身体不舒服的理由就推辞了,不过他还是有些舍不得,毕竟复出的机会来之不易。
赴任的路途之中,熊文灿一点都不着急,他看上去就是在游山玩水,每到一地都要停留一天到两天左右的时间,跟随一起出发的礼部官吏都不知道着急了,其实熊文灿没有闲着,他通过所有的手段,继续了解大军的具体情况,包括朝廷的态度等等。
抵达襄阳府城的时候,一个更大的打击来了,开封府城被李自成攻陷、巡抚吴甡阵亡,府州县官吏死伤惨重,周王朱恭枵在王府护卫拼死的保卫之下,撤离了开封府城。不过不少的家眷在逃离开封府城的过程之中被杀。
熊文灿尚未正式到任,得到的全部都是令人沮丧的消息,特别是开封府城的陷落。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皇上知晓了这样的消息。怕是龙颜大怒,有人肯定要吃亏了。
紫禁城,乾清宫。
地上碎落的茶杯碎片没有人敢去拾起来,朱由检的脸色倒是平静,不过眼睛里面能够喷出火焰,开封府城的陷落,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前面孙传庭阵亡。就已经让人难以接受,谁知道不过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开封府城陷落了。
朝廷耗尽力量剿灭流寇,人力物力都是巨大的投入,不到一年的时间,流寇的力量愈发的强大,居然攻陷了开封府城。
内阁一帮人都没有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朝廷调遣十余万的大军,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之下。让流寇攻陷开封府城,这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兵部尚书杨嗣昌和兵部左侍郎陈新甲,更是低着头。开封府城的陷落,兵部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毕竟此番剿灭流寇的战斗,悉数都是兵部部署的。
“杨爱卿,陈爱卿,开封府城陷落,你们怎么看啊。”
皇上的话语传来的时候,杨嗣昌抬起头。
杨嗣昌的脸色苍白,一双眼睛红通通的。看着让人害怕。
“皇上,臣有罪。甘愿领受任何的责罚。”
说完这话,杨嗣昌跪下了。陈新甲也跟着跪下了。
朱由检没有让两人平身,而是看着两人,毫不客气的开口了。
“为了剿灭流寇,朕准了你们征收剿饷的提议,全天下的百姓都拿出来银子,让朝廷剿灭流寇,为了剿灭流寇,朕准了你们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让陕西、山西、北直隶、山东、南直隶、江西、湖广、四川、河南、江西等地统一归你们调遣,为了剿灭流寇,朕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大军每取得一次战斗胜利,朕就高兴,朕向上天祈福,期盼大军能够彻底剿灭流寇,朕日思夜盼,得到的就是这样的消息,朕真的不明白了,为什么大军越是剿灭流寇,流寇越是嚣张,难不成朕要御驾亲征吗,朕要你们有何用。。。”
朱由检尽管尽量克制自身的情绪,但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了。
包括内阁首辅周延儒在内的所有人,悉数都跪下了,皇上此时说到的已经不是兵部,而是直接点到内阁了,要是在开封府城失陷这件事情上面,内阁肯定是有责任的。
朱由检的情绪已经陷入到无尽的愤怒之中,根本不看跪在面前的众人,继续长篇大论。
“。。。朕自登基以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心想着治理好这天下,可惜朕的身边,总是有一帮很好的文武大臣,表面上帮着朕做事情,实际上为了自身的利益胡乱作为,你们以为朕不知道吗,朝廷内部结党营私,尔虞我诈,相互排挤打压,整个朝廷被弄得乌烟瘴气,整个的大明天下也被弄得支离破碎。。。”
朱由检大概忘记了,出现这样的情形,他自身是有着极大责任的,放纵甚至是鼓励朝廷文武大臣和宦官之间的斗争,他居中协调,目的就是能够掌控朝政,掌控所有人。
一刻钟时间过去了,朱由检终于看向了跪在下面的众人。
“朕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自己反省,局势到了如今的情形,朕希望听到内阁的建议。”
说完这些,朱由检转身拂袖而去。
文渊阁,内阁议事的地方。
周延儒的脸色平静,没有谁想到,流寇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攻陷开封府城,内阁没有丝毫的准备,不过出现这样的事情了,内阁必须要面对。
“诸位,下一步该怎么办,都说说吧。”
周延儒刚刚开口,杨嗣昌跟着开口了。
“周大人,张大人,诸位大人,开封府城失陷,兵部有着不可推卸之责任,下官身为内阁大臣、兵部尚书,理应承担所有责任,下官恳请辞去兵部尚书之职,等候皇上与朝廷的责罚,不管皇上如何决定,臣都是理应接受的,至于说兵部事宜,下官举荐陈新甲大人负责全面协调,还请诸位大人成全。”
杨嗣昌说完之后,起身对着众人拱手行礼,尔后转身离开了。
周延儒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开口,眼看着杨嗣昌离开文渊阁。
陈新甲倒是没有动,按说杨嗣昌主动辞去所有官职,他也要跟着表态的,不过杨嗣昌在话语之中,已经撇开了他的责任,且委托他负责兵部的所有事宜,此刻他要是跟着也离开,不是很合适。
再说陈新甲也不想辞去所有的官职。
讨论终于再次开始,但气氛很是沉闷。
京城内外也被震动了,八朝古都开封府城陷落,被流寇攻破了,这令人难以相信,兵部尚书、五省总督孙传庭阵亡,河南巡抚吴甡阵亡,这都是朝廷二品和三品的大员,也都是很有能力的官员,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辞去所有职务,至于还有那些官员和武将会遭受到责罚,目前还不知道。
从来没有谁真正评估过流寇的实力,在朝廷文武大臣之中,基本都是认为流寇不堪一击,只不过每到关键时候,后金鞑子总是会在北直隶骚扰,导致流寇得到喘息,可这一次的情况不一样了,流寇攻陷了开封府城,要知道就算是后金鞑子,也不可能轻易攻破巡抚衙门所在地,更不用说开封府城这样的地方了。
一夜之间,众人对流寇的看法,出现了巨大的变化,没有谁会继续轻视流寇了。
为大明朝廷担心的人更多了,北边有虎视眈眈的后金鞑子,中原有疯狂骚扰的流寇,大明江山几乎处于破碎的边沿,此时此刻,需要有人站出来,成为大明中流砥柱了。
不过就算是局势到了这一步,也没有谁敢在朝会之中提出来郑勋睿和郑家军,众人都知道皇上的心思,这个时候要是提及郑家军,怕是在皇上面前找死。
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局势到了这一步,能够挽救大明王朝的,唯有郑勋睿和郑家军。
内阁的日子变得艰难,开封府城陷落,给皇上造成了很大的刺激,皇上的要求变得很高,要求新任五省总督熊文灿不仅仅要收复开封府城,还要彻底打败流寇,如此艰巨的任务,熊文灿显然难以承受,而且从河南来的奏折,李自成与张献忠两路流寇有联合作战的趋势,一旦两路流寇联合起来,其兵力将超过二十万人,如此庞大的流寇队伍,根本不可能短时间被打败,更不用说彻底剿灭了。
周延儒的白头发也是越来越多,内阁需要举荐新任的河南巡抚,不过知道消息的朝廷官员,几乎都找到内阁说情,不愿意出任河南巡抚,这个时候河南正处于危险之中,谁愿意自己找死。开封府城陷落,河南巡抚吴甡阵亡,不过这责任可不是吴甡一人承担,尽管说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主动承担责任,但皇上不依,还要处理更多的人。
所有的事情堆积起来,让周延儒心力交瘁,他很清楚,这个时候朝廷需要做的安抚人心,稳定大局,不能够大规模的惩戒文武官员,那样局势将更加不好收拾,可皇上偏偏不这样看,让他这个内阁首辅无所适从了。
周延儒动了辞去内阁首辅职务的念头,可惜这个时候他不敢说,要是真的说出来,盛怒之下的皇上,怕是将他直接投入到大牢之中。(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四章 可怕的一幕
朝廷之中的暗流突然开始涌动。
开封府城的陷落,让皇上震怒,也让一些人看出皇上对内阁极大的不满,特别是两次的朝会,内阁首辅周延儒认为目前需要稳定局势,暂时不要追究已经过去的事情,团结一致围剿流寇,可这个提议被皇上直接否决,皇上要求追究开封府城陷落的责任。
已经沉默很长时间的东林党人,抓住了这个机会。
蜗居了很长时间的工部右侍郎张溥,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张采、杨彝,大理寺右寺丞吴昌时,詹事府右俞德龚鼎孳等人,明锐的把握住时机,开始了行动。
张溥等人是已经遭遇重创的东林党人之中的骨干,内阁大臣钱士升、侯恂等人也是非常看着张溥等人的,朝廷之中发生的任何事情,他们几乎都要告知张溥等人,钱士升等人还曾经努力,让发配到辽东的钱谦益和瞿式耜等人回到京城,可惜机会不成熟,没有能够成功。
就在皇上决定追究开封府城陷落责任的同时,张溥召集张采、杨彝、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详细商议,结合他们掌握的情报,开始提出来弹劾的奏折。
张溥等人的弹劾奏折,在朝中迅速引发了波澜。
按照张溥等人的建议,已故的兵部尚书、五省总督孙传庭,应该要遭受到惩戒,因为其在作战部署的安排方面的失误,直接导致后来的开封府城失陷,已故的河南巡抚吴甡,应该被削去一切的名爵,因为其对开封府城的陷落有着直接的责任,河南总兵贺人龙应该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审讯,其身为河南总兵。未能保住开封府城,明显失职。
至于说朝廷之中,张溥等人也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已经辞去内阁大臣、兵部尚书职务的杨嗣昌。剿灭流寇的整体作战部署,是兵部负责的。开封府城的失陷,表明兵部在用人上面和战略部署方面,都出现了重大的失误,杨嗣昌必须要承担主要的责任。
内阁次辅张凤翼也在被弹劾的人员之中,按照内阁首辅和内阁次辅的分工,原则上内阁首辅周延儒协理礼部、吏部和户部的事宜,内阁次辅张凤翼协理兵部、刑部和工部的事宜,兵部出现如此重大的失误。导致开封府城陷落,张凤翼同样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张溥等人的奏折,犹如重磅炸弹,不少人认为他们的胆子太大了。
不过内阁首辅周延儒却是暗自佩服,他从弹劾奏折之中,看到了钱士升和侯恂等人的影子,更是看到了钱士升等人揣摩皇上心思的本领。
皇上之所以一定要抓住开封府城陷落的事情,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就是对内阁不满意,希望通过这件事情来整顿内阁。而内阁之中的张凤翼、杨一鹏、杨嗣昌等人,被认为与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之间的关系不错,皇上早就不满意了。只不过找不到机会发泄而已。
钱士升、侯恂和张溥等人,一定是经过了仔细的分析,切中要害上奏了这份弹劾的奏折,他们在关键的时刻迎合了皇上的心思。
周延儒几乎都是在皇上的身边,他隐隐感觉到了,皇上对郑勋睿和郑家军已经是恨之入骨,日夜担心,要不是因为流寇和后金鞑子的威胁,早就会对郑勋睿和郑家军动手。可就算是局势危急,也不能够眼睁睁看着郑勋睿和郑家军壮大起来。东林党人与郑勋睿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个时候启用部分的东林党人。放开手脚去对付郑勋睿,皇上可以居中协调,毫发无损的看着两边厮斗,等到两败俱伤局面出现的时候,出手去收拾郑勋睿。
钱士升和侯恂等东林党人,应该是看清楚了局面,不过为了振兴东林党,为了能够争取到权力,付出一定的牺牲也是值得的,东林党人通过效忠皇上、通过与郑勋睿之间的博弈,来重新发展壮大,未尝不可。
经过了仔细认真的分析,也经过了长时间的思索,周延儒终于下定决心,在皇上决定追究开封府城陷落责任的时候,辞去内阁首辅的职位,让位给东林党人,就让这些东林党人给皇上卖命,与郑勋睿去博弈。
周延儒很清楚,一旦东林党人决定要动手,等待他们的就是覆灭的命运,皇上保不住这些东林党人,关键时刻也不会出手保护,当初在南直隶和淮北等地发生的事情,他记得很清楚,郑勋睿是读书人,不愿意动手杀读书人,那是因为胜券在握,也是希望东林党人能够反省,不过郑勋睿的隐忍换来如此的局面,人家再次动手的时候,还会手软吗。
六月中旬的朝会,足足持续了两整天的时间,这在大明历史上是空前绝后的,朝会上发生了激烈的争论,甚至是争吵,而这次的朝会,也开启了大明皇室迅速衰败的源头,从这个时候开始,朱由检开始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也就是从这次的朝会开始,朱由检做出了一个决定,司礼监的太监参与到朝会之中,可以明确的发表意见建议。
这个大胆的决定,让不少的朝臣反对,毕竟先皇的时候,魏忠贤尽管是权倾朝野,但也没有参加过朝会,表面上还是要维持皇室规矩的,可朱由检居然推翻了这一切,明确要求司礼监太监参与到朝会之中。
朝臣的反对没有作用,朱由检最终拍板,做出决定,要求司礼监太监参与朝会并针对朝政提出意见建议,朱由检甚至还准备为司礼监太监参与朝会下发圣旨,将这件事情完全明确下来,今后都照此执行,被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劝阻了。
激烈的争吵之中,朱由检始终掌控局势,有了司礼监太监参与朝会,他产生了强大的自信,也能够冷静的分析出来文武大臣的心思了。
两天的朝会结束,朱由检也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崇祯十四年六月二十日,皇上下旨。
原内阁首辅周延儒、原内阁次辅张凤翼、原内阁大臣杨一鹏因为身体原因致仕;原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因开封府城陷落之事免去一切职务;已经阵亡的原兵部尚书、右副都御使、五省总督孙传庭,因指挥大军作战出现重大失误,剥夺一切的名爵;阵亡的原河南巡抚吴甡,未能很好的护卫开封府城,本应遭受惩戒,不过其拼死守卫开封府城,效忠朝廷,此等精神应该嘉奖,赐予太子少保之职衔,着令厚葬;原河南总兵贺人龙,未能履行职能,免去其河南总兵职务,交由兵部和大理寺审讯。
内阁大臣钱士升出任内阁首辅,内阁大臣陈新甲出任内阁次辅。
工部右侍郎张溥出任河南巡抚,即刻上任,主持河南局势,包括调遣军队事宜;右佥都御史张采出任兵部右侍郎;右佥都御史张采出任户部右侍郎;大理寺右寺丞吴昌时出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詹事府右渝德龚鼎孳出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
圣旨出来之后,举朝震惊。
两起两落的周延儒,准备回到家乡去了,其实他的年纪并不是很大,以身体原因致仕,这有些说不过去,不过对于内阁首辅的职位,周延儒已经没有任何的眷念了。
朝中的局势已经完全明确,皇上的心思已经表露无遗,自此之后,朝中的局势将会出现重大的变故,这一点是在周延儒的预料之中的。
大明江山自此之后,将出现三个重大的对手,郑勋睿和郑家军成为了大明王朝最大的对手,其次就是后金鞑子,最后是流寇,从大明朝廷的实力方面来看,无法战胜任何的一个对手,而且皇上已经将郑勋睿和郑家军作为了最大的对手,在内阁的调整方面,包括朝廷大臣的调整方面,重用了郑勋睿的死对头。
内阁此次的调整很大,他周延儒、张凤翼、杨嗣昌和杨一鹏等人都离开了内阁,新任的内阁首辅和内阁次辅都是曾经的内阁大臣,按说需要补充不少人进入内阁的,皇上对这件事情没有马上做出决定,而是要求朝中大臣举荐。
周延儒对皇上的这些做法感觉到可笑,一方面依靠司礼监牢牢掌控朝政,一方面利用东东林党人与郑勋睿对抗,殊不知郑勋睿根本没有将这些事情看在眼里,人家闷头发展,实力已经非常强大了,可以说郑勋睿和郑家军若是公开造反,朝廷根本无法抵御,大明京城很快就会被郑勋睿和郑家军拿下。
周延儒的动作很迅速,此次他能够全身而退,很不简单了,必须在皇上尚未想到过往事情之前,迅速的离开,他知道不少的秘密,不少的秘密都是很要命的。
新上任的内阁首辅钱士升、内阁次辅陈新甲等人,都打算前来拜访,被周延儒直接拒绝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然离开了,那就彻底离开。
仅仅在京城逗留了两天的时间,周延儒就起身离开京城,回老家去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五章 我行我素
北方的风起云涌,丝毫没有影响到南直隶和陕西等地。
新任五省总督熊文灿上任之后,面对朝廷重大的变化,也是采取了巧妙的应对措施,一方面他想方设法的稳住十余万的大军,与已经占据开封府城的李自成对峙,暂时不主动进攻,另外一方面,他暗地里将剿灭流寇的重心转移到湖广和四川等地,让四川总兵秦良玉加快发展白杆兵,让麾下的大军与秦良玉相互呼应,形成一道防线,阻止流寇朝着南方和四川等地发展,至于说北面的陕西、山西和北直隶等地,熊文灿倒不是特别的担心,陕西驻扎有郑家军,流寇是绝不敢去的,山西驻扎有大量的边军,危急时刻可以调遣,至于说北直隶,那是京师所在地,流寇若是想着直接进攻,就是找死。
如此一来,河南一地就吃亏了,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都集中在这里,因为开封府城的陷落,卫所军队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倒是成为了流寇暂时的乐土。
新上任的河南巡抚张溥,没有直接进入到河南,而是在山东遥控指挥,这也是大明朝廷的奇闻了。
郑勋睿曾经决定在关键时刻,率领郑家军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但皇上和朝廷的一系列动作,让他彻底放弃了这方面的心思,皇上已经将他郑勋睿当作了最大的敌人,大力启用东林党人,局势都到了这一步,他郑勋睿可没有必要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秋收季节到了。
南直隶已经实施官绅一体纳粮,尽管说南直隶的诸多士大夫,在京城都有依靠,这里出去到京城做官的读书人也是特别多的,但没有谁敢公开站出来反对官绅一体纳粮的政策。只能够按照南京六部的要求来做。
商贸赋税的征收也公开化和明确化了,以前由洪门负责的这件事情,正式移交给各级的官府。具体由各级官府的户房负责商贸赋税的征收事宜,所不同的是。户房之中负责征收商贸赋税的官吏,不由地方官府直接管辖,而是南京的户部直管,所征收的商贸赋税,也是直接上缴给户房,最后按照比例拨付一部分给地方官府。
洪门钱庄已经是家喻户晓,其出具的票根早就在市面上完全流通,几年时间过去。票根没有丝毫的贬值,南直隶的物价一直都非常稳定,这也让老百姓完全相信了洪门钱庄,包括那些士绅富户和士大夫阶层,也将洪门钱庄视作正常的存在了。
洪门钱庄的影响力渐渐的扩充到了整个的大明朝廷,就算是对洪门钱庄严加防范的北直隶和京师等地,也不能够完全阻止洪门钱庄票根的流通,绝大部分商贾私下里交易的时候,使用的基本都是洪门钱庄的票根,毕竟这样做方便了很多。
当然。不会有人知道,郑勋睿通过掌控洪门钱庄,聚集了大量的钱财。可以说不要多少年的时间,一旦洪门钱庄正式在大明各地铺开,他就可以完全掌控大明的经济命脉。
在郑勋睿的认识里面,经济和发展是最为重要的,老百姓能够安定富足,这是最为重要的,也是最基础的,在这个基础之上,大力的发展商贸。赚取钱财,用于改善民生。强化军队建设等等,如此大明王朝才能够真正走上良性发展的道路。
南直隶多年的稳定。以及各级官府对于地方上掌控能力的增强,对商贸发展的大力支持,让南直隶的商贸发展走上了快车道,展现出来少有的富庶情形,南直隶商贸的发展和富庶,直接影响到了浙江、山东、江西和福建等地,这些地方虽然没有在郑勋睿的直接控制之下,但他们对于洪门钱庄和洪门在这些地方的发展,睁一眼闭一眼,暗地里默许,这也直接导致郑勋睿的控制能力朝着南方快速的发展。
作为郑勋睿最早发迹的陕西省,已经成为北方最为稳定的地方,驻扎在西安等地的郑家军,牢牢控制了与蒙古部落的互市,在赚取钱财的同时,也让鄂尔多斯部落、土默特部落、叶尔羌部落和吐鲁番部落等草原大部落对内地产生了依赖的思想,特别是郑家军给鄂尔多斯部落等提供的毛瑟枪等等火器,让这些部落有效抵御了察哈尔部落、科尔沁部落等草原最大部落的侵袭,巩固自身地位的同时,也有效的削弱了大清国对草原的掌控。
郑勋睿很想在不知不觉之间控制大明江山,采取和平演变的方式夺取朱家的江山,尽量的避免兵戎相见,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的这个目的完全可以达到,毕竟有后金鞑子和流寇从中帮忙。
不过有一点是出乎郑勋睿预料的,那就是随着南直隶、浙江、山东、山西、江西甚至是福建等地的稳定,大明江山似乎也变得稳固多了,流寇造反和后金鞑子的侵袭,都只是牵涉到北方,没有波及到南方。
就在郑勋睿苦思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朱由检忍不住了,率先动作了。
内阁大规模的调整,东林党人重新得到重用,已经说明了一切。
接下来内阁肯定要对南直隶和陕西等地动手了,动手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直接调整官吏,让忠于皇上和朝廷的官吏到这些地方去上任,让郑勋睿的心腹离开这些地方。
当然这个过程之中,朱由检完全可以站在一边,坐山观虎斗,朱由检启用东林党人,就是想着让东林党人来完成这一切的,若是东林党人与他郑勋睿爆发了大规模的冲突,两边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朱由检就需要站出来了,将他郑勋睿和东林党人全部都收拾了。
朱由检的想法是很好的,这也是帝王心术,很可惜朱由检面对的郑勋睿,是不折不扣的穿越人士,对于这些下三滥的勾当非常清楚,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就在皇上调整了内阁之后,郑勋睿对南京的六部和淮北的漕运总督府也开始了大规模的调整。
南京兵部。
郑勋睿手中拿着一份文书,这是他决定对南直隶和陕西等地所做出的调整建议方案。
徐望华、郑锦宏、文坤、李岩等绝对心腹,和他一同商议这个方案。
“皇上对内阁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整,我们也要对南京六部、都察院、淮北漕运总督府和陕西等地的官吏进行大规模的调整了,这次调整的重点,就是上下对应的问题,南京是大明的陪都,设立的官府机构太多,权力过于的分散,这不利于南直隶的发展,必须要做出改变。”
“我个人的意见,南直隶、陕西、山东、浙江、江西、福建等地,暂时成为一个整体,以南直隶、山东和陕西为重点,构建一套班子,辐射其他的地区,这些地方所有政令的实施,以南京兵部下发的敕书为准,至于说朝廷下发的敕书,包括皇上的圣旨,必须经过南京兵部的商议,同意之后再行实施,若是得不到南京兵部的同意,那就束之高阁。”
“南京兵部成立一个参谋部,类似于朝廷内阁,由徐望华、郑锦宏、文坤、李岩、孙承宗等五人组成,今后所有有关南直隶等地的重大事情,包括各级官吏的任命,由这个参谋部负责商议,拿出可行的方案,最终由我来决定。”
“诸位请注意,我说的这个参谋部,可以否决皇上的圣旨,可以否决朝廷的敕书,至于说朝廷对南直隶等地官吏的调整,必须经过参谋部同意,若是得不到参谋部的同意,那不管是什么样的圣旨和敕书,都是无效的。”
“郑家军隶属于南京兵部指挥,郑家军调动一兵一卒,需要我的同意,由总兵郑锦宏发布命令,否则任何人都不准调动郑家军,驻扎在陕西、蓬莱、复州等地的郑家军,更是要严格执行这道命令,任何人违反这个规定,严惩不贷。”
“南直隶的应天巡抚、凤阳巡抚、苏嵩巡抚等官职,继续保留,但不插手地方上的事物,没有了具体的权力,所有的政事均由应天府尹、凤阳知府、苏州知府和松江知府等负责,日后朝廷若是调整南直隶的官吏,应天巡抚等官职就给他们去折腾去。”
“南直隶卫所军队全部撤销,由各地的守备衙门和巡捕房负责地方上的治安事宜,南京京营暂时保留,其驻扎的军队,人数缩减至一万人的规模,主要负责南京皇城的守卫事宜,其所有开销由南京兵部负责,南京皇城的锦衣卫撤销,其职能有南京京营负责。”
“陕西逐渐撤销卫所军队,其防卫同样由地方守备衙门和巡捕房负责,至于榆林边军、宁夏边军等等,暂时不动,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再行调整,但军队人数上面要做明确的限制,开销方面也要做出来压缩。”
。。。
徐望华等人听的非常仔细,神情也是异常的严肃,郑勋睿做出来的这些决定,在皇上和朝廷看来,已经是造反了,仅仅是表面上维持皇上和朝廷的领导,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郑勋睿做出诸多的决定,也是顺理成章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六章 衰落的前兆
成为了内阁首辅,钱士升雄心勃勃,作为内阁之中资格最老的大臣,能够到内阁首辅的职位之上,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当然钱士升很明白,他这个内阁首辅,想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是不行的,他所承担的职责完全不一样。
大明朝廷面临太多的问题,开封府城的陷落,让不少问题直接暴露出来,譬如说各地赋税的欠额越来越大,户部所能够收取到的银子数量不断的减少,包括大明最为富庶的南直隶等地,因为郑勋睿的坚持,将漕粮抵作了赋税,上缴的银子也是不多的,其余地方就更不用说了,但朝廷的开销越来越大,辽东辽北需要稳定,需要防御后金鞑子,山海关驻军的军饷开销巨大,皇上和朝廷为了能够剿灭流寇,开征剿饷,让老百姓的负担愈发的大了,而剿灭流寇的开销更大,动辄就是百万两以上的白银。
不过皇上和朝廷面临最大的问题,还是郑勋睿和郑家军。
钱士升能够出任内阁首辅,与郑勋睿有着很大的关系。
皇上将郑勋睿和郑家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可惜的是郑勋睿和郑家军的实力过于的雄厚,朝廷不敢轻举妄动,更加要命的是,后金鞑子的侵袭和流寇的造反,让皇上和朝廷根本没有精力去专门对付郑勋睿和郑家军。
钱士升出任内阁首辅,就是要帮助皇上解决这个最大的问题,也就是将主要的精力放到对付郑勋睿和郑家军方面,至于说后金鞑子和流寇,只要暂时能够稳住,拖一拖都没有多大的关系,想想流寇造反十多年时间了。没有闹翻天,至于说后金鞑子,侵袭辽东和辽北的时间就更长了。
钱士升上任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收拢内阁的权力,周延儒担任内阁首辅的时候。内阁次辅以及内阁大臣全部都有票拟的权力,而且主持内阁商议重大事情,也是轮流转的,谁主持某一次内阁的会议,就能够对此次商议的事情票拟,这样内阁首辅的权势被极大的削弱,钱士升不会允许这等情况的出现,他专门给皇上写了奏折。要求还是由内阁首辅主持内阁商议诸多的事情,内阁次辅予以协助。
钱士升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在朝廷之中巩固东林党人的根基,原则上五品以下的官员,内阁商议基本就能够确定下来,皇上的精力有限,不可能关心所有官员的任命,能够把握住五品以上官员的任命就很不错了,在内阁多年的钱士升是明白此中奥妙的,故而他巧妙的利用内阁商议官员任命的事宜。安排了很大一部分东林党人出任七品、八品甚至是九品的官员。
可不要小看这些品阶不高的京官,他们往往是做具体事情的,熟悉政务。且有着丰富的经验,基本是部门的骨干,将这些有能力的人笼络到周围,就有了足够的实力。
第三件事情,钱士升明确了剿灭流寇以及防御后金鞑子的战略战术,在剿灭流寇方面,兵部确定的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依旧坚持,只不过在具体执行的时候。出现了重大的变化,由迅速的剿灭流寇。到逐渐的封堵和削弱流寇的实力,待到时机成熟之后予以最终的打击。在防御后金鞑子方面,主要是稳固关宁锦防线,放弃修筑大凌河城的想法,尽量的保证辽东和辽北的稳定。
钱士升的所有奏折,皇上几乎都准奏了,特别是在巩固和集中内阁权力方面,或许内阁出现了长时间的波动,让皇上感觉到内阁若是不能够团结,那就做不好任何的事情,或许是司礼监慢慢掌控了大权,已经能够限制内阁,成为了皇上主要的帮手。
当然,钱士升提出来的这些奏折,都是在充分思考和揣测皇上心思的情况之下提出来的,朝廷已经准备将主要的经历放到对付郑勋睿和郑家军方面,其他的方面自然要削弱一些。
东林党人与郑勋睿是死对头,故而在对付算计郑勋睿和郑家军的事情上面,钱士升不遗余力,钱士升不笨,他知道皇上利用东林党人与郑勋睿博弈,他也知道东林党人的实力是比不上郑勋睿的,这样做的后果,是东林党人付出惨重的代价,不过只要有皇上的支持,只要能够让东林党人逐渐凝聚起来,积攒足够的实力,只要能够逐渐的掌握到权力,总有一天,东林党人将有着足够的力量影响朝廷,实力甚至超过如今的郑勋睿和郑家军。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熟读史书的钱士升很明白这个道理。
为了能够落实诸多的事情,钱士升异常的繁忙,内阁之中的侯询是他最为得力的助手,黄士俊、孔贞远和贺逢圣等人,看清楚了内阁的现状,也逐渐靠拢到他的身边,至于说内阁次辅陈新甲,主要的精力依旧放在兵部,这让钱士升能够很快的整合内阁。
按照规矩来说,内阁大臣的总人数应该在七人到九人的规模,如今只有六人,至少需要增加一人,不过钱士升暂时压下了这件事情,内阁人数越多,权力越是分散,这对于他来说是很不利的。
对待司礼监的态度方面,钱士升同样很灵活,他迅速与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建立起来关系,甚至放下身段专门去拜访王承恩,还送去了厚礼,对曹化淳、高起潜和王德华等司礼监太监,钱士升也是高看一眼。
钱士升的付出得到了回报,很短的时间之内,他与司礼监的关系也处理的不错了。
钱士升的所作所为,让人想起了万历年间的张居正,当时的内阁首辅张居正,与司礼监大太监冯保之间的关系很好,其所有的政令能够顺利推行下去。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朝廷基本稳定下来,有不少的文武大臣是看好钱士升的,认为钱士升能够稳定局面,得到皇上的信赖,处理好与司礼监之间的关系,且又是内阁大臣之中资格最老的,按照这样的态势发展下去,钱士升一定能够有着一番作为的。
钱士升的府邸,已经成为京城之中最为热闹的地方,每日里散朝之后,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不过钱士升一直都很是低调,并未表现出来志得意满的态度。
钱士升已经六十八岁,这个年纪看透了很多的东西,不会轻易遭受到诱惑和蛊惑,意志坚定,圆滑老到,这个年纪的钱士升,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认识完全固定下来,做事情我行我素,认定的事情,不管谁劝阻都不会回头。
书房。
钱士升与侯询两人正在商议。
书房不是任何人都能够进入的,前来府邸拜访的人,就算是内阁次辅陈新甲,有些时间也不一定能够进入到书房,不过侯询是书房的常客,东林党人的中坚张溥、张采、杨彝、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也有不少进入书房的机会。
“侯大人,皇上有些着急了,几乎日日都想着郑勋睿和郑家军,不过我认为时机尚不是很成熟,东林党目前的力量,还无法与郑勋睿抗衡啊。”
在侯询的面前,钱士升还是实话实说的,他做事情可不鲁莽。
侯询稍稍沉思了一下,跟着开口了。
“大人,内阁长时间没有动作,皇上怕是更加的担心,大人如今在朝中的声誉很高,得到了诸多大人的尊重,下官认为这是好事情,可皇上不一定这么看,若是大人总是想着首先稳固朝廷,集聚东林党的力量,等到力量足够强大之后去对付郑勋睿和郑家军,下官担心皇上会发怒。”
“你说的很不错,其实我已经感觉到问题了,司礼监的王承恩、曹化淳、高起潜和王德化等人,态度都是不冷不热的,他们的态度就是皇上的态度,前面周延儒、温体仁和张至发等人的教训,我是看在眼里的,要是我总是想着整合内阁,怕是等到内阁真正铁板一块的那一天,我也不要想着做这个内阁首辅了。”
“是啊,大人还是要想办法动作的,哪怕是不算是很成功的动作,如此皇上才不会过多的担忧。”
“嗯,我的想法,首先还是调整南直隶、陕西和山东等地的官吏,通过大幅度的调整官吏,来看看郑勋睿是什么态度,郑勋睿要是明确的反对,不遵从皇上的旨意和户部的敕书,那就是造反,到时候皇上和内阁都可以警告郑勋睿,再说我也看出来了,郑勋睿还没有公开造反的胆量,那样他在南直隶、陕西和山东等地,就要彻底失去支持的。”
侯询没有点头,脸色反而不好看,郑勋睿几次出手对付东林党人,他印象非常深刻,要知道这个郑勋睿的手段可不简单,内阁调整南直隶等地的官吏,郑勋睿肯定有应对的办法,当初张溥等人到淮北的漕运总督府,还不是灰溜溜的离开。
不过目前也没有很好的办法。
看见侯询没有开口,钱士升字斟句酌的再次开口。
“我知道你的想法,认为这样做的作用不大,不过这是第一步,成与不成,我们都不会遭受太大的损失,通过这一步,让皇上彻底看清楚郑勋睿的本质,让皇上与郑勋睿彻底的对立,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侯询马上明白过来,看着钱士升,脸上露出钦佩的神色。(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七章 自我毁灭的开始
调查署源源不断的将京城发生的事情禀报给郑勋睿,这么长时间过去,作为调查署的负责人,徐佛家和杨爱珍完全掌握了调查署工作的重点,她们已经不需要郑勋睿做出特别的强调,就能够知道该从什么地方着力搜集情报。
河南与湖广的局势处于对峙之中,熊文灿再次就任五省总督之后,没有急着进攻和收复开封府城,而是继续驻扎在临颍,李自成占领开封府城之后,也没有马上撤离,张献忠离开郧阳抵达许州的时候,估计是知道李自成已经攻陷了开封府城,故而拿下许州之后,也没有继续朝着开封府城的方向前进。
平心而论,要求熊文灿率领大军同时对付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这样的可能性基本是不存在的,分别驻扎在开封和许州的李自成和张献忠,表面上看没有任何的联系,其实他们相互是完全能够驰援的,许州距离开封府城距离并不是很远,熊文灿进攻任何一处,都要考虑到另外的一路流寇。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过去,皇上和朝廷似乎也不是特别的着急,让这种对峙的局面继续维持,好像是有了彻底剿灭流寇的办法。
这样的局面是非常奇怪的,按说开封府城被流寇占据,朝廷早就会吵成一锅粥,要求收复开封府城的声音会不绝于耳,任由开封府城被流寇占据,这是皇上和内阁不可能容忍的局面,开封府城毕竟是北方最大的古城之一。
这同样是郑勋睿重点分析的原因,穿越十四年时间,结合历史的知识和现实的认识,他对朱由检有了自身准确的判断,朱由检面子观念特别强。一般情况之下是不会允许这等情况出现的,如今默许了流寇肆掠的情况,那只能够说明一点。朱由检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做,相比较来说。流寇肆掠的事情放到后面去了。
通过对京城局势的分析,郑勋睿很快得出了结论,知道了其实的原因,他暗自感叹,历史上的大明王朝,为什么会轰然倒下,有很多的原因,不过根子还是在朱由检和朝廷。朱由检面子观念强,做事情好大喜功,总是喜欢展现自身的卓绝,遇到事情之后死撑着,不结合实际情况来解决,这就好比是一辆只能够拉十吨货物的汽车,实际拉着一百吨的货物,不垮掉才是怪事了。
大明王朝的问题已经深入膏肓,修修补补无济于事,唯有做出颠覆性的改变。但这一点朱由检做不到,不仅仅是底气不足,能力更是不够。
徐望华、郑锦宏、文坤和李岩进入到房间。由他们四人和孙承宗一同组成的参谋部已经开始运作,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故而这段时间他们异常的忙碌,只不过作为参谋部成员的孙承宗,仅仅是挂名,没有实际做事情,孙承宗因为年纪大了,身体不是很好,加之对郑勋睿的某些做法。内心可能是不赞同的,也就不可能实际参与参谋部的事宜。
文坤已经调回南京兵部。以兵部右侍郎的身份进入到参谋部,原金州知州曹驰调任苏州知府。金州知州暂时由郑家军副总兵杨贺兼任。
看着徐望华等人疲惫的面容,郑勋睿笑着开口了。
“参谋部的职责,比较朝廷内阁还要多,也难怪你们如此的疲惫,不过做事情不需要那么着急,一步步来,有些事情不能够强求,时候到了,很多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徐望华看着郑勋睿,轻轻叹了一口气,在他的眼里,郑勋睿总是那么风轻云淡,就算是遇见重大的变故也是如此,这恐怕就是郑勋睿与所有人区别之所在,人家拿得起放得下,高瞻远瞩,遇到任何困难都能够力挽狂澜,如此才是真正的帝王之相。
“大人,南直隶、陕西和山东等地,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特别是山东一地,事情特别多,按照大人的安排,属下想着将登州和莱州两地纳入到郑家军第二军的统管之下,只要能够控制登州和莱州两地,让其与复州和金州等地相互呼应,郑家军在山东的力量就愈发的强大,不仅仅是后金鞑子不敢轻举妄动,就算是朝廷也无可奈何。。。”
徐望华等人的事情的确很多,他们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需要认真思考,都需要很小心,都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影响,不管怎么说,郑勋睿还是大明的太子太保、南京兵部尚书,要是自此就表露出来决绝皇上和朝廷的态度,可能引发很多的风波。
“徐先生,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你们所有人的担忧,不过这种担忧,现在看来必要性可能不是很大了。”
郑勋睿说出来这些话,所有人都愣住了,难道郑勋睿准备要造反了。
看着众人的面孔,郑勋睿有一丝的不舒服,尽管这些人是他绝对的心腹,可众人内心正统思想的观念,一时半会不可能完全消除,这是人之本性,不可能避免,由此可见,他郑勋睿真正的开始造反了,恐怕会面临一段时间更加艰苦的局面。
“调查署送来的情报,想必你们都看过,或许你们忙于具体的事情,没有特别注意,接下来我询问几个问题,你们一一帮助解答。”
“第一个问题,李自成占领了开封府城,张献忠占领了许州城,皇上和朝廷为什么没有命令五省总督熊文灿马上出兵收复开封府城,同时彻底剿灭流寇。”
“第二个问题,内阁进行了大幅度的调整,内阁首辅钱士升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朝中权势赫赫,巴结的人不计其数,且钱士升任命大批的东林党人进入到六部和都察院都部门为官,让东林党的势力再次强大起来,皇上难得一点都不担心,任由钱士升发展。”
“第三个问题,皇上刚刚登基的时候,曾经下定决心剿灭以魏忠贤为首的阉党的力量,一段时间之内不准太监掌控任何的权力,甚至连军队之中的监军也悉数撤销了,不过没有多少年的时间,皇上再次开始信任和重用太监,司礼监太监甚至能够直接参与到朝会,这一点先皇都没有如此做,这说明皇上对满朝文武大臣极度的失望,只能够信任身边的太监,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太监曹化淳、高起潜和王德化等人,都不一般,难道他们会眼看着内阁的权力越来越大,以至于威胁到司礼监的权势了,他们对钱士升和东林党的崛起无动于衷。”
。。。
郑勋睿的几个问题,直接指向了要害,背后的答案呼之欲出。
郑勋睿说完之后,首先开口的是文坤。
“下官以为,皇上可能将重点的力量和心思放到南直隶来了。”
郑勋睿笑着点头。
“说的不错,皇上已经将矛头对准我和郑家军了,在他看来,郑家军和我成为了大明朝廷最大的威胁,危险程度远远超过了后金鞑子和流寇,流寇在河南肆掠,这件事情看起来很是严重,不过其损害的不过是河南的利益,暂时不会影响到朝廷,要是我出现了什么动作,那直接威胁的就是大明江山,这方面皇上还是聪明的。”
“不得不说,皇上思虑问题还是比较全面的,可惜的是他自小生活在深宫之中,对外面的事情总是雾里看花,加之自身的能力并不是很强,所以做出的决定往往是差强人意的。”
“皇上登基以来,常常面临的是两线作战,内部有流寇的造反,北方有后金鞑子的侵袭,依照朝廷的实力,根本无法同时面对两股力量,如此情况之下,皇上就应该要稳住一面,譬如说与后金鞑子谈判,暂时稳住后金鞑子,集中精力来剿灭流寇,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唐朝时候的唐高祖和唐太宗,在危急时刻,都曾经这样做过。”
“现如今,皇上甚至面临三线作战的可能性,北方的后金鞑子、河南的流寇以及南直隶、山东和陕西的郑家军,不客气的说,任何一路的威胁,朝廷都需要耗费全部的力量去对付,且还不一定能够应对。”
“可惜皇上的心很大,将我郑勋睿看作了最大的威胁,宁肯让流寇在河南肆掠,也要腾出手来对付我,这真的是可笑了,难不成皇上以为流寇就那么听话,北方的后金鞑子就会按照他皇上的意图老老实实呆着,我看到时候流寇和后金鞑子同时发难,皇上怎么应对,这大明的江山该如何的维持。。。”
郑勋睿说到这里,徐望华等人已经彻底明白意思了,原来皇上和朝廷没有催促五省总督熊文灿迅速收复开封府城,没有全力进攻流寇,目的是想着集中精力对付郑家军。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解释了,皇上启用钱士升为内阁首辅,看着钱士升启用诸多的东林党人,就是让东林党人出头来对付郑家军。
如此的馊主意,岂不是让大明王朝加快覆灭的步伐,正如郑勋睿所说的那样,流寇不会满足仅仅占据开封府城,后金鞑子也不会满意总是呆在辽东,他们一旦发难,不知道皇上和朝廷该如何的应对。(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八章 轻易化解
崇祯十四年九月,吏部的敕书抵达南京。
一切都在郑勋睿的预料之中,内阁果然是从官员的任命方面下手了,只不过这一次的动作不是很大,吏部的敕书仅仅是任命了八个知县,而且都是应天府之外其他府的知县,被调整的知县,也没有郑勋睿的绝对心腹。
知县是正七品的官员,对于朝廷来说,不是很大的事情,按照朝廷的规矩,五品以下官员的任命,内阁商议做出决定,承奏皇上,皇上同意之后,吏部直接发出敕书,五品以上官员的任命,必须由皇上直接下旨任命。
徐望华等人觉得这不是很大的问题,当然他们也清楚,这不过是皇上和朝廷第一步的试探,看看郑勋睿是什么反应,若是郑勋睿直接表示反对,内阁就可以以此事大做文章了,若是郑勋睿表示了同意,下一步就会有更多的官员被调整。
参谋部商议的意见,是准备接受吏部下发的敕书,而这个时候,被任命的八个知县,也已经启程前往南直隶了,只不过被调整的八个知县,因为没有南京兵部的命令,暂时没有离开,虽说他们已经被完全调离了南直隶,悉数都到京城去了。
南京兵部,徐望华代表参谋部禀报了意见。
“参谋部认为此次吏部的敕书可以接受,且调查署对于八名新任命的官员也进行了调查,他们绝大部分都是从浙江和山东等地调到南直隶的,以前大多也是担任县丞等官职,是能够胜任的,至于说调整的八名知县,南京吏部的考核档次在中等,证明这些人也有着不错的能力。此番能够调入到京城,也等同于南直隶的力量正在朝着京城延伸。。。”
“参谋部觉得,南直隶不仅仅要对付皇上和朝廷的动作。也要产生一些反制的措施,譬如说调整到京城的官员。依旧要忠心。。。”
徐望华禀报的时候,郑勋睿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显得风轻云淡。
郑勋睿的这个表情,让徐望华、郑锦宏、文坤和李岩等人有些担忧。
果然,徐望华说完之后,郑勋睿很快开口了。
“兵部此番调整南直隶的八名知县,在很多人看来没有多大的事情,也不可能造成很大的影响。可我不是这样看的,南直隶的富庶和稳定,诸多的知县居功至伟,可以说没有这些知县勤勤恳恳的做事情,就不可能有如今的南直隶。”
“钱士升可不是傻子,在内阁之中资历最老,看透了官场上的很多事情,他怎么可能随意出手,此番调整南直隶的八名知县,他是深思熟虑的。”
“诸位想想。南直隶诸多的府州县,知府、知州和知县,这些主官按照南京兵部的要求做事情。拿着不同于其他地方的俸禄,做着不同于其他地方官员的事情,他们实际上已经认可了我们的权威,很少去关心京城的事情了,在他们看来,我这个兵部尚书有着足够的担当,能够为他们撑起一片天,可若是他们能够被朝廷随意的调整,那你们说说他们会怎么想。”
“一旦他们离开了南直隶。我可以断定,他们的安全难以得到保证。钱士升完全可以找出诸多的理由,惩戒他们。甚至将他们投入到大牢之中,真的出现此类的情况,南直隶其余的知府、知州和知县会是什么想法,他们还怎么能够安心的做事情。”
“参谋部的想法是好的,我们必须要反制,不能够让皇上和朝廷肆无忌惮的进攻,不过想着让这些被调整的知县在离开之后继续为我们做事情,那就是奢望了,不可能实现。”
郑勋睿的一番话,让徐望华等人低下头,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郑勋睿目前不想和皇上撕破脸。
“我知道你们很为难,毕竟我还不想公开和皇上对着干,不过不公开对着干,不表示我们没有任何的动作,任由朝廷宰割,此番兵部的敕书,我们还是要照办,但不是完全照办,新任命的知县完全可以到南直隶来,至于说被调整的知县,就不用到京城去上任了,我们需要的就是人才,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尽量多的储备人才。”
“新上任的知县,集中到南京来接受培训,为期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必须按照南京兵部的要求做事情,否则就自动的写出辞呈,回京城去,被调整的八名知县,一个月之后到南京吏部报到,由南京吏部做出具体的安排。”
“今后皇上和朝廷对南直隶和陕西等地官员的调整,一律都按照这个办法去办理,南京吏部也不要闲着,大量的举荐官员,当然目光不仅仅是对准南直隶和陕西,还要考虑到山东、浙江和江西等地,内阁给了我们提示,我们也大量的举荐七品的知县。”
“参谋部要专门成立一个培训官员的机构,对所有到任的官员进行培训,让他们按照南京兵部的要求做事情,此事由参谋部直接负责,今后皇上和朝廷会不断调整南直隶和陕西等地的官员,这些官员或许肩负特殊的使命,很有可能不怀好意,想要破坏南直隶的稳定和富庶,不过我们大可不用担心,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争取最大的支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让这些人之中的绝大部分为我们所用,那样产生的影响,才是对朝廷真正的打击。”
郑勋睿提出了应对的思路和办法,徐望华等人很快开始落实。
参谋部进行了分工,徐望华亲自负责培训机构的事宜,从南京六部的尚书和左右侍郎之中抽调授课之人,文坤负责协调南京吏部推荐官员人选的事宜,李岩负责协调被调整官员安置的问题,这样所有事情能够齐头并进。
南直隶诸多的官吏都特别关注此次朝廷对官员的调整,尽管说调整的仅仅是八名知县。
被调整的知县,同样是惴惴不安,这些年过去,他们按照南京兵部的要求做事情,基本没有顾及到朝廷,此番他们若是离开南直隶,进入到京城去了,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麻烦,以前从南直隶调整到京城去任职,那是让人高兴的事情,现在是令人沮丧和担心的事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南京的兵部和参谋部。
结果诸多官吏很快也就知晓了,京城吏部敕书任命的八名知县,南京兵部同意,不过被调整的八名知县,不到京城去了,而是留在南直隶,由南京吏部做出安排,这些人很有可能得到提拔,或者到陕西,或者到浙江,或者到山东去。
南京兵部的这个决定,很快稳定了人心,不过诸多的担心还是存在的,南京兵部此举等于是否定了京城吏部的敕书,谁都知道吏部的敕书代表的是皇上和内阁的意思。
八名新任知县抵达南京的时候,引发了众人的好奇,前来打探消息的人不少,按照兵部的要求,这些新任的知县必须要经过为期一个月的培训,培训合格之后才能够真正的上任,若是一个月的培训不合格,还有一次机会,两次培训都不合格,恐怕就要主动辞职了。
被调整的知县,还要留在原地,等候新任知县上任,这期间依旧要兢兢业业的做事情。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八名新任知县之中的七人全部上任,被调整的七名知县也来到南京吏部报到,他们全部被安排到浙江去任职了,其中四人出任府衙的同知,三人继续在浙江去做知县,另外一人没有进行第二次的培训,直接写出了辞呈,被送回到京城去了。
徐望华面带笑容进入了房间。
“大人,吏部推荐了十二名知县,全部都得到了批准,迄今为止,朝廷对兵部做出的决定没有任何的表态,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郑勋睿的脸上没有什么笑容。
“徐先生,这不过是第一步,钱士升等人不会甘愿失败的,不过他这个时候应该是焦头烂额了,怕是没有过多的心思考虑南直隶的事情了,调查署得到了情报,开封府城的李自成麾下的流寇,开始朝着山西的方向渗透,许州的张献忠,掉头南下,朝着襄阳府城的方向而去,如此情况之下,湖广、河南与山西等地都陷入到巨大的危险之中,皇上若是还能够沉得住气,那才是怪事了。”
徐望华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看样子这是刚刚到的情报,他的目光看向了桌上的地图。
“大人,李自成和张献忠还真的是闲不住啊。”
郑勋睿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徐先生,李自成和张献忠不仅仅是闲不住,他们的思想恐怕出现了巨大的变化,不想继续做流寇了,按说李自成占领开封府城之后,明智之举是朝着南方发展,福建、广东和广西等地,都是他最好的活动之地,不过李自成没有离开,反而朝着山西的方向发展,山西驻扎有边军,李自成一旦打败边军,动摇的就是整个的大明王朝,张献忠朝着湖广的方向发展,其目光显然是对准了湖广和四川,能够占据这些地方,张献忠同样可以称王。”(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九章 自找的
十月份之后,北方的气温迅速下降,气候开始变得寒冷。
内阁首辅钱士升的心情与天气几乎一样,也开始变得寒冷。
出任内阁首辅近五个月时间了,应该说大部分的时间钱士升的心情都是很愉快的,他通过皇上的支持,安插了大量东林党人进入朝廷为官,而且都在六部、都察院等部门占据了较为重要的位置,让东林党的力量开始逐渐的恢复,他更是通过自身的努力,整合了内阁的权势,几乎将大权掌握在自身的手中,得到了朝中绝大部分文武大臣的敬佩,至于说流寇、后金鞑子以及南直隶的郑勋睿等问题,钱士升也是慢慢开始着手对付了。
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几个月时间以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李自成驻扎在开封府城,张献忠驻扎在许州,而五省总督熊文灿驻扎在临颍,他们之间没有发生直接的厮杀,看上去相安无事。辽东和辽北的后金鞑子,同样没有什么动作,山海关方向报的都是平安。
这让钱士升能够将主要的精力,放在对付南直隶兵部尚书郑勋睿上面。
九月份下发的吏部的敕书,是钱士升仔细思索之后做出的决定,他在皇上的面前详细解释了如此做的理由,得到了皇上的首肯,本以为这样做可以慢慢削弱郑勋睿在南直隶等地的势力,沉重打击郑勋睿在这些地方的威信,想不到人家郑勋睿根本就不上当,一方面接受了吏部派遣的知县,另外一方面没有让被调整的知县离开南直隶。
郑勋睿显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撕破脸,但又不会完全按照朝廷的安排行事。
这是让钱士升最为头疼的态度。
内心里面,钱士升想着让郑勋睿和皇上尖锐的对立。甚至是发生直接的冲突,那样皇上将更加依赖东林党人,依靠东林党人来对付郑勋睿。他钱士升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安插东林党人到更加重要的岗位上面。让掌握大权的东林党人更加的强势,让东林党成为最为强大的党派。
钱士升认为,既然是交换,东林党也要得到好处,否则这样危险的事情没有人会做。
偏偏人家郑勋睿就是不上当,根本不用什么强硬的手段,而是婉转的反击。
被迫辞去知县职位的那位官员,就是东林党人。此人回到京城之后,钱士升勃然大怒,马上主持内阁商议,准备对郑勋睿提出最为严厉的弹劾,谁知道内阁次辅陈新甲不同意,陈新甲的原因也很简单,流寇正在河南作乱,这个时候朝廷需要的稳定,绝不能够出现波动。
就在这个时候,河南的局势出现了变化。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都开始动作了,李自成朝着山西方向进军,张献忠朝着湖广的方向进军。驻扎在临颍的五省总督熊文灿,写了好几道请示的奏折,要求朝廷明确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不仅如此,辽西一带的关宁锦防线也出现问题了,蓟辽总督洪承畴写来奏折,大凌河与锦州一带发现有大量的后金鞑子活动,其意图好像是想着进攻锦州城池。
辽西的锦州已经是关宁锦防线最为重要的一环,一旦锦州失陷,将直接威胁到松山、塔山、宁远等地。这些地方的守军是无法直接抵御后金鞑子的,后金鞑子只要拿下锦州。可以直接兵临山海关。
熊文灿与洪承畴的奏折,让钱士升的头一下子就大了。
朝廷与郑勋睿的正面较量才刚刚开始。谁知道局势发生了巨变,朝廷突然面临最危险的局面了,流寇与后金鞑子悉数动作,若是他们同时发难,朝廷无力应对。
也就在这个时候,南京吏部的奏折到了,提出了调整部分官员的建议,钱士升心烦意乱,将此奏折丢到了一边,谁知道内阁次辅陈新甲却建议内阁同意南京吏部的奏折。
钱士升当然不会同意,不过他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居然同意了。
后来钱士升才知道,陈新甲专门找到了皇上,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皇上同意了南京吏部调整的建议,既然皇上同意了,钱士升也不好直接反对了。
钱士升不得不面对最为严酷和危险的局面了。
皇上几乎每日都要询问应对流寇和后金鞑子的事宜,强令内阁拿出来切实可行的意见建议,钱士升召集内阁大臣,商议了好几天的时间,都没有拿出来好的建议。
皇上对此当然是不满意的,索性直接要求主管兵部事宜的内阁次辅陈新甲直接商议应对办法,明显将钱士升排斥到了一边,这让钱士升大受刺激。
陈新甲倒也是争气,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拿出了应对的办法,他所提出来的建议,还是结合杨嗣昌的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方案,要求熊文灿率领的大军专门对付张献忠麾下的流寇,要求山西、陕西两省的卫所军队牵制李自成麾下的流寇,至于说辽西的后金鞑子,则是要求蓟辽总督洪承畴率领大军,陈兵锦州,守卫锦州城,但不主动挑起与后金鞑子的厮杀,以稳定辽西的局面为首要职责。
从陈新甲的这个建议来看,其重点还是在剿灭流寇方面,以熊文灿率领的大军首先剿灭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以陕西和山西等地的卫所军队稳住李自成,这与已经故去的原五省总督孙传庭的建议是完全一样的。
辽西的局势,陈新甲不是特别的担心,他认为后金鞑子不会主动进攻,毕竟连续几次的战斗,后金鞑子都是遭遇到失败的。
陈新甲还有两个不会说出来的想法,一个是在战斗厮杀到了关键时候,或者是到了朝廷难以收拾的时候,要求郑家军参与到战斗之中,彻底剿灭流寇,他相信郑勋睿会这样做。此外就是派遣人到沈阳去,与后金的皇太极暂时议和,消除辽西存在的威胁。
当然陈新甲的这些想法,是绝不会说出来的。
陈新甲还有更大的想法,当初进入内阁,他并不满足,成为内阁次辅之后,同样不满足,眼看着内阁首辅钱士升得到了皇上支持,眼看着钱士升不断的扩充自身的力量,眼看着钱士升在朝廷之中的威信越来越高,陈新甲肯定是嫉妒的,特别是钱士升采用了一系列的手段,整合了内阁,让他这个内阁次辅的地位变得愈发的尴尬,到如今只能够管着兵部的事宜了,这让陈新甲不满意的情绪愈发的浓厚。
陈新甲想做内阁首辅,这个想法很是强烈,他很清楚皇上让钱士升做内阁首辅,不过是利用钱士升和东林党人来对付郑勋睿,一旦钱士升的利用价值失去了,肯定会失去内阁首辅的职位,到时候就是他陈新甲的机会了。
所以在内阁商议事情的时候,只要是牵涉到南直隶和郑勋睿的事情,陈新甲都能够找到理由为难钱士升,而且暗地里给皇上禀报自身的意见建议。
在陈新甲的挑拨之下,皇上对钱士升已经有了一定的看法,特别是钱士升安插了大量的东林党人进入朝廷,让朝廷之中的党争苗头渐渐的冒出来,东林党人已经抱成团,在朝廷之中开始打击异己,这一切皇上不可能不注意。
钱士升做梦都想不到,他表面上看无比的风光,但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最危险的对手。
十月中旬,李自成麾下的刘宗敏,率领五万大军离开开封府城,朝着山西的泽州进发,张献忠麾下的所有流寇,则是全部撤离河南许州,朝着襄阳府城的方向而去。
得到朝廷明确指令的五省总督熊文灿,也率领大军开拔,朝着襄阳府城的方向而去,他们已经做好了与张献忠决战的准备。
蓟辽总督洪承畴率领的大军,已经在开赴锦州城的道路之上。
一切看起来都是按照预定的方案执行。
钱士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危险的局面在短时间之内得到化解,他总算是能够再次腾出手来对付郑勋睿了,不管怎么说,这才是他最为重要的任务,只有做好了这件事情,他和东林党人才能够得到皇上的重视,才能够长久的在朝廷之中立足。
钱士升依旧没有放弃自身的想法,他期盼皇上与郑勋睿之间的矛盾激化,这样才能够让皇上更加的依靠和依赖东林党人。
不过钱士升在内阁提到南直隶的事宜,屡次遭遇到陈新甲的直接反对。
陈新甲的意见依旧明确,熊文灿率领的朝廷大军,即将与流寇展开决战,如此关键的时刻,内阁的主要注意力,应该是在剿灭流寇方面,至于说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后面放一放,不需要急着处理。
钱士升是老狐狸,他很快嗅到了不对的味道,不管是从皇上的态度,还是从陈新甲的态度,他都看出了问题,以前陈新甲是很低调的,为什么在提出了对付流寇和后金鞑子的建议之后,突然变得很是强势了,这不正常,陈新甲虽然是内阁次辅,但在内阁资历很浅,没有得到什么支持,按说是不会如此做的,除非是陈新甲得到了皇上的直接支持,或者是司礼监的直接支持。
钱士升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到陈新甲的身上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章 段宗奎的作用(1)
几年时间过去,沈阳一直都不是很平静,三次入关作战的失败,让皇太极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尽管皇太极采取了很多的办法来稳固自身的位置,消除作战失败的影响,但满人权贵对此意见还是很大的。满人好武,相信以武力来展现一切,同样依靠武力来掠夺财富,作战的失败是他们难以忍受的,更何况是对大明作战的失败。
成立了蒙八旗和汉八旗之后,皇太极的主要精力基本就是在强大军队方面了,二十四旗并举说明了大清*队的逐渐强壮,且皇太极也非常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只有将军队牢牢的掌控在手中,才能够真正保护他皇帝宝座的稳固,满人权贵可不是吃素的,当年的四大贝勒共议朝政的那一幕,皇太极不会忘记的,他不允许大权旁落。
可不管皇太极考虑的多么深远,有一点他是没有办法解决的,那就是保证满八旗、蒙八旗和汉八旗的军饷。按照大清国的规矩,八旗子弟是没有军饷的,其收入来源全部都依靠战斗厮杀获得,也就是通过劫掠对方获得财富,一旦长时间不能够去征伐,八旗子弟的收入必定会大幅度的减少,这会让八旗子弟产生极大的不满情绪。
范文程曾经专门就此事给皇太极建议,改变八旗军军饷的供给方式。
努尔哈赤确立的这种八旗制度,表面上看是很不错的,八旗子弟没有军饷,必须在每一次的战斗之中拼命的厮杀,打败对手之后才能够获取到财富,可深入研究其骨子里存在的问题,让皇太极不寒而栗。也就是说,八旗子弟都是跟随旗主作战,依靠各旗旗主养活的。与朝廷没有任何的关系,这些八旗子弟离开了朝廷照样能够活命。可离开了旗主就走投无路了,如此情况之下,这些八旗子弟眼中就只有旗主,没有皇上了。
皇太极也曾经想着由朝廷来统一供给八旗子弟的军饷,不过户部算账的结果,让皇太极倒吸一口凉气,依照朝廷的实力,根本无法承受满八旗、蒙八旗和汉八旗的军饷。毕竟大清国占据的地方太小,赋税收入有限。
这样的结果让皇太极沮丧和愤怒,也让他这个胸怀天下、有着雄才大略的皇帝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奈,增加赋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管是满人、汉人、蒙古人亦或是朝鲜人,都无法承受,且满人在大清国有着特殊的地位,想要他们掏出银子给朝廷,用以养活八旗子弟,根本就不可能。看来当皇帝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仅仅需要考虑到军队的强悍,还要考虑到财富的累计。二者缺一不可。
皇太极的担忧,大清国的现状,范文程很清楚,也在努力想办法帮忙解决这个最大的问题,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问题基本无解。
崇祯十一年、大清崇德三年的那次战斗,败得很惨,满八旗损失惨重,且这次战斗是睿亲王多尔衮直接指挥的。是满八旗、蒙八旗和汉八旗联合作战,这次战斗的失败。沉重打击了满人权贵的傲气,让诸多的满人权贵对统一中原的终极目标产生了怀疑和动摇。
转眼三年时间过去。或许是时间冲淡了一切,或许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或许是军饷的不足,更或许是满八旗、蒙八旗和汉八旗实力的逐渐强大,要求对大明进攻的呼声再次出现,而且在短时间之内表现的愈发强烈。
皇太极也动了心思,八旗子弟总是在家里窝着是不行的,必须要拉出去作战,必须要获得财富,如此才能够更加的强大。
皇太极的心思,范文程明白,他也开始将重点的注意力集中大八旗子弟出兵作战的方面。
很短时间之内,范文程就向皇太极提出了建议,加强对辽西地区的防御,做出一定的姿态来,看看明军究竟有什么反应,在此基础上,大军开始集结和准备,若是明军疏于防范,那么大军就在辽西展开大规模的进攻,最好是能够直接占领锦州和宁远等城池,这样就能够逐步的瓦解大明的关宁锦防线。
范文程的这个建议,符合皇太极的想法,十多年的时间以来,大清国的八旗子弟多次入关作战,都是以劫掠财富、削弱大明朝廷实力为基础的,所有这些作战,都是辅助性的,而大清国真正需要重点进攻和占据的地方,就是关宁锦防线,这道防线犹如一根尖刺,牢牢的扎在大清国的肌肤之上,大明朝廷也是依靠这道防线,抵御大清国的扩张。
一旦大清国拿下关宁锦防线,那么入主中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不过皇太极非常的谨慎,进攻锦州和宁远这样的城池,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当年父皇努尔哈赤进攻宁远城池、他皇太极率领大军进攻锦州城池,最终都是无奈的撤离,劳民伤财、损兵折将不说,还极大的动摇了大清国的根基。
时机不合适的时候,皇太极不会轻易在辽西锦州一带与明军展开大规模的厮杀。
范文程也不会随便就提出来这样的主意,他在提出这个建议的同时,耗费更大的气力收集有关大明朝廷方方面面的情报,他需要以实际情况来证明,大清国是可以在锦州作战的,而这个时候,来往于辽东各地的商贾段宗奎,就成为了最好的情报来源了。
段宗奎对沈阳已经非常熟悉,不过他的身份还是绝密,在大明朝廷,知道他身份的就是郑勋睿、徐望华和郑锦宏等少数几个人,而在大清国,知道他身份的就是范文程等少数人。
这些年时间以来,段宗奎集聚起来的关系也不一般,不仅仅和嘉定伯周奎以及锦衣卫指挥使田弘遇的关系很好,而且也在朝廷之中结交了一些大人,段宗奎出手阔绰,为人豪爽,这样的性格得到了不少人的赞赏,愿意结交的人自然不少,不过段宗奎很是注意,他所结交的人物,以朝中的文臣为主,而且还要看对方是不是在重要的部门。
段宗奎与郑勋睿的联系极其隐秘,一般情况之下根本就不联系,除非是获知了极其重要的情报,才会给郑勋睿禀报,按照郑勋睿的要求,特殊情况之下送情报,段宗奎也不会直接出面,都是按照郑勋睿的要求,派人将准备好的文书送到特定的地方,接收文书的人也不准随便询问。
因为生意越做越大,段宗奎也很少亲自前往辽东做生意了,一般情况之下都是在京城,不过他每年必须要往返辽东四次到五次,表面上的理由是有些商贸交易必须是他出面,实际上的原因是他必须要赶到沈阳去见范文程。
长时间的在京城,每日里几乎都是与朝中大人接触,段宗奎掌握到的情报自然是越来越多了,特别是崇祯十四年以来,大明发生了很多的大事情,朝廷征收剿响、大规模的剿灭流寇,内阁的重大调整等等,依照商人的眼光,段宗奎敏锐的察觉到,这些变化对于大明朝廷将要产生重大的影响。
后金鞑子在辽西陈兵的消息传到段宗奎耳朵里的时候,他也接到了范文程的消息,要求他马上赶赴沈阳。
段宗奎知道,范文程一定是想着知道大明朝廷的情况了。
段宗奎与范文程之间是单线联系,也就是说段宗奎不会以文书的形势给范文程任何的东西,每次都是见面之后才会禀报的,这也是范文程的决定,寄送文书的危险性太大了,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暴露。
段宗奎没有着急出发,如此关键微妙的时刻,他需要请示郑勋睿,究竟该如何的应对。
不过几天的时间,段宗奎就接到了郑勋睿的口信,实话实说。
接到了这个命令之后,段宗奎大惑不解,不过他不需要考虑其中的缘由,按照郑勋睿的要求去做就是了,至于这样做可能产生的后果,他不需要考虑。
接到了郑勋睿的命令,段宗奎第二天就从京城出发了。
一路上,段宗奎异常的小心,因为锦州一带出现了后金鞑子,关宁锦防线已经显得紧张起来,对商贾的控制也非常的严格,段宗奎此番从京城出发,没有携带什么货物,行程自然是很快的。
快要抵达锦州城的时候,段宗奎通过自身的观察,发现宁远和锦州附近的明军增加了,特别是一些军堡之中,军士人数明显增加,而且城池的城门守卫很严。
这一切让段宗奎隐隐的感觉到,大明与后金在锦州附近,恐怕会爆发一场大规模的厮杀了,而此番他前往沈阳去见范文程,肯定与此事有着莫大的关系。
段宗奎抵达锦州的时候,同样遭受到了严厉的盘查,不过他舍得掏银子,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凭着这些银子,段宗奎总是能够从容的应对。
十月底,段宗奎离开锦州,经过了大凌河,前往后金鞑子控制的西平堡。
十一月上旬,段宗奎终于抵达了沈阳。(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一章 段宗奎的作用(2)
进入客栈之后,段宗奎还没有来得及洗漱,就有人敲门了。
来人是汉人,尽管也剃头了,这人段宗奎有一些印象,应该是范文程府邸里的下人,但身份肯定不一般。
来人倒也没有多话,说了一个地点,留下了一份信函就离开了,毕竟段宗奎这样的人来到沈阳,是需要低调和谨慎的,出门需要戴斗笠,避免让人看出来他没有剃发。
段宗奎稍稍洗漱了一下,迅速打开了信函,匆匆看过之后,用火折子烧毁了信函,戴上了斗笠,离开了客栈,朝着某家酒楼而去。
酒楼三楼的一间雅间,范文程正在这里等候,每次见段宗奎,他都是采取这样的方式,应该说这是汉人见面的方式,满人可没有这样的习惯,满人好热闹,人越多越好。
范文程毕竟是汉人,对于满人的一些习惯是嗤之以鼻的,但他不能够表露出来。
段宗奎进入到雅间的时候,范文程脸上带着笑容,慢慢的迎上去。
大清国的礼仪与大明是完全不一样的,汉人见到了满人,特别是见到了满人权贵,那是要下跪行礼的,而绝大部分的汉人都是满人的奴隶,尽管皇太极经过了数次的整治,不准满人随意的处置和宰杀汉人奴隶了,不过大清国汉人的地位是很低下的,就算是范文程这样的权臣,见到了大清国的诸多亲王、郡王、贝勒和贝子的时候,也是要恭恭敬敬的打招呼,甚至是下跪的。
范文程内心不接受这样的礼仪,他毕竟是大明的秀才,曾经有过功名,依照他这样的身份。除非是见到了大明的皇上,其余时候基本是不需要下跪的,可惜在大清国不行。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面对汉人的时候,范文程一般都很是客气。大清国的汉人日子本来就过的很辛苦,没有什么地位,汉人与汉人之间尽量就不要互相折磨和侮辱了。
所以在面对段宗奎的时候,范文程是比较客气的,其实他也知道,段宗奎生活在大明,不可能接受大清国的这些礼仪。
桌上的酒菜早就准备好了。
范文程坐下之后,招呼依旧站着的段宗奎坐下。
“宗奎。在我的面前就不要客气了,你刚刚抵达沈阳,很是辛苦,按说我应该让你歇息一番再行商谈的,不过时间紧迫,想必你经过锦州等地的时候,也看到了辽西的局势。”
段宗奎坐下之后,脸上带着习惯性的笑容,看着范文程点头。
“我听说大明朝廷近段时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只是有些消息不是特别的准确。”
范文程很直接。开宗明义,说到这里就停下了,看着段宗奎。甚至没有提及倒酒的事情。
段宗奎站起身,拿起了酒壶,走到范文程的身边,倒下一杯酒之后开口了。
“范大人如此的操劳,在下真的是佩服啊,可别累坏了身体,在下给大人敬酒一杯,祝愿大人步步高升,吉祥安康。”
范文程用手指着段宗奎。呵呵笑了。
“宗奎,不愧是出色的商贾。就你这能力,什么地方吃不开啊。我要是将你介绍给皇上,你也一定能够得到赏识的。”
“在下可不行,在下还是一心为范大人效力,在下是俗人,眼睛里面看到的都是银子,其他的事情不愿意去操心。”
范文程点点头,与段宗奎打交道的过程之中,他也曾经专门观察过,发现段宗奎的主要精力的确是在商贸方面,对其他的事情不是很有兴趣,段宗奎的这个脾气和秉性,让范文程放心,若是段宗奎的野心太大,依照其本事,说不定真的会被皇太极赏识,到了那个时候,段宗奎很有可能成为他范文程的对手之一。
范文程还是心急,一杯酒喝下去之后,再次提到了大明朝廷的事情。
段宗奎也不耽误时间了,开始详细诉说了大明近段时间发生的诸多事情。
随着段宗奎的讲述,范文程的神情开始变得兴奋起来,段宗奎说到一半的时候,范文程吩咐在雅间外面等候的官员拿来了地图和纸笔墨砚,开始在地图上面做出标记,同时开始记下自认为最为重要的事情。
段宗奎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期间范文程一直都没有开口。
等到段宗奎说完之后,范文程吩咐其吃些东西,自己则陷入到沉思之中。
段宗奎也没有客气,开始大口的吃东西,他的确是有些饿了。
眼看着段宗奎吃的差不多了,范文程开口了。
“宗奎,有三个问题,你帮忙详细解释一下,当然是按照你自身的认识。”
“第一个问题,大明内阁的调整,其目的究竟是什么。”
段宗奎暗暗佩服,范文程果然能够抓住最为关键的问题,要知道这个问题牵涉到大明的稳定,更是牵涉到后金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样的应对措施。
“在下从京城得到的消息,朝廷内阁的调整,主要还是针对太子太保、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大人的,据说皇上想着用东林党人来对付郑勋睿大人。”
范文程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的光芒,没有在乎段宗奎的语气。
“你的意思是说,大明的崇祯皇帝对郑勋睿和郑家军不放心吗。”
“在下听到的是这样的意思。”
范文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站起身来,走到了段宗奎的面前,拍了拍段宗奎的肩膀。
“呵呵,很好,崇祯皇帝对郑勋睿和郑家军开始防备,这里面有你的功劳啊。”
“在下不敢贪功,这都是范大人运筹的好。”
“第二个问题,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他们分别朝着山西和湖广的方向进军,你认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我这样说吧,他们是不是想着占领了河南、陕西、湖广乃至于四川等地之后,与大明朝廷分庭抗礼。”
段宗奎稍稍沉思了一下。
“在下有这样的认为,特别是李自成,在攻陷了开封府城之后,朝中的大人预计其是会朝着南方进军的,谁知道李自成没有做出来那样的选择,而是朝着山西的方向进攻,这让朝中的大人很是忧虑,李自成显然是想着在中原大闹一番,甚至是期盼占据中原更多的地盘,至于说张献忠,与李自成之间的关系据说很不好,离开河南进入到湖广,怕也是想着占据湖广等地,与朝廷对着干的。”
“嗯,有道理,看样子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的想法出现改变了,他们怕已经不是流寇了,不会像以前那样四处流窜和劫掠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范文程已经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第三个问题,郑勋睿对崇祯皇帝和大明朝廷究竟是什么态度。”
“这个,在下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朝廷里面的大人说,吏部曾经有敕书,调整南直隶的部分官员,可郑勋睿大人没有完全按照兵部的意思办理,本来以为皇上会发怒的,不过最终也是不了了之了。”
范文程的神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再次显然到沉思之中。
两个时辰之后,段宗奎离开了酒楼,他的身边多了三个人,这三个人距离他一米左右的距离,一直跟着他回到了客栈,在他上楼去歇息的时候,三人同样在客栈住宿下来。
回到房间,关好了房门之后,段宗奎脸色迅速的变化,笑容消失了。
段宗奎绝非什么事情都不关心,他已经将自身视作是郑勋睿的人,京城的重要情况,以及后金的重要情报,他悉数给郑勋睿禀报,作为出色的商贾,段宗奎同样会分析诸多的情况,他早就察觉到了,郑勋睿与皇上已经形成对立的局面,只是双方都不愿意撕破脸皮,他的生意早就延伸到了南直隶和浙江山东等地,对比南直隶和北直隶,段宗奎发现了,南直隶的富庶超过了北直隶至少几十倍,郑家军的实力也是大明朝廷无法抗衡的。
其实朝廷之中已经有人私下里议论这个问题,郑勋睿有着如此雄厚的实力,一举一动足以撼动朝廷,要是郑勋睿真的想着造反,怕是无人能够阻拦,而且愿意依附郑勋睿的读书人一定不会少,就算是郑勋睿的对头东林党人,一旦在郑勋睿获取了足够势力的时候,怕也是会投靠的。
分析了方方面面的事宜之后,段宗奎下定决心,绝对忠心郑勋睿。
段宗奎从商贸的角度出发,认为郑勋睿最终是要统一大明天下的,不管是后金鞑子还是流寇,最终都会被郑家军彻底剿灭,至于说皇上,到时候也无能为力,同时段宗奎也认为,只有让郑勋睿成为了大明的皇上,一个强大的大明王朝才会再次出现。
范文程的心思,段宗奎明白,因为后金也是盯着大明天下的,也是想着入主中原的,范文程认为大明皇上与郑勋睿之间出现了巨大的矛盾,走到后面必定是大规模的厮杀,两败俱伤,加上流寇从中作乱,如此中原会陷入到巨大的混乱之中,这个时候后金的机会就到来了,只要后金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就能够顺利的推翻大明王朝,入主中原。
若是对郑勋睿和郑家军不了解,段宗奎也会有这样的认为,可惜郑勋睿的能力,不是范文程等人能够想到的,就算是后金的皇太极都想不到。(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二章 难得的决心
皇太极看着满脸兴奋的范文程,显得有些过于的冷静了。
崇祯九年、崇德元年以及崇祯十一年、崇德三年的两次入关劫掠,均遭遇到惨败,大明的郑家军已经成为八旗的梦寐,况且郑家军还驻扎在金州和复州一带,随时都能够觊觎盖州、耀州、海州等地,甚至能够威胁到鞍山和辽阳等地,一旦辽阳等地出现危险,那么大清国的都城沈阳也就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了。
大明的崇祯皇帝与郑勋睿两人成为了死对头,这个消息的确非常重要,可不管怎么说,郑勋睿都是汉人,一旦锦州或者宁远等地出现危险,谁知道郑家军是不是会出动,要是大清国的主力悉数都集中到辽西去了,郑家军从辽南的金州和复州一带发动大规模的进攻,那么大清国的都城沈阳将陷入巨大的危险之中,这岂不是动摇了大清国的根本。
作为大清国的皇帝,皇太极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当然,目前的形势,相对于大清国来说是最为有利的,大明朝廷内部问题不断,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正在中原造反,声势愈发的浩大,这必定牵扯大明朝廷的绝大部分兵力,且崇祯皇帝与郑勋睿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郑家军轻易是不会出动的。
开封府城失陷,大明的五省总督孙传庭阵亡,郑家军并未出动,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大清国若是失去了这个机会,等到大明朝廷彻底剿灭了流寇,国力渐渐的恢复起来,想要展开进攻就更加困难了。
理论上说,最好的进攻时机,就是大明的崇祯皇帝与郑勋睿彻底的翻脸。导致大明王朝出现巨大的内乱,那个时候大清国就可以集中所有力量进攻中原了。
可皇太极不这么看,他内心之中最为恐惧的就是郑勋睿真正的掌控了大明王朝。到了那个时候,大清国可能就真的没有机会了。这方面有例证,大清国的崛起,就是最好的例证。
当年父皇努尔哈赤以十三副盔甲起兵,开始创建如今的大清国,也就是万历十一年的事情,距离如今不过是五十多年的时间,要知道当时的大清国非常的弱小,与今日的大清国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当时的大清国所处的地方都是白山黑水,条件恶劣,依靠了努尔哈赤的英明和睿智,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就让大清国屹立在辽东。
一直以来,皇太极认为父皇努尔哈赤是千年一遇的英雄,几百年以来都没有出现过,今后很长时间恐怕也不会出现了,不过现在他的想法改变了,大明的郑勋睿。可能会创造出来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辉煌。
到底是抓住机会,还是继续等候,皇太极陷入到两难的境地。
趁着这个机会进攻辽西。拿下锦州和宁远等地,不仅仅是破坏了大明的关宁锦防线,而且获取了大量的土地,让大清国的地盘更加的庞大,也能够让大清国的根基更加的稳固,若是放弃了这个机会,等到大明朝廷派遣重兵守卫锦州和宁远等地,那么大清国将被长时间限制在沈阳以北的地方,难以有根本性的发展。
大明的郑勋睿就不一样了。占据了大明的南直隶,那里是最为富庶的地方。郑勋睿完全可以依靠南直隶发展和壮大力量,等到郑家军真正壮大到无法阻挡的地步。肯定会从金州和复州等地发动进攻,到时候大清国依靠什么来阻拦。
让皇太极忧心的还有草原部落,鄂尔多斯、土默特、吐鲁番、叶尔羌等草原的部落,完全依附了大明王朝,与大明的互市进行的如火如荼,这些部落因为互市的原因,得到了充足的粮草,就算是草原遭受灾荒期间,也没有损失多少的人口,互市的兴旺让这些部落迅速壮大起来,特别是其中的鄂尔多斯部落,人口增加了,力量强大了,根本不在乎草原部落的老大科尔沁部落了。
两年前科尔沁部落联合察哈尔部落等,发动了一次对付鄂尔多斯部落的战斗,可惜那次的战斗以科尔沁部落惨败告终,自那之后,河套地区的鄂尔多斯部落,一跃成为草原数一数二的部落,好在鄂尔多斯部落没有想着朝着草原其他的地方扩张,要不然皇太极必定要将主要的精力放到草原去。
大清国刚刚成立的时候,周围是非常安稳的,草原稳定、辽南稳定,可惜五年时间过去,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辽南的金州和复州等地被郑家军占据,郑家军的力量甚至渗透到凤凰城等地方,严重威胁到大清国右翼的安全,草原部落部落也出现问题,依附大明朝廷的鄂尔多斯部落逐渐强大,完全控制了河套地区,让大清国的左翼也出现了钉子。
这一切让皇太极寝食难安。
大清国必须要发展,必须要壮大,必须要更加的稳固根基,否则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郑家军的壮大,大清国很有可能失去一切,以至于被郑家军灭掉。
“文程,你认为此时在辽西发动进攻,时机最好,朕也有这个看法,大明的流寇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一点都不安分,李自成朝着山西等地扩展,让山西的边军不敢轻举妄动,张献忠朝着湖广的方向扩展,让大明的南方也不得安生,而大明崇祯皇帝与郑勋睿之间的矛盾,更是促使郑家军不会轻易的出兵,这个形势的确不错,可朕还是担心啊。”
皇太极一声长叹。
范文程当然知晓皇太极的担心。
“皇上的担忧,奴才明白,郑家军驻扎在辽南,若是我大清国在辽西的锦州一带发动进攻,郑家军趁着这个时候从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地发动进攻,必将直接威胁到鞍山和辽阳等地,更将让我大清国的都城沈阳处于危险之中,出现这等的情况,大军就要被迫撤离辽西,回到沈阳和辽阳等地抵御郑家军了。”
皇太极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皇上,奴才愚钝,奴才是汉人,对于汉人之间的恩怨自以为了解,现如今崇祯皇帝对郑勋睿百般的不信任,甚至抬出东林党人来专门对付郑勋睿,恨不得置郑勋睿于死地,这样的情况之下,换做奴才是郑勋睿,肯定是不会出兵的,看着大明朝廷的力量被削弱,自身逐渐的坐大,岂不是最好的事情,大明河南的开封府城失陷,郑家军没有出兵,奴才就想到这一点了。”
皇太极点点头。
“文程,你继续说。”
“皇上,奴才以为,此番进攻辽西的锦州和宁远等地,皇上可以汗八旗为主,以蒙八旗协助,至于说满八旗,主要就是守卫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地,就算是郑家军从辽南发动进攻,满八旗也是完全能够应对的。”
二十四旗并举的局面,让大清国的兵力明显增加,总人数已经超过了三十万人,其中以汗八旗的队伍最为庞大,总人数超过了十六万,其次就是满八旗,总人数接近八万人,当然从战斗力方面来说,依旧是满八旗最为强悍。
范文程的建议的确不错,如此的部署可进可退,一旦辽南出现危险,满八旗奋力与郑家军厮杀,进攻辽西的汗八旗和蒙八旗则可以迅速撤离,驰援辽南。
但皇太极绝不会如此的安排,所谓五心不定,输的干干净净,既然决定在辽西作战,决定要拿下锦州和宁远等地,彻底破坏大明的关宁锦防线,那就需要破釜沉舟,不能够有丝毫的犹豫,否则战斗厮杀尚未开始,大清国就已经注定会失败了。
代善、济尔哈朗、多尔衮、豪格、多铎等亲王,阿济格等郡王以及阿巴泰、杜度等贝勒悉数来到了崇政殿。
皇太极的神情异常的严肃,对着诸多的满人权贵开口了。
“朕决定在辽西展开对大明朝廷的战斗,此番战斗的目的是占领锦州、宁远等城池,基本控制整个的辽西地区,为我大清国入主中原做好最佳的准备,几年时间过去,朕殚精竭虑,无时无刻不想着能够打败大明王朝,尽管说我大清国在前些年遭遇过挫折,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朕希望诸位忘记以前的事情,尽心竭力的大好此番的战斗。。。”
“朕决定率领大军亲征辽西,朕出征期间,以郑亲王济尔哈朗主持沈阳的诸多事物,睿亲王多尔衮、豫亲王多铎跟随朕出征,礼亲王代善、肃亲王豪格分别驻守盖州、海州、耀州以及鞍山和辽阳等地,严密监视辽南郑家军,一旦郑家军有异动,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禀报。。。”
“朕希望诸位同心协力,这场战斗关乎我大清国之未来,只要我们拿下了锦州和宁远等地,就等于是一只脚踏进了中原。。。”
“从即日起,诸位回去做好一切的准备,相关的战斗部署,朕会同诸位亲王确定下来之际,就是我满八旗、蒙八旗和汗八旗出征之时。。。”
崇政殿里面异常的安静,所有人都看着皇太极,他们当然明白此番战斗的重要性,要不然皇太极也不可能亲自出征了。
站在后面的范文程,内心有着更多的感慨,皇太极果然是雄才大略,下了不一般的决心,没有丝毫的犹豫,这才是真正能够做大事的帝王。(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三章 四面楚歌
进入十一月,气候变得愈发的寒冷,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崇祯年间以来,每到冬季气候就特别的寒冷,寻常的百姓根本不会出门,免得不小心冻死在外面。
紫禁城,文渊阁。
地龙早就烧的旺旺的,进屋就能够感觉到浓烈的热气。
进来的内阁首辅钱士升用力的搓手哈气,对着身边的内阁大臣侯恂开口了。
“唉,这个天气,不知道为何如此的寒冷,也就在外面一会的时间,就难以承受了。”
今日是内阁议事的时间,作为内阁首辅,钱士升保持了早来的习惯,他等候其余内阁大臣的到来,这可以展现自身的姿态,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内阁次辅陈新甲,内阁大臣黄士俊、孔贞远、贺逢圣等人都来到文渊阁。
钱士升面带笑容和每个内阁大臣打招呼,特别在和内阁次辅陈新甲打招呼的时候,还面对面小声说话,外人看上去,两人关系特别的亲密。
内阁近段时间商议的事情,主要还是各地要求救济和减免赋税的奏折,因为气候的原因,大明不少地方遭受了灾荒,北方表现尤为突出,遭遇流寇肆掠的河南与山西等地,表现尤为突出,上任时间不长的河南巡抚张溥,接连写来了好几份的奏折,都是恳请朝廷予以救济的。
救济不是小事情,这里面的奥妙很多,户部库房里面的银子不多,不可能救济每一个地方,凡是遭遇到灾荒的地方,必定有不稳定的情况,朝廷若是能够救济,地方官吏就能够勉强稳定地方的局面。得不到救济的地方,地方官就要挠头了。
张溥是东林党人的骨干,河南又是遭遇流寇肆掠最为严重的地方。钱士升自然是支持对河南实施救济,他的意见早得到了内阁其他大臣的支持。就是内阁次辅陈新甲也不好反对。
内阁刚刚开始议事的时候,钱士升就提出了朝廷救济河南五十万两白银的建议,这个建议得到了一致的通过。
就在钱士升准备宣布讨论下一个议题的时候,兵部右侍郎张采手里拿着奏折,进入了文渊阁,张采的脸色发白,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了。
陈新甲看着进来的张采,面无表情的开口了。
“张大人。内阁正在议事,有什么事情等本官回到兵部再说。”
杨嗣昌被免去内阁大臣、兵部尚书职务之后,由陈新甲以内阁大臣的身份兼任兵部尚书,兵部的事宜基本是陈新甲说了算,看见张采此刻匆匆而来,陈新甲做出安排无可厚非。
陈新甲对张采的印象一般,倒不是说张采的能力不足,主要是张采东林党人身份,让陈新甲内心很是不满意,不过碍于钱士升的面子。他不好直接排斥张采,再说朝廷之内东林党人的势力逐渐强大起来,这个时候排斥张采。很有可能与整个东林党人为敌。
张采看了看陈新甲,愣了一下,没有转身离开。
“大人,蓟辽总督洪承畴大人的紧急奏折。”
张采的这句话,让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就连做记录的中书舍人,都抬头看着张采。
陈新甲的脸色也变化了,洪承畴的紧急奏折,说明出现了难以预料的情况。
本想从张采手中拿过奏折。可陈新甲用余光扫了一下钱士升,没有这样做。
“既然是紧急奏折。那就请张大人通报一下,看看是什么情况。钱大人,下官的建议不知道是不是可行。”
一直都在思索的钱士升,听到陈新甲这样说,没有犹豫,挥手示意张采禀报情况。
张采拿起了奏折,开始大声宣读。
文渊阁内更加的安静,只有张采的声音与沉重的呼吸声。
后金突然调遣大量的军队前往辽西的广宁、义州和大凌河等地,根据斥候的侦查,此番后金调遣的总兵力超过十万人,驻扎在宁远蓟辽督师府的洪承畴,已经派遣总兵祖大寿紧急赶赴锦州侦查,摸清楚全面情况,同时洪承畴召集山海关、大同等地的总兵,随时待命,准备驰援锦州等地,洪承畴则率领大军,赶赴锦州和松山动地部署,抵御后金鞑子的进攻。
洪承畴写来奏折的目的,一是通报辽西锦州等地突然出现的情况,二是恳请皇上准许他调遣山海关、山西大同甚至是登莱等地的驻军参与战斗厮杀。
张采念完奏折,陈新甲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
钱士升的脸色也变化了,如今正是最要命的时候,朝廷还在想方设法的平息流寇的造反,殊不知后金鞑子准备在辽西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了。
锦州、宁远等地的地理位置异常的重要,绝对不能够有丝毫的闪失,否则大明辽西就仅仅剩下山海关这一道关隘了,关宁锦防线毁于一旦,更加要命的是,后金鞑子一旦拿下了锦州和宁远等地,那么从宁远到山海关的所有地方,都可能被后金鞑子占据,山海关没有了任何的缓冲,后金鞑子若是从喜峰口等地入关,前后夹击山海关,这座护卫京城的关隘就很有可能彻底的失守。
山海关一旦失守,大明京城将陷入巨大危险之中,后金鞑子可以长驱直入进攻京城,也可以驰骋中原,大明将无法抵御后金鞑子的进攻。
这意味着什么,钱士升和陈新甲都非常清楚。
如此重大的事情,不是内阁能够商议的。
钱士升站起身,接过张采递过来的奏折,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此事重大,需要直接奏报皇上,内阁暂时无法商议。”
陈新甲点头,其余的内阁大臣也纷纷点头。
乾清宫,朱由检正在批阅奏折,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每日里都是忙忙碌碌的,很少有歇息的时间,前几天的时间,国丈周奎送来一位美女,名字叫做陈圆圆,专门为他演奏曲艺,可惜一心想着朝中事情的朱由检,根本没有关注陈圆圆,让周奎将陈圆圆带离了皇宫,还不客气的训斥了周奎。
此时早朝结束,内阁正在议事,朱由检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多批阅一些奏折,等到内阁议事完毕,前来禀报的时候,他就不可能安静了。
王承恩急匆匆的走入乾清宫,禀报内阁首辅钱士升带着诸多的内阁大臣前来禀报事宜。
朱由检抬头看着王承恩,脸上带着疑惑的神情,内阁议事半个时辰的时间都不到,怎么就到乾清宫来了,以往可从未出现过这等的情况。
钱士升等人鱼贯而入,脸色都很是肃穆。
看见钱士升等人的神情,朱由检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来是有了大事情,而且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内阁次辅陈新甲手拿蓟辽总督洪承畴的奏折,开始禀报事宜。
朱由检的脸色微微发白,看上去还算是平静,不过双手紧握,且微微颤抖。
等到陈新甲禀报完毕,朱由检闭上眼睛,努力控制自身的情绪。
山西、陕西两地卫所的军队,已经集中调遣到山西,抵御流寇李自成的侵袭,五省总督熊文灿率领的大军,会同河南、湖广等地卫所大军,正赶赴襄阳,准备彻底剿灭流寇张献忠,两处的厮杀都是一触即发,偏偏这个时候,后金鞑子准备在辽西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了。
洪承畴的奏折上面说了,后金鞑子调遣的总兵力超过十万人,看来是铁了心要拿下锦州和宁远等城池了,此番的厮杀定是异常残酷的。
不管怎么说,锦州和宁远不能够有任何的闪失。
这可真的是四面楚歌的局面了。
过了好一会,朱由检睁开眼睛,看着陈新甲。
“陈爱卿,兵部有何建议。”
此刻的陈新甲,早就是焦头烂额了,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同时应对三路大军的进攻,而且这三路大军都是强悍的,张采在文渊阁念奏折的时候,他就在紧张的思索,脑海里也冒出了郑家军,可他不敢提,这是皇上的心病。
蓟辽总督洪承畴率领山海关、大同以及登莱驻地的军队抵御后金鞑子,不敢保证胜利,但能够抵御一段时间,熊文灿率领的大军,短时间之内难以剿灭张献忠,至于说陕西和山西卫所的军队,根本无法抵御李自成,只能够是牵制,让李自成不至于过于的嚣张。
此番后金鞑子突然大军压境,那么辽西的锦州和宁远等地,就必然成为焦点,朝廷的重兵必须要压向辽西,如此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该如何的应对。
皇上开口询问了,陈新甲硬着头皮回答。
“皇上,臣的建议是抽调五省总督熊文灿大人麾下的部分大军,急速赶赴锦州,朝廷同意蓟辽总督洪承畴大人调遣山海关、大同等地军队,抵御后金鞑子,护卫锦州和宁远等地,此番战斗由蓟辽总督洪承畴指挥。。。”
陈新甲还没有说完,小声的议论就出现了。
皇上面无表情,他知道钱士升等人在议论什么,可到了如此紧要的关头,朝廷首先护卫的必须是锦州和宁远等地,至于说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已经是次要问题了。
“兵部今日之内拿出方案,内阁商议,明日报朕审阅。”(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四章 郑勋睿的无情
南直隶各地已经提前进入到春节的氛围之中,各地都开始热闹起来,这段时间可是商贾赚钱的大好时机。
因为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采取了灵活的政策,不少的商贾都搬迁到了南直隶各地,进入南京的商贾是最多的,就连不少的士大夫都举家搬迁到南直隶,图的就是南直隶的安稳,加之南直隶各级官府对商贸的大力支持,让南直隶有了很多的商机,大量进入南直隶的商贾能够很快立足,也促使南直隶更加富庶。
尽管郑勋睿的事情很多,每日里也是忙忙碌碌,不过他对家里还是非常关注的,卞玉京生下女儿之后,郑勋睿亲自取名字郑灵洁,夫人文曼珊也生下一个女儿,取名郑灵丹,其中郑灵丹出生于崇祯十二年十月,郑灵洁出生于崇祯十三年十二月。
文曼珊和郑勋睿聊天的时候,曾经笑着说郑勋睿骨子里面是恋女情节,除开大儿子郑瀚宇是男孩,其余的全部都是姑娘。
进入冬月之后,郑勋睿更加的忙碌,文曼珊、荷叶和卞玉京忙于洪门钱庄的事宜,徐佛家和杨爱珍忙于调查署的事情,唯有冬梅主持家中的事情,郑灵丹和郑灵洁都还小,按照道理来说文曼珊和卞玉京是应该在家里照顾的,不过洪门钱庄的事情太多,两人不可能完全抽身,只能是让府里的丫鬟悉心照料。
文曼珊等人能够出来做事情,这当然是郑勋睿同意才可以的,尽管说郑勋睿刚开始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遭遇到了不少私下里的议论,甚至有人认为这是伤风败俗的事情,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就连文曼珊都发现了其中的好处,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郑家相安无事,想想不少士大夫的家族。妻妾成群,内斗也多的厉害。可郑家不存在如此情况。
皇太极刚刚做出出兵辽西的决定,段宗奎就迅速给郑勋睿传递了情报,后金鞑子尚在前往辽西的路途之中的时候,调查署就接到了段宗奎传递的情报。
这个情报迅速引发高度关注,因为这一次是皇太极亲率大军征伐辽西。
多尔衮、多铎、阿济格等人先后率领的后金鞑子,悉数都败在了郑家军的麾下,这一次皇太极亲自领兵征伐辽西,足见后金对此事的重视。
参谋部产生了激烈的争论。徐望华的意见是坐山观虎斗,郑家军不应该出击,郑锦宏没有明确的发表意见,文坤和李岩两人认为郑家军应该要出击,当然不是从辽西的方向出击,而是从辽南的金州和复州等地出击,若是能够趁机占领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地,则郑家军所能够控制的地盘将迅速扩大,同时对后金鞑子的实力是沉重的打击。
徐望华曾经请示郑勋睿,是不是请孙承宗老先生参与讨论。郑勋睿没有同意,一则孙承宗的年纪大了,进入参谋部不过是挂名。以影响那些对大明朝廷忠心耿耿的人,二则孙承宗的想法早就固定,不会发生根本性的改变,若是知道这样的事情,肯定是要求出兵的,说到底孙承宗的内心,还是效忠大明皇室的。
徐望华、文坤和李岩之间的争论,最终没有能够统一意见,当然他们都是从郑勋睿的角度和利益出发的。徐望华不赞成出兵,目的是让后金鞑子和流寇削弱大明王朝的实力。文坤和李岩认为要出兵,是期望郑家军抓住这次的机会。在辽南扩大自身的实力,更进一步的打击后金的实力。
争论到最后,两边的意见都到了郑勋睿这里。
郑勋睿府邸,书房。
郑勋睿的神色有些严肃,看着站在一边的郑锦宏。
“锦宏,郑家军是不是出兵,你为什么没有态度,那是郑家军的总兵,其实这件事情你的态度是最为主要的,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郑锦宏脸色微红的开口了。
“少爷,属下其实是赞同徐先生的意见的,不过听文大人和李大人说了之后,又感觉到郑家军趁着这个时机从辽南发动进攻,肯定能得到好处的。”
郑勋睿微微一笑,他知道郑锦宏没有完全说出内心的想法。
“锦宏,你一直都跟随在我的身边,二十多年的时间了,做任何的事情都是从我的利益出发的,包括此次是不是出兵,同样是这样考虑,所以你没有马上表态,你大概认为,此番后金鞑子威胁关宁锦防线,甚至威胁到大明的京城,肯定会引发巨大的风波,此时此刻,郑家军若是按兵不动,怕是要遭遇到天下读书人、士大夫甚至是老百姓的唾弃,不过郑家军若是出兵,让皇上和朝廷的压力减轻了,对自身又是很不利的,处于两难之中,你不好表态。”
郑锦宏看着郑勋睿,目瞪口呆,他内心的想法,基本被郑勋睿猜中了。
“锦宏,其实我也很为难,到底出兵还是不出兵,我相信皇上不会给郑家军下旨,皇上就是这样的脾气,哪怕京城遭遇到巨大的危险,哪怕大明江山眼看着就要保不住了,他都不会求助于自身认为的对手和敌人。”
“我几乎可以断定,蓟辽总督洪承畴难以抵挡皇太极率领的后金鞑子,辽西的战斗,必定以朝廷的惨败而告终,皇太极作为大清国的皇帝,可以做出一切的决定,当机立断,而洪承畴作为蓟辽总督,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最为关键的时候不一定能够自身做主,这已经让后金鞑子占据了先机。”
“更为可怕的是,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也会抓住这个机会,在扩展自身实力的同时,尽量多的占据地盘,依照朝廷的实力,根本无法两边兼顾,调查署送来的京城的情报,表明皇上和内阁已经将重点的力量放在了辽西。”
“如此情况之下,郑家军驻扎在南直隶、陕西和蓬莱、辽南等地,迟迟不出动,怕是会引发一些非议和争论,一旦朝廷在辽西大败,关宁锦防线基本坍塌,朝廷仅仅依靠山海关防线来护卫京城,李自成和张献忠若是加强在山西和湖广等地的进攻,则大明的北方和南方都不得安宁,混乱的局面必将更加恶化。”
说到这里,郑勋睿暂停了一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锦宏,我的想法与徐先生的一致,郑家军暂时不出动,至少在辽西的战斗厮杀没有分出胜负的时候,郑家军是不会出动的。”
郑勋睿说完之后,郑锦宏马上开口了。
“少爷的意思属下明白了,属下完全支持少爷的决定,其实以前属下就觉得少爷过于看重天下人的议论了,过于的考虑到大明江山了,若是依照属下的想法,郑家军此刻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不断增强自身的实力。”
“嗯,你说的不错,南直隶和浙江、山东等地的情形都是不错的,此番皇上下旨,同意洪承畴抽调驻扎在登州和莱州的军队,这是郑家军的机会,命令杨贺与王允成,在登莱军队驰援辽西的时候,直接占领这些地方,且控制登州和莱州等地,此外郑家军要开始朝着浙江扩充,逐渐开始控制整个的这浙江省,我们不管朝廷是怎么想的,只要是我们要做的事情,就给朝廷写去奏折,皇上是不是下旨是一回事,我们就按照自身想的做就是了。”
“我准备举荐文坤出任陕西巡抚,赵单羽出任浙江巡抚,三太爷在陕西这么多年,很是辛苦,如今年岁不小了,回到南京来出任左都御史,好好的歇息一下,下一步陕西可能成为北方的焦点地区,我们打败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重点依托还是陕西的郑家军第三军,故而文坤此番出任陕西巡抚,责任重大。”
“山东的局势最为复杂,这里有可能成为对付流寇的大本营,一般人到山东去我不是很放心,我准备给徐先生做做工作,让他去主持山东的一切事宜,不出任山东巡抚,但可以决定山东所有的事情,在主持山东所有事宜期间,可见临机决断,调动第二军。”
“马上就要进入多事之秋了,局势变化之快,恐怕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郑家军训练休整好几年的时间,也要做好一切准备了,不要局势发生猝变的时候,来不及做出反应。”
“南直隶和浙江等地的局势,就要依靠锦宏你来稳定了,我的主要精力,依旧是集中在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大变,具体的事情不会考虑那么多的。”
“商贸赋税大幅度的增加,已经超过三千万两白银,加上洪门钱庄的有力支持,我看可以考虑进一步扩充郑家军的规模了,陕西的第三军目前有三万人,今年之内扩充两万人,达到五万人的规模,南直隶的第一军,目前有四万人,扩充一万人,达到五万人,山东的第二军暂时保持目前的规模,如此郑家军的规模扩充到了十五万人,就算是直接面对后金鞑子、李自成和张献忠三路的对手,都足以应对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五章 两极分化
崇祯十五年的春节到来了。
北方的战事丝毫没有影响到南直隶和浙江等地的热闹,上至南京六部的官员,下至寻常的百姓,都在享受春节团圆幸福的氛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郑勋睿以南京兵部尚书的身份写给朝廷的奏折,得到了内阁的回应,皇上的圣旨在腊月底抵达了浙江和陕西等地,文坤出任陕西巡抚,赵单羽出任浙江巡抚,文震亨出任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
徐望华对皇上的圣旨做了一番精彩的点评,如今的京城已经处于风雨飘渺之中,到处都潜藏着危险,辽西的锦州、山西和湖广等地,全部都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皇上没有精力对付郑家军,更不希望郑家军在这个时候作乱,所以对于郑勋睿提出来的任何要求,都是答应下来再说,说的不客气的一些,皇上和朝廷此刻没有资本拒绝。
徐望华的分析明显是正确的,说白了,郑勋睿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
与南直隶和江浙情况所不同的是,北方的局势明显恶化了。
李自成麾下的流寇进入山西之后,大肆进攻城池,接连拿下了泽州城、沁水县城和阳城县城等地,几乎要攻占整个的泽州地盘了,山西卫所军队的战斗力孱弱,无法抵御流寇的进攻,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城池被攻克。
陕西卫所的军队,已经被郑勋睿撤销,绝大部分卫所军队的军士,都进入到府州县的守备衙门,或者是进入到巡捕房,短时间之内无法抽调,加之文震亨对于兵部的敕书。不是特别在意,驻扎在陕西的郑家军第三军,更是不可能抽调一兵一卒。这也间接导致了山西的局势开始恶化。
张献忠麾下的流寇离开河南之后,朝着湖广的方向前进。因为五省总督熊文灿率领的朝廷大军也赶赴湖广,张献忠避开了朝廷大军,最终选择回到郧阳,暂时没有前往襄阳府,熊文灿与监军王永吉商议之后,决定大军的主力驻扎在襄阳府,找准时机进攻张献忠,这就让湖广的局势也变得复杂起来。
临近春节的时候。张献忠麾下的刘文秀,率领部分的流寇,伺机进入到四川,与秦良玉麾下的白杆兵展开了一些小规模的厮杀,好在骠骑将军马祥麟很是勇猛,打退了刘文秀的进攻,迫使流寇撤离四川,回到了湖广的郧阳府。
最危险的还是辽西。
腊月的时候,皇上和朝廷已经知道进攻辽西的后金鞑子,是由后金的皇太极亲自率领的。由此可见后金鞑子是下定决心拿下锦州城和宁远城了,皇上几次给蓟辽总督洪承畴下旨,要求其不惜一切代价无比守住锦州等地。洪承畴则是采取了守势,命令麾下的大军主要守住锦州、宁远等城池,以及周遭的军堡,没有命令不准主动出击,至于说城池外的其他地方,让后金鞑子随意的占据。
洪承畴这样的决定,表面上看是示弱,好像等着后金鞑子的进攻,非常被动。其实这样的决定符合实际情况,大军守住了辽西主要的城池。以及山海关,不管后金鞑子占据多少城池之外的地方。都属于无根之萍,无法立足。
后金鞑子唯一的办法,就是咬牙攻陷锦州和宁远等城池,如此才能够真正的在辽西立足,才能够真正的破坏大明的关宁锦防线。
野外作战是后金鞑子的强项,洪承畴麾下的大军不是对手,但驻守城池朝廷大军则有着很大的优势,多年前皇太极曾经率领后金鞑子猛攻宁远城池,最终无奈撤离。
不过此次存在的危险不同于以往了,皇太极麾下的汗八旗,攻打城池有着很不错的经验,洪承畴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固守城池的时候,他重点加强了火器方面的配备,在锦州和宁远的城墙上面,增加了红夷大炮和弗朗机的数量,用来抵御后金鞑子的进攻。
皇太极率领的后金鞑子抵达辽西之后,没有马上展开大规模的进攻,几次试探性的进攻很快就停止了,到了腊月,锦州和宁远两座城池,已经被后金鞑子完全包围起来,成为了两座名副其实的孤城,山海关总兵祖大寿率领部分大军驻守锦州,洪承畴率领部分大军驻扎在宁远,与后金鞑子对峙,驻扎在山海关的总兵吴三桂,重点守卫山海关,同时根据战斗局势的变化,必要的时候驰援宁远和锦州。
京城,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检甚至忘记了春节的存在,内阁大臣也不存在过春节了,北方的局势如此的危急,任何意外的情况都有可能出现,内阁大臣不可能安心的过节。
最为辛苦的还是内阁次辅、兵部尚书陈新甲,北方所有征伐的事宜,都需要兵部来运筹,皇上若是着急了,训斥的也是他这个内阁次辅、兵部尚书。
朱由检的脸上带着一层淡淡的愁容,他很想表现的平静,可惜事情太多太压头。
看着下面的诸多内阁大臣,朱由检还是叹着气开口了。
“今日是正月初一,朕本应该让你们都回家去过春节的,可辽西的局势不明,李自成正在山西的泽州发动进攻,就是湖广的郧阳也不平静,朕实在是没有心情,今日朕召集你们来,就是想看看,是不是有化解目前局势的最好办法。”
朱由检已经发现内阁里面的苗头,那就是兵部的事情几乎是陈新甲一人操心,内阁首辅钱士升以及其他的内阁大臣,几乎没有过问兵部的事宜,也没有直接关心北方的战事,这很不正常,当然里面的意思朱由检是明白的,不过他还要利用东林党人来对付郑勋睿,也就不会计较那么多了,再说内阁首辅与内阁次辅之间存在矛盾,也利于他掌控。
可此一时彼一时,局势真正危险的时候,内阁还是要齐心协力的。
钱士升抬头看了看皇上,紧跟着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最大的问题还是在辽西,后金的皇太极亲率后金鞑子进攻,就是想着拿下锦州城和宁远城的,目的就是破坏我大明的关宁锦防线,故而臣建议以辽西的征伐为重点,至于说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
钱士升有些犹豫,说话吞吞吐吐。
“钱爱卿,想到什么就说出来,你是内阁首辅,是朕的肱骨之臣,可要实话实说。”
“臣遵旨,臣以为,如今的局势之下,朝廷可以招降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只要他们的要求不是特别的过分,都是可以答应下来的,一旦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愿意归顺朝廷,则山西、河南和湖广等地的危局可在瞬间化解。”
钱士升说完之后,皇上没有开口,陈新甲倒是开口了。
“招降流寇一事,臣有不同看法,流寇造反已经十余年了,期间朝廷无数次的招降,李自成和张献忠等流寇首领,也数次投降朝廷,但他们投降之目的,不过是为了休养生息,且伸手向朝廷要钱要粮,现如今的情形不一样,李自成的势头正猛,此刻招降,他恐怕不会答应,或者是狮子大开口,让朝廷无法答应下来,一旦招降失败,流寇进攻的势头会更加的猛烈,到时候北方的局势有可能失控。。。”
陈新甲说的是实际情况,这个时候招降流寇,朝廷有示弱的意思。
应该说钱士升的提议,没有说的完全透彻,朝廷招降流寇同样可以施展缓兵之计,朝廷在关键时刻有必要示弱,譬如说面对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的奏折,钱士升就建议暂时应承下来,稳定南方的局势,这个时候只要能够稳定山西、河南以及湖广等地的局势,暂时付出一些代价是划算的。
可惜的是,钱士升没有彻底清楚皇上的想法。
准了郑勋睿的奏折,就让皇上很是窝火,勉强应承下来,如今要对流寇示弱,皇上根本不可能答应。
陈新甲说完之后,皇上很快开口了。
“招降流寇一事,暂时不要提及,钱爱卿所言重点在辽西,这一点朕倒是赞同的,流寇趁着我大明危机时刻肆掠,罪不可赦,河南、山西以及湖广等地局势不稳定,朕很是担忧,熊爱卿率领的大军,必须将流寇固定在山西、河南以及湖广等地,不能够让流寇继续朝着其他的方向肆掠,必要的时候,可以抽调山西大同的边军。。。”
皇上的话语尚未说完,钱士升和陈新甲等人的神色都微微有了变化,看样子皇上准备暂时放弃河南、湖广和山西等地,要求五省总督熊文灿稳住流寇,以便让朝廷集中精力应对辽西的局面。
这样的做法非常的危险,河南、山西和湖广等地,几乎都是地处中原,这些地方不稳定,必定影响到北直隶,甚至直接影响到辽西,导致辽西的战斗出现危险。
陈新甲看了看皇上,看了看钱士升,低下头没有开口,他内心的想法最终没有说出来,其实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是派人与皇太极谈判,付出一定的代价稳住辽西的局面,回头集中精力剿灭流寇。
可惜这个想法逆天了,陈新甲不敢提出来。(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六章 这就是人心
孙承宗突然病危。
孙承宗搬迁到南京已经有近两年的时间,不过其家人绝大部分还是在保定高阳,作为南京兵部参谋团的人员之一,孙承宗基本就是挂名,已经八十岁的孙承宗,不可能参与诸多的讨论,身体条件根本不允许。
应该说孙承宗留在南京,本身就是矛盾的,一方面他感觉到了南京乃至于南直隶和浙江等地的富庶,另外一方面他内心是忠于大明朝廷的,只不过与郑勋睿的多次交谈,让他感觉到了大明朝廷存在的巨大问题和隐患,也认识到了这些问题基本无法解决,若是不能够从根本上解决诸多的问题,大明王朝无法继续维持下去。
在这种煎熬之中,孙承宗终于难以支撑了。
报信孙承宗病危且想着见一见郑勋睿的,是孙承宗的孙子孙之沆,孙之沆已经是郑家军的游击将军,在军营之中的磨练,让其身上有了不少刚毅的气息。
郑勋睿赶到的时候,孙承宗已经处于昏迷的状态之中。
郑勋睿一直都知道孙承宗的身体不好,也明白孙承宗内心的煎熬,不过孙承宗如此之快就病危了,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郑勋睿进入屋内,郎中连忙走过来,低声说孙传庭的病情,大致的意思就是年纪太大,回力无天,只能够准备后事了。
孙之沆叫醒了爷爷孙承宗,和郎中一道退出屋子。
屋子里面就剩下郑勋睿和孙承宗。
孙承宗的眼神很是模糊,看见郑勋睿的时候,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
郑勋睿握住了孙承宗的手,感觉到是冰凉的,他很清楚生命力正从孙承宗的身体内流失,这位大明的军事战略家。即将走完自己的一生。
“老先生,好好养身体,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就不必去想那么多了。”
孙承宗浑浊的眼睛里面,射出了一丝的精光。
“郑、郑大人。老夫苟延残喘,就是等着大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夫有一些话,早就想着说,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老先生尽管说就是。”
孙承宗的手在用力,郑勋睿知道意思,连忙将孙承宗扶起来。将枕头靠在了其背后。
接连喘了几口气之后,孙承宗的气色看上去稍微好了一些。
郑勋睿看着孙承宗,没有开口说话,静静的坐在床边等候。
“老夫这一生,其实没有做好一件事情,四十二岁才考中进士,六十岁的时候,开始京营辽东,抵御后金鞑子,可惜老夫能力有限。辽东的局势依旧是危如累卵,老夫没有能够真正的打败过后金鞑子,内心一直不安啊。”
郑勋睿张了张嘴。他想着开口安慰孙承宗,不过最终没有说话。
“老夫生是大明朝廷的人,死是大明朝廷的鬼,在没有遇见大人之前,老夫根本没有其他的想法,致仕回家之后,也是一心想着朝廷,一心想着皇上,期盼我大明江山能够强盛富足。期盼着朝廷能够彻底打败后金鞑子,彻底剿灭流寇。”
“老夫若是年轻二十岁。定是大人的对手,大人的心思。老夫早就看出来了,记得老夫第一次到淮北的时候,就是想着兴师问罪的,可看见的事实让老夫无话可说,若是朝廷能够按照大人的观念来做事情,我大明江山何至于到如此的境地。”
“老夫见过太多,知道我大明的痼疾无法改变,大人推行的官绅一体纳粮,还有征收商贸赋税,事实证明这些举措是英明和正确的,可这些在朝廷之中都是不可能得到支持的,满朝的大人,能够一心为皇上和朝廷的,寥寥无几,大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考虑,一旦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会不问缘由的反对。”
“郑家军的骁勇,老夫看在眼里,老夫很清楚,能够彻底剿灭流寇、打败后金鞑子的,唯有郑家军,朝廷做不到这些,可惜朝廷看不到这一点,或者说不愿意相信这一点,一味的排挤郑家军,大人与东林党人之间的博弈,做到了最大的忍让,换做老夫是做不到的。”
“老夫马上就要走了,走了也好,一了百了,很多事情不用去考虑去操心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孙承宗的脸色更加苍白,接连咳嗽了几下。
郑勋睿连忙轻拍孙承宗的背。
“老先生,歇息一下。”
孙承宗微微摆手。
一缕的精光从孙承宗的眼睛里面射出去,包含着威严和不屈,刹那间,孙承宗整个人看上去精神都变得很不错了。
郑勋睿的内心颤抖了一下,他很清楚孙承宗的生命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这是典型的回光返照,一旦这股气泻下去,那就是生命终点的到来。
孙承宗毕竟是皇上敕封的少师、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吏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其威严还是存在的,回光返照的时刻,他展现出来的气势完全不一样了,让人仰视。
“郑大人,老夫知晓你的心思,这些年以来,老夫非常的犹豫,觉得大明失去了希望,眼看着就要坍塌,老夫竭尽全力想着挽救大明之江山,可惜没有那么强的能力,老夫曾经以为你是大明王朝的中流砥柱,最终能够力挽狂澜,可老夫还是看错了,大明之江山,恐怕最终还是要终结在你的手中。”
“老夫刚刚说过,闭眼之后一了百了,管不到那么多了,不过咽气之前,老夫还是要将内心所想说出来。”
“男人顶天立地,要做就做的干脆利落,你依托南直隶发展,这条道路选择是非常正确的,不过老夫以为你不够心狠手辣,特别是在面对东林党人的时候,东林党人是读书人之代表,也得到了诸多士大夫和商贾的拥护,你若是不能够彻底的收复他们,那就要彻底的消灭他们,又想着得到道义上的支持,又想着能够夺取天下,这是不可能的。”
“譬如说老夫,一旦郑大人决定要夺取天下,老夫最终的选择还是效忠大明王朝,不会追随在大人的身边,如同老夫这样的人,大人在夺取天下的过程之中,不应该表现出来仁慈,历史上此类的事情比比皆是,就说我大明王朝,明成祖夺取建文帝皇位的时候,诛杀了不知道多少人,其中的方孝孺就是典型的代表。”
“老夫从不相面,也不相信那些相面之话语,不过老夫见到大人的第一次,感觉就非常的奇特,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老夫对大人之感觉,不敢用言语说出来。”
“老夫期盼大人能够善待百姓,让我大明江山更加强盛。。。”
郑勋睿的心被震撼了,他想不到临终之前的孙承宗,会说出来这样的话语,会说出来这么多如此的话语,在孙承宗老人的面前,解释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也不需要解释,人家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风霜,什么事情看不出来。
孙承宗在临终之前能够推心置腹,其实就说明了一件事情,这大明皇室已经没有什么希望,就算是郑勋睿不出面,也会有后金鞑子或者是流寇推翻大明王朝,相比较来说,郑勋睿站出来,能够最大限度的保全汉人的利益,让老百姓真正过上好日子。
不过孙承宗这样的人,是不会真正投靠过来的,当年明成祖朱棣谋取了侄儿建文帝的皇位,都有不少人站出来反对,就更不用说他这个大明朝廷的臣子了。
孙承宗的话语一针见血,就是告诫郑勋睿,做大事情者不拘小节,做**立牌坊的事情不要做,那样反而让自身的形象遭受到损失,该要造反的时候就明明白白做。
还在郑勋睿沉思的时候,床上的孙承宗已经没有了气息。
猛地清醒过来的郑勋睿,连忙握住了孙承宗的手,手已经冰凉,他顺着手往上摸,发现孙承宗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凉。
孙承宗的一双眼睛没有闭上,显然是死不瞑目。
“孙老先生,您放心,我不会加害朱家的子弟,郑家军一定要彻底剿灭流寇、打败后金鞑子,让老百姓过上安稳平静的日子。”
说完这些话,郑勋睿抚平孙承宗的双眼。
孙承宗的双眼奇迹般的闭上了。
崇祯十五年正月初七,少师、太子太师、原中极殿大学士、吏部尚书、兵部尚书,关宁锦防线的开拓者孙承宗在南京病逝。
消息很快传到京城,皇上下旨,追赠孙承宗为太师,谥号文忠。
郑勋睿亲自为孙承宗守灵,在山东担任知县的孙承宗的长子孙铨,赶赴南京之后,押送孙承宗的灵柩回到保定高阳县。
徐望华等人发现,孙承宗去世之后,郑勋睿的性情出现了些许的改变,那就是做事情更加的果断,对于某些迂腐的读书人,也没有那么客气了,做任何事情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能够创建一个崭新的王朝。
尽管徐望华等人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原因,但他们相信这一切一定与刚刚去世的孙承宗有着莫大的关系,要知道孙承宗可以算是大明朝廷之中资历威望最高之人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七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辽西的局势突然开始紧张,皇太极麾下的汗八旗,终于在正月十五对锦州城发起了进攻。
谁都知道后金鞑子攻城拔寨的能力很弱,但谁也没有想到,此番攻打锦州城的是汗八旗,汗八旗的军士,绝大部分都是有汉人组成,且不少是投降后金的明军,这些军士经过了严酷的训练,其战斗力大大的提升,同时他们拥有令守卫城池军士最为畏惧的武器,那就是火炮。
孔有德麾下的汉军,基本都编入到汗八旗之中,这些军士曾经专门在登州和莱州训练,其训练的重点之一就是火器的操作,他们对火器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守卫城池的军士。
这就让锦州和宁远的守军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皇太极率领大军抵达辽西之后,没有着急展开进攻,而是与明军相持了一段时间,等到增援的明军大量进入到锦州和宁远之后,才展开行动,率领大军一举拿下了锦州和宁远外围的地方,让锦州和宁远以及部分的军堡成为了孤城或者孤堡。
期间皇太极率领八旗军拿下了不少的军堡,没有引发太大的注意。
一直到皇太极正式准备对锦州城发动大规模进攻的时候,蓟辽总督洪承畴才发现了皇太极的打算,这一次后金鞑子的进攻,不仅仅是准备拿下辽西的锦州和宁远等城池,而且还要大量的消灭朝廷大军,让朝廷从此以后无法在辽西立足,只能够苦守山海关。
一旦山海关失守,那么大明的京城将面临灭顶之灾。
明白皇太极的意图之后,洪承畴高度紧张了,可惜他率领的大军驻守在宁远城池。距离锦州还有一百多里地,短时间之内无法增援,当然洪承畴也知道。后金鞑子一旦开始了全力进攻锦州,对于锦州和宁远城外的诸多地方。就不可能牢牢掌控了。
锦州这座城池,有着其自身的辉煌,当年皇太极率领大军猛攻锦州,最终没有能够拿下,无奈率领大军撤离,现如今驻守锦州的是山海关总兵祖大寿,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只要牢牢死守。按说是没有多少问题的。
可洪承畴的内心有疙瘩,那就是汗八旗之中正黄旗的旗主祖泽润是祖大寿的儿子,虽说祖大寿祖咒发誓,没有祖泽润这个儿子,但父子连心,谁知道汗八旗进攻锦州城池的时候,祖大寿会不会考虑到儿子祖泽润。
洪承畴让祖大寿驻守锦州城池,也是无奈之举,他麾下的军官,不管是能力还是勇气方面。都无法和祖大寿比较,而且普遍都带有恐金症。
就在八旗军开始进攻锦州城的消息传来之后,洪承畴做出了一个决定。关键的时候,率领大军驰援锦州城,后金鞑子是人不是神,面临前后夹击,总是要疲于应对的,当然大军出击需要把握最好的机会,否则当年大凌河之战的一幕就很有可能重演。
洪承畴迅速给朝廷写去了奏折,禀报后金鞑子开始全力进攻锦州城池了,同时也将自己排兵布阵的情形禀报朝廷。期盼得到皇上和朝廷更大的支持。
李自成率领的流寇,很快拿下了泽州全部的地盘。驻扎在泽州的宁山卫军士,被迫完全撤离。几乎是逃命一般的朝着潞州的方向撤离,正是正月的时间,本以为李自成会偃旗息鼓,至少等到正月之后再行发动进攻,谁知道李自成根本不歇息,命令刘宗敏率领大军继续朝着潞州的方向杀过去,潞州卫的军士和驻扎在潞州的沈阳中护卫的军士,被迫开始迎击流寇。
联合起来对付流寇的军队有潞州卫、沈阳中护卫以及宁山卫,三路大军的总人数超过两万人,只可惜战斗实在不行,就算是驻守在城池之中,都没有多少的斗志。
潞州知州以及山西巡抚知道凭借自身的力量,是难以真正抵抗流寇侵袭的,故而给朝廷写去奏折,恳求朝廷调派大同的边军驰援,不说打败流寇,至少护卫住太原府,要知道流寇一旦拿下了潞州,就可以沿着太谷的方向,长驱直入进攻太原府城了。
没有说怀疑流寇的战斗力,他们既然能够拿下开封府城,也就可以拿下太原府城。
驻扎在郧阳的张献忠,此刻也开始不安分了,他亲率大军,朝着四川挺进,在夔州与白杆兵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尽管马祥麟很是骁勇,白杆兵的战斗力也很是强悍,可惜在人数上面远不能够与流寇比较,他们拼尽全力的厮杀,也不能够阻挡流寇前进的步伐,一直到流寇陈兵夔州府城的时候,秦良玉和马祥麟才被迫给朝廷写去奏折,恳请得到驰援。
五省总督熊文灿与监军王永吉率领的十余万大军,本是要彻底剿灭张献忠的,不过熊文灿发现大军的士气异常的低下,无心与流寇面对面的厮杀,就连监军王永吉,对于彻底剿灭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都没有丝毫的信心,这让熊文灿不敢轻举妄动,当年他率领大军驰援京城,被后金鞑子包围,麾下的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这样惨痛的教训,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故而在大军没有做好充足准备之前,熊文灿不打算出兵。
四川出现危局的消息传到襄阳府城之后,熊文灿发觉了情况的严重,夔州一带山大人稀,一旦流寇进入到四川,朝廷大军围剿的任务就变得极其艰难,真正等到流寇攻打了四川成都一带了,说不定能够占山称王了。
熊文称终于做出了决定,大军前往夔州剿灭流寇。
不过熊文灿的这个命令,未能快速的执行,包括王永吉在内的军官,提出了粮草方面存在的问题,毕竟湖广一地支撑十余万大军的粮草,难度太大了,几个月的时间过去,朝廷拨付的银两,如水一般的花销出去,已经进入冬季,漕运的粮食也无法运输,必须等到开春之后才会继续运送。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熊文灿发脾气也没有用。
偏偏这个时候,熊文称收到了兵部的敕书,要求他调遣五万大军驰援辽西。
这让熊文灿如同泄气的皮球,率领十余万的大军,都不敢保证能够彻底的剿灭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抽点近一半的兵力到辽西,剩余的军士,怕是更不敢深入到夔州征伐了。
兵部的敕书,其实就是皇上的意思,熊文灿不敢违背,只能够咬牙抽调军士,不过如此一来,熊文灿没有进入四川征伐的想法了,他想到的就是巩固湖广的襄阳以及武昌等地,至于说进入四川的张献忠,重点就靠四川总兵秦良玉应对了。
京城,紫禁城,文渊阁。
不过几天的时间,陈新甲的头发就白了很多,他的年纪本不是很大,尚未到白头的年纪,可接到了蓟辽总督洪承畴、五省总督熊文灿以及山西巡抚、湖广巡抚方孔炤、河南巡抚张溥以及潞州知州等的奏折之后,强装镇定的陈新甲绷不住了,不久之前他还想着能够暂时稳住后金鞑子或者是流寇,让兵部的主要精力集中到一处,想不到正月尚未过去,三处地方同时出现了大问题。
在禀报皇上之后,陈新甲咬牙给熊文灿发去了敕书,要求其抽调五万军士驰援辽西。
这道敕书的发出,意味着朝廷在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完全处于被动应付的局面了,说白了就是期盼流寇动作能够慢一些,不要直接进攻山西的太原和湖广的襄阳府和武昌府等地方,其余的地方暂时顾不到那么多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如此焦头烂额的局面,陈新甲是神仙也没有办法应对。
一直冷眼看着陈新甲的内阁首辅钱士升,此刻抓住了机会,他向皇上建议,值此危急时刻,内阁次辅、兵部尚书陈新甲应该要统筹协调指挥,目前朝廷的重点在于辽西,陈新甲可代表皇上和朝廷前往辽西督战,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打败后金鞑子,等到后金鞑子撤兵之时,朝廷可集中经历对付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
钱士升说的是不错的,可所谓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谁能够保证辽西的战斗取得胜利,若是与后金鞑子形成了相持的局面,则河南、山西、湖广以及四川等地就会出现重大的危险,流寇要是开始进攻山西太原、湖广的襄阳、武昌以及四川的成都等地,中原就会完全陷入到混乱之治。
若是辽西的决战失败,那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皇上几乎没有过多的思考,就同意了钱士升的建议,决定派遣陈新甲前往辽西,全权协调和指挥辽西的决战。
陈新甲没有办法,只能够是硬着头皮前往辽西,他计划驻扎在山海关,至于说是不是到宁远去看看,那是下一步的事情。
不过在离开京城之前,陈新甲是必须要面圣的,他有些话必须要说出来了,大明可以算是到了四面楚歌的局面,此刻必须分清楚主次,将主要的精力集中到某一处,其他的地方则是暂时采取忽略的方式。
陈新甲很是忐忑,他已经坐在了火山口上面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八章 成事不足
“皇上,臣建议灵活处理辽西战斗厮杀的事宜。。。”
紫禁城,乾清宫,偌大的宫殿之内,只有朱由检和内阁次辅、兵部尚书陈新甲,这是陈新甲准备出发之前的一次绝密汇报,牵涉到辽西征伐的事宜,按照内阁首辅钱士升的建议,陈新甲需要代表朝廷前往辽西监督征伐事宜,且有临机专断的权力,当然这个权力,主要是针对不能够很好的抵御后金鞑子、出现临阵脱逃情形的惩罚。
陈新甲出发之前,一再恳求单独面见皇上,终于在出发前两天得到了准许。
朱由检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听着陈新甲的话语,陈新甲的建议,是与后金的皇太极媾和,以暂时平息辽西的战斗厮杀,让朝廷能够集中精力,应对愈发猖獗的流寇。
应该说陈新甲的建议是有道理的,辽西的局势紧张,朝廷的主要精力和兵力几乎都抽调到辽西去了,包括五省总督熊文灿率领的大军,都抽调了五万人,如此情况之下,朝廷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应对流寇,可河南、湖广以及山西等地真的被流寇逐渐的占据,中原就将陷入到彻底混乱的局面之中,到时候朝廷根本没有能力继续维持辽西的征伐。
说白了,朝廷只能够全力以赴的应对一个方面。
如此情况之下,陈新甲提出来这样的建议,若是得到了皇上的许可,他前往辽西的时候,就会想方设法的找到后金的皇太极,商议和解的事宜。
朱由检内心是不愿意与后金的皇太极媾和的,在他的心目之中,大明王朝是至高无上的。和后金鞑子议和太掉价了,不过现实的情况,逼迫他要做出决定。要么同意陈新甲提出来的变通办法,要么就眼睁睁看着大明王朝陷入到万劫不复之地。
可朱由检内心还是有着一丝的希望。
毕竟集中在辽西的大军人数达到了近二十万人。面对的后金鞑子也不过是十五万人,其中汗八旗达到了十万人,后金鞑子不过五万人,从兵力方面来说,大明朝廷占据明显的优势,而且八旗军主要是攻城拔寨,大明军队主要是守卫城池,皇太极面临的困难大很多。
从这个方面来说。朱由检是轻易不愿意认输的。
长期在深宫之中长大,朱由检对外界的实际情况并非是特别了解,对于征战厮杀方面,更是没有直接的感受,总是有些想当然的味道,认为兵力上面占据优势,就应该获得胜利,若是军士不敢厮杀和征伐,那必定是主帅的问题等等。
陈新甲说完之后,朱由检沉吟了好一会才开口。
“陈爱卿。你的意思朕明白了,不过尚未开始厮杀,就想着与后金鞑子媾和。这不合适,朕看这样做也会遭遇到满朝文武大臣的反对,更是会遭遇到天下人的谴责,爱卿说的也是实际情况,朝廷同时面临后金鞑子和流寇,难以应对,朕看是不是想想其他的办法。”
听见皇上这样说,陈新甲有些傻眼,他根本想不出来其他的办法。要是说有办法应对目前的局面,兵部早就提出来了。
蓦然间。陈新甲想到了太子太保、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和郑家军,难道皇上的意思是准备调遣郑家军参与到厮杀之中。若是皇上能够有这样的想法,那么辽西的危局以及中原的流寇,都能够很好的应对了。
抬头看了看皇上,陈新甲知趣的闭嘴,他从皇上的脸上,没有看到这层意思,至于说皇上是什么样的想法,陈新甲已经明白了几分。
“兵部一直都在操心辽西和山西、湖广、河南等地的战局,也是很辛苦,眼看着流寇愈发的猖獗,若是没有很好的办法应对,中原会陷入到混乱之中,这必定影响到辽西的战局,朕看这样,爱卿前往辽西督战的时候,要求洪爱卿主动发起进攻,若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打退后金鞑子的进攻,那辽西就能够保持很长时间的稳定。。。”
陈新甲内心有些发凉,嘴里也是发苦,这个想法他不是没有,只是没有太大的把握,要知道后金是皇太极亲率大军征伐,准备肯定是非常充分的,若是在辽西展开决战,不能够取胜怎么办,皇上的意思是不能够取胜,考虑媾和的事情,可到了那个时候,皇太极会同意媾和吗,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不过陈新甲也很清楚,目前的情况之下,直接与皇太极媾和,不要说他这个内阁次辅、兵部尚书无法承受质疑,就算是皇上都顶不住压力的,到时候一切的计划都是白搭。
以钱士升为首的东林党人,叫嚣的一直都是拼死的杀敌,不能够有任何的屈服,朝廷必须表现出来大义凛然的姿态,而东林党人的这番姿态,也是得到了广泛支持的,尽管有些清醒的文武大臣,认为两面厮杀难以支撑,可都没有谁敢于提出来变通的观点。
看见陈新甲没有及时的表态,朱由检脸上闪过一丝的不快。
“陈爱卿,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什么建议。”
清醒过来的陈新甲,连忙开口了。
“皇上,臣的意思是朝廷难以支撑两面的征伐厮杀,眼看着流寇愈发的嚣张,若是不能够很好的平定内部,则外部的事情也无法解决,如今的情形之下,最好是能够稳住一方,抽调主要的兵力应对另外一方的厮杀,从实际情况看,还是暂时与后金鞑子媾和的好,臣可以保证与后金的皇太极秘密商议。。。”
陈新甲依旧没有改变自身的认识,他认为在辽西展开厮杀,朝廷没有必胜的把握。
朱由检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后金鞑子两次入关侵袭,最终不都失败了,尽管说每次都是被郑家军打败,可士气总是遭受到打击的,如此的情况之下,后金鞑子也强悍不到什么地方去,如今朝廷在辽西集中了近二十万的大军严阵以待,要是尚未开始厮杀,就准备与皇太极媾和了,他这个皇上根本无法给朝廷一个交待,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陈爱卿,你的意思朕明白,这媾和之事,日后再议,此番你代表朕到辽西去督战,重点还是考虑稳固防御的事宜,朕看可以有厮杀,不过守卫锦州和宁远等城池是最大的任务。。。”
陈新甲离开乾清宫的时候,脸上是沮丧的神情。
陈新甲离开之后,朱由检对着身后开口了。
“王承恩,你认为陈爱卿的建议如何。”
从隐密处走出来的王承恩,低着头,小声的回答。
“奴婢以为皇上的考虑万无一失,辽西近二十万的大军,若是不能够与后金鞑子厮杀一番,那也是说不过去的,监军杜勋早就写来了奏折,说是洪大人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迎战后金鞑子。。。”
杜勋原来是宣府的监军,此番被提拔,成为大军的监军,与洪承畴一道负责辽西征伐的事宜,抵达宁远之后,杜勋多次写来了奏折,禀报锦州和宁远城池的防御事宜,其奏折之中,对于辽西的局势还是持乐观态度的。
作为司礼监的大太监,王承恩选择相信杜勋,忽略蓟辽总督洪承畴的奏折,他认为领军作战的统帅,不管占据什么样的优势,都会在战斗开始之前提出来诸多的困难,这是一种官场学问,不断提出来困难,若是战斗胜利了,那就是主帅指挥有方,若是战斗失利了,那也能够找到借口。
王承恩是这样的想法,朱由检同样是如此的认识。
这么多年过去,他对太监的态度已经完全转变,甚至觉得当年的魏忠贤,应该是有能力的,只是不应该觊觎皇位,司礼监太监是绝对忠心的,不用怀疑,至于说满朝的文武大臣,几乎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力量庞大起来之后,甚至直接威胁到他朱由检的皇位、威胁到朱家的大明江山了。
“王承恩,你说的不错,朕也以为辽西的征伐,不能够轻易的放弃,不过与后金鞑子媾和的事情,也是需要考虑的,此事你想一想,朕担心的是辽西的战斗厮杀,一时半会不可能结束,到了那个时候,就需要考虑其他的事宜了。”
回到家中,陈新甲将自己关在书房,任何人不准打扰。
事到如今,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督催蓟辽总督洪承畴率领大军,迅速与后金鞑子展开厮杀,争取在战斗厮杀之中占据有利的态势,让皇太极产生退缩的心理,想着在短时间之内打败八旗军是不大可能的,如此大明朝廷就可以与皇太极媾和了,一旦辽西的战事平定下来,兵部的主要精力,就是应对流寇了。
至于说郑勋睿和郑家军,目前暂时不考虑,皇上没有这个想法,他陈新甲也不敢提及。
不过隐隐之中,陈新甲觉得,事情到了不可收拾地步的时候,朝廷还是要依靠郑勋睿和郑家军,譬如说辽西的局势陷入到混乱之中,甚至是洪承畴战败了,到了那个时候,能够挽救大明朝廷的,唯有郑勋睿和郑家军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九章 趁火打劫
“徐先生,锦宏,李岩,参谋团如今就剩下你们三人了,文坤到陕西去了,孙老先生病逝了,我还真的有些不适应,我考虑让徐吉匡进入到参谋团之中,不知道你们是什么看法。”
郑勋睿提出来这个建议,的确算很大胆的,一度几乎要偃旗息鼓的东林党人,因为特殊的机遇,又开始兴旺起来,而且其势力蠢蠢欲动,想着朝南直隶和浙江一带发展,毕竟这里是他们的老巢,这样的关键时刻,郑勋睿让徐吉匡进入参谋团,的确需要勇气。
徐吉匡毕竟是黄道周的弟子,曾经的东林党人,尽管说跟随在郑勋睿的身边之后,忠心耿耿,不过毕竟有着那么一段过去,倒不是说徐吉匡会投靠东林党人,而是担心徐吉匡在面对东林党人的时候,不忍心下手。
徐望华稍稍沉思了一下开口了。
“大人,属下觉得让徐吉匡进入到参谋团,是明智之举。”
后面的话语,徐望华不需要说出来了,一直以来,郑勋睿对东林党人都是手下留情的,从未主动斩杀一个东林党人,而且对东林党人之中的有识之士,也是采取拉拢的手段,这博得了不少读书人的推崇,现如今眼看着东林党人在北方的势力逐渐强大起来,郑勋睿不计前嫌,重用徐吉匡,无疑会在东林党人之中产生巨大的波澜。
郑锦宏和李岩也是点头表示同意,他们都明白郑勋睿的用意。
“那好,我就举荐徐吉匡出任南京兵部右侍郎,进入到参谋团之中。”
说完,郑勋睿站起身来,走到了桌前。
桌上铺开了三张地图。分别是辽西后金鞑子以及李自成、张献忠两路流寇的行军和进攻的线路,以及目前的态势。
郑勋睿翻出了辽西的地图,放在了最上面。
“根据京城得到的情报。皇上和朝廷决定将重点放在辽西,意图首先打败或者驱赶辽西的后金鞑子。至于说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朝廷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应对,朝廷做出的这个决定,我们已经商议过多次,结局也是两个方面,其一是朝廷大军在辽西的战斗之中取得了主动,皇太极主动撤离,如此朝廷能够将主要的精力集中到对付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上面。其二是朝廷大军在辽西战斗之中失败,如此大明将陷入到彻底的混乱之中,北方彻底的大乱,而且还要波及到南方。”
“如此情况之下,郑家军究竟应该有何作为,参谋团是什么意见。”
郑勋睿提问之后,还是徐望华首先开口。
“大人,参谋团商议和分析过了,认为关键时刻,郑家军还是要出兵的。不过出兵是有条件的,那就是郑家军彻底掌控山东、江西和福建等地,势力扩充到整个的南方。在这些地方,郑家军有权解散当地的卫所军队,其所有的防御都是由郑家军负责。。。”
徐望华说话的时候,郑勋睿看了看郑锦宏和李岩,两人的脸色是平静的。
这样的场景,让郑勋睿很是感慨,他几乎可以断定,朝廷大军在辽西的征战,肯定以失败告终。要知道率领后金鞑子在辽西作战的是皇太极,其勇猛和睿智不用怀疑。就大明朝廷如今的人才来说,尚无人能够和皇太极比拟。
让郑勋睿好奇的是。历史是不是按照原来的步伐在辽西重现,也就是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蓟辽总督洪承畴是不是会在兵败之后投降皇太极,从而让已故的孙承宗在辽西辛苦创建的关宁锦防线彻底毁于一旦。
徐望华代表参谋团提出来的建议,就是趁火打劫。
朝廷大军一旦在辽西战败,局面将彻底失控,不管是皇上还是内阁,都无力应对混乱的局面,历史上也是如此,松山之战大败之后,朝廷已经无力应对流寇,导致李自成最终攻破京城,朱由检在煤山自尽身亡,大明王朝轰然倒下。
不过郑勋睿的穿越,已经导致历史出现了改变,郑家军屹立在大明的南直隶、山西和山东等地,牢牢控制了诸多的地方,而且有着绝对的实力剿灭流寇,打败后金鞑子。
郑勋睿需要考虑的是,如何真正的掌控政权和天下。
从这个角度来看,徐望华提出来的建议是很不错的,只不过固执的朱由检,很有可能不会答应这个条件,誓死都不退步,眼睁睁看着大明江山倒下。
徐望华说完之后,郑勋睿沉思了片刻,开口了。
“南直隶、浙江和陕西等地,已经在郑家军实际的掌握之中,山东的登州、莱州、金州和复州等战略要地,也被郑家军完全掌控了,至于说南方的广大地方,包括福建、江西、广东、广西等地,兵力异常的薄弱,郑家军想要拿下这些地方,不是特别的困难,北方的河南、山西以及中部的湖广、四川等地,战火连连,郑家军过早的插手这些地方,不一定是好事情,到时候很有可能出现郑家军将士拼命的厮杀,皇上和朝廷坐山观虎斗的局面,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提出来完全掌控山东和江西等地,是不是合适。”
郑勋睿刚刚说完,徐望华再次开口。
“大人,属下觉得完全有必要,郑家军必须朝着南方和北方的诸多地方扩充,失去了这个机会,日后的局面恐怕变得更加的复杂,至于说皇上和朝廷如何想,又准备如何做,属下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属下觉得局面不可收拾的时候,郑家军可以主动出击,到时候郑家军掌控江西和福建等地,朝廷也没有办法。”
徐望华说的非常的直白,大有一副马上将朱由检拉下皇位的做法。
听到徐望华这样说,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徐先生,你这是迫不及待啊。”
“属下这一切都是为大明百姓考虑的,更是为大人考虑的,若是依照属下的建议,只要停止了漕运,不出几个月的时间,北方就将大乱,皇上和朝廷根本无法维持,到时候郑家军出手收拾残局,就要简单很多了。”
郑勋睿没有直接回答徐望华的话语,而是将手指向了辽西的锦州。
“锦州和宁远两座城池,经历过太多的厮杀,当年袁崇焕死守宁远,让努尔哈赤望城兴叹,最终无奈撤离,后来皇太极亲率大军攻打锦州,大明军队依旧坚守锦州和宁远,皇太极也是无果而终,这两座城池可谓是大明的骄傲,不过现在,皇上和朝廷恐怕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这一次皇太极是有备而来的。”
“皇太极以汗八旗主攻锦州城池,如此朝廷大军的火器将失去优势,汗八旗对火器一样是熟悉的,此外皇太极没有命令大军围困宁远,而是将兵力全部都集中到锦州,难道皇太极不知道宁远城内驻扎有大军吗,这当然不可能。”
“皇太极不担心宁远城内的朝廷大军驰援,这只能够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皇太极已经做好了决战的准备,此番皇太极的目的不仅仅是占领辽西,还要最大限度的消灭朝廷的有生力量,让后金鞑子下一步的战斗更加的顺利。”
“皇太极如此的安排部署,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洪承畴决定死守锦州和宁远两座城池,久攻不下的皇太极,自然会心焦,皇太极不是神仙,定力没有那么好,何况大清国的实力不怎么样,支撑如此之大的战斗,到后面会力不从心。”
“可惜的是皇上和朝廷面对的危机局势,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一点都不省心,在山西、湖广和四川等地展开大规模的进攻,朝廷无法集中精力应对辽西的战斗,如此的情况之下,必定会有人着急,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皇上。”
“陈新甲代表朝廷到辽西去督战,我已经预测到了问题的存在,洪承畴是蓟辽总督,全权负责辽西的惩罚,皇上何必多此一举,命令陈新甲前去督战,就让洪承畴安心运筹规划,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此关键的时刻,皇上派遣陈新甲前去督战,不是对洪承畴不放心,而是对辽西的局势不放心,更是皇上内心有了其他的打算。”
“作为内阁次辅、兵部尚书的陈新甲,非常了解皇上的想法,恐怕比皇上还要着急,他到了辽西之后,定会督促洪承畴速战速决,不管是胜利还是失利,这就犯了兵家大忌。”
“我们早就分析过辽西的局势,洪承畴采取的完全是守势,将大军集中在宁远和锦州两座城池,其余的军堡之中守卫的军士人数不是很多,要知道洪承畴一切都是按照防御的计划部署的,突然要展开主动进攻,准备来不及,遭遇到的困难也难以估计。”
“皇太极全力进攻锦州城池,一旦锦州告急的时候,陈新甲必定要求洪承畴率领大军驰援,这个时候,皇太极围城打援的战略部署就成功了,而朝廷大军一旦离开了宁远城池,必将遭遇到灭顶之灾。”
郑勋睿说完这些话,将拳头重重的敲在了松山这个位置上。
徐望华等人看着锦州和宁远之间的松山,半晌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章 英雄所见略同
皇太极此番真的是拼命了。
接连两次入关劫掠的失败,以及郑家军占领了金州和复州等地,已经让大清国上下普遍感觉到了危机,更是让皇太极的位置遭受到了动摇,此番皇太极亲率大军征伐辽西,不仅仅是想着占领大批的土地,更是要重创大明朝廷,为日后大清国入主中原奠定坚强的基础。
八旗军辽西作战的所有部署,几乎都是皇太极亲自拟定的,每一步作战部署的实施,皇太极也是亲自过问,八旗军从沈阳出发,抵达辽西,皇太极没有采纳多尔衮、多铎等人马上开始进攻锦州城池的建议,要求八旗军包围锦州和宁远两座城池,同时逐渐攻克城池周围的军堡,让锦州和宁远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一直到明军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之后,皇太极才开始命令汉八旗进攻锦州城池。
对锦州城池的进攻,皇太极也没有倾尽全力,他一方面要求汉八旗镶红旗旗主祖泽润给守卫城池的明军总兵祖大寿写信劝降,一方面命令少量的汉八旗军士每日里展开对锦州城池的进攻,可进攻的规模很小。
不过皇太极命令八旗军开始进攻锦州城池之后,就严密封锁了锦州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多尔衮和多铎刚开始不是很明白皇太极的意图,一直到进攻锦州城池的战斗开始,两人才恍然大悟,原来皇太极采取的是围城打援的战术。吸引大量的明军前来驰援锦州城池,用八旗军的主力围剿前来驰援的明军,其根本目的在于最大限度的剿灭明军的有生力量。
一旦驰援的明军被彻底打败。那么驻守锦州城的明军必定动摇,到时候拿下锦州和宁远等城池,占领几乎整个的辽西,就不在话下了。
不服气不行,皇太极此番的安排,的确是考虑深远,部署得当。
八旗军若是抵达辽西。就展开对锦州城或者宁远城的猛攻,必定付出巨大的代价。而明军也会死守城池,多年前八旗军进攻锦州和宁远的教训历历在目,此番再次进攻辽西,皇太极吸取了经验教训。利用自身有利的条件,吸引明军到城池之外厮杀,重创和打败明军,从根本上消耗明军的实力,这是上策。
不过这样的安排,也有一个最为关键的地方,那就是明军究竟会不会驰援锦州城。
当然,退而求其次,明军龟缩在城池里面。就是不出来增援,那么八旗军就可以放心大胆的进攻锦州和宁远等城池,各个击破。最终顺利占据辽西绝大部分的地方。
中军帐,多尔衮、多铎以及范文程等人悉数都在这里,他们看着皇太极,面容严肃,显然是在思考重大的事情。
中间摆着一个硕大的沙盘,沙盘赫然涵盖了辽西的锦州、宁远和松山等地。其中松山的位置被特别凸显出来。
松山距离锦州四十里地,距离宁远八十多里地。正处于锦州和宁远之间,若是驻守宁远的明军驰援锦州城池,松山是必经之地。
松山还有一个独特的优势,那就是形势广阔,驰援锦州的明军可以依托松山为基地,厮杀占据了优势,明军可一鼓作气的进攻,若是失礼,则可以撤离到松山休整,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是将松山掌控在手中。
“朕料定明军一定会驰援锦州,文程,你给大家分析一下原因。”
范文程轻声咳嗽了一下,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奴才从段宗奎那里得到了最为重要的情报,崇祯皇帝派遣内阁次辅、兵部尚书陈新甲赶赴辽西督战,由此可见,大明朝廷是想着尽快结束辽西的战事。”
范文程说出来的这个情报,令多尔衮和多铎等人吃惊,他们一直都瞧不起范文程使用的那些所谓情报的手段等等,可此次段宗奎提供的情报太重要了,可以说这个情报,关乎到八旗军最终的布局以及如何的展开下一步的行动。
“皇上决定进攻锦州城池,驻扎宁远的蓟辽总督洪承畴必定要求总兵祖大寿坚决抵抗,且不会轻易增援,不过陈新甲来到辽西,一切都将发生变化。”
“奴才分析,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形,关键还是大明朝廷无法应对流寇造反的事宜,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分别在大明的河南、山西、湖广和四川等地肆虐,大明朝廷不可能无动于衷,若是这些地方彻底乱了,那么中原也将陷入到彻底的混乱之中,后果是大明朝廷无法承受的。”
“大明的郑家军不会参与到此番的战斗之中,崇祯皇帝对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已经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如此情况之下,郑勋睿自然不会参与到战斗厮杀,李自成攻陷开封府城,郑家军始终没有参与到战斗之中,就证明了这一点。”
“回过头来,崇祯皇帝派遣陈新甲来到辽西督战,恐怕就是想着尽快结束辽西的战斗,也好集中精力对付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稳定内部,洪承畴没有能力抗衡,就算是不愿意驰援锦州城,也要按照上面的意思出兵。”
。。。
范文程的分析,头头是道,让多尔衮和多铎等人信服,他们第一次以平等的目光看待范文程,可以说大清国若是在辽西战斗能够取得胜利,范文程有着巨大的功劳。
范文程说完之后,稍稍思索的多尔衮开口了。
“范大人,难道崇祯皇帝不知道在危急的时刻求助郑勋睿和郑家军吗。”
多尔衮提出来的这个问题非常关键,一旦郑家军参与到战斗之中,情形很有可能发生巨大的改变,而驻扎在金州和复州等地的郑家军,一直都是大清国最大的心病。
范文程看了看皇太极,再次开口。
“睿亲王说的很有道理,奴才是这样看的,或许到关键时刻,崇祯皇帝会求助于郑勋睿和郑家军,不过这也给了郑勋睿机会,郑勋睿一定会提出来很多的要求,包括名正言顺的控制更多的地方,而这些要求崇祯皇帝和大明朝廷是不可能答应的,如此双方会形成僵持的局面,等到崇祯皇帝真正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采取退让措施的时候,我大清国早就占领了锦州和宁远等地,结束了在辽西的征伐。”
“退一步说,皇上的决策是尽最大可能消耗大明朝廷的有生力量,如今的形势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一旦八旗军在辽西大败明军,我大清国的目的以及达到。”
“不管如何,皇上的安排都是万无一失的。”
多尔衮频频点头,多铎没有开口说话。
范文程说完之后,皇太极开口了。
“文程的解释,诸位都听见了,这段时间以来,朕一直都在思索,究竟是全力进攻锦州城池,还是最大限度的消耗大明朝廷的有生力量,反复思索之后,朕以为还是应该削弱大明朝廷的有生力量,占领城池和底盘的多少是其次的。”
话说到这里,皇太极的心思和想法基本透露出来了。
接下来,皇太极的神色变得更加的严肃。
“十四弟,派遣斥候日夜监视宁远和山海关明军的动静,务必准确掌握其动向,此举关乎到我辽西战斗的部署和规划,十五弟,进攻锦州城池的战斗,需要加大力度,从明日开始,进攻要更加猛烈一些,不要以为洪承畴在宁远睡大觉,他同样会派遣斥候前来侦查。”
“对宁远城池的包围,要做到外松内紧,朕决定采取的围城打援的战术,必须抓住时机,最好的决战和厮杀的地点,就是在松山。”
“这一次的战斗,不能够有任何的失误,谁贻误战机,朕杀谁的头。”
皇太极说完之后,一拳狠狠的打在了沙盘上面,他的这个动作,让多尔衮和多铎吃惊,自从登基以来,皇太极的表现都是温文尔雅,从未发过脾气,此番才是真性情的表露。
皇太极想的更多,郑家军占据了复州和金州等地,时刻威胁到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地,甚至威胁到辽阳,八旗军取得了辽西作战的胜利,可以奠定进军中原的基础,今后就算是盖州等地出现危险,也有辽西等地作为缓冲。
大清国以及皇太极都没有了退路,只能够一往无前,以占据中原、推翻大明王朝为己任,以振兴大清国为目的,为了能够达到这个目标,皇太极做出了太多的努力。
有利和不利的条件都是摆在眼前的,有利的是大明朝廷处于内忧外困的局面,朝廷中的那些文武大臣,为了各自的利益,不管不顾朝廷江山,崇祯皇帝没有能力,就知道采取拉拢打压等方式来控制朝政,大明的流寇力量逐渐强大,让大明朝廷无法应对。
不利的因素就是郑勋睿和郑家军,在皇太极看来,郑勋睿和郑家军已经成为大清国最大的威胁,郑勋睿可不是一般人,绝不会满足仅仅在南直隶等地称王称霸的,郑勋睿的目的应该是登上皇位,真正的掌控整个的大明江山,也包括大清国。
时不我待,皇太极必须抓住一切的机会,壮大大清国的实力,最终与郑勋睿巅峰对决。(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一章 决定性的错误
陈新甲是带着一股子的怨气抵达宁远城池的,他本来是驻扎在山海关的,山海关距离宁远城池接近两百里地,按说在山海关遥控监督指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可蓟辽总督洪承畴不比已经阵亡的五省总督孙传庭,对陈新甲远距离的命令采取了拖延的战术,一直都没有部署驰援锦州城池的计划,这就迫使陈新甲冒着巨大的危险,前往宁远城池。
一路上,陈新甲还是非常注意观察的,皇太极率领的后金鞑子,在辽西驻扎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攻克了很多的军堡,应该说朝廷大军的主要力量,悉数都驻扎在山海关、宁远城池和锦州城池之内,其余地方则基本是放弃了。
陈新甲重点关注的就是山海关到宁远城这段近两百里的范围之内,是不是有后金鞑子的力量,或者说后金鞑子是不是在这些地方实施了重点的防御,在陈新甲看来,后金鞑子既然对锦州城展开了大规模的进攻,就应该要预防朝廷大军的增援。
可陈新甲什么都没有发现,就连他一路上赶赴宁远城池,都很是顺利,没有遭遇到任何的阻击,甚至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后金鞑子,这让陈新甲不敢相信。
进入宁远城,来到蓟辽总督府之后,陈新甲没有马上表明自身的观点,而是独自思索了两天的时间,这期间蓟辽总督洪承畴禀报了辽西的战局。已经斥候侦查到的所有情报,包括从宁远到锦州这一百多里地的范围之内,后金鞑子的防御都不是特别的严密。其大军几乎都集中到锦州去了。
这让陈新甲下定了决心,北方混乱的局势,迫使他必须尽快做出相应的安排和部署。
蓟辽总督府,厢房。
陈新甲和洪承畴两人在厢房里面,没有任何其他人。
这是一场至关重要的商议,决定朝廷大军下一步的行动该如何进行。
洪承畴的观点非常的明确,那就是按照既定的方针。稳扎稳打,步步推进。消耗后金鞑子的实力,毕竟后金鞑子是远道征伐,后勤保障方面异常吃力,朝廷大军首先需要做到的就是固守山海关、宁远和锦州等主要的城池。可以适当的放弃一些军堡,但锦州城、宁远城以及山海关是需要死守的,而且从三个城池的重要性来说,山海关是排列在第一位的,宁远城排列在第二位,锦州排列在第三位。
锦州遭遇到后金鞑子的围攻,应该说存在很大的危险,不过洪承畴也有一定的把握,作为辽西最为重要的城池。锦州的城墙是异常厚重的,只要指挥作战的总兵祖大寿不出现重大的失误,城内的五万军士固守应该不存在太大的问题。
祖大寿可不是一般的总兵。一辈子几乎都在辽西,多次与后金鞑子交战,骁勇方面是不用多说的,至于说祖大寿是不是有可能投降后金鞑子,洪承畴也是有一定把握的。
如此情况之下,让后金鞑子拼命的进攻锦州城池。驻扎在宁远和山海关的大军,除非是到了关键时刻。才有可能驰援锦州城。
总之,洪承畴的意思,就是与后金鞑子打消耗战,看谁能够持久。
洪承畴这样的选择是完全正确的,从战斗力方面来说,朝廷大军明显不如后金鞑子,尽管说在兵力上面占据微弱的优势,可这根本不值一提,曾经的大凌河之战,在人数上面占据绝对优势的朝廷援军,依旧败在了后金鞑子的马蹄之下。
不过朝廷大军最为熟悉的战斗模式,那就是固守城池的战斗,曾经的宁远保卫战、宁锦之战锻炼和磨砺了边军守卫城池的能力。
洪承畴的决策合情合理,陈新甲不可能完全驳倒,尽管陈新甲所站的位置不同,脑子里想到的事情更多,譬如说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的流寇,譬如说郑家军等等,中原的局势已经不可能让洪承畴在辽西与后金鞑子对峙。
陈新甲明白,洪承畴是不会考虑这一切的,也没有必要考虑这一切。
两人之间的争论,倒也平和,毕竟陈新甲曾经在辽东多年,也参与了对流寇的作战,对于诸多的战术安排等等,内心还是有数的。
从公正的立场上来说,陈新甲和洪承畴两人都是没有错误的,两人都颇有能力,可惜的是两人站的角度不一样。
争论持续了接近两个时辰,陈新甲终于忍不住了。
陈新甲是代表皇上到辽西来督战的,从一定程度上面来说,他的意见就代表了圣旨,只不过洪承畴有着太子太保、兵部尚书的职衔,陈新甲不好说重话。
洪承畴毕竟是以兵部尚书衔兼任蓟辽总督的,那就更应该明白朝廷面对的乱局,如今的情形之下,朝廷根本不可能在辽西消耗全部的人力和物力,必须尽早从辽西脱身,哪怕是到了关键时刻,陈新甲亲自出面与后金的皇太极议和。
“洪大人,你身为蓟辽总督,在朝中有着很高的威望,本官与你争论这么长的时间,就是想着让你明白朝廷所遭遇到的难题,河南、山西、湖广以及四川等地,已经是流寇遍地,朝廷若是不能够尽快剿灭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中原的局势就无法控制了,到时候就算是北直隶都处于万分危险之中。”
“洪大人身为兵部尚书,应该是知道这些情况的。”
“洪大人所提的战斗部署,本官认为是不错的,也是符合辽西实际情况的,可洪大人不应该仅仅是看着辽西这一块的地方,还要看看中原和南方的局势,洪大人若是想到了这些,就应该明白本官为什么提出来主动出击的战术了。”
“本官希望洪大人能够想明白,本官不愿意强压洪大人,更不愿意将你我之间的争执禀报皇上和朝廷,这一切还是请洪大人认真考虑吧。”
。。。
陈新甲的话语,说的很是柔和,但是里面的意思却是非常犀利的,若是洪承畴坚持之前的战术安排,所导致的后果很有可能是遭遇到皇上的训斥,甚至是御史的弹劾。
为官多年的洪承畴,岂能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他低着头,好半天没有开口说话。
见到洪承畴的态度缓和了一些,陈新甲再次开口了。
“洪大人,其实本官也明白出击的危险性,不过这一路本官仔细观察过了,斥候也是侦查到了很多的情报,尽管此番的征伐,是后金的皇太极亲自率领,不过他们的兵力也不是特别的充裕,皇太极也没有办法兼顾到整个的辽西,本官认为,从宁远到锦州,这一百多里的地方,至少宁远到松山这一段是安全的,大军出击的时候,完全可以松山为依托,与后金鞑子展开周旋,正在进攻锦州城的后金鞑子,遭遇到背后的攻击,其士气也不可能一直高昂,本官的意思,此番出击并非是彻底打败后金鞑子,只要让后金的皇太极感觉到短时间之内不可能拿下锦州和宁远等城池,这就足够了。”
洪承畴抬头看着陈新甲,眼睛里面射过一丝犀利的目光。
陈新甲话里有话,既然是皇太极亲率后金鞑子前来征伐,朝廷大军为什么不打败后金鞑子,难道说后金鞑子会轻易的撤离吗。
“陈大人,本官有一点不明白,后金的皇太极亲率大军前来征伐,那就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拿下锦州和宁远等地的,有岂会轻易的撤离,除非是朝廷大军彻底打败了后金鞑子。”
陈新甲一时间有些语塞,这里面的缘由打死他也不会说出来的,那可是塌天的事情,一旦里面的秘密泄漏出来,恐怕皇上也保不住他陈新甲。
稍稍愣了一下,陈新甲没有好气的开口了。
“洪大人,该说的本官全部都说了,若是洪大人依旧坚持稳扎稳打,本官就只好给皇上和朝廷禀报了,至于说朝廷会如何的处理,本官就不敢保证了。”
交谈结束,依旧没有定论,不过陈新甲已经充满了信心,他看出了洪承畴的犹豫和彷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不需要洪承畴在一天之内就转变想法或者做出决定。
翌日,洪承畴派出了更多的斥候,前往锦州的方向侦查,这一次是铺开网的侦查,任何的情报都要禀报。
见到这样的情形,陈新甲更加的高兴。
聪明的陈新甲,没有继续留在宁远了,继续呆在蓟辽总督府,肯定有直接压迫洪承畴的意思,就在洪承畴派遣大量的斥候前往锦州方向侦查的时候,陈新甲告辞回到山海关去了。
临走的时候,陈新甲没有督促洪承畴马上做出决定,也没有说到给皇上和朝廷写奏折的事情,看上去是一切都凭着洪承畴做主。
陈新甲的聪明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就在他离开宁远两天之后,洪承畴做出了决定,留下少量的兵力驻守宁远城池,其余的大部分兵力前往锦州驰援。
刚刚抵达山海关,陈新甲就接到了快报,是洪承畴亲自写来的文书,表示将在近段时间出击,驰援锦州城,同时与后金鞑子展开厮杀。
陈新甲笑了,他相信辽西的局势很快就能够稳定下来,这可是他的功劳。(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二章 慈悲之心
南京,兵部。
徐望华发现郑勋睿的情绪很不好,似乎是遭遇到了什么难题,调查署刚刚送来了辽西的情报,洪承畴已经决定率领大军驰援锦州城了,郑勋睿看到这个情报之后,情绪明显不好了。
在徐望华看来,这个情报对郑勋睿和郑家军是很有利的,不管洪承畴与后金鞑子的作战结局如何,对郑家军都不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当然朝廷大军若是失败了,那么郑勋睿和郑家军的机会就来临了,这可是求之不得的机会。
这样的情况之下,郑勋睿的情绪为什么还是很不好,徐望华不是很明白。
徐望华当然不知道穿越的郑勋睿,此刻想到了什么。
历史上的松山之战,也是在崇祯十四年底和崇祯十五年展开的,洪承畴率领的大军与皇太极率领的八旗军展开了激战,崇祯十五年二月二十八日,八旗军攻克松山,洪承畴、祖大寿等人全部被俘,两人后来投降了后金,成为了后金进攻中原的急先锋。
郑勋睿担忧的是历史悲剧的重演。
表面上看,松山之战对于郑勋睿是有利的,其实松山之战以后,皇上和朝廷已经陷入到绝境之中,基本没有什么可以调遣的兵力了,不过后金的皇太极也因为松山之战遭遇重创,加之粮草的消耗太多,国力难以支撑,主动提出了议和,可惜这次的议和没有能够成功。让大明朝廷彻底失去了喘气的机会。
崇祯十五年是大明最为悲惨的一年,这一年,后金鞑子再次入关劫掠。北直隶和山东惨遭劫掠,这一年李自成和张献忠攻克了无数的城池,几乎占据了河南、湖广、四川、陕西和山西的全境,兵锋直指北直隶。大明朝廷无力回天,眼看着走向覆灭。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
郑勋睿的穿越,改变了历史。可是和很多人一样,他对于这段历史是非常痛心的。随着大明王朝的灭亡,一直都屹立在世界巅峰的大汉民族开始衰败,衰败的恶果一直延续到三百多年之后,在这期间。无数的仁人志士为了中华民族的复兴赴汤蹈火,这个漫长的过程,让所有的中华儿女心痛。
活生生的历史就在眼前重演,任何一个有志向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不过穿越的郑勋睿,却不能够出面去解决这一切,这样的滋味,任何人都是不可能感受到的。
当然,郑勋睿是能够很好调整自身心态的,既然穿越了。他就要彻底改变历史,重振大汉名族之雄风,让大汉民族或者是中华民族永远屹立在世界的巅峰。
“大人。属下和郑总兵、李大人和徐大人商议过了,洪大人率领大军出击,与后金鞑子面对面厮杀,虽说有些无奈,时机把握不好,不过也不一定完全遭遇到败绩。洪大人可以松山为依托,进可攻退可守。再说锦州和宁远的城池,异常的坚固,后金鞑子难以拿下,故而大人完全不必如此的担忧。”
不知道为什么,徐望华居然会说出来这样的话语,按说洪承畴失败之后,郑勋睿和郑家军的机会更好,而且徐望华在郑勋睿的面前说出来这样的话,应该是大忌,会让郑勋睿疑心,不知道徐望华究竟是站在什么立场之上的。
不过徐望华不会有这样的担心,郑勋睿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怀疑,毕竟徐望华在郑勋睿身边很多年了,知道郑勋睿担心大明的百姓,其实不管什么样的征伐,最终承受灾难的还是最底层、手无寸铁的百姓。
徐望华说完之后,郑锦宏的脸色明显不好,李岩和徐吉匡的脸上也闪过一丝诧异。
郑勋睿听清楚了徐望华的话语,也看见了众人的神情。
“锦宏,李岩,徐吉匡,不用这样看着徐先生,徐先生知道我想些什么,他其实是想着安慰我,或许你们会感觉到奇怪,为什么我会担忧辽西的局势,应该说辽西局势不管好坏,与南直隶、浙江、陕西以及山东都没有多大的关系,或许辽西局势恶化,对于郑家军和我来说正是绝佳的机会,不过想想皇上和朝廷屡次决策的失误,我还是为那些士兵惋惜,也为辽西和北方的百姓不值啊。”
很少说话的郑锦宏开口了。
“少爷,属下觉得辽西局势还是恶化的好,要不然皇上和朝廷就想着算计少爷和郑家军,辽西的战斗要是失败了,尽管说军士会死亡惨重,百姓也会遭遇到莫大的灾害,可这都不是少爷造成的,再说少爷可以改变这一切的,征战厮杀总是有人死亡的。”
郑锦宏关心的几乎都是郑家军的事宜,关乎到郑勋睿的利益,是他拼命也要维护的,任何对郑勋睿不利的言行和举止,他都是要坚决驳斥和制止的。
李岩和徐吉匡虽然没有开口,不过他们也是赞同郑锦宏的观点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面对如此要紧的局势,就不要有什么妇人之仁,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一切都要选择对自身最为有利的机会,为了能够达到目的,甚至可以不择手段。
郑勋睿再次开口的时候,转移了重点,他指向了桌上的地图。
“刚刚徐先生说了,洪承畴率领大军从宁远城池出击,而且山海关的驻军也朝着宁远城池的方向进发,共同驰援锦州,从兵力上面来看,洪承畴麾下有近二十万大军,其中五万大军驻扎在锦州,五万大军驻扎在宁远,其余大军悉数驻扎在山海关,此番洪承畴驰援锦州,率领出击的大军有十万人,加上祖大寿率领的驻守锦州的军士,一共有十五万人了,这几乎等于是皇太极率领的八旗军总人数了。”
“洪承畴以松山为依托,选择是不错的,可惜他低估了皇太极的决心。”
“之前我已经和诸位分析过了,皇太极率领的十五万八旗军,早就来到辽西,为什么迟迟没有围攻锦州城池,就是在包围了锦州城和宁远城的有利情况之下,都没有展开攻击,这看上去根本不合理,依照皇太极的魄力和睿智,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有原因。”
“我认为皇太极的目的就是围城打援,围住锦州城池,专门围剿前来驰援的大军,诸位不要忘记了,当年的大凌河之战,也是皇太极亲自指挥,也是采用围城打援的战术,最终的结局是朝廷驰援的大军大败,大凌河城也被攻克。”
“皇太极等的就是朝廷大军的驰援,他的主要目标也是在于驰援的大军,一旦驰援的大军被皇太极打败,诸位想想,锦州和宁远城池还能够守得住吗。”
“皇太极的心很大,他可不仅仅是想着占领锦州和宁远两座城池,他是想着最大限度的消灭朝廷大军,如此朝廷将无法与八旗军在辽西抗衡。”
“郑家军占据了辽南的金州和复州等地,让皇太极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草原也是动荡不安,鄂尔多斯部落等都是效忠朝廷的,这让后金的左翼和右翼都存在麻烦,如此情况之下,皇太极必须要找到突破口,让后金有发展的方向。”
“皇太极此番是破釜沉舟了,连续两次入关劫掠的失败,消耗了后金大量的人力和物力,组织这样的一次征伐,对于后金来说非常吃力,但又必须要做,否则后金就没有多少扩展的机会了,皇太极非常清楚其中的玄机,故而亲率大军征伐辽西。”
“形势对皇上和朝廷本来是有利的,可惜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的流寇,完全打乱了朝廷的部署,让皇上和朝廷无法静下心来应对辽西的战斗,所谓五心不定,输的干干净净。”
“洪承畴此番的征伐必定遭遇惨败,锦州和宁远也很有可能不保。”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对于郑勋睿的判断和分析,那是顶礼膜拜的,郑勋睿每一次的预测,都是惊人的准确,在徐望华等人看来,这就是神奇,这就是睿智,这就是真正的能力。
叹了一口气之后,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郑家军没有丝毫的表示,还是说不过去,我看命令驻扎在辽南和登州、莱州、蓬莱的第二军出击,趁着这个时机,占领辽南的凤凰城、义州等地,让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地成为孤城。”
“锦宏,命令杨贺与王允成,不准对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地展开进攻,就让皇太极守着这几座孤城吧。”
下达命令的瞬间,郑勋睿脸上恢复了冷酷的神情,从辽南传来的情报,徐望华等人早就知道了,皇太极派遣满八旗驻扎在盖州、耀州、海州以及鞍山和辽阳等地,就是预防郑家军从辽南发动进攻的,郑勋睿命令郑家军将士不准进攻盖州等地,明显是不想过分的惊动皇太极,以至于让皇太极无心在辽西征伐。
这样的安排才是符合自身利益的,一方面占据了辽南更多的地方,另外一方面让皇太极安心在辽西厮杀。
至于说大明朝廷即将遭遇到的灾难,那是郑勋睿和郑家军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三章 大气的部署
洪承畴率领十万大军驰援锦州城,这可谓是倾尽全力了,驻守在宁远城的军士只剩下一万人,山海关方面的兵力还是充裕的,毕竟以前山海关的驻军人数就不少。
尽管决定驰援锦州城,其实也就是决定和后金鞑子决战,争取让皇太极知难而退,早日结束辽西的战斗厮杀,让朝廷能够将主要精力用在应对流寇上面,保证中原的稳定。
应该说洪承畴率领的大军,战斗力还是不错的,这些军士以山海关、宣府、密云、蓟州、大同、宁远、榆林以及宁夏的边军为主,几乎集中了大明朝廷全部的精锐大军,边军承担的职责不一样,其战斗力不是卫所军队能够比拟的,就算是与后金鞑子在野外展开战斗厮杀,也是有着一定的把握,至少不会出现溃败的局面。
不过洪承畴有一个最为恼火的事情,那就是麾下的总兵都是比较高傲和骄横的,这些总兵长时间率领大军驻扎在边镇,只要搞好了和监军的关系,权力几乎没有受到朝廷多少的限制,此番按照朝廷和洪承畴的要求,率领麾下的军士驰援辽西,也不一定就想着拼死作战。
尽管洪承畴多次强调,可他凭着直觉,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内阁次辅、兵部尚书陈新甲来到宁远的时候,洪承畴特意召集了所有的总兵,陈新甲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专门强调了皇上对洪承畴大人的信任和器重。也是让这些总兵知趣一些。
率领大军从宁远出发的时候,洪承畴做了精心的部署,锦州到宁远城池之间。有松山、杏山、塔山三座城池,三座城池互为犄角,可相互呼应,塔山距离宁远最近,松山距离锦州最近,杏山在中间,洪承畴在杏山城池内安置了五千军士守卫。而松山和塔山城池则放置了一万军士守卫,如此大军征伐不利的情况之下。可以依托这三座城池抗击后金鞑子。
粮草运输方面,洪承畴将大本营放在了塔山,毕竟这里距离宁远最近,后金鞑子的进攻是从锦州方向开始的。首当其冲的松山,粮草大本营设立在塔山最为安全。
洪承畴率领的十万大军,分别驻扎在松山、杏山和塔山两万五千人,真正参与到战斗厮杀之中的有七万五千人,加上驻扎在锦州的祖大寿率领的五万人,总人数达到了十二万五千人,而皇太极率领的八旗军总人数也不过是十五万人。
皇太极率领的八旗军毕竟是远道而来作战,且作战的地点在辽西,从这个程度上面来说。洪承畴所处的态势还是不错的。
二月下旬,洪承畴率领的大军,已经抵达松山。一路上也遇见了小股的八旗军,都被大军打败,更多的小股八旗军选择了逃离。
尽管行军很是顺利,但洪承畴还是很小心的,依旧采取了步步为营的战术,派遣无数的斥候侦查前方的情况。大军也是集体行军,保持庞大的阵营。
洪承畴率领大军驰援锦州城的消息。皇太极迅速获知,一切都按照他的部署进行。
有了精确的部署,接下来就是贯彻执行了,皇太极非常清楚这一点,再好的计划,不能够很好的落实,就没有任何的作用。
皇太极更加清楚的是,辽西作战关乎他的皇位是不是稳固,关乎大清国是不是能够继续延续下去,若是辽西作战彻底失败,那么大清国就存在极大的危险了,不仅仅是内部会闹翻天,恐怕驻扎在辽南的郑家军也会趁虚而入的。
所以这是关乎到大清国生死存亡的一战。
中军帐内,气氛异常的严肃,皇太极看着诸多的亲王、贝勒和贝子,还有范文程等人,语气严肃的开口了。
“此番战斗的重要性,朕不想多说,诸位都是明白的,朕前番所有的安排部署,到了需要落实的时候了,根据斥候侦查到的消息,洪承畴率领驰援的明军有十万人,加上驻扎在锦州的明军,从人数上面来说,明军不输于八旗军。”
“有人认为明军的战斗力孱弱,不足为惧,朕今日要提醒有这些想法的人,千万不可以轻敌,否则形成灾难性的后果之后,一切都难以挽回。”
“朕亲率大军,就一定要夺取最大的胜利,八旗军此番的目的,不仅仅是占领锦州、宁远等城池,还要大规模的剿灭明军,让大明朝廷从此无力在辽西作战。”
“八旗军面对的是十余万的明军,稍有不慎就会铸成大错,故而朕希望诸位小心谨慎,不管接受什么样的作战任务,都要拼死完成,否则朕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不会客气。”
“厮杀马上就要开始,朕也不想八旗军遭遇到重创,故而朕需要找到明军的弱点。”
皇太极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看向了地图。
其余人也跟着看向了地图。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此大规模的作战,粮草就是大军的生命,洪承畴将明军的粮草储存在塔山,且安排了重兵守候,他以为如此的安排万无一失,可朕就要从这个万无一失之中找寻机会。”
“塔山、杏山和松山三座城池,互为犄角,一旦某一个城池遭遇到进攻,其余的城池就会驰援,包括驻扎在宁远的明军,也可能驰援,这无疑增加了进攻的难度。”
“我大清国的八旗军,没有什么不能够克服的困难,就算是洪承畴在塔山安插再多的明军,我们也要拿下这里,断掉明军的粮草,只要八旗军能够拿下塔山,那么洪承畴率领的明军,将不战自乱。”
“此番作战,八旗军采取穿插作战的方式,首先切断洪承畴的退路,也就是切断宁远与塔山、杏山和松山之间的联系,这一路的大军,安排五万人,由多铎负责指挥。”
“切断明军的退路之后,由多尔衮率领三万八旗将士,攻打塔山,无比要拿下塔山,断掉明军的粮草,这一步至关重要,多尔衮,朕要求你不管付出多少的损失,都要拿下塔山。”
“阿巴泰,你率领两万八旗军将士,跟随多尔衮作战,你的主要任务,就是阻止杏山和松山的明军支援塔山,你要记住,不管遭遇到明军多么强大的进攻,都必须要顶住。”
“朕亲率五万八旗军将士,与阿济格一道,正面迎候洪承畴。”
皇太极说到这里的时候,多尔衮、多铎和阿巴泰等人的神色都变化了,毕竟皇太极正面迎候明军,且身边只有五万人,而且以汗八旗为主,这样的安排部署过于的危险了。
资历最高的多尔衮忍不住开口了。
“皇上,臣弟以为这样的安排不妥,皇上不能够处于危险之中,臣弟建议皇上驻扎在义州或者是广宁,由十三哥阿济格率领大军抵御明军的进攻。”
多尔衮说完之后,阿济格也开口了。
“皇上,臣愿意担此重任,若有失职,甘愿接受军法处置。”
皇太极摇头开口了。
“朕和你们一样,定要打败明军,朕在这里正面迎候明军,就是期盼你们各自能够很好的完成作战任务,十四弟,你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拿下塔山,断掉明军的粮草,朕这里就安全了,不过你若是不能够拿下塔山,那朕也要和明军拼命了。”
满人权贵最为看重的就是声誉,皇太极此番话,对于多尔衮是极大的刺激,其实皇太极安排的每一个部署都非常的关键,首先多铎必须完全切断明军的退路,以五万大军堵死明军逃离的退路,更要堵死塔山等地与宁远城的联系,其次是阿巴泰,必须率领两万大军,牢牢的看住杏山甚至是松山的明军,防止他们驰援塔山,至于说皇太极这里,与明军面对面的对峙,就是防止洪承畴率领大军突然掉头朝着宁远的方向全线撤离,那样多尔衮、多铎和阿巴泰是难以应对的。
可不管怎么说,皇太极的部署,最为关键的还是攻克塔山,彻底断掉明军的粮草,到时候不管是多少的明军,都会大溃败,一旦明军出现大规模的溃败,八旗军剩下的任务,就是拼命的追杀了。
安排部署完毕,大部分的人陆续退出中军帐,开始前去准备了。
皇太极留下了多尔衮。
“十四弟,进攻塔山的任务是最为艰巨的,朕将这个任务交给你,相信你一定能够完成,你是我大清国最为骁勇的战将,朕希望你能够做到最好。”
多尔衮当然知道任务的艰巨,他更清楚的是,皇太极的安危就要看他战斗厮杀的情况了,皇太极率领的毕竟只有五万汗八旗的军士,需要抵御洪承畴率领的明军,以及镇守在锦州的明军,若是两路明军夹击,那么皇太极将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
“皇上,臣弟明白自身职责,臣弟作战之前,从不爱说大话,不过这一次,臣弟保证,在最快的速度之内拿下塔山,断掉明军的粮草,必要的时候,臣弟会抽调十五弟和七哥率领的八旗军将士,臣弟恳请皇上准许。”
“那是当然,必要的时候,你完全可以做出决断。”(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四章 应对的办法
八旗军突然出击,绕过了松山、杏山和塔山,切断了朝廷大军的退路,这让洪承畴很是吃惊,他想不到皇太极有如此大的胆量。
洪承畴作战采取的是步步为营的方式,当然也预防了八旗军切断退路的做法,只是皇太极的胃口太大了,要知道从锦州到宁远这一百多里的范围之内,有十五万的朝廷大军,八旗军也不过是十五万人,而且朝廷大军基本都是集中在城池之中,八旗军想要进攻,难度是很大的,且八旗军突然远距离的后插,必定导致兵力分散,自身的打击力度也削弱了。
这该是要有多大的把握,才能够做出如此的决定。
斥候禀报消息之后,洪承畴没有慌张,他开始分析锦州城外的局势了,既然八旗军抽调了兵力去阻断大军的退路,那么攻打锦州的八旗军,兵力必定是不足的,此刻他完全可以率领大军驰援锦州城,只要打败了围困在锦州城外的八旗军,到时候他就可以率领十余万的朝廷法军,杀一个回马枪,彻底打败后金鞑子了。
作为一名统帅大军的蓟辽总督,洪承畴也不想失去如此好的机会。
监军杜勋也没有表示反对,从作战的指挥方面来说,杜勋距离洪承畴有着太大的差距,不可能提出来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宣府总兵杨国柱、大同总兵王扑、密云总兵唐通、蓟州总兵白广恩、玉田总兵曹变蛟、山海关副总兵马科、宁远总兵吴三桂等人。悉数被召集而来。
看着这些总兵和副总兵,洪承畴脸上的神色是严峻的,内心是有些无奈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他是领教了这些总兵的骄横,总有些自以为是,对自身有利的命令就迅速的执行,不利的命令就要讲价钱,拖延执行甚至变相的不执行。
“诸位,斥候侦查到消息。八旗军已经后插到塔山和宁远之间,切断了大军与宁远乃至于山海关等地的联系。看来皇太极的胃口很大,想着全歼我们十余万大军,可惜他皇太极空有这样的雄心,却没有这等的本事。”
“斥候没有准确侦查到穿插的八旗军总人数。不过本帅估计,人数不会少于五万人,甚至可能达到七万至八万人,皇太极率领的八旗军总人数不过十五万人,且以汗八旗为主,如此进攻锦州的八旗军,总人数大幅度的减少,这正好是我们的机会,我们迅速展开对锦州城外八旗军的进攻。与驻守锦州的山海关总兵祖大寿联合起来,里应外合,就能够彻底打败八旗军。一旦我们取得了作战的胜利,就可以回头收拾宁远一带的八旗军了。。。”
洪承畴没有注意到,大同总兵王扑和山海关总兵马科的神色微微有些变化。
这是一个巨大的疏忽。
“松山留守五千军士,其余七万大军,明日一早出发,赶赴距离锦州乳山岗。准备与八旗军的决战,七万大军务必在两日之内抵达乳山岗。有违令者,行军法。”
“战场无情,军法更是无情,本帅有言在先,凡是临阵脱逃者,定斩不饶。”
。。。
部署完毕,诸多的总兵全部散去。
洪承畴独自一人对着地图沉思,这一战至关重要,目前尚无法通知驻扎在锦州城内的祖大寿,不过大军一旦与八旗军展开厮杀,那么城墙之上的军士是一定能够看见的,到了那个时候,祖大寿就可以率领大军出城厮杀了,到时候两路大军联合起来,一定能够打败八旗军,退一步说,就算是不能够彻底打败八旗军,至少也能够解除锦州城池的危险。
八旗军驻扎在宁远和塔山之间,那就让他们去驻扎,等到大军开始回撤的时候,就是这一路八旗军的末日了,不过若是这些八旗军提前撤离,洪承畴也不会命令大军前去追击,毕竟此番作战的目的不一样,主要还是将八旗军彻底驱逐出锦州的范围。
就在洪承畴沉思的时候,监军杜勋进来了。
洪承畴抬头,发现杜勋的神色很是严肃。
杜勋以前是宣府的监军,此番成为了十余万大军的监军,无疑是得到提拔了,此战若是能够打得好,杜勋无疑会成为司礼监的太监。
杜勋已经四十多岁了,没有多大的能力,骨气也是一般般,不过很会察言观色,善于揣摩人心,这让他能够左右逢源,步步高升。
刚刚洪承畴下达命令的时候,杜勋一直都在暗处观察,看到了一些细节,这令他隐隐的有些担心,毕竟此番的战斗,也牵涉到他的前途。
“监军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或许是看见杜勋的神情有些不对,洪承畴索性直接开口询问了。
杜勋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大帅,咱家刚刚听到发布的命令了,咱家还是有些担心啊。”
洪承畴微微皱了皱眉,对于这个杜勋,他的印象一般,好在这个杜勋不会干扰他有关作战的部署,这就足够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洪承畴和杜勋之间的配合表面看是不错的。
“大帅,咱家总是觉得总兵大人不是想着全身心奋力杀敌。。。”
杜勋说的很是委婉,这句话解释过来的意思,就是诸多的总兵不想作战,可能会在战斗开始的时候出现意外。
其实洪承畴又何尝愿意此时此刻与八旗军决战,毕竟这种赌注压得太大了,要知道朝廷大军一直都是处于有利的地位,譬如说从粮草的消耗方面来说,朝廷大军可以依托山海关作为总的后勤基地,源源不断将粮草运送到锦州、宁远等城池,而皇太极则需要从沈阳等地调集大量的粮草,仅仅从这一点来说,八旗军就有着难以承受的消耗。
洪承畴当然知道诸位总兵不愿意直面八旗军,明明朝廷大军都存在一定程度的恐金症,却因为中原局势的动荡不安,被迫出城与八旗军厮杀,放弃了原有的优势,这样的事情放到谁的身上,都不免有怨气的。
不过洪承畴可不能够和杜勋发脾气,要知道监军是能够动摇主帅地位的。
“监军大人,出现此等的情况,本官认为是很正常的,毕竟面对面与八旗军厮杀,存在很大的危险,到时候军士的伤亡会很多,诸位总兵都是长时间与下面的军士在一起,考虑到即将到来的损失,内心是有些不舒服的,此战之后,本官还要给朝廷建议,多考虑到边军的利益,也让他们能够安心。”
杜勋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再提及此事,毕竟大战在即,若是过多强调诸多总兵的士气问题,未免影响到大军整个的士气。
相关的部署很快展开,洪承畴要求大军携带维持一个月时间左右的粮草,尽管这样会影响到大军的行军速度,但他还是要强调,与八旗军的作战,不能够指望一战就结束了,很有可能是多次的厮杀,若是到时候粮草不济,那一切都完了。
为了能够保证大军粮草的充足,洪承畴再次下达了命令,要求驻扎在松山和杏山城池之内的军士,必须要全力保证塔山城池内粮食的运送,一旦大军需要粮草,则需要在十天之内运抵,以保证大军能够全身心的作战。
下达命令的同时,洪承畴再次派遣五千军士,秘密前往塔山城,加强塔山城池的守卫,毕竟大军的粮草都集中在塔山,那里的安全是需要绝对保证的。
一切准备完毕之后,洪承畴决定让监军杜勋留在松山城内,指挥驻扎在这里的一万大军,这样他率领大军前往锦州作战,可以没有什么拖累。
杜勋也同意驻守在松山城池之内,毕竟守护在这里是相对安全的,不必要直接面对八旗军,当然守卫在松山,任务也是艰巨的,这里是大军的依托,一旦大军的厮杀出现相持的状态,甚至是出现失利的局面,第一个撤离的地方就是松山。
崇祯十五年三月初一,洪承畴率领七万大军从松山出发,前往距离锦州城七里地左右的乳山岗。
一路上行军,没有遭遇到什么后金鞑子,也没有遇见像样的抵抗。
这让洪承畴更加相信自身的判断,那就是八旗军调拨了大量的兵力前往宁远城和塔山之间,试图堵住大军的退路,故而皇太极不可能安排过多的八旗军守卫在松山到锦州之间这块地方了,八旗军应该是驻扎在锦州城外,正在对锦州展开大规模的进攻。
斥候侦查到的消息也是如此。
三月初三,洪承畴率领的七万大军,抵达了乳山岗。
在详细勘察了乳山岗的地形之后,洪承畴再次做出了调整,他将所有的步卒都安排在乳山岗的正面,将骑兵安排在乳山岗的东、南、西三个方向,以步卒迎战八旗军,以骑兵展开大规模的冲锋,一次来撕破八旗军的阵线。
一切安排完毕,洪承畴已经做好了决战的准备。
这一次的战斗,洪承畴有着充足的信心,他记得以前几次打败流寇,也是这样的心态,看样子这一次是能够真正的打败八旗军,彻底解决辽西面临的危局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五章 敲牛皮糖的战斗(1)
明军距离锦州城池不足十里地,摆出了决战的架势,皇太极则命令八旗军停止进攻锦州城池,集中全部精力,准备应对明军大规模的进攻了。
从战术安排上面来说,皇太极暂时不会与明军展开大规模的厮杀,他需要拖延时间,等待多尔衮对塔山城池打动进攻,一旦多尔衮成功,明军因为缺粮开始大乱,才是真正总攻的时间,不过皇太极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谁知道洪承畴会不会突然发疯,开始总攻。
皇太极料定洪承畴短时间之内不会也不敢发动总攻,包括驻守在锦州城内的祖大寿也不会展开主动的进攻,毕竟从战斗力方面来说,明军与八旗军的差距还是有些大的,可皇太极也要做好万一的准备。
武英郡王阿济格有些忍不住,得知洪承畴率领的明军已经驻扎在乳山岗的时候,直接找到皇太极请战,恳请率领一万八旗军展开主动进攻。
阿济格的这个请求,被皇太极果断的否决了,皇太极想象之中的进攻,最多就是千人规模的厮杀和冲锋,而且他需要竭尽全力控制进攻的节奏,尽量拖延决战的时间。
也就在这个时候,辽南方面的代善与豪格传来了消息,郑家军果然开始在辽南进攻了,只不过其进攻的方向不是盖州、海州和耀州,而是凤凰城等地,面对郑家军突然发动的进攻,代善的意见是稳住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地。巩固鞍山和辽阳的守卫,暂时不要理睬郑家军,而豪格的意思则是与郑家军展开面对面的厮杀。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皇太极脸色铁青,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郑勋睿的确聪明,没有直接展开对盖州等地的进攻,而是选择在这个关键时刻占领更多的地盘,一旦郑家军占领了凤凰城等地,那么大清国将彻底失去对朝鲜的威胁和控制,盖州、海州、耀州、鞍山乃至于辽阳都会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失去了大量缓冲的地带。
郑家军没有直接发动对盖州等地的进攻,明显是不想在辽南挑起大规模的厮杀。如此关键的时刻,皇太极也不会轻易决定在辽南开辟另外一个战场。
郑勋睿的这个决定,可谓是打到了皇太极的痛处。
皇太极没有通报这个情况,选择了独自承受。他很清楚,辽西的战斗厮杀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多尔衮、多铎、阿济格、阿巴泰等人是不能够分心的,有了外来的干扰,这些亲王、郡王和贝勒就不可能全身心的投入到战斗厮杀之中。
经过了痛苦的思考之后,皇太极做出了选择,命令代善和豪格驻守盖州、耀州、海州、鞍山和辽阳等地,不理睬郑家军,不过大军要做好一切的准备。一旦郑家军开始进攻盖州等地了,则不惜一切代价与其展开大规模的厮杀。
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皇太极给多尔衮、多铎和阿巴泰等人也下达了命令。要求他们不惜代价完成作战的部署和任务,务必拿下塔山城池、封堵明军的退路、切断明军增援塔山的任何可能。
皇太极将自身的怒气全部发泄到了辽西的战斗之中。
洪承畴同样不敢马上展开决战厮杀,不敢要求大军一窝蜂的展开攻击。
八旗军的战斗力洪承畴是很清楚的,从实力上面来说,朝廷大军的确比不上八旗军,这是摆在面前的事实。尽管洪承畴率领的大军,可谓是朝廷最为精锐的军队了。可与八旗军比较,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皇上和朝廷的意思,是尽快结束辽西的战斗厮杀,故而派遣陈新甲前来督战,洪承畴也是按照皇上和朝廷的意思,放弃了之前的战斗部署,率领大军主动出击,不过具体的战斗如何进行,那就是洪承畴做出决定了,什么时候展开与八旗军的总决战,该采取什么样的进攻方式等等,这些都是洪承畴临机决断的事情,如此关键的时刻,洪承畴可不会想到其他的,他的目的就是保证战斗厮杀的胜利。
七万大军携带有一个月的粮草,这让洪承畴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决战。
洪承畴相信,大军的行动是不可能完全瞒过皇太极的,皇太极一定会有所准备,要知道大军从宁远和山海关等地出动之后,皇太极已经派遣八旗军切断了大军退回宁远的道路,这就说明皇太极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与八旗军不同的是,洪承畴麾下的总兵,没有一个人是主动请战的,这让洪承畴很是苦恼,看样子这些总兵想到的首先还是保存实力,并非是与八旗军的厮杀。
这个时候,洪承畴想到了监军杜勋的提醒。
时间转眼到了三月初八,七万大军抵达乳山岗已经有五天的时间,一切准备就绪。
尽管粮草充足,尽管还可以做出继续部署的态势,可洪承畴已经决定展开试探性的进攻了,至于说这先锋的任务,非吴三桂莫属了。
吴三桂年仅三十岁,已经是宁远总兵,其逐渐成为大明崛起的一员猛将,更加关键的是,吴三桂麾下的关宁铁骑,是大明最为精锐、战斗力最强的军队,尽管说关宁铁骑的人数已经不多,但能够与后金鞑子面对面厮杀,且不落下风的,只有关宁铁骑了。
与八旗军首战是非常重要的,这关乎到大军的士气,如此情况之下,派遣吴三桂率领八旗军做出试探性的进攻,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中军帐。
吴三桂进来之后,洪承畴站起身来。
“吴总兵,本帅决定明日辰时展开进攻,进攻的方向是锦州城南,那里驻扎有约两千八旗军,这进攻的重任就交付给你了。”
安排作战任务,本应该是集中全部的总兵副总兵,但洪承畴没有这样做,他还是选择私下里与吴三桂交换遇见,接下来才会正式的发布命令。
“此番的进攻,至关重要,吴总兵年轻有为,本帅认为你能够担此重任,本官更是相信你能够旗开得胜。。。”
吴三桂挺胸抬头,大军抵达乳山岗有好些天的时间了,现如今终于要展开厮杀了,而且这进攻的首要任务是他来承担,说明了洪承畴对他的信任。
“末将承蒙大帅的信任,一定打败八旗军。”
吴三桂的回答,让洪承畴感觉到满意。
“很好,这是大军与八旗军的第一战,务必打败八旗军,壮大我大军的声威。”
很快,诸多的总兵副总兵集中到了中军帐,洪承畴开始发布作战的命令了。
这一次,洪承畴很是注意诸多总兵副总兵的表情,杜勋的提醒虽然被他驳回去了,不过在他的心目之中留下的影响,任何的战斗厮杀,指挥官的士气至关重要,甚至能够直接决定战斗的胜负。
命令下达之后,洪承畴发现大同总兵王扑和山海关总兵马科的脸上露出了如释负重的表情,这个表情让洪承畴很是担忧。
此番的进攻,洪承畴下达的命令非常的细致。
吴三桂率领的关宁铁骑,人数仅仅五千人,且参加过残酷厮杀的真正的关宁铁骑军士不是很多了,不少军士都是后来补充进去的,关宁铁骑是真正的骑兵,作战讲究的就是冲锋的威力,以及排山倒海的气势,能够在初次冲锋的时候,就彻底压垮对手。
当然吴三桂不仅仅是率领五千关宁铁骑展开进攻厮杀,参与战斗的军士总人数达到了万人的规模,只不过以关宁铁骑为主。
驻扎在锦州城南的八旗军,以汉八旗为主,且是祖泽润率领的正黄旗军士,骑兵和步卒混杂,人数大约在八千人左右,从人数上面来说,吴三桂占据优势。
洪承畴不要求吴三桂全歼这股八旗军,实际上也做不到,这不过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规模看起来很是庞大,两边参与战斗厮杀的人数接近两万人,可战斗厮杀持续的时间很短,洪承畴的要求是在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之内结束战斗,说白了,此番战斗的主要作用就是打压八旗军的气焰,让朝廷大军在士气上面占据绝对的优势。
吴三桂是一员猛将,一旦到战场上面厮杀,往往会忘记一切,故而洪承畴必须要特别的强调和嘱托,不可恋战,避免将整个大军拉进去,避免过早的和八旗军决战厮杀,关宁铁骑一旦取得了进攻上面的优势,就要马上撤离,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洪承畴根本没有想到,吴三桂会不折不扣的贯彻他的作战思路,其实从内心来说,吴三桂也不想让麾下的军士拼命的厮杀,那样损失肯定是惨重的。
一切部署完毕的时候,中军帐升腾起来一股不一般的气氛,毕竟是真刀真枪的厮杀,毕竟是与八旗军面对面的厮杀,而且此番的进攻是朝廷大军主动发起的,自崇祯年间以来,这样的事情已经没有出现过了。
所有人都明白此番战斗的重要性,是不是能够打消一些恐金症,是不是能够真正的鼓舞大军的士气,就看这一战的情况如何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六章 敲牛皮糖的战斗(2)
崇祯十五年三月初九,辰时。
吴三桂身穿银白色的铠甲,冷眼看着前方,他的身后是五千的关宁铁骑。
冲锋马上就要开始了,此番作战的主要目的,是打击八旗军的士气,当然能够尽量多的杀死杀伤八旗军军士,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作为先锋,吴三桂还是做了精心准备的,一方面要保证自身的伤亡减低到最小,一方面要保证真正的打击对方的气焰,看似简单的战斗,其实一点都不简单。
真正到领兵作战的时候,吴三桂展现出来的气势是绝非一般的,让麾下的众人仰视。
传令兵来到了吴三桂的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吴三桂点头,对着身后的众人大声的吼开了。
“诸位兄弟,我们关宁铁骑乃是最为精锐的大军,此番奉皇上圣旨进攻后金鞑子,务必杀得后金鞑子落花流水,我吴三桂与诸位兄弟同生共死,奋力杀敌,决不退缩。”
简单的几句话说完,吴三桂拔出了腰间的钢刀,举向天空之中,身后所有人都拔出了钢刀,跟着举向了天空。
一时间,一股萧瑟的杀气蔓延开来。
吴三桂带头朝着前方冲锋而去,身后的军士跟随冲锋,一股滚滚的洪流朝着锦州城池而去,似乎要吞噬周遭的一切。
吴三桂仅仅率领五千关宁铁骑发起冲锋。没有动用步卒,这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当然也有不少的总兵认为这样的安排是合适的。毕竟骑兵机动性强,来去自由,步卒就没有那么潇洒了,一旦陷入到战斗厮杀之后,那必定是惨烈的对弈。
汉八旗正黄旗旗主祖泽润正在营房里面。
他的日子不是很好过,皇太极此番亲率大军进攻辽西,而驻守锦州城池的是他亲生父亲祖大寿。尽管祖大寿已经对外宣布与祖泽润断绝了任何的关系,可血肉连心。父子关系是不可能完全割舍掉的。
正黄旗作为汉八旗的主力之一,部分的军士没有能够参与到此番进攻锦州城池的战斗之中,一直都是作为警备的军队,这让祖泽润憋屈。也无可奈何,他已经给父亲祖大寿写去好几份的信函,可没有丝毫的回应,好像这件事情就没有发生过。
祖泽润知道父亲祖大寿不会投降,在祖大寿身边那么多年,他清楚父亲的脾气,不过劝降是皇太极的安排,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够按照要求去做。没有效果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父亲祖大寿没有回信,没有理睬。这说明已经给他祖泽润面子了,否则祖大寿一定会回信破口大骂的,那样做皇太极的面子不好看,他祖泽润更是羞于见人。
不管怎么说,祖泽润都是汉人,以前还是大明军队的参将。也是高级军官了,投降大清国之后。内心总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羞愧,特别是在面对昔日同袍的时候。
可惜皇太极没有给祖泽润面子。
正黄旗一共有两万余人,皇太极抽调了一万余人参与到战斗之中,留下了八千人让祖泽润指挥,主要是做好锦州城外围的防御事宜,这样的安排对于满八旗甚至是蒙八旗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汉人在大清国没有多高的地位,落实到汉八旗的安排也是如此,汉八旗与满八旗和蒙八旗有着很大的区别,旗主的地位不可能很高,更不可能直接决定麾下军士的命运,其军饷也是朝廷统一负责,并非是自筹,现如今成立的汉八旗,在皇太极的牢牢掌控之下,调整旗主也是皇太极一句话的事情。
鉴于此等的实际情况,祖泽润只能够接受这样的安排。
洪承畴率领明军开始驰援锦州城之后,祖泽润知道麾下军士所驻扎的地方,已然成为了前线,承担的任务恐怕比攻打锦州城池的部队还要艰巨,期间皇太极也派遣军士专门给他下达了命令,那就是务必要坚守,不准撤离,哪怕是面临明军大规模的进攻。
正黄旗的军士,尽管绝大部分都是汉人组成,但几乎都是辽东汉人,而且其军官和精锐的军士,几乎都是从原来的满八旗之中抽调的,这也让正黄旗在汗八旗之中战斗力最为强悍,祖泽润能够出任正黄旗的旗主,当初根本就没有想到,他感激皇太极的信任,也下定决心为大清国拼死效力。
接到皇太极的命令之后,祖泽润思考了很长的时间,他不明白皇太极为什么会如此的安排,应该说参与辽西战斗的八旗军,除开骁勇的满八旗之外,就算是汗八旗之中的正黄旗了,放着如此主力的部队镇守外围,说不过去,如今洪承畴率领明军驰援锦州城,此地又成为了最前沿的阵地,皇太极理应高度重视的。
就在祖泽润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皇太极再次下达了命令,要求祖泽润提高警惕,时刻准备迎候明军的进攻。
皇太极下达这道命令的时候,依旧没有强调其他的事宜,譬如说派遣满人权贵前来指挥,或者是增派援兵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祖泽润明白了,皇太极要求他独自指挥战斗,抵御明军的进攻。
这是莫大的信任,但也是巨大的压力。
接到皇太极的命令之后,祖泽润亲自安排斥候前往乳山岗等地侦查,而且要求斥候冒着巨大的危险,必须弄清楚明军的驻扎情况,以及什么时候会展开进攻,是大规模的进攻,还是小股部队的骚扰等等。
祖泽润本人则开始对八千军士进行重新的部署,他将最为精锐的三千骑兵放在营房的中间位置,营房的正前方是两千步卒,营房的侧后方三千军士。
如此安排的意图也是非常明显的,那就是典型的防御作战方式,既然皇太极没有要求祖泽润率领大军主动进攻,那就必须采取防御作战。
祖泽润决定以两千步卒抵挡明军的进攻,以三千骑兵为反攻明军的主力,另外的三千军士,则是作为总的预备队,一旦战事进行到最为激烈的时候,这三千人将参与到厮杀之中。
当然祖泽润思考也是很周全的,营房不大,安排的三路人马其实相聚很近,这是防备明军展开大规模的进攻,人数达到了一定的程度,那么八千军士则要同时投入到战斗之中,不能够有丝毫的保留,否则对于大军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祖泽润更加重视的是斥候侦查到的情报,明军驻扎在乳山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迟迟没有展开大规模的进攻,就连小规模的试探都不存在,这让祖泽润想不明白,难道说明军是怯战吗,可如果是怯战,为什么会开赴到乳山岗来。
祖泽润将自身的这种怀疑,禀报给了皇太极。
皇太极没有任何的态度。
迫不得已,祖泽润做出了分析,那就会明军驰援锦州城要么是不情愿的,要么就是害怕八旗军的骁勇。
做出了这些分析之后,祖泽润的信心大增,他再次对先前的部署做出了调整,将营房正前方的军士增加到三千人,将参与冲锋的军士增加到四千人,后面仅仅安排一千人。
就在祖泽润做出了这样的调整之后,皇太极的话语再次到来,认可了祖泽润这样的安排。
皇太极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很清楚祖泽润是一名悍将,论能力方面来说,不逊于阿济格等人,只不过祖泽润是汉人,内心总是存在一定的自卑,到战场上作战的时候,也就不可能倾尽全力,想要消除祖泽润这种奇特的心理,绝非几句话就能够说好的。
大清国成立的时候册封的汉人王爷,仅仅剩下了尚可喜,孔有德和耿仲明全部都被斩杀,为了能够笼络更多的汉人,或者是鼓励更多的明军投降大清国,皇太极以及决定在辽西之战后,再次册封一批汉人的王爷,祖泽润就是皇太极准备册封的汉人之一。
这一次的机会很好,祖泽润只要率领汉八旗之中的正黄旗军士,阻止了明军的进攻,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获得敕封了。
正是因为对祖泽润的看重,皇太极采取了非常的措施,首先打压祖泽润,看看其是不是能够承受打击,其次让祖泽润独自面对复杂的形势,做出必要的判断,一个多月的时间下来,祖泽润的表现是合格的,皇太极基本也是放心的。
汗八旗被皇太极牢牢的掌控,这让皇太极的力量大大的增强,在大清国的地位更加的稳固和举足轻重,此番皇太极率领汗八旗大部分的军士出战,也是想着展现汗八旗的强悍,更是想着让诸多的满人权贵好好看看汗八旗的表现。
洪承畴率领明军从宁远出发之后,皇太极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他时时刻刻关注明军的动向,更是关注多尔衮、多铎和阿巴泰等人的情况,这关乎到大清国生死存亡的一战,皇太极不可能掉以轻心,只不过郑家军在辽南的动作,成为了皇太极内心一根尖刺。
就在祖泽润调整军士部署的同时,皇太极也对大军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整,其麾下大军主要进攻的方向,全数都集中到锦州城南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七章 敲牛皮糖的战斗(3)
隆隆的马蹄声中,吴三桂抬手一箭,射中了营房外警戒的汗八旗军士,眼看着军士痛苦的倒下,吴三桂脸上没有高兴的神情,神色反而有些凝重,不过已经高速冲锋的洪流是不可能停下来的,一直朝着汗八旗的营地而去。
眼前的一切太过于反常,汗八旗的营地太过于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发慌,就算是大军的冲锋带有突然性,就算是突袭了汗八旗的营地,营地里面也应该出现惊慌失措的军士,或者是仓促准备抵抗的军士,可这一切都没有看见,外面守卫的汗八旗军士的惨叫声,隆隆的马蹄声应该早就惊醒了营地之内的军士。
吴三桂可不是菜鸟,也经历了不少的厮杀,十多岁的时候就跟随父亲吴襄和舅舅祖大寿驰骋沙场,他亲眼见证了朝廷如何的失去广宁城池和义州等地,见到了辽东经略熊廷弼被传首九边,见到了辽东巡抚王化贞死在大狱之中,更是见证了后金鞑子在辽东的嚣张。
吴三桂也不是寻常的总兵,不到二十岁就考中了武举,能文能武,不到三十岁就成为了辽东最为年轻的总兵,成为大明朝廷看重的镇守辽东的骁将。
冲锋在前面的吴三桂,脸色愈发的凝重,就在战马将要进入到营地的时候,眼尖的他怒吼了一声,勒住了战马的缰绳。
“所有人注意了,地上有跘马钉。。。”
黑黝黝的跘马钉洒落在营地的正前方。这东西是专门用来对付战马的,钉子朝上,一旦战马踩上去。直接刺入到马掌之中,战马疼痛难忍,根本无法继续战斗。
应该说满八旗是不会使用跘马钉的,他们不屑于使用这种伎俩,再说跘马钉只适合在偷袭的过程之中使用,真正的野外厮杀是不可能大面积铺撒跘马钉的,那样自身的战马也会遭受到难以挽回的伤害。
可惜这里是汗八旗的营地。
大队人马在营地外面骤然的停下来。因为冲锋的速度太快,甚至导致了一些控制不住速度的战马相撞。一些人被撞下马背,跌落在地上痛苦的**。
吴三桂的眼睛里面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根本没有想到八旗军会使用这等的伎俩,其实对付跘马钉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动步卒,步卒冲杀的时候,能够迅速的扫开跘马钉,为骑兵的冲锋打开一条通道。
可惜吴三桂没有率领步卒作战。
眼见到情况不对的吴三桂,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马上撤离此地,回到营地去。。。”
这个命令被迅速的贯彻下去,诸多的军士纷纷开始调转马头,掉落地上的军士,也强忍住疼痛。努力爬上马背,准备迅速撤离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营房里面突然出现了一阵阵的箭雨。黑压压的弓箭铺天盖地而来。
吴三桂早也有准备,挥舞手中的长矛,挡开了呼啸而来的弓箭,他身边的军士,同样挥舞着长矛,形成了一道阵线。抵御着弓箭的射击。
大军冲锋的速度很快,撤离的速度同样很快。
等到吴三桂再次回头的时候。距离汗八旗的营地已经有接近两里地的距离了。
他没有看见冲锋出来的汗八旗军士,营地四周依旧非常的安静,地上倒着不多的几具尸首,有汗八旗的军士,也有被弓箭射中的广宁铁骑的军士。
精心准备的战斗,就这样结束了,吴三桂有些不敢相信,他率领五千将士辛辛苦苦的冲锋,结果发现汗八旗营地里面铺满了跘马钉,于是要求大军回撤,在这个过程之中仅仅出现了几轮的箭雨,没有见到冲锋的汗八旗军士,这不像是激烈的搏杀,倒像是游戏。
回到乳山岗,吴三桂内心忐忑,不知道该如何给洪承畴大人禀报,好在洪承畴也没有刨根问底,听完了吴三桂的禀报之后,就陷入到沉思之中,至于说其余的总兵,不少人都认为吴三桂的临机决断是完全正确的,毕竟对面是汗八旗的营地。
洪承畴没有做出任何的评价,此后的几天时间之内,他不断派遣军士前去试探,从南面、东面和西面分别展开了试探性的进攻,这些进攻与第一次的进攻大致相似,双方都没有拼尽全力厮杀,仅仅是接触一番便脱离了战斗。
这不像是厮杀,倒像是做游戏。
不过变化也是存在的,那就是诸多的总兵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笑容,甚至在接受命令前去厮杀,包括回来之后,都会嘻嘻哈哈的相互开玩笑。
到了这个时候,聪明的吴三桂总算是明白了洪承畴的意思,原来洪承畴在利用这样的办法,解决各路大军存在的恐金症,而且从目前的效果来看,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诸多的总兵不再危局对面的八旗军。
这一切也意味着,洪承畴已经做好了准备,要进行大规模的决战了。
皇太极对目前的形势感觉到满意,他给诸多郡王、贝勒、贝子以及汗八旗旗主的命令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不要主动与明军展开大规模的厮杀,遇到明军的突袭,想办法应对,不能够应对的情况之下才出击厮杀。
好几天的时间过去了,尽管明军好几次进攻八旗军的营地,因为提前做好了应对,几乎没有什么厮杀的场景。
皇太极需要的是时间,需要尽量稳住对面的明军,需要等候多尔衮等人的消息。
洪承畴率领大军前来锦州城驰援,肯定是携带了大量的粮草,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出现粮草的问题,就算是这个时候多尔衮拿下了塔山城池,断掉了明军的粮草,洪承畴也能够率领大军从容的撤离,毕竟还有足够的粮草,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让洪承畴的粮草消耗的差不多了,那个时候展开厮杀,才是最佳的时机。
明军每一次的袭击,皇太极都详细听取了汇报,并且和范文程等人认真的商议,从中获取到明军的意图和信息。
范文程做出的分析是皇太极最为满意的,明军的主帅洪承畴肯定是要展开大规模进攻的,只不过担心八旗军过于的骁勇,故而就算是采取了整体进攻的态势,也是带着守势的进攻,一旦进攻出现不利的局面,就会迅速率领大军撤离。
之前那么多次试探性的进攻,已经让洪承畴心里有了数,接下来不久,洪承畴可能就会展开大规模的进攻,毕竟崇祯皇帝和大明朝廷都想着早日结束辽西的征伐。
明军抵达乳山岗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一直都与八旗军对峙,锦州城内的祖大寿也没有什么表现,依旧是紧闭城门,这种奇特的景象,以前几乎没有出现过。
皇太极一颗心也慢慢的放松下来,这样的态势对于八旗军来说明显是不利的,若是洪承畴和祖大寿不顾一切的展开总攻,骁勇睿智的皇太极也必须要退避三舍,避免与大股明军的正面冲突,毕竟从人数上面来说,明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当然还有不能够忽视的一点,那就是皇太极身边的八旗军,汗八旗的军士占据了大半,这些汗八旗的军士,战斗力方面与满八旗还是有差距的,皇太极本人也不可能完全信任汗八旗的军士。
严格来说,皇太极也遭遇到了困难,只是他没有说出来,一方面辽南方面郑家军正在大肆的朝着凤凰城等方向进攻,占据更多的地方,威胁到了大清国的左翼,另外一方面粮草的维系方面,也出现了一定的困难,此番征伐,皇太极是下定了决心,多方的筹集粮草,甚至要求蒙古部落都提供了不少的粮草,一个多月时间过去,八旗军的粮草消耗同样是巨大的。
满八旗作战的特点是根本不携带多少的粮草,全部都是依靠就地筹集或者是四处劫掠,满八旗全部都是骑兵,来去迅速,携带过多的粮草不利于大军迅速的移动,加之满八旗军士的战斗力强悍,每次的战斗都能够获取到不少的粮草。
可这一次的战斗不一样,辽西本来就是贫瘠之地,皇太极率领的大军,尽管占据了除开锦州城、宁远城、松山城、杏山城和塔山城之外的广大地盘,可没有获取到多少的粮食,维持大军粮草依旧需要从沈阳等地运送过来。
时间拖得越久,对皇太极同样是不利的。
皇太极这是在赌博,赌注就是巨大的自信,他相信多尔衮能够拿下塔山城池,能够获取到明军的粮草,只要塔山失陷的消息传来,对面的明军就不可能长时间的坚持。
派出去的斥候几乎连成了线,可塔山方向的消息迟迟没有传来,也就是在半个月之前传来了多铎已经断掉了明军退路的消息之后,再也没有好的消息了。
皇太极都有些要沉不住气了,要不是范文程等人的反复劝解,他甚至准备亲率大军与对面的明军展开厮杀了,要不是为了整体的战略,要不是为了大清国的利益,皇太极决不允许对面的明军如此的嚣张,这是挑战他的权威。(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八章 辽南的收获
郑家军在辽南展开的进攻,收获巨大,其进展之顺利,就连郑勋睿都没有想到。
郑家军副总兵杨贺亲率三万郑家军将士出击,他们从永宁直插旋城,没有耗费什么气力就直接拿下了旋城,尔后杨贺留下一千将士驻守旋城,其余大军朝着岫岩的方向进攻前进,想不到岫岩的守军早就闻风撤离了。
在岫岩休整了几天的时间之后,杨贺率领郑家军朝着凤凰城的方向进攻,这可谓是最为关键的一战,凤凰城曾经是后金鞑子重兵驻扎的地方,崇祯元年的时候,进攻毛文龙的部队就驻扎在这里,谁控制了凤凰城,就等于真正的控制了朝鲜,尽管说这么多年以来,朝鲜一直都是大明王朝的藩属国,都是臣服大明朝廷的,不过因为后金鞑子的崛起,辽南大部分的地方被后金鞑子所掌控,这也让朝鲜皇室上下人心惶惶,不断的向大明朝廷求救。
皇太极成立大清国的时候,其全面掌控了辽南,不仅仅是复州、金州以及旅顺和双岛等地被大清国牢牢的控制,就连活动在皮岛一带的明军也被完全歼灭,那个时候凤凰城已经成为后金鞑子重点驻扎的一个地方,之后皇太极率领大军亲征朝鲜,就是以凤凰城为后勤基地的,只不过那次的战斗,因为郑家军占据了金州、复州和旅顺等地,让皇太极的背后遭遇到巨大的威胁,皇太极迫不得已才从朝鲜撤兵的。
郑家军占据了永宁、复州、金州、旅顺以及双岛等地之后,没有再行扩张,郑勋睿的意思也是要趁着这个时机壮大自身的力量,让郑家军在辽南的实力更加的雄厚,甚至能够抵御八旗军倾巢的进攻,再说郑勋睿也不想在;辽南挑起大规模的战斗厮杀。那样必将让郑家军的主力陷入到辽南的战斗之中,甚至有可能爆发郑家军与八旗军的决战。
这样的态势对皇上和朝廷最为有利,可对于郑勋睿是非常不利的。
故而郑勋睿给杨贺与王允成的命令就是驻守现在已经占据的地方。暂时不要朝着其他的方向扩张,必须等候时机成熟。才能够继续展开行动。
皇太极亲率大军赶赴辽西,郑勋睿也是经过了仔细的思索之后,才决定趁浑水摸鱼,占到一些便宜的。
郑勋睿明白辽南的重要性,一旦占据了整个的辽南,那就等于是牢牢控制了朝鲜,而且护卫了渤海湾的安全,同时也为郑家军将来进攻盖州、海州、耀州、鞍山和辽阳等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更加关键的是,郑家军一旦占据了这些地方,必定削弱大清国对辽南的控制能力,让至少让大清国每年少收很多的粮食。
杨贺率领大军进攻凤凰城的时候,还是比较谨慎的,按照郑勋睿的命令,大军一旦占据了凤凰城,则要停止朝着北面进攻,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肃清汤战、镇江、义州等地的八旗军。牢牢的控制这些地方,彻底打通朝鲜与大明朝廷的联系。
杨贺也明白郑勋睿的意思,那就是不要彻底激怒后金鞑子。不要与驻扎在盖州等地的满八旗展开大规模的厮杀,尽管说皇太极亲率大军在辽西征伐,可若是郑家军的兵锋直道了连山关和甜水战等地方,那就直接威胁到辽阳,如此情况之下,皇太极就算是放弃辽西的进攻,也会不惜代价的在辽南展开大规模的厮杀。
适可而止,让对方无所适从,这才是最佳的境界。
等着杨贺禀报情况的郑勋睿。很快就放下心来了,杨贺率领的大军。仅仅经过了一天多的战斗,就完全占据了凤凰城。之后杨贺按照先前的安排,开始肃清汤战、镇江、义州等地的八旗军,甚至连铁山、宣州和皮岛等地方,杨贺都没有放过。
驻扎在盖州等地的后金鞑子,没有任何的动静。
郑勋睿笑了,他知道自己这一次的决策异常的正确,看样子皇太极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在辽西的战斗之中取得胜利,为此不惜舍去辽南的部分利益,只要郑家军没有从根本上威胁到辽阳等地,皇太极就可以忍受。
郑家军的进攻到此结束,整个的战斗持续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月。
杨贺报捷的文书送到南京兵部的时候,蓟辽总督洪承畴率领的大军,已经从宁远城出发,前去驰援锦州城了。
徐望华、郑锦宏、李岩和徐吉匡等人分析了辽南的局势,认为郑家军可以彻底巩固已经夺取的地方,目前的情况之下,满八旗没有胆量展开进攻,毕竟依照大清国的实力,不可能在辽西和辽南同时展开两场大规模的战斗,何况辽西的战斗已经进入到关键时刻,这个时候皇太极不会轻易选择撤兵的。
郑勋睿同意参谋团的分析,不过也提醒众人,在给杨贺写去文书的时候,还是要强调稳定的重要性,不要以为皇太极亲率大军在辽西征伐,郑家军就可以继续在辽南占便宜,凡事需要适可而止,目前的情况之下,切不可将战火引到辽南去。
徐望华等人自然明白郑勋睿的意思,尽管郑勋睿对辽西战斗可能出现的局面赶到担忧和心痛,但会坚持自身的原则,不会插手干预辽西的战斗。
辽西的情报送到南京兵部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中旬。
这次调查署送来的情报,郑勋睿看的非常的仔细,甚至是翻来覆去的字斟句酌,就连徐望华等人都感觉到奇怪,情报无非是显示洪承畴已经率领大军离开宁远城,前去增援锦州城池,八旗军则是在洪承畴率领大军抵达松山的时候,突袭了宁远和塔山交界的地方,阻断了洪承畴麾下大军的退路。
至于说洪承畴做出的相关安排,倒是很正常,没有什么奇怪的,塔山、杏山和松山三座城池,成犄角的状态,相互之间可以驰援,洪承畴选择塔山城池为大军储存粮草的地方,也是最佳的选择,更何况塔山还有重兵守卫。
不知道郑勋睿究竟在担心什么。
郑勋睿想的什么,徐望华等人不可能知道,还是那个原因,郑勋睿毕竟是穿越人士,对于历史上的松山之战,是非常熟悉的,目前的情况和历史上的松山之战惊人的相似,同样是在松山这个地方,同样是洪承畴率领的大军与八旗军对峙,同样是皇太极命令八旗军切断了洪承畴的退路,那么接下来关键点就在塔山这个地方了,皇太极必定会派遣重兵进攻塔山城池,一旦塔山被八旗军拿下,洪承畴麾下大军就将断掉粮草,很短时间之内大军就陷入到巨大的混乱之中,最终惨败的局面出现,洪承畴和祖大寿等人悉数被皇太极擒获,锦州和宁远等城池也全部失陷。
与历史稍有不同的是,此番皇太极让郑亲王济尔哈朗驻守在沈阳,带着多尔衮、多铎、阿济格、阿巴泰以及岳托等人前往辽西征伐。
郑勋睿断定,皇太极肯定会瞄准塔山,既然皇太极已经派遣八旗军断掉了洪承畴的退路,岂会不断掉洪承畴的;粮道,也唯有断掉粮道,前面切断洪承畴退路的这一手才是有效的,否则八旗军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生生的阻止十余万大军的进攻。
郑勋睿还可以断定,进攻塔山城池的肯定是多尔衮。
最为大清国亲王之中最为骁勇善战的多尔衮,历来都是承担重任的,此番也不会例外,尽管说洪承畴安排驻守塔山城池的有一万军士,此外驻扎在杏山的五千军士,也随时能够驰援,但这些兵力在多尔衮的进攻之下,根本就难以坚持。
也就是说,历史上的松山之战,不会出现太大的变故,一切都还是要发生。
想明白了这些,郑勋睿知道大明王朝已经没有任何出路了,根据他掌握的情报,李自成已经准备开始进攻山西的太原,而张献忠也准备开始进攻湖广的襄阳府城,熊文灿麾下的军士人数不足,不可能与流寇面对面厮杀,唯有选择固守城池。
崇祯十五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形势发展到如今,皇上和朝廷可谓是无力回天了。
是郑家军发威的时间了,经过了缜密的思索之后,郑勋睿的命令再次下达。
驻扎在陕西西安的第三军,兵分三路,第一路两万军士,由副总兵洪欣涛指挥,迅速前往延安府驻扎,随时监控山西的局势,第二路两万军士,由副总兵、总参谋官郑凯涛指挥,移兵潼关,同时在潼关驻扎,剩余的一万军士,由陕西巡抚文坤暂时指挥,负责护卫西安府城以及陕西全境的稳定。
徐望华等人明白了郑勋睿的意思,看样子郑勋睿下一步作战的方向,是针对流寇的,具体说就是针对李自成的,当然徐望华等人也认为,郑勋睿是不可能主动出击的,或者是皇上和朝廷有求于郑家军了,或者是李自成威胁到陕西等地的安全了,或者是李自成的势头太盛,以至于掌控大半个中原了,如此情况之下郑家军才会大规模的出击。
至于说辽西,暂时没有在计划之列。(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九章 最残酷的战斗
多尔衮擦去了脸上的血渍,神色冷酷的对着身边的汗八旗正白旗旗主石廷柱开口了。
“本王不关心伤亡有多大,本王也不管还剩下多少的军士,本王要的是拿下塔山城池,获取明军储存在塔山城内的粮食,接下来不用禀报本王什么困难了,明日之内若是不能够拿下塔山,你提头来见。”
石廷柱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似乎已经变得麻木了。
进攻塔山城池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四天的时间,守卫塔山的明军异常的顽固,有两次的战斗,眼看着八旗军军士就要到城墙上面去了,谁知道固守的军士居然抱着冲上去的军士,共同跳下了城墙。
石廷柱也是一员骁将了,从未见过如此顽强的明军。
四天时间的进攻,让汗八旗正白旗也是伤亡惨重,直接阵亡的军士超过了五千人,受伤的就不用多说的,可睿亲王多尔衮根本不关心这些,要的就是拿下塔山城池。
石廷柱内心当然有着很大的不满意,连续四天的进攻,都是汗八旗军士拼命,可多尔衮身边的一万满八旗正白旗的军士,却是岿然不动,好像这场厮杀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刚刚多尔衮亲手斩杀了一名临阵脱逃的汗八旗的军士,也对着他石廷柱说出了无情的话语,可惜石廷柱只有听着的份。
石廷柱当然不会知道,驻守塔山城池的就是从湖广调遣来的军队,而且是最为骁勇的陕西卫所的军士,他们负责固守塔山城池,护卫大军的粮草,任务特别的艰巨。
可惜消息无法传递出去。杏山方向的驻军,被阿巴泰率领的八旗军封堵在城池之内,同样是动弹不得。城内也有军士冒险出去给洪承畴禀报消息,可惜没有一个人冲出去。最终都是惨死在八旗军的阵营之中。
石廷柱麾下的汗八旗军士,能够奋力冲杀的只有一万多人了,惨重的伤亡,让军士的士气遭受到沉重的打击,如此情况之下,一天之内拿下塔山城池,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了。
军令如山倒,石廷柱没有辩驳的机会。只能够执行,明日他要亲自参与攻城的战斗,与其被多尔衮处死,还不如在战斗之中阵亡。
看着石廷柱离去,多尔衮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的寒芒。
固守塔山城池明军的强悍,同样出乎了多尔衮的预料,塔山城池不大,这也让明军能够坚固到城墙的所有地方,四天时间以来,石廷柱穷尽了所有的办法进攻。可每次的进攻都被打退了,塔山城池外面,堆满了八旗军军士的尸首。
有些尸首甚至来不及掩埋。依旧暴露在野外。
四天的战斗结束,多尔衮发现明军已经成为了强弩之末,当然汗八旗正白旗的军士,同样也成为了强弩之末,应该说这个时候是攻破塔山城池的最好时机了。
多尔衮手里还有王牌,那就是满八旗正白旗一万的将士。
连续四天的战斗过去,这些正白旗的军士,早就忍不住了,尽管他们看不起汗八旗。更是看不起汉人,不过看着人家在前面拼命的厮杀。自己游手好闲,这样的滋味是不好受的。更加难以忍受的是,汗八旗的伤亡太过于惨重了,每天掩埋大量的尸首,都是在这些满八旗军士的面前。
多尔衮要求石廷柱翌日拿下塔山城池,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等到汗八旗败阵下来的时候,满八旗的冲锋,就能够一鼓作气拿下塔山城池了。
从锦州城外离开已经半个月的时间了,多尔衮一直没有给皇太极禀报情况,没有拿下塔山城池,他什么都不会说。
不能够继续拖下去了,多尔衮明白,拖得时间越长,八旗军面临的危险也就越大,多铎和阿巴泰率领的八旗军,粮草同样不是特别的充裕,不可能坚持很长的时间,若是不能够快速的拿下塔山城池,恐怕他们也要被迫撤离了。
手持单筒望远镜,多尔衮看着前方的塔山城池,足足一刻钟的时间。
放下单筒望远镜之后,多尔衮对着身边的梅勒章京开口了。
“明日石廷柱停止进攻的时候,你率领所有的兄弟冲锋,必须拿下塔山城池。”
身边的梅勒章京愣了一下。
“旗主,难道汗八旗不能够攻克塔山城池吗。”
“石廷柱尽力了,汗八旗已经最大限度消耗了明军的体力,守卫城池的明军成为了强弩之末,明日我之所以要求石廷柱继续进攻,不过是让明军更加的疲惫,到时候兄弟们就能够一举拿下塔山城池了。”
说到这里,多尔衮转身看着梅勒章京。
“明日必须拿下塔山,不管遭受多大的损失,兄弟们坚持不住了,我就上。”
梅勒章京连忙行礼。
“旗主放心,末将一定攻克塔山城池。”
惨烈的进攻卯时就开始了。
两轮的冲锋之后,汗八旗留下了近一千具的尸体,还是退下来了。
石廷柱的眼睛发红,他牢记多尔衮的话语,今日要是不能够攻克塔山,他也不要想着活命了,眼看着时间已经过了午时,最多还能够进行两轮的进攻,时间来不及了。
拿过身边的盾牌,石廷柱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开口了。
“命令所有军士,凡是能够站起来的,跟着我冲锋,我们必须要攻克塔山。”
传令兵看了一眼石廷柱,什么都没有说,迅速上马去传达命令了。
很快,诸多的军官集中到了石廷柱的身边。
石廷柱看了看众人,再次冷冷的开口。
“你们跟着我冲锋,有后退着杀无赦。。。”
第三轮的冲锋开始了,这也是五天时间以来最为猛烈的一次冲锋。
黑压压的军士朝着城墙而来。
驻守塔山的军士已经到了极限,连续五天的战斗,他们的伤亡同样是惨重的。要不是洪承畴调遣的五千军士增援,让驻守塔山的军士达到一万五千人,他们是不可能支撑这么长时间的。可恨的八旗军,部分昼夜的展开进攻。白天里是冲锋,夜间是不停的骚扰,让城内的军士无法安心的歇息。
浓厚的血腥气息在城墙下面蔓延。
无数的云梯被堆砌起来,又被城墙上面的军士推翻,控制呼啸着的弓箭成为了梦寐,随时都会钻进某个军士的身体之内,进攻的汗八旗军士如同蚂蚁一样,源源不断的往云梯上面攀爬。一些试图推开云梯的军士,被弓箭射中,惨叫着跌落城墙,更多的军士冲上来,一次次的推翻云梯。
时间到了这个时候,仿佛是凝固了。
城墙上下的军士,仿佛都疯了,他们不管不顾自身的死活,将对手视作了恶魔,最终的目的就是杀死对手。或者是被对手杀死。
。。。
多尔衮手持单筒望远镜,看着城墙周边的厮杀,梅勒章京站在他的身边。不远处一万满八旗的军士已经做好了准备。
放下单筒望远镜之后,多尔衮对着身边的梅勒章京开口了。
“没有想到石廷柱亲自冲杀了,这是条汉子,可不能够损失了,看来我昨日说的话语,还是重了一些,这石廷柱要是阵亡了,皇上阿哥肯定会责备我的。”
梅勒章京点点头,没有开口。连续五天的战斗他全部都看见了,汗八旗军士的勇猛。留给了他深刻的印象,此刻他内心对石廷柱是赞赏的。也不愿意石廷柱阵亡。
“一刻钟之后,你率领一万兄弟发起冲锋,你要记住,冲锋一定要猛,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厮杀,要在守卫城池的明军尚未明白过来的时候攻上城墙。”
“昨日我给石廷柱说的话语,想必你也听见了,我不要什么伤亡的数字,我不想听到任何的困难,我要的是塔山城池,要的是城内的粮食,汗八旗的军士连续进攻了五天的时间,他们的伤亡接近一半了,能够坚持到现在,很不简单了,我不希望看见满八旗的军士输给汗八旗的军士。”
梅勒章京听到这些话,准备开口表态的时候,多尔衮挥挥手。
“满人之中的勇士不说大话,这些天我一直没有给皇上阿哥禀报任何的消息,就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拿下塔山城池,我没有什么可说的,若是你们也不能够攻下塔山城池,那我也要提着脑袋去见皇上阿哥了。”
被憋了好久的梅勒章京终于开口了。
“旗主,末将一定拿下塔山。”
一支响箭射中了石廷柱的右臂,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身边的亲兵迅速围过来,被石廷柱怒斥,要求所有人继续进攻,其实这个时候,石廷柱的内心已经有些悲凉,他明显感觉到了,麾下的兄弟们士气低落到极点了,只是凭着本能在往前冲,如此的状态是不可能攻陷塔山城池的。
可石廷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身后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来。
石廷柱扭头,发现满八旗的军士铺天盖地的冲过来了。
刹那间,石廷柱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多尔衮计划好的,让汗八旗拖垮驻守的明军,满八旗则是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发起进攻,一举拿下塔山。
石廷柱眼角渗出了泪花,这是他经历的最为残酷的一战,不过没有丝毫的喜悦。
驻守城池的军士被漫天的箭雨压制了。
一些汗八旗的军士顺着云梯攀爬到城墙上面,与驻守的军士展开了厮杀,接着,满八旗的军士也上了城墙,与明军展开了厮杀。
缺口瞬间被撕开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章 天崩地裂
洪承畴终于下定决心,两日之后展开总决战。
七万大军驻扎在乳山岗已经接近二十天的时间,粮草消耗了大半,剩余的粮草还能够维持十日左右,大军之中的恐金症也慢慢消退,是总攻的时候了。这期间,洪承畴也有过偶尔的动摇,主要思考的是战斗厮杀失败了该怎么办。
天快要黑的时候,斥候脸色苍白的前来禀报情报了。
中军帐外面瞬间戒严,没有许可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斥候在中军帐很长的时间。
洪承畴整个人都懵了,明显是不知所措了,斥候带来的情报,让他感觉到天崩地裂,塔山城池的失守,意味着大军的粮草失去了供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粮草意味着什么,洪承畴是非常清楚的。
事到如今,洪承畴必须要封锁消息,不能够让其他人知道,特别是麾下的那些总兵,好在大军尚有十日的粮草可以维持,想必与八旗军展开决战厮杀还是没有问题的,摆在眼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打败八旗军,如此才能够彻底解决粮草被劫的问题。
可惜洪承畴的苦心无法实现。
翌日,天亮之后,洪承畴惊恐的发现,大量的军士从塔山和杏山的方向逃来,这些军士带来的就是塔山城池和杏山城池失陷的消息。
塔山失陷、粮食被劫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军。
洪承畴已经无法保密了,他知道这是后金鞑子特意做出的安排,让驻守塔山和杏山的军士逃离,以便将消息扩散开来。
辰时,洪承畴的中军帐里面,所有的总兵和副总兵悉数都到了。就连驻扎在松山的监军杜勋也派来了代表。
洪承畴尚未开口说话,激烈的争论就展开了,以大同总兵王朴为代表的大部分总兵。坚持马上撤离,杀开一条血路回到宁远城池去。同时他们要求山海关方面的大军予以配合,少数的几个总兵没有表态,可是已经没有人坚持继续和八旗军决战了。
洪承畴关于继续与后金鞑子决战的想法说出来之后,居然遭到了王朴等人的坚决反对,他们的理由也是很充足的,万一战斗厮杀进入相持的状态,缺乏粮草的大军根本无法维持,到时候惨败不可避免的会出现。再说皇太极肯定知晓了大军粮草被断的消息,一定会拼命的厮杀,坚持到大军断粮的时候。
洪承畴没有理由反驳,他知道进攻八旗军的计划行不通了。
皇太极脸上带着惬意的笑容,多尔衮的文书送来之后,皇太极知道大局已定。
皇太极身边的阿济格,更是跃跃欲试,他已经提出来率领大军与明军决战的要求,可皇太极没有表态,这让阿济格不是很理解。按说明军的粮草被断了,此刻明军一定处于混乱之中,趁着这个时候展开进攻。肯定能够获取完全的胜利。
皇太极最终否决了阿济格的请求,其原因也是很简单的,尽管说此刻明军处于混乱之中,但其战斗力还是存在的,这个时候发动对明军的进攻,他们一定会同仇敌忾,为了保全自身的性命拼杀,八旗军这个时候尽可以等候,等候明军大乱。到了那个时候,才是发动总攻的最佳时机。
皇太极也要预防明军狗急跳墙。锦州城内驻扎有大量的明军,乳山岗同样有大量的明军。这两路明军要是同时行动,麻烦还是挺大的。
皇太极的分析,说服了阿济格。
接下来,皇太极命令传令兵,给诸多的汉八旗旗主下达命令,做好一切的准备,进攻命令下达的时候,就要与明军展开厮杀。
三月二十六日。
变故终于出现了,这是让洪承畴猝不及防的变故。
大同总兵王朴擅自率领麾下的军士,撤离了乳山岗,朝着宁远的方向撤离。
王朴的这个举动,大大震撼了全军,暴怒之下的洪承畴,准备给皇上和朝廷写去奏折,要求重处王朴,可还没有等到他的奏折送出去,山海关总兵马科也率领麾下的军士擅自撤离。
大军完全散了,这个时候就算是给朝廷写去奏折,也不能够挽回当前的局面了。
洪承畴果断的下达命令,全军朝着松山的方向撤离。
就在大军开始撤离的时候,八旗军的进攻开始了,这一次的进攻没有留下任何的后手,是全方位的进攻,近六万的八旗军从东面、南面和西面三个方向发动了总攻。
这是一次屠杀,在皇太极精心部署之下出现的屠杀,撤离的明军没有丝毫的斗志,都是拼命的逃离,没有像样的抵抗,没有玩命的搏杀,有的只是逃离和追杀。
被大军裹挟的洪承畴,没有任何回天之力,只能够拼命朝着松山的方向撤离,眼睁睁看着麾下的军士被八旗军拼命斩杀。
决断的皇太极放弃了对锦州城池的包围,命令全部大军追杀,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追杀,八旗军抵达了松山,将数万的明军牢牢的围困在松山城池之内。
这一次皇太极没有客气,命令大军死死的围困松山城池,不准放过任何一个明军,至于说那些逃往宁远方向的明军,大可不必理睬,还有多尔衮、多铎和阿巴泰等人对付。
阿济格与岳托等人这次是心情畅快了,他们率领大军追杀明军,没有遭遇到任何的抵抗,被他们斩杀的明军不知道有多少了,沿路也有大量投降的明军,但绝大部分投降的明军都被无情的斩杀,毕竟正是战斗厮杀的关键时刻,谁知道这些投降的明军会不会再次的反水,再说也没有那么多的粮草。
要不是皇太极下达命令,阿济格和岳托会斩杀更多投降的明军。
进入松山城池的洪承畴,统计大军人数,他绝望的发现,从山海关和宁远出发的十万大军,现如今剩下不足六万人了,塔山和杏山都被八旗军攻占,也就是说短短的二十多天时间,大军损失超过了四万人。
这已经是无法接受的失败,可是危机还是存在,剩余的大军被包围在松山城池之内,缺乏粮草,不知道能够维持多长的时间。
让洪承畴更加绝望的情形很快出现,多尔衮和阿巴泰率领大军来到了松山,而且带来了大量的粮草,八旗军的粮草充足了。
围在松山城池之外的八旗军,根本不着急进攻,而是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大军撤离到松山城池,携带的粮草全部丢失了,松山城内的粮草根本无法维持,万般无奈之下,洪承畴下达了突围的命令。
惨烈的厮杀在松山城池外展开了,一拨又一拨的大军冲出城池,可很快被外面的八旗军包围,惨叫声不绝于耳,大量的军士倒下了,能够突围出去的军士少得可怜,其实这些军士就算是突围出去了,情况也不乐观,多铎率领的八旗军还在塔山和宁远之间等候。
几次准备自杀的洪承畴,被监军杜勋劝阻下来了。
三天时间过去之后,洪承畴知道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他准备亲率大军突围了。
可惜的是,他洪承畴早就成为皇太极重点关注的对象,他率领的大军冲出松山城池的时候,迎候的是数不清的八旗军,皇太极甚至命令八旗军放走了部分突围的明军,集中所有力量来围攻他。
也就在这个过程之中,监军杜勋趁机撤离了松山。
当身边的亲兵都倒下之后,洪承畴平静的看着周遭的八旗军,这是他平生最大的失败,无法挽回的失败,他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局,此刻出现在他脑海之中的,是郑勋睿和郑家军,若是郑家军参与战斗了,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形吗。
取得松山之战的大胜之后,皇太极没有停下脚步,他迅速率领大军回师锦州,开始了对锦州城池真正的进攻。
此番的进攻持续不到十天的时间,战况非常的激烈,一直没有遭受太多损失的八旗军,此番的损失是惨重的,付出了近两万军士的性命之后,才攻陷锦州城,驻守城池的山海关总兵祖大寿被再次生擒。
接着多铎率领大军,开始了对宁远城池的进攻,驻守宁远城池的明军,没有等到八旗军的进攻,就主动撤离,前往山海关去了,做出这个决定的是千辛万苦逃离到宁远的监军杜勋,杜勋知道凭借着手中的兵力,已经没有办法抵御八旗军的进攻了。
时间到了四月中旬,引人瞩目的辽西之战基本结束了。
洪承畴率领的近二十万大军,最终撤离到山海关的仅仅八万人,被八旗军斩杀的军士超过了五万人,投降后金的军士接近五万人,还有一万多人不知所踪。
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蓟辽总督洪承畴生死不明,山海关总兵祖大寿被生擒,大同总兵王朴等战死。
这是一场难以置信的惨败,就算是之前的大凌河之战、萨尔浒之战,大明朝廷也没有遭受到如此沉重的损失,兵力上面的损耗暂且不说,辽西之战后,大明朝廷彻底失去了对锦州、宁远等地的控制,多年苦心打造的关宁锦防线,毁于一旦。
这样的结局,皇上和朝廷难以想象,更是难以接受。(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一章 齐聚南京
洪承畴在辽西大败的消息,很快传遍大明天下,尽管朝廷邸报并未专门说到辽西战斗的事宜,不过各种渠道还是将消息传开了,这以及成为上下最为关注的事情,当然知道和关心辽西之战以及流寇动向事宜的,也就是诸多的士大夫和朝廷的官吏,寻常百姓是不会关心这些看上去与他们无关的事情,也没有精力关心这些事情。
郑勋睿的预测全部都兑现了,这让徐望华等人更加的顶礼膜拜,好在郑勋睿这样的预测多了去了,正是因为郑勋睿神一般的预判,让郑家军抓住了太多的机会,逐步的壮大起来,不过辽西发生了巨变,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在山西、河南、湖广和四川等地闹腾的正欢,这肯定影响到相关的决策,郑家军也要做好相应的准备了。
就在参谋团紧锣密鼓的商议之时,南京来了两个重磅的客人。
四月中旬的南京,气候很是适宜,春天的气息尚存,气候也不是那么热。
原内阁首辅周延儒,原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一同来到了南京,他们当然不是到南京来闲逛的,而是来找郑勋睿的。
南京南直大街,郑勋睿的府邸。
周延儒和杨嗣昌进入府邸的时候,感受到很是特别的气息,那是特别安宁的气息,府邸内的美景让人心旷神怡,不过心事重重的两人,可没有心思关注这些。
郑勋睿在书房等候两人。
周延儒和杨嗣昌来到南京,郑勋睿早就从调查署获得了消息,他隐隐猜到了两人来的目的,应该说两人的目的不一样,而接下来的交谈,很有可能触及到敏感的地带。
徐望华、郑锦宏、文坤和李岩等人都在府邸等候。不过他们暂时不会和周延儒等人见面,需要的时候,郑勋睿会通知他们。
“周大人。杨大人,二位大人到郑某的府邸来。真是蓬筚生辉。”
“不敢,山野之人前来打搅,得到郑大人的关照,感激不尽。”
周延儒的回答中规中矩,身边的杨嗣昌没有开口,只是仔细的看着年轻的有些过分的郑勋睿,这个横空出世的郑勋睿,目前应该说是大明最有权势的人了。其实力甚至超过了皇上和朝廷,可以决定大明江山的未来。
一番寒暄之后,郑勋睿请周延儒和杨嗣昌落座,管家泡好了西湖龙井茶,躬身退出。
正式的交谈开始,出乎郑勋睿的预料,周延儒没有说,杨嗣昌首先提出来要求。
“郑大人,朝廷大军在辽西惨败,损失兵力达到十余万人。蓟辽总督洪承畴大人生死不明,而且损失的军士大都是边军,可谓是大明朝廷战斗力最为强悍的军队。现如今辽西被后劲占领,流寇李自成、张献忠正在中原造反,皇上和朝廷根本无法应对,若是任由此情况发展下去,大明江山将不复存在了。。。”
杨嗣昌说的倒是直接,点名大明江山岌岌可危。
郑勋睿看了看周延儒,两人目光对视的刹那,周延儒低下了头。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郑勋睿明白了。周延儒恐怕不赞同杨嗣昌的想法,只不过碍于情面。不得不与杨嗣昌一同来到南京。
“。。。在下知道,皇上和朝廷对郑大人不公。不过如此情况之下,能够挽救大明江山的,也就是郑大人了,在下与周大人仔细商议,厚着脸皮来到南京,求助于郑大人,期盼郑大人能够率领郑家军,挽救大明江山于水火啊。”
杨嗣昌是忠臣,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惜的是杨嗣昌不识时务,没有看清楚南直隶的实际情况,郑勋睿所做的一切事情,早就抛开了皇上和朝廷,实行的是自身的那一套,南直隶、陕西乃至于浙江、山东的部分地方,俨然成为独立王国,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基本都被郑勋睿收拾过来了,不敢有任何的反对,否则就无法立足。
如此情况之下,杨嗣昌专程来到南京,恳请郑勋睿出兵,岂不是笑话。
杨嗣昌说完之后,郑勋睿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周延儒,他不会让周延儒保持沉默,必须让周延儒表现出来明确的态度。
其实周延儒能够顺利的离开经常,得以保全自身,还是依靠了郑勋睿的帮助,要不然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绝不会让周延儒轻易的离开,而郑勋睿之所以这样做,主要还是看在周海燕的份上,毕竟周海燕是他的亲弟媳,其父亲遭遇到事情不出手,也说不过去,再说周海燕嫁给郑凯华之后,一直都是维护郑家的利益,做的也是很不错的。
这一点周延儒是清楚的。
周延儒看了看杨嗣昌,终于开口了。
“文弱,话虽是这样说,可也要看实际情况,北方已经大乱,此时此刻,若是要求郑家军出击,也需要得到皇上和朝廷之许可。。。”
“玉绳兄,到南京来的路上,你我不是商议过了吗,只要郑大人同意,你我可以赶赴京城,求见皇上,称述其中之理由。”
杨嗣昌看样子很是心急,甚至打断了周延儒的话语。
周延儒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看着郑勋睿,不再开口。
郑勋睿微微一笑,看着杨嗣昌开口了。
“杨大人,您曾经是内阁大臣、兵部尚书,为了能够彻底剿灭流寇,提出了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方案,应该说这个战略部署是很不错的,可为什么会遭遇到失败,甚至在朝廷征收剿饷、保证大军开销之情况下,依旧是惨败,开封府城失陷,震惊朝野,这么多年剿灭流寇的战斗,曹文诏、卢象升、孙传庭等人先后阵亡,这些都是朝廷难得之人才,活生生的葬送在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
“至于说辽东的战斗,我就不想多说了,后金鞑子在辽东和北直隶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什么军队敢于厮杀,前两次后金鞑子入关劫掠,要不是郑家军出击,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可惜郑家军付出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了。”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杨嗣昌低下头。
朝廷的内情他非常清楚,有些话不好说,说出来恐怕郑勋睿会翻脸。
“杨大人,皇上对我的猜忌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些年以来屡次出手对付,为了大明江山,我从未正面应对,可笑的是,很多人认为我应该无条件的效忠皇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最好是我自杀身亡,让皇上和朝廷彻底放心。”
“杨大人,周大人,到了如今的境地,我实话实说,皇上和朝廷已经无力回天,辽西之战的失败是必然的,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的势力也会越来越大,至于说后金,本意就是想着能够统治中原,皇太极如此睿智之人,岂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郑勋睿的话挑明了。
杨嗣昌脸色发白,若是没有外力的干预,大明王朝必定会轰然倒下,稍微有头脑之人都能够看出来,杨嗣昌自然也能够看出来。
此番他专门邀约周延儒来到南京,就是想着挽救大明朝廷的,不过郑勋睿好像不愿意出击,如此说来,郑勋睿的心思非常明确了,坐看大明江山轰然倒下,然后派遣郑家军将士,剿灭流寇、打败后金鞑子,统一大明江山。
说白了,郑勋睿是要做皇帝的,是要创建一个全新王朝的。
书房里面沉默了好一会,杨嗣昌看着郑勋睿,艰难的再次开口。
“郑大人饱读诗书,乃是我大明朝廷之状元郎,天子门生,难道要抛弃礼义仁智信之信仰,做一个乱世枭雄吗。”
周延儒连声咳嗽,似乎是想着制止杨嗣昌说下去。
郑勋睿倒是没有在意。
“杨大人同样饱读诗书,诸多道理都是明白的,别的我不想说,也不想摆出来什么宏大的理论,我只想让杨大人想想隋唐之历史,隋炀帝其人兢兢业业,可惜好大喜功,劳民伤财,导致强盛的大隋王朝维持几十年就轰然倒下了,之后的大唐盛世,成为了我汉人永恒之骄傲,难不成一代明君唐太宗也应该要遵循儒家思想,继续维护大隋王朝之统治吗。”
“任何一个王朝的衰败,都是其自身的原因造成的,大明王朝已经病入膏肓,没有了任何的出路,我还可以说的更加直白一些,按照目前的态势发展下去,最多两年时间,大明朝廷就会灰飞烟灭,统领这天下的,必定是后金的皇太极。”
郑勋睿说完之后,杨嗣昌以及无法开口。
周延儒却猛地开口说话了。
“郑大人,在下认为,真正能够统领大明江山的,非郑大人莫属,李自成、张献忠之流,不配做郑大人的对手,就算是后金的皇太极,也无法与郑大人抗衡。”
杨嗣昌猛地看向周延儒,似乎不敢相信这些话从其嘴里说出来。
周延儒没有在意杨嗣昌的眼神。
“在下回到家乡也有一段时间了,要不是亲眼看见、亲身体验,根本不敢相信南直隶发生的变化,家乡的不少老人都说了,他们活了几十年,眼下才是活的最为舒坦的时候,南直隶的富庶,百信之安宁,是在下第一次见到。”
“郑大人之治国能力,无人能出其右。”(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二章 无奈的挣扎
辽西之战对于洪承畴来说是灭顶之灾,对于内阁次辅、兵部尚书陈新甲来说,同样是当头一棒,奉旨在辽西督战的他,一直都在山海关,朝廷大军惨败的消息,他是最早获知的,获知消息的一夜之间,他的头发白了一大半。
辽西大战失败的原因,有贸然的出击,也有洪承畴指挥失误,更是有将帅之间的不和,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如今最为主要的问题,就是如何阻止皇太极继续对山海关展开进攻,毕竟山海关是北直隶和中原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山海关失守,京城将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
几乎是没有什么犹豫,陈新甲就想到了议和,不过这个时候议和,效果究竟如何,后金的皇太极是不是会接受,或者是提出来什么过分的要求等等,陈新甲没有把握,而且这个时候与后金议和,存在巨大的危险,一旦被朝中的大人得知,他陈新甲恐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但这个时候不议和,朝廷也没有其他的出路了。
表面上看,朝廷能够调动的大军还不少,包括南方卫所军队,数起来上百万的大军,可谁都知道那些卫所军队已经烂到根子里去了,军士没有丝毫的战斗力,甚至比农民都不如,若是剔除这些因素,实事求是的说,那么朝廷可以调动的军队,总是不足三十万人,其中十余万驻扎在山海关,而大同、宣府、榆林等边关的兵力已经严重不足,能够调遣用来剿灭流寇的大军,就是熊文灿率领的五万人左右了。
辽西之战,让朝廷大军不仅是损失惨重,士气也低到了极点,损失的大军都是朝廷的精锐。若是皇太极率领八旗军继续进攻山海关,朝廷无法应对,陈新甲这个兵部尚书也想不出任何好的办法了。
议和成为了唯一的出路。
万般无奈的陈新甲。在嘱托了监军杜勋和宁远总兵吴三桂等人坚守山海关之后,急匆匆的赶赴京城。与后金议和的大事情,需要皇上做出决断。
陈新甲不会想到,皇太极也想着议和了。
此番的辽西之战,对于大清国来说代价也是沉重的,大军阵亡接近四万人,消耗的粮草不计其数,尽管说攻克了塔山城池,获取了大量的粮食。可这些粮食也仅仅是供八旗军的开销,大清国的老百姓已经难以为继了。
作为大清国的皇帝,皇太极的眼光当然不一样,此番的辽西之战,是为了大清国的未来,故而倾尽全力,可战斗胜利之后,就需要考虑到国力的恢复问题了。
辽西之战已经动摇了大明王朝的根本,这一点皇太极很清楚,但大明王朝的富庶。还是大清国不可能比拟的,故而军事上的胜利,要暂时放到一边去了。现如今最为主要的问题,是从大明朝廷得到更多的钱粮,以恢复大清国的国力。
皇太极不会忘记辽南的郑家军,换位思考,他几乎可以断定郑勋睿的想法,那就是让八旗军和明军拼死的搏杀,一旦战斗进行到关键的时刻,两边都是苟延残喘、实力大为减损的时候,郑勋睿就会动手了。那个时候郑家军从辽南发起全面的进攻,直接威胁到辽阳等地。甚至有可能杀到大清国的都城沈阳去。
皇太极绝不能够冒险,他需要适可而止。
多尔衮、多铎、阿济格、阿巴泰和岳托等人都建议一鼓作气。杀向山海关,这个提议被皇太极直接否决,想要攻下山海关,凭着十余万人,几乎不可能,强行的进攻只能够带来巨大的伤亡,而且只要八旗军真的开始进攻山海关,郑家军就一定会从辽南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到了那个时候,大清国辽西之战的胜果,将毁于一旦。
皇太极心里有数,辽西的重镇锦州、宁远等城池,悉数被八旗军占据,大明朝廷仅仅剩下山海关,这个时候他皇太极提出议和,就算是价码开的高一些,大明朝廷也会被迫答应下来,趁着这个时候,索要大量的钱财,同时要求在辽西开通与中原的互市等等,这一切的条件,就算是崇祯皇帝也不可能拒绝。
回到京城的陈新甲,强烈建议在辽西与后金议和。
朱由检发过一通脾气之后,默许了议和的事情,中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辽西若是不能够暂时稳定下来,恐怕这大明江山就真的保不住了。
议和的事情乃是绝密,朱由检交给陈新甲办理。
也就在这个时候,皇太极派遣的使者将信函送到了山海关,其中明确提出了议和的事宜。
皇太极开出的条件是一千万两白银,以及开通辽西的互市,允许商贾交易,允许大清国百姓与大明朝廷交易。
这份信函迅速被送给了陈新甲。
陈新甲喜出望外,他想不到皇太极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议和,只是皇太极提出的一千万两白银的赔偿,数额太高了一些,朝廷根本就拿不出来,想想也是,朝廷若是有一千万两的白银,那就可以组织大军继续在辽西厮杀了。
但陈新甲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苦思苦想之后,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大明朝廷答应赔偿,但要分年度给付,不可能一次性的赔偿一千万两白银。
陈新甲手书的信函,被秘密送到了宁远城池。
此时皇太极早就回到沈阳去了,暂时驻守在宁远城池的是饶余贝勒阿巴泰。
看到了陈新甲的信函,阿巴泰很是气愤,本想着一口回绝的,不过想想皇太极的嘱托,他还是忍下了这口气,迅速将信函送到沈阳去了。
半个月之后,皇太极的圣旨抵达了宁远,同意大明朝廷提出来的条件,一千万两白银分三年付清,第一年三百万两,第二年三百万两,第三年四百万两,在开通辽西互市的事情方面,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必须要办到。
辽西暂时平定下来,秘密的谈判一直都在进行。
这就苦了陈新甲,身为兵部尚书,既要考虑到与后金的谈判,又要考虑到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可谓是焦头烂额,偏偏他与内阁首辅钱士升的关系一般,钱士升也好像看热闹一般,不帮忙出主意,也不过问。
可能是因为太忙了,陈新甲将与后金商谈的最后文书,放在了家中的书房桌上,管家疏忽,没有及时收起来,结果被前来拜访的内阁首辅钱士升看见了。
这一下子掀起了轩然大波。
后金鞑子是大明朝廷最大的敌人,身为内阁次辅、兵部尚书的陈新甲,不想着如何打败后金鞑子,收复失去的土地,反而想着与后金鞑子媾和,这简直就是出卖大明朝廷,上对不起皇上和祖宗,下对不起亿兆的百姓。
此事随即在朝中产生了巨大的争论,陈新甲自持有皇上撑腰,还自我辩解,殊不知这个时候皇上也不会公开为他撑腰了。
陈新甲很快被投入到大牢之中,与后金议和之事不了了之。
更大的打击随即而来,辽西之战结束之后,皇上和朝廷以为太子太保、兵部尚书、蓟辽总督洪承畴已经战死,敕封其为太保,以表彰其誓死抵御后金鞑子的事迹,想不到辽西方面很快传来消息,洪承畴和祖大寿等人被后金鞑子生擒,已经于五月投降后金了。
盛怒之下的皇上,撤销了洪承畴的所有封号,将其贬为庶人。
这个消息犹豫寒潮,影响到了朝廷上下的心境。
钱士升等人借着这个潮流,要求皇上处死与后金勾结的陈新甲。
朝中还是有有识之士,一些人私下里提出来了,认为陈新甲与后金议和,也是为了能够稳住辽西的局面,让朝廷能够休养生息,可惜这样的意见,早就被愤怒的情绪淹没了。
狱中的陈新甲,得知洪承畴投降后金的消息,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的死期恐怕也要到了,为了能够活命,陈新甲吩咐家人上下打点,为的就是能够让皇上和朝廷放过他,之前的硬气此刻也不存在了。
可惜陈新甲的所有努力都成为了无用功。
自知死期已到的陈新甲,终于绝望了,他在狱中写下了信函,秘密交给了家人,得到大量银子的狱卒,睁一眼闭一眼,没有去过问,至于说这份信函究竟是给谁的,没有人知道。
崇祯十五年七月中旬,陈新甲被公开斩首。
而这个时候,大明朝廷已经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后金在辽西虎视眈眈,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愈发的庞大,李自成的兵锋已经直接指向山西太原,而张献忠则是调整了进攻的方向,大军前往四川,在攻克了夔州等地之后,兵锋直指成都。
一直到这个时候,都没有谁提及郑勋睿和郑家军,陈新甲被斩首之后,内阁完全被钱士升等东林党人掌控,朝中东林党人的力量大盛,被发配到山海关的钱谦益和瞿式耜悉数都回到了京城,解除了流放。
朝中的文武大臣发现,皇上突然变得有些消沉了,尽管说早朝还是参加,可神态完全变化,很多时候呆呆的不说一句话,似乎是对一切都失去希望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三章 该来的迟早是来
朱由检并不是容易消沉的人,他登基已经有十六年的时间,早就过了青涩的年纪,崇祯二年的时候,他曾经想着隐退,那个时候太年轻,加之后金鞑子打倒了京城之外,最为信任的袁崇焕又失信于他,一时的激愤之下,想着退位,并且立下了皇太子。
这么多年过去,朱由检经历了太多的风雨,什么没有见过,就算是天大的打击都能够承受,辽西之战的失败,李自成和张献忠等流寇的造反,他都能够接受,可杨嗣昌秘密来到京城,禀报的事宜让朱由检彻底的寒心了。
也就在辽西之战失败、京城陷入到恐慌的那段时间之内,一直都住在京城的郑福贵一家人,突然消失了,为此朱由检亲自过问,责罚锦衣卫和东厂的相关人员,当然朱由检至死都不会知道,郑福贵等人能够悄然的、安全的离开京城,锦衣卫指挥使田弘遇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段宗奎利用与田弘遇之间的特殊关系,拿到了锦衣卫的特别通行证,将郑福贵等人送出了京城。
整个的过程神不知鬼不觉,以至于郑福贵等人离开京城好几天的时间之后,锦衣卫和东厂才发觉此事,可惜那个时候郑福贵等人已经进入到山东境内了。
这件事情已经引起了朱由检高度的警觉,不过那个时候他不愿意相信一切,他宁可欺骗自身,认为这一切都是偶然的事情。
前往南京的周延儒和杨嗣昌两人,一个离开,一个留下来,周延儒留在了南京,杨嗣昌离开南京前往京城。
七月底,历尽艰辛的杨嗣昌抵达京城。在等待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之后,向皇上禀报了与郑勋睿的谈话内容。
朱由检读到了杨嗣昌的奏折之后,气的要发疯。不过此时此刻,他无能为力。郑勋睿以及郑家军的实力,足以推翻大明王朝,一直以来,朱由检认为最大的威胁就是郑勋睿和郑家军,这个担心终于应验了,或许北方大乱到不可收拾的时候,就是郑勋睿造反的时候。
南方有郑勋睿和郑家军、北方有李自成和张献忠等流寇,辽东有后金虎视眈眈。大明王朝已经被夹的没有生存下去的地方了。
朱由检想不通,大明王朝为什么会沦落到如今的境地,想想他刚刚登基的时候,雄心万丈,就是想着能够振兴大明王朝,而且为此做出了太多的努力,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吃的是普通的饭菜,穿的是寻常的衣服,每日里不知疲倦的批阅奏折。可谓是整个朝中最为辛苦的人,看着有些大臣为了自身的利益,置朝廷大局不顾。他心痛,试图以自身的努力感化这些人,十多年的时间过去,该做的全部都做了,可换来的是如此的结局。
朱由检同样怨恨郑勋睿,想想他对郑勋睿可以了,当初郑勋睿出任延安知府,组建了郑家军,这是犯忌的事情。他朱由检容忍了,虽说没有怎么扶持郑家军。但至少没有阻止郑家军的壮大,不错。郑家军的确建立了不少的功勋,可郑勋睿年纪轻轻的,不已经是大明的太子太保、南京兵部尚书,堂堂的从一品大员了。
这郑勋睿的良心被狗吃了,学到的那些知识,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八月之后,京城的气候就逐渐的转凉了,朱由检的心情和这个天气一样,也变得冰凉,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势,朝廷失去了对大半个南方的掌控,失去了对河南、山西和四川等地的掌控,失去了对陕西和山东部分地方的掌控,失去了对辽东的掌控,如今还剩下一些什么,当初想着用东林党人来对付郑勋睿,现在看来是天大的笑话。
东林党倒是发展起来了,可根本就没有对付郑勋睿的能力,不过是一帮读书人,能够做多大的事情,当初的东林党,得到了南方商贾和士大夫的支持,力量还是不错的,可这一切都被郑勋睿彻底给除去了,如今的东林党人,剩下的就是一张嘴了。
登基十六年,朱由检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幼稚,养虎为患,最终的后果终于来了。
杨嗣昌进入到乾清宫,看见御案上面大量没有批阅的奏折,就知道皇上心情不好,他已经是被罢免的官员,按说是没有资格见到皇上的,这次能够面见皇上,还是得到特许的。
从南京到京城,杨嗣昌吃尽了苦头,在南直隶和山东都没有多大的问题,可进入北直隶,就感受到了一片的荒凉,沿途到处都是土匪,安全得不到保障,杨嗣昌只能够走走停停,且必须要走官道,一旦天色擦黑就要找到歇息的地方,否则就要遇见危险。
最危险的一次,杨嗣昌因为赶路,天快要黑的时候,距离城池尚有十多里地,马队前面突然就出现了骑马的土匪,要不是他身边几个人很好的身手,恐怕性命就不保了。
一路上见到的百姓,就更不用说了,面有菜色,有些地方甚至是饿殍满地。
北直隶与南直隶的情形,仿佛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狱,这也让杨嗣昌有了太多切身的感受,应该说这一切,杨嗣昌在家乡也见到过,只是没有比较,故而不会有那么多的感慨。
看见杨嗣昌进入乾清宫,朱由检微微抬头。
“杨爱卿,一段时间不见,你的白发多了。”
一句话让杨嗣昌的眼泪迅速落下。
扑通跪下之后,杨嗣昌哽咽着开口了。
“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这大明江山离不开皇上啊。。。”
朱由检长叹一声,杨嗣昌是真心实意说出来这句话的,不过他这个皇帝已经没有了多少的感觉,什么离不开,他这个皇帝不在了,时间还不是照样过去。
对于杨嗣昌的忠心,朱由检不能够没有任何的表示。
“杨爱卿,之前的事情,是朕冤枉你了,这朝中的文武大臣,若是都如同你这样忠心,朕哪里会落到如今的境地啊。”
这个时候,杨嗣昌擦去了脸上的眼泪,一字一句的开口了。
“皇上,罪臣以为大明江山还是有救的,只要皇上下定决心,就一定能够振兴王朝。”
朱由检的眼睛瞬间瞪大了,看着杨嗣昌,有些不敢相信,都到如今的田地了,难道还有什么好的办法。
“皇上敕封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令其率领郑家军剿灭土匪,辽西则要求边军牢牢驻扎在山海关,护卫京城之安全,只要做到这两点,朝廷就能够缓过气来。。。”
朱由检轻叹一声,郑勋睿已经想着造反了,怎么还可能为朝廷做事情,杨嗣昌的想法有些过于的一厢情愿了。
杨嗣昌听到了皇上的轻叹,可他没有停止说话。
“郑勋睿本就是太子少保、右都御史、南京兵部尚书,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朝廷的从一品大臣,若是想着公开造反,必将遭遇到天下人的唾弃,郑勋睿也应该明白这一点,故而尽管在南方割据,不服从朝廷的号令,表面上还是遵从朝廷号令的,就更不用说皇上圣旨了。”
“皇上尽可以大张旗鼓的敕封郑勋睿,罪臣以为甚至可以破例敕封郑勋睿为亲王,且要昭告天下,言大明之未来就寄托在郑勋睿之身上,如此让天下人都知道皇上器重和信任郑勋睿,让郑勋睿无法不服从朝廷之号令。”
“若是如此情况之下,郑勋睿依旧不愿意出兵,皇上则可以采取下一步之办法,斥责郑勋睿无情无义,不懂得礼义廉耻,不配做朝廷之官员,且将这样的话语说给天下人,让郑勋睿陷入到被斥责的漩涡之中,到了那个时候,郑勋睿在南直隶怕也是难以立足了,他要么就和李自成、张献忠之流一样造反,可罪臣料定郑勋睿不会这样做。”
“现如今中原危急,辽西被后金鞑子占据,朝廷处于风雨飘渺之中,罪臣恳请皇上细细思量,利用郑勋睿和郑家军平定流寇,恢复我大明朝廷之元气。”
。。。
杨嗣昌诉说的过程之中,朱由检脸色发生了太多的变化,一会发白,一会发红,一会阴晴不定,他内心的博弈是异常激烈的,毕竟杨嗣昌也说了,郑勋睿若是不奉诏,那就是造反这一条路,一旦发展到如此的局势,大明王朝就要轰然倒下。
可除开这个办法,难道还有其他的出路吗。
朱由检没有立即表态,事情太过于重大,他需要思索。
几天之后发生的一件事情,促使朱由检下定了决心,他敕封郑勋睿为湘王、太子太师、文渊阁大学士,仍旧兼任右都御史、南京兵部尚书。
圣旨诏告天下的同时,兵部的敕书随即前往南直隶,要求郑勋睿率领郑家军,剿灭李自成和张献忠等流寇。
促使朱由检毫不犹豫下定决心的,是后金的饶余贝勒阿巴泰率领十万八旗军,从大同方向入关,开始横扫山西和北直隶等地了,皇太极与朝廷议和之事没有成功,肯定是不甘心的,派遣阿巴泰率领大军入关,一方面更进一步的削弱大明朝廷的实力,另外一方面也是能够劫掠到更多的财富。
当然皇太极的判断,就是郑勋睿不会搀和其中,郑家军不会出动。(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四章 周延儒的老辣
前往南京宣旨的是左都御史杨廷枢。
皇上的圣旨举朝皆惊,派遣杨廷枢前往南京宣旨,更是令众多的文武大臣摸不着头脑,应该说皇上对郑勋睿的切齿痛恨,已经让很多人感受到了,若不是辽西之战以及流寇的造反,皇上早就向郑勋睿举起屠刀了。
也有明白局势的文武大臣,知道朝廷已经陷入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皇上采取这等的手段,无疑是想着笼络郑勋睿,解决目前的难题。
京城已经戒严,阿巴泰率领的八旗军从山西大同入关,沿着宣府的方向直插北直隶,沿途如入无人之境,不久之前的辽西之战的失败,让朝廷元气大伤,已经无法组织起来有效的力量抵御八旗军了,此番阿巴泰率领八旗军侵袭,朝廷能够做的就是死守京城戒严,至于北直隶其他城池的安全,那就依靠老天保佑了。
杨廷枢前往南京,也是冒着巨大风险的,八旗军的速度非常快,谁知道他宣旨的途中,会不会遭遇到八旗军的突然进攻,抛开八旗军不说,沿路的土匪和流寇同样是巨大的威胁。
让杨廷枢稍微放心的是,郑勋睿已经派遣郑家军的水师,抵达天津,专程接应。
留在南京的周延儒,经过了痛苦的思索之后,毅然决定全力辅佐郑勋睿。
从亲缘关系来说,周延儒庶出的女儿周冰燕是郑勋睿弟弟郑凯华的夫人,这就让周延儒和郑勋睿之间有了亲眷的关系,从个人能力方面来说,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郑勋睿依靠自身的拼搏,创建了强大的郑家军。且让南直隶和浙江等地变得异常的富庶,可谓是国泰民安,从战斗力方面来说。不管是后金鞑子还是流寇,都是畏惧郑家军的。可以说不敢主动挑战郑家军,看看一团糟的北方,唯有陕西异常的稳定,从以前最为混乱贫穷的地方,一跃成为北方最为富庶的地方,山西、湖广乃至于四川、北直隶大量的人口迁徙到陕西,又促使了陕西商贸的发展。
总结起来,郑勋睿各方面都显露出来不一般的能力。其综合实力早就超过了朝廷,从个人能力方面来说,郑勋睿更是远远强于皇上。
亲耳听见郑勋睿的话语之后,周延儒坐实了自身的判断,他知道总有一天郑勋睿会登上九五之尊的高位,大明王朝的轰然倒下,也在清理之中了。
周延儒两次出任内阁首辅,对于大明王朝是有着很深眷恋的,不过第二次出任内阁首辅的时候,其尝遍了酸甜苦辣。对朝廷也逐渐的绝望了,回到家乡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察觉到南直隶巨大的变化。让他产生了辅佐郑勋睿的心思,这种心思,随着见到郑勋睿,变得坚定。
郑勋睿对周延儒也同样是信任的,愿意接纳。
想要取代朱由检的地位,想要统领天下,郑勋睿同样需要注意舆论,需要笼络大部分的读书人和士大夫,这个特殊的时代。农民不可能代表主流,治理地方依旧需要读书人和士大夫。故而吸纳朝中的中坚力量,为自身所用。一方面可以避免过多的血腥暴力,维持各地大致的稳定,一方面可以吸纳更多的人才,让朝代的更迭变得更加容易。
几乎没有怎么思考,郑勋睿就决定让周延儒进入到参谋团之中,且其地位很是特殊,不在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之下。
皇上下旨敕封郑勋睿为湘王、太子太师的圣旨,郑勋睿早就通过调查署得到了消息,皇上昭告天下,兵部同时下达敕书,要求郑家军剿灭流寇,在参谋团产生了巨大的争议,眼看着杨廷枢就要到南京来了,郑勋睿需要做出最后的决断。
南京,兵部。
郑勋睿和周延儒两人在公房里面,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打扰。
郑勋睿在屋内来回的踱步,周延儒坐着闭目沉思。
“周大人,您怎么看皇上的圣旨。”
周延儒睁开了眼睛,看了看郑勋睿,缓缓的开口了。
“大人,老夫可以断定,皇上下的这道圣旨,乃是杨嗣昌之建议,朝廷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阿巴泰领着八旗军进入到关内劫掠,李自成和张献忠在北方和南方攻城拔寨,不断占领更多的地盘,此时朝廷已经没有力量应对,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大人和郑家军了,皇上明旨昭告天下,无非是逼着大人出兵,替朝廷解决目前的难题。”
郑勋睿微微点头,这一点他也想到了,徐望华等人也预料到了。
“皇上昭告天下,让自身站在了顶端,大人若是不奉诏,则会受到天下人的谴责,这对于大人来说是非常不利的,大人若是出兵,那就是替朝廷稳定局势,最终的好处被皇上和朝廷获取。”
“依照周大人的意思,我应该怎么做。”
周延儒看着郑勋睿,微微一笑。
“大人如此询问,老夫不好意思,老夫相信大人已经有了主意,依照老夫的意思,出兵还是必要的,毕竟北方过于的混乱,对大人也是不利的,不过如何的出兵,提出来什么样的条件,老夫认为是可以考虑的。”
郑勋睿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看着周延儒,没有开口。
“老夫认为目前最需要稳定的是河南与湖广的局势,这两个地方紧靠着南直隶和山东,大乱之后必定影响到南直隶,其实河南的大乱,已经让南直隶有写压力了,老夫从南京户部看到的诸多奏折,紧靠着河南的徐州、凤阳以及庐州等地,有大量的流民涌入,为了稳定这些流民,各级官府耗费巨大,此等的情形不能够长期延续下去。”
“大人出兵是必须的,出兵重点就是稳住河南与湖广的局势,同时可以将郑家军的兵力延伸到四川等地,经过这一次的征伐,大人需要达到的目的是,彻底剿灭张献忠这一路的流寇,彻底掌控河南、湖广和四川等地,至于说如何的掌控,大人一定有主意,老夫的建议是,更换三地的巡抚,大规模的调整地方官吏,按照治理南直隶、浙江、陕西和山东等地的办法,强力治理这些地方。”
“大人采用此等的办法逐渐的扩大地盘,就可以防止出现过多的动荡。”
。。。
周延儒的主意的确是不错的,郑勋睿也是这样的想法,夺取天下避免不了血腥,但尽量少的避免血腥场景的出现,尽量的减少损失,尽量平和的夺取天下,则是上上之策,要知道所有满目疮痍的局面,最终都是需要郑勋睿来解决的。
难怪周延儒两次成为朝廷的内阁首辅,能力的确是不错的,可惜朱由检不能够很好的用人,导致身边的能人悉数的离去。
周延儒说完之后,郑勋睿马上抛出了一个问题。
“周大人认为我应该如何对付东林党人。”
这个问题很直接,这么多年过去,郑勋睿与东林党人之间的博弈一直都存在,但不是特别的激烈,可以说郑勋睿不声不响之间,逐渐的消磨东林党的实力,让其势力被迫撤离了南直隶和浙江等地,不过因为皇上的支持,东林党人在北方开始逐渐壮大起来。
郑勋睿对东林党人的评价,周延儒是非常清楚的,皇上想着借重东林党人的力量,来对付郑勋睿和郑家军,这也是明摆着的事情。
稍稍思索了一下之后,周延儒开口了。
“老夫认为,对于东林党人不能够手软,尤其是对其骨干的力量,若是他们能够屈从大人,则可以笼络为己用,但不可能当但大任,若是他们一味的反抗,则要毫不留情的除去,譬如说钱士升、侯询、张溥等人,不用争取他们的支持,对付他们的时候也不要留情。”
“至于说其余的东林党人,特别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他们往往处于从属的地位,其中也不乏能人,大人倒是可以争取这些人,让他们将主要的精力集中到政务处理上面,而不是热衷于党争。。。”
周延儒阐明意见的过程之中,郑勋睿频频点头。
姜是老的辣,周延儒毕竟是两任的内阁首辅,见多识广,深谙权力博弈的残酷,更是知道应该如何抓住重点,或者是从什么地方着手。
“周大人说的很不错,此事就请周大人负责,参谋团商议之后,拿出来意见,郑家军肯定是要出击的,不过不会进入北直隶,按照周大人所言,郑家军此番出征的目标是张献忠,目的是通过此番的征伐,掌控湖广、四川以及河南等地,湖广巡抚方孔炤以及河南巡抚张溥,怕是成为了我最为主要的对手。”
周延儒这个时候没有客气,很快跟着开口了。
“老夫的建议,直接除掉方孔炤和张溥等人,也让朝中的钱士升等人看看,他们处心积虑的想着对付大人,最终的结局究竟是什么。”
一场决定北方走势的商谈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参谋团拿出来具体的意见建议了,等到杨廷枢前来宣旨之后,郑家军就要出击了,众多的目光开始集中到南京,集中到郑勋睿的身上,看看郑勋睿究竟会做出来什么样的选择。(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五章 明智的选择
杨廷枢内心百味杂陈。
杨廷枢与郑勋睿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两人相识十多年,一直都是最好的兄弟,可惜在一次关键的选择之中,杨廷枢选择了朝廷,出任了左都御史,而那一次关键的选择,让他和郑勋睿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杨廷枢在京城这几年,日子并不好过。
身为应社的领袖,却与应社彻底决裂,毫不犹豫的选择与郑勋睿粘在一起,却因为朝廷与郑勋睿之间的矛盾,不得不屈服,更加让杨廷枢想不到的是,郑勋睿大力清除了东林党在南方的势力和根基,将所有东林党人的骨干驱逐到了北方,这让京城东林党人的势力大盛,让杨廷枢这个被东林党人视为叛徒的左都御史日子特别的难过。
钱士升出任内阁首辅,东林党人几乎掌控朝政之后,杨廷枢虽然是左都御史,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权力,都察院出现了大量的东林党人,特别是七品的监察御史之中,东林党人的比例占据到六成以上,这些东林党人接着钱士升和侯询等人的支持,根本不在乎杨廷枢。
杨廷枢后悔自身的选择,弄得里外不是人,失去了权力不说,还成为众人议论的笑柄。
此番受皇上和朝廷的委托,前往南京宣旨,杨廷枢想的特别多。
在乾清宫听完了皇上的嘱托,杨廷枢翌日就离开京城,走出京城的刹那,他感觉到了放松,以前那种令人窒息的情形完全散去了。
不过距离南京越近,特别是进入到南直隶之后,杨廷枢的心情再次复杂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郑勋睿,也不知道宣旨之后改对郑勋睿说些什么。
杨廷枢已经不想回到京城去了,哪怕是辞去左都御史的职务。回到家乡去做平头的百姓,也比郁闷的守在京城要强很多。
离开南直隶四年时间了。再次回来,见到南直隶的巨大变化好老百姓的富庶安详,杨廷枢内心的震撼是无以言表的,他知道郑勋睿的能力非同一般,可不能够想象,这才多少年的时间,南直隶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简直就是天翻地覆。想想北直隶凄惨的景象,甚至会令人出现做梦一般恍惚的感觉。
在京城的这些年,杨廷枢完全感受到了东林党人的堕落,为了争夺权力,为了自身利益,不管什么事情都敢做,这也让他庆幸尽早的脱离了东林党,尽管说遭遇到了无数的打压。
是不是继续和郑勋睿携手,帮助郑勋睿做事情,这是杨廷枢面临的最大的困局。
宣旨之后。杨廷枢就要离开南京,回到京城去了,若是选择留在南京。那么杨廷枢就和朝廷决裂了,尽管郑勋睿可以为他想办法周旋,但皇上和钱士升等人肯定明白他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
这是关乎今后一辈子的大事情,杨廷枢不得不拼命的思考。
内心里面,杨廷枢认为朝廷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目前不过是苟延残喘,但饱读诗书的他,被自身的认识所困惑,明知道继续跟随朝廷没有什么希望。还是不可能马上割舍。
这一次来到南京,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前方就是一条不归路了。
也就是在这样的煎熬之中。杨廷枢终于抵达了南京。
迎接杨廷枢的,是南京兵部右侍郎徐吉匡。
见到徐吉匡的一刹那,杨廷枢猛地明白了郑勋睿的用心,徐吉匡曾经也是东林党人,秀才的身份,山阴帮帮主,就是如此一个东林党人的骨干,居然能够成为正三品的南京兵部右侍郎,能够成为郑勋睿最为信任的心腹之一,这说明了什么,说明郑勋睿是用人不疑的。
这应该是郑勋睿在提醒他杨廷枢,关键时刻必须要做出来选择。
人的这一生本就是在不断的选择,走对了道路前面就是金光大道,走错了道理前面就是悬崖峭壁,关键还是看自身的。
也就在这一刻,杨廷枢忽然明白了,缠绕内心的很多纠结,都化去了。
南京,兵部。
杨廷枢神色严肃的宣旨。
接旨的郑勋睿没有跪下,杨廷枢也没有要求。
这恐怕是大明朝廷最为奇特的一次宣旨,也是第一次有大臣站着接受皇上旨意的。
宣旨结束,一切都按照既定的仪式进行,杨廷枢对郑勋睿表示了祝贺。
酒宴设在礼部。
进入到雅间里面的,就是郑勋睿和杨廷枢两人,其余人则是安排在另外的雅间,包括陪同杨廷枢前来的所有官吏。
“淮斗兄,这些年来一切可好。”
郑勋睿的这句话,让杨廷枢的脸微微红了。
“王爷,下官汗颜,有些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已经过去的事情,不用想也不用说,要说这选择人人都是会有的,趋利避害乃是人之本性,你我情同手足,当年携手并肩,做了很多的事情,你的诸多帮助,我是不会忘记的,换位思考,当年就算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的选择。”
郑勋睿不打算纠结过去的事情,但杨廷枢的面容严肃起来了。
“王爷如此说,下官更是汗颜,当年与王爷的一幕幕,下官时常回味,离开南京前往京城,下官总是觉得这一切的场景都蒙上了阴影,俗话说一失足成千古恨,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就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下官无颜面对王爷,此番宣旨之后,打算辞官归家。。。”
郑勋睿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的寒芒。
杨廷枢说出来这样的话语,他能够理解,大凡是读书人,都是有那么一丝骨气的,就看本人是不是能够坚持,从刚刚杨廷枢说出来的话语来看,其已经后悔当年做出的选择。
郑勋睿是穿越之人,做事情非常的实际,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比忠贞之人,譬如说他身边的郑锦宏,不管遭遇到什么样的威胁和打击,都是绝不会背叛的,可作为志向远大的他想要身边都是这种人,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这不可能做到,身居高位的领袖也不该有此等的想法。
“淮斗兄如此说,倒是令我吃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大凡朝代更迭之际,各人做出的选择多种多样,唐太宗当年的玄武门之变,若是排斥了所有人,仅仅信任秦王府之心腹,恐怕也没有之后的贞观之治,而那些为贞观之治尽心竭力的文武大臣,若是都秉持淮斗兄此等的看法,怕也是难以名垂青史。”
郑勋睿的这番话,让杨廷枢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没有想到郑勋睿这样的直接,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
“淮斗兄,你我十多年的交情,我的习惯和性格,你应该是知道一二的,东林党人不断的算计我,我没有动杀心,只是捣毁了他们的老巢,将他们悉数送到京城去了,张溥、杨彝、张采、吴昌时、龚鼎孳等人想方设法置我于死地,我依旧没有动杀心,只是让他们灰溜溜的离开了南直隶,皇上一样是想着我死,可我依旧为大明江山操心,并非是我懦弱,只是我不想这大明天下血流成河。”
“成王败寇,历史本就是如此,一个王朝到了腐朽不堪的地步,继续勉强维持,吃亏的是广大的百姓,一旦天下大乱,最终的灾难也会降落到你我的身上,任何人都难以幸免,李自成和张献忠之流是流寇,他们造反的初衷是想着能够吃饱饭,现如今他们的心思改变了,不再是吃饱饭的想法,而是想着谋取这江山,可惜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他们承受不起这江山,所以他们注定失败,注定被历史的潮流淹没。”
“你认为我说的这些话都是大逆不道,都是造反的想法,不仅仅是你,恐怕天下人都是这样认为的,不过我已经无所谓了,不管天下人怎么看,该做的我还是要做。”
“朝廷之中的局势你很清楚,其实陈新甲被斩首之后,皇上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当初若是能够与后金议和,稳定辽西的局面,朝廷尚且能够收拾残局,转头剿灭流寇,明明局势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还要充什么硬气,这不等于是加速王朝的覆灭吗。”
“到了这个时候,给我几个很虚的头衔,想着利用郑家军来挽救残局,以为我是傻瓜吗,那些将自身看的过于聪明、将他人视作傻瓜之人,自己才是真正的傻瓜。”
。。。
“淮斗兄,该说的我都说了,最后说的直白一些,当**立牌坊的事情,不是聪明人的选择,朝局面临剧烈的变革,变革前夕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相信你是明白的。”
说完这些话之后,郑勋睿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雅间。
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杨廷枢,独自一人在雅间里面,好半天一动不动。
等到杨廷枢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看不见郑勋睿了。
三天之后,杨廷枢的辞呈由一同到南京来的吏部官员带回去了,杨廷枢选择留在了南京。
杨廷枢做出的选择,在南京引发了一些小的波澜,不过这不算什么了,就连两任的内阁首辅周延儒都选择留在了南京,何况与郑勋睿关系很不错的杨廷枢了,聪明的杨廷枢自然会选择留在南京。(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六章 你自己选择
被生擒的李定国,没有一直看押在牢房里面,在被关押了一段时间之后,由专人陪着他到南直隶各地都去走走看看。
这当然是郑勋睿做出的安排。
历史上的李定国是明末的一员骁将,在大明王朝眼看着就要灭亡的时候,率领大军抗击大清,曾经逼迫孔有德自杀,险些收复了湖广等地,可惜李定国生不逢时,最终还是抱恨病亡,眼睁睁看着大明江山被大清国一点一点的吞噬。
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孔有德被郑家军生擒,且被朝廷斩杀,李定国也被郑家军生擒。
对于李定国这样的人才,郑勋睿还是想着收归帐下的,不过李定国从十岁的时候开始,就被张献忠收留,一直到二十一岁的时候被郑家军生擒,在张献忠的身边足足十一年时间,受到张献忠的影响是巨大的,加之李定国的学识一般,打小就是在军中厮混,对于江湖义气那一套特别的看重,想要吸纳这样的人,还是需要费些功夫的。
郑勋睿倒也没有想着一定要吸纳李定国,郑家军之中的将领云集,任何一个人拉出来,都不会比李定国差多少,再说郑家军是必定要彻底剿灭流寇、恢复大明天下之安宁的,他在擒获李定国之后,安排其到南直隶各处走走看看,想着收复李定国,其实是做给李自成和张献忠麾下的那些流寇看的。
军事打击是主要的手段,政治上的分化和拉拢,也是主要的手段,两者不可偏颇。
现如今,郑勋睿准备亲率大军征伐张献忠,而张献忠也必定会成为郑家军必须要彻底剿灭的流寇。此时郑勋睿想到了李定国。
郑勋睿没有那么残忍,他不会要求李定国一定要参与剿灭张献忠的战斗,且上阵厮杀。不过在与张献忠交锋的过程之中,张献忠麾下的刘文秀和艾能奇等人。还是要尽量的拉拢,如此郑家军也可以尽量的减少伤亡,以最快的速度剿灭张献忠。
李定国被单独看押在南京大理寺旁边的一间院子里面。
郑勋睿进入院子的时候,发现里面还算是干净,他微微点头,这至少说明李定国在这里没有受到拷打和虐待,生活还是不错的。
院子里的动静惊动了李定国,快速走出来的李定国。一眼看到了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郑勋睿,这第一眼让他禁不住愣了一下。
李定国没有见过郑勋睿,也不可能有机会见到郑勋睿,除非是郑勋睿主动前来。
郑锦宏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郑勋睿挥挥手。
“你就是李定国,张献忠的义子,作战骁勇。”
李定国看着郑勋睿点点头,反问了一句。
“我是李定国,不知道你是谁。”
看见周围人的脸色都变化了,李定国也无所谓。他都不怕死了,还有什么畏惧的。
“哦,我是郑勋睿。听说我在你们那边名气很大,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听到这样的回答,李定国的脸色微微发白,郑勋睿这个名字,在义军之中不仅是大名鼎鼎,更是恶魔的代名词,义军好几次大规模的战斗,都惨败给郑家军,若不是这里面有其他的变故。说不定义军已经被郑家军剿灭了。
“你、你是郑、郑大人。。。”
李定国说话有些结巴了,他不过二十二岁的年纪。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但对于勇猛之人还是敬佩的。不管是张献忠还是李自成,甚至包括顾君恩等人,都说郑勋睿很可怕,郑家军过于的骁勇,不是义军所能够应对的,现在亲眼见到了郑勋睿,不过是一个气质不一般的年轻人,这由不得他不吃惊。
“你到南京也有一段时间了,到南直隶各地都去走了走看了看,有什么想法吗。”
“有,这里的老百姓日子过的很好,当年在陕西,我要是能够过上这样的日子,也就不会造反了。”
“呵呵,你的意思也明确嘛,官逼民反,要造反不是你们心甘情愿的,这话也对也不对,当年的造反是走投无路了,饿死也是死,造反也是死,还不如造反了做个饿死鬼,不过后来几次的朝廷招安,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不必为了吃饭发愁了,他们为什么还要造反,这一点我不是太明白,你能够给我解释一下吗。”
“到处都是狗官,和这些狗官为伍,闯王和义父才不干呢。”
李定国说话很直爽,这也说明其幼稚和单纯,从十岁开始就在张献忠的身边,每日里基本就是打打杀杀,崇尚以武力平定天下,所接受的道理也是张献忠等人灌输的,如此的生长背景,不可能要求李定国有很高的学识。
不知道为什么,郑勋睿的内心微微有些失望,看来历史的描述总是有偏差。
“李定国,你不过二十二岁的年纪,从十岁开始就在张献忠的身边,每日都是打打杀杀,视人命为草芥,更不用说增加多少的学识,这不能够怪你,不过此番你在南直隶各地看了那么多的情形,若是依旧没有什么领悟,那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有多大的出息。”
李定国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在南直隶各地看的那段时间,李定国不可能没有感受,看见老百姓生活如此的富足,日子如此的安稳,且对各级官府都是赞不绝口的,不佩服和羡慕是不可能的,只是年轻的他不愿意说软话,明明内心认可,嘴上说出来的却不好听。
“感受是有的,当年我要是有那样的日子,肯定不会造反。。。”
情急之下,李定国开口了。
李定国的态度,让郑勋睿感觉到不舒服,他觉得应该要好好提醒一下李定国,有些话需要直接说出来,对于李定国这样的人来说,轻描淡写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仅仅是这些感受吗,我来告诉你两点至关重要的,第一点,做事情要量力而行,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如今都想着做皇帝,他们早就不是以前为老百姓鸣不平的所谓义军首领了,按说这天下有德者居之,他们有如此的想法,也算是正常,可惜他们没有看看自身的能力,配不配到那个巅峰的位置上面。”
“第二点,做任何的事情,都要想要百姓的利益,李自成和张献忠可以追求自身的享受,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他们不能够忘记百姓,不能够忘记初衷,不能够忘记他们造反的目的是让老百姓有饭吃有衣穿,都造反十多年了,他们做到了这一点吗,四处的劫掠,四处的搜刮,自身过的舒服,身边的女人都有好多了,可老百姓的日子愈发的艰难,让老百姓成为他们谋求权力的工具,就他们这样的做派,也敢有妄想吗。”
“李定国,若是这些道理你都不能够明白,兀自想着内心的小九九,以为傲气就能够代表一切,你就继续傲下去,看看这世上有谁会在乎你那点可怜的傲气。”
红着脸的李定国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郑勋睿再次挥手。
“我今日所说的话语,你能够听进去是对你的好,是你的造化,你听不进去我不会勉强,想想你心目之中的义军,每次战斗之后是如何对待俘虏的,想想你的义父张献忠,在攻城拔寨之后杀掉了多少无辜之人,就冲着这一点,我郑勋睿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的话到此,意思非常明确了,该如何的选择,你尽早的决断,你是个男人,不要磨磨唧唧的,想要一心效忠张献忠,那就早些开口,我成全你。”
“我还可以告诉你,你若是想着一心效忠张献忠,机会很快就要来了,我将要亲率大军,彻底剿灭张献忠,这一次他张献忠恐怕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被郑勋睿说的不知所措的李定国,已经是呆若木鸡,他想着开口,可惜没有说话的机会,郑勋睿已经转身离开了,他想着跟上去说些什么,但身边的军士已经挡住了他。
“少爷,李定国这样的人,留着干什么,属下看着都不舒服。”
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
“锦宏,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不可能每一件事情都让人满意的,当年的唐太宗,能够原谅谋取他性命的魏征,从而成就了自身的霸业,难道我就不能够原谅年轻的李定国吗,你记住,不要另眼看待李定国,以前是怎么对待的,今后还是如何的对待,李定国若是真的想着跟随张献忠,那他的机会马上就要到来了。”
“少爷,张献忠这样的人,要是能够争取好,岂不是更好。”
“锦宏,张献忠这样的人,绝不能够争取,必须要斩杀,先前我已经说过了,李自成和张献忠这类人,他们的想法早就出现变化,他们想到的是大明的天下,不管什么样的条件都不可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已经是欲壑难填,而对付类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毫不留情的斩杀,不留丝毫的余地。”
听见郑勋睿如此说,郑锦宏用力的点头,他内心已经想到了皇上,不知道少爷今后会如何的对待皇上,不过这样的想法他可不敢直接询问。(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七章 家和万事兴的道理
郑福贵、马氏和孙氏回到古里镇的老宅,都是激动的流下了眼泪,离开了老家这么多年,虽说在京城的生活很是滋润,但不想念老家是不可能的,再说在京城生活,也就是几个老人,没有晚辈陪在身边,其中的孤独他们是有着切身体会的。
古里镇的巨大变化,让郑福贵等人简直不敢相信,以至于在家门口下了马车,他们都以为走错地方了,古里镇的郑氏家族已经成为了一个众人敬仰的存在,一直留在老家的郑凯华,也成为了古里镇乃至于江宁县最为显赫的人物,不过郑凯华遵从哥哥郑勋睿的教诲,一直都显得很低调,此番父母回到家中,也没有对外宣扬。
郑福禄、郑福寿、郑福海和郑福南肯定是要来庆贺的,五兄弟好多年没有团聚了。
郑勋睿的事情很多,在父母回家的时候,还是抽出了时间,专门到家里去看看。
见到郑福贵、马氏和孙氏的时候,郑勋睿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尽管这股气息很是微弱,他很清楚,自己是穿越之人,与父母之间不可能有着那么深厚的亲情,他的心归属还是在自己的小家,包括正在追求的事业上面,至于说父母兄弟之间,能够保持一封难得的亲情就算是很不错了。
荷叶带着几个孩子回家住了一段时间,文曼珊、冬梅、杨爱珍、徐佛家和卞玉京等人,自然也是要去拜见父母的,这让老宅变得格外热闹,不过安全保卫方面事情同样多起来,后来还是郑勋睿开口,说是让父母在家里好好歇息。女人和孩子每月回去一次到两次就可以了,毕竟家中还有郑凯华。
郑氏家族发生巨大变化的同时,郑勋睿的地位同样发生了变化。就是郑福贵在面对郑勋睿的时候,感受到的也是略微的敬畏。这种变化是必然的,在郑勋睿被敕封为王爷、太子太师、文渊阁大学士之后,这样的氛围愈发的浓厚。
郑勋睿一直不同意郑凯华出来做官,他依旧要求郑凯华做生意,而且要带头执行所有的规矩,包括及时的上缴赋税等等,不过对于侄儿郑坤宇,倒是不遗余力的培养。让郑坤宇和郑瀚宇两人一道读书,好要求郑瀚宇好好的待弟弟郑坤宇。
郑家的下人很多,一来是因为郑勋睿的身份不一样,二来也是郑凯华有钱,以前郑福贵等人在京城的时候,家里很是安静,不过老人回来了,情况肯定不同了,郑勋睿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回家的那几天时间专门说了。管家的依旧是周冰燕,但需要照顾到父母的感受,在处理诸多事宜的时候。稍稍注意一下。
家和万事兴,家族慢慢的大了,很多事情都会出现,稍微不注意就会引发很多的矛盾,俗话说得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尽管在郑勋睿看来,所谓的家庭应该是指小家庭,可他身处的这个时代。家庭全部都是大家庭。
这期间也发生了一些事情,郑福禄等人与郑福贵交谈的时候。不约而同的提到了自家的子侄乃至于孙辈的事宜,透露出来的意思。想让郑勋睿帮忙安排一下,进入到官府里面做事情,现如今南直隶各级官府官吏的待遇很高,每月的俸禄足够过上舒服日子了。
郑福贵提及这些事情的时候,郑勋睿有些恼火,但他还是很详细的解释了情况,能够做事情的或者是有能力的亲属,他肯定会照顾,至于说不能够做事情之人,进入到官府是给郑氏家族抹黑,这一点在郑氏家族之中早就有共识。
郑勋睿甚至专门解释了,之所以不让郑凯华进入到官府之中,就是考虑到这方面的问题,其实郑凯华是有能力的,完全能够进入官府做事情。
听到郑勋睿这么说,郑福贵也就不多语了,他发觉自己这个儿子,做事情讲究原则,有着自身独立的判断,外界是难以影响到的。
回到家中的郑福贵,很快开始操持老本行,与郑凯华一道制种,这些事情本不需要郑福贵亲自动手,不过在京城这些年闲得慌,回家之后找到事情做,反而感觉到充实。
郑福贵毕竟是秀才的身份,对于不少的事情还是能够接受的,马氏和孙氏就不一样了,她们得知文曼珊、冬梅、杨爱珍、徐佛家和卞玉京等儿媳都在做事情,而且是在官府里面做事情的时候,觉得大逆不道,这世道女人就是在家里相夫教子的,怎么能够抛头露面,况且郑勋睿的身份不一般,都是朝廷正一品的大员了,女人怎么能够在外面做事情。
郑勋睿对这件事情很是头疼,解释了好几天的时间,百善孝为先,他不可能与母亲马氏和二娘孙氏顶着说,只能够告诉两位长辈,之所以要求文曼珊等人做事情,是因为信得过自家人,很多重要的事情也只能够自家人来做,给外人做不放心,要真的出现问题了,那郑氏家族都是要遭受到重大影响的。
马氏和孙氏总算是接受了郑勋睿的解释,不过很长一段时间,两人还是耿耿于怀,闹得文曼珊等人回家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穿越之前的郑勋睿,是不可能体会到这些事情的,毕竟几百年之后的家庭结构不一样了,特别是结婚成家之后,都是各自有着各自的生活,与父母之间也不可能每天都在一起,父母关心儿女,但不会过于干涉儿女的生活,儿女有孝心的时常回家看看,陪陪父母,工作忙的甚至很少回家,让父母有着无尽的思念,可这个时代不一样,一大家人在一起生活是很平常的事情,倒是那些闹着分家的人,会引发众人的好奇。
难怪古人说家和万事兴,特别对于一个显赫的家族来说,祥和是最为重要的事情,若是家族内部都难以安宁,怎么可能安心在外面做事情,再说不稳定的家族,经常闹意见的家人,是很容易被外人利用的。
郑勋睿是聪明人,他非常注重家族的祥和安宁,而他所要求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家人相互之间的尊重和低调。
从地位上面来说,文曼珊是家族女人之中最为显赫的,毕竟是他郑勋睿的夫人,若是在其他的大家族之中,文曼珊这样的身份,是受到所有人尊重的,也是让众人敬畏的,不过在郑勋睿的要求之下,文曼珊的表现完全不一样,没有丝毫的架子,就算是见到家中的下人,也是笑脸对待的,好几次周冰燕前来询问事宜,文曼珊都委婉的挡回去了,说是周冰燕是家族之中的内当家,该如何做主就如何做主,不需要考虑其他人的格外要求。
冬梅与荷叶是不用说的,两人一个是郑勋睿的丫鬟,一个是文曼珊的丫鬟,虽说文采不是特别的出众,但察言观色是很不错的,看见了文曼珊的态度,两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杨爱珍、徐佛家和卞玉京三个女人,更是处理关系的高手,她们能够很好的处理与文曼珊之间的关系,更是能够处理好与大家族成员之间的关系。
郑福贵、马氏和孙氏回家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于家族之中融洽的气氛非常的满意,他们都认为这是郑勋睿的本事,要不然郑勋睿也不可能被敕封为亲王,要知道大明王朝延续几百年的时间了,封王还是明太祖朱元璋创立明朝的时候奖励功臣的事情,自那以后就不存在敕封异性的亲王了。自己的儿子如此的厉害,老人脸上自然是有光彩的。
妥善的安置了家族之中的事情,郑勋睿颇有感触,家族的融洽,让他更加明确的感受到了,不管做什么事情,按照规矩来都是能够顺利的,就说这家族之中,每个人都明白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该做一些什么事情,既然是一家人,相互之间就不要计较太多的得失。
将这些道理放在治理国家大事情上面,何尝不是如此,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每一个王朝的兴衰更迭,都可以看到规矩被人为的破坏,最终导致了无法挽回的恶果,而带头破坏规矩的,就是那站立在最顶端的人,千丈之堤,溃于蚁穴,君王以为一些事情很小,做做无所谓,或者是为了自身的威严随意践踏规矩,上面松开的是一个小孔,到了下面就成为了万丈深渊。
平日里事情多,郑勋睿不会想到这么多的道理,此番父母回到家中,在处理家庭事物的过程之中,他想到了这些简单的道理,其实这些道理,不管是现在还是几百年之后,都是看似非常简单的道理,但真正能够做到的人不多。
现在的郑勋睿,地位不一样了,而且他即将朝着权力的巅峰前进,在这个过程之中,强调规矩的重要,让所有人都按照规矩办事,就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守规矩、按照规矩办事,是王朝真正能够兴旺的根本,也是郑勋睿需要以身作则带头做到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八章 既成事实论
崇祯十五年九月十五,郑勋睿率领四万郑家军将士,从南京出发,前往湖广的襄阳府,郑家军将借道襄阳府,直接进入四川的夔州府,张献忠的主力正在四川夔州府休整,准备在集聚足够力量之后,一举杀向成都。
四川被称为天府之国,自古以来就是土地肥沃、民风淳朴之地,且四川的土司较多,淳朴的百姓又带着一丝的彪悍。
郑勋睿亲率郑家军第一军从南京出发,同时命令郑凯涛率领的第三军两万将士,离开潼关,进入到河南境内,他们进入河南境内的目的是控制李自成及其麾下的流寇,防止李自成与张献忠之间的任何交集,驻扎在延安府的洪欣涛,接到的命令则是率领两万将士驻扎到紧靠着山西的绥德州吴堡镇,时刻注意正在进攻太原府的李自成麾下的流寇。
至于驻扎在登州、莱州、蓬莱和辽南等地的郑家军第二军,接到的任务是严密监控盖州等地的八旗军,一旦八旗军有任何的动作,则要及时的禀报,以便郑勋睿做出决策。
周延儒的建议是让郑勋睿趁着进攻流寇的机会,一举将河南、湖广和四川等地掌控在手中,经过仔细的思考,郑勋睿决定暂时放弃河南,先行掌控湖广和四川两省,他此番带领郑家军出征,需要彻底剿灭张献忠,至于说李自成,还有存在的必要。
若是要彻底的掌控河南,则要剿灭李自成麾下的流寇,那么郑家军就很有可能面临两线作战的局面,倒不是说郑勋睿不能够承受这样的局面,而是郑勋睿不想在短时间之内彻底的剿灭流寇,那样他就真的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出于这样的目的。郑勋睿此番的征伐,目的是湖广和四川等地,暂时放弃河南以及辽西。
杨廷枢、李岩和徐吉匡等人跟随郑勋睿出征。杨廷枢已经成为参谋团的成员之一,徐望华和周延儒则是留在南京。主持一切的事物。
郑家军方面,总兵郑锦宏,副总兵洪欣瑜、刘泽清跟随出征,副总兵洪欣贵留守南直隶,郑家军参将苏从金、苏蛮子和王小二悉数跟随出征。
几年时间过去,郑家军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火力的配置方面早不同于以往,其主要的兵器为毛瑟枪、红夷大炮和弗朗机等等。炮兵营已经成为郑家军的主力营,神机营的力量逐渐的壮大,几乎支撑起来郑家军的半壁江山,斥候营和亲兵营也得到了加强,此外的亮点是女兵营,专门负责战场上的救护等等,至于说骑兵营,则是在逐渐的减少。
郑勋睿率领出征的四万郑家军将士,骑兵营人数仅仅五千人,其主要作用就是在冲锋对方阵营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冲击,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所有郑家军的将士都配备了毛瑟枪。包括炮兵营的将士,而配备弓箭的只是骑兵,从毛瑟枪与弓箭的威力比较来说,两者已经不再一个档次上面了,弓箭的作用远远比不上毛瑟枪。
这么多年过去,淮安火器局的毕懋康等人经过了无数次的研究和试验,大大的提升了毛瑟枪的威力,现在的毛瑟枪,和几年前有了很大的区别。主要是在射程和速度方面,其射程或者说杀伤力已经达到了五百米的距离。每分钟射出的子弹可以达到十发以上,当然这个威力和几百年之后还是无法比较。但在如今这个时代,就已经是巨大的杀器了。
要知道骑兵从五百米之外冲锋过来,弓箭和长矛根本不能够完全抵挡,但毛瑟枪可以,上万只的毛瑟枪同时开火,前方就算是有千军万马,也是全部覆灭的命运。
正是因为有了威力巨大的火器和火炮,郑勋睿才能够保证彻底剿灭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他相信这场战斗不会消耗太多的时间,张献忠做梦都不可能想到,这世界上还有如此厉害的火器,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卒,在如此厉害的火器面前,无法抵抗,只有覆灭的命运。
战斗取得胜利已经不是郑勋睿重点考虑的问题,他更多需要考虑的是如何的彻底掌控湖广和四川两省。
大军行军的速度不是很快,毕竟炮兵营有着大量的红夷大炮和弗朗机,考虑到张献忠麾下的流寇主要分部在四川的夔州,山大人稀,故而炮兵营此番携带的火炮以弗朗机为主,弗朗机的机动能力远远强于红夷大炮,能够在追击战之中发挥出来重要的作用。
湖广与四川两地巡抚的人选,这是郑勋睿需要思考的问题,参谋团早就商议过此事,提出的人选郑勋睿不是很满意。
参谋团建议梁兴力出任湖广巡抚,这恐怕是看在他郑勋睿的面子上,毕竟赵单羽已经出任浙江巡抚,而且在浙江做的很不错,同为郑勋睿的姐夫,梁兴力也应该出任地方上的巡抚,单独的治理一省之地。
郑勋睿却不是这么看的,赵单羽和梁兴力两人的性格,他是知道的,赵单羽比梁兴力聪明一些,接受能力也强很多,能够吸取很多新鲜的观念,梁兴力比赵单羽憨厚,缺乏独当一面的能力,留在身边做事情还是很不错的,但放出去不合适。
郑勋睿想到的两个巡抚的人选,此番都带在了身边,那就是李岩和徐吉匡。
李岩和徐吉匡两人的能力都是非常突出的,也通过很多机会展现出来,且两人对郑勋睿是非常忠心的,他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一旦坚定了追求之后,就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哪怕是面临巨大的诱惑或者是巨大的危险。
郑勋睿用人历来都是依照能力出发,那些所谓的两榜出身、进士及第等等的牌子,他是不会特别关注的,要知道文坤仅仅是秀才,如今照样是陕西巡抚,而且到陕西之后,一应的事情都做的很好。
郑勋睿用人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舍得放权,就说这陕西巡抚,与朝廷其他地方的巡抚有着很大的不同,陕西巡抚不仅仅能够直接任命州县的知州和知县,甚至能够决定知府的人选,这方面郑勋睿基本不做什么干涉,除非是特别重要的地方,譬如说西安府。
充分的放权,才能够让人家死心塌地的做事情,浙江的转变之所以那么快,就是因为出任巡抚的赵单羽有着充足的人事权,不合适的官吏能够随时的调整。
大军进入到湖广之后,郑勋睿嘱托徐吉匡多多注意湖广各地的情形。
徐吉匡非常的聪明,很快就明白郑勋睿的意思了,大军行军的过程之中,他会在大军宿营的时候,带着一些军士进入到村镇里面询问情况,熟悉和掌握湖广的相关情况。
湖广熟、天下足,从这句话就能够看出来湖广乃是鱼米之乡。
可惜连年的战乱,让湖广根本无法安宁下来。
一段时间的考察下来,徐吉匡的眉头长时间紧锁。
郑勋睿发现徐吉匡的情绪不对,他很清楚,南直隶、浙江和陕西等地发展很快,大明其他地方与之是无法比较的,这都是因为实施和推行的政策不一样,需要在他掌控了天下之后慢慢来解决,毕竟如今还是朱家的天下,很多的事情无法短时间之内解决。
此番郑家军出兵的首要目的,是彻底剿灭张献忠,其余的事情可以放到后面一步。
大军快要抵达武昌府城的时候,郑勋睿与杨廷枢、李岩和徐吉匡等人进行了一次颇为重要的商谈。
郑勋睿的观点非常的明确,那就是郑家军不仅仅是要彻底剿灭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还要通过此番的征伐,掌控湖广和四川等地,湖广和四川土地肥沃,是大明江山重要的粮仓,保持这些地方的稳定,让老百姓过上平静的日子,对于稳定天下来说至关重要。
郑勋睿特别提及了,皇上和朝廷要求郑家军剿灭流寇,所持的心思是不一样的,这一点众人都知晓,郑家军就是要利用这样的机会,造成一些既定的事实,譬如说牢牢的掌控湖广和四川各级的官府,不仅仅是剿灭流寇,也要除掉那些不服从管理的官吏和士大夫等等。
郑勋睿提出来的这个要求,让李岩和徐吉匡很快明白了重点,特别是徐吉匡,明白在熟悉和掌握湖广各地情况之时,更多的是需要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至于说在这个过程之中遇见的诸多问题,或者说那些死脑筋的人,正好可以借着剿灭流寇的契机,一并解决掉。
杨廷枢则是感觉到吃惊,在他的印象里面,郑勋睿一直都是非常的温文尔雅的,遇到问题也是采取以理服人的态度,可如今却大不一样了,居然直接提到了清除异己的事宜。
杨廷枢当然不会明白,郑勋睿所处的位置早就不是十余年前的时候了,此时的郑勋睿,胸怀的是整个天下,思考的是在掌控天下之后,该如何的让王朝振兴,继续屹立在世界的巅峰,在这个过程之中遇见的问题,必须要采取果断的措施解决,绝不能够心慈手软。(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九章 挖坑等你跳
湖广巡抚方孔炤正在武昌府等候。
郑勋睿被敕封为湘王、太子太师、文渊阁大学士,这已经是内阁首辅的待遇,居然没有进入京城,而是继续兼任南京兵部尚书,这岂不是皇上和朝廷准许郑勋睿在南直隶割据,而且还给与了更高的待遇和更加显赫的地位。
方孔炤不是很明白,就在郑勋睿率领大军从南京出发的时候,钱士升写来了信函,告诉方孔炤想尽一切办法,阻止郑勋睿干扰湖广民生上面的事情,也就是说郑勋睿就是负责剿灭流寇,不能够过问其他的事情。
这让方孔炤略微放心了一些,他也悟出其中的奥妙,原来皇上敕封郑勋睿一切,不过是想着利用郑家军来剿灭流寇,帮助朝廷稳定北方的局势,一旦流寇被剿灭,或者是嚣张的气焰得到遏制,皇上还是要对付郑勋睿的。
郑勋睿率领大军进入湖广,剿灭尚在湖广的部分流寇,肯定是要过问湖广相关事宜的,想要阻止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苦思苦想之后,方孔炤有了应对的办法。
郑勋睿带着徐吉匡和李岩进入了武昌府,郑家军则是驻扎在城池外。
方孔炤没有在巡抚衙门外面迎候,城门处也看不到巡抚衙门派遣的官吏,这样的阵势,让徐吉匡等人很是愤怒,毕竟郑勋睿已经是大明的亲王,地位尊贵,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方孔炤都是需要在巡抚衙门外面守候的。
更加有意思的是,巡抚衙门外面戒备森严,郑勋睿等人居然还要在衙门外面等候。
郑勋睿的脸上一直都带着微笑,对这一切毫不在意,徐吉匡和李岩等人忍不住。训斥了守候在衙门外面的军士。
“徐吉匡,李岩,不用对着这些军士发脾气。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
“王爷,属下明白。不过这方大人也做的太过了,有什么了不起,以为朝廷之中是东林党人的天下,就可以如此的无法无天了。”
郑勋睿微微一笑,他已经想好了对付方孔炤的办法,这个时候让方孔炤显摆一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做事情看的是结果。不必过于在意其过程。
进入巡抚衙门,知事带着郑勋睿等人朝着大堂而去。
方孔炤果然在大堂等候。
见到郑勋睿等人进入大堂,方孔炤站起身来,对着郑勋睿拱手行礼。
“下官见过王爷,下官公务在身,怠慢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方孔炤坐在大堂的上首,只是站起身来行礼,没有走下来的意思,那么郑勋睿等人就只能够坐在下首了。
方孔炤这样的做法很罕见。但也挑不出毛病来,人家是公事公办。
郑勋睿脸上带着微笑,没有在下首坐下。
“方大人。本王奉皇上旨意剿灭流寇,想必你也知晓,按照规矩,本王率领的大军需要粮草五千石,请方大人在三日之内筹备齐全,若是耽误了,本王可不会客气,此外,本王此番剿灭张献忠及其麾下之流寇。作战计划已经明确,一旦筹集到粮草。本王将率领大军进入河南或者是四川,这盘踞在郧阳府的流寇。就请方大人率领湖广卫所军队剿灭了。。。”
方孔炤瞪大眼睛看着郑勋睿,他今日摆出来的态势非常明确,在巡抚衙门的大堂见郑勋睿,而且身穿官服,就是告诉郑勋睿,他方孔炤是湖广巡抚,负责湖广的一切事物,郑家军只是进入到湖广剿灭流寇,其余的事情不要过问。
想不到郑勋睿要求他率领大军剿灭盘踞在郧阳的流寇,既然如此,凭什么要求巡抚衙门提供粮草,这明显是为难湖广巡抚衙门。
“王爷的意思,下官不是很明白,这粮草需要巡抚衙门来提供,可这剿灭湖广境内流寇的事宜,需要自身负责,不知道下官如此理解是不是正确。”
“方大人,你的理解没有错,本王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若是不能够彻底剿灭盘踞在郧阳府的流寇,本王建议你就不要坐在这巡抚的位置之上了,自己到京城去请罪,张献忠及其麾下流寇的主力,已经进入到四川,盘踞在郧阳的不过是小部分的流寇,你身为湖广巡抚,代表朝廷负责一方之平安,若是不能够保证湖广老百姓过上安宁祥和的日子,不能够剿灭小股的流寇,畏首畏尾,总是想着自身的荣华富贵,朝廷要你这样的官员有何用。”
“这,王爷怎么能够如此说,下官乃是朝廷命官,功过是非自有皇上和朝廷来评价,下官斗胆了,倒是想说王爷奉皇上圣旨,剿灭流寇,若是不能够平息河南、山西、湖广和四川之局面,那才是辜负了皇上之信任。”
郑勋睿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方大人,你也是朝廷正三品的官员了,长期担任湖广巡抚,也算是一方诸侯了,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皇上要求本王负责剿灭流寇之事宜,那么流寇盘踞之省府州县,就都要听从本王之调遣,若是有人敢不听从调遣,本王可以代表皇上便宜行事,杀人都是可以的。”
方孔炤看着郑勋睿,目瞪口呆。
郑勋睿说的这个道理的确存在,当初内阁大臣、兵部尚书杨嗣昌提出的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就是要求牵涉到的各省巡抚必须听从五省总督孙传庭的调遣,只不过从实际情况来说,各省巡抚是不可能完全服从命令的。
这也是导致剿灭流寇战斗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孙传庭远不能够和郑勋睿比较,不客气的说,郑勋睿是说到做到,不要说他湖广巡抚方孔炤,就算是内阁大臣,若是不服从命令,郑勋睿都是敢动手的,而且可以肯定的是,郑勋睿动手之后,皇上怕也是无可奈何。
“方大人,本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说错了。”
方孔炤擦去了额头上冒出的汗滴,迟疑了一下开口了。
“王爷说的不错,这提供五千石粮食,下官马上办好,只是剿灭郧阳流寇的事宜,下官实在是力不从心。。。”
“方大人,本王刚才就说过了,若是保不住一方的平安,那就自动到京城去请罪,本王负责剿灭流寇,困难重重,若是遇见什么困难,是不是可以给皇上禀报,说是没有办法、力不从心啊。”
方孔炤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终于感受到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不过这官场上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只要自己能够稳住武昌府和襄阳府等地的局势,保证这些地方不出现任何的问题,至于是不是需要率领大军前去剿灭郧阳的流寇,那是另外的事情了,就算是郑勋睿到时候怪罪,自己还可以求助内阁首辅钱士升,包括求助皇上。
“王爷之吩咐,下官记下了。”
郑勋睿转身离开了,没有多停留一分钟的时间,他要的就是方孔炤这句话。
其实方孔炤稍稍清醒一些,就应该坚持前面的意思,就是难以剿灭郧阳的流寇,那样的情况之下,郑勋睿也只能够狠狠的训斥一番,让方孔炤的面子上过不去,真的想要将方孔炤拉下马来,凭着这个理由还是不行的,可方孔炤答应了剿灭流寇吗,到时候做不到,那他郑勋睿就有了充足的理由。
“王爷,属下认为方大人不可能前往郧阳去剿灭流寇的,若是能够这样做,他早就去做了,刚刚应承下来,不过是应付王爷的。”
郑勋睿看着徐吉匡,点头开口了。
“方孔炤应付的态度我知道,不过他这种敷衍的态度,在我的面前行不通,我巴不得他应付了事,他要真的前去剿灭流寇,很多事情我还不好处理。”
“大人,那郑家军是不是马上进入四川,暂时不理睬驻扎在郧阳的艾能奇啊。”
“那是当然,剿灭艾能奇是方孔炤的事情,郑家军凭什么去做,一旦得到粮草,大军马上开拔,直接进入四川的夔州府。”
方孔炤的动作倒是迅速,仅仅两天时间,五千石粮草就运过来了。
郑锦宏代表郑家军接收了粮草。
翌日天刚刚亮,郑家军就离开武昌府,朝着四川的方向而去了。
郑勋睿和郑家军离开之后,方孔炤连忙给钱士升写信,告知发生在湖广的事情,特别说到了郑勋睿提出来的要求,当然方孔炤也没有太将此事当数,五省总督熊文灿率领大军驻扎在襄阳府,到时候万一没有办法了,请熊文灿率领大军进攻郧阳的流寇,至于说能不能够彻底剿灭流寇,那是另外的说法了。
熊文灿一直都驻扎在襄阳府,眼睁睁看着张献忠率领大量的流寇进入到四川的夔州,就是不敢出来厮杀,他麾下的军士只有五万多人,而张献忠麾下的流寇接近十万人,人数上面巨大的悬殊,让熊文灿异常的谨慎。
按说留守郧阳的流寇不足两万人,熊文灿大可出击征伐,可熊文灿认为河南的李自成以及进入到湖广的张献忠都是巨大的威胁,一旦自己率领大军进入郧阳厮杀,李自成和张献忠立马回援,那他就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熊文灿与方孔炤两人之间的关系很是不错,这让方孔炤更加的有底气。(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章 何谓闪电战
郑家军离开武昌府,郑勋睿的态度随即转变,他迅速做出一系列的安排部署,将四万大军分为前军、中军和后军三部分,前军由一万人组成,包括五千骑兵和五千神机营的将士,中军两万人,后军一万人,前军和中军悉数进入四川的夔州,负责剿灭张献忠及其麾下流寇的战斗,后军则是留在湖广,秘密进入到郧阳境内,找地方驻扎起来,密切监视驻扎在郧阳府城艾能奇的所有动静。
郑家军出动剿灭流寇的消息,应该说传播出去了,这是无法保密的事情,不过战术部署如何,战斗从什么地方开始等等,外界一律不知道,这也是郑家军重大的军事机密,绝不会泄漏出去的,为了能够掌握外界对郑家军出动剿灭流寇的看法,郑勋睿倒是通过调查署得知了一些传闻,认为郑家军肯定是要进入到河南境内,将矛头指向力量不断壮大的李自成,以打击和剿灭李自成为主,要知道李自成麾下号称有五十万大军了。
出现这样的猜测让郑勋睿满意,为了能够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郑勋睿专门放出话去,说是郑家军准备从凤阳方向进入到湖广,兵分两路,一路肃清湖广境内的流寇,一路取道襄阳进入河南,肃清河南境内的流寇,等到平定了河南与湖广两省的局势之后,再行集中兵力剿灭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的主力。
郑勋睿这样的安排,在很多人的预料之中,毕竟流寇势大,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号称有近百万的大军,尽管说实际人数达不到这么多。但几十万还是有的,郑家军不管怎么骁勇,面对几十万的流寇。作战还是要谨慎的,稍微不注意就很有可能失败。
而郑家军进入到河南。面对的必然就是李自成及其麾下的流寇了。
至于说郑勋睿如此的安排,李自成和张献忠是不是知晓,谁也不敢肯定。
“刘泽清率领前军一万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四川夔州,直接进攻夔州府城,将张献忠的主力牢牢困住,绝不能够让他们撤离夔州府城,郑锦宏率领中军两万人。在进攻夔州府城战斗开始五天之内,必须赶到,前军和中军会和的时候,就是郑家军彻底剿灭流寇战斗的开始。”
“洪欣瑜率领后军一万人,尽量秘密进入郧阳,庞大的队伍想要完全保密可能性不是很大,故而你们的速度可以稍微慢一些,你们的任务是将艾能奇及其麾下的流寇困在郧阳府城,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不准进攻郧阳府城。这是方孔炤的任务。”
“杨廷枢跟随后军行动,徐吉匡跟随中军行动,李岩和我跟随前军行动。”
“这一次的战斗。我称之为闪电战。”
“所谓的闪电战,就是郑家军要以闪电的速度剿灭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
“张献忠、刘文秀率领的进入四川的流寇,多达十五万人,这个数字令人吃惊,不过对于郑家军来说,这不算什么,不要说面对的是流寇,就算是八旗军,我们也有足够取得完胜的把握。前军一万将士的任务很重,抵达夔州府城之后。不要急于展开进攻,在夔州城外安营扎寨。只要张献忠敢于进攻,就打的他哭爹叫娘。”
“中军的行军任务很重,毕竟携带有红夷大炮和弗朗机,可我不管你们采用什么办法,必须在五天之内赶到,炮兵营抵达夔州的时候,就是我们攻占夔州府城战斗的开始。”
“剿灭张献忠主力的战斗,务必是在半个月时间之内完成,不得有丝毫的延误,时间对于郑家军来说至关重要,这里面的理由诸位都是清楚的。”
。。。
何为闪电战,郑锦宏等人终于明白了,以三万郑家军将士对付十五万流寇,必须要彻底剿灭流寇,还要在半个月之内结束战斗,这样的要求一般人提出来,人家会认为狂妄,甚至是神经有些问题,不过郑勋睿提出来这样的要求,那就是必须要做到的。
这就是闪电战。
郑家军有这样的实力。
襄阳的熊文灿,总算是是松了一口气,得知郑家军已经从南京出动,开始了剿灭流寇的战斗,他就知道流寇有了灭顶之灾。
郑家军的骁勇,熊文灿当然清楚,依照他对郑家军的理解,这是一支谜一样的军队,不仅仅是军士个人的战斗力不一般,整体的实力更是骇人,其实说起来郑家军的组成也是明确的,有投降的流寇,大部分都是招募的军士,说起来还比不上卫所军队军士的来源,可就是那些不被看好的人,一旦进入到郑家军之中,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变得骁勇无比了。
这就是郑家军的神秘所在,也是熊文灿无法明白和理解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郑家军开始剿灭流寇,都是值得庆幸和高兴的事情,熊文灿麾下只剩下五万左右的军士,基本都是驻扎在襄阳府城附近的,湖广巡抚方孔炤曾经恳请熊文灿驻扎在武昌府附近,熊文灿没有答应,武昌府附近有大量军士守候,就算是遇见流寇的围攻,熊文灿也可以率领大军驰援,可襄阳府城周边没有多少的军士,再说张献忠的目标就是对准襄阳府城的,要是再次失去襄阳府城,熊文灿知道自己的仕途也就彻底到头了。
就在郑家军从南京出发之后,熊文灿就派遣身边的亲兵前去联络。
熊文灿认为,郑勋睿一定会肃清湖广境内的流寇,接着进入到河南,稳定河南的局势,至于说是不是与李自成展开决战,那还说不定,毕竟流寇在北方肆掠,着急的是朝廷,而不是郑勋睿和郑家军。
郑勋睿与皇上之间的糟糕关系,熊文灿当然是知道的,而且如今的朝廷是东林党人之天下,东林党人与郑勋睿更是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如此的情况之下,郑勋睿会卖命的剿灭流寇,那才是稀奇事情了。
熊文灿也有自身的打算,他麾下军士的战斗力一般,战斗力最强的军士已经抽调到辽西去了,辽西之战的惨败,也让这些被抽调的军士,不可能回到湖广来了,剩余的军士都被重新整编,大部分驻扎在山海关,少部分充实到宣府和大同等地。
这五万人用来守卫城池可以,想着要剿灭流寇是天方夜谭,所以熊文灿选择了固守。
京城方面传来的消息,让熊文灿感觉到担忧,阿济格率领的八旗军从大同方向入关,开始在山西和北直隶等地的劫掠,这对于朝廷来说是巨大的灾难,要知道辽西之战惨败,朝廷已经没有多少的军队可以调遣,面对八旗军的劫掠,皇上和朝廷能够做的,顶多就是守住最为重要的一些城池,其余地方就看运气了。
这个关键时刻郑家军出击了,不知道朝廷是不是会大肆宣扬,要知道八旗军也是畏惧郑家军的,多次的战斗厮杀,郑家军保持了完胜,可谓是八旗军的克星。
熊文灿派遣的亲兵,在武昌府附近见到了郑家军。
亲兵回到襄阳禀报的消息,让熊文灿不明白,此番郑家军出征,是郑勋睿亲自率领大军,郑家军历来都是作战迅速的,讲究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击败对手,让对手没有反击的机会,这一次不知道是为什么,行军的速度很是缓慢,居然在武昌府停留了好几天的时间。
要知道郑家军出击的消息,迟早是会传出去的,一旦驻扎在郧阳府城的艾能奇知道郑家军出动了,岂不是会率领流寇迅速的撤离,怎么可能等着挨打,一旦流寇进入到四川夔州,在那些山大人稀的地方,想要剿灭流寇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不明白归不明白,熊文灿还是做好了迎接郑家军的准备。
也就在这个时候,熊文灿接到了湖广巡抚方孔炤的来信,方孔炤在来信之中说了,湘王郑勋睿要求他剿灭郧阳府城的流寇,因为张献忠及其麾下流寇的主力已经进入到四川,驻守郧阳的艾能奇率领的不过三万余流寇,这个任务应该由湖广巡抚衙门来完成,武昌府乃是湖广省府,身为巡抚不好擅自离开,是不是请熊大人帮忙。
方孔炤的语气很是委婉,没有强求。
看到这封信,熊文灿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尽管他驻扎在襄阳府城,可朝廷与武昌府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方孔炤是东林党人,不会对郑勋睿客气,肯定会时时刻刻防着,加之方孔炤的背后有内阁首辅钱士升撑腰,也未必害怕郑勋睿。
如此的情况之下,郑勋睿自然不会客气,索性要求方孔炤剿灭湖广境内的流寇,郑家军则是对付李自成和张献忠两路流寇的主力。
这样的安排合情合理,方孔炤不可能反对,更不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刻不服从命令,故而写来这封信函。
熊文灿看过之后将信函扔在了一边,他岂会听从方孔炤的安排,再说他主要的任务就是协助郑家军作战,这个时候帮助方孔炤了,岂不是得罪了郑勋睿,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傻子才会做。(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一章 闪电战(1)
进入夔州,行军开始变得艰难,连绵不绝的大山,让行军的速度不可能很快,逐渐寒冷的气候,也让军士吃苦更多。
强化的训练,在这个时候展现出来了效果,郑家军所谓的魔鬼训练,从未间断,且强行军是平日里训练的重点,将士们早就适应了急行军的节奏,不管面前是高山峻岭,还是一马平川,不管是风和日丽,还是风雪交加,行军的速度是不会减下来的。
跟随大军行军的郑勋睿,同样是咬牙坚持,好在他骑乘的汗血宝马,速度奇快,让他能够跟上行军的速度。
再次进入到夔州,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崇祯九年的时候,郑勋睿曾经率领郑家军将士进入到夔州,将张献忠以及李自成等流寇死死的困在了夔州和播州等地,眼看着就要彻底剿灭流寇的时候,后金鞑子入关劫掠,郑家军被迫赶赴北直隶抵御后金鞑子,接任五省总督的卢象升在继续剿灭流寇的时候,没有稳扎稳扎,好大喜功,贸然出击,导致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逃离,记得那个时候逃离的李自成和张献忠,麾下的人马不足千人。
六年的时间过去,一切物是人非,卢象升、孙传庭等剿灭流寇的主帅,沙场捐躯,流寇的势力越来越大,李自成在占领开封府城之后,得到了大量的补给,力量急剧壮大,总兵力已经超过三十万人,张献忠在转战河南以及湖广等地之后,麾下总兵力也接近二十万人了,不管流寇的战斗力如何,仅仅从兵力上面来说,朝廷已经无能为力。无法剿灭流寇了。
郑勋睿一样担心,他率领出征的郑家军将士仅仅四万人,却要对付张献忠极其麾下接近二十万的流寇。若不是拥有犀利的火器,足以改变战争的进程。郑勋睿绝不会如此的狂妄。不过郑勋睿的决定,也迷惑了包括方孔炤在内的很多人,毕竟郑家军出动的兵力不多,他们认为郑勋睿的目的不是彻底剿灭流寇,而是做做样子,给皇上和朝廷看的。
要知道心怀天下的郑勋睿,早就暴露出来野心,对于什么湘王、太子太师以及文渊阁大学士都官衔。根本就不会看在眼睛里面。
可惜众人的判断完全错误,郑勋睿此番出动,肯定是要彻底剿灭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
这一次,郑勋睿不会功亏一篑,尽管说阿巴泰率领的八旗军,正在北直隶等地肆掠,可那与他和郑家军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需要做到的就是稳定湖广和四川等地的局势,也就是稳定南方的局势,扩充自身的势力范围。一旦彻底剿灭张献忠极其麾下的流寇,完全巩固了南方的局面,下一步出动的就是南直隶的第一军和陕西的第二军。进入到河南以及山西等地,迎击和彻底剿灭力量最大的李自成了。
剿灭流寇之后的打算,郑勋睿心里有数。
官道难行,指挥大军的刘泽清早就下达了强行军的命令,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厮杀的郑家军将士,士气高涨,恨不得马上抵达夔州府城,开始屠杀流寇。
毕竟只有一万将士,刘泽清还是有些担心的。他倒不是害怕不能够围困流寇,而是担心郑勋睿的安全。若是郑勋睿出现任何的闪失,他无法承受后果。故而在行军的过程之中,郑勋睿身边不仅仅有亲兵营的一千将士,还有部分刘泽清身边的亲兵。
进入到夔州,大军溯江而上,抵达巫山的时候,郑勋睿突然下达了命令,要求大军休整一天的时间,理由是稍稍等候郑锦宏率领的两万中军。
接到命令,刘泽清很是焦急,一万大军进入夔州的消息,肯定会传出去,若是驻扎在夔州府城的张献忠得知了郑家军的安排部署,肯定会做好一切的准备,至少人家知道率领大军逃离,朝着顺庆府、潼川府甚至是成都府而去,张献忠本来的目的就是要攻打和占领成都府,那样追击的过程就会显得艰难了。
中军帐,刘泽清一脸的无奈,郑勋睿的神色也是很严肃的,李岩则是在一边看着地图。
刘泽清已经陈述了大军不能够在巫山休整的理由,主要还是害怕消息泄漏出去了,若是张献忠放弃了夔州府城,朝着顺庆府的方向撤离,郑家军追击就存在很大难度了。
刘泽清说完了之后,郑勋睿沉默了好长时间才开口。
“刘总兵,你说的理由成立,我也考虑到这一点,可进入夔州之后,我才察觉到一个重大的安排失误,若是不能够弥补这个失误,我们这次的战斗,一样会成为追击战,到时候我们面临的困难会更大。”
刘泽清一脸的震惊,他看着郑勋睿,以为自己听错了,郑勋睿的安排部署什么时候出过失误,每一次作战的安排,打的对手没有还手之力,算计到对方每一步的行动。
郑勋睿的确疏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夔州府的地形。
夔州府城的地形很是特殊,东临巫山,南临建始,西临云阳,北临巫溪,其地形是背靠大山,前面是长江,官道分部在府城左右两边,可谓是三面靠山,一面环水,这样的地形易守难攻,更加关键的是,被围困在府城之内的人,无法抵御之后,可乘船逃离。
郑家军一万将士,主要携带的是毛瑟枪,可以对付流寇,但无法对付船只,万一张献忠选择乘船逃离,郑家军只能够望江兴叹。
想要封堵张献忠乘船逃离,唯有火炮。
尽管说郑家军进入夔州的消息很有可能泄漏出去,但郑勋睿还是命令大军在巫山停止行军,他担心郑家军抵达夔州府城之后,不仅不能够围堵张献忠,反而惊动了张献忠,让其更加坚定乘船逃离的决心。
张献忠曾经在襄阳府城好长时间,其麾下的流寇,有专门的水师,乘船逃离夔州府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反观郑家军,水师主要集中在蓬莱,此番根本没有参与到战斗厮杀之中。
当然在长江厮杀,不需要郑家军出动水师,长江不同于大海,其战船的构建也是完全不一样的,火炮完全能够封堵和炸沉长江上面的船只。
面对铺开的地图,郑勋睿神色凝重的开口了。
“现在只能够赌一把了,赌张献忠不知道郑家军已经进入到夔州府,我们先前放出去的消息,郑家军是要进入到湖广与河南两地,没有说到四川,就连四川总兵秦良玉将军都不知情,一旦我们前军抵达夔州府,则消息完全暴露,张献忠若是乘船逃离,我们无可奈何。”
“刘泽清,派遣斥候,通知郑锦宏,要求他率领的中军,想尽一切办法,两天之内与前军会合,前军和中军联合起来,才能够真正的围剿夔州府城的张献忠。”
刘泽清马上命令斥候出发,前去通知郑锦宏。
张献忠没有打算在夔州府城久留,他的目标是成都府,夔州府城在大山之中,这一代的地形张献忠也是熟悉的,这里属于典型的山大人稀的地方,很是贫穷,他麾下的十五万大军,无法在夔州府生存,而成都就不一样了,鱼米之乡,大军一旦攻陷了成都,就有了立足之地,至于说白杆兵和秦良玉、马祥麟等人,他还没有看在眼睛里面,毕竟白杆兵曾经遭遇到惨败,几乎全军覆没,新组建的白杆兵,战斗力和之前是不能够比较的。
夔州府的信息很是闭塞,一直到郑家军从武昌府离开,张献忠才得知郑家军参与战斗的事宜,这个消息让他心惊肉跳,郑家军的骁勇他非常清楚,尽管麾下有近二十万的大军,但绝不是郑家军的对手。
张献忠迅速给郧阳的艾能奇发去了命令,要求艾能奇随时关注襄阳府一带的情况,若是发现郑家军抵达了襄阳府,则要马上率领大军撤离,进入到夔州。
从各方面得来的情报,以及张献忠自身的分析,他认为郑家军不会进入到四川,很有可能在湖广与河南两地征伐厮杀,特别是河南,李自成占据了开封府城,让大明朝廷无法忍受。
准备离开夔州府,朝着顺庆府方向前进的张献忠,暂时停止了行动,他很清楚,若是在这个时候强攻成都府,必定引发朝廷的注意,引发了朝廷的注意,也就是引发郑家军的注意,到时候郑家军进入到四川,那他张献忠就要遭遇到巨大的麻烦了。
让郑家军去对付李自成,一旦郑家军和李自成相互厮杀,那他张献忠的机会就来了,可以趁机进攻成都府,只要拿下了成都府城,借助其特殊的地形,是能够对付郑家军的。
在张献忠看来,中原地方特殊,若是他一直都滞留在河南以及湖广等地,很难杀出一条血路来,再说李自成的力量愈发的壮大起来,已经不是他所能够比较的,一山不容二虎,如此情况之下,选择进地形特殊的四川,在成都割据,就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说如何应对郑家军,张献忠还没有想那么多。(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二章 闪电战(2)
郑锦宏满脸疲倦的出现在郑勋睿的面前。
两万郑家军的将士,携带三十门红夷大炮,一百门弗朗机,大量的弹药,强行军的速度达到了每天一百五十里地,且一口气坚持了足足两天的时间,这是令人难以想象的,尽管说运输火炮的悉数都是战马,可进入夔州之后,道路变得难行,运输火炮遇见的困难太大了。
巫山到夔州府城一百六十余里地,三万大军两天之内可以抵达。
前军和中军会合,即将开始的战斗就不存在围堵和拦截等问题,是直接展开进攻,且是最为猛烈的进攻,从人数上面来说,驻扎在夔州府城极其周边的流寇人数达到了十五万人,是郑家军人数的五倍,郑家军的进攻必须要迅猛,也就是郑勋睿安排的闪电战,最好是趁着张献忠尚未明白过来、还处于害怕畏惧的状态之下大举进攻,摧垮流寇的斗志。
这一切嘴上说出来容易,真正要做到不简单。
在巫山等候的时间,郑勋睿重新进行了思考,调整了部分的作战部署。
沙盘已经全面展现了张献忠麾下十五万军士的分布情况。
毕竟是征战厮杀多年,张献忠将十五万人分布的很是合理,驻扎在府城内的兵力仅仅五万人,牢牢控制了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城外驻扎的十万人,分为三个部分,进出夔州府城官道的左右两边分别部署了两万人,其余六万人面对长江,掌控了长江上的码头。
如此的部署,不仅仅是护卫了夔州府城的安全,而且对于任何方向的情况都是清楚的,不管遭遇到哪个方向的进攻。张献忠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得到情报,或者率领大军抵御,或者是沿着长江撤离。
摆在郑家军面前的有两个选择。其一是沿着官道的左右两边展开进攻,其二是从长江对岸发动进攻。这两种进攻各有利弊。
沿着官道进攻,便于郑家军将士铺开,且毛瑟枪能够发挥出来最大的威力,流寇根本无法抵御,不过这样的进攻方式,让郑家军无法短时间控制江面,张献忠很有可能沿着长江逃离;从长江对岸发动进攻,炮兵营将发挥主力的作用。可最大的难题还是筹集船只,一旦张献忠采取死守长江和逐步撤离的方式,郑家军的进攻很难发挥出来杀伤对手的作用。
既然是彻底剿灭张献忠极其麾下流寇的战斗,那么就必须统筹兼顾,阻止张献忠任何可以逃离的路线,最好是逼迫张献忠死守夔州府城,那样战斗的进程,才能够达到郑勋睿的目的,做出两面兼顾的进攻部署,可以考虑。但郑家军只有三万将士,分兵作战面临的危险巨大,毕竟张献忠麾下有十五万流寇。
“夔州府城的地形。以及张献忠麾下流寇分布的情况,你们都清楚了,我决定分兵作战,以两万将士从东面的官道展开进攻,以一万将士从江面发动进攻。”
所有人看着郑勋睿,神色变得严肃,人数悬殊巨大的战斗,还要分兵作战,意味着郑家军自身也存在巨大的危险。
“从官道展开进攻的两万将士。以神机营和骑兵营为主,从江面上展开进攻的一万将士。以炮兵营和神机营为主,两路进攻有侧重点。江面的进攻以防御型进攻为主,目的是阻止张献忠沿着长江撤离,只要能够炸沉部分的船只,张献忠就不敢继续从江面上撤离,很有可能退守夔州府城,炮兵营和神机营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过江,围困夔州府城。”
“从官道进攻的两万将士,必须彻底打垮驻守官道的两万流寇,同时想尽一切办法封堵夔州府城左右两面的官道,将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压缩到夔州府城,只要张献忠极其麾下的流寇进入到夔州府城死守,这次的战斗就基本结束了。”
“江面进攻由郑锦宏负责指挥,官道进攻由刘泽清负责指挥,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你们必须要把握好战机,一旦战斗打响,你们要果断做出决定,把握所有的机会,不必事事请示。”
“战斗部署是清晰明确的,可战斗绝不会完全按照部署的情况进行,战斗一旦打响,张献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是我们无法预料的,郑锦宏和刘泽清必须保持密切的联系,根据战斗厮杀进程随时调整部署。”
“郑家军进入四川的消息,想必是泄漏出去了,如此大的动静,想要完全保密是不可能的,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命令,三万大军一天一夜的时间抵达夔州府城,夜间同样行军,歇息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明日辰时展开全面的总攻。”
“张献忠麾下有十五万流寇,人数太多了,就算他知道了消息,还需要核实的时间和做出最终决定的时间,三日之内,或者说两日之内,张献忠不可能有什么大的动作,我们必须要抓住这个宝贵的机会,一举打败张献忠。。。”
郑锦宏硬生生的将准备说的话语吞回肚子里面。
两天的急行军,两万将士累的够呛,不过没有任何一个人叫苦。
沉默是郑家军最为典型的特征,而势不可挡的战斗力就是在沉默之中爆发出来的,严厉的军纪军规,已经深入到每一个将士的内心,从他们进入到郑家军的第一天开始,就要明白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坚决不能够做。
承受常人所不能够承受的痛苦,付出常人所不能够付出的代价,这些都是郑家军每一个将士必须要做到的,魔鬼训练残酷到不近人情的地步,若是不能够承受就要遭遇到淘汰,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训诫,说明这些所谓的魔鬼训练,都是为了能够让战斗之中的伤亡减少到最小。
良好的风气,更是郑家军得以强悍的主要原因,在郑家军之中,军官绝不敢随意的打骂和欺凌普通的军士,所有人在军纪军规面前一律平等,军官若是违背了军纪军规,受到的惩罚会更加严厉,执法营以及调查署的将士可是牢牢盯着每一个将士,要知道调查署的负责人徐佛家和杨爱珍,人家的身份绝不一般。
让每一个郑家军将士感受到尊重和平等的对待,这就是郑家军强悍的秘诀,只有让每一个军士从内心接受了郑家军,将自身看作郑家军真正的一份子,共同去维护和爱护,才能够展现出来郑家军无以伦比的军魂。
军队之所以强悍,最为重要的表现不是作战取得胜利,而是不管面临什么样的逆境,都是一支打不垮的军队,哪怕剩下的人数寥寥无几,也能够坚持战斗厮杀。
这或许就是郑勋睿组建郑家军的核心所在,也是郑锦宏等人慢慢明白的道理。
郑勋睿下达了急行军的命令,郑锦宏就不会多嘴了,他的确想着让刚刚抵达巫山的两万将士歇息一下,可惜军情紧急,距离郑勋睿要求的出发时间,仅仅剩下一个时辰,也就是说两万将士只有一个时辰的歇息时间。
刘泽清出去布置相关的事宜,洪欣瑜也到门口去守候了。
“锦宏,我知道你很辛苦,也想着让你和刚刚抵达的两万兄弟多多歇息一阵子,可惜我不能够贻误大事,前军在巫山已经驻扎了接近两天的时间,消息肯定泄漏出去了,这个时候也许张献忠已经开始做出来一系列的准备了。”
“我们耽误的时间越多,后面的战斗对于兄弟们来说就越不利,张献忠若是痛下决心,尽早的撤离,围歼的战斗很有可能演变为追击战,夔州的地形特殊,崇祯九年的时候,我们曾经在这里作战,一旦大量的流寇进入到大山之中,那就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剿灭的。”
“让兄弟们坚持下来,坚持就是胜利。”
。。。
郑勋睿说完之后,郑锦宏挺胸收腹,给郑勋睿行军礼。
“少爷,属下明白,兄弟们同样明白,不会有人叫苦叫累的。”
“好吧,刘泽清在外面等候,你们马上将人员安排部署合适,一个时辰之后出发。”
来来往往的斥候不断的禀报周遭的消息,重点还是有关夔州府城方向的消息,这也是郑勋睿最为关心的问题,张献忠麾下有十五万人,想要安全撤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依照郑勋睿的判断,张献忠肯定是要组织大军抵御一阵子的,若是发现郑家军过于的强大,再行撤离也来得及,无非是损失一些军士。
可惜郑勋睿不会允许这等情况的发生,一旦张献忠的大军撤进夔州府城,其死期就到了。
大军从巫山出发的时候,郑勋睿专门去看了诸多的军士,尽管是骑着马过去的,不过看到了郑勋睿的诸多将士还是很激动,他们站的笔直,默默的看着郑勋睿。
马上就要开始战斗厮杀了,而且是异常残酷的战斗厮杀,郑勋睿关心郑家军将士的士气,看见眼前的将士,感受到其中的杀气,这让郑勋睿放心了,他相信这次的战斗,将被历史铭记。(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三章 闪电战(3)
张献忠的情绪由惊慌变为了愤怒。
郑家军突然出现在巫山,当张献忠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感觉到发懵,他本来认为郑家军是要在湖广与河南两地鏖战的,其打击的对象也就是李自成,郑家军出动的时候,他隐约得到了这方面的消息,可想不到郑家军居然出现在夔州,看样子郑家军是要针对他张献忠了,这说明郑家军之前的安排都是迷惑外界的。
这也难怪,谁叫他张献忠的力量弱于李自成。
考虑到郑家军的骁勇,张献忠本能的想着逃离,不管是朝着成都的方向还是朝着湖广的方向,总之就是要避开郑家军,让其将注意力集中到李自成那边去,再说夔州府一带的地形复杂,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张献忠可以率领精锐的军士进入到大山之中,借助地形周旋,让郑家军失去耐心,最终撤离。
可是派遣的斥候侦查到的消息,让张献忠犹豫和愤怒,斥候经过了仔细的侦查与不断的核实,估计进入巫山的郑家军,总人数最多也就是万人左右,这让张献忠忍不住了。
张献忠麾下毕竟有十五万大军,就算是郑家军将士个个都是神仙,也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以一万人对付十五万人,将他张献忠当什么了,小孩子吗。
愤怒之后的张献忠,逐渐冷静下来,他开始考虑郑家军的意图了,尽管说时间非常的紧迫,郑家军已经出现在巫山,不过弄清楚郑家军真实意图,还是很重要的,要不然就是一万郑家军军士,却让十五万大军放弃夔州府城逃离。这要是传扬出去了,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更加关键的是,张献忠怀疑郑家军的真实意图。也就是郑家军如此少的兵力,进入到四川究竟想做什么。难道真的是准备剿灭他张献忠吗,这未免过于自大了。
张献忠想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他找来刘文秀商议。
“文秀,郑家军出现在巫山,你说我们应该如何的应对。”
刘文秀的神情很是严肃,显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稍稍沉默了一下开口了。
“义父,孩儿觉得还是要谨慎。只是这郑家军兵力明显不足,若是想着以万人的兵力攻打夔州府城,不大切合实际,若是郑家军仅仅是做做样子,我们过早的撤离夔州府城,又会影响到军士的士气,孩儿也是想了好长时间。”
张献忠看着刘文秀,他知道刘文秀的犹豫,征战厮杀这么多年,他真正信任的人是越来越少了。身边的谋士基本不会信任,那些谋士遇到关键时刻,提出来的意见建议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这一点张献忠早就看穿了。
“我想还是谨慎一些,从明日开始,以三天的时间,撤离全部的军士,我们的目标是成都府,不是夔州府。”
“义父,若是郑家军跟随杀到成都府,孩儿觉得也不好应对啊。”
“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孩儿觉得,还是要让郑家军离开四川。回到湖广与河南去。”
听见刘文秀这样说,张献忠的神色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文秀。我也知道最好的办法是让郑家军离开四川,可郑家军已经进入到夔州了。就在东面的巫山了,距离夔州不足两百里地了。”
感受到了张献忠的不耐烦,刘文秀还是不着急,毕竟这么大的事情,最终做出决定的还是张献忠,他刘文秀不过是提出来自身的建议。
“义父,有一点孩儿不是特别明白,斥候前日就侦查到郑家军出现在巫山,可两天时间过去了,依旧没有郑家军准备进攻夔州府的消息,郑家军驻扎在巫山没有任何的行动,孩儿以为,郑家军若是想要发起进攻,两天时间早就抵达夔州府城,怕是战斗早就开始了。”
张献忠愣了一下,索性站起身来,在屋里走来走去了,刘文秀说的很是正确,郑家军作战历来都是迅速的,可这一次抵达巫山之后,为什么没有马上展开进攻,距离夔州府城不足两百里地了,却迟迟不动,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派遣大军前去进攻,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与其被动防御或者躲避,不如利用地形的优势主动展开进攻,试探对方的虚实,可对方毕竟是郑家军,这么多年来的战斗,不管是李自成还是他张献忠,包括以前那么多的义军首领,面对郑家军的时候都是惨败,十多个义军首领都是丧命在郑家军的麾下。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防御也不知道该如何的布置,这让张献忠的确是憋不住。
“文秀,你就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大军下一步该如何做。”
张献忠说到了最为关键的问题,直接开口询问了。
刘文秀还是思索了一会,才慢慢的开口。
“义父,孩儿想到的是分两步走,第一步是派遣部分的义军将士,沿着顺庆府,探寻进入到成都府的路线,陆路和水路同时进行,第二步是严阵以待,时刻关注郑家军的行踪,一旦他们准备进攻夔州府城,则做好战斗厮杀的准备,夔州府城地形特殊,三面环山,一面临水,郑家军就算是想着展开进攻,也没有那么容易的。。。”
刘文秀终于表达出来了自身的意见,这个意见可谓是中规中矩,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可张献忠还是不满意,这样的安排部署,他早就想到了,总是觉得有不合适的地方,可又想不到是什么地方不合适。
屋子里再次沉默下来,张献忠站在原地没有开口,刘文秀也不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张献忠突然开口了。
“文秀,依照你的意见,大军分为了两部分,进入顺庆府的军士至少需要五万人,留在夔州府城的军士尚有十万人,如果在这个过程之中,郑家军突然展开进攻,大军的战斗力岂不是减弱了。”
张献忠刚刚说完,刘文秀马上开口了。
“义父,孩儿不是这样想的,义军的主要目的就是成都府,而且白杆兵究竟在什么地方,在做着什么样的准备,暂时还不知道,如此情况之下,义军的主力务必迅速进入顺庆府,为早日攻打成都府做好准备。”
刘文秀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献忠猛地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刘文秀。
“孩儿的建议是,义父率领十万大军,从陆路和水路两个方向,进入到顺庆府,能够拿下顺庆府城是最好的,那样大军就能够获得大量的补给,不能够短时间之内拿下,则绕开顺庆府城,进入到潼川府城,行动越迅速越好,夔州府城留下五万军士驻守,同时要求三弟率领驻扎在郧阳府城的义军,从保宁府的方向直插成都府,与义父会和。”
张献忠大致明白了刘文秀的意思,其实主要就是撤离的意思。
“文秀,你的意思是不是留下五万军士抵御郑家军,避免郑家军跟随在后面追杀。”
“孩儿的确有这个意思,义父率领十万大军,孩儿留守在夔州府城,带着五万军士抵御郑家军,就算是郑家军发动进攻,孩儿也能够凭借夔州府城的有利地形抵抗,义父的行动越是迅速,孩儿在夔州就越是安全。”
张献忠走到了刘文秀的面前。
刘文秀这样的安排部署,是他没有想到的,留守夔州府城,危险是很大的。
“文秀,我的身边只剩下你和艾能奇了,你们都不能够出现任何的意外,这样的安排不行,要不然大军全部撤离,万一郑家军苦苦的追杀,我们就进入到大山之中周旋。”
“义父,万万不可,十五万大军的补给在大山之中是无法解决的,要是真的那样做了,郑家军不用拼命的厮杀,牢牢守住大山的出口,义军就会大乱,一旦没有了粮草,谁也无法稳住十五万人的,现如今的情形,唯有朝着成都府的方向前进,沿途能够攻陷更多的城池,让义军的补给更加的充足。”
张献忠再次思考了不短的时间,看着刘文秀,默默的点头了。
夔州府城的地形特殊,刘文秀率领五万大军驻守,的确能够抵御郑家军的进攻,郑家军若是避开了夔州府城,追击大军,那么张献忠就能够扭头与郑家军作战,驻扎在夔州府城的刘文秀同样可以率领大军出击,两路大军夹击,郑家军回天乏术。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张献忠开口了。
“文秀,看样子只能够这样办了,我会不断的给你消息,一旦大军占领了顺庆府城,你就要考虑撤离夔州府城了,到时候就算是郑家军正在拼命进攻,也不要恋战,迅速朝着顺庆府城的方向撤离,我还会告诉艾能奇,不要之间进入成都府城,要想方设法与大军会和。”
张献忠用力拍了拍刘文秀的肩膀。
“文秀,你一定要多注意,当初定国就是因为疏忽,导致自身被擒获的,郑家军诡计多端,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战机,你都不要想着主动迎战,我会留下部分的战船,一旦郑家军的进攻过于的猛烈,你就从水路撤离,保住自身的安全才是最为重要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四章 闪电战(4)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雪,让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
不过是十一月初,夔州就天降大雪,这在以往是很少见的情况。
鹅毛大雪飘飘洒洒,一天一夜的时间,四周全部变成了白色,山川、草木、房屋全部被白色点缀,官道上的积雪厚达三寸,如此的气候之下,不要说老百姓都窝在家里不会出门,就是驻守在官道的义军,都是缩成了一团,绝大部分人都在临时搭建的营房里面,不出去活动也不愿意活动,避免被冻伤。
正在准备撤离的张献忠,也被突如其来的大雪暂时阻挡了行程,他本来是准备率领十万义军从水路和陆路出发,可这一场的大雪,让准备工作多了一些困难。不过大雪带来的也并非是坏事情,至少在张献忠看来,郑家军短时间之内无法对夔州府城展开进攻了。
鹅毛般的雪花落在了肩上,郑勋睿稍稍用力抖落。
身边的洪欣瑜想着劝他躲避一下如此大的风雪,最终没有张嘴,三万郑家军将士全部都在顶着风雪行军,身为主帅的郑勋睿,这个时候不可能躲避。
如此大的风雪,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想不到十一月初,夔州就开始下雪了,尽管这些年气候一直都有些反常,但十一月初四川下雪的情形还是很少见的。
郑家军是不是需要暂时躲避风雪,预防大雪之中行军有人冻伤的情形出现,不仅仅是郑勋睿在思考,郑锦宏和刘泽清等人也在思考。
终于,大军暂时歇息的时间,郑锦宏和刘泽清悉数来到了郑勋睿的身边。
郑锦宏率领的炮兵营和神机营,行军变得愈发的艰难。若是不改变行军的节奏,最多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他就要率领一万将士走另外一条路了。
郑锦宏和刘泽清等人过来。郑勋睿没有马上开口说话。
首先开口的还是郑锦宏。
“少爷,天气太恶劣了。属下建议是不是等到大雪停下来之后,继续行军。”
郑锦宏说完之后,刘泽清跟着开口了。
“大帅,属下也觉得气候太过于恶劣了,兄弟们很是辛苦。”
郑勋睿看了看身边的李岩。
李岩本不想开口说话,他不清楚郑勋睿究竟是什么想法,可郑勋睿既然看过来,他也要表达自身的意见了。
“属下觉得郑总兵和刘副总兵的考虑有道理。如此恶劣的天气之下行军,对于诸多的将士来说过于的辛苦。”
众人都表明了意见之后,郑勋睿终于开口了。
“明太祖时期,为了能够彻底浇灭北元的残余势力,凉国公蓝玉夜袭庆州,明成祖朱棣降服北元大军,无不是在风雪交加的气候之下行军的,你们说的不错,风雪气候之下行军,会遭遇到很多的困难。行军会非常的辛苦,甚至可能造成诸多不必要的损失,但你们不要忘记了。风雪的气候之下,张献忠同样会疏忽大意,他认为郑家军不会行军,会安营扎寨,就算是他有着什么应对的措施,也会因为风雪交加耽误。”
“风雪交加的气候,表面上看是增加了我们行军的难度,可仔细想想,这岂不是老天在帮助我们。只要我们能够克服这眼前的困难,按照预定的时间抵达夔州府城。我们就能够出其不意的展开厮杀,等到战斗厮杀真正开始了。张献忠就是想着撤离夔州府城,也没有机会。”
郑勋睿的态度明确了。
郑锦宏和刘泽清等人自然是无条件的执行,而且从郑勋睿的意思来看,他们还需要鼓励诸多将士加快行军的步伐,最好是在张献忠及其麾下流寇尚未明白过来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夔州府城,突然展开大规模的进攻。
风雪之中行军,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
郑勋睿尽管骑乘战马,也是冻得哆嗦,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索性下马步行,这样才能够让有些僵硬的身体慢慢的恢复,好在他还年轻,身体这些年保养的不错,能够忍受此等的严寒,况且诸多的将士都看着他。
诸多的将士的确被郑勋睿鼓舞了,如此严寒的气候之下,郑勋睿身为王爷,大可找到地方歇息,烤火取暖,就算是要求军士冒着风雪行军,也可以乘坐马车,那样就舒服很多了,再说郑家军不缺马车,很多的马车都是用来运送火器和弹药的。
不过郑勋睿根本没有什么特殊化,和众人一道行军,一样顶着严寒。
白天行军还好一些,夜晚的行军就非常的辛苦了。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之中还在不断的飘落雪花,越来越厚的积雪掩盖了官道,就是经验丰富的向导,也要仔细辨别道路。
夜间行军同样是郑家军必须训练的内容,特别是在恶劣的气候之下夜行军,郑家军上至总兵,下至寻常的军士,都是要参与到训练之中的。
郑勋睿曾经说过,今后战斗的模式会出现很大的变化,面对面那种冲锋的厮杀会逐渐少一些了,骑兵的冲锋厮杀更是会逐渐被削弱,战斗以火器的使用为主,如此的情况之下,行军速度就成为至关重要的因素,谁能够在行军速度上面占据上风,谁就能够决定战斗的走向。
郑勋睿的这个话语,郑家军的将士还不是特别的明白,毕竟毛瑟枪普及之后,郑家军还没有进行过以火器为主的战斗,不过他们很快就会明白了。
郑勋睿可谓是整个大军之中最为辛苦的人了。
郑家军平日里的训练,郑勋睿是没有参加的,毕竟他有着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而且郑锦宏等人认为郑勋睿是不需要参与训练的。
突然的急行军,而且是在风雪交加的情况之下,郑勋睿咬牙坚持,人家行军的将士,脸色都是红扑扑的,身上甚至还冒着热气,郑勋睿却是脸色苍白,嘴唇发乌。
刘泽清和洪欣瑜都发现了,他们忍不住要求郑勋睿乘坐马车,反正军中有太多的马车,随便腾出来一辆马车就是了,不过这个请求被郑勋睿拒绝了。
同样有些顶不住的还有李岩,李岩也是读书人出身,没有遭受过如此的苦楚,行军过程之中,身体不停的颤抖。
终于到了夜间歇息的一个时辰的时间。
刘泽清和洪欣瑜等人迅速围住了郑勋睿,亲兵营则是在外面围成了一个圈,圈子之间已经生起了火,让郑勋睿的身体能够暖和一些,当然还有李岩。
郑勋睿感觉自己已经慢慢的适应了,没有刚开始那么痛苦了,他很清楚,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超过了极限期,接下来能够适应急行军的节奏了。
歇息的时间,郑勋睿顾不得歇息,让洪欣瑜拿来了地图,借着火光开始进一步的强调了。
“明日的辰时,大军就可以抵达夔州府城的东面,到时候大雪是不是能够停下来,还不知道,不过我料定,张献忠麾下的流寇,不可能发现我们大军的行踪,等到他们真正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展开进攻了。”
“郑锦宏率领的炮兵营,抵达对岸的时间稍微晚一些,这本来是很大的失误,也是没有办法扭转的事情,毕竟炮兵营行军得到速度不可能那么快,不过这场大雪帮了我们的大忙,如此恶劣的气候之下,张献忠是不会选择以水路转移为主的,风雪之中在江面航行,会遇见太多难以预知的危险,再说如此严寒的气候,军士在船上也难以承受,故而我们抵达夔州府城之后,不再有任何的顾虑,可以放心大胆的展开进攻。”
“我已经多次强调,此番的进攻以火炮和火器为主,每个将士手中都有毛瑟枪和足够的弹药,面对流寇的时候,要毫不犹豫的射击,此番的战斗之后,你们就会明白毛瑟枪真正的威力,我更希望你们能够通过此番的战斗,知道今后该如何的指挥郑家军作战。”
“严寒气候之下,张献忠以为我们在巫山歇息,不会强行军,就算是他有这样的担心,恐怕他派出的那些斥候,也不会在如此极端的气候之下侦查的,我们走了这么长的时间,官道上没有看见什么百姓,更没有发现流寇派遣的斥候。”
“斥候营已经到前方侦查去了,相信卯时的时候,就会有准确的消息了。”
“诸位,这场战斗厮杀,对于我们郑家军来说至关重要,我们取得胜利之后,湖广和四川的局势就要出现重大变化了,其他方面我不用强调了,唯有一点你们记住,不管遭遇到多大的困难,都必须要斩杀或者生擒张献忠。”
。。。
一个时辰过去,大军寅时出发,此刻正是一天之中最为寒冷的时候,尽管大雪还在落下,一些树木和山中已经出现了冰凌,此时的气候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度左右了,吐出去的唾沫很快就能够结成冰球。
郑家军的将士战胜了极端严寒的气候,他们已经喝下了准备好的辣椒水和姜汤,尽管他们看上去异常的疲惫,可他们的精气神很足。
郑勋睿依旧骑马看了一圈,这一次他的速度不快,仔细的看着在风雪之中站的笔直的诸多将士,激烈的厮杀马上就要开始了,是这些将士施展身手的时候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五章 闪电战(5)
纷纷扬扬的大雪,让张献忠的内心稍微安稳了一些,他已经派遣了斥候前去侦查,不仅仅是侦查巫山方向的郑家军,也要侦查顺庆府的相关情况,毕竟义军马上就要进入到顺庆府了,可惜天气突然变化,如此恶劣的气候之下,率领义军出发是不现实的,再说大雪之后,气候若是依旧严寒,道路很有可能结冰,那样会让大军的行军变得极为艰难。
张献忠和刘文秀都没有想到,他们疏忽了最为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对斥候的监督。
其实这也难怪,张献忠已经做好了准备,十万义军也准备从夔州府城出发,前往顺庆府了,而刘文秀则将主要的精力集中到夔州府城的防御方面,安排在夔州府城之外大军的人数也出现了明显变化。
东面巫山方向,安置了一万义军军士,他们的职责很重,主要是监视郑家军的一举一动,若是发现了郑家军的踪迹,一面抵御一面迅速禀报,同时朝着府城的方向撤离,西面则没有安排任何军士驻守,毕竟张献忠率领的十万义军是从西面前往顺庆府,也就没有必要安排防御了,北面长江边,安排了一万义军军士驻守码头,码头是需要重点保护的,若是郑家军的进攻过于骁勇,关键时刻码头就是义军撤离的主要方向。
驻扎在夔州府城之内的义军有三万人,刘文秀的想法是,万一郑家军发动了对夔州府城的进攻,他将率领三万义军军士拼死抵抗,让郑家军知难而退,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义军才会撤离到码头。
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张献忠没有立即出发,其率领的十万大军,三万人驻扎在码头。等候风雪之后上船朝着顺庆府的方向而去,七万人驻扎在西面前往顺庆府的方向。等待张献忠下达命令之后出发。
这样的阵势,让夔州府城的防御出现了头小身体大的局面,驻扎在东面官道两边的仅仅有一万义军军士,码头有四万人,府城内三万人,西面顺庆府方向有七万人。
当然这样的阵形,有利于义军随时的撤离。
正是因为这样的安排,让斥候的主要注意力。集中到了顺庆府的方向,至于说巫山方向,斥候没有投入重点力量,大雪开始飘落,气候变得恶劣,巫山方向更是没有斥候出去侦查。
这个致命的失误,造成的后果是张献忠和刘文秀根本无法承受的。
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初九,卯时。
参将王小二亲自来禀报侦查到的流寇的情况的时候,郑家军两万大军距离夔州府城已经只剩下二十里地,距离驻扎在官道两边斥候只剩下十五里地。
“大帅。驻扎在官道两边的流寇,人数应该在万人左右,因为天降大雪。流寇几乎都在临时搭建的营帐里面,仅仅有少量的斥候巡逻,属下沿途没有发现流寇派出的斥候,流寇主要占据了官道两边的山坡,居高临下观察,若是将士发动进攻,基本是瞒不过流寇的。。。”
郑勋睿一面听着情况,一面在地图上面做出了标记,斥候绘制的地图很是清晰。标明了流寇所占据的位置,等到王小二说完之后。他对着身边的众人开口了。
“这一场风雪为我们赢得了最好的机会,此地距离驻扎在官道的流寇还有五里地。现在是卯时,命令大军在卯时二刻发起进攻,进攻的速度必须要快,我看一个时辰之内结束战斗,应该是足足有余了。。。”
所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毕竟面对的是上万的流寇,一个时辰结束战斗,是不是有些过于自信了,不过郑勋睿做出了安排,其他人是不会提出任何异议的。
“我知道你们有些怀疑,毕竟是上万的流寇,一个时辰的时间是不是过于的急促了,不过你们都要记住,我下达的是作战命令,那就是必须要做到的事情,而且一个时辰之后,将士们不能够歇息,马上要扑向夔州府城,展开更大规模的进攻。”
“既然官道两边的流寇没有什么准备,那么驻扎在夔州府城的流寇,就更不会有什么警戒了,我们只要能够抓住机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在无法抵御的情况之下,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只能够集中到夔州府城,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的作战部署才能够真正的落实。”
郑勋睿强大的自信,感染了刘泽清和洪欣瑜等人,众人的神情变得兴奋。
“刘泽清,你是作战的总指挥,渴望作战取得完胜,这是每一个指挥作战军官的本能想法,但我要提醒你的是,绝不能够头脑发热,你要记住我们面对的是十五万的流寇,兵力上面的悬殊太大,故而作战的时候,必须要把握局势,以最小的伤亡取得最大的胜利。”
“郑锦宏率领的炮兵营和神机营,最快的速度也需要午时才能够抵达,所以从进攻开始一直到午时,我们得不到炮兵营的支援,无法控制码头,无法进攻夔州府城,我们的目的就是打张献忠一个措施不及,逼着张献忠领着流寇进入到夔州府城,若是张献忠反攻,则要毫不留情的将他打回去。”
“流寇驻扎在官道的两边,占据了两边的山坡,居于高位,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够万无一失,可惜他们不知道郑家军的毛瑟枪,这一次就让他们尝尝火器的威力。”
“从斥候侦查的情况来看,官道正面的流寇不足两千人,不过你们要注意,这两千人才是最大的问题,我的建议是,四千骑兵对付正面的两千流寇,决不允许他们逃走,至于说两边山坡之上驻扎的流寇,只要我们死死的围住山坡,他们就无法逃离。”
“战斗必须要迅速,最好是能够在张献忠尚未明白过来的时候结束战斗,我前面说过,剿灭这一股流寇之后,将士们不能够歇息,要马不停蹄的继续展开进攻。”
“作战过程之中,还需要注意一点,那就是时刻预防流寇大规模的反扑。”
大规模的厮杀即将开始,每逢这个时候,就是郑家军将士最为沉默的时候,多年的战斗厮杀,郑家军将士习惯了沉默,他们很少热血沸腾的喊出什么口号,除非是到了冲锋厮杀的时候,才会展现出来一往无前的气势,让对手胆寒的气势。
刘泽清和麾下的参将、游击将军等,开始详细落实郑勋睿的安排和部署,战斗要求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彻底歼灭这万余的流寇,尽量不让他们泄漏消息,这看起来有些天方夜谭的味道,毕竟战斗厮杀的地方距离夔州府城不过五里地,战马也就是几分钟之内就能够抵达。
到了这个时候,刘泽清等人总算是明白风雪的意义了。
因为这场风雪,流寇的警惕性已经将为最低,沿路居然没有派遣斥候,绝大部分的军士也是呆在营帐里面,外面巡逻的只是少量的军士,更是因为这场风雪,让驻扎在官道两边的流寇,与夔州府城的联系明显减少。
郑家军趁着风雪交加的时候发动进攻,流寇猝不及防的情况之下应战,是不可能组织起来像样的抵抗的,他们的第一选择恐怕是迅速的逃离,郑勋睿安排骑兵营攻击和驻守官道的正面,就是阻止有人前去给夔州府城报信。
天空之中依旧在飘着大片的雪花,看起来比昨日的雪还要大,密密麻麻的雪花,让肉眼能够看到的距离是有限的,天地之间都是灰蒙蒙的,这样的气候条件,让刘泽清等人几乎不需要考虑郑家军将士的伪装问题。
进攻的将士,全部都身披白色的披风,头戴蒙着白布的斗笠,就连战马也被白色绒布包裹了身体。
一些人还曾经为这样的装扮提出过意见,毕竟白色代表什么,众人都是清楚的,不过这个意见被郑勋睿毫不留情的训斥,马上就要展开大规模的厮杀了,谁还在乎身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头戴什么颜色的帽子,只要能够将自身伪装起来,让流寇一时间不能够发现,那就能够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
大队人马默默的朝着前方走去,没有人开口说话,马蹄被包裹了厚厚的布条,踏在雪地上没有丝毫的声音,四周传来的都是踩在雪地上沙沙的声音,官道中间的积雪已经被踩的看不见了,留下的是黑乎乎的泥浆,大队人马走过之后,飘落的积雪很快覆盖泥浆,不超过一刻钟的时间,官道上又变成了白色的一片。
郑勋睿在大队人马的最后,他是不可能参与到进攻之中的,洪欣瑜率领亲兵营的将士,牢牢的守卫在他的身边,警惕的注意周遭的一切,更多的斥候在王小二的率领之下,侦查周遭的一切,甚至不放过一草一木。
李岩跟随在刘泽清的身边,参与此番的战斗。
郑勋睿变得异常的平静,只是从他的眼中能够看到火焰,没有人知道郑勋睿对这场战斗的期盼,更不会有人知道如此大规模的厮杀,对于大明王朝即将产生的重大影响。(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六章 闪电战(6)
天空之中飘落的雪花突然变得扭曲,似乎有着一股飓风扑面而来,将所有的雪花携裹成为一个不规则的形状,或者是四面散开,或者是左冲右突,纷纷扬扬的雪花之中,看不清楚什么东西,但能够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隐藏在大雪之中。
几名在官道上巡逻的军士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他们预感到出大事情了,可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天地之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就在几个军士想着开口大呼的时候,一轮的响箭让他们全部成为了刺猬,瞬间倒在了地上,他们张开的嘴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残存的意识让他们看到或者是感觉到惊恐的一幕,一队白色的人马在茫茫大雪之中冲过来,携带这气吞山河的气势冲过来。
战斗瞬间打响。
冲锋在最前面的是郑家军骑兵营,四千骑兵在刘泽清的亲自率领之下,以最快的速度冲锋,他们必须冲过流寇的营帐,控制撤往夔州府城的官道和其他的道路,阻止任何的一个流寇朝着夔州府城的方向撤离。
清脆的枪声开始响起来。
一个个冲出营帐的流寇倒在了清脆的枪声之中,他们至死也不明白,漫天大雪之中,火器凭什么能够射击,在他们的印象之中,火绳枪遇见了雨雪的天气,是根本不能够发射的,而且火绳枪发生的速度绝没有那么快,四周出现的枪声,就好比是连续燃放的鞭炮。
几乎在眨眼的时间,官道被刘泽清极其麾下的骑兵控制,一千骑兵留守在官道的中间和两边,其余三千骑兵则是参与到厮杀之中。
山坡两边的流寇被惊动了。他们纷纷冲出营帐,有的举起弓箭射击,有的朝着山坡之下冲锋。他们甚至没有看清楚官道周围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只是凭着本能向下冲锋。
天地之间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还在继续飘落。
枪声更加的密集,雪花开始带有了血腥的味道。
更多的流寇选择从官道撤离,可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甚至没有与对手厮杀的机会,就被呼啸而来的子弹击中,无数人倒在了冲锋的官道上、山坡的两边。
。。。
刘泽清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他记得郑勋睿说过。今后的战斗会出现根本性的变化,两军对垒激烈的厮杀情景,会因为火器和火炮的出现,变得与以前完全不一样。
眼前看到的情形,就是*裸的屠杀。
郑家军的将士只要举起手中的毛瑟枪,不停的射击,迎面冲来的流寇就会成群的倒下,他们没有躲避的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任何人的速度都比不上子弹呼啸而来的速度。
骑兵在这个时候发挥出来的作用的确有限。战马难以冲锋到山坡上面去,更多的郑家军将士手持毛瑟枪,朝着山坡上面冲锋。无数的流寇倒在了枪口之下。
刘泽清牢记了郑勋睿的吩咐,他身边的李岩也及时提醒,那就是在彻底打垮了守候在官道正面的流寇之后,马上将骑兵收缩,全部守候在官道的正面和两边,同时堵住斥候侦查到的其他的撤离道路,防止有流寇逃往夔州府城报信。
称呼这一场战斗为屠杀,是因为几乎没有什么投降的流寇。
不是流寇不知道投降,要知道以往的战斗厮杀。战斗过程异常的残酷,一方被另外一方的气势压倒。失去了抵抗的**,心甘情愿的投降。可这一次的战斗不一样,毛瑟枪成为了主力,无数的子弹瞬间夺取了流寇的生命,流寇根本没有见过毛瑟枪,也不知道该如何的防备毛瑟枪的射击,他们要么是朝着两边躲避,要么是背转身逃离,可惜他们的速度,怎么可能快过子弹,不管是正面冲锋的,还是逃离的,无一例外的倒在了枪口之下。
这样的战斗模式,流寇根本就没有见过,就连刘泽清等人,都不敢相信。
当然郑家军将士很快就适应了,毕竟毛瑟枪的射击,已经成为他们训练最为重要的内容之一,尽管说每年的射击训练,让银子如同流水一般的消耗,可这样的付出是有巨大回报的,今日的战斗就冲锋体现出来了。
郑家军将士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等候在郑勋睿守候的女兵营两百人,没有多少的事情可以做,一些被抬下来的军士,主要是被流寇的弓箭射伤,伤势也不是很严重,毕竟在密集的枪林弹雨之下,流寇根本没有多少射箭的机会。
毛瑟枪的射程已经达到了近五百米的距离,也就是说郑家军将士距离流寇距离很远的时候就可以开枪,但流寇的弓箭是射不到这么远的。
战斗还在进行,刘泽清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这大概是他指挥的最为轻松的一场战斗了,按照郑勋睿的要求,一个时辰之内需要结束战斗,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就可以彻底剿灭对面的万余流寇。
“李大人,我真的是没有想到啊,大帅料事如神,要求一个时辰结束战斗,其实是怕我指挥不当,看这阵势,哪里需要一个时辰啊,一会我要给大帅禀报,战斗结束之后,马上就要杀向夔州府城。”
李岩看了看刘泽清,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开口了。
“刘副总兵,可不要忘记大帅的提醒了,你要是说率领将士马上杀向夔州府城,恐怕要遭遇到大帅的训斥,我们剿灭了这一股的流寇之后,接下来的任务是让流寇全部都撤离到夔州府城去,而且还要防备流寇的反扑。”
刘泽清拍了拍脑袋,不好意思的开口了。
“李大人,谢谢你的提醒,我差点就忘记了,一切都按照大帅的安排来进行,不过这样的战斗厮杀太不过瘾了,你看我的长矛和钢刀都派不上用场了。”
“这样也好,其实我要恭喜刘副总兵了,此番的厮杀,安排很是妥当,以骑兵封堵流寇撤离的道路,以神机营重点展开对流寇的进攻,流寇从未见过这番的阵势,就算是想着逃离,都没有很好的机会,再说流寇根本不知道毛瑟枪的厉害,还以为毛瑟枪和火绳枪一样。”
刘泽清连连点头。
“说的是,大帅专门强调了,攻打夔州府城和流寇的战船,需要炮兵营参与,我总算是明白了,李大人,你可知道,我迫不及待的想看见攻打夔州府城的情形了,那该是如何壮阔的场面啊。”
“刘副总兵,我也想看见,不过我们还是要有耐心,务必让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全部都缩到夔州府城去,那样才能够完成全歼流寇的目的。”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大帅下一步会如何的安排,我看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了,还好没有多少的流寇投降,这投降的流寇多了,会影响到大军的行动。”
。。。
刘泽清和李岩侃侃而谈,注意力好像没有在战场上面,要知道这个时候,厮杀还是在继续,只不过这一场的厮杀从开始的时间,表现出来的就是屠杀,流寇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不管是拼死抵抗的流寇,还是夺路而逃的流寇,都没有机会躲过天空之中的子弹。
郑勋睿一样的轻松,不过这种轻松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
剿灭流寇的战斗,以及郑家军作战的模式,不可能长时间的保密,在彻底剿灭张献忠和李自成等流寇的时候,毛瑟枪、红夷大炮以及弗朗机等能够发挥出来决定性的作用,可在与后金鞑子厮杀的时候,难度一定会增加。
不管怎么说,眼前的战斗,毛瑟枪展现出来的威力,已经让所有人吃惊,唯有郑勋睿稳如泰山,他知道这是一场双反悬殊很大的厮杀,或者是单方面的屠杀。
这样的屠杀还会继续,一旦炮兵营参与到战斗厮杀之中,不管夔州府城内有多少的流寇,都是无法抵抗的,也就是说,只要郑家军能够将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全部都赶到夔州府城,那么战斗最终的走向就完全决定下来了。
战斗的最大难度,是如何让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悉数进入到夔州府城,要知道驻扎在城外的流寇多达十一万人,驻扎在夔州府城之内的流寇仅仅三万人,大规模的战斗开始之后,张献忠会不会带着流寇迅速朝着顺庆府的方向撤离,这是关键问题所在。
郑勋睿之所以有一定的信心,相信张献忠会退回到夔州府城之内,是因为气候的原因,大雪天气之下行军,遇见的困难无法预料,加之张献忠麾下的流寇没有经受过专门的训练,一旦出现大乱的情形,根本无法控制,故而从维护大军的稳定出发,张献忠应该选择比较保守的方式。
不过估计归估计,真正需要达到这个目的,还需要郑家军的努力,所以郑勋睿提前做出的安排方面,就有促使张献忠退回到夔州府城之内的办法,至于说郑锦宏和刘泽清等人是不是能够很好的施展开来,随着战斗的持续进行,一切都能够展现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七章 闪电战(7)
半个时辰之后,战斗结束了,在刘泽清和李岩等人看来,这就是一次完胜,这就是闪电战,面对上万的流寇,郑家军将士奋力追杀,自始至终掌握了主动,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一直到战斗结束,郑家军自身几乎没有什么伤亡,从时间上看,在半个时辰的时间之内,就圆满的结束了战斗,这样的胜利他们第一次见到,也是第一次体验。
大雪依旧在飘落,很多年没有看见如此大的雪了,漫天的雪花包裹了所有的血腥,地上的很多尸首,不知不觉被雪花掩盖,天地之间慢慢恢复了白茫茫的一片,只是地上的那些血渍,渗透了雪花,殷红的颜色看上去触目惊心。
不过战斗厮杀才刚刚开始,张献忠麾下十五万的流寇,此番战斗损失不过万余人,其主力还在夔州府城周边,而且取得完胜的这次战斗,是两万郑家军的将士面对万余的流寇,人数上面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又是在流寇猝不及防的情况之下展开的进攻,所以说这次战斗的胜利,不能够代表后面的战斗就特别的顺利。
不过此番战斗之后,刘泽清和李岩等人,包括郑家军所有的将士,都有了十足的信心,他们坚信在郑勋睿的率领之下,一定能够彻底剿灭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
再次来到郑勋睿的身边,刘泽清和李岩的眼睛里面带着崇敬的神情。
郑勋睿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已经陷入到沉思之中。
郑锦宏率领的炮兵营和神机营的将士,至少需要午时才能够抵达阵地,对张献忠控制的码头展开大规模的进攻,而且从斥候侦查到的情报来看,张献忠麾下流寇分部的情况。对于郑家军的进攻是特别不利的,大部分的流寇分部在前往庆阳府的方向,部分流寇分部在码头。部分流寇守候在夔州府城,一旦战斗展开。一路流寇随时逃往顺庆府的方向,一路流寇冒险从水路撤离,真的出现那样的情况,则战斗很可能变成追击战或者拉锯战。
张献忠曾经在夔州征战厮杀,对于这里的地形是熟悉的,一旦其做出进入大山之中的选择,郑家军不可能在短时间彻底剿灭流寇。
取得战斗胜利的关键,在于打掉流寇的顶尖人物。也就是擒贼擒王,只要能够生擒或者是斩杀张献忠,那么后面的问题就很好解决了。
想要完成这个任务,谈何容易,必须将张献忠和刘文秀困在夔州府城之内,让他们短时间之内无法离开。
战斗厮杀还在进行的时候,王小二率领精锐的斥候就前往夔州府城的方向去侦查了,还有一部分斥候埋伏在前往夔州府城的方向,防止有漏网的流寇前去报信。
战斗结束的时间很快,仅仅半个时辰。这为郑家军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思考之中的郑勋睿,正在等候王小二的消息。
马蹄声传来的时候,郑勋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神情。
很快。王小二来了,他的身上满是雪花,来不及拂去。
“大帅,夔州府城内的流寇暂时没有动静,码头的流寇同样没有动静,顺庆府方向的流寇,尚在侦查过程之中,张献忠和刘文秀是不是在夔州府城之内,属下暂时没有侦查到。因为气候的问题,属下没有抓到舌头。。。”
郑勋睿微微点头。这样的情形在他的预料之中了,如此恶劣的天气。流寇是不会在很远地方巡逻的,夔州府城之外巡逻的流寇,那是不能够惊动的。
王小二禀报完毕之后,郑勋睿已经下定了决心。
“刘泽清,李岩,用一刻钟的时间打扫战场,大军迅速出发,围攻夔州府城,两万将士分为两路,其中五千人负责围困夔州府城,目的就是让流寇死守夔州府城,其余一万五千将士负责抵御可能驰援的流寇,依照我的判断,顺庆府方向的流寇肯定会前来增援,码头方向的流寇暂时不会有动静,郑锦宏率领的炮兵营和神机营展开进攻之后,这些流寇才会朝着夔州府城的方向撤离。”
“码头距离夔州府城十五里地,顺庆府方向流寇距离府城大约十七里地,他们驰援夔州府城需要时间,将士们有充足的准备时间,流寇的骑兵不多,但他们是我们打击的重点,打扫战场过程之中,要求所有将士检查毛瑟枪,保证火器能够顺利使用。”
“生擒的三千余流寇,派遣一千将士押送,任何人敢于反抗杀无赦,若是出现大规模的骚乱,那就给我全部杀掉,这件事情,洪欣瑜负责。”
“张献忠是不是在夔州府城,我们不得而知,不过我们没有时间耽误了,你们马上去准备,一刻钟之后出发,进攻夔州府城。。。”
李岩配合刘泽清,将受伤的将士送到女兵营,包扎伤口,受伤严重的就地歇息,郑勋睿已经调动部分亲兵营的将士守候俘虏,不过两人都看出来了,郑勋睿对于被擒获的俘虏很不满意,想想也是,还有更大的厮杀在后面,偏偏这个时候大军有了三千多的俘虏。
流寇留下的东西不多,那些兵器郑家军将士根本不需要,但也不能够留下,必须要收缴,否则被其他人得到这些兵器,可能再次造反,至于说旗帜等等东西,全部都集中起来,到时候一把火烧掉,缴获的粮食不多,不需要多少时间清理。
最为麻烦的还是尸首,可这个时候没有时间清理了,按照以往的惯例,俘虏清理尸首是最为合适的,可目前不能够这样做,一来会耗费很多的时间,二来也不知道在清理尸首的过程之中是不是会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
按照郑勋睿的安排,刘泽清亲率近一万五千将士抵御前来驰援的流寇,需要特别注意的是,这些驰援的流寇是不是张献忠率领,毕竟人数太多了,苏从金率领近五千将士围困夔州府城,李岩协助苏从金。
打扫战场的过程之中,人员安排很快完成。
抵御前来驰援的流寇,还是以四千骑兵为主力,他们既可以与神机营将士一同防御,又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杀出去,其余将士则是就地构筑阵形。
要不是郑勋睿做出这样的安排,要不是前面战斗的完胜,刘泽清和李岩等人打死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要知道两万人面对的是十四万的流寇,而且郑家军将士将自身放在了最为不利的位置:夔州府城之外。
流寇的分部,已经让郑家军将士处于异常危险的境地,西面数万流寇,北面数万流寇,夔州府城之内还有数万流寇,三面的流寇同时展开进攻,则郑家军将处于绝境之中。
恐怕没有谁敢于做出这样的安排部署,也只有郑勋睿敢于这样做。
尽管已经有了一场完胜,但刘泽清、李岩和苏从金等人,还是非常谨慎的,他们强烈要求郑勋睿就地驻扎,不要到夔州府城,当郑勋睿坚持要和将士们在一起的时候,刘泽清非常明确的说了,大帅若是在大军之中,将士们心中就有牵挂,必须要想着保护大帅,不可能全身心的投入到战斗之中。
一贯决断的郑勋睿,居然听从了刘泽清的建议,留下了亲兵营和女兵营的将士,还有一千守卫俘虏的将士,驻扎在流寇的营帐里面。
为了安全,刘泽清甚至留下了自己身边的部分亲兵,守候在外围,要求这些亲兵绝对保证大帅的安全。
从这个层面来说,马上要开始的战斗厮杀,一定是异常残酷的。
出发的时候,刘泽清、李岩和苏从金等人神色是很严肃的,所谓兵行险招,郑家军从未面临如此危险的局面,此番战斗的目的是全歼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若是按照寻常的部署,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达到目的的,既然是兵行险招,那就需要步步小心,不能够有丝毫的疏忽,一个小的失误,就有可能导致无法预料的后果。
一路上,刘泽清低声和李岩等人商议,全然不顾依旧在飘落的雪花。
此番郑家军进攻的方向,是夔州府城的南门,这也是夔州府城主要的城门,同样是流寇重点把手的地方,郑家军的目的不是攻城,而是围住夔州府城,西门、北门和东门,同样需要有人警戒,预防流寇从这些地方逃离,或者是出来厮杀。
时间差是郑勋睿重点强调的,从辰时到午时,两个时辰的时间,参与战斗的只有郑家军近两万的将士,郑锦宏率领的炮兵营和神机营,最早也是在午时参与到战斗之中,这两个时辰的时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尽管郑勋睿的盘算是码头的流寇会按兵不动,可谁知道这些流寇会不会放弃码头,全部朝着夔州府城撤离。
一切的细节,刘泽清等人都要考虑到,都要做好部署,尽管郑勋睿已经做出了全面的安排,但需要刘泽清等人不折不扣的贯彻执行下去。
斥候禀报距离夔州府城仅仅两里地,前方已经出现巡逻流寇的时候,刘泽清对着李岩和苏从金等人开口了。
“诸位,我们拼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八章 闪电战(8)
密集的枪声传来的时候,张献忠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大雪天气之下,怎么可能出现枪声,火绳枪在风雪气候之下就是烧火棍,没有任何的作用,更不可能发射,难不成这个时候有谁在燃放鞭炮,可现在不是燃放鞭炮的时间。
夔州府城不大,本就是在大山之中和江边,本就是凭借险峻的地形构建的,故而不可能很大,城门处的巨大动静,城内很多地方都能够听见。
张献忠和刘文秀还在疑惑的时候,已经有人匆忙前来禀报了。
“大王、将军,有明军进攻、不,是郑家军进攻府城。。。”
张献忠猛地站起身来,他不相信军士的禀报,驻扎在东面的有一万义军军士,难不成什么都没有发现,就这样让郑家军悄无声息的进攻夔州府城,气候如此的恶劣,天空之中正在飘落鹅毛雪花,郑家军难道是随着雪花从天上下来的。
瞪着双眼的张献忠,走到了窗子前面,看着依旧在飘落的雪花,以及白茫茫的院子,仿佛有些不知所措,他身边的刘文秀则是皱紧眉头,询问军士具体的情况。
郑家军的确展开了进攻,而且进攻的方向是南门。
刘文秀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命令所有军士回到府城之内,关闭东南西北四处的城门,此刻义军尚未做好迎战的准备,绝不能够让郑家军这个时候进入到城池之内。
在这个过程之中,张献忠一直都没有开口,驻守夔州府城是刘文秀的职责,直接发布命令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刘文秀准备离开的时候,张献忠开口了。
“文秀,你说郑家军这个时候进攻夔州府城。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张献忠的这个询问,意思很明确,刘文秀也是能够听懂的。
“义父。孩儿觉得如今最要紧的是守住府城,不能够让郑家军拿下。接下来需要知道郑家军有多少的军士,弄清楚所有情况之后,再行展开反击。”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驻扎在官道上面的军士,为什么没有任何的消息,他们本来的职责就是要预防郑家军发动突然袭击的。”
张献忠如此的询问,就有些责备刘文秀的意思了,驻扎在东面的万余军士。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现,郑家军能够突然进攻夔州府城,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军士被全部歼灭了,要么就是这些军士因为恶劣的天气躲在营帐里面。
郑家军的进攻太突然了,而且密集的枪声让张献忠和刘文秀都不是很明白,以至于慌忙之中,他们忘记了分析驻扎在东面官道的万余义军军士。
刘文秀的脸色发白,身体稍稍颤抖了一下,郑家军决定对夔州府城展开进攻。不可能是千余人的规模,必定是大队人马的行动,要说义军军士躲避在营帐之中有可能。但大队人马经过官道一点动静都没有,那是绝没有可能的事情,难道说东面的万余义军军士,已经被郑家军悄无声息的剿灭了。
张献忠也突然想到了,东面驻扎的义军军士,已经有接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没有禀报任何的消息了,因为气候严寒,刘文秀和他没有促催,也没有特别的在意。
两人都没有说话。但都想到了最为恐怖的可能性。
军士源源不断的进来禀报,东南西北四处的城门全部都关闭了。外面进攻的郑家军,没有强行攻占夔州府城的意思。不过他们守候在城外,没有撤离的意思。
此外军士禀报,郑家军军士手持的好像是火绳枪,但雨雪气候之下的确可以发射,城外很多来不及撤离的兄弟,都丧身在火绳枪的枪口之下,这种火绳枪非常的厉害,甚至城墙上面都有窥探的兄弟被射中,当即丧命的。
军士的禀报让张献忠差点发狂,要说火绳枪他也是熟悉的,不仅仅是灌火药铅弹不方便,射程也一样有限,夔州府城没有护城河,按照火绳枪的射程,是不可能射击城墙上面军士的,郑家军手持的究竟是什么火器,如此的厉害。
军士禀报的情况不可能是假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军士也不敢夸大其词。
就连准备出去指挥作战的刘文秀,也暂时停下了脚步,他们同时预料到一个非常可怕的局面,那就是驻扎在东面的万余义军军士,很有可能被郑家军打垮了,原因很简单,就是郑家军将士手中犀利的火器。
既然这种火器能够击中城墙上面的军士,那么驻扎在东面的义军军士,没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遇见这种犀利的火器,肯定没有办法抵挡,更加令人绝望的是,张献忠和刘文秀尚不知道郑家军军士手持的是什么火器。
夔州府城的城门已经关闭,郑家军暂时没有进攻府城的意思,张献忠和刘文秀此刻也没有必要急匆匆的赶赴到城门处,他们需要思考的是下一步该怎么办。
郑家军的威名让张献忠害怕,这是打心眼里的害怕,当年在夔州的征战厮杀,他差一点就被郑家军将士斩杀或者是生擒,现如今郑家军千里迢迢,突然杀上门来了,如何的应对,究竟是与郑家军面对面的厮杀,还是想办法撤离夔州府城,这需要张献忠做出决断。
张献忠和刘文秀同时想到了驻扎在码头和西面的义军军士,要知道这两路的义军军士多达十一万人,亦是义军的主力。
脸色铁青的张献忠,终于稍稍的冷静下来。
“文秀,事已至此,其他方面不要多想了,你马上弄清楚两个方面的情况,其一是郑家军究竟有多少人,其二是驻扎在东面的义军究竟怎么样了,郑家军刚刚抵达夔州府城,他们来不及做出全面的部署,马上派遣斥候前去侦查,想方设法弄清楚外面的情况。”
“城内只有三万义军军士,我看还是以守卫府城为主,进攻郑家军的任务,就交给西面的七万义军,我就不相信郑家军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抵挡住所有的进攻。”
张献忠说完之后,刘文秀马上开口了。
“义父,孩儿建议码头驻扎的义军军士,也可以参与进攻。”
张献忠果断的摇头。
“码头必须要牢牢的控制,这是我们撤离的必要道路之一,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码头驻扎的军士不要参与到战斗之中,若是让郑家军占据了码头,那我们的处境更加的危险,从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郑家军没有水师参与战斗,我们只要保住了码头,到时候就可以从水路撤离。”
第一步的进攻非常的顺利,双方几乎刚刚交手,流寇就迅速撤离到府城之内,同时紧闭了城门,刘泽清、李岩和苏从金没有要求将士进攻,而是牢牢的守在府城之外。
也是因为兵力的配备问题,刘泽清要求骑兵营不断的巡视夔州府城的北门、西门和东门,这些地方不可能驻扎很多的军士守候,郑家军重点守卫的还是南门。
流寇撤回到城内,刘泽清、李岩和苏从金等人没有耽误时间,迅速开始了部署,他们在流寇的眼皮子底下开始构筑防御的阵地,当然也只能够就地取材,利用一些木头和石块,搭起来栅栏,而防御阵地的左右两边,重点还是利用了马车。
可不要小看马车,一方面可以帮助大军迅速搭建起来防御阵地,另外一方面郑家军的将士,能够依托马车的掩护,迅速的向冲锋的流寇射击。
苏从金督促将士快速搭建防御阵形,刘泽清和李岩则是快速的商议,到了这个时候,他们需要预测流寇可能做出的所有决定。
也就在这个时候,北门、西门和东门巡逻的将士陆续的来禀报,城内的流寇派遣了多组的斥候,开始冒险出城门侦查,不过所有派遣出来的斥候,悉数都被骑兵营剿灭,没有谁能够突破郑家军骑兵营的包围。
城内的流寇还在源源不断的派遣斥候,只是南门没有什么动静。
商议的过程之中,李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微笑。
“刘副总兵,我感觉到张献忠和刘文秀可能都在夔州府城之内,情况真的要是如此,那我们马上就要给大帅禀报了,我看要求骑兵营抓一个活的流寇,好好询问一下。”
刘泽清一拍大腿,兴奋的嚷嚷开了。
“李大人说的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啊,流寇不断的派遣斥候,就是想着能够通知驻扎在外面的斥候,这大雪天的,张献忠很有可能还在府城里面。”
还没有等到刘泽清和李岩下达命令,骑兵营将士已经押来了两个俘虏。
审讯很是顺利,两个俘虏是有问必答。
刘泽清和李岩终于从俘虏的嘴里得到了重要的情报,张献忠和刘文秀都在府城之内,驻扎在西面的流寇有七万人,驻扎在码头的流寇有四万人,驻扎在府城之内的流寇有三万人。
得到了如此重要的情报,刘泽清和李岩迅速派人前去给郑勋睿禀报,他们隐隐的感觉到,郑勋睿再一次准确预测到了流寇的安排部署,现如今死死的围困夔州府城,打败前来驰援的流寇,那么彻底剿灭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就成为很有可能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九章 闪电战(9)
郑锦宏可谓是拼命了。
炮兵营的行军速度不可能很快,尽管说炮兵营拥有的战马是最多的,每一门的红夷大炮配备了八匹战马,轮流在运送,每一门的弗朗机也配备了四匹战马,这样的配备目的就是保证炮兵营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行军。
且不说三十门红夷大炮和一百门弗朗机,数量巨大的弹药运输,也需要大量的战马,很多炮兵营和神机营的将士,为了行军的速度能够更加的快一些,在遇见崎岖难行的山路的时候,下马用力推着马车,让行军的队伍不至于拥堵。
郑锦宏很清楚,炮兵营将在整个的战斗之中发挥出来决定性的作用,耽误的时间越长,战斗厮杀就越是有可能出现意外的情况,故而他这个郑家军的总兵,同样亲自下马推马车,目的就是让行军的速度尽量的快一些。
没有任何一个人叫苦,大家都是沉默着,除开在用力推马车的时候喊出声来。
眼看着就要到展开进攻的阵地,郑锦宏不断的在询问身边的苏蛮子等人,他需要知道准确的时间。
炮兵营进入到阵地,郑锦宏询问了准确的时间,距离午时还差两刻钟的时间。
这已经是飞速了,按照郑勋睿的预计,郑锦宏率领的炮兵营抵达阵地的时间,最早也是在午时,算上一系列部署火炮的时间,真正展开进攻的时间在午时三刻。
郑锦宏没有来得及高兴,他马上下达了命令,炮兵营必须在午时展开进攻,也就是说部署火炮的时间只有两刻钟。
疲惫不堪的诸多将士,没有任何的怨言,他们在苏蛮子等人的带领之下。开始迅速的部署火炮,包括神机营的将士,也是帮忙卸下来火炮。安放在早就确定好的位置。
手持单筒望远镜的郑锦宏,默默看着长江对面的流寇。
大雪已经停下来。四周全部都白色,但对面的流寇依旧能够看的很清楚,长江里面的战船更是沿着江面摆放整齐,格外的引人注目。
流寇没有太大的动静,这让郑锦宏感觉到奇怪,按照战斗进程来计算,郑勋睿率领的两万将士,应该已经围住了夔州府城。为什么驻扎在码头的流寇没有前去增援。
此刻已经想不到那么多了,郑锦宏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炸沉流寇绝大部分的战船,炸死尽量多的流寇。
三十门红夷大炮和一百门弗朗机同时发出来怒吼,将会造成怎样震撼的情形,郑锦宏心里没有底,但他相信,对岸的流寇一定会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
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初九,午时。
耀眼的火花从炮口之中喷出,四周的白色映照火红的火花。这一幕让人感觉到恍惚。
隆隆的炮声此起彼伏,大地开始震颤,周遭树枝上面甚至是山坡上面的落雪被震落。一些随着威风四处飘散,若是有文人看见这奇特的一幕,只要他的耳朵不被震聋,一定会大呼这是血与火交织的美景。
郑锦宏一动不动,手持单筒望远镜,看着对岸的一幕幕。
第一轮的炮火对准的全部都是对岸的流寇,以杀死流寇有生力量为重点的炮兵营,暂时不会对战船开火,不过若是有流寇逃向了战船上面。企图驾驶战船离开,那么一轮轮的炮火将直接对准战船。
对岸瞬间成为人间地狱。
积雪被炸到半空之中。其中混杂着鲜血和断臂残肢,郑家军神机营的将士。甚至用肉眼就能够看的非常清楚,更多被炸到半空之中的是黝黑的泥块。
此起彼伏的炮弹落地,其密度达到了每平方米一发炮弹的强度,如此猛烈的炮火之下,人的生命显得过于的脆弱,随时都被炮火吞噬。
码头的地形颇为特殊,几乎没有可以供躲避的地方,一马平川的码头也是便于运输的,要说夔州府城的四周,很难找到如此平坦的地方。
更多的石块被炸到了半空之中,郑锦宏清楚的看到,无数的流寇尚未能够离开营房,边随着整个被炸毁的营房丧命了,更多的流寇如同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有的朝着战船上面逃去,有的朝着夔州府城的方向拼命的逃离,可惜的是那些逃离的流寇,速度是不可能快过爆炸的炸弹的。
神机营的将士已经搜索到了十余条木船,这些木船和对岸的战船比较起来,显得太小了一些,不过依靠着这些木船,神机营的将士足够抵达对岸去了,至于说停靠在码头的战船,不可能有发动的机会。
五门红夷大炮已经对准了正在开始移动的战船。
怒吼而出的炮弹,准确的击中了正在划动的战船,炮弹爆炸的时候,无数的木屑飞到了半空之中,一些战船瞬间开始起火,火势虽然不大,但形成的震撼令人吃惊。
被气浪掀开的流寇,有的当时就一动不动了,更多的被冲击波掀到江面之上。
如此严寒的气候,落入到水中的流寇,是不可能坚持的,那些勉强挣扎的流寇,不过十几息时间的挣扎,就落入到水中,再也看不见影子了。
更多的流寇在密集的炮火之下,朝着夔州府城的方向逃离。
半个时辰之后,郑锦宏下达了命令,六千神机营的将士,迅速乘坐船只朝着码头进攻。
其实这个时候神机营的将士不应该是进攻了,他们是去占领码头。
郑锦宏是第二批乘坐船只抵达码头的。
江面上的不少战船,还是完好无损的,不过看不见一个流寇,就在几艘战船被炸沉的时候,所有的流寇都放弃了战船,逃到了码头上面,拼命朝着夔州府城的方向逃离。
刚刚登上石梯的台阶,郑锦宏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道。
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首,几乎看不见什么活人,越是往石梯上面走,看到的尸体越多,有些尸体层层叠叠,有些还保持着逃走的姿势。
到了码头上面,血腥的一幕让郑锦宏都难以承受。
偌大的码头上面,看不见什么活人,横七竖八的都是尸首,也有低低的微弱的**声音,白色已经消失,码头的积雪早就被炮火炸的无影无踪,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尸首,地上有着厚厚的一层鲜血,鲜血顺着码头的石梯,留下了江中。
郑锦宏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神机营的将士在苏蛮子的指挥之下,开始清理码头,他们主要看是不是有躲避的流寇,一部分神机营的将士,操控战船驶向对面,这些战船要将所有的红夷大炮和弗朗机拖过来,炮兵营没有多少歇息的时间,他们马上就要参加到进攻夔州府城的战斗之中去。
郑锦宏之所以露出笑容,是因为他很清楚,尽管说驻守码头的流寇,有大部分都逃往了夔州府城的方向,但这些流寇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火炮发挥出来的威力,已经将这些流寇的魂魄拿掉了,逃向夔州府城方向的流寇,不管有多少人,都已经成为行尸走肉,他们对进攻夔州府城的郑家军将士,不会形成多少的威胁。
郑锦宏不会耽误时间,他再次下达了命令,一个时辰之内,炮兵营全部都要过江,至于说码头上的战船,暂时不要去管,反正这些战船自己不可能飘走,炮兵营需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参加进攻夔州府城的战斗。
部分神机营的将士开始打扫战场,他们主要是清理出来一条道理,让火炮能够顺利的抵达码头,这个过程之中,他们也需要清理那些占据了道路的尸首。
码头距离夔州府城十五里地,依照炮兵营的速度,至少需要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毕竟火炮的运输需要时间,而且火炮还要转船,需要卸下来,估计炮兵营抵达夔州府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郑锦宏略微有些着急,他希望炮兵营的速度能够快一些,毕竟郑勋睿制定的是闪电战的进攻,也就是说拿下码头以及夔州府城等的战斗,都需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结束,进攻码头的战斗,仅仅持续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让郑锦宏感慨的是,神机营的将士根本不需要动手,轻轻松松的就占领了码头。
一个半时辰之后,炮兵营终于将所有火炮都运送到码头上面了。
看着脸色红扑扑的诸多将士,郑锦宏不忍心去责备,他先前没有估计到一件事情,那就是码头上面的石梯,这些石梯给运送火炮造成了极大的麻烦,要不是将毁掉的战船上面的木板铺到这些石梯上面,火炮还真的没有办法运送上来。
这也就耽误了时间。
已经看了多遍地图的郑锦宏开口了。
“诸位兄弟,我们没有歇息的时间,马上就要赶赴夔州府城参加战斗,从码头逃离的流寇,已经朝着夔州府城的方向而去了,大帅率领其他的兄弟,正在围攻夔州府城,郑家军要快速攻下夔州府城,要彻底剿灭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炮兵营的作用至关重要,刚刚运送火炮的时候,我们已经出现了失误,没有想到码头上面的石梯,接下来我们不能够出现任何的失误,码头留下五百神机营的将士驻守,其余人马上出发。”(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章 闪电战(10)
蜂拥而至的流寇,在密集的枪口之下哀嚎,无数的流寇倒在了地上,更多的流寇踩着同伴的尸体,奋不顾身的朝着夔州府城的方向冲击。
这一幕让刘泽清有些恍惚,难道说流寇真的不怕死,眼看着同伴成串的倒下,都不知道躲避吗,码头方向隐约传来的炮声刘泽清当然听到了,他也知道码头方向的进攻已经开始了,这也是郑家军所有将士加强戒备的信号,要知道码头方向的流寇,肯定是会大规模的逃往夔州府城的方向,果然一个多时辰之后,大量的流寇出现在官道之上,他们的眼睛里面带着是惊恐,拼死的朝着夔州府城的方向冲锋。
射击已经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了,倒下的流寇不计其数,官道早就被鲜血染红,尸首甚至堵塞了官道,可还是有流寇朝前面冲过来。
刘泽清暗暗骂了一声晦气,难不成要将这些从码头逃过来的流寇杀完吗。
只要还有一个流寇在冲锋,射击就不可能停止。
刘泽清的心当然很硬,绝不会软下来,他可不想做什么招降的事情,东面官道上的战斗,俘获了三千左右的流寇,大帅的神情就很不好看,要是这个时候俘获更多的流寇,还不知道大帅会不会勃然大怒。
夔州府城的方向,是李岩和苏从金负责防御,在防御的人数上面,刘泽清和李岩商议之后做出了调整,守候在南门之外的神机营将士,达到了八千人,剩下的一万一千人,由刘泽清指挥,四千骑兵营的将士。分出了两千人戒备夔州府城的东门、西门和北门,其余的九千人负责抵御前来增援的流寇。
不过码头方向的流寇,明显不是前来增援的。而是逃命来的。
战斗过程之中,郑家军将士几乎没有伤亡。冲锋而来的流寇,手里举着钢刀,没有任何防御的措施,如同无头苍蝇一样朝着前方冲锋,这岂不是诸多将士的活靶子。
眼看着倒地的流寇越来越多,刘泽清终于明白了,这些流寇不是怕死,而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了。甚至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意思了,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已经成为了行尸走肉,或许是在码头的时候,被犀利的破获夺取了胆魄和灵魂。
一面射杀冲锋的流寇,一面也要注意到夔州府城之内的流寇,毕竟张献忠和刘文秀等人都在府城之内,郑勋睿的命令也来了,再核实了张献忠和刘文秀都在府城之内的消息之后,郑勋睿要求刘泽清死死的围住夔州府城。等候郑锦宏的到来,这期间不管遭遇到什么困难,不管郑家军面临多么重大的伤亡。都必须要坚持住。
刘泽清和李岩等人,刚刚接到命令的时候,免不了紧张,他们担心最坏的局面出现,那就是西面的七万流寇和码头的四万流寇同时扑向夔州府城,而府城内的三万流寇也打开城门开始冲锋,要是出现那样的情况,那两万郑家军的将士,就真的需要有三头六臂了。
不过这样的局面暂时没有出现。夔州府城之内迟迟没有动静,就连善于分析的李岩都感觉到奇怪。怀疑张献忠是不是在府城之内,为什么没有任何的表现。刘泽清则是认为,张献忠前面有被打败的惨重教训,短时间之内是不敢与郑家军面对面厮杀的,再说夔州府城之内流寇的人数不多,张献忠和刘文秀派遣的斥候,悉数被郑家军将士擒获与斩杀,如此情况之下,张献忠是不敢贸然发动进攻的。
时间的推移,对于郑家军来说是最为有利的。
听到码头方向传来的炮声,刘泽清和李岩等人完全放心了,他们很清楚,郑锦宏和炮兵营很快就要前来驰援了,到了那个时候,张献忠及其麾下流寇的死期就要到了。
最为指挥官的副总兵刘泽清,甚至亲自拿起了毛瑟枪射击,他感觉到这次的战斗厮杀,不需要消耗太多的脑力,只要按照大帅安排部署执行就可以了,诸多将士需要的就是士气和勇气,一直都保持高昂的斗志,面对任何方向进攻的流寇就好了。
唯一辛苦的是骑兵营的将士,他们需要警戒东门、北门和西门的动向,还要时刻注意是不是有城内派遣出来的流寇,同时他们更要将这些地方的情形及时的禀报。
郑勋睿的脸上已经流露出来笑容。
源源不断的战报被送来了,码头方向传来的炮声,他也隐约听见了一些,尽管说声音很小,这期间他也是非常担心的,任何的战斗厮杀都不可能部署的非常完美,此番的战斗厮杀,郑家军最为不利的就是人数不够,一共也就是四万的战斗部队,加上一千人的亲兵营,以及两百的女兵,面对的可是十五万的流寇,不管如何的安排部署兵力,都会显得捉襟见肘。
让郑勋睿没有想到的是,恶劣的气候帮了他的大忙,张献忠做出的部署更是锦上添花。
十五万的流寇分为了四个部分,驻守在夔州府城的流寇不过三万人,东面官道一万人,西面官道七万人,码头四万人,力量最强的西面官道的流寇,距离夔州府城近二十里地,本来是准备进军顺庆府的,要不是风雪的阻拦,说不定早就出发了。
这样郑家军的进攻阻力就小了很多。
要不是考虑到张献忠和刘文秀就在夔州府城之内,郑勋睿甚至打算采取各个击破的战术了,不过他的主要目标还是张献忠。
让郑勋睿感觉到遗憾的是,他没有命令郑家军在突然进攻夔州府城的时候,一举拿下南门,接着杀进城内,其实当时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安排,因为他不知道张献忠在什么地方,而且从斥候侦查到的情报得知,张献忠已经准备撤离夔州府城了。
如此的情况之下,郑家军要是攻入到夔州府城之中,陷入到府城之内的争夺战,那么张献忠就可以趁机率领大部分的流寇撤离,朝着安庆府的方向,或者是湖广的方向而去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将张献忠和刘文秀等人围困在夔州府城之内,就是最大的胜利,接下来就是坚持到炮兵营抵达了。
一匹红色的战马飞驰而来,稍稍注意一下,就能够发现这是一匹汗血宝马。
骑马的是王小二。
看见王小二,郑勋睿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明显了,他知道郑锦宏的消息来了。
“报,总兵大人已经占领码头,正在运送火炮,预计三个时辰左右可以抵达夔州府城,码头方向逃离的流寇,正在朝着夔州府城的方向而来。。。”
“很好,王参将,你辛苦了了,不过你不能够歇息,马上将这个消息禀报刘泽清,要求他们做好准备,阻击码头方向来的流寇,此外斥候必须加强对西面流寇的侦查,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动静,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的时间,我想他们应该有动作了,我们能够阻止夔州府城之内派出的流寇,却无法对付西面过来的流寇,按说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联络了,张献忠和刘文秀应该有所动作了。”
王小二没有耽误时间,迅速上马去传达郑勋睿的命令。
王小二所骑乘的汗血宝马,是郑勋睿赏赐的,要知道郑家军一共就是五匹汗血宝马,郑勋睿有两匹,总兵郑锦宏有一匹,徐望华先生有一匹,剩下的这一匹汗血宝马,就赏赐给了他这个斥候营的负责人了。
王小二非常爱惜这匹汗血宝马,甚至不准其他人喂食,每次都是亲自喂食,而且亲自洗刷,骑乘的时候也非常的小心,不过这一次顾不上那么多了,为了能够及时的禀报情况,他是来回的奔波,有意思的是,放开的汗血宝马,显得异常的兴奋,速度也是飞快。
王小二从未如此费力的骑乘汗血宝马,一直他摸到了抹脖子上面红色的汗滴的时候,大为紧张,以为汗血宝马太过于劳累,之后郑勋睿才专门告诉他,汗血宝马最为显著的特征,就是脖子上的汗滴带着血色,这并不是汗血宝马太辛苦。
王小二传到了郑勋睿的命令之后,没有马上离开,他和刘泽清一样,也拿起了毛瑟枪射杀冲过来的流寇,一直到刘泽清专门提醒他,必须给大帅禀报情报的时候,王小二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手里的毛瑟枪,其实刘泽清知道,王小二肯定是心疼汗血宝马。
作为郑家军的副总兵,刘泽清也渴望能够拥有一匹汗血宝马,听闻此次大帅已经要求陕西巡抚文坤大人,务必采购到十匹汗血宝马,他就知道,此番战斗之后,大帅一定会赏赐下来汗血宝马的,这汗血宝马乃是马中之王,不仅仅是他刘泽清,包括杨贺、洪欣涛、洪欣贵、洪欣瑜、王允成等副总兵,谁都想着能够拥有一匹汗血宝马。
当然前提就是作战能够立下大功劳了。
王小二离开的时候,夔州府城之内依旧没有什么动静,进攻的流寇势头明显减缓下来了,或许这些流寇开始清醒了,如此不要命的冲锋,那就是白白的送死。
不过隐约之间,刘泽清感觉到,夔州府城之内应该有动静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一章 闪电战(11)
夔州府城之外发生的一切,张献忠和刘文秀都看见了,只到这个时候,张献忠才发现了自身巨大的失误,这个失误带给他的可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斥候已经侦察到,城外的郑家军军士,人数应该在三万人以下,得知了这个情报之后,张献忠放心了很多,他的内心甚至升腾起来了一种希望,那就是利用兵力上面的绝对优势击败郑家军,若是能够真正的击败郑家军,那么他张献忠的名气肯定超过李自成,前来投奔的人也会更多的。
不过张献忠还是不敢冒险,毕竟城内只有三万的义军军士,凭着这三万人是不可能击败郑家军的,故而希望就在西面驻扎的义军以及码头上面的义军。
驻扎在城外的郑家军,没有选择进攻,而是开始构筑防御阵形,这更让张献忠肯定了自身的判断,那就是郑家军的兵力明显不足,不敢对夔州府城展开大规模的进攻。
此时此刻,张献忠期盼西面的义军以及码头的义军前来驰援,那样就能够里应外合,包围郑家军,且给与其毁灭性的打击了,尽管说这样义军可能损失惨重,但只要能够打败郑家军,损失都不算什么了。
很可惜的是,城内无法派遣斥候前去通知西面和码头的义军驰援府城。
张献忠认为,驻扎在外面的两路义军,能够很快发现夔州府城被包围,他们应该马上前来驰援,包括东面的万余义军,也应该前来驰援,可惜他忘记了自身暴躁的脾气,已经让麾下的军官如履薄冰。平日里根本不敢擅自做主。
张献忠的火爆脾气是非常出名的,不仅仅表现在每一次的征战厮杀之中,而且也表现在对麾下的军官。作战勇猛的军官,张献忠很是赏识。可作战不力的军官,张献忠惩罚起来毫不留情,特别是一些擅自做主的军官,更是遭受到其残酷的镇压。
西面驻扎的义军军士,已经发现夔州府城被包围了,几个军官商议之时,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擅自做主,要求大军前去驰援夔州府城。他们认为大王肯定会派遣斥候前来下达命令,若是大王没有下达命令,擅自去增援,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结果。
故而西面的义军按兵不动,不敢前来驰援。
至于说码头的义军军士,更是坚决,他们清楚码头的重要,绝对不敢放弃码头前去驰援夔州府城,当他们遭遇到火炮的轰炸,一切都晚了。
听到了码头方向传来的炮声。眼睁睁看着从码头方向来的义军军士被郑家军杀戮,在府城之内的张献忠束手无策,他几次下定决心。率领城内的军士冲出去,可看见了郑家军的防御阵形,又犹豫了,要知道这个时候冲不出去,意味着夔州府城也保不住了。
张献忠还有最后的一丝希望,那就是固守夔州府城,等待西面的军士前来驰援。
刘文秀的想法比张献忠悲观,看见义军军士被郑家军屠杀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东面的万余义军军士后果不妙了。夔州府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东面义军距离不过五里地。若是这里有什么意外,那么万余军士肯定是要驰援的。这么长时间过去,看不见任何的动静,只能够说明一点,那就是东面的万余军士已经被郑家军剿灭了。
想到这里,刘文秀不寒而栗,这才多长的时间,进攻应该是早上开始的,郑家军剿灭了万余的义军军士,城内的张献忠和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这该是多么强大的进攻力量。
刘文秀几次建议城内的军士冲杀出去,若是继续留在府城之内,结局肯定不妙,不过他的建议,没有得到张献忠的采纳。
码头方向传来炮声的时候,刘文秀甚至决定越过张献忠下达命令,三万军士继续死守夔州府城,面临的危险太大了,最好的办法,是冲出去与西面的大军会和,如此在兵力的人数上面,还是占据绝对优势的,也能够与郑家军决战厮杀。
郑家军手持的火器,刘文秀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火器与火绳枪有着很大的不同,没有见到点燃的火绳,而且发射的速度是很快的,被击中的义军军士惨叫着倒下,身上冒出一股股的鲜血,子弹射击出现的洞口甚至都能够看见。
这是;令人恐惧的火器,难道这是郑家军的秘密武器。
眼看着码头方向冲过来的军士,被打的失去了冲锋的士气,已经慢慢开始散开,刘文秀终于忍不住了,他决定下达冲锋的命令,唯有城内的军士展开冲锋,才能够鼓气城外军士的士气,否则码头方向的军士必将被全部剿灭。
要知道码头方向和东面的军士,数量达到了五万人,占据总兵力的三分之一,一天的时间都不到,就被郑家军完全剿灭了,按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夔州府城根本不可能坚持很长的时间。
西面的义军迟迟没有前来增援,刘文秀清楚里面的原因,但他不能够说出来,免得彻底惹怒了义父。
刘文秀走到张献忠的面前,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发现张献忠的脸色变化了。
刘文秀扭过头,拿起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朝着城外看去,城外的一幕让他的脸色也变化了,身体甚至在微微的颤抖。
郑家军的骑兵出动了,对那些已经慢慢散开的义军军士展开了追击和屠杀,早已经失去了士气和抵抗能力的义军军士,被寒光闪闪的钢刀划过,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声,就在喷溅的鲜血之中倒下。
郑家军骑兵的声势依旧是骇人的,城墙上面的张献忠和刘文秀都感觉到了。
这些骑兵没有发出什么怒吼,只是在默默的厮杀,义军军士的惨叫声倒是此起彼伏,更多的义军军士选择了跪在地上投降,而那些拼命逃离的军士,怎么可能快过战马,最终都是被毫不留情的斩杀了。
放下了单筒望远镜,刘文秀尽量平息自己的心情。
“义父,孩儿觉得,不能够继续固守夔州府城了,郑家军的进攻非常的犀利,孩儿以为,他们已经做好了围困府城的决定,他们迟迟没有进攻府城,怕是在等候支援,若是郑家军的大队人马到了,再想着突围,难度就很大了。。。”
刘文秀尚未说完,脸色铁青的张献忠就开口了。
“不要说了,该怎么办难道我不知道,还要你来说吗。”
张献忠暴躁的脾气爆发了,尽管眼前是他最为信任的义子刘文秀。
“这个时候冲出去,我们岂不是中了郑家军的计谋,他们包围了府城,迟迟不展开进攻,就是想着我们出城去厮杀,要是我们不能够突围出去,也不能够撤回府城,你说接下来的情况会怎么样,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逞匹夫之勇。。。”
刘文秀的脸色微微发红,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的怒火,他拼命咬着嘴唇,平复情绪,如此关键时刻,他不能够和张献忠争吵。
“义父,孩儿不是那个意思,西面的七万军士迟迟没有前来增援,肯定是没有得到义父的命令,故而他们不敢前来,这个时候冲出去,郑家军的防御尚不是那么坚固,冲出去的军士至少可以命令西面的大军前来增援,孩儿也不是要求城内的军士全部冲杀出去。。。”
听到刘文秀这样说,张献忠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开口了。
“文秀,你说的是,西面的军士没有得到命令,怕是不敢前来增援,我看今日就不要展开进攻了,明日一大早,派出一万军士冲出去,若是进攻不力,迅速撤回,不过一定要有军士冲出去,命令西面的大军前来驰援,老子就不相信了,郑家军难道是铁打的。。。”
刘文秀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一直认为郑家军肯定还有驰援的大军,其实这一点不需要怀疑了,进攻码头的郑家军,既然占领了码头,可不会留在码头,必定参与到进攻夔州府城的战斗,若是等到郑家军悉数都会和了,摆好了进攻的架势,那一切都晚了。
可张献忠已经做出了决定,不要说刘文秀,就算是他联合艾能奇,也无法扭转了。
刘文秀没有明白张献忠的苦心,一直到这个时候,张献忠依旧想着两路大军联合,能够彻底打败郑家军,兵力上面的损失的确是难受的,可经历过多次失败的张献忠,有信心在短时间之内扩种大军,只要他能够真正的打败郑家军,那么一切都可以重来。
有了这样的想法,张献忠决定翌日一大早展开进攻,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可惜刘文秀绝没有这样的想法,他想到的是大军尽快撤离,不管损失多少的军士,至少要保住诸多的军官,保持义军的骨干,若是被郑家军死死的围困在夔州府城,那么所有的希望都失去了。
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张献忠与刘文秀的想法不一样,最悲惨的结局就铁定要出现,厮杀了十多年的张献忠,对于自身的实力,依旧没有准确的判断,很多时候依旧是在做梦。(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二章 闪电战(12)
天黑的时候,郑勋睿和郑锦宏悉数都来到了夔州府城之外。
刘泽清、李岩和苏从金等人,都有些忐忑,尽管他们不想要俘虏,可总不能够明目张胆的斩杀那些已经跪在地上不抵抗的流寇,战斗结束的时候,他们清点俘虏,人数居然接近万人了,这么多的俘虏,如何的稳定,的确令人头疼。
一整天的时间下来,郑家军经历了三场战斗,剿灭和俘获的流寇总数达到了五万人,打掉了张献忠三分之一的力量,而郑家军的伤亡,可以忽略不计,如此重大的胜利,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郑勋睿的神色依旧是平静的,俘虏多了,按说谁都是要担心的,不过郑勋睿已经没有那些想法了,被俘获的这些俘虏,已经成为了行尸走肉,完全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就算是你给他们武器,他们也不会参与厮杀了,当郑锦宏禀报码头轰炸的效果的时候,郑勋睿已经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俘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如果说清晨的战斗,俘获的那三千余俘虏还蠢蠢欲动的话,那么后来生擒的这些俘虏,已经彻底打消了所有流寇反抗的决心。
战斗不惧怕失败,怕的就是彻底失去了信心。
一整天的时间过去,夔州府城之内的流寇没有丝毫的动静,眼睁睁的看着城外的杀戮,西面的流寇也没有驰援,原地未动,既没有撤离,也没有朝着夔州府城的方向靠拢,这已经让郑勋睿做出了足够准确的判断,那就是张献忠被困在夔州府城之内,西面的流寇没有得到张献忠的命令,不敢撤离也不敢驰援。至于说为什么会出现如此有趣的情况,郑勋睿可不想去分析,他现在思考的。是如何在翌日的战斗之中,彻底打垮张献忠。
苏蛮子正在指挥炮兵营。安放好所有的火炮,翌日开始的进攻,这些火炮将成为主力,等到城内的流寇被炸的失去了抵抗能力之后,最终的冲锋才会开始。
至于说说西面的流寇,安排一万将士,足够抵御了,再说只要张献忠被生擒或者斩杀了。这些人必将彻底失去抵抗的**,变得不堪一击,当然郑勋睿绝不会放过这些人,若是任由这些人四散逃离,接下来还会出现若干的流寇,最终还是需要郑家军来征伐。
作战的部署早就落实了,郑勋睿不需要多嘴了,不过徐望华和周延儒等人从南京送来了加急的情报,倒是引发了郑勋睿的注意,这些情报是中午时分送来的。以至于让郑勋睿暂时没有关心夔州府城之外战斗的情形了。
苏蛮子脸色通红的进入到中军帐。
郑锦宏、刘泽清、洪欣瑜、苏蛮子、苏从金和王小二等人,悉数到齐。
郑勋睿的身边站着李岩。
看着众人,郑勋睿缓缓开口。
“剿灭张献忠及其麾下流寇的战斗。是按照我们预先的规划进行的,最多还有十天的时间,我们就一定能够彻底肃清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不过诸位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有两个消息,对我们是不利的。”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他们不知道有什么样的不利消息。
“第一件事情,李自成已经攻陷了太原府城,时间就在五天之前。山西巡抚魏呈润大人阵亡,晋王朱求桂被斩杀。河南以及山西的诸多王爷,因为恐惧。几乎都逃离到陕西西安府去了,李自成占领的西安府城之后,居然决定要进攻北直隶了。”
“第二件事情,后金的饶余贝勒阿巴泰,率领的十万后金鞑子,从大同入关之后,直接杀向了北直隶,他们已经攻陷了霸州、河间、永清等地,在北直隶肆掠,山东的杨贺与王允成禀报,说是后金鞑子很有可能进入到山东劫掠。”
“诸位或许听到了这两件事情,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李自成在河南与山西肆掠,丝毫没有影响到南直隶以及浙江等地,阿巴泰在北直隶肆掠,同样对郑家军没有多大的影响,应该说你们的理解是不错的,除非阿巴泰昏头了,准备要进攻山东,那才会对我们造成一定的损失。”
说到这里,郑勋睿话锋一转。
“诸位都是跟随我长期征伐的,你们应该记得我们前往北直隶抵御后金鞑子,在文安县、固安县、霸州、武清县以及宝坻县看到的情形,后金鞑子惨无人道,遭遇惨重损失的总是老百姓,后来我们在保定府与河间府抗击后金鞑子,同样见识了他们的残暴,这一次阿巴泰劫掠的地方还是一样,这些地方的老百姓根本就没有恢复过来,再一次遭遇到后金鞑子的残杀,他们还有什么可能活下去。”
“每一次的厮杀征伐,最终吃亏的都是老百姓,想我大明曾经的辉煌何在,松山之战的失败,已经让朝廷彻底失去了抵御后金鞑子的能力,此番阿巴泰进入到北直隶,如入无人之境,内阁首辅钱士升率领大军抵御,根本不敢与后金鞑子面对面厮杀,老百姓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他们知道朝廷无法保护他们了。”
“想到这样的情形,我是很痛心的,北方大部分的士大夫和商贾,都搬迁到南直隶和浙江等地去了,稍微富裕一些的富户,也想方设法进入到陕西,留在北直隶、山西、湖广与河南等地的,都是走投无路的穷苦百姓,而战斗厮杀的沉重后果,就是他们完全承担了。”
“战斗厮杀总是要死人的,这没有什么大不了,我也曾经听到一些说法,就是说天下打烂了大不了重新来建设,郑家军有实力彻底剿灭流寇,彻底打败后金鞑子,且郑家军一定要达到沈阳去,打到铁岭、安东、四平和怀德等地去,端掉后金鞑子的老巢,恢复我大明王朝的辉煌,当年的大唐盛世,也是在满目疮痍的情形之下重新建设起来的。”
“这话说的是有道理,可诸位不要忘记了,白手起家面临的困难是巨大的,能够保住的东西,我们就要尽量的保住。”
。。。
李岩看着郑勋睿,感觉到有些奇怪,其实这些事情,在大军出征之前,都在南京商议过的,当时周延儒曾经提出来了这些可能,也就是中原和北方乱的无法收拾了,郑家军的重点力量分部在南方和山东等地,北方稳住陕西,就等于有了据点,到时候郑家军依托陕西,进攻山西、河南、北直隶乃至于辽东等地,都是没有问题的。
郑勋睿也肯定了这样的判断,认为郑家军目前的主要任务,还是稳住南方。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分析,郑勋睿决定彻底剿灭张献忠,因为张献忠的力量渗透到四川来了,若是置之不理,必定会成为郑家军的心腹大患。
如今徐望华和周延儒的情报来了,无非是说北方已经开始大乱,距离乱成一锅粥已经不远了,既然这样的情况在预料之中,那就不需要多操心。
不过李岩也隐隐明白了,郑勋睿的内心有矛盾的地方,一方面想着掌控天下,让老百姓都过上富足的生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惜采用诸多的手段,另外一方面郑勋睿的确为天下的百姓担忧,看见百姓遭受痛楚,内心就会不舒服,甚至是痛苦。
或许空前绝后之帝王,都会有这等的慈悲心肠吧,只是一般都不会表露出来。
中军帐里面陷入到沉默之中,郑勋睿的话语,让众人无话可说,想想也是,北方的情形凄惨,老百姓无法过日子,郑家军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总不能够让驻扎在陕西的第二军展开大规模的进攻,而且这个时候,就算是展开进攻,也不一定能够取得很好的效果,毕竟李自成和阿巴泰的实力都是不俗的。
沉默的氛围持续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郑勋睿再次开口。
“好了,我说这些的意思,是要求诸位需要看的更加深远,不要以为我们取得了很多的胜利,就能够决定一切了,郑家军还面临太多的厮杀,还有数不清的战斗任务,我们需要在每一次的战斗厮杀之中,吸取经验,为日后更大的胜利奠定基础。”
郑勋睿刚刚说完,郑锦宏马上开口了。
“少爷,属下保证,明日之内,拿下夔州府城,打败张献忠。”
让人奇怪的是,郑勋睿看着郑锦宏,居然摇头了。
“郑总兵,不要着急,明日我们暂且不要进攻夔州府城,明日我们的重点,还是放在西面的七万流寇身上,我想他们明日肯定是要驰援的,这七万人数目可不小,我们一旦打败了这七万人,那么城内的流寇就彻底失去了希望,不管是张献忠还是刘文秀,都是我们的阶下囚了,当然明日若是城内的流寇出来厮杀,你们也不要客气。”
郑锦宏连连点头,李岩等人却是倒吸一口凉气,大帅的胃口太大了,目的居然是全部剿灭十五万的流寇,若是城内的流寇趁浑水摸鱼,那郑家军也不会客气。
看来这一次的战斗之后,湖广和四川等地,将彻底稳定下来。(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三章 闪电战(13)
张献忠派遣的斥候,居然冲破了郑家军的包围圈,这出乎了他的预料。
斥候是半夜时分派遣出去的,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想不到成功了。
这个时候,张献忠开始犹豫了,对于翌日清晨派遣一万将士进攻郑家军的决定,开始犹豫了,斥候冲出去了,意味着西面的七万大军即将驰援夔州府城,既然大军马上就会驰援,那么清晨的进攻就失去意义了,就连刘文秀也不好反对了,他说不出什么进攻的理由。
不过刘文秀对于斥候能够冲出去感觉到奇怪,当然这应该不是假的,冲出去的斥候燃放了红色的烟花,这是临时约定的信号,若是斥候全部阵亡,烟花是不可能燃放的,再说刘文秀亲眼看见了厮杀,十五个斥候从西门冲出去,只有少量的郑家军将士警戒,枪声响过之后,不少的斥候倒下,但还是有两人拼死冲出去了,一刻钟时间之后,烟花就燃放了。若是斥候被郑家军生擒,那么烟花没有这么快的时间就燃放了。
刘文秀能够做出分析,张献忠同样能够做出分析,认为斥候的确是冲出去了。
西面的七万义军,是张献忠麾下的主力,当初他就决定带着这七万的大军,从陆路进入到顺庆府,一路杀向成都府的,若是这七万大军加入到战斗之中,凭借着人数上面的优势,府城外的郑家军是难以抵抗的。
张献忠和刘文秀已经做出了初步的判断,郑家军的人数不多,主要是依靠火器的厉害。
不过火器有着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不能够长时间的射击,一旦枪膛或者是炮管发红了,就不能够发挥出来任何的作用了。七万大军进攻的阵势是惊人的,郑家军仅仅凭着火器,不大可能阻拦。一旦西面大军的进攻取得了突破,城内的义军会迅速冲出去。两面夹击的情况之下,一定能够打败郑家军。
张献忠内心的奢望,一直都没有熄灭,他渴望能够打败郑家军,这么多年过去,他面对的最大敌人,或者说义军面对的最大敌人,并不是朝廷。而是郑家军,这一次若是能够打败郑家军,那么义军就真正有了出路了。
也正是有了这样的想法,在斥候突破了郑家军的包围之后,仔细思索之后,张献忠最终做出了决定,翌日一大早的进攻取消,等候西面大军的驰援。
“李大人,若是城内的张献忠和西面的流寇同时出击,这流寇的人数就达到了十万人。我总是觉得不好应对啊。”
“刘副总兵,你多虑了,昨日郑总兵说到码头战斗的时候。我已经预感到了,西面的流寇在火炮的进攻之下,会很快的崩溃,至于说夔州府城之内的张献忠,恐怕没有机会出城了,大帅不是说过了吗,张献忠就是想着前后夹击,让西面的流寇取得突破,那样的情况之下。张献忠会带着城内的流寇冲击,可惜张献忠没有机会。”
“说的也是。我总算是明白了大帅说到的闪电战,就是每一次的战斗。都是集中最为强大的力量打击对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结束战斗。”
“不错,郑家军今后恐怕要坚持闪电战的作战方式了。”
刘泽清和李岩边说着话,边手持单筒望远镜,看着西面的官道,天色已经微微亮了。
气候特别的严寒,俗话说得好,下雪不冷化雪冷,半夜的时候,官道四周都结冰了,气温早就降到零度以下,若不是穿着厚厚的衣服,根本承受不住。
郑锦宏已经负责指挥全面的战斗,苏蛮子负责指挥炮兵营作战。
他没有留在中军帐,而是在阵地前沿来回的巡视,特别是炮兵营的阵地,此番作战,郑锦宏同样是拼命,所有的火炮都是对准西面的官道,根本没有对准夔州府城,按照大帅的安排部署,郑家军暂时不理睬夔州府城之内的流寇,此番战斗主要是打垮西面驰援的流寇。
至于说从夔州府城之内逃离的流寇,是郑家军专门放出去的,目的就是要西面的流寇前来驰援,否则郑家军还真的不好全力进攻夔州府城。
这是典型的围城打援的战术,只不过这一次郑家军上下都是充满了信心。
郑锦宏的单筒望远镜尚未放下的时候,王小二驰马来报了。
“总兵大人,西面的流寇距离夔州府城只有五里地了。。。”
红色的旗帜挥舞起来了。
苏蛮子放下了单筒望远镜,对着身边的游击将军开口了。
“命令炮兵营所有将士,做好准备。”
不过两分钟的时间,十余名斥候来到了炮兵营的阵地,他们带来了手绘的大量草图,详细标注了西面斥候的队列,以及间隔的距离。
炮兵营需要的就是这个,大量的草图马上被分发下去。
苏蛮子身边的传令兵,举起了红旗。
对面不远处的黄色旗帜举起来了。
苏蛮子狠狠的捏了一下手掌。
“命令所有火炮,对准目标开炮。。。”
震耳欲聋的炮声,惊动了夔州府城,隆隆的炮声之中,张献忠和刘文秀等人脸色苍白的走上了城墙,拿起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更多的义军军士,被巨大的炮声震得身体微微颤抖。
张献忠脸色苍白,刘文秀的身体已经微微颤抖,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斥候半夜里面能够冲出去,原来这是郑家军专门做出的安排,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剿灭西面的大军,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不超过三万人,面对十万大军的时候,居然有着如此的底气,敢于全部吞下,难道说郑勋睿在亲自指挥这场战斗。
刘文秀不敢想下去了,他看见张献忠的脸色变得铁青。
“义父,是不是派遣军士冲出去。。。”
刘文秀接连说了三遍,张献忠没有丝毫的反应,稍稍愣了一下之后,刘文秀连忙凑到了张献忠的耳朵边,再次开口表明了意思。
张献忠微微摇头,甚至没有回头看刘文秀。
驰援的大军,被铺天盖地的炮弹包围了,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会有如此犀利的火炮,每一发炮弹落下,周围大片的人倒下,断肢残臂飞向半空之中,哀号声被炮声淹没。
一些军士开始四散躲开,可惜炮弹太密集了,七万大军是集中朝着夔州府城开进的,前面军士朝后退,后面的军士来不及躲避,前后撞击在一起,导致人员更加的密集。
每一发炮弹落下来,就有十余人失去了性命,更多的人被气浪掀翻,有些当时就咽气了,有些在地上痛苦的**。
指挥的军官发现情况不对,刚要开口发布命令的时候,几发炮弹呼啸而来,在身边爆炸,这位军官瞬间不见了踪迹。
义军的队伍瞬间就乱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也从未见过能够开花的炮弹,炮弹爆炸的冲击波,以及无数的铁片,就好像是催命的阎王。
不管军官如何的呼喊,大量的流寇已经转身开始逃命,再也不管驰援夔州府城的事宜了。
大量的军官看见这样的情形,也跟着开始逃离了,少量的军官,带着身边的军士继续前进,可惜迎接他们的是无情的炮弹,他们的身形被炮弹吞噬之后,再也看不见了。
大规模的溃逃刚刚开始,密集的马蹄声就响起来了。
郑家军的骑兵和神机营将士开始冲锋了。
一边倒的屠杀再次展开。
炮声停止,枪声开始出现,密集的枪声,好比是连续炸响的鞭炮。
随着枪声的出现,更多的流寇倒下了,没有流寇回头,他们要做的就是拼命的逃窜,逃的越远越好,避开这要么的火炮和火器。
可惜他们不可能跑得过郑家军骑兵的追击,更是跑不过神机营将士骑乘的战马。
参与厮杀的有四千的骑兵和六千的神机营将士,他们精准的射击,让无数逃离的流寇无声无息的倒下,再也没有了动静。
一些自以为聪明的流寇,朝着官道两边的山坡跑去,可惜这些自以为聪明的流寇,成为了标准的靶子,一个个被射中倒下。
一些无力继续逃离的流寇,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在了地上,高举双手投降了。
。。。
王小二来回不断的禀报战况。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夔州府城内没有丝毫的动静,西面官道上面已经有数不清的流寇的尸首,更多的流寇选择了跪地投降,他们失去了抵抗和逃跑的勇气。
能够逃离的只是少量的流寇。
郑勋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自打南京出发,这是他第一次露出如此舒心的笑容。
王小二看见郑勋睿的笑容之后,非常高兴,他很清楚,郑家军在四川的战斗很快就要结束了,接下来就是进攻夔州府城了,在炮兵营的进攻之下,夔州府城根本无法坚守,张献忠的末路终于到了。
前方的枪声稀疏了很多,说明战斗已经到了尾声。
不久的时间,郑锦宏过来了,从辰时开始的战斗,尚未到午时就结束了,要知道对方可是七万人,这样的胜利令人难以相信。(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四章 闪电战(14)
红夷大炮和弗朗机再次开始怒吼,这一次是对着夔州府城开火的。
郑锦宏等人都以为郑勋睿有可能要求夔州府城内的流寇投降,接连四次的战斗过去,张献忠麾下的十五万流寇,已经损失十二万人,剩下的三万人固守在府城之内,一直都没有动静,可以说到了这个时候,张献忠基本被打败了,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众人相信,城内的流寇,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和勇气,甚至可以说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如此的情况之下,郑家军完全可以要求城内的流寇投降,毕竟城内还有百姓,火炮可不知道谁是流寇谁是百姓,再说攻城拔寨的战斗,必定会形成一定的伤亡,能够避免也是好的。
但郑勋睿下达了全面总攻的命令,根本没有想到劝降的事宜。
就在火炮开始轰击夔州府城的时候,所有的将士都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隆隆的炮声之中,城门被炸碎了,城墙上面的砖头炸的到处飞舞,如此猛烈的炮火之下,不可能有谁能够抵抗,所有人都等候冲锋的命令。
一向狂妄的张献忠,终于感觉到末日来临了,连续几天的时间,他好像在做梦一样,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郑家军难道真的是天上的神仙,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没有谁能够抵抗,要知道他张献忠麾下足足有十五万人啊,本来做好了撤离夔州府城的准备,谁知道一场大雪延迟了撤离的步伐,也就是这一场致命的大雪,让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眼睁睁看着西面驰援的大军被打垮和打散的时候,张献忠明白他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刘文秀一再恳求率领军士冲出去,可张献忠很清楚,不能够下达那样的命令。郑家军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就等着军士冲出去。而冲出去的后果,就是城外铺上一层厚厚的尸体。
城外战斗结束之后,张献忠将自己关在屋里,任何人都不准打扰,他想到了十多年造反的历程,当初那么多的义军首领,能够坚持到如今的也就是李自成和他张献忠了,当然绝大部分的首领也是丧身在郑家军的麾下。这一次他也不能够例外了。
张献忠也想过投降,反正他已经投降过很多次了,每一次都能够趁机东山再起,可这一次他失去了投降的勇气,因为他的对手是郑勋睿和郑家军,恐怕用诈降的策略,没有任何的作用,想想郑勋睿对付的那么多义军的首领,全部都是毫不留情的斩杀。
张献忠也有想不明白的问题,郑家军如此的骁勇。为什么李自成还能够攻下开封府城,为什么还能够肆掠整个的河南,甚至进入到山西去攻打太原府城。若是郑家军出击河南,李自成一样是没有机会的,还有令人色变的后金鞑子,同样打不过郑家军的。
但这些问题都不重要了,一切都要过去了,不要多长的时间,郑家军就要进攻夔州府城,到了那个时候,他张献忠就与这座城池共存亡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的时间。也不知道天是不是亮了,没有人敢于打扰。张献忠一直都是默默的独自坐在屋里,只到外面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终于来了。我张献忠造反十多年,荣华富贵也享受过了,值了。。。”
张献忠迅速调整情绪,站起身来,脸上恢复了冷酷的神情。
他打开了门,走出去的时候,看见了院子里站着的众人,这些人以刘文秀为首,全部都是义军的高级军官。
看着站的笔直的众人,张献忠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文秀,诸位兄弟,你们跟随我张献忠这么多年,总算是到头了,其实我们当初造反,注定就是这样的结局,大家都是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只是我张献忠连累诸位兄弟了,你们若是想着投降,我不会反对,城内的兄弟们是无法抵抗郑家军进攻的,他们太厉害了,这么多年过去,无数的兄弟都丧命了,他们在地下等着我,我也该下去问候这些兄弟了。”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对不住诸位了,不管你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来世我们还是兄弟。”
张献忠抱拳对着众人开口了。
很快,他恢复了平日里的严肃和自信。
“文秀,你负责指挥作战,守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作战,这一次我听从你的指挥,前去杀敌。。。”
火炮主要还是对着城墙和城门轰炸,没有延伸到城内,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保证城内百姓的安全,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全面轰炸,对于即将进攻的郑家军将士来说是很有利的,可此番的战斗之后,夔州府城将彻底毁于一旦。
郑锦宏和刘泽清等人,都明白郑勋睿的想法。
城墙上面的流寇人数其实不多,从火炮的轰炸就可以看出来,南门的城门早就被炸碎了,黑黝黝的甬道显露出来,就等着郑家军的将士冲锋了,指挥作战的郑锦宏,好几次准备下达总攻的命令,但他迟迟没有得到郑勋睿的指令。
郑锦宏冷眼看着这一切,其实他也早就想发动总攻了。
穿越的他很清楚,这一次的进攻,郑家军将要重新创造历史,历史上的张献忠,崇祯十三年的时候率领大军进入四川,崇祯十七年的时候在四川的成都建立了大西政权,登基称帝,国号大顺,在这期间张献忠还先后攻破了武昌等地,其麾下的大军人数达到了六十万人之众,而且夺取成都的战斗之中,全歼了秦良玉率领的白杆兵。
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了,随着今日战斗的打响,张献忠这个赫赫有名的义军首领,将被郑家军彻底的剿灭。
郑勋睿的感慨太多,这么多年时间过去,眼看着他的目标一步步的实现,多年的积淀,终于到了爆发的时候了,只不过这一切带给郑勋睿的,不仅仅是喜悦,更多的是责任。
剿灭张献忠,拉开了郑勋睿称霸天下的序幕,尽管眼前看到的是夔州府城,可郑勋睿的心思已经飞到了河南、山西、北直隶乃至于辽东等地。
“大帅,郑总兵请示,是不是可以进攻夔州府城了。”
洪欣瑜的提醒,让郑勋睿的思绪迅速回到了现实之中。
郑勋睿当然不是想着无休止的耗费弹药,之所以没有命令将士们马上进攻,他也是有着明确的思路的,炮弹轰炸的地方,主要还是城墙和城门,没有延伸到城内,流寇若是躲避在城内,不会遭受到重大的伤亡,若是郑家军将士过早的发动进攻,那么在城内必将展开惨烈的厮杀,郑家军将士的伤亡必定会大幅度的增加。
这是郑勋睿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为了避免更多的老百姓伤亡,而搭上郑家军将士的性命,这不划算。
所以郑勋睿要求火炮加大攻击的力度,他期盼通过隆隆的炮声,摧垮城内流寇的斗志,让接下来的进攻,尽量少遭遇到抵抗。
轰炸已经持续了接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城墙和城门处,只看见不断爆炸的炸弹,已经看不见一个人,看来流寇早就完全放弃了对城墙和城门的守卫。
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对着身边的洪欣瑜微微点头。
洪欣瑜立刻举起了手中的红旗,这是全面总攻的命令。
马背上的郑锦宏,看见了举起的红旗,拔出了腰间的钢刀。
“兄弟们,冲啊。。。”
红色的洪流朝着夔州府城冲过去。
郑锦宏一马当先,跟在他后面的是刘泽清、苏从金和苏蛮子等人。
尽管苏蛮子是指挥炮兵营作战的,不过结束了火炮的轰炸之后,苏蛮子就丢下炮兵营不管了,他期盼着参与到厮杀之中,面对郑锦宏的训斥,苏蛮子低头不语,可就是不离开。
冲锋的过程异常的寂静,没有人开口大喊,城外也没有什么抵抗,城墙上面也没有流寇射箭,郑家军将士通过南门,顺利的冲进了夔州府城。
郑勋睿没有参与冲锋,也不可能参与冲锋。
洪欣瑜率领的亲兵营,守卫在郑勋睿的左右,看着正在冲锋的将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洪欣瑜,你总是跟随在我的身边,见过了那么多的战斗,是不是想着痛快的厮杀一番。”
郑勋睿刚刚问完,洪欣瑜马上开口回答了。
“大帅,属下当然想参与到厮杀之中,不过在大帅的身边,属下的职责更加重要,属下保护好了大帅,比参与到厮杀之中更重要。”
“说的不错啊,这些年你跟随在我的身边,见识提升了不少,看来我不能够总是将你留在身边了,你也要做好准备,今后要参与到征伐和厮杀之中去。”
洪欣瑜有些愕然,他已经习惯了在郑勋睿的身边,不过郑勋睿说出来这样的话语,肯定是有安排的。
郑勋睿早就想到了下一步的安排,剿灭了张献忠之后,湖广和四川的局势需要迅速的稳定下来,郧阳的艾能奇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但平定两省的局势,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做,而且需要马上着手进行。(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五章 闪电战(15)
张献忠很欣慰,那些集合在院子里面的高级将领,悉数都跟随他去厮杀,没有谁表示投降郑家军,尽管说这种表面的态度,不一定能够真正的落实下去,或许厮杀真的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放下武器,不过能够看见这样的场面也就足够了。
张献忠要求刘文秀指挥战斗,实际上刘文秀是不可能亲自指挥的,这殊死的一战,肯定是张献忠亲自指挥,到了如此时刻,张献忠也不会客气了,他的命令一连串发布了出去。
城内的近三万义军军士,全部撤退到房屋之中,依托房屋抵御郑家军的进攻,郑家军的火器过于的犀利,那么诸多的军士就依托房屋来躲避火器的射击,同时发射弓箭,给与郑家军有力的打击。
这样的安排是不错的,其实城门被攻破,不一定意味着战斗完全结束,城池的争夺战会更加的残酷,历史上不少的战斗,进攻的一方在突破到城内之后,遭遇到惨重的损失,不得不撤离出来,导致战斗的结局发生了逆转。
张献忠当然有这样的想法,他好比是一个垂死的落水之人,只要能够抓住一根稻草,都是要拼搏一番的,十多年造反的经历,已经让他的性格变得残酷和坚毅。
不过张献忠忽略了最大的一个问题,那就是麾下的义军军士,是不是还会死心塌地的参与到厮杀之中,要知道最为精锐的军士,几乎都被他带着准备撤离夔州府城的,西面的七万义军军士,可谓是十五万义军之中最为骁勇善战的,这些人都惨败给了郑家军。城内驻守的军士,是不是还有抵御的勇气,那是说不准的事情。
就在郑家军开始发起冲锋的时候。不少义军军士,已经抛下了手中的武器。躲避到屋子里面,扮作是老百姓,期盼着在接下来的厮杀之中能够保住性命,要知道城外进行的战斗,有不少人看见了,那种惨烈的场景,让很多人都失去了继续厮杀的勇气。
不过也有拼死抵抗的军士,那就是张献忠身边的两千亲兵。以及刘文秀麾下的五千精锐军士,这七千人是一定会拼死抵抗的,不会投降。
冲入夔州府城的有两万郑家军的将士。
东门、西门和北门外面分别把手了两千郑家军的将士,剩余的近四千的郑家军将士,主要负责看管俘虏。
冲入南门的两万将士,很快分为了四队,郑锦宏亲自率领八千人,朝着南直大街的方向冲过去,夔州府衙以及县衙都在那边,想必张献忠和刘文秀等人也会在南直大街。刘泽清率领五千人朝着西直大街冲去,这里是商贾和富户的集中地,想必也是流寇重点驻扎的地方。苏从金率领四千人,朝着北面冲锋而去,苏蛮子率领三千人,朝着东面冲锋而去。
众人的分工是很明确的,他们最为重要的目标是张献忠,其次是刘文秀等人。
也就是说在夔州府城之内的战斗厮杀,必须要生擒或者斩杀张献忠,否则整个的战斗就不能够结束,更不能够说是胜利。
郑锦宏的判断没有错。激烈的厮杀很快在南直大街展开。
大街上看不见什么人,但两边的房屋里面。时不时的射出冷箭,冲锋的郑家军猝不及防。不少人被弓箭射中受伤了,当然发射弓箭的房屋,很快会被冲锋的将士撞开,接着一连串的枪声响起来,伴随的是尖锐的惨叫声。
西直大街也响起了零星的枪声和短促的惨叫声。
南直大街和西直大街的将士,放缓了进攻的速度,他们手持盾牌,慢慢的前进,一个房屋接着一个房屋的进行清理,此刻已经是神机营的将士在前面进攻,骑兵营的将士稍微拖后。
这大概是张献忠和刘文秀等人没有预料到的,他们认为志在必得的郑家军将士,一定是奋力的冲锋,占领整个的南直大街和西直大街,如此的情况之下,驻守城内的义军就有机会展开反击了,谁料到郑家军将士根本没有猛冲猛打,而是步步为营,逐个房屋开始清理,更加要命的是,郑家军将士手中的火器过于犀利了,隔着很远就可以发射。
半个时辰之后,苏蛮子率领两千人,驰援南直大街,他留下一千人警戒东面的民房。
一个时辰之后,苏从金率领两千人驰援南直大街,他留下两千人警戒北面的民房。
进攻西直大街的刘泽清,擒获了不少的俘虏,这里面很多的流寇是主动投降的,根本就没有展开什么厮杀。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郑家军慢慢开始接近府衙了。
多方的情报证明,张献忠就在府衙里面。
郑家军将士的伤亡增多了一些,城内的巷战,很多的因素无法预料,被弓箭射中的将士人数还是不少,有些不致命,但被射中的将士只能无奈的退出战斗厮杀。
未时,郑家军将士终于包围了府城。
外围的战斗还在持续,零星传来的枪声就是证明,不过这样的厮杀,已经变得很是稀少了,毕竟两个时辰的厮杀下来,郑锦宏已经发现,流寇的主力分布在南直大街,特别是以府衙为中心的周遭,是流寇重点防御的地方。
投降的流寇人数不少,这些人很快被押解出了府城,看押在城外固定的地方。
因为伤亡人数的增加,郑锦宏是异常愤怒的,他已经命令炮兵营,运送了五门弗朗机,他可不想让将士强攻府衙,这是拿着性命去拼搏,府衙的房屋坚固,强攻会遭遇到很大的困难,不过用火炮就简单很多了。
五门弗朗机对准了府衙的时候,郑锦宏冷冷的下达了轰击的命令。
这一次是全方位的轰炸,大不了将府衙炸烂了,今后重新修建就是了。
呼啸的炮弹落在了府衙之内,残留的雪花合着泥土和石块飞到了半空之中。
张献忠和刘文秀的确在府衙之内,还有部分的高级军官,同样在府衙之内。
城内厮杀开始的时候,张献忠还是有着一定信心的,不过随着越来越多人的投降,随着西直大街和南直大街逐渐的被攻陷,张献忠知道没有了任何的希望,他率领部分的军士,退守府衙,准备进行最后的抵抗。
府衙房屋很是坚固,墙也很高,郑家军将士想要攻打进来,可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张献忠忘记了郑家军的火炮,夔州府的城墙都被炸的满目疮痍,就不要说区区的府衙了。
炮弹落尽府衙之中,石块被炸的漫天飞,来不及躲避的军士跟随石块飞向了半空之中,四周驻守的军士如同无头苍蝇一样窜来窜去。
张献忠的眼睛红了,他很快明白,要求几千军士守卫府衙是愚蠢的决定,若是不能够冲出去,那么最终的结果,是众人都被炸死。
炮弹还在爆炸的时候,冲出去厮杀的命令就下达了。
几十名义军军士冒死打开了府衙的大门,朝着外面冲锋。
等候他们的是呼啸而来的子弹。
这几十人很快就躺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府衙的门口稍稍安静了几秒钟,接着,蜂拥而至的军士开始从门口朝着外面冲锋,冲锋的过程之中,还有箭雨朝着郑家军将士而来。
清脆的枪声出现,连续的射击开始了。
枪声之下,大量的军士倒下了,倒在了府衙门口和外面。
郑家军的骑兵也在这个时候发动了进攻,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正在逃离的流寇,将流寇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冲锋气势,瞬间就压下去了。
刘泽清率领的骑兵和神机营的将士,冲进了府衙。
他的目标是张献忠。
张献忠的外贸,早就被画作了图像,让每一个参与征伐的郑家军将士牢记下来。
骑兵在府衙之内毫不留情的厮杀,这里面都是最为顽固的流寇,全部斩杀是他们的目的。
第一个院落被突破,骑兵进入到第二个院落,这里是大堂、二堂和厢房所在地,张献忠在这里的可能性也是最大的。
刚刚进入到第二个院落,扑面的箭雨就来了,是从大堂的方向射过来的。
冲在前面的几名军士,被弓箭射中了,好几个人跌落马下。
神机营的将士迅速扣动了扳机,子弹呼啸着朝着大堂而去。
惨叫声瞬间出现,也就在这个时候,骑兵朝着大堂的方向冲锋而去。。。
郑勋睿进入到府衙的时候,战斗完全结束了。
张献忠和刘文秀等人五花大绑被押解过来了,在厢房的张献忠,本来是打算自杀的,不过郑家军的速度太快了,让其没有自杀的时间。
郑勋睿冷冷的看了看张献忠和刘文秀。
“你们都是乱世枭雄,很可惜生不逢时,我不想和你们多说什么,追求荣华富贵是人之本性,所以我不能够说你们错了,成王败寇的道理你们更是清楚,既然你们败在了我的手里,那就只能够任命了。”
说完这几句话,郑勋睿挥挥手,示意将张献忠和刘文秀等人押出去斩杀。
按说生擒张献忠,是巨大的胜利,郑勋睿应该好好体味一番的,可他突然失去了兴致。(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六章 单项选择
秦良玉和马祥麟进入到夔州府城的时候,看见的是正在大力修葺的景象,城墙、城门以及州衙等地方是修葺的重点部位。
郑家军进入到夔州征伐流寇之后,秦良玉就获得了消息,她立刻率领白杆兵从石柱出发,赶赴夔州府城,应该说在与之前张献忠的交战之中,白杆兵还是吃了不少苦头的,毕竟重新组建的白杆兵,战斗力和以前不能够比较,尽管说有三万人之众,可人数不能够代表战斗力。
让秦良玉和马祥麟做梦都想不到的是,他们赶到了夔州府城,所有的战斗已经结束,张献忠和刘文秀等人被斩杀,张献忠麾下的十五万流寇,全部都被剿灭。
获知这个消息之后,秦良玉已经自己在做梦,在她看来,此番的战斗至少要持续几个月的时间,毕竟流寇有十五万之众啊,再说又是多年造反的张献忠,这才多少天的时间,而且白杆兵行军的过程之中,根本就没有耽误时间。
走进府衙的时候,秦良玉五味杂陈,郑家军的骁勇,让她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
四川很是封闭,石柱就更加的闭塞,但秦良玉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有获取到信息的渠道,而获取到的大量的信息,都是郑勋睿与皇上之间的矛盾,很多都是皇上对郑勋睿和郑家军的不满意和猜忌,而且更加严重的是,郑勋睿好像有了当皇帝的兆头。
郑勋睿同样在等候秦良玉和马祥麟等人。
秦良玉是四川总兵,负责整个四川的防御事宜,也能够凭着总兵的职衔,管控整个四川的军队,尽管这样的管控,仅仅只是名义上面的。抛开四川巡抚不说,郑勋睿首先需要掌控的是四川的军队,这样他才能够真正的掌控整个的四川。更何况四川一地有着很多的土司,这些土司都是各自占据一方。犹如地方上的土皇帝。
几百年之后的少数民族政策,郑勋睿是很清楚的,的确有特殊的地方,但少数民族政策不管如何的特殊,有一个基本原则,那就是任何的少数名族地区,都不可能拥有自身的军队。
大明朝廷这方面做的很是不好,让诸多的土司拥有了自己的军队。而且朝廷敕封诸多土司官职,让他们在地方上成为了土皇帝,朝廷力量强大的时候,这些土司俯首帖耳,服从朝廷的领导,哪怕是遭受了委屈也是敢怒不敢言,可一旦朝廷的力量削弱了,这些土司就开始我行我素了,俨然成为了地方上权势最大的人,甚至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
大清国的崛起。就是最为典型的例子了。
这种不稳定的根源,郑勋睿当然是要彻底消除的,他尊重少数民族。也承认少数民族与大汉民族比较起来,在很多地方的待遇不是很一致,这导致了一种反弹,譬如说如今的大清国,将满人的地位无限度的抬高,将汉人当作了奴隶,就是因为之前遭受了汉人的欺凌。
这种不平等的情形,可以通过诸多的手段解决,更是需要慢慢来。但少数名族不合适的特权,必须要毫不客气的除掉。从目前情况来说,各地的土司都不能够拥有军队。
所以郑勋睿才会在夔州府城等候秦良玉和马祥麟等人。
打败张献忠只是取得了初步的胜利。真正要掌控四川全省,还需要耗费大量的气力,一方面需要发展四川各地的经济,让老百姓不至于冻饿致死,让老百姓真正的能够安定下来,如此地方上才能够安宁,另外一方面就需要真正掌控四川的各级官府以及主要的官吏了,而首要的就是通过掌控军队来掌控官府和官吏。
从这个层面来说,白杆兵不可能单独存在,四川其他地方土司的军队、卫所的军队,包括一些护卫军队,也不应该存在,他们必须要效忠郑家军,成为郑家军的一部分。
这恐怕是郑勋睿目前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秦良玉和马祥麟进入到厢房之后,郑勋睿面带笑容站起身来了。
“秦将军,马将军,我们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听闻二位率领白杆兵前来驰援,我很是感谢。”
“王爷过奖了,前来增援是末将的责任,只是末将没有想到郑家军如此的骁勇,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就彻底剿灭了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
秦良玉的回答很是诚恳,马祥麟没有开口说话。
酒宴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府衙之内,郑勋睿没有多说,引着秦良玉和马祥麟进入了雅间。
三杯酒喝下去之后,郑勋睿面容变得严肃了。
“秦将军,马将军,本王觉得,四川境内之军队,必须要统一指挥,若是事权不一,他日必定出现麻烦,本王时常想到辽东和蒙古的事宜,当然他们的情形有些极致,但表现出来的形式都是差不多的,这个问题必须要解决,四川、贵州和云南等地,情形很是特殊,朝廷敕封了不少的宣慰使和宣抚使等等,掌管一地的少数民族,本王不是很赞同这等的做法,如此已经让少数民族感觉到不平等了,当然改进这等的政策,需要时间,但首先要做到的一点,就是诸多的宣慰使和宣抚使是不能够拥有军队的。。。”
秦良玉和马祥麟的神色都变化了。
郑勋睿说的非常直接,其实就是解除土司拥有的军队之意思,秦良玉和马祥麟麾下的白杆兵,就是土司的军队,在整个的四川省,土司拥有的军队人数是不少的,其中以白杆兵的力量最为强大,不过这么多年以来,白杆兵对朝廷是忠心耿耿的,没有丝毫的异心。
郑勋睿的意思,无疑是要求白杆兵不复存在,当然这不是说四川就不存在军队了,而是说四川存在的军队必须由朝廷直接掌控。
郑勋睿说完之后,雅间里面沉默下来了。
过了好一会,秦良玉开口了。
“王爷,末将要是不听从王爷之要求,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秦良玉一大把年纪了,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判定了郑勋睿的心思,她秦良玉是效忠皇上和朝廷的,不会屈服于郑勋睿和郑家军。
“秦将军劳苦功高,本王当然不会怎么做,若是秦将军觉得这样做很是为难,本王建议秦将军还是到京城去,如此大的年纪了,依旧在四川各地奔波,也太辛苦了,不过近段时间北直隶、山西与河南等地都不是很太平,后金鞑子正在北直隶肆掠,本王建议秦将军到南京暂时歇息一段时间,等到北直隶的局势稳定下来之后,再行到京城去。”
秦良玉脸上露出了愤懑的神情。
马祥麟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至少没有表现出来愤怒。
“王爷,皇上和朝廷待你恩重如山,末将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造反。”
郑勋睿的脸上闪现出来一丝冷笑的神情。
“秦将军,本王若说您一直都在四川,没有见识到大明千疮百孔的江山,那是不符合实际情况,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老百姓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面临饿死的情形,无奈之下加入到流寇的队伍之中,北边的后金鞑子虎视眈眈,皇太极已经创建大清国,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您应该知道,看看皇上和朝廷,面对如此险峻的局势,都做了一些什么。”
“士大夫和商贾拼命的盘剥百姓,只顾自身之利益,不管百姓之死活,不管朝廷面临的危险,朝中的官吏就更不用说了,尔虞我诈,为了自身的权势和官职,不管什么事情都敢做,更是有那么一批欺名盗世之读书人,自以为圣人君子,满嘴的仁义道德,做的尽是些男盗女娼的事情,这大明的江山,在这些人的手中,会有什么样的结局,秦将军想必清楚。”
“秦将军,该说的本王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至于说皇上,本王不想去评价,本王的评价也没有什么作用,就让后任去看待这一切吧,本王的目的,就是让我大明江山强盛起来,让老百姓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其他的,秦将军想如何的评价,本王都听着。”
。。。
雅间里面的氛围几乎窒息。
郑勋睿的一番话说完之后,秦良玉无法开口,皇上和朝廷所面临的问题,她当然是知晓的,不过从未想过为什么会这样,郑勋睿揭露的都是实际情况,而现实情况比这还要糟糕。
秦良玉对郑勋睿的印象是非常好的,当年一起携手剿灭流寇的时候,她就感觉到郑勋睿不一般,现如今尽管郑勋睿已经将话语说的很是明白,秦良玉依旧没有什么怨恨的意思,她曾经到过南京,也到南直隶各地去看过,那里的百姓安居乐业,不会因为吃不上饭、穿不上衣发愁,更不用说想着造反的事宜。
的确,身为皇上,需要考虑天下苍生,让老百姓平静安稳的生活,这才是目的,若是官吏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去欺压百姓,这天下怎么可能安宁下来,最终吃亏的还是百姓。
郑勋睿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秦良玉面临的是单项选择。(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七章 劝服
秦良玉和马祥麟两人悉数都被软禁起来,包括跟随他们进入到城池的护卫,他们率领的白杆兵,依旧驻扎在夔州府城之外,不知道城内发生的任何事情。
郑勋睿很清楚,他必须要说服马祥麟,平定这三万的白杆兵,现如今的情况之下,郑勋睿还不想采取什么镇压的手段,那样显得太无情了,当然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不排除采用暴力来解决问题。
秦良玉年纪很大了,虽说在白杆兵之中有着无上的威望,不过其思维已经固定下来,不可能归顺他郑勋睿和郑家军,郑勋睿也不想开杀戒,特别是面对秦良玉这样的老臣,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秦良玉送到京城去,至于说皇上会如何的对待秦良玉,那就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了。
南直隶和陕西两地属于最为稳定的,山东勉强稳定,浙江还不是很稳定,湖广和四川就更不用说了,这也是因为郑勋睿仅仅在陕西和南直隶为官,他有着充足的时间推行自己的政策,将那些不服从的官吏拿下去,可山东、浙江、湖广以及四川等地,没有这样的基础,这也预示着郑勋睿需要在这些地方投入更大的精力,才能够真正的掌控这些地方。
办法很多,暴力是最为简单的办法,但也是后遗症最大的办法,一个地方遭受暴力之后,很长时间都难以彻底稳定下来,历史上此类的教训历历在目,故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郑勋睿是不会采用暴力手段的。
掌控政权或者说夺取天下,不能够有妇人之仁,很多时候需要心狠手辣,郑勋睿非常明白这个道理。故而很多事情尽管他不愿意做,感情上面也难以接受,但他必须去做。长痛不如短痛,优柔寡断自身吃亏不说。最终付出代价的还有更多的百姓。
郑家军进入到四川,通过闪电战的方式,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彻底剿灭了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那么郑勋睿就准备在这个地方试行他想到的办法,通过多种手段来掌控四川。
收复白杆兵就是第一步了。
马祥麟再次进入厢房的时候,神色特别的凝重,他知道郑勋睿的意思,毕竟也在郑家军之中好多年。当初母亲将他放在了郑家军,后来因为特殊的情况,他离开了郑家军,回到了石柱的白杆兵之中,不过这些年时间以来,马祥麟过的并不是特别的愉快,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白杆兵都无法和郑家军比较,马祥麟也试图将郑家军的训练方式、以及相关的军纪军规放置到白杆兵之中去,可惜这些都是徒劳。白杆兵之中没有那么好的氛围。
郑勋睿的抱负,马祥麟很清楚了,接下来他需要做出选择。要么按照郑勋睿的要求来做,彻底的改造白杆兵,让白杆兵成为郑家军的一部分,要么就和母亲的观点一致,最终被郑勋睿送到京城去。
可到了京城,难道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吗,他马祥麟本来就是土司,在京城之中会低人一等,何况京城的斗争那么的复杂。更加重要的一点,马祥麟很清楚父亲马千乘是怎么去世的。说不定跟随母亲到京城去了,会和父亲一样的结局。
但臣服郑勋睿和郑家军。马祥麟感觉到违背了母亲的意愿,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得到母亲的谅解,也会被宗族视为罪人。
马祥麟处于煎熬之中,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的选择了。
“马祥麟,我知道你很犹豫,你若是不犹豫我倒是要担心了,不过选择也很明确,要么你选择臣服,要么就选择离开四川,到京城去,没有其他的选择,你在郑家军之中那么多年,也跟随经历了很多的厮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我才会亲自劝你。”
“你是军人,话说多了没有什么意思,忠君思想人人都有,要是大家都想着造反,这世界早就大乱了,不过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大明王朝延续三百多年时间了,为什么到了现在,出现了那么多的流寇,后金鞑子对中原也是虎视眈眈,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可以告诉你,李自成攻下了太原府城之后,自称为奉天倡义大元帅,他的那些收下已经劝他称帝,要不是顾君恩等人认为时机不成熟,此时李自成已经自封为皇帝了。”
“既然是军人,你就爽快一些,早些做出决定,城外驻扎的三万白杆兵军士,也在等候,我不想出现手足相残的事情。。。”
郑勋睿没有要求马祥麟立即表态,甚至劝马祥麟去征询母亲秦良玉的意见,这让马祥麟非常的吃惊,他和母亲秦良玉被软禁在不同的房间,不可能见面的。
秦良玉的神色非常的平静,这让马祥麟异常的吃惊。
看见马祥麟进来之后,秦良玉开口了。
“麟儿,王爷一定找到你了,要求你做出决定吧。”
“正是,孩儿一时间无法决断,王爷建议孩儿来见见母亲。”
秦良玉长叹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开口了。
“王爷是人中之龙,这天下迟早是王爷的,其实我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只是王爷做事情还是有仁慈的一面,今日这样的情形,若是我来选择,绝不会手下留情,你我早就失去了性命,我知道王爷不会痛下杀手,但也不会放过你我母子。”
“母亲,孩儿真的很犹豫,孩儿在郑家军之中好些年,感受不同意一般,郑家军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彻底剿灭了张献忠及其麾下的十多万流寇,要是郑家军真的准备征伐白杆兵,孩儿知道无法抵御,四川境内的诸多土司,同样无法抵抗,如此就很有可能出现血流成河的局面,可孩儿真的不想看见这样的场景啊。”
秦良玉再次微微叹气。
“麟儿,你是不是想着归顺王爷了,说实话就是了,我不会怪罪你的。”
“孩儿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孩儿想到了父亲大人。”
秦良玉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屋子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秦良玉终于开口了。
“王爷的确是厉害,我自愧不如,其实王爷已经知道我的选择了。”
秦良玉说的很是艰难,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王爷知道我不可能反叛皇上和朝廷,所以选择了你,王爷更是知道我不会阻止你,所以才放心大胆的让我们母子见面,王爷此等的人杰,我真的怀疑这江山让王爷来坐,老百姓的日子恐怕真的好过很多啊。”
“母亲的意思是让孩儿答应下来。”
秦良玉瞪了一眼马祥麟。
“我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打断。”
马祥麟低下头不说话了。
“麟儿,跟随王爷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北面已经大乱,李自成占领了河南与山西,攻克了开封府和太原府,后金鞑子正在北直隶肆掠,其实松山大败之后,面对这些局面,朝廷已经无能为力,若不是郑家军剿灭了张献忠,湖广和四川的局势也乱了,这样的情况之下,皇上和朝廷还如何的维持,想来想去,王爷说的是对的,最终遭殃的还是老百姓。”
“我曾经在南直隶各地仔细看过了,王爷推行的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给我的印象是最为深刻的,按说南直隶的士大夫、士绅富户势力是非常庞大的,可面对王爷,根本不敢反抗,有些士绅富户选择离开南直隶,前往北方,可最终还是回到了南方,在南方他们只需要缴纳赋税,在北方就很有可能失去性命。”
“这些年以来,大量的士绅富户进入到南直隶和浙江等地,按说他们都应该是忠于皇上和朝廷的,应该是留在北直隶的,可惜他们的选择都是保全自身的性命和富贵。”
“从这些事情上面,我感觉到了,王爷治理地方的确有着独到的能力,这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要不然也不会有大量的人进入南直隶了,同时我也感觉到了,就算是王爷准备登基做皇帝,支持的人也是很多的。”
“王爷麾下的郑家军战斗力无比的强悍,凭着郑家军的能力,王爷是可以征服大明江山的,不过王爷没有如此的选择,想到的还是天下的苍生,就凭着这一点,我就服气了。”
“土司掌控军队的事情,真是有些说不通的,后金鞑子就是最为明显的教训,白杆兵是忠于朝廷的,可谁能够保证其他的土司忠于朝廷啊。”
。。。
马祥麟已经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这个时候他也做出了决定。
“孩儿,跟随王爷去吧,多年前我曾经将你委托给王爷,现在也是这样的态度。”
终于明确意思之后,秦良玉不再说话。
这个时候,马祥麟开口了。
“母亲,王爷请孩儿带一句话,请母亲在南京安享晚年,不要想那么多事情,也不要到京城去了,孩儿一旦投奔了王爷,母亲到京城去,很有可能遭遇到不测。。。”
秦良玉微微苦笑,她只能够感慨,郑勋睿什么都想到了,凭着这样的能力,掌控大明天下,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八章 不着急
马祥麟表述归顺,这一切都在郑勋睿的预料之中。
接下来的事情,郑勋睿交给了李岩前去办理,凡是涉及到四川的诸多事宜,基本都是要求李岩拿主意,而且李岩的绝大部分建议,郑勋睿都是完全赞同的。
首先郑锦宏会同李岩和马祥麟,对白杆兵进行了重新的整编,其中年龄超过五十岁的人,一律安排到各级官府,进入到巡捕房或者其他机构,五十岁一下的人进行综合的考核之后,编入到郑家军的序列,这些人不会继续驻扎在四川,要跟随大军离开,驻守四川的则由苏蛮子率领五千郑家军的将士留守。
其次是郑勋睿给朝廷写去了奏折,言秦良玉将军年纪大了,自愿辞去四川总兵之职务,同时举荐郑家军的参将苏蛮子出任四川总兵,至于说四川巡抚,则是遭受到了弹劾,张献忠占据夔州府城那么长的时间,四川巡抚没有任何的表现,听之任之,明显就是不行的,四川巡抚的人选,郑勋睿则是直接举荐南京兵部右侍郎李岩出任。
最后就是解决四川境内土司军队之问题,从两个方面出发,一方面要求马祥麟出面给诸多的土司做工作,要求他们主动放弃护卫和军队,另外一方面要求苏蛮子率领郑家军的将士,对于那些不听从劝阻的土司,找准中间的顽固分子,毫不留情的打击和剿灭。
说白了,就是文的和武手段一并使用,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平定四川的局面。
民生方面,郑勋睿提出了很多的建议,这是稳定四川的重点,概括起来主要包括三个方面。一是毫不犹豫的推行官绅一体纳粮和征收商贸赋税的政策,二是耗费大气力救助贫困的百姓,三是让洪门钱庄进入到四川各地。掌控四川的经济命脉。
当然具体的事情还有很多,郑勋睿需要抓住的就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他很清楚,官府需要有钱才能够办事情,否则什么都稳不住。
做这些事情需要的是时间,郑勋睿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很是耐心细致的予以多方面的指导,不过郑锦宏等人倒是有些着急了,毕竟张献忠麾下的流寇尚未彻底剿灭,艾能奇还驻扎在湖广的郧阳。张献忠写给艾能奇的信函,被郑家军缴获,信函之中,张献忠要求艾能奇迅速撤离郧阳,抵达顺庆府,一起杀向成都府城。
十二月初九,郑家军抵达夔州府城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了。
李岩已经和苏蛮子、马祥麟等人直接到成都府城去了,尽管说皇上的圣旨尚未下来,不过凭着五千郑家军的将士,四川巡抚也必须乖乖的到京城去复命了。再说郑勋睿也没有指望皇上能够下旨,如此的事情,皇上下旨才是怪事了。
李岩抵达成都府之后。也写来了信函,他已经上任,开始大力调整各级的官吏了,情况比预想之中的要好很多,官吏之中有很多人愿意听从命令,至于对于那些不服从命令的官吏,也只好采取强制措施了,李岩在信函之中还说了,他已经杀掉了十余人。都是一些冥顽不化且背后说怪话的人。
苏蛮子和马祥麟已经率领两千郑家军的将士,准备出发前往播州了。播州是土司最多的地方,想要解决土司军队的问题。必须从播州下手。
一切看起来都在慢慢的走上正轨,这个时候,郑勋睿决定要离开四川了。
将四川交给李岩等人前去折腾,郑勋睿想到的是整个的南方,包括湖广等地,他不可能在四川长时间的逗留了。
进入四川的时候,郑勋睿率领的郑家军将士一共三万人,其中五千人留在了四川,由新任的四川总兵苏蛮子率领,离开四川的时候,郑家军将士已经有四万五千人,这里面就包括整编进入郑家军的两万白杆兵,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白杆兵消失了。
大军的目的地是湖广的武昌府。
郑勋睿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做,他已经给了湖广巡抚方孔炤足够的时间,现在该是去找方孔炤算账的时间了,或许方孔炤还什么都不知道。
郑家军剿灭张献忠及其麾下十五万流寇,在战斗之中斩杀了张献忠和刘文秀等人的奏折,郑勋睿已经呈奏给朝廷,不过他拖延了时间,在郑家军离开四川的时候,才写去奏折,这件事情对于郑勋睿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南京方面的情报源源不断的传来。
阿巴泰率领的后金鞑子,已经攻破了北直隶的六个府城,至于被攻破的县城,则难以统计,内阁首辅钱士升率领的卫所大军,根本不敢抵抗,眼睁睁看着后金鞑子肆掠,京城早就戒严了,皇上只能够眼睁睁看着,也不敢调动山海关的大军,松山之战后,除开山海关,锦州和宁远等地全部都丢失了,若是山海关出现危险,那京城就无法保全了。
李自成率领的流寇,已经开始在山西各地征伐,试图控制除开大同之外的山西全境,而且李自成的战斗进行的非常顺利,其号称麾下的军士人数已经达到百万,这个数字肯定是夸张的,不过几十万人还是有的。
山西巡抚魏呈润阵亡之后,朝廷暂时没有派遣新任的山西巡抚,其实这个时候,也没有谁愿意到山西去,不要说山西的巡抚,就说河南巡抚张溥,已经向朝廷提出了辞呈,他这个巡抚可谓是悲惨,上任之后就没有进入到河南的境地,先是在山东稍作停留,后来索性回到了北直隶,后金鞑子在北直隶肆掠,张溥禀报了内阁首辅钱士升,得到皇上准许之后,直接回到了京城。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李自成基本掌控了河南与山西两地。
北方其实已经大乱了,皇上和朝廷可以控制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了。
这也预示着,大明朝廷即将倒塌,取而代之的将是不断崛起的郑勋睿和郑家军。
前往湖广武昌府的时候,郑勋睿与郑锦宏等人经过仔细分析之后,给驻守在郧阳的杨廷枢和徐吉匡下达命令,准备彻底剿灭艾能奇及其麾下的流寇,同时派遣刘泽清迅速赶赴郧阳,指挥此次的战斗,不过什么时候开始战斗,还要等候下一步的命令。
此外就是命令调查署,更多的摸清楚北方的情况,越具体越好。
大军进入到湖广,郑勋睿感觉到舒畅了很多,从大山之中进入到平原地带,这种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而且李岩、苏蛮子和马祥麟等人,已经在四川展开了行动,眼看着四川已经被牢牢的掌控,说明战斗是完全达到目的了。
四川的战斗,已经立下了一个模子,后面的都依照此等的办法办理就是了。
之前郑勋睿还不好大规模的动手,现在他没有什么顾忌了,皇上和朝廷已经是日薄西山,谁都能够看的清楚了,皇太极的实力眼看着扩充起来,李自成也是愈发的嚣张,他们之中随便谁都可以剑指京城。
历史是不是按照原来的轨迹,让朱由检遭受煤山之痛,这一点郑勋睿不敢断定,不过他感觉到,朱由检已经在走向末路,就和已经被他斩杀的张献忠一样。
朝廷之中的那些大人,郑勋睿的确没有看在眼睛里面,特别是以钱士升为代表的东林党人,都到了这样危急的时刻了,钱士升依旧没有忘记算计,当初陈新甲的选择是正确的,一方面和皇太极议和,一方面集中精力剿灭流寇,让内部首先稳定下来,可惜陈新甲被钱士升算计了,皇上和朝廷失去了最后苟延残喘的机会了。
郑勋睿可不会辅佐朱由检,在他看来,朱由检扶不起来,尽管说朱由检异常的勤俭,对自身的要求也是严格的,可朱由检缺乏能力,性格扭曲,根本无力掌控天下,更好笑的是,在他郑勋睿尚未想着反叛的时候,就采取了各种手段来算计和打压,也不想想自身的能力。
掌控天下的条件基本成熟,郑勋睿不需要藏着掖着了,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也让他的心开始变得冷酷一些了,对于那些不服气的读书人,他不会客气了,李岩在四川开杀戒,其实是他郑勋睿同意的。
能够争取的读书人就争取,如黄道周、刘宗周这些名气很大的,骨头很硬的,这些人不要杀掉,免得显得自身心虚,至于说那些冥顽不化的读书人,以为自身有着多大的本事,还要叫嚣自身骨头硬的读书人,那就毫不犹豫的杀掉一批。
治理天下需要读书人,但更需要能够服从命令的读书人,不是说读书越多越反动吗,不是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吗,当初的建文帝被自己的叔叔明成祖朱棣推翻了,就是因为身边都是难堪大用的读书人。
郑勋睿知道这一段历史,而且很是熟悉,他可不会心慈手软,关键时刻,在牢牢掌控军队的同时,稳定地方,选派听话的、有能力的读书人担任各级的官吏,推行一系列正确的决策,才能够真正的稳定天下,让大明王朝真正的兴盛起来。(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九章 碰钉子的
进入巡抚衙门的时候,郑勋睿的脸色异常的严峻,这一次湖广巡抚方孔炤照样没有出来迎接,而是等候在大堂之内,阵势与上次见面还是一样,郑勋睿在四川剿灭张献忠及其麾下十五万流寇的战绩之奏折,尚未抵达京城,方孔炤也不可能知道准确的消息。
快要到春假的时间了,张献忠率领大部分的流寇离开湖广,进入到四川之后,湖广的局势稍微好了一些,加之郑家军进入湖广的消息也传开了,这必定让流寇感觉到忌讳,驻扎在襄阳的五省总督熊文灿也写来了几份信函,通过这些信函,方孔炤知道郑家军有部分的军士进入了郧阳府,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郑家军迟迟没有动静,熊文灿也是观望形势,这让方孔炤很是恼火,他甚至给朝廷写去了奏折,谴责郑家军就是想着拿到粮食,没有真心的剿灭流寇。
方孔炤也知道这些奏折不可能有多大的作用,现如今稳定湖广和四川的局势,需要郑家军,若是郑家军放手不管,那这两个地方会大乱。
河南以及山西的消息,方孔炤还是知道的,山西巡抚魏呈润阵亡,让方孔炤浑身冒冷汗,河南巡抚张溥提出了辞呈,索性回到京城去了,更是让方孔炤有了危机感,不过熊文灿率领的五万大军还是驻扎的湖广的襄阳府,武昌府的附近也驻扎着近两万的大军,这些让方孔炤还是有了一些底气。
至于说郑勋睿要求他剿灭郧阳的艾能奇及其麾下流寇的事宜,方孔炤早就忘记了,反正他已经给熊文灿写信,至于说熊文灿是不是出兵剿灭流寇,那就不是他方孔炤所能够左右的。
得知郑家军返回了湖广。径直来到武昌府的消息,方孔炤还是有些吃惊的。
朝廷里面的局势已经非常明了,内阁首辅钱士升正率领大军在北直隶抗击流寇。内阁以及朝廷被宦官和东林党人掌控,宦官与东林党人之间已经有了一些矛盾。还是因为北方大乱,山西与河南等地都被李自成占据,出问题的地方太多,导致很多矛盾的出现,皇上变得非常消极,几乎不大过问朝廷之中的事情了。
钱士升给方孔炤写了两封信,大致的意思是要求方孔炤尽最大的能力限制郑勋睿和郑家军,总之不能够让郑家军在湖广发展。湖广不能够成为郑家军的势力范围。
方孔炤本就是东林党人,其儿子方以智是东林四公子之一,虽说性格偏向于恬淡,不大爱过问官场上的事情,但名气还是不小的,这也让方孔炤在东林党之中有着不一般的地位。
不管是从个人的角度,还是从东林党的角度,方孔炤都是要想方设法限制郑勋睿的,不管郑勋睿在南直隶等地有着多大的权势,但到湖广来了。就要按照规矩办事。
眼见郑勋睿进入大堂,坐在上首的方孔炤仅仅是欠了一下身体。
“王爷,下官公务在身。不能够远迎,还请王爷见谅。”
郑勋睿挥挥手,根本没有在意方孔炤的态度。
“方大人,本王离开湖广之时,曾经要求方大人剿灭郧阳之流寇,不知道此事进行的如何了。”
面对郑勋睿的询问,方孔炤毫不在意。
“王爷说的是这件事情啊,下官专门请示了皇上和朝廷,没有得到皇上之圣旨和朝廷之敕书。不过下官还是想到了王爷为平定湖广流寇所做的安排,给五省总督熊文灿大人写去了信函。请求熊大人剿灭郧阳之流寇。”
郑勋睿脸上露出了冷笑的神情,看着方孔炤一字一顿的开口了。
“方大人说的好轻松。看样子本王代表朝廷负责剿灭流寇的圣旨,方大人是没有看在眼里了,本王离开湖广一个多月时间,进入四川剿灭流寇,历尽艰辛,本以为方大人率领大军,已经取得了作战的胜利,为皇上和朝廷分忧解难了,谁知方大人没有任何的动静,既然你认为这剿灭流寇是本王和五省总督熊大人的事情,那朝廷要你这个湖广巡抚做什么,身为一方巡抚,代表皇上和朝廷治理地方,不想着平定地方,却百般推脱责任,本王该怎么评价方大人的所作所为啊。”
方孔炤嗅到了危险,看向郑勋睿,脸色微微红了。
“王爷的话说的太大了吧,下官乃是皇上和朝廷任命的湖广巡抚,唯有皇上和朝廷可以评价下官之优劣,王爷对下官所作所为不满意,大可以弹劾,若是皇上和朝廷怪罪下来,下官自然会一力承担,王爷如此评价下官,是否有越俎代庖之嫌疑。”
一番辩驳之后,方孔炤迅速转移了话题。
“下官倒是有事情想着询问王爷,王爷既然受皇上之重托,负责剿灭流寇,为何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郧阳的流寇依旧嚣张,这是不是王爷之失误,下官是不是该弹劾王爷。。。”
方孔炤的确很会说,迅速的将矛头对准了郑勋睿。
郑勋睿脸上一直带着冷笑,等候方孔炤说完。
方孔炤如此的嚣张,可以理解,毕竟朝廷之中的东林党人掌控了权力,方孔炤身为东林党人,自然是得到了支持的,若是郑勋睿真的想着通过朝廷来弹劾方孔炤,那是天大的笑话,可惜的是郑勋睿早就不在乎什么朝廷了,他不过是利用皇上和朝廷的名义,来惩戒方孔炤。
“方大人说完了吗,还有没有想说未说的话语。”
方孔炤看着郑勋睿,果断的摇头。
“那好,接下来本王就说了,本王离开武昌府的时候,有言在先,方大人若是不能够前往郧阳府剿灭流寇,不能够让湖广地方山安宁,那本王就要代表皇上行使惩戒之职责了,自古以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本王既然有皇上之圣旨,既然是便宜行事,那就一定要为皇上和朝廷负责,方大人明知郧阳方向有大量之流寇,却在一个多月的时间之内迟迟不动,是不是私下里与流寇有勾结。”
“方大人给皇上和朝廷写去奏折,一味的解释,是不是不想与流寇面对面厮杀,是不是想着掩盖与流寇之间有着莫名勾结之罪行。”
“方大人是不是以为在朝廷之中有了不错的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视湖广为自身之领地,不在乎皇上之圣旨,不在乎百姓之死活,只要自身的利益得到保证就足够了。”
“方大人是不是以为本王对你没有办法,你是朝廷三品的命官,按照道理说需要皇上下旨才能够处分,可惜你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现如今乃是战时,河南、山西两地李自成肆掠,北直隶被后金鞑子侵袭,湖广和四川等地被张献忠攻击,大明江山已经处于万份危险之境地,如此情况之下,方大人苟且偷安,甚至可能与流寇勾结,你以为本王会放过你吗。”
。。。
方孔炤满脸通红,用手指着郑勋睿,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这是莫须有的罪名,说他方孔炤勾结流寇,那是天大的笑话。
“王爷既然这么说,下官也就不客气了,王爷在南直隶割据一方,不听从朝廷之号令,不在乎皇上之圣旨,随意的处置和调整官吏,更是无情打压士大夫和商贾,现如今王爷更是拥兵自重,以郑家军之强悍,随意的威胁皇上和朝廷,王爷不是想着造反,是想着做什么,王爷到湖广来了,下官遵照皇上圣旨和朝廷的敕书,不允许王爷为所欲为,王爷就忍不住了,就想着诬陷下官了,只怕还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方孔炤还在义愤填膺的时候,郑勋睿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笑容。
方孔炤此人的确不错,也难怪在历史上有一定的名气,可惜方孔炤这样的人,是郑勋睿最不待见的人,凭着一张利嘴,以为能够摆平一切,其实真正遇见事情的时候,什么都不能够做,有些时候甚至会起到反作用,要知道你这张嘴,在刀枪面前没有任何作用。
建文帝时期有名的方孝孺、齐泰和黄子澄等人,是皇帝最为信任的重臣,可惜的是他们都是读书人,只知道饱读诗书,却不知道军事之重要,结果建文帝朱允文在他们的辅佐之下,一步步走向了覆灭。
百无一用是书生,权力争斗的过程之中,书生意气的确是害死人的。
“方大人,说够了吧,本王刚才就要你说完的,说了这么多也挺累的,本王欣赏你的口才,本王也想到了朝中的那些东林党人,个个都是牙尖嘴利,说出来的话语大义凛然,可惜真正遇见事情的时候,要么成为了缩头乌龟,要么为了自身之利益什么都不管不顾,这河南巡抚张溥大人,听说向朝廷递上了辞呈,且人已经到京城去了,身为河南巡抚,居然守在了京城,可真是天大的笑话,还有内阁首辅钱士升大人,后金鞑子在霸州一带肆掠的时候,钱大人率领大军在昌平守卫,等到后金鞑子到了昌平的时候,钱大人率领大军在霸州一带守候,本王就不明白了,钱大人是率领朝廷大军与后金鞑子捉迷藏吗。。。”
方孔炤的脸瞬间红了,张溥的表现令人诟病,钱士升率领大军抗击后金鞑子的举措,更是在朝廷之中引发了巨大的争议,这些他无法辩驳。
“方大人,对不起了,本王不想和你说那么多,既然本王代表皇上下达的命令,你不愿意执行,那非常时刻,本王也要采用非常手段了。”
郑勋睿说完挥挥手,他身边的洪欣瑜等人,迅速扑上去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章 权力布局
方孔炤被郑勋睿直接拿下,此事震惊了武昌府城,不过郑勋睿的动作远没有结束。
徐吉匡被郑勋睿临时指定负责湖广所有事宜,代理行使湖广巡抚之职责,驻扎在武昌府城周边的郑家军,再次出动一万五千人,联合刘泽清率领的一万人,一共两万五千人,开始对郧阳府城的艾能奇极其麾下的流寇实施毁灭性的打击,郑勋睿给朝廷写去奏折,弹劾了湖广巡抚方孔炤三宗罪,其一是暗地里勾结流寇,放任流寇占领郧阳等地,且明目张胆的从中捞取好处,其二是公开抗拒皇上之圣旨,不愿意出兵且阻止五省总督熊文灿剿灭郧阳府的流寇,其三是公然诋毁湘王、太子太师、右都御史、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以及五省总督熊文灿等,诬告两人没有全力剿灭流寇,以推脱自身之罪责。
弹劾奏折的内容是公开的,这个弹劾奏折在武昌府也引发了巨大的震荡,绝大部分人还是相信这个奏折的,方孔炤的名声在短时间之内迅速臭了。
仅仅是弹劾奏折还不够,郑勋睿同时写去了举荐人选的奏折,举荐南京兵部郎中徐吉匡出任湖广巡抚,且明确指出,原湖广巡抚方孔炤已经被看押,徐吉匡代理湖广巡抚一职,开始履行相关的职能。
对湖广全省的整治,也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了,包括调整各级官府官吏、官绅一体纳粮、征收商贸赋税、救助贫困的农户、拓展洪门钱庄的业务等等事宜,全部都铺开了。
刘泽清剿灭流寇的战斗进行的非常顺利,在郑勋睿预料之中的是,得知张献忠和刘文秀彻底失败且被郑家军斩杀之后,艾能奇选择了投降,没有进行过多的反抗。
这一次刘泽清擅自做主。在没有禀报郑勋睿和郑锦宏的情况之下,与杨廷枢商议之后,迅速斩杀了艾能奇。他们认为艾能奇也是流寇的首领之一,留下来祸害无穷。而且遭遇到斩杀的不仅仅是艾能奇一人,其手下骨干和心腹也遭遇到毫不留情的清除。
文书到了武昌府的时候,大发脾气的郑勋睿已经没有办法了,他也知道杨廷枢和刘泽清的想法,若是完全保留了艾能奇极其麾下的流寇,谁知道这些人下一步会做什么事情。
湖广与四川两省的震荡开始了,毕竟推行完全不一样的政策,会引发很大的波动。
郑勋睿驻扎在武昌府。暂时不准备离开,这个春节他估计是在武昌府度过了,不过他也不会特别的孤单,文曼珊和卞玉京已经从南京出发,前往武昌府城而来了,毕竟在四川和湖广两省大规模的铺开洪门钱庄的义务,两人需要亲自来指导的。
在南京负责所有事宜的徐望华和周延儒等人,安排了两千郑家军的将士,沿路护卫,保护文曼珊和卞玉京的安全。同时还派遣人员紧急传书,告知文曼珊和卞玉京已经从南京出发,要是文曼珊和卞玉京在路上出现什么意外。徐望华认为自己无法推脱责任。
对流寇俘虏的处置,也逐步开始了。此番战斗,生擒的流寇达到五万余人,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必须要合理的处置,郑锦宏在五万多人之中挑选出来一万余人,对这些人开始了颇为残酷的训练,剩下的近四万人,通过严格的甄别。其中两万多人安置在成都府、武昌府和襄阳府等地,老老实实的种田。由当地的官府严加看管,稍有什么异动。官府可以随时处置,其中四千多年纪超过六十岁的老人,要求其回到家乡去,若是无家可归者,则安排到各级官府的巡捕房,或者在官府之中充当衙役,最后剩下的八千余人,全部沦为苦力,羁押在各级官府的大牢之中。
郑勋睿当然是有打算的,他已经准备开始清理大运河了,这么多年过去,大运河一直没有进行彻底的清理,好多地方都出现了淤堵的情形,有必要大规模的清理了,现如今正是冬季,可以开始清理,不过目前也只能够清理南直隶、湖广和山东境内的大运河。
这些被俘获的流寇,正好用来清理大运河。
接下来,郑勋睿的目光对准了五省总督熊文灿。
熊文灿麾下尚有五万军士,尽管说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一般,但毕竟是一支不小的武装力量,肯定要进行整合的,郑勋睿掌控的湖广和四川,不会允许有其他军队的存在。
很快,五省总督熊文灿来到了武昌府。
心怀忐忑的熊文灿,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郑勋睿已经派遣专人给他送过信函,包括弹劾湖广巡抚方孔炤的奏折,他都看过了。
不客气的说,湖广和四川已经在郑勋睿的控制之下,皇上和朝廷管不到这些地方了,从当前的权力布局来看,湖广和四川被郑勋睿掌控之后,大明的大部分江山已经落入到郑勋睿的手中,南直隶是郑勋睿的大本营,紧靠着南直隶的浙江和山东,基本被控制,至于说南方其他的地方,譬如说福建、江西、广东等地,没有什么强悍的军队,郑家军想要掌控这些地方,是很容易的事情,而北方的陕西,同样被郑勋睿牢牢的掌控。
河南和山西等地,郑勋睿想要掌控也不是特别的困难,只要驻扎在陕西的郑家军出击,必定能够逐渐掌控更多的地方,郑家军迟迟不动作,肯定是郑勋睿有着自身的打算,北直隶可能暂时不会动,除非到了最后的时刻。
从这些层面来分析,大明江山很快就要变天了。
郑勋睿做的非常漂亮,首先彻底稳定了南方的富庶之地,让自身有了雄厚的经济基础,也有了足够发展的地盘,接下来依托南直隶,将势力逐渐伸向了南直隶周边的浙江和山东等地,而后通过纷乱的局势,掌控了湖广和四川等地。
这一切没有引发巨大的震荡,看上去都是非常平稳的。
试问有谁能够做到如此的滴水不漏。
熊文灿很清楚,自己面临的可能是最为重要的选择,凭着他麾下的五万将士,不可能与郑勋睿和郑家军对抗,要么选择臣服,要么就准备掉脑袋,没有其他的道路选择。
进入到巡抚衙门的厢房,看见面带微笑的郑勋睿,熊文灿的身体禁不住颤抖了。
英俊潇洒、看上去人蓄无害的郑勋睿,依旧是那一幅模样,看上去很年轻,若是不认识的人猛地看见了,还以为是哪家的读书郎。
熊文灿细微的动作被郑勋睿看在眼里。
“熊大人,本王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你再次就任五省总督啊。”
“不敢,这都是皇上和王爷的抬爱,下官唯有尽心竭力效忠而已。”
郑勋睿微微一笑,开门见山了。
“本王弹劾湖广巡抚方孔炤的奏折,熊大人也看见了,没有提出来任何的异议,本王觉得熊大人还是识大体顾大局的,现如今徐吉匡大人代理湖广巡抚一职,正在做着很多的事情,不知道熊大人是什么看法。”
“下官觉得王爷雷厉风行,一切都是为了湖广的老百姓。”
熊文灿的确聪明,话语之中甚至没有提到皇上和朝廷,这已经间接的表明了态度,接下来郑勋睿就不会客气了。
“熊大人如此认为,本王很是高兴,本王有一个想法,这剿灭流寇的事宜,已经由郑家军负责,熊大人若是也代表朝廷负责剿灭流寇,岂不是政出多门,日后也不好协调了,本王看还是裁撤这五省总督之职务,由郑家军直接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
熊文灿目瞪口呆,不过郑勋睿还没有说完。
“熊大人本是五省总督,若是朝廷裁撤这一职务,熊大人岂不是无事可做了,本王有两个建议,请熊大人选择,一是回到京城去,当面给皇上禀明原因,二是到南京去做一些事情,南京也有熊大人不少的同门啊。”
“当然,这裁撤五省总督之职衔,还是需要熊大人提出来奏折的,看看如今之局势,熊大人感同身受,故而才提出来了这样的建议。”
“不知道本王的建议如何,还请熊大人三思。”
熊文灿这一次没有抑制住身体的颤抖,脸色也发白了。
过了好一会,熊文灿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王爷,下官是不是能够思索一番做出决定。”
“熊大人,时间很紧啊,你看看河南与山西的局势,再想想正在北直隶肆掠的后金鞑子,本王都非常着急啊,我们做事情若还是按照原来慢悠悠的节奏,不知道要耽误多少的事情。”
郑勋睿说完之后,熊文灿再次沉默了一会,咬牙开口了。
“下官一切听从王爷之安排。”
“很好,本王已经拟好了奏折,熊大人在奏折上面署名之后,就可以送到京城去了,本王看熊大人还是到南京去吧,如今的情形之下,北直隶岌岌可危,熊大人就算是到京城去了,怕也是难以善终的。”
熊文灿离开厢房之后,郑勋睿脸上微微一笑。
杨廷枢很快从侧面走出来了。
“淮斗兄,你怕是认为我在湖广所做的一切,都太过了吧。”
“不,下官以为王爷所做的一切,都是必须要做的,王爷还是心软了,没有开杀戒。”(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一章 该快则要快
郑勋睿做事情历来都是雷厉风行,只要是看准的事情,一旦铺开,则要求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完成,不能够拖延,就任湖广巡抚的徐吉匡和四川巡抚的李岩都知道郑勋睿的这个特点,所以说尽管春节临近,但他们一刻都不耽误时间,开始大规模的推行各种的政策。
湖广相对平静一些,四川难度大很多,大概是因为四川有着太多的土司,特别是在推行官绅一体纳粮事宜的时候,以及裁撤土司的军队事情上面,遭受了诸多的阻力。
李岩做事情非常的干脆,他要求已经就任四川总兵的苏蛮子,不管耗费多大的气力,也不管遭遇到多大的阻力,都要毫不犹豫的清除,绝不留下任何的后患。
在马祥麟的协助之下,不少的土司同意解除军队,仅仅保留少量的护卫,维护家族的安全,这个要求李岩同意了,毕竟四川最大的白杆兵已经不复存在,事例摆在诸多土司的面前,他们知道无谓的抵抗会招致杀身之祸,不过不愿意听从号令的土司也是存在的,而且这些土司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抱成团了,企图依靠着众人的力量来抵抗。
苏蛮子当然不会客气,马上就开始了进攻和清洗。
要说这些土司拥有的军队,从一定程度上面来说,战斗力还不如流寇,他们一般都在很是偏远和封闭的地方,好多都是原始的生活方式,先进的武器更是谈不上,郑家军利用火炮和火器展开了进攻,这些土司的军队很快就崩溃了,他们哪里见过如此犀利的火器。
打败了土司的军队之后,苏蛮子没有客气。他抓住了那些不服从号令甚至抱成团的土司,押解到成都府城去斩杀,且没收了这些土司的全部财产。
这一手极大的震撼了四川境内的土司。他们压根没有想到郑家军会真正的动手,而且如此的毫不留情。看来抵抗没有任何的作用了,一些不甘心的土司,表面上屈从,暗地里给朝廷写去奏折,控诉郑家军以及新任四川巡抚李岩的暴行,期盼朝廷能够惩治郑家军,让他们恢复过去的荣耀,可惜这些奏折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丝毫的效果,而李岩在四川推行的官绅一体纳粮以及征收商贸赋税之政策,速度非常快,让这些家中富裕的土司,被迫要缴纳相关的赋税,听从官府的要求。
不过短时间之内,四川的局势不可能彻底的平稳,包括各级官府官吏的调整,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够完成,这方面李岩有着充足的经验。他要求各级官府发布诸多的告示,这些告示不仅仅是明确官府的职责,更是强调了官府必须要救济穷苦的百姓。李岩甚至亲自关心救济百姓的事宜,郑勋睿曾经要求过,只要能够首先稳住百姓,就能够稳住四川的总体局势。
十二月下旬,文曼珊和卞玉京来到了武昌府城。
洪门钱庄的早就动作了,先前派遣的大量熟悉业务的人员,已经来到了湖广和四川,他们依旧按照原来的模式,在府州县等地开设洪门钱庄的铺面。洪门也同时派遣大量的人员,协助洪门钱庄的相关事宜。
不过这一次。郑勋睿的态度出现了变化,他对洪门钱庄的要求不一样了。
因为郑勋睿所面对的形势不一样了。南直隶可以慢慢的推进洪门钱庄,可四川和湖广两地不行,当初郑勋睿在南直隶做官,能够依托洪门以及各级的官府来推开洪门钱庄,而且当时的情况之下,大明局势也稍稍稳定,让郑勋睿有时间慢慢推进,可现在不行了。
洪门钱庄的普及,让郑勋睿能够有雄厚的经济基础来稳定两省的局势,若是按照以前的办法慢慢的铺开,不知道要多长的时间,再说湖广和四川的富庶,与南直隶是没有办法比较的,故而在这两个地方,必须要强行的推进洪门钱庄,也就是说,需要在一定程度上面禁止金银的流寇,推行洪门钱庄的票额和票根,逼迫那些富户将金银等存入到洪门钱庄。
北方大乱,这些士绅富户根本没有办法在北方去立足,故而他们只能够按照各级官府的要求,将金银都存入到洪门钱庄,用钱庄的票额和票根来代替流通。
当然,郑勋睿能够这么做,也是在洪门钱庄积累了足够多财富的基础之上。
“二位夫人,洪门钱庄在湖广和四川的发展模式,我已经说清楚了,你们若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可以提出来。”
郑勋睿说完之后,文曼珊看了看卞玉京开口了。
“夫君,奴家以为采取强制的手段还是不合适,尽管说湖广和四川两地与南直隶甚至浙江的情形不一样,不过钱庄历来都是按照自愿之原则进行存储业务的,若是在四川和湖广两地强行的推开,恐怕会影响到钱庄的声誉。。。”
这么多年过去,负责洪门钱庄整体业务的文曼珊,早就不是当初的模样了,她对钱庄的业务有着深刻的理解,而且也熟悉了钱庄业务的流程,更是明白了钱庄对各级官府的重要性,也正是因为这样原因,文曼珊觉得还是要按照原来的模式经营,尽管这样很有可能在四川和湖广遭受到阻力。
政治上面的事情,文曼珊没有考虑那么多。
“夫君,妾身同意,在四川和湖广也要按照钱庄的规矩来。”
郑勋睿苦笑着摇头,文曼珊和卞玉京说的没有错,从长远的发展来看,钱庄在湖广和四川的铺开,还是需要循序渐进,如此钱庄才会按照规矩在大明各地都铺开,但目前的形势不一样了,不可能按照原来的模式进行,郑勋睿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而且四川和湖广有很多的士绅富户,他们不一定是完全臣服的,若是他们拥有大量的金银,很有可能拿出来造反。
钱庄的发展,与政治是密不可分的,这是历史发展的规律,可惜文曼珊和卞玉京还不是特别的明白,总是以为钱庄就是单独存在的,就必须要按照自身的规律来。
“曼珊、玉京,你们在钱庄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负责钱庄所有的事宜,你们应该知道,钱庄一旦发展到一定的规模了,就能够左右官府了,当初我要求你们负责钱庄的事宜,也是阻止这类情况的出现,一旦钱庄被居心叵测之人掌握,那么各级官府都要深受其害了。”
“在湖广和四川采取强制的手段推开钱庄的业务,表面上看是有些不合适,但目前的形势不一样了,若是按照南直隶的办法来推行钱庄,恐怕几年的时间过去,湖广和四川两地都无法彻底的推开钱庄的业务,好了,很多的道理,一时间是说不清楚的,你们就按照我说的要求去做,那些需要强制做的事情,你们没有必要出面,让郑家军的副总兵刘泽清去做。”
郑勋睿一锤定音,文曼珊和卞玉京当然是按照要求去做了。
洪门钱庄迅速开始在湖广和四川所有的府州推开,而明令禁止金银等在市面上流寇的暂时管制措施,也开始在湖广和四川各地推行,这个决定的出台,引发了轩然大波,不能够接受的主要还是那些士大夫和商贾,至于说寻常的百姓,家中本来就没有什么钱财,也就不是很在乎了。
这一次郑勋睿没有手软,要求郑家军以及各地的官府狠狠的打击,凡是发现违抗之情况,一律从重处理,甚至有可能实施抄家等手段,文曼珊等人很是担心,提醒郑勋睿,是不是有可能出现大规模的波动,郑勋睿丝毫不为所动,严令郑家军和湖广巡抚徐吉匡、四川巡抚李岩采取一切可用的暴力手段来平息。
让人吃惊的局面几天之内就出现了,绝大部分的士大夫和商贾,只能够乖乖的按照郑家军和官府的要求,将家中的金银等存入到洪门钱庄,武昌府、襄阳府和成都府等地,迅速开始出现洪门钱庄的票根和票额,市面上的交易,都是以这些票根和票额为准了。
临近春节的时候,大量的人员到洪门钱庄去存储金银,以至于洪门钱庄的人手都不够了。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郑勋睿采取了另外的措施,他要求在南直隶做生意的湖广和四川的商贾,迅速派遣人员回来做工作,告诉这些士大夫和商贾,洪门钱庄究竟是做什么的,洪门钱庄的票根和票额有着什么样的作用,在南直隶等地推开之后效果如何等等。
大量的人员回到湖广和四川做工作,其效果是非常明显的,首先醒悟过来的是那些商贾,他们知道携带洪门钱庄的票根和票额,可以到南直隶、浙江、山东以及陕西等地各处交易和做生意,且票根和票额绝对不会贬值的事实之后,马上认为这是很方便的事情,于是开始大量的前往洪门钱庄存储金银,至于那些士大夫,慢慢也明白这股洪流是无法抗拒的,唯有遵照执行。
大规模的骚动没有出现,短暂的波澜之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行。
郑勋睿终于开始牢牢掌控湖广和四川两地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二章 这个年难过
崇祯十六年的春节到来了。
郑勋睿依旧在武昌府,没有时间回到南京去和所有家人团聚,文曼珊和卞玉京同样在武昌府忙碌,她们正在为钱庄的事情忙活,不过两人可以陪着郑勋睿过年了。
比起忙碌的郑勋睿,京城的朱由检就凄惨很多了。
阿巴泰依旧在北直隶肆掠,京城依旧处于戒严的状态,已经攻下山西太原府城的李自成,居然派遣人送来了文书,要求被敕封为大明朝廷的王爷,而且还要割据山西与河南等地,若是朝廷答应李自成的要求,则他就会停止对北直隶的进攻,而且会派遣大军与后金鞑子作战,若是朝廷不答应他的要求,那么他肯定会直接进攻京城的。
李自成的文书让朱由检勃然大怒,毫不犹豫的否决了其要求,在朱由检看来,李自成算什么东西,当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驿卒,造反多年有了一些实力之后,居然敢于和朝廷直接叫板了,这是对大明皇室和朝廷的侮辱。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的消息也没有,譬如说郑家军剿灭了张献忠极其麾下的流寇,张献忠本人极其近二十万的流寇,在造反多年之后,终于被彻底消灭,可惜的是,这个胜利是郑勋睿以及郑家军获得的。
郑勋睿已经成为朱由检眼中不折不扣的恶魔,一个对皇室威胁最大的恶魔。
郑勋睿连续的几份奏折,让朱由检气的要吐血,他压住了这些奏折,不予理睬,以无声的行动来抗议,可惜的是。湖广和四川的巡抚依旧调整了,两地的锦衣卫报送来了无数的消息,都是禀报地方上出现的诸多事情的。
郑勋睿已经毫无顾忌的动手了。
这让朱由检跌入了深渊之中。他几乎找不出什么应对的办法了。
朝廷面临的实际情况非常糟糕,朱由检的甚至顶多在京城还有作用。后金鞑子正在北直隶各地肆掠,李自成占据了河南与山西两地的大部分地方,而郑勋睿则是更加的厉害,掌控了南直隶、陕西、山东、湖广、四川、浙江等大部分的地方,其力量日益的壮大起来。
这三股的力量,都是朝廷无法抗衡的,而且朱由检可以断定,郑勋睿一定能够彻底的消灭另外的两股势力。真正的统一天下。
想起不久之前杨嗣昌的建议,想到敕封郑勋睿为湘王、太子太师、文渊阁大学士的圣旨,朱由检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本来以为这道圣旨可以节制郑勋睿,让郑家军帮助剿灭流寇,还大明内部的安宁,谁知道郑勋睿恰恰是利用了这道圣旨,肆无忌惮的在四川和湖广动手了。
这不能不说是极大的讽刺。
大年三十这一天,朱由检强打精神,与后宫的嫔妃一起吃了团年饭。而后就在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的陪同之下,独自来到了乾清宫,他告诉王承恩。不准任何人打扰,他要一个人在乾清宫好好的静一静,想想为什么为出现这样的局面。
大年三十的晚上,老百姓都是要守岁的,家家户户都是点着亮堂堂的灯,众人在灯光之下,期盼着驱除来年所有的病痛和不如意,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乾清宫里面所有的灯都点亮了,这是王承恩安排的。朱由检已经没有了心情。
桌上摆着大量的奏折,其中有不少是压住不发的奏折。这里面包括有郑勋睿的奏折,也有五省总督熊文灿恳求撤销五省总督之职。以及四川总兵秦良玉恳请辞去总兵之职、举荐郑家军参将苏蛮子出任四川总兵的奏折,更有各地锦衣卫发来的情报。
静静坐在龙椅之上的朱由检,看着御案上面的奏折,脸色愈发的苍白,就在王承恩小心翼翼的走进乾清宫的时候,朱由检突然伸手,将所有的奏折全部都推到了地上。
奏折掉落地上,声音本不是很大,可在异常安静的乾清宫里面,这声音就显得异常的突兀了,以至于王承恩的身体都微微颤抖了。
王承恩走过来,蹲下身子准备拾起地上散落的奏折。
“不要捡起来,朕要你不要捡起来。。。”
朱由检突然怒吼了,声音有些尖锐和嘶哑,蹲在地上的王承恩,扑通的跪下了。
“奴婢惊扰了皇上,奴婢有罪。。。”
看着诚惶诚恐磕头的王承恩,朱由检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的情绪稍微平静一些了。
“罢了,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你,不用请罪了。”
王承恩已经是朱由检最为信任的人之一,此时此刻,朱由检已经不相信朝廷之中的任何文武大臣,包括诸多的东林党人。
朱由检曾经寄希望于钱士升等东林党人,期盼依靠东林党人的力量,能够削弱郑勋睿的实力,能够拯救大明逐渐颓废的局势,可惜他失望了,钱士升出任内阁首辅之后,朝廷遭受的打击更大,松山之战失败,让朝廷瞬间陷入到深渊,李自成攻陷太原府城,力量变得庞大,让朝廷几乎失去了对北方所有地方的掌控。
而朱由检最寄予希望的一件事情,那就是钱士升对付和削弱郑勋睿的实力,这件事情几乎没有怎么进行,近两年的时间以来,钱士升除开大量提拔东林党人,排除异己,在朝中篡取更多的权力,压根就没有做什么对付郑勋睿的事情。
算计来算计去,朱由检最终算计了自身。
周延儒和杨廷枢等人已经投奔了郑勋睿,大明南北两个地方的情形完全不一样了,郑勋睿占据了富庶的南方,如鱼得水,郑家军的实力不断的壮大,人数已经接近二十万人,成为了谁都畏惧的力量,南直隶和浙江等地的富庶,吸引了大量的士大夫和商贾前往,多灾多难的北直隶,留下的几乎都是穷苦的百姓,一些曾经富庶的县城,几乎是人去楼空了。
宫内再次安静下来,奏折依旧散落在地上,王承恩垂首站在一边,朱由检依旧在出神。
一个太监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门口,探头看见了王承恩,他准备开口的时候,看见了散落在地上的奏折,感觉到情况不对,马上缩回头去了。
王承恩看见了这个太监,是他的心腹。
微微抬头看了看依旧陷入沉思的皇上,王承恩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门外。
太监拿出了一封奏折,说是杨嗣昌大人递进来的,杨大人还在外面等候。
王承恩接过了奏折,挥手让太监退下去了。
再次进入乾清宫,还在想着如何开口的王承恩,听见了皇上的声音。
“王承恩,有什么事情吗。”
“皇上,杨嗣昌大人递来的奏折,人还在外面等候。”
“哦,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禀皇上,快要到亥时了。”
“都这么晚了,杨爱卿居然还在皇宫外面等候,也罢,将奏折拿来朕看看。”
一刻钟之后,朱由检看完了奏折,脸色如常,并未见到喜悦之情。
将奏折放在了御案上面,朱由检开口说话了。
“王承恩,你说说看,郑勋睿若是造反了,会如何对待朕啊。”
这个问题太尖锐和太突然,王承恩根本就无法回答,其实这也是皇上多余的话语,历史上无数朝廷的更迭,末代皇帝最终的结局都是摆在那里的。
“皇上,奴婢觉得后金鞑子、流寇和郑勋睿都不能够成功的,朝廷大军一定能够击败他们,皇上一定能够力挽狂澜,开创盛世。。。”
王承恩还没有说完,朱由检就摆摆手。
“朕没有那么神奇,如今朕是四面楚歌,杨爱卿奏折上面说了,他准备亲自到河南以及山西一带去,率领朝廷大军打败流寇,稳定北方,他还说了,只要山海关能够牢牢的守住,后金鞑子迟早是会撤离北直隶的,当今之计,最为主要的是稳住北方,而后徐徐的图南方,诸多的士大夫和读书人,内心还是效忠朝廷的,不会跟随郑勋睿造反。。。”
朱由检说完之后,王承恩主动开口了。
“皇上,奴婢以为杨大人所言是高见,杨大人有勇有谋,一定能够率领大军打败流寇,稳定北方的。”
朱由检苍白的脸上,总是是露出一丝的笑容。
“好了,王承恩,今日乃是大年三十,朕就不见杨爱卿了,你代朕去见见杨爱卿,让他安安心心的过年,年后的早朝,朕要未予杨爱卿重任。。。”
王承恩离开乾清宫,屋子里恢复了安静,朱由检愣了一会,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下面去捡起地上的奏折,当看到奏折上面郑勋睿三个字的时候,他恨不得再次将奏折扔到地上,狠狠的踩上几脚,不过如此的发泄有什么作用。
将所有的奏折放到了御案上面之后,朱由检再次整理了自身的情绪,转身离开了乾清宫,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他还要和皇后、太子等人一起守夜。
好不容易劝杨嗣昌离开了皇宫,王承恩匆匆忙忙的赶往乾清宫,进入宫殿里面,已经看不见皇上的踪影,身边的太监低声禀报,说是皇上已经离开这里到后宫去了。
王承恩微微点头,好像是放心了很多,当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眼前的两盏油灯突然无缘无故的熄灭了,王承恩打了一个冷颤,看了看四周,没有谁故意去弄熄。
乾清宫的油灯大年三十熄灭,这兆头真的不好啊。(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三章 第一次的挣扎
崇祯十六年正月初八,卯时,早朝。
内阁首辅钱士升率领京城七品以上官员早就等候在乾清宫外面。
按照规矩来说,新年的第一个早朝,应该是在太极殿举行的,毕竟参与早朝的官员人数比较多,再说新年新气象,在紫禁城最大的宫殿进行早朝,也能够表现出来朝廷的气度,不过皇上已经决定了,早朝还是在乾清宫举行。
京城局势不明了,阿巴泰率领的后金鞑子依旧在北直隶肆掠,如今正在保定府一带劫掠,按说这个时候,身为朝廷大军总指挥的钱士升,应该是在前线抵御后金鞑子的,不过皇上居然一道圣旨,将钱士升召回了京城,这不免让众人感觉到奇怪,难道还有什么比抗击后金鞑子、保卫北直隶安全更大的事情吗。
乾清宫是议事的地方,平日里朝廷四品以上官员参与的早朝,是在这里进行,而这样的早朝,重点就是商议诸多事情的,至于说开年的第一个早朝,重点还是皇上与诸多的文武大臣见面,祝愿新的一年国泰民安,没有其他实质性的需要商议的事情。
等候在乾清宫前面空地的诸多官员,几乎都是低着头的,没有谁说话,朝廷所面临的惨淡局势,已经让很多人产生了悲观的情绪,在一些私下的绝密的场合,已经有人议论是不是辞官到南京去,也就是投奔湘王郑勋睿,大家表面上什么都不说,内心里面已经认定,郑勋睿必将在不久的将来成为大明的皇帝。
这个时候去投奔,总是能够有一个好的前途的。
乾清宫前面的空地上,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低声的议论,气氛显得特别的压抑。
站在最前面的钱士升和侯恂等人,也感觉到不自在。应该说近两年的时间过去,成为内阁首辅的钱士升。安插了大量的东林党人进入朝廷,让东林党在北方的实力逐渐强大起来,依附东林党的读书人重新开始热络了,可惜这样的局面持续的时间不长,松山之战、李自成入侵山西、张献忠入侵四川,让朝廷和京城局势瞬间恶化,之后局面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松山之战大败。李自成攻陷太原府城,阿巴泰率领后金鞑子侵袭北直隶,让局势彻底恶化且无法挽回,与此同时,东林党人在河南、山西以及北直隶的势力也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
更加让钱士升等人难堪的是,从河南与山西等地传来的消息看,一些东林党人直接依附了李自成,成为了流寇的一部分,这让朝中不少人对东林党的议论明显不好了。
尽管钱士升采取了一些办法,要么是封锁更多的消息。要么是说这些投降流寇的读书人是混进东林党之中的败类,但这不能够阻止众人的议论,更无法阻止这些消息传到皇上那里去。让皇上产生很不好的联想。
如此关键的时刻,在前线指挥作战的钱士升需要返回到京城参加早朝,这让钱士升和诸多的东林党人隐隐的感觉到不妙。
随着司礼监太监的大声禀报,皇上到了乾清宫。
内阁大臣、六部尚书和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进入到宫殿之内,司礼监太监也进入到宫殿之内,其余的文武官员只能够是在宫殿的外面。
皇上的气色看上去还是不错的,尽管说脸色有些苍白。
要说过去的崇祯十五年,皇上遭受的打击可谓是数都数不过来,最直接的打击就是皇上宠爱的田贵妃因病去世了。这给与皇上的打击是非常沉重的,田贵妃举止娴熟又多才多艺。一段时间的圣眷甚至在皇后之上,也是皇上最为宠爱的贵妃娘娘。很多时间皇上遇见不愉快的事情了,都愿意和田贵妃说,以排解心中的苦闷。
排第二位的打击,就是松山之战的大败,而且太子太师、兵部尚书、蓟辽总督洪承畴和山海关总兵祖大寿战败被俘之后投降后金,更是让皇上和朝廷蒙羞,松山之战几乎集中了朝廷全部的力量,调遣的近二十万的大军,悉数都是朝廷认为的精锐,绝大部分都是边军,此战的失败,让边军损失大半,朝廷的元气被伤了。
第三位的打击,就是李自成攻占了开封府城和太原府城,前任五省总督孙传庭战败身亡,且李自成在年底的时候,还写来了文书,要求被敕封为王,割据河南以及山西等地。
第四位的打击,就是阿巴泰率领的后金鞑子,还在北直隶各地肆掠,钱士升率领的朝廷大军,根本无法抵御,只能够眼睁睁看着后金鞑子肆无忌惮的抢夺财物、劫掠人口。
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几乎都是皇上和朝廷无法解决的。
当然也有好的消息,那就是郑家军彻底剿灭了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张献忠、刘文秀和艾能奇等流寇的首领悉数被斩杀。
可朝中几乎所有的官吏都明白,郑勋睿已经显露出来真面容,人家是不会服从皇上和朝廷的领导的,且已经在湖广和四川等地动手,安插自身信得过的官吏,改变原来的所有政策,按照南直隶推行的所有办法管理湖广和四川了。
湖广巡抚方孔炤被郑勋睿直接下了大牢,要知道方孔炤是三品的朝廷官员,没有圣旨是绝不能够动的,郑勋睿根本不在乎这些,明显就是不服从朝廷的号令了。
故而这一件所谓的好事情,恐怕是最大的坏事情。
进入乾清宫的诸多官员,看见皇上的神情,都微微松了一口气,皇上还能够有如此的气色,这是出乎他们预料的。
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直接宣布早朝开始的时候,不少人都扭头看了看内阁首辅钱士升,按照惯例来说,应该是钱士升主持早朝,宣布早朝开始的。
钱士升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不过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钱士升的双手在微微的颤抖,好像是在控制自身的情绪。
朱由检开口简单说了几句话,算是和所有官员打过招呼,王承恩就开始宣读圣旨。
这倒是与原来的模式一样,皇上的这道圣旨,主要就是强调之前一年,诸多的文武大臣辛苦了,都做了很多的事情,来年还要更加的努力等等。
宣旨的过程之中,乾清宫里面一直都非常的安静,可外面不是特别的安静,一些低声的议论时常出现,都是窃窃私语,明显是对内阁首辅钱士升大人没有能够主持早朝感觉到奇怪。
宣读圣旨足足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今年的气候特别的严寒,两天之前京城还下了一场大雪,乾清宫内倒是听暖和,地下的火龙正在迸射出来巨大的热量,可外面的气候就不一样了,诸多的文武大臣早早的就来到了皇宫之中,已经在外面站立了两个多时辰的时间,很多的人冻得瑟瑟发抖,一些人的鼻涕都流出来了,只能够用袖子快速的抹去。
圣旨宣读完毕的时候,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认为早朝终于结束了,接下来散朝,众人都会马上回家去好好的烤火,让冻得冰凉的身体暖和一些。
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王承恩宣读了第二份的圣旨。
这封圣旨引发了巨大的震撼。
宣读圣旨之前,太监带着杨嗣昌进入到了乾清宫,待到杨嗣昌跪下之下,圣旨开始宣读。
杨嗣昌敕封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兼任兵部尚书,负责一切军事上面的事宜,可以代替皇上便宜行事。
这一份的圣旨,等于是废除了上一份的圣旨,也就是说内阁首辅钱士升的兵权被彻底剥夺,不过圣旨没有要求钱士升停止指挥大军抗击后金鞑子,这说明了,在今后的军事决策方面,内阁首辅钱士升要听命于杨嗣昌。
而宣布杨嗣昌为文渊阁大学士,其实就是明确其为内阁次辅。
内阁次辅可以指挥内阁首辅如何的指挥大军作战,这在大明朝廷还是头一次。
很多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皇上会召回钱士升大人。
钱士升尽管脸色苍白,但还是面带笑容的祝贺杨嗣昌。
其余内阁大臣也纷纷祝贺杨嗣昌,要知道杨嗣昌是被迫辞去内阁大臣职位的,如今一跃成为内阁次辅,且权势好像还在钱士升之上。
圣旨宣读完毕,早朝结束。
内阁大臣以及六部尚书、左右都御史留下来,其余人都可以回家去了。
这些人尚未离开皇宫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小声的议论了,这是朝局即将发生变化的一个先兆,至少杨嗣昌掌控了兵部和军权,而且可以代表皇上便宜行事。
朝局即将发生什么变化,诸多的文武大臣还是很关心的。
这里面有一个人是很失望的,那就是河南巡抚张溥,他本来以为自己的辞呈会得到批准,谁知道早朝根本就没有说到这件事情,这让他的身份很是尴尬,身为河南巡抚,人却在京城,而且河南的绝大部分地方都被李自成占据,他这个河南巡抚完全是空的。
更加尴尬和担心的,还有钱士升和侯询等人,他们已经感觉到朝政将要发生的巨大变化,如何迎接和面对这样的变化,是他们需要仔细考虑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四章 浙江总兵黄得功
正月初十,郑勋睿带着文曼珊和卞玉京等人,离开湖广回到南京去,他还是决定和家人一道过正月十五的,尽管时间上有些仓促,不过紧赶慢赶还是来得及。
郑家军在四川吸纳了两万的白杆兵军士,在湖广吸纳了熊文灿麾下的两万多军士,其总人数已经达到了十九万多人,加上女兵营以及调查署等等其他的部门,人数可以说达到二十万了,郑勋睿离开湖广的时候,留下了一万郑家军将士,同时留下了郑家军参将苏从金,且任命苏从金为湖广总兵。
驻扎在湖广和四川的郑家军总人数达到了一万五千人,这些人足够应对两省之局势了,而郑勋睿在离开湖广之前,已经彻底解散了湖广和四川两地卫所的军队,后续安排和安抚的事宜由湖广巡抚徐吉匡和四川巡抚李岩分别去完成。
两省的事宜正在慢慢的走上正轨,各级的官吏正在大规模的考校和调整,这需要一定的时间,也许在这个过程之中,会发生一些波折,但只要总体稳定,都没有多大的问题。
朝廷的圣旨,郑勋睿在第一时间就知晓了。
郑勋睿丝毫没有在意,他很清楚,日薄西山的皇上朱由检,正在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试图挽回败局,可这救不了大明朝廷,救不了朱家的皇室,大明朝廷轰然倒下,只是时间上面的问题,唯一不同的是,皇太极不要想着占领中原,大清国将被彻底剿灭,李自成或许能够称帝,但很短的时间之内也会被剿灭。
郑勋睿暂时不会去关心北方的局势。就让朱由检和杨嗣昌去折腾,他重要的精力,还是要放在南方。这个时候需要动手了,稳控整个南方的局势。
说起来真正稳定的只有南直隶和陕西两地。山东与浙江都存在一定的问题,就更不要说江西、福建、广东、广西、贵州和云南等地了,他面前的对手还是不少的,浙江总兵黄得功,麾下号称二十万大军,好几次表现出来对浙江巡抚赵单羽不在乎的态度,福建总兵郑芝龙,这可是明末的大名人了。其儿子郑成功更是享誉海内外,云南的沐天波,这个沐家就连皇上都礼让三分的。
这些问题都需要一个一个去解决,而且速度要快,按照历史的发展,大变马上就要到来,无比在大变革到来的前夕,解决南方所有的问题,只有彻底稳住了南方,郑家军才能够毫无后顾之忧的开始对北方的征伐。剿灭李自成以及皇太极。
正月十四的夜间,郑勋睿一行人抵达了南京。
进入南京城池,尽管天色已晚。但郑勋睿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毕竟他在南直隶很多年的时间,而且南京也是他的家乡。
家中早就等候了,父亲郑福贵、母亲马氏、二娘孙氏,弟弟郑凯华,大街郑伶俐,二姐郑玉华,三姐郑晓玲,大姐夫孙进如等人。悉数都在等候,冬梅则是带着所有的家人。到府门口迎候郑勋睿、文曼珊和卞玉京等人的归来。
郑勋睿进入院子的时候,就闻到了元宵的香味。尽管还有一天才是元宵节。
和诸多家人见面问候之后,郑勋睿来不及歇息,徐望华和周延儒两人来到了府邸。
进入书房之后,徐望华仔细禀报了几个月时间以来处理的诸多事宜,特别提到了浙江总兵黄得功,当初为了浙江的整体稳定,也为了不引发朝廷大规模的反弹,郑勋睿没有派遣郑家军进入到浙江,只是举荐赵单羽出任浙江巡抚,管控民生方面的事宜。
不过这样做也留下了隐患,黄得功忌惮郑家军的强悍,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可小动作不断,譬如说阻挠官绅一体纳粮,征收商贸赋税的事宜,譬如说敲诈诸多的商贾,以获取到更多的钱财的问题,譬如说在对待军户以及征收粮草赋税方面与官府对着干的问题,浙江巡抚赵单羽采取了很多的办法,从稳定的角度出发,尽量安抚黄得功,想不到黄得功得寸进尺,以为赵单羽怕他了。
黄得功驻扎在浙江的嘉兴府一带,这里本就是比较富庶的地方,嘉兴府距离杭州府也不是很远,不过富庶的嘉兴府,已经被黄得功折腾的不像样子了,这里的商贾,本来以为跟着黄得功,能够得到诸多好处的,至少不用缴纳商贸赋税,可惜他们遭受到了黄得功无止尽的盘剥,已经不堪忍受,心甘情愿离开嘉兴府,到杭州等地做生意,且承担商贸赋税。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黄得功的意见很大,说是大量的商贾离开了嘉兴府,让地方的驻军收不到多少的钱粮,无法维系了。
赵单羽将这个问题反应到了南京,提议必须要解决黄得功的问题,否则浙江很有可能引发极大的动荡,甚至威胁到南直隶松江、苏州和常州等地的稳定。
徐望华的建议,是按照湖广和四川的模式,劝解黄得功辞去浙江总兵的职务,同时对黄得功麾下的军士进行适当的整合。
周延儒也同意这个建议。
郑勋睿否决了这个建议,他提议郑家军马上出击,彻底剿灭黄得功及其麾下的军士。
郑勋睿的这个意见,让徐望华和周延儒大为吃惊,浙江没有出现多大的波动,黄得功也没有乱来的意思,没有必要大动干戈,要知道保持南直隶和浙江的稳定是最为重要的。
四川和湖广的总兵,郑勋睿都可以建议调整,同时整合两地的军队,为什么会对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黄得功动手,且是冒着让嘉兴府大乱的危险推行的。
看着满脸惊诧的徐望华和周延儒,郑勋睿觉得自己必须要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说清楚,让徐望华和周延儒看到南方整体的局势。
“周大人,徐先生,你们或许不理解我为什么做出这等的决定,要说我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方面有黄得功运气不好的缘故,更大的方面是为了彻底稳定南方的局势。”
“北方大乱已成定局,且无法扭转,而且按照我的预计,最多一年多的时间,北方就将陷入到完全的混乱之中,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们必须在一年左右的时间,彻底稳固南方的局势,如此才能够将力量延伸到北方,北方等待我们的不是美好的局面,皇太极和李自成,都是不简单的角色。”
“南方是不是很稳定呢,我看不一定,浙江的黄得功,福建的郑芝龙,云南的沐天波,这些都是手握军队的将领,都不简单,这其中的沐天波,乃是世袭的黔国公,且被朝廷敕封为征南将军,时代都在云南经营,其势力是不一般的,加之云南地处偏远,大量的土司集中,各自都拥有一定数量的军队,这些土司拥护沐天波,让其力量更加的稳固。”
“我们能够保证这些人全部都臣服吗,恐怕做不到,就算是他们不打算完全的效忠皇上了,难道他们不想着割据一方,做自家的土皇帝,我们征服南方所有地方,不能完全采用招降的方式,必须要文武兼备。”
“我为什么决定对黄得功动手,一是让黄得功成为郑芝龙和沐天波等人的例子,一旦郑芝龙和沐天波等人想着两头摇摆,甚至是我行我素,那么郑家军丝毫不会客气,肯定会对他们动手,而且是斩尽杀绝,不留下丝毫的余地,其二是黄得功此人粗猛没有学问,其有着忠义的天性,佩服强者,这样的人你只能够彻底打败他,他才会心服口服,想要用招降的方式,恐怕立刻就会招致其造反。”
“我在湖广和四川的处事风格,完全可以照搬到南方其他的地方,包括浙江、福建和云南等地,南直隶是我们的大本营,必须要保持稳定,这里也是我们钱粮的主要来源地,只要南直隶保持了稳定,我们就有胆量和魄力来平定南方所有的地方。”
“此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马上去办理,我建议苏州知府曹驰出任漕运总督,淮安府同知顾梦麟出任苏州知府,原任漕运总督甘学阔回到南京来。”
“从现在开始,停止漕运,我们不再给北方运送一粒粮食,就让北方乱成一锅粥,到时候我们去收拾残局。”
“南京六部尚书的人选,也需要大规模的调整了,开年之后,彻底裁撤南京锦衣卫,以及南京京营,它们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
郑勋睿的决断,让徐望华和周延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们已经看出来,郑勋睿放开了手脚,不再顾忌什么了,北方的局势他们是很清楚的,按照他们的判断,未必能够维持一年左右的时间,郑勋睿决定在一年时间之内,彻底稳定南方的局势,看起来时间有些紧张,其实依照郑家军的实力,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至于说建设方面,大可以慢慢来,不必着急于一时一刻,关键是让南方彻底的稳定下来,让郑家军能够将绝大部分的精力放到北方的征伐方面去。
到了这个时候,大幕才算是真正的拉开了,郑勋睿开始为着自身的目标做最后努力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五章 不一般的调整
南京曾经是大明王朝的都城,开国皇帝朱元璋在这里建都,后来朱棣夺取了侄儿朱允文的皇位,决定迁都北京,这让南京有着特殊的地位,南直隶与其他的省也有着很大的不同,南直隶没有皇室王爷的封地,南京有着与京城差不多的官僚机构,只不过在权势方面完全不一样,这里同样保留着皇宫和锦衣卫等等,按照朝廷的规矩,南京应该是皇太子驻守的地方。
也正是因为南直隶和南京特殊的地位,郑勋睿掌控了南直隶之后,能够得到诸多的人才,尽管说这些人才距离他的要求还是有着一定的差距,但有总是比没有强很多的,在掌控南直隶的这些年,郑勋睿利用忠义堂等培训的机构,加强郑家军建设的同时,不断改造诸多官吏的思想,让更多的官吏能够为他所用。
这些所有的努力,效果很快体现出来,郑家军掌控了湖广和四川等地之后,大量的官吏被派遣去担任各级的官员,将郑勋睿的诸多思想和主张迅速的贯彻落实下去,至于说原来的诸多官吏,经过巡抚衙门以及南京吏部的考校之后,有能力的官吏抵达南京参加学习,没有能力混日子的官吏果断裁撤,至于那些贪官污吏,则是遭受到惩处,且是公开的惩处。
此举不仅得到了老百姓的拥护,也得到了士大夫和商贾的拥护,让郑勋睿提出的诸多新政能够在湖广和四川逐渐的推开,所有的困难都能够逐渐的克服。
既然决定要朝着巅峰攀登了,那么郑勋睿的做法就完全不一样了,没有必要遮掩了,他对于古人那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做法,很是不赞同。尽管有些时候这样的做法,是为了争取到舆论的支持,这方面大清国的满人就爽快很多。嘴里说的是什么做的也是什么。
南京这个地方为郑勋睿提供了很好的阵地,他不需要耗费气力组建六部和都察院都机构。可以照搬一部分大明朝廷的体制,这样做有利有弊,有利的地方是能够得到不少士大夫和官吏的支持,毕竟诸多的士大夫和官吏是认同这一体制的,不利的地方是有些僵化的体制,必定会阻碍社会的发展。
有利的地方就充分的利用,有弊端的地方就逐步的改进,一旦夺取到天下。那么很多的制度就必须发生根本性的变化。
在四川和湖广的遭遇,让郑勋睿沉思了很长的时间,他终于决定对南京六部做出不一般的调整,这一次的调整,出乎了绝大部分人的预料。
南京六部的尚书,以及左右都御史,包括六部的左右侍郎,都进行过不同规模的调整,这些人完全都是郑勋睿的心腹,这样的安排让郑勋睿放心。他就算是长时间的离开南京,也不担心出现什么变故。
按说这样的安排需要维持下去的,不过眼界不一样的郑勋睿。很快发现其中的问题,那就是这样的安排,无形之中排斥了人才,让其他愿意依附之人望而却步。
既然你郑勋睿只愿意用自身的心腹,那么其他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愿意投奔你,人家到你这里来了,也得不到重用。也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郑勋睿如此的安排。自己倒是放心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将遭受到更大的损失,而且这样的损失是慢慢体现出来的,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天,一切都晚了。
或许大规模的调整,会让郑勋睿担心一段时间,担心六部和都察院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这种吸纳各方人才的做法,就会彰显出来巨大的力量,促使各地更快的发展。
凡事有利有弊,只要有利的地方远远大于不利的地方,那就毫不犹豫的贯彻落实,特别是在大政方针,更是要有快刀斩乱麻的决心和方式。
经过了几天时间的思考,郑勋睿终于下定了决心,而且是独自下定决心,没有同任何人商议,领袖的目光和下面之人总是不一样,看的更加深远一些。
崇祯十六年二月初一,郑勋睿以南京兵部尚书的名义,在兵部召集了诸多的官吏,宣布他对南京六部、都察院、大理寺、国子监以及锦衣卫、南京京营等的调整方案。
南京京营裁撤,其所拥有的官田,全部收归应天府衙,南京京营的三万军士,采用逐步裁减的方式进行整合,其原来所有的军营,直接划拨给郑家军作为军营,南京锦衣卫裁撤,所有的锦衣卫,一律遣送到京城去安置。
南京六部、都察院以及大理寺、国子监等机构,进行大规模的调整,所有的主官几乎都进行了调整。
郑勋睿依旧兼任南京兵部尚书,周延儒出任南京吏部尚书,徐望华出任南京户部尚书,杨廷枢出任南京礼部尚书,郑锦宏兼任南京刑部尚书,甘学阔出任南京工部尚书。
文震亨出任都察院左都御史,陈于泰出任国子监祭酒。
梁兴力出任大理寺卿。
文坤出任陕西巡抚,赵单羽出任浙江巡抚,李岩出任四川巡抚,徐吉匡出任湖广巡抚,马祝葵出任山东巡抚。
曹驰出任漕运总督。
吴伟业出任应天府尹,原应天府尹林宗辉出任南京兵部左侍郎。
熊文灿出任户部左侍郎。
裁撤应天巡抚、凤阳巡抚、登莱巡抚等职务,浙江、山东、湖广、四川、陕西等地,设置一个巡抚,以巡抚为最高长官,统领全省民生事物,巡抚归南京六部统一管辖,代表南京六部管辖本地的各级官吏,四品以下官吏可酌情调整,报备南京六部,四品以上官员需呈报南京六部批准,方可调整。
各地设置的洪门钱庄以及洪门等机构,全部由南京六部统一管辖,为直属机构,地方不得干预其正常业务,地方官府对洪门钱庄以及洪门有监督和弹劾之权力,且可以提出来处理之建议,南京六部在安排洪门以及钱庄诸多事情之时,需要征求各地巡抚、总督和府尹之意见,需要考虑和尊重地方官员之想法。
南直隶各府州县事物,由南京兵部代为管辖,依旧按照原来的区域划分,漕运总督代表南京六部负责四府三州诸多事物,应天府代表南京六部负责其他地方事物。
地方官府依旧按照原来之设置,不做大的变动,各府州县包括巡抚衙门,须单独设立商贸房,或者商贸司,专管商贸赋税事宜,独立于原来的六房之外,商贸房(司)的设立,以州县为主,加强人员之配置,巡抚衙门和府衙,重点进行商贸赋税征收之指导。
各地商贸房(司)之最高负责人,原则上由同知、知州和县丞兼任。
都察院在南直隶、浙江、山东、陕西、湖广和四川等地的所有府衙,派遣监督人员,代表都察院监督各级官吏,官吏凡是有贪污贿赂、欺压百姓、胡乱作为之行为,都察院派驻人员可随时搜集证据,且上报都察院进行惩处。
自崇祯十六年正月初一开始,南直隶、浙江、山东、陕西、湖广和四川等地,粮食赋税按照二十抽一的比例征收,具体征收办法另行下达细则,商贸赋税按照十五抽一的比例征收,具体征收办法另行下达细则,严格推行官绅一体纳粮之政策,上至王爷,下至寻常百姓,严格按照土地多少征收农业赋税。
废除徭役,改为官府以钱粮招募的形式进行,各地不得强行以官府名义征召百姓做事,凡属于农田水利改造、运河疏通等工程,一律由官府拿钱雇佣劳力进行。
南直隶、浙江、山东、陕西、湖广和四川等地各级官吏,全部实施新的俸禄政策,各地略有区别,但总体的俸禄差距不应高于百分之二十,允许各地发放一定数量的福利,但需要呈报南京六部批准。
各级官府务必以民生为主,保证百姓安宁生活,维持地方之稳定。
。。。
所有的调整和要求,都是以南京六部和湘王敕书的形式下达,与之前大明朝廷的规定有了很大的不同。
其中有些关键地方,引发了极大的关注,周延儒、杨廷枢、甘学阔、熊文灿和陈于泰等人,居然能够进入到核心层,这让很多心存犹豫的官吏吃下了定心丸,只要跟着郑勋睿踏踏实实做事情,以前是什么出身是不会计较的。
这些人的任命,让京城的官吏发生了极大的震动,这都是后话了。
郑勋睿以南京六部和湘王敕书下达的诸多调整和命令,已经表明了态度,其已经彻底脱离了大明皇上和大明朝廷,按照自身的要求开始做事情了,南直隶等地方,不需要或者说不能够遵从皇上圣旨和朝廷的敕书,一切以湘王敕书和六部的敕书为准,各级官吏的任命,南京六部与各地的巡抚、总督、府尹负责,且承担责任。
这等于彻底脱离了大明朝廷。
至于说下一步的行动,只要不是傻子,都是应该明白的。
一直在郑勋睿身边,本不想出任官职的徐望华,毫无怨言的接受了任职,且排名在周延儒之后,不过他与周延儒等人,依旧是郑勋睿身边最为核心的人物。(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六章 心愿
郑勋睿有很多的抱负,或者说有很多事情想着做,作为穿越人士,他深知历史发展的规律是不可能彻底违背的,尽管说大明天下的百姓,整体素质方面尚未达到几百年之后的状况,文盲很多,读书人的地位不一般,但历史的潮流总是向前发展,不可能整体倒退,尽管某一个强硬的君王有可能让历史发展的步伐暂时停滞。
在郑勋睿看来,一个强大的王朝,或者说是一个强大的国家,必须遵循历史发展的规律,必须有一整套完整的制度,必须有前赴后继的人来坚持和执行这个制度,而这个制度的根源,就是限制个人的权力,特别是限制皇上至高无上的权力,让皇上不能够随心所欲。
世界上没有完人,再厉害的君王,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重大的错误,历史上的汉武帝、唐太宗等等伟大的皇帝,晚年的时间都出现了难以容忍的错误,这不能够说他们不伟大,而是没有制度限制他们,完全依靠自律和道德来要求个人,那这个世界上全部都是坏人。
在搭建将来制度模子的时候,郑勋睿最为看重的有三点,第一点是军队的建设,这是国家强盛的基础,没有强悍的军队,一切都是白搭,宋朝就是非常明显的例子,第二点是经济发展,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想要养活强悍的军队,想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一切都依赖经济的发展,有钱才好办事,特别是朝廷和官府,若是没有钱了,不管付出什么样的努力。都无法维持天下之正常运转,第三点是顺利历史发展潮流的制度,这里面就包括了法制的制度。为官的准则,如何维护老百姓利益等等的要求。这一点也是非常重要的,当然这一点是在满足了前两个要求的基础之上去落实的。
郑勋睿很清楚,做到以上所说的一切,还要有一个开明睿智的皇帝,缺乏了这个人,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而他就是来承当这个责任的。
经过了十多年的拼搏,郑勋睿已经有了一支强悍的军队。郑家军已经是大明最为强悍的军队,发展经济方面,郑勋睿也做出了不懈的努力,包括设立洪门钱庄、征收商贸赋税、鼓励商贸之发展、官绅一体纳粮等等,而接下来郑勋睿做事情的重点,就集中到制度建设方面了,他必须未雨绸缪,明确出来让众人畏惧和遵守的制度。
这一点充分体现在郑勋睿所安排的官员上面。
让郑锦宏兼任南京刑部尚书,以及让都察院派遣人员驻扎在郑家军掌控的所有府衙,这已经体现出来郑勋睿不同于一般的思想。那就是要整顿吏治,要明确法律的尊严。
不过做这些事情不能够着急,目前仅仅是搭起了架子。真正开始实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天下很不太平,时机还不合适。
南京兵部,有关征伐浙江总兵黄得功的事宜,已经商议完毕。
南京吏部尚书周延儒、南京户部尚书徐望华、南京礼部尚书杨廷枢、以及兼任南京刑部尚书的郑锦宏等人,早就发表了自身的意见,郑锦宏是完全支持的,周延儒、徐望华和杨廷枢是有限支持。
不过众人都明白,郑勋睿的决心已定。征伐浙江总兵黄得功的所有准备事宜都已经完成。
之所以一定要征伐黄得功,还是因为浙江的富庶以及与南直隶不可分割的关系。郑勋睿和郑家军必须要不折不扣的掌控浙江,有了南直隶和浙江两地的支撑。郑勋睿就能够获取到足够的钱财,支撑他接下来要做的所有事情。
再次上任的内阁次辅杨嗣昌,可谓是踌躇满志,可朝廷面临的乱摊子,让他短时间之内难以彻底施展手脚。
朝廷主要面临的是三个大的方面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北直隶肆掠的后金鞑子,第二个问题是占据河南与山西的流寇李自成,第三个问题是湘王、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和郑家军,这三个问题,杨嗣昌首先需要解决的是流寇李自成的问题。
四川与湖广等地安定下来,流寇张献忠被彻底剿灭,这是郑家军的功劳,要说杨嗣昌的这个建议还是不错的,郑家军出兵以闪电般的速度剿灭了张献忠及其麾下的流寇,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出现了,那就是郑勋睿掌控了湖广和四川等地。
这是杨嗣昌万万没有想到的,他觉得自己低估了郑勋睿。
本来以为靠着强大的舆论以及读书人固有的思想,能够约束郑勋睿的行为,想不到人家根本不管那些事情,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竟然采取了非常的手段控制了湖广和四川等地。
杨嗣昌和郑勋睿之间的接触不是很多,但印象很深刻,实话实说,郑勋睿的能力方面,是强于皇上的,不过郑勋睿是读书人,而且是殿试状元,应该是效忠皇上的,哪怕是有着顶天的能力,也是要规规矩矩做好臣子的。
内心里面,杨嗣昌觉得郑勋睿不能够长久,只要他能够在短时间稳定北方的局势,就一定能够想到对付郑勋睿的办法,至少从目前的局势来看,郑勋睿不敢公开造反。
肆掠北直隶的后金鞑子,杨嗣昌也看出来了,他们也就是在北直隶一带肆掠之后,就会离开关内回到辽东去的,毕竟山海关被朝廷牢牢的把握,不能够拿下山海关,后金鞑子就不敢在北直隶扎根。
朝廷目前没有办法对付后金鞑子,那就只能够眼睁睁看着后金鞑子肆掠,如此情况之下,朝廷需要做好的事情,就是护卫京城的安全。
流寇李自成是目前最大的问题,也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拿下了山西太原府城之后,李自成麾下的流寇,传闻达到了百万人之多,这个数字杨嗣昌是不相信的,要知道维持百万人的开销,那可不是小数目,河南与山西两地,多年遭受自然灾害,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想要养活百万的军队,几乎没有可能。
不过李自成麾下流寇的数目,至少在五十万人以上,这也是一个令人恐惧的数字了,若是没有任何的准备,仓促的应战,杨嗣昌知道自己的结局与卢象升、孙传庭等人一样。
所以杨嗣昌要做出完备的规划,这样才能够一步一步达到目标。
很有讽刺意味的是,杨嗣昌上任之后,首先需要做的事情是稳定内阁。
内阁早就被首辅钱士升把控,其他人几乎插不进去,不过杨嗣昌不用特别的担心,毕竟他的背后有皇上强有力的支持。
在接下来采取的军事部署和军事行动之中,杨嗣昌不需要征求内阁首辅钱士升的意见,也不需要征询其他内阁成员的意见,可以独断专行,可以采取一切认为有必要的措施,一旦杨嗣昌做出了决定,钱士升也是要遵照执行的。
杨嗣昌首先决定的就是稳定京城的局势。
阿巴泰率领的后金鞑子,依旧在保定府一带劫掠,制造出来人心惶惶的局面,京城更是不得安宁,不过阿巴泰看样子没有进攻京城的意思,这也让杨嗣昌稍稍安心一些。
北直隶尚有近十五万朝廷大军,不管是从战斗力还是士气方面来说,根本无法与后金鞑子抗衡,暂时统领大军的内阁首辅钱士升也没有这个打算,杨嗣昌同样没有这个打算。
他做出了具体的部署,重点稳固几个点,第一个点是京城,这是重点防御的地方,驻扎在外城的兵力达到了三万人,加上京城大营的军士,以及锦衣卫等等,总兵力接近十万人,这十万人严防死守,足够护卫京城,第二个点是宣府,这里放置两万人,他们避免与后金鞑子直接作战,但无论如何不能够让后金鞑子完全占领宣府,第三个点是永平府,这里驻守的军队为一万人,联合山海关的驻军,保卫山海关的安全,也防止后金鞑子前后夹击山海关。
在做好这三个点防御的基础之上,另外放置一万人,在通州、顺义、昌平和房州一带活动,这一代是京城的外围,这一万大军同样避免与后金鞑子面对面作战,但要起到牵制后金鞑子的作用。
杨嗣昌的这个安排,还是经过了仔细的思索,他放弃了北直隶大部分的府州县,以被动防御的方式,守住最为主要的地方,等待后金鞑子的撤离。
这样的安排部署,已经向后金鞑子示弱。
要做出这样的安排部署,杨嗣昌需要有足够的权力和勇气,否则给事中和监察御史要将杨嗣昌骂的体无完肤,让其根本无法下达命令。
杨嗣昌的这个安排,让不少人想到了被斩首示众的原内阁次辅陈新甲,陈新甲当初不过是建议与后金鞑子议和,就被内阁首辅钱士升牢牢抓住不放,以至于最终丧命了。
被动防御的安排,与当初陈新甲建议与皇太极议和的决定,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含义是差不多的,再说杨嗣昌与陈新甲之间的关系是不错的,难不成杨嗣昌准备走陈新甲的老路。
杨嗣昌可没有想那么多,大刀阔斧的开始下达命令。(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七章 李自成的变迁
北直隶、辽东、四川以及湖广出现的诸多事情,李自成都是清楚的,如今的他早就不是当年的抱负,打打杀杀的日子虽然习惯了,可稳定下来的心思却是越来越强烈。
在占领了河南开封府城以及山西太原府城,且控制了大量的府州县之后,李自成想到了割据,虽说他对其中的道理不是特别明白,但在占据的这些地方之内称王称霸、说话算数这样的道理,还是清楚的。
造反十多年了,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也经历了太多的磨难,李自成认为自己也应该熬出来了,张献忠被郑家军剿灭之后,李自成变得更加的小心,在不断壮大自身实力的同时,时时刻刻注意郑家军的动向,他自身的实力远远强于张献忠,而且他麾下的义军基本都是在北方活动,很少进入南方,进入南方以及四川的惨痛经历,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郑家军在剿灭张献忠之后,停止了一切的行动,就连后金鞑子在北直隶劫掠,郑家军都没有出动,这让李自成认为郑家军短时间之内不会进入北方征伐,也就是说他认为郑勋睿以及郑家军,其实和他的想法一样,都是要控制地方割据的。
有地盘和没有地盘的区别,那是天地之别,这一点李自成有着切身的感受。
刚开始造反的时候,李自成是跟随闯王高迎祥的,那个时候没有想到那么多,能够吃饱饭活下去就不错了,后来高迎祥阵亡,李自成被推荐为闯王,成为了义军之中的第一人,那个时候他还是没有注意到地盘的重要性。义军依旧是流动性作战,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一直到李岩、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加入到义军之中。这些读书人让李自成明白了地盘的重要。
尽管李岩等人悉数投靠朝廷去了,但掌控地盘、壮大实力的思想。已经在李自成的脑海里面扎根了,他开始尝试着在河南等地占据一定的地盘,有效的壮大自身实力。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最为正确的,也正是因为长期占据了河南的南阳府等地,让李自成有了一定的基础,能够稳步的壮大实力,依托地盘的支持,李自成几次打败了朝廷大军。其威名更大,投奔的老百姓更多。
攻下了开封府城和太原府城,李自成的实力几乎达到了巅峰,他麾下义军的人数超过五十万人,对外号称百万人,而且他开始在河南以及山西等地征收赋税,用来补充义军的开销。
到了这个时候,李自成需要名分了,这不是自封的名分,而是大明朝廷承认的名分。
李自成在义军之中被称之为闯王。自封的名号就更多了,攻下开封府城之后自封为“奉天倡议文武大元帅”,攻下太原府城之后自封为“大顺王”。不过这些称呼是不可能得到认可的,那都是自封的,若是得到了大明皇帝敕封的王位,效果肯定是不一样的。
说来容易,做起来很难,李自成写给皇上的奏折如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反响。
这激怒了李自成,他准备率领大军进攻北直隶,甚至想着直接拿下京城。到时候自己也能够做皇帝了,不过他的这个想法。被顾君恩阻止了,无他。后金鞑子正在北直隶肆掠,这个时候义军进入北直隶,必定和后金鞑子产生厮杀,后金鞑子可不是朝廷大军,战斗力异常的强悍,义军与后金鞑子厮杀,损失肯定巨大,就算是勉强战胜了后金鞑子,得到好处的也是朝廷,要是朝廷大军趁着义军遭受损失的时候进攻,还不知道结局如何。
李自成听从了顾君恩的劝阻,决定在河南以及山西两地扎根,观察北直隶以及南直隶等地的局势,找寻对自身最为有利的时机出击。
李自成请顾君恩分析大明之局势,他已经有了远见,将麾下的义军当作了重要力量,与朝廷大军、后金鞑子以及郑家军平起平坐,如何在这几股势力的搏杀之中取得最大的好处,是他需要重点思考的问题。
要求顾君恩分析形势的同时,李自成自身也在琢磨,毕竟他是义军之中硕果仅存的力量,当年造反的几十个义军首领,如今都殒命了,强悍的张献忠也被郑家军斩杀,所谓大浪淘沙,能够坚持到最后的,往往都是力量最为强悍的,也就是能够做成大事情的。
太原府城,巡抚衙门。
这里已经成为李自成的府邸和办公的地方。
李自成在厢房等候,不一会,顾君恩急匆匆的走进了厢房。
顾君恩很是忙碌,李自成委托他处理日常的事物,牵涉到山西与河南两地的稳定,加之义军的诸多将领随意性太强,做事情不讲究规矩,故而很多的事情需要操心,需要谨慎处理。
看见顾君恩进来,李自成开口了。
“顾先生,这么长时间过去,你很是辛苦。”
“闯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顾君恩对李自成的称呼没有变化,李自成也不在意,尽管李自成如今已经是大顺王。
“顾先生,现如今的形势不是特别的明了,请你帮助我分析分析,看看义军下一步究竟该如何的做。”
李自成提出来的这个问题很大,也很关键,他相信顾君恩早就思考过了。
果然,顾君恩几乎没有做过多的思考,很快开口了。
“闯王,我认为大明目前有三股势力,随时都能够威胁到朝廷,第一股势力是南京的郑勋睿和郑家军,他们也是实力最为强悍的,张献忠已经被郑家军彻底剿灭,这足以证明郑家军的实力非同一般。”
“第二股势力是后金鞑子,有关他们的情况闯王都是知道的,现在他们正在北直隶劫掠,朝廷没有丝毫的办法。”
“第三股势力就是闯王了。”
“我的分析是,闯王目前按兵不动,埋头发展是最为重要的,后金鞑子正在北直隶肆掠,朝廷一心想着稳定京城的局面,避免遭到后金鞑子的威胁,故而抽不出兵力来和闯王作战,至于说郑家军,从南京传来的消息看,郑勋睿正在大规模的清理大运河,他也没有进入河南以及山西的意思,郑家军之所以对付张献忠,是因为张献忠的势力侵袭到了湖广和四川等地,这些地方基本属于南方或者是南北交界的地方,被郑勋睿认为是自身的势力范围。”
“从下一步的发展局势来看,郑家军与后金鞑子厮杀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这就要看在北直隶肆掠的后金鞑子是不是真正威胁到京城了。”
“当然,闯王也要做好一切的准备,一旦后金鞑子撤离北直隶,回到辽东去,那么朝廷的注意力很快就会集中到闯王的身上。”
“朝廷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实力,松山大败,朝廷精锐的大军几乎毁于一旦,紧接着是后金鞑子劫掠北直隶,朝廷疲于应对,无暇他顾。”
“最为明显的表现,就是湖广和四川两地的变化,我看郑勋睿已经有了谋反的心思,可朝廷根本没有动作,眼睁睁看着一切的发生。”
“最好的应对办法,是让郑家军、后金鞑子和朝廷大军之间产生直接的冲突和厮杀,那是对闯王最为有利的局面,不过这种局面出现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我有一个建议,那就是闯王向朝廷示弱,继续给皇上写奏折,言明义军只是想在河南与山西两地暂时歇息,还是想着能够归顺朝廷的,目前机会不是很合适,不过这段特殊的时期,义军保证不做出任何危害朝廷利益的事情。。。”
顾君恩的分析很是精辟,李自成连连点头,他最为担心的就是郑家军。
等到顾君恩说完之后,李自成开口了。
“若是郑家军进入到河南以及山西等地,那义军怎么应对啊。”
顾君恩摇摇头,胸有成竹的开口了。
“闯王,我认为郑家军暂时不会进入到河南与山西两地,他们若是想这样做,早就做了,驻扎在陕西的郑家军,曾经进入山西与河南等地,但全部都退回陕西,没有参与任何的厮杀,郑勋睿此人绝非一般,他根本不想参与到北方乱局之中,再说南方也没有彻底的稳定,郑勋睿的注意力还集中在南方。。。”
李自成点点头,对顾君恩的分析表示了认可。
接下来两人的交谈声音低下去了。
顾君恩离开厢房之后,李自成走到了地图前面。
大明已经彻底乱了,郑家军、义军、后金鞑子、朝廷大军四股的势力并存,已经将大明天下搅得天翻地覆,从发展的趋势来看,大明朝廷已经不可能维持很长的时间,最终义军将会与后金鞑子和郑家军展开厮杀,最终的胜利者问鼎中原。
目前虽然想不到那么多,看不到那么远,但必须要做好准备,迎接这个局面的到来,李自成目前需要做的,就是保全自身的实力,最好让其他三方的势力去搏杀,让他们各自消耗实力,如此义军才有机会。
想到这里,李自成不再犹豫,朝着厢房外面走去,他要让顾君恩再次起草文书,送给皇上,为义军争取到发展的时间和空间。(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八章 并非声东击西
整治大运河的攻城,春节之前就开始了,具体负责这件事情的是南京吏部、南京户部、南京工部、南京都察院和漕运总督府。
各部门的分工非常明确,吏部重点负责各级官府的调配事宜,户部负责拿出来银子,工部负责具体的整治事宜,都察院负责监督施工过程是否有贪墨等事宜,至于说漕运总督府,则成为了牵头的部门。
郑勋睿下了如此之大的决心,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要知道以前朝廷整治大运河,负责的无非是工部,加上地方各级官府,不过也有人看出来了,郑勋睿是真正想着好好的疏通大运河了,这些年以来,大运河的淤堵已经成为众所周知的问题,漕运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一方面停止了漕运,一方面开始大规模治理大运河,而且集合了很大的力量,投入了两百万的白银,看来是想着彻底整治大运河了。
不过此次整治的大运河,仅仅包括从浙江到山东这一段的距离,也就是从南面的杭州开始,到北面山东的德州,至于北直隶境内的大运河,暂时不会治理。
明眼人就能够看出来,整治这一段大运河,得到好处的是南方大部分的地方,包括北方部分的地方,可北直隶与此次的整治没有丝毫关系。
人员方面,被擒获的流寇俘虏,全部加入其中,此外采取招募人员做工、给付工钱的方式,保证重点河段做工的人员充足。
整治河道与春耕生产有一定的冲突,最好的时间应该是在秋收季节之后,也有人建议在秋收之后整治大运河,但郑勋睿不同意,他认为不能够继续耽误时间了。越是朝着后面拖延,面临的困难和问题就越多越大,到时候耗费的钱财也更多。
整修河道的人员以流寇的俘虏为主。只不过在某些特殊的工程段,为了保证工程进度。需要招募部分的百姓参与,这与春耕生产的冲突不是很大。
郑勋睿很关心大运河的治理,亲自过问,且全面负责大运河整治的并非是漕运总督曹驰,而是南京吏部尚书周延儒,毕竟曹驰的资历不够,没有那么大的号召力。
就连徐望华等人,都有些看不懂了。要知道郑勋睿的重点精力,应该是放在马上就要到来的征伐事宜上面的,不管怎么说,浙江总兵黄得功麾下有近二十万人,这是一股庞大的力量,再说郑家军征伐浙江总兵黄得功,这件事情需要找到充足的理由,否则很容易遭受到外界的猜忌和质疑。
徐望华等人也看出来了,郑勋睿对郑家军的掌控是异常牢固的,不管是南京的六部等。还是各地的巡抚,都不得随意调动郑家军的一兵一卒,除非是得到了授权。郑家军总兵力已经达到二十万人,陕西驻扎五万人,山东驻扎五万人,湖广驻扎一万人,四川驻扎五千人,南直隶驻扎八万余人,兵力的驻扎方面不是特别合理,但也是因为目前的实际情况造成的。
依照郑家军的实力,已经可以开始图谋大明整个天下了。
郑勋睿的意图是首先彻底稳定南方。接着图谋北方,这个决策无疑是正确的。如今的北方已经乱成一锅粥,没有必要搀和进去。
不管对郑勋睿的决定是不是理解。徐望华等人都是要按照执行的。
周延儒等人的重点精力投入到大运河的治理之中,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的主要精力投入到郑家军出征的筹备之中。
南直隶如此多的动作,引发的波动是很大的,特别是在裁撤南京京营、锦衣卫,将驻守南京的太监悉数都软禁起来的措施,可谓是捅破天了,不过如此大的动作,没有引发皇上和朝廷过激的动作,只是朝廷下了敕书,斥责郑勋睿的做法有违祖制,不能够得到承认,其余就没有什么具体的措施了。
这不免让人感觉到好笑,难不成郑勋睿还会遵循什么祖制,人家在南直隶什么事情不敢做,早就不在乎什么祖制了。
郑勋睿的一系列举措,也让南直隶和浙江等地的读书人逐渐看清楚了。
大明读书人最为集中的地方就是南直隶和浙江等地,这些地方的读书人考中举人和进士的也是最多的,朝廷之中的一半以上官员,都是出自于南直隶和浙江等地,所以说南直隶的士大夫势力是最为强大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东林党能够在南直隶快速壮大起来。
郑勋睿在南直隶的雷霆动作,曾经让不少的士大夫反感,甚至暗地里做对,可惜的是郑勋睿丝毫不在乎,人家有的是办法应对,那就是拉拢一部分,狠狠的打击一部分,不理睬观望的那部分,结果没有出现什么巨大的波动,也没有出现伤筋动骨的事情,东林党这个在南直隶影响非同一般的集团,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南直隶的士大夫乖乖的听话了,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一味的反抗带来的是悲惨结局。
随着郑勋睿的动作越来越多,不少的读书人开始反思了,尽管他们的特权被剥夺了很多,特别是在缴纳赋税方面,与寻常老百姓没有太大的区别了,不过南直隶越来越富庶,老百姓愈发的稳定,各级官府做事情也是尽心竭力,官吏的作风有了巨大的变化,一股从未有过的新风扑面而来。
这样的一股新风,就是大明王朝彻底振兴的希望。
读书人开始慢慢的倾向于郑勋睿,认为朝廷的确存在诸多的问题。
但这个转变的速度是很慢的,很多的读书人依旧坚持正统的思想,他们不认为皇上有什么问题,只是认为朝中的大人存在很大问题,他们甚至不认为郑勋睿会真正的造反,只是在想办法改善大明之状况,让大明更加的富庶。
读书人的这些想法,郑勋睿都是清楚的,调查署的力量已经渗透到方方面面,各方的情况郑勋睿都是了解的。
时间转眼到了三月初。
阿巴泰率领的后金鞑子还在北直隶肆掠,但其动作与历史上有所区别,那就是没有进入到山东境内,要知道山东的大部分地方,已经是郑家军掌控,山东巡抚是马祝葵,这是郑勋睿的心腹,阿巴泰当然知道厉害,绝不会进入山东境内的。
李自成倒是没有任何的动静了,在占据了河南与山西大部分的地方之后,安静下来,调查署多次搜集到的情报,表明李自成没有任何的征伐厮杀,且李自成驻扎在山西太原府城,刘宗敏驻扎在河南开封府城。
朝廷大军重点的力量,还是分布在北直隶,新上任的内阁次辅、兵部尚书杨嗣昌号称有三十余万的大军,重点护卫京城,抵御后金鞑子的侵袭。
南京兵部。
“看来,杨嗣昌大人的重点是明确的,那就是护卫京城、永平府和宣府等地,等候后金鞑子自动撤离关内,说来也是,后金鞑子在关内没有根基,劫掠到足够的人财物,就会离开的,到了那个时候,杨嗣昌可能会对李自成动手。”
“可惜啊,杨嗣昌能够这样想,李自成怕是也会这样想,调查署经过了仔细的侦查,没有发现李自成有任何的动作,这说明李自成开始集聚力量,想趁着北方大乱的时候,获取到足够的利益和资本。”
“还有一点,我认为杨嗣昌是不可能打败李自成的,朝廷大军已经没有这样的实力。”
“松山之战的惨败,皇上和朝廷损失的不仅仅是精锐的大军以及辽东的锦州和宁远等城池,损失的还有军心和民心,接着阿巴泰率领的后金鞑子横扫北直隶,肆意的鱼肉百姓,更是让老百姓对朝廷绝望了。”
“河南与山西等地的情形,就能够反应出来这等的变化,支持李自成的老百姓已经不少了,老百姓的要求就是过上安稳的日子,哪怕吃不饱穿不暖,不饿死就可以了,可惜如此之低的要求,朝廷都做不到。”
“朝廷大军在北直隶等地也在逐渐失去支持,他们有些时候的行径,比后金鞑子还要残暴,调查署得到的情报,在保定府和真定府等地,朝廷大军残杀百姓,劫掠钱财,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一旦得知后金鞑子即将到来的消息,则是逃的远远的,只恨爹妈少生了两只腿,这样的军队,与土匪有什么区别。”
“杨嗣昌大人以为能够力挽狂澜,他错了,后金鞑子撤离北直隶的时候,就是他悲惨时刻的开始。”
“李自成可没有睡觉,人家正在集聚实力,一旦朝廷大军决定围剿的时候,致命的打击就会到来,承受这个致命打击的就是杨嗣昌和朝廷大军。”
。。。
众人看着郑勋睿,脸上的神色平静,他们当然相信郑勋睿做出的判断。
“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部署执行,整治大运河的工程要抓紧,夏季马上就要到来,必须在夏季到来之前完成所有的工程,否则涨水之后就无法施工了,郑家军已经准备完毕,三月下旬开始征伐黄得功,开启彻底掌控南方的行动。”(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九章 希望和绝望
朱由检对杨嗣昌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尽管说北方已经乱的无法收拾了。
郑勋睿在南京大幅度动作,裁撤南京京营,裁撤南京锦衣卫,软禁南京的太监,同时大规模调整南京的各级官员,这些动作,不管从哪个方面出发,都可以认定其造反了,朱由检在得知这些消息之后,恨不得亲自到南京去杀了郑勋睿,可惜他做不到。
朝廷之中的态度也很是奇怪,以张溥为首的东林党人,递上来了很多的弹劾奏折,悉数都是弹劾郑勋睿的,尽管说这样的弹劾奏折,已经没有丝毫的作用,朱由检的圣旨和朝廷的敕书,很难送出京城去,后金鞑子正在北直隶肆掠,前去传旨的人肯定是冒着巨大风险的,更加关键的是,圣旨就算是送到南京去了,又能够有什么作用。
朝廷中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官员,保持了沉默,这让朱由检更加的愤怒,这些官员明显是分析了形势,认为郑勋睿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还是不要得罪,免得日后不好见面。
这让朱由检非常的心寒,却无可奈何。
世上没有后悔药,郑勋睿是崇祯四年的状元,当初放弃了翰林修撰的职位,主动申请离开京城,到延安府出任知府,朱由检还认为郑勋睿开了一个很好的先河,谁知道十多年的时间过去,最终的结局会是这个样子。
想要稳住大明的江山,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杨嗣昌的身上了,只要杨嗣昌能够剿灭流寇李自成,彻底稳住北方的局势,朱由检还可以慢慢想办法和郑勋睿周旋,可要是杨嗣昌也失败了。那朱由检和朝廷就没有任何的希望和依靠了。
自始至终,朱由检没有从自身找原因,他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文武大臣的身上。认为这一切都是诸多文武大臣造成的,想想这么多年来的内阁首辅。周延儒、温体仁、张至发、钱士升等人,说起来都是学识非同一般,能力也是很不错的,可就是无法与郑勋睿抗衡,其中的周延儒还成为了南京吏部尚书,与郑勋睿走到一起去了。
再说蓟辽总督、五省总督已经漕运总督等,在朝中最有影响的前蓟辽总督洪承畴居然投降后金鞑子,原五省总督卢象升和孙传庭等人皆战死。现任五省总督熊文灿投奔了郑勋睿,原漕运总督甘学阔,同样投奔了郑勋睿。
周延儒、熊文灿和甘学阔等人都曾经是忠于朝廷的,为什么会投靠郑勋睿,难道说郑勋睿真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朱由检想不明白这些事情,登基以来,他夙兴夜寐,食不甘味,兢兢业业,一心为了振兴大明。可这么多年的努力,换来的是如今的结局,他这个皇帝。可以与太祖皇帝比较了,从来没有享受,从来没有过多考虑自身的事宜,一切都是从朝政出发,为什么一切的努力,都化作了泡影,为什么大明朝廷江河日下。
或许一切都是天意,老天的意志是无法违背的。
陪在朱由检身边的,依旧是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
绝对忠心的王承恩。当然知道皇上忧虑的是什么事情,他也知道皇上最为信任的就是他这个司礼监的大太监了。
与魏忠贤不一样。王承恩也会为了自身的利益做一些事情,但他是绝对忠心的。为了皇上的利益,他什么都愿意做,而且在权力的掌控方面,王承恩不是特别的贪心,凡是皇上信任的文武大臣,他也一定会要求自身去信任。
皇上登基已经有十七个年头,这么多年过去,王承恩一直都陪在皇上的身边,默默做着诸多的事情,不管是被完全信任、还是被限制权力,他都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态度,他得到了皇上最终的信任。
当然,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王承恩就是陪护在左右的,跟随王爷遭受了诸多的惊涛骇浪,若是没有那些时候的陪伴,王承恩也很难得到皇上完全的信任。
“王承恩,朕问你,郑勋睿造反能够成功吗。”
皇上的问题,让王承恩的身体哆嗦了一下,御案上面放着李自成送来的奏折,李自成依旧表示臣服皇上和朝廷,只不过他要求被册封为大顺王,直接管控河南与山西两地,言下之意就是不受朝廷的节制,这是皇上不可能接受的要求。
可皇上与朝廷面临的威胁太多了,后金鞑子还在北直隶各地肆掠,因为后金鞑子的烧杀劫掠,北直隶可以说变成了人间地狱,百姓拼命出逃,士大夫和商贾要么进入到京城躲避,要么就是进入到山东或者南直隶等地,虽说钱士升和杨嗣昌率领的大军还是在抵御后金鞑子,可那都是防御型的抵御,根本没有和后金鞑子面对面厮杀。
如此情况之下,皇上对李自成送来的文书,只能够采取不理睬的态度了。
郑勋睿在南直隶以及山东、陕西、浙江、湖广和四川等地的所作所为,说起来比李自成更加的过分,皇上也是无可奈何。
这样的情形之下,皇上突然抛出这个问题,的确让王承恩危难。
没有犹豫,王承恩开口了。
“皇上,奴婢以为郑勋睿不能够成功,他得不到天下人的支持。”
朱由检微微摇头。
“没那么简单,朕原来以为士大夫、读书人不会支持郑勋睿,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有些幼稚了,郑勋睿已经得到了南京很多人的支持,就说这京城里面,不少人态度也是复杂的,朝中除开东林党人弹劾郑勋睿,其余人可有谁站出来。。。”
王承恩低下头,不好开口说话了,皇上这些话让他明白了,其实皇上不想让谁来回到这个问题,只不过是想着说出来发泄一下的。
“王承恩,有朝一日朕要是真的失去这大明江山了,你说朕该怎么办。”
王承恩的身体哆嗦了一下,迅速的跪下了。
“皇上万万不要有这等的想法,大明江山异常稳固,还要世世代代的传扬下去的。。。”
朱由检再次的摇头。
“这些话就不要说了,朕很清楚,历朝历代的更迭,都是如此,由不得朕,汉唐时候,汉武帝和唐太宗曾经创造了无数的辉煌,元朝时候,忽必烈率领的蒙古的铁蹄征服了不知道多少的地方,可他们都灭亡了,一切都化作了尘土,朕也是一样,不要想着万万年,可朕心有不甘啊,不愿意这大明江山毁在了朕的手中。。。”
皇上的声音慢慢低下去,王承恩不敢开口说话,也不敢站起来,跪在地上低着头,这个时候不管他开口说什么,都不是很合适。
看见依旧跪在地上的王承恩,朱由检站起身,走到了王承恩的面前,抬手扶起王承恩。
“王承恩,你跟随在朕身边几十年了,一直都是忠心耿耿,朕是信任你的,今后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这些礼仪就免去了,朕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有感而发,朕还没有绝望,朕还要等着杨爱卿的好消息。。。”
皇上的这些话,让王承恩感激的热泪盈眶,只要皇上有信心,他就是拼命也要做好的,尽管说他不能够做出来多少惊天动地的事情。
“皇上,奴婢以为,杨大人一定能够彻底剿灭流寇的,当初杨大人提出来的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围剿流寇的办法,现在看来是最好的办法,奴婢以为杨大人胸有成竹,一定能够获得胜利的。”
“你说的不错,朕也是相信杨爱卿的,只不过这后金鞑子,着实令朕头疼,每每想到这些,朕就想到了洪承畴,身为我大明太子太师,不思报效朝廷,却投降了后金鞑子,这不仅是朝廷的耻辱,也是朕的耻辱啊。”
王承恩看了看皇上,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足勇气开口了。
“皇上,阿巴泰一直没有进攻京城的意思,他进入关内劫掠快半年的时间了,奴婢以为,等到后金鞑子撤兵之后,朝廷可以考虑与后金鞑子议和的事情,奴婢想不到那么远,可奴婢觉得,若是杨大人率领大军剿灭流寇的时候,后金鞑子再次进入关内劫掠,甚至对山海关发动了进攻,那朝廷真的不好应对。。。”
朱由检看着王承恩,脸上露出苦笑的神情。
“王承恩,你是不是说朕错杀陈新甲了,其实朕也知道,陈新甲没有多大的罪孽,现如今后金鞑子在北直隶肆掠,当初那些弹劾陈新甲的人不开口说话了,当初陈新甲若是真的与后金鞑子议和了,北直隶怎么可能遭遇如此的局面,朕想到松山之战前,陈新甲就建议与后金鞑子议和,朕后悔没有听从其建议啊。”
王承恩内心咯噔了一下,当初拼命要求严惩陈新甲的,就是现任的内阁首辅钱士升,皇上说出来这样的话语,明显是对钱士升有着很大意见了,朝廷之中东林党人的力量不小了,可惜他们没有能够与郑勋睿抗衡,反而在朝中争权夺利。
“好了,王承恩,朕知道你想些什么,等等看,看看杨爱卿拿出什么办法来扭转目前局势,等等吧,朕已经等了无数次,多等一些时间也无妨。”(未完待续。)
第八百章 醉翁之意
郑勋睿终于明确了征伐浙江总兵黄得功的时间,已经准备完毕的五万郑家军将士三月十五日出发,前往浙江嘉兴,南京距离嘉兴六百多里地,按照郑家军的行军速度,三天之内能够抵达。
此番征伐的总指挥是郑锦宏,郑勋睿则是坐镇南京,不会亲自参与征伐了。
徐望华等人一直都在思索此番征伐的理由,不管怎么说,郑勋睿还是大明的湘王、太子太师、文渊阁大学士、南京兵部尚书,而黄得功也是朝廷任命的浙江总兵,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内部的争斗,总是需要理由的,否则师出无名不好解释,就算是郑勋睿将来统一了大明天下,历史上面也需要给出准确的合理的说法。
郑勋睿对征伐黄得功的理由,倒是不在意,不过徐望华等人的劝说,他也听进去了,自古以来夺取天下的君王,最终都是要给自身找到合理的理由,哪怕是造反也要说的冠冕堂皇。
徐望华等人最终给出的理由,是黄得功跋扈以及鱼肉百姓。
这个理由说得过去,崇祯年间以来,朝廷时刻都是拖欠军队的军饷,这也导致很多的军队采取了劫掠的方式来夺取钱财,养活军士,但这种情况非常的普遍,几乎所有军队都要这样的毛病,相对来说黄得功算好一些的。
郑家军征伐黄得功,真正的理由和需要达到的目的郑勋睿清楚,但那不能够说出来。
南京兵部。
南京户部尚书徐望华、礼部尚书杨廷枢以及兼任刑部尚书的郑锦宏都在这里。
“锦宏,此番征伐黄得功,务必速战速决,最好能够在三月份之内结束战斗。”
郑勋睿的这个要求,可谓是很高了。五万郑家军将士三月十五日出发,三月十八日抵达嘉兴,加上一些准备的时间。真正能够用于征伐厮杀的时间只有十日,黄得功麾下毕竟有近二十万的军士。想要在十日之内结束战斗,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郑勋睿提出来的闪电战的作战方式,早就被郑锦宏等人彻底接受,且如今战斗厮杀的局面出现了很大的变化,拥有犀利火炮和毛瑟枪的郑家军,不仅能够近距离的打击对手,也能够原距离的重创对手。
“浙江嘉兴紧靠着南直隶的松江府、苏州府和常州府等地,战斗厮杀若是铺开了。对这些地方必定造成很大的影响,我不希望这等局势的出现。”
“黄得功麾下号称二十万人,调查署经过了细致的调查,认定黄得功麾下最多也就是十二万到十三万人,对外号称有二十万人,不过是为了谋取更多的军饷,郑家军五万将士,面对数倍于自身的对手,作战还是需要谨慎的。”
“黄得功麾下的军士,作战能力方面不弱于流寇。但也强不到哪里去,这些年以来,黄得功一直都是驻扎在浙江。没有参加过多少的征伐,他麾下的军士缺乏必要的训练,更加关键的是,黄得功一样面临军饷不足的窘境,拿不出钱来训练军士。”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我要求战斗在三月之内结束。”
“作战依旧采取闪电战的方式,最好是能够生擒黄得功,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可以考虑斩杀黄得功。我看黄得功还是一员悍将,能够争取过来当然是好事情。”
“既然是闪电战。那么作战就有必要保密,五万大军行军。想要完全保密是不大可能的,故而我建议五万大军可以分为前军和中军,前军主要由骑兵和神机营组成,中军重点是炮兵营,这样前军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以最快的速度展开厮杀,等到中军赶到的时候,给与黄得功致命的打击。”
“调查署对黄得功驻军情况进行了详细的调查,这些情报你们都清楚,我不重复。”
“大军征伐,最为主要的就是军纪军规,绝不准出现骚扰百姓之情况,一经发现,不管牵涉到谁,都要从重处罚。”
。。。
郑锦宏参与了郑家军几乎所有的战斗,已经有着丰富的经验,指挥此番战斗没有什么问题,郑勋睿本不需要作太多的强调,可他还是认真仔细的嘱托,这让徐望华等人感觉到奇怪。
一切安排完毕之后,郑勋睿翻出了桌上的第二张和第三章地图,分别是福建和云南两地的地图。
“徐大人、杨大人,锦宏,或许你们有些奇怪,我为什么如此的啰嗦,无他,此番战斗至关重要,关乎到南方的彻底稳定,这一战打好了,郑家军应该能够在今年之内彻底平定南方的局势,彻底掌控整个的南方,我前面已经说过,除开黄得功之外,南方尚有两股最大的势力,一股是福建的郑芝龙,一股就是云南的沐天波。”
“郑芝龙曾经是海盗,被朝廷招安,其控制了海上的贸易,富可敌国,依靠着钱财的支撑和对海战的熟悉,独霸一方,这么多年过去,我看不出其对朝廷有什么忠心。”
“沐天波就更不用说了,世袭黔国公,且兼任云南总兵官,其出生在云南,长大也在云南,有着深厚的基础,这些年表面忠于朝廷,其实暗地里集聚钱财,壮大自身的实力,俨然成为了云南的小皇帝。”
“这两股势力,严格说起来比黄得功的实力要雄厚很多。”
“郑芝龙常年在海上作战,若是在陆地上无法坚持了,大不了回到海上继续去做海盗,其对海战的熟悉程度,是我们无法预测到的,郑芝龙其人做过海盗,本性之中的一些东西就难以彻底根除,说到底就是一切都是为了自身之利益,做什么事情都要看是不是对自身有利,他不会彻底忠心于任何人,我可以想到的是,一旦郑家军彻底打败了黄得功,展现出来足够强大的实力,郑芝龙肯定会派人前来接洽的。”
“沐天波比郑芝龙更加的难以对付,虽说其年纪不大,可身份了得,云南地处边陲,地形复杂,多年都没有遭遇过战斗厮杀,地方稳定,如此情况之下,山高皇帝远,沐天波不断扩张自身的实力,其实力还是很雄厚的,加之云南一地土司居多,这些土司长时间接受沐天波之统领,愿意为沐天波出钱出力,所以说从真实的实力方面来说,沐天波是最强大的。”
“调查署侦查到的情报,令我很是吃惊,郑芝龙麾下有一万五千精兵,这些人都是他以前的老部下,作战勇猛,悍不畏死,用来护卫其府邸的就有五千人,其麾下的总兵力应该接近十万人,且郑芝龙完全掌控了海上的贸易,每年从海上贸易之中得到的钱财超过千万两白银,有着足够的钱财维系军队的开销。”
“黔国公沐天波不仅仅是兵力方面雄厚,还有这一条郑芝龙和黄得功都没有的优势,那就是沐家已经在云南经营了两百余年,积累起来的人气和财富是无法想象的,当然沐天波也不是没有问题,云南土司太多,这些土司时常遭受到各级官府的歧视,内心是存在怨气的,以前大明江山稳固,诸多土司只能够隐忍,不敢有任何想法,可天下动荡,他们怕是会蠢蠢欲动,期盼着能够掌控云南,能够真正的出人头地。”
“沐天波和郑芝龙两人,各自有着优劣,一旦我们剿灭或者是降服了这两股的势力,那么南方就彻底稳定下来了,下一步不管我们推行官绅一体纳粮事宜,还是铺开洪门钱庄,都不存在多大的问题了。”
“选择剿灭黄得功,可以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用此举来震慑沐天波和郑芝龙,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表现,若是他们以为自身力量很是强大,一点都不在乎,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立即出兵,彻底剿灭他们。”
“徐大人,户部要做好准备,征伐需要的钱粮,都要提前准备好,我不希望出现太多的大规模征伐,可局势的发展不是我能够完全把控的。”
。。。
郑勋睿很直接的说出了自身的考虑,沐天波和郑芝龙两人,在历史上都有着不小的名气,特别是郑芝龙的儿子郑成功,更是扬名立万的英雄,当然目前的郑成功,还叫做郑森,还没有什么名气。
降服郑芝龙,郑勋睿想到的是控制海上贸易,一旦真正的掌控了福建、广东沿海的海上贸易,得到的商贸赋税将大大的增加,而且郑家军的力量还可以通过大海朝着南亚以及欧洲等地延伸,充分展现出来大明的强悍。
降服沐天波,则可以彻底稳定大西南广大的地区,要知道这些地方有太多的少数民族,有着数不清的土司,每个土司在地方上都是小皇帝,如今的少数民族,就是不稳定的因素,平定大西南之后,郑勋睿就会彻底推行少数民族政策,通过普及教育和发展生产的方式,让这些少数民族彻底融入到大明。
可郑勋睿的时间不多,说起来也就是一年左右的时间,要基本完成这些事情,要让南方稳定下来,虽说有些事情可以在彻底平定北方以后实施,但框架要搭起来。
所以郑勋睿才会不厌其烦的嘱托郑锦宏,一定要干净彻底的打败黄得功。(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一章 不是毫无意义的剧情
虚岁二十岁的寇白门,一直没有忘记郑勋睿的承诺,虽然身在秦淮河,可看不上任何追求她的男人,到后来索性不参与文人骚客的聚会宴请,甚至不愿意卖唱了,这对于青楼来说是巨大的损失,掌柜和鸨母当然是不乐意的,不过人家寇白门有着不少的积蓄,生活是没有问题的,再说寇白门与郑勋睿之间有着这样那样的关系,掌柜和鸨母也不敢逼迫,要是得罪了郑勋睿,他们就不要想着在秦淮河混了,甚至性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不过近两年的时间过去了,郑勋睿没有任何的动静,寇白门的心也由期盼到绝望。
历史上的寇白门,身为秦淮八艳之一,但也是其中命运最为悲惨的一个,其被称之为女侠,一生经历了不幸的婚姻,无果的恋爱,危险的*等等,其遭遇的经历足足可以写出来一大本的书了。
寇白门出身娼门,可在梳妆之前,洁白如织,有着自身的气节。
现如今的寇白门,正处于这个关键的时刻,已经虚岁二十尚未梳妆,难不成历史就要重演,让寇白门最终堕落到青楼之中,依旧成为命运悲惨的人物,只不过历史上让寇白门堕落的是保国公朱国弻,现如今就是郑勋睿了。
寇白门既然被称之为女侠,胆量自然是有的,她不甘心空收秦淮河,她要抗争,她要亲耳听见郑勋睿拒绝的话语。
郑勋睿迎娶柳隐和徐佛家,已经成为秦淮河的佳话,更为关键的是柳隐和徐佛家在郑家是很有地位的,深得郑勋睿的爱怜,两人如今都是郑家军的军官,要知道女人成为军队之中的军官。那简直就是神话,柳隐和徐佛家在秦淮河的威望是非同一般的,秦淮河任何青楼的掌柜和鸨母。要是惹得柳隐和徐佛家不高兴了,都不要想着能够做生意了。
能够成为郑勋睿的女人。能够彻底脱离秦淮河,这是寇白门最大的愿望。
好几次,寇白门想着派遣身边的小厮和丫鬟到南京兵部去,可事到临头她又不敢了,若是小厮和丫鬟带回来的是郑勋睿拒绝的话语,那她不知道该如何的活下去。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终于,在虚岁到了二十岁的时候,寇白门觉得不能够继续耽误下去了。她没有让小厮和丫鬟前去南京兵部,而是亲自赶赴到兵部的外面去等候。
一大早,郑勋睿赶赴兵部的时候,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这辆马车很是眼熟,几乎在转瞬间他就想到是谁的马车了。
稍稍沉默之后,郑勋睿对着身边的洪欣瑜开口了,要洪欣瑜去告诉马车里面的姑娘,他许下的诺言是不会忘记的,只是目前的时机还不是很合适,最近一段时间事情很多。需要将诸多的事情处理好之后才会兑现诺言。
洪欣瑜迅速到了马车旁边,对着蹲在一边的小厮开口说了,很快马车启动离开了。马车里面的人没有出来,也没有继续停留。
秦淮八艳名气太大了,每一个姑娘说出来都有很多的故事,任何一个穿越之人,都想着能够亲眼见见秦淮八艳,除开已经病逝的马湘兰。
征服女人是男人的能力,所谓美女伴随英雄,不过郑勋睿的看法可没有那么简单。
历史上的秦淮八艳,其名气能够流传至今。绝非是仅仅长的漂亮,她们之中有些人甚至影响到了历史的进程。至少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引发了一些波澜。
譬如说陈圆圆,历史传说之中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就是说的吴三桂和陈圆圆之间的故事。
对历史熟悉的人应该能够分析出来,秦淮八艳之所以出名,与当时的政治环境是联系在一起的。
作为穿越人士的郑勋睿,对秦淮八艳没有什么看不起的意思,俗语说戏子无义**无情,不过在明末这句俗语成为了笑话,大明王朝轰然倒塌之后,很多的东林党人投靠了大清,而那些被人瞧不起的青楼女子,却选择了抗争,不愿意投降大清。
郑勋睿迎娶徐佛家和柳隐的事情,没有引发很大的风波,而迎娶卞玉京,则是其还没有进入秦淮河,已经算不上秦淮八艳之一了。
历史已经发生改变,秦淮八艳至少要去掉卞玉京。
郑勋睿也没有迎娶秦淮八艳其余的顾横波、李香君、董小宛和陈圆圆的想法,他也知道这只是幻想,依照他现在的身份,若是无所顾忌的迎娶青楼女子,对即将成立的政权是有着很大影响的,毕竟这个时代,青楼女子的身份还是有些卑贱的。
不过郑勋睿还是注意秦淮八艳的轨迹,他最为注意的就是陈圆圆。
陈圆圆已经进入了京城,朱由检对于陈圆圆没有什么兴趣,如今的陈圆圆依旧在锦衣卫指挥使田弘遇的府邸,此刻的北方已经处于风雨飘渺之中,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已经成为大明朝廷最为倚重的将领之一,若是吴三桂进入京城,遇见了陈圆圆,那么后来的故事还是有可能发生的。
就算是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郑勋睿也是无所谓的,他有足够的信心打败后金鞑子,更有信心打败李自成,只不过若是后金鞑子入关了,甚至是占领了大明京城了,北方会遭受到惨重的损失,而这些损失,将来都要他来承担的。
郑勋睿早就要求调查署密切关注京城的局势,且专门提出来了,要求调查署弄清楚陈圆圆的情形,随时禀报,他的这个要求让徐佛家和杨爱珍很是不理解,甚至有些不高兴了。
这里面的原因,郑勋睿是不会说出来的,但他绝对没有迎娶陈圆圆的心思,不管陈圆圆是如何的倾国倾城,他都没有什么兴趣。
进入兵部,郑勋睿开始审阅诸多的奏折,大部分是四川和湖广来的奏折。
徐佛家和杨爱珍进入兵部,洪欣瑜迅速进入屋里禀报。
郑勋睿抬头,发现徐佛家和杨爱珍的脸色不是很好。
还没有等到郑勋睿开口,杨爱珍就开口了。
“夫君,妾身看见寇白门了。”
郑勋睿瞪着眼睛,看着徐佛家和杨爱珍,他有些无奈,在南京城,甚至在整个的南直隶,几乎没有调查署不知道的事情,调查署的名气也是越来越大了,谁都知道调查署掌握了无数的情报,不过徐佛家和杨爱珍都是认识寇白门的,按说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
“知道了,早上我也见到了寇姑娘的马车。”
郑勋睿回答之后,徐佛家跟着开口了。
“夫君,这是有关京城的情报,里面包括陈圆圆的事情,还有夫君特别关注的,山海关总兵吴三桂进入京城了,据说是皇上特别召见的。”
郑勋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迅速接过了文书,低头仔细看起来。
郑勋睿的神情变化,让徐佛家和杨爱珍很是奇怪,陈圆圆在京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调查署得到的情报,锦衣卫指挥使田弘遇可能看上了陈圆圆,已经收入囊中,田弘遇在京城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主要还是因为田贵妃去世。
至于说吴三桂进入京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后金鞑子正在北直隶肆掠,为了护卫京城的安全,更是为了山海关的安全,皇上召见山海关总兵,也不算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郑勋睿终于看完了奏折,陷入到沉思之中。
徐佛家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询问。
“夫君,是不是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啊。”
郑勋睿看了看徐佛家和杨爱珍两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说吴三桂看上陈圆圆了,两人之间的感情会在北方引发轩然大波,这话鬼才相信,郑勋睿自己也说不出来。
郑家军可以改变这一切,但郑勋睿不会这样做,他早就不是几年前的心思了,掌控天下就不能够心慈手软,有些事情的发生对他来说是非常有利的,譬如说李自成在北方大闹,譬如说后金鞑子在北直隶肆掠。
还有一点,郑勋睿不想过多的杀人,更不想杀很多的读书人,但有些读书人留下就是祸害,譬如说不少的东林党人,这些东林党人没有骨气,有的就是一张利嘴,一旦李自成占领了京城,很多的东林党人会马上暴露出来自身的嘴脸,投靠李自成,接下来后金鞑子占领京城,那些东林党人更是恬不知耻,接着投降后金鞑子。
龚鼎孳和钱谦益就是其中典型的代表。
郑勋睿想要这些东林党人表露出来丑恶的嘴脸,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动手了,毫不留情的斩杀这些东林党人。
统一舆论是非常重要的,大明的言官制度,经过历史实践的证明,是完全失败的,大部分的言官为了自身的利益,或者说为了派系斗争的需要,无所不用其极,将朝廷搅得乱七八糟,郑勋睿可不会允许这等的制度延续下去。
郑勋睿即将推行的是一套崭新的制度,想要推行这样的制度,就有必要让天下读书人都清醒过来,这个变化需要一定的过程,更是需要强硬的手段,郑勋睿不能够与天下的读书人为敌,但他可以敲山震虎,对付东林党人就是最好的办法。
“没什么,你们去忙吧,我一个人静静。”(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二章 历史巧合
吴三桂进入京城面圣,其实是内阁次辅杨嗣昌的意思。
掌控军权的杨嗣昌,对于诸多的将领进行了仔细的分析,认为目前的情况之下,皇上有必要笼络北方的总兵,只有真正掌控了这些总兵,北方才有真正稳定下来的机会,而皇上需要笼络的人员之中,新任的山海关总兵吴三桂首当其冲。
原山海关总兵祖大寿已经投降了大清,而祖大寿是吴三桂的舅舅,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可以说吴三桂年纪轻轻能够成为镇守关宁锦防线的总兵,祖大寿功不可没,可已经投降的祖大寿,是不是会对吴三桂产生负面的影响,这是谁都说不清楚的事情。
一旦山海关出现问题,那么大明的京城就彻底完蛋了,京城根本无法抵御后金鞑子的铁蹄,到了那个时候,谁也救不了。
杨嗣昌的分析是准确的,皇上同意让北方的部分总兵进入京城。
其实杨嗣昌准备皇上召见的总兵人选,远不止北方的,还包括南方的,这里面就包括浙江总兵黄得功、云南总兵沐天波,以及福建总兵郑芝龙等人,也就是说,郑勋睿想到的人选杨嗣昌同样想到了,可惜目前的机会不成熟,后金鞑子依旧在北直隶肆掠,这些总兵若是来到京城,可能面临太多的危险,只能够等到后金鞑子撤走之后才能够召见。
吴三桂等人进入京城,同样面临危险,只不过他们这些总兵经历了太多的厮杀,能够抵御小股的后金鞑子,且依托情报的作用,找到进入京城的最佳时机。
吴三桂接到敕令之后。几乎没有什么犹豫,马上启程前往京城。
山海关距离京城六百多里地,需要穿过永平府进入到顺天府。一路上是充满危险的,万一遇见了大股的后金鞑子。是不是能够保住性命不得而知,但吴三桂还是决定进入京城。
其实吴三桂内心也是忐忑不安。
松山之战的大败,吴三桂也是遭受了损失,更让他担心的是,舅舅祖大寿投降了后金鞑子,尽管说朝廷任命他为山海关总兵,接任了祖大寿的职务,可谁知道朝中的诸多大人是怎么想的。会不会暗中弹劾。
接到朝廷的敕书,吴三桂也进行了详细的分析,他认为如今的情况之下,朝廷是不可能对他动手的,毕竟后金鞑子正在北直隶肆掠,李自成也在山西与河南等地虎视眈眈,朝廷这个时候需要有人效命,再说山海关的地位太过于重要,而驻守山海关的军士,几乎都是他吴三桂和祖大寿培养出来的。其他人根本无法有效指挥。
想清楚了这一点之后,吴三桂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到京城去。一方面摸摸朝廷的意思,一方面也看看京城是什么局势。
六百余里地对于吴三桂来说不算什么,他率领的五百亲兵,同样是飞速,要知道这些人都是关宁铁骑。
三月下旬,吴三桂抵达了京城。
路上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而且还有昼伏夜行的味道,避免与后金鞑子的直接接触。
不过吴三桂还是得知了一个消息,后金鞑子在保定府一带已经驻扎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一直都在休养生息,进攻的势头也缓下来。这个消息让吴三桂敏感的意识到,阿巴泰可能劫掠到了足够的钱财和人口。准备离开了。
进入京城,刚刚在官驿安顿下来,吴三桂就忙不迭的前往文渊阁去了,内阁次辅、兵部尚书杨嗣昌要见他。
杨嗣昌如今的权势,吴三桂是很清楚的,这是他必须要交结的人物,万万不能够得罪,否则后面没有好果子吃,吴三桂出任山海关总兵的时间还不长,没有能够彻底的完整的掌控整个的山海关,毕竟前任总兵是舅舅祖大寿,而且经过了松山之战的惨败,军士的士气也需要鼓舞,故而说这段时间吴三桂需要的就是时间,一旦他能够彻底掌控山海关了,就没有必要那么在乎他人的动作了。
匆匆来到紫禁城,早就有礼部的官员在皇城外等候了。
进入皇城的时候,吴三桂忽然有些眩晕,脸色也微微发白,他本来的意思,是想着抵达京城之后,住在官驿,顺便打探一下京城内部的情况,做好充足的准备,接下来面见皇上,或者是杨嗣昌大人,内心有底。
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实现,聪明之中就要面见杨嗣昌大人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吴三桂也想不到那么多了。
杨嗣昌正在文渊阁等候。
吴三桂规规矩矩的行礼,等候杨嗣昌的教诲,可杨嗣昌没有说到什么要害的事情,就是询问了山海关的情况,包括有多少的军士、钱粮是否充足等等。
吴三桂非常小心的回答这些问题,杨嗣昌问到什么,他就回答什么,可谓是惜字如金,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杨嗣昌询问的速度不是很快,不过回答问题的吴三桂,额头上早就冒出了汗滴。
就在吴三桂尚在琢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杨嗣昌会说些什么的时候,杨嗣昌突然结束了所有的交谈,让他在官驿耐心的等候皇上的召见。
一头雾水的吴三桂离开了皇宫。
回到官驿的路上,吴三桂心上心下,对于杨嗣昌突然召见的事情怎么都想不明白,其实杨嗣昌询问的情况,兵部都是清清楚楚的,山海关已经成为京城最为倚重的屏障,凭着山海关朝廷就可以抵御后金鞑子全面的进攻,故而山海关有多少的驻军,钱粮的情况如何等等,杨嗣昌完全清楚,根本不需要询问。
再说吴三桂到京城来,是来面圣的,皇上尚未召见,杨嗣昌倒是捷足先登了,难道杨嗣昌不知道规矩,敢于提前召见吗。
吴三桂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他愁眉不展,一路上都是低着头。
京城的内城是不准骑马的,吴三桂只能够在亲兵的护卫之下步行,看见吴三桂愁眉不展的样子,身边的亲兵也不敢开口询问。
刚刚回到关驿,守候在官驿的亲兵马上给吴三桂禀报,同时递过来一份请柬。
“总兵大人,左都督、锦衣卫指挥使田弘遇大人送来请柬,邀请大人今夜去赴宴。”
吴三桂心里正烦着,根本就没有想到赴宴的事情,他需要静静的思考,需要弄清楚杨嗣昌究竟是什么目的,故而对亲兵的禀报没有放在心上,手里拿着请柬进入了房间。
进入房间的时候,吴三桂吩咐任何人都不要打扰,若是有人前来,就说他长时间跋涉,身体不舒服,已经歇息了,有什么事情改日在说。
在房间里面思考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吴三桂依旧什么都没有想明白。
这样的情形是最为不利的。
吴三桂很清楚,杨嗣昌有能力调整他的职位,尽管说山海关驻军几乎都是祖大寿和他吴三桂的亲信,但只要有能力的人前去赴任,一样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掌控局面。
这个分析让吴三桂陷入到深深的苦恼之中,他甚至后悔来到京城了。
无意之中,吴三桂看了看桌上的请柬。
就是这无意之间的一瞥,让吴三桂的心头一震,他差点忘记了田弘遇的邀请。
田弘遇是田贵妃的父亲,依靠着田贵妃的身份,出任了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兼任锦衣卫指挥使,尽管说田贵妃已经故去了,不过凭借着田弘遇的能力,肯定是知道京城的局势的,说不定到田府去吃饭,就能够打探到一些消息,帮着他解开杨嗣昌召见的谜团。
想到这里,吴三桂拍了拍脑袋,为自己的愚钝无奈,这近在咫尺的机会,怎么能够失去,至于说田弘遇邀请的意思,吴三桂也隐约明白一些,田贵妃去世之后,田弘遇的境况肯定不如之前了,需要找到保护,需要结交外面的力量,否则今后的日子不好过。
这两全其美的事情,吴三桂怎么可能错过。
再说主动权在他吴三桂这边,田弘遇如此急不可耐的送来了请柬,肯定是有事相求,到时候他吴三桂可以很好的把握机会。
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他吴三桂刚刚来到京城,田弘遇就知道了消息,这说明田弘遇对京城的局势是清楚的。
吴三桂走出屋子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已经变得开朗了很多。
守卫在外面的亲兵很是吃惊,总兵大人进入屋子的时候,还是愁容满面,怎么这么快的时间就一切都好了。
吴三桂吩咐贴身的二十名亲兵做好准备,跟随他到田府去赴宴,同时安排一百余名亲兵散落在田府的周围,做好所有的警戒。
戌时的时候,吴三桂从官驿出发,前往田府而去。
田府在外城,吴三桂可以骑马,不过他没有选择张扬,而是招来了马车,乘坐马车到田府去,至于说贴身的亲兵,同样是乘坐马车,一同前往田府,至于说那些负责外围警戒的亲兵,则是骑马前往田府而去了。
在马车里面,吴三桂再次调整了心态,想清楚了自己需要弄清楚什么问题,以及可以给与田弘遇什么样的态度。
马车在田府前面停下来的时候,吴三桂的心完全安定下来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三章 算是安心了
五军都督府左都督、锦衣卫指挥使田弘遇亲自在府门口迎接山海关总兵吴三桂。
田弘遇没有多少的文化,也不是两榜出身的进士,能够官至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正一品的武官,依靠的就是女儿田贵妃,在田贵妃得到皇上宠爱的时候,田弘遇在京城还是比较跋扈的,甚至有与周皇后父亲嘉定伯周奎平起平坐的势头,可惜这一切随着女儿田贵妃的去世都逐渐消失了。
田弘遇的身份很是尴尬,他不是读书人出身,不可能融进读书人的圈子里面,他也不是纯粹的武官出身,同样不可能得到武官的支持,女儿田贵妃的去世,让他失去了最为重要的靠山,慢慢的不被任何人注意了,田贵妃刚刚去世的时候,田弘遇忍着悲痛前去拜访了嘉定伯周奎,赫然发现周奎的态度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这一切都是正常情况,所谓客走茶凉,田弘遇完全可以依托已经赚取到的财富,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再去关心官场上的事情,毕竟他还是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还是锦衣卫挂名的指挥使,这一切都不错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京城局势的恶化让田弘遇感觉到莫大危险。
后金鞑子的侵袭,李自成的嚣张,包括郑勋睿的崛起,这一切都威胁着朝廷的地位,尽管说朝中的文武大臣也面临困难和问题,可比起他这个无依无靠的人要强很多的。
田弘遇必须要找到依靠,来保护家族和自身的财富。
想要找到真正的依靠,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内阁首辅钱士升和内阁次辅杨嗣昌等人,田弘遇不用去拜访,不要说他这个过气的左都督。就算是嘉定伯周奎前去拜访,都不一定有好果子吃,内阁其他的大臣也不可能拜访。至于说那些挂名在京城赋闲的武官,没有拜访的必要。这些人手中没有任何的权力。
就在田弘遇感觉到彷徨的时候,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奉旨进京。
敏锐的田弘遇看到了希望,他立刻行动起来,想尽办法打听吴三桂进入京城的原因,在他看来,能够笼络吴三桂,无疑是保证了今后的安全。
吴三桂身为山海关总兵,麾下的军士十余万人。镇守山海关,已经成为朝廷必须要重点依靠的力量,从局势的发展来说,山海关的地位已经显得最为重要,这必然令吴三桂得到皇上和朝廷的重视,怕是内阁大臣都要礼让几分的,若是能够笼络到吴三桂,那就是最大的依靠,田弘遇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更加关键的一点,吴三桂是武进士。和两榜出身的进士比较起来,地位还是低一些,武官在大明朝廷的地位不是很高。和文官远不能够比较,巴结的人不会太多,田弘遇毕竟是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从身份上面来说,还是不错的,趁着这个时候结交吴三桂,一定能够达到想要的目的。
吴三桂出了马车,朝着府邸走来的时候,田弘遇面带笑容迎上去了。
“吴将军前来。蓬荜生辉啊。”
吴三桂稍微愣了一下,他想不到田弘遇的态度如此的热情。脑子瞬间闪过一丝的想法,他的分析是准确的。那就是田弘遇想着笼络他。
尽管大明武官的地位不高,在朝中不值一提,可现如今的大明已经是乱世,乱世之中掌握军队的武官,其力量是非同一般的,可以利用军队保护很多的东西,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朝廷出现什么意外,掌控军队的武官也可以依靠军队为自身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看样子田弘遇是看清楚了这一点。
稍稍愣了一下,吴三桂的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
“都督大人客气了,下官是专程前来拜访的。”
田弘遇也愣了一下,他想不到吴三桂如此的回答,眼前的这个吴三桂,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在那些老辣的文官眼里,还是毛头小伙子,只不过年轻的郑勋睿崛起,让朝中的文官对年轻人的看法略有改变,但那毕竟是个别情况,难以改变整体的看法。
想不到年轻的吴三桂也是如此的老练。
“不敢不敢,吴将军客气了,快请进屋里叙话。”
进入府邸之后,田弘遇没有直接带着吴三桂赴宴,两人首先来到了书房。
田弘遇的书房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用的,毕竟不是读书人,至于说商议什么大事情,那也是不存在的,以前的田弘遇,几乎没有什么大的事情需要特殊商议的。
书房里面收拾的很是干净,美中不足的是,里面存书很少,书架上面空白的地方太多。
吴三桂不会特别注意书房里面的情形,毕竟他也是武官,平日里虽说也读书,但主要的任务不是读书,还是带领军士在战场上厮杀,他不会像那些读书人一样,进入书房首先评价人家的书房摆设如何。
两人坐定,管家泡茶之后变离开书房,轻轻关上了书房门,跟随吴三桂的亲兵由管家全部都安排好。
“吴将军,不知道山海关情形如何啊。”
“田都督操心了,山海关的情形还是不错的,后金鞑子虽然强悍,不过想要攻克山海关,怕是没有那个能力的。”
“是啊是啊,武将军神勇,有吴将军镇守山海关,后金鞑子休想有任何的动作。”
。。。
交谈的气氛很是不错,田弘遇与吴三桂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回答了田弘遇提出来的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之后,吴三桂转移了话题,他需要从田弘遇这里掌握诸多的情况,需要内心有所准备。
“末将刚刚到都督大人这里来之前,去了一趟文渊阁,内阁杨大人召见了末将。”
吴三桂提出的这个事情非常的敏感,平常情况之下是绝不会说出来的,不过若是作为双反各取所需的情况,那就不一样了。
田弘遇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没有马上开口说话。
见到这样的情形,吴三桂内心有底了,他开门见山了。
“末将此番是奉旨进入京城,理应等候皇上召见,今日刚刚抵达京城,杨大人就召见了末将,这让末将感觉到奇怪,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缘由,还请田都督帮忙解惑,也让末将能够安心。。。”
吴三桂说完之后,田弘遇笑着开口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的情况,吴将军来到京城,应该是杨嗣昌大人的意思。”
一丝闪电划过了吴三桂的脑海,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他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会来到京城拜见皇上,为什么杨嗣昌会在他刚刚抵达京城的时候召见,既然是杨嗣昌决定让他进入京城来的,那么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杨嗣昌在文渊阁的召见,绝非一般,这是提前试探的意思,大明的局势危若累卵,如此情况之下,掌控军队之军官的忠心,就变得格外重要了,想要稳住大明朝廷的局势,需要依靠文官的团结,更需要依靠武官的忠心。
吴三桂脸上露出了如释负重的表情。
田弘遇和不傻,既然双反将很多的话语说明了,那么他也要得到承诺,当然这个承诺,目前直接提出来不合适,如今都是利益交换的时刻,想要得到吴三桂的照顾,那么他田弘遇就要拿出来相应的东西。
这方面田弘遇有信心。
一直以来,田弘遇都是依靠各种各样的手段,达到了目前的地位,要说操作这些事情,他已经是驾轻就熟,而且武官相对来说更加的直爽和豪爽,比较文官更好的应对。
交谈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田弘遇笑着站起身来。
“吴将军,我在府中备下了薄宴,还请将军不要推辞。”
“既来之则安之,末将来到都督大人的府邸,一切听从大人的安排。”
吴三桂的情绪明显好转,弄清楚了杨嗣昌为什么召见的事情,他也安心很多了,接下来就是好好的吃喝,先前一直都考虑到杨嗣昌为什么召见的问题,也没有想到肚子饿,到了这个时候还真的感觉有些饿了。
不过吴三桂也奇怪,为什么田弘遇在书房没有说到自身的要求,难道还有什么顾虑,说起来吴三桂也是爽快人,在田弘遇这里得到了答案,当然会满足田弘遇提出来的一些要求,只不过要看这个要求的大小。
两人慢慢朝着宴会厅而去,诸多的亲兵跟随在身后,管家在最前面带路。
吴三桂的脸上带着笑容,神情轻松了很多,这让跟随在他身后的亲兵很是感慨,他们知道自家的总兵大人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或者说是解决了内心的疑惑,接下来就是放开心思吃喝了,来到京城本来就很是劳累,因为一些特殊的事情,这些亲兵也没有能够好处好喝,现如今机会来了,他们是不会错过的。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宴会厅。
酒宴已经摆好了,足足五桌,酒宴的中间空着一个大池子,是举行歌舞的地方,这也是大明的习惯,有权有势的人家,吃饭的时候都是要歌舞助兴的。
吴三桂和田弘遇两人一桌,亲兵占据了三桌,其余人占据了一桌。(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四章 你侬我侬
京城的三月,气候乍暖还寒,宴会厅的火龙迸发出来的热气,让整个的屋子里都很是暖和,这地龙在北方权贵的家中也是很常见的,特别是在会客堂以及宴会厅,因为这些地方都是招待客人的场所,北方冬天的气候异常严寒,地龙用来御寒效果最好。
当然地龙需要钱财的支撑。
吴三桂心情舒畅了,入席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显得很是轻松,与田弘遇之间的交谈也多起来了,远没有刚开始那么小心了。
吴三桂一直都是武将,身上保持着军人的豪爽,尽管说历史上的吴三桂,后来做了很多了不起的大事情,不过如今的吴三桂,远没有到那么老辣的程度。
菜肴已经摆好了,火锅还在冒着热气,看上去就让人充满了食欲。
田弘遇每一桌都安排了专门倒酒的下人,等到所有人都入座之后,马上给众人倒上了美酒,美酒的香味搀和这菜肴的香味,让吴三桂的豪情一下子冒出来。
还没有等到田弘遇举起酒杯,吴三桂主动举起就被站起身来。
“今日得到都督大人的款待,末将代表众人表示感谢,这杯酒末将借花献佛,给都督大人敬酒,末将和众人先干为敬。”
吴三桂站起身的时候,诸多的亲兵也站起身来,吴三桂举起酒杯的时候,众人也举起了酒杯,吴三桂一口气喝下去杯中酒的时候,众人同样一口气喝下去杯中酒。
这整齐划一的动作,说明了很多的问题。
田弘遇脸上带着微笑,同样站起身来,一口气喝完了杯中酒。
接下来田弘遇给吴三桂等人敬酒,他的脸上带着笑容。对于吴三桂这种反客为主的做法,丝毫不在意,反而带有了欣赏的味道。
众人再次坐定。开始吃菜的时候,田弘遇双手拍了拍。
歌舞表演开始了。这都是为酒宴准备的,让客人一面欣赏歌舞表演,一面喝酒吃菜。
也就是有权有势或者是有钱人家,才有可能如此,寻常人家根本不敢奢望,这里面也有一些区别,有钱人家一般都是自家备有专门的歌舞表演人员,官员大都是要求教坊司出人出力。很少有官员自家准备了专门的歌舞表演人员。
不过京城之中,周奎和田弘遇两人例外,或许是因为两人有着外戚的身份,不过朝中官员更多议论的话题,是周奎和田弘遇两人本来就好这一口,加之笼络关系也大都是用美人开道的,故而家中有专门的歌舞人员也就不例外了。
十名女子随着音乐的节奏,缓步进入到舞池之中开始了长袖挥舞。
吴三桂和诸多的亲兵,眼睛迅速集中到了舞池之中。
他们常年驻守山海关和宁远等地,时时刻刻都要面临后金鞑子的进攻。神情时刻都是紧绷的,当然不可能享受什么专门的歌舞表演,因为辽东存在的巨大危险。一般的士大夫家族几乎都是搬离这些地方的,唯有那些不怕死的商贾以及贫穷的百姓,才有可能留在本地,而且后金鞑子的多次进攻,让辽东的人口锐减,好多稍稍有钱的人家,都搬走了。
京城尽管也面临诸多的危险,后金鞑子正在北直隶劫掠,李自成在山西太原虎视眈眈。不过诸多的士大夫认为这里还是安全的,表面上表现出来紧张。回到家中该如何享受依旧是如何的享受,没有人会认为京城能出现什么危险。
舞池之中领舞之人。正是被田弘遇从苏州带到京城的陈圆圆。
要说陈圆圆的运气也算是太差了,关键是皇上不好色,田弘遇曾经将陈圆圆带进了皇宫之中,专门给皇上表演歌舞,可惜皇上一门心思都在朝政上面,根本就没有关注相貌和才艺都是绝佳的陈圆圆。
可这一次的情况不一样了,自从陈圆圆进入到舞池,吴三桂的眼睛里面就容不下其他人了,他一门心思全部都集中到陈圆圆的身上去了。
田弘遇举起酒杯,吴三桂心不在焉的应付,眼神依旧看着舞池之中的陈圆圆。
老辣的田弘遇脸上露出了笑容,其实这一切都是他专门安排的。
想要拉拢吴三桂,总是需要付出一些东西的,赠送大量的钱财,田弘遇舍不得,他与周奎有着同样的毛病,过于的看重钱财,至于说送什么宝马之类的,田弘遇府邸里面没有拿得出手的骏马,再说一匹骏马的价值不菲,有银子都不一定能够买到。
最好的就是送女人了。
相比较送钱来说,送女人更加的保险,毕竟女人时时刻刻都在身边,时时刻刻都能够帮忙提醒,当然送女人也存在风险,那就是害怕这个男人过于的花心。
陈圆圆的相貌猜疑,就连田弘遇本人都是神魂颠倒,就更不用说吴三桂了。
吴三桂不过而立之年的年纪,血气方刚,对于美色正是有强烈追求的时候,这个时候推出陈圆圆,除非吴三桂准备自宫,否则他不可能不动心。
让田弘遇没有想到的是,一曲歌舞刚刚结束,吴三桂便站起身来,走到舞池之中,拉着陈圆圆来到了酒桌前面。
田弘遇本来是准备将陈圆圆直接介绍给吴三桂的,料不到吴三桂如此的直爽。
端起酒杯的时候,田弘遇连忙介绍了陈圆圆。
一杯酒喝下去之后,吴三桂开口了。
“都督大人,末将愿意纳陈圆圆为妾,还请都督大人成全。”
田弘遇没有马上开口表态,而是说出了另外的一番话。
“吴将军,此事还要看陈姑娘的态度,再说陈姑娘色艺双绝,我已经准备将其纳为义女。”
田弘遇刚刚说完,吴三桂紧跟着开口。
“请都督大人一定成全,日后都督大人有什么差遣,只要末将能够做到的,在所不辞。”
田弘遇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再次端起酒杯。
“自古美女伴随英雄,陈姑娘能够陪伴吴将军,也是福气,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啊。”
田弘遇说出来这样的话,吴三桂大喜过望,其军人的作风马上表现出来了。
“感谢田都督的成全,末将就此告辞。”
说完,吴三桂拉着陈圆圆,直接朝着屋子外面走去。
这下轮到田弘遇目瞪口呆了,要知道陈圆圆还有不少的东西需要收拾,再说怎么也得告别一下吧,想不到吴三桂如此的心急,竟然吃饭喝酒都不管不顾了。
吴三桂在京城其实有住处,他的父亲吴襄住在京城,只不过他是奉旨进京拜见皇上,在没有见到皇上的时候,需要呆在客栈里面,此时是不能够回家的。
不过问题也不是很大,陈圆圆此刻可以带到官驿去。
吴三桂是武将,可没有文官那么多的顾忌,当初吴伟业进京赶考,带着青楼女子入住京城的客栈,曾经遭遇到弹劾,还从来没有谁将青楼女子直接带到官驿去歇息的。
吴三桂不在乎,他已经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京城了,也知道皇上和朝廷对他将愈发的看重,如此情况之下,带着女人到官驿去过夜,这根本不算什么的。
府邸外面的亲兵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吴三桂走出府邸,抱拳和田弘遇告别,带着陈圆圆迅速的上了马车,朝着官驿的方向而去。
田弘遇站在府邸门口,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一直到看不见马车的踪迹之后,脸色才重新变得严肃,他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有了山海关总兵吴三桂的照顾,就算是遇见危难的局面,也不需要特别的担心了。
这个过程之中,唯独没有谁在乎陈圆圆的感受。
作为青楼女子,陈圆圆对这一切早就是有准备的,事到如今能够嫁给山海关总兵吴三桂为妾,也算是很不错了,第一眼看到吴三桂的时候,陈圆圆的内心还是有些震撼的,吴三桂身上的英武之气,让陈圆圆略有心动,而吴三桂豪爽的性格,也是女孩子喜欢的。
只不过这个时候,陈圆圆想到了在秦淮河的那一幕,那一次她同样见到了一个享誉大明的年轻人,可惜那个年轻人根本就没有关注她,好像她不存在一般。
自古红颜多薄命,陈圆圆不知道未来如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希望吴三桂能够善待她,这样她的一生也算是有保证了。
马车朝着官驿方向而去的时候,吴三桂已经迫不及待的将陈圆圆抱在了怀里。
陈圆圆的脸色微红,微微喘气,一幅可怜楚楚的样子,这让吴三桂更加的兴奋,要不是顾及到影响,说不定在马车里面,吴三桂就忍不住了。
马车来到官驿,吴三桂跳下了马车,一下子抱起了准备下车的陈圆圆,朝着官驿走去。
官驿的驿丞从来没有见到这样的情形,开什么玩笑,住在官驿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文武官员,特别是京城的官驿,接待的绝非一般人,怎么可能有人抱着女子进入到官驿来。
驿丞准备开口阻止,不料吴三桂身边的亲兵早就走到了他的身边,将他拉开了,感受到亲兵孔武有力的手臂,驿丞聪明的选择不说话了,这个时候可不要逞强,他面对的可是一帮子的兵油子,真的将这些人得罪了,吃亏的是自己。(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五章 强力推进
三月底,浙江总兵黄得功被郑家军打败、且被生擒的情报摆在了郑勋睿的面前。
桌上还有调查署送来的情报,那就是左都督、锦衣卫指挥使田弘遇将陈圆圆送给了吴三桂,吴三桂在京城得到了皇上的召见,而且还被赐予了一根白色的长矛,这是皇上第一次赐予下面将领兵器。
两封文书同一天抵达,不过郑勋睿丝毫高兴不起来,按说黄得功被打败了,郑家军再一次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而且这次的征伐,没有付出多少的代价,郑家军的行动非常的迅速,三天时间抵达浙江的嘉兴府之后,迅速展开了进攻,不仅仅是采取了闪电战的作战方式,而且采取了斩首的作战方式,也就是在黄得功尚未来得及召集麾下所有大军作战的时候,就对黄得功及其身边的精锐部队展开了作战,导致猝不及防的黄得功大败,且被生擒。
这是郑锦宏指挥的作战,足以证明其已经有着非同一般的指挥能力,而且能够把握住所有的机会,果断的做出决定。
从兵力上来说,黄得功麾下有近十三万人,而郑锦宏率领的只有五万郑家军的将士,当然从作战的能力方面来说,黄得功绝非郑家军的对手,可若是两路大军面对面展开厮杀了,损失一定是惨重的,黄得功是大明少有的骁将,一定会拼死抵抗的。
郑锦宏果断做出决定,在黄得功尚未来得及展开部署的时候,发动了进攻,而且是直接针对嘉兴府城外驻军的进攻,这里是黄得功最为精锐的军士,总人数也就是两万余人。如此不管是在作战能力方面,还是在作战的人数方面,郑家军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胜利就在预想之中了。
而且这场战斗的结局很好,黄得功被生擒之后。其麾下的军士全部都选择了投降,没有谁反抗,这就很好的稳定了嘉兴的局面,也稳定了整个浙江的局面。
如此的胜利,郑勋睿居然不高兴,这让徐望华等人不是特别的理解。
众人当然不知道郑勋睿的想法,那是因为郑家军虽然改变了历史,但有些历史的轨迹。还是按照原来的发展在前进,而这种历史发展的轨迹,对于郑勋睿和郑家军来说,绝不是什么好的消息,更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郑勋睿不会说出不高兴的原因,也无法说,他总不能够分析尚未发生的很遥远的事情,那岂不是成为神仙了,吴三桂究竟会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陈圆圆究竟是不是红颜祸水。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但前提已经存在。
调查署送来的情报,已经说明吴三桂将陈圆圆留在了京城的家中。且告诉了父亲吴襄迎娶陈圆圆为妾,这无疑让陈圆圆很是欣慰,吴三桂也出发前往山海关去了,继续驻守山海关,护卫大明的京城,这个轨迹,与历史的发展是完全一致的。
郑勋睿甚至还做出了判断,那就是后金鞑子撤离北直隶之后,面对着满目的疮痍。皇上和内阁想到的不是解决民生问题,而是想到去剿灭李自成及其麾下的流寇。幻想着能够彻底的平定北方,要知道朝廷如今根本就没有多少的实力了。历史虽然对这一段的记载不是特别多,但这个时候的情形,与汉末的三国以及唐末的五代十国,没有特别大的区别了。
有些事情恐怕不可避免,应该是会发生的,可郑勋睿和郑家军尚未能够彻底的控制南方,存在于南方的两股最大的力量郑芝龙和沐天波,依旧是安然无恙,这不得不令郑勋睿着急。
若是北方发生了巨变,郑勋睿肯定会率领郑家军前往北方平定局势,迎接惨烈的厮杀,如此情况之下,南方必须要稳定,所有存在威胁的力量都要干净果断的剿灭。
若是给郑勋睿足够的时间,他完全能够做到,现在要命的就是时间不够,最多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郑勋睿需要平定郑芝龙和沐天波两股最为强悍的力量,还要保持南方的稳定,这个任务是非常艰巨的。
就在郑勋睿陷入到沉思之中的时候,徐望华和杨廷枢等人也在商议,他们认为这样的一场完胜,足够震撼郑芝龙和沐天波等人了,此刻郑勋睿需要做的,就是给郑芝龙和沐天波等人写去信函,明确告诉他们需要如何做,若是他们不愿意做,要么选择离开地方,直接到京城去,要么就是等候郑家军的强力围剿。
南京六部的尚书,吏部尚书周延儒、工部尚书甘学阔尚在淮北,左都御史文震亨也在淮北,都在督促整修大运河的事宜,眼看着夏季就要到来,必须在夏季大水到来之前完成整修大运河的主要工程,兼任刑部尚书的郑锦宏在浙江的嘉兴府等候命令。
郑勋睿的身边就剩下徐望华和杨廷枢等人。
所以两人商议的意见,对郑勋睿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南京兵部。
徐望华和杨廷枢两人悉数都开口了,将他们的想法说的清清楚楚。
郑勋睿一直都在房间里面踱步,没有马上开口说话。
已经说完的徐望华和杨廷枢也保持了安静,他们知道郑勋睿在思考,在想着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不过今日郑勋睿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好像是遇见什么难题了。
徐望华和杨廷枢认为形势一片大好,郑家军从出发开始,短短半个月时间就彻底平定了浙江的局势,且自身没有遭受太多的损失,这已经是最可惜的情形了,接下来只要降服了郑芝龙和沐天波,整个的南方就平定下来,而在南方各地推行诸多的新政,只要有郑家军作为后盾来保证,同时从南直隶各地挑选精干的官员到各地赴任,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当然做好这一切的事情需要时间,但这些事情不是着急所能够办好的事情,俗话说得好,治大国如烹小鲜,有些事情是不能够着急的。
终于,一直都在踱步的郑勋睿停下来。
“徐大人,杨大人,我的意见,今年之内,必须要基本稳定南方的局面。”
徐望华和杨廷枢点点头,不过他们有些不明白基本稳定究竟是什么意思。
郑勋睿接下来很快说到基本稳定的意思了。
“我所说的基本稳定,那就是郑家军必须要完全掌控整个的南方,包括江西、福建、贵州、云南、广东和广西等地,乌斯藏都司可以暂时往后面放放,这些地方只能够存在郑家军,其余所有的卫所军队都要解散,就更不用说其他的军队了,包括土司拥有的军队也要彻底解散,南方唯一能够存在的军队就是郑家军。。。”
郑勋睿还在说的时候,徐望华和杨廷枢两人的脸色就变化了,他们想不到基本稳定居然是如此高的要求,要知道今年只剩下九个月的时间了,不仅仅要平定郑芝龙和沐天波两股最为强悍的力量,还要解除南方所有地方卫所军队的力量,甚至还要解除云南和贵州等地土司的力量,这个任务的难度太大了。
四川巡抚李岩和总兵苏蛮子,已经操作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彻底平定四川土司的力量,那还是在马祥麟协助的基础之上,且白杆兵已经解散,其精锐力量加入到郑家军之中,现如今面对的可是云南以及贵州两个土司最多的地方。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首先开口了。
“王爷,属下觉得今年之内彻底平定土司的力量,有很大的难度,能够平定郑芝龙和沐天波两股力量,基本掌控整个的南方,就算是很不错了,属下还是觉得,时间上面不用过于的着急。。。”
徐望华说完之后,杨廷枢也跟着开口补充了。
“王爷,属下认为徐大人说的在理,其实各地土司的力量,是立足于当地的,想要让他们彻底解除力量,难度不小,郑家军只要能够降服郑芝龙和沐天波这两股最为重要的力量,后面的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王爷可命令各级的官府在南方推行新政,慢慢的稳定南方整体的局面,有些时候兵戈不一定能够起到完全稳定的作用。。。”
杨廷枢尚未说完的时候,郑勋睿的眼睛亮了,他的确陷入到一个误区里面了,那就是相信军事的绝对力量,认为军事能够解决一切,其实不然,从南直隶、湖广、四川、浙江以及陕西等地平稳的局势来看,起到重点作用的还是各级的官府,只要官府强力推进有利于社会稳定的政策,那地方上就能够稳定。
这也说明了,郑勋睿接下来重点需要对付的是郑芝龙、沐天波以及南方少部分的士大夫和商贾,只要能够降服这些力量,接下来就可以采用正确治理的措施,让南方彻底的稳定下来,也让整个的南方成为郑家军坚强的靠山。
杨廷枢说完之后,郑勋睿面带微笑开口了。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你们说的很不错,是我想的过于的复杂了,不过今年之内,必须要彻底平定郑芝龙和沐天波两股力量,这个部署不能够动摇,其余的事情,暂时可以缓一缓,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六章 心态的微妙变化
取得完胜的郑锦宏接到了郑勋睿的命令,就地休整一个月的时间,浙江巡抚赵单羽也接到了郑勋睿的命令,配合郑锦宏疏散和安置好投降的军士,投降的军士人数超过了十万,这是一个庞大的群体,稍微处理不好就有可能惹下大麻烦,郑勋睿的意见,郑家军吸纳其中的两万到三万人左右,其余人还是按照处理流寇的方式进行,其中一些冥顽不化以及心术不正的兵油子,则押解到淮北去,参与大运河整治的劳作。
同时郑勋睿命令郑勋睿抽调一万郑家军将士,迅速返回南京。
在给郑锦宏和赵单羽下达命令之后,郑勋睿再次做出了一个令众人吃惊的决定,他宣布南京户部右侍郎罗昌洛出任江西巡抚,至于说朝廷任命的江西巡抚,请其回到京城去给皇上和朝廷复命,不管其怎么说,必须要离开江西。
同时郑勋睿命令国子监抽调两百多的培训人员,跟随罗昌洛上任,这些人将出任江西各地的知府、知州和知县等职务。
南京国子监已经培训了上千的读书人,这些人有从各地投奔来的官吏,特别是河南、山西、湖广、四川以及北直隶等地的地方官吏,其中北直隶、山西和与河南等地的大部分地方官吏,走投无路的情况之下,大部分都费尽千辛万苦,来到了南直隶,培训的学员之中,也有部分的进士和举人,而负责在国子监给读书人授课的是徐望华等人。
国子监的培训不仅仅是授课,还要带领培训人员到南直隶各地去参观查看,一方面了解南直隶地方官府如何的处理政务,另外一方面重点了解老百姓的生活,而最重要的还有一个方面。那就是看看各地是如何发展商贸的,如何发展地方经济的。
国子监的培训引发的震动是巨大的,可以说对不少读书人来说。这样的培训颠覆了以前很多的观点和看法,这里面肯定有人不服气。拿出来祖先的规矩进行辩解,更是有人将朱熹的观点搬出来,以存天理灭人欲的观点来反对大力发展商贸,要求遵守祖先制定下来的各项规矩,哪怕是放弃发展,甚至连国子监祭酒陈于泰也部分的支持这些观点。
郑勋睿亲自到国子监去授课,同时与诸多的读书人展开了辩论,他提出的一切从实际出发、实践是检验一切道理的观点。同时以南直隶等地发展的事实来说明问题,让绝大部分的读书人心服口服,大明的事实的确说明了这一点,为什么北方会大乱,为什么朝廷越来越羸弱,为什么推行新政的南直隶越来越富庶,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过,而且根本不存在什么刁民,地方上异常的平稳,这些事实的确能够说明很多东西。
国子监本是培养读书人的地方。不过南京国子监的职能发生了一些变化,重点是培养官员,而且是培养踏踏实实做事情、接受新政观点的官员。培训合格的官员,陆续的派遣到南直隶、陕西、浙江、山东、湖广和四川等地,以派遣到湖广和四川为主。
国子监集合形形色色的官员、读书人和士大夫,摒弃了以前那种科举考试所谓的师生关系论,严禁结党结社,凡是有此等作为之培训人员,一律开除,永不叙用,哪怕你有着天大的本事和高深的学问。
国子监的培训还重点强调了公开公平和公正的理念。当然这些东西不可能成为授课的主题,郑勋睿想着让公开公平公正的观点贯穿到每一个官吏的脑海之中。甚至是每一个读书人的心目之中,但这是不大可能的事情。社会的发展尚未到那一步。
任命罗昌洛为江西巡抚,当然不可能让罗昌洛带着两百多国子监培训出来的准备上任的官员到江西去,跟随他们一同前往江西的,还有一万郑家军的将士,率领这一万郑家军将士的是郑家军的参将王小二,而王小二也即将出任江西总兵。
有了郑家军的保驾护航,江西各级的官吏根本不敢反抗。
其实郑勋睿不是心血来潮做出这个决定的,江西紧靠着浙江、南直隶和湖广等地,受到的影响是很大的,特别是郑勋睿掌控的地方,大幅度的调整官吏的俸禄,让江西的诸多官吏非常的羡慕,同时南直隶等地的富庶,也让江西的官吏好奇,在这些年的时间里面,已经有不少的江西官吏是认同和支持南直隶的做法的。
故而郑勋睿这个时候掌控江西,应该说是水到渠成了。
江西没有多少的驻军,主要以卫所军队为主,军队的战斗力不堪一击,绝非郑家军的对手,其实卫所军队也没有能力应对郑家军,郑家军开进江西的时候,他们只能够乖乖的投降,接受遣散和安置。
郑勋睿给罗昌洛下达的命令也非常的明确,要求罗昌洛在半年的时间之内,必须要稳定江西的局面,在江西全面推进新政,同时郑勋睿要求江西总兵王小二要协助罗昌洛稳定江西的局面,解散江西现有的卫所军队,若是遇见强烈的反抗,必须要毫不留情的予以镇压。
罗昌洛临危受命,在郑勋睿的面前立下了军令状。
罗昌洛是最早跟随郑勋睿的官员,当初郑勋睿出任延安知府的时候,罗昌洛就是绥德州知州,且是延安府所辖州县的少数几个进士之一,这么多年过去,罗昌洛一直都追随郑勋睿做事情,早就全盘接受了郑勋睿的思想和要求。
郑勋睿对罗昌洛同样是非常放心的。
江西巡抚的调整,包括各级官吏的调整,只是在江西境内引发了巨大的波动,在南方没有引起什么关注,甚至连福建和广东等紧邻着江西的省都没有多大的反响,可能到了这个时候,绝大部分的人都看明白了,郑勋睿正在一步步的走向权力的巅峰,那一天迟早都是要到来的,而在南方发生的这一切,不过是为那一天的到来做好的铺垫。
郑勋睿没有仅仅停止在调整江西巡抚和江西府州县官吏的基础之上,他按照徐望华和杨廷枢等人的建议,亲自给福建总兵郑芝龙和黔国公、云南总兵沐天波写去了信函。
之所以亲自写信函,是因为徐望华等人起草的信函,郑勋睿都不是很满意,口气太软了一些,要求也不是特别的明确。
郑勋睿亲自写出来的信函,清晰明了,要求非常的明确,就是告诉郑芝龙和沐天波两人,接下来需要怎么做,若是达不到要求,要么自行离开福建和云南,要么就被郑家军围剿。
郑勋睿提出来的要求,可以说是严苛的,郑芝龙和沐天波必须降服郑家军,自身不能够掌控任何的军队,本人要到南京来,可以出任南京的官员,但不能够回到福建和云南等地,不得与当地有什么接触,包括他们的家人都要跟随来到南京,他们麾下的军队交给郑家军处理等等。
这样的要求,一般人是不可能接受的。
按说郑勋睿也不应该提出来如此过分的要求,不过郑勋睿没有闲心思去和郑芝龙、沐天波等人纠缠了,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慢慢解决问题,若是北方发生了巨变,南方尚未基本稳定下来,那么郑勋睿面临的处境就有些恼火了。
徐望华和杨廷枢等人不是很明白郑勋睿的意思,曾经就如此强硬的书信提出了异议,郑勋睿耐心的给他们解释,主要是分析北方的局势很有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大乱,而南方必须在短时间之内稳定下来,郑家军才有可能真正将大部分的兵力投入到北方去,平定北方的局势,以至于真正的统一大明之天下。
徐望华和杨廷枢勉强接受了郑勋睿的看法,不过他们还是有异议,他们认为南方的南直隶、浙江、山东以及江西等地稳定下来,包括湖广和四川也稳定下来,郑家军就有了足够的依靠,完全可以放心的征伐北方,而不需要整个的南方都稳定下来,郑家军一旦稳定了北方,同样可以抽调兵力,继续来稳定南方,一切的行动都要看失态的紧急程度。
应该说徐望华和杨廷枢的建议是可行的,也是正确的,任何的事情都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郑勋睿的做法,有些过于的追求完美了,其心思已经放到了整个的天下,不局限于某一地了,这样会让自身很累,有些事情也不可能做的很好。
经过了数次的讨论和辩论,甚至在淮北主持治理大运河的周延儒也专程回到了南京,参与了这一次的讨论,周延儒同样是支持徐望华和杨廷枢的,认为南方彻底的稳定需要时间,不能够一味的采取强压的态势,郑芝龙和沐天波在地方上经营多年,有着雄厚的基础,完全采取军事进攻的方式,可能引发不必要的波动。
郑勋睿最终接受了众人的建议,修改了给郑芝龙和沐天波的书信,他也认识到自身的心急和完美主义了,治理这么大的地方,有些事情的确不能够着急,欲速则不达,这是最为简单的道理,想要南方各地都如同南直隶一样,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几百年之后这种发展不平衡的状况都无法彻底改变,就不要说现如今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七章 第二次的挣扎
崇祯十六年四月上旬,肆掠北直隶几个月的阿巴泰,终于率领后金鞑子离开了关内,取道喜峰口的方向,回到了辽东,其率领的十万后金鞑子分为了两部,一部继续驻守锦州和宁远等地,一部回到了沈阳,阿巴泰也跟随回到沈阳。
阿巴泰在北直隶肆掠期间,没有遭遇到任何的抵抗,他放心大胆的指挥和用兵,没有明军敢于正面交锋,松山之战的失败已经彻底打掉了明军的士气,不过阿巴泰还是非常注意郑家军的动向,时时刻刻都是警惕的,他派遣无数的斥候,侦查郑家军的动向,看看是不是有郑家军进入到北直隶,同时他绝不分散大军,自始至终都是十万大军一起行动。
一直到离开北直隶,郑家军都没有出现,这让阿巴泰很不理解,不过沈阳的皇太极和范文程等人却是明白其中道理的,他们通过方方面面的情报,分析郑勋睿和崇祯皇帝之间已经出现了彻底决裂的态势,而大清国下一个主要的对手,很有可能就是郑勋睿和郑家军。
大明出现了四分五裂的情形,河南与山西有李自成率领的流寇,南直隶等地有郑勋睿率领的郑家军,这本应该让皇太极高兴,大清国能够趁着这个机会快速推翻大明朝廷,可皇太极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很清楚,大清国若是不能够出现根本性的改变,快速的变得强大起来,快速的占领中原诸地,最终的命运就是被郑勋睿和郑家军剿灭。
故而阿巴泰到沈阳禀报战绩之后,皇太极迅速下达了命令,睿亲王多尔衮和因为战功被晋升为饶余郡王的阿巴泰率领重兵,驻守锦州和宁远等地。
皇太极的这道命令意思是非常明确的。一旦大明朝廷出现大乱的局面,那么八旗军就要趁着这个机会快速攻下山海关,直至占领大明京城。彻底控制中原。
皇太极同样认为,这一天为时不远了。
阿巴泰率领后金鞑子撤离了北直隶。留下的是孤鸿遍野、千里无人烟的情形。
北直隶已经被阿巴泰彻底的蹂躏,青壮被劫掠,老弱妇孺被残杀,有些地方上百里看不见人烟,要知道这里可是大明京城所在地,原来是大明最为安稳和富庶的地方。
后金鞑子撤离的消息,迅速传到了京城。
皇上和内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自始至终阿巴泰都没有攻打京城。也没有表露出来这样的意思,这让皇上相信了,后金鞑子尚没有攻打京城的能力,也没有在关内立足的能力,其主要的想法是劫掠钱财。
后金鞑子撤离,让诸多军队的压力骤然减轻,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按照内阁原先确定的部署去执行,这是皇上和内阁需要思考和决定的事情。
北直隶的百姓对朝廷大军的痛恨,丝毫不亚于后金鞑子。
朝廷大军的心思根本没有在抵御后金鞑子方面。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劫掠百姓上面,北直隶千里无人烟的局面,其中也有朝廷大军的功劳。他们每到一处,残忍的劫掠百姓,甚至集体屠杀百姓,杀良冒功的事情比比皆是,当然这一切的罪过,最终都计算到后金鞑子的身上,朝廷大军是没有任何责任的。
更加令人不解的是,内阁其实也收到了对诸多总兵的弹劾,却无动于衷。
朝中还是有少部分的忠臣。他们不顾自身的安危,大胆揭露军队之中的暴行。可惜的是他们的忠心得不到重视,其中的部分人被迫辞去官职。成为平民。
郑勋睿在京城布下的暗线,时时刻刻都注意这些官吏的行踪,在一些官吏辞去职务,成为平头百姓的时候,他们则趁机蛊惑这些人到南京去。
如此做的效果很好,大部分辞去官职的官吏,在暗线的保护之下,离开了京城,前往南京,暗线将这些情报禀报给南京,郑勋睿也下达了命令,务必要保护这些人的安全,让他们取道山东前往南京,而且驻扎在山东的郑家军,还派遣了军士保护这些人的安全。
后金鞑子虽然撤离了,可北直隶已经变成了死气沉沉的地方。
紫禁城,乾清宫。
内阁大臣、六部尚书以及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悉数都集中在这里,他们需要讨论朝廷下一步的行动,做出重要的决策。
讨论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意见依然没有能够统一。
以内阁首辅钱士升为首的一帮人,认为目前的情况之下,朝廷的主要精力是平复北直隶各地的创伤,让老百姓休养生息,同时命令淮北的漕运总督府,必须要开始运送漕粮,以维持北方的运转,以内阁次辅杨嗣昌为代表的一帮人,认为朝廷大军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前往河南与山西等地,剿灭以李自成为首的流寇,彻底稳定北方的局势,当然杨嗣昌认为北直隶各地也需要安抚,但围剿和安抚两件事情可以同时进行。
两方的态度没有办法调和,这让朱由检无法做出决定。
朱由检如今最为倚重的是杨嗣昌,对于钱士升等人已经有了一些看法,按说他是应该支持杨嗣昌等人的意见的,不过凭借着朝廷如今的实力,想要大规模的征伐李自成及其麾下的流寇,的确存在很大的难度,若是出现再次的失败,朝廷就真的无法支撑了。
朱由检并不是傻瓜,对于自身所处的境地,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争论依旧在持续,就朝廷里面的文武大臣来说,大部分的人是支持钱士升的,认为目前的情况之下,北直隶各地需要安抚,需要休养生息,若是这个时候再次引发征战厮杀,朝廷根本就无法维持,老百姓也无法承受。
在这个争论的过程之中,所有人都回避了两个方面的问题,其一是李自成送来的文书,愿意效忠朝廷,只要能够被册封为大顺王就可以了,另外一个方面就是湘王郑勋睿,郑勋睿在南方所有的做法,完全脱离了朝廷,而且皇上的圣旨和朝廷的敕书,在南方已经没有丝毫的作用,南方一切的事情都是郑勋睿说了算。
这是两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内阁不愿意面对这两个关键性的问题,就无法争论清楚。
内阁之所以回避这两个问题,关键还是在于皇上。
皇上的想法,内阁基本是清楚的,迄今为止皇上都不愿意承认面对的失败,认为南方依旧是在朝廷的掌控之下,认为李自成只不过是侥幸取得胜利的流寇,甚至认为朝廷最终是能够彻底打败李自成,同时孤立郑勋睿,让郑勋睿不得不降服朝廷。
皇上有了如此偏激的想法,内阁是绝不会去触碰禁区的。
这也就导致了争论迟迟得不到最终的结论,皇上也是无法左右摇摆。
内阁没有能够拿出来最终的决定。
诸多的内阁大臣离开乾清宫之后,朱由检阴沉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王承恩,你认为内阁的提议如何。”
“皇上,奴婢认为内阁都是从自身的利益出发提出来建议的,钱大人提议稳定北直隶,殊不知若是北方不能够稳定,北直隶根本就无法稳定,杨大人提出征伐李自成,殊不知朝廷已经没有那么强大的支撑,后金鞑子在北直隶劫掠,已经让朝廷疲于应对了。”
朱由检的脸上露出了如释负重的神情,其实他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还是王承恩了解他的心思。
“那你说说,朕应该怎么办。”
“皇上,奴婢认为目前情况下,朝廷首先需要稳住郑勋睿,要求漕运总督府恢复漕运,在稳定郑勋睿的同时,派遣大军围剿李自成,北直隶各地的安抚,可以要求地方官府去做。”
“你这个建议,与杨爱卿的建议差不多啊。”
王承恩有些头疼,他已经在建议之中明确提出了稳定郑勋睿的意见,这是内阁根本不曾提出来的,要说这个建议是完全不一样的,试想一下,朝廷大军去征缴流寇了,郑勋睿趁着这个时候朝着北方发展,那岂不是大祸临头了,当然还有稳住后金鞑子的建议,王承恩不敢提出来,他在皇上的面前也不能够随便说话。
看见王承恩没有开口说话,朱由检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化,不是很好看了。
“王承恩,你说的有道理,朕明白了,就按照这个方案去执行,今后你多和杨爱卿协商,下一步该如何做,杨爱卿的建议还是有一些道理的。”
一场如此重大的商议,就这样盖棺定论了,要说这个方案是不错的,可惜王承恩没有将所有的话语都说出来,那就是如何在稳定后金鞑子和郑勋睿的基础之上,在集聚了足够力量的基础之上,有效的剿灭流寇,稳定北方。
朱由检的思想已经有些偏激,但身边没有谁提醒了,也没有谁敢在朱由检面前说真话,连续的打击,让朱由检听不进任何的意见建议,也让朱由检认为满朝的文武大臣都是为着自身的利益做事情的,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大明的天下。(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八章 好大的博弈
皇太极一直都是看不上大明流寇的,尽管说李自成已经攻下了太原府城和开封府城,已经展现出来其厉害的一面,要不是范文程获取到诸多的情报,清楚的反映出来李自成的实力,提醒李自成已经成为大清国的对手,或者是可以利用的对象,皇太极依旧不会在意,在皇太极看来,大明主要的力量或者对手,一个是大明朝廷,另外一个就是郑勋睿和郑家军。
随着范文程源源不断提供的情报,皇太极终于开始重视李自成了,得知李自成麾下的军士超过了五十万人,力量已经变得异常强大、甚至可以直接进攻大明京城的时候,皇太极是很吃惊的,一番仔细思索之后,他敏锐的察觉到,真正能够动摇大明朝廷的,或者说能够让大明朝廷轰然倒下的,很有可能是李自成。
范文程也做出了这样的分析,李自成被大明朝廷视为流寇,纯粹就是造反,所以做事情没有多少的顾忌,只要机会有利就会采取所有的行动,进攻大明京城以及推翻大明朝廷,在李自成看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郑勋睿就不一样了,被崇祯皇帝敕封为王爷,做事情怎么都是要思前想后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是不会举旗造反的。
也是因为范文程的提醒,皇太极将重点关注的对象转移到李自成的身上。
情报的作用是巨大的,此番阿巴泰率领八旗军横扫北直隶,依靠的就是源源不断的情报,郑家军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到战斗厮杀之中,与之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范文程从京城方面获取到的情报表明,郑勋睿基本不听从朝廷的号令了。
这些异常重要的情报。让皇太极陷入到深深的沉思之中。
内心里面,皇太极最为担心的就是郑勋睿和郑家军。
郑家军控制了辽南大部分的地方,等于是在大清国的身边安插了一枚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皇太极是绝对不会放心的。可惜依照大清国目前的实力来说,是没有办法直接进攻郑家军的,郑家军不仅仅是掌控了辽南大部分的地盘,而且掌控了所有的海域,其水师的力量同样是巨大的,大清国若是对辽南的郑家军发动进攻,面对的就不仅仅是陆地上的郑家军,还要面临郑家军水师的进攻。
如何能够削弱郑家军的实力。为大清国占领中原、壮大力量争取到必要的时间,这是皇太极最为主要的任务,不过目前情况来看,完成这个任务好像没有多大的可能性。
范文程再次呈奏情报的时候,皇太极没有如同往常一样马上打开,而是将文书放在了御案上面,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大政殿里面只有皇太极和范文程两人,皇太极的这个动作,当然引起了范文程的注意。
“皇上,此番获取的情报。。。”
“文程。先不要说情报的事情,朕想听听你对郑勋睿和郑家军的看法。”
皇太极的这个询问,有些摸头不知脑的意思。不过范文程是清楚的。
“皇上,奴才知道,郑勋睿和郑家军已经成为我大清国最大的威胁,大明朝廷维持的时间不可能很长了,目前已经是四分五裂之局面,奴才以为,如何的抓住时机削弱郑家军的力量,才是最为主要的事宜,奴才建议皇上询问洪承畴。。。”
皇太极猛地站起身来了。要不是范文程的提醒,他几乎忘记了洪承畴。
洪承畴投降大清国之后。没有得到皇太极的重用,就连阿巴泰率领八旗军入关厮杀的事情。皇太极都没有告知洪承畴,更没有征求洪承畴的意见,皇太极招降洪承畴,最为主要的目的是削弱大明朝廷的力量,同时给大明那些文武大臣树立一个榜样,大清国是善待汉人的,有能力的汉人投降大清国了,一样可以在朝廷里面为官。
皇太极知道洪承畴有能力,是大明朝廷不可多得的文武兼备的人才,可是骨子里面,皇太极不会真正的相信汉人,除开范文程。
范文程的提醒,让皇太极想到了洪承畴,或许在如何削弱郑家军的力量,或者说在如何挑起大明内讧的事情上面,洪承畴是会有独特见解的。
“文程,你说的很不错,朕怎么没有想到洪承畴,马上宣旨,召洪承畴进殿。。。”
投降大清国之后,洪承畴的心情也是起伏不定,内心里面他为自身感觉到羞耻,堂堂的太子太师、兵部尚书、蓟辽督师,居然投降了大清国,恐怕大明的读书人都将他视为最大的汉奸,欲除之而后快了,不过事已至此,洪承畴也没有办法,既然已经投降了,那就在皇太极的手下好好的做事情。
洪承畴相信自身的能力,是一定能够得到皇太极赏识的。
可惜他想错了,投降之后,尽管他衣食无忧,可根本不能够参与到朝政之中,整日里无所事事,成为了可有可无之人。
这让洪承畴很是痛苦,他曾经想着私下里找到范文程,却碍于面子不好开口,一直到知道阿巴泰率领八旗军入关征伐的事宜之后,才暗地里找到范文程,表达了做事情的意思。
那一次见到范文程的情形,洪承畴记得很清楚,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八旗军不该在这个时候入关厮杀,明显是转移了主要的矛盾,不过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范文程很忙,没有时间听他的分析。
洪承畴很是伤心,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希望了,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个建议,已经被范文程记下了,后来失态的发展,让范文程感觉到,洪承畴的建议有正确的地方。
陷入到绝望之中的洪承畴,几乎足不出户,每日里就是看书写字,没有其他事情。
皇上身边的亲卫前来宣旨的时候,洪承畴有些茫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没有来得及准备和收拾,洪承畴就跟随亲卫来到了大政殿。
大政殿里面只有皇太极和范文程。
洪承畴跪下给皇太极行礼,这个动作他曾经多么的不习惯,现在已经适应了。
“洪大人,这段时间朕的事情很多,一直都没有来得及询问你的近况,生活还好吧。”
“感谢皇上的关心,奴才一切都好。”
“洪大人快快平身,朕有事情需要征询你的建议。”
皇太极很直接,等到洪承畴站起身来之后,要求范文程通报了相关的情况,重点说到了大明朝廷目前的局势。
洪承畴听的非常认真,范文程介绍情况的时候,好几次他想着打断,都忍住了。
洪承畴的这个动作,皇太极和范文程都注意到了。
范文程说完之后,皇太极开口了。
“朕看洪大人几次都想开口说话,却没有开口,这是为何啊。”
“奴才想到了一些事情,想要询问范大人,不过范大人后来全部都说清楚了,奴才也就没有什么需要询问的地方了。”
皇太极微微点头,不再开口说话。
轮到范文程开口了。
“洪大人曾经说过,饶余郡王率领八旗军进入关内厮杀,不是很合适,皇上想要知晓原因,还请洪大人解释一番。”
洪承畴稍微整理了心思,很快开口了。
“皇上,奴才知道大明朝廷所面临的处境,大明此时已经处于风雨飘渺之中,其内部的矛盾足以让大明朝廷瓦解,这个时候,大清国应该坐山观虎斗,让大明内部的纷争愈发的激烈,不管是李自成进攻大明京城,还是郑勋睿朝着北方扩展,他们都是需要厮杀的,如此情况之下,大清国养精蓄锐,等到厮杀的几方都遭受损伤的时刻,突然发动进攻,则天下可以定鼎了。。。”
皇太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洪大人说的很是不错,朕这段时间忙于一些无聊的事情,没有想到征询洪大人之建议,看来是很大的失误啊,不知道洪大人还有何建议。”
“奴才认为,辽南的郑家军威胁颇大,皇上可以派遣使者,与辽南的郑家军商议,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辽东方面,八旗军牢牢掌控锦州和宁远等地,不要继续发动进攻,绝不能够进攻山海关,让辽东暂时平定下来,皇上甚至可以派遣使者前往大明京城,约定双方在辽东平安相处,互不侵犯,如此情况之下,就可以等候大明内讧的爆发了。”
不仅是皇太极点头,就连范文程都点头了,洪承畴的这个建议的确是不错的。
不过洪承畴尚未说完。
“奴才知道,大明朝廷最大的敌人其实是郑勋睿,一旦辽东平定下来,大明朝廷必定会想方设法的对付郑勋睿和郑家军,同时也会出兵剿灭流寇,如此北方和中原就不可能稳定下来,奴才以为,不管是流寇获得胜利,或者是郑家军获得胜利,对于大清国都是有利的,大清国趁着这段时间,好生的休整,集聚力量,等到大明内乱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后,再行出兵征伐,就一定能够获取到巨大的胜利。。。”
皇太极笑着站起身来了,轻轻拍了拍手。
“洪大人说的太好了,朕很是认同,日后范大人有事情多和洪大人商议。”(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九章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
郑勋睿给郑芝龙和沐天波的信函全部都送出去了,郑锦宏没有回到南京,而是在浙江的嘉兴一面整训投降的俘虏,一面等候郑勋睿的命令。
大半个月的时间过去,郑芝龙和沐天波都没有任何的反应,郑勋睿内心隐隐明白了什么,这也难怪,人家手中有的荣华富贵,为什么无缘无故的交出来,再说了,人家是朝廷任命的官员,头上的帽子都是皇上敕封的,与南京有什么关系。
不得不重点说明的一点是,福建和云南两个地方,远离京城,对于外界的事情知道都不是很多,特别是云南,山高路远,道路很不好走,这里的老百姓自给自足,对外界的事情基本不怎么关心,包括黔国公沐天波也是如此,而福建的郑芝龙,重点的精力都在海上,人家赚钱重点都是在海上贸易之中得到的,通过海上贸易富可敌国了,哪里有时间和精力去关心其他的事情。
如此情况之下,郑芝龙和沐天波对郑家军的骁勇,也就不是特别清楚了。
说到底,郑勋睿写出去的信函,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作用。
郑勋睿和徐望华等人分析到了这一点,他们无奈的发现,想要真正的降服郑芝龙和沐天波等人,还是要依靠郑家军的征伐,否则南方永远无法彻底平定下来。
就在郑勋睿准备给郑锦宏下达命令,同时给驻扎在山东的水师下达命令,征伐郑芝龙的时候,皇上的圣旨和皇太极的书信同时送到了南京。
皇上的圣旨仅仅说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促催漕运总督府开始运送漕粮。
皇太极的书信意味深长,在对郑勋睿和郑家军表示钦佩的同时,示意八旗军和郑家军在辽南和平相处。两人谁也不主动进攻,承认目前各自拥有的地盘。
皇上的圣旨和皇太极的信函,迅速将郑勋睿的注意力拉过来了。
周延儒、徐望华、杨廷枢、文震亨、甘学阔、陈于泰和梁兴力等人悉数来到了兵部。
大运河的整治工程基本告一段落。这得益于郑锦宏押送过去了大量的人员,最后的突击有着足够的人手。最终剩下的一些小事情,漕运总督曹驰完全可以处理了。
众人齐聚兵部,就是商议一件事情,那就是能否恢复漕运。
郑勋睿本来以为,甘学阔和陈于泰等人肯定是赞成恢复漕运的,甚至周延儒和杨廷枢等人可能也是这样的看法,想不到商议刚刚开始,众口一词。大家全部反对恢复漕运。
漕运特殊的意义,谁都是明白的,北方粮食不能够自给自足,大量的缺口需要漕粮维持,大明粮食产量的区别很大,北方粮食产量低,南方粮食产量高,而且崇祯年间以来,北方遭遇到太多的灾荒,好些年份粮食几乎是颗粒无收。全靠漕粮维持,这两年虽说稍微好一些了,也无法自给自足。
后金鞑子的骚扰。李自成攻占了河南与山西大部分的地方,让北直隶粮食的缺口更大了,可以说失去了漕粮的维持,京城很快就会处于彻底崩溃的局面。
这也难怪皇上下旨,要求漕运总督府运送漕粮。
周延儒等人当然知道郑勋睿的目的,也清楚郑勋睿将来会登上什么位置,在他们看来,郑勋睿完全有这个能力和实力了,众人对郑勋睿采取的一切措施也感觉到满意。不主动进攻北方,等着北方陷入到彻底瘫痪的局面之后。再行出兵北方,夺取天下。到时候那些读书人和士大夫也说不起多大的话语。
这里面最为主要的前提就是北方彻底的瘫痪,而促使北方彻底瘫痪的最重要手段,就是停止漕运,不给北方提供漕粮。
如此遭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北直隶,包括河南与山西,甚至包括辽东等地,都要遭受到重创,停止漕运可以同时削弱皇太极和李自成的力量。
这样的事情不做,那众人岂不是成为了傻子。
郑勋睿听着众人的分析和说出来的道理,一直都没有开口,他想到的更多。
这么多年过去,郑勋睿的心早就坚硬无比了,以前看见北方老百姓遭难,他内心会不舒服,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情,让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一些,可现在他不会做了,有些时候,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做出来的决定哪怕是造成了恶劣的后果,那也是要坚持的。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郑勋睿下达了停止漕运的命令,而且大规模的整治大运河。
所有人都赞成停止漕运,不要给北方运送漕粮,这也让郑勋睿吃惊,看样子他身边的高官,已经彻底看清楚了局势,做出了自身的选择。
“诸位大人,我还是决定恢复漕运,往北直隶运送漕粮。”
郑勋睿说出来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震惊,周延儒甚至以为听错了,情不自禁的开口了。
“王爷,万万不可啊。。。”
周延儒开口之后,其余人跟着劝阻,唯有徐望华暂时没有开口。
郑勋睿看了看徐望华,拿出来皇太极的信函,递给了徐望华。
“徐大人,给大家念一念皇太极的来信。”
这又是一枚重磅炸弹,皇太极的信函是送到辽南的,杨贺感觉到事关重大,迅速将信函送往南京,没有让其他人知道。
徐望华很快开始念皇太极的信函。
等到徐望华念完之后,郑勋睿再次的开口了。
“皇太极要求郑家军与八旗军在辽南和平共处,互不干扰,李自成给朝廷写去了书信,要求被册封为大顺王,诸位只要认真看看,就能够发现一个奇怪的情况,那就是皇太极和李自成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大动干戈,这究竟是为什么。”
郑勋睿的询问,让众人开始沉思。
一刻钟之后,首先开口的还是周延儒。
“属下明白王爷的意思了,王爷是想着让朝廷有进攻流寇的能力。。。”
尽管周延儒德高望重,身份不一般,不过说到这里之后,还是停下了,后面的话他不好说了,说出来影响郑勋睿的形象。
郑勋睿笑了,众人都是明白人,应该清楚里面的意思了,他也不会隐瞒的。
“周大人说的是,朝廷目前必须要维持下去,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朝廷去做,朝廷大军必须要有能力进攻李自成,朝廷要想着能够收复河南与山西等地,说白了,朝廷必须与李自成分出来高低,现如今朝廷缺钱缺粮,根本无法与流寇厮杀,这个时候,我们恢复漕运,给朝廷提供粮食,朝廷大军就能够与流寇厮杀了。”
“我们还需要时间稳定南方的局势,能够为我们争取到时间的,就是朝廷了,若是我们不给朝廷提供漕粮,导致朝廷无法维持,很快就垮掉了,那么我们就不得不北上了。”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了。
既然郑勋睿明确说了,那么徐望华也可以开口了。
“王爷,属下认为皇太极也是这样的想法,他写来了信函,要求与郑家军在辽南和平共处,属下断定,皇太极肯定给朝廷也写去了信函,内容大致一样,也是和平共处之类的话语,皇太极也想着坐享其成,甚至希望朝廷大军与郑家军展开厮杀。。。”
。。。
“好了,命令漕运总督曹驰,恢复漕运,给北方运送漕粮,不过数量方面必须要限制,全年运送一百万石的漕粮足够了,还有一点,朝廷必须拿出来银子,这点要特别的要求,若是朝廷拿不出来银子,那么漕粮就只有一批了。”
所有人都看着郑勋睿,他们想不到这个时候了,郑勋睿还没有忘记朝廷的银子。
安排完毕漕运的事宜之后,周延儒、徐望华、杨廷枢、文震亨和甘学阔五人留下来了。
云南的沐天波和福建的郑芝龙,已经成为郑家军最为主要的问题,必须要干净利落的解决这两个问题。
这一次众人商议的意见非常的一致,那就是首先征伐福建的郑芝龙。
福建靠海,北面紧靠着浙江,南面紧靠着广东,西面与江西接壤,其地理位置是非常重要的,郑芝龙正是凭借着福建特殊的地理位置,牢牢的掌控海上的贸易,一旦郑芝龙乱来,那么首要影响到的就是浙江。
云南则不一样了,地处最为偏远的地方,就算是乱起来了,受到影响的也是贵州、广西和四川的部分地方,加之云南的地形特殊,山高林密,想要对附近的省份造成重大的影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郑勋睿同意了众人的意见,给山东的水师和浙江嘉兴的郑锦宏下达了命令。
此次作战的方式不一样,以水师为主,以陆地上的战斗为辅,郑芝龙主要的战斗力量、或者说最为精锐的力量,就是水师,一旦打败了郑芝龙的水师,其将失去所有的依靠。
商议了征伐郑芝龙的事宜,周延儒等人开始起草给皇太极的回信。
郑勋睿一般不参与这些具体的事情,他掌控的是大方向,具体的事情则是下面去做。
各方都在斗智斗勇,既然如此,就看谁的力量最为强大了,实事求是的说,不管从哪个方面比较,郑家军都是最为强大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章 是坑也要跳
第一批十万石漕粮开始运输的时候,皇上和内阁已经得到了消息。
王承恩的提议起到了作用,漕粮对于北直隶来说是救命的粮食,经过后金鞑子的劫掠,北直隶已经成为一片荒野,这个时候若是没有粮食的支撑,军队没有士气,恐怕李自成率领的流寇,能够一路直接打到京师的。
皇上不是傻子,内阁的钱士升和杨嗣昌等人更是不笨,郑勋睿之所以愿意给北直隶运送漕粮,其用意的险恶的,那就是期盼着朝廷大军能够抵御李自成的进攻,说的直白一些,就是希望朝廷与李自成相互厮杀,到时候两败俱伤了,郑勋睿能够得到现成的好处。
可到了这个时候,皇上与内阁好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皇太极和李自成都是劲敌,而且两人都给皇上写来了信函,皇太极的意思是辽东彻底稳定下来,大清国与大明朝廷相安无事,李自成写来了文书,表示只要被敕封为大顺王,就愿意归顺朝廷,皇上和朝廷若是答应了皇太极和李自成的要求,恐怕会死得更快。
李自成占据了河南与山西绝大部分的地方,控制的地盘甚至超过了北直隶,皇太极控制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可最大的威胁还是郑勋睿,其控制的地方占据了大明大半的国土,他们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可从实际情况来说,李自成的战斗力还是最弱的,朝廷就算是要动手,也要首先对付李自成,打败和剿灭了李自成,收复了河南与山西等地,朝廷才算是有逐渐崛起的资本。否则守着破残的北直隶,唯有等死一条路。
已经到了如此紧要的关头,趁着漕粮运送来的时机。调集大军打败李自成,才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也是大明朝廷继续维系的唯一办法。
明知道前面是一个大坑,也要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皇上和朝廷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局面。
四月底,第一批漕粮运抵京城。
五万石的漕粮运送到山海关,其余五万石的漕粮留在了京城,供应朝廷大军,至于说挣扎在死亡线上的老百姓,根本看不见粮食。
银子也肯定是要支付的,这是郑勋睿的要求。朝廷如今被郑勋睿卡住了脖子,没有任何反抗的办法,用杨嗣昌的话来说,如今是韬光养晦的时刻。
掌控军权的杨嗣昌,多次觐见皇上,提出了攻打李自成的部署和建议。
杨嗣昌的道理也很明白,大明朝廷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必须要出兵围剿流寇,哪怕是面临巨大的危险也要如此做,辽东的后金鞑子实力强悍。绝非朝廷大军可以招惹的,南京的郑勋睿距离太远,目前也顾不上。唯有驻扎在山西与河南的李自成,是朝廷大军应该彻底围剿的对象。
面对杨嗣昌不断的请求,朱由检没有下定决心。
朱由检内心的凄苦无处诉说,他是大明的皇帝,如今却落得如此凄凉的境地,圣旨能够抵达的地方就剩下北直隶了,山东、南直隶、浙江、陕西、湖广、四川以及江西等地,已经被郑勋睿掌控,南方的云南、贵州、广西、广东和福建等地。距离过于的遥远,河南以及山西大部分的地方。被李自成占据,而辽东除开山海关。其余地方全部被皇太极占领。
朱由检没有感觉到自己是皇上,最多就是北直隶总督。
两年不到的时间,朝廷大军经历了松山大败,元气大伤,根本就没有恢复过来,这个时候去围剿李自成,形势一点不乐观,可要是继续驻守在北直隶,接下来的危险更大,北直隶和山海关等地驻扎的大军,总人数超过了三十万,需要粮食来养活,尽管说南方的赋税还是在上缴,但少的可怜,根本无法维持。
摆在眼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出兵围剿李自成。
打败了李自成,朝廷的窘境就能够得到彻底的缓解。
可若是失败了,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呢。
朱由检不敢想,恐怕朝廷大军失败的时刻,就是他这个皇上殒命的时刻了。
如此情况之下,朱由检怎么可能下定决心。
杨嗣昌也着急了,总是维持现状是不行的,这样拖下去,朝廷很快会被彻底的拖垮。
皇上没有表明态度,杨嗣昌找到了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
杨嗣昌很明白,如今能够劝的动皇上的,恐怕只有王承恩了。
杨嗣昌来到司礼监的时候,王承恩尚在乾清宫。
等候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王承恩终于出现了。
“王公公,本官有事相求。”
杨嗣昌非常的直接,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了。
王承恩知道杨嗣昌来干什么,说话也很直接。
“杨大人的来意咱家知道,这件事情咱家也没有办法。”
“王公公听本官说完再做决定,现如今北直隶驻扎有近二十万大军,被后金鞑子肆掠的北直隶各地,根本无法养活军队了,还有山海关驻扎的十余万大军,同样需要朝廷来支撑,这些大军若是长时间驻扎在北直隶各地,不要半年的时间,一定会大乱,到时候局面就无法收拾了,崇祯元年的时候,大量的军队哗变,想必王公公还记得当年的情形。”
王承恩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这些情况他当然知道。
“本官知道王公公担心什么,李自成麾下号称百万大军,朝廷大军兵力不足,此番的战斗恐怕没有什么胜算,不过本官也分析过了,李自成的日子也不好过。”
“李自成占据了河南与山西的大部分地方,这些地方一样贫瘠,他想要依托这些地方养活百万大军,根本不可能,山西北面的大同,尚在朝廷的掌控之中,且驻有大军,这对于李自成是很大的牵制,西面的陕西被郑家军掌控,李自成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东面的山东和南直隶等地,李自成更是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本官倒是想着李自成能够进犯陕西、山东和南直隶等地,那样朝廷的压力就会大大的减少,可惜这等的事情暂时不会出现,就算是朝廷想着出现这等的局面,也需要做出努力,至少逼迫李自成朝着这些地方进犯。”
杨嗣昌说到这里的时候,王承恩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王公公,李自成号称的百万大军,河南与山西两地根本无法维持,若是朝廷依旧没有什么行动,被逼急的李自成唯有朝着北直隶进攻,到了那个时候,局势不好维持,朝廷大军唯有主动杀出去,逼迫李自成朝着其他的地方转移,如此才有可能缓解目前的困局。”
“李自成麾下那么多的流寇,本官判定他们的战斗力不是很强,甚至可能有很多的百姓,也成为流寇之中的一员,朝廷大军进剿流寇,只要把握得当,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
杨嗣昌苦口婆心,足足说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王承恩终于开口了。
“杨大人一心为了皇上和朝廷,咱家很是佩服,可若是大军征伐失败,结局如何,这责任谁来承担。”
“本官愿意在皇上面前立下军令状,率领十万大军围剿李自成。”
王承恩死死的盯着杨嗣昌,他不敢相信杨嗣昌敢于说出来这样的话语,以十万大军去面对号称百万的流寇,要么就是有着绝对的信心,要么就是找死的行为。
或许是被杨嗣昌的决心打动,王承恩终于点头了。
“杨大人一片忠心,令咱家感动,咱家愿意在皇上面前说合,不过这是皇上决定的事情,咱家可不敢随便答应杨大人。”
“本官等着王公公的消息。”
五月初六,皇上的圣旨下达。
内阁次辅杨嗣昌,以兵部尚书的身份,兼任五军都督府左都督,率领十万大军即刻出发,前往山西剿灭流寇,驻扎山西、延绥、宁夏等地的边军,归杨嗣昌节制,一并参与到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
这道圣旨在京城引发了巨大的震荡。
内阁首辅钱士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杨嗣昌居然有如此的胆量,率领十万大军前去剿灭流寇,这岂不是找死吗,不过得知确切消息之后,钱士升还是高兴的,不管怎么说,杨嗣昌离开京城之后,内阁就是他钱士升彻底的掌控了。
朝中不少大人议论纷纷,认为杨大人过于的冒险了,虽说北直隶面临的危险也是很大的,不过强行的去讨伐流寇,危险更大,弄得不好就是丢掉性命。
更多的人对杨嗣昌的勇气表示了钦佩,身为内阁次辅,杨嗣昌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去征伐,派遣其他人挂帅也是可以的。
一时间不少人专程去拜访杨嗣昌,表示了对杨嗣昌的敬重和钦佩。
杨嗣昌是以平和的态度迎接所有前来拜访之人的,没有人从其脸上看出来有什么异常,众人对杨嗣昌的平静感觉到吃惊,一些人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到了后来,连内阁首辅钱士升也专程去拜访杨嗣昌了,这一次两人单独在书房交谈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钱士升离开杨嗣昌府邸的时候,脸色很是严肃。
没有人知道两人交谈了一些什么。(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一章 全面兼顾
“杨大人正在步卢象升和孙传庭的后尘。”
郑勋睿说出来这样的话语,周延儒、徐望华和杨廷枢等人一点都不吃惊,情报显示,第二批十万石漕粮运抵京城的时候,杨嗣昌率领的十万大军前往河南太原,准备剿灭李自成及其麾下的流寇,要知道李自成号称拥有百万大军,杨嗣昌仅仅凭着十万士气不振的大军,妄图剿灭李自成,这就是找死。
不过杨嗣昌的能力,众人也是清楚的,当初为了能够彻底剿灭流寇,杨嗣昌提出来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给与了流寇沉重的打击,若不是各省巡抚不齐心,都是为着自身的利益考虑,流寇说不定已经彻底被剿灭了。
时过境迁,如今的情形完全不一样了,朝廷的实力大打折扣,特别是松山之战大败之后,朝廷几乎没有多少的能力了,加之南方基本被郑家军掌控,朝廷失去了有力的支援,一切都要看郑勋睿的眼色行事,如此情况之下,剿灭流寇就成为了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杨嗣昌已经被逼到绝路上面去了,若是不能够在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有所作为,他也走投无路了,王爷,下官以为,杨嗣昌作战肯定是谨慎的,加之有山西大同的边军协助,短时间之内恐怕是会取得一些战绩的。”
“周大人说的不错,杨嗣昌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可惜他与他的父亲一样,生不逢时,朝廷不可能彻底剿灭流寇,早先有实力都没有做到,更不用说现在。相反,一旦杨嗣昌失利,李自成必定会率领大军。直指京城,到了那个时候。神仙也不可能挽回局面了。”
郑勋睿的话语,再次让众人沉默了,尽管说大家都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性,不过眼睁睁看着大明朝廷轰然倒下,内心还是不舒服的。
郑勋睿同样有这样的想法,人不可能完全的无情无义,尽管做事情的时候,需要排除一切的干扰和感情的因素。但在做出判断的时候,还是心存怜悯。
“好了,朝廷大军和流寇之间的战斗情况,让调查署去关心,随时禀报战况,我们的注意力还是要集中到福建和云南等地,集中到郑芝龙和沐天波等人的身上,林大人,你说说目前郑家军征伐福建的情况。”
南京兵部左侍郎林宗辉实际负责兵部的事宜。
“是,郑大人率领的六万大军。已经于本月的十五日从嘉兴出发,前往福建的福州,参将丁宝坤率领的一万水师。于本月的十三日从山东的蓬莱出发,前往福建的泉州府,郑芝龙的主力水师驻扎在泉州的永宁卫,郑芝龙麾下福建的卫所军队,重点驻扎在福州府,郑大人决定水陆两面同时展开征伐,郑家军彻底打败了郑芝龙的主力水师,战斗基本就结束了。”
“根据调查署搜集到的情报,福建的卫所军队战斗力均不是很强悍。其最为强悍的军队乃是郑芝龙招募的军队,比照当年戚家军的建制。总人数为五千人左右,这些人只是终于郑芝龙。与福建卫所军队几乎没有什么交集,这五千人同样驻扎在泉州。”
“郑芝龙水师的力量非常的强悍,根据调查署的情报,其麾下的水师拥有大小战船三千余艘,水师的兵力高达二十万人,水师包括有朝鲜人、日本人以及黑奴等,崇祯六年,郑芝龙打败了荷兰东印度公司,彻底掌控了海上的霸权,崇祯七年,郑芝龙剿灭了海盗刘香,说起来这个刘香还曾经是郑芝龙的兄弟。”
“从崇祯八年开始,郑勋睿着力打造泉州府以及晋江,泉州所属的南安县是郑芝龙的家乡,不过郑芝龙认定晋江的安海镇地理位置更为重要,故而崇祯三年就选择这里为大本营,耗费巨资在这里修建了府邸,其家人全部都安置在这里,此外还需要特别强调的一点是,郑芝龙的夫人是日本人,这大概是朝廷文武官员之中唯一的一人。”
“郑家军的水师,不管是从战船还是从兵力上来说,都与郑芝龙麾下的水师无法比较,不过从战斗力以及战船的威力方面来说,郑芝龙就远远不如了,特别是火器局专门为战船打造的红夷大炮和弗朗机,威力异常的强悍,射程很远,能够最大限度的打击对手。”
“郑大人兵力的部署方面,是以进攻郑芝龙所辖水师为主,同时进攻福州和泉州两地,争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击溃郑芝龙辖下的陆地上的军队,其中水师由参将丁宝坤负责指挥,其余六万大军分为前军和中军,前军三万人由郑大人直接指挥,负责进攻泉州以及晋江等地,中军三万人由刘泽清副总兵指挥,进攻福州等地。”
“兵部经过了仔细的研究,认为郑家军在福建的作战,应该以水师作战为主,剿灭郑芝龙麾下的陆地上的军队,耗费的时日不会太长,可海上的征伐就不好准确估计了。”
。。。
林宗辉说的非常清楚明白。
尽管林宗辉以前是应天府府尹,从未沾惹过军事上面的事宜,可进入南京兵部之后,勤奋好学,其进步是飞快的。
林宗辉说完之后,众人都很是满意,可郑勋睿的脸色却有些严肃。
“郑锦宏的文书上面,说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担心难以彻底剿灭郑芝龙麾下的水师,且崇祯九年开始,郑芝龙迁移了大量的人员前往琉球,大家都知道郑芝龙以前就是海盗出身,对海上的情况异常熟悉,一旦我们不能够彻底打败郑芝龙麾下的水师,那么福建、广东甚至浙江沿海,都有可能遭遇到郑芝龙的骚扰,出现这等的情况,我们几乎难以稳定南方之局面。”
“嘉靖年间倭寇在南方沿海肆掠,广东、福建、浙江甚至是南直隶都深受其害,这里面的教训是深刻的,我们绝不能够让此类的局面重现。”
“我给郑锦宏的回信之中,专门提及了此事,其实郑芝龙陆地上的力量,微不足道,根本翻不起什么大浪,郑家军想要剿灭这些卫所军队,不过是举手之劳,就算是郑芝龙麾下五千精锐的军士,也不是郑家军的对手,可海上力量就不一定了。”
“刚刚林大人说了,郑家军水师的力量,远比郑芝龙强悍,可诸位要知道,海上作战不同于陆地作战,大海一望无际,想要找寻到对手都有着很大的难度,郑芝龙精通航海术,他完全能够率领麾下的水师来无影去无踪,到了那个时候,处于被动地位的就是我们了。”
“作战当然需要强悍,需要彻底的打败对手,不过每一次的战斗,我们需要分析局势,需要做出准确的判断,有些时候并非是军队强悍就能够彻底获取战斗胜利的。”
“《孙子兵法》云,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这句话想必诸位都是明白其意思的,我们对付郑芝龙,也需要从这个方面出发,我们作战的目的是为了能彻底的稳定南方,并非是想着杀多少人,获取多大的胜利,郑芝龙不是流寇,更不是后金鞑子,他毕竟是大明的都督同知、福建总兵,我们和他作战的时候,不要总想着赶尽杀绝。”
“当然我也说过,若是郑芝龙不识好歹,一味的顽抗到低,那也就不要怪我了。”
“兵部根据这个思路,再行思考如何排兵布阵的事宜,此战很是关键,打好了就能够稳定福建、广东和广西等地,打不好浙江和南直隶都有可能遭受到影响,故而兵部需要告诫郑锦宏,不需要太过于着急作战,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再行展开厮杀也不迟。”
。。。
郑勋睿亲自指挥和安排作战的次数很多,这一次的安排也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令众人想不到的是,郑勋睿居然没有强调采取闪电战的作战方式,而是要求郑锦宏做好一切的准备之后,再行展开厮杀,这太奇怪了。
当然徐望华和林宗辉等人是明白的,他们知道郑勋睿内心一定有眉目了,只不过相关方面的安排,郑勋睿不会直接说出来的。
徐望华和林宗辉等人的预料是不错的,郑勋睿内心的确有想法,根据历史材料的分析,他对郑芝龙有着基本的判断,郑芝龙此人海盗出身,没有和彻底的信仰,投降和忠于大明朝廷也是因为利益的驱使,后来投降后金鞑子同样从这些方面出发,他的儿子郑森就不一样了,有着很强烈的目标,为了目标愿意奋斗终生。
对付郑芝龙这样的人,同样需要从利益的方面去考虑,一旦死死的捏住了郑芝龙的利益点,其就会乖乖的听话,当然郑勋睿可不会出现大明朝廷那等的错误,他不会让郑芝龙继续掌控军队,这样的人最好是赋闲,安排一个地方让其安安心心的养老,不愁吃不愁穿,其余什么事情都不要做。
从这个角度出发,郑勋睿自然有对付郑芝龙的办法。
这也算是郑勋睿的幸运,对付郑芝龙这种人,比对付某些迂腐的读书人和士大夫简单很多,只要把握住了关键,就能够让郑芝龙低头,而那些自诩为圣人的读书人,就没有那么好对付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二章 何为最关键的地方
五月二十日,郑锦宏率领的大军,已经抵达浙江温州的平阳,包括丁宝坤率领的水师,也抵达了金乡卫,与郑锦宏会和了。
按照原先的作战部署,两路大军会和之后,即将兵分三路,郑锦宏亲摔前军直插泉州府,进攻泉州和晋江,刘泽清率领中军,取道福宁州,进攻福州府,丁宝坤率领的水师,则负责进攻万安所、平海卫、永宁卫和镇海卫等卫所,郑芝龙的水师主力基本驻扎在这些地方。
也就在这个时候,郑勋睿的书信和南京兵部的敕书都到了。
看完文书和敕书之后,郑锦宏独自一人在房间里面,足足一天的时间。
刘泽清和丁宝坤等人进入房间,已经是翌日的清晨,他们发现桌上的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个硕大的箭头,而方向都是直接指向泉州府和晋江的。
泉州和晋江是郑家军进攻的重点之一,这是不用怀疑的,不过按照郑勋睿的安排,打败郑芝龙的水师,才是最为主要的作战任务,不知道为什么郑锦宏会做出这样的标注。
看着进入到房间的刘泽清和丁宝坤等人,郑锦宏的神色很是严肃。
“王爷来信了,兵部的敕书也来了,大军作战的重点需要大规模的调整。”
郑锦宏说出来这句话之后,刘泽清和丁宝坤的脸色都变化了,要知道大军马上就要进入到福建了,此刻突然改变作战计划,肯定是非常不利的。
“大帅,属下认为作战部署不适宜做出大规模的调整,按照原先的部署,福州、泉州是大军进攻的重点。而最为主要的还是郑芝龙辖下的水师,海上作战的特殊性很多,水师不敢保证能够全部剿灭郑芝龙辖下的水师。可陆地上的战斗就不一样了,郑家军一定能够彻底剿灭郑芝龙在陆地上的力量。至于说郑芝龙的水师,一旦失去了陆地上的依靠,郑芝龙在海上的力量也将大幅度的削弱。。。”
刘泽清有些着急,他同样是身经百战,提出来的意见建议也是不一般的。
郑锦宏没有将郑勋睿的书信拿出来,刘泽清是纯粹的武将出身,不大识字,无法看书信。至于说丁宝坤,文化水平更差一些。
“王爷已经做出了安排,我们必须要执行。”
郑锦宏说出来这句话之后,刘泽清和丁宝坤都不开口了,他们原以为这是南京兵部做出的调整,如此还可以解释一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若是王爷亲自要求的,那肯定就要不折不扣的执行了。
“我做如下的调整,前军规模为一万人。以骑兵为主,中军四万人,以神机营和炮兵营为主。剩余的一万将士,加入到水师之中,协助水师作战。。。”
这一下,轮到刘泽清目瞪口呆了,要知道前军的任务是进攻泉州和晋江,这里可是郑芝龙的老巢,戒备森严,力量也是最为强悍的,按说前军三万人都略显不足。如今只剩下一万人,这岂不是让作战的任务变得异常艰难。
“大帅。不可啊,前军人数太少了。”
郑锦宏看着刘泽清和丁宝坤。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话了。
“这是军令,按照执行就是了,我率领前军明日就出发,中军和水师安排妥当之后出发,前军、中军和水师,各自进攻的任务依旧不变,中军的作战任务,我不多说,水师的作战任务稍稍调整,主要是要咬住郑芝龙的主力舰队,避免大规模的作战,郑芝龙曾经是海盗,熟悉海上作战的一切,丁参将切记谨慎,万万不可冒进,作战以保存自身的实力为主。”
郑锦宏的这个安排,让刘泽清和丁宝坤抓瞎了,他们的确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郑锦宏不能够泄漏其中的机密,这是郑勋睿明确要求的,他只能够看着两人再次开口。
“王爷将一切都部署好了,我们只要遵照执行就是了,刘副总兵,我率领的前军,行军速度会很快,故而接下来如何的作战,如何的打败福建卫所的军队,就要依靠你单独指挥了,你经历了无数的战斗,一定能够指挥大军取得完胜,战机的把握和战斗的推进,由你全权做出决定,不需要请示和禀报。”
深夜,郑锦宏无法安然入睡,寅时他就要率领一万骑兵出发了,以最快的速度杀向泉州府,且作战的任务也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斥候早就派出去了,调查署的情报也源源不断的送来,虽说尚未进入到福建,但有关福建的情报,已经是很清楚了。
要说如此作战,郑锦宏从未经历过,也想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这样的安排,但只要少爷安排了,不管面临多大的困难,郑锦宏都不会皱眉头。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郑锦宏知道是谁来了。
打开门,站在外面的果然是刘泽清。
刘泽清同样睡不着,如此重大的作战,郑锦宏率领一万郑家军将士,将要迎战郑芝龙麾下最为精锐的主力,自己却率领四万大军,攻击福建卫所军队,这怎么看都不合适。
当然王爷如此安排,肯定是有道理的,刘泽清想着弄清楚其中的原因,否则接下来就算是他单独指挥作战,也是提心吊胆的。
王爷的能力不容置疑,当初在北直隶两次迎战后金鞑子,以及在辽南的战斗,王爷用兵如神,打的后金鞑子魂飞胆丧,之后在四川作战,更是一鼓作气彻底剿灭了张献忠。
刘泽清也有些不舒服,这样的安排他还是应该知晓的。
刘泽清进来之后,郑锦宏索性要亲兵拿来了酒壶,深夜找不到什么下酒菜,亲兵端来了一盘蚕豆和一盘切好的熟肉,权当下酒菜了。
“老刘,你说郑芝龙在福建经营这么多年,要打败他是不是简单的事情。”
“大帅,这肯定不简单,故而王爷要求大帅率领六万大军,加上一万的水师。”
“你说的不错,郑芝龙主要的力量就是水师,他控制海上贸易这么多年,打败了荷兰东印度公司,打败了海盗刘香,正是因为控制了海上贸易,让郑芝龙富可敌国,每年海上贸易的收入超过了两千万两白银,这可是他郑芝龙家族的收入啊。”
刘泽清点点头,没有说话,调查署早就提供了这些情报。
“你说说,我们应该如何打败郑芝龙,达到彻底控制海上贸易、稳定福建局面的目的。”
这一下,轮到刘泽清目瞪口呆了,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要说打败郑芝龙不一定特别的困难,可要控制海上贸易,要让福建完全的稳定下来,就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或许战斗持续的时间长了,福建被搅得乱七八糟都有可能。
看见刘泽清没有开口,郑锦宏沉吟着再次开口。
“王爷其实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故而要求我们改变作战部署,战斗开始的时候,不一定要想着剿灭郑芝龙的有生力量,而是要达到擒贼擒王的目的。”
刘泽清点点头,他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可就是想不出来。
“大帅,属下好像想到了什么。”
“嗯,王爷要求我率领一万郑家军的精锐骑兵,抛开泉州府等地,以最快的速度进攻晋江,郑芝龙的家人全部都在晋江啊。”
刘泽清拍了一下桌子,震得盘子里的蚕豆都跳动了。
“王爷真的是神了啊,控制了郑芝龙的家人,郑芝龙肯定是要乖乖听话的,这样水师也能够不需要耗费多大的气力了,属下怎么没有想到啊。”
郑锦宏看着刘泽清,只能够苦笑,这样的办法你刘泽清能够想到,那才真的是稀奇了。
明白其中的奥妙之后,刘泽清进言了。
“大帅,属下认为如此的安排是最好的,不过兵力的配置方面来说,还是少了一些,晋江是郑芝龙的老巢,他的家人全部都在那里,郑家军采用奇袭的方式攻打晋江,无比要保证一次性的进攻就完全拿下,这样郑芝龙的家人就无法做出任何的准备了,属下建议大帅至少率领一万五千的骑兵,旗帜一万人负责进攻晋江,另外的五千人负责警戒,一旦发现有人从晋江逃离,务必生擒或者是斩杀。”
郑锦宏微微点头,他原来的想法是用五千人进攻,五千人驻守在城外,这样的安排带有一定的冒险性,要知道郑芝龙最为精锐的五千军士,全部都在晋江。
“你这个建议不错,用一万将士来进攻城池,能够确保获取胜利。”
明白了调整部署的原因,刘泽清心情舒畅,他作战的任务不会有什么改变,福建卫所军队的战斗力不强,接下来他面对的主要还是遣散和安置卫所军士的事宜,至于说作战,不会有太多的机会。
当然刘泽清也有相对应的安排,那就是加快作战的行动,大军一旦攻破了福州府城,则要迅速的抽调精锐转战泉州府,防止郑芝龙反扑,调动泉州的军队大规模的进攻晋江。
寅时,郑锦宏出发的时间到了。
刘泽清和丁宝坤给郑锦宏行军礼。
“大帅,祝您马到成功。”(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三章 自负的本钱
郑芝龙自视甚高,虽然崇祯元年就投降了大明朝廷,不过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福建,其大本营和基地全部都在福建,期间被敕封为都督同知的时候,曾经到过京城,也不愿意结交什么朝廷的官员,这一切都是因为郑芝龙有着非同一般的实力。
海盗出身的郑芝龙,经历颇为曲折,长时间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内心早就有了不一般的价值观,不要说大明朝廷的内阁,就算是皇上,在郑芝龙的内心也没有太多的地位,一直以来,郑芝龙都是将自身和家人放在最为重要的位置之上的。
与福建诸多的官员接触之后,郑芝龙对读书人的看法也有些不屑,看看那些死命效忠皇上和朝廷的官员,竟然连家人朋友都不顾及了,还有什么意思。
因为自身的实力雄厚,家财万贯,郑芝龙一般不大关心外界的情况,特别是在北方陷入到大乱的情形之中后,郑芝龙更是加紧扩充自身的力量,在他看来,不管谁当皇帝,他都要拥有足够的力量,如此不仅能够自保,还能够让新上任的皇帝不敢小视。
接到了湘王、太子太师、文渊阁大学士、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的来信之后,郑芝龙有些好奇,他对郑家军的情况略有耳闻,毕竟朝廷的邸报之中多次提到郑家军,甚至直接点明了郑家军的强悍,不过郑芝龙的看法与其他的官员不一样,他曾经和朝廷大军多年作战,深知朝廷之中的某些官员,最擅长的就是夸大作战的成绩,郑家军才成立多长的时间,怎么可能取得那么多胜利。或许这里面就有夸大的成分。
郑芝龙有值得自负的地方,当年做海盗的时候,打的朝廷军队根本不敢出海。完全掌控了海上的贸易,归顺朝廷之后。马上收拾了荷兰东印度公司,要知道东印度公司的力量也不一般,让朝廷无可奈何,甚至与其私下里讲和。
最令郑芝龙得意的还是打败了刘香,刘香曾经与郑芝龙称兄道弟,同样是海上力量强悍的海盗,郑芝龙归顺了朝廷,刘香不服气。将其势力拉到广东,继续从事海盗的勾当,搅得朝廷不得安宁,郑芝龙临危受命,剿灭刘香,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彻底摧毁了刘香的力量,迫使刘香引火*。
要说郑芝龙不管是做海盗的时候,还是归顺朝廷之后,所有的战斗都是大获全胜的。甚至在刘香与荷兰东印度公司联合起来的时候,也打败了对手。
所以郑芝龙对郑勋睿的来信丝毫不在乎,甚至没有放在心上。
郑芝龙身边亦有谋士。但他甚至没有将郑勋睿的来信给谋士看一看。
郑芝龙身边的谋士,说起来就是装扮门面所用的,起不到任何的作用,郑芝龙真正最为信任的人只有家人,包括他的弟弟
郑芝龙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派遣人员去了解郑家军的情况,也没有特别关注郑家军的动静,这得源于他的自负,这种自负在很多时间帮助过其作战取得胜利,让其能够在最为关键的时刻果断做出决定。多年过去,依靠这种自负。郑芝龙获取到了巨大的利益,可惜这一次的自负。会带来什么样的结局,是郑芝龙万万想不到的。
郑芝龙平常都是驻扎在泉州,或者是永宁卫和镇海卫等地方的,他一般不会到福州去,骨子里面,郑芝龙根本不放心他人,多年的海盗生涯,已经让他养成了怀疑的习惯,除开面对家人的时候,他才能够完全的放松,其余时候都是充满警惕的。
郑芝龙最为信任的人,几乎都是家人,他在家中是老大,下面有三个弟弟,二弟郑芝虎最受郑芝龙信任,可惜在崇祯八年剿灭刘香的时候战死,当时得到消息的郑芝龙昏厥了过去,自认为失去了最为有力的助手,这不仅是他个人的损失,也是郑家的损失。
三弟郑鸿逵崇祯十三年考中了武举人,留在了京城出任锦衣卫都指挥使,郑鸿逵有能力,能文能武,郑芝龙有什么事情都会征询其意见。
四弟郑芝豹,国子监太学生,同样有学识,指挥作战方面也有一套,且一直都在郑芝龙的身边,最得郑芝龙信任,重大的事情郑芝龙都与其商议。
郑芝龙有七个儿子,大儿子郑森,崇祯十一年考中秀才,颇有学识,且对指挥作战很有兴趣,最为郑芝龙看重,被视为家族的接班人,郑森已经二十岁,平日里也颇有决断,郑芝龙很多事情都与其商议,且听从其提出的意见建议。
次子田川七左卫门,三子郑渡,四子郑恩,五子郑荫,六子郑袭,七子郑世默,年纪都不是很大,次子田川七左卫门在日本长大,后来才跟随来到福建,其余几个儿子基本都是在福建。
有了家人的支持,郑芝龙对外界就只有那么在乎了,尽管他的麾下有不少的谋士,可这些谋士根本不能够进言,所有重大的决定,郑芝龙都是与家人商议,从来不要谋士参与。
奇怪的是,郑勋睿写来的信函,郑芝龙自始至终都是保密,没有提及,其实三弟郑鸿逵也从京城写来了信函,提醒郑芝龙注意郑家军,毕竟郑家军的强悍,郑鸿逵还是知道一些的,虽说崇祯十三年才到京城去,可听到的太多了。
郑芝龙力量的强悍,还在于其用雄厚的财力组建了二十余万的大军,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水师,尽管郑芝龙的家乡在南安县,不过其将府邸建在了晋江的安海镇,这里紧靠着大海,是郑芝龙拥兵自守的军事据点和海上贸易基地,经过这么多年的打造,安海镇已经固若金汤,让郑芝龙自豪和放心。
郑芝龙归顺大明朝廷的恩人是熊文灿,崇祯元年的时候,熊文灿是福建巡抚,采取了招安的方式让郑芝龙归顺了朝廷,这也是熊文灿最大的功劳之一,以至于后来得到朝廷的注意,出任了五省总督。
熊文灿已经归顺郑勋睿,目前出任南京户部左侍郎,协助徐望华做事情。
其实郑芝龙只要稍微清醒一些,注意一下周遭的局势,不显得那么的自负,是肯定能够注意到郑勋睿和郑家军的,也能够感受到南京的情形不一样。
郑芝龙的确是富可敌国,但这种富裕没有表现在老百姓的身上,福建的老百姓还是比较贫困的,这也难怪,海上贸易被郑芝龙完全掌控,就算是福建的老百姓想着从海上贸易之中的到好处,也要给郑芝龙缴纳不菲的钱财,除非是那些大商贾,寻常的百姓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的好处。
郑芝龙信奉的都是实用主义的理念,他也会关心晋江的百姓,时常给与周围百姓很多的好处,但他不会关心整个福建的百姓,在他看来,晋江、南安以及安海镇才是他需要关注的地方,至于福建的其他地方,那是巡抚衙门以及三司的事情,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也正是因为之中理念,尽管说郑芝龙在福建的名气很大,几乎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但其力量没有渗透到福建全省,仅仅是在泉州所属的晋江和南安等地,换句话说,福建省内发生了什么事情,郑芝龙不一定在第一时间之内知晓。
这是郑芝龙的悲哀,也是郑芝龙的必然,郑芝龙海盗出身,既然信奉了实用主义,则是对自身有利的事情就去做,对自身没有丝毫利益的事情就不会做。
郑芝龙也有聪明的地方,那就是耗费钱财打通京城的关系,看不看得起京城里面的官员是一回事情,但是不是打通关系是另外的一回事情,郑芝龙的实用主义,自然要想到家人,想到家族的壮大,三弟郑鸿逵以武举人的身份出任锦衣卫都指挥使,这里面就有郑芝龙的功劳,至于说四弟郑芝豹,已经是国子监的太学生,要不是考虑到京城的局势太乱,郑芝龙也会给其在京城谋一个官职。
郑芝龙的希望还是寄托在几个儿子的身上,刚刚二十岁的大儿子郑森已经是秀才,接下来就要参加乡试,考中举人之后参加会试,到了那个时候,关系就很重要了,只要打通了京城里面的关系,郑森肯定有一个好的前途。
郑芝龙自身是海盗出身,他迫切的希望后代能够改变身份,以读书人的面目出现在朝廷之中,如此家族就能够长时间的维系和兴旺下去,哪怕他郑芝龙离去了。
从这个方面来看,郑芝龙非常的聪明,做什么事情都想的很远,都是为了达到特定的目的,包括结交京城里面的诸多关系。
一般情况下,郑芝龙都是驻扎在泉州安海镇的,每月都会回到南安县去看看,除非有特殊的情况才会离开,或者到泉州府城去,或者到福州府城,再次就是郑芝龙时常到永宁卫、镇海卫和平海卫几个重要的卫所去看看,这些地方都是水师驻扎的地方。
在接到了郑勋睿的信函之后,郑芝龙忽然来了兴致,他要到福宁州的沿海去看看,在他看来,郑家军就算是真的准备进入到福建,也是从福宁州前来的。
郑芝龙想着去探一探虚实。(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四章 必胜的信念
郑锦宏异常的小心,从平阳出发之后,他命令一万五千将士昼伏夜行,尽量减少白天行军的时间,特别是在进入到福建省内之后,行踪更是变得隐秘。
无数的斥候都派遣出去了,绝大部分斥候侦查的方向,就是晋江的安海镇以及南安县,其余地方的情报都是辅助了,这些情报对于郑锦宏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也是他作战能够取得胜利的关键。
让郑锦宏异常吃惊的是,福建省内异常的平静,没有丝毫的异常,不管是福州还是泉州,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这让郑锦宏百思不得其解,按说少爷已经给郑芝龙写信了,收到信函的郑芝龙,不理睬少爷的信函,但也要做好一切准备的,迎接可能到来的突然情况,可斥候侦查到的情报,福州和泉州没有任何的异常。
苦苦思索之后,郑锦宏再次拿出了少爷写来的信函,这一次他看的特别认真。
终于,少爷信函之中一段郑锦宏不是特别理解的话语跃入眼帘,这段话说福建若是局势平静,没有丝毫的异常,那么郑锦宏就可以加快行军的速度,以最快的速度进攻晋江的安海镇,直接供给郑芝龙的府邸。
多年的征战厮杀,郑锦宏早就学会了分析,再说跟随在少爷的身边,他更是学到了不少的本事,稍稍分析过后,郑锦宏明白了,福建各地都很平静,那只能够说明一个问题,郑芝龙收到来信之后,丝毫不在意,也没有公开来信,故而福建各地都很平静。
郑锦宏很是恼火。居然有瞧不起少爷的人,看样子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郑芝龙以为做海盗的时候厉害。让朝廷大军无可奈何,归顺朝廷之后称霸福建和海上。就自认为了不起了,你真正的是井底之蛙,到时候你领教了郑家军的厉害,怕是哭都哭不出来。
打灭郑芝龙嚣张气焰的最好办法,就是攻下安海镇郑芝龙的府邸,生擒郑芝龙的家人,当然郑芝龙若是在家中,那最好不过了。
坚定了判断之后。郑锦宏迅速下达了命令,一万五千大军昼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行军,大军取道建宁府和延平府,直插泉州府,绕开福宁州和福州府,毕竟郑芝龙水师的力量很是强大,大军快速行军最好是避开大海。
同时郑锦宏给刘泽清和丁宝坤也下达了命令,要求刘泽清取道福宁州的时候,务必远离大海。免得过早的暴露了行踪,最好是从福安的方向进入福州府,丁宝坤率领的水师。则要时刻警惕,一旦发现了郑芝龙的水师,要么就是彻底的歼灭,要么就是避免被对手发现。
南京兵部。
郑勋睿看完了郑锦宏的书信之后,将其递给了徐望华,让徐望华念出书信上面的内容。
郑锦宏在书信之中详细说明了如何变动的作战部署,以及接下来作战的打算等等,这都是按照郑勋睿的要求进行的变动。
到了这个时候,周延儒等人终于明白郑勋睿的意思了。这是他们万万都想不到的安排部署,不过众人也感觉到奇怪。要知道郑芝龙是都督同知、福建总兵,曾经更是海盗。经历过无数次的厮杀,时时刻刻都在刀口上添血,难道会在乎其府邸被攻击吗,再说郑芝龙的主要力量就是水师,只要其水师没有遭遇到重大的打击,那郑芝龙就有反弹的力量,真的到了那样的境地,浙江以及南直隶沿海的地方,都不是特别安宁了。
擒贼擒王的作战部署,当然是最好的,郑芝龙的老巢在晋江安海镇,郑家军若是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安海镇,甚至能够生擒或者斩杀郑芝龙,那么很多问题就能够迎刃而解了。
不过从目前的局势来看,生擒郑芝龙才是最佳的选择,要知道郑芝龙的水师有三千余艘战船,有近二十万的水师军士,如此强大的力量,唯有郑芝龙能够控制,一旦郑芝龙被斩杀了,这些人很有可能飘落到大海之上,继续去做海盗。
这样的作战任务,岂不是过于的艰难了,郑锦宏率领的一万五千郑家军的将士,需要攻破郑芝龙的老巢,需要生擒郑芝龙,还要生擒郑芝龙的家人。
听起来好像是说故事了。
徐望华读完了书信之后,周延儒看了看身边的杨廷枢等人之后,很快开口了。
“王爷,下官觉得如此的战术安排难度太大了,一方面需要攻下安海镇,一方面需要生擒郑芝龙,不管哪一个方面出现问题,都有可能引发沿海的大乱。”
周延儒的担心是很有道理的,杨廷枢、甘学阔和文震亨等人也有这样的看法。
郑勋睿的眼神看向了户部左侍郎熊文灿。
熊文灿此刻也抬头看着郑勋睿。
众人的目光也集中到了熊文灿的身上,当初熊文灿还是福建巡抚的时候,力主朝廷招抚郑芝龙,而且也取得了成功,熊文灿对郑芝龙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熊文灿开口了。
“下官觉得王爷的安排非常的妥当,不管此番的战斗能不能生擒郑芝龙,只要攻下了安海镇,只要生擒了郑芝龙的家人,那么郑芝龙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和机会。”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熊文灿。
“郑芝龙此人,海盗出身,强悍方面是毋庸多说的,下官接触郑芝龙的时间不少,这方面有着充分的感受,不过郑芝龙此人最大的缺点也就是在这个地方,那就是依托自身的强悍,对大局不在乎,忽略对整体局势的把握。”
“下官招降郑芝龙的时候,感受就非常的深刻,郑芝龙归顺朝廷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所要地盘,后来他看上了晋江的安海镇,在安海镇大兴土木,建造府邸,试图将安海镇打造成为郑家的天下。”
“这样的做法实属不应该,郑芝龙曾经是海盗,此举岂不是向朝廷表明,他不会完全依靠朝廷,也不可能完全忠心于朝廷,如此有着大忌的事情,郑芝龙做起来却没有丝毫的顾忌。”
“郑芝龙的家族观念是很强的,下官记得很清楚,刚刚归顺朝廷,郑芝龙立刻将所有的家人都安顿回了南安县的老家,后来在修建了安海镇的府邸之后,再次将所有的家人接到了安海镇。”
“郑芝龙在福建做官,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回避的事宜,也不在乎皇上和朝廷对他的看法,这足以说明郑芝龙没有任何的远见,看见的只是眼前的利益。”
“郑芝龙对家人的维护,下官没有亲眼看见,不过在福建的时候,也听说了很多,其实在天启七年的时候,郑芝龙就准备归顺朝廷的,只是因为他的弟弟郑芝虎和郑芝豹认为朝廷没有诚意,郑芝龙就果断的拒绝了,如此重大的事情,身为领头人物的郑芝龙,没有很好的决断,听从两个弟弟的建议,下官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下官说到的这些事情,基本勾勒出来了郑芝龙的形象,也就是说,北直隶甚至是京城遭遇到危险了,郑芝龙不一定会理睬,但若是家人遭遇到危险了,郑芝龙一定会高度的关注,甚至为此屈服也是很有可能的。”
。。。
熊文灿的分析,让众人明白了,原来郑勋睿正是抓住了郑勋睿此人的特点,有针对性的做出了专门的安排。
既然郑芝龙是如此的性格,那么通过直接进攻安海镇的方式,来迫使郑芝龙投降的举措,就是上策了,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稳定福建的局势,同时可以直接掌控福建、浙江以及广东等地的海上贸易。
熊文灿说完之后,郑勋睿开口了。
“诸位都明白了为什么如此安排,不过安排部署如何的正确都不是最为关键的,不折不扣的完成作战部署,不出现任何的意外才是最为主要的,郑芝龙接到了我写的信函,却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福建省各地也没有反应,这足以证明了郑芝龙的自负,福建靠着大海,却远离京城和南京,郑芝龙的视野有限,不知道北方和南方发生的那么多的大事情,如此的大局观,如此的气量,想要长期维系下去几乎不可能,就算是郑家军不发动进攻,遇见其他的力量,郑芝龙同样无法维持。”
“郑家军进入福建作战,不能够旷日持久,更不能够让整个的福建都乱起来,那样我们难以承受后果,没有进攻福建的时候,郑芝龙只是我们的威胁,若是进攻福建不能够速战速决,那么郑芝龙就真正成为了我们的对手和敌人,而且是难缠的对手。”
“郑锦宏指挥了无数次的战斗,有能力指挥好这关键的一战,我所担心的是郑芝龙麾下的水师,一旦郑芝龙决定投降,那么他麾下的水师是不是完全服从命令,会不会出现下一个刘香,这才是需要特别关注的,实话实说,在海上作战能力方面,郑家军参将丁宝坤是比不上郑芝龙的,且我郑家军之中,还没有杰出的海上作战的指挥官。”
郑勋睿的话语,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不要说郑家军,就连整个的大明,几乎都没有什么出色的海上作战的指挥官,最为厉害的郑芝龙,是海盗出身。
这说明了什么问题,众人都是明白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五章 自负的代价(1)
行军的顺利超乎了郑锦宏的想象。
大军在官道上一路疾驰,尽管说声势骇人,尽管说引发了不小的动静,尽管说官道上的百姓和商贾感觉到吃惊,但官府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像这件事情压根就没有出现一般,且官道上的百姓看见郑家军的红色的军服,除开纷纷躲避,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现了。
大军进入到泉州之后,更加奇特的景象出现了,官道上的商贾和百姓看见急匆匆的大军之后,竟然没有任何的表现。
郑勋睿可不笨,他很快就想到了郑芝龙,要说和南方其他地方比较,福建军队的人数算不少的,除开卫所军队,还有近二十万的水师部队,这些人不可能完全封闭在营地里面,总是有出来露面的机会,或许百姓将郑家军当作了福建卫所的大军,也许是当作了郑芝龙所属的大军,管他,只要大军能够顺利的行军。
当然从这里面,郑锦宏也悟出了另外的一层含义,那就是郑芝龙虽然身为都督同知、福建总兵,却并没有彻底融入到福建官场之中,至少郑芝龙与福建官场有一定的距离,这才可能导致大军在官道上大摇大摆的行军,郑芝龙与各级官府都没有反应的现象。
郑芝龙的自负,在这个方面表现的淋漓尽致。
郑锦宏真的是不明白,郑芝龙怎么说也是作战骁勇的,身经百战的,也算是大明出色的将领了,却出现了如此低级的错误,福建境内的各级官府对于如此庞大的军队都不是很在意。
仅仅两天多的时间,大军就进入到了泉州辖下的晋江,朝着目的地安海镇而去。
尽管行军的速度飞快。不过郑锦宏还是关注了沿途的情形,这成为了他的习惯,从这些观察之中。可以略微的体察到当地的民情。
福建各地的百姓,总体来说还是安逸的。福建的气候与北方的气候不一样,与南京也有所区别,气候暖和很多,沿途看到的大部分百姓,已经穿着短衫,不过富庶的程度与南京是无法比较的,沿路甚至能够看到面带彩色的百姓。
官道两边的村庄,不少的房屋都是吊脚楼的方式。这也源于福建特殊的气候,暖和的气候导致福建的昆虫数量繁多,包括诸多的毒蛇,这些昆虫夜晚异常的活跃,老百姓为了夜晚能够安然的入睡,只能够让房屋远离地面了。
大军进入到晋江之后,感觉就不一样了,晋江官道两边的不少村镇,修建的房屋比其他地方好很多,有些地方甚至能够看见较为豪华的宅院。
这也让郑锦宏开始警惕起来。原来以为晋江的安海镇才是郑芝龙的势力范围,现在看来,郑芝龙对晋江其他地方也是比较关照的。至少这里不少的百姓跟随郑芝龙都得到了好处,这说明郑芝龙在整个的晋江也有一定的势力范围。
郑锦宏的这个怀疑,不久之后就得到了证实。
距离安海镇尚有五十里的地的时候,斥候禀报详细消息了。
郑芝龙在安海镇修建的府邸占地一百多亩,背靠大海,距离府邸不远处就是码头,郑芝龙招募的军士驻扎在距离府邸五里地的地方,占据了进入府邸的唯一通道,牢牢护卫郑芝龙的府邸。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府邸里面的人能够迅速得到消息。在抵抗不力的情况之下,府邸里面的人可以迅速乘船俩开。
码头上随时等候的有几艘大船。
负责守卫府邸的军士非常尽职。全天都有人在府邸的四周巡逻,每半个时辰就有一队巡逻人员,巡逻人员围着府邸巡逻整整一圈,时间接近半个时辰,从半夜的子时到清晨的卯时,巡逻为一个时辰一次,其余时候全部为半个时辰一次。
斥候带来了详细的图纸,上面标注出来了郑芝龙府邸周围的情况。
郑锦宏看着斥候送来的情报和地图,陷入到沉思之中。
经过了无数次的战斗,这一次他面临的情势是最为复杂的,一方面大军进入到泉州,消息很快就会泄漏出去,一旦郑芝龙或者府邸里面的人得知消息,肯定会引发警戒,那么战斗将会变得特别艰难,就算是厮杀获取了胜利,郑芝龙极其家人也能够乘坐大船迅速撤离,另外一方面郑家的府邸戒备异常的森严,除非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取得胜利,才能够保证不彻底惊动府邸里面的人,达到擒获郑芝龙或者其家人的目的。
官道两边有不少的山峦,足够大军隐蔽,不过这些山峦与四川境内的大山有着很大区别,这些山不大,看上去也是连绵起伏,可没有险峻的感觉。
大军在山峦之中隐蔽,不可能保密很长的时间,若是不能够迅速的行动,等到郑芝龙麾下的军士察觉到消息了,那个时候就算是对郑芝龙的府邸发动全面的进攻,也来不及了。
急速思考的郑锦宏,权衡了好几个进攻的方案。
很快,王小二进入了中军帐。
王小二已经是江西总兵,不过此次的战斗,被郑锦宏特意抽调过来了,还是负责指挥斥候营。
“王将军,此番的战斗,恐怕要依赖斥候营发挥决定性作用了。”
“大帅尽管安排,末将一定完成任务。”
郑锦宏点点头,开始详细的介绍情况了。
随着郑锦宏的诉说,王小二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介绍完情况之后,郑锦宏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王将军,我计划今夜子时展开进攻,一个时辰的时间之内,郑家军必须要彻底攻陷郑芝龙的府邸,至少要控制码头上的几艘大船,阻止府邸里面的人逃走,展开全面的强攻是不大可能的,那样很快会惊动府邸里面的人,就算是我们攻陷了府邸,也达不到目的,反而会彻底惊动郑芝龙,让后面的战斗变得残酷和漫长。”
王小二点点头,斥候营是干什么的,谁都是清楚的,既然这次的战斗以斥候营为主,那么就不会选择大规模的冲锋厮杀了。
“王将军,你率领两千斥候营的将士,在一个时辰之内完成以下两个作战任务,其一是干净利落的解决子时和丑时的巡逻军士,不要惊动其他的军士,其二是绕过郑芝龙的府邸,抵达码头,控制码头上的五艘大船,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可以炸沉这些大船。”
王小二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说起来简单的两个任务,绝不简单。
首先说巡逻的军士,每一队巡逻的军士五十人,解决这五十人问题不是太大,但想要悄无声息的解决,那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而且子时和丑时巡逻的军士,相互之间一定是有交接的,斥候营解决了子时巡逻的军士,还要进入到营房之中解决丑时巡逻的军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惊动了整个营房的军士,战斗就算是彻底失败了。
其次说占领码头上的五艘大船,这个任务更加的艰难,这些大船是以备不时之需的,担负有特殊的职责,一旦出现危险,那么府邸之内所有人的转移,都要依靠这些大船,可以想象大船上面是驻守有军士的,而且武器的装备也是最好的,海上作战有其特殊性,火炮和火器的作用巨大,水师的军士必须要能够熟练的操作这些火炮和火器。
两个任务都不简单,可话说回来,斥候营承担的作战任务,要是那么简单,那也是笑话了,斥候营是干什么的,经历的是什么样的训练,所有人都知道。
“王将军,你记住,大军将于丑时一刻发动总攻,这个时间已经确定下来,不会改变了,也就是说不管斥候营是不是完成了两个作战的任务,大军进攻都要按时进行。”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锦宏站起身来了。
“作战有着很多的特殊情况,也有一些无法预料的特殊情况,一旦斥候营没有能够彻底完成任务,那么必须做到一点,那就是封堵郑芝龙府邸撤往大船的道路,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不能够让府邸里面的一个人登上大船,这是最后的底线,当然,我不希望这种局面的出现,郑家军的斥候营,能够完成任何的作战任务。”
王小二也站起身来,给郑锦宏行军礼了。
“大帅,末将愿意立军令状,保证完成作战任务。”
郑锦宏拍拍王小二的肩膀。
“我相信你,要不然也不会将你从江西抽调过来了。”
很快,两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到斥候画出的地图上面,整体的作战任务明确了,接下来就是细节方面的讨论,尽管这样的讨论不可能涵盖所有的部分,但还是能够确定出来整体的方案,至于说遇见特殊的情况,那就需要指挥员发挥充分的智慧了。
一个时辰之后,王小二离开了中军帐,朝着斥候营方向匆匆而去。
很快,斥候营所有的将士都开始了准备,他们没有发出多大的声响,默默的整理必须的装备,这已经成为斥候营的习惯了。
斥候营的行动,也引发了诸多骑兵的关注,他们很清楚,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此次的战斗以斥候营为先头部队,可见战斗怕是很激烈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六章 自负的代价(2)
月黑风高杀人夜。
郑家军两千斥候营的将士出发了,悄无声息,与他们执行侦查任务一样的风格。
斥候营是郑家军最为强悍的部队,其作战能力远远超过其他的骑兵营和神机营等等,最为艰难的侦查等任务,都是斥候营承担的,不过此次承担进攻任务,还是第一次。
由此可见此次作战的重要性和关键性。
所有人全身都是黑色的,他们的身体被黑色的外套包裹,露出来的仅仅是双眼、鼻孔和嘴巴,江西总兵王小二在队伍的最前面,率领众人朝着郑芝龙府邸扑过去。
斥候营已经习惯夜间行动,很多时候他们的侦查任务都是夜间完成的,侦查要求的是悄无声息,在对手不知不觉的时候就获取到了情报,而斥候作战的要求就更加明确了,那就是彻底剿灭对手之后,还要获取到情报,或者是保密消息。
让斥候营来完成偷袭的任务,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安海镇已经安静下来,不过有两处地方依旧是灯火通明,一处是军士驻扎的营地里面,一处就是靠海的码头,这两处地方,正是斥候营需要进攻的地方。
安海镇的百姓早就习惯如此的情景,在老百姓的眼里,这是巨大的浪费,可郑芝龙富可敌国,这样的消耗不值得一提。
灯火通明不一定完全是好事情,对于王小二以及斥候营的将士来说,就是让人感觉到头疼的,灯火之下的进攻,很快会被发现,一旦斥候营将士被发现,整个的进攻就宣告失败。
不过王小二早就找到了弱点。那就是巡逻的军士所经过的地方,并非全部都是灯火通明的地方,这些巡逻的军士离开营房之后。在抵达码头的一大段距离范围之内,都是手持火把的。而这些地方没有什么灯火,火把过后四周会陷入到黑暗之中。
此外郑芝龙府邸也没有多少的灯火,大概是夜深了所有人都要歇息。
王小二亲率五百将士,准备对巡逻的五十人展开突袭,在对方来不及反抗的情况之下展开战斗厮杀和结束战斗。
每一个将士都携带了制作精良的小型弓弩,这种弓弩在十米之内杀伤力异常的强大,制作的过程借鉴了毛瑟枪的原理,是淮安火器局专门为斥候营的将士打造的。
五百人对阵五十人。胜利是肯定的,但必须要保证悄无声息,不能够惊动任何人,更不能够惊动军营之内的军士。
夜晚能够清晰的辨别方向,同时能够发动迅雷不及掩耳的进攻,这是斥候营将士的基本能力,故而王小二不用担心进攻时候节奏把握的问题。
子时,五十名巡逻的军士离开了营地,沿着府邸的外围开始巡逻了。
王小二对着身边的传令兵比出了一个手势,那是跟进的手势。
五百人悄无声息的动了。周遭依旧非常的安静,看不出任何的异常,没有人会想到。在这静悄悄的夜晚,营房外面有两千人在埋伏,其中五百人正准备发动致命的进攻。
一切都很是安静,巡逻的五十名军士,也没有人开口说话,他们排成了两列,每一列有五个火把,他们走过的地方,都被照耀的清清楚楚。
慢慢的。五十名军士距离营房越来越远,他们巡逻的重点目标就是码头。一旦在码头看过之后,就会原路返回。夜间的巡逻时间长一些,他们在巡视码头之后,会稍稍的歇息,接着才会返回营地,让下一队巡逻的军士接班。
巡逻的军士早就熟悉了这段路径,几乎每一个人闭着眼睛都能够走到码头的方向,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早就习惯了,反正是例行的巡逻,再说了,在福建还没有谁敢于觊觎郑芝龙的府邸,更没有谁敢和郑芝龙做对,那等同于找死。
王小二的脸上闪过一丝的笑容。
五十个巡逻的军士,本来应该打着十个火把,那样的情况之下,方圆五米到十米左右的距离,是被照的很清楚的,不过这五十个巡逻的军士,一共就举着四个火把,分别被最前面和最后面的四个军士举着,不过他们行走的队伍还是非常的整齐,似乎不用看路都能够保持队伍的整齐。
四个火把照到的地方就有限很多了,也就是五米左右的距离,而起行走在队伍中间的军士,不一定能够发现周围的动静。
突袭讲究的就是突然,距离越近发动进攻,则效果越好。
王小二内心暗暗念着,这真的是老天保佑王爷和郑家军啊。
王小二再次对身边的传令兵比了一个手势,这是按照预定的部署行动的手势。
传令兵嘴里发出了虫鸣的声音,三长一短,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一股微风吹过,不过这股微风有些奇特,其中居然隐含着杀气。
巡逻的军士听惯了虫鸣,也习惯了夜间的微风,没有谁在意。
电石火光之间,四个燃着的火把突然同时掉落到地上。
几声短促的叫声出现,不过声音没有完全喊出来。
一百个黑衣人猛扑上去了,从一个方向扑向五十名巡逻的军士,空中传来了轻微的嗤嗤的声音,微弱的火光之下,能够看见一排排的寒芒。
巡逻军士的双手痛苦的捂着喉咙或者脸上,慢慢的倒下,有些还在地上挣扎,努力试图喊出声音来,可惜他们没有机会了,扑上来的黑衣人手中闪动寒芒。。。
很短的时间之内,四周只剩下了虫鸣声音。
远处的军营没有丝毫的动静。
五十名黑衣人迅速出现,他们快速的扒下这些巡逻军士的衣服,有些衣服上面还粘着血渍,这是无法避免的。
很快五十名巡逻军士再次开始了巡视。
依旧是前后四个火把,不过他们巡查的速度慢了很多。
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还剩下半个时辰,从时间上面来说,一切都还来得及。
郑锦宏给王小二下达的命令,是必须要解决子时和丑时巡逻的军士,同时抢占码头,万一出现变故,则要阻止府邸里面的人员逃窜。
王小二想的更加的深远,他率领的是斥候营,郑家军最为骁勇的将士,既然执行任务,那么就要做到完美,否则怎么能够算是斥候营的将士。
王小二的想法是,以一百斥候营的将士混入到军营之中,干净利落的干掉丑时接班的五十名巡逻的军士,以九百名军士占领码头和控制五艘大船,以剩下的一千名军士潜入到府邸之中,占据最为关键的地方,等到大军开始总攻的时候,里应外合,生擒府邸里面的所有人,不放过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老弱妇孺。
做到这一点有两个关键的地方,那就是能够顺利的混到码头之上,以及军营之中。
这看起来难度很大的任务,有了五十套的军服,就变得简单很多了。
王小二已经发现了,巡逻的军士心不在焉,精力和注意力一点都不集中,刚才的进攻,也出现了短促的叫声,军营方向也没有动静,猜测不错的话,丑时接班的巡逻军士,以及寅时接班的巡逻军士,都还在睡觉,等到子时巡逻的军士回到军营之后,才会起身的。
长时间处于和平之中,从来没有遭遇过厮杀,也没有遭遇到什么危险,就算是铁打的军队,也会出现懈怠的情形。
王小二怎么可能错过如此的机会。
他穿着军服,依旧走在最前面,而且手中举着火把。
码头就在眼前了,尽管灯火通明,却是静悄悄的,能够看见的也就是五个手持长枪的军士,大概也是承担一样的巡逻任务。
这五个军士看见巡逻过来的队伍之后,脸上甚至没有多少的表情。
王小二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话,大意是巡逻很是辛苦。
五十人的队伍分成了五帮,悄悄的朝着五个巡逻的军士靠近。
巡逻的五名军士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包围了,他们瞪着大眼睛倒下的时候,什么都不明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到地下报到去了。
巡逻队再次集中的时候,周围非常的平静,五名巡逻的军士,依旧是手持长枪。
码头上的一些灯光被悄悄的熄灭了,没有谁发现。
五百名黑衣人出现在码头,每艘大船上面一百人。
大船停靠在码头,登船的旋梯就在旁边,稍微搬动之后,就可以顺着旋梯登上木船去了。
三百名军士悄无声息的扑向了码头边的十来间房屋,解决这里面的军士。
眼看着将士登上木船和进入到屋内,王小二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巡逻的五十名军士必须要返回了,否则时间不够了,五十名将士跟随巡逻的军士返回,以备不测,四百名将士守卫在码头,连同登上木船的五百名将士彻底控制码头。
王小二则是率领一千斥候营的将士,朝着府邸扑过去。
他很清楚,到了这个时候,斥候营已经基本完成了作战的任务,接下来就是更加完美的实施,一千斥候营的将士潜入到府邸之后,郑芝龙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扭转局面了。
木船上面和屋子里面传来了短促的惨叫声,不过这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没有谁会听见叫声。(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七章 自负的代价(3)
任何的府邸,后花园都是最为薄弱的地方,而且越是豪华的府邸,后花园越是能够隐藏不少人,郑芝龙的府邸也不例外。
王小二自然是从码头的方向,直接进入到府邸的后花园。
后花园很大,也非常的安静。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面,王小二能够看到身边的军士。
稍稍思索之后,王小二做出了决定,所有人都潜伏在后花园,郑锦宏率领的大军,将从府邸的正面展开进攻,府邸里面的所有人,不可能从正面离开,必定会从后花园的方向撤到码头上面去,到了那个时候,斥候营的将士出动,能够生擒所有人。
在斥候营将士的面前,能够反抗的人很少。
率领五十名斥候进入到军营的是洪涛,洪家庄的八百勇士之一,如今是郑家军的游击将军,洪涛年纪不是很大,但做事沉稳。
军营门口有四名军士站岗。
三名军士被干脆利落的解决,剩下的一名军士,被押到了洪涛的面前。
从这名军士的口中,洪涛得到了想要知道的情况,最主要的是丑时接班的五十名军士驻扎在哪一个营房。
王小二和洪涛的估计都是不错的,接班的军士就在进入军营左边五十米处的营房里面,这里是一座单独的营房,平日里是用来瞭望和通报情况的地方。
洪涛毫不留情的斩杀了这么说出来情况的军士,这个时候他可不需要俘虏。
门口留下了四个站岗的斥候营将士之后,其余人朝着营房扑过去。
郑锦宏接到了王小二派人送来的情报。
郑锦宏的心一直都悬着,就在王小二出发之后,他也在天黑之后,率领军士出发了。
沿路的警戒是异常严密的。少数几个被发现的百姓,被毫不留情的斩杀,这个时候不能够泄漏出去任何的消息。
接到情报之后。郑勋睿询问了身边的亲兵,尚不到丑时。
郑锦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进攻开始了。
一万三千郑家军的将士,分为两部分,八千人进攻营地,由一名参将指挥,郑锦宏率领五千人进攻府邸,两边的战斗同时展开。
平静的夜晚终于被喊杀声打破了。
斥候营进攻唯一的纰漏,出现在军营之内,也就是斩杀五十名丑时巡逻的军士时候出现的。这不是行动不保密,而是寅时巡逻的一名军士,半夜时分因为肚子疼,起来到茅房去,肚子舒服之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着到营地的前面去看看。
这么军士发现了进入到营地的黑衣人。
叫声传开的时候,洪涛的心在下沉,他命令所有将士,迅速退守营门。
也就在这个时候,参将率领的大军。已经朝着营房冲过来了。
营门被洪涛把手,郑家军将士顺利的冲进了营房。
此起彼伏的枪声和惨叫声出现了,营房里面灯火通明。这帮助了进攻的郑家军将士,一边是准备充分的军士,一边是尚在睡觉迷迷糊糊的军士,战斗的情形不用多说。
参将大概没有想到,厮杀会如此的顺利,要知道驻扎在营地里面的,是郑芝龙最为精锐的部队,据说都是很厉害的,可真正厮杀起来。这些人不堪一击。
参将肯定想不到,任何一支强悍的军队。都需要在血与火之中厮杀,否则不能够称之为强悍的军队。郑芝龙当初组建这支军队的时候,挑选的军士体能的确是不错的,可惜这些军士没有经历过实战的厮杀,更没有战场驰骋的机会。
最为关键的是,郑芝龙的重点在于水师,水师才是郑芝龙真正重视的军队,相对来说,五千强悍的军士,主要任务就是护卫府邸,当然也就得不到很高的重视了。
郑锦宏过高的估计了这五千人的战斗力。
战斗厮杀开始的时候,参将看向了府邸的方向,那里也传来了声音,虽说不是很清楚。
。。。
郑锦宏毫不费力的就冲进了府邸里面。
守卫在府邸门口的军士,瞬间被弓弩射中。
府邸里面已经乱起来了,外面的声音早就惊动了府邸里面的人。
一名年轻人披着衣服,脸上的神色有些惊慌,却不忙乱,他吩咐身边的人,迅速组织府邸里面的军士,到门口去阻挡偷袭之人,同时他命令家人,迅速在中院集中,一起朝着后花园的方向撤离,后花园距离码头的距离不长,门口的军士只要能够抵御一刻钟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家中所有人就能够登上木船了。
再说距离府邸五里地的营房里面,还有近五千的军士,这些人前来增援之后,情况说不定会出现逆转。
此人正是郑芝龙的儿子郑森。
府门不大,郑芝龙建设的时候,在前院设计了不少的机关,这些都是遇到紧急情况时候使用的,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
郑家军冲进前院的一百多人,在伤亡了二十多人之后,冲锋的步伐被阻止了。
指挥作战的郑锦宏,一点都不着急,他命令将士谨慎的冲锋,注意观察前院的一切动静,用手中的毛瑟枪解决问题。
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前院的战斗解决,尸首横七竖八的散落在前院,从穿着上面来看,这些全部都是军士,负责守卫府邸的军士或者是护院。
郑家军终于朝着中院进攻了。
。。。
郑森沉着的指挥所有人朝着后院转移。
府邸里面一共有一百来人,包括郑森的兄弟母亲,还有叔叔郑鸿逵和郑芝豹的家人,至于说两百多的下人,则不是关注的重点。
金银细软来不及收拾,郑森怒吼了那些收拾细软的女人,其中就包括他的二娘林氏以及六娘曾氏,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关心那些金银财宝。
三百多人迅速朝着后院而去,两百多的下人举着火把,照的周围亮堂堂的。
刚刚进入到后花园,郑森迅速感觉到了杀气。
可惜他的醒悟太迟了。
王小二率领的一千斥候营的将士,已经将他们完全包围起来了。
三百多人,手无寸铁,少数几个护卫的军士,被斥候营的将士干净利落的斩杀了。
郑森看着眼前的这些人,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完全感受到了这些人的强悍,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他完全相信,只要自己抵抗,很快就会被这些人杀掉,而且是毫不留情的杀死。
郑森不笨,他发现这些人没有动手,他们的目的好像不是杀人。
难道是劫财。
队伍里面已经有女人低声的抽噎起来了。
关键时刻,郑森开口了。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都督同知、福建总兵郑芝龙大人的府邸,你们擅闯朝廷官员的府邸,难道不怕死吗。”
王小二冷冷的看着开口说话的郑森,内心还是有些佩服的。
“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在下泉州生员郑森。”
“哦,原来是郑将军的公子,郑芝龙将军在府上吗。”
“父亲出门去巡查了,没有在府上。”
王小二脸上闪现出来一丝失望的神情。
“将门出虎子,不错不错,如此时候还能够镇定自若,不过你最好听话,不要有任何的动作,否则出现意外就不好了,只要你们按照我的要求做,可以保证你们的性命无虞。。。”
郑森很是配合,按照王小二的要求,将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后院的十来间房屋里面。
前院和中院的战斗很快结束。
郑锦宏来到后院的时候,看见了站在王小二身边的郑森。
王小二恭恭敬敬的介绍了郑森的身份。
郑锦宏看了看郑森,脸上闪过一丝的笑容。
此番战斗如此的顺利,他根本没有想到。
“你就是郑森,泉州府的生员,看起来还不错。。。”
郑锦宏的话语尚未说完,一名军士就急匆匆的过来了,在郑锦宏的耳边低声说了一些什么,郑锦宏的脸上露出吃惊的神情,看了看对面的郑森。
“看来郑家在安海镇的影响力很是不错啊,大量的百姓都朝着这里来了,我可不想滥杀无辜,郑森,你是不是愿意陪着去安抚这些百姓,叫他们不要乱动,否则白白的丢失了性命,那就不划算了。”
郑森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他知道此人就是领头之人,而且从服饰来看,此人也是朝廷官员,且比父亲的身份更高。
这给郑森的震撼是非常大的,他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有官军前来围剿。
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是让百姓安静下来,否则这些百姓被斩杀,罪过也在他父亲郑芝龙的身上。
“在下愿意配合,还请大人保证百姓的安全。”
“你放心,我不仅保证百姓的安全,还可以保证你家人的安全。”
战斗结束了,郑锦宏看着眼前的一切,暗暗的摇头,郑芝龙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了,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如此重大的失误,接到了王爷的信函之后,居然没有进行任何的警戒,被郑家军轻而易举的就攻破了府邸,这也太过于自负了。
看来这一切都是老天注定的。
很快,郑锦宏将三份信函交给了王小二,命令斥候营迅速送出去,除开给南京的书信,还有给刘泽清和丁宝坤的信函。(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八章 降到冰点的失败(1)
取得完胜之后,郑锦宏没有满足,在得知郑芝龙麾下诸多将领的家属大都在南安县城之后,他马上行动,命令王小二率领五千将士牢牢掌控安海镇,自己则率领一万郑家军将士扑向南安县。
此番作战更加的顺利,不到半天的时间,郑家军就拿下了南安县城。
至此,郑锦宏作战任务基本完成,至于说刘泽清率领的进攻福州的战况,他不需要特别的关心,依照郑家军的战斗力,福建卫所军队根本不是对手。
郑芝龙做着舰船,抵达了福宁州的大金所。
郑芝龙很少到福宁州,他的活动轨迹基本局限在复州和泉州两地,其次就是大海之上了,此次到福宁州,不过是出于巡视的目的,崇祯十三年出任福建总兵之后,郑芝龙也很少出海了,他麾下强悍的水师,以及诸多出色的水师军官,早就能够承担起来指挥作战的任务。
此次出巡,郑芝龙带着四弟郑芝豹,他的计划是在福宁州的大金所看看,若是有充足的时间,到福宁州州城去看看。
武官的地位不如文官,这是大明朝廷的规矩,尽管郑芝龙身为都督同知、福建总兵,可以这样的身份,在福宁州州衙也不能够颐指气使,人家知州可是两榜出身的进士,地位尊崇。
郑芝龙很清楚,自己是海盗的身份出身,这一点整个福建都是清楚的,故而在与文官接触的过程之中,郑芝龙很是注意,他也知道有些文官对武将根本不在乎,既然如此,郑芝龙就没有必要去自讨无趣了。
武官的作用。在战时才能够体现出来,和平时期的武官,就算你是左右都督。人家也不一定特别在乎的。
抵达大金所之后,郑芝龙迟迟没有计划到州衙去。倒是州衙得知郑芝龙来到之后,派遣人专程赶到了大金所,禀报福建境内出现了朝廷大军。
这个消息引发了郑芝龙的注意,不管怎么说郑芝龙都是军人,对于这样的消息还是需要注意的,不过福宁州送来的消息,没有说明有多少的朝廷大军进入到福建,更没有对这些军队详细的描述。而福宁州衙居然是从百姓嘴里得到的情报。
这让郑芝龙有些恼火,也断定了进入福建的大军人数不可能很多,否则各地早就发出警戒了,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郑芝龙果断的做出了决定,不到州衙去了,战船编队马上离开大金所,回到晋江去,谁知道朝廷大军是不是准备进攻晋江。
郑芝龙对海上的情况是异常敏感的,现如今正是海上贸易的高峰时刻。他麾下的舰队控制了广东、福建以及浙江海域的海上贸易,而且他与荷兰印度公司已经展开合作,控制垄断了与日本的海上贸易。当然郑芝龙是不会参与到具体的交易之中的,他麾下的水师任务就是收取佣金,也就是每艘交易的货船,都要缴纳数量不菲的钱财,才能够前来交易。
水师是郑芝龙的本钱,也是郑芝龙的摇钱树。
五十艘战船组成的船队刚刚离开大金所,驶向大海的时候,郑芝龙忽然感觉到了危险,这是一种在海上作战形成的本能。尽管大海看上去一望无垠,什么都没有。
警戒的命令迅速下达。同时战船以最快的速度航行的命令也下达了。
丁宝坤率领的郑家军水师,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之后才出发。
按照郑锦宏的命令。水师暂时不要接触郑芝龙的水师,在大海上航行以隐蔽的姿态进行,毕竟水师在作战的初期,主要是配合陆地上的作战。
不过海上作战,存在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尽管丁宝坤要求战船编队携带了足够的给养,基本都是在远海航行,但远海一样有来往的商船,消息不可能完全保密的,除非是战船编队没有任何的动作,那样才能够保密。
所以丁宝坤也下达了随时警戒和作战的命令,也就是在船队航行的时候,随时处于战斗的状态。
一艘大福船为指挥船,丁宝坤乘坐的,大福船上面配备了四门红夷大炮,十二门弗朗机,此外还配备了诸多的火箭,五艘福船,为丁宝坤的副舰,上面的配备一样,大福船和福船上面的军士都超过百人,主力战舰为三桅炮船,一共有三十艘,每艘三桅炮船上面,有军士三百人,配备有八门红夷大炮,二十门弗朗机,分别安放在船体的两侧和正面。
此外就是海沧船和苍山船等了,这些战船主要是用来接应大福船、福船以及三桅炮船的,一旦靠岸的时候,大型的战船必须依靠其他船只接应。
整个的转船编队,有大小船只四十八艘。
郑勋睿对水师的投入,让所有人吃惊,淮安火器局专门为水师研制和打造红夷大炮和弗朗机,火器局的汤若望、龙华民和邓玉函等人曾经建议,在战船上面安置更多的火箭以及火炮等等,这些建议被郑勋睿否决了,他要求战船上面仅仅配备红夷大炮和弗朗机,其余就是毛瑟枪,其余的东西不要去过多的考虑,至于说小型的战船上面,可以考虑配备一定数量的火箭,故而战船上面的红夷大炮和弗朗机都是专门研制的,便于在海上作战。
不会有人知道,郑勋睿对水师的投入和打造,已经让郑家军水师成为了海上的巨无霸。
只是因为没有参与很多的海战,故而水师的官军信心不足。
红夷大炮在海上的射程最远可以达到近三海里,也就是十里地的距离,弗朗机的射程也可以达到两海里左右,折合六里到八里地,当然如此远的距离,杀伤力和精准度就不是那么高了。
可这个距离是让人恐惧的,对手根本无法接近和靠近你的战船,就很有可能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
海上作战不同于陆地作战,距离是非常致命的,军士之间相互的厮杀,那是最后的博弈,海上作战也讲究战术安排和部署,可实力在这个时候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水师进入到福建海域之后,丁宝坤更加的小心。
作为哨船的五艘海沧船,时刻都要侦查海上的情况。
丁宝坤时时刻刻都在前方的甲板上面,手持特制的双筒望远镜,观察海上的一切。
一艘海沧船升起了黄色的旗帜,这是发现情况的警报。
紧接着其他几艘侦查的海沧船,也升起了黄色的警报旗帜。
前方发现了情况,更加准确的说,前方应该是出现了船队,至于说是战船编队还是商船编队,需要进一步的侦查。
大福船上面的军士,迅速朝着桅杆上面攀爬,他需要在最高处去观察,搜集到准确的情报之后,马上给丁宝坤禀报。
丁宝坤的脸色微微变化,倒没有特别的担心,现在正是海上贸易兴旺的时候,兴许前面发现的是商船编队,从蓬莱出发之后,一路上都很是顺利,难不成进入到福建的海域,就发现什么情况了,这也太巧了。
很快,丁宝坤的脸色就变化了。
海沧船上面挂起了红色的旗帜,这证明前方出现的是战船编队。
桅杆上面观察的军士,也举起了手中红色的旗帜,不断开始变换。
传令兵来到了丁宝坤的面前。
“禀报大帅,前方三海里处发现战船编队,估计有五十艘战船,领头战船应该为福船。。。”
还真的有这么巧,刚刚进入到福建海域,就碰见了战船编队,而且根据调查署掌握的情况来看,郑芝龙麾下水师大型战船很少,绝大部分都是机动灵活的小型战船,一旦发现有福船的战船编队,则很有可能是郑芝龙或者郑芝龙水师的主要将领指挥作战了。
难道遇见了郑芝龙的战船编队。
丁宝坤急速的思考,究竟是迅速的避开,还是迎上去开战。
四十八艘战船编队,三十六艘都是大型的战船,想要转移航向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再说如此近的距离,对方肯定是警觉了,这个时候撤离,想必也引发对方的怀疑了。
稍稍思索之后,丁宝坤做出了决定。
“命令所有战船,准备开战。。。”
大福船、福船、三桅战船、海沧船以及苍山船上面的军士全部都行动起来了,整个的战船编队有序的开始调整,三十艘三桅战船到了最前面,接着是五艘福船,将指挥舰大福船包围在中间,后面跟随的是八艘苍山船。
最前面侦查的五艘海沧船,已经迅速朝着后方退却,这些海沧船不会参与到战斗之中,它们与最后面的苍山船会和,随时待命,等候战斗打响之后,接受出击的命令。
距离前方的战船编队已经不足三海里。
前方的战船编队已经在红夷大炮的射程之中。
丁宝坤手持望远镜,清楚的看到了对方战船上面的大炮,以及高高飘扬绣着郑字的旗帜。
这是郑芝龙麾下的战船,已经不用怀疑了。
传令兵双手交叉,挥舞出来了两面黄色的旗帜,这是准备开炮的命令。
海上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九章 降到冰点的失败(2)
郑芝龙同样发现了远方的战船编队。
望远镜之中看到的对方战船编队,让郑芝龙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仅仅是在大明朝廷,放眼整个的大海之中,郑芝龙的自信心是非常充足的,没有任何一支水师可以和他麾下的水师比较,朝廷的水师就更不用说了,没有丝毫的战斗力。
郑芝龙麾下有大小三千余艘战船,二十万的水师军士,这是一支令任何人恐惧的力量。
不过郑芝龙自身是非常清楚的,二十万的军士过于的夸张,这里面很多从事海上商贸的人员,包括不少后勤方面的人员,也被算入到水师之中,其实郑芝龙真正精锐的水师,有五万人左右,这五万人随时都能够参与到海上作战,其中不少人更是曾经跟随他南征北战,做海盗的时候就在一起。
前方的战船编队,其庞大的规模,郑芝龙从来没有见过,几乎都是大型的战船,多达几十艘,这需要什么样的实力,该是要多少银子来支撑。
海上作战实力是关键,不管你运用什么样的战术,实力不如他人,几乎就是失败的结局,当然也有特殊的情况,但非常的罕见,除非对方指挥作战的人员是傻瓜。
“大哥,这是哪里的战船编队,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郑芝龙脸色阴沉,看了看身边的郑芝豹。
“我也不知道,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战船编队,要是这些战船能够被我们拥有,我们的战斗力就可以大幅度的提升了。”
郑芝龙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其实这也是他的失误,身为都督同知、福建总兵。率领最为强悍的水师,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一支强悍的水师,这是天大的笑话。
脑海中闪过一道思绪。郑芝龙突然想到了湘王郑勋睿,难道说对面是郑家军的水师。这方面他倒是听闻过,当初郑家军占领旅顺、金州和复州等地的时候,曾经收编了驻扎在蓬莱的朝廷水师,不过那个时候朝廷水师孱弱不堪,根本不值一提。
郑芝龙想到了郑勋睿的信函,这是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的事情。
“大哥,准备开战吧。”
郑芝豹的提醒,让郑芝龙清醒过来了。
“四弟。你指挥作战。”
说完这句话,郑芝龙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尽管说对方的力量很是强大,可郑芝龙还是不着急,毕竟海上作战指挥也是非常关键的,若是对方没有经历过多少的海战,那么作战取得胜利还是有着很大的可能。
郑芝豹熟悉海上作战,完全能够指挥。
郑芝龙需要思考,他想到的不仅仅是眼前的战船编队,更是想到了进入福建的朝廷大军。难道说这些大军就是郑家军,真的出现那样的情况,就有些麻烦了。
巨大的炮声瞬间响起。
两边的战船编队已经不足两海里的距离。
丁宝坤终于下达了作战的命令。三十艘三桅炮船一字排开。同时开炮。
海面上瞬间出现巨大的浪花。
郑芝豹也指挥战船开炮了,他的本意是战船逼近一些再开炮的,不过对方首先开炮了,总不能够被动挨打。
让郑芝龙和郑芝豹目瞪口呆的情形出现了。
对方的火炮太犀利了,炮弹落到战船上面,瞬间爆炸,一些军士惨叫着跌落到大海里面,被击中的战船木屑横飞,不少的桅杆都被炸的飞起来了。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火炮。威力为何如此的巨大。
郑芝龙发现了,自己这一方的火炮。根本打不到对手,炮弹都是落在了大海之中。掀起一阵阵的浪花,对方却是毫发无损。
火箭同样无法发射,距离太远了,再说对方进攻的全部都是三桅炮船这种巨舰,火箭根本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
海沧船等小型的战船被派出去了,对付这种大型的炮船,只能够动用小型的战船了。
可令郑芝龙和郑芝豹吐血的情形再次出现了。
五艘进攻的海沧船,尚在全速前进的时候,就被火炮集中了,无一幸免。
被击中的海沧船,开始起火,桅杆也被炸断了,根本无法控制了。
战斗才刚刚开始,就出现了如此的情形。
郑芝龙是聪明的,他发现对方的火力太强大了,凭着自身指挥的战船编队,不可能战胜对手,若是纠缠下去,结局会更加的惨烈,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自己这边损失的战船已经接近十艘了,这样的情形持续下去,最多两个时辰到三个时辰,战船编队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必须要撤退了,尽管说撤退面临更大的危险。
郑芝龙痛苦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郑芝豹眼睛里面冒火,他不愿意撤离,可眼看着炮弹在四周爆炸,不少的战船被接二连三的炮弹击中,继续坚持下去损失会更加的惨重。
撤退的命令终于下达,郑芝龙和郑芝豹乘坐的福船首当其冲,迅速开始撤离。
这是郑芝龙多年以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战斗不过刚刚开始,就要迅速撤离。
这就是失败。
眼看着对面的战船开始撤离,丁宝坤没有下达追击的命令。
他还是牢记郑锦宏的命令,战船刚刚进入到福建海域,一切情况都不是很清楚,谁知道前方有没有埋伏,若是郑芝龙的主力舰队就在前方,上千艘的战船进攻,那就无法应对了。
丁宝坤率领的是郑家军水师的绝对主力,不能够冒险,更不能够有巨大的损失,否则后果是无法承受的。
尽管追击进攻,有可能全歼对面的战船编队。
丁宝坤不知道对面的战船编队是郑芝龙直接指挥的,还好没有发动进攻,若是真正歼灭了郑芝龙率领的战船编队,福建的水师就要大乱了。
对方没有追击,郑芝豹命令战船编队迅速朝着福州梅花所的方向撤离,沿途不要做丝毫的停留,至于说刚才受伤的军士,就在船上医治,受损的战船一边航行一边修复。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损失了八艘战船,进攻的五艘海沧船,只有一艘勉强撤离,其余四艘已经失去了航行的能力,这些战船上面的军士,自然也就成为俘虏了。
郑芝龙脸色铁青,回到舱房之后,一言不发。
脸色灰败的郑芝豹,也没有开口。
亲兵守在舱房的门口,禁止任何人进入,包括郑芝龙麾下的那些骁勇的将领,此刻也不能够打扰。
沉默了足足两刻钟之后,郑芝龙终于开口了。
“四弟,你说这是不是郑家军的水师。”
郑芝豹不明就里,稍稍愣了一下开口了。
“大哥,郑家军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到福建来啊,就算是要宣战,也需要有理由啊,再说郑家军也是朝廷大军,难道能够毫无顾忌的进攻我们吗。”
郑芝龙摇摇头,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的重大失误了,当初对郑勋睿写来的信函,压根就没有重视,这是一个难以承受的错误,只是听说郑家军异常的强悍,想不到郑家军的水师也是如此的厉害,真的要是面临如此的情况,那他郑芝龙就要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大哥,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四弟,湘王郑勋睿曾经给我写信,要求福建归顺南京,我没有答应,更是没有在意,在大金所的时候,州衙说是有朝廷大军进入到福建,我就有些怀疑了,刚才遇见强悍的战船编队,我的感觉很不好,要是郑家军进入到福建,采取了陆地和海上同时进攻的态势,你说我们该如何的应对。”
郑芝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了。
“四弟,命令所有战船加航行的速度,我们必须尽快抵达梅花所,取得补给之后,赶回泉州,同时给所有的战船下达命令,全部进入到战斗戒备的状态。。。”
郑芝龙终于重视了郑勋睿和郑家军,不过在他看来,只要麾下的战船编队全部都动起来了,完全可以打败郑家军的水师,郑家军的水师虽然强悍,可是力量不足,大象都能够被蚂蚁收拾,自己麾下那么多的战船,豁出去对付郑家军的战船编队,是肯定能够取得胜利的。
至于说陆地上的作战,郑芝龙没有想那么多,只要能够护卫好晋江的安海镇和泉州的南安县就可以了。
大海上得不到任何的消息,郑芝龙只能够凭着经验来揣测。
郑芝龙水师的主要力量,悉数都分布在泉州、兴化和漳州等地,包括福州都没有驻扎多少的水师,此刻只能够要求战船编队加快航行的速度。
郑芝龙本不打算在梅花所停留,奈何战船编队需要给养,刚刚经历了一次失败,受伤的军士也需要更多的药材疗伤。
至于说福州是什么情况,郑芝龙根本没有想,在他看来,郑家军只不过是刚刚开始发动进攻,速度没有那么快,海上行军的速度比陆地上不会慢多少。
虽然经历了惨败,但郑芝龙的自信心还是存在的,他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一次降到冰点的失败,接下来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任何力量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章 整体归降
刘泽清率领的大军,战斗进行的更加顺利。
福建巡抚以及福州府的诸多官员,可不比郑芝龙,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自信,对外界的情况也是非常关注的,南京出现的变化,湘王郑勋睿的崛起,以及朝廷接连遭遇的重创,他们都很是清楚,眼看着局势就要朝着大乱的方向发展,如此下去,南方若是没有郑勋睿的统领,一样会陷入到混乱之中。
郑家军进入到福建之后,不少的地方官员都是假装不知道,郑芝龙抵达福宁州的时候,州衙其实清楚面临的状况,不过他们给郑芝龙禀报情况的时候,隐瞒了一切,并未详细说明,这也是他们给自身留下后路。
福州卫所的军队,面对郑家军的时候,几乎没有怎么抵抗,大都是整体投降,福州府城的守备应该说是最为强悍的,不过面对郑家军的时候,不管是卫所军队,还是福州守备衙门的军队,都是没有心思抵抗的,郑家军几乎没有怎么进攻,就占领了福州城。
至此,应该说郑家军基本控制了福建省。
地方上还是很安稳的,郑家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绝不会骚扰百姓。
福州府基本被郑家军掌控,泉州府同样基本被郑家军掌控,剩下的福宁州、建宁府、邵武府、延平府、町州府、漳州府等地,问题也不是很大,按照郑勋睿的安排,只要掌控了福州府和泉州府,摧毁了郑芝龙的力量,地方上就是大幅度调整官吏的事情了。
当然彻底的稳定福建,还需要一段时间,好在福建远离北方,本身就没有什么大的动荡。
接到郑锦宏书信的时候。刘泽清率领的大军正在逼近福州府。
占领了福州府之后,他马上派遣五千军士,迅速占领了定海所和梅花所两个靠近大海的卫所。这两处地方并非是郑芝龙水师的重担,驻扎的战船不多。郑家军不会遭遇多少激烈的厮杀,郑锦宏的行动已经取得完胜,此刻郑家军不在乎惊动郑芝龙了。
至于说靠近泉州的万安所,驻扎有郑芝龙的主力水师,暂时不会进攻。
刘泽清本人也亲自赶赴定长乐,等候海上的消息。
根据郑锦宏的舒心内容,郑芝龙率领战船编队前往福宁州沿海,很有可能顺道经过福州沿海。返回泉州的晋江,若是郑家军将士在定海所和梅花所等地方发现郑芝龙的战船编队,那么刘泽清就要承担直接与郑芝龙交谈的任务了。
当然郑芝龙也有可能直接到万安所,那就是另外的情况了。
刘泽清抵达长乐仅仅两天的时间,就得到了守卫梅花所将士的禀报,有战船编队准备进驻梅花所。
战船靠岸与陆地上作战不一样,因为战船编队有大型战船,靠岸需要做不少的准备,甚至需要岸边码头做出相应的准备,故而一般都是首先派遣一艘小型战船靠岸去联系。
郑芝龙做梦都想不到梅花所已经被郑家军掌控。依旧派出一艘海沧船前去联系,结果联系的军士全部都被控制了,消息也很快禀报给了在长乐的刘泽清。
刘泽清来不及做出准备。马上下达了命令,要求将士告诉郑芝龙实际情况,特别是告诉郑芝龙,晋江的安海镇与南安县已经被郑家军控制,郑芝龙需要马上做出选择,要么无条件的投降郑家军,要么就与郑家军为敌,双反在海上展开大规模的厮杀,不过郑芝龙若是选择与郑家军为敌。其家人的性命难以得到保证,其麾下诸多将领家人的性命同样难以得到保证。
看着脸色苍白的军士。郑芝龙如同泥塑一般,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他不敢相信郑家军如此的骁勇。这才多长的时间,就算是郑家军从南京出发,进入福建也需要不短的时间,而且他的战船编队在福宁州遭遇了重创,这才多长的时间。
到了这个时候,郑芝龙不敢自负了,他很清楚,自己是真正遇见骁勇的军队了。
郑芝龙想到了郑鸿逵的来信,郑鸿逵到京城的时间不长,不过两年多的时间,但来信之中,已经多次提到了郑家军的强悍,大明几次打败后金鞑子,都是郑家军的功劳,朝廷多年都无法剿灭的流寇张献忠,也是郑家军彻底剿灭的。
郑家军是不是真的占领了晋江的安海镇,是不是攻陷了南安县,这是令郑芝龙沮丧和愤怒的事情,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是他自身判断出现了重大的失误,没有在意郑勋睿的来信,若是早做好了准备,情况不会如此的糟糕。
郑芝龙没有马上命令战船编队离开,说白了他不敢离开,对于他来说,家人是最为重要的,至于说皇上和朝廷,倒不是特别的在乎。
郑芝豹也说不出话来,他的家人同样在晋江安海镇的府邸之中,既然郑家军已经攻陷了安海镇,那么他的家人同样被生擒了。
郑芝龙和郑芝豹目前最为关心的,一是消息的真假,二是家人是不是遭受到了伤害。
两天之后,一切揭晓了。
郑森来信了,信中详细告知了一切的情况,同时也说明了郑家军提出来的条件。
从郑森的来信之中,郑芝龙和郑芝豹终于清楚了所有的情况,郑家军的确进入了福建,而且是分为陆路和水路,两路大军进入福建的统帅是南京刑部尚书、左副都御使、郑家军总兵郑锦宏,泉州和福州已经被郑家军完全占领,郑家军尚未进攻万安所、平海卫、崇武所、永宁卫、福全所、金门所、镇海卫等郑芝龙麾下水师主力驻扎的地方,那是给郑芝龙留下选择的时间,若是郑芝龙选择与郑家军为敌,那么接下来的进攻马上就要开始。
郑芝龙选择投降,则要集合所有的主力舰队,全部到泉州所辖的永宁卫集中,等候郑家军的编遣,不得提出任何其他的条件。
郑森在信的结尾处专门强调了,郑家军对所有家人的态度都很好,包括南安县擒获的家人,没有谁遭受到虐待。
“四弟,你说我该怎么办。”
情况全部属实了,郑芝龙面临着最为重大的决策。
若是没有前面水师的交战,郑芝龙很有可能耗费一些钱财,将一些主要的家人赎回来,不会想着归顺郑勋睿和郑家军,可在与郑家军水师交战之后,郑勋睿胆寒了,他不敢想象继续抵抗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尽管自己麾下水师的力量强大,可是陆地全部都被郑家军掌控之后,他麾下巨无霸的舰队,很快就面临解体的危险,毕竟没有了陆地上钱粮的支撑,如此庞大的舰队根本不能够维持。
继续做海盗也是选择,但郑家军水师的强悍,让他感觉到做海盗面临巨大的危险。
更加要命的是,郑芝龙、郑鸿逵和郑芝豹的全部家人,都被郑家军生擒了,郑芝龙若是选择反抗,就真正成为孤家寡人了。
郑芝豹年轻很多,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天启七年的时候,朝廷曾经招抚郑芝龙,就是他和已经阵亡的郑芝虎表示了反对。
不过这一次,郑芝豹也不敢说硬话了,毕竟家人被生擒了。
再说郑芝豹的年纪大了很多,而且也是国子监太学生,有了不错的学识。
“大哥,我们恐怕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够按照要求办了。”
郑芝龙看了看郑芝豹,叹着气开口了。
“要是郑家军不接纳我们怎么办,一旦我们投降了,不能够继续留在福建怎么办,郑家军若是要解散水师,那么多跟着我们的兄弟怎么办,我们一旦失去了对海上贸易的掌控,今后还有什么钱财,如何养活家人。。。”
郑芝龙一口气说出来这么多,可郑芝豹没有开口回答。
梅花所准备了给养,这是郑芝龙和郑芝豹没有想到的,若是得不到给养,他们的确难以坚持了,可能航行不到万安所和平海卫,战船编队就难以维持了。
接到了给养的时候,郑芝龙做出了决定,归顺郑家军,不提出任何的条件。
刘泽清的命令很快也到了,要求郑芝龙朝着泉州的永宁卫前进,集合其麾下的主力战船,包括主力的水师军士,在永宁卫接受郑家军的编遣。
到了这个时候,郑芝龙和郑芝豹已经没有任何的选择,他们只能够听从命令。
战船编队朝着永宁卫的方向而去,航行的过程之中,万安所、平海卫、崇武所等战船逐渐加入到航行的队伍之中,让整个的战船编队越发的庞大起来。
看着愈发庞大的战船编队,郑芝龙的内心很不是滋味,他引以为傲的水师,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要失去了,这可是他拼搏几十年的结果,从当初的海盗,到如今的都督同知、福建总兵,地位变化虽然巨大,可增强实力方面,郑芝龙从来没有放松。
郑芝龙还是有些不服气的,郑家军究竟如何的强悍,他倒是要见识一番,自己手下的这些兄弟,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若是他郑芝龙真心的归顺了,那么这些兄弟也能够服从郑家军的重新编遣,若是他郑芝龙有其他的想法,乱子肯定会出现。(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一章 无条件的服从
郑锦宏、刘泽清和王小二等人悉数到了永宁卫。
永宁卫已经是戒备森严,郑芝龙麾下的水师,撤出了永宁卫,在海上驻扎,等候郑芝龙的到来。
在得到郑芝龙投降的确切消息之后,郑锦宏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很清楚,郑芝龙是海盗出身,本就是很强悍的,没有经过多少的厮杀就投降和归顺郑家军,内心一定不服气。
郑芝龙这种不服气的心思,必须要打压下去,这样才有利于郑家军全面整编其麾下的水师,否则不稳定因素出现之后,海上贸易的巨大利润将彻底失去。
郑勋睿要求郑家军出动,彻底掌控福建,可不仅仅是降服郑芝龙,更是看到了海上贸易的巨大利润,这样的财源决不能够失去,郑勋睿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郑家军、淮安火器局、各级官府的俸禄等等,这些钱财可不能给转嫁给老百姓承担,必须从商贸交易之中获取。
所以对郑芝龙的归顺,郑锦宏是非常看重的,也是一定要操作好的。
崇祯十六年六月初十。
郑芝龙终于抵达了永宁卫。
乘坐海沧船上了码头,郑芝龙马上感觉到了不一般的气氛,这是一种迸发出来的杀气,尽管不是针对他郑芝龙的,可他完全能够感受到,当年做海盗的时候,也感受到杀气,但从未有如此的摄人心叵。
郑芝龙看到了在码头上整齐排列的军士。
杀气就是从这些军士的身上迸发出来的。
郑芝龙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身边的郑芝豹则是低下头了。
“郑将军,我是郑家军参将王小二,奉命在这里等候郑将军。”
王小二身上的气息,让郑芝龙的身体真的颤抖了一下,那是咄咄逼人、带着杀气的气息。而且是那种杀人于无形的杀气。
郑芝龙明白了,郑家军是真正强悍的军队。
身为福建总兵,郑芝龙见过不少的世面。看一支军队是不是强悍,其军纪军规和表露出来的气息是至关重要的。一路上他已经得到了不少的消息,郑家军进入福建之后,秋毫无犯,老百姓几乎没有什么感受,郑家军攻克福州府城以及泉州府城之后,转头就开始维持秩序,保证老百姓生活的安宁,这样的军队。太少见了。
刚刚感受到郑家军的士气,郑芝龙内心更是颤抖,作为一名将军,他很清楚与这样的军队做对的下场。
众人朝着码头外面走去的时候,一部分郑家军将士也跟着走过去。
郑芝龙和郑芝豹等人的目光看向了这些军士,这些军士行走起来几乎没有什么声音,而且走路的姿势整齐划一,好像是一个人在走动,抬脚的幅度和摆臂的幅度几乎一样,看不出什么区别。
跟随郑芝龙的诸多军官。脸色也再次变化了,他们从未见过走路如此整齐的军队,难道这些军士都是从一个模子里面倒出来的。要知道这样的军士,到了战场上面,迸发出来的威力是巨大的。
郑芝龙和郑芝豹乘坐一辆马车,朝着永宁卫的方向而去。
“四弟,这次我们必须要服气了,到了永宁卫之后,你不要开口说话,一切由我来应对,不管郑家军提出来什么样的条件。我们都服从,不要有什么不服气的地方。郑家军太强悍了,我们就算是做好一切的准备。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出乎郑芝龙的预料,郑芝豹也很快开口了。
“大哥,我赞成你的决定,我也感受到了,郑家军和朝廷大军完全不一样,也难怪他们能够打败后金鞑子,能够彻底剿灭张献忠。”
兄弟两人在马车里面,也就是这一次的对话,接着就沉默了。
郑芝龙想到的很多,他不知道将面临什么样的对待,接受郑家军提出的所有条件,那就意味着彻底放弃自身的诉求,任由郑家军摆布了,被杀掉的可能性是没有的,郑家军若是想着这样做,也不会等到现在了,可是被关押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麾下的主力水师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对待,这同样是郑芝龙关心的问题,想着让诸多的军官军士暗地里闹的想法决不能够有,军纪如此严明、杀气如此强大的郑家军,绝不会放过那些暗地里闹事的人。
郑芝龙想到了郑勋睿的那封来信,其实信函上面已经说清楚了一切。
从信函上面的内容来看,归顺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至少能够保住荣华富贵。
有这一点就足够了。
郑芝龙也是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办,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马车停下来了。
一路上郑芝龙和郑芝豹等人听到的都是整齐的马蹄声,这让他们更加的吃惊,不仅仅走路的姿势整齐划一,就连马蹄声都是一致的。
下马车的时候,郑芝龙一眼就看见了身穿官服的郑锦宏和身穿军服的刘泽清。
“都督同知、福建总兵郑芝龙见过大人,见过刘将军。”
不用介绍,郑芝龙也能够知道对面两人的身份,前面的是南京刑部尚书、郑家军总兵郑锦宏,后面的是郑家军的副总兵刘泽清。
郑锦宏和刘泽清身后的军队,迅速印入郑芝龙的眼睑,这是大约两千左右的骑兵,全部都骑乘在马背上,难得的是,这些人异常的沉默,就连战马都沉默着。
无形的杀气在四周蔓延,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到了这个时候,郑芝龙是真正的服气了,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归顺郑家军是最好的也是最佳的选择。
“郑将军的威名,我和刘副总兵早就听说了,郑将军麾下的水师,可谓是大明最为强悍的水师,福建一地的稳定,有赖郑将军的操劳。”
郑锦宏说出来这句话,让郑芝龙放心了,至少郑家军没有恶意。
进入营房之后,交谈很快开始,其实就是郑锦宏提出来要求。
郑锦宏提出了三个方面的要求,第一个方面的要求,郑芝龙和郑芝豹以及家人全部都到南京去,安排出任什么官职,下一步商讨,郑鸿逵的家人同样到南京去,郑芝龙给郑鸿逵写信,可以要求郑凯华到南京来,出任相应的官职。
第二个方面的要求,郑芝龙麾下的水师,全部归入到郑家军的建制,郑家军将对水师进行重新的整编与组合,其麾下的水师官军必须要服从整编,这方面郑芝龙必须要做好相应的说服工作,若是有人反抗,将遭遇到严惩。
第三个方面的要求,郑芝龙将海上贸易方面的事宜,全部移交给郑家军的水师,今后由郑家军的水师来完全管控海上的贸易,而郑芝龙需要做到的,就是毫无保留的提供所有海上贸易的相关情况。
郑锦宏提出来的这三个方面的要求,根本没有提到陆地上面的事情,这方面郑芝龙很是清楚,陆地上面的事情全部都已经解决,不存在问题了,也就没有必要提出来了。
接受这些条件,对于郑芝龙来说,还是有些痛苦的,不过事已至此,不接受也没有办法了,只有接受了这些条件,而且配合做好一切的事宜,郑芝龙极其家人到南京之后,才有可能得到善待,否则到了南京,遭受磨难,那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郑芝龙答应很爽快,并且马上拿出了海上贸易的线路图。
这个线路图是非常关键的,涵盖了浙江、福建、广东沿海,琉球以及日本等地的海上贸易的线路,不管从哪里来的商船,都要从这些线路上航行,否则安全就得不到保证。
郑锦宏对郑芝龙的态度很是满意,这个时候他想到了少爷,少爷曾经说过,郑芝龙是追求实用主义的,什么事情对自身最有利就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骨子里不在乎皇上和朝廷,从今日交谈的情况来看,果然是如此。
郑芝龙为了在南京能够得到很好的待遇,配合郑家军做好一切的事情。
这要是换做某些迂腐的读书人,肯定是不干的。
商谈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结束了。
郑芝龙和郑芝豹准备走出屋子的时候,郑锦宏示意他们不用着急。
很快田川氏和郑森等人进入到了房间里面。
郑芝龙很是激动,走上前去用力拍了拍郑森的肩膀。
郑锦宏等人退出了屋子,并且掩上门。
还没有等到郑芝龙开口,郑森就主动开口了。
“父亲,四叔,孩儿觉得你们的选择是正确的,这些日子孩儿一直都跟随在郑大人的身边,亲眼见到了郑家军的强悍,当初郑大人率领大军进攻安海镇,前后不过两个多时辰的时间,驻扎在府邸外面的军士根本无法抵抗。”
郑芝龙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尽管早就预料到,可郑森说出来,还是让他吃惊。
“郑家军军纪异常的严明,他们攻下了府邸之后,没有进入到府内搜查,很快就全部退出去了,全部都驻扎在府邸外面,孩儿曾经邀请郑大人和王将军进入到府邸,可他们拒绝了,他们一部分驻扎在营房里面,营房地方不够,不少郑家军的将士就在野外宿营,孩儿也曾经建议他们驻扎在附近的民房里面,可郑大人下达的命令,是不管任何人,擅闯民房一律军法从事,孩儿第一次见到军纪如此严明的军队。”
郑芝龙和郑芝豹都低下头了,不知道想些什么。(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二章 精准的掌控
福建的情况源源不断、及时的禀报到了南京。
周延儒、徐望华、杨廷枢、文震亨、甘学阔、林宗辉、熊文灿和陈于泰等人,都及时看到了所有的文书,大家都非常的高兴,想不到郑锦宏和刘泽清率领的郑家军,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就稳定福建的局面,且让都督同知、福建总兵郑芝龙乖乖的投降。
稳定了福建,就意味着稳定来浙江、江西和广东等地,更是稳定了诸多的海域,这对于郑家军彻底掌控南方,是非常关键的。
可以预料,不用多长的时间,郑家军就能够彻底掌控南方,兴许年内就能够完成这个目标,这样的效率是异常惊人的。
北方的战报同样源源不断的传来,杨嗣昌率领的大军,没有马上展开对李自成的进攻,而是在北直隶和山西交界的真定和灵寿等地方暂时驻扎,李自成亦没有马上展开进攻。
周延儒预测,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恐怕是李自成与皇上和朝廷之间正在博弈,这就好比是做买卖,一方提出来条件,一方讨价还价,李自成也知道身处的情形,同样不愿意成为众矢之的,能避免与朝廷大军作战,暗地里壮大自身的实力,求之不得。
周延儒为朝廷处于如此的境地唏嘘,要知道这样的情况不可能出现在南方,看看黄得功和郑芝龙,都是南方很强悍的任务,可在眨眼之间,就被郑家军彻底拿下了。
周延儒更是清楚,郑家军一旦彻底稳定了南方,就要伸出自身的獠牙,朝着北方开进了。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朝廷大军、李自成还是后金鞑子,面临的恐怕都是覆灭的命运。
北方暂时平稳。对于南京来说也是好事情,郑家军需要时间彻底稳定南方。
福建的问题基本解决。但还需要谨慎的操作。
郑勋睿的想法也是非常明确的,福建一地的稳定,意义重大,与其他地方所不同的是,福建和广东等地是海上贸易的主要基地,海上贸易的巨大利润,让他绝不会小视,要知道郑芝龙每年从海上贸易之中获取的白银超过两千万两。尽管说郑芝龙这样做,有些杀鸡取卵的意思,不可能长久持续下去,不过海上贸易的巨大利润,还是表现的非常明确的。
更加重要的是,郑芝龙掌控和垄断了对日本以及东南亚等地的海上贸易,包括福建、广东等地的海上贸易,一旦郑家军掌控了这些海上贸易,就意味着滚滚的财源。
郑勋睿内心深处的一个想法暂时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海上霸权的取得。郑家军水师将来会变得无比强悍,朝着外海扩充是必然的选择,这种扩张不仅仅是要赚取海外巨额的财富。还要将大汉的文明传播到四海。
“福建巡抚的人选,我考虑让徐大人兼任,这个时间不是很长,至于说福建总兵,由副总兵郑凯涛兼任。”
郑勋睿的话语刚落,屋里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谁都知道徐望华是郑勋睿的左膀右臂,就连周延儒和杨廷枢等人也比不上,远离京城的福建,居然让南京户部尚书徐望华兼任巡抚。这就意味着徐望华必须要离开南京一段时间,前往福建去主政。
难道福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比南京的户部还要重要,要知道南京的户部管辖整个南方的赋税。包括陕西和山东等地的赋税,运筹所有郑家军掌控地方的开销,地位可谓是异常重要的,郑勋睿要求徐望华在这个时候赶赴福建出任巡抚,说明福建的地位太重要了。
“徐大人兼任福建巡抚,还要管辖广东和广西两地的事宜,特别是福建、浙江和广东的海上贸易,乃是重中之重,万万不可忽略,从郑芝龙手中接过海上贸易的事宜,我们必须要认真的经营,郑芝龙那种杀鸡取卵的做法不可取,海上贸易必须要持久,这样我们才能够从中获取到巨大的赋税,而广东、福建以至于广西等地官府的开销,短时间之内必须要依靠海上贸易来维持。”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众人总算是明白一些意思了。
“洪门钱庄以及洪门,也要在福建和广东等地大力发展,尽管说福建和广东等地,远离京城,平日里山高皇帝远,京城里面的官员,都不愿意到这些地方,不过在我看来,福建和广东等地潜藏着巨大的财富,只是目前尚未被发现。”
“郑凯涛出任福建巡抚,一样管控广东和广西等地,郑家军驻扎在福建等地的兵力计划为两万人,此外水师在福建和广东分别驻扎五千人,如此郑家军在福建和广东等地的兵力达到了三万人,这些人的开销,日后也要从海上贸易之中得到。”
“海上贸易的收入,不仅仅需要维持三万郑家军将士的开销,以及福建广东和广西各级官府的开销,还要上缴一部分到南京。”
郑勋睿说到这里,众人就真的有些不明白了,海上贸易利润的确巨大,不过维持福建、广东和广西三省官府的开销,已经很不简单了,加上驻扎在这里的三万郑家军将士,可以说是顶天了,居然还要给南京的户部上缴,这岂不是说海上贸易是聚宝盆和金娃娃了。
徐望华的脸上神色平静,没有表现出来异常。
如此众人也安稳了很多,大概他们认为,徐望华心中有答案了。
福建的事情交给徐望华,郑勋睿是完全放心的,他没有必要说到很多的细节,那些都是需要徐望华前去直接做的事情,有些细节方面,徐望华甚至比他考虑还要仔细。
说完了福建,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云南。
放眼整个的南方,剩下的唯一说得过去的力量就是云南的黔国公沐天波了。
郑勋睿给沐天波写信了,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沐天波没有动静,难道说沐天波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吗。
沐天波的年纪不大,比郑勋睿还要小三岁,崇祯元年,因为其父亲沐启元暴卒,年仅十岁的沐天波被册封为黔国公,出任征南将军。
崇祯元年的时候,郑勋睿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功名的读书人。
沐天波乃是世袭黔国公的爵位,其先人沐英是明朝的开国功臣,朱元璋的养子,明朝立国之后,沐英被册封为王,其因病去世之后,朱元璋深感痛心,于是册封沐英的后人世袭王爵,镇守云南。
尽管说沐家在云南的威望不一般,不过也是一代不如一代,沐英的勇猛那是不用说的,后代的子孙不可能超过沐英,他们没有那么多冲锋厮杀的机会。
云南一地远在边陲,土司众多,明初的时候属于大明不太稳定的地方,沐英驻守这里的时候,耗费了很大的气力,收复土司,镇压叛乱,让云南基本稳定下来,后世子孙也是不断的致力于云南的稳定,到了天启年间,大明北方出现了乱局,崇祯年间愈演愈烈,不过云南一地倒是特别的稳定,没有出现什么大规模的战斗厮杀,老百姓虽然平穷,但日子过的安心。
如此情况之下,云南卫所军队和土司的军队,战斗力不是特别强悍。
不过云南也有特殊的地方,那就是地形很是复杂,山大林密,本地人一旦进入到山林之中,你基本是找不到的,而且云南是大明的边陲地方,边境线漫长,紧靠着缅甸、老挝和越南等地,若是战事爆发,很容易引发边境的不稳定。
沐家在云南经营了数百年,有着雄厚的基础,想要连根拔掉,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顾从众人的感受来说,都不是特别的重视云南,地处边陲,紧靠着的都是一些穷地方,没有多少的油水,加上土司众多,一定程度上表现出来彪悍的民风,其重要性是远远不能够与福建等地比较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很长时间过去,没有谁专门提到云南以及沐天波。
郑芝龙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沐天波了,众人的目光才转移到这里来。
郑勋睿从桌上拿起了一封文书,慢慢开口了。
“南方存在的问题,基本就是沐天波了,你们也许不是很注意云南,不过我看不一定,将来我们的贸易,是一定要延伸到缅甸、老挝、越南以及印度等地的,可能从地理位置方面来说,云南和很多地方不能够比较,可边境的稳定,是最为重大的事情,明太祖皇帝要求黔宁昭靖王沐英驻守云南,保证边境的稳定,是有其道理的,云南不能够稳定,牵涉到了缅甸等地,一旦边境乱了,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云南,还有广西和广东等地。”
“接下来,我们就要着手解决云南的事宜了,我考虑大军暂时驻扎在四川和广西的边境,一边解决贵州的问题,一边监控云南,解决云南的问题,还是从和谈的角度出发,尽量保持云南的稳定,不过沐天波若是有其他的想法,那么郑家军征伐云南的时候,就要干净彻底,剪除一切可能威胁到云南稳定的力量,不要手下留情。”
(新年第一天,恭祝诸位读者大大亲年快乐,一切都如意,本书已经接近尾声,估计在春节期间可能完本,读者大大提出来的诸多意见和建议,我都认真看了,也认真领会了,新书之中应该会出现变化,下一本书还是写明朝的,也是我明朝三部曲最后的一本,我争取写的更好。再次感谢诸位读者大大的支持和鼓励。)(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三章 沐天波的犹豫
沐天波的面前摆着两封信函,一份是朝廷内阁发来的敕书,要求他赶赴京城去面圣,另外一份就是湘王郑勋睿的书信了。
面对这两封信函,沐天波居然犹豫了,按照他的性格来说,根本不可能犹豫,十岁的时候就被皇上册封为黔国公,皇上对他可谓是恩重如山了,既然是皇上召见,还有什么理由耽误时间,必须要马上启程前往,至于说郑勋睿的信函,大可以放到一边去不在乎。
不过沐天波没有这样做,因为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人他十分的敬重,称之为老师,且很多事情都是听从其意见和建议的。
这人是原文渊阁大学士、太子少保、内阁大臣杨一鹏。
杨一鹏被免去内阁大臣职位之后,很快回到了老家湖广临湘的云溪,本来想着此生就此度过,没有什么其他的机会了,谁知道回家不久,就接到了原内阁首辅周延儒和内阁大臣杨嗣昌的信函,邀请他一同到南京去,杨一鹏和郑勋睿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看出郑勋睿的志向不简单,故而不准备跟随到南京去了。
拒绝总是需要理由的,明明在家却不动,肯定说不过去,思前想后,杨一鹏只好装病了,一时间杨一鹏病重的消息,到处流传,周延儒和杨嗣昌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只是笑了笑,不再提及邀请其一道去南京的事情。
周延儒和杨嗣昌走后,杨一鹏的身体很快就好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特别关注南京和京城的所有情况,毕竟杨一鹏曾经当人漕运总督和内阁大臣,有着不错的关系。
局势的发展远远出乎了杨一鹏的预料。松山大败的消息传来之后,杨一鹏预感到有事情可能发生,此时他认为朝廷几乎没有什么希望了。而郑勋睿的力量愈发的强大,几乎要控制整个的南方了。
就在郑家军掌控湖广的时候。杨一鹏选择离开家乡。
杨一鹏离开家乡之后,家人果然接到了杨嗣昌的信函,邀请杨一鹏到京城去。
杨一鹏肯定不会干的,可他又不甘心投奔郑勋睿,害怕被天下读书人耻笑,思来想去,索性到云南去,投奔沐天波。在其下面混一口饭吃,若是在云南处境好,那就留下来观察局势的发展,若是处境不好,再来思考下一步怎么办。
沐天波对杨一鹏很是敬重,这让杨一鹏毫不犹豫的留下来了,而且根据自身的见识,帮助沐天波分析北方、南京以及辽东的诸多局势。
后金鞑子在北直隶肆掠、李自成占据了河南与山西大部分的地方,这些消息传到云南之后,杨一鹏果断的做出了判断。朝廷这艘大船快要沉默了,能够撑起大明江山的,唯有郑勋睿和郑家军。
周延儒、杨廷枢、熊文灿和甘学阔等人投奔郑勋睿。身居高位,这让杨一鹏有些眼红和羡慕,南方是读书人聚集的地方,周延儒等人并没有遭受到读书人的唾骂,而且南方不少的读书人,已经投奔郑勋睿,在各级官府之中出任官职了,这完全出乎了杨一鹏的预料。
尽管杨一鹏还没有最终下定决心,不过在与沐天波交谈的过程之中。他已经慢慢倾向于郑勋睿,这些话说的不是很明确。可沐天波是明白的。
正是因为杨一鹏的观点,影响到了沐天波。所以面对两封信函的时候,沐天波犹豫了,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沐天波很清楚,北方已经乱的一塌糊涂,朝廷几乎没有回天之力了,而能够撑起整个江山的,应该是郑勋睿。
此刻沐天波若是遵从朝廷的敕书,前往京城去面圣,那就意味着做出了选择,整个的南方几乎都被郑勋睿和郑家军掌控了,难道云南能够独善其身吗,这几乎没有可能,可若是按照郑勋睿的意思来办事情,就意味着沐天波背叛了皇上和朝廷,这是沐天波不敢想象的事情。
沐天波毕竟出身不一样了,脑海之中的忠君思想是顽固的,他祖上就是大明开国功臣,开国功臣的后代背叛朝廷,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了,沐家岂不是被骂死。
独自称霸云南更是不可能。
沐天波必须要做出选择,可现实情况让他无法做出决定。
两封信函的事情,杨一鹏不知道,沐天波本没有打算告诉杨一鹏,可到了这一步,他必须要征询杨一鹏的意见了。
杨一鹏进入书房的时候,脸色很是平静。
看了桌上的两封信函,杨一鹏的脸色变化了,有些苍白,手也在微微的抖动。
沐天波没有关注杨一鹏表情的变化,等到杨一鹏看完之后,直接开口了。
“老师,学生应该做何选择啊。”
杨一鹏沉默了足足半刻钟的时间,才慢慢开口。
“黔国公难道没有一丝的判断吗。”
沐天波摇摇头,表示没有任何的判断。
杨一鹏再次陷入到短暂的沉默之中,他不清楚沐天波是什么意思,也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口说此事,按照他的想法,是毫不犹豫的答应郑勋睿的,同时直接提出自身的要求,不过从郑勋睿信函落款的时间来看,已经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了,这说明沐天波很是犹豫,无法做出决定。
至于说朝廷的敕书,刚刚到两天。
这就说明了问题,沐天波的内心还是倾向于朝廷的。
如此情况之下,杨一鹏开口就需要注意了,不能够简单的做出判断,否则沐天波不会听从,而且有可能让沐天波走向极端。
当然,杨一鹏也要为自身考虑,若是沐天波归顺了郑勋睿,他杨一鹏就是功臣了。
“黔国公,您是开国功臣之后代,应该说自身有判断的,既然是大明的开国功臣之后代,那肯定是要效忠朝廷的,您说是不是。”
沐天波眨了眨眼睛,有些艰难的开口了。
“老师,不瞒您说,北方的局势已经彻底乱了,我从京城得到的消息,内阁次辅杨大人率领大军,准备征伐李自成,殊不知李自成麾下流寇近百万人,朝廷大军怎么可能取得胜利,若是此战失败,朝廷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杨一鹏的脸上闪现一丝的笑容。
“黔国公的担忧有道理,不过自古以来忠臣不事二主,如此的大事情,您应该能够判断。”
“明明前面是死路,还要跟着走下去,这。。。”
年轻的沐天波,一句话暴露了自身犹豫的地方。
老辣的杨一鹏,终于套出了沐天波的心思。
这个时候,杨一鹏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了。
“黔国公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黔国公据实相告,那我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了。”
听见杨一鹏这么说,沐天波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
“前面我说的道理,黔国公都是明白的,不需要多说了,如今我就说说黔宁昭靖王沐英老大人了,老大人跟随太祖皇帝创建大明江山,出生入死,立下不朽的功勋,不过说起来,老大人所处的朝代,应该是元代,推翻元朝,建立起来大明朝廷,同样属于造反。”
“老大人当初为什么会造反,也是因为活不下去了,看看我大明朝,流寇李自成当初不也是活不下去了,才起来造反的,跟随李自成的流寇人数众多,难道这些人天生就想着造反吗,我看不一定,还不是因为活不下去了。”
“北方的局势危若累卵,根本无法维系了,可南方异常的稳定,南直隶和浙江一带异常的富庶,老百姓安居乐业,难不成说他们的选择也是错误的,也要反对郑大人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这些道理,您都是明白的,我为官这么多年,见到了太多的事情,要说我曾经是内阁大臣,理应誓死效忠皇上和朝廷的,可我看到南方的富庶和北方的乱局,难道说要求南方也成为北方那样的局面,我就算是效忠皇上和朝廷了,这样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我相信若是有人做出这样的选择,怕是会遭遇到后世子孙的唾骂。”
“该说的我都说了,如何选择就是黔国公的事情了,如此的大事情,我不可能代替国公做出最后的选择,不过不管国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的。”
杨一鹏说完之后,起身抱拳告辞,接下来需要沐天波自身做出选择。
这件事情杨一鹏无法代替,不过沐天波若是选择到京城去,他杨一鹏肯定不会跟随,最多留在云南,沐天波不愿意归顺郑勋睿,他杨一鹏也不好意思去投奔郑勋睿,只好留守在云南,静观事态发展了。
沐天波再次陷入到沉思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沐天波出现在祠堂,这里供奉着沐家所有的先辈。
沐天波对着诸多的灵位跪下了。
“沐家第十一世孙沐天波,特来拜祭先辈,孩儿面临最为困难的选择,不知道是该归顺郑勋睿还是效忠皇上,恳请先辈予以指点。”
祠堂里面异常的沉默,已经逝去的先辈自然不可能给与沐天波回答。
其实沐天波来到祠堂,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若是要到京城去面圣,哪里需要来拜祭祖先,直接出发就是了。
杨一鹏得知沐天波去拜见祖先的事宜,脸上露出了笑容。(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四章 准备亲赴南京
七月初十,郑芝龙及其家人全部抵达南京。
郑锦宏将郑芝龙留在福建十多天的时间,主要还是稳定郑芝龙麾下的水师,编遣水师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事情,其中的很多细节都需要注意的。
徐望华和郑凯华抵达了福建的福州,带来了两百余人,准备到各级官府去上任的时候,郑锦宏才松了一口气,他将编遣水师的情况详细给徐望华做了说明,在徐望华的建议之下,郑锦宏没有马上离开福建,而是等到水师基本稳定下来之后才离开。
郑芝龙麾下三百余名水师的军官,全部都送到南京的讲武堂培训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同时也要接受郑家军残酷的训练,合格的军官才有可能进入到郑家军序列,成为郑家军水师的军官。
这是郑勋睿和徐望华的决定,郑芝龙麾下的水师军官,以海盗出身的居多,这些人悍不畏死,但纪律性方面是有着不小差距的,但军纪军规是郑家军的灵魂,不合格的人绝不能够进入郑家军,哪怕你有着天大的本事。
刘泽清率领四万郑家军的将士,与郑芝龙及其家人一同返回南京。
与此同时,郑勋睿接到了杨一鹏的来信,杨一鹏在来信之中说了,黔国公沐天波将亲赴南京,到时候他跟随沐天波一同到南京来,专门来拜见湘王殿下。
杨一鹏的来信,让周延儒等人叹为观止,仅仅半年多一些的时间,郑勋睿就基本平定了南方,接下来就是彻底稳定南方的时间了,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广东、广西、贵州、云南等地都需要派遣新任的巡抚,且需要派遣大量的官吏,更多地方的官吏需要来到南京。进入到国子监培训,合格的官员才有可能继续出任官职。不合格的就只能够被淘汰了。
身为南京礼部尚书,杨廷枢曾经建议,是不是在南方实施科举考试,储备人才,他已经看出来了,郑勋睿需要大量的官员,毕竟诸多培训的大明基层官员,不可能全部都合格。相反能够被派出去为官的很少,不少人根本就不适应新政,热别是那些年纪大的人,认识固化,基本难以改变,这些人不可能被派出去为官,只能够让他们回家去养老。
人才决定一切,不仅仅是杨廷枢有这样的看法,就连周延儒等人,也信服了。湖广和四川等地,情况异常的复杂,可在短短一年左右的时间。就彻底稳定下来,全面铺开了新政,与南直隶和浙江等地没有多大的区别了,这都是得益于各级的官府,严格按照南京六部的要求以及巡抚衙门的要求做事情的,试想一下,要是官吏不合格,南京六部和各省的巡抚就算是神仙,也是无可奈何的。
到了现在。周延儒和杨廷枢等人终于接受和信服了郑勋睿的一项命令,那就是各级的主官。包括知府知州和知县,每年至少到南京的国子监参加十日左右的培训。这些主官参加培训的时候,需要说出在地方上为政的心得,禀报如何维持地方稳定事宜,所有这些禀报的事宜,会被详细的纪录下来,包括他们写出来的文书,然后由国子监的五经博士、助教、学正、学录等联合起来进行编撰,编撰出来的东西就是国子监现成的教材。
教材的作用是不用说的,比起四书五经来,强了太多。
郑勋睿在南京的兵部见了郑芝龙、郑芝豹和郑森等人。
郑芝龙被委任为南京兵部右侍郎,郑芝豹和郑森则是进入国子监学习,为期半年的学习结束之后,再行安排职位。
如此的安排是非常明确的,郑芝龙虽然出任兵部右侍郎,实际上也就是挂着一个职务,不会具体做什么事情,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郑芝龙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安心做事情,再说如何的做事情,郑芝龙也不知道,索性就在家中静养。
郑芝龙的府邸安排在南京的西直大街,府邸很大,占地近一百亩。
在南京能够有这样的府邸,算是很不错了。
郑芝龙很满足,表现出来了随遇而安的态度,在福建的十多天时间,他算是真正见识了郑家军的强悍,郑家军将士每日里都要训练,刮风下雨都要坚持,且训练的项目很是严酷,让人瞠目结舌,郑芝龙自认为麾下的军士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郑家军严明的纪律,更是让郑芝龙叹服,这么多年过去,郑芝龙还没有见过纪律如此严明的部队,难怪郑家军异常的强悍。
败在郑家军的麾下,郑芝龙终于是心服口服了。
府邸里面的金银财宝等等,郑芝龙很自觉的拿出来了大部分,自己留下了三百万两左右的白银,作为家用,有了这些银子足够了。
交接的事宜办的很好,郑芝龙麾下三百余名军官进入到南京的讲武堂培训,郑芝龙是非常支持的,他很清楚,自己麾下的这些军官,若是不能够很好的培训,将来在郑家军之中根本无法立足。
郑森的表现,让郑芝龙更加的欣慰,短短十多天的时间,南京刑部尚书、郑家军总兵很是欣赏郑森,曾经专门给以南京户部尚书兼任福建巡抚的徐望华专门介绍了郑森。
能够成为南京六部的尚书,绝对是郑勋睿的心腹,郑森能够得到他们的赏识,将来的前途是少不了的。
郑芝龙四十岁的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不过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之后,他也萌生了歇息的想法,要说郑芝龙本来是非常好强的人,一般情况之下不会服输的,可惜看见了强悍的郑家军,想想自身一辈子的奋斗,与人家的差距太远了,拼了命都赶不上,竟然有些心灰意冷了。
这大概是强悍之人通常都有的毛病。
安顿了郑芝龙之后,郑勋睿准备迎接沐天波的到来了。
他本来准备派遣使者到云南去的,看看沐天波究竟是什么意思,云南的情况有些特殊,土司太多,一味的采用强压和征伐的方式,效果不一定很好,沐家在云南经营了几百年的时间,有着深厚的基础,将来治理云南,还需要得到沐天波的协助,如此才能够真正的稳定云南这个地方。
广东、广西和贵州等地方也需要考虑了,这些地方只有卫所军队,没有特别强悍的人物,也没有特别强悍的军队,刘泽清回到南京之后,郑勋睿已经下达了命令,要求他歇息一个月的时间之后,率领大军出击广东、广西和贵州等地,此番以降服这些地方的卫所军队为主,尽量避免大规模的厮杀。
诸多地方巡抚的人选,郑勋睿早就想好了。
广东巡抚黄辉旭,广西巡抚李长顺,贵州巡抚李攀龙,云南巡抚马奎峰。
这四人之中,黄辉旭、李长顺和李攀龙,是最早跟随郑勋睿的,当初郑勋睿还是延安府知府的时候,黄旭晖是鄜州知州,李长顺是葭州知州,李攀龙是清涧县知县,而马奎峰曾经是上元县知县,很早就投靠了郑勋睿。
人才方面,郑勋睿的确是缺乏的,现如今南京最忙的就是国子监了,承担培训官员的任务,几乎没有歇息的时间,源源不断的官员送到这里来,培训合格之后才能够上任,而且现任的府州县主官,也要到这里来培训,郑勋睿还计划让同知、通判、县丞、主薄等官员也要参加培训,只是目前实在无法安排。
一切都要等到时间成熟,培训是必须的,只有这样才能够培训出来基本合格的官员。
新政想要全面铺开,将来掌控天下之后,想要改变很多的陈规陋习,目前能够依靠的办法就是加大培训的力度。
当然以制度来署理政务和办事,那是更高的要求,目前还无法强求。
七月下旬,杨一鹏再次来信了,沐天波已经于七月中旬从云南出发,前往南京,路上大约需要十天到十五天的时间,估计沐天波抵达南京的时间应该是八月的上旬。
看到了杨一鹏的来信,郑勋睿微微一笑,他已经从调查署得到了情报,沐天波从云南出发,带来了不少的礼物,包括一些金银财宝以及云南本地的土特产。
看样子沐天波到南京来,是想着能够讲一些条件的,至少要争取到对自身很有利的情况。
这样的情形也是很正常的,谁都想着能够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郑勋睿和周延儒等人商议之后,做出了决定,他仅仅在沐天波抵达南京之后见一见,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周延儒、文震亨和杨廷枢等人去处理,沐天波提出来的合理条件可以接受,不合理的条件毫不犹豫的拒绝,商谈过程之中,态度需要明确,不能够让沐天波心存幻想。
郑勋睿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沐天波身边有杨一鹏陪着。
杨一鹏的态度早就明确了,那就是想着留在南京做事情,当然郑勋睿已经给杨一鹏想好了职位,出任南京礼部左侍郎,协助杨廷枢做事情,杨一鹏有能力,曾经做过漕运总督,能够胜任这个职位。(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五章 年轻人的弱点
崇祯十六年八月初五,黔国公沐天波和原内阁大臣杨一鹏抵达南京。
沐天波二十六岁,已经世袭黔国公爵位十六年,这应该是比较罕见的情况了,按说荣华富贵集于一身的沐天波,对繁华和富庶不会特别在意,但踏入到南直隶的地界之后,这一切发生了变化,沐天波被南直隶的繁华和富庶惊呆了。
云南地处边陲,虽说很是平静,多年都没有遭遇到战火,但贫穷是云南的痼疾,多年以来都无法解决,云南稍微富庶一些的地方,也就是云南府了,沐家世居云南昆明,可谓在云南最好的地方。
可是昆明怎么能够和南直隶比较,不要说南京,淮北、庐州等随便找出来一个地方,都比昆明要富庶和繁华,加之郑勋睿推行开放的商贸政策,鼓励商贸的发展,且官府插手其中助推商贸,商贸的兴旺带动了地方的发展,这就促使南直隶各地更加的繁华。
尽管决定到南京,可沐天波的内心还是存在犹豫的,他带来了大量的礼物,本来想着有了这些礼物,可以好好的震慑郑勋睿,显示自身价值,可以在郑勋睿的面前讲价钱谈条件,可踏进南直隶之后,沐天波发现自己的想法很是幼稚,若是想着在财富上面与郑勋睿比拼,那是自取其辱。
反过来说,南直隶的富庶,让沐天波内心好受了很多,以前的那些情形都是听杨一鹏说及的,这一次亲眼看见了,他认为自己的选择不说完全正确,至少不是错误的。
沐天波根本不会想到,从他离开云南,踏入到四川和湖广等地的时候。他所有的行踪都被郑勋睿清楚的掌握,特别是进入到南直隶的表现,郑勋睿更是一清二楚。
面对这样的情形。郑勋睿迅速调整了做法,先不要和沐天波谈及云南的事情。让沐天波在南直隶好好的享受一番,声色犬马是年轻人难以抵御的东西,郑勋睿要不是穿越人士,一样会陷入其中,再说沐天波从来没有在这样的氛围之中生活,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抵御。
引着沐天波享受南直隶富庶和繁华的任务,交给了南京礼部尚书杨廷枢。
杨廷枢对南京极其熟悉,自然知道哪些地方可以打动沐天波。
至于说沐天波身边的杨一鹏。肯定是不会反对的。
只要抓住了沐天波的弱点,后面的事情就好说了。
沐天波一行来到了南京兵部。
郑勋睿见到了沐天波,唇红齿白的沐天波,给郑勋睿的印象还是有些深刻的,乍看上去,这就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不过人家可是做了十六年的黔国公,绝不能够小视的。
吃饭的气氛很好,喝酒的气氛同样很好,郑勋睿和沐天波都喝下了不少的酒。不过郑勋睿自始至终没有提及云南的事情,他对沐天波带来很多的礼物表示感谢,沐天波则有些脸红。他的这些礼物在富庶的南直隶来看,根本不算什么的。
周延儒、杨廷枢、文震亨、甘学阔、陈于泰、林宗辉和熊文灿等人悉数给沐天波敬酒,这让沐天波受宠若惊,要知道这些可是郑勋睿身边的核心人物,所有人都出面了,足见郑勋睿给了他沐天波天大的面子。
沐天波不出预料的喝醉了。
喝醉之后的沐天波被直接安排到官驿去歇息。
一行人刚刚安顿下来,杨一鹏就被秘密请到了兵部。
其实吃饭的时候,杨一鹏是非常激动的,他见到了很多的老伙计。周延儒、甘学阔、熊文灿和杨廷枢等人,他都是熟悉的。特别是周延儒,两人同在内阁一段时间。彼此之间的认识是有些一致的,再说杨一鹏和郑勋睿之间的私交也是很不错的,当年要不是郑勋睿率领郑家军阻挡了流寇对凤阳府的进攻,一旦凤阳府被流寇攻陷,杨一鹏是难以保住性命的。
见到了郑勋睿身边的亲兵,杨一鹏没有任何的犹豫,马上起身进入到马车里面,再次来到了南京的兵部。
厢房里面仅仅是郑勋睿一人。
进入厢房,杨一鹏连忙行礼。
“拜见王爷。”
“杨大人不用客气,你我之间关系不一般了,有着好多年的渊源,那些客套的礼仪扔到一边去,这屋里只有你我二人,随便一些。”
杨一鹏可不敢随便,态度上面还是比较恭敬的。
还没有等到杨一鹏开口,郑勋睿就再次开口了。
“杨大人曾经是内阁首辅,能力出众,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想着让杨大人出任南京礼部左侍郎,这个职位看上去有些低,不知道杨大人是什么想法。”
按照大明六部的排序,礼部是排在第一位的,礼部尚书与礼部左侍郎一般都是内阁大臣,不过从实际权力方面来看,吏部和户部的权力要比礼部大很多,故而约定俗成,下面一般将吏部和户部排在了礼部的前面,这与几百年之后的情形有些相似。
能够出任南京礼部左侍郎,杨一鹏根本就没有想到,依照他的功劳,和周延儒等人是无法比较的,来到南京就能够身居高位,足见郑勋睿对他的重视。
刚刚坐下的杨一鹏连忙站起身来行礼。
“下官不敢,承蒙王爷厚爱,一定尽心竭力。”
杨一鹏如此的灵活,倒是出乎了郑勋睿的预料,不过这也是郑勋睿愿意看到的,对于那些推三阻四的做作,郑勋睿反倒是看不惯。
既然杨一鹏如此的直接,郑勋睿也不用客气,话题直接转移到沐天波的身上了。
“杨大人,不知道这黔国公的事情,应该如何处理为妥。”
杨一鹏也没有犹豫,直接就开口了。
“下官在黔国公身边时间不是很长,知道的情况不是特别多,黔国公聪明睿智,这一点是不用质疑的,南直隶的繁华让黔国公很是感慨,想着云南若是也能够如此的富庶,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下官觉得多让黔国公感受南直隶的繁华和富庶,接下来的商谈就会容易很多的。。。”
郑勋睿频频点头,英雄所见略同,杨一鹏也想到了这一点,让他很是高兴。
接下来的交谈就顺利很多了,让郑勋睿有些意外的是,杨一鹏不知道沐天波的底线,也就是沐天波此番来到南京究竟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这也让郑勋睿对沐天波的看法更深了一层,年纪轻轻的沐天波,在决定大事情的时候,还是有着自身的分寸,前往南京的目的居然没有告知杨一鹏。
杨廷枢带着沐天波在南京闲逛,包括秦淮河等地方,全部都去。
一晃半个月的时间过去,沐天波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每日沉湎于风花雪月之中,日子肯定是非常滋润的。
不过这个时候,郑勋睿忍不住了,倒不是他高看沐天波,而是北方的局势出现了重大的变化,这个时候他必须要快速解决云南的事情了。
商谈正式开始了。
沐天波提出来的要求很简单,但也很让人挠头,那就是沐家依旧镇守云南,和明初的册封一样,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沐天波也承诺了一些关键的东西,那就是不再听从皇上和朝廷的号令,承认南京的地位等等。
郑勋睿在认真思索之后,答应了沐天波的这个要求,目前的情况之下,要求沐天波离开云南,来到南京是不现实的,毕竟沐家在云南有着雄厚的基础。
但郑勋睿也有条件,那就是云南上至巡抚、下至知县等诸多的官员,必须要调整,这一点不容置疑,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沐天波答应了这个要求,其实也没有办法反驳。
八月底,完成了南京之行的沐天波,终于离开了,准备回到云南去了。
跟随沐天波一同出发前往云南的,有新任的云南巡抚马奎峰,以及云南总兵宋理。
与此同时,广东巡抚黄旭晖,广西巡抚李长顺,贵州巡抚李攀龙等人,相继前去上任。
到了八月底,南方所有的巡抚,皆是南京派出去的,包括知府、知州和知县等等,都做了大面积的调整,这些地方与朝廷基本没有什么关系了。
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乌斯藏都司,也就是几百年之后的西藏,这里的海拔很高,条件与内地是完全不一样的,乌斯藏都司是活佛与喇嘛统治的,寺庙是当地最为神圣的地方,其官府与内地也不一样,郑勋睿很清楚,想要在乌斯藏都司推行省府州县的官府模式,困难是很大的,他必须要想清楚如何的让汉人融入到乌斯藏都司去的办法之后,才会动手的。
接下来,郑勋睿的心思将要转向北方去了,尽管说南方的建设还要一段时间,但这些事情,毕竟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短时间之内是无法取得显著效果的。
北方局势明显的变化,引发了郑勋睿的警觉,调查署送来的诸多情报,越来越显示出来朝廷在做最后的挣扎了。
郑勋睿可不会给皇上和朝廷那么多的机会,出于历史和现实的考虑,郑勋睿短时间之内不会对京城下手,他会采用借力打力的方式,但他也不会容许皇上和朝廷算计自己。(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六章 建议引发灵感
熬了这么多年,牛金星终于被提拔为兵部郎中了,可惜的是他出任的是兵部职方司郎中,职方司是兵部最穷的衙门,其主要职责就是制定作战计划、提出作战的建议等等职责,这个事情是不受人待见的,战斗若是获取了胜利,与职方司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战斗若是失败了,那么职方司首当其冲,必须要承担失职的责任。
牛金星和宋献策在朝中没有什么关系,且牛金星不过是举人出身,进士的头衔没有得到,宋献策仅仅是生员的身份,举人的身份都不是,若不是张溥的推荐,以及内阁首辅钱士升的提携,不可能出任六部的郎中和员外郎。
不过职方司是非常锻炼人的地方,特别是在崇祯年间,大大小小的战斗无数,职方司也是异常繁忙的部门,好在兵部尚书一般都是内阁大臣之间兼任的,很清楚兵部内部的诸多职能部门的情况,且连续几任的兵部尚书,对于作战的事宜都是熟悉的。
杨嗣昌率领大军前往山西去作战,索性将职方司郎中牛金星和员外郎宋献策带在了身边,毕竟牛金星和宋献策都曾经在流寇队伍里面呆过,还是知晓不少情况的。
杨嗣昌率领大军离开京城之后,没有马上进入山西作战,而是在真定府和灵寿一带停留下来,他可不傻,流寇的力量正是异常强大的时候,此刻若是发动进攻,没有获取胜利的可能,此番作战一旦失败,后果就有可能是李自成挥师京城了。
杨嗣昌的确有能力,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陷入苦恼之中的杨嗣昌,终于想到了牛金星和宋献策等人。
本来是抱着询问一番的心思的杨嗣昌。万万想不到他意外的获取了绝佳的办法。
牛金星和宋献策进入到房间,杨嗣昌也没有啰嗦,他是以内阁次辅的身份领军作战的。面对牛金星等人的时候,不需要客套。
“牛大人。宋大人,流寇势大,若是强行进攻,本帅担心没有什么效果,若是不出兵,长期据守真定府,也不是办法,你们看该怎么办。”
牛金星看了看宋献策。神色平静的开口了。
“大人说的是,下官身为职方司郎中,应当提出建议,这些日子下官与宋大人仔细考虑过了,分析了流寇的情况,李自成驻扎在山西与河南两地,北面是大同和草原,南面是湖广,东面是北直隶、山东和南直隶等地,西面则是陕西。下官认为李自成的日子不一定好过。”
牛金星说到这里的时候,杨嗣昌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隐隐的感觉到了什么。但还没有抓住其中的要害。
“下官认为,李自成若是能够对陕西、山东和湖广等地发动进攻,甚至是直接对南直隶等地发动进攻,则朝廷的压力就会大大的减轻。。。”
牛金星说到这里的时候,杨嗣昌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了桌子前面,看着桌上的地图,显然到沉思之中。
牛金星说的不错,一旦李自成朝着陕西或者是湖广等地扩张。则必定和郑家军产生大规模的厮杀,这是皇上求之不得的事情。不过郑家军异常的强悍,李自成是绝不会主动去进攻的。这么多年过去,本来就是陕西米脂人的李自成,在陕西被郑家军占据之后,从未踏足。
没有外力的作用,李自成不可能进攻陕西和湖广等地,更不用说南直隶了。
杨嗣昌脑海里面划过一道光线,他突然想到了李自成写给皇上的奏折,李自成愿意归顺朝廷,其目的就是让皇上册封其为大顺王,同时独立的治理河南以及山西等地。
若是以答应李自成的要求为前提,提出来其他的条件,不知道李自成会不会同意。
目前来看,最好的要求就是李自成进攻和占领陕西,只要李自成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皇上就可以敕封其为大顺王,且管辖陕西、山西与河南等地。
这个条件看起来非常的诱人,且让李自成扩大了控制的地方,按说李自成无法拒绝。
不过杨嗣昌非常明白,李自成一旦进攻陕西,接下来就不要想着能够有安稳的日子了,郑勋睿和郑家军是绝不会放过李自成的,真的出现了那样的情况,让郑家军和流寇拼命厮杀,这对于朝廷来说是绝对有利的,皇上巴不得这种情况的出现。
杨嗣昌的脸微微有些红,如此的做法不符合君子之道,不过都到了这个境地了,还讲求什么君子之道。
几乎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杨嗣昌下定了决心。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哪里在乎过程和手段。
陈新甲的教训历历在目,杨嗣昌很清楚,所以整件事情的运作,暂时不能够惊动皇上,更不能够让内阁首辅钱士升知晓,否则跟着就是巨大的麻烦,目前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让李自成同意进攻陕西,一旦这个目的达到了,他杨嗣昌也好给皇上禀报了。
郑勋睿和郑家军在南方的所作所为,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根本没有将皇上和朝廷放在眼里,那些被陆续调整的巡抚,到京城去的时候,都是垂头丧气,皇上见到这些巡抚的时候,内心肯定无比的凄凉,却又没有任何的办法。
眼看着郑勋睿掌控了南方,下一步可能就是造反了,皇上和朝廷却想不出来对付郑勋睿和郑家军的任何办法,且还不能够彻底得罪郑勋睿,否则漕运停止了,北方就真的没有办法维持了。
北直隶已经是孤鸿遍野,被后金鞑子蹂躏的北直隶,需要很长的时间恢复元气,而恢复元气的过程之中,就必须要得到漕运和漕粮的支持,就连率领大军进攻李自成的杨嗣昌,都是靠着运抵北直隶的漕粮支持下来的。
皇上和朝廷不能够眼睁睁看着郑勋睿坐大,必须要想到对付郑勋睿的办法。
如今就是最好的机会,让郑勋睿和李自成之间相互残杀,哪怕是郑家军最终剿灭了李自成,自身也是要遭受到沉重损失的,到了那个时候,朝廷或许能够想到对付郑勋睿的办法。
还有更加关键的一点,郑勋睿若是能够剿灭李自成,朝廷下一步还可以想办法让郑家军与后金鞑子展开厮杀,总之就是要不断的损耗郑家军的实力,让郑家军逐渐衰败下去。
牛金星和宋献策离开之后,杨嗣昌独自在屋里整整一天的时间。
当年杨嗣昌能够提出来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围剿流寇的战略安排,如今也能够诱使李自成进攻陕西,要知道李自成本就是陕西米脂人,有了如今的气候,肯定是想着回到家乡去的,至少可以在家乡炫耀自身的成就,而且能够被皇上册封为大顺王,那么李自成就彻底摆脱了流寇的身份,以皇上敕封的王爷的身份出现在家乡,典型的光宗耀祖,衣锦还乡,如此巨大的诱惑,李自成没有拒绝的理由。
至于说皇上敕封李自成为大顺王,这说起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无非是一道圣旨,又不会给李自成钱粮,更不会敕封李自成什么实质性的官职,再说李自成就算是被皇上敕封为大顺王了,也很快会遭遇到郑家军疯狂的报复和进攻。
杨嗣昌越想越是兴奋。
不过两天的时间,杨嗣昌就确定下来了整体的思路。
说干就干,杨嗣昌没有耽误时间,决定迅速派遣人员进入到山西,前往太原府城,要求李自成派遣代表到真定府城来商议。
整件事情需要保密,暂时不能够泄漏消息,否则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杨嗣昌思索再三,决定派遣身边的亲兵去给李自成送信,他原来打算让牛金星和宋献策参与到这件事情之中,可想到牛金星和宋献策背叛了李自成,李自成肯定是非常反感两人的,若是因为个人的因素让整件事情无法实施,那就太可惜了。
一切都计划好之后,亲兵带着杨嗣昌的密函出发了,前往山西的太原府城。
为了保证亲兵能够安全的将信函送到太原府城去,杨嗣昌煞费苦心,制定出来严密的前往太原府城的路线,且想到了亲兵被李自成麾下流寇抓住之后如何应对等等。
亲兵从真定府城出发之后,杨嗣昌的心是悬着的,他不知道这个计策是不是能够成功。
在杨嗣昌看来,这个计划一旦成功,则李自成与郑勋睿之间就会处于直接对决的状态,尽管说郑勋睿在南方经营的风生水起,可陕西远离南方,紧靠着陕西的四川和湖广等地,郑勋睿的基础也不是特别的牢固。
陕西算是郑勋睿起家的地方,对于郑勋睿来说意义不同于一般,只要李自成决定进攻陕西,郑勋睿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保住陕西的。
杨嗣昌仿佛看见了郑家军与流寇之间大规模的厮杀,他不禁为自身做出的安排感觉到骄傲和欣慰了,这个计谋的出台,丝毫不亚于当年的十面埋伏和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将要产生的效果,说不定更加的大。
(本书的成绩可谓是惨不忍睹,但我一直坚持,没有放弃,不管什么样的成绩,我都会按照原来的计划完本,以此来感谢支持我的读者大大,下一本书已经开始构思,写的是草根在明末的故事,期盼得到读者大大的支持。)(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七章 终于动心了
杨嗣昌精心的安排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亲兵顺利抵达了太原府城,将杨嗣昌亲笔的信函送到了巡抚衙门。
收到杨嗣昌亲笔信函的是顾君恩。
义军之中顾君恩的地位仅次于李自成,这不仅仅是因为顾君恩跟随李自成多年,提出很多决定性的意见建议,更是因为顾君恩有着不一般的能力,且做事情很是低调,将所有的光芒都让给李自成,时刻维护李自成的形象。
认真看了杨嗣昌的信函之后,顾君恩本能的察觉到这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可短时间之内,顾君恩无法找出这个圈套之中的问题,毕竟按照杨嗣昌的要求,李自成只要照做了,就可以有了正式的名分,成为大明的王爷,独自占据陕西、山西与河南等大片的地方,俨然就是这一大片地方的土皇帝了。
如此巨大的诱惑,李自成根本无法拒绝。
尽管得到了李自成完全的信任,可如此重大的事情上面,顾君恩是不敢隐瞒的,这就好比是他看着李自成要跳进泥潭之中,也无可奈何。
顾君恩太了解李自成了。
巡抚衙门,厢房。
李自成看着杨嗣昌的信函,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
看完信函之后,李自成没有马上开口,静静沉默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
“顾先生,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顾君恩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其实内心是悲苦的,他已经察觉到李自成动心了,以往商议任何的事情,李自成不会思索和沉默这么长的时间,早就开口询问了。而思索这么长的时间才开口说话,说明李自成内心已经有了定论。
可该说的话顾君恩还是要说的,沉默不是他的性格。
“闯王。我觉得这是杨嗣昌设下的圈套,不。应该说是大明朝廷设下的圈套。”
李自成看了看顾君恩,没有插言。
“郑家军占据陕西多年,其势力是非常雄厚和稳固的,义军若是贸然进攻陕西,能不能取胜是说不准的事情,更加关键的是,义军很有可能彻底得罪了郑勋睿和郑家军,若是郑勋睿率领郑家军大规模的进攻山西与河南等地。对于义军来说是很不利。。。”
顾君恩很想提到张献忠,曾经强悍的张献忠,被郑家军彻底剿灭,张献忠本人也被郑家军斩杀,尽管说李自成的实力远远强于张献忠,可与占据了南方大片地方的郑勋睿比较,实力还是明显不足的。
惹怒了郑勋睿和郑家军,义军很有可能就是自寻死路。
顾君恩说完之后,李自成慢慢开口了。
“陕西是我的老家,离开老家这么多年了。不能够回去看看,这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顾君恩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也不是那么从容平静了。
“闯王。这件事情太重大了,还是仔细想想再做决定。。。”
李自成倒也没有发脾气,他知道顾君恩是为了义军好,进攻陕西是异常重大的决定,关乎到义军未来的发展,当然能够出其不意的占领陕西,这也是李自成的心愿,毕竟家乡在陕西的米脂,试想能够回到家乡去看看。那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李自成不是没有认真思索过,郑家军在陕西的兵力不多。其重点还是在南方,陕西不过是郑家军在北方的一个据点。这么多年过去,因为郑家军的强悍,义军几乎没有与其厮杀,不过这不意味着今后也不厮杀,义军总是要面对郑家军的。
李自成几乎可以断定,郑勋睿一旦彻底稳定了南方的局势,就会大举进攻北方了,到了那个时候,义军一样要面对郑家军。
朝廷提出来的这个条件,有转移目标、坐山观虎斗的心态,这也是因为朝廷过于的孱弱,无力应对目前局面造成的,既然义军实力已经足够强悍,那就试着进攻陕西,看看战斗的情形如何,也未尝不可。
权力和荣誉这两样东西,就是李自成的命根子,能够被朝廷册封为大顺王,能够占领陕西、山西与河南等地,且得到朝廷认可,那是李自成无法拒绝的诱惑。
明知是陷阱,恐怕也要跳进去了。
“顾先生,正是因为事情重大,所以我才专门和你讨论的,想当初我们起兵的时候,经历了多少的失败,还不是熬到了今天,现在我们有实力了,要是做什么事情都犹犹豫豫的,如同小女人一样,那我们今后怎么发展。”
“再说郑家军,我们迟早都是要面对郑家军的,我知道顾先生你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就说这张献忠,也是被郑家军剿灭了,要是我不能够做出很好的决定,下场会不会和张献忠一样,你不说我也想到了,我们是等到郑勋睿处理好了南方的事情,带着郑家军来攻打我们,还是趁着这个时机,主动进攻陕西,得到利益,这样的决定不难做出。”
“整个的北方,最为富庶的就是陕西了,我们要是能够拿下陕西,就能够得到大量的钱财和补给,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郑家军前来进攻,我们也有依靠了。”
。。。
李自成侃侃而谈,可就是没有说到皇上和朝廷册封的事情,这是不好意思直接提出来的,顾君恩能够想到,一旦李自成被朝廷册封为大顺王,与郑勋睿的地位就差不多了,要是两边厮杀,那就是内讧,李自成从皇上和朝廷那里也能够得到一些支持。
说不定到时候,义军很有可能与朝廷大军联合起来,一起对付郑家军。
李自成说完之后,顾君恩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无法阻止李自成做出决定,那就只能够尽量为义军争取到有利的环境了。
“闯王说的是,是我没有考虑那么深远,不过仅仅凭着杨嗣昌一封书信,就让闯王做出这么大的决定,我觉得还是不妥当的,换句话说,义军拿下了陕西,打败了驻扎在陕西的郑家军,杨嗣昌要是不承认先前说过的话怎么办。”
李自成点点头,这一点倒是必须要考虑的。
“顾先生,那你认为应该怎么办。”
“很简单,闯王必须要得到皇上的承诺,那样才能够保证得到该得的。”
“嗯,不错,那就请顾先生回信,说明我们的要求,只要杨嗣昌能够达到我们的要求,我们就可以开始进攻陕西,不过在这之前,义军必须要做好一切的准备,我考虑让刘宗敏率领二十万大军进攻陕西,我就不相信驻扎在陕西的郑家军那么厉害,能够打败义军。”
李自成下定决定之后,倒是一点都不耽误,已经开始筹谋如何作战了。
顾君恩的内心很不是滋味,从战斗力方面来说,义军不如郑家军,这是摆在面前的事实,不过李自成说的也是有道理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义军就算是不去惹郑家军,人家今后杀向北方来之后,也不会有丝毫的客气。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拼一拼,说不定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闯王,是不是我直接到北直隶的真定府去一趟,和杨嗣昌面对面商谈。”
李自成连连摆手。
“顾先生可不能够离开太原,免得我什么事情都难以做出决定了,既然杨嗣昌派遣身边的亲兵来送信,我也派遣身边的亲兵去送信,这交谈倒是没有多大的必要,我们提出来要求,杨嗣昌要是能够办到,那我们就按照约定的要求去做,杨嗣昌要是办不到,那我们就兵戎相见,我早就憋不住了,要不是想到郑家军和后金鞑子,我早就杀向北直隶了。”
顾君恩脸上恢复了从容的神情,权力和**这东西真的是害人不浅,闯王一门心思想到的都是即将到手的荣誉和利益,殊不知是不是能够拿到这样的荣誉和利益,是谁都说不清楚的事情,义军占领了山西与河南大部分的地方,驻扎在陕西的郑家军不可能无动于衷,人家肯定是做好了相应的准备的。
李自成下定了决心,顾君恩就只能够按照要求去做,考虑到方方面面可能存在的危险,问哦李自成和义军争取到最佳的局面。
“闯王,事情太重大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合适,大明朝廷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么我到北直隶的真定府去,也就没有多大的危险。”
顾君恩坚持自身的看法。
李自成再次陷入到沉思之中,派遣顾君恩去谈判,他当然放心,可顾君恩在义军之中的作用太重要了,要是有什么闪失,那就是巨大的损失。
还没有等到李自成做出决定,顾君恩再次开口了。
“闯王,皇上和朝廷已经将郑勋睿和郑家军视为最大的危险,他们巴不得我们和郑家军为敌,如此的情况之下,杨嗣昌已经将我们视为不可或缺的力量,我到真定府去谈判,更能够引发皇上和朝廷的关注。。。”
李自成点点头,终于下定了决心。
“顾先生,你一定小心,我将身边的亲兵派给你,作为你的护卫,不管和杨嗣昌的交谈是什么结果,你都必须要安全的回来。”
顾君恩点点头,没有说话。(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八章 骑虎难下
顾君恩之所以坚持自己出面去协商,是发现杨嗣昌这封信函之中的猫腻。
杨嗣昌没有任何的付出,仅仅凭着一封信函,就让义军进攻陕西,且不说战斗是不是能够获取胜利,就算是义军占领了陕西的部分地方,要求皇上敕封的时候,杨嗣昌完全可以推翻先前的承诺,到时候推的一干二净,而与郑家军为敌的义军,被郑家军真正的盯上之后,也没有能力与朝廷争辩了。
这就让义军陷入到尴尬和危险的境地。
李自成想着有名分,想着光宗耀祖,这是能够理解的。
顾君恩站在另外的角度看问题,思维要清醒很多,他不会让李自成傻乎乎的上当。
进攻陕西不是不可以,但义军需要得到足够的承诺,需要得到真正的保障,更加关键的一点,是义军必须将皇上和朝廷和自身绑在一起,到时候义军就算是攻打陕西不利,也能够凭借着手中的东西,挑起郑家军与朝廷之间的矛盾。
这就叫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既然你杨嗣昌能够想出来这等毒辣的计谋,那他顾君恩也就能够想到对付你的办法。
顾君恩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公开了杨嗣昌的信函。
大规模的公开是不行的,毕竟要照顾到杨嗣昌的脸面。
顾君恩借鉴的是三国演义之中孔明的计谋,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典故,他印象太深刻了。
接下来,顾君恩与部分人一起商议了与杨嗣昌交谈的策略,义军针对此事应该提出来什么样的要求,譬如说解决一部分的粮草。譬如说皇上和朝廷对义军的认可等等,这一切都是可以公开提出来的条件。
至于说杨嗣昌那边,顾君恩百分之百的肯定。杨嗣昌肯定是拿不出什么条陈的,以为就凭着简简单单的一封信函。就让义军上钩。
对于顾君恩的这些做法,李自成没有反对,其实李自成也不笨,他很快明白了顾君恩的目的,认为顾君恩这样做很好,将事情捅开了,对义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做完这一切,顾君恩从太原府城出发。
一路上他都是选择走官道。进入北直隶之后,在朝廷占据的府州县都要停留,将杨嗣昌的亲笔信函拿出来,让沿途官府的各级官吏看的一愣一愣的,要知道杨嗣昌可是内阁次辅,且皇上有专门的圣旨,杨嗣昌全权负责剿灭流寇的事宜,有便宜行事的权力。
各级官吏当然不敢扣押顾君恩,只能够将情报迅速的向上面禀报,反正杨嗣昌驻扎在真定府。前去禀报也不要太长的时间。
杨嗣昌抓狂了,骑虎难下的滋味是不好受的。
情急之中想到的策略,本来是很不错的。杨嗣昌也为这个注意暗自高兴,想不到流寇队伍之中也有谋士,而且将一切都算计的很好,人家公开了他的信函,且专程跑到真定府来讨要说法了,也就是说一封信函是无法打动别人的。
这是自作自受,事情到了这个境地,杨嗣昌无法彻底保密,他必须要稳控京城的局势。不能够让内阁首辅钱士升钻空子,至于说流寇有可能提到的条件。杨嗣昌也有所准备。
当务之急是必须派人到京城去,给皇上禀报相关的情况。杨嗣昌本人是无法离开真定府的,他是十余万大军的统帅,一旦他离开了,队伍很有可能出现骚动,而且李自成派遣了顾君恩前往真定府来商谈,他杨嗣昌若是不出面,事情也会朝着不可预料的局面发展。
杨嗣昌是进过了认真分析才给李自成写信的,朝廷目前无力打败李自成,强行进攻,导致的结局皇上和朝廷恐怕都是不能够承受的,唯有转移矛盾,让郑勋睿、李自成和皇太极三股力量自相残杀,才能够让朝廷得到喘息的机会。
不过朝廷的局势太过于特殊了,很多事情杨嗣昌也不能够为所欲为,要是遭遇大弹劾,甚至是遭受到惩戒,那他所有的计划都付诸东流。
杨嗣昌身边几乎没有什么亲信,朝廷之中依旧是东林党人占据绝对的势力,尽管皇上对内阁首辅钱士升已经不是特别的信任,可钱士升在朝中安插了大量的东林党人,这些人已经成了气候,某种程度上面能够左右朝局了。
杨嗣昌的动作要快,他想到了牛金星和宋献策。
尽管说牛金星和宋献策是张溥提携的,可这么多年过去,张溥没有真正关注到两人,两人在朝中一直都不是很得知。
杨嗣昌没有想着笼络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他看不起这两个人,投奔流寇又背叛流寇,这种人品质就不是很好。
不过目前能够代表他杨嗣昌到京城去给皇上详细禀报的人选,还真的不好挑选。
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再次来到了厢房。
两人隐隐听到一些风声,对杨嗣昌的安排大致知道了一些,两人很是吃惊,想不到作为内阁次辅的杨嗣昌,也会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能够达到目的,管他用什么手段。
说到底,两人对杨嗣昌还是有些敬佩的。
见到正在苦思的杨嗣昌,两人恭恭敬敬的行礼。
杨嗣昌摆摆手开口说话了。
“今日请牛大人和宋大人前来,是有些要紧的事情商议,上次本帅和你们交谈,就想到了让流寇进攻陕西的主意,思前想后之后,决定付诸实施,只要流寇能够进攻陕西,朝廷的压力就大大的减轻,这对于朝廷来说有着巨大的好处。”
稍稍停顿了一下,杨嗣昌叹了一口气。
“本帅没有想到的是,流寇居然要讲条件了,李自成派遣其麾下的谋士顾君恩前来真定府商谈,显然是想着提出来诸多的条件,本帅认为只要不是过分的条件,都是可以答应下来的,本帅也仔细分析了其中的利弊,感觉问题不是很大。”
“本帅想着听听二位大人是什么想法。”
牛金星看了看宋献策,马上开口了。
“大帅神机妙算,下官自愧不如。”
宋献策也连忙跟着表态了。
杨嗣昌的脸上露出一丝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本帅就要委托你们帮忙做一些事情了,如此重大的事情,是一定要给皇上和朝廷禀报的,本帅担心的是朝中有些大人,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总是想着硬碰硬,那就麻烦了,松山之战的教训历历在目,本帅不想出现那等的错误了,故而本帅专门给皇上写去了奏折,说明了所有的情况。”
“本帅想着派遣二位大人辛苦一趟,前往京城送去奏折,同时在早朝的时候,专门做出解释,此事需要快,不能够继续拖延时间,若是被郑勋睿大人知晓了,那所有的安排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杨嗣昌刚刚说完,牛金星马上开口了。
“承蒙大帅信任,宋大人和下官一定不辱使命。”
“那好,一个时辰之后你们就出发,前往京城去,本帅会派遣军士,一路护卫你们到京城去,接下来你们仔细听本帅的分析,也好在朝中大人询问的时候,作出来相应的解释。”
。。。
牛金星和宋献策离开了厢房,回到住处迅速开始准备,其实他们几乎没有什么准备的时间,军士已经在外面等候,马上就要出发,好在两人跟随前来征伐,也没有携带什么东西,收拾起来还是很快的。
利用有限的一点时间,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秘密商议了一会。
朝中的局势是很明确的,内阁首辅钱士升对杨嗣昌不是很感冒,或许一直都在想着找麻烦,朝中基本被东林党人把持,牛金星和宋献策刚刚进入朝廷的时间,也想着巴结那些东林党人,可惜人家看不上他们两人,两人索性不去想东林党人的事情了。
这一次受杨嗣昌的委托,是非常好的机会,把握得当肯定会得到提拔,但在朝中面临的危险也是明确的,那就是两人若是在朝中为杨嗣昌争辩,就很有可能得罪内阁首辅钱士升以及朝中的东林党人,人家随便想什么办法,都可以让两人生不如死。
既然搅合进来了,就必须要做出选择。
牛金星和宋献策最终选择投靠杨嗣昌,两人也看出来了,朝廷如今面临着巨大的危险,能够暂时化解这些危险的只有杨嗣昌,至于说钱士升等人,内斗很是在行,真正遇见外敌侵扰,根本拿不出来什么解决的办法。
两人估计,皇上最终还是会倚重杨嗣昌,毕竟如今的局势下面,嘴上会说不起任何的作用,唯有拿出来真正的本事,才能够力挽狂澜。
牛金星和宋献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根本不会想到,前往京城去送奏折的可不仅仅是他们两人,杨嗣昌多么的老辣,怎么可能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他们的身上。
杨嗣昌身边的亲兵早就出发了,带着密函前往京城去找到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一旦王承恩赞许了这个做法,很多的问题就引刃而解了,当然牛金星和宋献策的职责也很重要,毕竟他们需要代表杨嗣昌面对朝中大人的质询。(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九章 重要的决断
出任陕西巡抚之后,文坤知道自身的职责,驻扎在陕西的郑家军第三军,总人数达到了五万人,有郑家军副总兵洪欣涛、郑凯涛两人指挥,不久之前,郑凯涛离开陕西,以郑家军副总兵的身份出任福建巡抚,陕西仅仅剩下洪欣涛。
陕西在大明的北方,面对北方日渐混乱的局面,陕西的稳定尤为重要,只要陕西还在郑家军的掌控之下,那么郑勋睿就能够从容应对北方的乱局,否则整个的北方被任何一方的势力掌控,他日郑家军面对的问题都是异常复杂的。
陕西的稳定,在北方的确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北方的绝大部分商贾和士大夫,甚至包括北直隶的诸多士大夫,都选择进入到陕西躲避,不管是流寇还是后金鞑子,都没有选择进攻陕西,而按照郑勋睿的命令,郑家军第三军的任务就是护卫陕西,不要参与到北方的乱局之中。
正是因为陕西的稳定,吸纳了大量的人才和钱财,文坤最为主要的精力,就放在为郑勋睿吸纳人才方面了,这么多年以来,南直隶和陕西两地,也是郑勋睿吸纳和输出人才最多的地方,一些经历了北方战乱和颠簸生活的读书人,面对陕西的稳定与南直隶的富庶,心中自然是能够做出来判断的。
陕西地位如此的重要,在官员任命方面,也就很有蹊跷了。
文坤与洪欣涛两人,可以说与朝廷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完全是依靠郑勋睿才谋得如今的身份的,而且两人与郑勋睿的渊源非同一般,文坤是不用说的,与郑勋睿之间是亲眷的关系。洪欣涛也是洪家堡的八百勇士之一,属于最为忠心郑勋睿的郑家军将领之一。
不客气的说,文坤和洪欣涛等人是绝不会听从皇上与朝廷的号令的。只有郑勋睿的命令和要求,他们才会真正的服从。且不讲任何的价钱。
李自成驻扎在山西与河南等地,郑家军曾经奉命进入河南以及山西,后来很快退回来,不过一部分的大军驻扎在潼关,一部分驻扎在延安府,时刻盯住流寇的动静。
杨嗣昌率领朝廷大军征伐流寇之后,文坤更加关注流寇的所有举措。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杨嗣昌守在北直隶的真定府。李自成依旧在山西的太原,两边都没有什么动静,好像不准备展开大规模的厮杀。
这种情况太反常了,文坤感觉到情况不对,他与洪欣涛商议之后,决定派出更多的人,前去搜集情报,看看杨嗣昌和李自成究竟想干什么。
暗地里文坤也有自己的预测,他认为杨嗣昌很有可能暂时不会与李自成交战,双方会谈什么条件。若是有了满足双方要求的条件,这厮杀就不大可能展开了。
文坤绝没有想到杨嗣昌会要求流寇攻打陕西。
文坤得到这个情报的时候,顾君恩已经快要到北直隶的真定府了。
得知这个情报。文坤气的鼻子都要歪了,想不到堂堂的内阁次辅杨嗣昌,居然会出这样的歪点子,让流寇与郑家军捉对厮杀,朝廷则在一边看着双方实力的损耗。
平静下来之后,文坤也挺佩服杨嗣昌的,能够想到这样的主意不简单了。
文坤迅速与洪欣涛商议,要求郑家军做好一切的准备。
杨嗣昌能够想到如此的计谋,文坤也不会客气。他迅速将这个消息泄漏出去了,毕竟在西安府城的有诸多的王爷、士大夫、读书人和商贾。果然,消息泄漏出去之后。那些到西安府城来避难的王爷,纷纷咒骂杨嗣昌,更有一些士大夫,决定给朝廷写去奏折,弹劾杨嗣昌,要知道杨嗣昌率领的大军,任务就是剿灭流寇的。
文坤知道这些咒骂和弹劾是没有多少作用的,京城里面的那个皇上,巴不得郑家军与流寇厮杀起来,所以关键的还是看郑勋睿对此事是什么意见。
南京一定知道了这个消息,相关的应对办法也很快就会到来的。
文坤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待,同时做好一切的戒备,防止流寇突然进攻陕西。
南京,兵部。
调查署早就将情报送来了,这一次几乎不需要耗费特别多的气力,毕竟顾君恩已经将消息公开,调查署很容易就能够获取到相关的情报。
周延儒、杨廷枢、郑锦宏、甘学阔、文震亨、陈于泰、林宗辉、熊文灿和杨一鹏等人,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表现出来的都是气愤。
郑勋睿却没有任何愤怒的表示。
看着桌上的文书,再看看众人,郑勋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诸位大人怎么看此事。”
这一次,众人将目光投向了刑部尚书、郑家军总兵郑锦宏。
郑锦宏也没有客气,颇为愤怒的开口了。
“杨大人的做法让人不明白,身为内阁次辅,本就应该与流寇厮杀的,却按兵不动,挑动流寇与郑家军厮杀,这要是传出去,让人怎么看,属下以为,杨大人可以出此等的主意,我们未必不能够想办法,我们也可以要求流寇与朝廷大军厮杀。。。”
郑锦宏的建议,得到了众人的基本认可,不少人频频点头。
北方的局势混沌一团,后金鞑子虽然退出了厮杀,但是屯兵辽东虎视眈眈,一旦关内出现巨大的波动,皇太极绝不会错过机会的,杨嗣昌率领的朝廷大军,驻扎在真定府一带已经有些时日了,却迟迟没有展开进攻,这本来就不正常,谁知道等到如今,传来的居然是这样的消息。
郑家军与流寇在陕西展开厮杀,情况明显不利,不管怎么说,流寇的人数都是众多的,调查署摸到的情报,流寇总兵力已经超过六十万人,如此庞大的队伍,绝不是驻扎在陕西的郑家军第三军五万人能够应对的,想要彻底剿灭李自成,恐怕需要动用南直隶的郑家军第一军,甚至需要抽调驻扎在山东的郑家军第二军。
再说郑家军与流寇陷入到厮杀之中,朝廷能够得到喘息,后金鞑子同样能够得到喘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郑家军若是遭受到重大的损失,就算是打败了流寇,也难以护卫陕西,到时候岂不是眼睁睁看着朝廷大军进入到陕西。
所以不管从哪个层面分析,与李自成展开厮杀都不是好事情。
郑锦宏说完之后,郑勋睿微微摇头,显然不同意这个建议。
“郑大人的想法,代表了诸位很多大人的意思,不过我不是这样看的。”
“杨嗣昌怂恿李自成进攻陕西,目的是想着让郑家军与流寇捉对厮杀,这个想法很妙,不得不说杨嗣昌还是有一些想法的,上一次也是杨嗣昌给皇上提出建议,让郑家军剿灭流寇,我们不是趁着机会彻底剿灭了张献忠,还完全掌控了湖广和四川等地吗,所以说,有些时候我们不能够完全用悲观的态势去看待所有事情。”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李自成和顾君恩未必会听从杨嗣昌的摆布,要是他们的智商如此低下,那就难以造反这么多年了,此次顾君恩专门公开消息,而且亲自到真定府去商谈,就说明李自成是有着充足准备的。”
“诸位要注意一个事实,那就是李自成未必会全力进攻陕西,李自成占据了河南与山西大部分的地方,他必须要守住这些地方,要是他真正离开这些地方了,驻扎在真定府的杨嗣昌岂会闲着,很快就要占据这些地方吗,到时候李自成失去了所有的地盘,他怎么养活麾下的六十万人。”
“李自成和顾君恩都会想到这一点,所以他们对陕西的进攻,很有可能是试探性质的,就算是决定真正对陕西展开进攻,出动的兵力也不会超过十万人,毕竟李自成领教过郑家军的厉害,他不会全力投入,这样就算是进攻失败了,还能够保全实力。”
“陕西的第三军,必须做好迎战的准备,而且此次的作战,不要有任何的保留,集中全部的火炮和火器,给与流寇毁灭性的打击。”
“我们解决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真正的打败流寇,一旦李自成吃亏了,他就会改变方向,将怒气撒到朝廷大军的头上,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才能够真正的掌控局势。”
“驻扎在陕西的第三军,也必须要拉出来战斗了,这么多年没有经历过厮杀,怕是不少的将士都有些懒惰了,我们即将彻底平定南方的局势,不久之后就要开始对北方的全面进攻,这个时候让第三军打头阵,鼓舞一下士气,也是很不错的安排。”
“我早就说过,实力才能够代表一切,靠着阴谋诡计,是难以长久维持的,杨嗣昌本来是不错的人才,可惜被逼到剑走偏锋的道路之上,也就难以长久维持了。”
“皇上和朝廷的态度不用去考虑,我们做好自身的准备,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不要主动的挑衅,但有人敢于主动进犯,那我们就绝不会放过他的。”
“这一次,就让李自成体会一下郑家军真正的骁勇吧。”(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章 王承恩的坚持
司礼监。
大太监王承恩,以及司礼监太监曹化淳、高起潜、王德化、庞天寿、杜勋等悉数都集中在这里,这些人可以说是太监之中的佼佼者了,也是皇上最为信任的群体了。
这么多年过去,王承恩建立起来了绝对的权威,曾几何时,曹化淳、高起潜和王德化等人还想着和王承恩争夺权势,可现如今他们不会这样做了,皇上对王承恩的信任,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们没有资格与王承恩争夺权势。
王承恩此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低调和照顾众人,王承恩不是那种大权独揽的太监,天启年间魏忠贤的跋扈以及最终的遭遇,王承恩是绝不会忘记的,他一心想着的是皇上,绝不愿意给皇上添堵,所以在权势的分配上面,王承恩是比较关注众人的。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让王承恩在司礼监有了绝对的权威。
杨嗣昌的密信早就摆在桌上,所有人都看过了。
讨论进行了半个时辰,王承恩一直都没有开口。
诸多的司礼监太监,对此看法不一,其中以杜勋最为支持杨嗣昌的想法,毕竟杜勋曾经是辽西监军,松山之中后,又成为山海关监军,前不久才调回到司礼监,成为司礼监太监,进入到太监队伍的最高层,高起潜也是基本支持杨嗣昌的,因为其也有带兵作战的经历。
提督京营的曹化淳,和东厂提督王德化,对杨嗣昌的做法完全不赞同,他们认为杨嗣昌率领大军,消耗朝廷的钱粮,就是需要剿灭流寇。就算是流寇前去进攻陕西,朝廷大军也应该从背后围剿,至于说答应李自成的要求。那更是无稽之谈,李自成是什么。是流寇和反贼,要是这样的反贼也能够被册封为王爷,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争论虽然不是很激烈,可双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这种情形看上去有些好笑,本来应该是朝会讨论的大事情,或者应该是内阁直接讨论的,却由司礼监太监来做出决断,不知道不允许太监干政的明太祖朱元璋地下有知。做何感想。
王承恩一直都在思考,他思考问题的角度,基本都是从有利于皇上的角度出发,要注意这里面是有一定区别的,有些事情有利于朝廷,王承恩不一定支持,因为那样的事情不一定有利于皇上,而有利于皇上的,哪怕对朝廷有着比较大的影响,王承恩也会毫不犹豫支持。
王承恩需要思考的是杨嗣昌提出来的建议。究竟对皇上是不是有利。
从表面来看,杨嗣昌提出来的建议,对皇上明显是不利的。承认了李自成的地位,就是承认流寇的地位,这么多年过去,朝廷一直都在剿灭流寇,损失是巨大的,现在流寇的实力慢慢增强了,皇上就承认流寇的地位,那今后有人造反,皇上岂不是都要承认。
这里面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湘王郑勋睿。
郑勋睿在南方的做法,比造反还要厉害。其已经在南方端掉了皇上的根基,南直隶、湖广、四川、山东、浙江、江西、福建、广东、广西、贵州和福建等地。已经不听从皇上的圣旨和朝廷的号令,一切都遵循南京郑勋睿的意思来办事,更加可气的是,郑勋睿公开的讨伐浙江总兵黄得功,以及都督同知、福建总兵郑芝龙,强迫黔国公、福建总兵沐天波归顺,全然不顾及皇上的颜面了。
实事求是的说,郑勋睿已经是皇上和朝廷最大的敌人。
皇上若是承认了李自成的地位,承认李自成治理河南、陕西和山西等地,岂不是变相的承认郑勋睿治理大明的整个南方。
不过从实际利益来看,凡是能够对郑勋睿动手的,不管是流寇李自成,还是后金的皇太极,都是皇上的临时盟友,只要这些人全力和郑家军厮杀,削弱郑家军的实力,对于皇上和朝廷来说都是非常有利的事情,从这个角度分析,杨嗣昌做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
这就要看怎么理解杨嗣昌的提议了。
王承恩感受到了一点,那就是杨嗣昌是非常理解皇上之心思的。
相反,就算是内阁首辅钱士升,以及诸多的内阁大臣,是绝不会支持杨嗣昌的,他们不仅不会支持,还有可能趁着这个机会,大肆的弹劾杨嗣昌。
皇上近段时间遭受到太多的刺激,特别是那些来自于南方的消息,已经让皇上时时刻刻都处于暴怒的边沿,这个时候内阁和司礼监稍微不注意,就很有可能惹发轩然大波。
思来想去,王承恩决定支持杨嗣昌的意见。
王承恩开口的时候,众人都沉默下来了。
“诸位说了这么多,咱家都听见了,咱家是支持杨大人的。”
王承恩一锤定音,这表示争论不需要继续持续下去了。
“湘王殿下在南方的所作所为,诸位都是清楚的,咱家觉得湘王殿下辜负了皇上的信任,辜负了朝廷的信任,其行为比流寇和后金鞑子还要可恶,湘王一面拿着朝廷的俸禄,一面不断的损毁皇上和朝廷的威信,其行为和造反没有什么区别了。”
“北方大乱,朝廷无暇坚固南方,可这不代表皇上不处理南方的事宜,咱家就不相信郑勋睿能够蛊惑南方所有的读书人,毕竟这些读书人是向着皇上和朝廷的,所以只要朝廷度过了眼前的难关,就可以开始动手治理南方了。”
“现如今杨大人力挽狂澜,率领大军征伐流寇,想着稳定北方的局势,这其实就是为皇上争取到时间,不过朝廷大军征伐流寇,损失肯定是有的,还有可能很大,这样的情况之下,杨大人建议让流寇与郑家军之间厮杀,岂不是减轻了朝廷的负担。”
“如此好的办法,都不能够被采纳,岂不是太可惜了。”
“咱家也不说说杨大人之建议就是十全十美了,这里面肯定也是有问题的,不过诸位要仔细想想,皇上如今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和麻烦是什么,想到了这一点,诸位想必都会支持杨大人之建议的。”
“诸位都是皇上最为亲近、最为信任之人,咱家可在这里撂下话语了,若是有谁一心想着自身的那些小九九,咱家可不会客气,司礼监的权势是皇上给与的,就要为皇上分忧。”
。。。
乾清宫,杨嗣昌的奏折、内阁以及都察院的弹劾奏折全部都放在御案上面。
朱由检的脸色有些青,眼圈也微微发黑,他的情绪非常的不好,南方诸多朝廷任命的巡抚,接二连三的来到京城,几乎都是哭诉被郑勋睿免去巡抚之职的,这让朱由检异常的愤怒,可惜他不管怎么愤怒,也是鞭长莫及,人家郑勋睿根本就不会听他的。
养虎为患,当初朝廷对郑勋睿就是毁誉参半,想想郑勋睿刚刚进入朝廷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毛头小伙子,十多年的时间过去,竟然成为朝廷最大的掘墓者。
朱由检想不通,也不愿意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
朝中的弹劾奏折,更是让朱由检愤怒,他很明白,杨嗣昌的建议是为他考虑的,杨嗣昌是真正忠心的,可朝中的那么多大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为了什么,那只有天知道了。
朱由检很想发脾气,恨不得清空整个的朝廷,可惜他不能够这么做,也无法这么做。
朱由检的内心已经集聚了一个大的火药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点燃了,他深知这个时候不能够引发愤怒,否则朝廷将无法继续维持。
王承恩进入到乾清宫的时候,朱由检没有抬头。
“王承恩,有什么事情,是不是也准备弹劾杨爱卿啊。”
“皇上,奴婢领着司礼监诸位,支持杨大人之建议,杨大人为国为民,应该得到奖励。。。”
王承恩的话语,让朱由检抬起头来了。
他犀利的目光盯着王承恩,慢慢的,他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了,从王承恩的眼里,他感受到的是真诚,这就足够了。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朱由检狠狠的开口了。
“朝中全部都是弹劾杨爱卿的奏折,朕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皇上,奴婢斗胆,朝中诸位大人,想到的恐怕都是朝廷的颜面,没有想着皇上的难处,杨大人身处前线,知道战局之艰难,故而提出了此等睿智的建议,皇上大可不必在乎朝中诸位大人的想法,下旨给杨大人就是了。”
王承恩的这些话,引燃了朱由检的怒火。
“王承恩,你为什么为那些混蛋的大臣说话,他们不过是想着自身的利益,整日里想到的就是争权夺利,就是获取钱财,根本没有想着朝政,朕恨不得剥开他们的胸,看看他们的心究竟是黑的还是红的,他们拿着朕的俸禄,想到的就是自己,他们是朕最大的敌人。。。”
朱由检发怒的时候,王承恩低着头承受,丝毫没有觉得冤屈,皇上能够在他的面前发泄怒火,就是对他最大的信任,皇上的这些话,在文武大臣的面前根本不能够说,也就是和他这个最为信任的人说说。
王承恩突然觉得皇上很是可怜,想要发脾气都不能够尽兴。(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一章 各怀鬼胎
杨嗣昌接到了王承恩的密信,这个时候,顾君恩尚未抵达真定府城,毕竟顾君恩一路上都想着将消息泄露出去,以免遭遇到算计。从顾君恩的做法上面,杨嗣昌已经感受到了,李自成与顾君恩在这件事情上面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得到了皇上的全力支持,杨嗣昌已经下决心将事情做好,那就是将矛盾转移到郑勋睿的身上去,也就是所谓的祸水东移,让郑家军与流寇之间展开厮杀,只要能够达到这样的目的,就算是答应李自成和顾君恩一些条件,也是无所谓的。
顾君恩快要抵达真定府城的时候,杨嗣昌已经做好一切的准备。
京城的局势,杨嗣昌不是特别清楚,可也知道一些,以内阁首辅钱士升为代表的东林党人,拼命的弹劾,以王承恩为代表的司礼监太监,则是完全支持,这种局面让杨嗣昌彻底无语,想不到支持他的居然是太监,这怕是巨大的讽刺了。
京城的局势已经不重要,谁支持也无所谓了,杨嗣昌的目的已经很明确,既然开始做一件事情,那就想方设法做好,不要考虑其他的干扰了。
七月初,顾君恩抵达真定府城。
杨嗣昌亲自出面与其商谈,这在大明朝廷来说还是第一次。
流寇造反十多年了,朝廷耗费了极大的精力去剿灭流寇,尽管没有一次能够成功,不过还从来没有内阁大臣出面与流寇商谈,都是流寇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投降朝廷。
杨嗣昌面对面与顾君恩交谈,这也说明一个事实,那就是流寇的力量壮大起来了,朝廷的力量弱下去了。否则双方不可能坐下来交谈。
杨嗣昌的内心是很不好受的,他毕竟是内阁次辅,朝廷之中的第二号人物。却要与李自成的谋士顾君恩面对面商谈,怕是今后的历史也不会有那么光彩的记载。
商谈安排在真定府的官驿举行。
顾君恩及其麾下的少数人安排在驿站。其余人则是驻扎在府城之外。
杨嗣昌进入官驿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天色是阴沉沉的,感觉格外的闷热。
杨嗣昌见过顾君恩的画像,李自成和顾君恩等人,已经被朝廷列为重犯,若是没有此番的面对面的商议,两人就要被朝廷悬赏捉拿了。
见到顾君恩的时候。杨嗣昌还是有些吃惊的。
顾君恩并非是满脸横肉,相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身体还是算壮实的,其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沉稳。
“在下顾君恩,见过杨大人。”
顾君恩抱拳行礼,倒是让杨嗣昌稍稍愣了一下。
“嗯,你有功名在身吗。”
“在下曾经是童生。”
顾君恩对杨嗣昌有些傲慢的态度不以为意,他这个童生的功名,实在不值一提。要知道人家杨嗣昌是两榜进士出身,大明的规矩就是如此,只要你是读书人。见到比自己资格老、学历高的读书人,都是需要恭恭敬敬的。
顾君恩跟随李自成造反这么多年,按说应该将这些规矩抛之脑后的,可惜李自成的想法出现了变化,顾君恩也要注意为李自成招纳人才,也就要重新重视读书人之间的规矩。
杨嗣昌点点头,按说依照顾君恩的功名,见到他时需要跪下行礼的,刚才的话语不过是提醒顾君恩。或者是给顾君恩一个下马威,杨嗣昌可没有想着让顾君恩真正的跪下。毕竟人家是代表李自成前来谈判的。
简单寒暄几句话之后,杨嗣昌首先坐下。顾君恩倒也知道规矩,等到杨嗣昌坐下之后,才跟着落座。
双方的目的非常明确,商谈也就很快步入正题。
顾君恩首先提出来要求,涵盖了三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李自成及其麾下的义军愿意效忠朝廷,接受朝廷的敕封,第二个方面,皇上敕封李自成为大顺王,且允许李自成在山西、陕西与河南等地自行任命官吏,第三个方面,朝廷应该拨付义军一定数量的钱财。
皇上和朝廷答应了这三个方面要求,李自成将率领义军进攻陕西。
杨嗣昌倒也沉得住气,说起来这次的商谈,杨嗣昌的准备是不充分的,他知道李自成会提出来什么样的要求,但还没有真正想到如何的答复,毕竟他的目的是让流寇与郑家军捉对厮杀,最终让两边达到两败俱伤的后果,那样对朝廷是最为有利的。
顾君恩提出来了条件,杨嗣昌不可能不表态。
该如何的表态,杨嗣昌需要特别的谨慎,他手中尚无皇上的圣旨,有些态不能表。
什么也不说肯定不行,人家顾君恩专门到真定府来,就是需要得到承诺的,否则流寇凭什么去进攻陕西。
顾君恩说完之后,杨嗣昌没有停顿,很快开口,这一点他很清楚,千万不能给思索,免得让对方看出来自身的准备不充分。
杨嗣昌也是老话重提,基本都是信函之中的那些话语,也就是要求李自成首先需要进攻陕西,在进攻陕西取得一定战斗成果之后,朝廷自然会兑现承诺,至于说目前的情况之下,什么都没有做,就提出来要求,甚至是要钱要粮,这不可能。
顾君恩做足了准备,在杨嗣昌说完之后,也跟着开口。
其意思是说义军进攻陕西,需要做很多的准备,再说这进攻陕西并非是义军的目的,既然义军需要进入陕西厮杀,按照皇上和朝廷的要求做事情,那么朝廷就应该有明确的态度,钱粮方面应该要供给,更是可以给义军一个名分,否则义军凭什么进攻陕西。
顾君恩提出来要求的时候,杨嗣昌暗暗的吃惊,其实顾君恩的话语之中已经点明一件事情,那就是流寇一旦进攻陕西,就与朝廷绑在一起了,流寇是按照朝廷的要求去进攻陕西的,必须要得到名分,否则不会无缘无故的进攻陕西,从这个方面来说,皇上给予义军或者是李自成一定的名分,那也是应该的。
杨嗣昌不得不慎重考虑了,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两天之后,第二轮的商谈开始。
这期间,杨嗣昌接到了皇上的圣旨,同意杨嗣昌与流寇商谈,且可以答应诸多的条件,但务必保证流寇与郑家军展开厮杀。
从皇上的圣旨之中,杨嗣昌感受到了皇上对郑勋睿和郑家军的仇视和担心。
有了皇上的圣旨,杨嗣昌内心安定了很多,他觉得可以稍稍退步,答应顾君恩提出来的一些条件,目的就是让流寇尽快的进攻陕西。
这一次的商谈,首先开口的是杨嗣昌。
杨嗣昌同意给予李自成一定的名分,可以敕封为都督同治,率领其麾下的军士进攻陕西,至于钱粮方面,朝廷暂时不会提供,必须等到李自成进攻陕西之后,朝廷才会酌情考虑提供,至于敕封为大顺王以及统辖陕西、山西与河南等地之事情,此次暂时不讨论,同样需要等到李自成进攻陕西且取得胜利之后。
顾君恩对杨嗣昌的表态异常吃惊。
顾君恩前来商谈,根本不想得到任何的结局,一路上他从朝廷各级官吏的眼神和话语之中就察觉到了,要求义军进攻陕西只是杨嗣昌的意思,大明各级官吏根本不知道,这也说明杨嗣昌就是想着利用义军,第一次与杨嗣昌交谈,杨嗣昌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态,也就说明了他的猜想,如此情况之下,商谈已经没有必要。
不过顾君恩也不能给轻易下结论,毕竟李自成还在眼巴巴等候消息。
仅仅过去两天时间,杨嗣昌就明确表态,皇上将下旨任命李自成为都督同知,但义军必须要开始进攻陕西。
都督同知是正二品的武官,皇上愿意下旨,按说顾君恩无法提出其他的要求了。
有些恼火的顾君恩,拿出来耍无赖的态度了,在朝廷提供钱粮方面,以及义军自行治理陕西、山西与河南等地的事情上面,开始提出来这样那样的要求,慎重要求皇上就这些事情也要有旨意。
这一次,顾君恩小看了杨嗣昌。
杨嗣昌的态度变得强硬,他明确的告诉顾君恩,皇上和朝廷就是这个态度,若是顾君恩觉得不满足,可以不答应,他将专门派遣使者赶赴山西太原府城,专门与李自成商谈,看看李自成是不是同意,真的不同意,此次的商谈就结束了。
之后杨嗣昌还透露出来一层意思,那就是李自成若是不愿意进攻陕西,则驻扎在陕西的郑家军,也会有主动出击的可能性。
这让顾君恩心寒,他不惧怕杨嗣昌,慎重不惧怕皇上,但他不得不在乎李自成的态度,更不能给让李自成知道他不愿意商谈成功的态度,这样会导致李自成对他的不信任。
随着义军实力的逐渐壮大,李自成也开始出现诸多的变化,有些变化在顾君恩看来,绝非是什么好事情。
而杨嗣昌说到的郑家军进攻义军,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郑家军还是属于大明朝廷的,当初郑家军能够出奇兵剿灭张献忠,现在就有可能再次出兵攻打义军。
几番权衡之后,顾君恩只得答应了杨嗣昌提出来的大致要求。
细节方面,义军和朝廷两方的代表商谈了一天的时间。(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二章 各方的准备
顾君恩回到了太原府城。
拿着皇上的圣旨,李自成非常的高兴,义军尚未进攻陕西,他就被敕封为都督同知,这可是朝廷正二品的武官,想当初接到杨嗣昌信函的时候,义军是准备马上进攻陕西的,那个时候可什么都没有。
可惜李自成根本不知道,按照朝廷的规矩来说,他被敕封为都督同知,那是需要到京城去接旨的,而且朝廷的邸报需要明传天下,可惜这些程序都没有进行,李自成仅仅是拿到了皇上的圣旨,说得不客气一些,这不过是一张空头支票。
更加关键的是,都督同知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利,譬如说郑芝龙,以都督同知的身份,兼任福建总兵,那就有了实际的权力,李自成没有被册封其他的职位,这个都督同知就是摆设。
接下来就是义军进攻陕西的事宜了。
李自成对顾君恩此番的商谈是非常满意的,能够完全掌控陕西、山西与河南等地,几乎等于是掌控了中原,只要自己好好的发展这些地方,吸纳有用的人才,将来就可以继续发展壮大,达到更高的目的。
所以如何进攻陕西,李自成也是遵循顾君恩的意见。
郑家军的骁勇,李自成心里有数,义军的战斗力的确比不上郑家军,要是不能给很好的规划,贸然展开进攻,必定是失败的局面。
顾君恩倒是有所考虑,在李自成开口询问之后,仔细回答了。
“义军进攻陕西,必须要做好两个方面的准备,其一是找寻郑家军薄弱的地方展开进攻,其二是进攻的过程之中。表明这是皇上和朝廷的意思,并非是义军想着主动进攻陕西。”
李自成微微点头,认同顾君恩的意见。
“郑家军在陕西的兵力不多。义军本可以采取集中兵力突袭的方式,取得胜利。不过目前没有这等的机会了,既然京城都知晓了闯王被敕封为都督同知的事宜,那么郑勋睿也应该知道了这件事情,我的建议是,派遣十万左右的义军,对陕西展开试探性的进攻,我们不想着与郑家军捉对厮杀,皇上和朝廷想着让义军与郑家军两败俱伤。他们达不到目的。”
顾君恩说到这里,李自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顾先生说的是,皇上和朝廷想着利用义军,没有那么容易。”
“闯王说的是,一旦义军展开了对陕西的进攻,我们就需要找到朝廷索要钱粮,皇上和朝廷想着利用我们,那我们就要获取最大的好处,至于说如何的进攻陕西,那都是在闯王的掌控之中的。如何的进攻,实施多大规模的进攻,都是闯王说了算。”
顾君恩还没有说完。李自成就站起身来,走到了地图的旁边。
“顾先生,我们展开对陕西的进攻,只有两个方向,其一是从潼关方向进攻,其二是从延安府的方向展开进攻,想来想去,我看还是从潼关方向发动进攻为好,若是战斗不利。则义军迅速撤回河南府,就算是郑家军进入到河南府作战。义军也可以依托城池抵御,再说郑家军兵力不多。料他们还不敢进入到河南府境内。。。”
顾君恩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从李自成的想法来看,他所担心的局面还是有可能出现,李自成内心还是想着打败郑家军,想着占据陕西,毕竟陕西是李自成的家乡。
顾君恩压根没有这样的想法,他所谓的进攻陕西,不过是做做样子,以此来获取朝廷的钱粮,进一步壮大义军的力量,李自成有一个担心实实在在,那就是郑家军迟早都是要大举进攻北方的,到了那个时候,义军有能力抵御郑家军的进攻。
这才是真正值得采纳的对策。
可顾君恩暂时不会说出来,他知道现在说了,李自成肯定是不高兴的,也是不会采纳的,那就只有退而求其次了,让义军从潼关的方向展开进攻,只有义军真正失败了,李自成的想法才会真正的出现改变。
顾君恩也认为,郑家军是不会进入到河南府追杀的,毕竟郑家军兵力不多,河南驻扎有数十万的义军,不会害怕小规模的郑家军。
郑锦宏率领两千郑家军斥候营的将士,从南京出发,前往陕西。
按照郑勋睿的命令,即将在陕西展开的战斗由他亲自指挥,担任主帅,洪欣涛担任副帅,协助郑锦宏指挥战斗,陕西巡抚文坤做好后勤方面的保障,同时保证陕西各地的平稳。
这一次,郑勋睿没有打算手下留情,从他派遣郑锦宏出任主帅就可以看出来。
皇上和杨嗣昌的想法,是想着让郑家军与流寇之间捉对厮杀,这样的谋划过于的明确,傻子都能够知道其中的意思,郑勋睿不需要做出什么分析,他早就明确了态度,既然朝廷有如此的阴谋,那么郑家军就用实力来破除朝廷的阴谋,郑家军不会主动出击,也绝不会允许流寇踏入到陕西境内。
郑锦宏从南京出发的时候,郑勋睿特别强调了,此番的战斗危险性还是存在的,郑家军在陕西的兵力不多,只有五万人,流寇在河南与山西两地有六十万军士,千万不要想着以五万郑家军的将士,能够彻底击败六十万的流寇,就算是郑家军五万将士个个都是三头六臂,也是做不到的,如此厮杀的结局,就是郑家军与流寇两败俱伤,正好中了朝廷的计谋。
郑家军需要做的是打痛流寇,让流寇绝不敢觊觎陕西,也不敢再有与郑家军作战的想法,当然最好是让流寇能够与朝廷大军捉对厮杀。
郑锦宏从南京出发之后,郑勋睿也发布了命令,驻扎在南直隶的郑家军,以及驻扎在山东的郑家军,进入到全面戒备的状态,随时都准备出击。
南方基本稳定下来,时间也到了下半年,按照历史的发展,很多的大事情即将发生了,尽管说郑勋睿的穿越,已经彻底改变了历史,但有些轨迹还是存在的。
文坤和洪欣涛都接到了郑勋睿下达的命令。
文坤重点准备粮草,洪欣涛重点是整合郑家军,等待南京刑部尚书、郑家军总兵郑锦宏的到来,同时需要派遣大量的斥候,前往山西与河南等地侦查,看看流寇究竟有什么动静。
粮草方面的准备是充足的,不用过多的担心,陕西尽管在北方,也遭遇到无数的灾荒,不过郑勋睿担任陕西巡抚的时候,打通了与草原部落互市的通道,这让大量的银子流入到陕西,且后来火气的交易,更是让陕西得到了大量的钱财。
一部分的钱财上缴到南京,更多的钱财被留下来了。
手里有银子,就能够买到粮食。
陕西是北方商贸最为发达的地方,远远超过了时常遭遇战火袭击的北直隶,北方绝大部分的商贾都集中到陕西,这里商贸发达,官府也支持商贸的发展,且不会遭遇到战火的侵袭,当然是商贾的首选了。
文坤采购粮食的举措很快落实下去。
相比较采购粮食,文坤重点的精力还是在稳定陕西的局面。
陕西地盘太大了,这么多年过去,尽管各级官府都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但发展还是不平衡,以西安府城为中心,北面的延安府、庆阳府、榆林镇,南面的汉中府,西面的凤翔府、平凉府等地的发展是不错的,其余地方相对就差一些了,这也与地理位置和条件有关系,特别是陕西行都司,可谓是条件最差的地方。
想要稳住这么大地方的局势,绝非易事。
现如今郑家军马上就要开始抵御流寇了,维持地方上的稳定就显得至关重要了。
陕西整体的局势还是稳定的,上至王爷,下至寻常百姓,对郑家军有着充足的信心,也完全听从官府的号令,不过一些偏远的地方就不好说了,或许有不稳定局势的出现。
文坤还需要稳定草原部落的情绪,这么多年的互市,鄂尔多斯、土默特、吐鲁番和叶尔羌部落对陕西的依赖已经很深,这些部落在草原上的势力也逐渐强大起来,其中的鄂尔多斯部落的实力,隐隐超过了草原老大科尔沁部落了。
草原部落有不少人进入到陕西,青壮进入到郑家军,成为其中的一员,商贾来往于草原和内地,做一些官府允许做的生意,部分草原权贵,更是将其看重的子女送到陕西来求学,这就促使草原部落与内地的联系更加的紧密。
一旦流寇决定进攻陕西,这些草原部落不会袖手旁观,不过依照郑勋睿的意思,暂时不要这些草原部落参战厮杀,郑勋睿对草原部落有着更深远的安排。
如此形势之下,最为轻松的就是杨嗣昌了,他率领的大军驻扎在真定府一带,坐山观虎斗,上下都显得悠闲自在,如此简单就能够应对复杂的局面、转移矛盾,杨嗣昌对自身还是很满意的,流寇与郑家军之间的厮杀,不管谁取得胜利,对于朝廷都是有利的,最好是郑家军与流寇之间爆发决战,那就是朝廷求之不得的局面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三章 颇感意外
郑锦宏抵达西安府城。
洪欣涛正在等候,文坤也在巡抚衙门等候。
郑锦宏与文坤等人见面的时候,明确说了他在西安府城仅仅停留一天的时间,接下来就要赶赴潼关,几乎不用怀疑,流寇一定会从潼关发动进攻的,至于说进攻的规模,尚需要斥候侦查到具体的情报。
一天的时间是非常紧张的,作为战斗的总指挥,郑锦宏需要与文坤和洪欣涛商议不少的事情,不过郑勋睿的命令已经下达了一段时间,文坤与洪欣涛应该按照要求做了相应的准备,郑锦宏需要了解的就是准备情况如何,有没有需要补充和改进的地方。
兵力的布置上面,郑锦宏是满意的,洪欣涛与文坤商议之后,将五万郑家军将士分为了三个部分,一万郑家军将士驻扎在西安府城,一万郑家军将士驻扎在延安府,三万郑家军将士驻扎在潼关,三路大军各自的职责不一样,西安府城驻扎的郑家军,维护西安府城以及周边的稳定,也有预防万一的意思,若是流寇突袭西安府城,则这一万将士无比打败流寇,延安府驻扎的一万郑家军将士,预防流寇从吴堡镇或者是保德州方向发动进攻,尽管说这样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驻扎在潼关的郑家军将士,则要承担主要的作战任务了。
这样的兵力部署方式,也是郑勋睿的意思。
其次就是后勤补给方面,几乎做到了完备,距离潼关不管的华阴为粮草囤放的地方,这里有二十万石粮食,足够三万大军支撑一年以上时间了,而且西安府城还囤积有后备的粮食。紧急情况之下随时可以调用。
陕西地方稳定的事宜,郑锦宏只是代表郑勋睿询问一下,文坤的能力郑锦宏也是清楚的。虽说没有取得什么功名,可实际处理问题的能力。比起很多两榜出身的进士强多了,对比文坤治理陕西的这段时间,局面就比文震亨担任巡抚的时候要强。
弄清楚了兵力的部署和后勤供给方面的情况,郑锦宏在西安府城的任务基本完成,他可以放心的前往潼关,去指挥作战了。
洪欣涛则是按照郑锦宏的要求,出发前往延安府,若是有流寇从吴堡等地发动进攻。洪欣涛则指挥大军打败入侵的流寇。
天黑之后,郑锦宏准备睡下了,早点歇息,翌日就可以早些出发。
敲门声音响起来,亲兵的声音随即出现。
“大帅,文大人说有要事商议。”
郑锦宏愣了一下,很快起身了,白天尽管时间不少,可周围的人也是很多的,郑锦宏和文坤几乎没有单独的时间在一起。现如今众人都歇息了,这个时候倒是可以商量一些事情。
文坤进入到屋里的时候,脸上带着苦笑的神情。
“郑大人。深夜打扰,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文大人客气了,白天事情很多,没有时间和文大人单独聚聚,夜晚商议正好。”
坐定之后,文坤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北方局势多变,唯有陕西一地是平稳的,故而很多人都进入到了陕西,王爷要求不管是什么人。都是可以进入陕西的,这也让各级官府深为头疼。只能够暗地里鉴别,预防有人趁浑水摸鱼。搅乱陕西稳定之局面,这些年过去,因为陕西整体的稳定,倒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郑锦宏点点头,这个情况他也是知道的。
“今日我想说的是诸位到西安府城来避难的王爷,这里面就包括晋王朱求桂,肃王朱识鋐,庆王朱倬纮,韩王朱亶火脊,赵王朱常萸,潞王朱常淓,福王朱常洵,唐王朱聿键等等,加之封地在西安府城的秦王朱存枢,封地在汉中的瑞王朱常浩等等,陕西可谓是皇室宗室云集了,原来朝廷准许这些皇室宗亲到陕西来避难,想着将他们分别安扎在不同的地方,王爷是不同意的,故而全部都安置在西安府城。”
“诸多的皇室宗亲集中到一起了,肯定是有些故事的,私下里议论一些事情,也不会是很小的事情,这些我都不是特别的在意,王爷好像也不是很在乎,这里面秦王朱存枢的态度是非常明确的,不管王爷作出来什么样的决定,秦王殿下都是支持的,而且这么长时间以来,秦王殿下一直都在宣扬王爷的功绩,隐隐的为王爷登基打基础。”
“诸多的皇室宗亲,值得注意的不多,秦王殿下提醒主要注意唐王朱聿键,认为唐王朱聿键有着很不错的能力,我们应该争取其归顺,若是不能够争取到,那就不要手下留情。”
。。。
郑锦宏听的很是认真仔细,其实郑勋睿也分析过大明的皇室宗亲,正德年间以后,大明的皇室宗亲基本没有什么能力了,被管控的死死的,分封到各地的王爷,不准参加科举考试,不准参与地方上的事物,表面上有王府护卫保证安全,其实护卫之中充斥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不要说造反,就连举止异常都会被弹劾和惩戒,时间久了,大明的皇室宗亲基本失去了能力,就如同被喂的很饱的肥猪,失去了任何的能力。
这也让郑勋睿看不起这些大明皇室宗亲。
其实到了崇祯年间,绝大部分的皇室宗亲都偏向于纨绔。
但是例外的情况还是存在,譬如说唐王朱聿键,就连郑勋睿都是比较关注的。
唐王朱聿键所做的一件震惊皇室宗族的事情,就是在崇祯九年的时候,杖杀其叔父福山王朱器塽和安阳王朱器埈,为自己父亲当年被毒死一事报仇。
此事朱聿键在获取充分证据之后动手,皇上没有责怪,这在皇室宗亲之间是非常少见的。
郑勋睿关注唐王朱聿键,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一件事情,历史上的朱聿键,曾经在崇祯九年的时候,率领王府护卫北上勤王,当时的后金鞑子兵锋直指京师,朱聿键请求进京勤王的举措没有得到皇上的批准,后被撤销一切的爵位,关押到凤阳的宗人府。
被关押期间,朱聿键性格强硬,拒绝向太监行贿,差点被太监迫害致死。
后来的朱聿键,在崇祯皇帝上吊自杀之后,成为了南明的第二任皇帝。
可以说朱聿键是大明皇室宗亲之中少有的具有一定能力的王爷。
郑勋睿评价唐王朱聿键不错,郑锦宏是牢牢记住的,至于说为什么郑勋睿会做出这等的评价,郑锦宏倒不是特别关心了。
今日文坤单独说到了唐王朱聿键,愈发的引起了郑锦宏的注意,要知道这可是秦王朱存枢专门做出的提醒,朱存枢当年的心腹粟建成至今还在漕运总督府,依旧是从三品的押运参政,这么多年以来,粟建成是绝对忠心于郑勋睿的。
当年皇上离间郑勋睿身边人的时候,秦王朱存枢明确了态度,支持郑勋睿。
从这个角度出发,朱存枢不存在说谎。
“文大人可知道唐王殿下如今是什么态度。”
郑勋睿是肯定要登上九五之尊的,若是能够得到大明皇室宗亲的支持,就可以平息很多的怨气,连皇室宗亲都认为大明王朝无法维持了,都拥护郑勋睿了,其他人反对的声音会弱很多的,至少没有那么理直气壮。
文坤的神色有些凝重。
“秦王殿下说了,唐王殿下一直都没有表态。”
郑锦宏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情,看来这个唐王朱聿键是不打算拥护自家少爷了,这样的人留着就是祸害,不如趁着如今的时机除去,至于说机会是很多的,自己可以找个借口,请朱聿键出面一道剿灭流寇,让朱聿键在战场上阵亡。
到时候还可以专门为朱聿键向朝廷申请表彰的事宜。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就不要犹豫了,干脆让朱聿键彻底闭嘴。”
文坤略微沉思之后,摇了摇头。
“郑大人,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过目前还不行,这个朱聿键在诸多的皇室宗亲之中有着一定的影响,我们若是强行的动手了,效果不一定很好,秦王殿下提出来的建议,我们可以考虑,但不一定照着执行,再说秦王殿下提出来这番建议,我看也不一定完全是从王爷的角度出发,其也有为了自身利益的一面。”
郑锦宏的脸微微有些红,他已经明白了文坤的意思,朱聿键既然在皇室宗亲之间有些影响,来到西安府城之后,对朱存枢也是有一定影响的,封地在西安的朱存枢,自然不愿意看见麻烦出现,借刀杀人也是有可能的。
文坤倒是没有注意郑锦宏的脸色,继续开口了。
“郑大人到西安府城来的消息,朱聿键已经知晓,刚才一会他派来了管家,说是想着见一见郑大人,不知道郑大人愿意见还是不愿意见。”
“见,肯定是要见的,我看不要耽误时间,就今夜见一见,我到想着看看,这个朱聿键究竟是什么想法。”
“也好,我这就叫人去通知朱聿键,不过该如何应对,我们还是要商议一下。”
。。。(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四章 让你无话可说
朱聿键来到巡抚衙门厢房的时候,已经接近亥时两刻。
这么晚的时间到巡抚衙门来,这是第一次,身为王爷,根本就没有机会进入巡抚衙门,再说朱聿键是到西安府城来避难的,就更不用说有机会到巡抚衙门了。
得知南京刑部尚书、郑家军总兵郑锦宏来到西安府城的消息,朱聿键就想着能够见一见,他是从秦王朱存枢这里得到消息的,尽管平日里不能够关心朝廷的事情,可不代表朱聿键什么都不知道,湘王郑勋睿的所作所为,无不表明一个观点,那就是推翻大明朝廷。
郑锦宏是郑勋睿最为信任的心腹,掌控郑家军,朱聿键希望能够见到郑锦宏,说出来内心的话,不管这些话是不是有作用,也不管自身是不是会遭遇到危险,只要有机会,该说的还是要说出来。
秦王朱存枢的想法,朱聿键也是知道的,要是在河南的南阳,朱聿键一定会找到各种理由杖毙朱存枢,可惜这里是西安府城,他朱聿键没有任何的实力,甚至连身边的护卫都是朱存枢安排的,如此情况之下,朱聿键不可能对付朱存枢。
走进亮着灯的厢房,朱聿键内心是苍凉的,他不知道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局面。
厢房的正中坐着郑锦宏,文坤则是坐在右首。
朱聿键进入厢房,郑锦宏和文坤站起身来。
文坤首先开口了。
“唐王殿下,这位是南京刑部尚书、右都御史、郑家军总兵郑锦宏大人。”
文坤介绍完毕,郑锦宏双手抱拳给朱聿键行礼了。
“下官拜见唐王殿下。”
该有的理解,郑锦宏是绝不会疏忽的,这一点也是郑勋睿不断要求的,不要让他人在细节的地方抓住你的把柄。
朱聿键看了看郑锦宏。也抱拳还礼了。
“见过郑大人了。”
见面的气氛并不好,朱聿键的情绪明显是很不好的,郑锦宏和文坤都感觉到了。其实他们已经想到朱聿键会说些什么了,不过该来的迟早是要来的。没有必要躲避,郑锦宏和文坤两人已经商议过了,能够说服朱聿键就说服,不能够说服也要让朱聿键闭嘴,至少不能够理直气壮的到处乱说。
郑锦宏和文坤认为,他们这样做才是真正的帮助郑勋睿。
坐下之后,文坤亲自上茶,时间这么晚了。巡抚衙门的官吏基本都歇息了。
还没有来得及端起茶杯,朱聿键就急匆匆的开口了。
“本王听闻郑大人来到了西安府城,特地前来拜见,有些话不吐不快。”
郑锦宏微微一笑,慢慢开口了。
“下官既然请唐王殿下到这里来了,就是准备和文大人好好听殿下说话的,既然都到巡抚衙门来了,殿下就没有必要那样的着急了,下官和文大人可不是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绝不会做那些因言获罪的事情。”
郑锦宏的几句话。让朱聿键的脸色微微有些红了,他的确表现的过于着急了,有失体面。身为大明皇室宗亲,这样的表现真的是说不过去的。
端起茶杯,喝下一小口的茶水,掩饰了窘态之后,朱聿键再次开口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大明王朝历经三百余年,国泰民安,尽管说这些年以来遭遇波折。不过文武大臣也应该以家国天下为重,振兴我大明王朝。却不知道郑大人和文大人是怎么看的。”
文坤面带笑容开口了。
“殿下不必遮遮掩掩,想到什么全部都说出来就是了。郑大人和下官还是能够承受的,就没有必要询问郑大人和下官了。”
文坤的回答,让朱聿键再次愣了一下,这是有底气的表现。
朱聿键也顾不上许多,开始侃侃而谈了。
足足小半个时辰,朱聿键没有重复一句话,他早就做了准备,所说的话语,主要就是责备湘王郑勋睿在南方的所作所为,要求湘王郑勋睿拥戴皇上,拥戴朝廷,拥戴大明王朝。
朱聿键说完之后,郑锦宏和文坤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但眼神变得犀利很多了。
从学识方面,以及说话犀利方面,文坤是强于郑锦宏的,文坤当年曾经是知府衙门的刑房典吏,那是有着一张利嘴的,到了这个时候,首先开口的当然是文坤了。
“唐王殿下,郑大人乃是南京刑部尚书,有些话语不好直接说,下官就不是特别在意了,有什么话就说出来,这叫做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按照殿下的意思,这大明王朝应该是万万年了,下官虽说不是两榜进士,但也知道王朝更迭乃是寻常事情了,若是依照殿下的意思,太祖皇帝当年造反,推翻元朝,岂不是也该死,太祖皇帝应该遵守元朝之通知嘛,怎么能够造反啊。”
朱聿键目瞪口呆,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文坤怎么可能给朱聿键喘息的时间。
“殿下大言不惭,下官也不想追究很多了,有一件事情不是很明白,十多年的时间过去了,为什么流寇造反到了今日,按说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不应该有人造反啊,难不成大明的老百姓个个头上都长着反骨吗。。。”
“后金鞑子原来不过是奴儿干都司下辖的小股力量,这些年翻云覆雨,甚至成立了大清国,皇太极称帝,与大明朝廷对着干,殿下是不是也应该专程前往沈阳去,告诉皇太极可不能够称帝,必须要服从大明朝廷,服从皇上。。。”
“自己没有本事,却拿出来恬不知耻的话语压制他人,有本事朝廷雄起啊,打败后金鞑子,剿灭流寇,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皇上和朝廷真的能够做到这些了,天下不知道有多么的稳定,何须殿下帮忙操心。”
“下官本不想说殿下的事情,殿下本是唐王,封地在南阳府城,却没有能够保住河南以及南阳等地,到西安府城来避难,按照下官的理解,流寇进攻河南的时候,殿下应该做两件事情,其一是大义凛然的劝阻流寇,应该要效忠皇上,效忠朝廷,绝不能够造反,其二是流寇万一不听从劝解,那就要鼓舞所有终于朝廷的仁人志士,拿起刀枪来剿灭流寇。。。”
文坤的话语杀人不见血,哪里是朱聿键多能够承受的。
眼见着文坤越说越是兴奋,郑锦宏终于开口了。
“文大人稍稍歇息,有些话就不必说那么细致了。”
朱聿键的脸色已经是苍白,身体也微微发抖了,他终于发现了,和文坤等人讲大道理,无疑是自取其辱。
“唐王殿下,文大人所说的话语,话糙理不糙,这其中的道理,还请殿下多多思索,殿下若是有兴趣,下官倒是可以安排,让殿下到南直隶等地去看看,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想必这个道理殿下是知道的,下官就不想多说了。”
郑锦宏居然说出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话语,这让文坤很是吃惊,要知道郑锦宏可没有念什么书,一直都是跟随在郑勋睿身边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文坤感觉到,郑锦宏在郑勋睿的身边,的确学到了很多东西。
朱聿键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文坤的话语就好比是锋利的刀子,割的他心在滴血,而郑锦宏的话语就好比在伤口上撒盐,让他更加难以承受,此刻若是地上有个洞,他恨不得能够钻进去。
本来是做好了准备,好好教训郑锦宏和文坤一番的,谁知道反被人家给收拾了,这里面的滋味,难以说出来。
看着朱聿键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巡抚衙门,郑锦宏和文坤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等到朱聿键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两人面对面哈哈大笑了。
朱聿键再也没有能力和勇气说大话了,就算是想着为大明王朝辩驳,也要好好想想今日的所有话语,郑锦宏和文坤第一次用嘴打败了对手。
想想当年郑勋睿收拾东林党人的时候,同样是首先动嘴的,让那些东林党人的大儒无话可说,郑锦宏和文坤长时间在郑勋睿的身边,水滴石穿,也学会这些手段了。
当然,郑锦宏还是很注意的,专门安排了斥候,严密观察朱聿键的一举一动,可不要让朱聿键想不开自杀了,这样的结局就不是很好了,朱聿键就算是想着自杀,也不能够在西安府城自杀,让其到京城去自杀,那是最好的结局。
接下来,郑锦宏和文坤开始了密议,西安府城之内有这么多的皇室宗亲,若是能够让秦王朱存枢鼓动大多数的皇室宗亲拥护郑勋睿,岂不是令人欣喜的局面,到时候皇上和朝中的文武大臣也不好反驳了。
两人商议完毕之后,文坤马上给郑勋睿写去了文书,详细禀报了与唐王朱聿键交谈的事宜,同时将下一步的打算也说的很清楚了。
郑锦宏没有想到,本来是到陕西来指挥郑家军作战的,居然能够遇见这样的事情,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肯定是好事情,大明的皇室宗亲,绝大部分都是在北方,只要秦王朱存枢等人带头拥护郑勋睿了,恐怕北方的局势更好稳定下来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五章 潼关之战(1)
驻扎在陕西郑家军第三军,火器的配备是最为充足的,其次就是驻扎在金州、复州以及山东其他地方的郑家军第二军,相比较来说,驻扎在南直隶等地的第一军,火器的配备稍稍少一些,这是郑勋睿当初做出的决定,也是众人比较理解的决定,毕竟大明的北方处于最为混乱的境地,一旦遭遇到什么战事,第三军能够依托火器迅速出动,最大限度打击对手。
潼关是河南与山西进入到陕西的门户,地势险要,素有天下第一关的美誉,也是历来的兵家必争之地。
潼关也是易守难攻之地,四周都是连绵的大山,山高路险,谷深崖绝,山谷中间仅仅有一条羊肠小道,最窄的地方仅仅能够容纳一辆马车或者是一匹战马通过,汉唐的时候,潼关是洛阳通往长安驿道的要冲,也是守卫长安的咽喉之地。
几百年甚至千年的时间过去了,潼关作为咽喉要道的地位尽管有所变化,毕竟大明朝廷的京城在北京,但作为三秦之地最为险要的关隘,潼关依旧受到太多的重视。
扼守陕西大地,主要就是扼守潼关,这里也是陕西西安府城的一道最为重要的关卡,一旦潼关失守,则西安府城就会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
三万郑家军将士扼守潼关,只要不是主动出击,兵力方面来说足够了,不要说流寇,就算是后金鞑子想着从这里进攻,都是有来无回的。
抵达潼关之后,郑锦宏的心情还是稍微轻松的,他曾经跟随郑勋睿,经过潼关赶赴河南作战,郑勋睿在潼关的时候吟出的诗句。至今他都记忆犹新。
如今,夜深千帐灯的情形再次出现在郑锦宏的面前,别有一番滋味。
郑家军斥候已经进入河南的陕州、渑池、永宁以及山西的安邑、闻喜等地侦查。暂时没有发现流寇大队人马的踪迹,占据了山西与河南大部分地方的李自成。在靠近陕西地方的兵力部署不是很多,当然在很多的关隘,李自成还是部署了兵力,预防更多的人逃往陕西。
郑家军占据潼关之险,能够很轻松的击败来犯之敌。
不过郑锦宏还是有些想法的,那就是流寇若是真的对潼关发动大规模的进攻,郑家军在打败了流寇的进攻之后,还是会视情况乘胜追击的。毕竟打的流寇害怕,打的流寇不敢觊觎陕西,那就需要让流寇付出足够惨痛的代价。
山西太原府城。
驻扎在河南开封府城的刘宗敏已经抵达这里。
准备进攻陕西的事宜,李自成被皇上敕封为都督同知的事宜,刘宗敏都很清楚了,此番接到了李自成的命令,迅速赶赴太原府城,恐怕就是为了进攻陕西的事宜。
刘宗敏与郑家军交锋的次数不是很多,但知道郑家军曾经数次打败义军,绝大部分的义军首领都命丧郑家军麾下。特别是与李自成几乎齐名的八大王张献忠,其麾下的义军被郑家军消灭殆尽,张献忠、刘文秀和艾能奇等都被郑家军斩杀。
这足够说明郑家军的骁勇。
义军准备与郑家军作战。甚至准备进入陕西作战,刘宗敏不是特别赞成,但李自成已经做出了决定,且被皇上敕封为都督同知,那就必须要率领义军进攻陕西了。
进入太原府城的巡抚衙门,刘宗敏一直低着头,依旧在沉思,进入到厢房的时候,他才抬起头。看见了已经在厢房之中的李自成和顾君恩等人。
“宗敏来了,我就放心了。”
“拜见闯王。见过顾先生。”
刘宗敏没有因为李自成的赞誉显得高兴,他脑海之中的疑问还是存在的。那就是如何进攻陕西,如何在作战过程之中能够保全义军的实力。
顾君恩是清楚刘宗敏的想法的,刘宗敏在从开封府城出发的时候,已经将自身的担忧写在了信函之中,这封信函如今就在顾君恩的手中。
桌上摆着地图,上面已经做出一些符号。
刘宗敏略略看了一眼,就明白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了。
“宗敏,进攻陕西的事宜,我已经和顾先生说过好几次了,究竟从什么地方展开进攻,进攻的规模应该如何,至今都没有完全确定下来,我考虑这次的作战,由你担任总指挥,作战的义军人数不超过十万人,既然你是总指挥,就说说你的想法。”
刘宗敏刚刚抵达太原府城,没有来得及歇息,按说怎么都应该让其稍稍歇息一下,多做一些思考之后商议的,不过李自成和顾君恩都认为,义军将要进攻陕西的消息,无法完全保密,如此情况之下,那就需要尽快的展开进攻,否则等到驻扎在陕西的郑家军完全做好了准备,战斗的损失就会加大了。
所以作为总指挥的刘宗敏是无法歇息的。
刘宗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义军也就是这两年才真正的发展壮大起来,以前在不断的厮杀、不断的转移过程之中,作战极其疲惫的情况之下,都需要讨论下一步该怎么办,现在算是好多了。
“闯王,顾先生,义军进攻陕西,路径方面有三个选择,其一是从潼关展开进攻,其二是从延安府的吴堡镇展开进攻,其三是从保德州或者河曲的方向展开进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方面的选择。”
“保德州与河曲的方向是否定的,这里被大同边军占领,就算是他们允许义军路过,也不敢放心,万一义军尚未来得及发动进攻,边军就从背后捅一刀子,后果无法预料。”
“剩下就是潼关和吴堡镇两个进攻的方向了。”
刘宗敏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看桌上的地图,吴堡和潼关两个方向被各种符号包围,看来李自成和顾君恩也针对这两处进攻的地方思考了不短的时间。
“潼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本不应该是义军进攻的选择。”
“吴堡地处偏僻,地形属于黄土高原,沿途几乎没有什么补给,而且义军调动兵力方面,也存在不少的困难,而且更加关键的是,义军就算是从吴堡镇进入到陕西境内,仅仅能够威胁到陕西的延安府,距离西安府城的距离太遥远了。”
李自成皱着眉头没有说话,顾君恩却是微微点头。
看来刘宗敏的确是认真思考过了,否则不可能说的如此的详尽。
“闯王,顾先生,依照我的意见来说,不管是从潼关防线,还是从吴堡的方向发动进攻,整体对于义军都是很不利的。”
刘宗敏说到这里的时候,李自成忍不住了。
“宗敏,你的这些分析,我和顾先生都想到了,正是因为存在太多的困难,才要求你担任总指挥,指挥这次的作战,你说的所有问题,实实在在,没有丝毫的夸大,不过想想义军遭遇到太多的艰难险阻,还不是都熬过来了,这一次也一定能够顺利度过的。”
顾君恩看了看李自成,想着开口却没有开口,大战在即,身为统帅的李自成,没有必胜的信念,居然说出来这样的话语,让指挥作战的刘宗敏怎么想,既然是难以真正取胜的战斗,索性就做做样子,让皇上和朝廷无话可说就行了。
顾君恩这样的想法是不会说出来的,因为他清楚李自成的心思,李自成渴望回到陕西去,渴望回到米脂去,这种迫切的愿望,一定程度上面已经冲淡了理智。
刘宗敏何尝不知道李自成的心思。
“闯王,顾先生,我认为义军还是从潼关发动进攻为妥。”
刘宗敏终于说出了自身的意见,接下来就是解释为什么从潼关发动进攻了。
“潼关地势险要,郑家军不会部署太多的兵力,义军从潼关展开试探性的进攻,也能够探知郑家军的虚实,一旦进攻不利,可迅速朝着芮城或者陕州的方向撤离,依托城池来抵御可能追击的郑家军。”
“吴堡方向没有潼关险要,可整体的地势不是特别有利,且义军在吴堡附近驻扎的兵力不足,一旦义军在吴堡的进攻受阻,唯有撤往永宁州,没有其他的选择,如此可能遭遇到郑家军骑兵的追击,导致重大的损失。”
“再说了,郑勋睿曾经是延安府知府,应该是在延安府做了重点的防御。”
刘宗敏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看李自成,下面的话语他不能够说出来了。
李自成的家乡在米脂县,距离吴堡不是很远,义军从吴堡镇进攻,一旦取得突破,李自成就能够很快的回到家乡米脂县去看看,可这一点郑勋睿同样能够想到,想想当年义军在绥德、清涧和延川等地的惨重损失,若是义军这次的进攻,遭遇到郑家军的伏击,不要说李自成回到米脂县去看看,恐怕参与进攻的义军将士,回到山西的可能性都不大了。
刘宗敏说完之后,顾君恩终于开口了。
“我也认为从潼关发动进攻好一些,刘将军指挥的义军,可以兵分三路,一路镇守芮城,一路镇守陕州,一路展开对潼关的进攻,如此的部署,不管遭遇到什么样的情况,都是完全可以应对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六章 潼关之战(2)
义军大规模的行动是无法保密的,刘宗敏也知道郑家军肯定会派遣斥候侦查的,不过他不是特别的在意,作战计划和部署已经定下来,他率领十万大军迅速朝着潼关的方向而去。
十万大军分为了前军、中军和后军三部分,前军一万人,承担进攻潼关的作战任务,中军五万人,驻扎在陕州,后军四万人,驻扎在芮城。
如此的安排部署,应该是有不可思议的地方,郑家军是义军最为强悍的对手,这么多年过去,面对郑家军的时候,义军从未获取过一次战斗的胜利,每次都是以惨败告终,如此情况之下,派遣一万义军进攻潼关,岂不是要这些义军军士送死吗。
说到底,刘宗敏和顾君恩都没有真正想着进攻潼关的决心和信心,他们不过是要按照李自成的命令和要求作战,能够最大限度减少损失就不错了。
出发之前,刘宗敏和顾君恩还在一起秘密商议过了,两人都认为,真的想对陕西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且要保证作战取得胜利,至少派遣三十万的义军,从潼关与吴堡两个方向对陕西展开大规模的进攻,如此只要有一个方向的进攻突破,就能够让驻扎的陕西的郑家军顾此失彼,但这样的作战部署是绝对行不通的。
杨嗣昌率领的朝廷大军依旧驻扎在真定府附近,一旦义军倾尽全力进攻陕西,则杨嗣昌可以率领朝廷大军趁虚而入,收复山西与河南的大片地方,甚至拿下开封府城和太原府城,到了那个时候,义军将失去所有的领地。重新开始流动作战了。
这是义军根本无法承受的损失与后果。
所以刘宗敏这次率领十万义军,根本不是到潼关去真正作战的,而是去摆摆样子。
流寇的行动。郑家军流寇的确侦查到了。
情报汇集到了郑锦宏这里。
这一次获取到的情报,让郑锦宏百思不得其解。他甚至一度认为斥候侦查到的情报,是不是出现了重大的失误。
自从流寇占据了山西与河南等地之后,以往流动作战的情形得到了改变,基本固定在山西与河南等地,从一定的层面上来说,流寇也开始掌握政权了,掌控了各级的官府,能够收取到赋税。对于李自成来说本是好事情,很可惜的是,流寇对于这种突然到来的变化还不是特别的适应,他们之中有着远见卓识的人太少了,一旦真正掌握了权力,看到了钱财,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享受权力。
这就让洪欣涛派遣出去的斥候,能够侦查到很多的情报,有些时候甚至不需要采取什么特殊的方式,仅仅是使用钱财就能够达到目的了。
这一次斥候所侦查到的情报。就是通过打通流寇内部的关系获取的。
李自成对义军征伐陕西非常的重视,可惜具体执行的顾君恩和刘宗敏等人都不是特别的在意,也没有专门做出多少的安排。甚至保密方面都不是太在乎。
由此斥候就能够获取到比较全面的情报了,斥候提供的情报之中,明确了流寇此番作战的主帅人选,流寇进攻的方向,以及出动的兵力数目等等。
主帅是刘宗敏,主攻的方向是潼关,出动的兵力是十万人。
从这个层面分析,郑锦宏认为李自成是非常重视此番进攻陕西的战斗的,毕竟刘宗敏是李自成麾下的第一大将。流寇很多的艰难的战斗,都是刘宗敏指挥的。此番以刘宗敏为总指挥,且派遣了十万大军。看来李自成是想着真正的进攻陕西的。
流寇主攻方向是潼关,这一点郑勋睿当初就是如此分析的,郑锦宏还认为流寇很有可能从吴堡镇方向展开进攻,不过郑勋睿断定流寇会从潼关展开进攻,故而在郑家军兵力的分配上面,潼关方向是三万人,延安府不过一万人。
郑勋睿的远见卓识不用多说,可刘宗敏的安排太过于奇怪了。
刘宗敏将十万流寇分为了前军中军和后军三部分,前军一万人负责进攻潼关,中军五万人驻扎在陕州,后军四万人驻扎在芮城,这个安排部署让郑锦宏真的是不明白了。
潼关被誉为天下第一关,易守难攻,刘宗敏难道如此的托大,派遣一万人就敢于进攻,要知道对付这一万流寇,郑家军绝不需要三万人,而且潼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同时,意味着郑家军也是不容易展开冲锋厮杀的。
在郑锦宏看来,流寇进攻潼关,正确的作战方式,应该是兵分两路,一路从潼关的正面展开进攻,另外一路则是从潼关西面一个叫做禁坑的地方展开进攻,禁坑这个地方,是另外一条进入到陕西的小路,禁坑实际上是山谷中间的一条通道,没有专门的道路,因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根本不可能构筑防御工事,且其通道特别的危险,山谷中间常年都是灌木藤树,两边时常有悬崖和深谷,很少有人从这里走。
知道禁坑这条小路的人不是很多,就算是潼关本地人,也知之甚少,只有一些冒着生命危险做生意的人,或者是本地的老猎户,才偶尔从这里走,郑家军掌控陕西之后,放开了商贸,就更不会有人从禁坑通过了,外地来驻扎的军士,就算是驻扎很多年,没有他人的提醒,也不可能知道禁坑这条道路。
郑锦宏当然知道这条道路,他相信李自成也是知道的。
李自成本就是陕西人,以前造反的时候,也数次经过潼关,不可能不知道禁坑这条道路。
郑锦宏来到潼关之后,马上命令郑家军三千将士驻守禁坑。
尽管有三千人驻守禁坑,郑锦宏还不是特别放心,这个地方的地形过于的特殊了,如今正是盛夏季节,山谷里面遍地都是杂草和灌木,遮盖了周遭的一切,凭着肉眼根本不可能发现潜伏其中的军士,有些时候对手从眼皮子底下经过,都不一定能够察觉。
可刘宗敏的排兵布阵,让郑锦宏产生了怀疑,其负责进攻的前军,总人数仅仅一万人,不一定会利用禁坑这个地方,甚至有可能说刘宗敏不知道禁坑这条道路。
潼关距离芮城八十里左右,距离陕州两百二十里地,流寇的中军五万人驻扎在陕州州城,四万人驻扎在芮城,也就是说进攻潼关的一万流寇,距离最近的支援都相聚八十里地,按照最快的行军速度计算,清一色的骑兵也要半个时辰左右才能够驰援。
刘宗敏究竟玩的是什么鬼把戏,郑锦宏没有想明白,他命令斥候继续去侦查。
而这个时候,刘宗敏率领的十万流寇,已经朝着潼关的方向进发了。
困惑之中的郑锦宏,等着斥候的情报,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无助,这个时候要是少爷在身边,他根本不需要思考这些问题。
两天时间之后,斥候再次送来情报,与第一次的情报完全一样。
郑锦宏忍不住发了脾气。
再次思考了整整两天的时间,郑锦宏没有想到刘宗敏为什么如此的排兵布阵。
大战在即,不能够准确预测到流寇的部署,郑家军作战就不能够做到有的放矢,这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是很不利的,郑锦宏知道其中的厉害。
继续要斥候去侦查,已经没有必要了,刘宗敏率领的是十万流寇,不是几千人,根本无法彻底掩饰行踪,不要多长的时间,一切都可以明确了。
短短几天的时间,郑锦宏居然出现了白头发。
也就在这个时候,文坤赶到了潼关。
文坤的到来,让郑锦宏大为吃惊,不过文坤此刻到来,对于郑锦宏来说是雪中送炭,看看文坤如何的分析,也能够帮助郑锦宏做出决定。
文坤赶赴潼关,的确是为了流寇排兵布阵的事宜,郑锦宏训斥斥候的事宜,他也知道了,要知道郑锦宏的脾气是很好的,轻易不会训斥军士,到了这个程度,只能够说郑锦宏尚未猜透流寇的作战目的。
文坤抵达潼关之后,与郑锦宏两人在屋子里足足分析了一天的时间。
最终,文坤认为斥候侦查到的情报是完全准确的,刘宗敏如此的排兵布阵,可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流寇不打算强攻潼关,此番的进攻就是做做样子,且流寇的前军,也只有可能试探性的作战,一旦遭遇到围攻,马上就会朝着芮城的方向撤离。
郑锦宏不是特别相信这样的判断,可是从情报分析,只有这样的可能性。
如果实际情况是这样,那么郑家军的部署就完全不一样了,可以放手进攻,全歼这一万流寇,决不让他们撤离到芮城去。
流寇已经朝着潼关的方向行军,时间不多了,郑锦宏必须在短时间之内做出最后的决定。
关键时刻,郑锦宏拿出来了决断,驻扎在潼关的三万两千军士,兵分四路,两千人守卫粮草囤积地华阴,一万五千人守卫潼关,五千人守卫禁坑,剩余的一万军士,则准备通过禁坑,绕道流寇的背后,前后夹击,全歼流寇的一万前军。(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七章 潼关之战(3)
刘宗敏率领的十万义军终于全部部署到位了。
五万中军驻扎在陕州州城,由刘宗敏麾下的任荣光统领,四万后军驻扎在芮城,刘宗敏亲自指挥,前军一万人则由刘宗敏麾下另外一名将军牛万才指挥。
刘宗敏甚至都没有亲自率领前军去作战。
牛万才率领一万前军从芮城出发的时候,刘宗敏专门嘱托,其大致意思就是此番的作战,以试探为主,前军必须随时和芮城保持联系,芮城距离潼关八十里地,前军的速度不要太快,一路上都要注意周围的动静,特别是在接近潼关的时候,更要确定一切都安全之后,才能够行军,潼关地势险要,不可能展开大规模的作战,故而进攻的时候,派遣少数的兵力试探就可以了,刘宗敏甚至专门强调了,前军抵达目的地之后,应该如何的安营扎寨。
刘宗敏几乎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牛万才的胆量。
牛万才加入义军队伍很长时间了,能够到如今的地位,也是经历过无数次厮杀的,好不容易能够单独率领义军作战,肯定是想着立下一番功劳的,何况此番义军进攻陕西,乃是朝着闯王的老家进发,若是能够在战斗之中立下大功劳,奖赏绝对不会少。
刘宗敏的敦敦教诲,牛万才表面上是听进去了,其实心里根本不是这样想的。
可惜刘宗敏不可能知晓牛万才内心的真实想法。
前军在芮城仅仅休整了两天的时间,就朝着潼关进发了。
到了这个时候,掌握了所有情报的郑锦宏,总算是相信了文坤的判断,负责进攻潼关的居然不是刘宗敏,这一万人由牛万才指挥。
说实话。郑锦宏根本不知道牛万才是什么人物,为什么会承担如此重要的作战任务,而刘宗敏做出这样的安排。只能够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刘宗敏没有真心想着进攻潼关。
换做其他人。面对这样的局面应该是高兴的,可惜郑锦宏不是这样的想法。
郑锦宏想着在潼关与流寇面对面的厮杀,彻底的打败流寇,让流寇绝不敢觊觎陕西。
若是流寇仅仅想着试探性的进攻,遭遇微不足道的损失就后退了,那对郑家军肯定是不利的,人家跑得比兔子还快,且在芮城和陕州布下了重兵。郑家军可不好追杀。
所以这一场的战斗,郑家军必须要把握最有利的时机,果断的包围流寇一万前军,让其没有机会朝着芮城撤离。
想要把握住这个机会,最为关键的就是禁坑方向的部署了,一万郑家军将士若是能够从禁坑方向绕道流寇的身后,郑锦宏就能够保证全歼这一万流寇。
达到作战的目的,有许多的细节需要部署,包括如何把握最佳的时间,如何让驻扎在芮城的流寇无法增援。如何干净利落的剿灭流寇的前军等等。
郑家军如今作战的方式,主要依靠火器,在潼关这个地方。火炮作用不是太大,毕竟山高林密,火炮的杀伤力会大大的减弱,但毛瑟枪的威力就能够充分发挥出来了。
这是对郑家军有利的一个方面,郑家军将士能够依托毛瑟枪,给与流寇毁灭性的打击。
流寇前军从芮城出发之后,郑锦宏命令斥候每一刻钟的时间都要禀报侦查到的情报。
郑锦宏部署是非常的小心和全面,生怕出现一丝的失误,导致战斗陷入不利的局面。他想着的就是全歼流寇的前军,不过郑锦宏过于小心了。他根本没有想到,那个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名字的流寇前军指挥官牛万才。居然会给他送上一个大礼。
从芮城出发之后,牛万才的情绪可以用意气风发来形容,诸多义军军士从他的脸上就能够感受到自信,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面激发了军士的斗志,刘宗敏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牛万才每两个时辰就要禀报一次方位,一旦抵达大军宿营的地方,更是要直接派遣军士禀报所有的情况,同时刘宗敏也在大军之中安插了眼线,关键时刻提醒牛万才。
八十里地的距离,一万大军一天时间完全可以抵达,能够安营扎寨。
刚刚出发的时候,牛万才还是很小心的,派遣了斥候侦查周边的情况,毕竟对手是郑家军,与朝廷大军是完全不一样的,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斥候禀报的情况都是安全,牛万才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了。
刘宗敏的要求,一万大军安营扎寨之后,无比要侦查清楚潼关的情况,视情况的好坏才能够决定进攻的事宜,每次的进攻人数不能够超过五百人,一旦进攻受阻,则要迅速的撤离,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这样的要求牛万才是不大赞同的,潼关本来就很是险要,义军进攻的时候,必须要拿出来充足的气势,这样才能够形成威慑,才有可能拿下潼关,否则每次进攻都是派出区区几百人去试探一下,纯粹就是拖延时间,不可能取得什么战斗成果。
傍晚时分,大军终于抵达宿营的目的地。
这里距离潼关尚有五里地,地势比较平坦,而且视野很是开阔,若是有军队偷袭,距离很远就可以发现。
大军尚在安营扎寨,牛万才就独自在中军帐内思索开了。
刘宗敏的命令是必须要执行的,不过如何在执行命令的时候有所突破,这才是最关键的,牛万才可不想灰溜溜的回到芮城去,若是完全按照刘宗敏的要求行事,最多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大军就要拔寨朝着芮城的方向撤离了。
牛万才知道,刘宗敏如此的强调,肯定是有道理的,长年征伐厮杀的他也不笨,且刘宗敏很有可能在大军之中安插有心腹,一旦他牛万才没有按照刘宗敏的命令行事,肯定会有人站出来阻止的。
盛夏的夜晚,凉风习习,身为前军指挥官的牛万才,开始在大营里面巡查,这本不需要他出面来做,可牛万才坚持这样做。
其实在巡查的时候,牛万才的内心一直都在思索,究竟是不是在天亮之后就展开进攻,试探一下潼关的虚实,还是按照刘宗敏的命令,派人去观察潼关的局势,根据情况决定是不是展开进攻。
营地里面很是安静,除开在营房四周巡逻的军士,其余人都歇息了,一天的行军下来,军士还是有些累的。
看着安静的营寨,牛万才下定了决心,天亮之后派遣五百人进攻潼关,看看潼关的防守究竟如何。
郑锦宏更加的紧张。
斥候的情报源源不断的送来,流寇前军一万人,在距离潼关五里地的地方安营扎寨了,那里的地势很平坦,想着偷袭没有可能性。
潼关的地形的确奇特,靠近陕西这边几乎都是大山,且山高林密,易守难攻,而靠近河南方向,则大都是平原,几乎都是一马平川。
流寇驻扎的地方,视野开阔,这有利于流寇警戒,但有一件事情更加的有利,那就是出现风吹草动就可以迅速的撤离。
当然,郑家军采用强攻的战术,也能够彻底打败流寇的前军,不过流寇的前军之中,骑兵有三千人,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一旦郑家军发动强攻,则作为流寇主力的骑兵,可以在很短的时间之内迅速的撤离,郑家军想要围歼流寇的骑兵,基本没有可能。
所以强攻的战术是行不通的。
智取一样不行,想要全歼流寇一万前军,派遣一两千人不可能完成任务,而且就算是一两千人,潜伏到流寇营寨的时候,也很有可能被发现,要知道人家流寇本来就没有安心想着作战,时时刻刻都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这样的战斗打起来,的确是有些窝囊的。
禁坑的郑家军将士时刻都在等候出发的命令,仔细勘察了地图之后,郑锦宏下达了暂缓出发的命令。禁坑这个地方流寇是不是知道,是不是准备派遣军士从这里进攻,郑家军将士从禁坑悄悄的出发,是不是会惊动流寇,这一切的情况都是未知数。
苦苦思索之后,郑锦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想到了一种情况,而且比较肯定此等情况的出现,既然如此,那就索性赌一把。
深夜的时候,驻守潼关的郑家军将士接到了奇怪的命令,没有得到指令之前,所有将士都不准使用毛瑟枪,以弓箭进攻为主,若是流寇发动小规模的进攻,不要狠狠的打击,应付一下就可以了,也不要给与流寇太大的杀伤。
这道命令实在是不好琢磨,不过也要遵照执行。
天微微亮的时候,郑锦宏抵达了潼关最前沿的地方,这里就是流寇可能展开进攻的地方,从高处往下看,山谷中间一条狭窄的道路,弯弯曲曲,最窄的地方凭着肉眼感觉,最多能够经过一匹战马。
天下第一关名不虚传。
这样的地方进攻,人数太多了无法铺展开来,人数太少了进攻没有任何的威力,也不知道接下来流寇将要如何展开进攻。
当然,郑家军将士也不好执行命令,如何才能够做到不给与流寇重大的杀伤。(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八章 潼关之战(4)
三天时间过去了。
潼关经受了十余次的进攻,奇怪的是,没有造成多大的伤亡,按说在被誉为天下第一关的潼关展开进攻,主攻方的伤亡应该是不小的,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牛万才从百思不得其解,到最后悟出了其中的蹊跷。
作为前军的指挥官,从芮城出发之前,牛万才是掌握了所有情况的,他虽然有着自身的分析,但是对于刘宗敏的判断还是深信不疑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进攻潼关战斗的开始,他对刘宗敏的判断出现了怀疑。
军营的戒备是异常森严的,军士全天候的巡逻,巡逻范围涵盖了周遭五里地的范围,周遭任何的风吹草动,牛万才都是清楚的,按照原先的部署,一旦军营周遭出现任何的情况,大军就要迅速朝着芮城的方向撤离。
进攻潼关的情况,牛万才更是清清楚楚。
本来以为潼关方向的战斗会很激烈,哪怕义军每次参与进攻的人数只有数百人,可防守的郑家军抵御不是特别的激烈,就连箭雨都是稀稀疏疏的,看上去防御的人数不是很多。
这样的情况,让牛万才做出了自身的判断,那就是驻守潼关的郑家军人数的确不多。
进攻陕西有三条线路,可供义军选择的有两条线路,分别是潼关和吴堡镇。
义军做出的选择是潼关。
牛万才认为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他本来以为潼关作为天下第一关,戒备一定是异常森严的,可目前看实际情况不是这样,郑家军防御的重点可能放到了吴堡镇,毕竟闯王的家乡就在米脂,距离吴堡镇不远。且郑勋睿最早的根据地就是延安府。
牛万才看到了战机,留给他做选择的时间不多。
义军决定从潼关发动进攻,郑家军防御的重点在吴堡镇的防线。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郑家军肯定会从吴堡镇的方向抽调援军。等到郑家军援军抵达潼关,义军就彻底失去了攻克潼关的机会,此刻发动大规模进攻,应该是最好的机会。
可刘宗敏的嘱托挥之不去,让牛万才无法做出决定。
经过了慎重的思索,牛万才决定发动大规模进攻了,毕竟他是前军指挥官,若是完全按照刘宗敏的要求来办事。还要他这个指挥官干什么,战场的具体情况,指挥官才是清楚的,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该做决定的时候就要做出来决定。
傍晚时分,牛万才召集了所有的军官,下达了翌日大规模进攻的命令,他的具体安排为:八千人参与进攻潼关的战斗,一千人负责守卫营地,一千人负责警戒。
在做出安排部署的同时。牛万才注意了所有人的神情,他毫不客气的强调,身为前军的指挥官。根据战斗的具体情况做出决定,下面的各级军官必须要执行,若是有人违背军令,那就要按照军法从事了。
命令下达之后,牛万才迅速派人前往芮城禀报,他内心还是有些忐忑,军营驻地距离芮城不到八十里地,若是刘宗敏不同意对潼关发动总攻,变故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一夜时间过去。天色微微亮的时候,牛万才没有接到芮城方向的任何命令。这让他放心。
所有义军军士都做好了准备,就等待牛万才下达总攻的命令了。
牛万才亲自担任进攻的总指挥。
寅时三刻。大军从营地出发,前往潼关。
牛万才一马当先,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清晨的气候很是凉爽,做出进攻决定的牛万才,还是非常谨慎的,此番进攻若是不能够一举拿下潼关,那么他就要迅速率领前军撤往芮城了,至于说刘宗敏的责备,他已经不是特别的担心,在他看来,一夜的时间过去,身在芮城的刘宗敏,应该知道消息了,若是反对他对潼关的总攻,命令也应该下来了。
过去三天的战斗情况,刘宗敏都是清清楚楚的,牛万才虽然不识字,可他的身边有专门起草文书的人,每次战斗之后,牛万才都详细禀报了情况,而且将自身的认识加入其中,其想着率领前军总攻的意愿,表达特别的强烈。
此番的总攻,牛万才安排了一千义军将士负责戒备,戒备的主要方向是紧坑的方向,防止郑家军从禁坑的方向发动进攻,至于说其他的地方,连续几天的侦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况。
郑锦宏终于看到了希望。
连续三天的示弱,目的是让流寇放松警惕,一旦流寇出现了松懈,郑家军就将发动最为犀利的进攻,全歼流寇的前军。
郑锦宏不知道流寇会不会中计,若是流寇一直都是高度警惕,那到了最后,也只能够采取强攻的方式了,强攻可以选择在夜间进行,尽量多的给与流寇大的杀伤。
斥候对流寇军营的侦查特别困难,戒备森严的流寇,让斥候不敢轻举妄动,大都是等到夜间展开侦查的。
这一夜,流寇大规模的动作,引起了斥候的注意,他们迅速将侦查到情报禀报给了郑锦宏,在得到情报之后,郑锦宏果断下令斥候停止侦查,以免被流寇察觉。
几乎没有犹豫,郑锦宏对一直在禁坑等候的郑家军下达了命令,深夜丑时出发,秘密经过禁坑,干掉在禁坑附近巡逻的流寇,迅速绕道流寇营地后方,形成对流寇的完全包围,等到流寇大军离开军营开始行动的时候,袭击和占领流寇的军营,彻底封死流寇的退路。
驻扎在潼关的郑家军将士,同样将阵地前移,占据两边的高地,等到流寇发动进攻的时候,大规模的出击,剿灭进犯的流寇。
命令下达之后,郑锦宏再也无法安心入睡,他没有想着继续等待,尽管说目前最好的选择是等候流寇展开大规模的行动,完全确定流寇的行动目的之后,郑家军将士采取行动。
芮城。
刘宗敏同样在思考,作为战斗的总指挥,他很清楚自身的责任,按照顾君恩和他商议的决定,义军不过是对潼关展开试探性的进攻,不会真正的厮杀,可这么长时间过去,刘宗敏清楚完全按照这样的部署执行,不会有什么战斗成果,闯王知道后肯定不满意的。
牛万才每一份的战斗情报,刘宗敏都仔细看过了。
作为长年在战场上厮杀的将领,刘宗敏是完全相信麾下的军官的,牛万才在潼关具体指挥战斗,情况肯定是清楚的,刘宗敏既然要求牛万才负责,那就相信牛万才一切的判断。
就连刘宗敏本人,都认为当初他和顾君恩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
潼关不是郑家军守卫的重点地方。
吴堡镇才是郑家军重点防御的地方。
进攻已经开始了三天的时间,郑家军若是抽调大军支援潼关,宝贵的战机就要失去。
战斗情况历来都是瞬息万变,没有谁能够在战斗厮杀开始之前,完全判断出来战局的走向,以及每一场的战斗厮杀如何进行,根据战斗厮杀的具体情况做出部署的调整,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是指挥官必须要拥有的能力。
接到了牛万才的禀报之后,刘宗敏认真思索之后,表示了默许和同意。
刘宗敏没有直接给牛万才下达命令,也没有表示反对,不过他在芮城展开了相关的部署。
驻扎在芮城的四万义军将士,高度戒备,等候潼关方向的战斗情况,一旦牛万才取得突破,那么芮城的大军就要立即开动,留下少部分的军士守卫城池,其余军士要朝着潼关的方向迅速开拔,协助牛万才战斗。
能够在潼关之战取得突破,这是刘宗敏求之不得的,他知道驻扎在陕西的郑家军军士人数不多,不可能兼顾到陕西所有的地方,义军一旦在潼关取得突破,最好是朝着延安府的方向发动进攻,因为郑家军兼顾的重点肯定是在西安府城。
本来没有打算认真厮杀的一场战斗,居然取得了如此宝贵的战机,这是刘宗敏没有想到的,作为义军主要的将领,刘宗敏同样不会放过任何的战机。
斥候被派遣出去了,严密注意潼关方向的战斗情形,可惜潼关距离芮城的距离稍微远了一些,情报不可能那么顺畅。
刘宗敏需要关注的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义军不能够与郑家军陷入到最终的决战,这是让刘宗敏最为矛盾的地方,作战能够取得胜利,这是任何的一个指挥官都期盼的,可这场战斗带有特殊的性质,明明是被他人利用的,军士还要去厮杀,谁都不舒服。
战局进行到一定的程度,谁都不可能完全把握,不要说他刘宗敏,就是李自成亲自指挥都是不行的,义军一旦进入到陕西,必定遭遇郑家军强烈的反击,到了那个时候,仅仅依靠十万义军是不是可行,是不是需要抽调更多的义军进入到陕西作战。
刘宗敏微微叹了一口气,排开了这些乌七八糟的想法,那都是后面的事情了,如今需要关心的事情,是牛万才率领的前军,在马上即将开始的战斗之中,是不是能够取得胜利。(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九章 潼关之战(5)
郑锦宏亲率一万郑家军将士,从禁坑方向发动进攻。
这个决定惊动了所有人,郑家军所有军官几乎都是反对的,不过郑锦宏不管不顾,坚持亲率大军行动,要说禁坑的进攻是重中之重,能否全歼流寇的前军,就看这里的安排是不是能够到位。
从这个层面来说,郑锦宏亲率大军行动,也是可以理解的。
丑时,一万大军从禁坑的方向开始了行军。
一轮圆月挂在天空,郑锦宏从南京带来的两千郑家军斥候营的将士行进在最前方,他们负责探路和排出所有的障碍。
行军的艰难,超出了郑锦宏的想象。
峡谷之内的草木特别的茂密,而且草木之内隐含着重重的危险,有些地方一步之遥就是深坑,掉下去之后无法挽救,地上根本就没有道路,前方两千探路的将士,不断的传来伤亡的情况,有的是在砍伐草木的过程之中,不慎跌入到深坑之中,有的是在摸索道路的时候,滑倒了深渊之中,更加让郑锦宏恼火的是,大军是深夜行动的,很多白天可以发现的危险,夜晚根本是看不到的。
伤亡情况的出现,让郑锦宏心痛,尽管说斥候早就标注出来山谷之中存在的重重危险,可真的打通这条道路的时候,有些难题是无法短时间之内彻底解决的。
山谷之中不过五里地,郑家军一万将士却足足走了两个时辰的时间。
走出禁坑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卯时。
盛夏季节,卯时天已经完全放亮了。
行军过程之中憋气的郑锦宏,将怒火发泄到了巡逻的流寇身上。
他下达了命令,全歼在禁坑外围巡逻的流寇,一个不留。
郑锦宏眼中的潼关之战。这个时候才真正的开始。
郑家军将士同样憋气,短短两个时辰的行军,居然损失了近二十名的兄弟。而且这些人都是郑家军斥候营的将士,是郑家军的精锐。
走出禁坑的郑家军将士。如同饿虎扑食一样,扑向了正在周遭巡逻的流寇。
牛万才安排一千军士巡逻,禁坑附近巡逻的军士有五百人,占据整个巡逻军士的一半,这些巡逻的军士,也是心不在焉,他们在这一带巡逻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什么都没有出现。再说巡逻的要求是全天候的不间断,到了凌晨时分,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懈怠。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量郑家军将士出现,这些军士根本没有防御的准备。
人数上面的悬殊,加上本身的携带,让巡逻的军士成为了被屠杀的对象。
进攻主要有最前面的斥候营将士完成,他们没有使用毛瑟枪,免得引发大的动静,淮北火器局特制的弓弩成为了他们的利器。
一支支的弓弩呼啸着飞向流寇。对方尚无法做出反抗,就被射成刺猬。
五百个巡逻的军士,无一人逃离。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之内,全部被斩杀。
郑锦宏根本没有考虑杀戮之惨烈,他下达了命令,所有将士迅速行动,其一是彻底斩杀其他巡逻的流寇,其二是绕道包抄流寇的军营。
牛万才率领的八千义军军士,卯时准时发动了进攻。
这一次进攻的阵势完全不一样了,八千义军军士不完全是沿着山谷之中的小道冲锋,更多的军士从小道的两边朝着前方冲锋。潼关据点就在前方不远处,他们只要能够拿下这个最为关键的据点。就能够彻底攻陷潼关了。
冲锋开始之后,让牛万才预料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先前稀稀拉拉的抵抗。突然变得猛烈起来了,迎面扑来的不再说箭雨,而是此起彼伏的枪声,随着枪声的响起,牛万才身边的军士成片的倒下。
这一幕让牛万才有些发懵,不过也就是短时间的惊愕,很快他明白过来,自己上当了,要么是驻守潼关的郑家军增援已经到位了,要么就是前面所谓的抵抗是一个圈套,目的就是让义军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来不及认真思索,牛万才迅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信心十足的进攻,刚刚开始就结束了,义军军士如同潮水般的朝着后面退却。
就在他们退却的时候,四周出现了追击的郑家军将士。
单从撤退的速度来说,义军军士要快很多,毕竟郑家军将士要么就是在山上,要么就是驻守在关内,想要追上退却的对手,需要一定的时间。
牛万才没有以最快的速度撤退,而是督促大军撤离,看着大部分的军士朝着山谷的后方撤离,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此番大规模的进攻,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看样子顾君恩和刘宗敏的分析还是正确的,不服气就是不行。
郑锦宏率领的一万郑家军将士,轻而易举的就占领了流寇的军营。
军营之内只有一千流寇,他们甚至来不及逃离,要说他们的速度怎么也比不上毛瑟枪子弹的速度,一些聪明的流寇,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选择了跪地投降。
军营四周迅速被收拾干净,郑锦宏稳坐中军帐,等候大股流寇的到来。
战斗之顺利,超乎了郑锦宏的想象,他本来以为在禁坑出口处的战斗会很激烈,可惜猛虎下山的郑家军将士,三下五除二就结束了战斗,之后的厮杀更加的利索,分散开巡逻的流寇,被斥候营将士不声不响的干掉,大军则是朝着流寇营地快速前进。
进攻流寇营地的战斗更加的轻松,大部分的流寇都在营帐里面,外面巡逻的军士居然不到十人,也许他们认为已经有上千的流寇在外围巡逻,营地不存在什么危险了。
流寇的营地被包围,一些跑出营房的流寇,甚至没有来得及拿起武器,就被射杀了。
整个战斗的时间,持续不到一个时辰。
营地四周刚刚清理完毕,斥候就前来禀报了,大股的流寇已经朝着营地的方向而来。
所有郑家军的将士都做好了准备,他们的目的是全歼流寇。
郑锦宏依旧在中军帐指挥作战。
一万郑家军将士被分为了两部分,其中的八千人守候在营地里面,剿灭进入到营地的流寇,另外的两千人分散在外围,重点杀戮逃离的流寇,作战的思路是非常明确的,除非是跪地投降的流寇,其余的杀无赦。
这个作战的思想,表现出来郑锦宏不想要多少的俘虏。
牛万才率领义军军士撤往营地,一路上很是安静,撤离的途中没有遭遇到任何的伏击,五里地的距离不是很远,不需要多长的时间,潼关驻守的郑家军将士肯定是会追击的,撤退的速度越快越好。
牛万才来不及关注周围的情形,他已经派遣了一千军士警戒周围的情况,按说不应该出现什么问题,此刻他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回到营地里面,带走所有的军士和粮草,那些实在来不及运走的东西,一把火全部烧掉,反正不能够留给郑家军。
看见前面的军士进入到营地的刹那,牛万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组织所有军士迅速朝着芮城的方向撤离了,还好前军的损失不是很大,回去也不会遭遇到刘宗敏的训斥。
关键时刻牛万才没有想到那么多,或许是他已经陷入到慌乱之中,自己派遣的一千负责侦查巡逻的军士此刻没有见到踪迹,进攻到撤退期间间隔的时间虽然不是很长,但也应该有军士来禀报情况的,这一切的细节,在牛万才看来,都要回到营地之后考虑。
大量军士进入到军营,牛万才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一些。
枪声和惨叫声瞬间出现,军营之中乱起来了。
刚刚准备进入军营的牛万才,脸色煞白,他几乎是本能的大喊出来,要求军士不要进入军营,全部都朝着芮城的方向撤离。
也就在牛万才大喊大叫的时候,营地外的枪声也响起,周遭的军士伴随着枪声倒下,惨叫声延续到了营地之外。
牛万才有些懵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变化,他实在想不通,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他率领的前军被郑家军包围了,营地也被郑家军夺取,可想而知留在营地里面的军士是什么结局。
更让牛万才恐惧的是,这一切他根本就不知道。
到了这个时候,牛万才已经无法顾及到麾下的军士,他跃马朝着芮城的方向而去。
一些军士跟随在他的身边,骑马朝着芮城的方向撤离。
前方的战马突然侧翻,军士滚落到地上瞬间没有了声息,后面的战马高高跃起,不敢继续朝着前方奔跑。
牛万才拼命的拉住了战马,瞪大眼睛,发现前方的道路上面,有着好几根拉的笔直的绳索。
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冒出来了,脑子里面冒出来的念头,就是前军被完全包围,陷入到郑家军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中。
牛万才朝着四周看去。
就在这个时候,更加密集的枪声响起来。
牛万才想着再次大喊,可是一股冰凉的滋味从胸口袭来,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胸前咕咕冒出的鲜血,不敢相信眼前一切都是真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章 局势的反转
一万前军被全部剿灭,逃回来的军士寥寥无几,这让刘宗敏胆寒,他感受到了郑家军獠厉的尖牙,一万人可不是小数目,前军指挥官牛万才也阵亡了。
芮城距离潼关不过八十里地,若是郑家军乘胜追击,自己是不是能够率领驻扎在芮城的义军安全撤离,这都已经是未知数了。
芮城的义军早就做好了准备,本来是打算驰援潼关的,刘宗敏果断的做出了决定,大军全部撤离芮城,星夜兼程赶赴陕州,与驻扎在陕州的大军会和,至于说下一步该怎么办,现在还想不清楚,进攻陕西是不大可能了,能够率领大军安全撤离就算是很不错了。
刘宗敏想到了顾君恩的嘱托,此刻才觉得顾君恩的考虑是完全正确的。
顾君恩毕竟和郑家军有过面对面的交锋,知道郑家军的骁勇,故而才极力不赞成义军进攻陕西的,而当战斗真正铺开,刘宗敏也曾经抱有幻想,希望能够在潼关之战取得突破。
这个想法太幼稚了,有些自取灭亡的味道。
一口气撤离到陕州之后,刘宗敏才稍稍的放心,他马上给闯王李自成和顾君恩等人写去了信函,禀报了潼关之战的情形,恳请取消进攻陕西的战斗部署。
接下来刘宗敏是绝不会对潼关展开进攻了,在等待闯王命令的过程之中,他痛定思痛,将矛头对准了朝廷大军,皇上和朝廷就是想着义军与郑家军之间捉对厮杀,让义军元气大伤,如此朝廷不需要耗费多大的气力,就可以彻底剿灭义军了。
至于说册封闯王李自成为大顺王的承诺,那是一个笑话。一旦义军被打残了,没有实力了,皇上和朝廷伸出来的是刀子。哪里还会给你圣旨。
刘宗敏认为,义军主要的对手就是朝廷大军。一旦打败了杨嗣昌率领的朝廷大军,义军就可以朝着北直隶的方向阔步前进,兵锋直指京城了。
只有占据了京城,义军才有真正和郑家军叫板的资本。
义军与朝廷大军作战,有着很大的胜算,况且朝廷大军松山之战后,基本没有了士气。
这些看法和认识,刘宗敏在信函之中毫无保留的说出来了。
郑家军没有乘胜追击。
其实郑锦宏是想着追击的。不过这个时候,郑勋睿的信函到来了,信函之中提出了明确的要求,不管潼关之战的结局如何,郑家军都不允许追击流寇。
潼关之战刚刚结束,郑勋睿不可能知道战斗的结局,不过信函之中口气如此的肯定,说明是下定决心的,这一点让郑锦宏难以理解,但郑勋睿的命令是必须要执行的。
大局观的把握上面。郑锦宏是崇拜郑勋睿的,自家少爷做出的每一次有关大局的判断,都是那么的精准。几乎是分毫不差,而随着基业的逐渐扩大,少爷更是对时局有着一般人无法做出的判断,尽管南京不少人都认为郑家军可以横扫大明天下了,甚至此番作战之前,就有人建议郑家军趁机北进,连同流寇和后金鞑子一并剿灭,不过少爷是绝不同意的。
看了信函之后,郑锦宏马上做出相应的部署调整。潼关留守五千郑家军将士,驻守吴堡镇的郑家军将士撤回到延安府。延安府同样留下五千郑家军将士,其余将士则是回到西安等地。按照原来的部署驻扎。
郑锦宏本人也迅速回到了西安府城,与文坤和洪欣涛等人交接之后,率领近两千的郑家军将士,赶回南京去。
南京兵部。
不少人对郑勋睿的安排不是特别理解,虽说郑家军不用与流寇拼死搏杀,不过在占据优势的前提之下,更多的杀伤流寇,也是很不错的选择,毕竟流寇也是郑家军需要剿灭的对象,更何况李自成的实力已经是不一般。
可是郑勋睿的命令,是郑家军不要出陕西,打退流寇的进攻足矣。
郑勋睿不好解释其中的理由,现如今已经到了七月底,他在等待一件事情,一件历史上产生过重大影响的事情,那就是后金的皇太极,是不是在八月份突然病故。
这件事情对于郑家军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皇太极突然病逝之后,因为继承人没有确定下来,大清国皇位的争夺产生了不小的震荡,豪格与多尔衮都是虎视眈眈,最终年纪幼小的福临被推上了皇位,而睿亲王多尔衮则成为大清国最有权势之人,满八旗之中的正白旗也因为多尔衮成为上三旗之一,原来的正蓝旗则降格为下五旗。
多尔衮的能力比起皇太极来说,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至少在全局观方面明显不足,不过多尔衮掌控大权之后,经过多年的磨砺,也的确成为了这个时代的枭雄人物。
郑勋睿可不会给多尔衮任何表现的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郑勋睿内心有着一丝淡淡的惆怅,他不希望皇太极突然病故,放眼整个的天下,能够成为他对手的,也就是皇太极了,若是不能够与这个对手真正的过招,那是有些遗憾的,就好比是武侠小说之中的绝顶高手,本来就不多,偏偏唯一一个对手又突然消失了,剩下一个就要体会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滋味了。
当然,郑勋睿不允许郑家军主动出击,重点还是考虑到朝廷的阴谋。
大明朝廷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朱由检也该要退出历史的舞台了,接下来郑家军不插手的情况之下,朝廷大军将不堪一击,铁定败给李自成,而李自成进入京城的时候,就是大明朝廷轰然倒下的时候。
大明朝廷这次将真正的倒下,后面所谓的南明已经不存在了,郑勋睿和郑家军掌控了整个的南方,大明朝廷在这里没有了任何的影响力。
说的直白和自私一些,郑勋睿希望崇祯十七年的历史重演,那样的情况之下,他就能够顺理成章的建立一个全新的王朝,接下来这个王朝的任务就是真正的统一大明天下,让大汉民族开始迸发出来耀眼的光辉,让几百年之后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彻底消失。
郑勋睿有能力做到这一切,他不仅仅要在大明天下的基础之上建立起来一个全新的王朝,他还要带着这个王朝朝着更高的目标发展,他的眼光绝不会局限在中原和南方,也不会局限在草原,他将看向更远的地方,这个地方越过大海辐射到全世界。
郑勋睿能够掌控眼前一切的局势,可有一点他无法掌控,那就是自身的寿命究竟有多长,尽管他还不到三十岁,可是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每一步的发展都需要小心翼翼。
从这个角度考虑,郑勋睿需要在崇祯十七年的四月之前,做好全部的征伐准备。
“郑锦宏马上就要回到南京来了,潼关之战的战报诸位也都见到了,或许诸位很是奇怪,郑家军占据了如此的优势,我为什么命令停止进攻,没有乘胜追击,这里面的原因,我不想过多的解释,不要多长的时间,诸位就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
“从现在开始,郑家军开始全面的整合,目前郑家军的总兵力达到了二十万人,第二军五万人驻扎在山东,水师一万人分别驻扎在山东与福建,郑芝龙水师的整合尚未彻底完成,按照徐望华和郑凯华的预计,整合之后将有两万四千人进入郑家军的水师,第三军的五万人驻扎在陕西,第一军的十万人,驻扎在南方各地,南京四万五千人,淮北一万人,四川五千人,湖广一万人,江西一万人,福建一万五千人,云南五千人,第一军十万人承担了稳定整个南方的重任。”
“这种兵力驻扎的方式,其实是不行的,兵力分散不说,还会直接影响到郑家军的征伐,诸位都知道北方的局势不稳定,一旦流寇将进攻的主力方向对准了朝廷大军,大乱很快就要到来,那个时候,郑家军必须要保证十万以上的大军出征。”
“所以我们需要整合郑家军,调整兵力的部署。”
“我的意见,山东的第二军和陕西的第三军暂时不予整合,重点整合南方的第一军,四川湖广两地合为一块,驻扎一万郑将军将士,江西和云南合为一块,驻扎一万郑家军将士,福建、广东、广西等地何为一块,驻扎一万郑家军将士,其余军士全部撤回南京,淮北驻扎的郑家军将士暂时不调整,待到河南局势稳定之后,再行裁撤。”
“一旦北方大乱的局面出现,则第二军和第三军各自抽调四万人,南京抽调五万人,一共十三万人参与到征伐。”
“北直隶和山西、河南等地的局势,肯定会出现重大的动荡,我已经给陕西巡抚文坤写信了,要求他给李自成直接写去文书,告诉李自成不要想着陕西,郑家军与他李自成之间井水不犯河水,若是李自成执意要与郑家军为敌,则郑家军倾巢出动也要彻底剿灭他。”
“相信这个时候,李自成应该收到了文坤的信函,接下来就该朝廷来应对庞大的李自成了,我们的目光暂时集中在南方,在半年时间之内,彻底整合郑家军,完全稳定南方的局势。”(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一章 渐入绝境
变故来的太快,杨嗣昌有些猝不及防。
李自成麾下的流寇,突然开始大规模的朝着北直隶开进,而他率领大军驻扎的真定府,则成为了漩涡之中心。
流寇兵分三路,河南方向由刘宗敏率领,从卫辉府的方向直接进入北直隶,很快占领了大名府,开始进攻顺德府,前路大军明显是朝着真定府的方向而来的,而李自成率领的流寇,从山西太原府出发,直接朝着真定府的方向而来,还有一路流寇,由顾君恩率领,朝着从太原出发之后,迅速朝着大同的方向而去。
流寇这是发动了全面的进攻,且先前没有任何的征兆。
杨嗣昌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李自成会突然反转过来,开始进攻朝廷大军。
要知道皇上已经敕封李自成为都督同知,且在李自成占据陕西之后,敕封其为大顺王,可直接掌控陕西、山西与河南等地,杨嗣昌获取到的情报,李自成已经命令麾下的流寇开始进攻陕西了,而且是选择进攻潼关。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局势突然出现巨大的反转。
本能的,杨嗣昌想到了两种情况,其一是流寇在潼关遭遇到了惨败,将这股怒火向着朝廷发泄,故而开始了大举进攻,其二是郑勋睿与李自成私下里达成了什么交易,让李自成反转对朝廷大军的进攻。
不过潼关方向没有传来流寇惨败的消息,再说流寇若是真的在潼关惨败了,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迅速展开对朝廷大军的进攻。
难道是郑勋睿与李自成私下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
想到这种可能性,且笃定这种可能性真实存在的情况之下,杨嗣昌感觉到全身冰凉。这就说明郑勋睿已经下定了彻底推翻朝廷的决心,在此基础之上,给与了李自成某些承诺。促使李自成展开了对朝廷大军的进攻。
杨嗣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其他力量。
朝廷所能够控制的全部大军,最多三十万人。战斗力是不敢保证的,而且稍微强悍的军队,悉数都驻扎在山海关,他率领的十余万的大军,几乎没有什么士气。
以不足二十万的大军,迎战近百万的流寇,这样的战斗如何打。
杨嗣昌迅速给朝廷写去奏折,同时率领大军撤退到保定府。避免与流寇迅速的对决。
杨嗣昌已经不能够继续撤退了,保定府是顺天府的门户,一旦保定府被流寇占领,京城就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
驻扎在宣府和山海关的大军,暂时不敢抽调,一旦这些地方的大军抽调了,则后金鞑子可以长驱直入,进入到北直隶,特别是山海关,一旦失守。意味着护卫京城的屏障全部丧失,到了那个时候,神仙都无法挽救溃败之局面了。
杨嗣昌唯有死守保定府城。在这里与流寇展开决战,若是能够打退流寇的进攻,则朝廷可以度过最危险的时候,若是被流寇打败了,朝廷毫无悬念的陷入到绝境之中。
而且杨嗣昌可以肯定,此时此刻郑勋睿是绝不会出手的,甚至希望这种局面的出现。
十余万大军进入到保定府之后,杨嗣昌再次给皇上写去了奏折,表明了誓死抵御流寇进攻的决心。
京城几乎乱作一团了。
流寇大规模进攻北直隶的消息。不大可能隐瞒,长期以来。京城对流寇的宣传都是负面的,这里的老百姓认为流寇都是青面獠牙。就是一帮土匪,见到女人就抢,见到男人就杀,至于说家中的财产更是保不住的,流寇会杀光男人,抢光女人和钱粮,什么都不会留下。
首先慌乱的是那些士大夫和读书人。
这些士大夫和读书人,曾经是大明朝廷的中坚,也是维持王朝运转的最为主要的力量,他们看上去非常的强大,几乎能够左右朝政,而且以人上人的态度自居,他们害怕和痛恨流寇,他们也知道被流寇擒获之后,难以有好下场。
按说这些士大夫和读书人,此时此刻应该是团结一心,共同抵御流寇的,就算是不能够出力,至少是能够出钱出粮食的,帮助朝廷剿灭流寇,唇亡齿寒,可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些士大夫和读书人,到如此关键的时刻,都是一毛不拔,而且私下里有人甚至准备和流寇联系,以防万一,若是流寇攻进了京城里面,他们至少能够保全自身的性命和财富。
还有一部分的士大夫和读书人准备逃离京城,顺着河间府前往山东去,只要能够抵达山东,他们也就算是安全了,毕竟山东是郑家军控制的,流寇是不敢进入山东去的。
可惜这也是梦想,京城里面流传的消息,李自成麾下的大将刘宗敏,在攻陷大名府的同时,已经分兵前往河间府,若是这些士大夫携家带口前往河间府,岂不是自投罗网。
感觉到走投无路的士大夫和读书人,开始咒骂朝廷了,他们认为朝廷无用,不能够护卫他们的安全,早知道是这样的局面,还不如直接到南方去,投奔郑勋睿。
此刻这些士大夫和读书人,也不管是不是有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的监控了。
京城的乱局,影响到了紫禁城。
朱由检脸色灰败,已经陷入到彻底绝望的境地,要不是王承恩等司礼监太监劝阻,说是杨嗣昌有着不一般的能力,其麾下有贺人龙与左良玉等骁勇的将领,山海关还有吴三桂等人镇守,一定能够打败流寇、阻止后金鞑子入侵的话,朱由检说不定已经将皇位传给皇太子,自己打算退位告罪天下了。
王承恩等人的安慰有一定的作用,可没有决定性的作用,毕竟流寇已经进入到北直隶,要知道这些流寇可不同于后金鞑子,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攻陷京城。
九月本是秋高气爽的季节,也是一年之中最为舒服的季节,可惜朱由检的心已经冰冻。
乾清宫,早朝已经结束,陪伴在朱由检身边的只有王承恩。
“王承恩,朕真的是想不明白啊,朕当初以为流寇是无家可归、害怕冻饿致死才造反的,朝廷剿灭流寇的时候,朕心怀怜悯,同意以安抚为主,对于各地灾荒大力抚恤,现如今这些流寇进攻北直隶,下一步就是进攻京城了,他们是想着要朕的命。”
王承恩面如止水,尽管内心很苦,但他不能够表现出来。
“皇上,奴婢以为流寇终是难成气候的,杨大人英勇,一定能够抵御流寇。。。”
这样安慰的话语,王承恩已经说的太多,自身都感觉到麻木,不过他还是要说。
“锦衣卫和东厂禀报,京城之内有很多人都想着造反,他们在公开场合无所顾忌的议论,那些议论的话语,让朕无地自容啊,王承恩,你说朕是不是要惩戒这些人。”
皇上说到的这件事情,王承恩是很清楚的,京城之内的大部分士大夫和读书人,包括朝廷之中部分的官吏,情绪表现很不正常,他们妄议朝政,诽谤朝廷,已经造成很不好的影响,锦衣卫和东厂控制了其中一部分人。
如何处置这些人,王承恩有不同的看法,时局混乱的时候,按说是应该痛下杀手的,坚决果断的制止非议,稳定局面,不过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一旦朝廷大开杀戒,表明上有可能强行压制住,暗流却无法阻止,甚至有可能造成大面积的反弹,一些人索性去投奔李自成了。
“皇上,奴婢以为,这些人是一时鬼迷心窍,还是以训诫为主。”
朱由检看了看王承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王承恩,听见你说这些话,朕就想起刚刚登基的时候,朕也是这样的心态,不愿意杀人,不愿意牵连无辜,就连魏忠贤,朕都是令其自尽,朝中的文武大臣,磨刀霍霍,朕也没有准许,现在看来,朕当时的心慈,就是埋下巨大的隐患啊。”
王承恩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说皇上准备大开杀戒了。
“就依你所言,让锦衣卫和东厂将这些人全部都放了,朕还是不愿意多杀人,朕倒是想看看,这些人走出诏狱之后,还会说些什么。”
放眼整个的朝廷,能够真正劝得动朱由检的,也就是王承恩了。
接下来又是长时间的沉默,皇上虽然决定放了这些妄议朝政的人,可还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朝中的文武大臣,因为流寇突然进攻北直隶,让这些文武大臣群情激昂,他们认为朝廷被李自成欺骗了,李自成已经被敕封为都督同知,不知道感激皇上和朝廷的恩典,反而背信弃义,大举进攻朝廷,这样的行径不能够容忍。
而造成这一切的局面的,无疑就是内阁首辅杨嗣昌了。
大规模弹劾杨嗣昌的苗头已经出现,以内阁首辅钱士升为首。
杨嗣昌正在保定府率领大军抗击流寇,如此关键的时刻,朝中若是有人大规模的弹劾,不知道身在保定府的杨嗣昌会是什么想法,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洪承畴。
一个接着一个的难题摆在朱由检的面前,让他不堪重负,让他愈发的心灰意冷。(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二章 落井下石
崇祯十六年九月十五日,紫禁城,乾清宫,早朝。
内阁首辅钱士升率领诸多的内阁大臣、六部尚书、侍郎,以及都察院左右都御使等人,早早就等候在乾清宫的外面,他们站在最前面,身后是京城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
弹劾的奏折揣在钱士升的袖子里面,由内阁首辅出面弹劾,这在大明朝廷还是第一次,内阁是需要处理都察院或者其余文武大臣弹劾奏折的地方,此番却由内阁首辅亲自出面弹劾,看来这一次的弹劾非同一般。
辰时,朱由检准时出现在乾清宫,所不同的是,朱由检的身后跟随有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司礼监太监、提督京营曹化淳,司礼监太监、内侍高起潜,司礼监太监、东厂提督王德化,司礼监太监庞天寿、杜勋等人。
司礼监太监参与早朝的格局早就形成,可如此整齐的阵形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跟随皇上直接到乾清宫的,比起在乾清宫外面等候的诸多文武大臣来说,待遇高了很多。
天启年间的司礼监大太监魏忠贤,曾经权倾朝野,引发了朝廷的震动,现如今这样的格局,不禁让人再次想起了魏忠贤。
早朝开始,首先讨论的是粮食问题。
由于流寇入侵北直隶,占领了大名府,其势力已经侵入到河间府等地,导致漕运被迫中止,京城的粮食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了,京城内人口接近百万,一旦粮食供给不足,必将大乱,更加关键的是,山海关、宣府以及保定府等地的驻军。粮食也是必须要保证的。
至于说北直隶其他地方,内阁暂时没有考虑,或许认为这些地方不需要粮食。
这已经成为第一大问题。作为内阁首辅,钱士升不得不考虑。
讨论开始之后。争吵就出现了,一部分人认为漕运必须要恢复,漕运总督府必须要保证漕粮的供给,漕粮的安全也应该由漕运总督府直接负责,这个观点很是幼稚,谁都知道漕运总督府被郑勋睿直接掌控,漕运总督曹驰就是郑勋睿的心腹,人家愿不愿意提供漕粮都说不清楚。你还要人家保证漕粮的安全,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比较务实的观点是对粮食实施管制,同时在京城内找到诸多的士大夫募集粮食,要知道京城内不少的大户人家,存粮是不少的,若是能够募集到粮食,京城还是能够维持大半年以上时间的,至于说大半年之后怎么办,没有谁去想。
钱士升的观点是对粮食实施管制的措施,同时户部拿出来一定的银两。在京城购买粮食,保证供给,这个供给的主要对象。其一是朝中文武大臣,其二是宣府、山海关和保定府的大军,至于说寻常的百姓,根本没有考虑。
钱士升还提出来建议,给漕运总督府去函,要求他们不能够停止漕运,一旦北直隶的局势稳定下来,漕运立刻恢复。
钱士升的观点得到了绝大部分人的赞同,也有少部分人认为朝廷对待漕运总督府应该要强硬。不能够一味的示弱,不管北直隶遭遇到什么样的境况。漕运总督府都是要保证漕粮的调运,这样的观点不可能得到采纳和重视。
皇上一锤定音。采纳了钱士升的办法,命内阁票拟,司礼监起草圣旨。
其次讨论的是京城防御以及抵御流寇的事宜。
锦衣卫和东厂搜集到的情报,表明流寇已经占据北直隶的大同府,且占据了真定府与河间府的部分地方,山西大同边军正在与流寇激战,大概是感觉到短时间之内难以击溃大同边军,流寇已经撤离大同,朝着北直隶真定府的方向而来。
情报对流寇总人数的统计为八十万人。
这个数字让人凉飕飕的,朝廷目前能够调集的大军,包括山海关、宣府、大同以及保定等地,总数不过三十万左右,其中保定府十五万人,山海关十万人,宣府三万人,大同三万人左右,这其中山海关、宣府和大同的军队是不能够调动的,他们负责的都是边关,唯一能够与流寇作战的就是驻扎在保定府的十五万大军。
十五万对阵八十万,这样的战斗不知道该如何的进行。
看上去就是没有希望的战斗。
抵御流寇战斗的讨论刚刚开始,内阁首辅钱士升就拿出来弹劾奏折,当场高声宣读了。
这是弹劾内阁次辅、兵部尚书杨嗣昌的奏折,弹劾奏折上面,几乎所有的内阁大臣都署名了,弹劾的罪行是非常严重的,那就是杨嗣昌暗地里勾结流寇,让李自成获取到了都督同知的敕封,杨嗣昌率领的朝廷大军,根本就没有想着抵御流寇,而是想着投降流寇,朝廷大军本应该进入山西剿灭流寇,如今却退到了保定府,让流寇轻易占据了大名府等地。皇上要严惩杨嗣昌,削去其一切官职,投入到大牢之中,派遣其他人掌控大军,抵御流寇。
弹劾奏折写的有些长,钱士升念得声情并茂。
整个的乾清宫都是静悄悄的,只有钱士升的声音回荡。
朱由检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了,钱士升准备弹劾杨嗣昌的事宜,他早就知道,也专门委托司礼监太监、内侍高起潜与钱士升交谈,劝说钱士升不要弹劾,如此关键时候,杨嗣昌正率领朝廷大军抵御流寇,朝廷内部需要的是团结一心。
可惜事情没有朝着朱由检的意愿发展,钱士升在早朝的时候,公开弹劾杨嗣昌。
钱士升念完弹劾奏折之后,侯恂等内阁大臣也站出来,列举杨嗣昌的罪状。
文武大臣开始议论纷纷,总体的意见是要惩戒杨嗣昌,派遣其他人掌控大军。
就在众人议论的时候,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开口说话了。
太监说话的声音有些奇特,可以用娘娘腔来形容。
王承恩开口的时候,乾清宫内迅速安静下来。
王承恩不同意对杨嗣昌的弹劾,有关杨嗣昌勾结流寇的事宜,王承恩斥之无稽之谈,当初杨嗣昌建议招抚李自成,让流寇进攻陕西,这件事情与他王承恩有着莫大的关系,乃是他王承恩与杨嗣昌直接商议的,至于说李自成为什么掉转身进攻朝廷大军,则有可能是形势发生了变化,需要详细了解情况。
王承恩认为,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杨大人率领的大军正在保定府抵御流寇,且杨大人文武双全,朝廷之中暂时无人能够代替,撤回杨大人的举措,就是自毁长城。
王承恩还强调指出,朝廷处于多事之秋,此刻需要内部团结一致,共同渡过难关。
王承恩说完之后,高起潜也跟着开口了。
作为内侍,高起潜的身份也是不一般的,可以帮助皇上处理诸多的奏折。
高起潜开口,说及皇上敕封李自成的事宜,圣旨是他亲自起草的,并非是杨嗣昌做出的决定,杨嗣昌只不过是建议,锦衣卫和东厂侦查到的情报,流寇的确在潼关发动了进攻,此番流寇转头进攻朝廷大军,可能是在潼关遭遇到了惨败。
高起潜认为杨嗣昌率领大军撤离到保定府,那是部署的需要,绝非是退却,更不是勾结流寇的罪证。
在杨嗣昌的问题上面,司礼监与内阁产生了直接的对撞。
其实司礼监与内阁的矛盾由来已久,早在嘉靖和万历年间就表现的很是突出了,天启年间,司礼监完全压制了内阁,崇祯初年,内阁完全压制了司礼监,现在司礼监慢慢开始抬头,得到了皇上充分的信任,不说完全压制内阁,至少与内阁分庭抗礼了。
司礼监与内阁之间的争议,最终还是需要皇上拍板。
其实王承恩开口为杨嗣昌辩护的时候,众人就知道最终结局如何了,王承恩时刻都跟随在皇上的身边,其开口说出来的话语,肯定是代表了皇上的意思,如今的情况之下,内阁已经没有办法与司礼监抗衡了。
内阁首辅钱士升,几个月之前就失去了皇上彻底的信任,特别是杨嗣昌出任内阁次辅之后,而此番钱士升不遗余力的弹劾,怕也是想除去内阁之中的阻碍。
朱由检终于开口了,这一次他非常的干脆,毫不留情的驳斥了钱士升的弹劾,认为杨嗣昌忠心耿耿,完全值得信任,此番的弹劾乃是亲者痛仇者尽快的举措,日后不要提及。
朱由检还当场宣布,敕封杨嗣昌为太子太师,率领朝廷大军抗击流寇。
朱由检开口的时候,钱士升一直都是低着头,本来想着反驳的他,没有开口,不知道内心在想些什么。
早朝结束之后,朝中的议论很快出现,此番的议论对钱士升很是不利,众人认为皇上已经开始完全信任司礼监以及内阁次辅杨嗣昌,排斥内阁首辅钱士升,或许不长时间之后,内阁首辅就要调整人选了。
杨嗣昌面临的局势,也是非常不利的,以十五万大军抵御近百万的流寇,想要获取胜利太困难,能够让流寇知难而退,回到山西与河南去就很不错了。
没有人认为杨嗣昌能够真正获取战斗的胜利。(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三章 大跌眼镜的战局
“朝廷大军没有那么容易垮掉,杨嗣昌一定能够获取重大的胜利。”
郑勋睿的这句话,让周延儒和郑锦宏等人不明白,在他们看来,杨嗣昌本就是文官出身,真正指挥打战的事情很少做,或者可以说没有直接做过,这样的人指挥生死攸关的战斗,想要获取胜利是不可能的,能够不被流寇全歼就算是不错了。
看见众人吃惊的神情,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流寇的战斗力不强,诸位都是知道的,单单从战斗力方面来说,流寇是比不上朝廷大军的,只不过占据了人数上面的绝对优势,同时朝廷大军经历了松山之战的惨败之后,士气不振,故而普遍不被看好,不过我们都忽略了一个最为关键的地方,那就是杨嗣昌的决心。”
“杨嗣昌建议让流寇攻打陕西,结果未能得逞,按照以前的处置办法,杨嗣昌必定遭遇到数不清的弹劾,轻者丢官罢爵,重者被投入到大牢之中,不过现如今杨嗣昌依旧指挥大军作战,什么事情都没有,而且还被敕封为太子太师,如此情况之下,杨嗣昌岂会不拼死效命,主帅拿出来非同一般的勇气,下面的军士自然是受到鼓励的。”
“杨嗣昌麾下的左良玉和贺人龙等人,都是赫赫有名的骁将,多次与流寇作战,既有重大的胜利,也有惨不忍睹的失败,他们知道流寇的弱点是什么,必然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中,发挥出来最大的能力。”
“英宗时期,土木堡之役大败,瓦剌的也先擒获了英宗皇帝,那个时候朝廷大军的精锐全部在战斗之中被消灭。也先逼近京城的时候,面对的是老弱妇孺,名相于谦站出来了。组织城内的老弱妇孺,硬是打败了强悍的也先。当时的京城保卫战,恐怕没有谁认为于谦能够获取胜利,偏偏战斗结局出乎了所有人预料。”
“京城保卫战的关键,就是于谦的勇气和胆识,当年于谦面对的局势,和如今的杨嗣昌面对的局势有些相似,只要杨嗣昌拿出来足够的勇气,这场战斗结局真的不好说。”
郑勋睿的分析有理有据。让众人信服,不过众人也感觉到奇怪,郑勋睿之前不是说过,朝廷必然面临失败的局面,北方必将陷入到大乱的局面之中,郑家军正在整合之中,准备开进北方收拾残局了,为什么又说杨嗣昌能够获取重大的胜利。
如此岂不是自相矛盾吗。
郑勋睿没有解释其中的缘由,流寇的势力进入到河间府,漕运已经停止。京城和北方已经陷入到缺粮的境地,北直隶惨遭后金鞑子的蹂躏,秋收季节根本没有收获到什么粮食。山西与河南等地的粮食,悉数被流寇得到,朝廷缺粮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缺粮必将导致京城的大变,杨嗣昌不管如何的勇猛,也许能够稳住一时的局面,但不可能挽救病入膏肓的大明朝廷。
还有一件事情,让郑勋睿感受到了老天的捉弄,那就是皇太极还是好生生的,没有任何的问题。八月份已经过去,其没有暴病身亡。
稍稍停顿了一下。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福建的局势尚未完全稳定,徐望华呕心沥血。大致稳定了局面,郑芝龙麾下水师的整编也基本完成,我看徐望华还是要回到南京来了,凤阳巡抚之职务撤销之后,史可法回到了南京,我看就让史可法出任福建巡抚。”
郑勋睿考虑的是实际情况,徐望华责任重大,不可能总是兼任福建巡抚,按照郑家军整合的安排,福建、广东和广西为一片,郑家军一万将士重点驻扎在福建和广东两地,其地方上的稳定是不存在多大问题的。
郑勋睿预测的北方的大乱即将出现,南京六部已经陷入到一片忙碌之中,很多的事情需要筹备,户部又是特别重要的部门,户部左侍郎熊文灿虽说也有能力,但在南京的影响力不足,不可能与徐望华的威望比较,郑勋睿自身需要统筹考虑所有事情,不可能长期兼顾户部的事宜,故而徐望华必须要尽快回到南京。
史可法很有能力,早就体现出来了,出任福建巡抚没有任何的问题。
李自成亲率大军逼近了保定府城,其麾下义军总是达到了三十万人。
在李自成看来,此番战斗获取胜利没有任何的悬念,朝廷大军士气不振,从真定府匆忙退往保定府,本就是无心恋战,义军已经占领了真定府、大名府以及河间府部分的地方,接下来就是乘胜前进,打败杨嗣昌及其麾下的朝廷大军,兵锋直指京城了。
得到斥候禀报,说是朝廷大军在保定府城之外排兵布阵的时候,李自成仰头哈哈大笑了,他早就听说杨嗣昌只是文官,虽说在战术部署方面有着很不错的能力,可从来都没有上过战场,如今看来果不其然,杨嗣昌若是率领朝廷大军死守保定府城,义军想要攻克保定府城,尚有一定的难度,或许会付出较大的代价,现在杨嗣昌抛却了占据的优势,与义军面对面厮杀,如此岂不是给与了义军机会。
李自成马上命令斥候告知在河间府的刘宗敏,率领大军速速赶赴保定府。
义军在人数上面有着绝对的优势,打败朝廷大军只在眨眼之间。
杨嗣昌的确是拼了。
京城之中发生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内阁首辅钱士升带头弹劾,被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挡下了,且皇上敕封他杨嗣昌为太子太师,这是皇上的绝对信任。
肩负重任的杨嗣昌,内心是有愧的,两次给皇上出主意,结果两次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一次是要求郑家军剿灭流寇张献忠,结果郑家军趁机占据了四川与湖广两地,这一次诱使流寇进攻陕西,结果流寇调转枪头对准了朝廷大军。
皇上敕封李自成为都督同知的圣旨,同样成为了笑话,这等于是*裸的打脸。
如此的情况之下,杨嗣昌不管提出这些建议是什么想法,都不能够免却罪过,但皇上根本就没有责罚,而是完全信任,让他继续掌控大军,抵御流寇的进攻。
这等的信任,一般人怎么可能得到。
在杨嗣昌看来,他若是不能够彻底打败流寇,就无颜面对皇上,甚至无颜面对天下人了。
李自成亲率流寇前往保定府城的时候,杨嗣昌神色严肃的与军中游击将军以上的军官谈话,他的态度非常明确,此番的战斗已经是破釜沉舟,一旦失败,所有人都不要想着能够幸免,特别是这些将军,其亲人日后也要遭遇到流寇的蹂躏,这是一场输不起也不能输的战斗厮杀,这是一场关乎所有人身家性命的战斗厮杀。
战斗部署方面,杨嗣昌坚决反对固守城池,那样十余万的大军就失去了活动的空间,将被流寇死死的困在保定府城,他们没有增援,没有补给的粮食,最终流寇不需要耗费多大的气力,城池之中的大军就要彻底崩溃。
杨嗣昌要求朝廷大军摆好阵势,与流寇面对面厮杀,他甚至拿出了郑家军的常用语狭路相逢勇者胜,来鼓励诸多的军官。
当然杨嗣昌做的最为决断的一件事情,就是亲自参与战斗厮杀,而且他在队伍的最前面。
要知道杨嗣昌是内阁次辅、太子太师,兵部尚书,这样的身份是根本不需要上战场的,完全可以在保定府城之内指挥战斗,可杨嗣昌坚决参与战斗厮杀。
当杨嗣昌身穿铠甲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谁不知道杨嗣昌是文官,且已经是五十五岁的年纪,精力和体力远远比不上年轻人,如此关键时刻,能够带头厮杀,其余人还有什么话好说。
武将之中,以总兵左良玉与贺人龙为代表,都在杨嗣昌面前明确表态,要求成为先锋,建议杨嗣昌在中军指挥战斗就可以了,不过杨嗣昌根本不同意,坚持自己担任先锋官。
杨嗣昌身穿铠甲巡查军队的时候,引发了更大的震撼。
很多军士以为看错了,他们平日里根本没有机会与杨嗣昌见面。
在得知杨嗣昌大人为先锋官,左良玉与贺人龙为副将的时候,一种莫名的气氛在大军之中蔓延,这是沉默的士气。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句话说的一点都不错,军士的士气随时都能够爆发,就看指挥官如何了,既然太子太师、内阁次辅、兵部尚书杨嗣昌大人都承担了先锋官的任务了,下面的军官军士还有什么好说的,拼命厮杀就可以了。
率军前来的李自成,哪里知道这样的情形,他甚至来不及等候刘宗敏率领大军前来会和,也没有听从顾君恩的建议等候,就率领大军扑向了保定府城。
卢象升和孙传庭都是朝中文武双全的名帅,还不是一样被义军斩杀了,李自成认为,杨嗣昌走的就是这些人的老路,既然机会就在眼前了,李自成是绝不会错过的,这一次他要亲手斩杀杨嗣昌,要知道杨嗣昌可是内阁次辅、太子太师、兵部尚书。(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四章 难得的大胜
战场的局势,让李自成惊呆了,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面对官军的阵形,义军毫不犹豫的发动了冲锋,李自成早就用单筒望远镜观察了官军的阵形,他发现官军很沉默,不少人的脸上甚至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有些麻木,这样的情形让李自成欣喜若狂,他清楚记得自己当年率领的义军,脸上就是这样的表情,那是对战斗绝望的表情,而有着这样表情的义军,在战场上不堪一击。
冲锋开始之后,李自成很快就发现了情况不对。
官军突然爆发了,领头冲锋的人年纪有些大,李自成不认识,不过他身边的顾君恩却惊呼此人就是太子太师、内阁次辅、兵部尚书杨嗣昌。
到了这个时候,李自成还没有特别的在意,杨嗣昌不过是文官,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冲锋在前面不过是做做样子,这说明官军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需要杨嗣昌亲自冲锋了。
可惜情况根本不是李自成想象的那样,战场上厮杀的官军根本不怕死,迎着箭雨也敢朝着前方冲锋,特别是官军的骑兵,更是展现出来难以想象的骁勇,这些骑兵没有抱成一团,而是奋不顾身的参与所有地方的厮杀,官军的骑兵在前面冲锋厮杀,步卒紧随其后厮杀。
义军冲锋在最前面的军士,很快被官军冲散了,一些军士掉头开始逃跑。
这是义军无法克服的问题,每一次的战斗,只要出现稍稍不利的战局,就会有军士掉头逃离,尽管指挥战斗的军官也亲自斩杀这些逃跑的军士,可还是不能够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
更多的军士开始掉头往回撤。包括一些冲锋在前面的义军骑兵。
李自成组成的第一轮冲击波很快被打散了。
不敢相信眼前景象的李自成,肯定是不甘心的,他暴怒者对身边的传令兵下达了命令。马上组织再一轮的冲锋厮杀,一定要将官军打的气焰压下去。义军在人数上面有着绝对的优势,一定能够打败官军的。
命令尚未下达到前方军官的耳中,让李自成瞠目结舌的一幕再次出现。
官军发动了总攻,全部都压上来了。
那一刹那,一股滔天的气势扑面而来,只有在面对郑家军的时候,李自成才感受到这样的气势,他知道情况不对。此番作战恐怕难以善终了。
官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骁勇了,个个都不怕死,蒙着头超前冲锋,反观义军方面,大批的军士掉头后退,甚至阻碍了准备进攻厮杀的军士。
李自成不敢下达撤退的命令,这个时候若是大规模的撤退,中军必定被后退的前军冲的七零八落,不需要厮杀就自行溃败了,若是官军沿路追杀。那损失就太过于惨重了。
怒吼一声之后,李自成准备亲自上阵,却被身边的亲兵阻挡住了。李自成正要怒斥身边打的亲兵,却发现他们是接受顾君恩的命令。
忍不住的李自成对着顾君恩大喊大叫,他一定要冲上去厮杀。
顾君恩冷静很多,他同样知道失败的局面无法挽回了,这个时候闯王就是冲上去,也不能够扭转战局,相反闯王若是出现什么意外,那义军就真的有可能遭遇灭顶之灾了。
顾君恩不管不顾李自成发脾气,同样大声开口。恳请李自成率领中军先行撤离。
顾君恩的安排是完全正确的,此刻无比要求进攻的前军拼死抵抗。不准继续后退,为中军撤离创造时间和机会。若是前军一味的后退,必定会影响到中军,仓促之下加入到厮杀队伍之中,中军难以施展手脚。
李自成明白顾君恩的建议是对的,稍稍冷静之后,他掉头率领中军准备撤离了。
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出现。
官军的鼓声更加的强烈,更多的军士突然冲杀过来,而且以骑兵居多。
义军的前军再也无法抵抗,瞬间崩溃,绝大部分的军士掉头朝着后面逃跑。
义军的前军和中军相聚不到五里地,这种排兵布阵的安排是大忌,也是因为李自成有着绝对的自信心,故而如此安排,等到前军突破了官军的防御阵形之后,中军全部冲上去厮杀,一举击溃官军。
这种自大的安排,在此时出现了致命性的问题。
义军军官斩杀逃离的军士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作用,很快军官也调转马头跟着朝后撤离了,军官开始撤离,军士就跑得更快。
官军在后面追杀的速度丝毫没有停顿,骑兵冲锋在最前面,步卒紧跟其后,他们甚至不管不顾跪在地上投降的军士,一股脑的朝着前面冲杀。
李自成急的心里滴血,他快马加鞭,冲到了中军帐,命令中军抽调两万人抵御官军的进攻,其余所有人开始朝着后面撤离。
杨嗣昌没有亲自参与厮杀,他毕竟是文官,冲锋也就是做做样子,身边还有十来个亲兵护卫,真正指挥战斗的是左良玉与贺人龙。
看着官军取得胜利,拼命的追杀流寇,杨嗣昌感觉到脸颊冰凉,他抬手摸了摸,才发现自己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从来没有如此的酣畅淋漓,看着流寇拼命的撤退,看着诸多军士拼命的追杀。
人数上面处于绝对劣势的朝廷大军,迸发出来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战斗力,杀得流寇大败,这样的情形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传令兵前来请示,是不是继续追击流寇,杨嗣昌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命令全军出击。
除开镇守保定府城的五万大军,其余十万人全部追杀出去了。
这样的阵势是罕见的,杨嗣昌也是第一次见到,几十万的流寇与十万朝廷大军在保定府城之外展开厮杀,几十万的流寇拼命的后撤,十万朝廷大军拼命追杀。
尽管厮杀还在进行之中,不过杨嗣昌知道,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是一场实实在在的大胜,这一场战斗的胜利意味着什么,是不是朝廷的危机自此就能够解除,杨嗣昌不是特别的清楚,那需要等到战斗结束之后才能够真正的做出评估,不过他要感谢这些拼命厮杀的军士,要感谢诸多指挥战斗的军官。
杨嗣昌没有随着大军前去追杀,他克制了自身的情绪,他不是军士,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在战场上厮杀,他的任务是指挥作战,是激起所有军士的斗志,这方面,他已经做的非常的完美了。
追杀持续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朝廷大军追出去近三十里地,流寇已经溃不成军,一股脑的朝着后方逃离。
一直到天色微微有些黑的时候,左良玉与贺人龙才命令停止追杀。
一路上已经是尸横遍野,这是一场罕见的大胜,更加让左良玉与贺人龙兴奋的是,他们缴获到了大量的粮草,流寇拼命逃离的时候,根本就顾不上携带大量的粮草,甚至都没有机会烧毁这些粮草。
大军最为需要的就是粮草,尽管说目前的粮草还能够维持一段时间,可作为高级指挥官的左良玉与贺人龙,很清楚朝廷已经面临着粮食的危机,今后一段时间,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粮草供给大军。
盛夏季节,收拾战场是必须的,阵亡的军士,不管是朝廷大军还是流寇,都是必须要掩埋的,否则容易传染很多的疾病,这方面左良玉与贺人龙都很是清楚,他们命令军士打起了火把,拖着疲惫的身体开始彻底打扫战场,朝廷大军阵亡的将士,统一集中起来,找到地方掩埋,至于说流寇,则是集中起来点火烧掉。
被斩杀的流寇人数太多了,想要分别聚拢烧掉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完成的事情。
缴获的粮草则是连夜运送到保定府城之内去,这些粮草必须要小心的保管起来。
见到杨嗣昌的时候,左良玉与贺人龙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尽管他们身上的血渍尚未清洗。
杨嗣昌脸色虽然平静,但身体微微颤抖,这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皇上太需要了,朝廷太需要了。
翌日午时,战况终于清理出来了。
朝廷大军伤亡一万人左右,斩杀和生擒的流寇超过六万人。
早有思想准备的杨嗣昌,被这样的胜利成果惊呆了。
按照这样的方式计算,就算是李自成麾下有百万的流寇,也不是朝廷大军的对手,更何况李自成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军士,且一部分的军士还驻守在河南与山西。
惊呆之后,杨嗣昌迅速察觉到了问题,这是一场皇上和朝廷期盼的大胜,如同一针强心剂,瞬间会刺激到很多人,那些不了解实际情况的人,得知这场胜利之后,会不会马上进言,要求朝廷大军开始主动征伐流寇,直至彻底剿灭流寇。
这样的建议肯定是会出现的,但目前这样的建议,是自杀式的建议,提出此等建议之人该被杀头。
杨嗣昌决定亲自给朝廷写去奏折,在这份奏折里面,他要详细的说明情况,且建议朝廷大军固守保定府城,护卫京城的安全,对流寇的情况展开全方位的侦查,流寇大军失去了大量的粮草,不可能长时间在北直隶坚持,一旦流寇准备全面撤退的时候,朝廷大军才能够趁势追击。(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五章 都面临抉择
突如其来的惨败,让李自成无法承受,败退的大军狂推五十里地,官军停止追杀之后,大部分的义军军士都是胆战心惊,有些甚至在夜里尖叫。
最终的战果统计出来,义军损失近七万人。
李自成率领的是三十万大军,此役损失接近三成,这样的惨败无人能够接受。
惨败是一方面,更加重要的是,李自成对自身的判断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原来他认为凭着他率领的三十万大军和刘宗敏率领的十万大军,就能够横扫北直隶,直至拿下京城,现在看来这个想法过于的自信了,谁也想不到朝廷大军如此的凶悍。
顾君恩几次想要说到此事,李自成都拒绝了,他在等候刘宗敏的到来。
义军不可能在保定府久留,大量的粮草损失,让义军的粮食不足,等到刘宗敏前来保定府会和之后,李自成决定率领大军撤回山西去。
李自成独自思索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他不明白为什么义军刚刚进入北直隶的时候,一帆风顺,占领了真定府和大名府,还有河间府部分的地方,可第一场真正的战斗,却是以惨败告终的,难不成大明王朝真的有老天保佑吗。
一天之后,刘宗敏率领前军一万人抵达了保定府,与李自成会和了。
义军去留的问题,被正式提出来了。
李自成的观点非常的明确,那就是义军必须要撤回山西去,此番的惨败,义军已经是士气不振,而且大军还要时刻监视官军,看看官军是不是会发动突然的袭击。
刘宗敏了解了战局之后。没有表态。
顾君恩有着不同的意见,他认为义军已经占据了真定府和大名府,不能够因为一场失败就完全撤离。义军完全可以占领这些地方,逐步的发展。继续构成对京城的威胁,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官军无法安心的休整。
这一次,李自成不赞同顾君恩的建议,坚持大军要全部撤回山西与河南去。
关键时刻,刘宗敏开口了,他认为顾君恩的建议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义军不是第一次经历失败。以前每次失败之后,都能够重整旗鼓,现如今义军的实力完全不一样了,军力雄厚,尽管这次的失败有些太大了,可不意味着义军就不能够战胜官军了。
刘宗敏发表了意见之后,李自成发了脾气,他认为顾君恩和刘宗敏的想法过于的乐观,北直隶毕竟是大明朝廷最为重要的地方,困兽犹斗。两天之前的战斗,官军爆发出来强大的战斗力,就说明大明朝廷誓死都要保卫京城。
李自成还认为。南方有郑家军虎视眈眈,北方有后金鞑子,义军若是与官军拼死的厮杀,就算是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也是损失惨重,到时是不管是后金鞑子,还是郑家军,来到北方之后,义军只能够乖乖的让出所有占据的地方。根本无力抵抗。
李自成抛出这个观点之后,顾君恩和刘宗敏都沉默了。
朝廷曾经要求义军攻陷陕西。其实就是想着义军与郑家军展开厮杀,就是想着让义军的实力大损。如今义军进攻北直隶,与官军厮杀,实力的损耗更大,这样下去,恐怕义军攻打京城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继续下去的能力,说的不客气一些,义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这次的争论,李自成的决定最终被执行了。
义军开始全面的撤离北直隶,李自成率领的大军,从真定府方向撤离到山西,刘宗敏率领的大军从大名府方向撤离到河南。
撤退的过程之中,李自成命令义军军士,对于所占据的城池实施掠夺,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需要的东西,一律都带走,这道命令下达之后,执行的过程之中很快变味了,女人和钱财粮食被掠夺的同时,一些手无寸铁的老弱被残杀,青壮被强行招募到义军之中,房屋则被烧毁,真定府和大名府各处都陷入到悲鸣之中。
杨嗣昌也面临抉择,是乘胜追击还是偃旗息鼓,保住北直隶。
杨嗣昌本人的意见是保住北直隶,不要追击流寇,他甚至认为要求大军此刻追击之人,是心怀叵测之人,而且在给皇上和朝廷的奏折之中,杨嗣昌也建议暂时不要追击流寇。
但左良玉与贺人龙等将军的意见不一样,他们认为这个时候追击流寇,正是最好的时机,流寇的粮草损失太大,根本无法长时间的维持,此刻若是能够展开迅猛的追击,必定对流寇造成更加重大的打击。
杨嗣昌不置可否,他认为流寇没有遭遇到致命打击,其主力还在,这个时候追击流寇,很有可能激发流寇的斗志,与朝廷大军拼命厮杀,毕竟从兵力上面来说,朝廷大军是处于绝对劣势的。
杨嗣昌不可能无视左良玉与贺人龙的建议,他很清楚,两人在战场上面的敏锐度,是要强于他这个大帅的。
杨嗣昌内心坚持自身的认识,以等待皇上的圣旨或者是朝廷的敕书为由,命令大军暂时不准追击。
也就在这个时候,流寇全面撤离北直隶的消息传来了。
左良玉与贺人龙着急了,屡次来到杨嗣昌这里请战,两人恳请率领部分的军士,前去追杀流寇,撤退的流寇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
杨嗣昌终于松口了,同意两人各自率领一万军士,从真定府和大名府两个方向追击流寇。
这么命令下达的太晚了一些。
左良玉与贺人龙各自率领大军前去追击,流寇得知官军前来追击之后,顾不上在地方上的劫掠,加快了撤离的速度,左良玉与贺人龙率领大军拼命的追击,也没有能够追到流寇。
在这个过程之中,左良玉与贺人龙两人对杨嗣昌都有了意见。
应该说杨嗣昌指挥的这场战斗,的确是罕见的大胜,可是在取得胜利之后,杨嗣昌没有能够果断的下达命令,要求朝廷大军乘胜追击,结果丧失了绝佳的彻底击溃流寇的机会。
战斗厮杀不是以攻占城池为目的,而是以剿灭对手的力量为目的。
杨嗣昌的这个失误太大了,恐怕对今后的征伐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左良玉抵达真定府城之后,停止了对流寇的追击,他还没有胆量进入到山西去作战,毕竟麾下的军士人数太少了,不可能面对数十万的流寇。
贺人龙抵达大名府之后,同样在大名府城驻扎了,停止了对流寇的追击,他的想法与左良玉是差不多的。
两人都是长年征战厮杀的总兵,对于战斗的局势还是能够把握的。
更巧的是,两人同时给杨嗣昌写信,恳请暂时驻扎在真定府城和大名府城。
皇上的圣旨和朝廷的敕书同时抵达。
圣旨要求朝廷大军乘胜追击,敕书也是同样的内容。
到了这个时候,杨嗣昌才发现自己的确犯下了错误,没有要求朝廷大军乘胜追击,结果让流寇得以喘息,其实流寇没有他估计的那么厉害,一旦遭遇到惨败,士气不振,就会一泻千里,这个时候追击流寇,能够取得意想不到的胜利。
好在左良玉与贺人龙率领两万军士前去追击了。
左良玉与贺人龙的信函送到保定府城的时候,杨嗣昌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两人驻扎在真定府城和大名府城,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这两处构筑起来工事,阻止流寇的再次入侵。
此时杨嗣昌的想法已经出现改变,他决定率领大军进入山西剿灭流寇。
此番战斗的胜利,以及皇上的圣旨和朝廷的敕书,给与了杨嗣昌很大的信心,他不再想着驻守在北直隶了,而是要主动出击,此番战斗缴获了大量的粮草,这些粮草至少能够维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加上原来储存的一些粮草,大军足够能够主动出击了。
杨嗣昌马上给左良玉与贺人龙回信了,要求左良玉在真定府城等候,要求贺人龙迅速率领军士赶赴真定府城至于说下一步该如何的行动,杨嗣昌在信函里面没有说。
前来宣旨的礼部官员,私下里告诉杨嗣昌,皇上对此番的大胜异常的看重,认为朝廷大军一定能够彻底的剿灭流寇,对杨大人也是有着足够的信心,司礼监本来建议派遣监军,被皇上直接拒绝了。
礼部官员的话语,让杨嗣昌如坐针毡,他为自己的失误痛苦,若是时间能够倒转,他会毫不犹豫的命令大军接连追击,甚至暂时不要收拾和打扫战场。
不过现在行动还来得及,流寇遭遇了失败,士气不振,这个时候朝廷大军突然进入到山西厮杀,流寇一定是猝不及防,若是把握机会合适,朝廷大军甚至能够彻底剿灭流寇。
前后不过十来天的时间,杨嗣昌的想法就出现了根本性的变化,这让人有些看不懂。
杨嗣昌不会知道,他的这些想法,会遭遇到强烈的反对,因为这都是他一厢情愿,根本不切实际,战局是瞬息万变的,有些机会一旦失去之后,就再也不能够挽回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六章 暂时的稳定
杨嗣昌的雄心,遭遇到左良玉与贺人龙两人的同时反对,只不过左良玉更加的老奸巨猾,反对的态度温和一些,左良玉则是直来直往,根本没有什么掩饰。
反对的理由是非常充分的,河南与山西可以算是李自成的老巢了,回到老巢之后的流寇,表现肯定不一样,其战斗力会明显提升,若是想着彻底剿灭盘踞在河南与山西的流寇,至少需要三十万大军,且要有充足的粮草,这样的战斗不比防御型的作战,需要一座城池一座城池的拿下来,攻城拔寨的战斗特别多,后勤保障与兵力充足是决定性的因素。
目前朝廷能够调动征伐的大军,最多十五万人,首先人数上面就是不够的,其次粮草方面更是不用说,不可能维持很长的时间,一旦战斗进行不是特别顺利,大军缺乏粮草的情况出现,就是彻底崩溃的时候。
左良玉与贺人龙的认识是很有道理的,也是从实际情况出发的,两人毕竟是多年征伐,想当初朝廷为了剿灭流寇,征收了剿饷,而且采用了十面埋伏、四正六隅的作战部署,几乎是总动员了,那是多大的力度,什么都能够保证,也没有能够彻底剿灭流寇,如今的朝廷大军,明显处于劣势,只不过在保卫北直隶的战斗之中获取了一次的胜利,原没有彻底剿灭流寇的实力。
杨嗣昌不是听不进意见的人,他已经认识到自身存在的不足,譬如说没有要求大军乘胜追击,给与流寇更大的打击,可对于贺人龙的态度,他是很不满意的。
进剿流寇的战斗得不到左良玉与贺人龙等人的支持。想要完美执行是不大可能的,朝廷大军之中,如同两人这样骁勇的总兵已经很少了。
杨嗣昌不得不停止进剿流寇的想法和部署。
经此一战。北直隶暂时稳定下来,杨嗣昌仔细考虑之后。给朝廷写去奏折,建议十五万大军分别驻扎在真定府、大名府、河间府以及保定府一带,真定府方向由总兵左良玉负责,大名府方向由总兵贺人龙负责,河间府以及保定府等地则由其他人负责。
杨嗣昌的这种安排,明显排斥了贺人龙。
从个人的凶悍方面来说,贺人龙超过了左良玉,而且其威名也让流寇胆寒。按说是应该驻扎在保定府的,流寇想要进攻京城,保定府是非常重要的门户,可惜对贺人龙有些看法的杨嗣昌,将贺人龙安排到了大名府。
至于说杨嗣昌本人,圆满完成了作战任务,应该要回到京城去了。
几天之后,皇上的圣旨再次下来,同意杨嗣昌的奏折。
十五万大军就此分散,到各自应该去的地方。
左良玉与贺人龙两人对这样的安排都是有意见的。左良玉驻扎在真定府,这里紧靠着山西,流寇一旦进攻北直隶。必定从真定府方向进攻,可驻扎在真定府的大军总人数不过两万人,凭着这两万人能够做什么,根本无法抵御。
贺人龙就更不用说了,驻扎在大名府,麾下只有一万军士。
保定府安排的军士人数最多,达到了八万人,其余四万人安排在了河间府,据说是要保证漕运的畅通。
因为内心有意见。故而左良玉与贺人龙没有提出什么建议,其实他们已经看出来了。杨嗣昌此番的安排存在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粮草的供给。十五万人需要的粮草是不少的,北直隶各地都遭遇到数次的劫掠,根本没有什么粮食,如今是初秋的季节,距离来年的秋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十五万大军的粮草是需要重点考虑的事情,不解决这个基本问题,不管军士分布在什么地方,都是难以长时间维持下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杨嗣昌没有想到这个最为主要的问题,其奏折之中根本没有牵涉到粮草,这个关键年问题被忽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杨嗣昌怕是难以预料。
时间到了九月底,北直隶基本稳定下来。
回到京城之后的杨嗣昌,负责管辖兵部和户部的事宜。
户部一般都是内阁首辅直接管辖的部门,此番由杨嗣昌负责管辖,可见皇上对其是非常信任的,不过这个时候管辖户部,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北方缺粮,就连京城之内,缺粮的问题都凸显出来了。
漕运停止之后,首先受到影响的就是京城,尽管北直隶其余地方遭遇到数不清的蹂躏,不过京城一直稳如磐石,不少士大夫和富户都借机进入到了京城,应天府在年初的时候曾经做过一次统计,京城的人口已经接近百万人。
这个数字放在几百年之后,也不是小数目。
人多了,粮食的消耗就多,还在六月份的时候,京城粮食的问题就显露出来,因为大部分的漕粮都直接提供给朝廷大军了,用于民生的寥寥无几。
杨嗣昌主管户部之后,需要开始考虑粮食的问题了。
杨嗣昌不是神仙,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够考虑到的,他关注的眼神,基本集中在兵部,也就是朝廷大军需要的粮食,这就包括了山海关、宣府、大同以及北直隶其余地方驻军的粮食,至于说老百姓需要的粮食,他还真的没有想过。
维持军队的粮食开销,唯有漕粮。
杨嗣昌迅速给漕运总督府下了敕书,要求恢复漕运,同时也给郑勋睿、周延儒、杨一鹏、熊文灿等人都写信了,言必须要恢复漕运。
杨嗣昌的信函、朝廷的敕书、曹驰的请示涵等等,都摆在了郑勋睿的面前,是不是恢复漕运,就等他的一句话了。
周延儒、杨一鹏、熊文灿、甘学阔甚至杨廷枢等人的意见,都是要恢复漕运,而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的意见,则是暂缓恢复漕运。
秋收季节过去的时间不长,南方的粮食基本都丰收了,各级官府购买了大量的粮食储存,这个时候运送漕粮,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没有人知道,郑勋睿正在因为漕运的事情遭受煎熬。
京城的暗线源源不断送来情报,北直隶各地的粮荒已经逐渐爆发出来,这种情况到了冬季,将是大爆发的时候,而京城的局势更加的严重。
京城斗米已经涨到五钱银子,预计随着时间的推移,价格可能更高,南直隶石米三两银子,价格悬殊接近二十倍,这本来是很好的商机,可没有任何的商贾敢于做这样的生意,北直隶已经乱成一锅粥,虽然表面上平静了,但到处都是土匪,粮食不可能运抵京城,稍微安全一些的水路,潜在的危险也是巨大的,若是没有郑家军护航,根本不敢做。
京城的人口太多,富户只有那么多,绝大部分都是寻常的百姓,家中不可能有太多的存粮,而那些存粮的大户,已经开始囤积居奇,想要他们拿出来粮食接济百姓,根本不可能。
熟知历史的郑勋睿知道,缺粮的情况延续下去,历史上又一件事情将要大爆发,那就是鼠疫。
鼠疫夺去了北方一半多人口的性命,爆发鼠疫的原因就是缺粮,吃不饱饭的老百姓,无奈抓老鼠充饥,同样吃不饱的老鼠,自身的免疫力地下,身上携带的跳蚤等病毒更多,其身上的病菌一旦传染给人,则人与人之间的传染将迅速蔓延,到了那个时候,鼠疫就形成了。
历史上崇祯十六年到十七年爆发的鼠疫,属于肺鼠疫,这种病毒在低温之下传染,也就是冬天传染,气温上升之后会自动的消失。
北方已经大规模的缺粮,漕运若是不能够尽快的恢复,那么北方的鼠疫将大规模的爆发。
如今没有爆发鼠疫,郑勋睿和郑家军功不可没,漕运的畅通,以及陕西对流民的容纳,让饿殍满地的局面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控制,更兼之郑家军与草原的互市,保证了草原上的稳定,这才让北方没有爆发出来大规模的饥荒。
北方的鼠疫是不是会爆发,就在郑勋睿的一念之间,他若是恢复了漕运,保证对北方粮食的供给,则局势能够稳定下来,若是停止了漕运,让北方得不到漕粮,那么大规模的饥荒将迅速爆发。
可恢复漕运,则大明朝廷还能够维持,说不定还有逐渐稳定和强盛的机会,至少郑勋睿内心之中的计划将要遭遇到挫折。
是不是恢复漕运,让郑勋睿痛苦,他迟迟下不来决心。
穿越十多年的时间,他的内心已经变得较为冷酷了,可如此大的事情,他还是无法真正的做出决定。
十月初,郑勋睿终于下定了决心,恢复漕运。
他良心上过不去,且不说北直隶,就说京城之内,百万人之中,绝大部分都是寻常的百姓,这些百姓是无辜的,漕运若是停止,这些人很有可能饿死,京城爆发鼠疫的可能性成倍的增加,这是郑勋睿无法承受的历史责任。
至于说郑家军何时朝着北方进军,就算是历史的轨迹发生了变化,无非是推迟一下时间,郑勋睿正好进一步稳固南方的局面。(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七章 出人预料的交易
退回到山西的李自成,突然发现日子不好过了。
此番四十万义军出征,目的就是拿下北直隶和京城,这样就能够彻底壮大义军的实力,不过征伐需要大量的粮食,前期筹备的粮食不少,足够征伐的开销,可惜在保定府的一番大败,损失了太多的粮食,让粮食问题瞬间表露出来了。
秋收季节过去的时间不长,该征收的粮食全部都征收了,继续征收粮食肯定是不行的,那样会导致河南与山西等地的大乱,更何况有钱人几乎都跑到陕西去了,留下来的要么就是无法远行的穷苦百姓,要么就是支持义军的人,继续征收粮食,维持义军的开销,让这些人负担太重、活不下去了,那么义军就将失去支持。
以往这些事情基本都是顾君恩出面处理的,李自成很少操心,他主要关心的是义军的战斗力、规模以及作战目的和部署等等,现在粮食问题迫切的摆在了面前,顾君恩也想不到很好的办法,那就需要李自成也开始思考了。
缺粮的滋味李自成是非常清楚的,原来他是驿站的驿卒,有着固定的工作,后来因为朝廷裁撤驿站,让李自成失去了饭碗,生活难以为继,感受到了挨饿的滋味,才毅然加入到义军队伍之中的,义军能够维持到现在,规模越来越大,就是因为挨饿的人太多了。
义军决不能够缺粮,否则就无法维持下去了。
山西与河南两地,同样是灾荒连连的地方,这两年稍微好一些,但老百姓根本没有恢复,义军征收粮食。本就让不少的老百姓遭殃了,再次去征收肯定不行,做的过分了。会引发老百姓造义军的反,李自成无法承受这样的局面。
走投无路的李自成。将眼光看向了南方。
南方的富庶,李自成有耳闻,顾君恩也侧面说过,尽管没有到过南方,可想必这些传闻不会有假,不要说南方,就连郑家军掌控的陕西,老百姓都是稳定的。近十年的时间过去,陕西的人口越来越多,可没有谁造反,甚至连土匪都销声匿迹了。
率领义军到南方去抢粮食,那是找死的做法,李自成绝对不会做,南方都被郑家军掌控,郑家军的战斗力强悍,这支强悍的郑家军,不逼到绝境不要去招惹。
剩下的就是出钱买粮食了。
这样的交易。义军还从来都没有做过,以前是流动作战,没有固定的根据地。粮食全部都是强行的征收,或者直接抢,现在有了固定的地方,粮食问题就必须要考虑了。
其实义军占领河南与山西两地,时常遭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粮食。
李自成想不到很好的办法,他也不可能变出来粮食。
从南方购买粮食的想法,最先是顾君恩想出来的,但顾君恩说的比较隐晦,并未直接提及。如今走投无路想不到好办法的李自成,唯一想到的也是购买粮食。
李自成与顾君恩密议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到南方去购买粮食。
义军派出的代表,是李自成的侄儿李过。
李过此人一直都很是低调。其实李自成开始造反的时候,身边唯一跟随的人就是李过,可这么多年过去,李过在义军之中的地位,明显不如顾君恩,甚至不如刘宗敏。
但这只是表面现象,李过在义军之中也许地位不是那么显赫,但是在顾君恩和刘宗敏等人的眼中,是非同一般的。
这次李自成派遣李过代表他到南方去,确切的说就是到南直隶去购买粮食,就是想着让李过真正展露出来才能。
李过出发之前,李自成与其密议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李过出发的时候,身上携带的是洪门钱庄的票根。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洪门钱庄的票根,京城早就存在,北直隶更是普遍存在,且洪门钱庄的票根,被北方视为与黄金白银同样宝贵的东西。
李过十月中旬抵达南京,一路上还算是顺利,他装扮成为商贾,掩护的亲兵则装扮成为随从,大明北方已经完全乱了,官府的路引没有了任何的作用,加之郑勋睿掌控的南方,根本就不需要路引等东西,故而李过一路上还算是顺利。
期间也遇见了一些土匪,不过李过身边的护卫可不是吃素的。
从河南进入到南直隶,李过已经被南直隶的平静和富庶惊呆了,南直隶和北直隶比较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北直隶哀鸿遍野,很多地方百里无人烟,南直隶官道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看不见面带菜色的人。
这让李过以为自己看错了。
进入到南京之后,南京城内的繁华,更是让李过无所适从了,尽管他是李自成的亲侄子,可常年跟随李自成征伐,很少到繁华富庶的地方,也没有体会过安逸的生活。
这让李过感受到了郑勋睿的可怕,也隐隐明白了郑家军为什么会如此的强悍。
尽管李过认为自己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行动非常保密,不过他们进入到客栈之后,很快就有人登门了,登门之人自报家门,乃是郑家军调查署的人。
李过和身边的护卫不会反抗,他们是到南直隶来购买粮食的,本来就想着见到郑勋睿,或者说不够资格见到郑勋睿,见到能够做主的人也行。
被带到郑家军军营之后,李过很快自曝身份,将来到南直隶的目的说出来了。
李过还是很聪明的,尽管他对郑家军如此之快就掌握了自身的行踪感觉到奇怪。
南京兵部。
吏部尚书周延儒、户部尚书徐望华、礼部尚书杨廷枢以及刑部尚书、郑家军总兵郑锦宏集中在厢房,他们正在讨论李自成派遣人员前来购买粮食的事宜。
李自成居然派遣人到南直隶来购买粮食,这让所有人吃惊,故而争论也很是激烈。
周延儒和杨廷枢是激烈反对给流寇卖粮食的,南直隶不差这点钱,根本没有必要给流寇卖粮食,至于说李自成派遣的代表李过,抓起来就完事了。
徐望华和郑锦宏没有表态,既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
这也成为了一种常态,不管遭遇到什么事情,徐望华和郑锦宏是站在郑勋睿的角度考虑的,脑子里面根本没有皇上和朝廷的概念,说的不客气一些,不要说是面对流寇,就算是面对后金鞑子,有利的事情他们也会赞同的。
周延儒和杨廷枢就有些不同了,两榜出身的进士,周延儒和郑勋睿一样,还是殿试的状元,在他们的脑子里,皇上和朝廷的影子是不可能完全抹去的,遇到任何的事情,在考虑郑勋睿利益的同时,也要想到皇上和朝廷。
郑勋睿也默许这种情况的存在,他很清楚,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消除天下读书人对大明皇上以及大明朝廷的忠心,这是做不到的事情,他身边的大臣也不可能完全都是绝对的心腹,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完美的事情。
每次讨论出现这样的分歧,也是很正常的。
周延儒和杨廷枢表态之后,郑勋睿看了看徐望华和郑锦宏,他知道两人有些为难,与流寇交易,这样的事情说出去了,肯定不好。
“周大人和杨大人明确表态了,不赞成与流寇交易粮食,不过我却不这样看。”
郑勋睿的话语刚刚说出来,周延儒和杨廷枢的脸色就有些变化了。
“二位大人不用着急,你们说的有道理,南京不差这点钱,不需要靠这样的交易来维持,不过有一点我提醒二位大人,流寇掌控的河南与山西两地,可不仅仅都是流寇,这里还有不少的百姓,而且都是最底层穷苦的百姓。”
“北方这些年的战乱和灾荒,造成的后果我不多说了,前段时间我同意恢复漕运,并非是想着皇上和朝廷,而是想到了京城里面那么多的老百姓,若是我们停止漕运,我相信真正承受苦难的,还是老百姓。”
“山西与河南的情况是一样,若是我们不同意与李自成交易粮食,那么走投无路的李自成,只会将手伸向老百姓,最终首先遭难的还是最底层的老百姓。”
“这么多年,我在陕西、南直隶等地做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老百姓,只有让老百姓安定下来了,让他们能够吃饱穿暖,我们才有可能做其他的事情,我们所谓的国家强盛,若是老百姓都吃不饱穿不暖,所谓的强盛岂不是笑话。”
“邦以民为本,这句话南方所有的官吏都要记住,他们所获取到的一切,都是老百姓给与的,没有老百姓种粮食,官吏就没有吃的,没有老百姓织布,官吏就没有穿的,当官不为老百姓办事,那就回家去种地。”
“此番的交易,户部负责操作,我就不见那个什么李过了。”
“不过有一点要告诉李自成,若是交易了粮食,河南与山西两地还是有大量的百姓饿死,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郑勋睿的态度很明确,同意交易,具体细节方面由徐望华去操作,当然事情还是需要保密的,不能够泄漏出去。
尽管郑勋睿说到的理由是为了老百姓,可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明白,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原因。(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八章 自作孽
郑勋睿认为,历史已经出现了改变,从八月份过去之后,他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后金的皇太极没有暴毙,多尔衮也没有成为摄政王,年纪尚小的福临没有成为顺治皇帝,眼看着流寇势大,准备进攻京城,杨嗣昌率领的朝廷大军打败了进入北直隶的李自成,让李自成仓皇撤离,北直隶基本稳定下来,而且漕运也开始了,继续朝着北方运送漕粮,山西与河南缺粮,李自成派遣李过前来购买粮食,一口气拿出来五万两黄金,购买了十万石的粮食,这些粮食也暂时能够解决两地缺粮的问题,看样子崇祯十七年不一定是郑家军全面北进的年份。
历史若是发生了重大改变,今后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这是郑勋睿无法预测的,看样子今后就要依靠自身的判断了。
可是形势急转直下,京城的暗线送来的情报,表明京城已经开始出现大规模的饥荒,而且伴随着饥荒的发生,很多人似乎开始染上一种说不清楚的怪病,这种病非常的厉害,能够让一个健康的人几天之内就失去生命。
郑勋睿百思不得其解,按说漕粮已经运往京城,怎么可能发生大规模的饥荒。
暗线源源不断送来的情报,让郑勋睿气的脸都绿了。
京城出现的大规模的粮食饥荒,并非是缺粮食,而是人为的原因,其根源就在于朝廷已经失去了公信力,士大夫和读书人认为朝廷难以维持了,他们开始大肆的敛财,而粮食就成为了他们首要贪墨的物资。
漕粮运抵京城之后,并没有全部进入到库房,在码头的时候。暗地里的和公开的交易就在进行,一些商贾代表士大夫出面,大肆的收购这些粮食。其价格高于朝廷收购的价格,这其中的差价打动了户部的官员。于是除开必须要保证朝廷和军队的粮食,其余的粮食全部都被交易了。
这些被交易的粮食,要么就是屯聚居奇,要么就是在京城内和北直隶各地高价卖出,甚至有人将粮食偷偷运到辽东去,与后金鞑子私下里交易。
户部的事情是内阁次辅杨嗣昌直接负责的,可是杨嗣昌病危真正掌控到户部,背地里掌控户部的还是内阁首辅钱士升。
钱士升担任内阁首辅的时候。在朝中安插了大量的东林党人和亲信,其直接掌控的吏部和户部,早就被东林党人和亲信控制了,杨嗣昌虽然直接管着户部,很多事情无可奈何,他一个人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倒卖粮食的事宜,杨嗣昌本来是准备严惩的,可后来发现司礼监的太监也参与其中,他就没有办法管控了,到了后来。杨嗣昌只能够保证朝廷和军队的粮食不能够少,其余的就管不了,也不愿意去管了。
南方运送到北方的漕粮。说到底就是被权贵完全掌控,拿来赚取银子,这些权贵对朝廷没有了任何的信心,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多赚取一些银子,给家族或者自身留下后路,在他们看来,不管朝代如何的变化,只要有银子。一切都好说。
京城的暗线掌握了部分参与倒卖粮食的人员名单,嘉定伯周奎、田弘遇、高起潜、王德化、庞天寿等人的名字赫然在册。
至于说暗线说到的厉害的病毒。在郑勋睿看来,恐怕就是肺鼠疫了。
走投无路的百姓。必定是要挣扎的,只要是能够吃的东西,都是要找出来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包括水里游的,地上长的,曾经的陕西与山西等地,悉数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京城是天子脚下,老百姓造反还是不敢的。
老鼠必定成为百姓的盘中餐。
时间慢慢接近冬季,北方的气候已经变得严寒,这个季节适宜肺鼠疫的传播。
看到了调查署送来的情报,郑勋睿唯有仰天长叹,看样子大明的气数真的已尽,神仙都无法挽回来了。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调查署送来的情报,证实了郑勋睿的判断。
不仅仅是京城,北直隶其他地方也出现了怪病,牵涉到了北直隶绝大部分的地方,靠近山西的真定府、保定府等地,靠近河南的大名府以及河间府,情况好一些的是山海关和宣府。
肺鼠疫疾病出现之后,朝廷应该是高度重视的,及时的隔离可以防止扩散,可惜皇上和朝廷根本就没有关心这方面的事情,就连京城的太医院,对此也无所谓。
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相信,崇祯十七年该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发生。
郑家军整合的事宜已经完成。
郑勋睿下达了命令,第一军抽调五万将士,第二军抽调两万将士,第三军抽调四万将士,一共十一万的郑家军,分别集中到南京、西安府城和登州府城,做好随时出征的准备。
这道命令的下达,在南京最高层的六部和都察院引发了震荡。
所有人都认为北方的局势会慢慢的稳定下来,郑勋睿也表现出来继续稳控南方局势的意思,可这才多长的时间,为什么郑家军集结的命令突然下达了。
户部和兵部开始了紧急的筹备,很多的具体事情需要他们去办理。
郑勋睿还是和原来一样,下达了命令之后,就独自思考问题了,根本不管细节方面。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打扰郑勋睿,众人都很清楚,郑勋睿正在思考重大的事宜,一旦这种思考结束,就将是重大决定出台的时间。
腊月的南京,气候不是特别的寒冷,不少人家已经进入到采购年货、准备过年的氛围之中,可南京的六部却很是忙碌。
杨嗣昌做梦都想不到,京城竟然会出现大规模的饥荒和疾病。
等到他察觉情况不对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疾病不仅仅在老百姓之间传染,甚至连宫内的太监都遭遇到了不测,杨嗣昌在乾清宫的时候,亲眼看到太监倒在地上,瞬间就失去了生命。
朱由检也发现情况不对了,开始安排内阁,必须要拨付一定数量的银子,交给太医院去治疗疾病,钱士升建议拿出来一万两白银,这都让朱由检犹豫了好半天的时间。
一万两银子想要防御肺鼠疫,这可是天大的笑话了。
京城内不断有百姓走着走着就倒在了地上,没有谁不害怕疾病,很多人关门闭户,足不出户,害怕染上这种可怕的疾病,没有谁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厉害的疾病。
真正能够做到关门闭户的,还是那些有钱有权的人家,寻常的百姓不可能躲在家里,因为他们没有粮食吃,躲在家里就意味着饿死。
应天府开始招募运送尸首的人,待遇还是很不错的,一天可以挣到五钱银子,按照目前粮食的价格,可以买到半斗,足够一家人维持一两天的时间,不过这个能够挣钱的事情,愿意干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因为很多人挣到了银子,却也成为众多倒下的人之中的一员,而且他们的家人几乎都不能够幸免。
太医院提出的建议,这些尸首必须要处理,否则感染的范围将越来越大,最终京城内的谁都不能够逃脱。
于是京营的军士出动了,这个决定是皇上亲自拍板决定的,也是无奈之举。
这个无奈的决定,成为了毁掉京城的第一根稻草,京营的军士不是铁打的,而且京营军官冒领军饷的情况普遍存在,京城之中很多的老弱病残,都被京营拉去冒充军士,此刻那些混迹京营之中的有钱人家的子弟,是绝不会出面的,于是无背景的军士被命令去收拾尸首。
疾病迅速传染到京营之中。
尽管发现情况不对的杨嗣昌,果断的叫停了这个行为,但疾病已经开始在京营之内蔓延,根本无法控制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真定府、保定府、大名府与河间府等地都传来了紧急奏折,这些地方也出现了大面积传染的疾病,更加要命的是,当地的驻军也出现了大规模传染的疾病。
看到这些奏折之后,杨嗣昌感觉到天都要塌了。
可惜杨嗣昌不会明白,这一切引发的根源,就是粮食的短缺,就是大饥荒,就是因为京城之中的权贵倒卖漕粮。
皇上的圣旨和朝廷的敕书,开始前往北直隶各地,也送到了南直隶。
郑勋睿早就做好了准备,彻底封锁了山东与北直隶交界的边境。
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绝不会心软,不管是穷苦的百姓,还是士大夫和读书人,包括达官贵人,全部都不准进入山东境内,凡是有偷偷进入者,一律斩杀,没有丝毫的理由可说。
郑勋睿很清楚,按照现在的医疗条件来说,无法彻底防御肺鼠疫,若是让这种疾病进入到山东,甚至传播到南直隶和南方各地,那将是一场历史都无法书写的灾难。
尽管也有人对郑勋睿的这种做法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但郑勋睿坚持自身的意见,丝毫没有动摇,他在后来甚至下达了死命令,山东靠近北直隶的边界,务必派遣军士全天候的巡逻,禁止任何人进入到山东,就连那些进入到北直隶做生意的商贾,也不准回到山东来。(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九章 兑现承诺
时间进入到腊月,平静的南直隶各地,包括南方大部分的地方,已经进入到春节的氛围之中,没有谁关心北方出现了什么事情,毕竟这不是寻常百姓需要考虑的事情。
郑勋睿的想法是不一样的,他预感到大变即将来临,联系到李过两次到南直隶来购买粮食,一共支付了十五万两黄金,购买了三十万石的粮食,其购买粮食的总数甚至超过了九月份以来漕粮的总数,说明李自成已经开始做相应的准备。
驻扎在山西的李自成,不可能不知道北直隶发生的大饥荒。
郑家军已经集结一段时间,随时等候出征的命令。
相比较来说,驻扎在山东的郑家军第二军,其任务是最重的,他们占领了金州、复州等地之后,在松山之战的时候,趁机占领了旋城、岫岩、凤凰城、汤站和镇江等大片的地域,将后金鞑子的势力几乎全部清退出山东。
第二军占据的这些区域,让大清国的侧翼遭遇到严重的威胁,皇太极对此肯定不甘心,不过因为松山之战,大清国也耗费了元气,恐怕没有力量顾及到辽南的事宜。
松山之战结束一年多时间了,期间阿巴泰率领的八旗军横扫北直隶,劫掠了不少的钱财和人口,应该说皇太极缓过一口气了,下一步说不定就将主要的目光集中到辽南。
不过郑勋睿的重点没有在辽南,他的重点在辽东,在关宁锦这一大片的区域。
所以郑家军第二军留守的将士,主要任务是稳固辽南的局势,时刻给后金鞑子造成巨大的威胁,而郑家军真正进攻的方向。肯定在辽东。
因为郑勋睿的眼光不一样,他需要统一的地方,不仅仅是辽东、辽南等地。还有整个的草原,他的观点非常明确。即将建立的新的王朝,决不允许有其他军队的存在,只能够有郑家军的存在,其余不管是什么势力、什么军队,悉数都是要彻底剿灭的。
郑家军北进的时间,肯定在崇祯十七年开年之后,具体是什么时间,需要看北方局势的发展。内心深处,郑勋睿不愿意承担直接推翻大明王朝的责任。
即将到来的征伐,将是郑家军成立以来最大的征伐,时间上无法确定,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几年。
在即将开始征伐的时候,郑勋睿必须处理好诸多的事情,这里面就包括他曾经许下的承诺。
秦淮河的寇白门还在老老实实的等候。
作为秦淮河最为耀眼的明星之一,寇白门已经淡出好几年的时间了,不参与任何读书人的聚会。南京局势的稳定,让秦淮河的生意好的出奇,不知道有多少的读书人和商贾涌入秦淮河。抛洒钱财换取美人一笑,也有一些颇有权势的人,到秦淮河之后,点名要寇白门接待,但寇白门根本不予理睬。
冲突倒是不可能发生,因为钞库街的寇家,在很多人眼里有了不同的色彩,这一切当然是因为郑勋睿。
寇白门与郑勋睿之间看上去没有什么交集,但郑勋睿给寇白门的承诺。还是传出去了,既然寇白门是郑勋睿的女人。那就没有谁敢找死去调戏了。
寇白门安心这种平淡的生活,每日里都是在家中练习琴棋书画。等待郑勋睿的消息。
马上就是二十岁的寇白门,期盼着有一个稳定的家庭,放眼整个大明,能够比得上郑勋睿的男人,恐怕还找不出来,就算是京城的皇上,恐怕都要礼让三分了。
不过等待的寇白门,也是心怀忐忑的,郑勋睿是什么身份,大明的王爷,她寇白门不过是青楼的女子,就算是郑勋睿说话不算数,寇白门也是无可奈何,这期间忍不住的寇白门,亲自到南京兵部去询问,得到了郑勋睿肯定的答复。
这让寇白门放心了,郑勋睿身边的杨爱珍和徐佛家,都是秦淮河出去的,这说明郑勋睿对青楼的女子没有异样的眼光。
当然寇白门还有一点值得骄傲的地方,那就是她虽然出身时代娼门,却守身如玉,洁白如织。
这一切恐怕也是因为遇见了郑勋睿的原因。
腊月十五,身为郑勋睿夫人的文曼珊,同意郑勋睿迎娶寇白门。
郑勋睿身边的老婆不少了,文曼珊、冬梅、荷叶、杨爱珍、徐佛家和卞玉京,足足六人,这要是放在一般的家族里面,家中早就是吵吵嚷嚷的,女人之间争权夺利,都想要得到郑勋睿的宠爱了,不过郑家的情况不一样,文曼珊、冬梅和卞玉京忙于洪门钱庄的事宜,家中的事情根本顾不上,徐佛家和杨爱珍忙于郑家军调查署的事情,更是难得看见影子,家中就是荷叶支撑。
特别是身为夫人的文曼珊,在家中的地位本来是不可动摇的,不过身为洪门钱庄的大掌柜,她的视野早就没有局限在家庭之中,有些时候和冬梅、卞玉京说及家中不和睦情况的时候,还感觉到很是奇怪,认为家中各自都有各自的事情,众人做好份内的事宜就可以了,哪里来的那么多争斗。
郑勋睿准备迎娶寇白门的事情,文曼珊没有反对,其实寇白门为郑勋睿做的事情,特别是当初郑勋睿干净利落的清除东林党在南方的势力,寇白门是立下功劳的,只不过文曼珊自身的事情很多,来不及操办这些事情。
荷叶虽然管家,但在郑勋睿迎娶寇白门这件事情上面,还是不敢擅自做主的,这是夫人的权力。
郑勋睿在文曼珊面前第三次提到寇白门的事情的时候,文曼珊拍板了,抽出了时间,专门安排此事。
程序不用那么复杂,寇白门的家也就在南京城内。
腊月十六,文曼珊亲自带着人到钞库街的寇家。
郑勋睿的夫人亲自到寇家,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在南京城,甚至整个的南方,郑勋睿的名气很大,但文曼珊的名气也不小,特别是在商贾之中,谁都知道文曼珊是财神娘娘,只要得到文曼珊的点头和支持,生意一定能够做大,一定能够赚钱。
文曼珊前往寇家的时候,没有提前打招呼,长期与钱财打交道,文曼珊认为时间就是金钱,没有必要浪费。
文曼珊的到来,让猝不及防的寇白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文曼珊亲自上门意味着什么,寇白门当然是知道的,以至于在见到文曼珊行礼的时候,她都没有能够忍住眼泪。
文曼珊去办理寇白门的事宜,郑勋睿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那就是原任的浙江总兵黄得功以及张献忠义子李定国的事情。
黄得功被生擒之后,初期也是忿忿不平,脾气很是不好,被暂时关押在郑家军军营之中,不过一段时间过去,黄得功亲眼见到了郑家军训练的整容,军士展现出来的士气,以及郑家军严格的军纪军规,慢慢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得意的本钱。
郑家军总兵郑锦宏,出任南京刑部尚书,地位绝不一般了,不过来到军营之后,同样参与日常的训练,每日一大早出操的时候,郑锦宏的身影准时出现在操场,郑家军副总兵刘泽清,更是时常参与到训练之中,不管刮风下雨都是坚持的。
郑家军严格的军纪军规,给黄得功的印象是最为深刻的,说不能够做的事情,绝不会有人做,你要是忍不住做了,轻者惩戒之后驱逐出军营,重者就是掉脑袋。
郑家军不存在克扣军饷的事宜,其管理办法都不一样,各级军官不会插手也不能够插手军饷的事宜,全部都是由执法营负责的,军饷准时发放给每一个军士,最底层军士领到的军饷,足够养活一家人了。
而且在军饷发放和使用的过程之中,调查署还会随时抽查。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被关押在军营之中的黄得功,主动要求参与郑家军的训练,郑锦宏同意其参与训练之后,黄得功才真正明白了郑家军为什么强悍。
至此,黄得功铁了心要加入郑家军之中,他情愿从一名小兵做起。
李定国的情况复杂一些,在得知张献忠被郑家军彻底剿灭,张献忠和刘文秀、艾能奇全部都战死之后,他消沉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痛苦的意识到,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进入到郑家军之中,通过努力杀敌表现出来能力,才能够告慰张献忠等人的在天之灵。
黄得功与李定国等人的请求,郑锦宏悉数禀报给了郑勋睿。
郑勋睿几乎没有怎么思考,就做出了决定,黄得功出任郑家军的参将,李定国出任游击将军,全部都编入到骑兵营之中。
由此,黄得功一跃进入到郑家军的高层军官队伍之中,李定国也成为郑家军的中级军官。
而被编入到郑家军之中的黄得功与李定国,开始正式参加郑家军的训练,也参与到集结的队伍之中,让两人异常兴奋的是,他们发现郑家军正在大规模的准备,从多年以来的体会,他们知道郑家军即将有大的行动,而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郑家军北进,彻底平定北方的局势了。
能够参与如此重要的战斗,对于任何一个军人来说,都是引以为豪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章 大变序幕拉开
崇祯十七年正月初一。
郑勋睿迎娶寇白门。
谁也想不到的是,李自成也在正月初一再次发起了对北直隶的进攻。
郑勋睿的目光迅速集中到了北直隶。
此次的进攻,李自成做了充足的准备,义军还是兵分两路,李自成与顾君恩亲率三十万大军,从真定府的方向发起了进攻,刘宗敏与李过从大名府的方向发动了进攻。
义军进攻的势头很猛,可谓势如破竹、摧枯拉朽。
左良玉镇守的真定府城以及贺人龙驻守的大名府城,很短时间之内就失守了,左良玉与贺人龙选择率领军士撤退到保定府城。
一场激烈的厮杀在保定府展开,这一次朝廷大军没有能够延续辉煌,他们没有和上次战斗一样在城池之外展开厮杀,而是固守城池。
李自成果断下达命令,两路义军在保定府会和,四十万大军全力进攻保定府城。
京城的皇上与内阁根本没有准备,他们没有想到李自成会在正月初一展开大规模的进攻,这个时候北直隶各级官府的官吏都在休沐,流寇攻破真定府城和大名府城的奏折,正月初五才抵达京城。
内阁瞬间乱套,在一两天的争吵之后,都没有能够拿出来具体的应对办法。
而这个时候,李自成率领的四十万人,已经将保定府城牢牢的围起来了。
关键时刻,杨嗣昌被迫接受了跳火坑的事宜,率领大军前去增援保定府城。
北直隶和京城的疾病肆掠,尽管朝廷发现情况不对,大力的控制,可严重的后果已经形成。不仅仅是百姓在疾病肆掠之中死亡惨重,就连军队都遭受到了影响。
杨嗣昌当初对十五万大军的安排,真定府两万人。大名府一万人,保定府八万人。河间府四万人,期间因为疾病的肆掠,驻守的人数做了一些调整,河间府增减了两万人,达到六万人,重点是保证漕运的畅通,保定府减少两万人,驻守军士为六万人。
李自成突然的进攻。而且是在大年初一,导致驻扎在真定府和大名府的军士损失较大,左良玉与贺人龙撤退到保定府的时候,麾下总兵力不足一万五千人,也就是说在前面的战斗之中,他们损失了一半多的兵力。
如此驻扎在保定府的大军总人数为七万五千人左右,他们面对的是四十万的流寇。
其实这不过是计算出来的数字,保定府、真定府和大名府,悉数都遭遇到疾病的肆掠,军士也不能够幸免。不少的军士在疾病中倒下了,具体的人数没有谁去统计,所以说驻扎在保定府城之内的。绝没有七万五千人。
杨嗣昌奉命增援保定府城,所能够率领的军士,也就是驻扎在河间府的六万人,至于说具体有多少的军士,他也不清楚。
就算是满员的六万人,想着增援被四十万流寇包围的保定府,且解除保定府的危机,打垮进犯的流寇,这也是不大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这一次杨嗣昌是带着悲愤的心情离开京城的。他这个救火队长,敏感的意识到。此番离开京城之后,不一定有机会再次回到京城了。
离开京城的时候。杨嗣昌做了一件事情,他给周延儒和杨一鹏分别写信了,恳请两人日后照顾他的家人,他不愿意因为自己出现差池,导致家人收到欺凌。
河间府集结的六万大军,不可能奔赴京城,杨嗣昌只能够亲自赶往河间府,接着指挥这六万大军,前往保定府的方向驰援。
走出京城,杨嗣昌在城门前面久久的站立,前来为他送行的官吏寥寥无几,或许众人对朝廷早就失去了希望,也不相信杨嗣昌能够再次建立起来功勋了。
杨嗣昌是黯然离开京城的,陪伴在他身边的,仅仅几十人,这些人是护卫他安全抵达河间府的亲兵,毕竟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土匪,堂堂的内阁次辅若是被土匪杀死了,岂不是大明朝廷的羞辱。
沈阳,大政殿。
沉寂已久的皇太极,眼光同样盯向了北直隶。
松山之战对大清国的消耗是巨大的,毕竟地方太小了,而且普遍都是贫瘠的地方,粮食的产量不是很高,虽说松山之战取得了重大的胜利,阿巴泰率领的八旗军横扫北直隶,获取了不少的钱粮,也劫掠了不少的人口,但这些不能够完全补充大清国的消耗。
根据范文程和洪承畴的建议,皇太极采取了休养生息的措施,坐山观虎斗,静观大明内部出现问题,在这期间,李自成率领的流寇进攻北直隶,结果遭遇到惨败,退回了山西与河南等地,这个时候,皇太极也认为大明朝廷还能够延续下去,其气数还未尽。
正月间传来的消息,让皇太极瞪大了眼睛,他也没有想到,李自成居然在正月初一展开了对北直隶的进攻,范文程获取到的详细情报,表明流寇进攻北直隶的总人数达到了四十万人,这让皇太极倒吸一口凉气。
皇太极以前从未重视过流寇,他认为李自成就是乌合之众,没有什么战斗力,每次战斗依靠的就是人海战术,不过现在流寇的力量发展到如此强大了,那就不能够小看了。
大明朝廷与流寇之间的厮杀,这是皇太极愿意看到的情况,不过他更愿意看到的是郑家军与流寇或者朝廷大军的厮杀。
在关注北直隶局势之前,皇太极最为担忧的还是辽南的局势。
辽南绝大部分的地方都被郑家军掌控了,八旗军所能够掌控的也就是盖州、海州和耀州这些城池,这还是皇太极给郑勋睿写信了,说是双反都期盼着局势的平稳,所以这么长时间过去,辽南才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厮杀。
辽南不稳定,大清国就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中,就算是八旗军准备对中原展开大规模的进攻,一旦辽南出现变故,受到威胁的就不仅仅是盖州等地,就连辽阳也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说不定八旗军主力进攻中原,辽阳和沈阳等地都被郑家军端掉了。
皇太极异常的苦恼,他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辽南的危机,所以他考虑的重点还是辽南。
不过皇太极的这种分析,没有得到一致的赞同。
赞同皇太极意见的,就是满人权贵,范文程和洪承畴等人,完全不赞同。
他们认为,在大明关宁锦防线牢不可破的时候,大清国的确需要考虑到辽南的稳定,因为大清国每一次进攻,目的就是劫掠钱财,最终还是要回到沈阳等地的,而辽南不稳定,导致沈阳和辽阳的侧翼存在严重的威胁,这就致使八旗军无法全身心的作战。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大明朝廷已经陷入到内乱,其实力大大的被削弱,大清国此刻需要考虑从辽东方向发动总攻,拿下大明最后一道防线山海关,如此八旗军就可以在中原发展了,一旦大清国占领了北直隶、河南、山西、陕西以及山东等地,那么大清国的重心就要朝着中原转移,辽南的地位就不是特别重要了。
范文程与洪承畴的建议之中,都提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大清国依旧需要与郑家军保持稳定的关系,双反互相都不要进攻,保持辽南的稳定,不管郑勋睿如何的做出决定,大清国需要表明自身的态度。
至于说郑家军,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只要大清国彻底突破了山海关,占领了中原,有了大片的土地,就可以依托这些地方快速发展,最终与郑家军决战。
洪承畴提出来的观点更加的务实,大清国暂时掌控中原,郑家军掌控南方,双反相安无事,互不干涉,这也是很好的应对办法。
皇太极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对于洪承畴的提法是认可的,毕竟大清国一步步的发展壮大,到了如今的局势不简单,很多事情还是需要慢慢来,不要过于的着急,只要大清国能够占领中原,与郑家军分治南北,就算是巨大的进步了。
皇太极很清楚,大清国掌控了中原,就可以彻底掌控草原,其控制的区域远远大于郑家军控制的区域。
因为范文程和洪承畴的建议,皇太极将目光集中到了北直隶和辽东。
辽东唯一对大清国形成威胁的就是山海关,不过随着李自成进攻北直隶,无法支撑的大明朝廷,肯定会调遣驻扎在山海关的明军,到了那个时候,大清国就可以乘虚而入,进攻山海关了。
当然范文程还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大清国最好是能够招纳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如此兵不血刃就占据了山海关。
这个建议洪承畴认为有困难,他知道吴三桂是一员悍将。
总之,从正月开始,皇太极明确要求驻扎在锦州和宁远等地的阿巴泰,重点搜集北直隶的情报,务必详细,而且要以最快的速度禀报给沈阳。
同时,皇太极命令满八旗、蒙八旗和汉八旗,悉数做好准备,包括筹集粮草、集合军士等等事宜,他也要准备开始征伐了,而且这一次他将亲自率领八旗军征伐。(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一章 人心已经散了
不到最后一刻,任何人都不会甘心,杨嗣昌也是如此,尽管离开京城的时候,他给周延儒和杨一鹏写信了,颇有些最后委托的意思,但他的内心还是存在希望的,仅仅几个月之前,他率领大军大败流寇,现在也能够率领大军解开保定府城被围困的局面,最不济他也能够率领大军与流寇相持。
京城里面的情形早就发生改变了,上至宫里的太监,下至寻常的商贾,他们勾结起来倒卖漕粮,获取巨大的利润,疯狂聚敛财富,已经对朝廷彻底失去了希望。
这才多少年的时间,曾经被皇上和朝廷可怜的流寇,居然能够堂而皇之的进攻北直隶,兵锋直指京城,辽东的关宁锦防线,荡然无存,仅仅是吴三桂率领的边军还在山海关坚持,至于说宣府和大同等地的边军,人数少的可怜,因为粮食缺乏的问题,自顾不暇。
而更让诸多士大夫和读书人看法改变的,还是在南方逐渐崛起的郑勋睿和郑家军。
朝廷的号令在南方无效,南方早就改变了颜色,郑勋睿还是可怜北方,故而没有停止漕运,一旦漕运停止,北方没有了漕粮的维持,将要陷入到彻底绝望的境地。
流寇再次席卷从来,前后间隔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京城内的很多人,已经认定朝廷此次无力支撑,最终的结局就是覆灭了。
内阁首辅钱士升回到府邸,管家禀报说是钱谦益老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钱士升有些疲倦,出任内阁首辅之后,虽说他没有经历太多的动荡,而且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朝廷之中门生故吏遍布。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朝廷处于越来越危险的境地,眼看着已经无力应对来自方方面面的冲击。朝中不少大人甚至无力关心党争的事宜了。
钱谦益是东林党魁,在东林党人之中的影响是不一般的。虽曾经被放逐辽东多年,后在钱士升等人的努力之下,还是回到了京城,钱谦益回到京城,让北方的东林党人更加团结一些,其作用还是不能够小视的。
换好了衣服,钱士升来到了厢房,管家早就带着钱谦益在厢房喝茶。
见到钱士升进入厢房。钱谦益站起来拱手行礼,钱士升连忙还礼。
尽管钱士升是内阁首辅,官至顶点,不过钱谦益是东林党魁首,在诸多读书人中间有着不小的威望和影响,钱士升还是很注意与其很好相处的。
坐定之后,两人闲聊几句话之后,钱谦益忽然抛出了问题。
“大人,眼看大厦将倾,不知道大人作何打算。”
钱士升愣住了。这是他一直都回避的事宜,朝中很多人都在私下里做着打算,甚至有人私下里偷偷的议论了。都在想着将来应该怎么办,而这些私下里的议论,集中起来无非是三个方面的选择,其一是效忠朝廷,死拼到底,其二是随波逐流,走一步看一步,其三是离开京城,到南方去。
这个春节。前来府邸拜访的官吏明显减少了,其实钱士升的权势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但很多每年都要拜访的官吏,就是不登门了。
钱士升不得不从内心认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大明王朝恐怕维持不了多长的时间。
至于说今后的情形会如何,钱士升不愿意去分析,他是内阁首辅,人家可以随波逐流,走一步看一步,他做不到。
“受之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年龄上面来说,钱士升比钱谦益的年纪要大十多岁,在东林党的内部,钱谦益绝没有他这个内阁首辅的影响大,所以说话的时候,钱士升不会有那么多的客气。
钱士升的回答,让钱谦益愣了一下,他想不到会听到这样的话语,难不成钱士升真的抱定了与大明朝廷共存亡的决心,这可不是最好的选择。
稍稍停顿了一下,钱谦益再次开口了。
“大人是东林党之柱石,在下也是看到时局紧张,故而才有此问的。”
钱士升可不傻,钱谦益刚刚说完,他就再次开口了。
“受之有什么想法,全部说出来就是,我还没有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境地。”
钱谦益的脸有些红,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在下就实话实说了,京城局势危如累卵,大人之选择,关乎到东林党之未来,在下对东林党人有着一份责任,也想看看大人之态度,一边在诸多东林党人之中宣扬,安定人心。”
钱士升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钱谦益不会敞开心扉说话了。
“受之,京城的局势的确危险,这一点你不说我也是知晓的,不过杨嗣昌大人已经率领大军迎击流寇了,想必是一定能够取得胜利的,你也不用过于的悲观,若是杨大人不能够抵御了,还有山海关、宣府和大同等地的大军,同样可以驰援京城。。。”
钱士升开始了说教。
钱士升的这个态度,让钱谦益很是无语,内心也升腾起来不舒服的情绪,要不是钱士升比他的年纪大很多,又是内阁首辅,钱谦益早就不耐烦了。
这种空洞的说教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局势到了如今的程度,谁都知道后面将发生哪些事情,若是不想着后面的路子,大变到来之后猝不及防,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当然,钱谦益可以认为钱士升忠心耿耿,一心为了朝廷的事宜,最终也会效忠朝廷的,不过那么多的东林党人,可绝不会都这么想的。
钱士升说完之后,钱谦益决定告辞了,他准备去找寻张溥、杨彝、张采、龚鼎孳和吴昌时等人,与这些人商议,看看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准备。
钱谦益站起身告辞的时候,钱士升忍不住再次开口了。
“受之,我看你欲言又止,也知道你的心思,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要相信皇上,相信朝廷,一切都会过去的。”
钱谦益的确不准备开口了,不过这句话让他忍不住开口了。
“大人,在下多嘴了,在下愿意相信朝廷,可这人心已经散了,那就是无法挽回的局面了,或许在下不该这样说,还请大人深思。”
钱谦益告辞之后,钱士升还呆呆的坐在厢房,钱谦益的回答直击他内心最为脆弱的地方,人心已经散了,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表现出来彻骨的寒气,朝廷尚能控制的地方,几乎就剩下北直隶了,不管是人口还是地盘都不多了,局势的逐渐恶化,皇上和朝廷没有能够尽力去挽救,让人心已经散了,那还有什么前途,也难怪钱谦益专门来拜访,探寻今后的打算。
京城之内发生的事情,钱士升不可能不知道,一边是饿殍满地,一边是公开的倒卖漕粮,不要说老百姓愤怒,就算是朝中稍微有良知的官吏,看见这一幕都是愤怒和绝望的。
皇上没有出面制止这一切,内阁面对这些事情无动于衷,更加讽刺的是,户部有大量的东林党人,这些人助纣为虐,参与了倒卖漕粮的事宜,谋取利益,而朝中东林党人最大的依靠就是他这个内阁首辅了。
内阁次辅杨嗣昌尽管直接管控户部,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无能为力。
这一刻,钱士升萌生了退意,他忽然想着辞去内阁首辅的职位,回到家乡去了。
钱士升是万历四十四年的殿试状元,满腹的才华文章,可惜他的主要精力,都消耗到官场上面去了,现在已经是六十七岁的年纪,已经是老人了。
管家进入厢房,提醒钱士升吃饭的时候,发现钱士升依旧静静的坐在椅子上,仿佛在沉思什么,管家不敢打扰,默默的退出来了。
离开钱士升府邸,钱谦益回答府邸,瞿式耜正在府邸等候。
瞿式耜是钱谦益的学生,两人曾经一同被流放到辽东,后来又一同回到了京城。
对于瞿式耜的来访,钱谦益不是特别的高兴,因为瞿式耜的认识在他看来是偏激的,瞿式耜一门心思效忠朝廷,甚至准备跟随内阁次辅杨嗣昌前往保定府去打击流寇,表面上钱谦益对瞿式耜的认识表示赞赏,内心里面是不认同的。
瞿式耜在京城之内呼吁,诸多的士大夫和权贵都捐献一定的钱粮,帮助朝廷来打击流寇,拯救百姓,这让钱谦益很是无语,就连国丈嘉定伯周奎都参与到倒卖漕粮的事情之中,一心想着敛财,根本不管朝廷的窘境,就不用说其他人的表现了。
钱谦益不赞同瞿式耜的想法,又不好公开表示反对,只能够是不与其商议任何事情。
偏偏这个时候,瞿式耜还专程来拜访,还说到了募捐钱粮的事情。
钱谦益给与了瞿式耜正面的回答,他还是那句话,事情到了如今的境地,京城内人心已经散了,还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瞿式耜提出了募捐建议这么长的时间,是不是收到了什么钱粮,是不是真正帮助了朝廷。
尽管钱谦益没有明确表态,瞿式耜已经从其回答之中明白了真实的意思。
瞿式耜很快告辞离开了,这一次他是真的离开了,再也不会来拜访老师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二章 山倾
从京城离开,前往河间府,沿路看到的情形,让杨嗣昌本来还抱有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一路上见到的不是尸首就是行尸走肉。
京城到河间府城的距离不长也不短,杨嗣昌没有遇见任何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整个村镇都看不见一个活人,以往传闻嚣张的土匪,也没有遇见,就算是出来几个打劫的,风都能够吹倒的样子,杨嗣昌身边的亲兵三下五除二就能够解决。
这绝不是好事情,更加让杨嗣昌心寒的是,沿路看见喘气的百姓,看向他们的眼神都是麻木和仇恨的,这意味着什么,他非常清楚。
正月十五,杨嗣昌赶到了河间府城。
元宵节是传统节日,全家聚在一起吃元宵,象征团团圆圆,可是进入到府城,杨嗣昌丝毫感受不到佳节的气氛,整个府城死气沉沉,好像失去了活气。
杨嗣昌的心情降到了冰点,他内心的希望逐渐的失去。
见到大军的时候,杨嗣昌倒吸一口凉气。
军士的脸色同样是麻木的,甚至能够看见菜色。
仔细询问之下,杨嗣昌才知道军队的粮草明显不足。
大怒之下的杨嗣昌,开始询问各级军官,尽管说京城存在倒卖漕粮的事宜,可是军队的粮食是完全保证的,而且漕粮运抵码头之后,军队需要的粮食迅速运走,这是杨嗣昌安排兵部的官吏亲自到码头去办理的。
得到的答案让杨嗣昌痛苦不堪,他的确保证了大军的粮食,可惜这些粮食并没有全部都运送到位,能够运到各地的军粮被层层克扣,真正抵达目的地之后,远不是原来的数目了。以往军队之中的军官习惯克扣军粮军饷,这一次还真的没有克扣,因为已经没有粮食可以克扣。若是继续克扣,恐怕军队之中就要饿死人了。
杨嗣昌内心出现山倾的感觉。这大概就是末世的表现,他辛辛苦苦的从家乡赶赴京城,为的就是能够挽救大明王朝,现在看来,他的一切努力,正在付诸东流。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杨嗣昌无法追究那些倒卖粮食的人之责任了,他必须率领大军驰援保定府城。有一种可能他不敢想象,那就是保定的粮食也被克扣,也存在不足的情况。
杨嗣昌命令身边的亲兵迅速赶赴京城,迅速为河间府即将出征的大军调集万石粮食,这批粮食必须在十天之内运抵保定府,送到大军之中,若是有谁阻拦,亲兵可以拿着他杨嗣昌的令牌直接斩杀。
正月十七,杨嗣昌率领大军从河间府出发,前往保定府城。
河间府城距离保定府城不过两百里的距离。大军若是加快行军步伐,最多四天到五天时间可以抵达,这样的行军速度不会过多消耗军士的体力。
大军出发之后。杨嗣昌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笑容,他没有要求大军加快行军的速度。
斥候已经派遣出去了,沿路侦查情报,一部分的斥候被派遣前往保定府城周边去侦查,尽量刺探保定府城的情况,尽管杨嗣昌认为侦查到情报的可能性不大,要知道围困保定府城的流寇人数众多,人家也会做好一切的准备。
李自成再次决定进攻北直隶,让很多人不明白。几个月之前义军在进攻保定府城的战斗之中损失惨重,按说主动撤退的李自成。应该是偃旗息鼓、养精蓄锐的,而且李自成派遣李过前往南直隶。购买了数十万石的粮食,也让义军能够度过缺粮的难关。
李自成下定决心再次进攻北直隶,一方面源于从京城得到的情报,另外一个方面源于顾君恩的建议。
京城方面得到的情报,这是很明确的,那就是大明朝廷已经陷入到粮荒之中,不仅仅是老百姓粮食严重不足,就连驻扎在各地的军队粮食都严重不足了,而且北直隶各地肆掠的疾病,夺取了很多人的性命,也严重影响到了朝廷大军。
这不是李自成决定再次进攻北直隶的主要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李过对南直隶情况的描述。
李过回到山西之后,详细描述了进入南直隶之后见到的所有情形,脸上和嘴里都透露出来羡慕的神情,仿佛南直隶就是天堂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李过描述的情况,被顾君恩听进去了,李自成也听进去了。
郑家军将是义军最为厉害的对手,想想郑家军生活在富庶的南直隶,再看看义军,生活在贫瘠的北方,这样的情况得不到改善,最终的结局不用说都知道了。
顾君恩首先提出了建议,义军必须抛开一切,果断的对北直隶发动进攻,能够占领北直隶甚至是大明京城,那么义军掌控的地盘大大的增加,地盘增加了,才有扩充实力的可能,而且占领了富庶的京城,义军的补给得到了保证,也就有了抵御郑家军的可能。
李自成经历了多年的征伐,明白这里面的道理,让他犹豫的是进攻北直隶,有可能遭遇到顽强的抵抗,让义军造成重大的损失,那样的情况之下,义军就算是占领了北直隶甚至京城,也无法抵御郑家军的进攻。
顾君恩一句话让李自成下定了决心,那就是等待是没有任何出路的。
这句话点醒了李自成,北方的乱局持续了这么长的时间,郑家军为什么没有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人家就是在等待,等待最好的时机,郑勋睿若不是聪明绝顶、异常的睿智,也不可能一手创建出来强悍的郑家军,反过来说,按照以前的分析,义军也可以等待,等待最好的时机,可惜的是,北方土地贫瘠,义军已经陷入到缺粮的境地,若不是从南方采购三十万石粮食,根本无法维持。
从这个层面解释,郑家军的等候,可以等来义军甚至是朝廷大军的崩溃,而义军固守等待,实力将愈发的弱小,一旦南方不再交易粮食,则义军很有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崩溃。
义军等不起,唯有主动出击,才有活路。
李自成不是没有决断的人,造反这么多年,不知道遭受多少的打击,最惨的时候身边只有十几人,还不是发展到如此的规模了,李自成也不怕损失,只要损失是值得的。
与顾君恩数次商议之后,李自成下了决心,倾尽全力进攻北直隶,义军没有退路了,唯有拿下北直隶,拿下京城,才有继续抗争的资本。
如此情况之下,李自成麾下的义军突然发动了对北直隶的进攻。
进攻刚刚开始的时候,李自成也是非常担心的,毕竟谁也不愿意遭受过多的失败。
不过战斗的顺利,让李自成没有想到,兵分两路的义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真定府和大名府,给与官军大规模的杀伤,猝不及防的官军放弃了真定府和大名府,朝着保定府的方向撤离。
这一次李自成不再管河间府了,也不去思考漕粮的事宜,如今正是冬季,漕运早就停止了,分兵进攻河间府无疑是愚蠢之举,他给刘宗敏下达了命令,大军全部朝着保定府的方向进攻前进。
很快,义军包围了保定府城。
李自成担心的情况没有出现,官军全部龟缩到府城里面去了,外围没有任何的抵抗。
一路的进攻,李自成也见识了北直隶的破败。
沿路几乎见不到活人,整村整村都看不见什么活人,就连土匪都看不见。
北直隶的粮荒已经达到一定程度了。
这让李自成的信心大增,刘宗敏率领的大军赶到保定府城之后,李自成决定马上对保定府城发动进攻,这个建议再次被顾君恩阻止了。
顾君恩的意见很明确,大明朝廷出现了粮荒,那么保定府城一定也是缺粮的,只要死死围困,城内短时间之内就会断粮,到了那个时候,拿下保定府城就很简单了。
顾君恩同时还提醒李自成,义军包围了保定府城,大明朝廷一定会派遣援军前来的,义军此刻需要重点做的事情,就是打败前来驰援的官军,保定府城之内的官军得知增援的大军被打败了,就没有多少抵抗的信心了。
李自成再次采纳了顾君恩的建议。
保定府城被牢牢的围困起来。
李自成没有着急进攻,此次他携带了充足的粮食,大军足够维持,而保定府城之内的官军,就不一定能够维持了。
再说前面的战斗,李自成发现不少官军的脸上都是菜色,明显是粮食不足。
围困保定府城不过几天的时间,李自成就得到了斥候的禀报,河间府城的官军前来驰援保定府城了,官军的人数不少。
一切都被顾君恩说准了,李自成也有了充足的准备,他命令刘宗敏率领二十万义军军士,继续包围保定府城,自己则率领二十万义军,往高阳城方向前进,他要在高阳打败前来增援的官军。
几个月的时间,局势完全扭转,李自成占据了巨大的优势,朝廷大军处于绝对的劣势,这样的情况没有人能够想到,京城里面的皇上,此刻还在期盼着杨嗣昌再次带来大胜的消息,可惜这一次大明朝廷注定是难以得到好消息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三章 绝唱(1)
战斗厮杀在高阳县城附近的官道展开。
杨嗣昌和李自成都是主动展开进攻的,到了这个时候,李自成是充满必胜的信念,杨嗣昌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杨嗣昌的麾下是不足六万人的朝廷大军,而李自成麾下则是气势汹汹的二十万大军,按说这样的战斗不存在什么悬念,不过厮杀真正开始的时候,没有出现兵败如山倒的局面。
空旷的平地上面,激烈厮杀的双反谁都没有退让,朝廷大军人数虽少,可还是展现出来势不可挡的气势,而他们的大帅杨嗣昌,更是亲自披挂上阵,毫无顾忌的与流寇捉对厮杀。
杨嗣昌已经存了必死的信念,也就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更提不上害怕了。
杨嗣昌的拼命极大的鼓励了诸多军士的士气,在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之下,所有军士奋勇厮杀,场面上竟然不占劣势。
满怀信心的李自成,真的有些愤怒了,从人数上面来说,义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以往很多的战斗,义军都是依靠人数上面的绝对优势,依靠人海战术打败官军的,可这一次为什么会如此的艰难,难道说杨嗣昌真的是那么厉害吗。
战斗厮杀开始之后,李自成发现了杨嗣昌,他也专门派遣军士去斩杀杨嗣昌,无奈杨嗣昌身边的亲兵太过于厉害,几次这样的冲锋都告失败,李自成甚至准备亲自率领亲兵前去进攻,只要斩杀了杨嗣昌,官军一定崩溃,但他的这个准备被顾君恩制止了。
李自成已经非常信任顾君恩,既然是顾君恩反对,他也就听从了劝阻。
一整天厮杀下来。双方没有分出胜负,战场上遗留下来无数的尸首。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李自成在中军帐里面来回走动,脸色铁青。以二十万大军对付官军,一天下来居然没有能够击溃官军。这样的结局是他没有想到的,大军的士气是遭受到重创的,不知道翌日展开的进攻,会不会取得胜利。
其实在战斗持续到下午的时候,李自成已经发现部分义军军士习惯性的准备后退,要不是指挥作战的军官当机立断,果断斩杀了十余人,怕是早就有人后撤了。
李自成最为担心的是战斗不能够迅速取胜。又出现几个月之前的局面,若真的是这样,那就是义军与朝廷大军相互消耗实力了,今后义军将更加难以应对郑家军的进攻。
顾君恩坐在一边,脸色较为平静。
“老顾,你说说,明日的战斗我们能够取胜吗。”
“一定能够取得胜利。”
顾君恩的笃定让李自成感觉到奇怪,内心也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多年的筹谋,让顾君恩的能力已经非同一般,加之多次筹谋的准确。更是让其有了巨大的自信。
李自成看着顾君恩,不再开口说话,等着顾君恩的解释。
“官军今日的厮杀的确很是骁勇。而且杨嗣昌亲自上阵厮杀,想必是给与了军士极大的鼓励,不过我认为,仅仅依靠这方面来支撑是不行的,再说杨嗣昌又能够支撑多长的时间,今日的厮杀之后,明日他已经没有体力继续坚持厮杀了。”
顾君恩说的很是直白,李自成频频点头,今日的战斗的确依赖杨嗣昌的坚持。这与几个月之前的战斗如出一辙,不过顾君恩如此的肯定。难道不担心出现几个月之前的那一幕。
或许是知道李自成的担忧,顾君恩很快接着解释了。
“几个月之前的情形与现在大不一样了。就算是杨嗣昌亲自率领大军作战,而且亲自参与厮杀,也不能够挽回败局,其实义军包围了保定府城,我就有这样的感觉,义军一定能够取得胜利,一定能够拿下整个的北直隶,直至拿下京城。”
“官军已经没有了几个月之前的气势,他们退守保定府城的时候,就表明了态度,他们只想着死守,根本没有想着进攻,如此情况之下,仅仅凭着杨嗣昌个人的能力,不可能扭转什么,顶多就是拼死挣扎一下子而已。”
听见了顾君恩的分析,李自成终于放心了。
“你说的不错,应该是这个道理,不过你看我们是不是能够招降官军,这样我们也能够避免更多的损失啊。”
“我觉得不行,这次一定要彻底打败官军,最好是能够生擒或者斩杀杨嗣昌,那样大明朝廷就失去了希望,一旦义军打败了杨嗣昌,攻陷了保定府城,对于朝廷的打击是致命的,他们就没有了抵抗的决心,这样义军才能够以最小的损失拿下京城。”
顾君恩的话语,让李自成的脸上升腾起来光辉,要是能够拿下大明京城,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他甚至可以实现那个最为耀眼的理想了。
李自成的命令迅速下达下去,所有军士寅时吃饭,卯时开始进攻。
杨嗣昌的心情是异常沉重的,今日的厮杀,虽说朝廷大军抵抗住了流寇的进攻,可没有谁内心有必胜的信念,这与几个月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毕竟年纪大了,毕竟是文官,虽说在战场上没有卖力的厮杀,可杨嗣昌还是感觉到身体的酸痛,天黑之后,他咬牙坚持巡视大营,同时要求所有将士都要吃饱休息好,粮食短缺的问题很快就能够解决,京城马上就要运送过来粮食了。
回到中军帐,杨嗣昌的脸色苍白,巡视大营的过程之中,他再次感受到了无力。
大半天的厮杀下来,大军损失还是有些惨重的,阵亡超过了五千人,伤者暂时没有统计,这样的伤亡对于大军的打击是很大的,朝廷大军的人数远远比不上流寇,流寇的伤亡明显大很多,可人家无所谓,因为流寇习惯采取人海战术。
朝廷大军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流寇主动前来迎战,这是杨嗣昌没有想到的,也是他不愿意看见的情形,可事到如今,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了,若是他率领的大军朝着河间府的方向撤离,则流寇可以放心大胆的进攻保定府城,保定府城一旦被攻破,凭着他麾下的几万人,根本无法抵御流寇的进攻,到了那个时候,流寇就可以直接进攻京城。
杨嗣昌只能够硬着头皮与流寇死拼。
夜深人静的时候,杨嗣昌想到了皇上,想到了朝廷,想到了京城,他想的更多的是家乡以及郑勋睿,骁勇的郑家军在南方和北方蓄势以待,一旦北方出现大乱,郑家军肯定是要出动的,想想郑家军的骁勇,流寇是无法抵御的。
郑家军驻扎在陕西,流寇驻扎在山西与河南境内,这么长的时间过去,郑家军为什么按兵不动,就连后金鞑子蹂躏北直隶的时候,郑家军也是采取观望的态度,想想朝廷面临的局势,想想可能出现的结局,郑勋睿的目的已经非常明确。
郑勋睿就是等着大明朝廷轰然倒下,接着才会出兵的。
或许到了那个时候,郑勋睿麾下的心腹会将其推上皇帝的宝座。
历史历来都是如此,也没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杨嗣昌倒是想着自身的选择,他选择效忠皇上和效忠朝廷,没有留在南直隶,这个决定现在看来,好像是不明智的,但杨嗣昌不后悔,他得到了皇上的信任,他几乎就能够改变整个的局势,可惜的是,朝中有他这等想法的大人太少了。
杨嗣昌在前面拼命的努力,后面却有数不清的人想着拆台,这样的情形,就算是神仙出面也是无可奈何的。
尽人力看天意,杨嗣昌只能够这样想了。
时间到了寅时。
诸多的军官进入到了中军帐,斥候也来到了中军帐。
斥候禀报对面流寇大营已经有了动静。
昨日战斗结束之后,双方各自打扫战场,拖回了阵亡军士的遗体,分别掩埋,虽然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没有发生冲突,可双方都很清楚,更加惨烈的厮杀将在翌日展开。
听完斥候的禀报,杨嗣昌知道流寇已经开始做进攻的准备了。
他吩咐军士马上开始吃饭,这一顿饭一定要吃的饱饱的,不要担心粮食不足的问题。
杨嗣昌走出中军帐的时候,天空之中还能够看见寒闪闪的星辰,正月正是一年之中最为寒冷的时候。
大营被无数的火把照亮了,能够闻到米饭的香味,看来军士马上就要吃饭了。
杨嗣昌手持望远镜,看着对方不远处流寇的大营,同样被火把照亮了。
放下望远镜的时候,杨嗣昌突然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他预感到今日的厮杀,一定能够得到最终的结果,要是是朝廷大军撵走了流寇,让流寇被迫撤离,要么是流寇打败了朝廷大军,他率领剩余的军士被迫撤离。
一阵阵的寒风吹来,杨嗣昌站在中军帐外面一动不动,周围的亲兵本来是准备请大帅去吃饭的,这个时候没有谁开口,害怕打扰了杨嗣昌的思维。
相聚不远的另外一个大营,李自成也同样站在中军帐之外,看着对面的大营,同样也是一动不动,所不同的是,李自成的身边有顾君恩陪着。(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四章 绝唱(2)
崇祯十六年正月二十四日,卯时。
天尚未完全亮,惨烈的厮杀就开始了。
交战的双方没有试探性的进攻,没有客气,上来就是殊死的搏杀。
骑兵来回的冲锋,穿插到人群之中,步卒举着手中的武器,拼命的砍杀对手,双方好比是急红眼的赌徒,不要命的缠斗在一起。
鲜血洒落到地面,很快凝固,不断有冒着热气的鲜血覆盖上去,无数人痛苦的倒下了。
气候愈发的寒冷,简直到了唾沫成冰的程度,不少正在厮杀的军士,身上的鲜血也凝固了,变成了暗黑色的冰块。
杨嗣昌和李自成面对这一切的时候,脸色都是平静的。
大战开始之前,他们都做足了准备。
李自成拿出来的是钱财赏赐的政策,杀死一名官军,赏银五两,杀死一名军官,赏银五十两,若是有人能够杀死杨嗣昌,赏银五千两,正是这样的奖赏政策,让义军军士拼命的厮杀,谁都想着能够多得到奖赏,至于说在战场上殒命了,那就只能够怪自身的运气不好了,战场厮杀本来就可能随时丢失性命的。
杨嗣昌没有银子赏赐,他和几个月的做法一样,告诉身边的军官,此番的战斗若是失败了,众人都不要想着活命了,家人也彻底失去了依靠。
这是钱财与意志的较量和厮杀。
按说意志是原胜于钱财的,不过有些时候也不一定,战场上的蛊惑,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激发起来军士极大的斗志,可是难以维系很长的时间,更加要命的是。这仅仅是杨嗣昌口头上的蛊惑,皇上和朝廷是不给力的。
这样的鼓励,不可能长时间的维持。
一个时辰过去。战局终于发生微妙的变化了。
义军的气势开始增强,凭借着人数上面绝对的优势。义军开始大规模的前压,骑兵这个时候已经不是绝对的主力,步卒之间的厮杀决定战局的最终走向。
李自成敏锐的捕捉到了战局之变化,他亲自参与冲锋厮杀了。
杨嗣昌也发现情况不对,他麾下的大军抵御的能力慢慢弱下来,一些军士已经开始朝着后方退却了。
忍着全身的疼痛,杨嗣昌也参与到厮杀之中。
可惜杨嗣昌的努力没有太大的作用。
随着李自成参与到厮杀之中,鲜红的帅旗让义军的声势大振。一股汹涌的气势扑面而来。
拼死抵抗的朝廷大军,坚持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前方厮杀的骑兵和步卒全部开始压缩后退了,他们已经无法扛住对手的冲击了。
战斗局势的变化总是在瞬间。
辰时二刻,杨嗣昌不愿意看见的一幕出现了。
大军的阵形被流寇打散了,厮杀的流寇从各个方向渗透到大军的阵形之中,不少的军士扭头朝着后方撤离,坚持厮杀的军士很快被更多的流寇包围。
朝廷大军的整体阵形开始朝后收缩,这种收缩持续的时间很短,接下来就是一股朝着后方撤离、不。应该是朝着后方逃跑的队伍出现。
指挥作战的军官拼命的呼喊,甚至举起手中的长矛和长刀,斩杀退却的军士。但这样的做法没有什么作用,逃跑的军士太多了,管不过来,甚至一些督战的军官,被逃跑的军士挤到了一边,尚未明白过来的时候,就被流寇包围了。
杨嗣昌浑身虚脱,他知道败局已定。
脑海之中一片空白的杨嗣昌,被身边的亲兵簇拥着撤离。他们迅速朝着高阳县城的方向撤离,这个时候唯有高阳县城的城池。能够暂时抵御流寇的进攻。
浑浑噩噩的杨嗣昌,在冲出很远之后。猛的醒悟过来,他不能够逃离,他必须要指挥大军作战,清醒过来的他,看着身边的亲兵,看着陆续朝着后方撤离的军士,调转马头准备朝着流寇的方向冲去。
杨嗣昌的动作被身边的亲兵制止了。
这些亲兵跟随杨嗣昌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他们从内心钦佩杨嗣昌,所以他们不会看着杨嗣昌去送死,这个时候冲回去,和自杀没有什么不一样。
诸多的亲兵携裹杨嗣昌,继续朝着高阳县城的方向撤离,不管杨嗣昌如何的怒吼。
一边倒的逃跑和一边倒的追杀开始。
李自成兴奋的满脸红光,手里挥舞着长矛冲锋在队伍的前面,开始了对逃跑官军的追杀,战场上已经没有拼死抵抗的官军,逃跑是具有传染性的,一旦有人逃跑,其余人也难以坚持下去,何况诸多的军官都加入到逃跑的行列,就更不用说寻常军士了。
骑兵撤离的速度自然要快很多,可步卒就不行了,他们的双腿岂能跑得过战马。
一些不想死的军士,选择了跪地投降,居然没有被斩杀,于是更多的步卒跪在地上投降。
李自成当然不会杀这些投降的军士,他很清楚,官军的战斗力是强于义军的,将这些投降的军士纳入到义军队伍之中,能够极大的增强义军的战斗力。
顾君恩迅速指挥部分的义军,收拢这些投降的官军,集中到一个地方,让李自成能够安心率领大军追杀更多的官军。
巳时,战场上逐渐安静下来了,四周几乎看不到什么厮杀了。
李自成停止了追击,骑在马背上看着战场上的一切。
大量投降的官军被集中到一起,一些义军军士在顾君恩的安排之下,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地上凝固的暗黑色的血渍无数,到处都是正在被收拾的尸首。
前方追杀的义军军士也陆续返回,他们向李自成禀报,少部分逃离的官军,已经前往高阳县城的方向,估计已经进入到县城之内了。
李自成暂时没有说话,他的脸色是舒展的。
战斗如此之快的结束,是他压根没有想到的,本来以为又是一整天惨烈的厮杀,谁知道不到午时,战斗就基本结束了,至于说逃到高阳县城的官军,已经不值得一提了。
进入高阳县城,杨嗣昌的脸色苍白,好长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
高县知县和诸多的官吏站在杨嗣昌的面前,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一样是胆战心惊,一旦流寇大军扑过来,他们也是无法对抗的。
杨嗣昌没有开口,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都离开屋子,他需要一个人静静。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惨败,这场惨败意味着什么,杨嗣昌非常的清楚,且不说京城,至少保定府城是无法保全了,而保定府城被近八万的军士,也陷入到绝望的境地。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杨嗣昌不明白,他也不想思考这些事情了。
他杨嗣昌失败了,彻底的失败了,这一败让他没有了丝毫翻盘的机会,这个时候可以迅速回到京城去,不过回去有什么意义,如何面对皇上,如何面对朝廷,真定、河间、保定、大名等地方的十五万大军,几个月之前还是意气风发的,现如今都要烟消云散了,一旦这十五万大军彻底溃败了,皇上和朝廷还有什么依靠,难不成抽调山海关等地的军队吗,那样就意味着后金鞑子的长驱直入。
此刻的杨嗣昌,格外的清醒,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父亲身为三边总督的时候,与流寇之间的较量,想到了自身这么多年来的风雨。
高阳县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这里有一位大人享誉朝廷,那就是曾经的太子太师、内阁次辅孙承宗,可惜到了这个时候,孙承宗也不能够保佑他杨嗣昌了。
过去了,一起都过去了。
杨嗣昌拔出宝剑的时候,神色格外的严峻。
“郑勋睿,我不会依附于你,但我希望你能够以天下苍生为重。。。”
杨嗣昌的自尽,让高阳县城内彻底乱套了。
申时,李自成率领的大军抵达高阳县城,发现城门大开,一些官吏跪在城门口。
城门的前方摆着一具尸首。
杨嗣昌自杀了,以这样的方式效忠了皇上和朝廷。
李自成和顾君恩的神色都很是凝重,尽管他们造反多年,但对于杨嗣昌这样的官员还是非常敬重的,两人当即安排厚葬杨嗣昌。
李自成和顾君恩都知道,高阳县是朝廷大臣孙承宗的家乡。
进入县城的时候,顾君恩严令所有的军士,不得烧杀劫掠,否则杀无赦。
进入县城的义军,纪律井然,而县城之内的军士,早就站在城墙边等候,主帅已经自杀身亡,他们也没有抵抗的必要了。
在高阳县城仅仅歇息了一天的时间,李自成就率领大军离开了,前往保定府城,那里还有战斗在等候,这个时候,李自成已经充满了信心,他知道保定府城被攻破的时间指日可待,义军在这场关键的战斗之中,将取得意想不到的胜利。
造反时候从未想到过的巅峰,已经出现在李自成的眼前。
此番战斗,义军阵亡一万多人,不过投降义军的官军,总人数达到了三万多人,这让义军的力量壮大起来了,接下来保定府城的战斗,义军还将继续壮大自身的队伍,或许北直隶战斗结束之后,义军的规模真的能够达到百万人之众了,真的有了那样的规模,难道还会畏惧郑家军吗。(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五章 都在做打算
郑勋睿沉思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了。
桌上摆着调查署送来的情报,历史终于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前行了。
杨嗣昌自杀之后,李自成率领的大军很快攻陷了保定府城,除开左良玉与贺人龙少数人杀出重围,绝大部分的军士要么战死,要么选择了投降,李自成在保定府城稍稍休整之后,立即率领大军进入到顺天府,目标指向了京城。
二月底,李自成兵锋已经抵达房山,距离京城不足百里地了。、
京城早就乱作一团,这一次是真正的乱了,朱由检急招驻守山海关的吴三桂进京勤王,期盼吴三桂麾下的关宁铁骑能够阻挡流寇的步伐,可是让朱由检没有想到的是,吴三桂以粮饷紧张为由,竟然没有马上答应,杨嗣昌率领大军抵御流寇的进攻,几乎耗尽了府库的银两,无奈之下的朱由检,只要找到京城的王公贵族捐钱捐粮,可惜响应者寥寥无几,就连嘉定伯周奎都哭穷,说是拿不出来银子。
山海关的吴三桂,日子同样不好过,北直隶的大乱,皇太极已经知晓,他火速命令睿亲王多尔衮率领十万八旗军,抵达锦州和宁远,随时关注北直隶的局面。
京城暗线送来的情报表示,朱由检已经陷入到绝望的心态之中,甚至在朝会上面面对文武大臣哭成了一团。
对于朱由检这位皇上,郑勋睿内心里面没有多大的恶意,在他看来,朱由检是一个好人,但绝不是一个好皇帝,朱由检接下的是哥哥天启皇帝留下的乱的不能够再乱的摊子。想要很好的整肃这个摊子,让大明王朝继续维持下去,没有非凡的能力肯定是不行的。说的不客气一些,除非是朱元璋或者是朱棣这样的皇帝出现。看看有没有可能扭转局面。
朱由检明显没有如此的能力。
客观原因很多,小冰河时代,气候的逆转,频频的天灾,让本就是千疮百孔的大明王朝,摇摇欲坠、慢慢的沉入到海底去了。
所处的地位不一样、身份也不一样之后,郑勋睿对朱由检的看法柔和了很多,朱由检就好比是一个小孩子。拼命想着支撑起来他根本无法承受的重量,结果他自己的身体被压垮了,轰然的倒塌还是如期而至。
到了这个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李自成拿下京城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在这期间,后金的皇太极不会动手,他郑勋睿也不会动手。
真正动手的时机,就是后金皇太极开始行动的时候。
徐望华曾经提出来建议,郑家军可以考虑从辽南发动进攻。动摇大清国的根基,让已经在辽东集结的八旗军不敢轻举妄动。
郑勋睿否定了这个建议,他很清楚。皇太极已经不会特别估计辽南了,一旦八旗军突破了山海关,占据了中原大片的地方,辽南的重要性就明显降低,就算是郑家军拿下了耀州、盖州和海州等地,威胁到铁岭和辽阳等地,恐怕皇太极内心也不是那么的惊慌了。
何况郑家军拿下海州等地,需要一定的时间,究竟多长的时间还说不准。
所以郑家军必须要北进。与李自成、皇太极在北方展开绝地大厮杀。
郑勋睿知道朱由检是活不成了,一生高傲的朱由检。不可能忍受如此的屈辱,再说李自成也绝不会放过朱由检。他想到的是朱由检的儿子和女儿,可能的情况之下,郑勋睿还是需要挽救朱由检的儿子和女儿的。
这个想法看上去有些傻,不过穿越的郑勋睿有这样的想法,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大权在握的郑勋睿,和很多人的看法不一样,朱由检的儿子和女儿根本就不是什么威胁,当初辉煌的大唐王朝,不也是有很多隋朝遗留下来的亲眷吗。再说已经准备登上权力巅峰的郑勋睿,也需要表现出来大度的胸怀,让天下人信服,朱由检的儿子和女儿没有什么罪过,何况他们的年纪都不是很大,尽管这样做在周延儒等人看来是危险的,是自找苦吃的。
郑勋睿给依旧留在京城的商贾段宗奎下达了命令,若是李自成攻陷了京城,有可能的情况之下,尽量保护朱由检的儿子和女儿,这里面就包括皇太子朱慈烺、定王朱慈炯、勇王朱慈照、最小的儿子朱慈焕,长平公主朱徽娖,最小的女儿朱徽沁,也就是后来的昭仁公主。
段宗奎是有能力完成这个任务的,当然郑勋睿考虑的非常细致,一旦李自成攻陷京城,那么京城必定大乱,到时候段宗奎自身的安全都不一定能够保证,怎么可能接应朱由检的儿子女儿,按照历史规律来说,朱由检不会杀自己的儿子,将几个儿子悉数送到了周奎和田弘遇的家中,而将其女儿杀害。
段宗奎与周奎和田弘遇的关系都是不错的,能够想办法护全朱由检的儿子,但没有办法救得朱由检的女儿。
段宗奎想要完成任务,唯有进入在大乱来临、京城被攻破的时候进入到皇宫之中,那样才能够真正的救下朱由检的儿子和女儿。
仔细考虑之后,郑勋睿亲自写了两份信函,命令调查署速将信函想尽办法送到京城去,这两封信函,一封是给朱由检的,一封是给司礼监太监、内侍高起潜的。
段宗奎只有凭着这两封信函,才有可能见到朱由检。
郑勋睿做这一切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告知徐望华和周延儒等人。
郑家军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陕西郑家军第三军四万人,全部集中到了潼关,山东郑家军第二军两万人,全部集中到了德州,南直隶郑家军的六万人,全部集中到了南京。
这十二万人,就是郑家军即将北进的大军。
皇太极同样做好了准备。
睿亲王多尔衮率领的十万八旗军,加上驻扎在锦州、宁远等地的五万八旗军,辽东八旗军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五万人。
皇太极本来打算亲征的,包括郑亲王济尔哈朗、范文程和洪承畴等人的劝阻,让他暂时没有亲征,毕竟北直隶的局势还在剧烈的动荡之中,最终情形如何,谁都是不知道的,若是大明京城真的被流寇攻陷了,那么八旗军就可以全部出动了。
想必到了那个时候,镇守山海关的吴三桂,也无所适从了。
多尔衮率领十万八旗军出发之后,皇太极就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中了。
这一次的进攻,对于大清国来说至关重要,只要八旗军能够拿下山海关,打败进入北直隶的李自成,那么就可以顺利的占据中原,与南方的郑家军对峙,一旦八旗军占领了中原,辽南的位置就不是特别重要了。
皇太极没有亲自率领八旗军与郑勋睿交手,不过他早就将郑家军视为大清国最大的强敌了,究竟鹿死谁手,那是需要经过惨烈厮杀的,但皇太极还是有着很强自信的。
满八旗从白山黑水之中出来,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苦难,早就磨砺的如同尖锐的长矛,郑家军成立才多长的时间,而且都是以汉人为主,少量蒙古人充斥其中。
皇太极骨子里是看不起汉人的,虽然他崇尚儒家文化,信赖范文程,但这不代表他看得起汉人,曾经无比辉煌的大明王朝,不就是败在了这些汉人的手中吗。
汉人很聪明,这一点无可厚非,不过很多聪明的汉人在一起,那就会闹出来无数的故事了,这些汉人不能够形成合力,相互倾轧,为的就是自身能够争取到更多的利益,更大的权力,但满人就不一样了,虽说平日里也存在争权夺利的情况,可是到了关键时刻,满人是能够摒弃前嫌,团结一致的,汉人就做不到这一点。
不说其他的,被皇太极册封为王的孔有德、尚可喜和耿仲明三人,在一起的时候都不能够做到团结,而是各怀心思。
皇太极看透了这一点,所以骨子里他看不上汉人,也不会绝对的无条件的信任汉人。
范文程是皇太极最为信赖的汉人,这也是经过了很多年观察的,在皇太极的眼里,范文程已经不是汉人,融为了满人之中的一员。
至于说洪承畴,的确很有能力,但皇太极是绝不会完全信任的,哪怕是有范文程的推荐也是不行的。
对待满人,皇太极的态度就不一样了,代善、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等满人之中的精英,在关键时刻,皇太极是敢于大胆信任的,他曾经毫不留情的整治过代善,但依旧对代善心存信任,大清国成立的时候,他册封的四大亲王,代善名列第一。
皇太极每日里都关注辽东和北直隶的情形,他做好了亲征的准备,一旦大明京城被李自成攻破,则八旗军肯定出动,让皇太极困扰的是驻守在山海关的吴三桂,倒不是吴三桂有多么的厉害,而是山海关这座障碍的确不好攻破,大变即将到来,八旗军若是绕道进入到北直隶,时间上面不一定来得及,若是等到李自成彻底稳固了北直隶的局面,八旗军恐怕将失去进军和控制中原的大好时机。(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六章 北进之利剑出鞘
崇祯十七年三月初一,郑勋睿亲率郑家军从南京出发,前往北直隶。
从南京出发的六万郑家军,全部抵达淮北之后,乘坐船只前往德州,与等候在德州的郑家军第二军两万人会和,水路的速度比陆路要快很多,且郑家军火器众多,若是完全依靠陆路的运输,需要的时间太长,耽误作战的进程。
陕西郑家军第三军的四万人,已经从潼关出发,进入河南境内,他们行军的路线要长很多,穿过河南府、开封府,进入北直隶,抵达河间府的沧州,在这里与郑家军大军会和。
十二万郑家军将士将统一在沧州会和,接下来开始北进的征伐。
郑勋睿亲任大军的统帅,郑锦宏为大军的副帅,刘泽清、杨贺、洪欣涛、洪欣贵、洪欣瑜等郑家军副总兵,王小二、黄得功等参将,悉数跟随大军出征,文官方面,南京礼部尚书杨廷枢、左都御史文震亨、户部左侍郎熊文灿以及礼部左侍郎杨一鹏等,也悉数跟随出征。
南京由礼部尚书周延儒和户部尚书徐望华负责,一般事情可以随时处理,若是遇见重大的事宜,则需要请示郑勋睿。
周延儒曾经建议,在郑勋睿率领大军出征期间,是不是让郑瀚宇开始学着处理政务,郑瀚宇已经十一岁了,年纪不大不小,可以参与到政务处理之中,郑勋睿当然明白周延儒的意思,可他没有同意,十一岁的年纪就参与到政务处理之中,还是太小了。
大军从南京出发之前,湖广总兵苏从金、四川总兵苏蛮子、福建总兵郑凯涛等人全部请战,恳求跟随大军出征。不过为了南方的稳定,郑勋睿没有同意他们的请求。
黄得功和李定国是跟随大军出征了,让郑勋睿意外的是。郑芝豹和郑森等坚决请战,恳求跟随大军一同出征。就连在南京赋闲的郑芝龙,也恳求郑勋睿能够带着郑芝豹和郑森出征。
郑勋睿经过了认真的考虑,最终决定带着郑森出征。
郑勋睿此番的出征,文曼珊等人没有反对,她们很清楚,此战意义非凡,郑勋睿必须要亲征,不管怎么说。富庶的南方不是政治中心,想要俾睨天下,想要登上巅峰,必须要彻底的掌控北方和中原。
徐佛家、杨爱珍和红娘子等人,跟随郑家军女兵营出征。
郑家军女兵营跟随出征,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经过这么多次的征伐,特别是在掌控南方的战斗之中,女兵营表现出来的能力,得到了完全的认可。她们主要负责的是伤员的护理,以及情报的收集和整理事宜。
郑家军女兵营的规模,已经从先前的几百人。增加到了两千人,此次有一千女兵跟随大军出征。
郑家军各级军官还是知道怜香惜玉的,最好的战马和马车拨付给了女兵营,行军的过程之中,女兵营的前后被斥候营所占据,这就保证了女兵营的绝对安全,郑家军将士出征的时候,身上背负的火器、武器以及身穿的军服,总重在十斤左右。女兵则要轻松很多,每人仅仅配备了一柄短柄的毛瑟枪。而且得到了特许,可以让马车帮忙运输。
女兵的主要职责是护理伤员。让伤员得到最好的照顾,能够尽快的康复,并非是上战场去打仗,故而也没有必要携带很多的装备。
不过作为女兵营的负责人、郑家军的游击将军,红娘子心中还是有数的,大军需要的药材,以及诸多包扎用的白布等等,那就是女兵营必须要关注的东西了,尽管随军郎中人数也不少,但仅仅凭着随军郎中,是无法携带大量的白布和药材的。
卯时,郑勋睿骑在马背上,他的身后是六万大军,六万大军身后是南京城的城墙。
转过身,看着整齐的郑家军将士,郑勋睿的脸上微微有些红,这种感觉很长时间都没有过了,因为特殊的身份,他很少率领大军亲征了,此番率领郑家军亲征,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大明王朝灭亡之后,他将登上巅峰,到了那个时候,想要亲征太难了。
郑家军这柄利剑,已经打造了十多年,终于要开始最为艰巨的征伐任务了,此番战斗至关重要,其意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周延儒、徐望华和甘学阔等人,率领南京的所有官吏,来到城外为大军送行。
临时搭建起来的木台,就在前方,木台上面空荡荡的,谁都知道,今日此时,郑勋睿才有资格上这个木台,其余任何人都是不行的。
郑锦宏来到了郑勋睿的身边,小声提醒,诸多的将士都做好了准备。
郑勋睿点点头,下马之后慢慢朝着木台走去。
随着郑勋睿一步步走上木台,四周慢慢变得安静起来了。
郑勋睿走上木台的时候,东边的太阳刚好冒出头来。
太阳柔和的光辉洒落在郑勋睿的身上,这一刹那,郑勋睿的形象变得无比的灿烂,让所有人都有了顶礼膜拜的感觉。
六万多人站在木台的下面,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郑勋睿。
这里面,文曼珊、冬梅、荷叶、杨爱珍、徐佛家、卞玉京和寇白门等人看向郑勋睿的眼神,更加的不同,她们对郑勋睿不仅仅是崇拜,更是爱慕。
要说有些不好受的是寇白门,与郑勋睿在一起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这一次的分别,不知道多长的时间才能够见到了。
郑勋睿的神色变得平静了。
“各位兄弟姊妹,我们要再次出征了。”
“我还记得郑家军刚刚成立的时候,那个时候郑家军不过数百人,洪家堡的八百壮士成为了最初的主力,转眼十多年过去了,现如今的郑家军,已经有了二十万的兄弟姊妹了。”
“在我看来,郑家军此番的北进,就是利剑出鞘。”
“十年磨一剑,郑家军这柄利剑,到了该展现光芒的时候了。”
“我们郑家军经历了无数次的厮杀,我很少如此说话,这其中的原因,诸位也是知道的,我们郑家军已经稳固了南方,接下来该要彻底稳定北方了,我们的对面,有着强大的对手,皇太极、李自成甚至包括朝廷大军,我们尊重任何一个对手,不管他们是强是弱,但我们面对任何一个对手的时候,都不会心软。”
“刀剑无情,战场厮杀总是有伤亡的,此番的征伐,我们之中有些兄弟,或许今后见不到了,以前数次的征伐,我们损失了不少的兄弟,正是因为这些兄弟无私的奉献,拼命的厮杀,才有了如今的郑家军,才有了如今祥和稳定的局面。”
“我们不愿意厮杀,我们更不愿意无缘无故的杀人,可我们没有办法,诸位兄弟姊妹愿意看着我们南方稳定祥和的局面就此消失吗,愿意看见天下陷入到无尽的战火之中,愿意看到百姓无法安宁、妻离子散、白发人送给黑发人吗。。。”
“不愿意。。。”
怒吼的声音响彻云霄。
郑勋睿双手抬起来,轻轻的压下去,再次开口了。
“郑家军第二军的两万兄弟,以及第三军的四万兄弟,正在前方等候我们,十二万大军将成为北进的主力大军,我们的任务是稳定北方,统一天下,凡是有阻扰我们的力量,我们就要毫不犹豫的除去,我们的目的是让天下稳定,让老百姓过上平静富足的生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都无怨无悔。”
“出发在即,我必须要提前强调,我们郑家军的军纪军规,是我们的军魂,我们要拼着性命去维护,决不允许有人违反,行军作战的过程之中,不管是谁,只要是违背了军纪军规,严惩不贷,到时候我不管你立下了多大的功劳,你损害了郑家军的军魂,就是我们所有兄弟姊妹的敌人。”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诸位兄弟姊妹,让我们去打胜仗吧。”
太阳已经升到了郑勋睿的头顶,众人看向郑勋睿的时候,其人与太阳几乎融为了一体。
四周特别的肃静,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大军之中蔓延。
这是必胜的士气。
郑锦宏走在最前面,率领大军出发了。
周延儒和徐望华等人和郑勋睿告别,他们在南京的职责也很重,大军不可能携带过多的粮草,他们必须要协调漕运总督府,源源不断的为大军运送粮食,保证大军的供给,同时他们还要不断的为大军运送炮弹和子弹等等军需物资。
此番不能够跟随大军出征,徐望华是有些失望的,不过他很清楚,作为郑勋睿最为信任的心腹,他必须留在南京稳定局面,现如今正是春耕时节,很多的事情需要落实,只有南方彻底的稳定和富庶,才能够最大限度的支持北进的郑家军。
和诸多夫人告别的时候,寇白门忍不住落泪了,这在众人看来不是好事情,不过随着寇白门的落泪,文曼珊等人悉数跟着落泪了,唯有跟随出征的徐佛家和杨爱珍好一些,反过来安慰文曼珊等人。
与众人告别之后,郑勋睿上马离开,他没有回头,一直都朝着前方奔驰。。。(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七章 舍命的差事
京城的局势急转直下,段宗奎也想着离开,不说离开北直隶,至少到山海关去都要好一些的,留在京城意味着巨大的危险。
一切来的太过于突然了,段宗奎没有想到,京城里面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想到,等到他们明白过来,想着离开京城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最好的机会,前往山海关去最好的选择,可惜一路上土匪肆掠,没有强大的护卫根本不敢成行,再说流寇已经到了房山,甚至有人说流寇分兵控制了京城周遭的很多地方,这些传闻的真假,寻常百姓不知道,就连诸多的士大夫也不知道,这让他们不敢选择离开,他们所能够做的就是暗地里祈祷。
段宗奎有能力离开京城,甚至是进入到山海关。
可准备离开的他,收到了郑勋睿的信函之后,毅然下定了决心,不离开京城了,哪怕是留在京城有着巨大的危险,也不准备离开了,这是郑勋睿第一次直接给他下达任务,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要完成的。
段宗奎在京城已经有着不一般的地位,多年的打拼,加之郑勋睿暗中的帮助,让他在京城彻底稳住了脚跟,只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郑勋睿一直都被交给他什么任务,这让颇有些疑惑,也感觉到不自在,他已经将自身视为郑勋睿的人,不能够帮助主人做些什么,总是说不过去的。
与后金范文程的联系也没有中断,还是在继续,不过都是按照郑勋睿的要求去做的,松山之战后,八旗军占领了锦州和宁远等城池,控制了辽东几乎所有的地方。段宗奎也就趁势将商铺搬迁到了京城,若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他一般不到辽东去了。
既然下定决心留在京城。那就要完成郑勋睿交付的任务,不过这个任务让段宗奎瞠目。因为这个任务完成的难度太大了,若是京城被李自成攻陷,那他就要从皇宫之中接出朱由检的儿子和女儿,这听上去有些滑稽,他一个商贾,怎么可能完成这种不可思议的任务。
暗线送来了两封信函,一封是给朱由检的,一封是给高起潜的。暗线明确要求了,给高起潜的信函可以马上送出去,给朱由检的信函,必须在能够进入皇宫的时候才能够交付,若是万一见不到朱由检,可以委托高起潜,或者是周奎等人,将信函交给朱由检。
高起潜是朝中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想要见到是非常困难的,不过通过周奎等人的关系。还是有可能见到的,就算是见不到,也可以委托周奎将信函交给高起潜。
段宗奎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足足一天的时间。
傍晚的时候,他走出府邸,前去拜见嘉定伯周奎了。
周奎没有想到段宗奎这个时候来拜访,京城里面的局势已经不可收拾,据说不少的文武大臣已经不参加早朝了,皇上也处于束手无策的状态之下,几天之前的早朝,竟然在文武大臣的面前哭出声来了。
作为国丈,周奎理应是替皇上和朝廷担心的。可惜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些,现如今满脑子想到的就是京城万一失陷之后。如何保住自家的财富。
见到段宗奎之后,周奎立马将其拉进书房里面。商议如何保留财富的事宜,毕竟段宗奎是商贾,肯定是能够想到很好的办法的。
段宗奎不可能有更多好的办法,他只能够告诉周奎,现如今最好是将金银财宝等东西掩埋起来,除开核心的家人,其余人都不要告诉,那样就算是流寇进入了京城,也不可能搜出来这些财宝。
周奎苦着脸,这个办法他早就想到了,只是仓促之间,来不及掩埋那么多的钱财。
段宗奎无奈,只好告诉周奎,若是这个时候在京城内拿出金银珠宝兑换洪门钱庄的票根或者票据,这样就很好保存了,随便藏在哪个地方,别人都是找不到的。
周奎激动的站起身来,连连说好,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洪门钱庄的票根,虽说在京城尚未流转开来,不过谁都知道这东西是真正的值钱,可以交换同等的黄金白银,再说洪门钱庄富可敌国,完全有信誉保证。
说完这些事情之后,段宗奎提出来要求,他必须要亲自见到司礼监太监、内侍高起潜。
周奎非常爽快的答应下来,说这没有问题。
段宗奎与周奎约定了时间之后,起身告辞了,他不愿意多停留了,周奎身为国丈,如此危机的时刻,想到的就是自家的财富,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皇上和朝廷,这一点让段宗奎看不下去了,要不是想着见到王承恩,段宗奎是绝不会上门的。
一夜过去,天刚刚亮,管家就来禀报消息,说是李自成已经率领流寇朝着京城的方向前进了,估计最多三五天的时间,就可能攻到京城外面。
段宗奎很是镇定,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管家来提醒的意思,是要求他离开京城,赶快到山海关去,段宗奎是不会走的。
洗漱之后,段宗奎明确的告诉管家,自己不会离开京城,不管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府邸里面的下人,若是有人想着离开京城,大可以提出来,凡是离开的人,每人给五十两的银子,自此之后与他段宗奎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管家自然是不会离开的。
很快,周奎派遣的人来到了府邸。
段宗奎稍稍整理了一下,跟随来人离开府邸,临走的时候,他特别叮嘱了管家,自己在书房里面留有东西,若是天黑之后他还没有回来,书房里面的东西迅速送到某个地点去。
段宗奎没有到紫禁城,而是在内城某处的酒楼等候。
时候还早,酒楼没有什么客人,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京城人心惶惶,也不会有人到酒楼来了,好多的酒楼早就不开门做生意了。
雅间的门打开了,首先进来的是锦衣卫。
锦衣卫冷冷的看了看段宗奎,搜了段宗奎的身体,没有发现兵器,这才转身离开。
带着黑色斗笠的高起潜进入了雅间,他身边站着一个黑余人,其余人全部退出了雅间。
“你叫段宗奎,生意人,时常往来辽东做生意,前年下半年才到京城来,与周大人与田指挥使的关系都很不错,这些年在京城和辽东做生意,赚了不少的银子,不错,咱家挺佩服你们这些商贾。”
高起潜没有自我介绍,也没有摘下头上的斗笠。
段宗奎有些紧张,他不知道今日的结局如何,更不知道郑勋睿的信函里面写了一些什么,要是触怒了高起潜,他马上就活不成了,尽管京城的局势已经乱的一团糟,可人家高起潜要杀死他,和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不过很快,段宗奎就镇定下来,多年做生意,也见过不少世面了,相信郑勋睿不会让他处于极端的危险之中。
“在下拜见高公公,在下受人之托,转交一封信函给公公。”
段宗奎从怀里掏出信函的时候,高起潜身边的黑衣人身体微微动了一下,看见段宗奎手中拿出来的的确是信函之后,稳住了身形。
段宗奎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大颗的冷汗。
高起潜拆开了信函,转身开始看了。
很快,高起潜的身体开始颤抖,段宗奎眼看着高起潜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了。
几分钟之后,高起潜命令身边的黑衣人离开雅间,守在外面。
黑衣人离开之后,高起潜摘下了头上的黑色斗笠。
“段先生,你认识湘王殿下吗。”
“在下和湘王殿下有一些交集。”
高起潜的眼神很是犀利,盯着段宗奎看了好一会的时间。
雅间里面陷入到沉默之中,段宗奎不知道郑勋睿这封信函的内容是什么,可他知道一定非常的关键,要不然高起潜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终于,高起潜开口了。
“湘王殿下委托的事情,咱家一定帮你完成,咱家万万没有想到,段先生和湘王殿下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以前是咱家没有在意。”
高起潜几句话说出来,段宗奎送了一口气。
“那就麻烦高公公了,在下替殿下谢谢高公公。”
“不用,京城局势紧张,接下来会如何,咱家也不知道,从今日开始,段先生不要出门,到时候咱家会派人知会段先生,不过咱家也有言在先,今日之事绝不能够泄漏出去,事情尚未到那一步,若是段先生说漏嘴了,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高公公放心,此事没有任何人知道。”
高起潜点点头,再次看了段宗奎一会,拿起桌上的斗笠,带在头上离开了雅间。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
段宗奎瘫坐在椅子上面,他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既然迈出了第一步,那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段宗奎不知道郑勋睿的信函里面写了一些什么,但一定是非常关键的事情,段宗奎更不知道高起潜为什么如此爽快的答应下来,不过他知道,郑勋睿在信函之中一定是施加了压力,否则高起潜不会如此的爽快。
这才刚刚开始,后面怕是会遇见更多的挑战,段宗奎必须打起精神来,应对即将到来的挑战。(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八章 城破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五日。
李自成率领的大军包围了京城。
该来的终于来了,天启七年和崇祯初年,大量的流民在陕西聚众造反,那个时候,没有任何人想到,十七年之后,成气候的流寇,包围了京城,将要推翻和埋葬延续了三百多年的大明王朝。
这一切仿佛梦幻之中的事情。
残酷的现实就在眼前,一直被朝廷称之为流寇的李自成,开始攻打京城了。
三月十七日,李自成亲自指挥大军,开始攻打外城。
京城分为外城和内城。外城有七座城门,内城有九座城门,其坚固的程度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按说攻打京城是没有那么容易的,不过李自成仅仅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就攻破了外城,且李自成是从永定门展开进攻的,这里是最难进攻的地方。
三月十八日,李自成开始进攻内城。
进攻刚刚开始,出人预料的情况发生了,司礼监太监、京营提督曹化淳打开了彰义门,投降了李自成。
李自成麾下的大军进入了内城。
一切都在眨眼之间发生,从十五日到十八日,四天的时间,李自成拿下了内城和外城,剩下的就是紫禁城了。
同样木然的,还有朱由检。
一个接着一个的消息传来,外城被攻破了,曹化淳投降了,打开了城门,内城也被攻破了,朱由检和大明朝廷剩下的,就是紫禁城了。
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了。
朱由检要准备后事了,是出城逃走,还是拼死抵抗,他的身边已经没有兵了。就连守卫紫禁城的锦衣卫都跑得差不多了,鬼都知道紫禁城守不住,李自成可是有百万大军。
也就在这个时候。段宗奎府邸来了几个黑衣人。
在乱哄哄的街道上,几辆马车朝着紫禁城狂奔而去。
此刻李自成尚未完全占据内城。
马车顺利进入了紫禁城。以往庄严的紫禁城,已经变得死气沉沉。
马车里面的段宗奎,心脏在狂跳,局势变化如此之快,他根本没有想到,李自成用了四天的时间,就几乎拿下了整个的京城。
外城传来的消息,李自成对大军要求是非常严格的。京城的局势还算平缓,可谁知道这样的局势能够持续多长的时间。
马车在乾清宫外面停下来了。
这大概是第一辆也是唯一一辆进入到皇城之内的马车。
段宗奎下了马车,看见了站在乾清宫前面的高起潜。
高起潜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见到段宗奎之后,挥挥手,一言不发转身进入了乾清宫,段宗奎自然是跟随着进入到了乾清宫。
尽管是第一次来到皇宫,可段宗奎根本没有心思欣赏周围的一切。
偌大的乾清宫,异常的安静,外面看不见守候的军士。
进入乾清宫。段宗奎一眼看见了御辇上面的皇上,他不由自主的跪下了。
“山东复州生员段宗奎拜见皇上。。。”
大殿里面寂静无声,浑身颤抖的段宗奎抬头。看见了脸色木然的皇上。
咬咬牙,段宗奎从怀里拿出了郑勋睿的信函。
“湘王殿下给皇上的信函,请皇上过目。”
“轰隆。。。”
一声巨响让段宗奎的心猛地收缩,险些晕厥过去了。
段宗奎不敢抬头,不过他手中的信函,被拿走了。
几分钟之后,皇上的声音传来了。
“你和郑勋睿什么关系,难道不怕朕杀了你吗。”
不知道为什么,段宗奎的情绪突然变得平静下来了。或许是听到了郑勋睿的名字,或许是想到了郑勋睿的信任。
“皇上。湘王殿下信任在下,委托在下救下皇太子、诸位亲王和公主。湘王殿下明确说了,他一定会善待皇太子、亲王和公主的。”
大殿里面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朱由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痛恨郑勋睿,可是事到如今,攻破京城的是李自成,是流寇,郑家军无比强大,若是想着攻破京城,那更加容易,但时至今日,郑勋睿没有这样做,他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再多的痛恨,此刻也无所谓了。
郑勋睿的这封信函,写的非常犀利,里面分析了大明王朝灭亡之原因,直言他朱由检是一个好人,但不是一个好皇帝,他朱由检登基的时候,大明王朝已经摇摇欲坠,没有非凡的才能,根本无法挽救这个即将沉没的王朝,就算是没有流寇,后金的皇太极一样会攻入京城。
朱由检无法反驳。
其实反驳也没有任何作用了。
“王承恩,拿笔来。”
有来有回,朱由检也要给郑勋睿回信,他相信这封信一定能够送到郑勋睿的手中。
半个时辰过去了,朱由检已经是泪流满面,他沉浸在信函之中,不管不顾外面的任何事情了,跪在下面的段宗奎,数次的抬头,都没有开口说话。
守候在朱由检身边的,仅仅就是王承恩和高起潜。
两人的脸上同样没有任何的表情,或许曹化淳的投降,让他们也陷入到巨大的痛苦之中。
终于,朱由检写完了。
信函交到了段宗奎的手中。
“段宗奎,你告诉郑勋睿,朕相信他,将朱慈烺、朱慈炯、朱慈照、朱慈焕、朱徽娖、朱徽沁交给你了,希望郑勋睿能够善待他们,你告诉郑勋睿,朕给他的最后一道圣旨,就是让他迎娶朕的女儿朱徽娖,还有,朕委托高起潜照顾诸多的儿女,希望郑勋睿能够答应。。。”
离开皇宫的时候,就没有那么轻松了,几辆马车里面坐了朱慈烺和高起潜等人,或许是知道情况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这几个皇室贵胄,什么都不说,上了马车。
除开高起潜,这里面朱徽娖的年纪最大,已经十八岁,她可能不知道,父皇已经将他许配给了郑勋睿,这其中的良苦用心,谁都能够明白,皇太子朱慈烺也十七岁了,到了完全懂事的年纪,因为周皇后良好的教育,知书达理,举手投足都显露出来了贵气。
刚刚平静的段宗奎,再次紧张起来了,李自成一旦攻破了紫禁城,这几个人将成为众矢之的,李自成会全城搜捕的,仅仅凭着他段宗奎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保护。
马车出了紫禁城之后,再次开始了狂奔,此刻天色已经黑下来。
马车在府邸门口停下来。
段宗奎首先下了马车,接着朱慈烺等人也下了马车,进入到府邸。
进入府邸的时候,段宗奎吓了一跳,他发现府邸的前院,站着上百号人,这些人全部都是穿着黑色的衣服。
看见段宗奎进来,一名黑衣人上前行礼了。
“段先生,我们是湘王殿下安排在京城的暗线,还有一些暗线分部在外围,我们奉命协助段先生保护朱慈烺等人的安全,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还请段先生迅速收拾东西,跟随我们离开府邸。”
万分吃惊的段宗奎,木然的看了看众人,微微点头,还没有等到他开口吩咐,管家已经走出来,几口大箱子被抬出来。
段宗奎府邸里面没有什么金银财宝,他早就将金银财宝换做洪门钱庄的票根了。
一行人穿过了府邸,来到了后院。
后院的门被打开了,外面听着几辆很是寻常的马车。
段宗奎、高起潜和朱慈烺等人再次上了马车。
马车快速启动了,这一次朝着什么地方而去,段宗奎不知道,不过他的心已经安定下来,看来郑勋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其实他段宗奎进入到皇宫,肯定会引发他人的注意,万一皇宫被攻破,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交待出来他,到了那个时候,李自成满城搜寻,他段宗奎是没有出路的,而朱慈烺等人也不要想着活命。
三月十九日,卯时。
紫禁城的大钟被敲响了,这是召集百官上朝的钟声,听上去是那么的凄凉。
辰时,李自成攻破了紫禁城。
进入紫禁城的李自成,没有发现朱由检,迅速下达了悬赏万两黄金的悬赏令,不过很快就有人发现了朱由检,朱由检和他最为信任的大太监王承恩吊死在煤山了。
危难时刻登基的崇祯皇帝朱由检,一生勤勤恳恳,想着恢复大明王朝的辉煌,最终却是这样的局面,当他卯时敲响大钟的时候,没有一个大臣上朝,这让万分绝望了,被李自成俘获是他不能够接受的结局。
命令皇后和嫔妃自尽之后,朱由检带着王承恩,来到煤山,用一条白绫结束了生命。
历史还是历史,在这里没有拐弯,历史上的朱由检,尽管是末代皇帝,却是最让人同情的皇帝,他勤勤恳恳,丝毫不奢华,也不好色,可惜登基十七年,最终自缢而死。
这是悲剧,更是对后人的警醒。
段宗奎等人藏匿的地点,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不过凭着本能,他们判断是藏身在地下,每日里有人专门送来吃喝,都还不错,但他们绝不能够随便走动半步。
段宗奎没有问题,高起潜也没有问题,朱慈烺和朱徽娖也没有问题,甚至年纪不大的朱慈炯、朱慈照和朱慈焕也没有问题,唯一有些麻烦的是朱徽沁,毕竟不到六岁的小女孩,经受了这些惊吓,难免哭泣,好在有高起潜的细心呵护,情况才好了很多。(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九章 坚定目标
三月十三日,郑勋睿率领的六万大军抵达山东德州,杨贺率领的郑家军第二军两万人早就在这里等候了,三月二十日,洪欣涛率领的郑家军第三军四万人抵达德州,至此,郑家军十二万大军全部集结完毕。
郑勋睿在德州等候陕西郑家军第三军四万人的时候,京城失陷的消息已经传来,紧接着传来了朱由检在煤山自缢的消息,至此,大明王朝轰然倒塌。
作为郑勋睿身边的第一谋士,杨廷枢是很着急的,得知京城失陷、特别是皇上自缢的消息之后,他就多次提醒郑勋睿,是不是该朝着京城的方向进军,同时命令洪欣涛率领的第三军四万将士,沿着沧州的方向,追赶大军。
郑勋睿没有急着赶赴京城,他当然明白杨廷枢的意思,其实跟随征伐的杨廷枢、文震亨、熊文灿以及杨一鹏等人,都透露出来这层意思,就是郑家军尽快赶赴并且占领京城,郑勋睿甚至可以预料,南京的周延儒和徐望华等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恐怕催促的更加急切。
国不可一日无君,朱由检已经自缢身亡,大明王朝轰然倒下,天下瞬间变成了分崩离析的状态,此刻能够黄袍加身的,唯有他郑勋睿了。
郑勋睿是穿越之人,一旦有机会走上巅峰,他可不会极力的推辞,本来就是冲着这个目标来的,就没有必要客套了,不过现如今的局势之下,郑勋睿关心的不是自己什么时候成为皇上,而是关心北方局势的变化,既然有些历史的步伐没有太大的变化,那么某些事情就必定会发生的。等着这些事情发生,等着某些人丑恶的嘴脸露出来,他才好去收拾残局。
再说了。北方局势正处在巨变之中,郑家军这个时候突然进攻京城。很有可能打破原有的平衡,甚至有可能遭遇到李自成和皇太极轮番的进攻,那将让郑家军付出极大的代价。
郑家军将士也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的,一旦上战场,必定会有伤亡。
在郑勋睿的印象里面,八旗军这个时候就是比较聪明的,集结在辽东。冷眼观察北直隶的巨变,没有贸然的进攻山海关,一直等到一片石的战斗之后,才大举进入关内,以逸待劳,获取到了最终的胜利。
所以郑勋睿不着急,安静的在德州等候洪欣涛率领的四万大军。
三路大军在德州会和,洪欣涛禀报了一路上行军的情况,历时二十多天的行军,洪欣涛严格按照郑勋睿的要求进行。没有与驻扎在河南开封府城的流寇发生任何的冲突,一路上都是急行军,更没有理睬小股流寇和土匪的骚扰。当然这种所谓的骚扰,是小股的流寇和土匪遇见郑家军大军之后,望风而逃,郑家军没有去追杀。
德州距离京城尚有七百里地,按照郑家军十二万大军的行军速度,大约需要七天到十天左右的时间,也就是说郑家军就算是马上出发,前往京城,赶到京城也是三月底四月初的样子了。到了这个时候,京城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三月二十一日,德州码头。
有关郑家军下一步的作战部署。在码头旁边的一间房子里面进行。
房屋外面是戒备森严的斥候营和执法营的将士,包括郑勋睿身边的亲兵,没有得到允许,任何人都不准靠近屋子。
郑锦宏、杨廷枢、文震亨、熊文灿、杨一鹏以及郑家军参将以上的军官,全部都集中在屋子里面,他们要为郑家军下一步的行动做出部署和决定。
硕大的地图挂在墙上,参将、调查署负责人徐佛家以及游击将军杨爱珍,正在详细讲解调查署获取的情报,徐佛家负责讲解,杨爱珍则是手持木棒在地图上指出相应的位置。
地图上面已经做出了标记,北直隶和辽东方面所有的军队,在上面都有标记。
后金多尔衮和阿巴泰率领的十五万八旗军,分别驻扎在锦州和宁远两座城池,吴三桂率领的十余万大军驻扎在山海关,李自成率领的五十余万义军驻扎在京城附近,同时河南与山西部分的义军也正在赶赴京城,人数在十五万人左右,宣府驻扎的朝廷大军在京城失陷之后,已经投降了李自成,目前唯有大同方向驻扎的不足三万朝廷大军,尚未做出最终的选择。
也就是说,在北直隶和辽东,集结了百万的大军。
这在历史上恐怕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徐佛家的讲解很是透彻,就连没有多少水平的黄得功都听的非常明白。
黄得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看上去还是有些紧张的。
徐佛家讲解完毕之后,退到了郑勋睿的身后。
郑勋睿对着杨爱珍点点头,杨爱珍马上坐到了桌子前面,拿起了纸笔,准备开始记录了,郑家军召开的重要的会议,全部由调查署负责记录,这是郑勋睿明确的要求。
首先开口的是郑锦宏。
“大帅,属下认为,郑家军还是要加快行军节奏,迅速赶赴京城。。。”
郑锦宏说完之后,杨廷枢等人跟着开口,同意郑锦宏的观点。
所有人都表态了,包括新任的郑家军参将黄得功。
郑勋睿的脸色一直都很是平静,静静的听着众人的建议。
所有人都表态了,就等着郑勋睿拍板了。
屋子里面安静下来。
郑勋睿终于将眼光离开了地图,看着众人了。
“我认为郑家军不要急着行军,开赴京城。”
屋子里更加的安静了,郑勋睿的决定,否决了所有人的建议,这是很少见的情况。
“北直隶和辽东集结了近百万的大军,说起来就是三股势力,其一是以李自成为代表的义军,人数最多,调查署摸到的数据是六十五万人,其实我认为不止六十五万人,因为还有数万的朝廷大军投降了李自成,保守的估计,李自成麾下的大军已经接近八十万人。”
“其二是以多尔衮为代表的八旗军,十五万人,这个数字是固定的,不过我认为,随着局势的变化,八旗军的人数肯定会增加,而且皇太极会亲自赶赴辽东指挥战斗。”
“其三是以吴三桂为代表的朝廷大军,大约十二万人左右,驻扎在山海关。”
“从战斗力方面来说,八旗军最强,其次是李自成,最后是吴三桂。”
“吴三桂目前陷入到无所适从的境地之中,皇上已经自缢身亡,大明王朝轰然倒下了,他不知道下一步该依附谁,占据山海关是没有作用的,一旦没有了钱粮的来源,他不可能维持很长的时间。”
“李自成的势头最盛,当然期盼吴三桂能够归顺,按说这也在预料之中,不过我认为李自成目前还没有这个本事,难以笼络吴三桂,李自成占据了京城,麾下近八十万大军,这些人总是要吃喝的,他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钱粮维持,调查署得到的情报,李自成进入京城之后,没有骚扰百姓,京城的局势还算是稳定,可我认为,这种稳定的局势不可能持久,京城很快就会出现巨大的动荡。”
“多尔衮率领的八旗军,战斗力最为强悍,不过我想他也不会去触动李自成的锋芒,毕竟李自成麾下的人员太多,一旦陷入到这个泥潭之中,谁都不要想着全身而退。”
“这个时候,正是几方势力较劲的时候,郑家军若是搀和进去了,会是什么样的局面,诸位可以认真想想。”
“我可以很肯定的说,郑家军的战斗力是最为强悍的,不要说李自成麾下有近八十万大军,就算是百万大军,我们也完全可以打败他,但有一个问题诸位不要忽略了,一旦郑家军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进入到北直隶,就很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各方的目标都要对准我们。”
“双拳难敌四腿,我不想麾下的将士陷入到苦战之中,那样就算是我们打败了各方的军队,我们也是损失惨重的。”
“目前北直隶的焦点是李自成,多尔衮和吴三桂都盯着李自成,我们就不要在这个时候转移目标,让自身成为焦点了。”
“所以,调查署要继续搜集京城方面的情报,务必要详细和准确,十二万大军在德州暂且驻扎,趁着这个时间,集聚更多的粮草和弹药,从南京出发的时候,我就说过了,郑家军是利剑出鞘,既然是利剑出鞘,那么我们进入北直隶之后,就要所向披靡。”
。。。
商议结束之后,郑锦宏、杨廷枢、文震亨、熊文灿和杨一鹏等人没有马上离开。
还没有等到郑勋睿开口,杨廷枢就直接说出了意思。
“殿下,皇上已经龙御归天,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盼望殿下认真考虑,担起责任。。。”
杨廷枢说完之后,跪下了,其余人也跟着跪下了。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微笑,并未扶起众人。
“五代的后周,赵匡胤在陈桥兵变,部下诸将给他披上黄袍,拥立为天子,赵匡胤于是成为了宋朝的太祖皇帝,今日诸位也是这个意思吧,不过目前条件还不成熟,郑家军没有占领京城和稳定北方之前,一切的事情都暂时不要提及。”(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章 趋利避害的嘴脸
李自成占领了京城,崇祯皇帝自缢身亡,这一切都来的太快了。
占领京城的李自成,听从了顾君恩的建议,善待京城的百姓,不准军士劫掠,同时维持京城的治安,保持京城的稳定。
此举得到了老百姓的拥护,甚至有人打出了大顺皇帝万万岁的标语,喊出了口号。
李自成进入了紫禁城的皇宫,他抑制不住心中的**,崇祯元年的时候,他不过是驿站的一名驿卒,不要说进入皇宫,就连来到京城都显得奢侈。
崇祯皇帝自缢身亡了,皇后和嫔妃也自缢身亡了,不过还有诸多的宫女。
让顾君恩猝不及防的变化,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皇宫仿佛就是一个魔屋,有的人进入里面去,想到的是自身的职责与担待,有的人进入里面去之后,找寻到的是迷失,而且这个过程很快,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李自成开始了在皇宫之中的享受,周围有着太多的美女,有着奢侈的生活,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抵御的,李自成也不例外。
另外一个变故也出现了。
占领京城之后的义军,队伍迅速开始壮大起来,投降的官军就超过了十万人,加之李自成从山西与河南调遣过来的义军,总人数超过了八十万,这么多人都是需要吃喝的,都是需要消耗粮草的,顾君恩已经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无法很好的维持粮饷开销了。
让顾君恩没有想到的是,进入到京城的刘宗敏和李过等人,想法也出现了巨大的变化,他们认为李自成当皇上是笃定的事情,谁不知道李自成已经进入了皇宫。坐到了御辇之上,既然李自成当了皇上,他们这些人也应该跟着享福了。
李自成进入京城之后。对于大明朝廷原来的那些官吏,没有采取什么压制的措施。凡是三品以下的官吏,继续留任,至于说三品以上的官员,全部都在家中等候消息。
李自成身边没有那么多的人才,他需要这些官吏,再说顾君恩也提出了建议,一定要稳住这些官吏,才能够保持京城和北直隶等地的稳定。
这一手的措施。产生了很好的效果,京城在短时间之内就稳定下来了,而且京城的士大夫和读书人,对李自成也不是特别的反对了,除开那些追随崇祯皇帝自杀的官员。
可惜刘宗敏和李过等人不是这样看的。
他们觉得进入了京城,就一定要享受,要体现出来义军的权威,再说跟随那么多的义军将士,现在已经占领了京城,若是还保持原来的模样。什么都不能够做,那还有谁会跟着卖命,说不定义军就会散了。
偏巧这个时候。义军粮草紧张的态势体现出来了。
皇宫之中的李自成,瞬间就有了华丽的转身,就连他最为信任的顾君恩,也不是每天都能够见到了。
在乾清宫讨论义军粮饷的时候,顾君恩坚决反对在京城之内募捐,他很清楚募捐的意义,说白了就是在京城之内搜刮钱财,有钱人必定是那些士大夫和官吏,义军刚刚占领京城。根本没有能够彻底稳定下来,此刻需要依靠这些士大夫和读书人。若是将这喜人排斥在外了,那么义军将很难在京城立足。
尽管这次的争论。以顾君恩的胜利告终,但顾君恩发现,闯王对他的观点好像不是很欣赏,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高兴,要不是他顾君恩费劲全身的气力维持京城的稳定和义军的稳定,闯王说不定已经发怒了。
忧心忡忡的顾君恩,再次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招降尚在山海关驻守的大明山海关总兵吴三桂。
吴三桂的父母及其家人都在京城,只要李自成和义军善待吴三桂的家人,同时给与吴三桂一定程度的许诺,就一定能够争取到吴三桂,更加重要的是,吴三桂率领的十余万大军驻扎在山海关,这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李自成倒是同意了顾君恩的这个建议,不过他没有给出具体的承诺,那就是究竟给吴三桂封什么官,让吴三桂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要是在以前,顾君恩肯定是能够做主的,可现在他不能够随便做主了,因为李自成进入皇宫之后,最为信任的是家人了,没有多少天的时间,李自成最为信任的已经是李过。
顾君恩也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没有格外的计较,依旧兢兢业业的做事情。
京城内的文武百官人心惶惶,不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下场,士大夫和读书人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一下子没有了主心骨,就好比是面对狮群等待命运的羔羊。
在这些人之中,钱谦益算是一个另类了。
崇祯皇帝自缢身亡,身边很多人都悲伤的痛苦,钱谦益也跟着哭了一阵子,但他很快停止了哭泣,以东林党魁首的身份,开始召集诸多的读书人了。
钱谦益的观点很简单,读书人肩负振兴天下之重任,东林党人这个时候更是要站出来,要在李自成的面前为百姓鼓与呼。
龚鼎孳对钱谦益的建议完全赞成,瞿式耜则是怒斥钱谦益。
就在崇祯皇帝自缢身亡五天之后,钱谦益主动去拜见顾君恩了。
钱谦益的主动拜访,让顾君恩很是高兴,他当然知道钱谦益的名气,这样的人若是能够为闯王所用,是大好事,而且钱谦益还能够吸纳更多的读书人到闯王的身边。
顾君恩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向闯王举荐了钱谦益。
李自成还没有糊涂到家,对于钱谦益的主动投靠表示了欢迎,同时请钱谦益主持礼部的事宜,帮忙招纳人才。
钱谦益立刻如同上足了发条的弹簧,迅速行动,他首先在东林党人之中招纳人才。
应该说京城之内还是存在有节气的官员的,以左都御史李邦华、左副都御使施邦耀、兵部右侍郎王家彦为代表的一些官员,在崇祯皇帝自缢身亡之后,也跟随自尽,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内阁大臣无一人自尽。
钱谦益招纳到了不少人,可原内阁首辅钱士升,以及钱谦益的学生张溥和瞿式耜等人断然拒绝,不愿意为李自成效命。
钱谦益内心还是存有良知,没有将那些不愿意效命李自成的人供出来。
短短几天时间,钱谦益招纳了近百人,这些人都被顾君恩安排了相应的官职。
眼看着李自成就要在京城之内稳定下来,凭着他麾下的近百万的大军,想要稳定北直隶、山西以及河南等地,是没有多大问题的,若是能够顺利的招纳山海关总兵吴三桂,甚至能够稳定山海关等地。
可惜这样的局面持续的时间太短了,短的让人不敢相信。
三月二十九日,李自成进入京城十一天的时间。
风云突变。
以李过和刘宗敏为代表的义军高级将领,开始了对京城的清洗,他们清洗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京城的高官和士大夫,他开始清洗的目的,就是义军缺乏粮草,难以维持了,他们所采取的手段,就是将这些人抓起来,关进大牢之中折磨,要求这些人的家人拿出来银两赎人,只要拿出来的银子足够了,就可以将人放回去。
首当其冲的是嘉定伯周奎。
可笑的是,在京城遭遇到危机的时候,朱由检要求周奎捐出来银两,周奎哭诉什么都没有,穷的叮当响,可这个时候要保命的时候,一口气拿出来了五十万两白银。
顾君恩发现情况不对,怒斥李过和刘宗敏,且想着进入皇宫去找到李自成,可惜顾君恩这个时候进不来皇宫了。
就在顾君恩努力维持秩序,阻止李过和刘宗敏等人行为的时候,李自成的命令下来了,要求顾君恩不要过问这些事情,让李过和刘宗敏去操办。
刘宗敏与顾君恩之间关系不错,他看见顾君恩无比沮丧的时候,告诉了其原因,大明的府库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银子,皇宫里面同样没有什么银子,闯王一怒之下,拷问了宫里的几个太监,得知大明的官吏家中无比的富裕,这让闯王更加的愤怒,决定要惩罚这些官员,搜出他们贪墨的银子。
顾君恩听完这些话之后,很是无语,在他看来,京城尚未稳定下来,北方有后金鞑子虎视眈眈,南方有郑家军枕戈待旦,这个时候义军必须稳定局面,钱粮方面存在的困难,其实自身就是能够克服的,包括闯王在内的义军将领,哪一个不是腰缠万贯,拿一些出来完全可以解决眼前的难题。
攥紧了自身的腰包,却看着别人的口袋,而且毫无顾忌的将手伸进去了,如此情况之下,人家还会为你效力吗,若是天下稳定,这样做还可以逐渐化解产生的矛盾,可如今的天下,根本没有稳定下来,稍不注意,义军将陷入灭顶之灾。
这些话顾君恩已经不敢说了,他发现闯王的变化很大,进入皇宫之中的李自成,和以前的李自成完全不一样了,变化为什么如此之快,这让顾君恩百思不得其解。
眼看着京城陷入到风声鹤唳的情形,顾君恩唯有哀叹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一章 红颜祸水
吴襄的日子一直都是比较好过的,因为他有一个争气的儿子吴三桂。
吴三桂掌控十余万大军,驻守山海关,李自成率兵攻陷京城之中,派遣专人守卫了他的府邸,不准任何人打扰,几天之前李自成身边最为重要的谋士顾君恩还亲自上门,询问了生活情况,并请吴襄给吴三桂写信,就说其家人不会遭受到任何的骚扰。
因为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顾君恩忙不过来,于是将招降吴三桂的事宜,通过闯王李自成交付给了刘宗敏来办理,在义军之中,顾君恩与刘宗敏之间的关系也是最好的。
顾君恩做梦都想不到,他的这个委托,为义军惹下了滔天大祸,也直接导致了义军的失败和灭亡。
刘宗敏接受了任务之后,还是很注意的,毕竟这是大事情,要知道山海关之外就是后金鞑子,一旦山海关失守了,那么义军就要面对气势汹汹的后金鞑子的进攻,这对于刚刚攻陷京城的义军来说,是很不利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刘宗敏专程到吴襄府邸去拜访了。
吴襄已经给吴三桂写信,虽然没有明确表明意见,但说出了在京城生活很是惬意的事情,其实就是想着吴三桂归顺李自成,在吴襄看来,李自成已经进入了紫禁城,进驻了皇宫,那就是当仁不让的皇帝了。
吴三桂回信,表示愿意归顺李自成,具体情况等他回到京城之后商议。
刘宗敏专程前来拜访,这让吴襄很是激动,顾君恩和刘宗敏,李自成身边的一文一武,这下子都到府邸来了。吴家飞黄腾达的时候岂不是马上就到来了。
这人不能够激动,一下子激动起来的吴襄,马上安排了酒宴。请全家人都出来见一见;刘宗敏,也好混个脸熟。
陈圆圆就是其中之一。
正在喝酒的刘宗敏。见到了陈圆圆之后,眼睛马上转不动了。
听到吴襄的介绍,说是陈圆圆是吴三桂的侍妾,刘宗敏立马做出了决定,要带走陈圆圆。
刘宗敏出身贫困农民家庭,父亲因为官府逼交赋税自缢身亡,母亲沦为乞丐,带着他到处讨饭。这样才活下来,后来母亲也冻饿致死,刘宗敏被其舅舅收养,这让刘宗敏特别仇视官府,为了能够活命,刘宗敏十二岁就学习炼铁,后来成为一名出色的铁匠,陕西各地农民起义风起云涌的时候,刘宗敏义不容辞的加入到义军之中,追随李自成南征北战。
因为对官府仇恨。刘宗敏作战特别的勇猛,逐渐得到了李自成的重视和提拔,到后来成为了李自成的左膀右臂。在义军之中的地位也绝不一般。
穷苦的刘宗敏,没有真正享过福,那些年义军发展坎坎坷坷,他也没有过上安生的日子,就算是义军规模很大的时候,他一门心思也在征伐厮杀上面,根本没有想到其他的事情。
不客气的说,李自成身边有不少的女人,可刘宗敏身边真的没有女人。
因为这些原因。见到了陈圆圆之后,刘宗敏的身体立刻酥软了。他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
当然这还不是促使刘宗敏敢于带走陈圆圆的主要原因。
从内心里面来说。刘宗敏是瞧不起吴三桂的,吴三桂出身武官世家,不管怎么说也是官府的人,刘宗敏痛恨的就是官府的人,而且他身经百战,压根不在乎依靠着家族关系成为山海关总兵的吴三桂。
这种认识不仅仅是刘宗敏存在,就连李自成内心也有这样的看法。
如此的情况之下,刘宗敏带走陈圆圆,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眼看着吃饱喝足的刘宗敏,强行带走了陈圆圆,吴襄目瞪口呆,他很清楚儿子吴三桂对陈圆圆的疼爱,陈圆圆可以说是吴三桂的命根子。
情急之下的吴襄,不管不顾的找到了顾君恩,请顾君恩找到刘宗敏,归还儿子吴三桂的侍妾陈圆圆,这种奇耻大辱,没有谁能够忍受。
顾君恩没有立刻表态,他知道刘宗敏的脾气,一旦看上的东西,绝不会轻易的拿出来,不要说他顾君恩前去劝阻,就连闯王出面,都不一定能够达到目的。
眼看着顾君恩也没有表态,吴襄愤怒了,毕竟他也曾经是大明的总兵,也是有骨气的人,刘宗敏到家中来抢女人,而且义军还有求于他们家,这样的事情一般人做不出来,除非是土匪才会做。
心情跌落到冰点的吴襄,迅速给吴三桂写信,他一口气写了三封信,迅速派人送往山海关去。
吴襄也没有想到,他的一举一动已经被顾君恩盯上了,吴襄在他面前表露出来的愤怒,实实在在,顾君恩知道有麻烦,故而派人盯住了吴襄的府邸,第一个送信的人很快被擒获。
顾君恩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没有想到吴襄写了三封信,第二封和第三封信函全部都送出去了。
吴襄的信函很快被送到李自成那里,看见信函的李自成大怒,命令军士抓获了吴襄及其所有的家人,同时命令顾君恩与吴三桂联系,要求吴三桂马上投降。
全家人被抓住了,而且是在刘宗敏强行带走陈圆圆之后,吴襄这个时候对义军彻底失望了,他内心已经清楚,吴三桂不可能归顺义军了,而且家人恐怕也难以善终了。
此时的吴三桂,内心还没有特别强烈的政治追求,皇上自缢身亡,已经被李自成明末为大顺军的义军,占领了京城,他这个山海关总兵,已经失去了合法性,唯一的依靠就是麾下十几万的大军,不过凭着这些大军,想要对抗人数近百万的大顺军,明显自不量力。
在收到父亲吴襄的信函之后,吴三桂没有经过太多的犹豫,就决定归顺李自成,归顺大顺军了,供他选择的路子不多,投降八旗军绝不是他的选择,毕竟这么多年与后金鞑子为敌,相互之间的厮杀也是不少的,再说后金乃是异族,看看投降后金的洪承畴和祖大寿,不知道遭受到多少的咒骂,据说洪承畴老家人根本就不认家族之中有洪承畴此人了。
吴三桂可不想落到这等的境地。
就在他准备出发的时候,吴襄的信函到了。
看完信函,吴三桂气的手脚冰凉,想不到被李自成敕封为左都督的刘宗敏,到他家中抢走了陈圆圆,陈圆圆是他吴三桂的女人,刘宗敏这样做,哪里将他吴三桂放在眼里,哪里将整个的吴家放在眼里,这就是*裸的打脸和侮辱。
吴三桂对陈圆圆还真的有一定的感情,陈圆圆知书达理,貌若天仙,这样的女子谁不爱。
吴三桂还在愤怒之中的时候,李自成派遣的使者来到了山海关,带来了信函。
信函里面的内容很简单,说是大顺朝廷已经抓获了吴襄等人,限令吴三桂立即到京城投降,表示归顺大顺朝廷,如此家人还可以获救,否则家人就难以活命了。
吴三桂没有暴跳如雷,没有斩杀使者,毕竟他的父母都被李自成抓获了,自己要是轻举妄动,那么家人肯定全部都被杀头。
但吴三桂的内心已经冰冷,他绝不可能投降李自成了。
芥蒂已经形成,就算是他吴三桂为了家人的性命,投降了李自成,也会被李自成麾下的刘宗敏看作是对手,依照他吴三桂的实力,不可能超越刘宗敏,那么总有那么一天,他吴三桂包括父母,都可能被刘宗敏杀掉。
混了这么多年,这一点吴三桂还是明白的,没有谁愿意身边存在威胁。
使者的态度很是嚣张,吴三桂说是稍稍思考,让使者先行去歇息。
谁想使者脑袋好像是少了一根筋,担着吴三桂的面就发飙了,说是吴三桂必须要马上答复,表示投降大顺朝廷。
吴三桂被激怒了,这一刻他什么都不顾了,他命令身边的亲兵,立刻斩杀使者。
使者还没有来得及说其他的话语,就被虎狼似的亲兵押走了。
使者的脑袋被端上来的时候,吴三桂清醒了,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家人的性命怕是保不住了,此刻需要保全自身的性命了,大顺军恐怕很快就要开始征伐山海关,此刻他只能够命令麾下的军士做好一切的准备。
冷静下来的吴三桂,开始了有条不紊的准备,让大顺军逼到山海关来厮杀,这肯定是不行的,毕竟他的身后还有虎视眈眈的后金鞑子,一旦大顺军开始了进攻,后金鞑子也会乘虚而入,他吴三桂麾下的十余万人根本无法抵御。
最好就是在距离山海关不远的地方,阻挡大顺军的进攻。
京城到山海关的这一段路,吴三桂非常熟悉,思来想去,他选准了一片石这个地方。
一片石距离山海关不远,也是长城最为重要的关隘之一,被誉为京东首关,这里易守难攻,其麾下大军完全可以借助地形的优势,抵御大顺军的进攻。
选定地方之后,吴三桂陷入到深深的痛苦之中,为陈圆圆,为家人,也为了他今后的出路,前面有即将到来的大顺军,后面有八旗军,他究竟该怎么办。
就在大军忙碌准备的时候,一封信送到了吴三桂这里。
看完信函,吴三桂居然呆坐了半个时辰。(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二章 我就是要改变
吴三桂看到的这封信,是郑勋睿写的。
郑勋睿不是愤青,穿越近二十年的时间了,经历了太多的风雨,他的内心装着的是天下,是大汉民族的未来,尽管历史上的吴三桂,充满了太多的争议,几乎是一边倒的批评声音,但那都是后人做出的评价,而此刻的郑勋睿,身处历史之中,他必须要尽一切的努力,尽量减少大明王朝轰然倒下的损失。
郑勋睿给吴三桂写信的时候,贺人龙与左良玉两人带着少得可怜的军士前来投奔。
贺人龙与左良玉都是大明的总兵,历史上的两人,也都配得上骁勇二字,只是在大明王朝轰然倒下之前和之后,一人被杨嗣昌斩杀,一人篡夺权力,任凭手下军士为所欲为。
这个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前来投奔了。
郑勋睿毫不犹豫的接纳了两人,不过给他们的官职不高,郑家军的游击将军。
左良玉与贺人龙两人屁都没有放一个,高兴的上任了,他们知道郑家军的骁勇,能够在进入郑家军的时候,就成为游击将军,知足了。
尽管与他们身份一样的黄得功被封为郑家军的参将,不过人家麾下有好几万人加入到郑家军之中,可他们两人是两手空空进入郑家军之中的。
郑勋睿决定争取吴三桂。
与杨廷枢等人商谈的时候,众人对这个决定也是大加赞赏,特别是文震亨,非常的赞同,认为争取到了吴三桂,就能够稳固山海关的防线,阻止后金鞑子进入到关内。
不过郑勋睿却不是这种意见。他认为吴三桂在关键时刻,可以放弃山海关,以保住自身的性命为主。
郑勋睿认为。吴三桂的处境非常的尴尬和凶险,前有李自成的大顺军。后有八旗军,被夹在山海关的吴三桂,其实是实力最弱的一方,与两方都无法正面抗衡,若是强行厮杀,拼死抵抗到最后,那就是兵败身亡的结局,或者是吴三桂投靠一方。来打击另外一方。
历史是这样的故事,吴三桂在无法抵御大顺军的进攻之后,选择打开山海关,投靠八旗军,让多尔衮率领的八旗军打败了大顺军。
郑勋睿很清楚,这个时候要求吴三桂牢牢守住山海关,无疑是让其送死,只有让吴三桂在关键时刻可以放弃山海关,带领麾下的军士撤离,才是最佳的选择。
京城之中暗线传来的消息。李自成抓获了吴襄及其家人,刘宗敏强行带走了陈圆圆。
吴三桂与李自成之间已经没有丝毫和解的可能性。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的信函通过特殊的方式。送到了山海关,送到了吴三桂的手中,让吴三桂陷入到长时间的思索之中。
郑勋睿不愿意吴三桂投降八旗军,他让吴三桂抽身,让大顺军与八旗军之间捉对厮杀,因为这是无法避免的厮杀,李自成占据了京城,绝不愿意主动退出来,多尔衮更是眼红京城。想着占领京城。
这就让八旗军与大顺军之间没有丝毫调和的余地。
当然郑勋睿也清楚,要求吴三桂不经过任何的厮杀就撤离山海关。这也是不行的,吴三桂必须是在无法抵御的情况之下。撤离山海关。
郑勋睿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是不是能够成功,就看吴三桂的选择了,若是吴三桂依旧决定投降八旗军,那他也没有办法,最终是率领郑家军将吴三桂一并剿灭。
郑勋睿写完信的时候,很有信心,他认为吴三桂会按照他的要求办理,毕竟历史上的吴三桂,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之下,投降了八旗军,要是那个时候不投降,那就是死路一条了。那个时候的吴三桂,没有第三方的力量可以投靠。
尽人力看天意,当然郑勋睿有着绝对的信心,不管北方如何的巨变,也不管李自成和皇太极做了多少的准备,最终的胜利属于他郑勋睿和郑家军。
吴三桂的确陷入到矛盾之中。
收到了郑勋睿的信函之后,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连续看了两遍信函之后,才将内心的震惊强压下去。
面对大顺军的进攻,这是肯定的事情,吴三桂不会退缩,在他的内心还残存一丝的幻想,也许这一战打败了大顺军,李自成就会考虑释放他的父母和家人,可若是不抵抗就撤离了山海关,那父母和家人肯定是活不成了。
郑勋睿的信函,给吴三桂指明了一条道路,那就是投奔郑家军。
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站起身来的时候,吴三桂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面,详细写了一封信函,命令身边的亲兵,务必将信函送到山东德州,交给郑家军。
两天时间过去,一个让吴三桂震惊的消息传来了。
父亲吴襄以及母亲,连同十多个家人,全部被斩杀了,刘宗敏亲率大顺军,已经朝着山海关的方向行军。
这个消息,让吴三桂如同掉进了冰窟里面。
吴三桂彻底的愤怒了,父母家人被杀了,侍妾陈圆圆被抢走了,偏偏这个来征伐山海关的人就是刘宗敏,始作俑者刘宗敏。
吴三桂忍不住了,他命令十万大军前往一片石,留在山海关驻守的仅剩两万余人。
吴三桂这次是豁出去了,他要与刘宗敏拼死搏杀。
大军从山海关出发的时候,吴三桂突然想到了给郑勋睿送去的信函。
行军途中,吴三桂对麾下几个主要的军官下达了若干的命令,至于说这些是什么命令,只有吴三桂自己知晓。
驻扎在宁远的多尔衮,发现了异常。
他每日里派遣大量的人员到山海关附近去观察,获取情报。
皇太极的意思是非常明确的,每天都要禀报山海关以及北直隶的情况,八旗军暂时不要参与到厮杀之中,静观局势的变化。
多尔衮也给驻守山海关的总兵吴三桂写信了,不过一切都是石沉大海。
多尔衮最为担心的还是吴三桂归顺李自成,那样八旗军接下来的征伐就变得困难重重了,强攻山海关是不明智的,只能够绕开山海关,进入到北直隶搏杀。
多尔衮压根看不起如今的大顺军,原来的流寇,他认为大顺军没有多大的战斗力。
不过多尔衮不敢小视大顺军的兵力,人家接近百万大军,自己麾下不过十五万人,要是陷入到百万大军的包围之中,肯定是凶多吉少,人家用人山人海的战术,你就无法抵御。
若是依照多尔衮的脾气,早就率领大军,绕开山海关,进入北直隶了,不过他还是要听从皇太极的安排,而且皇太极考虑是深远的,此次机会难得,八旗军若是能够一举拿下山海关,则进入中原的所有障碍都排除了,到时候八旗军再也不用担心腹背受敌的情形,放心大胆的在中原驰骋。
多尔衮最愿意看见的局面,就是吴三桂拒不投降大顺兵,结果两方在山海关厮杀,这样八旗军就有了莫大的希望,可以趁着双方厮杀的时候,拿下山海关,到时候不管是哪一方获取胜利,八旗军都可以轻松的收拾对方。
斥候突然来禀报,说是山海关有大量的军士调动,看样子好像离开了山海关,朝着其他的方向开进了,驻守山海关的明军人数应该不多了。
听闻斥候的禀报,多尔衮欣喜若狂,他忍住了自身的情绪,命令斥候再次去侦查,一定要侦查到尽量准确的情报。
两天之后,斥候再次来禀报,肯定的说山海关的确出现大军调动的事宜,守卫山海关明军的人数大量减少了。
多尔衮大喜,他预定的最好的情况出现了,吴三桂与大顺军要展开厮杀。
多尔衮迅速下达命令,留下五万人守候宁远和锦州城池,剩余十万大军朝着山海关的方向开拔,尽量在早上和傍晚行军,避免过早的暴露大军。
沈阳,得到多尔衮禀报的皇太极,更加的兴奋。
皇太极当即召集了满人权贵,以及范文程、耿仲明和洪承畴等人。
皇太极决定亲征了,他将率领满八旗正黄旗和镶黄旗的两万人,赶赴辽东,沈阳的所有事宜,由郑亲王济尔哈朗暂时负责处理,礼亲王代善以及肃亲王豪格协助,豫亲王多铎率领部分八旗军赶赴盖州,负责辽南的稳定,防止郑家军发动突袭,武英郡王阿济格、颖郡王阿达礼、安平贝勒杜度等跟随出征,范文程、耿仲明和洪承畴等人也跟随出征。
皇太极做出了这个决定,让满人权贵很是振奋,他们仿佛看到了大清国入主中原的希望,拼搏了这么多年,满人也该是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四月上旬,皇太极亲率大军从沈阳出发,赶赴辽东。
得知消息的多尔衮,命令大军原地等候。
四月中旬,皇太极赶赴辽东,见到了正在等候的多尔衮和阿巴泰等人。
多尔衮的安排,皇太极完全同意,八旗军近二十万人继续朝着山海关的方向开进。
此时的吴三桂,已经无暇顾及山海关,大顺军已经快要到一片石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三章 兵贵神速
崇祯十七年四月二十日,一片石之战打响,让吴三桂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大顺军进攻一片石的大军,分为了两路,一路由刘宗敏指挥,另外一路则是李自成亲自指挥,因为刘宗敏一怒之下杀死了吴襄以及吴三桂的家人三十多人,李自成也知道吴三桂誓死都不会投降了,所以大顺军必须要拿下山海关,否则京城就存在巨大威胁。
一整天的厮杀,吴三桂麾下的军士死伤惨重,已经无法维持了。
最困难的时候,吴三桂甚至想到了归顺八旗军,让八旗军进入到山海关打击大顺军,毕竟他的仇人刘宗敏就在大顺军之中,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住了这个念头,因为郑勋睿的那封信,在天黑之后吴三桂做出决定,撤离战斗,让大顺军占领山海关,至于说距离山海关不远的八旗军,是不是会在这个时候与大顺军展开厮杀,那就不是他吴三桂所能够左右的事情了。
吴三桂就是吴三桂,撤离山海关的时候,暗地里派人去告之八旗军,这个时候,他想到的是报仇,既然自己不能够打败李自成和刘宗敏,那就让八旗军来。
历史在这个时候开始拐弯了。
从吴三桂率领麾下不足五万军士撤离山海关的时候,历史就完全改变了原有的轨迹。
驻扎在山东德州的郑家军,终于在四月十五日出发了,前往京城而去。
这一次郑勋睿的要求非常明确,那就是大军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京城进发,沿途不准有任何的耽误,遇见小规模的人马,完全不必理睬,大军的目标是京城。
德州距离京城七百里地。郑家军十二万大军全部抵达,最快也需要七天的时间。
郑勋睿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他命令郑家军分为前军和中军两部分。前军两万人,全部由郑家军斥候营和骑兵营组成。务必在四月二十日之前抵达京城,中军十万人必须在四月二十二日之前抵达京城。
这是郑勋睿下达的死命令。
郑勋睿亲自指挥前军。
郑勋睿做出的决定是冒险的决定,他考虑在李自成撤离京城之前,郑家军抵达京城,给予李自成致命的一击,京城必须是郑家军占领,不能给让八旗军占领,否则郑家军进攻京城。会让京城遭受到惨重的损失,京城不能够遭受到蹂躏,紫禁城绝不能够出现问题。
行军途中,郑勋睿得到情报,李自成和刘宗敏亲率大顺军前往山海关方向征伐,留守京城的是顾君恩和李过等人。
李自成麾下的八十万大军,没有完全驻扎在京城,大都驻扎在京城附近,保定、真定等地与驻扎有大顺军,此番李自成和刘宗敏率领四十万大军征伐山海关。可见也是卯足了气力,必须要拿下山海关。
京城暗线送出来的情报,顾君恩驻守的京城。其麾下可以迅速调动的大顺军军士,不过五万多人,其余的军士,想要驰援京城需要一定的时间。
以两万郑家军将士迎战五万大顺军的军士,这样的战斗郑勋睿倒不是特别担心,他主要担心李自成若是败给了八旗军,大军往回撤的时候,兵力总人数是不少的,加之驻扎在京城附近的大顺军。也前来驰援,郑家军就将承受巨大的压力。
承受压力的时间足足有两天。二十日到二十二日。
郑勋睿必须要冒险,他没有办法。稳步推进不失为明智之举,可八旗军的凶残是出名的,一旦京城被他们占据,最终又不得不撤离的时候,那他们不会留下一个完整的京城,也就是说,八旗军不能给进入京城。
这是郑勋睿的底线,不能给突破,所以郑家军将士必须要冒险。
拿出来最为精锐的斥候营与骑兵营,就是要完成作战任务,绝不能够给驻守京城的大顺军任何喘息的机会。
行军命令下达的时候,郑勋睿身上沉淀的血性爆发出来了。
上马的时候,郑勋睿什么都没有说,但他身上迸发出来的气势,让所有人不敢直视。
郑勋睿亲率前军,这是所有人都反对的事情,此时的郑勋睿,身份出身了华丽的转变,在众人的眼中,郑勋睿已经不是湘王殿下,也不是太子太师、文渊阁大学士,不是南京兵部尚书,而是尚未登基的皇上,是即将治理天下的皇上。
只不过郑勋睿此时不愿意登基,坚持要拿下京城。
那么,拿下京城的时候,就是郑勋睿登基成为皇上的时候。
众人反对的理由成立,郑勋睿解释的道理也是明确的,此战至关重要,他必须要亲征,既然老天将如此的重担交付于他,那么老天就会保佑郑家军取得完胜。
郑锦宏、杨贺、洪欣瑜、王小二等人跟随郑勋睿出征。
洪欣涛为中军总指挥。
从德州出发,前军无法乘坐船只,北直隶境内的大运河,已经破败不堪,多年都没有整修,乘坐船只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陆地上行军的速度。
行军的路线也是很明确的,那就是跟着大运河走,首先到沧州,接着到天津,从天津进入顺天府,经过武清、营州和通州等地,进入到京城。
前军的任务很重,必须要清除沿路所有的阻碍,保证中军行军的通畅,沧州和天津驻扎有少量的大顺军,不过这些驻军绝大部分都是投降的朝廷军队,而进入顺天府之后,营州和通州则是大顺军直接驻扎的地方。
前军不能给惊动京城之内的大顺军,务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向京城,也就是说在剿灭沿途大顺军的时候,不能给让这些大顺军给京城报信。
这也是郑勋睿为什么命令郑家军最为精锐的斥候营全部加入到前军之中的理由。
只有斥候营才能够最好的阻止消息的泄露。
李自成占领京城之后,北直隶的防御有所减弱,或许是李自成的实力突然壮大起来了,仅仅在京城就搜罗了近三千万两白银,有了那么多的银子,还有什么值得担忧的,不过郑勋睿知道,李自成进入到皇宫之后,有些忘乎所以,就知道享受了,对下面的事情疏于管理,才会导致这种情况的出现。
最明显的例子,郑家军大军集结山东德州,大顺军居然不知道消息,完全没有加强河间府的防御,要知道郑家军十二万大军在德州驻扎了好些天的时间。
李自成这种疏忽,郑勋睿求之不得,同时他也感受到了李自成的致命缺陷,进入京城了,以为一切都万事大吉了,可以享受了,天下无敌了,这样的缺陷,足够让李自成迅速覆灭。
两万前军飞速前进。
德州到沧州两百四十里地,前军仅仅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抵达了。
对沧州的进攻,在傍晚的时候展开。
驻守沧州的大顺军,几乎没有怎么抵抗就投降了。
驻守沧州的仅仅两千人,除开十来个大顺军的军官,其余的都是以前朝廷的大军。
这样的情形,让郑勋睿愤怒,难怪李自成能够如此的迅猛拿下京城,原来沿途的朝廷大军,早就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十来个大顺军军官,以及几个主要的军官,被毫不留情的斩杀,其余的军士,编入到前军之中,不过他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必须更随前军飞速前进,若是不能给坚持,无一例外的被斩杀,郑勋睿这个时候可不会讲什么客气。
当然,带着这些军士,郑勋睿也有考虑,关键时刻,这些军士可以迷惑守城的军士,跟随身后的郑家军将士抓住机会,发动突袭,这样就能够以最小的损失取得最大的胜利。
天津守卫的军士,同样是投降的官军,人数同样是两千人。
前军毫不费力的拿下了天津。
如今的天津,远不是几百年之后的天津,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大明朝廷禁海令,让天津没有丝毫的发展方向,不过是卫所的驻地。
拿下天津之后,前军就要进入顺天府了。
从德州出发,前后不过两天的时间,前军拿下了沧州与天津两地,如此顺利的战斗,很多人没有想到,诸多将士士气格外的高涨,但这个时候,郑勋睿却提醒众人,绝不能够疏忽大意,进入顺天府之后,恶战才会真正的开始。
营州和通州两个地方,才是前军最大的考验。
只要能够顺利拿下这两个地方,郑家军就可以顺利拿下京城,打败驻扎在京城的大顺军。
这一夜,郑家军暂时在天津休整,参将王小二命令斥候,进入顺天府侦查,同时他亲自审讯在天津卫擒获的大顺军军官,试图得到更多的情报。
这一夜,郑勋睿很是平静,仿佛白天的厮杀不存在一般,没有任何人打扰他,谁都知道,郑勋睿在思考进入顺天府如何作战,如何以最快的速度作战。
郑家军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占领京城,同时守住京城,等待中军的到来。
整个作战的过程之中,不能够有丝毫疏忽,否则前面一切的部署,都将付诸东流,尽管郑家军最终会获取胜利,但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谁都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四章 爆发
四月十九日,郑家军前军距离营州只有十里地了。
投降的三千五百人,还是拖累了前军的行军步伐,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郑勋睿算是心狠了,但他没有办法命令将士杀掉全部投降的三千五百人,这是郑勋睿无法容忍的残酷。
这些投降的军士,与郑家军前军将士比较起来,差距太大了。
马上就要攻打营州,斥候侦查到消息,营州至少驻扎了一万大顺军的军士。
拿下营州不是问题,关键是需要保密。
这样的意思就是不能给让驻扎营州的大顺军军士逃离,一个都不能够逃走。
这看起来是登天的任务,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郑勋睿的眼光盯住了刚刚投降的三千五百人。
郑勋睿的战术布置提出来之后,郑锦宏、杨贺与洪欣瑜都表示了反对,这可是非常少见的情况,足以证明郑勋睿有多么的冒险。
郑勋睿决定让投降的三千五百人,担任进攻的前锋,这些人当然不会承担主要的战斗厮杀的任务,他们的主要职责是混进营州城,打开城门,让郑家军将士能够冲入城内厮杀。
郑勋睿的这个决定,的确太大胆了,要知道这三千五百人,两天之前还全部都是大顺军的军士,要是这些人进入到营州城内,突然调转枪头,那前军就面临巨大的压力了。
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发生的。
郑勋睿坚持自身的观点。
军队与军队之间的确有差距,甚至有些兵油子,不管面临什么样的局势,都不会雄起,他们当兵就是混饭吃,至于说战斗厮杀。与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可反过来说,兵油子的出现。与军官有着莫大的关系,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郑勋睿另外一个想法,不会说出来。
这头像的三千五百人明显成为了前军的负担,耽误了前军的行程,这样的情况不能给持续下去,这些人必须展现出来自身的能力,证明他们是可以参与到战斗之中去的,否则郑勋睿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带着他们。
不能杀,又不愿意带着。那采取什么办法,就是让他们上阵厮杀,能够在惨烈的厮杀之中活下来,就是不错的军士,战死了只能够说自身的能力不足,或者是运气不好。
郑勋睿一般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可是关键时刻,他顾不了那么多,慈不掌兵。
郑勋睿下定了决心,众人的反对就是无效的。
卯时。这三千五百人出发了,郑勋睿给予了他们绝对的信任,没有派遣郑家军的军官和将士。就让他们行动。
队伍出发的时候,郑锦宏的脸上写满了担忧,自家少爷也太信任这些人了,要是这些人进入到营州城,突然就反水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前军只好强行攻打营州了。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微笑,站在道路旁边,亲眼目睹三千五百人前往营州。
三千五百人的身影消失之后。郑勋睿的神色迅速严肃起来。
“命令前军所有将士,一刻钟之后出发。以最快的速度抵达营州。”
一刻钟时间,足够这三千五百人抵达营州。也就是说,前军开始进攻营州的时候,这些人已经进入到营州城内。
一直有些抱怨的郑锦宏,终于在郑勋睿的身边开口了。
“少爷,您对他们不是完全放心,可以不这样安排部署啊。”
郑锦宏的确看出来了,郑勋睿对着三千五百人,不是完全放心,不等他们的禀报,就直接进攻,万一这三千五百人反水,造成的影响也不会太大的。
“锦宏,作战就是赌博,关键时刻必须要下定决心,我们最好的选择只能够这样,就算是这三千五百人反水了,前军也就是强攻,他们若是想着反水,那就早些反水,等到前军攻打营州的时候,他们那个时候反水,才真的麻烦。”
郑锦宏若有所思的点头,这样看的确是有道理的。
一股洪流来到营州城外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惊呆了。
刚刚抵达营州城外的三千五百人,已经和大顺军军士厮杀开了,这三千余人,状若疯狂,以少敌多,毫不畏惧,哪里是前面见到的情形。
不断有人在厮杀之中倒下,可没有人**,他们的眼睛里面迸发出来的是仇恨。
爆发了,这些军士终于爆发了。
这一刻,郑勋睿瞬间明白了什么是屈辱之后的爆发,这三千五百人,在投降大顺军之后,遭受到了无尽的屈辱,人家十几个军官就可以让他们屈服,他们不敢反抗,因为他们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可是郑家军出现之后,他们的感受完全不一样了。
这三千余人,身为朝廷大军,投降了流寇,也就是大顺军,这是难以言说的屈辱,再次投降郑家军之后,他们没有遭受到讥笑,而且在攻打营州的战斗之中,他们得到了最大的信任,郑勋睿的笑脸印入每个人的心里,若是还不拼命,他们不配活在世上了。
看着这一幕,郑锦宏的神色变得严肃,他看见郑勋睿点头之后,拔出了腰间的钢刀,朝着营州方向挥过去。
铁流开始涌动,耀眼的红色朝着正在厮杀的人群冲过去。。。
王小二率领的斥候营将士,早就分散开来,他们的任务斩杀任何一个想要逃走的大顺军军士,至于辨认是大顺军军士还是投降的军士,很简单,每一个投降的军士,右臂都牢牢绑着白色的绸布,不过厮杀之中白色绸布若是掉落了,那就只能够说是命苦了。
郑勋睿没有动,亲兵营将士围在他的周围,警惕看着四周的情形,洪欣瑜依旧在距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犹如一块岩石。
郑勋睿静静的看着战场上的厮杀,看着斥候营斩杀一个个逃跑的大顺军的军士,这种残酷的场景,他见过太多,这已经不算什么了。
营州应该是顺利的拿下来了。
三千余人是立下大功劳的,按照道理来说,大顺军军士应该是守在城池之内的,他们看见了这三千余人之后,居然冲出来厮杀了,或许他们根本不相信投降的官军,压根就看不起投降的官军,所以他们才会倾巢出动厮杀,他们以为很快就能够杀死这些官军,谁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三千余人拼命厮杀,因为背后有依靠,也因为内心屈辱爆发。
本来打算强攻的城池,居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这一刻,郑勋睿忽然想到了吴三桂,想到了祖大寿,甚至想到了洪承畴,历史上这些人都投降了大清国,都成为了彻底推翻大明王朝的急先锋,可人是复杂的,在众口一词的批评他们的时候,是否也想想其他的因素。
当然,郑勋睿不会饶了洪承畴和祖大寿,他们投降八旗军的时候,大明王朝还是存在的,他们并非是走投无路,只是过于爱惜自身的性命,丢掉了信仰和追求,忘记了祖宗。
一个时辰过去,战斗结束,干净利落。
大顺军的军士,哪里是郑家军将士的对手,何况他们面对的是最为强悍的斥候营和骑兵营,再说大顺军最为精锐的军队,早就前往一片石去征伐了,留下的战斗力自然弱一些。
郑锦宏、杨贺、王小二等人脸上带着笑容和崇敬的神情,来到了郑勋睿的身边。
“大帅神算,属下不及。。。”
郑锦宏还没有说完,郑勋睿就挥挥手。
“不用多说了,做好准备,收拾战场之后,大军歇息两个时辰,吃饭之后出发,前往通州,拿下了通州,我们就可以拿下京城了。”
郑锦宏等人马上调转身形,前去安排布置了。
郑勋睿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惆怅。
随着他地位的变化,包括郑锦宏等人,在他的面前态度已经出现了变化,明显表现出来敬畏,以前的随和逐渐消失。
这是正常的情况,他郑勋睿即将踏上巅峰,君臣思想,已经深入人心,这个时候,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大不相同了,可以说,不要多长的时间,敢于和他直视的人将逐渐消失。
高处不胜寒,这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就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别人就要跪在地上看着你,几百年之后所谓的争取什么人权之类的话语,在这里是说不通的,现如今的人没有这样的认识。
任何时代,人们都有顶礼膜拜的举措,对于那些伟人,任何人都是敬仰的,哪怕是对手。
郑勋睿必须接受这种变化,他将要开创一个从未有过的盛世,必定就要付出很多,友谊将逐渐成为奢侈品,君王的友谊,不是寻常人之间的友谊,特别是他这种从乱世之中杀出来的伟人。
现实逼迫郑勋睿接受这样的变化。
战报很快出来,最先参与厮杀的三千五百人,伤亡还是有些惨重的,阵亡一千二百余人,重伤四百余人,伤亡几乎超过一半了。
屈辱之中爆发是可贵的,能够爆发出来势不可挡的能量,可是自身的战斗力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提升的,这些人战斗力的确太差,不过经过了这一番的厮杀,他们必将出现从未有过的蜕变。
驻守营州的一万大顺军军士,六千多人被斩杀,其余全部被俘。
郑家军阵亡七十五人。(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五章 通州之战
通州距离京城只有六十里地,好的战马,只要半个时辰就可以通州赶赴京城,所以郑家军进攻通州的战斗,就成为了最为关键的战斗。
若是要京城无所察觉,郑家军进攻的过程之中必须做到三点,其一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结束战斗,最好压缩在两个时辰之内,这样京城方面反应不过来,其二是不能给让任何一个大顺军的军士逃离,特别是骑兵,放走任何一个骑兵,意味着消息泄露,其三是战斗厮杀最好是在城内进行,尽量不要在旷野出现大规模的厮杀,否则周遭百姓可能看见,消息也要泄露出去。
驻扎在通州的大顺军军士,根据情报反应,也是一万人。
先前通州驻扎的大顺军远不止一万人,达到了五万人之多,只不过其余的四万人,跟随李自成前往一片石征伐厮杀去了。
李自成还是很重视通州防御的,这里可以算是京城的门户之一。
驻扎在通州的大顺军军士,也是李自成精锐的部队之一。
这就意味着攻打通州的战斗,显得特别重要。
郑勋睿想到的更多。
一片石的战斗结束之后,不管李自成是胜利还是失败,他都将率领大军从通州方向撤离到京城,这个时候,通州将真正成为京城的门户。
郑家军干净利落的拿下通州,命令中军迅速赶赴通州,且守住通州,阻断李自成撤望京城的要道,在通州死死的扼住李自成的大军,在这里给予李自成毁灭性的打击,这是完全有可能的。这样就能够让战斗远离京城,也从一定程度上面护卫了京城。
作战部署在郑家军将士歇息的时候展开。
已经思考了很长时间的郑勋睿,面对着地图提出来作战的要求之后。看着郑锦宏等人。
周遭死一般的寂静,没有谁开口说话。他们都知道作战的难度。
不过他们也等着郑勋睿开口,在他们看来,天大的困难,郑勋睿都能够想到解决的办法。
可惜这一次他们错了,郑勋睿不是神仙,不可能每次都拿出来灵丹妙计。
“通州之战是一场恶战,我们没有投机取巧的机会,唯有硬攻。前军两万两千人,留下两千人在营州看管俘虏,等候中军到来,其余两万人,分为两个部分,一万五千人攻打通州城池,五千人外围警戒,李自成对京城之外的通州、宛平和顺义等地,是非常看重的,不准无关人等在这些地方活动。这给予我们机会,外围五千人短时间之内不会暴露行踪。”
“我们作战的时间不多,必须在半天时间之内拿下通州。留守京城的顾君恩,此人有些本事,李自成和刘宗敏率领的大军,正在一片石作战,顾君恩肯定会随时派遣人员前去了解战况,这些人很有可能路过通州,李自成和刘宗敏同样会派遣人员前往京城通报情况。”
“恶战对于郑家军将士来说不算什么,此次进攻通州的前军将士,不少人曾经跟随我进入过通州城。通州实际上就是以兵营为主的城池,故而修建的时候。城池是很坚固的。”
“进攻的重任斥候营承担,你们务必发挥出来毛瑟枪的威力。让城内的流寇无计可施。”
“斥候营是郑家军最为精锐的军士,王小二,我希望你速战速决,斥候营的主要任务,就是攻下城墙,打开城门,剩下的厮杀让骑兵营完成。”
“斥候营抽调一千将士,进攻城池,采取什么办法,我不管。”
大军就要开始前往通州的时候,郑锦宏和王小二两人找到了郑勋睿。
“大帅,王参将有些想法,给大帅禀报。”
郑勋睿点点头,王小二很快开口了。
“大帅,斥候营的将士,个个身手不凡,属下的想法,能不能半夜进攻通州城池,斥候营将士神不知鬼不觉的攀爬上城墙,夺取城墙之后,打开城门,如此能够让伤亡降低。。。”
郑勋睿听得很仔细,他也不想斥候营的伤亡太大。
“这个想法不错,不过你可知道,通州城池上面,时刻都点着火把,趁黑进攻不可能。”
“属下想过,流寇总是有疲倦和疏忽的时候,属下率领斥候营的将士,丑时展开进攻,只要行动迅猛,他们就没有办法抵抗。”
郑勋睿略微思考了一下,点点头。
“很好,斥候营的将士,武器的配备一定要齐全,弓弩是最为主要的进攻的武器,若是进攻的过程之中被发现,使用弓弩,有可能不会惊动其他的流寇。”
“是,属下这就带着斥候营一千将士出发,请大帅等候属下的好消息。”
王小二离开之后,郑锦宏看着其背影,欲言又止。
“锦宏,想到什么就说出来。”
“是,少爷,属下觉得让斥候营担任主攻的任务,是不是可惜了,斥候营任何一个将士的伤亡,都是郑家军不小的损失。”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越是强悍的军士,越是要关键时刻发挥出来作用,此番战斗的意义,我不用说你也明白,让斥候营担任主攻的任务,的确让人心疼,但这样的代价必须要付出,如此才能够保证我们作战获取到最终的胜利。”
丑时,万籁俱寂。
身穿黑衣的王小二和一千斥候营的将士,已经将身体贴在了城墙上面。
近两丈高的城墙,足足六米,比京城的城墙低了两米。
王小二亲自挑选的五十名斥候营的将士,连同他本人在内,将顺着城墙往上爬,不依靠任何的工具,而且他们还要背负弓弩和绳索等东西。
这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郑家军斥候营的将士能够完成。
斥候营的魔鬼训练之中,就有徒手攀援这一门课,就连斥候营的将士,能够在这种训练之中完全合格的,都不是很多。
气势这就是几百年之后特种兵精英训练的内容了。
城墙由墙砖砌成,有着手的地方,只要手腕手指和足部的力度足够,的确能够攀爬上去。
攀爬丑时准时开始。
九百五十人紧紧贴着墙,一动不动,他们不会朝着上面看,一旦五十名斥候攀爬上去,将丢下绳索,他们顺着绳索迅速攀爬上城墙,城墙上面有巡逻的军士,这些军士肯定会被斩杀,但斩杀的过程之中,不能够发出任何的声响,否则先前上去的五十名斥候就危险了。
王小二攀爬到距离墙垛不远地方的时候,大脑里面一片空白,此刻体力消耗太大了,平日里的训练感受不到,真正实战的时候,才发现体力消耗特别大,应该是紧张所致。
已经能够听见巡逻军士的脚步声了,这个时候必须要攀爬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杀巡逻队的军士,接应城墙下面的军士上来,攀爬到城墙中间的时候,身体贴在城墙上面,可以躲过巡逻军士的眼睛,但接近城垛,不可能躲过巡逻军士的眼睛了。
王小二攀上城垛的时候,看见已经有十来人攀上了城垛。
巡逻队的身影已经过来了,有十来人。
王小二掏出弓弩,眼神变得冷酷起来了。
巡逻队终于过来了,十二人,一个小队。
无数的弓弩瞬间飞向这十二人,没有叫声,没有**的声音,弓弩太过于的密集了,被射中的军士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的声音。
兵器掉在地上的声音还是有的,王小二脸色煞白,看看四周,还好没有什么动静。
五十名军士全部上了城墙,其中十二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扒下死去军士千疮百孔的衣服,披在了身上,拿起了武器,假装巡逻的样子。
绳索被丢下去了,更多的军士开始朝着城墙上面攀爬。。。
通州之战就这样开始了,让郑勋睿根本没有想到,李自成满脑子想到的都是山海关,居然没有在通州城外驻扎军士,一万军士全部都驻扎在通州城内,可能带着大军前往山海关作战的李自成,认为守住城内最为重要。
杀戮在半夜展开,郑家军将士冲进通州城的时候,不少大顺军军士尚在歇息,呼呼大睡。
等到他们明白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了抵抗的时间。
。。。
郑勋睿同样在外面,王小二已经率领斥候营的将士,开始在外围巡逻了。
进攻通州城池的战斗,斥候营是零伤亡,这让人难以置信。
其实通州城墙上面的防御一点都不强悍,战斗结束之后,郑勋睿才知道,巡逻城墙的有一千人,不过绝大部分的军士都在睡觉,夜间巡逻的只有三十六人,这三十六人分为三班,每班十二人,负责巡逻一个时辰。
这也就是斥候营将士为什么能够顺利的上了城墙。
营房靠近城墙距离两百米,城墙上面的动静根本听不见。
等到城门被打开,营房里面军士惊醒过来的时候,等待他们的是斥候营将士手中的弓弩,他们没有办法反抗,惨叫着被射中。
后面的战斗就顺利多了,大军进入到了城池,展开了屠杀。
通州之战兵不血刃的结束了。
郑勋睿很是激动,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甚至小看了郑家军将士的战斗力。
如此强悍的军队,谁人能敌。(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六章 一片石之战
吴三桂连夜撤离,李自成和刘宗敏率领的大军取得了完胜,当李自成登上一片石城墙的时候,哈哈大笑,在他看来,山海关已经在囊中。
吴三桂熟悉山海关一代的地形,率领麾下军士撤离山海关,应该是能够找到躲避的地方的,不过李自成不着急,他已经在永平府各个要道上面都布下重兵,吴三桂没有逃走的机会。
在李自成的眼里,一片石之战已经结束,可他万万想不到,真正的一片石之战,此刻才刚刚开始,更加激烈的厮杀正等着他和麾下的军士。
皇太极在深夜得到了吴三桂派遣的军士的通报,山海关已经空了,没有军士驻守,大顺军天不亮的时候就有可能占据。
得到这个消息,皇太极震惊了,多尔衮等人则对这个消息的真假表示怀疑,这会不会是吴三桂与大顺军联合起来了,散布的假消息。
皇太极拍板,宁可信其有。
很快,多尔衮亲率五万大军,连夜朝着山海关而去。
直到多尔衮进入到山海关,还感觉如同做梦一般,山海关的确没有任何驻守的军士。
不过多尔衮尚未来得及高兴,马上接到了消息,大量的军士朝着山海关而来,应该是大顺军的军士,其数量众多,人数至少在二十万人以上。
山海关作为护卫北京城的关隘,其地形的特殊早就了威名,从锦州宁远方向到山海关,道路险峻,山海关屹立在最为险要的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从京城到山海关。地势就要平缓很多,没有什么险峻的地方可以依靠。
这就意味着,前来山海关的二十万大顺军。可以强攻山海关。
多尔衮一旦守不住山海关,逼迫退回了宁远。那就意味着大清国失去了最佳的进军中原的机会,这样的罪责多尔衮担不起。
隐隐的,多尔衮觉察到了吴三桂的用心,看样子吴三桂就是想着八旗军与大顺军展开惨烈的厮杀,莫非吴三桂无法抵御大顺军的进攻了,所以撤离山海关,同时在撤离的时候不甘心,拉上了八旗军来死扛大顺军。
不过这一切的分析都不重要了。眼前最为主要的任务,就是拼死守住山海关,等候皇太极率领大军前来驰援。
多尔衮很清楚,凭着麾下的五万八旗军,想要打败二十万的大顺军,有些异想天开了,不过五万八旗军的将士,抵御大顺军的进攻,拖延时间,还是能够做到的。
多尔衮命令阿巴泰去皇太极禀报。恳请皇太极迅速派遣大军前来驰援。
八旗军不善于攻城和守城的传闻已经成为历史,二十四旗并举之后,汗八旗很好的克服了这个方面的缺陷。多尔衮率领的五万八旗军,其中就有两万汗八旗,这些汗八旗的军士,在守卫城池方面有着不一般的能力。
多尔衮有信心,他只要能够坚持大半天的时间,皇太极率领的大军就一定能够赶到,到了那个时候,八旗军就不仅仅是守住山海关,而是要彻底击溃大顺军。甚至能够兵锋直指大明的京城。
卯时三刻,刘宗敏率领的近二十万大顺军军士首先抵达山海关。
山海关不是空城。城墙上面插着旗帜,仔细看上起。那是后金鞑子的旗帜。
刘宗敏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他大骂吴三桂,他以为吴三桂投降了后金鞑子,将山海关拱手让给了后金鞑子。
后金鞑子驻守山海关,对于京城是巨大的威胁,绝不能让其占领山海关,否则大顺军可能将要遭遇到灭顶之灾。
没有丝毫的犹豫,刘宗敏命令大军开始进攻山海关。
惨烈的厮杀开始了。
。。。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山海关城墙下面已经有了太多的尸首,血腥的场面让人无法直视,不过刘宗敏没有停止战斗,他依旧组织一轮又一轮的冲锋,大顺军有的是军士,损失一些军士不要紧,关键是要拿回山海关,将后金鞑子赶出去,如此大顺军才是安全的。
城墙上面的多尔衮,没有想到大顺军如此的顽强,根本就不怕死,城墙下面已经有太多的尸首,可冲击波还在继续。
多尔衮有苦自己知,他原来以为凭借着五万八旗军的将士,能够轻松守住山海关的,现在看来不一定,以前他对大顺军、也就是流寇是完全瞧不起的,这个时候他不敢小视了,驻守在城墙上面的汗八旗,损失也是惨重的,阵亡已经超过三千人,要知道这可是固守城池的战斗,八旗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多尔衮再次派遣人前往宁远的方向,目的是催促增援的皇太极加快速度,否则他真的不可能支撑很长的时间了。
李自成获得了消息之后,同样大惊失色,失去山海关意味着什么,他非常清楚,或许这个时候,他开始后悔没有能够笼络吴三桂了,不过一切都发生了,后悔也没有多大的作用了,如今拿下山海关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大顺军难以保卫京城的安全。
从山海关到京城,一路都是平坦的地方,根本没有什么险要的地方据守。
李自成没有犹豫,决定率领大军亲自前去山海关。
在这期间,李自成已经派出军士,前去侦查吴三桂究竟到什么地方去了,山海关被后金鞑子占据的消息传来之后,李自成断定吴三桂投降了后金鞑子,故而命令军士不用继续去搜寻吴三桂了,大军朝着山海关的方向开拔。
李自成的这个判断,挽救了吴三桂,至少挽救了吴三桂麾下的数万大军。
吴三桂率领的数万大军,根本不可能彻底隐匿行踪,他们一旦被发现,那就只有逃命的份,昨日的战斗他们占据了一片石的九门水口,有着地形上的优势,依旧敌不过大顺军,现如今失去了一切的地理优势,那就只有惨败的份了。
侦查到李自成率领大军前往山海关去了之后,吴三桂率领麾下的大军,从抚宁卫的方向拼命朝着顺天府的方向撤离,当然进入到顺天府之后,吴三桂选择朝着河间府的方向撤离,到那里去找寻郑勋睿和郑家军。
李自成率领的大军,午时抵达了山海关。
李自成与刘宗敏的观点完全一样,必须要拿下山海关,不管损失多少的军士,都不能够停止进攻,这期间刘宗敏禀报,守卫山海关的后金鞑子,人数也不少,战斗力很是强悍,刘宗敏尚未说完,就被李自成打断了,他开始亲自指挥大军进攻山海关。
惨烈的厮杀再次开始。
多尔衮的压力骤然增加。
他甚至亲自到城墙上面指挥战斗,满八旗的军士也被派遣到城墙上面厮杀,漫天的箭雨,呼啸而来的弓弩,数不清的云梯,四处迸射的鲜血,这一切在多尔衮的眼里,都变成了危险。
多尔衮下达了死命令,必须要守住,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所有人都战死了,他就直接顶上。
多尔衮怒斥身边的亲兵,不愿意撤离城墙。
惨烈的厮杀从午时延续到了申时,两个时辰过去。
双方的伤亡都是惨重的,李自成不得不暂时停止进攻,多尔衮也趁着这个时候喘息一下,开始再一次的排兵布阵,他甚至开始埋怨,宁远距离山海关不到一百里地,就算是蜗牛这个时候也爬过来了,皇太极率领的援军为什么还没有到。
八旗军伤亡已经超过五千人,更加关键的是士气遭遇到了沉重的打击。
大顺军的伤亡应该超过万人了,不过从双方兵力对比来说,这点伤亡对于大顺军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申时一刻,进攻再次开始,这一次大顺军的气势很猛,参与冲锋的有数万人,从城墙上看下去密密麻麻都是人。
城墙上面守卫的军士,已经有人颤抖。
多尔衮脸色铁青,拔出了腰间的钢刀。
“凡是有人退却,杀无赦,我要是退却,你们同样可以杀了我。。。”
惨烈厮杀再次开始。
。。。
天色终于慢慢黑下来了。
多尔衮松了一口气,他终于要解脱了,天黑之后,大顺军是无法攻城的,就算是野外的战斗,天黑之后都很少进行。
刚才接近两个时辰的战斗,八旗军的伤亡超过万人了,这是很少有的损失,要知道对面是大顺军,不是郑家军。
多尔衮也感觉到奇怪,皇太极率领的大军为什么尚未抵达山海关。
等到他下了城墙之后,才发现皇太极已经进入到山海关了。
看着神色肃穆的皇太极,多尔衮瞬间明白意思了,原来皇太极早就抵达山海关,但是没有派遣大军驰援,而是让多尔衮率领军士拼死抵抗。
皇太极这样做当然有道理,若是驰援的大军全部都到城墙上面去增援了,能够很顺利打退大顺军的进攻,可想着彻底击败大顺军,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皇太极率领的大军,精神气正足,翌日一大早杀出山海关,冲击大顺军的军营,定能够一举击垮大顺军,要知道皇太极率领的有满八旗之中的正黄旗和镶黄旗的军士。
多尔衮没有怨言,他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七章 怎么也想不到
近四十万大军,整整一天的时间,没有能够拿下山海关,李自成怎么也想不明白,想想进攻北直隶和京城的时候,麾下的军士是多么的勇猛,可这才多长的时间,半个多月,面对山海关居然攻不下来,李自成内心的郁闷之气无处发泄。
李自成对吴三桂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出现这个变故,此刻他在京城的皇宫,应该是登基做皇帝了,崇祯皇帝已经自缢身亡,天下没有皇帝,他李自成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正好登基做皇帝,顾君恩、刘宗敏和李过等人都劝过他马上登基,不过李自成可不想马马虎虎的登基,他需要做足准备,是知道关键时刻,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黑夜来临的时候,李自成独自在中军帐,身边的亲兵已经遭受了好几次的训斥,其中一人差点被拖出去杀掉,就连刘宗敏也不敢进入中军帐打扰,大概也是预料到了李自成内心郁闷,这个时候就不要去找无趣了。
八旗军的骁勇,李自成也听说过,不过他们之间一直都没有交战,进入京城的时候,八旗军已经成为了李自成心目之中主要的对手之一,但他没有想着这么快就与八旗军作战,在他看来,稳固北直隶和京城的局势,牢牢守卫山海关,等到一切都恢复稳定之后,才是与八旗军决战厮杀的时候,当然这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南方的郑家军按兵不动。
事情不会按照李自成想到的发展,仓促之间,大顺军和八旗军开始了厮杀。
此番战斗的重要性,李自成自然是明白的,大顺军能够拿下山海关,京城就安全了。大顺军在山海关战败,京城肯定守不住。
进入皇宫的喜悦尚未完全散去,体会到无上威严的李自成。这个时候有些后悔了,若是能够招募吴三桂。局势哪里会发展到这一步。
四月二十二日,卯时。
大顺军排成了一字长蛇阵,准备开始进攻山海关。
尽管有着近四十万的大军,但不可能全部都参与冲锋的,毕竟山海关没有那么大的地方,一次能够容纳两万人冲锋,看上去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人头了。
李自成已经下达了命令,今日之内一定要拿下山海关。
就在李自成准备下达进攻命令的时候。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山海关的大门竟然打开了。
难道说守卫山海关的八旗军准备投降了吗。
李自成和刘宗敏都出现了短暂的迟疑。
就在这个时候,隆隆的鼓声响起来了,大地开始震颤。
八旗军的重装骑兵出动了,他们整齐的从城门出来,不紧不慢的在城门前方排成了进攻的阵势,一股骇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八旗军的重装骑兵很少出动,人数也不是很多,不过杀伤力是巨大的,不到关键时刻,八旗军一般不会出动重装骑兵。他们的轻骑兵足够骁勇了。
鼓声突然变得急促,重装骑兵开始朝着大顺军摆好的阵势冲过来了。
李自成做梦都没有想到,会看见八旗军重装骑兵的冲锋。更加让他想不到的是,皇太极冲锋在重装骑兵的最前面。
箭雨对于重装骑兵来说没有多大的作用,重装骑兵全身都被铠甲包裹,胯下的战马同样被铠甲包裹,对付重装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进攻马腿,重装骑兵一旦倒地,很难站起身来,因为他们身上的铠甲太重了。
李自成根本没有做这样的准备。
厮杀在李自成目瞪口呆的时候出现了。八旗军重装骑兵瞬间撕开了大顺军的一字长蛇阵。
一字长蛇阵根本不可能迎战重装骑兵。
醒悟过来的李自成,马上命令骑兵开始冲锋。务必要挡住八旗军的重装骑兵。
李自成的命令刚刚下达,八旗军的轻骑兵也出动了。
八旗军轻骑兵的战斗。可以傲视天下,就连郑家军骑兵,与其单独较量,也不一定能够占据优势,大顺军的骑兵就更不用说了。
一字长蛇阵已经被冲的七零八落,李自成精心打造的阵形完全被冲垮了。
八旗军的轻骑兵已经开始了飓风暴雨式的冲锋,在他们的冲击之下,大顺军的骑兵和步卒的阵形全部开始动摇。
李自成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知道巨大的危险来临了,大顺军必须顶住,否则不要多长时间,就是数十万大军彻底崩溃的时候。
李自成下达了决战的命令,所有的军士都朝着前方冲锋。
这是一个失败的决定,也是一个无奈的决定,李自成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就意味着大顺军的失败已经铸成。
山海关前方的空地不是很大,数十万大军根本无法施展,相互拥挤之下,进攻的势头反而会受挫,此时最好的办法,是命令一部分军士舍命抵御,争取到时间,其余的大军摆好阵形,伺机反扑,就算是难以抵挡,也利于最后无奈的撤退。
八旗军的排兵布阵就完全不一样了,最前面的重装骑兵,紧跟其后的是轻骑兵,重装骑兵朝着前方挤压,不断破坏和压缩大顺军的阵形,其后面的轻骑兵则绞杀无所适从的大顺军军士,最后面跟随冲锋的则是汗八旗的步卒,如此的三轮厮杀之后,阵地上基本不会剩下什么活着的人。
。。。
战斗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大顺军的阵形几乎全面崩溃,伤亡越来越大。
指挥战斗的刘宗敏痛苦的发现,此战大顺军已经无法抵御八旗军的进攻了,大顺军的士气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军士不再是士气高涨。
硬着头皮,刘宗敏禀报李自成,必须要撤退了。
刘宗敏提出来这个建议,也是无奈,其实他已经发现了,参与厮杀的八旗军人数,远远比不上大顺军的人数,可是厮杀持续到这个时候,大顺军军士的士气已经被打散了。
撤退就意味着失败,就意味着逃命,对于即将走上巅峰的李自成来说,是不是能够忍受,刘宗敏内心没有底,可若是继续厮杀下去,大顺军损失惨重不说,还有可能全面崩溃。
这样的局面,李自成和刘宗敏都经历过,想想以前经历过的那些失败,现如今的李自成已经不能够承受,尽管屡次跌落到低谷的李自成,都能够东山再起,但这一次,他们的对手出现了变化,已经不是对他们心存怜悯的朝廷大军,而是凶悍的八旗军。
让刘宗敏没有想到的是,李自成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大军全部撤离的决定。
其实李自成比刘宗敏还要早发现情况不对,毕竟经历过多年的厮杀,战场上的局势很短的时间之内就能够判断出来,继续厮杀下去将出现什么样的结局,李自成也是清楚的,这个时候命令大军迅速撤离战斗,保存一定的实力,才是最佳的举措。
全面的撤离开始了。
处在战斗最前方的大顺军军士,成为了最倒霉的人,他们就算是这个时候撤离,也无法避免被追杀的命运。
相对来说,后面的军士撤离就要从容很多。
八旗军毕竟是按照阵形压过来的,重装骑兵在最前面,他们就无法施展全面渗透的战术,有得有失,这是战斗厮杀的规律。
不过大顺军开始全面撤退的时候,八旗军的阵形也在瞬间发生了变化。
重装骑兵朝着左右两翼迅速的撤离,将进攻的大道让给了轻装骑兵。
追杀在瞬间开始,阵形的转换,没有耽误八旗军进攻的时间。
一方撤离,一方追杀,一边倒的屠杀开始了。
这种战斗厮杀的局面,八旗军完全适应,他们和大明朝廷大军作战的时候,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这样的形态,习惯于追杀的他们,是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的。
李自成在亲兵的簇拥之下,在撤离大军的最前面。
这个时候,李自成已经顾不上后面的大军了,他的安全是最为重要的,务必最先撤离。
以前那个冲锋在最前面,对麾下兄弟关怀备至的闯王李自成消失了,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难道紫禁城和皇宫真的有那么大的魔力吗,让一个英勇的闯王消失。
。。。
大顺军军士撤离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而且李自成和刘宗敏率领的作战大军,悉数都是他们的精锐,逃跑的能力是超强的,他们紧紧跟随李自成,一路狂奔,朝着永平府城的方向而去,到了这个时候,城池是他们最好的保护。
皇太极亲率的八旗军,不会错过这个追杀的机会,他们要最大限度的扩大胜利的成果,皇太极和多尔衮等人都很明白,此刻他们追击到什么地方,就占领了多少的地方。
追击一直到天黑的时候才暂时停止下来。
皇太极不敢在黑夜追击,毕竟八旗军对永平府一带的地形不是特别的熟悉,再说粮草的供给也要跟上。
兵败如山倒,惊魂未定的李自成,不愿意在永平府城过多的停留,他们命令大军继续朝着京城的方向撤离,同时命令传令兵迅速通知驻守京城的顾君恩等人,召集大军准备抵御八旗军的进攻。(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八章 定鼎京城(1)
大明京城分为外城和内城,外城和内城的城墙宽二十四米,高八米,无比的坚固,外城有七座城门,内城有九座城门,这样的城池,没有绝对的把握,一般军队是难以攻克的,李自成攻陷京城的外城和内城,仅仅用了四天左右的时间,可谓是奇迹了。
不过让李自成和顾君恩等人万万想不到的是,更加令人吃惊的奇迹马上就要出现。
一片石之战打响的时候,郑家军仅仅用三天的时间,就分别拿下了营州和通州。
京城近在咫尺,这里是郑家军下一步目标,也是最为重要的目标。
拿下京城意义非凡,不过在这个时候,郑勋睿却有些犹豫了,不出意外,一片石之战李自成会遭遇到惨败,惨败之后的李自成,一定会率领麾下的大军从通州方向撤离到京城,郑家军若是在通州做好一切的防御,就能够完全打败李自成,甚至是斩杀李自成,平定郑家军之劲敌流寇。
在郑勋睿看来,剿灭李自成、重创八旗军的任务远比占领京城重要,毕竟李自成和皇太极都是郑家军的主要对手,现在急着去占领了京城,惊动和放走了李自成,郑家军需要耗费更多的气力去剿灭,毕竟河南与山西两地的大部分地方,都是在李自成的直接掌控之下。
但郑勋睿不可能提出来这样的战役部署,这是绝对不可能获得同意的。
不仅仅是郑锦宏和杨廷枢等人,就连南京的周延儒和徐望华等人,都急切的盼望郑家军占据京城,他们的目的是非常明确的,郑家军占据京城之后,郑勋睿就可以登基了。一个全新的王朝将诞生。
这是郑勋睿多有心腹和属下的心思,大势不可违。
所以,郑勋睿放弃了前军在通州部署的打算。不过他还是留下了五千将士驻守通州,由杨贺直接指挥。且郑勋睿将大部分的斥候营将士留在了通州,他给杨贺的命令非常明确,死守通州,等待洪欣涛率领的中军到来,若是中军未能按照预定时间抵达,则这五千将士必须要迟滞李自成麾下的大军前往京城的速度。
要知道李自成前往一片石作战,其麾下率领的是四十万大军,若是这些军士全部返回京城。凭着驻扎通州的五千郑家军将士,怎么可能抵御。
不过郑勋睿的命令下达了,杨贺不会皱眉头,郑家军将士还没有这样的先例。
四月二十二日,郑勋睿率领一万五千郑家军前军将士,开赴京城。
驻扎在京城的大顺军军士有五万人,且周遭的宛平和顺义还驻扎有大顺军军士,郑家军仅仅一万五千人,兵力上面存在巨大的悬殊。
郑锦宏、洪欣瑜和王小二等人还是非常担心的,郑锦宏曾经建议。传令兵命令洪欣涛率领的中军加快行军步伐,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京城靠近,不过这个建议。没有得到郑勋睿的同意,中军以神机营和炮兵营为主,且还有女兵营以及杨廷枢、文震亨等文官,就算是以最快的速度行军,也至少要比前军慢两天以上的时间。
战役部署早就宣布,这个时候催促中军也没有作用。
郑家军进攻京城,郑勋睿有着绝对的把握,驻守京城的顾君恩不是武将,虽说谋略不错。可在指挥作战方面,并非是高手。郑家军进入到北直隶,接连拿下了河间府、武清、营州和通州等地。周遭居然还没有什么大的震动,这足以说明顾君恩的疏忽。
郑家军进军的神速不能够掩盖顾君恩出现的重大失误。
大概是想到宛平、顺义和通州等地都驻扎了大顺军军士,所以顾君恩颇为放心,再说这个时候,顾君恩等人的主要精力,全部都集中到一片石之战上面去了,来不及关心其他事情。
郑勋睿也不是没有做出相应的部署,而最大的部署方面,就是郑家军将士的军服,一万五千将士全部都穿着大顺军的军服,这样可以放心大胆的在官道上飞驰,不会引发太多的注意,更何况郑勋睿已经想到了大军进入到京城的办法。
辰时,一万五千大军出现在永定门的前方。
远远看见京城宏伟的城墙,郑勋睿内心升腾起来不一般的感觉,穿越十七年的时间了,他与这座城池的交集不是很多,这里是绝对的政治中心,不知道有多少的悲欢离合在这里诞生,接下来的时间,他绝大部分都要守在这座城池里面。
五十余名斥候营的将士快马朝着永定门而去,一边驰马一边嘴里高呼。
“一片石大捷,山海关大捷。。。”
守卫城门的军士以及城墙上面的军士,早就听见呼喊,也看到了飞驰而来的战马,战马上的军士身穿大顺军军服。
京城内这几天的时间,关心的就是征伐山海关的情况,此刻听见了捷报,肯定是高兴的。
五十余名斥候来到永定城门处的时候,守卫城门的军士纷纷朝着两边闪开,这些军士肯定是闯王身边的亲兵,回来禀报好消息,他们可不敢阻挡。
他们很快就没有阻挡的机会了。
十名斥候飞身下马,其余的斥候通过甬道,进入城池之后也是飞身下马,朝着城墙上面而去,厮杀在瞬间展开,城墙上面的军士和城门的军士,压根都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永定门瞬间被掌控。
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来,一万余郑家军前军将士开始了冲锋。
洪流涌入永定门,厮杀在外城展开。
大顺军的军士,绝大部分都是驻扎在外城,内城只有极少的军士。
京城外城分为八坊,分别为正南坊、正东坊、正西坊、宣北坊、宣南坊、崇北坊、崇南坊和白纸坊,大顺军军士主要驻扎在正南坊、正东坊、崇南坊和白纸坊,这些地方可以扼守外城七门以及内城的正阳门、崇文门和宣武门。
厮杀也就在这些地方展开。
外城的寻常百姓,早就关闭了房门,在家中念着菩萨保佑,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京城竟然接连出现厮杀的场景,京城的百姓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
厮杀开始的时候,内城的城门迅速关闭。
郑勋睿无所谓了,只要拿下外城,内城就不在话下了。
。。。
酉时,天色微微有些黑了,外城的战斗基本结束,尽管大顺军军士拼死抵抗,可惜在毛瑟枪和弓弩的面前,他们的抵抗充满了无奈。
大顺军军士至死都不知道,他们驻扎的方位、人员的多少等等情况,郑家军将士一清二楚,这都是京城内暗线的功劳。
三百多名黑余人出现在郑勋睿的面前,站在他们中间的是段宗奎和高起潜。
看见了马背上面的郑勋睿,三百余名黑衣人、段宗奎和高起潜全部都跪下了。
段宗奎已经是泪流满面了,煎熬的一个多月时间,他不知道自己想了一些什么,现在终于见到了郑勋睿,皇上自缢身亡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此刻郑勋睿进入京城,意味着什么,段宗奎是非常清楚的。
高起潜就更不用说了,皇上当着王承恩、段宗奎和他的面,说出来那个最后的圣旨的时候,高起潜就明白,郑勋睿就是未来的皇帝了,这个时候见到了即将登基的皇上,不下跪还能够干什么。
“你们都起来吧,段宗奎,高起潜,你们的任务完成的很好。”
朱慈烺等人这个时候还不能够现身,毕竟这是郑勋睿独自做出的决定,而且他虽然进入了京城的外城,但尚未占据整个的京城,更没有登基做皇帝,要是朱慈烺等人这个时候出现,必定会引发轩然大波。
要知道京城的老百姓,包括诸多的官吏,都以为朱慈烺等人已经身亡了。
郑勋睿对京城的诸多暗线表示了慰问,还有一部分的暗线,潜伏在内城。
不过郑家军还没有完成作战任务,他们需要占领内城,占领紫禁城。
郑勋睿胸有成竹,他已经不准备攻打内城了。
一名被擒获的大顺军军官被押过来了。
“谢应龙,你是李自成麾下的左威武将军,我放你进入内城,给顾君恩送一封信函,我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自动打开内城城门,顾君恩等人可以离开京城,我不杀你们,若是一个时辰之后不打开内城城门,郑家军随即开始攻城,城破之时,就是你们在世上最后的一刻,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可以禀报顾君恩,李自成在一片石之战大败,溃不成军,已经朝着京城方向撤离,郑家军将士正在通州等候李自成,希望他能够逃过这一劫。。。”
内城的城门没有打开,谢应龙被军士用吊篮吊上去了。
看着谢应龙进入内城,郑勋睿的脸上浮现出来自信的笑容,他知道顾君恩不会投降,但会识时务,当年的车箱峡之战,就是这个顾君恩提出来了关键的建议,才让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能够能够逃出生天,否则那个时候,李自成就命丧车箱峡了。
郑勋睿更是相信,顾君恩等人逃不走,他们就算是离开京城,也没有地方可去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九章 定鼎京城(2)
顾君恩脸色苍白、身体颤抖的坐在椅子上面,足足一刻钟时间没有开口,坐在他右边的李过,脸上显露出来的是愤懑的神情,两人都没有想到,郑家军居然攻入京城了,之前他们的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到一片石和山海关之战,根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难不成郑家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事实已经如此,驻守在京城外城的四万五千大顺军军士,被郑家军打败了,内城仅有五千大顺军军士,而且主要守卫的是紫禁城。
凭着五千大顺军军士,想要抵御外城的郑家军,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加要命的是,大顺军在一片石和山海关的战斗之中失败了,这也表示顾君恩和李过期盼得到的增援不存在了,郑勋睿信函之中,的确有书信,要求李过和顾君恩做好准备,收拢所有的黄金白银,做好撤离京城的打算。
郑家军能够占领京城外城,说明早就做好了准备,行动是隐秘的。
顾君恩心目之中的担心终于出现,郑家军在最关键的时候挥师京城,一切都拿捏的那么准确,丝毫不差,郑勋睿究竟是如何可怕的人物。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距离郑勋睿限定的时间愈发的近了。
尽管李自成率领大军离开京城的时候,表面上是委托顾君恩负责京城的一切事物,但真正能够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李过,这一切顾君恩和李过是心知肚明的。
“顾先生,害怕了。”
李过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顾君恩的脸上浮现出来红潮。
他对李过早就有意见了,李自成进入京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整天守候在李自成身边的,就是这个李过,李自成的变化与这个李过肯定是有关系的。
李过是李自成的亲侄子。李自成的亲人已经不多,故而特别看重这个李过。前期之所以没有让李过出头,也是从保护的角度出发,占领京城之后,李自成立刻显露出来对李过巨大的信任,这种信任的程度远远超过了顾君恩和刘宗敏等人。
“李大人,京城的一切事宜都是你负责的,你说该怎么办。”
“都说郑勋睿厉害,我就不相信了。我看死守内城,等待闯王援军的到来。”
“大军在山海关已经遭遇到失败,闯王的信函也来了,如何驰援京城,再说了,郑家军既然占领了外城,那就一定是大军压境,难不成李大人还准备让闯王遭遇到郑家军的伏击。”
李过的脸稍稍红了一下。
“闯王不可能失败,这都是郑勋睿蛊惑人心的,我们只要牢牢守卫内城。就一定能够等到闯王回来。”
顾君恩愕然,看着李过,想不到这个时候了。李过居然如此的顽固。
很快,李过再次开口说出来的话语,让顾君恩也忍不住了。
“顾先生,你是不是想到闯王在山海关战败了,就准备投靠郑勋睿了。。。”
这句话对于顾君恩来说,是极大的侮辱,当年顾君恩跟随李自成鏖战的时候,李过不过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十几年过去了。不管义军遭遇什么样的打击和挫折,顾君恩不离不弃的跟随在李自成的身边。越是危急的关头,顾君恩越是能够发挥出来自身的优势。帮助李自成和义军化解危险。
想不到李过轻易就说出来这样的话语了。
顾君恩站起身来,冷冷的开口了。
“李大人,我顾君恩跟随闯王征战十余年,不管遭遇到什么样的处境,都是尽力克服困难的,想不到李大人居然怀疑我背叛闯王,这还真的是笑话了,既然李大人如此说,那肯定是有应对目前处境的办法了,我就不需要操心了。”
说完之后,顾君恩抬脚朝着门外走去。
“站住,顾先生,危急时刻,任何人都要听从我的命令,这个时候,还是请顾先生呆在屋子里的好。”
李过说完这句话之后,立刻有几个军士守在了门口。
顾君恩脸上瞬间没有了表情,他压根没有想到,李过不仅仅怀疑他会背叛闯王,而且举措之间,对他已经不信任了,这样的奇耻大辱,顾君恩根本没有想到。
不过此刻的顾君恩,已经没有办法了,李自成离开京城的时候,将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了李过,那就是军权,李过可以调动京城之内的军队。
顾君恩没有调动军队的权力。
这也是顾君恩与李过都明白、京城实际上是李过控制的理由。
慢慢坐下的顾君恩,不在开口说话,他知道一切都完了,郑家军能够如此之快的拿下外城,就有着足够的把握拿下内城,到时候所有的希望都失去了,顾君恩倒是不准备离开京城,他考虑与郑勋睿谈判,表面同意献出内城,暗地里派遣军士潜出京城,迅速去向李自成禀报京城的巨变,就算是大顺军在山海关战败了,至少也能够得知京城的局势出现重大变化。
顾君恩感觉到的是悲凉,本来以为义军占领京城之后,力量会迅速壮大起来,有了抗衡郑家军和八旗军的能力,谁知道结局会是这样,难不成说义军真的不能够进入京城吗。
一个时辰到了。
郑家军从宣武门、正阳门和崇文门三个地方发动了进攻。
京城之内响起了枪声,尽管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不过枪声还是惊动了很多人。
内城的暗线,在枪声响起的时候,也开始了行动,潜伏内城的暗线,大部分都是郑家军以前斥候营的将士,他们的作战能力本就不一般。
毛瑟枪精准的射击,让城墙上面的军士根本不敢冒头。
郑勋睿没有马上命令军士架设云梯爬上城墙,而是继续命令将士射击。
内城的暗线终于动作了,他们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朝着城墙上面冲去,一部分朝着正阳门冲去,按照要求,郑家军将士将从正阳门进入内城。
城墙上面出现骚动的时候,攻城的命令下达了。
郑家军将士朝着城墙冲过去。
。。。
在城墙上面亲自指挥战斗的李过,万万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郑家军手中的火绳枪,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这种火绳枪的杀伤力太大了,连续不断的发射,而且根本就不需要点火,被射中的军士,几乎没有什么挣扎就倒下了。
城墙上面倒下太多的军士,让其他的军士根本就不敢伸出头去,这样如何抵御郑家军的进攻,更加让李过崩溃的是,城墙上面的局势已经无法维持,一大批的黑衣人不知道怎么冲上了城墙,这些黑衣人尽管人数不多,可悍不畏死,让城墙上面驻守的军士根本无法抵御。
城墙上面驻守的军士也有四千人,剩下的一千人驻守紫禁城,在李过看来,这样的安排部署,完全能够护卫内城,等候李自成率领大军前来驰援。
可惜李过太自信了,他不仅没有听从顾君恩的劝阻,甚至连自身的退路也彻底断掉了。
失去了外城,内城怎么可能守住,况且对手是强悍的郑家军。
崇文门被打开、郑家军将士冲入内城的刹那,李过嘴里沁出了鲜血,他举起了手中的钢刀,伸向了颈部。。。
内城被郑家军攻破,顾君恩此刻已经非常的冷静,他知道李过一定会失败。
李过从未单独指挥过一次的战斗,根本不知道战斗厮杀的残酷,而且以前也从未独担一面,本来性格方面还比较低调的,但去了南京交易粮食之后,回来性格方面就出现明显的变化,此次得到李自成的信任,在大军前往山海关征伐的时候,掌控京城的大局,表现有些忘乎所以了。
顾君恩将这一切,都归结到义军进入京城惹出来的祸端,否则他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郑勋睿进入内城的时候,时间接近子时。
子时是一天的开始,这个时候进入京城,有着特殊的意义。
郑勋睿记住了这一天的时间,崇祯十七年四月二十三日,子时,他进入了京城的内城,郑家军占领了整个的京城。
崇祯元年十一月穿越,历经十七年的时间,他终于就要登上巅峰了。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马背上的郑勋睿,情不自禁的吟诵出来这首诗词,这个时候,他是真切的感受到诗词之中的含义了,记得某个伟人进入京城的时候说过,不要学习李自成,李自成进入京城没有多少天的时间就被迫撤离了。
正在经历这个历史时刻的郑勋睿,感受特别多,进入京城体会到的不是胜利的喜悦,也不是即将踏上巅峰的自豪,而是沉重的责任。
满目疮痍的北直隶,留给郑勋睿的是心寒,他肩上的责任非同一般,想要振兴这个王朝,前面还有太多的路需要走,或许他登上巅峰之后,没有享受的时间,没有自满的机会,摆在他面前的有李自成和皇太极这样的对手,还有贫穷的北方,还有他需要彻底征服的草原。
关宁锦防线在他的内心不会继续存在,北方必须要统一,任何的威胁都要消除,致力于国富民强,致力于民族的振兴,这是他郑勋睿义不容辞的责任。(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章 终于明白了
三月十九日,李自成占领京城并进入到紫禁城,四月十三日,李自成亲率大军前往山海关征伐,前后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四月二十三日,郑家军占领京城,从此之后,李自成永远没有进入京城的机会了。
这样的结局,恐怕没有人想到。
那些急不可待投靠李自成的官吏、士大夫和读书人傻眼了,他们本是大明王朝的人上人,在大明王朝倾覆的时候,毫不犹豫选择归顺未来的大顺皇帝,甚至拜见李自成的时候,嘴里已经喊出来了皇上,不过他们的屁股尚未坐热,巨大的变故再次出现。
这一天,很多人都痛苦,他们后悔没有等候几天的时间。
郑勋睿此时倒是没有时间顾及这些事情,郑家军已经占领了紫禁城,控制了整个的皇宫,但郑勋睿没有进入皇宫,郑家军纪律是严明的,没有接到命令之前,没有谁会在皇宫之中晃荡,最先进入皇宫的斥候营的将士,老老实实的站在指定的位置,护卫皇宫的稳定。
郑勋睿此刻在文渊阁。
这里是大明内阁议事的地方,说起来好笑,身为大明朝廷文渊阁大学士的郑勋睿,居然是第一次进入到文渊阁,他被敕封为文渊阁大学士的时候,早已经独立于大明王朝之外。
郑勋睿正在等候一个人,此人有着不一般的谋略,要不是此人,李自成和张献忠等流寇说不定早就被剿灭了,大明王朝的走向也会出现很大的不同。
此人正是李自成的第一谋士顾君恩。
李自成的侄儿李过,这位实际负责京城所有事宜的所谓大顺朝的丞相,已经陈尸内城城墙之上,郑家军收敛尸首的时候,郑勋睿开口了。厚葬李过,不管怎么说,李过在历史上都算是留下了厚重的一笔。
顾君恩被带到文渊阁的时候。脸色很是平静。
郑家军冲入房间的时候,顾君恩没有反抗。他知道反抗也没有作用,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了解脱,或许他这个大顺王朝的谋士,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能够帮助李自成夺取大明京城,能够让李自成进入到皇宫之中,已经很不错了,满足了。世上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如此。
顾君恩想起了牛金星和宋献策,闯王占领京城之后,没有忘记这两人,毕竟这两人的背叛,让义军遭受了惨重的损失,不过顾君恩进言,恳请闯王原谅这两人,闯王采纳了他的建议,牛金星和宋献策得以活命。
当时牛金星和宋献策跪在他顾君恩的面前,嚎啕大哭。且表示愿意永远跟随身边,顾君恩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两人,明确说了。之所以替两人求情,是考虑到两人在义军之中还是有着一定功劳的。
那一刻,顾君恩内心不是高兴和自豪的感觉,他也没有鄙视牛金星和宋献策,他对自己那个时候的感受很是奇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牛金星和宋献策或许没有错,如同他这般能够一直跟随李自成的人。能够有几人。
尽管占领了京城,可顾君恩从未轻松过。他也曾经仔细分析,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一直到郑家军将士冲入屋内的时候,他这个谜团才解开,原来他内心中从来都认为,真正能够统领天下的不是李自成,而是郑勋睿。
既然这一天这么快就到来了,除开平静的接受,还能够做什么。
所以顾君恩进入到文渊阁的时候,不仅是神色平静,心情也是平静的。
“顾君恩,请坐吧,这位是郑家军副总兵洪欣瑜,除此没有其他人,我们好好聊聊。”
“恭敬不如从命,湘王殿下盛情,在下领教了,拜见洪副总兵。”
顾君恩没有客气,对着洪欣瑜抱拳行礼之后,在下首坐下了。
郑勋睿的身后站着洪欣瑜,除此之外,的确没有其他人。
“顾君恩,我想你恐怕有些迷惑,李自成是如此的骁勇,十多年的时间,遭遇了无数的挫折和失败,但最终都挺过去了,可是进入京城之后,会遭受闪电般的失败,这一切好像有些说不通啊,能够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
顾君恩愣了一下,看着郑勋睿,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
他是第一次见到郑勋睿,进屋的时候就感受到不一般的气息,郑勋睿看上去非常的平和,但是平和之中透露出来威严和睿智,郑勋睿的脸上带着笑容,可是一双眼睛能够看透人心。
这恐怕才是真正的帝王之相,顾君恩在李自成身边多年,从未感受到这样的气息。
“在下的确没有想到,一切都太快了,正如义军进入京城的时候,很多问题都来不及思考,或许闯王没有帝王之资,不应该进入京城吧。”
郑勋睿微笑摇头。
“这个解释,太过于牵强,十四年之前,李自成开始造反的时候,有谁能够想到他能够占领大明京城,能够逼迫崇祯皇帝自缢身亡,能够进入到紫禁城,那个时候若是有人说出来这等的预言,岂不是被认为是疯子。”
顾君恩看了看郑勋睿,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站起身,对着郑勋睿行礼。
“在下想不明白其中原因,恳请殿下解惑。”
郑勋睿抬手,示意顾君恩坐下。
“这世上,人人都想着当皇帝,为什么,因为皇帝掌控天下,醒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正是因为这些光环,让无数人为了皇位疯狂,亲骨肉可以残杀,父子可以反目,伦理可以不顾,几千年的历史,道尽其中的心酸和龌龊。。。”
顾君恩听的特别认真,生怕错过一个字。
“李自成此人,造反能够有着如今的声势,的确算是英雄,历史不会忘记他,可他也就是草莽英雄,很多道理都不明白,马上可以获取天下,马上岂能治理天下。”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话很多人朗朗上口,可惜真正明白其中道理的能够有几个人,自缢身亡的崇祯皇帝,同样不明白其中道理。”
“登上九五之尊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不是享受,不是权势,不是威严,更不是富有四海,而是责任,比天高比海深的责任。”
“给你举一个例子吧,山涧的小溪你见到很多了,小溪水清澈明亮,凡是山中路过之人,或者狩猎之人,都取小溪水饮用,其水质甘冽醇香,令人不能够忘记。”
“山中有很多杂物,时常埋汰小溪水,不过这些杂物,总是能被摒弃,所谓流水不腐。”
“这小溪就好比是君王,这些杂物就好比是君王遭遇的诸多困难挫折,只要正本清源,杂质总是能够被去除掉的。”
“可有一件事情很可怕,若是这小溪水本身就带有毒性,试想流过山涧,会是什么结果,君王自身若是没有高尚的情操,不能够想着天下苍生,时刻都是顾及自身的享受,或者是牢牢守住权力,肆意妄为,那将是什么样的局面。”
“大山摒弃有毒的溪水,百姓推翻荒淫的君王,这就是历史的必然。”
“崇祯皇帝勤勤恳恳,克己奉公,按说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可惜他接收的是一个乱的不能够再乱的天下,他志大才疏,根本无力去治理,他玩弄权术,反复无常,让臣下心寒,如此情况,怎么可能不灭亡,可惜啊,做一个平常人多好。”
“李自成进入京城,以为一切都安定了,以为可以安稳的当皇帝了,他忘记了当初为什么造反,他忘记了是谁支撑他进入京城,他忘记了自身的责任,进入皇宫,就要享受胜利成果了,就要为所欲为了,岂不知北直隶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岂不知百姓还在痛苦之中煎熬,可惜李自成看不见这些,他完全抛弃了当初的信仰,殊不知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情。”
“郑家军不进入京城,八旗军也要进入京城,李自成没有资格坐天下。。。”
顾君恩的心不断的下沉,他心中的所有疑惑都解开了,郑勋睿的话语就是醍醐灌顶。
郑勋睿说完之后,顾君恩慢慢站起来了。
他跪在了郑勋睿的面前,这么多年过去,就算是面对已经进入皇宫的李自成,他也从来没有跪下。
“殿下金玉良言,在下领教了,朝闻道夕可死矣,闯王不可能明白这些道理,这天下唯有殿下能够治理,在下一辈子都在追寻这些道理,可总是不能够彻底明白,今日满足了,殿下一定是万世敬仰之君主,这天下若是早由殿下治理,百姓怎么会受这么多苦。。。”
郑勋睿看着顾君恩,没有开口说话,他绝无招纳顾君恩的意思,也知道顾君恩不会背叛李自成,正是在顾君恩这样的人面前,他才有可能说出来这些话语。
这些话,看起来或许是大话空话,但这是郑勋睿内心真实的想法,他的确没有打算享受,至少在天下太平以前,没有享受的打算。
翌日,军士前来禀报,顾君恩自缢身亡,什么都没有留下。
郑勋睿听到禀报之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下令厚葬顾君恩。(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一章 归宿(1)
四月二十三日,洪欣涛率领的中军抵达通州。
郑勋睿的命令迅即下达,中军十万人全部都在通州、营州等地部署,务必歼灭李自成及其麾下大军,杨廷枢、文震亨、熊文灿和杨一鹏等人迅速赶赴京城。
申时,满脸倦容、精神气十足的杨廷枢等人,进入了京城。
文震亨兼任应天府衙,维持京城之稳定,郑家军一万将士,留下一千人驻守内城及皇宫,两千人驻守外城,其余七千人全部撤出京城,进驻京营原来的大营。
杨廷枢和杨一鹏稳定朝廷所有官吏,现阶段不考虑任何调整的事宜。
熊文灿跟随郑勋睿身边,继续征伐事宜。
命令下达之后,郑勋睿明说暂不讨论其他事宜,其实也就是提醒众人,暂时不提登基事宜,可郑勋睿的话语刚落,文震亨就提出来要求了,杨廷枢等人也符合。
无奈,郑勋睿下达了第一道手令。
南京六部、都察院、大理寺、国子监等部门,全部搬迁至北京,南京六部等机构全部撤销,改南直隶为应天省,吴伟业出任巡抚,顾梦麟出任应天府知府。
五月底之前,搬迁全部完成,所有搬迁事宜,由周延儒负责,徐望华协助。
手令下达之后,郑勋睿终于说出来了朱慈烺等人的事宜,还有一个令他尴尬的事宜,那就是已经自缢身亡的朱由检下达的最后一道圣旨,迎娶朱徽娖。
文震亨等人看着郑勋睿,仿佛不认识一般。
郑勋睿刚刚说完,文震亨就开口了,朱慈烺等人此刻绝不能够现身,必须严加看管。
杨廷枢等人完全赞同。他们本来以为郑勋睿是准备斩草除根,谁知道郑勋睿是真的准备保护这些特殊的人,如此时刻有此等的想法。在文震亨等人看来,就是神经病了。
于是。奇怪的一幕出现了,杨廷枢暂时主持朝政大局,立刻下达了命令,南京六部等的搬迁,务必在五月中旬完成,不得延迟。
这个时候,郑勋睿已经离开京城,前往通州去了。
穿越之人的某些思想。现如今的人是不可能明白的,骨子里面,郑勋睿根本就没有将朱慈烺等人看作是威胁,政权若是稳固,就算是朱由检活过来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进入通州城,郑勋睿第一个见到的是吴三桂。
说起来吴三桂算是幸运,离开山海关之后,凭借着对道路的熟悉,吴三桂率领麾下军士连夜开始了逃命,他逃跑的路线早就明确。取道昌黎、滦州直插芦台,经过北塘进入河间府,这一条线路李自成不可能安插重兵。
过了滦州之后。吴三桂回想起来郑勋睿的信函,郑家军三月中旬就抵达了山东德州,现在已经是四月中下旬,郑家军不可能总是留守在德州,再说皇上已经自缢身亡,这个消息传遍了南北各地,郑家军不可能按兵不动了,应该进入了北直隶。
想到这一点之后,吴三桂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进入顺天府之后,开始四处打探消息。不过结果让吴三桂颇为失望,北直隶各地都是人心惶惶。根本不可能知道什么准确的消息。
也不知道为什么,吴三桂突然决定到营州去看看,郑家军若是要进入京城,营州是必经之地,若是营州还是被大顺军占据,那么吴三桂毫不犹豫就要朝着河间府的方向撤离了。
长时间的奔袭逃命,吴三桂麾下军士走散了不少,不过他最为看重的关宁铁骑还是一直都在身边的,一片石之战,吴三桂败给了大顺军的人海战术,可是从骁勇程度来说,关宁铁骑还是数一数二的。
吴三桂这一个试探性的决定,让他少走了很多的冤枉路,营州已经被郑家军占领,而且通州也被郑家军占领了,就在吴三桂率领将士朝着通州而去的时候,他听到了郑家军已经占领京城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吴三桂,满头的冷汗,他为自身的决定庆幸,当初若是真的投靠了八旗军,那就成为了郑勋睿的敌人,成为了郑家军的目标。
吴三桂刚刚抵达通州,郑勋睿也来到了通州。
在通州神武中卫的军营里面,见到郑勋睿进来之后,吴三桂扑通就跪下了。
他是大明朝廷正二品的武官,也是大明的武举人,见到郑勋睿之后,完全不需要下跪的,不过聪明的吴三桂,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给郑勋睿跪下了,放眼天下,皇上不是郑勋睿就是没有第二人了,见到了马上就要登基的皇上,不跪下才是傻子。
郑勋睿同样感慨,感慨吴三桂的聪明,尽管历史上的吴三桂,有着太差的名声。
历史既然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就会跟着改变,这里面也就包括吴三桂。
郑勋睿没有耽误时间,部署马上开始,包括吴三桂也参加了。
郑锦宏、杨贺、王小二、黄得功以及吴三桂等人,参加了这次的商议。
地图挂在墙上,李自成逃离的路线有三条,其一是经过遵化、平谷、顺义的方向,绕过京城,从保安州进入山西,其二是经过玉田、香河、通州方向,回到京城,其三是通过梁城所、武清和涿州方向,直插保定府进入山西。
徐佛家认真介绍了三条线路各自具有的优劣条件,杨爱珍依旧在一边纪录。
李自成究竟会走哪条线路,关系到郑家军的部署,更是关系到郑家军是不是能够彻底剿灭大顺军。
讨论的气氛有些凝重。
郑家军虽然有十二万大军进入了北直隶,而且占领了京城,可北直隶的局势依旧是一团糟,山海关已经被八旗军占领,北直隶境内有大顺军、八旗军和郑家军三路大军,彻底剿灭大顺军和八旗军,是郑家军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否则天下就不能够安稳下来。
包括郑锦宏都不敢肯定李自成会从哪条线路撤离,毕竟郑家军进入北直隶的消息,怕是已经传开了,而且此时此刻,李自成麾下的大顺军,已经进入了顺天府。
时间非常紧迫,必须要做出决定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郑勋睿的身上。
郑勋睿也在思考,从京城出发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定论。
“郑家军部署在通州和香河之间,在这里阻击李自成和大顺军。”
郑勋睿的决定,表明李自成还是会选择回到京城。
“李自成麾下有四十万大军,就算是在一片石和山海关战败,麾下依旧会有三十万左右的军士,如此庞大的军队,粮草不是小事情,其余的两条路线,也是不错的选择,可惜李自成无法支撑,若是选择这两条路线,怕是不要多长的时间,李自成麾下的大顺军就会彻底乱了,到了那个时候,李自成就彻底陷入到绝境之中。”
“选择回到京城这条线路,一来是最近的线路,二来李自成不会相信郑家军彻底掌控了京城,他还想着拼一拼,京城里面李自成还是几千万两的白银,他舍不得啊。”
说到这里,众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郑勋睿做出的判断,他们绝不会怀疑。
还有一个理由,郑勋睿没有说出来,李自成拼死也想回到京城,因为其心中还有一个愿望没有实现,那就是登基做皇帝,这样的事情,只有在京城做是最好的,为了这个目的,李自成甘愿冒险。
按照郑勋睿做出的判断,郑锦宏等人马上开始了部署,通州留下一万郑家军将士,其余大军全部前往距离通州十五里地的赵村,炮兵营将悉数部署在这里。
时间已经非常紧张,部署必须连夜展开,特别是炮兵营的部署,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还要选择最好的方位,这件事情斥候营可以完成,但数百门火炮需要运送过去。
郑锦宏等人开始部署的时候,郑勋睿反而轻松一些了,他开始在通州城内闲逛,尽管天色已晚,徐佛家和杨爱珍自然是陪在身边的,当然他们的四周是洪欣瑜率领的亲兵营。
郑锦宏早就吩咐了,洪欣瑜以及亲兵营的军士,要贴身护卫,不准出丝毫的问题,不仅仅是郑锦宏如此的安排,离开京城的时候,文震亨和杨廷枢等人也是一再的交待,要绝对保护郑勋睿的安全。
表面上看,郑勋睿是在闲逛,其实不然,徐佛家一直都在禀报这些天调查署获取到的情报,这些情报也包括山西与河南等地的情况,甚至包括沈阳和草原的情况,郑勋睿的注意力不仅仅是北直隶,这些地方都是他下一步需要规划或者是征伐的地方。
徐佛家禀报情况的时候,郑勋睿一直都在慢慢的走路,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徐佛家和杨爱珍,一左一右跟随郑勋睿,两人在调查署多年,早不是以前的小女人,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眼界也不一样了,她们知道郑勋睿正在思考,这个时候绝不能够打扰。
大半个时辰之后,郑勋睿回到了屋里。
徐佛家等人在桌上铺好了地图,郑勋睿看着地图,又开始打坐了,所有人都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屋子。(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二章 归宿(2)
撤退途中,大军刚刚进入顺天府境内,李自成就知晓了郑家军进入北直隶、且迅速占领了京城的消息。
震惊不仅仅写在脸上,也在内心深处发酵,李自成的反应与顾君恩如出一辙,难道郑家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此前为什么没有丝毫的消息,要知道大顺军此刻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后方有八旗军正在追逐,前方又出现了郑家军,这都是大顺军的劲敌。
时间急促,不可能给与李自成太多的时间思考决断,大顺军接下来究竟该从什么方向撤离,这是李自成必须要立即做出的决定,按照理智的分析,大顺军应该绕开京城,迅速回到山西去,毕竟山西还是大顺军的地盘。
可是李自成不甘心,多年的征伐厮杀,让他养成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大顺军辛辛苦苦的攻占了京城,一不小心让郑家军捡了便宜,这绝不能忍受,再说他李自成进入京城,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马上就可以登基称帝了,如此的心愿不能够完成,岂不是无法挽回的遗憾,所以他必须要夺回京城。
李自成有自身的判断,郑家军在如此之快的时间之内攻占京城,必定是采取的快速突袭的战术,这就表明郑家军军士的人数不多,否则其行踪早就暴露了,既然郑家军兵力不多,大顺军就有着极大的希望夺回京城。
大队人马正在快速撤离,不可能停下来,等到大军快要接近香河的时候,李自成内心仅存的一丝忧虑也彻底没有了,他必须要赌博,也不可能回头了。
赵村距离通州城十五里地。一马平川,地方及其开阔。
在北直隶这样的开阔地带很好找寻,毕竟大部分地方都是平原。
既然李自成会率领大军往通州方向撤离。郑家军选择在这里决战,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李村距离通州城池不远,利于大军迅速部署,其开阔的地形保证了大队人马的厮杀,更加关键的是,火炮在这样的地方能够发挥出来最大的威力。
郑锦宏与杨贺等人刚刚将大军部署好,斥候就前来禀报,李自成率领的大顺军已经朝着通州的方向而来,速度极快。军队人数大约在三十万以上。
郑锦宏与杨贺还来不及佩服郑勋睿的判断,就看见出现在中军帐的郑勋睿。
中军帐内的诸多将领悉数建议郑勋睿回到通州城去,毕竟李自成率领的大顺军军士有三十万人左右,来势汹汹,战场上形势多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说不清楚。
郑勋睿没有离开中军帐,既然到赵村来了,他就不会离开。
近十万的郑家军将士,不要说面对的是三十万的大顺军,就算是面对百万大军。郑勋睿也有着足够的信心,他亲手创建起来的郑家军,基本告别了冷兵器作战的模式。朝着热兵器作战转变了,热兵器对冷兵器,巨大的优势不是众人能够明白的。
见到郑勋睿没有离开的意思,郑锦宏等人也不再继续啰嗦,他们知道郑勋睿的脾气。
郑锦宏简单的说了大战的部署,首先以火炮进攻大顺军,一百门红夷大炮和两百门弗朗机全部开火,轰炸持续半个时辰的时间左右,接着就是骑兵营出击。从左右两翼迂回,尽量包围大顺军。展开厮杀,最后是神机营的出击。从正面扑向大顺军。
部署简单明了,听一遍就能够牢牢的记住了。
郑勋睿点头,补充了一点意见,那就是骑兵营出击的时间必须要把握准确,火炮的强力轰炸,恐怕会让大顺军乱作一团,骑兵营的出击要果断迅速,在大顺军无所适从的时候,给与其毁灭性的打击,不在乎杀死多少人,而是要从气势上完全摧垮大顺军。
郑锦宏与杨贺留下来,其余人全部都去部署。
“杨贺,你率领五千人,不管战斗厮杀的情形如何,你的任务就是斩杀或者生擒李自成和刘宗敏,记住,决不能够让他们逃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郑锦宏,此次的战斗还是由你指挥,我是来看热闹的,不会插言,此番战斗的重要,你们都清楚,打好了,我们就只剩下八旗军这个对手了。”
“李自成和大顺军的气数已尽,从我们占领京城的那一刻,他们的毁灭就已经注定了,你们去准备吧,我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吴三桂同样被任命为郑家军的参将,他麾下的关宁铁骑全部编入到郑家军之中,直接参与通州之战,应该说吴三桂对关宁铁骑还是感觉到骄傲的,不过来到通州之后,他的骄傲和自信硬生生的压倒肚子里面去了。
没有看见郑家军将士作战,可是将士身上表现出来的气势,让吴三桂当即明白,这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军队,其强大的自信和强悍的杀气,令任何人胆寒。
吴三桂更加明白的是,郑家军凭着两万前军,能够一路过关斩将,拿下武清、营州、通州乃至于京城,其战斗力的强悍无需多说。
不仅仅是吴三桂,他麾下的关宁铁骑军士都是有些傲气的,可编入到郑家军序列之后,全部都老实了,军人就是这样,见到比自身强悍的军队,除开佩服还有崇敬。
吴三桂麾下加入到郑家军的军士,全部由洪欣涛指挥,除开关宁铁骑相对成建制,其余的军士全部打散编入到郑家军大军之中。
关宁铁骑编入到骑兵营之中,其实也不可能成建制了,面对郑家军的骑兵营,首先一点就让吴三桂和诸多的军士汗颜,人家郑家军骑兵营的战马,基本都是阿拉伯马,高大魁梧,关宁铁骑的战马,绝大部分都是蒙古马,个头矮了一大截,速度上面更是差距太大。
可以想象,关宁铁骑若是遇见了郑家军的骑兵营,只有挨打的份。
郑家军骑兵营行动的整齐划一,更是让吴三桂和麾下军士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骑兵营集合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声响,看上去非常的安静,可蕴含的杀气让人透不过气来。
就算是最早的最为骁勇的关宁铁骑,也做不到这一点。
这让吴三桂彻底服气了,难怪郑家军让那么多人害怕。
感受不一般的还有黄得功和李定国等人。
两人都参与了战斗,而且都是前军两万人之中的一员,郑家军干净利落的拿下武清、营州和通州,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一天时间之内拿下京城,让他们觉得是奇迹发生。
所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尽管进入到郑家军仅仅几个月的时间,耳闻目睹之下,郑家军的军纪军规在两人的身上产生了明显的效果,黄得功是参将,李定国是游击将军,两人都率领有郑家军将士,每一次厮杀的时候,两人都是冲锋在最前面的,不要说他们,有些时候,郑锦宏、杨贺、洪欣涛等总兵和副总兵都是冲锋在最前面的。
进入郑家军的时间不长,但两人的潜能被完全激发出来,在战场上奋勇厮杀,毫不畏惧,他们的认识也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认为自己就是郑家军的一份子,必须要维护郑家军的荣誉,决不能够有抹黑郑家军的任何行为。
吴三桂、黄得功以及李定国,全部被编入到骑兵营,将在炮兵营轰炸之后,率先杀出去。
在紧张的准备过程之中,吴三桂遇见了黄得功。
两人不是特别熟悉,但以前在京城见过面,还有一丝的印象。
大明的总兵手握军队,大都是有一些傲气的,此番吴三桂见到黄得功,大为吃惊,他从黄得功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傲气,其表现出来的气息与郑家军将士一模一样,没有区别。
这让吴三桂心里有些发怵,要知道黄得功曾经是浙江总兵,也是权倾一方的人物,进入到郑家军之后,变化如此之大,这样的情形只能够说是奇迹。
两人简短的交谈了几句话,吴三桂的情况,黄得功是知道的,作为郑家军的参将,每次的战斗讨论他都是参加的,也知道郑勋睿对吴三桂的态度,所以黄得功算是专门告诫了吴三桂,郑家军的军纪军规是特别严厉的,决不能够违背,否则会遭遇到军法处置,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其次加入到郑家军之中,明白一点,军令如山倒,任何事情都按照上级的要求去做,在战场上奋勇厮杀,在平日里的训练之中做到最好,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的在郑家军之中立足。
当然跟随大军作战,心情是舒畅的,任何一个军人都期盼战斗获取胜利,偏偏郑家军每一次的战斗都是完胜。
吴三桂牢牢记住了黄得功的话语,他已经不是山海关总兵,现在的身份是郑家军的参将,而且还是一个不算合格的参将,毕竟没有参与过郑家军一次的战斗,没有展现出来自身的能力,这样的参将下面的将士不会服气。
吴三桂暗暗发誓,接下来的战斗厮杀之中,一定要冲锋在最前面,展现出来能力,也让自身能够真正在郑家军之中立足,真正融入到郑家军之中。(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三章 归宿(3)
乌黑的炮口对准了前方,三百门火炮,分成了三排,第一排和第二排是弗朗机,第三排是红夷大炮,让人吃惊的是,三百门火炮全部都被擦得亮闪闪的,看不见一丝的污垢。
炮兵营的将士,整齐的站立在火炮的左右两边,等待发射的命令。
距离炮兵营阵地两里地的地方,是整齐排列的郑家军骑兵营的将士,仔细观察,会发现每个骑兵营将士的胸前都挂着一根布条,布条的两端是布团,这是炮兵营开始进攻的时候,塞进耳朵里面的消声器,要知道三百门火炮同时怒吼,发出来的声响足以震坏耳膜。
骑兵营身后五百米距离,是整齐排列的神机营。
女兵营距离中军帐不远,战场上临时的救治全部都在这里进行。
崇祯十七年四月二十四日,卯时二刻。
郑勋睿手持高清的双筒望远镜,能够看到远处天空颜色的微微变化,似乎有一些浑浊的空气升腾到半空之中。
马背上的郑锦宏同样看到了。
斥候来报,李自成率领的大顺军,距离赵村不足十里地。
红夷大炮的最大杀伤力为一千五百米到二千五百米,弗朗机的最大杀伤力在一千米到两千米,大顺军总人数三十万人左右,其队伍的长度超过千米,甚至可能达到万米的长度,也就是说,红夷大炮和弗朗机同时开火,不存在任何的距离差和杀伤力大小的问题。
按照大顺军的行军速度,火炮将在卯时三刻开火。
大顺军人数太多,人员密集,火炮能够造成巨大的杀伤,但更加重要的是。火炮形成的威慑力,可以瞬间崩溃大顺军的斗志。
传令兵飞速到中军帐来给郑勋睿禀报,郑勋睿淡淡说了。战场指挥的事宜不用禀报,有郑锦宏全权指挥。
卯时三刻。红色的旗帜举起来。
骑兵营和神机营的将士,迅速将布团塞进耳朵里面。
就在这个时候,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来,炮兵阵地上,无数的火花从炮口喷出,一枚枚炮弹呼啸着往前方飞去。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前方升腾起来大量的灰尘,隔着老远。肉眼都能够看的很清楚。
纵深爆炸的炮弹,瞬间包围了大顺军。
面对从天而降的炮弹,大顺军的将士没有任何的准备。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火炮,也不是没有见过红夷大炮,可他们见过的红夷大炮,都是一个个令人畏惧的铁弹,呼啸而来,所过之处就是一路血槽,可这一次落地爆炸的炮弹,完全不一样。每一发炮弹的爆炸,周围的人成片的倒下,胳膊、大腿甚至是头颅飞向半空之中。有些人甚至就这样消失,什么都看不见了。
如此犀利的火炮,大顺军的军士从未见过,他们甚至没有逃跑的方向。
人间地狱的情形瞬间出现。
被炸的鬼哭狼嚎的军士,成为了无头的苍蝇,他们不知道指挥的军官在什么地方,因为这些军官很多也消失了,地上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首,一轮接着一轮的炮弹落下。让他们没有喘息的机会,不少的军士坐在地上发呆。不知道该如何躲过炮弹,更多的人被炸飞。
血腥的气味在周遭蔓延。
大顺军行军队伍长达十里地。李自成在队伍的中后部,不过他所在的位置,也没有能够幸免,只是落下的炮弹少了很多。
一向果断睿智的李自成,也被隆隆的炮声震得发呆,好在发呆的时间不长。
前方的军士没有如同潮水般的朝着后面退却,这还让李自成稍稍安心,可他很快发现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巨大的错误,不是这些军士不愿意朝着后面退却,而是绝大部分的军士被炸懵了,根本不知道朝着后方退却,而且炮弹是纵深爆炸的。
刘宗敏飞马来报,脸色已经苍白。
一直到刘宗敏怒吼着禀报,李自成才听清楚,炮声太大了,根本听不见话语。
刘宗敏建议大军立即撤退,躲开火炮的轰炸。
这个建议不用讨论,很快就被采纳。
轰炸尚未结束,郑家军骑兵营已经行动。
郑勋睿的提醒,让郑锦宏明白了,骑兵营从大顺军的两翼迂回,那就不需要等到轰炸结束,提前就可以行动,此举主要是预防大顺军大规模的撤离,等到轰炸结束,潮水般后退的大顺军,恐怕已经逃的很远,骑兵营就不可能迂回包围了。
郑锦宏和洪欣涛亲率骑兵营,分为左右两路,开始飞驰,他们将从左右两翼包围大顺军。
尽管大顺军人数众多,可众人没有丝毫的畏惧。
杨贺率领的五千人,也开始了行动,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李自成和刘宗敏。
骑兵营出动的时机恰好合适,大顺军军士已经开始如同潮水般的后退了。
骑兵营速度飞快,从左右两翼绕道了大顺军的后面。
前方轰炸还在继续,大顺军后方的厮杀也开始了。
惊慌失措的大顺军军士,面对郑家军骑兵营将士的时候,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陷入到被追杀和屠杀的份。
吴三桂、黄得功和李定国等人作战异常的勇猛,刚刚加入郑家军骑兵营序列的关宁铁骑的将士,同样凶猛,在一片石之战中,他们吃亏了,这个时候要捞回来。
这样的杀戮对于士气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李自成和刘宗敏都没有想到,前方有火炮的轰炸,后方又被追杀,这无疑说明,大军陷入到包围之中,对手无疑就是郑家军。
李自成知道自己的分析出现了致命的错误,郑家军不是小股部队进入到北直隶,而是大部队,人家进攻营州、通州和京城,可以派出前军,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能够猜透,李自成甚至连懊恼的时间都没有了。
三十余万的大军,不到半个时辰就全部散了,刘宗敏命令各级军官拼命的维持,可无济于事,不少的军官被直接炸死,这让其他的军官也产生了畏惧的情绪,开始朝着左右两边撤离,不管不顾已经是无头苍蝇的军士了。
队伍眼看着就要散了,李自成和刘宗敏的内心在滴血,可这个时候他们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唯有朝着左右两边逃离,尽快的撤出战斗,再行整理收拢军士,不过这种没有指挥的无序的撤离,其实就是溃逃,会造成什么样的损失,李自成心知肚明。
在身边亲兵的簇拥之下,李自成终于也开始朝着右边撤离了。
前面有炮弹,无法突破,后面有郑家军将士的厮杀,危险重重,看来只能够从左右两翼撤离了,李自成选择了右翼,刘宗敏选择了左翼,各自带着一部分的军士撤离,会和的地点在宝坻。
炮声终于停止,隆隆的鼓声响起。
郑家军神机营出动了。
清脆的枪声代替了炮声,枪声比炮声更加令人恐惧。
神机营冲锋开始,大顺军军士在枪声之中,如同被收割的韭菜,一片一片的倒下,子弹比火炮更加的精准,要命的是郑家军斥候营的将士骑马追击射击,这样的速度根本不是大顺军军士两条腿可以跑赢的。
随着神机营的冲锋,不少大顺军军士放弃了逃跑,跪在地上投降了。
大片大片的人跪下,逃离的人瞬间暴露出来。
杨贺已经盯住了李自成和刘宗敏,两人分为两路撤离,这倒是出乎了杨贺的预料,不过他不在乎,立马分兵两千给王小二,命令王小二追击刘宗敏,他亲率三千人追击李自成。
李自成的末路终于到了,或者可以说是走到了最终的归宿。
随着枪声的不断响起,李自成发现身边的军士人数越来越少,不少人随着枪声倒下,只剩下战马还在奔跑。
扭头看见追上来的郑家军将士,李自成脸上露出了坚毅的神情,总是撤退没有机会,不要多长的时间,身边的军士就会被斩杀殆尽。
稳住了战马,李自成怒吼了,挥舞着长矛朝着郑家军将士冲过去。
他身边的亲兵,速度更快,将李自成包围在中间,朝着郑家军追击的队伍冲过去。
勇气不能够代表胜利,李自成面对的是毛瑟枪,有着巨大杀伤力的毛瑟枪。
还在冲锋的时候,大量的亲兵就在枪声之中倒下了。
李自成的眼睛开始充血,他知道自己遇见了最大的危难了。
一发子弹射来,李自成感觉到右胳膊一凉,他扭头看着胳膊的时候,更多的子弹呼啸而来。。。
刘宗敏的结局一样,只不过他的选择不同,以快速撤离为第一要务,可惜他遇见的是郑家军,骑着阿拉伯战马的郑家军将士,眼看着追击的人越来越近,眼看着身边的军士不断的倒下,他不管不顾,拼命朝着前方冲去。
只到子弹射中了后背,刘宗敏依旧保持着冲锋的姿势。。。
午时,战斗结束了。
郑锦宏下达了命令,不再追击四散逃离的大顺军军士,大顺军已经是群龙无首,不用继续追击的,这场战斗,已经彻底剿灭大顺军。
三十万人的大顺军,一次的战斗就彻底剿灭了,郑锦宏不敢相信,杨贺与洪欣涛等人不敢相信,吴三桂和黄得功等人更是不敢相信。
唯有中军帐里面的郑勋睿,神态悠闲,认为这一切都是应该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四章 攘外与安内
李自成的尸体与刘宗敏的尸体都摆在了面前。
郑勋睿看的很是仔细,神情也非常的肃穆,这个历史上被称之为伟大的人物,就这样静静的躺在郑勋睿的面前,不会开口说话,更不会激昂的争辩。
刚刚穿越的时候,郑勋睿就想着有朝一日平定农民起义,这些农民起义军,朝廷将其成为流寇,刚开始根本不在乎,可就是这些流寇,高高在上的皇帝被流寇逼得自缢身亡,从这一点来说,农民起义还是有着其巨大威力的。
骨子里面,郑勋睿对农民起义不看好,历史上所有的农民起义,不管其规模大小,也不管其波及的范围多大,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这一切都与历来的农民起义领袖有关系,这些农民起义的领袖,当初造反的时候,与老百姓同呼吸共命运,可一旦掌握了一定的权力,其骄奢淫逸的程度,让人瞠目结舌,他们比士大夫成长起来的官吏更加的疯狂,对于老百姓的盘剥更加的严酷。
人都是需要有知识的,或许有那个几个天生的伟人,但这些伟人在成长的过程之中,也需要不断的学习,不断的进步,才能够顺应历史的潮流,历来的农民起义领袖,在这方面是最为缺乏的,他们凭着一股子的热情造反,却不能够真正克服骨子里的狭隘,面对丰厚物质生活的诱惑,他们根本无法掌控自身,急速的堕落。
教科书对农民起义有着数不清的分析,不管如何的赞誉,可都谈到了一个观点,那就是农民起义的局限性,在郑勋睿看来。很多的分析都蕴涵在这个局限性之中了。
郑勋睿下令,厚葬李自成和刘宗敏。
至此,郑家军终结了明末的农民起义。绝大部分的农民起义领袖,都是被郑家军直接剿灭的。也不知道今后的历史,会如何评述郑家军的功过。
摆在眼前的还有一件非常急迫的事情,那就是已经占领山海关,正在朝着顺天府而来的八旗军,按照正常的分析,郑家军此刻不应该歇息,要连续作战,对八旗军展开大规模的进攻。至少需要将八旗军赶出山海关。
可是郑勋睿没有下达这个命令,留下两万大军驻守通州之后,其余大军班师京城。
四月二十五日,郑勋睿回到京城,他依旧没有进入皇宫,而是在文渊阁召集众人议事。
斥候侦查到的情报已经在郑勋睿的手上,追击的八旗军在永平府停下了,大概是知道郑家军进入北直隶,占领了京城的消息,至于说郑家军彻底打垮了大顺军。八旗军是不是知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商议刚刚开始,众口一词。都是要求郑家军迅速前往永平府,将八旗军赶出山海关。
这个建议不错,山海关是京城的门户,若是八旗军占领了山海关,那么京城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中,八旗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前来侵袭了。
看着众人热烈的讨论和建议,郑勋睿一直都很安静。
众人终于安静下来之后,郑勋睿开口了。
“山海关真的那么重要吗。”
郑勋睿的一句话,让文渊阁瞬间安静下来。因为郑勋睿的语气很是严厉。
“大明孱弱,才依靠关宁锦防线来镇守京城。若是我们郑家军也落到那样的境地,就算是拥有山海关。如何能够防御外敌入侵,这巍峨的长城,用来防御草原部落,就真的那样坚不可摧,崇祯元年到十七年,八旗军数次进入关内劫掠,特别是崇祯十五年,来去自由,毫无顾忌,试问山海关和长城防御住他们了。”
“我不否认关宁锦防线之重要,也承认山海关的作用非同一般,可是我们郑家军绝不能够依托这些关隘来抵御外来入侵者,我们对付外来入侵者的最好办法,就是彻底剿灭他。”
“汉武帝有句话,有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郑家军也是这个信念,有敢犯我土地者,虽远必诛,辽东是我们的国土,草原是我们的国土,建虏同样是我们的国土,在我们的国土上面,只有郑家军的存在,其余任何的军队,都要被彻底剿灭。”
“诸位建议进击入关的八旗军,这个建议不错,可大家都说将八旗军赶出山海关,我不明白,也不赞同这样的想法,当然我不责怪诸位,我们知道你们是无心的。”
“曾几何时,八旗军的骁勇,让大明朝廷色变,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样的传闻充斥南北诸地,以至于让大明朝廷的军队不敢直面八旗军,甚至望风而逃。”
“我想诸位也延续了这个认识,认为八旗军骁勇,可惜这样的认识,在我看来就是笑话。”
“郑家军一定要彻底剿灭八旗军,端掉他们的老巢,所谓的大清国,和前日被打垮的大顺军一样,最终的结局是覆灭。”
屋子里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够惊动人。
众人被郑勋睿的豪气震惊了,一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什么叫做俾睨天下,什么叫做傲视群雄,放眼整个天下,唯有郑勋睿有如此的自信和霸气。
面对强悍的郑家军,八旗军不是噩梦,只是一个必定被打败的对手。
良久,文震亨开口说话了。
“听闻殿下一席话,下官惭愧,下官很想看见郑家军彻底剿灭八旗军的那一天,可如今的局势堪忧,山西与河南依旧有流寇盘旋,这些小股的流寇必须彻底剿灭,否则抱成团之后,会危害地方,下官之建议,朝廷发出旨意,要求这些流寇悉数投降,愿意投降者,朝廷不予追究,继续作乱者,彻底剿灭。”
“北直隶哀鸿遍野,百姓几乎没有了活路,急需稳定下来,如此京城才能够彻底安稳。”
“从这个层面来说,北直隶需要平稳,需要时间,下官以为,八旗军占据山海关,对于北直隶之稳定是巨大的隐患,现如今无比将八旗军赶出山海关。。。”
文震亨的资格不一般,在郑勋睿面前说出来这样的话语,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何况文震亨说的是在情在理的。
文震亨的话语,牵涉到攘外与安内的问题。
北直隶一片疮痍,紧靠着北直隶的山西与河南等地,也没有稳定下来,南方的稳定不能够代替北方的稳定,郑家军已经占领了京城,就需要稳固战果,待到北方彻底稳定下来,郑家军方可大规模出击,给与八旗军毁灭性的打击。
其实这也是郑勋睿的想法,刚刚郑勋睿的话语,不过是提醒众人,不要认为八旗军有多么的可怕,郑家军打败和剿灭八旗军是必然的。
“文大人说的很好,当今之际是稳定,我们有三件事情必须马上着手,第一是将八旗军赶出山海关,第二是彻底剿灭大顺军的余孽,第三是稳定北直隶、山西与河南等地。”
“郑锦宏,洪欣涛,你们率领五万郑家军将士,从通州、香河方向,朝着永平府推进,记住要稳扎稳打,将八旗军赶出山海关,抵达山海关之后,留下两万将士驻守。”
“杨贺,你率领两万郑家军将士,开始肃清大顺军的余孽,首先从北直隶开始,接着延伸到山西与河南,你们的动作要快,愿意归降的大顺军军士,令其就地解散,人员分散安置到南方去,让他们处于郑家军的监控之下,负隅顽抗的余孽,坚决剿灭。”
“杨大人,文大人,你们即刻商议,草拟文书,令漕运总督府迅速调运漕粮前往北直隶,此次调运的漕粮,至少五十万石,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如此才能够稳定北方的局势。”
“南京的搬迁已经开始,但各级官府不能够等待,该做的事情必须要做,而且要着急做,北方遭受太多的天灾*,老百姓经不起折腾了,若是我们不能够稳定北方,不能够稳定北直隶,我们的下场比李自成好不到哪里去,也要灰溜溜的离开。”
。。。
郑勋睿很想与八旗军展开决战,在他的内心,皇太极才是他真正的对手,可面临的实际情况,要求他必须要冷静,满目疮痍的北直隶必须要稳定,若是继续征伐,那么北直隶将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崩溃,到时候重建北直隶,耗费的就不仅仅是时间和金钱,还有几乎无法挽回的民心了。
文震亨的建议是异常正确的,姜是老的辣。
最为核心的一件事情,郑勋睿不可能不考虑,那就是他必须要登上皇位,必须要称帝,先前文震亨已经说出了朝廷的字样,其实就是提醒他,国不可一日无主。
这是形势的需要,郑勋睿不能推辞,一旦他登基称帝,人心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凝聚起来,接下来该要做的事情,也就顺利了很多。
商议基本结束的时候,郑勋睿尚未来得及开口,杨廷枢和文震亨领着众人站起身来,全部都跪下了,他们恳请郑勋睿登基称帝。
这一次,郑勋睿没有客气,告诉众人,等到南京的搬迁完成之后,择时登基。(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五章 高起潜的贡献
在郑勋睿看来,登基称帝不是特别复杂的事情,毕竟郑家军的实力摆在那里,可是在周延儒、文震亨、杨廷枢、甘学阔、杨一鹏、熊文灿等大明王朝的老臣来说,这是天大的事情,郑勋睿登基称帝必须要有合法性。
儒家思想统领中原和南方,就算是皇上和朝廷也不能够与之抗衡,这是一座压在所有人心里的大山,搬走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何况儒家思想有着很多合理的地方,礼义仁智信是对为人做人的最高层次的总结。
李自成虽说也准备登基称帝,可绝大部分的读书人对其是不在乎的,打心眼里看不起,称呼其为流寇的地方比比皆是,恐怕李自成真的登基称帝了,也会面临极大的困难,遭到数不清的反对和讽刺,但郑勋睿不一样,绝非李自成可以比拟的。
崇祯皇帝朱由检自缢身亡,民间就出现了传闻,说是朱由检留下了遗嘱,不过这遗嘱究竟是什么,那是绝密,不是寻常百姓可以知道的。
不过有一件事情传开了,那就是崇祯皇帝自缢身亡之前,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司礼监太监高起潜以及商贾段宗奎曾经在皇上身边,这些人应该知道皇上的遗旨。
杨廷枢和文震亨领着高起潜进入文渊阁的时候,郑勋睿有些奇怪。
皇宫里面的太监,被李自成斩杀了一些,可大部分的太监活下来了,这要感谢原司礼监太监、京营提督曹化淳,因为曹化淳打开了内城的城门,迎候李自成进入内城,故而李自成对太监没有大开杀戒。
郑家军掌控京城之后,着力稳定京城的局势。且郑家军的秋毫无犯,让京城迅速稳定下来,郑家军的强悍。京城百信亲眼见到,内心也安定了很多。只不过没有人打出什么标语了,因为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写。
稳定下来的人群,也包括皇宫的太监。
郑勋睿没有斩杀李自成的亲眷,而是将他们转移出了皇宫,放到其他的地方安置,这让太监和宫女更加的放心,人家连李自成的亲眷都不杀,更不会动他们了。
郑勋睿对太监的感觉是奇怪的。穿越的他憎恶太监的存在,倒不是憎恨太监,而是憎恨这种让人自宫的制度,这皇上为了保证后宫的纯洁,居然让男人自宫后进入皇宫服务,这种做法缺乏人性,最终会被历史无情淘汰。
太监不完全是坏人,历史上太监名气最大的是唐朝和明朝,为什么不用多说。
郑勋睿肯定不会杀掉这些太监,也不会重用和相信太监。他的儿子郑瀚宇以及侄儿郑坤宇的身边,就没有一个太监。
太监的存在有其一定的合理性,也不能够全盘推翻。准备创建一个全新王朝的郑勋睿,做每一件事情都需要认真思考,权衡利弊之后决定。
高起潜进来之后就跪下了。
郑勋睿看了看文震亨和杨廷枢。
还是文震亨首先开口。
“殿下,高公公有皇上遗诏。”
这一下弄得郑勋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自成攻陷京城,朱由检已经陷入到极度的恐慌之中,怎么可能留下什么遗诏,他所知道的遗诏,无非是迎娶朱由检的女儿朱徽娖。这一点朱由检倒是非常聪明,他郑勋睿迎娶了朱徽娖。就不可能对朱慈烺等人下手了。
其实郑勋睿哪里会做那样的事情。
文震亨和杨廷枢的脸上都带着微笑。
郑勋睿微微点头,没有开口说话。跪在地上的高起潜开口了。
“殿下,奴婢真的有皇上的遗诏。。。”
高起潜拿出来的东西,让郑勋睿的眼睛直了,居然真的是圣旨,而且还有玉玺。
圣旨被打开了,这是一份罪己诏,不过在罪己诏的最后,有着非常明确的话语,朱由检自感能力不足,无力振兴大明王朝,唯有以死谢罪,特传位湘王、太子太师、文渊阁大学士、左都御史、南京兵部尚书郑勋睿,以郑勋睿为大明皇帝。
传为话语之后,也有郑勋睿迎娶朱徽娖的话语。、
饶是精明睿智的郑勋睿,也被惊得目瞪口呆,他差点就相信这道圣旨是真的。
不过郑勋睿还没有那么好忽悠,高起潜是司礼监太监、内侍,也就等于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平常就保管着玉玺,加之皇上圣旨几乎都出自于司礼监,皇上是不会亲自动笔的,所以说伪造出来这样一份圣旨,不是很难的事情。
郑勋睿手中有朱由检的信函,那是朱由检自缢身亡前一天写出来的信函,段宗奎一直秘密收藏,郑勋睿进入京城之后才拿出来。
这封信函,反应了朱由检最为真实的心态,其内容郑勋睿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看完圣旨之后,郑勋睿没有开口说话,脸色也很是平静。
文震亨和杨廷枢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有了朱由检的这份遗诏,郑勋睿登基称帝就理所当然了,没有任何问题了,而且天下读书人也不存在议论了。
这封遗诏雪中送炭,太珍贵了。
看见文震亨和杨廷枢的表情,郑勋睿知道,这份遗诏必须公布出去,他没有办法反对,唯有这样他这个皇帝就合法了,不过还有一点,那就是大明王朝还要继续维持下去,既然是朱由检的遗诏,他郑勋睿就还是大明的皇帝。
有些东西,郑勋睿也不能够反对,尽管他有着最为强悍的实力。
文震亨和杨廷枢退出了文渊阁,两人小心翼翼的捧着圣旨和玉玺,这东西不能够有任何闪失,否则他们一百条命也抵不上。
高起潜依旧跪着。
“高起潜,你不怕死吗。”
听到郑勋睿的这句话,高起潜瞬间明白了意思,身体颤抖,连连磕头,说不出话来。
“高起潜,你很聪明,想到了这个主意,你是想着保全朱慈烺等人的性命,不相信我是真的会保护他们,可见你还是忠心的,王承恩已经追随朱由检而去,至死都在身边,非常难得,有你们这样忠心的人,朱由检应该满足了。”
“我不会杀你,更不会杀朱慈烺等人,若是依靠这些手段才能够巩固皇位和政权,那这个皇位何其的脆弱。”
“不过你记住,一辈子守口如瓶,有些事情说出来比死还要可怕,你在皇宫中多年,明白这个道理。”
“皇宫里面诸多事情需要打理,就由你来负责吧。”
“我的要求不一样,你千万记住,太监绝对不可以干政,否则杀无赦,我可以给你们荣华富贵,但也仅限于此。”
“明日你就进入皇宫之中去,这些时间的折腾,想必皇宫里面也是人心惶惶,去让皇宫稳定下来,我可不想皇宫之内鸡飞狗跳。”
高起潜只知道磕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也不敢随便开口了,眼前这位即将登基的皇上,与先皇有着太大的不同,不可能被任何人糊弄。
差一点就覆灭的大明王朝,居然在高起潜这个不起眼的太监手里得以延续,不会有人相信,不过历史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一件小事情,就能够改变历史的走向。
文震亨和杨廷枢等人瞬间变得喜气洋洋起来,南京六部的其他尚书,马上就要抵达京城来了,一旦六部、都察院及其他的官吏全部都上任了,就是郑勋睿登基的时刻。
文震亨等人绝不会怀疑圣旨的合理性与合法性,这份圣旨是在先皇最后时刻写下的,而且是在郑勋睿救下了朱慈烺等人之后写下的,先皇已经预感到了一切,也知道朱慈烺等人难当大任,故而传位给郑勋睿。
南方的崛起早就震撼了朝廷,满朝文武谁不知道郑勋睿的睿智,郑家军的强悍更是让人难望其项背,或许先皇在最后时刻明白了这一切。
再说了,先皇的这份诏,可谓是聪明绝顶,若是没有这份遗诏,朱慈烺等人能不能活下去,还是未知数,大明王朝分布在各地的诸多王爷,是不是服气也不一定,尽管这些人翻不起大浪,可小打小闹总是让人心烦。
按照郑勋睿的要求,目前除开维护京城的稳定,还要迅速整修国子监,这里今后将成为培训七品以上官员的地方,特别是省、府、州、县的主官,包括京城的诸多官员,必须要进入国子监培训,而培训郑家军各级军官的讲武堂,也要部分迁移到京城来,郑家军所有游击将军以上的军官,以及驻扎在北方的郑家军下级军官,将在京城的讲武堂培训,其余的下级军官则在南京培训。
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文震亨和杨廷枢等人忙的脚不沾地,兼任顺天府尹的文震亨,甚至亲自到各个设立的粥棚所在地,查看情况,杨廷枢、杨一鹏和熊文灿等人,也时常在京城里面微服私访,看看局势是不是平静下来了。
所有人做的这一切,为的就是一件事情,让郑勋睿能够顺利的登基称帝。
郑勋睿思考的事情更多,维持北直隶、山西以及河南等地的稳定是大事,京城主要官员的配置,以及某些官僚机构的改革也是大事,郑锦宏、杨贺与洪欣涛率领的大军征伐同样是大事。(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六章 重装骑兵的覆灭(1)
皇太极的确在永平府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皇太极的这个决定,没有遭遇到反对,因为诸多满人权贵都得到了消息,郑家军占领了京城,大举进入了北直隶。
八旗军唯一的对手就是郑家军,想不到这么快就要直接面对了。
占领了山海关,进入到永平府之后,皇太极很难得到准确的情报,不过有关郑家军的情报却是千真万确的,因为这是京城内段宗奎直接提供的,情报非常详细,说到了郑家军占领京城的整个过程,仅用一天的时间,就消灭了驻守京城的五万大顺军。
皇太极不敢冒险,他必须要看看,郑家军下一步究竟会如何。
更加令皇太极焦心的情报传来,郑家军在通州附近剿灭了大顺军,郑家军已经朝着永平府城的方向而来。
争论瞬间出现,究竟是迎战郑家军,还是撤回山海关。
绝大部分的意见都是迎战郑家军,八旗军好不容易占领了山海关,朝着北直隶进发了,这个时候要是撤回山海关,前面所有努力都白费了,何况山海关之战,八旗军损失的军士也超过万人了,这是鲜血换来的胜利,决不能够抛弃。
皇太极一锤定音,决定在永平府与郑家军展开厮杀。
八旗军曾经三次惨败给郑家军,多尔衮、多铎、阿济格、阿巴泰甚至岳托,都吃过郑家军的亏,被郑家军剿灭的八旗军总人数接近十万人,这一直都是皇太极的心头刺。
不过这也说明了郑家军的强悍。
面对面的厮杀,郑家军不输八旗军,但也不一定能够完全斩杀八旗军,前几次的失败。有八旗军的疏忽,更多都是郑家军战术布置得当,导致了八旗军的惨败。
这一次的交战。双反是面对面厮杀,实力上面的绝对碰撞。
郑家军不同于大顺军。更不同于朝廷大军,其战斗风格强悍,绝不会因为一次两次战斗的失利,就出现大溃败的局面,这样的可能性不存在,想都不要想。
不过在战斗厮杀开始的时候,占据优势是非常重要的。
皇太极将目光看向了重装骑兵。
大清国的重装骑兵人数不多,一共才五千人。要知道满八旗原来属于游牧部落,骑马和金额狩猎是每一个男人从小就要学会的本事,满八旗骑兵的强悍,这是最为重要的基础。
八旗军组建重装骑兵的时间不长,当初皇太极曾经准备组建重装骑兵的时候,就遭遇到了反对,不少满人权贵认为,满八旗的骑兵天下无敌,根本不需要组建重装骑兵,皇太极的这个计划。一度因为遭遇反对太多而没有能够执行。
满八旗第一次惨败给郑家军之后,反对组建重装骑兵的声音小了很多,皇太极趁此机会强力推进。重装骑兵终于成立了,从满八旗之中挑选最为精锐的军士,组建了重装骑兵。
重装骑兵的消耗太大,全身的铠甲,包括战马头部和颈部的铠甲,包括重装骑兵手中的长矛,让每一个重装骑兵的配备都需要不少的银子。
因为费用太高、消耗太大,反对的声音再次高起来,但这一次皇太极坚持下去了。没有理睬任何反对的声音,坚决组建起来重装骑兵。
重装骑兵隶属于满八旗之中的正黄旗。但独立建制,唯有皇太极才能够调动。
随着八旗军第二次在关内作战失败。以及郑家军在辽南的兴起,有关重装骑兵的非议渐渐没有了,这个时候满人权贵才认识到皇太极的远见卓识。
重装骑兵轻易是不会出动的,凡是八旗军能够应对或者是获胜的战斗,重装骑兵绝不会出动,说起来重装骑兵是大清国的秘密武器。
这一次皇太极率领重装骑兵出征,首战就立下了巨大的功劳。
重装骑兵的冲锋,彻底打散了大顺军的一字长蛇阵,且压缩大顺军的阵形,让骑兵和步卒能够毫无顾忌的冲杀,大顺军的箭雨面对重装骑兵的时候,一点办法都没有。
山海关之战,八旗军阵亡万余人,而且绝大部分还是在镇守山海关的战斗之中阵亡的,但却斩杀了近十万的大顺军军士,这里面重装骑兵的功劳是最大的。
山海关之战,重装骑兵损失微乎其微,但爆发出来了强大的攻击力和杀气。
当然重装骑兵也有不足,那就是缺乏机动灵活性,这一点问题不大,骑兵完全可以补充进来,跟随在重装骑兵的后面,时刻护卫。
皇太极组建重装骑兵的目的,就是要对付郑家军。
从几次战斗的情况来看,郑家军一样是骁勇的,机动灵活性方面丝毫不亚于八旗军,如此双反就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之下,想要在战斗之中战胜郑家军,只有别出心裁,而重装骑兵就是皇太极想到的办法。
重装骑兵的铠甲非常的坚硬,就算是面对火绳枪的射击,也能够抵御。
郑家军马上就要来了,他们的目的皇太极是清楚的,那就是夺回山海关。
皇太极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山海关,守住了山海关,意味着八旗军可以轻易的供给中原,就算是八旗军短时间之内不会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也能够给与郑家军巨大的威胁。
作战的部署随即展开。
多尔衮、阿济格、阿巴泰和杜度等人都是主动请战,希望成为前锋。
皇太极甚至考虑之后,让阿巴泰成为了前锋指挥官。
这是因为阿巴泰曾经在北直隶征伐半年多的时间,熟悉北直隶的地形,且阿巴泰作战勇猛,也有一定的谋略。
当然从人选方面来说,多尔衮是最为合适的。
不过皇太极有着自身的考虑,至于说究竟是什么原因,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驻扎在永平府的八旗军有八万人,包括五千的重装骑兵,这是非常强悍的力量了,有了这么多的军士,排兵布阵容易很多。
接下来讨论的是作战的地点,究竟是守候在城池里面作战,还是在城外空旷的地带与郑家军面对面厮杀。
这方面的讨论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所有人都认为应该要出城作战。
唯一提出反对意见的是洪承畴,可惜洪承畴的话语,得不到皇太极的重视,因为就连范文程都建议在野外作战。
固守城池作战,八旗军固然可以减少伤亡,可一旦城池被郑家军包围,八旗军就将处于劣势,粮草供给的不足将成为最大的问题,山海关的驻军是不敢倾巢出动的,若是郑家军分兵占领了山海关,那八旗军就危险了。
野外作战,皇太极有着绝对的信心,他相信八旗军一定能够战胜郑家军。
皇太极的疏忽,是没有询问洪承畴为什么建议固守城池作战,皇太极不问,洪承畴也不会做出解释。
作战部署很快确定下来,阿巴泰率领的五万大军,在距离府城五里地的地方开始构筑阵形,准备与郑家军的厮杀。
洪承畴的心情非常的复杂,局势的变化他远远没有料到,流寇居然攻陷了京城,皇上自缢身亡,紧接着郑家军打败了流寇,占领了京城,而且郑家军一鼓作气,彻底打败了流寇,朝廷头疼多年的李自成和刘宗敏等人,悉数被郑家军斩杀。
洪承畴知道郑家军的厉害,更是知道郑家军火器的无敌,这个方面,皇太极和满人权贵并不是特别的清楚。
不管是重装骑兵还是骑兵,最为害怕的就是火炮,很少有战马能够在火炮的轰鸣之中保持镇定,也很少有骑兵战胜过火炮的轰击。
洪承畴不是特别清楚郑家军的火炮,但他知道熊文灿曾经凭借郑家军提供的火炮,打的流寇落花流水,而且郑家军与其他军队所不同的地方,就是单独组建了炮兵营,由此可见郑家军有着足够多的火炮。
八旗军面对郑家军,首先想到的必须是保证不失败,尽管说八旗军擅长野外作战,可是面对火炮的轰鸣,再强悍的军队也难以抵挡。
相反,八旗军驻守城池,可以避免太大的损失,且可以把握好时机,在最为关键的时刻,杀出城池,打的对手措手不及。
皇太极没有询问任何的原因,就否决了他洪承畴的提议,这让洪承畴很是痛苦,投降大清国已经是他这一辈子的奇耻大辱,皇太极和满人权贵的轻视,让他更是无法抬头。
洪承畴与范文程不一样,范文程的全部心思都在皇太极的身上,都在大清国,可洪承畴内心是有愧疚的,对大明朝廷和已经逝去的皇上的愧疚,这样的愧疚让他说话的时候,时时刻刻都要思考。
洪承畴不是不开口,也提出来自身的见解,但他不会坚持,更不会据理力争。
洪承畴非常的茫然,不知道未来在什么地方,当郑家军占领京城的消息传来,他就感觉到大事不好,这天下恐怕是郑勋睿和郑家军的,八旗军无法战胜郑家军。
一步错步步错,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已经投降大清国的洪承畴,只能够自身来承担这个苦果,一旦八旗军被郑家军打败,那就是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七章 重装骑兵的覆灭(2)
八旗军的重装骑兵,郑锦宏当然是知道的,山海关之战中,八旗军动用了重装骑兵,让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大顺军大败,拼命朝着通州的方向撤离,可以说若不是八旗军狠狠的打击了大顺军,郑家军也难以如此顺利的基本剿灭大顺军。
重装骑兵被誉为移动的堡垒,其在战场上的气势非常惊人,不过重装骑兵的装备价格昂贵,一般人根本无法承担,熊文灿等人也曾经给郑勋睿提出来建议,组建一定数量的重装骑兵,不过这个建议没有得到郑勋睿的同意。
现在看来,不组建重装骑兵是正确的,因为郑家军拥有火炮,无以伦比的火炮,在火炮面前,重装骑兵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
刚刚从京城出发的时候,郑锦宏是充满信心的,五万大军携带了五十门的红夷大炮和一百门的弗朗机,凭着这些火炮,不管把八旗军有如何骁勇的军队,都不在话下。可在接到了郑勋睿的信函之后,郑锦宏的自信瞬间消失,变得沉默起来。
原因很简单,火炮的确是厉害,可怎么才能够保证炸到重装骑兵呢,要知道重装骑兵是八旗军的宝贝,轻易是不会拿出来的,若是知道郑家军火炮犀利,人家压根就不会出动重装骑兵,等到你火炮停止轰击,那个时候出动重装骑兵,战局就不好把握了。
郑家军的目的是将八旗军赶出山海关,是主动进攻,不想与后金鞑子在永平府或者是山海关相持,若是陷入到相持的状况,那就是作战失败了。
重装骑兵是八旗军的秘密武器,火炮则是郑家军的秘密武器。重装骑兵和火炮都是能够决定战争走向的武器,谁发挥到最好,就确定能够获取战斗的胜利。
既然如此。那么战斗厮杀开始的时候,郑家军不能够使用火炮。不能够让八旗军过早的察觉,而且火炮必须部署在非常隐秘的地方,不能够让八旗军发现,这样才能够出其不意,若是火炮能够轰炸到重装骑兵,那么战局在那一刻就完全确定下来。
可是想要做到这一步,可不是嘴上说的那么简单的。
行军的过程之中,郑锦宏与洪欣涛商议了无数次。如何的对付八旗军的重装骑兵。
大队人马抵达丰润,马上就要离开顺天府所辖地方,进入永平府所辖地方,两人依旧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要知道火炮移动速度很慢,特别是红夷大炮,战斗开始之后,根本就不可能移动,而且火炮对于地势有着很严格的要求,地面必须平整。要是在地势不好的地方强行使用火炮,很可能带来炮毁人亡的结局。
既然想不到其他的办法,那就只有最笨的办法了。就是吸引重装骑兵进攻,让其进入到火炮覆盖的范围之内。
重装骑兵移动同样不是很灵活,因为其负重太大,不可能快速的移动。
这个办法之所以被称之为笨办法,是因为很不好把握,既然要吸引重装骑兵追击作战,那么就必须表现出来难以抵挡的样子,表现出来全面撤退的样式,战场上厮杀的双方。任何一方突然的撤离,带来的基本都是毁灭性的结果。
这是因为厮杀的双方都是高速运转的。其精力和体力会随着厮杀的延续下降,将帅激发麾下将士斗志的办法。要么是通过隆隆的鼓声,要么是主要的将帅亲自厮杀,而最能够激发将士斗志的,就是对手突然的撤离或者是溃逃,这会让感觉到已经要胜利的军士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拼命的开始厮杀。
撤离的一方,气泄了,几乎不可能重燃斗志,除非突然出现增援的大军,否则就是拼命的逃离,以至于彻底的崩溃。
就算是佯装失败,也需要精确的把握,稍微不注意,佯装就变成真正的失败。
郑锦宏和洪欣涛都已经是出色的将领了,他们非常清楚佯装失败所具有的巨大的风险。
更加让两人犹豫的是,八旗军的骑兵是非常厉害的,几乎是来无影去无踪,郑家军的火炮,对于八旗军的骑兵不可能造成太大的伤害,这在之前有过先例,而重装骑兵的进攻模式是固定的,他们的身后就是骑兵,一旦重装骑兵打开了局面,接下来就是骑兵主导战场了。
西汉的时候,重装骑兵所向披靡,诸多将领对其的总结,就是重装骑兵对付重装骑兵,
郑锦宏差点就给郑勋睿写信了,请示如何的对付八旗军的重装骑兵,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作为郑家军的总兵,若是不能够面对和解决难题,还算什么总兵。
大军在丰润宿营的时候,郑锦宏和洪欣涛等人开始了最后一次的商议。
大军一旦进入永平府境内,就要高度戒备,随时准备厮杀,再说进入到永平府,大战随时可能展开,若是没有很好的战术布置,郑家军不敢保证能够获取胜利。
郑锦宏手里拿着重装骑兵的图画,脸色很是凝重。
洪欣涛也没有开口说话,低着头沉思。
王小二、黄得功和吴三桂等人,看着郑锦宏等人,也在沉思。
终于,郑锦宏开口了。
“对付八旗军的重装骑兵,还是只能够采取引诱的方式,不过这样的作战方式,极大的限制了郑家军的发挥,一方面郑家军活动和厮杀的范围,必须在火炮射程的范围之内,超出了这个范围,火炮将失去威力,另外一个方面,引诱作战难以把握,撤退一旦不慎,可能造成溃败,难以把握,第三个方面,撤退必须非常精准,要是彻底的速度太慢,同样在火炮的轰炸范围之内,让炮兵营不敢轻易开炮,以至于失去战机。。。”
郑锦宏说出来的理由,所有人都是清楚的,这个时候不过是强调。
“不过我们没有其他的办法,殿下多次说过,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我们既然要引诱八旗军的重装骑兵进入伏击圈,那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是值得的,只要我们彻底打败了八旗军的重装骑兵,那我们就获取了战场的主动,就能够将八旗军彻底赶出山海关,让北直隶彻底稳定下来。”
郑锦宏说完之后,洪欣涛跟着开口,同意郑锦宏的决定。
佯装失败引诱八旗军重装骑兵的作战部署,就这样定下来了。
接下来有许多的细节需要确定,郑家军和八旗军肯定是面对面的厮杀,郑家军必须且战且退,而且不能够退的太快,要让八旗军重装骑兵获取一次到两次的胜利,这样八旗军才会上当,炮兵营必须提前部署,部署的地方绝对隐秘,不能够让八旗军发现。
就连炮兵营部署的地方,距离战场多远,都需要详细的规划,当然战斗开始之后,不可能完全按照战局规划进行,但不能够出现太大的差错。
所有事情逐渐确定下来了。
剩下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谁去佯攻。
郑锦宏将目光看向了王小二,在他看来,王小二作战勇猛灵活,一定能够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就在郑锦宏准备开口的时候,吴三桂站出来了。
“大帅,末将愿意承担作战任务,末将只有一个要求。”
郑锦宏犀利的目光看向了吴三桂,他对吴三桂还不是特别了解,不过从不久前与大顺军厮杀的战斗之中看出,吴三桂还是非常勇猛的。
“吴参将,你说吧,有什么要求。”
“末将率领原关宁铁骑作战,末将和他们很熟悉了,能够很好的指挥。”
周围安静下来了。
郑锦宏沉默了两分钟的时候。
“好,本帅就将这个任务交给吴参将,吴参将,你多年驻守山海关和宁远、锦州等地,与八旗军交锋无数次,由你来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的确是最好的选择,本帅期盼你能够圆满完成作战任务,战斗胜利之后,本帅为你向殿下请功。”
郑锦宏的话语,让吴三桂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单膝跪地,给郑锦宏行军礼了。
“末将一定完成作战任务。”
郑锦宏扶起了吴三桂,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
“作战任务很是艰巨,关宁铁骑的兄弟们早就全部编入到郑家军之中,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战场无情,若是伤亡太大无法坚持了,早些撤离。”
三千原关宁铁骑的军士被编为单独一队,郑家军参将吴三桂是他们的统帅。
一切的部署都围绕他们展开,炮兵营、骑兵营和神机营的指挥官,对着吴三桂详细讲解,包括火炮的射程、毛瑟枪的射程,以及骑兵最快的冲锋速度等等,这些商议以往很正常,不过这一次有些不同,所有人讲的非常详细,不厌其烦,甚至画出专门图案,大家就是一个目的,吴三桂率领的骑兵尽量减少损失。
一切部署决定之后,郑家军加快了行军,离开丰润进入到永平府境内。
一直关注郑家军动静的皇太极,也得到了消息,郑家军数万将士进入到永平府。
大战即将来临,双方都是摩拳擦掌,双方都知道此番战斗意味着什么。(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八章 重装骑兵的覆灭(3)
黑压压的重装骑兵出动了,一脸疲倦的吴三桂,瞬间惊呆了。
要说吴三桂也是经历了太多厮杀的,松山之战该是多大的阵势,可是看见了黑压压的重装骑兵,吴三桂还是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微微颤抖了。
重装骑兵迸发出来的不仅仅是杀气,而是比杀气更加厚重的压迫之气,一种让对手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厮杀已经是第三天了,双方第一天交战的时候,都是比较谨慎的,吴三桂麾下的将士,主要使用的是弓弩,而且参与厮杀的也不仅仅是吴三桂麾下的军士,王小二也率领两千骑兵加入到战团之中,双方厮杀没有分出胜负,伤亡也不是很大。
第二日的厮杀就惨烈很多了,郑家军将士也使用了毛瑟枪,对于八旗军的杀伤力比较大,一度时间八旗军的骑兵主动后撤,明显是不能够抵御了。
郑锦宏本来认为,第二日的战斗,八旗军会出动重装骑兵,可一直到天黑,也没有见到重装骑兵的影子。
到了第三日,出战的依旧是吴三桂。
让吴三桂没有想到的是,八旗军重装骑兵出动了,而且打头阵。
没有鼓声,没有呐喊,重装骑兵开始朝着前方冲锋,他们五十人为一队,右手平举长矛,左手举着盾牌,扑面而来。
身边军士呼喊将军的时候,吴三桂才清醒过来。
炮兵营的阵地距离此地十里地,他必须率领麾下的将士拼杀抵抗,接着在厮杀的过程之中后退五里地的左右,而且必须引诱八旗军重装骑兵跟进追杀。
五里地对于重装骑兵来说,不算什么,引诱他们进入到火炮的伏击圈也没有问题。可怕的是跟随在重装骑兵身后的骑兵,吴三桂一旦率领麾下将士撤离,那么重装骑兵身后的骑兵。肯定会大规模的出动,到了那个时候。他麾下有几个人能够活命,那就不好说了。
拼命的吐出一口唾沫,吴三桂大声喊着射击。
无数的弓弩飞向了八旗军的重装骑兵,叮叮当当的声音出现了,这些弓弩的确射中了对手,可惜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重装骑兵露出的仅仅是马腿,要求诸多将士射中马腿,那是不现实的。也是做不到的。
毛瑟枪也开始射击了,效果同样不佳,倒下的重装骑兵少得可怜。
眼看着重装骑兵缓慢的逼近了,吴三桂调转马头,命令大军后撤。
呼啸而来的箭雨,让后撤的将士猝不及防,十多个将士惨叫着跌落马背。
八旗军骑兵没有出动,依旧是重装骑兵压过来,不过他们的速度加快了,战马开始了小跑。冲锋的气势更盛。
吴三桂不甘心,其实他想着与重装骑兵拼一拼,可理智告诉他不能够这样做。人家从头到家都保护起来,将士如何去进攻。
郑锦宏的心提起来了,他察觉到了吴三桂的犹豫,这样的犹豫是致命的,很有可能造成惨重的损失,八旗军的重装骑兵突然出动,而且是率先出动,这也是郑锦宏没有预料到的,炮兵营已经做好了准备。进入到战备的状态,骑兵营和神机营同样做好了准备。一切就看战场上厮杀的吴三桂了。
郑锦宏双手死死捏着望远镜,看样子是想着捏碎望远镜。
一边的洪欣涛同样紧张。不过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终于,郑锦宏放下望远镜,对着身边的洪欣涛开口了。
“吴三桂昨日和前日的战斗表现很不错,怎么到关键时刻不甘心了,要知道这个时候的犹豫,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啊。”
“大帅,不要多想了,吴三桂憋气也是正常的,昨日和前日的战斗,明明能够获取更多战果的,生生的撤离,谁心里都不舒服。”
郑锦宏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不过关键时刻,还是不应该犹豫啊。”
战场上的喊杀声骤然响起来,郑锦宏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他担心的局面瞬间出现了。
正在朝着后方的退却的吴三桂,并不坚定,也就在这个时候,八旗军骑兵出动了,开始了追杀。
让郑锦宏没有料到的局面再次出现,吴三桂突然下达命令,全军不准撤离,与八旗军的骑兵展开厮杀。
弓弩呜呜的飞驰,箭雨满天飞,伴随着毛瑟枪的枪声,进攻的八旗军骑兵瞬间受阻,双方缠斗厮杀在一起。
重装骑兵的进攻虽然没有停止,但明显缓慢了很多。
郑锦宏的眼睛里面喷出了火。
“妈的,老子料定,一定是皇太极指挥战斗,重装骑兵威慑,骑兵进攻,交错进行,一旦骑兵受阻,重装骑兵跟上,吴三桂的决定是正确的,要是撤离太快,重装骑兵不会上当。。。”
话还没有说完,郑锦宏脸上显露出来痛苦的神情。
如此的厮杀,意味着一件事情,郑家军佯攻的队伍将遭受惨重的损失。
果然,八旗军全部迅速朝着两翼撤离,重装骑兵加快速度冲过来。
几个来不及撤离的军士,被重装骑兵撞上,好几个人被长矛刺了个透心凉。
吴三桂调转马头,大喊撤退。
。。。
距离炮兵的伏击圈已经很近了,不过吴三桂的身上也出现了鲜血,他的左臂被弓箭射中,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军士损失惨重,这样的进攻方式让吴三桂痛苦和抓狂,重装骑兵和骑兵交替进攻,吴三桂指挥将士边打边撤,不管是厮杀还是撤退,都不可能把握那么精确,伤亡就逐渐增加了。
吴三桂内心没有底,究竟能不能将重装骑兵引诱到炮兵的伏击圈,不足五里地的距离,已经厮杀了接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其实重装骑兵根本就没有怎么移动,有些时候还会后撤几步,让骑兵上前厮杀,难道他们知道前方有伏击。
红着眼的吴三桂,决定拼了。
他举起了手中的长矛,冲向了正在厮杀的八旗军骑兵。
这一次,不管军士有多少的损失,都要将重装骑兵引诱到伏击圈。
惨烈的厮杀开始了,郑家军将士突然爆发出来了斗志,进攻的八旗军骑兵禁不住后撤,双方厮杀在一起,战场上再次变得惨烈和血腥。
重装骑兵再次开始了进攻,不过这一次他们的进攻不一样了,速度快了很多,而且他们进攻的过程之中,八旗军的骑兵并没有马上撤离。
吴三桂的脸上没有了表情,他知道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了。
沉闷的撞击声出现了,八旗军的骑兵和重装骑兵配合默契,在即将撞上的刹那,瞬间闪开,来不及撤离的郑家军将士,被重装骑兵撞上,无数的惨叫声出现,不少的将士心有不甘的倒下了,他们甚至还保持着进攻的姿态。
郑家军的进攻阵形瞬间被挤压,前方厮杀的将士,显然难以调转马头撤离。
血腥味道开始在半空之中蔓延。
吴三桂拼劲全力命令大军撤离,若是这一次重装骑兵依旧不追击,那他也没有办法了,眼看着麾下的将士损失超过半数了。
终于,这一次,重装骑兵没有停下脚步,跟随冲锋了。
郑锦宏摔掉了手中的望远镜,冷冷的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开口了。
“命令炮兵,狠狠的炸,对准目标炸,老子要重装骑兵彻底消失。。。”
眼前红色的旗帜出现,吴三桂的眼泪瞬间流出来了。
看到红旗的郑家军将士,加速撤离,接近一个时辰的厮杀,他们不敢加速撤离,等着重装骑兵的进攻,也就是在这种绝对劣势的厮杀之中,无数的将士倒下了。
现在,他们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快速撤离了。
八旗军的骑兵已经快速跟上来,这一次,郑家军将士不会缠斗了,他们朝着两翼快速的撤离,他们知道,重装骑兵的末日已经快要来临了。
隆隆的炮声终于响起来了。
重装骑兵瞬间被炮弹包围了。
呼啸而至的炮弹,准确的落在重装骑兵的周围,这一次,他们的铠甲没有了丝毫的作用,笨重的身形,让他们根本无法快速撤离。
纵深的炮弹,将他们前后左右全部都覆盖起来,每一轮的发射,都有一百五十发的炮弹爆炸,阵地周围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八旗军的骑兵也惨遭炮弹的轰炸,一些骑兵迅速朝着后方撤离,试图摆脱炮火覆盖的范围,不过他们的前面是重装骑兵,笨重的身形挡住了撤退的路线。
更多的骑兵选择从两翼撤离,试图冒着炮火的覆盖冲出去,可惜等待他们的是无情的毛瑟枪子弹。
铠甲清脆的撞击声被炮弹的轰鸣覆盖了。
被炸懵的重装骑兵,成为了笼中鸟,根本没有逃离的机会了。
。。。
郑锦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色稍微好了身边。
身边的亲兵拿着被郑锦宏摔坏的望远镜,脸上露出肉疼的表情,要知道郑锦宏配备的望远镜,可是淮安火器局专门研制出来的,造价昂贵,除开郑家军总兵和副总兵能够配备这样的望远镜,其余人都是得不到的。
郑锦宏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他知道,自己的部署成功了,虽然说成功付出的代价是昂贵的,但只要成功了,什么都值得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九章 不甘心的枭雄
八旗军全线撤离,朝着山海关而去,两天时间就抵达了山海关。
郑家军在后面紧紧追击。
八旗军抵达山海关,皇太极吐出三大口的鲜血,陷入到昏迷之中。
这已经不是皇太极第一次口吐鲜血,当年八旗军在关内惨败,皇太极也曾经口吐鲜血,有意思的是,这一切都是郑家军造成的。
重装骑兵是皇太极的心头肉,也是大清国的秘密武器,可是被火炮攻击之后,五千重装骑兵,撤回来的不足千人,这意味着重装骑兵已经彻底被毁掉了,余下的重装骑兵不能够形成威胁,大清国的秘密武器被废掉了。
撤回山海关的途中,皇太极的脸色一直都是铁青的,一句话不说,就连多尔衮都不敢找到皇太极说话,害怕遭到训斥。
皇太极抵达了山海关,众人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了,谁知道出现这样的事情。
郑家军的火炮,让多尔衮等人感觉到彻骨的寒冷,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犀利的火炮,也正是因为郑家军的火炮太过于犀利,皇太极才果断命令大军撤到山海关。
山海关一样不安全,好在此刻追击的是郑家军的骑兵营和神机营,火炮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可一旦火炮对准了山海关,那么驻守山海关的八旗军,损失一样会异常惨重。
放弃山海关,没有人甘心。
可以说八旗军到了关键时刻,大清国也到了关键时刻,偏偏这个时候,皇太极昏迷了。
阿济格和杜度等人表态坚决要守住山海关,当然守住山海关的作用,那是不用多说的。阿巴泰没有表态,范文程和洪承畴等人建议撤离山海关,他们提出来这样的理由。是断定郑家军只是想着占领山海关,不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阿济格毫不客气的训斥了范文程和洪承畴。他对两人可没有那么客气,阿济格的嘴里甚至说出了汉人都是乱臣贼子,一点都不可靠的话语,要不是多尔衮制止,阿济格还有可能说出更加难听的话语,直接说范文程和洪承畴准备投降郑家军也是不奇怪的。
决定权押到了多尔衮的身上。
多尔衮陷入到巨大的矛盾之中,他知道范文程和洪承畴的建议是正确的,记得当初决定八旗军是在野外与郑家军面对面厮杀。还是固守城池的时候,唯有洪承畴提出来固守城池的建议,现在看来洪承畴的建议是正确的,若是那样做,重装骑兵不会损失。
拿下山海关,八旗军付出了近万人的生命,就这样放弃,多尔衮会和皇太极一样气的吐血,可是不放弃山海关,等到郑家军的火炮抵达山海关。那将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多尔衮根本就不敢想、不愿意想。
郑家军的火炮,最多还要两天到三天的时间。就可以运抵山海关了,多尔衮必须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做出决定。
还有一件更加关键的事情,那就是皇太极的健康问题,这个时候皇太极不能够出现意外,绝对不能够出现意外,否则对大清国就是致命的打击了,皇太极没有确定皇位的继承人,到时候大清国内部会陷入到皇位争夺战之中,郑家军若是利用这个机会大举进攻。从辽东和辽南两个方向进攻,八旗军恐怕退回白山黑水之间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旦八旗军决定在山海关迎战郑家军。那么就必须提前将皇太极送回到沈阳去,而皇太极的离开。将令八旗军的士气更加的低迷。
不管从哪个方面分析,八旗军撤离山海关,回到宁远和锦州是最佳的选择。
可多尔衮真的不敢下这个决心,也不敢做出这个决定,他期盼皇太极赶忙醒来。
半夜的时候,皇太极终于醒过来了,得到消息的多尔衮,连忙来到皇太极歇息安寝的屋子里。
皇太极的脸色依旧是苍白的,看不到一丝的血色。
见到多尔衮进来,皇太极微微点头,抬手示意多尔衮坐下。
“十、十四弟,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多尔衮知道皇太极想要知道什么事情,连忙禀报说七万余八旗军军士全部安全撤离到了山海关,已经与驻守山海关的六万大军会和,山海关已经部署好。
其实在与郑家军的战斗之中,八旗军人数上面的损失不是很大,重点就是损失了重装骑兵,而感受到郑家军的火炮过于的犀利,皇太极才命令大军火速撤退的。
相对来说,八旗军与大顺军在山海关的鏖战,损失的军士人数更多。
皇太极一直都闭着眼睛,多尔衮说完之后,他睁开了眼睛。
“是不是固守山海关,争论一定很激烈吧。”
多尔衮很是激动,皇太极一语中的,说到了关键。
“皇上,臣弟不敢隐瞒,十二哥和杜度坚决要求守住山海关,七哥没有表态,范大人和洪承畴建议撤离山海关。”
“你是什么意见。”
“臣弟认为,撤离山海关是明智之举,可臣弟实在不甘心,丧失了如此好的机会,大清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再次进军山海关。”
皇太极的身体微微颤抖,忍不住咳嗽了记下,多尔衮连忙站起身来,走到了床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时候是皇太极必须做出决定的时候。
“十四弟,你的意思朕明白了,你眼光独到,八旗军撤离山海关是正确的决定,一万多将士的性命留在了山海关,朕也不甘心,这比拿着刀子在朕的身上划还要难受。。。”
皇太极微微停顿了一下,深吸了几口气。
“郑家军的火炮太厉害了,山海关不过是一座关隘,面积狭小,一旦郑家军的火炮轰击,驻守此地的八旗军损失惨重,到了那个时候,损失就不是大清国所能够承受的。”
“朕悔不该不听洪承畴的建议,否则也不会损失重装骑兵。”
“十四弟和杜度的心情,朕能够理解。”
“朕想,郑家军的目的是占领山海关,一旦占领了山海关,就不会继续厮杀了,郑勋睿至少需要稳定北直隶的局面。”
“朕决定了,大军撤离山海关,留下五万人驻守宁远和锦州城,牢牢控制辽东,余下的大军回到沈阳去。”
“朕一定要弄到郑家军的火炮,这是大清国最大的威胁,若是不能够抓紧时间破解郑家军的火炮,我大清国就危险了。”
很快,阿济格、阿巴泰、杜度、范文程和洪承畴等人也来到了房间里面。
皇太极已经起身,坐在垫着虎皮的椅子上面。
神色平静的皇太极,宣布了他的决定,大军彻夜全部撤离山海关,阿巴泰率领五万八旗军将士,继续驻守宁远和锦州,控制整个的辽东,其余大军班师回到沈阳去。
阿济格和杜度不服气,想着开口争辩,被多尔衮制止。
范文程眼睛里面含着泪花,看样子的确是担心皇太极的身体,洪承畴皱着眉头,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阿巴泰的神色平静,好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局面。
丑时,八旗军开始撤离山海关。
阿济格建议,是不是毁掉山海关的城墙,那样郑家军至少需要耗费气力重新建设山海关,这个建议没有得到采纳,阿济格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其中原因,还是多尔衮看见阿济格忍不住发脾气,才告诉阿济格,郑家军需要的是完整的山海关,若是此刻彻底激怒了郑家军,那么他们一路追杀,凭借着犀利的火炮,八旗军难以抵挡。
现在双方需要的是时间,而对于大清国和八旗军来说,时间尤为宝贵。
听到多尔衮的解释,阿济格才不出声了,郑家军火炮的犀利,他亲眼看见了,至于说郑家军的骁勇,他更是有着切身体会。
五月初一,郑锦宏率领郑家军将士,进入山海关。
郑锦宏立刻开始了部署,在山海关留下了四十门火炮,包含有十门红夷大炮,三十门弗朗机,凭着这些火炮,八旗军根本不敢进攻山海关。
至于说郑家军是不是继续追杀,一口气夺回宁远和锦州等城池,郑锦宏没有提及,不过他已经开始按照郑勋睿的要求,部署两万郑家军将士驻守山海关了,而负责驻守的军官,则是郑家军副总兵洪欣涛。
吴三桂再次回到山海关,看着这里熟悉的一切,内心的感慨太多了,一个多月之前,他失去了山海关,而在这段时间内,郑家军不仅占领了京城和北直隶,彻底剿灭了大顺军,斩杀了李自成和刘宗敏,还打垮了八旗军,重新夺回了山海关。
至于说几天之前的战斗,形成的惨重损失,现在看来,是值得的,毕竟郑家军付出的牺牲,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当然,对于郑家军为什么没有乘胜追击,一举收回宁远和锦州等地,吴三桂也有着自身的认识,郑勋睿在京城文渊阁说出来的那番话语,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郑家军不是不想收回辽东猪地,而是从大局出发,首先占领山海关,稳定了北直隶、山西与河南等地之后,再来大举进攻辽东,到了那个时候,郑家军要收回的就不仅仅是辽东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章 登基称帝(1)
八旗军主动撤离山海关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京城。
文震亨和杨廷枢等人担心的最后一件事情解决了,眼下他们主要做的事情,就是郑勋睿登基的事宜了,先皇三月十九日驾崩,现在已经是五月,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大明朝廷一直都没有皇上,这是不正常不合适的。
五月初五,周延儒、徐望华、甘学阔、陈于泰、梁兴力等人悉数赶到了京城。
郑勋睿的家眷,最多还需要两天的时间,也能够抵达京城。
郑勋睿要求南京六部都察院等机构五月底搬迁至京城,杨廷枢则是要求五月中旬,想不到五月初众人就赶到了京城,这里面的道理,傻子都知道。
周延儒做过两任的内阁首辅,。对于诸多的礼仪是非常清楚的,来到京城之后,皇上登基称帝的事宜,他开始接手继续筹备。
首先需要看黄道吉日,这皇上登基可是天底下最大的事情,万万不能够疏忽,不过这黄道吉日也有不同的看法,鉴于情况特殊,周延儒果断的决定,将原来需要十二名道士共同测算、需要宗人府鉴准的黄道吉日,改为七名道士共同测算,且必须在一天时间之内测算出来,不经过宗人府鉴准。
测算的日期也做出了限定,必须是在五月份或者六月初,不能够朝后推延。
周延儒甚至亲自守在屋子外面,等候结果。
黄道吉日很快确定下来,五月二十八日。
接下来就是年号的问题了,新皇登基,年号肯定是要改过来的,崇祯的年号不能够继续使用了。而且天下人都知道崇祯的年号不吉利,崇祯初年到十七年,灾荒连连、战乱连连。先皇甚至被逼自缢身亡,说明这年号出了大问题。
周延儒等人不是不明白先皇自缢身亡的原因。但他们不好也不能够去追究其中的缘故。
经过了足足两天时间的讨论,周延儒和徐望华禀报郑勋睿,年号确定为瑞元。
郑勋睿没有什么意见。
接下来就是确定先皇的谥号和庙号了。
这件事情周延儒等人不敢讨论,这是郑勋睿拍板确定的事情。
郑勋睿也很是干脆,朱由检的庙号为思宗,谥号为谆仁孝烈皇帝。
这是历史上的称呼,但其中也是蕴涵其道理的,对朱由检的评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自不相同,就连官方都难以完全统一,好在这不是郑勋睿需要重点思考的问题。
最后一件事情,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册立皇后的事宜。
这件事情有些复杂,先皇遗诏传为郑勋睿,且将女儿朱徽娖下嫁给郑勋睿,尽管遗诏之中没有明确朱徽娖的身份,可低了肯定是不行的。当然也不一定说朱徽娖必须做皇后,毕竟文曼珊是郑勋睿原配夫人,这一点天下人都知道。不可能做出改变。
再说了,郑勋睿与朱徽娖之间根本就没有举行大婚的仪式。
册立皇后本是皇帝的家事,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与这天下的兴亡也是有关系的,所以周延儒等人关心不算是太大的问题。
真正让周延儒等人头疼的,是郑勋睿奇特的做法,那就是文曼珊等人都在外面做事情,文曼珊是洪门钱庄的大掌柜,名声赫赫。这要是做了皇后娘娘,继续在外面抛头露面肯定是不行了。就更不要说做洪门钱庄的大掌柜了。
还有冬梅、荷叶、杨爱珍、徐佛家、卞玉京和寇白门等人,那都是要册封的。若是继续在外面做事情,岂不是惹得天下人议论。
周延儒等人不好在郑勋睿面前提及这些事情,倒是文震亨站出来了。
此时文震亨的身份最为特殊,他既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又是文曼珊的三爷爷,说出来的话语当然是不一般的。
文震亨在郑勋睿的面前明确说了,包括文曼珊在内的所有夫人,都不能够在外面做事情了,既然来到了皇宫,那就要守在皇宫里面,继续抛头露面,对皇上有着很不好的影响。
郑勋睿听见文震亨这样说就着急了,洪门钱庄和调查署的作用太重要了,特别是洪门钱庄,对于王朝的兴盛有着生死攸关的作用,而洪门钱庄一直都是文曼珊、卞玉京和冬梅等人直接打理的,要是三人同时离开洪门钱庄,肯定是有问题的。
郑勋睿坚决不同意。
尽管说郑勋睿在登基称帝这件事情上面,做出了不少的妥协,可是在牵涉到后宫的事情上面,坚决不愿意妥协。
文震亨无奈之下,只好找到刚刚抵达京城的文曼珊。
文曼珊明白事理,当即表示自己可以守在皇宫,不出去做事情了,但是洪门钱庄还是需要卞玉京和冬梅打理,否则钱庄将难以为继。
文曼珊若是被册封为皇后娘娘,那就是直接掌管后宫的事宜,不仅仅是卞玉京和冬梅,还包括徐佛家和杨爱珍等人,在文震亨看来,徐佛家和杨爱珍继续在郑家军的调查署做事情,肯定是不行的,如此影响太不好了。
文曼珊很聪明,知道这件事情郑勋睿一定没有松口,故而也没有当场表态。
不过文曼珊还是找到了郑勋睿,专门说及了此事,文震亨说的是对的,郑勋睿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文曼珊等人若是不在皇宫,每日里都是抛头露面,必定会引发天下人议论,洪门钱庄以及调查署,都可以找到其他人来打理,只是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
文曼珊明显是支持文震亨的意见的。
郑勋睿早就陷入到沉思之中,他压根没有想到,登基称帝会面临如此多的问题,这些天他考虑最多的就是京城六部、都察院等部门的官吏,以及部门职责调整等问题。
做皇帝不可能为所欲为,就算是摒弃以前那种与文武百官对峙的局面,但也要明确和细化各部门的职责,有些应该要加强,有些应该要裁撤,既然下面的部门有了明确的职责,皇上就不要事事都去干预,皇上不是万能的,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懂。
术业有专攻,皇上管的越多越细,自己累死了,与百官时刻相对,戏还不好看。
朱由检何尝没有这个问题,才大志疏,却什么事情都要管,死要面子活受罪。
穿越的郑勋睿,熟知历史,也有着很多他人不可能知晓的历史积淀,但做皇帝这件事情,他不可能有什么经验,只能够慢慢的摸索。
第一件事情,就牵涉到后宫的事宜了。
儒家思想鼓吹女子无才便是德,尽管不少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那都是在背后,试想那个大家闺秀会站出来炫耀这些东西,而真正将这些本事拿出来炫耀的,也就是秦淮河的青楼女子,其炫耀的原因无非是抬高身价。
历史的大环境尚未出现根本性的变化。
郑勋睿尽管马上就要成为皇帝了,但他不可能马上与世俗的思想去抗衡,想想几百年之后,都还有很多世俗思想的遗留。
郑勋睿很清楚,做皇帝至高无上,有着最大的权威和权力,可做皇帝绝不意味着为所欲为,相反做了皇帝,约束大了很多,你不能够随随便便的出门,不可能和众人一样走在大街上,你的一言一行都收到了监督,古往今来那些伟大的皇帝,无一不是有着极大的克制力与旺盛的精力。
做一个好皇帝,其实是苦差事。
后宫的事情,郑勋睿必须要妥协,这不过是他诸多妥协之中的一件事情,当皇帝就是从诸多的妥协之中慢慢做好很多事情的。
但有一件事情,郑勋睿无论如何都不会妥协,那就是有关京城和地方官府职责调整的事宜,有些职责必须要调整,而官吏的俸禄是首先需要调整的,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认识偏激,对各级的官吏异常苛刻,堂堂七品的知县,每年能够拿到的银子不过六十两左右,这点银子要用来养家糊口,还要聘请师爷、轿夫等等,而就算是朝廷正一品的大员,每年能够拿到的俸禄银子也不过两千多两,这样的待遇,各级官吏要是不贪污,家人都养不活。
儒家思想之中要求官吏思想纯洁、甘受清贫的宣传,郑勋睿不赞同,这样的倡议违背了人性,可能有一部分的人有着远大的理想,愿意为信阳奋斗终生,且不计报酬,但这样的人太少,凤毛麟角,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普通人,包括各级的官吏。
违背人性的规定,不可能持久,这也是大明各级官吏从上至下贪污贿赂成风的原因。
牵一发动全身,加强吏治是一个系统工程,务必全盘都动起来,实施的过程之中,更是要考虑周全,这件事情可不能够耽误,不能够慢慢来,好的风气必须首先树立起来,让诸多的官吏习惯,大明数百年来,官场上很多不好的风气必须要彻底根除。
这件事情,郑勋睿没有和谁商议,他独自思考,将所思所想全部都详细记下来,之后不断分析,不断完善,慢慢确定出来新王朝诸多的“规矩”。(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一章 登基称帝(2)
新皇登基,过程有些复杂,要求也很是繁琐,这些郑勋睿都不会特别关心,他已经明确给周延儒等人提出了要求,那就是登基大典不要过于的复杂。
大明皇帝的登基大典有一个最为有意思的情况,那就是即将登基的皇帝,总是要实行三让的,所谓的三让,就是三次推让不做皇帝,其理由大都是先皇刚刚逝去,内心悲痛,加之自身的能力不足,不敢登基等等,为此还专门有一个劝皇上继位的团体,由朝中最有权势的大臣组成,一而再再而三的劝皇上继位。
这是大明皇帝登基的习惯,但这个所谓的习惯,被郑勋睿果断的否决。
尽管郑勋睿延续了大明的国号,但他很清楚,在他统领下的大明王朝,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会出现巨大的变化,而很多的规矩也要发生颠覆性的改变。
登基之前,郑勋睿主要关心的是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杨贺率领的剿灭大顺军余孽的战斗情况,这件事情很是顺利,与郑勋睿的预计差不多,李自成、顾君恩和刘宗敏等人悉数死亡之后,绝大部分的大顺军军士都投降了,少部分负隅顽抗的,根本不是郑家军的对手,加之北方满目疮痍,群龙无首的大顺军也无法支持下去了。
第二件事情是北直隶、河南与山西等地的稳定事宜,这件事情正在紧张的进行之中,随着漕粮运抵北方,大量的官吏也被陆续派遣到北直隶、河南与山西等地,地方官府已经将稳定局势作为首要的事情做了。
第三件事情,就是京城各部门职能的调整,或者说是变化。
有些变化。在南方已经完成,譬如说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宜,譬如说依照田亩的数量来确定赋税。譬如说征收商贸赋税,支持商贸的发展等等。而这些政策的推行,都牵涉到王朝的发展壮大,牵涉到百姓是不是能够安居乐业。
洪门钱庄在大明各地的普及,没有引发太多人的注意,最为关注钱庄的是那些商贾,不过郑勋睿很清楚,洪门钱庄将是未来左右王朝商贸、金融发展的巨无霸。
洪门钱庄的票根不会变化,与几百年之后的存单一样。但票额很快会变化,会变化成为真正的钞票,在市面上流行的钞票,而那些黄金白银,将逐渐退出流通领域。
一旦完成了这件事情,洪门钱庄将彻底蜕变为真正的银行,其强大的作用也马上体现出来,到时候其展现出来的作用会令很多人瞠目结舌。
长时间的观察体验,以及对历史的总结,郑勋睿知道朝廷之中的有些职能必须要做出调整。当然目前的分工还不可能达到几百年之后的水平,毕竟社会的发展尚未达到那么的程度,目前的大明还是以农业和商贸为主。工业化几乎没有出现。
郑勋睿需要特别加强职能的是都察院。
都察院为最高的监察、弹劾以及建议机关,可惜明朝后期,其主要职能几乎没有发挥出来,倒是成为了党争的重要助手,而且都察院只有京城设立,地方上根本没有,也难以起到真正监督地方官吏的作用,尽管都察院的监察御史有一百多人,而且按照各省的名额分设了。但这些监察御史一般都在京城,每年也就是下去巡按的时候。才了解情况。
监察机构必须要加强,不仅仅是京城设立。省、府、州都要设立,县一级暂时不考虑,毕竟一个县的官员人数太少,寥寥数人,与几百年之后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必须要裁撤的是给事中。
给事中所承担的职能,很多都是都察院的职能,只不过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对官员不放心,所以设立了给事中,专门监督百官是不是尽心尽力的做事情,这些给事中品阶不高,一般都是七品官员,可权力大的吓人,因为他们直接对皇上负责,属于皇上派遣的特使,就连内阁首辅和内阁次辅,都不敢得罪这些给事中。
锦衣卫依旧设立,但职能完全变化,就是负责守卫皇城。
东厂裁撤,太监不可干政。
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三司会审的制度也要做出相应的调整。
大理寺是专门的审理案件的机构,一般审理重大疑难案件,特别是牵涉到高官显贵和皇亲国戚的案件,刑部则是审理诸多普通的案件,遇到影响特别大、或者特别疑难的案件,则实施三司会审的制度。
有关这方面的调整,郑勋睿思考是最多的。
司法公正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做到这一点需要耗费极大的气力,譬如说司法独立等等,不过现如今是做不到的,毕竟这是皇权的时代,但有一点可以做到,那就是大理寺或者刑部独立的审理案件,审理案件的过程之中,任何部门都不得干涉。
而做到独立审理案件,关键就在于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是不是能够无条件支持。
郑勋睿自信能够做到这一点。
有关武官地位的问题,这是郑勋睿最为头疼的事宜,大明武官地位低下,与军户制度有着很大的关系,因为土地兼并,军户制度到明末基本崩溃,卫所没有了任何战斗力,不过百户、千户等军官,基本都是继承和沿袭,不需要进行考试,老头子是千户,退下来之后儿子继承,还有朱元璋敕封的那些世袭罔替的开国功臣后人等等。
这就导致文官看不起武官,武官自己也觉得低人一等。
军队是国之柱石,生死攸关,若是军官军士都没有什么地位,还是以前那种好男不当兵的观点,恐怕国家强大就是一句笑话了。
这方面的改变,必须慢慢来,着急没用,所谓欲速则不达,可有一点必须从现在做起,那就是武官的任命,今后必须从科举考试之中挑选人员出任军官,军官不以武进士为主,两榜进士同样被派遣到军队之中任职,唯有这样,才能够真正改变军官地位低下之问题。
军官沿袭继承的制度必须废除。
五月下旬的第一天,文渊阁。
距离登基大典只有八天的时间,一切的事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郑勋睿没有询问登基大典的事宜,而是将裁撤给事中、东厂,废除军官沿袭继承制度,加强都察院、大理寺、刑部等职能,改变军队军官任命等事宜直接提出来了。
周延儒、徐望华、郑锦宏、文震亨和杨廷枢等人听的目瞪口呆。
郑勋睿提出来的这些建议,在他们看来匪夷所思。
给事中是直接对皇上负责的,等于是皇上的耳目,郑勋睿却要求裁撤给事中,这岂不是自断耳目,锦衣卫尽管名声不好,但也是专属于皇帝的侦探机构,郑勋睿要求其职能彻底转变,就是守卫紫禁城,至于说案件审理方面,谁不知道皇上金口玉言,不管什么样的案子,一旦皇上决定了,那就是铁案了。
军队方面众人能够理解,废除军户制度,实施招募制度,明确固定的军饷,这有利于军队的强悍,而且郑家军的强悍,所有人都是知道的,至于说军官的任命,出现了大规模的变化,两榜进士也可以进入军队之中出任职位,这已经不奇怪,郑家军总兵郑锦宏就是出任了刑部尚书,已经开了先例。
想不到登基之前的郑勋睿,重点想到的就是这些事情。
郑勋睿提出来的这些事宜,众人没有过多的讨论,在他们的脑海里面,主要思考的还是登基大典,同时他们也还是沿袭大明一贯的管理制度,没有察觉到郑勋睿一旦登基之后,天下将要出现重大的转变。
郑勋睿也察觉到了众人的态度。
他没有过多的强调,有些东西延续上千年的时间,有些也延续了几百年,想着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让众人能够理解,的确有难度,不过这也证明了,想要做出来这些改变,需要经历不少的波折,恐怕有些时候,必须以强硬的手段推行。
眼看着登基大典的时间临近了,郑勋睿变得愈发的平静,丝毫没有那种志得意满的感觉,他已经感受到了压力,看着周延儒等人忙忙碌碌的准备,想着即将面对的诸多事情,想着被迫自缢身亡的朱由检,想着一天天衰败下去的大明王朝,浮现在脑海里面的,更多是责任。
尽管是穿越人士,可穿越之前的郑勋睿,也是普通人,穿越之后近二十年的拼搏,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让他的认识逐渐发生了变化,眼界逐渐变得与众不同,而今马上就要登上巅峰了,是继续兢兢业业的做事情,还是逐渐陷入到享乐之中,他自己也不敢保证。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以制度来约束人,建立一整套完整的管理制度,用法治来建设国家,这是郑勋睿最初的奋斗目标,可真正登上巅峰位置之后,他才发现在这个时代,想要完成这样的目标,就是登天,在一个百分之九十以上人都是文盲的朝代,你和人家说法治,真的是对牛弹琴。(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二章 登基称帝(3)
慢慢走向祭天台的时候,郑勋睿的内心变得平静。
登基大典开始的时间居然是寅时,这是郑勋睿没有想到的。
寅时郑勋睿从紫禁城出发,前往圜丘,也就是祭天坛,这是每一个皇帝登基都要去的地方,皇帝要拜祭上天。
祭天台上面已经摆好了表案。
穿越之后,郑勋睿很少跪地磕头,几次见到朱由检磕头,内心都是不情愿的,但这一次他时心甘情愿跪下的,内心里面,郑勋睿祈求苍天大地,保佑自身,保佑天下太平。
从圜丘回来的路上,郑勋睿真的做到了静如止水,就连他自己都感觉到奇怪,好像从来没有如此平静过。
登基大典一共有五个步骤,第一步是到圜丘拜祭天地,第二步是在奉天殿前方的丹陛再次拜祭天地,第三步是在华盖殿等候大臣拜迎,第四步是到奉天殿升殿,接受文武大臣的跪拜,正式即位,第五步是下诏书,且在承天门宣读。
按照时间的安排,所有的仪式在午时结束。
主持登基大典的是礼部尚书杨廷枢。
郑勋睿回到紫禁城,首先在奉天殿前方的丹陛拜祭天地,此时此刻陪着郑勋睿身边的,仅仅就是杨廷枢,以及太监高起潜。
偌大的奉天殿,打扫得异常干净,丹陛上摆着的表案格外引人注目。
走向表案的时候,郑勋睿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的微笑,这皇帝都是戴天狩猎,管理天下,不管是遇见高兴的事情,还是麻烦的事情。基本都要拜祭天地,其实这是自己骗自己,也是愚弄天下苍生。可偏偏有人相信这一套。
当然这也可以说是一种信仰,上至皇帝。下至寻常百姓,对于苍天大地都是敬畏的。
行过五拜三叩的大礼之后,郑勋睿前往华盖殿,他需要在华盖殿更衣,穿上皇帝的冠冕,等候文武大臣前往华盖殿前来拜迎。
皇帝登基很是辛苦,早早的就要起身,沐浴更衣。不仅仅是在圜丘和奉天殿拜祭天地,还要到后宫去拜见母亲甚至是祖母,也就是所谓的太后与太皇太后等等,几圈下来,磕头都磕的发麻了,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
不过郑勋睿没有那么麻烦,他不必要去拜见什么太后与太皇太后,因为他没有。
郑勋睿的父亲郑福贵和母亲马氏、二娘孙氏也再次来到了京城,不过他们不会参加今日的登基大典,这倒是让众多的文武大臣松了一口气。毕竟明朝大礼仪的事件,留给人们的印象太深刻了,若是郑勋睿坚持要求给父母名分。那将又是一番口水战。
郑勋睿也没有这个打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肯定是没有错误的,不过也要有底线,亲人能够过上好日子就可以了,其余的方面不要要求太多,更何况郑勋睿绝不会允许自家的亲人有什么特权,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情,只要你做了一件。后面就会源源不断,而受到损害的就是制度。
换了衣服之后。郑勋睿来到了华盖殿。
御座早就设立好了,华盖殿外面守候的是锦衣卫。这些锦衣卫都是郑勋睿身边的亲笔,他们的职责就是守卫皇宫和保护郑勋睿的安全。
走到华盖殿的时候,站在外面守卫的两百名锦衣卫全部都跪下了。
郑勋睿看看跪着的众人,没有开口说话,慢慢走进了华盖殿。
走到御座前面的时候,郑勋睿仔细看了看御座,目光很是深邃。
一刻钟之后,杨廷枢率领朝廷三品以上的官员,以及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前来请郑勋睿升殿,前往奉天殿。
迎候的仪式,三品以上官员可以进入华盖殿。
杨廷枢走在最前面,领着众人进入华盖殿,跪下开口了。
“恭迎皇上前往奉天殿升殿。。。”
所有人都跪下了,包括在外面等候的官员。
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还是不会开口,也不能给开口说话。
很快,锦衣卫指挥使洪欣瑜来到郑勋睿的身边,轻轻的扶着他起身。
郑勋睿慢慢朝着奉天殿走去,在他的前面,是锦衣卫手持的华盖。
奉天殿外面,等候的文武大臣排的整整齐齐。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慢慢走来的郑勋睿。
郑勋睿的目光扫过了众人,他看到了队伍前面的朱慈烺、朱慈炯、朱慈照和朱慈焕,这几个人的出现,包括朱由检遗诏的出现,曾经在京城引发了不小的震动,让众人对郑勋睿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历朝历代的皇帝,对于拥有皇太子身份的人都是忌讳的,欲除之而后快,保证自身皇位的稳固,也能够消除一切的隐患,可郑勋睿没有这样做,而且让他们参加登基大典,这该是有多大的自信。
郑勋睿看看朱慈烺等人,扭头朝着奉天殿殿内走去。
御座就在正前方,前方挡着卷帘,一旦坐上这个位置,郑勋睿就成为了大明王朝第十七任的皇帝了,只不过他这个皇帝与前面不同,他不姓朱。
其实大明王朝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一点谁都是清楚的,郑勋睿并非是因为朱由检的遗诏才登基的,没有遗诏郑勋睿一样做皇帝。
郑勋睿慢慢走到御座前面,他没有转身坐下,而是隔着卷帘对着御座稽首行礼。
这个动作让进入到奉天殿的文武大臣有些发呆。
转过身,郑勋睿对着众人开口了。
“我对御座是敬畏的,这御座意味着责任,若是不能给让大明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不能让大明强盛起来,我就不配坐这个御座,我希望诸位和我一样,敬畏自身的地位,不要以为自身拥有的地位是用来享受的,我希望你们记住,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奉天殿内异常的安静。
一直到郑勋睿坐下之后,杨廷枢才站直了身体。
“皇上即位,行跪拜礼。”
锦衣卫指挥使洪欣瑜,手持皮鞭在大殿旁边甩向地面,皮鞭摔地啪啪的声响,传的很远。
刑部尚书、郑家军总兵郑锦宏缓缓的卷起了帘子。
就在帘子卷起的时候,文武大臣全部都跪下,行五拜三叩的大礼。
“众位爱卿平身。”
郑勋睿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非常自然,没有丝毫的停顿,也没有丝毫的不自然。
这让主持仪式的杨廷枢吃惊,大凡皇帝即位,都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的,登基大典的时候都是一言不发,免得表露出来急促或者不安的情绪,可郑勋睿登基,整个的过程非常平静,平静的让一切都成为了理所当然。
接下来诸多的文武大臣前往承天门,在那里聆听皇上即位之后的第一道圣旨。
这是一道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诏书,诏书对先皇没有丝毫的评价,也没有提及什么感谢天地上苍之类的话语,全部都是对文武大臣该如何做事情的要求,与其说这是皇上即位的诏书,不如说这是皇上对文武大臣提出来的明确要求。
诏书宣读完毕,登基大典结束。
随即就是第一次的早朝,其实已经不能够说是早朝,而是午朝了。
早朝开始,郑勋睿下旨,改年号为瑞元,改崇祯十七年为瑞元元年。
宣读圣旨的是锦衣卫指挥使洪欣瑜。
接着的圣旨,就是册封皇后的事宜。
文曼珊被册封为皇后,冬梅被册封为贤妃,荷叶被册封为德妃,杨爱珍被册封为安妃,徐佛家被册封为敬妃,卞玉京被册封为恭妃,寇白门被册封为顺妃。
这本是一道很正常的圣旨,但是却引发了众人的注意,文曼珊被册封为皇后,这是应该的,不过皇后娘娘之后,应该是皇贵妃,圣旨中间没有牵涉到,这让人想到了朱徽娖,这位先皇的女儿,奉先皇遗诏要嫁给皇上的公主,是不是就是未来的皇贵妃呢。
不会有人问,郑勋睿更不会做出什么解释。
一切的事情处理完毕,已经是申时。
郑勋睿来到了后宫,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到后宫。
皇宫里面经过了李自成的蹂躏之后,显得有些萧条,加之郑勋睿不赞成皇宫过于的奢华,也不赞成后宫的人太多,所以进入后宫,感觉到的是清净。
文曼珊自然是在乾宁宫。
看见郑勋睿来了之后,文曼珊赶忙就要行礼,皇后见到了皇上,自然是要行礼的。
郑勋睿刚要开口阻止,忽然想到了什么,没有开口说话,默默看着文曼珊行礼,他已经是皇上,今后需要做出诸多的改变,这就是其中之一。
皇后母仪天下,肯定需要给天下人做出典范,若是后宫没有了规矩,岂不是遭遇天下人耻笑,要知道读书人的嘴是最毒的,郑勋睿倒是无所谓,可文曼珊等人承受不住。
“皇后,自此之后就要守在皇宫之中,是不是有些不习惯啊。”
文曼珊的脸色微红。
“臣妾已经习惯了,没有什么。。。”
郑勋睿轻轻叹了一口气。
“好了,就不要说这些话语了,朕知道你心里所想,多年夫妻了,为了朕,为了这大明的将山,皇后可要准备受委屈了。”
文曼珊没有说话,眼角隐隐能够看见泪花。(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三章 致命的商议
郑勋睿来到京城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登基称帝了,这让钱谦益等人松了一口气,当初李自成进入京城的时候,钱谦益迫不及待的示好,且组织了一批东林党人进入到朝廷之中,表示了对李自成的效忠,想不到短短二十余天的时间,李自成就遭遇惨败,其麾下的大顺军被郑家军剿灭,本人也被郑家军斩杀,这让钱谦益等人目瞪口呆。
接下来的时间,钱谦益是惶惶不安的,张采、杨彝、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也时常在他府邸里面拜访,众人关心的都是一件事情,那就是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厄运,毕竟郑勋睿对东林党人是深恶痛绝的,在担任南京兵部尚书的时候,就毫不客气的驱逐了东林党人,且端掉了东林党人在南直隶的根据地。
钱士升、侯恂、瞿式耜和张溥等人的日子同样不好过,他们拒绝归顺李自成,选择了沉默,不过郑勋睿进入京城,且遵照先皇的遗诏登基称帝,这让他们的处境一样尴尬,本来他们完全是可以离开京城的,可遭受到了大顺军的盘剥,他们的境况变得很是窘迫,同时北直隶等地没有彻底安稳下来,郑家军依旧在剿灭大顺军的余孽,诸多地方还不是很太平,这等的情况之下,他们也不敢轻易离开京城。
郑勋睿已经登基了,成为了皇上,年号也改为了瑞元,那么接下来就是瑞元皇上主政了。
瑞云元年五月初十。
钱士升的府邸。
钱谦益、侯恂、瞿式耜、张溥、张采、杨彝、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悉数都在这里。
此时钱士升已经赋闲在家,南京的六部、都察院等部门搬迁到京城之后,原内阁自动解散了,至于说四品以下的官吏,在杨廷枢主持京城局势的时候,已经开始了甄别。很多人继续在朝廷之中做事情,而三品以上的官员,全部都浮赋闲回家了。
杨廷枢此次的甄别。对于东林党人来说是重大的打击,不少的东林党人被剔除出去。也有少量的东林党人继续在朝廷之中做事情,可明显疏远了东林党。
郑勋睿究竟会如何的处置东林党人,或者说朝廷对东林党究竟是什么态度,这是钱士升等人关心的事情,毕竟他们就算是不在朝廷之中做官了,但依托东林党,还是能够有发言权的,再说东林党的力量颇为庞大。尽管在南方吃亏了,但在北方的发展速度很快。
为了东林党的未来,众人终于摒弃前嫌,再次聚集在一起了。
这些人是东林党的骨干,他们将要商议东林党下一步如何的发展,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来发展,如何面对朝廷等等事宜。
钱士升、侯恂、瞿式耜和张溥等人明显是一帮,钱谦益、张采、杨彝、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是一帮,两帮人之间已经存在不小的隔阂和矛盾,钱士升等人姿态高很多。因为他们没有屈服李自成,在道义上是说得过去的,而钱谦益等人则是灰溜溜的。底气不足。
主持商议的钱士升,没有追究钱谦益等人,在商议刚刚开始的时候,直截了当的表明态度,那就是东林党人必须在朝廷之中争取到发言权。
钱士升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大明王朝继续延续下来了,郑勋睿是奉先皇的遗诏登基的,同样是大明王朝的皇上,这天下和以前差不多的。既然如此,那么东林党人既要继续为朝政的发展鼓与呼。
钱士升的态度。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毕竟东林党在北方有着不小的影响。很多读书人都加入其中,郑勋睿尽管做了皇帝,总是需要人来做事情的,现如今朝廷最缺的就是人才,郑勋睿登基已经有十天的时间了,还没有宣布内阁人选,六部和都察院等部门人员也很不齐整,这都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不需要过多的猜测就可以知道,郑勋睿下一步肯定是大量的启用读书人,进入到朝廷之中做事情。
这应该是钱士升等人的机会,尽管他们不大可能进入到朝廷之中,但东林党人总是能够进入到朝廷去做事情的。
对于朝廷颁布的一些政策,钱士升等人很是愤怒,什么官绅一体纳粮,什么征收商贸赋税等等的事宜,读书人地位本来就不一样,士大夫本就是朝廷的柱石,享受朝廷的照顾理所当然,凭什么要求他们也要缴纳赋税,这岂不是违背了祖制。
至于说征收商贸赋税,那就是与民争利。
钱士升表明了态度之后,众人安静下来,话可以说的慷概激昂,可光说是没有作用的,你说话没有人听,那就等于是白说。
在这方面,不客气的说,钱谦益还是有发言权的。
钱谦益主动投奔李自成的行为,尽管让人诟病,可人家进入到了朝廷之中,而且还能够说上一些话,还帮助一些东林党人也进入到朝廷之中,或者说保留了原来的职位,这应该算是本事,你钱士升是高傲,可惜也就是赋闲在家,而且还遭遇到大顺军的敲诈,本人被关进了大牢之中,被盘剥了近十万两的白银,才保住了性命。
一个多月时间以来,钱谦益等人尽管是惴惴不安,可还是很注意观察局势的,他们发现郑勋睿与李自成完全不一样,是真正的平定北方的局势,首先是通过漕运调集了大量的粮食,有了粮食,局势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稳定下来,其次是稳定下层的官吏,保留了那些真正办事情的官吏,裁撤与保留并行的措施,让各级的官府基本稳定下来,最后是与民休息,郑勋睿登基之后的第三天,就下旨免去了北直隶、河南与山西三地一年的农业赋税,这让老百姓能够真正得到休息。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李自成并未对谁清算,就算是投降的大顺军军官军士,也是分散安置,并未大开杀戮。
杨廷枢的确让不少东林党人赋闲在家了,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没有对这些人实施更进一步的打击,也就是让这些人不做官了。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局面,肯定是郑勋睿的意思,从这个方面来看,郑勋睿是绝不会展开大规模的清算,更不会大开杀戒了。
就在众人都沉默之后,钱谦益开口了。
他首先说明了自身对局势的判断,接着说明了下一步准备采取的措施,无非是主动去找到周延儒或者杨廷枢等人,表明态度,希望能够进入到朝廷之中做事情。
钱谦益说话的时候,众人都是沉默的,尽管钱士升等人看不惯钱谦益,觉得钱谦益这个东林党魁的所作所为,有辱斯文,可惜目前的情况之下,众人想不到其他的办法,难不成东林党人还与朝廷硬抗,以前郑勋睿是南京兵部尚书的时候,东林党人在老巢南直隶都是大败,就不用说如今人家已经是皇上了。
目前所能够做的也就是服软,通过低头的姿态获取机会,至于说今后,只要争取到了机会,今后总是有扬眉吐气的机会。
钱谦益说完之后,钱士升、侯恂和瞿式耜都没有开口。
张溥在这个时候开口了,他的开口,让所有人都吃惊。
“在下不同意老师的建议,读书人应该有自身之骨气,创建东林党的顾老先生,曾经遭遇到朝廷的无数打压,可一直都是铁骨铮铮,丝毫没有屈服,魏忠贤老贼一手遮天的时候,东林党人更是不屈不挠,无数的先烈前赴后继,与魏忠贤斗争,不在乎自身之性命,不屑于魏忠贤的拉拢和威逼,彰显东林党之骨气,东林党人就算是不依靠朝廷,也一样能够傲视天下,不做官怎么了,可以做学问,可以评论朝政,可以对朝政提出批评建议,在下就不相信了,朝廷还敢封堵东林党人之嘴。。。”
张溥说的很是激动,可众人看向他的眼光却不一样,谁都知道张溥与郑勋睿之间的矛盾,当初在秦淮河的时候,郑勋睿与张溥等人割袍断义,这样的恩怨是不可能消除的,故而此刻的张溥,应该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知道自身不可能得到朝廷的重用,准备拉着一大批的读书人,与朝廷对抗了。
这属于找死的行径,你张溥一个人去做就可以了,不必要拉着众人去陪葬。
张溥可能想不到,他的这番话语,直接得罪了钱谦益、张采、杨彝、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要知道这些人曾经归顺李自成,按照他张溥的话语,这些人都是软骨头,品性有问题了。
张溥的话语,同样得罪了钱士升等人,因为钱士升在前面已经说过,郑勋睿也是大明的皇帝,这天下与过去是一样的,东林党人若是与朝廷对着干,没有任何的理由,若是做的过分了,今后遭遇到无情的打压,不会有读书人或者士大夫支持和同情的。
张溥更是想不到,他的这番话语,会为自身带来杀身之祸,当然郑勋睿不可能动手,人家根本没有将他张溥看在眼里。(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四章 命该如此
张溥回到府邸的时候,很不高兴,他认为自己说的话没有错,读书人必须要有骨气,东林党人更是需要有骨气,岂能为权势折腰,而且东林党人与郑勋睿水火不容,不要看郑勋睿现在没有动手,那是因为人家刚刚登基称帝,目前还不会对东林党人动手,一旦郑勋睿的皇帝位置巩固了,恐怕就是动手的时候了。
可惜张溥不清楚的事情还有很多。
身为复社的领袖,尽管表面上看上去呼风唤雨,特别是在东林党和复社、应社等等悉数从南方迁至北方之后,张溥的影响更大了,就任河南巡抚让张溥的声威甚至超过了东林党魁钱谦益,尽管河南被流寇占据,张溥不得不回到京城,可他也利用了那段时间,多次与读书人聚会,阐明自身的观点和认识,得到了诸多的拥护。
不过张溥根本不知道,他一直都是被利用的对象。
论起政治上面的老辣,张溥绝不是钱士升和侯恂等人的对手,更不是那些在朝中做官、看起来官职不大,却是东林党人真正骨干的人的对手,张溥性格直爽,认死理,不懂转圜,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从正面来说这是优点,譬如说做学问保持这样的性格,那还是能够出成果的,可是玩政治这就是致命的缺陷了。
就说如今的形势,郑勋睿已经是皇上,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你张溥算什么,在人家眼里蚂蚁都算不上,如此现实情况之下,张溥居然还想着与郑勋睿和朝廷对抗,准备召集诸多的读书人发牢骚。你张溥不想活了,人家可是想着过安稳的日子。
张溥气鼓鼓的离开之后,钱谦益没有离开。
钱士升、侯恂和钱谦益三人。开始了密谋,为了东林党的利益。为了各自的前途,他们必须要做出决定,张溥已经成为了巨大的危险,其一举一动很有可能影响到东林党的生存,如此情况之下,他们必须要拿定主意了。
一个多时辰之后,钱谦益也回到了府邸。
等候在府邸里面的,唯有吴昌时。
张采、杨彝和龚鼎孳等人。与张溥的关系异常要好,唯有这吴昌时不一样,与张溥之间没有太多的渊源,其实在复社之中,身为领袖的张溥是颇为高傲的,看得上的也就是张采、杨彝和吴伟业等人,对于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都是以前辈的身份自居,很多时候说话也是教训的口气,这必然令吴昌时不满意。
要知道吴昌时也是复社的创始人之一。人家内心也是有着远大理想和追求的。
吴昌时在书房等候。
看见吴昌时的时候,钱谦益不禁想到了他与钱士升和侯恂等人密议的结果,钱士升的意思是让吴昌时出任复社的领袖。慢慢的淡化张溥的影响力,侯恂也是这个意思,钱谦益认为这样的做法不一定有效果,毕竟张溥是复社的领袖,有着不一般的影响力,吴昌时的资历不够,若是强行的操作,恐怕会招致大规模的反弹,甚至可能让复社出现分裂。那样东林党必定遭受重创。
钱谦益的意思,是果断的采取措施。他以东林党魁的身份出面,表明张溥认识过于的偏激。不适合继续做复社的领袖,到时候钱士升、侯恂等东林党的柱石出面来表示支持,那样就能够让张溥无法继续主持复社的事宜,接着众人再行推荐吴昌时出任复社的领袖。
钱士升和侯恂不是特别赞成钱谦益的建议,他们不想在这件事情上面抛头露面,不过三人商议了大半个时辰,也拿不出来好的办法,只能够退而求其次,同意钱谦益的建议。
其实钱士升和侯恂等人还是想着再次进入朝廷为官的,在他们看来,张溥是其中最大的障碍,郑勋睿不过是与张溥的关系不好,他们清理了张溥,也就缓和了与郑勋睿之间的关系,至于说以前算计郑勋睿的事宜,那也是因为张溥从中挑拨。
“未之,劳烦你久等了。”
看见钱谦益进入书房,吴昌时连忙站起身来。
“老先生客气了,晚辈等候是应该的。”
钱谦益看了看吴昌时,脸上露出了笑容。
“未之,请你来主要是关于天如的事宜,天如今日这一番话,真的是不合时宜啊,郑、这个皇上已经登基了,这天下也慢慢要太平了,如此时刻,身为读书人,正需要报效国家,为国出力,天如却还想着之前的事宜,为了一己之私利,居然要求众多读书人胡来,岂不知大家也是需要养家糊口的,也是需要过日子的。。。”
钱谦益说话的时候,一直关注吴昌时的表情。
当吴昌时脸上出现愤懑神情的时候,钱谦益知道机会来了。
“钱大人和侯大人都认为你是复社领袖最合适之人选,故而我请你来商议,看看复社下一步究竟应该如何做才好。”
吴昌时的脸上闪过一丝的笑容,他岂能不明白其中意思,若是真的成为复社领袖,那就一定会得到朝廷的注意,进入朝廷为官也就是迟早的事情,不过目前他面临一个做大的障碍,那就是张溥,毕竟张溥才是复社的领袖。
“晚辈听从钱大人、侯大人和老先生的吩咐。”
“嗯,我看你还是与张溥多多接触一下,也好好劝劝张溥,毕竟你们同时创建了复社,这么多年都在一起为官,有些话你们之间说,会好很多的。”
离开钱谦益的府邸之后,吴昌时又专门去拜访了钱士升和侯恂。
聪明的吴昌时,终于弄清楚了缘由,原来众人还是想着能够入朝为官的,只不过张溥已经成为了最大的障碍,为了个人的前途也为了东林党的未来,目前的东林党和复社,需要彻底排斥张溥,若不然大家都会陷入到危险之中,张溥准备与皇上和朝廷做对,这就是找死。
吴昌时弄清楚了缘由,没有耽误时间,直接去找到了张溥。
张溥、张采、杨彝、龚鼎孳和吴昌时五人常年在一起,在朝廷之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众人都知道五人几乎为一体,也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吴昌时很想劝阻张溥,只要张溥能够改变初衷,适时的低头,对众人都是有好处的。
这一次的交谈,让吴昌时对于张溥平日里的不满彻底爆发了。
张溥如同训斥孩童一般,毫不客气的教训了吴昌时,而且还准备与张采和杨彝等人一同来给吴昌时上课,本就郁闷的张溥,丝毫不顾及吴昌时的感受,说话的时候很多过分的话语都出口了,包括吴昌时归顺李自成的事宜,也被口无遮拦的说出来。
教训了吴昌时,看见吴昌时服软了,张溥又端起了架子,给吴昌时讲大道理,什么读书人的风骨最重要等等,千万不要做骨头软的人之类等等。
从科举的资历上面来说,张溥是崇祯四年的进士,且授予庶吉士,吴昌时是崇祯七年的进士,张溥是有资格在吴昌时面前如此说话的,可是张溥偏偏忘记了一点,那就是吴昌时也是复社的创始人之一,在这一点上面与张溥的区别不是很大。
吴昌时暂时的服软,不过是担心张溥在张采和杨彝等人的面前也说一些对他不利的话语,毕竟在钱士升、侯恂和钱谦益等人的计划之中,他将是复社未来的领袖。
张溥的侃侃而谈,为自身埋下致命的祸根。
时常被他人利用之人,总是被抬得很高,渐渐就忘记保持谨慎了,以为自己真的是天下的救世主,以为这个世界离开你就转不动了。
张溥陷入到这样的循环之中,根本不自知。
五天之后,吴昌时再次到张溥的府邸去拜访,这一次吴伟业带去了酒菜,而且还带去了自身写下的一篇文章,当然是按照张溥的意思写的,也就是感谢张溥上次的提醒,保证一定跟随张溥为天下的读书人鼓与呼之类的话语。
看了吴昌时的文章,张溥非常的高兴,当即与吴昌时两人痛饮。
吴昌时深夜离开了张溥的府邸。
翌日,张溥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身亡。
张溥的身亡,在京城还是引发了些许的震动,不过最终的结论是暴毙身亡。
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谁也说不清楚,张采、杨彝和龚鼎孳等人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了钱士升、侯恂和钱谦益等人,不过这样的怀疑很是荒谬,毕竟钱士升等人的身份不一般,再说上次的商谈之后,张溥与钱士升等人几乎断绝了往来。
钱士升和侯恂也感觉到奇怪,几天前还好好的张溥,怎么突然就暴毙身亡了。
唯一清楚其中缘由的是钱谦益,但钱谦益是绝不会开口说任何话语的。
身为复社领袖、大明前河南巡抚的张溥,就这样突然暴毙了,尽管有一些震动,可很快就归于平静,张采、杨彝和龚鼎孳等人,尽管内心痛苦,可他们也没有好的办法找寻真相。
吴昌时的表现很是平静,同样对张溥的逝去表示了悲痛。
没有人将怀疑的目光对准吴昌时,因为钱士升等人没有继续提及复社领袖的事宜,也就不会有人怀疑吴昌时。
只能够说张溥命该如此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五章 宵小
钱士升和钱谦益等人的动作,不可能瞒过郑勋睿。
倒不是说郑勋睿觉得钱士升等人有多么的厉害,而是他对舆论宣传是非常看重的,这个时代不比几百年之后,如今通讯极其的不发达,交通更是落后,大明上下文盲接近九成,剩下的一成多人,就是整个大明的精英阶层,掌控了这个精英阶层,就完全掌控了大明。
老百姓非常的淳朴,生活的空间有限,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踏出村子一步,只要有饭吃,生活平稳,哪怕是贫穷一些,老百姓都是满足的,所以说这个时候所谓依靠百姓的力量,仅仅是一种说法,除非你让老百姓真的活不下去,m卖儿卖女,等着饿死,那个时候才会出现天下大乱的局面,这种时候不多,天下稳定的时候,争取精英阶层就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了。
东林党在这方面做得不错,说到底东林党的强大,得益于与商贾的结合,有了钱,自然能够争取到权力,争取到了权力,就可以争取到话语权,争取到了话语权,就能够集聚更多的有识之士围绕在身边。
东林党就这样一步步的强大起来,甚至到了足够印象朝廷决策的地步。
东林党提出来的很多所谓的理论,听上去都说非常动人的,可惜的是没有什么能够付诸实践的东西,更多的都是强调个人的品质和修养之类的,直白的说都有些空想主义的味道。
趋利避害是人只本性,你要求读书人或者官吏抛弃享受,一心为了天下大众,你甚至要求读书人或者官吏禁欲,心甘情愿过贫苦的生活。估计能够做到的太少,也不是说没有,千年左右能够出几个这样的奇葩。
当然皇上对这样的人是高度欢迎的。譬如说明太祖朱元璋。
偏偏郑勋睿是穿越人士,他根本不认同这一点。又要马儿跑得好,又要马儿不吃草的事情,根本不可能长久,依靠高压态势或许能够维持一段时间,可最终会彻底崩溃。
所以郑勋睿登基称帝之后,马上就提出来官吏俸禄的事情,就是要彻底扭转朱元璋所创建的那种刻薄官吏的做法,其实朱元璋的这种做法。根本行不通,要求官吏从家里倒拿钱财来做官,估计当官的全部都是傻子了。
也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些事情,郑勋睿对东林党人还是比较关注的,他需要从舆论上面彻底打败东林党,倒不是说要杀掉这些东林党人,这种愚蠢的做法郑勋睿不会考虑,但是从根本上动摇东林党人的理论,建立一种全新的朴实的理论,这倒是郑勋睿要考虑做的事情。
调查署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更不用说郑勋睿已经成为了皇上。
钱士升、侯询、瞿式耜、钱谦益、张溥、张采、杨彝、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的行踪,以及平日里的动机,郑勋睿掌握的很清楚。包括众人一起到钱士升府邸去议事。
张溥的突然死亡,让郑勋睿大为吃惊,就在张溥死讯尚未传开的时候,调查署的情报已经到了郑勋睿的手中,他看着情报的时候,手都微微颤抖了。
权力的斗争让人疯狂,更是让人泯灭了天性。
吴昌时能够对张溥下手,其心态已经接近了疯狂,为了权势能够对曾经的战友下手,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当然郑勋睿对张溥的看法也是不好的。张溥其人的文采不错,若是做个教书先生。倒是非常的合适,成为一代大儒是很轻松的事情。可惜偏偏喜欢权力,其自身的性格根本不适合从政,这也就导致了最终死于非命的结局。
张溥恐怕做梦都想不到,不是他的对手杀死他,而是他最为信任的战友干掉了他。
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郑勋睿开始警惕起来,他密令吏部对东林党人进行严格的清查,那些学识能力不错、能够老老实实做事情的官员,经过甄别之后,尽快安排进入国子监培训,从理论上改变这些东林党人的认识,对于那些有党争迹象的东林党人,坚决清除,不管此人有着什么样的能力和影响。
郑勋睿的给吏部的密令刚刚下达,吏部尚书周延儒就专程来禀报事宜了。
原内阁首辅钱士升、内阁大臣侯询,东林党魁钱谦益专门给周延儒写信,恳请能够拜见,且恳请周延儒一定抽出时间来。
郑勋睿没有犹豫,要求周延儒迅速与钱士升等人见面。
两天之后,乾清宫。
早朝结束,周延儒留下来了。
“皇上,臣与钱士升、侯询和钱谦益见面了,这是臣的奏折。”
郑勋睿看的很认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放下奏折之后,看着周延儒开口了。
“周爱卿怎么看这件事情。”
“臣有三点看法。”
周延儒看了看郑勋睿,没有犹豫,继续开口了。
“第一点,钱士升、侯询和钱谦益等人都表明了态度,他们渴望为朝廷做事情,这个要求是非常明确的,臣认为,暂时不能够答应他们的要求,特别是钱谦益,李自成占领京城的时候,主动投靠,其品行本就有巨大的瑕疵。”
“第二点,钱士升等人将这些年来与皇上做对的事宜,全部归结到张溥身上,张溥已经不在人世,看上去是死无对证,不过臣以为,仅仅凭着张溥的能力,想要左右所有的东林党人,这是不可能的,毕竟钱士升是内阁首辅,侯询是内阁大臣,且那个时候,臣也在内阁之中,对于很多事情还是知晓的。”
“第三点,东林党人在朝中大肆排斥异己,让党争愈演愈烈,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皇上大力清除朝中党争,这等的态势必须要延续下去,基于此等的原因,朝中暂时不能重用东林党人。。。”
郑勋睿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
“朕看周爱卿对钱士升等人还是有些看好的,你得几个疑问,朕来帮忙解答,李自成进入京城投靠的事宜,这些读书人品行上表现似乎是有些问题,不过历朝历代,王朝更迭已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每一个王朝的衰败,都是有其自身问题的,新王朝建立起来,总是需要有人去做事情的,若是旧的王朝已经彻底衰败,那么新王朝的成立就是理所当然,有识之士自然是要拥护新王朝的。”
“张溥承担所有责任,这也能够理解,张溥与朕之间有着很大的矛盾,很多的读书人都说知晓的,在反对朕这方面,张溥自然不遗余力,张溥此人,学识是有的,性格方面也是直爽的,可惜不识时务,不知道转圜,被他人利用尚不自知,以至于做出来很多不合时宜的事情,还以为自身是正确的,且张溥是复社领袖,其本身的号召力是不差的。”
“党争的事宜,那就更不好说了,朕也不敢保证朝中没有党争,这都是人之本性,周爱卿难道没有赏识之读书人和官员吗,恐怕不可能吧,以党争来否定一切,这是说不过去的。”
周延儒的脸上已经冒出豆大的汗滴,他想不到皇上的话语如此犀利,一语中的。
“臣、臣昏聩。。。”
“周爱卿,不用这么快就认错,朕没有说你错了,朕可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东林党之中,也有不少的人才,能够争取的朕肯定是要争取的,只要是为了天下百姓,只要是为了大明的富庶,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朕可不是小肚鸡肠之人,若是如此,朕在这个位置上面也不要想着安生了。”
汗滴已经落下来,周延儒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了。
郑勋睿从御案上面拿出一份文书。
周延儒打开了文书,快速看起来。
看着看着,周延儒的脸色变化了,身体也微微颤抖了。
看完之后,周延儒忍不住开口了。
“简直是一帮宵小,还想着骗老。。。”
突然想到皇上还在面前,周延儒连忙改口了。
“皇上,臣真的没有想到,钱士升等人居然能够做出此等的事情。”
“朕也没有想到,此事朕仔细分析过了,钱士升和侯询应该没有暗算张溥的意思,钱谦益也应该没有,不过他们恐怕许诺了吴昌时某些事情,让吴昌时忍不住对张溥下手了,朕说过张溥此人的性格,被抬得太高,忘乎所以,不识时务,对吴昌时肯定是不客气的,如此情况之下,惹恼吴昌时是很简单的事情,惹来杀身之祸也是自找的。”
“皇上圣明,不过臣认为,此事一定要公开。”
“朕也是这样看的,此事就交给你了,朕前两日交给吏部的事宜,需要马上办理,甄别东林党人的事宜,你要亲自督办,不可构陷无辜,也不可敷衍了事。”
“臣遵旨。”
周延儒离开之后,郑勋睿舒了一口气,张溥的事宜,将给与东林党人沉重甚至是毁灭性的打击,这种事情是读书人最为忌讳的,读书人自诩为君子,若是因为权势自相残杀,被揭露出来之后,大家都是唾弃的,尽管说不知道有多少的读书人做这等的事情了。
统一思想和舆论的事宜,也要抓紧了,通过两年到三年的时间,将所有九品以上的官员全部都培训一遍,让后让这些官员去影响读书人,基本就能够统一舆论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六章 不一般的内阁制
吴昌时很快交代了毒死张溥的事宜,前因后果交待的非常清楚,完全符合郑勋睿的判断,周延儒佩服的同时,当然要在这件事情上面做文章,他明白郑勋睿的目的,就是要从道义上面彻底击溃东林党、复社和应社,让这个集聚读书人的组织彻底的崩溃。
案子交到大理寺的时候,周延儒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大理寺审讯的结论很快出来了,吴昌时毒死张溥的事宜,被定性为内讧,东林党和复社内部争权夺利的斗争,当然最终结论之中,也对张溥多年来自高自大的行为无情揭露,正是因为张溥这种目中无人的行为,惹怒了吴昌时,引来杀身之祸。
周延儒和大理寺都非常聪明,大理寺的结论没有牵涉到钱士升和钱谦益等人,但是明白人都能够看清楚其中的意思,要知道吴昌时想着毒死张溥,这么大的事情,钱士升等人不知道是说不过去的,毕竟真正能够决定东林党事宜的还是钱士升、侯询和钱谦益等人,从这个层面来看,这些人怕是还参与其中了。
官府没有给出结论的东西,就会疯狂的议论,人人都是有思想的,都会联想。
这种表面上看的不牵涉,用意更加的险恶,其实彻底击垮了钱士升和钱谦益等人。
邸报发往了省府州县,瞬间引发了轩然大波。
东林党和复社瞬间就处于崩溃的状态,要知道对张溥有好感的读书人还是不少的,没有人想到东林党和复社会作出来这样的事情,偏偏这个时候,钱士升、侯询和钱谦益等人,都做了缩头乌龟。根本不敢出面来解释。
郑勋睿还真的没有干涉这一次的审理,看到了大理寺的审理结论,就连他都是大吃一惊。想明白其中道理之后,他也只能够是苦笑了。
内阁的事宜。郑勋睿已经考虑成熟。
内阁制是明太祖朱元璋创建出来的,以前的历朝历代都是丞相制,朱元璋创建内阁制,不过是为了巩固皇权,压制丞相的权力,不过到了嘉靖年间,内阁的权力绝不亚于丞相了。
内阁制与丞相制的优劣,不好评述。历史上各有各的看法,其实几百年之后,内阁制依旧在某些国家维系。
郑勋睿不想变动内阁制,如此耗费的精力太大,但他需要对内阁制做出巨大的调整。
郑勋睿对权力的认识有些不一样,权力需要得到限制这一条是毫无疑问的,但若是不充分赋予办事官员权力,人家也是不可能好好办事情的,而且发展商贸已经成为当今最为重要的事宜之一,这就需要用诸多的规章来限制权力了。否则官商勾结造成的巨大破坏,迟早会导致大规模*的出现,最终导致国家的灭亡。
世界上没有最为完美的制度。都是相对好的制度,制度同样不是一成不变的,也需要根据时代的发展不断的改进,从这个方面来说,郑勋睿也需要在制度层面做出更多的探索。
内阁与六部和都察院等,是不是联系在一起,这是郑勋睿思考最多的问题,也就是说六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直接组成内阁,还是单独设立内阁。管控所有的部门。
两者各有优劣,以六部尚书和都察院左都御史直接构成内阁。这样少了一个权力层面,办事能够更加的高效。但是缺陷也是明显的,那就是缺少了讨论协商的过程,容易形成独断专行的局面,而在六部和都察院之上另外组建内阁,就能够扩充一个讨论的层面,很多的事情可以在内阁充分讨论,将这些讨论的意见提供给皇上决策。
看起来单独设立内阁好处要多一些,至少内阁能够依据六部和都察院提出来的诸多决策的事宜充分讨论,接着将讨论的意见提供给郑勋睿决策。
可郑勋睿不是这样看的,单独设立内阁就多出来了一个层面,建立一个强大富庶的国家,需要权力高度集中,需要各项决策能够迅速的贯彻落实下去,若是很多的决策还如同往常一样讨论来讨论去,就是难以通过和落实,那么发展的步伐就必定会减慢,强大和富庶就必定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幻。
所以郑勋睿的考虑,是高度的集中权力。
皇权和内阁权力之间的博弈肯定存在,这需要用制度确定下来,权力博弈最为集中的地方,主要就是在用人和用钱两个方面,至于说言官弹劾的制度,郑勋睿毫不犹豫的废除了。
不是说言官弹劾的制度不好,可惜这种好的弹劾制度,经过多年的延续,早就变味了,有很多的读书人,为了能够挣到名声,不惜想方设法的弹劾,甚至是无中生有,他们不怕廷杖,不怕怒斥,抓住皇上期盼有着好名声的心理,肆无忌惮。
更加关键的是,这些言官不一定知道下面的实际情况,也不一定知道政策推行带来的效果,他们已经陷入到为弹劾而弹劾的怪圈之中。
这样的言官还有什么作用。
用人权力郑勋睿是需要牢牢抓在手中的,用钱方面则可以稍微放松一些。
四品以上的官员必须经过郑勋睿亲自审核,而审核的依据就是吏部的考核。
对官员的评述,不仅仅是吏部的考核,还有都察院平日里的监督,之前言官所有的职能,悉数合并到都察院去,省府州设立的都察院的分支机构,采取一条边的领导体制,也就是地方官府无权管辖,更是无权干涉,分支机构的官员,三年到五年的时间必须要调整。
郑勋睿不可能清楚了解每一个四品以上官员的实际情况,这就是依赖吏部与都察院了,责任追究制度也就在这种情况之下确立下来,若是吏部推荐的官员,出现了重大的问题,或者说推荐的时候,就存在贪腐以及鱼肉百姓之行为,那么郑勋睿就要倒追责任,谁举荐或者考核的,谁就要直接负责任。
都察院的责任同样重大,他们负责直接对官员的督察,官员出现贪腐和鱼肉百姓的行为,都察院必须要查处,必须要不折不扣的处理,而都察院处理之后,问题大的还要移送大理寺或者刑部继续处理。
郑勋睿决定贯彻落实的很多政策,特别是对官吏的管理办法,看起来与朱元璋的差不多,不过这里面的区别还是巨大的,所谓人至清则无察,水至清则无鱼,郑勋睿明白很多的潜规则,更是明白这里面巨大的利益所在,特别是随着商贸的发展,想要官员过穷日子做事情,这是办不到的事情,若是官员连家人都不能够养活了,人家读书为什么。
所以郑勋睿在决定推行这些政策的同时,第一件事情就是大幅度的增加官员的俸禄,同时将许多应该由官府开销的事情明确下来,特别是府州县的衙门,不少的开销直接由府库拿出来银子,不需要知县个人掏腰包。
很多的事情需要马上开始推行,而能否推行这些政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内阁。
认真思索之后,郑勋睿给内阁定下的名额是七人,单数有利于在重大的事情上面表决,内阁同样设立内阁首辅和内阁次辅,内阁首辅的权力很大,直接对皇上负责,权力大的同时意味着责任重大,凡是经过内阁商议之后的事情,出现了重大的失误,内阁首辅直接承担责任,直接接受处罚。
内阁次辅原则上协助内阁首辅做出决策,但也有一定的独立性,在重大事情上面,只要有合适的理由和原因,可以反对内阁首辅做出的决定。
内阁大臣在内阁首辅的领导之下做事情,负责各自分管一块的事宜。
都察院直接监督内阁所有人员,包括内阁首辅和内阁次辅。
都察院左都御史进入内阁,为内阁大臣。
内阁与都察院各自不相关,直接对皇上负责,此外大理寺也直接对皇上负责。
内阁由户部尚书、礼部尚书、刑部尚书、兵部尚书、工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郑家军总兵七人组成。
最为重要的吏部尚书不进入内阁,其直接对皇上负责。
内阁首辅与内阁次辅由皇上直接指定,但都察院左都御史和大理寺丞不得出任内阁首辅与内阁次辅。
在任命内阁首辅与内阁次辅的事情上面,郑勋睿没有做出太多的限制,这方面他还是有私心的,不愿意自己困住自己。
票拟制度依旧保存,玉玺改由锦衣卫保管,设立领侍卫内大臣一职,统管皇城的一切事宜,其品阶为正二品,与此同时,宫内太监不得干预任何的政事,取消秉笔太监和掌印太监,圣旨的起草由领侍卫内大臣来完成,交由皇上审核之后下旨。
地方巡抚的权力增大,可直接决定地方上五品以及五品以下官员之任命,报备吏部即可,但地方巡抚必须服从吏部调整部分官员的任命,特殊情况之下,吏部可以决定地方五品及五品以下官员之任命,这就是所谓的空降。
不管是吏部还是巡抚,其任命之官员,必须要经过都察院之同意。
这就是郑勋睿决定做出的整体调整,当然还有不少细节方面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七章 小问题大奥妙
登基之后,郑勋睿一点都不轻松,有很多需要他做出决定的大事情,可让他恼火的是,在他看来的小问题,却让周延儒、徐望华和郑锦宏等人如临大敌,这就是朱慈烺等人的事情,要说郑勋睿登基,接受的是先皇的遗诏,这从理论上面来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且先皇已经将公主朱徽娖许配给了皇上,就等候黄道吉日举行大婚的仪式,皇贵妃的位置已经空出来,明显是留给朱徽娖的。
促成这个局面的是高起潜,郑勋睿心知肚明,没有戳破,他想到的是做事情,让国家强大起来,对于是不是需要改朝换代,是不是重视朱慈烺等人的事情,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要求,再说他这个皇上,有着强大的实力和自信,做事情是能够彻底放开手脚的。
可惜这些所有的安排,都不能让周延儒等人放心,毕竟众人的看法与郑勋睿完全不一样,他们认为朱慈烺是巨大的威胁,而且这个巨大的威胁还留在京城,拥有自由,这就更加的不可思议。周延儒等人甚至认为,这是不是皇上留给他们的任务,接下来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朱慈烺等人彻底的消失,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出现。
要知道天下的读书人,对朱慈烺的看法是不一样的,朱慈烺的存在,不仅仅会对皇上造成巨大的威胁,甚至能够对皇上的家人造成潜在的威胁。
周延儒等人多次在郑勋睿的面前提到朱慈烺的事情。
刚开始郑勋睿没有特别的在意,也没有决定听从周延儒等人的建议,可是周延儒甚至是杨廷枢等人连续几次提出来朱慈烺的问题之后,郑勋睿开始重视这个事情了。
郑勋睿可不蠢,他所倚重的周延儒、杨廷枢甚至是郑锦宏都提出来朱慈烺的问题,若是他还不能够明白其中的含义。那也就白活了。
其实周延儒等人不仅仅是担心他这个皇帝的宝座时常处于危险之中,更加深层的忧虑也是为着自身的安全担忧,要知道先皇被迫自缢身亡。朱慈烺等人的内心不可能没有想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有朝一日朱慈烺掌握了权力,对于支持郑勋睿的诸多大臣会怎么样,对这些大臣的家人会怎么样,那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这些愿意跟随他拼搏的大臣,每日里都要想着身边有着巨大的威胁,而且这个威胁还得到了皇上的支持,该是什么样的滋味。
郑勋睿终于发现了自身重大的失误,也感受到了高起潜的“良苦”用心。
穿越之人。之前所向披靡,在所有重大事情上面都能够拿得起放得下,都能够稳妥的处理,偏偏在这件事情上面,没有经过缜密的思考。
高起潜与王承恩之间的关系是很不错的,王承恩已经跟随朱由检去了,不过在这之前,高起潜是不是与王承恩之间有过商议,如此重大的事情,高起潜一个人就能够做出决定吗。或者说朱由检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
政治是残酷的,很多的事情不敢去深入的联想。
登基之后,郑勋睿终于陷入到一个巨大的矛盾之中。
为什么历史上的朱三太子出现之后。康熙震怒,在政权完全稳固的前提之下,还要不遗余力的杀掉所谓的朱三太子,难道康熙不想着仁慈吗,恐怕康熙想到的是由朱三太子所产生的震荡,将对王朝的稳定产生巨大的影响。
朱慈烺还年轻,目前能够保住性命,恐怕暂时没有其他想法,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谁能够保证朱慈烺不产生想法,甚至是有一些暗地里的动作。任何的一个政权,都不可能保证不出现任何的错误。而朱慈烺这样的威胁,就能够随着政权动荡的时候,开始发力了。
郑勋睿第一次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不管朱慈烺有没有能力,其身份就是一个巨大的吸引力,就能够吸引到很多人围在身边,一旦机会合适,这些人就可能站出来兴风作浪,到时候朝廷大开杀戒,造成的影响就更大,在历史上造成的影响也更加的恶劣。
杀掉朱慈烺等人很简单,郑勋睿只要有暗示,自然有人想办法促成这一切。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痛苦思索之后,郑勋睿第一次屈服于残酷的政治,他决定对朱慈烺动手了,当然不能给公开这样做,而是要想到很好的办法。
办法有的是,让朱慈烺进入到郑家军之中,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之中,光荣捐躯就可以了,至于说要做到这一点,那更加简单。
崇祯十七年七月初五,也就是瑞元元年七月初五。
皇宫内部出事了。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负责皇宫内部事务的太监高起潜,贪墨内务府的银两。
这件事情是被领侍卫内大臣洪欣瑜发现的。
为了保证皇宫的正常运转,按照皇上的建议,皇宫设立了内务府,内务府的最高长官就是领侍卫内大臣,包括司礼监等部门系数都归于内务府来管辖,而银两的开销也是属于内务府直接管辖,户部是不能给直接干涉皇宫所有开销的,当然银两的来源是户部,所有赋税大大小小归口到户部,户部每年按照皇上的要求拨付一定的银两给予内务府。
拨付给内务府的银两是不少的,包括皇后娘娘以及嫔妃的俸禄,宫女太监的开销,包括锦衣卫等等的开销,以及生活系数都在这些银两之中,故而数目是巨大的,当然皇上和皇后娘娘等还需要一些小金库,也在内务府。
监督这些银两开销的就是领侍卫内大臣洪欣瑜。
高起潜居然敢打这些银子的主意,可谓是胆大包天了。
皇上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异常的震怒,甚至在朝会的时候都发脾气了。
高起潜恐怕是感觉到难以过关了,选择了自杀。
这件事情在皇宫内部引发了不小的震荡,包括皇后娘娘等都感觉到吃惊,想不到一向小心翼翼性格温顺的高起潜,居然会贪墨内务府的银两。
其实内务府银两的开销,最终不是洪欣瑜表态的,而是皇后娘娘直接表态,要知道皇后娘娘曾经是洪门钱庄的大掌柜,对于银两的开销等事宜都是非常清楚的,也是相当熟悉的,如此的情况之下,内务府任何的开销想要瞒住皇后娘娘,几乎不可能,也没有谁有如此大的胆量。
为此,皇后娘娘专门找到了领侍卫内大臣洪欣瑜,责问为什么会出现此等事情,据说洪欣瑜跪在皇后娘娘的面前,身体颤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皇后娘娘提出来的诸多问题了,后来还是皇上专门给皇后娘娘做出了解释,这才让皇后娘娘没有继续责备洪欣瑜。
从这件事情上面,诸多的文武大臣也知道了皇后娘娘的厉害,更是感受到了皇上做事情的严谨,要知道洪欣瑜可是时时刻刻都跟随在皇上身边的人,可谓是得到了最大的宠信,可是做错了事情,还是被皇后娘娘训得如同老鼠一般,要不是皇上为洪欣瑜求情,恐怕洪欣瑜这个领侍卫内大臣,也一样要遭受责罚。
皇宫内部的人贪墨,按说这件事情与洪欣瑜的关系不是太大的,可就是因为洪欣瑜是内务府的领侍卫内大臣,也要承担责任。
这让满朝文武更加的小心,暗自想着做事情可不要出现什么问题。
真正知道其中奥妙的人不多,也就是周延儒、徐望华、郑锦宏和杨廷枢等人。
信号已经发出来了,众人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皇上虽然没有公开承认在处置朱慈烺等人事情上面的错误,可是实际行动已经表现出来了,要知道朱慈烺等人能够保住性命,就是皇上的仁慈,否则早就被斩杀了,现在皇上恐怕想清楚了其中的问题,决定采纳周延儒等人的建议了。
皇上五月二十八登基,一直到七月份,尚未迎娶朱徽娖,这就是信号。
当然,皇上这段时间非常的忙碌,每日里在乾清宫处理政务都到很晚的时间,尽管早朝的时间已经改到了辰时,可很多时候,乾清宫的灯卯时二刻左右就亮起来了。
就在周延儒等人还在琢磨的时候,七月十五日,皇上做出了决定,在八月十五的时候,遵照先皇的遗诏,迎娶朱徽娖。
紧接着,皇上再次下旨,让朱慈烺进入到郑家军之中磨砺。
能够进入到郑家军之中磨砺的,也仅仅就是朱慈烺。
皇上的这些举措,让周延儒等人再次疑惑了,本来以为皇上准备动手了,谁知道形势的发展,反而是让朱慈烺等人的地位更加的稳固了。
看出来这其中奥妙的,唯有徐望华。
徐望华什么都不敢说,每日里忙碌于公事。
很快,周延儒等人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因为皇上已经开始说及内阁的事宜了,这可是最为重大的事情,要知道能够进入内阁,就等同于宰相,更何况皇上早就透过口风了,现如今的内阁,与以前的完全不一样,朝廷所设立的某些部门,也要做出大规模的调整。(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八章 权力集中
郑勋睿所采取的措施,明显就是集中权力,在他看来,如此庞大的天下,权力若是不能够集中,想要真正做事情是不大可能的,当然权力集中带来的负面作用也是存在的,这就需要用制度去克服,现如今若是想着什么民主和自由等话题,那肯定不行,你期盼着在一个文盲超过九成人口的大国推行什么民主和自由,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几千年历史发展的规律也说明了,强权政治才是最为符合当今实际的。
所以郑勋睿决定彻底改组内阁,同时以明确的制度来确定内阁的职责,内阁同样采取民主集中制的原则,可重点是后面的集中,这样便于决策的推行,内阁首辅必须有着非同一般的能力,至少是知晓基层事宜的,除开第一批内阁大臣,今后能够进入内阁的大臣,必须在府州县有五年以上担任主官的经历,且政绩突出,得到老百姓的拥护和爱戴。
由此推行下去,朝廷三品以上的官员,全部都必须有在府州县担任主官的经历,时间的限定同样为五年时间。
内阁大臣七十岁致仕,其中内阁首辅与内阁次辅可以延长至七十二岁,内阁大臣以下,三品以上的官员,六十五岁致仕,三品以下的官员,六十二岁致仕,由吏部下文明确的吏员,年龄原则上不准超过六十岁。
内阁大臣自任命的时候开始,担任的时间不得超过十年,内阁首辅与内阁次辅担任的时间不得超过十二年。
以此类推,朝廷各部门的主官,地方上的主官,包括巡抚、知府、知州和知县等。连续任职的时间同样不得超过十年的时间。
唯一例外的是大理寺丞,不遵循这个任职的时间限制。
包括正一品的文武官员,其致仕的时间一律不得超过七十五岁。
致仕以后的官员。其俸禄依旧由朝廷提供。
郑勋睿做出来的这个决定,彻底改变了内阁产生的渠道和途径。以前翰林院是内阁大臣产生的最为主要的地方,内阁大臣不一定需要在府州县做事情,只要能够进入翰林院,能够成为庶吉士,那就成为了预备的内阁大臣,现在不行了,没有在府州县做主官的经历,根本无法进入到内阁。
此举绝非是排斥朝廷之中的官员。其实郑勋睿最为欣赏的就是那种有着在省府州县以及朝中为官经历的官员,他们经验丰富,眼光深远,做事情能够抓住重点,也知道官场上诸多的弊端,知道如何去克服和解决这些问题。
从知府、知州和知县的位置上,是不可能一蹴而就出任内阁大臣的,甚至巡抚都有些困难,这些主官进入朝廷之中,必定还有一个磨砺的过程。或者在朝中为官之后,继续到地方上出任巡抚,为进入内阁做准备。
翰林院的作用同样很大。因为在这里磨砺的翰林修撰、翰林修编和庶吉士,有很大的可能直接出任地方上的知州和知县,接着一步步被提升,最终进入内阁。
郑勋睿做出的这个决定,让年轻人基本没有可能成为内阁大臣,因为任何的一个内阁大臣,都需要经历诸多的磨砺,这些磨砺需要消耗时间。
官场上需要新鲜的血液,除开某些特殊的部门。譬如说大理寺,这个专门审理案件的地方。其余的地方人员需要不断的流动。
这是权力集中之后必须要执行的决定,一个官员在某一个职位上面任职的时间过长。必定会产生诸多的关系,这里面容易滋生*,就算是都察院时时刻刻都盯着也无法避免。
崇祯十七年八月初一,瑞元元年八月初一。
皇上的圣旨下来了,圣旨为两份,一份圣旨明确朝廷诸多的部门,以及省府州县的部门,包括其职能,一份圣旨任命了内阁大臣,两份圣旨都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朝廷裁撤了给事中,其职能全部并入都察院,禁止捕风捉影的弹劾,就算是都察院的弹劾,也必须有基本的事实,都察院在省府州都设立了专门的机构,全部安排有专门的人员,他们负责对地方官吏进行监督,由都察院直辖,地方官府不能够干涉,同时都察院直接对皇上负责,内阁不得干预其政务。
省一级的机构保留巡抚衙门,裁撤各省承宣布政使司和都指挥使司,巡抚衙门掌管全省民政事宜,保留提刑按察使司,行使司法事宜,其不归巡抚衙门节制,由大理寺直接节制,统一直接对皇上负责。
分片设立军区,大明设立七个军区,第一军区设立在北直隶,掌管北直隶、山东以及辽东所有军事事宜,第二军区设立在陕西,掌管陕西、山西以及草原军事事宜,第三军区设立在应天省,掌管应天、河南和浙江的所有军事事宜,第四军区设立在福建,掌管福建、江西和广东的所有军事事宜,第五军区设立在四川,负责四川和湖广所有军事事宜,第六军区设在云南,负责云南、贵州和广西所有的军事事宜,第七军区设立在乌斯藏都司。
七大军区驻军人数事宜暂时不确定,等到局势彻底稳定下来之后再行确定。
京城设立都督府,郑家军总兵出任大都督,每个军区的总兵出任都督,七大军区全部由都督府和兵部双重领导,地方上不得干预。
都督府和七大军区由皇上直接管辖,都督人选调整,以及七大军区总兵的调整,唯有皇上能够做出决定,其余任何人不得擅自决定。
裁撤蓟辽总督、五省总督以及三遍总督等,其原来职能全部由七大军区承担。
府州县的变动不大,按照原来的规矩执行。
备受关注的内阁,在第二份圣旨之中产生了。
户部尚书徐望华、礼部尚书杨廷枢、刑部尚书周延儒、兵部尚书熊文灿、工部尚书甘学阔、左都御史文震亨、郑家军总兵郑锦宏等七人组成内阁。
徐望华出任内阁首辅,周延儒出任内阁次辅。
文坤出任吏部尚书。
梁兴力出任大理寺丞。
李岩出任陕西巡抚,杨一鹏出任山东巡抚,徐吉匡出任四川巡抚,林宗辉出任湖广巡抚,吴伟业出任应天巡抚,罗昌洛出任江西巡抚,赵单羽出任浙江巡抚,黄辉旭出任广东巡抚,李长顺出任广西巡抚,李攀龙出任贵州巡抚,史可法出任福建巡抚,马奎峰出任云南巡抚,顾梦麟出任顺天府尹。
洪欣涛出任第一军区总兵,洪欣贵出任第二军区总兵,杨贺出任第三军区总兵,刘泽清出任第四军区总兵,王允成出任第五军区总兵,郑凯涛出任第六军区总兵,第七军区总兵暂时空缺。
第二道圣旨引发的关注度同样巨大,其中还有一个最为关键的地方,那就是圣旨之中提到了草原部落与后金,将草原部落分为内蒙古和外蒙古,分别设立内蒙古巡抚和外蒙古巡抚,巡抚人选暂时空缺,内蒙古包括土默特部、吐鲁番部、鄂尔多斯部、察哈尔部以及科尔沁部等部落,外蒙古包括外喀尔喀七部、蒙兀儿和卫拉特等部落。
至于说后金,现如今的大清国,同样被圣旨包括之中,设立奴儿干省,巡抚暂时空缺。
同样暂时空缺的,还有乌斯藏省,巡抚暂时没有任命。
两道圣旨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太大了,以至于朝中的议论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最让众人兴奋的,还是皇上果断的将后金以及草原全部都纳入到大明王朝的范围之内了,这需要的不仅仅是霸气,更是实力,可以想象,一旦朝廷彻底稳定下来,郑家军将开始又一轮的远征,这次的远征,不仅仅是彻底剿灭八旗军,还要彻底征服草原部落。
朝廷部门的裁撤,也引发了很多的议论,至少众人明白了一点,延续多年的言官制度,这次是完全消失了,代之的是都察院对官吏严格的监督,省府州都要派遣都察院的监察御史,这些监察御史要随时调整地方,在一个地方监督官吏不得超过三年的时间。
至于官吏的提升,更是体现了一步一步往上提升的规矩,一步登天的可能性基本消失,资历和经验已经变得非常重要了,原则上面说,只有担任过巡抚的才有可能进入到内阁之中。
随着议论的增加,对皇上钦佩之人愈发的多起来了。
如此制度之下提升起来的内阁大臣,以及朝廷三品以上官员,对下面的情况基本都是知晓的,就算是想着独断专行,也没有可能性了,且不说都察院时时刻刻的监督,就算是你有本事,在同一个职位上面任职的时间也不能够超过十年。
内阁首辅和内阁次辅也不过十二年的时间。
还有任职年龄的限制,一旦超过了年龄,那就必须要致仕了。
不少人开始计算时间,最终推断出来了诸多的可能性,那就是内阁大臣出任的时间基本难以达到八年,包括内阁首辅和内阁次辅,除非有特殊情况。
以此类推,朝廷三品以上官员,包括各省巡抚,任职时间同样难以达到八年的时间。
郑勋睿也听说了这些推算,他没有做出任何的评论。(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九章 不可能心软
皇上与朱徽娖的大婚引发了天下人的关注,就连朝鲜都派来了使者表示祝贺。
作为内阁首辅,徐望华的心情很复杂,他与皇上之间的关系,可谓是水乳交融,在皇上身边十余年的时间了,他对皇上某些方面的了解甚至超过了自身,从睿智、自信和气魄方面来说,徐望华一辈子所遇见的人之中,无人能够与皇上比拟,不过从心态方面来说,皇上做得好像不是特别好,俗话说的好,慈不掌兵,朝廷之中也是一样,皇上若是对政局的复杂没有充分的估计,今后肯定是要吃亏的。
皇上心慈,对于下面的文武大臣乃至于百姓都是好事情,可是对于政局的推进,对于实现国富民强的目标是不利的。
朱慈烺的事情就是很好的例子,皇上想的太简单,或者说过于自信了。
还好皇上改变了初衷,做出了相应的安排,徐望华也数次暗示郑锦宏,一旦郑家军遇见什么战事,朱慈烺必定是需要出征的,至于说怎么运作,郑锦宏应该明白。
高起潜的自杀身亡,其实是第一步,正是因为高起潜拿出来所谓先皇的遗诏,束缚了皇上的手脚,最终皇上怕也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皇上与朱徽娖之间马上就要大婚了,皇后娘娘本来是准备大肆操办的,不过被皇上制止了,理由也很是简单,大明尚未彻底稳定下来,北方老百姓的生活也没有从根本上得到改善,这个时候朝廷所有事情都需要厉行节约,大操大办于心不忍。
徐望华明确不支持皇上与朱徽娖之间的大婚,如此一来朱徽娖今后生下的孩子,也有可能成为威胁。毕竟谁也不能够断定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徐望华不可能阻止皇上迎娶朱徽娖。
领侍卫内大臣洪欣瑜在具体负责操办皇上大婚事宜的时候。徐望华在想方设法算计朱慈烺,他很清楚。一旦朱徽娖被册封为皇贵妃了,皇上说不定会改变态度,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谁知道朱徽娖会不会在皇上面前说些什么。
机会很快就来了,谁也没有想到。
按说郑家军大规模的征伐,只有可能在辽东或者辽南出现了,大明现如今最大的对手就是后金的八旗军,以及皇太极。其余的都不值一提了。
不过这次的机会,出现了山西的大同。
李自成麾下的大顺军,在北直隶被基本剿灭之后,留在河南与山西境内的大顺军,绝大部分都选择了投降,也有少部分负隅顽抗,被郑家军三下五除二剿灭。
一部分被誉为大顺军精英的义军军士,逃到了大同。
大同是大明的边镇,历来都是军事重地,大顺军军士逃亡到大同。看上去就是找死,其实不然,越是为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负责剿灭大顺军余孽的杨贺,根本没有想到大顺军余孽敢于到大同去,也就压根没有注意这一部分大顺军的余孽。
这一部分的大顺军余孽,潜伏一段时间之后,又开始作乱,且在山西等地引发了不小的震荡,内阁大臣、大都督、郑家军总兵郑锦宏立即派遣两千郑家军将士,赶赴大同剿灭大顺军余孽,而驻扎在大同的五千郑家军将士。接到的命令是暂时不要行动,等候京城派遣的两千将士抵达之后。再行展开清剿的行动。
这个命令让人奇怪,起身驻扎在大同的郑家军将士。完全可以主动出击,凭借着雄厚的实力,彻底剿灭这一股大顺军的余孽。
此番征伐的任务,由被任命为第二军区总兵的洪欣贵负责指挥。
跟随洪欣贵一道出征的还有朱慈烺。
朱慈烺既然进入到郑家军之中,那就需要在战斗之中磨砺,建功立业,否则身份总是非常的尴尬,对于此次的出征,朱慈烺没有丝毫的意见,兴致勃勃。
郑勋睿知道这个计划,但命令由郑锦宏下达。
八月初十,距离大婚还有五天的时间。
乾清宫,郑锦宏留在这里,领侍卫内大臣洪欣瑜亲自守在乾清宫外面,不准任何人进入。
“锦宏,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说说你的安排。”
郑锦宏擦去了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要说他不惧怕已经成为皇上的少爷,他非常了解少爷的脾气,在少爷手下做事情,你只要是忠心耿耿,老老实实,不要有什么歪心思,一般都是没有多大问题的,而且少爷的内心其实是仁慈的,不爱杀戮。
此番朱慈烺必死无疑,这方面郑锦宏以及做好了安排,而且执行这个任务的五十名郑家军将士,也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这个计划听上去很是残忍,但没有办法。
郑锦宏扑通跪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全部的安排,他没有提及徐望华。
郑锦宏说完之后,乾清宫里面陷入到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过了好久,皇上的声音传来了。
“此事徐望华也知晓吧。”
“徐大人知晓此事,不过徐大人也是为了皇上的。”
一声叹息传来了,郑锦宏顾不上额头上越来越多的汗滴,低声开口了。
“皇上不能够仁慈啊,事关重大,若是朱慈烺留在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蠢蠢欲动,到时候他们会搅乱平静的局面,也会让朝中的文武大臣无所适从,给皇上增加巨大的麻烦,皇上下发圣旨,开始变革朝廷之中的诸多事宜,已经引发了一些议论,特别是裁撤给事中,禁止捕风捉影的弹劾,让不少人都有些无所适从了,裁撤地方上诸多的部门,空余出来的官吏一时间没有地方可去,他们内心也是有着很多怨气的,都想着找到机会发泄。。。”
改革就一定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郑勋睿明确要求大明只允许郑家军这一支军队存在,其余的卫所军队全部裁撤,包括地方土司拥有的军队也全部都要裁撤,大明最大的土司秦良玉早就来到京城享福,白杆兵也进入到郑家军之中,至于说一直都驻扎在福建的沐天波,也知趣的来到了京城,被敕封为太子少傅之后,安心在京城享福了。
秦良玉和沐天波等人可以享福,但诸多的都指挥使、卫指挥使、千户和百户等等,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还包括地方上原来三司的诸多官吏,被裁撤的也不少了。
这些人可没有那么好安抚,而且朝廷也没有打算安抚这些人。
万一这些人开始悄悄的接近朱慈烺,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能够预料。
郑锦宏说的眼泪都出来了,他生怕皇上要求洪欣贵保证朱慈烺的安全,那样一切的安排都白费了,皇上的旨意,郑锦宏和洪欣贵等人绝不敢违背,包括徐望华也不敢违背。
“锦宏,朕从不做亏心事,也一向认为都是仁慈的,朕不迂腐,知道有些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可朕还是希望什么事情都是美好的,近段时间以来出现的诸多事情,包括被裁撤文武官员的怨气,朕都是知晓的,朕不强压他们,让他们自己去想明白,以前他们尸位素餐,贪墨朝廷的银子,想方设法的盘剥百姓,现在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朕不去惩戒他们,给他们平安活下去的机会,可惜朕的想法,有些人不一定明白。”
“该如何做,你和徐望华以及做出了安排,朕不会阻止你们,后面的事情如何的平息,想必你们也做出来了安排,风波不要闹的太大,想要天下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也是不可能的,朕展现出来的不可能总是和蔼可亲的,也不可能让某些人认为朕就是傻子。。。”
郑勋睿说完之后,郑锦宏再次跪下,哽咽着开口。
“皇上,此事完全是臣一手操作,有任何的问题,臣完全承担,与皇上无关。”
“这话就不要说了,锦宏,我们不能给将天下人都当作傻子,人家现在不开口说,历史上也会记下这一笔的,该是朕承担的责任,朕绝不会推脱。”
八月十四日,大同方面传来消息,大顺军余孽全部被剿灭,随军征伐的朱慈烺,在追击战之中,带领五十名将士奋力厮杀,寡不敌众,英勇捐躯。
负责指挥作战的第二军总兵洪欣贵已经率领军队返回京城,接受朝廷的惩处。
八月十五日,皇上与朱徽娖的大婚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只是在大婚的仪式之后,郑勋睿当即册封朱徽娖为皇贵妃,在皇宫之中地位仅次于皇后娘娘,册封英勇捐躯的朱慈烺为太师,领兵部尚书衔,责令将其厚葬在山西大同。
成为皇贵妃的朱徽娖,也给皇上提出来要求,自己的弟弟妹妹,不要求有任何的册封了,希望安安心心的平静的生活下去,一辈子不为官。
皇上答应了皇贵妃的要求,命令户部每年拨付一定的银两,保证皇贵妃亲人的生活。
也就在皇上和皇贵妃的大婚之后几天时间,皇贵妃再次提出来要求,取消所有藩王的称号和封地,让其成为普通人,可以参加科举考试,可以入朝为官,与寻常百姓一样。
皇上尽管尚未同意皇贵妃只请求,不过消息很快泄露出去了。
各地的藩王开始给朝廷上奏折,恳请撤销藩王的封号和封底。
到了九月底,皇上的圣旨终于下来了,同意裁撤所有藩王的称号和封地。(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章 大清国的对策
皇太极的身体一直都有些虚弱,回到沈阳之后,他静养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
八旗军明明已经占领山海关,却被迫撤离,眼看着就要得到的中原失去了,这样的情况皇太极难以接受,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为了避免更大的伤亡,为了避开郑家军犀利的火炮,皇太极只能够做出撤离山海关的决定,尽管这样的决定让他肝肠欲断。
郑家军驻守在山海关,虎视眈眈,锦州和宁远一样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驻扎此地的阿巴泰不得不耗费大量的精力在防守方面,这似乎与前些年的情况倒过来了,大清国开始驻守锦州和宁远等地,生怕郑家军突然发动进攻。
冥冥之中,皇太极已经预感到,大清国想要统一中原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悍勇的郑家军短时间之内根本不可能被战胜,甚至是永远不可能战胜的。
依照郑勋睿的能力和野心,不可能让大清国永远存在于辽东。
不过八旗军撤离山海关之后,辽东倒也平静。
这期间,范文程和洪承畴等人做出了不少的预测和评价,特别是在五月下旬郑勋睿登基之后,两人的判断更是愈发的明确了。
范文程认为,郑勋睿登基称帝之后,需要大量的时间来稳定各地,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在辽东和辽南两地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大明的读书人和士大夫,不一定接受郑勋睿这个皇上,他们内心是排斥的,如此情况之下,郑勋睿难以得到太多的支持,其统治力包括郑家军的实力。都有可能大幅度的下滑。
洪承畴的观点与范文程的基本一致,他认为郑勋睿登基之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一方面北方遭受了多年的灾荒。稳定北方的局面需要消耗大量的钱财,且大顺军也没有被彻底剿灭。残存的力量同样会对大明南北都造成不小的影响,郑勋睿此时此刻主要做的事情,还是稳定局面和自身的统治。
皇太极同样是枭雄,尽管范文程和洪承畴的分析都是有一定道理的,可他不完全相信,要知道依照郑勋睿的能力,掌控权力轻而易举,人家在南直隶经营那么长的时间。实力不知道有多么的雄厚,之所以没有很早的进入北方,无非是不愿意承担某些不好的议论和名声,要不然郑勋睿早就剑指北方了。
大明王朝早就腐朽不堪,大顺军已经成为彻底压垮大明王朝的最后一根稻草,郑勋睿不过是在大明王朝彻底垮塌的基础之上重建罢了。
皇太极重视情报的作用,可他更加看重的是实力,唯有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基础,从目前的情况来说,大清国的实力还是略显不足。特别是郑家军拥有的火炮,太过于犀利了,犀利的火炮已经成为八旗军最大的梦寐。
连续几个月的时间过去。辽东和辽南都没有出现什么战事,这让皇太极也开始疑惑了,难道说郑勋睿登基之后真的是遇见什么难题了,以至于没有办法在辽东和辽南展开大规模的进攻了吗,或者说郑勋睿登基之后就满足了,好不容易做皇帝了,必须要好好的享受,至于其他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去。
经过了认真的思索,皇太极决定召集相关人员。认真讨论一番,现如今大清国究竟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或者说下一步发展的方向究竟在什么地方。
皇太极自身也有思索,大清国的发展方向只有两条。其一是朝着草原的方向发展,依托效忠的草原部落,不断的壮大实力,最终寻求与郑家军决战的时机,其二是从辽东或者辽南的方向发动进攻,试探郑家军的意愿,若是能够在这些地方打败郑家军,则能够更进一步的明确发展的方向,或者说更直接的能够占领中原。
皇太极很清楚,目前的情况之下,想着直接进攻山海关或者金州和复州等地,难度是很大的,郑家军的骁勇,满人权贵都是知晓的,也没有谁愿意主动率领大军发动对郑家军的进攻,若是这样的进攻再次失败,那么对于大清国来说,后果难以承受。
骁勇的皇太极,第一次感觉到迷茫。
代善、济尔哈朗、多尔衮、豪格、多铎、阿济格和岳托等满人权贵,以及范文程和洪承畴等人,悉数来到了大政殿。
这一次的商讨非常的关键,所有人内心都是明白的,进入大政殿之后,众人的脸色都非常的严肃,一直都看不起范文程和洪承畴的多铎、阿济格等人,甚至忘记了对着范文程等人瞪眼,进入到大政殿之后,就低下头沉思。
这样的情况太罕见了,要知道满人权贵好勇斗狠,基本不存在服输的想法,不过在面前郑家军的时候,这些满人权贵收敛了嚣张,因为他们嘴上的嚣张没有任何的作用。
八旗军被迫撤离山海关,将山海关拱手送给了郑家军,这是八旗军的耻辱,更是八旗军打不过郑家军的明显写照。
范文程和洪承畴的思索则更多了,他们是汉人,投靠了大清国,在汉人眼里他们就是汉奸,是要遭受到最为严厉惩处的,一旦郑家军彻底打败了八旗军,他们,没有任何的活路。
皇太极进入大政殿,感受到了压抑的气氛。
“这都是怎么了,骁勇的巴图努就是这样的气概吗,朕请你们来,是和你们共同商议八旗军如何获取最大的胜利,难道你们都认为八旗军必败无疑了。。。”
皇太极的训斥,让众人都抬起头来了。
尽管气氛还是有些压抑,不过代善等人的脸上,倒是显露出来强悍的气息了。
皇太极内心高兴,满人权贵不惧怕任何强大的力量,满人的骨子里就是强悍不屈的,不管遭受多大的困难和压力,都敢于面对。
“文程,说说情况吧。”
范文程打起了精神,开始讲述皇太极的想法,其实也就是两种选择。
范文程说完之后,首先开口的是多尔衮。
代善年纪大了,很少直接参与到战斗厮杀之中,在这方面不好直接开口说,济尔哈朗更多的时候都在维持沈阳的稳定,参与的战斗同样不多,五大亲王之中,最具有发言权的就是多尔衮了,故而多尔衮这个时候开口说话,也是正常的。
“皇上,臣弟认为当务之急,是必须要想到应对郑家军火器的办法,郑家军实力虽然强悍,可若是单打独守,八旗军绝不会落于下风,郑家军最为倚重的就是火器和火炮,臣弟这段时间也稍稍了解情况,郑家军使用的火器称之为毛瑟枪,这种毛瑟枪与火绳枪有很大的不同,风雨天气也可以射击,至于说火炮,以红夷大炮和弗朗机为主。。。”
多尔衮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毕竟是多次指挥作战的亲王,很快抓住了重点。
“。。。皇上,臣弟认为当今最为重要的是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我大清国要加强与草原部落的联系,促进自身实力的发展,第二件事情就是大力发展火器和火炮,至少有抗衡郑家军火器的能力。。。”
多尔衮的意见是朝着草原方向发展,联合草原部落。
多尔衮说完之后,代善、济尔哈朗、豪格与多铎等人悉数表示赞同。
范文程也开口了,但说的很是小心。
“奴才以为睿亲王殿下说的是正确的,草原已经不稳定,特别是以鄂尔多斯部落为首的一些草原部落,就看着蝇头小利,已经归顺甚至公开投靠大明了,若是不能够彻底阻止这样的状况,则草原危险了,奴才的建议是,趁着郑勋睿稳定内部局势的时候,八旗军进入到草原,打击甚至是剿灭那些归顺大明朝廷的部落。。。”
范文程开口的时候,四周同样很是安静。
范文程说完之后,洪承畴没有开口,也许是觉得没有什么可说了。
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众人的认识就达成一致,不约而同的选择朝着草原的方向发展,这是很少见的,满人权贵骨子里除开强悍,还有一点那就是极其的自负。
大清国朝着草原的方向发展,也不是简单的事情,紧靠着陕西的鄂尔多斯部落、土默特部落和吐鲁番部落等的草原部落,基本都归顺大明朝廷了,也就是归顺郑勋睿了,大清国想要彻底稳定草原的局势,就务必要打败以鄂尔多斯部落为首的归顺大明朝廷的草原部落。
皇太极慢慢的站起身来。
“朕以为十四弟说的很是正确,我大清国首当其冲的事情是找寻对付郑家军火炮和火器的办法,其次是稳定草原的局势,马上就要进入秋季了,正是草原游牧的季节,这稳定草原局势的事宜,就由十四弟直接负责,所需调集的八旗军,下一步商议,应对郑家军火器的事宜,由文程直接负责,要么我们也获取到数量不菲的红夷大炮和弗朗机,要么就想到能够真正应对火器的办法。。。”
皇太极开始了安排,此番商议能够在很短时间之内取得统一,他内心五味杂陈,这不是说诸多的满人权贵异常的团结,而是众人都变相承认了郑家军的强大和骁勇。(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一章 皇上的野心
在内阁首辅徐望华看来,大明已经稳定下来,完全可以在辽东和辽南开始对八旗军全面的征伐了,毕竟这才是目前最为重要的事情,在皇上身边那么多年,徐望华当然知道皇上的某些想法,北方的八旗军以及大清国一直都是巨大的威胁,稍微不注意,就可能引发大明北方巨大的动荡。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过去,皇上一直都没有提及征伐八旗军的事宜,而是在内阁、朝廷以及军队重组的方面耗费心思,折让徐望华感觉到奇怪了。
不仅仅是徐望华,内阁次辅周延儒,以及其他的内阁大臣,也对此表示了不理解,就连最为忙碌的左都御史文震亨,都在早朝的时候提到了征伐八旗军的事宜。
都察院的职责早就不一般,直接对皇上负责,不受内阁的节制,监督大明所有的官吏,且无凭据的弹劾与诬陷被严厉禁止,这让文震亨的压力巨大,在省府州组建都察院的分支机构,明确其职责,那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
可惜皇上对这一切好像都是无动于衷的。
与此所不同的是,皇上投入巨大的精力开始对郑家军实施了诸多的改革。
第一项改革就是调整郑家军各级军官的组成,以前郑家军的各级军官,基本没有什么读书人,哪怕是秀才都很少,几乎都是从战斗厮杀之中成长和提拔起来的,可现如今皇上专门下旨,郑家军游击将军以上的军官,除非是特殊情况,今后都需要有举人以上的身份。
第二项改革就是彻底废除军户制度,军队改为招募制度。这一点彻底的改革非常的关键,可以说完全否定了大明以前的军队构建,也正是因为废除了军户制度。才能够设立七大军区,撤销各省的都指挥司。不过伴随废除军户制度的实施,军士的饷银也得到了充足的保证,其开销全部由朝廷直接承担。
第三项改革就是放开了军士招募的限制,鼓励有一定学识的年轻人进入到军队之中,这些人进入到军队,若是表现良好,能够得到优先提拔。
第四项改革是最为关键的改革,那就是关于文官和武官的身份事宜。大明朝廷历来都是重文轻武的,可皇上下旨,军队之中的军官若是进入到文官队伍之中,仅仅是低半级安排,譬如说正五品的游击将军,出任文官的时候,其品阶为从五品。
而且文官和武官的区分不再是牢不可破的,文官随时有可能进入到军队之中成为武官,武官也能够随时进入到文官队伍之中。
皇上同时还耗费了最大的气力整顿水师。
驻扎在蓬莱和福建的水师,其最高指挥官水师都督由郑锦鸿直接兼任。这完全出乎众人的预料,就算是郑家军诸多的总兵副总兵,都没有特别的重视水师。
皇上对军队的重塑。在朝中引发了巨大的反响,反对的声音还是不少的,毕竟几百年甚至接近千年的时间过去,重文轻武已经成为了习惯。
可是皇上不为所动,坚持如此做。
崇祯十七年十一月初五,瑞元元年十一月初五,乾清宫。
早朝已经结束,此次的早朝,有关军队改革的事宜争执已经达到了顶峰。原因就是皇上下旨,要求在国子监培训的诸多两榜进士之中。抽调一部分成绩优秀的进士直接进入郑家军,担任郑家军的各级军官。而这些两榜进士很是想不通,不愿意进入到郑家军之中。
当然,要说这些两榜进士抗旨不遵还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们思想上没有形成很好的认识,进入到郑家军之中,也难以承担重任。
皇上于是将内阁大臣以及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系数留下,要专门说明派遣两榜进士进入郑家军为军官的事宜了。
按照先前的安排,讲武堂正在慢慢发生改变,成为专门培训郑家军各级军官的学堂,郑家军各级军官全部都要进入到正在慢慢转变职能的讲武堂培训,若是培训不能够合格的人员,不能够继续担任郑家军的各级军官。
内阁大臣以及朝中大部分的官员认为,由讲武堂培训郑家军军官就足够了,没有必须从国子监抽调两榜进士进入到郑家军之中,再说军官人选的挑选,完全可以通过武举的方式进行,说白了,两榜进士对于武官和武将的看法还是戴着有色眼镜。
郑勋睿看着诸多的大臣,语气凝重的开口了。
“朕决定对郑家军进行大规模的改革,诸位爱卿是有想法的,诸位爱卿若是想通了,下面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议论,国子监的两榜进士进入到郑家军之中,也就不会产生阻力,故而朕认为根子还是在诸位爱卿的身上,今日朕就与诸位仔细说说此事。”
“军队乃是国家只根本,没有强盛的军队,一切都无从说起,就算是我大明王朝富裕了,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了,手里有钱有粮了,可是没有强悍军队之保证,这样的富裕也就是昙花一现,根本不可能维持。”
“南宋和北宋的惨痛教训,诸位爱卿都应该明白,也正是从这方面考虑,朕才下定决心建设好郑家军。”
“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这是流传民间多年的俗语,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更是形容了军士素质之底下,为什么会形成如此之认识,也就是朝廷认为当兵的只要能够冲锋陷阵杀敌就可以了,不需要有什么学识,这就导致了军士素质低下。”
“我大明王朝开国三百余年了,这样的认识已经根深蒂固,军户制度更是让军士的素质低下,军队之中识字之人极少,千人之中难以挑选出来一人,就连军士自身都认为,学识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作用,只要能够冲锋杀敌就可以了。”
“真的是如此吗,朕看这样的认识大错特错,极其的愚蠢,天启和崇祯年间,杀良冒功的情形屡屡出现,流寇肆掠的时候,老百姓甚至支持流寇、痛恨朝廷大军,这也导致流寇不断的发展壮大,最后甚至杀入到京城,逼迫先皇自缢身亡。”
“军队需要有军魂,军士需要有素质,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的情形,绝非是什么好事情,军士一旦没有素质,没有军纪军规的约束,就会变得肆无忌惮,侵害百姓利益,无恶不作,导致军队整体素质下降,真正到了冲锋厮杀的时候,就是一盘散沙。”
“郑家军组建的时候,订立了严格的军纪军规,现如今这些军纪军规已经成为郑家军的军魂,这样的军魂必须延续和发展下去,可如何做到这一点,那就需要提升军队的整体素质,提升军士个人的素质,能够做到这一点,郑家军就能够长时间的强盛下去。”
“郑家军承担的还有数不清的任务,北方有八旗军和蒙古部落,海外有诸多的蛮夷,这些都需要郑家军的将士去打败和彻底征服,或许十年,或许几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朝廷如何维持郑家军强悍的战斗力,其中之一就是提升军官和军士的素质。”
“盛唐时期的军队,威震四方,令人不敢侧视,其原因无非是三个方面,其一是唐太宗李世民亲自率领大军作战,对于军队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其二是充足的国力和繁荣的经济,为军队提供了强有力的保证,其三就是军官军士的素质极高,军士主要由良家子弟和品行良好的读书人组成,他们有着很不错的学识,有着极强的国家认同感和荣誉感,如此高素质的军士,必然组成作战勇敢、意志顽强的军队。”
“反面的例子也很明显,那就是元朝的军队,其战斗力极其强悍,可谓纵横四海无敌手,可惜元朝统一中原之后,其统治仅仅维持了不到九十年,就轰然倒塌了,这里面原因众多,军队素质低下也是主要原因,纵横四海的军队,在最后不堪一击,令人警醒。”
“我大明天启和崇祯年间,军队素质低下也是明显的,这些诸位爱卿都是知道的。”
“军队乃国之重器,朕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认为军士不需要任何的学识,随便一个大老粗都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军士。”
“当然,朕的意思并非说寻常的军士也要学识满腹,那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可军官之素质是绝不能够马虎的,军官必须要有很好的学识。”
“大明王朝已经慢慢稳定下来,如此情况之下,朕和朝廷对郑家军之要求就更高了,郑家军的各级军官,必须是高素质之人才,能文能武,从一定程度上面来说,郑家军的高级军官在综合能力方面,甚至要强于朝廷之中的文臣。”
“朕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一点不能够改变,首先是内阁大臣、三品以上的官员,认识方面必须要统一,今后六部的侍郎、都察院的御史以及其他的官员,进入到郑家军为军官之调整,或许会成为常态,而郑家军军官进入朝中为官的事情,也一样会时常的出现。”(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二章 孰先孰后
两份奏折放在御案上面,郑勋睿已经陷入到沉思之中。
奏折是福建巡抚史可法、郑家军参将、水师提督丁宝坤呈送的加急奏折,现如今丁宝坤已经驻扎在福建的泉州,负责南方海运事宜。
两份奏折的内容非常的明确,那就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开始在海运事宜之中实施挑衅的行为,他们大概是知道郑芝龙已经离开了福建,所以推翻了以前所有的协议,拒绝缴纳海上贸易保证金,刚开始是偷偷摸摸的实施海上运输事宜,近段时间明目张胆的运输大宗的货物,而且纵容海上的海盗力量,怂恿日本拒绝接纳明朝的货物交易,由东印度公司独霸日本的全部海上贸易事宜。
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足为奇,毕竟在郑芝龙离开福建之后,徐望华等人都亲自赶赴福建,一方面稳定福建等地的局势,一方面就是整合郑芝龙曾经拥有的水师。
郑芝龙麾下的水师,其素质与郑家军水师不可同日而语,不少军官都是海盗出身,习惯了海上的劫掠,也习惯了在征收海上贸易保护费的时候中饱私囊,这样的行为在郑家军之中是不可能存在的,一旦发现,会遭遇到不一般的惩处。
所以一段时间以来,徐望华史可法以及丁宝坤等人,都在耗费极大的气力整顿已经整合到郑家军之中的这些原郑芝龙水师的军官军士,至于海上贸易的事宜,依旧维持原来的协议。
赚钱是人的本能,东印度公司对于以前与郑芝龙之间的协议肯定是不满意的,平白无故的将一部分的利润给了郑芝龙,无奈力量不足,打不过人家。那就只有乖乖的交钱了,现在局势出现变化,东印度公司敏锐发现。他们当然要想方设法免去这些孝敬了。
水师训练需要一段时间,东印度公司出现的异动。已经引起了丁宝坤和福建巡抚史可法的注意,特别是史可法,到福建上任之后,立马注意到了东印度公司的变脸。
要知道水师收取到的海上贸易银两每年可以达到两千万两白银之巨,其中的两成直接归福建巡抚衙门支配,有了这一大笔的白银,福建的很多事情都好办了,所谓有钱好办事。现在海上贸易收取到的银子数量锐减,直接遭受损失的就是福建巡抚衙门了。
史可法比丁宝坤还要着急,毕竟郑家军的军饷是朝廷直接提供的,也就是说丁宝坤不差钱,其主要的事情还是按照皇上和朝廷的要求,尽力的训练水师,最大限度的适应海上作战的一切事宜。
这两份奏折,内阁已经进行了讨论,意见出奇一致,那就是出动水师封锁海上贸易通道。打击东印度公司的上船,让其按照协议缴纳保护费。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这个建议都是正确的。
可郑勋睿却不是这样的想法。
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背景。郑勋睿是非常清楚的,这是一家私人拥有的公司,但可以代表国家与其他的国家签署相关的协议,其不仅仅拥有商船,更是拥有私人的武装,公司的总部在巴达维亚,也就是现如今的印度尼西亚的首都雅加达,而且东印度公司还占领了台湾的一部分地方,既台湾的台南地区。其以这些地方为据点,与大明朝廷、日本以及南亚进行商贸交易。获取丰厚的利润。
因为大明水师的没落,也因为郑芝龙的短见。导致东印度公司在南亚一带愈发的嚣张。
郑勋睿需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当然他不会拒绝海上贸易,绝不会禁止海运,大明朝廷的海禁早就被他废止了。
郑勋睿的目的,是要彻底征服东印度公司,这种征服可不是郑芝龙那种做法,在海上收取保护费就足够了,郑勋睿要控制整个的南亚海域,彻底控制这一大片地方的海上贸易,东印度公司若是不愿意服从管辖,那就彻底端掉其老窝。
这需要详细的规划,郑家军水师需要开赴台南和巴达维亚甚至好望角等地,展开征伐。
郑勋睿的这些想法,内阁不可能明白,不过他需要让内阁明白。
郑勋睿占据的高度是不一样的,海运的重要性他非常清楚,可徐望华等人不清楚。
郑家军一旦彻底控制了海运,那么就意味着源源不断的财富,而且这种财富是持续性的,是可以让大明更加富裕的。
至于道义上所说的侵略性,郑勋睿丝毫不在乎,现如今可不是几百年之后,还要那么多道义上的说法,老子的拳头大,你就要听,不听打的你听,万一你死都不听,那就换人。
资本的原始积累时期,都是充满罪恶的,历史的发展也证明了这一点,如今还处于小冰川时期,自然灾害频频,想要振兴大明王朝,想要让全世界都臣服,仅仅闭门造车,自身发展肯定是不够的,必须对外发展,不管是商贸还是科技,都是如此。
商贸方面郑勋睿正在规划蓝图,科技方面早就走在了前面,位于淮安的火器局,吸纳了大量荷兰、葡萄牙等地方的科技人才,这些人来到淮安之后,在官府的鼓励之下,大都在淮安成家,看样子是不会回去了。
现如今的大明王朝,比较欧洲不知道舒服多少。
郑勋睿的责任,就是让这种舒服转化为强盛,让大明王朝成为吸纳全世界精英的地方。
做到这一步,还需要付诸极大的努力。
究竟是首先平定东印度公司,称霸南亚,垄断海上贸易,还是首先平定辽东、辽南以及草原地区,这是摆在郑勋睿眼前的问题,这是实实在在的问题。
两面出击是不行的,这对于国力来说损耗太大,老百姓的负担肯定是要增加的,大乱之后的北方需要稳定,退而求其次的办法郑勋睿不会采纳,那就是首先稳定海上贸易,迫使东印度公司屈服,将主要注意力集中到大清国,以剿灭大清国、统一草原为最为紧迫的任务。
这是郑勋睿的思考,内阁还不知道这些。
内阁的意见是马上征伐八旗军,统一草原。
经过了三天时间的思索,郑勋睿下定了决心,为此他专门和洪门钱庄的卞玉京等人商议,询问洪门钱庄的规模,以及在北方铺开的情况。
现如今的户部,使用的已经是洪门钱庄印制出来的宝钞。
这种宝钞与大明正德年间废止的宝钞完全不一样,其背后直接的支撑就是洪门钱庄。
洪门钱庄雄厚的资本,已经不是任何商贾可以预测和揣摩的,洪门钱庄在南方运行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信誉也是任何人都难以动摇的。
此时的郑勋睿,早已将洪门钱庄视作了几百年之后的银行,而拥有了发行宝钞的权力,让洪门钱庄已经转变为大明朝廷的银行。
今后对外扩张势力,洪门钱庄将成为最为重要的力量之一,有些时候金融的力量,远远强于枪炮的力量。
紫禁城,乾清宫。
郑勋睿看着诸多的内阁大臣,慢慢的开口了。
“朕已经决定了,从瑞元二年正月开始,实施对东印度公司的征伐,此番征伐需要达到三个目的,其一是收回被东印度占领的台湾台南,其二是摧毁东印度在巴达维亚的总部,其三是彻底控制南亚的所有海域,今后南亚任何的海上贸易,都是由朝廷直接控制,没有朝廷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在南亚的海域进行交易。”
“瑞元二年五月,郑家军开始对辽东和辽南进行征伐,同时监视草原的一举一动,此番征伐的目的,朕就是不说诸位爱卿都是明白的,那就是要彻底剿灭大清国,统一整个的草原,属于我大明王朝的土地,一分一毫都不能给让出去。”
“两个方面几乎是同时征伐,诸位也许会考虑到耗费银两的问题,这方面暂时不用担心,一切的开销暂时由洪门钱庄负责,垫付所需要的钱粮。”
“征伐东印度公司的事宜,翰林院已经整理出来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时候整理出来的海图,这些海图是异常宝贵的资料,不过此番征伐的目的,不是为了显摆,我大明王朝不需要显摆,需要的是真金白银,一旦征伐取得胜利,那么所有的开销,东印度公司,包括南亚各地都是需要承担的,他们若是不服气,那就打的他们服气,让他们乖乖的叫出来钱粮。”
“万国来朝的景象,诸位爱卿恐怕是期盼不已,朕不是这样看的,万国来朝是仰慕我大明王朝之强悍,期盼得到我大明王朝之保护,如此他们就要缴纳保护费,而不是想着从我大明王朝获取到更多,朕可是实在人,今后不管是哪国来朝,不与我大明王朝实施商贸交易,不开放其码头,一切都免谈。”
。。。
郑勋睿的一翻话语,让内阁众人目瞪口呆,万国来朝该是多么壮观的场景,偏偏皇上不稀罕,脑子里面想到的就是商贸,就是真金白银,这太少见了,也太俗了,难以体现大明王朝之胸襟,不过皇上都这样说了,实力强大了,都需要得到实际利益,譬如说现在受到大明朝廷保护的朝鲜,就要实实在在的服从朝廷安排的所有商贸交易,而从这些交易之中,大明朝廷和商贾是得到了极大利润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三章 大明皇家银行
从发行宝钞的那一刻开始,洪门钱庄的作用开始发生巨大的转变,以前是根据钱庄拥有的存入黄金白银的数量来开出票额和票根,现在是依旧钱庄拥有的黄金白银数量,开始发行宝钞了,当然随着宝钞的发行,黄金白银以及铜板开始全面禁止流行。
以前要做到禁止黄金白银和铜钱的交易,是不可能想象的事情,现在这件事情倒不是特别的复杂了,南方的商贾和士大夫已经将所有金银都存入到洪门钱庄,至于说各级的官府和郑家军,更是完全使用洪门钱庄发行的宝钞,这就让洪门钱庄的宝钞以最快的速度在市面上流行了,寻常的百姓根本不可能抵御这股洪流。
原洪门钱庄的票额与票根依旧存在,只不过改变了称呼,称之为存折,这些存折在一定范围之内还是可以流通的,譬如说大规模的商贸交易方面,不过市面上基本不流通存折了,毕竟每一次的消费,不需要那么大的数额。
大明的士大夫、商贾和百姓,对于宝钞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这也让宝钞发行的初期遇见了一些困难,不过各级官府和郑家军带头执行规定,全面的使用宝钞,同时设立在各地的洪门钱庄,对于宝钞的价值做出了充分的保证,这让宝钞的发行速度快了很多。
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是官府保证、官吏首先使用的东西,都是能够很快铺开的。
皇上和内阁决定来年开始,进行两次大规模的征伐,这必定需要大量的钱粮,而保证征伐钱粮的就是洪门钱庄。
郑勋睿已经详细询问了洪门钱庄的情况,他很清楚。洪门钱庄的确能够在短时间之内提供大量的宝钞,保证郑家军两路出击,但这样的情形不能给长时间的维系。也就是说,海上的征伐是最为关键的。必须在一年左右的时间取得胜利,通过战争的胜利获取到大量的物资,否则物资供给不充足了,宝钞必定会出现贬值的情况。
海上征伐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那就是让大明朝廷的宝钞延伸到东南亚乃至于海外去。
也就在洪门钱庄代表朝廷发行宝钞的时候,郑勋睿决定成为大明皇家银行。
以大明皇家银行来替代洪门钱庄,这是必然的趋势,尽管说众人皆知洪门钱庄的背景。可钱庄与皇家银行是没有可比性的,说得不客气一些,洪门钱庄对外还是私人的性质,钱庄若是亏损了,士大夫和商贾,包括百姓存入其中的金银珠宝等等,很有可能不存在了,可成立了大明皇家银行,其银行由朝廷直接控制,不管是亏损还是盈利。都是朝廷来承担。
早朝的时候,郑勋睿提出成立大明皇家银行,以大明皇家银行来取代洪门钱庄。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洪门钱庄已经在大明所有的省府州成立了机构,南方绝大部分的县也有洪门钱庄的机构,这些年以来,洪门钱庄已经打好了基础。
即将成立的大明皇家银行,完全取代洪门钱庄,且大明皇家银行必须在大明所有的省府州县全部设立,大明皇家银行承担的职责除开原洪门钱庄所有的职责,还要与省府州县的户科或者户房紧密联系,保证和提供地方官府需要的宝钞。
与此相对应的改变。也是内阁大臣目瞪口呆的地方,那就是从大明皇家银行成立的那一天开始。所有征收的赋税都要进入大明皇家银行,由各级皇家银行负责将赋税集中到京城。
有关这一点。刚开始不少人不是很明白,但听了卞玉京等人的陈述之后,众人恍然大悟,不禁佩服皇上的深谋远虑。
既然大明皇家银行负责发行宝钞,那么就可以依旧征收赋税的数目来确定宝钞发行的数量,而印制和发行宝钞的权力在京城的大明皇家银行的总部,如此赋税以宝钞的形式进入到皇家银行,户部马上就能够知道赋税的多少,同时马上也可以支取赋税。
如此的做法,省去了庞大的运输费,免去了诸多莫名的危险。
皇家银行实际上承担了运输赋税的任务,不过这对于皇家银行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皇家银行本来就需要每月都进行核算,以确定盈利还是亏损。
成立大明皇家银行的好处太多了,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让大明的士大夫、商贾和百姓完全放心了,他们存入的金银珠宝等等东西,全部在属于朝廷所有的皇家银行之中,这就保证了他们的钱财不可能损失。
内阁在明白了大明皇家银行的作用之后,马上表示了绝对的支持。
接下来就是大明皇家银行的体质和机制问题了。
穿越的郑勋睿,对这方面是特别重视的,之所以取名为皇家银行,目的就是让银行成为一个独立的体系,绝不能够让地方官府控制银行,否则很多难以预料的事情就会出现,虽说对银行的运行机制还不是特别的熟悉,也不是什么银行家,可郑勋睿清楚,银行不能给由地方官府直接掌控,不能够成为地方官府的小金库。
郑勋睿给大明皇家银行确定了两个管理机构,其一是内阁,其二是户部。
按照道理来说,郑勋睿完全可以成立专门的机构,对皇家银行进行专业的管理,不过如今的分工还不是特别的精细,特别是影响世界进程的工业化尚未出现,所以有些部门没有成立的必要,官僚机构更是能够精简就精简。
银行的飞速发展与职责职能的变迁,与工业化也有着巨大的关系,包括商贸的飞速和巨大的发展,与工业化也是息息相关的。
大明皇家银行总部设立在京城,总部之下北直隶和每个省设立分部,府州县设立的则是皇家银行专门的办事机构,其管辖的方式也是每层递进的,府州管辖县,省管辖府州县,京城的总部则管辖所有的分部和办事机构。
地方官府不得干涉皇家银行的业务,必须对皇家银行办理业务提供必要的支持。
让人更加吃惊的还在后面。
大明皇家银行的行长由皇后娘娘文曼珊出任。
总部副行长由德妃冬梅和恭妃卞玉京等人出任。
各省皇家银行分部设立行长一人,副行长两人,府州县则设立行长一人,副行长一人,分部的行长副行长由总部决定任命,府州的行长副行长由分部决定,县的行长副行长由府州决定。
总部分部和府州县的办事机构,需要的人选也有严格的限制,根据业务量的大小设立,总数不允许突破。
皇家银行所有人选与地方官府没有直接的隶属关系,双方各自独立。
唯一可以干涉皇家银行事宜的是省府州设立的都察院的分支机构,他们负责监管皇家银行是不是有不作为或者贪墨的事宜,同时可以直接弹劾不负责任的行长与副行长。
内阁对于总部行长和副行长的人选,是不敢说话的,毕竟是皇后娘娘和德妃、恭妃等出任行长和副行长。
这恐怕只有皇上能够开口说话了。
让文曼珊等人掌控大明皇家银行,郑勋睿有自身的考虑,这样做不算是最佳选择,但在目前的情况之下,可谓是最好的选择,这可以让大明的士大夫、商贾以及百姓完全的相信皇家银行,要知道皇家银行的行长是皇后娘娘了,那还有什么问题,由此类推,皇家银行发行的宝钞更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至于说管理的问题,那就需要郑勋睿多多操心了,名义上内阁与户部可以管辖大明皇家银行的事宜,可文曼珊出任了皇家银行的行长,内阁和户部根本不敢开口说话。
监管方面,都察院不敢监控总部的事宜,但可以监控北直隶和省府州县的皇家银行。
利弊都是存在的,目前的情况之下,只能够选择最好的办法了。
其实郑勋睿也是明白的,任何的事情都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不管是朝廷的诸多机构,还是大明皇家银行,都需要一步步的慢慢发展,随着时代的进步做出诸多的调整,想着在刚开始成立的时候做到万无一失,那是痴心妄想。
当然文曼珊出任大明皇家银行总部的行长,还有一点考虑,那就是为来年即将开始的征伐打下坚实的基础。
崇祯十七年十月中旬,瑞元元年十月中旬,大明皇家银行正式成立。
由大明皇家银行负责发行的宝钞正式更名为大明宝钞。
文曼珊、冬梅和卞玉京等人出任大明皇家银行总部行长和副行长的决定,在各地引发了巨大的反响,不管是诸多的士大夫商贾,还是寻常的百姓,都是没有想到的,这颠覆了他们的三观,不过谁都知道,大明皇家银行将成为顶尖的存在。
因为大明皇家银行的成立,大明宝钞迅速在各地推行开来,速度之快让人想不到,到了十一月底,大明宝钞已经进入到大清国、蒙古部落和朝鲜等地,成为这些地方权贵和百姓收藏的货币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四章 皇家政策理论研究院
内阁大臣、礼部尚书杨廷枢忙的不可开交,不仅仅是因为皇上决定开恩科,准备在瑞元二年年初的时候就开始科举考试,吸纳人才,至于说考试的内容暂时不会变化,还是按照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的顺序进行,所出的题目依旧是四书五经,可不同之处在于,乡试和会试出题目的事情由礼部会同翰林院进行,也就是统一出题。
不要小看这个改变,乡试统一出题,等于剥夺了各省主考官出题目的权力,也就是说考取举人的学子,内心感谢的是礼部和翰林院,不会直接感激主考官。
同时朝廷也明确规定了,今后的乡试和会试,不允许出现拜访主考官的行为,乡试内帘官的确定由内阁直接掌控,在乡试开始之前三天时间抵达各省,实行封闭式管理,不允许见任何人,乡试结束之后,主考官不参与阅卷的事宜。
这一条的规定,让参加科举考试的学子,甚至来不及认识主考官。
这里面的原因,杨廷枢当然是知道的。
就在杨廷枢忙于国子监培训事宜以及准备来年的科举考试的时候,内阁突然开始商议东林党的事宜了,这是皇上直接安排的事宜。
这让杨廷枢感觉到奇怪,也不是很明白。
东林党已经分崩离析,特别是在出现张溥被毒死的事情之后。
三司会审最终的结果,是东林党为了自身的利益,决定除掉张溥,此事的策划钱士升、侯询和钱谦益等人都参与其中了,甚至连瞿式耜都没有能够幸免,吴昌时之所以会亲自动手毒死张溥。无非是得到了承诺,一旦张溥死于非命,或者是遭遇到损毁。那么吴昌时就将出任复社的领袖,而且得到东林党的推荐。在朝中为官。
当然调查结果之中,没有给钱士升等人解释的机会。
吴昌时因为毒死了身为两榜进士的张溥,犯下了死罪,已经被三司判决斩首,早就执行了,如此情况之下,钱士升等人根本就无从辩解。
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后,内阁趁机吸纳了一部分做事能力不错的原东林党人进入到朝廷。成为了低级的官员,不过他们必须与东林党划清界限,必须要进入到国子监学习,吸纳新的知识,改变之前的认识。
在这个过程之中,老辣的周延儒做得更加过分,他要求这些东林党人一方面在国子监学子,一方面揭露东林党所做的一些结党营私、热衷于党争、党同伐异等事情。
通过这些手段,东林党、复社和应社的形象完全坍塌。
控制大明的舆论可不比几百年之后,朝廷只要能够控制住读书人和士大夫的思想。就完全控制了舆论,掌握了主导的方向,至于说寻常的百姓。的确是不需要关心的,绝大部分的百姓根本就不识字,能够吃饱饭就满足了,更不用说有什么追求和思想了。
皇上通过国子监,已经掌控了绝对的舆论,应该说现如今大明的各级官吏,完全排斥和摒弃东林党提出来的那些所谓的思想,基本都是跟着皇上和朝廷的要求来做事情的。
如此情况之下,哪里还需要讨论什么东林党人的事情。
进入乾清宫。杨廷枢看见内阁首辅徐望华和内阁次辅周延儒等人早就到了。
很快,皇上进入了乾清宫。
众人拜见皇上之后。都坐了下来。
这也是皇上立下的规矩,皇上与内阁大臣在乾清宫议事的时候。众人都是可以坐下的,不必要站着议事,只是在开口说话的时候,需要站起身来说。
“诸位爱卿,朕决定讨论东林党的事宜,你们可能觉得奇怪,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东林党已经分崩离析,基本不复存在了,绝大部分的读书人都已经摒弃了东林党的思想,当然也有极少数东林党的骨干,譬如说钱士升、侯询和钱谦益等人,依旧是死守着东林党的,朕不在乎,内阁不在乎,朝廷更是不在乎,按说如此的情况之下,朕大可不必理睬什么东大路、复社和应社的事宜了。”
“朕很久之前就说过,轻易是不会杀读书人的,到如今朕算是做到了,不过这不杀读书人之要求,也不会一成不变,譬如说吴昌时,前不久就被斩杀了。”
“朕依旧不会动钱士升、侯询、钱谦益和瞿式耜等人,对于那些心存疑惑之读书人,朕的办法历来是用事实说话,要让这些读书人心服口服,而不是采用斩杀的办法。”
乾清宫很是安静,众人都在仔细听着皇上的话语,思索今日究竟讨论什么事情。
“东林党发展之路,诸位都是清楚,包括复社和应社之发展,可以说是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凝聚出来巨大的力量,得到了绝大部分读书人、士大夫和商贾的支持,其力量显赫,包括朝中的文武大臣,一部分也成为了东林党人。”
“为什么会出现此等的情况,这是朕这么多年以来都在思考的问题。”
“现如今东林党、复社和应社已经分崩离析,表面上看不不足为惧了,实际情况也是如此,在士大夫、商贾和读书人心目之中,东林党等被彻底摒弃。”
“可是朕注意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东林党有关的理论,也被完全摒弃,这恐怕是不正确的,譬如说顾宪成老先生之对联: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应该是不错的,这提醒读书人,不能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死读书是无用的,读死书更是害死人,看看好多的读书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甚至连好多基本生活知识都不知道,这也就导致出现百无一用是书生之说法了。”
“读书人拼命读书,参加科举考试的目的是什么,朕不用说,诸位基本都是两榜进士,也是通过读书才改变了身份,朕很多时候想到一种景象,若是读书人不知道老百姓生活的艰辛,不知道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情况,该是多么的可怕,这样的读书人为官之后,到一方去出任百姓之父母官,能够很好的做事情吗。”
“由此朕想到了,东林党、复社和应社,能够在短时间之内迅速的发展,那就说明他们提出来的理论,某些方面是正确的。”
“朕今日请诸位商议,就是要说到此事。”
“翰林院、国子监和讲武堂,都是在负责专门培训各级文武官员之事情,这种培训之目的,主要还是让诸多的官员担任各级官职之后,能够知道做些什么事情,该如何的做事情,如何让我大明王朝强盛富裕起来,如何让老百姓能够过上平静富裕之生活。”
“更进一步,朕想到了理论之重要。”
“让读书人能够真正的明白为官之责任,让大明王朝能够真正的强盛富裕,且将这样的势头长久的延续下去,就很有必要建立一整套的理论,仅仅凭借着儒家思想,凭借着四书五经,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儒家思想延续近两千年的时间,必须要随着时间之推移发生变化,注入很多新的理论,这个道理解释起来很是简单,两千年前的春秋战国时代,与现如今的情形大不一样,我大明王朝若是死死抱着两千年前的儒家思想,不知道改进和进取,那就必定会落后,国富民强的局面就不可能长时间的维系下去。”
“由此朕觉得,很有必要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这个机构就是专门研究理论之机构,这个机构的职责很明确,那就是结合当前之实际情况,专门研究和提出相关的理论,提出来的理论必须符合实际情况,必须是可以推行下去的,必须是让我大明王朝能够长时间维持强盛富裕情形的。”
“朕思考了很久,这个机构之名称就叫做皇家理论政策研究院,能够进入这个研究院的都是大儒,朕不管他究竟是什么想法,也不管他是不是完全效忠于朝廷,只要他有足够的学识,就可以吸纳进入到研究院之中。”
“皇家政策理论研究院由礼部负责直接管辖,其性质主要是从事理论方面的研究,为朕、内阁和朝廷提供理论上面的依旧,研究院可供研究的范围很广,包括民生、军士、司法甚至是外交等等方面的事宜,研究院之人员,务必保持学识之独立性,不受外界力量的干扰。”
“当然,研究院提出来的任何理论,都需要经过礼部和内阁的商议,凡是有利于我大明王朝发展的,尽管大胆的接受。”
“俗话说的好,三人行必有我师,朝廷能够吸纳方方面面的人才,也是大气之表现,换一种方式,让这些人为朝廷所用,更是好事情。”
。。。
杨廷枢终于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原来皇上想着将读书人之中的翘楚集中到某个地方,让这些人讨论理论方面的问题,提出来自身之建议,供朝廷和内阁参考。
那些东林党之中的大儒,包括复社和应社之中的大儒,正好可以进入到新成立的皇家政策理论研究院之中,这样一来,轻易就能够掌控舆论阵地,统一读书人的思想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五章 朕为主宰
到了崇祯十七年十一月,瑞元元年十一月,大明各地基本稳定下来,北方开始逐渐摆脱战乱带来的阴影,诸多的商贾看到了商机,大规模的朝着北直隶附近发展,在他们看来,毕竟京城是大明的中心和重心,就算是这一带暂时是满目疮痍,但总是会很快发展起来的。
商贾的敏锐性是很高的,也是完全正确的。
内阁在恢复北直隶秩序、促进百姓稳定下来方面,耗费了很大的气力。
首先在粮食的救济方面,内阁调集了大量的粮食,甚至直接从陕西调运部分的粮食到北直隶,稳定住饥荒之中的百姓,其次在官吏的配备上面,将最为能干的官吏配备到北直隶所属的府州县,最后就是在钱财的投入方面,更是倾斜北直隶。
这就让北直隶的复苏远远强于河南与山西等地。
大半年的时间过去,北直隶迅速开始恢复,展露出来欣欣向荣的局面,
随着北直隶开始复苏,以前大量迁出去的人口,也逐渐返回家乡。
郑勋睿也是赞同这种做法的,北直隶毕竟是京城所在地,只是在如何让北直隶快速复苏方面,郑勋睿倾向于两个方面,第一是农业方面要加大投入的力度,譬如说重新分配无主的土地,全面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制度,限制出现过高的耕地租赁的费用,为老百姓无偿的提供粮食种子,包括甘薯和玉蜀黍种子等等,第二是从驻军方面倾斜北直隶,郑家军第一军驻扎在北直隶境内,人数达到了五万人,这五万人的吃喝拉撒睡都是在北直隶境内。必定会拉动北直隶的消费,也让百姓能够找到谋生的门路。
同时,大运河北直隶范围内的河道整修。进入秋季就开始了,整修河道采取了招募民工的做法。给付薪酬,这让北直隶大部分的劳力在农闲季节找到了事情做,而且可以挣到工钱,用以维持家中的开销。
商贾进入北直隶,让北直隶的恢复速度更快了。
京城的变化更是巨大的,毕竟这里是大明的政治中心,也是名副其实的经济中心,其在经济上面发挥出来的作用。仅次于南京。
京城内已经看不到战乱带来的阴影,熙熙攘攘繁华的景象早就出现了,已经进入到冬月,春节的氛围慢慢的冒出来,接二连三的商铺卯足了劲,备足大量的货物,准备在春节的时候好好赚上一笔。
任何一个进入京城的人都不会相信,上半年三月的时候,这里是一片的凄风苦雨,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官吏更是提心吊胆。
面对这样的情形,老百姓满意,士大夫和商贾满意。朝中的官吏更是满意。
可惜皇上不是特别满意。
据说顺天府府尹顾梦麟给皇上禀报应天府以及京城局势的时候,被皇上问的满脸通红,以至于回到府衙的时候,接连三天的时间都没有露面。
这不是传闻,而是确有其事。
皇上询问有些自得的顾梦麟的时候,第一个问题是朝廷为什么要加大对北直隶的救援,甚至有些时候暂缓了对河南与山西等地的驰援,第二个问题是北直隶究竟准备在大明王朝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是不是以为仪仗京城在这里的便利。得到更多的扶持是应该的,第三个问题是北直隶乃至于京城究竟准备建设成为什么样子。说起来南京比京城更加的富庶,京城是不是感受到其中的差距了。准备如何的努力。
总之皇上询问了不少的问题,顾梦麟目瞪口呆,很多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这一次皇上没有客气,训斥了顾梦麟,让其回去思考,三天之后再次到乾清宫,回答这些问题。
所以顾梦麟回到府衙之后,足足三天的时间没有露面,就是在思考这些问题,思考如何再次在乾清宫去回答问题。
顾梦麟没有想到,三天之后他来到乾清宫,等候的不仅仅是皇上,还有内阁大臣,以及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甚至包括都督府的大都督和都督。
这个阵势让顾梦麟真的紧张了,这个时候他才明白,皇上提出来的问题非同小可。
“顾爱卿,朕的问题是很明确的,朕给你三日的时间,不知道你思索如何了,说来看看。”
皇上的语气很是柔和,但顾梦麟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皇上,臣认真思索了问题,臣以为,京城和北直隶应该发挥出来领头之作用,作为大明之京城,若是落后于其他地方,那各级官府就没有勉力做事情。。。”
郑勋睿微微点头,看来顾梦麟的悟性还是不错的,至少最为主要的方面想到了。
内阁加大对北直隶的扶持,这方面郑勋睿完全赞同,不管怎么说,北直隶都是大明最为重要的地方之一,南方只能够作为经济中心,无法成为政治中心,这样的情况几百年之后也是如此,而北直隶不仅仅要成为政治中心,还要成为经济中心,北直隶的力量需要强大起来,如此大明王朝在剿灭大清国、统一草原之后,北直隶就能够成为全面带动北方发展的引擎。
陕西曾经是郑勋睿格外关注的地方,也是郑勋睿发家的地方,不过从经济规模来看,陕西不可能与南方比较,更无法与顺天省比较,一方面源于地形方面的限制,另外一方面也是陕西不可能成为北方真正的中心。
南方一应天省,也就是原来的南直隶为引擎,北方则以北直隶为引擎,一南一北两个引擎,才能够真正带动大明王朝这辆车飞速的前进。
顾梦麟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详细说明了自身的理解。
众人听得非常仔细,特别是内阁首辅徐望华和内阁次辅周延儒,两人实际上也在思考这方面的问题,现如今的北方和南方比较起来,差距太大了,不管是经济上,还是学识方面,而且这种差距有愈来愈大的迹象。
皇上已经登基,且已经在京城登基,若是北直隶不能给快速发展,想必皇上的脸上过不去,内阁也难以睡安稳觉,故而在扶持和救助方面,徐望华与周延儒的意见完全一致,倾向于加大对北直隶的投入,大半年的时间过去,效果是非常明显的。
可北直隶总是依靠朝廷的救济是不行的。
前两日皇上已经提到了天津,特别提到了天津码头的事宜。
天津的码头实际上是原来天津三卫掌控的码头,基本属于军用码头,再说朝廷多年都禁止海上贸易,天津码头的作用也就发挥不出来。
皇上的意思,在天津建设一个大型的商贸码头,不仅仅可以连接海上贸易,还可以连接从南方运抵北方的诸多货物。
皇上的这个建议,让徐望华和周延儒陷入到沉思之中,他们隐隐感觉到,皇上恐怕要加大对北直隶的建设了。
皇上为什么会倾斜北直隶,难道仅仅是因为京城在北直隶吗,应该说这个理由不是特别的充分,毕竟皇上高瞻远瞩,眼里是整个的大明,而不是只有北直隶。
顾梦麟说完之后,郑勋睿看看众人。
乾清宫非常的安静,郑勋睿没有要求其他人说话,直接开口了。
“顾爱卿的理解,诸位都听清楚了,顾爱卿能够有如此的认识,朕很是高兴,不过朕今日所要说的话语,牵涉到的面可能更大。”
“秦王朝统一全国之计量单位,曾经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其作用力可谓开天辟地,这一点朕不想多说了,诸位爱卿或许要奇怪,这大明王朝的计量单位是统一的,宝钞也是统一的,到处都是一样,似乎不需要思考这方面的问题,不过朕可不是这样看的,朕所想到的统一计量单位,统一宝钞,可不仅仅是在大明王朝。”
“大明王朝之标准,要推而广之,不仅仅是在大明,在南亚,甚至在遥远的荷兰与葡萄牙等地,都是要行得通的,大明必定要成为世界之主宰,朕为主宰。”
乾清宫异常的安静,皇上这些话的意思,众人很明白。
“或许有人会认为朕好高骛远,认为朕是贪心不足,可朕要告诉诸位,这是完全行得通的事情,荷兰与葡萄牙的红衣大炮、佛郎机等等,可以进入我大明,那么我大明的宝钞,就一样能够进入到荷兰与葡萄牙甚至西班牙等地。”
“诸位爱卿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明白了朕要求大力建设北直隶的事宜,北直隶是我大明王朝京城所在地,这里的一切都将成为我大明之楷模、海外之楷模,不管是经营商贸还是前来求学的海外人士,几乎都是要到京城来的,让他们领略到北直隶的富庶和霸气,领略到北直隶的自信和强悍,北直隶要让这些人从内心服气。”
“南方乃是商贸中心,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霸气,朕在南方那么多年,感觉到的是小家碧玉,缺乏大气,这也是客观原因造成的,若是南京有了京城那么多的霸气,倒是不正常了。”
“顾梦麟,现在你应该明白身上的重任了,工部已经开始统筹考虑兴建天津港口的事宜了,此事是北直隶真正开始发展的关键,一旦天津港建成,北直隶的商贸将得到巨大的发展,所以朕要求你抓住机遇,促使北直隶大规模快速的发展。”(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六章 俸禄之争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以低的可怜的俸禄来应对满朝官吏,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崇祯年间,将官吏的俸禄压得如此之低,这与朱元璋的出身是有着极大关系的,朱元璋生活的元朝,贪官污吏横行,老百姓遭受到了极大的痛楚,加之亲人不断的死亡,让朱元璋痛恨官府,就算是掌控天下之后,深入骨子里的认识也不可能完全改变,朱元璋一面需要官吏做事情,一面压制官吏的俸禄,每每以老百姓的收入来比较官吏的生活,这种极端化的做法,为大明朝廷留下了极大的隐患,尽管朱元璋以残暴的手段来对付贪污的官吏,但还是没有办法真正的杜绝大部分的官吏贪污,因为这些官吏若是依靠俸禄来过日子,根本就无法维持。
郑勋睿是坚决反对这种做法的,当然作为穿越人士,他也知道几百年之后这方面的争论,还是很强烈的,各方有各方的观点,但有一点郑勋睿是坚持的,那就是若官吏与老百姓的收入一样了,过着一样的生活了,那就是对文化知识的极大讽刺,既然不读书也能够得到优厚的待遇,既然不用过多的付出也能够享受美好的生活,那还有谁读书,还有谁愿意做事情,社会岂不是要大幅度的倒退。
纵观世界的发展,任何一个国家都是重视知识和科技的,科学技术就是生产力,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作为社会管理的精英,若是基本生活都得不到保证了,生活与老百姓都是一样了,那么掌握权力的官吏,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贪墨。为了让日子过的更好一些。
郑勋睿决定大幅度的提升官吏的俸禄,也有着很好的条件,几百年之后不具备的条件。那就是大明官吏的人数的确很少,特别是经历了大乱之后。以江宁县为例,有品阶的官员仅仅三人,分别是知县、县丞和主薄三人,典使不入流,不算是真正的官员,而上了铜版册的吏员总数也不过三十六人,加上巡捕房的捕头和捕快等等,总人数不过六十五人。
原来县衙的不少衙役。都是没有俸禄的,依靠县衙来维持他们的开销,这些衙役的人数就不好计算了,多的地方几十人,甚至上百人,少的地方寥寥几个而已。
郑勋睿在南方已经规范了衙门的人数,譬如说江宁县,作为南方的大县,其衙门里面的总人数也就是九十五人,包括了所有的人员。
这九十五人的俸禄。由朝廷直接负责,高低不等。
而南方有些很小的县,衙门总人数为三十五人到四十五人之间。
登基之后。户部就忙于清理各地官府的人选,按照郑勋睿的要求,对大明所有省府州县的人员进行了初步的规范,具体分为了两个档次,各省巡抚衙门人数大致差不多,为一百二十人,包括所有的官吏,提刑按察使司人数为四十人,府州县都是根据大小人口等等分为两个档次。第一档府衙官吏人员为四十至五十人,州衙为三十五至四十五人。县衙为六十五人到九十五人,第二档府衙官吏人员为二十至三十人。州衙为二十至二十五人,县衙为三十五至四十五人。
不管什么特殊的情况,都不准超过这个指标数目。
如此规范之后,经过统计,大明辖十三个省,其中包含北直隶,一百四十个府,一百八十三个州,一千一百三十八个县,需要朝廷承担俸禄的官吏总数大致为十万人左右。
这个数字让郑勋睿感觉到吃惊,这要是几百年之后,一个地区的吃皇粮的人就超过这个数字了,不过社会的精细化分工尚未全面铺开,官吏人数少也是必然的情况,否则老百姓根本无法承担了。
朝廷制定下来的俸禄,是按照品阶确定的,正一品每月俸禄折合白银六百两,从一品每月五百八十两,正二品每月五百五十两,从二品每月五百三十两,以此类推,从九品官员的俸禄为每月一百八十两白银。
严格说起来,大明朝廷的官员人数不多,多的是吏员,占据六成以上,接近七成。
吏员的俸禄才是最为关键的,按照郑勋睿当初确定的目标,司吏每月俸禄为一百两银子,典吏每月俸禄为八十两银子,书办每月俸禄为五十两白银。
从大明王朝的消费水平来说,这个俸禄算是相当高了。
如此计算下来,大明朝廷每年需要支付的官吏的俸禄,折合白银九千万两之巨。
这还没有算郑家军二十万人的开销。
如此朝廷肯定是吃不消的,尽管今后大发展之后能够承担,可目前情况之下无法承受。
吏部考虑到了实际存在的困难,于是调整了俸禄的数目,根据大明官吏构成之比例,大幅度调整了五品及其五品以下官吏的俸禄,五品官员俸禄每月折合白银三百两,从五品二百六十两,六品每月二百两,从六品每月一百八十两,七品每月一百五十两,从七品每月一百三十两,八品每月一百两,从八品每月八十两,九品每月六十两,从九品每月四十两。
至于说吏员的俸禄,则是大规模的下调了。
司吏每月三十两白银,典吏每月二十两白银,书办每月十五两白银。
如此调整之后,朝廷需要支付的白银,下降到了三千多万两白银。
这个数目户部完全是可以承受的。
这样的调整,引发了一些争议。
尽管说书办每年能够拿到手的俸禄,折合一百八十两白银,这和以前比较起来,有着天地之别了,要知道以前七品的知县,每年能够拿到的俸禄,也就是五十两到六十两白银左右。
谁都想着能够多拿一些俸禄,如此家里的生活自然会好很多的。
吏部显然是考虑到了这个原因,在制定了规矩之后,专门在早朝的时候做出了相应的说明,都察院也对此进行了说明,也就是说,官吏在拿到了这些俸禄之后,完全可以满足生活方面的开销,日子比寻常百姓好了太多,若是还有贪墨的事宜,那是严惩不贷的。
朝会也进行了几番的辩论,最终同意了吏部、户部和都察院拿出来的方案。
关键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南方和北方的发展是不平衡的,赋税自然也是不一样的,譬如说南方的应天省、浙江省和福建省等地,赋税收入是很高的,这些地方商贸发达,地方上的官吏也辛苦很多,反观北方,差的就很远了,就算是稍微好一些的陕西,与南方诸多的省也没有可比性。
若是俸禄完全统一了,南方的绝大部分官吏都不会服气的。
解决这方面的问题,郑勋睿在早朝的时候,说出来了一个意见,那就是根据各省府州县情况的不同,户部在每年年底的时候,都要给予一定的奖励,所谓的奖励其实就是户部返回给各省的赋税收入,这一部分的收入,除开维持省府州县的日常开销,还可以用来奖励各级的官吏,收入少的地方,官吏自然就拿不到奖励了。
如此就拉开了收入的档次,不过这个档次拉的不会太大,因为户部返回的赋税收入有限,最多也就是赋税收入的两成左右。
圣旨下发到各地之后,官吏基本是平静的。
这一点再次出乎了郑勋睿的预料,好久之后他才明白过来,和以前比较,官吏的俸禄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尽管对于某些贪墨成性的官吏来说,这些收入算不上什么的,但是对于绝大部分想要做事情不愿意贪墨的官吏,这样的收入足够维持尊严,让家人过上体面的生活,就以江宁县为例,从八品的主薄每年的俸禄折合白银九百六十两,加上年底的奖励大约为一百五十两的白银,总收入折合白银一千一百一十两,这些俸禄,足够维持大家庭的开销,过上相对富足的生活了。
如此富足的生活,官吏没有理由不珍惜,毕竟派驻到省府州的都察院的御史,时时刻刻都在监督,要是没有发现有贪墨事宜了,掉了乌纱帽,那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一辈子都要背着耻辱的名声,孰轻孰重,大家非常清楚。
皇上调整官吏俸禄,也彻底颠覆了大明王朝三百余年来的惯例,让诸多的士大夫、商贾和百姓认识到读书的重要性,也让官吏有了真正的自豪感,能够进入到官府做事情,不仅仅意味着身份的变化,也意味着有了充足的俸禄,能够过上体面的生活。
郑勋睿对这样的情形是比较满意的,他也知道,高薪养廉有着很多的不足之处,但相比较来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不管怎么说,让各级的官吏都有强烈的责任心,让他们珍惜自身的职位,这已经很不错了,官吏拿着相对来说高的俸禄,就要考虑是不是对得起这些俸禄,就要老老实实的做事情,若是因为不能够很好做事情,甚至是贪墨,失去了这份差事,甚至是进入到大牢之中,那就太不划算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七章 理顺体制
治大国如烹小鲜,这个道理郑勋睿非常清楚,前世身为公务员的他,对于如何治理国家是非常关注的,其实治理国家,最为关键的是有一套优秀的管理体制和制度,同时这个管理制度能够完全的落实下去,当然任何的管理体制与优秀的制度,都需要通过实践不断的进行检验,以至于不断的完善,偏偏郑勋睿就有着这样先知先觉的优势,毕竟他是穿越之人,几百年之后不少优秀的管理体制和经验,随时都能够拿来为自身所用。
到了瑞元元年的十一月底,户部收到的商贸赋税、农业赋税以及海上贸易的保护费等等,包括没收的原郑芝龙的银子等等,总计折合白银已经超过一亿一千万两白银,这是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数字,不过开销同样是巨大的,官吏的俸禄需要开销折合白银三千五百余万两白银,郑家军需要开销近三千万两白银,其次就是各级官府需要的日常开销折合白银一千万两左右,返回给各省的赋税折合白银五百万两左右,去掉这四项的开销,剩下的白银就只有三千万两左右了。
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北方以及南方少部分地方的抚恤费用高达五百万两白银,整治北直隶境内的大运河开销两百万两白银,此外就是各地整修水渠沟渠等等事宜,包括整修道路等等,都是需要开销钱财的。
若是钱财的开销,全部都要户部来操劳,那么户部的官吏都是累死了都忙不过来。
所以郑勋睿建立起来了一套行之有效的体制,专门用于钱财开销的事宜,这个体制的贯彻落实,还要依赖大明皇家银行。
大明所有官吏。包括郑家军所有将士,凡是从朝廷领取俸禄之人员,其俸禄的发放由地方官府造出名册。具体发放事宜有大明皇家银行直接负责,所有人都到银行去领取俸禄。包括京城的官吏也不例外,此举就杜绝了官吏贪墨俸禄事宜的出现。
地方上需要整修沟渠和道路等工程,这是需要开销银两的,由地方官府来承担是不现实的,必须要由上面来承担,这种大型的工程,由地方官府造出预算,看看需要多少的钱粮。然后报送府州衙门审核,最终由省巡抚衙门确定,预算超过十万两白银的工程,必须呈奏内阁审批,最终由皇上直接确定。
内阁在批准工程之前,户部和工部根据情况的需要,派出人员前往地方上核实,经过核实之后,内阁根据户部钱财的多少,看看是不是批准这个工程。
地方上都察院派驻机构。必须严格审核工程,若是工程出现贪墨事宜,或者是假报工程。那么各级都要追究责任,而责任最重的就是省府州县等衙门。
这样的管理体制,让各省的巡抚、知府、知州和知县都是小心翼翼的,就连驻扎在地方上的都察院都是特别小心的,弄得不好就要跟着倒霉。
瑞元元年需要开销的地方特别多,以至于内阁最终否定了很多方面的开销。
故而看起来庞大的收入,真正用起来就没有多少了,何况皇上已经提出来明确的要求,那就是府库必须有折合一千五百万两白银的钱财储存。今后每年都要增加,一直到府库有约折合一亿两白银的钱财了。才能够真正放心。
瑞元二年需要展开的征伐,还是需要依靠大明皇家银行的。
或许是郑勋睿提出来的诸多的管理体制。让徐望华和周延儒等人有些不适应,一段时间过去,徐望华和周延儒等人忙的四脚朝天,几乎没有什么歇息的时间,就算是休沐的时间,他们都是守候在衙门里面的,前往京城来禀报事宜的官吏络绎不绝,毕竟很多的事情都是需要内阁商议和决定的。
徐望华和周延儒等人都在皇上面前叫苦了。
郑勋睿明白其中的奥妙,毕竟新的体制机制刚刚开始推行,必须让朝廷之中三品以上官员和各省的巡抚充分的熟悉,然后才能够朝着府州县一级一级的落实下去,若是刚开始就落实到最下面去了,必定会引发出来更多更大的乱子,所以这个时候,只能够让徐望华和周延儒等内阁大臣辛苦一些,包括朝廷三品以上官员,以及各省的巡抚。
同时,每次早朝议事的时候,郑勋睿也特别强调了,万事开头难,这些规矩和制度刚刚开始实施,必定有一段时间适应,这个适应的过程,内阁首当其冲,其次就是六部的左右侍郎和各省的巡抚,再次就是六部的郎中和员外郎等等,包括都察院的佥都御史等等,一旦大家真正适应了这一套的管理体制,今后署理公务就会顺利很多。
郑勋睿强调更多的就是清廉,对于官吏贪墨的行为,都察院要严肃处理,决不姑息,对于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吏,一样要严格查处,凡是贪墨的官吏,原则上是要罢免一切的官职,同时按照品阶的高低交给大理寺或者是地方的提刑按察使司处理的,至于那些占着位子不做事情的官吏,警告和训诫无效之后,同样罢免一切官职。
更加让各级官吏担心的是,一旦被罢免官职,甚至是遭遇到大理寺和提刑按察使的处置,就失去了所有的收入,生活都没有保证了,要知道朝廷对于官吏是负责终生的,致仕之后也可以领取一定俸禄的。
严格要求的同时,官吏的俸禄也是按照最新的标准准时发放,朝廷专门做出了规定,每月的五日为发放俸禄的时间,户部以及地方上的户科、户房等等,无比将官吏的俸禄整理出来,报送到各地的大明皇家银行,官吏随时可以到皇家银行去领取个人的俸禄。
各级官府需要的公务开销方面,也由朝廷直接负责,不需要官吏自掏腰包,这件事情在每年开年的时候,各级官府自行核算,看看一年需要哪些方面的开销,之后统一报送到省府州,经过审核之后,由户部直接拨付,户部则会采取抽查的方式,核实各级官府的开销是不是合适,若是发现了问题,同样要追责各级的主官。
一方面是生活方面充足的保证,另外一方面是严格的要求。
这样的做法让各级官吏口服心服。
新的体制和机制落实下去的时候,郑勋睿都累的人仰马翻。
包括皇后娘娘文曼珊在内的诸多人,也是叫苦不迭,作为大明皇家银行总部的行长,文曼珊可没有轻松的时刻,特别是各级的皇家银行刚开始负责官吏俸禄发放的时候,数不清的文书送到了京城,几乎都是请示该如何做的,也有很多叫苦不迭的。
这个时代可没有计算机,一切都要靠算盘计算出来,还不能够出现任何的错误,其工作的强度可想而知,要命的是郑勋睿对银行运作的这一套体制也不是特别的熟悉,只能够是要求大明皇家银行不断的摸索。
文曼珊尽管熟悉了钱庄的所有操作程序,也知道其中的奥妙,可一下子多出来了这么多的事情,同样是手忙脚乱,很多时候都要与卞玉京和冬梅等人商议该如何做。
到瑞元元年底的时候,大明各级官府都是忙的热火朝天,相比较起来,士大夫和百姓倒是显得优哉游哉的。
忙碌肯定是有效果的,到了瑞元二年六月的时候,一切的体制和机制基本理顺了,无非是一些小的细节方面,还需要完善和推敲,而这一套的体制和机制,远远强于当年张居正推行的考成法。
各级的官吏在都察院和上级的双重监督之下做事情,一般来说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官吏的俸禄全部由皇家银行负责发放,而且时间是固定的,任何人都不要想着贪墨,能够动脑筋的无非是地方官府拥有的自身开销的钱财,各级的主官都是在国子监或者讲武堂培训过的,都是想着好好做事情的,暂时也想不到贪墨钱财的事宜。
郑家军的管理就更加的规范了,军士能够按时领到军饷,足以保证家庭的开销,军官根本不可能贪墨军饷,而且七大军区都有都察院专门派驻的人员,包括都督府和淮安火器局,人家牢牢盯着钱财的开销。
至于地方上赋税的收取事宜,与地方官吏的收入是挂钩的,穷的地方收入少一些,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富裕的地方官吏若是懒惰,那自身的收入就会减少,谁都不愿意的。
唯一有些问题的方面,就是各地道路的修整和沟渠修整的事宜,毕竟这方面需要开销的钱财太多,朝廷是不可能满足的。
内阁也吃惊的发现,通过这样的体制和机制来管理地方,在逐渐适应之后,要顺利很多,地方上的工作热情也被调动起来了,有些时候甚至不需要上面的催促,下面就将该办理的事情全部都办好了,特别是在赋税的收取方面,更是出奇的顺利。
瑞元二年,大明赋税的构成也出现了重大的变化,商贸赋税高居榜首,其次是海上贸易的赋税,最后才是农业赋税。(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八章 海上征伐目的
明成祖朱棣命令三宝太监郑和七下西洋,其主要目的是找寻被其推翻的明惠宗朱允文,毕竟朱棣的皇位是依靠推翻侄儿得到的,不过郑和七下西洋,获取了海外的大量情报,更是制作出来了精准的海事图,可惜的是,这些海事图随着大明朝廷禁海令的下达,被束之高阁,无人去关心和过问了,郑勋睿进入京城的时候,首要的就是关心诸多的资料,而海事图就是其中之一。
郑勋睿需要朝着海外扩展,或者说需要大力推行海外贸易,这是大明王朝赚取大量钱财、快速强盛起来的必要条件之一,资本的原始积累时期总是充满了血腥和罪恶,朝着海外延伸,郑勋睿可没有那么多的愧疚感觉。
海上航行或者是贸易,甚至是征伐,没有精确的海事图,那几乎是难以想象的,任凭你派遣多少的斥候,都是不可能侦查到多少准确的情报的,海事图或者是航行图,就显得至关重要了,故而在进入京城之后,居然能够在司礼监找寻到郑和当年七下西洋的海事图,郑勋睿别提有多么的高兴了。
除开这些海事图,司礼监还收藏了有关造船技术的图纸。
造船技术的图纸被送到淮安火器局,让那里面的专家去研究,一旦研究出来结果,下一步就是要造出来最为新型的战船和商船了,至于说海事图,则是留在了兵部,开始了认真的研究,而郑家军水师之中的某些航海方面的专家,也被调遣到兵部,开始仔细研究这些海事图,找寻出来郑家军水师征伐的最佳路线。
郑芝龙和郑芝豹被直接调到了兵部职方司。参与海上作战的商议,而郑鸿逵和郑森则是继续留在郑家军之中,郑鸿逵编入到郑家军第一军区。郑森编入到郑家军水师之中。
郑芝龙的本性是高傲的,他只是对皇上和郑家军口服心服。可是看到了郑和七下西洋绘制出来的海事图之后,瞪大眼睛发出了感慨,说自己是井底之蛙,太过于自大了。
郑勋睿也参与了几次商议,不过他很少发言,毕竟海上贸易包括海上征伐,都不是他最为熟悉的领域,所以多听听其他人的意见。是很有好处的,兵部根本没有想到,皇上会亲自参与海事图的研究与讨论,也明白了海事图的重要,故而加大了研究商讨的力度,在十二月初就拿出来海上贸易与征伐的整体方案。
紫禁城,乾清宫。
兵部尚书熊文灿仔细禀报了有关海上贸易和海上征伐的整体方案。
一张巨大的海事图摆在地上,内阁大臣、丁宝坤、郑芝龙和郑芝豹等人围在地图的旁边,仔细看着地图,御案上面有一张缩小的海事图。郑勋睿则是仔细看着这张海事图。
熊文灿禀报完毕。
郑勋睿的眼光看向了郑芝龙,他知道在海上作战方面,郑芝龙比丁宝坤要有经验。
郑芝龙抱拳行礼之后开口了。
“皇上。刚刚熊大人所说海上征战之建议,是众人一起研究的结果,臣的看法是,这个作战规划,整体来说是可行的,只是海上变化多端,具体征伐过程之中,必须要根据实际情况作出来改变,包括海上的航线、海上的侦查等等。与陆地上有着很大的不同,海上作战的战机更加的宝贵。任何一次作战的机会都不能够轻易的损失。。。”
郑芝龙禀报的时候,周围的众人频频点头。
郑勋睿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他清楚海上作战的特殊性,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想要发现对手可没有那么简单,庞大的战船编队想要躲过对手的侦查,也不是简单的事情,此番海上作战的主要目的就是彻底摧毁东印度公司设立在巴达维亚的总部,让东印度公司彻底的屈服,按照大明王朝制定的海上贸易的规矩行事。
此番海上作战,不仅仅是打败东印度公司,还有征服整个南亚的职责,也就是让南亚那些小的国家同样服从大明王朝的海上贸易规矩,且大明王朝的宝钞,要随着这一次的征伐,进入到南亚各地,包括东印度公司,若是想着继续在南亚进行海上贸易,也要统一使用大明宝钞,如此大民宝钞就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覆盖南亚各地。
当然这背后,就是大明王朝大肆掠夺南亚各地财富的过程。
“臣认为,五个战船编队,合计两百二十艘战船,两万五千水师将士,这是一支庞大的力量,足以打败东印度公司,足以称霸南亚,同时能够彻底剿灭南亚沿海的海盗,只是这一次的海上征伐,需要耗费的钱财是不少的,臣已经竭尽所能进行了计算,预计需要消耗的钱财,折合白银在八百万两左右,预计征伐的时间为四个月到五个月的时间。。。”
郑芝龙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在郑勋睿看来,郑芝龙的计算过于的保守,或者说有些不明白其中道理了,海上征伐,战船随时需要补充水源和食物,从福建泉州出发的战船编队,不可能携带那么多的粮食,这刚开始准备的粮食,确实需要消耗不少的钱财,至于说后面的征伐,那就需要就地取材了,战船编队每到一个地方,必定会大肆掠夺当地的财富,这种掠夺的方式,就是用大明宝钞来购买,价格方面是不可能与大明地方上比较的。
还有东印度公司,囤积了大量的钱财,这些都是会被水师没收的。
海上征伐可不同于陆地上面,等到战船编队凯旋归来的时候,一定是满载而归。
此番征伐,部分战船上面还带有一些商贾,这些商贾携带有大明的瓷器、茶叶、丝绸等等的物资,用这些物资来交换南亚各地的物资,这是非常必要的,毕竟想着让海外贸易正常化,或者是想要海外诸多地方主动到大明来实施交易,那就要让他们知晓大明有着太多的宝物,前来交易肯定是赚钱的买卖。
看了海事图上面的红色的航线很长的时间,郑勋睿终于开口了。
“熊爱卿和郑爱卿详细说了此番征伐的部署,有一个方面他们没有特别强调,朕在这里要说出来,那就是朝廷为什么会进行此番的征伐,难道仅仅是为了打败东印度公司吗,可不是这样,东印度公司还不值得朕耗费如此大的气力。”
“此番征伐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海上贸易,有些人对于战船编队携带商贾,甚至是少量的商船,感觉到难以理解,这种认识是绝对错误的,朕派遣大军征伐东印度公司和南亚各地,目的是要彻底打通海上贸易的通道,东印度公司驻扎在巴达维亚,期盼着住在南亚各地的海上贸易,且他们还占据了台湾的部分地方,这样的情况是绝对不允许的。”
“南亚各地,包括朝鲜和日本等地,要接受我大明王朝的庇护,那么南亚的海上贸易,就要按照我大明王朝说的来办,可这些地方,包括东印度公司,凭什么听取我大明王朝的要求,那就需要水师展现出来足够的实力。”
“征伐的目的是为了掌控海上贸易,故而商贾跟随同行,就很有必要了,此番的征伐,水师必须要进一步的完善海事图,明确南亚各地的海上贸易路线,同时我大明王朝的水师,还要在巴达维亚等地驻扎,且今后水师还要扩展到更远的地方,甚至是扩展到海外荷兰、葡萄牙和西班牙等地去,我大明的宝钞也要流向这些地方,我大明皇家银行,同样要扩展到这些地方去,如此才能够真正保证我大明海上贸易之兴盛。”
“此番海上征伐,以郑家军第二军区总兵洪欣贵为主帅,以郑家军参将丁宝坤为副帅,以郑芝龙和郑芝豹为参谋,朕希望你们以最快的速度,打垮东印度公司,收复台湾岛,且在巴达维亚建立起来水师的码头,掌控南亚一带所有的海上贸易。”
部署结束之后,徐望华、周延儒、郑锦宏、洪欣贵、丁宝坤、郑芝龙和郑芝豹等人留下来了,这一次,郑勋睿说的非常直接,有关海上贸易如何进行,有关水师征伐的补给如何的获取等等,逐一进行了安排。
徐望华也明确了意见,那就是水师需要靠海外的补给来作战,至于说如何取得这些补给,不需要过多的强调,郑芝龙等人是非常熟悉的,郑芝龙做过多年的海盗,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乾清宫安静下来,众人都离去了,留在郑勋睿身边的,就是洪欣瑜了。
“洪欣瑜,朕准备让洪欣贵率领部分的水师,驻扎在巴达维亚,你看如何。”
“臣赞同皇上的安排。”
“如此你们兄弟之间见面的机会就减少了。”
“不敢,皇上若是要求臣驻扎在巴达维亚,臣也是义不容辞的。”
“呵呵,不错啊,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咬文嚼字了,洪欣贵离开之后,朕考虑让你出任第二军区的总兵,这皇宫的事宜,让其他人来做,你要做好准备。”(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九章 收复台南
瑞元二年正月二十,洪欣贵、丁宝坤、郑芝龙和郑芝豹等人,率领郑家军水师五个战船编队、二百二十艘战船、二万五千郑家军水师将士,从福建泉州出发。
水师的第一站就是台湾岛,目的就是将东印度公司从台湾岛驱逐出去。
福建巡抚史可法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郑家军水师完全收复台湾岛之后,将从福建移民约五万人抵达台湾岛。
整体作战部署之中,明确郑家军水师收复全部台湾岛之后,将在台湾岛驻扎五千人。
这是郑勋睿登基之后,郑家军的第一战,引发了很大的议论。
不少人都认为,皇上登基之后,重点肯定是在辽东、辽南和草原的,毕竟皇上的圣旨之中,已经将辽东、辽南乃至于草原等地都纳入到大明王朝的版图之中,可谁也没有想到,郑家军的第一战居然是在海上。
就连大清国的皇太极,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半信半疑,他甚至怀疑情报是不是出现了问题,在皇太极看来,大清国才是大明朝廷最大的威胁,已经登基称帝的郑勋睿,首要的目标就是大清国,郑家军是不可能两线作战的,既然派出了庞大的水师赶赴海上作战,那么内部就需要稳定,辽东和辽南的战斗就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打响的。
这岂不是说明了大清国暂时不是郑勋睿和郑家军的主要目标。
出现这样的情况,皇太极是求之不得的,大清国正在组织八旗军,准备进入蒙古作战,重点就是征伐鄂尔多斯、吐鲁番、叶尔羌以及土默特等部落,这些部落臣服于大明朝廷。已经成为草原上的大患,八旗军必须打灭这些部落的嚣张气焰。
皇太极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通过在草原的作战。继续壮大大清国的声威,为随时可能到来的郑家军的征伐争取到最好的氛围和气势。
获知郑家军出兵南亚和台湾等地。皇太极当然放心很多了。
瑞元二年二月初六。
郑家军水师抵达台南,开始了对驻扎在台南东印度公司的进攻。
在战船编队航行的过程之中,由郑芝龙和郑芝豹等人专门策划的几次战斗行动,获取到了好几次的完胜,这些战斗都是针对海盗的,那些在大海上横行的海盗,遇到了郑芝龙和郑芝豹等人,肯定没有好果子吃的。尽管他们隐匿在大海之中的小岛上面,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警惕,可是在强大的郑家军战船编队的面前,他们还是只有被全部剿灭的命运。
航行的过程之中,战船编队也直接收缴了东印度公司的好几艘商船,而那些护卫商船的东印度的武装力量,没有动手的机会和时间。
主帅洪欣贵和副帅丁宝坤总算是明白了皇上的意思,那就是水师这一次的征伐,不仅不能够消耗银子,还要赚回来不少的钱粮。从目前这种迹象来看,赚取钱财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东印度公司有着自身的武装力量,其武装力量主要集中在两处。其一是巴达维亚的总部,其二就是台南了,不管是洪欣贵,还是丁宝坤,都认为进攻和收复台南的战斗一定是惨烈的,可是他们的预计过于的悲观了,或者说郑家军水师的力量强大到他们都没有心理准备。
郑勋睿在水师上面投入了重金,淮安火器局专门开辟出来研究战船编队的技术队伍,重点就是研究战船上面火器的配置。如何才能够达到最大的杀伤力,海上作战的战船是直接面对。火器的强弱对战局有着决定性的影响,谁的火力强。就可以绝对控制战局。
这方面郑勋睿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故而郑家军水师的战斗力,在淮安火器局的帮助之下,已经达到了令人恐惧的程度。
水师的训练也是常态化,这方面郑勋睿同样舍得投入。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番征伐,平日里严酷的训练就展现出来效果了。
就连郑芝龙和郑芝豹兄弟都感觉到吃惊,在他们看来,长期在海上的海盗是有着不一般战斗力的,可是这些海盗在郑家军水师战船编队的面前,立马变成了没有还手之力的小孩子,只有挨打的份,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海上连续航行大半个月之后,郑芝龙和郑芝豹等人明确意识到,水师称霸海上只是时间问题,随着水师征伐步伐的延伸,大海将成为大明王朝的天下。
二月初七,针对东印度公司的战斗厮杀正式开始。
东印度公司没有丝毫的准备,其停靠在码头的战船编队,几乎没有来得及抵抗,就被郑家军水师犀利的炮火击中,码头瞬间成为一片的火海,东印度公司的战船眼看着被炸的起火,或者慢慢沉入到大海之中,更多的战船则是被炸的直接在码头搁浅了。
这几乎成为一边倒的战斗,东印度公司的战船没有抵抗的机会,他们发生的火炮,根本够不着郑家军水师的战船编队,且他们的战船被全部困在了码头,想要逃走都没有机会。
指挥作战的洪欣贵、丁宝坤等人很是开心,本来以为有着一场惨烈的厮杀,谁知道如此的顺利,眼看着东印度公司的战船编队被全部剿灭。
上岸之后的战斗,洪欣贵不是特别着急,郑家军海外作战主要依靠的就是火炮和火器,故而运输火炮需要一定的时间。
在完全清理了码头之后,郑家军将士上岸了,接下来他们将在陆地上展开战斗。
东印度公司在台南修建了不少的城堡,如同欧洲那些城堡一样,而东印度公司所有的人员都集中在城堡之中,那些金发碧眼的荷兰人,已经知道战船编队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现在他们唯有依托城堡来负隅顽抗了。
可惜的是,这些金发碧眼的荷兰人,太过于相信城堡的力量了。
二月初十,攻打城堡的战斗开始。
上百门的红夷大炮对着城堡怒吼,城墙被一节一节的炸的垮塌下去。
冲锋的郑家军将士,手持毛瑟枪,开始了精确的射击。
被东印度公司奴役的台湾岛的原住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郑家军将士尚未开始冲锋的时候,他们就全部瘫倒,没有勇气抵抗,没有勇气继续固守城堡。
轮到那些金发碧眼的荷兰人前来抵抗了。
这些人几乎全部都是东印度公司请来的雇佣军,他们拿人钱财余人消灾,也是依靠这种职业生活下去的,说起战斗力,这些雇佣军是很不错的,但是他们没有郑家军将士手中的毛瑟枪,他们手里持有的还是火绳枪,至于说城堡上面的那些火炮,早就被炸的不知所踪了。
雇佣军在伤亡逐渐增大之后,很快明白了,他们的抵抗恐怕没有任何的效果,在他们面前是一支无比强悍的军队,足以将他们全部剿灭。
负责指挥战斗的东印度公司的董事亨利,发现情况不对,马上决定投降,在亨利看来,投降之后带着众人撤离台南,马上撤离到东印度群岛上面去,就可以避开这次的灾难,至于说海上贸易的问题,以及在台湾岛获取到的利益的问题,下一步可以慢慢的谈判。
可惜亨利的估计错误了,他根本不知道眼前这支军队的目的是什么。
战斗仅仅持续了半天的时间,亨利率领东印度公司驻扎在台南的所有人投降。
洪欣贵、丁宝坤、郑芝龙和郑芝豹等人参加这次的投降仪式。
亨利在投降的时候,提出来了要求,那就是率领所有人离开台南,他们的要求被干脆利落的拒绝,郑芝龙代表洪欣贵等人表明了态度,既然投降了那就是俘虏,必须接受处置。
亨利目瞪口呆,浑身颤抖,他隐隐明白了什么。
以亨利为代表的东印度公司的所有人员,被关押起来,不得离开。
受降仪式结束之后,雇佣军的头目在大军之中发现了有同胞,也就是当初从荷兰、葡萄牙和西班牙等地抵达大明的军士,这些人先后都进入了郑家军,或者是进入淮安火器局。
雇佣军的头目马上表示,他们愿意加入到郑家军之中,为郑家军作战。
对于洪欣贵来说,这当然是好事情,这些雇佣军熟悉东印度公司的情况,有了这些人的帮助,大军更是能够尽快的获取胜利。
三天之后,大部分的雇佣军被编入到郑家军的序列之中,这些人进入郑家军的时候,明白了一件事情,从那一刻开始,他们已经不是雇佣军了,而是郑家军之中的一员。
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就是巴达维亚了,不过根据雇佣军头目介绍的情况,东印度公司在印度群岛还有好些据点,这些据点里面也有东印度公司的办事机构,而且储存了大量的钱财,郑芝龙当即建议,战船编队首先扫除这些据点,最后进攻巴达维亚。
洪欣贵同意了郑芝龙的建议,命令大军做好准备。
二月十五,大军离开台南,朝着印度群岛开始了进攻。
洪欣贵留下了五千人,以及一个战船编队,镇守台湾岛,控制这一带的海上交易。(未完待续。)
第九百章 东印度公司的覆灭
剿灭东印度公司在印度群岛据点的战斗,更是异常的顺利。
东印度公司的董事亨利被押解着跟随作战,亲眼见到了郑家军水师的强悍之后,亨利很快明白,从这一刻开始,东印度公司失去了在南亚称霸的地位,说的不客气一些,这支强悍的水师,甚至能够直接打到欧洲去,就看人家是不是有这样的心思了。
亨利是商人,商人逐利,在大致明白了大明朝廷的意思之后,亨利马上表示愿意配合,遵从大明朝廷的要求,与南亚各地以及大明王朝做生意。、
亨利的态度,让洪欣贵等人很是高兴。
三月初七,战船编队抵达巴达维亚。
此时的战船编队,已经收获巨大,剿灭东印度公司在台南和印度群岛的据点,收获巨大,沿途的一些小地方,见到了大明朝廷战船编队之后,纷纷表示顺从,拿出来了大量的物资,进献给大军,以求自身的安宁,当然对于大军提出来的要求,他们也是全盘接受的。
战船编队之中,已经有这些地方派遣出来的使者和人质,他们将跟随战船编队抵达大明,亲自向大明的皇上表示忠心。
驻守在巴达维亚的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督是科恩。
这是一个传奇性的人物。
科恩具有极强的战略眼光,当时的荷兰,尚未完全独立,在西班牙的控制之下,而科恩率领的东印度公司,具有非同一般的地位,可以自组拥兵、自行发行货币、与其他国家签订正式的条约,同时对南亚诸多地方实施殖民统治的公司。
毫不客气的说,当时的东印度公司。在名气上面甚至超越了荷兰。
台南以及印度群岛的机构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这个消息尚未传到巴达维亚,毕竟郑家军水师的动作太迅速了。此刻的科恩,还在准备倾尽全力抵御即将到来的进攻。
东印度公司有接近两万的雇佣兵。拥有大型商船近两百艘,大型战船近五十艘,还有一些小型的战船,战斗力也是不一般的,这些商船和战船绝大部分都是驻扎在巴达维亚的,商船在南亚以及东海、南海等地航行,垄断日本等地的海上贸易。
东印度公司曾经败给郑芝龙的战船编队,被迫接受郑芝龙定下的规矩。每年需要拿出来大量的钱财,交给郑芝龙,才能够从事南海的贸易,这让科恩很不舒服,后来听闻郑芝龙离开了福建泉州,觉得大明水师战斗力不强了,所以开始拒绝缴纳保护费。
想不到一年不到的时间,大明水师就打到巴达维亚来了。
占着对地形的熟悉,科恩决定狠狠的打击大明水师。
巴达维亚是东印度公司总部所在地,不能够有丝毫的闪失。否则东印度公司将失去在南亚的所有利益,代之的也将损失欧洲到南亚等地的所有海上贸易。
在获悉大明水师抵达巴达维亚海域的时候,科恩已经做好了一切迎战的准备。他甚至没有打算与大明水师谈判。
海上的战斗在三月初十打响。
又是一次一边倒的战斗,庞大的郑家军水师战船编队,根本不是东印度公司战船编队所能够抵御的,亲自指挥战斗的东印度公司总督科恩,眼睁睁看着身边的战船被炮弹炸的起火和沉默,很短的时间之内,就陷入到绝望之中。
战斗持续了大半天的时间之后,科恩麾下的战船所剩无几,而郑家军战船编队几乎没有遭受到多大的损失。
巴达维亚的码头很快被郑家军水师占领。海上作战失败的科恩,来不及逃走。被郑家军水师生擒,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神情科恩的居然是不久之前加入郑家军的东印度公司的雇佣军,这让科恩更加的绝望。
陆地上的战斗几乎没有怎么进行,东印度公司的总督科恩已经被生擒,公司的董事会乱作一团,根本无心去抵抗了,就在郑家军将士刚刚开始进攻的时候,东印度公司的董事会选择了投降,他们是明智的,总督大人率领的战船编队全军覆没,总督大人被生擒,他们若是负隅顽抗,也就是死路一条。
这么快就彻底摧毁了东印度公司,占领了巴达维亚,这是洪欣贵没有想到的。
进入巴达维亚城内,进入了东印度公司办公的大楼里面,洪欣贵拿出来了皇上写的信函,这是皇上吩咐他占领巴达维亚、摧毁了东印度公司公司之后,才能够拆开的信函。
皇上在信函之中表明的意思非常明确。
留下两个战船编队和一万郑家军水师将领在巴达维亚,由洪欣贵出任总兵,亲自率领这一万郑家军的水师,控制南亚各地,控制南亚的海上贸易,巴达维亚与台湾岛驻扎的水师和战船编队,全部有洪欣贵率领。
摧毁东印度公司的武装力量之后,必须吸纳东印度公司贸易方面的人才,让这些人留在巴达维亚做事情,帮助大明王朝来进行海上的贸易,不过东印度公司董事会的人,不能够保留,这些人全部押解到大明京城来。
同时将东印度公司盘剥的钱财全部运送到大明京城。
看完信函之后,洪欣贵大为吃惊,他也是进入到巴达维亚之后,才知道东印度公司有一个董事会,公司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个董事会决定的,总督科恩就是董事会的头头,想不到皇上知道这一切,而且还准确在信函之中表述出来了。
皇上的命令,洪欣贵当然是执行的。
洪欣贵马上召集了丁宝坤、郑芝龙、郑芝豹等人,共同商议。
这一次的商议,持续了足足两整天的时间。
期间郑芝龙提出来建议,让弟弟郑芝豹留在洪欣贵的身边,帮忙做事情,郑芝豹对于海上作战的事宜是熟悉的,也知道很多海上贸易的事情。
洪欣贵同意了这个建议,专门写下了奏折,举荐郑芝豹出任郑家军的游击将军,在他的身边协助统领水师。
商议完全按照皇上提出来的要求进行,郑芝龙提出来了不少的建议,对于如何管理东印度公司留下的摊子,如何彻底掌控这个公司等等,都提出来了好的见解,郑芝龙提出来的最为关键的一个建议,就是在水师带来的商贾之中,挑选一部分精明强干的人,进入到公司里面做事情。
至此,东印度公司覆灭,代之的是大明皇家南洋公司。
南亚以及朝鲜、日本等地的所有海上贸易事宜,全部由大明皇家南洋公司直接负责,所有南亚各地的海上贸易交易,全部都需要给大明皇家南洋公司缴纳所有货物价值一成的赋税,若是有谁不服从这个规定,那么大明水师将查封其所有的货物。
同时,交易地方也需要给大明皇家南洋公司缴纳百分之五的交易税。
这一笔的交易税由各地方负责,你在购买海上贸易货物的时候,就需要直接缴纳。
包括遥远的欧洲等地,也要遵循这个交易原则,否则就不要想着来到南亚各地做生意,当然,若是有欧洲某些地方表示不服气,甚至对受到大明皇家南洋公司保护的商船实施打劫等的行为,那么大明水师会不辞辛苦的前往欧洲,教训一下这些不服气的国家。
这就是大明皇家南洋公司的职责。
就连做过海盗的郑芝龙和郑芝豹等人,看见了皇上的信函之后,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该是多么的霸道,郑芝龙当时也就是统领南海等地的海上贸易,而皇上统领的,是整个大海上的贸易,就连遥远的欧洲,都要遵循这个贸易准则,否则下场就是挨打。
凭着郑家军水师的强悍,打的欧洲的西班牙、荷兰与葡萄牙等地满地找牙,是肯定的事情。
郑芝龙等人更是明白,从今以后,海上贸易的赋税,将成为大明朝廷最大的赋税收入,远远超过商贸赋税和农业赋税,甚至可能是好几倍,海上贸易利润的巨大,一般人根本想象不到。
皇上偏偏知道这些。
到了这个时候,郑芝龙对皇上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被俘的科恩,听到了大明皇上做出的决定之后,脸如死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个时候的抗议没有任何的作用。
大明水师的强悍,让科恩感觉到的是恐惧,这样一支强悍的水师,征服海上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就算是曾经被称之为海上霸主的西班牙,在这样的水师面前,还手之力都没有。
科恩唯一的请求,是给荷兰写去一封信。
这封信的内容也是很明确的,恳求欧洲的西班牙、荷兰以及葡萄牙等国,按照大明王朝的要求来做事情,千万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大明王朝统治海上贸易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大明水师是海上的巨无霸,没有任何的海上军队能够与之抗衡。
这封信被送到欧洲之后,引发了轩然大波,一些地方不服气,认为科恩言过其实,不过这些不服气的地方,最终都是乖乖的按照大明皇家南洋公司的要求做事情了,那是因为他们遭遇到大明水师毁灭性的打击。
这都是后话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一章 对外贸易司
瑞元二年五月中旬,郑家军参将丁宝坤率领郑家军水师两路战船编队回到了泉州。
在泉州仅仅逗留了一天的时间,早已经做好准备的另外一路战船编队,马上出发,载着丁宝坤等人,前往天津港,他们将从天津进入到京城。
丁宝坤等人尚未抵达天津港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出去,巨大的轰动也已经出现了。
跟随丁宝坤的战船编队一同返回泉州的,还有一百多艘的商船,这些商船上面运载了大量的货物和钱财,根据计算,这些货物和钱财折合白银约六千万两,也就是说,水师此番的征伐,不仅仅没有消耗一分钱,反而赚大发了。
部分的商船停留在泉州卸下了货物,大部分的商船跟随前往天津港,这些货物有些需要运送到京城去,有些需要通过大运河运送到南北各地。
五月二十五日,丁宝坤一行抵达京城。
跟随他们一并来到京城的,有东印度公司的总督科恩,董事亨利等人,还有东印度公司大量的董事和高层的管理人员,还有就是近万的雇佣军了。
如何处置这些人,丁宝坤可不敢擅自做主。
抵达天津港,科恩等人就感觉到眼睛不够用了。
天津港的巨大,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而一路上看见北直隶的繁华,更是让他们目瞪口呆,大明果然不是巴达维亚等地可以比较的。
当然,科恩等人进入到京城之后,已经无法形容自身的心情了,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强大富庶充满自信的帝国,这个帝国绝非欧洲的荷兰、葡萄牙和西班牙可以比较的,这不禁让科恩等人感觉到奇怪。他们隐隐听说过,大明这个帝国已经陷入到战乱之中,穷困潦倒。可这一次进入到大明帝国之后,看到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这让科恩等人感觉到。他们的失败是注定的,东印度公司没有资格与如此强盛的帝国为敌,就算是荷兰、葡萄牙和西班牙等国联合起来,也不是大明帝国的对手。
东方的大明帝国如此的富庶强大,这个帝国当初只是不愿意进行海上的交易,否则东印度公司怎么可能在南亚有发展的机会。
瑞元二年六月初一,紫禁城。
科恩等人被带进紫禁城的时候,已经眼花缭乱。
紫禁城的威严。让他们真切的低下头。
皇上的御辇即将抵达皇极殿。
皇极殿原名奉天殿,也就是后来俗称的金銮殿,其在紫禁城之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皇极殿是皇上登基的地方,也是皇上举行重大庆祝活动的地方,包括接见外国的使节等等,这个大殿轻易是不会用的。
皇上选择在皇极殿接见南亚各地的使节,包括东印度公司的众人,说明对此事极为重视。
巳时,皇上抵达皇极殿。
内阁所有大臣已经在皇极殿之内等候。
进入到皇极殿。丁宝坤、郑芝龙等人悉数都跪下了,跟随进来的诸多使节也跟着跪下,代表东印度公司的科恩和亨利等人。也不自觉的跟着跪下,尽管他们没有这种下跪的习惯。
很快,丁宝坤开始禀报此番征伐的情况,其实这些具体的情况,奏折早就呈奏给皇上。
丁宝坤知道皇上的习惯,说的很是简洁,仅仅一刻钟的时间就禀报完毕。
接下来丁宝坤开始介绍诸多的使节,包括商贾的代表。
最后被介绍的东印度公司的总督科恩和董事亨利等人。
郑勋睿的脸上一直都带着微笑,此次的征伐他非常满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相信未来很多年的时间。大明王朝将从海外贸易获取到巨大的利益,当然郑家军也要为保护这些利益而战斗。海外的有些人恐怕是不服气的,眼睁睁看着巨大的利益流向了大明王朝,某些人肯定是要挣扎一番的,那样也好,给某些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教训,也能够彻底平定海上的风波,保证海上贸易按照大明朝廷设计的方案进行。
丁宝坤说完之后,郑勋睿开口了。
“郑爱卿,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臣没有补充的,大明皇家南洋贸易公司已经成立,臣祝愿皇家南洋贸易公司永远兴旺。”
郑勋睿终于笑开怀,笑容很是爽朗。
“这都是诸位爱卿的功劳,此番征伐,该达到的目的全部都达到了,朕很是欣慰,就在你们归来之路上,朕已经和内阁商议了,决定成立对外贸易司,隶属于户部管辖,对外贸易司的主要职责就是负责海外贸易的事宜,统管所有牵涉海外贸易的事宜。”
郑芝龙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皇上如此深谋远虑,将一切的事情都考虑好了,甚至在征伐尚未开始的时候,就想到了如何处理巴达维亚的东印度公司,现在又考虑到统筹海外贸易的事情,如此还有什么皇上想不到的事情。
郑芝龙的表情,郑勋睿当然看见了。
他继续询问了诸多使节的情况,同时接受了这些使节呈送的礼物,当然是礼单,真正的礼物全部都在外面放着,太多了,不可能搬进皇极殿里面。
所有使节觐见之后,被带出了皇极殿,前去安歇。
大殿里面和大殿外面,主要剩下的就是原东印度公司的人了,这些人都是原东印度公司的精干力量,包括科恩和亨利等人。
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郑爱卿,你怎么看对外贸易司。”
郑芝龙偷偷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滴,沉思了一会才开口。
“皇上圣明,对外贸易司的确有成立之必要,今后海上贸易的赋税,将占据我大明赋税的大半,如此成立专门的部门予以管理,很有必要。”
“这些话就不用多说了,朕是问你,这个对外贸易司该如何的运作,海上贸易牵涉的事情太多,其有着丰厚的利润,可是也有巨大的风险,朕也相信今后一段时间,海外贸易的利润将占据我大明的大半壁江山,正因为如此,对外贸易司才需要很好的做事情,若是不能够很好的管理这些事宜,造成的后果也是难以承受的。”
郑芝龙没有明白皇上的意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够老老实实的开口。
“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外贸易司对于臣来说,是全新的东西,臣不敢乱说。”
“嗯,这也是实情,朕倒是忽略了,丁宝坤,郑芝龙,朕有一个想法,让东印度公司的一部分精干人员,悉数进入到对外贸易司去,他们熟悉海上贸易的事情,能够很快撑起对外贸易司的局面,朕可不敢要朝中的大臣来做这些事情,他们没有接触过,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的着手,办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朕可不想给他们擦屁股。”
丁宝坤和郑芝龙等人听见这些话语之后,没有什么反应,他们本来就是当兵的或者海盗出身,说话大大咧咧的,内阁首辅徐望华和内阁次辅周延儒差点没有忍住,其余的内阁大臣遂迅速低下头,他们大概没有想到,皇上说话会如此的粗俗。
郑勋睿说完之后,郑芝龙的脸色有了一些变化,要知道水师刚刚剿灭东印度公司,东印度公司的这些人肯定是心怀怨气的,此刻就启用这些人,会不会适得其反。
“皇上,臣以为不妥。。。”
郑芝龙还没有说完,听得懂且说得好汉语的亨利就开口了。
“尊贵的皇帝陛下,我愿意为大明朝廷做事情。。。”
这一下,所有人都惊呆了,不怎么熟悉汉语的科恩,看着亨利。
郑勋睿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郑爱卿的担心,朕是知道的,可朕不在乎,东印度公司的确被我大明朝廷灭掉了,不过那都是为了利益,现如今他们什么都没有了,吸纳其中的精华为我大明朝廷做事情,有何不可,他们若是不踏踏实实的做事情,朝廷自然会惩处他们,他们若是认真做事情,朝廷一样会奖励他们。。。”
对外贸易司迅速成立,设立一名郎中,四名员外郎。
不出众人的预料,对外贸易司的郎中由郑芝龙出任,而四名员外郎则全部由东印度公司的人员出任,科恩与亨利悉数都是员外郎。
对外贸易公司的官吏,绝大部分都是东印度公司的人员,由科恩与亨利等人遴选,没有被选上的人,可以自行选择回国,或者留在大明,其实这些人根本不用担心,不知道有多少的商贾在等着招纳他们,商贾岂能不知道,今后的海外贸易,将成为大明强有力的支撑。
对外贸易司成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处理此次从海外缴获的大量钱物,实施有利的分配,科恩与亨利的建议非常明确,将这些货物悉数拿出来交易,卖给商贾,从中获取利润,这个建议基本被采纳,除开一些非常贵重的物品,其余都拿出来交易了。
而那些最为贵重的物品,很多都被送入到皇宫之中,呈送给皇后娘娘和其他诸位娘娘。
内阁首辅徐望华亲自主管对外贸易司的事宜,此番的征伐,朝廷得到了价值六千余万两白银的赋税,几乎囊括了大明所有官吏赋税和郑家军全年的开销了,由此可见,海上贸易的赋税,将成为大明赋税收入的主题,如此都不重视,还有什么值得重视的。(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二章 草原异动
郑勋睿原来是打算两面出击的,水师正月出征,辽东和辽南的战斗则是五月份进行,不过水师的凯旋,让征伐的事宜暂时耽误了,认真思考之后,郑勋睿做出了决定,推迟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既在瑞元二年的七月开始对辽东和辽南的征伐。
郑勋睿可不会给大清国和皇太极太多喘息的机会。
其实朝中的文武大臣是更加的着急,辽东全面陷落,仅仅是山海关还在郑家军的掌控之中,原关宁锦防线的其余所有地方,全部都失去了,当然这不是郑家军的责任,不过郑勋睿已经登基,说起来全面收复辽东就是他的任务了。
刚刚登基的时候,甚至在没有登基之前,郑勋睿都想着率领郑家军,一鼓作气的杀向辽东,最终杀向沈阳,彻底摧毁大清国,不过也正是因为登基成为了皇帝,郑勋睿的眼光更加的深远,他发现北方存在的问题和困难太多,这个时候不适宜马上征伐厮杀,北方需要休养生息,需要一段时间的平稳,故而郑勋睿克服了内心之中的渴望,暂时延缓对大清国的征伐。
登基一年时间,郑勋睿和朝廷在北直隶、河南与山西等地投入了大量的精力,无数的钱粮运抵了这些地方,救济百姓,各地官府也给与了不少商贸交易的优惠政策,不过一年时间过去,北方迅速恢复了生机,老百姓感觉到生活有盼头了,精神气自然涨起来。
一年时间还是太短,河南与山西等地尚在恢复的过程之中,这是一个稍微有些长的过程,至少需要三五年左右的时间,不过郑勋睿绝不会等待这么长的时间。
大同、宣府、延绥、宁夏等边镇。朝廷悉数都撤销了,在郑勋睿看来,这些地方根本就不是什么边镇。不管是辽东还是草原,都是大明王朝的国土。人为的在大同等地设立边镇,其实就是对自身的羞辱。
按照七大军区的划分,维持北方稳定的任务,就落在了郑家军第一军区和第二军区的身上,第一军区的总兵洪欣涛和第二军区的总兵洪欣贵时时刻刻都想着征伐八旗军和草原的事宜,如今洪欣贵已经到巴达维亚,主持大明皇家南洋贸易公司海上贸易的事宜去了,领侍卫内大臣洪欣瑜出任第二军区总兵。
洪欣瑜更是清楚郑勋睿的心思。上任之后,即刻开始集结大军,准备征伐。
大理寺丞梁兴力出任领侍卫内大臣,原淮安府知府陈子龙出任大理寺丞。
如今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六月初,刚刚成立不久的海外贸易司还在拼命忙碌的时候,陕西巡抚李岩、山西巡抚马代坤、第二军区总兵洪欣瑜的加急奏折到了京城。
调查署的情报也送到了郑勋睿的手里。
奏折与情报说到的都是一件事情,那就是满八旗已经进入草原,准备开始在草原的征伐,相比较来说,调查署的情报更加的详尽。而陕西和山西的奏折,主要还是表现出来草原鄂尔多斯等部落的担心。
尽管鄂尔多斯部落已经成为草原数一数二的部落,但对大清国还是非常畏惧的。特别是畏惧满八旗,这也是多年形成的习惯,当初满八旗征服草原部落的时候,经过了无数次的征伐,努尔哈赤和皇太极都曾经亲自率领满八旗进入到草原征伐,诸多草原部落就算是联合起来作战,也不是满八旗的对手。
这种失败的恐惧,或者说满八旗表现出来的勇猛,镌刻在各个草原部落的心中。尽管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草原部落对八旗军还是有着深深的敬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郑勋睿当然不能够埋怨鄂尔多斯等部落的恐惧。实际上他也相信,仅仅凭着草原部落的战斗力。是不大可能战胜八旗军的,在没有外力干扰之下的战斗厮杀,草原部落依旧会失败,尽管说鄂尔多斯部落已经拥有不少的毛瑟枪,可他们也打不过满八旗。
满八旗的战斗力是摆在那里的,可以说与郑家军骑兵不相上下,只不过从战斗的气势以及心理方面,郑家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当然,有了红夷大炮、弗朗机和毛瑟枪的郑家军,就不是八旗军所能够抵御的。
郑勋睿没有想到,皇太极居然做出了进军草原的决定,这个决定与他所担忧的情况有所相吻合,皇太极只要努力稳住了草原的局势,那么就有了可以依托的地方,万一在辽东辽南等地败给了郑家军,可以大规模的进入到草原,依托草原部落抵御郑家军的进攻。
郑家军出兵辽东和辽南,同时也要兼顾草原的局势,郑勋睿的想法是,郑家军对八旗军的主力实施重点打击,草原的鄂尔多斯、叶尔羌、吐鲁番、土默特等部落在草原上展开对科尔沁、察哈尔等部落的进攻,如此皇太极将失去所有的依托。
一旦郑家军打败了八旗军,灭掉大清国之后,转身就会进入到草原,展开对科尔沁、察哈尔、外喀尔喀等部落的打击,一鼓作气的统领整个的草原。
皇太极再次预见到了大清国可能存在的重大隐患,及时做出了安排部署,郑勋睿不得不敬佩,他一直以来都认为,真正的对手是皇太极。
郑家军有着太多次战胜八旗军的战斗厮杀,这样看起来,好像是说郑家军只要从辽东和辽南展开大规模的进攻,一定能够高奏凯歌,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彻底打败八旗军,剿灭大清国,所以郑家军必须尽早的出动,展开对八旗军全面的进攻。
事实真的会这样吗。
至少郑勋睿不是这样看的,他知道郑家军一旦踏上辽东和辽南的土地,直接威胁到大清国的生死存亡了,那么肯定会面临异常惨烈的厮杀,且郑家军每一步的征伐,都需要小心翼翼,不能够有丝毫的疏忽,否则可能承担失败的恶果。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不要说骁勇的八旗军。
郑家军以前面对八旗军所获取的所有胜利,基本都是在关内,辽南战斗的胜利,也是局限于金州和复州等地,只不过在松山之战的时候,把握住机会,占领了凤凰城、汤站、镇江和义州等地,阻断了八旗军进入朝鲜的所有道路。
郑家军真的要开始在盖州、海州、耀州乃至于辽阳、沈阳等地作战了,那么八旗军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肯定是不一样的,因为你已经让人家没有了任何的出路,那人家就要不管不顾的拼命了。
这方面郑勋睿有着清醒的认识。
可惜整个的朝廷,也就是郑勋睿有着很是清醒的认识,包括内阁首辅徐望华、次辅周延儒、兵部尚书熊文灿在内的诸多文武大臣,都是信心满满,认为郑家军打败八旗军是很顺利的事情,特别是郑家军水师在海外作战获得完胜之后。
郑勋睿曾经想着对大清国实施封锁,这方面大明朝廷完全可以做到,海上贸易已经被郑家军水师完全掌控,陆地上的贸易更是容易掌控,水路和陆路完全封锁大清国,没有多大的问题,如此最多两年左右的时间,大清国就会处于崩溃的边沿,到时候郑家军大举进攻,八旗军根本无法抵御。
思考再三,郑勋睿放弃了这个计划,因为他很清楚,一旦彻底封锁了大清国,首先遭罪的不是那些满人和满人权贵,而是在大清国的大量的汉人,首先饿死的也是这些人。
这样的罪过郑勋睿可不想承担。
还是堂堂正正的打败八旗军更为荣光。
陕西、山西、第二军区的奏折,以及调查署的情报,在内阁引发了激烈的讨伐,所有的内阁大臣都是义愤填膺,内阁的票拟很快出来,意见完全一致,那就是朝廷马上展开对八旗军的征伐,以最快的速度打败八旗军。
朝中所有文武大臣也是这个意见,他们认为征伐后金的时机完全成熟了。
这个时候,郑勋睿是很冷静的。
征伐后金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没有什么值得犹豫的,关键是如何的征伐,究竟是重点从辽东展开进攻,还是从辽南展开进攻,甚至是从草原展开进攻,这需要认真考虑,作战部署在这个时候显得异常的关键,同时还要考虑,郑家军讨伐后金的时候,如何稳定草原的局面,毕竟郑家军也是要征伐草原,乃至于统一整个草原的。
内阁大臣、兵部尚书熊文灿两次接受皇上的质询,离开乾清宫的时候,神色都是很凝重的,很快,内阁专门商议如何征伐后金的问题,这个时候的讨论,没有之前那么热烈了,更多的是沉默,大概是熊文灿提出来的问题,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时间到了六月底,出征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南方一些地方已经开始进入秋收季节,北方七月中旬也会进入到秋收季节,这个时候,内阁的重心被迫转移到秋收上面,毕竟今年粮食的收割,关乎到全局的稳定。
就在诸多议论出现的时候,皇上下旨了,郑家军将于七月十五正式开始对后金的征伐。(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三章 御驾亲征
作战方案是郑勋睿亲自拿出来的,这应该是非常罕见的事情,其实不然,兵部拿出来几套的作战方案,可都不是特别的成熟,被郑勋睿几个问题问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最终郑勋睿在兵部拿出来的方案之基础上,制定了最终的出征作战方案。
郑家军从辽东发起大规模的进攻,而且是与八旗军面对面的厮杀,首先收复宁远、锦州、塔山、松山、杏山等地,接着收复大凌河、义州和广宁等地,从西平堡的方向渡过辽河,展开对盖州、耀州、海州和鞍山等地的进攻,最终的锋芒直指沈阳。
辽南驻扎的郑家军,主要任务是稳固金州和复州等地,大军展开对海州等地进攻的时候,依旧战况看是不是需要驰援。
郑勋睿决定的这个作战方案,任何人都没有想到。
但是这个作战方案,让内阁大臣觉得非常的振奋。
郑勋睿之所以决定这样的作战方案,是有着深思熟虑的。
后金在努尔哈赤的手中发展壮大起来,屡次击败大明朝廷的军队,逐渐占据了开原、铁岭、萨尔浒和抚顺等地,直至占领沈阳,皇太极更是继承了努尔哈赤的遗志,率领八旗军占领了辽南全部的地方,包括旅顺等地,后来又在大凌河城与朝廷大军展开激烈的厮杀,大败朝廷大军,若不是孙承宗等人辛苦打造的关宁锦防线,大明的京城与中原早就陷落了。
皇太极最大的功劳,是成立了大清国,与大明朝廷分庭抗礼,且大清国实际控制了几乎整个的草原。
长久以来,大明朝廷对于后金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这称之为恐金症。
郑家军的崛起,一定程度上面打破了恐金症,可惜没有从根子上去除这种恐惧。
想要彻底打消朝中某些文武大臣的恐金症。就需要堂堂正正的打败后金,灭掉大清国。
郑勋睿必须从根子上消除大明朝廷普遍存在的恐金症。
在他的计划之中。大明王朝将成为全世界的巅峰之地,若是在这种建设和努力的过程之中,还有人存在恐金症,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所以郑勋睿选择了最为艰难的征伐之路,从正面打败皇太极和八旗军,堂堂正正的灭掉大清国,尽管这样做会让郑家军有着很大的损失,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郑勋睿的预料是没有错误的。作战部署在内阁公布的时候,周延儒的身体微微颤抖,杨廷枢等人更是眼睛发红。
现如今的大明帝国,可不是一年多之前的大明王朝了。
现在的大明帝国,是有着万丈雄心、准备征服世界的大明王朝,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随着作战部署的确定,另外的一件事情也摆上了台面。
郑勋睿要率领郑家军亲征。
此事遭遇到内阁的强烈反对,而且连徐望华也是寸步不让。
理由非常简单,皇上登基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大明各地刚刚稳定下来,内部的事情很多,而且海上贸易刚刚兴起。这个时候,需要皇上坐镇京城,运筹帷幄,况且征伐后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时间漫长,或许一年半载,皇上绝不能够离开京城这么长的时间。
可惜郑勋睿的决心也是非常坚定的,必须要御驾亲征。
谁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坚持。只有郑勋睿自身是清楚的。
穿越这么多年了,亲自征伐后金。与皇太极实现当面的对决,是他内心的梦想。不管遇见多大的困难,这个梦想都是要实现的,都是不能够错过的。
机会已经来临,郑勋睿岂能错过。
当然这个时候御驾亲征,问题的确是存在,毕竟登基才一年多的时间,朝中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留在京城是最佳的选择。
不过郑勋睿决定的事情,肯定是要执行的。
郑勋睿也不会特别的固执,一旦郑家军拿下了沈阳之后,他就会回到京城来,后面继续征伐的事情,他是不会参加了,这样算起来,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也就是半年左右的时间,若是这个过程之中出现了变故,譬如说郑家军攻打某个城池遇见了麻烦,或者因为其他的原因被迫暂缓进攻,郑勋睿也会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是不是回到京城。
但御驾亲征是必须的,不能够动摇的。
犀利的辩论在乾清宫持续了足足两整天的时间。
以徐望华为代表的内阁最终退缩,他们已经看出来,皇上的决心已经坚如铁,不可能动摇了,这个时候继续反对没有太多的作用。
于是内阁提出来了另外一个问题,京城必须要有人坐镇,不管是内阁首辅徐望华,还是内阁次辅周延儒,都是不合适的。
这个提醒,让郑勋睿想到了儿子郑瀚宇。
郑瀚宇已经十三岁了,郑勋睿亲自的教育,以及郑瀚宇身边名师的指点,让小小年纪的郑瀚宇,表现出来不一般的沉稳,说来也怪,郑勋睿诸多的子女之中,唯有郑瀚宇是儿子,其他的都是女儿,这也预示着没有谁与郑瀚宇争夺未来的皇位。
几乎没有什么犹豫,郑勋睿下了圣旨,册封郑瀚宇为皇太子。
问题在这个时候得到了解决,郑勋睿离开京城的时候,由郑瀚宇主持京城以及朝中的事宜,当然也就是暂时主持,郑瀚宇的年纪还小,不可能做出什么决断,重大的事情还是需要禀报皇上的,毕竟皇上在辽东征伐,距离京城也不是太远,快马禀报不需要多长的时间。
郑勋睿被册封为皇太子,仪式不是特别的复杂。
皇后娘娘文曼珊是最为高兴的,这么多年过去了,郑瀚宇终于成为了皇太子,将来荣登大宝的。
尽管说郑勋睿的意思,郑瀚宇册封皇太子的仪式不要过于的复杂,可礼部尚书杨廷枢还是按照规矩执行,郑瀚宇专程到祭天台拜祭了天地。
册封仪式结束之后,郑勋睿专门和郑瀚宇交谈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这一次的交谈,让郑勋睿改变了很多的看法,在他的眼里,郑瀚宇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可这一次的交谈,他发现郑瀚宇很是成熟,不知道这是郑瀚宇的悲哀还是高兴。
郑勋睿暗自下定了决心,下一次回到京城的时候,要求郑瀚宇到下面去走走看看,不要什么迎接的仪式,就是到老百姓中间去了解他们的疾苦,这样才能够让郑瀚宇认识到农民的苦楚,将来登基之后,才会真正的关心百姓。
郑瀚宇被册封为皇太子,郑勋睿御驾亲征的事情也确定下来了。
此番出征,郑家军出动十五万大军,占据整个军队的四分之三了。
兵部尚书熊文灿提出了异议,倒不是说征伐的大军人数太多,而是说留守的郑家军将士人数太少了,不过五万人,郑家军急需扩充大军人数。
熊文灿的这个建议得到了内阁的支持,也得到了郑勋睿的支持。
郑勋睿本不想扩充郑家军的规模,他认为兵不在多而在精,可是大明的疆域实在是太大了,区区二十万的军队,根本难以满足需要,而且将来大明的疆域会更大,包括草原和辽东所有的地方,如此大的疆域,依靠二十万的大军,是无法维持稳定的。
所以在出征之前,郑勋睿同意郑家军再次扩军二十万人。
如此郑家军的总数达到了四十万人,能够满足镇守大明疆域的需求了,只是扩充二十万的大军,意味着开销也要成倍的增加,维持军队可是需要大量钱财的,好在大明朝廷掌控了海上贸易的权力,可以收取大量的赋税,维持郑家军的开销是有保证的。
郑锦宏、洪欣涛、杨贺、刘泽清、苏蛮子、王小二、苏从金、马祥麟、吴三桂等郑家军的将领,悉数跟随郑勋睿出征后金。
招募郑家军将士的事宜,由都督府和兵部共同负责,以都督府为主,具体负责这件事情的是郑家军副总兵、第六军区的总兵郑凯涛,而军士的招募,则是以北方和草原为主。
此番跟随郑勋睿出征的,还有近一万的欧洲雇佣兵,这些雇佣兵已经成为郑家军之中的一员,接受了郑家军魔鬼般的训练,让郑锦宏等人吃惊的是,这些雇佣军居然能够很快的适应魔鬼般的训练,而且几乎都是合格的。
郑勋睿倒是没有奇怪,他知道这些雇佣兵的身份,本来就是靠着征伐厮杀这件事情吃饭的,本事肯定是有的,只是雇佣兵普遍都有些怕死,很爱惜自身的生命。
大军尚未出征的时候,招募郑家军军士的事宜就全面铺开了,倒不是负责此事的郑凯涛着急,而是申请进入郑家军的人太多了,皇上的圣旨已经给郑家军正名,且进入到郑家军之中,作战勇猛有学识的军士,能够很快得到提拔,甚至进入到朝廷之中为官,这让很多有着不俗抱负、科举考试屡次失利的年轻人,愿意进入到郑家军之中。
不少的商贾将子弟主动送去应征,商贾的嗅觉是非常敏锐的,他们已经感觉到了,将来郑家军在大明朝廷之中的地位绝不一般,看看都督府大都督、郑家军总兵郑锦宏,都是内阁大臣了,这在以前是不可能想象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四章 关宁锦防线
辽东的关宁锦防线,实际上是指从大凌河城到山海关的这道防线,总长度为四百里地,其中涵盖了大凌河城、锦州、松山、杏山、大兴堡、塔山、宁远、高台堡、前屯和山海关等大大小小的城池和城堡,关宁锦防线真正形成的时期,是天启年间,由当时的兵部尚书、蓟辽督师孙承宗创建,而创建关宁锦防线的目的,就是要抵御后金鞑子。
萨尔浒之战失败之后,大明朝廷面对后金已经从进攻转向了防御,主持辽东事宜的孙承宗,看清楚了这一点,故而采取了防御的措施,构筑城堡,加固城池,且孙传庭被迫离开辽东的时候,就已经建议构筑大凌河城了,可惜的是,当时的后金皇太极发现了大凌河城构筑之后,会对后金造成巨大的威胁,所以亲自率领大军,进攻尚在修建之中的大凌河城,再次取得大凌河城战斗的胜利。
由此之后,关宁锦防线就被众人理解为锦州到山海关的这一段防线。
关宁锦防线的功劳是不容抹杀的,尽管八旗军骁勇,时常入关劫掠,朝廷大军根本不是八旗军的对手,可是碍于关宁锦防线的坚固,关内肆掠的后金鞑子,不敢长时间的停留,最终还是要回到辽东去的。
可以说关宁锦防线有效的保护了大明京城,若是没有关宁锦防线,大明早就轰然倒下。
这期间也出现了诸多的变故,那就是郑家军的崛起,让后金的皇太极和八旗军都产生了忌讳,甚至产生了恐惧,因为八旗军与郑家军每一次的战斗厮杀,都是以失败告终。
现如今。关宁锦防线已经不存在了,八旗军占领了辽东所有地方,唯有山海关依旧在大明朝廷的手中。
仅仅凭着山海关。大明京城的安全是难以得到充分保证的。
尽管郑家军异常的骁勇,可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眼睁睁看着八旗军占领了整个的辽东,郑勋睿是不可能忍受的,登基一年多时间了,因为要稳定北方,稳定整个的大明王朝,郑勋睿暂时没有精力去征伐后金,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兵强马壮的郑家军。必须要出击了,这次出击的目的,就是彻底剿灭大清国。
郑家军第一阶段的作战任务,就是要收复关宁锦防线。
郑勋睿仔细分析了关宁锦防线。
从地理位置来说,宁远和锦州两座城池是最为重要的,占据了这两座城池,就能够兼顾辽东其他的城池和城堡,而且两座城池可以相互呼应,让入侵的对手顾此失彼。
关宁锦防线没有多少险峻的地方可供驻守,唯有城池相对来说坚固一些。
也就是说。郑家军从山海关开始发动进攻,收复前屯和高台堡等地方不是特别的困难,但是收复宁远就有可能遇见重大困难。
蓟辽督师府就设立在宁远城。当年的蓟辽总督袁崇焕,就是驻扎在宁远的。
一旦拿下了宁远,那么距离不远的杏山、塔山、松山以及大兴堡等地,将失去依靠,难以驻守,最终剩下的孤城锦州,同样是难以守住的。
大军出发之前,郑勋睿召集即将跟随他出征的郑家军诸多的总兵、副总兵和参将等等,最后一次商议作战部署的事宜。参加这次商议的,还有内阁首辅徐望华。内阁次辅周延儒和内阁大臣、兵部尚书熊文灿。。
七月流火,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季节。
乾清宫放置了冰块。这是领视为内大臣梁兴力专门准备的。
不过这些冰块很快撤下去了,因为皇上进入乾清宫,看见了这些冰块之后发话了,大军马上就要开始征伐,此去征伐面临太多的困难,上下必须同甘共苦,且一会郑家军诸多的将领就要前来商议作战部署的事宜,如此关键的时刻,乾清宫里面防止冰块降温,成何体统,赶快将这些冰块撤下去。
不过郑勋睿还是不机械,他要求梁兴力将这些冰块悉数送到后宫去,让诸位娘娘和公主使用,毕竟气温太高了,能够利用冰块降下温度,人也舒服一些。
郑锦宏带着众人进入到乾清宫。
所有人给皇上行军礼。
一张辽东硕大的地图已经挂在了大殿中间,上面用箭头标注了八旗军驻扎的情况,以及郑家军进攻的路线等等。
郑勋睿走到了地图的前方,对着地图,显得神定气闲。
徐望华等人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滴,这天气的确是热,不过看看皇上也是一样的穿戴整齐,众人也就不好擦汗了。
“郑锦宏,给众人介绍一下初期的作战部署。”
郑锦宏点点头,走到了地图的前面。
“按照皇上制定出来的作战部署,郑家军十五万大军将从山海关发动进攻,第一阶段的作战任务,就是收复关宁锦防线,彻底剿灭驻扎在关宁锦防线之内的八旗军。”
郑锦宏的手中举着竹鞭,首先指向了距离山海关最近的前屯。
“大军务必在两个月的时间之内,完全收复关宁锦防线,收复山海关至大凌河城四百里范围之内所有的城池城堡和土地,而大军出征的第一个城池,就是前屯。”
“根据调查署提供的情报,前屯驻扎了五千八旗军,且以汗八旗为主,郑家军要攻克前屯,问题应该不大,按照预计,大军两日之内拿下前屯,当在预料之中。”
“郑家军第一个硬骨头是宁远,据可靠的情报,大清的饶余郡王阿巴泰就驻扎在宁远城,其官署为原蓟辽总督府,宁愿城池内驻扎的八旗军总人数为六万人,这里也是阿巴泰重点防御的地方,郑家军一旦拿下了宁远城池,就等于基本收复了关宁锦防线。。。”
郑锦宏介绍情况的时候,众人听的非常认真,尽管说作战部署的基本情况,身在乾清宫的众人都是知晓的,不过如此重大的作战部署,没有任何人敢于小觑。
郑勋睿却陷入到沉思之中,好像没有听郑锦宏说到的诸多情况。
按照整体的作战部署,郑家军从山海关出发之后,采取的是步步为营的作战方案,也就是从山海关朝着北方推进,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收复,一寸土地一寸土地的收复,这是一场面对面的厮杀和碰撞,展现的就是双方的实力。
如此作战的部署,利弊是很明确的,有利的地方就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一步步消耗八旗军的实力,同时能够最大程度振奋大军的信心,鼓舞大明百姓的志气,从根子上消除恐金症的影响。
不利之处就是作战的进展肯定是缓慢的,攻克每一个城池和城堡都是需要时间的,而且消耗也是巨大的。
还有一个有利的地方,那就是皇太极派遣了部分的八旗军进入草原征伐,兵力有些分散,郑家军从山海关展开进攻,皇太极肯定需要从草原撤兵,集中大军到辽东,与郑家军展开决战,撤兵行军需要时间,郑家军能够抓住这个时间差,等到八旗军的援军抵达辽东之后,郑家军可能已经取得了诸多的胜利,收复了不少的地方。
当初商议这个方案的时候,熊文灿提出郑家军与八旗军很有可能在辽东的锦州等地展开决战厮杀,不过这个预测被皇上否定了。
郑勋睿认为,皇太极绝不会要求八旗军与郑家军在锦州等地决战,因为大清的重点没有在关宁锦防线之内,他们的重点是辽河以东的沈阳和辽阳等地,阻止郑家军渡过辽河,才是八旗军真正需要重点防御的地方。
所以按照郑勋睿的预计,收复关宁锦防线的战斗会很激烈,但不是决战,说不定作战的过程之中,阿巴泰会根据实际情况,率领大部分的八旗军撤离,回到辽河固守。
总之,郑勋睿的分析,认为郑家军收复关宁锦防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大清国和皇太极不会在关宁锦投入重兵,更不会倾尽全力驰援关宁锦防线。
也正是因为郑勋睿的这个分析,让郑家军在第一阶段作战的时候,不会投入全部十五万的兵力,重点参与作战的是五万前军。
至于说十万中军,主要的任务是稳定辽东各地的局面。
郑锦宏说完之后,乾清宫里面陷入到沉默之中,众人都发现,皇上陷入到沉思之中。
每当皇上出现这样情况的时候,就说明有新的思路出现,也就是说皇上在思考,准备要调整作战部署,或者是提出来其他的建议和意见。
这么多年过去了,郑家军所有的将士,对于皇上是有着一种天然的崇敬,每一次的作战,指挥作战的皇上陷入到沉思之中的时候,就是对手要遭殃的时候。
足足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
郑勋睿抬起头,看着地图,脸色变得严峻了。
“刚刚郑锦宏已经详细介绍了大军出征的线路,以及作战时间方面的安排,诸位还有什么其他的意见吗。”
依旧是沉默,已经决定下来的作战部署,谁也不会轻易想到改变的,除非是皇上直接提出来改变作战的部署。
郑勋睿从郑锦宏的手中拿过了竹鞭,直接指向了锦州和大凌河城。(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五章 折断扁担战术
竹鞭指向锦州的时候,大殿里面更加的沉默,根据调查署获取的情报,锦州驻扎有四万的八旗军,而且大都是满八旗和蒙八旗。
阿巴泰率领的十五万八旗军,驻扎在锦州和宁远两座城池的有十万人,其余五万人分散驻扎在其他的城池和城堡之中,譬如说距离山海关最近的前屯驻扎有五千八旗军军士。
阿巴泰其实很聪明,将大部分的军队都安插在宁远和锦州一带,而且愈是战斗力强悍的军队,愈是距离山海关很远,愈是靠近山海关的地方,基本都安排汗八旗的军士驻守,这样的安排用意非常的明显,那就是郑家军若是在关宁锦防线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八旗军绝大部分军士都可以从容的撤离,其主力满八旗和蒙八旗更是能够丝毫无损的撤离。
郑勋睿最为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在他看来,任何的作战,占领城池是次要的,重点还是最大限度的剿灭对手的实力,试想郑家军刚刚从山海关发动进攻,阿巴泰就率领近十五万的八旗军匆忙撤离,那么郑家军占领辽东这些地方有什么作用,威胁还是存在的,而且阿巴泰撤离之后,联合沈阳等地的八旗军,其力量会更加的强大。
“郑家军此番出征的目的是彻底剿灭八旗军,剿灭大清国,收复城池为其次,一旦大军彻底剿灭大清国,那么所有的土地城池自然就收复了。”
“刚刚郑锦宏介绍了整体作战的部署,朕看这个部署必须作出来重大的调整。”
“郑家军十五万大军依旧分为前军和中军,前军五万人,中军十万人,但作战任务完全改变,前军五万人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锦州。且占领锦州,阻断阿巴泰及其麾下八旗军撤离的路线,中军十万人全力投入到战斗之中。。。”
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变化了。
“这就是所谓的关门打狗。朕不能够放走阿巴泰,驻扎在关宁锦防线的十五万八旗军。也不要想着撤离,朕要彻底剿灭他们。”
“朕将这次的战斗称之为折断扁担的战斗,锦州就是这根扁担的中点,锦州一头连着辽东以及辽河以东的沈阳等地,一头连着宁远甚至是前屯等地,前军占领了锦州,且死死的守在这里,就等于是折断了扁担。将阿巴泰及其麾下的十五万八旗军死死的困住了。”
“熊爱卿曾经分析过,出兵草原的八旗军,很有可能驰援关宁锦防线,朕曾经认为不大可能,可现在就有可能了,朕一旦围住了皇太极十五万的八旗军,那么皇太极就要想着拼命了,他肯定想着救出这十五万的大军,所以前军五万人的任务特别重,一方面需要拼死拿下锦州。剿灭驻守锦州的四万八旗军,一方面要如同钉子一样,牢牢的扎根锦州。不管是面对广宁和义州方向的进攻,还是应对宁远方面的进攻,都要坚持住,只要前军能够在锦州坚持,那么中军和前军会师的时候,就是阿巴泰和其麾下十五万八旗军覆灭的时刻。”
说到这里,郑勋睿看向了郑锦宏和杨贺。
前军的主帅为郑锦宏,副帅为杨贺。
“郑锦宏,杨贺。你们是前军的主帅和副帅,能不能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
郑锦宏和杨贺两人走上前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禀皇上。末将誓死守住锦州。。。”
“很好,你们明日出发,一路上不要恋战,直插锦州,争取在半个月的时间之内,拿下锦州,且牢牢的驻扎在锦州,你们记住,锦州城内的八旗军大规模朝着宁远撤离的时候,你们无需追杀和理睬,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扎根锦州,阻断广宁和义州方向八旗军的驰援,阻止阿巴泰及其麾下八旗军撤离关宁锦防线,阻止阿巴泰麾下的大军前往广宁。”
这个关门打狗的战术布置,非常的大胆和霸气,所有人都明白,一旦这个战略部署实现,八旗军将要遭受到沉重的打击,对于郑家军第二阶段作战来说,就要容易很多了。
熊文灿对原来的作战部署是非常熟悉的,他忍不住开口了。
“皇上,臣有一些担心。”
“有什么担心直接说出来。”
“臣遵旨,臣担心,前军若是直插锦州,且占领锦州之后,阿巴泰率领大军悉数朝着锦州的方向撤离,十余万的八旗军,前军是否能够抵御住,中军沿路推进的时候,需要攻克诸多的城池城堡,是不是能够及时的驰援前军,以达到彻底剿灭八旗军的目的。”
郑勋睿微微点头,熊文灿提出来的这个问题非常关键,毕竟阿巴泰也是身经百战,不会在宁远等死的。
“熊爱卿这个问题提的很好,朕可不能够左右阿巴泰的做法,无法让他率领麾下的八旗军牢牢守候在关宁锦防线之内,不过熊爱卿不要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八旗军如今的兵力是分散的,一部分的八旗军驻扎在辽南,一部分的八旗军进入到了草原作战,还有一部分的八旗军驻扎在关宁锦防线,而最为空虚的就是沈阳和辽阳等地了,如此的情况之下,阿巴泰若是贸然撤离宁远和锦州等地,我郑家军全力追击,沈阳岂不是危险了。”
熊文灿连连点头。
“皇上高瞻远瞩,臣不能及,八旗军此时兵力分散,沈阳空虚,阿巴泰根本不敢轻易撤离宁远和锦州等地,必须要死守,若是阿巴泰轻易就撤离了,那么沈阳就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阿巴泰无法承担这样的责任。”
熊文灿说完之后,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皇太极也是一代枭雄,其能力很强,一旦前军占领了锦州,皇太极很快就能够知道郑家军的作战部署,也会很快做出相应的部署,故而郑家军的前军和中军,作战必须迅速,不能够拖拉,前屯、高台堡甚至是塔山等地,不是郑家军作战的重点,大军的重点就是宁远和锦州两座城池,前军明日开始行动,中军二十日从山海关发动进攻,作战时间限定在一个月之内,朕希望一个月之后,阿巴泰及其麾下的十五万八旗军彻底消失。”
翌日,郑锦宏和杨贺率领五万前军,从京城出发,赶赴山海关。
按照皇上的要求,前军在行军的过程之中,尽量的保密,当然五万大军想要彻底保密,可能性不是很大,且大军携带有红夷大炮和弗朗机,行军速度不可能很快。
前军出发之后,郑勋睿开始大张旗鼓的造声势了。
京城内外都知晓了,皇上将要御驾亲征,从山海关一路杀过去,收复关宁锦防线,渡过辽河,攻打沈阳,彻底灭掉后金。
消息迅速开始扩散出去。
刚开始是朝中的文武大臣兴奋的议论,到后来京城的百姓也开始议论,渐渐的北直隶很多的地方也开始议论了。
郑家军即将征伐辽东的消息,就这样传出去了。
内阁很是平静,因为这一切都是皇上和内阁安排的。
前军的行动不可能完全保密,但又不能够过早的泄漏行踪,免得引发阿巴泰的注意和怀疑,最好的办法,就是公开中军的行踪了,而且专门透露出来皇上御驾亲征的事宜,有了准确的时间,有了皇上御驾亲征的消息,阿巴泰的注意力一定会被完全吸引过来。
这样就能够保证前军的行踪基本保密了,而且就算是八旗军侦查到前军的行踪,也不会引发阿巴泰特别的注意,因为那个时候,皇上率领的中军已经从山海关出发,杀向前屯等地了,阿巴泰会认为前军不过是负责骚扰的部队,或者是斥候等等。
尽管是正面的作战,可是计谋还是需要的。
眼看着出发的时间就要到了。
内阁大臣开始提出来要求,内阁首辅徐望华首先写下了奏折,恳请跟随皇上前往辽东作战,不管怎么说,皇上身边需要参谋,也需要有人帮助处理公务。
内阁次辅周延儒同样提出申请,恳求跟随皇上出征。
其余内阁大臣一样要求跟随出征。
徐佛家、杨爱珍等人也跟随提出申请,因为她们依旧在调查署做事情,跟随皇上出征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皇后娘娘文曼珊虽然没有提出来跟随出征的要求,可是同意让徐佛家和杨爱珍跟随皇上出征,毕竟两人跟随在皇上身边,能够很好的照顾皇上。
郑勋睿很快做出了决定。
内阁次辅周延儒、礼部尚书杨廷枢以及徐佛家和杨爱珍等人跟随出征,内阁首辅徐望华留守京城,尽力辅佐皇太子,朝中若是有什么重大事宜,及时禀报。
让周延儒跟随出征,主要是需要处理朝中禀报的紧急事宜,让杨廷枢等跟随出征,就有着参谋的意味了,至于说徐佛家和杨爱珍,大军的确需要情报的支撑,再说皇后文曼珊专门提出来了要求,必须让徐佛家和杨爱珍跟随出征。
一切准备完毕之后,出征的日子也要到来了。
朝廷上下信心满满,京城的百姓也是奔走议论,相信郑家军此番出征,一定能够彻底剿灭八旗军,灭掉大清国。(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六章 进退两难
阿巴泰驻守宁远时间不短了,可是他一直都处于提心吊胆的过程之中,特别是一年前八旗军被迫撤离已经占据的山海关之后,阿巴泰的忧虑就是与日俱增。
阿巴泰与郑家军交手几次,且被郑家军曾经生擒,郑家军的骁勇在他心目之中有着深刻的印象,平心而论,郑家军应该是八旗军最大最为强悍的对手,两军交战最终怕是郑家军获取胜利,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驻守在宁远的阿巴泰,时时刻刻都会关注郑家军的动静。
平静的日子过去一年多时间了,阿巴泰慢慢放心了一些,加之皇太极好几次写来了信函,要求阿巴泰好好经营辽东,将辽东作为抵御郑家军和大明朝廷的前沿阵地,故而阿巴泰的主要精力,集中到如何管控整个辽东。
说起民生上面的管理,阿巴泰可不是什么高手,不要说阿巴泰,就算是绝大部分的满人权贵,这方面也不是很在行,毕竟满人以勇武为荣,对于读书人不是特别的重视,只是这些年皇太极创建大清国之后,读书人才慢慢受到重视。
辽东的民生没有丝毫的创意,阿巴泰只能够要求一些当初被生擒的大明官吏,来管辖民生的事宜,这些汉人不值得信任,也不会倾尽全力做事情。
辽东的汉人不少,特别是在宁远,当初八旗军占领宁远很是突然,绝大部分的汉人都来不及撤离,这些汉人于是成为了阿巴泰和八旗军盘剥的对象,反正阿巴泰看不起汉人,打心眼里厌恶汉人。
山海关方向传来消息,大明的皇上,也就是郑勋睿。将要开始御驾亲征,而郑家军首要进攻的地方,就是关宁锦防线。
这个消息让阿巴泰成为了惊弓之鸟。
辽东的情报几乎处于空白的状态。特别是郑家军占领山海关之后,阿巴泰几乎得不到关内的什么情报。派遣汉人进入关内刺探情报,阿巴泰是不放心的,满人根本无法派遣出去,人家看看你头上的辫子,就知道身份了,所以驻扎在宁远的阿巴泰,和聋子差不多。
得知大明皇帝即将御驾亲征,出征关宁锦防线的消息。纯属偶然,几个来往于锦州宁远之间做生意的商贾,私下里议论的时候,被八旗军军士发现,抓起来审讯之后,这些商贾交待了议论的是什么事情。
阿巴泰急忙派遣人员到山海关一带去侦查消息,这一次倒是让他没有预料到,前去侦查情报的八旗军军士,很顺利就获得了消息,大明的瑞元皇帝的确要亲自率领郑家军。展开对前屯、宁远和锦州等地的进攻,彻底收复关宁锦防线。
得知准确的消息之后,阿巴泰迅速给皇太极写去了文书。
焦急等待皇太极圣旨的时候。阿巴泰陆续接到了一些情报,有情报表示,前屯、高台堡、塔山等地的驻军,都发现了明军的踪迹,他们估计就是郑家军,同时前屯方面传来消息,驻扎在山海关的郑家军动静很大,看样子已经做好了征战厮杀的准备了。
阿巴泰没有关注各地出现明军的消息,而是将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到山海关。大明皇上御驾亲征,说明郑家军这一次是真的想要收复关宁锦防线了。至于说郑家军收复宁远和锦州等地之后,下一步准备做什么。应该是不难想象的。
按照阿巴泰以前的安排,若是郑家军开始大规模对宁远等地发动进攻,在难以抵御的情况之下,他则要率领大军迅速的撤离,毕竟八旗军在这些地方的根基还不是特别的稳固,而且关宁锦防线从前屯到锦州,几乎没有什么险要的地势,绝大部分地方都是一马平川,在这样的地方作战,对于火器精良的郑家军极其有利,对于八旗军来说是很不利的。
可是现在阿巴泰绝不敢撤兵,哪怕是与郑家军死拼损失惨重也不敢撤兵,因为沈阳此刻的防御极其的空虚,可以说是这么多年以来最为空虚的时候。
十万八旗军已经进入到草原去作战,目的是统一整个的草原,消除大清国西面存在的威胁,十五万的八旗军驻扎在辽东,还有五万的八旗军驻扎在辽南,而驻扎在沈阳等地的八旗军,总数不足四万人,这个时候阿巴泰要是率领大军撤离宁远和锦州等地,则在后面追击的郑家军,就可以快速朝着沈阳进攻了。
要是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阿巴泰死都不能够挽回自身的罪过。
阿巴泰必须要坚持,至少需要等到进攻草原的八旗军返回沈阳,加强了沈阳的防御,那个时候他才能够率领大军从宁远和锦州等地撤离。
与阿巴泰一同驻扎在宁远的,还有怀顺王耿仲明。
阿巴泰平日里不大理睬耿仲明,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耿仲明毕竟以前是大明的将领,多少熟悉一些明军的作战方式,所以思考再三之后,他还是找来了耿仲明,商议如何抵御郑家军的事宜。
进入阿巴泰的官府,这里曾经是蓟辽都督府。
耿仲明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大明皇上御驾亲征的消息,他也听说了,而且知道阿巴泰派遣军士前去核实,不过几天的时间,他就奉阿巴泰的命令前来商议事情,看样子郑家军这一次是准备真的收复宁远和锦州等地了。
尽管从未与郑家军面对面作战,可是与耿仲明同时被皇太极敕封为王的孔有德和尚可喜,两人都是命丧郑家军之手的,这也让耿仲明知晓了郑家军的骁勇和厉害。
进入厢房,阿巴泰正在厢房等候。
耿仲明行礼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坐下,阿巴泰就开口了。
“耿将军,本帅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大明皇上即将亲率郑家军,展开对辽东的进攻,前屯、高台堡和塔山等地的驻军,已经发现郑家军的踪迹,本帅今日请你来,就是商议如何应对事宜的。”
耿仲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开口反问了。
“不知道大帅准备如何的应对。”
阿巴泰有些恼怒的看了看耿仲明,他要是有好的应对办法,也就不需要找到耿仲明商议了,不过如今情况紧急,不是赌气的时候。
“本帅暂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知道耿将军可有好的办法。”
耿仲明稍微沉吟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开口了。
“末将的意见,最好还是摸清楚郑家军出兵的规模,以及将如何展开对辽东的进攻事宜,根据郑家军的部署,大帅再行做出决定。”
阿巴泰慢慢站起身来,走到了耿仲明的身边,目光犀利的开口了。
“耿将军莫不是想趁着这个时候再次投靠大明朝廷吧。”
耿仲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脸色发白的开口了。
“末将绝无这个意思,大帅如此说法,让末将惶恐。”
“本帅不管你如何的惶恐,本帅想听到的是实话,耿将军若是一味的应付本帅,那就不要怪本帅不客气了。”
耿仲明想着发怒,就算是皇太极也没有在他面前如此的说话,可现如今面对阿巴泰,他不敢发脾气,人家可真的有本事砍下他的脑袋。
“末将刚刚说的是实话,若是不知道郑家军是如何部署的,八旗军应对必定会有一些困难,不过依照末将的预计,既然是大明皇上御驾亲征,那郑家军肯定是从山海关发动进攻,采取步步为营的方式。”
阿巴泰微微点头,其实他也是这样想的。
“耿将军为何会有这样的判断。”
“末将认为,既然是大明皇上御驾亲征,首要是保证安全,采取步步为营的方式进攻,是最为稳妥的,就算是进攻不利,也可以从容的撤回山海关,不至于遭受太大的损失,大帅怕是不知道,大明就有这样的先例,当年英宗皇帝御驾亲征,就曾经被生擒。”
阿巴泰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的笑容,可惜比哭还难看。
“耿将军的分析不错,本帅也是这样看的,既然郑家军准备从前屯方向展开进攻,那本帅应该如何应对啊。”
“末将认为,加固宁远和锦州两座城池的防御,特别是加强宁远城池的防御,至于说其他的地方,暂时可以疏忽,只要八旗军守住了宁远和锦州两座城池,且在这两座城池之间阻挡住了郑家军的进攻,那么郑家军就不敢有其他的动作了。”
“若是守不住怎么办。”
“末将以为大帅应该给皇上禀报,若是郑家军过于的骁勇,则大帅可以主动放弃宁远和锦州等地,撤往广宁,部署好防线,阻止郑家军朝着辽河的方向进军,同时大帅可以建议,八旗军加强对辽河的防御,命察哈尔部落、科尔沁部落对北直隶展开进攻,分散郑家军的力量,如此双管齐下,能够防御郑家军的进攻。”
“耿将军的建议很好,本帅马上给皇上禀报,将耿将军之建议如实写进去。”
耿仲明离开府邸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迅速变得严肃,其实有些话他没有说,既然大明皇上御驾亲征,那就肯定会拿下锦州和宁远等地,八旗军最好的准备就是撤离,不要和郑家军硬碰硬,免得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不过这些话耿仲明不会说,说了阿巴泰也不会听。(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七章 致命的分析
皇太极比阿巴泰提前获知郑勋睿御驾亲征的情报,这得益于范文程苦心经营的情报网络。
得到郑家军即将从辽东展开进攻的情报,皇太极异常的吃惊,在他看来,郑家军海外的征伐一时半会不可能结束,怎么可能两线作战,如此岂不是极度的消耗国力,无法承受,不过在得知确切的消息之后,皇太极还是冷静的做出了安排。
首先,皇太极给正在草原征伐的睿亲王多尔衮下达了命令,八旗军收缩阵线,准备返回沈阳,具体什么时间返回沈阳,等候最终的决定,同时皇太极命令镇守盖州、海州和耀州等地的豪格,加强戒备,时刻注意辽南的情形,尽管说郑勋睿御驾亲征,准备从山海关以及辽东发动进攻,可谁知道郑勋睿是不是在辽南安排了后手。
最让皇太极纠结的还是辽东的十五万八旗军,尽管说辽东的八旗军,几乎以汗八旗为主。
皇太极耗费了极大的精力,才完全占据辽东,让沈阳得到了极大的缓冲,要知道郑家军在辽南的步步逼近,让皇太极寝食难安。
仓促命令阿巴泰率领大军撤离辽东,肯定是不合适的,那样做可能导致灾难性的后果,这种灭自家威风张他人志气的做法不可取,但是皇太极同时担心,阿巴泰是不是能够抵御郑勋睿亲自率领的郑家军,从内心来说,皇太极认为阿巴泰是不可能战胜郑勋睿的。
阿巴泰的奏折送到沈阳的时候,皇太极苦苦思索了一整天的时间,一直都没有能够做出最后的决断,但是皇太极很清楚,时间紧迫,他必须要做出决断。
皇太极首先找到了郑亲王济尔哈朗商议。
济尔哈朗是排名仅次于礼亲王代善的大清国第二大亲王。也是皇太极最为信任的亲王,济尔哈朗忠心耿耿,多次在皇太极率领大军亲征的时候。守卫沈阳,保卫大清国的京城。不管皇太极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济尔哈朗都是不折不扣的执行。
济尔哈朗有学识,处事冷静,有着很不错的见识,这更是让皇太极放心。
论起骁勇,济尔哈朗稍逊于多尔衮和豪格等人,但是论起谋略,亲王之中无人能够赶得上济尔哈朗。
代善是很不错的。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也看穿了很多的事情,不过作为曾经的四大贝勒之一,皇太极不可能完全信任代善,同时代善因为特殊的地位,对很多的事情都采取了回避的态度,这也导致代善渐渐变得平庸了。
济尔哈朗进入大政殿,看见皇太极眉头紧锁。
济尔哈朗拜见皇太极,皇太极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见此情形,济尔哈朗也没有主动开口。而是静静的等候。
“济尔哈朗,坐下说话吧。”
皇太极在大政殿直呼其名,这样的情形异常罕见。济尔哈朗瞬间变得严肃,慢慢的坐下,此刻他不需要客气,免得打断了皇太极的思路。
“郑勋睿御驾亲征,带领郑家军即将从辽东发起进攻,情势很是危机,朕没有预料到,郑勋睿会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近段时间以来。朕苦思苦想,是不是因为朕派遣八旗军进入草原作战。激起了郑勋睿的警觉,故而他亲率大军进攻辽东。可思索之后,朕排除了这样的预测,若是郑勋睿对八旗军在草原发动进攻不满意,大可派遣郑家军在辽东或者辽南发动进攻,没有必要亲率大军,思来想去,朕认为,郑勋睿此番的进攻,是想着动摇我大清国的根本了,其野心不小啊。。。”
皇太极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济尔哈朗也是这样的想法,郑勋睿御驾亲征,无非是想着鼓励郑家军将士的斗志,让战斗厮杀更加的顺利,若不然郑勋睿压根没有必要亲自率领大军出击,至于说郑勋睿对八旗军进攻草原不满意,那更是谈不上,依照郑家军目前的实力来说,还不会忌惮草原的部落。
“济尔哈朗,你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
“臣以为皇上预测极其准确,郑勋睿此番就是想着灭掉我大清国,不过臣以为,郑家军尽管骁勇,可想着踏入沈阳一步,也是痴心妄想。”
皇太极微微点头。
“嗯,暂且不说沈阳的事情,辽东的事情该如何的应对,阿巴泰已经写来了奏折,请示下一步的行动,究竟是从辽东直接撤军,构筑辽河的防线,还是死守辽东,与郑家军展开厮杀,朕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啊。”
济尔哈朗稍微顿了顿,字斟句酌的开口了。
“臣以为皇上已经拿定了注意,若是要求阿巴泰迅速撤离辽东,则睿亲王率领的大军必须要回到沈阳,护卫沈阳的安全,郑家军骁勇,阿巴泰稍微不注意,让郑家军突破了防线,沈阳必定遭受到威胁,若是睿亲王驰援不及,后果难以预料啊。。。”
皇太极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济尔哈朗说的是正确的,他没有要求多尔衮马上撤兵,其实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当年大明的袁崇焕,能够率领明军死守锦州,现如今的阿巴泰,也能够率领大军死守宁远和锦州等地,让郑勋睿的想法不可能得逞。
不过皇太极还是不放心。
“朕有些担心阿巴泰,是不是能够抵御郑家军的进攻。”
“皇上,臣以为这个时候换将是大忌,阿巴泰在辽东驻扎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熟悉一切的情况,此刻若是临时撤换大帅,必定导致军心不稳,臣以为皇上可以派遣人员去协助阿巴泰指挥,如此就可以保证万无一失了。”
“你认为朕派谁去好。”
“臣认为谭泰和索尼都是不错的,可以派去协助阿巴泰指挥。”
皇太极略微思索,随即点头,亲王和郡王是不可能派遣到辽东去的,譬如说多铎和阿济格等人,这些人的资历明显强于阿巴泰,若是派遣到辽东去,不可能服从阿巴泰的指挥,那就可能导致辽东出现混乱的局面,谭泰和索尼都是不错的战将,有勇有谋,派去协助阿巴泰,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范文程和洪承畴进入了大政殿。
这一次皇太极没有客气,两人刚刚行礼之后,他就开口了。
“文程,洪大人,你们说说,郑勋睿此番御驾亲征,究竟是何目的。”
范文程看了看洪承畴,首先开口。
“皇上,奴才认为,郑勋睿是想着图谋我大清国。。。”
洪承畴也是这样的认识。
皇太极微微点头。
“那你们认为,郑勋睿是会率领大军突飞猛进,以进攻沈阳为目的,还是会步步为营,从辽东发起进攻,一步步的占领辽东大片地方。”
皇太极专门询问这个问题,是有着充足道理的,范文程和洪承畴都是汉人,相比较来说,他们能够更加了解郑勋睿,而掌握郑家军的战略部署,或者是对郑家军的战略部署做出充分的估计和预测,又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开口的还是范文程。
“奴才已经和洪大人商议预测过此事,奴才以为,郑家军应该是采取步步为营的作战部署,首先是收复辽东,尔后才会有下一步的行动,郑家军尽管骁勇,可也不敢轻易的突进,让自身处于危险之中,何况此番的征伐,郑勋睿亲自率领大军,就更加的不会冒险了,就算是郑勋睿想着冒险,他麾下的文武大臣也不会允许。”
“这不一定,很多时候朕率领大军征伐,也是采取了突进的策略的。”
“郑勋睿不能够和皇上比较,郑勋睿是汉人,他麾下的文武大臣也全部都是汉人,且以读书人居多,在大明读书人看来,皇上之安全是最为重要的,不能够有任何涉险之行为,何况大明历史上有此类的教训。”
皇太极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也想到了景帝。
范文程的分析让皇太极略微放心一些了,只要郑勋睿和郑家军采取步步紧逼的战术,从山海关开始发动进攻,那就没有必要过于的担心,多尔衮也不必率领大军迅速撤回沈阳,可以在草原观察局势的发展。
其实皇太极也认为郑勋睿会采取稳扎稳打的作战方式。
这大概是出于骨子里对汉人不屑的认知,尽管郑勋睿是不一般的人,尽管说郑家军异常的骁勇,可是在皇太极看来,郑勋睿和郑家军都是不敢冒险的,更何况此番的作战,郑家军是在辽东,接下来还有可能在沈阳等地作战,八旗军熟悉这些地方,郑家军对这些地方是一无所知。
皇太极终于询问到最后一个问题了。
“你们认为驻守辽东的阿巴泰是应该撤离辽东,还是固守。”
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范文程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口了。
“奴才认为,饶余郡王应该将重点兵力集中在宁远和锦州一带,放弃其他的地方,以重点兵力来应对郑家军的进攻。。。”
皇太极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的笑容,他说出了早就思索好的决定。
“洪大人,朕决定让你前往辽东,协助阿巴泰抵御郑家军的进攻,谭泰和索尼也将赶赴辽东,协助阿巴泰指挥战斗,你熟悉辽东局势,朕会告知阿巴泰,多多征询你的意见,朕希望你能够很好的协助阿巴泰。”(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八章 都要拼命了
瑞元二年七月十日从山海关出发,一直到七月二十一日,郑锦宏和杨贺率领的郑家军五万前军,终于抵达了锦州。
足足十二天的时间,行军的路程大约五百余里,平均每天行军不过四十里地左右。
郑锦宏和杨贺感觉到憋屈,如此的行军速度是郑家军从未有过的,可是他们没有办法,要说整个的关宁锦防线也不过四百里地,可是他们行军的路线,绝非直线,而是绕了不少的弯路,依靠着精心挑选的向导的帮忙,他们绕开了诸多的城池和城堡,更是没有发动一次针对八旗军的进攻,直接赶赴目的地锦州。
绝大部分他们都是昼伏夜行,期间他们的行踪也暴露过,不过没有引起八旗军的特别注意,这让郑锦宏和杨贺等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们认为,这肯定是皇上做出了专门的安排。
郑锦宏牢牢的记住了皇上从山海关出发的时间,那就是七月二十日,也就是说他们抵达锦州的时候,皇上率领的中军,已经从山海关出发,开始了大规模的征伐了。
拿下锦州是前军必须完成的任务,不仅如此,前军还要牢牢的镇守锦州,切断阿巴泰及其麾下八旗军退却的路线,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前军已经抵达锦州,没有掩盖行踪的必要了,接下来就是如何快速的拿下锦州城池。
锦州城内城外驻扎有四万八旗军,郑家军前军只有五万人,五万人进攻四万人,郑家军并不占据多少的优势,不过郑锦宏不是特别的担心,因为他拥有百门红夷大炮。
还有郑锦宏所不知道的情况。那就是皇太极派遣的谭泰、索尼和洪承畴等人,已经抵达宁远,他们带去了皇太极的圣旨。也留在了宁远和锦州等地辅佐阿巴泰。
至于说郑锦宏和杨贺率领的前军,一直都没有引发阿巴泰的特别注意。这也是机缘巧合,一方面皇上御驾亲征的消息传遍了辽东,也抵达了沈阳,皇太极和阿巴泰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山海关,对于其他的情况就忽略了不少,另外一个方面,得益于前军几乎都是采取昼伏夜行的办法,每日里行军不过四十到五十里地左右。中午时分几乎就没有行军,最后一个方面,就要归功于向导了,这些想到都是商贾精心挑选出来的人员,时常在辽东做生意的,非常熟悉辽东的路径,他们带着郑家军前军,成功的避开了一个个的城池和城堡。
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在阿巴泰自身,以及皇太极做出的安排部署。按照皇太极的要求,阿巴泰将重兵集结在宁远和锦州一线,同时严令收缩兵力。集中在城池之中,至于说野外或者官道上面,几乎就没有什么八旗军军士了。
辽东的汉人百姓,是绝不会为八旗军提供什么情报的,八旗军全面占据辽东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这些汉人已经受尽了压榨,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而且八旗军根本不将汉人当作人来看待,打骂是常事。弄得不好还有被直接斩杀的危险。
抵达锦州之后,郑锦宏没有歇息。马上找到了杨贺、王小二以及马祥麟等人商议。
地图铺开在临时搭建的中军帐之中。
前军面临的形势还是很危险的,根据调查署送来的情报。阿巴泰麾下的十五万八旗军,几乎都集中到了宁远到锦州这一条线上面,也就是说前军展开对锦州的进攻,肯定会惊动宁远等地的八旗军,若是所有的八旗军都前来驰援,那么前军将遭受巨大的压力。
不过也有可喜的一面,那就是从山海关到宁远这段距离之内,几乎没有多少八旗军的存在,那么皇上率领的郑家军中军,就可以快速行军,抵达宁远,对阿巴泰及其麾下的八旗军展开全面的进攻。
多年的磨砺,已经让郑锦宏成为一名成熟的指挥官,他能够根据战场的形势,做出一些准确的预判,也能够根据战局的变化做出准确的部署和调整,郑锦宏一直牢记皇上的要求,既然是郑家军的总兵,都督府的大都督,不管是不是进入了内阁,都要一心想着军队的事宜,不呀去操心政治上的事宜,更不要过多的卷入到朝廷的事物之中。
也正是因为听从了皇上的吩咐,郑锦宏几乎没有参与朝廷的其他事物,尽管作为内阁大臣,参加了内阁诸多的商议,可不牵涉郑家军的事宜,郑锦宏基本没有什么发言,更不会提出来多少的意见和建议。
军队以打仗为第一要务,其余的事情不要搀和。
“前军面临的压力是很大的,经过十二天的行军,将士们肯定是疲劳的,不过这个时候不能够歇息,我们要抓住时机,以最快的速度展开对锦州的进攻,我决定明日卯时开始对锦州城池的进攻,在三天之内拿下锦州,诸位看看有什么困难。”
杨贺看了看郑锦宏,紧跟着开口了。
“大帅,末将认为只要突然发动进攻,让驻守锦州的八旗军措手不及,是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锦州城的,末将认为不需要三天的时间,一天时间足矣,此番的进攻主要是发挥出来火炮和毛瑟枪的优势,彻底压制八旗军的火力,郑家军将士以大规模的冲锋冲击城池,一定能够在一天时间之内拿下锦州城池。”
王小二和马祥麟等人没有开口说话,郑锦宏是前军的主帅,杨贺是前军的副帅,严格说起来,他们就是执行郑锦宏和杨贺下达的命令就可以了。
杨贺说完之后,郑锦宏有些吃惊,毕竟守卫锦州城池的有四万八旗军,可不是那么好对付,郑家军攻入城池之内,战斗厮杀会持续多长的时间,那都是说不定的事情。
不过毕竟是身经百战了,郑锦宏很快明白了杨贺的意思。
“杨贺,你说的很有道理,是我疏忽了,若是战斗需要持续三天左右的时间,那么前军就存在巨大的危险了,锦州距离宁远不足一百里地,若是战斗持续的时间太长,那么宁远的阿巴泰一定会率领大量的八旗军前来增援,到了那个时候,战斗情形如何就说不准了。”
说到这里,郑锦宏的面容变得严肃了。
“不过我还是认为,前军需要做好一切的准备,不要想着一天之内能够拿下锦州城池,要预料到一切不利的情况,刚刚我说过了,阿巴泰可能率领大量的八旗军前来驰援,驻扎在松山、杏山等地的八旗军,更是会前来驰援,但是我希望这样的局面出现,阿巴泰率领八旗军驰援锦州城池,那么宁远城池的防御必定空虚,皇上率领的中军已经从山海关出发,开始了对辽东的征伐,我们前军的压力愈大,皇上那边的压力就愈小,而且前军的任务,就是要堵住阿巴泰及其麾下八旗军逃走的路线,我们将阿巴泰吸引出来,等于是破除了阿巴泰唯一能够依靠的优势,没有了城池的护卫,阿巴泰如何抵御我郑家军的火炮和火器。。。”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杨贺等人完全明白意思了。
这是拼命,前军的五万将士与十五万的八旗军拼命,前军要不惜一切代价堵住阿巴泰,不能够让阿巴泰逃离辽东,为此不管付出多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既然郑锦宏有了这样的想法,已经将自身置于最危险的境地了,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死拼了,不存在什么顾虑了。
“大帅,末将恳请成为先锋。”
王小二开口请战了,作为郑家军的参将,作为斥候营的指挥使,王小二的骁勇是不用质疑的。
没有想到郑锦宏却摇摇头。
“前军主要的作战任务,不是在攻打城池的时刻,而是在牢牢的守住锦州这个任务上面,依靠红夷大炮和毛瑟枪,我们或许能够很快的拿下锦州城池,可是前军不可能总是驻扎在城池之内,如此阿巴泰可以率领八旗军,绕开锦州城池,朝着广宁的方向撤离,那样的情况之下,前军就没有能够完成任务。”
郑锦宏的话语,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奇怪了。
郑锦宏满走几步,到了地图的前面。
“攻下锦州城池,只是战斗的第一步,之所以首先攻打锦州城池,一方面是最大限度的打击八旗军的士气,另外一个方面,就是依托锦州城池,堵死阿巴泰撤离的路线,从整体的战斗部署来说,攻下锦州城池,仅仅是战斗开始的第一步。”
马祥麟有些不大明白。
“大帅,如此说来,就算是不能够很快的拿下锦州城池,只要能够堵住阿巴泰撤离的路线,岂不是也能够获取战斗的胜利。”
郑锦宏微微点头,随即摇头。
“可以这样理解,但是前军若是不能够拿下锦州城池,也是失败,这是郑家军在辽东的第一战,只能够胜利,不能够失败,这关乎到后面战斗的厮杀,关乎到郑家军的士气,更是关乎到郑家军的荣誉,所以明日攻打锦州城池的战斗,务必要获取胜利。”(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九章 围三缺一
一百门红夷大炮和一百门弗朗机对着锦州城池发出了怒吼,这一幕与一年多之前郑家军进攻大顺军的情形如出一辙。
隆隆的炮声震耳欲聋,准备第一轮冲锋的一万郑家军将士静静的等候命令,火炮轰击结束的时候,就是他们冲向锦州城池的时间。
杨贺一马当先,率领的三千起兵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们也将冲锋在最前面,首先进入到锦州城之内,与八旗军展开厮杀。
城墙上面被炸的石块和砖块漫天飞舞,显见是不可能有活人了。
作战总指挥郑锦宏冷静的看着这一切,脑海里面浮现出来攻打锦州城池的整体作战安排。
此番作战采取围三缺一的作战部署,堵住锦州城池之内八旗军逃往广宁方向的路径,但是放开了一条逃生的路径,就是撤往宁远城池的路径。
这是郑勋睿做出的决定,在郑锦宏率领大军出发的时候,秘密告知的。
郑锦宏也明白其中意思,毕竟攻打锦州城池是郑家军正式全面剿灭八旗军的第一战,务必要保证完胜,损失也不能够太大,若是将四万八旗军死死的围困在锦州城内,让他们没有了任何的出路,人家可是要拼老命的,那样的情况之下,前军的损失也会很惨重。
围三缺一的战术安排,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够粉碎对手的斗志,既然有可以撤离的路线,在实力不济的情况之下,谁都会想着撤离,不愿意死拼,至于说撤离的过程之中,是不是会有重大的损失。那就是另外的情况了。
负责镇守锦州城池的是一等甲喇章京谭泰。
松山之战的时候,谭泰立下大功,当时他跟随睿亲王多尔衮作战。负责攻克明军在塔山的粮仓,谭泰率领四百八旗军军士。冒死朝着城池冲锋,且是第一个冲上城墙的将领,后来谭泰又参加了对洪承畴率领大军作战的任务,也是立下了大功。
也正是因为此番的功劳,谭泰被敕封为一等甲喇章京,地位仅次于旗主了。
此次前往辽东作战,谭泰抵达宁远之后,迅速被阿巴泰安排到了锦州。负责率领驻扎锦州的四万八旗军军士,牢牢的守住锦州城池。
锦州城池之重要是不用多说的,这里连接广宁城池,而广宁城是大清国在辽东的重要据点,用郑勋睿的话语来形容,锦州城池的确是扁担的中心点,更是辽东的战略枢纽。
谭泰抵达锦州之后,迅速调整了原来的部署,将三万五千八旗军的军士集中在锦州城池之内,外围放置五千军士。其中两千人在锦州与广宁城池之间,三千人在锦州与宁远城池之间,这五千人负责联络的任务。时刻禀报外界的相关情况。
郑锦宏率领的郑家军前军抵达锦州,谭泰迅速获知了消息,他下达了作战的命令,一方面紧闭城池,另外一方面要求军士迅速向沈阳的皇太极和宁远的阿巴泰禀报情况。
要说谭泰也是一名骁勇的战将,选择固守城池让人有些不可理解,不过这是皇太极和阿巴泰的命令,不管遭遇什么样的情形,在与郑家军作战的时候。务必固守城池,尽量不要展开野外的厮杀。毕竟郑家军的火炮太过于犀利。
也算是谭泰的运气很好,刚刚抵达锦州。尚未完全熟悉情况,就遭遇到了郑家军前军的全面进攻,尽管说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可是谭泰还是有些手忙脚乱的,就在火炮开始轰鸣的时候,他还在府邸里面安排全面防御郑家军的事宜。
隆隆的火炮声让谭泰突然变得狂躁了,他察觉到了自身的失误,致命的失误。
将绝大部分的八旗军军士都集中在城池之内,就好比是一个固定的靶子,被郑家军的火炮攻击,却无法杀出去,这样的时间持续长了,八旗军的损失肯定是异常惨重的。
不过一直到这个时候,谭泰都没有明白,为什么郑家军会突然的进攻锦州,因为宁远、松山、杏山、塔山等地都很是平静,没有发现郑家军的踪迹。
由此谭泰做出了判断,认为进攻锦州城池的不是郑家军的主力,因为他得知的情况,郑家军的主力是由大明皇上郑勋睿亲自率领的,应该是七月二十日从山海关出发的,今日才七月二十二日,郑家军不可能在两天时间行军数百里,进攻锦州。
谭泰下达了死守锦州城池的命令。
谭泰很快就会为自己下达的死守锦州城池的命令后悔。
火炮太过于犀利了,城墙上面驻守的军士死伤惨重,一轮火炮下来,南门的城墙上面基本看不到什么活人了,城墙上面固定的红夷大炮早就被炸飞了。
主帅谭泰下达的命令是死守,也就是不允许郑家军攻破城池,指挥作战的军官,只能够硬着头皮命令军士继续到城墙上面去防御,如此造成的伤亡就更大了。
谭泰得知了军官下达的命令之后,气的大骂,且迅速下达命令,所有军士都要躲避火炮的轰炸,隐匿在安全的地方,等到郑家军军士开始攻打城池的时候,才到城墙上面去固守。
谭泰认为,他这样的安排,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可惜的是,谭泰错估了郑家军炮兵营、骑兵营和神机营协同作战的能力了。
郑锦宏手持望远镜,一直都在关注锦州南门城墙上面的情形。
就在南门城门被炸的垮塌、露出甬道的刹那,郑锦宏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这个时候,火炮的轰击还在继续,只是没有刚开始那么的猛烈了。
也就是说,尽管火炮还在轰炸,可是郑家军的骑兵、神机营将士已经开始了冲锋,此刻城墙上面空无一人,诸多的将士能够轻而易举的冲入到城池之内,与八旗军展开面对面的厮杀,这也是郑勋睿很久之前就提出来的要求,而这个要求称呼就是协同作战。
轰炸还在继续,郑家军将士在杨贺的率领之下,已经展开了冲锋。
城墙上面空无一人,谭泰的命令被不折不扣的执行,很多的军士都躲避在城墙根下面,躲避火炮的轰击,等到炮声停止之后,才会再次到城墙上面去的。
还是有军士发现了情况不对,因为南门的城门被炸的垮塌了,一些军士从甬道里面发现了冲锋的郑家军将士。
可惜他们发现了情况不对,也是于事无补了。
杨贺率领的三千骑兵,冲锋的速度非常快,眨眼之间就到了南门的前方。
就在起兵快要冲入到南门的时候,火炮停止了轰炸。
密集的马蹄声迅速凸显出来。
随之是密集的枪声,以及枪声之下的惨叫声。
守候在甬道之内的八旗军军士,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倒在了枪口之下,或者是被亮闪闪的战刀斩杀,更多的八旗军军士掉头朝着城内的方向撤离,他们可不想送死。
绝大部分的八旗军军士都在城墙根下面,郑家军骑兵冲入到城池之中,迅速和八旗军军士交手了,骑兵在八旗军之中来往冲杀,为后面的神机营将士赢得时间。
尽管和八旗军军士的人数比较,郑家军骑兵的人数不是很多,可是他们的战斗力是绝不一般的,且他们的对手绝大部分都是汉八旗的军士,这些人单独厮杀作战的能力,明显不如满八旗和蒙八旗。
这也要怪谭泰利己主义的思想作祟,驻守锦州城墙的,几乎都是汉八旗的军士,满八旗和蒙八旗的军士,都安排在城内驻守,一旦战斗打响,损失最大的肯定是驻守城墙的军士,汉八旗损失就算是惨重,谭泰不会过于心疼,可是满八旗和蒙八旗损失大了,谭泰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如此的安排,为郑家军赢取到了宝贵的战机,郑家军骑兵冲入南门的时候,汉八旗的军士尚未完全做好准备,而且厮杀展开之后,周遭的惨叫声,也让一部分汉八旗的军士开始退缩,这个时候没有谁想到要夺回南门的甬道,他们不知道,更大的灾难即将到来。
谭泰接到奏报的时候,脸色瞬间发白。
他万万没有想到,战斗厮杀才刚刚开始,郑家军军士就冲入了南门,城内的战斗厮杀代替了攻城拔寨的战斗,郑家军难道真的那么骁勇的。
到了这个时候,谭泰没有想到撤离,他下达的命令依旧是死守,在他看来,这不是郑家军的主力部队,不过是郑家军派遣来打前站的部队,驻守在锦州城内的有三万五千八旗军军士,一定能够依托城内的地形,打败郑家军。
谭泰下达了总攻的命令,厮杀即将在锦州城内全面铺开。
密切关注战局的郑锦宏,手心里面已经是湿漉漉的,从目前的情况看,围三缺一的战术尚未产生什么效果,没有发现从锦州城内撤离的八旗军军士,这也难怪,郑家军将士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冲入了锦州城内,就算是八旗军想着撤离,也来不及。
看来激烈的城内厮杀就要全面铺开。
郑锦宏不再犹豫,命令第二梯队的两万郑家军将士,迅速投入到战斗之中,南门已经被前军控制,激烈的城内厮杀已经开始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章 漂亮的巷战
三万人对阵三万五千人,锦州城内瞬间变得热闹起来了。
锦州城是辽东重镇,大明朝廷一直都很是重视,历经了三次的扩建,现如今的锦州城池,北墙一千零六十五米,西墙八百二十米,南墙五百二十米,东墙七百五十米,四墙周长为三千一百五十五米,整个的城池占地约一千亩地。
郑家军进攻的南门,被称之为南门永安,此外锦州还有其他三座城门,分别被称之为东门宁远,西门广顺,北门镇北。
在占地一千亩地的范围之内,拥挤着六万多人厮杀,战况之惨烈是可以预见的。
攻入到锦州城内的郑家军三万将士,依托毛瑟枪的威力,在刚开始的厮杀之中,占据了绝对的上风,而八旗军重点依托的就是弓箭和刀枪,这显然不能够抵御毛瑟枪。
不过城内的厮杀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
郑锦宏和杨贺两人当初预料,郑家军将士攻入到锦州城内之后,八旗军很有可能会从西门撤离,前往宁远,东门和北门已经被郑家军剩下的两万将士牢牢守卫,从这里撤离损失一定异常的惨重,不过两人根本没有想到,驻守锦州的谭泰,两次下达的都是死守锦州城池的命令,压根没有说到撤离的事情。
战斗厮杀持续到午时的时候,郑锦宏和杨贺两人都明白了,短时间之内锦州城内的八旗军是不会撤离的,他们恐怕要长时间的死守,依托城内的房屋等进行防御和厮杀,而且城内的八旗军一定在盼望宁远方向的支援。
郑锦宏果断的再次下达命令,抽调驻扎在城外的一万郑家军将士投入到城内的战斗之中,如此参加厮杀的郑家军将士多达四万人。
郑锦宏下达的这个命令。其实是有些冒险的,锦州以南的松山城堡,驻扎有一万八旗军军士。松山城堡距离锦州仅仅三十多里地,此外就是杏山城堡。同样驻扎有一万八旗军,距离锦州不过五十多里地,这两处的八旗军两万人倾巢出动,前来驰援锦州城,那么前军将要遭受到巨大的压力。
巷战是郑家军将士训练的重点科目之一,当初郑勋睿提出郑家军要进行巷战训练的时候,郑锦宏和杨贺等人还很是不理解,在他们看来。郑家军最为重要的还是起兵的训练,若不是郑勋睿亲自督促,郑家军几乎就忽略了对巷战的训练。
此时此刻,郑锦宏和杨贺终于明白了郑勋睿的苦心,也感受到了郑勋睿的远见。
郑勋睿总结巷战的特点为三个方面,伤亡大,时间长,意外多。
巷战在城池之中进行,双反是面地面的厮杀,因为城池的特点。以步卒为主,战斗厮杀时候,对我双反混杂在一起。且防守的一方可以依托诸多的房屋进行防御,这就导致指挥和协同作战变得困难,炮兵在这个时候没有了任何的作用,相对来说,进攻一方是处于不理地位的,若是平日里不进行专门的训练,猝然展开的巷战,会让进攻方损失惨重。
不过郑家军将士已经接受了系统的巷战的训练。
而进攻的利器就是火箭弹和毛瑟枪。
巷战以百人为一个团队,避免单独的作战。百人团队之中,有专门投掷火箭弹的军士。有专门负责射击的军士,有预防对手偷袭的军士。团队进攻的目的也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清除每一栋房屋之内的对手,务必做到赶尽杀绝。
进攻的时候,百人团队之间也要相互照应,主要是预防从其他地方冲出来的对手。
巷战推进的速度不要过快,不要着急,一个房屋一个房屋的攻克,巷战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最大限度的杀死对手,最大限度的减少自身的伤亡。
郑家军将士严格按照平日里的训练,展开了在锦州城内的巷战。
这恐怕是谭泰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相比较来说,习惯于野外作战的八旗军,对于巷战根本不熟悉,他们习惯于冲锋厮杀,就算是在巷战的时候,也不大愿意守候在房屋里面,依托房屋来抵御对手,厮杀开始之后,他们大都冲出屋子,与郑家军将士展开面对面的厮杀。
可惜他们的血肉之躯,根本不可能抵御毛瑟枪,他们手中的弓箭,也不可能有毛瑟枪那么快的进攻速度。
更加致命的一点,那就是谭泰根本无法全面指挥锦州城内的三万五千军士作战。
城内密集的枪声成为了作战的主流。
郑家军将士组成的近四百给百人作战的团队,分为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展开进攻。
很多时候,百人团队面对的就是冲锋过来的八旗军军士,他们手中的毛瑟枪成为了主要的武器,随着枪声的响起,很多冲锋的八旗军军士瞬间倒地,连厮杀的机会都没有。
郑家军将士的伤亡也不小,主要还是八旗军射过来的弓箭。
巷战空间狭小,很多时间射过来的弓箭密集,一样难以躲避。
人数上面占据优势、战术上面占据优势的郑家军前军,逐渐开始控制战斗的节奏了。
锦州城内的血腥气味愈发的浓厚,大街上和房屋里面,到处都是尸首,此次的作战,郑锦宏和杨贺都下达了命令,郑家军不要俘虏,这些俘虏无法安置,前军还有更加重要的战斗,俘虏将成为心腹大荒。
所以厮杀在毫不留情的情况之下展开,不管八旗军军士是不是投降,都会遭遇到斩杀。
这样做很是残酷,也会激发八旗军拼命的反抗,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谭泰终于发现情况不对了。
巷战开始之后,他的指挥慢慢开始失灵了,三万五千八旗军军士,被分散在诸多的营地和房屋之中,不断有传令兵前来禀报,东西南北四处很多地方无法抵御郑家军的进攻,谭泰于是将军营之内的军士不断派遣出去,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是满八旗还是蒙八旗军士,都要参与作战之中了,若是继续保留实力,最终自身的性命都保不住。
战斗持续的时间逐渐拉长,谭泰察觉到,进攻的不是郑家军小股不对,从传令兵不断禀报的情况来看,进攻的郑家军军士总人数,不少于驻守锦州城池内的八旗军,且驻扎在外面的八旗军,至今都没有什么反应,可见他们不敢对依旧在城外的郑家军发动进攻。
损失愈发的大了,按照传令兵禀报的情况,城内八旗军的损失恐怕超过万人。
谭泰有些彷徨了,变得举棋不定,究竟是命令驻守锦州城池的大军撤离,还是继续坚持战斗,隐隐的,谭泰想到了一些什么,可是他不能够确定。
南门、北门和东门全部失守,唯一控制在八旗军手中的,就是西门了,若是西门也失去了控制,那么所有八旗军的将士都要陷落在锦州城内了,三万五千人啊,如此庞大的队伍,要是全军覆没,谭泰也就不要想着撤离了。
谭泰身边的谋士已经几次提出来建议了,恳请谭泰下达撤离锦州城池的命令。
谭泰还是在犹豫,天尚未黑,这个时候撤离,守在城外的郑家军若是突然发难,损失岂不是更大,他暗暗下定了决心,天黑的时候撤离。
盛夏季节,昼长夜短,每延续一分钟的时间,八旗军的损失就更大。
一些八旗军军士已经崩溃,大街上时常出现狂奔的八旗军军士,他们很快被毛瑟枪击中,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郑家军将士愈战愈勇,他们面对八旗军的时候,本来就占据心理上的优势,加之八旗军没有巷战的经验,让战斗厮杀倾向于一边倒的趋势,被斩杀的八旗军军士越来越多,郑家军将士的损失却不是很大,如此持续下去,最多两天到三天的时间,前军就能够彻底剿灭驻守锦州城池的八旗军。
百人团队作战的经验愈发的丰富,将士之间配合默契,团队与团队之间的配合也愈发的默契,他们一寸一寸的往前推进,不断举枪射杀八旗军军士。
负责指挥作战的杨贺,已经下定决心,要基本斩杀驻守锦州城池的八旗军,进入城内作战的郑家军将士已经达到了四万人,人数上面超过了城北的八旗军,且郑家军有着巨大的巷战优势,如此情况之下,就算是八旗军准备从西门撤离,也要给与最大限度的杀伤。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黑夜是郑家军的天下。
杨贺下达的命令也愈发的明确,黑夜不能够停止进攻,继续进攻,城内早就是火光冲天,就算是看不见,举着火把也要将战斗持续下去。
只是进攻的百人团队,进行适当的休整,一部分将士抓紧时间吃饭,补充体力,另外一部分的将士继续进攻,吃饭同样是交叉进行,反正保证一条,那就是进攻不能够停止。
枪声和火箭弹的爆炸声依旧是密集的。
杨贺已经给主帅郑锦宏提出了建议,八旗军唯一控制的就是西门,此刻炮兵营可以将炮口对准西门,一旦八旗军从西门大规模的撤离,则火炮的轰炸就要全面铺开。
郑锦宏也下达了命令,命令火炮炮口全部对准了锦州的西门。(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一章 悲哀的撤离
戌时三刻,天终于黑尽。
谭泰等候的机会到来了,一整天的厮杀,带给他的是噩梦,传令兵不断前来禀报战况,都是伤亡惨重,每一处都是需要驰援的,谭泰不敢将所有的兵力都派遣出去,那样他就真的无法收拾局面了,不过一整天的战斗过去,军营之中剩下的军士已经不足一万五千人,本来想着保存更多实力的谭泰,无奈派出了近两万的军士,因为郑家军的进攻太过于的猛烈,若是不拼死的抵抗,军营都有可能保不住。
好在西门尚在控制之中。
撤退的命令迅速下达了,继续纠缠于巷战之中,八旗军根本无法抵御,更是不能够忍受的,好几次谭泰都想着冲出去厮杀,被身边的谋士劝住,他是大军的主帅,不能够出现任何的问题,否则大军就真的要全部散掉了。
这一次谭泰听从了身边谋士的建议,从西门撤离的时候,关注外面的动静。
在谭泰看来,郑家军的火炮的确是厉害,可火炮晚上是没有办法发射的,这是规矩,毕竟夜晚视线不明,什么都看不见,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郑家军在西门之外设立了埋伏,那么撤离的大军是无法抵御的,毕竟撤离的战斗可不比进攻的战斗。
谭泰离开了府邸,朝着西门的方向转移。
城内的战斗还在继续,到处都是清脆的枪声,熊熊的火光将城内到处都照的亮堂堂的,谭泰无心看城内的战斗情形,他的心在滴血,八旗军伤亡究竟如何,撤退命令下达之后。究竟有多少人能够撤离,目前来说还是未知数。
驻守西门的八旗军军士早就侦查了西门外面的情形了,的确没有发现郑家军。
这本应该是非常奇怪的情形。但是在谭泰看来没有什么奇怪的,他认为郑家军已经将所有兵力投入到进攻之中。郑家军的目的就是占领锦州,故而没有多余的兵力在外面布置,身边的谋士提出来异议的时候,谭泰根本没有听进去。
连续派出的三路人马,顺利的从西门撤离了,尽管每一路的人马只有两百人左右。
这些人是用来试探西门外面情形的,看看是不是有郑家军的埋伏,迄今为止一切都顺利。
得到传令兵禀报的消息之后。谭泰的脸色总算是稍稍舒缓了一些。
刚刚来到辽东,就遭遇如此的惨败,猝不及防,这让谭泰异常的憋气,也就是一年多之前,也是在辽东,谭泰可是率领军士奋勇厮杀,获得了好多次重大的胜利。
大军准备从西门撤离了,撤离的时间为戌时一刻。
撤离的命令已经下达,可是没有多少的军士朝着西门的方向聚集。这让谭泰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起来了,在城内各处鏖战的八旗军军士可是有两万人啊,这么多的军士。难道都被郑家军剿灭了,不过一天左右的时间,这怎么可能,难道郑家军如此的厉害吗。
谭泰不敢多想了,撤退的时间已经到了,容不得他多想。
大规模的撤离开始了,一万多八旗军军士从西门有序的离开,朝着松山城堡的方向而去,在锦州和松山之间。还有三千八旗军军士驻扎。
谭泰在队伍的中间,最为精锐的满八旗也在他的四周。跟随撤离。
一整天的战斗过去,郑锦宏终于得到了斥候的禀报。有迹象表明,八旗军准备从锦州的西门大规模撤离了。
夜间开炮轰炸,难度的确是很大的,不过这不是主要的问题,淮安火器局的诸位专家,早就发明出来校正火炮射击的瞄准仪,依靠这个东西,火炮可以固定轰炸的方向,再说火炮准备轰炸的地方,是八旗军撤离的必经之地,也是一大片的开阔地带。
王小二曾经建议,调遣五千将士对撤离的八旗军进行追杀,郑锦宏否定了这个建议。
郑锦宏早就说过了,拿下锦州城池的战斗,不过是序曲,更加惨烈的战斗尚在后面。
皇上率领的中军,出发不过两天的时间,中军携带了大量的火炮,行军速度不可能很快,况且从山海关到宁远,中间还有前屯和高台堡等城堡,八旗军若是在这些城堡之中安插了军士抵御,中军还是需要耗费时间剿灭这些八旗军的。
山海关距离宁远有两百多里地,按照中军的行军速度,至少需要四天到五天左右的时间,加上在前屯和高台堡等地耽误的时间,中军十日之内能够抵达宁远,就算是非常顺利了。今日才七月二十二日,中军出发不过两天的时间,接下来还有接近八天左右的时间,前军要遭受到无数的进攻,那个时候的战斗才是第一阶段作战的核心。
攻打锦州城池是辽东战役的第一战,必须要获得完胜,目前这个任务基本算是完成。
第一战不要过多的损耗实力,免得后面的战斗难以抵御。
所以郑锦宏果断的决定,用火炮对付从西门撤离的八旗军。
斥候源源不断前来禀报消息。
其实这个时候,郑锦宏距离西门不足五里地,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他不可能通过望远镜清楚的知晓西门的情形,此刻他也不能够冒进,免得自身出现危险,还要惊动撤离的八旗军。
两小股的八旗军从西门撤离,这明显就是试探。
郑锦宏不动声色,王小二却有些忍不住了,他认为八旗军若是总采取这种小规模撤离的方式,那战斗岂不是无法进行了。
郑锦宏也有些犹豫,可他稍稍思考之后,认为八旗军不可能总是采取这种方式撤离,时间上面不允许,等到天亮之后,八旗军所有的行动都会暴露出来。
跟随在谭泰身边的是汗八旗正白旗旗主石廷柱和镶白旗旗主巴颜。
两人都没有亲自参与到巷战的厮杀之中,一直都在谭泰的身边。
谭泰抵达锦州城池之前,负责指挥作战的是石廷柱。
锦州城内的满八旗和蒙八旗的军士不是很多,合起来也就是五千人左右,绝大部分满八旗和蒙八旗的军士了,都是驻扎在宁远城池的,有阿巴泰直接统领。
谭泰抵达锦州,也有效的整合了驻守锦州的八旗军,要知道石廷柱虽然是汗八旗正白旗旗主,可是没有资格指挥满八旗和蒙八旗的军士。
满八旗的指挥系统很是有意思,各旗都只服从旗主的指挥,不会听从其他旗主的调遣,只是在松山之战后,皇太极才痛下决心改变这种局面,后来的山海关之战后,满人旗主也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集体同意了皇太极的决定,可即便是如此,满八旗各旗之间的指挥还是很不容易协调的。
一万多的军士基本撤离了西门。
谭泰在离开锦州城池的时候,下达了命令,留下一千军士驻守西门,务必等到大军安全撤离之后,才能够离开,同时这一千军士也要接应陆续从城内撤离的军士。
安排布置完毕一切,谭泰才放心的朝着松山的方向撤离。
隆隆的炮声响起,眼看前前方诸多的军士在炮火之中倒下的时候,谭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天已经黑了,火炮怎么发射,难不成这些炮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惨叫声和马嘶声被隆隆的炮声掩盖,撤离的八旗军军士已经四散开始逃离炮火的轰炸。
可是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找不到方向的八旗军军士,根本无法彻底的散开,他们唯一能够作出来的选择,就是躲避炮火的轰炸。
遗憾的是炮火过于的密集了。
谭泰同样不能够幸免,几发炮弹在他身边不远处爆炸,好些战马被震得无法稳住身形,开始了四散的狂奔,炮弹爆炸的冲击波震得谭泰双眼发黑。
炮弹的冲击,让谭泰彻底清醒下来,他非常清楚,到了这个时候,必须加快撤离的速度,能够撤出去多少就是多少,若是想着继续稳住撤离的大军,那是找死的行为,那样做只会让伤亡愈发的增加。
谭泰跃马朝着前方开始冲击,他身边的亲兵将其簇拥在中间,石廷柱和巴颜也开始拼命的朝着前方冲锋,这个时候就看谁的运气好了。
谭泰的亲兵此刻展现出来铁血和残酷的一面,前方凡是阻挡谭泰撤离的军士,全部被他们无情的敢开或者是直接斩杀,冲锋的谭泰仿佛没有看见这一幕。
缺乏了有序的指挥,撤离的大军瞬间就乱了,一窝蜂的朝着前方拼命跑。
更多的炮弹呼啸而至,在密集的人群之中爆炸,更大的伤亡开始出现。
谭泰急的心里滴血,脸色都扭曲了,可是他不敢停下来,只能够冒着炮火往前冲,若是这个时候停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谭泰终于撤离到炮火轰炸的范围之外了。
看着身边歪歪扭扭的军士,看着前方依旧在轰炸的炮火,谭泰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表情,他不知道三万五千人能够撤离出来多少,不知道伤亡会有多大,这场猝不及防的惨败,好像是一个梦幻。
在亲兵的催促之下,谭泰终于朝着塔山的方向撤离了,他身边已经没有了谋士,想必那些谋士没有能够躲避此番的轰炸,石廷柱和巴颜倒是跟上来了,两人的运气还不错。(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二章 大祸临头的感觉
天亮之后,已经抵达塔山城堡的谭泰,得到了准确的禀报,从锦州撤离到塔山的八旗军军士仅仅九千多人,这其中包括驻守在锦州和塔山之间的三千军士,也就是说从锦州城池之内撤离的八旗军只有六千多人。
三万五千人,撤离到塔山的仅仅六千多人,这个数字让谭泰难以接受。
至于说驻扎在锦州到广宁之间的两千人,情形究竟如何,谭泰不知道,也无法知道。
短暂的思索之后,谭泰安排石廷柱驻扎在塔山城堡,等候还有可能撤往这里的八旗军军士,他必须要赶到宁远城去,将所有的情况亲自禀报给饶余郡王阿巴泰。
隐隐的,谭泰已经预计到了某种可能,但他不敢确定。
宁远城,蓟辽督师府。
阿巴泰脸色发白,身边的索尼、洪承畴,以及汉八旗正黄旗旗主祖泽润、镶黄旗旗主刘之源、正红旗旗主吴守进等人,也是默默无语。
锦州城池的战斗,阿巴泰已经知晓,只不过战斗情况如何,尚未得知。
锦州城池被郑家军突然进攻,这个消息让阿巴泰感觉到震惊,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山海关方向,大明皇上郑勋睿率领的郑家军,已经从山海关出发,前屯已经被郑家军占领,驻守前屯的八旗军,早就迅速撤往高台堡,阿巴泰的命令也已经下达,驻守前屯和高台堡的八旗军,全部撤往宁远,阿巴泰决定在宁远抵御郑家军大军。
偏偏这个时候,锦州传来被郑家军进攻的消息。
锦州若是失守,意味着什么,阿巴泰是知道的。
就在众人尚处于迟疑之中的时候。亲兵进来禀报,说是镇守锦州城池的一等甲喇章京谭泰和汉八旗镶白旗旗主巴颜来到了宁远城。
阿巴泰有些站不起来了,按照道理来说。谭泰和巴颜都是不应该离开锦州城池的,就算是要禀报什么情况。也可以派遣其他的人前来,毕竟两人都是镇守锦州的主官,他们离开锦州城池,就等于是放弃了阵地。
出现这样的情况,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锦州城池已经被郑家军占领了。
谭泰和巴颜很快进入了厢房,两人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
还没有等到阿巴泰开口,谭泰就首先开口了。
“郡王。锦州城池被郑家军占领了。。。”
谭泰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
“谭泰,你是我满八旗正黄旗的一等甲喇章京,本帅派遣你去镇守锦州城池,就是要求你要死死的守住城池,你丢失了锦州城池,还有脸到宁远城来吗。。。”
谭泰脸上的神色倒是没有变化。
“末将专门前来给大帅禀报消息,末将兵败,丢失了锦州城池,愿意接受任何的处罚。不过末将一定要将锦州城池的战斗情形禀报大帅,末将还有一些估计,不知道是真是假。。。”
阿巴泰毕竟是努尔哈赤的儿子。皇太极的哥哥,其威严还是摆在这里的,尽管谭泰是满八旗正黄旗的一等甲喇章京,可是在阿巴泰的面前,还是不敢嚣张的。
听到谭泰如此说,阿巴泰没有再次追究锦州城池失守的事宜。
桌上摆着辽东的地图,这是洪承畴专门要求准备的。
“也好,本帅暂时不追究其他的事情,你就说说锦州之战的情况。”
谭泰马上开始禀报。一直到他离开塔山城堡的时候,从锦州方向来到塔山的八旗军军士才一万余人。也就是说,驻守锦州城池的四万人。有接近三万人不知所踪,当然驻扎在锦州城外靠近广宁方向的两千军士,尚不知道情况如何,按说这两千人应该是没有出现危险。
谭泰从锦州城池撤离的时候,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联系这两千人,就在他离开塔山的时候,已经派遣专人试着去联系这两千人了。
谭泰诉说的过程之中,阿巴泰等人的脸色再次变化了,他们万万想不到,郑家军仅仅用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就攻入到锦州城内,仅仅一天的战斗下来,谭泰就被迫撤离了锦州城池,而且在撤离的过程之中,还遭遇到火炮的袭击。
郑家军用于进攻锦州城池的军士,至少有五万人左右,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这肯定是郑勋睿精心做出的安排,不是心血来潮之举。
锦州之战损失的八旗军接近三万人,这是阿巴泰难以接受的数字。
驻扎在辽东的八旗军一共十五万人,一次的战斗损失就接近五分之一了,若是按照这样的情形持续下去,十五万人能够坚持多长的时间。
更加让阿巴泰难以接受的是,锦州城池的失守,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其实在这之前,已经有高台堡和松山等地的军士禀报,发现了郑家军的踪迹,可是那个时候,阿巴泰的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山海关,对于各地禀报的情况没有引发注意。
这是一个巨大的失误,可以说是一个致命的失误,可能造成难以估量的严重后果。
阿巴泰的脸色已经变成猪肝色。
谭泰禀报完毕之后,厢房里面异常的安静,没有谁开口说话,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自找无趣。
阿巴泰看了看洪承畴,几乎没有怎么思索,就冷冷的开口了。
“洪大人,你是皇上派遣来的参谋,说说你对郑家军进攻锦州城池的看法。”
洪承畴已经感觉到身体发冷,其实在谭泰禀报情况的时候,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已经从脑海之中冒出来,那种刻骨铭心的后悔充斥整个的心头。
阿巴泰的话语,让洪承畴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看着桌上的地图,艰难的开口了,声音略微有些嘶哑。
“郑家军占领锦州城池的举措,显然是想着彻底封堵从锦州一直到山海关的所有地方。。。”
洪承畴的这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
阿巴泰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其实他也想到了这一点,郑家军舍近求远,突然发动了对锦州大规模的进攻,绝非是无聊之举,人家是想着关掉关宁锦防线的大门,人家的目标是驻扎在前屯至锦州之间的十五万八旗军。
郑勋睿的胃口太大了,不仅仅想着收复辽东,而且还要剿灭他阿巴泰麾下的十五万八旗军,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郑勋睿的策略是完全正确的,阿巴泰已经在锦州损失了接近三万人,锦州城池已经被郑家军牢牢的占据。
洪承畴说完之后,眼睛发红的阿巴泰再次开口。
“洪大人,那你认为本帅该如何应对锦州城池失守的事情。”
厢房里面再次变得安静了,这是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要知道阿巴泰得到的消息,前屯已经失守,而且高台堡驻扎的军士也要全部撤往宁远城,那么大明皇上郑勋睿率领的郑家军,可以长驱直入攻打宁远城池,而解除锦州危机的唯一办法,就是派遣大军打败郑家军,将锦州城池夺回来,那样大军才有可能在无法抵御郑家军进攻的情况之下,安然的撤离。
洪承畴的表情也变得艰难了,这一切他都想到了。
八旗军所能够依据的优势,就是城池,若是和郑家军在野外展开厮杀,其犀利的火炮是八旗军难以抵御的,如此情况之下,八旗军若是失去了宁远城池,又不能够攻克锦州,那就是面临灭顶之灾了。
郑勋睿太厉害了,能够做出如此的安排部署,而且让辽东的主帅阿巴泰根本没有预料到,甚至是沈阳的皇太极也没有能够考虑到这一点。
洪承畴不敢随便提出来建议,此时稍有不慎,提出来不好的建议,跟随而来的就是灾难。
“大帅,情况突然,奴才尚未仔细思索。。。”
洪承畴尚未说完,阿巴泰就开始怒吼了。
“洪承畴,那是皇上派来的参谋,如此重大的事情,你没有考虑好,本帅要你参谋有什么用,皇上想到你是汉人,对汉人的习性是了解的,才会让你到辽东来参谋,否则皇上留着你干什么,你和郑勋睿曾经并肩战斗,不会在这个时候想着投降吧。。。”
阿巴泰的火气没有地方发泄,唯有对准洪承畴了。
投降后金的洪承畴,此刻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忍受,他这种投降后金的汉人,在大清国没有任何的地位,无非是苟延残喘罢了。
洪承畴的脸色变得苍白,身体也微微摇晃,紧咬着的嘴唇变渗透出来血渍。
这个时候索尼开口了。
“大帅,事已至此,末将认为还是仔细考虑下一步的行动,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机是最为重要的,末将认为此事要迅速禀报皇上,在皇上的旨意到来之前,做好一切应对的准备。”
索尼是正黄旗的二等甲喇章京,但其有一个更加特殊的身份,那就是皇太极身边的亲卫,也正是这样原因,阿巴泰对索尼还是比较客气的。
在厢房里面的众人之中,唯一能够开口劝阻阿巴泰冷静的也只有索尼了,谭泰刚刚遭遇了失败,没有资格开口说话,其余的汉八旗旗主,更是不好开口,若是阿巴泰开口责骂他们,他们也只能够承受。
索尼的话语,让阿巴泰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看了看屋子里的众人,再次开口了。
“索尼和谭泰留下,其余人全部离开。”(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三章 皇太极的愤怒
沈阳,皇宫,大政殿。
锦州之战结束两天时间,皇太极就得到了详细的奏报,此时阿巴泰的奏折尚未抵达沈阳,不过济尔哈朗和范文程等人已经做出了准确的分析。
皇太极脸色很不好,他万万没有想到,郑勋睿的胃口如此之大,竟然想着全歼他部署在山海关至锦州的十五万大军,这是何等令人恐惧的安排。
得到奏报之后,皇太极几乎没有犹豫,迅速给睿亲王多尔衮下达命令,迅速率领进入草原作战的十万八旗军将士,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沈阳。
皇太极的内心有着一种雪崩的感觉,要是驻守辽东的十五万大军真的被郑家军彻底剿灭,那么对于大清国就是难以承受的打击,二十四旗并举的八旗军,军士总数目为三十五万人左右,除开驻扎在辽东的十五万人,还有进入草原作战的十万人,驻扎在辽南的五万人,以及驻扎在沈阳和辽阳等地的五万人。
山海关之战后,皇太极迅速调整了八旗军部署的情况,改变了原来分散驻扎的形式,以集中驻扎为主,分散驻扎为辅,辽东、辽南和草原是重兵驻扎的地方,也是大清国的命脉所在,三个地方都是不能够有丝毫疏忽的。
相比较来说,沈阳的情况缓和一些,虽说这里是大清国的京城,可只要辽南、辽东和草原的情况稳定,沈阳就稳如磐石。
现在情况发生变化了,三大支柱之一的辽东,出现了巨大的危险。
皇太极首先进行了自我检讨,那就是他没有预料到郑勋睿做出的如此大气的安排,这样的作战部署,一般人是想不出来的。也是绝不敢轻易决定的,可是郑勋睿不是一般人,创建郑家军。成为大明王朝的皇上,这些事情岂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皇太极清楚。在这件事情上面,范文程以及阿巴泰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范文程一直都负责收集大明朝廷的情报,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职责,那就是得到郑家军的火炮,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得到的有关大明朝廷的情报很少,获取火炮更是没有踪影的事情,此次分析郑勋睿御驾亲征的事宜。范文程在掌握情报的情况之下,没有能够做出分析,导致锦州城池在一天时间之内失陷。
至于说阿巴泰,更是罪责难逃,毕竟阿巴泰是辽东八旗军的主帅,应该是时时刻刻关注辽东的局势,想不到战斗厮杀才刚刚开始,阿巴泰就出现如此重大的失误,这不禁让皇太极想起他和济尔哈朗之间的商议,当时的皇太极。就感觉到阿巴泰难以抵御郑勋睿的御驾亲征。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埋怨和追究责任没有任何的作用,最为关键的是如何稳住辽东的局面。最坏的结果也是要求阿巴泰率领大军撤离辽东。
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豫亲王多铎、武英郡王阿济格、颖郡王阿达礼等满人权贵之中的精英,以及范文程等人,悉数来到了大政殿。
大政殿的气氛很是不好,进来的众人都是低着头的,甚至相互之间都没有看一眼,范文程更是站在角落里面,独自低着头。
皇太极终于进入到大政殿。
皇太极已经收到了阿巴泰的奏折,这是一份十万火急的奏折,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沈阳的。看了这份奏折之后,皇太极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故而进入到大政殿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很不好看。
“文程。这是阿巴泰写来的奏折,你给大家念一念。”
范文程小步走上前,从亲卫的手中接过了奏折,开始念起来。
“文臣,声音大一些,诸位都仔细听听,看看阿巴泰在奏折里面究竟说了一些什么。”
范文程提高了声音,大声念着阿巴泰的奏折,不过在念奏折的过程之中,他的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额头上面也冒出了大量的汗珠子。
小半个时辰之后,范文程念完了阿巴泰的奏折。
大政殿里面鸦雀无声,没有谁开口说话。
郑勋睿御驾亲征、郑家军突然进攻锦州城池的事宜,众人都是知晓的,只是没有得到具体的战报,现如今阿巴泰的战报来了,而且在奏折之中说到了锦州之战的惨重损失,这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众人也从阿巴泰的奏折之中,看到了郑勋睿张开的獠牙,看样子郑勋睿这一次是想着灭掉大清国了。
“怎么,都哑巴了,奏折上面的内容,诸位都听清楚了,有什么看法和想法,全部都说出来,朕今日给诸位机会,尽情的说,不要有丝毫的遮掩,今日不管说什么,朕都听着。”
过了好一会,济尔哈朗开口了。
“皇上,臣有罪,当初皇上认为阿巴泰无法抵御郑家军,臣没有多考虑,导致了如今的局面,臣愿意接受任何的责罚。。。”
皇太极挥挥手,阻止济尔哈朗继续说。
“这不是你的责任,阿巴泰长时间驻扎在辽东宁远,郑家军突然展开对辽东的进攻,如此关键时刻,朕怎么可能换帅,派遣谭泰、索尼和洪承畴前去,就是协助阿巴泰的,朕想不到阿巴泰如此的疏忽,竟然连辽东各地出现了郑家军都没有引发重视,锦州城池的陷落,阿巴泰有主要的责任,好了,这些事情今后再说,朕想知道,下一步辽东的局势如何稳定。”
皇太极召集众人前来,目的是为了找寻解决辽东困境的办法,不是想着责罚谁的,再说济尔哈朗是他的左膀右臂,不管惩罚谁,也轮不到济尔哈朗的头上。
听见皇太极如此说,济尔哈朗低下头,他明白了皇太极的意思,不过他之所以首先站出来承担责任,也是有原因的,这些年过去,满人权贵对于皇太极是有些怨言和不满的,特别是八旗军占领了山海关,把握了进攻中原的大好时机,却主动撤离了,让郑家军占领了山海关,此事在满人权贵之中引发了很大的争论,多尔衮等人主动站出来,才稳住局面。
代善一直都是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仿佛眼前的一切事情与他没有关系,多铎和阿济格也是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至于说阿达礼,暂时没有说话的权力。
范文程一直都低着头,不敢看皇太极。
看见这样的情形,皇太极更加的愤怒,锦州失守,郑勋睿表现出来强大的雄心,这已经让皇太极异常的焦虑了,如此紧要时刻,这些满人权贵之中的精英,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好像大清国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皇太极个人的事情。
“怎么,朕说的话语,诸位没有听见吗。”
皇太极加重了语气,已经表现出来了不满。
代善终于抬头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辽东之地位至关重要,还是要守住,至少要保住广宁等地,让郑家军无法靠近辽河。。。”
代善侃侃而谈,话是说了不少,可是都是无用的话语,谁不知道辽东的重要,谁不知道不能够让郑家军靠近辽河,那样沈阳就危险了。
皇太极怒击而笑,却无可奈何,这个时候他总不能直接对代善发脾气,要知道代善是五大亲王之首,也是曾经的四大贝勒之一,更是先皇的二儿子,公开的场合,皇太极还是要顾全代善面子的。
代善说完之后,济尔哈朗再次的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阿巴泰的奏折需要马上回复,臣的建议是,辽东若是可守,或者说是守得住,那么阿巴泰就可以坚持,若是守不住,就要抛却一切的想法,率领大军迅速朝着广宁的方向撤离,如此危急的时刻,保存实力是最为重要的事宜。”
济尔哈朗提出了实实在在的意见建议。
皇太极稍稍感觉到欣慰。
不过济尔哈朗刚刚说完,代善跟着开口了。
“郑亲王之建议的确很好,不过臣以为,在睿亲王的大军回到沈阳之前,阿巴泰是绝不能够轻易撤兵的,若是阿巴泰整体退往广宁,那么郑家军就可以倾巢出动发动进攻,若是阿巴泰不能够抵御,则郑家军能够很快的渡过辽河,到了那个时候,沈阳和辽阳等地就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而且辽南驻扎的郑家军也趁着这个时候发动进攻,八旗军就首尾难以兼顾了,真的出现那样的局面,大清国承受不住。。。”
代善说完之后,多铎和阿济格跟着开口,他们支持代善的建议,阿巴泰可以撤军,但必须等到多尔衮率领的大军回到沈阳的周边。
讨论的意见慢慢一致,皇太极内心也有了定夺。
众人退出大政殿,唯有范文程留下来了。
“文程,今日你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朕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此紧要关头,朕需要你的帮助,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想那么多的,给阿巴泰的旨意,由你来负责起草,朕的意思,让阿巴泰做两手准备,一方面派遣大军对锦州城池展开进攻,要不惜一切代价收复锦州城池,另外一方面,若是郑家军的进攻过于的猛烈,难以抵御,则要及早的率领大军撤离辽东,至于说多尔衮是不是率领大军回到沈阳,这不重要,朕相信郑勋睿不敢轻易渡过辽河。”(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四章 不惜一切代价
郑勋睿率领的中军,行军速度并不是很慢,七月二十日从山海关出发,到了七月二十二日,中军占领了前屯,不过此时的前屯,已经成为一座空的城堡,就在众人准备想着歇息一下的时候,郑勋睿下达了命令,大军继续前进,且前屯不需要军士驻守。
大军迅速启程,朝着高台堡的方向而去,七月二十四日,大军进入高台堡,不过这里也是一座空空的城堡。
郑勋睿没有感觉到奇怪,郑家军出征的消息已经传出去好久,若是阿巴泰继续安排军士在驻守在前屯和高台堡,岂不是让这些军士送死,还不如让他们退守宁远,那样就能够集中更多的兵力。
七月二十五日,郑勋睿命令大军朝着宁远城池开拔。
郑锦宏的奏报已经到了郑勋睿的手中。
这封奏报让郑勋睿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了,他分明感觉到了,郑锦宏、杨贺等人及其麾下的五万大军,将要承受巨大的压力,攻克锦州城池的战斗进行的很是顺利,郑家军伤亡六千人左右,剿灭八旗军两万余人,这个战果非常不错了,而且前军牢牢控制了锦州。
这得益于阿巴泰的糊涂,得益于郑勋睿提前放出去的消息,让阿巴泰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到了山海关,没有注意锦州方向的情况,不过前军占领锦州,战略意图已经表现出来,到了这个时候,阿巴泰要是还没有什么反应,那就不正常了。
前军死守锦州,并不能够阻止阿巴泰率领大军撤离辽东。
前军的任务,不仅仅是死守锦州,而且要控制锦州周边所有的区域。堵死阿巴泰撤离的一切路线,也就是说前军要在锦州一带筑起一道钢铁长城,死死的挡住阿巴泰及其麾下的大军。想要做到这一点不是简单的事情。
中军必须加快行军的速度,让镇守宁远的阿巴泰犹豫和紧张。要让阿巴泰在短时间之内不敢果断的撤离宁远,毕竟郑家军的前军占领了锦州,中军正在朝着宁远城池压进,如此的情况之下,阿巴泰轻易是不敢放弃宁远城池的,只要中军加快行军的步伐,尽快赶赴宁远,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阿巴泰明白了一切,也已经晚了。
当然中军加快行军步伐,最为重要的还是减轻前军的压力,若是阿巴泰不顾一切,率领十余万八旗军猛攻锦州,朝着广宁的方向撤离,前军如今的四万多人,是难以抵御的。
当然,这要看阿巴泰是不是真的有着深谋远虑了。
郑勋睿认为阿巴泰没有这样的本事,若是皇太极。或者是多尔衮和济尔哈朗等人驻守宁远城池,那么结果会完全不一样。
周延儒和杨廷枢都看了郑锦宏写来的奏报,两人是非常高兴的。战役部署的第一步取得了完全的成功,阿巴泰没有预料到郑家军的战略部署,此时的郑锦宏和前军,已经如同钉子一样牢牢扎在锦州了。
郑锦宏和两人之间的商议,是在马背上进行的,大军必须要快速行军,歇息的时间很少。
如何给郑锦宏下达旨意,这是需要思考的,毕竟郑锦宏率领前军很好的完成了第一个任务。第一场战斗前军取得完胜,以六千人的代价剿灭两万余八旗军。这是令人鼓舞的胜利。
周延儒的建议,需要给前军褒奖。杨廷枢也是这样的建议。
郑勋睿没有同意,战役才刚刚开始,前军面临更大的压力和任务,是不是能够顶住,还是未知数,若是让八旗军从锦州方向撤离了,那么前军就算是占领了锦州城池,整体的作战也是失败的,唯有彻底堵住了阿巴泰撤离的大队人马,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了作战任务。
故而在给郑锦宏的圣旨里面,只有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堵住阿巴泰。
短短的十二个字,包含了所有的意思,战场上下达命令,不需要过多的话语,说清楚意思就可以了。
圣旨就是这一句话,让周延儒和杨廷枢都严肃起来,他们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七月二十七日,郑锦宏收到皇上的圣旨。
将圣旨递给杨贺、王小二和马祥麟等人看过之后,郑锦宏神情严肃的开口了。
“斥候禀报,在塔山方向已经发现大量正在集结的八旗军,看样子阿巴泰是想着竭尽全力夺回锦州城池了,前军真正的考验就要到来了,我的分析,阿巴泰如今还不会想着全线撤离,他需要打败我们前军,如此才好给皇太极交账,否则阿巴泰就算是率领大军撤离了辽东,回去也没有好日子过。”
“锦州城失陷,八旗军被我们剿灭两万余人,如此重大的过失,完全就是阿巴泰的责任,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推卸,按照我的估计,此番进攻锦州城池的八旗军,总人数可能高达五万到六万人左右。”
“驻扎在辽东的八旗军一共十五万人,锦州之战损失最多就是三万人,剩下的十二万人,分别驻扎在宁远到锦州一带,杨大人的信函之中,已经告知了,驻扎在前屯和高台堡的八旗军,全部都撤离了,应该是撤离到宁远去了。”
“宁远城池之内驻扎有六万的八旗军,剩余的还有六万多的八旗军,阿巴泰最多在宁远外围安排一万的八旗军,其余的全部会进攻锦州城池,塔山、杏山、松山以及大兴堡等城池和城堡,对于阿巴泰来说没有丝毫的作用了,拿不回锦州城池,这些地方岌岌可危,根本就不可能守住。”
“此番的进攻会非常凶险,阿巴泰知道他的时间不多,宁远城池不可能长时间阻挡郑家军的进攻,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攻克锦州城池,否则他麾下的大军就会处于万分危急之中,故而我的分析是,接下来的战斗,才是我们面临的最大的挑战,或者说是第一个真正的挑战,我们必须要打败八旗军的进攻,不惜一切的代价。”
郑锦宏其实是在下达命令,锦州城池不是很大,占地也就是一千亩地左右,不过就是这座城池,曾经创造了辉煌,让后金鞑子陷于此地,无法前进一步,最终灰溜溜的撤离了。
今日的郑家军,要延续曾经的辉煌。
阿巴泰的确是拼命了。
他很清楚自身存在的重大失误,除非他命令麾下的八旗军收复锦州城池,否则不管如何都是难以挽回损失的,而且就算是率领大军撤离辽东,回到广宁甚至是沈阳去,他也难辞其咎,最终会遭遇到严惩。
尽管皇太极的圣旨尚未到来,阿巴泰已经做出了决定,集中大军攻打锦州城池,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收复锦州城池。
阿巴泰详细计算了时间,大明皇上郑勋睿率领的郑家军,赶赴宁远还需要四天到五天左右的时间,若是路上耽误了,甚至更长的时间,八旗军马上展开对锦州城池的进攻,还是来得及的,而且驻守锦州城池的郑家军,得不到任何的支援。
就算是郑勋睿率领的郑家军抵达了宁远,也需要时间攻打城池,到了那个时候,锦州城池若是还没有拿下,那么阿巴泰就要率领所有的军士,朝着广宁方向撤离了。
阿巴泰内心还有一个真实的想法,那就是用一部分的汗八旗的军士,围住驻守锦州城池的郑家军,精锐的满八旗和蒙八旗,到时候可以顺利的撤离,后面的郑家军无法快速的追赶,锦州城内的郑家军出不来。
这是到了最后一步准备采取的措施。
当然阿巴泰不希望局面发展成为这个样子,他还是希望能够收复锦州城,将功折罪的,而且能够收复锦州城,那么战局将在瞬间发生变化,说不定他还能够率领八旗军打败前来进攻的大明皇帝。
不管怎么说,阿巴泰有这样的想法没有什么奇怪的。
阿巴泰身边的谭泰,尽管身为满八旗正黄旗的一等甲喇章京,因为在锦州之战中的惨败,没有了说话的权力,索尼为人比较圆滑,如此关键的时刻不会开口说什么,只是暗地里将情报禀报给皇太极,洪承畴更是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力,且已经被阿巴泰伤的不轻。
几个汗八旗的旗主,就是按照阿巴泰的命令作战,其余事情与他们没有关系。
皇太极恐怕不会想到,关键时刻阿巴泰居然会如此的孤注一掷,试想皇太极若是大胆一些,派遣武英郡王阿济格前往宁远,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皇太极的诏书抵达宁远城池的时候,进攻锦州城池的战斗已经开始。
到了这个时候,阿巴泰是绝不会改变作战的部署了,他的理由非常简单,郑家军大军压境,沈阳防御空虚,睿亲王多尔衮率领的大军尚未返回沈阳,如此关键的时刻,驻守辽东的八旗军必须要拼命,如此才能够真正的护卫沈阳。
阿巴泰为自己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他非常清楚,一旦战斗失败,他是无法离开辽东的,唯有与郑家军死拼到底,不过对于阿巴泰来说,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没有多大的困难,满人本来就好勇斗狠,遇见困难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退缩。(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五章 最为惨烈的战斗(1)
索尼的密折送到沈阳,皇太极看见之后,脸色巨变,身体颤抖,好长时间说不出话来了,他恐怕没有想到,一直不受他待见的这个哥哥,在关键时刻居然会做出如此的举动,不仅仅没有按照他圣旨上面的要求行事,还将十余万的大军全部拖入到危险之中。
皇太极对此无能为力了,从时间上面看,他非常清楚,攻打锦州城池的战斗已经全面铺开,而郑勋睿率领的郑家军,也要抵达宁远城了,此刻就是想着让阿巴泰率领大军彻底,也来不及了,恐怕等到使者抵达宁远的时候,战局已经无法收拾了。
多尔衮率领的十万大军,距离沈阳已经不远了,皇太极曾经想着下令,让多尔衮率领大军直接到辽东参与厮杀,可是思虑再三,他放弃了这个计划,让辽东成为八旗军与郑家军决战的地方,皇太极不敢下这样的决心,而且多尔衮率领的大军若是在辽东战败,那么大清国就真的陷入到万劫不复之地了。
唯一的办法是让阿巴泰清醒过来,赶忙率领麾下的大军撤离辽东,此刻也不要想着什么抵抗的事宜了,能够安稳的撤离,就算是最大的成功。
皇太极语气最为眼里的敕书发往辽东的宁远城池,接下来他就是在沈阳等候消息了。
锦州城外已经成为一片血腥之地。
数不清的尸首堆积在这里,盛夏季节,这些尸首堆放的时间过长,必定会引发瘟疫,可是指挥作战的谭泰和祖泽润、刘之源、石廷柱、巴彦和吴守进等人,也陷入到疯狂的状态。
唯一看上去比较平静的是耿仲明。
进攻日任务主要就是汗八旗承担的。
部分白天黑夜的进攻。不管有多大的伤亡,八旗军的目的就是要攻克锦州城。
谭泰命令大军从锦州城的四处城门同时发动进攻,他此次指挥的大军有五万人。除开在他身边的一万预备队待命,其余的四万人全部都通入到进攻之中。
两天的时间过去了。伤亡惨重,可是谭泰依旧没有丝毫暂缓进攻的意思,一直到耿仲明提醒,必须要收敛军士的尸首,否则瘟疫流行起来,大军将快速失去战斗力,耿仲明如此说,才让谭泰决定暂缓进攻。收敛城外的尸首。
八旗军收敛城外的尸首,郑家军是不会发动攻击的,这是惯例,再说郑家军也要趁着这个时候好好调整一下。
郑锦宏和杨贺等人一点都不轻松。
驻守城池的前军损失也是很大的,两天时间的战斗下来,阵亡超过了两千人,受伤的暂时没有来得及统计,八旗军昼夜不停的进攻,让诸多的将士没有歇息的时间,只能够牙咬拼命。谭泰命令八旗军从四个城门方向发动进攻,也逼迫郑锦宏分散兵力驻守。
火炮在这个时候不能够发挥决定性的作用,这也是因为城墙上面不可能摆放太多的火炮。攻克锦州城池之后,郑锦宏果断的下达了命令,将所有火炮都运输到城池之内,这个时候炮兵营是不可能留在城池外面的,一方面不能够抵御八旗军疯狂的进攻,另外一方面是火炮绝不能够落入到八旗军的手中。
守卫锦州城池的战斗,更多的是依靠毛瑟枪和弓箭、弓弩等等。
郑家军携带的弓箭数量足够多,可是弓弩不多。
倒是八旗军拥有的弓弩数量不少,攻打城池的时候。弓弩形成的威慑力巨大,绝大部分伤亡的郑家军军士。都是倒在了弓弩的射击之下的。
郑锦宏倒不是担心八旗军能够攻破锦州城池,从目前情况来说。包括总和八旗军攻城的兵力,想要攻陷锦州城池,这是做不到的,郑锦宏真正担心的是锦州城池被围困了,阿巴泰会趁机率领更多的八旗军军士,绕过锦州城池撤离。
所以说郑锦宏要时刻注意八旗军的动静,必要的时候,城内的将士必须要杀出去,阻止八旗军的撤离,那样做前军的损失肯定是惨重的,可不管怎么说,都要阻止八旗军的撤离,皇上的旨意非常明确,不惜一切代价。
郑锦宏与杨贺、王小二和马祥麟等人的商议也在时刻进行之中。
目前的情形暂时看不出来异常,接连两天的时间,八旗军都在疯狂的进攻,没有撤离的迹象,可是变故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绝不能够掉以轻心。
皇太极的旨意抵达宁远城池。
此刻阿巴泰得到的情报,郑勋睿率领的郑家军主力,距离宁远城池只有大约一天的路程,战局已经进入到最为关键的时刻了。
阿巴泰没有想到郑家军的行军速度如此之快,谭泰率领八旗军进攻锦州城池,足足两天两夜的时间,没有取得任何的突破。
皇太极的旨意,让阿巴泰清醒过来了,他发现自己已经陷入到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
前方是郑勋睿率领的郑家军主力,马上就要对宁远城池展开进攻,后方是郑佳军牢牢守卫的锦州城池,宁远到锦州之间,马上就会成为一个巨大的坟墓,足以埋葬他麾下所有的八旗军,这个时候若还是坚持攻打锦州城池,那就是找死的行径了。
不用猜测,阿巴泰也知道皇太极之所以了解辽东的战局,是索尼密奏的结果,索尼毕竟是皇太极身边的亲卫。
到了这个时候,阿巴泰不敢犹豫,他必须率领麾下的大军全面撤离辽东。
好在谭泰率领的八旗军,正在疯狂的进攻锦州城池,锦州城池之内的郑家军,疲于防守,根本无法应对即将大规模撤离的八旗军。
阿巴泰下达了两道命令,第一道命令是要求谭泰加大对锦州城池的进攻,绝不要停下来,一定要让锦州城内的郑家军疲于应付,第二道命令是驻扎在宁远和宁远周边的八旗军,迅速撤离,每人携带七天的粮食,其次就是携带武器,其余多余的东西一律都不带。
两道命令下达之后,阿巴泰迅速的行动,他留下了一千军士驻守宁远城池,这一千军士负责阻击即将到来的郑家军,尽管说不可能阻击很长的时间,但能够争取到一些时间就是一些时间。
大军于夜间开始撤离宁远城,迅速朝着锦州的方向而去。
洪承畴被阿巴泰留下来了,成为了一千军士之中的一员。
阿巴泰不想携带洪承畴撤离了,他也知道留下的一千军士基本没有什么活路了。
留下洪承畴,是阿巴泰仔细思考的结果,洪承畴本来就是汉人,迫不得已投降了大清国,这样的人不值得信任,满人是看不起的,再说留下洪承畴驻守宁远城池,阿巴泰还是可以推卸一部分责任的,必要的时候他可以说洪承畴背叛了大清国,投降了郑家军,导致了宁远城池被郑家军迅速的攻克。
这是很拙劣的安排和计谋。
洪承畴没有丝毫的退路,他只能够接受。
阿巴泰率领大军撤离宁远城池之后,洪承畴感觉到了短暂的轻松。
自从投降大清国以来,洪承畴从未感觉到如此的轻松,没有太多的压力,尽管心态还是绝望的,没有任何希望的。
洪承畴知道自己死定了,选择什么样的死法,那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继续为大清国卖命,拼死和郑家军厮杀,这样的事情洪承畴不会做了,其实投降大清国之后,他洪承畴已经没有了人格和尊严,以前身为大明太子太师、兵部尚书、蓟辽总督的时候,该是如何的风光,很多时候势头甚至是超过了郑勋睿。
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如今的洪承畴,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彻底瓦解守卫宁远城池的一千军心的军心。
其实不用洪承畴做太多的努力,这些军士普遍都是沮丧的,在阿巴泰率领大军撤离的那一刻,这些军士就陷入到了绝望之中。
带领这些军士的是汗八旗正红旗的一名三等的甲喇章京。
仔细思考之后的洪承畴,找到了这名三等甲喇章京。
他的话语非常的明确,建议这名三等甲喇章京投降即将抵达的郑家军,不要做无谓的抵抗,若是不愿意投降,那么就率领大军迅速的撤离,说不定有机会逃离辽东,回到广宁或者是沈阳去,毕竟郑家军的注意力在阿巴泰的身上,不会注意到这一千人的。
这名三等甲喇章京听从了洪承畴的建议,他决定撤离宁远城,不白白的送死,投降郑家军不是最佳的选择,谁知道郑家军会不会杀俘。
三等甲喇章京建议洪承畴和他一同撤离,可是被洪承畴拒绝了。
洪承畴见到这名三等甲喇章京同意撤离宁远城池,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他转身离开了。
一刻钟之后,这名三等甲喇章京得到了禀报,洪承畴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自缢身亡了。
曾经威风赫赫的洪承畴,以如此惨淡的局面收场,这是谁也不会想到的,其实洪承畴真的投降了郑家军,也不一定会被处死,只是已经投降了大清国的洪承畴,再也无脸回到大明去了,选择自缢身亡,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了临死之前能够尽力做一点点事情,也许黄泉路上也安心很多。
三等甲喇章京迅速率领军士撤离了宁远城池,当然撤离之前,他没有忘记斩杀了阿巴泰留在军中的几名暗探。(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六章 最为惨烈的战斗(2)
第三天的中午,八旗军再次发动了攻打锦州城池的战斗。
战斗依旧是白天黑夜不停息的进行。
进攻的八旗军依旧是损失惨重,可是却没有停止进攻,甚至八旗军的进攻比前两天还要疯狂,难道说他们收敛了八旗军军士的尸首,被彻底激怒了。
郑锦宏可不是这么看的,他已经察觉到了问题。
紧急的商议在战斗之中进行。
“八旗军不可能攻陷锦州城,这是摆在面前的事实,可是八旗军根本不管伤亡的多少,还在一味的强攻,这种明知道打不赢的战斗,还要持续,难道说八旗军的指挥官脑袋出问题了,我看没有那么简单。”
郑锦宏首先提出了问题,紧接着回答的是杨贺。
“大帅,末将认为这也没有什么,阿巴泰决策失误,导致锦州城池失守,而且八旗军损失惨重,如此情况之下,阿巴泰无法给皇太极交差,所以选择拼命的进攻锦州城池,至少这个时候的猛攻,能够为阿巴泰挽回一些失误啊。”
一直都没有开口的马祥麟,此刻也跟着开口了。
“末将认为副帅说的是有道理的,将士们此刻就要给与八旗军最大的杀伤,如此阿巴泰就难以坚持下去了。”
王小二没有开口说话,显然还在沉思。
郑锦宏看了看王小二,轻轻的摇头。
“宁远距离沈阳并不是很远,这段时间我们暂时没有控制锦州城池外围的阵地,故而辽东的情况,皇太极一定是知道的,我们守住锦州的目的,就是要全部剿灭镇守这里的十五万八旗军。这个目的皇太极一定是清楚的,包括阿巴泰也是清楚的,如此情况之下。阿巴泰派遣大军进攻锦州城池,看看能不能收回锦州城池。将功折罪,这是有可能的,可是明明不能够拿下锦州城池,还要一味的强攻,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
郑锦宏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小二终于开口了。
“末将觉得大帅说的有道理,说不定阿巴泰有什么其他的安排,目的就是将前军困在锦州城内。。。”
王小二一语击中要害。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郑锦宏。
王小二毕竟是斥候营的指挥使,多年的侦查生涯,让他的思维变得缜密起来,身为斥候,就是需要冷静,在关键时刻能够做出准确的判断。
很快,郑锦宏再次开口了。
“王参将说的是正确的,我怀疑阿巴泰准备撤离辽东了,他要求八旗军拼命的攻打锦州城池。甚至不管不顾伤亡的多少,目的就是让我们死守锦州城池,而阿巴泰则是率领八旗军的主力。趁机撤离,若是这样的情形,那我们的作战就是彻底的失败。”
说到这里,郑锦宏站起身来。
“还有一件事情,诸位不要忽略了,那就是皇上率领的大军,肯定快要到宁远城了,阿巴泰应该是知道了情况,这个时候。摆在阿巴泰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其一是死守宁远城池。同时拼命的进攻锦州城池,这一条路是死路。明显不能够选择,其二就是命令部分的八旗军不惜代价进攻锦州城池,保证锦州外围的安全,阿巴泰率领八旗军从锦州的外围撤离,这样做尽管会付出一定的代价,但是总是能够安然撤离辽东的。”
郑锦宏的分析已经非常透彻,可是杨贺与马祥麟等人依旧没有表态。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表态意味着什么,一旦郑锦宏的这个判断决定下来,紧接着就是前军必须要杀出锦州城,与城外的八旗军面对面的作战,前军务必在短时间之内杀开一条血路,且马上需要控制锦州城的外围,阻止阿巴泰率领的大军撤离。
这意味着惨重的损失,前军肯定会有重大的伤亡,恐怕是郑家军历史上都从未经历过的伤亡,故而如此重大的决定,不是轻易之间就能够作出来的。
郑锦宏明白众人的心思,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诸位都好好思索一下,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做出决定,宁远城距离锦州一百里地左右,若是阿巴泰决定率领大军撤离,最多一天左右的时间,就能够抵达,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前军承担的战斗职责异常的重大,我们是坚决不能够放走阿巴泰的,若是让阿巴泰逃离了辽东,那就是我们前军彻底的失败。”
两个时辰尚未到,王小二第一个进入了厢房。
“大帅,末将以为前军必须要出击了,前军守卫在城池之内,几乎没有发挥出来什么作用,刚才末将仔细思索了大帅的话语,要说阿巴泰第一次出现失误,没有注意前军的动向,导致锦州城池失陷,这还可以理解,可是面临十五万八旗军有可能全军覆没的危险,阿巴泰若还是意气用事,那就不大可能了。。。”
王小二尚未说完,杨贺与马祥麟就进入到厢房。
杨贺马上开口。
“王参将的分析完全准确,阿巴泰肯定是想着撤离辽东了,故而命令八旗军拼命的进攻,这个时候前军必须要杀出去,绝不能够让阿巴泰逃离辽东,末将还相信,皇上一定率领中军,跟随在后面追击阿巴泰,只要前军能够阻止阿巴泰一天左右的时间,前军和中军就能够形成合围之势,到那个时候,阿巴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马祥麟在一边点头,赞同杨贺与王小二的分析。
郑锦宏早就下定了决心,不管此番的分析对错如何,前军都是要杀出锦州城池的,总是守在城池之中没有丝毫的意义,八旗军完全可以从外围撤离。
不过现实的情况摆在面前,那就是前军面对的八旗军总人数超过十万人,尽管两天多的战斗,八旗军损失的军士不少,可是其总兵力还是超过十万人。
前军五万人,攻打锦州城池的时候,损失了六千人,接近三天的护卫锦州城池的战斗,伤亡接近三千人,也就是说前军能够参与战斗厮杀的将士在四万人左右,究竟这四万人是同时杀出去,抛弃锦州城池不管不顾,还是一部分将士杀出去,拼死阻挡阿巴泰的撤离。
锦州城内有数百门的火炮,这些火炮是绝不能够落在八旗军手中的,这也就是说,郑家军全部离开锦州城池是行不通的。
稍稍停顿了一下,郑锦宏开始下达命令了。
“杨贺、王小二和我率领前军三万将士杀出锦州城池,马祥麟率领一万余将士继续固守锦州城池,务必保证锦州城池的安全,主要还是城内的数百门火炮,不能够有丝毫的损失,只要有一万余前军将士固守城池,就没有谁能够威胁到锦州城。。。”
马祥麟有些不高兴,毕竟他也想着出城去厮杀,尽管说出城厮杀有着巨大的危险。
郑锦宏刚刚说完,杨贺提意见了。
“末将不同意大帅的安排,大帅乃是全军主帅,需要全面指挥协调,留在锦州城内,更好协调一切的事宜,末将认为,一旦前军三万将士杀出去,那么围攻城池的八旗军也会迅速跟随,恐怕到时候就没有什么军士进攻锦州城池了,其实到了那个时候,锦州城池已经没有任何的作用,阿巴泰明白这一点,其他的八旗军军官也明白这一点,故而城内不一定需要留守一万余将士,若是城外的厮杀过于的惨烈,城内的将士需要驰援,这一切都需要大帅临济决断,末将故而不同意大帅领兵冲出锦州城池。”
杨贺说的很是严肃,说的话语的确有道理。
郑锦宏微微摇头。
“我是前军主帅,更是郑家军总兵,都督府大都督,关键时刻,我必须冲锋在最前面,这件事情不用讨论了,就这样决定下来。”
杨贺还没有来得及再次开口,马祥麟开口了。
“大帅,末将认为副帅说的是正确的,副帅领兵冲锋,大帅留守在锦州城内,这并不是说大帅没有冲锋陷阵,而是必须这样做,锦州城外的厮杀,充满了凶险,若是主帅和副帅悉数都领兵出征,万一出现危险,前军如何维系,战场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大帅最为前军的主帅,必须要考虑到这一点。。。”
郑锦宏的眉头皱起来,马祥麟说的更加直接,万一外围的厮杀过于惨烈,他郑锦宏和杨贺都出问题了,那大军岂不是群龙无首了。
郑锦宏倒不是害怕死亡,马革裹尸是军人的最高荣誉,他担心的是不能够完成皇上交办的作战任务。
过了好一会,郑锦宏再次叹气,看着杨贺,眼神之中充满商议的意思。
还没有等到郑锦宏开口,杨贺就开口了。
“大帅驻守锦州城,末将率领三万前军杀出去,王参将跟随在末将的身边,若是末将出现什么意外,王参将指挥,传令兵迅速禀报大帅,那个时候末将就不会和大帅争了。。。”
杨贺说完之后,马祥麟再次开口。
“大帅驻守锦州城池,末将也应该跟随赋税出城作战,外面的战斗变幻莫测,牵涉到整体的战役部署,末将一定能够奋勇杀敌,协助副帅完成作战任务的。”(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七章 最为惨烈的战斗(3)
杨贺、王小二和马祥麟率领三万郑家军从南门冲出去的时候,谭泰率领八旗军的进攻已经持续到第四天的晚上,谭泰的确接到了阿巴泰的命令,继续展开对锦州城池的进攻,不求短时间之内攻破城池,但必须让城内的郑家军疲以应对,这个命令其实非常明确,聪明的谭泰是明白其中意思的,阿巴泰已经想到了撤离辽东,只不过希望在撤离辽东的时候,能够以一次战斗的胜利来弥补之前的过失。
三万郑家军突然冲出城池,气势汹汹的杀过来,这让谭泰猝不及防。
进攻锦州城池的只有五万八旗军军士,而且连续攻打城池的战斗,让军士非常的疲惫,士气方面也遭受到了重创,若不是谭泰下达了进攻的死命令,且允许在进攻不利的时候撤离,恐怕他麾下的八旗军军士早就会崩溃了。
面对突然从城内主动杀出来的郑家军军士,谭泰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全歼,若是能够彻底剿灭这些郑家军,那么辽东的危险就能够彻底的消灭。
可惜的是,谭泰想的过于简单了,郑家军多次与八旗军作战,每一次都是获取了胜利,心理上有着巨大的优势,这种士气上的优势,完全可以转化为战斗力。
突然碰撞的战斗,厮杀一定是激烈的,而且天色渐渐黑下来了,这就让血腥味更加浓厚。
杨贺等人的目的不是与围攻锦州城池的八旗军决战厮杀,若是准备那样做,等到八旗军刚开始攻打城池的时候就做了,他们的目的是要在锦州通往广宁的道路上阻拦准备撤离的八旗军,不管郑锦宏的分析是不是正确,也不管这次的决定是不是英明。三万大军的目的地绝不是在这里。
所以郑家军将士的厮杀,目的就在于杀出来一条血路。
至于说八旗军准备尾随追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反正不管面对多少的八旗军,杨贺等人都是要死扛下来的。哪怕是损失惨重,也要坚持下去。
一方的准备不是特别的充分,一方根本没有想着在城外绝命的厮杀,所以这一股的血腥味道不会持续很长的时间,八旗军的防御阵形很快被撕开一个很大的缺口,大量的郑家军将士从这个缺口杀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
谭泰迅速得到了禀报,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他不可能看清楚所有的战况。
得知郑家军没有纠缠厮杀的禀报之后,谭泰脸色微微变化。
阿巴泰没有将所有的作战部署都告知谭泰,谭泰也是从阿巴泰的命令之中,感受到阿巴泰准备率领大军撤离辽东了,不过这个判断是不是准确,根本说不清楚,此刻的谭泰,面临的问题就是阿巴泰究竟是不是准备撤离辽东,其实际目的就是要求他谭泰稳住锦州城内的郑家军,让大军能够顺利的撤离。
没有很长时间的犹豫。谭泰迅速想到了皇太极派遣他前往辽东的目的,就是因为大明皇上郑勋睿不仅仅是想着收复辽东,而且还要灭掉辽东的十五万八旗军。故而在作战部署的时候,派遣主力迅速占领了锦州城池,借助锦州城池封堵宁远等地八旗军撤离的路线。
谭泰与身边的谋士以及耿仲明、祖泽润、刘之源、石廷柱、巴彦和吴守进等人商议。
谋士的建议是谭泰迅速派遣军士前往宁远,获知郡王真正的作战目的,而祖泽润等人则是坚持马上追击郑家军。
谭泰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马上追击,毕竟天已经黑了,黑夜行军存在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再说郑家军黑夜大规模的行军,也不可能走很远的路。
至于说派遣军士前往广宁方向。谭泰同样没有选择,他做出了自认为正确的决定。那就是集中兵力再次展开对锦州城池的进攻,既然说如此多的郑家军军士杀出城池。那么驻守城内的郑家军军士人数不多了,这个时候猛烈进攻,说不定能够拿下锦州城池。
猛烈的进攻开始,谭泰亲自指挥。
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谭泰发现自己错了,尽管冲锋的阵势很是骇人,可惜锦州城池固若金汤,就是拿不下来。
谭泰悲哀的发现,经过连续四天的战斗,麾下的将士根本没有攻克锦州城池的信心,看上去异常浩大的冲锋,往往是龙头蛇尾,很多军士冲锋到前面去,听见枪声之后就朝着后面撤离,就算是有军官呵斥甚至是斩杀一些领头后退的人,也不能够阻止大趋势。
。。。
一个时辰过去,谭泰终于下定决心,不再进攻锦州城池,而是率领大军朝着锦州前往广宁方向的官道而去,他相信冲出去的郑家军,也是到那个方向而去的。
谭泰命令大军撤离的时候,没有请示阿巴泰。
其实谭泰下这个命令需要决心,这样的命令也非常的危险,毕竟阿巴泰的命令是不停歇的进攻锦州城池,就算是城内有部分的郑家军军士冲出去,可是阿巴泰的命令之中,没有要求谭泰停止对锦州城池的进攻。
辽东战局暂时失利,而且可以预见,随着大明皇上郑勋睿率领的郑家军大军赶来,阿巴泰不可能固守宁愿城池,肯定是朝着广宁的方向撤离,这就预示着八旗军在辽东的战斗之中彻底的失利了。
如此重大的失利,皇太极肯定是要追究责任的,作为辽东的主帅,阿巴泰难辞其咎,恐怕会遭遇到严厉的责罚,如此情况之下,谭泰违背了阿巴泰的命令,是不是会被阿巴泰追究,以至于帮助阿巴泰承担辽东失陷的责任,这是说不清楚的事情。
可是清醒的谭泰还是下达停止进攻锦州城池、朝着广宁方向而去的命令。
谭泰很清楚,若是阿巴泰决定撤军了,那么他就有义务率领麾下的八旗军冲出重围,撤离到广宁去,若是近五万的大军依旧死死的进攻锦州城池,等到阿巴泰撤离到广宁之后,那么这接近五万的八旗军,难有撤离的机会了。
耿仲明、祖泽润、刘之源、石廷柱、巴彦和吴守进等人都在跟随他作战,除开耿仲明,其余都是汗八旗的旗主,要是全部都陨落在锦州,皇太极恐怕会气的杀人了。
权衡利弊,谭泰做出了决定,当然他不会马上朝着广宁的方向撤离,这样做等于是逃跑,主帅阿巴泰的行踪尚不知道的情况之下,他率领大军撤离,无论怎么都无法解释。
大军是半夜的时候撤离,谭泰要求军士举着火把撤离,丝毫不在乎锦州城内的郑家军,他也想试探一下,看看锦州城内的郑家军是不是会追击,若是不追击,那么他的某种想法就基本可以确定下来了。
攻打锦州城池的八旗军突然停止进攻,准备撤离。
郑锦宏的神色异常的严峻,刚刚八旗军疯狂发动进攻的时候,他是非常高兴的,只要能够将城外的八旗军吸引进攻锦州城池,那么杨贺等人的压力就会小很多,尽管说城内一万左右的将士,抵御疯狂进攻的八旗军,还是有些吃力的。
城外八旗军的撤离,意味着所有的压力都落入到杨贺等人身上了。
可这个时候,郑锦宏不能够撤离锦州城池,也不可能抽调军士出城去追击作战。
若是阿巴泰准备全面撤离辽东,选择的道路有两天,一条是从锦州城池直接撤离,这条道路是最近的,一条道路是从锦州的北面撤离,那边是官道,利于大军行军。
其余的路线阿巴泰不可能选择,毕竟这是大军撤离,若是走那些羊肠小道,恐怕大军还没有来得及撤离,后面的追兵就赶上了。
郑锦宏必须牢牢的守住锦州,万一阿巴泰选择从锦州城池前方撤离,那么他和麾下的一万左右的将士,就要拼命阻挡了。
从兵力上面计算,十多万的八旗军,杨贺等人率领的三万郑家军将士是不可能完全抵御的,阻挡对方撤离的作战部署,将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仔细思索之后,杨贺派遣身边的亲兵,黑夜离开锦州城池,朝着杨贺率领的大军方向而去,告诫杨贺即将到来的危险,亲兵若是能够将口信带到最好,带不到也没有办法了。
这一夜,锦州城分外的宁静,可是郑锦宏却睡不着了,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率领近三万大军迅速朝着锦州前往广宁官道的杨贺,没有想到即将到来的危险,他脑子里的念头,就是必须阻止八旗军撤离辽东,必须将八旗军牢牢的固定在宁远到锦州的范围之内,等到皇上率领的大军到了之后,这些八旗军的死期就到了。
杨贺绝对没有想到,他将面临郑家军历史上最为惨烈的战斗厮杀。
夜色宁静,不过急行军的郑家军将士,打破了这种宁静,辽东的夏夜,气候还是有些凉爽的,一门心思想着赶快到目的地的杨贺,再次下达了命令,要求大军加快行军的速度,早点到目的地,可以很好的歇息,以充足的体力迎接即将到来的厮杀。(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八章 最为惨烈的战斗(4)
盛夏季节,昼长夜短。
天还没有大亮,大约在寅时三刻左右。
半夜的厮杀和行军,诸多郑家军的将士正在歇息,只有少量的斥候散布在四周侦查,他们历来是战斗厮杀最为辛苦的团体。
杨贺、王小二和马祥麟等人也在歇息,不过他们歇息的地方在临时搭建的中军帐里面。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的时候,杨贺跃然而起,王小二和马祥麟等人也迅速起身了。
进来的斥候禀报,前方大约十里的地方发现了大量的八旗军,按照时间推算,这些八旗军应该是寅时出发的。
杨贺的脸色瞬间发白,郑锦宏的预计是完全准确的,看来八旗军是准备撤离辽东了,可以断定这些急着撤离的八旗军,一定是在阿巴泰的率领之下,此时此刻,杨贺想到了锦州,若是围攻锦州的八旗军也朝着这个方向而来,那么他和麾下的近三万将士,将接受巨大的考验,以三万郑家军将士,面对十余万的八旗军,这样的战斗厮杀,怕是皇上亲自来指挥,也不敢保证能够获取胜利。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不管面临什么样的局面,都必须要坚持,哪怕三万人拼光了,只要能够完成预定的作战部署,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作战命令迅速下达。
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所有军士来不及集中吃早饭了,只能够将饭团抓在手中,匆匆喂到嘴里去,饭是必须要吃的,否则在接下来的厮杀之中没有气力。
亲兵端来了早饭,一样是捏好的饭团。
杨贺拿着一个饭团。一边用力嚼一边对着王小二和马祥麟开口说话了。
“大帅的预测是准确的,此番我们面临的厮杀会特别残酷,马祥麟率领的一万人作为预备队。暂时不要参与到厮杀之中,其余两万将士。不管面对多少的八旗军,至少坚持两天以上的时间,就是厮杀到最后一个人,也要坚持下去。”
“阿巴泰若是想着撤离辽东,那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冲出去,我们的目的就是要阻止阿巴泰率领的八旗军撤离,阿巴泰不惜一切代价,我们同样是不惜一切代价。。。”
安排布置完毕之后。杨贺命令身边的传令兵,兵分两路,一路前往锦州城池,禀报这里的情形,一路前往宁远城的方向,看看能不能联系到皇上率领的中军。
厮杀在卯时一刻展开。
斥候禀报侦查到的情报之后,阿巴泰已经明白,郑家军是铁了心要将他率领的十五万八旗军全部歼灭在辽东了,想到皇太极的圣旨,阿巴泰心里扑通扑通跳。他要是按照自身的安排,一方面加紧对锦州城池的进攻,一方面固守宁远城池。那就真正的中了郑家军的计谋了。
没有什么犹豫,阿巴泰命令大军发起了冲锋,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打败前方的郑家军,大军前往广宁城池而去。
这是一场双方都投入到全力的厮杀。
阿巴泰必须率领大军撤离辽东,杨贺必须率领郑家军将士堵住阿巴泰,不准其撤离。
没有丝毫的保留,双方上来就是搏命的冲锋。
阿巴泰命令五万八旗军军士发起了冲锋。
郑家军构筑的简单的防御阵形。作用不可能太大,不过有了毛瑟枪。这简单的防御阵形,对于八旗军来说也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
冲锋在最前面的是八旗军精锐的骑兵。他们的速度快如闪电,这要是两军对垒,八旗军的骑兵气势肯定是惊人的,可惜他们面对的数不清的毛瑟枪,以及从毛瑟枪里面发射出来的子弹,这让冲锋在最前面的骑兵损失颇为惨重。
阵地前沿的郑家军将士,日子一样不好过,八旗军骑兵的弓箭是非常厉害的,最大的杀伤距离甚至能够达到五百步,这就让在前方射击的郑家军将士,不断有人被八旗军的弓箭射伤,有的被迫退出了战斗。
毛瑟枪不可能那么先进,不可能无限制的发射,一旦枪管发红了,就必须要停止射击,而且八旗军骑兵冲锋的速度很快,移动的速度更快,这就让毛瑟枪的准度不是很高,一些八旗军的骑兵冲锋到距离阵地只有几米的距离,才被密集的子弹射中,倒下马背。
亲自指挥作战的杨贺,知道这场厮杀仅仅依靠神机营或者是毛瑟枪,那是不可能的,让他颇为遗憾的是,他没有携带火炮,毕竟从锦州城内杀出来,要快速赶赴目的地,根本不可能携带火炮,就算是比较轻便的弗朗机都无法携带。
郑家军骑兵营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而准备率领骑兵冲锋厮杀的,就是杨贺本人。
王小二的主要目的是率领斥候营厮杀,斥候营是郑家军最为精锐的部队,好钢用在刀刃上,这个时候还不是斥候营参加战斗的时候。
半个时辰过去,天已经大亮。
尽管厮杀带有破釜沉舟的味道,可阿巴泰还是有所保留,他没有在战斗厮杀开始的时候,就派遣出大量军士参与到厮杀之中,说到底阿巴泰还是想着能够尽量多的保存实力,对于大清国来说,八旗军是非常宝贵的,特别是满八旗,个个都是勇士,损失太大了大清国无法承受,再说阿巴泰的主要目的是撕开郑家军防御的阵形,让大军能够快速的撤离,他倒是没有想着在这里与郑家军进行决战厮杀。
可是局势的发展让阿巴泰改变的主意,这很简单,若是八旗军不能够拼尽全力厮杀,就没有撤离出辽东的希望,等到大明皇上郑勋睿率领的郑家军到了这里,一切都尘埃落定。
所以必须以决战的姿态,在这里与郑家军展开厮杀。
半个时辰的厮杀,八旗军的军士损失超过了千人,郑家军的防御阵形依旧稳如磐石。
郑家军没有主动发动进攻,这说明其战略目标非常明确,就是牢牢堵住八旗军撤离的路线,等待后面大量郑家军的到来。
辰时,阿巴泰再次下达命令,以两万八旗军军士发起冲锋,其中骑兵一万人,步卒一万人,骑兵之中,有精锐的满八旗骑兵两千人。
阿巴泰亲自擂鼓,吹响了决战的号角。
杨贺同样没有客气,八旗军停止了冲锋,可是军士却开始了密集的调动,这是要发动大规模冲锋的信号。
杨贺命令身边的传令兵,对于所有即将冲锋厮杀的骑兵营将士传达了作战命令,不管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也不管对手有多少人,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死都不能够撤退。
郑家军骑兵营所有的将士都做好了准备。
八旗军冲锋鼓声响起来的时候,郑家军冲锋的鼓声同样响起来。
两路骑兵飞驰着开始了冲撞厮杀。
密集的马蹄声,以及漫天的箭雨,让人一时间看不清楚战斗厮杀的情形,一直到巨大的撞击声出现,空气之中迅速弥漫出来血腥的味道,才能够看清楚战场上厮杀的情形。
捉对的厮杀瞬间展开。
部分的郑家军将士使用手中的短柄毛瑟枪,更多的将士使用的长矛和长枪。
弓箭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大的作用,双方厮杀在一起,你根本没有拉弓的时候,等到你拉弓的时候,人家已经冲锋过来了,弓箭尚未来得及射出去,人可能就倒下了。
惨叫声和马嘶声交织出现,伴随隆隆的鼓声,让这里成为了人间地狱。
从兵力人数上面来说,八旗军占据绝对的优势,阿巴泰率领撤离的八旗军,总人数达到了七万多人,是杨贺率领的郑家军将士的一倍多,而且阿巴泰急于撤离,要撕开缺口,进攻是愈发的猛烈和淋漓,从双方的兵器上面来说,郑家军占据一定的优势,主要还是毛瑟枪的优势,可是毛瑟枪不比火炮,只有和对方面对面厮杀的时候,才能够发挥作用,而且因为自身的原因,毛瑟枪不可能长时间的发射,发射到一定的程度,枪管开始冒烟的时候,就必须要停止了,否则毛瑟枪报废是小事情,枪管爆炸还会引发自身的伤亡。
所以这是一场真正的面对面厮杀。
杨贺已经发现自身的失误,前面的战斗之中,他过于的依靠毛瑟枪了,八旗军骑兵发起冲锋的时候,其实不应该过多的使用毛瑟枪,多使用弓箭,等到战斗进入到白热化的程度之后,毛瑟枪能够发挥出来意料不到的作用。
毕竟八旗军的骑兵,还是知道一些躲避毛瑟枪射击的办法的。
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既然出现了指挥上面的失误,那就想方设法的弥补失误。
率领骑兵冲锋之前,杨贺已经告诉王小二,若是他在战场上面被斩杀了,那么就由王小二来指挥战斗,王小二和马祥麟等人都捐躯了,就依照军官的职务,职务最高的指挥战斗,不管出现多大的伤亡,也不管出现多大的困难,三万大军一步都不能够后退。
杨贺已经杀成了一个血人,他身上都是八旗军军士的鲜血,其手中的长矛,已经变成了红色,手握的地方,更是偏向于暗红色了。
若不是周围亲兵的护卫,杨贺说不定真的捐躯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一十九章 最为惨烈的战斗(5)
战斗厮杀从卯时一刻延续到午时,郑家军的防御阵地坚如磐石。出现这样的局面,一方面得益于郑家军将士的顽强和骁勇,另外一方面也源于阿巴泰的患得患失。
阿巴泰因为在锦州之战的失误,已经心存疑虑,接到了皇太极的旨意之后,他更是知道自身逃不脱惩戒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宁远或者锦州获取一次重大的胜利,如此才能够弥补之前的失误,正是在这种思想的支撑下,阿巴泰命令谭泰率领足足五万八旗军的军士猛攻锦州,期望能够夺回锦州。
攻打锦州的战斗不顺利,阿巴泰被逼率领大军朝着广宁的方向撤离,按说到了这个时候,就要不顾一切代价撤离了,可惜阿巴泰这个时候又出现了问题,那就是他想着尽最大的可能保存八旗军的实力,以最小的代价从宁远撤离到广宁去。
阿巴泰的想法是,一旦大军过了锦州,立即给谭泰下达撤离锦州的命令,那样就算是占据锦州的郑家军前来追击,阿巴泰也可以率领大军驰援,保证两路大军顺利的撤离到广宁。
至于说驻守锦州城池的郑家军突然出现在锦州到广宁的官道上面,阻止八旗军撤离,这是阿巴泰没有想到的,他已经要求谭泰全力进攻锦州城池,怎么还会出现如此的情况。
所以在进攻刚开始的时候,阿巴泰希望以少部分的兵力撕开郑家军防御阵地的缺口,接着大军全部压过去,让郑家军无法阻挡,可惜阿巴泰的这个决策,再次出现重大失误,阻挡八旗军的郑家军军士。异常的骁勇,根本不后退一步。
到了这个时候,阿巴泰的心已经乱了。他不知道后方追击的郑家军到什么地方了,是不是会马上的压过来。他也不知道麾下的大军究竟能不能撕开郑家军的防御阵线,安全的撤离到广宁去,他更不知道进攻锦州城池的五万八旗军究竟如何了。
阿巴泰身边只有索尼和谋士了。
八旗军已经发起了两次大规模的冲锋厮杀,最终都是无果而终。
战场上已经变得异常的血腥,郑家军军士与八旗军军士厮杀的时候,没有过多的依靠毛瑟枪,而是面对面的厮杀,看谁的战斗能力更为强悍。
偏偏在这方面。郑家军军士的士气更加的高涨。
阿巴泰几乎要陷入到绝境之中了。
就在这个时候,阿巴泰的希望到来了。
谭泰率领的四万余八旗军将士,此时赶到了。
接到了斥候的禀报,阿巴泰激动的站起身来,亲自前去迎接谭泰。
心存惶恐的谭泰,也完全放心了,他做出的决定完全正确。
此时此刻,阿巴泰指挥的八旗军总人数超过了十万人,谭泰、耿仲明、祖泽润、刘之源、石廷柱、巴彦和吴守进等悍将都回到了大军之中,阿巴泰可以全力发动进攻了。
杨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斥候禀报攻打锦州的八旗军全部都压过来的时候,他知道这一战难以说清楚结果了,半天的厮杀过去。郑家军将士的伤亡数目超过了三千人,这是很少见的,仅仅半天的厮杀,如今对面的八旗军总人数恐怕超过十万人了,自己麾下不足三万的将士,究竟能够坚持多长的时间,是不是能够真正的阻挡八旗军的冲锋,甚至会不会出现最坏的结局,那就是郑家军前军彻底溃败。八旗军撤到广宁去了。
或许选择迅速撤离,回到锦州去。也是一个办法。
但杨贺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样的决定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耻辱。也是郑家军的耻辱。
王小二和马祥麟都在杨贺的面前。
“王将军,马将军,我们面临的形势,你们都知道了,到了这个时候,唯有死拼了,还是那句话,哪怕我们只有一个人了,也要阻挡八旗军撤离,你们都要记住,不是说我们都阵亡了,那就是获得胜利了,而是我们必须阻止八旗军的撤离,接下来的厮杀,恐怕是最为关键的,阿巴泰急于想着撤离,会不惜一切代价发动进攻,我们也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八旗军撤离,到了我们捍卫郑家军尊严的时候了,此番的厮杀,留下两千人防御阵地,其余的人全部冲锋厮杀,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压制八旗军的势头。。。”
隆隆的鼓声响起,黑压压的八旗军军士开始冲锋了。
杨贺挥舞着手中的长矛,嘴里大声的怒吼,朝着前方冲去,跟在他身后的是王小二和马祥麟等人,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是骑兵、斥候还是神机营的将士,全部都要刺刀见红了。
巨大的撞击声瞬间响起,无数的惨叫声和马嘶声也在这个时候出现。
黑压压的箭雨,呜呜叫的弓弩,漫天的鲜血,不断滚落马下的军士,构成了整个战斗厮杀的场景。。。
阿巴泰、谭泰、索尼和耿仲明没有参与这一次的冲锋厮杀,祖泽润、刘之源、石廷柱、巴彦和吴守进率领足足五万八旗军军士冲锋厮杀,在阿巴泰看来,这一次的冲锋厮杀,足以突破郑家军的防御阵线了,兵力上面的绝对优势,体力上的绝对优势,这都是非常明显的,说不定这一次的战斗,还能够彻底击溃对面的郑家军,赢得意想不到的胜利。
当然阿巴泰没有此等的想法,在他看来,兵力明显不足的郑家军,在无法坚持的时候,肯定是会迅速撤离的,而八旗军这个时候也不敢追击,谁知道身后的大明皇上郑勋睿到什么地方了,要是被身后郑家军的主力咬上了,那就不要想着能够撤离了。
时间慢慢的过去。
一个时辰,传令兵前来禀报,说是前方的厮杀异常的激烈,两个时辰过去,传令兵依旧禀报前方的厮杀异常的激烈。
阿巴泰的脸色变化了,这都两个多时辰过去了,眼看着天色就要慢慢的黑了,黑夜的时候,八旗军是无法发起冲锋的,人数明显不足的郑家军,如此拼命的厮杀,那就说明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阻止大军的撤离,他们怕是不会因为伤亡太大,或者是损失太大而退出战斗了。
阿济格看了看身边的谭泰和索尼,神色凝重的开口了。
“我八旗军最大的对手就是郑家军,他们进入辽东作战以来,突袭占领了锦州,导致我八旗军出现了重大的损失,现在他们又想着将我八旗军阻止在宁远至锦州一带,就想着全部剿灭我在辽东的八旗军,本帅绝不能让他们的企图得逞,本帅决定率领满八旗和蒙八旗的将士发起进攻,彻底击溃郑家军。”
“本帅若是出现什么意外,由谭泰负责指挥大军,务必要撤离到广宁去,绝不能够让郑家军的企图得逞。。。”
看着谭泰和索尼两人都要开口说话,阿巴泰挥挥手。
“本帅已经决定了,你们服从指挥,不要万不得已的时刻,大军不能够全部参与到冲锋厮杀之中,我们的目的不是在这里决战,我们的目的是撤离到广宁去。。。”
杨贺已经不关心多少的伤亡了,厮杀的过程之中,传令兵前来禀报,说是伤亡太大,杨贺冷冷的开口,不关心多少伤亡,关心的是能不能阻止八旗军的进攻。
两个多时辰的厮杀过去了,战场一片血腥,无数的尸首躺在地上,几乎看不见什么受伤的军士,只要能够举起刀剑的军士都在厮杀,不管是在马背上还是在地上,厮杀早就进入到白热化的程度,不需要什么统筹的指挥。
杨贺手中剩下的仅仅有两千驻守的将士,其余的全部都在战场上厮杀。
从凌晨吃过了饭团到现在,所有郑家军的将士都没有吃饭,惨烈的战斗厮杀让他们忘记了饥饿,他们眼里看到的除开厮杀,就是鲜血,只要没有倒下,就还要厮杀。
八旗军的鼓声突然变得密集。
尘土飞扬,又一路的八旗军加入到战团之中厮杀了。
这一路的八旗军,特别的骁勇。
杨贺一眼就认出了领头厮杀的人,正是后金的饶余郡王阿巴泰。
决战的时刻再次来临,阿巴泰亲率八旗军军士冲锋,显然是想着一举击溃郑家军的防御阵线,让其余大军能够冲出去。
杨贺一声怒吼,再次举着长矛冲入到厮杀的阵形之中,他身边的亲兵也跟随冲上去。。。
很多郑家军将士倒下了,倒下的他们,依旧保持着战斗的姿势。。。
慢慢的,郑家军将士被压制住了,他们在人数上面处于绝对的劣势,他们是人不是神,左冲右突的杨贺也受伤了,一支弓箭射中了他的左臂,到了这个时候,杨贺也是咬牙坚持,根本不管自身的伤势。
就在郑家军的阵形快要崩溃的时候,毛瑟枪清脆的响声出现了。
正在拼命进攻的八旗军,背后的阵形突然有些乱了。
传令兵来到杨贺面前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口气。
“禀、禀报副帅,大帅带领大军前来驰援了。。。”
传令兵说完之后,身体前倾,扑在了马背上,他的后面,三支弓箭同时射进了身体。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章 无法高兴的胜利(1)
郑勋睿很清楚郑锦宏率领的前军承受的压力,因为战役第一阶段的部署,就充满的赌博和危险,前军虽然有五万人,可是面对的可能是十五万八旗军的进攻,人数方面的绝对劣势,是无法避免的,八旗军的战斗力绝不是大顺军可以比拟的,人家也是经历过无数厮杀的,而且获取了太多的胜利,皇太极能够彻底征服草原部落,创建大清国就是最好的例证。
面对宁远彻夜一座空城,郑勋睿的内心发凉,他最不愿意看见的情况已经出现了。
在郑勋睿本来的计划之中,阿巴泰应该会固守宁远城池一段时间,毕竟郑锦宏已经迅速的占领了锦州城池,阿巴泰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夺回锦州城池,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辽东的两座重镇宁远和锦州,阿巴泰不可能完全放弃,若是那样的话,阿巴泰早就率领大军撤离辽东了。
可是眼前看到的宁远城池是一座空城。
传令兵禀报发现了洪承畴的尸首,郑勋睿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对洪承畴的态度有些淡漠,两人毕竟没有一起共事,洪承畴选择归顺大清国,让朝廷的颜面尽失,与他郑勋睿可没有太大的关系,郑勋睿只是对洪承畴有一些可怜,本来是威风赫赫的人物,最终却是这样的下场,而且历史上的名声也不是太好了。
跟随郑勋睿一道出征的吴三桂,表现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可怜洪承畴,还安排了将士专门为洪承畴收敛尸首,郑勋睿知道吴三桂是怎么想的,若不是他起心争取。吴三桂现在也应该是归顺大清国的朝廷文武官员之一了。
或许洪承畴的下场,会让吴三桂完全的清醒,不敢再有其他的非分之想了。
大军仅仅在宁远城池逗留了一个晚上。郑勋睿的圣旨就直接下了,宁远留下一万郑家军将士固守。周延儒暂时留在宁远,其余的九万大军寅时出发,朝着锦州的方向急行军,以骑兵营和斥候营为先锋,紧跟着是神机营,炮兵营在最后。
先锋三万人,由郑家军副总兵刘泽清指挥,中军四万人。有郑勋睿亲自指挥,后军两万人,由郑家军副总兵洪欣涛指挥,苏蛮子和苏从金等人悉数在前锋队伍之中。
刘泽清出发的时候,郑勋睿亲自给他命令,先锋部队必须在两天之内抵达锦州,不管遭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在规定的时间之内抵达,至于说中军,三天之内抵达锦州。仅仅比先锋不对慢一天的时间,后军的炮兵,郑勋睿没有特别强调时间。在他看来,接下来辽东的战斗,炮兵的作用已经不是决定性的。
战局郑勋睿已经做出了精准的分析。
作为先锋,刘泽清知道自身的责任,这个时候,郑锦宏率领的前军,恐怕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若是阿巴泰率领的八旗军悉数扑上去了,前军将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
先锋的三万人能够快速抵达锦州。则能够迅速解除锦州的危险,而且能够完成皇上部署的战略战术。
接受命令之后。刘泽清丝毫没有耽误,率领大军立即出发。他明确要求,所有将士要马不停蹄,吃饭的事情在马背上解决,骑兵营和斥候营的将士,包括部分神机营的将士,每人配备的都是双马,这就是要保证行军的速度,以最快的速度行军,战马是要吃一次亏的,不过到了如此紧要的关头,也顾不上这些了。
刘泽清做出的这个决定,几乎就决定了整个的战局。
大军还在飞速行军的时候,斥候带来了前来禀报情报的前军斥候。
得知阿巴泰率领的八旗军的主力,已经准备撤离到广宁,而前军副帅率领的三万郑家军将士,已经离开锦州城池,在锦州到广宁之间的官道上阻拦的时候,刘泽清的脸色变化了,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命令大军不要前往锦州城池了,而是前往锦州到广宁的官道。
接到前军斥候的第二次禀报,天已经快要黑了,斥候禀报八旗军没有进攻锦州城池了,全部都在锦州到广宁的官道上面。
刘泽清接到这个禀报之后,迅速命令身边的传令兵,将诸多的消息禀报给皇上,他下达了命令,夜间急行军不歇息,天亮的时候务必赶到目的地。
卯时,阿巴泰准备发起猛烈的进攻了。
一整天厮杀下来,虽说没有能够完全撕毁郑家军的防线,不过郑家军伤亡惨重,若不是黑夜的来临,八旗军已经冲破防线,且打败了前方阻拦的郑家军,前往广宁方向了。
郑锦宏脸上没有表情,杨贺的脸上也没有表情,一夜过去,杨贺受伤的左臂早就肿了,可他坚持要披挂上阵,即将到来的危险,两人都是非常清楚的。
王小二和马祥麟等人,神情一样坚定,在巨大的危机面前,两人誓死不会退缩。
没有谁关心将士的伤亡,不是不想关心,而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心了,也许再一天的厮杀下来,大家都是一样躺在地上了。
对面的八旗军调兵遣将,显然是准备发动进攻了。
郑锦宏看着众人,脸上竟然闪现一丝的笑容。
“皇上率领的中军,明日一定能够抵达这里,今日我们就是杀得没有剩下什么兄弟了,也要坚持到天黑,尽管我们的损失惨重,不过阿巴泰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比我们更加的着急,所以我们还是有优势的。。。”
郑锦宏的话语扯得有些远了,正是他率领八千郑家军将士驰援,仅仅留下两千人驻守锦州城池,才在最危急的关头,扭转了乾坤,让八旗军气势汹汹的进攻软下来,也让拼命厮杀的郑家军将士看到了希望,更是让势在必得的阿巴泰被迫停止进攻。
惨重的损失让阿巴泰也难以承受。
坚持一天的时间,不管是郑锦宏,还是杨贺等人,内心是没有底的。
但是任务必须要完成,否则前面的所有厮杀都算是白费了,皇上的目的是全歼驻扎在辽东的八旗军,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前军付出了重大的牺牲,而所付出的这些代价,是不是值得,就看今日的厮杀了。
和前一日的进攻时间一样,卯时一刻,阿巴泰亲率八旗军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郑锦宏同样亲率郑家军的将士,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两路人马迅速厮杀在一起,所不同的是,身穿红色战袍的郑家军将士,人数看起来少了很多,要知道阿巴泰这次率领厮杀的八旗军,达到了六万人,包括谭泰等人,都跟随在他身边厮杀了。
八旗军伤亡虽然惨重,可是人数上面有着巨大的优势,所以还能够组织起来好几万人参与到厮杀之中,相比较来说,没有后续支援的郑家军前军,就只能够依靠自身厮杀了。
很多郑家军将士的脸上和身上,都还有黑色的血渍,不过他们的脸上,透露出来的依旧是坚毅的神情,总兵大人、副总兵大人和参将大人都是主动在前方厮杀了,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人固有一死,大不了死在战场上面,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总兵大人的一句话,更是让众人没有了畏惧的心理,战场上阵亡了,就当是睡着了,昨日的战斗厮杀,那么多的兄弟都睡着了。
。。。
惨烈厮杀依旧,阿巴泰和谭泰等人是越来越心凉了,人数上面占据绝对优势的八旗军,却不能够很快的击溃郑家军,而且在某些局部的厮杀,还处于劣势,郑家军军士表现出来的气势是骇人的,这样的一支军队,若是拿下辽东之后,继续朝着辽河方向厮杀,大清国是不是能够抵御,八旗军是不是能够抵御。
心凉归心凉,打败郑家军、彻底摧毁郑家军的防线还是必须的。
阿巴泰和谭泰等人在战场上左冲右突,他们身边的亲兵不少,这些亲兵的任务就是保证主帅的安全。
战场已经在夜里打扫过,可是巨大的血腥味道还是存在的。
厮杀的双方已经红了眼,谁都知道这场战斗厮杀的胜败意味着什么。
。。。
阿巴泰和谭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他们麾下的大军逐渐在占据战场上的优势,若是郑家军拼死不撤退,那么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发动全线的进攻,让所有八旗军军士都参与到厮杀之中去。
阿巴泰一直都担心后面的郑家军,现在看来,担心也没有多大的作用了。
四个传令兵上气不接下气的来到了阿巴泰的跟前,急促的禀报着什么事情,阿巴泰的脸色迅速变化,变得灰败,身体也微微颤抖了。
另外一边,郑锦宏和杨贺等人,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情,他们同样接到了斥候的禀报。
喊声在战场上出现,几乎所有郑家军的将士都听见了,中军已经抵达,距离这里不足五里地,已经展开了冲锋,阿巴泰及其麾下的八旗军,没有机会了。
已经处于绝对劣势的郑家军将士,瞬间鼓舞起来斗志,而诸多的八旗军军士,脸上明显出现惊慌的神情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一章 无法高兴的胜利(2)
郑勋睿亲率的四万郑家军将士参与到厮杀之中的时候,战局已经完全确定下来了。
就连郑勋睿都不敢相信,足足十五万的八旗军,驻扎在山海关到锦州之间,尽管郑勋睿策划的是关门打狗的战术,可他也知道不可能完全剿灭这十五万人,能够斩杀十万人左右,就算是非常不错了,可从现在获取的情报来看,第一阶段的战斗,斩杀和生擒的八旗军,总人数恐怕接近十三万人,这等于是全歼了阿巴泰率领的八旗军。
不过郑家军投入战斗的兵力也是不少的,前军五万人,加上中军的七万人,一共是十二万人,也就是说到了最后的厮杀,双方的总兵力达到了二十七万人,这个庞大的数字,想想就让人感觉到心寒。
战斗厮杀还在继续,郑家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包围圈已经形成,圈内就是还在苦苦挣扎的八旗军,不过这样的挣扎,已经不可能持续太长的时间了,俗话说得好,兵败如山倒,现如今的阿巴泰,已经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无法挽回失败的结局了。
郑勋睿不需要参与到厮杀之中,他身边的亲兵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作为皇上,最为郑家军的灵魂,郑勋睿只要在这里,就是对郑家军将士最大的鼓励,所有的将士都会拼命厮杀的。
阿巴泰的感觉是彻底绝望,他怎么都想不到,明明大军就要冲破郑家军的防御阵形了,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郑家军的援军赶到了,这些郑家军军士加入到厮杀阵营之中,导致了他麾下大军全面的收缩后退。让阿巴泰想不到的是,前来驰援的郑家军军士,并非是全部的主力。一夜过去,看到希望的阿巴泰。再次发起强力的进攻,企图突破郑家军无比坚固的防御阵形,可是郑家军的援军再次赶到。
这一次,阿巴泰无力回天了,麾下的大军全部被包围,只有苦苦挣扎的份了。
眼看着大军就要崩溃,阿巴泰几次企图自杀,都被身边的亲兵挡住了。
谭泰和索尼等人。劝阿巴泰突围,这个时候率领精锐的满八旗和蒙八旗,还是有机会突围的,毕竟战场上厮杀的人太多了,可阿巴泰拒绝突围,他下达了命令,谭泰和索尼率领满八旗和蒙八旗撤离,迅速将这里的情形禀报给沈阳的皇太极,其余汗八旗的旗主,包括耿仲明。和他一道在这里厮杀,战斗到最后一刻。
谭泰和索尼没有坚持,他们率领部分最为精锐的满八旗和蒙八旗的军士。趁乱突围,经过了一番激烈的厮杀之后,两人带着不足两千的八旗军士朝着广宁的方向飞奔而去。
耿仲明也想着撤离,倒不是撤到沈阳去,战局如此,耿仲明很明白,自己就算是到了沈阳去,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了,如此大的失败。皇太极肯定是勃然大怒,作为汉人的耿仲明。不可能幸免,被投入到大牢之中算是好的。说不定被直接拖出去斩首了。
耿仲明想着撤离之后,找地方隐居起来,大明如此之大,随便到什么地方去,都是能够躲避起来的,至于说钱财,他在沈阳等地收藏了一些,等到天下平定之后,取出来这些钱财,做一个富家翁,还是能够过日子的,大清国与大明朝廷之间的争斗,与他耿仲明没有关系了。
可惜耿仲明的如意算盘,绝不可能得逞,阿巴泰身边的亲兵,牢牢看着他,就是防止他趁乱逃离。
耿仲明可舍不得自杀,在他看来,只要不死,投降郑家军也是一样,反正能够保住性命。
祖泽润、刘之源、石廷柱和吴守进等人,则是拼命的厮杀,他们没有想到投降,巴颜更是不用说了,本就是满人,这些汗八旗的旗主,都是誓死效忠皇太极的,不管遇见什么样的情况,都是不会投降的,乃至于在厮杀接近尾声的时候,阿巴泰要求众人各自撤离,祖泽润等人都没有答应,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以前都大明将领,归顺大清国之后,就没有了回头的任何的机会,此刻唯有拼死一战了。
天色快要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战斗基本结束了。
郑锦宏、杨贺、刘泽清、王小二、苏蛮子、苏从金、马祥麟和吴三桂等人来到了郑勋睿的面前,众人齐齐的跪下给郑勋睿行军礼。
看到众人的情形,郑勋睿有些动容了,特别是杨贺,左臂肿的老高,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其余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人人身上都有鲜血。
不需要多说,从诸多郑家军高级将领的身上,郑勋睿就知道这场战斗如何的惨烈。
传令兵前来禀报战况的时候,没有说到郑家军将士伤亡的情况,郑勋睿也不会询问。
零星的厮杀还在继续,但清理战果的工作已经开始。
阿巴泰的尸首被第一次带到临时中军帐。
阿巴泰不是在战场上拼杀而死,是自尽身亡的,随着麾下八旗军被逐渐剿灭,阿巴泰非常清楚他的结局,还不如自我了断。
耿仲明的尸首第二个被带过来,王小二看了耿仲明脖子上的伤痕之后,判断耿仲明不是自杀,很有可能是被杀的,耿仲明的尸首与阿巴泰的尸首在一个地方被发现,这说明耿仲明很有可能是被阿巴泰或者其亲兵所杀。
郑勋睿微微皱着眉头,看来兵败之后的阿巴泰,最后时刻,肯定已经疯狂了。
祖泽润、刘之源、石廷柱和吴守进等人的尸首陆续被抬过来,这些人身上血渍很多,脸上也满是血渍,看样子在拼杀之中被斩杀的。
郑勋睿看向这些人的时候,眼神之中有厌恶的神情。
在郑勋睿看来,被迫之下归顺皇太极,从某种程度上面来说情有可原,可是归顺之后死命效忠,那就不好说了,特别是在战斗厮杀的时候,还要拼到最后,这就不值得同情了。
从这个程度上面来说,洪承畴的选择,比祖泽润等人要强多了。
看到祖泽润的尸首,郑勋睿还想到了祖大寿,不知道这位归顺皇太极的原山海关总兵,得知这样的消息之后是什么感受。
清理战场的动作非常的迅速。
郑家军已经收复了从山海关到锦州的所有城池城堡,包括前方的大凌河城,也是唾手可得,也就是说,郑家军已经恢复了孙承宗一手创建起来的关宁锦防线。
不过这可不是郑勋睿的目的,迄今为止,整个的战斗,也就是完成了辽东战役的第一部分,不过这一部分的战斗,非常的完美。
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了。
战报终于出来一部分了。
这一部分是郑家军将士伤亡的情况。
持续大半个月时间的战斗,郑家军阵亡两万七千余人,包括三十多名游击将军,阵亡的将士主要集中在前军,此外重伤两千余人,轻伤暂时没有统计。
大半个的战斗,郑家军阵亡和重伤的人数接近三万人,占据出征大军的五分之一了。
听到了战果的禀报,郑勋睿惊呆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郑家军的损失会如此的惨重,郑家军自创建以来,尚未有过如此惨重的伤亡,郑锦宏率领的前军只有五万人,在不到十天的战斗之中,阵亡达到两万四千余人,重伤接近两千人,也就是说损失了一半多的兵力了,可就算是如此的情况之下,他们还是如同钉子一样,死死的守住了阵地,阻止了八旗军逃离。
这是什么,这就是军魂。
郑勋睿的眼睛里面出现了泪光,站起身来的时候,身体微微颤抖。
不错,郑家军取得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胜利,可是这都是用郑家军将士的性命换来的,内心深处,郑勋睿很清楚,郑家军如此大的伤亡,都是自身做出的战略部署的结果,若是选择稳扎稳打的方式,或许不会出现如此重大的损失。
慈不掌兵,从整体的战斗形势来说,辽东战斗的胜利,沉重打击了皇太极和大清国,可以说这个时候,皇太极需要考虑的是大清国如何的继续维系下去,是不是要投降大明朝廷了,投降郑家军了。
两天之后,八旗军的尸首也清理的差不多了。
包括锦州之战,大半个月的时间,按照郑勋睿的部署,郑家军剿灭八旗军十二万多人,其中包括投降的三万余人,以三万人的损失,剿灭八旗军十二万人,这的确是巨大的胜利。
郑勋睿下了圣旨,为阵亡的郑家军将士默哀。
郑勋睿亲自点燃了焚烧尸首的柴堆,正是盛夏季节,尸首必须要处理,故而不管是郑家军将士的尸首,还是八旗军军士的尸首,全部都是要焚烧的,否则会引发瘟疫。
这一次的重大胜利,郑家军没有庆贺。
陈兵大凌河城之后,郑家军暂时休整,等待下一步的作战命令。
而郑锦宏等人进入到厢房的时候,看见地图上面,箭头已经直接指向了沈阳,这是大清国的都城,皇上背手站立在一边,什么都没有说。
郑锦宏等人明白了,皇上的意思,郑家军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将迅速渡过辽河,展开对沈阳的进攻。
看样子此番战斗郑家军将士的重大伤亡,深深刺痛了皇上,促使皇上下狠心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二章 故伎重演
阿巴泰是大清国第一个阵亡在郑家军麾下的郡王,其余阵亡的还有汗八旗正黄旗旗主祖泽润、镶黄旗旗主刘之源、正白旗旗主石廷柱、镶白旗旗主巴彦以及正红旗旗主吴守进,还有就是怀顺王耿仲明,更加让人恐怖的是,驻守辽东的阿巴泰率领的十五万八旗军,被斩杀达到了十二万人,包括广宁、义州等地驻守的八旗军,已经不足三万人。
这对于皇太极来说,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皇太极嗅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这是来自于大清国的味道。
崇祯九年成立的大清国,迄今整整十年的时间了,最初成立时候的大清国,如日中天,可随着郑家军的崛起,大清国就走上一条坎坷磨难的道路,首先是辽南逐渐的失去控制,接着是入关作战的八旗军几次遭遇郑家军的打击,损失惨重,而如今已经成为大明朝廷唯一军队的郑家军,开始进攻辽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八旗军损失十二万余人。
不用多想,郑家军下一步的行动都是明确的,那就是要进攻辽河,一旦辽河被郑家军掌控,那么沈阳和辽阳等地就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了。
五十三岁的皇太极,感觉到自己真的是老了,这种凄凉的感觉,在辽东战报传来之后,愈发的浓烈,他没有第一时间召集满人权贵议事,这个时候商议有多大的作用,这些满人权贵,想到的就是拼命和厮杀,从来没有为大清国的未来想过。
此时此刻,皇太极想到的是范文程。
范文程赶赴大政殿的时候,内心同样是悲凉的。
范文程与洪承畴之间的关系不错,尽管两人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
洪承畴的确有学识。整体气质表现也不错,算是汉人之中较为突出的人才了,在大清国。这样的汉人是非常少见的。
范文程作为大清国的第一汉人,深受皇太极的器重。可惜的是,其他的满人权贵,对他范文程就不是那么客气了,夫人都差点被豫亲王多铎抢去了,也正是因为心中憋屈,故而范文程能够与洪承畴很好的相处。
其实洪承畴刚刚归顺大清国的时候,范文程是很担心的,害怕洪承畴抢去了他的风光。不过范文程很快发现这样的情况不可能出现,皇太极根本不相信洪承畴,说起来也是皇太极高瞻远瞩,之所以力劝洪承畴归顺,不过是想着打击大明朝廷,绝无重用洪承畴的意思。
同病相怜的情况之下,范文程迅速与洪承畴走进了,随之他发现,洪承畴的确有能力。
可惜这一次,洪承畴永远的留在了辽东的宁远。
范文程不可能不想到自身。八旗军在辽东惨败,损失达到了十二万人,这是大清国成立以来。甚至是后金开始崛起以来最为惨重的失败了,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的失败,谁又能够预料到,郑家军的强悍,怕是八旗军不能够阻挡的。
皇太极召见的目的,范文程很清楚,就是要在如此危机的时刻,为大清国找到喘息的机会,可这个任务太难了。郑勋睿可不是朱由检。
硬着头皮进入到大政殿的时候,范文程第一次感觉到无力和头皮发麻。
皇太极的脸色很不好。白中带着青色,可见也是被辽东的战报给打懵了。
拜见皇太极之后。范文程低头站在下面,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文程,朕找你来,是为了辽东的事宜,朕痛惜辽东的十二万八旗军,更是痛惜没有听进洪承畴的话语,想不到郑勋睿的胃口如此之大,朕不知道这个郑勋睿是什么样的人,我大清国的满人骁勇善战,从未惧怕过任何的困难,为什么遇见这个郑勋睿,就毫无办法了,朕不相信,朕要亲自会会这个郑勋睿,看看他究竟是如何的厉害。。。”
皇太极有些失控,脸上露出一丝的红晕,说话也开始激动起来。
范文程的身体微微发抖,他从未见过皇太极出现如此的神情,以前不知道遇见多少的困难和压力,皇太极始终都是镇定的,从未失态。
或许是感受到自身的失态,皇太极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大政殿陷入到寂静之中。
范文程终于艰难的开口了。
“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大清国不能够没有皇上的支撑。。。”
“不要说这些了,朕感觉到老了,无能为力了,朕记得那个郑勋睿,是万历四十三出生的,迄今也不过三十岁的年纪,如此的年轻,为何有着撼天之能力,朕曾经藐视天下的英雄,可是面对这个郑勋睿的时候,真的是不敢自大了。。。”
这一次,范文程没有开口,他清楚皇太极的脾气,在皇太极身边这么多年了,他也知道皇太极此刻说的是内心的话语,自己还是不要开口贬低郑勋睿,再说这个郑勋睿的确是厉害。
皇太极发完了感慨之后,很快进入到了正题。
“文程,郑勋睿亲率大军征伐,目的就是想着灭掉我大清国,辽东之战,朕已经感觉到巨大的危险,如今的八旗军,总兵力不过二十万人,其中的满八旗和蒙八旗不足十二万人,尽管从兵力上面来说,包括从战斗力方面来说,八旗军依旧是最为骁勇的,可朕就是没有了以往的自信,你说说,如今的情形之下,朕该如何的应对,我大清国该如何应对。”
范文程内心有些发苦,如此重大的问题,他真的是不敢轻易开口的,就算是皇太极召集满人权贵商议,他也绝不会无话找话说,可他没有想到的是,皇太极居然没有召集满人权贵商议,而是单独找到他了。
范文程为自身感觉到可悲,也为皇太极感觉到悲凉。
皇太极的确是一代枭雄,可惜就是身边的谋臣太少了,那些满人权贵,上战场厮杀的确是不错的,可是在权谋方面,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皇太极尽管有着异常杰出的能力,但一个人也是想不到那么多的。
他范文程的学识不高,放在大明朝廷,根本不算什么,不要说见到皇上,就算是见到巡抚大人或者知府大人就很不错了,可就是他这样一个学识不高的汉人,居然成为了皇太极的第一谋臣,这不能不说是极大的讽刺。
沉默了好一会,范文程开口了。
“皇上,奴才斗胆了。”
“想到什么就说,朕赦你无罪,朕和你单独商议,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满人权贵,在战场上厮杀是不错的,可说到权谋方面的事宜,朕真的难以依靠他们。”
范文程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咬着牙开口了。
“奴才以为,为今之计,还是找到大明朝廷议和。”
皇太极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了苦笑的神情。
“这一点朕早就想过了,排开满人权贵不说,那个郑勋睿,会给我大清国机会吗,再说如此情况之下的议和,郑勋睿就算是答应了,提出来的条件若是过于的苛刻了,朕能够接受吗,大清国能够接受吗。”
范文程很是无奈,可他还是要坚持自身的意见。
“奴才以为,通过议和的方式争取一些时间,是最好的办法,皇上说的不错,此番的议和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郑勋睿和大明朝廷恐怕会提出来诸多苛刻的条件,可只要他们同意议和,一切就好说。”
一声轻轻的叹息传来,皇太极的声音也传来了。
“文程,你这是权宜之计,朕要是处在郑勋睿的位置上面,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不过如今,也只有这个权宜之计了,朕再问你,派遣谁担任使者前去议和。”
这一次范文程倒是没有犹豫。
“奴才以为礼亲王殿下可以承担此重任。”
代善进入到大政殿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同样不好看,这段时间以来,不少的满人权贵到他的府邸去发牢骚,痛斥八旗军在辽东的惨败,就连多尔衮和多铎等人,也是颇有微辞,这让代善很是郁闷。
作为当年的四大贝勒之一,代善领教过皇太极的手段,也深知皇太极是有着雄才大略的,诸多满人权贵的抱怨,皇太极不可能不知道,之所以隐忍未发,是因为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大清国的满人需要高度的团结,不能够出现内讧,否则大清国真的没有希望,满人也不可能有什么未来了。
故而代善在诸多满人权贵抱怨的时候,说了一些制止的话语。
接到圣旨,代善丝毫没有耽误,立即前往大政殿。
代善已经六十二岁了,在满人之中来说,这个年纪算是高寿,不知道有多少的满人,年纪轻轻就命丧战场,更多的满人因为身处恶劣的环境之中,英年早逝,要不是父皇努尔哈赤的拼杀,以及皇太极的继承,让大清国定都沈阳,让诸多满人权贵的生活逐渐安定下来,恐怕他代善也活不到这个年纪。
年纪大了,最想的就是稳定。
进入大政殿仅仅半个时辰,代善就离开了,进入大政殿的时候,代善脸上的神情是平和的,可是离开大政殿的时候,代善脸色是铁青的。(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三章 不作死不会死
代善做梦都想不到,他会承担前往辽东去议和的任务。
作为大清国的第一亲王,代善名不副实,之所以能够排名第一,还是因为年龄、身份和资历等原因,皇太极最为信任的还是排在他之后的济尔哈朗,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看透了一切的代善,也没有多少的怨言,毕竟年纪大了,就不要去争什么长短了。
可是就算是历来顺受的代善,也没有能够逃过皇太极的算计。
作为大清国的全权代表,负责与大明朝廷去合意,表面上看这个任务是很神圣的,也是很光荣的,其实不然,八旗军在辽东遭遇惨败,大清国承受了重大的打击,需要时间来疗伤和喘息,任何人都能够想象到,此刻的大明朝廷和郑家军,必定是趁胜前进,不会给大清国任何缓和的机会。
此时此刻前往辽东去议和,说的不好听一些是自取其辱,说的重一些就是找死。
代善承担的这个职责,轻重根本不好把握。
在大政殿的时候,一向温和、与世无争的代善,也表现出来强硬的一面,他表示自己年纪大了,难以承担如此重要的职责,请皇上派遣其他人去,代善甚至说出来了退隐的话语,可惜的是皇太极没有听这些,更没有发脾气,而是敦敦教诲,要求代善以大清国的利益为重,这让代善说不出其他推辞的话语来了。
皇太极的要求是三日之内出发,回到府邸的代善,长吁短叹。
按说承担了如此重要的职责,代善至少需要思考一番,接着将自己想到的议和的思路禀报给皇太极,若是皇太极同意议和之思路。代善就按照这个办法去议和,若是皇太极不同意,也会直接提出来其他的想法。
此刻的代善。哪里有心思去思考这些。
前来问安的颖郡王阿达礼发现代善的情绪不佳。
阿达礼是代善的孙子,其父亲岳托是萨哈璘的三子。曾经被敕封为贝勒,崇祯九年大清国成立的时候因病去世。
阿达礼的年纪不大,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作战也算是勇猛,而且其与睿亲王多尔衮的关系很好,这一点是代善最为反对的地方。
代善从自身的遭遇预见到了,睿亲王多尔衮野心很大,恐怕难以善终。要说勇武顽强,多尔衮的确是不错的,在亲王之中可以排列到最前面,不过越是这样,就越是要低调,看看郑亲王济尔哈朗,深得皇太极的信任,可为人做事情非常的低调。
其实皇太极很谨慎的对待多尔衮,一方面利用了多尔衮的英勇,另外一方面没有让多尔衮在朝廷之中掌握多大的权力。多尔衮同父同母的弟弟多铎被敕封为豫亲王,哥哥阿济格为武英郡王,三人联合起来力量不一般。掌控了满八旗之中的正白旗、镶白旗以及镶红旗,这有着足够造反的资本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太极对于过于亲近多尔衮的满人权贵,一样是很戒备的。
阿达礼以及代善的另外一个儿子硕托,与多尔衮的关系都是非常好的,这一点皇太极肯定是知晓的,也是有所戒备的。
当然代善也有一定的私心,阿达礼、硕拓和多尔衮的关系不错,他也同样能够从中获取一定的好处。只不过这种私心,被隐藏的很深。
面对阿达礼的询问。代善什么都没有说。
可惜一向精明的代善,忽略了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在心情烦闷的时候,用满语写下的一些话语,这些话语牵涉到自身承担的众人,以及如何到辽东进行和谈,不管怎么说,作为大清国的第一亲王,代善还是以大清国的利益为重的,自己的委屈暂时放到一边。偏偏代善写的这些话语,被阿达礼看见了。
阿达礼迅速离开代善的府邸,前去找他的二伯硕托。
硕托是代善的次子。
硕托的府邸距离代善的府邸不是很远,被册封为贝勒之后,硕托就从代善的府邸里面搬出来,独自居住了。
阿达礼和硕托之间的关系是非常不错的,两人作战都是有些勇猛的,可性格方面都是躁动的,按照硕托的战功,完全可以被册封为郡王,可惜硕托时常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屡屡遭受皇太极的责罚。
两人非常崇拜睿亲王多尔衮,也都曾经跟随多尔衮作战,他们认为多尔衮是大清国最为勇猛之人,是大清国的柱石,故而两人与多尔衮的关系也是非同一般。
硕托的府邸,书房。
阿达礼将自己在爷爷书房里面看到的一些信函内容,告知了硕托。
阿达礼刚刚说完,硕托就爆发了,从开始的埋怨,到后来的骂人,差点连皇太极都骂了。
阿达礼没有说什么,看着硕托发泄,尽管从地位上面来说,阿达礼是郡王,硕托是贝勒,不过辈分上面,阿达礼是晚辈,而且两人之间是亲叔侄关系。
说起来阿达礼和硕托两人,除开在战场上面能够奋勇厮杀,其余方面实在没有什么能力,政治上面就更不用说了,皇太极每每召集满人权贵议事的时候,两人算是聋子的耳朵,就是摆设,不过两人的性格都有些急躁,甚至是暴躁,稍微有什么事情不如意,就和点燃的鞭炮差不多,这种性格也导致代善对两人不是很感兴趣。
阿达礼本来是想着告知硕托这件事情,顺便也发泄一下内心的不满,他和大部分满人权贵的认识差不多,那就是辽东失败的主要责任是阿巴泰,尽管阿巴泰已经为大清国捐躯,可是造成如此重大的失败,责任还是要承担的。
至于说大清国面临的问题,阿达礼根本看不清楚,也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此时此时若是见到了皇太极,阿达礼一定会挺身而出,主动请缨前去辽东和郑家军厮杀,阿达礼认为唯有这样做,才能够真正护卫大清国的安全。
什么粮草、士气等等的问题,那不是阿达礼需要考虑的。
硕托和阿达礼的看法一样。
正是因为两人有着这样的看法,对于代善准备代表大清国前往辽东去议和,就非常不理解了,这岂不是大清国向大明朝廷投降吗,满人权贵岂可做如此下作的事情,宁愿死拼到最后,也决不能够投降。
阿达礼比硕托还是要清醒一些,他知道这是皇太极做出的决定,爷爷代善都没有反对,他这个郡王就不要多事了。
可惜硕托不是这样看的。
“阿达礼,既然我们知道这件事情了,那就决不能够善罢甘休,我大清国的勇士绝不会投降大明朝廷的。。。”
硕托突然转移话题,让阿达礼有些吃惊。
“二伯,皇上已经做出了决定,你我还能怎么办,这是朝廷里面的事情,你我是不能够随便干涉的,依照侄儿的意见,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过问了,侄儿之所以不服气,是朝廷决定让爷爷前去议和,爷爷年纪大了,劳苦功高,本就应该享福了,怎么去做如此危险的事情。”
硕托的脸上露出讥笑的神情,他已经四十六岁,年纪比阿达礼大很多了。
“怎么了,阿达礼,是不是被册封为郡王了,就留恋这个封号了,什么事情不敢做,也不在乎我大清国的前途了,你是爱新觉罗的子孙,难道为了荣华富贵,就害怕危险了。。。”
阿达礼的脾气瞬间被激发起来了,他最为痛恨的就是被人看扁。
“二伯可不要这么说,侄儿从来都不怕死。”
“那好,我问你,我八旗军尚有几十万人,难道害怕郑家军的进攻吗,辽东的失败,不过是阿巴泰指挥失误,若是八旗军整军备战,有睿亲王统领,难道不能够打败郑家军吗,朝廷没有想到这一层,却派遣父亲大人前去辽东议和,这岂不是葬送我大清国。。。”
阿达礼看着硕托,说不出话来了。
“有胆量就和我一道去阻止这件事情,你要是没有胆量,现在就离开,我一人来做这件事情。”
阿达礼没有站起身离开,显然是默认了硕托的意思。
两人说话的声音低下来了,开始商议如何阻止代善前往辽东议和。
阿达礼匆匆离开之后,代善稍稍歇息,整理了思绪,再次来到书房。
书房的纸张被翻动过,代善一眼就看出来了。
管家被迅速叫来了,面对异常严肃的代善,管家战战兢兢,认真思索之后,说是不可能有什么人进入书房,不过先前颖郡王阿达礼曾经在书房周遭来过,至于是不是阿达礼进入过书房,管家就不清楚了。
听到管家战战兢兢说完之后,代善的脸色已经变化了。
府邸之中的书房,属于禁地,没有代善的允许,任何人都是不能够擅自进入的,其他人来了好说,身边总是有人陪着,这些人也不会随便进入书房,可家人就不好说了,儿子孙子来到府邸,管家也不会专门派遣人员跟随。
联想到阿达礼匆匆离开,神色颇为怪异的样子,代善明白,一定是阿达礼擅自进入书房,看见了自己写的那些东西。
怒斥了管家之后,代善瘫坐在椅子上面,他岂能不知道阿达礼的脾气,知道这样的事情,肯定是忍不住说出去的。(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四章 一切为了大清国
代善第一次派遣人前去监视阿达礼的一切行踪。
老虎毕竟是老虎,尽管很多时候都在打盹,不要小看代善的能量,作为曾经的四大贝勒之一,作为努尔哈赤曾经最为信赖的儿子之一,代善的能力是不容小觑的,当年他在战场上奋勇厮杀的时候,现如今风光无限的多尔衮和多铎等人,还是小孩子。
代善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险。
其实通过两天时间的思索,代善已经明白了皇太极的苦心。
辽东的战败,对于大清国的打击是巨大的,甚至可以说是致命的,凭借着辽东之战的胜利,郑家军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控制义州和广宁等城池,进而控制西平堡,如此辽河以西完全被郑家军实际占领,下一步郑家军肯定会渡过辽河,鞍山、辽阳,包括大清国的都城沈阳都将面临巨大的危险,而且这其中没有缓冲的地带。
八旗军的确还有很强的战斗力,可是战斗力不是凭空得来的,不管从哪个角度去分析,大清国的人力物力财力方面,都无法与大明朝廷比较,人家郑勋睿有着源源不断粮食的支持,更是有火器和火炮的支撑,这方面大清国有什么,恐怕全面开战的时候,粮食都难以供给。
如此情况之下,郑家军尚未渡过辽河,大清国内部就难以稳住。
辽南大部分的地方被郑家军占领,大清国前往朝鲜的道路被全部切断,现如今的大清国,唯一的支援就是草原的部落。
偏偏草原也不是特别的稳定,已经完全归顺大明朝廷的鄂尔多斯部落,逐渐成为草原上面实力最为强悍的部落,眼看着超过草原老大科尔沁部落了。
再说草原部落本身就因为自然条件和气候的限制。发展很是缓慢,能够做到自给自足就很不错了,不可能支援大清国什么粮食。
皇太极一定是全面统筹考虑之后。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至于让代善全权代表前去议和,也不一定完全是算计。毕竟他代善是大清国的第一亲王,代表大清国前去议和,足以说明大清国与皇太极的诚意。
代善是努尔哈赤的次子,是皇太极的哥哥,是曾经的四大贝勒,为了后金的崛起,为了大清国的富强,他也是默默做了很多事情的。在他看来,大清国的利益是摆在第一位的,凡是与这个事情相矛盾的冲突,那都是需要及时化解甚至彻底消除的。
代善的这种选择,从一个侧面很好的反应出来,为什么后金能够在白山黑水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中崛起,大部分的满人权贵还是齐心的,在面对大清国利益的时候,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代善派遣的密使,很快回来禀报了。阿达礼离开之后,径直去了硕托的府邸,接着硕托和阿达礼两人一同离开了府邸。前往豫亲王多铎的府邸而去了,气候武英郡王阿济格也到了多铎的府邸。
听闻密使的禀报,代善气的脸色发青,他已经预料到了,一定是阿达礼在看到书房里面写的东西之后,直接去找硕托,接着两人前去找多铎,多铎又找到了阿济格。
这些人在一起能够议论出来什么事情,不用猜就是知道的。
硕托是代善的次子。阿达礼是代善的孙子,这两人都是代善的至亲。
按说有什么事情。两人应该是直接到府邸来说,代善也可以劝诫两人。可他们偏偏去找多铎和阿济格了。
多铎和阿济格是什么人,是大清国顶尖的权贵,比起他代善来,权势不会小,要是这里面还牵涉到多尔衮,那就是一股可怕的力量了。
皇太极决定与大明朝廷议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暂时不会透露出去这个消息的,更是不愿意让满人权贵从中作梗瞎胡闹的。
偏偏皇太极的这个愿望,眼看着就要落空了。
代善不知道多铎和阿济格等人会有什么样的看法,会想出来什么样的举措阻止,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多铎和阿济格肯定不会同意议和的事情。
代善感觉到问题复杂了,要是多铎和阿济格等人闹出来什么大事情,触怒了皇太极,那可就不是训斥那么简单了,牵涉到大清国利益,牵涉到满人权贵的团结,皇太极肯定不会客气,会出重手处置的。
更加让代善担心的事情,就是消息是从他这里泄漏出去的,而且泄漏消息的是他的次子硕托和孙子阿达礼。
这个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代善清楚皇太极的能力,更加知道皇太极得知事情来龙去脉之后,盛怒之下可能做出来的决定。
这一夜,代善辗转反复,根本无法入睡。
天亮之后,代善继续要求密探盯住多铎、阿济格、岳托和阿达礼的一举一动,甚至派遣密使盯住多尔衮,看看多尔衮是否会参与事情之中,他自己则是加紧思索对策,争取在翌日前往大政殿,将自己想到的议和对策禀报给皇太极。
代善难以完全集中精力,一方面是因为年纪大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真正参与到朝政之中的事情,而更多的担心则是消息泄漏出去,那些满人权贵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举动。
硕托没有闲着,作为决定搅乱议和之事的主谋,他也是经过了认真思索的。
在做出决定的时候,硕托也很是犹豫,代善毕竟是他的父亲,他能够获得如今的地位,与父亲还是有着很大关系的,若是将祸水引到了代善这里,恐怕引发大清国的巨大震动。
不过硕托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在他看来,只要是为了大清国,做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的,故而在与阿达礼商议的时候,硕托耗费了很大的气力说服阿达礼,跟随自己一起行动,当然硕托也清楚,到了这个时候,阿达礼根本无法完全抽身了。
硕托和阿达礼商议之后,决定去找到豫亲王多铎,他们很清楚,多铎与多尔衮的关系最为要好,两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而且相互支持,他们将消息禀报给多铎,就等于是告知了多尔衮,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多尔衮和多铎肯定会想到应对办法的。
多铎找到了阿济格,却没有直接将皇太极准备与大明朝廷议和的事情直接告知多尔衮,也就说多铎没有直接去找寻多尔衮。
硕托和阿达礼不知道这里面的缘由,还以为多铎已经将事情通报多尔衮了,只不过多尔衮不好直接出面。
于是多铎、阿济格、硕托和阿达礼等人,在多铎府邸的书房开始了密议。
众人内心还是有底线,他们清楚这件事情怪罪到皇太极身上肯定是不行的,也是行不通的,毕竟这是皇太极直接作出来的决定,一切都处于异常保密的状态,再说皇太极做出议和的决定,肯定是经过了长时间思考的,不可能改变决定,而且派遣代善前去议和,足见皇太极对此事的重视。
在满人权贵之中捅出议和的事情,更是愚蠢的举措,此举可能会引发满人权贵的愤怒,导致大清国的局势出现重大的震荡,或许皇太极为了大清国的稳定,暂时不会提及议和的事情,但皇太极一定会追究责任,最终他们四人都是跑不掉的。
商议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一直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期间脾气异常暴躁的阿济格,好几次站起身来,说是将议和的事情捅出去,不管不顾有什么后果了,不过冷静的多铎,还是劝阻了阿济格不要冲动。阿济格尽管年纪比多铎大,也是多铎的亲哥哥,不过多铎毕竟是大清国的亲王,说话的份量不一般,阿济格还是要听的。
商议的过程之中,多铎多次离开书房,说是去处理府邸里面的一些小事情。
出去了三次之后,多铎回到书房,终于提出了一个看起来是完全的计谋。
多铎的计谋提出来之后,阿济格当即表示赞同,硕托和阿达礼两人却是脸色苍白,身体都微微颤抖了,看见两人如此的神态,多铎马上安慰,说是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但已经想好了一切应对的办法,最终不会有多大问题的。
硕托和阿达礼两人已经深陷其中,经过痛苦的挣扎之后,只能够答应下来了。
于是众人又开始商议细节方面的事宜,那就是如何完美的落实这个计谋。
多铎依旧是好几次出去,每一次回到书房,都能够将计谋更加的完善。
最终到天色黑下来的时候,四人商议完毕,一个看上去非常完美的计谋出台了。
翌日一大早,多铎前往大政殿,求见皇太极。
对于多铎这次求见皇太极,没有谁关注,更不会有人想到,这一次的求见,将会引发出来一场风波,这场风波关乎到大清国的生死存亡。
代善尽管是提前预知危险的存在,可他没有想到,事情所有的矛头都会对准他,代善更加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做事情居尔会胳膊肘朝外拐。
一场表面看平静的风波,在这一天的清晨拉开了帷幕,从多铎进入大政殿的时候,引信被彻底点燃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五章 代善的选择
皇太极气的脸色发青,与大明朝廷议和的事情,只有代善和范文程知晓,可是多铎一大早到大政殿,居然直接提及了议和的事情,而且态度非常明确,就是反对,若仅仅是这样,皇太极还好想一些,多铎居然在奏报的时候,直接点明代善的态度,按照多铎的说法,正是因为代善反对与大明朝廷议和的事情,所以才将这件事情透露出去,多铎在得知消息之后,表现很是冷静,迅速制止消息的扩散,免得在大清国引发震荡。
不公开与大明朝廷议和的事情,皇太极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甚至大清国的满人权贵,没有多少的远见,冲锋杀敌不错,可是遇见困难的时候,不知道转圜,会让自身陷入绝境之中,与大明朝廷议和的事情,本来就是想着为大清国争取到时间,做出相应的准备。
皇太极不会轻信多铎的奏报,但是他认真分析之后,感觉到多铎所言不差。
代善不愿意前往辽东去议和,这一点皇太极是清楚的,两天之前在大政殿,若不是皇太极坚持,代善已经推辞了,而且代善离开的时候,神色很不好。
但是皇太极还是相信代善的,他认为代善为了大清国的利益,最终是能够想通的,不管怎么说,代善都是曾经的四大贝勒之一,为了后金的崛起,为了大清国的强盛,也做出了很多的贡献,大清国目前所面临的困境,代善能够看清楚。
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多铎离开之后,皇太极没有犹豫,迅速找来了济尔哈朗和范文程。
皇太极最为信任的是济尔哈朗,同样信赖范文程,既然多铎都知道大清国与大明朝廷议和的事宜。那么济尔哈朗更应该知道了。
皇太极慢慢将事情说出来之后,看着济尔哈朗和范文程。
济尔哈朗的神色一直都平静,范文程则是一直都低着头。
大政殿里面陷入到沉默之中。皇太极看着两人,没有继续开口说话。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济尔哈朗终于开口了。
“皇上,臣认为与大明朝廷议和的事情,从目前来看,是很有必要的,辽东的失败,对我大清国的打击是很大的,我大清国需要休整和缓和的时间,皇上此决策是英明的。至于说代善是不是故意将消息泄漏出去,臣认为值得商榷,依照臣对代善的了解,如此的大事情,代善是不会主动泄漏出去的。”
稍稍停顿了一下,济尔哈朗再次开口了。
“范大人是不会泄漏此事的,偏偏多铎又知道了此事,臣认为,皇上需要追究此事,若是不闻不问。恐怕引发震动,臣以为皇上可以趁此机会,将与大明朝廷议和的事情公开提出来。让众人都明白皇上之苦心。”
济尔哈朗说完之后,范文程终于抬头了。
范文程内心的苦楚无法说出来,与大明朝廷议和的事情泄漏出去了,这绝不是什么好事情,偏偏此事牵涉到代善和多铎等人,这些人都是大清国的亲王,绝不是他这个汉人可以得罪的,可是皇太极找到他商议此事,不表明态度也是不行的。
认真思索之后。范文程小心开口了。
“奴才以为郑亲王所言是正确的。”
皇太极看了看范文程,略微有些不满意。范文程近段时间的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八旗军撤离山海关之后,范文程就显得很是小心,八旗军在辽东遭遇惨败之后,范文程更是小心了,轻易不会发表什么意见,当然范文程内心是怎么想的,皇太极还是知道一些的。
皇太极目前面临的问题,说到底就是核实议和的事宜是如何泄漏出去的,这牵涉到了代善,若是代善主动泄漏了消息,那么在朝中和满人权贵之中必定引发很大的震动,这是皇太极不愿意看见的局面。
想到这里,皇太极依旧没有开口说话,还是看向了济尔哈朗,他很清楚,在如此重大的事情上面,唯有济尔哈朗能够说出来准确的意见。
果然,济尔哈朗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这件事情,还是不公开处理的好,臣认为代善肯定是要前来禀报如何处理议和事宜的,皇上可以根据代善之态度,再行决定如何处理。”
皇太极点点头,济尔哈朗提出来的这个方案,正是他想到的最好办法,一直到现在,皇太极也不相信是代善主动透露出去的消息,这么多年了,皇太极对这位二哥的秉性还是了解的,特别是大清国成立之后,代善已经逐渐隐退,不愿意过问朝中的任何事情了。
济尔哈朗和范文程离开大政殿不久,代善就来了。
皇太极见到代善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的。
多铎到大政殿,以及济尔哈朗和范文程到大政殿,这些事情代善不知道,他绝不会安排密谈关注大政殿的事宜,那属于造反,之所以没有一大早就来到大政殿,代善也是经历了痛苦的思索,究竟是将阿达礼和硕托的事情禀报给皇太极,还是隐瞒下来。
代善的年纪大了,对亲情看的还是比较重的,他不想让硕托和阿达礼牵涉其中,特别是在大儿子岳托以及阿达礼的父亲三儿子萨哈璘等人去世之后,代善体会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可是很多事情由不得代善,他是大清国的第一亲王,那么他的家族也就不是寻常的家族,而是大清国顶尖的存在。
代善的脸色很不好,苍白之中带着青色,皇太极注意到了这一点,却没有点破,可是内心很不是滋味,难道说议和的事情真的是代善泄漏出去的。
代善将写好的议和奏折递上去之后,皇太极没有看,放在了一边。
代善没有注意到皇太极的这个动作,低下头略微沉思了一下,抬头准备开口了,此刻的代善,神情还是很坚定的。
“皇上,臣有话要说。”
“二哥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
“臣前日一直在思索如何与大明朝廷议和的事宜,随手将思索的一些建议写下来了,放在书房里面,昨日一大早,臣的孙子阿达礼前来请安,等到阿达礼离开之后,臣发现书房里面有人进去了,臣询问管家,猜测是阿达礼进入了书房。”
代善说到这里的时候,皇太极的脸色终于变化了。
“臣当时就觉得不好,马上派遣跟踪阿达礼,结果发现阿达礼去找寻臣的儿子硕托,而后阿达礼和硕托又去找寻多铎,这期间阿济格也多铎的府邸去了。”
“发生这样的事情,臣很是痛心,臣早就想明白了,与大明朝廷议和,关乎到我大清国的未来,这是皇上高瞻远瞩,可是很多的满人不一定明白其中道理,他们认为八旗军依旧骁勇,辽东的损失不足为道,若是知道了皇上准备与大明朝廷议和的事宜,肯定会出面反对的,臣以为议和的事情必须要坚持。。。”
代善的话语,让皇太极感觉到了欣慰,不管怎么说,他这个二哥都是以大清国的利益为重的,而代善的这些话语,皇太极完全相信,反过来说,多铎一大早前来禀报的事宜,毫无疑问就是假的。
让皇太极感觉到心寒的,还是多铎一大早的奏报。
多铎将矛头直接对准了代善,表面上看是搅乱与大明朝廷议和的事情,骨子里可没有那么简单,也许这件事情闹大了,代善很有可能被撤销亲王的称号,甚至被剥夺正红旗旗主的职衔,那样的情况之下,谁会出任正红旗的旗主,一般情况之下是代善的儿子或者是孙子,硕托和阿达礼都是很有可能的,一旦这两人继承了正红旗旗主的位置,那么正红旗也将直接支持多尔衮和多铎了。
皇太极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多尔衮和多铎等人反对与大明朝廷议和,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两人身为大清国的亲王,为大清国的未来考虑,认为不应该与大明朝廷议和,这件事情皇太极可以拿上台面来商讨,可若是多尔衮和多铎等人想着通过这件事情,争夺权力,那就是另外的话题了。
人不可能长命百岁,万寿无疆,皇太极清楚,自己说不定哪一天就去了,这继承人的问题至关重要,先皇故去的时候,在继承人的安排上面,做的就不是很好,皇太极经过了长时间的努力,在真正奠定自身的地位,他在世的时候,多尔衮和多铎等人是不敢乱来的,可一旦他故去了,掌握了极大权力的多尔衮和多铎会做什么,那只有天知道。
这关乎到大清国的根本,一旦出现权力内斗,大清国将陷入到混乱之中,变得不堪一击,那就更加不可能是郑家军的对手了。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皇太极下定了决心,他必须要整顿满人权贵这个团体了,对于团体之中某些人提出严厉的警告,让这些人不要蠢蠢欲动,这已经是最为紧要的事情,只有满人团结了,不会出现内讧了,才有可能真正去面对即将到来的重大危机。(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六章 权斗
皇太极绝不是省油的灯,从当初的四大贝勒当政,到后来的唯我独尊,再到创建大清国,皇太极都是一步一步的打下了江山,而这个过程也是充满了血腥味道的,被皇太极直接清除的满人权贵人数也不少了。
其实对于二哥代善,皇太极从来没有客气过,尽管说代善性格还是温和的,也是忠心耿耿的,可是从皇权的角度考虑,皇太极最为忌惮劳苦功高的代善,时时刻刻都在想办法打他代善,一直到代善的两个儿子相继去世、年老体衰之后,皇太极才没有继续为难代善。
现如今,皇太极新的对手出现了,那就是多尔衮、多铎和阿济格三兄弟。
要是仅仅是这三人,皇太极不一定特别担心,尽管说多尔衮是正白旗旗主,多铎是镶白旗旗主,阿济格是镶红旗旗主,因为皇太极设立了二十四旗并举的模式,大大削弱了多尔衮等人的力量,而且满八旗之中,皇太极直接掌控的有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和镶蓝旗,其中正蓝旗的旗主是皇太极的儿子、肃亲王豪格,镶蓝旗的旗主是郑亲王济尔哈朗。
唯一空在中间的是正红旗旗主代善,这么多年过去,代善也是忠于皇太极的。
可是满人权贵之中不少人被多尔衮的勇猛折服,偏向于多尔衮,这就让多尔衮的力量突然壮大起来,譬如说代善的儿子硕托和孙子阿达礼,若是皇太极不能够继续重视,最终可能酿成大祸。
在牵涉到权斗方面的事宜,皇太极绝不会心软,高处不胜寒,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跌得粉身碎骨。这个道理皇太极很清楚。
与大明朝廷的议和事宜不能够放下,稳定内部更是要紧的事情。
皇太极决定两手出击了,他需要掌握足够的证据。借此来打压多尔衮、多铎和阿济格等人,当然这个度必须要好好把握。不是说让多尔衮等人从此消息,毕竟这些人都是大清国难得的骁将,将来的征伐厮杀还是要依靠这些人的。
权斗的手腕,皇太极已经是得心应手,自然知道是怎么做的。
在代善禀报了知道的情况之后,皇太极努力让自身冷静下来,开始和代善商议如何与大明朝廷议和的事情,这方面大清国肯定是要做出让步的。否则议和不可能进行。
最终皇太极决定,以辽河为界,大清国保证不进入辽河以西任何的地方,这就预示着皇太极心甘情愿的放弃义州、广宁和西平堡等城池和城堡,在皇太极看来,这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若是大明朝廷或者郑勋睿不同意,那么大清国举国上下唯有与郑家军死拼。
代善对于皇太极做出的决定,同样感觉到吃惊,这么多年过去了。大清国从未有过主动让出地盘的做法,以前也曾经与大明朝廷议和,但那都是嘴上说说。实际不会做,可这一次的议和,说出来就要照做的。
代善根本没有信心,他不知道此番前往辽东去,议和的情况究竟如何。
皇太极的意思非常明确,议和尽量争取成功,为大清国争取到时间,至于说大明朝廷是不是愿意议和,那不是大清国能够决定下来的事情。
皇太极依旧不打算在满人权贵之中公开此事。而是直接要求代善做好准备,三日之内出发前往辽东。
皇太极的决定。让老练的代善发觉了不好的苗头,按说这个时候。皇太极应该是公开与大明朝廷议和的事情,以压制满人权贵之中可能出现的躁动,这是有利于大清国稳定的,为什么皇太极不这样做,说到底就是皇太极有其他应对的办法了。
代善当然不会开口询问,这样的傻事他不会做。
代善离开大政殿之后,来到右边的偏殿,硕托和阿达礼两人很快来到了大政殿,皇太极召见,两人不敢不来,尽管说两人已经感觉到大事不好,可还是要硬着头皮进入到大政殿。
硕托被带到左边的偏殿等候,阿达礼被带进了大政殿。
皇太极脸色异常的严峻,看的阿达礼身体颤抖,不自觉的低下头。
同样在大政殿的济尔哈朗,亲自开口询问了。
济尔哈朗为人低调,性格也是比较温和的,在满人权贵之中不是特别的引人注目,可谁都知道济尔哈朗心思缜密,做事情也很是谨慎,凡是拿准的事情,都能够做好。
济尔哈朗开门见山,询问阿达礼为什么要泄漏大清国与大明朝廷议和的事情。
阿达礼年纪不大,血气方刚,可承受能力也有限,这是在大政殿,皇太极和郑亲王济尔哈朗都看着他,想要耍什么滑头,基本不可能。
阿达礼开口,本能的说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情。
代善也进入了大政殿,对着阿达礼破口大骂,说是阿达礼擅自进入他的书房,发现了大清国与大明朝廷议和的事宜,就在代善准备说出后面话语的时候,皇太极挥手制止了。
皇太极知道代善的意思,就是想着让阿达礼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代善是想着保护阿达礼,可皇太极的想法不一样,他要阿达礼主动说出来,这能够表现出来阿达礼的态度。
看见代善出现的时候,阿达礼有些崩溃了,其实多铎和阿济格当初决定诬陷代善的时候,阿达礼内心就有了很大的愧疚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爷爷,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到了这个时候,阿达礼没有犹豫,将事情的所有经过都说出来了。
阿达礼没有说出多尔衮。
皇太极已经气的脸色发白,他从这里面嗅到了阴谋,作为权力场上的老手,皇太极当然能够明确的发现其中的问题。
阿达礼很快被护卫押解到偏殿,代善也再次回避了。
接下来被带进来的是硕托。
对于这个硕托,皇太极不是特别重视,尽管硕托是代善的次子,可是与岳托和萨哈璘比较起来,硕托不管是能力还是见识方面有着太大的差距。
让皇太极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济尔哈朗询问硕托的时候,硕托什么都不说,反而斥责济尔哈朗是诬陷,要知道济尔哈朗是大清国的亲王,更是硕托的长辈,平日里硕托见到济尔哈朗,是需要下跪行礼的。
脾气温和的济尔哈朗,也被硕托蛮横的态度激怒了,问话也不是那么客气了。
硕托最终是死不认账。
代善进入大政殿之后,硕托只是愣了一下,可态度还是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什么都不承认,这让代善无地自容,甚至在大政殿说出了狠话,与硕托断绝父子关系。
面对硕托的态度,皇太极气的脸色铁青,他不在乎硕托,此人没有什么能力,可他在乎多尔衮,硕托一向是依附多尔衮的,都到了证据确凿的时候了,硕托依旧想方设法的维护多尔衮,这对于皇太极的皇权是最大的挑战。
皇太极亲自开口了,询问硕托,且明确告诉硕托,这是给他的机会。
皇太极亲自开口,意味着事情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已经将事情有满人权贵或者是皇室宗亲之间的矛盾,演化为谋反的高度了。
代善的脸色雪白,身体微微颤抖,看着一直低头的硕托,此刻他恨不得抡起刀子,上去砍硕托几刀,难道硕托不知道,死命的扛下去,家人也会跟着遭殃吗。
或许是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也或许是觉得扛不下去了,硕托终于开口了。
硕托所说的与阿达礼说的差不多,没有多大的区别。
硕托被押解出大政殿之后,代善准备开口,皇太极再次挥手,不愿意让代善开口,他知道代善想着为阿达礼和硕托说情。
济尔哈朗同样没有开口。
三天之后,代善离开了沈阳,前往辽东,临走的时候,牵心挂肠的代善,专门吩咐家人,若是沈阳有什么动静,一定要派遣人员第一时间告知。
代善很清楚,皇太极肯定是要动手的,这个过程之中,阿达礼和硕托是首当其冲的,不管怎么说,两人一个是代善的儿子,一个是孙子,若是遭受到严厉的处罚,对于代善的家族来说,这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代善离开沈阳之后,皇太极迅速召集满人权贵,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皇室宗亲。
皇太极将阿达礼和硕托的事情摆在了台面上,同时告诉诸多的满人权贵,他已经派遣礼亲王代善前往辽东,与大明朝廷议和。
豫亲王多铎和武英郡王阿济格,都牵涉到阿达礼和硕托的事情之中,更为严重的是,这四人居然想着诬陷礼亲王代善,其心可诛。
皇太极没有从阿达礼等人想着阻止议和方面出发来处置此事,而是从诬陷礼亲王代善、用心险恶方面给事情定性,这就非常严重了。
证据全部摆在面前,包括多铎和阿济格等人都承认了密议的事情,其他的满人权贵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商议如何处置多铎等人的时候,睿亲王多尔衮始终一言不发。
多尔衮的运气不错,阿达礼和硕托没有牵连到他,多铎和阿济格更是咬死不会牵连他,不过多尔衮很清楚,皇太极对他已经是非常的怀疑和戒备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七章 关键的建议
郑家军重大的损失,激怒了郑勋睿,让他做出了迅速渡过辽河、进攻沈阳的决定,其实按照原来的作战部署和计划,郑家军在一个月的时间之内,拿下辽河以西所有的城池、城堡等等,与大清国在辽河对峙,接着休整一段时间,接下来就是郑家军在辽东和辽南同时发动全面进攻,从根本上动摇大清国的根基。
郑勋睿做出了进攻沈阳的决定,郑锦宏等人开始了准备,第一轮的战斗,郑家军拿下了山海关到大凌河城所有的地方,耗费的时间不长,大军还有足够的粮草,故而展开下一轮的进攻,问题不是很大。
就在郑家军进入到紧锣密鼓的准备过程之中的时候,内阁首辅徐望华写来了奏折。
徐望华写来的是紧急奏折,周延儒派人直接送到了锦州,呈奏皇上。
郑勋睿看了徐望华写来的奏折,沉默和思索了一整天的时间。
一天之后,郑勋睿下达命令,郑家军继续筹备,准备收复广宁、义州以及西平堡等城池和城堡,但没有继续提及马上进攻沈阳的命令。
尽管说郑家军还是要继续发动进攻,可是这里面微妙的变化,郑锦宏等人是能够感受到的,占领广宁、义州和西平堡等城池,彻底掌控辽河以西所有地方,这不过是举手之劳,郑家军剿灭了八旗军在辽东的主力之后,八旗军已经不可能继续控制广宁等城池了。
锦州城池。
原锦州总兵府被临时设定为郑家军的中军帐。
杨廷枢、郑锦宏、洪欣涛、杨贺、刘泽清、苏蛮子、王小二、苏从金、马祥麟、吴三桂以及徐佛家和杨爱珍悉数都集中在厢房。
众人的神情都很是严肃,他们知道今日皇上会有重大的决定出台,其缘由肯定是内阁首辅徐望华的奏折。
郑勋睿进入厢房的时候,所有人都准备行礼,郑勋睿挥挥手,示意众人坐下。不必多礼。
“今日召集诸位,为了什么事情,你们恐怕是知晓的。经过辽东一战,尽管说郑家军获取了巨大的胜利。可是损失也是很大的,迄今为止,郑家军总兵力二十万人,大明各地新招募的军士,尚未统计具体的数据,这些新招募的军士需要一段时间的训练,暂时不能够参与到征战厮杀之中,此番出征辽东的郑家军为十五万人。经过辽东一战,损失了两成,这对于我们也是难以承受的损失。”
“有人会说,八旗军的损失更大,郑家军趁此时机,进攻沈阳,会获取意想不到的战果,甚至是彻底灭掉大清国,可有一点事实,那就是八旗军总兵力还是有二十万左右。而且其最精锐的满八旗没有遭受多大的损失,一旦郑家军决定对沈阳发动大规模的进攻,那么八旗军必定殊死抵抗。由此我郑家军的损失会更大,是不是能够拿下沈阳,谁也不敢保证后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不用说是战斗力不一般的八旗军了。”
“所以郑家军必须要改变战略,暂时放弃强攻态势,采取其他的进攻方式,至于说准备采取什么样的策略,杨廷枢,你说说情况。”
杨廷枢连忙站起身来。对着郑勋睿行礼之后开口了。
“郑家军拿下了义州、广宁和西平堡等城池和城堡之后,与八旗军在辽河对峙。彻底封锁与后金商贸之途径,同时辽南驻扎的郑家军同样封锁辽南的商贸途径。后金土地贫瘠,凭着自身的能力,根本无法维持,根据调查署掌握的情报,后金派遣八旗军前往草原征伐,筹集了大量的粮草,为了此番的辽东之战,也是消耗巨大,其本身已经难以维持,故而朝廷采取封堵之措施,能够让后金在短时间之内处于崩溃之边沿。。。”
“郑家军固守辽河以西的广宁和西平堡等城池城堡,时刻对沈阳形成威慑,此举让后金的皇太极难以安宁,必须要派遣大量八旗军军士驻扎在辽阳和鞍山一带,无暇顾及到草原,其举国之精力必定放置到征伐之中,对其民生事宜更是难以考虑,如此维持一段时间,后金内部必定出现重大变故,到了那个时候,郑家军再行大规模征伐,定能事半功倍。”
杨廷枢说完之后,郑勋睿站起身来。
“辽东之战,郑家军将士伤亡颇大,朕难以接受,本想着亲率大军杀过辽河,直取沈阳,徐望华写来奏折,劝阻了朕,若不是徐望华的这封奏折,朕恐怕真的要头脑发热了,十余万的郑家军将士,若是强行攻打沈阳,造成的损失是难以估量的,也不一定能够在短时间之内获取胜利,若是将战斗厮杀拉长,我大明朝廷同样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消耗。”
“徐望华的建议是很不错的,这段时间忙于征伐厮杀,朕没有注意有关后金的一些情报,后金土地贫瘠,仅仅依靠自身的粮食生产,根本无法维系,且后金此番经历大规模的征伐,粮草的消耗更是巨大,这些年以来,后金每次进入关内劫掠,都要劫持大量的人口,一方面他们需要依靠这些人来种田生产,获取足够的粮食,另外一方面,他们也要想想,那么多的人口,消耗一样是巨大的。”
“朕决定采纳这个建议,在完全收复辽河以西的地方之后,采取封锁的措施,不允许任何的货物进入辽河以东,让后金无法维持自身的生计,让其出现内乱。”
说到这里,郑勋睿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冷笑。
“朝中有不少人认为,后金是异常强大的,是铁板一块的,其实不然,满人好勇斗狠,其战斗力的确是不错的,一旦遭遇到外部的压力,他们往往能够团结一致,共同对外,可当外部的压力暂时消失,内部又无法稳定的时候,他们那种争强好胜的性格就会展露无遗,他们的内部就难以真正的稳定。”
“郑家军最佳的进攻机会,就是后金出现内乱的时刻,朕预计不要多长的时间,后金内部就会出现巨大的震荡,手中有粮,心里不慌,缺衣少粮之后,皇太极就算是有着天大的本事,怕也是稳不住那些满人权贵的。”
郑勋睿说话历来都是一言九鼎,作战部署既然确定下来了,众人也就是按照这个方案去执行了。
徐佛家和杨爱珍两人留下,有关调查署的事情,郑勋睿还要做出安排。
众人悉数离开厢房之后,徐佛家和杨爱珍两人走到了郑勋睿的身后,帮忙给郑勋睿揉肩,两人虽然是以调查署负责人的身份参与此番征伐的,不过皇后娘娘安排两人还有照顾郑勋睿起居的任务,只不过战斗厮杀一旦开始,郑勋睿需要运筹帷幄,很多时候都是处于忙碌之中,两人也就无法真正照顾郑勋睿了。
“调查署下一阶段的主要任务,就是收集后金内部的情报,以前有商贾帮忙筹集情报,不过彻底封锁商贸交易之后,获取情报的途径就要少很多了,洪承畴自缢身亡的时候,留下的信函你们都看见了,朕以为死马当作活马医,可以派人去联系一下洪承畴提到的那些人,若是能够从中获取到有价值的情报,那朕就能够给与皇太极致命打击了。”
徐佛家一边揉着郑勋睿的肩膀,一边开口了。
“臣妾遵命,只是洪承畴曾经归顺皇太极,不知道其提供的人选,是不是可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洪承畴没有必须在自缢身亡之前,还想着算计大明朝廷,不管怎么说,他都曾经是大明朝廷的太子太师、兵部尚书,归顺皇太极,看上去是迫不得已,洪承畴内心一定是有愧疚的,故而提供的人选还是能够信任的,再说洪承畴选择在宁远城内自缢身亡,没有跟着逃亡,这一点也说明他的确是后悔归顺皇太极了。”
杨爱珍瘪了瘪嘴。
“哼,皇上,臣妾觉得洪承畴是自作自受,这点委屈都不能够承受了。”
郑勋睿笑了笑,洪承畴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有问题的,选择投降皇太极,不管从哪个方面都是无法解释的,更何况洪承畴的身份不一样了。
不过这个时候,郑勋睿想到了吴三桂,要不是他的那封信函,吴三桂应该也是归顺皇太极和大清国了。
至于自己身边的人,郑勋睿也不敢完全保证,个个都是忠心耿耿,但他很清楚一点,只要自身足够的强大,身边的人就绝不会有背叛之心,登上皇位之后,郑勋睿逐渐明白了深层次的道理,你不要想着让人家时时刻刻的表明忠心,这世上还是普通人居多,你要做的就是给与人家足够的尊重和待遇,做到仁至义尽,若是在如此程度之上,还有人吃里扒外,那就不用客气了。
“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你们两人也要迅速的准备,马上行动,这些日子以来,你们跟随大军行军作战,很是辛苦,这段时间驻扎在锦州,你们就多多歇息,你们可不能给和郑锦宏等人比拼。”
皇上的关心历来都是实实在在的,徐佛家和杨爱珍听见这样的话语,内心都是甜蜜的,她们靠在郑勋睿的身后,更加仔细的揉着肩膀。(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八章 必须精准分析
大清国的礼亲王代善来到辽东,派遣使者专门赶赴锦州,送来了请求议和的文书。
这份请求议和的文书,引发了很大的争执。
以郑锦宏为代表的郑家军诸多的将领,坚决反对与后金议和,明确的形势摆在面前,郑家军在辽东之战取得了巨大的胜利,沉重打击了八旗军,如此时刻正是要趁胜追击的时候,若是同意后金议和的事宜,岂不是放弃了前面的胜利,再说皇上刚刚作出部署,郑家军已经准备出击,收复辽河以西所有的地方,且对后金采取封锁的政策,让后金慢慢的崩溃,到了那个时候,郑家军再行对八旗军发起总攻。
以周延儒为代表的文官,态度模糊,他们不是特别赞成与后金议和,但是认为皇太极既然派遣代善为使者前来,大明朝廷还是有必要见一见的,若是干脆拒绝了代善,则有可能让辽东的局势完全恶化,不利于对后金的彻底封锁。
说起来朝廷的意见基本上一致,都是反对与后金议和,毕竟大明朝廷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不管是在国力上面,还是在军队方面。
最终能够做出决定的,还是郑勋睿。
议和的文书,摆在桌上。
郑勋睿已经看了好几遍了,皇太极突然派遣使者前来议和,出乎了他的预料,而且派遣的是大清国的第一亲王代善,这个举措已经表明了皇太极迫切想着议和的心态。
可是不是就能够依次做出判断,大清国已经无法维持,郑家军可以对沈阳发动总攻了。
郑勋睿绝不会这么看,他知道皇太极也是一代枭雄,做任何的事情都是反复思索的,绝不会只给自身留下一条道路。
郑勋睿需要思考的问题不少。是不是同意代善代表大清国前来议和,皇太极派遣代善前来议和的主要目的究竟是什么。
朝中的文武大臣都是反对此次议和的,因为代善是以大清国的全权代表前来的。若是同意进行议和,则是大明朝廷变相的承认了大清国的存在。这一点就连自缢身亡的先皇都没有做的,先皇从未承认过大清国的存在。
郑勋睿到不在乎这一点,不管是大清国还是后金,最终都要被郑家军扫除掉,不一定说同意代善前来议和,就是对大清国的承认,也不是说朝廷不同意议和之事,大清国就不存在了。皇太极在崇祯九年创建大清国登基称帝,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了,大明朝廷一直都不承认,人家也是好好的。
实力才是关键。
周延儒和杨廷枢两人进入厢房的时候,郑勋睿还在低头沉思。
周延儒已经从宁远赶过来,既然皇上在锦州,周延儒肯定是要赶赴锦州的。
周延儒和杨廷枢恭恭敬敬的行礼。
郑勋睿看着两人,开门见山。
“周爱卿,杨爱卿。朕请你们来,所谓何事,你们也是知晓的。有关代善前来议和的事宜,争执很大,朕知道上下都是不同意的,郑家军之中的将领完全不同意代善到锦州来,你们则是认为代善可以到锦州来,但不是来议和的,这问题就摆在了朕的面前,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今日的商议。你们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不要有什么隐瞒。”
周延儒看了看杨廷枢。首先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代善想着以大清国使者的身份前来议和,这是万万不行的,朝廷从未承认大清国之存在,若是代善以皇太极的代表前来议和,或者是商议其他的事情,尚可以考虑,不过臣对议和的事情,没有什么好的看法,臣认为这是皇太极的缓兵之计,不过是想着拖延时日,看看能不能够找到解决困难之办法。。。”
周延儒说完之后,杨廷枢也跟着开口了。
“皇上,臣赞同周大人之分析,臣以为皇上大可不理睬代善,若是皇上决定要代善到锦州来,随便派人与代善商议就可以了,至于说郑家军对后金的压迫,不能够有丝毫放松。。。”
郑勋睿微微点头,看来周延儒和杨廷枢都仔细思考过。
“你们说的不错,朕也有这样的看法,不过皇太极既然派遣代善前来,朕也不能够失去了礼仪,朕看这与代善商谈之事,还是请周爱卿直接负责。”
说到这里,郑勋睿的脸色有些严肃了。
“朕这两日也在思索,皇太极派遣代善前来议和,其最为主要的目的,怕是想着拖延是时日,八旗军在辽东遭遇了惨败,皇太极的日子也不好过,也需要时间来调遣大军和平复情绪,包括后金满人权贵的情绪,不过朕可不会认为郑家军此时进攻沈阳,能够取得胜利。”
“朝廷对待后金的政策,不会出现变化,不管代善前来议和是什么目的,说出来什么样的条件,或者有什么样的诚意,朝廷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朕想着同意代善前来议和的事宜,也是想着争取到时间。”
“朕知道一个典故,就是温水煮青蛙的故事,两位想必没有听说过,这青蛙善跳跃,不管遇见什么危险,都是要迅速跳跃离开的,不过将青蛙放置在冷水之中,慢慢的加热冷水,让青蛙不知不觉,等到青蛙发现水已经很热了,想要跳跃,已经没有了能力,最终在滚烫的热水之中身亡。”
“朕对待皇太极和后金,也要采取此等的办法。”
“朕同意让代善前来议和,这就等于是给了后金和皇太极机会,议和谈些什么不重要,也无所谓,关键是麻痹皇太极和后金,让他们以为郑家军短时间之内不会发动对沈阳的进攻,如此情况之下,郑家军从辽东和辽南两个地方严密封锁与后金的所有贸易,你们都要记住,议和的过程之中,什么互市的事情,绝不要提及。”
“后金缺乏了商品的来源,特别是粮食的来源,基本难以维持,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皇太极亲自前来议和,也没有作用了。”
周延儒和杨廷枢离开之后,郑锦宏进入了厢房。
面对郑锦宏的时候,郑勋睿更是实话实说,他做出的所有决定,郑锦宏是绝对拥护的,而且是不折不扣的贯彻落实的,郑勋睿需要做的就是给郑锦宏说清楚其中的道理,接着郑锦宏在郑家军诸多将领之中将意思说清楚。
郑勋睿说到议和之事,郑锦宏听的非常仔细,期间几次都想着开口说话,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郑锦宏的这些表情,郑勋睿当然注意到了。
“锦宏,朕看你一直都想着开口说话,想到什么就直接说。”
郑锦宏到也没有犹豫,跟着就开口了。
“皇上,臣觉得让代善前来议和,是便宜了皇太极和后金,再说臣听周大人和杨大人也说过了,要是同意代善前来议和,岂不是承认了大清国。”
郑勋睿脸上露出了笑容。
“锦宏,你一直都在朕的身边,这么多年,朕所做的事情你都是知道的,朕的脾气你也是最了解的,朕也感觉到,这些年过去,你的进步是很大的,很多地方都能够领会到朕的意图,不过有一点你还是没有能够注意到。”
郑勋睿的这些话,让郑锦宏感激和紧张。
郑锦宏这样的表情,让郑勋睿无限感慨,高处不胜寒,他登上皇帝宝座之后,不管是郑锦宏还是徐望华,态度就变得异常恭敬,不敢有丝毫的不敬之举,这样的情况,郑勋睿也无法改变,几千年的儒家思想,已经将帝王抬上神一般的位置,特别是他这种靠着自身的奋斗登上皇帝宝座的,下面的人更是毕恭毕敬的。
“朕看重的是实际利益,不是表面上的东西,就说这代善是不是代表大清国,有什么关系,朕不管他代表什么,是大清国或者是皇太极,都无所谓,从开海禁这件事情上面,你就能够看见朕的态度,当年郑和下西洋,不管他是什么目的,可他最终的做法,都是展现大明朝廷的权威,给出去的东西多,获取的东西少,朕是不看好的,还有就是万国来朝的事宜,朕明确了态度,若是这些使者都想着从朕这里得到什么好处,那是不可能的。”
“最为郑家军的总兵,内阁大臣,你也要有这等的看法,不要计较眼前的得失,要看的长远,郑家军最终都是要占领沈阳,收复所有失地的,不管是大清国还是后金,最终都是要被郑家军彻底剿灭的。”
郑勋睿说完这些话,郑锦宏的脸红了。
郑勋睿能够给他说这些话,说明了完全的信任,跟随郑勋睿身边这么多年,郑锦宏很清楚,现在的皇上、以前的少爷,没有因为登基称帝之后有多大的改变,皇上一直都是睿智的,而且始终保持了这等的态势,不管遇见什么事情,都能够从容的应对,皇上那种以民为本的策略,在大明朝廷之中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现如今的大明王朝,愈发的强大起来,就是最好的说明。
这就让郑锦宏更加坚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的跟随在皇上左右,拼尽全力好好的做事情。(未完待续。)
第九百二十九章 落后的代价
代善在锦州三天时间就离开了,回到广宁的时候,代善的精神很不好,议和是不是成功,他不好评判,到了锦州之后,出面和他议和的是大明朝廷的内阁次辅周延儒,这规格也不低了,熟悉大明朝廷官场的代善是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不过整个的议和过程都很是简单,没有太多的争议,没有什么寸土必夺的激情,更是没有什么咄咄逼人的态势,周延儒代表大明朝廷,对于很多的事情没有表示反对,看上去好像心不在焉。
说到底,此番议和明确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八旗军从广宁和西平堡等地撤离,让出辽河以西所有的地方,以此来换取大明朝廷与大清国之间的和平,至于说这和平的时间能够持续多长,估计是天知道了。
代善前往锦州和谈,代表的是大清国和皇太极,本来他提出来这样的称呼,是有些惴惴不安的,毕竟大明朝廷从未承认过大清国,若是大明朝廷在这方面纠缠,代善也无法退让,毕竟这个是皇太极最为坚持的东西,也算是议和的底线。
殊不知周延儒根本不在乎这一点,尽管周延儒没有说出来大清国的称呼,但也没有明确的表示反对,似乎这件事情无足轻重。
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愤怒,在锦州与周延儒议和的时候,代善总是感觉到不对劲,要知道他也是经历很多事情的老人了,这是一件关乎到大明朝廷与大清国未来的议和,作为大明朝廷内阁次辅周延儒,对如此重大的事情都不是很上心,难不成说大明朝廷根本不会承认此次的议和吗。
强势与弱势之间的区别,大概就是如此。弱势之人在强势之人面前说话,不会让对方特别的关注,甚至是不在乎。就算是你准备鱼死网破,可人家捏住了你的命脉。实力明显强于你,不管采取什么其他的措施,你都不是别人的对手。
这是一种藐视的心态,至少代善做出来如此的判断。
回到广宁之后,代善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率领驻扎在广宁和西平堡等地的八旗军撤离,回到辽河以东去。至于说皇太极准备如何在辽河以东做好一切的防御,这就不是代善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谭泰和索尼等人在辽东之战失败后,都暂时驻扎在广宁,两人对八旗军撤离广宁等地是坚决不赞同的,不过他们也提不出好的应对办法,再说他们遭遇了惨败,已经没有多少的发言权,只能够眼睁睁看着一切事情的发生。
代善也不想率领八旗军撤离,接受这样的任务,绝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不过已经与大明朝廷议和。代善也专门给皇太极写去了奏折,现在就等着皇太极的圣旨了,一旦皇太极的圣旨到了。代善就必须按照与大明朝廷议和的决定,完全撤离辽河以西。
满人历来以征战厮杀为荣,从没有谁愿意率领八旗军主动撤离已经占据的地方,八旗军占领广宁等地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在这些地方也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可以说广宁已经成为大清国在辽东的主要堡垒,一旦失去广宁等地,意味着大清国在辽东将无立锥之地。
这个责任是重大的,一旦八旗军撤离广宁等地。恐怕在满人权贵之中引发巨大的波澜。
代善必须要承担这个责任,而且是义不容辞。他不能够将矛盾引导皇太极的身上去。
这恐怕是代善最为沮丧的地方了。
代善内心的愤怒,不会告知皇太极。毕竟那是他自身的判断,你说人家大明朝廷藐视大清国,那是需要证据的,拿不出来证据、仅仅凭着猜测做出来的判断,一旦禀报给皇太极,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
代善前往辽东的时候,一再吩咐家人,若是沈阳出现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禀报,就算是在锦州议和的时候,他也一直都想着这件事情,不过这些天过去了,没有丝毫的动静,代善在广宁等待皇太极圣旨的时候,突然明白了,此时此刻沈阳不会有任何的动静,皇太极心思极其深沉,在议和大事尚无定论的时候,绝不会大肆追究满人权贵的责任,不过等到他代善回到沈阳的时候,恐怕皇太极就要出手了。
圣旨很快抵达,皇太极在圣旨中间对代善提出了表扬,认为代善此番的议和,取得了很大的成效,同时圣旨明确代善全权负责,将驻扎在广宁和西平堡的八旗军带到辽河以东,而负责在辽河以东做好防御事宜的,是郑亲王济尔哈朗。
接到了皇太极的圣旨,代善马上下达了撤离辽河以西的命令。
锦州,总兵府,厢房。
郑勋睿已经做好了准备,要返回京城去了,此番辽东之战,以及后来的议和,耗费一个多月的时间,接近两个月,接下来辽东就是辽东和辽南封锁商贸事宜,这件事情郑勋睿不需要守在锦州,随着郑勋睿返回京城,郑家军大部队也将陆续返回,计划留在西平堡、广宁、锦州、宁远等地的郑家军将士,总人数为三万人。
至于说下一步进攻沈阳的时间,需要根据情报来做出决定。
议和的事宜,周延儒详细给皇上禀报了,皇上对此事不是特别的关心,周延儒自身也不是特别关心,可谓是漫不经心,他很清楚,大明朝廷根本不在乎此番的议和,不管议和达成了什么协议,大明朝廷都是不会遵守的,此番议和的唯一好处,就是郑家军没有经过厮杀,就直接收复了广宁和西平堡等地,完全占据了辽河以西的地方。
周延儒看了看身边的郑锦宏和杨廷枢等人,还是咬牙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兵不血刃收复广宁和西平堡等城池,彻底掌控辽河以西的所有地方,表面看是好事情,其实这是皇太极和代善的缓兵之计,此次议和能够让八旗军从容撤离这些地方,若是郑家军进攻广宁等地,一样是能够收复所有地方的。。。”
周延儒说完之后,郑勋睿微微点头。
“周爱卿说的不错,皇太极议和之目的,就是想着争取时间,就算是没有此番的议和,郑家军也能够完全收复辽河以西所有地方,八旗军在这些地方已经没有抵御的能力,皇太极更不会将主要的精力放在这些地方。”
“郑家军进攻这些地方,可能会给八旗军造成一定的杀伤,但可能性不是很大,辽东之战,八旗军已经成为惊弓之鸟,一旦郑家军决定进攻,那么八旗军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撤离,就算是郑家军占据辽河以西所有地方,也不大可能再次对八旗军造成重大的伤亡。”
“辽东之战,留给皇太极的教训是惨痛的,皇太极此人,不可能在一个地方摔倒两次,今后郑家军渡过辽河作战,将要面对的全部都是硬战。”
“朕早就说过,不要计较眼前的得失,你们都是内阁大臣,日后处理政务的时候,牢记这一点,不要因为眼前的小事情,而耽误大事情,先皇在位的时候,这方面处理就不是很好,不管是在处理流寇事宜,还是在面对满八旗的时候,裹足不前,导致灾祸愈演愈烈。”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勋睿突然提高了声音。
“内阁必须牢记一点,国富民强才是根本,你若是没有实力,说什么话别人都是不会理睬的,你若是有了强劲的实力,别人不敢对你说任何不敬的话语,我大明朝廷下一步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平定后金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但不是唯一重要的事情,海外贸易以及商贸等事宜,也需要内阁格外的重视。”
“我大明朝廷之前对于商贾的轻视,以及那些所谓的朝廷与民争利的弹劾,今后朕不想看见了,东林党人之出发点,朕不评判其对错,可他们后来的做法,让朕不齿,在南方勾结商贾,一旦朝廷准备征收商贸赋税,他们就开口说什么与民争利,为商贾争取利益,可他们却睁着眼睛给已经不堪重负的农民增加赋税,导致流寇横行。”
“治大国如烹小鲜,内阁做出任何的决定,都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的,任何的决策,最好是符合朝廷之利益,又能够兼顾百姓之利益,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朝廷不要轻易去侵害百姓之利益。”
。。。
郑勋睿这一次说了很多,其实内阁在他的影响之下,已经做出了很大的改变,内阁的权力相对集中了,皇权更加的稳固,政令推行不会收到申毛毛阻碍,撤销言官、强化都察院的职权,更是产生了良好的效果。
郑勋睿很明白,再好的制度都是需要人去执行的,故而在官吏的培养方面,是需要耗费极大气力的,他在世的时候,能够保证制度的落实,可一旦他闭上眼睛,将会发生什么事情,谁知道,历史上那些鼎盛的王朝,譬如说大汉和大唐,不也在很短时间之内就衰落了。
建立一套完整的制度,培养一大批严格执行制度的官吏,这将是永远存在的任务。(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章 舆论的彻底转向
瑞元二年九月十五,郑勋睿返回了京城。
皇太子郑瀚宇、内阁首辅徐望华等人,在正阳门迎候。
皇上回到京城,很快来到了乾清宫,徐望华详细禀报两个月以来大明各地的情况,特别说了京城的情况。
两个月时间过去,京城一切都是平稳的,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郑家军招募军士的事宜,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朝中最为忙碌的依旧是新成立的对外商贸司,科恩与亨利等人,早就适应了大明官场,他们很吃惊的发现,在鼓励发展商贸事宜方面,大明朝廷比较欧洲的西班牙、荷兰以及葡萄牙等国,有着更深的远见,大明皇家银行更是让科恩等人感觉到皇上的厉害,商贾可以依托皇家银行发展,而皇家银行的绝对实力,有能够保证商贾的利益。
至于说大明皇家银行发行宝钞的事宜,科恩与亨利等人是早就知晓的,他们的东印度公司就曾经收到过这样的宝钞。
北方的恢复是很快的,特别是秋收季节,因为南方大规模的帮扶,北方的农户基本都丰收了,不管粮食产量如何,至少很多的农户能够做到自给自足,征收赋税方面,各级官府也不是特别的严苛,这就让农民能够喘口气。
南方更是稳定下来,因为商贸的发展,特别是海上贸易大规模的兴起,天津港、广东的广州港、福建的泉州港以及山东的蓬莱,都成为了海运商贸发展速度最快的地方,海上贸易的赋税以惊人的速度增加,伴随海上贸易出现的,是不少人开始依托港口生活了。
商贸这一块,是徐望华禀报的重点。北方的商贸迅速发展,不到一年的时间,大量的商贾进入到北方。开始在北直隶各地扎根,由此商贸赋税也大大的增加。
总体毕竟。海上贸易和商贸的赋税,远远超过农业赋税了,这样的情况,保证了朝廷的支出,也让朝廷能够实实在在在的兼顾到农民的利益了。
相应的情况,内阁首辅徐望华详细给皇上奏报了,可奇怪的是,皇上对这一切似乎不是特别的关心。还说出了本来就正常的事情,就不需要说了。
所有的内阁大臣都在乾清宫,他们看到了这一幕,同样感觉到新奇,毕竟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是经历过好几任皇上的,若是在以往,各地出现如此好的兴旺的景象,皇上一定是非常高兴的,偏偏郑勋睿对这一切不以为然。
皇上开口询问的事情。是辽东之战传开之后,京城是什么反应。
徐望华稍稍愣了一下,马上开口了。
“启奏皇上。辽东之战朝廷大军获取胜利之后,内阁立即将此消息明文告知天下,京城百姓对此是欣喜异常,茶楼、酒楼之中都在议论此事,朝廷大军短短一个月时间,就完全收复了辽西所有地方,让百姓对朝廷有了更大的信心。。。”
徐望华发现,这一次皇上听的非常仔细,这里面的原因。他真的是有些不明白了。
徐望华说完之后,皇上慢慢开口了。
“诸位也许感觉到奇怪。朕回到了京城之后,对于各地出现的兴旺景象。不是特别在乎,偏偏对百姓之情绪情有独钟,这有些本末倒置的味道,其实不然,诸位要清楚,我大明百姓能够休养生息,我大明能够国富民强,这是朝廷之奋斗目标,更是各级官吏应该要做的事情,若是官吏做不到这一点,那才是奇怪的事情,朕会毫不留情的予以惩处。”
“至于说朕关心百姓之情绪,这绝不是小事情,诸位很清楚,东林党、复社和应社的影响还是存在的,朕以前多次说过东林党、复社和应社存在之弊端,其他不说,杨廷枢就曾经是应社之领袖,朕时常在思考一个问题,顾宪成万历年间创立了东林书院,为什么能够在短短几十年间,席卷大明天下,造成如此之大的影响,这一点需要诸位深思。”
“东林党人的目的实实在在,就是想着获取到权力,就是想着能够影响和左右朝政,这么多年以来,东林党人做了很多的事情,若是他们按照正确的方向发展,朕绝不至于不允许他们之存在,可惜东林党人自始至终没有明确的目标,朕仔细分析过,要说他们是为了国富民强,可他们没有具体的措施,要说他们完全是为了自身之利益,天启年间他们与魏忠贤拼死斗争,甚至抛却性命不顾,也不能够说是完全为了自我。”
“不管是百姓,还是士大夫和商贾,他们都是想着效忠朝廷的,可他们依靠的朝廷,必须是强有力的朝廷,遗憾的是,先皇期间,朝廷羸弱,无法让人心服。”
“这舆论之问题,朕历来都是重视的,不仅仅是现在,今后朕也要重视,朝廷之中曾经有一种很奇怪的情况,那就是不少的文臣,希望能够被廷杖,为此不惜顶撞皇上,不惜骂内阁,且他们被廷杖之后,得到了诸多读书人、士大夫的吹捧,反而更加的有地位,声望更加不一般,更有一些被削职为民的官员,得到了高度的吹捧,俨然之间就是圣人了。”
“这是对朝廷的藐视,更是对皇上的蔑视。”
“此等的例子,朕不想多说,诸位都是清楚的,为什么出现此等的情况,朕认为,这就是舆论导向出现了重大的问题,士大夫阶层、官吏阶层左右了舆论,凡是皇上反对的事宜,包括内阁反对的事宜,他们都是赞成的,这就导致了皇权与臣权的完全对立。”
皇上说到这里的时候,乾清宫里面异常的安静。
皇权与臣权之间的斗争,大明朝廷自始至终都是存在的,特别是正德年间之后,这种斗争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无数的文武大臣为此前赴后继,而皇上无奈之下,依靠内阁或者是依靠太监,与文武大臣斗争。
这也就是为什么魏忠贤能够权倾朝野。
说到底这是体制上面存在的问题,可郑勋睿将此归结到舆论方面存在的问题,这也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想要从体制上面彻底改变皇权,这样的事情郑勋睿是绝不会做的,那是自掘坟墓,况且每一个先进的体制,都是要与时代结合起来的,现在的情况之下,对体制进行变动,会让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瞬间崩塌。
从舆论上面着手,那是最好的办法,在如今的情势之下,树立起来强权政治,树立起来个人的权威,推动各项事业朝着前面发展,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郑勋睿异常重视舆论之导向,他需要树立起来个人的权威,他需要用这种强有力的个人权威,扫除朝廷之中一些奇怪的倾向。
郑勋睿是绝对有着如此实力的,尽管说现如今还是大明王朝,可是这个大明王朝,与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不仅仅是管理体制上面不一样,而且以前朱姓的王爷全部都被撤销了封号和封地,朱家的江山已经变成了郑家的江山。
郑勋睿可谓是通过自身绝对的实力,颠覆了朱家的江山,所以这样的情况之下,他个人的权威是不容置疑的。
“朕希望内阁要明白此等的事宜,要注重民间之舆论导向,要注意看看那些士大夫、商贾和百姓关心什么,说的是什么,要采取各种各样的办法,将朝廷所做的决定和事情,转变为士大夫、商贾和百姓拥护的事情。”
“大明各地出现的变化,朝廷大军在辽东获取的胜利,都可以纳入其中宣传,让老百姓知道朝廷究竟做了一些什么事情,不要认为百姓是愚钝的,让老百姓知道一些事情,对于朝廷是有着很大好处的。”
“今后朝廷对官吏之惩治,必须要谨慎,可对于那些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以及妄议朝政的官吏,必须严惩,且要以邸报或者其他的方式诏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事情之缘由,让这些被朝廷惩治之官吏无地自容,结党营私之事情,更是需要强力打压的。”
“内阁不要总是想着埋头做事情,要知道抬头看路,要掌握大的方向,朕给与了内阁足够的权力和权威,内阁就要真正的体现出来权威,今后朝中不允许出现随意攻击内阁的事宜。”
“朕需要特别强调一点,那就是风闻奏报的事宜,朕说过,废除风闻奏报,凡是牵涉到惩处官吏之事情,由都察院处置,有杀人犯科之事,由大理寺审理,牵涉到朝廷三品以上官员,都察院报到朕这里来,需要内阁商议的,朕自然会做出决定。”
“朕既然废除了给事中之职务,态度就是明确的,想着揭发官吏贪赃枉法事宜,可以给都察院写去信函,若是想着诬陷,或者是背后施放暗箭,一经发现,一定要严惩,朕认为这不是小事情,这牵涉到个人品质之问题。”
。。。
皇上的这番话语,很快在朝廷传开。
连内阁都不会想到,京城之内的舆论已经出现了根本性的颠覆,皇上之威望达到了难以企及的高度,内阁的权威也逐渐树立起来了,而以前的东林党、复社和应社等等,早被读书人彻底抛弃。(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一章 团结还是分裂
代善估计是不错的,回到沈阳之后,皇太极开始着手整顿满人权贵集团了。
其实满人权贵集团之中,已经出现了很多的议论,这种议论表面上看不是针对皇太极的,主要的矛头指向了范文程,认为范文程用心险恶,给大清国出了一些坏主意,导致大清国这些年遭受到了很多的损失,这之中就包括此次大清国与大明朝廷议和,主动让出了广宁和西平堡等城池,让明军彻底占据了辽河以西的所有地方。
可惜皇太极一点都不糊涂,也绝不会采取转移矛盾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皇太极是强势的,其与父皇努尔哈赤一样,都是开创性的人才,大清国是皇太极一手创建起来的,这期间付出的努力,也是常人难以理解到的,皇太极对于大清国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决不允许有人损害大清国的利益,也不会允许有人威胁到他皇权的威严。
满人权贵攻击范文程,骨子里是直接指向皇太极的。
要知道不管范文程提出来什么样的建议,最终都是皇太极采纳,若是皇太极不同意,这些意见建议是不可能实施的,偏偏这些满人权贵,攻击的范围太宽了,包括皇太极采取的有待汉人的政策,都开始提出来反对意见了。
这就触及了皇太极核心的权威了。
代善回到沈阳的时候,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皇太极这段时间情绪很不好,身体也出现了一些问题,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在大政殿出现,这导致满人权贵的议论更加的频繁,已经到了气势汹汹的地步。
皇太极上一次在大政殿召集诸多的满人权贵,是专门商议多铎、阿济格、阿达礼和硕托诬陷代善的事宜。当时的确在满人权贵之中引发了震动,不过皇太极没有要求满人权贵议论如何处置的事情,也没有专门的处理这些人。济尔哈朗以及多尔衮等人是明白的,皇太极之所以没有马上处理这件事情。是想着让大清国稳定,想着让议和的事情顺利进行下去。
可惜的大部分的满人权贵不知道其中的奥妙,还以为皇太极是默许了多铎等人闹事的行径,故而议论更加的多起来,且他们的动作愈发的过分,开始公开的攻击朝廷之中的汉人,范文程是首当其冲的。
代善回到沈阳之后,闭门不出。硕托和阿达礼等人前来请安,也被他挡在了府邸外面。
就连多铎和阿济格等人前来请罪,代善也是避而不见。
老资格的代善,早就从不同渠道得到了沈阳的诸多消息,他认为皇太极不是真正的身体不舒服,大清国与大明朝廷议和之后,大清国能够平定和稳定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皇太极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就算是身体不舒服,也会忍住的。不存在歇息的道理。
所以说皇太极所谓的身体不舒服,其实是一个计谋,看看究竟有那些满人权贵这个时候会跳出来。做出对大清国不利的事情,皇太极一旦掌握了这些情况之后,就会毫不犹豫的动手,绝不会客气的。
更加令代善郁闷的是,阿达礼和硕托居然成为了中心人物,在大政殿没有遭遇到皇太极的惩戒,两人以为没有什么事情了,愈发的嚣张,时常与其他的满人权贵聚会商议。且对府邸里面的汉人打骂不止,丝毫不知道收敛。
硕托和阿达礼做的最为过分的事情。就是继续议论代善,对于代善代表大清国与大明朝廷议和的事情。以及八旗军撤离广宁和西平堡,让出了辽河以西所有地方的举措,是大加斥责,丝毫不留情面,也许两人这样做,是想着掩饰前面出现的错误。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代善不可能见硕托和阿达礼了,尽管一个是他的次子,一个是他的孙子,隐隐的,代善已经预料到,硕托和阿达礼可能会遭遇到重责,甚至有可能掉脑袋,此时此刻,代善想到的是护卫家族,不要让整个的家族跟随阿达礼和硕托沉沦。
代善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岂能看不出此事中间存在的危险,到了大义灭亲的时候,代善是绝不会手软的,对硕托和阿达礼的心软,就意味着对家族的狠心。
回到沈阳的三天时间,不断有人前来府邸拜访,一律被管家挡住了,代善以身体不适的原因,拒绝了所有人的拜访,就连多尔衮前来问候,也没有见到代善本人。
进入到大政殿的时候,代善的心理是忐忑不安的,就好像是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临了,却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够保证自身躲过暴风雨的冲刷。
皇太极的脸色依旧是苍白的,可神色异常的平静,根本看不出大病的模样,这让代善完全证实了自身做出来的判断。
“二哥辛苦了,朕这段时间身体有些不适,没有马上召见二哥。”
“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大清国离不开i皇上。”
皇太极微微一笑,跟着开口了。
“二哥此番与大明朝廷的议和,很是成功,朕也很是高兴,我大清国的确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是一个方面,不过朕认为有比此事更加重要的事情,朕是一定要处理的。”
代善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知道皇太极是有所指的。
“皇上考虑的都是我大清国的大事情,臣一定是鼎力支持的。”
“三天时间过去,二哥一直都是闭门谢客,想必也是知道朕想些什么的,二哥与朕曾经并肩治理这大清国,对于很多事情都是知晓的,朕也不需要遮遮掩掩,朕想着整顿一下我大清国,特别是那些满人权贵,其中有些人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一步步将我大清国推向了深渊,朕若是不出手,大清国怕是要被这些人给毁掉了。”
代善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汗滴,已经是九月底,沈阳的气候变得有些阴冷了。
“臣没有想那么多,一切都是皇上做主。”
皇太极脸上早就没有了笑容。
“二哥,朕若是在满人权贵之中发难,不知道此举是不是会影响到我大清国之团结,若是有丧心病狂之人不过一切的出手,是不是会导致我大清国的分裂。”
代善的脸已经白了,他很清楚皇太极的意思,这是需要他表态,要是有满人权贵这个时候动手,甚至是造反,那么他代善究竟该怎么做,而皇太极之所以会说的如此的直接,首要的矛头无疑是指向硕托和阿达礼的。
代善慢慢的站起身,对着皇太极行礼了。
“臣忠心拥护皇上,服从皇上之决定,臣认为出现问题就要整顿,决不能够姑息纵容,否则后患无穷。”
“二哥说的好,朕知道了。”
代善离开大政殿的时候,身体都微微颤抖了。
代善离开,济尔哈朗很快出现在大政殿,这个时候,皇太极的脸色缓和很多了。
“济尔哈朗,你认为代善会发难吗。”
“皇上,臣认为代善会服从皇上做出的所有决定。”
“嗯,朕也是这样看的,不过多尔衮和多铎就不好说了。”
济尔哈朗脸上没有什么神情,顿了顿才开口。
“皇上,臣还是那个意思,此番的动作,波及面不要太宽了,惩戒少部分的人,震慑大部分的人,皇上之权威,大清国内无人能够撼动,部分的满人权贵也就是发发牢骚,但针对汉人之暴虐的行为,必须要果断制止,大清国正处于多事之秋,此刻最需要的就是稳定和安抚人心,若是对汉人施暴,则大清国会迅速处于不稳定的态势,到了那个时候,郑勋睿和郑家军是肯定不会放弃这个绝佳机会的。”
“你说的不错,朕给了阿达礼和硕托时间了,就是想着他们能够自重,可朕真的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恬不知耻,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了,如此情况之下,朕若是还不动手,岂不是放任局势恶化吗。”
济尔哈朗低下头,不再开口说话,他清楚皇太极的想法,也在中间做了无数的工作,皇太极想着彻底清除满人权贵之中的败类,这样的想法是不切合实际的,毕竟这江山都是满人权贵打下来的,若是首先对这个团体动手,恐怕真的会引发大清国巨大的动荡。
目前的形势之下,沈阳乃至于大清国,都处于非常微妙的境地,不少满人权贵甚至公开的责骂代善,有些满人权贵径直到范文程的府邸,在府邸外面侮辱范文程,大街上殴打和侮辱汉人的事情,更是比比皆是。
最危险的还是八旗军,都是气势汹汹,想着征伐辽东,想着入主中原。
这一切的背后,与满人权贵之中的多尔衮、多铎以及阿济格等人,都是分不开的。
可皇太极不能够直接处置多尔衮、多铎和阿济格等人,这些人在满人权贵之中,有着非同一般的势力,要是处置了这些人,大清国真的稳不住了。
也是因为这些原因,济尔哈朗劝得很苦,他知道皇太极对多尔衮等人,已经是很看不惯了,只要机会合适,就会动手,可目前机会不合适。(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二章 皇太极的能力
大政殿。
大清国的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和部分的满人权贵,以及朝中六部的汉人尚书等等,齐聚这里,这一次是皇太极特意召集的诸多满人权贵,以及朝中汉人高层,专门到大政殿前来议事。
明白此次议事奥妙的人是很少的,郑亲王济尔哈朗最清楚,这段时间他几乎都与皇太极在一起,甚至苦口婆心劝过,礼亲王代善与睿亲王多尔衮也是清楚的,但他们不敢随便开口,因为他们已经察觉到皇太极表现出来的愤怒,这个时候若是触怒了皇太极,下场肯定是凄惨的,此外明白的就是范文程等人了,毕竟最近一段时间,范文程的日子是非常不好过的。
大政殿里面站满了人,皇太极暂时尚未来到大政殿。
既然皇太极没有来,大政殿里面的众人就可以开口议论。
能够来到大政殿的满人权贵都是不一般的,这也导致诸多的满人权贵进入到大政殿之后,议论就没有停歇过。
进入大政殿的汉人,全部都在左侧的角落里面,尽管他们已经避开的很远了,可诸多的满人权贵,看向他们的眼神,以及说话的语气,都还是很不好的,若不是在大政殿,这些汉人恐怕早就遭遇到直接的攻击或者是辱骂了。
大清国有一个很奇怪的景象,每一次八旗军遭遇到失败,特别是与大明朝廷军队交战的失败,沈阳等地的汉人就要吃亏,不管是满人权贵还是满人,认为这与大清国的汉人是有着一定关系的,他们的愤怒可以直接发泄到汉人的身上,至于说这样的怀疑和愤怒是不是符合逻辑。诸多的满人权贵和满人是不会去思考的。
范文程站在汉人的最前面,从进入到大政殿开始,他一直都低着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也没有抬头看任何人。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就是一座泥塑。其余的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全部都是低着头,没有人开口说话,亦没有人敢于开口说话。
满人权贵则是站在大政殿的中间,虽说议论的声音不是很大,却显得很是自得,可能在他们的感觉之中。这里本来就是他们的地盘,那些汉人不过是依附他们才能够有饭吃,他们肆无忌惮的议论和对付这些汉人,都是理所当然的。
满人权贵之中,硕托和阿达礼的表现很是突出,他们身边围着不少人,两人都是抬着头在说话,期间还用不屑的眼光看着角落的汉人。
也有不一样的情况,那就是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睿亲王多尔衮和肃亲王豪格,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尽管他们站在最前面,从进入到大政殿开始,也有满人权贵上来搭话。可看见他们不爱搭理的神情,就知趣的离开了。
硕托是代善的儿子,阿达礼是代善的孙子,按说硕托和阿达礼在大政殿议论诸多的事情,代善是应该过问的,有些说的不合适的话语,代善应该是出面制止的,让两人懂得在大政殿的规矩,可代善脸上根本没有表情。甚至没有看硕托和阿达礼一眼。
诸多的满人权贵已经知道,硕托和阿达礼对于代善前往辽东。与大明朝廷议和的事情是非常有意见的,特别是代善亲自率领驻扎在广宁和西平堡等地的满八旗撤离辽西。丢了大清国的脸,更是咬牙切齿,几乎是公开与代善划清关系了。
在大政殿,代善没有理睬硕托和阿达礼,而硕托和阿达礼两人,也是没有主动给代善请安,进入大政殿之后,两人仅仅是看了一眼代善,之后就没有任何的表示了。
和代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相比较,多尔衮和多铎还是有一些不同的,两人的脸上偶尔会出现一丝的笑容,他们偶尔看向硕托和阿达礼的时候,神情很是奇怪,好像是冷笑,又好像是欣赏,济尔哈朗看向硕托和阿达礼的神情,就是忧郁和担忧,豪格则是不一样,他几乎就没有看硕托和阿达礼两人。
多铎本来是准备与阿达礼和硕托搭话的,不过被多尔衮的眼神制止,倒是阿济格,没有太多的估计,有些时候还是与硕托和阿达礼说话。
大政殿的这一幕,从一个侧面表现出来满人权贵和汉人之间的关系,更是从骨子里面表露出来满人权贵的自得与傲慢,当然熟知这里面情况的人,也能够看出满人权贵之间的博弈,譬如说代善、济尔哈朗、多尔衮与多铎,还有豪格,这些大清国最顶尖的存在,并非是一条心,大清国这五大亲王,掌控了大部分吃的满八旗,可谓是大清国的半壁江山。
因为手中有着不一般的权力,五大亲王不可能亲密无间,因为想法的不一样,存在矛盾也很正常,更是因为皇太极对于众人的控制,更是人为导致五大亲王之间存在矛盾。
皇太极进入到大政殿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冷若冰霜。
大政殿里面迅速的安静下来,众人很少看见皇太极有如此的表情。
皇太极看着诸多的满人权贵,好一会没有开口说话,大殿里面的气氛显得压抑,绝大部分的满人权贵都低下头去了,不过硕托、阿达礼和阿济格等人还是抬着头,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皇太极忽然笑了,甚至传出来笑声,可这声音里面,没有丝毫喜悦的成分。
终于,皇太极开口了。
“阿达礼,硕托,朕听闻你们对礼亲王议论颇多,认为我大清国与大明朝廷的议和,乃是出卖祖宗的事情,可有此事。”
皇太极开口就说到议和的事情,硕托的脖子拧了一下,*的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议和的事情,确实不妥,八旗军占领广宁和西平堡等地多年,已经有了牢固的基础,凭借广宁城池的坚固,抗击大明军队是没有问题的,皇上一定是受到了汉人的蛊惑,做出与大明朝廷议和的决定,臣认为要严惩这些蛊惑人心的汉人。。。”
没有人知道硕托为何如此的大胆,要知道一直都陪伴在皇太极身边的,并非是范文程,还有济尔哈朗等人,硕托虽然含沙射影的抨击了范文程,且明确提出来惩戒范文程,可也将济尔哈朗等人带进去了。
皇太极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甚至透露出来恶毒。
“哦,朕想不到你居然是如此的关心大清国之未来,那好,朕就来说说你对大清国的诸多贡献。。。”
皇太极不慌不忙的拿起了御案上面的奏折,亲自念着硕托所做的事情,这里面包括硕托贪墨银两、擅议朝政、诬陷他人、随意惩戒下人等等的事情,在满人权贵中间,硕托本就没有什么能力,也一直都没有受到重用,至于说硕托所做的这些事情,其他的满人权贵或多或少也是存在的,可惜朝廷一旦准备对某人算账了,这些都是明确的罪证了。
硕托最大的问题还是诬陷代善一事,要知道代善是硕托的父亲,儿子诬陷父亲,这样的事情大清国也是无法容忍的。
硕托张着嘴,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对了,他自身做出来的那些事情,根本就无法争辩。
站在他身边的阿达礼,头也低下了。
皇太极将目光转向了阿达礼,同样缓缓开口询问了。
阿达礼这个时候变得聪明了,低着头没有开口说话。
奇怪的是,皇太极没有直接询问阿济格,其实在诬陷代善的事情之中,多铎和阿济格才算是真正的主谋。
。。。
“硕托和阿达礼,身为皇室宗亲,不慈不孝,作恶多端,扰乱我大清国之稳定,值此非常时刻,朕不得不痛下决心,削去两人所有爵位,交由宗人府处置。。。”
硕托和阿达礼迅速被皇宫护卫带走。
所谓交由宗人府处置,是对皇上宗亲或者满人权贵最为严厉的处罚了,一般情况之下,皇太极直接宣布处置结果就可以了,或者是罚俸,或者是削去爵位等等,若是在大政殿上面将人交给宗人府,那就是真正准备严惩。
宗人府处置皇室宗亲的办法有三个,第一个是圈禁,第二个是流放,第三个是斩杀。
大政殿里面已经是死一般的寂静。
硕托和阿达礼被带走之后,皇太极看着众人,说话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阿达礼和硕托所做的事情,你们中间某些人也是参与其中的,不要以为朕害怕处置,朕不过是给你们机会,让你们反省,若是日后有人还敢于随便议论,扰乱我大清国之稳定局势,朕绝不会轻饶。。。”
走出大政殿,多尔衮、多铎和阿济格是走在一起的,多尔衮的神色很不好。
一直到离开了皇宫,多尔衮才对多铎和阿济格开口说话。
“十二哥,十五弟,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暂时都过去了,不过我希望你们今后一定要注意了,皇上已经发怒了,这一次皇上深谋远虑,考虑到大清国处于特殊的时期,不愿意引发大的波澜,没有牵涉到你们,若是你们不知道收敛,下一次出事情了,我也没有办法。”
一向争强好胜的阿济格,这次也没有说话。(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三章 封锁为主
朝廷完全收复辽河以西所有地方,剿灭八旗军十余万人,这件事情在京城引发了巨大的轰动,长久以来,北直隶的士大夫、商贾和百姓,谈及八旗军都是色变的,在他们的心目之中,八旗军就是恶魔的象征,想不到朝廷仅仅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完全收复了被八旗军占领了十多年的广宁和西平堡等城池,打的八旗军丢盔弃甲,这让诸多百姓的信心大增,认为朝廷大军彻底剿灭后金、收复沈阳等地也是很容易的事情了。
后金在北直隶一带犯下的罪行太多了,崇祯年间八旗军屡次进入到北直隶,烧杀劫掠,当时的朝廷大军对此无可奈何,根本不敢和八旗军正面作战,上下都患有恐金症,不仅仅如此,朝廷大军奉命剿灭入侵的八旗军,对八旗军无可奈何,对百姓却是一点都不客气,有时候镇压和劫掠百姓的做法,甚至超过了八旗军。
郑家军的军纪军规完全不一样,他们进驻北直隶之后,秋毫无犯,心有余悸的百姓对此刚开始是不大相信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郑家军将士真的是不骚扰百姓的,纪律相当的严明,而且北直隶各地因为遭遇到太多的灾荒,人口锐减,郑家军将士还奉命帮助百姓种植耕地,秋收的时候也同样是帮忙收割,但从不要求丝毫的报酬。
老百姓的想法非常的淳朴,只要能够有饭吃、有衣穿,能够过上稳定的生活就可以了,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他们的愿望一直都是无法实现的,自从郑家军进入到北直隶,皇上登基之后。情况出现了巨大的变化,地方上稳定,官府关心百姓疾苦。军队保护百姓的安全,这样的日子。是老百姓梦寐以求的。
读书人和士大夫的变化也非常明显,皇上登基之后,他们感受到明显的变化,尽管说他们的利益遭受到明显的损害,譬如说官绅一体纳粮,譬如说明确限制租赁土地的租子等等,不过经历了十余年提心吊胆的生活,能够彻底稳定下来。绝大部分的士大夫和读书人也是无话可说的,大明各地逐渐稳定下来,老百姓的生活也安定了,这也让士大夫和读书人感受到了皇上的能力。
商贾是更不用说的,大明朝廷彻底放开了商贸交易,几乎没有了任何的限制,且商贾能够赚钱,最为主要的还是老百姓能够有能力购买货物,随着地方上的稳定,老百姓逐渐能够购买一些货物了。这也让商贾能够真正赚钱,当然,商贾主要还是面对官府的。毕竟消费的主体依旧是官府和军队。
正是因为大明各地的稳定,让皇上的威望达到了无以复加的高度。
一些士大夫和读书人,认为朝廷需要彻底剿灭后金鞑子,收复沈阳等地,创建大明王朝最大的辉煌,包括朝中的部分官吏也是这样的认识。
紫禁城,乾清宫。
内阁首辅徐望华正在禀报朝中的诸多事宜。
御案上面放着调查署送来的情报,主要还是有关沈阳方面的情报。
自缢身亡的洪承畴,临死之前的书信。的确起到了作用,调查署秘密派遣到沈阳的人。联系到了洪承畴举荐的人员,这些人员全部都是汉人。一部分还在大清国的朝廷之中为官,他们不遗余力的为大明朝廷提供情报,沈阳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他们悉数都是仔细禀报的,这就让调查署能够时时刻刻都收集到有用的情报。
大清国的郡王阿达礼、贝勒硕托遭遇惩戒的事情,郑勋睿已经从调查署获取到了情报,此事内阁也知晓了,内阁部分人认为大清国已经陷入到不稳定的态势之中,此时大明朝廷不仅仅是要封锁辽东,禁止与后金的互市,同时要派遣驻扎在辽东的将士,朝着辽河开进,让皇太极和八旗军时刻都处于焦虑之中。
京城的民意也是如此,士大夫、读书人和老百姓,都希望朝廷能够出兵,最好是能够一鼓作气拿下沈阳,彻底剿灭八旗军。
今日的商议,主要就是讨论此事。
徐望华禀报完毕之后,郑勋睿缓缓开口。
“因为议和的事宜,大清国的满人权贵不满意了,不过他们的怒气不可能朝着皇太极发泄,也无法直接对准礼亲王代善,故而就只能够对准汉人了,朕历来看不起满人的这些做法,此事也给诸位一个提醒,我大汉民族只有怀柔天下、兼济天下,才能够真正的统领天下,若是唯我独尊,同样会引发诸多的麻烦。”
“话题说远了,今日主要是商议如何对付大清国的事宜。”
郑勋睿一口一个大清国,这要是放在以往,内阁肯定是不同意的,不过现如今众人都无所谓了,自身强大之后,心胸也能够开阔很多了。
“民意不可违,北直隶的老百姓深受后金鞑子的肆掠,恨透了他们,朝廷大军在辽东获得了胜利,老百姓比朝中的文武大臣还要高兴,他们希望朝廷大军趁胜追击,彻底剿灭八旗军,灭掉大清国,老百姓有这样的想法和意愿,这是好事情。”
“不过诸位身处的高度不一样了,若是也有着百姓那样的想法,朕就要批评了,对付大清国的办法和策略,朝廷早就确定下来了,不会动摇。”
“有人认为,朝廷大军此刻应该朝着辽河前进,压迫八旗军,让皇太极坐卧不安。”
“表面上看起来,这个建议是很不错的,双管齐下,一方面禁绝与大清国的互市,一方面用军队压迫他们,效果一定是很不错的。”
“不过朕可不是这样看的,不要小看了皇太极,更不要小看了满人的斗志,短短几十年的时间,满人就从黑山白水之间崛起,创建了大清国,他们骁勇善战,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而且他们有着不一般的韧性,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之下,开创出来了一片天地。”
“如此情况之下,朝廷大军朝着辽河的方向开进,势必让皇太极破釜沉舟,也可能让满人空前的团结起来,想方设法的摆脱困境,到了那个时候,朝廷想着让大清国内乱,那就是异想天开的事情了。”
“所以朝廷还是采取封锁为主的办法,大军暂时不要朝着辽河的方向开进,守住宁远和西平堡等城池足矣,不要让八旗军感受到太大的压力,这样的情况之下,满人内部的矛盾才有可能充分的暴露出来。”
“大清国失去了辽河以西所有的地方,他们所占据的地方,大都处于贫寒之地,粮食产量不足,自身更是没有什么产出,以前大清国能够维系,主要还是依靠四处的劫掠,现如今他们没有这样的胆量,甚至不敢渡过辽河。”
“如此情况之下,朝廷需要做好的事情,就是彻底封锁大清国,朕料定,最多一年的时间,大清国将难以为继,没有了粮食,不管八旗军多么的骁勇,都是无力施展的,若是走投无路的八旗军,想着渡过辽河劫掠,来多少朝廷大军剿灭多少。”
“温水煮青蛙的事宜,朕已经说过了,现如今朝廷对待大清国,就是这个办法,让他们不知不觉的衰落下去,机会一旦成熟,朝廷大军则倾力进攻,一鼓作气剿灭八旗军,灭掉大清国。”
“朝廷大军招募已经进入尾声,招募军士的训练务必抓紧,朕以为,朝廷大军保持四十万人的规模足矣,除非是遇到特殊情况,否则不要扩充军队人数,朝廷的负担已经很重,若是军队人数过多,朝廷怕是难以承担。”
“海外贸易和商贸事宜,是下一阶段朝廷最为重要的事宜,必须要抓紧,不能够有丝毫的放松,这关乎到朝廷的赋税,今年以及明年,工部要完成大运河整治事宜,各地的官府要开始道路沟渠等的整修事宜。”
。。。
牵涉到关键的事情,郑勋睿几乎都是一锤定音,他需要树立起来这样的形象,他需要巩固皇权,集权和强权是如今最为重要的事情之一。
乾清宫的商议,与之前已经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皇太极郑瀚宇也参与其中了,尽管说郑瀚宇虚岁不过十四岁,可已经没有谁将其看作是小孩子。
让郑勋睿略微不满意的地方,就是郑瀚宇一直都是生活在富贵之中,没有遭受什么坎坷,所以他需要言传身教,让郑瀚宇看清楚如何的处理朝政,如何的抓住重点,将来郑瀚宇继位之后,才能够很好的署理朝政。
这关乎到大明王朝是不是能够真正的兴旺下去,这需要几代人的努力,几千年来的历史,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一个王朝的兴盛持续的时间很短,可衰落下去倒是很快的事情,几百年之后的事情,郑勋睿想不到那么多,也管不了那么多,不过他可以努力,不仅仅是从制度上面努力,更是要从继承人的方面努力,再好的制度,也是需要人去执行的。(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四章 太子的游历
散朝之后,乾清宫里面仅仅留下了郑勋睿和郑瀚宇。
看着少年老成的郑瀚宇,郑勋睿有着很多的感慨,应该说郑瀚宇没有快乐的童年,自小郑勋睿对郑瀚宇的要求就是很严格的,包括文曼珊,对郑瀚宇的要求同样严格,相比较来说,郑瀚宇的那么多妹妹,就要舒服很多,都有着快乐的童年,甚至都可以在郑瀚宇的面前撒娇。
郑勋睿家中的氛围一直都是很好的,这得益于郑勋睿的带头,尽管说有其七个老婆,但郑勋睿对每一个老婆都是很不错的,而且由于郑勋睿提前的预见,让诸多的老婆都出去做事情,家中仅仅留下一人管理,这也少了家中女人之间的争斗,至于说进入京城,成为皇帝之后,郑勋睿依旧让徐佛家、卞玉京、杨爱珍、冬梅等人出去做事情,大明皇家银行成立之后,身为皇后的文曼珊也开始正式管辖银行的事宜。
郑勋睿的女人的确是不多,作为皇上,他反对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做法,皇上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再说后宫的女人太多了,必定出现诸多的宫斗,皇上顾不到那么多,所以尽管以内阁首辅徐望华为首的文武大臣,都在劝他需要迎娶嫔妃,可郑勋睿都是拒绝。
有意思的是,郑勋睿仅仅就是郑瀚宇这一个儿子,皇位的继承方面,不存在任何的问题。
郑瀚宇的品行的确是不错的,身边没有太监宫女,就算是进入到皇宫之中,郑勋睿也提出了严格的要求,太监不准参与到郑瀚宇的生活之中,很多的事情。郑瀚宇能够自己动手的就自己动手去做。
文曼珊完全赞同郑勋睿的意见,这也是因为文曼珊长时间的在外面做事情,知道做好一件事情不容易。很多时候从小开始的锻炼是非常重要的。
“瀚宇,我领兵在外作战的这段时间。你在京城的表现还是不错的,回来之后,徐望华说了很多,不过你不要由此就自得。”
“你没有遭受多少的磨砺,难以知道民间的疾苦,这是我最为担心的事情,治大国如烹小鲜的道理,你是清楚的。我也相信,有朝一日你登基之后,能够很好的署理朝政,但有一点,仅仅是很好的署理朝政还是不够的,你需要在很多关键的事情上面做出决断。”
“皇帝不可能什么都知道,民生、军事、商贸、农业等等,这世界上没有全才,可皇帝偏偏什么事情都要管,牵涉到重大的事情。都需要做出决断。”
“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参加早朝,也看见我是怎么做出决断的。今后你也要这样做。”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郑瀚宇的脸上露出一丝畏惧的神情。
这个神情被郑勋睿看到了,他没有斥责郑瀚宇,因为他是穿越之人,两世为人清楚很多的事情,也能够从容不迫的做出判断,可郑瀚宇就不一样了,不到十四岁的年纪,想到需要在所有重大的事情上面做出决断。肯定是有些畏惧的。
“我打算让你到外面去游历一年到两年的时间。”
郑勋睿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忍的神情。郑瀚宇毕竟不到十四岁,这样的年纪。放在几百年之后,还依偎在父母的身边,一切都是父母帮着做的,可郑瀚宇就需要出去游历了。
“科举考试,凡是考中秀才的读书人,都是需要出去游历的,可不要小看这种游历,可以让人开阔眼界,可以学到更多的知识,人生下来不是万能的,你千万不要以为,出身在皇家,身为皇太子,就比其他的人聪慧,这都是别人瞎说的,你同样需要学习,需要在外面去了解民间的疾苦,将来你才知道应该如何治理天下。”
“我让你出去游历,主要是让你侧重三个方面,其一是了解大明江山,大明江山幅员辽阔,地大物博,如此大好的江山,若是不能够很好的治理,那就对不起列祖列宗,其二是让你了解民间的疾苦,老百姓生活不容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自小就是锦衣玉食,根本不知道老百姓的辛劳,此番出去游历,一定要真切的知道百姓的疾苦,其三就是体察省府州县如何的署理政务,这一点至关重要,你只有知道了巡抚、知府、知州和知县是如何署理地方事物的,你才能够知道如何管理江山,各级的官吏也就无法糊弄你。”
“你的年纪不大,尚不到十四岁,本应该是好好读书的时间,可我认为,你不要一味的死读书,书本上的知识,需要结合实际,历史上很多的圣贤,他们说出来了很多流传至今的话语和道理,可这些道理并非是万古真理,时代在变化,很多的事情在变化,自然某些道理也要跟随变化,你只有出去游历了,知道实际情况了,才能够真正体味这其中的道理。”
“春节之后,你就出去游历,我会安排好一切的,你的身份特殊,我不多说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在游历的过程之中,需要多多照顾他人的感受,不要一切都以自身的感受出发。”
“我希望你此番的游历,能够真正的明白很多的事理,我更希望你在游历的过程之中,能够发现人才,能够为朝廷举荐栋梁之材。”
。。。
文曼珊在乾宁宫等候郑勋睿。
郑勋睿要求郑瀚宇出去游历的事情,文曼珊已经知道了,她于心不忍,毕竟郑瀚宇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尚未满十四岁,再说出去游历,面临的危险太多了。
郑勋睿来到乾宁宫的时候,文曼珊行礼之后,马上开口了。
“臣妾听闻皇上准备让太子出去游历。”
“确有此事,你是太子的母亲,这件事情我也准备和你说说的。”
“臣妾不反对太子出去游历,可太子的年纪尚小,等几年的时间出去,也是可以的。”
郑勋睿看了看文曼珊,微微叹了一口气。
自古以来,很多的皇帝都是出自于深宫之中,而这些皇帝,真正能够名垂青史的太少了,郑瀚宇年纪的确不大,等几年的时间出去游历,也未尝不可,可郑勋睿知道,如今正是最好的时机,大明各地都在发生很大的变化,郑瀚宇这个时候出去游历,能够真真切切的看到这些变化,能够知道这变化背后的内涵。
“皇后,朕也知道,太子这个时候出去游历,年纪小了一些,可皇后要知道,太子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将来是要治理天下的,若是不知道民间之疾苦,不知道省府州县各级官府是如何做事情的,不知道商贸之中的奥妙,不知道军队之强悍,将来如何的做出决断。”
文曼珊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显然对于郑勋睿的大话不是很满意。
郑勋睿有些无奈,只好实话实说了。
“如今正是大明各地巨变的时刻,太子这个时候下去游历,可以看见诸多的变化,更是可以感受到百姓对稳定生活的渴望,太子能够看见百姓是如何贫苦的,也能够看见百姓生活好起来之后,是如何的高兴,若是等几年的时间,百姓的生活都稳定下来了,太子看见的全部都是祥和富庶的情形,那样的游历能够有多大的作用。”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文曼珊撅着嘴开口了。
“皇上的担忧,臣妾是知道的,可皇上将天下治理好了,太子只要守成就很好了。”
郑勋睿忍不住苦笑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皇后,朕是不相信什么皇上可以活上万万年的,朕也不敢企盼将天下都治理的异常的富庶,大明天下幅员辽阔,各地的情形都是不一样的,朕觉得,能够让大明百姓吃饱饭穿暖一点就很不错了,何况朕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北边的大清国和草原,朕以为至少需要十年左右的时间,才有可能彻底稳定下来,还有海外的贸易,朝廷不可能局限在陆地,维持海外的商贸,就需要出去,这些事情都是需要耗费时间的。”
“就按照皇后所言,守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若是对什么事情都不了解,如何的守成,太子既然出身在皇家了,那就必须要承受一般人所不能够承受的苦痛。”
文曼珊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也知道郑勋睿是下定决心了。
“皇上,臣妾担心太子的安全。。。”
“这一点朕会安排好的,太子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再说朕也计划了,太子游历首先从南方开始,接下来才是北方,南方的局势稳定很多,太子的身边,朕会安排好所有的人员,再说朕设立了七大军区,到时候每一个军区都会接到朕的密旨,护卫太子的安全,是他们最为主要的职责,朕在太子的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太子的安危,关乎我大明江山之未来,皇后认为朕敢小视吗。”
郑勋睿如此说,文曼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些年一直都在洪门钱庄做事情,现如今更是负责大明皇家银行,让她的眼界开阔了很多,皇上安排专人保护太子的安全,她这个皇后,同样要做出相应的安排,保护太子的安全。(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五章 规矩是人定的
太子郑瀚宇准备在春节之后出去游历的事情,在内阁引发了很大的震荡,反对的意见居多,这倒是郑勋睿没有想到的。
反对最为厉害的是文震亨。
皇家的事情,文武大臣不应该多干涉,包括内阁都是不能够随便干涉的,不过郑瀚宇已经被册立为太子,其身份不同了,所以内阁在这件事情上面提出来不同的意见,倒也是可以理解的,郑勋睿也不能够强制压下内阁的反对意见。
内阁的反对意见也非常明确,自古以来都没有太子出去游历的事情,若是说太子参与朝政,早些熟悉朝中诸多事宜,这倒是完全应该的,而且郑瀚宇的年纪不大,还需要读书,长时间的游历有可能荒废学业。
内阁提出来的反对意见,被郑勋睿轻易的就推翻了,他说的非常明确,规矩都是人定下来的,时代在进步,很多的规矩就是需要改变,太子出去游历,是非常有利的,可以掌握民间的疾苦,可以体察各级官府是如何做事情的,这也是为熟悉朝政打好基础,至于说学习的事情,同样不会耽误,教授的先生可以一同跟随,且教授的知识与实际情况结合起来,对于太子来说是有着很大好处的。
郑勋睿甚至指出来了,现如今有不少的读书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等到科举考试成功了,进入朝中做官了,却什么事情都不懂,根本不能够参与朝政处理,这样的两榜进士,若是到府州县去做官了,更是难以做好任何的事情。
郑勋睿说出来的这个理由。让内阁无话可说,他们都很清楚,正德年间以来。的确有不少的两榜进士,除开考试的八股文。什么都不清楚,的确是耽误了很多的事情。
内阁的反对自然是不会有多大作用的。
其实郑勋睿做出来的大胆之举早就有了,最为典型的就是皇后文曼珊出任大明皇家银行行长的事宜,按照儒家思想的要求,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惜郑勋睿是摒弃这个说法的,不仅仅是嘴上对此等的说法不认可,实际上做事情也是如此。文曼珊、冬梅、杨爱珍、徐佛家和卞玉京等人在外面做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郑勋睿在这方面也有自身的认识,他认为女子必须有一定的才能,不说在外面做事情,就说对儿孙的教育方面,也是很有好处的,特别是士大夫的家族,男人大都出去做官了,难以教育子女,家中的女眷多半承担了这个任务。虽说子弟可以进入到学堂读书,但个人品行的形成,与母亲有着很大的关系。
不过郑勋睿还是不能够要求女人都出来做事情。毕竟这个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认识深入人心,短时间之内不可能改变,身为皇上,郑勋睿一样要顾及士大夫和读书人的想法,这些人是大明王朝的精英,郑勋睿必须依靠这些人来治理国家。
瑞元三年的春节眼看就要到来了。
这是郑勋睿登基之后的第二个春节,不过这个春节,与瑞元元年的春节是完全不一样的。
经过了一年多时间的休养生息。老百姓基本缓过来气来,家家户户对这个春节是非常看重的。他们感谢皇上和朝廷给与了他们平静稳定的生活。
大明南北各地,基本都稳定下来。一些地方战争的创伤尚未彻底消除,北方一些地方还能够看见被烧过的房屋,以及部分的断壁残垣,人口的恢复更是缓慢,满八旗几次深入北直隶劫掠,抢夺最多的就是人口,这人口的恢复可不是短时间的事情。
朝廷大军占领辽河以西所有地方的时候,皇上最为关注的就是人口的问题,经过多年的征伐和厮杀,辽东极为荒凉,很多地方几乎看不见什么人烟,人口主要都是集中在城池之中,大军收复了辽河以西所有地方,一部分的汉人趁机渡过辽河,不过这样的情况持续的时间不是很长,或许是皇太极感觉到了情况不对,迅速部署兵力,守住了辽河,让汉人无法顺利返回,这方面皇上和朝廷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朝廷试着从南方迁移一部分的人口到北方,但这样做的动作不能够太大,毕竟迁移人口不是小事情,而且朝廷在此之前,已经朝着台湾迁移了部分的人口。
倒是朝鲜方面进入到山东有不少人,部分的人愿意迁移到北方,这也是皇上和朝廷没有想到的。
老百姓是怀着感恩的心来迎接这个春节的。
各级官府悉数都设立了义仓,义仓储存的粮食,是专门接济那些遭受灾害的百姓的,朝廷的要求非常明确,不管什么地方,都不准饿死人和冻死人,这是一条不能够违背的规矩,各级的都察院专门盯着这件事情,已经有好几个知县在这方面遭遇到惩处,直接被免去知县的官职,有的因为欺上瞒下,甚至被直接投入到大牢,等候大理寺的审理,且都察院惩处的官员,朝廷都以邸报的方式通告了各级官府,这就让各级官府开始紧张起来,认真核查本地的百姓,是不是有遭受灾害的,是不是有无法活下去的,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展开救济。
可不要小看这件事情,对于稳定大明各地的局势,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官府关心百姓,百姓不担心饿死,这样的事情传扬开来,人心迅速稳定了。
北方各地在剿灭土匪方面,也是耗费了很大心思的,北方的第一军区和第二军区,很大一部分的精力都用来剿灭各地的土匪,其实很多的百姓做土匪,是因为生活难以为继,一旦家乡稳定下来,大部分的人是不会做土匪的,地方官府竭力稳定地方的局面,让老百姓有饭吃,不至于冻死,这就瓦解了土匪存在的基础。
皇上和朝廷对于剿灭土匪也有着明确的指示,对于那些土匪头子,是绝对不能够放过的,至于说寻常的土匪,只要愿意回家种地,老老实实的生活,可以宽大。
从战斗力方面来说,土匪绝不是朝廷大军的对手,而且朝廷大军进入到地方上剿灭土匪,得到了老百姓的支持,在一些土匪被剿灭之后,更多的土匪选择了投降各级的官府。
商贾忙于做生意,天下太平,对于商贾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他们奔走大明各地,力争赚到更多的银子。
士大夫和读书人相对要平和一些,在他们的眼里,各地的局势都是平稳的,不会发生什么大事情,不会有土匪盯着他们,更不会有流寇的存在,他们可以安心的过春节。
瑞元三年的春节,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中到来的。
与地方上春节喜气的气氛对比,皇宫里面要安静很多。
皇上和皇后娘娘,包括诸多的嫔妃,都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做的,文曼珊、冬梅和卞玉京悉数都在大明皇家银行做事情,临近春节的时候,皇家银行异常的忙碌,几乎没有什么歇息的时间,作为行长,文曼珊更是忙的脚不沾地,看上去比皇上都要辛苦。
徐佛家和杨爱珍需要搜集各方面的情报,不管是什么节日,她们都是需要忙碌的。
相对清闲一些的是皇贵妃朱徽娖。
因为朱慈烺的事情,郑勋睿感觉有些对不起朱徽娖,当初他是想着救下朱慈烺等人的,可惜局势的发展他无法完全掌控,朱慈烺的存在,威胁到了朝局的稳定,迫于无奈的情况之下,郑勋睿默许了郑锦宏等人的做法,朱慈烺最终死于非命。
朱徽娖是崇祯皇帝朱由检的女儿,一直都是生长在皇宫之中,接受了严格的礼仪方面的教育,成为了皇贵妃之后,一直都很是安静,不过朱徽娖帮助郑勋睿,要求曾经被册封为亲王、郡王的诸多朱家的子弟,主动去掉了封号和封地,这方面郑勋睿是很感激的。
从这些方面来说,朱徽娖是非常聪明的,是明白事理的,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朱徽娖从未表露出来不满的意思,在后宫之中,与其他人的关系也是不错的。
基于这样的原因,春节临近的时候,郑勋睿很多的时候都是陪着朱徽娖的,将朝中发生的诸多事情,以及在辽东如何打击八旗军的事情,说给朱徽娖听,对于朱慈炯、朱慈照和朱慈焕等人前来皇宫拜见皇贵妃,也从来没有阻止,而且年纪尚小的朱徽沁,依旧在皇宫之中,由朱徽娖直接照顾。
让郑勋睿没有想到的是,朱徽娖也提出来了要求,要走出皇宫做事情,她想着进入到大明皇家银行做事情,毕竟平日里与皇后娘娘文曼珊,以及冬梅和卞玉京等人交谈,听说了不少皇家银行的事宜,大概是觉得自己能够做这些事情。
这个要求让郑勋睿有些为难,他没有答应,不过他已经想到让朱徽娖做什么事情,文曼珊和朱徽娖都在皇家银行做事情,这对于提升皇家银行地位是不容置疑的,不过皇家银行的地位太高了,也不是好事情,到时候都察院都不好监督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六章 科举之争
内阁大臣、礼部尚书杨廷枢禀报科举事宜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
尽管说参与了辽东之战,不过杨廷枢也没有耽误科举的事宜,毕竟这是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次科举考试,而且此次科举考试的规矩与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县试、府试和院试依旧是地方上负责,可是从关键的乡试开始,就是由朝廷统一管理了,其标志就是礼部统一出考试的题目,各地不得自行出题,更不允许主考官出题目,而且参与阅卷的官员,也是由朝廷统一派遣的,其人员主要是由大明皇家理论政策研究院的人员组成。
朝廷对主考官的要求更是严格,主考官事先不公布名字,乡试开始三天之前抵达各省,不得与任何考生以及地方人员接触,考试结束之后即离开各省,回到京城,这就避免了考生高中之后拜见主考官的拜师情况。
这等于是朝廷直接主持了各地的乡试。
其实的核心无非是朝廷统一出考试的题目,这就好比是几百年之后的高考。
时间的确定方面,杨廷枢还是比较谨慎的,明确从瑞元二年的九月开始,县试、府试和院试就依次展开,一直到瑞元三年的六月之前结束,瑞元三年九月开始乡试,瑞元四年的三月进行会试和殿试。
这个时间的跨度是很长的,和以前的科举考试没有什么区别。
大明的交通不发达,同时每次的考试间隔时间比较长,也是给考生一些游历的时间,譬如说某个考生,在本县参加县试之后,需要步行去参加府试和院试等等。乡试和会试同样也是需要步行的,走路的时间可能长达一个月甚至是几个月的时间。
郑勋睿不同意这样的安排。
他已经决定对科举考试实施重大的变革,不过从实际情况来看。变革还是要慢慢来,现如今的科举考试。一律都是以儒家的四书五经等为主,完全摒弃了自然科学,且自然科学被视作是旁门末技,真正的读书人是不会去学习的。
变革的第一步,是将数学与地理等科目加入到科举考试之中。
同时对地方上的县学、府学等等做出重大的变革,教育必须从底层和基层抓起,否则任何的变革与设想都是空中楼阁,不可能产生什么实际的效果。
大明的读书人之所以很少。还是因为学费的昂贵以及供小孩读书的学堂太少了。
以江宁县为例,江宁县是大明比较富庶的地方,其学堂主要由两个方面构成,其一是县衙所有的县学,能够进入到县学去学习的只有童生或者是秀才,童生为院试做准备,秀才为乡试做准备,其二是村镇的义学,这是由地方上士大夫出现组建的学堂,不过能够进入这种学堂读书的。也就是士大夫家族的子弟,寒门的小孩子基本没有机会进入学堂读书。
条件不好的地方,除开县学以外。都是村镇的士绅邀请秀才出任先生,教授自家的小孩读书,寻常的百姓根本没有能力邀请先生。
郑勋睿所要做的第一个改革,就是学堂设置以及学生入学的问题。
在学堂设置方面,郑勋睿下了狠心,他提出来的办法就是各县撤销县学,培训童生和秀才的学堂,一律设置在府州,县里不再设置此类的学堂。同时由县衙出资,在本县设置诸多学堂。要求能够读书的小孩子必须有八成以上进入到学堂读书。学堂里面先生的俸禄,全部由县衙承担。进入学堂读书的人,不需要自掏学费,但生活费自理。
学堂开设的课目,除开四书五经,必须有数学和地理等课目。
教材的编撰由大明皇家理论政策研究院统一负责。
监督各地官府是不是设置了足够的学堂,以及是不是让大部分的人进入到学堂读书,由都察院负责,对于不能够完成任务的各级官府,直接惩戒各级的主官。
郑勋睿对科举的改革,完全颠覆了以前的思路,这个意见提出来之后,引发了朝廷的极大争议,甚至连皇家理论研究院也加入到争论的行列之中。
由官府出钱办学堂,让更多的人能够进入到学堂读书,这一点争论不是很大,毕竟官府能够出钱,就能够让绝大部分寒门的子弟进入到学堂读书,这是好事情,俗话说的好,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教育的振兴意味着国家的振兴。
可是在设置课目的问题上面,争论就异常激烈了,而且几乎都是一边倒,对于将数学以及地理等科目纳入到学堂的授课范围,绝大部分人是不赞同的。
毕竟现如今的文武官员,以及读书人,自小都是习读四书五经,根本没有接触其他的科目,在他们看来,学习四书五经才是正统。
大明皇家理论政策研究院,对于编撰数学和地理科目的教材,也不是很熟悉,这方面的人才不多,编撰出来的教材,审阅的难度很大。
好在郑勋睿在大明皇家理论政策研究院成立的时候,就要求吸纳方方面面的人才,包括海外的诸多人才,都吸纳其中,官府提供足够的钱财,故而编撰数学和地理方面的教材,还是有人能够完成的。
这样的争论持续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最终以皇上下达圣旨的形式明确下来了。
圣旨的意思非常明确,数学和地理的科目必须纳入到各级学堂的教学之中,科举考试将专门开设数学以及地理的考试,从县试一直到殿试,全部都有数学以及地理的科目考试,若是这两个科目成绩不行,不能够录取。
师资缺乏的问题,各级官府想办法解决,初始阶段,朝廷想方设法招纳此方面的人才,帮助地方上予以补充,地方上也要着力培养这方面的人才。
将数学和地理两个科目纳入到科举考试之中,这是最为厉害的一招,几乎不需要其他过多的动员,读书人自然是要拼命学习的。
大明这方面的人才的确不是很多,绝大部分的读书人对于数学和地理等科目一窍不通,这就促使吏部和礼部大规模的从海外招纳人才,甚至将诸多金发碧眼的海外之人直接送到省府州县各级学堂之中去教书。
科举考试的变革大幕瞬间拉开。
郑勋睿非常重视有关科举考试变革的事宜,很多时候亲自过问进展的情况。
礼部尚书杨廷枢回到京城之后,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科举考试的变革之中,按照皇上的要求,瑞元二年开始的科举考试,在瑞元三年的六月之前全部都要结束,时间的安排上面,瑞元二年年底之前,县试、府试和院试全部结束,瑞元三年的三月举行乡试,六月举行会试和殿试,七月份的时候,此次的科举考试全部结束。
今后的科举考试,还是每三年进行一次,但必须在一年之内全部完成,考试的科目包括数学和地理。
这就意味着吏部和礼部有大量的事情需要做,教材的编写、省府州县学堂大规模的改革,以及师资力量的补充等等事宜,都需要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完成。
圣旨下发到省府州县之后,争论在下面也展开了,不过这些争论不可能扩充开来,各地官府的主官都是要不折不扣执行的,各省的巡抚都是皇上最为信任的官员,府州县的主官全部都参加过培训,知道朝廷做事情的风格。
吏部和礼部更是派遣大量的官吏,赶赴各地指导,一些地方的巡抚亲自赶赴京城,找到杨廷枢和吏部尚书文坤,请求朝廷更多的支援教授数学和地理科目的先生。
都察院同样的忙碌,文震亨在春节之前就赶赴各地,督察地方上是不是按照圣旨以及朝廷的要求完成学堂设置等事宜。
郑勋睿更是高度关心,时时刻刻询问情况,他很清楚,科举考试的改革,关乎到大明王朝的未来,今后很长一段时间,要不断的对科举考试进行改革,培养出来复合型的人才,大明王朝将来需要的不仅仅是文学方面的人才,更是需要自然科学以及商贸方面的人才。
其实郑勋睿想着将商贸专门纳入到科举考试之中的,只不过这样做可能会遭受到巨大的阻力,所以他暂时没有行动,但如何的管理商贸事宜,以及将商贸专门纳入到学习的科目之中,这是关乎商贸兴旺发达以及逐步走上正轨的最好办法。
万事开头难,只要启动了科举考试的改革,今后一系列的改革,就可以逐渐的铺开了,目前的情况之下,很多的改革还是需要采取强制的手段推行,这样才能够保证效果。
春节的时候,郑勋睿依旧在关心科举考试改革的事宜,礼部诸多的官吏也不能够很好的歇息,必须要开始准备三月份会试和四月份殿试的事宜,此时郑勋睿做出的一个决定,再次让众人震惊,那就是皇贵妃朱徽娖进入到大明皇家理论政策研究院做事情,要知道朱徽娖的身份是非常特殊的,毕竟是先皇的女儿,其进入大明皇家理论政策研究院做事情,必定是引发震荡的。(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七章 范文程的颓废
辽东暂时稳定下来,这是皇太极没有想到的,当初代善代表他和大清国前往锦州去议和,在皇太极看来不过是缓兵之计,依照他对郑勋睿的判断,认为此次的议和没有多大的效果,大明的军队还是会陈兵辽河,直接对沈阳等地构成威胁的,可几个月的时间过去,大明军队没有任何的表现,只是驻扎在广宁和西平堡等城池和城堡里面。
出现这样的情形,让皇太极有些喜出望外,毕竟八旗军在辽东的失败,对大清国的打击是异常沉重的,甚至是难以接受的,至于说大明朝廷禁止辽东所有的交易,断绝了与大清国的互市,这倒是可以理解的,现如大清国的主要任务,已经变成了想方设法购买更多的粮食。
八旗军屯兵辽河,虎视眈眈,随时都盯着辽河以西的大明军队,警戒的时间太长了,军士疲惫的同时,皇太极也觉得难以承受,毕竟驻守辽河的八旗军,消耗是很大的。
春节临近的时候,皇太极终于稍稍放松了戒备,要求负责驻守辽河的郑亲王济尔哈朗,可以适当的撤离一部分的八旗军。
皇太极不满意的事情也是有的,那就是范文程看上去很是颓废了,尽管说近段时间以来,范文程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可皇太极也想办法缓解压力,让满人权贵不敢公开的仇视和对付汉人,应该说范文程承受的公开的压力小了很多。
皇太极还是有些倚重范文程的,辽东战败,让皇太极想起了自缢身亡的洪承畴,应该说当初洪承畴就发现了问题,建议八旗军收缩防守,时刻注意辽东的局势。可惜皇太极没有顾及到那么多,加之对洪承畴不是特别的信任,结果导致了八旗军在辽东的惨败。饶余郡王阿巴泰是第一个与大明军队厮杀阵亡的大清国满人权贵。
从谋略方面来说,汉人的确是强于满人的。可惜的是,满人从骨子里是不相信和不信任汉人的,若不是皇太极的坚持,范文程在大清国也不可能有什么地位。
最近一段时间,范文程很少开口说话,满人权贵对范文程的意见还是很大的。
这一点皇太极无可奈何,他不可能左右满人权贵的思想,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打压满人权贵公开的对汉人的攻击,皇太极也希望范文程能够振作起来,和以前一样。
内心深处,皇太极是有些恼怒的,他认为范文程是不是对大清国的未来没有什么希望了,故而变得颓废了。
范文程的确变得颓废和小心翼翼了。
满八旗在辽东的惨败,以及洪承畴在宁远城自缢身亡,让他看到了自身最终的归宿,大明王朝的强悍,以及郑家军的骁勇。这些都是大清国无法抵御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明王朝将愈发的繁荣富裕。到了那个时候,大清国根本没有能力和资格继续维持下去。
范文程与其他人不一样,就算是如今在大清国朝廷之中做事情的汉人,到时候也许能够得到大明朝廷的原谅,至少能够舒服的活下去,可是他不行,因为他的身份过于的特殊,一直都是皇太极最为信任的谋士,而且为大清国的兴盛呕心沥血。这不可能得到原谅。
其实做出效忠皇太极以及大清国的决定,范文程也不是特别的后悔。这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后悔也没有多大的作用。范文程最为寒心的,还是满人权贵对他的态度。
当初豫亲王多铎抢夺他的夫人,就已经敲响了警钟,尽管他范文程是皇太极最为信任的汉人谋士,可是在满人权贵的眼里,他依旧是奴才,人家可以随意的处置他,不管他范文程如何的卖命,如何的卑颜屈膝,依旧不可能融入到满人权贵的集团之中。
皇太极的信任是范文程最大的依靠,可现如今的皇太极,身体根本不好,且如此的操心劳累,万一有一天皇太极突然离去了,依照大清国如此的氛围,他范文程不可能有好下场。
没有任何一个人不为自身的将来考虑。
范文程同样是如此,他不仅仅要自身的将来考虑,更是要为家人的未来考虑,可目前的情况之下,范文程看不见任何的希望,不仅他自身未来黯淡无光,家族也没有希望。
混到了这一步,范文程是万万想不到的,看不到希望的他,自然是无法打起精神来的。
大明军队占领了辽河以西所有地方之后,被八旗军劫掠的汉人,很多都趁着这个时机冒死渡过辽河,后来皇太极发现情况不对,加强了对辽河的控制,才勉强制止了汉人继续的逃往,辽河暂时稳定下来。
大明军队没有展开进攻,表面上看是按照议和的事宜执行的,可从辽东反馈的情况,范文程内心发凉,他感受到了那位从未谋面的大明皇上,有着非同一般的远见。
辽河暂时稳定下来了,不过互市也被彻底的封闭了,不仅仅是辽河的封闭,草原上也是一样,大明朝廷的要求非常的明确,草原部落之中,只有效忠和服从大明朝廷的草原部落,才允许与大明互市,其余部落一律不准从大明购买任何的货物。
采用互市的办法围堵大清国,这等于是杀人不见血。
大清国地处极北之地,气候严寒,粮食产量很低,想要维持生计有很大的困难,加之这些年以来,八旗军入关劫掠,每一次都劫掠大量的汉人,进攻朝鲜的时候,更是劫掠了几十万的朝鲜人,让大清国的人口空前的膨胀,可这些人都是要吃饭的。
大清国的四周几乎被全部封闭起来,辽南大部分地方被大明军队占领,大清国与朝鲜的联系被完全切断,辽河以西同样被大明军队占领,这里已经成为大清国的禁区,大清国的北方是草原和白山黑水,大都是贫瘠之地,也就是说,大清国与周遭的联系,除开草原上部分的部落,其余全部都不存在了。
这等于是卡住了大清国的咽喉。
按照范文程的预计,最多一年左右的时间,大清国就会出现粮食方面的危机,依照大清国自身的粮食产量,根本无法维持,八旗军在草原的征伐以及辽东之战,消耗了大量的粮草,这已经让皇太极不堪重负了。
一旦粮食的饥荒来临,首先遭难的肯定是汉人和朝鲜人,至于说那些满人权贵,还是可以维持的,可大清国的满人不多,大部分的还是汉人,一旦汉人和朝鲜人乱起来,皇太极和八旗军根本无法平息。
大清国出现内乱,大明军队趁虚而入,那个时候恐怕就是大清国覆灭的时候。
对于这一点,范文程看的非常清楚,可短时间之内,他不会提出来这方面的担忧,因为皇太极暂时没有发现这方面的问题。
皇太极的确是一代枭雄,可惜在维持生计以及民生建设方面,不是特别的擅长,皇太极一直都是以征伐起家的,包括先皇努尔哈赤,他们在民生建设方面,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一旦缺乏了钱粮,很多时候都是依靠劫掠的方式获取。
虽说成立大清国之后,皇太极将部分的精力放置到民生方面,让大清国逐渐的稳定下来,可皇太极真正的重心,还是放在了辽东、辽南等地,皇太极重点想到的,还是要征服中原、彻底推翻大明王朝。
大明王朝出了一个奇才,此奇才如今是大明的皇上,如此意味着大清国统领中原的希望逐渐失去了,且今后能够保住大清国的希望都越来越渺茫。
皇太极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身体也不是很好,这个时候将主要的精力放置到民生方面,可能性不是很大了。
也正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范文程整体的看法都是悲观的。
大清国已经开始出现不稳定的苗头,诸多的满人权贵对汉人的仇视达到了高峰时期,时不时有汉人遭遇到打骂,甚至被斩杀,皇太极曾经专门制定了规矩,不准满人权贵随意的斩杀家中的奴仆,可惜在八旗军在辽东惨败之后,皇太极对于大清国各地出现的欺辱满人的现象,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了。
这样的行为,是在彻底动摇大清国的根本。
范文程看出来了,他相信皇太极也看出来了,只不过为了平息满人权贵的愤怒,皇太极选择了暂时的纵容,这种暂时的纵容,很有可能开启动摇大清国根本的序幕。
范文程已经感觉到了寒心和颓废,尽管想到了这些事情,可他一直都是闭口不言,以前那种踊跃的为皇太极出谋划策的激情,一去不复返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范文程还是非常小心的,除开必须要到大政殿去上朝,其余的时候他闭门不出,不见任何人,他知道很多的事情不可能瞒过皇太极,他更是清楚不能够让皇太极疑心,不能够让皇太极震怒,否则他这个汉人,在大清国五立锥之地,在大明王朝更是不可能被原谅的罪人。(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八章 巴达维亚的消息
瑞元三年的春节,京城格外的热闹,庙会里面人山人海,各种杂耍和小吃鳞次栉比,近二十年的时间过去,这次的春节,京城的百姓是安安心心庆贺的。
紫禁城里面没有那么轻松,需要考虑和筹划的事情很多,就连郑勋睿都感觉有些疲惫了,科举考试的事宜,商贸的事宜,征伐大清国的事宜,统一草原的问题,更加主要的是让大明王朝强盛富庶的问题等等。
大明各地都恢复了平静,流寇以及八旗军造成的伤害正在慢慢的淡去,尽管说天灾还是一定程度的存在,不过有了各级官府的大力抚恤,灾害也不是很大问题了。
平静之后的发展,速度是很快的,但这种迅速的发展,不代表大明各地今后就会总是如此迅速的发展,大灾大难之后,地方上恢复的速度是完全可以感受到的,老百姓只要稳定下来,一定会勤勤恳恳的做事情,期盼能够过上好日子。
朝中的文武大臣对于各地的发展,是由衷高兴的,但郑勋睿很是冷静,他知道如今的发展,不过是表面情况,老百姓之所以能够稳定下来,主要还是老天的关照,瑞元二年没有遭遇太多的天灾,粮食基本都丰收了,老百姓有饭吃了,心也就定下来了。
大明王朝真正的想着要发展,还是要发展商贸,依靠农业来支撑,不可能有着长足的发展,可商贸又是需要依托产业的,现如今的商贸,集中在粮食、茶叶、丝绸、瓷器等日用生活品方面,且都是零星的,南方一些地方已经开始出现大规模的作坊。主要生产茶叶、瓷器和丝绸等等商品,不过各级的官府对于这些大型的作坊,还缺乏正确的认识。有些官吏甚至认为大型的作坊不应该鼓励和提倡,因为作坊里面做事情的人太多。都是青壮,可能影响到农业生产,就连一些大型作坊的老板,都很是担心,害怕因为作坊的人太多,影响到每年的春耕和秋收。
郑勋睿对大型作坊是极力的鼓励和支持的,甚至在春节期间都下了圣旨,要求各级官府务必要大力支持各类大型和小型的作坊。皇家银行的分支机构更是要实际予以支持。
从赋税的角度考虑,海外贸易已经成为大明的半壁江山,这一点内阁所有大臣都感受到了,按照郑勋睿的要求,每一个月户部会上奏赋税收支的情况,其中主要就是海外贸易和商贸的赋税,农业赋税的时间固定,每年的四月和十月,其余时间是没有的。
朝廷的开销同样是巨大的,官吏的俸禄以及郑家军的军饷。这种开销的份额,根本不是崇祯年间可以想象的事情。
皇家银行的作用也完全展露出来,大明宝钞已经更名为纸币。不过下面的人还是习惯性的称呼其为宝钞,皇家银行已经完全掌握了发行纸币的权力,更多的行家里手进入到皇家银行,不断测算应该发行的纸笔的数量。
郑勋睿要求大明的纸币不仅仅是陆地上流行,还要到海外去,这就让文曼珊等人加强了与海外驻扎的郑家军的联系,而所谓驻扎在海外的郑家军,主要就是台湾与巴达维亚的郑家军了,统领这些军士的是郑家军副总兵洪欣贵。
洪欣贵当初率领郑家军水师剿灭了东印度公司之后。就奉命驻扎在巴达维亚,一方面训练郑家军的水师。一方面彻底掌控东南亚的海上贸易,而控制了巴达维亚以及附近的诸多岛屿之后。也就完全掌控了海上贸易的通道。
郑勋睿给与了洪欣贵充足的权力,从巴达维亚送到朝廷的海外贸易的赋税,洪欣贵可以保留两成,主要是用于巴达维亚水师的开销,包括水师的扩充。
如今的大明水师,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一年多时间过去,洪欣贵统领的水师,招募了不少东南亚以及海外的人员,甚至一些雇佣兵也进入到了水师之中,这些军士一些留在了巴达维亚,更多的来到了大明水师的总部蓬莱,接受军纪军规的训练。
驻扎巴达维亚的水师时常调防,参将丁宝坤好几次率领调防的水师将士前往巴达维亚,海外驻防的时间一般都是半年左右,之后这些水师将士可以回到大明与家人团聚。
郑勋睿手中拿着洪欣贵从巴达维亚写来的密折,看的很是仔细。
内阁首辅徐望华,内阁次辅周延儒,内阁大臣、兵部尚书熊文灿,以及户部对外贸易司的郎中郑芝龙,员外郎科恩、亨利等人,都在下首默默的等候。
看完密折之后,郑勋睿将密折递给了徐望华。
“徐爱卿,将密折念给众人听听。”
洪欣贵密折的内容众人终于知晓了,原来东印度公司的覆灭,直接影响到了葡萄牙、西班牙以及荷兰等国的利益,以前这些地方对外的贸易,特别是对于东南亚、日本以及大明的贸易,基本都是依托东印度公司,现在要服从大明朝廷的规矩,作为海上的强国,西班牙和葡萄牙等国是难以承受的,他们历来都是海上贸易规则的制定者,现如今要按照大明朝廷定下的规矩办事情,肯定是不服气的,于是一贯对立的他们,联合起来,组成所谓的无敌舰队,准备再次掌控海上贸易的事宜。
有趣的是,西班牙等国出兵的由头,竟然是要恢复东印度公司。
听完奏折的内容,科恩与亨利的脸色变幻莫测。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科恩与亨利两人。
首先开口的是肯恩,曾经的东印度公司的总裁,现在的户部员外郎。
“尊敬的皇帝陛下,臣认为驻扎在巴达维亚的洪将军,一定能够妥善的处理此事,皇帝陛下只要授权给洪将军,就能够彻底化解危机。”
郑勋睿看着科恩开口了。
“科恩,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朕想知道让洪欣贵如何处理此事,打击所谓的无敌舰队是肯定的,打败这所谓的无敌舰队之后,该如何做,我大明水师是不是远渡重洋,前往西班牙、葡萄牙与荷兰等地。”
科恩与亨利两人的身体都微微颤抖,他们当然清楚皇上的意思,也知道大明王朝有着这样的实力,肯定是能够横扫西班牙等地的,不过他们不愿意看见此等情况的出现。
郑勋睿笑了。
“科恩,亨利,朕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你们怕是不愿意看见大明水师横扫海外的,毕竟那里是那么的家乡,可有一点你们必须要明白,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当初你们的东印度公司,不也是秉承这个道理,来到东南亚做生意的,东印度公司甚至拥有了自身的武装,可以与其他国家签署任何的协议,就是因为东印度公司有实力。”
“朕要求我大明水师出兵海外,肯定是为了商贸的,同时也要宣扬我大明之文化,吸纳海外之文化,这两年时间以来,大量海外之人进入到我大明,单单广州府一地,从阿拉伯过来的人员就接近十万人了,可各级的官府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事宜,海外贸易司也仅仅是从商贸的角度出发考虑一切的事宜。”
“水师出兵海外是肯定的,今后我大明水师还要驻扎到更加远的地方,不过朕所谓的驻兵海外,是需要有规矩的。”
“包括海外之人前往大明来做生意,从事商贸事宜,以及他们到大明来参加科举考试等等,都需要有规矩,这个规矩必须是朝廷拿出来,出征的水师、各级官府以及那些海外之人遵守就可以了。”
“谁来确定这个规矩,朕想过了,由内阁次辅周大人牵头,海外贸易司参与,务必在一个月时间之内,确定下来规矩,不管是想着到我大明来生活定居的海外之人,还是准备出去在海外做生意的商贾,甚至是准备到海外去生活的我大明子民,都要遵照这个规矩执行。”
“朕特别强调的一点,那就是我大明水师,前往海外去征伐,主要目的还是打通商贸途径,只有那些不遵守海上贸易规矩的人,才会遭遇我大明水师的打击,凡是遵守我大明海上贸易规矩之人,我大明水师同样也是要保护的。”
。。。
郑勋睿说完之后,科恩与亨利很快明白其中意思了。
科恩单膝跪地,很快开口了。
“皇帝陛下的意思,臣明白了,臣一定竭尽全力,在周大人要求下,参与到规矩的制定之中。”
郑勋睿挥挥手,示意科恩站起身来。
“科恩,亨利,这方面你们的确是有经验的,东印度公司的诸多规矩,也是可以考虑的,但有一点你们记住,你们现在是大明朝廷的官员,所制定的规矩,一定要为大明朝廷的利益考虑,其实你们已经是我大明之人,包括那些进入我大明,想着一辈子在这里生活之人,都是我大明之人,有句话说得好,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希望你们制定出来的规矩,能够吸纳更多海外之人来到我大明。”
郑勋睿说到这里,徐望华、周延儒、熊文灿和郑芝龙等人也明白其中意思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三十九章 海外奠基之战(1)
长时间驻扎在巴达维亚,洪欣贵自然是要熟悉当地的风俗,其实话说回来,洪欣贵在巴达维亚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颇有些太上皇的滋味,尽管大明水师在这里驻扎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可已经统领了巴达维亚以及周围岛屿所有的事宜,不管是从哪里来的商船,全部都要按照规矩上缴商贸赋税,其赋税额度为商船货物总价值的一成左右。
很多时候,洪欣贵的一句话,就是钱财。
不过洪欣贵异常的忠心,尽管远离大明朝廷,可任何的事情,他都是要请示皇上,接下来才会按照皇上和朝廷的要求做的。
洪欣贵是最早跟随在皇上身边的人,而皇上对洪欣贵的放心也是显而易见的。
洪欣贵在巴达维亚,从未将自己看作是太上皇,任何时候说话做事情,都是非常注意的,时时刻刻都将皇上和朝廷放在最前面,一切都是遵照皇上的旨意办事。
其实皇上和朝廷对巴达维亚的诸多事情干涉不是很多,而按照朝廷的规矩,郑家军游击将军以上的军官,其家眷每年可以到巴达维亚一个月时间,与亲人团聚,其余下面的军士,都是采取换防的方式,回到大明与家人团聚,身为郑家军副总兵的洪欣贵,在这方面很是照顾属下的军官,自己的家人却一次都没有来过。
军官必须要保持稳定,商贸的政策也必须要保持稳定。
郑勋睿放手给洪欣贵权力,他很清楚,想要长期维持海外贸易,决不能够采取杀鸡取卵的方式,赋税必须规定在一定的份额之内,让商贾能够承受。而且水师既然收取了海外贸易的赋税,那就要保证商船能够顺利进行交易,一旦出现了干扰贸易的事宜。必须要出面协调。
在东南亚做老大,就要有老大的样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郑勋睿对洪欣贵完全放心,哪怕是洪欣贵在巴达维亚利用权力,为自身谋求一些利益,他也不会过多的干涉,要知道让洪欣贵长期驻扎在巴达维亚,人家是做了很大贡献和牺牲的,再说东南亚一带已经逐渐适应了洪欣贵做事情的风格。这个时候调整主帅,肯定是很不利的。
这一次西班牙、葡萄牙与荷兰等联合起来,组成舰队前往巴达维亚的事情,洪欣贵是从水师将士之中得到消息的,毕竟水师已经吸纳了很多海外之人,这些人之中不乏有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与荷兰人,特别是当初剿灭东印度公司之后,水师吸纳了大量的原东印度公司的雇佣军,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西班牙等地的人。
洪欣贵迅速以密折的方式,将情报直接禀报给皇上。他在密折之中的建议,是彻底剿灭,不给对方任何的机会。进一步确定大明水师在海上霸主的地位。
另外一方面,洪欣贵要求水师做好一切的准备,厮杀是少不了的,而且海上作战完全不同于陆地上面作战,提前做好准备,掌握海上气候等情况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洪欣贵兢兢业业做事情,一心致力于海上贸易赋税征收以及水师的训练事宜,真正深入其中之后,洪欣贵才明白。训练出来一支海上强大的军队,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这也难怪皇上当初力排众议。给与了水师强大的钱力财力方面的支持。
一年多时间过去,大量的适合在战船上面安置的红夷大炮与弗朗机运动到巴达维亚,悉数都装配到战船上面去,而巴达维亚驻扎水师拥有的战船,也达到了两百艘。
依托这些战船,洪欣贵敢于对阵任何的对手,哪怕是西班牙、葡萄牙与荷兰联合组成的所谓的海上无敌舰队,他已经给皇上密折奏报,只要皇上下旨,他将再次亲率水师,展开在大海之上的征伐厮杀。
瑞元三年四月,洪欣贵收到了皇上的圣旨,连同圣旨一同到巴达维亚的,还有郑家军参将王小二,户部对外贸易司郎中郑芝龙,以及一百艘装备齐全的战船,一万水师将士。
如此以来,驻扎在巴达维亚的水师将士达到了两万五千人,战船达到了三百艘,其中大型战船一百八十艘,其战斗力绝对强悍。
海上的消息也逐渐多起来,据说西班牙等国的海上无敌舰队,距离巴达维亚的距离已经不远了,最多到五月份,无敌舰队就能够抵达巴达维亚海域,战斗厮杀就很有可能展开。
皇上的圣旨也就是一封有些长的信函。
拿到信函之后,洪欣贵看的非常仔细,看完了皇上的圣旨,他的脸上露出异样的神采,他万万想不到皇上如此的霸气,远不是要求他打败无敌舰队那么简单。
商议作战计划以及皇上圣旨在水师营地进行。
“王将军,郑大人,皇上的旨意非常明确了,说实话我是没有想到的,皇上不仅仅要求我们打败西班牙等国组建的海上无敌舰队,还要在作战胜利之后,展开大规模的远航,既然决定要远征,很多的事情就需要准备,海上的远航远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按照皇上圣旨之旨意,郑大人此番跟随我出征,王将军驻守巴达维亚。”
说到这里,洪欣贵稍稍停顿了一下。
“有一点我需要特别强调,那就是不能够因为远征以及海上的厮杀,耽误了海外商贸事宜,海外商贸的赋税收入,已经成为朝廷主要的收入之一,大明水师驻扎在巴达维亚,控制东南亚整个的海域,就能够完全保证海上贸易顺利,这一点请王将军切记,一旦海上征伐和远征开始,王将军就要直接负责巴达维亚海上贸易的事宜了。。。”
王小二频频点头,离开京城的时候,皇上专门找到了他,吩咐了前往巴达维亚的任务,他不需要跟随水师出去作战,也不需要远航到西班牙等国,不过他的任务也很关键,那就是守候在巴达维亚,保证海上贸易的顺利,以及负责海外贸易的赋税事宜。
做好了简单的安排之后,洪欣贵拿起了手中皇上的信函。
“海上之征伐和远征,皇上旨意之中已经明确了水师该如何做,刚刚我仔细看过了,想必郑大人对此是非常熟悉的,此番郑大人跟随我出海作战,就请多多在这方面操心。”
郑芝龙点点头,等到洪欣贵说完之后,马上开口了。
“都督大人,下官奉命协助大人展开海上征伐以及远征事宜,临行之前皇上特意吩咐了,有关水师以及远征作战事宜,需要遵循规矩,决不能够随意违反,下官此番前来,一是协助大人海上征伐作战,二是宣传海上作战、特别是海上远征需要遵循的规矩,告诫诸位将士不能够违背。”
洪欣贵频频点头,其实皇上的信函之中已经说明,朝廷制定出来的有关海上贸易、海外作战的诸多规矩,主要就是户部的对外贸易司提出来的建议。
“大人,皇上还特意强调了一点,那就是水师的征伐,务必要以大明朝廷的利益为重。”
郑芝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洪欣贵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才符合皇上的脾气,试想一下,大明水师不远万里的征伐,要是得不到任何的利益,那就是精神出问题了,水师驻扎在巴达维亚,目的就是控制所有前往东南亚、日本、朝鲜以及大明的海上贸易事宜,收取海上贸易的赋税。
做这些事情,当然需要有规矩,其实洪欣贵早就确立了相应的规矩,现如今皇上的圣旨到了,那么今后巴达维亚以及东南亚所有海上贸易的事宜,就按照规矩来。
至于说海上征伐以及远征,同样有规矩,只不过到具体作战的时候,要结合实际情况做出相应的决定,不一定完全依照规矩办事。
接下来的商议,就牵涉到很多具体方面了,这期间,不少原东印度公司的员工,也就是如今大明海外贸易公司的员工,陆续来到水师的军营,洪欣贵要求他们前来,主要就是商议在巴达维亚设立大明皇家银行的事宜,这一次设立在巴达维亚的皇家银行,规模是很大的,有不少具体的事宜需要商议。
两天之后,洪欣贵接到了准确的情报,西班牙、葡萄牙以及荷兰联合组成的舰队,已经进入到巴达维亚的海域,其战船编队规模很是庞大,预计战船超过一百五十艘。
水师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洪欣贵下达了水师出发的命令,此番的征伐,洪欣贵为主帅,郑芝龙为副帅,在征伐期间,巴达维亚的一切事宜,有郑家军参将王小二全权负责。
巴达维亚的氛围依旧,没有谁感觉到紧张,或许是众人都认为,大明水师获取海上战斗胜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洪欣贵和郑芝龙还是非常谨慎的,出发之前,两人仔细分析了所有获取的情报,同时命令水师斥候要更多的更详尽的侦查到对方舰队的情况,便于水师做好相应的准备。(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章 海外奠基之战(2)
郑芝龙很久没有参与海上作战了,他曾经是海盗,归顺大明朝廷之后,拥有最为强悍的水师,打败了东印度公司的挑衅,垄断了海上贸易事宜,只是在郑家军崛起之后,才甘拜下风,归顺了郑家军,在南京和京城赋闲一段时间之后,进入到户部的海外贸易司,开始忙碌起来,此番能够跟随洪欣贵在大海上作战,机会当然是难得的。
让郑芝龙高兴的是,他的弟弟郑芝豹正式进入了大明水师,已经成为水师之中一名游击将军,他的儿子郑森,在三月份乡试的时候高中,正在京城准备参加会试,家族之中出现了文武方面的人才,郑芝龙心情非常舒畅。
家族得到了皇上和朝廷的重视,郑芝龙发誓要好好做事情,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商讨如何管理海外贸易、海外征伐事宜的时候,郑芝龙就自身的见解提出了很多的意见建议,确保在一个月时间之内定下诸多的规矩,此番跟随前往巴达维亚,与西班牙等国的舰队作战,而且还要跟随前往海外去征伐,郑芝龙从京城出发的时候,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展现出来全部的本事,保证水师此番的征伐一切都顺利,获取完胜。
来到巴达维亚,郑芝龙几乎没有歇息的时间,除开不遗余力的抓紧时间给水师游击将军以上军官讲解朝廷确定的海外征伐、海上贸易的规矩之外,还要与主帅洪欣贵商议海上征伐的事宜,可以说是连轴转,就连洪欣贵都劝诫郑芝龙需要多多的歇息。
郑芝龙不遗余力的努力,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郑家军有着非常好的传统。那就是坚决的执行上级的命令,令行禁止,郑芝龙给诸多军官讲解的相关的规矩。很快被一层一层的传达下去,在诸多的将士看来。这就是军纪军规,是坚决要遵守的,不能够违背的。
至于说海上作战的事宜,郑芝龙更是有着丰富的经验,这方面他甚至强于洪欣贵。
缜密的作战计划,就在这个时候慢慢的确定下来,一直到水师出发的时候,已经完全定型。洪欣贵对此很是满意。
大明水师此番出征的战船为两百艘,其中大型战船一百五十艘,其他战船五十艘。
不管是大小的战船,几乎都配备了红夷大炮和弗朗机。
经过多番改进的红夷大炮和弗朗机,其威力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尽管说大明所拥有的红夷大炮和弗朗机都是从荷兰等地引进过来的,可在荷兰等地,没有谁特别重视红夷大炮以及弗朗机的优化,在这方面投入大量精力钱财和时间的,唯有大明。
火力的强大在海上作战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海上作战与陆地上作战有着很大的不同。一望无垠的大海之上,战船的行进速度、火力的强弱,直接就能够决定战斗的胜负。试想一下,双反交火的时候,一方的火炮威力、战船行进的速度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另外一方是毫无反抗之力的。
郑芝龙清楚大明水师战斗力异常强悍,也知道大明水师的实力远远超过西班牙、葡萄牙与荷兰联合组成的战船舰队,所以他与洪欣贵商议之后,确定下来的作战方式就是正面进攻,不断的打压,力求在海上作战的过程之中。全歼对方的战船舰队。
初看起来,海上作战取得完胜是非常困难的。要知道对方战船舰队也有一百五十艘左右的战船,要将这些战船全部都炸沉。需要太多的火炮,不过洪欣贵和郑芝龙有着这样的信心。
两百艘战船编为了五个舰队,每个舰队战船四十艘,第一编队为指挥编队,洪欣贵和郑芝龙悉数都在第一编队,且两人在战船编队刚刚出发的时候,同在一艘指挥舰上面,目的就是便于进一步完善作战计划。
当然真正的战斗展开来之后,洪欣贵和郑芝龙两人必须在两艘指挥舰上面,这是以防万一,若是其中一人出现了问题,另外一人同样可以指挥作战。
茫茫大海之上,蓝天白云,看上去景色是非常美丽的,可惜水师的将士无暇欣赏如此美丽的景色,他们想到的是即将到来的征伐厮杀,再说水师将士早就熟悉了海上的景色,要知道每日里见到的不是蓝天白云,就是阴云密布、大雨滂沱的情形,谁都腻歪了。
第一编队的指挥舰,甲板之上,洪欣贵和郑芝龙两人并肩站立。
“郑大人,按照你我之分析,三天之后,大战即将展开,此刻我倒是期望战斗早日进行,彻底打败了西班牙、葡萄牙以及荷兰水师,大明水师就能够控制整个的海域了。”
郑芝龙微微点头。
“大帅所言极是,皇上的意思,就是要控制整个海上贸易,且要为海上贸易确定规矩,今后所有的海上贸易都要按照我大明朝廷制定的规矩进行,下官相信,此番的战斗之后,确立海上贸易规矩的事宜,就基本能够完成了。”
“是啊,这就是我期盼作战早日开始的意图,我对于水师作战不是特别的熟悉,以前跟随皇上的时候,都是在陆地上作战,皇上运筹帷幄,郑家军将士只要按照命令执行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多思考,现在不一样了,皇上明确了作战的规矩,具体的战斗就需要你我认真思考了,此番的战斗,必须完胜,如此才能够完成皇上的重托,展开下一步的远征计划。”
“大帅,下官以为,此番作战获取胜利没有多大的问题,下官以前常年在海上作战,这海上作战与陆地作战的确有着很大不同,不过基本的道理都是一样的,我大明水师兵强马壮,战船坚固,可以说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至于说西班牙等国的战船,下官也曾经见过,无法与我大明水师战船比较的。”
西班牙、葡萄牙与荷兰战船,郑芝龙仔细给洪欣贵描述过,甚至画出来了图形,而且此番郑芝龙还从京城带来了有关西班牙等国战船的结构图,这些都有助于水师将士详细掌握对手的情况,出征的时候做到有的放矢。
洪欣贵点点头,说到了另外的一件事情。
“郑大人,此番征伐结束之后,你我就要率领水师远赴西班牙、葡萄牙与荷兰等地了,此去上万里,来回怕是需要年余时间,还不知道这期间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想着朝廷何时征伐后金的事宜。”
郑芝龙何尝没有想这件事情,他从京城出发的时候,都听到了下面不少的议论和猜测,都是说朝廷即将出动大军征伐后金的。
“此事皇上定有安排部署的,不过下官认为,在水师平定海上贸易事宜之前,朝廷大军暂时不会征伐后金,皇上采取的是围堵后金的策略,这就好比是攻城拔寨的战斗,大军长时间围困城池,城内得不到任何的支援,总有粮食消耗完毕的那一天,到了那个时候,朝廷大军出击,后金焉能抵御。”
“你说的是,跟随皇上这么多年,我是佩服之至,皇上高瞻远瞩,总是能够准确的预见所有的事宜,记得当年跟随皇上作战,包括剿灭流寇等的战斗,皇上都是运筹帷幄,每一次的战斗都能够大胜,后来几次与后金鞑子作战,皇上也是首先布置好了,让后金鞑子总是处于被动挨打的情形之中,以至于所谓骁勇的后金鞑子,看见郑家军之后,就失去了抵御的决心和信心了。”
洪欣贵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里面充满的是崇敬。
郑芝龙的心情一样,其实从泉州之战,他已经感受到了郑家军的骁勇,要知道郑家军是皇上一手创建出来的,其兵力的来源,刚开始很大一部分也就是投降的流寇,这些流寇甚至打不过朝廷的军队,可是进入到郑家军之中,就完全改变了模样,变得骁勇善战,悍不畏死,这足以说明皇上的睿智和远见。
“大帅,此番战斗之后的远征,也是皇上直接确定下来的,而且商船编队必须要跟随一起出海,当时讨论的时候,朝中不少的大人表示不理解,可皇上说了,海上贸易包括海上征伐,最终都是需要大明朝廷从中获取到赋税粮草的,海外远征的目的,同样是要与海外诸多的国家交易,促使我大明海外贸易愈发的强盛,只不过有些人怕是不愿意遵照我大明朝廷定下的规矩来,这个时候就需要水师远征了,让对手知晓我大明的实力。”
郑芝龙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笑了,洪欣贵也笑了。
两人是能够理解皇上意思的,毕竟他们一个是长期从事海上征伐事宜、从海上贸易获取巨大利益的,一个是长期跟随在皇上身边作战的,他们不是某些迂腐的读书人,对于皇上这种实用主义的想法完全理解,大明王朝想要真正的强盛起来,就需要这等的实用主义。
“好了,明日郑大人就要到第二舰队的指挥舰上面去了,你我共同期盼,期望此番战斗获取完胜。”(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一章 海外奠基之战(3)
海上突然起风了,而且风还不小,一些小型的战船,只能够躲在大型战船的后面,躲避大风的袭击,按说春末夏初的季节,海上平稳的日子居多,夏季与冬季海上恶劣的气候最多。派遣前去侦查的牙船,没有得到任何的讯息,风太大,牙船无法保持平衡,若是强行去侦查,最终可能导致船毁人亡的悲剧。
洪欣贵站在指挥舰的甲板上面,任凭大风呜呜的吹,也不管身边亲兵的劝阻,他很是恼火,按照时间计算,明日一大早战斗厮杀就会展开,偏偏这个时候气候发生变化,这岂不是说老天在故意为难。
大风吹起的时候,天上依旧是湛蓝的,这让洪欣贵勉强放心一些了,若是大风伴随大雨,那就是最为糟糕的气候了,如此气候之下,想着安心作战几乎是不可能的,不管是红夷大炮还是弗朗机,都会失去准心,难以击中对手。
天色渐晚的时候,大风终于慢慢停下来了。
牙船再次出发,前去侦查,夜间侦查的难度是非常大的,弄得不好在大海上迷路了,那就是死路一条,洪欣贵得知牙船夜间出去侦查的时候,没有阻止,在他看来,掌握对手的情况更为重要,任何战斗厮杀,都会有损失的,若是能够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胜利,一切都是值得的,在重要的关头,洪欣贵可不会心软。
这一夜,洪欣贵注定是难以安睡的,与他一样的还有副帅郑芝龙。
半夜的时候,牙船回来了,带回来了极为重要的消息。
看着斥候苍白的脸庞,洪欣贵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语。脸色也是非常严肃的。
西班牙、葡萄牙以及荷兰的战船舰队,在东南方向约十五海里的地方,战船编队行进的速度很慢。大概也是在等待天明。
占据了先手。
斥候禀报侦查到的情况之后,洪欣贵脑海里面冒出了这个念头。大风肆虐,对手肯定不会再这个时候侦查,天黑之后更是不会有什么行动,至于说战船舰队行进的速度缓慢,那是因为不知道前方的情形究竟如何。
大明水师的牙船敢于在夜间出去侦查,所以获取了绝佳的情报,可以说这个情报是决定战斗胜负的关键了。
洪欣贵迅速下达了命令,第一至第五战船编队全部朝着东南方向进发。务必在天亮之前形成伏击圈,第一、第二和第三战船编队负责从正面展开进攻,第四和第五战船编队负责拦截,防止对手逃走,战船编队行进的序列为第三战船编队在最前方,第二战船编队其次,第一战船编队第三,第四和第五战船编队从左右两翼迂回前进,形成伏击圈。
作战命令下达之后,战船编队的行进速度迅速提升起来。
瑞元三年五月初五。一个值得永远铭记在历史上的时间。
天微亮的时候,洪欣贵以及通过手中的高倍望远镜,发现了前方的对手——西班牙、葡萄牙与荷兰的战船舰队。
水师第三编队距离对方战船编队以及不足两海里的距离。
此时一切都不可能保密了。
第三战船编队和第二战船编队瞬间开火。
隆隆的炮声打破了大海上的宁静。
或许是完全没有预备。或许是没有做好准备,对方的战船舰队很快陷入到慌乱之中,好几艘被火炮击中的战船瞬间起火,甚至出现了爆炸声,不少的军士惨叫着跳到大海之中。
海上作战,首先开火的一方,肯定是占据优势的。
不过西班牙、葡萄牙与荷兰等的战船舰队,拥有接近两百艘的战船,不可能短时间被打垮。就在大明水师第一、第二和第三战船编队开火的时候,他们也开火了。
可惜的是。发明红夷大炮的鼻祖荷兰,其战船上的红夷大炮。发射的还是实心弹,这些实心弹在海战之中形成的损害小很多,就算是击中了对手,也不能够让对手的战船短时间之内沉没,还具有一定的战斗抵抗能力,可大明水师的红夷大炮就不一样了,其炮弹为开花弹,射程很远,炮弹一旦爆炸,造成的损害巨大,且容易让对方的战船起火,那些储存在战船上面的火器和子弹等等,会跟随爆炸,形成更大的损害。
大明水师一百二十艘战船同时开火,大型战船上面的红夷大炮,最多可以达到二十门左右,总共一千多门红夷大炮同时怒吼,形成的威力可想而知。
。。。
洪欣贵与郑芝龙手中的高倍望远镜,都是淮安火器局专门研制出来的,就是专门用于海上作战,其清晰度是非常高的,此刻他们手中的高倍望远镜发挥出来了作用,他们能够清晰的看见被炮弹击中的战船,看清楚从船上跌落大海之中的军士。
大明水师的损失很小,毕竟对手没有完全做好战斗的准备,瞬间就被火炮覆盖,更加要命的是,大明水师的火炮太过于犀利,根本不是他们火炮可以比拟的。
战斗进行到这个份上,除开了逃跑没有其他的路了。
首先发现对手要逃跑的是郑芝龙,海盗出身的他,对于海上作战太熟悉了,对手的战船,除开前方的十余艘战船尚在苦苦支撑,其余的战船都开始逐渐的转舵,这是要逃离的征兆。
一刻钟之后,洪欣贵也发现了对方的企图。
第四和第五战船编队,接到了出击的命令。
那些转舵之后开始撤离的战船,再次遭遇到来自左右两侧以及后方的攻击。
郑芝龙将伏击的重点放在了左右两侧,如此的部署,刚开始洪欣贵还不是很明白,按照陆地上面作战的习惯,应该是将伏击的中点放在正面的,不过郑芝龙详细解释了,战船因为身形的庞大,进攻威力展现气势,多半是集中在一起的,撤离的时候必须是左右散开的,这样便于空出来空间,快速撤离,只要重点进攻左右两侧,对手的战船舰队就无法散开,这样他们也就无法快速撤离,而成为挨打的靶子。
第四和第五战船编队的进攻,对于对方的战船编队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不少的战船被炮弹击中,瞬间起火,战船上面的军士无奈跳入到大海中,可惜大海之中也不是安全的地方,一些炮弹在大海中爆炸,让这些军士来不及挣扎,就丧失性命。
。。。
四个多时辰的时间过去了。
西班牙、葡萄牙与荷兰战船舰队被击沉的战船,已经达到了数十艘,而大明水师的战船,沉没的仅仅两艘,这样的战斗以及无法持续下去。
洪欣贵和郑芝龙同时看到对方指挥战舰的上面升起了白旗。
这是投降的标志。
两人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对方还有百余艘的战船,只要坚持下去,熬到天黑,或许能够趁着天黑撤离部分的战船,要知道庞大的战船不是那么容易被击沉的,这损失尚未超过三成,就轻易的投降了。
也难怪洪欣贵和郑芝龙有如此的想法,如此的情况在郑家军之中不可能出现,不管如何残酷的厮杀,哪怕是坚持到最后一个人,也不会有人选择投降的。
洪欣贵和郑芝龙不了解他的对手。
当初科恩与亨利写信回去之后,在西班牙、葡萄牙与荷兰等地引发了轩然大波,没有谁注意到科恩等人的描述,更是没有人相信大明水师如此的厉害,这个最为关键的地方被忽略了,于是经过了长时间的争论之后,他们决定组成联合舰队,正式征伐大明朝廷。
西班牙曾经被誉为海上霸主,尽管这些年过去有些衰落了,可那份自大还是存在的,葡萄牙是后起之秀,实力已经超过了西班牙,威力自身的利益更是希望征伐大明王朝,那些从大明运送过来的货物,让他们眼红,荷兰可谓是如今实力最强的,超过了西班牙和葡萄牙,通过自身努力刚刚独立时间不长的荷兰,摆脱了西班牙的殖民,正是需要展现强大自信的时刻,故而也是毫不犹豫的同意征伐大明王朝。
联合舰队的组建时间不短,战斗方面也做了很多的准备,可是在心理上的准备,他们是严重不足的,军士几乎都是雇佣兵,为了钱财征伐厮杀,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会很快脱离战场,这些雇佣军几乎没有什么信仰,也没有严格的军机军规约束。
联合舰队的指挥官,发现麾下的军士,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想到的就是逃离,可大明水师的实力过于强悍,指挥官麾下的战船和军士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逃离,无法逃离又不愿意拼死抵抗,剩下的就是成为活靶子,被大明水师狠狠打击了。
如此情况之下,指挥官选择了投降,这样做至少能够保住性命。
对手的投降,洪欣贵和郑芝龙两人的态度也是不一样的。
洪欣贵非常高兴,不到一天的厮杀,就让对手投降了,这是最大的胜利,郑芝龙的想法不一样,他希望能够好好的厮杀,想不到对手如此的怂,还没有到丧失战斗力的时候就投降了,要知道这样的战斗,指挥官很难遇见,长时间厮杀,中间必定出现特殊情况,如此水师也能够得到锻炼,增强战斗力。(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二章 平静中的不平静
瑞元三年六月下旬,酷暑季节。
朝廷接到了水师的捷报,海上的战斗厮杀获得了全胜,西班牙、葡萄牙以及荷兰战船舰队被全部歼灭,战斗之中水师击沉对方战船二十七艘,其余一百三十八艘战船全部投降,被生擒的西班牙、葡萄牙以及荷兰军士共计六千三百人余人,其中还有三千陆战的军士,看样子西班牙等国是准备在击败大明水师之后,以区区三千军士,进行陆地上的进攻。
水师的损失几乎可以不计,沉没了两艘战船,损伤七艘战船。
洪欣贵最后禀报了,他已经和郑芝龙两人于六月中旬开始了远征,此次远征,携带了部分被俘的军士作为向导,其余的俘虏全部关押在巴达维亚,等到远征结束之后,洪欣贵和郑芝龙将带着俘虏回到京城献捷。
水师的捷报,让朝廷陷入到欢喜之中。
郑勋睿看到捷报的时候,洪欣贵和郑芝龙以及率领水师开始了远征。
远征西班牙、葡萄牙以及荷兰等国,最快都需要三个月到四个月的时间,况且水师还要征伐,不过西班牙、葡萄牙以及荷兰的联合舰队被全歼,这导致他们的抵抗能力大减,相信水师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获取胜利。
郑勋睿的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大明王朝要建立起来海上统一的规则,不管是谁都要按照这个规则来办,若是有谁不按照规矩来,那么大明水师就要出动,打的对手服气。
陆地上和海上的霸主,都必须是大明王朝,这是不容置疑的。
从这个层面来说。水师的捷报只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务,接下来的远征同意非常重要。
水师在巴达维亚的胜利,以及传遍了整个的东南亚海域。没有谁敢于违背大明朝廷定下的海上贸易的规矩,洪欣贵与郑芝龙、王小二等人商议之后。决定在巴达维亚周围的一些地方也驻扎部分的水师,完全监控这一代的海上贸易。
当然,远征西班牙等地之后,是不是在那些地方驻扎大明水师,这是郑勋睿决定的事情。
水师的捷报,之所以让朝廷上下都陷入到欢乐的海洋之中,是因为万国来朝的情势,将很快得以实现。洪欣贵奏折之中已经表明这样的情况,东南亚各地的头目做好了准备,等到洪欣贵率领水师回国的时候,跟随前来拜见大明皇上。
这万国来朝的局面,是大明朝廷文武官员都愿意看到的局面。
明成祖朱棣登基之后,大明曾经出现过所谓的万国来朝的局面,不过那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万国来朝,至少海外没有什么国家前来朝见,可这一次的情况不一样了,不仅仅是大明朝廷周遭一些国家要前来朝见。海外的很多国家同样要前来朝见,可以预见,到时候的场面是非常热闹的。
纵观几千年的历史。做到这一点的还没有,唐太宗被草原部落称呼为天可汗,那个时候的大唐王朝,是俯视众生的,现如今的大明王朝,同样能够做到这一点。
从这个层面来说,文武官员不可能不高兴。
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皇上看重的好像不是万国来朝的热闹场景,却关心大明皇家银行是不是能够尽量的向海外扩张。甚至扩展到西班牙等地去。
已经明白银行重要作用的皇后娘娘文曼珊,冬梅和卞玉京。以及内阁诸多的大臣,对皇上此等的想法是非常吃惊的。若是大明皇家银行开设到西班牙等地去,那么大明朝廷将从这些地方获取到无尽的财富,到时候大明王朝想着不强盛都是不可能的。
由此文曼珊等人终于发现了皇上的远见和野心,皇上为了大明王朝的兴盛,可谓是殚精竭虑,而且皇上做的所有事情,目的性都是非常明确的,前后思考,这些年以来,皇上做的每一个决定,背后都是饱含深意的。
如此的睿智,如此的高瞻远瞩,试问这天下能够有谁能够做到,如此强悍睿智的皇上,又岂是流寇以及后金可以抗衡的。
当初皇上一直限制郑家军骑兵、神机营将士的规模,发展到四十万人都感觉到太多了,朝廷难以承受,可是对于水师的发展,根本不限制,相反给水师投入大量的钱粮,这一度让很多人不明白,现在效果终于出来了。
海上贸易的赋税从成倍的增加,以及占据大明赋税的半壁江山,随着大明水师的不断拓展,相信不久的将来,海外贸易的赋税将占据大明赋税的六成到七成以上,而大明皇家银行若是能够直接进入西班牙等地,则海外贸易的赋税就无法具体估量了。
乾宁宫。
文曼珊轻轻的为郑勋睿揉肩,这已经成为后宫之中的习惯性动作,皇上每日里都很是忙碌,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看奏折,活动的时间很少,一旦皇上到后宫来了,不管是皇后,还是诸多的嫔妃,都是要给皇上揉肩的。
“皇上,臣妾想着到巴达维亚去看看,也不知道巴达维亚设立的皇家银行情形如何了,情报署送来的诸多情报,说的也不是很清楚。”
“皇后,这可不能怪情报署,你掌控皇家银行,熟悉银行业务的人才都被你拉走了,就连朕这边的亨利都被你挖过去了,情报署哪里有机会和你争啊,这收集情报之事情,若是不熟悉银行的业务,得到的情报自然是不完善的。”
郑勋睿没有正面回答,文曼珊也没有追问。
“皇上,臣妾觉得,那些海外之人,头脑还真的是灵活,就说这亨利,进入到银行之中,很快就熟悉了相关的业务,臣妾身边的好多人,可是用了好几年的时间,也没有能够完全熟悉银行的业务,臣妾有些时候都是恨铁不成钢了,还有这亨利举荐的十多人,似乎对银行的业务天生就是熟悉的。”
郑勋睿笑笑,其实东印度公司所从事的业务,与银行就有些相似,再说亨利等人一直都是从事金融工作的,当然熟悉银行的事宜了。
“皇后,银行吸纳人才是很重要的事情,你想着到巴达维亚去看看,朕知道你的心思,就是操心在海外的皇家银行,是不是能够很好的运作,这一点你不用特别的担心,有一点你记住就可以了,皇家银行在海外是不是能够很好的拓展业务,就看我大明水师是不是强悍,是不是能够在海上成为真正的霸主。”
文曼珊点点头,这个道理她当然知道。
“皇上的意思臣妾明白了,若是皇上不愿意,臣妾就不去了。”
“不,你应该去,巴达维亚的大明皇家银行至关重要,朕已经决定将大明皇家银行开到海外诸多地方去,这海外的大明皇家银行,与内地的肯定是不一样的,需要一些章程,更需要符合当地的情形,这些事情只能够是你做出决定。”
说到这里,郑勋睿无奈的摇头苦笑,文曼珊是皇后,这特殊的身份,让其他人根本不敢随意的决定大明皇家银行的事宜,左都御史文震亨是文曼珊的三爷,打小就疼爱文曼珊,更是不会去找大明皇家银行的麻烦。
文曼珊知道皇上的意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皇上,臣妾可没有独断专行啊,这大明皇家银行的事宜,最终都是皇上决定的。”
“话是这么说,可朕的精力有限,哪里能够什么事情都做出决定来,这皇家银行的事宜,还是请皇后多操心了。”
“臣妾遵旨。”
“好了,你我之间没有那么多的礼仪,这是在家里,要说也这样的相敬如宾,朕还真的不习惯了,你去巴达维亚的事情,等到洪欣贵回到京城献捷之后,就可以了,到时候你需要做的事情不少,往西班牙、葡萄牙以及荷兰等地设立大明皇家银行的事宜,也需要决定下来,而且要决定出来人选的。”
文曼珊点点头,脸色也变得严肃一些了。
“瀚宇出去游历快半年时间了,朕收到了不少的来信,短短半年的时间,瀚宇明白了不少的事理,朕还是很高兴的,哎,瀚宇是朕的儿子,打小朕的要求就很是严格,和他的几个妹妹比较起来,朕还是有些愧疚的。”
说到郑瀚宇,文曼珊的眼圈有些红了,母子连心,文曼珊时常做梦都想到郑瀚宇。
“皇上,臣妾也收到了太子问候的信函,臣妾很是欣慰,只是忍不住想着瀚宇。”
“朕知道,瀚宇下个月就到南京了,你准备一下,启程到南京去,见见瀚宇,朕没有时间到南京去,短时间之内也无法出门,你代表朕告诉瀚宇,让他坚持下去,一定要在两年时间之内,知道民间疾苦,知道各级官府做些什么事情,更是要清楚各地商贸的情况,只有做到了这一点,今后他才能够管理好大明的江山。”
“臣妾知晓了,皇上海上要注意身体,这段时间,臣妾看到皇上的脸色,总是不好,事情可以慢慢做,皇上的身体最为要紧。”
“朕知道了,或许剿灭大清国之后,朕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本书已经到了尾声阶段,从二月份开始,每天上传两章左右,本书估计是在二月份完结,我正在思考新书,前面已经承诺,我会写明朝三部曲,所以第三部还是有关明末的小说,写了这么长的时间,有很多的感悟,也得到了诸位读者大大很多的支持,在此表示由衷的感谢,希望我的下一本书,能够写的更好,克服本书出现的很多矛盾,更是希望得到读者大大继续的支持。)(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三章 万国来朝(1)
洪欣贵和郑芝龙站立在船头,看着茫茫的大海,两人脸上由衷的笑容,已经表露出来他们的心情。
海外远征异常的顺利,可以说是兵不血刃,得知联合舰队被大明水师完全剿灭之后,西班牙、葡萄牙与荷兰等国,没有选择抵抗大明水师,而是选择了和谈,在和谈过程之中,这些国家的王储,都专门参观了大明水师的战船,参观之后,和谈往往能够更加的顺利。
很多事情,洪欣贵是不能够擅自做出决定的,他需要禀报皇上,故而和谈只是表面上的事情,主要牵涉到海上贸易的事情,大明朝廷定下的规矩,西班牙、葡萄牙以及荷兰等欧洲国家,都是完全照办的。
让洪欣贵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就是西班牙王室、葡萄牙王室以及荷兰王室,悉数都献出了最为漂亮的公主,要求将公主嫁给大明皇上,这让洪欣贵猝不及防,还是郑芝龙答应下来,说是这些公主可以跟随水师前往大明去。
跟随水师一同出发的,还有欧洲诸多皇室的代表,他们可以全权代表本国的皇室,此去大明,一方面是拜见大明皇上,另外一方面,也是想着能够继续和谈,很多的事情需要真正的谈清楚,当然可能的情况之下,也让本国的战船能够跟随回来。
有心机的皇室代表,还接受了秘密的任务,携带大量的钱财前往大明,购买红夷大炮以及弗朗机,这种经过大明改造的火炮,远不是他们拥有的火炮可以比拟的。
其实很多的欧洲人以及前往大明,跟随商船前去,只是这些人几乎都是有去无回。很少有回到欧洲之人,这也让欧洲的诸多皇室,对大明根本不是很了解。
实力决定一切。欧洲的黄石非常的聪明,他们不会与大明朝廷对着干。要知道被誉为海上三驾马车的西班牙、葡萄牙与荷兰的战船舰队,被大明水师全部剿灭,足以见到大明国力阻止强悍,抵抗肯定是不明智的,还不如和谈。
对于大明朝廷确定的海商贸的规矩,欧洲绝大部分皇室都是赞同的,习惯于用武力殖民他国的欧洲皇室,见到大明朝廷确定的海上贸易规矩。开始还不相信,后来才由衷的佩服大明的皇上。
和谈没有多少具体的细节,洪欣贵和郑芝龙耽误的时间不是很长,在欧洲逗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水师就起航返回。
回到巴达维亚之后,欧洲皇室的代表见到了被俘的本国的军士,通过这些军士,皇室代表知道了战斗的过程,三驾马车的战船舰队,与大明水师战斗甚至没有能够持续一天的时间。就完全失败了,这是三驾马车的耻辱。
这让欧洲皇室彻底认识到了,在东方有一个强大的王朝。这个王朝甚至可以统领全世界。
洪欣贵和郑芝龙是最为高兴的,回到巴达维亚,他们与王小二商议,决定还是让王小二暂时主持海外商贸的事宜,两人带着诸多欧洲皇室代表,西班牙、葡萄牙与荷兰公主,以及被俘的军官,回到京城去,给皇上和朝廷献捷。
战船编队返回大明的时候。已经是九月。金秋九月是收获的季节,也是气候最为宜人的季节。巴达维亚与大明的气候很不一样,这里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很是炎热。不可能看见雪花是什么样子的,离开大明接近两年时间的洪欣贵,可谓是归心似箭,他想念家人,更是想念皇上。
郑芝龙和王小二前往巴达维亚的时候,带领的是一百艘战船,还有诸多的商船,此次回到大明,洪欣贵和郑芝龙率领的是一百五十艘的战船,其中就包括五十艘缴获的战船,当然跟随在战船编队后面的,是大量的商船,这些商船前往欧洲去交易,回来的时候,是必须携带大量货物的,这些货物在商贾的眼中,就是金钱。
洪欣贵和郑芝龙巴不得,商船携带的货物越多,朝廷得到的海外贸易赋税就越多,日后这样的商贸兴旺发达起来,大明朝廷得到的赋税将大幅度的增加。
回来的路途上面,洪欣贵和郑芝龙沿途都在商议,包括如何的给皇上禀报,如何的详细说明远征欧洲的情况,以及大明朝廷定下的海上贸易的规矩,以及被欧洲以及沿途的诸多小邦所接受。
战船编队之中,有十艘战船上面,携带的是欧洲皇室代表、东南亚各国的代表,他们携带了大量的货物,这些货物都是进献给大明皇上的,当然三位皇室的公主,与洪欣贵和郑芝龙乘坐同一艘的战船,洪欣贵和郑芝龙对三位公主很是尊敬,这三位公主要真的成为了皇上的嫔妃,地位瞬间就不一样了。
洪欣贵和郑芝龙的关系,也在这一次的征伐之中,变得尤为亲密了。
两人自始至终的配合都是很好的,不管是海上作战,还是远征欧洲,大事情上面,郑芝龙系数请示洪欣贵,就算是自身非常熟悉的事情,郑芝龙都不会擅自做出决定。
洪欣贵对郑芝龙也是完全信任的,凡是郑芝龙提出来的意见建议,洪欣贵几乎都是应承下来,正是因为两人之间默契的配合,让此番的征伐和远征特别的顺利。
洪欣贵和郑芝龙两人有着不少的相似之处,两人都不是读书人,成长的轨道有些相似,只不过郑芝龙更加冒险一些,为了生计曾经做海盗,洪欣贵则是跟随皇上,南征北战,建立起来实实在在的功勋,成为郑家军顶尖的人物,也成为皇上最为信任的心腹。
战船编队快要接近蓬莱的时候,郑家军参将、水师提督丁宝坤专程前来迎接。
丁宝坤是奉旨迎接洪欣贵和郑芝龙一行。
上船之后,丁宝坤告诉洪欣贵和郑芝龙,皇上命令战船编队直接前往天津港,如此可以节约很多的时间,内阁大臣、兵部尚书熊文灿代表皇上和朝廷,在天津港等候。
接到圣旨的时候,洪欣贵激动的身体颤抖,放声大哭。
战船编队随即前往天津港。
这里已经是大明的地盘,不过辽南的后金还是存在的,但他们根本不可能对水师造成丝毫的威胁,更何况大明军队还驻扎在辽南很多地方。
战船编队抵达天津港的时候,整个的港口暂时封锁了。
洪欣贵和郑芝龙首先登陆。
洪欣贵踏上陆地的刹那,他跪下来,亲吻了脚下的土地,离开这片梦魂牵绕的土地接近两年的时间,他有着太多的感慨了。
身后诸多欧洲皇室的代表,看见洪欣贵的这个动作,脸上显露出来的是吃惊的神情,他们非常清楚这一吻意味着什么。
见到了在码头迎候的内阁大臣、兵部尚书熊文灿,洪欣贵和郑芝龙连忙行礼,都被熊文灿笑着给扶起来了。
洪欣贵和郑芝龙给熊文灿介绍欧洲皇室代表、东南亚各地的国王或者是地方代表,不过熊文灿没有直接见欧洲皇室的三位公主,只是到了轿子前面,给三位公主行礼问安。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这三位公主是准备要嫁给皇上的。
陆地上的行军,活络了很多。
欧洲皇室代表,东南亚各地国王以及地方代表,都抓住了这个时机,他们需要近距离的观察大明王朝,看看大明王朝地方上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形,是不是非常的富庶,大明王朝是不是真的异常的强大。
接近十天时间的行路,一路上见到的情形,让诸多海外之人,神情变得越来越严肃,他们的确看到了一个富庶的大明,从大明百姓的脸上,众人看到的是自信,看到的是满足,一路护送的大明军队,纪律极其的严明,行路过程之中,有一天天降大雨,这些军士将众人安排到帐篷之中,硬挺着在外面淋雨守候,不远处就是百姓的房屋,但没有一个军士前去躲雨,周遭的一些百姓,看见雨中的军士,主动拿来了遮雨的工具,搭在这些军士的身上,一些百姓拉着军士前去躲雨,可所有军士都拒绝了。
这种强大的力量,欧洲不具备,东南亚更是不具备。
这种景象,背后折射出来的东西,令人深思,更是令人胆寒。
一些皇室代表不甘心,认为这是表面文章,也曾经在夜间歇息的时候,前往村镇的百姓家中,或者是到城池之中居民的家中,他们得到的都是热情的接待,他们所有的行动,没有谁阻拦,更是没有谁过问。
这是强大的自信。
接近京城的时候,大明的富庶是真正体现出来了,每个城池周边都是鳞次栉比的商铺,熙熙攘攘的人群,海外之人在这些地方,看到了不少的同胞,这些人混迹在人群之中,没有丝毫的不习惯,周遭的大明之人也没有什么格外的眼神。
西班牙皇室国王的弟弟最终发出了由衷的感慨,这是一个无法形容的王朝,这是一个完全可以容纳全世界的王朝,谁也不要想着得罪这个王朝,更不要与这个王朝为敌,这个王朝表露出来带着霸气的自信,表露出来的兼容天下之气概,这个王朝注定要统领全世界。(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四章 万国来朝(2)
让欧洲皇室以及东南亚各国代表吃惊的事情远没有结束。
大明的京城,带给他们的才是真正的震撼。
从进入到京城的那一刻开始,这些海外之人的眼睛就用不过来了,本来从天津走到京城,沿途就是十天的时间,他们感觉到大明幅员非常辽阔了,可随行的礼部官员告诉这些人,这里不过是大明的一个省,类似的省尚有十多个,有些地方比这里更大。
礼部官员的话语,让有些人不相信,认为是夸大其词,但进入到大明京城,所有人都感觉到礼部官员说的话是真的。
如此巨大的城池,不要说东南亚各国的代表,就连欧洲皇室的代表都没有见过,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大明的京城异常的繁华和富庶。
不管是欧洲,还是东南亚,不可能出现如此巨大和富庶的城池。
大明京城的建筑规格是很规范的,大小的街道都是很整齐的,而且也是非常有序的,每个街道都有着独特的名字,让人能够记住,京城里面有很多的马车,这些马车能够带着初次到京城来的人到各个地方去。
春节过后,皇上和朝廷开始要求各地整修道路沟渠,大运河疏通的工程接近尾声,漕运早就兴旺起来,不仅仅是漕运,无数的货物通过大运河,运抵到南北各地,促使了商贸的发达,北直隶各处的道路以及京城内部道路房屋的修缮,是工部主要关心的事宜。
有关京城道路以及房屋的修缮,这是皇上亲自给工部下旨的,京城是大明王朝的颜面,随着大明王朝的兴盛,世界各地大量的人员将来到京城。他们对大明王朝的印象,以及对大明王朝的膜拜,很多时候就体现在对京城的观察之中。
工部投入了巨大的精力。修缮整个的京城,包括北直隶的道路。
朝廷以及废除了徭役。所有道路沟渠整修,以及京城的修缮事宜,都需要地方官府拿出来银子,雇佣人员来完成,也正是这种招募人员做工付工钱的办法,让所有工程的进展都是非常顺利的,大量的百姓参与到整修道路沟渠以及修缮京城的事情之中,地方官府和工部不需要操心人员是不是足够的问题。
京城的修缮持续了大半年的时间。一直到九月底才彻底完成,修缮工程完成之后,迎来的第一批客人,就是欧洲皇室以及东南亚的客人。
京城道路的修缮是非常讲究的,几乎都是花刚岩石,而且经过了仔细的打磨,铺在地上看上去非常的整齐,道路的两旁一般都是工部设计出来的花台,里面种着不少的花草,包括春夏秋冬都会盛开的各类不同的花木。
一些道路的两旁种树了。沿湖的周边基本种植的是柳树,其他地方种植的大都是白杨树。
京城大大小小的商铺,也按照朝廷提出来的要求进行了修缮。当然朝廷对商贾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重点解决的是脏乱的问题。
皇上对京城道路整修城池修缮的关心,到了事无巨细的程度,让内阁大臣最为印象深刻的事情,就是皇上要求京城之内不得乱扔废物,凡是生活在京城的官吏百姓,以及从外地来京城的人,都要遵守这个规矩,否则就要遭遇到五城兵马司的查处。
京城以及是焕然一新。这个干净整洁富庶的京城,让百姓感觉到舒适。更是让进入京城的欧洲以及东南亚的海外人士震惊。
礼部将诸多海外客人安排在驿站居住,此次前来的人员超过千人。除非是驿站,其余的地方是无法安排的,至于说西班牙、葡萄牙与荷兰的三位公主,同样安排在驿站居住,只不过她们都是单独的小院,条件比其他的人好一些。
进入到驿站居住之后,这些海外人士认为,大明朝廷对他们的管辖一定是非常严格的,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大明王朝的京城,规矩肯定很多,包括他们不能够轻易的离开驿站。
不过让所有人预料不到的是,礼部官员告诉众人,皇上三天之后才会在紫禁城接近诸位,这三天的时间,众人可以自由活动,到京城各地看看,只不过紫禁城和官府所在地是不能够进入的,其余地方没有任何的限制。
西班牙、葡萄牙与荷兰皇室的代表,是欧洲皇室代表之中地位最尊贵的,西班牙皇室代表、国王的弟弟曾经在路上发表了感慨,此番进入京城,也是他首先告诫众人一切的行动都需要小心,在他的印象里面,欧洲可没有那么自由,下等人和上等人之间的区分是非常严格的,若是下等人触犯了上等人的权威,等待的很有可能是断头的局面,面对如此富庶的大明王朝,他同样认为这里规矩一定很多。
礼部官员告诉众人可以在京城内部四处走动的时候,众人以为听错了。
还是以西班牙皇室代表、国王的弟弟为首,一行人决定吃饭之后出去走走看看。
吃饭的过程,也让诸多的海外人士吃惊,特别是欧洲皇室的代表,尽管他们身为皇室代表,在欧洲以及是顶尖的存在,可是在吃饭上面,他们还真的没有多少的讲究,来到京城品尝大明的美食,让他们感觉到舌头不够用,胃不够大。
大明美食的出现,也需要感谢皇上,在这之前大明酒楼与客栈之中不存在有什么炒菜,而皇上发明了炒菜,且都是用铁锅炒菜,这种炒出来的菜肴,与煮蒸炸的菜肴味道有着很大的不同,且能够炒出更多的美味,时间上面也快很多。
皇上创造出来的炒菜,很短时间之内风靡大明南北,就连大清国都出现了炒菜。
这些海外人士,开始在大明京城之内闲逛。
他们当然不会无所事事的在大明京城闲逛,他们需要从大明京城了解很多的东西。
不过让诸多海外人士没有想到的就是,大明的京城太大了,分为内城和外城,一天的时间根本就不要想着能够走遍整个的京城,三天时间过去的时候,很多的海外人士尚未完全走遍大明京城,一直到他们与京城内那些同样来自海外的人员交谈,才明白不要说三天的时间,就算是用上十天的时间,也不要期盼用双脚走遍整个的大明京城。
大明京城内有专门的一帮人,这些人会说欧洲的话语,这些人包括不少来自于海外的人士,也有大明的汉人,这让诸多海外之人感觉到方便,他们每日里联系这些人,到处去走走看看,听着相关的介绍。
在欧洲非常稀奇和金贵的茶叶、丝绸和瓷器等等东西,在这里到处都是能够看见的,就连海外一些夜明珠和骏马之类的,在这里同样能够看见。
三天时间的游荡,让欧洲诸多皇室代表感触异常的深刻,更是让东南亚各地代表顶礼膜拜,大明王朝在他们的眼里是真正无敌的王朝。
京城里面海外人士很多,这些人或者是在京城做生意,或者是在这里求学,或者是在这里做事情,大明朝廷非常的开放,不拒绝来自于海外之人,只要你真正的有能力,就可以在这里生活下去。
从这些海外之人的嘴里,诸多的皇室代表真正知道了,大明地域非常之大,地方是西班牙、葡萄牙以及荷兰面积的几百倍甚至是上千倍。
欧洲皇室代表领略了大明京城酒楼之繁华,也见识了青楼女子的多才多艺。
三天时间过去了,欧洲皇室代表分别写好了自身的感受,以及对大明王朝的认识,这些东西他们都是要带回去的,让本国皇室参考,东南亚各地的代表,务实很多,他们以及决定服从大明王朝的领导,也要得到大明王朝的庇护。
各自感受尽管不同,可他们有一点认识是一样的,那就是大明王朝是最为富庶和强悍的王朝,千万不要想着与大明王朝作对,不管你距离大明王朝有多远的距离。
这一次觐见大明皇上,也让诸多海外人士格外的重视了。
唯一不同的是三位公主,她们来到大明,要嫁给大明皇上,从此就远离了家乡,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前途茫茫,这绝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一路上她们的精神不是很好。
不过进入到大明之后,三人的神情慢慢变化,一路上见识到大明的富庶,而来到京城之后,联系几天在京城闲逛,更是让她们认识到,她们来到了一个最为富庶的地方,这里绝不是欧洲可以比较的,能够生活在如此富庶的地方,而且地位尊崇,对于她们来说绝不是什么坏事情,至于说对家乡的思念,那是无法避免的,不过经常有很多来自于她们家乡的人,更是有很多的人以及在大明京城生活,成为地道的大明人。
三位公主从礼部官员的口中得知,在户部的某个地方,有好几百个海外之人做事情,而在大明皇家银行的海外之人,那就无法详细统计了。
居然有海外之人在大明朝廷做官,一种异样的感受蔓延在三位公主的心头。(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五章 万国来朝(3)
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非常的忙碌,如此多的外国使节来到大明京城,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京城的官驿爆满,几乎无法接待各地赴京的官员,内阁大臣、礼部尚书杨廷枢更是亲自过问诸多的事情。
礼部这一年几乎没有什么清闲的时间,上半年主要忙于科举考试的事宜,以及不折不扣落实关于科举考试变革的诸多事宜,一直到六月份,殿试进行完毕,这一场从瑞元二年开始的科举考试,才基本告一段落,被录取的三百名进士,分别进入到国子监、翰林院以及大明皇家政策理论研究院,进行更加进一步的深造,这些被录取的进士,只有在培训合格之后,才能够由吏部安排到各级部门做官做事。
万国来朝的事宜,无疑也是由礼部全程筹谋的。
内阁次辅周延儒统领万国来朝的事宜,内阁大臣杨廷枢则是负责具体办理。
周延儒和杨廷枢都没有预料到,此番进入京城的海外人士,以及大明周边的使者有如此多的人,大大小小的使者接近两百人,加上跟随他们一同来到京城的随从,总人数超过两千人了,所有接待和安排的事宜,都需要礼部安排妥当的。
周延儒和杨廷枢充分发挥了自身的能力,力求安排好每一件事情。
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们也曾经就诸多的细节事宜,启奏皇上,谁知道皇上对这些事情根本不做出任何的指示,明确要求周延儒和杨廷枢两人全面负责。
时间已经到了十月下旬,京城的气候开始变得冷起来了,按照周延儒的安排,来到大明京城的诸多使节,十一月初一拜见皇上。接着礼部组织他们到南方去看看,重点是到南京去看看,最终在十二月返回京城。在大明过春节之后离开。
如此的安排,有着炫耀大明强盛富庶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向这些时节展示大明商贸的发达,以及大明朝廷对商贸的重视,不管是陆地上的商贸,还是海外的贸易,他们都是要按照大明朝廷确定的规矩来的。
皇上的意思是很明确的,你想着让别人按照你确定的规矩做事情,那么就要在别人的面前展示出来强大的实力,牵涉到利益的事情。你想着让别人主动服从,基本没有什么可能性,唯有从实力上面压过别人,让别人真正的佩服你,你制定的规矩才能够放之四海而皆准。
诸多的准备事宜,从洪欣贵、王小二和郑芝龙从巴达维亚写来奏折的时候,就进入到倒计时的状态之下,包括船队在什么地方停靠,沿路的安全保卫等等问题。
这里面还有一个细节,那就是对诸多使节是不是需要限制的问题。人家远来是客,招待方面是需要做好的,不过大明朝廷有着自身的规矩。这些使节来到大明,就要遵守大明的规矩,这就意味着是不是需要限制诸多使节的行动。
对于整个安排事宜几乎没有怎么过问的皇上,在这件事情上面发话了,皇上的意思是不需要限制这些外来的使节,他们想到什么地方去看都可以,就算是进入到京城了,想着在京城到处走走看看也是可以的,既然大明朝廷想着展现自身的实力。那就需要让这些外来的使节心服口服,限制人家的行动。只会让人家觉得不舒服,甚至是怀疑大明的富庶和强盛。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大明各级官府和官吏,必须要明白这个道理,在面对诸多国外使节的时候,要有着强大的自信,今后这样的情况很多,源源不断的会有海外之人或者域外之人进入到大明,况且朝廷已经明确了规矩,对于海外或者是域外之人来到大明做生意,甚至是在大明生活的,都要予以接纳,只要这些人按照大明各项规矩做事情,遵守大明的法律法规。
皇上还特别强调了一点,对于那些海外和域外来的人,要以诚相待,要时时刻刻展现出来大明的强大和包容,这方面大清国就是活生生的教训,大清国那种自认为满人最为强悍、高人一等的做法,就是鼠目寸光,汉人切记不要自高自大,要善待其他民族的所有人。
皇上的这个提醒,周延儒和杨廷枢是不折不扣执行的。
域外之人,长相与大明之人差别不是很大,他们也更加容易的融入到大明之中,而那些海外之人则有一定的困难,这些人的长相与大明之人完全不一样,头发、眼睛、皮肤等等方面,都有着很大的区别,有的是金发碧眼,有的是全身黑黑的皮肤,初期会引发百姓的好奇,譬如说在北方的某些地方,海外之人就曾经引发过围观和议论。
不过这种情况在大一些的城池里面都不存在了,特别是在京城,要知道在京城的海外人士已经很多了,包括大明军队之中,也有不少海外之人,户部的对外贸易司,好几百人都是海外之人,大明皇家银行里面,海外之人更是比比皆是,这些人同朝中的官吏一样,按时上朝,每日都穿行于京城各地,老百姓早就习惯了。
由此一种新兴的行业也逐渐诞生出来,那就是语言交流事宜,一些人专门从事语言交流方面的事宜,帮助这些海外之人与大明的官吏、士大夫、商贾和百姓交流,大明皇家理论和政策研究院也遵照皇上的圣旨,专门吸纳这方面的人才,负责对京城官吏进行培训,让诸多的官吏也明白一些简单的海外话语。
现如今,就连皇后娘娘文曼珊,都知道不少海外之话语,甚至还能够直接与那些海外之人对话了。
诸多海外和域外的使节进入大明海域之后,礼部就开始了全面的统筹。
内阁大臣、兵部尚书熊文灿代表朝廷,前往天津港迎接,主要还是考虑到洪欣贵等人在海上战斗以及海外远征取得的胜利,这些海外使节进入到京城之后,诸多的接待事宜,就是礼部完全负责了。
让周延儒和杨廷枢头疼的是如何接待西班牙、葡萄牙以及荷兰皇室三位公主的事宜。
这件事情在朝中已经传为美谈,正是因为大明王朝的强大,让海外之人心服口服了,人家将皇室的公主都送来了,求着嫁给皇上,不过据说皇后娘娘对这件事情不是特别的满意。
这也难怪,皇上在女色方面几乎没有多大的追求,进入京城登基称帝之后,决不同意什么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安排,除开迎娶了皇贵妃朱徽娖之外,就没有迎娶其他的嫔妃,皇后娘娘对这一点也是很满意的,谁知道如今欧洲的皇室突然送来了三位公主,都是要嫁给皇上的,作为女人,皇后娘娘内心不可能那么舒服。
据说洪欣贵和郑芝龙两人去拜见了皇后娘娘,离开皇宫的时候,头上的冷汗都没有来得及完全擦去。
这当然是下面的传闻了,真实的情况外面是不可能知晓的。
使节朝见皇上的日子眼看着临近了,紫禁城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皇上也开始重视这件事情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大明王朝兴盛的标志,这是一个全新的起点,今后或许很多的使节都会前来大明京城朝拜,不过如同这一次的规模,基本不会出现了。
朝见的仪式必定是在紫禁城的奉天殿举行的,这里本来就是举办各种大型隆重的仪式的地方,而这一次的朝见仪式,皇上、皇后娘娘以及诸多的嫔妃都是要参与的,朝见的仪式分为了几个层次,其中就包括献俘以及庆贺海外作战胜利的仪式。
朝见仪式结束之后,由吏部、礼部和兵部组成的团体,还要与西班牙、葡萄牙以及荷兰的皇家使者谈判,也就是关于如何处置俘虏的问题,要知道这些俘虏基本都是这三个国家的人,而且那么多大型的战船,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员,都是要参加这次朝拜仪式的。
周延儒和杨廷枢也遇到了一些具体的问题,究竟该如何的布置如此隆重的朝拜仪式,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也没有经验,好在翰林院保存的诸多文书之中,有明成祖朱棣接见外来使者朝拜的记载,虽说不是特别的齐全。
皇上对于这件事情,倒是看的很开,他告诉周延儒和杨廷枢,朝廷定下了这么多的规矩,这朝拜一事同样可以确定新的规矩,不一定要完全按照以前的套路进行,只要这一次确定下来的仪式是合适的,那今后就按照此等的仪式来办理。
于是,为了仪式如何进行的事宜,内阁专门商议,包括礼部的鸿胪寺,也提出来了若干的建议,但有一点皇上非常明确,那就是海外和域外的使者,不需要强求跪拜,每个地方的礼仪不一样,要尊重海外的规矩。
几个月的忙碌,眼看着朝见的仪式就要进行了。
主持此事的周延儒和杨廷枢,内心肯定是期待的,也是非常激动的,若说洪欣贵在海外的征战和远征是奠基之战,那么此次的朝拜,就是奠基仪式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六章 万国来朝(4)
瑞元三年十一月初一,辰时。
紫禁城,奉天殿。
主持整个朝拜仪式的周延儒和杨廷枢两人,卯时不到就来到了奉天殿,这是一次开创历史的万国来朝,必将被历史铭记,作为主持如此盛大仪式的周延儒和杨廷枢,怎么可能不激动,他们非常清楚,随着仪式的进行,这一幕必将被后世子孙永远铭记。
丹墀上面,长条形的檀香木桌已经摆好,木桌上面覆盖着黄色的绸布,两叠文书摆放的整整齐齐,主持仪式的周延儒和杨廷枢,将在仪式开始的时候,各自手持一叠文书。
紫禁城外,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员,各国使节以及被擒获的部分俘虏,都在等候。
红色的城门缓缓打开,礼部以及鸿胪寺的官员引领众人,缓步进入到城门之中。
皇宫之内的太监依旧是存在的,不过他们已经不能够参与到任何的政事之中。
京城官吏早就习惯了,只是绝大部分的使节都没有见过如此的场景,进入到甬道之后,一种庄严的气氛油然而生,本来在外面还在低声说话的诸多使节,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默默的跟在队伍之中,朝着紫禁城里面走去。
辰时一刻,众人按照礼部和鸿胪寺官员指定的位置站好了。
已经到了十一月,气候很是寒冷,站在奉天殿之外,感受着呼呼吹过的寒风,还真的是难以长时间忍受,不过寒风瑟瑟,队伍很是整齐,没有谁说话,甚至听不见咳嗽的声音。
辰时二刻。皇上的御辇出现在奉天殿外面,不过皇上并未在里面,按照规矩来说。皇上将从奉天殿后面的门直接进入大殿,此刻皇上的御辇出现在奉天殿外面。预示着皇上已经进入到奉天殿,朝拜的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果然,领侍卫内大臣梁兴力出现在奉天殿外面,这预示着皇上已经进入到奉天殿。
内阁首辅徐望华带着诸多内阁大臣,进入到奉天殿,他们要率先拜见皇上。
不过几分钟时间,所有内阁大臣走出了奉天殿,站立在队伍的最前面。周延儒、杨廷枢和梁兴力三人直接来到了丹墀之上。
梁兴力首先开口。
“皇上有旨,仪式正式开始。。。”
随着梁兴力的开口,皇上走出了奉天殿,站在了殿外,跟随在皇上身边的是皇后娘娘。
所有人都看到了精神抖擞的皇上,以及显露出雍容华贵气息的皇后娘娘。
其余的嫔妃,则是跟随在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身后,跟着走出了奉天殿。
海外的那些使节,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奉天殿外面的皇上,他们万万想不到。如此富庶的大明王朝,如此强盛的大明王朝,皇上居然是如此的年轻。
而黄后娘年的雍容华贵和漂亮。以及诸多嫔妃的美艳,更是让众人吃惊。
内阁首辅徐望华大声开口了。
“臣领诸位大臣拜见皇上,拜见黄后娘娘。。。”
所有官员都跪下了,包括部分的域外使节,也跟随跪下,那些海外使节,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有聪明的使者,按照自己国家的规矩。单膝跪地行礼。
第一个仪式,是献俘仪式。这是象征性的仪式,不需要押解被俘之人。而且这些被俘之人都是站在奉天殿外面,没有遭受什么限制,同样能够看到皇上。
内阁大臣、都督府大都督、郑家军总兵郑锦宏,内阁大臣、兵部尚书熊文灿,领着郑家军副总兵、都督府都督洪欣贵,户部对外贸易司郎中郑芝龙等人,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之下,缓步走到了台阶的下面。
这些人不需要跪下,按照原先设置的礼仪,众人需要跪下的,但皇上免除了跪拜礼。
洪欣贵从怀里拿出来早已经准备好的文书,大声念出来。
这是一份捷报,主要就是海外征战以及远征的战果,捷报的描述很是平和,丝毫没有蔑视欧洲诸国的意思,实事求是的表述了战斗厮杀的情况,战斗所取得的战果,以及在欧洲与各国商谈的情况,不过这份捷报,还是让欧洲的诸多使节低下头了,他们本来是听不懂的,但礼部安排了专门的人员,站在他们的队伍之中,对捷报的内容予以了翻译。
十名被俘的军官也被带到了前面,这就是献俘了。
念完的捷报,被送到领侍卫内大臣梁兴力的手中,梁兴力双手捧着捷报,走上台阶,将捷报给了皇上,皇上拿到捷报之后,微微点头。
梁兴力开始宣读圣旨,这是皇上和朝廷决定对洪欣贵等人进行表彰的决定,表彰主要还是以物质上的奖励为主,关于升官的事宜,皇上和朝廷都是非常慎重的,必须要经过内阁认真商议之后,才会最终做出决定的。
圣旨宣读完毕,洪欣贵和郑芝龙接旨。
如此献俘的仪式结束。
最为主要的朝拜仪式终于开始了。
主持仪式的周延儒和杨廷枢两人,拿起了手中的文书。
周延儒负责宣读朝拜和觐见的仪式,杨廷枢则是负责具体指挥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该如何的引导,毕竟前来朝拜的海外和域外的使节人数众多,每个使节觐见两分钟左右的时间,也需要两个时辰以上的时间。
首先觐见皇上的是荷兰的使节,接着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使节,将这三个使节放在最前面,主要还是考虑到了即将入宫的三位公主。
随着周延儒和杨廷枢按照文书宣读朝拜仪式,礼部和皇家政策理论研究院的官员不断的给海外和域外的使节翻译,同时有礼鸿胪寺的官员引领着使节前往奉天殿的台阶之下,正式拜见皇上。
这个过程之中,被废除的礼仪还有一项,那就是鸿胪寺的官员不再培训诸多的使节,若是按照以前的规矩,这些使节是需要接受培训的,必须按照大明的礼仪来觐见皇上,这里面就包括一个很是敏感的问题,那就是使节觐见皇上究竟需不需要跪下的问题。
皇上的态度很明确,觐见仪式是严肃的,的确需要慎重对待,但觐见的仪式决不能够程序化,不能够因为追求整齐划一,而让本来异常庄严的仪式,变得索然无味。
觐见仪式不同于科举考试之后拜见皇上的仪式,这些人都是海外和域外的使者,他们肩负特殊的使命,是怀揣着对大明王朝的憧憬前来的,他们不是大明之人,他们所需要做到的就是遵守大明的法律法规,但朝廷不要强迫他们按照大明所有的礼仪来做事情。
这大概就是皇上说出来的有容乃大的意思。
欧洲皇室使节拜见皇上,全部都采用了单膝跪地的做法,这是他们的习惯,至于说域外的诸多使节,则是与大明朝廷的官员一样,也是双膝跪地拜见的。
皇上的脸上一直都带着笑容,这种笑容让人感觉到亲切,但这个笑容之中,透露出来了强大的自信,让人只能够仰视。
海外和域外的使节,带来了大量的礼物,这都是他们各自国家或者地方最好的东西,譬如说欧洲使节带来的有夜明珠、骑士剑,甚至是汗血宝马等等,域外的使节带来的多是罕见的干果之类的东西,以及大量的珠宝等等。
使节觐见皇上的仪式,持续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
皇上和皇后娘娘,以及诸多的嫔妃一直都站在奉天殿的外面,他们没有躲避凌冽的寒风,脸上的神色一直都非常的平静,期间领侍卫内大臣梁兴力准备拿着衣服前去给皇上和皇后娘娘披上的时候,被皇后娘娘用眼神制止了。
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仪态一直都很是端庄,就更不用说下面的文武大臣了,而那些觐见大明皇上的欧洲和域外的使节,在完成了觐见仪式之后,跟随鸿胪寺的官员回到原来的位置,也是规规矩矩的站着,神情严肃。
内阁首辅徐望华看到了这样的情形,他的内心突然闪过了一丝的领悟,皇上一直要求觐见的仪式必须要庄严隆重,他不是特别的明白,原来以为就是展现大明军队的威严,让觐见的使者感受到一丝的压迫,现在看来,皇上根本不是这个意思,皇上是通过自身的实际行动,展现出来了大明王朝至高无上的威严和自信。
这种觐见仪式,不需要跪拜,尊重诸多使节各自国家和地方的习惯,不过所有觐见皇上的使者,无不是怀着崇敬的心情,从他们的眼神之中就可以看出来了。
徐望华想到了那句朕既天下的话语,包括先皇都曾经说出来过这样的话语,不过真正能够当得起这句话语的,也就是当今的皇上了,被推崇的汉武大帝、唐太宗等人,徐望华没有见过,也不可能见到,不过当今的皇上,他是非常熟悉的。
按照徐望华的判断,当今皇上的睿智,超过了汉武大帝,以及唐太宗,这万国来朝的礼仪,怕也只有今日才算是真正的实现了,更加难能可贵的是,皇上看重的并非是这些,皇上关心的是大明王朝的兴盛,关心的是大明百姓是不是能够过上好日子,关心的是大明朝廷在做任何与外面联系事宜的时候,是不是能够真正维护自身的利益。
这才真的是千古一帝。
(今日开始每天两更,分别是上午的九点和下午的四点钟,本书已经进入尾声,我正在考虑新书,期盼新书得到读者大大的继续支持。)(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七章 终于力不从心
皇太极忽然发现自己老了,这次是真的感觉到老了。
辽河以西一直都是稳定的,但是这稳定的下面逐渐露出獠牙,那就是大明军队彻底禁止商贸渡过辽河做生意,也就是说,自从大清国与大明朝廷议和之后,大明军队与八旗军不存在什么冲突了,可是商贸被彻底禁止,大明任何的物资都不可能进入到大清国。
禁止商贸交易,其表露出来的过程是缓慢的,短时间之内看不出来特别恶劣的效果。
八旗军曾经数次进入到北直隶劫掠,获取到不少的钱粮以及人口,这让大清国处于表面的繁荣之中,可是随着郑家军愈发的强大,随着郑勋睿登上大明皇帝的宝座,过去那种入关劫掠的情形一去不复返了,不仅仅如此,大清国的周遭都遭遇到唯独。
辽东方面是不用说了,大明军队已经完全占领了辽河以西所有地方,彻底封堵了大清国贸易的途径,辽南方面,大明军队同样占据了大部分的地方,而在大清国控制之下的,也就是海州、盖州和耀州等城池了,至于说大清国连接朝鲜的通道,早就被大明军队占据。
唯有西北方向的草原部落,是可以联系的,可草原比起大清国来说,更加的贫瘠。
也就是说,大清国没有可能突破大明朝廷和军队的封锁。
海上的贸易就更是无从说起,大清国没有正规的水师,最为骁勇的满八旗,也主要是依靠骑兵的强悍。
等到皇太极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陷入到无力回天的境地。
大清国内部不稳定的因素早就显露出来,按照皇太极当初的想法。满人是一定要团结的,满人权贵都是需要带头,这一点做的倒是不错。大清国的满人的确非常的团结,可惜这种团结仅仅局限在满人之内。
大清国的汉人、朝鲜人等等。已经彻底陷入到黑暗之中,看不到未来。
满人以及满人权贵对汉人的打压和欺凌,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就连沈阳都出现了打砸劫掠汉人的商铺、将商铺里面的货物一抢而空的事情,官府对于此类的事情不闻不问,好像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诸多满人权贵的家中就更不用说了,时常有汉人奴隶被折磨致死,要知道皇太极曾经下旨。不准随意欺凌家中奴隶,更不准随意处死家中的奴仆,可惜在大清国,接近一年时间过去,这等的事情此起彼伏,刚开始一些满人权贵还知道遮掩,后来是肆无忌惮,甚至将被折磨致死的汉人尸首挂在家中显眼的地方,以警示更多的汉人。
遭遇欺凌的汉人,基本没有多少的活路。时时刻刻都处于危险之中,这也就导致了大部分的汉人从辽河乃至于辽南开始了逃亡之路,运气好的汉人只是少部分。一些汉人渡过了辽河,或者从辽南逃离到大明军队控制的地方,更多的汉人则无法逃离,被抓回来之后,遭受到更加无情的折磨之中,甚至连家人也无法幸免。
皇太极知道这一切,可他没有龙颜大怒,甚至没有惩戒做的很是过火的满人。
要知道做这些事情的满人权贵太多了,礼亲王代善、睿亲王多尔衮、肃亲王豪格以及豫亲王多铎都是其中的满人权贵。皇太极根本就无法惩戒,除非他想着对满人权贵的团体真正的动手。
近两年之前。皇太极借机惩戒了郡王阿达礼和贝勒硕托,在满人权贵中间引发了很大的震动。众人意识到满人权贵的中间不能够出现裂缝,若是有人想着算计满人权贵,皇太极是不会轻饶的,故而满人权贵的怒火就转移到汉人和朝鲜人的身上去了。
折磨和仇视汉人的行为,会引发一些小规模的动荡,但从整体上面还不至于危及大清国的稳定,可粮食的缺乏,就真的会让大清国无以为继了。
商贸封锁的后果,已经逐渐体现出来了,当然这里面也有仇视和虐待汉人产生的后果。
大清国占据的地方,气候严寒,粮食的产量是很低的,甚至不能够和大明的北方比较,至于说大明南方的粮食产量,则是大清国不可能企及的,人总是需要吃饭的,不管是大米还是面粉,大清国的人口算起来不少了,经过多次的劫掠,生活在大清国的满人、汉人、蒙古人以及朝鲜人等等,已经超过三百万人。
其中满人就接近百万之众了。
这说起来是好事情,特别是满人开始壮大起来,从一个侧面也说明大清国发展的步伐是相当快的,比起前些年好了很多。
但事情不总是有利的一面,大清国如此多的人,总是需要吃饭才能够活下去。
在吃饭的问题上面,皇太极不可能仅仅管着满人和蒙古人,而不管其他人的死活。
可惜大清国拿不出来那么多的粮食,养不活那么多的人。
满人几乎就不会耕作,也不会有满人愿意从事耕种的事宜,他们是大清国的主人,是统治者,只要盘剥汉人与朝鲜人就可以了,这劳作不是他们需要做的事情。
满人对汉人和朝鲜人的盘剥,也到了极致的地步,譬如说汉人耕作一亩田地,收成的八成必须要上缴,剩下的两成可以用来维持生活,但这两成的粮食,并非是汉人的财产,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满人剥夺,满人认为这些粮食是他们赏赐给汉人的。
如此情况之下,汉人根本活不下去了。
瑞元二年到瑞元三年,大清国饿死的汉人和朝鲜人超过了十万人。
一直盘剥汉人和朝鲜人的满人不以为意,在他们看来,汉人死了就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可这样的情况在皇太极看来,就是灭顶之灾的到来。
没有了汉人的耕作,满人吃什么,没有汉人创造出来的财富,满人靠什么生活,难道要回到黑山白水之中去,依靠着狩猎过日子吗,这么多的满人,狩猎根本无法养活。
皇太极多次与郑亲王济尔哈朗商议,力图阻止欺凌汉人和蒙古人的情况发生,可足智多谋的济尔哈朗对此也是一筹莫展,因为满人仇视汉人已经成为了一种思潮,特别是在这些年以来,八旗军屡屡败给大明军队之后,满人权贵的怒气没有地方发泄。
失去了辽西多有的地盘,让这种仇视达到了顶点,而发泄仇恨的过程是漫长的,一时半会是不可能阻止的。
让皇太极更加担心的事情,就是朝廷中汉人的情绪日益的颓废,他们一方面遭遇到满人的打压和凌辱,另外一方面也开始抱团沉默的对抗。
范文程的改变,是皇太极最为揪心的事情。
大清国出现排斥汉人的思潮和行动之后,范文程的态度出现了巨大的变化,先前范文程还能够进言,恳请皇上阻止此类情况的发生,但看见欺凌和侮辱汉人的事态愈发的厉害之后,范文程选择了沉默,自此之后不再轻易开口说话,回到府邸之后也基本是闭门不出。
皇太极内心对范文程还是有些愧疚和体谅的,近两年的时间过去,发生了不少的事情,豫亲王多铎曾经在大政殿公开责骂范文程,说范文程不是合格的奴才,甚至算不上是奴才,且将辽东之战的失败,归咎到范文程的身上,尽管说皇太极怒斥了多铎,可从此之后,满人在大政殿直接攻击汉人的情况有增无减。
范文程成为了靶心,遭受了太多的侮辱。
如此情况之下,期盼让范文程还能够拿出来当年的热情,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权谋方面,甚至包括在大清国如何发展的方面,汉人之中的读书人,在这方面是有着很不错能力的,相比较来说,满人就要差很多了,皇太极必须要依托汉人来发展大清国。
可惜的是,皇太极发现自己无法依靠范文程等汉人了,因为人家已经不开口说话了,就算是遭遇到满人权贵的责骂,人家也是一声不吭,默默的忍受。
范文程的能力,皇太极完全相信,他依稀记得某一次和范文程商议朝中事情的时候,范文程专门提醒了辽东的事宜,说是与大明朝廷议和之后,务必要注意商贸的事宜,务必想方设法打通商贸的渠道,可那个时候皇太极没有特别的在意。
皇太极那个时候的心思,尚在稳定满人集团上面,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
从这上面就看出来,范文程早就发现了商贸方面很有可能出现大问题,影响到大清国。
也正是因为范文程的颓废,皇太极心中有怒气,在朝政方面也很少直接询问范文程了,当然,皇太极对范文程的疏远,导致的是满人权贵对汉人的压迫更加的猖獗。
发现局势难以收拾的时候,皇太极开始高度重视这方面的事宜了,不过皇太极的醒悟好像太晚了一些,因为曾经强盛的大清国,在不知不觉中间,已经表露出来孱弱的一面,缺乏粮草、内部的不稳定,已经毒害了大清国曾经无比健硕的身躯。(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八章 范文程的悲哀
大清国局势恶化的程度,远远超出了范文程的预估,尽管说他曾经侧面提醒过皇太极,一定要注意辽东商贸的事宜,可从内心深处来说,范文程也认为皇太极能够想到解决困难的办法,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范文程发现自己想的过于简单了,皇太极不是万能的,面对有些事情和困难,也是无可奈何的。
大明王朝逐渐的强盛,让范文程感受到了绝望,皇太极曾经要求他从大明获取到犀利的火炮,以及搜集到更多的情报,这种以前几年能够轻易完成的任务,现在已经变得不可能,且大清国重点依靠的草原部落,同样遭遇到了打压。已经归顺大明王朝的鄂尔多斯部落,成为了草原上真正的老大,科尔沁部落已经不是其对手了。
更加让范文程无法接受的是,大清国的满人权贵肆无忌惮的欺凌汉人,随意的杀死汉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汉人,本来就活不下去了,还要遭受到凌辱与打骂,如此的情况持续的时间长了,大清国怎么可能维持。
面对这一切,范文程无可奈何,因为他本人也处于旋窝之中。
在范文程的记忆里面,他已经有一年左右的时间,没有单独给皇太极禀报事情,这在以前是不可能想象的事情,可现如今就是事实。
这预示这皇太极对他范文程的信任逐渐减弱,而更加可怕的深层意思,是皇太极对大清国目前出现的颓败的局势,也是无可奈何对大清国的未来甚至是绝望的。
皇太极的勇猛顽强,在大清国是首屈一指的,而皇太极的睿智,也是其他的满人权贵所不能够企及的。可惜的是,大明王朝出现了一位更加厉害的皇上。
大清国入主中原已经成为一个美丽的神话,没有实现的可能。一辈子都致力于此事的皇太极,岂能不绝望。眼看着大明王朝愈发的强悍和不可战胜,眼看着大清国逐渐陷入到重重的危机之中,眼看着大清国在不久的将来有可能会被大明王朝剿灭,作为大清国的皇帝,皇太极内心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
皇太极的身体不是很好,如今也是五十五岁的年纪了,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雄心壮志,不管是精力上面还是体力上面。都没有曾经的雄风了。
因为皇太极信任的逐渐减弱,范文程的日子愈发的不好过了,要知道豫亲王多铎对他有着很大的意见,几乎可以说是势不两立,多铎曾经觊觎他范文程的夫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现如今已经有话语放出来,那就是他范文程恐怕要主动将夫人献给多铎,以求得到满人权贵的庇护,否则他范文程未来的下场一样很惨的。
如今的大清国。汉人永远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地位,哪怕是卖身求荣,哪怕是竭尽全力做事情。最终的结局不一定很好,满人权贵之中的明白人不是很多,而且满人对汉人的仇视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包括皇太极都不会例外。
皇太极之所以善待汉人,是从大清国的未来出发,而且皇太极并不信任汉人,洪承畴就是最好的例子,其实从能力方面来说,洪承畴是超过他范文程的。这一点范文程自身也很是清楚,可惜皇太极对洪承畴充满戒备。来源就是骨子里对汉人的不信任。
范文程不敢保证,他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天。
来到大政殿的时候。范文程的神情有些恍惚,这不是朝会的时候。
接到皇太极的旨意,他不敢有任何的耽误,要知道这样的情形,有一年多时间没有出现过了,可以肯定皇太极此次的召见,是私下里的,大政殿里面不会有众多的满人权贵。
进入到大政殿,范文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上面的皇太极。
大政殿里面没有其他人,范文程的预计是非常准确的,看来这是皇太极单独的召见,至于说会商议什么事情,范文程也是隐隐猜到一些的,无非是牵涉到大清国未来的事宜。
“文程,朕很久没有和你这样见面了,今日朕让你到大政殿来,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情,朕就是想着和你好好的聊聊。”
范文程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若是以前遇见这样的事情,他是感激涕零的,可这一次的感觉很是奇怪,作为大清国皇帝的皇太极,居然想着闲聊,以前怎么可能出现这等的情况,再说皇太极想着闲聊,完全可以找到郑亲王济尔哈朗。
或许是看见了范文程的反应,皇太极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的笑容。
“这一年多的时间,朕忽略了你的感受,也没有能够阻止汉人遭受诸多的伤害,那些满人权贵做的太过分了,想必朝中做事情的汉人,对朕都是失望的。。。”
范文程第一次听见皇太极说出来这样的话语,就算是以前皇太极昏迷,亦或是八旗军被迫撤离山海关的时候,皇太极都没有说出来这样的话语。
一向骁勇不服输的皇太极居然会说出来这样的话语。
范文程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惶恐了,他绝不会认为这是好事情,你想着一个满人的皇帝与汉人推心置腹,那是开玩笑的事情。
眼看着范文程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皇太极的脸上闪过一丝不高兴的神情,可很快消失,他转移了话题,既然是闲聊,那就什么都可以说的。
“朕好几次梦见先皇了,看来是先皇在召唤朕了,朕自知来日无多。。。”
皇太极的话语还没有说完,范文程战战兢兢的跪下了。
“皇上,奴才这段时间有了私心,见到朝中汉人遭受羞辱,故而想到了自身,想着能够全身而退,奴才有罪,愿接受皇上的责罚。”
皇太极没有如同以往那样站起身来扶起范文程。
“文程,朕说过了,今日是和你闲聊,你不必如此的拘礼,以往的事情都过去了,朕早就忘记了,平身吧,朕想着和你好好说话。”
站起身的范文程,甚至不敢抬头看皇太极。
皇太极似乎对这样的局面很是满意,继续开口说了。
“朕必须要考虑这皇位由谁来继承的事宜了。”
这已经不是闲聊了,没有哪个皇帝会和下属闲聊继承人的事情,这可谓是天大的事情,可怜的范文程,这个时候根本不敢开口说话,只能硬着头皮听皇太极说。
“朕的几个儿子,除开豪格,其余的都很是孱弱,就算是登基称帝了,也不可能压制朕的那些兄弟,朕曾经想着让十四弟多尔衮继承皇位,不过此等的做法也是不妥的,多尔衮与豪格之间势不两立,朕很是清楚,若是多尔衮继承了皇位,那豪格难以善终,朕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心啊。。。”
皇太极这个时候说的是真正的肺腑之言,既然登基成为了大清国的皇帝,那就必须要考虑继承人,皇太极在位的时候,能够平定大清国所有的争端,包括满人权贵之间的矛盾,可一旦驾鹤仙去,那就不敢保证满人权贵之间会不会出现内讧了。
皇太极经历过这一切,他是真的担心。
这些话无法在济尔哈朗的面前说出来,更不可能在其他的满人权贵面前说出来,思来想去,只有在范文程的面前说了。
皇太极还是信任范文程的,他相信自己说的这些话语,范文程是绝对会埋在肚子里面的,会一直带到坟墓之中去。
范文程低着头,脸上已经没有了丝毫的颜色,皇太极说出来的这些话语,可以说是大清国最大的秘密,就在他这个汉人的面前说出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有问题的,牵涉到皇位继承的事情,范文程是绝对不敢开口乱说的,他没有资格评论。
皇太极这个时候已经不在乎范文程是不是开口了,他说出了心中郁积很久的话语,精神明显好了很多,至于说范文程是不是能够承受,那不需要他考虑。
“文程,朕说了这么多,你一直都闭口不言,朕不怪你,朕知道你心里是有怨气的,朕很多时候内心也有怨气,而且还没有地方能够说,朕今日找你来,说出了内心郁积很久的事情,感觉好了很多。”
“我大清国与大明朝廷议和之后,辽东和辽南的局势都是稳定的,朕很是遗憾,没有趁着这个时机出兵草原,草原如今也不是很太平,鄂尔多斯部落已经归顺了大明朝廷,就有恃无恐了,总有一天,朕要亲率大军,彻底剿灭他们。。。”
“朕准备再次派遣二哥前往辽东,与大明朝廷商议互市的事情,朕派人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若是大明的皇帝还是要封锁辽东,不愿意与我大清国互市,那就不要怪朕不遵守议和的事宜了。。。”
“文程,朕希望你能够振作起来,帮助朕考虑事情,我大清国必须要动一动了,这么长时间的太平日子,朕真的感觉到不适应,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朕的八旗军怕也是跨不上马背了。。。”
范文程的内心翻江倒海,八旗军的确是骁勇,可大明军队更加的骁勇,如此的情况之下,皇太极若是准备出兵,不管是从辽东还是辽南,都几乎没有获胜的可能,而盲目的出兵,正好让大明朝廷知道了机会。
这些预测,范文程已经不敢开口说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四十九章 奇哉怪也
皇太极是不会轻易的斗狠的,随着所谓闲聊的继续,范文程终于明白了皇太极为什么会产生出兵关内的想法,那是因为大明的皇帝太过于自信了,以至于忽略了身边还有一个大清国的存在,忽略了大清国是有着强悍实力的。
崇祯年间的时候,大明朝廷对边关的防御是非常严密的,山海关、宣府、大同、榆林乃至于宁夏等地全部都是边关,都驻扎有重兵,大清国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很少从这些地方直接进入关内,倒不是畏惧明军,而是不愿意自身有着重大的伤亡。
不过现如今的大明皇上,根本没有刻意的在边关驻扎重兵,宣府、榆林等地已经没有驻军,大同和宁夏等地,有少的可怜的驻军,按照两年多以前范文程获取到的情报,大明皇上郑勋睿认为这些地方不是大明的边关,大明的地盘应该包括草原和现如今的大清国,而且大明军队实力强悍,根本不需要再边关驻扎太多的军队。
这是自信的表现,谁都可以看出来的,而且大明朝廷真的就是按照皇上的要求做的,没有刻意在宣府等地驻军。
依照原来的郑家军、现如今的大明军队之强悍,的确不需要再边关过于的防御,而且草原的不少部落,以及开始逐渐的归顺大明王朝了。
可这样的情况出现,皇太极内心是非常不满意的,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皇太极认为大清国和自身都遭遇到忽略了,这是难以忍受的耻辱,要知道大清国曾经也是威风凛凛的,现在也差不到哪里去,就算是与大明军队面对面的厮杀。也不一定落下风,只是大明军队的火器过去的厉害,导致八旗军难以抵抗。
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太极的目光盯住了榆林、大同和宣府等地,当然想要从榆林杀入到关内。需要从草原进入,这对于八旗军来说,绕道太远,而且草原上的局势也是不好控制的,但是从大同和宣府等地进入北直隶,不算是太远,八旗军历来都是擅长远距离的奔袭,若是能够从宣府等地杀入到关内。八旗军利用自身的优势,采用长途奔袭作战的方式,快速的移动,肯定是能够躲过大明军队的追杀的。
皇太极决定派遣礼亲王代善再次到辽东去和大明朝廷商议,专门提及互市的事情,这说明皇太极内心对大明军队还是存在忌惮的,否则大清国目前正逐渐出现粮食供给的困难,皇太极完全可以要求八旗军突袭关内,抢劫更多的粮食。
通过皇太极简单的讲述,范文程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在范文程看来。皇太极如此的准备是不错的,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不是随随便便做出的决定。更不是好勇斗狠,大清国若是不想到应对的办法,陷入到维持的状态之中,不要多少年的时间,强悍的大清国就将变成温柔的绵羊,任人宰割了。
经过快速缜密的思索之后,范文程终于抬起头,他看见了皇太极坚毅的眼神。
“皇上,奴才认为礼亲王殿下前去辽东。与大明朝廷商议互市的事宜,这是可行的。不过依照奴才的判断,大明朝廷未必会同意在辽东互市。奴才以为大明朝廷就是想着通过封锁辽东和辽南等地,削弱我大清国的实力,等到我大清国实力大损的时候,大明军队就会趁虚而入,对我大清国展开大规模的进攻,奴才建议,礼亲王殿下在辽东和大明朝廷商谈的时候,八旗军也要做好出兵关内的准备。。。”
接近两年的时间过去了,这是范文程第一次在皇太极面前说出真实的想法,也算是真实的建议。
皇太极略微的吃惊,他想不到范文程会开口分析,更想不到范文程会赞同此事,从目前的形势来说,大清国肯定不能够被大明朝廷彻底的封锁,必须要找到出路,而找到出路的唯一办法,就是八旗军主动出击,杀出来一条血路,尽管说这样做很有可能遭遇到大明军队的反扑和报复,但总比窝在沈阳等地等死要好很多的。
再说八旗军异常骁勇,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
皇太极的脸上,终于再次露出了笑容。
“文程,朕很久没有听过你的建议了,今日听见这些话,朕很是欣慰,朕希望你能够理解遭受到的委屈,前些年八旗军屡次遭遇到失败,有些满人将怨气发泄到汉人的身上,朕也不能够强压,要让有些人的怨气发出来,朕知道这样做不好,可为了大清国的稳定,朕必须要这样做,你放心,朕很快就要着手整治这些事情了。。。”
离开大政殿的时候,范文程依旧是晕晕乎乎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口提出来建议,且赞成皇太极的决定,其实到后来的时候,范文程也明白了,皇太极要他到大政殿去,的确是想着闲聊的,只是这些闲聊的话题,绝非一般的话题。
皇太极想到的这些事情,无法对满人权贵说,甚至面对郑亲王济尔哈朗的时候,都无法开口的,皇太极也是人,很多的心思或者是话语,不能够长时间憋在心里,对他这个汉人说出来这些话语,无疑是最合适的。
回到府邸之后,范文程一点都不高兴。
在皇太极身边数十年的时间了,范文程非常了解皇太极,知道皇太极说的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就是敷衍的,譬如说今日说到的准备善待汉人的事情,就是典型的敷衍。
大清国面临困境,虽然尚未大规模的爆发出来,可睿智的皇太极提前发现了,提前想到了应对的办法,这对于大清国来说是好事情,可想要真正解决大清国存在的问题,可不是嘴上随便说说那么简单的,这需要皇太极想到真正的应对办法。
在范文程看来,皇太极应该是双管齐下,一方面派遣代善前去与大明朝廷商谈,期盼大清国与大明朝廷能够在辽东或者辽南互市,同时也做好商谈破裂的准备,派遣八旗军从宣府或者是大同的方向入关劫掠,另外一个方面,就是耗费气力整治大清国目前不稳定的局面,告诫诸多的满人,务必从大清国的未来考虑,善待汉人和朝鲜人,同时尽可能的让这些汉人心甘情愿的为大清国做事情。
这恐怕是解决困境的最好办法。
皇太极只想到了第一个方面,忽略了第二个方面。
或许是皇太极的年纪大了,想法不一样了,为了能够稳住满人权贵,皇太极选择了牺牲汉人和朝鲜人的利益,毕竟大清国是满人权贵的大清国,皇太极所有的依靠,也是来自于满人权贵以及草原上的部落的,汉人和朝鲜人,一直都是被压制在最底层的,就是为大清国做牛做马的,没有什么实际地位的。
皇太极不想折腾,不想满人权贵出现什么不满。
说到底,皇太极相信的还是满人权贵,骨子里还是排斥汉人的。
范文程看出了其中的奥妙,故而感觉到异常的沮丧,若是皇太极一直都秉持如此的态度,那么身在大清国的汉人,就真的没有多少的活路了,身在大清国的汉人造反基本是不可能的,八旗军的骁勇,让这些汉人根本就不敢也没有机会反抗。
皇太极怕也是看透了这一点,认为汉人没有能力反抗,只能够乖乖的做事情。
极度的沮丧占据了范文程整个的脑海,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面,不准任何人打扰,哪怕是他深爱的夫人也不准打扰。
范文程仔细的思索在今日大政殿的每一幕,思索皇太极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反复的加以分析,他希望自身的判断是错误的,或许皇太极会真的出手,制止满人权贵的很多不妥当的做法,可是思来想去,范文程愈发坚定了自身的判断,那就是皇太极会在一段时间之内放弃汉人和朝鲜人,满足满人权贵的利益。
一直思索到最后,范文程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皇太极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与他范文程单独的交谈,偏偏今日的交谈,说出来了那么多重要的话语和事情,难道仅仅是因为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倾诉的,他范文程在皇太极身边数十年,从未见过皇太极如此的说话。
皇太极为什么说那么多重要的话语,不仅仅关乎到大清国皇位继承人的问题,还关乎到大清国下一步的行动事宜,难道他范文程这个汉人就如此的值得信任吗。
范文程越想越害怕,他感觉大自身陷入到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漩涡之内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是他的能力可以扭转和抵御的,有朝一日,这个巨大的漩涡会将他范文程彻底的吞没,让他没有反抗的能力。
思索良久,范文程提笔开始写东西了,这倒不是他刻意所为,而是一种习惯,将所思所想都写下来,接着仔细分析,弄懂事情之中的奥妙。
写出来的这些东西,范文程全部都是在事后销毁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章 做好狗急跳墙的准备
代善再次来到辽东,商谈大清国与大明朝廷在辽东互市的事情。
驻守辽东的郑家军副总兵、都督府都督刘泽清,专门将此事禀报给皇上和朝廷。
朝廷不可能同意与大清国在辽东互市,辽南也不可能,现如今朝廷的政策,就是要彻底封锁大清国,让大清国逐渐衰落下去,故而内阁毫不犹豫的否定了代善提出来的建议。
经过了万国来朝的事情之后,大明王朝的威信已经广为传播,这让朝中的文武大臣都有着强烈的自信,尽管说目前暂时没有对大清国展开大规模的进攻,可谁都相信,大明朝廷不要多长的时间,就要彻底灭掉大清国了。
文武大臣对皇上的崇敬已经形成了习惯性的氛围,不管多么困难的事情,皇上都是能够想到解决办法的,朝廷也是能够顺利执行皇上旨意的。
郑勋睿的看法却没有那么简单。
大清国很多的事情,调查署都获取到了情报,情报的来源已经开始朝着大清国朝廷之中的汉人高层转移,那些受尽满人权贵欺凌的汉人,对大清国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能够在这个时候为大明朝廷提供情报,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
郑勋睿已经知道,身在大清国的汉人,身处绝境之中,基本没有什么活路,满人权贵对汉人的排斥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只不过汉人在大清国历来都是处于最底层的,没有反抗的能力,更没有反抗的勇气,只能够默默忍受欺凌,希望能够在如此严重的灾难前面活下去。
大清国不可能出现李自成这类的人物,因为皇太极异常的骁勇。因为八旗军过于的厉害。
不过人世间的规矩,和大自然的生物链是一样的,处于最底层的汉人。其实是大清国支撑下去的柱石,由于汉人的勤劳耕作。让满人能够享受到很好的生活,一旦这些汉人被压榨的活不下去了,或者是没有能力继续做事情了,不知道那些满人的享受从何而来。
所以从诸多的情报之中,郑勋睿敏锐的发现,大清国已经在急速的衰落下去,只是皇太极可能都没有发现其中的问题。
代善到辽东来商谈互市的事情,让郑勋睿猛的惊醒了。他发现自己再一次的低估了皇太极,其实皇太极已经发现了问题,而且也知道满人权贵欺凌汉人会导致的严重后果,可能是皇太极从其他方面考虑了,认为满人权贵欺凌汉人,尚未达到动摇大清国根基的后果,所以放任了这种事情的出现。
皇太极必定是要找到解决问题办法的,仅仅依靠代善前来和谈,那是不可能的,皇太极可不是傻子。知道大明朝廷多半会反对的。
既然知道大明朝廷反对互市的事情,皇太极何必派遣代善前来。
唯一的解释,就是代善前来和谈。就是一个幌子,在和谈的背后,皇太极有着其他的目的,而且皇太极相信自身的目的一定是能够实现的。
郑勋睿开始分析情报署送来的所有关于大清国的情报。
足足一天的时间。
内阁已经做出拒绝互市的决定,就等着皇上的旨意了,让众人想不到的是,皇上居然没有马上下旨,而是独自在乾清宫思考。
同样在思考的还有内阁首辅徐望华。
徐望华早就养成了思索每一件事情来龙去脉的习惯,这都是跟着皇上学习的。代善前往辽东商议互市的事情,引发了徐望华的怀疑。明知不可行的事情,皇太极为什么要做。大明朝廷保定的办法就是彻底封锁大清国,这一点皇太极肯定是清楚的,也就是说代善此次前来商谈互市的事情,其实就是做无用功,大明朝廷是绝不会答应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徐望华感觉到奇怪,不过内阁商议此事的时候,他没有提出来,因为他也没有想清楚其中的原因,他不知道皇太极究竟会采用什么其他应对的办法,再说内阁商议的是否展开互市的事宜,暂时不需要分析其他方面的事宜。
午时之后,徐望华求见皇上。
进入到乾清宫,徐望华看见了正在沉思的皇上,更是看见了皇上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
“徐爱卿有何事。”
“皇上,臣以为大清国的皇太极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皇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紧接着开口了。
“徐爱卿所料不错,只是这皇太极的注意力究竟在什么地方,你可有分析。”
“臣苦思苦想,没有想到皇太极有什么其他应对的办法,臣还是有些佩服皇太极的,大清国尚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皇太极能够提早发现其中的问题,也是不简单了。”
后面的话语,徐望华没有说,他的本意是想着提醒皇上,再说时间很是急促,万一皇太极突然出手做什么事情,让朝廷猝不及防,那就不划算了。
徐望华估计皇上也想到了这一点,可作为内阁首辅,他必须要尽到自身的职责,不管皇上是不是预计到其中的问题,他都是需要提醒的。
“徐爱卿是想着提醒朕,皇太极此番突然的作为,很不简单,朕思索了好一会,想到了一个词语,那就是狗急跳墙,皇太极是朕认为的最为强悍的对手,大清国在短短几十年时间崛起,努尔哈赤和皇太极功不可没,现如今大清国陷入到困顿之中,皇太极不可能坐以待毙,他必须要想到办法,突破目前的困境。”
“不过朕也有些奇怪,皇太极派遣代善前往辽东,岂不是摆明了要提醒朕吗,大清国或者他皇太极想着动手了,按照皇太极的睿智,不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就算是想着要动手,也会直接行动的,没有必要画蛇添足。”
“朕仔细思索之后,也算是找到了其中的答案,那就是皇太极的内心之中存在阴影,八旗军曾经被迫从山海关撤离,皇太极最为心爱的重装铁骑覆灭在郑家军的麾下,这一切皇太极是不可能忘记的,所以他对我大明之军队是心存畏惧的,派遣代善前往辽东商议,就是皇太极内心矛盾的体现,朕要是预料不错,皇太极还妄想着代善能够和谈成功。”
徐望华频频点头,皇上刚刚说到的疑点,也是他一直都想不通的问题,听着皇上如此精辟的分析,徐望华只有佩服的份。
“朕刚刚问你,皇太极会想到什么其他的办法,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内阁之中,唯有你想到了皇太极之意图不简单,这已经很不错了。”
徐望华的头微微低下,尽管在皇上身边很多年了,可是看问题和分析问题的能力方面,他根本无法和皇上比较,可以说根本不再一个层次上面。
“朕做了很多的预测,最终都一一推翻了,思来想去,朕料定了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八旗军很有可能再次采取入关劫掠的动作。”
徐望华吃惊的抬起头,看着皇上,这是他认为最不可能的事情,尽管八旗军骁勇,可是在朝廷大军的面前,八旗军没有任何的优势,所有的交战都是以失败告终的,怎么敢于大胆的入关劫掠,难不成不要命了。
“朕这个分析,你觉得奇怪吧,但换个角度思考一下,八旗军入关劫掠,并非是想着与朝廷大军作战,他们会想方设法的躲避朝廷大军的围堵和追击,而且利用自身擅长奔袭的特点,不断的转换移动,如此岂不是给朝廷大军造成巨大的麻烦。”
徐望华连连点头。
“皇上的意思,臣明白了,皇太极要求八旗军入关劫掠,人数不会太多,一定是八旗军之中的精锐,他们利用自身长于奔袭的优势,扰乱北直隶或者是山西稳定的局面,给朝廷造成巨大的压力。”
“嗯,分析的很不错,知道八旗军有可能进入到山西或者是北直隶侵袭了,宣府、大同、榆林和宁夏等地,没有什么边军驻守,这些地方都是我大明王朝曾经的边关,现如今也勉强算是边关了,既然是边关,又没有多少的军士驻守,那岂不是显得空虚,八旗军从这些地方入侵关内,看上去很是容易,不会遭遇到多大的阻挠,也不会有太多的损失。”
“朕和你的想法一样,榆林和宁夏等地,距离过于的遥远,而且草原的鄂尔多斯部落,已经归顺朝廷,八旗军在草原会遇见太多麻烦,皇太极不会选择从榆林和宁夏等地方进入关内的,剩下的就是宣府和大同了。”
“从宣府进入到关内,那就是在北直隶劫掠,北直隶处于大军严密的防守之下,想来皇太极也不会做出如此的选择,剩下的山西就是最好的选择了,从大同进入关内,在山西境内劫掠,利用八旗军善于奔袭作战的优势,避开朝廷大军的追击,劫掠到财物之后迅速离开,不做任何的停留,既能够给以朝廷震撼,又能够达到目的,何乐不为。”
徐望华内心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被解开。
“来而不往非礼也,皇太极如此的精于谋划,朕若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岂不是慢待了皇太极,这一次就让八旗军的精锐,悉数留在关内,不要回去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一章 最为精确的部署
皇上做出了精准的预判和分析,接下来就是内阁、兵部、都督府以及调查署全力落实的事情了,代善依旧在辽东的广宁,不过很快就会离开了,刘泽清一旦接到朝廷的敕书,就会明确态度,代善也就没有留在广宁的必要了。
皇上的分析是绝密的情报,不能够外泄,知道此事的也就是内阁大臣和调查署的徐佛家和杨爱珍等人,他们肩负的职责不同,必须要为征伐厮杀做好一切的准备。
内阁商议的时候,对于八旗军有可能进入关内劫掠做了进一步的分析,长期征伐厮杀的郑锦宏做出了预判,他认为此番准备入关劫掠的八旗军应该全部都是骑兵,总人数不会超过万人,如此才能够做到高速机动,遇见任何不利的情况都能够快速撤离。
八旗军若是入关劫掠,明显不会攻城拔寨,一定是在诸多的村镇劫掠一番。
所以朝廷大军也要快速机动,以出动骑兵为主,神机营予以辅助,可能的情况之下,动用少量的炮兵,必须做好一切的准备,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剿灭入侵的八旗军。
郑锦宏的分析,内阁首辅徐望华完全赞同,他也表明了自身的意见,那就是朝廷暂时不要对大清国展开全面的征伐,目前应该做好的事情,就是继续严密封锁辽东和辽南等地,坚决禁止与大清国的任何商贸往来,此番皇太极派遣代善前往辽东商议互市的事宜,以及可能派遣八旗军入关骚扰劫掠等等,已经表露出来大清国遇见了巨大的麻烦,只是从调查署获取的情报来看,大清国的麻烦尚未彻底爆发。
朝廷大军出击的时刻,应该是大清国矛盾彻底爆发、国力最为孱弱的时候。
内阁最终认为。八旗军此番准备入关劫掠,不是什么大型的战斗,剿灭八旗军的任务。交给驻扎在陕西的第二军完成即可。
不过郑锦宏力排众议,决定亲自率领大军。前往山西大同,剿灭这一股入侵的八旗军。
说来也奇怪,八旗军有可能从大同方向入关劫掠的事宜,不过是皇上做出的分析,可内阁对此深信不疑,认真的展开了商议和讨论,丝毫没有怀疑这种预测的准确性。
瑞元三年十一月中旬,内阁大臣、都督府大都督、郑家军总兵郑锦宏。亲率两万骑兵,从京城秘密出发,前往山西大同,为了能够保密,骑兵出击的消息甚至没有直接告知驻扎在陕西的第二军,也没有告知各级的官府。
决定伏击就不能够打草惊蛇,万一消息泄漏出去,那么所有的安排部署都白费了此番面对的可能是八旗军最为精锐的骑兵,也就是满八旗的骑兵,其战斗力强悍。擅长远距离的奔袭作战,若是被他们警觉,人家跑得比兔子还快。想要追击困难很大。
郑锦宏出发之前,专门前往乾清宫拜见皇上,聆听皇上的安排部署。
郑锦宏将所有的想法以及作战部署禀报皇上,这一次皇上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诫郑锦宏,必须做好长途追击作战的准备,无论如何都要全歼入关劫掠的八旗军。
皇上完全赞同了郑锦宏的作战部署安排,这让郑锦宏很是高兴,一次整体的作战部署。能够得到皇上的同意,那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郑锦宏的目的地是山西大同。
大同以前是边关重镇。更是明军大量驻扎的地方,以前朝廷在山西大同驻军。且设有大同总督和大同总兵,专门负责大同的军士民生事宜,山西巡抚衙门是管不到大同事宜的,皇上登基之后,撤销了大同总督和大同总兵,只是在大同驻扎了少量的军士,且大同也直接归于山西巡抚衙门管辖了。
大同已经逐步转向,从屯兵的重镇边关,一跃变成商贸发达的地方,这里已经成为内地与草原互市的重要口岸,大量的商贾云集此地,与蒙古部落做生意,赚取银两。
八旗军若是选择从大同入关劫掠,的确会造成很大程度的恐慌,而且八旗军只要偷袭得手,仅仅从大同劫掠的财物就不少了,甚至可能不用真正的进入到关内。
皇上之所以分析皇太极会要求八旗军从大同方向入关劫掠,也是基于这一点考虑的,不过皇上认为八旗军的目的,不仅仅是在大同方向劫掠,还会入关,造成山西各地的恐慌,一旦大明的边关出现危险,朝廷就必须要考虑边关驻防的问题了,若是从各地抽调兵力,那么大清国在辽东和辽南的压力也会减轻了。
沈阳,大政殿。
代善还没有回到沈阳,皇太极已经知道商谈的结果,大明朝廷拒绝了在辽东和辽南互市的事宜,这虽然在皇太极的预料之中,但失望的心情还是短时间笼罩了皇太极。
接下来就是出兵劫掠的事宜了,可供选择的地方还是不少的,密云、宣府、大同、榆林以及宁夏等地,都是可以的,八旗军从草原的方向出击,还能够趁势震慑草原诸多部落。
皇太极很久以前就考虑此事了,尽管他内心已经有了最终的选择,而且与范文程也大致商议了此事,可真正要派遣八旗军入关劫掠的时候,还是需要慎重的,现如今可不比以前了,要是安排部署不得当,那么入关的八旗军就有可能遭遇到全军覆没的命运了。
多尔衮和济尔哈朗来到了大政殿,他们看见了铺在桌上的地图。
皇太极已经在地图上面做出了标记,而画圈最多的地方就是大同。
皇太极简单的给多尔衮和济尔哈朗说了他的安排,此番派遣精锐的八旗军骑兵,入关劫掠,骑兵的人数不能够太多,那样会影响大军的快速移动,骑兵不能够恋战,尽量不要与大明军队有什么正面的接触作战,至于说从什么地方入关,皇太极想着征询多尔衮和济尔哈朗的意见,从作战方面来说,多尔衮算是大清国有勇有谋的第一人了,而从谋略和慎重方面来说,济尔哈朗也算是大清国的第一人。
皇太极如此的决定,没有引发多尔衮和济尔哈朗的吃惊,其实两人内心已经有了判断,皇太极派遣代善前往辽东去商议互市的事宜,他们就觉得后面会有相关的行动。
济尔哈朗首先否决了密云和宣府等地,这些地方都属于大明的北直隶,靠近京城,大明军队在北直隶多地驻扎,力量很是强悍,八旗军若是从这些地方入关,恐怕遭遇到明军大规模的围剿,到时候能够活动的地域不够,危险性也大大的增加。
多尔衮接着否决了宁夏,若是八旗军计划从宁夏入关,路途过于的遥远,需要经过大半个草原,而且会从鄂尔多斯部落管控的地方经过,此番出击的八旗军人数不多,且主要的任务是入关劫掠,若是穿越鄂尔多斯部落控制的大片区域,很有可能与鄂尔多斯部落的军队展开厮杀,一旦鄂尔多斯部落向大明朝廷求助,那么入关劫掠的机会就完全丧失了。
如此剩下的两个地方就是榆林和大同了。
榆林没有驻军,大同驻扎有少量的军队,从这个层面来看,八旗军选择从榆林入关劫掠,效果可能更好。
轮到皇太极做出决定的时候,他否决了榆林,原因很简单,大明军队驻扎在陕西西安,时刻监控陕西境内一切的动静,八旗军若是选择从榆林进入到关内,则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惊动大明朝廷和大明军队,而且这么多年以来,陕西一直都是非常稳定的,这里更是大明皇上郑勋睿最为看重的地方,八旗军选择榆林做突破口,很有可能遭遇到空前的围剿。
唯一剩下的地方就是大同了。
大同位于山西,正好在陕西和北直隶之间,这里的防御相对薄弱,而且大同现在已经成为商贸集中的地方,有大量的商贾以及货物,八旗军能够偷袭大同得手,可以劫掠大量的财物,且给大明朝廷造成恐慌,一旦八旗军在大同偷袭得手,可以派遣少量的骑兵深入关内骚扰,制造更大规模的恐慌,其余军士则选择暂时驻扎在大同,明军若是大量出击,则迅速从大同撤离,回到沈阳。
皇太极的这个安排是无懈可击的,多尔衮和济尔哈朗都表示同意。
派遣起兵的总数,皇太极决定人数在万人左右,且每个骑兵配备双马,这样奔袭作战的速度更快,也便于携带更多的钱粮。
指挥作战的人选,皇太极倾向于豫亲王多铎。
多铎正值壮年,生性骁勇,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又是满八旗镶白旗旗主,在八旗军之中有着很高的威望,指挥此番关键的战斗,是最好的人选。
济尔哈朗表示赞同,多尔衮沉思一番之后,也表示了同意。
此番作战存在巨大的危险,尽管说皇太极做出了妥善的安排,多年安排部署和真正的作战,这里面的区别是巨大的,派遣一名大清国的亲王率领八旗军作战可见皇太极对此事是非常重视的,不过大清国目前的局势很是微妙,如此看来,皇太极派遣多铎领兵作战,其意义可能不一般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二章 瓮中捉鳖
大同一直都属于边关重镇,距离山西太原府近七百里地,其地位一直都是很特殊的。
明初的时候,大同作为明朝剿灭元朝残余势力的重镇,地位很是重要,魏国公徐达曾经再次驻扎,率兵剿灭残元的兵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同的地位一次次变迁,最终定格为京城西北方向的屏障,大同不仅仅负责防御草原的蒙古部落,还要防御后金鞑子。
因为大同地位之重要,多年来都是繁华的,这里商贾云集,贸易四通八达,商铺鳞次栉比,不过这种繁荣的景象,随着流寇的兴起、大明朝廷的衰落而逐步的萎缩,特别是在朝廷无力支付军士的军饷、军士迫于生计开始劫掠百姓的时候,大同的商贸遭遇沉重的打击,以往的繁华不复存在。
郑勋睿登基之后,大同重新焕发生机,迅速成为内地与草原互市的重镇,其商贸呈现出来井喷式的发展,其商贸的重要性逐渐超过了陕西的榆林等地,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大同的繁华富庶甚至要超过山西大同了。
如此重要的地方,按说是应该重兵囤积的,不过朝廷没有做出这样的安排,大同的驻军不过千人左右,地方的民生商贸事宜,全部由大同府以及州县官府负责。
朝廷如此安排也是有道理的,大同紧靠的草原部落,为草原土默特部落所控制,现如今的土默特部落,基本归顺朝廷了,与大清国很少有什么往来了,所以严格说来,大同已经不是大明的边关,其防御型自然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再说大同的商贾和百姓。包括士大夫,对于军队的印象是很不好的,曾经军士的劫掠。留给百姓的伤害太大了,为了能够休养生息。也为了地方上能够迅速的稳定,朝廷做出了大同不驻扎大量军队的决定。
从大同这两年发展的效果来看,朝廷的决定无疑是明智和正确的,大同府所攻陷的商贸赋税,在整个的山西高居榜首,其发展的速度在整个大明都算是最快的。
从一定程度上面说,皇太极选择从大同入关劫掠,是异常正确的选择。可惜的是皇太极的对手是郑勋睿,这就让大清国没有任何反扑和挣扎的机会。
郑锦宏率领的两万大军,已经抵达夏庄,这里距离大同府不过五十里左右了。
临时设立的中军帐,郑锦宏仔细看着地图,他在思索八旗军究竟会从什么地方进入到大同,紧靠大同的草原,并非是土默特部落完全控制,这里也有察哈尔部落的力量,而察哈尔部落是完全效忠大清国的。也正是这个原因,八旗军选择从大同进攻,具有突然性。
草原部落除开鄂尔多斯部落完全效忠大明朝廷。其余的包括土默特、叶尔羌、吐鲁番等等部落,只是倾向于大明朝廷,与大清国的来往很少了,但他们不会公开对抗大清国,这就让草原的局势变得有些复杂,而皇上的意思也是明确的,只有首先灭掉了大清国,才能够彻底整顿草原秩序,狠狠打击那些试图独立不臣服大明朝廷的草原部落。
八旗军进攻大同。最好的选择是从土城出发,奔袭丰镇。从丰镇的方向越过长城,接着就可以直扑大同府城了。但土城在土默特部落的直接控制之下,八旗军选择从这里进攻,是不是会暴露自身的行踪,那是难以预料的。
另外的一条路线,就是从察哈尔右翼前旗奔袭丰镇,同样从丰镇方向越过长城。
其他的瓦窑口、阳河口、虎路口等长城上面的关口,也可以选择,但以偷袭为主的八旗军,绝不会选择这些地方,因为从这些地方越过长城,距离大同的距离太远了,恐怕尚未对大同府城发动进攻,就走漏了消息,引发大同府的警戒,关闭了城门,要知道大同府城的城墙高大厚重,不是小规模的八旗军可以攻破的。
从这个方面来说,土城和察哈尔右翼前旗两个地方,是八旗军能够做出的选择。
郑锦宏偏向于察哈尔右翼前旗,认为八旗军会选择这里作为据点,从这里发动进攻,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丰镇,接着进攻大同府。
这也就意味着,郑锦宏率领的大军,主战场不会在大同府城,而是有可能在丰镇。
如今正是冬季,长城以北风沙很大,很多地方都是荒无人烟,气候条件恶劣,除非是迫不得已做生意的商贾,寻常的百姓基本不会离开关内,就算是离开关内,也会迅速到丰镇这样的集镇之中去,在野外基本是死路一条。
长期跟随皇上身边,郑锦宏的想法不一样,他绝不会允许征伐厮杀在大同府城展开,因为那样做大同府城会遭遇到沉重打击,尽管这样做对于大军设伏是最有利的,将剿灭八旗军的战斗引到关外进行,这是最好的,大同府城已经整个的大同毫发无伤,不会受到丝毫损失。
这样做对于郑锦宏的要求很高,对于他麾下将士的要求更高。
但郑锦宏做出的就是这样的选择。
大军从夏庄出发,绕过大同府前往丰镇的方向,郑锦宏亲自给大同知府写信了,告诉大同知府,朝廷大军在丰镇一带驻扎,消息必须严格保密,不得有丝毫的泄漏,同时大同府要封锁丰镇方向的商贸交流,不能够将消息泄漏出去。
郑锦宏已经派出了大量的斥候,侦查丰镇、土城以及察哈尔右翼前旗的情况,这些斥候混迹在商贸队伍之中,获取到情报之后,会以最快的速度禀报。
大军不会轻易出关,除非是得到了八旗军准确的情报。
如此,郑锦宏给大同知府写信,毕竟两万大军的规模是庞大的,有些时候需要官府出面来帮助遮掩。
郑锦宏是内阁大臣,亲率大军前往大同,接到信函的大同知府很是紧张,甚至不敢与属下商议此事,他安排好府衙的诸多事宜之后,亲自前往大同左卫,这里曾经是军营,郑锦宏率领的大军就驻扎在这里。
大同驻扎的一千军士,分布在大同府城、大同左卫、大同右卫以及阳和卫、天成卫等五处地方,大同左卫、大同右卫、阳和卫以及天成卫分别驻扎一百人左右,其余军士全部驻扎在大同府城。
郑锦宏选择驻扎在大同左卫,可以保证不泄露大军的秘密。
大同知府秘密赶到了大同左卫,见到了内阁大臣郑锦宏。
郑锦宏告诉大同知府,为两万大军准备部分的备用粮草,因为行军需要保密,大军不可能携带很多的粮草,但决不能够走漏消息,负责运送粮草到大同左卫的人要值得绝对信任,其余的事情,大同知府不需要关心,一旦有什么事情,他会给大同知府直接下达命令。
大同知府非常清楚郑锦宏与皇上之间的关系,在大同左卫,看见了杀气腾腾的朝廷大军,他本能的感觉到有大事情发生,但他绝不能开口随便询问,至于说郑锦宏安排的任务,他是要不折不扣完成的。
郑锦宏抵达大同左卫仅仅五天的时间,斥候就禀报了消息。
察哈尔右翼前旗已经戒严,任何商贾都不得进入。
接到了斥候的禀报,郑锦宏大为吃惊,八旗军的速度太快了,快的出乎了他的预料,在他的脑海里面,八旗军至少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够抵达察哈尔右翼前旗或者是土城的,这才二十天的时间。
看样子皇太极早就做好了准备。
大同知府运送的粮草仅仅到了一部分,不过郑锦宏已经没有时间等候了。
时间已经到了腊月中旬,眼看着就要过春节了,大同府城是非常热闹的,不过这个时候,官道上的人不是太多了,商贾早就准备好了买卖的货物,若是等到这个时候运送,那就不要想着做生意了,百姓这个时候基本都在家中,除非是到城镇去购买年货。
如此情况之下,大军行军,踪迹轻易不会暴露,而且这个时候大同府封锁边关,也不会引发太大的震动。
郑锦宏迅速给大同知府下达了命令,将剩余的粮草直接运往丰镇的方向,到时候自然会有将士前来接收粮食。
急行军开始了,为了尽量的保密,郑锦宏命令大军昼伏夜行,白天尽量的少露面。
北方的气候已经特别的严寒,大同已经下过好几场雪了,如此严寒的气候,对于诸多将士来说,是巨大的考验。
郑锦宏命令所有将士,每日里行军的时候,必须喝下生姜水御寒,血肉之躯是不能够和严寒的气候对着干的,所有将士都要保持体力,准备好即将到来的厮杀。
跟随郑锦宏作战的副帅,是郑家军参将苏蛮子,大军从大同左卫出发的时候,苏蛮子就主动请战了,要求作为先锋,与八旗军厮杀,郑锦宏答应了苏蛮子的请战,不过他也告诫苏蛮子,此番作战以伏击为主,不能够轻易的暴露行踪,务必将所有的八旗军都包围起来,不能够让他们逃脱。
驻扎在大同左卫的一百军士,也跟随前往丰镇作战。(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三章 依旧狂妄
多铎根本没有想到他会率领一万满八旗的骑兵作战,这一万骑兵是由满八旗之中的正白旗和镶白旗骑兵组成的,在大清国谁都知道,满八旗之中的正白旗和镶白旗是最为骁勇善战的,曾经立下了赫赫战功,这也让排名第三睿亲王的正白旗旗主多尔衮,实际的影响在代善和济尔哈朗之上,在满人之中有着不一般的权威。
多铎率领一万最为精锐的满八旗骑兵从沈阳出发的时候,皇太极专门做了嘱托,要求多铎见机行事,此番前往大同,不是要和大明军队厮杀,主要目的是劫掠钱财,以及造成大同和山西等地的恐慌,至于说如何作战,以及作战时间的长短,由多铎自行决定。
为了保证多铎的绝对指挥权,此番派遣的一万骑兵,最高的军官也就是牛录额真,其余的诸多郡王、贝勒和贝子等等,没有任何人跟随。
皇太极知道多铎的脾气,有些清高孤傲,作战是勇猛的,可也喜欢独断专行,对于看不惯的人,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发脾气的时候都不会克制的。
出发之前,多尔衮专门找到多铎,两人商议了足足一天的时间。
多铎与多尔衮的关系是最为要好的,也是从内心里面佩服多尔衮的,好多次正白旗和镶白旗联合作战,多铎都是坚决服从多尔衮的指挥,当然那个时候,多尔衮的地位也明显高于多铎,大清国成立的时候,皇太极册封的四大亲王,多尔衮就是其中之一,多铎当时被册封为郡王,后来因为战功擢升为亲王。
多尔衮和多铎说了一些什么。外人是不可能知晓的。
从沈阳出发之后,多铎瞬间恢复了他在战场上敏锐和残忍的性格,他对麾下军士的要求非常严格。而且要求军士做到的事情,自己首先就做到了。在行军速度上面,多铎要求达到每天行军百里地以上,很多时候他都是在队伍的最前面,大军安营扎寨歇息的时候,多铎亲自观察周遭的动静,看看是不是存在危险。
统帅带头了,下面的军士无话可说,他们闷头行军。不断的调整和加快行军速度。
从沈阳出发,仅仅用了十天的时间,多铎率领的一万精锐的八旗军军士就来到了察哈尔右翼前旗所在地。
一路上的行军,速度是非常快的,多铎派遣的斥候,与察哈尔部落的首领取得了联系,察哈尔部落的首领是蒙古的王爷,同样被大清国册封为王爷,地位仅仅在大清国的亲王之下,忠心于大清国的察哈尔部落首领。不仅仅全方位掩护八旗军,让其行踪不至于暴露,而且还专门派遣了两千蒙古骑兵支援多铎作战。
察哈尔部落早就垂涎大同的富庶了。不过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独自偷袭大同,他们没有那样的实力,可现如今的情况不同了,八旗军准备偷袭大同,如此好的机会,察哈尔部落肯定不能够错过,派遣两千部落的起兵支援八旗军,一方面能够获得大清国的赞赏,另外一方面也能够劫掠更多的钱财。一举两得的事情,部落肯定是要做的。
察哈尔部落派遣两千部落骑兵支援作战。多铎当然是高兴的,他对于麾下的一万精锐的骑兵。是非常爱护的,这一万骑兵可谓是满八旗乃至于大清国最为精锐的骑兵了,自从重装骑兵被明军剿灭之后,满八旗的轻骑兵再次成为作战的主力,满八旗实力强悍的程度,其实就是轻骑兵之间的比较,哪一旗的骑兵厉害,哪一旗的战斗力就最为强悍。
既然有察哈尔部落两千骑兵支援,多铎就可以要求这两千骑兵为先锋,让这两千骑兵去发现危险,满八旗的骑兵自然能够躲过诸多的危险。
当然多铎不能够做的太过分,要是被察哈尔部落骑兵感受到了,那也是不妙的,蒙古部落的王爷在大清国的地位是不一般的,皇太极也是很看重的,要是惹怒了这些蒙古部落的首领和王爷,多铎的日子也很不好过。
草原上幅员辽阔,适合骑兵快速的行军,察哈尔部落的骑兵更加熟悉地形,一直都在队伍的最前面,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再说他们也应该给八旗军骑兵带路。
一万两千骑兵进入到察哈尔右翼前旗之后,迅速戒严,不允许商贾继续进行交易,免得大军的行踪暴露了。
抵达察哈尔右翼前旗的时候,多铎脑海之中已经确定出来具体的作战计划和部署。
率领一万最为精锐的骑兵作战,这是第一次,从行军的速度和执行命令方面来说,多铎就感受到了喜悦,他的命令不需要说第二次,命令下达之后,所有军士都能够准确的执行,每到一地安营扎寨的时候,除开安排的负责警戒的军士,每个帐篷里面还有一人观察外面的动静,这个任务是轮流进行的,每个人少睡一会,确保万无一失。
率领如此强悍的军士作战,任何指挥官都是高兴的。
多铎不会忘记多尔衮的嘱托,他也知道自身责任的重大。
在满人权贵之中,多铎一直都是不安分的,他是大清国最为年轻的亲王,比哥哥睿亲王多尔衮年轻两岁,比肃亲王豪格都年轻五岁,大清国成立的时候被册封为郡王,五年之后晋升为亲王,而他的哥哥阿济格,比他大了足足九岁,大清国成立被册封为武英郡王,如今还是郡王,由此可见多铎的确是有能力的。
有能力的人总是有些狂妄的,包括多尔衮都是如此,只不过多尔衮经历的事情很多,遭受的磨砺更多,相比较来说比多铎要稳重很多了。
多尔衮、多铎和阿济格三人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现如今已经结成联盟,在大清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步,让人感觉到奇怪的是,皇太极对此好像不是特别的在意。
这让人有些看不懂,以前的四大贝勒之一的代善,因为其家族的势力空前庞大,就遭遇到皇太极诸多的打压,一直到代善的两个儿子都故去了,次子硕托、孙子阿达礼被关进宗人府之后,皇太极才没有继续打压代善了。
所以此番的征伐,多尔衮和多铎不能够不多心。
多尔衮一再嘱托多铎,千万不要冒进,哪怕是不能够完成作战的任务,也要首先保住性命,只要能够回到沈阳,一切都好说,毕竟大明军队异常的骁勇,而且八旗军是进入到关内作战,若不是迫不得已,皇太极不会做出此等的安排。
多尔衮的言语之中,还若隐若现的提醒多铎,皇太极年纪已经大了,五十五岁的人,身体不是很好,不知道能够坚持多长的时间。
这些话意味深长,可惜多铎不是特别明白。
抵达察哈尔右翼前旗之后,多铎的斗志已经变得很是高昂。
他派遣的斥候,早就进入到丰镇甚至是大同等地前去侦查了,带回来的消息是一切都平安,丰镇和大同等地没有任何的异样,显然是不知道八旗军已经来到了察哈尔右翼前旗,准备进攻大同府城了。
大同距离山西太原接近七百里地,距离西安和大明京城就更远了,这里驻扎的明军只有区区一千人,绝不是一万八旗军的对手,而且大同府城作为商贾重地,平日里城门都是大开的,八旗军只要行动迅速,拿下大同府城没有丝毫的问题。
八旗军一旦拿下了大同府城,就算是明军前来驰援,都不一定有好果子吃。
随着诸多情报的收集,多铎已经将多尔衮的嘱托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身为满人,身为大清国的亲王,指挥最为精锐的满八旗军士作战,若是不能够获取巨大的胜利,那是多铎不能够忍受的,也是多铎认为最为耻辱的事情。
也是在这种思维的促动之下,多铎明确了作战目标,一万两千骑兵全部出动,首先占领丰镇,接着以最快的速度扑向大同府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大同府城,接下来就看明军驰援的情况,在此期间八旗军将在大同府所辖的州县劫掠,抢夺尽量多的钱财。
多铎下达的命令也是明确的,此番进入关内劫掠,决不能够手软,走到任何一个地方,目标就是钱财,要烧光所有攻破的城池,杀光所有的人,抢光所有的东西。
多铎相信这样子做,对于大明朝廷是最为沉重的打击。
多铎已经派遣军士专门去联系察哈尔部落的首领,一旦八旗军拿下了大同府城,则察哈尔部落出动一部分的人,帮忙运送诸多的钱粮,做为回报,这些钱粮的一半将给与察哈尔部落。
这一点多铎倒是做得不错,没有巨大的利益,就算是察哈尔部落也是不会支援的。
作战的计划确定下来之后,多铎的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他觉得复仇的时候到了,数年前他在辽南被郑家军打败,那一次的失败刻骨铭心,永远不可能忘记,而且那一次八旗军的损失也是惨重的,现如今有机会入关劫掠,那就要让大明朝廷感受到无法承受的痛楚。
那个狂妄的多铎再次出现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四章 意志的较量
丰镇在关外,距离长城约十里地,是连接关内关外的重镇。
丰镇的名气很大,凡是在山西和大同做生意的商贾,都知道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是连接大同和草原最为重要的地方,也是商贾赚钱的宝地,不过丰镇名气之所以很大,却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其所处的环境异常的恶劣。
丰镇的四周都是大漠,一旦遭遇到大风天气,四周都是黑压压的,铺天盖地的风沙甚至能够将人卷走,所以尽管这里是要道,也是赚钱的宝地,可人却少的可怜,要不是想着赚钱想疯了,鬼才愿意留在这里。
丰镇里面的人很少,偌大的镇子平日里不足千人,而且大都是来来往往的商贾和商队,现如今接近年关了,商贾也不想这个时候呆在这里,绝大部分都回家去,或者是到关内和草原做生意去了,所以留在丰镇的也就是几百号人。
丰镇原来属于两不管的地方,因为地处关外,大同边镇压根不关心丰镇的情况,长城的关口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封闭的,土默特部落和察哈尔部落更是管不到这个地方,因为这里紧靠着长城,严格说起来属于大明的地盘。
很长一段时间,丰镇属于冒险家的乐园,一些身背重罪的人在这里聚集,打家劫舍,靠劫掠过日子,这些人胆子很大,不管是关内的大同,还是草原的部落,他们都干惹,只要能够抢夺到钱粮,至于说明军或者部落的骑兵前来围剿,他们就迅速消失在茫茫的大漠之中,让两边都无可奈何。
郑勋睿登基之后,朝廷大军下狠心整治了丰镇。那些依靠打家劫舍过着刀口舔血日子的土匪,几乎被剿灭了,丰镇恢复了平定。不过出于让草原稳定的角度考虑,丰镇没有驻扎朝廷的军队。也暂时没有派驻官吏驻扎,毕竟这里的条件太艰苦了。
丰镇基本安定下来,不过也没有完全恢复到正常的状态,与关内还是有所不同的,这里居住的人普遍都是彪悍的,一言不合就有可能拖刀动斧。
大漠的冬天,气候是异常恶劣的,下雪是很平常的事情。雪花之中夹杂着北风,吹的人透不过气,身上的热气都要跑光了。
就连居住在丰镇的人,在最严寒的冬季都很少出门。
丰镇有两家酒楼、三家客栈,酒楼和客栈的生意倒是不错,南来北往的人,不管怎么说都是要吃饭睡觉的,而且这里也是商队歇息的地方,特别是从草原来的商队,几乎都要在这里歇息一夜或者几夜的时间。整理货物,做好进入大同府城的准备,而从大同方向前来接应的商贾。毫无例外的在丰镇等候。
特殊的地位位置,早就了特殊的丰镇,其几乎独立于关内和草原部落。
不会有人想到,大明的内阁大臣、都督府大都督郑锦宏,以及大清国的豫亲王多铎,眼睛都盯住了这个地方。一场旷古未有的恶战,将在这里展开,这场恶战对丰镇产生的影响,也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郑锦宏派遣的斥候。与多铎派遣的斥候,都在丰镇。
双反全部都扮作了商贾。相互之间是不可能认识的,很巧的是。两边的斥候居然是同住在一家客栈,这个时候,郑锦宏率领的两万大军,已经朝着丰镇的方向进发,而关口也将在大军出关之后完全的封闭,如此消息就不可能泄漏出去了。
多铎率领的一万两千军士,也做好了准备,马上就要从察哈尔右翼前旗出发,前往丰镇了,占领丰镇是多铎的第一个目标。
郑锦宏和多铎都知晓了丰镇的情况,所不同的是,郑锦宏了解的情况更加的详细,包括丰镇方圆数十里地方的所有情况,而多铎了解的主要就是丰镇的情况,至于说大漠的情况,他不关心,八旗军早就适应在大漠之中作战了。
郑锦宏和多铎的目的不一样,了解情况的侧重点当然不一样。
郑锦宏需要在丰镇设伏,一举歼灭多铎及其麾下的八旗军,战斗厮杀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若是八旗军撤离,会朝着什么方向,道路的情况如何,自己麾下的大军如何围追堵截,多铎的目的则是占领丰镇,以便八旗军撤离的时候,能够更加的顺利。
从军队上面的比较来说,在大漠之中作战,八旗军占据有一定的优势,或者说他们更加适应大漠的气候,能够自如的作战,朝廷大军则不是特别熟悉在大漠之中作战,毕竟大明南北几乎没有什么大漠的存在,就算是辽东和辽南等地,大漠也几乎没有什么。
所以说这一场战斗厮杀,究竟是谁胜谁负,还不能够完全肯定。
但有一点郑锦宏是占据巨大优势的,那就是他已经准确掌握了八旗军的动向,明确知道八旗军将从丰镇方向发动进攻,故而他麾下的大军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形成伏击圈,狠狠的打击前来挑衅的八旗军,多铎则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还以为能够顺利的杀入大同府城。
郑锦宏骑在马背上,看着眼前茫茫的大漠,神色很是严峻。
走出关口,离开长城的时候,郑锦宏就感觉到了两个天地,关内已经进入到过春节的喜庆分为之中,关外则是黄沙茫茫,几乎看不见什么人烟,若不是带队的向导,就算是斥候做出了详尽的侦查,大军也难以顺利的在大漠之中行走。
丰镇距离关口只有十里地的距离,郑锦宏当然不可能率领大军直扑丰镇,就在斥候禀报察哈尔右翼前旗封闭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多铎一定会派遣斥候前往丰镇侦查的,甚至有可能派遣斥候前往大同方向侦查。
大军若是直扑丰镇,行踪绝对暴露,所以大军不能够开进丰镇,必须小心的迂回前进,还不能够让多铎有丝毫的察觉。
郑锦宏也是在离开关口的时候,才得知八旗军的主帅是豫亲王多铎,八旗军的兵力在一万人左右,抽调的是正白旗和镶白旗最为精锐的骑兵。
得知这个消息,郑锦宏很是兴奋,此番的战斗若是能够全歼多铎率领的八旗军,那将是一场有着绝对重大影响的胜利,这样的一场胜利甚至有可能动摇大清国的根基。
郑锦宏在离开关口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此次作战一定要生擒或者是斩杀多铎。
进入大漠,严酷的气候让郑锦宏的神色异常的严峻,他的想法是宏大的、美好的,可是要实现剿灭八旗军的目标,现实则是严酷的。
大漠恶劣的气候,必定对大军的行动造成多方的影响,稍有不慎,这场战斗就会失去控制,甚至谁胜谁负都难以说清楚了。
郑锦宏已经放弃了使用火炮的计划,在大漠之中行军,想要运输火炮,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火炮的重量太大,马车根本无法运输,车轮会陷入到黄沙之中,这是大同知府提出来的建议,也是斥候侦查之后明确的情报。
这一次的作战,朝廷大军所能够依靠的就是毛瑟枪和刀剑了,不客气的说,这一场厮杀是朝廷大军与八旗军之间意志的较量,谁的战斗力更加强悍,谁就能够获取战斗的胜利。
一直到这个时候,郑锦宏都不知道多铎麾下的军士已经达到一万两千人,增加的那两千察哈尔部落的骑兵,更是擅长在大漠之中作战。
郑锦宏与苏蛮子等人商议的作战计划,是在距离丰镇两里地的地方设伏,等待八旗军的到来,设伏同样采取围三缺一的办法,也就是在丰镇前往关内的方向不会设伏,其余三个方向全部设伏,一旦战斗厮杀展开,则两万大军将八旗军全面包围。
大漠之中作战,没有什么可以遮挡的障碍,双反就是面对面的厮杀,谁更加的强悍,就能够获得战斗厮杀的胜利。
郑锦宏还是有一些优势的,那就是毛瑟枪。
经过几年的研究,淮安火器局对毛瑟枪实施了多方面的改进,在射程、速度、杀伤力方面,都予以了改进和加强,这种最新型的毛瑟枪,还没有在战斗之中使用,此番郑锦宏率领的大军,是第一次使用最为新型的毛瑟枪。
丰镇距离关口只有十里地,安排平常的速度,就算是在大漠之中,郑锦宏麾下的大军最多一个时辰左右就可以全部抵达丰镇,不过这一次的行军,郑锦宏异常的小心,他没有走商队运送货物所走的道路,而是迂回前进,所走的道路根本就无人走过,已经来到大漠之中,大军的行踪决不能够暴露,而什么时候设伏,还要等候丰镇的斥候带来的消息。
郑锦宏不需要等候很长的时间,一天之后,驻扎在丰镇的几名斥候全部都回来了,送来了情报,八旗军已经快要进入到丰镇了。
这几名斥候有着先天的敏锐,他们知道八旗军一旦进入到丰镇,那么丰镇将不存在活口,八旗军要保证行动的隐秘,那就是让所有看见军队的人都不能够开口说话。(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五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1)
一场突如其来的夹杂着大风的大雪,让郑锦宏所有的部署都几乎落空了。
郑锦宏麾下的两万大军,本来是等着多铎率领的八旗军进入到丰镇之后开始设伏,等到多铎率领的八旗军前往关内的时候,在半道上展开厮杀,可是大雪大风突然来袭,他麾下的将士,依靠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抵御严寒,若是还想着在半道守候和伏击八旗军,恐怕绝大部分的将士都要冻伤,甚至失去战斗能力。
郑锦宏必须要提前展开进攻了,而且进攻的目标就是丰镇。
这一场旷古未有的厮杀,注定要在丰都镇展开。
瑞元三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这一日是农历的小年夜,是灶王爷回到天庭向玉皇大帝禀报人间事宜的日子,家家户户都是要仔细打扫卫生的,而且按照规矩来说,在外面劳作的家人也要回到家中,与家人团聚,所谓长工短工,腊月二十四满工。
厮杀就在这一天展开。
鹅毛般的大雪从天空飘落下来,夹杂着大风,天地之间被白色和黄色包围,距离稍微远一些就看不见了,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想要展开大规模的战斗厮杀,有些难以想象。
郑锦宏以及没有退路了,他要么率领两万将士回到关内,那么厮杀就将在关内甚至是大同府城展开,要么就是率领两万将士杀向丰镇,与八旗军在丰镇对决。
严寒的气候,让郑锦宏麾下的将士根本无法设伏。
郑锦宏选择了杀向丰镇。
两万大军分为前军和中军,苏蛮子率领的五千骑兵为前军,也是先锋部队,首先杀向丰镇,郑锦宏率领的中军。分为两个部分,其中一万人跟随其杀向丰镇,另外的五千人作为预备队。在关键时刻投入战斗之中,且这五千人还要预防八旗军逃离。
如此恶劣的气候条件之下。逃命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够逃离的地方就是关内,可惜大同府早就封锁了关口,也就是说,多铎率领的八旗军和蒙古骑兵,唯有拼死一战。
辰时,天空依旧是黑沉沉的,鹅毛大雪无声飘落。
苏蛮子率领的五千将士。杀向了丰镇。
多铎同样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雪苦恼,本来他麾下的八旗军抵达丰镇之后,根本不会停留,直接朝着关内前进,占林丰镇的过程很是简单,留在丰镇的绝大部分人,都被直接斩杀,只是留下了少数的几个熟悉周遭情况的活口,以备万一的需要。
丰镇距离关口只有十里地,如此短的距离。八旗军很快就能够抵达,不过就在多铎准备出发的时候,大风大雪突然来临。而且雪越来越大,风也是很大,就连多铎都感觉到吃惊了,他对草原是熟悉的,一般来说,天降大雪的时候,都是没有风的,而刮风的时候就不会下雪,谁知道这次奇怪了。天降大雪还刮大风。
熟悉草原气候的多铎清楚,如此严寒的气候之下行军。危险太大了,尽管丰镇距离关口只有十里地。可大风大雪的气候之下,军士很有可能迷路,要是走错了方向,那就要命了,所以还不如在丰镇歇息,等到风雪停下之后进攻。
如此严寒的气候之下,大军不可能暴露行踪。
多铎绝对想不到明军会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这简直不是人能够想象的事情,如此恶劣的天气,只有疯子才会厮杀。
明军的马蹄声被大风掩盖了很多,但是多铎还是听出了异样,等到斥候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有大军冲过来的时候,多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多铎什么都不知道,斥候也没有侦查到什么,因为遭遇到了极端的气候,所以他的心情还是比较放松的,这个时候不需要想的太多,所有军士在丰镇好好养精蓄锐,等到大雪停止之后就发动最为猛烈的进攻,冲入关内,而且多铎认为时间上面也很是合适,马上就是春节了,大明的官吏百姓乃至于军士,都是要过年的,防御也是最为松弛的时候。
斥候连续两次禀报,此刻马蹄声以及可以清晰的听见。
马蹄声很是密集,这不可能是周遭的土匪,再说如此气候之下,土匪也不会动作,唯一的解释就是明军。
多铎不知道自己的行踪什么时候暴露的,他甚至怀疑有人专门泄露了消息,导致明军早就做好了准备,否则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目前最为要紧的时候,是抵御明军的进攻。
多铎下达了作战的命令,他准备亲自上马厮杀的时候,身边的亲笔阻止了。
多铎是大军的主帅,在情况尚且不清楚的情况之下,是不能够轻易出战的,没有人知道这是不是明军设下的圈套,主帅贸然出击,要是出现危险,那对于大军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好在多铎很快明白了这一点,没有坚持领兵出战,他不知道对方有多少的明军,不知道明军的主帅是谁,也不知道对方采取的是什么战术,这个时候冲出去厮杀,的确莽撞了。
多铎更加清楚,如此恶劣的气候之下,麾下八旗军撤离是不可能马上撤离的,既然明军前来进攻了,那么关口方向以及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想着继续遵从皇太极的命令入关劫掠,那是找死的决定,想着率领大军朝着关口的方向撤离,同样是找死,而往回撤往察哈尔右翼前旗路途过于的遥远,军士根本不能够抵御严寒的气候。
目前来说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拼死抵抗,守住丰镇,打败明军。
所以多铎的命令异常的严厉,第一批参与厮杀的两千八旗军骑兵,以及两千蒙古部落的骑兵,就算是战至最后一个人,也绝不准撤退,违令者杀无赦。
多铎下达这个严酷的命令,还是有着很大的自信的,出战的两千骑兵,是镶白旗的骑兵,是多铎最为信任的骑兵,他们作战顽强,好勇强悍,只知道进攻和冲锋厮杀,根本不知道撤退是什么意思。
至于说两千的蒙古部落的骑兵,熟悉地形,有过在如此严寒气候之下作战的经验,相信也是能够应对的。
多铎更大的信心来自于对明军的判断,他断定明军不会马上展开总攻,第一批冲杀的军士,很有可能是想着扰乱八旗军的军心,让八旗军处于混乱之中,接下来明军的主力才会展开真正的进攻。
所以说抵御住明军的冲锋和进攻,稳住大军的阵型是最为重要的。
不得不说,多铎的判断是准确的,他虽然年纪不大,也是身经百战,而且依靠战功成为大清国最为年轻的亲王,在关键时刻做出准确的判断,让麾下的大军不至于陷入到慌乱之中。
厮杀在瞬间展开。
苏蛮子也是有苦自知。
毛瑟枪能够发挥的作用不大了,气候过于的严寒,一些毛瑟枪的扳机被冻住了,根本无法开枪,少部分能够发射的毛瑟枪,在快速的冲锋之下,不可能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诸多的将士主要依靠的还是专门制作的小型弓弩,这种弓弩一次性能够发射出去三支弩,杀伤力是很大的,但八旗军的弓箭同样是厉害的。
穿着白色战袍的八旗军,以及穿着翻毛皮衣的蒙古骑兵冲过来的时候,苏蛮子的感觉就不是很好,他没有想到多铎的麾下还有蒙古骑兵,这至少说明,多铎麾下不止一万八旗军,这个情报就连主帅郑锦宏都不知道。
没有谁开口大喊,双方都是死命的冲锋和厮杀,沉默的战斗展现出来的杀气更加的骇人。
苏蛮子冲锋在最前面,他手中的弓弩射杀了两个八旗军军士之后,战马已经靠近了八旗军,而八旗军射来的弓箭,也让他身边几个将士倒下了。
零星的枪声很快消失,诸多的将士发现了,这个时候毛瑟枪没有任何作用,弄得不好会让自身丧命。
刀剑撞击的声音出现了,战马的嘶鸣也出现了,唯一没有出现的就是将士的呐喊。
就连倒在地上的将士,也是紧紧闭着嘴,努力不发出任何的声音,除非是那些被战马践踏的军士,忍不住的情况之下,才发出短促的惨叫声,这样的惨叫声,也预示着一个生命的终结。
这是一场沉默的厮杀,双方都绝不会后退一步,他们都知道自身的责任。
天空之中依旧飘落着鹅毛大雪,呼呼刮的北风卷起了漫天的黄沙,让这场绝命的厮杀显得更加的残酷。
苏蛮子的身上依旧挂彩了,一名被他斩杀的八旗军,手中的弓箭射中了他的左臂,苏蛮子毫不犹豫的折断了插在左臂的箭羽,而顺着胳膊流到外面的鲜血很快凝固。
大明军队、八旗军和蒙古骑兵已经混战厮杀在一起,双方都在拼命,暂时看不出谁占据了厮杀的优势,八旗军身穿白色的战袍,蒙古骑兵身穿的衣服大都是黑色的,也有少量是白色的,明军则清一色的身穿红色的战袍,所以双方是很好区别谁是对手、谁是敌人。
苏蛮子玩命的厮杀,但他不忘记自己指挥官的身份,他不断吩咐身边的亲兵和传令兵,或者将战斗情况禀报大帅,或者要求厮杀的团队相互之间驰援。
。。。(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六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2)
郑锦宏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仿佛是结了一层冰。
厮杀如此的惨烈,这是他没有想到的,麾下大军拥有的最大优势毛瑟枪,因为气候过于的严寒,难以发挥出来作用,这也是预料之外的,更加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多铎的麾下竟然不仅仅是八旗军,还有蒙古的骑兵。
按照郑锦宏的安排部署,苏蛮子率领的五千将士发起冲锋,必定令丰镇的八旗军惊慌失措,他郑锦宏率领的一万将士,趁着八旗军阵型大乱的时候,展开强有力的冲锋,如此就能够一举打垮八旗军,至于说由五千将士组成的预备队,更大的作用是阻止八旗军逃跑。
其实如此严寒的气候之下,八旗军根本不可能选择逃离。
战斗厮杀已经持续了好长的时间,驻扎在丰镇的八旗军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朝廷大军与八旗军、蒙古骑兵的厮杀,距离丰镇不过一里地,如此近的距离,多铎为什么不命令麾下的八旗军或者是蒙古军驰援,难道多铎有那么自信,认为他派遣的军士就一定能够抵御大军的冲击和厮杀吗。
苏蛮子非常实在,禀报的情况也是实实在在,厮杀很是惨烈,也异常的胶着,他麾下的将士占据了微弱的优势,八旗军的骑兵非常的骁勇,就是出于劣势也绝不后退,倒是蒙古骑兵战斗力明显弱一些,难以抵御的情况之下,会四散逃开,如今将士的主要力量,几乎转向了拼死抵抗的八旗军。
至于说战斗会在什么时间结束,苏蛮子无法预计。
苏蛮子的禀报,让郑锦宏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部署被多铎看穿了。也就是说,多铎命令八旗军拼死抵抗,就是为驻扎在丰镇的八旗军争取时间。迫使郑锦宏率领的大军强攻丰镇,至于说想着让八旗军慌乱的想法。那是不可能实现了。
此刻,郑锦宏想到了皇上的嘱托,看样子皇上早就预计到此等情况的出现。
郑锦宏迅速改变了部署,取消预备队,一万五千将士做好攻击丰镇的准备,如此恶劣的气候条件之下,八旗军根本不可能撤离,会拼死抵抗。这是一场残酷的厮杀,八旗军异常的骁勇,稍有不慎自己就可能遭遇到失败。
郑锦宏忍住了内心的冲动,此刻他若是命令预备队驰援苏蛮子,相信厮杀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结束,可他不能够这样做,丰镇到底有多少的八旗军,有多少的蒙古骑兵,还是未知数,他麾下的大军。必须要保持人数上面的优势,这样才能够压着多铎打,否则双方陷入到混战厮杀之中。势均力敌,战斗结局就无法预料。
郑锦宏焦急等待苏蛮子战斗厮杀的结果,内心无比煎熬,这个时候,他感觉到时间过得特别慢。
多铎的日子一样不好过,传令兵不断的禀报,前方厮杀的八旗军以及难以抵抗,损失非常的惨重,蒙古骑兵大部分都退出了战斗。不知所踪了,若是还不驰援。那么这两千的八旗军骑兵,将面临全军覆没的结局。
归根结底。明军进攻的人数上面占据了优势,而且明军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八旗军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之下应战的。
多铎也想派遣军士前去支援,可思来想去,他没有做出这样的决定,原因很简单,明军的大部队也没有动静。
多铎相信,前来进攻的明军,绝不止区区的五千人左右,至少在万人以上,明军在厮杀占据优势的情况之下,都没有派兵驰援说明其主力的作战目的,就是全歼他多铎率领的八旗军,这个时候不能够冲动,剩下的八旗军必须要死死的守住丰镇,依托丰镇有利的地形,阻止明军的进攻,现如今时间是最为关键的,只要能够抵御明军的进攻,等到天气好转的时候,他多铎就能够想办法率领大军迅速撤离了。
好几个牛录额真前来请战,都被多铎毫不留情的训斥了。
这样的情形让多铎有些无奈,下面这些牛录额真,也是想着打败明军的,不过这些低级军官没有看不到厮杀背后的东西,他们不知道明军是有备而来,八旗军若是轻易的出击,很快就陷入到明军重重包围之中,到了那个时候,才真正是回天无力了。
郑锦宏和多铎都没有想到,恶劣的气候促使他们面对面拼死的搏杀,双方都没有了任何的退路,八旗军没有地方撤离,只能够死守,朝廷大军同样要拼死的进攻,郑锦宏不想让战火蔓延到关内。
这或许是老天做出的决定,让双方面对面公平的厮杀,各自展现出来自身最大的能力。
在传令兵和亲兵的劝说之下,苏蛮子终于退出了战斗,这个时候,他麾下的将士以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蒙古骑兵以及逃得差不多了,如此恶劣的气候之下,也不知道那些蒙古骑兵能够逃到什么地方去,这些苏蛮子管不了,他的主要目标是八旗军。
蒙古骑兵的逃离,也让苏蛮子放心了很多,他已经要求传令兵重点禀报了蒙古骑兵的情况,也就是说这些蒙古骑兵的战斗力不是特别的强悍,远不如八旗军。
其实郑锦宏和苏蛮子都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察哈尔部落的骑兵也是编入到蒙八旗之中去了,部落本身拥有的骑兵不可能很多,能够支援多铎的骑兵更是不多,人家不可能将家底全部都贡献出来,若是两人想到了这一点,就明白多铎麾下军士的人数,绝不会比朝廷大军的人数多的。
不过猝然之间交战厮杀,而且厮杀是如此的惨烈,没有谁会想到这么多。
苏蛮子的左臂已经有些麻木了,医官在一边紧张的拔出箭头、包扎伤口,奇怪的是苏蛮子居然感觉不到疼痛,他全神贯注的看着战场上的厮杀。
漫天的大雪阻挡了苏蛮子的实现,大风吹起的黄沙让战场变得分外的诡异。
八旗军的军服是白色的,距离稍微远一些,就很难看清楚。
苏蛮子恶狠狠的咒骂着糟糕的天气,他没有想到的是,恶劣的气候对于朝廷大军是不利的,但对于八旗军来说是更加不利的,只要大雪和大风持续,八旗军就不敢撤离,务必死守丰镇,要不然如此的战斗,人家八旗军早就想方设法的撤离了,在大漠之中的追击战,朝廷大军没有丝毫的优势。
从这个方面来说,恶劣的天气反而帮助了朝廷大军。
战场上逐渐的有些平静了,苏蛮子能够看到的地方,大都是一片红色,偶尔的一些白色,都被红色紧紧的包围。
斥候和传令兵一直都严密监视丰镇方向的情况,若是有八旗军从丰镇冲出来,他们则要飞奔告知苏蛮子,还要迅速给大帅禀报。
八旗军非常顽强,眼看着就要被全部剿灭了,依旧不愿意撤离,而丰镇方向也看不见驰援的八旗军,这让苏蛮子感觉到奇怪,难道多铎真的如此的心狠,眼睁睁看着派遣出来厮杀的八旗军全军覆没。
苏蛮子的身边有一千将士,这些将士都是奉命撤下来的。
郑锦宏早就有命令,要想方设法的让丰镇驻扎的八旗军前来驰援,战场上的厮杀,不用过于的着急,尽量避免过大的伤亡。
指挥战斗的苏蛮子,领悟能力还是很强的,自己退出战斗厮杀之后,命令部分的将士也退出了战斗厮杀。
尚在坚持的八旗军已经不多了,苏蛮子瞪着红红的眼睛,看看身边的传令兵和亲兵,嘴里冒出了一句话。
“我看多铎是不会动弹了,他压根就没有想着让这些鞑子活命,多铎这个王八蛋,还真的是狠心,传令兵,你去禀报大帅,我准备发起最后的冲锋了,彻底剿灭这些后金鞑子。。。”
传令兵迅速去禀报郑锦宏。
苏蛮子很快得到了进攻的命令。
他红着眼,对着身边的诸多将士开口了。
“兄弟们,跟着我杀光这些后金鞑子。。。”
传令兵和亲兵都没有来得及阻止,苏蛮子跃马朝着战场上冲锋而去,他身后的千余名将士也跟随冲锋。。。
未时三刻,战场上彻底安静下来了。
这一场厮杀持续了接近四个时辰的时间。
八旗军被全部剿灭了,不过朝廷大军的损失也很大,尽管战况的统计还没有出来,可苏蛮子能够凭着肉眼看清楚,他率领的将士一共有五千人,经过这一场惨烈的厮杀,阵亡和重伤的肯定是超过一半了,这么多年过去,苏蛮子几乎没有经历过如此惨烈的厮杀,八旗军的骁勇顽强,留给他不同于以往的印象,尽管在人数上面处于绝对的劣势,可八旗军军士没有一个人后退,一直拼杀到最后的一刻。
苏蛮子内心也出现了担忧,八旗军的主力还守候在丰镇,如此近的距离都没有驰援,可见多铎是做好了拼死搏杀的准备,作为主帅的多铎做好了死扛到底的准备,那八旗军军士岂能不拼命。
恐怕更加惨烈的厮杀还在后面。
微微叹了一口气,苏蛮子跃马前去见主帅郑锦宏。(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七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3)
多铎的眼角渗出两滴眼泪,他最为器重的两千镶白旗的骑兵,永远的消失了,不过令他骄傲的是,这两千人厮杀到了最后,面对人数远多于自身的明军,没有一个人逃离,都是拼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是他多铎的风格,也是满八旗的风格。
多铎已经变得异常冷静,他知道最为关键的时刻就要到来了,明军应该要发动总攻了,面对丰镇发动总攻,多铎诅咒这恶劣的天气,让八旗军无法从丰镇撤离,唯有坚持死拼,可实际情况就是如此,埋怨也没有作用,唯有做好一切的准备。
是不是能够打败明军,多铎心里没有底,他知道现如今的明军就是以前的郑家军。
八旗军面对郑家军的作战,没有获取过一次的胜利,哪怕是微小的胜利都没有。
这是八旗军的耻辱,可也表现出来郑家军的强大。
多铎的确是狂妄和自负,但是在战场上,多半的时间他是能够克制这种不好的情绪,特别是在作战处于劣势的情况之下。
面对站在周遭的牛录额真,多铎缓缓开口了。
“诸位,刚刚镶白旗的两千兄弟,全部阵亡了,这些与我们阴阳两隔的兄弟,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他们用性命换来了宝贵的时间,让我们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明军马上就要发起总攻了,该怎么做,我不想多说,我相信兄弟们会拼命,你们都是满人中的汉子,满人中的巴图鲁,我期盼你们用手中的弓箭,手中的长矛钢刀,杀死明军。打败明军,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郑锦宏的四周,同样站着诸多的军官。
脸色苍白、衣服上面还有着不小血渍的苏蛮子站在最前面。
“各位兄弟。刚才的厮杀,惨烈程度超乎了我的预料。我们阵亡和重伤的兄弟接近三千人,而被我们斩杀的八旗军,只有两千人左右,加上部分的蒙古骑兵,我们和对手的伤亡数目是差不多的,甚至可以说我们的伤亡还要大一些。”
“八旗军没有任何的准备,多铎也没有任何的准备,可我们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我们在多铎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发动了突然的进攻,我们占据了太多的优势,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之下,厮杀到如此的程度,其实这第一战,我们算是彻底失败了。”
“从京城出发的时候,我是满怀信心的,我们与八旗军交手不知道多少次了,我们从未有过失败。每次都是大获全胜,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很多年,可是今天。这个传统被我们打破了,我们在做好充足准备的情况之下,居然失败了。”
站在最前面的苏蛮子,面红耳赤,准备开口说话。
郑锦宏挥挥手,阻止了苏蛮子开口说话。
“苏将军,你不用解释,这场战斗你尽力了,一切都是我的失误。我低估了多铎,人家多铎猜透我的部署。就是不上当。”
“出发之前,皇上专门提醒过我。可我疏忽了,我认为八旗军徒有虚名,可今日的战斗,让我愧疚,我对不起那么多死伤的兄弟。”
“回到京城之后,我会向皇上请罪,接受皇上和朝廷的任何处罚。”
说到这里的时候,郑锦宏突然提高了声音。
“考验我们的时间到了,我们是带着耻辱回到京城去,还是彻底剿灭丰镇的后金鞑子,就看诸位和我是不是有那个能力了。”
“皇上时常说的一句话,我看最适合即将展开的厮杀。”
“狭路相逢勇者胜。”
“我们的对手的确很强大,他们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害怕什么,可他们忘记了,我们郑家军从未有人怕死,我们害怕的是玷污了郑家军的英名,我们每一个郑家军的将士,每一个兄弟,都愿意用生命捍卫郑家军的尊严。”
“攻打丰镇的战斗,我不要伤亡数字,也不听传令兵的禀报,我要的是结果,要的是全部歼灭八旗军的结果,不管我们的伤亡有多大,我们都要彻底剿灭丰镇的八旗军,冲锋厮杀开始的时候,军官冲锋在最前面,参将阵亡了,游击将军指挥战斗,游击将军阵亡了,千户指挥战斗,千户阵亡了,百户指挥战斗,我们就是要和八旗军死磕到底。。。”
“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夜晚气温会更低,我们无法等候,更无法承受极端的严寒,我们必须要战斗厮杀,我们的战斗厮杀,不分白天黑夜,诸位兄弟和我一起拼命,彻底剿灭八旗军,斩杀多铎。”
郑锦宏的话语掷地有声。
作为大明的内阁大臣、都督府大都督、郑家军总兵,郑锦宏的地位以及非同一般的尊贵,完全可以不参与到厮杀之中,可他做好了准备,一样要参与到异常惨烈的厮杀之中。
进攻丰镇的时间确定在申时三刻。
若是在关内,申时三刻还是大亮的,可是在丰镇,在这荒漠之中,在如此恶劣的气候之下,申时三刻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周围几乎有些看不见了。
很多将士的披风已经湿透,雪水顺着领子流入到衣服的夹层,刺骨的寒冷让人难以承受。
郑锦宏面临的困难是巨大的,多铎可以利用丰镇的地形抵抗,而他麾下的大军只能够强攻,除此之外别无选择,若是选择翌日进攻,那么严寒的气候将让大军的损失更大。
狭路相逢勇者胜。
此时此刻,郑锦宏真正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看着站在身边的苏蛮子,郑锦宏慢慢开口了。
“苏将军,接下来的战斗厮杀,你就不要参加了,你已经负伤,医官告诉我了,弓箭伤到了骨头,你必须要静养,若是继续拼命,左臂很有可能保不住了,甚至会危及到生命,你留下来指挥预备队,这预备队的两千人,关键时刻能够发挥重要的作用。。。”
郑锦宏还没有说话,苏蛮子就开口了。
“大帅,末将一定要参与厮杀,末将记得皇上说过,马革裹尸是将士最好的归宿,末将这点伤算什么,都是医官言过其实了,刚刚大帅以及说过了,参将阵亡了,游击将军跟着上,游击将军阵亡了,千户百户跟着上,末将是郑家军的参将,这样重要的战斗,末将是一定要带头的,要不然诸多的兄弟怎么看。”
郑锦宏早就知道自己的命令苏蛮子不会同意。
“苏将军,这是命令,难道你准备抗命不遵吗。”
苏蛮子看着郑锦宏,忽然单膝跪地。
“末将就是抗命了,大帅若是要惩罚,等到战斗结束之后,要杀要剐,末将绝不多说一个字,可这场厮杀,末将一定要参加,再说大帅任命末将为先锋官,哪里有先锋官指挥预备队、不参与厮杀的布置,末将从来没有听说过。”
郑锦宏有些无奈,他知道苏蛮子的脾气。
伸手准备将苏蛮子扶起来的时候,苏蛮子再次开口。
“大帅若是不答应末将的请求,末将就不起身。”
郑锦宏看了苏蛮子好一会,终于开口了。
“好吧,本帅答应你了,不过你要记住,狠狠杀敌是好的,但也要顾及到自身的安危,接下来的厮杀会异常的惨烈,我都难以完全预料到后果和伤亡,你率领将士冲锋在前面,若是很快倒下了,岂不是打击了将士们的士气。”
听到郑锦宏这样说,苏蛮子连忙站起身来。
“大帅放心,末将心里有数。”
“好了,你去准备吧,申时三刻战斗厮杀就要开始了,记住让将士们多多准备火把。”
看着苏蛮子冒着风雪朝着大军走过去,郑锦宏内心是感动的,苏蛮子率领的五千将士,能够继续参与厮杀的只有两千余人了,郑锦宏本打算让着两千余人做预备队,谁知道指挥这些将士作战的军官死活不答应,一定要参加进攻丰镇的战斗,这让郑锦宏很是无奈,只好命令斥候营为预备队。
郑家军的军纪军规,以及将士的强烈荣誉感,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没有谁畏惧和退缩,尽管知道接下来的厮杀会异常的惨烈,知道自身可能命丧沙场,但大家都是争先恐后,义无反顾的参与厮杀。
要求斥候营全部成为预备队,此外就是神机营的部分将士,一共两千人,这两千人也是非常委屈的,不过郑锦宏下达了死命令,他认为还是要有预备队,以防万一,若是进攻受挫,或者是伤亡太大,预备队在关键时刻参与到战斗厮杀之中,能够发挥出来决定性的作用。
之所以让斥候营做预备队,郑锦宏还是有一点私心的,斥候是郑家军之中最为强悍的军士,培养一个斥候出来是不简单的,斥候的主要任务是侦查,以及执行特殊的任务,不一定需要在战场上面厮杀,若是因为在战场上厮杀伤亡太重,有些得不偿失。
郑锦宏压根不会想到,让斥候营成为预备队,到后来真的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当然那是后话了,此刻的郑锦宏,满脑子想到的都是如何攻破丰镇,全歼八旗军。(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八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4)
(大年三十,恭祝各位读者大大春节快乐,万事如意,新的一年发大财。)
丰镇镇子的前方是一大片的空地,让郑锦宏做梦都想不到的是,这块空地上面,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坚冰,战马踏上去的时候,根本无法站立,第一批冲锋的两百将士,尚未靠近镇子的门口,就几乎全军覆没了。
这是多铎专门作出的安排,果然起到了奇效。
亲眼看着将士冲锋的郑锦宏和苏蛮子等人,眼睛里面几乎要滴出鲜血。
食盐能够化解坚冰,可是这个时候,郑锦宏找不到那么多的食盐。
唯一的办法,是在坚冰上面铺上棉甲,让战马塔在棉甲上面冲锋,这样才能够保证战马不滑倒,但是激烈的战斗之中,棉甲等同于将士的生命,棉甲可以抵御弓箭,失去了棉甲,将士的身躯暴露在八旗军的弓箭之下,那是必死无疑的。
就在郑锦宏犹豫的时候,一批棉甲送过来了。
这是那些身受重伤的将士,脱下了棉甲送来了,还有部分预备队的将士,也脱下了身上的棉甲,尽管说棉甲的数量不是很多,但只要能够铺出来两条路,就足够了。
第二轮的进攻开始了。
这一次冲锋的有三千将士,前方的将士怀揣棉甲,不断的铺在冰面上,后面的将士跟着棉甲的方向冲锋。
指挥且亲自参与冲锋的是郑家军参将苏蛮子。
郑锦宏坚决不同意,可苏蛮子坚决要亲自指挥且参与到冲锋之中。
漫天的箭雨,冰面上的鲜血已经凝固。
没有一个将士后退,那些受伤的将士,咬着牙往前爬,拼命的将棉甲铺在冰面上。
。。。
手持望远镜的多铎看见了这一幕。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到了穷途末路,这是真切的感受。
八旗军将士不断发射弓箭。造成了明军大量的伤亡,可是多铎知道,弓箭的数量有限,一旦发射完毕,等到明军攻入到丰镇的时候,那就是灾难的开始。
可多铎无法阻止军士发射弓箭。
多铎第一次看见如此不怕死的军士,这种钢铁一般的意志,他历来认为八旗军才拥有。而且是八旗军最为精锐的军士才拥有,可眼前的明军,清楚的告诉他了,不仅仅是八旗军拥有如此顽强的战斗力。
鲜血铺就的道路慢慢延伸到丰镇镇子的大门之前了。
明军已经变得很聪明,他们利用棉甲抵挡弓箭,同时不断的发射弓弩,让八旗军的军士也有了伤亡,诸多的军士不敢明目张胆的发射弓箭了,而且明军的毛瑟枪在这个时候也充分的展现出来威力,凡是露头的八旗军军士。多半会被毛瑟枪射中,惨叫着倒下。
多铎的脸上没有了多少的表情,他知道最后的厮杀马上就要到来了。
苏蛮子率领近两千的将士怒吼着冲入了丰镇。
诸多的将士没有喘气的机会。四周的白色全部扑过来了,那是八旗军军士,尽管天色已经黑下来,但丰镇到处树立的火把,将四周照的亮堂堂的。
苏蛮子很清楚,他拼死都要抵住,为后面大量将士的总攻争取到时间,接下来大帅郑锦宏将率领一万多的将士展开冲锋,那个时候全面的厮杀就开始了。
必须要守住丰镇镇子的大门。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要拼死的守住。
苏蛮子开始了怒吼。他扑向了四周的白色,手中的钢刀挥舞出片片的刀光。胯下的战马明白主人的意思,一样低着头朝着那一片片的白色冲去。
多尔衮此刻没有丝毫的保留了,他亲眼看到了明军的顽强,这个时候若是想着保留实力,那就是自取灭亡,所以接近八千的军士全部都开始了冲杀,留下的仅仅只有多尔衮身边的两百亲兵。
八旗军占据了人数上面的绝对优势,故而在战局上面同样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多铎看到了这一点,可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传令兵来回奔波,传达多铎的命令,其实多铎的命令只有一条,那就是务必要夺回镇子的大门,阻止明军全面的冲锋。
让多铎目瞪口呆的情形再次出现,近两千的明军拼死守住城门,不管有多大的伤亡,他们都不后退一步,前面的军士倒下了,后面的跟着扑上去,每个人脸上都是义无反顾的表情。
隆隆的马蹄声传来的时候,多铎的脸色终于变化了,变得发白。
他知道,明军发起了总攻,这个时候夺取城门已经来不及,也没有太多的意义了。
守卫城门的明军,听见了马蹄声之后,每一个人都发出了怒吼,争先恐后的朝着八旗军扑过去,而守卫城门的约两百的军士,如同铁塔一般岿然不动。
多铎实在是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些明军如此的骁勇,悍不畏死,面对多于自身若干倍人数的对手,死都不后退,在他的印象里面,明军大都是逃跑的能手,只要是遇见一丝的危险,就忙不迭的逃离。
到了这个时候,多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郑家军的那位主帅郑勋睿能够成为大明的皇上,为什么郑家军能够成为天下最为骁勇的军队,为什么八旗军屡次败在了郑家军麾下。
苏蛮子以及成为了血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数不清楚了。
他的左臂越来越沉重,几乎抬不起来了。
就算是这样,苏蛮子也没有停止厮杀,他嘴里发出的怒吼声,已经带着嘶哑,嘴角也出现了一丝的鲜血。
身边护卫他的将士,被他怒斥前去杀敌了,厮杀啊到了这个份上,诸多将士的目的是保住大门,让大队人马冲进来斩杀八旗军军士。
马背上的苏蛮子,忽然感觉到背后的冰凉和剧痛。
他没有回头,这冰凉和剧痛意味着什么,他非常的清楚。
苏蛮子反手挥舞出钢刀,一声惨叫传来,可就在他反手挥舞钢刀的时候,面前的长矛也过来了,冰凉和剧痛的感觉从胸前传来。
苏蛮子的意识瞬间有些模糊了,他感觉到自己支撑不住了。
身边传来的叫声和怒吼声,他已经听不清楚了,好像是有人在呼喊他。
苏蛮子拼了命,稳住身形,他隐约看到胸口一个很大的血洞,大量的鲜血从这个血洞冒出来,就是用双手都捂不住。
苏蛮子努力控制住摇晃的身形,他不管不顾胸前的血洞,而是努力捋整齐身上的战袍,身上的热量在迅速的消失,身体开始发冷发硬,但他一直努力稳住身形。
。。。
郑锦宏率领的一万两千将士,终于冲进了丰镇。
最后的厮杀开始了。
郑锦宏一眼看见了身体僵硬、立在马背上的苏蛮子,听见了苏蛮子周围将士的痛哭声音,他的头脑瞬间变成了空白。
“兄弟们,杀光后金鞑子,为苏将军报仇。。。”
此起彼伏的怒吼声出现了,这股怒吼声转化为巨大的力量,十几个军士护住了苏蛮子的遗体,其余的军士拼命的朝着八旗军军士冲过去,开始了奋不顾身的厮杀。
。。。
多铎率领的是八旗军之中最为精锐的骑兵,可是在如此巨大的力量面前,这些军士难以支撑了,他们的队伍慢慢的被打乱,慢慢被包围成一团一团的,耀眼的红色几乎笼罩了整个的丰镇。
多铎不可能明白,最为精锐的八旗军骑兵,在明军攻入丰镇的时候,信心已经开始崩溃了,他们长途奔袭作战,没有任何的支援,他们面对的是无比强悍的明军,他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就算是拼死抵抗,最终也是要朝着沈阳的方向逃亡的。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他们从沈阳出发的时候,怀揣的是得到大量钱财的美梦,他们希望通过此番的征伐,能够暴富,能够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们更是希望通过此番的征伐,得到朝廷的奖赏,可这一切在明军发动第一次进攻的时候,就如同泡沫一样破裂了。
精神支柱不存在了,他们仅仅是依靠着自身的悍勇抵抗,可惜战场上作战,特别是在异常激烈的厮杀之中,士气和精神是最大的保障。
多铎眼睁睁看着麾下的八旗军被明军分割包围,伤亡越来越大了。
战斗厮杀到了这个时候,多铎无力回天了。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多铎无法接受,不到一天的时间,整整一万最为精锐的八旗军骑兵,就这样消失了吗,如此恶劣的气候,在最不可能发生战斗厮杀的时候,明军突然发动了进攻。
多铎已经想了所有能够想到的对策,他甚至在某一时间段看见了希望,看见了八旗军能够获取胜利,可是希望消失是那样的迅速。
多铎脸上没有了任何的颜色,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参与到厮杀之中,作为大清国的亲王,他没有必要直接厮杀,只要很好的指挥就可以了。
不过这个时候,多铎忽然非常后悔了,他为什么没有参与到厮杀之中,难道是因为成为了大清国的亲王,就感觉自身的地位不一般了,就不能够和普通军士一样去厮杀了,可要是战败了,他这个大清国的亲王,不是一样会被斩杀,或者沦为阶下囚吗。
没有后悔药,多铎只能够接受这样的结局。(未完待续。)
第九百五十九章 多铎的末路
时间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五的丑时,这是一天之中最为严寒的时候。
丰镇的厮杀还在继续,不过战局已经非常清晰,八旗军伤亡惨重,只有抵抗的能力,没有进攻的能力,败局已定,不要多长的时间,明朝大军就将获取最后的胜利。
多铎已经看到了这样的结局。
雪停了,风也停了。
但是气候更加的寒冷。
多铎身边的亲兵,好几次恳求他撤离。
多铎身边的两百亲兵,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他们根本不会参与到战斗厮杀之中,他们的任务就是护卫多铎的安全,不管遇见多大的危险,他们舍去自身的性命,也要护卫多铎安全的撤离。
多铎多次拒绝撤离,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必须要做出决定,若是不撤离,很有可能被明军生擒,那样的结局对于大清国来说是巨大的耻辱,若是选择撤离,四周黑漆漆的,不一定有好的结局,而且回到沈阳之后,下场与硕脱等人没有多大的区别。
求生是人的本能,再说多铎内心以及认定了,一定是有人泄露了八旗军征伐的消息,导致他麾下最为精锐的一万八旗军军士陷入到明军的包围之中,他回到沈阳去,就算是遭受皇太极和朝廷的责罚,也要讲这个泄露消息的人揪出来。
迄今为止,多铎都不知道明军的主帅是谁。
战斗几乎都要结束了,不知道对方的主帅是谁,这恐怕是很大的悲哀了。
丑时二刻的时候,多铎不再拒绝撤离丰镇。
两百亲兵护卫多铎,朝着丰镇的大门杀过去。
郑锦宏已经发现了护卫多铎的亲兵,也发现了被亲兵围在中间的多铎。可是他已经无法抽调兵力围剿多铎,战斗厮杀到了这个份上,他麾下的将士伤亡也是惨重的。而且越是到最后,越是需要坚持。必须一鼓作气彻底剿灭八旗军。
惨烈的厮杀,让郑锦宏感觉到这些八旗军的战斗力异常的强悍,郑家军参将苏蛮子的阵亡,让郑锦宏肝胆欲裂,诸多将士为苏蛮子报仇的决心,转化为巨大的战斗力与斗志,正是在这种非同一般斗志的驱使下,诸多将士爆发出来强大的杀气。一局压垮了八旗军,而且让八旗军再也没有机会振作。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郑锦宏必须要抓住宝贵的机会,拼尽全力坚持下去,一直到战斗厮杀的结束。
诸多的将士正在围剿八旗军军士,厮杀还在持续,尽管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郑锦宏不敢抽调任何的兵力,不过多铎和亲兵朝着大门方向撤离的时候,郑锦宏还是做好了准备。他要求身边的传令兵,迅速与预备队取得联系,要求预备队务必生擒或者斩杀多铎。绝不准放跑多铎。
杀出丰镇大门,多铎没有回头,此刻郑家军进攻时候铺设的棉甲,起到了作用,多铎的战马踏着棉甲朝着黑夜之中冲去。
丰镇外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这让多铎大为放心,尽管逃亡的道路会异常的艰辛,甚至可能出现诸多的危险。不过只要能够离开丰镇,就可以想办法回到沈阳去。
马蹄踏上沙地之后。多铎终于停下来,看看身边的人。两百名亲兵,跟随他冲出来的大约一百人,其余的近一百人,不用多说,倒在了丰镇里面。
多铎倒吸一口凉气,他根本没有预料到伤亡会如此之大,在他看来,亲兵护卫他冲出丰镇,顶多损失三十人到四十人,毕竟明军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厮杀,体力和精力都跟不上了,而他身边的亲兵,则是养精蓄锐的。
多铎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天空,嘴中发出了怒吼声,这声音充满了悲怆。
多铎用力夹着马腹,调转马头,准备朝着察哈尔右翼前旗的方向撤离,往关口方向肯定是不能够去的,那边是死路一条,朝着来的方向撤离,或许能够在很短时间之内找到出路,当然目前最为主要的事情,是撤离丰镇这个危险的地方。
此刻的多铎,忘记了当初的担忧,如此恶劣的气候之下,一百多人怎么撤离到察哈尔右翼前旗去,而且他们绝大部分的粮草,都在丰镇,无法携带。
奔袭不到两里地,四周突然出现隆隆的马蹄声,前后左右的火光扑过来了。
多铎的脸色瞬间变化了,难道丰镇的外面还有明军。
多铎的想法不错,包围他们的正是郑锦宏留下的预备队,而且最为强悍的斥候营在预备队之中。
接到了传令兵带来的郑锦宏的命令,斥候营的指挥官迅速做出了部署,多铎只有可能朝着来的方向撤离,不可能到关口去,所以斥候营的指挥官迅速下达了命令,所有斥候营的将士,在距离丰镇两里地的地方设伏,而神机营的将士,则埋伏在前往关口的方向,以防万一。
此刻的多铎与身边的亲兵,被斥候营的一千将士牢牢的包围了。
厮杀瞬间展开,弓弩发出呜呜的声响,多铎身边的亲兵,很多尚未来得及抵抗,就惨叫着倒下马背,有的倒下之后在地上挣扎一番,有的倒下就不动弹了。
斥候的弓弩发射,非常的精准,而且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
眼看着身边的亲兵越来越少,多铎明白,他彻底完蛋了,没有逃走的可能了。
拔出腰间的钢刀,多铎怒吼着朝着前方冲过去。
多铎大概不知道,如此多的弓弩发射,为什么他能够毫发无损,那是因为郑锦宏下达了生擒的命令,要不然他也和身边的亲兵一样,早就被弓弩射中了。
躲过弓弩射击的亲兵也开始了厮杀,没有谁逃走。
八旗军的亲兵,在军中的地位是很高的,也受到诸多军士的尊重,甚至军中的牛录额真,见到他们也是笑着说话的,因为亲兵时时刻刻都跟随旗主,亲兵的待遇远远高于其他的军士,不过亲兵的职责也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誓死护卫旗主,一旦旗主出现了意外,亲兵也不要想着能够活命,就算是拼死逃离,最终也是被无情的斩杀。
所以这些亲兵不会逃命,旗主被生擒或者斩杀,他们也活不成了。
亲兵的战斗力的确是不一般的,可惜他们的对手是明军的斥候,而且在人数上面,他们处于绝对的劣势,所以这样的厮杀,闭着眼睛也知道结局如何。
亲兵一个个倒下,多铎的眼睛发红,他疯狂的左冲右突,可惜找不到对手,要么被长矛阻拦,要么被擦身而过的弓弩逼退。
多铎真的是要疯了,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些明军不会杀他,但是对他身边的亲兵毫不留情,这就好比是在玩弄他一样。
厮杀征伐近二十年的时间了,多铎第一次处于这等被戏弄的境地。
。。。
当身边最后一名亲兵倒下的时候,多铎举起了手中的钢刀,朝着脖子划过去。
一支响箭呼啸而来,射中了他握刀的右臂,一股剧痛的感觉传来,他的手松了,钢刀掉落在地上,四个明军打马围过来,一柄长矛将他掀落马背。
多铎的神色以及扭曲了,看上去全部都是狰狞的气息。
卯时,战斗终于结束了。
郑锦宏的脸上没有笑容,大军损失太惨重的,特别是参将苏蛮子的阵亡,郑家军成立这么多年的时间,第一次损失了参将这样的高级军官。
而且还有不好的消息,那就是部分重伤的将士,因为气候过于的严寒,熬不过去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一万八旗军的确被彻底剿灭了,可是这能够算是一场完胜吗。
郑锦宏不这样看,他觉得这一场的战斗,是对他极大的惊醒,提醒他绝不要小看八旗军的战斗力,一旦被逼到绝境,八旗军展现出来的斗志是难以想象的。
郑锦宏早就知道多铎被斥候营将士生擒了。
多铎被带到郑锦宏的面前。
多铎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郑锦宏。
“我是大清国豫亲王、满八旗镶白旗旗主多铎,请问你是谁。。。”
多铎一口熟悉的汉语,让郑锦宏有些吃惊,他没有下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多铎。
“本官大明内阁大臣、都督府大都督、郑家军总兵郑锦宏,多铎,你败在我的手里,不算冤枉。”
听到郑锦宏自报家门,多铎的脸上的傲气瞬间消失。
“不可能,这不可能,皇上的安排是绝密的,你们怎么知道的。。。”
多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郑锦宏冷笑着开口了。
“皇太极如此的安排的确很不错,可惜皇太极不知道我大明皇上之睿智,当初代善到辽东与我朝廷商谈的时候,皇上就预计到了大清国将采取的行动,本官告诉你,不管你大清国有何动作,皇上都是清清楚楚的,你虽是大清国的亲王,可迟早也是被我朝廷擒获,不要说你,就算是皇太极,迟早一日也是我大明朝廷的阶下囚。”
多铎无话开口,也不可能辩驳,他知道郑锦宏说的是实话,如此精确的安排部署,要么是得到了准确的情报,要么就是有精确的分析和安排,从时间上面来说,就算是得到了准确的情报,部署也是来不及的,多铎率领的是一万最为精锐的军士,行动异常迅速,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大明皇上准确预计到了一切。
这是令人绝望和恐怖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章 草原新规矩
(新年快乐,给诸位读者大大拜年,祝读者大大万事如意。)
丰镇之战结束,郑锦宏没有马上离开,打扫战场的事情就持续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厮杀太过于惨烈,不管是朝廷大军,还是八旗军,损失都是巨大的,郑锦宏也形容这一场的胜利为惨胜。
郑锦宏没有马上离开丰镇的原因,是因为皇上的旨意,当然郑锦宏关于丰镇之战的奏报还在送往京城的路上,而皇上的旨意,主要说到的就是关于草原秩序的问题。
郑锦宏同样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在丰镇之战的俘虏之中,有草原察哈尔部落的骑兵,这让郑锦宏大为火光,因为麾下将士的损失惨重,更因为郑家军参将苏蛮子的阵亡,郑锦宏这段时间的脾气也不是很好,现在找到了发泄的途径,他肯定是不会客气的。
郑锦宏随机派遣使者,前往察哈尔部落所在地,明确告知察哈尔部落的首领,派遣骑兵攻击大明军队的事情,必须做出明确的解释,否则大明朝廷将派遣大军,彻底剿灭察哈尔部落,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察哈尔部落的每一个人。
按说郑锦宏的这个举措,让人有些看不懂,要知道察哈尔部落是效忠大清国的,且其部落首领是被大清国册封的蒙古王爷,其排出骑兵驰援多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郑锦宏大可率领大军,直接去围剿察哈尔部落。
郑锦宏这样的举措,源于皇上的圣旨。
皇上的圣旨说的非常明确,凡是靠近山西、陕西以及宁夏等地的草原部落,目前朝廷采取怀柔的政策,要求他们明确表态臣服大明朝廷。至于说靠近大清国的科尔沁等草原部落,大明朝廷则是在彻底剿灭大清国之后,才会腾出手来对付的。
皇上的目的是要求草原暂时稳定。不要出现大的波动,这样对朝廷是有利的。崇祯年间,朝廷就曾经因为两线作战,而无法支撑。
郑锦宏正是按照皇上的旨意行事的。
朝廷大军在丰镇全歼了八旗军最为精锐的骑兵,这个消息很快将在草原部落之间传开,察哈尔部落应该是最早获知情况的,因为他们派遣的驰援八旗军的骑兵,被朝廷大军打败,一部分骑兵还被生擒。
郑锦宏这样做。其实是避免出现再一次的征伐。
在草原作战,其艰苦程度远远大于关内,草原很多地方都是荒漠,或者是一望无际的草地,其地形过于的复杂,危险时时刻刻都存在,丰镇之战,让郑锦宏实实在在感受到了。
所以能够震慑察哈尔部落,让其暂时臣服,也是最好的办法。
瑞元三年的春节。郑锦宏率领大军在丰镇度过,大同府知府派遣人员,将大量的粮草以及肉食送到了丰镇。郑锦宏也明确告知了大同知府,必须将丰镇纳入到大同府直接的管辖之下,在这里设置相关的部门,管理商贸以及民生事宜。
相关的工程,春节之后随即展开,大同知府按照郑锦宏的要求,在这里专门修建城池,而修建的城池是原来丰镇面积的三倍之大,后来丰镇成为了草原部落与关内互市的最为重要的城池。城内异常的繁华,在数年之后。朝廷决定设立丰镇县。
正月十五,察哈尔部落首领派遣的使者赶到了丰镇。专门向大明朝廷请罪。
八旗军一万骑兵被全部歼灭、大清国豫亲王多铎被生擒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察哈尔部落首领这里,部落首领有了大祸临头的感觉,其实草原的诸多部落,早就感受到了大明王朝的逐渐强大,也隐约的知道,大清国肯定会被大明朝廷彻底剿灭的。
草原部落这种感受,在辽东之战后愈发的明显,原来只有鄂尔多斯部落表示对大明朝廷的完全效忠,且将部落的继承人送到大明京城去学习,且鄂尔多斯部落首领明确表示,其控制的草原地域为大明国土。
辽东之战后,土默特部落和吐鲁番部落等都派遣使者,前往大明京城,商议彻底臣服大明朝廷的事宜,还有不少的部落,虽然没有明确的表态,但也透露出来派遣使者到大明京城的意思了。
此番的丰镇之战,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分水岭。
当初的辽东之战,被大明军队剿灭的八旗军,绝大部分都是汉八旗,而战斗力强悍的满八旗和蒙八旗,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可这一次不一样了,一万最为精锐的梦八旗骑兵,被大明军队彻底剿灭,大清国骁勇的豫亲王多铎也被生擒,这说明大明军队的战斗力超强,若是大明朝廷真正想着攻击某一个草原部落,其根本无法抵抗。
也就是从丰镇之战开始,不少尚在犹豫的草原部落下定决心,臣服大明朝廷。
最先向大明朝廷请罪的,就是察哈尔部落。
察哈尔部落在草原的势力是不一般的,元朝的时候,察哈尔部落被誉为草原的黄金家族,居于蒙古宗主部的地位,这种影响一直延续到明朝,后金崛起之后,大力扶持科尔沁等部落,让察哈尔部落的力量有所削弱,不过后金知道察哈尔部落在草原上的影响,还团结其部落首领,且在蒙八旗之中,留给了察哈尔部落一席之地,其部落首领也被大清国册封为蒙古王爷。
察哈尔部落首领不顾大清国的感受,不顾自身为大清国册封的蒙古王爷的事情,派遣使者向大明朝廷请罪,这样的事情是震动整个草原的。
察哈尔部落前往丰镇请罪,携带了大量的礼物,包括黄金白银以及牛羊等等,部落首领知道郑锦宏的身份,人家身为大明朝廷内阁大臣,说出来的话肯定是算数的,要是察哈尔部落在如此情况之下还和大明朝廷对着干,恐怕真的会被灭族的。
郑锦宏在接受了察哈尔部落的请罪和臣服之后,率领将士返回京城。
皇上在草原准确确定的新规矩,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完成的,这需要灭掉大清国之后,才能够腾出手来实施,皇上的意图是蒙汉融合,让蒙古人进入到大明朝廷做官,让朝廷选派的官吏到蒙古去管辖,同时迁移汉人进入到蒙古草原。
郑锦宏历来崇敬和敬佩皇上的想法,对于皇上如此宏伟的计划,他没有丝毫的怀疑,认为这个目标一定能够达到。
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要是皇上想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返回京城的途中,多铎死了。
倒不是郑锦宏想着杀死多铎,他没有必要那样做。
多铎自己不想活了。
傲慢的多铎,被明军生擒,内心的悲怆和沮丧时可想而知的,他率领的满八旗正白旗和镶白旗一万最为精锐的骑兵全军覆没,甚至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走,除开被斩杀的,其余的悉数被生擒,最为精锐的骑兵,面对明军的时候,都是如此的战绩,那么可以想象,不要多长的时间,明军就可以渡过辽河,直扑沈阳了。
郑锦宏的话语,多铎不会忘记,大明朝廷不仅仅是要生擒他多铎,还要生擒皇太极,还要彻底灭掉大清国,可不要以为郑锦宏是说大话,大明朝廷能够做到这一点。
在大清国地位尊崇的多铎,有着自身的性格,战斗失败他可以接受,没有谁能够保证百战百胜,开始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从此以后就可能过阶下囚的生活,甚至可能遭遇到汉人的羞辱,这是他无法接受的,而且在他的脑海里面,认定这样的事情会发生。
大清国的满人欺凌汉人是家常便饭,多铎也是其中之一,由此他认定汉人一定也会欺凌侮辱他这个大清国的亲王。
这样的耻辱是多铎不可能接受的。
多铎恳请郑锦宏杀了他,可郑锦宏没有同意。
就在明军从丰镇出发,前往大明京城的时候,多铎选择了绝食。
他凭借着强大的毅力和信念的支撑,真的不吃饭。
三天时间过去,多铎已经饿的脸色都扭曲了。
郑锦宏看到这样的情形,专门与多铎交谈,他同意了多铎的要求,在多铎爽快的吃了一顿饱饭之后,递给了多铎一杯毒酒。
瑞元四年的二月中旬,郑锦宏回到了京城。
内阁首辅徐望华率领内阁大臣,以及朝廷三品以上官员,在内城城门迎候。
皇上则是在午门等候。
从京城出发的两万大军,回来的时候只有九千余人,其余的一万多将士,在丰镇之战中阵亡,他们的骨灰被带回了京城。
八旗军两千多俘虏,同样被带回了京城。
皇上专门下旨,在京城设立忠义堂,放置那些为大明朝廷做出重要贡献之人的骨灰,而郑家军参将苏蛮子,是第一个进入到忠义堂的人。
多铎的遗骸,被专门送往辽河以东,交给八旗军,让大清国去安葬,这是皇上要求的,尊重对手也就是尊重自身,人死之后入土为安,多铎的家乡没有在关内。
郑锦宏向皇上请罪,说是自己此番指挥作战出现失误,导致将士死伤惨重,且参将苏蛮子阵亡,皇上未置可否,只是告诫郑锦宏,今后要认真面对每一次的厮杀,慎重做出每一个的决定。(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一章 终于引爆
正白旗和镶白旗最为精锐的一万骑兵被明军全局歼灭,豫亲王多铎丧命,此事在大清国引发了巨大的震荡,辽东之战的时候,饶余郡王阿巴泰战死,就曾经在大清国引发了不小的波动,此番丧命的是多铎,大清国五大亲王之一,满人权贵的最高层了,这样的结局让,满人权贵是无法接受的。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这句话曾经是满人权贵的骄傲,满八旗的骑兵是天下无敌的,可是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了面前,多铎率领的最为精锐的一万骑兵,全部覆灭,被明军彻底打败了。
作战总是有胜有负,一次的失败不算什么,但是八旗军与明军、也就是以前的郑家军交战这么多次,没有一次获取胜利,这就让人受不了了。
受最大打击的是皇太极,最为大清国的皇帝,皇太极时时刻刻都想着让大清国强大起来,这个目标曾经是那么的真切,以至于皇太极都能够看见和摸到了,可是转瞬之间,郑家军的崛起,让这个目标成为了遥不可及的梦。
皇太极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他要想法设法让大清国快速的强大,躲避来自于大明朝廷的进攻和围剿,此番派遣多铎入关劫掠,也是想着让大明朝廷头疼边关,甚至调集大量的兵力前往大同、宣府、榆林甚至是宁夏等地驻防的。
没有想到这样的决定,招致的是更加惨痛的失败。
多铎丧命,皇太极伤心,看不到大清国的未来,皇太极更加的焦虑。
比皇太极更加伤心的是睿亲王多尔衮。
亲弟弟就这样走了,多尔衮无法接受。他与多铎的关系亲密无间,被誉为刺头的多铎,也就听他这个哥哥的。尽管说多尔衮仅仅比多铎大两岁,不客气的说。在多铎的心目中,他多尔衮的地位完全超过了皇太极。
多尔衮伤心欲绝,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万最为精锐的满八旗骑兵,会被明军全部剿灭,为什么骁勇的多铎没有能够撤离,尽管说明军骁勇,但也不至于到那么厉害的程度。若是两军面对面厮杀,绝不会出现如此的情况。
多尔衮内心对皇太极的怨气无限增强,甚至对代善和济尔哈朗也有了不好的看法。
大清国的情况,多尔衮是清楚的,他不可能去挑战皇太极的权威,也不可能公开的与代善和济尔哈朗等人交恶,不过他有着自身的办法,发泄内心的怨气。
多尔衮对于丰镇之战,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在得知了战况之后,多尔衮强压内心的悲痛。开始搜集各方面的情报,对丰镇以及察哈尔右翼前旗的地形有了清晰的判断,作为身经百战的满人。多尔衮认为多铎的失败,有着太多无法解释的地方。
时间到了三月,多尔衮终于从某个特殊的途径,获取了整个战斗的过程。
丰镇之战,是在极为恶劣的气候之下展开的,风雪加交的气候,绝不是适合征伐厮杀的气候,而且丰镇处于大漠之中,其地形条件本来就非常的恶劣。多铎率领的骑兵以及进入到丰镇,此刻明军突然进攻丰镇。而且是在大风大雪的情况之下,这听起来好像是神话。
难道明军疯了。在如此恶劣的气候条件之下发动进攻,万一不能够成功,岂不是全军覆没的结局,还有一点,明军为什么会突然进攻丰镇,凭什么在多铎刚刚进入丰镇之后,就知道八旗军要进入大同劫掠厮杀了。
明军如此的行动,只有一点可以解释,那就是多铎的行踪早就暴露了,明军是掌握了真实的情况之后,提前在丰镇四周设伏的,如此情况之下,就算是天上下刀子,明军也要展开对丰镇的进攻。
多尔衮很快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情况,那就是明军很早以前就知道八旗军将要劫掠大同的事情了,这应该是皇太极与诸位亲王商议之前,因为皇太极与济尔哈朗、以及他多尔衮商议之后,多铎立即率领大军出发,行军的速度很快,沿路根本没有耽误时间,明军若是这个时候获知情报,应该是来不及做出详尽准备的。
应该是代善在辽东的商议失败的时候,情报就泄露出去了。
多铎率领八旗军骑兵前往大同的事情,知道的人极少,多尔衮所掌握的情况,只有皇太极和济尔哈朗知道此事,当然皇太极和济尔哈朗是不可能将情报泄露出去的。
多尔衮尽管感觉到皇太极对他的戒备,因为多铎和阿济格的关系,他们三人以及组成了一个团体,力量逐渐的强大,但皇太极绝不会采用此等的办法来对付他们兄弟,多尔衮了解皇太极,知道皇太极做事情有着自身的底线,皇太极所做的一切,有维护自身权势的尊严的一面,但更多的是为了大清国的未来。
济尔哈朗更不可能泄露消息了,大清国几乎所有重大的决定,济尔哈朗都是知晓的,从未有过泄露情报的事情出现。
多尔衮百思不得其解,他最大的疑惑,就是明军为什么会如此精确的做好一切的准备。
大政殿。
皇太极脸色阴沉,丰镇之战的失败,再一次影响到了皇太极以及孱弱的身体。
济尔哈朗脸上没有表情,显然是在沉思什么。
多尔衮正在侃侃而谈,神色激愤,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了。
多尔衮说完之后,皇太极陷入到沉思之中。
济尔哈朗跟着开口了。
“皇上,臣觉得睿亲王分析很有道理,豫亲王的战败,有着太多的疑点,我八旗军与郑家军交手很多次,全军覆没的战绩基本没有出现过,就算是辽东之战,出战的绝大部分都是汉八旗军士,也有两万余人逃出来了,豫亲王率领的是最为精锐的满八旗的骑兵,且此番的行动如此的隐秘,豫亲王的行动异常的迅速,明军为什么能够在丰镇设伏,除非是他们事先就掌握了准确的情报。。。”
多尔衮的分析和济尔哈朗的分析,皇太极听得非常仔细,可他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作为大清国的皇帝,皇太极看的很远,他已经从多尔衮的话语之中嗅出了绝大的危险和危机,是牵涉到大清国是否稳定的危机。其实多铎战败身亡的消息传到沈阳之后,皇太极早就思索过,他也曾经产生了和多尔衮一样的怀疑,可站在理性的角度分析之后,他认为是自身的计谋被大明皇上郑勋睿识破了,于是郑勋睿提前做好了安排。
皇太极已经将那个从未谋面、年龄比他小了几乎一半的大明皇上郑勋睿视为了魔鬼。
但这样的理由是无法说出来的,不仅仅是多尔衮等人不可能理解,所有的满人以及满人权贵也不可能理解。
诸多的满人会产生于多尔衮一样的想法,他们会认为情报泄露出去了。
如此满人权贵一定会要求追查到底,可真正知道这个情报的,就是在大政殿的这三人,不过这三人是不可能被怀疑的。
皇太极经历过权力的斗争,他知道如此重大的问题,若是长时间查不出来,必将导致谣言满天飞,而谣言的走向很有可能会波及他身上,因为多尔衮、多铎以及阿济格三人组成的小团体,已经让他皇太极不舒服,一年多之前处理硕脱与阿达礼,就是警告多尔衮等人。
这样的猜忌决不能够出现,若是出现了,那么大清国将处于分崩离析之中,恐怕不需要大明朝廷出兵,自己就开始大规模的内讧了。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些,皇太极轻易不会开口说话。
尽管是大清国的皇帝,尽管身处至高无上的地位,可是皇太极不是为所欲为的,他必须要顾及满人权贵的感受,就好比说大明皇帝必须要照顾到读书人和士大夫的想法一样。
但是皇太极必须给一个明确的说法,或者是明确的意见。
其实多尔衮开口说出来诸多怀疑的时候,皇太极就想到了一个人,除开济尔哈朗和多尔衮,还有一个人知道此事,只是不知道具体的细节,那就是范文程。
皇太极曾经给范文程说过此事,他相信范文程不会泄露出去,更不会给其他人说,因为那一次他与范文程的交谈,重点并非是出兵劫掠关内的事情,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了,为了能够稳住大清国,为了能够让满人权贵的怨气有地方发泄,不至于伤及到他皇太极和皇权,那就只有牺牲范文程了。
皇太极为自己的想法可悲,同时,他对多尔衮的看法也出现了根本性的改变,若说以前他认为多尔衮是骁勇的,只是有些居功自傲,现在看多尔衮,就认为多尔衮很有可能是威胁到他皇位的最大对手,想想也是,多尔衮在大清国的威望如日中天,不亚于当年的代善,而且多尔衮有着众多的支持者,力量不是一般的强大。
当然皇太极相信多尔衮不敢造反,可一旦他皇太极故去了,多尔衮会怎么做,这谁敢保证。
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了,其成长的过程就是可怕的。
睿智的皇太极也不能够例外。(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二章 也算是尊严
范文程来到大政殿的时候,心情是异常平静的,面对睿亲王多尔衮、郑亲王济尔哈朗、肃亲王豪格以及其他满人权贵恨不得杀人的眼光,他没有任何的波动。
多铎在丰镇惨败乃至于丧命的消息传到沈阳之后,冥冥之中,范文程感觉到自己肯定是卷入到漩涡之中去了,因为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尽管说后来多铎率领八旗军出征的具体事宜,他是一无所知的。
范文程对多铎失败的分析,与皇太极是差不多的,他对大明皇上郑勋睿,内心是惧怕和敬佩,还有更多说不清楚的感受,若是郑勋睿早生很多年,能够主政辽东的事宜,那他这个秀才也不可能归顺大清国,不可能跟随皇太极左右了,其实汉人在大清国是没有丝毫地位的,不管怎么卖命都是奴才,而且还是人家看不起的奴才。
满人权贵中间出现波动,纷纷怀疑豫亲王多铎在丰镇的战败,肯定是有人向大明朝廷泄露了消息,范文程就有了异常真切的不详预感,多铎的尸首运抵到沈阳,更多的关于丰镇之战的消息传到沈阳的时候,范文程觉得自己的死期怕是到了。
范文程太了解皇太极了。
他相信皇太极早就分析出来多铎战败的原因,结合前后所有的事情判断,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大明皇上已经完全预计到皇太极会采取什么措施,所以有针对性的做出了部署,而这一次的较量,大明皇上郑勋睿获得了完胜,大清国最为精锐的一万骑兵,以及豫亲王多铎全部都搭进去了。
但是皇太极绝对不能够开口做出这样的解释。尽管皇太极的地位是异常稳固的,可是一旦他说出了实话,那么他的地位将遭受到剧烈的动摇。甚至难以善终。
满人权贵逼迫的气势汹汹,一定要按照他们的思维揪出大清国的内鬼。皇太极清楚多铎失败的原因,却不能够说出来,而且满人权贵是以睿亲王多尔衮为首的代表,其在大清国的势力绝非一般的,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皇太极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够转移矛盾,以维持大清国的稳定。平复满人权贵快要爆炸的情绪。
他范文程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是皇太极单独在大政殿说的。
范文程不用过多的分析,就知道皇太极会将矛盾转移到他范文程的头上。
奴才的责任是什么,就是在最危急的关头,帮助主人解决矛盾,有时候甚至是搭上身家性命,大家家族的命运。
做奴才和汉奸,不会有好下场的,到了这个时候,范文程终于明白这个最简单的道理了。
可惜一切都晚了。
范文程最为痛心的是他的家族。家人肯定是要跟着倒霉了,不过他还是寄希望皇太极良心发现,能够保护他的家人。
进入大政殿。范文程还没有站稳,多尔衮走过来就是一脚,正好踢在范文程的腰上。
范文程轻哼一声,瘫倒在地,不过他还是努力抬头,看向了坐在上首的皇太极。
皇太极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范文程的眼神。
范文程彻底绝望了,他发现自己想的太过于天真了,既然皇太极决定让他做替罪羊了。怎么可能保护他的家人,如此的做法。岂不是互相矛盾。
但是范文程不敢开口说话,这个时候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了。
多尔衮第一个开口。
“范文程,你个狗东西,皇上如此信任你,你居然敢出卖我大清国,敢背叛皇上,让我大清国的亲王和精锐的骑兵毁于你的手,我今日要剥了你的皮,挖出你的心看看,就是是不是黑的。。。”
也许是顾及到范文程与皇太极之间的关系,多尔衮说话的时候有些语无伦次,他的怒气要发泄,但也不能够不顾及皇太极的面子。
范文程一声不吭,不管多尔衮怎么说,都不开口说话。
济尔哈朗拉开了多尔衮,走到了范文程的面前。
“范文程,你还有机会,说说和谁一起做事情的,你们在沈阳是怎么联络的,说出来这些,你的结局恐怕好一些的。。。”
范文程依旧低着头,不开口说话。
范文程的态度,惹怒了多尔衮和济尔哈朗,也惹怒了阿济格。
阿济格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他走到了范文程的面前,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对着范文程的头踢了一脚,这一脚让范文程眼冒金花,嘴里和鼻子里都冒出鲜血,险些晕死过去。
“范文程,装什么装,你是什么东西,最低贱的汉人,以为到朝廷里面做事情了,以为说了几句人话了,就了不起了,你要是不说,我杀了你全家。。。”
阿济格的话语,触动了范文程内心的东西,作为汉人,归顺大清国的汉人,范文程在满人权贵眼里没有地位,就和一条狗一样,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是皇太极,还是其他的满人权贵,没有谁会将这样的话说出来。
范文程忍辱偷生,一心一意为了大清国,到如今还要替皇太极背黑锅,替大清国背黑锅,甚至可能导致全家人跟着遭殃,全部被杀,偏偏皇太极对此不闻不问。
临死都要遭受到侮辱,范文程若是还不开口说话,那就真的无法理解了。
勉强抬头,范文程的目光扫过了多尔衮、济尔哈朗和阿济格等人,他的眼神异常的平静,对人人士瘫在地上的,可看向众人的眼光,却像是俯视。
“我范文程的确是汉人,可到如今,我不敢承认自己是汉人,在汉人的眼里,我是最该死的、大逆不道的贱人,在满人的眼里,我是趴在地上的狗,没有地位,更别提尊严,我不怪任何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既然做了汉奸,那就要承担一切。。。”
范文程还没有说完,阿济格准备再次上前去,却被代善开口制止了。
“阿济格,让人家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阿济格居然没有动,他看看代善,看看皇太极,只是狠狠的朝着范文程吐了一口唾沫。
皇太极看了看代善,眼睛里面出现了异样的神采,身体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皇太极一直以为代善不关心世事,独自老老实实的守在家中了,不过刚才代善开口说话,制止阿济格的行为,说明其恐怕看清楚了一切。
皇太极再次感觉到无力,这个时候他不好开口说话,也不能够轻易的开口说话。
范文程看了看代善,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或许代善两次到辽东去商谈,接触了不少的汉人,也是感受到什么东西的。
“亲王殿下和郡王殿下可以骂我范文程,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东西,可你们不要侮辱汉人,我范文程没有资格代表汉人。”
“不管是什么罪名,我范文程都认了,我没有什么需要说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没有其他人参与。”
说到这里,范文程低下头,不再开口。
大政殿沉默了,就连性格最为暴躁的阿济格都没有继续开口说话。
放在以前,范文程说这些话语,诸多的满人权贵肯定是要大声训斥的,可现在他们没有了这样的底气,要知道八旗军接连在辽东的丰镇惨败,而且以往数次和郑家军、也就是如今的明军交手,每次都是失败,且大都是惨败,如此情况之下,还有谁敢说汉人懦弱。
满人尚武,性格也是耿直的,他们会因为一言不合就杀掉和自己作对的汉人,不将汉人当人看,但他们不会否定厉害的对手,譬如说大明皇上郑勋睿,满人权贵无人敢说郑勋睿是饭桶之类的话语。
开口的还是多尔衮。
“范文程,你一个人能够做如此大的事情,你以为这样说就能够保护其他人吗,谁会相信你的话语。。。”
有意思的是,多尔衮的话语之中,再也无辱骂和讥讽的意思。
范文程头都没有抬,也没有开口说话。
大政殿里面全部都是满人权贵,如此的僵持不是好事情。
皇太极终于开口了。
“朕也相信此事不是范文程一个人能够做的,此事就交给刑部去审理吧。”
皇太极刚刚说完,多尔衮跟着开口了。
“皇上,臣认为刑部审理范文程的时候,朝中所有的汉人都要参加,也让这些汉人看看,背叛我大清国、背叛朝廷是什么下场。”
皇太极本能的想着反驳,他的意思是让刑部迅速处理此事,不要引发其他的波澜,可是多尔衮居然要朝中其他的汉人来看着刑部审问范文程,这岂不是将事情闹大。
“皇上,臣也同意如此的处理,就让朝中的汉人警醒一番。”
代善跟着的这句话,等于是做出了决定,两个亲王都赞同了,而且这样的提议符合满人权贵的心思,皇太极不好反对了。
皇太极仔细的看了一眼代善,起身之后,没有开口说话,转身离开了。
代善闭上了眼睛,没有看皇太极,也没有看其他人。
济尔哈朗低下头,没有人看见他的神情,豪格对大殿上面的气氛不是特别明白,脸色有些茫然。(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三章 适得其反
翌日,刑部开始审讯范文程,这个动作可谓是快到了极点。
审讯在刑部大堂进行,睿亲王多尔衮担任主审官,朝中所有汉人都要参加这一次的审讯,多尔衮本是大清国吏部尚书,却专程审讯范文程,可见皇太极对此事极为重视。
范文程被带进刑部大堂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血色。
刑部大堂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这些刑具以前有很多的汉人承受过,但没有人想到,身为大清国第一汉人的范文程,也会亲身体验这些刑具。
范文程被押进刑部大堂,多尔衮马上开口。
“范文程,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出来,免得遭受皮肉之苦,这些刑具的厉害你是知道的。。。”
范文程头都没有抬。
或许是预料到了范文程的态度,多尔衮没有多说,让刑部的官员宣读了范文程的罪行,无非就是勾结大明朝廷,出卖豫亲王多铎率领大军出征的消息,导致大军全军覆没,豫亲王多铎殒命的事宜。
这个罪行大过天了。
刑部官员宣读完毕之后,多尔衮拍拍手。
很快,一行人被押解到刑部大堂。
范文程扭头看见这些人,身体瞬间开始颤抖起来。
被押解到大堂的是他的六个儿子,还有两个孙子。
即将发生什么事情,不用多说范文程也明白了,他抬起头看了看多尔衮,眼睛里面迸射出来愤怒的目光。
多尔衮笑了。
“范文程,只要你老实交代,是勾结哪些人做出此忤逆之事的,你的家人就可以少受苦。若是不想说,那就看着你的家人受苦吧。”
范文程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了。不过他是对着儿子和孙子开口的。
“你们生在范家,只能够自认倒霉了。要怪就怪我,若是没有我以前的选择,你们也不会到如此的地步,就算是生在普通的人家,你们总是能够平平安安,将来你们到地下和我团聚,我会劝你们投胎到寻常的人家去。。。”
多尔衮气的脸色都变了,他不相信范文程真的是六亲不认。
范文程的大儿子范承荫首先被押出来。范文程亲眼看见钢刀架在了范承荫的脖子上。
范承荫不可能有大无畏的勇气,他的身体抖动的无法控制了,看着范文程,眼神里面充满了哀求。
范文程颤抖着身体闭上了眼睛。
就在范文程闭上眼睛的刹那,范承荫开口说话了。
“父亲,救救孩儿。。。”
朝中所有的汉人都看着这一幕,很多汉人的神色都变化了,当然绝大部分的表情都是惧怕,他们害怕被范文程牵扯出来,其中有些与大明朝廷的确有情报往来的汉人。内心更是不停的打鼓,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行踪是不是暴露了,多尔衮如此的审讯范文程究竟是什么意思。
范承荫的哀求。让范文程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范承荫,脸上没有表情,眼睛里面也没有任何的感*彩,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该说的话,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你不该生在范家,不该是我的儿子,下辈子投胎的时候。找一个好人家,安安心心过平静的日子。”
多尔衮气的脸色发青。他抬手示意。
范承荫的脖子被划开一道清晰可见的口子,鲜血瞬间喷出来。
范承荫捂着脖子挣扎了几下。很快就瘫软不动了。
没有谁想到多尔衮真的会动手,这毕竟是在刑部大堂,一时间,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范文程其他的几个儿子,身体已经蜷缩成为一团,年纪尚小的孙子,长大嘴巴,想喊却喊不出来,险些晕厥过去。
范文程再次睁开眼睛,看看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范承荫,挣扎着爬过去摸摸范承荫的脸,鲜血沾到了他的手上和衣服上面。
再次抬头看着多尔衮的时候,范文程的眼神依旧是平静的。
这样的眼神让多尔衮感觉大心寒。
“多尔衮,你就是在我的面前杀光了我的家人,我还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其他的人没有关系。”
说完这些话,范文程扭头对着大堂四周的诸多汉人开口了。
“这就是我范文程的下场,辛苦的劳碌,最终无法保全家人,我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你们和我一样,都曾经想着大清国能够强盛,可惜不管我们怎么努力,因为我们是汉人,所以我们永远是奴才,甚至连做奴才的资格都没有。”
“大明王朝已经强大起来,可惜我们生不逢时,我们做了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情,这结局只有我们自己来承担了。。。”
范文程的话不可能说完,早有人上前,一脚踹过去。
范文程顿时晕厥过去了。
气急败坏的多尔衮看着这一幕,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扭头离开了刑部大堂,他知道审讯不可能有任何的结果了,本来是想着泄愤,想着从范文程的嘴里掏出一些有用的东西,现在看不可能了。
继续审讯下去,后面无法收拾。
两天之后,范文程被凌迟处死。
朝中所有的汉人都去看行刑了。
多尔衮没有去,他正在大政殿。
皇太极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刑部大堂审讯的事宜,皇太极全部都知道了,他怒斥多尔衮的愚蠢,说多尔衮这是公报私仇,在刑部大堂斩杀了范文程的大儿子,让所有的汉人看见了这一幕,从此以后,汉人怎么可能为大清国做事情。
皇太极措辞非常的严厉。
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以及肃亲王豪格,目睹了这一幕,没有谁为多尔衮说话和求情,众人都是默默看着皇太极发出雷鸣般的怒火。
更加让多尔衮难以接受的是,皇太极当即宣布,由肃亲王豪格兼任满八旗镶白旗旗主之位,这等于是直接剥夺了镶白旗,要知道在多尔衮的想法之中,他是要兼任镶白旗旗主的,如此他的力量就更加的强大。
可惜皇太极直接宣布了这个决定,而且代善和济尔哈朗都没有提出来异议。
此时的多尔衮,终于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那就是皇太极以及将矛头对准他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失去亲弟弟的多尔衮,失去巨大力量支持的多尔衮,成为了皇太极最为忌惮的人,接下来恐怕要面对皇太极数不清的刁难。
多尔衮知道皇太极的手段,这些年以来,代善遭遇的皇太极的惩戒和算计,数不胜数,一直到代善有能力的几个儿子死的死、关的关,皇太极才真正的松手。
多尔衮终于真正领略了皇太极的厉害,他发现皇太极不是不能够对付他,当初也不是不能够对付他与多铎、阿济格等人的团体,只不过皇太极从大清国的现状以及未来的发展考虑,没有对他们动手,可一旦触及了皇太极的权威,哪怕多铎以及丧命了,皇太极也不会手软。
这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多尔衮有苦说不出。
范文程被凌迟处死的当天,他的夫人在家中上吊自杀,至于说几个儿子和孙子,已经没有谁去关心了,范文程和大清国的汉人关系一点都不好,范文程是皇太极最为信任的汉人,做什么事情都是从大清国的角度考虑,根本没有顾及到诸多汉人的想法,这一点朝中的汉人是非常看不惯的。
混到了这个地步,范文程是可怜的。
不过范文程最后时刻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他终于看清楚了一切,也知道身为汉人应该做些什么事情了,在刑部大堂,范文程提醒所有为大清国做事情的汉人,汉奸的结局是悲惨的,是没有未来的,所以这个时候要醒悟过来。
或许范文程是想着发泄内心的怨气,毕竟他是主动归顺大清国的,这么多年都是效忠大清国,早就忘记自己汉人的身份了,而且身为汉人,范文程已经被编入到镶白旗之中,也算是满人身份了,当初身为镶白旗旗主的多铎,之所以能够抢夺范文程的夫人,不是无缘无故,这也是满八旗的规矩。
一个已经彻底的完完全全归顺大清国的汉人,一个早已经忘记自己身份的汉人,在所有的泡沫破灭之后,能够说出来那样的一番话,也不简单了。
范文程不会想到,正是因为他在最后时刻的表现,为自身挽回了一定的名声,也让他的后人有了立足之地。
或许是愧疚,皇太极没有赶尽杀绝,在范文程的夫人自缢身亡、大儿子已经被杀的情况之下,要求其他人不要去为难范文程的家人,而一心想着置范文程家人于死地的多尔衮,遭受到了重大的打击,自顾不暇,也顾不上这件事情了。
当然范文程的家人,想着过上舒心的日子是不可能了,既然范文程被凌迟处死,而且罪名如此之大,那么其家人遭受满人的欺凌,那是很正常的。
就在范文程被处死两个月之后,范文程的家人全部从沈阳消失了,没有谁知道他们去什么地方了,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死是活,大概也没有谁真正的关心这件事情。
汉人之中最大的汉奸范文程,就这样悲惨谢幕了。
范文程的结局,提醒了那些还在为大清国做事情的汉人。
大清国的巨变,很快就要到来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四章 本能的厌恶
从大清国来的情报,放在了御案上面,不过放在这份情报前面的,还有另外的一份情报。
范文程被凌迟处死,出乎了郑勋睿的预料,他对历史上这位大汉奸的了解不是很多,但是知道范文程为大清国占领中原、彻底灭掉大明王朝立下赫赫战功,而且范文程的子孙大都是大清国的高官,要说范文程做汉奸也到了最高境界了。
现如今,范文程、洪承畴、耿仲明、尚可喜以及孔友德等投靠和归顺大清国的汉人,全部都丧命了,可以说归顺大清国的汉人集团,已经土崩瓦解,相信范文程的结局,会让很多依旧在大清国做事情的汉人警醒。
当然这一切都是源于大明王朝不断的壮大和强盛起来。
大清国对汉人的压迫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特别是在范文程被凌迟处死之后,汉人在大清国的地位跌至最底层,甚至不如朝鲜人。
大清国的满人不多,凭着不足百万人的满人,想要稳固的维持政权,几乎是做不到的事情,皇太极的英明之处就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所以耗费很大的气力提高汉人的地位,力图让汉人融入到大清国,可惜的是皇太极的想法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郑勋睿的目标,是让满人彻底融入到汉人之中,至于说那些自高自大,以为自身有多大的了不起,一贯的欺凌和压榨汉人,做出来的事情人神共愤的满人,郑勋睿肯定是不会放过的,譬如说大部分的满人权贵。
征伐大清国的时机在逐渐的成熟,不过郑勋睿还要稍微等一等,因为调查署奏报的情报之中。以及特别提到了大清国面临缺粮的重大危机,不要多长的时间,大清国就会陷入到重重危机之中。
郑勋睿更加看重的一份情报。是有关日本拒绝大明贸易的情报。
如今的日本,正处于幕府统治时期。推行的是闭关锁国的政策,其实力远不能和几百年之后比较,而统治日本的是德川家族,最高的首领为德川家族第三代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康。
日本的天皇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的权力,只是傀儡。
日本是一个岛国,本国所产的粮食以及其他的农作物有限,更不用说茶叶、丝绸和瓷器等消耗品了,一直以来。日本都要依靠海上贸易,而且从大明运往日本的货物,价格奇高,商贾往往能够从中赚取到大量的钱财。
崇祯年间,与日本之间的贸易由郑芝龙垄断,后来东印度公司也参与其中,郑芝龙出生在日本,且在日本生活多年,所以其余日本做商贸生意,得到了支持。不过郑芝龙离开泉州之后,这种情形逐渐发生了改变,日本开始慢慢拒绝和大明朝廷做商贸生意。而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海外的贸易上面去了。
按照正常的理解,郑勋睿应该是派遣使者前往日本,商谈如何做好商贸生意的事情,毕竟大明水师已经彻底控制了海上贸易,若是没有大明朝廷的点头,日本根本不要想着能够做好一桩海外贸易的交易。
可惜郑勋睿内心对日本有着说不清的厌恶,看到调查署送来的情报,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远征日本。打的对手乖乖的服气。
这倒不是郑勋睿好战,其实日本也一样是好战的。嘉靖和万历年间,日本的丰臣秀吉野心勃勃。居然想着通过征服朝鲜来达到征服大明王朝的目的,可不要以为这是丰臣秀吉个人的狂妄,其实这已经是日本这个大和民族整体的看法。
日本对隔海相望的中国的态度,早就发生了转变,唐朝的时候,日本是崇拜中国的,那个时候的日本女人,以能够怀上汉人的小孩为荣,日本一切的文化和礼仪,都是学习中国的,到明朝的时候,日本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他们认为中国的儒家思想已经灭亡,真正的儒家思想在日本,此时的日本应该统治隔海相望的中国。
也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丰臣秀吉才会做出入侵和占领朝鲜,而后灭亡大明王朝,彻底统治中国的决定。
当然丰臣秀吉的梦想,或者说是幻想,被大明朝廷击得粉碎,战败之后的日本,不敢觊觎隔海相望的邻居,实行了闭关锁国的政策,一直到几百年之后,才再次开始露出獠牙。
但是这种思想一直盘踞在大和民族的内心,只是机会不合适,而历史上对日本的研究,也表明了这一点。
郑勋睿所要做的,就是敲开日本的大门,让日本真正的知道大明王朝的强悍,让他们再次臣服和拜服在大明王朝的麾下。
郑勋睿要从根子上面打掉大和民族的自信。
所以说他准备要求大明水师出征日本,不是出于什么复仇的想法,现如今说到复仇的事情,那是不存在的,毕竟这个所谓的强悍的大和民族,根本就没有踏入到大明的境内。
好在郑勋睿有着绝对的威信和威望,若是换做其他的皇帝,就算是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会遭遇到一致的反对。
海上征伐和扩张的作用,满朝的文武大臣已经清楚,户部赋税的一半来自于海上的贸易,巴达维亚掌控的所有海上贸易,可以说是日进斗金,每月都有战船编队源源不断将钱财与货物运送到天津港,接着运到京城或者是福建和广州等地。
当然朝着文武大臣看到的更加直接的效果,是万国来朝,以及欧洲的三位皇室公主嫁给了皇上,朝中甚至还流露出来一些观点,那就是朝廷要展现出来必要的气度,对于海外或者是域外的使节,给予更多的赏赐,而不要计较这些使者带来了多少的礼物。
文渊阁。
内阁首辅徐望华看见皇上缓步进来,连忙站起身准备行礼。
内阁正在商议海上贸易的事情,而日本就是一个主要的话题,内阁大臣以及海外贸易司的相关官员也参加商议。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情,要知道日本若是拒绝与大明朝廷实施贸易,那么他们将得不到任何的货物,大明水师轻易就能够彻底阻断日本的海上贸易线,所以内阁认为,要求日本派遣人员谈判,或者是朝廷派遣人员谈判,完全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内阁的意见逐渐趋于一致,对外贸易司也赞同这个意见。
这个时候皇上来了。
徐望华敏感的意识到,皇上肯定是有其他的想法的。
果然,皇上在听取了徐望华的禀报之后,直接针对日本拒绝与朝廷贸易的事情开口了。
“内阁商议的意见,朕不能够说不正确,且熟悉海外贸易的贸易司也表示了赞同,不过朕有其他的看法,说出来诸位仔细想想。”
“日本这个岛国,对我大汉的文化是无比崇拜的,汉唐时期,日本完全臣服,但这种情形到了元朝,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元朝忽必烈横扫四方,偏偏在征伐日本的时候,遭遇到了惨败,本朝的嘉靖和万历年间,日本的倭寇曾经横行东南沿海,给我朝造成极大的伤害。”
“而后日本更是入侵朝鲜,妄图通过占领朝鲜,入侵我大明。”
皇上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这方面他们还真的不是特别的清楚,当初的万历三大征,包括出征朝鲜,不过是因为朝鲜是大明的附属国,遇见了危险,朝廷是需要出兵去摆平的,想不到那一次的出兵,包含这么深的含义。
“日本此番拒绝与我朝廷互通商贸,朕看没有那么简单,他们内心的无限膨胀,才会导致断绝与大明贸易决定的出现,朕看要好好的打击他们此等狂妄的心态。”
“朕看让水师出兵日本,若是德川家康愿意臣服我大明王朝,继续实施海上贸易,则让他继续统领日本,若是不服气,那就打的他服气,若是拼死抵抗,那就杀光他德川家族,扶持其他的家族上位。。。”
文渊阁里面异常的安静,就连徐望华都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了。
在徐望华的印象里面,皇上是不喜欢杀戮的,就连面对八旗军的时候,也不是赶尽杀绝,战场上的俘虏一律都是善待的,去年底丰镇之战,擒获的两千八旗军骑兵的精锐,经过认真的甄别之后,皇上力排众议,将其大部分编入到朝廷大军之中。
为什么皇上对日本是如此的态度,就算是皇上前面说的理由是成立的,也不需要彻底剿灭日本的统治家族。
不过皇上既然做出决定,肯定是有理由的。
徐望华不会怀疑皇上的睿智,既然皇上如此说了,那内阁就仔细商议。
等到皇上说完之后,徐望华跟着开口了。
“臣遵旨,内阁一定按照皇上之意图,马上商议水师出兵日本的事宜。”
“好,你们尽快商议,朕明日再乾清宫听内阁商议的结果。”
皇上离开文渊阁之后,徐望华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尽管他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不过还是要马上商议水师出兵日本的事宜。
这个时候,徐望华的眼神转向了户部右侍郎郑芝龙的身上,郑芝龙在日本出生,熟悉日本的情况。
“郑大人,皇上的旨意你也听见了,你对日本很是熟悉,说说你的建议。。。”(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五章 征服之战
“内阁的安排不错,朕很是满意,不过朕有几点补充。”
“其一,要扶持一个完全臣服我大明王朝的日本统治集团,最好是直接扶持日本天皇,日本天皇在日本人心目之中地位绝不一般,故而扶持日本天皇有着很便利的条件。”
“日本如今是幕府时代,其实丰臣秀吉掌控日本政权的时候,已经推翻了幕府统治,可丰臣秀吉死亡之后,德川家族起兵掌控了权力,重新开启了幕府统治的时期。”
“现如今的日本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康,乃是德川家族的第三代将军,实际掌握政权,天皇不过是傀儡,故而拒绝与我大明实施海上贸易的决定,也是这个德川家康做出的。”
“尽管德川家康为征夷大将军,掌握了最大的权力,但德川家族能够控制的领土,也不过是日本整个领土的四分之一,其余的四分之三为大大小小的诸多其他家族所统治。”
“当然,我大明水师可没有必要帮助日本天皇统一下面所有的家族,水师的目的是打败甚至是推翻德川家族,将权力交给日本天皇,至于说日本天皇是不是能够统领下面的家族,那就不是水师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可有一点必须记住,日本的天皇必须要臣服我大明朝廷,否则这个天皇也不要留下了,反正日本天皇的家族里面,不可能只有一个男人。”
徐望华看着皇上,目瞪口呆,这些情况他还真的不知道,皇上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从皇上的安排看,就是要除掉日本最大的力量德川家族。一旦德川家族被剿灭了,那么日本将陷入更大的混乱之中,毕竟德川家族的力量最为强大。还能够压制其他的家族。
皇上简直就是那准了日本的命脉,只要水师剿灭或者是加大消耗了德川家族的力量。日本天皇没有什么实力,出面有个屁用,下面的家族还不是我行我素。
水师一旦剿灭了德川家族,日本将再次陷入到长时间的混乱之中,皇上所谓的扶持一个完全臣服大明朝廷的目的,几乎不可能达到。
还有皇上的语气,对于日本是蔑视的,说到日本天皇的时候。根本不在乎其是不是有能力,而是只要臣服大明王朝,一切都可以。
徐望华只能够安安的腹议,按照皇上如此的安排,日本怕是要陷入到深渊之中。
“其二,水师作战必须要果敢,不要有丝毫的犹豫,也不要有什么怜悯之心。”
“日本大大小小的家族统治,主要是依靠家族培养的武士,家族武士力量越是强大。则家族的力量越是强大,这些日本武士从小接受的就是武士道的精神,悍不畏死。他们怕是不会投降,战败之后的家族武士,很多会选择破腹自杀。”
“水师将士面对这些武士的时候,切记不要手软,不要将他们当做汉人对待。”
“当然水师将士还是要严格遵守军纪军规的,那就是绝不准骚扰日本的百姓,水师的主要对手就是德川家族,若是有其他的家族听从德川家族的号召,与我大明水师为敌。那也毫不留情的打击。”
“朕需要水师做到斩草除根。”
“这也是为我大明之利益考虑的。”
。。。
众人默默的听着,没有谁开口说话。或许此刻他们感觉到惭愧,谁知道皇上如此的了解日本。甚至对如何作战都做出了精确的安排,可见皇上是谋定而后动,相比较起来,内阁的诸位就没有那么了解日本的情况了。
一直到皇上说完,乾清宫里面沉默了好几分钟之后,户部右侍郎郑芝龙才开口询问。
“皇上对日本之了解,臣自愧不如,臣尽管是在日本出生,可也不知道如此的详细,臣有一个问题,还请皇上决断,若是德川家族愿意归顺我大明朝廷,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郑芝龙询问之后,徐望华微微皱眉,他发现郑芝龙对日本还是心存好感,没有完全听明白皇上的意思。
没有等到皇上开口,徐望华就接着开口回答了。
“郑大人,此番水师出征的目的,是彻底剿灭德川家族。”
徐望华说了这句话之后,内阁次辅周延儒跟着开口了。
“臣认为徐大人所言极是,德川家族实力不一般,统领日本,既然拒绝与我大明朝廷进行海上贸易,那就是怀有异心,这样的家族,留着干什么,一旦水师离开日本,他们定会继续耍花样,不遵从相关的协定,水师彻底剿灭德川家族,扶持日本天皇是最好的选择,当然日本天皇若是也不愿意臣服我大明朝廷,那就换人。”
这下轮到郑勋睿苦笑了,看样子内阁大臣个个都是人精,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明王朝不需要一个能够逐渐强大起来的日本,需要一盘散沙的日本,如此才便于大明朝廷征服。
郑芝龙如此的询问,也很正常,毕竟郑芝龙与日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徐望华和周延儒说过之后,郑芝龙马上再次开口。
“臣明白了,臣一定遵从皇上旨意。。。”
郑芝龙还没有说完,郑勋睿就跟着开口了。
“此番出征,以两百艘战船,和一百艘商船组成舰队,水师出兵三万人,战斗主要依靠火炮和毛瑟枪,水师出征的目的,还是为了商贸交易,此番出征以杨贺为主帅,丁宝坤和郑芝龙为副帅,准备的时间为十五日,三月底出发。”
郑芝龙松了一口气,因为对日本存有一丝的好感,所以他提出了这个问题,不过徐望华和周延儒没有留情,等于是驳斥了他的提法,这也让他处于很不利的位置,很有可能失去征伐日本的机会,好在皇上没有计较。
皇上和朝廷决定的事情,郑芝龙是不折不扣执行的,绝不会手软。
“臣遵旨。。。”
回到乾宁宫,郑勋睿看见皇后文曼珊居然在等候。
这有些奇怪,文曼珊可以说是大忙人了,皇家银行的事情太多了,巴达维亚的皇家银行步入正轨之后,文曼珊又需要操心在欧洲开设皇家银行分行的事情,至于说域外诸多的皇家银行,业务进展以及非常不错了。
文曼珊的眼睛里面居然有泪水。
郑勋睿马上知道是什么事情了,文曼珊想到了太子。
太子在外面游历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期间文曼珊专程到南京去,见过太子。
“皇后是不是想到太子的事情了。”
“皇上,臣妾忍不住,太子游历已经有一年多时间了,臣妾想着恳请皇上,是不是让太子回到京城来,时间已经够长了。”
郑勋睿看了看文曼珊。
“太子是不是给你写信了。”
文曼珊连忙摇头。
“好了,太子就算是给你写信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太子年岁不大,今年也就是十四岁的年纪,这么长时间在外面游历,思念父母和姊妹,也是正常的,不过朕看太子还是要完成两年时间的游历,太子不是一般人,既然当初在朕的面前答应游历两年时间,那就要说到做到,这也是给满朝文武做出的榜样。”
文曼珊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有些思念太子了。
“西班牙、葡萄牙与荷兰的三位公主,在银行做事情如何。”
“还不错,她们对数字方面很是熟悉,已经能够胜任了,只是臣妾觉得她们在礼仪方面还是有些不妥的。”
“这些事情就请皇后多多操心,她们毕竟是从海外到大明来,以前遵从的都是海外的习惯,不知道大明诸多的礼仪也是正常的。”
翌日,乾清宫。
“皇上,臣以为郑芝龙对日本熟悉,故而决定让其出征,不过昨日的商议,臣以为郑芝龙因为对日本的好感,很有可能在征伐的时候心存怜悯,臣建议郑芝龙最好就不要出征了。”
徐望华说的很是直接。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笑笑开口了。
“无需过多担心,朕还决定让郑芝豹也跟随出征,朕不喜欢杀戮,不过很多时候也是没有办法,此番水师征伐日本,重点还是让其真正的屈服,故而一味采取杀戮的方式不行,郑芝龙了解日本的情况,有些时候他的建议还是要听取的,朕会专门告诫杨贺的。”
“杨贺作战勇猛,绝不会手软,这一点朕是相信的,可杨贺有些时候也容易沉湎到杀戮之中,以至于忘记了朕的本意,这个时候让郑芝龙提醒他,也是相得益彰之举。”
徐望华点点头。
“皇上的苦心,臣明白了,臣还有一个建议,那就是派遣文官跟随作战,需要出面商议的事情,由文官出面。”
“可以,如何商议,还是要多征询郑芝龙的意见,他曾经在日本多年,熟悉那里的情形,朕和你们都是道听途说,内阁要切记,今后不管是什么样的征伐,都不要想着用杀戮来让对方屈服,那样只能够短时间的维持,真正的让对方臣服,需要的是实力,需要的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以及兼济天下的胸怀,如此人家才会真正的心服口服。”(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六章 砍瓜切菜
瑞元四年五月,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航行,大明水师的战船,以及一百艘满载货物的商船,终于抵达了日本,杨贺做出了安排部署,两万水师将士出战,一万水师将士守卫战船和商船,而接下来的战斗,用杨贺的话语来形容,那就是砍瓜切菜。
日本幕府统治,其实就是军人统治国家,集中起来的军人形成幕府,凌驾于文官集团之上,决定国家的一切事宜,幕府在形式上面取得天皇的授权,但天皇没有任何的权力,这种幕府的统治,说到底就是军人挟天子以令诸侯。
德川家族的幕府,力量最为强大,故而德川家康出任了代表军人最高职位的征夷大将军,可惜的是,其他的家族不一定会完全听从德川家族的话语,毕竟这些家族也是有着很不错军事实力的,虽然这些家族名义上是幕府的藩国,可是藩国之内的所有事情,德川家康不一定能够干涉,所以说德川家族名义上统治整个的日本,其实真正能够统治的地方,只有日本整个领土的四分之一。
幕府的统治,有优点,但是缺点更加突出,那就是难以形成真正的合力,一旦遭遇外界的入侵和打击,以军人集团为首的权力阶层,不管是幕府还是藩国,因为各自的需求不一致,极容易造成分化的局面,他们不可能团结一致对外,甚至可能内部就出现分裂。
郑芝龙是了日本幕府统治内幕的,不过皇上更加了解。
登陆之后,杨贺严格按照皇上旨意的要求开始作战,凡是遇见抵御的藩*队,水师将士毫不留情的打击,那些愿意与大明朝廷交易的藩国。杨贺则是按照郑芝龙的建议,甚至直接派遣郑芝龙与对方商谈交易。
水师出发之前,徐望华曾经建议派遣文官跟随。但这个建议遭到了周延儒等人的反对,他们认为郑芝龙其实就是文官。现在是户部郎中,若是另外派遣文官,不熟悉日本的事情,做出的决定若是不合适,可能造成不好的影响。
徐望华也想明白了,没有坚持自身的意见。
故而所有出面商议的事情,都是郑芝龙负责的。
水师的目标是江户。
江户是德川家族所在地,也是幕府所在地。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康就在江户,日本的天皇也是在江户,天皇是名义上的日本的领袖,不过真正的领袖是出任征夷大将军的德川家康。
水师不会过分的打击幕府之下的其他藩国,但一定要彻底剿灭德川家族,按照皇上的要求,将政权还给日本的天皇。
严格说,日本天皇根本无法真正的统领整个日本,因为他的实力不足,而皇上和朝廷决定剿灭日本最为强悍的德川家康家族。将所谓的政权交还给日本天皇,只会让日本陷入到下一个战国时代,其内部争斗更加的频繁。
至于说下一个幕府是谁。皇上和朝廷不关心。
郑芝龙沿途的宣传,也是这个意思。
一些与德川家族有矛盾的藩国,此刻是绝不会出面的,那些服从德川家族领导的藩国,若是为德川家族出头,则会遭遇到水师无情的打击。
倭寇在大明还是有着一定名气的,想想嘉靖年间的时候,倭寇横行大明东南沿海,无比残忍。烧杀劫掠无恶不作,让老百姓苦不堪言。朝廷负责剿灭倭寇的大军屡遭败绩,一直到后来的戚家军崛起。才真正的剿灭了倭寇。
所以杨贺还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准备迎接一个又一个的恶战。
可惜杨贺的准备几乎是白费了,他没有想到日本所谓的武士,在水师将士面前不堪一击。
日本的武士的确拼命,战斗厮杀的时候,双手高举武士刀,拼命的朝着前面冲锋,可这些武士手持的武士刀,怎么可能抵御毛瑟枪的子弹,以及威力强大的弗朗机。
偏偏这些武士蠢得出奇,战斗厮杀开始之后,就知道双手高举武士刀朝着前方冲锋,也不知道躲避,更不会后退,这岂不是成为水师将士的活靶子,所以很多的战斗,那些武士根本就没有冲入到水师的阵地,在冲锋的过程之中,就全部被射杀了。
到了这个时候,杨贺明白了皇上的嘱托,为什么不能够心软,连续几次的战斗厮杀下来,水师以极少的伤亡,完全剿灭了四五波攻击的藩国武士,虽然说人数不是很多,这要是换做是在大明境内作战,杨贺肯定是于心不忍,这好比是健壮的成年人对付婴儿的战斗,没有悬念,结局完全一样,说白了这不是战斗,这是屠杀。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硬道理。
仅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两万水师的将士就抵达了江户。
江户是日本国的幕府所在地,也是日本名义上的都城。
江户城外,德川家族的一万多武士,以及前来驰援的其他藩国的武士,一共有超过两万的武士,严阵以待,他们将与明军决一死战。
日本幕府与藩国之间的接触不是很多,情报也绝不是共享的,以至于大明水师快要接近江户的时候,德川家康在得知了消息,于是就开始了调兵遣将,准备与大明水师的厮杀。
还从来没有境外的军队进入日本,当年不可一世的元朝,因为海上的风浪,也没有能够进入日本,可这一次不一样了,大明水师已经打到江户来了。
德川家康自然是要拼尽全力抵御的。
杨贺手持高倍望远镜,看着严阵以待的日本武士,这些日本武士厮杀之前的动作,他已经习惯了,那就是双腿微蹲,双手握着刀柄,刀口朝下,双眼直视前方。
杨贺对日本的武士有些佩服,更多的是可怜,明明知道打不赢,却不愿意投降,而且明明可以守着城池,依靠城池来战斗,却偏偏要出城迎战。
这是不是脑袋有些问题。
前面的战斗,碰见的都是小规模的武士进攻,有些时候甚至只有几百号人。
可这一次的战斗不一样了,德川家族召集的武士超过两万人,与水师将士的人数是差不多的,这意味着战斗肯定很是残酷,或者说杀戮很是残酷。
杨贺不会心软,他冷冷的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开口了。
“告诉郑将军、丁将军,以及所有的将士,战斗厮杀开始的时候,绝不要心软,不放过任何一个对手。。。”
鼓声响起,战斗厮杀正式开始了.
水师将士并未马上开始冲锋,首先响起的是隆隆的炮声。
杨贺没有携带红夷大炮,而是带着更加轻巧的弗朗机,野外作战弗朗机更加的灵活,杀伤力一定程度上比红夷大炮更大,只不过射程比不上红夷大炮。
与日本的武士交战,不需要红夷大炮,因为日本的武士压根没有守卫城池的想法,他们完全是出城作战的,刚开始郑芝龙告诉杨贺的时候,他是不相信的,应该说没有这么蠢的人,现在杨贺明白了,也相信了,因为他感觉到日本人不是蠢,而是自负的离谱了。
水师进攻开始的时候,杨贺依旧手持高倍望远镜,看着战场上的一切。
也算是杨贺的自持力是不错的,换做其他人,怕是早就张大嘴巴,以为看见傻瓜了。
弗朗机的炮弹落在武士中间,一些武士被炸得飞起来,更多的武士成片的倒下,可没有谁躲避,相反倒下的武士很快被拖走,一些武士补充到这个位置上面站立。
脑子烧坏了。
这是杨贺的想法啊。
郑芝龙过来了,弗朗机轰炸之后,丁宝坤将率领水师骑兵营和神机营的将士冲锋,郑芝龙率领的则是预备队。
“郑将军,我实在是不明白,这日本武士就是如此的战斗力,嘉靖年间怎么还闹得我大明东南各地风声鹤唳啊,我想到了皇上的嘱托,要是在大明遇见如此的战斗,我都会直接要求对手投降算了,这样的战斗厮杀真的是没有意思。”
“大帅,末将知道,这就是日本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在战场上,他们真的不怕死。”
杨贺移开了望远镜,看着郑芝龙开口了。
“我可不认为这是不怕死,若是郑家军之中有人如此的指挥战斗,皇上怕是早就开杀戒了,战斗的目的是取胜,不能够短时间之内取胜,那就要保全实力,等待下一次的进攻。”
郑芝龙也点头开口了。
“日本武士绝不是水师的对手,末将已经在思索,拿下江户之后,末将该如何与日本的天皇商议。”
杨贺笑了,拍了一下郑芝龙的肩膀。
“这话说得好,不管怎么说,水师出击都是要完成皇上部署的,我们的目的是商贸,是赚钱,可没有谁想赖在这里不走,这一路上的厮杀,我要好好感谢你,要不是你帮忙居中协调,劝阻我不要大开杀戒,我不知道以及杀掉多少人了,到时候皇上一定会训斥的。”
郑芝龙没有开口,但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的夫人田川氏就是日本人,而且是田川家族的女儿,是田川岛主的亲生女儿,他还有一个儿子田川七左门卫,依旧留在日本,留在平户。(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七章 郑芝龙的“私心”
大明水师攻打江户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没有多少的悬念,尽管指挥战斗的主帅、都督府都督杨贺认为日本的武士是脑子坏了,不过他可能没有意识到,大明水师以及大明军队之所以能够务必强悍和强大,这一切都得益于严厉的军纪军规铸造的军魂,以及良好的后勤保障。
幕府时期的日本,闭关锁国,与历史上几百年之后的清朝末年极其相似,固步自封导致自身力量极其孱弱,对于外界的进攻,根本就没有什么抵御的能力。
弗朗机停止轰炸,守卫江户的日本武士居然主动发起了进攻,而且还出现了骑兵。
杨贺在高倍望远镜中看见日本的骑兵,有些哑然失笑,也不知道日本的武士骑得的是什么马,矮的可怜,日本武士的身材本来就不高,赔上如此矮的马,倒也是般配,只是这样的起兵,面对水师骑兵的时候,完全成为大人与小孩之间的厮杀。
杨贺当然不会客气,他立刻命令起兵出动。
火红色的洪流开始出击,天空之中传来了清脆的枪声和弓弩呜呜的声音。
一边倒的屠杀再次出现,日本武士的骑兵几乎没有机会靠近水师的骑兵,很多的武士和战马被子弹掀翻,被弓弩射中。
一些勉强能够和水师骑兵厮杀的日本起兵,在长矛和长枪面前束手无策,他们的马匹过于矮小,够不这对手。
骑兵的进攻受挫,此起彼伏的叫喊声,随着鼓声大起来,无数的日本武士开始双手高举武士刀,朝着战场上冲锋了。
杨贺随即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除开郑芝龙率领的五千预备队暂时不参与进攻。其余的一万多水师将士全部都冲锋了。
枪声变得异常的密集,更大规模的屠杀开始了。
杨贺手持高倍望远镜,一直都是在摇头叹气。他感觉到这样的战斗太没有意思了,不需要激烈的厮杀。不需要什么技术水准,只要将士们手中的毛瑟枪准确射出子弹,战斗基本就要结束了。
日本武士冲锋的气势的确很是骇人,可谓是前赴后继,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不会退缩,依旧朝着前方冲锋,这样的结果是更多的人倒下。
不过战斗厮杀持续一段时间之后。杨贺脸色逐渐严肃起来了,他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不怕死的日本武士,若是得到了先进的毛瑟枪,得到了优异的战马,甚至得到了犀利的红夷大炮和弗朗机,会爆发出来何等犀利的战斗力。
到了这个时候,杨贺终于明白皇上话语之中的深意了。
利用杀戮是不能够压制任何一个民族的,唯有用强大的实力和过人的胸襟,才能够让一个民族真正的臣服。
战斗从辰时持续到午时。
战场上数不尽的尸首。基本都是日本武士的尸首。
江户城池就在眼前,水师将士随时都可以冲进去了,守卫江户的日本武士。基本被歼灭,可以说日本幕府德川家族,已经被彻底剿灭。
杨贺再次下达命令,水师将士进入江户城池的时候,绝不准烧杀劫掠,违者军阀处置。
大军终于进入到了江户城池。
城内已经是乱成一团,寻常的百姓早就关上门了,他们也知道这样的做法是掩耳盗铃,若是军士强行撞开大门。他们根本无法抵挡。
水师将士没有骚扰百姓,他们直扑幕府所在地。征夷大将军德川家康还在幕府之中,此人决不能够逃脱。至于说日本的天皇,自然有郑芝龙去应对。
冲进幕府的时候,诸多军士看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幕府绝大部分的人都选择了破腹自杀,至于说那些女人,则选择上吊自杀。
德川家康的尸首被拖出来,其早已经破腹自杀。
杨贺看着这一幕,没有开口说话,嘉靖年间日本的倭寇能够在东南沿海肆掠,看样子还是有着一定道理的。
郑芝龙在水师将士的护卫之下,前往天皇府。
年轻的日本天皇,见到郑芝龙的时候,脸色发白,身体颤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郑芝龙用日语开口说话,让天皇异常的吃惊,他想不到大明军士居然会说日语。
谈判就在这一刻展开。
郑芝龙简单解释的大明军队征伐日本的原因,就是因为德川家康拒绝与大明进行海上贸易,而且还劫掠了大明的商船,导致大明朝廷遭受了损失,所以皇上命令水师征伐日本,大明军队征伐日本的目的,就是要剿灭德川家族,结束日本的幕府统治,将权力归还给天皇,大明军队不会在日本逗留,打败和剿灭德川家族之后,就会回到大明去。
郑芝龙明显看到天皇的神色缓和下来,脸上居然闪现出来一丝的笑容。
接下来,郑芝龙提出了明确的要求,那就是平户的田川家族,希望得到天皇的眷顾。
这个要求,天皇爽快的答应,其实天皇根本不知道什么平户的田川家族,按照郑芝龙的要求,天皇不过是册封田川家族为藩主国就可以了。
这就是郑芝龙的私心了,他的儿子尚在平户的田川家族之中,一旦田川家族被册封为藩属国,力量就将变得强大起来,加之他郑芝龙可以在商贸方面向着田川家族倾斜,相信不要多长的时间,田川家族就可以崛起,成为日本首屈一指的大家族,甚至代替德川家族统领整个的日本。
至于说将权力归还给天皇,这不过是一句笑话,天皇没有军队,怎么掌控有着诸多军队的藩国以及家族,接下来日本将陷入混乱的内战之中,诸多的家族将要为争夺幕府的统治大打出手,而这个过程之中,不管哪个家族,都是需要商贸支援的。
郑芝龙只要在这个时候帮助田川家族,田川家族就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发展起来。
郑芝龙为儿子的未来考虑,这无可厚非,不过他还是非常担心,因为这样的事情,皇上肯定是会知晓的,所以他还是必须直接给杨贺禀报。
与日本天皇的商议结束之后,郑芝龙迅速赶到了幕府。
幕府已经被水师将士收拾完毕,院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箱子里面肯定是数不清的财宝了,德川家族统领幕府已经几十年的时间,肯定是集聚了大量的财富。
杨贺正在房间里面独自沉思。
看见郑芝龙进来,杨贺有些吃惊,难道郑芝龙与日本天皇的商谈,这么快就结束了。
“大帅,末将已经与日本天皇交谈过了,天皇答应了末将提出来的所有要求,今后海上的商贸事宜,完全按照大明朝廷的规矩来办。”
“嗯,这也在预料之中,其实我认为天皇的表态没有多大的作用,不过德川家族被我大明水师剿灭,必定在日本引发极大的震动,今后不敢有什么家族与我大明朝廷做对了。”
“大帅说的是,末将还有一件事情,要向大帅禀报,若是大帅觉得末将做的有问题,末将甘愿受罚。”
杨贺看着郑芝龙,没有开口。
郑芝龙开始禀报了,包括他的夫人田川氏,以及日本平户的田川家族,已经他留在田川家族的儿子田川七左门卫,后面相关安排,就好说多了,郑芝龙的意思,无非是想着儿子在日本的生活过的好一些。
听完郑芝龙说的事情,杨贺笑了。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回到京城之后,我亲自给皇上禀报此事,郑将军的儿子在日本,若是田川家族能够统领日本,对我大明朝廷是非常有利的事情。”
郑芝龙看着杨贺,张大了嘴巴,杨贺不是朝廷内阁大臣,怎么可能随便说出来这样的话语,至少不会表态的。
或许是看见了郑芝龙吃惊的表情,杨贺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郑芝龙。
“我从京城出发的时候,皇上给了我这封信,皇上专门说了,郑将军的次子田川七左门卫尚在日本,此番郑将军若是想着带回大明,那就让田川七左门卫进入到京城的国子监去读书,若是不想带回大明,那就让郑将军辅佐田川七左门卫,最好是让田川家族能够迅速壮大起来,尽早成为日本真正的幕府统治者。”
郑芝龙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哆嗦接过了信函。
打开信函,尽管郑芝龙认识的字不多,可还是看明白了信函里面的话语,也就是寥寥两百多字,意思非常明确。
看完信函,郑芝龙转身对着大明的方向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
“皇上对臣的关爱,臣万死难以回报,臣一定让田川家族成为日本之幕府,让日本永远臣服我大明朝廷,臣服皇上。”
杨贺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有些严肃了。
“郑将军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也就不多说了,平户的田川家族,力量不是很强大,在日本即将到来的厮杀之中,几乎没有优势,故而皇上说了,为田川家族提供五门红夷大炮、十门弗朗机,以及一千支毛瑟枪,还有两艘大型的战船,且留下五百名水师将士协助田川家族,让其迅速强大起来。。。”
郑芝龙身体颤抖着,听完了这些话。(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八章 内外交困
大清国这一年的日子特别难过。
尽管皇太极成功的转移了矛盾,将满人权贵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范文程等汉人的身上,巧妙的躲过了自身的失误,不过大清国存在的困难实实在在,而且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
从崇祯十七年,也就是瑞元元年开始,大明朝廷逐渐封锁辽东和辽南,禁止与大清国的互市,到了瑞元二年,辽东之战之后,大明朝廷更是全面封锁了辽东和辽南,任何的货物都不可能进入到大清国了,瑞元三年底的丰镇之战,让草原的局势也出现巨大的变化,不少的草原部落明确表示效忠大明朝廷,直接或者间接脱离大清国,包括察哈尔部落在内的草原部落,都断绝了与大清国的联系。
随之是蒙八旗的凋落,除开少数一些坚决臣服和支持大清国的草原部落,不少草原部落都逐渐的将蒙八旗之中自身部落的军士撤回来了,这让大清国二十四旗并举的局面,几乎是荡然无存了。
其实在这之前,汉八旗已经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特别是辽东之战,汉八旗几乎损失殆尽,就算是皇太极下令从汉人之中招募军士补充到汉八旗之中,速度也是不够的,毕竟那些寻常的汉人百姓,不可能一夜之间成为精锐的军士。
满人对汉人的压迫,导致汉八旗也出现动摇,完全没有了士气,估计这些勉强凑起来的汉八旗,到了战场上面,甚至会反戈一击。
更大的困难,来自于物资的极度匮乏。
大清国成立的时候,国力是强盛的,那个时候大清国几乎控制了整个的辽东和辽南。依托从关内的大肆劫掠,以及草原部落的帮助,集聚了大量的钱财。而且大清国还随时可以劫掠朝鲜,满足自身的需要。
不过随着郑家军的崛起。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之后八旗军好几次惨败给郑家军,让大清国的供给出现了暂时的困难,而郑勋睿登基出任大明皇帝之后,大清国的日子愈发变得困难,几乎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辽东之战以及丰镇之战,包括陆续出现的排斥汉人的风潮、满人权贵的异动,让皇太极无法将全部的精力集中到民生方面。而维持一个国家运转的,主要就是农业了,这方面皇太极更是没有特别重视。
以前范文程时常在这方面提醒皇太极,甚至帮助皇太极做了很多稳定农业生产的事情,现在没有谁会帮助皇太极了。
皇太极的身边几乎都是满人权贵,这些满人权贵征伐厮杀是有着很强的能力的,凡是在管理农业方面的事宜的时候,就没有多少的主意了,有些满人权贵甚至是瞧不起农业生产的,因为满人的祖先主要依靠的是狩猎。并不是种田,既然当初祖先能够通过狩猎活下来,现在也可以通过狩猎养活自身。
目光短浅的满人权贵不是少数。如同皇太极这样睿智的毕竟是极少数。
大清国的情形,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人口几十倍的增加,控制的地域也逐渐的扩大,仅仅依靠狩猎根本不能够维持,而且大清国的八旗军,军士是没有俸禄的,完全依靠战斗厮杀获取报酬,要是没有战斗厮杀和劫掠。军士就没有收入,八旗军就稳不住。
皇太极也想过办法。通过朝廷给八旗军拨付一定的军饷,可这样做根本不能够维持。大清国控制的地方不大,赋税有限,朝廷根本不可能养活几十万的八旗军。
一方面是收入方面逐渐的缩小,一方面是满人权贵继续要享受生活,这样的情形持续到一定的程度,自然是难以维持的。
大政殿,皇太极看着郑亲王济尔哈朗。
现在皇太极最为倚重的就是济尔哈朗了,睿亲王多尔衮已经遭遇到排挤,老实很多了。
皇太极和济尔哈朗无数次的商议如何解决大清国面临的物资匮乏的问题,可都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科尔沁部落等也支援了大清国一部分的物资,但那都是杯水车薪。
“济尔哈朗,朕很是担心,满八旗的物资都有些匮乏,代善、多尔衮和豪格等人都在叫苦,难以维持了,好几年时间没有征伐,八旗军军士没有什么收入,这样的情形继续持续下去,大清国还怎么维持。”
济尔哈朗没有马上开口。
“如今满人对汉人做的太过分了,随意抢夺汉人的钱财,让汉人没有了活路,前些天甚至有满八旗的军士进入到汉八旗的军营劫掠,朕斩杀了带头的满八旗军士,可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啊。”
皇太极已经显得非常苍老,头发几乎全白了,胡须也是灰白色的。
皇太极的身体也出现了大问题,有些时候说话都难以支撑,时常发呆,没有了以前的豪气和睿智,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了。
济尔哈朗咳嗽了几声,有些艰难的开口了。
“皇上,臣因为是不是与大明朝廷再次商议,只要他们同意与我大清国互市,我们就归还一部分的汉人,臣以为除开这个办法,怕是想不到其他的法子了。”
皇太极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了。
“这个办法,朕也想过,不过推行太困难了,大清国的汉人,几乎都是满人权贵的奴隶,要求这些满人权贵交出奴隶,朝廷就要拿出银子来补偿,这也是我大清国的规矩,朕不能够随意的破坏,可朝廷哪里有这些银子。”
济尔哈朗无语了,皇太极说的是事情,朝廷的确没有多少的银子了,连续好几次的征伐,朝廷拿出来大量的银子,可每一次的征伐都是失败的,朝廷甚至拿不出银子来善后,就更不要说拿出银子来购买汉人奴隶了。
不过目前的情况看,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济尔哈朗稍稍思索,再次开口。
“皇上,臣以为办法还是可以想的,臣与礼亲王商议,让礼亲王主动交出家族之中的汉人奴隶,至于说肃亲王,皇上可以要求其交出部分的汉人奴隶,臣是不用说的,剩下的就是睿亲王了,只要皇上开口,只要礼亲王和肃亲王都交出了部分的汉人奴隶,想必睿亲王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济尔哈朗说的办法的确可行,只要大清国的亲王都带头了,其余的郡王、贝勒、贝子等满人权贵,自然也要跟着做的。
可皇太极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满人权贵对他皇太极已经有了很大的不满意,特别是在他皇太极出手教训多尔衮,以及将满八旗镶白旗划归豪格指挥之后,这种不满逐渐的显露出来。
皇太极知道自己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以前,而且八旗军连续遭遇败绩,他的威望在逐步的降低,这个时候若是动了满人权贵的利益,怕是真的要引发一场大祸了。
皇太极轻轻摇头,显然是否决了济尔哈朗的这个提议。
皇太极内心很清楚,大明皇上郑勋睿不一定会同意这样的交换方式,人家大可举兵攻打沈阳,在大清国遭遇到内外交困的时候,根本不需要和大清国做什么交易了。
大政殿陷入到沉默之中。
离开大政殿,济尔哈朗骑马朝着府邸而去。
济尔哈朗是大清国排名第二的亲王,大可以乘坐轿子,不过他还是保持了骑马的风格,如此低调一些,也能够让自己保持旺盛的精力。
济尔哈朗身边围着不少的亲兵,他们跟着骑马,将济尔哈朗牢牢的围在中间。
大政殿距离济尔哈朗的府邸有四里地左右,骑马也就是一小会的时间。
一支响箭射来的时候,济尔哈朗右前方不远处一名亲兵发出了惨叫声。
更多的亲兵迅速围住了济尔哈朗,一部分的亲兵张弓搭箭,紧张的看着四周,一部分的亲兵开始在四周搜寻。
居然有人想着暗算大清国的亲王,而且是皇太极最为信任的亲王,这件事情让人难以置信,济尔哈朗也是稍稍愣了一下。
这里是一条巷子,地形有些复杂,杀手射箭之后,能够很快的躲藏起来,济尔哈朗不可能逐家逐户的去搜索,而且这里居住着不少的满人权贵。
就在亲兵将济尔哈朗护送回了府邸,皇太极的圣旨到了。
这一次是皇太极的口谕,皇太极得知有人居然敢于行刺济尔哈朗,大为火光,要求刑部严查,就是将沈阳翻个底朝天,也要搜查出来凶手。
济尔哈朗稍稍思索一番立刻发现事情不对,这里面有疑问的地方太多了,既然是想着刺杀他济尔哈朗,那么怎么可能仅仅射一箭就没有后续了,再说刺杀的地点在巷子口,是满人权贵居住的地方,更加稀奇的是,亲兵居然没有找到射箭之人。
济尔哈朗仔细看过被射中的亲兵,右臂中箭,弓箭是八旗军常用的那种。
思前想后,济尔哈朗觉得事情不对,他准备马上前往大政殿,禀报皇太极,阻止皇太极在沈阳展开大规模的排查,他济尔哈朗没有吃亏,亲兵也就是伤了胳膊,没有必要如此的大动干戈,说不定如此大动干戈,正好是误入了圈套之中。(未完待续。)
第九百六十九章 疑点重重
济尔哈朗赶往大政殿的时候,礼亲王代善、睿亲王多尔衮、肃亲王豪格以及其他的郡王、贝勒和贝子悉数已经来到大政殿,皇太极的脸色铁青。
看见这一幕,济尔哈朗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没有想到皇太极的动作如此的迅速,自己本想着私下里和皇太极说说的,大清国如今是内外交困,这样的小事情暗地里查处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大动干戈。
其实在回到府邸的时候,济尔哈朗就在思索刚刚发生的谋杀事件了,这里面的疑点太多了,让人无法理解,感觉这样的一场谋杀太过于儿戏。
首先是时间的问题,大白天的实施刺杀的行为,何况对象是大清国排名第二的亲王,大庭广众之下,济尔哈朗身边有多名亲兵护卫,这怎么可能成功,其次是刺杀的行动奇怪,既然准备要刺杀,肯定是做好一切的准备,不说万箭齐发,至少是形成箭雨的,可对方射出一支弓箭之后,就没有了任何的动静,最后是杀手快速消失的事宜,什么样的杀手能够有如此的能力,射出一箭之后消失的无隐无踪,济尔哈朗身边的亲兵能力绝不一般,可根本就没有发现杀手的任何踪迹。
这一切让济尔哈朗产生了想法,难道对手不是真的想着刺杀他,而是提出警告。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些,济尔哈朗才急匆匆的赶往大政殿,劝阻皇太极不要马上查处。
济尔哈朗进入大政殿的时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身上,包括皇太极。
济尔哈朗在大清国的地位,已经超过礼亲王代善和睿亲王多尔衮了,而且范文程被凌迟处死之后。济尔哈朗已经成为皇太极的左膀右臂,时时刻刻与皇太极商议大清国重大的事宜,想不到这个时候居然有人要刺杀济尔哈朗。这在大清国的确不是小事情。
“皇上,臣一切都安好。”
“郑亲王还是要多多注意。朕已经派遣身边的护卫,保护你的安全,朕想不到居然有人吃了豹子胆,敢刺杀郑亲王,此事一定要严查,朕一定要揪出这个混帐东西,碎尸万段。”
皇太极的话语说的很重,济尔哈朗本来想着再次开口。可皇太极如此说了,他也不好继续补充什么话语了,只是如此一来,他济尔哈朗不可能低调了。
“睿亲王多尔衮负责专门查处此事,朕给你十日的时间,一定要有结果。”
皇太极的这个安排,让济尔哈朗内心再次咯噔了一下,如此重大的事情,皇太极安排多尔衮调查,要知道多尔衮如今是遭受排挤之人。
多尔衮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
代善更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太极倒也干脆,安排完毕之后,起身离开了大政殿。
诸多的满人权贵陆续离开大政殿。
留下来的是济尔哈朗和多尔衮。
多尔衮略微询问了济尔哈朗遇刺的事宜。说是回到府邸准备一下,接着会详细询问济尔哈朗身边的亲兵,这倒是正常的程序,济尔哈朗点点头,表示一定会配合。
多尔衮也匆匆离开大政殿,济尔哈朗稍稍整理一下情绪,也准备离开。
此时皇上身边的护卫来到他的身边,说皇上正在厢房。
济尔哈朗点点头,他也正想着能够有单独给皇太极禀报的时间。主要目的还是想着让皇太极没有必要大动干戈,毕竟这件事情的疑点太多了。一时间难以解释,怕是多尔衮真正开始查处。也会认为其中疑点重重。
进入厢房,济尔哈朗看见皇太极正在低头沉思。
还没有等到济尔哈朗开口,皇太极就首先开口了。
“济尔哈朗,你认为谁会做出这等的事情来。”
这个问题让济尔哈朗无法回答,他不可能凭空揣测,没有任何的证据,他就需要谨慎,因为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在大清国掀起一番的腥风血雨。
“皇上,事发突然,臣还没有来得及想到这些事情。”
皇太极脸色阴沉,站起身来,在厢房里面踱步。
“朕倒是听到了一些话语,说是你济尔哈朗得到了朕的信任,风头很盛,有人就不满意了,某些人甚至对朕也不满意了,认为朕的年纪大了,应该要让贤,要不然大清国就没有未来了。。。”
济尔哈朗的脊背发凉,额头上也冒出了大颗的冷汗,他知道皇太极这些话的意思。
皇太极说完之后,济尔哈朗有些艰难的开口了。
“皇上,臣在府邸也仔细思索过了,臣虽然遭受到些许的惊吓,不过毫发无伤,臣就想着我大清国目前遭遇到诸多的困难,臣应该是着力想法解决这些困难,而不应该以自身的事情为重,臣恳请皇上暂时不要公开调查此事,若是一定要弄清楚,暗地里调查就可以了。。。”
济尔哈朗说完之后,皇太极冷冷的开口了。
“济尔哈朗,你没有仔细听朕刚刚说过的话语,这不是小事情,也不是关乎你一个人的事宜,朕看是有人不满意朝廷,甚至是不满意朕了,对你下手,就是警告朕,哼,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朕什么没有经历过,难道会被这些伎俩吓到吗。。。”
济尔哈朗的内心冰凉,他已经感觉到此事怕是难以善终了。
皇太极为什么会产生如此的想法,满人权贵之间的确有不少的议论,也有很多过激的言论,不过毕竟是说说而已,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再说皇太极的地位很是稳固,满八旗之中已经有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镶蓝旗和镶白旗牢牢掌控在手中,不存在什么危险。
一个想法电石火光之间冒出来。
皇太极年纪大了,身体很是不好,若是某一天身体突然出现问题,这继承人的事情怎么办理,怕是皇太极也想到此事了,不少的满人权贵也盯着这件事情。
皇太极在权谋方面的睿智,大清国无人可以比拟,可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太极能看的很是深远,能够提早的谋划。
离开大政殿之后,济尔哈朗回到府邸,吩咐管家,不准任何人打扰。
济尔哈朗脑海里面已经出现可怕的想法,大清国从这一刻开始,恐怕是难以安宁了,他济尔哈朗也要为今后考虑了。
此番的所谓刺杀事情,背后究竟有什么蹊跷,济尔哈朗已经开始怀疑,杀手有着如此的能力,射出弓箭之后就消失的无隐无踪,这岂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他济尔哈朗的行踪,没有多少人能够准确的掌握,在大白天等候在路上,准确的射出一箭。
更加关键的是皇太极的态度,居然认定此事是威胁到皇权的大事情。
济尔哈朗几乎可以肯定,多尔衮无法调查出来结果。
若是多尔衮无法调查出来什么,必定会遭遇到皇太极的责罚,这一次的责罚是什么,难道是剥夺多尔衮正白旗旗主的身份,如此一来多尔衮将无任何的权势了。
满人权贵之中,真正有可能威胁到皇太极的,也就是多尔衮和阿济格等人了,阿济格不过是郡王,其影响力是有限的,剩下的几个亲王,代善年纪大了,没有什么追求了,豪格是皇太极的儿子,很有可能是皇位的继承人,他济尔哈朗是绝对效忠皇太极的,不会存在什么危险,唯一的就是多尔衮了。
此时,济尔哈朗总算是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皇太极会要求多尔衮来处理此事。
若是将多尔衮打压下去,满人权贵将彻底老实,不存在任何的威胁了。
不过这样做代价也是巨大的,毕竟多尔衮骁勇善战,是大清国难得的将帅,这方面济尔哈朗自愧不如,豪格也是不错的,但头脑简单了一些,战场上的谋略是比不上多尔衮的。
皇太极真的要惩戒多尔衮,会伤了部分满人权贵的心,这怕是得不偿失。
济尔哈朗想到了当年的四大贝勒,皇太极不过是其中之一,但硬是经过努力,清算和排斥了其他的三大贝勒,独自登上了皇位,而且集中了大清国的权力。
济尔哈朗还在沉思的时候,管家前来禀报,说是睿亲王多尔衮前来拜访。
济尔哈朗来到了大堂,见到了正在等候的多尔衮,两人简单的寒暄几句话,济尔哈朗将多尔衮带到了书房。
多尔衮并未详细询问济尔哈朗遭遇刺杀的事宜,两人依旧是闲聊。
济尔哈朗的心不断下沉,难道多尔衮也知道此事有着其他的奥妙了。
多尔衮准备告辞的时候,终于说到了正题。
“郑亲王,皇上要求我来调查此事,十日的时间不短,不过我还是感觉到难度颇大,若是到时候没有什么结果,我是准备接受皇太极惩戒的。”
济尔哈朗面容平静,抱拳对着多尔衮开口了。
“睿亲王不必担忧,真的不能够调查到什么结果,我也会想皇上禀明情况的。”
多尔衮离开的时候,带走了济尔哈朗部分的亲兵。看着多尔衮离去,济尔哈朗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了,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在十天之内会是什么发展,也不知道大清国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样的局势。(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章 时机终于成熟
乾清宫。
手中的情报,郑勋睿已经看了三遍,他感觉到时机已经成熟了。
从瑞元元年到瑞元四年,四个年头三年多的时间,他终于决定对大清国正式开战,此番战斗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彻底灭掉大清国,大明王朝不允许出现国土分裂的局面,不管是大清国占据的土地还是草原,只要是属于大明王朝的领土,那就必须要收回来,也不管这些地方是贫瘠还是富庶,维护领土完整的决心是绝不会动摇的。
大清国内外交困,已经陷入到绝境之中,偏偏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情,将大清国推向更加危险的境地,其满人权贵已经出现大规模的震动。
调查署的情报很是详细,大清国的郑亲王济尔哈朗遭遇到了所谓的刺杀,皇太极大怒,为此下令睿亲王多尔衮调查,且必须要查处谁是凶手,让谁都想不到的是,多尔衮的确给出了调查结果,居然是济尔哈朗身边的亲兵谋划了这一次的刺杀。
这是很荒唐的结果,只要是正常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亲兵刺杀自家的主人,得不到任何的好处,而且济尔哈朗在大清国的地位不一般,他身边的亲兵自然也是地位尊崇的,除非是脑子出现问题,才会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多尔衮给出的调查结果,引发了皇太极的震怒,也引发了济尔哈朗强烈的不满,更加关键的是,多尔衮给出的只是亲兵的口供,这个亲兵已经在审讯之后死亡了,如此亲兵为什么要刺杀济尔哈朗,背后是谁的主使。什么都无从调查了。
这当然让济尔哈朗不满意,以至于济尔哈朗与多尔衮在大政殿就直接发生了争吵,济尔哈朗对麾下亲兵被审讯致死极其不满意。对于多尔衮建议其更换所有亲兵的建议嗤之以鼻,这导致了济尔哈朗与多尔衮的直接对立。
皇太极的态度很是奇怪。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多尔衮调查的结果。
郑勋睿对这份情报做出了自身的判断,他认为这件事情,济尔哈朗的遇刺与皇太极有着很大的关系,可以说皇太极知道事情所有的内幕,当初调查署送来情报,详细描述了大清国郑亲王济尔哈朗遇刺的经过,郑勋睿当即就察觉有问题,这不是遇刺。和儿戏差不多,可面对大清国亲王的事情,不可能有儿戏存在,那就只能够说明这是一场政治上的博弈。
郑勋睿想了很久,才隐约感觉到其中的奥妙,或许是在皇位上的时间有四个年头了,郑勋睿仿佛是看透了皇太极的内心,从曾经的巅峰到如今的低谷,皇太极内心不是一般的强大,人都是这样。越是在困顿的局面,越是想着维护自身的权威,皇太极也难有例外。
郑勋睿最终的判断。是皇太极直接策划了这件事情,想着通过事后的调查,整顿满人权贵集团,更进一步的巩固自身的地位。
可惜事情没有朝着皇太极预计的方向发展,或许与皇太极朝夕相处的济尔哈朗看出了奥妙,厉害的多尔衮也看出了奥妙,甚至极少搀和政事的代善也看出了奥妙。
皇太极发现情况不对,及时的收手,免得造成大清国巨大的震荡。也就不管多尔衮的调查结果如何了,从这个方面看。多尔衮也是极其聪明的,把握住了时机。避免遭遇到清算。
事情闹到这一步了,大清国怎么可能安稳,大清国的满人权贵失去了汉人的支持,失去了大部分蒙古部落的支持,现在内部又出现了巨大的裂痕,且其满八旗几次遭遇到沉重打击,应该说朝廷征伐的时机成熟了。
郑勋睿一再延迟进攻大清国的时间,是有着其深层次考虑的,满人的顽强是不能够否认的,当初从白山黑水之间拼杀出来,创建强盛的大清国,其能力可见一斑,若是朝廷不能够做好完全的准备,让那些满人权贵回到黑山白水之间继续作乱,朝廷是要耗费更对精力的。
现如今的满人权贵,失去了汉人的支持,内部出现巨大的裂缝,已经处于风雨飘渺之中,其物资的缺乏导致内外交困,而那个睿智的皇太极,因为年龄的增长,因为经历和体力的衰落,心思变得难以捉摸,不可能完全相信身边的满人权贵了。
济尔哈朗所谓的遇刺案,多尔衮所谓的调查结果,就是最好的说明。
用穷吵恶闹这个词来形容如今的大清国,颇为合适。
内阁首辅徐望华与内阁大臣郑锦宏进入乾清宫。
郑勋睿看着两人,缓缓的开口了。
“朕决定了,征伐大清国。”
徐望华和郑锦宏两人的脸上瞬间出现了光彩,现如今的大明朝廷已经展露出来富强的景象,海外商贸的快速发展,让朝廷的赋税成倍的增加,域外的日本和朝鲜等国,都完全臣服朝廷了,海外的欧洲等国,也遵从朝廷制定的海外贸易的规矩,而大明皇家银行,已经开设到海外去了。
如此情况之下,大清国横亘在北方,朝中的文武大臣,包括诸多的士大夫和读书人,内心都是不舒服的。
皇上终于做出了剿灭大清国的决定,或许这是朝廷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征伐了。
“此次朝廷要从根子上拔掉大清国,彻底剿灭大清国的满人权贵集团,朕要求的是彻底剿灭,当年努尔哈赤从白山黑水之间崛起,皇太极继承其遗志,创建了大清国,正是这个大清国,差一点就灭掉了我大明王朝。”
“所以不能够小看大清国,如今的大清国,内外交困,满人权贵陷入到矛盾之中,如此情况之下,正是最好的机会,若是错过这个时机,满人权贵再次凝聚到一起,则剿灭其的难度明显增加。”
“辽东之战,以及丰镇之战,已经显露出来八旗军的强悍,郑锦宏是有着深切体会的,现如今朝廷要灭掉大清国,一定程度上会激发其强烈的斗志,故而此番的战斗是不简单的。”
“朕决定再次的御驾亲征,此番战斗非同一般,恐怕是朝廷最后一次大规模的战斗厮杀了,剿灭大清国之后,草原部落就好对付了,除非是那些不愿意归顺的部落,朝廷才会出兵围剿。”
“剿灭大清国,则朝廷的精力将转移到民生建设方面,朕可以说,一旦彻底剿灭大清国,则一个富庶的大明王朝将屹立起来。”
剿灭大清国的战斗,皇上决定御驾亲征,徐望华和郑锦宏不会有意见,毕竟这场战斗厮杀太过于重要了,而且太子已经十六岁,马上就要结束在外面的游历,回到京城了,有太子坐镇京城,一样能够稳定局面。
彻底剿灭大清国,是大明朝廷不可推卸的责任,大清国占据的所有地方,都曾经是大明的国土,收回这些国土,也是朝中文武大臣义不容辞的责任。
皇上说完之后,徐望华开口了。
“皇上做出出兵剿灭大清国的决定,一定是举朝拥护的,朝中的诸位大人早就盼着这一天了,臣建议此事都督府和兵部拿出来条陈,内阁首先商议,最后由皇上定夺。”
徐望华的建议中规中矩,没有什么问题。
其实皇上已经就剿灭大清国提出了最终的要求,都督府和兵部按照皇上的要求,拟出具体作战的部署,内阁商议之后奏报皇上做出决定,到时候大军就可以出击了。
郑锦宏也开口了。
“陈赞同徐大人的建议,臣期盼能够跟随皇上身边,杀到沈阳去,彻底剿灭大清国。”
都督府和兵部的行动非常迅速,马上就开始商议剿灭大清国的事宜,时间已经到了瑞元四年的十月份,冬季出兵存在不少的困难,但时机不等人,不能够耽误时间,而且皇上已经给在北直隶游历的太子殿下旨意,要求太子殿下迅速回到京城来,这就说明皇上已经做好了一些的准备,马上就要率领朝廷大军出征了。
内阁商议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确定下来了出兵的时间,兵力的多少等等事宜。
朝廷将要出征大清国的事宜,不可避免的在朝中传开了,这让满朝文武很是振奋,当然这也是皇上允许,消息才有可能传开的,不过也仅限于在朝中官吏之间传播。
军队游击将军以上的军官也知道了此事,他们纷纷请战,希望能够出征,谁都清楚,这恐怕是朝廷大军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征伐了,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身为军人,没有谁愿意错过这等的机会。
都督府和兵部在决定哪些人跟随出征的时候,还有些危难,几乎所有的游击将军以上的军官,都要求跟随出诊,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最终那些长期跟随出征,多次与八旗军厮杀的军官,还是会被选中的,而出征的朝廷大军的将士,大部分都是老兵,那些后来招募的军士,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够跟随出征。
可以说,整个大明王朝都做好了准备,不管是人力物力方面,还是将士的斗志方面,大家就是一个目的,跟随皇上彻底剿灭大清国。(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一章 该来的终于来了
明军开始大规模的集结,准备剿灭大清国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沈阳了,这一次大明朝廷没有隐瞒任何的消息,而且连大明皇上郑勋睿御驾亲征的消息都传来了。
大清国终于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了。
皇太极迅速打起了精神,他知道这一天迟早都是要来的,作为一辈子都参与战斗厮杀、经历过无数生死的皇太极来说,征伐厮杀不算是什么大事情,他虽然已经是五十多岁的年纪,可一样还是可以上战场厮杀的,满人骨子里流淌的就是滚烫的好斗的血液,以前是在大山之中与野兽搏斗,现在是和对手厮杀。
皇太极有着十足的信心,他甚至期盼这样一场决定生死的厮杀早日到来,如此就能够让所有的满人权贵团结到一起,爆发出来最大的能量,与明军厮杀,说不定这样一场生死攸关的厮杀,能够让大清国走出低谷,再创辉煌。
大清国已经处于内外交困的局面,难以继续维持了,满人权贵之间貌合神离,汉人已经完全处于敌对的状态,绝大部分的蒙古人也选择离开,至于说那些朝鲜人,关键时刻根本是靠不住的,若是这样的情形持续两年到三年的时间,大清国将难以为继,到了那样的境地,皇太极也是有心无力了。
可是实际情况远没有皇太极想的那么顺利。
得知明军即将渡过辽河展开大规模进攻的消息,满人权贵中间竟然出现了不同的意见,最为主要的意见,就是大清国的都城搬迁到铁岭或者开原一带,甚至是过了镇北关,回到以前生活居住的白山黑水之间去。
支持与明军在沈阳周边作战的满人权贵。少的可怜,除开亲王之中的济尔哈朗和豪格支持,其余的几乎都是主动撤离的想法。
皇太极不能够容忍这样的情况出现。他召集了所有的满人权贵,在大政殿专门商议此事。想不到武英郡王阿济格首先站出来反对,认为目前的情况之下,大清国避开明军的锋芒,暂都城暂时搬迁到开原一带去,是最好的选择,北方已经进入到冬季,开原一带气候严寒,明军是难以适应的。而八旗军则不存在这样的困难,若是明军朝着开原的方向追击,则八旗军可以利用自身熟悉环境和气候的优势,狠狠的打击明军。
多尔衮和代善等人,悉数都是支持阿济格的意见。
济尔哈朗与豪格提出来在辽河以东迎战明军,决不能够退缩,沈阳是大清国的都城,拼死都要护卫,不能够轻易的放弃,一旦大清国放弃沈阳这个都城。那么人心将彻底散了,到时候八旗军根本无法与明军作战,就算是退却到开原。甚至退却到镇北关以北,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了。
可惜济尔哈朗与豪格的意见,没有得到多少的呼应。
皇太极大发雷霆,严厉训斥阿济格,顺带也说了代善与多尔衮。
可是大部分的满人权贵,还是支持都城搬迁的建议。
怒火攻心的皇太极,再一次的晕倒了,还是济尔哈朗等人赶忙命令太医急救,皇太极才悠悠的醒过来。
醒过来的皇太极。不愿意离开大政殿,他必须要安排部署完毕。
皇太极不是不能够遭受打击。他也下定决心,与明军决一死战。既然大明皇上郑勋睿御驾亲征,他倒是想着会会这个对手,看看这个年轻的对手究竟如何的神奇,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可他的雄心壮志,得不到满人权贵的呼应。
皇太极很清楚,这是他影响力急剧衰落的最好标志,诸多的满人权贵已经不相信他了,认为他不能够担当起来抵御明军的重任,认为八旗军根本不能够抵御明军。
这才是最为悲哀和最为致命的事宜。
皇太极登基称帝十年了,大清国也走过了十个年头,皇太极的声望,曾经在大清国成立的时候,达到了顶点,他让草原部落臣服,他亲率大军,数次打败明军,占领了辽东几乎所有的地方,他甚至亲率八旗军进入关内,打的明军丢盔弃甲。
可这一切都过去了,如今的八旗军,残缺不全,数次败给明军,辽东之战和丰镇之战的失败,已经将八旗军的雄心打灭了大半,也让满人权贵不相信他这个皇上了。
到了这个时候,皇太极才真正明白了大明皇上郑勋睿的厉害。
郑勋睿登基四个年头、三年多时间了,按说早就应该对大清国展开大规模的进攻了,可人家偏偏是按兵不动,先后采取了稳固和收复辽东诸多地方,封锁辽东和辽南,禁止互市的策略,这些策略对于大清国来说抓住了关键去,都是致命的,之后皇太极想着从大同方向取得突破,打破目前的窘境,却不料其想法被郑勋睿识破,导致了丰镇之败,豫亲王多铎也丧命,大清国承受了更加沉重的打击。
皇太极一直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郑勋睿不及早的命令大军进攻大清国,现在算是明白了,郑勋睿等待的是最好的时机,希望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胜利。
郑勋睿甚至希望不付出任何的代价,轻而易举就灭掉大清国。
这就是睿智,皇太极自愧不如的睿智。
皇太极奋斗了几十年,很小的时候就跟随父皇努尔哈赤的身边征伐,依靠自身的睿智和能力脱颖而出,在主政后金的时候,也是通过无数的博弈,最终打败所有对手,亲手创建大清国,登上了巅峰。
可惜出现了一个郑勋睿,出现了郑勋睿亲手创建的郑家军。
皇太极的噩梦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经过这么多年的博弈,皇太极终于承认了,他的确斗不过郑勋睿,不管是权谋方面,还是战斗厮杀方面。
大政殿的商议,没有能够取得任何的共识,皇太极终于在盛怒之下拍板,下达了旨意,八旗军必须从辽河以东就开始抵御明军,不管遭遇多大的困难,也要护卫沈阳,沈阳是大清国的都城,也是大清国存在的象征,决不轻易丢弃。
皇太极的这番话,还是显露出来软弱,他没有说誓死护卫沈阳,而是说尽力护卫,迫不得已的情况之下,还是要放弃沈阳的。
以往的皇太极,是绝不会说出来这番话语的。
接下来皇太极不再征询任何人的意见,马上开始了安排部署。
郑亲王济尔哈朗与睿亲王多尔衮,以及武英郡王阿济格,率领满八旗之中的正白旗、镶蓝旗以及镶红旗军士,守卫辽河以东,重点负责沈阳的安全,礼亲王代善和肃亲王豪格,率领满八旗之中的正蓝旗、镶白旗和正红旗的军士,守卫辽南的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地,重点护卫辽阳等地的安全,皇太极则率领满八旗之中的正黄旗和镶黄旗,负责驻守沈阳。
其余的蒙八旗和汉八旗,进行适当的搭配,分别驻守辽河以东以及辽南。
皇太极的这个安排部署,已经是决战的架势了,满八旗、蒙八旗和汉八旗全部参与到战斗厮杀之中,所有的亲王全部参与战斗,就连年纪超过六十岁的大清国第一亲王代善也不例外,这可谓是举大清国之力与明军拼死搏杀。
名义上大清国还有二十余万的大军,其中满八旗九万余人,这是大清国的根本,也是最为精锐的大军,汉八旗八万余人,蒙八旗两万余人。
除开满八旗可以完全依靠,其余的汉八旗和蒙八旗,恐怕不能够做太多的指望,特别是八万余人的汉八旗,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不过局势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皇太极也要豁出去了。
安排部署完毕,皇太极留下了代善、济尔哈朗、多尔衮和阿济格等满八旗的旗主。
皇太极知道,自己的安排部署是不是能够落实,重点还是在这些旗主的身上,尽管说皇太极已经想方设法的整顿满八旗,但满八旗军士眼里只有旗主、没有皇上的情形还是不同程度的存在,若是不能够让这些旗主下定决心,那么这场战斗是无法打下去的。
让皇太极想不到的情形再次的出现,尽管皇太极已经做出了安排部署,可是阿济格还是提出了迁都的事宜,理由还是避开明军的锋芒,阿济格认为八旗军在辽河以东与明军作战是不明智的,若是辽河以东作战失败,则沈阳将处于无法护卫的境况之下,而且八旗军的部署分散,让明军可以各个击破。
代善和多尔衮依旧支持阿济格的意见。
皇太极气的眩晕,脸上已经露出铁青色。
强忍着怒气之后,皇太极简单说了几句话,那就是必须按照刚刚的部署实施。
皇太极转身离开大政殿的时候,代善、多尔衮和阿济格等人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济尔哈朗与豪格表露出来的则是愤怒。
大清国的矛盾终于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来了,这是非常致命的事情,毕竟大清国已经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此时需要的就是团结一致,努力对外,至于说内部的矛盾,可以在危机度过之后慢慢解决。
可惜皇太极已经难以做到这一点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二章 不甘心的枭雄
(春节假期结束了,今天正式上班,本书已经到了尾声,马上就要结束,新书快要出炉,期盼得到读者大大继续的支持。)
满八旗之中的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镶蓝旗和镶白旗都做好了准备,可是正白旗、正红旗和镶红旗还没有动静。
按照皇太极的要求,满八旗、蒙八旗和汉八旗将在圣旨下达之后三日之后出发,分别赶赴各自的目的地,准备迎战明军,可惜三天时间到了,代善、多尔衮和阿济格等人根本没有露面,他们给出的理由是身体不适。
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不要说皇太极,就是诸多的满人权贵都没有预料到的。
代善等人没有生病,不过皇太极却是实实在在的病倒了,而且病的非常厉害。
皇太极陷入到不省人事之中。
这次生病,还是有些预兆的,在大政殿的时候,因为满人权贵有关抗击和抵御明军的意见不一致,皇太极怒火攻心,当即就晕倒了,这样的情况之下本来是应该要静养的,可皇太极在很快苏醒过来之后,强忍着安排完毕抗击明军的事宜,这对身体已经是很大的损伤。
正白旗、正红旗和镶红旗没有遵照圣旨出动,导致皇太极的圣旨无法落到实处,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皇太极脸色苍白,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之后,突然晕倒,陷入到重度的昏迷之中,皇宫里面的太医束手无策。
大清国处于生死攸关的情形,皇太极却在这个时候倒下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皇宫去了,出兵的事宜暂时没有谁关心了。
皇太极处于重度昏迷之后,济尔哈朗与豪格等人。几乎是日日夜夜守在皇宫之外,代善和多尔衮等人同样也是非常关心的,几乎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皇太极一旦驾鹤归去,谁来继任大清国的皇上。
两天时间过去。皇宫传来消息,说是皇太极终于醒过来了。
济尔哈朗与豪格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代善和济尔哈朗等人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相反能够看出隐隐的担忧,或许是想到他们没有遵照圣旨的要求出兵,会不会得到惩罚。
不过皇宫里面也就是传来皇太极苏醒的消息,却没有其他任何的动静。
这不符合皇太极的性格,最为皇太极信任的济尔哈朗。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
回到府邸的济尔哈朗,专程去拜访诉肃亲王豪格,他觉得有必要提醒豪格注意一些事情。
皇太极的儿子之中,作为大儿子的豪格,战功赫赫,很有希望继承皇位,不过豪格处理事情简单,也可以说头脑有些简单,且本人的脾气性格有些粗暴,不是继承皇位的最好人选。加之豪格与多尔衮、阿济格等人的关系不是很好,恐怕继承皇位会遭遇到巨大阻碍。
至于皇太极已经成年的另外两个儿子叶布舒和硕塞,都是庶妃所生。没有立下什么战功,继承皇位显然不大可能,身份最为尊贵的就是福临和博穆博果尔,福临的母亲是庄妃,博穆博果尔的母亲是大贵妃,可福临仅仅十岁,博穆博果尔仅仅六岁,这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人继承皇位,都是无法统领处于关键时刻的大清国的。
济尔哈朗凭着本能。认为皇太极这一次恢复身体的可能性很小,所以继承皇位的人是必须要认真考虑的事情了。
济尔哈朗之所以关心这件事情。是因为满人权贵之中,已经出现一种说法。那就是让睿亲王多尔衮继承皇位,这是济尔哈朗不能够接受的,一旦多尔衮继承了皇位,那么豪格与他,以及支持他们的满人权贵,肯定会遭遇到清算。
从能力方面来说,多尔衮继承皇位也许是最好的选择,济尔哈朗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但是他与皇太极也商议过此事,皇太极绝无让多尔衮继承皇位的想法,父死子承是规矩,皇太极就算是驾鹤西去,继承皇位的也应该是皇太极的儿子,其余的满人权贵必须是拥护的。
如今做到这一点非常难,皇太极的权威遭遇到极大的挑战,这已经是事实。
济尔哈朗希望皇太极能够真正的醒来,哪怕是很短的时间,指定皇位继承人。
济尔哈朗不敢对豪格说的很直接,他知道豪格的脾气,其实豪格出任大清国的皇上,的确不是很好的选择,可目前的情况之下,唯有豪格是最好的继承人。
事态的发展,完全在济尔哈朗的预料之中。
代善、济尔哈朗、多尔衮、豪格、阿济格等亲王和郡王,直接来到了皇太极的寝宫。
皇太极已经处于弥留之中,当初皇宫里面传来皇太极已经醒过来的消息,并不是特别的准确,其实就是深度昏迷的皇太极,手指稍微的动了一下,对于外界的呼喊有了轻微的反应,这就被认为是苏醒过来了。
皇太极静静的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若是不能够走进观看,甚至感觉不到皇太极仍旧在呼吸。
此时此刻,济尔哈朗的心已经悬到嗓子眼了,他期盼皇太极能够醒过来,期盼奇迹能够发生,尽管宫里的太医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多尔衮和阿济格等人一直都是低着头,看不清楚他们脸上的表情,代善倒是仔细看着皇太极,脸上显露出来关切和焦虑。
在太医以及庄妃持续的、不间断的呼喊声中,皇太极终于再次有了反应,手指微微动弹,皇太极的脸上也隐隐出现一丝的红色,这就好比是拼命挣扎的人,想着醒过来一样。
已经软的站不起身来的太医,看着这一切束手无策。
济尔哈朗的脸红了,恶狠狠的看着太医开口了,要求太医想尽一切办法,必须让皇太极醒过来。
太医颤颤巍巍的拿出了金针,依靠针灸刺激穴位的办法,或许能够让皇太极醒来,不过这样做有着巨大的危险,一旦皇太极不能够醒来,那就意味着永远都不能够醒来。
阿济格开口制止,却被济尔哈朗直接训斥,要求太医给皇太极扎针。
头顶上扎进去金针之后,皇太极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几下。
随着轻微的两声咳嗽,皇太极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济尔哈朗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不过这个表情瞬间消失。
皇太极的身体不能够动弹,头也不能够动,只是用眼睛无力的扫视站在前面的众人。
皇太极的眼睛看到济尔哈朗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看向豪格的时候,也稍微停顿了一下,看向代善的时间最长。
接下来,皇太极收回了目光,双眼失神,眼睛里面竟然出现了两滴泪水。
这恐怕是不甘心,大清国处于生死攸关的时刻,作为皇上的皇太极,居然倒下了,而且再也起不来了,他最大的对手、大明皇上郑勋睿,就要御驾亲征了,或许两人会在某种特定的环境之下见面,皇太极纵横一生,将无数的对手踩在了脚下,可唯独面对这个郑勋睿的时候,败得很惨,败得几乎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皇太极的眼泪,或许是为大清国悲叹、为自身叹息,也或许是逐渐失去的光环哀叹。
寝宫里面非常的安静,众人的呼吸声音都听不见,没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发出任何的声响,或许他们的安静能够换来皇太极开口说话。
可惜众人的期盼是不可能实现的。
一代枭雄、大清国皇上皇太极,带着莫大的不甘心,终于驾鹤西去了。
皇太极以自身的能力,纵横捭阖,横扫四方,排除异己,巩固权力,创建了强盛的大清国,成为了大清国第一个皇帝,这个深处北方极寒之地的大清国,让曾经的大明朝廷无可奈何,让曾经的明军患上实实在在的恐金症,皇太极的努力,更是让这个人口不多的大清国,眼看着就要实现入主中原的梦想。
皇太极不可能想到,其实他所期盼的一切,在历史上真正实现了,入主中原的大清国统治天下几百年,皇太极更不可能想到,打碎他所有梦想、改写历史的大明皇上郑勋睿,居然是穿越之人。
皇太极有太多值得骄傲的地方,从白山黑水之间走出来,通过一系列的征伐厮杀,降服草原部落,数次打败明军,逐渐占领辽东绝大部分的地方,逼得明军依靠关宁锦防线,龟缩在城池之内防御,八旗军数次入关劫掠,如入无人之境,没有谁能抵挡。
若不是郑勋睿的穿越,历史还是会按照原来的轨道行驶,皇太极也将作为创建大清国的皇帝,受到几百年的祭拜和敬仰。
皇太极的确是不甘心的,在这个时候闭上了眼睛,他没有能够实现与大明皇上郑勋睿的对决,到死都没有能够见到这个让他恐惧和敬畏的年轻的对手,大清国的未来,在他心目之中是灰暗的,或许结局他早就预料到了。
皇太极也算是幸运的,他亲手创建的大清国,在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依旧是矗立的,并没有灭亡,就算是到了地下,他也能够告慰先皇努尔哈赤了,不管怎么说,在他的手中,一个强盛的大清国的的确确的存在,一个差点统领中原的大清国永运镌刻在了历史长河之中。(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三章 大清国继任的皇帝
皇太极驾鹤西去,最终也没有能够指定谁继承皇位。
这也不能够完全怪皇太极,毕竟他创建大清国的时候,是雄心万丈的,他的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大清国的逐渐强盛之中,或许在皇太极看来,他是能够让大清国处于巅峰之上的,尽管在大清国遭遇到诸多困难的时候,皇太极也想到过继承人的问题,甚至与汉人范文程直接说到这件事情,后来又与济尔哈朗间接说到此事,但皇太极一直不相信自己的身体会出现异样,他觉得自己还能够做很多年的事情。
可不管怎么说,没有能够直接确定皇位继承人,就为大清国留下巨大的隐患。
皇太极故去尸骨未寒,关于大清国皇帝人选的事情,就产生了争论,国不可一日无君,而且大清国正面临重大的危险,必须要有人号令满人权贵、号令整个大清国。
局势的复杂,超过所有满人权贵的预料。
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睿亲王豪格以及肃亲王豪格,成为了真正的焦点人物,这四大亲王之中,除开济尔哈朗是不可能继承皇位的,其余三人都是很有可能的。
代善是曾经的四大贝勒之一,如此尊贵的身份,在皇太极驾鹤西去、没有制定继承人的前提之下,完全可以出任大清国的皇帝,豪格是皇太极的大儿子,按照父死子承的原则,是能够继承皇位的,至于说多尔衮,能力出众,背后有着一帮支持者,登基做大清国的皇帝,也未尝不可。
谁也继承皇位。有诸多的原则需要确定。
大政殿,四大亲王正式商议皇位继承人的事情。
按照亲王排名的先后,代善是应该主持此番商议的。不过代善直接推脱了,提议济尔哈朗主持此次的商议。这个提议遭到了多尔衮的否决。
一个简单的主持人都不能够推荐出来,可见皇位继承人这个问题,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
大政殿外面,诸多的满人权贵都在等候,他们有着各自的支持者,当然也希望自身支持的那个人能够成为大清国的皇上,至于说明军的威胁,暂时放到了一边。
代善发现了情况不对。终于承担了主持的责任,没有继续推脱。
按照亲王的排名,济尔哈朗第一个发言,他的观点非常明确,那就是大清国皇位继承人必须是先皇、也就是皇太极的子嗣,这是不能够动摇的规矩。
接下来发言的多尔衮,见解否定了济尔哈朗的提议,认为大清国处于危机之中,必须要让有能力之人出任大清国的皇帝。
豪格的发言更加的直接,认为父皇已经去世。他作为父皇的大儿子,就应该要继承皇位,且继承皇上的遗诏。率领八旗军抵御明军,护卫大清国。
看上去济尔哈朗与豪格的意见是统一的,其实不然,济尔哈朗只是说由先皇的子嗣继承皇位,并未直接指明是豪格,这其实是济尔哈朗深思熟虑的提议,他也认为豪格没有能够继承大清国的皇位,若是豪格继承了皇位,大清国将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大政殿外面的满人权贵蠢蠢欲动。几乎要冲破皇宫护卫的阻拦进入大政殿了。
吵吵嚷嚷的声音,引发了代善的警觉。作为主持人,代善必须要平定争论的态势。他走出大政殿,毫不客气的训斥了外面的诸多满人权贵,要求众人安静。
代善的威严还是存在的,曾经的四大贝勒之一,现如今的大清国第一亲王,代善的训斥,让外面的诸多满人权贵安静下来了。
三位亲王的意见都不一致,接下来代善的意见至关重要,多尔衮的发言之中,透露出来让代善出任大清国的皇上,代善岂能不明白,可他是绝不会出任皇上的,他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想着能够平平安安的过日子,根本不想搀和到权力斗争之中去了。
一锤定音的时候终于到了,代善最后发言,也是决定性的发言。
代善认为先皇的子嗣继承皇位的原则是要坚持的,且所有的满人权贵都是要服从新任皇上的统领,众人一起来化解大清国面临的重大危机。
代善的话语尚未说完,豪格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多尔衮的脸色开始阴沉。
也算是皇太极有着先见之明,在之前的时间里面,着力打压了睿亲王多尔衮,让其力量削弱了很多,而且豫亲王多铎的身亡,对于多尔衮更是沉重的打击,其在大清国的力量遭受到巨大的影响。
要不然这个时候,多尔衮早就跳出来了。
代善最终指出的皇位继承人,是先皇的儿子、庄妃所生的福临。
代善提议了人选之后,济尔哈朗的脸上露出了微笑,马上开口表示支持。
豪格的脸色瞬间变化,他万万想不到,自己这个只有十岁的弟弟福临出任大清国的皇帝,他豪格身为先皇的大儿子,立下赫赫战功,却不能够继承皇位,说到底不就是因为母亲的身份卑贱,比不上福临的目前庄妃吗。
多尔衮的脸上则是露出了吃惊的神情,但这个神情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随即他也表态了,支持代善的提议。
四大亲王之中,三人已经表态,剩下的豪格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
接下来代善再次开口,认为福临的年纪太小,很多的事情不能够直接做出决定,所以四大亲王要辅佐福临决策,为大清国即将到来的危机共同努力。
四大亲王自然就是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睿亲王多尔衮和肃亲王豪格了。
这让人看到了当年四大贝勒主政的模子了。
既然是四大亲王辅政,那就有一个最为主要的人选,也就是最终做出决定的人,这个人自然是礼亲王代善,这不用争议。
大政殿的外面,再次发生了争论,支持先皇的和支撑多尔衮的两帮人,甚至要发生直接的冲突了,不过随着四大亲王走出大政殿,宣布皇位继承人为福临,四周全部安静下来了,这个决定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但思来想去,却是最好的决定。
福临出任大清国的皇上,意味着大清国各位亲王还能够保持暂时的平衡,不至于因为争夺权力出现大规模的内讧。
以代善为首的四大亲王辅佐福临,这个模式也能够被诸多的满人权贵接受。
不过谁的心里都清楚,新登基的福临,年仅十岁,只不过是傀儡,福临这个大清国的皇上,不可能真正掌控权力,大清国的权力,基本集中在四大亲王的手中了。
接下来的权力博弈,将在四大亲王之间展开。
最有优势的,还是代善,因为代善的身份不一样了。
对这个模式最为忧心的是济尔哈朗。
作为坚持让先皇子嗣继承皇位的大清国第二亲王,济尔哈朗知道自己这样做,已经彻底得罪了多尔衮和阿济格等人,大清国满人权贵力量的主要体现,还是在于对满八旗的掌控方面,表面看起来,豪格掌控了正蓝旗和镶白旗,济尔哈朗掌控了镶蓝旗,新任皇上福临掌控了正黄旗和镶黄旗,三人掌控了满八旗之中的五旗,力量绝对是强大的,其他人无法撼动,可实际情况绝非如此。
福临无法根本彻底掌控正黄旗和镶黄旗,当然这两旗一直都是忠于皇上的,不至于出现什么问题,豪格掌控的镶白旗就不好说了,毕竟镶白旗以前的旗主是多铎,多尔衮的亲弟弟,所以说一旦出现什么异动,那么镶白旗肯定会倒向多尔衮的。
也就是说,福临、豪格以及济尔哈朗联合起来,掌控的也不过是满八旗之中的四旗。
多尔衮目前仅仅掌控正白旗,但谁都知道,正白旗是满八旗之中最为骁勇善战的,力量也是最为强大的,而且多尔衮多次率领八旗军作战,在满八旗之中有着绝高的威望,就连豪格与济尔哈朗掌控的正蓝旗和镶蓝旗之中,也有多尔衮的崇拜者。
阿济格掌控镶红旗,若是多尔衮能够影响到镶白旗,那么其掌控的八旗军就达到了三旗,足以和福临、豪格与济尔哈朗抗衡,若是这个过程之中,代善掌控的正红旗偏向于多尔衮,那么多尔衮将掌控大清国的实际权力。
从威望和能力方面来说,豪格不是多尔衮的对手。
代善年纪大了,早就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
如此问题来了,四大亲王辅佐福临,本应该以代善为首,可代善没有这样的心思,那么多尔衮很有可能后来居上,成为真正辅佐福临的第一人。
这是济尔哈朗的分析,也是济尔哈朗认为可能成为事实的分析。
短时间之内,矛盾就很有可能爆发,明军已经虎视眈眈,眼看着就要开始对大清国的进攻了,究竟是遵照先皇的遗诏拼尽全力抗击明军,护卫大清国都城沈阳,还是撤离到开原乃至于镇北关以北去,就会是接下来第一轮的较量。
年幼的福临登上了皇位,成为大清国第二任的皇上,不过年岁尚小的福临,根本不知道他坐在一个火上口上面,下面喷薄的熔浆,时时刻刻可能吞噬他的性命。(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四章 所谓足够的尊重
大清国皇太极病逝、其子福临继任大清国皇上的情报很快送到了大明京城。
都督府和兵部正在全力筹备进攻大清国的事宜,这个消息的到来,让郑锦宏等人很是高兴,在他们看来,皇太极的病逝,对于大清国将是沉重的打击,朝廷大军趁着这个时候进攻,一定能够取得完胜,一举灭掉大清国。
乾清宫,郑勋睿独自看着调查署送来的情报,已经好长的时间。
内阁首辅徐望华,内阁大臣、都督府大都督郑锦宏进入了乾清宫。
郑勋睿放下手中的文书,对着两人开口了。
“朕一直视皇太极为最大的对手,可惜的是,天不假日,朕不可能与皇太极对决了。”
徐望华和郑锦宏本来是来贺喜的,听见皇上如此说,他们都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能够有皇太极这样的对手,也许是高手对决的一种快乐,可不管怎么说,皇上一直都是以大明王朝的利益为重的,登基这些年以来,皇上不遗余力壮大水师,远征海外,让欧洲各国畏惧,剿灭日本幕府德川家族,扶持田川家族,让日本重新陷入到战国时代,让大明与日本的海上贸易呈现出来井喷式的发展,皇上高度重视海外贸易和商贸的发展,让朝廷与各级官府从中获取大量的赋税,这些都是大明王朝逐渐兴盛的基础和动力。
至于皇上对农业之重视,对农民之关怀,以民为本的理念,更是铭记在徐望华等人的内心。
徐望华和郑锦宏的表情,郑勋睿看的很清楚,他再次开口。
“皇太极病逝。对于大清国是沉重的打击,朕知道你们为这件事情高兴,朝廷大军马上就要开始征伐大清国。缺少了皇太极这样强悍的皇帝,大清国几乎是群龙无首了。无法抵御朝廷大军,你们说说想法,或者说有什么建议。”
徐望华看看郑锦宏,慢慢开口了。
“皇上,臣认为朝廷大军需要抓住这个机会,迅速渡过辽河,直接展开对沈阳的进攻,沈阳是大清国的都城。也是大清国的象征,朝廷大军只要能够拿下沈阳,大清国的人心就完全散了,就预示着大清国的彻底覆灭。。。”
郑锦宏没有开口,只是在徐望华开口说话的时候,频频的微微点头。
徐望华说完之后,郑勋睿脸上出现了不置可否的微笑。
徐望华不再开口,他知道皇上脸上出现这样的笑容,就是自身的分析不是很准确。
果然,皇上很快开口了。
“皇太极也是一代枭雄了。其创建大清国,让大清国长时间屹立在巅峰,这样的人应该得到尊重。朕早就说过,尊重对手才是尊重自身,为了表示对皇太极的尊重,朕决定推迟一个月时间,一个月时间之后,大军才开始对大清国的进攻。”
徐望华和郑锦宏都没有开口,脸上也没有露出吃惊的神色,他们知道皇上绝不是以这样的理由推迟出兵的,应该还有其他更加重要的原因。
“皇太极病逝。年仅十岁的儿子福临成为皇帝,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原因。朕也仔细分析过了,是大有文章啊。”
“豪格是皇太极的长子。大清国成立的时候就被册封为亲王,可以看出皇太极对豪格的器重,按照道理说,皇太极病逝,豪格应该继承皇位的。”
“一个十岁的孩子,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也不知道权力博弈的残酷,凭什么做皇帝,朕看多尔衮就是大清国最好的皇帝人选,退而求其次,豪格也比福临要强很多。”
“出现这样的安排,只能够说明大清国的内部,出现了重大的问题,各种力量的较量,已经达到了顶峰。”
“多尔衮不能给登基成为大清国的皇帝,这很好理解,因为皇太极的子嗣之中有人选,轮不到多尔衮,可作为皇长子的豪格也没有能够继承皇位,这就有些意思了,说明有人不愿意豪格成为大清国的皇帝,而且这些人的力量绝非一般。”
“朕最感兴趣的是福临成为大清国的皇帝之后,大清国这些亲王、郡王贝勒和贝子会是什么看法,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福临不可能真正掌握权力,那么权力会掌握在谁的手里。”
“朕认为,福临出任大清国的皇帝,不过是权力博弈的结局。”
“接下来大清国这些有权有势的人,肯定不会安生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最好机遇就在面前,要说那些满人权贵无动于衷,那才真的是奇怪了。”
“大清国的内讧,必然会出现。”
“这些满人权贵想的太简单了,以为让一个小孩子出任皇帝,就能够保住自身的权势和利益,就能够让大清国稳定下来,异想天开,朕不得不说这些满人权贵,绝不是以大清国利益为重的,他们在乎的是自身的权力,看轻的是大清国的未来。”
“满人权贵之间分崩离析的局面即将出现,这个时候,朕要说御驾亲征,准备要一举灭掉大清国,你们想想,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皇上说到这里的时候,徐望华已经完全明白了。
“皇上,臣明白了,若是朝廷大军选择这个时候进攻,那么大清国的满人权贵就会摒弃前嫌,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郑勋睿笑着点头。
“朝廷迅速散发出去消息,就说朕很是敬佩皇太极,值此皇太极病逝之际,朕也是要表现出来尊重的,朝廷大局暂时不发起对大清国的进攻。”
内阁商议此事的时候,内阁次辅周延儒首先明白其中的奥妙,毕竟是经历过朝廷诸多的权力斗争,周延儒对这些事情还是很熟悉的。
内阁大臣在得知皇上的判断之后,都是非常的敬畏和佩服。
大清国,沈阳,大政殿。
明军暂缓进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沈阳,此事自然引发了满人权贵高度的重视。
一些头脑简单的满人权贵,对此表示高兴,就连大明的皇上,都敬佩先皇了,这岂不是大清国巨大的骄傲,就连肃亲王豪格,对此都感觉到高兴。
不过大清国还是有明白人的,至少代善、济尔哈朗和多尔衮,都不是很高兴,要知道他们已经憋足劲了,准备在守卫沈阳还是搬迁都城的事情上面好好的争论一番。
可不要小看这番的争论,这关乎到大清国权力的归属事宜。
其实福临登基之后,权力的争斗马上就开始了,而主要的两方就是济尔哈朗与多尔衮。
代善果然表现出来了再次的退缩,每次议事的时候,都以自身年纪大了,记忆有些不清楚等缘由,不发表任何的意见,至于说商议事情之中发生争议,代善更是不会倾向任何的一方,而是完完全全的保持中立。
代善这样的态度,根本无法承担四大辅政大臣之首的责任。
济尔哈朗与多尔衮之间,两人的整体力量是差不多的,但济尔哈朗还是有些差距,至少在满人权贵之中,多尔衮的威望要高很多。
济尔哈朗本来是寄希望于豪格的,可是他很快发现豪格根本无法真正的依靠。
豪格是先皇的儿子,就算是福临继承了皇位,不管怎么说都是豪格的弟弟,若是多尔衮继承了皇位,豪格恐怕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尽管说豪格没有能够继承皇位,可退而求其次,已经是目前这样的情况,豪格也应该要安心了。
实际情况偏偏不是这样,豪格对福临继承皇位的事情耿耿于怀,对福临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这让济尔哈朗非常的失望,好几次济尔哈朗从侧面提醒了豪格,无奈豪格根本听不进去,摆出来的总是一幅拼命的架势。
济尔哈朗知道他无法联合豪格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开始,济尔哈朗知道自己会成为多尔衮最为主要的对手,他们之间的博弈会在很短时间之内爆发出来,而他们两人的博弈,关乎到大清国的未来,更是关乎到两人和家族的未来。
到了这个份上,济尔哈朗不会退让,多尔衮更是不会退让。
若是明军马上就展开进攻,济尔哈朗和多尔衮很有可能暂时抛弃争执,团结起来应对明军的进攻,先皇刚刚逝去,没有谁敢在这个时候提出迁都的事情,不管明军任何强大,都是要拼力厮杀的,可明军暂缓进攻的消息传来,让憋足劲的济尔哈朗和多尔衮瞬间失去了方向。
也就是说两人原来的方向是共同面对明军的,大明朝廷和明军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可明军这个敌人忽然暂时的消失了,两人之间的矛盾就上升为主要矛盾了。
济尔哈朗和多尔衮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大明皇上郑勋睿的厉害。
事已至此,两人必须要真刀真枪的争夺权力了,能够争夺到话语权,能够说话算数,就等于是大清国的太上皇,至于说年仅十岁的皇上福临,包括福临的母亲庄妃,都是不可能真正掌握权力的。
代善怕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在明军暂缓进攻的消息传来之后,他索性称病在家,根本就不到大政殿去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五章 绝非袖手旁观
调查署获取大清国以及沈阳方面的情报,已经非常容易,而且获取到的都是重要的情报,大清国的汉人唯一的期盼,就是大明朝廷的大军,能够早日剿灭大清国,让他们这些身在大清的汉人能够扬眉吐气,所以部分加入到情报网之中的汉人,不遗余力的搜集大清朝廷的各类情报,通过特殊的途径送到大明京城去。
大清国的满人权贵,还沉湎在权力的博弈之中,这个时候绝大部分的满人权贵都要选择站队,究竟是支持以济尔哈朗为代表的一边,还是支持以多尔衮为代表的一边,或者是选择中立,如同代善那样,其他的事情,没有多少人真正的关心,至于说情报泄漏方面的事宜,更是无人问津。
这也不奇怪,济尔哈朗和多尔衮这些满人权贵之中顶尖的存在,都忙于权力方面的博弈,无暇关心其他的事情,就不要说下面诸多的满人权贵了。
从大清国来的情报,清晰的表明,济尔哈朗与多尔衮之间权力的博弈,已经达到顶峰了,两人互不想让,都想直接或者见解的控制年岁尚小的皇帝,代善选择了回避,有些时候也可能深陷其中,无法真正的超脱事外,至于说豪格,因为其糟糕的智商,几乎被彻底抛弃,已经处于边缘化的状态。
调查署的情报源源不断送到京城来,徐望华、周延儒、熊文灿和郑锦宏等人是很高兴的,他们深信皇上的判断,认为大清国必定在内耗之中快速的衰弱下去,到时候朝廷大军发起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进攻,怕是能够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占领沈阳,彻底灭掉大清国。
当然进攻是从辽东和辽南两个方向同时展开的。
大清国权力的博弈。也牵涉到了草原部落,毕竟臣服大清国的草原部落,也是很重要的力量。譬如说科尔沁部落,大清国皇帝福临的母亲庄妃。就是科尔沁部落出来的。
所以说对草原部落的争取,对礼亲王代善的争取,也是多尔衮和济尔哈朗不得不重视的事情,他们不可能孤军奋战。
大清国权力博弈的转折性标志,来源于满八旗之中镶白旗的一次躁动。
豪格兼任镶白旗旗主,这是当初皇太极的安排,目的就是要削弱多尔衮的力量,不过脑子里缺一根弦的豪格。根本没有抓住这次机会,身为正蓝旗旗主,豪格应该是将更多的精力放在镶白旗这边,至少需要熟悉镶白旗诸多的军官,将绝大部分的军官笼络在身边。
可惜豪格采取的办法,让人大跌眼镜。
豪格居然打压镶白旗的各级军官,大概认为这些军官都是多铎的心腹,或者是崇拜多尔衮的,要知道满八旗历来都有只认旗主、不认皇上的习惯,镶白旗的绝大部分军官肯定是拥护和终于旗主多铎的。不过多铎已经死了,镶白旗的军官肯定是要找到依靠的,这个时候豪格兼任旗主。只要抛出橄榄枝,抓住镶白旗的主要军官,肯定是能够稳住和逐渐掌控镶白旗的,可惜豪格在兼任镶白旗旗主之后,脑子里面想到的就是削弱镶白旗的力量,在最短的时间之内除掉多铎的心腹。
这就导致了镶白旗的反弹,当初皇太极尚在位的时候,没有谁敢于跳出来,可是皇太极驾鹤西去了。那就不好说了。
就在济尔哈朗和多尔衮之间的明争暗斗达到*的时候,镶白旗几乎所有的军官都跳出来。他们控诉旗主豪格,认为豪格丝毫不关心镶白旗军官军士。目的就是想着灭掉镶白旗。
本旗几乎所有军官控告旗主,这是大清国开天辟地的第一次,努尔哈赤创建满八旗以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毕竟满八旗的旗主代表的就是权力。
多尔衮抓住了这个机会,命令朝廷做出了调查,调查之后形成的文书,列举了豪格大量的压制和随意处置镶白旗军官军士的行为,就连济尔哈朗看见了这些文书,也是皱着眉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代善主持的商议,做出了决定,免去了豪格镶白旗旗主的职务。
不过究竟谁出任镶白旗旗主的事宜,因为济尔哈朗的反对,暂时没有人选。
如此看来,好像仅仅是豪格被免去了镶白旗旗主的事情,不会引发多大的动静,其实不然,大清国的天平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倾斜。
乾清宫,郑勋睿拿着手中的文书,语气颇为严厉的开口了。
“内阁分析了很多有关大清国的情报,朕原来说推迟一个月进军,如今已经过去了接近两个月的时间,之所以一再推迟进军的时间,主要还是因为时机不是很成熟,可如此重大的情报,内阁没有能够分析到其中的内幕,朕有些失望。”
郑勋睿语气严厉是有原因的。
内阁对大清国局势的分析,出现了偏颇,内阁居然形成了一个观点,那就是大清国必定会在内耗之中急剧的衰落,甚至出现四分五裂的局面,到时候朝廷就能够轻而易举的灭掉大清国了。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认识,所以在进军大清国的时间上面,内阁两次做出延迟的决定。
郑勋睿为了能够让内阁真正做出准确的分析,两次同意了内阁的建议,不过现在他忍不住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危险的出现,那就是大清国的睿亲王多尔衮实际掌控了镶白旗。
多尔衮和济尔哈朗两人都是大清国的俊杰,一人偏重于武,一人偏重于文,两人为了争夺权力,斗得非常厉害,不过郑勋睿很清楚,这场权力的博弈,很快就会结束的。
从实力上面看,多尔衮明显占据了优势,济尔哈朗以前领兵作战的时间不是很多,在满八旗之中的威望远远比不上多尔衮,这也是导致济尔哈朗在得不到支持的情况之下,一定会败给多尔衮。
但济尔哈朗此人,头脑非常的清醒,一旦权力博弈的大幕落下,他绝不会为了自身的利益,让整个的大清国四分五裂,同样多尔衮也有这样的认识,绝不会让大清国分崩离析。
如此郑勋睿可以断定,不管是多尔衮还是济尔哈朗,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掌控了权力,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展开大清算的,而名义上的第一辅臣代善,关键时候夜也会站出来,阻止内讧进一步的激化。
多尔衮与济尔哈朗之间的博弈,已经让大清国伤了元气,特别是满八旗镶白旗军官控诉旗主豪格的事情,大清朝廷是应该严惩此事带头人的,军队的稳固是国家的根本,非常时期,不管军官有多少的理由,闹事都是要收到惩戒的,想不到镶白旗军官的控诉和骚动,居然得到了朝廷的支持,这岂不是说满八旗军官今后对旗主不满意了,都可以闹事了。
更加关键的是,镶白旗的震动,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权力博弈的结果。
大明朝廷在这方面有着深刻的教训。
如此情况之下,大明朝廷应该要出兵了,若是继续等待下去,等到多尔衮的权力稳固下来,八旗军的战斗力增强,则朝廷大军将要付出更多更大的伤亡代价。
郑勋睿直白的分析了大清国可能出现的诸多局面,最终落到一点,那就是大清国的睿亲王多尔衮即将完全掌握权力,以多尔衮的能力,必定会想方设法的增强大清国的实力,做好充足的准备,迎候大明朝廷大军的进攻。
不能够继续耽误时间了,朝廷大军必须快速出击,从辽东和辽南两个方向展开全面的进攻,不能够给大清国更多的时间。
郑勋睿严厉的训斥,让徐望华和周延儒都低下头了。
两人最大的失误之处,就在于相信多尔衮与济尔哈朗两人很有可能展开火拼,如此大清国将一蹶不振,他们是依旧大明王朝以往的教训来分析的,只不过皇上的看法和想法完全不一样,认为大清国的满人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凝聚起来,抵御外界的进攻,所以在大清国权力归属尚未完成的情况之下,展开进攻,就是最好的时机。
在皇上训斥之后,徐望华马上承担了责任,同时建议内阁马上商议出兵的事宜。
瑞元四年年底,大明内阁做出了决定,在瑞元五年正月的时候出兵。
皇上的旨意更加的直接,朝廷大军将于瑞元五年的正月初五正式出兵,开始对大清国的征伐。
这一次出兵的时间和消息,都是严格保密的,除开内阁大臣与都督府的都督知晓,其余的文武大臣都不知道。
正式出征肯定是需要保密的,上一次准备出征,包括暂缓出征,都是皇上决定要直接透露出去消息的,而且效果是很好的,此番真正的出征,就没有必要告知天下了。
从十二月下旬到瑞元五年的正月初五,接近二十天的时间,朝廷大军开始了秘密的调遣,分批次的从北直隶各地出发,前往广宁和西平堡等地,而真正出征的时候,从京城开拔的军士人数不会很多。(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六章 沙场点兵
瑞元五年正月初五,京郊京营。
郑勋睿站在木台之上,看着下面的诸多将士,百感交集,尽管说这不是他第一次出征,但此番出征有着特别的意义,穿越以来,他就一直期盼着这一天。
后金或者说是大清国的恶性,历史上记载的太多了,从努尔哈赤开始,就推行了对汉人灭绝种族形式的大屠杀,清兵入关之后,屠杀更是比比皆是,大同屠杀、扬州十日、广州屠杀等等,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的话语喧嚣至上,这些反人类的屠杀,或许在战争年代不算什么,人们都已经麻木了,可对于穿越的郑勋睿来说,是刻骨铭心的。
郑勋睿绝不会允许大屠杀的情形出现,哪怕是彻底剿灭了大清国,他也决不允许朝廷大军大规模的屠杀满人,几百年之后,汉族和少数民族就是一家人,而这样的杀戮,从明朝时候开始,就是自相残杀了。
杀戮或许在短时间之内会让人屈服,但绝不会让人真正的口服心服,历史上的大清国,在建国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之后,还会因为一个朱三太子而显得惊慌失措。
剿灭大清国,维护汉人的统治,并非是想着彰显大汉族主义,穿越的郑勋睿,尚没有如此狭隘的认识,他的目的是让大明王朝顺应历史的发展,逐渐变得强大起来,让大明王朝乃至于几百年之后的中国,永远屹立在世界之巅,让未来的中国尽量少走甚至是不走弯路。
闭眼之后,世界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郑勋睿不可能完全把握,但他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让大明王朝影响全世界,这种依靠不主要依靠武力,而是依靠文化与金融。社会发展的潮流早就说明了,文化的渗透和金融的掌控。比武力更加的管用。
出征的大军达到二十万人,郑勋睿亲自担任主帅。
此番出征,集中了五千门火炮,其中红夷大炮两千门,各类的佛郎机三千门,毛瑟枪更是达到二十多万支,炮弹和子弹数十万到几百万,由此可以看出。消耗是巨大的。
经过了这些年的准备,大明王朝有着足够的实力支撑这一场的战斗厮杀。
火炮早就提前开始朝着辽河方向运送,绝大部分的将士也跟随前往辽河以西集结,郑勋睿此番从京城出征,率领的将士仅仅五万人。
北方的气候是阴冷的,时时刻刻都有北风呼啸,而辽东以及沈阳等地,气候将更加的严寒,不过这一切都不在话下,士气爆棚的二十万将士。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此番出征几乎集中了原郑家军所有的精锐。
内阁大臣、大都督郑锦宏为副帅,都督府都督洪欣涛、杨贺、刘泽清、王允成为各路大军的指挥,王小二、吴三桂、苏从金、贺人龙、黄得功、左良玉、马祥麟等参将。为各路大军的副指挥,全部跟随出战。
内阁次辅周延儒、内阁大臣杨廷枢、熊文灿以及户部、兵部的部分官员也跟随出战。
留守京城的是太子郑翰宇、内阁首辅徐望华、内阁大臣甘学阔、文震亨,吏部尚书文坤,以及都督府都督郑凯华等等。
肃立的诸多将士已经在寒风中站立小半个时辰,郑勋睿在内阁大臣、都督府都督的陪同之下,骑马巡视了诸多将士,所有将士都是精神抖擞。
“诸位将士,朕和你们一道出征,此番出征。我们要彻底剿灭大清国,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放过一个敌人。”
郑勋睿的语气很是平静,但体现出来的穿透力和震撼力。让所有人热血沸腾。
皇上御驾亲征,对于将士的鼓励是巨大的,而且以前的郑家军、如今的大明军队,本就是郑勋睿亲手创建,在军队之中,郑勋睿有着无以伦比的威望。
皇上指挥这样的军队作战,其战斗力之强悍可想而知。
郑勋睿说话从来不喜欢罗嗦,无数次的率领大军征伐,他说的少做得多。
不过这一次,郑勋睿决定要多说一些,因为他的内心郁结着十多年的情绪。
“大清国的皇太极已经故去,朕曾经伤心失去了一个难得的对手,我大明王朝遭受大清国的劫掠,每一次朕都牢记在心,朕早就发誓,血债必须血偿。。。”
“不管是沈阳,还是萨尔浒,都是我大明的领土,满人同样是我大明的子民,偏偏就有那么一些不甘寂寞的满人,好勇斗狠,挑起事端,妄图推翻我大明王朝,霸占中原,导致辽东陷入到数十年的战乱之中,导致这些地方的老百姓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这样的情形,绝不能够持续下去,今后也绝不能够出现。。。”
“我大明王朝,近几十年的时间,遭遇太多的磨难,流寇造反,八旗军劫掠,天灾*,老百姓流离失所,有些地方十室九空,死难的百姓不计其数,让我大明王朝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大明王朝险些毁于一旦。。。”
“朕希望我大明所有人,不管你是朝着官吏,士大夫,还是商贾或者百姓,都要记住这几十年的教训,朕不允许重蹈覆辙,征伐大清国之后,朕要将这些所有的事情,编印成书籍,让各地的学堂都去教授,让众人都知道这段惨痛的过去。。。”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大明王朝若是不能给从历史之中获取到教训,不能给真正总结其中的原因,就难免会再次的内讧,再次的厮杀,再次的衰败。。。”
“今日朕说了很多,有些话不必要在这里说,今日本是沙场点兵,说说征伐厮杀的事宜就可以了,不过朕还是要说这些,就是让你们都记住,要像护卫自己的生命一样,护卫我大明王朝来之不易的富庶和强盛,没有国哪来家,我们护卫大明王朝,其实就是护卫我们自身的家园。。。”
“朕还是要强调一点,尽管说大清国的某些满人,残杀我汉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这些人必定会遭受到朕的惩戒,但各位将士的屠刀,绝不能够举向所有的满人,朕在前面已经说过了,满人也是我大明的子民,他们与你们一样。。。”
“我大明王朝能够海乃百川,我大明军队同样能够兼容五湖四海。。。”
用高山仰止来形容此刻的郑勋睿,是一点都不过分的。
内阁大臣、朝中部分的官吏,都仰头看着皇上,眼睛里面出现的是崇拜和敬仰,至于说诸多的将士,更是仔细聆听皇上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字,生怕漏掉了。
感触最大和最深的还是太子郑翰宇。
郑翰宇在外面游历足足两年的时间,本来是打算提前回来的,不过因为大军征伐的推迟,郑翰宇还是在北直隶各地游历了近两个月的时间,一直到瑞元四年底才回到京城。
刚刚回到京城,郑翰宇就在乾清宫足足两天的时间,向父皇详细禀报了游历的心得,而后父皇将他两年时间来写下的所有信函,都一一拿出来,有些信函里面所写的内容,让不过十六岁的郑翰宇,都感觉到脸红,而父皇很高兴,认为这都是郑翰宇真正的进步。
以父皇为榜样,这是郑翰宇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耳闻目睹之下,郑翰宇钦佩父皇的刚强和睿智,和谐的家庭关系,让郑翰宇体察到父皇的苦心,也正是在这样的影响之下,郑翰宇逐渐形成了自身的认识,深切明白了父皇的诸多治国理念。
郑翰宇已经逐渐变得成熟,尚带着稚气的脸上,显露出来些许成熟的气息。
这是郑翰宇第一次体验沙场点兵的气氛,这种蕴含巨大斗志的氛围,让他忍不住的热血沸腾,父皇曾经告诉他,今后他也会如此,站在最高处,面对诸多的将士,鼓励将士奋勇杀敌,保卫大明王朝。
尽管郑翰宇尚缺乏足够的治国经验,但他已经成功的塑造出来自身的性格,坚韧、顽强、不服输、善良、睿智,这一切,都将是大明王朝继续兴盛的保证。
出发的时间到了。
大军在副帅郑锦宏的率领之下开拔。
郑勋睿和郑翰宇站在一起。
看着已经长的和自己一样高的郑翰宇,郑勋睿百感交集,十多年对症翰宇的培养,他倾注了无数的心血,一年之后,郑翰宇就要大婚了,这又是关键的一步,他会要求郑翰宇,将来对孩子也要悉心培养,在如今这个时代,皇位的传承短时间之内是无法改变的,那么这个大明王朝最高的统治者皇帝,就成为了举足轻重的人,甚至能够左右一个王朝的命运。
郑勋睿不敢保证几百年之后的情形,但是他要牢牢的抓住这几十年的时间。
“太子,监国的时候,多多学习,朕已经告诉内阁诸位大臣,一些应该是你做决断的事情,认真考虑之后,果断做出决定,内阁不要过多的干涉,你在外面游历两年时间,充分体察到百姓的疾苦,只要你心中装着百姓,熟悉省府州县各级官府做事情的程序,你就能够自信的决断很多朝中的事情。。。”
“朕希望回到京城的时候,看到的是更加富庶和繁荣的景象。”(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七章 多尔衮的胜出
进攻的战略部署是非常明确的,二十万大军从辽东发起进攻,渡过辽河之后,直接攻打沈阳,剑指大清国的都城,至于说辽阳、鞍山、盖州、海州和耀州等地,由驻扎在辽南的两万大军予以牵制,大军一旦攻克沈阳,则会兵分两路,一路朝着辽阳进攻,配合驻扎在辽南的军队,拿下辽阳等地,另外一路大军则朝着抚顺、萨尔浒以及镇北关一带攻击前进,不管追到什么地方,都要彻底剿灭八旗军,彻底打垮大清国的政权。
这个作战的部署,与辽东之战有类似的地方,也有关门打狗的意思。
大清国的满人原来其实是女真部落,而女真部落分为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和北山女真,其活动的区域非常广阔,一直延续到外兴安岭以北的广大地方,努尔哈赤以建州女真为基础,基本整合了所有的女真部落,随着不断的征伐,其活动的区域逐渐朝着辽东的方向转移,到皇太极创建大清国之后,由女真部落发展的满人权贵集团,几乎全部搬迁到沈阳的周遭,而北边的大部分地方,包括外兴安岭以北的大片区域,则由于地处贫瘠、气候极其严寒,基本被抛弃了,这些地方或者被效忠和臣服大清国的蒙古部落控制,或者成为荒无人烟的地方。
郑勋睿御驾亲征的地方,以安东州至耀州一带为主,彻底剿灭大清国在这里创建的政权,接着朝着北方的原海西女真控制的区域开进,最远将到达原北山女真所控制的地域。
这一大片的区域,几百年之后被其他国家侵占,郑勋睿当然要牢牢控制这一大片的区域,让其在大明王朝的牢牢控制之下。
战斗厮杀最为主要的地方。将集中在安东州至沈阳这一带,而大清国所有的主力,也分布在这一带。
当初多尔衮和阿济格等人建议迁都。八旗军退出沈阳,前往开原甚至是镇北关以北的安东州。目的也就是企图控制原海西女真的地盘,凭借熟悉地形的优势,休养生息,伺机再起。
郑勋睿不会给大清国如此的机会,他需要做到的就是斩草除根,除掉大清国政权之中的满人权贵,在这些地方重新建立起来大明王朝的统治。
正月出征,正是气候极其严寒的时候。北方的气温更低,往往在零下几十度的温度,大清国的满人权贵绝对想不到明军会在这个时候发动排山倒海的进攻。
郑勋睿也清楚,冬季出征,面临的问题和困难会很多,朝廷大军所依靠的火炮和毛瑟枪,在极低的温度之下,恐怕是难以发挥出来最大效果或者杀伤力的,不过时间不能够继续拖延,眼看着大清国内部权力的争斗就要尘埃落定。到时候掌握权力的满人权贵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郑勋睿是无法预料的。
大清国受到欺凌的汉人,早就期盼朝廷大军出兵了。这些汉人的境况极其的悲惨,已经到了活不下去的境地,最近一段时间,满人权贵之间陷入到权力博弈之中,暂时没有谁想到继续压榨汉人,可一旦权力斗争告一段落,汉人的日子将更加的不好过。
多重的原因,促使郑勋睿做出了决定,在瑞元五年的正月出征。
郑勋睿很是谨慎。他知道大自然的威力,要求二十万大军违背大自然的规律。以血肉之躯来抗击冰天雪地,这不是很明智。除非是战斗厮杀到了异常紧要的关头,否则还是要按照正常的规律来推进战斗厮杀的进程。
大的战略部署方面,有一些关门打狗的味道,但是在战斗厮杀推进的方面,郑勋睿是按照一步一个脚印的办法推进,首先进攻辽河,在完全占领辽河之后,大军朝着沈阳开进,战斗过程之中把握最好的战机,但不强求加快行军速度,或者是采取奇袭的方式。
郑勋睿很清楚,此番战斗厮杀的目的,是彻底击垮大清国的政权,彻底灭掉大清国,二十万大军将要遭遇到的抵抗是犀利和残酷的,不管是满人权贵,还是八旗军,都将拼死搏杀,不死不休,而且战斗持续的时间可能很长,毕竟安州以西的大部分地方,都是幅员辽阔、人烟稀少的地带,一旦八旗军的残余撤退到这些地方,作战就将变得零散和漫长了。
郑勋睿的确把握住了机会,多尔衮与济尔哈朗的权力博弈,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此时济尔哈朗已经显露出来退缩的迹象。
多尔衮需要感谢豪格的愚蠢,否则他也没有那么容易,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面,就占据了博弈的绝对优势,特别是豪格在掌控满八旗之中镶白旗的时候,做出的一系列的事情,让镶白旗的军官军士愤怒,多尔衮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趁机剥夺了豪格对正白旗的掌控。
尽管济尔哈朗在议政会上面反对多尔衮提议的镶白旗旗主的人选,导致镶白旗的旗主暂时空缺,但这样做得到最大好处的还是多尔衮,在暂时没有旗主的时候,镶白旗所有的军官军士,包括旗人,将多尔衮视为理所当然的旗主,镶白旗所有的事情,都是多尔衮做主。
这样的局面,济尔哈朗是无法控制的。
多尔衮本来以为,济尔哈朗联合豪格,能够形成巨大的力量,这是他短时间之内无法抗衡的,毕竟两人掌控了满八旗之中的正蓝旗,镶蓝旗和镶白旗,而且正蓝旗是满八旗之中上三旗之一,地位尊崇,想不到豪格此人头脑太过于简单,让济尔哈朗根本无法依靠。
也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中,多尔衮开始了多方的活动,利用自身在大清国的影响力,在满人权贵之中的权威,逐渐取得大部分满人权贵的支持。
至于说济尔哈朗,则是在这场关键的较量之中,慢慢的处于劣势。
代善一直都是作壁上观,对这些博弈不闻不问,不过代善也曾经在议政会上面说过一席话,大概的意思就是做任何的事情,不能够损害大清国的利益等等。
多尔衮明白代善的意思,其实代善对他与济尔哈朗之间的博弈,是看的很清楚的,代善的意思是争斗告一段落之后,不管接下来谁掌控权力,都不能够毫无原则的算计和打压对方,以至于大清国在这样的打压和算计之中分崩离析。
多尔衮绝不会这样做,他很清楚自身的权力来自于什么地方,若是大清国都分崩离析了,那他掌握的权力也没有多大的作用了。
明军开始大规模的朝着辽河的方向集结,这个情报表现大明朝廷的进攻即将开始。
大政殿,一场特殊的议政会召开了,四大辅政大臣代善、济尔哈朗、多尔衮和豪格,以及大清国的郡王、贝勒和贝子等满人权贵悉数都参加,刚刚十一岁的皇上福临同样也参加这一场的议政会,因为这次的议政会非常的关键。
议政会主要商议抵御明军进攻的事宜。
济尔哈朗提出八旗军必须按照先皇的安排,在辽河以东严阵以待,抵御明军的进攻。
济尔哈朗的这个提议,得到了代善的支持。
多尔衮也不会反对,他马上就要掌控大清国的实际权力了,若是在这个时候提议放弃大清国的都城沈阳,迁移到开原或者是安庆州等地,那么满人权贵必定是反对的,他多尔衮的威望将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不过在如何排兵布阵方面,争议非常激烈。
济尔哈朗建议八旗军的主力悉数集中到辽河以东,抵御明军,多尔衮表示了明确的反对。
多尔衮反对的理由也是充足的,辽南的明军不能够忽视,若是八旗军的主力全部都集中到辽河以东,则明军可以在辽南展开大规模的进攻,让八旗军顾此失彼,所以防御应该是整体的,辽河以东以及辽南全部都要展开大规模的防御。
多尔衮之所以提出来这样的建议,其内心是有打算的,他与济尔哈朗的权力博弈已经到了最后也是最为紧要的关头,这个时候他必须一鼓作气,夺取大清国真正的权力,若是这个时候放松了,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抵御明军进攻方面了,那么济尔哈朗很有可能趁势反扑,导致他多尔衮前面的诸多努力白费了。
另外的一个原因,就是多尔衮认为,如今正是气候最为严寒的时候,明军在这个时候展开进攻,不符合常理,天寒地冻的情况之下,大军展开攻击会面临无数的困难,所以明军这个时候其实是摆出来战斗的架势,其真正的目的在于威慑,其进攻的时间肯定会推后。
基于这样的考虑,多尔衮认为夺取大清国实际的权力,是最为重要的事情,至于说如何的抵御明军,他内心有打算,但这些打算能够真正实施,需要他完全掌控权力。
多尔衮与济尔哈朗的争论非常的激烈,济尔哈朗咬定的就是先皇做出的部署,多尔衮则是结合实际情况进行说明。
这一场的争论,最终以多尔衮获胜告终,议政会委托多尔衮全面负责抵御明军进攻的事宜。
多尔衮终于掌控了大清国实际的权力。(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八章 醒悟太迟
多尔衮掌控了调遣八旗军迎战明军的事宜,就等同于大清国承认其对征伐事宜做出决策的权力,满人权贵都非常清楚,以前的女真、后金,到现如今的大清国,历来都是以掌控军队为真正的掌控权力,满八旗就是最好的证明,满八旗旗主基本都是满人权贵顶尖的存在。
这一次权力博弈的结局,在瑞元四年底和五年初,尘埃落定,多尔衮实际掌控权力。
不过多尔衮的运气可没有那么好,刚刚掌控权力,就面临明军的进犯。
多尔衮开始按照自己的思考,开始了排兵布阵。
他首先从宗人府里面放出了阿达礼和硕托,其名义是大清国正遭遇明军的进攻,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作为郡王和贝勒的两人,此刻必须为大清国拼死搏杀。
其次多尔衮开始了对满八旗、蒙八旗和汉八旗的部署。
汉八旗所有的大军,全部开赴辽河以东,全力抵御即将从辽河以北进犯的明军,为第一道防线,总指挥为刚刚得到解救的郡王阿达礼,蒙八旗所有的大军,驻扎在距离辽河约五十里到八十里地的区域,构筑防御工事,抵御明军,此为第二道防线,济尔哈朗麾下的镶蓝旗,阿济格麾下的镶红旗,驻守在距离辽河两百余里的浑河以北,守卫沈阳的同时,兼顾辽阳、鞍山、海州、盖州和耀州等地,此为第三道防线。
豪格麾下的正蓝旗,包括镶白旗部分的军士,分别驻扎在盖州、耀州、海州、辽阳和鞍山等地,负责抵御辽南的明军,让大清国不至于腹背受敌。
正黄旗、镶黄旗以及正白旗,包括镶白旗大部分的军士。驻扎在沈阳城郊和城内,负责护卫沈阳,护卫大清国。此为第四道防线,代善麾下的正红旗。分别驻扎在抚顺、萨尔浒、铁岭等地,这里是大清国最为关键的大后方,决不能够让明军从背后包抄,此为第五道防线。
谁都可以看出来,这样的安排部署,济尔哈朗与豪格两人是最为吃亏的,相比较来说,代善就占了很大的便宜。因为众人几乎可以断定了,明军的进攻将从辽河展开,而驻守辽河的第一道、第二道和第三道防线,应该是最危险的地方。
而驻守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地,同样危险重重,因为明军在辽南同样部署有大军。
也就是在满八旗之中,济尔哈朗与豪格是处于最前沿的,一旦汉八旗和蒙八旗被明军打败,他们将拼尽全力抵御和抗击明军。
几乎没有一个满人权贵对汉八旗抱有信心,蒙八旗稍微好一些。
可如此的安排。济尔哈朗与豪格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多尔衮负责总体的指挥,做出来的安排他们必须要遵从。而且多尔衮也安排镶白旗跟随豪格麾下的正蓝旗共同驻守盖州等地。
信心满满的是郡王阿达礼。
从宗人府出来,结束了禁闭的生活,而且马上就参与到战斗厮杀之中,且能够统领八万余人的汉八旗,在辽河以东抵御明军,这是阿达礼求之不得的,尽管说几乎所有的满人权贵都不看好汉八旗,但阿达礼相信自己是能够成功的。
阿达礼不后悔自身的选择,他认定多尔衮就是除开皇太极以外最为厉害和骁勇的统帅。若是机会合适,多尔衮甚至能够登上皇上的宝座。
尽管福临已经成为大清国的皇上。但是在阿达礼看来,多尔衮才是大清国真正的皇上。
所以阿达礼几乎是带着一颗狂热的心。去指挥汉八旗作战的,他要用最大的努力来报效多尔衮的知遇之恩,他要真正的展现出来自身的能力,他要打败入侵的明军,给所有的满人权贵看看,他更是要支持多尔衮主政大清国。
阿达礼走马上任,随即召集诸多汉八旗的旗主,商议如何抵御明军入侵的事宜,这一次阿达礼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将从此番战斗之中对诸多军士进行甄别,凡是作战勇猛、服从指挥的军士,一定会得到提拔和奖励,那些作战不力、甚至可能会投降明军的军士,不仅仅是本人会遭遇到最为严厉的惩戒,其家人也要跟着受到牵连。
阿达礼也不是蠢人,接受作战任务的时候,多尔衮专门和他交谈,说到汉八旗士气低下等问题,且给阿达礼出了一些主意,更加重要的是从满八旗正白旗、镶白旗之中抽调了部分的军官,协助阿达礼指挥庞大的汉八旗军队。
多尔衮更是直接赋予了阿达礼绝对的权力,甚至可以直接处置不服从指挥的汉八旗旗主。
失落的是镶蓝旗旗主济尔哈朗,不过让济尔哈朗没有想到的是,正红旗旗主代善一样感觉到了失落和无可奈何。
代善曾经的想法是不过多插手大清国的事情,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就要出手。
可惜的是事情的发展,根本没有代善想到的那么简单,睿亲王多尔衮实际掌控权力之后,很快就表露出来不可一世的气势,不仅仅是直接掌控了满八旗之中的镶白旗,而且将手直接伸进了正黄旗和镶黄旗之中。
多尔衮表示拥护和忠于皇上,这让那些效忠于皇太极的正黄旗和镶黄旗的军官看到了希望,这些人很明白,十一岁的皇上福临是不可能指挥军队作战的,也不可能长期稳住正黄旗和镶黄旗,真正能够带领大军作战的还是四大亲王,如此情况之下,正黄旗和镶红旗的高级军官,会选择暂时支持某一位亲王。
多尔衮成为了事实上的人选。
还有一个人也起到了关键的作用,那就是皇上的母亲庄妃,庄妃对多尔衮表示了支持。
正黄旗和镶黄旗对多尔衮表示了支持,正白旗和镶白旗在多尔衮的直接掌控之中,镶红旗在阿济格的掌控之下,就连不给力的汉八旗,也被效忠多尔衮的阿达礼掌控了。
如此情况之下,就算是代善、济尔哈朗与豪格联合起来,也不是多尔衮的对手了。
也就是说,代善曾经想着关键时刻能够限制多尔衮的打算,完全落空。
济尔哈朗从沈阳出发之前,接到了代善的邀请。
代善府邸,书房。
济尔哈朗和代善两人相对无言,好长的时间,大清国的局势,他们已经非常清楚。
首先开口的还是代善。
“郑亲王,我没有想到局势发展到如此的境地,当初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从阿达礼的事情上面,我看到了危险,我已经老了,不知道能够活多长的时间,可大清国必须要维系下去,今后还请郑亲王从中多多转圜,皇上年纪还小,可总有长大的一天。。。”
代善说的如此的直接,济尔哈朗很是吃惊,他对代善是很有看法的,当初代善所处的地位是不一般的,完全可以左右大清国的局势,可如此好的机会,代善放弃了,因为代善的不作为,导致多尔衮完全掌控了大清国的局势。
这也让皇太极当初对多尔衮的限制毁于一旦。
如今已然是如此的情况,代善说的再多有什么作用。
看见济尔哈朗没有开口,代善重重叹了一口气,再次开口了。
“郑亲王,我知道你对我有些看法,此番多尔衮的部署,让正黄旗驻守铁岭、萨尔浒等地,这看上去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不过我却是极不情愿的,你可否知道,多尔衮已经给阿达礼放话,今后正红旗的旗主,很有可能就是阿达礼。。。”
济尔哈朗再一次的震惊了,满八旗旗主的更换,努尔哈赤早就定下了规矩,父死子替,还需要皇上之间做出决定,特殊的情况之下,满八旗旗主的人选,唯有皇上能够做出决定,多尔衮居然敢于说这样的话语,这是什么意思。
济尔哈朗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礼亲王,这些事情我不知道,不过我马上就要出发了,很多事情也是有心无力,礼亲王的意思我明白,我也一直都是为了大清国,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在关键时刻退缩,我与多尔衮之间的博弈,并非是为了自身获取权力,而是为了大清国,为了刚刚继位不久的皇上,若是多尔衮真的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就算是拼上性命,我也会与他搏斗的。。。”
济尔哈朗刚刚说完,代善也开口了。
“郑亲王如此说,我就放心了,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也一样要站出来的,不过目前情况之下,明军大兵压境,我们还是以大清国的生死存亡为重。。。”
济尔哈朗离开沈阳的时候,非常的郁闷,他甚至想着与豪格详细商谈,可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大清国已经在多尔衮的掌控之下,明军大兵压境,如此非常的时刻,多尔衮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决定,甚至是许诺,那都是可以解释的。
豪格的头脑太过于简单,而且性格脾气都是急躁的,这些事情若是让豪格知晓,怕是忍不住会直接去找到多尔衮,一番大闹之后,吃亏的肯定是多尔衮,说不定他济尔哈朗也会牵连进去,所以还是暂时稳住局势为好。(未完待续。)
第九百七十九章 战辽河(1)
瑞元五年正月二十五日。
郑勋睿抵达西平堡,这里距离辽河只有五十多里地。
正月初五从京城出发,沿途经过了山海关、宁远、锦州和广宁等地,大军的行军速度不是很快,越是往北方走,气候越是严寒,夜间的温度时常达到零下几十度,若是夜间行军,不全副武装,根本无法抵御,曾经就有过驻守辽东的明军夜里巡逻被冻掉了耳朵,自己还浑然不知道的情况。
郑勋睿当然不想麾下的军士出现冻伤甚至是冻死的情况,所以大军行军全部都是在白天,行军速度也很正常,夜间一律禁止行军,同时行军的过程之中,要特别注意气候的变化,遇见大雪的气候可以行军,但遇见北风呼啸的气候,一般都是停止行军的。
二十万规模庞大的大军出击,消息想要保密是不可能的,在郑勋睿的内心里面,也想着堂堂正正的灭掉大清国,收回所有属于大明王朝的领地。
郑勋睿本也打算和诸多的军士一道骑马行军,不过他的这个要求,被郑锦宏等人彻底否决,而且郑勋睿也不得不考虑,跟随他一道行军的还有内阁次辅周延儒,内阁大臣杨廷枢、熊文灿以及户部和兵部的一些文官,他这个皇上都骑马了,人家还能够坐在马车里面吗,要求这些文官都骑马跟随大军行动,那也太强人所难了。
抵达西平堡,率领抵达这里的洪欣涛、王小二和吴三桂等人,已经做好了禀报一切情况的准备,王小二依旧重点率领斥候营作战,吴三桂对辽东的情况同样是非常熟悉的。
气候过于的严寒,不过斥候还是侦查到了一些情况。
郑勋睿仔细看着斥候绘制出来的地图。
辽东有三条主要的河流。其一是距离西平堡约五十里地的辽河,接着就是穿过沈阳的浑河,再次就是闯过辽阳城池的太子河。这三条河流在辽东汇集到一起,从娘娘宫这个地方注入大海。这一段被称之为三岔河。
三条河流汇集成为一条河流之前,居中的是浑河,浑河的东面是太子河,西面是辽河。
从战略位置方面来说,辽河是最为重要的,好比是沈阳以及辽阳等地的一道屏障,而且从水量方面来说,辽河也是最大的。
现如今的辽河。绝非几百年之后的辽河,水质清澈,从未出现过污染的情况,不过辽河洪水还是时常会爆发,且辽河以西旱灾严重,此时的人不可能引辽河水去灌溉土地,科技尚未达到那样的水平,一方面是夏季的洪水爆发,一方面是极度的干旱,导致辽河以西人口稀少。距离辽河最近的城堡,也就是西平堡了。
辽河以东的情况好很多,毕竟有浑河和太子河。水量充足,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里才会出现那么多大规模的城池和城堡。大清国正是依靠着辽河以东的好一些的自然条件,迅速的发展,将自身的实力从军事上面的强大,转化为民生方面也逐渐有起色。
从斥候侦查到的情报来看,八旗军在辽河以东严阵以待,准备将朝廷大军阻止在辽河以西,至于说辽河以东部署的八旗军究竟有多少。斥候短时间之内是无法侦查到的,辽河的水流湍急。冬天一般都不会结冰,八旗军早就戒备森严。斥候想着渡过辽河去侦查,可能性很小,若是从距离很远的地方渡河侦查,需要不少的时间,这根本来不及。
不过斥候侦查到,辽河以东部署的八旗军队伍庞大,隐隐能够通过高倍望远镜,发现数不清的帐篷和旌旗。
斥候侦查到的这个情况,让郑勋睿的脸上露出冷笑的神情,不仅仅是郑勋睿,郑锦宏等人脸上也出现了颇带鄙夷色彩的笑容。
这样的安排部署就是欲盖弥彰了,兵力的强大不需要展现出来,完全可以在厮杀的时候体现出来,再说了,八旗军紧靠着辽河驻扎,这明显不合适,一旦朝廷大军实施炮击,且在炮火的掩护之下强行渡河,那么八旗军将在瞬间崩溃。
八旗军早就知晓明军火炮的犀利,怎么可能紧靠着辽河驻扎。
辽河的平均宽度大约为五十米左右,最宽的地方也没有超过一百米,如此的距离,八旗军没有占据绝对的优势,根本就是守不住的。
辽东之战和丰镇之战,八旗军已经遭受重创,加之大明朝廷这几年对辽东和辽南互市的封锁,大清国已经陷入到内外交困的局面,扩充八旗军是不大可能的,能够保住现有的军队人数,就非常不错了,八旗军有太多的地方需要保护,沈阳、辽阳、鞍山和海州等地,都是非常重要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倾尽全力来守卫辽河。
一个词形容八旗军在辽河的作为,虚张声势。
郑勋睿不知道辽河对岸的八旗军主帅是谁,但他可以断定,这个主帅没有什么特别强的能力,绝不是大清国的那几个亲王。
既然不是大清国的亲王亲自领兵作战,那么河对岸的八旗军,就不大可能是满八旗。
不是满八旗,战斗力就不会特别的强悍。
如此的战机,郑勋睿怎么能够失去。
徐佛家进入到屋内,手里拿着文书。
徐佛家是调查署中唯一跟随行军的女性,也是调查署的负责人。
当然大军之中还有女兵营,主要负责照顾和诊疗战斗厮杀之中的伤员。
从徐佛家的脸上看,这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情报。
郑勋睿拿着情报,粗粗看了一下,脸上精锐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这让周延儒和郑锦宏等人感觉到奇怪了,难道说调查署侦查到了什么重要的情报吗,皇上的脸上很少会出现如此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郑勋睿才放下文书,缓缓开口了。
“大清国新上任的皇帝,有了年号了,年号为顺治。。。”
听见皇上的话语,周延儒微微摇头,跟着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大清国的这个顺治年号,怕是一年时间都难以维持,不,臣以为半年时间都不能给维持。”
郑勋睿轻轻点头,不再说话。
历史有些时候就是这样,有些时候还是遵循以前的轨道缓缓前进,按说顺治这个年号,早在几年之前就应该要出现了,而且这个年号,在历史上还是有着不小影响的,正是顺治年间,大清国彻底统一了中原,彻底推翻了大明王朝,南明小朝廷也是在顺治年间灭亡的。
郑勋睿本来以为,他会和皇太极有面对面较量的机会,遗憾的是皇太极终于还是故去了,两人没有了巅峰对决的机会,而继承皇位的依旧是年岁尚小的福临,豪格与多尔衮都没有机会能够成为大清国第二任的皇帝。
福临继承皇位之后,马上就有了顺治这个年号,可此一时彼一时,穿越的郑勋睿,已经颠覆了历史,顺治这个年号,注定是短命的,至于说顺治之后的年号,不可能继续出现,更不可能在历史上出现了。
周延儒的话语,提醒了郑勋睿,现在已经不是回味和沉浸在过去的历史之中,而是要继续开创历史,所以他很快集中了精神。
“斥候侦查到辽河对岸有八旗军的旌旗和帐篷,且帐篷数量众多,充分显示八旗军兵力的强大,不过这样的安排,太过于拙劣了,朕不知道指挥作战的八旗军统帅是谁,但这个统帅必定没有多大的指挥能力,朕不说此人是饭桶,但也是笨蛋。”
“若是实力真的强盛,何须要摆出如此的架势,陈兵辽河岸边,万一对手攻上岸了,该如何的应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退也不是,进也不是,难不成这位八旗军的主帅真的想着学习当初的韩信,摆出破釜沉舟的架势吗。”
郑勋睿说到这里的时候,屋里的众人都笑了。
“今日和明日,大军做好准备,后日开始进攻,大军务必一举渡过辽河,全歼驻扎在河边的八旗军,斥候今日和明日,继续侦查,争取能够获取到更多的情报。”
“进攻以火炮为主,给朕炸光八旗军的帐篷和旌旗,朕倒要看看,究竟是八旗军的帐篷和旌旗厉害,还是朕的火炮厉害。”
“帆船也必须做好准备,火炮进攻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渡河,最先渡河的军队,抢占滩头,不管遇见多么强大的攻击,都要牢牢守住,为后面大军的渡河争取时间。”
“洪欣涛,此番渡河的战斗,由你负责指挥,朕给你五万将士,在一天的时间之内,全部渡过辽河,王小二和吴三桂两人协助洪欣涛指挥作战。”
“所有的二十万大军,从战斗开始的那一天,五天时间之内,全部渡过辽河。”
“郑锦宏,给驻守辽南的马祥麟下达命令,准备进攻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地,同时给水师丁宝坤下达命令,战船朝着连云岛、娘娘宫的方向攻击前进。”
“朕倒是要看看,大清国这些亲王,如何分兵应对。”
。。。
郑勋睿部署完毕,一拳打在了斥候画出的地图上面,而拳头的位置,正是大清国的都城沈阳。(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章 战辽河(2)
阿达礼认为自身的部署是很不错的,他麾下汉八旗的主力,距离辽河东岸五里地,紧靠着辽河的岸边,则是部署了大量的旌旗和帐篷,以震慑对岸的明军,当然阿达礼尚未看见明军的影子,如今的情况之下,也不可能派遣斥候到河对岸去侦查,那肯定是有去无回。
不过阿达礼的内心,不是特别的紧张,因为睿亲王多尔衮曾经亲口告诉他,明军短时间之内是不会发动大规模进攻的,如此严寒的气候之下,没有哪个主帅会选择进攻,多半都是做做样子,等到气候转暖的时候开始进攻。
阿达礼刚开始不明白多尔衮的意思,既然明军短时间之内不会发动进攻,那就没有将八万余的汉八旗军士放置在辽河以东,毕竟大军的消耗实实在在,而且明知明军短时间之内不会发动进攻,如此的安排部署,岂不是显得多余。
不过抵达阵地之后,阿达礼很快明白了多尔衮的意思,毕竟他也经过了权力的博弈,也被看押在宗人府接近两年的时间,学会了从多个角度思考问题,多尔衮刚刚获得执掌大清国的权力,此时此刻传来明军将要进攻的消息,多尔衮是绝对不敢怠慢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派遣大军在辽河岸边摆出决战的架势,无非是消耗一些粮草,这表现出来多尔衮誓死捍卫大清国的决心,也让诸多的满人权贵更加的支持多尔衮。
阿达礼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就不是特别的紧张了,他认为多尔衮的分析一定是正确的,不会出现任何的偏差,现在的气候的确是特别的严寒,夜间的温度依旧在零下十度以下。这种严寒的气候必定会阻止明军进攻的脚步。
尽管如此,阿达礼每日里还是派遣大量的军士,沿着辽河的岸边侦查。且侦查的范围很大,上下延续了接近五十里的范围。这也是预防明军的斥候从其他地方渡河侦查。
自从大军在辽河岸边驻扎开始,阿达礼每两天给多尔衮写一封信函,详细禀报情形,他已经将多尔衮视为大清国实际的皇上了。
阿达礼从宗人府里面出来,甚至没有去拜见爷爷代善,在宗人府的时候,他对代善大义灭亲之举是咬牙切齿的,甚至认为自己没有代善这个爷爷。这个时候的阿达礼,忘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代善的伤害,忘记了自己是凭什么被敕封为郡王的。
与阿达礼不同的是,硕脱从宗人府出来之后,倒是马上去拜见父亲代善。
恐怕硕脱的选择,不符合多尔衮的心意,所以就算是离开了宗人府,就算是回到了府邸,但多尔衮没有安排硕脱做任何的事情,要知道硕脱之所以进入宗人府。接受惩戒,就是因为狂热的支持代善。
人就是这样奇怪,有些人遭受沉重的打击。能够想清楚很多的事情,而有些人就算是遭受打击了,依旧会坚持之前的选择,硕脱和阿达礼就是最好的例子。
因为硕脱去拜见了代善,导致阿达礼对硕脱有着很大的意见,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阿达礼试图劝说硕脱摆脱家族,归顺多尔衮。硕脱讥讽阿达礼忘记了家族,成为了他人的工具。两人话不投机,自此基本断绝了往来。
临时搭建的中军帐。
阿达礼的身边站着祖大寿、巴彦和佟图赖。李国翰和金砺两人则是站在对面。
更多的从满八旗正白旗和镶白旗抽调的军官军士,散落在中军帐的四周。
这些人就是汉八旗的主要军官了,其中的巴彦、佟图赖、李国翰和金砺等人,都是汉八旗的旗主,汉八旗原来的四位旗主祖泽润、石廷柱、刘之源和吴守进,在辽东之战中阵亡,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当时完全掌控汉八旗的皇太极,并没有任命新的旗主。
不过真正掌控权力的,是阿达礼和满八旗的军官军士。
斥候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阿达礼的神色则是阴晴不定。
斥候禀报的消息,出乎了阿达礼的预料,河对岸已经有了动静,可以隐约的看见明军的火炮正在集结,整齐的陈列在岸边,好像是要展开进攻了,而且河对岸已经看见十余艘的帆船,这些帆船是专门用来运输进攻军士的。
难道明军真的准备发动进攻了,如此严寒的气候之下,明军难道不害怕出现恶劣的天气,导致进攻受挫吗。
阿达礼想到更多的是多尔衮的分析,他是完全相信多尔衮的预判的。
因为这个原因,阿达礼毫不留情的训斥了斥候,让斥候连续去侦查了好几次,一直到斥候明确了情报,他才罢休。
阿达礼需要知道,对岸的明军究竟是摆出进攻的架势,还是真的就准备进攻了。
按说这是很简单的判断,除开阿达礼,祖大寿等人都认为明军的确是要展开总攻了,八旗军应该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可是阿达礼还是在犹豫之中。
阿达礼的态度,让祖大寿等人着急,可是他们不敢过分的进言,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会惹怒阿达礼,要知道人家阿达礼的手中有着绝对的权力,甚至可以直接斩杀祖大寿等人。
巴彦和佟图赖两人要好一些,毕竟他们有着满人的身份,阿达礼对他们要客气很多。
汉人在大清国的地位已经非常低下,受到牵连的也有汉八旗,就算是这一次的征伐,汉八旗的军官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决定权,甚至旗主也不例外,那些抽调过来的满八旗军的军官和军士,才是真正能够做出决定之人。
沉默了好一会,阿达礼挥手让跪在地上的斥候退出中军帐。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征询意见。
“奇怪啊,气候如此的严寒,难道明军真的是准备发动进攻了,我不相信,我看此事迅速禀报睿亲王殿下。。。”
巴彦有些忍不住了,等到阿达礼说完之后,紧跟着开口了。
“大帅,军情紧急,若是等到睿亲王殿下做出决定,对岸的明军真正展开进攻了,则结局难以收拾,属下的建议是,一方面展开防御部署,一方面禀报睿亲王殿下。。。”
阿达礼微微点头,毕竟他这个主帅,也知道目前的情况之下,需要做出防御部署了。
“那好,本帅做出如下的安排。。。”
八万余的汉八旗军士,被分为前军和中军两部分,前军三万人,其余则是中军,巴彦和佟图赖负责指挥三万前军,在辽河岸边迎战,阿达礼则率领其余军士在如今的营地迎战,近十天的时间,汉八旗的军士已经在营地的四周构筑了防御工事,足以抵御明军的进攻。
包括祖大寿等人,都是留在中军的,阿达礼根本不相信汉人,战斗厮杀真正来临的时候,他是不会赋予汉人真正指挥权的,哪怕是旗主也不例外。
阿达礼这样的安排,已经深深刺伤了祖大寿、李国翰和金砺等人,只不过阿达礼丝毫不在乎,他认定祖大寿等人只有默默的忍受。
满八旗正白旗和镶白旗的部分军官和军士,同样分为了两个部分,绝大部分都留在了中军,少部分跟随前军。
阿达礼安排完毕,没有要求军士马上行动,其实他还在犹豫之中。
到了这个时候,阿达礼还是认为,明军可能是摆出进攻的架势,或者说是试探性的进攻,不会真正的渡过辽河,因为明军一旦渡过辽河,那么惨烈的厮杀随即就会展开,明军根本不可能停下步伐,因为渡过辽河的明军,已经直接威胁到大清国的都城沈阳,那么不管是满八旗、蒙八旗还是汉八旗,都会拼死抵抗的。
八旗军适应严寒的气候,这方面比较明军来说,有着天然的优势。
安排一直到最后,阿达礼都没有明确行动的时间,这让佟图赖和巴彦等人十分的为难,不知道该什么时候率领大军行动。
这个时候阿达礼已经不会继续听从佟图赖等人的劝解了,他需要马上将这里的情报禀报给沈阳的睿亲王多尔衮。
巴彦、佟图赖和大部分满八旗之中正白旗、镶白旗的军官,在阿达礼下达命令一个多时辰之后,一起去进言,认为大军必须要马上行动了,万一明军真的展开进攻,那么不设防的辽河东岸,将被明军完全占领,到了那个时候,八旗军将遭受巨大的压力。
阿达礼稍稍想了一会,终于做出了决定,同意佟图赖和巴彦率领大军出击。
军营距离辽河东岸不过五里地,大军驻扎不需要多长的时间。
巴彦和佟图赖率领大军出发的时候,身为主帅的阿达礼甚至没有亲自来相送,此刻他还在思索如何给睿亲王多尔衮详细禀报的事宜。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诸多汉八旗的军士,眼神都是木然的,走路也是低着头的,他们好像不在乎即将到来的厮杀,没有任何的士气。
祖大寿、李国翰和金砺等人还是专门来送了,他们的眼睛里面,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一章 战辽河(3)
瑞元五年正月二十八日。
寅时,佟图赖和巴彦都在跺脚,他们的脚冻得有些发木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夜的温度特别的低,两人先后来到中军帐的时候,都有这样的感觉。
三万军士刚刚安顿下来,帐篷是现成的,旌旗也是现成的,不过两人普遍的感觉,就是麾下的军士几乎没有什么斗志,这也怪不得汉八旗的军士,大清国这一年多的折腾,不知道多少的汉人殒命,汉八旗的军士虽然稍微好一些,但他们以及家眷同样也是遭受歧视的,作为汉八旗的旗主,佟图赖和巴彦没有多少的发言权,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此番的征伐,得知八旗军被安排在第一线,佟图赖和巴彦内心就有些嘀咕,依照汉八旗目前的士气和斗志,安排在第一线作战,又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恐怕绝大部分军士都是不愿意作战的。
昨日抵达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令佟图赖和巴彦恼火又无可奈何的事情,那就是跟随前来指挥战斗的满八旗镶白旗的部分军官和军士,随意的打骂军士,当然没有士气和斗志的军士,看上去的确是让人着急和不耐烦,过大战在即,这个时候欺辱和打骂军士,难不成这些满八旗的军官军士想着汉八旗造反吗。
尽管佟图赖和巴彦实际上指挥战斗,可大帅阿达礼真正信任的还是这些满八旗的军官军士,所以两人只能够在一边劝阻,免得麾下的军士遭受到更加严厉的责罚。
出了这样的事情,两人心中都不是很舒服,夜里也没有歇息好。
中军帐只有他们两人,佟图赖看了巴彦好一会。一边依旧跺脚,一边微微叹气的开口了。
“也不知道明军是不是真的会发动进攻,大军如今的士气。根本是不可能抵御的。”
这样的话,佟图赖可不敢在阿达礼的面前说。也不敢在那些满八旗的军官军士面前说。
巴彦知道佟图赖说的是实话,尽管说阿达礼要求他和佟图赖指挥三万大军抵御明军的进攻,看起来好像是信任他们两人,不过阿达礼骨子里是不信任汉八旗的,对汉八旗绝无好感,作为汉八旗的旗主,巴彦和佟图赖自然受到牵连,不可能被阿达礼完全的信任。
“唉。也是,但愿明军不会发动进攻。。。”
巴彦的话语尚未说完,就戛然而止了,中军帐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不用说就是那些满八旗军官军士,这些话决不能够让他们听见。
中军帐里面很快开始热闹起来了,如何的防御部署,这都是现成的,阿达礼早就安排好了,不需要佟图赖和巴彦过多的操心。至于说落实防御部署的事宜,也是满八旗这些军官军士主要负责的,两人只是督促一下就可以了。
满八旗诸多的军官军士进入到中军帐。说起来就是一种形式,由佟图赖和巴彦下达命令,接着这些满八旗的军官军士去督促执行,两人只需要守在中军帐,听候禀报就好了。
佟图赖和巴彦最为担心的事情,就是这些满八旗的军官军士,又会无缘无故的打骂和侮辱他们麾下的军士,那样会让大军的士气更加的低迷。
斥候前来禀报,一切正常。对岸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
佟图赖和巴彦尚未来得及开口,一名满八旗的牛录额真瞪着斥候。毫不客气的开口训斥了,这么牛录额真斥责斥候偷懒。夜间根本就没有到河边去侦查,因为他半夜的时候,专门到河边去看了看,结果没有发现一个斥候。
斥候满脸通红低下头,不再开口说话。
佟图赖和巴彦脸上也有些发烫,不过两人非常的恼火,既然这么牛录额真已经发现斥候偷懒了,刚才来到中军帐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一定要等到斥候前来禀报了,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脾气训斥,如此就满意了吗。
也许是自信心作怪,佟图赖冷冰冰的开口了,说这是自己做出的安排,半夜的时候气温极低,故而斥候没有必要冒着严寒侦查,只需要每一个时辰的时间侦查一次就可以了。
因为佟图赖的开口,中军帐里面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巴彦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要求众人马上去落实任务。
也是中军帐,郑勋睿神色平静,看着桌上的地图。
几乎所有人都不同意郑勋睿来到中军帐,他们认为郑勋睿在西平堡指挥足矣,不过郑勋睿可不是这样的风格,辰时战斗就要开始,所有将士都做好了准备,此刻他必须抵达战斗厮杀的最前沿,虽说不可能参与到厮杀之中,但是靠前指挥,和诸多的将士在一起,也能够鼓舞士气,让战斗厮杀进行的更加顺利。
洪欣涛、王小二和吴三桂等人早就详细禀报了所有战斗部署和安排,郑勋睿表态,具体的战斗部署他不会过问,以洪欣涛等人的部署为主,他需要的只是结果,也就是二十万大军完毕在二月初二这一天全部渡过辽河。
二月二是龙抬头的日子,这个日子二十万大军全部渡过辽河,也有着特殊的意义。
一些准备工作正在进行之中,洪欣涛、王小二和吴三桂等人,对于出动帆船的多少和时间做出了调整,他们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也就是在火炮轰击开始,将士就开始依靠帆船渡河,等到火炮停止轰炸的时候,至少有一万左右的将士已经渡过辽河,这一万将士足够保证守住河岸,让更多的将士顺利渡过辽河。
洪欣涛等人的这个安排,得到了郑锦宏的赞同。
郑勋睿也没有反对,这样将士可以节省作战的时间,更是可以争取在最短最快的时间之内渡河,甚至能够减少伤亡,要知道火炮轰炸的时候,对岸八旗军的军士,根本没有抵御的可能性,他们也就失去了依靠辽河这道障碍的可能性。
火炮的发射是趁纵深趋势的,也就是从河对岸开始,朝着纵深的方向轰炸。
经过了丰镇之战,郑锦宏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他发现辽河对岸上岸的地方,有着一层亮光,这明显是八旗军将水泼在地面上形成的冰层,这样的冰层曾经让丰镇之战的将士吃大亏,不过现在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了,那就是火炮的轰炸,能够轻易的炸掉这些冰层。
郑锦宏也佩服对岸的八旗军军士,要知道辽河的河水比岸堤低大约两米左右,想要从辽河之中取水,还是很辛苦的。
时间慢慢的过去,郑锦宏一直都站在郑勋睿的身边。
卯时三刻,进攻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天也大量了。
颇为难得的是,太阳居然出来了,一扫阴沉的气氛。
不过太阳出来,气候愈发的寒冷,中军帐之中的郑勋睿,也感觉到手和脚微微的发麻,若是不搓手不跺脚,还真的难以承受。
选择在这样的时候作战,还真的不是很好的决定,不过这也是形势迫使。
眼看着进攻的时间就要到了,郑勋睿事宜洪欣涛等人离开中军帐,到前面去指挥战斗,留在中军帐的只有郑锦宏了。
中军帐外面,守卫着大量的亲兵。
郑勋睿看着郑锦宏,缓缓的开口了。
“锦宏,你在朕的身边这么多年了,经历大大小小的战斗无数次,这恐怕是最后一次大规模的作战了,这些日子,朕想到了很多人,特别是苏蛮子,朕想到了当初是如何将苏蛮子招致麾下的,更是想到了苏蛮子在丰镇之战中的英勇。”
“还有曹文诏,卢象升和孙传庭等人,他们也是在战斗厮杀之中丢掉了性命。”
“朕甚至想到了洪承畴,范文程,阿巴泰和多铎等人。”
“若是没有残酷的杀戮,这些人或许正在家中怡然自得,不过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前些年糜烂的朝局,迫使走投无路的老百姓造反,也让后金逐渐的壮大起来。”
“朕时常说,以武力战胜对手是最后之举,也是最无奈的举措,想要避免战斗厮杀,唯有让自身强大起来,唯有让对方拜服,不敢丝毫的觊觎之心,战斗之中也是如此,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站为下,如此才能够真正取得胜利。”
“朕这些日子感受到了,诸多的将士对于八旗军是深恶痛绝的,这种仇恨转化为士气和斗志,是很不错的,但千万不能够转化为杀戮,否则依靠屠杀满人来剿灭大清国,将会留下无穷的后患。”
“当年郑家军在辽南作战的时候,这一点做的是不错的,辽南也有满人,更是有诸多寻常的满人百姓,郑家军占领了辽南的很多地方,并未对满人实施大屠杀,让辽南诸多地方很快的稳定下来。”
“你是都督府大都督,此番的战斗之中,一定要告诫诸多的将士,不能够有无限制的杀戮之心,作战的时候完全可以勇猛,可战斗结束之后,不管是面对投降的俘虏,还是面对被攻下的城池,都要克制自身,不要随便举起手中的刀枪。”
。。。
郑锦宏明白皇上的意思,就连他自己,有些时候都忍不住想对满人大开杀戮,调查署送来的情报显示,大清国汉人的命运是异常悲惨的,遭到满人毫无人性的欺凌,这样的情况,足以激发将士的怒火。
郑锦宏更清楚,这是皇上在直接提醒他,要克制自身的情绪。(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二章 战辽河(4)
辰时,火炮开始了怒吼。
河对岸八旗军的帐篷和旌旗,瞬间飞到半空之中,河岸的冰块被炸到半空之中,变成了冰沫,与此同时,集结完毕的将士,开始登船,强行渡过辽河。
对岸的情形与洪欣涛的判断是一样的,那就是辽河东岸,看不见一个八旗军的军士。
正值冬季,辽河的水流不是特别的湍急,第一批帆船顺利抵达对岸,眼看着帆船上面的将士登上河岸,洪欣涛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不过一刻钟之后,郑家军参将王小二和吴三桂两人,分别登上了东岸,他们将直接指挥诸多将士,彻底占领河岸,让更多的将士顺利渡河,参与到战斗厮杀之中。
明军大规模进攻的序幕正式拉开。
佟图赖和巴彦等人,已经处于惊慌失措的境地,他们也没有预料到进攻如此之快就开始了,更加让他们郁闷的是,麾下的军士根本就没有想到抵御明军,而是在猛烈的炮火之下,不要命的朝着后方撤离。
阿达礼的中军帐,距离这里只有五里地,若是军士采取不抵抗和逃跑的策略,那么阿达礼所在的中军帐,很快就会成为真正的战斗厮杀的最前沿。
辽河本是八旗军依靠的一个屏障,可到这个时候,屏障的优势根本不存在。
传令兵前来禀报,拼尽全力的嘶喊,才让佟图赖和巴彦知晓,明军已经开始登上东岸了。
两人已经顾不得很多了,率领亲兵朝着河岸冲过去,同时命令各级军官,不准军士溃逃,必须要与刚刚登岸的明军展开厮杀。
下达命令是容易的。执行起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火炮已经开始朝着纵深的方向轰炸,军营四周到处都是爆炸声。一些来不及撤离的军士,或者被炸到了半空之中。身首异处,或者被碎片和冲击波击中,倒在地上永远也不可能爬起来了。
一颗炮弹在附近爆炸,巴彦被震得鼻子里面涌出鲜血,他身边的好几个亲兵都倒下了。
跟随冲锋的军士寥寥无几,实际上他们也很难真正的冲到河岸去,四周都是不断爆炸的炸弹,他们是血肉之躯。不可能抵御犀利的炸弹,更加关键的一点,是这些八旗军的军士,根本无心参与到厮杀之中。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佟图赖和巴彦就感受到了,东岸已经守不住了,大军必须整体退却,构筑起来新的防线,与已经登岸的明军展开厮杀。
两人不敢下达撤离的命令,他们无法承担这样的责任。
那些满八旗的军官军士。此刻根本看不到踪影。
佟图赖嘴里狠狠的骂了一些难听的话语,这些满八旗的军官军士,战斗厮杀来临之前。都是趾高气扬的,可真正到了关键时刻,根本就看不进踪影,难道这些就是大帅阿达礼最为信任的人吗。
佟图赖和巴彦不约而同朝着后方彻底,更多的军士跟在他们身边,蜂拥朝着后方撤离。
尽管他们撤离的速度是很快的,但还是有不少的军士被炸到半空之中,仓皇撤离的佟图赖和巴彦根本没有发现,明军的火炮是一路跟随他们轰炸的。他们朝着后方撤离,会遭遇到更多的轰炸。若是坚守在考前的位置,反而不会遭遇太多的轰炸。
不下达命令的撤离。会导致更多的恐慌,对于没有丝毫士气的大军来说,这是非常致命的事情,佟图赖和巴彦没有发现,很多的军士蹲在了原地,不再跟随撤离,他们甚至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显然是想着彻底脱离战斗厮杀了。
阿达礼听到了火炮的轰鸣声,传令兵紧急的奏报,他这个汉八旗的主帅,表情更加的茫然,因为睿亲王多尔衮告诉他,明军不会真正的发动进攻,可这才多长的时间,他写给多尔衮的信函,恐怕都还没有送到沈阳去,就更不要说多尔衮的回信了。
八万汉八旗军士构筑的是第一道防线,这道防线没有打算彻底阻止明军的进攻,但迟滞明军进攻的步伐,让沈阳方面做好一切的准备,这倒是必须的。
按照多尔衮部署的防线,真正的惨烈的厮杀,是从第二道防线开始的,驻守第二道防线的是蒙八旗,尽管人数不是很多,可战斗力远远强于汉八旗,到了第三道防线,则是满八旗驻守,这个时候就要给与明军沉重的打击,让明军基本没有继续进攻沈阳的能力了。
从这个层面来说,第一道防线的汉八旗,承担的职责还是很重要的。
阿达礼信心满满的指挥汉八旗,想到的不仅仅是阻止明军进攻的速度,更是想着打败明军,让明军进攻的脚步至于辽河东岸。
隆隆的火炮声,让阿达礼知道自身的判断出现了巨大的失误,明军是真的进攻了,在如此严寒的气候之下开始进攻了,在这之前,他阿达礼一再出现判断上面的失误,深信睿亲王多尔衮的判断,没有能够做出准确的部署,让佟图赖和巴彦靠前指挥,而将汉八旗的主力放置在距离河岸五里地的地方。
渡河作战,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抢占滩头,一旦河岸被明军占据,那么汉八旗就失去了巨大的优势,尽管说明军的火炮异常的犀利,但若是做好一切的准备,将大军部署在距离河岸不远的地方,等到明军的炮火轰击之后,对渡河的明军展开大规模的进攻,战局会朝着什么地方发展,还是说不准的,一旦明军渡过了辽河,那么凭着阿达礼麾下没有任何斗志的八万余汉八旗的军士,根本就不能给抵挡。
阿达礼的脸色苍白,身体都微微颤抖了。
关键时刻,他必须做出决断,是命令大军全线出击,与已经渡河的明军展开拼死的搏杀,还是要求大军整体的撤退,寻找有利的地形作战。
阿达礼身后三十里处,是大清国设置的第二道防线,也是睿亲王多尔衮亲自部署的,这道防线由蒙八旗镇守,蒙八旗的人数不是很多,不足三万人,蒙八旗之后的第三道防线,是郑亲王济尔哈朗率领的满八旗之中的镶蓝旗,距离第二道防线也不过几十里的距离。
阿达礼一旦发出全线撤离的命令,没有丝毫斗志的汉八旗军士,恐怕跑的比兔子还要快,想着让这些汉八旗的军士寻找有利地形,构筑防御工事,怕是痴人说梦。
短暂的犹豫之后,阿达礼下定了决心,命令大军全线出击,朝着岸边杀过去,不管此番的战斗是不是能够获取胜利,至少需要剿灭明军部分的有生力量,阻止明军快速的行军,让多尔衮部署的第二道防线由时间充足的准备。
下达了全线出击的命令之后,阿达礼没有忘记迅速写出信函,将这里的情形禀报睿亲王多尔衮,同时给第二道防线的蒙八旗和第三道防线的郑亲王济尔哈朗通报。
汉八旗的军士浩浩荡荡的杀向河岸,阿达礼冲锋在队伍的最前面,这个时候他倒是带头行动,没有丝毫的犹豫了。
炮声愈发的震撼,不过阿达礼关不了那么多了。
沿途能够看见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回撤的军士,这些军士被强令跟随大军杀向岸边,至于说那些不遵从命令的军士,自然是被立即斩杀的。
不断爆炸的炮弹,让阿济格率领的大军队伍出现了乱象。
阿达礼率领的是近一万的汉八旗的骑兵,冲锋的速度很快,也能够尽量的避开火炮的轰炸,可绝大部分的军士,都是依靠着双腿的跑动,他们不可能以最快的速度避开炮弹,所以伤亡明显要大一些。
距离河岸还有三里地的时候,阿达礼遇见了正在回撤的佟图赖和巴彦等人。
阿达礼甚至没有用眼睛看两人,要不是出发的时候众人的劝解,见到佟图赖和巴彦两人,阿达礼会毫不客气的直接斩杀两人,临阵脱逃就是死罪,没有什么值得解释的。
汉八旗的军士终于再次会和,开始朝着岸边杀过去。
。。。
王小二和吴三桂两人率领的将士,牢牢守住了河岸,登岸的将士人数已经接近万人,这种利用火炮掩护的登陆作战的方式,效果是非常好的,不过两人都清楚,战斗厮杀才刚刚开始,不需要多长的时间,就会面临大量八旗军军士的进攻。
隆隆的马蹄声甚至要盖过火炮的声音了。
王小二和吴三桂两人对望了一眼,他们知道八旗军已经杀过来了。
此次登陆之中最为关键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登录的一万将士,乃是大军之中的精锐,他们没有战马,帆船若是要运送战马,速度会慢很多,根本来不及,所以这一万将士必须依靠手中的毛瑟枪和钢刀长枪,抵御八旗军的进攻,他们必须守卫足够长的时间,让更多的将士渡过辽河,参与到厮杀之中,一旦五万将士全部都渡过辽河,八旗军的末日也就到了。
王小二和吴三桂都拔出了钢刀,更多的将士举起了手中的毛瑟枪。
这些毛瑟枪的枪管上面都裹着厚厚的棉布,避免枪管被冻住了,严寒的气候之下也能够顺利的发射。
步卒对阵骑兵,毛瑟枪的作用至关重要。(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三章 战辽河(5)
一颗子弹擦着阿达礼的脸颊飞过,阿达礼嘴中诅咒了几句话,并没有停下冲击的速度,满八旗骑兵最为擅长的就是冲锋和射箭,其射出弓箭的刁钻和凶悍,丝毫不亚于毛瑟枪,可惜他率领的是汉八旗,在这方面有着很大的差距。
阿达礼已经看清楚了前方的明军,他们没有战马,这就表明这些明军异动的速度不会很快,而且在厮杀的过程之中,骑兵面对步卒有着巨大的和天然的优势。
阿达礼有些兴奋了,他已经不惧怕明军的火炮了,不管怎么说,明军不可能自己轰炸自己,面前有那么多的明军,让明军的火炮无用武之地,这个时候才是厮杀真正开始的时刻。
阿达礼冲到一个明军的面前,手中的弓箭瞬间穿透这名明军的胸膛,看着这名明军痛苦的倒下去,阿达礼的眼睛里面露出狂喜的神情,所谓无敌于天下的明军,也不过就是如此。
阿达礼开始放声高呼,要求军士奋勇杀敌,尽管说冲锋在最前面的骑兵不过万人,可能在冲锋的过程之中损失了一些,但骑兵身后还有数万的步卒,一旦打败了已经登岸的明军,牢牢的控制了河岸,则这场战斗瞬间将会逆转。
可惜阿达礼想的太轻松了,已经登录的明军,远非他想象的那么孱弱。
阿达礼没有能够来去自如,在明军的阵型之中冲锋,他的脸色很快开始发白,因为就在骑兵冲过来之后,明军迅速开始集结成为方形的整形,将手中的长枪高高的举起,阻挡冲锋的骑兵。不少的骑兵猝不及防,瞬间被长枪戳的透传,更多的骑兵慢下来冲锋的速度。有些畏惧的看着这种专门对付骑兵的阵型。
枪声和弓箭的声音呜呜响,明军主要是振兴之中的军士不断击发毛瑟枪。而阿达礼麾下的骑兵则是不断的射出弓箭,双方互有伤亡。
到了这个时候,阿达礼也不是特别的着急,毕竟身后还有数万的步卒,这些步卒加入到战团之中,整个战斗的局势将出现重大的变化。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登岸的明军人数增加了,更多的枪声响起来。汉八旗的骑兵有些支撑不住了,阿达礼的眼睛有些发红了,他不明白数万的步卒为什么还没有能够杀过来,毕竟只有五里地的距离,骑兵比步卒的速度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再说骑兵已经持续厮杀了这么长的时间,此刻步卒加入到战斗之中,就能够瞬间决定战斗厮杀的胜负了。
阿达礼命令佟图赖指挥战斗,自己则是骑马朝着后面而去,他要看看步卒究竟还有多远。
阿达礼的这个动作是很奇怪的。这样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他去做,让传令兵前去下达命令就可以了,毕竟他是主帅。厮杀刚开始的时候,冲锋在最前面,厮杀也是一马当先,对于麾下军士的震动还是很大的,就算是斗志低迷的汉八旗的骑兵,也能够搏命厮杀。
可阿达礼调转马头,朝着后面而去,意义就不一样了。
汉八旗骑兵没有多少的斗志,只不过主帅阿达礼冲锋在最前面。故而众人跟随冲锋,其冲锋的气势。让这些军士本能的脾气爆发,刚开始厮杀的时候。还是有着一些排山倒海的震撼,随着厮杀的深入和持续,汉八旗诸多的骑兵气势慢慢在消退,不少人仅仅是在应付着厮杀,射出几箭之后就转移了地方,并未真正的冲锋。
偏偏在这个时候,阿达礼调转马头,朝着后面而去了。
佟图赖和巴彦等人是知晓的,阿达礼是去看看后面的步卒为什么还没有跟上来厮杀,但其他的骑兵军士是不知道的,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阿达礼就是想着率先撤离,将他们抛弃在这里,与明军拼死搏杀。
坚持下去的搏杀,肯定是死路一条,明军如此的强悍,就连满八旗之中最为精锐的骑兵,也是全军覆没,豫亲王多铎也丧命,就不要说他们了。
“兄弟们,我们不要给鞑子卖命了,大帅都抛弃我们了,我们赶快逃跑吧。。。”
突然出现的喊声,特别的清晰。
一些汉八旗骑兵愣了一下,好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佟图赖和巴彦等人脸色铁青,嘴里不断的怒吼,试图找寻喊出这句话的人,不过战场上局势异常混乱,他们根本就找不到是谁喊话的。
也就是在瞬间,战场上的局势发生了变化,一部分正在厮杀的汉八旗骑兵,忽然调转马头,开始了逃离,这是明显的临阵脱逃,佟图赖和巴彦等人,开始追杀这些试图逃离战场的骑兵,可他们的阻止没有任何的意义,更多的骑兵开始脱离战场,四散逃开。
汉八旗军士对满人的不满意,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出来,尽管他们没有临阵倒戈,但临阵脱逃,引发的后果一样是严重的。
。。。
王小二和吴三桂亲眼看见这一幕的发生,他们只是迟疑了片刻,随即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汉八旗骑兵已经开始大规模的撤离,尽管有部分的汉八旗军士朝着左右两个方向逃窜,但更多的是沿着来的方向撤离,王小二和吴三桂都清楚,驻扎在这里的汉八旗军士,肯定不仅仅是骑兵,还有大量的步卒,骑兵已经开始溃逃,只要跟在后面追击,肯定会影响到其余的步卒,大军的乘胜追击,很有可能导致八旗军的全面溃败。
阿达礼根本不知道前方的战场已经发生了巨变,他的确是追到了后面的步卒,原来骑兵开始冲锋之中,步卒就慢下了脚步,慢吞吞的行军,丝毫不着急去厮杀,加之阿达礼将满人军官军士悉数都带到前面去冲杀了,没有谁会督促这些军士快速行军。
阿达礼还没有来得及发脾气和杀人的时候,传令兵神色剧变的前来禀报了。
听到前方的骑兵已经溃败,明军发起了全面的冲锋,阿达礼呆若木鸡。
这一刻,阿达礼感受到了彻骨的寒冷,他知道一切都完了,骑兵面对步卒有一定的优势,若是骑兵能够在前方与明军厮杀,那么步卒赶到的时候,配合骑兵展开全面的冲锋,还有获取战斗胜利的可能,但骑兵败下阵来,仅仅依靠步卒,根本不可能抵挡明军的进攻。
阿达礼麾下的八旗军军士,士气低迷是不争的事实。
就在阿达礼尚未醒悟过来的时候,前方已经传来了马蹄声,不用多说就知道,这是快速撤离的汉八旗的骑兵。
阿达礼脸上显露出来铁青的颜色,他准备斩杀在最前面逃离的军士,借此震慑其他逃离的骑兵,重新组织起来攻势,阻挡明军的全面冲锋。
“兄弟们,明军太厉害了,不要送死,赶快撤。。。”
“兄弟们,不要给鞑子卖命了。。。”
“兄弟们,我们反了。。。”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传来,让阿达礼的脸色煞白,身体开始颤抖,他分明看见汉八旗军士眼中仇恨的目光,这些汉八旗的军士,不仅仅是自身遭受凌辱,就连家人有些时候都难以逃脱,代善、多尔衮和济尔哈朗等都曾经担心,不知道汉八旗的军士会不会在战场上倒戈。
这一幕怕是马上就要出现了。
“谁敢造反,本帅就杀了谁。。。”
阿达礼竭力的怒吼,他的怒吼让不少的军士愣了一下,不过另外一个让阿达礼恐惧的声音出现了。
“杀了阿达礼,我们投奔明军去。。。”
阿达礼身边有亲兵,还有不少满八旗的军官军士,不过此刻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血色,他们很清楚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事情,若是汉八旗的军士真的造反了,凭着他们几个人的力量,死无葬身之地。
首先动作的是一名汉八旗的骑兵,他举起手中的钢刀,朝着阿达礼冲过去。
不过这么军士很快被弓箭射中,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终于激发了汉八旗军士的怒火,促使他们彻底的爆发了。
无数的弓箭朝着阿达礼等人射来,他们根本没有地方躲避,尽管说这些弓箭很有可能射中一些汉八旗的军士,但没有人后退。
阿达礼等人很快就成为了刺猬。
接下来佟图赖和巴彦,也被愤怒的步卒射成了刺猬,祖大寿、李国翰和金砺等人,同样逃不脱被射杀的命运。
至此,汉八旗所有的旗主全部阵亡。
汉八旗彻底反了。
汉八旗的骑兵,已经与步卒联合在一起,他们要完全倒戈了。
率领将士冲过来的王小二和吴三桂看见了这一幕。
汉八旗的军士已经放下了武器,八旗军之中的大部分军官,都已经被斩杀,只有少部分发现情况不对,迅速逃离了。
王小二和吴三桂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如何的安置这些投降的汉八旗军士了,足足有七万多人,这么庞大的队伍,妥善安置需要时间。
辽河之战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王小二和吴三桂怎么都想不到。
不过后来皇上总结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就好比当年的流寇,也是活不下去的百姓被逼造反的,汉人在大清国受尽了欺凌,人家临阵倒戈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四章 乘胜追击
郑勋睿当天下午就渡过了辽河。
战斗进展如此的顺利,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过归顺的汉八旗的军士,痛斥了遭遇满人欺凌的事情,居然有汉八旗军士的老婆都会遭遇到侮辱,而且军士还不敢有丝毫的怨言,否则就很有可能被找到各种理由斩杀,郑勋睿听到洪欣涛禀报这些事情的时候,连连摇头,看样子满人权贵真的是自取灭亡,如此情况之下,就算是皇太极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二十万大军全部渡过辽河,包括要运送大量的火炮和战马,这需要时间,而且需要昼夜不停的运送,辽河不是大海之上,与大运河都无法比较,大型的木船不可能来到辽河,故而所有的运输都需要依靠帆船。
郑锦宏下达了命令,大军全力渡河,不管是白天黑夜,都不要停歇,必须在二月初二的时候,保证二十万大军和所有装备全部都渡过辽河。
郑勋睿不需要考虑这些事情,渡河第一战如此的顺利,近七万的八旗军军士倒戈归顺,看样子接下来的战斗部署需要加快节奏了,以前的想法还是有些保守了。
阿达礼中军帐里面的大量材料都被调查署拿来了,这些宝贵的资料,在如今可谓是无价之宝,这里面包括大清国五道防线的部署,每一道防线部署兵力的多少,以及是部署的那些部队等等,都是在阿达礼留下来的信函之中体现出来了,看的郑勋睿都表示怀疑了,怎么区区一个阿达礼,会知道所有的事情,而且还保留了这些情报,难不成多尔衮如此的信任阿达礼。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阿达礼吗。
一直到徐佛家亲自来禀报,郑勋睿才解开了心头的疑惑。
原来阿达礼得到了多尔衮的信任和支持,已经与其爷爷代善彻底翻脸。忠心的支持多尔衮了,多尔衮毕竟刚刚掌控大清国的权力。需要信得过的人,故而在与阿达礼交谈的时候,透露出来所有的安排,而且还许诺阿达礼将成为满八旗正红旗的旗主。
这一切的事宜,都是一名被擒获的正白旗的梅勒章京供述出来的,这么梅勒章京是多尔衮安插在汉八旗之中的钉子,负责监视所有人,包括阿达礼。
郑勋睿听完徐佛家的禀报。冷笑着摇头,看来多尔衮内心也是不自信的,毕竟没有能够光明正大的掌控大清国的权力,大清国的最高统治者还是那个只有十一岁的顺治皇帝福临,为了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巩固权力,多尔衮采取这些办法和措施,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惜的是,现如今是大清国处于巨大危险之中的时刻,根本不是平时,采取这样的办法来监视其他人。最终可能适得其反。
郑勋睿知道多尔衮是有些厉害的,历史上的多尔衮,为大清国定鼎中原。立下了汗马功劳,可以说其能力丝毫不亚于皇太极。
可惜多尔衮和皇太极的命运是一样的,遇见了穿越的郑勋睿,根本没有任何施展能力的机会,不管多尔衮多么的睿智,采取什么样的措施,都无法阻挡大清国的覆灭。
渡河还在继续,按照郑勋睿的直接要求,帆船优先运送了大量的战马。包括一部分便于携带的弗朗机。
郑锦宏、洪欣涛、杨贺、刘泽清、王允成、王小二、吴三桂、苏从金、贺人龙、黄得功和左良玉等人,全部都在中军帐。而这个中军帐,就是阿达礼之前临时搭建的中军帐。
桌上铺着地图。八旗军的部署情况在地图上面得到了清晰的标注。
所有人都看着郑勋睿,他们知道,获取到了如此重要的情报,皇上肯定会做出相应的部署,也就是说作战的整体部署会出现一些调整。
郑勋睿已经思索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天色早就黑下来了,该是他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桌上的地图,你们都详细看过了,朕也就不多说了,多尔衮设置了五道防线,看起来还是经过了认真思索的,防御了从安东州到辽河以东、以及盖州等所有的地方,若是这五道防线之间联络正常,则我们不管从什么地方发动进攻,八旗军都是能够相互策应的,甚至能够做到共同御敌。”
“既然获取了如此重要的情报,那么朕就要调整整体的部署了,首先要做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彻底打垮八旗军的第二道防线。”
“第一道防线的惨败,以及汉八旗军士的临阵倒戈,让多尔衮猝不及防,就算是临时的调整部署,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朕偏不给他时间。”
“杨贺,你与王小二、吴三桂率领五万精锐的骑兵,连夜出发,攻击大清国的第二道防线,务必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击溃第二道防线,按照朕掌握的情报,第二道防线的蒙八旗军士不过两万余人,他们距离此地只有三十里的距离,朕希望战斗明日之内能够结束,朕也相信你们能够获取全胜。”
“一旦打垮多尔衮设置的第二道防线,必定会引发大清国的混乱,杨贺,你要记住,前往不要马上发动对第三道防线的进攻,切记,这是朕的命令。”
“将士们连夜出发,会遇见很多的困难,夜晚气温低,极其的严寒,务必要保证自身的安全,若是出现大规模冻伤的情况,则战斗无法进行了,这方面郑锦宏有着很多的经验,在出发之前,详细告知,需要的相应装备,全部都要满足。”
。。。
命令下达完毕,郑锦宏、杨贺、王小二和吴三桂留下,周延儒、杨廷枢和熊文灿等人同样留在了中军帐。
郑勋睿仔细叮嘱了杨贺等人,夜间行军,因为气温极低,凡是皮肤裸露在外面的地方,极有可能冻伤,手脚和面部是最为关键的地方,务必要注意,原则上除开眼睛等部位,其他的地方都要包裹起来,丰镇之战后,根据郑锦宏的提议,兵部委托商贾专门制作了防寒的装备,此次完全可以用上。
接下来郑锦宏详细告知了杨贺等人。
正月之后,气候会逐渐的转暖,这一点在北方的体现是特别明显的,不过郑勋睿知道,现如今的气候异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将士若是因为准备不足,出现了冻伤的情况,那就得不偿失了。
当然郑勋睿没有想到,这一次夜间行军,出乎了驻守第二道防线的蒙八旗的预料,以至于战斗进行的特别顺利。
五万将士枕戈待旦。
郑勋睿骑在马背上,看着肃立的五万将士,他能够看见的就是火把之中这些将士露出来的眼睛。
所有将士的脸部被加厚的口罩蒙住,皮套子的耳罩盖住了双耳,头上则是厚厚的棉帽,身上的棉甲也是加厚的,手上的皮手套是专门制作的。
这一切让郑勋睿很是满意,如此的保护,能够让诸多的将士避免冻伤的情况。
战马也是一样,腹部搭着厚厚的毯子,专门用来御寒。
所有人都在等候皇上的命令,渡过辽河是第一阶段的战役,现如今打垮大清国的第二道防线,已经是第二阶段的战役了。
“将士们,朕等着你们获胜的消息。。。”
郑勋睿就是短短的一句话,包含了所有的信息。
所有将士在马背上给郑勋睿行礼。
郑勋睿坚持在寒风之中,目送五万大军连夜出发,周延儒等人也是骑马,在郑勋睿的身边,目送五万大军离开。
回到中军帐,郑勋睿搓着双手,不断的跺脚。
身边的周延儒看见此等的情形,忍不住开口了。
“皇上,鼓舞士气重要,可皇上的身体更加的重要,今夜皇上其实不必要在寒风之中矗立接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杨廷枢、熊文灿和郑锦宏等人也准备开口,郑勋睿笑着摆手。
“这不算什么,朕能够承受,想想诸多的将士,还要在严寒之中进攻杀敌,朕不过是目送诸多的将士前去厮杀,这算什么啊,今后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诸位对朕的关心,朕知道了,若是能够在短时间之内彻底剿灭八旗军,剿灭大清国,朕才真的是高兴啊。”
四周响起了一片笑声,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征伐特别的顺利,特别是汉八旗的倒戈,让大军轻易的渡过了辽河。
不过接下来的战斗,不能够掉以轻心,谁都知道满八旗的强悍,遭遇灭顶之灾的满人权贵,是绝不会束手就擒的,特别是多尔衮,刚刚掌控大清国的权力,几乎还没有来得及施展本领,肯定是不甘心的。
这天夜里,郑勋睿睡不着,尽管说帐篷里面非常的暖和。
半夜的时候,郑勋睿起身了,拿起了地图认真看起来,突然间,他的脸上露出了不一般的神采,一个新的决定在他的脑海里面出现,若是这个决定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实施,那么剿灭八旗军的战斗很有可能尽快的结束。
郑勋睿再也睡不着了,他开始仔细的分析地图,从中找出可以让他这个计划实施的途径,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慢慢的出现在地图之上。(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五章 还是关门打狗
分析了大量的情报,特别是调查署搜集到的阿达礼留下的有关大清国的诸多情报,郑勋睿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再次采取关门打狗的战术,不让八旗军逃出安乐州的范围,一旦八旗军从安乐州顺利撤离,进入原海西女真控制的地盘,则打击和剿灭的难度就要大很多。
宽城府为后金兴盛之地,也是海西女真最为看重的地方,宋朝的时候,女真的前辈、崛起的大金国就以宽城府为都城,后来元朝建立,宽城府被元朝彻底毁灭,整个城池被拆除,甚至掘地三尺,让这个千年古城毁于一旦,不过随着努尔哈赤的崛起,女真也逐步的崛起,努尔哈赤整合北山女真、海西女真和建州女真,皇太极则是将女真改为满洲。
到了这个时候,宽城府早就被重新修建,并在很短时间之内成为一座大型的城池。
继续往北的上京,就是女真的的发祥地了,上京虽然不能给与沈阳和宽城府比较,但也是满人活动频繁之地,这里几乎看不到什么汉人,绝大部分都是满人和蒙古人。
一旦满八旗和满人权贵撤离到宽城府或者是上京,那么就如同鱼归大海,让剿灭的难度成倍的增加,而且宽城府到上京一带,自此将不得安宁。
至于说八旗军和满人权贵继续北撤,抵达屯河、嘉河以及木鲁罕山等地,则被剿灭的机会几乎就消失了,而八旗军和满人权贵若是抵达原北山女真所在地,其部落则再次形成,大明朝廷彻底失去剿灭其的机会,恐怕随着时间推移,满人部落会长期成为大明王朝的隐患。
现如今的宽城府。就是几百年之后的长春,上京则是几百年之后的哈尔滨。
从这个层面看,朝廷大军剿灭八旗军和满人权贵的战斗。最多也就能够延续到上京,继续往北则是极为荒凉的地方。大军的供给无法保证,八旗军特别是满八旗,则能够利用自身熟悉狩猎的能力,顽强的生存下来。
不过郑勋睿关门打狗的战术,还要看杨贺、王小二和吴三桂率领的大军,是不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击溃大清国的第二道防线,彻底剿灭驻守第二道防线的蒙八旗,若是做到了这一点。那么多尔衮就是有着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部署满八旗迅速朝着铁岭和萨尔浒等方向撤离了。
攻破大清国的第二道防线,将死死的拖住满八旗之中的正蓝旗、镶蓝旗、正红旗和镶白旗等等,多尔衮不敢抛弃这四旗,满人权贵不可能答应。
如此关门打狗的战术就完全可以实施了。
卯时,前方的战报尚未回来,郑勋睿已经在中军帐开始了部署。
“朝廷大军在辽东之战的时候,成功采取了合围的战术,将十余万的八旗军牢牢限制在山海关至锦州一带,最终在锦州外围全歼了这一路的八旗军。此次的战斗可谓是最值得总结的战术,此番二十万大军出征,彻底剿灭大清国和八旗军。朕本来没有想过再次使用此等的战术,不过昨夜朕思索了很长时间,觉得要彻底剿灭八旗军,消灭满人权贵集团,还是要采取关门打狗的战术。”
郑勋睿的手指向了抚顺、萨尔浒、铁岭、开原、镇北关以及安乐州一带。
“多尔衮不愧是长期征伐,其安排代善麾下的正红旗,驻守安乐州到抚顺一带,目的就是保证八旗军在迫不得已的时候,从这里撤离。只要八旗军能够顺利撤离,他们就可以一路朝着宽城府和上京的方向撤离。必要的时候,甚至撤离到原北山女真统辖的地方。上京以北,极其的荒凉,有些地方常年严寒,大军若是到这些地方征伐,补给根本无法保证。”
“朕料定,在多尔衮的内心之中,是有这等想法的,要不然他不会安排代善驻守安乐州到抚顺一带。”
“朕决定兵分两路,一路十万大军,绕过沈阳、抚顺、萨尔浒、铁岭和开原等地,直插安乐州,这一路大军绝不要恋战,目标就是安乐州,一旦拿下安乐州,则死死的守住这里,不允许八旗军一兵一卒从这里撤往宽城府。”
“另外一路十万大军,按照原定的部署进军,逐渐攻破多尔衮设置的五道防线,最大限度的压缩八旗军的活动范围。”
“辽南的三万大军,在马祥麟的指挥下,应该对盖州等地发起进攻了,至于说丁宝坤率领的水师,按照朕的预计,二月中旬也可以占据连元岛,从娘娘宫的方向上岸了,这两路大军发起的进攻,将彻底打乱多尔衮的部署。”
“最为关键的还是杨贺、王小二和吴三桂率领的五万大军,是不是能够顺利的攻克第二道防线,彻底击溃和剿灭蒙八旗,这一步做到了,则关门打狗的战术布置,就完全可以落实。”
“关门打狗的战术布置,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且战斗厮杀会更加的激烈,也更加的残酷,辽东之战,朝廷大军获取了巨大的胜利,可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故而在是不是决定实施关门打狗战术的时候,朕是很犹豫的。”
“为了大明王朝的长治久安,朕觉得有些代价是有必要付出的,若是放走了满人权贵和满八旗,尽管大清国灭亡了,可朝廷的担忧和危机永远存在,所以朕痛下决心,一定要实施关门打狗的战术。”
“前往安乐州的十万大军,由副帅郑锦宏指挥,且出任大军统帅,以洪欣涛和刘泽清为副帅,以贺人龙、黄得功和左良玉等人为各路指挥,从今日起开始准备,最迟二月初三出发。”
“若是多尔衮部署的第二道防线没有能够及时的拿下,则十万大军出发的时间需要提前,大军也将面临更大的压力,不亚于当初的辽东之战。”
“朕需要提醒诸位,此番战斗乃是生死之战,多尔衮、代善、济尔哈朗和豪格等人都是明白的,一旦失败,他们将失去所有,包括自身的性命,所以他们会拼命,会爆发出来超强的斗志,这一点诸位要有着清醒的认识。”
“满八旗的战斗最为强悍,丰镇之战,郑锦宏完全体会到了,此番的战斗,远比丰镇之战残酷,一旦战斗到了关键时刻,满八旗会拼命,满人权贵同样会拼命,甚至部分的满人也会拼命,战斗到了那样的程度,朕也是那个观点,只要结果,不要伤亡的数字。”
。。。
安排部署完毕,郑勋睿开始焦急的等待前方的战报,他从来没有如此的紧张过。
多尔衮安排蒙八旗驻守的第二道防线,位置相当的关键,乃是浑河与太子河的汇合处,一旦五万大军占领这里,则等于是封锁了辽阳、鞍山、海州、盖州和耀州等地,一方面完全牵涉了以满八旗镶蓝旗和镶红旗镇守的沈阳外围之地,一方面扼住了满八旗正蓝旗、镶白旗镇守的鞍山、海州、盖州和耀州等地,就算是多尔衮发现局势不妙,要求济尔哈朗、豪格与阿济格等人率领大军回撤沈阳,也要顾忌杨贺率领的五万大军。
等到郑锦宏率领的十万大军完全占领了安乐州,则多尔衮不管什么样的安排都没有多大的作用,八旗军以及满人权贵将被完全包围在安乐州到海州这一大片的区域里面。
郑勋睿亲自率领的二十万大军,辽南的三万大军,加上水师的两万将士,一共二十万大军,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发动进攻,多尔衮就算是神仙,也无法扭转覆灭的命运了。
不过若是杨贺、王小二和吴三桂率领的五万大军,不能够及时打破第二道防线,让多尔衮引发了警觉,迅速调集大军巩固第二道防线,同时下狠心要求辽阳、鞍山和海州等地的满八旗迅速朝着沈阳的方向撤离,那事态就有些复杂了。
八旗军轻车熟路,且有正红旗的军士驻守安乐州等地,郑锦宏率领的十万大军,不一定能够抢在前面拿下安乐州。
战场上的每一招,影响都是深远的,特别是临时做出的改变,更是牵一发动全身。
时间慢慢到了申时,郑勋睿的心开始慢慢下沉,蒙八旗的战斗力是不错的,且如今的蒙八旗,以草原科尔沁部落为主,也是草原最为骁勇的部落之一,难道说杨贺等人的进攻遭受了挫折,或者说多尔衮早有预备,增加了第二道防线的部署。
快马的传令兵面带喜色出现在中军帐的时候,郑勋睿的内心迅速轻松下来了,从传令兵的神色,他就能够做出判断,看样子一定是完胜了。
果然,传令兵禀报,杨贺率领的五万大军,从卯时三刻就展开了进攻,蒙八旗异常的顽强,誓死不后退,也决不投降,这儿惹恼了杨贺,命令大军全力斩杀,不留一个活口。
惨烈的厮杀一直持续到未时一刻,厮杀的过程持续了近六个时辰的时间,蒙古骑兵几乎被全部歼灭,蒙八旗从此退出历史的舞台,完全消失了。
传令兵从阵地出发前来禀报的时候,厮杀并未完全结束。
郑勋睿听得直摇头,说杨贺立下了大功,但不能给得到奖赏,此战之重要性,杨贺完全没有察觉,厮杀开始的时候,又陷入到拼杀之中去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六章 多尔衮的顿悟与无奈
一连串战败的奏报,让多尔衮脑袋里面一片的空白。∽↗,
第一道防线溃败,阿达礼等人全部阵亡,八万余汉八旗的军士,绝大部分都临阵倒戈了,得到这个奏报的时候,多尔衮手里还拿着阿达礼的信函,恨不得跳起来痛骂,明军已经在辽河西岸做好进攻准备了,阿达礼还在犹豫明军是不是准备真的进攻,这岂不是脑袋里面进水了,到了这个时候,多尔衮后悔也没有作用了。
多尔衮准备下达命令,要求驻守第二道防线的蒙八旗迅速开赴辽河东岸,协助阿达礼镇守辽河,可惜他的命令尚未正式下达,第一道防线完全失守的消息就来了。
多尔衮的身体瞬间颤抖,他很清楚,之所以辽河被明军轻易突破,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在他看来,明军短时间之内不会发动进攻,真正的总攻恐怕是在二月了。
多尔衮尽管痛心,可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战局了。
明军已经占领辽河,不出意外会开始进攻第二道防线,只是明军究竟什么时候进攻,会不会不歇息就发动攻击,或者是稍稍休整之后发动进攻。
苦苦思索的多尔衮,没有再次的犹豫,他决定将第二道和第三道防线合二为一,让郑亲王济尔哈朗统领满八旗之中的镶蓝旗和镶红旗,包括蒙八旗,在浑河与太子河汇合的地方,全力抵御明军的进攻,同时多尔衮命令传令兵昼夜兼程,通知驻守鞍山和海州等地的八旗军之中的正蓝旗和镶白旗的军士,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多尔衮也没有忘记,给驻守安乐州等地的正红旗下达命令。必须要高度警惕,死守安乐州等地,绝不能够丢失安乐州等地。
应该说多尔衮头脑还是清醒的,其实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一旦第二道防线守不住了,那么剩下的就是将满八旗全部集中在沈阳的周围。抵御明军的进攻,若是明军的进攻过于的犀利,则迅速朝着安乐州的方向撤离。
满八旗熟悉地形,撤离的速度一定很快,明军就没有这样的优势了,若是有明军小股部队追击,脱离了大军,多尔衮很乐意回头狠狠的打击。
就在多尔衮催促传令兵迅速将命令传达下去的时候,他收到了第二封战报。
蒙八旗全军覆没。第二道防线被突破,明军牢牢占据了浑河与太子河汇合的地方。
一种雪崩的感觉瞬间击中多尔衮。
他脸色铁青的看着地图,不敢相信明军的进攻如此的犀利,尽管说镇守第二道防线的蒙八旗人数不多,不足三万人,可战斗力异常的强悍,从某种程度方面来说,甚至是强于满八旗的。可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就被全部歼灭了。
多尔衮甚至来不及哀叹,马上命令传令兵。给济尔哈朗和阿济格下达命令,镶蓝旗和镶红旗的军士,放弃第三道防线,迅速集结到沈阳的周边,与正黄旗、镶黄旗和正白旗的大军汇合,共同守卫沈阳。护卫大清国的都城。
至于说驻守在鞍山和海州等地的正蓝旗和镶白旗的军士,则要谨慎的从鞍山等地撤离了,因为明军已经占领了第二道防线,若是离开了城池的保卫,正蓝旗和镶白旗在撤离的过程之中。很有可能遭遇到明军犀利火炮的攻击。
多尔衮已经想着,让部分的八旗军撤离到安乐州一带去,若是战局恶化,则八旗军果断的放弃沈阳,朝着北方转移,如此可以保存实力。
让八旗军死守沈阳,那肯定是不行的,这样很有可能让八旗军陷入到灭顶之灾。
可多尔衮暂时不敢说出这样的想法。
满人权贵好不容易来到沈阳,在这个大清国的都城里面已经习惯了,贸然的让他们全部撤离,多尔衮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够真正掌控大清国,恐怕分崩离析的局面会瞬间出现,更加要命的是,正蓝旗和镶白旗尚未能够撤离到沈阳的周边,若是放弃这两旗,不要说多尔衮,就是皇太极再生,也不敢做出如此之决定,要知道正蓝旗还是满八旗上三旗之一。
一天之后,济尔哈朗和阿济格返回了沈阳。
大政殿,一场关乎到满八旗命运的商议,在这里进行。
参加商议的人很少,有十一岁的顺治皇帝福临,睿亲王多尔衮、郑亲王济尔哈朗,武英郡王阿济格,还有两名贝勒。
这个时候的商谈,多尔衮毫无顾忌的说出了自身的想法,因为第一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的快速失守,让大清国的处境岌岌可危,从目前的实际情况来看,八旗军务必朝着沈阳集结,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在沈阳会和,同时部分的八旗军朝着安乐州的方向撤离,部分的八旗军抵御明军,护卫大清国的都城沈阳。
尽管没有明确解释如此部署的理由,但多尔衮的意思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不一定会死守沈阳,必要的时候一保全八旗军的实力为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是八旗军损失惨重,就算是勉强保住了沈阳,恐怕意义也不大了,更何况目前的情况之下,八旗军能够守住沈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多尔衮最为忌惮的还是济尔哈朗,尽管说在这场大清国权力博弈的斗争之中,他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可因为明军的进攻,他根本没有来得及清除济尔哈朗的力量,不过这一次要求济尔哈朗到大政殿来商议,他特意叫上了阿济格,若是济尔哈朗反对,那么他将和阿济格联合起来,促使济尔哈朗表态,同意他的部署。
让多尔衮意想不到的情形出现了。
济尔哈朗低下头开始沉思,没有明确表态,阿济格却蹦起来了,明确表示反对。
当初阿济格曾经明确表态,八旗军不能够死守沈阳,必要的时候朝着萨尔浒的方向撤离,现如今局势更加的明朗,按说阿济格应该是毫不犹豫的支持的。
可阿济格反对,他认为战斗厮杀刚刚开始,损失的不过是汉八旗和蒙八旗,满八旗的主力还在,沈阳是大清国的都城,必须要全力护卫,再说正蓝旗和镶白旗守卫的辽阳、鞍山和海州等地,也是非常关键的,必要的时候必须要固守。
多尔衮稍稍的思索,就明白了阿济格的意思,他禁不住在内心埋怨自己这个哥哥了,难怪当初阿济格没有能够被册封为亲王,原来在见识方面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与除开豪格以外其他的亲王是难以比较的,若是多铎还在,肯定是毫不犹豫支持多尔衮这个决定的。
阿济格当初之所以抛出来不要固守沈阳的建议,完全是为了反对济尔哈朗,让他多尔衮能够压倒济尔哈朗,真正掌控大清国的权力,如今这个愿望达到了,阿济格自然不会坚持之前的观点,因为阿济格压根就没有仔细思索过,也无法认识为什么八旗军不能给死守沈阳。
一直沉思没有开口的济尔哈朗,终于开口了。
济尔哈朗基本赞同多尔衮的建议,但认为目前的时机不成熟,从明军驻扎的情况来看,当前首要的问题是让正蓝旗和镶白旗能够顺利撤到沈阳周边,而驻扎在沈阳周边的八旗军必须要出动,帮助正蓝旗和镶白旗撤到沈阳周边,到了那个时候,才能够考虑退守安乐州的问题,如今要是做出这样的安排部署,怕是会引发轩然大波。
济尔哈朗还认为,务必让正红旗死守安乐州等地。
多尔衮看着济尔哈朗,好半天没有开口说话,济尔哈朗的考虑比他的更加详尽,也考虑到了大清国的实际情况,明显比阿济格高了好多的档次。
不知道为什么,得到了济尔哈朗的支持,多尔衮一点也不高兴,反而内心有些空落落的感觉,要说阿济格能够说出这样的观点和认识,多尔衮才真正的高兴,到了这个时候,多尔衮才认识到,他恐怕在短时间之内,无法真正的击败济尔哈朗。
沉思不长的时间,多尔衮开口了,他同意了济尔哈朗的提议,同时仔细分析了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边说边盯着身边的阿济格,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
阿济格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张了张嘴,好半天都没有开口说话。
马上部署八旗军撤往安乐州的方向,肯定是行不通了,多尔衮略微修改了原来思考的部署,那就是将正黄旗、镶黄旗和正白旗部署在沈阳的北边,将镶红旗部署在沈阳的南面,将镶蓝旗部署在沈阳的西面。
如此部署,意思明确,那就是镶红旗直接承担驰援正蓝旗和镶白旗的责任,镶蓝旗协助镶红旗,同时防御明军从西面对沈阳的进攻,正黄旗、镶黄旗和正白旗这三旗,则是做好往北边撤离的准备,当然战斗厮杀激烈的时候,这三旗也是要参与到战斗厮杀之中的。
济尔哈朗和阿济格没有表现出来异议。
至于说十一岁的顺治皇帝福临,更是不会开口说话,他对于这一切还不是特别的明白,另外的两位贝勒,纯粹是凑数,也没有他们开口说话的机会。(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七章 绝对想不到
满八旗正黄旗一共有一万左右的军士,其中骑兵八千人,其战斗力在满八旗之中是最为孱弱的,这也是当年满八旗遭遇到郑家军无情的打击,主力几乎损耗殆尽,经过了这些年的发展,正红旗逐渐恢复了元气,但是当年主力损耗的损失,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弥补起来的。
正红旗军士需要驻守的地方很多,包括萨尔浒、铁岭、抚顺、开原、镇北关以及安乐州等地,一万军士不可能驻守所有的地方,兵力过于分散不说,还不能够起到实质性的作用。
代善是大清国第一亲王,也是年纪最大、资格最老的亲王,虽说对很多的问题都有独到的认识,对于权谋方面的争斗更是有着天然的敏感性,可这些年以来,因为没有关心太多的战斗厮杀方面的事宜,更是没有关注明军的诸多动向,所以对军事方面的事宜,还是有些生疏的,此次接受驻扎安乐州等地的任务,就感觉到是被排斥了。
其实多尔衮是将非常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代善,正是因为代善的年纪大了,又经历过多年的残酷的厮杀,有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能力,有着无比丰富的经验,一定是能够完成守卫沈阳以北诸多地方的任务的。
如此重要的任务,多尔衮是绝不敢交给豪格包括阿济格等人的。
可惜这一次,多尔衮高看了代善。
多尔衮其实有很多事情都没有能够真正落到实处,他与济尔哈朗的权斗刚刚告一段落,绝大部分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着手部署,很多自身的战略部署和战略意图,也没有来得及在满人权贵之中宣扬,能够在权斗之中获胜。真正掌控大清国的权力,依靠的还是多尔衮多年征伐厮杀立下的战功,以及在满人权贵之中的威望。
多尔衮对于大清国未来最为重大的部署。就是在八旗军不能够抵御明军进攻的情况之下,以保存实力为主。朝着北方退却,北方的宽城府和上京,都是可以供选择的地方,明军的势头正盛,关键时刻还是要避开明军的风头。
不过多尔衮的这个想法,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公开的,也不是满人权贵短时间可以接受的,若是皇太极没有创建大清国。依旧是原来的后金,那么满人权贵对于这一切也许是能够理解的,但大清国在沈阳定都已经十多年了,满人权贵早就适应了沈阳的一切,甚至将沈阳视为大清国的一切,如此情况之下,放弃沈阳的决定,就不是个人能够决定的事情了。
说到底,还是多尔衮的时间不够,若是给他一年左右的时间。很多的事情都能够落到实处,他多尔衮的影响力也不同于一般,甚至不低于皇太极。
遗憾的是大明皇上郑勋睿根本不给多尔衮时间。甚至在如此严寒和恶劣的气候之下,也亲率大军展开了全面的进攻。
这让多尔衮真切感受到了,他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对手,皇太极都感觉到畏惧的对手,对于他来说也是一座撼不动的大山。
种种的原因综合起立,促使代善做了一个绝对错误的决定。
代善将正红旗的主力部署在抚顺和萨尔浒,自身也坐镇抚顺,铁岭、开原和镇北关,几乎没有部署什么兵力。其次就是在安乐州部署了一千人左右。
代善如此部署也是有道理的,和绝大部分满人权贵的想法一样。代善也是想着要护卫大清国都城沈阳的,抚顺和萨尔浒距离沈阳不是太远。代善将正红旗全部的骑兵都部署在这里,一旦沈阳遭遇到明军的进攻,则骑兵可以飞速的驰援,若是骑兵部署到开原、镇北关甚至是安乐州去了,一旦沈阳遭遇到危险,那是望尘莫及的。
从这个层面看,代善的部署是不错的,他不可能知道多尔衮真实的意图,或者说就算是明白了,但没有得到多尔衮详细的阐述,也是不会按照多尔衮的部署执行的。
就在代善还在观望沈阳局势的时候,他即二连三的收到了多尔衮的信函,也知道多尔衮部署的第一道和第二道防线被全部摧毁。
身在抚顺的代善,手里拿着多尔衮的信函大发雷霆,作为他这个年纪的人,此等的情况非常罕见,这也足以说明了代善内心的愤怒。
代善准确的抓住了多尔衮出现的几个重大失误。
其一是设置五道防线的事宜,导致战线铺的过大,让明军有了各个击破的机会,其二是让汉八旗驻守第一道防线,明知汉八旗已经没有斗志,而且存在临阵倒戈的危险,居然让汉八旗镇守辽河以东,结果导致汉八旗全面的倒戈,其二是第二道防线是极为重要的地方,处于浑河与太子河的交界处,需要重兵驻防,却仅仅派遣蒙八旗不足三万人镇守,其三是第三道和第四道防线的设置,过于的重复,现在看来纯粹是想着保全满八旗的实力,殊不知一旦明军攻陷了沈阳,八旗军失去了都城,甚至失去了大清国,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设置五道防线的事宜,完全是多尔衮做出的决定,代善和济尔哈朗等人都是不清楚的,现在出现了重大的问题,责任自然也是多尔衮直接承担的。
多尔衮的信函之中,要求正红旗将主要的兵力集中到安乐州一带。
代善对于多尔衮的这个部署嗤之以鼻,根本不打算执行。
代善当然明白多尔衮的意思,正红旗的军士驻守安乐州,无非是守住退路,可是多尔衮想的也太简单了,若是明军攻陷了抚顺、萨尔浒、开原乃至于镇北关,沈阳周遭的八旗军照样没有出路,而要守住这一片广大的区域,凭借着正红旗的力量,那是绝对办不到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集中兵力与明军死拼。
代善认为目前还不应该考虑撤退的问题,目前重点需要考虑的是如何与明军厮杀。
考虑清楚这些问题之后,代善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亲自前往沈阳。
与代善想法一样的还有驻守辽阳的豪格。
豪格指挥的正蓝旗和镶白旗军士,总人数超过两万,正蓝旗和镶白旗,在八旗军之中战斗力属于强悍的,豪格虽然在权谋方面有些弱智,但是作战厮杀还是很不错的,丝毫不亚于多尔衮,尽管说在多尔衮的面前,豪格是晚辈,但豪格的年纪比多尔衮大,参与的战斗厮杀不会少于多尔衮。
第一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被突破的消息,豪格也知道了,他的表现比代善更加的夸张,好几天的时间都是在骂娘,让他身边的亲兵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做得不好遭受到豪格的打骂,甚至走路都是小心翼翼,不要发出声响。
当然豪格的认识是非常直接的,那就是要求亲率大军与明军厮杀,一定要彻底打败明军。
大清国的五大亲王,代善、多尔衮和多铎,都与明军交锋过,其中的多铎还丧命了,济尔哈朗与豪格两人没有直接与明军交锋,但济尔哈朗睿智稳重,承认明军的骁勇,看问题也是从实际情况出发,唯有豪格不一样,认为自己完全能够打败明军。
豪格的这种狂妄,曾经得罪了太多人,包括多尔衮在内,这些人都曾经与明军厮杀,遭遇了大小不等的失败,豪格口出狂言能够打败明军,岂不是看不起多尔衮等人。
豪格在接到多尔衮的信函之后,根本不在乎,他不准备执行,更不会要求正蓝旗和镶白旗的军士朝着沈阳的方向撤离,明军就驻扎在浑河与太子河会和的地方虎视眈眈,盖州、耀州、海州、鞍山和辽阳驻扎的八旗军若是这个时候全线撤离,岂不是自找苦吃,若是辽南的明军也趁着这个时候展开进攻,那么他麾下的两万多八旗军就是腹背受敌了。
不过不执行豪格代表朝廷下达的命令,总是需要有说法的,再说镶白旗在多尔衮的直接控制之下,若是镶白旗坚持撤离,他豪格也没有更多更好的办法,所以思前想后,豪格决定冒险前往沈阳,要当面与多尔衮议论。
豪格的意见是,重要的城池必须要守住,同时要调遣兵力,打败明军,解除大清国的危机。
豪格的这个想法比较幼稚,或许是认为明军不堪一击。
二月初二,代善与豪格同时抵达沈阳。
代善与豪格的到来,让多尔衮猝不及防,两人事先没有通报,压根没有说及回到沈阳的事情,这让多尔衮异常的气恼,也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代善、济尔哈朗、豪格以及阿济格等满八旗的旗主,全部都聚集在沈阳了,还有新任的顺治换地福临,名义上的正黄旗和镶红旗的旗主,一场关乎大清国命运的讨论,就要开始。
多尔衮足足思索了半天的时间,他决定要摊牌了,务必将大清国面临的严峻问题全部说出来,在多尔衮看来,代善和济尔哈朗是能够接受他的观点的,让他头疼的是豪格与阿济格俩人,不一定会按照他的要求来做。
大军压境的情况之下,大清国的八旗军旗主,居然在沈阳聚集争论,而不是排兵布阵准备迎战,这也算是奇葩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八章 千载难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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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善、济尔哈朗、豪格与阿济格等人齐聚沈阳的情报,郑勋睿当天就知道了。
刚刚得到情报的时候,郑勋睿有些发懵,他不敢相信如此情况的存在,大军已经突破了多尔衮设置的两道防线,直接威胁到沈阳,如此情况之下,按说八旗军应该是严阵以待,各自做好相应的部署,抵御即将到来的厮杀,可为什么满八旗所有的旗主都回到沈阳了。
代善驻扎在抚顺、萨尔浒和安乐州等地,豪格驻守在辽阳和海州等地,这些地方都是非常关键的,务必有主帅亲临指挥,应对各类突发的事情,难道身经百战的代善等人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居然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回到了沈阳。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代善等人对多尔衮产生了重大的意见,必须回到沈阳与多尔衮议论,而且众人分歧很大,不惜冒着危险前往沈阳,不过郑勋睿认为,虽然可能存在激烈的争吵,但多尔衮能够在这次议论的时候,统一众人的观点,完全的落实自身的部署。
和以前一样,郑勋睿不会给多尔衮任何的机会,不会给大清国任何的机会,多尔衮没有统一和执行自身意见的机会,等到他的部署真正为满人权贵接受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不能够抓住,那郑勋睿不可能原谅自身。
二十万大军已经全部都渡过了辽河,郑锦宏率领的十万大军,早就朝着安乐州的方向急行军。这北方的气候也是奇怪,进入到二月,气候迅速开始变化,夜晚不再是特别的寒冷,一些平坦的地方,冰冻开始逐步的消融。这充分的说明,北方的气候开始转暖了。
对于二十万大军来说,这是一个绝好的消息。
郑勋睿下令其余的十万大军,全部集结到浑河与太子河会和的地方,若是他的预料准确,不要多长的时间,驻扎在辽阳一带的满八旗就要开始大规模的撤离了。
辽南的三万大军必须趁着这个时机进攻,在八旗军尚未来得及撤离的时候,完全收复盖州、耀州和海州等城池。同时力图围困鞍山和辽阳等城池,给八旗军造成最大的压迫,若是能够牵制正蓝旗和镶白旗的军士死守辽阳和鞍山等地,那就达到了最佳的效果。
丁宝坤率领的水师,必须在八旗军准备从辽阳等地撤离之前,占领连元岛,同时从娘娘宫的方向登陆,已最快的速度对辽阳和鞍山等地展开进攻。如此辽南的大军和水师就能够从东西两个方向展开对八旗军的进攻。
三面合围的局面一旦形成,则豪格麾下的正蓝旗。以及多尔衮实际掌控的镶白旗,不可能撤离辽阳等地,等待他们的就是被彻底剿灭的命运。
做到这一步,最为关键的是时间。
郑锦宏率领的十万大军,同样要抓住机会,在完全占领安乐州之后。朝着南方延伸,陆续的占领镇北关、开原和铁岭等地,若是做到了这一步,那么八旗军就算是插上了翅膀,也飞不出这个铁桶阵了。
郑锦宏率领的十万大军。正月底就全部出发了,郑勋睿本来还担心前往安乐州的大军被多尔衮和八旗军发现了行踪,促使多尔衮会孤注一掷,命令驻守沈阳的八旗军全力朝着安乐州的方向快速撤离,那样的情况之下,郑锦宏可能来不及扎上口袋,可从目前的情况看,八旗军没有任何的动静,满人权贵的高层居然齐聚沈阳,要展开争论了。
这真的是好运来了,什么都挡不住。
郑勋睿庆幸自己做出了最为准确的决定,那就是在多尔衮和济尔哈朗的权斗尚未完全落幕的时候,命令大军出击,让多尔衮等人手忙脚乱,根本来不及收拾权斗的残局,就要全力投入到战斗厮杀之中,此刻多尔衮尽管掌握的权力,但并未能够完全统一满人权贵的思想,有些部署根本无法完全落实,于是就导致了目前局面的出现。
郑勋睿的目光集中到了郑锦宏率领的十万大军的身上,这一路大军的行动是决定性的,因为郑锦宏领取的是扎口袋的任务,彻底堵死八旗军所有退路的任务,任务是不是能够很好的完成,关乎到最终的战斗成果。
郑锦宏及其率领的大军,行军速度不可能很快,一方面他们不是特别熟悉这一带的地形,主要还是依靠向导带路,另外一方面就是大军的行踪不能够过早的暴露,很多时候不能够在官道上面大摇大摆的行军,或者说时间的选择上面,尽量做到昼伏夜行,当然十万大军想要彻底隐藏行踪,那是不可能的,最后一个方面,那就是十万大军携带了一定数量的火炮,这肯定是会耽误大军行军速度的。
郑勋睿完全相信郑锦宏,如今的郑锦宏,早就不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个黑子了,凭着一腔的忠心,郑锦宏的能力逐渐增强,且不仅仅是在作战方面,战略部署方面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丰镇之战,郑锦宏就完全展露出来了能力,且丰镇之战,对于大清国的打击是最大的,皇太极的故去,与丰镇之战,有着决定性的关系。
至于说麾下的十万大军,倒是有了很多不一般的动作。
郑勋睿命令大军每天都要摆出准备进攻沈阳的架势,引起沈阳的多尔衮等人的高度关注,而且有些时候,郑勋睿还专门放出去一些信息,让驻扎在辽阳和海州等地的八旗军紧张,以为明军是要大规模的进攻海州和辽阳等地。
郑勋睿之所以这样做,是将满人权贵的目光完全集中到自己这边来,忽略郑锦宏率领的十万大军攻占安乐州的事实。
郑勋睿相信多尔衮的能力,更相信多尔衮很快就能够察觉到自己所有的部署,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毕竟多尔衮的权力没有完全的稳固,满人权贵不一定会相信多尔衮做出的所有判断,多尔衮做到这一点需要时间,只要郑锦宏率领的大军,已经占领了安乐州等地,那么多尔衮不管做出什么样的部署,都没有作用了。
大清国满人权贵里面,聪明人不是特别多,目光短浅的人肯定是大量存在的,至少满人战场上厮杀的勇猛,掩盖了这方面的缺陷,这也是很正常的情况,任何一个人的睿智,都是需要有支撑的,或者是其本身的学识不一般,或者是经历了长期的战场厮杀,且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真正布控一切。
满人权贵之中,这样的人不多,除开诸多的满八旗旗主,其余的没有如此的机会,加之不少满人权贵对于学习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兴趣,譬如说肃亲王豪格,身为皇太极的大儿子,脑子里面想到的就是冲杀,甚至有些蔑视读书人。
二月初一,两万将士渡过了太子河,直接威胁到了海州,这让海州的八旗军惊恐万分,此时他们的旗主豪格正在赶赴沈阳的路上,不可能指挥战斗,故而驻守的八旗军,关闭了城门,采取了严防死守的战术,同时派遣斥候,飞速前往沈阳禀报情况。
二月初二,马祥麟率领辽南的三万大军,开始了对盖州的进攻,驻扎在盖州的只有两千八旗军的军士,豪格当初部署的时候,是以海州、鞍山和辽阳为重点的,在盖州和耀州两座城池之中放置的军士人数不是很多。
马祥麟攻打盖州的战斗,持续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在犀利火炮的帮助之下,大军很快拿下了盖州,准备进攻耀州了。
丁宝坤率领的水师,也在二月初二这一天,完全的占领了连云岛,准备进攻娘娘宫了。
郑勋睿的部署,完全到位了。
如此情况之下,郑勋睿得知了满人权贵高层齐聚沈阳的消息,要说他不高兴,那是不可能的。
二月二龙抬头。
所谓的龙抬头,就是指百虫经过冬眠之后,开始苏醒,民间关于龙抬头这个节日的传说是很多的,不过在郑勋睿看来,瑞元五年二月初二,这个龙抬头的日子,预示着大明王朝彻底开启了统一所有领土的大幕。
周延儒、杨廷枢和熊文灿等人,都发现皇上的心情很好,这也难怪,皇上所有的部署都落实了,朝廷大军已经并分四路,开始了对大清国以及八旗军最后的围剿,此时此刻,大清国的满人权贵,居然因为内部权力斗争的问题,在沈阳集中,要争出个子丑寅卯,这不能不说大清国的其气数已尽了。
京城方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暂时主持朝政的太子殿下和内阁首辅徐望华写来的奏折不是很多,让皇上能够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如何彻底剿灭八旗军、彻底颠覆大清国这件事情上面,这同样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一天,皇上居然要求喝酒了,而且是与周延儒等内阁大臣,以及部分的将士一起喝酒,皇上的脸色虽然很是平静,但是眼睛里面带着笑容,天黑的时候,皇上在亲兵的护卫之下,查看了整个的营地,其旺盛的精神出乎了周延儒等人的预料。(未完待续。)
第九百八十九章 迟到的统一
二月初三,卯时,沈阳,大政殿。
一脸倦容的顺治皇帝坐在御辇之上,瞪大眼睛看着下面的诸位亲王和郡王,尽管说年纪不大,但他已经知道下面这些人要争论什么事情了,看看众人的表情就可以明白,不少人的脸上是带着愤怒的神情,好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代善、济尔哈朗和多尔衮三人的脸上稍稍平静一些,但若是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他们的神色也不是特别的平静,代善平静的神色之中,透露出来些许的愤怒,济尔哈朗平静的神色之中,透露出来些许的担忧,多尔衮平静的神色之中,则是透露出来自信。
两天时间沈阳得到的奏报,表明大清国已经处于极其危险的状态之下了,攻破第二道防线的明军居然渡过了太子河,试图展开对海州城池的进攻,而就在多尔衮前往大政殿的时候,他接到了八百里加急的奏报,盖州已经于昨日被辽南的明军攻陷,攻下盖州之后,明军正在朝着耀州的方向移动,下一步肯定是攻打耀州城池。
连云岛和娘娘宫方向的情报也来了,大明水师也出动了,占领了连云岛和娘娘宫,预计从娘娘宫登陆之后,很有可能联合辽南的明军,展开对耀州和海州等城池的进攻。
明军的所有行动,如同一道组合拳,打的多尔衮透不过气来,本来他以为自己的安排是考虑到方方面面因素的,可是在明军强力的进攻之下,所有破绽都出现了,若是再不采取及时的行动,则八旗军将被分割包围在各地,被明军各个击破了。
军情紧急。多尔衮不想耽误时间了,他计划在大政殿的商议,只能够持续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接下来代善和豪格都要离开沈阳,按照他的部署行动。
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做出决定。多尔衮必须得到强有力的支持,不允许商议过程之中出现任何的争议,所有人都必须按照他的部署行动。
这一步多尔衮做到了前面,他已经得到阿济格完全的支持,更是得到了济尔哈朗表示沉默的支撑,代善回到京城的时候,多尔衮抽出时间专门去拜访了,尽管意见尚未完全统一。但大方向是一致的,至于说豪格,多尔衮还真的没有看在眼睛里面,豪格此人没有太多的头脑,只要是代善和济尔哈朗都点头的事情,豪格就算是不愿意,也不会反对。
其余的郡王,多尔衮暂时没有放在眼里。
多尔衮给皇上行礼之后,宣布早朝开始。
所谓的早朝,商议的就是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何应对明军的进攻,主持人和发言人都是多尔衮,最终做出决定之人也是多尔衮。
多尔衮没有耽误时间。他指着铺在地上的地图,开始简要的分析目前的局势,包括明军进攻到了什么地方,包括第一道和第二道防线被完全攻破,也包括了汉八旗和蒙八旗的彻底覆灭等等,多尔衮没有丝毫的隐瞒,大政殿里面都是满人权贵,必须要知晓目前的实际情况。
介绍了当前的局势之后,多尔衮的话锋一转。
“明军主力下一步进攻的地方。肯定是沈阳,不要看部分的明军渡过了太子河。表现出来合围海州的意图,其实他们不会展开对海州的进攻。辽南的明军已经攻陷盖州城池,大明水师也占领了连云岛和娘娘宫,从娘娘宫登陆了,这两路的明军,才会真正的攻打海州等地。。。”
豪格的脸色有些胀红,不自觉的低下头,盖州的失守与他有着很大的关系,身为主帅擅自来到沈阳,导致辽南处于群龙无首的状况,这个责任是肯定的。
多尔衮看了看低下头的豪格,不客气的开口了。
“盖州城池的失守,已经表明我大清国内部的不稳定,不过目前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大明皇上郑勋睿分三路出击,分别从辽河、辽南以及海上展开进攻,其目的是明确的,就是彻底打垮我八旗军,覆灭我大清国。。。”
多尔衮说到这里的时候,稍稍的停顿了一下,整个大政殿鸦雀无声。
“明军势头很盛,其总兵力达到了二十五万人左右,加上已经倒戈的汉八旗,兵力超过三十万人,而我大清国目前拥有的兵力,全部算起来,也就是十余万人,力量上面的悬殊是巨大的,如此的情况之下,我八旗军若是完全采取硬拼的架势,结局可想而知。。。”
多尔衮的分析是完全准确的,此时不会有人开口说话。
“沈阳是我大清国的都城,很多人都认为,八旗军必须要誓死护卫沈阳,若是失去了沈阳,则我大清国就不复存在了,我对这样的观点很吃惊,难不成我们不管不顾明军的实力,死守沈阳,一直到被明军完全剿灭,大清国就存在吗,难道说我们暂时撤退,放弃沈阳,保存自身的实力,大清国就灭亡了吗。。。”
多尔衮说到这里,大政殿出现了低声的议论,不过还是没有人开口说话。
多尔衮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的笑容,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目的达到了,只要说到暂时放弃沈阳的事情无人公开反对,则其他的事情都好说了。
这个时候,多尔衮抱拳对着皇上开口了。
“皇上,我大清国已经处于生死存亡之境地,请容臣做出一切的安排部署。”
福临看着多尔衮,很快开口了。
“一切都由皇叔决定。”
福临的声音明显的稚嫩,没有引发众人的关注。
多尔衮再次转身,面对诸多满人权贵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已经变得异常的严肃。
“皇上已经赋予我权力,希望接下来我的部署,诸位严格执行,若是有人敢背地里违抗,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多尔衮再次走到了地图的前面。
“驻扎在海州、辽阳和鞍山等地的正蓝旗和镶白旗的军士,以最快的速度撤往沈阳,这些城池已经守不住了,不要妄想着凭借一己之力,可以抵御甚至是打败明军。。。”
多尔衮看了看豪格,目光相撞的时候,豪格迅速低头了。
“驻扎在沈阳的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镶蓝旗和镶红旗,同样做出适当的部署调整,镶黄旗和正白旗今日出发,前往抚顺和萨尔浒方向驻守,正黄旗、镶蓝旗和镶红旗,负责驻守沈阳,其中镶蓝旗部署在沈阳西面,镶红旗部署在沈阳的南面,正黄旗驻守沈阳,护卫皇上的安全。。。”
“正红旗的主力驻扎在萨尔浒和抚顺等地,现如今要做出调整,其主力全部驻扎到安乐州,由镶黄旗和正白旗负责驻守抚顺和萨尔浒等地。。。”
多尔衮一边说,一边用竹棍指着地图。
安排部署完毕之后,多尔衮抬头看着众人。
“肃亲王豪格,正蓝旗和镶白旗撤离到沈阳,面临重重的危险,时间是最为关键的,趁着明军尚未展开大规模的进攻,迅速将主力撤离到沈阳,是重中之重,身为主帅,你务必排除一切的困难,率领大军撤离到沈阳来。”
“一旦撤离到沈阳,正蓝旗和镶白旗不要耽误时间,迅速朝着抚顺和萨尔浒的方向撤离。”
“武英郡王阿济格,你要严密监视驻扎在浑河与太子河汇合之地的明军,一旦他们准备对撤离海州等地的大军发动进攻,你必须在第一时间驰援。”
“沈阳城内的所有满人,都要做好撤离的准备,明军的重点就是沈阳,既然他们觉得沈阳就代表了我大清国,那就将沈阳让给他们,让他们觉得我大清国已经覆灭。”
“只要我们保住了八旗军,保住了满八旗,那我们就有再次翻身的机会,当年父皇和先皇,都是从贫瘠之地拼搏出来的,我们满人有着这样的能力,暂时的失败我们能够承受。”
说到这里,多尔衮的脸色变得有些激愤了。
“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率领八旗军再次杀回沈阳,甚至是直接杀向中原。。。”
多尔衮这种激励人心的话语,没有多少人真正的听进去,众人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多尔衮准备彻底放弃沈阳了,诸多满人权贵在沈阳生活了十多年的时间,集聚了大量的财富,此时准备撤离沈阳,他们想到的是如何转移财富,北方土地贫瘠,远远比不上辽东和辽南等地,他们恐怕要做好筹集物资的准备了。
豪格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因为他发现代善和济尔哈朗都没有开口说话,再说他豪格因为擅自离开辽阳,导致了盖州的失守,要是在平时,他是会收到严厉惩处的。
多尔衮本来计划的一个时辰的时间,仅仅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一时间,多尔衮有些志得意满了,这已经表明他彻底掌控了大清国的权力,代善和济尔哈朗等人都是默认了,这一天本来应该尽早到来的,可惜明军突然发动了进攻,一直到他多尔古部署的第一道和第二道防线被彻底突破之后,他才掌控了大清国,掌控了几乎所有的满人权贵,今后权力斗争肯定还会存在,但多尔衮都不在乎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章 奇袭安乐州(1)
郑锦宏率领大军出发的地方,距离安乐州大约四百五十里地,十万大军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大约需要八天到十天左右,郑锦宏是正月底出发的,预计二月初七能够抵达安乐州。
大军出发之后,郑锦宏沉思了足足大半天的时间,他认为大军全部抵达安乐州开始攻城拔寨,时间不允许,毕竟代善麾下的正红旗驻扎在抚顺、萨尔浒和安乐州一带,若是大军的行踪暴露,则代善会采取相应的行动。
夜间大军歇息的时候,郑锦宏找来了副帅洪欣涛、刘泽清,以及各路指挥贺人龙、黄得功和左良玉,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考虑,他认为十万大军应该要分为前军和中军,前军一万人到两万人,以骑兵为主,加快行军速度,迅速攻打和占领安乐州,中军八万人,保持原来的行军速度,在前军拿下安乐州之后,迅速开始对铁岭的进攻。
只要十万大军完全控制了安乐州以及铁岭等地,同时牢牢的控制镇北关,掌控这一带所有的区域,则沈阳周遭的满八旗插翅也难逃了。
从兵力上面来说,这一步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郑锦宏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接下来郑锦宏果断做出了安排,他亲自率领前军两万人,星夜兼程,赶赴安乐州,以洪欣涛为中军主帅,以刘泽清为中军副帅,各路指挥之中,贺人龙跟随他行动,黄得功与左良玉留在中军。
前军两万人,以骑兵营和斥候营为主,不携带任何的火炮,依靠毛瑟枪和弓弩等进攻安乐州,重点是采取突袭的方式,一举拿下安乐州州城。
郑锦宏很清楚,安乐州非常的偏僻,州城内的人口不可能很多。更不可能富庶,而且安乐州脱离大明朝廷统领已经很多年,一直都是在大清国的掌控之下,大清国的满人权贵。最不爱做的事情就是构筑和修葺城池,他们甚至对于城池有着一直天然的反感。
这源于满人祖先养成的狩猎之习惯。
应该说两万精锐的大军突袭安乐州,肯定是能够成功的,现在需要思考的就是,两万大军究竟能够在多少的时间之内拿下安乐州。
郑锦宏给出的时间是四天之内。也就是在二月初四之前,必须要拿下安乐州。
四百多里地,两万精锐的骑兵,全部都是一人双马,三天左右时间赶到,用一天的时间攻陷安乐州,这不是很大的问题。
当然郑锦宏不知道,其实驻扎在安乐州州城的八旗军军士不足两千人,若是知道这个详细的情报了,郑锦宏绝不会计划一天的时间攻打安乐州州城。
中军下一步的行动。郑锦宏也做出了部署,按照时间计算,中军应该是二月初七抵达安乐州,郑锦宏要求前军二月初四拿下安乐州,此时中军距离安乐州尚有一段距离。
前军一旦拿下安乐州,则会派遣传令兵,昼夜兼程禀报消息,中军一旦接到了消息,同样要兵分两路,刘泽清指挥五万人直接攻打并拿下铁岭。洪欣涛指挥三万人朝着安乐州的方向继续前进,炮兵营全部参与攻打铁岭的战斗。
明确了下一步的作战任务之后,郑锦宏与众人开始商议细节的问题,同时从向导之中抽调身体素质好的。跟随前军行动,对于这些向导,郑锦宏还是放心的,因为绝大部分的向导,都是曾经的汉八旗的军士,他们倒戈之后。暂时没有参与任何的战斗厮杀,其中不少的军士都想着能够立功,也让自己有更好的前途,所以他们是倾尽全力想着好好做事情的。
跟随前军行动的有十名向导,其余的全部都留在中军。
前军出发的时间是二月初一的寅时。
郑锦宏率领前军出发的时候,没有过多的叮嘱,他对洪欣涛和刘泽清都是很了解的,洪欣涛稳沉,担任中军主帅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刘泽清骁勇善战,担负攻打铁岭的任务,肯定是能够圆满完成的。
郑锦宏带着贺人龙征伐安乐州,也是看中了贺人龙的骁勇,这位流寇眼里的贺疯子,打起战来还真的是不要命。
二月初一寅时,前军两万人准时出发,风驰电掣朝着安乐州而去,此时此刻,沈阳还没有得到丝毫的消息。
行军的过程之中,郑锦宏一直都是沉默的,他或许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结合实际的安排,几乎决定了整个的战局。
前军的行军路线是顺着辽河的东岸,他们不避讳官道,毕竟都是起兵,要是刻意的绕开官道,采取秘密行军的方式,那是不现实的。
郑锦宏没有想到,一路上他们没有遭遇到任何的进攻,行军过程一直都很是顺利。
有些情报郑锦宏是不知道的,负责驻守抚顺、萨尔浒和安乐州等地的满八旗正红旗的礼亲王代善已经前往沈阳,代善离开之前下达的命令,就是要求所有军士固守城池,没有他的命令不准出动。
前军行军没有避开官道,但避开了城池,这方面郑锦宏还是有着清醒的头脑,他们的目标是安乐州,其他的地方尽可以抛开。
二月初三,申时,前军距离安乐州州城只有二十里地了。
郑锦宏命令大军暂时歇息,同时派遣斥候前去侦查。
天黑的时候,斥候回来禀报了,安乐州的城墙很矮,而且残缺不全,好几处的地方明显的破损,甚至有一处地方出现了垮塌的情形,城内应该是驻扎有八旗军的,城门的戒备很是森严,看不见有什么人出入城门。
斥候详细画出了地图,不过都是安乐州城外的情形。
斥候没有能够进入到州城之内,有一点限制了斥候,大清国的所有人的头发都是剃过的,后面有一个小辫子,这样的头发斥候不可能有,所以进入到城池之内侦查,行踪肯定是会暴露的。
郑锦宏听的很仔细,看图也看的非常认真。
斥候禀报完毕之后,郑锦宏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而是挥手示意斥候去歇息。
贺人龙一直都紧紧跟随在郑锦宏的身边。
前军所有的将士都歇息了,这是郑锦宏下达的命令,吃饭之后抓紧时间歇息,等待进攻安乐州城的命令。
一直到亥时,郑锦宏终于明确了作战的方案。
进攻的时间为二月初四的丑时,这个时候正值半夜,八旗军军士尚在熟睡之中,前军两万将士长途奔袭,沿路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这说明八旗军尚不知道,或者是没有察觉到大军的行动和部署,此时发动对安乐州的进攻,让八旗军猝不及防,可以保证在短时间之内拿下安乐州城。
唯一让郑锦宏不满意的情况,就是不知道安乐州城内究竟有多少的八旗军军士。
但有一个情况郑锦宏是做出了比较准确分析的,那就是安乐州城外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八旗军的军士,这样的情况绝不正常,一般来说,军队都是驻扎在城外的,因为城内的地方有限,不可能驻扎那么多的军队,除非是城池遭遇到进攻,大军才会全部进入城内固守。
这有可能说明八旗军的人数不多,所以全部都驻扎在城内。
可也有一种情况,有可能否定郑锦宏的分析判断,前军一路奔袭到安乐州,沿途很少发现有什么人,越是往北方走,越是显得荒凉,从这样的情况里面,可以断定安乐州城之内的老百姓人数不会很多,既然城内百姓人数很少,那么军队驻扎在安乐州城之内,也是完全能够容纳的。
不管安乐州城内有多少的八旗军军士,前军都是要在一天之内拿下安乐州城的。
郑勋睿有着这样的自信心,有一个情报是明确的,那就是驻扎在铁岭、萨尔浒以及安乐州等地的八旗军,仅仅就是代善麾下的正红旗军士,就算是正红旗的八旗军军士全部都驻扎在安乐州城之内,也不过万人左右的规模。
何况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歇息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郑锦宏开始了部署。
两万将士同时发起进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拿下安乐州城。
前锋五千人,由贺人龙指挥,负责拿下城门,他则指挥剩下的一万五千将士,从其他的方向发动对安乐州城的进攻。
进攻丑时开始。
贺人龙喜出望外,居然成为了先锋指挥官,直接进攻城门,这意味着他率领的五千将士,将要承担最为主要的进攻任务,也将面对城内八旗军的主力的抵御,这是贺人龙喜欢做的事情,以前没有机会做到,那个时候他率领的军士,根本不可能与八旗军面对面的厮杀,进入到郑家军之后,这些年跟随征伐,时常与八旗军作战,接连获取的胜利,让贺人龙早就不在乎八旗军了。
子时三刻,所有的将士整装待发,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进攻安乐州城的战斗即将开始。
郑锦宏还是特意嘱托了贺人龙,一定要遵守军纪军规,进入城池之后,切记不要大开杀戒,否则肯定会遭遇到严惩。(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一章 奇袭安乐州(2)
瑞元五年二月初四,丑时。
一场决定大清国命运的战斗,在极北之地的安乐州拉开了序幕,此刻的沈阳,尚在万籁俱寂之中,负责驻守安乐州的大清国礼亲王代善,刚刚抵达抚顺,正在城内歇息,肃亲王豪格则是星夜兼程赶赴海州,想方设法撤离驻守在海州、鞍山和海州的正蓝旗和镶白旗的主力。
进攻的时辰到了。
郑家军参将贺人龙,高举手中的长矛,长矛的方向指向了前方的安乐州城。
他身后的所有将士,已经做好了准备,随着长矛方向的变化,隆隆的马蹄声瞬间出现,马蹄声是沉闷的,也是震撼人心的。
呼啸的弓弩射向了城门的方向,一马当先的贺人龙冲锋在最前面。
城门之外只有四名驻守的满八旗军士,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的声响,就被弓弩射成了刺猬,城门上方的军士被惊醒了,发出了近乎绝望的惊呼声,可是随着枪声的响起,这名军士瞬间失声,倒栽头从城墙上面跌落下来。
圆木开始撞击城门,巨大的声响扩散的很远。
就连贺人龙都感觉到奇怪了,本来以为进攻会遭遇到强烈的阻击,谁知道将士已经冲锋到城门前面了,依旧没有听见多大的动静,城墙上面几个巡逻的军士,早就被毛瑟枪干掉,此刻将士已经用圆木开始撞击城门。
城内终于出现了喧哗的声音,城墙上面也出现了些许的军士,弓箭开始朝着下方发射,不过冒头的八旗军军士,无一例外的被毛瑟枪击中。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城门被撞开了。
贺人龙率领诸多的将士,冲入到城门之中。
在他们的后面,更加密集的马蹄声出现,那是郑锦宏率领大军开始了冲锋。
城内几乎都是黑漆漆的,看不见丝毫的亮光。少数几个地方出现了亮光,而且还出现了嘈杂的声音,几乎不用做过多的判断和搜索,率先冲进州城的贺人龙就做出了判断。亮光出现的地方,就是八旗军驻扎的地方。
贺人龙仅仅安排了少量的人员驻守能够看得见的两天主要的街道,其余人悉数朝着出现亮光的地方扑过去。
尚未冲到出现亮光的地方,贺人龙就看见迎面而来的惊慌失措的满八旗的军士,他手中的长矛瞬间开始飞舞。前面几个八旗军军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丧身贺人龙的长矛之下了。
厮杀瞬间开始,迎面而来的八旗军军士,根本无法躲避,就算是他们转身逃离,可是飞速而来的弓弩,瞬间击穿了他们的身体。
。。。
战斗在卯时完全结束,激烈厮杀的场景根本没有出现,负责驻守安乐州的是一名正红旗的甲喇章京,而且是不受待见的甲喇章京。要不然也不会驻守极其贫穷的安乐州,驻扎在这里捞不到任何的油水,他啊麾下的一千多军士,同样是战斗力不强的军士。
这也怪不得这名甲喇章京,毕竟旗主代善根本不在乎安乐州这个地方,要不是多尔衮明确的要求,代善甚至不会派遣军士驻扎在安乐州这个地方,代善的想法是让正红旗的精锐护卫沈阳的,所以将全部的主力都部署在了抚顺和萨尔浒等地。
这样就厮杀变得和屠杀差不多,面对贺人龙率领的精锐骑兵。绝大部分的八旗军军士都选择了转身逃离,可惜安乐州城太小了,他们没有地方可逃,贺人龙率领的将士一路冲过去之后。一些满八旗的军士以为可以冲出城去逃走,没有想到后面还有规模更大的骑兵。
数不清的火把将不大的安乐州城绝大部分的地方都照亮了,失去了抵抗之心的一些八旗军军士,选择了投降,这恐怕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郑锦宏的命令非常明确,那就是凡是放下手中武器投降的军士。是不能给杀戮的,这是以前郑家军的军规,绝对不能给违背。
好在攻打安乐州城的战斗太过于的轻松,诸多将士根本没有真正的施展出来,也就是远没有达到杀红眼的境地,所以他们几乎不会对跪地投降的八旗军军士下手。
战斗结束之后,郑锦宏与贺人龙依旧是精力旺盛,他们巡查了整个的州城。
郑锦宏与贺人龙都没有想到,曾经归于大明王朝统治的安乐州,会如此的萧条,城内的住户很少,人口更是少得可怜,八旗军军士就驻扎在州衙的右边,这里可以算是安乐州最为热闹的地方,也就是亮光出现的地方,攻入城池的诸多将士,没有经过太多的厮杀,就消灭了八旗军一千多的军士,而在厮杀的过程之中,几乎都没有看见有什么人出来看热闹,也没有看见灯火的出现。
天微微亮的时候,依旧没有见到多少的百姓,这里好像成为了一座被彻底遗忘的城池。
占领安乐州城如此的容易,郑锦宏和贺人龙都是高兴的,两万将士没有多大的伤亡,这更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过郑锦宏还是冷静的,既然安乐州没有驻扎多少的八旗军,那么铁岭、抚顺和萨尔浒等地就说不清楚了,或许刘泽清率领的大军,会遭遇到强烈的抵抗。
郑锦宏迅速草拟了文书,命令传令兵昼夜兼程,务必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将文书送给洪欣涛和刘泽清,同时他命令斥候快速将攻陷安乐州的消息,禀报给皇上。
一直到这个时候,郑锦宏都不是特别明白大军占领安乐州的意义,他只是按照皇上的要求,圆满完成了作战的任务。
天亮之后,郑锦宏指挥将士开始收拾战场,经历过辽东之战和丰镇之战,郑锦宏知道阻挡八旗军撤离的地方不仅仅是安乐州城,以及安乐州城周遭的官道,凡是能够容纳大军通过的地方,都很有可能是八旗军撤离的路线,所以分散部分的兵力,驻守各个的要道,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安乐州城的萧条,让郑锦宏没有想到,不过他的主要注意力,还是在安乐州城的外面。
不到午时,斥候就前来禀报在安乐州城外围侦查的情况了,且绘制了简要的地图。
看完了斥候绘制的简要地图,听了斥候详细的禀报之后,郑勋睿发现了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那就是安乐州的外围是四通八达的,而且基本都是平原地带,看不见什么山峰,很多的地方虽然是荒凉,几乎是荒无人烟,可这些地方很利于大军通过。
到了这个时候,郑锦宏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两万大军昼夜兼程赶赴安乐州,居然就没有暴露行踪,原来这些地方本就是异常荒凉的。
当年皇太极创建大清国,绝大部分的满人都迁至沈阳的周边,随着大清国占据辽东和辽南大部分的地方,满人也逐渐朝着这些地方迁移,让北边愈发的荒凉。
这也意味着,就算是十万大军驻守安乐州的周边,也不一定能够完全抵挡八旗军的撤离,除非是大军完全控制了安乐州以及铁岭两地,在这两处的地方严密的警戒,随时监视周遭的动静,这样才有可能真正防御八旗军大规模的撤离。
在郑锦宏看来,最好的办法不是堵,而是主动进攻,将八旗军消灭在沈阳的周边,这样零星溃逃的八旗军就很好对付了。
城内打扫战场的事宜彻底结束,在听了斥候的禀报之后,郑锦宏带着贺人龙等人,出了州城,到四周去查看地形,他甚至只是带了一部分的亲兵,既然州城之内都没有多少八旗军军士,就更不要说安乐州城的附近了。
其实一路行军的时候,郑锦宏就注意过周遭的地形,他发现这里与辽东还是有所不同的,辽东有部分的崇山峻岭,譬如说塔山、杏山以及松山等等,虽然山不是很大,但也是可以借助的屏障,可是安乐州的四周根本没有山,甚至丘陵都很是少见,举目望去,大都是一些干枯的草叶,或者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树木。
郑锦宏一路朝着北边而去,驰马近十里地左右,依旧没有看见山峰。
回到安乐州城的时候,郑锦宏的内心已经有了打算。
“贺将军,你率领五千将士,明日出发,去占领北边的镇北关,在占领镇北关之后,率领将士驻守在那里,同时将镇北关的详细地形绘制出来,迅速的禀报,皇上曾经说过,沈阳以北的地方,几乎都是一马平川,唯有镇北关的地形较为险峻,若是守住了镇北关,则能够遏制住满八旗朝着北边撤离。”
说到这里,郑锦宏微微停顿了以下。
“皇上之部署,尚未引发多尔衮等人的注意,不过我认为多尔衮恐怕很快就会明白过来,一旦他得知安乐州以及铁岭等地全部都失守之后,必定会倾尽全力进攻,试图打开通往极北之地的通道,我倒是不担心多尔衮率领军士强攻,我担忧的是八旗军熟悉这里的地形,若是他们趁着黑夜的时候,大规模的撤离,我们的阻拦就会显得艰难。”
“扼守镇北关,可以阻止八旗军大规模的撤离,满八旗以骑兵为主,选择绕开镇北关撤离,可能性不是很大,故而我认为守住了镇北关,就能真正阻止八旗军的逃离了。”(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二章 天堂与地狱
(马上就要完本了,期盼新书得到读者大大的继续支持,拜谢了。)
郑锦宏率领的十万大军,顺利占领了安乐州城、镇北关以及铁岭等地,其消息以最快的速度禀报给了郑勋睿,郑勋睿接到禀报的时间是二月初六。
郑锦宏派遣斥候以最快速度送来了三份文书,第一份文书是郑锦宏与洪欣涛和刘泽清等人商议,兵分两路奇袭安乐州城,亲率两万大军,并顺利拿下安乐州城的文书,第二份文书是郑锦宏做出了更进一步的安排,命令贺人龙率领五千将士占领了镇北关,同时刘泽清率领的五万大军,顺利占领了铁岭城池的禀报,第三份文书内容详细很多,包括了郑锦宏对镇北关到铁岭一带地形的分析,以及将十万大军主要分布在安乐州以及铁岭之间,堵住各个要道,且在镇北关设立了牢固的防线,阻止八旗军往北撤离的所有通道的禀报。
收到了郑锦宏的这三份文书之后,郑勋睿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了。
从这个时候开始,剿灭八旗军、灭掉大清国的战斗,进入到一个新的阶段,八旗军所有撤离的道路都被堵死,唯有死拼,可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八旗军都处于绝对的劣势了。
收复安乐州城、铁岭城池以及镇北关的战斗,剿灭的八旗军人数不多,战报上面显示,一共不到两千人,这说明代善对于驻守这些地方是丝毫不重视的,没有派遣重兵,这也让战斗进行的异常的顺利,朝廷大军的伤亡不大,更加可喜的是,郑锦宏能够根据作战的情况,结合安乐州、铁岭和镇北关的实际情况,做出最佳的部署,阻止八旗军往北撤离。
关门打狗的战术布置完全成功,其顺利的程度。超乎了郑勋睿的预料。
郑勋睿的战略远见,满人权贵基本没有察觉,这或许是因为皇太极突然的病逝,大清国的满人权贵尚处于权力博弈之中。对于突如其来的明朝大军,还没有做出详尽的分析和预判。
代善是大清国的第一亲王,也是身经百战了,本来是接受了护卫安乐州到抚顺一带城池的任务,想不到其将主要的兵力部署在抚顺和萨尔浒一带。对于安乐州城与铁岭,没有给予高度的重视,甚至在战斗进行到关键时刻的时候,擅自前往沈阳。
各方面原因综合起来,让郑勋睿的部署顺利的实现了。
到了这个时候,郑勋睿的心完全安定下来了,他不着急了,既然将满八旗全部都围困在辽东和辽南,以及沈阳的周遭,接下来就是以最强的攻势。一步一步的完全剿灭八旗军,消灭满人权贵集团,彻底灭掉大清国了。
郑勋睿很清楚,陷入到绝境之中的八旗军,必定会做垂死挣扎,接下来多尔衮即将采取的战术,不用过多分析就能够知晓,那就是将八旗军集中到沈阳的周遭,凭借着沈阳高大坚固的城池死守。
多尔衮是绝不愿意走到这一步的,从先前的所有安排来看。多尔衮真正的想法还是保全八旗军的实力,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现实如此,到了这一步,多尔衮已经没有资格做出其他的部署。
垂死挣扎的八旗军。肯定会在某个时间爆发出来巨大的斗志,这个时间应该是在朝廷大军进攻沈阳城池的时候,朝廷大军接下来的进攻,不需要特别的着急,逐步的消耗八旗军的实力,以自身强大的实力来消磨八旗军的斗志。以达到最终彻底剿灭八旗军的目的。
朝廷大军的粮草是充足的,就算是坚持一年以上的时间,也是没有问题的,反观八旗军,不可能坚持那么长的时间,大清国早就说内忧外困的局面,多尔衮在皇太极病逝之后,的确是掌控了大清国几乎所有的权力,但多尔衮没有时间解决眼前的困难,其他的不说,八旗军的粮草储备方面,就存在巨大的困难。
郑勋睿当然不会让多尔衮舒服,他的目光首先对准了海州和辽阳等地。
肃亲王豪格正在组织驻扎在这里的正蓝旗和镶白旗的大军撤离,忌讳驻扎在浑河与太子河汇合地方的明朝大军,以及正在进攻耀州的马祥麟率领的辽南的三万大军,不敢轻易的朝着沈阳的方向撤离,害怕在撤离的途中遭遇到前后夹击,故而迟迟没有实际性的动作,而驻扎在沈阳南面的阿济格率领的镶红旗的军士,也不敢轻易出击,免得同样遭遇到包围。
丁宝坤率领的水师,占领娘娘宫之后,大军已经开始登陆,朝着海州的方向前进,准备配合马祥麟率领的大军,拿下海州和辽阳等地。
郑勋睿迅速给马祥麟和丁宝坤下达了命令,命令马祥麟其暂时停止进攻耀州城池,大军直扑辽阳,在辽阳一带阻止豪格的撤离,命令丁宝坤率领的水师,同样赶赴辽阳一带,与马祥麟率领的大军会和。
两路大军会和之后,总兵力接近五万人,他们必须在辽阳和鞍山之间构筑一道钢铁防线,让豪格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一路大军由都督杨贺统一指挥。
就在郑勋睿下达命令的时候,杨贺已经朝着海州的方向而去,他将在耀州和海州之间,与马祥麟率领的大军会和。
多尔衮一个人在厢房里面,任何人都不敢打扰,期间有一名亲兵敲门询问吃饭的事宜,结果被暴怒的多尔衮不客气的打了十多鞭,至今趴在床上哼哼。
多尔衮已经跌落到地狱之中。
安乐州、镇北关和铁岭失陷的文书抵达的时候,多尔衮有了一种雪崩的感觉,彻骨的寒冷和恐惧包围了他,他辛辛苦苦统一满人权贵的思想,迅速做出相关的部署,想着必要的时候放弃大清国的都城沈阳,保全八旗军的实力,撤往北方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可这一切随着镇北关、安乐州和铁岭的失陷,都化作了天空中翩翩飞舞的梦幻了。
大明皇上郑勋睿太厉害了,精确的算准了一切,根本不给他多尔衮和大清国任何的机会。
这个时候,多尔衮更加真切的感受到皇太极曾经的痛苦。
有了一个无比强大、无法战胜的对手在前方,不管你做什么样的挣扎,都是无济于事的。
多尔衮真的不甘心,他才刚刚掌控大清国的权力,尚未完全体会到掌握权力的喜悦,却被一个又一个的打击弄的苦不堪言,现在更是到了绝望和看不见希望的境地。
桌上的地图显得杂乱无章,地上散落着一些文书,这些都是暴怒之下的多尔衮发脾气的后果,可现在发脾气也没有作用了。
陷入到绝望之中的时候,多尔衮甚至想到了放弃,不管八旗军如何做了。
多尔衮早就安排了代善麾下的正红旗驻守安乐州等地,想不到多尔衮将正红旗的主力部署在抚顺和萨尔浒一带,还想着驰援沈阳,多尔衮也安排了豪格迅速率领正蓝旗和镶白旗朝着沈阳的方向集结,果断的放弃盖州、耀州、海州鞍山等地,可以驻守辽阳,想不到豪格认为这样做太过于的软弱,迟迟不肯执行命令。
安乐州城、镇北关和铁岭全部被明军占领,八旗军朝着北方撤离的计划没有实施的可能,多尔衮已经想到了明军下一步的行动,肯定是对准驻扎在辽阳、鞍山和海州一带的豪格的。
要命的是豪格本人直接到了海州,他麾下正蓝旗的主力在海州,所以一心想着将正蓝旗撤离到辽阳,人家明军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一旦豪格被隔离在鞍山和海州等地,多尔衮无法救援,除非是豪格凭着自身的能力,率领大军撤离到了辽阳,那样还有一定的机会。
摆在多尔衮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死守沈阳,死守大清国的都城。
不管是辽阳,还是抚顺和萨尔浒等地,都不能给分散兵力部署,那样的结果就是被明军各个击破,逐渐被消灭,等到明军完全包围沈阳的时候,八旗军已经没有抵御厮杀的能力了。
天快要黑的时候,多尔衮终于强打起精神,开始下达命令了。
代善麾下的正红旗,放弃抚顺和萨尔浒等地,迅速朝着沈阳集结,务必在两天之内抵达沈阳,豪格率领的正蓝旗和正白旗,迅速朝着辽阳集结,集结完成之后,留下少量的兵力驻守辽阳,其余全部朝着沈阳的方向集结,济尔哈朗和阿济格率领的镶蓝旗和镶红旗,朝着沈阳城池靠近,在距离沈阳城池五里地左右安营扎寨,等候下一步的命令。
辽阳、鞍山、海州、抚顺和萨尔浒等地的粮草,全部以最快的速度运送到沈阳,保证沈阳粮草的充足。
沈阳开始征召人员维护城池,凡是城墙有破损的地方,全部修复好,同时拓宽护城河的宽度,保证护城河的水量充足。
驻扎在沈阳的正黄旗、镶黄旗和正白旗的军士,从即刻开始参与修葺城池。
部署完毕,多尔衮的脸上依旧没有血色,他很清楚大清国可能没有未来了,不过身为满人,他绝不会轻易的服输,他要誓死捍卫大清国,哪怕是在护卫沈阳的时候,与明军同归于尽,也要坚持到最后。(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三章 豪格的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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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格有自身的优点,作战勇猛,不亚于多尔衮,为大清国也立下了汗马功劳,至于说权谋方面,豪格的确存在不足,头脑偏向于简单,基本不懂的权谋之中的奥妙,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豪格做事情才是直来直去,丝毫不掩饰自身的感受,不懂得转圜,譬如说在兼任镶白旗旗主之后,没有采取怀柔的态度来争取镶白旗的各级军官,反而是恶语相向,动辄处罚镶白旗的各级军官,从而导致镶白旗的军官之控诉,让豪格失去了镶白旗旗主的位置。
豪格不懂权谋,与其父亲皇太极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让很多人不明白,不过代善等人是知道其中原因的,豪格是皇太极的大儿子,出生的时候,皇太极正是跟随父亲努尔哈赤奋斗的时间,没有时间亲自教导豪格,满人权贵以勇武为荣,耳闻目染之下,豪格也形成了如此的认识,等到皇太极登上后金大汗之位,更是忙于巩固权力,这个过程之中,豪格的勇猛为皇太极赢得了一些机会,皇太极更是没有机会教导豪格,真正等到皇太极巩固了权力,创建了大清国,早就失去亲自教授豪格的机会了。
皇太极心目之中,豪格绝不是大清国皇位的继承人。
因为皇太极很清楚,不管是从权谋还是能力方面来说,豪格都是存在重大缺陷的,一个不懂权谋只能够在战场上冲杀的将领,不可能管理好大清国这个国家。
豪格头脑简单,也表现在此番擅自回到沈阳的事情上面。
多尔衮代表朝廷已经下达了命令,豪格不认可多尔衮的命令,且自认为是亲王,是辅政大臣之一,所以擅自回到沈阳与多尔衮理论,偏偏在正式理论的时候,又说不出子丑寅卯来,让其他的满人权贵更是看不起。
不过有一点豪格的确做得不错。那就是他没有多少的私心。
豪格麾下的正蓝旗和镶白旗共同驻守辽阳、鞍山、海州、耀州和盖州等地,若是心机深沉之人,一定会让镶白旗驻扎在相对危险的地方,但豪格没有这样做。他反而让自身麾下的正蓝旗,驻扎在危险的地方,而镶白旗绝大部分的军士,都驻扎在辽阳。
当然这里面有多尔衮的努力,豪格不愿意陷入到他人的议论之中。也就完全按照多尔衮的意思部署了。
危险来临的时候,豪格才知道权谋是多么的重要,他是需要为自身的单纯付出代价的。
驻扎在辽阳的镶白旗军官,接到了多尔衮的命令,留下少部分的人驻守辽阳,其余的全部朝着沈阳的方向撤离,聪明的多尔衮没有明确镶白旗撤离的时间,而是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豪格,让豪格来做出决定。
头脑简单的豪格,从沈阳回来的时候。仅仅是路过辽阳,他同意了将大部分镶白旗军士撤往沈阳的决定,且授权镶白旗的一名一级甲喇章京来负责此事,豪格本人则是直接赶赴海州,因为他麾下正蓝旗的精锐主力,全部都驻扎在海州。
等到豪格抵达海州的时候,辽阳的绝大部分镶白旗军士,都撤到沈阳去了。
这就意味着,豪格必须凭借着正蓝旗军士的力量,独自朝着沈阳方向撤离。他得不到镶白旗军士的协助了。
出现这样的情形,后果会是什么,豪格根本不清楚。
来到海州之后,豪格知道盖州失陷、耀州正在被攻击的情况。驻扎在盖州的镶蓝旗军士,直接向豪格求援,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刻,豪格再次犯晕,他犹豫是不是率领大军驰援耀州,将耀州城内的军士救出来。好在他麾下的谋士和大部分的军官坚决制止,豪格才没有做出这个脑残的决定。
不过这个时候,海州和鞍山等地,已经变得危险重重,到处都是无法完全证实的消息,有的说明军已经彻底包围了辽阳等地,有的说明军就在海州和鞍山之间设伏,甚至有传闻说明军将放弃进攻海州等地,直扑沈阳。
豪格无法辨别消息的真伪,再次处于犹豫之中,他考虑的是不是主动放弃海州,率领正蓝旗精锐绕过鞍山,直接赶赴辽阳。
豪格的优柔寡断,让其麾下的谋士和军官干着急。
等到豪格终于做出决定,放弃海州,朝着辽阳方向撤离的时候,他已经失去机会了。
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很多时候时间就能够决定战争的胜负和走向,豪格做出决定的时候,杨贺已经与马祥麟、丁宝坤率领的大军会和,直插辽阳与鞍山之间,等待豪格率领的八旗军了。
此刻撤往沈阳的镶白旗军士,根本不敢回头攻击明军了。
豪格率领近一万的镶蓝旗军士撤离海州,朝着鞍山而去的时候,斥候终于送来了准确的情报,那就是在鞍山和辽阳等地,已经出现了明军。
此时的豪格,很是茫然,他考虑是不是让大军撤回海州城内,然后派遣斥候前往辽阳和沈阳的方向求援。
豪格身边的谋士早就失去了信心,不过在是不是撤回到海州的事情上面,谋士坚决表示反对,认为大军退守海州就是死路一条了。
这也是实话,豪格从海州离开的时候,将整个的城池搜刮一空,甚至连部分的满人都没有放过,而他的大军里面,就有不少的满人,携家带口,跟随大军前往沈阳,这个时候回到海州,白白的消耗粮草,若是明军包围了海州,不要多长的时间,大军就会因为缺乏粮草而无法支撑,接下来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若是强行从鞍山杀出一条血路,至少还能够保全部分的军士。
豪格终于接受了谋士的劝解,没有决定回到海州,依旧要求大军朝着鞍山的方向而去,不过大军是务必要绕开鞍山的,直接赶赴辽阳。
此时的豪格,给鞍山驻扎的正蓝旗军士下达命令,要求他们放弃鞍山,与大军会和,朝着辽阳的方向全线撤离。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豪格及其麾下的正蓝旗军士,结局恐怕不是累死那么简单了。
杨贺派遣的斥候,详细禀报了海州方向的动静。
得知豪格终于率领正蓝旗的军士撤离海州,朝着辽阳的方向行军的时候,杨贺的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从调查署搜集到的情报来看,豪格麾下的正蓝旗将士,总人数也就是一万五千人左右,属于八旗军之中战斗力颇为强悍的,更是八旗军之中的主力之一。
马祥麟率领大军攻陷盖州城池的时候,剿灭了近两千的正蓝旗的军士,而驻扎在耀州和鞍山等地的正蓝旗的军士,至少也会有两千到三千人左右,如此跟随豪格撤离的正蓝旗军士,总人数应该是在万人左右。
杨贺指挥的大军总人数接近五万人。
五比一的局势,加之杨贺拥有红衣大炮、佛郎机以及毛瑟枪等厉害的火炮和火器,等待豪格的就是覆灭的命运了。
杨贺没有直接进攻辽阳或者是鞍山等地,他的目标是豪格,以及豪格麾下的正蓝旗将士,杨贺牢记皇上的嘱托,战斗厮杀以剿灭八旗军的力量为主,不要沉湎攻城拔寨的战斗之中,那样会丧失剿灭八旗军的机会。
其实杨贺早就可以直接拿下鞍山等城池了。
杨贺决定在距离鞍山二十里左右的地方设伏,等待豪格率领的大军到来。
在仔细选择设伏地点的同时,杨贺命令斥候不间断的侦查,一定要弄清楚豪格行军的路线,以及行军的速度等等事宜,并且要时时刻刻禀报。
剿灭豪格及其麾下的正蓝旗军士,这是杨贺的主要任务,他不需要给皇上继续禀报了。
杨贺也有些遗憾,刚开始他的决心更大,决定让大军驻扎在辽阳和沈阳之间,如此就不仅仅是堵死正蓝旗的退路,甚至将镶白旗也堵在了辽阳,如此战斗厮杀肯定会激烈一些,甚至驻扎在沈阳的八旗军会前来驰援,可杨贺丝毫不在乎,他知道若是驻守沈阳的八旗军动作了,皇上肯定会有更加厉害的对策。
可惜驻守辽阳的八旗军,动作很是迅速,在杨贺与马祥麟和丁宝坤等人会和之前,已经撤往沈阳去了,留下辽阳的不过是少部分的军士。
如此情况之下,杨贺当然不会去惊动辽阳城内的八旗军了,而且从城池的坚固程度来说,辽阳市仅次于沈阳的,这座城池也是易守难攻,一旦杨贺攻打辽阳,可能让战斗厮杀处于胶着的状态,而豪格很有可能利用这个机会,率领军士突破封锁,朝着沈阳方向撤离。
当豪格率领的大军接近鞍山的时候,杨贺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所有的安排部署都完成了,接下来就等着豪格进入到伏击圈里面了。
正在率领大军迅速撤离的豪格,不是特别的紧张,毕竟他从未与明军交手,他麾下的正蓝旗,参与过无数次的战斗,也曾经进入关内劫掠,都是获得胜利的,所以豪格对于可能在前方出现的明军,不是特别的在乎,若是遇见了,那双方就凭着实力厮杀。(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四章 丰镇之战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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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知者无畏,豪格的内心的确是不惧怕明军的,这一点从他率领大军撤离海州方面就能够看出来,当初大军驻扎在海州的时候,豪格为如何撤离海州的事情操心,前怕狼后怕虎,一直都不能给下定决心,让麾下的谋士和军官都看着着急,可一旦做出了决定,豪格又显得无比的自信,决定率领大军直接朝着辽阳的方向撤离,甚至给驻扎在鞍山的军士下达命令,要求他们与大军会和,直接撤往辽阳。
也有谋士建议,大军是不是在路过鞍山的时候进入到城池,关注一下周遭的局势,豪格没有采取这样的建议。
大军撤往辽阳的时候,豪格也派遣诸多的斥候,侦查周遭的情形,但豪格的选择还是大军顺着官道前进,斥候的侦查也是顺着官道进行,尽管说豪格听到了很多劝阻的意见,要求大军撤离的时候,不要完全选择官道,还是应该派遣斥候尽量多的侦查,从其他一些更加隐蔽和安全的地方撤离,但豪格根本不听。
其实从海州到鞍山,接着到辽阳的道路,豪格是非常熟悉的,其麾下军士也是熟悉的,不过豪格固执的选择从官道撤离,这倒是他麾下的谋士和军官都没有想到的。
当然,豪格如此的选择,也是有着强烈自信的体现,前方无非就是有明军阻拦,那没有什么了不起,打败明军就可以了,大军还可以斗志昂然的撤往辽阳。
不知道是豪格过于的自信,还是内心深处对多尔衮有意见。
豪格麾下正蓝旗军士顺着官道撤离,根本就没有选择其他的撤离路线,这让杨贺吃惊,也有些不可思议,难不成豪格有着什么依仗,或者是对他杨贺率领的大军根本就不在乎。【ㄨ】
面对这种几乎是直接挑衅的不在乎的行为。杨贺想明白之后,也被彻底激怒了,要知道杨贺的脾气也是很大的,战场上面冲杀从来都不会考虑自身的安全。若是豪格选择从其他的地方撤离,或者多做侦查,适当调整撤离的路线,杨贺还能够想得通。
遇见如此的情况,若是换做郑锦宏。怕是高兴都来不及。
这就是性格上面的差异。
杨贺下达了死命令,必须要全歼豪格麾下的正蓝旗大军,而且必须斩杀或者是生擒豪格,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达到全歼对手的目的。
瑞元五年二月十五日,辰时。
天空之中淅淅沥沥的飘着雨,不过气候已经不是那么寒冷,这样的春雨,对于正在田间地头劳作的百姓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情。但是对于正在厮杀之中的两路大军来说,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惨烈的厮杀在空旷的大地上展开。
让杨贺没有想到的是,豪格及其麾下的正蓝旗军士作战的确是勇猛的,尽管面对隆隆的炮火,八旗军军士损失有些大,但他们没有停止冲锋,而且他们密密麻麻的箭雨,也的确给大军造成了一定的麻烦。
杨贺选择的设伏地点,过于的旷阔,以至于火炮的作用不是很大。豪格麾下的军士,基本都是骑兵,他们移动的毒素速度很快,在最初遭遇到炮火的轰击之后。很短时间之内清醒过来,大多人马散开之后,有效的规避火炮的轰击。
正蓝旗的战斗力不比正白旗的战斗力差,只不过多尔衮在指挥作战方面,有着更多的谋略,故而正白旗在八旗军之中。名气大于正蓝旗。
杨贺也有疏忽,多年与八旗军作战,每每都是获取胜利,让他对八旗军的战斗力有些忽略了,认为战胜八旗军是很简单的事情,其作战的模式也是固定的,首先通过火炮的轰炸,接着是毛瑟枪和弓弩的进攻,最后是总体的冲锋。
火炮的轰击,没有能够摧垮八旗军的冲锋,相反八旗军军士刁钻的弓箭,给冲击之中的诸多将士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战斗厮杀很快陷入到僵持的状态。
杨贺没有参加丰镇之战,但是郑锦宏曾经在都督府专门描述过丰镇之战,讲述了八旗军的骁勇,告诫军中的诸多高级将领,任何时候都不能给忽视八旗军的骁勇和战斗力。
作为都督府之中排名第一的都督,杨贺知道自己犯下了轻敌的错误。
眼看着厮杀陷入到胶着的状态,杨贺着急了,他准备命令大军开始总攻。
辽南的三万大军,其中只有一万的骑兵,至于说丁宝坤率领的水师近两万人,其中真正的骑兵只有五千人,而骑兵对决的厮杀之中,步卒的作用是不大的,特别是在战斗厮杀陷入到胶着状态的时候,步卒很难马上给予骑兵支持。
杨贺麾下有近五万的将士,一万五千骑兵全部都参与到冲锋厮杀之中,从人数上面来说,是占据优势的,可是面对已经遭遇到火炮攻击的八旗军,居然没有能够占据到优势。
这样难怪杨贺着急了。
不过马祥麟此刻站出来了,劝阻杨贺暂时不要命令大军全线进攻。
从地形的熟悉方面来说,豪格是占据优势的,其哀兵必胜的信念是异常坚强的,豪格很明白,这场战斗失败就意味着全军覆没,什么都没有了,而一旦获取了胜利,则什么都能够保住,所以此刻八旗军的战斗力是空前的。
这个时候朝廷大军需要做到的,就是坚持,不断消耗八旗军的信心,让他们逐渐陷入到绝望之中,等到八旗军的士气慢慢失去的时候,就是总攻的时候。
马祥麟的建议得到了杨贺的采纳。
豪格是抱着必死的信念的,他率先冲锋,参与到厮杀之中,甚至在炮火之中冲锋。
豪格的骁勇,极大鼓励了麾下的军士,与明军开始厮杀的时候,人数上面不占据优势的八旗军,居然在厮杀之中占据了些许的优势。
这让豪格异常的兴奋,他认为打败明军的机会到来了。
左冲右突的豪格,斩杀了不少的明军,此刻他几乎要化身成为战神了。
其实杨贺的疏忽,给了豪格机会,若是此时的豪格,头脑清醒,知道他的任务是率领麾下的将士迅速撤离到辽阳去,那么他还有可能率领部分的军士杀出一条血路,撤往辽阳,尽管这样做,损失会异常的惨重,不知道有多少人真正能够撤离。
但豪格的自信心,此刻空前的膨胀起来,他认为打败明军的机会到了。
双方一直都在拼力厮杀,相互之间都没有退让。
厮杀持续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明军的伤亡很大,可八旗军的伤亡同样很大。
稍稍歇息的豪格,终于有些清醒了,因为麾下的军官冒死提醒,大军的主要任务是撤往辽阳,而不是陷入到厮杀之中。
此时的豪格,终于准备下达撤往辽阳的命令。
可惜一切都晚了,就在豪格准备下达命令的时候,战场四周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明军,他们手持长枪或者是毛瑟枪,怒吼着冲向了战场。
豪格脸色苍白,茫然的看了一会,嘴里突然发出了怒吼声,再次冲向了战场。
。。。
厮杀足足持续了四个时辰的时间。
战场上逐渐的安静下来了。
豪格身边的人已经不多了,他麾下绝大部分的军士都永远的倒下了,不过豪格还是骄傲的,那就是他麾下的军士,没有谁会投降,都是拼到了最后,战场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尸首,明军的损失也是惨重的。
豪格拒绝了亲兵护卫他撤离战场的恳求。
在豪格看来,他麾下的正蓝旗军士全部阵亡,他这个旗主也要陪着兄弟们,这个时候他撤离到辽阳去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何况还不知道是不是能够撤离,毕竟前方是明军围成的铜墙铁壁,凭着他身边的亲兵,想要突破的可能性太小了。
豪格亲眼看见麾下的军士冲锋明军的防线,不管不顾的厮杀,但最终全部都倒下了,每一轮的冲锋都是这样,最终也没有能够撕开明军的防线。
豪格不后悔,他心疼的是麾下的军士,与这些军士常年一同作战,现在眼睁睁看着众多军士倒下,这样的滋味是难以忍受的。
豪格还是在厮杀,不过身边的亲兵也读逐渐倒下了。
豪格双眼变得通红,他知道明军没有想着杀他,要不然他早就不可能在马背上面了,恐怕明军是想着生擒他。
身为大清国的亲王,身为皇太极的儿子,豪格决不允许自己被生擒,那不仅仅是满人权贵的耻辱,更是大清国的耻辱。
。。。
豪格的身边终于没有其他人了。
看着围在四周的明军,豪格笑了,笑的歇斯底里。
就在这个瞬间,他拔出了腰间的钢刀,划过了自己的脖子。
一缕鲜血喷溅出来,马背上的豪格,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似乎是想着能够稳住身形,不过他魁梧的身体,最终还是落下马背,跌落在地上了。
。。。
全歼满八旗正蓝旗,这是巨大的胜利,可杨贺不高兴,他麾下的大军损失也是惨重的,特别是一万五千的骑兵,伤亡数目应该是过半了,若不是步卒的冲锋,还不知道战斗结局会如何,在占据了人数方面优势和部署方面的优势,却将战斗厮杀进行到如此的程度,杨贺很清楚,他并没有胜利。(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五章 皇上的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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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剿灭正蓝旗的战斗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尽管说豪格自缢身亡,一万多的八旗军全部被剿灭,可朝廷大军阵亡和重伤的人数也接近万人了。【ㄨ】
丰镇之战,以及此番的战斗,让很多人都认识到了,八旗军的战斗力的确是强悍的,若是八旗军全部都集中到沈阳,拼尽全力守卫,朝廷大军攻陷沈阳的时候,怕是要付出绝大的代价,自身的伤亡也是难以承受的。
周延儒、杨廷枢和熊文灿等人先后提出了建议,那就是采取围困沈阳的战术。
朝廷大军已经占领了盖州、耀州、海州、鞍山,以及镇北关、安乐州和铁岭等地,西面的辽河,北面的辽南,都被朝廷大军实际控制,大清国所占据的地方,仅仅剩下沈阳、辽阳、抚顺和萨尔浒周边的一些地方,可以说如今的八旗军,已经被朝廷大军牢牢围困住了。
拿下辽阳、抚顺和萨尔浒只是时间的问题,朝廷大军拿下这些地方之后,将从四面八方牢牢的封锁住沈阳周边地区,彻底封锁沈阳城池,采取围困的战术,等待八旗军的供给出现问题,一旦驻守沈阳的八旗军无法维持了,就是朝廷大军发起总攻的时候。
这样的部署利弊也是很明确的,有利的方面是能够最大限度的避免朝廷大军的伤亡,不利的方面是消耗巨大,围困沈阳的时间至少需要半年以上,才能够真正见到成效,或许需要更长的时间,沈阳城内的粮草供给才有可能真正出现问题。
不过朝廷大军的供给方面,没有谁担忧,凭借着朝廷的力量,足够保证大军围困沈阳的所有开销,皇上登基都五年时间了,当年没有采取马上进攻大清国的决定,而是选择封锁和围困。禁止与大清国的任何互市,导致大清国出现内忧外困的局面,朝廷大军趁着这个时候进攻,结果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就收复了被大清国占领的大部分地方。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
周延儒等人的心情是很好的,捷报一封接着一封来到了辽阳。
豪格及其麾下的正蓝旗被彻底剿灭之后,驻守辽阳的八旗军迅速撤离,留下一座空荡荡的辽阳城池。经过周延儒等人的提议,得到皇上的同意之后,朝廷大军的总部设立在辽阳,这里成为了总指挥部以及皇上的行营之后,很快热闹起来。
驻扎在抚顺和萨尔浒的代善,在得知豪格及其麾下正蓝旗被明军剿灭的消息,也迅速撤离了抚顺和萨尔浒,快速抵达沈阳,郑锦宏率领的大军 ,也是兵不血刃的占领了抚顺和萨尔浒等地。按照皇上的要求,郑锦宏将总部设立在了抚顺。
近二十五万的朝廷大军,分部在沈阳的周遭,对沈阳完全形成了合围的局面。
这一切都预示着,大清国存在的时间,已经可以用天数来计算了。
关于是不是直接进攻沈阳城池的事宜,皇上一直都没有表态,目前大军采取的是围困的战术布置,皇上之所以没有表态,也是因为沈阳的周边地区没有完全稳定下来。
到了三月底。除开沈阳以外的其他地方,全部都被朝廷大军占据。
包围圈已经缩小,形成了以辽阳为点,左右辐射到抚顺、萨尔浒、辽河、太子河。形成了一个方圆约两百里地的椭圆形防御阵型。
就在周延儒等人以为,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牢牢的围困沈阳,等到驻守沈阳的八旗军粮草无法供给的时候,朝廷大军发起进攻,一举拿下沈阳,彻底灭亡大清国。可皇上的态度突然出现了变化,皇上决定要开始进攻沈阳城池了。
驻扎在沈阳的有满八旗之中的正黄旗、镶黄旗、镶蓝旗、正白旗、镶白旗、正红旗以及镶红旗,除开已经被完全消灭的正蓝旗,其余的全部都集结到了沈阳。
从兵力上面来说,八旗军还有接近八万人,基本都是精锐的军士,而且沈阳城内还有不少的满人,这些人组织起来一样可以直接参与到战斗厮杀之中,也就是说真的开始厮杀的时候,守卫沈阳的八旗军人数可能突破十万人。
这是一个很大的数字,而且周延儒等人可以想象,这十万人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是骇人的。
驻扎在沈阳周边的朝廷大军,总人数二十四万人左右,应该说在人数方面是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但这不意味着朝廷大军就可以一举拿下沈阳,彻底剿灭八旗军。
这样的强攻,造成的伤亡一定是很大的。
没有人知道郑勋睿内心的感受,穿越的他,对于历史上大明王朝灭亡的一幕是刻骨铭心的,大明王朝灭亡的原因很多,穿越这些年以来,郑勋睿逐渐的在纠正或者是摒弃造成大明王朝灭亡的诸多根源性的问题,譬如说天灾人祸,譬如说朝廷之中成为痼疾的党争,譬如说官商勾结等等问题,不过他认为还有一个最大的根源性的问题,那就是大清国的崛起。
郑勋睿一直都想着堂堂正正的灭掉大清国,应该说这么多年以来,他逐步的朝着这个目标靠近,迄今为止,已经让大清国处于灭亡的边沿。
但做到这一步,郑勋睿不满足,或者说内心的那个结还没有彻底的消除,他时刻都想到大军进攻沈阳的情形,想到亲自进入沈阳的那一幕。
郑勋睿也有固执的时候,当初朝廷上下都认为应该一举灭掉大清国的时候,他独自坚持,一定要采取首先削弱大清国实力的举措,这样的坚持换来了如今最好的局面,不过大军一旦开始了进攻,郑勋睿就不愿意继续耽误时间了,他要速战速决。
局势对朝廷大军是异常有利的,八旗军的斗志已经降到了低点,虽然还没有降到最低,也许等待几个月甚至半年的时间,八旗军将毫无斗志,沈阳也将成为一座名副其实的死城,到时候朝廷大军能够轻而易举的拿下沈阳。
但这样的结局,不符合郑勋睿的想法。
郑勋睿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剿灭八旗军、灭掉大清国之后,他还要彻底解决草原部落的问题,还要解决北方原海西女真和原北山女真控制的地方,大明王朝将在北方重新划定区域,牢牢的掌控这些地方,宽城府和上京等地,都是要投入大量精力和时间来建设的。
还有海山贸易的问题,随着贸易的逐渐繁荣,很多新的问题都将出现,朝廷务必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维持海上的贸易,南方各地以及出现很多大小规模不等的作坊,这些作坊今后的发展之路,郑勋睿也是清楚的,那是资本主义的逐渐萌芽。
大明王朝依旧是世界上最为繁华富庶的王朝,这个王朝还要承担太多的责任。
有些事情郑勋睿能够保证做好,但有些事情不一定,他不是神仙,不可能左右所有的局势,也不可能做好每一件的事情。
更加重要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明内阁目前的人员,将无法适应局势的发展,不久的将来,朝中文武大臣必定出现大换血的局面。
学堂教育更是郑勋睿耗费心血推进的,他所要推行的不仅仅是历史与地理方面的教育,还有数学方面的教育,这些都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
也是因为穿越,郑勋睿不可能忽略很多重要的事情,他要在有生之年,创建出来一套强有力的制度,至少保证在未来的几十年甚至百年的时候,让大明王朝依旧处于世界的巅峰。
辽阳,皇上的行营。
包括郑锦宏、杨贺、洪欣涛、刘泽清等人,全部都赶来了。
众人已经知道,皇上决定要启动进攻沈阳的战略部署了。
众人脸色都是肃穆的。
皇上走出来的时候,众人全部都准备行礼。
“不必多礼,朕今日召集诸位前来,就是为了征伐沈阳的事宜,经过这段时间的思索,朕下定决心,强攻沈阳,我大明王朝的军队,要堂堂正正的打败八旗军,就算是八旗军骁勇,就算是大军将要付出重大伤亡的代价,朕都决定了。”
“部署在沈阳周边的二十四万大军,以两万人驻守抚顺和萨尔浒,以两万人驻守辽阳,其余二十万大军全部投入到进攻沈阳的战斗之中,大军要将沈阳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就算是一只小鸟也不要想着能够飞出去。”
“所有的安排部署,在四月份之内完成,五月份发动对沈阳的总攻,大军必须拿下沈阳城池,彻底剿灭八旗军,灭掉大清国。”
。。。
二十五万大军出动已经近三个月的时间了,作战部署完全得到落实,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将八旗军围困在沈阳周边,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皇上采取的关门打狗的战术,断绝了八旗军所有的退路,也彻底剿灭了大清国任何的希望。
最后决战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众人肯定是激动的,能够参加这样一场永载史册的战斗,是众人的幸运,崛起已经几十年的后金,终于要被大明王朝彻底扫除。(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六章 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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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格麾下的正蓝旗全军覆没,满八旗变成了满七旗,这对于大清国来说,是巨大的打击,自从努尔哈赤创建满八旗以来,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皇太极创建大清国之后,曾经出现二十四旗并举的情况,如今汉八旗和蒙八旗彻底消亡,不复存在,接下来要消亡的,就是满八旗了。
尽管豪格曾经是多尔衮谋取大清国权力的障碍,可是对于豪格的阵亡,多尔衮是真正感觉到痛心的,那种江河日下的感觉,多尔衮时时刻刻都能够细致入微的体察到。
沈阳已经陷入到一片的沉寂之中,到了这个时候,不仅仅是满人权贵,也不仅仅是朝中的大臣,就连老百姓都知道了,沈阳要保不住了,大清国也要保不住了。
战斗厮杀的节奏太快了,从正月开始,到四月初,大清国能够控制的地方,仅仅剩下了沈阳周边的区域,其余地方全部被大明军队占据,凭着沈阳这个地方,想要东山再起,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大明朝廷若是采取封闭的策略,断绝沈阳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八旗军不可能支撑很长的时间。
更加让多尔衮担心的是,沈阳城内有不少的汉人,这些汉人或者在朝廷之中,或者是某个满人权贵的奴隶,人数也是不少的,若是这些汉人在沈阳城内作乱,甚至是暗地里接应虎视眈眈的明军,那局势就更加的难以控制了。
可多尔衮根本腾不出手来对付沈阳城内的汉人,因为他如今需要做的,是首先稳定沈阳的局势,部署八旗军更好的保卫沈阳。
局势到了这一步,其他的任何想法都可以抛开了,孤注一掷的保卫沈阳,与明军在沈阳血拼,就是最后的出路,也许奇迹能够发生。
满人权贵中间,埋怨的声音此起彼伏。到了这个时候,一些人跳出来,说是当初就应该朝着北方转移的,不应该将大清国几乎所有的人力财力都集中到沈阳来。
这的确是大清国存在的重大问题。但这个问题从努尔哈赤的时代就出现了。
现如今的满人,依旧是以前的女真人,祖先几乎都是依靠游牧为生的,习惯将所有的财富都携带在身边,因为生活往往是居无定所。靠山吃饭和靠天吃饭的日子无比艰苦,时刻都要转移地方的,这让满人养成了随身携带所有财物的习惯。
努尔哈赤创建了后金的政权,到后来皇太极创建了大清国,且定都沈阳之后,所有的满人权贵都来到了沈阳,也将自身所有的财富都带到了沈阳。
沈阳成为了大清国的都城,更是成为了大清国几乎所有财富的集中地,包括八旗军每次到关内劫掠,获得的绝大部分财富。都运送到了沈阳。
明军封锁了辽东和辽南,禁止互市,让大清国出现内忧外困的局面,这更加促使了粮食和财富朝着沈阳集中的局面,毕竟满人权贵和他们的家人全部都在沈阳生活,为了保证自身能够过上足够好的生活,包括满八旗之中的各级军官,都将军营之中自身的钱财运送到了沈阳,这就让沈阳的供给没有太大的困难,可其他各地都出现了青黄不接的情况。
明军进攻的速度神速。而且采取了封锁和占据安乐州、镇北关和铁岭等地的战术,断绝了八旗军撤离的路线,其他的城池,也因为供给不足。没有多少抵抗明军进攻的能力。
这样的情形就好比是多米诺骨牌,倒下一张骨牌,其余的全部都跟着倒下。
多尔衮其实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可惜他没有时间来改变这一切,就在他几乎掌握大清国的权力,准备放手做一番事情的时候。明军开始了对大清国的全面进攻,偏偏诸多的满人权贵,不理解他的决定,耽误了太多宝贵的时间,失去了太多宝贵的机会,让局势快速的恶化,一直到了无法收拾的局面。
多尔衮不可能这个时候撒手,他也无法撒手了,此刻他的所有命令,都能够得到迅速的贯彻落实,可从时间上面来看,有些太晚了,想要挽救大清国,成为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大政殿。
多尔衮看着周遭熟悉的一切,他在等候代善、济尔哈朗和阿济格等人的到来。
不知道还能够有多少的机会,这象征大清国政权的大政殿,还能够存在多长的时间。
多尔衮内心是悲观的,但这种悲观的情绪,只能够深深的隐藏,绝不能够透露出来,作为大清国的亲王,作为辅政大臣,作为实际掌握大清国权力的人,他的任何举动都会引发不一般的反响。
代善、济尔哈朗和阿济格等人先后进入到了大政殿。
大政殿左右的座位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可是豪格与多铎等人,永远不可能来到大政殿,也永远不可能就坐了。
看到众人都来了之后,皇宫护卫迅速准备去禀报皇上。
多尔衮挥挥手,示意皇宫的护卫暂时等候,不要去惊动皇上。
放在以前,多尔衮的这个动作,肯定会引发轩然大波的,可如今没有谁开口说话,不管是代善、济尔哈朗,还是阿济格,都知道多尔衮之前做出的很多决定是正确的,至少这些决定没有能够被很好的执行,导致大清国落到如此的境地。
代善更是不好意思,作为大清国的第一亲王,当年的四大贝勒之一,他应该是有远见的,可是在负责镇守安乐州到抚顺一带的时候,却犯下幼稚的错误,让明军轻而易举的占领镇北关、安乐州和铁岭等地,彻底封堵了八旗军北撤的路线。
看看脸色都不是很好的众人之后,多尔衮缓缓开口了。
“我大清国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传闻明军近百万的大军,围困沈阳,马上就要展开进攻,我们唯有与沈阳共存亡。”
“已经过去的事情,追究变得没有任何的意义,我们陷入到绝境之中,但并不是没有出路,只要我们能够拼死抵抗,沉重的打击明军,机会就能够到来。”
“昨日我偶尔听到了消息,传闻明军已经从辽阳、抚顺和萨尔浒等地开拔,朝着沈阳而来,恐怕明军是准备展开大规模进攻了。”
“我期盼的就是这一天,若是大明皇上郑勋睿封锁沈阳,恐怕我们很难支撑多长的时间,沈阳的满人和八旗军,总人数超过十五万人,这些人都是要吃饭的,都是要活下去的,我们怎么可能拿出来那么多的粮食,就算是沈阳储存的粮草,能够维持半年左右的时间,可半年之后我们怎么办。”
“明军决定进攻沈阳,那就不一样了,我们八旗军将士全部都是巴图鲁,誓死与明军厮杀到底,若是我们能够在战斗厮杀之中获取胜利,那么我们面临的困境,就有可能得到缓解,甚至我们能够乘胜追击,突破明军的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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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说这些话的时候,代善等人的脸上没有多少的表情,就算是性格颇为急躁的阿济格,都没有开口说话,脸上也没有出现笑容。
豪格以及正蓝旗的覆灭,对众人的打击是致命的,特别是自信心方面的打击,从作战能力方面来说,正蓝旗与正白旗几乎不相上下,代善等人是明白的。
大清国最为骁勇的正蓝旗,被明军完全剿灭,剩下的八旗军士,难道还能够创造奇迹,更加要命的是,明军几乎占据了全部的优势。
多尔衮这种鼓舞人心的话语,可以对着满八旗的军士去说,但是面对代善等人的时候,说出来没有任何的作用。
多尔衮说完之后,看见没有谁开口,他也知道自己这些话说的勉强了一些,但他必须要说,或者算是提醒代善等人,或者说是给自己鼓气。
“我刚才说的这些话,都是内心真实的想法,我八旗军节节败退,现如今全部都集中到沈阳周遭的地方了,看上去我们没有其他的出路,唯有最终被明军剿灭,不过我们满人历来都是不服输的,明军想着剿灭我们八旗军,做不到。”
多尔衮如此自信的态度,让代善等人有些奇怪了,他们抬起头,看着多尔衮。
“我们还能够依靠的还有草原科尔沁部落、外喀尔喀部落等,我已经命令人想办法突破明军的封锁,前往草原去求援,我们与科尔沁部落是唇亡齿寒的关系,相信他们一定会驰援的,所以我们一定要坚持住。”
“明军大举进攻沈阳,对于我们来说,不算是坏事情,若是他们一味的固守,对于我们来说反而是不利的。”
“我们还有机会。”
多尔衮说到这里,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你们都是八旗军的旗主,麾下将士战斗力如何,士气如何,与你们的态度息息相关,要说你们都是心灰意冷了,那下面的军士怎么办。”
多尔衮话语刚落,济尔哈朗就开口了。
“睿亲王说的是,我们若是不能够打击精神,下面的军士更是灰心,不管明军是不是会大规模的进攻,我们都是要鼓舞麾下的军士,只要我们有信心,大清国就还有机会。”(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七章 沈阳之战(1)
整个的四月,郑锦宏都忙于排兵布阵,要想着将二十万的大军部署好,且能够在进攻沈阳城池的时候统一发力,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至于说皇上为什么会给出一个月的时间进行部署,在郑锦宏看来,还是有着消耗八旗军粮草、打压八旗军士气的意思。
当然威慑是更加主要的,要知道在明军凌冽的打击之下,八旗军已经是人心惶惶,在郑锦宏部署大军的过程之中,压根没有发现八旗军有过一次进攻,哪怕是小规模的偷袭都没有,由此可见,八旗军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至于说消耗也是明显的,沈阳已经是大清国唯一占据的城池,近十万的八旗军以及数十万的满人都生活在沈阳城,消耗肯定是巨大的,时间稍长一些,大清国肯定难以维持。
郑锦宏是带着满满的自信和骄傲来部署的,曾几何时,明军有着强烈的恐金症,面对八旗军的时候,根本就不敢迎战,跑的比兔子还快,不到十年的时间,这一切都倒过来了,明军面对八旗军的时候,有着强烈的自信,哪怕是出于劣势的时候,也丝毫都不会畏惧,相信一定能够打败八旗军,而能够做到这一切,完全都是皇上的睿智和能力。
攻陷沈阳,意味着八旗军的彻底覆灭,也意味着大清国的彻底灭亡。
如此情况之下,将士的斗志是高涨的,更是迫切希望投入到战斗厮杀之中的。
当然,郑锦宏是有着充分清醒头脑的,他也知道即将到来的厮杀,将是无比残酷的,丰镇之战。以及剿灭满八旗正蓝旗的战斗,留给郑锦宏的不仅仅是抹不去的记忆,还有绝不能够轻敌的思想。哪怕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也要以最佳的状态和最为犀利的进攻对付八旗军。
沈阳是大清国的都城。天启五年,也就是1625年的时候,努尔哈赤将后金的都城迁到这里,将沈阳更名为盛京,不过这个称呼一直没有得到大明王朝的承认,皇太极更是在沈阳创建了大清国,让大清国走向了巅峰。
历经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建设,沈阳城的防御体系异常的坚固。皇太极在沈阳构筑了皇宫,比照大明京城将沈阳分为内城和外城,内城以皇宫为主,居住在内城的全部都是满人权贵。当然沈阳不可能与大明京城比较,不过也是大清国最大的城池了。
在攻城拔寨方面,八旗军一直都不是特别的擅长,努尔哈赤和皇太极在这方面都是吃过亏的,所以他们在城池的建设上面,也是特别用心的。
作为大清国都城的沈阳,城墙高达九米。比大明京城的城墙还要高一米,这是皇太极特意构筑的高度,目的就是想着压过大明京城。沈阳城外的护城河宽达五十米,比紫禁城外的筒子河仅仅窄了两米。
皇太极加高和修筑城墙的时候,没有耗费多少的银两,这些工程都是汉人构筑的,而且都是被八旗军从关内劫掠的汉人完成的,城墙上面与城外的护城河,都有着汉人的血汗甚至是生命。
大清国成立的时间不长,崇祯九年成立,到瑞元五年。一共也就是十三年的时间,算上努尔哈赤迁都沈阳的时间。一共也就是二十三年的时间,也就是说大清国定都沈阳前后一共是二十三年的时间。
不过在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面。沈阳的变化是巨大的,蜂拥而至的满人,数不清被劫掠的财富,都集中到沈阳,努尔哈赤与皇太极更是重视城池的建设,让沈阳在短短十余年的时间里面,成为大清国最大的城池,也成为大清国最为富庶和最为坚固的城池。
不过不管如何的建设,沈阳与大明京城比较起来,还是有着巨大差距的,其所处的地理位置在关外,不管是人口方面,还是商贸方面,都有着不小的差距,这些差距仅仅凭着皇太极的努力,是不可能有太大起色的,加之满人根本不重视商贸,他们获取财富的主要手段,也就是劫掠,自身很少会努力去创造财富,就连农耕事宜,绝大部分的满人都是不会的。
这限制了沈阳的发展。
说到底,沈阳的富庶,其实就是满人的富庶,这里是满人的天下,蒙古人地位仅次于满人,至于说汉人和朝鲜人等等,运气好的能够成为满人的奴才,运气不好的连奴才都当不上,可以说没有丝毫的地位。
沈阳的富庶不是依靠自身的发展,不是依靠商贸的繁荣,更不是依靠农业的兴旺,而是依靠劫掠来的大量的财富,这就注定沈阳的发展不是良性的,一旦遭遇到外界的打击,这种兴旺富庶的景象,就难以维持了。
现如今的沈阳,已经陷入到全面的萧条之中,原因很简单,大清国被大明朝廷封闭已经达到好几年的时间,沈阳无法吸取到更多的财富,自身又不能够创建财富,逐渐陷入到萧条之中就是很自然的情况了。
八旗军全面退守沈阳之后,尽管城内外的人明显多起来了,但萧条的景象依旧是存在的,而且绝大部分人的精神看上去都不是很好,特别是那些满人。
头脑稍微清醒一些的人,都知道明军攻陷沈阳城池是迟早的事情,汉人遭遇满人这么多年的****,一旦明军攻陷了城池,城内的满人怎么可能有活路,人家明军岂不是要杀光城内的满人。
当然,追溯历史,大明王朝成立的时候,女真人是没有什么地位的,当年努尔哈赤造反,就是因为父亲被明军冤杀了,从这个时候开始,努尔哈赤怀恨在心,暗暗绸缪,一定要让女真强盛起来。
冤冤相报何时了,从这个方面来说,努尔哈赤与皇太极都不能够免俗。
八旗军的驻扎,主要分布在沈阳的南北两边,东西方向的防御稍微弱一些。
满八旗之中最为骁勇的正白旗,驻扎在南面,固守南门,这也是沈阳最大的城门,最为主要的城门,镶白旗与镶红旗则是驻扎在北面,固守北门。
镶蓝旗驻扎沈阳的东面,固守东门,正红旗驻扎沈阳的西面,固守西门。
正黄旗驻扎在皇宫之外,固守内城,镶黄旗驻扎在外城,固守沈阳城池。
作为总指挥的多尔衮,将指挥部设在了自身的府邸里面,这方面他还是有着不俗的头脑,拒绝了将指挥部设在大政殿的建议,要知道大政殿是皇上处理政事的地方,他多尔衮若是堂而皇之的在大政殿处理所有事宜了,将皇上置于何地。
多尔衮的府邸已经成为整个沈阳的中枢,满人喜欢集聚财富且时时刻刻携带财富的这一点,反而帮助了多尔衮,沈阳集聚的粮草是足够的,在八旗军全部退守沈阳的时候,多尔衮进行了大规模的清理,沈阳城内的粮草,至少可以维持一年时间左右。
当然这是多尔衮的算法,他仅仅是计算了沈阳城内人口每人每天需要消耗多少的粮草,而且他的目光盯住的是满人,一些汉人和朝鲜人未必计算在内。
必要的时候,多尔衮会将满人权贵所拥有的财富充公,若是大清国都不存在了,满人权贵不可能保住自身的财富。
为了能够保证指挥的畅通,多尔衮在征得皇上同意之后,下达了最为严格的命令,不管是大清国的亲王、郡王、贝勒、贝子或者是八旗军旗主,若是不遵从多尔衮下达的作战命令,或者是其他的命令,多尔衮有权处置任何人,也就是说,包括代善和济尔哈朗等人,多尔衮都是可以直接处置的。
这保证了多尔衮绝对的权力。
整个的沈阳城内,多尔衮唯一不会插手的地方就是皇宫之内,其实皇宫之内已经不需要多尔衮插手,皇太极诸多的嫔妃,除开少数一些坚强的,其余的都慌神了,顾及自身都难以做到了,哪里还会关心外面发生什么事情。
嫔妃之中最为清醒的是庄妃,也就是皇上的母亲,不过庄妃很聪明,从未过问多尔衮做出了什么决定,以及为什么做出这些决定,但是对多尔衮表示了绝对的支持。
皇上老练很多了,十二岁的年纪,能够坐得住,就算很不简单了。
满人权贵都明白,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多尔衮就是大清国实际的皇上了,要是多尔衮愿意,甚至可以废掉顺治皇帝,自己成为大清国的皇上,而且多尔衮这样做了,满人权贵也不会反对,相反很多的满人权贵都会表示支持。
绝对的权力,也意味着责任。
沈阳岌岌可危,大清国岌岌可危,所有人都看着多尔衮,看看多尔衮是不是能够力挽狂澜,是不是能够真正的挽救大清国。
绝大部分的满人相信多尔衮能够挽救大清国,就好比是他们相信大清国能够统领中原一样,好勇斗狠的性格,让他们有着与生俱来的自信,就算是撞上了南墙,他们也不会低头。
如此的情况之下,多尔衮的地位稳固了,甚至比当年的皇太极还要稳固,这让多尔衮能够集中精力,安排沈阳的防御部署事宜。(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八章 沈阳之战(2)
瑞元五年五月初,沈阳外围的战斗打响。
满八旗控制的范围,为沈阳城外方圆五里地左右的范围,郑锦宏在四月份部署的时候,就曾经请示皇上,是不是在部署二十万大军的时候,顺带展开外围的战斗,不过皇上没有同意,皇上的意思很明确,满八旗控制沈阳外围的地方越大越好,如此就能够让满八旗兵力更加的分散,按照调查署搜集到的情报,满八旗总兵力不过八万多人,加上城内能够参与战斗厮杀的满人,总兵力也就是十万人左右,就算多尔衮仅仅在外围部署少量的兵力,驻守沈阳城外的八旗军总是需要粮草消耗的,这也是对整体兵力的分散。
整体部署完成之后,按照皇上确定的时间,郑锦宏决定展开城外战斗,这个时候皇上没有任何其他的意见了,仅仅要求郑锦宏按照战役部署展开厮杀。
外围的战斗持续的时间不长,也不是特别的激烈,八旗军似乎是有意避开大军的锋芒,往往在战斗厮杀持续不长的时间之内,就会整体朝着沈阳城池的方向撤离。
不过外围的战斗,彻底激发了诸多将士的怒气。
沈阳城外挖了不少的沟渠,这些沟渠不是很深,但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面阻止骑兵的冲锋,也让火炮不好部署,这些都不算什么,毕竟双反是生死搏杀,战场上什么办法都是可以采用的,但将士们在一些沟渠之中,竟然发现了大量被草草掩埋的汉人尸首,有些尸首甚至直接就暴露在沟渠里面,来不及掩埋。
毫无疑问,八旗军是强迫汉人来开挖这些沟渠的。并且在沟渠开挖之后,压根没有想着让这些汉人活命,从这些汉人的尸首来看你。有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明显是被活活打死的。有的骨瘦如柴,只剩下了一把骨头,明显是累饿致死的。
满人欺凌汉人,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无情到了这种地步,还是罕见的。
就连皇上听闻了郑锦宏的奏报,看到了部分被掩埋的尸首之后,都是好长时间说不出话。
于是。外围战斗进行到后期的时候,诸多的将士也开始变得狠毒起来,他们在与八旗军厮杀的过程之中,根本不要俘虏,只要是被包围的和来不及撤离到沈阳城内的八旗军军士,全部都是斩杀的,投降也没有作用。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几天的时间,皇上开口了,要求诸多将士停止这种杀戮的行为,皇上的意思很明确。战场上作战的时候,可以迸发出来最为强悍的战斗力,不给八旗军任何的机会。可一旦对手放下武器投降了,就不能够继续杀戮了,满人的确是残忍,随意的杀戮手无寸铁的汉人,但朝廷大军不能够这样做,否则与毫无人性的某些满人就没有任何的区别了。
尽管不少的将士内心感觉到憋屈,作战的时候总是有着熊熊的怒火,但他们是坚决执行命令的,只是那些被俘获的满八旗军士。待遇就不是很好了,收到打骂是很正常的情况。
面对这样的情形。皇上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或许满人的残暴。也激怒了皇上。
作战的过程之中,郑锦宏丝毫不着急,有些时候一天推进仅仅几百米的距离,而且所有的进攻都是白天展开的,夜晚绝不发动进攻。
这样的推进速度,让参与战斗厮杀的诸多将士着急,包括直接指挥战斗厮杀的各级军官,他们忍不住的时候,会请战,但这样的请战,往往遭遇到郑锦宏的训斥。
终于,五月份过去了,到了六月初的时候,沈阳外围全部被肃清。
二十万大军完成了对沈阳的合围。
皇上从辽阳赶到了沈阳城外临时搭建的中军帐。
郑锦宏详细禀报了四月和五月两个月的部署和战斗厮杀的情况。
皇上的脸色很是平静,一直都在静静听着郑锦宏的禀报,这段时间,调查署基本难以获取到沈阳城内的所有情报,自从大军开始在沈阳外围的部署,有关沈阳城内的情报来源就基本没有了,沈阳已经被八旗军彻底封锁,外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所以郑勋睿也需要从郑锦宏的汇报之中分析相关的情况。
郑锦宏禀报完毕,郑勋睿沉默了好一会。
二十万大军已经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牢牢的围住了沈阳,不要说八旗军军士,就是一只小鸟都不要想着能够从沈阳飞走,时间到了六月,尽管沈阳的气候比较关内要凉爽很多,但也进入到了夏季,这个时候进攻,驻守沈阳的八旗军基本没有什么依仗了。
郑锦宏也有建议,二十万大军的粮草充足,围困沈阳一段时间,到九月份发动进攻,也是可以的,等待几个月的时间,八旗军消耗大量的粮草,恐怕更加难以维持。
跟随郑勋睿一起到来的有内阁次辅周延儒和内阁大臣、兵部尚书熊文灿等人。
郑勋睿没有马上做出决定,看向了身边的周延儒。
周延儒没有经过太多的思索就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进攻的时机已经成熟,不需要继续围困沈阳,从调查署获取的情报来看,沈阳的粮草储备是很多的,就算是围困到九月份,甚至更晚的时间,八旗军的粮草依旧是能够维持的,而且调查署也发现了,草原的科尔沁部落和外喀尔喀部落有异动,若是大军继续围困沈阳,草原的科尔沁部落和外喀尔喀部落前来驰援,会分散大军的精力。”
周延儒的意思很明确,就是马上展开总攻。
身为兵部尚书的熊文灿也跟着开口了。
“皇上,臣同意周大人的建议。”
郑勋睿微微点头。
郑锦宏的提议不是没有道理,沈阳城池异常的坚固,若是采取强攻的态势,大军的损失一定是很大的,继续围困沈阳城内的八旗军,让其军心更加的涣散,对于总攻来说是很有利的,毕竟八旗军被外围阵地全部失去,缩回到沈阳城内,已经成为惊弓之鸟。
周延儒和熊文灿认为马上展开总攻也是可行的,从满人对汉人的残暴程度,可以看出驻守沈阳的八旗军,是不会顾及城内百姓性命的,到了最后的时刻,八旗军甚至有可能主动屠城,清除城内的汉人以及朝鲜人,最大限度的减少粮草的消耗,让八旗军能够坚持更长时间。
四月到五月两个月的时间,从兵力的部署,一直到外围战斗的打响,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战斗厮杀应该说是到了最后的阶段,其实从正月开始,整体的战斗就开始了,近半年的时间过去,双反都是知根知底,朝廷大军要彻底剿灭八旗军,灭掉大清国,而八旗军则是拼命的垂死挣扎,想着能够护卫大清国。
从形势上面来看,朝廷大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郑勋睿终于开口了。
“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外围所有战斗全部都结束了,朕看六月份发起总攻是可行的,时间不需要继续的拖延。”
周围安静下来,进攻沈阳的时间确定下来。
“如何的进攻沈阳,朕看郑锦宏的意见是可行的,从南门展开主攻,以炮兵营的进攻为主,八旗军拓宽了护城河,构筑了高大的城墙,这些动作在朕看来都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攻城拔寨的战斗,形势早就出现了变化,不是以步卒的进攻为主了,朕看让火炮日夜不停的轰炸,一天不行两天,两天不行三天,半个月不行一个月,一直将南门以及城墙完全的炸毁,炸的片瓦不留都是可以的,大军发起总攻的时间,就是南门以及城墙全部被炸毁的时间。”
“火炮能够炸毁的仅仅是护城河与城墙,但不要以为八旗军战斗力被削弱,垂死挣扎的八旗军,一定会拼死搏杀的,誓死都不会后退和投降的。”
“朕的想法是,既然展开了进攻,那就必须干净利落的彻底剿灭八旗军,彻底摧毁满人权贵集团。”
“朕需要强调一点,满人权贵的残暴,已经让诸多将士的内心有着很大的怒气,朕担心的是大军攻入沈阳之后,会因为忍不住内心的怒气,大开杀戒,甚至采取屠城的办法,此举是万万不能够出现的,诸多的将士需要克制内心的怒气。”
。
所有的部署都完成了。
郑勋睿留在了中军帐,不过他已经明确说了,整体的战斗由郑锦宏负责指挥,他不会插手干预,周延儒和熊文灿等人也留在了这里。
皇上在这里,对于诸多的将士是最大的鼓励。
郑锦宏开始调集炮兵营,将千门火炮全部都集中到南门一带,其余的东西北等方向,则是安排部署将士死守,不准任何的八旗军从这些方面撤离,大军则是从南门开始对沈阳城的总攻。
谁都可以预料到,战斗厮杀一旦开始,将是一场异常惨烈的厮杀,垂死挣扎的八旗军,是绝不会轻易认输的,他们会坚持到最后,而满腔怒火的诸多将士,也是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的一个八旗军。(未完待续。)
第九百九十九章 沈阳之战(3)
瑞元五年六月二十日,卯时。
对准沈阳南门和城墙的千门火炮开始了怒吼。
按照皇上的旨意,兵部调集了大量的炮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这是一次意义完全不同的轰炸,不同于以往火炮轰炸之后的进攻,这一次火炮的轰炸,将彻底炸毁整个的南门和城墙,至于说要消耗多少的炮弹和银子,仅仅是户部的少数人关心。
驻守沈阳的八旗军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们依靠的坚固的城墙,将在火炮的轰炸之下成为灰烬,就好比是元朝时期的上京,被忽必烈的铁蹄完全占领,元军挖地三尺,彻底毁掉了曾经的大金国的都城上京。
炮弹落在了城门前面,城墙之上,包括护城河的四周。
巨大的水柱和漫天的黄沙,让人看不清楚沈阳城墙究竟如何了,隆隆的炮声让人只能够捂上耳朵,城墙上面架设的弓弩以及旌旗,如同小孩子的玩具被随意的抛洒到半空之中。
没有谁见过如此猛烈的轰炸,也可以说朝廷大军对沈阳城墙和城池的轰炸,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次,红夷大炮的炮弹每一发价格为五两白银,弗朗机每一发炮弹的价格为四两五钱银子,此次的轰炸,消耗的炮弹超过十万发,消耗的白银更是数十万两。
除开大明王朝,没有谁能够承担如此巨大的消耗。
由此也可以看到皇上的决心,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沈阳城池,彻底剿灭大清国和八旗军。
沈阳城,皇宫,大政殿。
隆隆的炮声让大政殿都在颤抖。
多尔衮的脸上神色平静。顺治皇帝的脸色则有些发白,代善、济尔哈朗和阿济格等人,则是低头不语。明军对沈阳城池的总攻已经开始,接下来残酷的厮杀即将开始。
大政殿出现这样的情形是有些奇怪的。按说明军开始了炮轰,代善等人应该是直接去指挥麾下的大军准备拼死抵抗的,不过满八旗的旗主全部都集中在大政殿。
真正指挥战斗厮杀的不是这些满人旗主,而是多尔衮麾下正白旗的诸多军官,这是多尔衮统一指挥的决定,代善、济尔哈朗和阿济格等人也是同意的,毕竟这是一场关乎大清国生死存亡的战斗,若是还顾着各自的权力。想要完全掌控麾下的军士,一旦明军攻入到沈阳城内,那大家都没有了未来。
气氛一直都很沉闷,传令兵没有来禀报任何的消息,八旗军早就领教到明军火炮的犀利,当初皇太极都是想着能够得到明军的火炮,最终没有能够如愿。
不过多尔衮认为,明军火炮的确犀利,但决定战斗厮杀胜负的,还是要依靠军士的搏杀。一旦明军火炮停止轰炸,那么等待的就是明军的进攻,到时候八旗军军士与明军的厮杀。才是真正决定战斗胜负的关键。
八旗军军士并未驻扎在城门附近,沈阳城池的城墙高大,还有宽达五十米的护城河,就算是明军开始冲锋,驻守城内的八旗军军士也是能够迅速冲上城墙厮杀的。
时间慢慢过去,从卯时到辰时,一直到午时。
炮声依旧隆隆。
传令兵到大政殿前来禀报了两次,第一次禀报明军的火炮很是犀利,城墙上面的弓弩等等。全部都被炸毁,第二次来禀报的时候。说是城墙遭遇到一定程度的毁坏。
传令兵禀报的时候,多尔衮的脸色一直都是沉静的。
天色慢慢黑下来了。明军并未发动进攻,可炮声还是没有消散,南门的城墙已经遭遇到严重的损毁。
到了这个时候,多尔衮的脸色终于变化了,他已经想到了明军会采取什么办法来进攻沈阳城池,那就是用火炮炸跨沈阳的城墙,明军将直接冲进沈阳城内厮杀。
多尔衮从未见过如此进攻的方式,应该说他对火炮的威力不是特别的在乎,在他看来,军士才是主要的,可明军犀利的火炮,已经给了他当头一棒。
多尔衮迅速下达了命令,八旗军北面、东面和西面,留下少量的军士驻守,其余的军士悉数集中到南门,守卫内城的正黄旗军士,仅仅保留一万人,其余的也全部集中到南门一带,准备抵御明军大规模的冲锋厮杀。
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火炮停止了轰炸。
沈阳城内总算是安静下来了,不过却完全陷入到人心惶惶的境况之中。
满人权贵早就接到了命令,那是多尔衮代表朝廷下达的命令,那就是将他们府邸或者家族之中能够参与厮杀的青壮年全部集中起来,编入到八旗军之中,参与到即将到来的厮杀,家族里面留下的仅仅是老弱妇孺了。
就连汉人奴隶和朝鲜人奴隶,也被编入到大军之中,不管这些人是不是愿意,这些人做着最苦最累的事情,可吃不饱饭。
城内异常的安静,很多地方都传出来压抑的哭声。
多尔衮从大政殿回到府邸的时候,甚至听见了这些压抑的哭声。
翌日,天尚未完全亮的时候,火炮的轰击再次开始。
半夜的时候,多尔衮曾经下令,让那些编入到八旗军之中的汉人和朝鲜人,连夜修葺城墙,千疮百孔的城墙不是那么好修复的,何况是在黑漆漆的夜里,为了防止被炸死,满八旗甚至没有派遣军士监督这些汉人和朝鲜人,结果就是大量的汉人和朝鲜人,趁着修葺城池的时候,从缺口处直接跳下城墙,朝着明军的阵营飞奔而去。
多尔衮得到奏报之后,大发雷霆,却没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城墙上面临时搭建的一些木头,再次被炸飞。
一直都在关注火炮轰击的郑锦宏,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经过一整天的轰炸,南门和城墙已经是千疮百孔,按照他的预计,最多还需要两天左右的轰炸,就可以彻底的炸毁城墙,到时候大军就可以冲入到城内与八旗军厮杀了。
攻城拔寨的战斗,伤亡最大的其实就是要拿下城墙和城门,这种厮杀对于进攻和防御的双反,都是巨大的考验,惨重的伤亡考验双反的意志,崇祯年间的时候,蓟辽总督袁崇焕能够依托锦州城池固守,指挥城内不足两万的军士,硬生生的抵御了八旗军近乎疯狂的进攻,迫使努尔哈赤率领大军撤离,就是这种意志较量的结局。
现如今不存在了,犀利的火炮完全可以摧毁城墙,避免了攻打城池时候最大的伤亡。
郑锦宏知道,八旗军也一定采取了防御措施,火炮能够摧毁的是护城河与城墙,对于八旗军的打击不是很大,也就是说八旗军的主力依旧是在的。
这就预示着,沈阳之战的重点,在于大军冲入到城池之中的厮杀,到时候朝廷大军一定会遭遇到八旗军疯狂的抵抗。
郑锦宏早就有这样的准备,丰镇之战,让他体验到了八旗军的骁勇,朝廷大军也将拿出来最为强悍的将士,冲入到沈阳城内厮杀。
一整天的轰炸再次结束。
其实城墙已经被炸的差不多了,若是骑兵冲锋,可以直接冲入到城内去厮杀了,但郑锦宏没有下达总攻的命令,回到中军帐的时候,他还专门将自身的想法禀报了皇上,得到了皇上的支持。
第三天,时间尚未到卯时。
杨贺与刘泽清都做好了准备,他们将率领五万将士,首先冲入到沈阳城内展开厮杀,斥候营和最为精锐的骑兵营,将跟随他们冲锋。
炮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巳时,这一次轰炸的时间有些晚。
变化终于出现了。
轰炸开始朝着纵深的方向发展,城门和城墙的地方落下的不过是百余发的炮弹,接下来炮弹开始朝着纵深的方向轰炸,用高倍的望远镜,可以清晰的看到,在火炮的轰炸之下,城内的一些房屋被炸的垮塌了。
这是进攻快要开始的前奏,也是郑锦宏的建议,城墙和城门被彻底炸毁之后,八旗军一定会埋伏在城池里面,等候朝廷大军的进攻,八旗军军士驻扎在什么地方,郑锦宏不可能知道,但是他可以命令炮兵朝着纵深的方向轰炸,灭掉八旗军的威风,为首先冲锋的将士创造尽量好的厮杀条件。
轰炸的时间也推迟了,郑锦宏已经做好了夜战的准备,攻打沈阳城池的战斗一定是异常艰苦的,想要彻底剿灭八旗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平心而论,朝廷大军将士个人与八旗军个人之间的搏杀,不占据绝对的优势,而且八旗军军士熟悉沈阳城内的地形,攻打城池的将士,只是从图纸上面知道沈阳城池的结构。
郑锦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此次战斗厮杀,投入的兵力将超过十五万人,厮杀不分白天黑夜,至于说皇上要求的不能够伤及平民的事宜,在厮杀真正展开的时候,是无法保证的,将士们在厮杀的过程之中,只要遇见抵抗的人,不管对方是八旗军军士,还是老弱妇孺,都是要毫不留情的予以斩杀的。
郑锦宏有着绝对的信心,他相信搏杀不管如何的激烈残酷,八旗军一定会被彻底剿灭,大清国一定会灭亡。(未完待续。)
第一千章 沈阳之战(4)
沈阳城内,已经成为了地狱。
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厮杀,双反都杀红眼了,沈阳城内大街小巷都是横七竖八的尸首,没有谁去收拾,也没有谁预料到厮杀会如此的残酷。
厮杀已经持续了足足三天的时间,不分白天黑夜,指挥作战的郑锦宏,三天三夜几乎都没有合眼,投入到沈阳城内厮杀的将士,人数已经超过十万人了,就算是他有着充足的准备,也没有料到八旗军如此的顽强。
皇上的表现倒一直都是平静的,在城内厮杀持续到第三天的时候,皇上终于对焦躁不安的郑锦宏开口了,说是沈阳城内的厮杀越是激烈,越是让人放心,这说明八旗军已经投入全部的力量,满人权贵也进入到最后的挣扎。
战斗厮杀越是激烈残酷,最终越是能够保持长时间的稳定。
进入沈阳城池的厮杀,其实得到了汉人的大力支持,朝廷大军的将士,攻入城池厮杀的第一天,因为对地形的不熟悉,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战斗推进每每受阻,关键时刻,一些汉人站出来了,包括在大清国朝廷里面做事情的汉人,都开始倾尽全力帮助朝廷大军。
这些汉人的心思是复杂的,他们几乎亲眼目睹了惨烈和残酷的厮杀,相信朝廷大军是下定决心要彻底剿灭八旗军的,是要灭掉满人权贵集团的,更是要彻底覆灭大清国的,朝廷大军攻入城池的时候,损失惨重,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后退,依旧是拼尽全力厮杀,而且越来越多的将士冲入到城池之中厮杀。
这些汉人参与到战斗厮杀之中。很快开始扭转了朝廷大军不利的局面,他们熟悉地形,甚至知道八旗军的主力在什么地方。有了他们的情报,厮杀变得有的放矢。杨贺与刘泽清等人开始调兵遣将,对于八旗军驻扎的地方,展开轮番的进攻。
毛瑟枪的优势,逐渐超过了八旗军的弓箭和弓弩,密集的枪声,意味着更多的八旗军军士的殒命。
战斗厮杀持续到第三天,朝廷大军完全占领了沈阳的外城,剩下的就是内城和皇宫。
胜利在望了。
大政殿。
多尔衮、代善和济尔哈朗三人。一直都没有亲自参与厮杀,阿济格已经参与到厮杀之中了,八旗军控制的只有内城这一片地方了。
尽管天色已经暗下来,但是枪声还是没有消散。
多尔衮看了看代善和济尔哈朗,终于开口了。
“二哥,济尔哈朗,我们尽力了,或许明日吧,明军就会攻陷内城,镶蓝旗、正红旗、镶红旗和镶白旗。几乎伤亡殆尽,镶黄旗和正白旗,损失也是惨重的。唯有正黄旗,部分的主力驻守皇宫,损失不是太大,不过凭着这些兵力,想要抵御明军,已经没有可能.”
多尔衮说到这里的时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角出现了泪花。
“没有想到啊,我大清国会遭遇如此的灭顶之灾。父皇和先皇曾经想着我大清国能够入主中原,而且这个愿望眼看着就要实现了。偏偏出现了郑家军,出现了郑勋睿。让这一切都消失了,不复存在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多尔衮已经无法继续开口了。
代善站起身,走到了多尔衮的面前,轻轻拍了拍多尔衮的肩膀。
“十四弟,你已经尽力了,尽管我们大清国将不复存在了,可这没有什么,我们满人还是存在的,总是会有后继之人的,谁也不能够抹掉我们大清国的辉煌,我们的后世子孙,一定会站出来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在哦地下静静看着这一切,看着我们的后辈统领中原.”
大政殿陷入到短暂的沉默之中,不管代善怎么说,大清国失败了,八旗军失败了,满人失败了,失败就意味着失去一切,至于说他们的后世子孙是不是会继续开创大清国的未来,他们是看不见了。
连续三天的厮杀,一些贝勒和贝子等永远的倒下了,尽管他们之中不少人一直享受荣华富贵,但真正厮杀的时候,还是拼尽全力的。
多尔衮看着济尔哈朗,再次开口了。
“济尔哈朗,明日明军就会攻入到内城了,我们都是要参与到战斗厮杀之中的,我们的结局都是一样,只是我考虑,是不是趁着夜色,护送一部分的妇孺离开,连续三天的厮杀,明军一样是疲劳的,以正黄旗的主力护送一批孩子离开,或者是隐匿起来,找寻机会回到北方去,还是能够做到的。”
济尔哈朗点点头。
“我们的确是要保全我们的后代,否则满人很有可能被汉人彻底灭掉,我看这个计划是可行的。”
“一定要护卫皇上离开沈阳,回到北方去。”
代善仅仅补充了这一句话,这是最为关键的一句话,只要大清国的皇上还在,那么大清国就不能够说是灭亡了。
一千正黄旗的军士,护卫着约三百妇孺,朝着外城的北面而去,那里是防御最为薄弱的地方,正黄旗的军士对沈阳的地形是异常熟悉的,他们能够避开厮杀的明军。
眼看着一千军士护送的妇孺,接近了北门。
北门异常的安静,几乎看不到明军军士。
亲自帅李五千军士的济尔哈朗,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看来多尔衮的预计是准确的,明军将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内城了。
所有人的服装,都是寻常百姓的服装,从外面来看,也就是人数多了一些,而且还有很多的小孩子和女人,这几日沈阳城内惨烈的厮杀,已经让大街小巷出现了四处游走的小孩子。
城门没有关闭,济尔哈朗领着众人,迅速出城。
就在济尔哈朗准备命令军士,护卫所有人拼命朝着北方撤离的时候,四周突然出现了大量的火把。
济尔哈朗的脸色瞬间变得雪白。
他前方一名明军将军骑在马背上,静静看着他。
“本帅大明都督府大都督郑锦宏,来者是谁,报上名来。”
济尔哈朗愣了一下,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大清国郑亲王济尔哈朗,恳求郑将军放过这些妇孺小孩,本王听从将军处置。”
郑锦宏冷冷一笑。
“郑亲王亲自护送的妇孺小孩,怕是没有那么简单,济尔哈朗,你以为本帅什么都不明白吗,以为本帅是傻瓜吗。”
济尔哈朗的脸色再次变化,他已经知道了后果。
厮杀瞬间展开,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北门四周平静下来。
郑锦宏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济尔哈朗,包括那些被直接射杀的女人和小孩,他压根不知道,顺治皇帝和庄妃,这些历史上曾经大名鼎鼎的任务,都被他命令将士毫不留情斩杀。
天亮了,攻打内城的战斗开始了。
厮杀很快集中到皇城,绝大部分的八旗军军士,以及满人权贵,悉数都集中到皇宫。
郑锦宏命令大军运送来了红夷大炮,连续三天惨烈的厮杀,朝廷大军惨烈的损失,早就激起了他的怒火,这个时候他不会客气了。
火炮开始了怒吼,炮弹悉数落在了皇宫之内。
.
轰炸持续了半个时辰之后,将士开始了冲锋厮杀。
战斗厮杀已经没有前面那么激烈,存活下来的满人权贵和八旗军军士,早就被炸的发晕了,很多人的双耳都渗出鲜血,什么都听不见了。
一边倒的厮杀在皇宫之内出现了。
气势如虹的朝廷大军,在皇宫之内开始了毫不留情的厮杀,他们不需要俘虏,凡是进入到皇宫之中的人,都是大清国的精锐,这些人不能够留下来,哪怕是投降都不能够留下来。
厮杀的过程之中,有人认出了被斩杀的多尔古、代善和阿济格等人。
一个多时辰的厮杀之后,皇宫沉寂下来了。
历时四天的城内厮杀,整个的沈阳终于逐渐安静下来了。
清理沈阳城持续了足足两天的时间,这期间有不少的满人权贵被找出来,直接斩杀,散落在大街小巷的八旗军军士,更是没有逃脱足足两天时间的清理。
瑞元五年七月初一。
郑勋睿进入了沈阳城池,城内巨大的血腥味道,让他眉头微皱。
尽管城内一切都清理完毕了,但战斗厮杀的情形处处都是存在的,厮杀持续到第三天的时候,郑锦宏下达了近乎于屠城的命令,郑勋睿也是知道的,他没有阻止,厮杀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不存在慈悲,或许在你眼中一个不起眼的孩子或者是老人,甚至是女人,都有可能举起钢刀扑向你。
郑勋睿遗憾的是,大清国的顺治皇帝福临、庄妃、多尔衮、代善、济尔哈朗等人,都在战斗厮杀之中被斩杀了,他没有见到这些人,也不想看这些人的尸首,沈阳的皇宫更是遭遇到巨大的破坏,短时间之内不可能修复,也不会有谁来修复这个皇宫,作为几百年之后非常出名的皇宫遗址,这里怕是难以保全。
穿越二十一年,二十二个年头,郑勋睿终于完全灭掉了大清国,而且惨烈的厮杀之后,大清国的满人权贵全部被斩杀,曾经野心勃勃的满人不复存在。
他内心之中的一些东西,终于放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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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章 明末传奇(尾声)
瑞元二十年的春节到来了。
战火的硝烟早就远去了,很多的百姓已经不知道战斗厮杀是什么滋味,几十年前的那些灾难都已经远去,老人在对小孩子讲述这段历史的时候,不少的小孩子根本就是不相信的,只是觉得好玩,当作故事来听,不过只要是进入学堂读书的人,都会在很短的时间之内,知道了这些不算久远的历史,知道他们的父辈和祖父辈吃过了很多的苦。
学堂早就普及了,不管是达官贵人家的孩子,还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孩子,都是要进入学堂读书的,小孩子学习的课程,早就不仅仅是四书五经之类,还包括历史、地理、数学乃至于政治等课程,每一个入门的小孩子,都要学习这些课程,每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已经成为综合性的考试,考试的内容涵盖了所有学习的课程。
原郑家军分为了两大部分,分别为皇家陆军和皇家海军,在皇家海军和皇家陆军的基础之上,皇上特旨,专门成立了皇家炮兵,现如今的大明王朝,是皇家海军、皇家陆军和皇家炮兵三足鼎立。
淮安火器局更名为皇家火器局,其总部依旧设立在淮安,不过规模已经扩大很多,超过原来规模的数十倍,皇家火器局不仅仅研制和改进火炮、毛瑟枪,还研究各类其他的进攻性和防御性的火器,其中就包括一些类似于几百年之后的炸药包等等利器,这些炸药包威力巨大,在攻城拔寨的战斗之中能够发挥出来决定性的作用。
以长矛、长枪和钢刀等为主的冷兵器,全部退出了皇家所有军队。
皇家军队的训练更加的严格与规范,与以前比较起来更加的规范,皇家理论政策研究院专门开辟了一个研究层面。那就是如何有效的训练军士。
军士基本实行招募制度,年龄方面进行了严格的限制,男子年满十六周岁方、身体健康、且无任何不良表现方可从军。从招募到军中,年满十年。无特殊情况可以退役,从军士之中经过层层筛选挑选出来的兵王,则进入到皇家特战队,一旦进入到皇家特战队,除非是本人严重违背了军规,否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军队,年老体弱了,也由朝廷和军队直接养活。
军队之中的军官。原则上是从皇家海军学院、皇家陆军学院和皇家炮兵学院之中出来的,也由从军士之中提拔起来的,军官的级别依旧设定为总兵、参将、副将、游击将军、千户、百户以及队正等等,军中能被提拔为游击将军以上军职的,基本也就是一辈子都从军了。
皇家海军学院、黄家陆军学院以及皇家炮兵学院,其学员全部都是从参加科举考试的读书人之中录取的,也就是说读书人参加科举考试,可以通过武举考试进入到皇家海军学院等等,日后进入到军中成为军官。
皇上和朝廷对于军队的建设是非常重视的,尽管说寻常的百姓根本闻不到硝烟的味道。但皇家陆军、皇家海军和皇家炮兵,还是会参与一些局部的厮杀和战斗的,这些征伐全部都是在大明国土以外的地方。或者解决其他的藩属国之间的纠纷,或者是惩戒那些胆敢违背大明朝廷确定的诸多规矩的国家。
皇家海军、皇家陆军和皇家炮兵的统帅,就是皇上。
都督府和兵部在管辖军队方面也有了明确的分工,以都督府管辖为主,兵部尚书兼任都督府都督,都督府依旧设立大都督一人,这名大都督依旧是进入内阁,由此确定了军队在大明王朝之中的地位。
重文轻武的看法在逐渐的消退,军官军人在大明的地位越来越高。
皇上在百姓的心目之中。已经成为了神话般的存在,这是因为这十多年的时间以来。皇上收复了大明所有失去的土地,草原部落早就臣服皇上和朝廷。现如今草原部落的年轻人,很多都到大明京城或者内地其他地方生活,凭借着身体优势进入到皇家海军和陆军之中的人不少,更多的草原年轻人参加武举考试,进入皇家海军、陆军和炮兵学院学习,成为了军队之中的军官,不少的汉人也进入了草原,朝廷早就往草原派遣文官了,且绝大部分的文官都是汉人,这些汉人进入到草原部落之后,一方面将内地的文化推广到草原部落,另外就是尊重草原部落的习性,绝不歧视蒙古部落的人。
被灭亡十五年的大清国,在人们的心目之中逐渐的淡化,宽城府和上京两座城池,已经建设的很好了,包括沈阳,让多尔衮、代善与济尔哈朗等人失望的是,他们的后辈满人,压根没有什么造反的心思,生活能够稳定,至少不会饿肚子,没有谁会想着无缘无故造反。
南方的发展更是神速,一些规模巨大的作坊不断出现,只要是按照朝廷和官府的要求按时缴纳赋税,这些作坊是能够得到朝廷和官府支持的,海上的贸易更是兴旺,依旧占据大明整体赋税的半壁江山,域外各地各国派遣的商团和遣明使也是络绎不绝。
大明的京城、南京、松江、泉州和广州等地,已经成为欧洲人和域外之人非常集中的地方,相比较来说,金发碧眼的欧洲人大都在京城和南京等地,他们中间不少人进入到大明官府做事情,也有不少人从事各类的教学和研究等事宜,域外之人则是绝大部分都集中在广州和泉州等地的,他们主要是从事商贸等方面的事宜。
明成祖时期成立的交趾布政使司,也就是后来的越南,曾经在崇祯年间不断出现骚动,在瑞源六年的时候,皇上派遣大军一举评定交趾的骚乱,在这里设立了越南省。
朝鲜的王室也曾经专门写来奏折,期望成为大明王朝真正的藩属国,也就是说朝鲜任何一个皇上的登基,都是需要得到大明王朝允许的。对于朝鲜皇室的这个请求,皇上拒绝了,皇上说朝鲜是一个国家。其国内皇室的事宜,自己做主。大明王朝不会过多的干涉。
朝廷内阁严格按照规定的制度轮换,瑞元元年的内阁大臣,全部都致仕了,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都进入到皇家理论研究院,或者是进入国子监、皇家海军学院、陆军学院和炮兵学院等等,在这些地方授课,或者是著书立说。
皇上每年都要召集致仕的三品以上的官员,与这些官员在京城聚会。一起吃饭,拉拉家常,回忆以前征伐厮杀的日子,瑞元元年内阁大臣之中,原内阁次辅周延儒,内阁大臣熊文灿、甘学阔、文震亨等人,都相继去世了,资格最老的郑锦宏和杨廷舒等人,也都进入到老年了,瑞元十年继任的内阁大臣。算起来年纪也不小了。
今年是瑞元二十年,按照规矩来说,内阁大臣又要调整了。
不过一直到年底的时候。没有出现任何的动静,这不禁引发些许的猜疑。
郑勋睿尚不到五十岁,看上去更是年轻。
穿越快三十五年时间,做出来的事情,郑勋睿自身都不敢想象,遗憾的是,跟随在他身边的振兴这个大明王朝的很多人,都已经故去了。
按照规矩来说,郑勋睿是必须要调整内阁人选了。其实候选人早就确定下来,但他迟迟没有行动。也算是行使了皇上的特权。
这倒不是郑勋睿不想调整,而是他在冥冥之中有了一些预感。那个已经模糊、早就想不起来的几百年之后的时代,仿佛在召唤他,临近春节的时候,好几次做梦都梦见了,醒来的时候感觉是那么的清晰真实,以至于郑勋睿都有些恍惚了。
郑勋睿知道,这是自己大限将至的征兆。
前世加上穿越的时间,算起来郑勋睿足足活了九十多岁,足够了,特别是穿越之后,更是建立起来常人难以想象的功勋,大明王朝的资本社会萌芽早就出现,已经进入到逐渐发展的轨道,而郑勋睿依靠皇家政策理论研究院,总结了大量商贸发展方面的经验,用来制约资本发展过程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
当然很多的事情,郑勋睿不可能考虑那么的细致,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多的问题和矛盾都会出现,那些不需要他郑勋睿来考虑了,需要他的后代解决。
太子郑瀚宇早就成熟了,已经能够处理朝中大小事宜,其实很多具体的事情,都是太子临朝直接处理的。
大年三十,团年饭之后,郑勋睿就歇息了。
一个时辰之后,郑勋睿叫来了太子郑瀚宇。
“太子,朕想过了,这年号还是要改变,朕的建议,年号就改为中华之国号,至于说纪年,从明年开始就改为华夏吧,这是朕的想法,也是朕的旨意,至于说什么时候下旨,朕再想想。”
“太子,你已经能够很好的处理所有的政务,朕放心了,不过有一点朕还是要提醒你,那就是你之继承人的培养事宜,一定要很好的培养.”
子时马上就要到了,往年这个时候,皇上都是会走出皇宫,去看烟花的,可这一年,皇上没有出去。
子时,百姓欢天喜地迎接春节的时候,皇宫之中却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郑瀚宇领着诸多的弟弟妹妹,长跪在乾宁宫外面。
皇上驾崩了。
没有谁想到,看上去精神很好、几乎没有出现什么病痛的皇上,突然就驾崩了。
皇上走的很安详,子时之前和所有的嫔妃都见面了,而且都说话了,最终来到了乾宁宫,也不知道和皇后娘娘说了一些什么。
瑞元二十一年的第一天,新上任的皇上改国号为中华,改年号为华夏。
先皇奋斗的这几十年,成为了历史上的传奇,也被史书称之为明末传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