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锦玉》 1、第 1 章 话说,贾家千金贾敏嫁入林家后多年无所出,却在绝望之际怀有麟儿,这让林家上下无不欣喜不已,便是林如海也是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却又忧心不已,只因这贾敏自幼身子羸弱,怀了身孕以后身子更是整日汤药离不了口,让人焦心。 这一日,贾敏从梦中醒来,额上香汗淋淋,眼带惶恐之色,看着同样被惊醒的林如海,忧心道:“老爷,我做了一个很是奇怪的梦。” “既说是梦,便无需放在心上。”林如海轻声说道,也知晓贾敏因为即近临盆难免心生焦虑。 贾敏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自嫁入林家我一直无所出,如今怀了麟儿便是上天的恩赐,今夜这一梦怕是有所喻意。” 如海身为文人,自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只是见自家夫人这般说法,也只得安慰道:“既是如此,明日为夫陪你去一趟庙里便是,隐龙寺的方丈是我多年的好友,不妨与他一诉。” 贾敏点了下头,重新躺下,可脑海里却是一直浮现那个奇怪的梦,手轻抚着隆起的肚子,贾敏抿出温柔的笑意。 第二日,林如海未等带贾敏去隐龙寺,贾敏的肚子便隐隐作痛,请来大夫一瞧,便知是有早产的征兆,当下林如海命人把早已请到家中的产婆请来,陪伴在贾敏的身边,而他自己则是等在了大厅之中。 在林如海等待许久之后,产房之中传来阵阵痛呼,而房门外的林如海也白了脸色,端着茶杯的手轻颤着。 时间缓缓而逝,房门终于打开,贾敏的陪嫁嬷嬷抱着一个裹着锦被的婴孩走了出来,对林如海喜道:“老爷,夫人产下男胎,林家有后了。” 林如海大喜,他已不惑之年却一直无所出,万万没有想到林家还能有后,未等他说话,产房内又传来一道带着喜色的话语:“老爷,夫人又产下一女。” “好,我林如海如今居然儿女双全。”林如海欢喜的大喝一声,接过嬷嬷手中的婴孩,细细的瞧着,脸上笑意不止的点着头:“倒是一个白净的孩子。” “可不是,奴才瞧过这么多的出生儿,便是没有瞧见过这般漂亮白嫩的小少爷。”接生婆抱着另一个女婴走出来,抱到林如海的面前说道:“老爷有福气,少爷与小姐皆是人中龙凤。” 林如海朗声一笑:“赏。”说罢,抱着怀中的男婴踏入了产房。 贾敏生下这二个孩子后还未来得及瞧见一眼,见林如海抱着婴孩进来,不由一喜,眼中含泪:“老爷,林家有后了。” “辛苦夫人了。”林如海有感而发,自家夫人的身子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怀着这二个孩子如何的幸苦自是不必说,如今生下胎儿也是如同在鬼门关走上一圈一般。 “不苦,老爷给这二个孩子取个名字吧!”贾敏轻摇着头,怜爱的看着这二个孩子,目光却触到嬷嬷怀中的女婴时暗淡下来:“都怪我身子不好,瞧着妹妹这般瘦小,怕是将来要随我一般了。” 林如海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我林家虽然不算是富甲一方,可也不至于娇养不起一个女儿不是,日后好生调养,定是能给黛玉养的白白胖胖。” “黛玉?”贾敏先是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林如海给女儿取得名字。 “夫人觉得可好?”林如海轻抚美须,浅笑而道,他早在贾敏怀孕之初便开始思索,最终拟定了二个名字,却是没有想到这二个名字皆是用上了。 “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不知道老爷给哥儿取的是什么名字。”贾敏含笑问道,林如海的文采自然无需说,黛玉二字妙极。 “锦玉。”林如海淡淡一笑道。 “锦江春水生,玉金精粹美,锦玉,锦玉,只盼他不会辜负老爷的厚望。”贾敏含笑看着林如海怀中的婴孩,同样寄予了厚望。 2、第 2 章 贾敏自生下锦玉与黛玉后身子便越发的不好,用汤药吊着强挺过了几年,最终在六年后撒手离去,只留下林如海与一双儿女。 林如海对林黛玉自幼便疼爱有加,只因林黛玉随了她的父母自幼身子便不大好,倒是对于唯一的儿子林锦玉却是严加管教,只盼着林家继他中探花之后能出得一位状元,光耀门楣。 这林锦玉倒是没有辜负林如海的一片苦心,自幼便聪慧好学,有过目不忘之才,日日在书房之中苦读,只盼着待龆年之时可以参加童试,考取功名,为林家争光。 且不提林锦玉这日依旧在书房之中温书,林如海却是在这日收到了一封书信,看完信中的内容,林如海轻叹一声,唤人寻来林锦玉。 “父亲。”林锦玉推门而入,对着林如海行了个礼,轻唤一声,嗓音尚且稚嫩无比。 看着眼前的儿子,林如海颔首一笑,他这儿子倒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虽说自家的孩子自己怎么看都是得意的,可锦玉却是难得的人人称赞,从里到外无人不说上一声好。 “你外祖母家来了信,说是想接玉儿去京中,为父倒是极是赞同,玉儿自你母亲去世之后一直郁郁寡欢,让人忧心,不若换个地方,让她与姐妹们一起相处也好使得她心情好起来。” 林锦玉一愣,这才想起他的外祖母家是京中的荣国府,想到这,林锦玉却是蹙起了长眉,斟酌着开口道:“父亲说的极是,只是妹妹自幼便未离开过家中,那荣国府又不是一般的地方,只怕妹妹会适应不了。” “这倒是无妨,你外祖母是极疼爱你母亲的,对于玉儿定是会好好照料,再者,我们府中到底是没有女眷,而玉儿也到了该教养之龄,这也是让为父担心的地方。”林如海轻叹一声,玉儿幼年丧母,将来若是想给玉儿寻一门好亲事,只怕还是要有一个命妇来教养玉儿才是,若不然,他也不会动了把玉儿送到荣国府的心思,那荣国府是何等人家,他不是不知,只是为了玉儿不得而为罢了。 林锦玉神色凝重,也是思考到了这一面,只是,那荣国府,他始终是不愿意让黛玉去的,只是有些话他无法跟父亲言明。 “你也无需担心,你外祖母会照顾好黛玉的,待你乡试之后,为父也要回京诉职,届时说不得圣上就会把为父留在京中,到时候在把玉儿接回来一家团圆。”林如海看着林锦玉蹙起的眉宇,倒是欣慰一笑,知道锦玉与黛玉兄妹情深,舍不得黛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怕是担心玉儿让人欺负。 林锦玉点了点头,见林如海似打定了主意,倒也没有在多言,只是在心中打定主意,待明年秋闱之后定是要随着父亲入京把黛玉接回。 从林如海的书房出来,林锦玉便朝林黛玉所居的微然馆而去。 林黛玉在屋中听见丫鬟说道:“姑娘,大爷来了。”忙起身迎去,眸中带着欢喜之色,嘴上却道:“今日怎么没在书房中温书?小心父亲知晓了打你的板子。”林黛玉因与林锦玉是龙凤胎所出,虽说林锦玉是兄长,而林黛玉与其说话却鲜少用敬语,感情极好,而林锦玉也乐得如此。 轻笑一声,林锦玉随着林黛玉走进薰得又香又暖的里屋,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梨汤细细喝了一口,这才笑道:“今日是得了父亲的话来瞧瞧妹妹。” “这倒是稀奇了。”林黛玉手拖着腮,含笑看着林锦玉,倒不是父亲不喜锦玉与自己亲近,只是秋闱还有一年便要到了,锦玉自然是要日日温书,便是来瞧自己,也是下午以后的事情。 “京中来了信,外祖母说是想把你接过去住上一段时间,你可愿意?”林锦玉询问道,却想着黛玉若是有一丝的不愿,他便去说服父亲。 林黛玉闻言一愣,她倒是知晓京中的荣国府是母亲的母族,却是未曾见过,没有想到外祖母会想接自己过去。 “若是不愿,我便跟父亲说让他回了外祖母便是,明年秋闱之后父亲也要回京诉职,说不得就要留在京中,届时我们在一道去看外祖母也是好的。”林锦玉见林黛玉沉默下来,忙开口说道。 林黛玉却是摇了摇头,轻声道:“去外祖母家中也是好的,你已说了,明年便会去京中,倒时在来接我便是了。”林黛玉有自己的思量,明天秋闱对于林锦玉如何重要自是不用说的,可自己在家中,锦玉每每都要过来瞧上一瞧,生怕自己闷闷不乐,若是去了外祖母家中也就免了锦玉的担心,让他安心备考是在好不过的了,父亲也就不用分心照顾自己了。 “你当真愿意?”林锦玉睁大了眼睛。 林黛玉却是一笑,她这个哥哥自小便跟个小大人一般,今日这般作态倒是因为自己,想到这里,林黛玉却是红了眼睛,想着母亲去了以后家中只有父兄,去了那荣国府中也不知会是怎样的光景。 林锦玉最最见不得林黛玉哭,当下忙起身哄道:“说的好好的怎么就红了眼睛,若是不愿别说荣国府来了信,便是来了人接哥哥也让人打了出去。” “混说,哪里有这般代客的。”林黛玉笑了起来,知道林锦玉是有意逗自己发笑。 “可把眼泪收了回去吧!让父亲瞧见只当我欺负了你,又要赏我一顿板子了。”林锦玉作着揖,笑嘻嘻的说道。 林黛玉抿嘴一笑,端着香茶饮了一口,继而道:“父亲可说何时让我过去?” “这倒不急,虽说那荣国府不会短了妹妹什么,可到底咱们是去做客的,该准备的自然不能少了,明儿起让府里的下人预备着,怎么着也要个把月才能动身。”林锦玉想着,既是要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定然是不能叫黛玉委屈了,丫鬟、婆子、物件、钱财断断不能少了,免得让那荣国府中只有一双富贵眼的人说林府的姑娘是吃白食的。 “哪里用得了这么长的时间。”林黛玉用帕子捂嘴轻笑,却也明白那荣国府怕是规矩极大,锦玉是怕委屈了自己。 “听我的便是了,现下开始准备着,等下月动身,到了那京中也要入夏了,你身子骨弱,药材补品什么是万万少不得的,虽说荣国府中缺不了那些个东西,可到底不是咱们府里,哪能让你事事如意,若是因为这些个小事惹得你不痛快,可不是让我与父亲忧心。”林锦玉轻蹙着眉宇,说着却是越发的担心起来,只恨不得能随着黛玉一同去了,免得让人欺负了她去。 林黛玉听着林锦玉的话,却是觉得稀奇,只道是话里有话,忙说道:“看你说的,好似外祖母那是龙潭虎穴一般,母亲曾说过,外祖母是最最疼她不过的,便是去了荣国府,想来外祖母也是不会委屈了我的。” 林锦玉却是淡淡一笑,心中冷哼,嘴上道:“话是如此,可那么一大家子人,难保有那不开眼的奴才,听我的便是了,再者,我也要嘱咐你,那荣国府中可有一混世魔王,每日里最喜的便是与女子一同玩乐,虽说是表兄妹,可那般的表兄还是远着一些的好。” “你说的可是二舅母家的二表哥?”林黛玉侧着头,眼里带着笑:“母亲曾说二表哥是最聪慧不过的,二三岁便能开口作诗,更何况他生来衔玉,想来是个不凡的。” “那些个怪力神说你也信的。”林锦玉摇了摇头,衔玉不衔玉他是不知晓,只是知晓那贾宝玉是让黛玉含泪而亡的孽障,只盼着这一次黛玉听了自己的话远了他去。 “为何不信,你忘记了,母亲也曾说怀着你时做了一个异梦,说是五彩的祥云布满了碧蓝的天,又从空中掉下一个彩玉,母亲这才惊醒,当时只道那紫玉是你的化身呢!本想着第二日去庙里拜拜,却没想到第二天你便出生了。”林黛玉一手点着颊边,一边打趣道,没有把林锦玉的话当回事,在她看来,外祖母家也是世家,哪里会如锦玉所言那般没有体统规矩。 “一个梦罢了,你倒是信,为何不说那彩玉是你的化身呢!”林锦玉微微一笑,他自然是信那些个怪力神说的,若不然他此时也不会是林锦玉,只是那梦中彩玉,若是真的,也是绛珠仙子下凡间。 “罢了,罢了,我可是说不过你,赶紧回去温书吧!别等晚上父亲考你时答不出来惹得父亲生气才是。”林黛玉轻笑着,又吩咐丫鬟去把早先做好的月牙色绣暗纹青竹斗篷拿出来,而后亲自给林锦玉披上,仔细的嘱咐道:“虽说四月天,可空气里到底还是夹着凉气,且要小心着身子才是。” “妹妹说的是,为兄受教了。”林锦玉笑嘻嘻的应道,右手握拳,再由左手手掌将右拳包覆,身子微微一弯,之后又嘱咐了伺候的丫鬟几句,这才拢了拢衣袖转身离去。 3、第 3 章 要说林锦玉这个做兄长的对林黛玉是真真的极好,在他心中,荣国府那都是一群拜高踩低的势利眼,故而这一次他给林黛玉的排场安排的十足,生怕去了那荣国府让人小瞧了去。 一等大丫鬟六人,二等丫鬟八人,粗使丫鬟十六人,婆子八人,又把他院子里的管事安排在了林黛玉的身边,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东西可都备全了?在派人去仔细瞧瞧,万万不可落下,还有那架绿绮琴,姑娘是最最喜欢的,小心的看护好,万不可磕着碰着。”林锦玉一一嘱咐着,虽说早些日子就准备妥当了,可这启程的日子一到,他倒是放心不下,总觉得这心里没着没落的。 “大爷,您放一百个心吧!奴婢都安排妥当了,定是不会让姑娘受委屈的,便是到了那荣国府,也不会让人欺了姑娘去。”林锦玉身边得力的大丫鬟步月略带笑意的回道。 林锦玉点了下头,对于步月他还是比较放心的,这一次随着黛玉去的六个大丫鬟中就有二个是他身边的,一个是步月,一个非烟,这步月性子算得上泼辣,极能拿事,嘴茬子也爽利,非烟则是性子稳重,心思极细腻,善于察言观色,更是做的一手好药膳,把这二人放在黛玉的身边,他这心才算是安上一半。 “记着这句话才是好的,到了荣国府,虽说姑娘是客,倒也没有让人欺去的理,姑娘心思重你是知晓的,有些不入耳的话万万不可学给姑娘听。”林锦玉眸子一挑,带着三分厉色。 “奴婢晓得,大爷放心就是了。”步月认真的点着头,见自家大爷一脸的严谨之色,心中也知晓她家大爷最最是看重姑娘了,自小便舍不得让姑娘受一丝的委屈。 “好步月,好好的伺候姑娘,林府定然不会亏待了你。”林锦玉微微一笑,语带赞许,之后便朝大堂而去,准备与林如海同送黛玉上船。 林锦玉便是有万般的不舍,可也不得不送走了林黛玉,看着船缓缓而行,林锦玉不由一叹,只盼着秋闱快些到来,他好接黛玉回家。 林如海看着自家儿子不舍的样子,倒是收起了脸上忧心的神色,淡淡的劝慰道:“把心放在肚子里吧!丫鬟什么都是你亲自安排的,断不会让玉儿受委屈的,再者,玉儿的身边我也是放了人的,若是有人惹得玉儿伤心,为父自会把玉儿接回。” “父亲说的是,只是妹妹自幼也没有离开过家中,这一去难免让人放心不下。”林锦玉微微颔首,见船已不见踪影,不由又是一叹。 “你外祖母会护玉儿的。”林如海同样轻叹道,却是不知这话说来他自己又是否信得。 林锦玉轻应一声,却在心中冷笑,若是荣国府的老太太能护得住黛玉,黛玉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时光匆逝,转眼间秋闱已到,凭着林锦玉之才,童试自然是不在话下,便是林如海也没有任何的紧张与异样,到了乡试,林如海却是带有几分紧张之感,毕竟林锦玉年纪尚幼,仅八岁之龄便要在这么多人中搏杀出一条血路,着实不易,虽说林如海对于林锦玉很是有信心,可真到这个时候,不免也是有些心慌。 从贡院出来,林锦玉便瞧见林如海等在了外面,面上一派淡然之色,可眼底却还是透着心疼,林锦玉快步上前,行了个礼:“父亲。” “先上车回府再说。”林如海点了点头,看着林锦玉煞白的脸色,也是明白这贡院里环境,这锦玉能这般走出来已属不易,瞧那些身子骨不好的,几乎都是被半拖着出来,好在他在锦玉幼年时怕他随了他母亲一般身子骨羸弱,让人找来了练武的师傅教导于他强身健骨。 回到家中,林锦玉忙用了一盅用冰镇着的燕窝,当下也顾不得仪态,连灌了几口酸梅汤,这才面前林如海,颇有些羞赧:“孩儿失礼了。” 林如海倒是能理解,想当年他从贡院出来之时怕是还不如锦玉,当下一笑,摇了摇头,说道:“为父已经接到旨意,下月遍起身回京,你也好好准备一下,这府中里里外外的事情也不少,铺子什么该卖的卖,下人该打发的就打发了。” “圣上可是让父亲回京任职?”林锦玉轻声问道,语气里有些惊喜。 林如海倒是一笑,反问道:“为何如此说?” “若不是调令,父亲为何要孩儿把铺子变卖。”林锦玉含笑说道,在他的记忆中,林如海是死在了任上,若是此次回京任职,那么是否就能避开这天祸? “你倒是狡猾,只是圣旨中却是未言明是否让为父回京任职,只不过是调令,为父在扬州任巡盐御史已有八年之久,想来是该回京了,也不知如今京中是何光景。”林如海颇为感慨的开口道,八年的御史生涯实属不易啊! “圣上定是念及父亲的功绩才让父亲回京的,这一次定是会留父亲在京中。”林锦玉弯眸一笑,对于林如海却是佩服不已,这巡盐御史可不是谁都能做的稳的,在林如海之前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官员来做,唯独林如海,连任八年之久,这若说是不得圣心怕是不通。 “若是如此却是甚好。”林如海面露笑意,他自然也是希望能回京的,便是为了二个玉儿也是要想办法留在京中,玉儿虽说现在还年幼,可要不了几年便是要出嫁的,虽然他不是那势力之人,可却也不希望自家如珠如宝娇养大的女儿嫁给那白衣酸腐贫户,日后受尽委屈,再者,锦玉日后踏入官场,少不得要在京中留上个二三年,他若是同在京中也可照应于他。 林如海想的极好,当下就打发了林锦玉好生下去休息,明儿一早好开始打理府内外的事务,等乡试的结果出来,他的公务交接完毕,他们则立马启程回京。 4、第 4 章 九月底,林府所雇的几艘大船浩浩荡荡的抵达了长安,贾府早早的得了信,一早便让贾赦之子贾琏等候在了码头。 下了船,林锦玉便瞧见一个身着锦袍的俊俏公子哥在那张望着,手中摇着扇子,一派风流之态,只是那双眸子却是不够端正,稍显淫邪,让人一瞧便知此人的品行如何。 “侄儿给姑父请安。”贾琏见那大船浩浩荡荡的下来一大批人,为首的那人正是他那姑父林如海。 林如海淡淡的点了下头,他林家是世禄之家,书香之族,便是没有出仕的子孙也没有一个是贾琏这般的浪荡公子,故而,林如海对贾琏没有丝毫的好感。 “锦玉,这是你大舅家的琏表哥。” 林锦玉勾唇一笑,见了个平辈礼,口中道:“早听母亲说起过琏表哥,却一直无缘得见,倒是今日你我兄弟才得相见。” 贾琏笑应,却是细细的打量着林锦玉,早些时候他就听说这个小表弟考取了功名,且还是乡试第一名,倒是不曾想到是这般模样,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是知道这林锦玉与林黛玉是龙凤胎所出,想来应该是一个模子一般,可如今一瞧,倒是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这林锦玉端是俊秀无双,却不若宝玉那般带着胭脂气,倒是龙章凤姿,风采让人生叹。 “林表弟说的极是,日后你我兄弟自是要多多走动才是。”说罢,贾琏对着林如海恭敬的说道:“老太太命侄儿前来接姑父,请姑父与表弟上轿。” 林如海却是摇了摇头,淡声道:“你且去回了老太太,明日我与锦玉一同去给她老人家请安,现下我却是要入宫面圣。” “姑父既是入宫,侄儿自然是不敢耽误,倒是表弟不妨随我一同回府吧!老太太一直念叨着表弟呢!”贾琏含笑说道,若是接不回一个人,怕是要让老太太好生埋怨了。 林如海看向林锦玉,斟酌了一下,贾府毕竟派人来接了,自己要进宫面圣,自然是去不得,可锦玉若是不去,怕是说不过去。 “既是如此,你且随你表哥同去吧!” “那孩儿就随表哥去了。”林锦玉也是惦记着林黛玉,当下也没有多言,就进了贾府的软轿,一路抬去了荣国府。 贾琏早在林锦玉上轿后就打发了人回荣国府告诉老太太人接回来了,当轿子从侧门抬进后,便有小厮嚷道:“林大爷到了。” 下了软轿,贾琏便带着林锦玉朝贾母所居的院落而去,刚一到门外,二个丫鬟就挑起了门帘子,其中一个带着笑意道:“老太太,林大爷到了。” 林锦玉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说话之人,见她穿着八层新的绸褂子,细挑身子,容长脸儿,虽说自己身边的大丫鬟比不了,可到也算的上是秀美,只是这规矩却是不大好。 进了内室,林锦玉第一眼便瞧见坐在贾母下手边的林黛玉,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林锦玉恭恭敬敬的对着坐在中央笑的慈祥和蔼的老太太行了大礼,口中道:“锦玉给外祖母请安了。” 贾母笑着扶起林锦玉,细细的瞧着,不由赞道:“我原只当玉儿是个俊俏的,想来她的兄长定是不会差的,却是没有想到你这孩子竟是这般出众,好,好,是个好孩子。”贾母年岁大了,一向又是喜爱生的俊秀的孩子,一见林锦玉,当下便是欢喜不已,直把他带到自己身边坐下,喜爱的舍不得放手。 “外祖母谬赞了,锦玉愧不敢当。”林锦玉微微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小瓷牙。 贾母搂着林锦玉直笑,却在这时传来一道含着笑意的爽利女音:“老太太,这便是林家的表弟了吧!我原当宝玉是从那画中走出来的童子,却不曾想到林表弟也是这般不俗。” 贾母指着穿着华贵富丽的女子笑道:“这是琏二哥家的凤辣子,性子一贯是如此,你不必在意。” “原来是琏二嫂子。”林锦玉起身见礼。 王熙凤抿嘴一笑,大大方方的回了礼,笑道:“这下可妥了,老太太一直惦记着表弟与表妹,现下可是放心了。” “你姑母只留下这一双儿女,我如何能不惦记,你这表弟又是个出息的,小小年纪便已有功名,若是敏儿还活着,指不定如何的高兴。”贾母说着,眼眶便红了起来,她倒是真心疼爱贾敏这唯一的女儿,想到她年纪轻轻便去了,只留下黛玉与锦玉便却心疼不已。 “外祖母。”林黛玉见贾母红了眼睛,不由也流出泪来。 林锦玉见不得林黛玉如此,忙开口道:“虽说母亲去了,可外孙与黛玉却有外祖母疼爱,母亲若是知晓了,定然也会放心的。”说着,又怜惜的看向林黛玉,劝道:“快快把眼泪擦了吧!你知晓我最受不得你如此。” 林黛玉听着林锦玉无奈的口吻,倒是嘴角一弯,抿出了笑来,自林锦玉入内室,她也没有与他说上一句话,毕竟屋内这么多的人在,一些体己的话说来是不方便的,如今见林锦玉先开了口,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及,开口问到:“父亲可还好?我得了信知道你乡试考取了第一名,这一年定然是日日在家温书,身子可有人照看着?”林黛玉想着锦玉把非烟给了自己,身边也没有个会调理的人,倒是忧心不已。 林锦玉莞尔一笑,自然是不会让林黛玉担心,只捡着好听的道:“哪里有那么羸弱,我身子好着呢!你是没有瞧见,乡试之后那些个考生是如何出贡院的,唯有你哥哥我是精精神神的走出来的。” 林黛玉轻笑,打趣道:“好不知羞,若是让父亲听见可仔细了你的皮。” “外祖母,瞧瞧,妹妹如今是盼着父亲打我的板子呢!枉我日日夜夜惦记着妹妹,可怜我的一片心了。”林锦玉做委屈状,他年龄小,又生的粉雕玉琢,似观音大士身旁的散财童子一般可人,做起这般举止倒是越发的惹人疼爱,让人恨不得当成是眼珠子护着才算安心。 贾母见状果然是喜爱的跟什么一样,一手牵起一个,把黛玉与锦玉都搂在怀中,对林锦玉笑道:“你老子若是打你,只管来我这,我这老婆子虽说不顶用,可也舍不得我这宝贝外孙呦!” “那外孙就先谢过外祖母了。”林锦玉笑嘻嘻的应道。 与贾母在说了一会子的话,门帘再一次的被挑开,这一次进来的却是二个年长的妇人与三个服饰相同的女孩,这三个女孩身量相差无几,模样具是秀美,脸上都带着笑意。 林锦玉避开目光,虽说他现在年龄还小,可自古男女七岁便不同席,他可不希望将来有人起什么幺蛾子。 贾母见林锦玉这般小大人的举止,倒是慈爱的笑了起来,暗自赞叹,到底是出自清贵之家,小小年纪便这般守礼。 “锦玉,这是你二位舅母。” 林锦玉自然知晓这二人是谁,面上却是微露声色,只是扬起稍显天真的笑容,行大礼,道:“外甥给二位舅母见礼了。” 王夫人倒是出乎林锦玉意外的和气,面上端着三分笑意,给了见面礼,倒是邢夫人颇为心疼的撸下一串手珠,笑说:“一时没有准备,这手珠外甥莫要嫌弃了才是。” 林锦玉自然是知晓邢夫人的性格,凭着她那般的性子今日给这手珠指不定要如何心疼的,心中好笑,面上却是微笑摇头,只道:“大舅母的一番心意,锦玉如何敢嫌弃。” “你这外甥性子最好不过了。”贾母有些不悦老大媳妇的小气,淡淡的来了一句,之后便不在理会邢夫人,只对那三个如花的孙女道:“来见见锦玉,都是自家兄妹,不必不嫌了。”说罢,指着三人一一介绍道:“这是你大舅舅家的迎春,排行第二,略大你一些。” “二表姐。”林锦玉有礼的轻唤一声,露出微笑。 “林表弟有礼了。”迎春柔柔一笑回礼。 “这是你二舅舅家的探春。” “见过林表哥。”探春执平辈礼,眼带好奇的偷偷瞧着林锦玉。 “这是四丫头惜春。”贾母指着最小的惜春说道:“她是你贾大哥哥的妹妹,自小就养在我这里。” “见过林表哥。”惜春微微一笑,大方的侧头看向林锦玉,对林黛玉笑道:“我愿以为双生的定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呢!不成想林表哥与林姐姐却是不大相似。” 林黛玉一向喜欢惜春的性子,与之极其要好,当下就笑回道:“我的样子随了母亲,哥哥倒是取了父母亲的优点。”林黛玉对林锦玉是极维护的,在她眼中,林锦玉这个哥哥没有一处是不好的,模样自是不用说了,任谁见了都要赞上七分,而且小小年纪便有了功名,日后定是前途无量,放眼望去,在也是没有比自家哥哥在优秀的了。 惜春点了点头,极咱同林黛玉的话,她原以为宝玉的模样是少有的俊俏了,却没有想到这个林家表哥更胜一筹,若以五官来说,其实倒是不相上下,可那份气质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宝玉身上脂粉气太浓,而这个林表哥却是一身的华贵之气,一瞧便是个顶尊贵的人。 “妹妹这可是在夸我?”林锦玉含笑望着林黛玉。 “哪个夸你了,倒是你,见了姐妹们也没有个见面礼?”林黛玉一手点腮,带着三分笑意问道,心中却是明白林锦玉定然不会没了礼数的。 “这可是冤枉我了,知道外祖母家有三个表姐妹,来之前就预备好了礼物。”说着,林锦玉命随身的丫鬟呈上礼物。 没多时,三个丫鬟便从外堂走了进来,手中都捧着一个精美的木匣子。 林锦玉起身冲贾母行礼道:“来之前父亲预备了礼物,希望外祖母不要嫌弃才是。”说着,双手轻轻一拍,一个丫鬟便打开匣子呈了上去。 贾母也是世家出身,在史家时自然不必说,也是千娇百宠的养大,嫁入贾府中跟是不曾受过半点的委屈,吃穿住行上极是讲究,便是如此,在看见匣子里的物件时眼睛也是亮,含笑说道:“你能来瞧我便是好的,倒是让你父亲破费了。” “如何算的上是破费,不过是父亲孝敬外祖母的罢了。”林锦玉淡淡一笑,手微微一扬,让丫鬟把另外的物件呈了上去,对于王夫人与邢夫人道:“这是锦玉孝敬二位舅母的。” “你这孩子这般客气作甚。”王夫人撩着眼皮瞄了一眼,脸上带着笑意说道,乍一看还真是一和善人。 “就是,外甥也忒客气了,你大舅舅早些时候还念叨着你,这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邢夫人是一见钱眼开的,原本还心疼自己送出去的手珠,如今却是喜逐颜开。 林锦玉勾唇一笑,又让人把给姑娘们准备的礼物呈了上去,说道:“这珠钗到也不是什么稀罕物,难得的是钗头上镶嵌的变石猫眼,成色极好,当日让人买下就打了珠钗,今天就请姐妹们拿去把玩,莫要嫌弃了才是。” 三春见贾母笑着点头,便走上前一瞧,确是如林锦玉所言,钗头上的镶嵌的猫眼成色极好,色泽鲜明光亮,猫眼石打磨的极其的圆润,最妙的是几支珠钗的样式各不相同,镶嵌的猫眼也是不同的颜色,当真让人爱不释手。 “哎呦,老太太,我可是吃醋了,感情妹妹们都有礼物,唯独我这个嫂子没有。”王熙凤对贾母娇嗔道,倒是一派小女儿的娇态。 林锦玉做事自然是不会这般失仪,带着笑意看向王熙凤,林锦玉开口道:“琏二嫂子这话可是委屈我了,珠钗拢共打造了十二支,姐妹们每人二支,嫂子与侄女各二支,另外二支还要劳烦嫂子转交给大嫂子。” “瞧瞧,瞧瞧,到底是书香之族,锦玉的行事就是透着礼数,与旁人不同。”贾母笑着开口道,眼睛漫不经心的扫过二儿媳一眼。 “外祖母夸赞了。”林锦玉躬身道,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对贾母道:“时间不早了,府里的事务还没有沾手,今日就不打扰外祖母了,等府里收拾妥当了,外孙在来给外祖母请安,另外,今日外孙也想把黛玉一同接回,父亲许久未见黛玉了,实在是想念得紧。” “着个什么急,你们那府里也没有收拾妥当,就在这住下来便是了,一会排个人去宫门外守着,给你老子去个信。”贾母舍不得林锦玉,虽说是第一次见面,可这么可人疼的外孙又有谁会不爱呢!更何况还要把玉儿带走,贾母更是不舍了。 “外祖母厚爱原不应该推辞,只是府中无人打理着实让人放心不下。”林锦玉眼波一转,看向了林黛玉。 林黛玉会意,也开口道:“外祖母,玉儿这么久没见父亲也是想念紧,今日便随哥哥先回府,等一切打点妥当了,玉儿在回来看您。” 贾母见林黛玉开了口,也无法在挽留,毕竟林锦玉说的合情合理,玉儿的父兄都回京了,万万是没有住在他人家的道理。 “既是如此,我便不留你们了,等府里收拾妥当了,你与你在父亲过来,不急于这一时,玉儿的东西明个儿我让下人收拾齐全了派琏儿送到府上。”贾母笑着嘱咐道,她也听玉儿说起过,自敏儿走后林府中里里外外的大事小事都是锦玉一人来操心,这般大的孩子又要参加科举,又要打理家中事务,着实是让人心疼。 “既是如此,就谢过外祖母了,还要劳烦一下琏表哥了。”林锦玉扬笑说道,冲着王熙凤微微拱手,又应酬一番后,这才带着林黛玉离去。 5、第 5 章 带着林黛玉回到林府,一进院子管家林忠就迎了上前,尤其在看见林黛玉后脸上的笑都要开了花。 “大爷,姑娘回来了。” “园子可收拾妥当了?”林锦玉笑吟吟的问道,心情明显极好。 “都收拾妥当了,大爷早先派来的人便把园子收拾的极其干净,下人进府以后把东西都归纳的整齐,只等着大爷验收。”林忠回道。 林锦玉点了点头,笑道:“你办事我是极放心的,一会让林诚来一趟,我嘱咐他一些事。”林锦玉对于林忠办事向来是放心的,林忠已经伺候过林家二带家住,向来办事稳妥,在是让人放心不过了。 “林管家,父亲可回来了?”林黛玉细声细语的问道。 林忠笑回道:“老爷还未曾归来,大爷跟姑娘在荣国府可用餐了?我让丫鬟预备了糕点,大爷跟姑娘先吃点?” 林锦玉点了下头:“我先去洗漱一番,等父亲归来了派个小厮通知我一声便是了。”说完,林锦玉便让丫鬟们下去准备。 林锦玉一向是极讲究做派,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虽说是男儿身,可沐浴起来比林黛玉一个女儿家都要来的讲究。 铁黎木的浴桶用上等香料浸泡过,里面倒入滚热的水,洒上一些极养人的药材,在倒入百花酿制的油脂,静等一段时间,待水便的温热,药材与花香混合,林锦玉这才脱了里衣进入浴桶中。 舒服的轻呼一口气,林锦玉对服侍他的丫鬟笑道:“赶了一天的路,真真是乏了。” “大爷今天本就劳累了一天,那荣国府偏偏还给大爷接去,当真没有个眼力,哪里让人风尘仆仆便去请安的道理。”林锦玉身边伺候的大丫鬟花千骨轻声嘟囔着。 “原就是该给老太太去请安,这也没有什么,步月与非烟可来了?”林锦玉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那荣国府本就自视甚高,哪里又会懂的体贴二字。 “二位姐姐候在外面呢!”花千骨轻声说道:“大爷可要把她们叫进来?” “嗯,进来说话吧!”林锦玉懒得动,又想早点知晓林黛玉在荣国府中的情况。 步月与非烟在得了话后走了进来,先是请了安,而后便安静的站在一旁。 “姑娘在荣国府吃住可还习惯?”林锦玉淡淡的开口问道,双眸禁闭,做假寐状。 “奴婢到荣国府以后就跟老太太请示过了,拨给姑娘单独的小厨房,日常的吃食都是在小厨房单做的,与在府中时并没有什么差别。”步月轻声回道。 林锦玉哼了一声,眼眸一挑,睁开黝黑的眸子,开口道:“姑娘自打来了荣国府后住在哪?”林锦玉可没有忘记原来贾母的安排,一个碧纱橱里,一个碧纱橱外,当真是好教养,说起来,他还真是弄不明白了,今日瞧着贾母倒是真心疼爱黛玉的,却不知当初为何做那般安排,传扬出去,黛玉却是不用做人了,直接绞了头发做姑子才是唯一的活路。 步月一听这话,当下忍不住怒气,直斥道:“大爷,姑娘原不让我跟您说,可那荣国府当真好没有个规矩,咱们姑娘到了荣国府,连个侧门都没有走,竟然走的是西边角门,姑娘不欲起冲突,便不让奴婢们言语,可谁想到巴巴的接了我们姑娘来,竟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安排妥当,竟是让姑娘住在老太太房内的碧纱橱里。” 林锦玉极怒,没有想到林家还有人贾府竟敢这般做,那贾母也忒糊涂了一些。 “姑娘可是住了?”林锦玉声音隐含着怒色。 步月忙摇头道:“姑娘是多知礼的人,哪里会住,当下就驳了老太太的意,只道这一次带的人多,住着是不便的,后来老太太倒是吩咐人给收拾的梨香院,倒是不到半个时辰就收拾妥当,我瞧着倒像是一早就打理好的。” “你到是有几分眼力。”林锦玉笑赞一声,点着头,那梨香院想来是给薛家人预备出来,荣国府当真是没有把林家放在眼中啊! “大爷,奴婢听荣禧堂的丫鬟说起过,说是二太太的妹妹好像要带着一家子过来,那梨香院想来是给那位预备的,要奴婢说,荣国府好低的眼界,林府的姑娘也敢怠慢。”步月似有平的说道,小嘴一撅,她性子本就爽利泼辣,之前在林锦玉的身边又极得他器重,而林锦玉素来也喜欢她这小辣椒的性子,倒是没有拘了她去。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堂堂国公府哪里会把林府放在眼里,他们眼中怕是只有那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林锦玉冷笑一声,更是笑贾府的不知所谓,一等将军爵位却敢挂着国公府的牌子,真把皇家的沉默当成是纵容了。 “薛家?大爷说的可是皇商薛家?”非烟出声询问道。 林锦玉淡淡一笑,反问道:“除了那个薛家还能有哪个。” “什么皇商,士农工商,连奴婢都晓得商人的地位,若不然奴婢怎么说荣国府的眼界低呢!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家倒是比世禄之家的小姐尊贵了。”步月轻哼一声,没有好气的说道,在荣国府一年多,她算是开了眼了,知晓何为世家的规矩。 “快快住了嘴吧!大爷纵着你,你倒是没了规矩,胡说些什么。”花千骨瞪了步月一眼,这丫头越发的口没遮拦了,早晚是要在这张不饶人的嘴上吃亏。 “奴婢越轨了。”步月扁了扁嘴,跟林锦玉请罪道。 林锦玉却是轻笑一声,他就是喜欢步月这张利嘴,有她在黛玉的身边,必然是吃不亏,虽说这丫头泼辣了一些,可却是极有分寸的人,让人很是放心。 “去伺候姑娘去吧!没得在姑娘面前乱说些什么,把千骨收拾出来的珠钗给姑娘一并带去。”林锦玉淡声吩咐道,挥手让她们下去。 “大爷,您……”花千骨欲言又止的看着林锦玉,她以为大爷定会问贾府表少爷的事情,毕竟大爷对那贾府的少爷话中都透着不喜,在姑娘临行前也是千叮咛万嘱咐步月她们不要让姑娘多跟那表少爷接触。 林锦玉看了花千骨一眼,嘴角微微一扬,笑的冷且淡漠:“我不喜欢从丫鬟婆子嘴里听见关于姑娘的任何闲言碎语。” 花千骨一惊,脸色有些发白,忙低下头去,心却跳个不停,只觉得林锦玉这一眼透着的凌厉锋芒更将人千刀万剐。 林府这厢,林锦玉与林黛玉沐浴后坐在厅中饮着香茶,甚至惬意,林老爹却是在心中叫苦连天,只恨不得张了一双翅膀立马飞出宫去。 若说林如海能在扬州稳稳当当的呆上八年之久除了自身的能力之外,与林锦玉所猜想的甚得圣心也不无关系,只是林锦玉却是不知林如海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得圣心如此简单,他与当今圣上却是有着一份不浅的缘分。 早在林如海中探花之前他在文人当中便有一些名气的,当时的林如海真真是风流俊俏,举手投足之间甚至潇洒,不知惹得多少闺秀芳心大动。 那时的林如海意外结识了刚刚荣登大宝的今上,因二人兴趣相投便结为了知己,后来林如海得中探花,今上便把他留在京中,那时的林如海当真是极得圣宠,日日相伴于圣上的身边,不到一年便迁升兰台寺大夫,官至四品,这等荣宠直到现在也无人能及,若是按照这个走势下去,林如海入阁拜相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那时的林如海当真是意气风发,可他哪里知晓今上竟对他暗生了情愫,待他知晓之时,一切已晚,林如海虽是一介书生,却极自傲,哪里受的这般侮辱,当下便要辞官回乡,不想在踏入长安一步,可今上哪里舍得,连威胁带利诱的,最后又给林如海赐了国公府贾家嫡女为妻,只盼着林如海回心转意,可林如海这人当年极为心高气傲,只对今上言明,不让他辞官便把他外放,如若不然他便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 今上对林如海倒是一片真心,无奈之下允了林如海离京,后又钦点他为扬州巡盐御史,官至三品,只盼着林如海消了气后在把他宣回京,可他哪里知晓这林如海气性如此之大,离京后竟在也不踏京中一步,除了必要的公文意外竟连一封私信也没有,且与那贾府小姐举案投眉,后又生了一对龙凤胎,当真是让今上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 一直派人关注林如海的一举一动,在得知林如海的儿子参加秋闱后,今上立马下了调令,他就不信了,这林如海如今有了儿子女儿还敢抗旨不成?他都退让了这么些年了,也该是他林如海退一步的时候,再者他怎么着总是要为儿子着想一二吧!难不成他还能不让他那儿子进京参加会试?今上打的好主意,这一次倒是抓住了林如海的软肋,因为不管为了谁,林如海势必都是想留在京中的。 6、第 6 章 林如海坐在软墩上,目视地下,就是不抬眼看坐在上位的万岁爷。 当今圣上姓萧,名辰,字姬梁,如今已是不惑之年,可架不住保养得当,看起来似三十岁上下一般,相貌俊朗非凡,极有威势。 “如海。”宣辰帝眼中透着笑,轻唤着林如海的名字,当真是万般柔情,别瞧着林如海已经是这般年华,可在宣辰帝眼中,他依旧是当年那个与他谈笑风生的俊美少年郎。 林如海倒是恭恭敬敬的起身行礼,一本正经的回道:“臣在。” 宣辰帝轻叹一声,小眼神轻瞟着林如海,要多哀怨便有多哀怨:“你这是还怨恨朕呢!” “臣不敢。”林如海眉也未抬,只把这宣辰帝透明化。 宣辰帝与林如海相识多年又如何不知道他那性子,与旁人那叫一个温文尔雅,以礼代之,于自己,便是这般的不冷不热,小性子的很。 “朕听说你那儿子林锦玉考取了功名,还是乡试第一,当真是后生可畏啊!”宣辰帝决定挑林如海爱听的说,都是做父亲的人,哪个不望子成龙呢!至于他是如何得知林锦玉的名字的,那就不值一提了。 果然,林如海脸上的冰霜稍稍融化:“犬子顽劣,不敢得圣上金口赞誉。” “如海太过自谦了,锦玉的考卷朕看过,所谓锦绣文章当如是啊!不愧是如海你教导出来的。”宣辰帝笑眯眯的说道,倒是把林锦玉的姓去了,语气还颇为欣慰,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林锦玉是宣辰帝的什么人呢! 林如海脸色一变,只在心里暗骂,锦玉是我儿子优秀自然是不用说了,用你在这锦上添花。 宣辰帝细细的端详了林如海片刻,而后笑道:“如今瞧如海倒是沉稳了不少,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臣当年年幼,对圣上多有冒犯,还请皇上原谅。”林如海淡淡一笑,当年他那份心高气傲早就被宣辰帝所磨没了。 “罢了,罢了,你这是还怪朕啊!不过来日方长,你早晚会明白朕的心,如海,我甚是想念当年与你把酒言欢的日子。”宣辰帝一叹,要说谁也不是泥捏的人,哪会没有性子,更何况是身为帝王的他了,只是他这一生偏偏栽在了林如海的手里,便是自己受些气也舍不得苛责他一句。 林如海身子微微一颤,宣辰帝的一声我,让他回想到了当年,彼时他与宣辰帝都是翩翩少年郎,盘膝坐在那盛放的桃花树下闻着醉人的桃花香,饮着清香的桃花酒,如何不是朗日清风多惬意。 林如海微变的脸色如此能逃过宣辰帝的眼,心中一动,宣辰帝从高位上走到林如海的身上,握住他的手,极动情的说道:“如海,你也避了我这么多年,你我年华已逝,还能有多少日子呢!难道如今你还要躲着我吗?便是如以前那般相处我亦是极欣喜的,我……不会在勉强你了。” 林如海微微抬头,望向宣辰帝深而幽静的眼,略带苦意的扬起了嘴角:“当真?” 宣辰帝勾唇一笑:“如何不当真,这么多年我可曾骗过你一句?好生留在京中,你的才华不应该埋没,便是为了锦玉你也应该留在长安,我之前看了锦玉的考卷,还当是谁家少年有如此惊世之才,却没有想到是如海你的孩子,开春会试,锦玉定然会一举夺魁。” “锦玉还年幼,臣不准备让他今年参加会试。”林如海声音软了下来。 “这是为何?会试三年举行一次,你莫要因为与我赌气而负了孩子的大好年华。”宣辰帝眼里含笑,却在心中打定主意,定是要让林锦玉参加会试,然后留在京中,如若不然,这三年谁晓得如海会不会又生出什么其它的念头。 “锦玉太过年少,臣想他在静心苦读六年,那时他才不过十四,太早入仕对他来说不见得是好事,容易移了心性。”林如海自有自己的考量,这一次让锦玉参加乡试不过是想试一下他的水平,会试他却是打定主意今年不会让锦玉参加的,太早成名容易被名声所累,对锦玉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宣辰帝倒也能理解,那林锦玉确实还是一个孩子,即便入仕却也不会令人信服,便是自己偏心于他也不过是寻个清闲的位置罢了,这样倒不如在多读几年书,将来一举夺魁也负如海的期望。 “既是如此,就让锦玉来君艺书院念书吧!”宣辰帝打的好主意,只要把林锦玉留在京中读书,林如海便不会有离京的念头。 林如海一愣,君艺书院他自然是知晓的,便是他早年也曾在君艺书院学习过,这君艺书院乃是皇家书院,在里面读书的莫不是高门士族之子,便是皇子在十岁之前也都是在此书院中学习,且官场中有这么一句话,非进士不入翰林, 非翰林不入内阁,然,还有一句是非君艺学子不中进士,虽说此话略嫌张狂,可每三年的会试中确实是必有一君艺学子高中进士,由此可见这军艺书院确是有张狂的本事。 “臣替犬子谢过圣上隆恩。”林如海大喜,虽说凭着他林家进君艺书院并不是难事,可圣上金口玉言却是锦上添花,说到底这林如海林探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爱子的心情与旁人无异。 林如海从宫中出来回道林府,才进门边瞧见黛玉与锦玉手捧茶杯,笑意嫣然。 “父亲。”林锦玉与林黛玉齐齐起身,看向林如海的眼神却都带着惊异之色。 “坐吧!”林如海摆了摆手,看向林黛玉的目光包含激动:“玉儿回来了,这段日子在贾府可好?老太太对你可好?” “外祖母极为疼爱女儿,倒是父亲瞧着清瘦了不少。”林黛玉眨眨眼睛,眼中含着笑意,却是紧抿着嘴角。 林如海点着头,颇为欣慰,刚要抬手轻抚美须就摸到了光溜溜的下巴,忙尴尬的放下手来。 林锦玉不由一笑,清咳一声道:“父亲怎从宫中回来就变了个模样,倒是显得万分精神。”林锦玉不可谓不惊异,要知道,对于蓄须他最初以为是本朝的一种审美,因为自打他出生林如海便是留有美须,后来他才知道,自□□开国流行的却是男子剃须、熏香,林如海只是反其道而行,如今见林如海干净光洁的下巴,林锦玉如何能不惊异呢!再者,林如海着实是一美男子,只是以前留有美须显得极为老成,让人忽略了长相,如今一瞧,他倒是真不负美探花之名。 林如海同样清咳一声,颇不自在的说道:“进宫面圣,自然是要收拾的整洁一些。”林如海哪里能跟儿子说,他一进宫就被小太监领着去沐浴、剃须。 林锦玉点了点头,笑道:“父亲这般倒是显得极为年轻俊雅。” 林如海瞪了林锦玉一眼,哼声道:“没得胡说,今日为父进宫面圣,圣上已经下旨留为父在京任职,想来我们是要长久在京中安家了。” “不知圣上封了父亲何职位?”林锦玉倒是没有意外,林如海曾任苏州知府四年,后又为扬州巡盐御史,在扬州一呆又是八年之久,如今回京任职也是情理之中。 “翰林学士,正二品。”林如海淡淡一笑。 林锦玉却是一惊,非翰林不入内阁,父亲如今仅三十有五,可谓是前途无量,今上看来对父亲是极满意的。 “孩儿恭喜父亲了。”林锦玉起身作揖,眼中含着笑意。 林如海点着头,摆了下手,又淡声道:“圣上已有旨意,我任来年会试恩科副主考官。” 林锦玉愣了一下,斟酌半响,开口道:“父亲的意思是让孩子避嫌,错过这一次的会考?” 林如海赞许的看着林锦玉,他这个儿子,不是他自夸,确实是一极通透的人。 “这只是其一,其实为父早在你参加乡试时便打定了主意,只是怕说与你听让你失望,你年龄尚小,便是参加了会试真的一举夺魁也不过是有一个好名声罢了,圣上必然不会重用于你,倒不如在多念几年的书,圣上已经有了旨意,让你去君艺书院,明日便随为父去给先生见礼。” 林锦玉自然也是知道君艺书院的大名,当下一喜,对着皇宫的方向拜了拜。 “切记,戒骄戒躁,莫要以为取得了乡试头名,是扬州的解元便骄傲,那君艺书院里可皆不是等闲之辈。”林如海见林锦玉并未因为不能参加会试可有丝毫的不喜,不由带着几分笑意嘱咐道。 “孩子谨记父亲教诲。”林锦玉含笑应道。 7、第 7 章 林如海下了朝便带着林锦玉前往君艺书院,这“君艺书院”占地极广,亭台楼阁,有山有水,气派无比,其间又分东西南北四院,前后二厅,层层叠嶂,花香鸟语,宛若人间天堂。 君艺书院的周正乾先生是当代大儒,更曾辅佐过二代帝王,所谓帝师当之无愧,且林如海也曾拜受过他的指点,可别瞧着这周先生已年近七十,可却精神抖擞,身体硬朗得很,只是近二十年来,他却不曾再收过一个徒弟,只叹后继无人,皆是资质愚钝之辈。 “学生见过先生。”虽林如海没有正式摆在周先生的门下,可见了这位老先生,林如海依旧是恭恭敬敬。 周先生淡淡一笑,把手里的书合上,笑道:“你也该回京了,在外面躲了这么久的清静,倒是悠哉的很。” “先生说笑了。”林如海轻笑一声,把林锦玉带过,低声道:“还不拜见先生。” “林锦玉拜……”林锦玉话还未说完,就被周先生所打断。 周先生细细的端详着林锦玉,点了点头,笑道:“这是你的儿子吧!我瞧着模样倒是与你不大相似,可是随了贾家的丫头?” 林如海轻摇着头,看了林锦玉一眼,苦笑道:“却也不像,这孩子倒是不知道随了谁,性子忒过轻狂。” “你年轻时不也是这般,如今倒是说起了儿子。”周先生呵呵一笑,对着林锦玉招了招手:“到我跟前来。” 林锦玉脸上扬着笑,乖巧的走到周先生身畔,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锦玉给先生见礼了。” 周先生轻抚着美须,冲林如海道:“这娃娃可比你强多了。” 林如海一愣,随即一笑:“先生谬赞了,锦玉还只是一个黄口小儿。” 周先生却是摇了摇头,问林锦玉道:“你父亲这一次带你过来是想拜在我的门下?” 林锦玉点头道:“若是能摆在先生门下,是锦玉一生的造化。” “这只是你父亲的意思,我且问你,可是真心实意想与我学习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周先生微微一笑。 林锦玉却是摇了摇头,直言道:“学生不愿。” “锦玉。”林如海低喝一声,刚要开口训斥,就听见周先生继续问道:“那你想学什么?” “锦玉想学习为官之道。”林锦玉眼睛弯弯,笑的明媚,露出八颗小白牙。 周先生倒是不恼,反而大笑道:“文死谏,武死战,你是想做哪一个?” “学生哪个都不想做。”林锦玉摇了摇头。 周先生眼睛一瞪:“难不成你想做那不忠于君主,弄权误国营私、残害忠良的奸臣?” “锦玉不敢,只是锦玉觉得文人不必死谏,武人也未必要死战,若是明君,自然明白何为忠言逆耳,若是死在对昏君讲明言上,死得窝囊,死得活该,死得丢人,死的耻辱,大丈夫顶天立地,绝不屈从于强权;如果有强权胆敢对我不利,宁可死在与之较量的战场上,也不能死在犯颜直谏上,便是要谏也是对百姓谏。”说罢,林锦玉看了一眼周先生,继续道:“锦玉佩服保家卫国的战士,只是锦玉认为留得青山,弃得柴草,与其死在战场上,不若保存实力,在下一场战事中取得先机,一雪前耻,且看谁主沉浮。” 周先生听了此话,眼睛发亮,激动的脸色红晕,连声大赞了三个好字。 “如海,这话可你曾听过?” “学生不曾。”林如海苦笑一声,他自幼学习的便是忠君爱国,这等狂放之言自然是入不得耳,若是在府中,他定要拿起戒尺好好的惩戒一番。 “你呀!那些儒家学说不提也罢。”周先生长声一叹,终究是未把话说出口,只是再一次的细细端详着林锦玉,对林如海道:“你这一子,将来必成大气,可惜却是无法做一纯臣,只能做一权臣。” 林如海看向林锦玉,苦笑着点了点头,认同周先生的话,锦玉这孩子,看似纯良乖巧,可骨子里却自带狂傲,那一双眼,便注定了他是要踩着万骨走上那权臣之路。 “先生可愿意教导锦玉?”林如海恳切的看着周先生。 周先生却是一笑,大声道:“罢,罢,罢,我这后半生只感叹后继无人,却不想遇见林锦玉这个苗子,如若不收,只怕到了地府我也是要后悔的。” 林锦玉大喜,当即就跪倒在周先生的面前,叩行拜师大礼:“弟子林锦玉叩谢先生大恩,弟子必然不违先生教诲。” “好,好,好,我周正乾如今古稀之年居然收的如此佳徒,真乃人生快事,如海,一会陪先生我畅饮几杯。”周先生朗声大笑,一双异常锐利的眼透着笑意。 “学生遵命。”林如海同样大喜,虽说有圣上的意思让锦玉入君艺书院,可拜在周先生门下,却是万万不敢奢望的,今儿只不过是想来拜会周先生,顺便带锦玉给他老人家过过眼,却是没有想到锦玉有此福分,当真是大喜啊! 酒过三旬之后,林如海带着林锦玉拜别周先生,回了林府,因林锦玉是周先生的关门弟子,虽是在君艺书院读书,却只是挂着一个名号而已,因从明日起,林锦玉只需在周先生的院落中跟其学习便可,到不用随着一群学子坐于书房之中学习那些八股文章。 才一回到林府,管家林忠就匆忙的跑了出来,喘着粗气。 林如海带人一向宽厚,对林忠更是颇为敬重,忙道 :“老管家这是作何?” “老爷,荣国府来了人。” 林如海一挑眉,明白这荣国府怕是看自己迟迟为去,故而才有此行。 “来人是哪个?”林如海一边走一边问。 “是荣国府的二老爷。” 林锦玉玩味一笑,低声道:“怕是荣国府得了信,知晓父亲已被圣上封为正二品翰林学士,这才亲自到访。”荣国府打的是何主意,已经不用言说,在当日他们抵达长安之时,荣国府仅仅是派了一个小辈前来接父亲,不就是打量着不知父亲会不会得到今上的重用嘛!如今瞧着父亲入得了今上的眼,巴巴的又跑来林府,当真是不要脸面。 “休得胡言。”林如海轻哼一声,扫了林锦玉一眼,迈入正堂。 贾政瞧见林如海回府,忙起身相迎,笑道:“妹婿,你我许久未见了。”这贾政倒是极佩服林如海的学识,故而这一趟走的是心甘情愿。 “让兄长久等了。”林如海对于贾政倒是没有什么忌讳,虽然此人过于迂腐,可秉性正直,只可惜无多少才华,撑不起荣国府来。 “侄儿锦玉见过二舅父。”林锦玉也上前执长辈礼,笑意嫣然的说道。 贾政扶起林锦玉,细细的端详,而后赞道:“当真有妹婿的风采,我听你外祖母说,这一次你是扬州的解元?” 林锦玉笑吟吟的点了下头:“让舅父见笑了。” “当真是书香门第,所谓虎父无犬子便是如此了,想来妹妹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贾政笑赞道,转而看向林如海:“妹婿,老太太让我瞧瞧你这可还有什么用帮忙吗?要我说,你实在是太客气了,府内既然没收拾妥当便让锦玉与黛玉住下来就是了,这匆匆忙忙的,别在耽误了锦玉的温习,我可是盼着锦玉一举夺魁,让我们荣国府也沾沾状元公的光。” 林如海淡淡一笑:“兄长切莫如此说,锦玉还年幼,我已决定让他在静心苦读几年,免得失了心性。” “如此也是应当的,不知妹婿可给锦玉找到了先生?如若没有,倒不如与宝玉一同在贾府的宗学里学习。” “谢过兄长美意了,今儿一早我已经带着锦玉去见过先生了,若不然也不会迟迟未到府里拜见老太太。”林如海可不希望自家儿子跟贾宝玉厮混在一处,那贾府的宗学是个地方他还是知道一二的。 “哦!不知妹婿给锦玉找的是哪位先生?锦玉这般才华,可莫要耽误了才是。” “是君艺书院的周先生。”林如海微微一笑,颇有些自得。 贾政瞪大了眼睛,惊声问道:“可是周正乾老先生?” “小儿有幸,确是拜如周先生的门下。”林如海抿唇说道,微微收敛唇边的笑意。 贾政连连惊叹,莫说是周正乾老先生,便是君艺书院,宝玉也是进不去的,这锦玉着实是太过幸运了,竟然能入得那周先生的眼,可惜宝玉无此福分啊! “妹婿当真是福气啊!”贾政感慨而道,神色复杂的看着林如海,带着羡慕之色,毕竟谁家不希望能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子孙来光耀门楣啊! “兄长说笑了。”林如海淡淡一笑,继而道:“莫要让老太太就等了,兄长请稍候,我让锦玉去准备一下这就随兄长去给老太太请安。“说罢,林如海冲林锦玉微扬下颚。 林锦玉会意,对贾政行了个礼,便朝后院而去。 8、第 8 章 贾母看见林黛玉来,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只把林黛玉搂在怀中,心肝的叫了不停,而坐在贾母身畔的一个男孩却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黛玉,眨也不眨。 林锦玉一瞧便知道这个就是贾府的凤凰蛋贾宝玉,不着痕迹的打量几眼,便是林锦玉也要承认这贾宝玉端的好相貌,只是穿的太过富贵了些,那大红绸子的衣衫倒衬得贾宝玉面如满月,粉白的脸着实讨人欢喜,只可惜却显得太过女气,一身的脂粉味。 “想来这便是二表哥了吧!”林锦玉不喜他盯着林黛玉瞧,笑吟吟的开了口。 贾母这才想起早先林锦玉并未见到贾宝玉,只冲贾宝玉笑道:“这是你姑姑家的表弟,是个极有学问的,小小年纪便已是扬州的解元。” 此时的贾宝玉到没有总结出那套歪理邪说,只是不喜读那些八股文章,见这林表弟居然小小年纪便想着踏入官场,顿时有些不喜,只叹出尘脱俗的林妹妹怎么生有这么一个兄长。 “林表弟。”贾宝玉起身见平辈礼后便做了下来,可眼睛却不时的溜向林锦玉,他原以为林妹妹便是个难得的画中人,却不想林妹妹的兄长也生得这么俊秀。 林锦玉倒是没在意外贾宝玉小心翼翼的打量,只冲贾母道:“今儿个一早本是与父亲来拜见老太太,只是一早因为锦玉要去拜见先生,这才迟了,望老太太莫要生气才是。” 贾母笑呵呵的看着林锦玉道:“这有什么打紧的,不过你老子也太心急了些,这般年纪便逼着你念书,也不怕累垮了你的身子,要我说,你在府里的宗学里多念上几年书在去参加会试才是正理,等三年后与宝玉一同参加会试,也是一桩美谈。”贾母倒是对贾宝玉极有信心,这贾宝玉如今只是一介白衣,连个功名都没有,三年的乡试还不晓得会不会有他的名字呢!如今就敢提会试,想来在贾母的心中,这乡试对于贾宝玉来说是囊中探物,极为容易的一件事。 林锦玉轻笑一声,薄唇微微一挑:“外祖母说的是,父亲也是这般想,这才免了我今次的会试,让锦玉在书院中多学习几年。” 贾母点了点头:“这才是正理,你父亲既为你找了先生,我便不勉强你了,倒是不知道你父亲找的哪位先生,我让琏儿去打探一番,看看是不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免得误了你。”贾母虽然知晓林如海如今已在翰林院任职,却不认为他能这么快就给林锦玉找到好先生,毕竟他离开这京城已经有年头了,那些个友人定然也是疏远了不少,莫要让人蒙骗了才是。 “君艺书院的周先生。”林锦玉笑言道。 贾母却是疑惑的看向王熙凤,问道:“你可听过?” 王熙凤大字都识一个,哪里会知晓这些,只是隐约觉得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听说过。 贾母刚要细细问道,便见丫鬟说道大老爷、二老爷带着林姑爷给老太太请安。 林如海刚一踏入房内,便要退出去,只因贾母这屋子里太太、姑娘、丫环婆子的围着一大推。 “林姑爷,不必讲究那么多,这几个丫头是你的小辈,给你见礼是应该的。”贾母眼睛多利,当下就明白了林如海的忌讳,忙开口说道。 林如海微微一笑,只得踏入屋内,对老太太见礼:“女婿给老太太请安了。” “好,好,一晃这么多年,林女婿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只可惜我那女儿没有福气,早早的便去了。”贾母一瞧见林如海,便想起了她那可怜的女儿,不禁红了眼眶。 “夫人在世时也是极为惦记老太太的。”林如海轻声一叹,眼睛也有些湿润。 “罢了,罢了,不提这些个伤心事了,林女婿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终于回京中任职了。”贾母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在贾母的心中只有京城的官员才能挺得直腰板,想当初林如海多得圣宠啊!若不然她也不会把女儿嫁给林如海。 “我听锦玉说你给他找了先生,却不知是哪一位?”贾母询问道,君艺书院的大名她自然知晓,只是这周先生却是未曾听过。 林如海到一愣,没有想到这贾母居然不知道辅佐过二代帝王的周先生。 “是周正乾老先生。” 贾母一愣,这周正乾的大名她自然是听说过的,初闻林锦玉口中的周先生时却是没有做这般想象,毕竟那周先生已经多年未曾收过徒弟,这锦玉当真是好福气啊! “锦玉竟这般出息,居然拜得周先生的门下,前途必然无量。”贾母赞叹道,不禁打量起林锦玉来。 见林锦玉内着月牙白箭袖短袍,腰间束着深紫色滚黑边的宽腰带,上面镶嵌着大颗紫的发黑的宝石,外罩绮罗锦烟紫色广袖长袍,脚蹬月牙□□底云头靴,鞋尖镶着圆润的白珍珠,羽鸦般的长发用深紫色的缎带束着,两鬓留出二缕垂到肩下的长发,额间勒着的是同色的二龙戏白珠抹额,可谓华贵中透着雅致,小小年纪便已见风华,贾母不由赞赏的点着头,尽量有些不情愿,可也得承认,锦玉比起宝玉来多了几分光华与风雅,二人站在一起个头相差无几,可瞧着竟像锦玉比宝玉大上几岁般。 王夫人见贾母这般赞赏那周先生,忙开口道:“妹婿不知可否帮宝玉引荐一番?” 林如海倒是有些惊讶于王夫人这般说,一时颇觉得好笑,那周先生可是能用引荐二字来说的,怪不道夫人在世时对这个嫂子颇多微词。 未等林如海开口,贾政便出言呵道:“无知妇人,那周老先生可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得到的,宝玉这般愚钝顽劣之徒哪入得他老人家的眼,没得污了老先生的清誉。” 王夫人不郁,却碍于贾政不敢出声反驳,只是沉下了脸,嘟囔道:“宝玉哪里有老爷你说的那般。” “好了,老二家的,你以为周先生是什么人,没的胡言让人笑话。”贾母发了话,心中却是一叹,娶得这般愚妇,当真是家门不幸。 “母亲,我与大哥带着妹婿先行出去了。”贾政看也不看王夫人一眼,只对贾母行礼道,他还想好好与妹婿喝上一杯。 贾母点了点头,也明白林如海的不再在,只笑道:“去吧!不过我且把话放在这,锦玉与玉儿我想多留些日子,玉儿还住她原先的院子,锦玉便去宝玉一道住。” 林如海看了一眼林锦玉,他是极不愿留一双儿女在荣国府的,这荣国府的风气败坏,没得带坏了锦玉与玉儿。 林锦玉自然明白林如海的想法,他可没有忘记早先林如海的嘱咐,只道他若是学得贾府的那些纨绔子弟那般整日游手好闲、仗势欺人,他可是要打断他的腿的。 “外祖母慈爱,锦玉本不该推辞,只是明日起锦玉便要去君艺书院学习,父亲又要忙于朝事,府内实在是无人看管,还要劳烦妹妹来管家。” 贾母见林锦玉驳了自己的好意,心下有些不悦,直对林如海道:“玉儿的身子羸弱,哪里管的了那些繁琐的事情,我可是舍不得玉儿这般劳累。” “其实府中也没有什么可劳累的,大都各司其职,只是有些事情仆人们不好做主,还是得来请示一番,老太太只管放心,府里若是哪个让妹妹劳累了,锦玉定不饶他。” 贾母一叹,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林锦玉,诸多借口她如何能听不明白,这林家父子是打定主意不希望玉儿留在贾府中。 “你那府里到底是没有个能教养姑娘的人,玉儿如今渐渐长成,我哪里能放心得下。”说着,贾母拍了拍林黛玉的手。 林锦玉眼笑弯了眼睛,心里暗道,若是留在荣国府才真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老太太无需忧心,我已经托了友人给玉儿请了二个从宫里退下来的教养嬷嬷。”林如海微微一笑道。 贾母颇有些惊异,这从宫里面退下来的教养嬷嬷一般都是王府或者侯门世家请到府中来教养小姐们,一般的人家却是请不动,便是他们荣国府也没有这么大的脸面,这林如海到底是托得何人?看来自己是小瞧了这林女婿。 “既是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贾母微微一笑,又道:“你们兄弟几个也出去吃酒吧!莫在这耽搁了,有你们几个在小辈们也不自在。” 贾母话音一落,林如海便从善如流,行了个礼后便与贾政与贾赦离开,只留下林锦玉与林黛玉陪着贾母说说笑笑。 9、第 9 章 贾宝玉在他爹贾政一进门的时候就吓得连忙起身站在贾母身侧,眼睛都不敢对上贾政的眼睛,额上不自觉的流下了冷汗,直到贾政走后,贾宝玉用丫鬟的帕子一抹额头,舒了一口气,一溜烟的噌到林黛玉的身边。 “林妹妹,你这头上的钗好生别致啊!往日里怎么没见你带过?”贾宝玉眼睛极利,到是一眼就瞧见了林黛玉新带的头饰。 林黛玉抿唇一笑:“你眼睛到是利,这是哥哥打发人给我送来的,与姐妹们的钗是一个师傅打造的。” “姐妹们也有吗?”贾宝玉看向探春等人。 探春笑着点头道:“林表哥来时给姐妹们带的礼物,钗头是镶嵌的变石猫眼又润又滑,成色极好,姐妹们回去带上都霎是喜欢呢!” “可不是,你表弟极是有心,不止是你妹妹们得了欢喜的物件,便是我这老婆子与太太们也都得了宝贝。”贾母慈爱的笑道,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抬手正了正林黛玉发间的小凤钗,笑道:“这变石猫眼我年轻的时候也极喜爱,上了岁数却是带不得了,如今瞧你带上到让我想起了年轻的时候。” “老太太这话说的可不对,您这雍容富贵样,怎就带不得变石猫眼了,要我说,您带上才叫一个好看呢!”王熙凤巧笑道:“林表弟,我今儿是厚着脸皮一回,不知你那可还有这变石猫眼,若是有得,我便向你要来给老太太打一支金丝八宝攒珠钗。” “瞧瞧这泼猴,竟有主人家开口朝人要东西的,可是没羞没臊。”贾母指着王熙凤笑道,却没有恼意,她向来喜欢王熙凤这泼辣爽利的性子。 “是外孙该死,应该把外祖母给忘了,外祖母可别恼,明个我就打发了人来给琏二嫂子送猫眼,到时候钗子打成了,外祖母可得带起来给锦玉瞧瞧。”林锦玉笑吟吟说道,又从广袖中掏出一个锦盒,对贾宝玉笑道:“这东西原就准备了,可上一次却是没有瞧见二表哥,锦玉只想着跟二表哥讨个巧,把东西亲自送到表哥的手里。” “谢过林表弟了。”贾宝玉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也得了东西,忙接过来打开一瞧,只见锦盒中摆放着一枚上佳的虹光璃玉,此玉碧绿通透成圆月状,反面刻着‘宝月重轮映,月临峰玉坛’,正面雕有二尾活灵活现的双鲤戏珠。 “这……太过贵重了。”贾宝玉一时到不知是该收不该收,可瞧着那双鲤戏珠的玉佩心里面却欢喜的很。 “既是你表弟的心意,你收下便是了。”贾母倒是乐的他们二兄弟和睦亲近,不过她却是不会亏待了锦玉,只对鸳鸯道:“去把我屋子收着金丝楠木雕花匣子拿来。” 待鸳鸯出来手中便捧着一个精雕细琢的匣子,贾母接过了过来,对林锦玉道:“你个小辈,总不能让你白白破费,我这有一顶束冠,你且带去玩吧!” 林锦玉倒是没有推辞,笑眯眯的接了过来,把匣子打开,里面放着一顶掐金累丝嵌着晴绿珠石的白玉冠,做工十分的精美,那晴绿珠石竟有婴儿拳头般大小,霎是名贵,林锦玉直接把束冠拿出在头上比了比,笑道:“外祖母瞧着我带上可好看?” “好看,好看。”贾母见林锦玉喜欢,心情也是极好,直赞:“锦玉生的这般俊秀,带白玉冠却是极匹配的,你外祖父当年便极喜欢带白玉冠,如今瞧着你倒似看见你外祖父一般。” 贾母满是感慨,可这话听在王夫人耳中却是不中听的,这林锦玉是林家人,如何能像老国公,便是像,也只能是宝玉。 “可不是,倒是老太太有先见之明,给表弟打造的白玉冠,不过要我说,表弟这般不俗,带什么都是好看的。”王熙凤笑着接口道,昨个她就听贾琏说林姑父如今可是极得圣宠的,便是这林表弟也是不俗,金榜题名是迟早的事,如今她好好与这林表弟打好关系,日后有事也好依仗一二。 “外祖母,二嫂子,你们可莫要夸他了,在夸下去他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林黛玉用帕子掩着嘴,笑着打趣道,可眼中明显闪动着骄傲之色。 贾母与王熙凤笑着又打趣了几句,王夫人却是极为不豫,在她看来,这林锦玉也没有什么大的能耐,虽说是中了解元,可谁不晓得林如海乃是扬州的重臣,里面是否有猫腻也说不清楚,若不然林如海怎么不让林锦玉参加今科会试,心中冷笑一声,王夫人插嘴道:“前个我那娘家妹子来了信,不久就要京城,想着来给老太太请个安,到时候外甥与外甥女也同来一起乐呵乐呵才是,自家亲戚倒是不必见外,我那姐姐且有一子一女,具是个好的。” 林锦玉一愣,倒不是因为薛家要来,只是觉得这王夫人也忒没个章法了,那薛家乃是她的亲戚,与林家何干,一介商人,在王夫人的口中倒是与林家攀了亲戚,真真是笑话。 莫说林锦玉有此想法,便是贾母乍一听王夫人所言都是一愣,眉也不自觉的轻蹙,要知道士农工商,商人在可是最低贱的职业,王夫人竟然拿一介商人与世禄之家、书香之族的林家攀亲戚,这不是笑话是什么,可贾母到底是不能在众人面前扫了王夫人的面子,只淡淡的开口道:“倒是不知道姨太太要来。” 王夫人一笑道:“我那姨侄女是因为要京待选,这才早早的就进了京。” 贾母点了下头,心中却明白这薛家的女儿哪里是待选,一介商人之女哪里进得去宫。 王夫人见贾母没有出言反对,继而又对林锦玉道:“等时候早早给你们下了帖子,外甥与外甥女也早些来。” 林锦玉淡淡一笑,回道:“怕是不妥,姨太太毕竟是二舅母的亲戚,与我林家并无关系,贸贸然然的来却是没有道理。” 王夫人被林锦玉的话咽了一下,掩饰性的用帕子掩了掩嘴角,笑道:“你个小人哪里来的这么多忌讳。” “舅母的话外甥不敢苟同,自古男女七岁便不同席,如今与姐妹们相见,也是得了老太太的话,想那姨太太毕竟与林家无丝毫的关系,故而锦玉一介外男,这个热闹不凑也罢。”林锦玉挑着嘴角,似笑非笑。 王夫人倒是没有想到林锦玉这般不给脸面,当下心里生恼,脸也微微沉了下来。 林黛玉却是在心中一叹,柔声道:“舅母厚爱,原不该辞,只是兄长的话却是有几分道理,还望舅母不要气恼才是。” 见林黛玉给了台阶,王夫人只淡淡一笑道:“我原也是好意,只是锦玉也太过忌讳了一些,既是如此,便也不勉强你们了。” 林锦玉却实在心中冷笑,冲贾母一拱手道:“天色已晚了,锦玉便不叨扰外祖母休息了,等得空了在与妹妹来看望外祖母。” 贾母点着头,也明白二儿媳的一番话惹得锦玉不悦,故而也没有多留,只命人带着林锦玉与林黛玉去寻林如海,倒是贾宝玉意外的没有嚷嚷一些胡话,出乎了林锦玉的意料,可林锦玉哪里知道,贾宝玉是万般的不舍林黛玉,却也不敢多言一句,只因贾政在家中,他这个凤凰蛋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他的父亲贾政,更何况还有林如海在,他一瞧见林如海便浑身的不自在,竟不敢望向他的眼睛,只觉得能活活吃了他一般,故而只能用不舍的眼神看着林黛玉远走的身影。 在林锦玉与林黛玉走后,贾母也打发了王夫人等人,与留下王熙凤说几句体积的话。 贾母靠着软垫,王熙凤举着粉拳轻垂着贾母的肩膀,赔笑道:“老太太莫恼,二太太也没有旁的意思,想来林表弟是读书人,规矩大了一些。” 贾母轻哼一声:“打量着我不知道你那好姑母的算盘,她见我接黛玉来,便要把薛家的人接来,什么选秀,我活这么多年,倒是闻所未闻商人之女也能选秀。” 那薛姨妈到底也是王熙凤的亲姑妈,她倒是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劝慰着贾母。 “我原想着宝玉与玉儿年龄相亲,家世又相当,亲上加亲是最好不过的了,可你也瞧见了,那林府是没有那个想法,可你姑妈,你忒过可笑了,竟然打的那般主意。”贾母越想越怒,只恨不得把王夫人叫来好好的训斥一顿,让她把那糊涂念头打消。 王熙凤一惊,倒是有些不敢想,只说道:“老太太怕是多想了。”虽然是嘴上这般说,可王熙凤却是没有把握,她那姑妈连她都得说是一糊涂人,林家是何门第,她瞧不见倒是能瞧上商人之女?不说是老太太,便是老爷都不会赞同。 “但愿是我多想,我且嘱咐你几句,那梨香院你可给我好生留着,没得我那玉儿过来且没有住的地方。”贾母脸微微一侧,对王熙凤说道。 王熙凤点着头,笑道:“老太太放心便是,梨香院孙媳儿天天都让人打扫着,只要林妹妹过来,保准住的舒舒服服。” “恩,你办事是个妥当的,我最放心不过了,你也不用陪着我这老婆子了,且去忙你的吧!” “那孙媳儿就先告退了,您好生歇着。”说罢,王熙凤扶下身子,行了个礼,这才离开。 在王熙凤走后,贾母半眯的着眼睛霍然睁开,口中一叹,都是王家教养出来的姑娘,怎生就相差这般多,想到早先老国公看中的其实是王家的二姑娘,却不知怎的传出了二姑娘要与薛家结亲,这才退而求其次的订下了大姑娘,早知如此,她便是不结下王家这门亲事,也不让这王家女进门。 10、第 10 章 自贾府同到林府,林如海便让林黛玉回房歇息,倒是让林锦玉随着自己去了书房。 林如海的书房极其的雅致,四面皆是雕花的花梨木板,二侧挂着二副笔墨,自是林如海亲题,书桌上除了笔、墨、纸、砚外,另摆有一香炉,燃着淡淡的月麟香,书架上除了几个摆饰的古董便全部是书卷本,最下方的位置放置着一古琴,虽说房内着饰不多,却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 林锦玉暗想,他这个父亲倒是念旧之人,把这书房与老家的书房竟布置的相差无几。 林如海自是把林锦玉的打量看在眼里,不由一笑:“有瞧上我这什么好东西了不成?” “孩儿哪敢,只是瞧着父亲这书房布置的极其雅致,想学上一二而已。”林锦玉扬唇一笑。 林如海哼笑一声,指着林锦玉道:“你若有这心倒是好的,咱们林家虽说是有些家私,可也不能学着那贾府一般奢靡。” “孩子知晓,父亲放心便是了。”林锦玉笑吟吟的应道,大眼睛乌溜溜的透着笑意。 “玉儿是女儿,自然是要娇养,你自小便懂事,学问上从来都不用我操心,只是一样,平日里你贯是喜欢那些富贵东西,不是顶好的便不用,因你母亲自幼便宠着你,我虽不喜倒也未曾说过你,可今儿你也瞧见贾府的做派了,你将来若是也学得那般,把林府败个干净,看我如何饶的了你。”林如海见贾府子孙具是酒醉金迷、斗鸡走马之辈,不由想到了林锦玉,他虽知晓锦玉心性坚定,必然不会学得贾府那般,可因旁日里锦玉做派端的是富贵,不由也生了几分忧心,这才嘱咐了几句。 “孩儿自是晓得,定然不会让父亲失望的。”林锦玉明白林如海的担心,他自己有什么毛病自然是心中有数,只是上辈子二十多年都改不了,这辈子也难了。 林如海点了点头:“你心中有数便是了,明日起便要去周先生那里学习,你平日里极是散漫,在家中也是随着你,只是在周先生那,你且给我规规矩矩,那些轻狂的话莫要让我在听见,若不然仔细你的腿。” 林锦玉自然是点头应和着林如海的话,心中却明了,有些话说得,有些话却是说不得,祸从口出,他的性子是要收敛一二,如若不然,连累的便是整个林府。 林如海见林锦玉受教,心中极是欣慰,他这一生算不得如何的锦绣,却偏偏得了二个无双的儿女,便是以后到了地下,他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你且歇息去吧!明日还要早起。”林如海微缓,算得上和颜悦色。 林锦玉也知晓明日要早起,当下就对林如海作了个揖,便退出了书房。 次日一早,未到五更,林锦玉便起身,被丫鬟们伺候着洗漱了一番,林锦玉换上了新做的衣衫,把笔、墨、纸、砚收拾妥当,便要前往君艺书院。 “大爷,披上斗篷在走不迟,虽说十月天,可早晚还是凉的很。”大丫鬟南湘手臂上挂着一大红织锦缎地绣白竹的立领斗篷,巧笑道:“大爷今儿是第一天上课,奴婢听说上了岁的先生都喜欢新鲜的颜色,这大红斗篷是前个云溪姐姐才赶制出来的。” “她的手一贯都是个巧的。”林锦玉接过斗篷,倒是不用丫鬟伺候,自己披了起来,紧了紧二侧,林锦玉笑道:“让云溪给姑娘也做一件去,跟我这个料子的就行,颜色别用这么鲜艳,姑娘喜欢素净的样式。” “哪里还用大爷嘱咐,云溪姐姐早就给姑娘做好了,鹅黄色的斗篷立领处镶着兔毛,上面绣着粉白的桃花,极是好看。”南湘含笑说道,在她们这些丫鬟中,云溪姐姐的手最是巧不过了。 林锦玉点着头,含笑道:“就你的嘴会说,难不成是想讨赏?” “大爷若是要赏,奴婢自然是极喜的。”南湘笑嘻嘻的说道,她年龄最小,性子也活泼,什么话从她嘴里吐出来都极讨巧,让人欢喜。 “赏,不止赏你,每个院的大丫鬟都得五两银子,一会你就去跟管家说,讨个好差事。”林锦玉一贯是个大方主,对于丫鬟也不吝啬,赏罚分明的很。 南湘笑着福了个身,笑道:“那奴婢先替各位姐姐谢大爷赏了。”说罢,南湘把帘子一挑,娇俏的脸微微一侧。 林锦玉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踏出了房间。 林锦玉虽说人小,身量还未张开,却极喜欢骑马,最最不耐的便是做在轿子中,若不是必不得以,他定然是骑马出行。且他的骑术极好,坐在马背上身姿更是让人赞赏。 到了君艺书院门外,林锦玉便跃马而下,把马缰交给小厮,又嘱咐了几句,之后便去拜见先生。 林锦玉到时,周先生手捧着一书卷津津有味的阅读着,林锦玉立于门外,没有出声,直到周先生发觉,这才含笑请安道:“学生见过先生。” “来了怎么不叫我?”周先生淡淡一笑。 “学生见先生正在看书,不敢打扰。”林锦玉扬唇一笑,眼睛眯成了月牙状。 周先生失笑,直伸手指向林锦玉:“你个猴精,倒是会说话,今日我且先给你上一课。” “学生恭听先生教诲。”林锦玉正了脸色,恭敬的坐在周先生给他准备的小软墩上。 周先生把手上的书合上,倒没有像一般的先生那样拿出什么四书集注、制义丛话,只悠闲的靠在椅背上,双眸微眯着,摇头晃脑的张口道:“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 在周先生低沉沙哑的阅读声中,林锦玉极认真的聆听着,不时的回答周先生提出的问题,惹得周先生或微笑或蹙眉,直到近午时,周先生这才让人预备午餐,让林锦玉稍作休息。 “你算的上是我教过学生中极聪慧的了,心性也坚定,只是性子太过桀骜,为臣者要谨记‘慎’字,且不可猖狂,失了本分。”周先生淡声说道,这话也算得上是对林锦玉的提点,作为辅佐过二代帝王的帝师,周先生一贯谨慎,如今能如此提点林锦玉,已算得上是对他的爱重了。 林锦玉笑应,郑重的点着头,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人,他又生于军人世家,身上自然带着骄横,不管去哪都是众星捧月,便是这一世,在扬州林家也是高门望族,走到哪里别人都对自己多加谦让,如今他要走仕途这条路,有些毛病却是要改上一改。 “都说先生破例收了一个关门弟子,想来就是这娃娃?”一道含笑的声音自然而然的在门外响起,语气极是随意。 林锦玉倒是微愣,这周先生的脾气他可听父亲说过的,这来人如此轻狂,却不知是哪位师兄? 随着人缓缓走来,林锦玉抬头一瞧,却是有些惊讶,二人是二个十五、六上下的少年,模样具是一水的俊秀,瞧着二人相貌有些相似,倒是像兄弟一般。 “怎么跑来了?”周先生对这不速之客倒是没有恼意,反倒是笑了起来。 “学生君瑟给先生给见礼了,今儿一个早听说先生收了一个小徒弟,学生自然是要来瞧瞧师弟。”说话之人是二人中身量颇高的一位,身着月白色绣暗纹广袖锦服,眼中含着浅浅的笑,行动之间如行云流水般清雅。 “锦玉,过来见过你师兄。”周先生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对林锦玉招了招手。 林锦玉自软墩上起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来人的身前,双手交握执平辈礼,含笑道:“锦玉见过师兄。” “锦玉太过客气了。”君瑟浅浅一笑,亲自伸手扶起林锦玉,细细打量一番,对周先生笑道:“怪不得师傅要收锦玉为徒,原倒是这么一个妙人。” 林锦玉闻此言不禁微蹙了下眉宇,小脸微微一扬,红艳的小嘴一勾,露出二排小瓷牙:“师兄谬赞了,锦玉瞧着师兄这真真是一妙人呢!” 君瑟倒是没有想到林锦玉这般伶牙俐齿,一时倒是愣了一下,随即朗声道:“是师兄孟浪了,还请锦玉师弟勿怪。” “不敢。”林锦玉笑吟吟的说道,可眼里却不见分毫的笑意。 君瑟瞧着林锦玉高扬着精致的下巴颏,白玉似的小脸覆着一层寒霜,那小嘴红的就跟冬日里的雪梅一般,艳的让人移不开眼去,却偏偏微微嘟着,不由笑出了声来。 林锦玉古怪的看了一眼君瑟,只道这人忒怪。 “今儿一早听说了师傅收了一徒弟,我这做师兄的自然不能吝啬,准备了小小礼物,还请师弟不要嫌弃才是。”君瑟收敛唇边的笑意,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 林锦玉看了周先生一眼,见他笑眯眯的不无不悦的模样,便谢过了君瑟,双手接过玉佩,一瞧竟是一孔雀开屏图,雕琢的极其细致,仿若富有生命一般,不说这玉质,便是这雕工都难得一见,是一不凡之物,只是林锦玉怎么瞧这玉佩都不像是早先预备出来的,倒像是随手送出之物。 林锦玉猜想的没错,这玉佩确实不是君瑟事先预备好的,只是他见先生新收的这个徒弟一副骄傲的小模样,又生的分外精致,竟让他想起了那珍贵万分的小孔雀,尤其是那华贵莹然的模样,竟让人有一种想打从心底娇宠着的感觉,这才把一直随身之物赠了出去。 林锦玉收了如此贵重的物件,自然是要回礼的,只是之前他并未听说他还有这么一个年轻的师兄,一时倒是没有准备,不由有些尴尬,犹豫之间,林锦玉倒是身上佩戴的流云百福玉佩摘了下来,微笑道:“之前锦玉竟然不知道有这样一位师兄,是锦玉失礼了,还请师兄勿怪才是,这玉佩是锦玉自小佩戴的,还请师兄不要嫌弃。” “不会,不会。”君瑟摇着手中的扇子,笑眯眯的接了过来,之后极其自然的把自己配上的玉佩摘了下来,换上了林锦玉的。 林锦玉被君瑟如此爽直的举动弄的有些蒙,说来他在这生活这么多年,还真没有见过如此生猛之人。 “人你也见了,还不回去。”周先生看着君瑟的举动不由摇头一笑。 君瑟却是笑嘻嘻的对周先生道:“学生许久未见先生了,自然是想的紧,今儿又有了这么一个投缘的师弟,先生还要徒儿走不成。”说罢,君瑟还委屈的对周先生眨了眨眼睛。 “无耻至极。”一直未言的另一男子淡淡的开了口,这人虽说同样生的俊秀至极,却是一脸的冷漠之色,眼中布满了寒冰。 “隐离,你怎么能这么说兄长呢!”君瑟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就差用泫然欲泣来表达自己的伤感之心了。 “你敢不敢在无耻一点。”隐离隐隐嘴角抽动了几下,狠狠的瞪了君瑟一眼,之后不在理会他,反倒是盯着林锦玉瞧了瞧,然后莫名的点了下头,之后便对周先生见大礼:“给先生请安了。” 林锦玉完全被这二人弄个莫名其妙,只能说这年头怪人太多了,而且还都让他碰上了。 君瑟见隐离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自己身上,也讨个没趣,反倒是凑到了林锦玉的身上,一副好师兄的模样,开口问道:“锦玉年方几何啊!” “已满八岁。”林锦玉淡笑回道。 “如今身上可有功名在身?”君瑟又继续问道,眼睛倒是不离林锦玉,大有要刨根问底之意。 林锦玉清咳了一声:“锦玉不才,已过了今年的乡试。” 君瑟倒是重生打量了林锦玉一番,笑赞道:“少年英才想来便是说的锦玉了,小小年纪竟然过了乡试,当真是了不得,可打算参加今科会试?” “锦玉才疏学浅,还打算在多用几年功。”林锦玉抿唇一笑,眼睛眯成了月牙状,倒是有点小羞涩的感觉。 君瑟点了点头,对周先生赞道:“怪不得先生要破例呢!原来是收了这么一个不俗的弟子。” 周先生眼里透着笑意,手轻抚着美须,笑道:“你这师弟确是不俗,你可知他乡试取得了何成绩?” “莫不是解元吧!”君瑟随口一说,却不想周先生点头,当下对林锦玉又高看了一眼,忙问道:“不知锦玉早些年师承何人?” “锦玉一直由父亲教导,倒是未成拜师。”林锦玉说的有几分骄傲,林如海的才气确是惊艳绝伦。 “不知伯父是?”君瑟瞧着林锦玉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一般的人家出身,可京里倒是没有听说谁家出了这么一个小才子,看来是上调来京的,想到最近调来京中的人,君瑟眼睛一亮,不等林锦玉回答,便询问道:“可是林如海林大人?” “正是家父。”林锦玉倒没有意外君瑟能知道林如海的名字,毕竟周先生历任徒弟皆是世家之子,而这长安世家中向来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的。 若说早前林锦玉在君瑟的眼中一香饽饽,那现在,就直接升华成了刚出锅的热腾腾皮薄馅大的包子,林如海是谁啊!多年前今上的宠臣,现在今上眼中的能臣,瞧瞧人林如海,外放的地方是扬州那富庶之地,而且还是一富得流油的美差,一回京呢!正二品翰林学士,清贵又体面,且还被钦点为今科会试恩科副主考官,瞧今上那架势,入内阁是迟早的事情,有这么一个父亲,林锦玉便是锦绣前程在眼前啊! “锦玉有一个好父亲啊!”君瑟感慨而道。 林锦玉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大闹明白君瑟口中的话是何意,是称赞还是嘲讽? “先生,我们不打扰您授课了,这就离去。”隐离对周先生一拱手,也不顾君瑟眯着眼一副感慨的模样,径直的扯着他就离开,一阵风似的,离远了还能听见君瑟在那嚷嚷。 周先生倒是没有对二人的无理之举有何反应,反倒是笑问林锦玉:“你觉得这二人如何?” “先生的学生自然是好的。”林锦玉勾唇一笑。 周先生摇头:“不实,你且说实话。” 林锦玉沉默了一下,斟酌着道:“那君瑟看似轻狂,骨子里却未必如此,他的眼睛透出的神采极坚定,心志定然不凡,且那隐离虽是面无表情,一脸的寒霜之色,却能瞧出是一极重感情之人,因他对先生行礼时眼中的敬重之色极为浓重,举手投足皆是恭谨至极。” 周先生笑了点了点头,用一副老怀大慰的神情看着林锦玉,轻赞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11、第 11 章 林锦玉这些日子起早贪黑,本就不大的小脸迅速的消瘦下来,越发显得那双乌黑的眼睛大了起来,给林黛玉瞧得直心疼,直道要把非烟送回林锦玉的身边,可林锦玉哪里会应允,只笑言他这是长身体呢!要不了多久就会胖回来。 林黛玉拿林锦玉没个办法,只能让非烟天天变着法的做各种药膳给林锦玉进补,每每都要亲自看着他吃完才算了事。 今日,周先生倒是给林锦玉放了假,他便自行在家温书,可眼睛却不时的看向窗外,定不下心来。 丫鬟们知晓林锦玉的心思,明白大爷这是怕姑娘来呢!可到底人是禁不住念叨的,没一会就见林黛玉披着鹅黄色的斗篷款款而来,这斗篷自然是出自林锦玉的大丫鬟云溪之手。 林锦玉轻声一叹,倒不若往日看见黛玉那般高兴,只是微蹙着眉盯着非烟手里的食盒,叹声道:“又弄这劳什子做什么。” 林黛玉美目一瞪,嗔怒道:“怎么就是劳什子了,你且瞧瞧你这些日子瘦成了什么样子,没得让人心疼不说,我好心好意的让非烟个你做了药膳,你倒是不消受了,原都是我白操心,以后在也不管你的事情了,你可如意了吧!”说罢,林黛玉身子一扭,便要离开。 林锦玉见林黛玉恼了,当下忙道:“好妹妹,莫要生气,是我不知好歹,辜负妹妹的一片好心,该打,该打。”说着,林锦玉朝非烟一伸手。 非烟抿嘴一笑,从食盒里端出一温热的玉碗递给林锦玉,笑道:“大爷也是的,姑娘日日惦记着如何给大爷进补,您倒是惹得姑娘伤心。” 林锦玉端着碗大口的喝了浓浓的汤汁,之后赶忙让花千骨拿来蜜饯,连连吃了几个后这才开口:“哪里敢惹妹妹伤心,为兄这不就喝了嘛!” 林黛玉轻哼一声,轻睨了林锦玉一眼,哼声道:“当我不知道在几日你都把者药膳给倒了不成,还是解元呢!就这般怕药味?” 林锦玉苦笑一声,他想来都不耐烦这汤汤水水的东西,更何况又放了那些个补药,如今这些天日日都喝着这些东西,他更是怕的紧了。 “罢了,罢了,且让你歇上几天,过些日子在喝吧!”林黛玉轻笑一声,她这哥哥想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想是怕这苦药,真真是让人发笑。 “好妹妹。”林锦玉松了一口气,只朝着林黛玉长揖行礼。 林黛玉却是身子微微一侧,避了开来,嗔声道:“可当不起你如此大礼。” 林锦玉微微一笑,拣着个蜜饯放入口中,笑言:“过几日便要立冬了,妹妹的冬衣可还要添些什么?前个从师兄那里得了几张雪貂皮子,甚是光亮水滑,不若就做件大氅如何?唔,做成那种连帽的,雪天穿上最是好看不过了。” “你又得了人家的东西,虽说是师兄弟,可到底是也是外人,父亲知道了又该训斥你了。”林黛玉嗔笑着说道:“我可不要那稀罕物件,瞧着去年做的紫貂已经是极好的了,你不若自己做一件来穿。” “东西也不是白得的,你且放心穿着就是了,若是剩下了边角料,我拿来做一袖筒,你我兄妹且不是都有了雪貂皮子。”林锦玉明白林黛玉的心思,笑嘻嘻的说道。 林黛玉摇了摇头:“我冬衣已经够多了,便是那大氅也已经预备了五件,哪里穿得过来,我一个女儿家成日都在家中,那些个好料子给我倒是白瞎了,你整日都要去书院,应要穿的华贵一些才是,免得让人小瞧了。”林黛玉自打在贾府住了一年,便明白了这京中大多是长有一双富贵眼的人,生怕林锦玉让人小瞧了去。 林锦玉却是轻笑一声,不赞同的说道:“这话我且要反驳于你,就是女儿家才应该娇养,我们林家虽说不是什么王府侯门,可也断断不能委屈了妹妹,别人家的女儿有什么,妹妹自然是要有的,便是别人没有的,我也是寻来给妹妹。” 林黛玉眼睛微红,背过了身去,轻声道:“就你道理最多。” “可偏巧在妹妹面前我总是没有道理。”林锦玉从软塌上下来,走到林黛玉面前做委屈状。 林黛玉一件林锦玉那副模样不由笑了起来,帕子朝林锦玉一甩:“又胡说八道了,还是解元呢!也不怕让别人听了笑话。” “为博妹妹一笑,便是让人笑话一回也是值得的。”林锦玉扬唇轻笑道。 “罢了,罢了,我且不在这耽误你了,瞧你穿的这般周整,想来是跟那师兄约好了吧!”林黛玉眼睛轻飘飘的一瞥,上下瞧了瞧林锦玉,捂嘴笑道。 林锦玉笑吟吟的点着头,要说他在君艺书院的日子也算的上是惬意,唯独是不知如何招惹了那君瑟师兄,整日了痴缠着自己。 “你且快去吧!莫要让人就等了,我先回院子了。”林黛玉从黄花梨的贵妃椅上起身。 “我送你。”林锦玉伴在林黛玉的身侧,跟随着她的步伐,轻巧的挑起了门帘子。 林黛玉回头一笑:“可不用你送了,你快去吧!” 林锦玉扬了扬唇,随了林黛玉的意,目送她离开了院子后,这才朝正门的方向而去,赴君瑟的约。 到了醉霄楼,林锦玉不用小二带路,熟门熟路的去了一个雅间,轻敲下门,林锦玉眼中含笑,嘴角微扬,进门便道:“让二位师兄久等了。”说来,那隐离却是算不得林锦玉的正经师兄,因他不是周先生的门下弟子,只是旁听了许久罢了。 君瑟倚在窗边,含笑的眸子轻轻的瞟向林锦玉,浅笑轻语:“怎生来的如此慢?可让我们好等,该罚,该罚。” “你莫要起幺蛾子,锦玉还小,你若是让他吃酒坏了名头小心林大人饶不了你。”隐离淡淡的看向君瑟,冷声说道。 君瑟打了一个寒颤,他倒不是怕林如海,只是怕那一位…… 嘿嘿一笑,君瑟对林锦玉招了招:“玩笑,玩笑,锦玉快来坐,眼瞧着要入冬了,怎么穿的如此单薄?前些日子我送你的雪貂皮子可还喜欢?哪日穿来给我瞧瞧。”君瑟见林锦玉一张小脸被风吹的微微发红,倒是想伸手摸上一把,只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罢了。 林锦玉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细声细气的开口道:“喜欢,只是又让师兄破费了。” “算不得什么,你喜欢就好,我记得隐离那还有几张蓝狐皮子,毛色极好,一色儿的蓝灰色,摸起来那叫一个滑顺,又软又暖,等哪天我给你弄来啊!”君瑟旁若无人般的说道,一点也没有把隐离看在眼里,只冲林锦玉笑的那叫一个谄媚。 林锦玉嘴角抽了下,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隐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清咳了一声:“那个……隐离师兄,我可没有想要你那蓝狐皮子啊!” “啊!我回去找找,完了让人送林府去。”隐离点了下头,可这回答却让林锦玉欲哭无泪。 垮着脸,嘟着嘴,林锦玉乌亮的大眼睛无力的垂下,暗想道,难道他真的给人一种贪得无厌的感觉嘛?天晓得,他真的没有惦记隐离师兄家里的蓝狐皮子啊!就是那雪貂皮子也是君瑟师兄硬要给他的啊! 君瑟见林锦玉模样神色甚是可人,不由又调笑了他几句,把林锦玉惹得气鼓了腮帮子。 “瞧瞧,还是孩子呢!”君瑟哈哈大笑,指着林锦玉对隐离道。 隐离淡淡的瞥了君瑟一眼,哼声道:“无不无聊,锦玉,莫要搭理他。”说着,把桌上一个八宝玉碟朝林锦玉的眼前挪了挪了。 林锦玉素来喜甜食,每每来这醉霄楼都要尝上一碟楼中秘制的蜜饯,当下也不理会君瑟了,只拣着喜欢的几样蜜饯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君瑟手拿着酒杯,慢条斯理的品着酒,眼睛不时的看向林锦玉,见他安安静静吃着蜜饯,纤细玉白的手指捏着一圆形的干果子送入口中,而后眯起了眼睛,不由挑唇一笑,心中暗赞这林锦玉当真是风姿绰约,待他稍大一些后,不知要打动多少女儿家的芳心。 君瑟这厢正欣赏着美人用膳的美态,却不想被一孟浪之徒打扰这难得的美景。 君瑟看向门外之人,却见门外那呆汉眼睛直勾勾的瞧着林锦玉,当下便心生恼怒,冷声道:“好一个不知礼数之人,还不快滚。” 那呆汉却是愣愣的没有反应,眼里渐渐的染上一层痴迷之色,只想着跨步上前。 这一下,莫说是君瑟了,便是隐离都是大怒,隐离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性子,便是瞧他那张脸便可知一二了,当下就绕过林锦玉,上去就是一脚,直把那呆汉踹倒在地,嘴里哼哼唧唧的。 “哎呀!薛兄弟这是怎么了?”贾琏从雅间出来就唬了一跳,忙让人搀扶起醉醺醺的薛蟠。 “琏表哥?”林锦玉瞧见贾琏不由一笑,又见他如此称呼那呆子,便明白了此人是谁。 “林表弟?”贾琏看见林锦玉也是一愣,说来,这一个月他倒是未曾见过林锦玉,只听说这表弟在书院学习,贾府差人请了几回,林府却只是派人送了礼物来,人却为至。 “琏表哥认识此人?”林锦玉嘴角缓缓一勾,淡淡的看了一眼已经被人搀扶起的薛蟠。 贾琏是什么人,虽说学问上是个不通的,可人却是精明圆滑的,当下就明白了几分,忙道:“这是薛兄弟,是二太太的外甥,到不知他是否得罪了表弟?” 林锦玉哼笑一声,眼波流转,眉梢微微一挑:“这人好生无理,竟然闯入我们的雅间,撵他出去他反倒是硬要进来,我这师兄便动手把他请出去了。” 贾琏苦笑一下,忙对这君瑟与隐离道:“薛兄弟吃醉了酒,无理之处还请勿怪。” 君瑟冷哼一声,刀锋似的眼光冷冷的看向薛蟠,沉声道:“速速把人带走,没得污了我们的眼。” 贾琏倒是一愣,悄悄的撩着眼皮看了一眼君瑟,只道这人好生威仪,却不知是何人,林表弟既说是师兄,想来也是君艺书院的学生了,看来来头也是不小的。 “林表弟,我先带薛兄弟回去了,等他醒酒后在设宴给表弟赔罪。” “却是不用了,琏表哥慢走。”林锦玉不耐烦与他们扯下去,不管是贾琏还是这薛蟠都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但凡与他们有了牵扯才是坠了名声。 带贾琏走后,君瑟微蹙着眉问想林锦玉:“这便是贾家的琏二爷?”语气充满了嘲讽。 林锦玉却是一笑,狭长的眸子微扬,黑眸布满了寒霜,薄薄的唇轻轻一挑:“你只道这是贾府的琏二爷,却不知那呆子是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家主薛蟠。” 12、第 12 章 且说那薛蟠自打见了林锦玉一面,便似害了相思病一般,茶不思饭不想,只心心念念那小美人,连好不容易弄到手的香菱都放到了一边不加理会,倒是把薛姨妈唬了一跳,只道是害了什么病,当下就去找她的姐姐王夫人寻个章法。 王夫人细细一听,知道是自打与贾琏出去一回后便害了病,当下就把贾琏叫来,细细的询问。 贾琏乍一听很是迷糊,不由苦笑道:“太太说的我好生糊涂,那日与薛兄弟吃过酒后就了府中,便是一同吃酒的也都是东西二府的兄弟们,在没有旁人了。” 薛姨妈倒是急了,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只张口问道:“琏哥,你且同我说句实话,那日可有什么姑娘在?” 贾琏一惊,忙说道:“万万是没有的,只是兄弟们一起吃酒罢了。” “那蟠儿为何口中叨叨着什么小美人,小仙童的?”王夫人微蹙起了眉宇,恨声道:“不知道是哪个下作东西勾了蟠儿的魂,弄的五迷三道的。” 贾琏细细回想当日,却是真没有一个女子在,而且薛蟠也一直是在雅间中,只除了……贾琏不想则以,一想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日林表弟说薛蟠闯入了他们的雅间,莫不是他犯了浑,把那林表弟当成了伶人戏子一类的下作东西吧!这一想,贾琏头上的冷汗竟然流个不停,只在心中暗骂,好个薛呆子,竟然如此没有脑子,他若是真冲撞了林表弟,林姑父如何能绕过他去,怕是连荣国府都要恼恨上了。 说起来,贾琏其实也不大瞧得起薛蟠,只把他当作酒肉之徒一起玩乐罢了,若是真论起亲来,他自觉是与林锦玉更加亲近,那林锦玉毕竟是他嫡亲姑姑的嫡子,与他便是嫡亲的表弟,有道是打折了骨头还连着筋呢!那薛蟠又算的上什么,更何况林姑父如今圣眷在身,林表弟又是个不俗的,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能拉上自己一把,他又哪里犯得着把林表弟供出去,便是说了出去,人也只会说是薛蟠无理,又与林表弟何干,只是贾琏知晓他这二婶的性子,向来都是个不讲道理之人,他又何苦多惹这事端。 王夫人见从贾琏的口中也问不出什么一二,只挥手让他下去,却不忘嘱咐一番:“以后莫要带蟠儿去那些不着调的地方,没得带坏了他。” 贾琏在王夫人面前只有答应的份,可背后,却狠狠的啐了一口,就薛蟠那德行,还用得着他带坏不成。 贾琏怒气冲冲的回了院子,一甩帘子,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倒是把平儿吓了一跳,忙道:“二爷这是做什么,风风火火的,又是在哪里受了气不成?” 贾琏冷冷一笑:“受气,在这府里哪个不给我气受,原我才是那混人,没得把别人家的爷们带坏了。” “这话说的越发没个章法了,哪个给你气受了,你且说来听听。”王熙凤一听这话便恼了,不管如何,贾琏在她眼里还是个好的,若不然,她也不会整日的拈酸吃醋。 贾琏却是没给王熙凤好脸子瞧,只冷笑道:“哪个?不是你的好姑妈又是谁?”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姑妈如何了?难不成她就是我姑妈不是你婶子了?”王熙凤眼睛一瞪,恼声说道,她本就是王夫人嫡亲内侄女,心里自然也是偏心自己的姑妈,见得贾琏用这般语气说她。 “我可要不起那么个婶子。”贾琏冷笑一声:“你且看吧!你那二个好姑妈早晚要惹出事端来。” 王熙凤秀眉一竖:“这话是怎么说的,难不成你听说了什么?” “我却是不曾听说,我哪里敢听你二个姑妈的闲言碎语,没得该说我辱了荣国府。”贾琏一甩袖子,冲平儿嚷道:“这么会子了,也不知道倒杯茶来,吃闲饭的不成。” 王熙凤见贾琏这般说,心知他定然是听说了什么,这下也顾不得生恼,只凑近贾琏,笑道:“你听说了什么且说与我来听听。”说着,王熙凤挥手让下人们出去,只留平儿在一旁伺候。 贾琏眼珠子一转,一时倒是拿不定主意该说不该说,因他也是凭空猜想的罢了。 “一个爷们,说话这般吞吞吐吐的作甚。”王熙凤瞧不上贾琏那副样子,轻啐了一口。 贾琏倒是嘿嘿一笑,却不曾恼,反倒是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模样,悄声道:“你可知道集雪园那位病了。” “你说是薛表妹?”王熙凤挑了挑眉,这倒是未曾听说。 贾琏摇了摇头:“另一个。” “薛蟠?”王熙凤乐了出来,只因那薛蟠身材也算得上是健壮,昨个还跟贾琏一同吃酒,怎的今儿就病了?也没听说请大夫来瞧瞧啊! 贾琏点了点头:“刚刚太太给我叫了去,问的话真真是入不得耳,也亏得她一个太太能问得出口,竟然问我薛蟠昨儿可是见了什么姑娘,说他满嘴的胡话……” 贾琏的话还未说话,被王熙凤狠狠的掐了一下,骂道:“你们昨个是不是又去什么下作地方了?” 贾琏忙摇头,哀声道:“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昨儿我们二府的爷们一同吃酒,便是连个香味也没有问道,只是临走的时候,薛蟠率先出了去,不知怎么招惹了林表弟,被林表弟的师兄一脚踹了出来。” “好生猖狂,你便瞧着不管?”王熙凤瞪了一眼贾琏,怎么说都是自己的表哥,没得这般笑话。 贾琏冷笑一声:“我哪里敢管,且不说那薛蟠冲撞了我嫡亲的表弟,便是林表弟那二位师兄瞧着也不是一般人,穿的端是富贵。” “咱们荣国府也不是小门小户,旁日里也没见你这般瞻前顾后的。”王熙凤冷笑一声。 贾琏轻哼一声,淡淡的瞟了王熙凤一眼,做足了架势:“若不然怎么说你是无知妇人呢!你可知道林表弟师承何人?那可是辅佐过二代帝王的帝师,更是一代大儒,你想林表弟的师兄且不是周先生的弟子,能被周先生收为徒弟的又能差到哪里,莫不是世家公子,最不济也该是有功名在身之人,前途定然无量,我又何必为了一个外人惹林表弟不悦,你也是知道的,林姑父如今是什么身份,林表弟日后又会是怎样一番锦绣前程。” 王熙凤这时倒是顾不得贾琏把薛蟠说成是外人,只笑道:“你却是个明白的,只是你今儿这么怒气冲冲,难不成太太知晓了林表弟的师兄把薛表哥打了,拿你问罪?” “若是这般便好了,这事我只与你说,切莫要传出去,昨日薛蟠倒也不曾见了旁人,只是闯了林表弟他们的雅间,我寻思是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情,若不然人一介书生哪里有动手的道理,这不,刚刚太太便跟我说了一些话,我听着那话里的意思,一琢磨,怕是薛蟠对林表弟动了什么腌n的心思。”贾琏悄声而道,撇了撇嘴角。 王熙凤一惊,忙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也只说给你听听罢了,又哪里是乱说,昨个我倒是瞧见了薛蟠眼睛直往林表弟的身上瞟,我只当是吃醉酒没有在意,却不想闹了这么一出,这话咱们哪说哪了,若是传出去了,怕是林姑父都要恼了我们。”贾琏轻声嘱咐道。 王熙凤点着头,低声道:“我自然是清楚的,只是那薛表哥当真如此糊涂?”王熙凤也是明白这些个爷们有时候喜欢玩那些歪门邪道,林表弟又生的那么一个模样,任谁瞧见了都是极喜欢的,想到贾琏成日的与薛蟠玩在一处,王熙凤不由看了贾琏一眼,心中发狠,狠狠的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下子,厉声道:“别人我管不着,你琏二爷若是敢去招惹那些个腌n的下作东西,我且饶不了你。” 贾琏本就有怕王熙凤几分,此时心中恼意又去了大半,倒是没有与王熙凤计较,反倒是笑了起来,一手摸着王熙凤雪白的腕子,一边便道:“我哪里是那样的人,你多心了不是。”说着,贾琏眯了眯眼睛,越发觉得王熙凤嗔怒的粉面霎是好看,恨不得立马拽着她进了粉帐之中好好的厮磨一会。 王熙凤打掉贾琏不规矩的手,似笑非笑的睨了贾琏一眼,哼笑道:“如此便是好的,我且与你说件是,前些时候老太太不是一直打发人去接林妹妹,每回林府都是送了东西过来,人却未到,我想着是上一次太太话语间得罪了林表弟,怕是记恨上了。” “哪里会那般,我昨个见到林表弟时他与我说话与旁日无意,只是林姑父忙于公务,林表弟又是要念书,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闲玩。”贾琏摇了摇头,不以为意的说道,他们荣国府与林府可是实打实的亲戚,若是真的恼了,哪还会每每都送那么一大车子的东西过来。 “但愿是这般吧!明日你且去请林表弟与林妹妹过来,我让人张罗着一席酒,且热闹一番。”王熙凤与贾琏倒是有着相同的心思,想着与林家交好,日后指不定什么事情能拉上自己一把,再者,她上次也听家中父亲说起,林姑父如今可是今上眼中一等一的红人,日日陪驾,比那皇子们都要与今上来的亲近。 “你说的简单,林表弟是日日都要去书院的,哪里会得空过来,再者,我若是让林表弟吃了酒,林姑父怕是要让父亲打折了我的退,你又不是没有瞧见父亲在在林姑父面前是何模样。”贾琏撇了撇嘴。 “你倒是只想着吃酒,难不成就不能听戏了?林表弟才多大的人,便是休息个一日二日也是说的过去的,你且听我的,一会我就回了老太太,明日你亲自去林府,只道是老太太想了林妹妹,前几次林妹妹都没来,这一次想是不好回绝的。”王熙凤打量着林锦玉也不过是一半大的孩子,日日在书院里哪里呆得住,昨个既然贾琏都瞧见了林表弟,想来也不是日日都要温书的。 “如此,便听你的。”贾琏轻叹一声,那些个体面的差事轮不到自己不说,但凡这跑腿的差事却是必然跑不了自己。 13、第 13 章 大清早,林锦玉听下人说贾府的琏二爷来了不由一愣,琢磨着贾琏来此是何意,这才刚到卯时,便是有事也没有来的如此之早的道理。 去到正厅,林锦玉便瞧见贾琏手里捧着的热茶,哈欠连天,不由弯了弯嘴角。 “琏表哥。”林锦玉低唤一声。 贾琏忙起身,笑道:“林表弟。” “锦玉失礼了,竟让表哥久等,不知琏表哥起这么一个大早是?”林锦玉疑惑的看着贾琏。 贾琏却是有几分尴尬,想着来时老太太的嘱咐,生怕接不回林锦玉与林黛玉,这才起了这么个大早巴巴的来到了林府。 “老太太昨个做了个梦,半夜醒来就嚷着要瞧林妹妹,这不,一早就打发着我来接林妹妹与表弟过府。”贾琏苦笑一声,拱手行了个礼。 林锦玉似恍然大悟,忙问道:“不知道外祖母做了何梦?可惊了她老人家,叫没叫太医来瞧瞧?” “没事,没事,老太太只是梦见了姑妈。”贾琏摇头说道。 林锦玉心里却是明白这做梦怕是引子,目的还是要把黛玉接去贾府,难不成贾母还没有打消那木石姻缘的念头? “原是如此,都怪锦玉该死,一直忙着书院的事情,竟没有抽得时间带妹妹过府看望外祖母。” 贾琏忙道:“表弟是忙正事,老太太哪里会怪罪表弟,老太太对表弟与表妹只有心疼爱护的份,但凡有什么好东西也是巴巴的打发人送来给表弟与表妹。” “外祖母确是对我与妹妹极好。”林锦玉点着头,嘴角轻轻一挑:“本来也打算趁着今天我休息带着妹妹过府去探望外祖母,到不曾想表哥亲自来了,只是父亲现在正在朝中,怕是要让表哥多等些时候了,且我与妹妹跟父亲说一声,在去探望外祖母。” “理应的,我也正好给姑父请安。”贾琏笑道,心中松了一口气,早前几回派人来接都没有接来,这一次他亲自来若是也是这般结果,怕是丢大了人。 “琏表哥怕是还没有用早膳吧!不若与我一同,府中的厨子做的菜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表哥的口味。”林锦玉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林府的早膳是寅时便要开始预备的,因林如海一家都是江南人士,口味都偏淡,也不喜太过复杂的事务,可越是简单的却越能体现厨子的手艺。 没多时,丫鬟们就端着各式的早点进来,因平日用膳时林如海都已不在府中,林锦玉与林黛玉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各吃各的,今个儿贾琏来了,林锦玉自然是把他带到自己的院子里。 贾琏看着林锦玉的做派算是开了眼界,他原以为宝玉便是富贵窝里娇养大的了,可在这林表弟面前却是不值一提了,瞧瞧,就用顿早膳,便弄出了这么多的花样来,什么慧仁米粥、碧粳粥、莲叶羹、如意糕、玫瑰酥、七巧点心、翡翠芹香虾饺皇、桂花糖蒸栗粉糕、水晶冬瓜饺,这哪里是普通人折腾的起的,便是万岁爷也不过如此了,在一瞧端着早膳的丫鬟们,贾琏不由感叹,这林府的丫鬟还真是个顶个的水灵啊! “琏表哥?”林锦玉见贾琏的眼睛不时的扫向他的几个丫鬟,不由心中冷笑,这贾府的人好色看来还真是遗传的,难怪那贾宝玉小小年纪便知道吃丫鬟的胭脂。 “表弟……”贾琏笑了一下,话还未说完,就见林锦玉的大丫鬟南湘端着一木案过来,贾琏定睛一瞧,那木案上面放置的是俩对象牙筷子,若说是象牙筷子倒也不至于让贾琏惊讶,只是那筷子旁配套的却是二个象牙碗,此象牙碗外壁以浅浮雕的形式雕刻着一副梅花图,图像布局层次分明,纹饰设计的极其巧妙,让人惊叹。 “表弟这日子过的好生让为兄羡慕啊!”贾琏感叹而道,瞧瞧人家,用膳的桌子的都是汉白玉的,怪不得老太太常说林姑父家是个极富贵的呢! 林锦玉轻笑一声,摆手道:“哪里的话,表哥生在荣国府中什么没有见过,还用得着羡慕我?” 贾琏撇了撇嘴,现在他们府里也不过硬撑着门面罢了,跟以前的日子哪里比得了。 “表弟,你这象牙碗好生精致,我在京中这么多年竟未曾在见过,想来也不是个凡物。”贾琏眼睛看着那乳白色的象牙碗,只想着林锦玉好生的糟蹋这金贵东西,若是他得了此碗,哪里会用来盛饭。 林锦玉轻飘飘的瞥了这碗一眼,薄唇一挑,笑言:“这等东西哪里是配用的,这原是我给妹妹寻来的,只是她更喜欢那翡翠碗,如今倒是便宜了我。” 贾琏摇了摇头:“表弟若是不配使旁人更是如此了,如今我却是托了表弟的福,用上一回了。” “表哥说笑了不是。”林锦玉摇了摇头,眼睛微微一扬,轻笑道:“我这院子里倒是没有什么好东西,不过只一样,是寻常地方不常见到的,今日且请表哥饮上一杯,看看如何。”说着,林锦玉手一挥,就让云溪斟上了酒。 贾琏看着那琉璃杯中红得发紫的液体原以为是梅子酒或者那西洋的葡萄酒,可端起来一闻,却没有梅子酒与葡萄酒的果香与酸涩,反倒是一股浓郁的香甜之气扑鼻而来,不由惊道:“这是何酒?” 林锦玉勾着红唇浅浅一笑,头微微一侧,晃了晃酒杯,启唇道:“葡萄美酒夜光杯,自然是葡萄酒无疑了。” “倒是与我在府里喝的葡萄酒不大相似。”贾琏摇了摇头,要说他在荣国府里见过的稀罕物却是不少,到不曾如今在林表弟这开了眼界。 林锦玉轻笑一声,点了点头:“说是葡萄酒,其实不过是取得葡萄的甘甜,另放了天门冬等一些药材来泡制,味道虽说比不得一些酒来的香醇,对身子却是最好不过了,琏表哥今儿倒是来得巧,我这酒可是刚刚从酒窖里拿出来,你且尝上一尝,若是喜欢,我便叫人装上几坛子送到你院子里去。” “既如此我就多谢表弟了。”贾琏倒也没有推迟,端起酒杯抿上一口,又香又辣,可回味却是无尽的香甜,这酒当真是如林表弟所言,寻常地方是见不到的。 林锦玉含笑不语,只瞧着贾琏一杯接一杯的,却没有告诉他,这酒的后劲十足,向来他都是自己睡觉前饮上一小盅,平日里可不敢如此吃酒。 “玉儿可醒了?”林锦玉问着身边的花千骨。 “幸蕊姐姐刚去姑娘那瞧过,大爷起身的时候姑娘便醒了,现在正在用膳呢!” “今儿这莲叶羹与桂花糖蒸栗粉糕做的不错,你且给姑娘送去一些。”林锦玉指了指桌上的二道甜品。 “姑娘刚还传了话,说是她那的核桃酪与红豆膳粥做的不错,让幸蕊姐姐去厨房要一份给大爷送来呢!”花千骨巧笑说道,她的颜色本就极好,一笑起来到真有几分美目盼兮的味道。 贾琏连吃了几杯酒后便有了几分醉意,瞧着花千骨笑的好看,不由出声调笑道:“林表弟,你这丫鬟倒是出挑,白嫩的模样怕是一般的小姐都比不上她。” 花千骨是家生子,自小就服侍林锦玉,府内的人哪个瞧见她都是先带着几分笑意的,叫上一声千骨姐,便是跟在林锦玉的身边,也不曾受过什么气,虽说林锦玉做派忒过讲究,可向来都不大喜欢发脾气,尤其对从小伺候他到大的大丫鬟们,且她自己极为爱重,便是与那外院的小厮向来都不曾调笑,只怕自己累了大爷的名声,她知道如今府里有着一些闲言碎语,说她跟在大爷身边久了,心气也高了,想着攀龙附凤,可她哪里有那般心思,她比大爷尚且大上几岁,自幼就服侍在大爷的身边,说句不得体的话,她对大爷只当弟弟一般护着,万万不敢生了那zn的心思,若是日后大爷烦了自己了,便找个人把自己打发了出去她也是一句话没有的,若是大爷不嫌弃,她便伺候大爷一辈子也是甘愿的,如今花千骨乍一听贾琏这般轻浮的言语,脑子里立马闪过了那些嚼舌头的人,哪有不恼之理,当下眼眶就红了,脸子也沉了下来,只是碍于自己是奴才,不能跟主子顶嘴,只能生生的受了这气。 林锦玉与花千骨很是有几分情分在,不说她自小便伺候自己,便是她的老子娘也是林府的老人,一向都极是稳妥的,如今前花千骨受了这闲气,心中也是极为不悦,眸子不由微微一眯,声音淡了下来:“琏表哥想是吃醉了酒,竟然开了丫鬟的玩笑。” 贾琏见林锦玉的时候他一贯都是笑吟吟的模样,乍一见他这闪着冷光的星眸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也醒了几分酒,这才想起这可不是他们荣国,而是林府,他如此真真是失礼了。 “让表弟见笑了,这酒当真是后劲十足,我竟胡言乱语起来。” 林锦玉嘴角微微一勾,却不见笑意,只朝花千骨道:“既然琏表哥吃醉了酒,你且去端碗醒酒汤来。” 花千骨轻应一声,福了个身便出去,只是心中发狠,想着让厨房里的人弄一碗浓浓的醒酒汤,好好的苦苦这琏二爷的嘴,让他胡言乱语的惹人厌烦。 14、第 14 章 林如海下朝回府却见贾琏再此,顿时心中明白了几分,想是上几次贾府来接玉儿与锦玉过府都被婉拒了,这一次便派了贾琏过来接人。 贾琏每每看见林如海都叫一个浑身不自在,他自幼就不喜读书,也不是那么苗子,而林姑父探花出身,文人中的文人,而且身上官威骇人,他见了林姑父还真如老鼠见了猫般。 “贾琏见过姑父。”贾琏一见林如海进来立马就站起身,脸上的神色极是恭敬。 林如海点了点头,手一指椅子:“坐吧!你怎么有空过来了?老太太身子可好?” “老太太身子极好,只是惦记着林妹妹与林表弟,便打发着我来接表妹与表弟过府,只是表弟说姑父还未下朝,等着禀明了姑父再随我去探望老太太。”贾琏笑着回道。 林如海其实打心眼里不愿跟贾府有着过多的牵扯,他自己摊上这么一门子亲戚也就算了,难为的是锦玉,以后的几十年要都要跟贾府牵扯在一起,贾府都是些什么人,他自然是一清二楚,只是这门关系却也不是说断便能断的,尤其是锦玉,日后是要踏足官场中,总不能让他落得一个不亲外家的名声,想到这些烦心的事,林如海真是想打心底长叹一声,按说贾敏也是贾府出来的,更是老太太一手□□的,怎么就与贾府的人相差如此之多,这贾府中的子孙到底是像了谁?老国公也不是拎不清的人啊! “即是如此,锦玉便带着玉儿随你琏二哥去吧!只是明日你还要去书院,且不可贪玩晚归,更不许吃酒。”林如海嘱咐着林锦玉。 林锦玉点着头,笑应道:“父亲放心便是,孩子心中有数,定然不会误了正事,倒是父亲今日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无怪乎林锦玉如此问,自打林如海回京后,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难得在这个时候能看见人影,林锦玉想那翰林院看来也不是多清贵悠闲的差事,若不然父亲怎会如此之忙。 林如海忙些什么林锦玉不得而知,且林如海也没有打算让林锦玉知晓,毕竟有些事情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无法说出口的。 “我原想着打发人来告知你一声,只是又不大放心,便亲自回来一趟,一会为父还要进宫伴驾,万岁爷今儿兴致高要去行宫,没有个二三日怕是回不来,你且在家好生读书,莫要以为我不在府里你便散漫了,等我回府后考你文章你若是答不出来,且等着挨板子。”林如海对林黛玉那是绝对的慈父,对林锦玉嘛!一个严字是跑不了的,只是爱之深责之切,林如海到底是对林锦玉抱以了厚望,盼着他光耀门第。 林锦玉自然是笑应,挑唇道:“既父亲要进宫伴驾,便赶紧去吧!莫要让万岁爷久等了。” 林如海点了下头,却听贾琏说道:“姑父既然要伴驾,不若就让表弟与表妹在府里住下吧!表弟明日还要去书院,表妹一个人在家且不是让姑父放心不下,倒不如在荣国府里让姐妹们伴着一起说说笑笑,等姑父从行宫回来以后在派人来接表妹与表弟回府且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不得不说,贾琏说中了林如海的心思,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黛玉了,若是锦玉一人,他自然不会担心,只是黛玉自幼身子便不好,白天独自在府里却是让人担心,犹豫了一下,林如海刚想点头同意,林锦玉便笑吟吟的出声道:“还是琏表哥的想的周全,只是妹妹在外祖母那叨扰多时,我与妹妹皆是过意不去,倒不如把表姐妹请到林府,也让我们进一进地主之谊。” 林锦玉的话一出口,林如海忙赞同道:“说的不错。”之后微微一笑道:“今日实在是脱不开空来,等忙完这段日子在去探望老太太,如今便让锦玉替我尽一下孝心吧!”说罢,林如海便起了身。 贾琏自然不敢反驳林如海的话,只能笑应,与林锦玉恭送林如海离府。 林锦玉让贾琏稍等片刻,去后院安排了一下,又去了林黛玉的院落,让丫鬟们伺候着林黛玉梳妆,并让她带上那套孔雀绿翡翠首饰,等林黛玉打扮好后,林锦玉又端详了片刻,从首饰盒里拿出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示意林黛玉插到头上。 林黛玉倒是颇觉得稀奇,笑道:“这是做什么?弄的一身的累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暴发户家出来的。” 林锦玉却是轻笑,摇头道:“你且不知道,二舅母那皇商亲戚到了,如今正住在荣国呢!都是亲戚家的女儿,虽说咱们是清贵之家,比不得那商家巨富,可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去,到时候那些个扒高踩低的指不定要如何编排呢!” “偏你的心思最重。”林黛玉嗔声道,却是听了林锦玉的话,对镜把步摇稳稳的插在发髻上,回首一笑:“可如了你心意?” “最好不过了。”林锦玉笑赞,又接过丫鬟手中的火狐领芙蓉粉白斗篷,说道:“你身子一向畏寒,穿的多些倒也是不碍的。” 林黛玉点点头,她在这方面想来都是极听林锦玉的话,拢了拢斗篷的二侧,林黛玉笑道:“快些吧!你这可是让琏表哥等了一晌午,想来外祖母怕是要着急了。” 林锦玉淡淡一笑,若不是他料错了父亲会回来的如此之早,贾琏还由得等呢! 贾琏早那边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却在林锦玉与林黛玉出来脸上堆上了笑容:“林表妹。” “琏表哥。”林黛玉嘴角微微一扬,福了个礼。 “表弟与表妹快些随我去吧!老太太可一直念叨着你们呢!”贾琏笑言道,又打发了自己的小厮先去荣国府通报,免得二太太又犯了糊涂,让林家人走那角门,如今的林家可是怠慢不得的。 荣国府那边得了信,贾母便命人开了正门,按说林锦玉与林黛玉是小辈,又没有林如海在,只开侧门便是足矣的,只是贾母心中存了一些念头,想着薛家来时,二太太命人开了大门,今儿玉儿与锦玉来了,她便也如此,嫡亲的外孙与外孙女,又是极清贵的出身,且锦玉身上还有功名,难不成还比不得一商人了? 贾母在荣国府是说一不二的主,她发了话,自然荣国府的正门大敞,等着林锦玉与林黛玉入府。 林锦玉看着荣国府这架势,倒是有些意外,猜到到必是贾琏的小厮回去说了些什么。 林锦玉的猜想倒是没错,按照王夫人往日的行事,她虽是不敢反驳贾母,却也会找诸多的借口试图打消贾母的念头,只是她听了贾琏打发来的小厮说林如海如今都去行宫伴驾了,自然是不敢小瞧。 “锦玉给外祖母请安,外祖母身子可好?听琏表哥说外祖母昨夜做了噩梦,可请太医国府瞧了?”林锦玉笑眯眯的给贾母见了礼,又问候了一番。 贾母搂着林黛玉,慈爱的笑道:“没什么大碍,倒是你,在书院中可还习惯?” “多谢外祖母关系,先生对锦玉极好,在习惯不过了,只是这些日子功课繁忙,没有来给外祖母请安,外祖母可不能怪了我。”林锦玉笑弯了眼睛,用撒娇的口吻说道。 贾母一向最爱子孙这般模样,林锦玉又是个颜色好的,直把贾母哄的眉开眼笑:“不怪,不怪,你只管好好用你的功,等下届会试考回一个状元回来,皆是让外祖母也沾沾状元公的光。” “得外祖母吉言了,锦玉必是会高中的。”林锦玉嘴角一扬,轻笑说道。 贾母笑看林锦玉,拍了拍他的手,就听王熙凤笑道:“林表弟,你瞧着外祖母头上的赤金松鹤簪可好看?” 林锦玉定睛一瞧,笑了起来:“琏二嫂子倒是把簪子打了出来,这样式极好,喻意更好,极配外祖母她老人家。” “瞧瞧你这小嘴甜的。”贾母指着林锦玉笑道,这簪子上镶嵌的可不就是林锦玉送来的变石猫眼嘛! “这可不是锦玉嘴甜,锦玉一向都是个实诚人,难不成外祖母还不相信吗?”林锦玉眨了眨眼睛,做委屈状。 贾母看着林锦玉那小模样,自然是搂紧怀里好一顿喜欢,待松了手后,又瞧了瞧林黛玉的打扮,笑赞道:“玉儿今儿倒是极精神,这打扮好看,女儿家便是要趁着颜色好的时候好生的打扮,等到了我这个年纪,便是想打扮也提不起精神,且咱们世家的小姐,就是要华贵富丽才对的起身份来。” “外祖母说的是。”林黛玉巧笑倩兮,眸子微微一弯,密实的睫毛像一排小扇子一样扇呀扇。 又与锦玉说笑了几句,贾母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眼睛微微一沉,贾母嘴角勾起一道嘲讽的弧度,来吧!来了也好,让你们瞧瞧什么是世家之女,大家闺秀,免得总想着攀那高枝。 15、第 15 章 门帘子挑开,王夫人与一穿着甚是富贵的妇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少女,那少女生的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身段甚是丰盈,穿着不见奢华,是一件八分新的锦缎绫棉裙,头上插了一朵绢花,发髻上带着一打造精致的牡丹流苏簪,只是颈上却挂有一份量极足的金项圈,下缀着一把金锁。 “请老太□□了。”那妇人走到贾母的身前,福身一笑,又瞧了一眼贾母身边的林黛玉,笑道:“这便是林姑娘了嘛!当真是个不俗。” 林黛玉瞧着这妇人倒是满是疑惑,不知道外祖母这何时来了这么一个亲戚? 贾母自然是要为林黛玉解惑的,笑着道:“这便是你二舅母的嫡亲妹妹,你唤一声薛姨妈便使得。”说罢,又对薛姨妈道:“这可不就是我那宝贝外孙女嘛!”说着,贾母极是慈爱的拍了拍林黛玉的手。 “见过薛姨妈。”林黛玉起身,轻轻的福了个礼。 贾母笑眯眯的笑着,又一指林锦玉:“这便是我那极出息的外孙林锦玉了。” 林锦玉弯唇一笑,起身见了个礼,却不若林黛玉那般是执长辈礼。 薛姨妈一愣,就听贾母笑赞道:“你瞧着他小小年纪,读书却是极好的,才中了乡试的头名,若不是他老子看他年纪小,想着让他多念写书,会试定然也会夺魁。”贾母这话里的意思自然是有他意,薛姨妈是贾府的亲戚,与林家却是没有任何的关系,薛姨妈充其量才勉强算是林锦玉的长辈,可林锦玉却是有功名的,你个商贾之家的妇人,难不成还想让一个举人对你行大礼? 薛姨妈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是听明白贾母这话中话,当下只是笑着奉承道:“不愧是老太太的外孙与外孙女,具是个不俗的,倒是我家的这儿女见不得人了。”说罢,薛姨妈身子却是一侧,让薛宝钗见了礼。 说话间,薛宝钗已经打量过林黛玉一番,都是女儿家,自然是有攀比的心思,薛宝钗自是个心气高的,在贾府这些日子住下来自认为贾府的姑娘都不如自己,只是总是听她们和老太太叨念着林黛玉的名字,说她最是不俗,心中自然有些好奇,不免拿她来与自己比较一番,如今一瞧,容貌当真是个极好的,举止有度,只是却不见得比自己强罢了,这样想着,薛宝钗微微一笑,对林黛玉道:“早听宝玉说起了妹妹,没想到如今才得见上一面,前些日子我们刚到荣国府的时候姨妈还摆了一桌宴,那时便想着把妹妹接来一同乐呵一番,你我姐妹也能做个伴。” 林黛玉看着薛宝钗,红唇微微一勾:“到不知这位姐姐是?” 薛宝钗顿时羞红了脸,眼中闪过一抹气恼之色,想着,怪不得姨妈说这个林姑娘最是小性刻薄了,想来这话却是属实的。 贾母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拍着林黛玉的手道:“这是宝丫头,是你二舅母的姨侄女,也是个好性的。” 林黛玉抿嘴一笑,起身执了个平辈礼:“到不知是薛姨妈家的宝姐姐。” “是我唐突了,听宝玉说妹妹最是个有才的,早就想与妹妹结识却不想没有那缘分,如今可巧了,妹妹来了贾府,便能与姐妹们同吃同玩。”薛宝钗最是稳重不过,瞬间就调整好了心情,脸上的笑容极是柔和温婉。 林黛玉听这话却觉得稀奇,自己又不住在贾府,怎么就与姐妹们同吃同玩?再者,这话论说来说也轮不到薛宝钗啊! 林黛玉只笑未答,林锦玉却笑吟吟的开了口:“外祖母,有一件事还没有跟您商量呢!” “哦?何事?”贾母挑了下眉,笑道:“你只管说,但凡我能做主的必是要应你的。” “父亲因随驾万岁爷去了行宫,我明日又要去书院,白天妹妹在家中我与父亲倒是怕她闷坏了,想着把姐妹们接来林府热闹热闹。”林锦玉笑言道。 贾母思索了一下,便道:“怕是要给你们添麻烦吧!不若你们就留在这住上几天,等你老子回来了在回去也不迟。” “哪里的话,姐妹们能来,与我妹妹最是高兴不过了,本也想叨扰外祖母的,只是父亲不在府中,府里没有个主子在着实是不放心,这才想求一求外祖母。”林锦玉嘴角一勾,笑嘻嘻的说道。 贾母一笑,点着林锦玉道:“这点着事还用得着你用一个求字,既是如此,便让迎春她们姐妹随你去便是了。” “锦玉在这谢过外祖母了。”林锦玉扬唇一笑。 贾宝玉在一旁突然插嘴道:“林表弟只请姐妹们过府,倒是把我给忘记了。”说着,还一脸委屈的看向贾母。 林锦玉自然是不希望贾宝玉同去的,府里没个长辈,贾宝玉一介外男住在林府算什么一回事,到时候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坏了妹妹的名声,便是杀了贾宝玉也没有用。 “原也想请二表哥同去的,只是想着我白天要去书院念书,也没有时间陪二表哥,再者,二表哥也是要念书的,倒是不好耽误了你的时间,若不然二舅父怪罪下了,锦玉却是担当不起。” “自然是这个理,宝玉,你林表弟身有功名还要用功,你且学上一学,也考个功名回来才是正理。”贾母点头说道,她的想法到与林锦玉颇为相似,毕竟林如海不在府中,宝玉贸然去了,实在是不方便,林姑爷最是个讲究礼数之人,惹恼了他二府的面子都不好看。 王夫人自然是不希望贾宝玉与林黛玉有什么牵扯,当下也是附和着贾母的话道:“你又要跑哪里去玩,仔细你父亲考你功课你答不出来。” 贾宝玉一听又是功名又是父亲的,当下就蔫了,只喏喏的坐在那里,不敢在提去林府的事情。 林锦玉看着贾宝玉那鹌鹑样心里直笑,面上却是一片惋惜之色,劝道:“二表哥,二舅母的话极在理,等下一次乡试后,你与我一同参加会试,到时一同夺魁且不是一段美谈。” “林表弟,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如此的经济事故,想着踏入那浑浊之地,做那沽名钓誉之辈。”贾宝玉最是不耐这些,旁日里姐妹们说起,他尚且要不高兴,如今瞧着比自己还小的林锦玉也这般说辞,当下便有些恼了。 林锦玉却是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反正他也不真心实意的劝贾宝玉,不过是想给他添几分堵罢了。 林锦玉不在意,可不代表别人也是如此,在林黛玉的心中,林锦玉是在好不过的了,更何况,林家是世禄之家,听贾宝玉的话,难不成林家的列祖列宗都是沽名钓誉之辈了? “二表哥这话说得好没有道理,我哥哥好心劝你,你不领情却罢了,为何还要说我哥哥?”林黛玉满是不悦的看向贾宝玉,声音冷了下来。 若说贾宝玉最怕的是贾政,那么,另一个就是林黛玉了,虽说林黛玉在府中中了许久,可却没有得林黛玉什么好脸子,可偏偏他最喜欢亲近的便是林黛玉了,见林黛玉冷下了脸,贾宝玉忙笑着讨好道:“是我该死了,林妹妹莫要恼我,我这与林表弟赔礼道歉。”说罢,贾宝玉真的起身朝林锦玉长揖到底。 林锦玉这次真是领会了贾宝玉性子,轻摇了摇头,起身错开贾宝玉的行礼,笑道:“当不得二表哥大礼。” “你呀!最是喜欢惹你林妹妹生气了,下次在胡言乱语看你林妹妹还理不理你。”贾母笑言道,却没有责怪贾宝玉的意思,只是给他一个台阶而已。 王夫人这厢见贾宝玉竟然对林锦玉行大礼,心中极是不悦,不由呵斥道:“没个样子,还不给我坐好。” 贾母不喜王夫人训斥贾宝玉,又怕她在拎不清说些什么讨人嫌的话得罪了林锦玉,忙开口对王熙凤道:“时辰也差不多了,让人把酒席置办上,爷们们就在外面的院子吃,我们就在这好好的热闹热闹,你不是说请了京中有名的戏班子嘛!正好问问你林妹妹与林表弟喜欢听什么。” 林锦玉却是最不喜欢听戏,每每听见那些咿咿呀呀的都要头痛,好在林如海也不是个喜欢听戏之人,往日里倒是没有受那份罪,如今听贾母让自己点戏,林锦玉只得摇头道:“还是外祖母来点吧!我最是不懂那些个咿咿呀呀的唱词了。” 贾母一听这话倒是笑了:“你还有不懂的?”这话,贾母带了几分打趣的意味。 林黛玉在一旁笑着说道:“哥哥最是不喜听戏了,以前父亲过寿也请过戏班子,便是一回,就让哥哥怕了,只道听的头都大了。” “我倒是不知锦玉不喜欢听戏,这可如何是好。”王熙凤让贾琏接林锦玉与林黛玉过来,本就是有着讨好之意,哪成想拍在了马蹄子上。 林锦玉忙说道:“琏二嫂子多虑,我倒也没有不喜,只是往日一心只想着读书,怕常听戏移了心情,这才能少听便少听,今儿倒是托了老太太的福,也好生的领会一下这戏中的妙趣。” 王熙凤笑了起来,心中却道,这林表弟小小年纪说话便这般滴水不漏,却是宝玉不能比的,往日里都道宝玉是个有福的,衔玉而生,可她这么瞧着,这林表弟怕才是个福气大的呢!指不定要有怎样一番造化。 16、第 16 章 这昆曲林锦玉确实是不大懂,自然是听得无趣,只是见林黛玉听的津津有味,摸了摸下巴,想着是不是也该养着一个戏班子,没事让他们唱给黛玉解解闷。 王熙凤是一聪明人,她见林锦玉对听戏没有多大的兴致,便让丫鬟去贾琏把林锦玉请出去,跟着爷们儿们一起吃吃酒,顺便联络一下感情。 林锦玉跟贾母打了一声招呼,又对林黛玉嘱咐了几句,之后就拉着贾宝玉一同随贾琏出去,贾宝玉一时倒是颇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在他心里,这林表弟虽然总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可他就有一种林表弟不大喜欢他的感觉,如今见林表弟竟然这般亲近自己,心里很是欣喜,在一瞧林表弟那极精致秀美的相貌,贾宝玉不由暗怪自己,像林表弟这般钟灵毓秀之人,自己怎么会觉得他是那庸俗之人,真真是该死,怪不得林妹妹要恼自己呢! “林表弟。”贾宝玉笑盈盈的看着林锦玉,轻唤一声。 林锦玉侧头看了一眼贾宝玉,眼里一贯带着三分浅浅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二表哥有事?” 贾宝玉见林锦玉那含笑的眸子越发的觉得这林表弟让人喜欢,只是可惜有那样一个父亲,竟把这么一个人物逼得要作国贼禄鬼。 “林表弟不喜欢听戏吗?今儿这戏班子是凤姐姐特意从外面找来的,这《长生殿》唱的尤其是好,里面扮演杨贵妃的那个小旦,唱音婉转至极。”贾宝玉一边说着,一边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林锦玉只是淡淡一笑:“我向来都不大听戏。” 贾宝玉想起了林锦玉说过怕听戏移了性情,耽误了念书,不由同情的看了一眼林锦玉,他原只当他父亲是个严厉的,却不想林姑父更胜一筹,可怜林表弟小小年纪便要为功名利禄所折腰。 林锦玉见贾宝玉居然用同情的目光看向自己,不由失笑,他倒是不知自己居然还有被同情的一天,不说前世的自己便是天之骄子,便是这一世,人人见了自己都自有夸赞的份,更是有许多人用羡慕或者嫉妒的目光看向自己,贾宝玉这一眼,还真是稀罕。 “林表弟。”贾琏匆匆忙忙的又从另一个院子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琏表哥。”林锦玉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了贾琏身后的人之上,挑了下长眉。 贾琏脸上挂着笑,指了指身后的人,说道:“林表弟可还记得薛大兄弟?上一次他吃醉了酒冒犯了你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我跟他提起你在这,他就非要过来跟你陪个不是。” 林锦玉歪着头打量着薛蟠,嘴角微微一扬,很有些似笑非笑的味道,淡淡的开了口:“倒是不记得了。” 贾琏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林锦玉会不记得此事,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薛蟠,这一看,贾琏顿生后悔之意,不由暗骂自己一声,明知道这薛蟠是个不着调的,咋因为他几句许诺就把他待到林表弟这了。 要说这薛蟠也真是不负他呆霸王的美名,自打见了林锦玉一面便是念念不忘,今儿一听贾琏提起他那念念不忘之人竟然是荣国府的表亲,连下也顾不得吃酒,央求着贾琏给介绍介绍,起先贾琏还很是犹豫,可在薛蟠一顿许诺之后,一脑热就把人带来了,薛蟠呢!打看见林锦玉后便跟失了婚一样,二眼冒光直勾勾的盯着林锦玉的瞧,那架势恨不得要把林锦玉给活生生的吞了。 贾琏清咳了一声,捅了捅薛蟠,说道:“薛兄弟,这便是我姑父的嫡子,林表弟,你不是说要跟他陪个不是嘛!” 薛蟠回了魂,羞羞答答的看着林锦玉,跟个小媳妇似的,腼腆的开了口:“林表弟,上一次是我莽撞,冒犯你了,还请你莫要与我计较。” 林锦玉被薛蟠瞧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想着这薛蟠难不成不止是男女通吃,还是恋童的?这样一向,林锦玉更是打了一个寒颤。 “无妨,无妨。”林锦玉连连摆手,只想着赶紧把这呆子打发了。 薛蟠眼睛一亮,脸上堆满了讨好的谄媚笑容:“那林表弟明日可有时间?我在醉仙楼摆上一桌,方能表我心意。”说罢,薛蟠情意绵绵的看向林锦玉。 林锦玉此时真想对薛蟠竖起中指,然后大吼一声,你给老子滚远点,当然,这只是林锦玉的幻想,除非他想被林如海打折腿,若不然,他还得带着那张温文如玉的面具,做一个彬彬有礼的林家嫡子。 “领薛兄心意了,醉仙楼就不必了,明日我还要早起去书院。”林锦玉冷淡的开了口,满眼的拒绝。 贾琏自然看出了林锦玉并不待见薛蟠,可瞧着林锦玉这般的不待见一个人,竟还能温和的与之交谈,便自认是林锦玉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会对薛蟠这般礼让,不由生了几分感激之意,想着到底是亲表弟,与那些旁的亲戚就是不同。 “你是不知道,我这表弟是个极有学问之人,哪里像我们这般,既然表弟说了不在意,必然是真的不在意,你也无需在意。”贾琏对薛蟠说道。 薛蟠自己不是一个读书的料子,也看不上那些读书人,见这林锦玉竟然是那书呆子,不由说道:“哪里差这一天,明天叫上荣国府的兄弟们,一起热热闹闹的吃顿酒不比读那些劳什子的书要强上许多。” 薛蟠这话甚合贾宝玉的心意,他在一旁也点头道:“薛表哥说的极是,林表弟你明天别去书院,咱们一起吃酒听戏且不快哉。”贾宝玉现在想着要把这有着天人之姿的林表弟拉出苦海,免得有一天他变得市侩庸俗,到时候便是美玉也要化作腐朽,岂不让人生叹。 林锦玉听着这些话眼中闪过一抹嘲讽,这贾宝玉当真是一草莽之人,不通世务也就罢了,还如此的不求上进,这贾府便是今朝不败,在贾宝玉的手中也难以存活。 “不必了,锦玉一心只读圣贤书,对那些戏文向来没有兴致,二表弟既是有兴致,明日自去便是了。”说罢,林锦玉掸了掸锦袍,起身对贾琏道:“天色已晚,父亲嘱咐我与妹妹要早归,还请二位表哥见谅,锦玉这就与外祖母辞别了。” 贾琏明白这些个读书人都是有自己的清高与原则,而且林姑父确实是如此的嘱咐,倒也没有挽留,只陪着林锦玉去与贾母辞别。 第二日,未到五更林锦玉便去了书院,临走前嘱咐管家林忠若是贾府来人了,只管好生的招待着,旁的人皆莫要理会,那些个不长眼的人更是不用放进府。 林忠起先还颇为纳闷,不解林锦玉这话是何意,等贾府的琏二奶奶带着贾府的小姐们来林府时才明白了林锦玉早先的话是何意。 “林管家,因昨个林表弟与老太太说好的,今一早老太太便让我送几位妹妹过来了。”王熙凤含笑说道,对林忠很是客气,她可听贾琏说了,这林府的管家便是林表弟见了都是十分的客气,自己可不能怠慢于他。 林忠一笑,把王熙凤等人请进了正堂,笑道:“琏二奶奶请稍等一下,我这请小姐出来。” “不忙,都是自家人。”王熙凤轻笑一声。 “哪里还用请,早就想着姐妹们呢!可算是把你们给盼来了。”林黛玉翩然而至,笑语嫣然,只是在瞧见薛宝钗时微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到会有一位不速之客。 王熙凤自然是把林黛玉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一叹,她早就说不要把薛表妹带来,人林府只邀请了荣国府的三姐妹,这薛表妹毕竟荣国府的客人,与林府没有丝毫的关系,哪里有这般不请自来的道理,她那姑妈也不知到底是怎么想的,当真是糊涂。 与姐妹们互相见了礼,林黛玉让人奉上香茶,自己坐在主位上,略带笑意看了一眼薛宝钗,笑道:“倒是不曾想宝姐姐竟然与琏二嫂子一同送姐妹们过来,怪不得外祖母也赞宝姐姐是个温柔敦厚之人呢!” 王熙凤一听此话,在心底乐开了花,原只当林表弟是个不好相与的,到不曾想这林妹妹也不相让,这倒是堵死了薛宝钗的路,任如何她也不会厚着脸皮留在林府了。 薛宝钗脸上的笑容一僵,掩饰性的笑道:“林妹妹这张嘴真真是利,姑妈因我自打来了京中也不曾出过门,瞧着姐妹们来林府做客,遍让我过来跟着长长见识。” “宝姐姐皇商出身,哪里会没有见识。”惜春淡淡的开了口,她一贯都是不大喜欢这个宝姐姐,在她看来这般重利之人岂可深交。 薛宝钗听了此话瞬间涨红了脸,惜春的话听在她的耳中完全是惜春在嘲讽她的出身,若说薛宝钗这一生最遗憾的是什么?那便是她的出身,在她看来,这些个侯门小姐不过是投了一个好胎罢了,从性子到才情,哪里是比得上自己的,如今倒是在自己面前拿起了侯门小姐的款。 探春一向是个机敏的,见薛宝钗极为尴尬,不由打起了圆场,笑道:“这茶倒是真真的清香怡人,味道甚是特别,倒是不曾饮过,不知可有什么隐情?还请林妹妹未我解惑。“ 林黛玉也是一聪慧之人,自然明白探春的用意,当下便是微微一笑,说起了茶的由来,一时间,众姐妹倒是想谈甚欢。 17、第 17 章 林锦玉打书院回府,刚一进门就被管家林忠告知贾府的人一早便由琏二奶奶送到了,同行的除了贾府的三位小姐,还有一个薛姓小姐。 林锦玉挑了下眉,倒是没有想到他还真猜对了一半,他愿以为贾宝玉会吵闹着跟来,到不曾想是这薛宝钗。 来到林黛玉的院子,小丫鬟挑起了门帘子,林锦玉含笑朝王熙凤见礼,又与贾家的几个姐妹见了礼,之后看向薛宝钗,似疑惑的对王熙凤开了口:“这位小姐是?” 王熙凤哪里想到林锦玉会不记得薛宝钗,也是愣了一下,之后笑道:“这不就是二太太的姨侄女,薛家大姑娘,你昨个还在老太太那见过,怎么就忘了。” 林锦玉做恍然大悟状,冲薛宝钗拱了拱手,笑道:“到不知是薛大姑娘,失礼了。”说罢,冲王熙凤一笑:“昨个在老太太那我倒是真没有注意,只想着一屋子的小姐、丫鬟的,我哪里好乱瞧,老太太见我年龄小这才没有那么多忌讳,我自己若是不注意失礼了且不是让人笑话。” 王熙凤指着林锦玉笑得花枝烂颤,对林黛玉道:“瞧瞧,怪不得老太太一直都说林表弟最是个知礼的。” 林黛玉抿嘴一笑,挑着眸子瞧向林锦玉,眨了眨眼睛。 林锦玉笑吟吟的坐在了林黛玉的身边,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茶,启唇道:“真是麻烦薛大姑娘了,竟然与琏二嫂子一同送姐妹们过来,一会一定要吃过晚膳在回去,若不然家父知道了定是要怪罪锦玉失礼。” 王熙凤一听林锦玉这话险些把刚喝入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眼中的笑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只想着这林表弟与林妹妹不愧是龙凤胎,连说出的话都是一个样, 贾家姐妹们互看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笑意,惜春向来都对薛宝衩没有什么好感,便笑讽道:“林表哥,你赶快让人摆宴吧!也好让宝姐姐赶紧吃了晚膳回贾府,若不然这天色暗下来,便是宝姐姐想走也不好走了。” 薛宝钗本就涨红的脸更加难看了,羞愤的看了一眼惜春,薛宝钗竟不知自己是何时得罪了这位四妹妹,竟让她如此讥讽自己,不给自己留一丝的脸面,不过薛宝钗到底不是一般女子,饶是这个情况之下,她依然能稳重心绪,冷静自持,只冲林锦玉一笑道:“晚膳倒是不必,我原也是随凤姐姐一同来的,想着与她同回,这一会已与姐妹们玩闹过了,这就该回了。”说罢,薛宝钗看向王熙凤,笑道:“天色不早了,凤姐姐可要回去了?我原是托了姑妈的嘱咐与凤姐姐同来,现在也该回去跟姑妈说一声了。”说着,薛宝钗不经意的看了探春一眼。 王熙凤虽不是多么喜欢薛宝钗,可到底她也是自己的表妹,自是不好给她没脸,当下便笑言道:“原是想尝尝林姑父家里的饭菜,听你琏表哥说那糕点做的极其的讲究,现下是没有时间了,我也是该回去跟老太太说一声完成了嘱咐。” “琏二嫂子若是喜欢随时都可以来。”林锦玉勾唇一笑,对步月吩咐道:“去装几匣子的点心给琏二嫂子带回去给小侄女尝尝。”话音一落,林锦玉对王熙凤笑道:“我这府里的厨子都是从扬州来的,做南方的小点倒是一绝,琏二嫂子莫要嫌弃,带几匣子回去给小侄女尝尝,若是喜欢就差人来说一声,我在让人给小侄女送去,可莫要跟我客气了才是。” 王熙凤本是随口一说,到不想林锦玉竟想的这般周全,忙笑道:“我可不跟林表弟客气,若是巧姐喜欢,我就差人来跟林表弟要,你可莫要笑话我没羞没臊才是。” “锦玉哪里敢。”林锦玉勾唇一笑。 王熙凤笑着起了身,对迎春姐妹嘱咐了几句,又与林锦玉与林黛玉告辞,便与薛宝钗离去。 王熙凤走后,惜春冷冷的哼了一声,饮了一口茶,冷笑道:“我倒是不知道咱们贾府的姑娘什么时候用她薛家的姑娘送了,还跟二太太说一声,这宝二奶奶还没当上呢!就拿起了嫂子的架势不成。” “你可少说几句吧!”探春轻摇着头:“也不怕林表哥与林姐姐笑话于你。” “我有什么可笑话的,在自己嫡亲的表哥家中有什么说不得的,倒是有些人,没个沾亲带故的,巴巴的跟着来了,处处拿大,才真真的人耻笑。”惜春伶牙俐齿的反驳道。 “好了,莫要在说了。”迎春向来不善言辞,只低声劝了一句,便不在开口,只是颇为不好意思的看了林黛玉与林锦玉一眼。 林锦玉莞尔一笑,勾起了嘴角,摆手道:“无妨,四表妹说的在理,自己兄妹,没得在乎那些。”说着,林锦玉便看向非烟,问道:“姑娘们的住处可收拾妥当了?” 非烟点着头,笑回道:“大爷放心,昨个就收拾妥当了,一早奴婢又让收拾了一下,在院子里又留了六个丫头伺候,定不会委屈了姑娘们。” “你办事是个妥当的。”林锦玉点了下头,对迎春姐妹笑道:“等吃过晚膳让妹妹带姐妹们去秋碧居瞧瞧,那秋碧居离妹妹的院子极近,你们姐妹走动起来也方便,若是不喜,我在让人去收拾别的院子。” “林表弟不用客气,丫鬟什么就不必了,我们自带了丫鬟过来。”迎春轻声说道,不想给林府添太多的麻烦。 林锦玉却是一笑:“二表姐客气了不是,只管把林府当成自家便是了,有什么不妥之处只管跟我说,自家兄妹莫要生分了才是。” 迎春点了下头,却想这当初林妹妹入府时二太太竟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安排出来,在对比林府的行事,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怪不得老太太一直说林府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做派极是讲究大家风范,便是这院子修的都份外的雅致,富贵的不露声色。 未等丫鬟们摆宴,林锦玉便与迎春几人告辞,虽说他与迎春姐妹是表亲,可到底还是外男,尤其是在自家府中,更是要讲究规矩,免得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让人算计了去。 林黛玉见林锦玉要出去,虽知是这个理,可也放心不下,便问道:“可让人在你院子备下了菜?” “不用,我回院子换身衣裳便要出去,你且与姐妹们吃吧!” “又要出去?”林黛玉微蹙起了秀眉,想着自打林锦玉去了书院,外出的时候似乎多了起来,平时忙着铺子的事已经够让他操心了,如今又不知道要忙些什么,没得累成这般模样。 林锦玉笑吟吟的点了下头,说道:“跟师兄约好了,出去一下就回来,你且放心,若是我晚归了,你便早些休息就是了,莫要记挂着我。” “哪个记挂着你了。”林黛玉嘴一嘟,含着三分笑嗔声道,可转头便吩咐丫鬟:“去把斗篷给大爷拿过来。” “不用了。”林锦玉自是不喜欢穿得过于繁复,想他一现代人,以往这个季节都是一薄衫,外面套个风衣,哪里像现在,里一层外一层的,拖拖拉拉的让人烦心。 林黛玉眼睛一瞪:“这晚上风最凉不过了,你若是生了病可不是让人担心。” 林锦玉呵呵一笑,他对林黛玉向来都是没个脾气,只顺着她道:“妹妹说的极是,是哥哥的错。” 迎春等人哪里见过林锦玉这般模样,不由都捂着帕子轻笑出声,惜春想来性子天真,便笑嘻嘻的说道:“林表哥竟这般怕林姐姐。” 探春性子最是慧敏不过了,且不比惜春的烂漫天真,见惜春说话间没个规矩,不由出声道:“四妹妹,没得这般开林表哥的玩笑,你忘了老太太的嘱咐了。” 惜春嘟了下嘴,她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见林表哥竟然这般怕林姐姐觉得有趣罢了。 林黛玉见惜春情绪一下跌了下来,不由出声安慰道:“无妨的,我哥哥最是不在意这些,四妹妹快快笑一个给我瞧瞧吧!若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林府怠慢了四妹妹呢!” 惜春抬眼看了一眼林黛玉,见她含笑看着自己,又一瞧林锦玉,也不无不悦的模样,嘴角弯了一下,起身给林锦玉福了个身,说道:“是惜春无礼了,还请林表哥勿怪。” 林锦玉摆了下手,浅浅一笑:“无妨,兄妹间逗趣罢了,四妹妹无需在意。”说罢,林锦玉接过丫鬟手中的斗篷披在身上,又掸了掸衣衫,对迎春几个拱了拱手,这才大步离去 18、第 18 章 王熙凤回到贾府跟老太太请了安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半卧在美人塌上,让平儿用小玉锤给自己松松骨,一边把今天的事说给平儿听,笑意却是止不住。 “…………说起来,也是忒是没脸了。” “谁没脸了?”贾琏打着帘子进来,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林表弟留饭了?” “本是要留饭,只是我却是没有那个命,只带了几匣子的点心回来?”王熙凤眼睛流光轻转,轻笑着说道。 贾琏倒是有些惊讶,坐了下来,问道:“林表弟没留你?” “林表弟倒是想留我,却是不想留那个人?”王熙凤哼笑一声,要说薛宝钗是她的表妹,她原也没有什么不喜,只是近些天来,那薛宝钗越发的拿大,她冷眼瞧着倒是真应了贾琏的话,二太太怕是有意与薛家结亲,若是薛宝钗进府,她这些年便是给旁人做了嫁衣。 “难道还有旁的人跟去?”贾琏惊讶的问道。 王熙凤扬了扬嘴角:“可不是就是那薛大姑娘嘛!” 贾琏皱了皱眉,沉声道:“你也忒糊涂了,咱们家姑娘去林府做客哪有带着外人去的道理,那薛大姑娘到底是咱家的亲戚,与林府何干,一个女儿家如此没羞没臊的,你领着人过去,倒是让林家人以为咱们荣国府没有礼数。” 王熙凤轻呸了一声,凤眼斜睨着贾琏,要笑不笑的说道:“哪里是我领着去的,人家是奉了二太太的意思,我领着三位妹妹刚要走,二太太就带着她过来了,说都是自家亲戚,走走倒是也无妨,姐妹们一处玩才是正理。” 贾琏冷笑一声:“你如今知道你这好姑妈了吧!什么自家亲戚,人家林府是什么门第,薛家又是什么门第,一个商贾之家与人世禄之家攀关系,也不嫌臊的慌,我且丢不起这人,明日赶紧把二妹妹接回来吧!” “你这话说的好没有道理,薛家的事情与二妹妹何干,我今日这么瞧着,林妹妹是极高兴几位妹妹过去做客的,便是林表弟也是极和气的人,断断不会为了薛家的事恼了我们。”王熙凤从美人塌上坐直身子,继续道:“原你听说林家富贵我还不信,如今一瞧,当真是富贵的不显山不露水,便是林妹妹的院子摆放的东西都极精贵的,咱们可得好好的盘算盘算,我听父亲说,万岁爷如今极看中林姑父,这满朝文武的,在没有谁能比得上林姑父得万岁爷的看重了。” 贾琏点着头:“你知道便好,打林妹妹来了,咱们也没有亏待了她,只二太太不阴不阳的,这些年,你也该看透了,二太太是拿你当枪使呢!等宝二奶奶进了府,你在看看,这荣国府可还有你的位置。” 王熙凤一听这话却是极不悦,声音也冷了下来:“都是嫡子爷们,谁比谁尊贵了去,这荣国府本就是咱们老爷是袭承者,可你瞧瞧,如今住在正院的是哪个?但凡老爷不这么糊涂下去,也没得让人踩成这般模样,你只道我近着姑妈,拢着权,可我是为哪个?这府里的丫鬟婆子哪个不是抬高踩低,我若是没个手段,这日子指不定要如何过呢!”王熙凤越说越是伤心,她本是王家嫡女,在闺阁时哪个不是把她捧在手心中,论亲之时,父亲也是给她看了不少的人家,只怕会委屈了她,后来在姑妈的牵线下才嫁进了贾府,想着都是四大家族,倒也是匹配,当初嫁于贾琏之时她也是想过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日子久了,才方知贾琏为人,便是伤透了心又能如何,日子还不是要过下去,她又一贯是个咬尖要强的,只想着不能任人欺了去,哪成想,如今贾琏居然说了这般诛心的话,实在是让她寒了心。 贾琏平日里素知王熙凤最是要强不过的了,如今见自己几句话竟惹得她落泪,也有些慌了,忙劝道:“我这不也是随口一说嘛!你莫要哭,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你如何我还能不知晓嘛!在这荣国府里便是父亲也抵不上你心疼我。” “二爷既是知道,何苦还惹奶奶伤心。”平儿语带埋怨的说道:“奶奶操心这个操心那个还不都是为了二爷你,都道奶奶是喜欢拦事的,可谁晓得奶奶的累?这一大家子的管起来是操不完的心。” “好平儿,快帮我劝劝你家奶奶。”贾琏也是极为后悔,平日里他嘴最甜不过了,可现在,他竟然说不出那些平日里随口便吐出的甜言蜜语。 王熙凤拿着帕子抹了抹眼泪,赌气的开口道:“罢了,罢了,我且替你操心什么,日后我做什么也不管了,只做那清清闲闲的琏二奶奶,与妹妹们一同玩闹,岂不是比什么都快活。” 贾琏听这话却是笑了,拥着王熙凤道:“这府里的事哪里少得了你,何苦说这赌气的话,原是我的错,我再这给你赔礼了,还请二奶奶莫要在怪我了。” 王熙凤嗔怒的瞥了贾琏一眼,哼声道:“油嘴滑舌的,你且少做那些个见不得人的事我便是高兴了,哪里还会怪你。” 贾琏笑嘻嘻的把嘴凑到王熙凤耳畔,低声调笑道:“便是要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也是要与你做不是。”说罢,贾琏手不老实的动了起来,而平儿却不知何时悄然离去,只留下那有摇曳的烛火见证了这一片无边的□□。 王熙凤这厢与贾琏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薛宝钗却是一肚子的委屈无处诉。 薛宝钗一直都是一个心气极高的人,向来都是自视甚高,便是公侯之家的小姐她也是不放在眼中的,认为她们只不过是投了一个好胎罢了,以往在金陵之时便是官家小姐看见自己都是笑脸相迎,只因她们薛家端得富贵,不止有着荣国府这一门子的亲戚,亲舅舅更是内阁大学士,可自打来到这京城,她才算是真正的明白门第之别,她们薛家再是富甲也只是一介商户,比不得那清贵的书香门第。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谁给你气受了不成?”薛姨妈搂着薛宝钗,心疼的问道,她就这么一双儿女,蟠儿又是个不争气了,将来能倚仗的不过是这个女儿罢了。 薛宝钗轻摇着头,眼眶微红:“妈妈,咱们商贾之家难道就注定要低别人一头吗?我不甘心,不甘心。” 薛姨妈轻声一叹,摸着薛宝钗白嫩的脸颊,无奈道:“谁让咱们是商人呢!你是个有福的,将来定然不会像我这般做一个商人妇,你且放心,你的事母亲心里都有数。”一边说着,薛姨妈死死握住薛宝钗的手,眼中闪过一抹恨色。 薛宝钗听了薛姨妈的话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此次来京城她们虽对外说是为了选秀而来,可她是什么身份,哪里进得去宫,只不过是找一个借口罢了,虽说没有言明,可她心中却是明白妈妈与姨妈是想促成金玉姻缘,只是宝玉心心念念的却是林黛玉,便是老太太也瞧不上自己出身,只怕姨妈的算盘要落空了。 “妈妈,这荣国府还不是姨妈当家。”薛宝钗抹了抹眼泪,温声说道。 “你且安了心便是,我与你姨妈自有协议,她定然不会负我。”薛姨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薛宝钗却是不解的看向薛姨妈。 薛姨妈微微一笑,抬手拢了拢薛宝钗耳边的碎发,说道:“我这一生出身是好的,命却不好,嫁给了你父亲做了一个商人妇,所幸的是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可惜的是你哥哥不争气,不能支起门户,反倒是要依靠着你,你自小我便请人教导你琴棋书画,便是不想你走我的老路,你出生时你父亲便找人给你算过一命,说你命格极贵,可惜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若不然便是娘娘也做的。” “妈妈慎言,我哪里有那样的福气。”薛宝钗低声说道,摇了摇头。 薛姨妈却是轻笑一声:“怎么没有福气,将来你定然会像你姨妈一般封个诰命,到时候我且要看看谁还敢小瞧我们娘俩。” “妈妈。”薛宝钗羞涩的扭过头去,心中却是明白薛姨妈话里的意思。 薛姨妈笑着拍了拍薛宝钗的手,心里却是极为感慨,若是宝钗是个儿子,她也不用操这么多的心了。 19、第 19 章 林锦玉自林府出来一路直奔东富胡同萧府。 说来,这萧府是林锦玉那半个师兄隐离的外宅,隐离本姓沈,出身也是个极尊贵的,他的母亲是当今万岁爷的胞姐,福乐长公主,父亲是东阳侯,按理说隐离这么个出身,自然应该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可惜的是隐离这人的命不太好,母亲早逝不说,他与父亲又因为一些原因闹得极僵,因此自小就被万岁爷养在了皇宫,当成了亲子一般。 隐离这人别看外表冰冰冷冷,可却是极其个性的,自打离开了东阳侯府直到成年也没有回去过,便是爵位也不放在眼中,最后更是求了万岁爷改了姓,随了母姓,当今圣上怜他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又是一手教养大的亲外甥,再加上那东阳侯确实是不成个样子,就允了他的请求,而隐离呢!自打改了姓,就大大方方的置起了外置,更是挂上了萧府的牌匾,直把老东阳侯气的大病了一场,恨不得打死这个孽子,可东阳侯却是不敢动隐离一根手指头,只敢动动这个念想罢了,要说老子教训儿子其实是天经地义的,可东阳侯为啥不敢?一是因为他确实是对不起隐离,二是人隐离上面有万岁爷坐镇,东阳侯要是动隐离一根手指头可是要掂量掂量他这条命够不够来还的。 说起来,林锦玉刚知道隐离的身份时还极惊讶,哪成想他这半个师兄居然是这么个来历,想着是不是要疏远些才好,免得因为自己给父亲添了麻烦,可隐离虽然面上是个极冷的,可不知怎么的竟然自认为与林锦玉极其的投缘,倒是把他当成了半个弟弟,没事就跑书院去找林锦玉,认林锦玉怎么躲也没有,更何况隐离身边又有一个死皮赖脸的君瑟在,只把林锦玉缠的投了降,真心实意的与他们做起了朋友。 这沈府如今林锦玉也是熟门熟路了,根本不用人带径直的就朝内宅而去,林锦玉倒是,隐离与君瑟正一人抚琴一人吹箫,所谓琴瑟和鸣不过是如此了,当然,这只是林锦玉的自我yy,谁让这君瑟与隐离是形影不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锦玉。”君瑟看见林锦玉眼睛一亮,忙笑着起身相迎。 “师兄。”林锦玉勾唇一笑,揖身见礼。 君瑟忙扶住林锦玉,弯着眼睛笑道:“何须如此多礼,早先便说过多少次了,你我之间不用如此见外。” 林锦玉弯了弯嘴角,没有接话,只是笑看君瑟,之后又对隐离执礼。 “怎么来的这么晚?”隐离点了下头,淡淡的问道。 “家里来了客人,我从书院出来就回了府。”林锦玉坐在君瑟的下首,单手执起酒杯把玩着。 隐离皱了皱眉:“是贾府的人?”林家人口简单,便是旧友也是林如海的,此时林如海正在伴 驾,那些人自然是不会上门,想来也只有那不开眼的贾府了。 林锦玉笑了起来,抿了抿薄唇,戏谑道:“你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难不成在我林府有你的人?” “你们林家在京里除了这么一门子糟心的亲戚也没有别人了,还用得着在你家放人?”君瑟撇了撇嘴角,说话间的口吻明显极厌恶贾府。 林锦玉轻笑一声:“怎么贾府在你口中就成了糟心的亲戚了?据我所知,那贾府可是四大家族之一,甚是富贵呢!” 君瑟冷笑一声:“你也不用拿那些话逗弄我,什么四大家族,也就他们自己沾沾自喜而已,你且瞧瞧,真正的勋贵之家又有哪个与他们走动,往日里来往的不过是那些已经潦倒的老旧家族。” 林锦玉倒是颇好奇为何君瑟对贾家话语间都如此的不客气,难不成贾府曾经得罪过他? 隐离似看出林锦玉的疑惑,轻笑着对君瑟一挑长眉,眼里透出的意思极明白,大有你自己不招我便说了的意味。 君瑟冷哼一声,嘴角闪过一抹冷笑:“爷早晚让这贾家绝了后,免得分不清谁才是他们家的主子。” 林锦玉心一跳,琢磨着这得有多大的仇恨能让一个人想让人家直接绝了后啊!林锦玉想着这贾府虽说不着调,可却真没有什么大的能耐,真要较真起来,也只有早些年与忠顺王府走的近了些罢了,难不成,君瑟是皇室中人?而且还跟忠顺王不对付? 林锦玉细细的把皇室中能跟忠顺王对上的人捋了一遍,发现除了当今万岁爷还是皇子的时候还真没有其它人能在早些年跟这忠顺王一较高下了,要说最恨中顺王王的不过是当今圣上罢了,而君瑟似乎恨屋及乌,林锦玉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却暗嘲自己的后知后觉,君瑟能与长公主的嫡子如此要好,说话间没有个忌讳,身份又怎么可能简单,且他气度不凡,又曾在年幼时拜先生为师,除了当今皇子又会是哪个呢! 有想到君瑟的身份,林锦玉的大脑迅速的运转着,想着要如何与他拉开距离,毕竟为臣者最忌讳的便是结党私营,更别提结交的是皇子了,虽说他现在还不是臣子,可他的父亲林如海是,而且他日后也会步入官场,如果被别人打上某某皇子的标签……林锦玉不敢想下去了,他的前途啊! 君瑟见林锦玉脸色一变,便明白了几分,他之所以迟迟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便是怕林锦玉多想,虽说早先他结交林锦玉确实是存了私心,可相交这么久,他却是真心的喜欢这个玉娃娃,与林如海却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微微一笑,君瑟亲自给林锦玉斟了一杯酒,说道:“知道林大人不允你饮酒,不过这酒是果子酒,香甜的很,吃不醉人的。” “不敢劳烦,我自己来就行了。”林锦玉笑的疏离且客气。 君瑟却是轻叹一声,一双水润黝黑的眼睛看向林锦玉,甚至哀伤:“难道因为我的身份我们就不是朋友了吗?” 林锦玉哑言,难道他要说是的?不过若是他真的这么说出来是不是就未入朝堂就先得罪了皇子?沉默了片刻,林锦玉嘴角微微一扬:“我们是师兄弟不是嘛!”如果入朝堂以后有人问自己与君瑟的关系,这可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君瑟嘴角轻轻一挑,桃花眼里满是笑意,重重的握了下林锦玉的手,启唇道:“我是真心待你,若说早先与林大人没有关系,便是我说你也是不会信的,可交相这么久,你应该是明白我的心。” 明白你的心?林锦玉品味着这话,眨了眨眼睛,浅浅一笑:“当然,师兄的为人我是极信得过的。” “你且放心,日久见人心。”君瑟意味深长的勾起一抹极好看的笑容。 林锦玉不置可否的弯了弯嘴角,葱段似的手指捏住面前的酒盅移至唇边,红唇漫不经心的含住酒杯,玉雕似的小脸微微侧向一旁,凤眼含着三分笑意,只道是看似有情却无情的写照,虽说现在林锦玉年龄尚且幼小,这种妖冶的风华却已初显。 君瑟看直了眼睛,久久回不过神来,只觉得林锦玉的一双眼透着千言万语,微微一个笑容,浅浅的一凝眸,便有种湮灭尘世的惊艳,君瑟想起他的表哥形容一个美人时说的话,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这句话活脱脱的便是为林锦玉而存在,任世间美人无数,只愿为他倾国倾城。 隐离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君瑟与林锦玉,而后突然冷冷一哼,瞪了君瑟一眼,冲林锦玉道:“你且不用理会他,他发情期到了。”隐离自打认识林锦玉,便对他极为喜爱,虽说他也有兄弟,可那些不成器的东西哪里入得了他的眼,他只感叹自家母亲怎么就没有给他生这么一个冰雪聪慧的弟弟,若不然,他也不会在年幼时被君瑟感动,误交此损友。 林锦玉一口酒喷了出来,愣愣的看着隐离,怎么都觉得冰冷冷的隐离不适合说这种冷笑话。 君瑟一惊,忙抬手轻拍着林锦玉的后背,不悦的看了隐离一眼,又看向林锦玉,轻声道:“怎么如此不小心,可呛着了?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如今君瑟也不避讳了,反正锦玉也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林锦玉一边清咳一边摆着手,叫太医?开玩笑,用不用这么大材小用啊! “没事。”顺了气,林锦玉轻声说道。 君瑟狐疑的打量着林锦玉,见他不在咳了,这才放下心里,唇边荡起了浅浅的笑意,至于他为何如此紧张林锦玉,君瑟心中自有一番定论。 20、第 20 章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林锦玉已在“君艺书院”学习六年之久,且颇负盛名,人都道林家有一如玉公子,未及束发之龄,学问却是极好,甚有乃父之风,必然前途无量。 蛰伏六年,林锦玉只盼着会试开考,为林家争得脸面,尤其是这一年,他基本都被周先生留宿于家中,只为今科能一举夺魁。 “大爷。”林锦玉的小厮吉祥匆匆忙忙的跑了进了屋子。 林锦玉轻蹙下眉宇,淡淡的看了一眼吉祥,淡声道:“何事如此匆忙,我平日了是如何教导你们的,当真是失仪。” 吉祥垮下脸:“大爷,是烨王府来人了。” 林锦玉眉眼微微一挑,手中的笔却是不曾放下,只是启唇问道:“来的是哪个?”倒不是林锦玉不把烨王府当成一回事,只是这烨王府隔三岔五的就派人送东西过来,便是想让他受宠若惊也是极难。 “哎呦,我的爷,若是旁的人哪里会让我这般火急火燎。”吉祥是真的着急,外面可是王爷老爷等着呢!自家老爷又没有在府中,连个待客的人都没有。 林锦玉用一种极其优雅的姿态把笔放在砚台上,掸了掸衣袖,从容的起身,唇边衔着一丝笑意:“哪里值得你火急火燎的。”说罢,林锦玉抬腿而去。 吉祥在林锦玉后面嘟囔了一句,又见林锦玉眼风淡淡的扫向自己,忙扬起谄媚的笑容。 林锦玉失笑,摇了摇头,走向正厅,便见烨王爷一身烟紫色软绸锦袍,腰间束着暗纹镶白玉的腰带,头上戴着白玉冠,手里摇着一折扇,端的俊美无双。 “见过烨王爷。”林锦玉刚要作揖,就被烨王爷一手拦住,并笑道:“这才几日未见,怎得与我这般生疏了?” 林锦玉露出浅浅的笑容:“这不是您初次登府嘛!”说起来,林锦玉与这烨王爷当真是极为熟悉,此烨王爷便是林锦玉的师兄君瑟,只是当初结识时,君瑟并未封王。 君瑟轻笑一声,也不用林锦玉让,自己便坐了下来,手中的扇子一点:“你也坐,你我之间无需讲究这么多,你这几个月一直都在先生府上读书,我倒是不好打扰你的正事,想着许久未见了,便贸然登门拜访,你且无需在意,并没有旁的事。” 林锦玉微笑点头:“劳烨王爷惦记了。” 君瑟轻蹙下眉宇:“君瑟。”这才几个月不见,称呼便改了,好在自己这日登门了,若不然在等个几日且不是连人都不认识了。 林锦玉愣了一下,之后勾起浅浅的笑容,用含笑的眸子看向君瑟,妖冶的眉眼甚是动人。 君瑟无声一叹,这才几许光阴锦玉便出落的如此动人,在过上几年指不定要如何的颠倒众生,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端得是波光滟潋神彩飞扬,便如如自己算的上是阅尽天下美色,面对这双眼也总是失神。 “我晓得你是要避嫌,我也不愿勉强你,可叫一声师兄总是使得的。” 林锦玉从善如流:“师兄。” “罢了,罢了,科举将至,我听说父皇这一次有意再让林大人担任考官,且是主考,你要做好准备,若真是林大人任主考官,你这一次科举必起风波。”君瑟轻声嘱咐道,林如海这几年在仕途上真真是一帆风顺,若不是政绩上还差些许,怕是今年便要入内阁了,这一次的科举主考若是林如海担任,来年必入内阁,多少人眼红林如海得父皇亲睐,青云直上,皆等着抓林如海出错,好抓他的小辫子。 “万岁爷当真有此意?”林锦玉蹙起了眉宇,他等这一年已经等了许久,难不成要在等上三年? 君瑟苦笑一声:“我且会骗你,上一次科考林大人没有担任考官,是因为官员不可连任,我看父皇有意让林带人入内阁,这一次正是好机会,林大人若是这一次担任了会试主考官,来年必然扶摇直上,入得内阁。” 君瑟见林锦玉神色有些凝重,忙开口劝道:“你也不用太担心,只管看你的书,就算是林大人担任主考官,你的文章摆在那里,也没有人能说出什么,再者,殿试时父皇亲临,便是那些人想污蔑林大人也是无从污起。” 林锦玉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师兄不用担心,我心中有数。” “我知你一向都是极有主意的,不过是来嘱咐一声,顺便瞧瞧你罢了,这几日我就不过来瞧你了,免得让人说三道四,等你金榜题名之时,我在府中为你设宴。” 林锦玉嘴角微扬,带着几分笑意:“既是如此,就劳烦师兄了。” 君瑟指着林锦玉轻笑:“你倒是不自谦,想来蟾宫折桂对你来说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了。” 林锦玉极自信的挑了下眉,轻笑一声,嘴上却说:“却也不是,只是读了这么多年书,不敢负父亲所望罢了。” 君瑟赞同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对锦玉极有信心,在他看来,凭锦玉之才华,如若不出错的话,三甲之名是跑不掉的,更何况周先生对于锦玉也是一赞再赞,只叹这一生教了锦玉这么个学生足矣。 正事谈完,君瑟笑指自己身上烟紫色的锦袍:“你瞧这身可好看?我素知你极喜欢紫色,这锦缎是才进贡给宫里了,父皇便赏给我了,我便做了一身穿来给你瞧瞧,余下的布料我已让命人来带,你也做上一身,想来穿上定是比我好看。” 林锦玉神色古怪的看了君瑟一眼,以往烨王府倒是总送来东西,衣料配饰更是不少,只是君瑟这语气……未免太惹人发笑了。 “不好看?”君瑟挑了挑眉,他今照镜子自我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更何况府里的人也赞他这一身穿的端是玉树临风。 林锦玉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不错,师兄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显得风流倜傥。” 君瑟笑着摇开了扇子:“你且唬我,这烟紫色我穿只能说是尚可,比不得你穿上来的华贵雍容,等你金榜题名我在府中为你设宴之时你便穿上这么一身烟紫,让那我好生的开开眼。” 林锦玉笑应,却琢磨着日后是不是要把喜好紫色这个毛病改了,若不然哪一日他与烨王爷穿着同一质地的衣料,怕是惹人非议。 君瑟哪里知道林锦玉的想法,见林锦玉赞同自己的提议,又笑着提议道:“我府上的裁缝手艺极好,要不我把他派来给你裁制衣裳?对了,到时候你在戴上我前几日送来的紫玉束冠,最是配你不过了。” 紫玉束冠?林锦玉想了想,这才记起半个月前烨王府是送来一顶紫玉束冠,雕工极是精细,兰花雕刻的栩栩如生,当时父亲看见还极是惊讶,只因这玉冠他曾在万岁爷那瞧过,却不知后来赐予了烨王爷。 林锦玉想着半个月前的东西君瑟都能记得这般清楚,他是有多闲啊! “怎么?你不喜吗?若不然戴那顶进缠丝嵌玛瑙的白玉冠也是极好的。”君瑟继续建议道,也充分的表明了他到底是有多闲。 林锦玉无语的看着君瑟,干笑了二声:“日后再说,日后再说,倒是时候不早了,师兄可要在府中用膳?” “到是不必了,你安心读书,咱们来日方长。”说罢,君瑟起身,遗憾的看了一眼林锦玉,虽说他是极想留下用膳的,可眼下是非常时期,他不宜与锦玉走的太近,免得科举前惹人非议就得不偿失了。 “我送您。”林锦玉也站起身。 君瑟摆了摆手:“你且回去读书,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来探你。”说完,君瑟摇着手中的扇子大步而去。 林锦玉从善如流,目送君瑟,直到他出了自己的视线,这才转身回自己的院子继续温书。 傍晚,林如海归来,第一时间就把林锦玉叫到了书房。 “父亲。”林锦玉进门便恭敬的见礼,在林如海颔首后,方起身,含笑站到林如海的书桌旁。 林如海轻点着头,看向林锦玉的目光虽是极力的掩饰,可也挡不住那欣慰,莫说是林如海,便是任谁家摊上林锦玉这么个少年,也是老怀大慰,甚至得意,毕竟大家都是凡人,能出这么一个人见人夸的子嗣,哪里有不骄傲欣慰之理。 “父亲?”林锦玉疑惑的轻唤一声。 林如海一笑,让林锦玉坐下,而后开口道:“这几日我忙于政务,倒是没有时间检查你的课业,想来有周先生指点于你,我也无需担心。” “父亲宽心便是,孩儿定然不负父亲的期望,不敢丢林家的脸面。”林锦玉知晓林如海对他的期望。 林如海含笑看着林锦玉,若说他这一生曾遗憾过什么,却是不多,但当年未能状元及第却是一件,如今有了锦玉,自己必然无憾,不自谦的说,凭锦玉之才,只要发挥正常今科定然能金榜题名,更何况现在万岁爷看重年轻的学子,锦玉的家世与年龄都是他的优势,在加上才华,只要万岁爷的心不动摇,锦玉便是第一人选。 “今天烨王爷来府了?”林如海虽是询问,可话语却是极肯定。 林锦玉轻应一声,这几年来自己与烨王爷走的极近父亲也全都看在眼中,却从来没有发表过任何的意见,想来也是不反对的。 林如海确实是不反对,当今万岁的几个皇子中,若论才华烨王爷不一定是第一,可论才智,烨王爷却是当仁不让,而且烨王爷出身高贵,是今上唯一的嫡子,外家也势大,在这他这一代,他可保林家无忧,可下一代,却要指望锦玉,锦玉与烨王爷交好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自己选择做一纯臣,却未能光耀林家门楣,可锦玉不同,就像周先生所说,他是一个做权臣的胚子,且他功利心极重,这也是一个权臣不可缺少的,只是这潭浑水却不好趟,一个不甚林家都会跟着遭殃,可为了林家下一代是否能稳占朝堂之上却是不能不趟这潭浑水。 21、第 21 章 “你与烨王爷交好为父并不反对,只是须知谨慎二字,虽说烨王爷与你师兄弟相称,可到底是天潢贵胄,不可放肆了。”林如海想着烨王爷近年来的举动,想必是极看重锦玉。 林锦玉点着头,笑言:“父亲放心便是,孩儿晓得,平日间与烨王爷往来皆是有着避讳。” “想来烨王爷应该告知你万岁爷有意命为父任今科主考官的事了吧!”林如海似笑非笑的看了林锦玉一眼。 林锦玉一笑,点头道:“烨王爷是说万岁爷有此意,只是不曾听父亲说起过。” 林如海一叹,沉声道:“今日万岁爷私下与我说起此事,我却是辞了。” 林锦玉惊讶的看着林如海,这几年皇上是如何重用父亲自是不必说,今科主考若是父亲担任,变如烨王爷所言,明年必入内阁,锦绣前程,难不成父亲要因为自己而放弃的? “父亲无需因为我而避嫌,前程重要,我可以在等三年。”虽是不甘,可林锦玉却不能拿林如海的前程开玩笑。 “我已入朝为官这么多年,不在乎多等个三年,现在万岁爷正是看重年轻才俊之时,你万万不可错过,若是这一次不能入得三甲,你便需在等六年,因为下一次会考皇上必会派我任主考官。”林如海也是孤注一掷,在回府的路上他反复的想了许久,最后决定不能让锦玉在等上三年,三年间的变化太大,他不能肯定在等上三年的话锦玉的心志会不会动摇,因为人的耐心不是无止尽的,尤其是对一个富有野心的人来说,更何况,他对锦玉极有信心,今科必定会高中。 林锦玉明白林如海的意思,虽说之前也曾有先例,上一届的榜眼便是会考副主考官的侄子,可自己到底是林如海的亲子,为了不必要的麻烦,避嫌是必须的,父亲为了自己今科得中,这才避嫌,放弃了可以晋升的机会,这一次若是不能一举夺魁,只能如父亲所言,在等六年,届时他便是已是弱冠之年,朝中风向向来都是瞬息万变 ,六年的时间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且不说这六年自己等不等得起,便是面对父亲与先生,他也无脸以对。 “我明白,父亲放心便是了,锦玉定然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也不会辱没了祖宗。” 林如海面色平静的点着头,语气柔和下来:“你一贯都是个省心的,这几年学问上也大有长进,对于朝中的一些事情有时候看的比为父都要透彻,只是有几句话我却是要好生的嘱咐你,为官者,做纯臣也好,做权臣也罢,却不可做那奸滑之人,危害百姓之事,官场上虽说最不足道的便是手段,可防人之心可有,害人之心却是不可有,你若学做奸邪之人,营党结私,排除异己,莫说是皇上饶不了你,便是为父,也会亲自打断你的腿,压你到皇上的面前请罪。”话语间,林如海带了几分厉色,锦玉之聪慧,他赞亦叹,虽说是自己的儿子,可凭良心说,在他眼中锦玉却是有几分奸臣胚子的迹象,锦玉一贯示人都是温润如玉,可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清楚,这孩子骨子里带着几分邪气,而且权臣与奸臣之间仅有一线之隔,做得好,便是权臣,做不好,便是众人口中的奸臣,是要遭万人唾弃的。 林锦玉正了脸色,他虽极有野心,却明白他背负的是一个家族,不能任性妄为,只图自己快活,这一辈他既然做了林如海的儿子,便要负起做儿子的责任。 “锦玉明白,绝对不会做污损林家的事情,林家几世清明,定然不会毁在孩儿的手上,锦玉不敢说为臣后一尘不染,两袖清风,但行事必然三思后行。” 林如海大感欣慰,锦玉一向都是个敏慧之人,他能说出此话,他表明他深知为官之道,便是林如海自己,也不敢说是俩袖清风,在林如海看来为官者,不怕你贪,却怕贪得无厌。 见林锦玉如此命事,林如海也不再多言,只出了几道试题命林锦玉做来,待林锦玉做完,他拿起细细的品读,嘴角不时牵起淡淡的微笑。 林锦玉向来擅长察言观色,见林如海的表情便知他对自己的作答极是满意。 作为父亲,林如海当然不能当着儿子的面对林锦玉多加夸奖了,免得让他骄傲,淡淡的看了一眼眸含三分笑的林锦玉,林如海淡声道:“你且出去温书吧!明日得空为父在考校你功课。” 林锦玉轻应一声,恭敬的行了个礼后,便退出了书房。 离会试的日子越发的近了,便是林锦玉也难得有了几分紧张之感,林府的下人们更是放轻了脚步声,生怕惊扰了林锦玉。 可这一日,宁国府却是来了帖子,且不是一件喜事。 这段日子,因为林锦玉忙于功课,府中的事务都交与林黛玉打理,一是他实在抽不开身,二是有意让黛玉好生的历练一番,毕竟黛玉也渐大,日后出嫁总是要管家的,如今好生学上一学,免得日后手忙脚乱。 林黛玉看着帖子却是蹙起了秀眉,这几年,林府与贾府走动的不如以前勤了,更别说是宁国府,其中的原因林黛玉自是知道,虽说老太太素日里对她极好,有什么都惦记着自己,可为了哥哥,她还是不希望与贾府太过亲近,免得日后连累了哥哥。 “姑娘,宁国府往日里倒是与咱们府上没有什么走动,怎么今日来了帖子?”步月轻声问道,眼带不悦之色,会试马上就要开始了,还挑这个时候打扰大爷与姑娘,当真是没个眼力。 林黛玉轻叹一声:“想来是有什么事情。”话虽如此说,可林黛玉心中未尝不是有些不舒服,想哥哥的师兄与哥哥一贯是要好的,可这段日子却是从未相约,便是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也是打发人送来,生怕耽误了哥哥温书,可宁国府说来却也是自家的亲戚,偏偏挑了这么个时候,便是让她想说维护的话都难,打开帖子一看,林黛玉先是一愣,随即温怒,把帖子拍在桌面上,冷声喝道:“不知所谓。” 步月见林黛玉变了脸色,也是一惊,自家姑娘一向都是个好性,向来都不轻易动怒,这宁国府到底是下的什么帖子,居然能惹得姑娘变了脸。 “你且去哥哥那瞧瞧,看他现下是不是在温书,若是温书就不必打扰,若是没有,便把哥哥请过来。”这事,林黛玉也是第一次经历,一时也拿不定个主意,第一时间便想起了林锦玉,不得不说,被林锦玉宠了这么多年,林黛玉确实是养成了有事找哥哥的习惯。 步月得了令,便去了林锦玉的院子,见林锦玉的二个小厮都在书房外伺候,便知大爷现下肯定是在温书,便要转身回去禀了姑娘,却没想这个吉祥倒是出声唤住了自己,她也只得停下脚步。 “步月姐姐且等着,大爷吩咐了,若是姑娘院子里来了人,只管回了大爷。” 步月一笑,点了点头:“姑娘说了,若是大爷温书便不用打扰,你们倒是嘴快,生怕大爷不知道我来了。” 没一会,林锦玉走了出来,看见步月便问道:“可是妹妹那有什么事?” 步月福了福身子,回道:“刚刚宁国府来了帖子,姑娘看了便温怒,也不知那帖子里写了些什么。” 林锦玉挑了下眉,宁国府?自家可是与宁国府向来没有什么走动的,怎么这个时候下帖子?一边想着,林锦玉一边加快步伐,到了林黛玉的院子。 林黛玉一见林锦玉来,便先开口道:“原不该这个时候打扰哥哥的,可这宁国府当真是不知所谓,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请哥哥来拿个主意。” 林锦玉拿起帖子一瞧,当真是哭笑不得,这宁国府的蓉大奶奶去了,原是按亲戚来说,这帖子下的也是没错,亲戚一场,林府的小辈走上一趟倒是无话可说,可关键在于,林府并没有与贾蓉同辈之人,这蓉大奶奶是贾蓉的妻子,贾蓉且是自己与黛玉的晚辈,而这帖子却还是下给父亲,难不成宁国府是想让林府人全去给一个晚辈行礼哀悼? “这宁国府当真是欺人,他们把林府当成什么?又把父亲当成什么了?”林黛玉眉头紧锁,原她在贾府住了不过一年,也发现贾府行事不妥当,却不曾想原来宁国府也不曾多让。 林锦玉淡淡一笑:“与他们动什么气,也不怕伤了身子,既是蓉大奶奶去了,最后一日我便去一趟宁国府露个面应个景便是了。” “你且去做什么,他们也不怕让他们家的大奶奶折了福。”林黛玉眼睛一瞪,满是怒火,说出的话也像刀子一般,原也不怪林黛玉如此生恼,会试的日子本就没几天了,他们偏偏还在这个时候送来这样的帖子,晦气且不说,难不成他们还想让哥哥前去给一个晚辈扶棺行礼? “瞧瞧,瞧瞧,这点子事也值得你如此,你若不喜,咱们不去便是,只派个人应个景便是了。”林锦玉柔声说道,生怕林黛玉气出个好歹来,不过他心里却是极暖,因为他知道黛玉之所以如此生气,大半都是因为自己,古人自来便是忌讳那些晦气之事,这秦可卿又可是恶疾而去,在林黛玉的眼中便是相当的不吉利。 “人家的亲戚不说是帮衬,可也没有这样给人找事的,会试在即,他们如何能不知道?原一个晚辈去了,哪里接三未过就惊动长辈之说,他们偏偏早早的就递了帖子,是想让那个操持?给哪个添晦气?我倒是不信舅舅他们眼下就在宁国府上。”林锦玉倒是猜对了林黛玉的心思,她对林锦玉这一次的会试看的极重,也深知父亲对哥哥的期望,自然不希望有旁的事情打扰哥哥,且在她看来,恶疾而去自是不吉利的,哥哥会试在即,最最忌讳的便是这些个事,而且林府与宁国府左右算来也只不过是沾了那么点亲,他们是林家人,又不是姓贾,哪里有接三未过便给人递帖子之理,难不成是成心想给哥哥添晦气?林黛玉越想越是生气,眼睛也红了起来。 “不哭,不哭,都是大姑娘了,哪里还有掉眼泪之理,你应知女儿家的泪是最珍贵的,若是因为旁的人落泪那多值,再者,你兄长我福星高照,这点子事哪里会影响到我。”林锦玉柔声劝道,拿过步月递过来的帕子,想要给林黛玉擦泪,又忌讳林黛玉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便是亲兄妹也是要有些男女之防。 林黛玉咬着下唇,点了点头,用帕子轻擦着眼角,哽咽道:“反正你不许去,等接三过了,派个人去便也是尽了咱们的礼。” “自当听妹妹的。”林锦玉轻笑一声,又低声哄了林黛玉几句,这才放下心来。 22、第 22 章 宁国府当夜就挂起了白绫幡杖,林如海回府的路上也听说了此事,倒是生出了一番感慨,最悲伤,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以前他也曾贾敏说起过,这蓉儿媳妇最是个妥当人,却不想走的如此之早。 回到府里,林如海照往常一样,把林锦玉唤来,问一问今日又做了什么文章,却不想林锦玉拿出了宁国府的帖子,说是晌午的时候递过来的。 林如海皱着眉瞄了几眼帖子,眼里闪过几丝恼色,沉声道:“荒唐,荒唐至极。” “父亲莫恼,宁国府行事向来没个章法,这种糊涂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何苦与他们生气,等接三过了,我便走上一趟也算是圆了亲戚之间的情分。”这种事,父亲自然是不能出面,便是黛玉一个女儿家也极不适合,左右想来也只有自己走上这一趟,免得惹人非议,说父亲如今位高权重,得了万岁爷的亲睐便没个亲戚情分了。 “不妥,你只管好生在家温书,还有几日便是会试,你哪里能去那种地方,只打发管事去一趟便是了。”别看林如海是读书人,想来标榜自己不信鬼神之说,可事关林锦玉的前途,便是探花郎也不得不打起几分小心,那种晦气地方,锦玉自然是能不去就不去,免得被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 “怕是会惹人非议吧!”林锦玉轻声说道,照着宁国府的做派,这次丧事只会大不会小,他记得原著中北静郡王似乎也到场了,特设路祭,在路旁高搭彩棚,设席张筵,和音奏乐,哀悼吊唁,还曾赠与贾宝玉一念珠。 林如海斟酌了片刻,摇头道:“一个小辈,你便是不去他们说也不出什么,那宁国府这般张扬,定是要受人话柄,你马上就要会考,被人看见你这个时候跑去宁国府,怕是有那起子小人说你上杆子的去巴结,倒叫一些不知内情的士林学子们笑话。”林如海深知文人的名声有多少的重要,文人若是辱了名声这前途也就去了一大半,他自然是不能让锦玉的名声受到丝毫的损伤。 “既是如此,便让林管家走一趟吧!”林锦玉到底是没有经历过这些,经验不足,想的事情不够林如海周详。 林如海点了下头,宁国府的事就这么办了。 虽说宁国府的事林府只派了林管家前往,却挡不住那些风言风语传入林如海的耳中,虽然贾敏已逝,可在旁人眼中,林如海与贾家依旧是有着姻亲关系,有些传言自然会说与林如海听。 “滑天下之大稽,日后在有宁国府的帖子只管推了,莫要让他们脏了咱们林家。”林如海下朝便罕见的发了一顿脾气,倒是让林锦玉与林黛玉极是惊讶,因为他们眼中,林如海绝对是一个慈父,更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别说是发脾气,便是呵斥下人一二都是极少有的事情。 “父亲这是怎么了?可是朝中发生什么与宁国府有关的事了?”林锦玉的第一反应便是朝中有人参了宁国府一本。 林如海脸上带着几分怒色:“一个五品龙禁尉的妻子丧事倒是这般的张扬,二府的人都穿麻戴孝,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哪个呢!这种亲戚我们林府高攀不起,日后也不许你与宁国府走动,免得累了名声。”林如海越想越气,以往便知道宁国府是个不着调的,却不想是这般的荒唐,一个小辈去了,哪里能劳动二府的人穿麻戴孝,今儿的早朝,他与王子腾皆是被狠狠的嘲笑了一番,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看看你修下的是门什么样的亲戚了。 “父亲莫要恼,那宁国府与咱们又没有关系,便是在荒唐,人们也只会说他宁国府。”林黛玉柔声劝道,捧了一杯递到林如海的手中,又对林锦玉使了一个眼色。 林锦玉呵呵一笑,附和林黛玉的话道:“妹妹说的极是,父亲何须因这点子事恼呢!我今儿从先生那回来,倒是听说蓉儿媳妇出丧北静郡王到场了。”到现在,林锦玉也没有闹明白这北静郡王是如何想的,你说一个外姓王,不安分守己的守着你那一亩三分地,没事招摇个什么,感情是怕万岁爷不惦记着你怎么着,见过自己找死的,还真没见过这么着急给自己寻死路的。 “你倒是知道个一清二楚。”林如海轻哼一声:“你对此事是如何看待的?” 林锦玉一笑:“听说北静王府与贾家是世交,想来这一次也是因为情意而亲自哀悼吊唁,怪不得人都道北静郡王是个礼贤下士的贤王呢!” “贤王?”林如海淡淡一笑,看了一眼林锦玉,问道:“你觉得北静郡王是贤王?” 林锦玉挑了下眉:“万岁爷若说北静郡王是贤王他自然便是,这贤王的美名也只能万岁爷金口赞誉。” 林如海嘴角一勾,点了点头:“没错,你须谨记想万岁爷所想才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旁的虚名,皆是空谈,北静郡王可有才之名,却不能有贤之讳,你与他却是不同,为臣者须做圣上眼中的能臣,百姓眼中的贤臣。”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林锦玉恭敬的说道,林如海的每一言一语都皆有深意,他为官多年,自然不是自己的纸上谈兵能相比的。 林如海极满意林锦玉的受教,一个人若是听不进去他人的进言,便是有在大的才华也难成大事,更何况,有才者不一定是能者,当今万岁虽然注重有才之士,可却更看重一个人的能力,锦玉如今还欠磨练,在过个几年,绝非今昔可比。 因林锦玉的受教,林如海的心情好上了几分,转而看向林黛玉,细细询问道:“这几日打理府里的事务可还顺手?有什么事只管吩咐管事婆子,莫要事事亲为,再者燕窝可有日日服用?虽说现下天气已渐暖,可你身子一向畏寒,万万不可断了那些药品。” “父亲不用担心我,您只管看顾好哥哥便是了,哥哥马上就要参加会试了,到时候一举夺魁,耀我林家门楣,岂不是让人生羡。”林黛玉轻笑着说道,头微微一侧,娇美的小脸因笑展出二个娇俏的梨涡,极是惹人怜爱。 林如海见黛玉笑的天真,不由一叹,玉儿明年便要及笄,便是他想留又能留几年,他的一双儿女,若说他对锦玉是即以厚望故而严厉,那对玉儿便是宠腻至极,生怕她受一点的委屈,可嫁为人妇后,他又该如何保护这个娇养而大的女儿?林如海一想到日后林黛玉的归宿,便轻蹙着眉宇,不知该为她选一个何样的夫婿,在他眼中,世间的男儿皆配不上他这个冰雪聪颖的女儿。 “父亲何故而叹?”林黛玉不解的问道,心道,难不成父亲是担心哥哥不能一举夺魁?在她看来,父亲完全是杞人忧天,依哥哥之才,必然会金榜题名,不得不说,林黛玉对林锦玉极有信心,在她的心目中,世间的男儿皆抵不上林锦玉一二。 “无事,只是有些感慨罢了。”事关林黛玉姻缘之事,林如海自是不能当着黛玉的面提起。 林黛玉红唇微扬,笑吟吟的说道:“父亲莫要欺我,您只怕是担心哥哥吧!依我只见,父亲很不必操心,哥哥苦读多年,又拜得当代大儒为师,今科必会高中。” “你倒是对锦玉极有信心。”林如海挑着眉。 林黛玉点着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哥哥之才自是不必说的,往日里父亲不也总是赞哥哥之聪慧嘛!且哥哥自幼便有过目不忘之才,更是享誉江南的少年解元,若不是父亲担心哥哥太早入仕被名声所累,当年哥哥未曾不会金榜题名。”林黛玉虽是娇养在闺中的女儿,可林如海与林锦玉素来不喜约束于她,虽说性子有些天真,可见识却是不凡的。 林如海点着头,对林锦玉道:“你妹妹都知道的道理,想来你也是明白的,这些话我早与你说过,如今便不在老话从提,这一次会试你也不要有太大的负担,若是成绩不好,便在苦心学习六年,你年纪尚幼,六年的时间也是等得的。”林如海其实想拿那些苦读几十年未曾中举的人来激励林锦玉,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他虽然佩服那些人的毅力,却不希望锦玉同他们一般,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望子成龙自然是他的心愿。 “是,父亲。”林锦玉应声而道,笑容甚是谦逊,可眼中的野心与自信却是如何也掩盖不住,因为今科状元之位他势在必得,蛰伏六年,这一天实在是让他等的太久了。 23、第 23 章 三月初九,三年一度的会试终于在京城拉开了帷幕,而林锦玉真正的见识到了科举的吸引力。 上千名学子皆等在贡院大门外,年龄从自己这般到七十岁的老翁,排在他前面的是一六十多岁的老先生,嘴里嘟囔着什么,似乎是在背书,在一看那老先生微微颤颤的手,林锦玉真怀疑他能不能握的稳笔。 等贡院的大门一开,从里面涌出了几十个士兵,开对学子们进行检查,林锦玉过了搜检,就听见士兵厉喝一声,在一瞧,自己后面的一个学子身子不停的发抖,竟是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些小纸团来。 林锦玉摇了摇头,倒不是为这位惋惜,是叹他的愚蠢,难不成他不知道在考场前都要进行搜检的?竟然用这么白痴的方法来作弊。 来到自己的考间,林锦玉等待着分发考卷,时间一到,考卷准时的分发在了桌案上,首题为: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 第二场,次题为:致天下之民,聚天下自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义。 第三场也是最后一题林锦玉看了却是一愣,前二道考题自然是离不开四书、五经,可最后一道考题却难人寻味,论安邦平天下。 林锦玉沉思许久,而后提笔写道:治国策,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则天下安邦可平天下…… 满意的写下最后一笔,林锦玉待试卷干了以后放回卷筒中,只等申时一到,由礼部小吏收取卷筒。 林锦玉听着随着考卷被收走传来的阵阵撕心裂肺的痛哭与哀嚎,心里不免觉得恶寒,以往只当关于科考的传闻是夸大其辞,如今见过了他们,才知道这些传言并不夸张,这科举当真是汇聚了人间百态,嘻笑怒骂皆在其中。 出了贡院,外面依旧是人山人海,前来接人的马车从东头排到了南头,让人一眼望不到边。 吉祥赶来林锦玉的身边,便要搀着他上马车,林锦玉就着吉祥的手登上了马车,当年乡试后他便一直有意的锻炼身体,却不想这会试到底是太难熬了,他自小娇生惯养长大,当真是受不得那种环境,林锦玉挑起车帘一瞧,便是一笑,才知如他这般还算是好的。 回了林府,林锦玉刚一进花厅,林管家便迎了上前,手里捧着温热的茶,林锦玉一手接过,连喝了几杯,又吃了几口早先备下的香甜软糯点心,这才缓过那股劲来。 乡试时因林黛玉不曾在家,自然是不知道科举回来是这般模样,当下吓了一跳,又见林锦玉连喝了几杯茶又连吃了几快点心,好像几日没有进食一般,忙说道:“可慢些,别积了食。”又吩咐丫鬟道:“让人上一碗山楂羹来。” 林锦玉摆了下手,出声道:“不用,在端几碟小点来就行。” “像个什么样子,不时不食,你都忘记了吗?”林如海轻哼一声,从外院走来,进屋就走皱眉看着林锦玉坐没坐样的姿态,冷哼一声。 林锦玉赶紧起身见礼,颇为委屈的说道:“孩儿这几日在考场里实在是难熬得很。” 林如海手微微一抬,示意林锦玉坐下说话,自己的儿子林如海当然了解,他一贯都是个吃不得苦的,虽说自己在课业上对他甚是严厉,可在吃穿用度上却也是极纵容的,现在想来,未尝不是一件错事,把一个好好的男儿教导的如女儿家一般的娇贵,实在是失了气度,想自己还总觉得贾家把儿孙惯的不成个样子,锦玉又何尝不是被自己娇惯的吃不得一点苦。 “学子们哪个不是这么过来的?莫以为你在会试走了一遭就松懈下来,不管成绩如此,你且不可骄傲,便是未中,你也不可气馁,更需静下心来为苦读。”林如海沉声嘱咐道,可他的心未尝不是高高提起。 “是。”林锦玉自然不敢在林如海面前大放厥词,哪怕他对此次会试极有信心。 林黛玉见林锦玉挨了训,不免有些心疼,忙开口转移话题道:“哥哥对于这次会试可有把握?不知道试题难不难?” 林锦玉一笑:“倒是有几分把握,只是不知答卷合不合几位考官的心思。”考官们也是凡人,自然是有偏好,便是林如海任副主考官那一年,喜欢的也不是文笔咄咄逼人的答卷。 林如海点了下头,确实是如此:“晚上你且把答卷抄出来我过目一下,先生那你亲自送去一份。”林如海知道周先生必然也是想知道锦玉是如何答的试卷,一早周先生便打发人来嘱咐了几遍。 “孩儿知道。”林锦玉轻应一声,对林如海告了一声退,在应允后便回自己院子沐浴一番,这几日对他而言实在是苦不堪言,旁的倒还好说,只是那气味实在是让人作呕。 会试之后,林锦玉倒是不曾因会试已过而有所不同,依旧是按照林如海的意思日日到周先生那学习,至于他会试所做的答卷,林如海与周先生皆是极满意,林如海作为严父自然是勉励了林锦玉几句,又告诫他戒骄戒傲,之后便迈着悠闲的步子出去跟友人吃茶,而周先生作为先生,却丝毫不吝惜自己的赞扬,给林锦玉吃了一颗定心丸。 终到了放榜的日子,林如海与周先生不提,便是君瑟与隐离也早早的打发了人来。 林管家一早就带着二个小厮直奔贡院外,等着礼部公布名单,林管家自觉自己去的极早,等一到那才发现比他去的早的人比比皆是。 时间一到,贡院的大门缓缓而开,众人的眼睛不觉一亮,心不由高高的宣起,先是里面出来十个小吏,身后跟着几十个侍卫,他们看着众人的架势倒也不显惊讶,毕竟每三年都要经历一次,把手中的黄卷麻利的往告示牌上一帖,十个小吏就撤了,只留下那几十个侍卫守在一旁,任人潮如水一般涌了上来。 林忠毕竟年岁大了,哪里比得了那些年轻人,便让二个小厮上前去,没等二个小厮靠前,就听见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喊:“林锦玉是哪个?” 二个小厮一听大爷的名便乐了开来,用力的挤上前一瞧,会元的位置上写的可不就是自家大爷的名字嘛! “林管家,中了,中了。”二个小厮连挤带推的跑出了人群,嘴角都要咧到后耳根了。 “第几?”老管家也是激动不已。 “第一,会元。” “好,好,赶紧回府给老爷、大爷、姑娘报喜去。”这个时候林管家的腿脚极利索,脚下生风似的就往马车的方向跑,恨不得立马回府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知府里。 林锦玉在得知自己中了会元时倒是愣了一下,随即勾起了浅笑,他倒不是对自己不自信,只是科举场上,七分人士,三分天命,他的答卷能不能入得几位考官的眼确是要看那三分天命。 林如海神态倒是一日往常,不见激动,可仔细一瞧,那端着茶盏的手却是微微颤动的,稳住心神,对林锦玉道:“戒骄戒躁,定然不可忘,即便会试的成绩好,别忘了还有殿试,切不可因为这一次的成绩而骄傲。” “谨记父亲教诲。”林锦玉已经习惯了这段时间林如海的老生常谈,自然也明白林如海是为了自己好,现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会盯着自己瞧,若是一个不甚,落得轻狂的名声却是不美。 林如海点了点头,便让林锦玉去先生那报喜,感谢一下先生多年来的教导,他自己则在林锦玉走后,勾起了笑容,虽说他一再的告诫锦玉不可骄傲,可林如海何尝不自豪呢!自古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如林锦玉这般年纪便有了这样的成绩,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若是别人家的孩子有这样的成绩,林如海定然要赞上一声少年高才。 相比起林家的欢天喜地,荣国府却是另一番光景,前些时候贾府托了人,使了银子让贾宝玉在乡试走了过场,只以为了这一次的会试,贾母倒是没有旁的意思,只希望贾宝玉能光耀门楣,王夫人却是起了与林锦玉一较高下的意思,不是都说林锦玉是个有才的吗?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她的宝玉有才,还是贾敏的儿子出息,结果人家林锦玉是会元,贾宝玉却是名落孙山。 贾母不免感到失望,不是面上却是不显,又听见林锦玉中了会元,倒是生出了几分喜色,毕竟是自己的外孙,说起来也是脸上有光。 “我就知道锦玉是个有福气的。”贾母笑赞了几句,又命人凤姐收拾几样像样的礼物送与林府。 王夫人一贯是瞧不上林家,见贾母此举,不免有些不悦,自家宝玉名落孙,你这个做祖母的不说安慰却想给个外人送东西,也不想想那林锦玉在得意也不过是外孙,哪里又能给你添光添彩,不过王夫人也只敢在心里想上一想,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王夫人的小心思自然逃不过快要成精的贾母的眼睛,嘴角微微一牵,贾母笑道:“宝玉与锦玉原就是兄弟,锦玉这一次高中,又有个好老子扶持,前途必然无量,等下一次会试宝玉也步入官场,也好有个照应,咱们贾府到底是没个出息的子嗣,能跟宝玉互助互勉。” 王夫人轻应了一声,可惜却没有把贾母的话听进去,若不然最后也不会落得一个好不凄凉的下场。 24、第 24 章 会试过后便迎来了殿试,在此期间,京城的举子倒是走了七分之多,余下的除了是要参加殿试的,便是想留在京中继续苦读在等下次科举,若不然便是被京中的浮华迷了眼,舍不得离开这繁华的长安,琢磨着怎么攀附权贵。 殿试当日,林锦玉与将近三百个贡生齐齐来到大殿之上,在宣辰帝现身后,恭敬的行跪拜礼,而后有序的坐在朝廷事先准备好的白席上,等待殿试的开始。 林锦玉作为会元自然是备受瞩目,不止是随着宣辰帝同来的几位老大人,便是宣辰帝的目光都会不期然的落在林锦玉的身上。 宣辰帝之前并未见过林锦玉,确实一直知道他的存在,原想着是林如海的儿子,样貌自然相差不了多少,却不想是这般模样,宣辰帝倒不是觉得林锦玉长得不好,在他看来,这林锦玉反倒是生的太好了,修眉凤目,唇红齿白的,要说文人大多都是风度翩翩,朝中的年轻大臣也有生的隽秀雅致之人,可相比起林锦玉来,那就是拿狗尾巴草来衬托牡丹花了,宣辰帝皱了皱眉,在他看来,男子生的太过美貌大抵不是什么幸事。 林锦玉的文章,宣辰帝自然是阅过,封他为会元却也是没有任何的争议,或者说是甚合他的心意,只是这一遭见了林锦玉,宣辰帝心里却犯了琢磨,不敢相信波澜老成、沉博绝丽的文章是出自这么一个少年的手中。 “万岁爷怎么总盯着林会元瞧?”户部尚书悄声问着身边的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嘴角一努:“还不明白,那位是谁的儿子。” 户部尚书自然是知道这林锦玉是林如海的儿子了,说来,他还真是羡慕林如海的福气,自己圣眷在身不说,连儿子也这么争气,让人不酸都不行,也不知道林如海是哪辈子烧了这么一柱高香,好事都让他一个人给占了。 宣辰帝一直观察林锦玉,自殿试的题出了以后,林锦玉坐姿不变,眼睛幽深而沉着,握在手中的笔都不动一二,这份定力让宣辰帝都不由一赞,这林锦玉若不是成竹在胸哪里会有这份气度,宣辰帝自认算是一个好皇帝,便是对林如海有私,在林锦玉的事上也不会太过寻私,若林锦玉真是个能为的,他自然要加以重用,好生的培养,若只是个有才无能的,他便让林锦玉到翰林院做个修撰,也算得上清贵体面。 林锦玉终于动了笔,埋头一挥便是奋笔疾书,下笔如飞的架势让宣辰帝不由起了身,想看看林锦玉到底是作出怎么的一份答卷。 宣辰帝起了身,缓步来到林锦玉的身边,林锦玉自然不会没有感应,说不激动那是假的,皇帝哎!相当于国家最高领导人,只是这个时候,在没有什么能比眼前的事更重要的了,手中的笔没有任何的停顿,林锦玉一气呵成,笔势雄健洒脱,文章流畅爽利,竟不似林锦玉这个年纪可以作出一般。 宣辰帝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心中有了定论。 几位老大人自然是有眼力的,看宣辰帝这架势就明白了想必今上对这林会元甚是满意,想来三元及第的美名怕是要落在林府里,是时间,几位老大人都甚至感慨这林如海的好命,你说谁家没个儿子没个孙子,像他们的府里儿孙更是不少,可再多又有何用,没一个能考取个会元来给自家添添光的,再瞧瞧人林如海,就这么一个儿子,偏偏能顶十个用,让他们想不嫉妒都难。 殿试的成绩第二日便出来了,除了一甲三人,二、三甲已有排名,只是这一甲却是让人犯了难,只能呈给宣辰帝御览,在来论定。 宣辰帝微微扫了一眼底下的几位大臣,轻叩着御案,淡声道:“怎么?状元之位如此难选?” 礼部尚书上前了几步,拱手回道:“这三位皆是有学之士,臣等实在是难以下定论,还请万岁定夺。” 宣辰帝把三人的文章看了一遍,即便早先他已扫过林锦玉的考卷,在细细详读的时候眼睛都是一亮,感叹这林锦玉当真不负林如海的期望,只是却也生出了后悔之意,若是让林锦玉在等三年,状元之位定然没有任何异议。 “林锦玉……”宣辰帝眯着眼睛淡淡的说着林锦玉的名字。 吏部尚书一惊,忙说道:“陛下,林锦玉却是少年有才,只是阅历未免不足,他本是解元与会元出身,若是在得状元之位,起点未免太高,年轻人性子浮躁,对他却不是幸事。”吏部尚书这话说的叫人拍案叫绝,听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是为林锦玉着想,这才不想让他有三元及第的美名。 要说这吏部尚书与林如海也没有多大的仇,可同朝为官,难免有些磕磕碰碰,在眼瞧着人林如海仕途得意,不免生出了几分妒意,想给他添添堵。 礼部尚书却是不大乐意,他本就看好林锦玉,打算日后弄到礼部来,这么好的一个苗他可布恩那个让吏部尚书给毁了。 “陛下,林锦玉虽是年幼,可有才不怕年少,林锦玉之才,状元当之无愧,若是细品林锦玉的文章,张大人定然不会下此定论,林锦玉的答辩堪称精彩绝伦,少年英才也。” 宣辰帝不动声色,只是把目光转向其它的大臣。 “陛下,臣以为张大人的话有一定一定的道理,林锦玉却是太过年少,若是点他为今科状元,实在是难以服众,不若就点为探花,想林锦玉乃林如海之子,林如海便是探花出身,一府两探花倒也是一桩美谈。”工部尚书李大人与吏部尚书交情极好,这个时候自然是出来声援他了,且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三人之中的有一人是他远房亲戚,若是此人中了状元,也是自己一助力。 礼部尚书孤掌难鸣之下,只能对礼部侍郎使了一个眼色。 礼部侍郎自然是以礼部尚书为首,赶忙上前道:“此话差异,今科一甲中除了林锦玉外,另二人一个是参加了四届会试,已年过四旬,另一个也是参加了三届会试,难不成真要弃林锦玉而选他人?还是张大人与李大人认为另二位更有高才?” 吏部尚书一下憋红了脸,好你个礼部侍郎,你都说了这二人一个参加了四届,一个参加了三届,比起林锦玉解元、会元的出身,哪里敢称一声高才。 依着宣辰帝的心思,自然是想钦点林锦玉为状元,只是他知道若是他直接点林锦玉为状元的话定是因他的年龄而起争议,倒不若把这个问题先推出去,等这些大臣吵够了,他在下定论。 “都说完了?林锦玉之才在朕看来却属难得,虽然现在年纪尚小,历练一番定然不会让众位大臣失望。”宣辰帝淡淡的开了口,这话却是说起吏部尚书来听的。 宣辰帝都开口了,吏部尚书在想分辨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宣辰帝拿起朱红笔在林锦玉的名字上写下了一个一字。 第二日,皇榜贴出。 唱喜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高喊着状元、榜眼、探花的名讳。 林如海破天荒的没有在书房里看书,摆出一副极淡然的模样来,而是一早就在花厅候着,手边的茶不知已经续过了几杯。 林锦玉端起手边的茶盏,借由饮茶的动作挡住自己唇边的笑意,话说这么十来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父亲如此紧张。 林如海清咳一声,觉得坐立难安,便是他当年殿试后也不曾有过这般焦心之感,只是碍于身份,林如海自然不能做出有失风度的举动来,虽然他很想让小厮出去打听一下情况。 时间缓缓流逝,在林如海已经做好了失望的准备时,外院的小厮飞快的跑了进来,一脸的喜色,口中磕磕巴巴的嚷道:“老……老爷……报喜的人来了,大爷中了状元。” 林如海飞快的起身,嘴角一咧,忙又收敛了情绪,免得让自己失了往日的风度,之后又看向林锦玉,见他仅是微笑以对,不由点了点头,又叮嘱道:“万万不可失仪。” 林锦玉自然称是,面上虽是不露声色,可心里却也是掩不住的喜色,虽说状元每三年出一个,可三元及第却堪称少有,尤其是他这般年龄,这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前来唱喜的礼部之人自然是对着林如海狂赞了林锦玉一番,一来林锦玉确实是有才华,二来林如海圣宠在身,林锦玉的前途自然是不可小视,嘴边上的话,他又何乐而不为说上一番呢!没准日后他与林锦玉还分属同僚呢!提前打好关系自然是不会有错的。 唱喜的人走后,林如海当即命人准备,开了小祠堂,让林锦玉祭拜。 按说林锦玉中了状元,这是大喜事,理应回老家祭祖,可眼下林如海却是离不了京城,只能在自家府里建的小祠堂让林锦玉告慰一番。 25、第 25 章 林锦玉中了状元,贾府第一时间就得了消息,贾政倒是极为这个外甥感到高兴,小小年纪便如此有出息,当真是林妹婿教导出来的,在一想自家的宝玉,不禁来了一肚子的气,明明比锦玉还要大,竟连人家一半及不上,还整日在内宅痴缠,当真是不可教也。 “老太太,天大的喜事,锦玉这孩子当真是极有出息,中了状元不说,竟是少有的三元及第。”贾政一脸喜色的说道,倒是为有这么个外甥感到脸上有光。 贾母先是一愣,随即也是大喜,连连问道:“当真?可是林府来的信?” 贾政摇了摇头:“倒不是,是小厮传来的消息,林府如今定是极忙,想来还没有来得及把这天大的好消息传给咱们。” 贾母点了点头,心里却不是这般想,想宁国府的事林府便不曾来个主子,只打发了一个管家来,虽说锦玉会试在即,是应该避讳一些,可到底是与贾家一脉淡了,若是敏儿在世的话,哪里会是这般光景,如今锦玉高中状元,林府没有打发人来报喜,倒不像是老二说的那般轻松。 贾母眼一沉,立马道:“让人备下礼物,比上一次的在重上三分,另外让人去周家打探一下,看林家有没有派人去那报喜。”贾母当机立断,定然不允许林府与荣国府生分了,现在的荣国府是何等光景她不是不清楚,只是实在没有一个能撑得起门户的,她只把希望寄托在宝玉的身上,可宝玉到底是需要一个能扶持着他走完这一路的兄弟,锦玉便是最好的人选。 贾政愣了一下,倒是不大明白贾母的意思,只是他一贯孝顺,自然是不会忤逆贾母的意思,当下就让小厮出去打探。 贾政走后,贾母让鸳鸯从她的柜子里拿出一香木匣子,看着这雕琢的精美的匣子,贾母一叹:“到底是生分了,他们不念着荣国府这门亲事,我却是不能,明天让人给黛玉与锦玉下帖子,若是他们没时间,只管说让他们得空了来我把这他们母亲的旧物取回,只当是个想念。”说着,贾母红了眼睛,若不是必不得以,她也不会作此决定。 “老祖宗多想了不是,表少爷定然不会与您生分的,想着往日里表少爷忙与课业不得空过来,可东西哪一次也没有落过,想来这一次定然是如二老爷所说,林府这正是忙的时候,不得闲罢了。”鸳鸯轻声劝道,不愿意贾母想左了。 贾母拍了拍鸳鸯的手,叹声道:“但愿吧!等人打听回来便知晓了。”说罢,又吩咐其她的丫鬟:“去把老大家的,老二家的都叫来,凤丫头那也莫要忘了,就说我要事要商议。”贾母一贯是一个有算计的人,人老成精,贾母便是年轻的时候心思也是旁的姑娘比不上的,更何况坐镇荣国府多年,什么能没有个成算。 等王夫人见老太太传,都连忙赶了过来,却也不知究竟是何事。 “都坐吧!我有事同你们说。”贾母淡声说道。 王熙凤去是没有依贾母的意坐下,反倒是站到了贾母的身侧,笑道:“老太太可是要与我们分享大喜事?我可挺说了,林表弟当真是个不俗的,三元及第哪里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琢磨着林表弟不会是那文曲星下凡吧!” 贾母笑了起来:“你倒是精怪的,消息灵通,你林表弟可不是个有大福气的嘛!只是可怜你那姑妈去的早,见不到这一天。”说罢,贾母拿着帕子拭了拭微红眼角,哀声道:“到底是没了娘,他老子也是个好的,可一个爷们哪里操得了那些个心,如今锦玉出息了,俗话说先成家再立业,可锦玉却是没个信,让我这外祖母不想操心也难。” 王熙凤多精个人啊!一下就明白了贾母的心思,林妹妹与宝玉联姻怕是无望,这一次老太太怕是瞧着林表弟出息了,把主意动到了他的身上,只是这人选,却是不好说了。 “可不是,要不都说老太太慈爱呢!事事都想着林表弟。” 贾母赞赏的看了王熙凤一眼,说道:“我个老婆子整日也不出府,倒也不知哪家的姑娘好,有心也是无力啊!” “哎呦!老太太,瞧您说的,咱们府上不就有现成的,亲上加亲且不是一件美事。”王熙凤能在贾府站稳脚也不是白来的,思贾母所思,想贾母所想,便是她赖以生存的第一个本钱。 贾母笑了,握着王熙凤的手拍了拍,又看想王夫人与邢夫人,说道:“倒是凤丫头提醒了我,也不是偏颇锦玉这个外孙,不向着自家孙女,可锦玉这般人才,与咱们府上的姑娘倒是极为匹配的,年龄来说,三丫头最是适合了,你说呢?”贾母说完,看向王夫人。 若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王夫人自然是不愿意结下这门亲事,她对林府始终是有着芥蒂,不喜贾敏的儿子,可这林锦玉如今中了状元,又有那么一个老子,结下这门亲事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日后也能帮衬着宝玉,这样一想,王夫人便笑道:“那感情是好,三丫头也是个不俗的,若是能与外甥结亲,倒真是天作之合。” “只是三丫头到底是姨娘肚子里出来的,自古嫡庶有别,也不知道林家会不会介意。”贾母轻叹一声:“若是把三丫头记在你的名下倒是好的。” 王夫人嘴边的笑僵了一下,咬咬牙,说道:“那倒不是什么问题,哪日让珍哥把三丫头记在我的名下便是了。” 王熙凤听着这番话,心里却是笑了开来,往日里嘴上她这个姑妈说是拿三丫头当亲生一般,可到底如何,别人不知晓,她却是清楚的,如今要把三妹妹挂在她的名下,这可比捅她一刀还要难受,只是王熙凤却是觉得贾母想的未免容易了一些,探春便是记在了姑妈的名下,也改变不了她庶出的身份,尤其是林家又是个知情的,如今林姑父位高权重,林表弟又极有出息,想跟林家结亲的指不定要排到哪去呢!又如何会轮得到三妹妹,若说是四妹妹惜春,还有那么几分的可能,只是惜春的年龄却与林表弟不相配。 贾母满意的笑了:“我让人给林府下了帖子,明儿把玉儿与锦玉接来,你们让人好生的热闹热闹,也算是给锦玉祝贺了。”不得不说,贾母每走一步,都有自己的深意,王熙凤能想到的贾母自然也是能想到,只是她最开始便没有想着三丫头能当上嫡妻,毕竟三丫头的出身差了些,可当一个平妻却也是使得的。 “自然是这个道理。”王熙凤点着头,打定主意明天定是要办的热热闹闹的。 贾母把正事说完,便让王夫人与邢夫人离去,却是把王熙凤留了下来。 “你对这事如何看?”贾母一贯是信任王熙凤的,又素日爱她的精明强干,一些事情,她便是不与王夫人说也要要与王熙凤说上个一二。 王熙凤斟酌了片刻,开口道:“林表弟怕是不能从了老太太的心意,三妹妹到底是庶出,林府又是知根知底的,如今林表弟是何等前程,便是配个公侯小姐想必人家也是愿意的,未必能瞧得上三妹妹,林家又是书香之族,嫡庶之别想必更是看重。”其实莫说是林府,便是他们,又何尝不是注重嫡庶之别呢! 贾母别有深意的勾起了笑意:“你这话倒是在理,三丫头做锦玉的嫡妻却是配不上的,可平妻却是使得。” 王熙凤一惊,这平妻虽说名头好听,可终究到底却也是妾,难不成荣国府的小姐要去给人做妾?这说出去委实太过难听了,以后荣国府的女儿还要不要找人家了?难不成老太太是糊涂了。 贾母人精的似的,看着王熙凤一脸惊讶的表情,哪里不知道她想些什么。 “你只道平妻是妾,却忘了三丫头与锦玉还有一层表兄妹的关系。”若是与旁人做妾,贾母是一万个不会答应,可锦玉却是嫁得。 王熙凤这才明白贾母为何会有此提议,探春若是嫁得锦玉,在旁人看来,大抵会觉得表哥与表妹是有青梅竹马之情,因嫡庶之别,这才嫁作平妻,倒是不会想荣国府是嫁女为妾,自甘下贱。 “到底是老太太,想的就是周全,便是一百个我也是及不上的,只是不知林姑父是否会答应。”王熙凤想着林府都不愿林妹妹嫁进荣国府,难不成会允得三妹妹嫁进林府? “你林姑父看在你姑妈的面上想必是不会婉拒的。”贾母眯了眯眼睛,在她看来,纳一个妾对男子来说也算不得什么,虽说有些委屈了三丫头,可长远来看,对三丫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凭着三丫头的身份,日后便是出嫁,也不过是嫁给庶子或是她父亲的下属,那种人家的嫡妻却是比不得林家的平妻来的尊贵,再者,三丫头又是锦玉的表妹,便是看在这个关系上,锦玉也不会太过亏待了三丫头。 贾母的如意算盘打的极精,却没有想过人家林府愿不愿意结这一门亲事,如今林如海避贾家还来不及,哪里会允得林锦玉娶贾家女呢! 26、第 26 章 接到贾府的帖子,林锦玉真的是感慨万千,想着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一门亲戚呢!可这一趟,却是不得不去,谁让现在是非常时期,自己刚中状元,若是此时急忙撇清与贾府的关系,怕是要落得一个不亲外家的名声,难听一点的没准还会说自己六亲不认。 林锦玉现下看着林如海倒是万分同情了,想着自己父亲怎么就结下这么一门糟心的亲戚呢!这些年当真是不易啊! 林如海看着林锦玉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不由抽了抽嘴角,清咳一声,沉声说道:“既是你外祖母惦记了,你与玉儿便走一趟吧!记得要早些回来,今日还要去先生那里请安,明儿个起便要去礼部学习学习规矩,切不可贪杯误事。” “是。”林锦玉垂手应了,若是可以选择的话,他一辈子都不想跟荣国府的人打交道,其实林锦玉也挺费解,自己与黛玉又不是没有家,这荣国府三不五时打发人来接他们,到底是闹哪般啊!外人知道了,指不定还以为贾府怪林如海不慈呢!好在父亲是个不计较的,换做旁的人定然是要生恼。 回去换了身外出的常服,林锦玉带着林黛玉去了贾府,给贾母请了安后,林黛玉自是被贾母拉在身边坐下,林锦玉却是要告退,毕竟他现在的年龄不比从前,这一屋子的丫鬟小姐,他的眼睛实在是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了,他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弄出个什么风流韵事来。 贾母见林锦玉这做派,倒是笑了起来,极慈爱的看着林锦玉,说道:“你且不必如此,好生的坐着便是了,自家兄妹,哪里来的那些个忌讳,再者,你也还为加冠,在我这也还是个孩子。” 林锦玉笑应了一声,只是眼睛始终不敢乱飘,坐姿极其的端正,大有目下无尘之意。 贾母自然是把林锦玉这般做派看在眼中,不由感叹,到底是书香之族出身,教养却是不同。 贾母对鸳鸯使了一个眼色,便对林锦玉笑道:“知你中了状元,本是天大的喜事,想着给你预备点什么,后来想想你那什么也不缺,可我这却是有一样,是你母亲做姑娘时的几件旧物,我本是留着做个想念,如今想想,倒是不如送还到你们手中,也让你们有个惦记。” 林锦玉笑着接过鸳鸯手中的匣子,对贾母道了谢,可心底却是瞧不上贾母这般做派,要说母亲的旧物,林府自是不会比贾府少,如今这般,只不过是让林府的人知晓贾府还记挂着母亲罢了,也是提醒自己是贾府的外孙,莫要断了旧情,贾母这般作态,实在是让林锦玉替贾敏感到寒心,人都走了,娘家人却还不让人安生。 贾母一时间与林锦玉竟是无话可说,往日里林锦玉过府倒是笑意吟吟,可今日瞧着倒是与以往不同,虽是还是一副笑模样,可却让人感觉有些发冷,饶是贾母一时也说不上这变化从何而来。 转向林黛玉,贾母慈爱的看着她,温声问道:“这些日子可还在用药?我知你素日管家,倒是不好把你接来,怕耽误了正事。” “劳外祖母惦记了,药已经不大吃了,我只是瞧着瘦弱些,其实身子骨倒是没有什么毛病。”林黛玉弯唇一笑,轻声说道。 贾母点了点头:“难为你小小年纪便要操心那么多,要我说,府里终究是要有个女人才是正经事,你老子平日里忙着朝廷的公务,倒是想不到许多,你哥哥如今也大了,府里也该有个人跟你分担一二才是。” 林黛玉一愣,没有想到贾母会当自己面提哥哥的婚事,一时倒是闹不明白外祖母究竟是何意,按说哥哥的亲事外祖母是插不上手的,林家的事终究是要林家人管。 “其实府里倒也没有什么可忙的,下人们都是老家带来的,用惯的老人,在没有什么可放不下心来的。” 贾母笑了笑,拍着林黛玉的手道:“话是如此,可你也渐大了,等明年便要行及笄礼,日后哪里还有时间操持府里的事情。” 林黛玉轻咬着下唇,知道贾母话中有话,心下不免有些不喜,只淡淡笑回道:“往日里都是哥哥在操持府里的事,我如今也只是学着管家,原本便是哥哥要忙着会试这才放手让我一试,如今会试结束了,我也能松了手,让哥哥去操心了。”说罢,林黛玉笑盈盈的看向林锦玉。 林锦玉自是一笑,回道:“本就是让你学上一二,哪里舍得让你累到,既是妹妹如此说了,明儿个起便放手就是了。” “知你素日里便是个疼妹妹的,可日后你也要忙于公务,哪里有时间管那么一大家子,你也莫要嫌我老人家拢憷献拥降资悄腥耍槐嘏讼感摹!奔帜副涣主煊袂崦璧吹牟砜嘶疤猓故茄共蛔⌒乃剂恕 “劳外祖母惦记了,说句放肆的话,难不成外祖母有意为父亲说媒?”林锦玉似没有听明白贾母话里的额意思,惊讶的睁大眼睛,似不可置信一般,随后又道:“若是如此,锦玉先在这谢过外祖母了,父亲独身一人,着实让我兄妹二人惦记,只是父亲的事做儿女的自是不能言语,如今有外祖母惦记,我与玉儿便放心了。” 贾母险些被林锦玉的一番话气晕过去,她原是想给林锦玉做媒,说的人便是三姑娘探春,可这林锦玉竟是绕到了林如海的身上,虽是她未成明说,可心中却是有思量的,在一听林锦玉这话,难不成她还能把孙女嫁给姑爷做妾去? “你老子的事哪里是我能操持的,若是你父亲有了合心人,又能对你们兄妹二人好,我也是放心的。”贾母自是巴不得林如海一辈子都不要续弦,要知道,林如海一日不续弦一日便是她荣国府的姑爷,可一旦有了新夫人,人只会记得林如海是新夫人家的姑爷子了。 林锦玉抿唇一笑,作出一副羞煞的样子,启唇道:“是锦玉放肆了,还请外祖母莫要与父亲提起此事,若不然父亲定是要打我的板子。” 贾母一叹,她便是想提也无从提起,这几年她见林如海的面五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说林家与荣国府生分了也不是空口白话来得。 “你这猴精,竟是把话绕到你父亲的身上,我且不与你绕弯子了,都说先成家再立业,你如今也出息了,私事也该考量一二,可有什么合心人?说与外祖母听听,若是个好的,我便与你老子商议一下,早日给你定下来。”贾母含笑看着林锦玉,倒是一副为自家孙儿操心的模样,却不想想,林锦玉一介男儿,又怎么会有机会见到闺阁女儿,这话若是传扬出去,林锦玉定然是要落得一个孟浪的名声。 林锦玉下意识的挑了下长眉,这才弄明白贾母原来真的是要给自己说亲啊!只是不知道贾母想说的是哪个,眨了眨眼睛,林锦玉抿出羞涩的笑容,摇头道:“锦玉心思一直都放在读书上,没有想过其它,再者,锦玉尚且年幼,还未成行冠礼,哪里敢谈婚事。” “这我便要说你老子的不是了,像你这般大的公子,哪个……”贾母的把口里的话咽了下去,因为屋里的不只有太太,还有姑娘们,这房里的事她自是不能当着她们的面说起。 林锦玉似不明所以一般看向贾母,眨着流光溢彩的眸子,说道:“外祖母可莫要在提了,父亲管我一向严厉,若是知晓我还未功成名就便想这些事情,定是要恼我的,外祖母就疼疼我,可莫要在提了。”说罢,林锦玉垮下了脸来,作出一副哀求的样子看向贾母。 林锦玉话已至此,贾母自是不好强提,只笑道:“你个猴儿,不提不提了,我也不把你们拘在这了,前个你三妹妹她们起了一个诗社,你个状元郎不若去凑凑热闹,你三妹妹素来便喜欢吟诗作画,与你性子倒是颇为相似,你不妨指点指点,也让她们见识见识状元郎的高才。”说着,贾母便对王熙凤道:“你也莫在我这了,带着锦玉与你几个妹妹去花园玩吧!”在贾母看来,男人都是个爱色的,探春又是荣国府颜色最好的一个,才情也不差,若是多加相处,锦玉未必不会动心。 林锦玉明白过来了,感情是想给自己与探春送做堆,只是,这贾母到底是如何算计的?自己好歹也是林家的嫡子,未来的家主,她以为父亲会应允自己娶一个庶女进门不成。 不说林锦玉不解,便是林黛玉乍一听贾母的话都是一愣,随即蹙起了秀眉,她倒不是觉得探春不好,只是,在她心中哥哥却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儿,合该有一个最好的妻子才是,而探春配起哥哥,却是不妥的。 起了身,林锦玉微勾着浅笑,婉拒道:“本是不该回了外祖母的意,只是昨个便与先生约定好了,今日要去拜访,实在是不便久留。” 贾母挑了挑眉,似惊讶道:“难不成你还未去你先生那报喜?”昨个她就让贾政派人去打探,可却没个消息,难不成锦玉真的没有去周府? “却是未曾,昨个一早先生便打发人来等消息了,本是应该去先生那拜谢教导之恩,可先生递了话,说昨日我定然要忙,这才订了今日拜访。”林锦玉微笑着回道,倒是不解贾母的惊讶从何而来。 “既是这样,我也不便留你了,只是玉儿我许久未见了,今儿便把她留下来陪陪我,你可应允了?”贾母笑着问道,语带打趣之意。 林锦玉看了一眼林黛玉,按他本意自是不喜,只是刚刚驳了贾母的意思,如今在要驳,却是有些不妥,林锦玉如今真是恨极了这个朝代所谓的孝道,长辈不慈,小辈却不能不孝,但凡有一点不顺着长辈的心了,一个不孝的名声就压下来,好在自己父亲是个明事理之人,若是都如贾府这般,小辈却是没有活路可走了。 “外祖母厚爱黛玉本不该辞,只是眼下府里还有许多事要忙,哥哥一个人定然是忙不过来,黛玉自是要为哥哥分担一二,等忙过这段时间,黛玉在来探望外祖母可好。”林黛玉缓缓起身,对着贾母福了福身,柔声说道。 贾母深深的看了林黛玉一眼,最终点头道:“是我老糊涂了,想的不够周全,你们且回吧!等得空了在来瞧瞧我这老婆子便是了。” 林锦玉与林黛玉齐声轻应,拜别后便离了贾府。 27第27章 林锦玉与林黛玉前脚离了贾府,贾宝玉便冲进了贾母的屋子,一进屋眼睛便四处的扫视,见没有林黛玉的身影,一下就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 “老太太,林妹妹怎么走了?”贾宝玉委屈的看向贾母,他好不容从宗学里偷跑出来,却不曾想林妹妹竟是走了,都不等一等自己,要说如今贾宝玉也是不好过的,自打林锦玉中了会元,贾政便哪哪都瞧贾宝玉不顺眼,把他看管的极严,昨个又知道了林锦玉中了状元,这下可好了,又是把贾宝玉叫来好一顿训斥,只恨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蠢物。 “你林妹妹家里有事,过几天还会过来,倒是你,怎么这个时候跑来了?”贾母慈爱的看着贾宝玉,笑眯了眼睛。 贾宝玉扁了扁嘴:“我听说林妹妹过来便想着过来瞧瞧,我那才得了不少的好东西想送给林妹妹,是不是林表弟不让林妹妹到咱们家来玩啊?” 贾母轻笑着,指着贾宝玉道:“胡说什么,你林表弟哪里是那种人,只是他才中了状元,府里事情多,一时抽不开什么,让你林妹妹帮衬帮衬罢了。”说道这里,贾母眼珠子一转,看向王熙凤,说道:“你林姑父整日都要忙与公务,也没有时间操持锦玉的事,你且让琏儿去看看,可有什么用的着他的地方,只管跟你林姑父与林表弟说,自家亲戚莫要客气了,有什么忙不过的就让琏儿帮忙,他个做表兄的也是应当应分的事。” 王熙凤应了下来,晚上便同贾琏说起此事,又把贾母想与林家联姻的事说与贾琏听。 贾琏乍一听唬了一跳,忙斥道:“可别做梦了,人林家什么门第,如今林表弟又这般出息,哪里会把三妹妹娶进府,你们便是打的好主意,人选也该是四妹妹不是。” 王熙凤睨了贾琏一眼:“四妹妹到底不是荣国府的,老太太哪里会把这好事让给她,虽说都是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可到底还是差了一层,再者,四妹妹年纪到底是小了些,与林表弟却是不相配的,若不是二妹妹年纪比林表弟大,我倒是想把这好事撮合一下,与我们也是有益。” 贾琏摆了摆手:“你且别提了,甭管是二妹妹还是三妹妹,林姑父都不可能同意,你是没有与林姑父打过交到,不晓得他的做派,林姑父可不比常人,最最是重规矩的了,哪里会嫡庶不分。” 王熙凤这才想起,自己只与贾琏说了老太太有意与林府联姻,倒是不成把另一个意思说与贾琏听。 “你且误会了,你能想到的事老太太岂会想不到,三妹妹虽是庶出,可做一个平妻却也是使得的。” 贾琏皱了下眉,沉声道:“你们一天竟琢磨些什么,且不说平妻也是妾,便是林府也不会应允这离谱的事,平妻是什么人所纳?那是商人之家才有的事,林家是世禄之家,这话若是让林府的人知道只怕会笑掉大牙,林表弟马上就是做官的人了,岂会作出这般糊涂事,让人耻笑。” “你只想着平妻是妾,却忘记了三妹妹还是林表弟的表妹,我瞧着这是倒是有谱,咱们老太太想做的事,哪一件会不成,难不成老太太与林姑父提了,林姑父还会婉拒不成?便是看在逝去的姑妈面子,这事也是有门,再者,三妹妹的相貌可是极出挑,才情又是个好的,与林表弟除了出身上相差了些倒也是相配的。”王熙凤先是撇了撇嘴角,又解释与贾琏听。 贾琏嗤笑一声,这些娘们一天想的倒是好,只管算计着林家,却不想林家也不是白给的,罢了,罢了,他且搀和这些子事做什么,若是真能成了,倒也是一桩好事。 “只随你们去吧!不过这事你别跟着瞎搀和,左右也不是咱们大房的事,与我们也不得益。”贾琏不耐烦的嘱咐了几句。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便是了,倒是老太太让你明日去林府一趟,你说咱们是不是单独备些礼去?”王熙凤对贾琏的话极不以为然。 贾琏想了一下,点点头:“是要单独备一份,明儿一早就准备一下,别太寒酸了,我上一次去林府可是见识了林府的富贵,寻常东西怕是入不得他们的眼。” “瞧你说的,咱们单独备一份是咱们的心意,林姑父与林表弟难不成还嫌弃礼薄了?”王熙凤嗔笑一声,风情万种的眸子轻睨向贾琏,摆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来。 贾琏握住王熙凤的手反复的抚摸着,正待动情之时,却听见平儿在屋外唤着王熙凤。 贾琏扫兴至极,不由喝道:“鬼叫做什么,难不成天塌了下来?” 王熙凤轻笑着唤平儿进来,说道:“甭理会他,可是有什么事?”王熙凤自是知道平儿定是有要紧的事,若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打扰自己。 “奶奶,您快去瞧瞧吧!赵姨奶奶又闹腾起来了,正在三姑娘那呢!待书刚刚哭着跑来找奶奶,说是赵姨奶奶又把三姑娘给气哭了,嘴里又说着些不堪入耳的话。”平儿轻叹一声,这个时候也不得闲。 王熙凤忙起了身,拢着有些散开的衣领,皱眉道:“没得找事,三妹妹便是她肚子里出来的,也是主子,哪里轮的着她去闹,且与我去瞧瞧。”王熙凤一边说着,一边与平儿出了屋子。 到了探春的院子外,王熙凤未进屋便听见一阵吵嚷声与低低的哭声,不由冷笑一声,扬着高声道:“如今真真是变了天,主子奴才的分不清主次了。”说着,王熙凤迈着大步进了院子,刚一进屋便指着探春的丫鬟骂了起来:“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劝着姑娘,要你们这些奴才有什么用?就会气姑娘,等明个我就找了人来把你们全都打发走,别以为姑娘纵容你们,便是给你们脸了,要知道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便是踩了高枝也改变不了奴才的身份,更越不过主子去。” 王熙凤的一番指桑骂槐,若是换个要脸面的定然是羞臊至极,可这一位却是不同,当即坐在地上哭骂了起身:“姑娘本就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难不成我还说不得了,她这是要攀了高枝,可也不能忘了我这个娘啊!我只是提提一下你舅舅,你便使了脸子,当真是不让我有活路可走啊!” “你且胡言什么,自己闹个没脸还要折腾的姑娘也跟着没脸吗?”王熙凤恼极,大喝一声,又命丫鬟把赵姨娘拉起,又命人打来水给探春拭脸,而后只管劝着探春:“你且与她计较什么,她便是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也有老太太、太太在,你若觉得受了委屈只管说出来,这么大个荣国府,难不成还让个奴才爬到主子的头上。” 探春用湿帕子拭着脸上的泪痕,低语道:“你听听她说的话但凡有一分的体面,也给我留了脸,她只道我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却不想想这府里的规矩,无事便来闹我,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我的清誉还要不要了,这是生生逼我缴了头发去做姑子。” 王熙凤惊了一下,探春的性子她还是了解几分的,向来是个刚强的,要不是被逼的没了法子,哪里会说出这般话来,赵姨娘到底是说了什么,能把探春惹得这般? 对平儿使了一个眼色,平儿与王熙凤自是有自己的默契在,当下便明白了,让丫鬟们把赵姨娘领出去,她自己又守在门外,只留着王熙凤与探春在屋里说着体己话。 见屋内没了人,王熙凤拍着探春的手,说道:“你且与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待书说她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这才把你给气哭。” 探春眨了眨依旧泛红的眼睛,犹豫了片刻,红着脸说道:“她不知是从哪听来的闲话,竟说……竟说我与林表哥……” 探春的话未说完,王熙凤便明白,笑了起来:“我当是什么,这点子也值得你哭成这样,难不成女孩大了还一辈子都留在府里不成,你的事老太太自有谋算。”说着,王熙凤又试探的问道:“还是你另有什么想法不成?” 探春低着头,咬了咬下唇,她个女儿家哪里好意思说起这种事,只能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王熙凤看着探春这般模样,心中便明白了几分,不由笑了起来:“你是个有福气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且与她一般见识作甚,没得失了自己的体面。” 探春深知王熙凤话里有话,不由羞红了脸,想着姨娘今日说的话,却也不知是真是假,林表哥那般人物,哪里又是自己能配得上的。 28第28章 贾母的算计,林锦玉只当是笑话一桩,未曾放在心中,毕竟嫡庶有别,任她在如何算计也算计不过礼法来,哪怕是一顶孝道的帽子扣下来,父亲也不会同意自己娶探春,然,林锦玉却是不曾想到贾母算计的并不是他的嫡妻之位。 在礼部学习了三日后便是打马游街之时,林锦玉身着红袍,骑在汗血宝马之上,端得风姿无双,惹得看热闹的人纷纷惊叹,皆道好一个俊美的状元郎。 打马游街后,便是要赴琼林宴,林锦玉一身红衫当真是鹤立鸡群,尤其是他容貌不俗,本就是极出挑的人物,在这吉服的衬托下更显得俊美非凡,让人惊艳。 这样一个人物,任谁都要赞上一声,尤其是一些大臣更是在心里琢磨家中有没有适龄的女儿或者孙女与林府结个亲,一时间,倒是有不少的人与林如海攀谈起来。 说来林如海倒也不是没有想过林锦玉的婚事,只是早先林锦玉还小,而且功未成名未就,倒是把这心思淡了,如今他却是要好生的参谋一下,看看有没有适合的人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百官众学子皆到,宣辰帝这才现身,在一通跪拜后,宣辰帝淡笑着让众人平身。 林锦玉作为新科状元自然是备受瞩目,而这一日,也让宣辰帝对他另眼相看,殿试之日,他只觉得这林锦玉作为男儿生的太过俊美,今日细细一瞧,却发现并不显女气,俊美的五官自带一股锐利,绝非女儿家所有,且林锦玉身材高挑,气度与英姿皆属上层,便是生的如斯秀美,却绝不会让人生出亵渎之心,宣辰帝不由笑赞:“状元郎当真是才貌双全,林爱卿教导的好啊!” 林如海忙起身,回道:“臣惶恐,不敢担皇上赞誉。” 宣辰帝轻笑一声,摆手让林如海坐下,又问道:“林爱卿可有给状元郎行冠礼?” 林如海又起身回道:“锦玉尚且年幼,又无擢秀之才,故而臣未成与他加冠。” “即是如此,想来锦玉便是无字了。”宣辰帝也不称呼状元郎了,反倒如林如海一般唤起林锦玉的名字。 林如海不解宣辰帝其意,只点头道:“倒是无字。” 宣辰帝一笑,看向林锦玉,说道:“今日朕便越过林爱卿,赐你一字可好?” 林锦玉先是一愣,随即忙起身跪拜:“学生叩谢皇上恩典。” 宣辰帝沉思片刻,眼睛一亮,笑道:“纹彩动云霓,衡岳际天高,朕观你小小年纪便有经世之才,便赐你纹横二字可好。” 林锦玉哪里敢说不好,当即便同林如海再一次的谢恩,细细品读纹横二字,却是对这个纹字不大喜爱,只能在心中暗叹,不知道宣辰帝是起的哪门子的兴致,偏偏要给自己赐字。 林如海看着宣辰帝略显得意的看向自己,心里一阵气闷,虽说皇上能给锦玉赐字是一种荣耀,可他把锦玉养大这么多年,就等着他成人那一天,而且字他早就想好了,现在被宣辰帝横插一扛子,能让他欣喜才怪。 说来,宣辰帝也是好意,在众大臣面前给锦玉赐字一来是想表明自己对锦玉的喜爱与期望,二来也是想讨好一下林如海,要知道能让他赐字的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他这般做派,也是想让如海知道他拿锦玉当做半子,只可惜宣辰帝这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丝毫没有讨好到林如海。 其实宣辰帝对林锦玉一直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一半是厌恶,一半是喜爱,厌恶的自然是他是贾敏与林如海所生之子,喜的却是林锦玉确是有才,林如海得子也算是无憾了,这样一想,宣辰帝看向林锦玉的目光倒是显得慈爱了几分。 林锦玉只觉得头皮一麻,生怕宣辰帝在做出什么惊人之举,要知道他可没有兴趣变成一个活靶子,身为林如海的儿子,又有着三元及第的美名,如今又被皇上钦赐了表字,这一切已经够让人另眼相看了,所以他一点也不希望再在自己身上增添什么光环。 好在宣辰帝见好就收,又夸奖了其它的进士几句,进以勉励,而后便开了宴。 酒过三巡,期间林锦玉并未多饮,表现的极是谦和有礼,宛如外面盛传的如玉公子,在旁人与之攀谈的时候,也是面含笑意,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宴会过后,林锦玉与林如海同回林府,伴随的还有一道圣旨:封林锦玉为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回道府里,林锦玉与林如海却未如往常一般各自就寝,反倒是去了林如海的书房。 要说做人老子的当真是不易,就拿林如海来说,在林锦玉未考取功名之前他担心,考取功名之后他同样担心林锦玉日后的前程,等林锦玉中了状元,林如海又担心他步入官场后所会遇见的是是非非。 “今日皇上钦赐了你表字,也代表你长大成人,要担起林府的责任,本来为父不予让你过早的行冠礼,却不想你得皇上亲睐,如此也好,既是要为朝廷效力,总不能迟迟不加冠。”林如海心知宣辰帝为何会对锦玉如此特殊,只是这其中的原由他却是不能说与锦玉听。 林锦玉笑应一声,却稍显疑惑的开了口:“父亲,皇上此举是否另有它意?”林锦玉自是不认为宣辰帝会爱屋及乌,虽说他对父亲极是看重,却不代表会对为儿子的他同样看重,毕竟自己还只是一个毛头小子,哪里会值得宣辰帝另眼相看。 林如海心下有些尴尬,口中忙道:“圣心难测,你须谨记万万不可猜测皇上的心思,另外,你马上要到翰林院任职,要记得多听多看,有什么不懂之处来回问为父,莫要强不知以为知。” 林锦玉自是尊林如海的教诲,只是想到林如海所提加冠之事不由一叹,男子但凡受冠礼便离订亲不远了,虽说他不指望找一个白首不相离之人,却也没有想随便找一个来凑数。 想到日后娶亲之事,林锦玉方想起贾府的事还未成与父亲言说。 “父亲,前些天孩儿与妹妹去贾府,老太太倒是说了一些话,我听着却是有些荒唐。” 林如海挑了挑眉:“有话直说便是。”林如海知道他这个儿子向来不大喜欢与贾府有来往,只是平日里说起贾府倒也不曾用荒唐二字,想来贾府定是又做了什么惹他不喜之事。 林锦玉弯唇一笑:“老太太似乎想给我做媒,而且还是亲上加亲的大媒。” 林如海皱了皱眉,说道:“莫不是是史家的姑娘?”林如海自是不会想到贾府,毕竟贾家实在是没有适合的人选,且锦玉说的亲上加亲,必然是与贾府有着极大的关系才是,而与林府门当户对的也只有一门双侯的史家了。 “若是史家孩儿倒也不至于用荒唐二字,听老太太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想林贾二人联姻。”林锦玉笑的极是讽刺。 林如海听了林锦玉的话却是一怒,以为贾府打的是林黛玉的主意,林如海简直是怒不可遏,贾宝玉那个蠢物哪里配的上他的女儿,早些年贾敏在世时,贾府便提过此事,让自己婉拒了,却不想如今还打着这般主意。 “简直是痴人说梦,莫说那贾宝玉连个进士都不是,便是他高中了状元,我也不会把玉儿许配与他,那样的人家,吃人不吐骨头哪里是个好去处,便是养着玉儿一辈子,为父也不会允得这桩婚事。” 林锦玉愣了一下,知道林如海是误会了,不由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父亲只知道他有一个女儿,却忘记还有自己这个儿子不成? “父亲着实是误会了,贾家打的并不是妹妹的主意,而是孩儿。” “你?”林如海不解了,这贾府并没有适婚的人选啊! 林锦玉嘴角微微一挑,提醒着林如海:“二房三姑娘。” 何为惊怒交加林如海此时是深有体会,他万万想不到贾府会把主意打到锦玉的身上,这贾府到底把林府当成什么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们贾府难不成以为林家没人了吗?竟然想出如此荒唐之事,一个庶女难不成还做的我林府的当家主母不成,简直是笑话,天大的笑话,便是为父有朝一日去了,也轮不到他贾家干涉林家的事。”林如海与林锦玉还不成知道贾母打的是平妻的主意,若不然,林如海可不止是惊怒交加了,便是拼着自己一生的清誉,他也是要与贾家断了这层的关系,免得连累了锦玉的后半辈子,也累了林家一门。 “父亲先莫恼,孩儿初闻老太太的话也是极为疑惑,按说老太太也是大家出身,理应知道嫡庶有别,便是人老糊涂了,难不成贾府的人也跟着糊涂?本来我也不曾多想,只是刚刚细细一琢磨,却越发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林锦玉微眯着眼睛,唇边闪过一抹冷笑,若是贾府敢算计到他的身上,便莫要怪他手段狠辣了。 林如海沉着脸,声音也微微带着冷意:“这是你且不用理会,只管筹备冠礼之事,若是贾家真打得这般主意,定然会来找为父。”林如海打定主意,若是贾府敢开这个口,他倒是要好好的问一问,他们至林府于何地?至锦玉于何地?莫不是以为锦玉是他们贾府的外孙便可任意而为 ,看来贾府是忘了,锦玉姓林,更是林家未来的家主。 29第29章 因为林锦玉要行冠礼,林如海便托了钦天监的监正周大人帮算了吉日,因林如海整日忙于公务倒是无暇抽身为林锦玉操持一二,故而林锦玉忙的脚不沾地,一时倒把贾母的事忘在一边,好在林锦玉是个能干的,倒是弄的手忙脚乱,反倒是仅仅有序。 只是有一事林锦玉去是犯了愁,行冠礼时大宾与赞冠人选他着实是没有个头绪,只能等林如海回来请教于他。 林如海倒是对林锦玉颇为愧疚,旁人家的儿子行冠礼皆是家中长辈帮着操持,而锦玉却事事要亲为,着实是难为他了。 林如海想着大宾的人选,一般都是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只是林家在京中着实没有族人,而老家的长辈此时赶来也是来不及,林如海一时倒也有些为难,不由怪起了宣辰帝,若不是他兴起给锦玉赐了表字,他又哪里会让锦玉如此匆忙的行冠礼。 正在林如海难为之时,周府递来的帖子,说周先生知锦玉行冠礼,自荐大宾之选。 林如海大喜,若说德高望重,周先生自是当仁不让,只是他着实不敢拿这等俗事麻烦于周先生,却不想周先生主动提起,当真是锦玉之大幸,林如海随即递了拜帖,亲自上门好生的感谢了周先生一番。 大宾的人选已定,本以为这为难之处便解决了,却不想又在赞冠上犯了愁事,倒不是这人选难定,反倒是有二人自荐,一个便是当今圣上之子烨王爷,另一人则是已逝的福乐长公主之子隐离,虽说隐离自建了府便不与东阳侯府走动,可他到底是东阳侯府的嫡子,没有皇上的旨意,东阳侯府还真不敢另立继承人,皇上迟迟不发话,也是表明了一种态度,东阳侯府的继承人非隐离莫属。 若说在这二人之中让林如海选择,他自是愿意让隐离当赞冠之人,只是烨王爷那里他却是不好婉拒,在他看来,锦玉此时已经够受人瞩目,若是烨王爷在来景上添花锦玉便会成为那风中的活靶子。 “这事你且如何看?”林如海向来都不把林锦玉当作孩子,便是朝事也乐的与林锦玉说上一二,让他早些知事。 林锦玉轻声一叹,沉思了片刻,回道:“父亲莫要多想,烨王爷与萧都统皆是好意,依孩儿的浅见,赞冠之人还是萧都统担当更为适合。” 林如海赞同的点了点头,锦玉与他想的倒是相同,只会死烨王爷那里却是不好婉拒。 林锦玉自是明白林如海的难处,他与烨王爷到底是有几分情意,这事自然是要他来办妥。 “父亲且放心,我让递帖子去烨王府,亲自拜会烨王爷,与他把事情言明,相信烨王爷也不会为难于我。” “到底是难为你了。”林如海轻叹一声,一时极为愧疚,深感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职,事事老要让锦玉自己操心。 “父亲这话岂不是折煞锦玉。”林锦玉却也是明白林如海的难处,在他这个位置上,却是不便与烨王爷走动,若不然便会落人口舌,到底自己,与烨王爷有着师兄弟的名分,略略走动也让人说不出什么闲话来,若是真要论起来,皇室中人他的师兄还真是不少。 林锦玉递了拜帖,第二日便去了烨王府。 说来,这烨王府林锦玉却是第一次来,与君瑟相交多年,他因不想与林如海添加不必要的麻烦,倒是一直避讳着与王府走动。 君瑟初见林锦玉的拜帖还是一愣,随即倒是甚感惊喜,当夜便辗转难眠,直等着第二日林锦玉前来。 林锦玉看见君瑟便要行参拜之礼,却被君瑟一手拦住,径直的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坐在自己的身边,口中笑道:“说过不知多少次了,与我之间哪里用得着如此客气。” 待林锦玉入座后,君瑟又命人上了林锦玉素日里喜欢饮的茶与几样小点。 “本你高中是件大喜事,我当日便说过你金榜题名我自是要为你宴请,只是父皇为你赐了表字,又知你这几日一直忙着行冠礼之事,便把这事放到了一边,待你得空了,我在让人好生筹备一下。”君瑟嘴角微扬,轻笑着说道。 “那锦玉便先在此谢过师兄了。”林锦玉笑吟吟的看着君瑟,又是起身长揖,略显为难的开口道:“知师兄厚爱,愿为锦玉赞冠之人,只是师兄身份尊贵,锦玉这些俗事着实是不敢打扰师兄,这才有了今日的拜会。” 君瑟挑着长眉一笑,左手捏着茶盖轻叩几下杯缘,轻轻的吹了吹气,漫不经心的问道:“虽说我是王爷的身份,可也是你的师兄,知你如今炙手可热,难不成是有人抢在我前面夺了这美差?” “师兄这话岂不是煞羞锦玉也。”林锦玉轻蹙着眉宇,一副深感惶恐的模样。 君瑟轻笑起来,把手中的茶杯一放,说道:“我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且说说是谁夺了我的差事,若是这人选不好,我却是不依。” “萧都统。”林锦玉微笑着说道。 君瑟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深深的看了林锦玉一眼,嘴角微微一挑,似玩笑般的开口道:“看来隐离这个半路师兄倒是比我这个正经师兄更得纹横你的心意啊!” 林锦玉先是一愣,后才反应过来纹横是在说自己,这才想起如今自己已有表字,旁人称呼自是要称纹横二字。 “师兄玩笑了,您与萧都统皆是我的师兄,哪里会有更得心意之说。”林锦玉轻摇着头,嘴角伴着浅浅的笑意。 “罢了,罢了,隐离却是比我更为适合的人选,我原是怕你赞冠之人不好选择,这才自荐,若是知隐离愿意揽这差事,我倒是不用这般费心了。”君瑟轻笑一声,心中却是明白林家为何会选隐离却弃自己。 “今日你且在我府里留膳可好,与你多日未见,为兄很是想念于你。”君瑟虽说询问,却已命人下去准备膳食。 林锦玉自是不会在推拒君瑟意思,虽说有着师兄之名,可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给自己几分脸面自己也不能让他没脸不是。 “如此便叨扰师兄了。” 君瑟微微一笑,他自是巴不得锦玉可以日日叨扰自己,只是这心意却是不能为锦玉所知,他如今年龄尚幼,若是吓坏了他却是得不偿失。 “你且与我客气什么,若是在这里,我便要生气了,往日里咱们师兄师弟的称呼在亲近不过,难不成如今你要入仕便要与我拉开关系不成?”君瑟微蹙着眉,嘴角却是略微带笑意,一双桃花眼中光辉流转,煞是动人。 林锦玉自是从善如流,弯唇一笑:“那锦玉今日遍放肆一回了。” 烨王府的膳食上的极快,想来是事先就预备好的,随着精致的膳食而上的还有一壶桃花酒。 “知林大人素日不允你吃酒,这桃花酒却是无妨,吃不醉人,应应景罢了。”君瑟笑道,挥手让伺候的仆人下去,自己亲自端起酒壶为林锦玉斟酒。 林锦玉倒也没有客气,他甚知他若是在与君瑟讲起规矩,这向来不按理出牌的王爷指不定要作出什么事来。 端起酒盅,林锦玉轻嗅,鼻间围绕的满是清香之气,不由笑赞:“这酒与往日我所饮过的香味却是不同。”说罢,林锦玉浅浅的饮了一口,红艳的唇衔住酒杯,玉白与艳色相互辉映,倒是一副极艳的春色美图。 君瑟见林锦玉喜欢,倒是笑了起来,这酒本就是他为锦玉所备下的,如今见他喜欢如何能不欢喜,自己的一片心倒是没有白费。 “这酒酿制的方法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这桃花是三月三日所采集,还需是那枝头上还未曾盛放的花蕾,用的水还需是早春的露水罢了。” “我原以为师兄你只喜欢那烈酒,却不想也喜欢这种清雅的口味。”林锦玉倒是有些惊讶,往日里他见君瑟饮酒也只是喜那醇厚的美酒,像这等清香、醇甜,入口绵柔的素来都是不喜的。 “倒也不是不喜,只是我素知自己不是那温雅之人,这酒与我却是不相配,今日纹横你来,自是要用这清雅之酒来相配了。”君瑟朗声一笑,目不转睛的看着林锦玉,在他心里,唯有林锦玉配的君子如玉四字。 林锦玉薄唇微微一扬,错开了目光,因多饮了几杯酒,人不免放松下来,用一用慵懒的姿态靠在了紫檀木莲花纹木椅上,透白的面透着浅浅的一层粉,嘴角眉梢都含着浅浅的笑。 君瑟心里一动,只觉得那艳的能滴出血来的薄唇分外的诱人,流光溢彩眸子透着的神采让人不敢直视,那种摄人心魄的美用一种强势的姿态扎进了自己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且成长为了参天大树。 30第30章 眨眼间,林锦玉行冠礼之日便到了,因林如海深受圣眷,林锦玉又得宣辰帝钦赐表字,故而冠礼之日来往的宾客皆是公侯之家或朝中权贵,因为林锦玉授冠的又是当代大儒周正乾老先生,如此便是一些清流也不免前来祝贺一二,而烨王爷的到来,更是让林锦玉又风光了一把。 林如海看见烨王爷到来,忙迎上前去见礼,出言道:“不敢当王爷亲临。” 君瑟淡淡一笑,亲自扶起林如海,笑道:“我与锦玉有师兄弟之情,如何当不得,锦玉可是在后院?” “锦玉在内室准备。”林如海轻声回道,又忙说道:“臣这就叫人去把锦玉叫出来。” 君瑟轻摆着手,勾唇道:“不必,我自去寻他便是了,林大人不用招呼本王,且忙去吧!” 林如海点着头,吩咐小厮领着君瑟去内室寻林锦玉。 君瑟到了内室,便瞧见林锦玉斜倚在软塌上,身着纯黑色无暗纹绸衣,手中端着一盏凉茶,极是悠闲,不由轻笑出声。 “参见王爷。”林锦玉听见笑声抬头一瞧,忙起身见礼,心里却奇道君瑟不在厅中用茶,怎得跑到这里来了。 君瑟笑着扶起林锦玉,上下打量着,他倒是第一次瞧见林锦玉着黑色服饰,倒是越发的衬得那白皙的肌肤如美玉一般。 “你倒是悠闲,让你老子在外面应酬。” 林锦玉微微一笑,只问道:“可是府内招呼不周?竟让王府在厅中呆不下去了。” 君瑟轻笑一声,摇着手中的折扇,笑言道:“我且是来寻你的,今日是你行冠礼之日,如此便是成年了,此乃人生大事,我如何能不为你庆贺一二。”说着,君瑟从广袖中掏出一锦盒递与林锦玉。 林锦玉微微一愣,眼中含着浅浅的笑意,接过锦盒后道:“劳王爷费心了。” “你且瞧瞧可还喜欢。”君瑟下颚微抬,示意林锦玉打开来瞧上一瞧。 林锦玉在君瑟的注视下打开锦盒,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忙把锦盒退还于君瑟,说道:“不敢当王爷如此大礼。” 君瑟朗声一笑:“明珠配美玉方才妥帖,我倒是还嫌此明珠比不得锦玉眼中的光芒。” 林锦玉心里苦笑,这算是调戏?无声一叹,见君瑟着实无意收回明珠,只得收了回来,轻声道:“锦玉当不得王爷如此赞誉。” “你若是当不得,便无人当的。”君瑟别有深意的瞧着林锦玉,弯唇一笑,而后站起了身,说道:“明珠既已送出,我便去前厅等候观看锦玉的风姿了。” 林锦玉微微一笑,起身恭送君瑟离去。 按门阀士族制,林锦玉的冠礼本应该在苏州老家的家庙举行,因宣辰帝已为林锦玉赐字,且他又要入仕,并没有时间回苏州操办,故尔行冠礼的地点便只能在林府举行。 正厅内,红木香案摆放在场地北端中间,上面放置着一极其精致的白玉香炉,君瑟走到红木香案正前方,在香炉中燃香,布设好席子,便等候在盥洗位的旁边。 在林如海招呼着所有宾客全部入席后,钟鼓琴瑟齐鸣,林锦玉这才现了身,从内室缓步而来,走至正厅中央,右手握拳,左手手掌将右拳包覆,两臂微微下垂向宾客行礼,然后再来到冠者席,端姿跪坐,林锦玉举手投足间皆庄重而高雅,绸衣被身后的阳光轻拂,拢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恍若浑然天成的琉璃美人,有着不经雕琢的纯粹。 经过长时间的冠礼与祭酒仪式后,复杂而繁琐冠礼方才结束,同时也昭示着林锦玉从今日具有了参与政、戎事的权利。 林锦玉起身见礼举手投足竟是有着说不出雅致,那如行云流水般的从容与华贵竟不似他这般大的小人能做得出来的,众宾客不禁暗赞,皆认为林锦玉有林如海的早年的风姿,一时间倒是纷纷打趣起了林如海,谈论起了他当年高中探花时的风光。 林如海笑着谦虚了几句,在看向林锦玉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得色,他虽不敢说锦玉有多么的出色,可有儿如此,却让他欣慰至极,他这一生,已算是官运亨通,再无可求,若不是为了锦玉,他当真是有了致仕之意,可瞧着锦玉,他倒是希望能扶着他多走几步,至少到锦玉在朝中站稳脚跟那一天,他才可放心休致。 带着林锦玉周旋于宾客之间,又把朝中旧友介绍于林锦玉,林锦玉则是一一见礼,行动间端是风姿雅致,言谈更是得体且不凡,惹得人人称赞,更是有人向林如海打听起了林锦玉的亲事,大有结二姓之好的意思,林如海对于林锦玉的婚事自是另有安排,但凡问道此事,皆是笑言林锦玉年龄尚小,尚且不宜谈婚,一来二去,倒也让人明白了林如海的意思,心里也琢磨着,这林如海到底是要给林锦玉寻什么样的一门亲事,按说,打听林锦玉亲事的人不乏朝中权贵,可这般门第林如海也瞧不上?未免心气太高了些。 因林锦玉行冠礼是人生中的大事,林府自然是要给贾家下帖子,至于来与不来,林如海自是没有个所谓,只是这帖子却是不得不下,谁让贾家是林家的姻亲呢!若不然便是将现成的话柄递给人家来说道了。 这等大事,贾府又怎么可能会错过,男客从贾政到贾琏,女眷从贾母到王熙凤具是打扮的风风光光前来赴宴,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贾政贾赫贾琏自是坐在男宾之中喝酒,林锦玉打过一声招呼后便周旋于其它宾客之间,倒是今日林府的风光把这爷儿仨儿都吓了一跳,他们虽是知晓林如海如今圣眷在身,却是不知林如海竟结交如此之广,连烨王爷都能请来,还能请长公主之子为锦玉的赞冠,当真是天大的体面。 说起来,贾府虽是面上风光,可交际的大多是一些没有实权的老亲贵,唯一有交际的朝中实权人物还是贾琏的岳父王子腾王大人,今日王子腾虽是在场,却也是没有时间应酬这爷儿仨儿,人家也有自己的圈子要交际。 前面男宾客们把酒言欢,内室的女眷则是有林黛玉负责招呼,可她到底是年幼,又在闺阁之中,那些个夫人太太也皆不识得,好在周先生知晓林家的情况,便是他的夫人与儿媳带着林黛玉进行周旋,因他与林锦玉有着师徒之名,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周夫人但得这差事倒是适合。 只是周夫人这做派看在贾母的心中却不是个滋味,贾府是锦玉的外家,林家无人能帮着黛玉照看一二,很该找他们贾府出面才是,尤其早先贾母曾让贾琏问过林府可有什么要帮忙的,却被林如海婉拒了,如今一瞧,这周夫人越俎代庖的行为着实是让贾母觉得没个脸面,心下有些不悦,只是贾母哪里知道,这与林府来往之人还真不是贾琏能帮着应酬得了的,便是贾政与贾赦,也与那些宾客说不上话的。 可贾母到底不是一般人,面上不动声色,反倒是笑着对周夫人道:“锦玉的事让贵府费心了。” 你贾母是个精明人,周夫人也不曾多让,握着林黛玉的手慈爱的笑道:“哪里,锦玉那孩子我一见便喜欢,老爷也是时时挂在口中称赞,只恨得锦玉是自家的孩子,我原以为锦玉便是个罕见出色的,却不想他的妹子也是这般冰雪聪明,惹人怜爱,如今我算是明白老爷的想法了,我这也是恨不得黛玉是我的孙女呢!要我说,还是老太太你的福气大,有着锦玉那般出息的外孙,又有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外孙女,当真是让人羡慕啊!” 贾母乐呵呵的看着林黛玉,点着头道:“这我倒是不谦让了,锦玉与玉儿皆是不俗的,我也是极为喜爱,向来把他们当作我的亲孙子孙女一般。” 临座的几位夫人也笑呵呵的附和了几句,尤其是林黛玉,让她们赞上又赞,她们本以为林府的姑娘自幼丧母,教养上定然是会有所欠缺,却不想是个这般稳妥的,而且模样也是这般秀美,一时倒是都动了心思,想着府里有没有适合的人选,林府这一儿一女可皆是没有婚约,若是适合的人,能与林家结姻亲之好却是再好不过了。 “林姑娘却是个美貌的,我也曾听王爷多加称赞林师弟,却是不知林师弟有这么一个貌美的妹子,我原还当自己是个有颜色的,如今见了林姑娘当真是让我羞的见不了人了。”烨王妃拉着林黛玉的手笑赞道,满眼的喜爱之情,她也是大家出身,见过的闺秀不知几何,便是府里的那些个也不乏美貌之人,若是比起这林姑娘来,却真真是见不得人了,好在她早知王爷的心意,若不然这飞醋怕也是要吃上一吃了。 “王妃谬赞了,黛玉当不起。”林黛玉柔柔一笑,露出羞涩的表情。 烨王妃轻笑一声,说道:“哪里当不起,我是真真的喜欢你,若是得空了,不妨让林师弟带你过府来玩,我家中没有妹妹,一直想有你这么个玲珑的妹子,若是你不嫌弃,等忙完这段时间咱们认个亲才是好呢!” 烨王妃的话一出口,倒是惹得不少夫人打趣起来,更是不敢小瞧林家,若是烨王妃只道想有个妹子,她们定然以为是这烨王妃想给烨王府纳个侧妃,可如今提了认亲,却表明了她是真心想与林黛玉相交,绝没有存了旁的心思。 “听烨王妃与周老夫人一口一个林大爷,又满口的赞誉,想来定是个不凡之人,我这辈子还没福气见过状元郎呢!听说林大爷与林姑娘同岁,年纪倒是尚小,这屋里倒也没有闺阁小姐,老太太不妨把林大爷请进来也给我们开开眼,让我们也见识见识状元郎的风采。”礼部尚书刘夫人也常是听自家老爷说起林锦玉来,不由生了相看的心思,因她家老爷与林如海也是故交,故而便说了此话。 刘夫人的话一出口,自是惹得在场的夫人纷纷附和,只是林锦玉是林黛玉的兄长,这个主她却是做不得的,只能看向周夫人。 周夫人却是一笑,看向贾母道:“这我可是做不得主的,不若问问老太太的意思如何?” 贾母自是知晓这几位夫人心思,想着林锦玉是自己的外孙,一时到是存了炫耀的心思,当下便说道:“即是如此,便把锦玉叫来见见几位夫人吧!”说罢!贾母便吩咐身边的丫鬟去正厅请林锦玉来。 林锦玉乍一听贾母让自己进内室还是一愣,又想着是不是黛玉那出了什么问题,忙跟着几位大人倒了一声歉,随着丫鬟去了内室。 几位夫人见林锦玉露了面,皆是交口称赞,尤其是周夫人,算是明白了为何她家老爷会对这个林锦玉如此赞赏,当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只可惜她府里没有适龄的姑娘,若不然这门亲事她定然是让老爷结下的。 烨王妃也是第一次见林锦玉,猛的一瞧,也是愣了半响,倒是明白了为何她家王爷会对林锦玉如此亲睐有加,这般风华与气度,便是她瞧见了心下都有些砰砰跳,若不是她没有个妹子,怕是也是要兴起与林府联姻的想法呢! 想着自家王爷这几年对林府的上心,若说仅是为了林家她却是不信,怕是也真真是动了情的,一时,烨王妃倒是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悲哀,满府的莺莺燕燕竟是比不得一个男子来的让王爷上心。 其实初知王爷的心思时,她又何尝不是没有生出醋意,本以为是林府的姑娘,却不想竟是这少年状元郎,与王爷话语间也曾是捻酸吃醋,奈何她大家出身,自是做不出那等失了身份的事来,若不是回娘家探亲时母亲曾敲打一二,自己怕是才要失了王爷的心,像她这般身份,要的哪里是王爷的情与爱,不过是一份敬重罢了,如今她也有嫡子傍身,何苦与王爷因为那见不得人的心思生分呢!倒不如装聋作哑来的让自己安生,至于那些个莺莺燕燕,若是她们有那本事自是能拉回王爷的心来。 林锦玉给几位夫人见了礼,又摸不着头脑的听她们几番夸奖,唯有勾着嘴角扬着浅浅的笑意,待他走后,内室的几位夫人还连连对着贾母称赞,想着回府了便与老爷相商,趁早把林锦玉这个好苗子给定下来,可怜林锦玉却不知他如今成了香饽饽,人人都想咬上一口。 31第31章 自打林锦玉行冠礼之日见到了林家在官场上的人脉,贾母更是坚定了贾林二府联姻的决心,不为别的,便是为了荣国府昌荣与宝玉的前程,她也要拼着这张老脸搏上一搏。 趁着林如海休沐,贾母命人把林如海与林锦玉请来了贾府,打算商议一下贾林联姻之事。 贾母到底是林如海的岳母,便是他不想去贾府有着过多的走动,她命人相请林如海也是不好拒绝。 到了贾府,本是想给贾母请个安后便随贾政离去,却不想贾母出声留人,惹得林如海满腹疑惑,不由与林锦玉对视一眼。 贾母笑的极是祥和,让林如海入座,又命贾赦与贾政二人相陪,这般做派之后,贾母才试探般的开了口:“锦玉这孩子如今行过冠礼便已是长大成人,本我这个做外祖母的不该多言,只是锦玉命苦,他母亲早早的去了,连个为他操持的人都没有。” 林如海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淡淡一笑:“有老太太惦记着,锦玉哪里是个命苦的。” “你知我惦记着锦玉便好,我向来喜爱锦玉的聪慧机敏,又是个知礼的,原本想着让锦玉同宝玉一同念书,兄弟之间也好近亲近亲,却不想锦玉是个有大造化的,竟拜得周先生为师,如今锦玉这般出息,便是我也是极高兴的,前几日还有几位夫人来我这里说起锦玉,问道他的亲事,我到底是外祖母,做不得锦玉的主,今天把你请来便是想问一问你的意思。”贾母微微一笑,倒似一个极慈爱的老人家在关心外孙的亲事一般。 “锦玉尚且年幼,谈婚事未免太早了,小婿倒是想在缓个几年再说,锦玉刚刚入仕心思还是应该放在公事上才是正理。”林如海给了贾母一个软钉子。 林如海这般说法自是在贾母的意料之中,只是为了荣国府与宝玉,她还是得豁出这张老脸来。 “你如此说我便是放心了。”贾母笑呵呵的说道,话音却是一转:“本锦玉如今高中状元,前途自是无量,我荣国府本不该高攀,只是敏儿在世时曾与我说起过锦玉的婚事,想着结两性之好,我原也不想再与你提起,只是想着这也是敏儿的心愿,这才把你请来相商,你若是不愿,我也不会勉强。”贾母这般说辞,若是林如海不允,倒是像林锦玉高中状元林府便嫌弃了荣国府一般,若是传言出去,林锦玉的名声便没了,不得不说,贾母这一招却是狠毒非常。 林如海眯了眯眼睛,声音极淡:“倒是不曾知道还有这么一桩事,夫人向来都是一个妥当之人,想来给锦玉挑选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不知是府里的哪位嫡小姐?”林如海咬重‘嫡’字。 贾母下意识的眯了下眼睛,淡淡笑言:“敏儿在世之时与她二哥关系是最好不过了,恰好老二后来又生得一女,与锦玉年龄也相配,与我在信中谈起倒是极欢喜的,便想着与她二哥结亲。” 林锦玉在一旁听得贾母的话不由抿了抿嘴角,心中冷笑连连,感情贾母以为母亲逝去便死无对证了不成?若是母亲真与贾府想过联姻之事难不成会瞒着父亲?当真是可笑,只是此时此地长辈皆是在此,自是没有他说话的地方,只能看父亲如何行事。 林如海惊疑的看向贾政,似困惑似惊讶,皱了皱眉头,说道:“据小婿所知,贵府的大姑娘早已入宫,而且年龄与锦玉也是相差甚多,倒是不知老太太所说又是哪位嫡女?”林如海自然知道贾政还有一个三姑娘,这般说辞,只是为了堵住贾母的嘴,他倒是要看看,他林家嫡子难不成贾母还能说得出相配一个庶女来。 林如海的话一出口,贾政顿时羞红了脸,母亲打的什么主意他并非不知情,初闻也觉得太过荒谬,可自打见识了林府的人脉,他倒是希望这桩联姻可以成真。 “你既是如此说,我便也无话了,说到底三丫头是庶出,却是配不上状元郎,能怪三丫头命苦罢了。”贾母轻叹一声,抬手用帕子摸了摸眼角,哀声道:“只可怜我那女儿的心愿无法完成了。” 饶是林如海再好的脾气听得此话也不禁怒从心中来,这老太太好生歹毒,分明是想逼着自己认了这桩婚事,若是自己不允,林家怕是落得一个爱富嫌贫的名声了。 “老太太此话诧异,莫说这事小婿并不知情,便是夫人若与我提起,我也不会允得,我林家再不济也是世禄之家,书香之族,自是讲究礼法二字,锦玉又是我林家未来的家主,如海便是一世不让锦玉娶亲也不会让一个庶女做林家主母,惹人耻笑,败了林家几世清誉。”林如海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掷地有声的说道,他便是落得一个不敬岳家的名声也不能让贾家的人毁了锦玉的一声。 林锦玉看向贾母瞬间苍白的脸,淡淡的笑了起来,他一直以为父亲是个温雅至极的人,便是动怒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却不想竟是这般疾言厉色,让人生畏。 “妹婿可莫要恼,有话咱们好生说。”贾赦见贾母竟是把林如海这个老实人惹怒了,忙开口劝道,生怕林如海记恨了贾家,他可是知道这些个读书人都有那么些倔脾气的。 林如海板着脸,淡淡的看向贾母,手一拱:“小婿无状了,只是此事太过荒谬,如海万万不敢相信夫人会背着我结下这门愧对林家列祖列宗的亲事,再者夫人是老太太你一手教导出来的,又如何会不知嫡庶之别,犯下此等大错。” 贾母的脸更加白了,收敛心绪,贾母看向林如海,强牵起笑容:“林姑爷怕是误会了,敏儿最是知礼之人,怎么会作出此等嫡庶不分之事,当时谈起二府联姻也是考虑过三丫头的出身,与我商议后我便做主把三丫头记在老二家的名下,如今锦玉这般出息,我荣国府自是不敢生出高攀的心思,只为了我那早逝的女儿,却不得不委屈三丫头做个侧室平妻了。”贾母早先只是试探于林如海,想着林如海一贯是个好性的,对自己也算的上孝顺,却不想林如海竟如此不给自己颜面。 贾母的一出口,莫说是林如海,便是林锦玉也是惊住了,这贾母也是大家出身,怎么会相处如此荒唐的主意来,什么人家会纳平妻?商贾之家也,这贾母到底是把林府置于何地? “荒谬,老太太您也是大家出身,怎么想的如此滑之大稽的主意来,我林家世代为官,若是纳得平妻且不是惹人笑话,难不成老太太想让林家百年清誉毁在锦玉手中不成?”林如海当真是忍不下心中的怒火了,如此荒唐的事情当真是闻所未闻。 “林姑爷,难不成当真不顾敏儿遗愿不成?”贾母也不禁动怒,她一贯是说一不二的主,再三被林如海折了面子她如何又能忍得下这口气来。 林如海嘴角冷冷的牵起:“若是夫人的遗愿,如海自是不会婉拒,只是老太太怕是不曾知晓,锦玉出生后曾得万岁爷皇恩,待锦玉成年后为他赐婚,如今锦玉的亲事便是我说的也不算,此事夫人也是知晓的,难不成夫人会明知圣意而抗旨不尊?” “什么?”贾母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如海,这道旨意她当真是不曾听敏儿提起过,在与她的书信中她也曾提起贾林二府联姻只是,只是却被敏儿所婉拒,只言锦玉与黛玉的婚事另有主张。 莫说贾母不敢相信,便是林锦玉也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皇上要为他赐婚?这……这……父亲这谎也撒的太过惊天动地了吧!若是贾府把此事传言出去,林家可是获假传圣意的大罪啊!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若是如此,他倒还不如把探春纳回府中算了,左右不过是多一个人吃饭而已,这点子口粮林家还是出得起的。 “妹婿,锦玉当真有此大幸?竟得万岁爷赐婚?”贾政坐不住了,惊疑的看向林如海,他为官这么久,除了当朝皇子与公主,还有谁能得此殊荣让万岁爷亲自赐婚。 林如海淡淡一笑,沉声道:“我本不愿声张,只是贵府的提议太过匪夷所思,这才不得不把实情说出。” “却是不知锦玉竟有此际遇,都是我这老婆子糊涂了,也怪敏儿不曾与我言说,竟把敏儿的笑谈当真,险些误了锦玉的锦绣良缘。”贾母到底不是一般的人,能屈能伸,瞬间便把之前所说的话撇了个干净。 “即是误会便好,刚刚小婿一时气极出言无状了,还请老太太勿怪。”林如海淡淡一笑。 “哪里会,你不要怪我这个老婆子才好,我让人备了膳,一会你与政儿、赦儿好生的喝几杯,也得得闲。”贾母眯着眼睛笑道。 林如海却是摆了摆手:“倒是不必了,府里还有一些事情,今日便先告辞了。”说罢,林如海行了一个礼,林锦玉自是同样作告退礼。 此般情况下,贾母也不是真心想留林家父子用膳,当下便允了,待林家父子走后,贾母狠狠一掌落在软榻的扶手上,一脸厉色道:“今儿这件事若是那个多嘴多舌的传扬出去,莫要怪我不念主仆之情。”贾母深知,此事若是传扬开来,荣国府一家子老小皆不用做人了,而荣国府的姑娘也不用想着谈婚论嫁了。 32第32章 何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的贾府算是知晓了,他们想着算计林家,却不想林家可不是软柿子,任由他们来拿捏,林如海的一招釜底抽薪可谓是一鸣惊人,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不得不说,早些年贾母却是巾帼不让须眉之人,只是如今贾母年事已高,又涉及了荣国府的昌荣,有些时候明知不可为偏偏也要一试,便是昏招也是无奈之举。 回了林府,林锦玉犹欲言又止的看向林如海,直到林如海挑眉看向自己,这才开口询问道:“父亲今日可算是假传圣意?若是贾府的人把此事传扬出去,林家可如何是好。”林锦玉也不明白一向谨慎的父亲怎得撒下如此漫天大谎,便是父亲再得皇上的欢心,此等大罪也不可能不被追究。 林如海轻叹一声,若不是怕贾家出去胡言坏了锦玉的名声,他又怎么会把这事说出来,当年锦玉下生没有多久,他便接到宣辰帝的私信,说锦玉的婚事他自有主张,万万不可随意订亲,宣辰帝会有此举他心中也是明了的,林家到他这一代只留锦玉一子,宗族凋零,若是想振兴林家仅凭锦玉一人确是不现实的,自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这个盟友的选择也唯有是锦玉的岳家方能可靠,而宣辰帝因对自己有着几分情意,不愿见林家自他后落败,这才有了那封私信的由来,只是这般理由他却是不能与锦玉道来。 “你且放心,为父自是不会假传圣意,当年你下生皇上却是有言要为你赐婚,这也是为何为父一直不曾提过你亲事的原因,你也不用因这事紧张,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也未必想得起来,待在过二年,为父亲自与皇上言明你的婚事,且看皇上要如何再做定论。”林如海淡声说道,心里却琢磨着是否要与宣辰帝相商一下,他儿子的表字他已经晚了一步,难不成媳妇也要让宣辰帝包办了?若是指得一只有家世却无妇德的姑娘且不是让锦玉吃了亏,不妥,不妥,他得赶紧找机会与宣辰帝谈一谈,免得他乱点了鸳鸯谱。 林锦玉惊讶的长大了眼睛,薄唇合了张,张了合,半响后才道:“父亲,您与皇上到底是什么交情啊!竟能得皇上这般亲睐有加,怪不得外面有人道便是皇子见万岁爷的时间都没有您长呢!” 林锦玉的话一出口,林如海当真是尴尬不已,清咳一声,正色道:“切莫胡言,为父还没有问你在翰林院中可呆的习惯?你初来乍到,那些个老大人自是不会把你放在眼中,不过你切莫要气馁,虽是告诫你多听多看,你却也要显出自己的本事来,方不能被人小瞧了去。”虽是都在翰林任职,可林如海多半是伴在宣辰帝的身边,便是在翰林院中也与林锦玉的排班时间分了开来。 林锦玉点着头微笑道:“孩儿省得,父亲放心便是,这点耐心我还是有的。” 林如海淡淡一笑,又指点林锦玉道:“当年上皇尚在,又偏爱老臣,皇上的一腔子抱负无从施展,如今却是不同,皇上正是重用年轻臣子的时候,那些尸位素餐者皇上早就觉得碍眼,你且耐心等待时机便是。” 林锦玉自是尊林如海的教诲,当即又向林如海请教一二,方才罢休。 林锦玉想着贾府今日的做法不免厌恶至极,何为卑鄙看贾府行事便知一二了,又想着贾府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林锦玉不免有些担心:“父亲,您说贾家会不会狗急了跳墙?”林锦玉还真怕贾家来一个同归于尽,硬是说自己与探春有婚约,给父亲扣上一个抗旨的罪名,到时候他们贾府在厚着脸皮硬是说自己不知此事。 林如海皱了皱眉头,对于林锦玉如此形容自己的外家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在他也知锦玉为何会如此厌恶贾府,加之他也不是迂腐之人,倒也不至于因为此事训斥于锦玉。 “贾家虽说这些年行事过于荒唐,却是个极惜命的,你且安下心吧!莫说他们不会将此事张扬,便是张扬出去,孰是孰非也自有定论。”林如海不以为然,贾府是何等人家他自是知晓,往日看在贾敏的面上不予与他们计较罢了,若是他们得寸进尺,他也不会在给贾府留脸面。 林锦玉弯唇一笑,不得不说他着实是对贾府的无赖有些怕了,若是依着他的意思来,哪里用得着与他们这般客气,瞧着贾府现在的做派,倒是把林家的客气当成了福气,当真是不知所谓。 林如海与林锦玉去了贾府,林黛玉自是知晓,待她听说父亲与哥哥回府,又在书房中详谈了片刻,心却是悬了起来,想着莫不是贾府有什么难事求到了父亲的头上? 待知道林锦玉回了院子,林黛玉忙让人相请。 林锦玉一贯便是极疼林黛玉的,便是她不让人来邀,他也是要换身衣服便是林黛玉的院子瞧瞧,让小丫鬟在外等着一会,林锦玉换了身竹青色的常服便去了林黛玉的院子。 林锦玉进了内室,便见林黛玉倚在软塌上,手里摇着一个精致的玉骨双面绣团扇,见自己进来,她也忙起了身问好。 林锦玉微勾薄唇,摆手让林黛玉坐下,笑言:“我瞧着妹妹今日的精气神倒是不错。” 林黛玉弯唇一笑:“我身子本就不碍,偏你与父亲不放心,日日想想给我进补。”说罢,林黛玉秀眉微微一蹙:“今日外祖母邀你与父亲前去可是有什么事相托不成?” “相托到也不是,不过是一件荒唐事罢了。”林锦玉淡淡一笑,斟酌了片刻,这才说道:“外祖母今日与父亲说起了我的婚事。” 林黛玉咬了咬下唇,眉间轻蹙:“哥哥的婚事自有父亲做主,怎得外祖母操心。” 林锦玉轻哼一声,他本也不想与黛玉多言这些糟心的事,可却是贾府把主意打到黛玉的头上,这才与她说起一二,让她心中有个数罢了。 听林锦玉说完今日在贾府中的事,林黛玉不禁一恼,娇喝道:“好生荒谬,外祖母怎得想出如此离谱的主意来,我林家乃世禄之家,哥哥又是唯一的嫡子,他们端的做那好梦。”林黛玉想着这主意竟是外祖母所出,不免有些伤心,她住在贾府的时候外祖母对她也是极好的,却不想自哥哥与父亲进京,贾府竟如此算计于林府,尤其是自哥哥口中得知外祖母所说的话,不禁感到寒心,那些个话若是传扬出去,不是生生断了哥哥的前程嘛! 林锦玉见林黛玉红了眼睛,自是心疼,忙劝道:“贾府一向荒唐,你又不是不知,若是与他们计较且才真真是可笑,这事父亲已经解决了,便是借贾府几个胆子,他们也是不敢在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 “本是自亲骨肉,父亲对外祖母又一向尊重又加,便是在扬州之时也不时的打发人送东西到贾府,如今哥哥出息了,不指望着他们如何,却不想竟是想算计于哥哥,且还打着母亲的名号,他们怎得不想想若是母亲在天有灵知晓这荒唐事该是如何的伤心。”林黛玉越想越伤心,尤其是想着贾家打着母亲的由头来算计哥哥,母亲在世之时多拿哥哥为重自是不必说,不止一次笑谈日后要为哥哥说上一名门闺秀为妻,又哪里会给哥哥订下那么一桩荒唐的姻缘。 林锦玉长叹一声,贾府若是还记着母亲一二又哪里会作出这样的事来。 “俗话说的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贾府自母亲出嫁便是不再把她当作贾家人了,母亲在世之时多年不曾回贾府,便是看透了贾府,也深知这个道理,你若是因为贾府的事伤心却是太不值了。” 林黛玉红着眼睛看向林锦玉,咬了咬下唇,想着哥哥所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由想到自己的日后,难道自己出嫁以后也要如母亲这般断了与父亲的走动吗?林黛玉想着住在贾府时凤姐似乎也不大与王家走动,似乎只有过节的时候才能见得自己的父母一面,且是来去匆匆。 林锦玉见林黛玉这般神色的看向自己,便知自己的话怕是让她多想了,不由一笑:“贾家与林家自是不同,他贾家视嫁出去的女儿为泼出去的水,我林家却是把娇养了十几年的宝贝嫁出,自然是要时时观察那家对我们林家的宝贝好不好了,若是不好,我林家却是不依的。”说着,林锦玉唇角略弯:“若是父亲允得,我倒是觉得咱们林家的女儿应招婿才是,我可是舍不得我的好妹妹去立那劳什子的规矩,受那等闲气。” 林锦玉此话倒是说的及是认真,毕竟黛玉过年便要及笄,到时候指不定要被媒婆踏平他们林家的门槛呢!便是父亲想多留几年也不过也是那么二三年罢了,自古最是讲究媒妁之言,凭着的全是一张嘴,谁晓得人品到底是如何,若是如那贾宝玉一般,只生得一张好皮囊,骨子里却是软弱不堪、毫无担当、兼薄情负义,那绝非是妹妹的良配,倒不如林家亲自寻一个妥当的人入赘林家,便是那人日后变了心,林家自是把他休去便是了。 33第33章 林黛玉听的林锦玉的话不由红了脸,嗔怒的瞪了林锦玉一眼,粉嫩的薄唇一掀:“都多大的人了,还如此混说,一会便禀了父亲去,让他打的板子。” 林锦玉呵呵一笑,像模像样的给林黛玉陪了礼,可心里却琢磨了起来,是不是现在就开始寻摸人选,免得等玉儿及笄了在寻时间上来不及。 林锦玉犯了难,莫说是这个时代,便是他那个世界但凡有出息的也不会想入赘到女方家中,把玉儿嫁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人须得答应自己终身不纳二色才行,家世也不能差了,怎么着也得让玉儿有个诰命头衔才行,家里也不能穷,玉儿自小就是金尊玉贵娇养大的,可不是让她去别人吃苦的。 林黛玉见林锦玉发了呆,不由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笑问道:“再想什么?” “想你的婚事。”林锦玉没有防备,倒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待他反应过来,之间林黛玉羞恼的等着自己,一双美目似怒含娇。 林锦玉陪着笑,正待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林黛玉恼的把手里的团扇仍在自己的怀中,纤细的身子一背,哼声道:“还是考过状元的人呢!怎么就拿我打趣?我还想着不去父亲那禀了你的罪,如今却是万万不能,你且等着,看父亲收拾了你后还敢不敢拿我说嘴。”林黛玉真真是感到臊得慌,随着年龄的见涨,嬷嬷也是与她说过这些个事,可如今自哥哥的口中说出,让她如何能羞臊。 “好妹妹,你可切莫与要告我的状。”林锦玉哀声说道,可怜兮兮的看着林黛玉,连连讨饶。 林黛玉哼了一声,斜睨着林锦玉,没得好气的问道:“那日后你还拿我打不打趣?” “再也不敢了。”林锦玉忙摇着头,与林黛玉做小低伏,直到把她逗乐了自己这才笑了起来。 “我才不与计较呢!父亲若是打了你板子,还不是让我劳心。”林黛玉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极是柔和动人。 林锦玉见此风华也不禁感叹吾家有女初长成,也不知会是哪家的混小子有此福气娶了玉儿去。 林锦玉自把林黛玉的终身大事放在心上后便日日琢磨着去哪掏弄这么一个适合的人选来入赘林家,至于林如海,林锦玉完全不担心他会反对,相反的,他深以为父亲会举双手来赞成自己的做法。 从翰林院出来,林锦玉与几位大人一一拜别后便朝自家的马车走去,半路上却被一人拍了一下肩膀,林锦玉回头一瞧,这不是正是烨王爷嘛! 正待行礼参拜,君瑟就拦住了林锦玉将弯下的腰,笑道:“可得空与我去吃一杯酒?上一次与你过你若金榜题名我必是要摆宴为你庆贺,今儿这天气正好,咱们到别院去让人架上炉子,吃点烤肉如何?” 林锦玉弯唇笑了一下:“师兄所说的摆宴莫不是就是一顿烤肉吧!” 君瑟哈哈大笑,用扇子一点林锦玉的脸颊:“自是不是。” 与君瑟上了他的马车,林锦玉挑了挑眉,到底是王爷之尊,可比自己讲究多了,亏得父亲还总说自己最是奢侈,这是没见到烨王爷啊! 说来,君瑟对这些个却是没有多大的讲究,只是自打认识了林锦玉,知道这小子是个喜好奢华享受的,这才费了那些个心思,只为了日后与锦玉同吃同坐勿要委屈了他罢了。 到了君瑟的别庄,君瑟率先下车,之后一手挑起帘子,一手伸向林锦玉,挑眉一笑。 林锦玉倒是有些惊讶君瑟的举动,不禁蹙了下眉,笑着避开了君瑟的手,说道:“师兄这不是折煞锦玉嘛!” 君瑟嘴角微微一弯,不以为意的收了手,与林锦玉并肩而行,不时的看向林锦玉的侧脸,他最初对锦玉动了心思也不过是当贪恋美色,却不想如今越发的放不开,只想着这一生若是能就这么走过也是极好的,只要他时时能在自己的身边。 “你且发什么呆?”君瑟见今日锦玉总不走神,不由有些好奇,又一想锦玉已行冠礼,莫不是有人打了他的主意?君瑟只要一想到日后有人名正言顺的站在锦玉的身边,心里就直泛酸,可他也明白,莫说他现在与锦玉只是师兄弟的关系,便是日后有了进展,他也不可能要求锦玉他守身,锦玉是林家唯一的儿子,传宗接代的担子可都在他的肩上扛着呢! 林锦玉回了神,薄唇轻轻一扬,含着浅浅的笑意的看向君瑟,问道:“师兄,你说有没有人能做到终身不纳二色?” 君瑟愣了一下,用一种怪异的神态看向林锦玉,问道:“你怎么会有此想法?”在君瑟看来,一个人一生心中只牵挂着一个人都是件极难的事情,更何况是终身不纳二色了,但凡家里有些薄产的又怎么可能只守着一个女人,便是他,心中有了锦玉也是娶了妻纳了妾,不为美色,仅为了她们背后的势力也得向现实低头。 “是谁与谈论过什么吗?”君瑟神色古怪的看向林锦玉,想起了林如海似乎就不爱美色,现在身边更是没个人,只是,他可不希望锦玉为了自己以外的人守身如玉,若是他真有这样的想法,日后娶了妻他可要如何是好。 林锦玉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君瑟想着今日锦玉总是走神,估计就是在想这件事,这可不像是随口问问这么简单,想了想,君瑟开口说道:“这世间也不是不可能有这样的人存在,只是咱们这样的家庭却是不能允得我们如此。” 林锦玉点了点头,轻叹一声,把玩着手里的酒盅,淡声道:“总是能找到这么个人。” “你是为你妹妹操心不成?”君瑟突然想起了锦玉有个妹妹,与他年龄一般大,估摸着也到了说亲的时候,莫不是他想给他妹子找这么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婿? 林锦玉狐疑的看了一眼君瑟,他自是从来不曾与他提起过黛玉,他又怎知自己有这心思?莫不是他早就打了玉儿的主意?想到这里,林锦玉不禁有些恼怒,他这府里的女人可不少,且又有了王妃,哪里能配的起自家的玉儿。 见林锦玉突然沉了脸,君瑟一时都是摸不着头脑,想着自己刚刚话里没有什么是得罪他的啊! “王爷府里的女人似乎不少吧!”林锦玉哼了一声,挑着狭长的眸子看着君瑟。 君瑟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一笑:“都是父皇赐的,我却是没有一个喜欢的。” 林锦玉皱了眉,什么意思?是想说那些女人他都不喜欢,唯独喜欢玉儿吗?便是喜欢也不行,他定是要为黛玉找一个一心一意且终身不纳二色的夫婿。 “我们林家的姑娘是不可能做妾的,且夫婿也不得有二心,身边更是不能有什么通房。”林锦玉冷着声说道,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哪个不要命的要是娶了黛玉又弄那些个狐媚子在身边,且看他如何收拾。 君瑟张了张嘴,沉默了片刻,琢磨着锦玉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君瑟这般作态看见林锦玉的眼中自是另有一番解释,想着君瑟若是按条件来说自是个好的,只是生在了帝王家,便是他身边没得那些个莺莺燕燕,他也是舍不得把黛玉嫁进皇室的。 “师兄,其实你不错,真的,以后定是能纳得一个与你心意相通的人。”林锦玉缓了缓口气,轻声安慰道。 君瑟哭笑不得的看向林锦玉,绝对可以肯定锦玉是误会了什么,想着林锦玉拿他那个宝贝妹子是当成眼珠子一般的护着,若是让他误会自己对林家姑娘有什么心思,怕是要把自己列为拒绝来往户了。 “锦玉,你误会了,我哪里有那些个心思,问起林姑娘的事也不过是见你有些烦恼罢了,你若愿意与我说上一二,我也可以帮你寻摸寻摸人选不是。” 林锦玉眨了眨眼睛,不由感到几许尴尬,感情人是好意,偏偏自己还给当成了别有用心,清咳一声,林锦玉倒是陪了个笑脸。 一向都是君瑟对林锦玉赔小心,哪里又见过他这般心虚的笑,一时间君瑟只感觉那笑分外的可爱,惹得自己的心像有个毛绒绒的小爪子似的不停的在挠。 君瑟心动却不敢妄动,他可是知道锦玉素来都不是个好性子,真惹恼了他,他还真能做出跟自己老死不相往来的事来。 眼珠子一转,君瑟笑了起来,对锦玉招了招手,神秘的说道:“我这还真有这么一个适合的人选,家世不必说,自是好的,人才也是一等一的,上面且没有婆母,也不必立那劳什子的规矩,进门就当家做主。” 林锦玉惊疑的看向君瑟:“真有这样的人?”按君瑟所言,这般好的男儿难不成还会未成娶亲? 君瑟嘿嘿一笑,把嘴凑到林锦玉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一番,眼里闪过狡黠的光。 林锦玉先是惊讶的张了张嘴巴,随即脸上露出喜色,最后笑赞道:“你这人选当真是再好不过了,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若是此事能成,锦玉必然是要重谢于师兄。” “与我哪里用得着如此客气,锦玉之事不就是我的事嘛!”君瑟微微一笑,眼带桃花,若是此事能成,他才是要好生的重谢林姑娘呢! 34第34章 林锦玉自别院回府,神采飞扬的让府里的仆人以为大爷是遇上了好事,这才如此的兴高采烈。 林锦玉想着这事得赶紧与父亲说,若不然让人捷足先登就坏了,隐离也算得上是一香饽饽了,指不定多少家盯着他呢!要不是他平日里不喜与人结交,只怕早就有人踏平他家的门槛了。 “父亲。”林锦玉眉眼含笑,朝林如海见礼。 “你今日倒是回来的晚,有什么好事不成?竟吃了酒,还这般眉开眼笑的。”林如海笑问到,在他眼中锦玉便是有天大的喜事也极收敛的,便是知他中了状元也没有这般开怀。 “是有件好事,就是不知父亲如何想。”林锦玉轻笑着说道,眉目之间的神采好比三月明媚的暖阳。 “说说吧!我倒是想看看什么能惹得你这般开怀。”林如海倒是有了几分兴致。 林锦玉嘴角微抿,朝林如海问道:“父亲看萧都统如何?” 林如海挑了下眉,沉思了片刻,用赞许的语气道:“此子虽说性子刚烈,品性却是不差,且有高才,虽是看着孤傲冷漠,却是极其稳重,善于揣摩帝心,可若是他与同届科举,这状元之位你未必能得中。” 林锦玉倒也不介意林如海的评论,反倒笑问:“那父亲对他可还算得满意?若是做我林家的女婿又如何?” 林如海愣了一下:“这话从何谈起?” 林锦玉长叹一声:“妹妹明年便要行及笄礼,到时候自是会有媒人上门说亲,那些个媒人凭的全是一张嘴罢了,若是一个不甚,把妹妹嫁进像贾府那般的人家便是后悔也来不及,我原想着是不是要给妹妹招婿,只是大好男儿但凡是个要强的,哪个又会答应,能答应的也不过是那等吃软饭之人,如此一想,倒不如现在便考虑一下人选,在多多观察,若是个好的,倒也能成就一段好姻缘。”林锦玉如此说着,便有了不舍之意,想着日后若是隐离真娶了妹妹,最好是让他从建个府,地址嘛!自然是要离林府越进越好,最好就在林府旁边起了宅子,免得他日后错待了妹妹,自己还不知情。 林如海听着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小小人的心眼倒是极多,自己还没有着落便为玉儿开始操心了,不过他说的话倒是在理,这世间男儿多薄幸,若是玉儿摊上那种素日沾花惹草的人自己还真是后悔都没有地方哭去。 “你这想法隐离可知?” 林锦玉摇了摇头,他只想着先于父亲商议一下,至于隐离如何想?他还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凭着他妹妹的人品、容貌、才学,难不成隐离还会拒绝?是个傻子也知道这是天下掉馅饼的好事啊! “倒是还不曾试探于他,只是今日与烨王爷闲谈说起隐离,这才有此想法。”林锦玉弯唇一笑,继续道:“依我之意,妹妹的夫婿自是要终身不纳二色,若是隐离做不到这一点,自然也不是上好的人选。” “你想的却是简单了,世间男子但凡家有薄产的哪个不是想着做想齐人之福,且在看看吧!我听皇上说他也甚是为萧都统的事操心,奈何萧都统一直无心成家,这才拖到这般年纪。”林如海倒是不大看好隐离,虽说他是个好的,可性子太过冷厉,与玉儿的性子却是不大相配,他倒是希望能给玉儿挑选一个温文儒雅能琴瑟和鸣的夫婿。 林锦玉撇了撇嘴角:“难不成父亲还允许日后妹妹的夫婿纳妾不成?” “这……”林如海私心来说自然是不希望的,可他却觉得自己站不住这个立场,毕竟他也曾在母亲的做主下纳过二个妾侍,虽说后来都给钱打发了,可到底也是有过的,若是日后自己不允女婿纳妾,人家怕是说难不成只许你林家男儿纳妾,不许林家女婿纳妾? 林锦玉睁大了眼睛:“父亲,你不会真的不在乎妹妹日后的夫婿会不会纳妾吧!若是那样的妹婿,我可是一万个不会同意妹妹出嫁的。” 清咳一声,林如海看了看林锦玉,让自己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问道:“难不成你准备终身不纳二色,若是你自己都做不到,又怎么来要求别人对玉儿一心一意。” 林锦玉勾唇一笑:“这又有何难。”他对女色向来都不沉迷,在他看来家和万事兴,若不是为了日后给林家留后,这娶亲更是没有兴趣。 林如海笑着摇了摇头,他自是不信锦玉能做到,若说锦玉对女色不上心,这他是相信的,像他院子里的丫鬟大多是俊俏的,可到现在也没见锦玉对哪一个动了心思,这也是他对锦玉最为放心的地方。 “你且莫要在玉儿的事上费心了,姻缘天注定,再者为父也舍不得早早把玉儿出嫁,怎么也要在等上个三年。”林如海深知林黛玉的身子随了她的母亲,素来柔弱,若不趁着在闺阁的时候多加调养,等出嫁后打理着那么一大帮子的事,定是要劳身劳神。 林锦玉笑应一声,可心里却是不赞同林如海所说的姻缘天注定,若真是那样,妹妹岂不是又要泪尽而亡,那贾宝玉那般纨绔软弱之人,哪里配得妹妹为他落一滴眼泪,他定然是要为妹妹寻一个再好不过的男儿来护她这一生的周全。 林锦玉打定了心思,不免总是把目光放在了隐离的身上,虽说隐离是皇上身边的近臣,与身为文臣的林锦玉自是没有什么机会相遇,可不知道怎的,每每散值隐离总是能遇见林锦玉,而且还要被他用目光一顿打量,一时倒是把隐离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问向君瑟,他也只是笑而不语,做多也只说天机不可道也。 这一日,隐离实在也忍不住继续被林锦玉诡异的目光扫视了,要知道,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就是性子冷了一点,话语少了一些,可也架不住日日被人如此打量啊! “锦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啊?” 林锦玉笑吟吟的摇了摇头:“没有啊!”他虽说是有让隐离做自己妹婿的心思,可却也不能直言,总是要让隐离自己提起才得体面,总不能让他们娘家人跟人提亲吧! “是吗?”隐离狐疑的看向林锦玉,斟酌了片刻,继续道:“你要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 林锦玉眨着顾盼生辉的眸子,弯唇一笑,眼波流转间他开了口道:“师兄,你也老大不小了,怎得还不打算成亲啊!”林锦玉知晓这个时代大多是早婚,尤其是世家子弟,隐离一直抗拒成亲,莫不是有什么隐疾难言吧! “啊?”隐离愣了一下,轻笑着打趣道:“你这几日一直围在我身边,莫不是想与我做大媒吧!” 林锦玉挑唇一笑,摸了摸下巴,凑近隐离:“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隐离一时没弄明白林锦玉话里的意思,见他神色暧昧的打量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就黑了脸,嘴角也抽动起来,不由抬手轻敲了一下林锦玉的脑壳,笑骂道:“胡说什么,这等也是你这般的温雅公子能说得出口的。” 林锦玉弯了弯嘴角:“我这不是关心师兄嘛!”林锦玉无辜的说道,两汪清泉似的眸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明澈。 隐离失笑,目光柔和的看着林锦玉,笑言道:“即是你这么关心我,不若与我去喝上一杯如何?我细细与你道来为何我迟迟不娶亲。” “师兄,你不会有酗酒的习惯吧!”作为把隐离列为一号种子选手的林锦玉,可是会把隐离的小小缺点无限放大来观察。 “这哪跟哪啊!”隐离哭下不得的看向林锦玉,他这小师弟最近是什么附身了不成,古古怪怪的。 “走,跟师兄回府好好喝几杯去。”隐离一把揽过林锦玉。 与隐离高大的身材相比,林锦玉深感自己的弱小,想着是不是要让家里的厨子在每一餐中都加点胡萝卜,这样他也能快些长高,免得总被人像小孩子一样揽来揽去的,此刻,林锦玉真真是无比怀念自己一米八的身高,虽说不健硕,可也是标准的衣架子啊!端得是玉树临风。 35第35章 林锦玉的酒量很好,在前世,他便有着千杯不醉的美名,却不想隐离的酒量更好,与他吃酒的结果就是,锦林玉还没有来得及试探隐离一二便已经被他灌醉。 林锦玉醉了酒起初很有几分文人的风范,半眯着黑琉璃的似的眸子,唇边衔着笑,就这么歪着身子倚在椅子上,单手支着头,那笑颇有几分慵懒惬意的味道在其中。 “锦玉?”隐离轻唤一声,想着真不该给他吃这烈酒。 林锦玉哼了一声,要笑不笑的看着隐离,眯了眯狭长的眸子,在隐离惊讶的眼神中猛的起身,双手扣在隐离所坐的椅子上,身子缓缓一倾,勾起一抹艳夺韶光的笑来,幽幽长吟:“少年自有少年狂,藐昆仑,笑吕梁,磨剑数年,今朝显锋芒,烈火再炼双百日,化莫邪,利刃断金刚,雏鹰羽丰初翱翔,披惊雷,傲骄阳,狂风当歌,不畏冰雪霜,欲上青去揽日月,倾东海,洗乾坤苍茫。”在隐离尚未来得及反应之前,又见林锦玉长眉一挑,高声道:“回首寒窗十数载,自挥毫,题金榜,乘长风,破万浪,谁主沉浮且看今朝。” 隐离哭笑不得的看向林锦玉,这般醉酒当真是前所未闻,怕也只有锦玉这般的雅人才能做得出来吧! 抬手扶住林锦玉有些晃动的身姿,隐离一脸笑意的打着商量:“今儿就在我这歇了吧!一会让小厮去林府说一声,免得林大人着了急。” 林锦玉双颊晕红,就着隐离的手站稳身子,眨了眨眼睛,抿出一抹极天真的笑:“师兄……妹婿。” 这是哪跟哪啊!隐离完全可以确认林锦玉是醉的不浅啊!抚额长叹一声,隐离摇着头,半搀半拥的就要带着林锦玉去休息,却不想,这个时候突然感到一阵掌风袭来,隐离一惊,忙揽住锦玉的腰身带着他错身躲过这攻击,身形站定,隐离回头一瞧,来者竟是君瑟。 “你撒哪门子风呢!”隐离低喝一声,紧锁着眉头。 君瑟低声一笑,却带着冷意,手中的折扇直直的点向靠在隐离怀中的锦玉,喝问道:“这是什么回事?”他娘的,他刚一进园子就瞧见隐离对着锦玉又搂又抱的,这二人真真是不把他当一回事了。 隐离蹙了蹙眉宇,低头看了一眼一脸微笑,看似清明实则醉的不浅的锦玉,叹声道:“醉了,看不出来?我正要带他下去休息呢!” 君瑟挑了挑眉,走进锦玉刚要抬手看看他到底喝多了多少酒,竟让脸上染着了片片红晕,就见锦玉挑眸对他一笑,然后缓缓的伸出如凝脂搬细腻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口中调戏道:“美人,给爷笑一个吧!”说罢,林锦玉蹙起了长眉,歪着头打量着惊住了君瑟,猛地抬手抽手他中的折扇,继而单手执扇重新摆了一个架势,像流连于青楼中的常客一般用折扇重新勾住君瑟的下巴,笑吟吟的说道:“柳眉轻点朱唇薇,浅浅明眸云彩飞。” 君瑟抽了抽嘴角,看向了隐离,不可置信的问道:“他这算是赞美还是调戏?” “这个……应该是赞美你的容貌不俗吧!”隐离见君瑟的脸已经沉得不能在沉,斟酌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要说调戏为好。 君瑟哭笑不得的看着林锦玉,忽的皱起了眉,想着刚刚自己未来之前,不会也是锦玉在隐离吧! “他从刚才开始就这样?”君瑟挑眉看向隐离。 隐离点了点头,他自是以为君瑟所指的是锦玉是不是喝醉就开始作诗。 敛了敛眼里的怒气,君瑟尽量让自己好声好气的问想隐离:“他刚刚是怎么……赞美你的。”君瑟绝对不承认自己有咬牙切齿。 隐离愣了一下,忙摇头道:“没有,没有。”他可没有兴趣被当成女人一样调戏。 “那你点什么头?”君瑟不善的看着隐离,目光尤其是锁定在了他搂在锦玉柔韧的腰身的大手。 “你不是问他是不是喝醉就作诗吗?”隐离无辜的想落泪。 “啊!他又做了什么诗吗?”君瑟这才弄明白隐离压根就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过也好在没有明白,若不然他还真是丢脸丢大发了,竟然连这种醋都吃了。 隐离可没兴趣陪着君瑟发疯,用力揽了揽快要滑下去的小人,没好气的说道:“等他酒醒了让他写给你看吧!现在是不是能帮我把他扶到客房去?” 君瑟惯是会看人脸色的,虽说这世上能给他看脸色的人不多,可瞧着隐离这语气,他就晓得他是没有多少耐性,陪了个笑,君瑟忙架起林锦玉的另一条胳膊,手也揽住他的腰,摸了摸,沾一点小便宜。 隐离瞪了君瑟一眼,低声道:“你给我老实一点,这可不是你的烨王府,锦玉也不是你府里的那些个莺莺燕燕。” 若是君瑟此时折扇在手,他定是要摇开折扇做潇洒状,然后挑着桃花眼看向隐离,笑问他是否是孤家寡人的嫉妒了,不过眼下,他还真做不出那般风流的姿态来。 无语的看了隐离一眼,君瑟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隐离像老母鸡护着小鸡仔似的,他没有那么急色好吧! 把锦玉送到客房,隐离派个小丫头在外间守着,便要拉着君瑟离开。 君瑟从锦玉的手中抽回扇子,轻摇了下,莞尔一笑:“跟个小猫似的。” “是他像小猫还是你准备把他当成小猫?”隐离挑了下眉。 君瑟微微一笑,手指点在唇间轻轻嘘了一声,然后一指门外,率先提步而去,隐离跟在君瑟的身后脚步轻巧的走出了房间,却不忘把门掩上。 回头看了看隐离的举动,君瑟不着痕迹的蹙起了下眉宇,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幽深的暗色。 “你对锦玉倒是真真的实心实意,认识你这么久我还从未见过你对谁如此上心呢!”君瑟淡淡一笑,薄唇一扬,似笑非笑的看着隐离。 隐离不可置否的扬了扬嘴角,坐在君瑟的对面颇有深意的看着他,缓缓而道:“锦玉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人又聪慧,哪个会不喜欢呢!” “林家可就他一个独苗。”君瑟低声说道,同样别有深意的看向隐离。 隐离轻笑一声:“这话应该我说给你听吧!别毁了他,他的前途无量,皇上正是用才之时,若是因为你的私心毁了他的前程,你于心何忍。” 君瑟沉默了片刻,轻声一叹:“我又怎舍得因自己的私心毁了他。”说罢,君瑟看向隐离,皱眉道:“忠顺王如今越发的猖狂了,就连兵部里也有不少他的人,我冷眼瞧着倒是有不少的大臣想向他投诚。” “皇上如今按兵不动,自然是有哪些个逆臣贼子生了不忠之心,这些个老臣各有各的主意,想着二面讨好却也不看看如今的天下是谁做主,还以为皇上上面坐镇着太上皇不成。”隐离冷哼一声,那些尸位素餐者的下场早可遇见。 “可惜那些个有眼无珠的哪里有这等先见之明,我倒是要瞧瞧,如今这朝中还有多少个三心二意之人。”君瑟同样冷笑一声,沉声喝道,那些个外姓王一个个仗着自己的军功越发的不把朝廷放在眼中了,完全忘记了这天下是谁家的天下,做主的又是哪个。 “你瞧着皇上如今可是有心动那些人了?”隐离自幼习武,最希望的便是有朝一日能上战场立下战功。 君瑟摇了摇头:“我瞧着父皇的意思,不大可能会刀剑相向,如今国库吃紧,若是贸然起兵,怕也占不了多少的便宜,还要落得一个寡情薄意的名声,最好的办法就是能让他们自己放弃兵权。” “这不是青天白日的说梦话嘛!若是他们甘心放权又哪里会用的着皇上发愁了。”隐离长叹一声,说句诛心的话,若不是太上皇的走的早一点,皇上怕是到如今还要隐忍不发。 君瑟无声一笑,轻摇着手中的扇子,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你也莫要着急,早晚都有你上战场的一天,等收拾完那些腐朽的家族,国库不就不愁没银子发兵了嘛!” 隐离愣了一下,随即朗声一笑:“可不是如此嘛!只是不知皇上要拿哪一家率先开刀,你若有了消息可要先通知我一声,我愿做皇上的马前卒。” 君瑟敛了敛唇边的笑意,抬手沾了沾杯里的酒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字。 隐离有些惊讶,眸子微微一眯,笑道:“我还以为会是另外一家呢!” 君瑟摇着头,微微一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贾,史,王,薛四家关系复杂,盘根错节,姻亲相连,亲上又套亲,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没有把握之下妄动,怕是会打草惊蛇,给他们留下后路。” “你即如此说,想来皇上是要行动了,就是不知会派哪一个接手此事。”这可是一个肥差,怕是要让那些个人抢破了头。 “这一次我倒是猜不出父皇的心思了。”君瑟摇了摇头,都说圣心难测,此言却是不假,便是如他是父皇的亲子也是摸不透父皇的心。 “会不会是林大人?”隐离做着猜测,若说皇上现在最信任的人非林大人莫属了,那百万聚财,若是经由他人的手皇上怕是也不会放心。 君瑟摇了摇头,低声道:“不会,林大人心性如何我不敢说,只是却不是那心狠手辣之人,此事,父亲万万不会留给人翻身的机会,所以人选绝对不会老臣,父皇怕也是想用这一次的机会来提拔年轻的臣子。”说完,君瑟自己眼中倒是生出了惊疑之色,不由看向隐离,却见隐离与自己的表情竟是如出一辙。 36第36章 不得不说,君瑟与宣辰帝不愧为父子,他自觉圣心难测,可揣摩的却是甚准,至少在宣辰帝要重用年轻臣子这一点上是准确无疑的。 林锦玉初到翰林院负责的便是史书纂修,晌午的时候,他正在整理史书,却意外的招到了皇上的召见,别说是那些个老大臣疑惑,便是林锦玉自己也是一愣,闹不清皇上召见自己做什么,他如今负责的可是最最不重要也最最繁琐的工作,离政治中心更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不容多想,林锦玉忙跟着传旨的小太监前往御书房,到了地方,林锦玉被侯在门外等着宣辰帝的召见,待宣辰帝宣林锦玉见驾,林锦玉忙进了内房,又给宣辰帝请安。 宣辰帝摆手让林锦玉起身后,林锦玉这才瞧见房内除了自己的父亲外便只有隐离在,心里不禁生了疑,不由瞧向了林如海又瞧了瞧隐离。 宣辰帝倒是极和气的一笑,对林锦玉招了招手,让他走近一点,笑道:“朕素闻锦玉有经世之才,周先生更是对你赞不绝口,今日朕召你来便是想问一问,你对君子之道是如何看待的?” 林锦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恭敬的回道:“自是圣贤之论,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那你可知君子有不?”宣辰帝含笑望着林锦玉。 “君子四不,不妄动,动必有道,不徒语,语必有理,不苟求,求必有义,不虚行,行必有正。”林锦玉掷地有声的回道。 宣辰帝微微一笑:“听锦玉所言,似乎很是推崇君子之道啊!” 林锦玉微微一笑:“臣自幼学习君子之道,对于奉行君子之为者甚是敬重,然臣却不推崇君子之道。” 林锦玉的话一出口,林如海脸色便是一沉,却碍于宣辰帝在不便呵斥,只能瞪向林锦玉。 宣辰帝见状却是一笑,饶有兴致的问道:“此话怎讲?” “君子重义,小人重利,如今朝堂之上多是煌煌大言仁义之道者,于治国处却无甚建树?如我国君臣皆重义而轻利,又如何能国富而民强?”林锦玉微微一笑道。 宣辰帝挑了挑眉,继续问道:“那依你之言,朝堂之上岂不是应该重用那些重利的小人了吗?那于国如何是幸事。” 林锦玉嘴角微扬,眸中闪过一抹幽深的厉色:“于国家应则首推君子,于朝堂则应首推能臣,能臣重义,乃是国家大义,亦重利,乃是国家大利,君子可教化万民,却不言治国。” 宣辰帝思虑片刻,反复咀嚼着林锦玉的话,而后眼睛一亮,双手撑在桌案上,笑道:“善也,妙也。”说罢,宣辰帝看向林如海,赞道:“有子如此,如海应无憾了。” “让皇上见笑了。”林如海低首说道。 “不然,不然,锦玉小小年纪便有经世之才,他的每一字一句皆是朕心啊!若是我朝堂之上都是锦玉这般栋梁,天下则可大安。”宣辰帝含笑说道,赞许的看向林锦玉,这孩子当真是权臣的胚子,若不是他深知如海的为人与秉性,定是以为这些话是如海所教。 “皇上谬赞了,犬子尚且年幼,狂妄而不自知,如何但得起皇上的赞誉。”林如海极谦虚的说道,可对林锦玉的一番言论,心中虽觉得此话太过狂放,可细细一品却不得不承认是有一定的道理。 “林大人自谦了,隐离却是认为锦玉当得皇上的赞誉。”隐离浅浅一笑,出言说道:“昨个与锦玉一同吃酒,我却是见识了锦玉的高才。” “哦?说来听听。”宣辰帝看向隐离,他这个外甥可是轻易不会开口夸人的。 隐离看向林锦玉,笑问道:“是我说出来,还是你自己说出来?” 林锦玉疑惑的看向隐离,想着自己昨个痴醉了酒,然后就睡着了,不曾发表过什么言论啊! 隐离一见林锦玉这般模样便笑了起来,知晓他定然是忘记自己说了些什么,当下便开口道:“少年自有少年狂,藐昆仑,笑吕梁,磨剑数年,今朝显锋芒,烈火再炼双百日,化莫邪,利刃断金刚,雏鹰羽丰初翱翔,披惊雷,傲骄阳,狂风当歌,不畏冰雪霜,欲上青去揽日月,倾东海,洗乾坤苍茫,回首寒窗十数载,自挥毫,题金榜,乘长风,破万浪,谁主沉浮且看今朝。” “好一个少年自有少年狂,好一个谁主沉浮且看今朝。”宣辰帝朗声一笑,他最喜的便是年少高才,而锦玉不止有才且有野心,作为一个帝王,他并不厌恶臣子有野心,而恰恰相反,他怕的却是臣子的碌碌无为。 面对宣辰帝赞许的目光,林锦玉不禁有些汗颜,想着以后还是不要与隐离吃酒的好,他自以为酒量不错,却不想人家隐离更胜一筹,没准从自己这里套出了什么话呢! 林如海也是颇为意外的看向林锦玉,自家儿子他当然清楚,若是论学问什么什么的他却是有一定的天赋,可作诗作词,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宣辰帝如今看林锦玉是越发的顺眼了,满眼的笑意不说,甚至还带上了慈爱之色,只恨不得林如海能是女儿身,也给自己生这么一个儿子才好。 “锦玉,若是朕让你办一件事你可能做到?”宣辰帝温声问道,极是和气。 “臣自当尽力而为。”林锦玉可不敢把话说满,圣心难测,谁晓得自己做了以后皇上会不会满意。 “你可知金陵甄家?”宣辰帝说道甄家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皇上指的可是太祖皇帝南巡之时曾临架过四次的甄家?”林锦玉眯了眯眸子,笑吟吟的答道。 宣辰帝淡淡一笑:“你到底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太祖皇帝南巡可谓是大事,臣又怎会不知呢!而且甄家与臣的外祖母家也是世交,还听说甄家有个甄宝玉,与臣的表哥贾宝玉到似一模子刻出来一般,极是稀奇。”林锦玉笑的天真,似不经意般把甄家与贾家相提而论。 “什么甄家、贾家的,朕听得都是糊涂,你说荣国府不就了事了嘛!”宣辰帝轻笑着摇了摇头。 “臣可不敢,荣国府是太祖皇帝钦赐的爵位,如今已经袭到三代,按照本朝制度,如今的贾府本不该挂着荣国府的牌匾,只不过是皇上心慈怜之,这才让贾府破了例罢了。”林锦玉眉眼弯弯,薄唇浅浅的扬起。 宣辰帝笑了起来:“也不枉你在翰林院呆过,这些个典制你倒是记得一清二楚。”宣辰帝如今倒是有些好奇了,依着林如海的性子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伶俐的小东西,不夸张的说,这林锦玉还真没有一点像了林如海,不管是性子还是容貌,也不知道怎么就投胎到了林家呢! 林锦玉笑眯眯的看着宣辰帝道:“臣在翰林院负责的便是史书纂修,那些个典制律法臣也都有一一读过,不敢说是倒背如流,却也是不差的。” “瞧瞧,瞧瞧,竟跟朕卖起乖来了。”宣辰帝指着林锦玉朗声一笑,冲林如海说道。 林如海清咳一声,皱着眉头看着林锦玉,淡声道:“不得胡言,在皇上面前哪有你放肆的地方。” “臣无状了,还请皇上恕罪。”林锦玉口中虽是说得恕罪,可脸上却是完全没有惧意。 宣辰帝微微一笑:“你且好生在翰林院呆几天,把那些个律法都给朕记全了,早晚有你能用到那一天,别等着朕真要重用你了,你再给朕出了岔子。” “臣遵旨。”林锦玉朗声应道,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宣辰帝点了点头,又勉励了林锦玉几句,便让他离开了,林锦玉走后,宣辰帝正色看向林如海,问道:“你觉得锦玉可担得起这重任吗?” 林如海犹豫了片刻,温声回道:“锦玉……臣怕他会辜负皇上的期望。”作为父亲,林如海私心并不希望林锦玉过早的接触官场中的黑暗面。 宣辰帝知晓林如海的心思,眸子微微一眯,摇头道:“锦玉这孩子必成大器,你且放宽心吧!只要朕在一天,必然没有人能动得了他,锦玉是一把好刀,也是一柄利剑。” 林如海无声一叹:“希望他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 宣辰帝勾唇一笑:“你把心安下来便是了,金陵朕已有安排,锦玉,朕还真舍不得让他绕那么远的路,这京城就是他站稳脚跟的地方。” “臣,替锦玉谢过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回来的晚了o(︶︿︶)o第三章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更新完,先放二章,第三章大家可以等明天看 37第37章 转眼间已是八月,初三这日正是贾母的生辰,继贾母想与林家联姻失败后,贾府也派过贾琏去请安过几次,在林家不冷不淡的对待下,贾母也歇了心思,可就在几日前,宫里的元春找人递了消息出来,让贾家务必要与林家打好关系,话里话外更是透漏了皇上对林家的眷宠。 贾母这才生生的咽下了林家给的这口气,在初二的时候派人递了帖子给林府。 林锦玉在接到贾府的帖子时有些惊讶,这可几个月贾府都没个动静了,怎得这个时候又要走动起来了? 林黛玉没看帖子的内容便是一笑:“你忘了不成,明儿个是外祖母的生日。” 林锦玉挑了挑眉,笑道:“你倒是记得清楚。” 林黛玉抿了抿唇,浅笑道:“你是故作忘了来逗弄我罢了,往年外祖母生日时准备的礼物哪一样不是你选出来的,我本以为继三妹妹的事后,外祖母定是恼了我们呢!” 林锦玉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别有深意的说道:“你且放心,外祖母的寿宴不与我们下帖子,早晚也是要因为别的事给咱们下帖子的。” “你又晓得了。”林黛玉轻笑一声,问道:“送往贾府的东西可准备好了吗?” “还没呢!等父亲回来在决定吧!今年不比往年。”林锦玉淡声说道,现在皇上已经有心要动这些个老旧勋贵,自家与贾家本就有姻亲的关系在,若是走动的勤了,送的礼物丰厚了,难保不会让皇上生出什么想法。 “你心里有数就好,明日你可要去贾府那?”林黛玉点着头,轻声询问道。 林锦玉微微一笑,挑唇道:“自然是要去,外祖母的寿诞我如何能缺席,他们贾府可以无情,咱们林家却不能无义,便是为了母亲,这一趟也是要去的。” “我只怕他们又要算计于你。”林黛玉黑眸一暗,声音中带着几分悲凉。 “安了心吧!明日贾府定然是要大肆宴客,哪里有时间算计我呢!”林锦玉安抚一笑,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若是贾家在作出那没脸没皮的事来,他自是不会在留情面。 晚上林如海回来,林锦玉便是拟出的礼单拿给林如海过目,林如海看了后,比照往年减去了三层。 “明日为父不便到场,你明日散值后与玉儿去便可,不出意料的话,明日甄家怕是会来祝寿,你好生的瞧着,皇上既是有心提拔于你,到时候你也要做出成绩来。” 林锦玉轻应一声,弯唇一笑:“父皇莫不是听说了什么吧!” 林如海淡淡一笑:“皇上素来赞你聪慧,难不成你还未成猜到?” 林锦玉笑吟吟的看着林如海,拱了拱手:“孩儿哪敢在父亲面前卖弄那些个小聪明。” “你若只在为父的面前卖弄为父倒是安生了。”林如海轻摇着头:“你且歇息去吧!” “是,那孩儿先告退了,父亲也早些休息。”林锦玉轻声说道,见林如海自打进了京越发的消瘦,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在林如海笑应后,林锦玉便行礼告退,只是心中越发的感到了不安,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林锦玉到贾府几次便知贾府的做派虽说不上是挥土如金,却也是极为挥霍的,这一日贾母的生日,贾府更是把排场二字发挥到了及至。 因林锦玉从翰林院出来时便时候便不早了,又回府接了林黛玉,故而到贾府时已有不少的宾客率先到了。 门前迎客的自然是贾琏,他见林府的马车驶来,便招呼着小厮上前帮忙,林锦玉率先从马车里下来,又把手伸到马车前。 林黛玉身着粉色亮缎绸裳配银纹绣百蝶度花裙,脸上蒙着一层细纱,让人瞧不清面容,只留下两汪清水似妙目,有着说不出的明澈。 “琏表哥。”林锦玉拱手轻笑道。 贾琏回执平辈礼,同样笑道:“老太太刚刚都问了好几遍,直念叨着林表弟与林表妹呢!你们赶紧进去吧!免得老太太等心急了。” 林锦玉笑了一下,伴在林黛玉的身边,在她行过礼后又朝贾琏一拱手,这才进了贾府。 小厮早在看见林府的马车后便进了园子让丫鬟通报林家人来了,围绕在贾母身边的一些诰命夫人忙笑道:“早就听说老太太的外孙女与外孙具是个不俗的,如今咱们可能开了眼了。” 贾母呵呵一笑:“我那玉儿却是个不俗之人,只是锦玉的性子却是有些文人的傲气,与他老子倒是像极了。” 贾母的话一出口,倒是让一些诰命夫人愣了一下,有些不解贾母是否是话里另有他意。 “读书人嘛!皆是如此,我家老爷常赞林大人的文章写的好呢!直说我家那小子若是有林大人一半的才华便知足了。” 贾母笑了一下,没有接过这话,却在丫鬟通报林大爷与林姑娘到后忙让人请了进来。 说来贾母也有几个月不曾见过林黛玉与林锦玉了,今日一见,贾母不免暗叹,这锦玉与黛玉皆是个不俗的,若是都能与荣国府联姻她有什么可发愁的,想着如今还在住在府里的薛家,贾母心中冷笑,只要有她在一日,那商人女便入不得她荣国府的大门。 “锦玉给外祖母请安,愿外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林锦玉朗声说道,声音响脆至极,眉角眼梢皆含着笑意,在林锦玉拜寿后,林黛玉也笑吟吟的请了安,说了祝寿词。 “好,好,快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这几月不见,怎得似瘦了一般?”贾母朝着林锦玉与林黛玉招了招手,眼中的慈爱之色似抑不住的朝外涌出。 林锦玉一笑,在林黛玉被安置在贾母身边后,挑唇说道:“外孙真真该死,竟让外祖母这般惦记,外孙只是苦夏,要不了多久就会胖回来,外祖母无需担心。” “如此便好,知你如今在翰林院中任职,我也不好总去打扰你了,便是想接玉儿过来住几天,也怕你们府里有事走不开。”贾母一边说着,一边含笑看着林黛玉。 林锦玉一笑,扬唇道:“还真让外祖母说着了,现在府里的事情具是妹妹一首操持,把府里打点的是仅仅有序,便是锦玉也要甘拜下风呢!” “知道你惯是疼妹妹的,只是却不许累了玉儿让我心疼。”贾母佯怒说道,说完自己便笑了起来,眉目慈爱的仿若一个普通的老人看着自己疼爱的小辈。 林锦玉淡淡一笑,应了下来,心里却是不耻贾母这般惺惺作态,若是想接玉儿过府直说便是,何苦又想要这慈爱之名又想自己主动承应。 又与贾母笑谈了几句,林锦玉便辞了贾母,退出了内房,虽说他如今年纪算不得大,可却是行过冠礼,自是不能常呆在女眷聚集的地方,免得出了什么岔子,坏了自己的名声。 小厮领着林锦玉来到男宾之在的大堂,贾政瞧见林锦玉到来却是有几分不自在,想着之前荣国府的一厢情愿,不免觉得低了林家几分,只是如今林锦玉大小也是个官员,且还在翰林院任职,他自是不能轻待了去。 “锦玉见过舅舅。”林锦玉瞧见贾政便作揖问安,脸上扬着笑,仿若与贾府不曾有过任何的芥蒂一般。 贾政一笑,点着头道:“你们有心了,今日妹婿怎得没来?”这话,贾琏在看见林锦玉时便在心里转了一圈,可他是小辈,自然不能问出,贾政作为林锦玉的长辈林如海的二舅哥自然是可以问出口。 林锦玉微微一笑,回道:“父亲今日本也是要与我同来,只是皇上那召见,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让锦玉与妹妹代表父亲前来给外祖母请安。” “妹婿的事自然是大事,你们也是有心了。”贾赦这个时候在一旁插嘴道,满脸的笑意,他虽在做学问上比不上贾政,可却不如他那般迂腐,他早就听说皇上极看重林妹婿了,便是他不来,讨好讨好锦玉也是好的。 “大舅舅。”林锦玉这才看见贾赦,忙笑着问安。 贾赦摆手让林锦玉起身,又忙拉着他朝自己的桌走去,口中笑道:“咱们舅甥之间可不要见外,今日你便与我同桌。” 林锦玉谦让了几番,在实在推脱不过之后,这才顺了贾赦的意。 林锦玉原以为与贾赦同桌的定是与他同辈之人,却不想一到桌上一瞧心里就乐了,感情他还是高看了贾赦,这一桌子的人哪个分个长辈小辈的,不过都是平日里与他玩乐之人罢了。 “珍大哥哥。”林锦玉看见贾珍执了平辈礼。 贾珍也起身回了礼,说来他与这林锦玉却是没有打过交代,倒是听贾赦说过几次,也知荣国府在林府那碰了个不小的钉子,想来这林锦玉也不是个凡物,小小年纪便能金榜题名也无怪乎荣国府想与之联姻。 “说来我与林表弟却是没有见过几面,今日咱们可是借了老太太的光了,一会定要与表弟好生喝上几杯。”贾珍朗声笑道,又指了一下站在他身后的贾蓉,斥道:“没个眼力,还不见过你林表叔。” 说来贾蓉比林锦玉却是要大上几岁,可辈分没有林锦玉大,自然是要恭恭敬敬的请安,贾蓉别的不行,可眼力却是有几分,乍一见林锦玉便知别看人家年纪小,可这架子却是不小,本就是要请安,只是见父亲与林表叔攀谈,这才不敢贸然开口,却不想又惹着了父亲。 “贾蓉见过林表叔。”贾蓉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林锦玉笑着扶起贾蓉,神色倒真有那么几分长辈的味道,从广袖中掏出一枚玉佩递与了贾蓉,心道,还好他现在有了随身带玉佩的习惯,若不然这个场合他还真是下不了台了。 贾蓉道了谢,低着头把玩着玉佩,心里不免欣喜,这林表叔出手好生大方,这玉佩能被林表叔随身携带想来是个不凡之物,如今竟被自己得了去,岂不是也能沾沾林表叔的福气,将来没准也能弄个大官来坐坐。 林锦玉与贾赦等人坐在一同当真是极不自在,只因这些人口中讨论的话题实在是太过不堪,林锦玉十分的费解,这么个场合,这些个人就这般的口无遮拦不成?林锦玉哪里知道,能与贾府走的极近的又怎么会不是个荒唐人家呢! 好在贾琏迎客后回了来,他虽也不大了解林锦玉,可也知人家是考过状元的,与他父亲这等人自然是没有什么话可聊,与父亲请了安后,便邀林锦玉同自己一同。 林锦玉想着贾琏虽也是风流之人,可比起贾赦来不知好上多少,与其与贾赦一处倒不如与贾琏同去得好,当下便与贾赦等人告了辞,同贾琏而去。 说来,贾琏其实也犯了难,不知该把林锦玉安排在何处,在他看来,这林表弟是个雅人,又是自家的亲戚,自是要与亲戚们同做一桌,可贾府的亲戚,不是他说,估计林表弟还真是看不上眼,想来思去,贾琏倒是把林锦玉安排在了贾宝玉的身边。 贾宝玉一见林锦玉,便忙开口询问:“林表弟,林妹妹可是有同来?” 林锦玉淡淡的看了贾宝玉一眼,心想,你这么个顽物还敢惦记我的妹妹,真是不给你见点血你不知道列害。 “自是有同来。” 贾宝玉一喜,忙起身就要去瞧林黛玉,却被林锦玉抬手横在了他的胸前,淡淡道:“二表哥这是要做什么?没得把客人丢下自己跑的道理吧!” 贾宝玉尴尬一笑,做了下来,悄声回道:“我想去瞧瞧林妹妹。”说着,贾宝玉似不好意思一般的看向林锦玉,继而道:“林妹妹好久没有来府里了,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 “妹妹在自家府里住着自然是极好了,难不成二表哥很希望妹妹寄人篱下不成?”林锦玉挑了挑眉,横眼看向贾宝玉。 贾宝玉努了努嘴,半响后摇头道:“自然不是了。”说来,贾宝玉其实挺害怕这个年纪比他小的表弟,至于原因,他总觉得在这个表弟身上看见了他父亲的影子。 林锦玉微微一笑:“我也觉得二表哥不会生出如此诛心的想法来。”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贾宝玉忙摇着头,小心翼翼的看向林锦玉,犹豫的半响才开口问道:“林表弟,你是不是不大喜欢我啊?” 林锦玉一听这话心里乐了,想着这贾宝玉还挺敏感的嘛!正了正脸色,林锦玉严肃的看向贾宝玉,皱了皱眉,一本正经的说道:“二表哥,男子之间怎可用喜欢一词。” “啊?”贾宝玉睁大了眼睛看着林锦玉,想着要辩解一二,却也无从开口,说来,他也是素有些捷才,可每每遇见这个林表弟却总是哑口无言。 “二表哥还是莫要想些有的没的,免得二舅知晓了又要生恼。”林锦玉可不耐烦与贾宝玉讨论何为喜欢,直接就把贾政抬了出来。 果然,贾宝玉一听父亲的名头瞬间就蔫了,别说想着去见林妹妹,便是老太太来请,他还要好生的掂量掂量,免得被父亲抓住了小辫子,又挨得一顿训斥。 作者有话要说:注明一下,35章的少年自有少年狂是一个考生所做,我以为大家应该都知道……具体是谁我不知道,百度也没有查到,所以才没有注明,下面有人说我连这都抄袭……我只是特别喜欢这诗而已,才在文里用了,如果不妥的话,我会进行修改。 现在有点迷茫,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写文,貌似我怎么写都会人说我如何如何,我就想问一下,别的作者的文也有借用了诗词,别人可以,我这文为什么就不行了呢! 我不是不能接受意见,只是鸡蛋挑骨头请恕我没有办法奉陪了,我已经说了n次了,我这就是yy文,能博大家一笑我就很高兴了,也没有打算走正剧路线,如果想看正剧的话,可以点x了。 38第38章 林黛玉陪在贾母的身边,脸上始终扬着浅浅的笑,极安静的听着屋内的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谈,直到三春与薛宝钗到来,林黛玉这才出了自林锦玉走后的第一语,笑着与她们见了礼。 惜春拉着林黛玉的手,先是打量了半响,忽而笑道:“许久不曾见到林姐姐了,我这离远一瞧竟是认不出了,还当是天上的仙女来给老太太祝寿呢!” 林黛玉抿嘴一笑,抬手轻轻的点了惜春的额间一下,轻笑道:“偏生你的嘴会说,若是想见我,怎么不打发人来?便是让我使人接你也是好的。” “这不是老太太说林姐姐的府上忙嘛!若不然我怎得不会打扰你。”惜春偏头一笑,直拉着林黛玉的手不放,冲贾母笑道:“老太太,今儿林姐姐我可要带走了,你可不许想。” “你个猴儿,赶紧去吧!玉儿在我拘着怕也是没有意思,你们姐妹们自是一同玩去。”贾母笑呵呵的说道,又让李纨与之同去,看着姑娘们,免得被外人冲撞了。 林黛玉随惜春等人走后,房里的夫人们便向贾母打听起了林黛玉,原是林黛玉在此,她们便是有心也不能当着姑娘们的面打听,如今这一走,她们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老太太,你这外孙女当真是个不俗的,容貌自是不必说,性子又娴静,早些年我便听说荣国府来了这么一个姑娘,可惜老太太一直藏着掖藏,不让咱们一见,如今您可是藏不住了。”一个身着芙蓉色绣百子莲花纹丝的夫人朗声笑道,说话间神采飞扬竟不让王熙凤。 贾母笑眯眯的看着这夫人,笑道:“哪里是我不给你们见,她原是在孝期,怕冲撞了你们,如今大了,自然是要见见世面的。” “不知这林姑娘可是到了及笄的年纪?”有好做媒的夫人开口问了出来,一时众夫人皆是竖起了耳朵。 贾母自是知晓她们的心思,只是她却是有些犹豫不决,玉儿这般的好,配给别的人家她着实是不甘心,好在离及笄还有一年的时间,她在筹谋筹谋,兴许能如了她的意呢!要说贾母也不是不疼爱林黛玉,每每看见林黛玉她都能想起那个被她千娇百宠的女儿,加之林黛玉的容貌性格都极讨贾母的喜欢,让她如何能不爱,只是这份疼爱里总是有那么些的不纯碎,至于真心有几分,也只有贾母自己晓得罢了。 “还早呢!明年才到及笄的年纪,她老子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在家也是千娇百宠的养大的,她那个兄长锦玉更是极疼妹妹,但凡有好的都是送她那里,哪里会舍得她呦!”贾母轻笑着说道,也是给众人提个醒,一般人的人家可是娶不起她的外孙女的。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哪里会听不懂呢!再者,她们冲的虽是林黛玉这个人,可又怎么会没有林如海呢!林黛玉若不是林如海唯一的女儿,她们还不会如此巴巴的打听呢! 笑着附和了贾母几句,几位夫人便转了话题,谈起了贾母的宝贝疙瘩贾宝玉,提起贾宝玉贾母自是眉开眼笑,恨不得立马把贾宝玉叫来给几位夫人开开眼才好。 林黛玉从贾母那出来便与姐妹们去了后花园的小凉亭,林黛玉多时未曾到贾府做客,乍一见姐妹们自是有说不完的话聊。 李纨让丫鬟们送上点心与茶水,自己便在凉亭一角含笑看着姑娘们嬉闹。 “林姐姐,你总不来府里都不晓得我们起了诗社,名为海棠社,以往姐妹们总是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好,偏生你如今不住府里了,便是想找你老太太也总是说你如今忙着操持府里的事情,不得空。”惜春挽着林黛玉的胳膊脆声说道,眼中带着惋惜之色。 “我可不比你如今自在,早先一直是哥哥操持着府里的事情,我自是得了闲,如今哥哥在朝为官,我若是在让哥哥操心,便是哥哥不说,我自己心里也过不去。”林黛玉抿唇一笑,露出二个小小的梨涡能甜入人的心坎里。 “林姐姐这话可当真是让我汗颜,谁不晓得林表哥最是疼你,上一次咱们去做客时我可是见识了哥哥疼妹子是个什么模样了,便是说林表哥是这天下最好的哥哥也不为过,只可惜我无福,没有这么一个哥哥。”惜春浅笑说道,眼中闪过一抹暗色,想到宁国府那些脏事她便是不想迈进去一步。 林黛玉扬唇一笑,轻刮了下惜春娇俏的脸颊,笑道:“我倒是不知哥哥在你眼中竟是这般好,等一会你瞧了哥哥便把这话学给他听,他定是要重重的谢你。”说着,林黛玉眸子轻转,侧头笑言:“你只道他是我的哥哥,难不成忘了也是你的表哥了吗?” 惜春闻言愣了一下,之后轻笑着极欢快的说道:“一会我见了林表哥便把这话学给他听,瞧瞧他是有什么好东西要赏我。” “没得让人笑话,哪里有人讨东西的。”探春摇了摇头,淡笑着说道,自打她上一次听姨娘说起府里有意让自己与林家联姻后心里便生了一些想法,可直到今天,也没见林府有个动静她便是明白了,林家的嫡子自然是配不得荣国府的庶女,因心里有或隐秘的想法,今儿个见到林姐姐她总是感觉不自在,仿佛林姐姐知晓了自己的秘密一般。 “可不是,好个没羞的丫头,也不怕林表弟笑话于你。”薛宝钗笑盈盈的开口道,水杏似的黑眸弯成了月牙状。 “林表哥与我是实打实的表兄妹,我便是开了口,以林表哥那般人物也不会笑话我一个小女子,宝姐姐实在是多想了。”惜春轻蹙了下眉宇,淡淡的开了口,惜春的嘴向来都是一把刀,这话看似是为自己辩解,实则不然,她即是点明了自己才是林锦玉的表妹,又赞了林锦玉的人品,相较之下,薛宝钗的一句林表弟却是名不副实,且又点出她以自己的心来度旁人,自不是大家女子的做派。 惜春软刀子似的话让薛宝钗一下就羞红了脸,忙甩了一下帕子,说道:“我只说了这么一句,你便是这么多句等着我,怪不得老太太都说你是个厉害的。” “我可不是个厉害的,只不过不是那欺软怕硬之人罢了。”惜春侧着脸,笑吟吟的说道。 薛宝钗笑了一下,摇着手中的团扇,没有接话,心中却是不明,自己是哪里得罪了惜春,每每总是针对自己,想她自到了荣国府,处处做人不敢说是小心自持,却是不善,更是博得了贤名,怎的这惜春就与自己不对付呢!倒是小性的林黛玉偏偏却入得了她的眼。 “哪个又是那欺软怕硬之人了,瞧你这小嘴,当真是列害,倒是有了当家人的做派。”林黛玉巧笑嫣然,打趣着惜春。 惜春自是不依的拉着林黛玉的衣袖摇了几下,又搔她的痒,直把林黛玉笑的气喘连连这才罢休。 姑娘们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便是惜春不大喜薛宝钗,也不影响她的心情,只缠着林黛玉说着悄悄话,说来早先惜春与林黛玉的关系并不如现在这般要好,只是后来见林黛玉有柳絮之才,又有自己的想法,不与世俗同流,深交后也知林黛玉性子中的高洁,一来二去之间,惜春倒是与林黛玉极为亲厚,只恨不得能早些与她相识。 笑闹之间,贾母的丫鬟琥珀从远处走了过来,先是给李纨与姑娘们请了安,而后开口道:“老祖宗请姑娘们过去见客呢!” “又来了哪位夫人不成?”惜春轻蹙着眉宇,她自是不愿意见那些个陌生人,尤其是她们打量的目光,真真惹人厌烦。 琥珀笑了起来,回道:“是史家的二位太太与表小姐来给老祖宗祝寿了。” 林黛玉自是知晓史家是贾母的娘家,只是不知道这位表小姐是哪个罢了,听琥珀一说,林黛玉便瞧向了惜春。 惜春一笑,不等她开口解释,探春便出言道:“林姐姐不知道,这史家的表小姐是老太太的侄孙女,也是我们的表妹,名为湘云,素来就是个心直口快的,不过心地却是极好,性子又极开朗,有时候还会着男装,猛的一瞧倒是跟二哥哥像双生子一般。” “是呢!那时候林姐姐还没有来府里,所以不曾见过云丫头,她呀!最最是个不拘小节的了,老太太每每见了她都说她要是投胎成了男儿怕是最妥当的了。”惜春笑嘻嘻的说道,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捂着嘴笑个不停。 林黛玉听了探春与惜春对史湘云的描述倒生了好奇之意,又见琥珀在一旁等的有些着急,忙挽起惜春的胳膊,笑道:“既是这么说,想来史家姑娘定然也是不俗的,你们快快带我去瞧瞧吧!” 林黛玉与三春等人到贾母的屋子时便见贾母的身畔依偎着一个极俏丽的女子,穿着打扮也是不俗,笑眼盈盈的正不知与贾母说着什么,直把贾母逗得哈哈大笑。 林黛玉抿唇一笑,与三春和宝钗上前见二位史家夫人见了礼。 史湘云也起身与三春互相见礼,之后目光便在林黛玉与薛宝钗的身上转了一圈,回头冲贾母笑道:“我竟是不知道老太太府里多了这么二个漂亮的姐姐。” 贾母笑呵呵的说道:“如今你不就是知道了嘛!”说着,又把史湘云介绍给了林黛玉与薛宝钗。 三人互相见了礼后,便依着排序坐了下来,一时间,贾母这屋子倒似个花园子一般的,这花朵自然便是这些相貌出众的姑娘们了。 保龄侯夫人侧目瞧着林黛玉半响,忽而一笑道:“这林姑娘到真真是像极了敏姐,怪不得老太太一直私藏着不让我们见呢!这般灵秀的姑娘,便是我有是舍不得把她放出来呦!” 贾母指着保龄侯夫人笑眯眯的说道:“你有句话却是说对了,我这外孙女我真真是极爱,可舍不得让她见你们这些快嘴利舌的,免得惊吓了她。” “瞧瞧,瞧瞧,以前老太太好总是赞我嘴巧呢!如今有了心头好,我便是那昨日黄花了。”保龄侯夫人轻笑着自我打趣道,又对林黛玉招了招手。 林黛玉笑着向走到保龄侯夫人的面前,福了个身。 保龄侯夫人一手托起林黛玉,从自己的腕上撸下一个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套在了林黛玉的手上,笑道:“你母亲原在闺阁时与我便是极要好,如今见了你我更是欢喜,等得了空,我下帖请你过府来玩,你可不许推了。” 林黛玉笑着应了下来,之后便被保龄侯夫人拉在身边坐下,又笑问了几句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得到答案之后更是笑赞了几句。 “我们在林姑娘面前当真是俗人了。”保龄侯夫人轻摇着头,对贾母笑言道。 贾母一笑,指了下林黛玉说道:“她与她母亲一般,都是喜欢吟诗作画的。” “要不怎么说是书香之族呢!我听闻林家大爷也是极有才学的,小小年纪被已在翰林院任职,要我说,这老天爷的心可真是偏着长得,什么好的都在了林家,林大人可真真是个有福的。”忠靖侯夫人笑着开口说道,又问向贾母:“不知道林大爷可来了?我原与敏姐也是极要好的,如今有这般机会,既是见了林姑娘,也应该见一见林大爷才是。” 贾母点着头说道:“自是来了,锦玉这孩子也是个极孝顺的。”说着,贾母便让指派鸳鸯去请林锦玉过来,又嘱咐了鸳鸯几句后,冲众人笑道:“我这外孙最是个知礼的,我若不嘱咐一番,他定然是碍于规矩不好意思前来呢!” 贾母的话一出口,众夫人自然是赞了林锦玉几句,尤其是先前在林锦玉拜寿之前见过林锦玉的夫人们,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真的不知道那诗是谁做的,只是以前看过罢了,我也真的以为大家都看过,毕竟现在网络这么的……在这里跟不知道的人道声歉了,以后但凡涉及这类或者古诗我全部会注明。 其实开这文的时候,只是想写一个楼红的文,给林妹妹一个哥哥,让她也能无忧无虑的,一直拖了下来,因为别的文还没有完结,不知道要不要开,后来忍不住,就开了,确实也没有想太多,也知道有的地方不合理,写到今天,如果说修文的话,全文都要大修了,后面也要有很大的改动,很多章节都要删除了从写,后面的设定也要大幅度的修改,说实在话,我精力上不太够,我不是专业写文的,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店里的生意每天都要对账,坚持写文只是因为我对书的喜爱,从开这文开始,有人多人一直支持我鼓励我,我觉得我挺幸运的,说句矫情的话,陌生的我与你们,能相遇其实是一种缘分,现实的世界除了自己的亲人与朋友,谁又会给与你支持呢!一句感谢很轻,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在网络上,似乎只能用言语来表达我的谢意,真诚的说一句,谢谢你们了。 今天更新的很晚,有事耽误了,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赶紧码了这一章,现在要睡了 39第39章 林锦玉在鸳鸯相请后终于明白贾母那些个荒唐的想法到底由何而来了,因为贾母只把他当作了贾敏的儿子,却忘记了他姓林,是林家的嫡子,且不说他如今已是行过冠礼的朝廷命官,哪里能随意的去往全部都是女眷的内室,且今日他更是代表林家前来祝寿,那史家只是她贾母的娘家,却与他林家没有任何的关系,还没得那么大的脸面让自己前去见礼。 鸳鸯见林锦玉身姿未动,又忙道:“老太太说林大爷不必太过拘礼,都是自家亲戚,史家的二位侯爷夫人说来也与林大爷是沾着亲带着故的,二位夫人因听说林大爷在此,便想见上一见。” 林锦玉淡淡一笑,拢了拢绣着藤蔓暗纹的广袖,漫不经心的开了口道:“我是外男,哪里能随意的进出女眷聚集之地,便是老太太开了话,锦玉也无法遵从,二位夫人若是想见锦玉,自是有机会,也不差这一时。” “这……”鸳鸯为难的看着林锦玉,心里极是着急,她若是请不回林大爷该如何跟老太太交差啊! 贾宝玉最是见不得姑娘受委屈,见鸳鸯一脸焦急的模样,不由开口道:“林表弟,老太太都说让你不用拘礼了,你便去一趟吧!且不要为难鸳鸯姐姐了。” 林锦玉看了一眼贾宝玉,嘴角微微一挑:“二表哥这话从何说起?怎得是我为难于她了?自古男女有别,锦玉虽不才,可托了皇上的鸿福已行过冠礼,更是应该遵从古训而行事,不可轻狂。” 贾宝玉皱了皱眉,颇为不喜的回道:“林表弟如今怎得也这般庸俗了,难不成因为古训自家亲戚也见不得了吗?” 林锦玉略感好笑的弯了弯嘴角,感情贾宝玉也忘记了自己姓林了,怪不得贾母这么宝贝她这个孙子,衔玉不衔玉的先不说,便是这二个人的思维方式,说他们不是祖孙都没有人会相信啊! “二表哥此话差矣,于史家二位夫人而言我只是外男,贸然前往失了礼惊了其它的女客,这个过失谁能负担得起呢!” “罢了,既是林表弟如何讲究规矩二字,我也不勉强你了。”贾宝玉冷淡的说道,又冲鸳鸯道:“我且与你同往,免得让你交不了差。” 鸳鸯感激的对贾宝玉笑了笑,却是未动,只是轻摇了摇头,老太太让她请的是林大爷,若是林大爷不去,丢的便是老太太的脸,这让她如何能交代得了啊!可她是个奴才,也不能劝说些什么,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便是央求一二都绝不可以。 贾宝玉见鸳鸯只央求的看着林锦玉,而林锦玉却是视若罔闻,反倒是端起桌上的精致小巧的酒杯浅尝里面的佳酿,而后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挑,眼底闪动的眸光似笑非笑,竟是份外的惑人,当下一愣,心里生出了可惜的情绪来,这林表弟原本也该是灵秀剔透的男子,却不想被林姑父教导成了这般模样,当真是明珠蒙尘,可叹,可叹啊! “林表弟,你随我一同去吧!”贾宝玉反复的性子倒是弄得林锦玉愣了一下,想着刚刚不是还恼了自己嘛!怎么这会又好声好气了? 林锦玉玩味的笑着,手里把玩着酒杯,半响没有言语,在待要开口的时候,贾母的另一个丫鬟打另一边走了过来,请安后道:“鸳鸯姐姐,老祖宗还问呢!怎么还没有请林大爷过去呢!” “正是要去呢!”鸳鸯略显尴尬的笑了一声,看向林锦玉的眼神带着哀求之色。 小丫鬟点了点头,又说道:“刚刚又来了一位夫人,同带了少爷与小姐前来祝寿,老祖宗说他家与咱们府上是世交,也宝二爷也过去见客呢!” “不知是哪家?”贾宝玉好奇的问道。 “老祖宗唤她做甄家夫人,其余的奴婢也不清楚了。” 林锦玉把玩着酒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甄家吗?可算是来了。 “林表弟?”贾宝玉轻唤一声,瞧向林锦玉的神色倒是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咱们一同去吧!” 林锦玉笑了一下,优雅的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道:“罢了,我便与二表哥走一趟吧!”说着,林锦玉便示意鸳鸯带路。 到了内房,经过通报后,林锦玉与贾宝玉便进了院子,屋内的夫人甭管是见没见过林锦玉与贾宝玉的,就这么打眼一瞧,也能看出哪位是林家的公子,哪个是荣国府的少爷。 贾宝玉生得好,白面红唇,但凡见过的人没有不赞的,可林锦玉同样生的好,比之贾宝玉还多了一份华贵与读书人特有的风流之采,尤其是举手投足之间,更是一眼见高下。 林锦玉不着痕迹的迅速打量着房内的人,在收回目光后,便笑着向贾母见了礼,心里道,这甄家的少爷与贾宝玉当真是极相似,若说是双生子怕也有不知情的人会相信。 贾母笑的极其慈爱,让贾宝玉与几位夫人见了礼,又把甄家夫人、少爷、小姐介绍给贾宝玉,贾宝玉瞧着与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甄宝玉,当真是又喜又觉得有趣,交谈了几句,竟是份外的投缘,恨不得自己能有这么个兄弟才好。 因林锦玉不曾见过史家的二位夫人,贾母忙指着与林黛玉坐在一处的保龄侯夫人,朝林锦玉介绍道:“这是保龄侯夫人,与你母亲幼时便相识,极为要好,你称呼一声表舅妈也不为过。” 林锦玉勾唇浅浅一笑,见了礼,却不是如朝贾母执礼那般的大礼。 贾母眸子一闪,心里有了计较,可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又把忠靖侯夫人介绍给林锦玉,林锦玉同刚刚一般做派,只是见礼却并不曾多言。 这二位史家夫人也是聪明人,见林锦玉这般作态心中便明白了几分,这林家怕是不愿意与史家多加走动,这林锦玉但凡有一点这个心思,也会如对贾母一般对她们郑重行晚辈礼。 贾宝玉自打进了屋,眼睛就不够瞧了,除了与甄宝玉窃窃私语外,便是盯着林黛玉瞧,偶尔眼光也会落在甄家姑娘的身上,要说这个甄家的姑娘也是个美貌的,笑起来极是柔美动人,也难怪会惹得贾宝玉分神。 贾母见贾宝玉眼睛不时在林黛玉与甄家姑娘身上打转,便笑了,不管是林黛玉还是甄家的这位姑娘都是个好的,只是她心中其实更是满意林黛玉,性子与模样且不提,如今林如海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甄家虽也是望族,可惜如今族里却没有一个在朝堂之上有作为的,日后宝玉走仕途这一路,到底是林家能更能扶持一二。 “二哥哥,你瞧什么呢?”史湘云看向贾宝玉,轻声询问道,却也是明知故问,她自是把贾宝玉的目光停留在何处看了个清楚。 贾宝玉慌张的收回目光,说道:“没有瞧什么,云妹妹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早先便来了,倒是没在老太太这瞧见你。”史湘云勾唇一笑,目光却在林锦玉的身上转了一圈,对贾母笑道:“我听人说林表哥小小年纪便在朝中为官,今儿这么瞧着,到是与传言里不大像呢!” “哦?为什么?”贾母含笑看着史湘云。 史湘云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说道:“外面传言林表哥最是个知礼的,怎的今日竟不与婶娘们见长辈礼呢?” 贾母嗔笑着看了史湘云一眼,而后又看向林锦玉,自是等着他的解释,看他如何圆过这一关。 未等林锦玉开口,林黛玉便是抿唇一笑,柔声说道:“史家姑娘怕是不曾知道,今日哥哥是代表林府前来给外祖母拜寿的,执半礼却是无错。” “可林表哥也是婶娘的小辈,我倒是觉得生分了才是不妥。”史湘云摇了摇头,不赞同的说道。 林黛玉蹙了下眉,哥哥自是第一次见这个史家姑娘,竟不晓得是哪里得罪了她,竟惹得她这般刁难,可怜林黛玉并不晓得得罪她是她林黛玉,谁让贾宝玉除了她林黛玉外眼中并无她人了呢! “我竟是不知这辈分是从哪论的,还请史家姑娘解说一二。”林黛玉咬唇一笑,眼中闪过灵动的光泽。 史湘云张了张嘴,刚要说自是从荣国府这边论了,却是想到人家姓的是林,与史家自是没有任何的关系,且旁日里都不曾有过走动,人家又有官职在身,如林黛玉所言,他今日代表的是林家,婶娘们又哪里当得起林锦玉执大礼,他今日愿以半礼对待已经是看在了贾母的面子上。 史湘云咬了咬下唇,不由看向了贾母,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反驳林黛玉的话了。 贾母拍了拍史湘云的手,从容一笑,打趣道:“往日里你最是个能说的,今日可是败在了吧!瞧瞧你以后还敢不敢拿你林表哥打趣了。” 史湘云顺着贾母给的台阶走了下来,亲昵的挽着贾母的胳膊,不依的笑道:“老太太,林姐姐欺负我呢!” 林黛玉则是淡淡一笑,不与理会,只让史湘云自己言说罢了,她若是再敢说自己的兄长,她也不会相让了,定然是要问上一问,自己的哥哥身上且有官职在身,她又为何不曾拜见? 40第40章 林黛玉对于史湘云的退让当下就赢得了在座夫人的赞许,原本她们瞧着林黛玉柔柔弱弱的,虽说听贾母说如今她已是打理着林府,心中却是有些不大相信这么一个娇弱的小姑娘能打理好一个府邸,更何况这林黛玉自幼失母,在教养上未免少教少戒,如今见林黛玉几句话便让史湘云哑口无言,而后也没有步步紧追,这般大家风范当真不像是一个失母的女孩能有的教养,不过细细一想,她们倒是也明白了,这林家本就是书香之族,便是长女失母,也不会让女儿堕了林家的名声。 “老太太,这林姐姐的嘴可当真是极厉害,怪不得外面都传林姐姐是个有才的,像我这等才疏学浅的人自是比不得林姐姐了。”史湘云依偎在贾母的身边,笑的天真,可说的话却像刀子似的。 薛宝钗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史湘云,暗道,这个史家小姐可当真不是一个善茬,她倒是要看看林黛玉如何回答,她不是一向自视甚高嘛!薛宝钗在心里冷笑一声,她至今也忘不了她曾在林府受到的侮辱,哪个也不是好性的,难道就因为她是商人之女,便要低了她林黛玉一等吗?如今她倒是要好生瞧瞧,同为世家女,又是贾母喜欢的侄孙女,她林黛玉要如何应对。 林黛玉轻蹙着眉宇,淡淡的看向史湘云,嘴角微微一勾:“哦?我倒是想知道外面是如何传的?” 史湘云愣了一下,她本就是随口一说,却不想这林黛玉居然敢问起,当下一笑,史湘云信口便道:“自然是说林家姐姐是个有才的了,惊才风逸状元公的妹妹,哪里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林黛玉点了点头,怒极反笑:“史家姑娘日后还是莫要轻信旁人的好,我乃闺阁女儿,如今也打理着府里事务,竟是不曾听丫鬟婆子们说过一二,想史家姑娘也是名门之女,怎的就听说了传言呢?要我说,史家的门第自是不凡,府里的奴才想来也不会是那扯舌之人。”林黛玉说罢,看向保龄侯夫人,微微一笑道:“恕黛玉说句放肆的话,夫人回府后还是好生的查一查是哪个后进门的奴才生了歹心的好,若不然累了史家姑娘的名声,让外人道是个长舌的却是不美了。” “自是这个理。”保龄侯夫人点了点头,看向史湘云的眼神闪过一抹冷色,面上却依旧是慈爱,只冲林黛玉温声道:“云丫头自幼便被我惯坏了,性子最是天真不过,想来也受了那些个奴才的挑唆,林姑娘万万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才好。”说罢,保龄侯夫人对史湘云道:“还不向林姑娘道歉。” 史湘云嘟着嘴,竟是不听保龄侯夫人所言,反倒是看向贾母,哀声道:“我不过也是开个玩笑罢了,怎的林姐姐这般的不依不饶,还是做姐姐的呢!” 贾母一叹,她虽也是喜爱史湘云,可与林黛玉相比,她到底是失了大家风范,今日一过,怕是各府的夫人都会知道史家的姑娘中有一个长舌之人了,只是,她却是怪不得玉儿。谁让是云丫头先起的头呢!轻轻的用之家刮了一下史湘云的手背,贾母眼中满是不赞同的看着史湘云,又把眼神递向林黛玉,一是想让史湘云道歉,二是希望林黛玉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绕过史湘云这一回。 林黛玉避开贾母的眼神,心中却是生了冷意,对贾母感到了失望,史湘云出言不逊之时她不曾让史湘云退让,如今却是要自己退让吗?外祖母怎得不想想,今日史湘云的话对自己的清誉是如何的污蔑,什么好人家的女儿会名声在外?她受辱不要紧,可却不能连带着让父亲与哥哥受到牵连,林家女儿的名声也不能从她这坏了。 史湘云见贾母竟是不帮着她,便是知晓这歉她非道不可,不甘心的看向林黛玉,史湘云站起了身,别扭福了身,开口道:“是我无状了,还请林姐姐莫要生气才是。” 林黛玉清冷一笑,看向史湘云的目光更是透着冷意,目光在史湘云的身上停留了半响,才开口道:“日后史家姑娘开口前还是好生的想想才是,莫要堕了史家的名声才好。” 史湘云眼睛一瞪,本是想回嘴,却看见了保龄侯夫人冷冷的目光,当下便忍了下来,坐回贾母的身边。 贾母看着林黛玉眼中闪过一抹怀念之色,因她又一次的在林黛玉身上看见了贾敏的影子,像,太像了,行事风度,无一不像,这一退一进,林家教导的好啊!退的有分寸,进的有拿捏,这才是大家女儿该有的风仪,云丫头比玉儿到底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啊! 林锦玉赞许的看着林黛玉,抿唇一笑,这才是他的妹妹,在自家都不曾受过任何的委屈,难不成在别人府里还得受外人的委屈?若真是那样且不是可笑至极。 “林表弟,你笑什么呢?”贾宝玉看着林锦玉唇边含笑倒是生了好奇之意,不由出声问道。 贾宝玉一出声,也打破了因史湘云的使性子而冷凝的气氛,一时间众人都瞧见了林锦玉。 林锦玉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我在想是不是应该送史家一份大礼。” “这话怎讲?”贾宝玉睁大了眼睛。 林锦玉看了一眼史湘云,嘴角轻轻一挑,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口中道:“想我也不是闺阁的女儿家,竟是不知有人赞我惊才风逸,今日还是从史家姑娘的口中听得,怎生能不给史家送一份大礼呢!若是史家姑娘不说,我还不知我在旁人眼中竟得了这般赞誉,当真是惭愧至极啊!”林锦玉从来都不是好性之人,他任性、恣情,只是这种本性被他完美地掩在高贵优雅的外表之下,另人无所察觉罢了,至于所谓的君子之风,他林锦玉是有,可却也要看那人值不得让他如此对待而已。 史湘云不想林锦玉竟是这般说辞,当下就红了脸,便是贾母都是愣了一愣,这才想起林锦玉是个极护短的,尤其是对林黛玉的,他虽是开始未曾开口,却不代表他不计较,只是贾母着实想不到林锦玉会在这种场合如此说一个女孩子而已。 林锦玉话里的讽刺在做的夫人自是听得明白,心里也暗笑不止,这史家姑娘当真是踢了铁板,这林家大爷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这荣国府的亲戚倒真真是冤家。 “林表弟,你却是该给史家送礼的,云妹妹轻易都不开口赞人,她这般称赞于你,想来也是钦慕你的才华。”贾宝玉是个不通事务的,当真以为史湘云的话是赞林锦玉高才,又以为林锦玉是真心感谢史湘云。 林锦玉笑了起来,连连摆手:“锦玉不才,不敢当史家姑娘的钦慕。”林锦玉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贾宝玉,想着这贾宝玉是真傻还是假傻啊?竟说史湘云钦慕自己的才华,且还是当着她本人与众夫人的面,莫不是,史湘云也得罪过贾宝玉,这才惹得他如何报复不成。 贾宝玉的话一出口,当真是惊了众人,连带看向史湘云的目光也带了深意,史湘云哪里经过这般阵仗,一时傻了,待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贾母看向贾宝玉的目光也满是无奈之色,却舍不得开口训斥,只一边劝着史湘云,一边对贾宝玉道:“瞧瞧你,当真是个冤家,你云妹妹才好便把她弄哭了,亏得旁日里还总是念叨着你云妹妹。” 贾宝玉也是傻了,不明白史湘云为何而哭,好在他向来在姑娘面前伏小做低惯了,也不在乎脸面,忙对史湘云作揖讨饶,只求史湘云莫要在哭了。 可史湘云哪里止得住,想她一个闺阁女儿竟是被人说钦慕男子的才华,这话传扬出去,她日后要如何议亲?再者,她心中的人也不是那个林锦玉,而是眼前这个呆子。 贾母轻叹一声,想着史湘云这般却是不能在呆下去了,忙让鸳鸯带着她下去重新梳洗一番,莫要在惹人声笑。 史家二位夫人这辈子也没丢过如此大的脸,尤其保龄侯夫人,因史湘云自幼便没有了父母,便一直养在她的身边,如今她丢了这么大的人,定是要牵连了史家,心思歹毒的人指不定还以为自己不曾教养过她,或是自己便是无教之人,这才把史湘云教导的如此无德,保龄侯夫人越想越是气恼,只恨自己平日里因怕人说闲话亏待了侄女,对史湘云有些出格的行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惹下了今日这般丢了史家脸面的事来,只是此时她却也不能当着贾母的面开口斥责史湘云,只能看着她让鸳鸯带下去梳妆,而她反倒是要对贾母陪个笑脸。 “都怪我平日里念着她小,纵着她。”保龄侯夫人摇着头,轻叹一声。 贾母倒是摇了摇头:“都是宝玉的不是,也怪不得云丫头。”贾母这般说着,心里却是有些不悦,对保龄侯夫人有了想法,想着每每云丫头过府,说起史家都是眼泪汪汪的,如今云丫头这般失态,定然也是史家不曾好生教导的过,到底不是亲生的女儿,哪里能事事都放在心上呢! 可怜保龄侯夫人竟在不知不觉中被贾母冠上了这么一个苛责侄女的罪名,其实细说说来,这保龄侯夫人对史湘云虽说不上是视如己出,却也是事事比照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对待,更甚者,保龄侯史鼐对这个侄女更是极宠爱,比之自己的女儿还要来的娇养,不时总是要过问几句,但凡史湘云对保龄侯夫人话语间另有所指,史鼐便是要责斥自己的夫人一顿,弄的保龄侯夫人最后对史湘云的一些行为便不在加以管教,这才有了今日史湘云的无德之举。 41第41章 史湘云拭了脸,又重新上了香粉与胭脂,换了身探春新做的衣服,这才重新回到人前。 史湘云因刚刚丢了大人,回来后也只是坐在贾母的身边低着头不在言语,只盼着众夫人遗忘了刚刚的事才好,可心里却是恨透了林锦玉与林黛玉,若不是他们兄妹,她也不会丢此大脸。 各府的夫人也都是聪明人,自是没有人会提起刚刚的事情,反倒是提起了旁的府里的趣事谈笑起来。 林锦玉自是不想在女客这边多留,禀明一声,便要告退去往男宾之处,只是却是被贾母留了下来。 “你这孩子,就是礼多,跟你老子一个模样,小小的年纪哪里有这么多的忌讳,只与宝玉他们一同便是了。”贾母所指的宝玉他们自然是贾宝玉与甄宝玉。 林锦玉轻笑一声,眸光一闪,倒是从善如流。 贾母难得见林锦玉这般听话,当下便是极为欢喜,只让他们三个坐在同处,她瞧着便高兴,贾母这人向来都是个喜欢热闹的,尤其是喜爱小辈们都围绕在身边,如今一瞧林锦玉三人坐在同处,又一般的俊秀漂亮,不由出声赞道:“瞧瞧,真跟三兄弟似的。”贾母说的高兴,却不想王夫人是如何想的,在王夫人看来,她的宝玉是衔玉而生,哪里是一般的凡夫俗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莫说是王夫人,其实林黛玉听了这话也是不大高兴,在她眼中,林锦玉自是世间最好的男儿,那甄宝玉如何她不得而知,可她这个表兄,却是不配与哥哥相并而提的。 贾宝玉与甄宝玉二人真真是相见恨晚,坐在一同有着说不完的话,林锦玉侧耳一听,便笑了,也难怪这二人如何投缘,都是个不喜读书的,又都是喜欢厮混在女儿之中。 贾宝玉分神看向林锦玉,见他笑得极为好看,一下就直了眼,等回过神后忙问道:“林表弟可是想到了什么趣事?” 林锦玉倒是不曾想到贾宝玉会在这个时候注意到自己,嘴角微微一挑,林锦玉轻摇着头:“没什么,只是难得瞧见二表哥与人如此投缘觉得稀奇罢了。” 贾宝玉点着头,极认同的笑道:“极是,我也不曾想到与甄兄如何投缘,竟有说不完的话呢!” 甄宝玉听了此话极是欢喜,笑道:“我原在家中也没有这般的兄弟,到不想在京中居然遇见了贾兄,到真真是一件意外之喜。” “听甄兄的口音,倒不像是京城人士。”林锦玉弯唇一笑,似一点也不清楚甄宝玉的来历一般。 贾宝玉懊恼的拍了一下手,忙道:“我真真该死,竟是忘记给表弟介绍了,甄兄是金陵人士,与宝姐姐倒是同乡。”说着,贾宝玉笑了起来:“这金陵当真是人杰地灵,出来的人物个个都是这般的不俗。” 林锦玉似认同贾宝玉的话一般,点了下头,笑道:“甄兄不远而来,二表哥可是要好生招待才是。” “自然,明儿我就让人张罗着好生领甄兄逛逛这京城,林表弟若是得空,不妨与我们一同。”贾宝玉询问着林锦玉,他虽是有些怕这个林表弟,可心里也是极愿意与之亲近的,想着他这般人物成了国贼禄鬼之流未免太过可惜,在贾宝玉的心里,林锦玉身为林黛玉的兄长自然也不是那些个俗物,不过是被林姑父生生逼成沽名钓誉之徒,可本性却也是高洁的。 “明日还要应卯,实在腾不出空来。”林锦玉摇着头,嘴角微微一牵,口中说着可惜,然神色却丝毫没有这个意思。 “我听家父说林兄弟如今是在翰林院任职?”甄宝玉出声询问道,心里去是有些佩服,他虽与贾宝玉一般不喜‘文章经济’,可对于林锦玉这般年少高才之人却也是极其佩服的。 “正是。”林锦玉挑着眸子瞧了一眼甄宝玉,倒是有些好奇甄应嘉怎生与甄宝玉提到的自己。 不用林锦玉开口,贾宝玉便已是惊奇的开口问向甄宝玉:“甄伯父竟是认识林表弟不成?” “自然不认识的,只是林兄弟的策论家父是赞不绝口,来时也好生嘱咐我要与林兄弟学习一二。”甄宝玉笑着说道。 “不敢,当不得甄大人的赞誉。”林锦玉谦虚的说道。 贾母见这三人在一处说的高兴,也笑了起来,问向贾宝玉道:“你们三个讨论什么呢!竟说得这般高兴?” 贾宝玉笑回道:“甄兄在赞林表弟的学问呢!” 贾母点着头,目光和蔼的看向贾宝玉,笑道:“你林表弟的才学着实是出众,你合该向他学学才是。” “是。”贾宝玉笑应一声,可却有些不以为然,他喜欢的林表弟都不喜欢,林表弟喜欢的自己又没个兴趣,便是想与他讨论一二,也是没有法子的。 王夫人听了贾母的话却是极不高兴,宝玉又不比林家小子差,怎得要跟他学习?真以为中了状元天下就他学问第一了不成?这样想着,王夫人嘴上却是笑言:“外甥的学问自是不必说,可惜宝玉没有那个福气,能得周先生的另眼相待。” 贾母看了一眼王夫人,不着痕迹的蹙了下眉,淡淡笑道:“锦玉却是个有福之人,便是皇上也是他赞誉有佳,还钦赐了表字,这天的福气当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王夫人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而后忙道:“可不是嘛!” “要我说,还是老太太有福气才是,孙子与外孙皆是这般的不俗,当真让我等羡慕。”一位夫人出言笑道。 贾母轻笑一声:“你也是个有福的,我听说新媳妇马上就要进门了?可不就等着日后含饴弄孙嘛!” “借老太太吉言了,日后真有了孙子,自是要带他来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笑应了几句,就见玛瑙匆匆从外面跑来,口中道:“老太太,烨王爷、北静郡王与北静郡王妃到了,二老爷让夫人带着姑娘们去迎客呢!” 贾母脸上一喜,忙站起了身,吩咐道:“老二家的,赶紧领着姑娘们去迎王妃。”贾母说完,又嘱咐贾宝玉去外堂给北静王请安。 王熙凤掺着贾母的胳膊打头朝正厅走去,王夫人与邢夫人自是带着三春与宝钗跟随在后。 林黛玉忙看向林锦玉,林锦玉正好把目光对向林黛玉,当下一笑,走到林黛玉的身边,低声道:“贾府的喜事,咱们自是用不着跟着掺乎,你且跟在那些夫人身边便是了,用不着上前讨那个福气。”林锦玉说完,也朝外堂走去,他身为官员,自是要去请安的,只是,却不知君瑟怎的这个时候跑来凑热闹,素日里也不曾听说他与北静郡王有什么交情啊! 君瑟来贾府自然不是为了祝寿,毕竟贾母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他不过是去林府找林锦玉,听说他来了贾府,这才过来找人,却不曾想在路上碰见了北静郡王,这才结伴而来,方知今日是贾母的生辰。 君瑟看着贾赦与贾政一脸荣幸的表情,不由皱了下眉,甚是不耐的问道:“林大人可是再此?” 贾赦愣了一下,忙回道:“妹婿并不曾在府中。” “我问的是锦玉。”君瑟端着茶杯也不饮,只是反复的摩擦着杯沿。 贾政反应过来,忙要派人去叫林锦玉,却不想林锦玉已经出现了在外堂。 君瑟一见林锦玉眼中便是一亮,笑道:“刚刚去了林府,林管家说你来了贾府,我还当是有什么事,原来是来给贾老太太祝寿啊!” 林锦玉微微一笑,与君瑟请了安,在要给一旁的北静郡王请安时却被君瑟拉到身边,不由蹙了下眉,眼带询问的看向君瑟。 君瑟低声一笑,借右饮茶的动作遮住嘴角,悄声道:“父皇宣你进宫。” 林锦玉愣了一下,这个时候皇上叫自己入宫?可眼下他要如何走?莫说黛玉还在贾府中让他放下不下,便是寿宴还未曾正式开,他又如何走得。 君瑟自是知道林锦玉为何迟疑,忙对贾政道:“不知锦玉可曾给贾老太太拜过寿了?” “外甥来的极早,已经给母亲拜过寿了。”贾政忙回道,却也不明烨王爷为何会如此问。 君瑟点了下头,沉声道:“既是如此,本王便把锦玉带走了,贾大人不会介意吧!” “不会,不会,王爷既是找锦玉有事,自是不能耽误。”贾政说着,又对林锦玉道:“外甥且去便是,外甥女在老太太这自是不用担心。” 林锦玉拱了拱手,心里却道,就是在贾母那里他才要担心呢! “那就麻烦二舅舅一会去老太太那说一声了。”林锦玉也知轻急重缓,皇上召见自是不能耽搁,黛玉那只能等他回来在接了。 君瑟不耐烦的起了身,对北静郡王拱了拱手,他对这个北静郡王向来没个好感,什么贤王,当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真以为现在还是太上皇在的时候不曾,这个时候不说与这些世家撇清关系,居然还敢主动走动,当真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林锦玉匆匆的朝北静郡王行了礼,便被君瑟急急忙忙的拉走,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人前。 林锦玉走后,众宾客瞧向贾政兄弟的目光却是变了样,一时间更见热络,他们原以为烨王爷当日亲去林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感冒了,打点滴来了,更新的章节设定错了,没发出去,现在还有点迷糊 42第42章 贾母的寿宴结束后,保龄侯夫人回了史府,便打发史湘云回房休息。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保龄侯史鼐看着自己的夫人沉着一张脸,倒是有些不解,想着是不是女眷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史鼐冷哼一声,没好气的看向保龄侯,冷声道:“还不是你的宝贝侄女。” 史鼐一听这话便是极为不悦,脸色也是一沉,喝声道:“我倒是不知道云丫头又哪里惹着你了。” “她哪里是惹着我,是惹了林家,要我说你明儿个还是亲自去一趟林府的好,免得让林家以为咱们史家都是个不知礼的。”保龄侯夫人也没了往日的好脾气。 史鼐愣了一下,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快说来。”史鼐可不是整日在府里呆着绣花的娘们,自是知晓林如海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保龄侯夫人冷冷一笑道:“我平日稍加管教云丫头你便是要说我苛责于她,如今可好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今儿个更是不得了,先是说林家大爷是个不知礼的,又是当着人家的面说人林家姑娘名声在外,人林家可是好惹的?当下就让林家姑娘堵得说不话来,我当时与弟妹羞得只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保龄侯夫人说完便看向史鼐,见他瞪大了眼睛,又是冷笑一声:“你别以为这就完了,老太太那宝贝孙子又说云丫头钦慕林家大爷的才华,弄得好个没脸,旁的不说,就今日云丫头这些话明儿各府的夫人怕是都要知晓了,我落得一个不教侄女的名声也就算了,可史家的姑娘还要不要议亲了?因云丫头这一遭,史家姑娘的名声怕是要落了一半。” “这……这……”史鼐又是气又是急,憋了半天才来了一句:“你怎么不看着点云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性子素来天真,说话也是个没有分寸的。” 保龄侯夫人一听这话便恼了,手狠狠的拍在炕沿上,高声道:“我要怎么看着?云丫头的嘴难不成我还能用帕子给堵上?往日里对自家的姑娘我也没有这么上心的,当着老太太的面我又能怎么着,我但凡说上一句,老太太指不定要如何想我,上一次去荣国府,老太太话里话外的跟我说姑娘家要娇养,针线活什么的会做即可,用不着整日的学那些个东西,要不要丫头还有何用,你听听这话,难不成我整日的都让云丫头给我做针线活不成?你凭着良心说说,这府里的姑娘哪个动针线不比云丫头动得多,我倒是瞧见过她几回动针拿线的,可那是绣给谁的?还不是荣国府的宝贝疙瘩。” “你可小声些吧!也不怕丫头婆子们听了笑话。”史鼐皱着眉呵斥道。 保龄侯夫人红了眼睛,看向史鼐道:“你且摸摸你的良心吧!我让人笑话,我今天让人笑话的还少吗?我也不求你如何,你便是为了自家的姑娘着想,也莫要在放任云丫头了,若不然,也不用等议亲了,我直接带着她们绞了头发做姑子去都比如今来的清白。” “你胡说什么呢!不过是说了几句玩笑之话,林家书香门第,又岂会放在心上。”史鼐厉喝一句。 保龄侯夫人一边落泪一边道:“你若知今日云丫头哪般说辞?你便不会这般说了,你且想想,什么样的女孩会名声在外?她这般说人林姑娘,若是林姑娘不堵了她的嘴,要如何做人了?气性大点的,自己当下就要撞了柱子以示自己的清白了,若真是那般,你要如何与林如海交代?不是我这个做婶子的说,云丫头便是一百个也不如林姑娘,若真是出了那般要命的事,便是云丫头以命抵了,人家林家都不会善罢甘休,我今日瞧着林家大爷可不是个善的,只怕现下已经记了恨。” 史鼐长叹一声,也知他夫人向来都不是危言耸听之人,只是眼下,他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明日我亲自与林如海赔个不是,眼前最重要的是云丫头的名声,你也知我大哥大嫂走的早,只留下云丫头这么一个血脉,便是她有千般不是,也不能就这么给毁了,若不然我要将来到了地下要如何跟大哥交代。”史鼐轻叹一声,提起兄长却也是红了眼睛。 保龄侯夫人素知他与兄长感情极深,也不忍逼他,只能与其一起想着主意,挽回云丫头的名声。 史鼐想了半响,突然道:“你今日说宝玉说云丫头钦慕林家小子?” “可不是。”保龄侯夫人语带埋怨,却也不明为何史鼐会这般问。 史鼐抚掌大笑一声,倒是把保龄侯夫人吓了一跳,见自家夫人不解的看向自己,他也不忙解释,反倒是问道:“你今日瞧着林家小子如何?” 提起林锦玉,保龄侯夫人倒是笑了起来,赞许道:“自是个好的,我原还以为除了宝玉便在没那么俊俏的男孩子了,却不想,这林锦玉比起宝玉来更胜一筹,难得是又极有出息,我虽是不明白那些朝中大事,可三元及第的美名我也是听过的,不说是我,便是各家的夫人怕都是动了心思,这么好的一个女婿,哪个不想要。” 史鼐点了点头,问道:“那你瞧云丫头与他可还般配?” 保龄侯夫人愣了一下,惊诧的看了史鼐半响,而后道:“你这是怎般想的?云丫头刚刚得罪了林家兄妹,他们又岂会看上云丫头,不是我说,便是云丫头便是千般好,林家也不会同意这亲事的。” 史鼐哼了一声:“难不成我史家还配不上他林家不曾?” “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云丫头到底不是咱们的女儿,她丧父丧母,在外人眼中自然不是个有福气的,再者云丫头与林锦玉着实也是不相配,你是没有瞧见林锦玉,若是见了,你也不会说出此话了,林如海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也行过冠礼,却也没有传说有议亲的动向来,便知林如海的眼光不是一般高的了,怕是一般的人家都入不得他眼,再者,咱们家是如今也只是摊了一个世家的名声,在朝中却无人,而林如海却是朝中重臣,我听说,贾家之前也曾有意与林家联姻,虽是不知是哪个,可去也草草了之,如今也没了动向。”保龄侯夫人又何尝不想与林家联姻,只是今日林锦玉的做派她便明白了林家无亲近之意。 “按你这么说,荣国府林家都瞧不上,难不成林如海是想让他儿子娶公主不成?”史鼐冷笑一声,林锦玉再是个有才的,如今也不过是在翰林院中呆着,等他爬上去,指不定要哪般年岁,又不是人人都有林如海那般的好运。 保龄侯夫人笑了一下:“未尝不是,要我是娘娘,也乐的有这么个女婿,之前林锦玉行冠礼时是如何的风光你又不是未曾听说,便是我,听尚书夫人说起也是咂舌不已,我听说当日烨王爷与王妃都亲临了,烨王爷是什么身份?说是林锦玉的师兄,可看的不也是林如海的如今圣眷在身嘛!有这么个老子,他自己又是个出息,哪里又娶不得公主呢!”保龄侯夫人说完,看了一眼史鼐沉下的面容,继续道:“要我说,你想着让云丫头与林家结亲倒是不如亲上加亲来的好,老太太多疼云丫头自是不必我说了,她与宝玉又是个要好的,我瞧着青梅竹马倒也是般配。”保龄侯夫人自是有她自己的私心,她也是有女儿之人,林锦玉这般不俗,便是自己女儿不能与其结两性之好,也轮不到云丫头来,老太太不是喜欢云丫头嘛!总觉得自己苛责了她,倒不如直接娶回她们贾府去,免得让自己平白担了这恶名。 “你说的我也未尝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早先问起过贾政,听他说老太太找人算过,说是宝玉不好太早议亲。”史鼐蹙了下眉宇。 保龄侯夫人却是嗤笑一声:“不过是老太太找的借口罢了,若是真不想让宝玉太早议亲,我又怎么会听说荣国府想与林府联姻呢!这本是内宅之事,我也不曾与你说起,贾家二夫人的姨甥女如今不是住在荣国府嘛!我瞧着二夫人是有意让宝玉娶那位宝姑娘,可老太太好像是瞧不上她皇商的出身,这才找了这么一个借口,不过是想多托几年罢了。” “你既是如此说,等找个适当的时间便去一趟荣国府,探探老太太的口风。”史鼐温声与夫人商议道。 保龄侯夫人睨了史鼐一眼,没得好气的说道:“这还用你说,云丫头虽不是我亲生的女儿,这些年我对她也是实心实意,她若是嫁得如意郎君,我这个做婶娘的也最是欢喜不过了。”保龄侯夫人一边说着心里又算计着,若是老太太没这个意思,她也是要另作打算,云丫头一日不议亲,府里的姑娘们也是要拖着,总不能因云丫头一个人耽误了府里姑娘们的大事。 43第43章 林锦玉此时在皇宫内还不知他险些又被人惦记了一遭。 垂着手,林锦玉恭敬的站在下面差不多有了一个时辰,宣辰帝在上厉声呵斥着几位官员,半响后,又把桌案上的折子扔了下来,怒声道:“瞧瞧,都给朕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了,巨款失踪,什么叫巨款失踪?贪墨的银子没了一个折子上来这事就算解释了?当朕是什么?三岁的无知孩童不成。” 几位大臣见宣辰帝动了怒,忙跪下请罪,只是心里却也是叫苦,来了已经二个多时辰了,也已经被骂了这么久,他们知道万岁爷现在心情不好,金陵那边出的事想办却不好办,他们就成了待罪羊羔。 宣辰帝脸色阴沉至极,冷冷一哼,终于把目光递向了林锦玉,沉声道:“你看看折子吧!” 林锦玉轻应了一声,把地上的折子捡了起来,匆匆一扫,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却也是沉默下来。 宣辰帝淡淡的看向林锦玉,出言道:“如何,可看明白了?” 林锦玉心快速的跳了几下,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面显菜色的几位大人,出列道:“回皇上,臣看明白了。” 宣辰帝点了点头,厉眸扫过几位大臣,冷声道:“锦玉小小年纪都看通透了,你们这些人是做什么吃的?朝廷是白养活你们的?这样的折子也敢递上来,当真以为朕好性子是不是?” 几位大臣苦着脸,跪下请罪,这烫手的山芋哪个敢接,银子被谁贪污了他们心中都有数,可皇上都办不了的人,他们要如何办,这林锦玉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等见了厉害就晓得分寸了。 宣辰帝也不耐烦看着这几个人苦着一张脸,扬手就让他们下去了,在他们走后,宣辰帝这才长声一叹,极愤恨的说道:“一个个都还当是太上皇在位的时候呢!朕倒是要瞧瞧,到底有多少个不开眼的做那墙头草,想着二面讨好。” 宣辰帝这话谁敢接?除了君瑟以外也无人可接,之间君瑟站了出来,沉声道:“父皇,此事决不可姑息,张家贪墨案这么快就审了出来,其中的银子又少了大半,到了谁手?怎么的到的,短短的时间就能瞒天过海,背后必有主谋,若是此事草草了结,怕是底下的官员都会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查,这案子不查个彻底朕这个皇帝也就不用做了。”宣辰帝沉声说道,手狠狠的拍在椅子的扶手上,黑眸闪动着厉色。 宣辰帝说彻查,可如何查?谁来接手?早先派去的也是朝中要臣,可短短的时间就审完了案子,贪墨的银子又少了大半,而他们竟是审不出银子到底去了何处,这让宣辰帝如何不恼不怒。 “父皇,儿臣愿意接手此案。”君瑟请命道。 宣辰帝却是未语,只是淡淡看向自己甚是得意的小儿子,半响后道:“锦玉刚刚已说看得明白,那你觉得银子此时会在何处?” 林锦玉心知以他现下的资历自是不可能主审张家贪墨案,宣辰帝之所以问自己,不过是想考校一二,看自己到底能不能为他付以重任罢了,沉思了片刻,林锦玉嘴角轻轻挑,沉声回道:“回皇上,依臣之见,金陵张家贪墨案背后定然是有人指使,只是如今事情败漏,张家就成了一枚弃子,那么大的一笔银子,不可能挪走的没有一点的声响,依臣看来,银子应该还在金陵。” “为何如此说?”宣辰帝眼里带了点笑意。 林锦玉嘴角一弯,轻声回道:“二位大人能如此快的审完张家的案子,想来张家定然是没有死扛到底,而二位大人去时,银子已经没了一大半,这二件事让臣有理由怀疑张家事先得了消息,也被人叮嘱过,只是时间上来不及,只运走了一大半的银子,也就是说明张家行事匆匆,在如此匆忙之下,张家绝对不会把银子运往别处,因为若是运往别处,那么一大笔银子不可能如此的不动声色,所以,张家只能把银子留在金陵,且还是留在金陵地位显赫之家。” “那你觉得会在哪家?”宣辰帝此时语气已是带了愉悦之意。 “臣不敢妄加揣测,如今张家已经被押解到了京城,待刑部一审自然会得出结果。”林锦玉微微一笑。 宣辰帝指着林锦玉笑了起来:“你小子倒是猴精,都已经说出那家是谁了,如今还差个名字不成?” “臣自是不敢妄加猜测朝廷重臣,还请皇上明鉴。”林锦玉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 “罢了,罢了。”宣辰帝好心情的摆了摆手,又一指君瑟道:“这案子就交给你办了,你为主审,锦玉为副审,可莫要辜负了朕的期望才是。” “儿臣遵旨。”君瑟正色说道,却不禁有些惊疑,父皇居然会任命锦玉为副审,这是打算重用锦玉的前兆吗? 宣辰帝自是把君瑟的神色看在眼里,在他看来,他这个皇子还太嫩了些,虽然手段不错,可比起林锦玉来,机灵上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不过皇子不比臣子,皇子要的是大智慧,臣子则是机敏。 “锦玉,朕上一次朕对你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宣辰帝略带笑意的问道。 林锦玉点着头:“回皇上,臣记得。”他若是不记得,又怎会暗指甄家呢!这一次幕后主谋是谁已经不用言说,只是此人目前却是办不得,冉,卸了他一双臂膀却是使得的,而且还能充盈国库,可谓是一石二鸟。 “如此,明日可看你如何行事了。”宣辰帝淡淡一笑,又许诺道:“若是办的漂亮,朕可要记你一功。” “那臣就等着万岁爷赏臣了。”林锦玉弯唇说道,笑的极其灿烂。 “好。”宣辰帝大喝一声,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林锦玉过于猖狂,在他看来,年轻人就应该有这种狂,若是少年时都不敢一搏,哪里还谈得建功立业。 君瑟倒是不意外于宣辰帝对林锦玉的态度,他的父皇他自是了解一二,喜欢向来都是聪明人,尤其是锦玉这般年少而聪慧的,瞧着如今的架势,说句对锦玉甚为欣赏都不为过,若是这一次差事办的妥当,锦玉也算是彻底的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日后也可青云直上。 宣辰帝又嘱咐了君瑟与林锦玉几句,而后才让他们离去,从皇宫出来,林锦玉便要去贾府接林黛玉回府,却被君瑟拉上了马车,竟是与他同去。 林锦玉轻蹙着眉宇,问道:“我是去接妹妹,你跟来做什么?” “明日就重审张家,咱们一主一副自然是要好好的谈一下了。”君瑟扬唇笑的极其灿烂,忽而一正脸色,说道:“你可知父皇为何如此着急审张家吗?” “夜长梦多,此时不审还等何时,我倒是要瞧瞧张家的嘴硬到什么地步。”林锦玉轻勾红唇,扬起的笑容冷冽而妖冶。 “上一次司马大人并未动刑,张家自己就招了,口供极是一致,我冷眼瞧着张家倒是想寻了死路的样子,明日怕是动刑也未必能撬开他们的嘴。”君瑟皱起了眉头,声音也沉了下来。 林锦玉淡淡一笑,身子靠在了软垫上,漫不经心的开了口:“撬不撬得开他们的嘴无所谓,背后的人是谁咱们都心知肚明,这一次不过是借张家的由头来拿甄家开刀罢了,我瞧着甄家倒是真真富贵,今日可是送了不少的东西去贾家,便是那二株珊瑚树都是极难得一见的,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他家还有什么好宝贝。” “你是想直冲甄家去?”君瑟愣了一下,沉声问道。 林锦玉看了君瑟一眼,倒是略显惊异的说道:“你不会是指望能从张家口中真的撬出什么吧!”说罢,林锦玉又道:“皇上明显还不想动那人,如今国库空虚,抄一家是一家,等真动了那人,却是不好在如此大动干戈了,总是要给那些人留条活路才是,若不然真动真章这朝中一半的大臣都脱不了干系。” “如此却是太便宜了他了。”君瑟冷笑一声,他倒也没指望着真从张家口中撬出什么有用的口供来,不给是想给他添点堵罢了。 林锦玉却是一笑:“你着急什么,如今只把甄家办了才是要紧的,张家不过是他的一条狗罢了,但凡张家有紧要的信息,也不会命活到现在还能让咱们一审了。” 君瑟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一牵,靠近林锦玉,笑道:“你今儿跟父皇说银子还在金陵可不是大实话。” “怎得不是实话?”林锦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君瑟,反问道。 “甄家巴巴的借由贾老太太生辰为由送了那么大的礼,难不成就无所求?只怕是想把这银子转移到贾家才是,你却只在父皇那说银子还在金陵怎得不是没有说实话。”君瑟含笑看着林锦玉,轻声说道。 林锦玉却是一笑:“皇上只问我银子会在何处,我如此回答也是无处,现下皇上还没有准备动贾家,我巴巴的供出了贾家来,在皇上面前未免不会显得太过凉薄。” “若是父皇有意动贾家呢?”君瑟先是一愣,又忙问道,眼也不眨的盯着林锦玉。 林锦玉淡淡一笑,从容答道:“我自是做我的忠君之臣。” 君瑟笑了起来:“怪不得先生说你心性坚韧到有些冷酷,我倒是想知道谁能令人动容。”君瑟一边说着,一边逼近林锦玉,与他的距离竟只有一指之隔。 林锦玉轻蹙长眉,看着君瑟认真的笑脸半响,出言道:“自是被我放在心上的人。” “你父亲与妹妹之外,还有谁被你放在了心上?”君瑟直视林锦玉,眼中带着期待之色,这些年他对林锦玉也算的上是掏心掏肺了,若是还不能被他放在心上,他当真是要为自己叫屈了。 林锦玉垂下眸去,叹了一声:“自是有把你与隐离师兄都放在心里。”这么多年,君瑟对他如何他是知晓的,但凡有什么好的东西都是巴巴的送到他这来,他原以为君瑟想借由自己认识父亲,只是后来深交起来却也明白他绝非这样的人,再后来,他又以为他打的是黛玉的主意,如今这般,他在傻也是明白的。 君瑟听了林锦玉的话先是一喜,又见锦玉居然把隐离与自己相提并论不由皱了皱眉,低声道:“我与隐离在你心中竟是一般重要吗?” 林锦玉听着君瑟孩子气的话不免笑了起来,林锦玉笑的好看,凤眸微弯,眸中流彩溢光霎是动人,薄艳的唇也弯的恰到好处,君瑟见此不免动情,手不由自主的摸向那红润的薄唇。 林锦玉侧头躲开,似笑非笑的看着君瑟,低语道:“你若是不老实,隐离师兄在我心中的分量可要超过你了。” 君瑟听了这话却是高兴了起来,在他理解中,现在自己在锦玉的心目中明显分量是超过了隐离的,他就说嘛!自己比起隐离那个木头来不知道多善解风情,便是个瞎子也会看见自己的好,更何况是锦玉这么个通透的人。 “锦玉,锦玉,我当真欢心你心中也有我。” 林锦玉眨着凤眸,扯了扯嘴角,想知道君瑟从哪看出自己心中有他的。 “你且别闹。”林锦玉拍掉君瑟拉住自己的手,蹙眉说道。 君瑟看着被林锦玉打红的手,委屈的看向林锦玉,出言道:“你还真狠得下心。” 林锦玉不由翻了个白眼,清咳一声,正色道:“你且莫要闹了,我有事要与你商量。” “哪个与你闹了。”君瑟嘟囔一声,忽的一把握住林锦玉的话,极认真动情的说道:“锦玉,我以为我有足够的耐心,可现在我怕了,张家的案子结束后,父皇必定会重用于你,到时候就不止我一个人能看见你的好了,你会大放异彩,似锦前程也摆在眼前,到时候肯定会有人对你动心思,你若是又喜欢了别人,我当真是不敢想像我会如何。” 林锦玉张了张嘴,望向君瑟眼中的期盼,错开了目光,只答道:“我不会喜欢别人的,你用不着胡思乱想,眼下张家的案子要紧。” 君瑟深知不能紧逼林锦玉,如今能得了他不会喜欢别人的答案已是意外之喜了,这么多年他瞧着,锦玉当真是凉薄至极的一个人,若是走不进他的心,便是为他付出再多他也不会多瞧一眼,更别提什么感激,如今他已说自己也在他的心上,他便是欢喜的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张家你不用担心,大刑之下我就不信一个开口的人都没有。”君瑟紧握着林锦玉的手,冷冷一笑道。 林锦玉却是眸光一闪,淡淡一笑:“你且命人多准备些蚂蚁来,明日定能用的上。”说实话,他当真看不上现在这个时代的刑具,左右不过是那几个手段,若是遇见那硬骨头,还当真撬不开他们的嘴。 “准备蚂蚁做什么?”君瑟不解的看向林锦玉。 林锦玉挑唇一笑,轻敲了下车壁,脸微微一侧,手指轻轻的束在唇间:“天机不可泄露,且等明日知晓吧!”说罢,林锦玉掀开车帘,极潇洒利落的跳下了车,荣国府已到。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打点滴回来在床上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看见有说缺字,或者缺断落了,在后台看了,没发现缺啊!是**抽了吗?你们说缺的哪章?刷新也是缺吗? 44第44章 林锦玉回到贾府的时候还有少半的客人未走,那少半客人皆是常年与贾赦等人厮混在一起的,贾珍眼睛极利,在林锦玉踏入厅堂后便叫了起来:“林表弟,你可算回来了。” “珍大哥哥。”林锦玉拱了拱手,微微一笑,掩去眸中的轻蔑之色。 “你早的好生早,且过来与我们吃上几杯酒,好不容易见了你,可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贾珍拉过林锦玉,把一个杯子放在他面前便倒起了酒了。 “不必了,我明日还有事情,耽误不得。”林锦玉摆了摆手,憋着气,实在受不了贾珍这嘴的酒味。 贾珍一笑,一把搂过林锦玉的肩膀,大声道:“就是有天大的事也不差这杯酒不是。” “可不是,林兄弟,这一杯该喝。”薛蟠不知何时跑到了林锦玉的身边,眯着眼睛看着林锦玉,一副欣喜不已的模样。 林锦玉一叹,见实在躲不过,也只能吃了这一杯酒,而后忙要起身离开。 贾珍却是早知道林锦玉的动作一般,忙又倒了一杯,语重心长的说道:“林表弟,你小小年纪怎般这么无趣,今儿哥哥得教教你,人该享受还是得享受,像你这样可是不行啊!” 林锦玉惊异的看了一眼贾珍,想着要是自己真学得他这般,父亲估计得先把他的腿打折,然后在把他逐出宗谱,林锦玉看着贾珍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贾珍的原配不会是被他活活气死的吧!这样一想,林锦玉倒是乐一下,这荣、宁二府当真是有趣,贾赦死了原配,贾珍也是死了原配,且这二人都是一副德行,估计他俩的原配夫人还真有可能是被气死的。 贾珍自然是不知林锦玉的猜想,还在那大讲及时行乐的妙趣,说道得意时,贾珍还甚是神秘的凑近林锦玉,悄声道:“林表弟,你且不知道男女之情算不得什么,那纤细漂亮的少年尝起来才真真是让人难忘,等哪日你得了空,我且带你好生去见识见识个中滋味如何?” 林锦玉惊了一下,他万万是没有想到贾珍竟会在这种场合说这般话题,虽说已差不多要散席,可到底还是在别人府里,这种不成样子的话也难为他能说得出口。 “珍大哥哥是吃醉了酒吧!”林锦玉蹙了下长眉,淡声说道。 贾珍嘿嘿一笑,倒也不在意林锦玉的态度,只当他是读书人脸皮薄,心里未尝也不是没有想过那风花雪月之事。 “锦玉还有事,就不奉陪了,珍大哥哥慢慢用吧!”林锦玉摇了摇头,站起了身,轻轻掸了掸被贾珍拉过的地方,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当真是酒肉之徒,色中饿鬼。 从正厅去往老太太的院子,到了门外,林锦玉让小丫鬟禀了一声,待小丫头打起帘子,林锦玉这才走了进去,却见屋内除了几个丫鬟、婆子也只有贾母一个主子。 “给老太太请安了。”林锦玉拱手笑言道,如今他已是朝廷命官,又不是正式的场合,他自是不必行大礼。 贾母笑眯眯招招手,让林锦玉坐在她下首的位置上,笑道:“听你二舅舅说皇上给你招走了,我原还纳闷,怎么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还请老太太见谅才是,本应该呆到最后,只是万岁爷相传,锦玉也是没有办法。”林锦玉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又问向贾母道:“不知妹妹现在何处?给老太太请安完也是该带她回府了。” “她跟三丫头她们一处玩呢!”贾母笑着说道,又言:“玉儿这般年纪,哪里能整日都呆在府里,你府上又不像我们这里姑娘多,是个伴,要我说,还是让玉儿住在我这的好,你们父子整日忙着朝上的事情,玉儿哪里顾得上,别怪我这个做外祖母的多嘴,玉儿也大了,过了明年也是该议亲了,你们爷们儿又哪里懂这些个。” 林锦玉挑眉笑了一下:“难不成是有人跟外祖母打听了妹妹的婚事不成?” “你倒是猜的没错,今儿是有不少人跟我打听来着,我都推脱了,直说是你老子想多留几年。”贾母轻笑一声道。 “老太太倒是与父亲想的如出一辙,父亲也是这个意思,想在多留妹妹二年,一时倒也不用老太太跟着操心了。”林锦玉勾唇一笑,意思很明白,林黛玉的婚事你就别跟着搀和了。 贾母撩着眼皮看了林锦玉一眼,也不见恼,反倒是微微一笑:“我也是这个意思,玉儿是该多留几年,像我们府里的姑娘我也是舍不得,不找个好人家是不会放她们走的。” “老太太慈爱。”林锦玉笑赞一声。 “什么慈爱不慈爱的,你们不觉得我虾操心就我便高兴了。”贾母淡淡一笑,别有深意的看向林锦玉,而后道:“你入宫可曾见过你大姐姐?” 林锦玉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是说的元春,林锦玉其实挺不解的,好好一个姑娘也是金尊玉贵养大,怎么就送到宫里去做了奴才呢!等好不容易熬出了头,也没享几天福,就因为政治而亡了,要他说,还不如找个好人家来的现实。 贾母见林锦玉愣了一下,这才想到他是不曾见过这个大姐姐的,忙道:“你大姐姐如今已是凤藻宫尚书,在皇上身边伺候的。” 林锦玉点了下头,他倒是知道宫里有这么个名衔,不过是占了个好听的名头罢了,说穿了其实就是皇上身边的女官,平日里帮着磨个墨,递给笔一类的。 “到时不曾见到。” “你大姐姐入宫已有年头了,如今也算是熬出了头,只可惜宫外没有个帮衬的,若不然也不能苦了这么多年。”贾母长叹一声,抬眼不做声响的看了一眼林锦玉,见他只是不语聆听,忙又道:“像吏部周侍郎不就是有个贵妃姐姐这才得了皇上的亲睐,只可惜,琏儿是个不争气了,宝玉年纪又小,便是你大姐姐想拉扯一把,也是使不上力。” 林锦玉一听贾母这话心里笑开了花,他说贾母拉着他在这说个没完呢!感情是又把主意打倒他的身上了,还拉扯一把,贾母真当贾元春是个角儿了不成,说不好听的,不过是宫里伺候人的奴才,又高贵到哪里去了,自己还真用不着她拉扯,只要他们贾家别没事总把主意打他身上就是帮了他大忙了。 贾母见自己说了半天,林锦玉也没个反应,不由蹙了下眉,想着锦玉到底是年纪小,竟是听不进这话,她原也是好意,这宫里宫外的,哪个不想扯个关系,若是元春在宫里日子好过了,他这个表弟不也是沾光嘛!只是这话,她却是不好直说罢了。 “你到底是年纪小,经历的少,在朝堂之上,若是想站稳脚跟,总是要在后宫里有个人帮衬才好,我知你素来心高气傲,只是别学的你父亲那般高清才是。”贾母淡声说道,端起手边的茶吃了一口。 林锦玉嘴角微微一勾,轻笑一声,却略带着嘲弄的意味:“老太太说的是,只是我无权无势,着实也是帮不上大姐姐什么忙。” 贾母一听这话,又见林锦玉似笑非笑的模样,倒是看透了人心一般,一下就有些恼了,把手里的杯子一放,贾母吩咐鸳鸯道:“去把林姑娘请来,说她哥哥来接她了。” 林锦玉见贾母如此沉不住气,不由摇了摇头,难怪荣国府一年不如一年了,就此下去,不用皇上动手安什么罪名,他们自己便是会出了篓子。 “老太太早些安置吧!等得空了我在带妹妹过来给老太太请安。”林锦玉从容的起身,一拢广袖拱手说道。 贾母点了下头,声音淡了下来:“知你素日里忙,便是不来我也是不会怪你的。” 林锦玉嘴角挑了一下:“如此锦玉便告辞了。”说罢,林锦玉转身便出了屋子,在长廊处等林黛玉出来。 没等多时,林黛玉便在丫鬟的陪伴下从远处缓缓而来,一走近,林黛玉便笑道:“我原以为你今儿是不得空来接我了,我还想着打发人回府来接我呢!” “若是不得空,我也会传个消息回来的。”林锦玉笑着说道,抬手拢了拢林黛玉的披风。 林黛玉走在林锦玉的身畔,看了一眼四周没有外人,便低声问道:“我听二舅舅说皇上召你入宫,可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无事,你且不用担心。”林锦玉轻声说道,簇着林黛玉出了贾府,见贾府外烨王府的车依旧停着一旁,倒是挑了下眉。 车上的小厮利落的给林锦玉请安了:“林大人,我家王爷有事先走一步了,说这车就留给您坐了,他骑马先回府了,明儿在给您赔不是。” “不麻烦你家王爷了,你驾车回府吧!我府上的马车已经候着了。”林锦玉和气的说道,从荷包里拿出二个小银锭子赏给了车夫与小厮,之后簇着林黛玉走向另一个马车。 “哥哥,烨王府是不是要找你做什么事啊!”林黛玉倚在软软的靠垫上,低声问道,神色间有些凝重。 “为什么这么问?”林锦玉失笑,嘴角弯了起来。 林黛玉红唇一掀,嗔声道:“只听说朝臣巴结皇上、王爷的,什么时候见王爷巴结朝臣了。” 林锦玉轻笑出声,抬手在林黛玉的额间轻轻一弹,笑道:“你且不用担心那些个旁的事情,只管照顾好自己便是了。”说完,林锦玉又问道:“今儿可的是舒心?贾府没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惹着你吧!” 林黛玉摇了摇头,笑吟吟的挑着今日的趣事说与林锦玉听,至于那些个令人不舒服的情与人,她自是没有必要学给哥哥听,免得让他白白跟着操心。 作者有话要说:眯了一会,起来继续更新了o(n_n)o 45第45章 按说林锦玉只是一六品小官,自是没有资格站在朝堂之上,可今儿个,林锦玉却被宣辰帝所召见,也跟在了众人的身后上了早朝。 林锦玉官位低,自是站在了最末尾,听着这些个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却是没有个重点,等宣辰帝提起张家案子的时候,这些个人却没了声,装聋作哑起来。 宣辰帝冷笑一声:“怎么?一个个的刚刚不是还口若悬河吗?怎的眼下嘴巴都被缝了起来?” “郑大人,你刚刚不是言之有物吗?”宣辰帝看向大理寺少卿郑宇,沉声喝道。 郑宇忙出言道:“回皇上,此案一直是由张大人与王大人审理,臣不敢越轨。”现在谁不知道张家的案子就是一烫手山芋,哪个敢接手就是嫌自己的命长。 张御史与刑部侍郎王大人对看一眼,忙跪下请罪:“臣无能,还请皇上息怒。” 宣辰帝冷笑一声:“好,一个个都自觉无能,难不成这朝堂之上就没有能人了?”说罢,宣辰帝命君瑟与林锦玉上前:“张的家案子朕就交由你们二个负责,君瑟为主审,锦玉在旁辅佐,朕就不信那么大一笔银子说没就没了。” 张御史惊了一下,不由看向已经上前的林锦玉,出言道:“皇上,林大人如今只是翰林院修撰,着实不适合审理此案,臣请陛下在给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臣必然会追查出银子的下落。” 宣辰帝冷冷一笑:“你不是自称无能嘛!胗又岂敢在用你,此事不用再议。” 张御史还想多言,却被吏部尚书拉了一把,之间吏部尚书对张御史摇了摇头,昨日他在御书房见到林锦玉便明白皇上有意要提拨于他,他们又何苦要跟皇上拧着来呢!张家案子如何棘手自是不用说,他倒是不想看看这个三元及第的林锦玉要如何审案。 群臣们见正三品以上的官员皆为出言,便明白皇上的心意是绝不可能更改的,更有甚者甚至还感到庆幸,这烫手山芋终于扔出去了,最高兴的莫过于二皇子醇亲王了,他自是要等着看他四弟如何解决这难题。 下朝以后,君瑟与林锦玉便直奔刑部大牢,提审原巡抚张从吾。 林锦玉看着张从吾被从牢里带出来,轻挑了下眉,能看出来此人也是一读书人,虽说现下潦倒可神情却有着一股子自视甚高的味道,只是在如今这环境下,这种高傲却显得可笑至极。 张从吾看着面前这二个少年,冷笑一声:“案子已经审完,我已无话可说,劝二位莫要白费心思了。” 君瑟倒是没有想到张从吾居然敢这般与自己说话,当下一怒,厉喝道:“案子审没审完不是你来说的,本王且问你,走私的银子你挪往了何处,你若不说实话,别怪本王大刑伺候。” 张从吾冷笑一声:“臣已经说过了,银子全部在我的府上,朝廷已派人抄过了,臣如何还能变出银子来。” 君瑟怒极反笑:“不说实话是吗?来人,大刑伺候。” “王爷且慢。”林锦玉出言阻止,先是打量了张从吾半响,而后微微一笑:“张大人,本官听说你家中尚有老母与幼子,你当真忍心弃他们于不顾?你们张家也是世家,却不想因你一人却要世代为奴,当真是可惜了。” “我已知罪不可恕,你也不用跟我来这套。”张从吾摇了摇头,冷笑着道。 林锦玉倒是不恼,反倒是一笑:“你知便好,我只是可怜你家中幼子罢了,若是他长大后知道因你这个父亲才使他为奴,真不知他会不会怨恨于你。”说完,林锦玉也不等张从吾回答,反倒是对君瑟一笑:“这人当真是不老实,本该是严刑逼供,只是我这人向来见不得血腥,不若换个法子如何?” “随你。”君瑟点了下头,却是万万不相信林锦玉见不得血腥,若是心狠,怕是林锦玉首当其冲。 林锦玉一笑,命人把君瑟事先准备好的蚂蚁拿了出来,又命人冲了糖水,给张从吾灌下,而后笑道:“张大人,这糖水可还美味?” 张从吾不知林锦玉用以为何,只是冷冷一哼以示回答。 林锦玉笑吟吟的看着张从吾,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我以前曾听过一个奇闻,说有一国家的人以蚂蚁为食,因而长寿健康。”林锦玉说着,挑起眸子看了张从吾一眼,勾唇一笑:“瞧张大人如今这般憔悴想必是不习惯牢中的饭菜,本大人最是心软不过了,想着一会你还要被大刑伺候真真是怕你挺不过这一遭,不若就让你临受刑前好生的补一补吧!”说着,林锦玉手一挥,喝声道:“还等什么,还不喂张大人进膳,难成是想让本官亲自动手?” 林锦玉坐回君瑟的身边,端着白瓷的茶杯轻轻的呷了一口茶水,笑容明媚的看着被衙役强掰开嘴正往里灌蚂蚁的张从吾,笑眯眯的开了口道:“张大人,本官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蚂蚁最喜甜,所以你可要把蚂蚁全部嚼碎才可咽肚啊!若不然有那活的蚂蚁进了你的体内,啧啧,本官真是不敢想像你的五脏六腑会不会不小心被蚂蚁误食。” 本脸色已经是白发的张从吾听了这话,一下子就吐了出来,别说是张从吾本人,就是衙役们与君瑟挺隐隐有呕吐之感,尤其是衙役看向林锦玉的眼神更是透着恐慌,这般恶毒的法子,也难为这位小大人能想出来。 蹙了下眉,林锦玉甚是不悦的说道:“真是浪费本官的一片好心,在伺候张大人用一碗糖水。”说罢,林锦玉又笑眯眯的加了一句:“张大人且放心,本官最是心慈不过了,你不顾及着家中老母与幼儿本官却是不忍见他们流落在外沦为奴仆,你且安心,等案子结了,本官自是会把你的家人赎回好生安顿,旁的不说,日日进补本官还是舍得的。” “你……好生恶毒。”张从吾愤恨的看向林锦玉,不敢想像这般年纪的小儿居然有此恶毒的心思。 林锦玉淡淡一笑:“张大人这话本官却是不爱听了,你且不心疼家中的亲人,本官替你心疼却落得恶毒的罪名且不是冤枉。” “还等什么,还不伺候张大人用膳。”林锦玉冷喝一声,脸也沉了下来,只冷眼看着衙役们把蚂蚁送入张从吾的口中,冷笑一声:“你且放心,本官不是那动用私刑的人,定然会安排衙役给你顿顿都换个口味,你牢中的家人本官也会照顾周全的。” 君瑟捅了捅林锦玉,在他侧眸后,低声问道:“蚂蚁真会在他肚子里存活?” 林锦玉勾唇一笑,极无辜的摇了摇头,悄声道:“我也不清楚。”说罢,林锦玉提高了声音:“我特意命人给张大人捉来了蚁后,听说最是滋养不过了,张大人可要好生的品嚼才是,莫要让它活在你的肚子里繁衍了后代。” 林锦玉的话一出口,张从吾又哇哇的大吐起来,脸色更是惨白的渗人,额角上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流,配上那发直的目光倒似像离得魂的人痴人一般,哪里还有刚刚的傲气。 林锦玉冷冷一笑,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张从吾的面前,低语道:“张大人是明白人,识时务者会俊杰,你就算不替自己的的皮肉着想,也要替你们张家想一想,这份罪,你自己能熬得过去,你能保证张家的人熬的过去?本官劝你快快招了才是,银子到底送往了金陵何处?”林锦玉咬重金陵二字,眼睛死死的盯着张从吾,他知道张从吾是个聪明人,定然会明白自己问话的用意。 张从吾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林锦玉,久久没有回话,把林锦玉的耐性几乎要磨光,冷笑一声,林锦玉点了下头:“很好,张大人当真是硬骨头,就是不知道张家别的人有没有这份骨气。”说着,林锦玉厉声吩咐道:“把张家另外二个犯人也带上来,总不能他们兄长在这吃好的,还让他们吃糠咽菜。” “是。”衙役们齐声高应,不敢小瞧了林锦玉,原他们也以为这少年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却不想这般的心狠手辣,他们只要想着蚂蚁在肚子里撕咬五张六腑,就恨不得立马去死,这份罪,当真不是人能受得起的,说来,他们在刑部这么久,什么阵仗没有见过,可这般刁钻的主意他们还真是闻所未闻。 林锦玉坐回椅子上,单手支着头,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可心里却对张从吾的顽固头疼,他自是知道他不过是用蚂蚁来吓唬张从吾罢了,这蚂蚁真进了人肚子里哪里还有活路可走了。 脸色一沉,林锦玉眯了眯眸子,下了狠心,若是张从吾在顽抗到底,就别怪他心狠手辣,总是要拿个人开刀才是。 林锦玉其实真是高看了张从吾,他虽是有了必死的决心,可却也没有想遭受被蚂蚁撕咬五脏六腑的疼痛,他之所以没有回林锦玉的话,是因为他真的被吓着了,他做官这么久,什么手段没有见过,就是当着他的面活活的打死人他眼睛也不会眨一下,这像林锦玉出的这样恶毒的法子,他当真是前所未闻,只恨不得他能给自己一个痛快,就是活活打死也比现在这般强。 “张大人可是感觉到那种痒痛了?”林锦玉眨着眼睛笑意盈盈的问道,可这笑看在旁人眼中却是万般的骇人。 林锦玉不提,张从吾其实还真没有感觉,可听他这么一问,他当即就觉得刚刚吃进肚子里的一群蚂蚁似乎在撕咬自己,真产生了那又痒又痛的感觉,让他恨不能一头撞死来求个解脱。 “张大人可想好招是不招?本官还有别的大餐等着伺候大张大人呢!”林锦玉眯眼一笑,狭长的眸子微弯着,笑容极有春光明媚之感。 只可惜林锦玉这般好看的笑容看在张从吾的眼中却仿若是恶魔在对他招手一般,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张从吾看向林锦玉半响,终是下了决心,用嘶哑的嗓音道:“我招。” 林锦玉轻笑一声,看了君瑟一眼挑了挑长眉,曲起长指轻敲着杯壁,红唇微微一扬:“张大人当真是聪明人。”似感慨一般的开口了,林锦玉从容的起身,走到张从吾身前,身子微微一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淡声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受刚刚的苦呢!” “张大人好生想想银子到底是在金陵何处,然后在给本官答案,可要想清楚,出口的话可没有收回的余地。”林锦玉挑眸一笑,朝君瑟一拱手:“王爷,咱们先出去用膳吧!也让张大人有时间冷静冷静,免得惊吓之下胡言乱语起来可就不好了。” 君瑟轻笑一声,自是优雅的起身走向林锦玉,与之一同出了这阴暗而 46第46章 刑部的伙食一向极好,尤其是饭后的小点更是出人意料的美味,极是清甜软糯,林锦玉捏起一块燕窝糕咬了一小口,笑道:“刑部的人可真是有口服啊!” 君瑟素来都不喜欢在饭后用这些小点心,在他眼中,只有那些姑娘家的才喜欢这类东西,不过这话他自是不会说来,反倒是笑道:“喜欢的话我命人出去在买些回来,走的时候你带回府晚上吃。” “我还以为是刑部后厨师傅做的呢!感情是孝敬你的啊!”林锦玉弯唇一笑。 君瑟却是摇了摇头:“刑部油水一向就多,你瞧刑部的人便知一二了,哪个不是补得油光水滑的,可不是清水衙门能比的。” 林锦玉轻笑一声,回头看想站在不远处的衙役,打趣道:“这段日子你们的荷包可都是满满的吧!” 衙役嘿嘿一笑:“让大人见笑了。” 林锦玉嘴角一弯,又咬了一口燕窝糕,喝了一口香茶,极是惬意的眯起了眼睛:“刑部真是好地方啊!若是能此任职倒是极好的一件事。” 君瑟摇了摇头,笑道:“我倒是不知你如何贪吃。” “有道是民以食为天,我这又怎么算贪吃呢!”林锦玉睁眼看了君瑟一眼,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开了口:“也不知张从吾有没有消食。” 一听林锦玉这话,君瑟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抖,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令人作呕的花面来,不由把茶放下,极无奈的看着林锦玉:“你就不能不在这个时候提这种话题嘛!” 林锦玉眨了眨眼睛,勾唇一笑:“哪种话题?” “罢了,罢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张从吾吧!免得他犯了糊涂,你的心思也白费了。”君瑟摇了摇头,他是吃不下也喝不下了。 林锦玉却是不急,从容的呷了口茶,含笑道:“不急,现在该急该怕的应该是他,咱们先晾晾他让他好生的琢磨一下银子的去处才是。” 君瑟挑了下眉,挥手让室内的衙役下去,然后凑近林锦玉,低声道:“你说银子是真的转移到了甄家吗?” 林锦玉一笑,俊俏的脸微微一侧,似笑非笑的瞧着君瑟,低语道:“你这话问的好没道理,皇上认为银子在谁家自然就在谁家了。” “你与我还要说这场面话不成,你今日给我句实诚话,你觉得银子到底在没在甄家。”君瑟眯了眯眸子。 林锦玉看了君瑟半响,而后一笑:“不管在没在甄家也必然经了他家的手,你觉得甄家面对那么大一笔银子真的会不动心不成?一手经一手,人都是贪得无厌的,张家的案子为何棘手?就是因为牵扯的人太多了,你昨日曾说,甄家借由老太太寿辰为由送了大礼,那么这笔银子贾家也未必不会知晓。” “一环扣一环,这必然是父皇愿意见到的。”君瑟低声一叹,就连他也动了那笔银子的心思,又何况是其它人了,都道皇家富贵,可真论起来,缺银子的却恰恰是他们这些皇家人。 “皇上能把张家的案子交到你的手中,已是信任你的表现,可莫要为了那银黄之色惹怒皇上才是。”林锦玉低声说道,言尽于此,君瑟是否能听进去便不在他的责任内了。 君瑟愣了一下,随即一笑:“我是动了心思,可也明白这银子也是烫手山芋,你且安了心便是。” “我又有何不安心的。”林锦玉轻哼一声,斜睨了君瑟一眼,似怕被人看穿心思一般,起了身,精致的下颚微微一扬:“不是说要看张从吾是否想得明白嘛!” 君瑟勾唇一笑,起身走到林锦玉的身边,低语道:“我晓得你担心我,便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做那糊涂事。”说罢,君瑟大笑着迈步而去。 林锦玉站在原地先是蹙了下眉,随后嘴角微微一弯,担心他?也许是吧!他终究不是无心之人,有个人总对自己好,他又何尝不会感觉呢! 再一次把张从吾从牢房里带出来,很明显的,张从吾在看见林锦玉的瞬间神色极为惊恐,甚至身子都隐隐发颤。 林锦玉不觉发笑,自己倒是成了吃人的老虎不成? “张大人休息好了?”林锦玉笑眯眯的问道。 张从吾点了下头,可目光始终不敢看向林锦玉,眼中始终带着恐慌之色,刚刚那一遭,林锦玉着实是把他吓怕了。 林锦玉微微一笑,看了君瑟一眼,挑了下眉,比了个请的姿势。 “林大人替本王问吧!”君瑟拱手相让,把这个露面的机会交给了林锦玉。 林锦玉笑了一下,而后正了正脸色,眸子一沉,高声喝道:“张从吾,本官现在问你,从你府上一共找到了二百余万两的银子,剩余的五百余万两倒是被你转移到金陵何处。” 林锦玉的话一出口,不说张从吾,便是君瑟也是一愣,不解的看了林锦玉一眼,林锦玉却是不多言,只是牢牢的盯着张从吾。 张从吾做官多年,对于林锦玉为何改了银子的数目虽是不解,可却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较真,他已是这般下场,又何必去管旁人的事情,便是林锦玉说八百万两银子也与他没有关系。 在张从吾回话前,林锦玉突然提及了一个无关案子的问题:“张大人可知本官的外祖是何家?” 张从吾愣了一下,疑惑的看向林锦玉,摇头道:“自是不知大人的家事。”如今张从吾在林锦玉的面前可是高傲不起来了。 林锦玉嘴角一弯:“本宫的外祖是金陵贾家。”林锦玉咬重‘贾’字,别有深意的看着张从吾,沉声道:“你可以回答本官的问题了,银子到底被你转移到了谁家?” “五百余万的银子被我转移到了金陵甄家。”张从吾不假思索的回道,他是个聪明人,自是是明白林锦玉为何会一再提金陵,又为何会突然提到了贾家,旁人不知道,他张家却是知道贾家与甄家在金陵时便是世交,且有二子同为宝玉,关系一向极为亲密,只是不大被外人所知晓罢了。 “甄家乃是世家,甄应嘉甄大人更是忠臣,张大人你可不要胡乱攀咬,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证据。”林锦玉脸色不改,冷声喝道,仿若真的是在为甄家不平一般。 张从吾冷笑一声:“我又怎会平白冤枉甄应嘉,来往的账目我一笔笔的记了下来,五百万的银子全部转到了甄应嘉的手中,账本上记的是三百万两银子,余下的二百万因我有事相求于甄应嘉,并未记入账本。” 林锦玉嘴角微微一挑,对张从吾的上道极为满意,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虽说张家已完,张从吾认了命,却未必不会记恨舍弃他的人,在金陵,张从吾以甄应嘉为首是瞻,如今张家败落,甄家却不曾露面,自己又给了他此机会,他又怎么不会咬甄应嘉一顿呢! “账本现在何处?”林锦玉并未追问张从吾因何原因有求与甄应嘉。 “埋在了京城张家宅里的一颗大榕树下。”张从吾回道,眼睛却是自林锦玉提审他后第一次正视以对:“我想相求大人应了一件事。” 林锦玉挑了下长眉,淡声道:“何事?” “我知圣上开恩,并未曾把我老母亲收押,我母亲身子一向不好,若是大人仁慈,请个大夫为我母亲看一下旧疾,便是我死后也会感念大人的恩德。”张从吾说着,眼中流下了二行热泪,声音也哽咽至极。 “你倒是个孝子。”林锦玉轻声说道,望向张从吾祈求的眼睛,点了下头道:“你也不用感念我的恩德,记得下辈子做一个忠孝两全的人便是了。”说完,林锦玉命一旁的书吏把记好的供词拿给张从吾画押。 待张从吾画押好后,书吏便把供词递交给了林锦玉,林锦玉却是一笑,手一指:“你给错人了。” 书吏恍然大悟,案子一直是由林大人来审,他倒是把正主给忘了,不由惊慌的看向君瑟,却见君瑟唇边含着浅浅的一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摆着手:“无妨,交给林大人也一样。”说罢,君瑟起了身,冲林锦玉笑道:“咱们眼下该进宫复命了,想必父皇也是不曾想到张从吾会如此快的就招了。” 林锦玉轻颔首,又对刑部派来的侍郎道:“麻烦大人派人去张家的宅子守着,万岁对此案的看重想必大人是知晓的,锦玉就不在多言了。” 君瑟看了刑部侍郎一眼,说出的话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把张家给我围住,一个苍蝇也不许飞进去,若不然后果如何你应该清楚。” 刑部侍郎摸了摸额上的汗,连连点头:“王爷放心,下官必然是派人看守住。” 君瑟满意的点了下头,这才与林锦玉出了大牢,回宫复命。 在君瑟与林锦玉走后,刑部侍郎这才长叹一口气,又瞪了一眼衙役们,冷笑道:“都看着我做什么?别瞧着人家年龄小,可打今个儿起人可就要飞黄腾达了,没准明儿就是你们的上司了,今天都见识到了吧!那位手段可不一般,一会仔细给我守住了张家,若不然,今天这位受到的罪就要降临到你们头上了。”说罢,刑部侍郎一甩衣袖,迈步离去。 47第47章 宣辰帝听小太监说君瑟与林锦玉在殿外要觐见时先是一愣,随即皱起了长眉,想着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遇到一点磨练就没有法子了。 “宣他们进来吧!” 君瑟与林锦玉进来御书房后,先是请了安,再一看宣辰帝沉着张脸,倒是把他俩弄的一愣,想着谁又做了什么事让皇上抓住了小辫子。 “怎么?张从吾不肯招?”宣辰帝沉声喝道,眼中闪过一抹怒色。 君瑟摇了摇头,笑道:“若是他不招,儿臣也不敢来见父皇不是。”君瑟在众皇子中年龄最小,出身又是最好的,想来都极得宣辰帝喜爱,与之对话,君瑟也比起旁的皇子多了几分随意。 “招了?”宣辰帝一愣,声音有些惊讶,那么多的大臣都不愿意接受的案子,到他们的手就这么一上午的时间就解决了?宣辰帝狐疑的看想君瑟,问道:“可是动了大刑?”他不可想见到儿子落得一个残忍冷酷的名声。 君瑟看了林锦玉一眼,勾唇一笑:“父皇这就要问锦玉了,今儿个嘛!说句实话,儿臣还真没有用武之地,锦玉一个人就解决了。” 宣辰帝眼睛一亮,问向林锦玉:“快说来来听听,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撬开了张从吾的嘴。” 林锦玉嘴角微微一扬,轻声回道:“回皇上,这法子实在有些不堪入耳,臣不敢说与陛下听。” 宣辰帝朗声一笑,他什么没有见过,在是不堪入目的他都亲眼瞧过,又何惧不堪入耳。 “只管说,朕恕你无罪。” 林锦玉眨了眨眼睛,斟酌了一下用词,用精简的言语把他的法子说给了宣辰帝听。 宣辰帝听后先是一愣,然后指着林锦玉大笑道:“刁钻,也难为你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了,可把张从吾吓坏了吧!” 林锦玉抿唇一笑,自是没有告诉宣辰帝张从吾却是被他吓的够戗。 宣辰帝淡淡一笑:“他是个聪明人,早先不敢招供不过是怕得罪了忠顺连累了没有获罪的亲人,只是不想遇见你这么个不按理出牌的,手段又让他害怕,在他看来,得罪你与得罪忠顺下场并没有任何的不同,你又指给他一条明路,他自是会顺着走。” 林锦玉微微一笑,薄唇轻轻一挑:“与其说是张从吾怕为臣,倒不如说他是怕了皇上才是,臣是被皇上派去的,他自然知晓臣的背后做主之人是谁,忠顺王与皇上之间,不说是否是聪明人,只要是个人便会明白谁才是能决定他张家命运的主宰者。” 宣辰帝听了林锦玉一席话果然是大悦,不得不说,忠顺王着实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一日不除他的心便是一日的不舒坦,群臣为何会觉得张家的案子棘手,不过就是因为怕得罪了忠顺王罢了,可他们却忘记了,如今坐在帝位的是他,而不是忠顺,早些年太上皇在他头上压着,让他一再的收敛,也让那些人忘记了他可从来都不是一个仁厚的君者。 “张家在京中的宅子可派人看守住了?”宣辰帝和颜悦色的问道,看向林锦玉的神色更是极为和蔼。 “烨王爷已经让刑部的人守住了,只等着皇上下令,就可以把账本取出来。”林锦玉轻声回道。 宣辰帝满意的看了君瑟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供词,挑眉问道:“朕手中的这个账本记录的可是甄家贪污了三百万,怎么口供上又多了二百万?” 林锦玉一笑,回道:“张从吾一共有二本账本,其中一个被皇上派去的人收走,另一本在京中的宅子里,想来那第一个账本不过是做个样子,另一本才是真正记录了张家这些年财务的走向。” “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朕听说甄家这一次来京是为了你外祖母的寿辰,且准备的大礼,想来二家的关系当真是不浅啊!”宣辰帝含笑望着林锦玉,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林锦玉正了脸色,沉声回道:“与其说是交情不浅,倒不如说是甄家有事相求,臣自觉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是极有道理的。” 宣辰帝笑眯了眼睛,说道:“你与朕倒是想到一起去了,这一次的案子你办的漂亮,可有什么想要朕赏赐于你的。” 林锦玉抿唇一笑:“臣不敢居功,若不是皇上英明派了烨王爷主审此案,又怎能镇得住张从吾。” 宣辰帝摇头失笑:“你可不如你父亲实诚,这样吧!此案你办的漂亮,总你在翰林院整理书籍未免太过屈才,这样吧!都察院正好缺一监察御史,你明儿个就去那任职吧!” 林锦玉倒是没想到这馅饼会砸到他的脑袋上,虽说监察御史品级不高,不过是从五品,可架不住权限广,这朝臣中的重臣不知有多少人都是从这个位置开始坐起的,虽说比不得翰林院清贵,可对林锦玉来说确是不然,与其在翰林院中让他耗上个三年五载的,倒不如到都察院做皇上一支利剑来的好,在林锦玉看来,依着宣辰帝这精气神,在活个三五十年的不成问题,所以站队什么,现在打算真的是太早了,且他与君瑟在外人看来关系紧密,便是他是想投诚哪个皇子人家也不见得能信任他,还不如紧跟着宣辰帝做他的忠骨之臣。 在林锦玉谢恩后,宣辰帝又笑赞了他几句,而后又大大的赏赐了他一番,便让小太监带着他去传口谕与隐离,一同去张家的宅子取回账本。 林锦玉走后,宣辰帝命人搬了椅子给君瑟,淡声道:“你与锦玉走的很近。” 君瑟一愣,抬眸看向宣辰帝,轻声道:“父皇缘何如何说?” 宣辰帝淡淡的扫了君瑟一眼,轻哼一声:“你的破事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自己也要注意分寸。” 君瑟无辜的看向宣辰帝,笑道:“父皇,您说什么儿臣真的不明白,锦玉是儿臣的师弟,儿臣便是照顾他一二不也是应该的嘛!” “你的师弟还少了?君艺书院哪个不是你的师弟,朕怎么没见你对旁人如何照顾?从吃穿到用度,你对你的王妃也没有这般的上心。”宣辰帝冷哼一声,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他又如何会不知晓,往日里就是个多情种子,如今倒是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臣子身上来,若是旁的臣子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如海的儿子,让他如何能放心,他真是不敢想象,若是如海知晓了此事,他要如何跟他交代。 君瑟嘿嘿一笑,见自己被拆穿也挺不好意思的,只能如实说道:“儿臣也没有旁的意思,就是挺喜欢锦玉的,他那么聪慧,谁见了不都会喜欢嘛!” 宣辰帝冷笑一声:“你的破事朕不愿意管,你自己最好拿捏住分寸,这么冷眼瞧着,锦玉可没有对你有什么心思。”宣辰帝到也不是那种棒打鸳鸯之人,不说自开国以来,便是前朝也是男风盛行,只要分得清主次,他也懒得管那些个破事,毕竟他自己现在还是妾身未明的状态。 “父皇又怎知锦玉与我没有动心思,他对我素来都是极好的。”君瑟不满的反问到,在他看来,锦玉如今已经松动了不少,对他也是极好的。 宣辰帝瞪了君瑟一眼,想着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就林锦玉还对他好,感情这些年来他都亏待了他不成。 “滚,朕看你便觉得碍眼。”宣辰帝喝骂一声,见君瑟行了个礼就要走,又忙叫住他,斟酌了片刻,说道:“林家就这么一个子嗣,旁的我不管,你若是让林家无后,仔细你的腿。” 君瑟愣了一下,想着林家有后没后的父皇这么关心作甚,他咋不知道父皇何时对一个臣子的家事如此的上心了。 宣辰帝见君瑟不答,又是冷哼一声道:“别说朕事先没有知会你,朕早与如海有言在先,锦玉的婚事由朕做主,朕瞧着锦玉也是不俗的,与你三皇妹倒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君瑟一听这话不愿意了,他这头还没有着落了,他那亲爹就想着给人做媒了?哪有这样的事。 “父皇,锦玉的脾气可不好,三皇妹也不是个好性子的,您可别乱点鸳鸯谱啊!” 宣辰帝冷笑一声:“你是怕你皇妹受委屈还是怕锦玉受委屈啊!朕倒是不信以锦玉的聪明会委屈了颍阳。” 君瑟在心里冷笑一声,可不是不会嘛!弄不好锦玉跟颍阳还会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呢! “父皇,您就给儿臣一条活路吧!锦玉现在也不大,在等二年,到时候您爱把谁嫁给锦玉都成。”君瑟陪着笑脸道。 宣辰帝越发看君瑟不顺眼了,为了个男人在他面前伏低做小的,当真是没有个出息,宣辰帝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尤其是在他看来自家儿子还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林锦玉压根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行了,快滚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宣辰帝没好气的说道,瞧着君瑟那一连春心大动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君瑟瞧了瞧宣辰帝的神色,心中有了数,笑眯眯的行了礼告退。 宣辰帝却是轻叹一声,合着他们萧家的男人都栽在林家男人手里了,不过好在他已经快熬出头了,这样想着,宣辰帝不禁美滋滋的笑了起来,马上命人宣林如海进宫伴驾,准备再接再厉,把这‘头’彻底的熬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总是传不上去文呢!!!!! 48第48章 面对林如海,宣辰帝着实是好一顿把林锦玉夸,从容貌到气质,从气质到修养,又到办事能力,最后把林如海听得都不好意思了。 “犬子实在担不起皇上的赞誉。”林如海谦虚的说道。 宣辰帝朗声一笑:“哪里担不起,朕瞧着锦玉就是个出息的,小小年纪办事就这般牢靠,手段不俗,就拿张家的案子来说,办的在称朕心不过了。”宣辰帝越想越是舒坦,尤其是林锦玉提高了赃款的额度这一事,做的实在是太合他的心意了。 “张家的案子结了?”林如海愣了一下,这不过才一个上午的时间而已。 宣辰帝点头笑赞:“要不朕怎么说锦玉是个有出息的。”说着,宣辰帝瞧了林如海一眼,轻声道:“如海,你可还记得锦玉出生后朕说过他的婚事由朕来做主?” 林如海轻应一声,他本来也拿这事犯愁,不知该不该与宣辰帝提起,如今宣辰帝主动提起却是再好不过了。 “朕的三公主颍阳如海可还记得?”宣辰帝笑问道。 林如海想了想,然后笑道:“臣记得,当时三公主的封号还是皇上让臣帮着拟的。” “那你觉得她与锦玉可还相配?不是朕自夸,朕的这个颍阳公主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性子也极是大方稳妥,又是皇后唯一的女儿,配锦玉着实是在适合不过了。”宣辰帝含笑说道,对这个女儿显然也是极喜欢的。 林如海不着痕迹的蹙了下长眉,若是可以,他自是不想锦玉娶什么公主,皇家女哪里是那么好娶的,依他的意思,娶妻娶贤,家世门当户对便可。 “犬子哪里配的上三公主。” 宣辰帝笑了一下,说道:“你莫不是嫌弃颍阳的年纪比锦玉大上二岁吧!与你透个实话,颍阳的婚事皇后早早的便提过,不过是被朕一直压着,想着配给锦玉。”宣辰帝说了句大实话,他早就为林家留好了后路,不论锦玉是否有今日这般出息,颍阳他也是会嫁到林家的,便是日后有一日他不在人世了,新帝也不会轻易动公主的夫婿,可以说只要林锦玉不犯了新帝的忌讳,那么富贵平安是跑不了的。 “臣怎敢嫌弃三公主,三公主金尊玉贵般的人物,臣只是怕锦玉会委屈了三公主。”林如海早知锦玉的正妻人选宣辰帝必然不会选一个家世普通的姑娘,却不想竟是皇室的公主,且宣辰帝已说是因为锦玉他这才把三公主留了这些年,他又能在说出什么来呢! “这你就无须担心了,锦玉朕信得过,相信皇后也会满意的。”宣辰帝轻笑一声,知道林如海是松了口,想着日后他若是知晓了君瑟心思,也不会牵连在了自己的身上。 “既皇上如此说,臣便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了,只是有一事,臣还未成与皇上言明。”林如海轻声说道,想着贾府上一次闹出的丑事,不由皱了皱眉。 宣辰帝笑眯眯的看着林如海,说道:“有什么事只管说便是了。” “之前臣的岳母曾与臣提起过锦玉的婚事,有意把府里的三姑娘许配给锦玉。”林如海想着先给宣辰帝透个信,免得到时候贾府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连累了锦玉的清誉。 宣辰帝愣了一下,紧接这便是不悦的哼了一声:“锦玉朕早就定下了,贾府又凑的哪门子的热闹,当真是不知所谓。”不得不说,皇上某些时候都是不讲道理的,虽说贾府想的事情委实太过荒谬,可着实也是不知道锦玉的婚事被皇上参了一脚,若不然借贾府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把主意打到林锦玉的身上啊! 宣辰帝皱了下眉,又问向林如海:“贾府唯一的嫡女不是贾元春吗?他们又哪来的女儿要嫁给锦玉?” “是贾政的庶女,凤藻宫尚书的庶妹。”林如海提醒着宣辰帝。 一听贾府居然要把一个庶女许配给嫡子,宣辰帝当即就愣了一下,不由惊异的看向林如海,怎么也不能相信贾府能干出这般荒唐至极的事情来,委实太过可笑。 林如海苦笑一声:“若不是臣与老太太言明锦玉的婚事有皇上做主,只怕他们还要打锦玉的主意。” “当真滑之大稽,朕钦点的状元郎难不成就是一个小小庶女可以匹配的?”宣辰帝当真是大怒,遇见锦玉这么个可心又知趣的好苗子他容易嘛!贾府还想拖锦玉的后腿,这相当是想拖他这个皇上的后腿一样,敢拖皇上后腿的人会有什么下场自是不用言说了。 “皇上也不必大怒,相信贾府如今已是明白过来,不会在打锦玉的主意了。”林如海轻声说道,与林锦玉相似的薄唇微微一抿。 宣辰帝见林如海露了笑脸,当下忙保证道:“如海你只管放心便是,锦玉的事有朕做主,贾府若是敢起什么别的心思,朕自然不会绕了他们。”想了想,宣辰帝又道:“锦玉的婚事你没有意见吧!你瞧着是不是找钦天监算个好日子,把这事宣布了?” “臣自然没有意见,一切全凭皇上做主。”林如海轻声回道,他便是有意见又能如何,若是可以的话,他自然是不希望锦玉与皇家又任何的牵扯,可眼下却是不容他有旁的选择。 宣辰帝听后自然是极高兴,含笑握住了林如海的手,柔声道:“你且放心,朕本就是极喜欢锦玉这孩子的,待日后他娶了颍阳,与朕更是一家人,到时是再亲不过的了。”宣辰帝此时完全忘记了他已经默默的应承了君瑟多给他二年的时间的请求,因为他完全沉浸在了要与林如海成为一家人的喜悦当中。 要说宣辰帝一生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其一就是林如海生为男儿身,让他不能光明正大的爱他,其二就是他给不了林如海一个名分,第一个遗憾他这个辈子也是没有指望了,第二个嘛!如今也算是圆了,至少他跟林如海成了亲家,有了一层名正言顺的关系,宣辰帝美滋滋的想着,手也一下接一下的用极自然的一种态度轻抚着林如海的手。 林如海清咳一声,用力抽了抽被宣辰帝紧握的手,低声道:“皇上,请注意一下仪态。” 宣辰帝笑眯眯的点着头,可动作却丝毫没有一点犹豫的改握住林如海的手腕,笑言:“一会陪朕用膳可好?” 林如海皱了皱眉,一本正经的提醒道:“皇上,臣还要公务要处理。” 宣辰帝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依旧笑吟吟的望着林如海,商量道:“在忙也不差这一点的时间,咱们边用膳边商量一下锦玉的事情岂不是正好。” 林如海轻叹一声:“皇上,你应以国事为重。” 宣辰帝一听这话脑袋就疼,他也不是个昏君,没事就不能有点自己的时间来处理一下感情问题?看着林如海一脸无奈外加叹息的表情,宣辰帝还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无奈的点着头道:“如海说的是,国事重要,可家事也重要,朕这就去找皇后商议一下颍阳的婚事去。”说罢,宣辰帝恋恋不舍的看着林如海,眨巴着眼睛,也不怕他如今一把年纪作出这般举动恶心着林如海。 林如海极是无奈,他怎么就不知道皇上何时变得这般的……这般的……无赖。 正了正脸色,林如海严肃的看着宣辰帝纹丝不动的身躯,沉声道:“皇上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请容臣先行告退。” 宣辰帝张了张嘴,想了半响,突然道:“朕还有其它的事情。” 林如海狐疑的看了宣辰帝一眼,不是他这个做臣子的不相信皇上,实在是他已经被骗过太多次了。 “如海啊!朕记得你还有一女,如今也是待字闺中是吧!”宣辰帝看着林如海,笑的别有深意。 林如海愣了一下,随之蹙起了眉头,防备的看着宣辰帝,说道:“劳皇上惦记了,臣却是有一女。” 宣辰帝笑了笑:“你那女儿与锦玉是龙凤胎,明年也该是及笄了,你便是多留她几年,也该趁早把婚事定下来才是。”宣辰帝说的挺酸的,想着那贾敏命倒是挺好的,不生则已,一生就弄出一双儿女来,倒真真是会生养。 “臣女自幼身子羸弱,臣想着多留她二年,并没有打算让她过早出嫁。”林如海沉声回道,心里犯了嘀咕,打完他儿子主意,难不成还想打他女儿的主意不成? “朕也是女儿的,自是明白你的心思,只是民间不是有句俗话嘛!女儿家的,留来留去留成仇,朕这倒是有一极好的人选,你不妨考虑一下。”宣辰帝说罢,又添了一句:“并不是朕的皇子。”宣辰帝明白林如海的性子,他就是拼死也不会在让他女儿做侧室了。 林如海一听这话倒是想起了林锦玉之前也曾说过玉儿的婚事,仔细一琢磨,趁早打算也是好的,免得将来好男儿都被别人家挑走了。 “不知皇上说的是哪位青年才俊?” 宣辰帝笑眯眯推荐道:“朕的嫡亲外甥隐离,你看如何?” “萧都统?”林如海愣了一下,因林锦玉之前提起的也是此人,他虽说与萧都统见过数次,可着实是没有打过交道,只是知道锦玉与他的交情不错。 宣辰帝点了点头:“隐离是朕自小看着长大的,品性绝对没有问题,性子虽说沉闷了一些,可却没有那些花花肠子,至今身边也没有个人伺候,母后也一直惦记着他的婚事,今儿想起你府里还有一女,想着他们二个倒也是门当户对,般配的很。” “这……臣相信萧都统定然是个不俗的,只是臣女怕是高攀了东阳侯府。”林如海其实也举得隐离是个好的,只是却未必适合玉儿罢了,他想给玉儿找的自然是那温文尔雅的文人,可不是舞枪弄剑的武夫。 宣辰帝看出林如海的犹豫,忙笑道:“也不急,锦玉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朕只是让你考虑一下,若是你满意隐离,等及笄了再议也不迟。” 林如海点了点头,想回着回头细细的问问锦玉,萧都统的为人到底如何,若是等玉儿及笄了也没有适合的人选,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皇上不是要去皇后那嘛!臣就不耽误皇上了。”林如海打定了主意后,便向宣辰帝告退。 宣辰帝无声一叹,允了林如海离去,可瞧着他那毫不停顿的脚步,宣辰帝倍感挫败,想着他都转移了话题,怎得如海还没有忘记要走的事呢!这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固执的要死,转念一想,他喜欢的不也是他的性子嘛!若是真转成了林锦玉那种性子,滑不溜手的,他还当真是吃不消。 作者有话要说:偏头痛,折磨死人了,吃药也不好使,有谁知道有什么偏方吗??????哭求!!! 另说一声,**好像又抽了··· 49第26章 林如海走后,宣辰帝便去了端慧皇后的寝宫。 端慧皇后并非宣辰帝的元后,宣辰帝的元后乃是淮阳陈家的小女儿,嫁与宣辰帝后为他先后生下了二个皇子,大皇子早夭,后又生下四皇子君瑟,随后身子便一直不好,未到一年便逝去,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自然也不能一日无后,宣辰帝从嫔妃中择了华贵妃册封为后,这华贵妃出身也是极显贵的,只是未曾诞下皇子,只有一女,名为颍阳,极受帝宠,二八年华仍旧待字闺中,让端慧皇后极是上心。 要说这端慧皇后能被宣辰帝选被皇后也不是个一般人,为妃时她便是安分守己,温和谦恭,从来不争风吃醋,便是被册封为皇后她也不曾有任何的改变,对于后宫里争风吃醋的事情向来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不过若是有人以为她是好性之人,便是大大的错了,手段与谋略她向来都不缺,若不然也不会在众妃之中脱颖而出占据后位。 端慧皇后看见宣辰帝到来极是惊讶,因为宣辰帝这几年来倒是鲜少踏足后宫,更别提是青天白日的出现了,给宣辰帝请了安,端慧皇后便笑道:“皇上怎得这个时辰来了,可有用膳?臣妾让人备下了您爱吃的修缘蒸糕,您要不要尝尝?” “皇后有心了。”宣辰帝点了下头,略带笑意的说道,也难怪他会满意端慧皇后,瞧瞧人家,便是宣辰帝不来,她也是备好了他喜欢的吃食,这才叫把皇上放在心中呢! 端慧皇后命人上了糕点,又亲自奉了茶,笑道:“臣妾母亲来瞧臣妾时给臣妾带了一些亲戚送来的特意,臣妾想着给烨王爷送去,也不知他会不会喜欢。” “你想着他便是他的福气了,他又怎会不喜欢呢!”宣辰帝呷了一口茶,轻笑着说道。 端慧皇后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可却不敢把宣辰帝的话听在心里,她虽说有着皇后的名分,名义上是烨王爷的母亲,可人家到底是元后的嫡子,哪里是她这个继后可以比肩的。 “瞧皇上说的,要臣妾说烨王爷本就是个有福的,又聪慧孝顺,也难怪皇上喜爱,只可惜臣妾无福,没有为皇上诞下皇子。”端慧皇后极有自知之明,烨王爷叫她一声母后她能应,却不敢真摆出这母后的架子来。 宣辰帝笑了起来:“要朕说公主也是好的,朕瞧着颍阳便喜欢。”说道这里,宣辰帝便问道:“颍阳呢?” “在太后的寝宫里呢!臣妾不让她去打扰太后休息,她非不听,都让臣妾给惯坏了。”端慧皇后轻摇着头,无奈的说道。 “太后喜欢颍阳,让她去陪着也是好的。”宣辰帝轻声说道,嘴角微微一勾,笑了起来:“你一直操心颍阳的婚事,如今朕可是给她找了一个如意郎君,今儿就是来跟你商量此事的。” 端慧皇后愣了一下,忙道:“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入了皇上的眼。” “林如海的嫡子。”宣辰帝笑眯眯说道。 “可是三元及第的那位少年状元?”端慧皇后一喜,忙问道。 宣辰帝点了点头:“原来皇后也知晓啊!不错,正是林锦玉,朕看见这小子便喜欢,极是个能为的,刚刚的又办了件漂亮的案子,朕已让他任监察御史了,虽说是从五品,品级低了一点,可凭着这小子的能力,早晚能升上去。” “臣妾可不嫌弃林大人品级低,皇上您是不知晓,林大人可是各位姐妹心中的最佳的女婿人选,只是瞧着年龄小,倒是都不曾与皇上提起罢了。”端慧皇后轻笑着说,她自是知晓林如海如今有多受皇上的宠爱,林锦玉她虽是不曾见过,可也听她的兄弟提过几次,虽是个不俗的,又有这么一个爹,出息是早晚的事,如今算是被她兄长说着了,这才多久,就跑到都察院任职了。 “你若是满意改天朕把他叫来给你相看相看。” 宣辰帝的话刚一落地,一道银铃似的笑声便传来:“父皇,你与母后要相看什么?” 宣辰帝回头一瞧,笑了起来:“自是相看你的夫婿了。” 颍阳抿了抿嘴,极爽朗的笑了起来:“父皇就会拿我打趣。” “这一回可不是打趣,祯给你相中了一个好男儿,你只管做新娘子吧!”宣辰帝哈哈大笑,宠爱的看着颍阳,一时倒是有些不舍了。 颍阳睁大了眼睛,惊问道:“父皇,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不会是假的。”宣辰帝笑答道。 “那父皇选的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颍阳倒是有几分好奇了。 “颍阳。”端慧皇后低喝一声:“哪有女儿家自己打听这些个事的,当真是没个规矩。” 颍阳看了端慧皇后一眼,笑吟吟的摇了摇了端慧皇后的胳膊,笑道:“母后,您别生气嘛!女儿就是好奇而已。” 端慧皇后无奈一叹:“你呀!” 颍阳笑弯了眼睛,冲宣辰帝撒娇道:“父皇。” 宣辰帝呵呵一笑:“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如何,你可还满意?” “父皇选的人我又怎么会不满意。”颍阳笑吟吟的说道,心里却是琢磨着找外公好生打听一下,看看这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端慧皇后清咳一声,暗暗的瞪了一眼颍阳,说道:“你怎么跑回来了?不是在陪皇祖母吗?” 颍阳‘呀’了一声,忙道:“婧蓝姐姐回宫了,正在皇祖母那哭呢!好像受了什么委屈,皇祖母让我回来告诉母后一声,让您晚上过去她那一趟。” 端慧皇后愣了一下,不由看向了宣辰帝,却见他没有多大的反应,甚至隐隐有些厌恶,忙道:“你赶紧去太后那回一下,就说我晚上便过去,你也劝一劝婧蓝,莫要在哭了。” 颍阳应了一声,对宣辰帝与端慧皇后行了个告退礼,便离开了。 “皇上,婧蓝那……您瞧着是不是让她留在宫里住几日?”端慧皇后轻声询问道,心里其实也很是不耐。 宣辰帝冷哼一声:“好好的日子不过,竟闹出这些丢皇家脸的事来,你且不用理会她,只告诉她,若是在闹,以后就不用进宫了。” 端慧皇后低声劝了几句,这话她听得却应不得,只得把话转移到了颍阳的身上:“皇上,您既说了颍阳的婚事,是不是趁早办了,毕竟她年龄确实不小了,就连文舒都已经出嫁了。” 宣辰帝刚要应下来,却想起了君瑟,话便留了几分,只笑道:“不急,等你先见了锦玉在说,到时候让钦天监挑个好日子,在好生准备准备,颍阳出嫁,朕总不能委屈了她去。” 端慧皇后笑应一声,想着跟太后通通信,倒时一起看看这个林锦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宣辰帝又与端慧皇后闲谈了几句,之后便回了御书房,而端慧皇后在宣辰帝走后,忙叫人去太后那把颍阳公主叫来。 颍阳公主从太后那回来,一进内室便瞧着端慧皇后眉头紧锁,便使了眼色让宫人去外面伺候,她自己则是斟了一杯茶递与端慧皇后,说道:“母后可是忧心我的婚事?” 端慧皇后一叹,握住了颍阳公主的手,低声道:“我之前想着把你嫁入程家,你姨母待你一向极好,你表哥也是个不俗的,如今却是断了这希望。” “母后无需担心,父皇不会亏待了颍阳的,能入得父皇眼的必然也不会是那蠢物,哪里又会错待了我呢!等成婚后他若是个好的,我们相敬如宾的过日子便是了,若是不堪的,各过各的,也碍不着谁的眼。”颍阳低声说道,与之在宣辰帝面前表现的伶俐娇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父皇想把你嫁给林如海的嫡子,此子我有是听闻过的,你舅舅也曾赞誉过。”端慧皇后自是不愿女儿如此消极,忙安慰道。 颍阳却是一笑:“舅舅既然都说好,想来也不会是差的,母后还担心什么。” “你且不知,我听你舅舅说那个林锦玉与烨王爷走的极近,将来是福是祸还真是说不准,我只你这么一个孩子,自是想你日后能安安稳稳,不求嫁的夫婿有多么的出息,却也不想你跟着担惊受怕。”端慧皇后轻叹一声,怜爱的看着颍阳,她这个女儿一向早慧,若是生在普通的王侯之家怕早就有了大好姻缘。 颍阳反握住端慧皇后的手,轻声道:“母后多虑了,便是嫁给了表哥难道就能保证将来安安稳稳?如今三位皇兄中父皇最喜欢的便是四皇兄了,那林锦玉与四皇兄走的近我瞧着却也无碍。”说着,颍阳压低了声音:“母后,你如今也在后位,总是要为自己考虑一下,将来新皇登基你自然是要被尊为皇太后,可二皇兄与三皇兄的生母皆在,若是真有那么一日,她们哪里会甘心,我瞧着四皇兄倒是好的,父皇本就对他极是喜爱,外家又是个能为的,外公若是对四皇兄投诚,将来四皇子真成了大业也不会亏待了外公,与您也是有益的。” “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可你四皇兄哪里会轻信于人,他外家就是个能为的,自己身份又是皇子中最高的,只要皇上的心思不动摇,谁能撼动他的位置。”端慧皇后轻叹一声。 颍阳却是一笑:“眼下正好是个机会,舅舅不是说那林锦玉与四皇兄走的近嘛!” “话是如此说,可却是委屈了你。”端慧皇后在是坚强,也舍不得委屈让唯一的女儿受任何的委屈。 颍阳却是不以为意,摇头道:“母后,我没有什么委屈的,想前朝的公主不知有多少在和亲后死在他国,我如今还能留在母后的身边便是最大的幸事了。” 端慧皇后轻叹一声,抚摸着颍阳的发鬓,眼中闪过无奈之色,这就是身为皇室中人的无奈与不幸,连婚姻大事她都无法替女儿做任何的参考,便是享受了这泼天的富贵又能如何。 50第50章 林锦玉在张家指挥着衙役挖大坑,尚且不知他的婚姻大事已定,而君瑟更不知他前脚一走,后脚他的父皇就已经把他的心上人给卖给了他的三皇妹。 林锦玉瞧着君瑟自打来了,就命人搬了一个太师椅放在树荫下,然后翘着个二郎腿,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瞧,不由挑了挑长眉,打趣道:“可是皇上赏了你什么宝贝不成?怎得心情这般好?” 君瑟还是笑吟吟的看着林锦玉,他怎得能心情不好呢!他老爹都默认了他与锦玉的关系,最大的阻碍都没了,还有什么比这能更人欣喜的了,君瑟美滋滋的想着,压根就不知道他老爹已经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你甭理会他,他每个月都要发疯几天。”隐离见林锦玉挑眉看向君瑟,不由出声说道,语含厌弃。 君瑟眨了眨眼睛,看向隐离,作出了委屈状:“还与我是表兄弟呢!就这般没有人情味,枉你初入宫里时我对你百般照应,当真是伤透了我的心呀!” 隐离淡淡的瞟了君瑟一眼,也不理会他,只冲林锦玉道:“现在天已燥热,你且去一旁歇着吧!这里有我看着。” 林锦玉笑应一声,抬手摸了摸额上的汗珠,便去了树荫下。 君瑟抿唇一笑,也起了身走到了林锦玉的身侧,掏出帕子便抬向林锦玉的额间,一时间,他的身体与林锦玉贴的极近,近到可以闻到他发鬓处透出的一缕冷香,那香气极寒,极幽,却在那一刹间,沁在了他心底。 君瑟怔怔的瞧着林锦玉似暖玉精雕细琢出的脸颊,在暖阳的照耀下他的肌肤几乎成了透明色,他的眼睛是那明媚,嘴角勾起的弧度美好的让人心叹,就这么一瞬间,他忽然有了一种冲动,想要一亲那薄且红艳的唇,狠狠的撕咬,吞噬眼前这个让他迷了心动了情的小人。 林锦玉勾起明朗的笑容看向君瑟,轻挑了下长眉,凤眸也随之微微上扬,扬手抽走君瑟手中的锦帕,似笑非笑道:“若是舍不得这帕子何苦还要掏出来。” 君瑟听后却是一笑,眉目之间满是温情,近乎呢喃的低语道:“我怎么会舍不得,不过是一个帕子罢了,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又会有何不舍。” 看着君瑟一脸认真的模样,林锦玉微微一愣,不过是一句玩笑语罢了,何苦这样认真呢!虽是这样想着,可他的嘴角却是缓缓轻扬,牵出的笑极其的璀璨,似乎连阳光在这笑靥面前都黯然失色,不与其争锋。 半眯着狭长的凤眸,用目光细细的描绘着君瑟俊美的容颜,林锦玉忽而一笑:“没有任何的不舍吗?”头微微一侧,似一个懵懂的孩子一般,可谁家单纯少年又回有这般狡黠的目光呢! “自然。”君瑟毫不犹豫的点着头,在初见林锦玉并见证了他的成长时,他便中了这潋滟的毒,随着锦玉一天天长大,这毒也一点点的渗入到他的心坎,他温润的微笑、呢喃的轻语、挑眉时骄傲的神态,大笑时肆意而无畏的神采,无一不是那么的动人心弦,等他骤然惊觉的时,他却已是他戒不掉的瘾,而他亦心甘情愿的泥足深陷。 林锦玉抿唇轻笑,自是有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俊秀的眉目之间隐隐有着几分骄傲,凤眸流转间,流泻出的风情隐含着噬骨的春意。 “锦玉。”君瑟轻唤一声,伸手想握住林锦玉广袖下的手。 手微微往后一缩,只让君瑟的手滑过柔软的衣料,林锦玉秀眉轻挑,略带笑意的揶揄道:“光天化日之下,烨王爷就不注意一下仪态吗?” 君瑟挑唇一笑,他为何要在意他人的目光呢!除了父皇谁又敢质疑自己,待要回话,就看一衙役手里捧着一个匣子朝自己走来,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林锦玉莞尔轻笑,之后便看向衙役已经曾上的银匣子,轻挑了下眉,说道:“账本想必是在这里了。” 君瑟点了点头,抽出腰间镶金缀玉的匕首撬开银匣子,见里面果然有一个用牛皮包裹着的东西,翻开一瞧,不是账本又是哪个,把账本递给林锦玉,君瑟沉道:“与甄家来往的账目最后一笔只写了三百万,明日早朝怕有人会用张从吾的供词来参你一本。” 林锦玉却是摇了摇头,细细的翻看了一遍,低声笑道:“我自有法子应对,你且不用着急。”说罢,林锦玉便便对隐离点了下头,手朝门边一指。 隐离会意,吩咐的衙役们可以先行离去,之后便走向林锦玉,问道:“可是账本出了问题?” 君瑟点了下头,看了一眼四周,说道:“锦玉审案时让张从吾多供了二百万银子,如今这账本上却是没有记载,明日怕是会有人以此参他一本,我怕到时会生出变故来,你也知甄家父皇势在必行,若是忠顺想保住甄家,必然会以此账本与口供做文章。” 隐离一君瑟的话也皱起了眉头,看向林锦玉目带询问之色。 林锦玉却是一笑,伸手掸了掸账本,笑道:“怕什么,我自有应对之法,如今先帮我找来纸张与笔墨才是要紧的事。” “你不会是想自己添上一笔吧?”君瑟皱了皱眉,说道:“你别忘记了墨迹会有不同。” 林锦玉嘴角一勾,斜睨了君瑟一眼,哼声道:“你且看了再说。”说完,林锦玉对隐离拱了拱手,笑道:“师兄,估计要去你家借笔墨一用了。” 隐离摇头一笑,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来到隐离的宅子,隐离当即便命人准备好了纸与笔墨。 林锦玉又细细了看了一下账本上的字迹,提笔在另备好的纸上写了几个字,反复了几次后,林锦玉才对隐离道:“麻烦师兄让人准备汶宣纸。” 隐离当即遍扬声吩咐下人去取来汶宣纸,而后道:“你要重新拟一份?” 林锦玉点头一笑:“狡兔三窟,张从吾既然另备了账本,为何不能有二份呢!” 隐离看了林锦玉一眼,低声一笑:“你未免太胆大了,就不怕皇上怪罪。” “皇上又如何不会知道银子具体的数目,今日看了供词皇上没有怪罪,就是默许了多出的二百万银子。”林锦玉低声一笑,皇上也是缺银子的,又怎么会不喜欢有人趁着这个时候替他敛财呢! 对照着账本,林锦玉细细的对抄了一遍,待墨迹快干时,林锦玉才把二个账本递给了君瑟,问道:“可像?” 君瑟细细的对比了一番,眼睛一亮,笑道:“至少有八分像,不细细对比绝对是瞧不出来的,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绝活。” 林锦玉笑而不语,他年幼习字时用着实不惯毛笔,写的字极是见不得人,被林如海几番狠狠的训斥,后来下了大功夫来临摹字帖,书法虽是没有自成一派,却是极善于各种字体,临摹对于他来说倒是成了件极易之事。 “却是极像。”隐离也瞄了一眼,认同的说道。 “既是像便好了,咱们回宫把账本呈给皇上吧!”林锦玉嘴角微挑,觉得自己早些年那些苦还真没有白受,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回到宫里,把二本账本呈给宣辰帝,宣辰帝翻看了一下,便笑了起来,问道:“这是锦玉的主意吧!” “父皇怎么知道的?”君瑟笑问道。 宣辰帝嘴角微挑:“你跟隐离可没有这么狡诈。” 林锦玉眨了眨眼睛,想着宣辰帝这是夸他还是贬他。 “这字迹也是锦玉临摹的?”宣辰帝漫不经心的开了口,手轻叩着桌面。 林锦玉眼睛一跳,忙回道:“因臣年幼习字时因字写的极入不得父亲的眼,被父亲狠狠的教训了几次,曾有一段时间一直临摹行书字帖,不想今日用上了。” “哦,这样说,你只擅长临摹这一种?”宣辰帝挑了下眉。 林锦玉笑回道:“让皇上见了,臣确实只会临摹这一种。” 宣辰帝淡淡的点了下头,嘴角微微一挑:“这已是很不容易了。”说罢,宣辰帝却是把另个账本压在了奏折之中,把林锦玉的临摹的账本往前一推,沉声道:“甄家当真可恶,朕一再的容忍他们,却不想他们竟是一点悔改之意也没有,一而再的犯下此等大罪,当真是罪无可恕。” “皇上已对甄家仁至义尽,甄家如今完全是咎由自取,除去甄家金陵的百姓才是会拍手叫好。”林锦玉轻声说道,眼含笑意。 宣辰帝看了林锦玉一眼,微微一笑:“你说的不错,朕就是太过仁慈,才会让他们这些人得寸进尺。” “皇上仁慈是万民之福。”林锦玉微笑说道,却在心里暗暗道,宣辰帝可算不得是仁慈的帝王,不过皇上嘛!都爱那些个虚名,他既说自己仁慈自己便顺着他呗! 好听的话谁不爱听,便是宣辰帝也不能幸免,听了林锦玉的话,宣辰帝当即朗声大笑:“锦玉就是个嘴甜的,这一点可一点也没有随了你的父亲啊!” 隐离在这个时候忙递了一个眼色给君瑟,然后不着痕迹的看向宣辰帝,君瑟先是一愣,一时没有会意过来隐离的意思,半响后,才琢磨过味来,忙冲宣辰帝道:“父皇,甄家的事您准备让谁负责啊!” 宣辰帝含笑看了君瑟一眼,挑眉道:“怎么,你想负责?” 君瑟轻笑一声,冲宣辰帝讨好一笑:“儿臣在兵部呆的挺好的,只是想给父皇推荐一个人罢了。” “说来听听。”宣辰帝轻笑一声,对君瑟这个儿子向来都是只要他不犯大错,都是和颜悦色的。 君瑟看了隐离一眼,笑道:“父皇,隐离在您身边也历练的够久了,这抄家的事不如就让他练练手吧!” “混说,这种事是好练手的。”宣辰帝瞪了一眼君瑟,而后笑了起来:“甄家朕自有安排。” “父皇一向英明。”君瑟笑吟吟的拍着宣辰帝的马屁。 宣辰帝轻哼一声:“少跟我说那些好听的,赶紧滚回你的兵部去,没得在这碍朕的眼。” 君瑟看了林锦玉一眼,就听宣辰帝笑骂道:“瞧什么呢!还不快滚。” “父皇,儿臣这不是想等锦玉一同走嘛!甄家的事儿臣还想跟锦玉探讨探讨呢!”君瑟冲宣辰帝一笑,差点没晃瞎了宣辰帝的眼去。 宣辰帝倒是好心情的不跟君瑟计较,只是不耐的挥了挥手,让林锦玉也退下,免得让他这个不孝子继续在这恶心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林锦玉在张家指挥着衙役挖大坑,尚且不知他的婚姻大事已定,而君瑟更不知他前脚一走,后脚他的父皇就已经把他的心上人给卖给了他的三皇妹。 林锦玉瞧着君瑟自打来了,就命人搬了一个太师椅放在树荫下,然后翘着个二郎腿,笑眯眯的盯着自己瞧,不由挑了挑长眉,打趣道:“可是皇上赏了你什么宝贝不成?怎得心情这般好?” 君瑟还是笑吟吟的看着林锦玉,他怎得能心情不好呢!他老爹都默认了他与锦玉的关系,最大的阻碍都没了,还有什么比这能更人欣喜的了,君瑟美滋滋的想着,压根就不知道他老爹已经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你甭理会他,他每个月都要发疯几天。”隐离见林锦玉挑眉看向君瑟,不由出声说道,语含厌弃。 君瑟眨了眨眼睛,看向隐离,作出了委屈状:“还与我是表兄弟呢!就这般没有人情味,枉你初入宫里时我对你百般照应,当真是伤透了我的心呀!” 隐离淡淡的瞟了君瑟一眼,也不理会他,只冲林锦玉道:“现在天已燥热,你且去一旁歇着吧!这里有我看着。” 林锦玉笑应一声,抬手摸了摸额上的汗珠,便去了树荫下。 君瑟抿唇一笑,也起了身走到了林锦玉的身侧,掏出帕子便抬向林锦玉的额间,一时间,他的身体与林锦玉贴的极近,近到可以闻到他发鬓处透出的一缕冷香,那香气极寒,极幽,却在那一刹间,沁在了他心底。 君瑟怔怔的瞧着林锦玉似暖玉精雕细琢出的脸颊,在暖阳的照耀下他的肌肤几乎成了透明色,他的眼睛是那明媚,嘴角勾起的弧度美好的让人心叹,就这么一瞬间,他忽然有了一种冲动,想要一亲那薄且红艳的唇,狠狠的撕咬,吞噬眼前这个让他迷了心动了情的小人。 林锦玉勾起明朗的笑容看向君瑟,轻挑了下长眉,凤眸也随之微微上扬,扬手抽走君瑟手中的锦帕,似笑非笑道:“若是舍不得这帕子何苦还要掏出来。” 君瑟听后却是一笑,眉目之间满是温情,近乎呢喃的低语道:“我怎么会舍不得,不过是一个帕子罢了,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又会有何不舍。” 看着君瑟一脸认真的模样,林锦玉微微一愣,不过是一句玩笑语罢了,何苦这样认真呢!虽是这样想着,可他的嘴角却是缓缓轻扬,牵出的笑极其的璀璨,似乎连阳光在这笑靥面前都黯然失色,不与其争锋。 半眯着狭长的凤眸,用目光细细的描绘着君瑟俊美的容颜,林锦玉忽而一笑:“没有任何的不舍吗?”头微微一侧,似一个懵懂的孩子一般,可谁家单纯少年又回有这般狡黠的目光呢! “自然。”君瑟毫不犹豫的点着头,在初见林锦玉并见证了他的成长时,他便中了这潋滟的毒,随着锦玉一天天长大,这毒也一点点的渗入到他的心坎,他温润的微笑、呢喃的轻语、挑眉时骄傲的神态,大笑时肆意而无畏的神采,无一不是那么的动人心弦,等他骤然惊觉的时,他却已是他戒不掉的瘾,而他亦心甘情愿的泥足深陷。 林锦玉抿唇轻笑,自是有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俊秀的眉目之间隐隐有着几分骄傲,凤眸流转间,流泻出的风情隐含着噬骨的春意。 “锦玉。”君瑟轻唤一声,伸手想握住林锦玉广袖下的手。 手微微往后一缩,只让君瑟的手滑过柔软的衣料,林锦玉秀眉轻挑,略带笑意的揶揄道:“光天化日之下,烨王爷就不注意一下仪态吗?” 君瑟挑唇一笑,他为何要在意他人的目光呢!除了父皇谁又敢质疑自己,待要回话,就看一衙役手里捧着一个匣子朝自己走来,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林锦玉莞尔轻笑,之后便看向衙役已经曾上的银匣子,轻挑了下眉,说道:“账本想必是在这里了。” 君瑟点了点头,抽出腰间镶金缀玉的匕首撬开银匣子,见里面果然有一个用牛皮包裹着的东西,翻开一瞧,不是账本又是哪个,把账本递给林锦玉,君瑟沉道:“与甄家来往的账目最后一笔只写了三百万,明日早朝怕有人会用张从吾的供词来参你一本。” 林锦玉却是摇了摇头,细细的翻看了一遍,低声笑道:“我自有法子应对,你且不用着急。”说罢,林锦玉便便对隐离点了下头,手朝门边一指。 隐离会意,吩咐的衙役们可以先行离去,之后便走向林锦玉,问道:“可是账本出了问题?” 君瑟点了下头,看了一眼四周,说道:“锦玉审案时让张从吾多供了二百万银子,如今这账本上却是没有记载,明日怕是会有人以此参他一本,我怕到时会生出变故来,你也知甄家父皇势在必行,若是忠顺想保住甄家,必然会以此账本与口供做文章。” 隐离一君瑟的话也皱起了眉头,看向林锦玉目带询问之色。 林锦玉却是一笑,伸手掸了掸账本,笑道:“怕什么,我自有应对之法,如今先帮我找来纸张与笔墨才是要紧的事。” “你不会是想自己添上一笔吧?”君瑟皱了皱眉,说道:“你别忘记了墨迹会有不同。” 林锦玉嘴角一勾,斜睨了君瑟一眼,哼声道:“你且看了再说。”说完,林锦玉对隐离拱了拱手,笑道:“师兄,估计要去你家借笔墨一用了。” 隐离摇头一笑,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来到隐离的宅子,隐离当即便命人准备好了纸与笔墨。 林锦玉又细细了看了一下账本上的字迹,提笔在另备好的纸上写了几个字,反复了几次后,林锦玉才对隐离道:“麻烦师兄让人准备汶宣纸。” 隐离当即遍扬声吩咐下人去取来汶宣纸,而后道:“你要重新拟一份?” 林锦玉点头一笑:“狡兔三窟,张从吾既然另备了账本,为何不能有二份呢!” 隐离看了林锦玉一眼,低声一笑:“你未免太胆大了,就不怕皇上怪罪。” “皇上又如何不会知道银子具体的数目,今日看了供词皇上没有怪罪,就是默许了多出的二百万银子。”林锦玉低声一笑,皇上也是缺银子的,又怎么会不喜欢有人趁着这个时候替他敛财呢! 对照着账本,林锦玉细细的对抄了一遍,待墨迹快干时,林锦玉才把二个账本递给了君瑟,问道:“可像?” 君瑟细细的对比了一番,眼睛一亮,笑道:“至少有八分像,不细细对比绝对是瞧不出来的,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绝活。” 林锦玉笑而不语,他年幼习字时用着实不惯毛笔,写的字极是见不得人,被林如海几番狠狠的训斥,后来下了大功夫来临摹字帖,书法虽是没有自成一派,却是极善于各种字体,临摹对于他来说倒是成了件极易之事。 “却是极像。”隐离也瞄了一眼,认同的说道。 “既是像便好了,咱们回宫把账本呈给皇上吧!”林锦玉嘴角微挑,觉得自己早些年那些苦还真没有白受,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回到宫里,把二本账本呈给宣辰帝,宣辰帝翻看了一下,便笑了起来,问道:“这是锦玉的主意吧!” “父皇怎么知道的?”君瑟笑问道。 宣辰帝嘴角微挑:“你跟隐离可没有这么狡诈。” 林锦玉眨了眨眼睛,想着宣辰帝这是夸他还是贬他。 “这字迹也是锦玉临摹的?”宣辰帝漫不经心的开了口,手轻叩着桌面。 林锦玉眼睛一跳,忙回道:“因臣年幼习字时因字写的极入不得父亲的眼,被父亲狠狠的教训了几次,曾有一段时间一直临摹行书字帖,不想今日用上了。” “哦,这样说,你只擅长临摹这一种?”宣辰帝挑了下眉。 林锦玉笑回道:“让皇上见了,臣确实只会临摹这一种。” 宣辰帝淡淡的点了下头,嘴角微微一挑:“这已是很不容易了。”说罢,宣辰帝却是把另个账本压在了奏折之中,把林锦玉的临摹的账本往前一推,沉声道:“甄家当真可恶,朕一再的容忍他们,却不想他们竟是一点悔改之意也没有,一而再的犯下此等大罪,当真是罪无可恕。” “皇上已对甄家仁至义尽,甄家如今完全是咎由自取,除去甄家金陵的百姓才是会拍手叫好。”林锦玉轻声说道,眼含笑意。 宣辰帝看了林锦玉一眼,微微一笑:“你说的不错,朕就是太过仁慈,才会让他们这些人得寸进尺。” “皇上仁慈是万民之福。”林锦玉微笑说道,却在心里暗暗道,宣辰帝可算不得是仁慈的帝王,不过皇上嘛!都爱那些个虚名,他既说自己仁慈自己便顺着他呗! 好听的话谁不爱听,便是宣辰帝也不能幸免,听了林锦玉的话,宣辰帝当即朗声大笑:“锦玉就是个嘴甜的,这一点可一点也没有随了你的父亲啊!” 隐离在这个时候忙递了一个眼色给君瑟,然后不着痕迹的看向宣辰帝,君瑟先是一愣,一时没有会意过来隐离的意思,半响后,才琢磨过味来,忙冲宣辰帝道:“父皇,甄家的事您准备让谁负责啊!” 宣辰帝含笑看了君瑟一眼,挑眉道:“怎么,你想负责?” 君瑟轻笑一声,冲宣辰帝讨好一笑:“儿臣在兵部呆的挺好的,只是想给父皇推荐一个人罢了。” “说来听听。”宣辰帝轻笑一声,对君瑟这个儿子向来都是只要他不犯大错,都是和颜悦色的。 君瑟看了隐离一眼,笑道:“父皇,隐离在您身边也历练的够久了,这抄家的事不如就让他练练手吧!” “混说,这种事是好练手的。”宣辰帝瞪了一眼君瑟,而后笑了起来:“甄家朕自有安排。” “父皇一向英明。”君瑟笑吟吟的拍着宣辰帝的马屁。 宣辰帝轻哼一声:“少跟我说那些好听的,赶紧滚回你的兵部去,没得在这碍朕的眼。” 君瑟看了林锦玉一眼,就听宣辰帝笑骂道:“瞧什么呢!还不快滚。” “父皇,儿臣这不是想等锦玉一同走嘛!甄家的事儿臣还想跟锦玉探讨探讨呢!”君瑟冲宣辰帝一笑,差点没晃瞎了宣辰帝的眼去。 宣辰帝倒是好心情的不跟君瑟计较,只是不耐的挥了挥手,让林锦玉也退下,免得让他这个不孝子继续在这恶心自己。 51第51章 从皇宫出来,君瑟便张罗着让林锦玉与他去别庄吃酒。 林锦玉瞧着君瑟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一脸的期盼当即便笑了起来,颔首应了君瑟的意,他虽是知道君瑟在自己面前摆出的小兔子模样不过是讨自己喜欢,却也不得不承认,这般模样由君瑟作出也是极可爱的。 君瑟见林锦玉允了,不禁喜上眉梢,恨不得狠狠亲上林锦玉一口,以示自己的喜悦之情。 到了别庄,君瑟便命下人预备酒菜,自己则是拉着林锦玉去了后花园子。 花园的合欢花开的极盛,一簇簇的花朵颜色各异,毛绒绒的极是惹人怜爱,一眼望去,却是也道不尽的芳华,林锦玉瞧了不禁也有几分喜爱,顺手便采下了一朵轻轻嗅了嗅,香味清新至极。 君瑟见林锦玉喜欢,便笑言:“赶明让人把这话移到你的院子去可好?” “别了。”林锦玉摆了摆手,把玩着手里的合欢花,一笑道:“还是牡丹更合我的眼缘,这合欢花嘛!偶尔欣赏一下还可以,真让我日日瞧着,便上不了心了。” “那又有何,等不喜了便让花匠把花移了便是。”君瑟不以为然的说道,又是一笑,柔声道:“花能入你的眼一日便是它的福气了。” 林锦玉失声一笑,似笑非笑的瞧着君瑟,这甜言蜜语哪个不爱听,尤其是从漂亮的人口中说出更是添了三分蜜意。 君瑟瞧林锦玉笑的好看,心情也是极爽畅,勾笑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盒,推向林锦玉,下颚一扬,笑吟吟的说道:“瞧瞧,可喜欢。” 林锦玉轻挑长眉,打开锦盒一瞧,是一串蜜蜡珠子,一红一黄交错着,色泽明艳且珠子圆润,一瞧便不是普通的物件。 半笑含情,林锦玉黑眸轻挑,红唇微微一勾:“送我的?”一说说着,林锦玉一边轻捻这珠子。 君瑟笑着点头,轻声问道:“可喜欢?这珠子是我让人从番邦淘弄来的,听说长久佩戴最是养人不过了。” 淡声一笑,林锦玉漫不经心的点着头,薄唇轻轻一启:“劳你破费了。” “难不成你我之间还用这般客气,便是你喜欢的,我总是要给你取来。”君瑟柔情蜜意的开口说道,眼睛满是柔情的看着林锦玉。 林锦玉轻笑一声,纤长的手指微曲着轻扣着桌面,凤眸飞扬,眼含三分笑意与二分情意,低笑开口道:“这般甜言蜜语还是回府对你的王妃说吧!” 君瑟微愣一下,随即低声笑了起来,低语道:“可是吃醋了?” 林锦玉眨着凤眸,轻飘飘的睨了君瑟一眼,哼声道:“笑话,与我何干。” 君瑟握住了林锦玉拿着蜜蜡珠子的手,极是深情的目光看向林锦玉,含笑道:“怎得与你没有关系,你若是吃醋,我才是最欢喜不过的。”说着,君瑟的手紧了紧,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问道:“锦玉,你可愿意与我在一起?” 林锦玉张了张嘴,不知君瑟为何又会旧事从提,眼眸轻掩,沉默了半响,林锦玉却是一笑:“我若是不愿意,你待如何?” 瞬间,君瑟的眸光便暗淡了下来,握着林锦玉的手也微微松动,在对上林锦玉含笑的眼眸后,却是勾起了笑容:“你若是不愿意,我便等着你,有道是情深不悔,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你会接受我的心意。”君瑟也不想如何急迫的逼锦玉接受自己,只是父皇那里已经想着给锦玉赐婚,他若是在迟迟不付出行动,日后怕是机会就渺茫了。 林锦玉却是没有想到君瑟会有这般说辞,心下不禁有些动容,他本不是一个易动情的性子,只是这些年来君瑟对他却是极好,东西什么他自是不在乎,难得是那份心意,一个王爷小心翼翼的讨好着自己,便是不动情有动心,更何况,他未尝没有对他动情。 看了君瑟半响,林锦玉勾起了绚烂的笑,眸子里透着的流光飞扬夺目,那神采秀致到了及至,一笑一颦无不动人心弦,勾人魂魄。 “我若是日后成婚,你可还愿情深不悔?”林锦玉直视君瑟,沉声问道,隐隐带着一股子的凌厉。 君瑟先是一愣,随即一抹喜色从眸中划过,用力的点着头,在花海下许下了诺言:“至死,情深不悔,若违誓言愿被烈火燃身。” 林锦玉自是不相信什么誓言之说,人若是变心又岂是誓言能管的住的,这世间的情情爱爱,在情浓时哪个不是满口的甜言蜜语,可情淡,又有哪个记得曾经许下的诺言。 微微一笑,林锦玉反握住君瑟的手,一字一句道:“我且信你,若是真有一天你我情意不在,也无需多言,总不是那男欢女爱,没得丢了彼此的脸面。”林锦玉觉得,二个老爷们有情就有了,他也不愿意学着那些女儿家一般玩那些个欲擒故纵,既是想开了便坦坦荡荡的接受,便是有一天情不在了,也没得寻死觅活丢了自己的傲骨。 君瑟听了林锦玉的话先是一喜,随即又蹙起了眉宇,轻声道:“我且说过日久见人心,你只管瞧以后便是了,我如今也有子嗣,在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等回了府,我便是遣散了那些侍妾,只是王妃,是我的嫡妻,我与她之间无情却有意,我总是不能休去了她的。” 林锦玉莞尔一笑,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在君瑟的额间一点,笑的骄傲且肆意:“你有多少侍妾又与我何干,难不成我还会吃那些个干醋不成,再者,我日后也是要成婚为林家留下子嗣,也不可能为你守身如玉,我又有何资格要求你为我守身如玉。”林锦玉想的极其现实,在这个时代,不管是他还是君瑟都不可能放下一切,不说如今他的情未深,便是情深他也有自己的抱负,不可能丢下一切只求与人相守到白头,若是作出那样的事,他也不是林锦玉了。 君瑟怔怔的看着林锦玉,眸子渐渐一暗,他早知锦玉身上背负的责任,也不敢奢望他为自己守身如玉,只是却不想他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些话。 “你就不能哄哄我嘛!”君瑟略带委屈的开口说道。 林锦玉长眉轻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君瑟,身子缓缓一倾,吐气如兰,用极轻柔的嗓音问道:“你要我如何哄你。” 看着林锦玉红艳的唇一张一合,君瑟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发干,恨不得狠狠的亲上一口那鲜嫩的红唇,一解自己心头的瘙痒,只可惜,他有心无胆,好不容易让锦玉松了口,他若是莽撞惹恼了锦玉,怕是要惹得他生恼。 灌了一大口茶水,君瑟眨着眼睛,小心翼翼的瞧着林锦玉,往日里那些风流手段早已忘在了脑后,只恨不得日日这么瞧着锦玉他便是甘愿了。 单手指着精致的下颚,林锦玉笑意盈盈,如玉的脸颊微微一侧,眸光倾泻出的风情带着三分慵懒与七分肆意,低声一笑,林锦玉爱极了君瑟此时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由生出了逗弄的心思,他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便是生前不爱□也有过一小段的轻狂,也算是阅尽了各色美人,这一世不过是因为生于林家,不想辜负林如海的期望,这才收敛性子。 抬手勾起君瑟下巴,林锦玉一双眼睛波光滟潋,且透着暧昧,放低声音,似蛊惑般的开口:“你可曾尝过男人的滋味?” 君瑟哪里见识过林锦玉这般模样,在他心里,锦玉便是那皎洁的新月,最是高洁不过了,但凡生出那玩押的心思都是对锦玉的一种侮辱,虽说他爱霎了锦玉,却也不敢轻薄与他,只想着等锦玉自己亲近自己,免得惊了他去。 “不……不成……。”君瑟紧张得结巴起来。 林锦玉轻笑一声,舌尖轻勾着嘴角,凤眸微眯,有着颓靡的烈烈风情,含笑间懒懒的开了口:“当真?” “自然。”君瑟傻傻的看着林锦玉,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恨不得狠狠的亲上一口,堵住那一直引诱着他的红唇。 林锦玉呵呵一笑,勾着君瑟下颚的手指轻轻的滑动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逗弄着,方佛极有闲情逸致的逗弄着一只小猫一般,带着怜爱与戏弄。 “锦……锦玉……”心快速的跳动着,君瑟一把握住林锦玉不安分的手,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在锦玉的面前,他好似成了一个未识情滋味的少年。 “嗯?”林锦玉拉长音调,含笑看着君瑟,极艳的眸轻轻一挑,带着入骨的妩媚,眉梢挑着慵懒,眼角携着风情,这种美却难以言说。 “我……晚上留下来好不好?”君瑟深呼一口气,一口气把话出了出来。 瞧着君瑟又是期待又是紧张的样子,林锦玉放声而笑,笑声肆意而狂放,却有着自己独有的魅力,并不显得粗野,反倒是有着文人少有的洒脱。 手指轻点在君瑟的唇间,林锦玉艳红的唇缓缓一勾,低语道:“你可是成心留我?” “自然。”君瑟不见思索的回道。 “你想用什么留住我呢!”林锦玉头微微一侧,似孩子一般用探索的目光瞧着君瑟,凤眸轻扫在君瑟的身上,带着玩味之色,他可从来都不会吃亏的,虽说他不在意是上是下,可听说第一次都是很疼的,所以,这种疼他可不准备第一个尝试。 君瑟傻了眼,一时没弄明白林锦玉的意思,等回味回来,君瑟却是哭笑不得,必须要承认,他往日都小瞧了锦玉,只是那般情事到底是谁教给锦玉的,据他所知,他可是连个通房都不曾有的。 “不会打算让我吃亏吧!”林锦玉轻挑着长眉。 长叹一声,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总是得让锦玉先尝尝甜头才是,身子一倾,君瑟揽住林锦玉的腰,唇凑到他白皙的耳廓旁,低声耳语,脸上尽显无奈之色。 林锦玉听后下颚骄傲的扬起,对着君瑟懒懒地下著命令:“既然如此说,今日我就勉为其难的睡在你这了,还不命人快快收拾床榻去。” 君瑟宠溺一笑,脆声应道:“遵林大爷命。”话音轻落,便惹得林锦玉朗声而笑。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传上去了,没白费耽误了一上午的时间,哭!! 52第52章 夜间,与君瑟同塌而眠,林锦玉穿着君瑟让人备下的织锦里衣极是合身,不免让有些疑惑的看着君瑟,长眉一挑,戏谑的开口道:“这衣服可是你一早就备的?” 君瑟倒也不掩饰,大大方方的点着头,笑道:“你穿着可还合身?” “在合身不过了。”林锦玉轻笑说道,单手支着头斜倚在床榻上,眼眸微眯,似笑非笑的瞧着君瑟,用低吟的声音道:“你不会是一早就想着把我骗来这里吧!” “怎敢。”君瑟倒也适应了林锦玉这般反复无常的性子,在他眼中,不管是哪种风貌的锦玉都是万般的可人。 林锦玉薄唇一撇,轻扯着自己的衣袖,笑道:“若是不敢,怎么会在别庄备下的我衣衫?” 君瑟脸一红,到底是被林锦玉说中了心思,忙笑着搂住林锦玉的腰身,勾唇道:“既是知晓,何苦非要说出来臊我。” 林锦玉推开君瑟,嫌恶的说道:“也不嫌热。” “你若是觉得热在让人进几盆冰进来就是了。”君瑟委屈的扁了扁嘴,便要唤下人去取冰。 林锦玉忙捂住君瑟的嘴,歪着头笑道:“你若是离我远一点,我便不热了。” 君瑟第一遭被人如此嫌弃,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人,一下就蔫了,眨巴着桃花眼看着林锦玉,嘟囔道:“没得这么嫌弃人的。” 林锦玉轻笑着,凤眸微挑,红唇微微一扯身子侧了过来,脸正对着君瑟,手轻轻的划过君瑟的胸膛,笑吟吟的说道:“怎么就是嫌弃了?” “别。”君瑟握住林锦玉的手,耳尖一红,低声道:“你可莫要胡闹。” 林锦玉眨着眼睛,极无辜的看着君瑟,微微一笑,对着君瑟轻吐一口香风,含笑道:“早先哪个承诺于我的,怎得眼下就反悔了?”说罢,林锦玉突然就冷下了脸来。 “哎呀!”君瑟急了,忙松开了林锦玉的手,讨好笑道:“绝对没有反悔,不过是想着你现在年龄尚小,若是坏了身子且不是我的罪过。” 林锦玉哼笑一声,挑着凤眸斜睨着君瑟:“你会有那般好心?”说着,林锦玉压在了君瑟的身上,用极诱惑的语调轻声道:“那,这身衣服又怎么说?” “这个……”君瑟面对林锦玉百般诱惑的眼神觉得任何的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心下一发狠,君瑟反身把林锦玉压在身下,手捧住那白玉雕琢似的容颜,狠狠的亲上了林锦玉的红唇。 君瑟的吻似暴风雨一般的席卷而来,肆虐的咬啃着那柔软而薄艳的唇,似乎想要吞噬一切,林锦玉极配合的扬起了头,迎合着君瑟的吻,唇舌纠缠,相濡以沫。 “锦玉,锦玉……”君瑟声声念着林锦玉的名字,眼睛泛红。 林锦玉含着君瑟的唇轻笑,却在瞬间咬住了君瑟的舌尖,极其狠心的咬出了血滴,舌尖敏感的品味着血的腥甜,林锦玉眼中带着笑意,攀在君瑟脖颈的手缓缓下滑移至si密处,狠狠的掐了一下,让那肿胀的si物瞬间萎缩。 君瑟捂着下档,不可置信的瞧着林锦玉笑吟吟的模样,怎得都想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翻了脸。 林锦玉嘴角一弯,直起身子逼视君瑟,勾起一抹冷笑:“怎么,我的便宜是这么容易占的?”林锦玉想的明白,早先他多加礼让君瑟不过是觉得君子之交淡如水,自己有脾气也对不着他发,如今关系改变了,他却是不会委屈了自己,若是不乐意伺候,那么他大可滚远一点,他林锦玉再不济还不至于找不着暖床的人。 “锦玉?”君瑟蹙着眉头,揉了揉被林锦玉掐疼的小兄弟,委屈的开了口:“明明是你先诱惑我的。” “呸。”林锦玉轻哼一声,指尖点在君瑟衣襟半敞开的胸前,狠狠的推了一下,冷笑道:“倒打一耙,你若是没有动怀心思,会把持不住?” 君瑟大感冤枉,他也不是圣人,喜欢的人在眼前又摆出那种姿态来,便是圣人也要发狂,更何况是他了,眨巴眼睛,君瑟央求道:“锦玉,我错了还不行嘛!” 林锦玉冷眼看了君瑟半响,嘴角一抿,身子一倾,突然在君瑟的脖颈处狠狠的吸允了一口,惹得君瑟敏感的打了一个哆嗦。 林锦玉脸子变了,原是极沉的脸色突然明媚起来,眼睛也弯成了月牙状,瞧着君瑟脖颈处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了下头,笑吟吟的说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安寝吧!” “锦玉。”君瑟甚感委屈,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怎么说睡就睡了。 林锦玉挑眉,尖尖的下颚一扬:“怎么,不想睡?”说着,点了点头,笑言道:“很好,正好做我想做的事。”说罢,林锦玉扑在君瑟的背上,毫不羞涩的就要退下他的裤子。 君瑟愣了一下,等屁股蛋露在了外面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瞧,就见林锦玉也退下了裤子,粉嫩的小兄弟半仰着头,而锦玉漂亮的小脸则是一派认真之色。 “锦玉……等一下。”君瑟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虽说是自己应承的事,不过也是哄骗锦玉罢了,哪里想着他竟是认了真。 林锦玉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的扶着小兄弟贴在君瑟的屁股上,冷声道:“你可莫要挣扎,伤了你可怪不得我了。” 说实在话,君瑟还真不敢挣扎,倒不是怕林锦玉会伤了自己,反而是怕自己伤了他,瞧着林锦玉那细胳膊细腿的样,在一瞧那粉粉嫩嫩的小弟弟被林锦玉轻揉揉的扶住,君瑟心里发笑,不由仔细的瞧了瞧,只觉得林锦玉真真是一个玉人,不止是脸如美玉,身子嫩白,便是那小东西都是极至的可爱,白中透着粉,惹人爱怜。 “锦玉,你松开我,我帮你。”君瑟柔声说道,眼含春情。 林锦玉哼了一声,翻身侧躺在君瑟的身畔,说到底,他也没有打算真的做,不过是吓唬一下君瑟罢了,免得他动了歪念头,他这身子尚小,太早体会情玉的滋味怕会伤身,他如此爱惜自己,又怎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君瑟倒是有些意外于林锦玉的配合,莞尔一笑,想着他到底是年少,莫不开脸面,还是需自己教导一二,这样想着,君瑟滑下了身去,动作极为轻柔的握住林锦玉的稚嫩,低下了头含住那粉嫩的小东西。 林锦玉的小兄弟被那温润的口腔所含住,不禁打了一个哆嗦,那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半眯着眸子,林锦玉看着君瑟一吞一吐,稚嫩也肿胀的要逼疯了他。 难耐的蹙着长眉,林锦玉轻声呻吟着,身子拱起头朝后扬着,手却是牢牢的扣在君瑟的肩膀上,用嘶哑的声音命令道:“快……快点。” 君瑟勾唇一笑,如了林锦玉的愿,加快了速度,伴随着时低时高的呻吟声,林锦玉泄了出来,激ng液射在了君瑟的口中,在他离开那软嫩下来的小东西时液体也顺着他的嘴角流淌而下,及至的靡艳。 林锦玉轻喘着气,睁开眼睛看着君瑟,心里却是有些动容的,君瑟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身份又高,却能为自己如此做,得不得说,眼下他对自己是存了真心的。 手微微一抬,林锦玉勾住君瑟的脖颈把他拉低,吻住了那尚沾有激ng液的唇,与之纠缠着,手也从他的背部一直延伸之股沟处。 “锦玉,帮我。”君瑟如何能不动情,小兄弟摩擦着林锦玉细嫩的大腿,低声央求道。 林锦玉咬唇一笑,细细的轻啄着君瑟的颈项,随着他的手握住了昂头挺胸的si物,二人的手相互交握着,上下的抽动,随着君瑟的粗喘声,林锦玉在君瑟的颈与锁骨间烙下了无数的吻痕。 “锦玉……锦玉……”呢喃而低柔的在林锦玉的耳畔轻呼,君瑟无比动情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在彻底泄出之后深呼了一口长气。 动作温柔的搂着林锦玉的柔韧的腰身,君瑟轻柔的捏了捏,笑道:“是我心急了,锦玉,你莫要恼我,我不是想骗你,只是你如今却是尚小,在等二年,我必然让你如意。” 林锦玉轻哼一声,情事过后虽是舒爽却也有着说不出的疲乏,打了一声哈欠,林锦玉泪眼朦胧的瞧着君瑟按揉着自己的身子,哼哼唧唧的说道:“你也甭想我蒙骗于我,你若是不老实,我便先办了你。”林锦玉其实也没有太过在意谁先谁后的问题,只是他身份本就不如君瑟,若是退让的话,不免让君瑟轻贱了自己,虽说眼下他对自己有着真情,可日后却是难说,他总归不会留给情人一个低贱的印象就是了。 君瑟柔声一笑,极顺从的应了林锦玉的话,却是爱煞了他此时慵懒如小猫的模样,手不禁描绘着那艳到及至的唇,然后虔诚的烙下了一吻。 53第53章 早朝,宣辰帝正式任命了林锦玉为从五品监察御史,而后甩出了张从吾的供词,又把林锦玉临摹的那份账本拿了出来,沉着一张脸看着底下的官员,心中冷笑,他倒要瞧瞧,如今还有谁想保甄家。 君瑟与林锦玉如此快的审理出此案,不得不说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尤其是林锦玉一身五品官儿的白鹇官服在身,更是让许多人明白了,此案中林锦玉的功劳甚大,若不然皇上不会如此快的就提拔了林锦玉。 “皇上,臣觉得此案另有隐情,张从吾推翻了之前的供词,又供出了甄家,必然是有私愤在其中。”司马瑞站出一步,高声说道。 “私愤?你是如此认为的?”宣辰帝提高了声调,冷冷的看向司马瑞。 司马瑞看了一眼宣辰帝,沉声回道:“回皇上,张家的案子是由张御史与刑部侍郎王大人共同审理,臣从旁协理,当日张从吾并未说出有关甄家的一点一滴。”说道这里,司马瑞顿了顿,看了林锦玉一眼,冷声道:“可为何林御史审理此案后张从吾会推翻了供词,臣私以为有人为了升迁而动用酷刑,造成了张从吾的改口。” 司马瑞的话一出口,不少的官员都看向了林锦玉,等着看他的笑话,因为任谁都知道这话明显是针对林锦玉而来,从五品的官衔并不高,可架不住权限广,御史乃是言官,且不以言获罪,至古以来不知有多少权臣且是言官做起的,林锦玉如今年龄尚幼,便被宣辰帝如此看重,任谁都要眼红一二,如今他能踩着张从吾上位,谁晓得它日他会不会踩着他们这些人上位。 林锦玉淡淡一笑,站了出来,看着司马瑞,从容的反驳道:“司马大人的怀疑却是有他的道理,只是这份口供却是张从吾自己招供的,我从未动用酷刑,若是司马大人怀疑大可人让人去刑部地牢检查一二。”话语一顿,林锦玉薄唇一勾,冷漠的看着司马瑞,提高了声音:“只是,司马大人不是想要怀疑账本的由来吧!这可是刑部一众衙役们从张从吾在京中的宅子里找出的,这账本上一笔笔的记载着他与甄家的账务往来,贪墨的银子到底去了哪里,不是司马大人你说的,也不是我说的,而是账本说的。” “黄口小儿也敢在这大放厥词。”司马瑞气急,低喝一声,目光似要吃人一般的看向林锦玉。 林锦玉却是没有避让,迎上司马瑞的目光,冷笑一声:“司马大人可是忘了此时是在朝堂之上,我乃皇上钦赐的朝廷命官,何来的黄口小儿之说,难不成司马大人是不满皇上的决策吗?” “一派胡言,甄家乃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岂是又你一言两语便可以弹劾的。”司马瑞说完,面向宣辰帝,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态来,沉声道:“皇上,臣绝不相信甄家会做出此事,张从吾的口供完全是不可信的。” “什么可信?难不成是你们审理出的口供?连银子的去向都问不出来,枉你们还是朝中重臣。”宣辰帝冷喝一声,把桌案上的账本扔了出去,厉声道:“你们且瞧瞧,这是从张从吾京中的宅子收出的,上面一笔一笔的记录着甄家贪污的银子,谁还想为甄家辩解?”说着,宣辰帝看向司马瑞,冷笑道:“黄口小儿?朕瞧着你连黄口小儿都不如。” “皇上。”司马瑞愣了一下,忙跪下请罪。 宣辰帝却是不予理会,只高声斥责甄应嘉任上贪墨,为官奸臣,为臣不忠,实乃罪大恶极,在一番呵斥中,宣辰帝下旨,命大理寺少卿邹清言查抄甄家,追回亏空的财务,并把甄家一干人等押解回京。 宣辰帝雷厉风行的举动让朝中大臣看清了他的决心,也让聪明的人看明白了朝中风向的转变,上皇驾崩,宣辰帝被压制已久,如今是要大刀阔斧收拾那些个不开眼的旧日权贵了。 早朝过后,林锦玉便去了都察院报道,同僚见了他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不会打量着他年纪小便轻看了他去,别的不说,只说张家这案子,林锦玉小小年纪便处理的极漂亮,甚合万岁爷的心意,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得来的,如何做做一个得圣心的官也是要讲究一个天分,更何况他又有一个好老子,这父子俩相互扶持,指不定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林锦玉见了上峰与同僚皆是客客气气的,他人生的好,又极有眼力,不会因一时的得意便忘形,更何况,他有一种预感,这都察院他是呆上许久的。 散值后,有意与林锦玉交好的同僚相邀林锦玉同去吃酒,林锦玉想了下,便应了下来,却是道应自己做东宴请各位同僚,几位大人倒也没有推辞,这本就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罢了。 酒过三巡之后,几位大人便相继离了席,吃完最后一杯酒,林锦玉送走了最后一人,便结账离去,却不想在门口竟是遇见贾琏一干人。 贾琏在这地界瞧见林锦玉也是一愣,自上回他老太太寿辰后他便是没有见过林表弟,如今一瞧,风采更胜。 “林表弟。”贾琏率先打了招呼。 林锦玉也是一笑,拱了拱手:“琏表哥。” “林表弟怎么在此?可有约了人,若是不成不如与我们一同吃酒可好?”贾琏客客气气的询问道。 林锦玉微微一笑:“刚刚与几位同僚来此吃酒,正好离去。” 贾琏点了下头,笑道:“若是不赶时间,不若与我们在吃几杯如何?” 林锦玉笑着婉拒了,昨夜他便不曾回府,心里惦记着黛玉,若不是这顿酒推迟不了,他必然是要回府瞧瞧的。 贾琏倒也不勉强,只侧身让林锦玉先行,林锦玉礼让一番,而后便越过贾琏等人,打马而去。 林锦玉前脚刚走,酒楼的小二就追了出来,也只来得及瞧见林锦玉策马而去的身影,不由着急的跺了跺脚,口中叫道:“林大人,您的扇套忘了。” 贾琏瞧了一眼小二手中的扇套,做工甚是精细,上面的纹绣也极为精致,便道:“且拿来与我吧!” “琏二爷?”小二也是识得贾琏,却是不知道贾琏与林锦玉是何关系罢了,不由迟疑了一下,而后又见贾琏不悦的瞧向自己,忙道:“琏二爷认识林御史是再好不过的了,小的就把这扇套转交给琏二爷了。” 贾琏闻言不禁一愣,林御史?说的可是林表弟? “你说的林御史可是刚刚出去那位?” 小二一笑:“可不就是这位林大人嘛!”说罢,不禁狐疑的瞧了瞧贾琏,想着既是认识,怎得不知道林大人的官职呢! 贾琏眼睛一转,忙拿过小二手中的扇套,与身后的几位说了一声,便匆匆忙忙的离去。 贾琏一回贾府便直奔贾母的院子,让丫鬟连请安都来不及,只见贾琏一阵风似的进了贾母的屋子。 贾母瞧着贾琏这般做派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何事这么风风火火的。” “老太太,大喜事啊!”贾琏一脸喜色的说道。 贾母倒是一愣,笑道:“什么大喜事,让你这般风风火火的。”说罢,贾母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忙问道:“可是听说了宫里什么事?可是你大妹妹有了消息?” 贾琏摇了摇头,笑道:“是林表弟,刚刚听人说林表弟升迁了,如今已位列御史之位。” 贾母听后却是一愣,蹙了下眉头,问道:“可是打听仔细了?” 贾琏想了一下,却是笑道:“我只听说了这喜事便想着回来告诉老太太,一时倒也不曾去仔细打一听一下,要不现在就派人出去打听一下?” 贾母微微颔首,脸色却没有喜色,只命贾琏快去打探一下,看看消息是否准确。 贾琏应了下来,刚要出房门就见贾政从外归来,忙请了安。 贾政看见贾琏也是一愣,之后问道:“琏儿可是也听说了?” 贾政没头没尾的问话让贾琏愣了一下,之后想着大约指的是林表弟的事情,忙笑回道:“二叔说的可是林表弟升迁的事?” 贾政点了下头,却是亦喜亦忧,不由长叹一声,欲言又止的瞧向贾母。 “老太太,甄家出事了。”贾家与甄家本就有亲,更是世交,甄家出事贾政不免也生出悲色来。 “你说什么?”贾母喝问一声,握在扶椅二侧的手不禁用了力。 贾政一叹,把甄家的事说了一遍,又把林锦玉的事说了,摇着头叹息道:“锦玉这孩子太过急进了,甄家岂是那么好得罪的,等这事过后,咱家还是给甄家去封信,好生的给锦玉说说情吧!”贾政到如今也没有看明白朝中的风向,也难怪他如今这般年纪还不过是一从五品的小官。 贾母看了一眼贾政,摇头一叹:“甄家的事日后莫要再提了,他们如何只看造化了,锦玉是个有福的,如今被皇上看重也是他的本事,虽说敏儿去了,可咱们到底是他的外家,你也是他的舅舅,总是该备下贺礼才是。”贾母一边说着,一边蹙起了眉来,想着上一次自己着实不应该落了脸子来。 贾政一贯是没有主见的,见贾母这般说忙应了下来,又想着宝玉比锦玉尚且还大一些,怎得就没有人家那般出息,说来,贾政心里也是酸酸的,都是从五品,可他这个从五品却比不得林锦玉这个外甥,更何况自己熬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升迁,锦玉小小年纪便得了皇上另眼相看,一时间,贾政倒是觉得无脸见人了,莫说是林如海,便是面对林锦玉他都自觉抬不起头来。 贾母倒是不知贾政的心思,只吩咐贾琏让王熙凤去备下礼物,让他亲自登门祝贺,心中却是琢磨着如何与林家修好,免得让他们疏远了荣国府去,原本林锦玉在她心里就是一个热腾腾的大包子,烫嘴得不得了,如今更是了不得了,不止是皮薄馅大,更是多汁美味,只恨不得能狠狠的咬上一口,便是烫嘴,她也是要啃下来,免得让人捷足先登失了先机。 作者有话要说:早朝,宣辰帝正式任命了林锦玉为从五品监察御史,而后甩出了张从吾的供词,又把林锦玉临摹的那份账本拿了出来,沉着一张脸看着底下的官员,心中冷笑,他倒要瞧瞧,如今还有谁想保甄家。 君瑟与林锦玉如此快的审理出此案,不得不说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尤其是林锦玉一身五品官儿的白鹇官服在身,更是让许多人明白了,此案中林锦玉的功劳甚大,若不然皇上不会如此快的就提拔了林锦玉。 “皇上,臣觉得此案另有隐情,张从吾推翻了之前的供词,又供出了甄家,必然是有私愤在其中。”司马瑞站出一步,高声说道。 “私愤?你是如此认为的?”宣辰帝提高了声调,冷冷的看向司马瑞。 司马瑞看了一眼宣辰帝,沉声回道:“回皇上,张家的案子是由张御史与刑部侍郎王大人共同审理,臣从旁协理,当日张从吾并未说出有关甄家的一点一滴。”说道这里,司马瑞顿了顿,看了林锦玉一眼,冷声道:“可为何林御史审理此案后张从吾会推翻了供词,臣私以为有人为了升迁而动用酷刑,造成了张从吾的改口。” 司马瑞的话一出口,不少的官员都看向了林锦玉,等着看他的笑话,因为任谁都知道这话明显是针对林锦玉而来,从五品的官衔并不高,可架不住权限广,御史乃是言官,且不以言获罪,至古以来不知有多少权臣且是言官做起的,林锦玉如今年龄尚幼,便被宣辰帝如此看重,任谁都要眼红一二,如今他能踩着张从吾上位,谁晓得它日他会不会踩着他们这些人上位。 林锦玉淡淡一笑,站了出来,看着司马瑞,从容的反驳道:“司马大人的怀疑却是有他的道理,只是这份口供却是张从吾自己招供的,我从未动用酷刑,若是司马大人怀疑大可人让人去刑部地牢检查一二。”话语一顿,林锦玉薄唇一勾,冷漠的看着司马瑞,提高了声音:“只是,司马大人不是想要怀疑账本的由来吧!这可是刑部一众衙役们从张从吾在京中的宅子里找出的,这账本上一笔笔的记载着他与甄家的账务往来,贪墨的银子到底去了哪里,不是司马大人你说的,也不是我说的,而是账本说的。” “黄口小儿也敢在这大放厥词。”司马瑞气急,低喝一声,目光似要吃人一般的看向林锦玉。 林锦玉却是没有避让,迎上司马瑞的目光,冷笑一声:“司马大人可是忘了此时是在朝堂之上,我乃皇上钦赐的朝廷命官,何来的黄口小儿之说,难不成司马大人是不满皇上的决策吗?” “一派胡言,甄家乃是先帝时期的重臣,岂是又你一言两语便可以弹劾的。”司马瑞说完,面向宣辰帝,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态来,沉声道:“皇上,臣绝不相信甄家会做出此事,张从吾的口供完全是不可信的。” “什么可信?难不成是你们审理出的口供?连银子的去向都问不出来,枉你们还是朝中重臣。”宣辰帝冷喝一声,把桌案上的账本扔了出去,厉声道:“你们且瞧瞧,这是从张从吾京中的宅子收出的,上面一笔一笔的记录着甄家贪污的银子,谁还想为甄家辩解?”说着,宣辰帝看向司马瑞,冷笑道:“黄口小儿?朕瞧着你连黄口小儿都不如。” “皇上。”司马瑞愣了一下,忙跪下请罪。 宣辰帝却是不予理会,只高声斥责甄应嘉任上贪墨,为官奸臣,为臣不忠,实乃罪大恶极,在一番呵斥中,宣辰帝下旨,命大理寺少卿邹清言查抄甄家,追回亏空的财务,并把甄家一干人等押解回京。 宣辰帝雷厉风行的举动让朝中大臣看清了他的决心,也让聪明的人看明白了朝中风向的转变,上皇驾崩,宣辰帝被压制已久,如今是要大刀阔斧收拾那些个不开眼的旧日权贵了。 早朝过后,林锦玉便去了都察院报道,同僚见了他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不会打量着他年纪小便轻看了他去,别的不说,只说张家这案子,林锦玉小小年纪便处理的极漂亮,甚合万岁爷的心意,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得来的,如何做做一个得圣心的官也是要讲究一个天分,更何况他又有一个好老子,这父子俩相互扶持,指不定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林锦玉见了上峰与同僚皆是客客气气的,他人生的好,又极有眼力,不会因一时的得意便忘形,更何况,他有一种预感,这都察院他是呆上许久的。 散值后,有意与林锦玉交好的同僚相邀林锦玉同去吃酒,林锦玉想了下,便应了下来,却是道应自己做东宴请各位同僚,几位大人倒也没有推辞,这本就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罢了。 酒过三巡之后,几位大人便相继离了席,吃完最后一杯酒,林锦玉送走了最后一人,便结账离去,却不想在门口竟是遇见贾琏一干人。 贾琏在这地界瞧见林锦玉也是一愣,自上回他老太太寿辰后他便是没有见过林表弟,如今一瞧,风采更胜。 “林表弟。”贾琏率先打了招呼。 林锦玉也是一笑,拱了拱手:“琏表哥。” “林表弟怎么在此?可有约了人,若是不成不如与我们一同吃酒可好?”贾琏客客气气的询问道。 林锦玉微微一笑:“刚刚与几位同僚来此吃酒,正好离去。” 贾琏点了下头,笑道:“若是不赶时间,不若与我们在吃几杯如何?” 林锦玉笑着婉拒了,昨夜他便不曾回府,心里惦记着黛玉,若不是这顿酒推迟不了,他必然是要回府瞧瞧的。 贾琏倒也不勉强,只侧身让林锦玉先行,林锦玉礼让一番,而后便越过贾琏等人,打马而去。 林锦玉前脚刚走,酒楼的小二就追了出来,也只来得及瞧见林锦玉策马而去的身影,不由着急的跺了跺脚,口中叫道:“林大人,您的扇套忘了。” 贾琏瞧了一眼小二手中的扇套,做工甚是精细,上面的纹绣也极为精致,便道:“且拿来与我吧!” “琏二爷?”小二也是识得贾琏,却是不知道贾琏与林锦玉是何关系罢了,不由迟疑了一下,而后又见贾琏不悦的瞧向自己,忙道:“琏二爷认识林御史是再好不过的了,小的就把这扇套转交给琏二爷了。” 贾琏闻言不禁一愣,林御史?说的可是林表弟? “你说的林御史可是刚刚出去那位?” 小二一笑:“可不就是这位林大人嘛!”说罢,不禁狐疑的瞧了瞧贾琏,想着既是认识,怎得不知道林大人的官职呢! 贾琏眼睛一转,忙拿过小二手中的扇套,与身后的几位说了一声,便匆匆忙忙的离去。 贾琏一回贾府便直奔贾母的院子,让丫鬟连请安都来不及,只见贾琏一阵风似的进了贾母的屋子。 贾母瞧着贾琏这般做派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何事这么风风火火的。” “老太太,大喜事啊!”贾琏一脸喜色的说道。 贾母倒是一愣,笑道:“什么大喜事,让你这般风风火火的。”说罢,贾母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忙问道:“可是听说了宫里什么事?可是你大妹妹有了消息?” 贾琏摇了摇头,笑道:“是林表弟,刚刚听人说林表弟升迁了,如今已位列御史之位。” 贾母听后却是一愣,蹙了下眉头,问道:“可是打听仔细了?” 贾琏想了一下,却是笑道:“我只听说了这喜事便想着回来告诉老太太,一时倒也不曾去仔细打一听一下,要不现在就派人出去打听一下?” 贾母微微颔首,脸色却没有喜色,只命贾琏快去打探一下,看看消息是否准确。 贾琏应了下来,刚要出房门就见贾政从外归来,忙请了安。 贾政看见贾琏也是一愣,之后问道:“琏儿可是也听说了?” 贾政没头没尾的问话让贾琏愣了一下,之后想着大约指的是林表弟的事情,忙笑回道:“二叔说的可是林表弟升迁的事?” 贾政点了下头,却是亦喜亦忧,不由长叹一声,欲言又止的瞧向贾母。 “老太太,甄家出事了。”贾家与甄家本就有亲,更是世交,甄家出事贾政不免也生出悲色来。 “你说什么?”贾母喝问一声,握在扶椅二侧的手不禁用了力。 贾政一叹,把甄家的事说了一遍,又把林锦玉的事说了,摇着头叹息道:“锦玉这孩子太过急进了,甄家岂是那么好得罪的,等这事过后,咱家还是给甄家去封信,好生的给锦玉说说情吧!”贾政到如今也没有看明白朝中的风向,也难怪他如今这般年纪还不过是一从五品的小官。 贾母看了一眼贾政,摇头一叹:“甄家的事日后莫要再提了,他们如何只看造化了,锦玉是个有福的,如今被皇上看重也是他的本事,虽说敏儿去了,可咱们到底是他的外家,你也是他的舅舅,总是该备下贺礼才是。”贾母一边说着,一边蹙起了眉来,想着上一次自己着实不应该落了脸子来。 贾政一贯是没有主见的,见贾母这般说忙应了下来,又想着宝玉比锦玉尚且还大一些,怎得就没有人家那般出息,说来,贾政心里也是酸酸的,都是从五品,可他这个从五品却比不得林锦玉这个外甥,更何况自己熬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升迁,锦玉小小年纪便得了皇上另眼相看,一时间,贾政倒是觉得无脸见人了,莫说是林如海,便是面对林锦玉他都自觉抬不起头来。 贾母倒是不知贾政的心思,只吩咐贾琏让王熙凤去备下礼物,让他亲自登门祝贺,心中却是琢磨着如何与林家修好,免得让他们疏远了荣国府去,原本林锦玉在她心里就是一个热腾腾的大包子,烫嘴得不得了,如今更是了不得了,不止是皮薄馅大,更是多汁美味,只恨不得能狠狠的咬上一口,便是烫嘴,她也是要啃下来,免得让人捷足先登失了先机。 54第54章 贾琏得了贾母的话后便去寻王熙凤,心里也琢磨着是不是另备一份贺礼,让林姑父与林表弟知晓一下自己的心意。 王熙凤瞧见贾琏回来倒是愣了一下,之后却是似笑非笑的瞧着贾琏,起身踏出门外瞧了瞧天色,又回来道:“哎呦!这天也没有变色啊!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贾琏听了这话却也是不恼,只笑道:“回来跟老太太说一件喜事。” “什么喜事?”王熙凤捧起茶饮了一口,笑问道,却在瞧见贾琏手中的物件后蹙起了秀眉,冷笑道:“我当为何这么早回来呢!原来是得了信物啊!这扇套倒是不俗,是那个狐媚子送的?”说罢,王熙凤一把从贾琏的手中抢过扇套。 贾琏笑嘻嘻的瞧着王熙凤,打趣道:“好大的醋味啊!” “呸,你自己不干不净的,哪个稀罕吃那些个狐媚子的醋。”王熙凤冷冷一笑。 贾琏皱了下眉,心里也有些发恼,可常年被王熙凤压制,他倒是也习惯了她吃拈酸吃醋的性子,倒是不会甩手而去,且他还有事情要嘱咐,只得陪了笑脸道:“这可是冤枉我了,这扇套是林表弟的。” “林表弟?”王熙凤一愣,忙问道:“你在哪遇见的林表弟,他又怎会送扇套与你?”王熙凤到不认为贾琏会在这上撒谎,只是却不免有些疑惑。 贾琏一笑道:“今儿跟薛大兄弟他们去吃酒,不巧就在酒楼外遇见了林表弟,他的扇套正巧落下了,小二就交还与我。” 王熙凤笑了起来:“当真是巧了,那你说的喜事又是什么?” “林表弟升迁了,我听小二说起的,他之前是与都察院的大人们一同吃酒,如今已位列御史之位。”贾琏说着,不免深有感慨,都说宝玉是个不俗的,可偏偏人林表弟让让都让强于他,也难怪二太太提起林表弟总是不阴不阳的,原还想着打人林表弟的主意,却也不想想是否能高攀得起。 “怎么会,林表弟入仕才多久。”王熙凤不大相信,只笑言道:“不会是谣传吧!” “什么谣传,刚刚二老爷回来也是说起这事,老太太命你准备几样拿得出手的物件来,一会我好送与林府去。”莫说是王熙凤不大相信,便是他也是大吃一惊,想二老爷在工部这么久也不过是一员外郎,虽说都是从五品,可比起林表弟来却是瞧不上眼了,如今林表弟这般年少便得了万岁爷的亲睐,假以时日指不定会如何的风光呢! 王熙凤倒是不如贾琏这般高兴,林表弟便是在出息也与荣国府没有关系,早先二太太打的那般主意已经是让林府不悦了,如今见人高升便要巴上去,未免太过掉价了些。 “这事怕是不妥,林表弟升迁是好事,可却是不曾与咱们府里说上一声,如今咱们巴巴的去了林府,指不定让林姑父与林表弟多想呢!倒不如把林表弟请来府里。” 贾琏想了一下,倒也觉得在理,只是这由头却是不好找。 王熙凤眼珠子一转,瞧了瞧手中的扇套,笑道:“咱们便是你拣到了林表弟的扇套,这扇套做工如此精致,林表弟又带在身上,想来是哪家姑娘送的,若不然也是林妹妹的送与林表弟的,林表弟一贯就极拿林妹妹当回事,若是林妹妹送的断然不会不取回来的。” “你说的倒是不错,只是老太太那里……”贾琏有些犹豫,想着老太太早些时候的神情,心下不由一跳。 “我去说便是了。”王熙凤娇嗔的瞪了贾琏一眼,抬手一点他的额头,嗔声道:“都说你是个精的,如今却偏偏傻了,林表弟有多久不曾与咱们走动了,若不是老太太寿宴,想来林表弟都不会来的,上一次二太太算计林表弟的事怕是让他们记恨了,如今打发你去林府又是什么好差事不成。” 贾琏细细一琢磨,也不由恼了几分,哼声道:“还不是你那好姑母的算计,也不打量打量三妹妹什么身份,哪里配得起林表弟。” 王熙凤一听这话却是有几分不悦,只冷笑道:“难不成只有二太太存了这心思不成,这府里的主子哪个没有存这份心,便是你,不也是想过二妹妹若是年纪合适也想着攀这门亲。” 贾琏一听这话险些气背过气去,只冲王熙凤嚷道:“你混说什么,这话传扬出去二妹妹还要不要做人了?” 王熙凤话一出口其实也有几分后悔,却见贾琏居然冲自己甩了脸子,一时也气上心头,反唇相讥道:“你且与我提做人,你但凡要点脸面也不会整日出去寻花问柳,你只瞧见你的面连,却不想想我的脸面被你踩到了哪里去。” “罢了,罢了,我且不与你说嘴,你赶紧去老太太那把这事办妥,我且嘱咐你一句,二太太若是在起什么幺蛾子,你可莫要跟着搀和。”贾琏长叹,说罢一甩袖子便里去。 王熙凤忙嚷道:“你又要去哪里?” 贾琏头也不回的回道:“去吃酒,免得在这碍你的眼。” 王熙凤气恼的指着贾琏的背影,狠狠的一甩帕子,冲平儿道:“我是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冤家。” “二奶奶可消消气吧!二爷想来也不是故意的,您说二姑娘的事着实是让二爷下不了台,等过了这劲头二爷怕是又要巴巴的回来哄您。”平儿脆声劝道,心里却也是一叹。 王熙凤轻哼一声,灌了一口茶,叹声道:“罢了,咱们去老太太那走一趟吧!”王熙凤到底是要强,便是与贾琏吵了嘴,该担起的责任也不会放在一旁。 贾母瞧着王熙凤带着平儿来倒是一脸的笑意,她一贯就喜欢这个孙媳妇,性子爽利,又拿得起事,当得起家,最是和她心意不过。 “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贾母自是知晓王熙凤有多忙,不免挑眉笑问道。 王熙凤笑了起来,凑到贾母的身边说道:“老太太可是嫌我烦了不成。” “瞧瞧,瞧瞧,问上你一句竟被你编排了罪名。”贾母指着王熙凤直笑。 王熙凤附和的笑了几声,便说起了林锦玉的事来,只道:“老太太,我听二爷说了林表弟升迁的事,只是咱们巴巴的去林府未免让林姑父与林表弟多想,不如把林表弟请来更为适合,再者您也有日子没见林妹妹了,莫说是您,便是我也是想极了的。” “你说的倒是在理,如今我年纪大了,想事总是不够周全,好在有你在一旁想着,只是,咱们相邀锦玉却未必会来,上一次因为三丫头的事你林姑父怕是与我们生了嫌隙。”贾母轻叹一声,她也知自己是心急了,只是,却不是如她所说因为年纪大了想事不够周全原因,早时因为元春的事她稍加得罪了林锦玉,加之之前提过二府联姻之事,怕他记了仇,尤其是听了贾政所言,知晓甄家的事有林锦玉搀和了一脚,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她这外孙子与他母亲没有一点的相似,是个极狠心的,如此着急的打发贾琏去林府,不过是想提醒他一二,荣国府到底是他的外家罢了。 “老太太哪里是老了,我瞧着这精神头比我还要强上百倍呢!更何况,林姑父是个知礼之人,哪里会因为这事就怪罪咱们,说到底,咱们也是好心,想着亲上加亲不是。”王熙凤笑着奉承道,眼睛一转,便笑了起来:“老太太若是不放心,我这有一个好主意,您且听听如何?” “说吧!与我还卖关子。”贾母失笑摇头。 王熙凤便把扇套拿了出来,把贾琏遇见林锦玉后的事说了一遍,直道,到时候便说拣到了林表弟的东西,让他过府来取便是。 贾母听了王熙凤的话忙让她把扇套拿出来,一瞧这扇套阵脚密实,料子也是极好的云绫锦,当下遍笑了起来,看向王熙凤道:“咱们家不能就这么断了与林家的姻亲啊!” 王熙凤一听这话却是愣了一下,想着老太太不会还打着这般主意吧!如今林表弟这般出息,早先林姑父都不同意,更别说是现在了。 “老太太,林姑父不是说过林表弟的婚事是由万岁爷做主嘛!” 贾母微微一笑,别有深意的瞧了王熙凤一眼,眼睛淡淡的瞟了瞟尚且拿在手中的扇套,心中有了计较,如今荣国府是何光景她心中自是有数,不为旁的,便是为了这么一大家子,她也是要搏上一搏。 55第55章 林锦玉打马回了林府,听管家说父亲还未成归来便去了林黛玉的院子。 小丫鬟瞧见林锦玉归来忙请安问好,口中说道:“姑娘从昨个就念叨着大爷呢!如今可算您可算是回来了。” “姑娘昨夜歇的可好?今天的胃口如何?”林锦玉淡声问道,话语尽是关心之意。 小丫鬟伶俐的回了话,把三餐与林锦玉说了,又细细的言明了林黛玉白日里所做的事情,至于旁的便不是她这个二等丫鬟能知晓的了。 林锦玉满意的点了点头,多瞧了小丫鬟一眼,记在了心里,想着黛玉身边的大丫鬟除了自己自己给的,还有二个是从扬州带回来了,年纪如今也大了,怕是心思也有些偏了,该是配人的时候了。 踏进林黛玉的屋子,林锦玉便瞧见林黛玉斜斜的倚在美人塌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看的入神,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纹绣白莲裳,月白色的主腰,下面一袭嫩绿的月华裙穿的极是淡雅,头上挽了一个精致的堕马髻,斜斜的配了一支光滑圆润、色泽艳阳的珍珠簪,衬得人格外清雅脱俗。 “妹妹。”林锦玉轻唤一声,含笑瞧着林黛玉。 林黛玉听见轻唤方才发觉林锦玉的到来,忙起了身,柔柔一福,口中说道:“今日怎么就回来了?我还打量着你今夜也不会回府呢!”林黛玉与林锦玉的感情极好,幼时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几乎是形影不离,直到林锦玉启蒙才算是各自分了院子而住,可以说林黛玉对林锦玉的感情比去林如海还要深上几分,依赖感更重,尤其是贾敏去世之后,林如海便是有心也不能事事都想得那么周全,唯有林锦玉处处惦记着林黛玉,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都不曾委屈过她。 “昨个是有事与烨王爷相商便没有归来。”林锦玉笑着解释道,端起茶水呷了几口,方笑道:“我这有件喜事可要与妹妹说。” “什么喜事?”林黛玉弯着眼睛,笑吟吟的瞧着林锦玉,柔声问道。 林锦玉起了身,在林黛玉的面前转了一圈,笑问道:“可发觉我有什么不同了?” 林黛玉捂着嘴轻笑着,上下打量了林锦玉几眼,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我说今日怎么容光焕发的,原我还想着有哪里与往日不同呢!原来是穿了五品的官服。” “这可是不是喜事?”林锦玉挑眉笑问道,能博黛玉一笑也不往他特意换了衣服才过来。 林黛玉忙点着头:“在是大喜事不过了。”林黛玉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睛,母亲最盼的便是哥哥出息,如今却是见不到了。 林锦玉一瞧林黛玉竟因自己哭了,忙哄劝道:“瞧瞧,我这是为了让你高兴高兴才特意换了衣服来看你,如今把你给惹哭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林黛玉拿着帕子试了试眼角,点着头破涕而笑:“不过是高兴罢了。” “这就高兴了?等日后我做了大官你且不是要哭一缸的泪珠出来。”林锦玉笑着打趣道,又忙让丫鬟去绞了帕子来。 “你就会逗我。”林黛玉娇嗔睨了林锦玉一眼,红唇微微一弯,笑道:“一会让后厨多弄几道你爱吃的菜,在冰上一壶甜酒,等父亲归来了好生庆贺庆贺这喜事。” “这倒是不必,父亲指不定要说我如何轻狂呢!”林锦玉知晓林如海的性子,一会回府了怕是又要把自己叫进书房来好生嘱咐一顿,免得让自己得意忘形。 林黛玉倒也知道父亲的性子最是严谨不过了,想着便是哥哥高中状元之时面上也不曾流露过狂喜之色,不由抿唇一笑:“我倒是觉得父亲教训你是没错的,瞧瞧,如今不就在我这张狂起来了嘛!” “这话可是冤枉死我了。”林锦玉作出委屈状来,惹得林黛玉发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揉着肚子,林黛玉指着林锦玉,一边笑一边道:“可莫要在惹我发笑了,肚子都疼了起来。” 林锦玉失笑摇了摇头,柔声道:“可莫要在笑了,小心岔了气去。” 强忍住笑意,林黛玉清咳了一声,又正了正脸色,而后问道:“哥哥如今可还在翰林院任职吗?” “倒是不在了,如今去了都察院,不过是从五品罢了。”林锦玉心高气傲,从五品的官职自然不是他的所求,他相信总一天内阁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林黛玉虽说是闺阁女子,可却是有些见地,都察院是何地自然是知晓,想着哥哥这般年纪便已入都察院,不免也感到骄傲。 “虽说如今是从五品,可凭着哥哥的才华早晚都是要位居高堂之上。”林黛玉自是相信自家兄长的才能,在她眼中,世间在也没有比林锦玉更出众的男儿了,只是却不知谁家女儿能配的上哥哥罢了。 “那就借妹妹吉言了。”林锦玉含笑说道,红唇微微一扬,他与林黛玉长相并不相似,若是一定要找出一二的话,大抵就是唇形了,都是嫣红色的薄唇,嘴角的弧度也都微微上扬,只不过林黛玉给人一种恬静的感觉,而林锦玉却是温雅如玉的少年公子。 林锦玉见林黛玉笑吟吟的模样,心情不由也是极好,想起之前托君瑟找宫里的绣娘秀的扇套昨个交给了自己,忙对林黛玉道:“我昨个托人绣的东西已经拿回来了,你瞧瞧可喜欢。”说着,林锦玉便摸向自己的袖口,然后一笑:“瞧我这记性,刚刚换了衣服,想必是忘在了房中。”说罢,林锦玉便命非烟去自己院子取回。 林黛玉听林锦玉说找人绣了东西,不由感到奇怪,挑唇问道:“家里就养了绣娘,怎么还找旁人去绣东西?” “你只瞧了告诉我喜欢不喜欢便是了。”林锦玉神秘一笑,他是之前瞧见君瑟的扇套绣工极是精致,且与自家的绣娘绣法不同,很是罕见,又听说是皇后娘家送与皇后的,想着黛玉若是也得了一个定然也会喜欢,便托了君瑟帮自己这个忙罢了。 待非烟去而复返,却是空手而归时,林锦玉倒是愣了一下,轻蹙着眉宇想着不会是今儿吃酒时落在了酒楼吧! 轻叹一声,林黛玉拿着扇子轻敲了一下脑壳,说道:“瞧我这记性,既是忘在了别处,这东西不要也罢,等下回我在托人给你绣一个。” “不用了,哥哥莫要在麻烦别人了,即是忘在了别处,想来与我是没有那个缘分,强求倒也无意。”林黛玉柔声说道,心中却是感念林锦玉处处想着自己。 “倒也不麻烦,只要你喜欢我便是在高兴不过了。”林锦玉微微一笑,在他看来,女儿家本就是要娇养的,更何况自己这个妹妹这般的钟秀灵动,便是捧在手心上他还要怕摔着呢! 林锦玉抿唇一笑,正待回答,就见林锦玉的大丫鬟南湘匆匆而来,进来请了安后,便蹙眉说道:“大爷,刚刚林管家来找您,说是贾府递了帖子。”南湘说着,有些不悦的把帖子递给了林锦玉,不是她这个做丫鬟的说,荣国府那些没脸的事连她都知晓了,姑娘早些年在荣国府住着的时候也是受了他们的委屈,如今见老爷位高权重,大爷又在朝为官了,便巴巴的过来巴结,也难为他们那么一大家子没脸没皮的,也不嫌羞臊。 “瞧瞧这小脸板的,谁得罪了你不成?”林锦玉瞧着南湘这么个喜气的相貌却偏偏作出晚娘脸来不由笑着打趣了几句。 南湘嘴一扁,说出的话像豆子掉进油锅里似的霹雳巴拉的,脆生生的说道:“谁能得罪奴婢,不过是瞧着有些人不开眼罢了。”林锦玉一向待人宽厚,尤其是这些小丫鬟,在他眼中根本就还是一个孩子,所以只要不犯了他的忌讳,大抵上是不会冷声呵斥的,故而也把南湘惯成了一副天真的性子,说起话来也总是不知道个避讳。 林锦玉轻蹙起了眉头,接过南湘手中的帖子,却是沉下了脸,喝声道:“哪里的那么多废话,在姑娘面前也说这些有的没的,真真是把你们惯坏了。” 南湘平日里哪成被林锦玉这般教训过,见大爷冷了脸子,她也知道自己犯了大爷的忌讳,不该在姑娘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当下就双膝一着地,跪着磕头道:“是奴婢的错,还请大爷不要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说罢,又朝林黛玉砰砰叩了三个响头。 林锦玉一叹,挥手让南湘下去,自己打开帖子一瞧,却是冷冷一笑:“我倒为何突然下了帖子呢!原来是自觉拣了机会。” “可是外祖母家有事?”林黛玉瞧着兄长脸色大变,心里也是一跳,只盼着他们不要在打哥哥的主意才好,若不然,便是在的情分也禁不住他们这般折腾。 林锦玉淡笑一声,眼角却含着冷意,只把帖子拿给林黛玉一瞧,口中道:“不是说要送你一件东西嘛!正巧落在了酒楼,又被琏二哥拣到了,老太太来帖子说的便是这事,邀我明日过去一趟,正好把东西还给咱们。” 林黛玉听着这话在看着帖子上的内容却是有些不明白了,可眼里却带着怒气,只因这内容却不是哥哥说的这般简单,什么私物?说的好像是哥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般,这哪里是想还东西之意。 轻咬着下唇,林黛玉恨声道:“我倒是不知道哥哥有什么把柄被他们抓住了,打量着哥哥如今在朝注重名声便不好与他们私辩便这般欺负人不成,难道外祖母就眼瞧着他们作出这等下作事来?” 林锦玉淡淡一笑,劝着林黛玉道:“与他们置气作甚,没得气坏了身子。”说罢,又瞧了瞧林黛玉的脸色,冷笑道:“外祖母只怕也打量着咱们林家好性呢!我倒是要见识一下,他们准备怎么还这东西。”林锦玉深知贾府的自私与贪婪,他们定是以为那扇套是什么了不得把柄了,明日怕是要以此来要挟,他倒是要瞧瞧,明日他们准备如何的拿捏自己。 林黛玉听了林锦玉的话,眸子却是一暗,她总是不愿往坏了想外祖母,念得便是母亲的那一份情,可若是外祖母真想用那根本不存或者是捏造的把柄来要挟哥哥,逼迫他来娶三妹妹,她自是不会在顾念什么祖孙之情,只当没有这门亲戚,断了也罢,免得日后在拖累了父亲与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我x,我可算抽进来了,终于可以传文了!!!! 林锦玉打马回了林府,听管家说父亲还未成归来便去了林黛玉的院子。 小丫鬟瞧见林锦玉归来忙请安问好,口中说道:“姑娘从昨个就念叨着大爷呢!如今可算您可算是回来了。” “姑娘昨夜歇的可好?今天的胃口如何?”林锦玉淡声问道,话语尽是关心之意。 小丫鬟伶俐的回了话,把三餐与林锦玉说了,又细细的言明了林黛玉白日里所做的事情,至于旁的便不是她这个二等丫鬟能知晓的了。 林锦玉满意的点了点头,多瞧了小丫鬟一眼,记在了心里,想着黛玉身边的大丫鬟除了自己自己给的,还有二个是从扬州带回来了,年纪如今也大了,怕是心思也有些偏了,该是配人的时候了。 踏进林黛玉的屋子,林锦玉便瞧见林黛玉斜斜的倚在美人塌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看的入神,身上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纹绣白莲裳,月白色的主腰,下面一袭嫩绿的月华裙穿的极是淡雅,头上挽了一个精致的堕马髻,斜斜的配了一支光滑圆润、色泽艳阳的珍珠簪,衬得人格外清雅脱俗。 “妹妹。”林锦玉轻唤一声,含笑瞧着林黛玉。 林黛玉听见轻唤方才发觉林锦玉的到来,忙起了身,柔柔一福,口中说道:“今日怎么就回来了?我还打量着你今夜也不会回府呢!”林黛玉与林锦玉的感情极好,幼时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几乎是形影不离,直到林锦玉启蒙才算是各自分了院子而住,可以说林黛玉对林锦玉的感情比去林如海还要深上几分,依赖感更重,尤其是贾敏去世之后,林如海便是有心也不能事事都想得那么周全,唯有林锦玉处处惦记着林黛玉,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都不曾委屈过她。 “昨个是有事与烨王爷相商便没有归来。”林锦玉笑着解释道,端起茶水呷了几口,方笑道:“我这有件喜事可要与妹妹说。” “什么喜事?”林黛玉弯着眼睛,笑吟吟的瞧着林锦玉,柔声问道。 林锦玉起了身,在林黛玉的面前转了一圈,笑问道:“可发觉我有什么不同了?” 林黛玉捂着嘴轻笑着,上下打量了林锦玉几眼,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我说今日怎么容光焕发的,原我还想着有哪里与往日不同呢!原来是穿了五品的官服。” “这可是不是喜事?”林锦玉挑眉笑问道,能博黛玉一笑也不往他特意换了衣服才过来。 林黛玉忙点着头:“在是大喜事不过了。”林黛玉一边说着一边红了眼睛,母亲最盼的便是哥哥出息,如今却是见不到了。 林锦玉一瞧林黛玉竟因自己哭了,忙哄劝道:“瞧瞧,我这是为了让你高兴高兴才特意换了衣服来看你,如今把你给惹哭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林黛玉拿着帕子试了试眼角,点着头破涕而笑:“不过是高兴罢了。” “这就高兴了?等日后我做了大官你且不是要哭一缸的泪珠出来。”林锦玉笑着打趣道,又忙让丫鬟去绞了帕子来。 “你就会逗我。”林黛玉娇嗔睨了林锦玉一眼,红唇微微一弯,笑道:“一会让后厨多弄几道你爱吃的菜,在冰上一壶甜酒,等父亲归来了好生庆贺庆贺这喜事。” “这倒是不必,父亲指不定要说我如何轻狂呢!”林锦玉知晓林如海的性子,一会回府了怕是又要把自己叫进书房来好生嘱咐一顿,免得让自己得意忘形。 林黛玉倒也知道父亲的性子最是严谨不过了,想着便是哥哥高中状元之时面上也不曾流露过狂喜之色,不由抿唇一笑:“我倒是觉得父亲教训你是没错的,瞧瞧,如今不就在我这张狂起来了嘛!” “这话可是冤枉死我了。”林锦玉作出委屈状来,惹得林黛玉发出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揉着肚子,林黛玉指着林锦玉,一边笑一边道:“可莫要在惹我发笑了,肚子都疼了起来。” 林锦玉失笑摇了摇头,柔声道:“可莫要在笑了,小心岔了气去。” 强忍住笑意,林黛玉清咳了一声,又正了正脸色,而后问道:“哥哥如今可还在翰林院任职吗?” “倒是不在了,如今去了都察院,不过是从五品罢了。”林锦玉心高气傲,从五品的官职自然不是他的所求,他相信总一天内阁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林黛玉虽说是闺阁女子,可却是有些见地,都察院是何地自然是知晓,想着哥哥这般年纪便已入都察院,不免也感到骄傲。 “虽说如今是从五品,可凭着哥哥的才华早晚都是要位居高堂之上。”林黛玉自是相信自家兄长的才能,在她眼中,世间在也没有比林锦玉更出众的男儿了,只是却不知谁家女儿能配的上哥哥罢了。 “那就借妹妹吉言了。”林锦玉含笑说道,红唇微微一扬,他与林黛玉长相并不相似,若是一定要找出一二的话,大抵就是唇形了,都是嫣红色的薄唇,嘴角的弧度也都微微上扬,只不过林黛玉给人一种恬静的感觉,而林锦玉却是温雅如玉的少年公子。 林锦玉见林黛玉笑吟吟的模样,心情不由也是极好,想起之前托君瑟找宫里的绣娘秀的扇套昨个交给了自己,忙对林黛玉道:“我昨个托人绣的东西已经拿回来了,你瞧瞧可喜欢。”说着,林锦玉便摸向自己的袖口,然后一笑:“瞧我这记性,刚刚换了衣服,想必是忘在了房中。”说罢,林锦玉便命非烟去自己院子取回。 林黛玉听林锦玉说找人绣了东西,不由感到奇怪,挑唇问道:“家里就养了绣娘,怎么还找旁人去绣东西?” “你只瞧了告诉我喜欢不喜欢便是了。”林锦玉神秘一笑,他是之前瞧见君瑟的扇套绣工极是精致,且与自家的绣娘绣法不同,很是罕见,又听说是皇后娘家送与皇后的,想着黛玉若是也得了一个定然也会喜欢,便托了君瑟帮自己这个忙罢了。 待非烟去而复返,却是空手而归时,林锦玉倒是愣了一下,轻蹙着眉宇想着不会是今儿吃酒时落在了酒楼吧! 轻叹一声,林黛玉拿着扇子轻敲了一下脑壳,说道:“瞧我这记性,既是忘在了别处,这东西不要也罢,等下回我在托人给你绣一个。” “不用了,哥哥莫要在麻烦别人了,即是忘在了别处,想来与我是没有那个缘分,强求倒也无意。”林黛玉柔声说道,心中却是感念林锦玉处处想着自己。 “倒也不麻烦,只要你喜欢我便是在高兴不过了。”林锦玉微微一笑,在他看来,女儿家本就是要娇养的,更何况自己这个妹妹这般的钟秀灵动,便是捧在手心上他还要怕摔着呢! 林锦玉抿唇一笑,正待回答,就见林锦玉的大丫鬟南湘匆匆而来,进来请了安后,便蹙眉说道:“大爷,刚刚林管家来找您,说是贾府递了帖子。”南湘说着,有些不悦的把帖子递给了林锦玉,不是她这个做丫鬟的说,荣国府那些没脸的事连她都知晓了,姑娘早些年在荣国府住着的时候也是受了他们的委屈,如今见老爷位高权重,大爷又在朝为官了,便巴巴的过来巴结,也难为他们那么一大家子没脸没皮的,也不嫌羞臊。 “瞧瞧这小脸板的,谁得罪了你不成?”林锦玉瞧着南湘这么个喜气的相貌却偏偏作出晚娘脸来不由笑着打趣了几句。 南湘嘴一扁,说出的话像豆子掉进油锅里似的霹雳巴拉的,脆生生的说道:“谁能得罪奴婢,不过是瞧着有些人不开眼罢了。”林锦玉一向待人宽厚,尤其是这些小丫鬟,在他眼中根本就还是一个孩子,所以只要不犯了他的忌讳,大抵上是不会冷声呵斥的,故而也把南湘惯成了一副天真的性子,说起话来也总是不知道个避讳。 林锦玉轻蹙起了眉头,接过南湘手中的帖子,却是沉下了脸,喝声道:“哪里的那么多废话,在姑娘面前也说这些有的没的,真真是把你们惯坏了。” 南湘平日里哪成被林锦玉这般教训过,见大爷冷了脸子,她也知道自己犯了大爷的忌讳,不该在姑娘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当下就双膝一着地,跪着磕头道:“是奴婢的错,还请大爷不要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说罢,又朝林黛玉砰砰叩了三个响头。 林锦玉一叹,挥手让南湘下去,自己打开帖子一瞧,却是冷冷一笑:“我倒为何突然下了帖子呢!原来是自觉拣了机会。” “可是外祖母家有事?”林黛玉瞧着兄长脸色大变,心里也是一跳,只盼着他们不要在打哥哥的主意才好,若不然,便是在的情分也禁不住他们这般折腾。 林锦玉淡笑一声,眼角却含着冷意,只把帖子拿给林黛玉一瞧,口中道:“不是说要送你一件东西嘛!正巧落在了酒楼,又被琏二哥拣到了,老太太来帖子说的便是这事,邀我明日过去一趟,正好把东西还给咱们。” 林黛玉听着这话在看着帖子上的内容却是有些不明白了,可眼里却带着怒气,只因这内容却不是哥哥说的这般简单,什么私物?说的好像是哥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般,这哪里是想还东西之意。 轻咬着下唇,林黛玉恨声道:“我倒是不知道哥哥有什么把柄被他们抓住了,打量着哥哥如今在朝注重名声便不好与他们私辩便这般欺负人不成,难道外祖母就眼瞧着他们作出这等下作事来?” 林锦玉淡淡一笑,劝着林黛玉道:“与他们置气作甚,没得气坏了身子。”说罢,又瞧了瞧林黛玉的脸色,冷笑道:“外祖母只怕也打量着咱们林家好性呢!我倒是要见识一下,他们准备怎么还这东西。”林锦玉深知贾府的自私与贪婪,他们定是以为那扇套是什么了不得把柄了,明日怕是要以此来要挟,他倒是要瞧瞧,明日他们准备如何的拿捏自己。 林黛玉听了林锦玉的话,眸子却是一暗,她总是不愿往坏了想外祖母,念得便是母亲的那一份情,可若是外祖母真想用那根本不存或者是捏造的把柄来要挟哥哥,逼迫他来娶三妹妹,她自是不会在顾念什么祖孙之情,只当没有这门亲戚,断了也罢,免得日后在拖累了父亲与哥哥。 56第56章 林锦玉下了朝,便骑着骏马直奔荣国府而来,便是一身五品官儿的白鹇官服也穿出了几分风流与潇洒来。 荣国府的小厮见林锦玉到来,忙请了安,又一路小跑的通传与老太太。 贾母见林锦玉到来一脸的喜色,眼里自是带有慈爱之情,可目光却是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着,不得不说,如今的林锦玉已不是初入长安的温润少年,比之当初多了几分锋芒,看来官场确实是一个调教人的好地方。 “锦玉,快过来坐。”贾母笑语招呼道,眯着眼睛瞧着林锦玉,笑道:“瞧瞧,果真是出息了,这才多久的时间便入了皇上的眼,封了从五品的官职。” 林锦玉微微一笑,目光淡淡的扫过王夫人,见她眼中闪过妒恨之色,不由轻笑一声,淡声回道:“不过是皇上抬爱罢了。”说罢,林锦玉也不耐烦与贾府这般人演什么温情脉脉,只直言道:“昨个接到外祖母的帖子,锦玉却是有些不明,帖子里所指的私物到底是何?” 贾母倒是没有想到林锦玉会装傻充愣,不由微微一怔,之后似有所顾忌一般瞧着四下的丫鬟一眼,一脸为难的看向林锦玉。 林锦玉心中冷笑,装腔作势也得这般作态。 “外祖母直言便是,锦玉当真是不知晓有何私物落在了外祖母这。” “你呀!当真是一点也不小心,什么东西都敢随身带着,也不怕让外人瞧见,好在是被你琏二哥拣到,若不然,怕是要被人参你个作风不端了。”贾母轻叹一声,用极亲昵的语气说道,却是决口不提要把东西还与林锦玉 林锦玉真真感到好笑不已,不过是一个扇套罢了,怎得到他们口中竟成了私物,难不成他们真以为这是什么把柄不成了。 “外祖母这话,锦玉却是不明白了。”林锦玉轻蹙着眉宇,一脸疑惑的看向贾母。 贾母倒是不曾想林锦玉是这般的油盐不进,自己给他留脸,他却是丝毫不领情,非要自己直言,淡淡的看了林锦玉一眼,贾母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你如今年龄大了,你老子又对你的一些事不上心,可你也不能私藏女子的物件,若是让人知晓了,且不是坏了名声。” 林锦玉一听这话便笑了起来,眼珠子一转,林锦玉笑问道:“外祖母怎知是女子的物件?” 贾母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笑的极是高深莫测:“我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不曾见过。”言外之意事让林锦玉莫要欺瞒,自径认了便是。 林锦玉脸一跨,忙对贾母讨好一笑,柔声道:“外祖母可莫要与父亲说,若是父亲知晓定是要怪罪锦玉的。” 贾母一笑,端起茶饮了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且放心,若是我想告诉你老子也不会寻你来了。” “那锦玉便放心了。”林锦玉拍了拍胸口,似松了一口气一般。 贾母自觉胸有成竹,心中也盘算了起来,片刻后便笑问道:“玉儿怎没有随你一同来?我许久不曾见她倒是记挂的紧。” 林锦玉勾唇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口中却道:“妹妹也是记挂着外祖母,只可惜如今跟着教养嬷嬷学习实在是腾不出口来。” “我原就说把玉儿接来,她养在我身边什么学不得,却偏偏找外人来,也不知那人可靠不可靠。”贾母轻叹一声,撩起眼皮瞧了一眼林锦玉。 林锦玉似未曾察觉,只笑言道:“外祖母放心便是,那二个嬷嬷都是宫里出来的,日后我也打算让她们陪在妹妹的身边,规矩什么最是严谨不过了。” 贾母惊讶的看向林锦玉,问道:“宫里出来的?”她倒是不知林家还认识宫里的人,竟然能从宫里请出教养嬷嬷。 林锦玉轻点下头笑而不语,自是不会与贾母解释这二个嬷嬷的来头。 “你妹妹明年便是及笄了,你老子可曾打算过她的事情?我只玉儿这么一个外孙女,自是舍不得她嫁到旁的人家受苦。”贾母温声问道,脸上一片担忧之色。 林锦玉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温雅,微笑道:“父亲曾说过不止一次,舍不得妹妹太早出嫁,准备在留上二年。” “是这般理,你那表哥宝玉也是,早先就有人高人算过,说宝玉也不能早娶。”贾母轻点着头,却是把林黛玉与贾宝玉放在一同说。 林锦玉眼睛微微一眯,红唇一挑,似惊讶一般道:“二表哥竟是这般命数?” “可不是嘛!”贾母轻声一叹,摇了摇头,心里却是明镜的,什么高人算过,不过是为了堵老二家的嘴罢了,免得她总是想把薛家丫头娶进门,也不瞧瞧薛家一介皇商如何匹配荣国府。 “那二表哥看来还要等上几年。”林锦玉凤眸轻挑,眼中闪着笑意:“不瞒外祖母,父亲虽是想多留妹妹几年,可婚事却是要尽早打算,等明年行过及笄礼便打算找人家了。” 贾母愣了片刻,随即蹙起了眉宇,沉声道:“怎得这般急,你府上也没有女眷,打听一些事情也不方便,可莫要草率累了玉儿的终生。” “外祖母怜爱妹妹锦玉心中知晓,只是外祖母大可放心便是,我与父亲已是商议过,未来妹婿的人选家世不重要,门当户对即可,人品与才学却是最为看重的,尤其是家风要正,那种不分主次、嫡庶的人家是最最要不得的,尤其是那养在妇人身边的男儿,整日厮混在内帏的男儿,我林家最是看不上,此等男儿怎可配我妹妹。”林锦玉嘴边衔着笑,可说出的话却跟刀子似扎着贾母与王夫人的心。 贾母脸上的笑一顿,目光警告的撇了一脸青色的王夫人一眼,淡淡一笑道:“你说的却是没错,只是如今但凡家世好的,哪一个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房内又没有几个丫鬟,哪像宝玉,是个实心眼的,现如今身边也没有放一个人。” 林锦玉听了只是一笑:“外祖母这话倒是不假,所以我林家的女婿需终身不纳二色方可入我林家的眼。” 贾母一听这话却是惊的瞪大了眼睛,直接喝道:“此想法委实太过荒谬。” 王夫人听了却是冷冷一笑,开口道:“外甥这话日后还是莫要在说才是,若是让别人知晓,指不定以为外甥女是个好妒之人,要知道这女儿家没了名声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林锦玉却是朗声一笑:“我妹妹是何等人才,自是当得起一生一世一双人,更何况我林家一门清贵,难不成还给妹妹寻不得一个如意郎君不成。” “我劝外甥一句,依着你这条件来找,怕是要耽误外甥女的一生了。”王夫人轻哼一声,眼中闪过嘲讽之色,心中觉得不与林家结亲却是在对不过的一件事情了,林丫头一身的恶疾,又是个好妒刻薄的,哪里比得上宝丫头的稳重大方。 林锦玉脸色却是一正,眸子瞬间阴沉下来:“二太太此话何意?”说罢,林锦玉不等王夫人搭话,转眸一笑,似笑非笑的瞧着王夫人道:“我也劝二太太一句,莫要把鱼眼珠子当成了稀世宝玉才是。”一边说着,林锦玉一边把玩起腰间的玉佩。 王夫人一听这话,又见林锦玉手中握着玉佩,便知晓是在讽刺她的宝玉,当下便是勃然大怒,指着林锦玉冷笑道:“你自己做下那等不知羞的事,还有脸讽刺我的宝玉。” 林锦玉听这话却是笑了起来,淡淡的瞧着王夫人,哼声道:“二太太若是非要说我讽刺二表哥我也是无话可说,只不过,二太太还是慎言的好,我乃皇上钦赐的从五品监察御史,可不是二太太你可以随意诋毁的。”说着,林锦玉凤眸一扬,冰冷的目光似一把利剑一般刺向王夫人。 王夫人一拍桌面,撑着扶手起身,高声喝道:“我原还想给你留着脸面,你自己竟是不要的话,我也不给你挡着这遮羞布,你且与我提诋毁,那咱们府里的证据又是什么?” 林锦玉嘲讽一笑:“二太太莫不是以为你在审案子不成,还与我提证据,我倒是不知我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你手中不成。” “老太太。”王夫人看向贾母,红了眼睛,她在府里虽说比不上老太太这般说一不二,可也从来没有被人如此顶撞过,如今,这小小竖子口出恶言,当真是该死。 贾母微蹙眉宇,对于林锦玉出言讽刺她的宝贝疙瘩也是极为不悦,且不曾想到林锦玉当着自己的面竟敢对老家二的如此无理,实在是太不把荣国府放在眼中了,她原还想好生与他言说,如今,却是无法了。 “锦玉,你小小年纪怎得这般莽撞,虽说你是万岁爷钦点的监察御史,可二太太到底是你的长辈。”贾母沉声开口说道,语带责备之意。 林锦玉看向贾母,哼笑出声:“外祖母此言差矣,二太太出言辱我亲妹不说,还诋毁朝廷命官,我虽是晚辈,可也是皇上的臣子,且不说我上有皇上与父亲,便是锦玉一介布衣,也轮不到她王家女贾家妇出言相辱。” 贾母这一辈子都是顺风顺水的,老国公在世时敬重,后儿子又孝顺,哪里曾被人如此顶撞过,如今林锦玉顶撞老二家的不说,竟连自己的话都敢辩驳,当真是以为自己做了个小官便眼中无人了。 冷冷一哼,贾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原是好意,把你叫来府中,想着把你那私物偷偷的交还与你,竟是不知道你是如此不知好歹,也不知你老子是如何教导于你的。” “外祖母此言怕是不妥吧!我林家如此教子与贾家却是无关,且外祖母与二太太一口一个私物,锦玉念着你们乃是长辈,不与计较,却不想你们一再出言相辱,如今我却是要好生的问上一问,外祖母口口声声所指的私物到底为何,要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便是锦玉念着你们为长辈也不得不一辩,还自己一个清白。”林锦玉淡淡一笑,看向贾母的目光带着嘲弄之色,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今日便要好生的教导一下贾家。 “你既是如此说,就莫要怪我不给你留颜面了。”贾母低喝一声,拿出扇套甩在了桌上,大有撕破脸皮的意思。 林锦玉看罢却是大笑起来,极轻蔑的看向贾母,冷声道:“外祖母这是何意?拿出一个扇套便是指其为私物,当真是可笑至极。” “是否为私物你心中自是有数,这扇套一瞧便是女子之物,且是绣着并蒂莲,你莫不是要说是外甥女送你的吧!”王夫人冷笑一声,眼中闪着恶毒的光。 林锦玉凤眸一眯,他却是不知道那扇套上绣着的是并蒂莲。 王夫人见林锦玉不答,脸上闪过得色,冷声道:“我劝外甥还是莫要张狂的好,免得把这是捅出去,你落得一个轻浮的名声。” “我却是不知道是我轻浮还是二太太轻浮了,你只道并蒂莲象征着男女之情,难道不知也喻意着兄弟姐妹情同手足之意吗?”林锦玉哼笑一声,又道:“我却是忘记了,二太太是王家女,识得字已是不错了。” “竖子可恶,你当真以为没有人办得了你不成。”王夫人被林锦玉气的心脏直疼,一手捂住胸口,一边大喝道。 林锦玉轻蔑一笑:“我既无错又有谁能办我?既二太太觉得抓住了我的把柄,自是去金銮殿上参我一本就是了,我且等着。”说罢,林锦玉笑的张狂,也不朝贾母行告退礼,直接甩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上网了,全区宽带上不了网···老强悍了,电话各种打不通 57第57章 林锦玉的猖狂着实是出乎了贾母与王夫人所料,她们自认为为抓住了林锦玉的把柄,毕竟林如海已经言明林锦玉的婚事由万岁爷做主,他却是私藏女子物件,说严重了自是藐视皇上,且犯了欺君之罪,然,林锦玉却没有一丝害怕之意,难不成这扇套不是定情之物? 这样一想,贾母不由拿起桌上的扇套仔细瞧着,却是越发弄不清林锦玉的想法,她敢肯定,这扇套绝对是出自世家大族的内宅,而且还不是黛玉所绣制,她虽不敢说有多么了解这个外孙女,却是知晓她绝对不会绣此并蒂莲的图样,至于丫鬟,以林府的行事作风,更是断断容不得什么丫鬟有此妄想。 “老太太?”王夫人见贾母一直拿着扇套沉默不语,心里顿时生出了些许的惊慌之感。 “慌什么?”贾母低喝一声,蹙眉看着王夫人,沉声道:“刚刚的劲头到哪里去了,如今既是得罪了锦玉,便没有了回头路,与其让他倒打一耙,倒不如我们先发制人。” “老太太的意思是?”王夫人不解的看向贾母,轻声询问道。 贾母冷冷一笑,也不解释与王夫人听,只吩咐道:“快派琏儿去请史家兄弟过府,让老大与老二也都速速回府,宁国府那也别忘记了通知一声。” 王夫人当下也顾不得细问,忙吩咐了下人去寻来贾琏,打发他出去请人。 不过半个时辰,贾政与贾赦便回了府,宁国府的贾珍也随同而来。 史家兄弟在接到贾琏的通知后,忙赶来了荣国府,史家乃是贾母的娘家,他二人更是贾母嫡亲的侄子,更何况史家与贾家本就是世交,无论哪一家出事自是都要鼎力相助。 史家兄弟到了荣国府,刚一坐下,连口茶也不待喝,便开口问道:“姑母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寻了我兄弟二人过来?” 贾母轻声一叹,哀声道:“是有一件要事寻你们来拿个主意,我今日寻了锦玉过来,本也是好心提点于他,随之竟是惹恼了他,更是落下了狠话,你们也知如今我那女婿位高权重,极得万岁爷的眷宠,锦玉更是得了万岁爷的赏识,只怕如今是惹下了祸事。” 史鼐一听这话先是一愣,又忙问了细因,经过王夫人一番添油加醋后,皱起了眉头,说道:“昨个林锦玉刚刚被万岁爷封为监察御史,我冷眼瞧着,万岁爷对他似要重要,怪不得他敢如此猖狂,只是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中了,况且姑母乃是他的外祖母,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也够言官参他一本了,现今朝中大把的人眼红林如海得万岁爷器重,若是参了林锦玉,怕是也有人会参林如海一个教子无方之罪。”说罢,史鼐看向贾母,目光询问之色,他其实并不愿意得罪林如海,只是张家一案牵出了甄家,且是由林锦玉经手,却是给了他提了醒,这林锦玉年纪虽小手段却是不一般,连甄宝家这样的世家都敢咬出来,又何有不敢咬出他们这些人的,如今即是有了林锦玉的把柄,他自是要好生的筹谋一番,只是林如海与林锦玉毕竟是贾母的女婿与外孙,他自是不想因此事伤了与贾府的情意。 贾母无声一叹,用帕子试着眼角,低声道:“锦玉是我嫡亲的外孙,我哪里舍得伤他,只是他这般行事作风,怕是日后会惹下麻烦,倒不如现如今给他一个教训的好。”贾母心里也是恨极,林锦玉如此不给她颜面,她又何须在意他的脸面,更何况,瞧着林府如今的架势,大有与荣国府不相往来的迹象,既是这般,她又有何可顾及的。 史鼐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贾母的意思,当下一笑道:“既是如此,侄儿便放心了,明日早朝时侄儿只是要当着万岁爷的面好生的问一问林锦玉为何不敬姑母。” “如此便是麻烦你们兄弟二人。”贾母轻声说道。 史鼐一笑,只道不敢,言曰是分内之事。 贾政听着却是皱起了眉头,他自认看人极准,觉得锦玉并不像她们言说的那般,只是他一贯孝顺,自是不会出言忤逆贾母。 “母亲,锦玉当真如此不把您放在眼中?儿子倒是要好生的问一问妹婿是如何教导的锦玉。”贾赦轻抚着胡子,瞪着眼珠子高声喝道。 贾母听了却是冷冷一笑:“你林妹婿哪里还会把我放在眼中,今日锦玉便撂下了狠话,说林家如何教子与贾家无关。” “锦玉当真如此说?”贾政不可置信的看向贾母,想林妹婿那般温文雅致的知礼之人怎得教出了锦玉这般狂妄的小子。 贾母冷哼一声:“难不成我还会欺你?” “姑母勿恼,待明日我与兄长好生的问一问林如海是如何教儿的,竟让林锦玉说出这般无理之话,定然要他们前来荣国府与您赔礼道歉。”史鼎沉声说道,心中也是打着自己的算盘,他与兄长皆是忠顺王于忠顺王,如今甄家已经被皇上率先开了刀,难保在一个不会是他们史家,如今倒不如参了林如海,断了皇上一臂,也向忠顺王表明忠心。 “赔不赔罪的都是其次,我只是想让锦玉吃一堑长一智,免得日后犯了大错悔不当初。”贾母轻声说道,心里却是叹,但凡林锦玉软和一些她也不会走这一条路,荣国府朝中无人,若不是有着史家二位亲戚,怕是连个告御状的人都寻不着,这一次给林锦玉张点记性,也让明白一下京城的水有多深,可不是凭着皇上喜爱便可不把世家放在眼中的。 荣国府这厢算计着林锦玉,可谓歹毒不已,若是那扇套真是林锦玉私藏的女子之物,不仅是毁了名声,更是毁了一半的前途,林锦玉不比武将,他乃文人,文人最看重的便是清誉,更何况他出自翰林,不说旁的,便是翰林院的一帮大臣便能用吐沫淹死他,到时候便是皇上想护着也要顾及一下群臣的想法,更何况眼红林锦玉的人比比皆是,三元及第的美名加上如今的平步青云,莫说是那些苦苦熬着出不了头的臣子,便是朝中的重臣也是多有眼红,只是寻不得一个好机会给他下绊子罢了,如今贾府倒是提供了一个好的机会。 只可惜,贾府打的算盘却不一定会如意,林锦玉既敢与之撕破脸皮便是无所顾忌,只是他到底是贾母的晚辈,就算恨不得与贾母断了关系,这关系也不能是由他主动,如今,贾母用扇套相要挟便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断得干干净净的机会。 从荣国府出来,林锦玉便直奔烨王府,烨王府的人多次见过林锦玉,更是知晓自家王爷对他的礼遇,也不用通传,径直的便放了行。 君瑟那头知晓林锦玉来了忙迎了出来,瞧见林锦玉沉着一张脸先是一愣,忙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一边问着,一边把林锦玉迎进了书房,又吩咐下人去端来茶点。 被君瑟按到座位上,林锦玉劈头盖脸便问道:“你给我拿来的扇套怎么是绣得并蒂莲?” “啊?”君瑟疑惑的看向林锦玉,他哪里知道扇套绣的是什么,不过是托了皇后让她吩咐人做出的罢了。 林锦玉一瞧君瑟这幅模样就明白了,压根他拿到手里就不曾瞧过,不过好在绣的是并蒂莲他还能言说,若是绣的戏水鸳鸯一类的他还真是无法说出扇套的由来了。 “怎么会绣的并蒂莲呢!”君瑟也是不解,回想着当日他只说想让绣娘帮着绣一个女子用的扇套啊!转念想起皇后笑的意味深长,君瑟明白过来了,感情皇后是以为自己要送姑娘用的。 “看来皇后误会了,以为是我要送人的。”君瑟轻叹一声,又瞧着林锦玉的脸色极难看,忙问道:“可是林姑娘不喜欢?” “扇套压根就没有到我妹妹的手中,昨个让我落在了酒楼,被贾琏捡了去。”林锦玉冷笑一声。 君瑟蹙起了眉头,问道:“被他捡到又如何。” “如何?被贾府以为抓到了我的把柄,当成了私物用来要挟,听老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打了我妹妹的主意,也不瞧瞧他贾宝玉是什么东西,也配。”林锦玉当真是恼极了,他瞧在母亲的面子上对荣国府多加容忍,如今竟是得寸进尺,尤其是王夫人,竟敢出言讥讽黛玉,今日之辱他若是不报便枉为人。 “这贾府当真敢要挟你?”君瑟实在是想不到贾府的胆子居然如此之大,如今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便能看明白父皇对林如海的器重与对锦玉的喜爱。 “有何不敢,我瞧着贾府二太太的意思大有要告我一状的架势,只怕如今已在召集人商量着如此参我一本了。”林锦玉冷冷一笑,他定然要贾府明白明白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算计的。 君瑟冷笑一声,撇了撇嘴角:“他贾府有什么人能在朝堂上说上话,参你什么?行为不端不成?不过是一个扇套罢了,难不成还是什么罪名了?” “你且不知,之前贾府有意把他们府上的三姑娘嫁与我做平妻,后来让父亲拒了,只因皇上言明过我的婚事是由他做主,如今贾府以为那扇套是我私藏的女子之物,想要给我定一个欺君之罪呢!”林锦玉凤眸一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笑话,待明日他们谁若是敢参你一本,只管说这扇套是我送你的便是了,难不成他们敢参我一本了。”君瑟端起一旁的盖碗,轻觅了下茶沫儿,心里却是记住了贾府,竟妄想与他抢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能耐,锦玉是哪个都能配的上的嘛! 林锦玉轻摇着头:“你若是如此说,只怕别人还会以为扇套是你托我送与我妹妹的呢!如此且不是连累了她的清誉。”人本来就喜欢多加联想,他林家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又不是什么秘密,但凡有一丝的可能会累了黛玉的名声,他都决计不会冒这个险。 君瑟觉得这话到也有几分理,他对锦玉有情,可旁的人却是不知,难保不会认为是他打锦玉妹妹的主意,想到锦玉对他那个妹妹在是宝贝不过了,不由摇头无奈一笑,还真不能说这扇套与他有关系。 “明日若是真有人参你一本,要如何做?”君瑟自是不愿意见林锦玉吃任何的亏。 “我要的就是有人参我一本,贾家着实惹人厌烦,若不尽早断了与他们的关系,日后怕是连累了父亲。”林锦玉拨弄着茶盏,淡声说道。 “你想如何?”君瑟轻声问道,想着既是锦玉有意为之,心里定然是有了主意。 沉默了片刻,林锦玉放在了手中的瓷杯,在放出了清脆的响声后,慢条斯理的开了口:“如何?我一个晚辈能如何,老太太可以不慈我却是不能不敬爱长者,林家的的名声不得有任何的损伤。”林锦玉咬住了‘不慈’二字,声音微冷,嘴角勾起的弧度煞是冷凝。 “旁的不说,我只怕他们参你也不会用这扇套作为由头,多半是要参你一个不敬长者的罪名。”君瑟沉声说道,朝堂上说的乃是国事,这扇套不管如何也是私事,断然不会在朝堂上点说,可官员不孝或是不敬家中长辈却是能告上一状。 “他们不说,自是由我自己言明,总不能让他们只说结局不说起因吧!诋毁朝廷命官可也是一个不小的罪名。”林锦玉也深知这一步走的极险,旁的不怕,只是这扇套乃是云绫锦所制,皇上若是见到定然会知晓出自皇宫之中,怕是到时候他解释不当,会引得皇上动怒。 君瑟一听这话便明白了,锦玉虽说是贾老太太的外孙,可也是从五品的命官,他们若是折辱在前,锦玉便是言辞严厉了几分也是应当的,只是……这扇套的由来若是不扯到自己的身上,又要如何解说呢! “你若是说出扇套,定然会有人问起由来。” “扇套出自烨王府。”林锦玉微微一笑。 君瑟先是不解,转念一想便笑了起来:“是出自王府里,王妃之前认下了林姑娘为义妹,送一个扇套自是无人可非议。” 林锦玉嘴角一勾,想着与聪明人说话就是一个轻松的事情,当下便是起身冲君瑟一揖,笑道:“如此就要麻烦烨王妃了。” 君瑟见一把拖住林锦玉的手,笑的别有深意:“你我都这般亲密了,作何行如此大礼。” 林锦玉脸微微一侧,薄唇一挑:“此礼是谢过烨王妃。” “如此,要不要亲自见一下王妃表达谢意?”君瑟轻声打趣道。 林锦玉轻哼一声,睨了君瑟一眼,眼中却是带着笑意,轻讽道:“你若舍得,我便是见上一见又有何妨。”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要与一个妇人争风吃醋不成,当真是可笑。 “自是舍不得。”君瑟朗声一笑,把林锦玉带入怀中,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只觉得肤如凝脂,便是那闺阁中的少女都比之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扇套上绣的是并蒂莲,这个设定,是我觉得丫鬟不会绣给林锦玉这样的花样,所以贾家才会觉得是外人所送。 林锦玉的猖狂着实是出乎了贾母与王夫人所料,她们自认为为抓住了林锦玉的把柄,毕竟林如海已经言明林锦玉的婚事由万岁爷做主,他却是私藏女子物件,说严重了自是藐视皇上,且犯了欺君之罪,然,林锦玉却没有一丝害怕之意,难不成这扇套不是定情之物? 这样一想,贾母不由拿起桌上的扇套仔细瞧着,却是越发弄不清林锦玉的想法,她敢肯定,这扇套绝对是出自世家大族的内宅,而且还不是黛玉所绣制,她虽不敢说有多么了解这个外孙女,却是知晓她绝对不会绣此并蒂莲的图样,至于丫鬟,以林府的行事作风,更是断断容不得什么丫鬟有此妄想。 “老太太?”王夫人见贾母一直拿着扇套沉默不语,心里顿时生出了些许的惊慌之感。 “慌什么?”贾母低喝一声,蹙眉看着王夫人,沉声道:“刚刚的劲头到哪里去了,如今既是得罪了锦玉,便没有了回头路,与其让他倒打一耙,倒不如我们先发制人。” “老太太的意思是?”王夫人不解的看向贾母,轻声询问道。 贾母冷冷一笑,也不解释与王夫人听,只吩咐道:“快派琏儿去请史家兄弟过府,让老大与老二也都速速回府,宁国府那也别忘记了通知一声。” 王夫人当下也顾不得细问,忙吩咐了下人去寻来贾琏,打发他出去请人。 不过半个时辰,贾政与贾赦便回了府,宁国府的贾珍也随同而来。 史家兄弟在接到贾琏的通知后,忙赶来了荣国府,史家乃是贾母的娘家,他二人更是贾母嫡亲的侄子,更何况史家与贾家本就是世交,无论哪一家出事自是都要鼎力相助。 史家兄弟到了荣国府,刚一坐下,连口茶也不待喝,便开口问道:“姑母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寻了我兄弟二人过来?” 贾母轻声一叹,哀声道:“是有一件要事寻你们来拿个主意,我今日寻了锦玉过来,本也是好心提点于他,随之竟是惹恼了他,更是落下了狠话,你们也知如今我那女婿位高权重,极得万岁爷的眷宠,锦玉更是得了万岁爷的赏识,只怕如今是惹下了祸事。” 史鼐一听这话先是一愣,又忙问了细因,经过王夫人一番添油加醋后,皱起了眉头,说道:“昨个林锦玉刚刚被万岁爷封为监察御史,我冷眼瞧着,万岁爷对他似要重要,怪不得他敢如此猖狂,只是未免太不把人放在眼中了,况且姑母乃是他的外祖母,一顶不孝的帽子压下来,也够言官参他一本了,现今朝中大把的人眼红林如海得万岁爷器重,若是参了林锦玉,怕是也有人会参林如海一个教子无方之罪。”说罢,史鼐看向贾母,目光询问之色,他其实并不愿意得罪林如海,只是张家一案牵出了甄家,且是由林锦玉经手,却是给了他提了醒,这林锦玉年纪虽小手段却是不一般,连甄宝家这样的世家都敢咬出来,又何有不敢咬出他们这些人的,如今即是有了林锦玉的把柄,他自是要好生的筹谋一番,只是林如海与林锦玉毕竟是贾母的女婿与外孙,他自是不想因此事伤了与贾府的情意。 贾母无声一叹,用帕子试着眼角,低声道:“锦玉是我嫡亲的外孙,我哪里舍得伤他,只是他这般行事作风,怕是日后会惹下麻烦,倒不如现如今给他一个教训的好。”贾母心里也是恨极,林锦玉如此不给她颜面,她又何须在意他的脸面,更何况,瞧着林府如今的架势,大有与荣国府不相往来的迹象,既是这般,她又有何可顾及的。 史鼐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贾母的意思,当下一笑道:“既是如此,侄儿便放心了,明日早朝时侄儿只是要当着万岁爷的面好生的问一问林锦玉为何不敬姑母。” “如此便是麻烦你们兄弟二人。”贾母轻声说道。 史鼐一笑,只道不敢,言曰是分内之事。 贾政听着却是皱起了眉头,他自认看人极准,觉得锦玉并不像她们言说的那般,只是他一贯孝顺,自是不会出言忤逆贾母。 “母亲,锦玉当真如此不把您放在眼中?儿子倒是要好生的问一问妹婿是如何教导的锦玉。”贾赦轻抚着胡子,瞪着眼珠子高声喝道。 贾母听了却是冷冷一笑:“你林妹婿哪里还会把我放在眼中,今日锦玉便撂下了狠话,说林家如何教子与贾家无关。” “锦玉当真如此说?”贾政不可置信的看向贾母,想林妹婿那般温文雅致的知礼之人怎得教出了锦玉这般狂妄的小子。 贾母冷哼一声:“难不成我还会欺你?” “姑母勿恼,待明日我与兄长好生的问一问林如海是如何教儿的,竟让林锦玉说出这般无理之话,定然要他们前来荣国府与您赔礼道歉。”史鼎沉声说道,心中也是打着自己的算盘,他与兄长皆是忠顺王于忠顺王,如今甄家已经被皇上率先开了刀,难保在一个不会是他们史家,如今倒不如参了林如海,断了皇上一臂,也向忠顺王表明忠心。 “赔不赔罪的都是其次,我只是想让锦玉吃一堑长一智,免得日后犯了大错悔不当初。”贾母轻声说道,心里却是叹,但凡林锦玉软和一些她也不会走这一条路,荣国府朝中无人,若不是有着史家二位亲戚,怕是连个告御状的人都寻不着,这一次给林锦玉张点记性,也让明白一下京城的水有多深,可不是凭着皇上喜爱便可不把世家放在眼中的。 荣国府这厢算计着林锦玉,可谓歹毒不已,若是那扇套真是林锦玉私藏的女子之物,不仅是毁了名声,更是毁了一半的前途,林锦玉不比武将,他乃文人,文人最看重的便是清誉,更何况他出自翰林,不说旁的,便是翰林院的一帮大臣便能用吐沫淹死他,到时候便是皇上想护着也要顾及一下群臣的想法,更何况眼红林锦玉的人比比皆是,三元及第的美名加上如今的平步青云,莫说是那些苦苦熬着出不了头的臣子,便是朝中的重臣也是多有眼红,只是寻不得一个好机会给他下绊子罢了,如今贾府倒是提供了一个好的机会。 只可惜,贾府打的算盘却不一定会如意,林锦玉既敢与之撕破脸皮便是无所顾忌,只是他到底是贾母的晚辈,就算恨不得与贾母断了关系,这关系也不能是由他主动,如今,贾母用扇套相要挟便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断得干干净净的机会。 从荣国府出来,林锦玉便直奔烨王府,烨王府的人多次见过林锦玉,更是知晓自家王爷对他的礼遇,也不用通传,径直的便放了行。 君瑟那头知晓林锦玉来了忙迎了出来,瞧见林锦玉沉着一张脸先是一愣,忙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一边问着,一边把林锦玉迎进了书房,又吩咐下人去端来茶点。 被君瑟按到座位上,林锦玉劈头盖脸便问道:“你给我拿来的扇套怎么是绣得并蒂莲?” “啊?”君瑟疑惑的看向林锦玉,他哪里知道扇套绣的是什么,不过是托了皇后让她吩咐人做出的罢了。 林锦玉一瞧君瑟这幅模样就明白了,压根他拿到手里就不曾瞧过,不过好在绣的是并蒂莲他还能言说,若是绣的戏水鸳鸯一类的他还真是无法说出扇套的由来了。 “怎么会绣的并蒂莲呢!”君瑟也是不解,回想着当日他只说想让绣娘帮着绣一个女子用的扇套啊!转念想起皇后笑的意味深长,君瑟明白过来了,感情皇后是以为自己要送姑娘用的。 “看来皇后误会了,以为是我要送人的。”君瑟轻叹一声,又瞧着林锦玉的脸色极难看,忙问道:“可是林姑娘不喜欢?” “扇套压根就没有到我妹妹的手中,昨个让我落在了酒楼,被贾琏捡了去。”林锦玉冷笑一声。 君瑟蹙起了眉头,问道:“被他捡到又如何。” “如何?被贾府以为抓到了我的把柄,当成了私物用来要挟,听老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打了我妹妹的主意,也不瞧瞧他贾宝玉是什么东西,也配。”林锦玉当真是恼极了,他瞧在母亲的面子上对荣国府多加容忍,如今竟是得寸进尺,尤其是王夫人,竟敢出言讥讽黛玉,今日之辱他若是不报便枉为人。 “这贾府当真敢要挟你?”君瑟实在是想不到贾府的胆子居然如此之大,如今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便能看明白父皇对林如海的器重与对锦玉的喜爱。 “有何不敢,我瞧着贾府二太太的意思大有要告我一状的架势,只怕如今已在召集人商量着如此参我一本了。”林锦玉冷冷一笑,他定然要贾府明白明白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算计的。 君瑟冷笑一声,撇了撇嘴角:“他贾府有什么人能在朝堂上说上话,参你什么?行为不端不成?不过是一个扇套罢了,难不成还是什么罪名了?” “你且不知,之前贾府有意把他们府上的三姑娘嫁与我做平妻,后来让父亲拒了,只因皇上言明过我的婚事是由他做主,如今贾府以为那扇套是我私藏的女子之物,想要给我定一个欺君之罪呢!”林锦玉凤眸一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笑话,待明日他们谁若是敢参你一本,只管说这扇套是我送你的便是了,难不成他们敢参我一本了。”君瑟端起一旁的盖碗,轻觅了下茶沫儿,心里却是记住了贾府,竟妄想与他抢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能耐,锦玉是哪个都能配的上的嘛! 林锦玉轻摇着头:“你若是如此说,只怕别人还会以为扇套是你托我送与我妹妹的呢!如此且不是连累了她的清誉。”人本来就喜欢多加联想,他林家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又不是什么秘密,但凡有一丝的可能会累了黛玉的名声,他都决计不会冒这个险。 君瑟觉得这话到也有几分理,他对锦玉有情,可旁的人却是不知,难保不会认为是他打锦玉妹妹的主意,想到锦玉对他那个妹妹在是宝贝不过了,不由摇头无奈一笑,还真不能说这扇套与他有关系。 “明日若是真有人参你一本,要如何做?”君瑟自是不愿意见林锦玉吃任何的亏。 “我要的就是有人参我一本,贾家着实惹人厌烦,若不尽早断了与他们的关系,日后怕是连累了父亲。”林锦玉拨弄着茶盏,淡声说道。 “你想如何?”君瑟轻声问道,想着既是锦玉有意为之,心里定然是有了主意。 沉默了片刻,林锦玉放在了手中的瓷杯,在放出了清脆的响声后,慢条斯理的开了口:“如何?我一个晚辈能如何,老太太可以不慈我却是不能不敬爱长者,林家的的名声不得有任何的损伤。”林锦玉咬住了‘不慈’二字,声音微冷,嘴角勾起的弧度煞是冷凝。 “旁的不说,我只怕他们参你也不会用这扇套作为由头,多半是要参你一个不敬长者的罪名。”君瑟沉声说道,朝堂上说的乃是国事,这扇套不管如何也是私事,断然不会在朝堂上点说,可官员不孝或是不敬家中长辈却是能告上一状。 “他们不说,自是由我自己言明,总不能让他们只说结局不说起因吧!诋毁朝廷命官可也是一个不小的罪名。”林锦玉也深知这一步走的极险,旁的不怕,只是这扇套乃是云绫锦所制,皇上若是见到定然会知晓出自皇宫之中,怕是到时候他解释不当,会引得皇上动怒。 君瑟一听这话便明白了,锦玉虽说是贾老太太的外孙,可也是从五品的命官,他们若是折辱在前,锦玉便是言辞严厉了几分也是应当的,只是……这扇套的由来若是不扯到自己的身上,又要如何解说呢! “你若是说出扇套,定然会有人问起由来。” “扇套出自烨王府。”林锦玉微微一笑。 君瑟先是不解,转念一想便笑了起来:“是出自王府里,王妃之前认下了林姑娘为义妹,送一个扇套自是无人可非议。” 林锦玉嘴角一勾,想着与聪明人说话就是一个轻松的事情,当下便是起身冲君瑟一揖,笑道:“如此就要麻烦烨王妃了。” 君瑟见一把拖住林锦玉的手,笑的别有深意:“你我都这般亲密了,作何行如此大礼。” 林锦玉脸微微一侧,薄唇一挑:“此礼是谢过烨王妃。” “如此,要不要亲自见一下王妃表达谢意?”君瑟轻声打趣道。 林锦玉轻哼一声,睨了君瑟一眼,眼中却是带着笑意,轻讽道:“你若舍得,我便是见上一见又有何妨。”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要与一个妇人争风吃醋不成,当真是可笑。 “自是舍不得。”君瑟朗声一笑,把林锦玉带入怀中,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只觉得肤如凝脂,便是那闺阁中的少女都比之不了。 58第58章 不出林锦玉所料,次日早朝以史鼐为首,果真在早朝时参了他一本,以不敬长者的罪名洋洋洒洒的狠狠斥责了他一番。 宣辰帝听着史鼐给林锦玉罗列出的罪名,不禁挑了挑眉,想着林锦玉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史家,竟让他这般不给留退路,不敬长者,出言折辱诰命,还有什么?行为不端?看了林锦玉面无表情的漂亮脸蛋一眼,宣辰帝嘴角微微一挑,沉声道:“林御史,你可有话要说?” 林锦玉从容的走出一步,看了史鼐一眼,轻摇着头,用黯然的语气说道:“长者斥,臣不敢驳。”说罢,林锦玉微抬着头,让自己沉痛的目光暴露于前。 宣辰帝愣了一下,若不是他知晓林锦玉的性子,怕是真的以为史鼐的指责对于林锦玉来说是沉痛的打击呢!清咳一声,宣辰帝嘴角微挑,说道:“如今是在朝堂之上,无长者只说,林御史只管言明便是。” “是。”林锦玉轻应一声,看向史鼐,目光带着不解之色,开口询问道:“不知锦玉是哪里得罪了保龄侯,竟劳您给我冠上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史鼐冷笑一声,直言喝道:“林御史,我劝你还是莫要在皇上面前装模作样,昨个你在荣国府不是很张狂吗?怎么今天就变了模样,你自己说过什么话难不成还要我学与你听?” 林锦玉微微一笑,眼中带着疑惑,依旧好声好气的问道:“我说过什么话自己自然是知晓,只是我想问一下,保龄侯如何知晓我昨日去了荣国府?又如何知晓我说过什么话?难不成昨日保龄侯也在荣国府?” 林锦玉的话一出口,不少大臣看向史鼐的目光皆是别有深意,是啊!人家林锦玉与荣国府的事情你史鼐是如何得知的?往深里一想,自然是有心人所透露出来的,更甚者今日史鼐参林锦玉一本怕是也有人授意。 “林御史,你还是莫要左右言他,我只问你,昨日你出言折辱诰命你认与不认。”史鼐脸色一变,冷冷一笑道。 林锦玉面色不改,只冲着宣辰帝行了一礼,沉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本不愿在朝堂上分说臣的私事,只是保龄侯一再相逼,让臣无可奈何。“ “既是保龄侯参你一本,便以不是家事,林爱卿只管言明便是了,是非曲直自有朕来定论。”宣辰帝淡淡的看了史鼐一眼,心中冷笑,朕这厢提拔一个他们就想着打压,当真以为现在还是上皇在世的时期不成。 林锦玉沉声一叹,眼中闪过无奈之色,欲言又止的看了史鼐一眼,问道:“保龄侯当真要与我对质不成?” “难不成林御史是心虚了?”史鼐眼中精光一闪,大有咄咄逼人的架势。 林锦玉淡淡一笑,从容应对,只温声道:“看来保龄侯是对我有所误解,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处听来的传言,荣国府乃是我的外家,老太太与二太太更是我的长辈,锦玉不才,虽不敢自诩为君子,却也不是那会对长辈出言无状之人。”说罢,林锦玉挑眸看了史鼐一眼,眸中暗藏凌厉之色,却在瞬间被悲痛所取代:“昨日我去荣国府不过是老太太下了帖子,说是贾琏捡到了我的东西,到了荣国府后,却不想二太太一口一个私物,让我着实不解,细问之下,原来是老太太与二太太有所误解,锦玉虽为晚辈,可也是朝廷命官,累我一人清誉不要紧,却不能因我累了林家百年的清誉,故而锦玉才解释一二,只是不想荣国府的二太太误会太深,一再的诋毁于锦玉,无奈之下,锦玉只能先行告辞,却不想让保龄侯得了信,竟如此的误会于我。” 林锦玉的辩解早已在史鼐的意料之中,听他如此说,倒也不恼,只沉声道:“我本还想替林御史遮掩一二,不想林御史如此狡辩,如此,我也顾不得姻亲之义了。” 林锦玉听此话却是冷冷的勾起了薄唇,他竟不知道自己何时与史家有了姻亲之义了,当真是可笑至极。 “林御史口口声声说是被人误解,那么我想问一问林御史,荣国府的贾琏捡到了你的东西,为何是女子绣着并蒂莲的扇套?老太太好心规劝于你,你又为何出言顶撞?身为朝廷命官,竟如此的行为不端,私定终身,私藏女子的物件,如此你还有何话要说。”史鼐冷声喝道,死死的盯着林锦玉,他倒是要看看他如何解释,虽说年少风流,可林锦玉却是朝廷官员,自是不能用年少风流来解说。 林锦玉轻声一叹,轻咬着薄唇,眼圈儿骤燃一红,看向宣辰帝道:“昨日老太太与二太太也是口口声声说臣私藏女子的物件,那扇套却是绣的并蒂莲不假,可却不是什么定情之物,臣竟不知道为何老太太与二太太如此的误解于臣,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臣自幼学习孔孟之道,如何不知礼教二字何解。” 林锦玉一席话出口,倒是不少大臣点头表示赞同,旁的不说,就说这林锦玉生的风流俊秀是不少女儿家心中的如意郎君,可便是这般,也从未传过什么风流韵事出来,这一点便是极为难得了。 “林御史,你也不用装腔作势以博万岁爷的同情,你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那扇套是出自何人之手即可。”史鼐眼中闪过一抹冷色,他林锦玉既是不正面应答自己这个问题,想来那扇套果真如老太太所言定然是另有来历,若不然他只管解释便能堵住了自己的嘴。 林锦玉似愣了一下,为难的轻蹙了长眉,不得不说,林锦玉生太过俊秀,轻蹙秀眉时的模样着实是惹人心疼,觉得难为这么一个少年当真是一件不应该的事情,至少不少事不关己的大臣心里都如此想,觉得史鼐死抓着这么点的事情当真是有意为难于林锦玉,有道是人不风流枉少年,谁年轻时没有倾慕过几个绝色佳人,当真是用不着如此上纲上线,这史鼐心思也着实是歹毒啊!文官最重名声,他居然参林锦玉不敬长者,折辱诰命,这番话若是传扬了出去,便是假的怕也要成真了。 “怎么,林御史无话可说了吗?”史鼐冷笑一声,语气不由带了几分得意。 林锦玉无奈一叹,作出一副极其为难的样子来,欲言又止的动了动薄唇。 君瑟这时却是轻‘呀’了一声,站出来道:“父皇,保龄侯口中所指的扇套我应该知晓来历。” 宣辰帝挑了下眉,沉声道:“说。” 君瑟微微一笑,瞧了瞧史鼐瞬间难看的脸色,出言说道:“保龄侯你当真是误会了林御史,那扇套并不是出自哪个姑娘只手,而是本王烨王府。” 君瑟的话一出口,满朝文武皆是惊讶不已,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是烨王府里的那个女婢瞧林御史风流俊俏、芳心暗许,这才暗送定情之物? “臣知烨王爷与林御史颇有交情,可事实摆在眼前,林锦玉已无话可说,烨王府又何苦替他掩饰。”史鼐淡声说道。 君瑟挑唇一笑,轻摇着头:“林御史虽说是本王的师弟,可本王也不至于因此袒护于他,只是那扇却是出自本王府邸,乃是本王的王妃送与林姑娘的,早先林锦玉行冠礼之日王妃与林姑娘一见如故,极是喜爱,便要认做义妹,恰巧前不久本王从皇后娘娘那里得了一个绣红梅的扇套,王妃瞧见便极是喜爱要了而去,又因瞧见红梅便想起了林姑娘,因而才又让本王从皇后娘娘那里又讨来一个扇套送与林姑娘,因本王与林御史有着师兄的名头,倒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便托了本王转交给了林御史,让他在转交于林姑娘。” 君瑟的这番言辞,倒是让不少人深信不疑,毕竟这朝中都知林锦玉与烨王爷颇有交情,且林锦玉行冠礼当日却是传出了烨王妃极喜爱林家姑娘想要认为义妹的传来,如此一说,二个女子交好护送一些饰品也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 这话旁的人信,可史鼐却是不信,当下便说道:“既是如烨王爷所言,为何林御史迟迟不敢回答臣的问题,莫不是心虚所致?” “保龄侯慎言才是,林御史品性高洁,自是不会言说女子私交之情,却不想林御史一再退让,保龄侯竟是咄咄逼人,事实已摆在眼前,你竟还妄想给林御史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不成。”君瑟冷声喝道,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史鼐却是冷笑一声,朝宣辰帝道:“皇上,那扇套所绣的乃是并蒂莲,臣却闻所未闻女子相交会赠此有特殊意义的纹绣?所以烨王爷还是不要继续袒护林锦玉的好。”说罢,史鼐又继续道:“臣曾听贾府老太太所言,说林学士曾言林御史的婚事是由万岁爷做主,如今林锦玉竟与其它女子有了私情,便是不把皇上看在眼中,可谓是犯了欺君之罪,还请皇上一律惩处。” 史鼐此话一言说,满朝惊讶,不由把目光投向林了林如海与林锦玉,想着当真皇上说过林锦玉的婚事由他做主不成?这可是天大的体面啊!一时间,众臣子看向林如海与林锦玉的目光皆是带有深意。 “够了。”宣辰帝大喝一声,淡漠的目光扫向史鼐,看的他心头一震后,微勾了下薄唇,出言道:“朕却是言明过林御史的婚事由朕做主。”说罢,宣辰帝看了一眼林如海。 这时一直沉默的林如海站了出来,温声道:“因之前臣的岳母有结二姓之好之意,臣这才言明林御史的婚事是由皇上做主,却不想保龄侯竟也得知了。”说罢,林如海又重新回到站队中,保持了沉默。 林如海的话可谓是起了关键的作用,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荣国府想结两性之好,想与人家林府做亲,可不想高攀不上,恼羞成怒,这才想着报复林锦玉,怪不得史鼐死咬着林锦玉不放呢!八成是荣国府示的意,这荣国府当真是歹毒啊!竟然为了这点事便想断了人家大好的前途,亏得史鼐还好意思参林锦玉不敬长者,这根本就是长者不慈,用心何其毒也,在一瞧人林锦玉,不卑不亢,面对史鼐的咄咄逼人一直温言以对,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肯多言长辈一句不是,这才是君子之道啊! 史鼐见宣辰帝又证言了林锦玉的婚事由他做主,再见众大臣的目光变了个样,心下便明白已是输了,可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道:“臣还是认为并蒂莲乃是……” 史鼐的话未说完,宣辰帝便出言打断,只看向一脸痛心的林锦玉,说道:“既然保龄侯一再以并蒂莲言说,林爱卿又是个博学多才之人,不妨解释一下吧!”这话,更是表明了宣辰帝的态度。 林锦玉温声轻应,看向史鼐微微一笑,流光溢彩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冷嘲之色,可语气却是温文尔雅,挑唇说道:“保龄侯难道不知,并蒂莲不止是象征着夫妻恩爱之意,也是喻意着兄弟、姐妹之感情深厚,王妃怜爱臣妹,以此表明姐妹情意,却不想遭人误解,怪只怪世间人多是落了俗套,只看得见表面,却忘记了其中的深意。” 讽刺,绝对是赤露o裸的嘲讽,史鼐一下子就涨红了脸,他这般年岁竟还被一个束发之龄的少年当朝如此的嘲讽,当真是可恶至极,可心中便是恨极恼极,史鼐也无脸在言说,只能硬生生的咽了林锦玉给的这口气,等着来日再报此仇。 林锦玉眼底闪过冷笑,今日这般虽算不得一个如意的结果,可至少让旁人知晓了荣国府的卑劣与长者的不慈,如此言论,他倒是要看看荣国府如何面对,可还有脸纠缠于林府,待日后荣国府再动什么心思,他便是不留情面,也不会惹人多少非议,然,此事还未成了结,荣国府竟敢如此算计于自己,他自是要赠送他们一份大礼以示谢意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好多人说我故意卡文,真心说一句,绝对不是故意卡文的,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卡文,可能是大家着急想看后面的发展吧!有人提出这几章拖拉,只是有些情节必须要交代的,三言两语真的没有办法。 另外,其实我也想多多更新,主要是时间问题,我不是上班族,不是早八晚五有固定时间的,自己开店,忙起来的时候真的是很忙,最近表妹又回家了,我自己一个人顾着店里,你们也能看见,我最近更新都很晚,是因为回来已经很晚了,有时候怕大家着急,连吃口饭都顾不上,赶紧码文,写完了基本都很晚了,我洗个澡,吃口饭就睡觉了,因为第二天还要早起开店,其实能多多更新,我肯定是会多更的,完结了文我也少了压力。 不出林锦玉所料,次日早朝以史鼐为首,果真在早朝时参了他一本,以不敬长者的罪名洋洋洒洒的狠狠斥责了他一番。 宣辰帝听着史鼐给林锦玉罗列出的罪名,不禁挑了挑眉,想着林锦玉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史家,竟让他这般不给留退路,不敬长者,出言折辱诰命,还有什么?行为不端?看了林锦玉面无表情的漂亮脸蛋一眼,宣辰帝嘴角微微一挑,沉声道:“林御史,你可有话要说?” 林锦玉从容的走出一步,看了史鼐一眼,轻摇着头,用黯然的语气说道:“长者斥,臣不敢驳。”说罢,林锦玉微抬着头,让自己沉痛的目光暴露于前。 宣辰帝愣了一下,若不是他知晓林锦玉的性子,怕是真的以为史鼐的指责对于林锦玉来说是沉痛的打击呢!清咳一声,宣辰帝嘴角微挑,说道:“如今是在朝堂之上,无长者只说,林御史只管言明便是。” “是。”林锦玉轻应一声,看向史鼐,目光带着不解之色,开口询问道:“不知锦玉是哪里得罪了保龄侯,竟劳您给我冠上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史鼐冷笑一声,直言喝道:“林御史,我劝你还是莫要在皇上面前装模作样,昨个你在荣国府不是很张狂吗?怎么今天就变了模样,你自己说过什么话难不成还要我学与你听?” 林锦玉微微一笑,眼中带着疑惑,依旧好声好气的问道:“我说过什么话自己自然是知晓,只是我想问一下,保龄侯如何知晓我昨日去了荣国府?又如何知晓我说过什么话?难不成昨日保龄侯也在荣国府?” 林锦玉的话一出口,不少大臣看向史鼐的目光皆是别有深意,是啊!人家林锦玉与荣国府的事情你史鼐是如何得知的?往深里一想,自然是有心人所透露出来的,更甚者今日史鼐参林锦玉一本怕是也有人授意。 “林御史,你还是莫要左右言他,我只问你,昨日你出言折辱诰命你认与不认。”史鼐脸色一变,冷冷一笑道。 林锦玉面色不改,只冲着宣辰帝行了一礼,沉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本不愿在朝堂上分说臣的私事,只是保龄侯一再相逼,让臣无可奈何。“ “既是保龄侯参你一本,便以不是家事,林爱卿只管言明便是了,是非曲直自有朕来定论。”宣辰帝淡淡的看了史鼐一眼,心中冷笑,朕这厢提拔一个他们就想着打压,当真以为现在还是上皇在世的时期不成。 林锦玉沉声一叹,眼中闪过无奈之色,欲言又止的看了史鼐一眼,问道:“保龄侯当真要与我对质不成?” “难不成林御史是心虚了?”史鼐眼中精光一闪,大有咄咄逼人的架势。 林锦玉淡淡一笑,从容应对,只温声道:“看来保龄侯是对我有所误解,我不知道你是从何处听来的传言,荣国府乃是我的外家,老太太与二太太更是我的长辈,锦玉不才,虽不敢自诩为君子,却也不是那会对长辈出言无状之人。”说罢,林锦玉挑眸看了史鼐一眼,眸中暗藏凌厉之色,却在瞬间被悲痛所取代:“昨日我去荣国府不过是老太太下了帖子,说是贾琏捡到了我的东西,到了荣国府后,却不想二太太一口一个私物,让我着实不解,细问之下,原来是老太太与二太太有所误解,锦玉虽为晚辈,可也是朝廷命官,累我一人清誉不要紧,却不能因我累了林家百年的清誉,故而锦玉才解释一二,只是不想荣国府的二太太误会太深,一再的诋毁于锦玉,无奈之下,锦玉只能先行告辞,却不想让保龄侯得了信,竟如此的误会于我。” 林锦玉的辩解早已在史鼐的意料之中,听他如此说,倒也不恼,只沉声道:“我本还想替林御史遮掩一二,不想林御史如此狡辩,如此,我也顾不得姻亲之义了。” 林锦玉听此话却是冷冷的勾起了薄唇,他竟不知道自己何时与史家有了姻亲之义了,当真是可笑至极。 “林御史口口声声说是被人误解,那么我想问一问林御史,荣国府的贾琏捡到了你的东西,为何是女子绣着并蒂莲的扇套?老太太好心规劝于你,你又为何出言顶撞?身为朝廷命官,竟如此的行为不端,私定终身,私藏女子的物件,如此你还有何话要说。”史鼐冷声喝道,死死的盯着林锦玉,他倒是要看看他如何解释,虽说年少风流,可林锦玉却是朝廷官员,自是不能用年少风流来解说。 林锦玉轻声一叹,轻咬着薄唇,眼圈儿骤燃一红,看向宣辰帝道:“昨日老太太与二太太也是口口声声说臣私藏女子的物件,那扇套却是绣的并蒂莲不假,可却不是什么定情之物,臣竟不知道为何老太太与二太太如此的误解于臣,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臣自幼学习孔孟之道,如何不知礼教二字何解。” 林锦玉一席话出口,倒是不少大臣点头表示赞同,旁的不说,就说这林锦玉生的风流俊秀是不少女儿家心中的如意郎君,可便是这般,也从未传过什么风流韵事出来,这一点便是极为难得了。 “林御史,你也不用装腔作势以博万岁爷的同情,你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那扇套是出自何人之手即可。”史鼐眼中闪过一抹冷色,他林锦玉既是不正面应答自己这个问题,想来那扇套果真如老太太所言定然是另有来历,若不然他只管解释便能堵住了自己的嘴。 林锦玉似愣了一下,为难的轻蹙了长眉,不得不说,林锦玉生太过俊秀,轻蹙秀眉时的模样着实是惹人心疼,觉得难为这么一个少年当真是一件不应该的事情,至少不少事不关己的大臣心里都如此想,觉得史鼐死抓着这么点的事情当真是有意为难于林锦玉,有道是人不风流枉少年,谁年轻时没有倾慕过几个绝色佳人,当真是用不着如此上纲上线,这史鼐心思也着实是歹毒啊!文官最重名声,他居然参林锦玉不敬长者,折辱诰命,这番话若是传扬了出去,便是假的怕也要成真了。 “怎么,林御史无话可说了吗?”史鼐冷笑一声,语气不由带了几分得意。 林锦玉无奈一叹,作出一副极其为难的样子来,欲言又止的动了动薄唇。 君瑟这时却是轻‘呀’了一声,站出来道:“父皇,保龄侯口中所指的扇套我应该知晓来历。” 宣辰帝挑了下眉,沉声道:“说。” 君瑟微微一笑,瞧了瞧史鼐瞬间难看的脸色,出言说道:“保龄侯你当真是误会了林御史,那扇套并不是出自哪个姑娘只手,而是本王烨王府。” 君瑟的话一出口,满朝文武皆是惊讶不已,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是烨王府里的那个女婢瞧林御史风流俊俏、芳心暗许,这才暗送定情之物? “臣知烨王爷与林御史颇有交情,可事实摆在眼前,林锦玉已无话可说,烨王府又何苦替他掩饰。”史鼐淡声说道。 君瑟挑唇一笑,轻摇着头:“林御史虽说是本王的师弟,可本王也不至于因此袒护于他,只是那扇却是出自本王府邸,乃是本王的王妃送与林姑娘的,早先林锦玉行冠礼之日王妃与林姑娘一见如故,极是喜爱,便要认做义妹,恰巧前不久本王从皇后娘娘那里得了一个绣红梅的扇套,王妃瞧见便极是喜爱要了而去,又因瞧见红梅便想起了林姑娘,因而才又让本王从皇后娘娘那里又讨来一个扇套送与林姑娘,因本王与林御史有着师兄的名头,倒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便托了本王转交给了林御史,让他在转交于林姑娘。” 君瑟的这番言辞,倒是让不少人深信不疑,毕竟这朝中都知林锦玉与烨王爷颇有交情,且林锦玉行冠礼当日却是传出了烨王妃极喜爱林家姑娘想要认为义妹的传来,如此一说,二个女子交好护送一些饰品也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 这话旁的人信,可史鼐却是不信,当下便说道:“既是如烨王爷所言,为何林御史迟迟不敢回答臣的问题,莫不是心虚所致?” “保龄侯慎言才是,林御史品性高洁,自是不会言说女子私交之情,却不想林御史一再退让,保龄侯竟是咄咄逼人,事实已摆在眼前,你竟还妄想给林御史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不成。”君瑟冷声喝道,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史鼐却是冷笑一声,朝宣辰帝道:“皇上,那扇套所绣的乃是并蒂莲,臣却闻所未闻女子相交会赠此有特殊意义的纹绣?所以烨王爷还是不要继续袒护林锦玉的好。”说罢,史鼐又继续道:“臣曾听贾府老太太所言,说林学士曾言林御史的婚事是由万岁爷做主,如今林锦玉竟与其它女子有了私情,便是不把皇上看在眼中,可谓是犯了欺君之罪,还请皇上一律惩处。” 史鼐此话一言说,满朝惊讶,不由把目光投向林了林如海与林锦玉,想着当真皇上说过林锦玉的婚事由他做主不成?这可是天大的体面啊!一时间,众臣子看向林如海与林锦玉的目光皆是带有深意。 “够了。”宣辰帝大喝一声,淡漠的目光扫向史鼐,看的他心头一震后,微勾了下薄唇,出言道:“朕却是言明过林御史的婚事由朕做主。”说罢,宣辰帝看了一眼林如海。 这时一直沉默的林如海站了出来,温声道:“因之前臣的岳母有结二姓之好之意,臣这才言明林御史的婚事是由皇上做主,却不想保龄侯竟也得知了。”说罢,林如海又重新回到站队中,保持了沉默。 林如海的话可谓是起了关键的作用,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荣国府想结两性之好,想与人家林府做亲,可不想高攀不上,恼羞成怒,这才想着报复林锦玉,怪不得史鼐死咬着林锦玉不放呢!八成是荣国府示的意,这荣国府当真是歹毒啊!竟然为了这点事便想断了人家大好的前途,亏得史鼐还好意思参林锦玉不敬长者,这根本就是长者不慈,用心何其毒也,在一瞧人林锦玉,不卑不亢,面对史鼐的咄咄逼人一直温言以对,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肯多言长辈一句不是,这才是君子之道啊! 史鼐见宣辰帝又证言了林锦玉的婚事由他做主,再见众大臣的目光变了个样,心下便明白已是输了,可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道:“臣还是认为并蒂莲乃是……” 史鼐的话未说完,宣辰帝便出言打断,只看向一脸痛心的林锦玉,说道:“既然保龄侯一再以并蒂莲言说,林爱卿又是个博学多才之人,不妨解释一下吧!”这话,更是表明了宣辰帝的态度。 林锦玉温声轻应,看向史鼐微微一笑,流光溢彩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冷嘲之色,可语气却是温文尔雅,挑唇说道:“保龄侯难道不知,并蒂莲不止是象征着夫妻恩爱之意,也是喻意着兄弟、姐妹之感情深厚,王妃怜爱臣妹,以此表明姐妹情意,却不想遭人误解,怪只怪世间人多是落了俗套,只看得见表面,却忘记了其中的深意。” 讽刺,绝对是赤露o裸的嘲讽,史鼐一下子就涨红了脸,他这般年岁竟还被一个束发之龄的少年当朝如此的嘲讽,当真是可恶至极,可心中便是恨极恼极,史鼐也无脸在言说,只能硬生生的咽了林锦玉给的这口气,等着来日再报此仇。 林锦玉眼底闪过冷笑,今日这般虽算不得一个如意的结果,可至少让旁人知晓了荣国府的卑劣与长者的不慈,如此言论,他倒是要看看荣国府如何面对,可还有脸纠缠于林府,待日后荣国府再动什么心思,他便是不留情面,也不会惹人多少非议,然,此事还未成了结,荣国府竟敢如此算计于自己,他自是要赠送他们一份大礼以示谢意才是。 59第59章 早朝过后,史鼐灰溜溜了往外走,却不想与林锦玉挨了个正着,冷冷的瞧着林锦玉,史鼐冷笑一声:“林御史好口才,好运气啊!” 林锦玉笑眯眯的瞧着史鼐,嘴角微微一挑:“保龄侯过奖了。”说罢,林锦玉身子微微一侧,给史鼐让了路。 史鼐脸色一阵青一阵,咬牙道:“你莫要得意,且看日后。”说着,史鼐便拂袖而去,这般做派,看在旁人眼中,当真是失了风度,尤其是有林锦玉的在旁做了对比,不免皆是心生感慨,林家不愧是世禄之家,书香之族,行事就是有气度。 君瑟从后拍了林锦玉一下,走到他身侧,轻声道:“且让他今日猖狂,早晚收拾的他哭爹喊娘。” 林锦玉微微一笑,低声道:“与他一般见识作甚,不过是一条只会叫不会咬人的狗罢了,被人当了枪使还不知道,不用你出手,自是有人会收拾他。” “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君瑟微蹙着眉头,显然不打算就轻易的了结此事,荣国府既然敢算计锦玉,他自是要好好的回一份大礼才是。 林锦玉凤眸轻挑,笑容明媚却暗藏着冷凝,声音也淡了下来:“算了?我还没有那么大度。”冷哼一声,林锦玉笑颜如花,抬腿走向停在外面的马车。 君瑟跟了上来,撩起薄纱上了马车,坐在林锦玉的身旁,吩咐车夫去烨王府。 林锦玉睨了君瑟一眼,似笑非笑道:“感情我家的车夫是你家的下人了?” 君瑟嘿嘿一笑,神情暧昧的眨了眨眼睛,轻敲着手中的折扇,笑道:“不过是想与你商量一下荣国府的事情罢了,你且说说,你打算如何?” 林锦玉眸子一冷,嘴角勾起粲然之笑:“荣国府想要坏我名声,我如何能不还之,自是要把他们的遮羞布扯掉。” “如何做?”君瑟的心思不比林锦玉的灵活,在算计人上他自是甘拜下风,只等着林锦玉发话他执行便是。 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一双黑如墨玉的眸子透着冷冷的光,林锦玉语气温雅,说出的话却是如一把利剑,砍下了荣国府的名声。 “荣国府因与林府结亲不成,突生恨意,找人污蔑林府唯一的嫡子,只为断他前程,一解心头之恨。”林锦玉轻声说道,看向君瑟挑唇一笑:“很好的本子不是嘛!找人好好润笔,就命名为绝义记好了,找京里的各大戏班子挨个上演,如此好戏不让所有人都欣赏欣赏且不是可惜。” 君瑟一听这主意眼睛便一亮,拿着扇子轻点着掌心,笑赞道:“妙,实在是妙,这么好的本子自是要找名角一唱。” 林锦玉轻笑出声,身子懒懒的朝后一靠,眯了眯眼睛,荣国府,你可准备接好这份大礼了嘛!你既想毁我清誉,我便是毁了你满门清誉,如此礼尚往来才不辜负你对我的厚爱。 经过君瑟的安排,最近京城突然流传起了一出戏,名为《绝义记》,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贫民百姓,莫不是争相观看,可谓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酒楼但凡唱此戏必是人满为患,好些公侯之家更是把戏班子叫进了府里专门唱给女眷来听。 消息灵通一点的,看了此戏便明白了几分,这戏词里唱的分明就是荣国府与林府的事情嘛!前不久荣国府还找人参了林家嫡子一本嘛!都说世家险恶,看来却是不假,连自己的亲人都算计,当真是没个人性啊!一时间,不少的人都笑谈了荣国府的事情,好些没影的事也说的有模样,要知道三人成虎,假话说得人多,也就变成了真的,更何况公侯之家的秘辛本就是百姓们所乐谈的,如此倒是弄的荣国府百口莫辩,只能硬生生吃了这个亏,就是想要找那些戏班子的麻烦,却也是无从找起,毕竟现在喜欢看《绝义记》的人太多,更有不少的达官贵人,那些可不是荣国府能得罪得起的。 荣国府吃了这个大亏,林锦玉自是快活至极,琢磨是不是找找人编上几出,挨个轮着唱,免得让大家听腻歪了。 林锦玉美滋滋的拿着笔准备自己写上一出戏码,却不想没写几个字,伺候林如海的小厮便来相请。 林锦玉忙去了林如海的书房,进门便请了安,脸上始终挂着个笑模样。 林如海微蹙着眉头瞧着林锦玉,轻哼一声,开口道:“《绝义记》可是出自你的手笔?” 林锦玉倒也不敢欺瞒于林如海,只点头承认道:“原来父亲已经知晓了。” 林如海冷笑一声:“你越发的出息了,竟背着我做下这等事,荣国府在有不是,也是你的外家,便是念在你母亲的份上,你也该宽容一二才是,我原只当你是孩子气,却不想你如此有主意,早些时候你审张家的案子我瞧着手段便是狠辣,如今你对付自己的外家也使出这般阴狠的手段来,若是让旁人知晓,你想没想过后果。”说到底,林如海担心的还是林锦玉,他一直觉得锦玉心性颇邪,幼时还能被他管教一二,如今入了仕,却是越发的张狂了。 “父亲怎得这么般说,不是孩儿不孝,实在是荣国府欺人太甚,但凡他们念着点母亲,又怎会作出那般算计于我的事情。”林锦玉敛了唇边的笑意,沉声道:“荣国府一再算计,便是连妹妹的主意都敢打,我若是不给他们一个教训,才是对不起母亲。” “逆子。”林如海大喝一声,着实气极了,只看着林锦玉‘砰’的一声跪了下来,呵斥道:“荣国府行事不端,你只管不去理会便是了,如今我还在,他们便是想打你妹妹的主意也要看我依不依,你如此行事,是怕别人联想不到你身上是吗?”文人最重名声,他自是不能看着锦玉毁了自己。 “父亲,您着实是多虑了,与荣国府有仇的又不只是我一人,便是惹人猜疑了,没有证据又如何。”林锦玉轻声说道,他自是爱惜羽毛之人,出此计谋,他自是有脱身之法,前不久他还亲自去了一趟酒楼,听了《绝义记》呢!且作出一副痛心的表情来,惹得人人称赞他林锦玉有情有义,便是被荣国府如此对待,且还顾念着祖孙之情。 林如海轻叹一声,摆了摆手,让林锦玉起身,毕竟他如今也是从五品的命官,只是不能在如儿时那般随意训斥了。 “父亲莫要生恼了。”林锦玉起身后温声软语,又亲自奉了一杯茶。 林如海看了林锦玉一眼,轻摇着头,接过了瓷杯,却是不饮,只是沉声一叹,半响后出言道:“你自幼便极为董事,凡事从来都不用为父操心,如今长大了,你更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你锋芒太露,凡事不给人留有余地,心性太多狠厉,为父竟不知这对你而言是福还是祸。” 林如海难得说了温情的话,惹得林锦玉也红了眼睛,低声道:“孩儿不孝,竟惹得父亲如此忧心,日后定然会凡事三思而后行,您放心便是。” 林如海点了点头,终是饮了一口茶,也让林锦玉高悬的心稳稳的落了地,唇边抿出了笑意。 林如海轻摇着头,想着今日宣辰帝又从提了锦玉的婚事,大有明年操办之意,心下一沉,怕是再不愿意,此事也无法改变了,虽说皇上是好意,可却是委屈了锦玉。 “早先我与你提过你的婚事由皇上做主,今日皇上再一次提了此事,想要把颍阳公主许配给你。” 林锦玉愣了一下,不由蹙起了长眉,虽是知晓他的婚事是由皇上做主,可娶公主他却是想也没有想过,想着以前狗血电视剧里那些公主个个娇蛮任性,林锦玉不由垮了脸。 “父亲,此事可还有回转的余地?” “颍阳公主乃是如今的皇后所出,只此一女,比你要大上二岁,如今已是二八年华,皇上不想在拖下去,怕是近日便会赐婚。”林如海说着,又继续道:“你也无须担心,我听皇上说起颍阳公主也是赞不绝口,极为喜爱,当今皇后又最是贤淑端庄之人,想来由她所教导出的公主必然也是秀外慧中的女子。” 林锦玉见林如海如此安慰自己,忙勾起笑容,轻声道:“孩儿只是有些惊讶,没有想到皇上会有此想法罢了,父亲不用担心,想能娶公主的人世间不知几何,锦玉能由此福实在珍重才是。” 林如海如何不知林锦玉也是在安慰自己,想起那‘颇负盛名’的婧蓝公主,林如海不由一叹,只盼着那颍阳公主不是那般胡搅蛮缠、不懂礼数之人才好。 林锦玉看着林如海嘘声长叹,也知这门婚事不如父亲的意,只是皇上赐婚哪里又是林家可以抗拒的,既已无法选择,倒不如向君瑟询问一二,不管怎么说,那颍阳公主也是君瑟的妹妹,他多少总是会了解一下颍阳公主的性情,这样想着,林锦玉在寻问了父亲是否还有其他事情后,便告了退,前去寻君瑟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不信,我真的没有故意卡文,可以想一下,一般都是v前卡文,为了刺激订阅,我v前都没有这么做,有必要在v了这么久这样做吗?我写文这么久,我敢对天发誓,我从来都没有卡过一次文,我要是故意卡文,我就不得好死。 每一次完结文,我都说不写了,以后也不写了,太累了,可每一次开始打开了网页,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写文,把心里的故事写出来,不完美,有很多的瑕疵,可我都在尽力。 看大家留言,有时候的一些指责我真的挺难受的,一再的解释,不被大家相信的感觉真的很难受,有人问我是不是想拖文,我真的,很真诚的说一句,绝对不是,只是我认为该有的铺垫我没有办法妥协,我写文绝对不会写长文,至多30字出头,你们觉得这些字我有必要拖吗?拖下去我还要不要写正文了,我比谁都想赶紧把文写完,让大家看完,这样我的压力也会小很多,我也想等文完结以后,写一个仙侠类的故事。 希望大家理解一下吧!也宽容一点,谢谢了。 透露一点剧情,林锦玉会先娶亲,然后才有林黛玉的归宿 60第60章 君瑟见林锦玉来极是欣喜,这几日忙着处理公务,倒是没有时间与锦玉培养感情,却不想锦玉竟是自己寻来,怎得不让他欢喜。 “你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有口福了,父皇才赏下新鲜的鹿肉,我本是准备打发人送到你府里,却不想你自己闻着味便来了。”君瑟笑着打趣道,有道:“虽说现下天气燥热,可少吃一些鹿肉也是不打紧的,不若在园子里架上炉子,咱们烤来吃如何?” 见林锦玉不答,君瑟微微思索,又瞧了瞧林锦玉的脸色,轻声道:“要不咱们去别庄如何?”君瑟只当林锦玉是在王府里不自在,这才没了笑脸。 林锦玉轻摇着头,脸色极其凝重,随意的坐在椅子上,修眉微挑看向君瑟,沉声道:“且不忙那些个,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我当是何事,瞧你这小脸绷的,只管问便是了,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君瑟轻笑一声,便亲昵的抬手去勾林锦玉的下巴颏。 林锦玉头微微一侧,轻蹙着眉头,低声喝道:“莫要恼,我且问你,与颍阳公主可熟识?” 君瑟一愣,忙问道:“你如何问了三皇妹?” 林锦玉冷笑一声,挑着眼梢轻睨着君瑟,似笑非笑道:“难不成你不知道我为何会提起颍阳公主?”他却是不信,君瑟没有得了任何的消息。 君瑟轻叹一声,神情复杂的看着林锦玉,出言道:“林大人可是与你提及了婚事?” “你说呢!”林锦玉反问道,哼笑了一声。 “我之前听父皇提及过你的婚事,想是把三皇妹许配给你,到不曾想会如此快。”君瑟轻叹一声,心里感觉闷闷的,又有一种酸楚在心口蔓延开来。 “你既是知道为何不曾与我细说?”林锦玉微恼的瞪了君瑟一眼。 君瑟却是苦笑一声,半跪于林锦玉的身侧,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只恨不得父皇从来不曾提过此事,又如何会想与你言说,那时咱们的关系还不曾如此亲近,我自有私心,怕你知道了此事生了别的心思,我便是没有了机会。” 林锦玉微微一愣,随即勾唇轻笑,凤眸飞扬,有着说不出的神采,轻声低呢:“当真是个呆子。” 君瑟怔怔的瞧着林锦玉,眼含惊艳之色,只为那一双凤眸所流转出的流光溢彩,他在锦玉之前从未见过一个少年会有这般的风情万千,那凤眸中流泻而出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就好似一波春水轻轻的荡漾而过,勾的人丢了七魂六魄。 “锦玉,你若是……若是定亲之后可还愿意与我往来?”君瑟小心翼翼的瞧着林锦玉,微扬着头,有一种谦卑之感。 林锦玉微微勾唇,笑颦如花:“便要看你负不负我了。” “我对你只有一百个好,又怎会负你,你如何不知我心心念念想的全是你,只恨你不是女儿身,不能私藏于府内。”君瑟略带委屈的开了口。 林锦玉轻笑一声,看着君瑟赤诚的眸子似沉入水底的碎玉一样清澈,心下不禁一软,带着几分笑意道:“我且信你便是,做什么这般模样,还是个王爷呢!若是让下人瞧见,且不是徒增耻笑。” 君瑟淡淡一笑,明亮的眸子蕴含着慑人的光芒,略带倨傲声音里掺杂着彻骨的冷锐:“哪个敢笑话本王。”他生而高贵,除了锦玉在没有人能让他折腰,又有哪个敢在他面前放肆。 林锦玉扬唇轻笑,君瑟在他面前一向都是卖好讨乖,倒是难得见他如此本色,相识如此之久,他早已看透了君瑟的本性,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甘愿俯身之人,且这一次正是他最为欣赏的。 “你瞒我的事我且不与你计较了,只问你,颍阳公主心性如何?可是那刁蛮之人?”林锦玉可不想娶回一尊菩萨供着,更不想让黛玉在这方面受任何的委屈。 君瑟微蹙眉头,想着颍阳的个性,不由摇头道:“颍阳与一般的公主不大一样,她乃父皇的第三个女儿,如如今的端慧皇后所出,端慧皇后原只是华贵妃,所以,颍阳她既不是嫡出,也不居长不占幼,可偏偏却是父皇最为宠爱的,连太后都对她极是爱宠。” “如此说来,这颍阳公主也不是个善茬了。”林锦玉沉吟一声,能在宫里博得二大巨头的欢心,可不是件易事。 “何止如此,颍阳可是端慧皇后一手教出,你不知道这端慧皇后出身也算得上显贵,手段不凡,极有见地,只可惜当年晚我母后入府,后又一直无所出,若不然这皇后之位指不定会起怎样一番风波,别瞧着现在她只守着颍阳过日子,那是因为她一直没有一个皇子傍身,若不然,这储位之争可就热闹了。”君瑟冷笑一声,这后宫中哪有一个干净的人,如今端慧皇后这般置身事外,也不过是在寻一个机会罢了。 林锦玉轻挑眉梢,感情不止是他未来的媳妇不是盏省油的灯,就连丈母娘都一样。 “不过你也不太过担心,颍阳不是一个胡闹之人,向来都极有分寸,嫁于你为妻倒也是适当的人选。”倒不是君瑟想为他三皇妹说好话,实乃是除了颍阳也没有再好的人选了,颍阳从出身到性情倒也是配得上当锦玉之妻,且她也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处事极有分寸,日后在一些私事上也不会计较什么。 林锦玉一听这话,红唇不由轻挑,睨着君瑟似笑非笑道:“看来你对这颍阳公主评价甚高啊!” 君瑟撇了撇嘴角,端起林锦玉手边的茶一饮而尽,挑唇道:“总归你是要娶亲的,我总不能让你为了我不顾林家吧!便是我有这心你也不会依,倒不如娶一个好的,颍阳是个受宠的,且外祖家也是大族,这可惜端慧皇后却无一皇子让他们辅佐。”说罢,君瑟冷冷一笑,如今那么一大家子皆在观望,他倒是要瞧瞧,他们准备投诚于哪个。 “你好象对他们很不以为然?”林锦玉挑眉轻笑,倒是难得见君瑟这般反应。 君瑟轻哼一声:“那就是一个老狐狸。” “那些人于我无关,我只关心颍阳公主一人。”林锦玉微微一笑。 君瑟眼睛一瞪,酸溜溜的开口道:“如今还没有嫁你,你倒是关心上了。” “如何能不关心,你听你如此只言片语我如何安心。”林锦玉轻笑一声,觉得君瑟这醋吃得着实没个道理。 “你担心颍阳会把府里闹得不安生?”君瑟懒懒的靠在椅子上,轻声询问道,倒也散了醋意。 “一国公主,教养总还是有的,只怕是一个好妒之人,容不得我妹妹。”林锦玉淡声说道,女子之间大抵都一些瑜亮情节,他可不希望日后他的妻子会错待黛玉。 君瑟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一点你大可放心,颍阳不是一般的聪明,与端慧皇后倒是极像,争风吃醋的事情永远放不到她们的身上,面上贤惠着呢!也不知是不是天生无心之人。”君瑟似嘲似讽的说道,黑眸一挑,长臂一伸把林锦玉拉入怀中,圈着他的腰身,极亲昵的把下巴放在林锦玉的肩头,低声笑道:“别提颍阳了,咱们许久不曾亲近了,今日别回府里了,不如去别庄考鹿肉如何?” 林锦玉倒也自在的窝在君瑟的怀里,挑眸一笑:“都这个时辰了,还去别庄也不怕明日赶不上早朝?” “又不远。”君瑟嘟囔一声,咬着林锦玉嫩白的耳垂,伸出舌头轻舔着。 林锦玉笑了避了开来,哼声道:“今儿不去了,等得了空再说吧!” “别介啊!”君瑟圈在林锦玉腰身的手收了收,低哄道:“给我个面子,我一早就在别庄里备下了好酒,今儿天又好,在院子里一边吃着烤肉一个饮酒且不是快哉。” 林锦玉却是不应,只微微一叹,从君瑟怀里起了身:“改日吧!你且不用送我了。”林锦玉见君瑟起身,又忙说了一句,之后便提步而去。 君瑟从善如流,只把林锦玉送出了书房的门,之后便坐回原来的位置,手中把玩着林锦玉方才用过的茶杯,眯了眯眼眸,想着锦玉今日提及颍阳之事,明白父皇怕是要赐婚了,而他如今虽是与锦玉有了情意,却是没有多大的进展,若是等颍阳进了门,真难保锦玉会不会生变,若是等到那时……君瑟不敢继续想下去,把手中的茶杯一放,扬声便吩咐下人备马准备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又抽了,也不知道这章传没传上去,一刷新就没有了章节,在刷新又出来··· 君瑟见林锦玉来极是欣喜,这几日忙着处理公务,倒是没有时间与锦玉培养感情,却不想锦玉竟是自己寻来,怎得不让他欢喜。 “你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有口福了,父皇才赏下新鲜的鹿肉,我本是准备打发人送到你府里,却不想你自己闻着味便来了。”君瑟笑着打趣道,有道:“虽说现下天气燥热,可少吃一些鹿肉也是不打紧的,不若在园子里架上炉子,咱们烤来吃如何?” 见林锦玉不答,君瑟微微思索,又瞧了瞧林锦玉的脸色,轻声道:“要不咱们去别庄如何?”君瑟只当林锦玉是在王府里不自在,这才没了笑脸。 林锦玉轻摇着头,脸色极其凝重,随意的坐在椅子上,修眉微挑看向君瑟,沉声道:“且不忙那些个,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我当是何事,瞧你这小脸绷的,只管问便是了,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君瑟轻笑一声,便亲昵的抬手去勾林锦玉的下巴颏。 林锦玉头微微一侧,轻蹙着眉头,低声喝道:“莫要恼,我且问你,与颍阳公主可熟识?” 君瑟一愣,忙问道:“你如何问了三皇妹?” 林锦玉冷笑一声,挑着眼梢轻睨着君瑟,似笑非笑道:“难不成你不知道我为何会提起颍阳公主?”他却是不信,君瑟没有得了任何的消息。 君瑟轻叹一声,神情复杂的看着林锦玉,出言道:“林大人可是与你提及了婚事?” “你说呢!”林锦玉反问道,哼笑了一声。 “我之前听父皇提及过你的婚事,想是把三皇妹许配给你,到不曾想会如此快。”君瑟轻叹一声,心里感觉闷闷的,又有一种酸楚在心口蔓延开来。 “你既是知道为何不曾与我细说?”林锦玉微恼的瞪了君瑟一眼。 君瑟却是苦笑一声,半跪于林锦玉的身侧,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只恨不得父皇从来不曾提过此事,又如何会想与你言说,那时咱们的关系还不曾如此亲近,我自有私心,怕你知道了此事生了别的心思,我便是没有了机会。” 林锦玉微微一愣,随即勾唇轻笑,凤眸飞扬,有着说不出的神采,轻声低呢:“当真是个呆子。” 君瑟怔怔的瞧着林锦玉,眼含惊艳之色,只为那一双凤眸所流转出的流光溢彩,他在锦玉之前从未见过一个少年会有这般的风情万千,那凤眸中流泻而出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就好似一波春水轻轻的荡漾而过,勾的人丢了七魂六魄。 “锦玉,你若是……若是定亲之后可还愿意与我往来?”君瑟小心翼翼的瞧着林锦玉,微扬着头,有一种谦卑之感。 林锦玉微微勾唇,笑颦如花:“便要看你负不负我了。” “我对你只有一百个好,又怎会负你,你如何不知我心心念念想的全是你,只恨你不是女儿身,不能私藏于府内。”君瑟略带委屈的开了口。 林锦玉轻笑一声,看着君瑟赤诚的眸子似沉入水底的碎玉一样清澈,心下不禁一软,带着几分笑意道:“我且信你便是,做什么这般模样,还是个王爷呢!若是让下人瞧见,且不是徒增耻笑。” 君瑟淡淡一笑,明亮的眸子蕴含着慑人的光芒,略带倨傲声音里掺杂着彻骨的冷锐:“哪个敢笑话本王。”他生而高贵,除了锦玉在没有人能让他折腰,又有哪个敢在他面前放肆。 林锦玉扬唇轻笑,君瑟在他面前一向都是卖好讨乖,倒是难得见他如此本色,相识如此之久,他早已看透了君瑟的本性,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甘愿俯身之人,且这一次正是他最为欣赏的。 “你瞒我的事我且不与你计较了,只问你,颍阳公主心性如何?可是那刁蛮之人?”林锦玉可不想娶回一尊菩萨供着,更不想让黛玉在这方面受任何的委屈。 君瑟微蹙眉头,想着颍阳的个性,不由摇头道:“颍阳与一般的公主不大一样,她乃父皇的第三个女儿,如如今的端慧皇后所出,端慧皇后原只是华贵妃,所以,颍阳她既不是嫡出,也不居长不占幼,可偏偏却是父皇最为宠爱的,连太后都对她极是爱宠。” “如此说来,这颍阳公主也不是个善茬了。”林锦玉沉吟一声,能在宫里博得二大巨头的欢心,可不是件易事。 “何止如此,颍阳可是端慧皇后一手教出,你不知道这端慧皇后出身也算得上显贵,手段不凡,极有见地,只可惜当年晚我母后入府,后又一直无所出,若不然这皇后之位指不定会起怎样一番风波,别瞧着现在她只守着颍阳过日子,那是因为她一直没有一个皇子傍身,若不然,这储位之争可就热闹了。”君瑟冷笑一声,这后宫中哪有一个干净的人,如今端慧皇后这般置身事外,也不过是在寻一个机会罢了。 林锦玉轻挑眉梢,感情不止是他未来的媳妇不是盏省油的灯,就连丈母娘都一样。 “不过你也不太过担心,颍阳不是一个胡闹之人,向来都极有分寸,嫁于你为妻倒也是适当的人选。”倒不是君瑟想为他三皇妹说好话,实乃是除了颍阳也没有再好的人选了,颍阳从出身到性情倒也是配得上当锦玉之妻,且她也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处事极有分寸,日后在一些私事上也不会计较什么。 林锦玉一听这话,红唇不由轻挑,睨着君瑟似笑非笑道:“看来你对这颍阳公主评价甚高啊!” 君瑟撇了撇嘴角,端起林锦玉手边的茶一饮而尽,挑唇道:“总归你是要娶亲的,我总不能让你为了我不顾林家吧!便是我有这心你也不会依,倒不如娶一个好的,颍阳是个受宠的,且外祖家也是大族,这可惜端慧皇后却无一皇子让他们辅佐。”说罢,君瑟冷冷一笑,如今那么一大家子皆在观望,他倒是要瞧瞧,他们准备投诚于哪个。 “你好象对他们很不以为然?”林锦玉挑眉轻笑,倒是难得见君瑟这般反应。 君瑟轻哼一声:“那就是一个老狐狸。” “那些人于我无关,我只关心颍阳公主一人。”林锦玉微微一笑。 君瑟眼睛一瞪,酸溜溜的开口道:“如今还没有嫁你,你倒是关心上了。” “如何能不关心,你听你如此只言片语我如何安心。”林锦玉轻笑一声,觉得君瑟这醋吃得着实没个道理。 “你担心颍阳会把府里闹得不安生?”君瑟懒懒的靠在椅子上,轻声询问道,倒也散了醋意。 “一国公主,教养总还是有的,只怕是一个好妒之人,容不得我妹妹。”林锦玉淡声说道,女子之间大抵都一些瑜亮情节,他可不希望日后他的妻子会错待黛玉。 君瑟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一点你大可放心,颍阳不是一般的聪明,与端慧皇后倒是极像,争风吃醋的事情永远放不到她们的身上,面上贤惠着呢!也不知是不是天生无心之人。”君瑟似嘲似讽的说道,黑眸一挑,长臂一伸把林锦玉拉入怀中,圈着他的腰身,极亲昵的把下巴放在林锦玉的肩头,低声笑道:“别提颍阳了,咱们许久不曾亲近了,今日别回府里了,不如去别庄考鹿肉如何?” 林锦玉倒也自在的窝在君瑟的怀里,挑眸一笑:“都这个时辰了,还去别庄也不怕明日赶不上早朝?” “又不远。”君瑟嘟囔一声,咬着林锦玉嫩白的耳垂,伸出舌头轻舔着。 林锦玉笑了避了开来,哼声道:“今儿不去了,等得了空再说吧!” “别介啊!”君瑟圈在林锦玉腰身的手收了收,低哄道:“给我个面子,我一早就在别庄里备下了好酒,今儿天又好,在院子里一边吃着烤肉一个饮酒且不是快哉。” 林锦玉却是不应,只微微一叹,从君瑟怀里起了身:“改日吧!你且不用送我了。”林锦玉见君瑟起身,又忙说了一句,之后便提步而去。 君瑟从善如流,只把林锦玉送出了书房的门,之后便坐回原来的位置,手中把玩着林锦玉方才用过的茶杯,眯了眯眼眸,想着锦玉今日提及颍阳之事,明白父皇怕是要赐婚了,而他如今虽是与锦玉有了情意,却是没有多大的进展,若是等颍阳进了门,真难保锦玉会不会生变,若是等到那时……君瑟不敢继续想下去,把手中的茶杯一放,扬声便吩咐下人备马准备进宫。 61第61章 君瑟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御书房,一阵风似的来到了宣辰帝的面前。 宣辰帝轻蹙着眉,脸色微沉,喝道:“像个什么样子,一点皇子的样子都没有,朕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滚出去,重新进来。” 君瑟撇了撇嘴角,依着宣辰帝的话出了御书房,然后重新走进来依礼请安,在宣辰帝让他起身后,忙开口道:“父皇,您是不是要给锦玉赐婚了?” 轻哼一声,宣辰帝点了下头,眯起了眼睛:“不错,就这点事便惹得你这般失了仪态?” “父皇不是曾应过儿臣说是晚二年在提及锦玉的婚事嘛!”君瑟甚是委屈的开口说道。 宣辰帝冷笑一声:“朕何时应了你。”那一日不过是默许罢了,如今事态有变,婚事自然是要提前。 “父皇。”君瑟恼声一唤,也想起了宣辰帝那一日终是没有亲口答应下来。 宣辰帝摆了摆手,手中的笔一放,沉声道:“甄家不日就要押解回京,朕准备让锦玉接手这个案子,你认为依着锦玉如今的根基朝中可会有人服气?” “父皇若是执意让锦玉接手,便是朝中有人不服又能如何。”君瑟淡声说道,心里却是惊了一下,他如何也不曾想过父皇会让锦玉接手甄家的案子。 “糊涂,众臣以理据争朕如何能驳了众臣的意,如今先把锦玉的婚事定下来了,有着未来驸马之名,便是大臣们有意见,也要掂量掂量皇后与她身后的势力。”他是想提拔林锦玉为他所用,可林家人丁稀落,又除了林如海外无人出仕,他自是要给林锦玉寻一个有力的靠山,助他在朝中站稳脚跟。 君瑟沉默了片刻,抬眸看向宣辰帝,眼中闪过痛楚之色,嘴上说的在轻松,可实际让他接受这个事实却比拿尖锐的利器扎进他的心窝还要疼痛。 宣辰帝看了君瑟一眼,轻声一叹,他们萧家人怎么都栽到了林家人的身上,君瑟这般重情,却不知道是福是祸,倘若这人不是林锦玉,他必然是要铲除。 “你自己想想,莫要因为你的一时任性毁了林锦玉的前途,这一次甄家的案子若是办的妥当,来年左副都御史的位置他是跑不了的。” “儿臣知晓,父皇放心便是了。”君瑟缓缓开口,掩去眼底的惊讶之色,他知晓父皇有意提拔锦玉,却不想是这般看重,若是真能坐上左副都御史的位置,可谓是连跳三级了。 宣辰帝满意的点了下头,略带笑意的说道:“你难得这个时候进宫,去太后那里瞧瞧吧!她老人家可是一直惦记着你。” “是。”君瑟轻应一声,对宣辰帝行了个礼后便大步而去,前往太后的寝宫。 君瑟是宣辰帝最小的儿子,生母又早逝,向来极得宣辰帝与太后的宠爱,只是成年后分了府倒不像以前那般经常有时间围绕在太后的身边逗趣,故而太后瞧见君瑟的到来,倒是有些惊喜,忙吩咐宫人去准下君瑟爱吃的膳食,又笑眯眯的拉着君瑟的手,慈爱的说道:“怎么这个时辰进宫来瞧哀家这个老婆子了。” 君瑟笑吟吟倚在太后的身边,手里把玩着一个红果,笑道:“您可不是老婆子。”说罢,又笑嘻嘻的道:“孙儿想您了难不成您还不允孙儿来瞧瞧?” “瞧瞧你这嘴,今天是吃了多少蜜,还来打趣哀家了。”太后笑的极开怀,人上了岁数本就是喜欢儿孙围绕。 君瑟嘴一勾,抛着手里的红果,笑道:“孙儿怎敢打趣您,不过是……” 话音未落,一道清脆的嗓音就响了起来:“不过是什么?四皇兄且说与我听听。” 君瑟挑眸看向来人,眼中闪过一抹冷凝,嘴角却是勾起了浅淡的笑:“不过是想皇祖母了,这才来瞧瞧罢了,倒是你像个小黄莺似的叽叽喳喳,都快要许人了还这么不安生。” “哪个要许人了,皇兄你可莫要胡说。”颍阳轻哼一声,走到太后的身边,挽住她老人的家胳膊,撒娇道:“皇祖母,您瞧瞧皇兄,就会欺负人。” “是你皇兄的错,让他给你赔礼道歉,若不然,咱们就不理他了。”太后笑着说道,拍了拍了颍阳的手,口中却道:“不过你皇兄说的却也是没错,都要嫁人了,可不能整日这么蹦蹦跳跳,没个样子。” 颍阳红唇一嘟,若有所思的目光却掠过君瑟的身上,略带娇气的开口道:“颍阳听说皇兄与林御史极熟?不若皇兄与颍阳说说,这个林御史是个什么人物如何?竟让父皇舍得把颍阳许给他。”虽说赐婚的旨意没下,可从太后再到宫里的嫔妃皆知颍阳要许配了林家嫡子。 按说颍阳自是不该如何打听未来的夫婿,可依照着她往日的性格,这番话从她的口中说出倒也不令人惊讶。 君瑟挑眉一笑,淡淡的开了口:“哪个与你说我和林御史相熟的?不过是有着师兄弟的名分罢了。” “皇兄可是欺我不成。”颍阳微蹙着秀眉。 君瑟却是淡淡一笑:“如何是欺你,等大婚时你亲眼瞧见不是便知晓了嘛!” “何须等大婚时,听颍阳问起,哀家倒是也想见一见未来的孙女婿了,明儿选个时辰,宣林御史进宫来瞧瞧便是了,也给皇后过过目,免得她放心不下。”太后含笑看着颍阳,轻声说道。 颍阳娇气的睨了君瑟一眼,方才娇声道:“还是皇祖母疼颍阳,不像皇兄。”说罢,颍阳扁着嘴冲君瑟轻哼一声,尽显小女儿的娇憨之态。 太后怜爱的看着颍阳,笑了起来:“不疼你又疼谁呢!”这么多年来,陪在她这个老婆子身边总是这个鲜活的孩子,即便是知晓她表里不一又如何,这皇室中总归是没有单纯的人,也容不得那样的人活下去。 “你们也别再这陪哀家这个老婆子了,尤其小四,别因为哀家耽误了正事。”太后含笑说道,倒入一般人家的祖母一般,慈爱的为君瑟正了正衣衫。 君瑟笑应一声,又与太后说了几句贴心的话,便与颍阳一同离开。 并肩而行,颍阳挥手让身后的宫人下去,笑着看向君瑟,挑唇道:“皇兄可有空陪颍阳去御花园赏花?” “三皇妹有兴致,皇兄自然是要奉陪。”君瑟轻笑一声,却含着淡淡的冷意。 颍阳挑起眸子看了君瑟一眼,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四皇兄今儿可是欺瞒了颍阳,我听舅公说皇兄与林御史交情颇深呢!” 君瑟一点也不意外颍阳会让人调查锦玉的事情,若是她表现的无动于衷,才真真是不符合她的性子。 “三皇妹既是知晓,还何苦要说出来呢!”君瑟轻笑一声,摇开了手中的扇子,一派潇洒的姿态。 颍阳勾唇嘴角,似笑非笑的瞧着君瑟:“不过是想看看我与林御史谁在皇兄的心中重要罢了,不想皇妹竟比不得林御史。” 君瑟扬唇轻笑,心下却不耐烦颍阳的试探,只哼声道:“皇妹想说的就是这些?若是没有旁的事情,皇兄就不奉陪了。” 颍阳轻咬着下唇,沉默了片刻,知晓自己根本就没有与皇兄谈条件的本钱,只能叹声道:“颍阳不管皇兄与林御史是何关系,只盼皇兄给颍阳一条生路,让颍阳体体面面的做林家夫人。”她这位四皇兄的性子她自是知晓,看着似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可骨子里却是霸道至极,也极有野心,自打知晓父皇要把许配给林锦玉后,她让外祖父调查了林锦玉的日常往来,得知他与四皇兄关系极为亲密,她隐隐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今日在皇祖母那里瞧见四皇兄看向自己的神色,那种刺骨的冷,她便猜到了林锦玉与四皇兄的关系怕是匪浅,如今自己已是这般年纪,自是不能在耽误下去,林锦玉却是一个极好的人选,不管是对于自己还是母后来说,自己最初看好的正是他与四皇兄的关系,只是如今,怕是打错了算盘,四皇兄不见得是一个容人的,若是因为此事对自己生了嫌隙,怕是得不偿失。 君瑟一听这话却是笑了起来,凤眸微微一眯,淡淡的看着颍阳,淡声笑道:“皇妹是个聪明人,自然是能安安稳稳的做林家夫人。” “能得皇兄一句称赞,颍阳当真惭愧至极。”颍阳摇头苦笑,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君瑟的神情,见他已无最初的冷意,悬起的心却是松了松,扬唇一笑道:“虽说皇妹性子不好,可也知嫁人后自当以夫家为重,不敢干涉夫婿的事情,打理好内宅才是颍阳应做的事情。”这话,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君瑟,婚后她不会干涉林锦玉与他的往来。 颍阳话一出口,便惹得君瑟哈哈大笑,待笑声停止,君瑟颇有深意的瞧着颍阳,点头赞道:“怪不得父皇如此喜爱三皇妹,你却是有这个资本。”说罢,君瑟勾起了薄唇,漫不经心的说道:“找个时间让陈旭来我府里一趟,隐离那还缺个副手。” “颍阳替旭表兄谢过四皇兄的提拔之恩了。”颍阳微微一笑,明白这是四皇兄的投桃报李,以自己的知趣换得表兄的前程,也换得陈家的一个机会。 62第62章 林锦玉自从烨王府便去往‘糯香坊’买了林黛玉素日里喜欢吃的点心,然后才回了府。 去书房跟林如海请了安,林锦玉便提着点心朝林黛玉的院子走去,刚一进迈进院子,大丫鬟步月就迎了出来,朝林锦玉一福身,口中道:“大爷可算是来了,姑娘让我去您呢!” “有什么事不成?”林锦玉把糕点提给步月,略带笑意的问道。 步月欲言又止的看了林锦玉一眼,低声道:“姑娘听了一些闲话,正好生闷气呢!” “闲话?”林锦玉微蹙着长眉,看向步月,笑意淡了下来:“知道是闲话,还让姑娘听了去,你是怎么当差的。”说着,林锦玉也不等步月回话,径直的挑起帘子走了进去。 林黛玉一瞧见林锦玉就背过了身,红艳的小嘴微微嘟起,琉璃似的眸子却悄悄的探向林锦玉。 林锦玉笑了起来,走到林黛玉的身边坐下,笑意盈盈的问道:“怎么,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惹你不高兴了不成,说与我听听,明儿让人打发了。”说罢,林锦玉清冷的目光扫向屋内的众人。 林黛玉轻哼一声,睨了林锦玉一眼,秀眉微微一蹙:“我听说现在外面都在传荣国府与咱们府里的事情,这……可是你做的?” 林锦玉扬唇一笑,倒也没有否认,只笑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把这事说与你听的。” “你甭管是哪个,我只道父亲因为这事责怪你了,要我说,你也太不胡闹了一些,竟让人编排了戏本子,生怕别人不晓得这是出自你的手笔不成。”按照往日里林黛玉的心性,她决计不会如此与林锦玉说话,虽说是龙凤胎,可到底林锦玉是兄长,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只是今日,她却是真真的恼了,她便是闺中女儿,也晓得为官者的名声是多少的重要,这事旁的人知晓了,心里指不定会如何编排兄长呢!实在是太过莽撞了。 林锦玉轻笑着,嘴角微扬,不以为意的开口道:“知晓又能如何,贾府想毁我清誉,我便是毁了他满门清誉。” “你就不怕落得一个寡情的印象?”林黛玉着了急,只恨自己是闺阁女儿,帮不得兄长任何的忙。 林锦玉放声大笑,而后眯起了眸子:“在朝中为官者哪个敢说自己是个心善之人,贾府如此欺我,我若是不还以颜色,只会落得一个软弱的名声,再者,有些事虽是皆心知肚明,可人人都要那张遮羞布,哪里会摆在明面上来说,更何况那些百姓又知晓什么,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我前些日子还亲自去酒楼听了这出戏,可人人不还赞我君子之风,气度不凡,乃学子的楷模。”说罢,林锦玉冷冷一笑,这世间人便是如此的随俗浮沉,是好还是坏,不过是在于一张嘴罢了。 林黛玉轻叹一声,蹙着秀眉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在朝中为官总是要顾及一下旁人的看法。” “何以顾及,谁又比谁清白到哪里去,不过都是私下的手段罢了,保龄侯在皇上面前步步紧逼,我步步相让,事情已经落了帷幕,不管真相如何,百官只会赞我仁义,讽贾府不义,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妹妹难道不明白吗?”林锦玉微微一笑,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百官如何看待,而是百姓口中的清誉,既要做权臣,自然是跑不了毁誉参半,若是他事事都要计较,未免也太累心了,有时候肆意而为不失为一件快意之举。 “怪不得父亲恼你,如此肆意而为,哪里像林家子嗣。”林黛玉咬唇一笑,听了林锦玉的话倒也放下了心来。 “怎么就不像呢!”林锦玉眨了眨眼睛,林家人可从来都不缺手段,父亲不过是顾念旧情,能忍则忍,而他却是不同,只要敢欺到林家头上,且管是谁,自要还以颜色。 “不跟你说了,只会在我面前惹人生恼。”林黛玉轻抿着薄唇,别过了身去。 林锦玉却是不恼,相反倒是极为高兴,在他看来,女儿家就应该有些性子日后才不会被人欺辱了去,想着因为自己的事情惹得黛玉如此上心,林锦玉不由感觉心里极暖,这么多年都是他照看着黛玉,不想如今她大了,也懂的为兄长劳心了,只是,他却是不愿意让黛玉烦恼这些事情,只希望她这一辈子安乐幸福。 “莫要生气了。”林锦玉低声而笑,又轻哄道:“来了京城你倒是一直也没有出过门,明儿我得了空,带你去安化寺走一趟可好?” 林黛玉抬头瞧了林锦玉一眼,水灵灵的眸子里闪过惊喜之色,却瞬间暗淡了下来,轻摇着头,柔声道:“还是算了,你如今公务繁忙,没得耽误了你的正事,再说,女儿家的终究不方便出门。” 林锦玉哈哈一笑,挑唇道:“无事,你只管准备着,明儿下了早朝咱们便出发,也没得什么不方便,你坐在马车里咱们直接去安华寺门前,下马车的时候蒙着面纱,京城不必南边,倒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不好的侯门小姐也是带着丫鬟婆子出来参佛,好些节日更是跟几个闺中密友相邀同行。” 林黛玉弯唇一笑,轻应了一声,她幼时也曾与母亲出过几趟门,可自打母亲去了,却是再也不曾有过了,如今能有兄长伴着见识一下京城的风景,倒是极欣喜的一件事情。 林锦玉见林黛玉高兴,便也笑了,又与她笑谈了几句后,这才离去。 次日早朝后,林锦玉便回府带了林黛玉出门,他素来讲究就颇多,出个门也自是要个排场,带着四个丫鬟与八个护院,又命人在马车里备上茶点、果子,点了熏香,这才让丫鬟扶着林黛玉上了马车,他自己则是骑马伴在马车的旁边。 林黛玉坐在车内,惬意的饮着香茶,可也耐不住心里的好奇,犹豫了片刻后,林黛玉抬起手挑起了车帘子一瞧,瞧瞧的朝外面探望。 林锦玉瞧见林黛玉这般做派,倒也没有言会,只是含笑摇了摇头。 好在林黛玉向来都是蹈矩循规之人,也只瞧了片刻就放下了帘子,可却紧张的红了脸,一双黑眸隐隐有着不安,不敢再有任何的举动,只规规矩矩的坐在车里拿起一本书细细品读。 到了安华寺,林锦玉便命人扶着林黛玉下了车,因如今黛玉已大,自是不好像以前那般亲近,有些时候该讲的规矩却也免不得。 与林黛玉一同参了佛,林锦玉便候在了外面,等着林黛玉祈福完了一同逛一逛寺庙,林锦玉生的玉树兰芝,如今身形也长开,一身月牙白的锦服在身,端的俊美风流,大有魏晋之名士风姿,惹得过往的香客不由纷纷看去,有些胆大的姑娘更是直勾勾的盯着林锦玉瞧,恨不得能在他身上看出一个洞来,也暗自猜测着,这是哪家的公子,竟生的这般俊秀非凡。 林黛玉出来便瞧见大姑娘小媳妇的但凡从林锦玉身边走过,必然是瞧上几眼,有那不庄重的,还频频回头而望,不由笑了起来,走到林锦玉的身边打趣道:“哥哥好生风光,这满寺的儿郎竟都比不得哥哥的风采。”一边说,林黛玉一边在心里琢磨,到底什么样的女儿家能匹配上哥哥这般男儿,只盼着哥哥早娶亲,让府里也热闹起来才好。 “竟混说。”林锦玉一听林黛玉打趣自己,也勾唇浅笑。 林黛玉却是一撇嘴角:“怎得是胡说,我瞧着这世间就没有比哥哥在好的儿郎了。” 林锦玉听罢不禁大笑,逗着林黛玉道:“只盼着日后你也如此说才好。” 林黛玉眨着眼睛,一时倒也没有懂林锦玉意思,只回道:“日后也自是如此认为。”说着,林黛玉弯起了红唇,抿出了二个甜蜜的小梨涡。 林锦玉莞尔一笑,带着林黛玉朝安华寺后面的花园子走去,边走边介绍道:“这安华寺不止是烟火极灵,这花园也是一景,尤其是莲花,开的极是盛艳。” “你素来不是都喜欢牡丹的嘛!只赞牡丹真国色。”林黛玉倒是爱梅与莲的品性,却也知晓林锦玉素来爱的是那雍容华贵的鲜花,不过在她眼中,倒是觉得牡丹极衬哥哥,相同的华贵之美只能品味却无法言说。 “你不是喜爱莲花嘛!”林锦玉微笑着说道,带着林黛玉走进莲花池边。 林黛玉瞧着花池里的荷花开的甚至清雅,也不生了怜爱之心,一时倒是不舍离去,林锦玉也不催促,既是带了她出来,自是要她高兴才为紧要,可惜天公不作美,倒是没有变了天,可只一人远远的朝林锦玉这一方走了过来,步伐极快。 林锦玉忙挡在了林黛玉的身前,仔细一瞧,倒是笑了起来,来人却是他的熟人,隐离。 隐离走到林锦玉的身前,便开口道:“太后传你进宫,赶紧随我去吧!” 林锦玉愣了一下,也不及多想,只是回首瞧着林黛玉,一时犯了难,他总不能让黛玉一个回府,不说旁的,便是他也放心不下。 隐离见林锦玉回头瞧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小姑娘倒是怔了怔,只觉得那一双妙目霎时动人,黑琉璃似的眼珠子里存着一汪清水,明澈且清亮。 林黛玉见隐离望向自己,忙福了一个身,之后便躲在了林锦玉的身后,心中暗暗道,这个好生威武,也不知哥哥是如何识得的。 林锦玉抿了抿嘴角,挑起红唇,冲君瑟道:“且容我送家妹先行回府可行?” “我刚从你府里出来,已是耽误了时辰,若是你放心,且容我送令妹回府可好?”隐离心下一动,也来不及想为何会有此异样之感,只开口询问道。 林锦玉自是放心隐离的人品,可却也不想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污了黛玉的名节。 “哥哥且自去便是了,我有丫鬟护着,自是无碍。”林锦玉也知宫里传唤等不得,忙开口说道。 林锦玉哪里放心得下,一咬牙,冲隐离一拱手道:“就劳烦师兄了。” “无碍,你且快些去吧!”隐离摇了摇头。 林锦玉点了下头,又回头快语嘱咐了丫鬟几句,这才快步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林锦玉自从烨王府便去往‘糯香坊’买了林黛玉素日里喜欢吃的点心,然后才回了府。 去书房跟林如海请了安,林锦玉便提着点心朝林黛玉的院子走去,刚一进迈进院子,大丫鬟步月就迎了出来,朝林锦玉一福身,口中道:“大爷可算是来了,姑娘让我去您呢!” “有什么事不成?”林锦玉把糕点提给步月,略带笑意的问道。 步月欲言又止的看了林锦玉一眼,低声道:“姑娘听了一些闲话,正好生闷气呢!” “闲话?”林锦玉微蹙着长眉,看向步月,笑意淡了下来:“知道是闲话,还让姑娘听了去,你是怎么当差的。”说着,林锦玉也不等步月回话,径直的挑起帘子走了进去。 林黛玉一瞧见林锦玉就背过了身,红艳的小嘴微微嘟起,琉璃似的眸子却悄悄的探向林锦玉。 林锦玉笑了起来,走到林黛玉的身边坐下,笑意盈盈的问道:“怎么,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惹你不高兴了不成,说与我听听,明儿让人打发了。”说罢,林锦玉清冷的目光扫向屋内的众人。 林黛玉轻哼一声,睨了林锦玉一眼,秀眉微微一蹙:“我听说现在外面都在传荣国府与咱们府里的事情,这……可是你做的?” 林锦玉扬唇一笑,倒也没有否认,只笑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把这事说与你听的。” “你甭管是哪个,我只道父亲因为这事责怪你了,要我说,你也太不胡闹了一些,竟让人编排了戏本子,生怕别人不晓得这是出自你的手笔不成。”按照往日里林黛玉的心性,她决计不会如此与林锦玉说话,虽说是龙凤胎,可到底林锦玉是兄长,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只是今日,她却是真真的恼了,她便是闺中女儿,也晓得为官者的名声是多少的重要,这事旁的人知晓了,心里指不定会如何编排兄长呢!实在是太过莽撞了。 林锦玉轻笑着,嘴角微扬,不以为意的开口道:“知晓又能如何,贾府想毁我清誉,我便是毁了他满门清誉。” “你就不怕落得一个寡情的印象?”林黛玉着了急,只恨自己是闺阁女儿,帮不得兄长任何的忙。 林锦玉放声大笑,而后眯起了眸子:“在朝中为官者哪个敢说自己是个心善之人,贾府如此欺我,我若是不还以颜色,只会落得一个软弱的名声,再者,有些事虽是皆心知肚明,可人人都要那张遮羞布,哪里会摆在明面上来说,更何况那些百姓又知晓什么,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我前些日子还亲自去酒楼听了这出戏,可人人不还赞我君子之风,气度不凡,乃学子的楷模。”说罢,林锦玉冷冷一笑,这世间人便是如此的随俗浮沉,是好还是坏,不过是在于一张嘴罢了。 林黛玉轻叹一声,蹙着秀眉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在朝中为官总是要顾及一下旁人的看法。” “何以顾及,谁又比谁清白到哪里去,不过都是私下的手段罢了,保龄侯在皇上面前步步紧逼,我步步相让,事情已经落了帷幕,不管真相如何,百官只会赞我仁义,讽贾府不义,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妹妹难道不明白吗?”林锦玉微微一笑,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百官如何看待,而是百姓口中的清誉,既要做权臣,自然是跑不了毁誉参半,若是他事事都要计较,未免也太累心了,有时候肆意而为不失为一件快意之举。 “怪不得父亲恼你,如此肆意而为,哪里像林家子嗣。”林黛玉咬唇一笑,听了林锦玉的话倒也放下了心来。 “怎么就不像呢!”林锦玉眨了眨眼睛,林家人可从来都不缺手段,父亲不过是顾念旧情,能忍则忍,而他却是不同,只要敢欺到林家头上,且管是谁,自要还以颜色。 “不跟你说了,只会在我面前惹人生恼。”林黛玉轻抿着薄唇,别过了身去。 林锦玉却是不恼,相反倒是极为高兴,在他看来,女儿家就应该有些性子日后才不会被人欺辱了去,想着因为自己的事情惹得黛玉如此上心,林锦玉不由感觉心里极暖,这么多年都是他照看着黛玉,不想如今她大了,也懂的为兄长劳心了,只是,他却是不愿意让黛玉烦恼这些事情,只希望她这一辈子安乐幸福。 “莫要生气了。”林锦玉低声而笑,又轻哄道:“来了京城你倒是一直也没有出过门,明儿我得了空,带你去安化寺走一趟可好?” 林黛玉抬头瞧了林锦玉一眼,水灵灵的眸子里闪过惊喜之色,却瞬间暗淡了下来,轻摇着头,柔声道:“还是算了,你如今公务繁忙,没得耽误了你的正事,再说,女儿家的终究不方便出门。” 林锦玉哈哈一笑,挑唇道:“无事,你只管准备着,明儿下了早朝咱们便出发,也没得什么不方便,你坐在马车里咱们直接去安华寺门前,下马车的时候蒙着面纱,京城不必南边,倒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不好的侯门小姐也是带着丫鬟婆子出来参佛,好些节日更是跟几个闺中密友相邀同行。” 林黛玉弯唇一笑,轻应了一声,她幼时也曾与母亲出过几趟门,可自打母亲去了,却是再也不曾有过了,如今能有兄长伴着见识一下京城的风景,倒是极欣喜的一件事情。 林锦玉见林黛玉高兴,便也笑了,又与她笑谈了几句后,这才离去。 次日早朝后,林锦玉便回府带了林黛玉出门,他素来讲究就颇多,出个门也自是要个排场,带着四个丫鬟与八个护院,又命人在马车里备上茶点、果子,点了熏香,这才让丫鬟扶着林黛玉上了马车,他自己则是骑马伴在马车的旁边。 林黛玉坐在车内,惬意的饮着香茶,可也耐不住心里的好奇,犹豫了片刻后,林黛玉抬起手挑起了车帘子一瞧,瞧瞧的朝外面探望。 林锦玉瞧见林黛玉这般做派,倒也没有言会,只是含笑摇了摇头。 好在林黛玉向来都是蹈矩循规之人,也只瞧了片刻就放下了帘子,可却紧张的红了脸,一双黑眸隐隐有着不安,不敢再有任何的举动,只规规矩矩的坐在车里拿起一本书细细品读。 到了安华寺,林锦玉便命人扶着林黛玉下了车,因如今黛玉已大,自是不好像以前那般亲近,有些时候该讲的规矩却也免不得。 与林黛玉一同参了佛,林锦玉便候在了外面,等着林黛玉祈福完了一同逛一逛寺庙,林锦玉生的玉树兰芝,如今身形也长开,一身月牙白的锦服在身,端的俊美风流,大有魏晋之名士风姿,惹得过往的香客不由纷纷看去,有些胆大的姑娘更是直勾勾的盯着林锦玉瞧,恨不得能在他身上看出一个洞来,也暗自猜测着,这是哪家的公子,竟生的这般俊秀非凡。 林黛玉出来便瞧见大姑娘小媳妇的但凡从林锦玉身边走过,必然是瞧上几眼,有那不庄重的,还频频回头而望,不由笑了起来,走到林锦玉的身边打趣道:“哥哥好生风光,这满寺的儿郎竟都比不得哥哥的风采。”一边说,林黛玉一边在心里琢磨,到底什么样的女儿家能匹配上哥哥这般男儿,只盼着哥哥早娶亲,让府里也热闹起来才好。 “竟混说。”林锦玉一听林黛玉打趣自己,也勾唇浅笑。 林黛玉却是一撇嘴角:“怎得是胡说,我瞧着这世间就没有比哥哥在好的儿郎了。” 林锦玉听罢不禁大笑,逗着林黛玉道:“只盼着日后你也如此说才好。” 林黛玉眨着眼睛,一时倒也没有懂林锦玉意思,只回道:“日后也自是如此认为。”说着,林黛玉弯起了红唇,抿出了二个甜蜜的小梨涡。 林锦玉莞尔一笑,带着林黛玉朝安华寺后面的花园子走去,边走边介绍道:“这安华寺不止是烟火极灵,这花园也是一景,尤其是莲花,开的极是盛艳。” “你素来不是都喜欢牡丹的嘛!只赞牡丹真国色。”林黛玉倒是爱梅与莲的品性,却也知晓林锦玉素来爱的是那雍容华贵的鲜花,不过在她眼中,倒是觉得牡丹极衬哥哥,相同的华贵之美只能品味却无法言说。 “你不是喜爱莲花嘛!”林锦玉微笑着说道,带着林黛玉走进莲花池边。 林黛玉瞧着花池里的荷花开的甚至清雅,也不生了怜爱之心,一时倒是不舍离去,林锦玉也不催促,既是带了她出来,自是要她高兴才为紧要,可惜天公不作美,倒是没有变了天,可只一人远远的朝林锦玉这一方走了过来,步伐极快。 林锦玉忙挡在了林黛玉的身前,仔细一瞧,倒是笑了起来,来人却是他的熟人,隐离。 隐离走到林锦玉的身前,便开口道:“太后传你进宫,赶紧随我去吧!” 林锦玉愣了一下,也不及多想,只是回首瞧着林黛玉,一时犯了难,他总不能让黛玉一个回府,不说旁的,便是他也放心不下。 隐离见林锦玉回头瞧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小姑娘倒是怔了怔,只觉得那一双妙目霎时动人,黑琉璃似的眼珠子里存着一汪清水,明澈且清亮。 林黛玉见隐离望向自己,忙福了一个身,之后便躲在了林锦玉的身后,心中暗暗道,这个好生威武,也不知哥哥是如何识得的。 林锦玉抿了抿嘴角,挑起红唇,冲君瑟道:“且容我送家妹先行回府可行?” “我刚从你府里出来,已是耽误了时辰,若是你放心,且容我送令妹回府可好?”隐离心下一动,也来不及想为何会有此异样之感,只开口询问道。 林锦玉自是放心隐离的人品,可却也不想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污了黛玉的名节。 “哥哥且自去便是了,我有丫鬟护着,自是无碍。”林锦玉也知宫里传唤等不得,忙开口说道。 林锦玉哪里放心得下,一咬牙,冲隐离一拱手道:“就劳烦师兄了。” “无碍,你且快些去吧!”隐离摇了摇头。 林锦玉点了下头,又回头快语嘱咐了丫鬟几句,这才快步而去。 63第63章 说来林锦玉入宫的次数也着实不算少,可后宫却是第一次进,经过层层同传,林锦玉终于迈进了太后的寝宫。 恭敬的行礼请安,待太后叫起后林锦玉垂手立于一旁,头颅微微轻颔,极守礼的站在一旁。 太后瞧着林锦玉行动潇洒,举止妥帖,不禁点了下头,扬声道:“林御史且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林锦玉依令行事,微微抬起了头,眼睛却不敢乱描,可在抬头的一瞬间也瞧见了殿内坐着二名贵人,心知年龄大的那一位必然是太后无疑。 太后在林锦玉抬头的瞬间不禁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随即便向身边的端慧皇后笑赞:“好一个状元爷,好一个林御史,当真是好相貌,竟是哀家平生所见之绝色。” 林锦玉嘴角一抽,琢磨着太后这话到底是夸奖他还是讽刺他呢!男儿用绝色一词,当真是不太妥当。 端慧皇后听了太后的话也是一笑,细细的端详着林锦玉,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极是,我原以为我那侄儿便是少有的美男子,不想林御史竟生的这般颜色,想来我那侄儿若是在林御史面前可要羞的抬不起头了。”俗话说的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更何况是林锦玉这么一个翩翩少年郎,端慧皇后在是满意不过了,原本还怕委屈了颍阳,如今一瞧,在是没有的般配。 “你那侄儿也是个好的。”太后含笑说道,抬手招呼林锦玉上前:“近点说话,让哀家仔细端详端详。” 林锦玉走向前几步,嘴角微微扬起,温润如墨玉的眸子带着几分羞涩,纯粹且明媚,倒似一个不经事的少年一般。 太后仔细的瞧着林锦玉,不住的点着头,略带笑意的开口说道:“哀家听皇上说你是个极有学问的,小小年纪便连中三元当真是了不得。” “皇上谬赞了,臣愧不敢当。”林锦玉红唇微扬,轻声说道。 “有何不敢当,哀家可不喜欢那太过自谦的。”太后佯怒道,在瞧向端慧皇后的神色,不禁一笑:“如何,你可还满意?” 端慧皇后抿唇一笑,口中却道:“母后瞧着满意我便是满意了。” 太后如何不知端慧皇后心里的想法,摇头一笑,命人搬了椅子赐坐于林锦玉,林锦玉谢恩后坐在了下来,也只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身子却挺的笔直,双目微垂,手自然的垂放于二腿之上。 太后轻言软语的又问了林锦玉个几个问题,待林锦玉回答后,眼中不禁闪过赞色,越发的满意这个未来的孙女婿了,她见过的世家子弟已是不少,便是她的族人当中也不曾出过这么一个少年,在权贵面前表现的不卑不亢、不急不躁、温文尔雅、外方内圆,实乃真君子也。 可怜林锦玉一边回答着太后的问题,一边在心里琢磨着隐离可是送黛玉回府了,却不知他这般慢条斯理的做派反倒是合了太后的眼缘。 好在没多时,宫人就传来了隐离求见的消息,当即太后就召了隐离进来,林锦玉的心也松了一口气。 隐离的母亲福乐长公主是太后的亲女,素来疼爱有加,只可惜早逝,这也是成为了太后心里的痛,当初宣辰帝把隐离带进宫内抚养的时候,太后也是照看了隐离不短的时日,对于这个外孙更是极为疼爱与怜惜。 “隐离给皇祖母请安。”隐离眼中含着浅浅的笑意,沉声说道,之后又朝端慧皇后见礼。 太后瞧见隐离便乐的合不拢嘴,一时倒也顾不上林锦玉,只把隐离拉在身边,嗔怒而道:“你小子如今大了,倒是越发的不待见哀家这个老婆子了,在宫里当差也不说来瞧瞧哀家。” 隐离莞尔一笑,极是亲昵的开口道:“隐离哪里敢不待见皇祖母,不过是皇上吩咐了差事,隐离不敢怠慢罢了,今儿得了空,外孙可不是巴巴的来给外祖母请安了嘛!” 太后一听这话便乐了起来,指着隐离对皇后道:“听听,听听,这小子跟小四学的也会了甜言蜜语,可不比以前老实喽!”说着,越发爱怜的把隐离搂在怀中,也不顾隐离如今这般年纪。 林锦玉倒是颇为意外隐离在皇太后面前竟是这般模样,心里不由笑开了花,尤其见太后把隐离搂在怀中,而隐离一副僵硬的表情,更是乐不可支。 隐离抬头瞧着林锦玉眼里带着笑意,不由蹙了下长眉,也知自己这般形象实在是颇为可笑,忙从太后怀里挣扎起身,说道:“皇祖母,外孙都这般大了,可不比小时候了,没得让宫人们瞧见了笑话。” 太后哈哈一笑,见宫人们果然眼里都带着笑意,倒也不恼,只让隐离坐在自己的旁边,又瞧向林锦玉温雅如玉的模样,不禁想到隐离年纪比这林锦玉可要大,却还没有娶亲,一时倒是上了心,准备好生在京中寻一个德行皆端的贵女来匹配,也好让女儿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隐离自是不晓得太后的想法,若是知晓,只怕此时早已寻了借口离去,坐在林锦玉的身边,隐离不着痕迹的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林锦玉放心,他已安全送林姑娘回府。 林锦玉会意,回以一个感激的微笑,准备一会出宫请隐离下馆子。 太后瞧着隐离对林锦玉挤眉弄眼的,倒是笑了起来,对端慧皇后道:“人咱们也看了,在也放心不过了,其容他们去吧!这般年纪虽说已在朝为官,可还是别拘着的好。” 端慧皇后自是以太后马首是瞻,当即就点了下头,命人赏了林锦玉一个雕刻甚是精美的景星庆云端砚,方才让他离去。 林锦玉谢了恩,双手捧着端砚,待出了太后的寝宫才转了身,长吐了一口气。 “林姑娘我已安全送回了府,你莫要担心,现下可有空,咱们去酒楼吃一顿酒?”隐离开口询问道,目光闪躲,说起林姑娘三个字悄悄的红了耳朵尖。 林锦玉眼睛极间,见隐离说起黛玉竟隐隐有了羞涩之意,不由弯唇一笑,想着他之前还琢磨着隐离是一良配,若是真能做自己的妹婿到也是一件喜事,不过再这之前,他定是要好生的考校一番才做准。 红唇微微一挑,林锦玉倒是随了隐离的意,与他同去了酒楼。 酒过三旬,隐离半响还是没有好意思问起林黛玉的事情,他虽说已这般年纪,可却还是童子身,就算有了需求也不过是靠着五指山来解决,真让他厚着脸皮打听姑娘家的事,他还真张不了这个口。 劝着林锦玉又吃了一杯酒,隐离抓耳挠腮,不时的瞧向林锦玉,想着这小子往日的机灵劲都去了哪里,不会真以为自己是想找他吃酒吧! 林锦玉乐在心头,却是不紧不慢的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行动间极是雅致,让一旁伺候酒水的小二不禁看傻了眼,想起了戏文中唱到的浊世翩翩佳公子,想来便是这个样子了。 隐离清咳一声,想着打听姑娘家的事情总不好有外人在场,便打发了小二离去,然后饮了一口酒,期期艾艾的开口道:“锦玉,我跟你打听一件事可好。” 林锦玉薄唇一抿,眼中闪过笑意,点头道:“师兄这般客气做甚,只管说便是了。” “就是……那个……林姑娘可许人了?”隐离犹犹豫豫,最后一鼓作气的问了出来,之后便抬眸瞧向林锦玉,竟见他沉下了脸子,忙开口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问,你也知道,我也没有成家,家里也有薄产,虽是不才,可也算得上年少有为……” 林锦玉见隐离刚开始说的倒是头头是道,可到最后竟然自夸起来,不由瞪大了眼睛,笑出了声来。 隐离也反应不过来,不由羞恼的看想林锦玉,也在心里暗恨自己嘴笨不会说话,还不如找一个妥帖的媒人上门来的实在。 “想做我林家女婿说难也不难,可说容易却也不是一件易事。”林锦玉轻声说到,挑着狭长的眸子看了隐离一眼,见他一脸急相,慢悠悠的开口继续道:“想我做林家女婿,有一点必须做到,若是这一点做不到,就什么人不用谈了,那就是终身不纳二色。” 隐离愣了一下,然后忙问道:“还有什么。” 林锦玉神色颇为古怪的瞧了隐离一眼,继续道:“家风自是要正,这一点,你倒是不甚符合。”说罢,林锦玉摇了摇头。 隐离急了,张口就问道:“我怎么就不符合了?” 林锦玉意味深长的看了隐离一眼:“东阳侯府。”他对隐离哪一点都颇为满意,从人品到长相,再到学识,可就觉得家风不正,他的妹妹自是不能受任何人的闲气,现下隐离虽是自立了门户,可难保婚后东阳侯府的人不会找上门,毕竟现在世子未立,且东阳侯府子嗣甚多,若是因此让黛玉受了嫌弃,他可是不依的,当然了,若是隐离能保证终身不纳二色,且解决了东阳侯府,他倒是勉强乐意把黛玉许配给他。 隐离一听林锦玉提及东阳侯府便明白了他的顾虑,当下大恨,东阳侯府实乃拖了他的后退啊!他这都自立门户了,还躲不开受他们的影响,当下一拍大腿,隐离沉声道:“你且放心,东阳侯府我自会解决,且应你终身不纳二色,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其它的要求,一并说了便是。” 林锦玉嘴角微挑,淡淡一笑:“你先把东阳侯府的事情解决了,咱们再提以后,如今这只是我提的要求,父亲那里如何想法我却是不得而知了。” 隐离当即就充当起了伺候酒水的小厮,讨好起了未来的大舅子,只盼着等解决了东阳侯府,锦玉这个未来的大舅子能在未来岳父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说来林锦玉入宫的次数也着实不算少,可后宫却是第一次进,经过层层同传,林锦玉终于迈进了太后的寝宫。 恭敬的行礼请安,待太后叫起后林锦玉垂手立于一旁,头颅微微轻颔,极守礼的站在一旁。 太后瞧着林锦玉行动潇洒,举止妥帖,不禁点了下头,扬声道:“林御史且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林锦玉依令行事,微微抬起了头,眼睛却不敢乱描,可在抬头的一瞬间也瞧见了殿内坐着二名贵人,心知年龄大的那一位必然是太后无疑。 太后在林锦玉抬头的瞬间不禁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随即便向身边的端慧皇后笑赞:“好一个状元爷,好一个林御史,当真是好相貌,竟是哀家平生所见之绝色。” 林锦玉嘴角一抽,琢磨着太后这话到底是夸奖他还是讽刺他呢!男儿用绝色一词,当真是不太妥当。 端慧皇后听了太后的话也是一笑,细细的端详着林锦玉,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极是,我原以为我那侄儿便是少有的美男子,不想林御史竟生的这般颜色,想来我那侄儿若是在林御史面前可要羞的抬不起头了。”俗话说的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更何况是林锦玉这么一个翩翩少年郎,端慧皇后在是满意不过了,原本还怕委屈了颍阳,如今一瞧,在是没有的般配。 “你那侄儿也是个好的。”太后含笑说道,抬手招呼林锦玉上前:“近点说话,让哀家仔细端详端详。” 林锦玉走向前几步,嘴角微微扬起,温润如墨玉的眸子带着几分羞涩,纯粹且明媚,倒似一个不经事的少年一般。 太后仔细的瞧着林锦玉,不住的点着头,略带笑意的开口说道:“哀家听皇上说你是个极有学问的,小小年纪便连中三元当真是了不得。” “皇上谬赞了,臣愧不敢当。”林锦玉红唇微扬,轻声说道。 “有何不敢当,哀家可不喜欢那太过自谦的。”太后佯怒道,在瞧向端慧皇后的神色,不禁一笑:“如何,你可还满意?” 端慧皇后抿唇一笑,口中却道:“母后瞧着满意我便是满意了。” 太后如何不知端慧皇后心里的想法,摇头一笑,命人搬了椅子赐坐于林锦玉,林锦玉谢恩后坐在了下来,也只坐了三分之一的位置,身子却挺的笔直,双目微垂,手自然的垂放于二腿之上。 太后轻言软语的又问了林锦玉个几个问题,待林锦玉回答后,眼中不禁闪过赞色,越发的满意这个未来的孙女婿了,她见过的世家子弟已是不少,便是她的族人当中也不曾出过这么一个少年,在权贵面前表现的不卑不亢、不急不躁、温文尔雅、外方内圆,实乃真君子也。 可怜林锦玉一边回答着太后的问题,一边在心里琢磨着隐离可是送黛玉回府了,却不知他这般慢条斯理的做派反倒是合了太后的眼缘。 好在没多时,宫人就传来了隐离求见的消息,当即太后就召了隐离进来,林锦玉的心也松了一口气。 隐离的母亲福乐长公主是太后的亲女,素来疼爱有加,只可惜早逝,这也是成为了太后心里的痛,当初宣辰帝把隐离带进宫内抚养的时候,太后也是照看了隐离不短的时日,对于这个外孙更是极为疼爱与怜惜。 “隐离给皇祖母请安。”隐离眼中含着浅浅的笑意,沉声说道,之后又朝端慧皇后见礼。 太后瞧见隐离便乐的合不拢嘴,一时倒也顾不上林锦玉,只把隐离拉在身边,嗔怒而道:“你小子如今大了,倒是越发的不待见哀家这个老婆子了,在宫里当差也不说来瞧瞧哀家。” 隐离莞尔一笑,极是亲昵的开口道:“隐离哪里敢不待见皇祖母,不过是皇上吩咐了差事,隐离不敢怠慢罢了,今儿得了空,外孙可不是巴巴的来给外祖母请安了嘛!” 太后一听这话便乐了起来,指着隐离对皇后道:“听听,听听,这小子跟小四学的也会了甜言蜜语,可不比以前老实喽!”说着,越发爱怜的把隐离搂在怀中,也不顾隐离如今这般年纪。 林锦玉倒是颇为意外隐离在皇太后面前竟是这般模样,心里不由笑开了花,尤其见太后把隐离搂在怀中,而隐离一副僵硬的表情,更是乐不可支。 隐离抬头瞧着林锦玉眼里带着笑意,不由蹙了下长眉,也知自己这般形象实在是颇为可笑,忙从太后怀里挣扎起身,说道:“皇祖母,外孙都这般大了,可不比小时候了,没得让宫人们瞧见了笑话。” 太后哈哈一笑,见宫人们果然眼里都带着笑意,倒也不恼,只让隐离坐在自己的旁边,又瞧向林锦玉温雅如玉的模样,不禁想到隐离年纪比这林锦玉可要大,却还没有娶亲,一时倒是上了心,准备好生在京中寻一个德行皆端的贵女来匹配,也好让女儿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隐离自是不晓得太后的想法,若是知晓,只怕此时早已寻了借口离去,坐在林锦玉的身边,隐离不着痕迹的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林锦玉放心,他已安全送林姑娘回府。 林锦玉会意,回以一个感激的微笑,准备一会出宫请隐离下馆子。 太后瞧着隐离对林锦玉挤眉弄眼的,倒是笑了起来,对端慧皇后道:“人咱们也看了,在也放心不过了,其容他们去吧!这般年纪虽说已在朝为官,可还是别拘着的好。” 端慧皇后自是以太后马首是瞻,当即就点了下头,命人赏了林锦玉一个雕刻甚是精美的景星庆云端砚,方才让他离去。 林锦玉谢了恩,双手捧着端砚,待出了太后的寝宫才转了身,长吐了一口气。 “林姑娘我已安全送回了府,你莫要担心,现下可有空,咱们去酒楼吃一顿酒?”隐离开口询问道,目光闪躲,说起林姑娘三个字悄悄的红了耳朵尖。 林锦玉眼睛极间,见隐离说起黛玉竟隐隐有了羞涩之意,不由弯唇一笑,想着他之前还琢磨着隐离是一良配,若是真能做自己的妹婿到也是一件喜事,不过再这之前,他定是要好生的考校一番才做准。 红唇微微一挑,林锦玉倒是随了隐离的意,与他同去了酒楼。 酒过三旬,隐离半响还是没有好意思问起林黛玉的事情,他虽说已这般年纪,可却还是童子身,就算有了需求也不过是靠着五指山来解决,真让他厚着脸皮打听姑娘家的事,他还真张不了这个口。 劝着林锦玉又吃了一杯酒,隐离抓耳挠腮,不时的瞧向林锦玉,想着这小子往日的机灵劲都去了哪里,不会真以为自己是想找他吃酒吧! 林锦玉乐在心头,却是不紧不慢的夹了一口菜送入口中,行动间极是雅致,让一旁伺候酒水的小二不禁看傻了眼,想起了戏文中唱到的浊世翩翩佳公子,想来便是这个样子了。 隐离清咳一声,想着打听姑娘家的事情总不好有外人在场,便打发了小二离去,然后饮了一口酒,期期艾艾的开口道:“锦玉,我跟你打听一件事可好。” 林锦玉薄唇一抿,眼中闪过笑意,点头道:“师兄这般客气做甚,只管说便是了。” “就是……那个……林姑娘可许人了?”隐离犹犹豫豫,最后一鼓作气的问了出来,之后便抬眸瞧向林锦玉,竟见他沉下了脸子,忙开口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问,你也知道,我也没有成家,家里也有薄产,虽是不才,可也算得上年少有为……” 林锦玉见隐离刚开始说的倒是头头是道,可到最后竟然自夸起来,不由瞪大了眼睛,笑出了声来。 隐离也反应不过来,不由羞恼的看想林锦玉,也在心里暗恨自己嘴笨不会说话,还不如找一个妥帖的媒人上门来的实在。 “想做我林家女婿说难也不难,可说容易却也不是一件易事。”林锦玉轻声说到,挑着狭长的眸子看了隐离一眼,见他一脸急相,慢悠悠的开口继续道:“想我做林家女婿,有一点必须做到,若是这一点做不到,就什么人不用谈了,那就是终身不纳二色。” 隐离愣了一下,然后忙问道:“还有什么。” 林锦玉神色颇为古怪的瞧了隐离一眼,继续道:“家风自是要正,这一点,你倒是不甚符合。”说罢,林锦玉摇了摇头。 隐离急了,张口就问道:“我怎么就不符合了?” 林锦玉意味深长的看了隐离一眼:“东阳侯府。”他对隐离哪一点都颇为满意,从人品到长相,再到学识,可就觉得家风不正,他的妹妹自是不能受任何人的闲气,现下隐离虽是自立了门户,可难保婚后东阳侯府的人不会找上门,毕竟现在世子未立,且东阳侯府子嗣甚多,若是因此让黛玉受了嫌弃,他可是不依的,当然了,若是隐离能保证终身不纳二色,且解决了东阳侯府,他倒是勉强乐意把黛玉许配给他。 隐离一听林锦玉提及东阳侯府便明白了他的顾虑,当下大恨,东阳侯府实乃拖了他的后退啊!他这都自立门户了,还躲不开受他们的影响,当下一拍大腿,隐离沉声道:“你且放心,东阳侯府我自会解决,且应你终身不纳二色,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其它的要求,一并说了便是。” 林锦玉嘴角微挑,淡淡一笑:“你先把东阳侯府的事情解决了,咱们再提以后,如今这只是我提的要求,父亲那里如何想法我却是不得而知了。” 隐离当即就充当起了伺候酒水的小厮,讨好起了未来的大舅子,只盼着等解决了东阳侯府,锦玉这个未来的大舅子能在未来岳父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才好。 64第64章 相看过林锦玉后,太后满意,皇后满意,就连躲在后面偷偷相看的颍阳公主也甚是满意,原他还怕这林锦玉是一酒囊饭袋,因与四皇兄有了私交才得了父皇的亲睐,或是沾了林如海的光,如今一瞧,一派风华实属罕见,嫁得此人倒也不算委屈了自己,总比婧蓝皇姐那夫婿强上百倍。 宣辰帝见太后与皇后皆是满意林锦玉,颍阳更是作出了一副小女儿的娇态来,不由龙颜大悦,第二日就下了圣旨,把颍阳公主赐婚于林锦玉。 林锦玉由一从五品小官一下就上升为了皇亲国戚,还是实打实的的那种,可谓人是人往高处走,而且还是一步登高的那种。 林锦玉虽是知晓宣辰帝有意赐婚,却不想是如此之快,他前脚刚刚进宫,第二日就来了圣旨。 “父亲,皇上究竟是何意,如此是否太仓促了一些?”林锦玉长眉微蹙,他自是不信宣辰帝因一时兴起就下了旨意,此举定有深意,公主下嫁,且还是皇后之女,就算最快筹备也要准备一年之久,可皇上定下的日子却是来年开春,依照这般时间,公主府定然是来不及建好,想来要在府里划出一个院子来做婚房了。 “皇上自有他的用意,婚事细节你也不用操心,内务府会派人来搭理,只需把聘礼好生的预备出来,切不可轻了。”林如海沉声嘱咐道,家里没个当家的主母,这些事也只能让锦玉来操心了。 “不若让妹妹帮着操办吧!这些事情她早晚总是要熟悉的。”林锦玉轻声询问道,想起了隐离所求,眼里含着笑意。 林如海略一思索,点头应允,却不忘嘱咐道:“那些琐事交与玉儿来办倒也无妨,只是府里要盖新的院子,这事还需你来操办。”林如海与林锦玉想到了一处。 林锦玉应轻一声,笑回道:“父亲放心便是。” 林如海微微颔首,抬手拍了拍林锦玉的肩膀,心里一叹,只盼着这不是一段孽缘才好,他别无所求,只求锦玉与颍阳公主能相敬如宾已是幸事。 林锦玉到不知林如海想的如此悲观,虽是是公主下嫁,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便是当初的福乐长公主嫁与东阳侯后落得一个早逝的下场,皇家不也是不曾追究东阳侯之过,颍阳公主嫁进林家后,他自是会以礼相待,若是那蛮横之人,待公主建成后只让她过她的快活日子便罢了,自己就守着林府这一方天地便可。 “父亲,来年玉儿便要行及笄之礼,您可有了打算?”林锦玉轻声询问道,想早日与父亲商议好黛玉的婚事,免得贾府再生事端,他的清誉不要紧,可却不能任人毁了黛玉的名声。 “你有何想法?”林如海微蹙着眉宇,都说女儿是爹的小棉袄,他自是不想玉儿过早出嫁,可锦玉之前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早些是事情订下来也是好的,免得耽误了玉儿。 林锦玉微微一笑,与林如海说起了隐离,又把昨日吃酒时的话告诉了林如海听。 林如海听后却是微蹙了眉宇,他素来喜欢的都是那些风雅的文人,也深觉得只有那种人才与玉儿匹配,可瞧着锦玉话里话外的意思,倒是觉得隐离很是不错。 “虽说萧都统不错,可他却是一武将,将来未必能怜惜你妹妹。” 林锦玉却是不以为然的笑道:“隐离虽是武将,可也曾拜在周先生门下,自不是那些不懂舞文弄墨的武夫可比,再者,那些个风雅的文人也未必有父亲想得那般好,虽是怜香惜玉的性子,可就怕太多情了点。” 林如海一听林锦玉的话不免赞同的点了点,可却有些担忧他的家事,旁的不说,就说东阳侯府如今可是乱的很,虽说隐离如今自立门户,可若是真成了婚难道玉儿能不去东阳侯府走动? “东阳侯府乱了些。”林如海这般说已是很客气了。 林锦玉淡淡一笑,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若是隐离能解决了东阳侯府的事情,才有继续谈下去的希望,只是玉儿的事情总是要父亲拿定主意才是。” “在等等吧!”林如海微声一叹。 林锦玉轻点了下头,他已与父亲提了醒,不过是让父亲早些准备罢了,其余的,自是也要黛玉满意才行,她的终身大事,总归是要经过她的同意。 这几日,宣辰帝给林锦玉放了假,让他着手准备大婚的事情,虽说有内务府帮衬,可聘礼的事情也需林锦玉自己拿定主意。 草拟了一份单子,林锦玉送到了林黛玉的手中,林黛玉看着密密麻麻写满了的纸张,不由一叹,红了眼睛。 “哥哥可是真心想娶公主?”林黛玉总觉得委屈了哥哥,她虽说女子,可也知事,明白这一次的哥哥的婚事绝对不是父亲所愿,更不是哥哥所想。 林锦玉微愣一下,勾起了淡淡的笑意:“怎得这般问呢!” “世人都羡能取得贵女的儿郎,可我知哥哥素来心高气傲,绝非攀龙附凤之人,你又不曾见过那颍阳公主,怎会心甘情愿。”林黛玉轻声说道,含在眼底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林锦玉轻叹一声,微勾起了薄唇,略带几分笑意的说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有圣上赐婚,在也没有这般的体面,又怎会不心甘情愿呢!”说罢,林锦玉起身走向琴架,取下古琴,轻声说道:“有时日没有给妹妹弹上一曲了,你且听听,可是生疏了。” 坐于琴前,林锦玉抬手拨弄琴弦,俊美的容颜微微轻侧,神色专注,随着春谭水落般清脆的琴音响起,林锦玉淡淡的开了口:“你且不要多想,免得思虑过重坏了身子,皇上赐婚,公主下嫁于林府一种荣宠,旁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林黛玉拭着眼角,微点了下头,可却觉得委屈了林锦玉,凭自己兄长这般人才,又有哪个是配不上的,只希望那颍阳公主是个好性之人,与哥哥能琴瑟和鸣。 停下琴音,林锦玉挑着眸子看向林黛玉,嘴角微扬,身子极随意的靠在了编织的玉垫之上,手抚于琴旁,难得流露出了几分慵懒与倦怠。 “哥哥的琴艺越发的好了。”林黛玉抿唇一笑,露出二个小梨涡,开口称赞道。 林锦玉却是轻摇着头,摆了下手,叹声道:“越发的入不得耳了,就如当初先生所言,我的琴音有太多世俗的东西在里面,终不能有所成。” 林黛玉莞尔一笑,想起了当初二人一同学琴时的笑事,倒是不赞同的反驳道:“我听着倒是极好,虽说意境达不到先生的要求,可技巧却是我所比不上的。” “倒是难得糟了你一番夸奖,不若我在抚上曲如何?”林锦玉眉眼含笑,话语带着略微的戏谑之意。 林黛玉忙摆着手,莞尔一笑道:“可莫要在糟蹋我的好琴了,你一向只当这是个乐子,哪里有珍爱之意。” 林锦玉笑了起来,赞同的点了下头,他是不若黛玉那般,每每抚琴总是要净手、焚香,这一次偶有兴致也不过是不想黛玉把心思放在他的婚事罢了,免得劳心太过。 起身走到林黛玉的身边,林锦玉指着他草拟出的单子,笑道:“你且看看,里面可有合你心意的,若是有就挑出来,在换成别的,这里面的东西一共能凑成八十四抬,余下的另让人打造,凑够一百四十八抬即可,你正好也该添首饰了,等工匠来了,你把喜欢的样子告诉他便是了。” “我的手势已经够多了,哥哥这一次娶的是公主,不好怠慢了,我之前查点家里的库房,知晓里面还有不少的东西,依我的意思就不要破财了,不如都从库里面取如何?”林黛玉知晓库房内的才是上等的物件,余下的六十四抬若都是从外面买很难寻到合心的,首饰一类的到还罢了,打造时新的款式便是了,可玉器类的就难寻了,想公主什么物件没有见过,若是入不得眼了,指不定以为他们林家故意怠慢呢!且不是不美。 林锦玉轻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宫里面什么没有,咱们林家又如何比得了,余下的六十四抬不好太贵重了,若不然怕是会授人话柄,库房里现有的东西你也莫要动,那些都是日后要留给你的,虽说身份你比不得公主来的尊贵,可在哥哥心里你却是无比的珍贵,总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了,等日后你出嫁,少不得也要一百四十八抬的嫁妆,如今我还怕库里的不够好呢!等到了那时候,我在给你寻更好的物件来。” “你又欺负人。”林黛玉面薄,哪里听的林锦玉当着自己的面谈婚姻大事,不由染红了双颊。 林锦玉轻笑起来,却也没有在继续打趣林黛玉,只是今日之话却是不假,带黛玉出嫁,他自是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出门,十里红妆铺路,让所有人都羡慕。 作者有话要说: 相看过林锦玉后,太后满意,皇后满意,就连躲在后面偷偷相看的颍阳公主也甚是满意,原他还怕这林锦玉是一酒囊饭袋,因与四皇兄有了私交才得了父皇的亲睐,或是沾了林如海的光,如今一瞧,一派风华实属罕见,嫁得此人倒也不算委屈了自己,总比婧蓝皇姐那夫婿强上百倍。 宣辰帝见太后与皇后皆是满意林锦玉,颍阳更是作出了一副小女儿的娇态来,不由龙颜大悦,第二日就下了圣旨,把颍阳公主赐婚于林锦玉。 林锦玉由一从五品小官一下就上升为了皇亲国戚,还是实打实的的那种,可谓人是人往高处走,而且还是一步登高的那种。 林锦玉虽是知晓宣辰帝有意赐婚,却不想是如此之快,他前脚刚刚进宫,第二日就来了圣旨。 “父亲,皇上究竟是何意,如此是否太仓促了一些?”林锦玉长眉微蹙,他自是不信宣辰帝因一时兴起就下了旨意,此举定有深意,公主下嫁,且还是皇后之女,就算最快筹备也要准备一年之久,可皇上定下的日子却是来年开春,依照这般时间,公主府定然是来不及建好,想来要在府里划出一个院子来做婚房了。 “皇上自有他的用意,婚事细节你也不用操心,内务府会派人来搭理,只需把聘礼好生的预备出来,切不可轻了。”林如海沉声嘱咐道,家里没个当家的主母,这些事也只能让锦玉来操心了。 “不若让妹妹帮着操办吧!这些事情她早晚总是要熟悉的。”林锦玉轻声询问道,想起了隐离所求,眼里含着笑意。 林如海略一思索,点头应允,却不忘嘱咐道:“那些琐事交与玉儿来办倒也无妨,只是府里要盖新的院子,这事还需你来操办。”林如海与林锦玉想到了一处。 林锦玉应轻一声,笑回道:“父亲放心便是。” 林如海微微颔首,抬手拍了拍林锦玉的肩膀,心里一叹,只盼着这不是一段孽缘才好,他别无所求,只求锦玉与颍阳公主能相敬如宾已是幸事。 林锦玉到不知林如海想的如此悲观,虽是是公主下嫁,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便是当初的福乐长公主嫁与东阳侯后落得一个早逝的下场,皇家不也是不曾追究东阳侯之过,颍阳公主嫁进林家后,他自是会以礼相待,若是那蛮横之人,待公主建成后只让她过她的快活日子便罢了,自己就守着林府这一方天地便可。 “父亲,来年玉儿便要行及笄之礼,您可有了打算?”林锦玉轻声询问道,想早日与父亲商议好黛玉的婚事,免得贾府再生事端,他的清誉不要紧,可却不能任人毁了黛玉的名声。 “你有何想法?”林如海微蹙着眉宇,都说女儿是爹的小棉袄,他自是不想玉儿过早出嫁,可锦玉之前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早些是事情订下来也是好的,免得耽误了玉儿。 林锦玉微微一笑,与林如海说起了隐离,又把昨日吃酒时的话告诉了林如海听。 林如海听后却是微蹙了眉宇,他素来喜欢的都是那些风雅的文人,也深觉得只有那种人才与玉儿匹配,可瞧着锦玉话里话外的意思,倒是觉得隐离很是不错。 “虽说萧都统不错,可他却是一武将,将来未必能怜惜你妹妹。” 林锦玉却是不以为然的笑道:“隐离虽是武将,可也曾拜在周先生门下,自不是那些不懂舞文弄墨的武夫可比,再者,那些个风雅的文人也未必有父亲想得那般好,虽是怜香惜玉的性子,可就怕太多情了点。” 林如海一听林锦玉的话不免赞同的点了点,可却有些担忧他的家事,旁的不说,就说东阳侯府如今可是乱的很,虽说隐离如今自立门户,可若是真成了婚难道玉儿能不去东阳侯府走动? “东阳侯府乱了些。”林如海这般说已是很客气了。 林锦玉淡淡一笑,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若是隐离能解决了东阳侯府的事情,才有继续谈下去的希望,只是玉儿的事情总是要父亲拿定主意才是。” “在等等吧!”林如海微声一叹。 林锦玉轻点了下头,他已与父亲提了醒,不过是让父亲早些准备罢了,其余的,自是也要黛玉满意才行,她的终身大事,总归是要经过她的同意。 这几日,宣辰帝给林锦玉放了假,让他着手准备大婚的事情,虽说有内务府帮衬,可聘礼的事情也需林锦玉自己拿定主意。 草拟了一份单子,林锦玉送到了林黛玉的手中,林黛玉看着密密麻麻写满了的纸张,不由一叹,红了眼睛。 “哥哥可是真心想娶公主?”林黛玉总觉得委屈了哥哥,她虽说女子,可也知事,明白这一次的哥哥的婚事绝对不是父亲所愿,更不是哥哥所想。 林锦玉微愣一下,勾起了淡淡的笑意:“怎得这般问呢!” “世人都羡能取得贵女的儿郎,可我知哥哥素来心高气傲,绝非攀龙附凤之人,你又不曾见过那颍阳公主,怎会心甘情愿。”林黛玉轻声说道,含在眼底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林锦玉轻叹一声,微勾起了薄唇,略带几分笑意的说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有圣上赐婚,在也没有这般的体面,又怎会不心甘情愿呢!”说罢,林锦玉起身走向琴架,取下古琴,轻声说道:“有时日没有给妹妹弹上一曲了,你且听听,可是生疏了。” 坐于琴前,林锦玉抬手拨弄琴弦,俊美的容颜微微轻侧,神色专注,随着春谭水落般清脆的琴音响起,林锦玉淡淡的开了口:“你且不要多想,免得思虑过重坏了身子,皇上赐婚,公主下嫁于林府一种荣宠,旁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林黛玉拭着眼角,微点了下头,可却觉得委屈了林锦玉,凭自己兄长这般人才,又有哪个是配不上的,只希望那颍阳公主是个好性之人,与哥哥能琴瑟和鸣。 停下琴音,林锦玉挑着眸子看向林黛玉,嘴角微扬,身子极随意的靠在了编织的玉垫之上,手抚于琴旁,难得流露出了几分慵懒与倦怠。 “哥哥的琴艺越发的好了。”林黛玉抿唇一笑,露出二个小梨涡,开口称赞道。 林锦玉却是轻摇着头,摆了下手,叹声道:“越发的入不得耳了,就如当初先生所言,我的琴音有太多世俗的东西在里面,终不能有所成。” 林黛玉莞尔一笑,想起了当初二人一同学琴时的笑事,倒是不赞同的反驳道:“我听着倒是极好,虽说意境达不到先生的要求,可技巧却是我所比不上的。” “倒是难得糟了你一番夸奖,不若我在抚上曲如何?”林锦玉眉眼含笑,话语带着略微的戏谑之意。 林黛玉忙摆着手,莞尔一笑道:“可莫要在糟蹋我的好琴了,你一向只当这是个乐子,哪里有珍爱之意。” 林锦玉笑了起来,赞同的点了下头,他是不若黛玉那般,每每抚琴总是要净手、焚香,这一次偶有兴致也不过是不想黛玉把心思放在他的婚事罢了,免得劳心太过。 起身走到林黛玉的身边,林锦玉指着他草拟出的单子,笑道:“你且看看,里面可有合你心意的,若是有就挑出来,在换成别的,这里面的东西一共能凑成八十四抬,余下的另让人打造,凑够一百四十八抬即可,你正好也该添首饰了,等工匠来了,你把喜欢的样子告诉他便是了。” “我的手势已经够多了,哥哥这一次娶的是公主,不好怠慢了,我之前查点家里的库房,知晓里面还有不少的东西,依我的意思就不要破财了,不如都从库里面取如何?”林黛玉知晓库房内的才是上等的物件,余下的六十四抬若都是从外面买很难寻到合心的,首饰一类的到还罢了,打造时新的款式便是了,可玉器类的就难寻了,想公主什么物件没有见过,若是入不得眼了,指不定以为他们林家故意怠慢呢!且不是不美。 林锦玉轻摇了摇头,淡淡一笑道:“宫里面什么没有,咱们林家又如何比得了,余下的六十四抬不好太贵重了,若不然怕是会授人话柄,库房里现有的东西你也莫要动,那些都是日后要留给你的,虽说身份你比不得公主来的尊贵,可在哥哥心里你却是无比的珍贵,总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了,等日后你出嫁,少不得也要一百四十八抬的嫁妆,如今我还怕库里的不够好呢!等到了那时候,我在给你寻更好的物件来。” “你又欺负人。”林黛玉面薄,哪里听的林锦玉当着自己的面谈婚姻大事,不由染红了双颊。 林锦玉轻笑起来,却也没有在继续打趣林黛玉,只是今日之话却是不假,带黛玉出嫁,他自是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出门,十里红妆铺路,让所有人都羡慕。 65第65章 薛姨妈领着薛宝钗坐在贾母的房内,脸上虽是带着笑,可眼底却含着焦虑之色,要说这薛姨妈也是有日子不曾来贾母这,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竟又带着薛宝钗过来问安。 贾母似没有瞧见薛姨妈的脸色一般,只捡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来说,神色隐隐有些冷淡。 薛姨妈扭着帕子,不由看了薛宝钗一眼,薛宝钗无声一叹,神色也略微有些憔悴,哪里还有当初那个明艳照人的宝姐姐的风采。 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薛姨妈强勾起了一抹笑意,开口道:“还没有给老太太道喜呢!您当真是有天大的福气,公主都要成您的外孙媳妇了。” 贾母一听薛姨妈口中这话脸色的神情一僵,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颤动着,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口中却道:“哪里是我的福气,锦玉到底是姓林,若是我宝玉能有这个福气薛家太太在来道喜也不晚。” 薛姨妈略显尴尬的笑了一声,硬着头皮道:“不管是林家的哥儿还是宝玉都是您的福气,不像我哪个孽子,一天只知道惹事生非。” 贾母眉头微微一皱,想着这薛姨妈是真不知道贾、林二府的事情,还是装糊涂呢!在没有这般恶心人的,贾母想着近些日子以来的风言风语,当真是恨的咬碎了一口银牙,好一个林锦玉,她当真是小瞧了他,怪不得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瞧着他一派温和无害的样子,却不想手段竟是这般毒辣,臊的荣国府一门都羞于见人。 薛姨妈见贾母并未接话,心里不由一慌,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泪眼盈盈的看向贾母,哀声道:“老太太,我也实在是没有了法子,这才厚着脸皮求到了您的头上来,蟠儿他惹了祸事,被五城兵马司的人给带走了。” 贾母似吃了一惊,望向薛姨妈的神色甚至惊疑:“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好生的怎么就招惹了五城兵马司。” 薛姨妈只知大哭,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一时倒是顾不上回贾母的话,好在薛宝钗是个能为的,起身对贾母一福身子,眼含清泪,柔柔的开了口:“前个哥哥与人酒楼吃酒,听了一些闲话,您也知我哥哥是个鲁莽的性子,凡事也不思量,只见人家说了自家亲戚的闲话,当即便动了手,可打的那家也不是个普通人家,是鸿胪寺少卿魏大人的嫡子,当下旁边的人就报了官,五城兵马司就把哥哥给带走了,我跟妈妈得了信后倒也找了人使了银子,可却没个消息,后来有人传了话,原来那魏大人的嫡子是永宁郡王妃的外甥,如今,我们真是没有了法子,只能求到了老太太的头上来,请您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帮帮哥哥。”说罢,薛宝钗对贾母行了大礼。 贾母眸子微微一敛,所有所思的看着薛宝钗,心里冷冷一笑,怪不得这宝丫头能把老二家的哄的团团转,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只是,与她玩心眼子还是嫩了些。 “都是自己亲戚,能帮自然是要帮的,只是你们怕是不知,如今咱们府上也是多事之球,且与那永宁郡王府素来又没有往来,实在是有心无力。”说罢,贾母沉声一叹,一副为难的模样。 薛姨妈一听这话,险些晕了过去,好在薛宝钗一把扶住了薛姨妈,狠狠的掐了一下,然后神色恭谨的说道:“知老太太也为难,如今我们也没有别的指望,只盼着能见上哥哥一面,在说以后的事情,如今求老太太让琏二哥去帮忙走动走动,银子什么的都好说,只求能见上哥哥一面,让他在牢中少些苦罢了。” 贾母神色不变,只是眼里倒是染上了同样的哀戚,点了点头,摆出一副理解的模样来,可却是不曾松口。 薛宝钗一咬银牙,红着眼眶从袖里掏出了一叠银票放在桌上,低声道:“这里有一千两银子,请老太太交给琏二哥去打点,若是……若是不够在唤人来告知一声,便是砸锅卖铁我们也要救出哥哥来。”薛宝钗知晓贾母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虽是有了放血的准备,可也希望这次荣国府不要趁人之危才好,就当可怜可怜她们孤儿寡母。 贾母嘴角微微一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银票子,叹声道:“这是做什么,都是自家亲戚,但凡能帮的我又怎会拒绝,只是,最近京城里传了不少的风言风语,你姨夫、表哥也不好有太大的动静,只是我也不忍瞧着你们娘俩为这事劳心,能照应自是要照应着,不过也只能尽力而为,结果如何真不敢保证。” “老太太慈悲,您有这心我与妈妈便是在感激不过了。”薛宝钗搀着薛姨妈起身,齐齐给贾母行了大礼。 贾母忙人搀扶起薛姨妈与薛宝钗,又软声安慰了几句,后又让人拿出一盒子的燕窝递与薛宝钗的丫鬟,让薛宝钗与薛姨妈拿回去补补身子,免得累倒了身子得不偿失。 薛宝钗与薛姨妈走后,贾母把手里的茶盏狠狠的一撂,嘴角衔着一抹冷笑,在一瞧摆在桌子明面的银票,脸色阴沉不定。 鸳鸯麻利儿的收起了桌面上的银票,在瞧着贾母的脸色,心里一叹,这府里是越发的难,也越发的乱了。 “一会把这银票送回二太太那里去,就说是薛姨妈送来的,告诉她如何送来的如何还回去,别给我眼皮子浅了,贪墨这点子东西。”贾母淡淡的张了口,老二家的是个性子她是一清二楚,这话若是不给她放着,难保她不会动了心思。 鸳鸯应了一声,犹豫了半响,终是开口说道:“老太太,薛家这事怕是难办了。” “何止难办,如今府里这个光景,人人都躲着咱们府上,便是豁出了脸面也得有人要才成。”贾母冷笑一声,心里怒火中烧,越发的恼恨起了林锦玉,骨肉至亲,何至于如此不给人留后路,生生逼得这家子都见不得人了,小小年纪手段便如此狠辣,也不怕折了福去。 如今贾母只想着林锦玉如何的心狠不顾情面,却忘记了她当初如何的步步紧逼了。 鸳鸯心知贾母恼恨了林家大爷,可说句实在话,若不是老太太与二太太百般算计,又何至于闹得这般,本是一门极好的亲戚,林家又不是那薄情之人,正常的来往便是日后府里有个什么事求到林府的头上,林姑爷与林大爷也决计不会袖手旁观,可眼下这般撕破了脸皮,依着林大爷的性子,府里有事他不落井下石已是个好的,想着林家大爷的手段,鸳鸯不禁打了个寒颤,以往只有长者斥小辈不孝只说,哪里听的小辈斥长者不慈之理,可偏生这林大爷就做到了,且还做的漂漂亮亮,让人说不出一句的不是不说,任谁提起他来,还都要赞上一句有情有义。 “那如今应了薛家的事,若是办的不当,怕是会……”鸳鸯话留半句,她本就是个奴才,如今能说这些话,已是为了贾母,若不然决计不会如此没了分寸。 贾母也素知鸳鸯为人,又怎么计较这些,只是摇头一叹,有些晕黄的眸子微微一眯,闪过一道精光:“咱们府里总不能这么一直避着,是该有个由头露面了。” 鸳鸯恍然大悟,笑了给贾母续了茶:“还是老太太英明。” “英明?老了,脑子也不够用了,若不是为了这一大家子,何苦操这个心,但凡有一个能顶起门户的,我便是死也瞑目了。”贾母冷笑一声,却是道不尽的无奈与苦涩。 “老太太这话说的可是不对,咱们府里别的不说,便是宝二爷就是个不凡的,学问也是极好,等在开科考,定然能金榜题名。”鸳鸯脆声说道,安慰着贾母。 贾母微愣一下,随即一笑,是啊!宝玉是个有来历的,生来口中衔玉,如今只不过是还小罢了,在等上几年,定然会有大出息,重振荣国府荣威。 “希望如你所言吧!”贾母欣慰的拍了拍鸳鸯的手,唇边染上了笑意。 鸳鸯勾唇一笑,本就是秀丽的脸蛋越发的水秀,倒是看的贾母一阵晃神,想起了鸳鸯伺候自己这些年,如今年纪也大了,是该好生给她选一门亲事了,免得耽误了她的大好年华。 作者有话要说: 薛姨妈领着薛宝钗坐在贾母的房内,脸上虽是带着笑,可眼底却含着焦虑之色,要说这薛姨妈也是有日子不曾来贾母这,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竟又带着薛宝钗过来问安。 贾母似没有瞧见薛姨妈的脸色一般,只捡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来说,神色隐隐有些冷淡。 薛姨妈扭着帕子,不由看了薛宝钗一眼,薛宝钗无声一叹,神色也略微有些憔悴,哪里还有当初那个明艳照人的宝姐姐的风采。 抿了抿干涩的嘴唇,薛姨妈强勾起了一抹笑意,开口道:“还没有给老太太道喜呢!您当真是有天大的福气,公主都要成您的外孙媳妇了。” 贾母一听薛姨妈口中这话脸色的神情一僵,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颤动着,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口中却道:“哪里是我的福气,锦玉到底是姓林,若是我宝玉能有这个福气薛家太太在来道喜也不晚。” 薛姨妈略显尴尬的笑了一声,硬着头皮道:“不管是林家的哥儿还是宝玉都是您的福气,不像我哪个孽子,一天只知道惹事生非。” 贾母眉头微微一皱,想着这薛姨妈是真不知道贾、林二府的事情,还是装糊涂呢!在没有这般恶心人的,贾母想着近些日子以来的风言风语,当真是恨的咬碎了一口银牙,好一个林锦玉,她当真是小瞧了他,怪不得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瞧着他一派温和无害的样子,却不想手段竟是这般毒辣,臊的荣国府一门都羞于见人。 薛姨妈见贾母并未接话,心里不由一慌,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泪眼盈盈的看向贾母,哀声道:“老太太,我也实在是没有了法子,这才厚着脸皮求到了您的头上来,蟠儿他惹了祸事,被五城兵马司的人给带走了。” 贾母似吃了一惊,望向薛姨妈的神色甚至惊疑:“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好生的怎么就招惹了五城兵马司。” 薛姨妈只知大哭,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一时倒是顾不上回贾母的话,好在薛宝钗是个能为的,起身对贾母一福身子,眼含清泪,柔柔的开了口:“前个哥哥与人酒楼吃酒,听了一些闲话,您也知我哥哥是个鲁莽的性子,凡事也不思量,只见人家说了自家亲戚的闲话,当即便动了手,可打的那家也不是个普通人家,是鸿胪寺少卿魏大人的嫡子,当下旁边的人就报了官,五城兵马司就把哥哥给带走了,我跟妈妈得了信后倒也找了人使了银子,可却没个消息,后来有人传了话,原来那魏大人的嫡子是永宁郡王妃的外甥,如今,我们真是没有了法子,只能求到了老太太的头上来,请您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帮帮哥哥。”说罢,薛宝钗对贾母行了大礼。 贾母眸子微微一敛,所有所思的看着薛宝钗,心里冷冷一笑,怪不得这宝丫头能把老二家的哄的团团转,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只是,与她玩心眼子还是嫩了些。 “都是自己亲戚,能帮自然是要帮的,只是你们怕是不知,如今咱们府上也是多事之球,且与那永宁郡王府素来又没有往来,实在是有心无力。”说罢,贾母沉声一叹,一副为难的模样。 薛姨妈一听这话,险些晕了过去,好在薛宝钗一把扶住了薛姨妈,狠狠的掐了一下,然后神色恭谨的说道:“知老太太也为难,如今我们也没有别的指望,只盼着能见上哥哥一面,在说以后的事情,如今求老太太让琏二哥去帮忙走动走动,银子什么的都好说,只求能见上哥哥一面,让他在牢中少些苦罢了。” 贾母神色不变,只是眼里倒是染上了同样的哀戚,点了点头,摆出一副理解的模样来,可却是不曾松口。 薛宝钗一咬银牙,红着眼眶从袖里掏出了一叠银票放在桌上,低声道:“这里有一千两银子,请老太太交给琏二哥去打点,若是……若是不够在唤人来告知一声,便是砸锅卖铁我们也要救出哥哥来。”薛宝钗知晓贾母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虽是有了放血的准备,可也希望这次荣国府不要趁人之危才好,就当可怜可怜她们孤儿寡母。 贾母嘴角微微一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银票子,叹声道:“这是做什么,都是自家亲戚,但凡能帮的我又怎会拒绝,只是,最近京城里传了不少的风言风语,你姨夫、表哥也不好有太大的动静,只是我也不忍瞧着你们娘俩为这事劳心,能照应自是要照应着,不过也只能尽力而为,结果如何真不敢保证。” “老太太慈悲,您有这心我与妈妈便是在感激不过了。”薛宝钗搀着薛姨妈起身,齐齐给贾母行了大礼。 贾母忙人搀扶起薛姨妈与薛宝钗,又软声安慰了几句,后又让人拿出一盒子的燕窝递与薛宝钗的丫鬟,让薛宝钗与薛姨妈拿回去补补身子,免得累倒了身子得不偿失。 薛宝钗与薛姨妈走后,贾母把手里的茶盏狠狠的一撂,嘴角衔着一抹冷笑,在一瞧摆在桌子明面的银票,脸色阴沉不定。 鸳鸯麻利儿的收起了桌面上的银票,在瞧着贾母的脸色,心里一叹,这府里是越发的难,也越发的乱了。 “一会把这银票送回二太太那里去,就说是薛姨妈送来的,告诉她如何送来的如何还回去,别给我眼皮子浅了,贪墨这点子东西。”贾母淡淡的张了口,老二家的是个性子她是一清二楚,这话若是不给她放着,难保她不会动了心思。 鸳鸯应了一声,犹豫了半响,终是开口说道:“老太太,薛家这事怕是难办了。” “何止难办,如今府里这个光景,人人都躲着咱们府上,便是豁出了脸面也得有人要才成。”贾母冷笑一声,心里怒火中烧,越发的恼恨起了林锦玉,骨肉至亲,何至于如此不给人留后路,生生逼得这家子都见不得人了,小小年纪手段便如此狠辣,也不怕折了福去。 如今贾母只想着林锦玉如何的心狠不顾情面,却忘记了她当初如何的步步紧逼了。 鸳鸯心知贾母恼恨了林家大爷,可说句实在话,若不是老太太与二太太百般算计,又何至于闹得这般,本是一门极好的亲戚,林家又不是那薄情之人,正常的来往便是日后府里有个什么事求到林府的头上,林姑爷与林大爷也决计不会袖手旁观,可眼下这般撕破了脸皮,依着林大爷的性子,府里有事他不落井下石已是个好的,想着林家大爷的手段,鸳鸯不禁打了个寒颤,以往只有长者斥小辈不孝只说,哪里听的小辈斥长者不慈之理,可偏生这林大爷就做到了,且还做的漂漂亮亮,让人说不出一句的不是不说,任谁提起他来,还都要赞上一句有情有义。 “那如今应了薛家的事,若是办的不当,怕是会……”鸳鸯话留半句,她本就是个奴才,如今能说这些话,已是为了贾母,若不然决计不会如此没了分寸。 贾母也素知鸳鸯为人,又怎么计较这些,只是摇头一叹,有些晕黄的眸子微微一眯,闪过一道精光:“咱们府里总不能这么一直避着,是该有个由头露面了。” 鸳鸯恍然大悟,笑了给贾母续了茶:“还是老太太英明。” “英明?老了,脑子也不够用了,若不是为了这一大家子,何苦操这个心,但凡有一个能顶起门户的,我便是死也瞑目了。”贾母冷笑一声,却是道不尽的无奈与苦涩。 “老太太这话说的可是不对,咱们府里别的不说,便是宝二爷就是个不凡的,学问也是极好,等在开科考,定然能金榜题名。”鸳鸯脆声说道,安慰着贾母。 贾母微愣一下,随即一笑,是啊!宝玉是个有来历的,生来口中衔玉,如今只不过是还小罢了,在等上几年,定然会有大出息,重振荣国府荣威。 “希望如你所言吧!”贾母欣慰的拍了拍鸳鸯的手,唇边染上了笑意。 鸳鸯勾唇一笑,本就是秀丽的脸蛋越发的水秀,倒是看的贾母一阵晃神,想起了鸳鸯伺候自己这些年,如今年纪也大了,是该好生给她选一门亲事了,免得耽误了她的大好年华。 66第66章 林锦玉这几日忙的可谓是脚不沾地,虽是内宅之事有黛玉帮着忙乎,可修院子一类的事也有内务府帮着操办,可却也要过了他眼,待他点头方可执行。 看着近几日府里的银子流水似的往外走,林锦玉着实肉痛,建公主府的银子是有内务府拨出的,可他们府里修的园子却是他林家实打实出的银子,尤其是要置办的聘礼,都是要花去大笔的银钱,如今林锦玉只恨自己为何不早个二、三十年,那时候娶公主是不用这般出血,只需走个过场即可,可现今,也不知皇上是真缺银子缺狠了还是如何,但凡娶了公主的也要如公侯之家娶媳妇一般,大笔的聘礼是少不得的,林锦玉真真觉得宣辰帝好算计,前二个公主都下嫁的公侯之家,估计聘礼自是少不得,林锦玉摸着白嫩的下巴颏,琢磨着皇上把颍阳公主嫁到林家来是不是惦记着林家的银子啊!要知道老子早些年可是任职在富得流油的地界。 林锦玉瞧着新送来的单子,好家伙满满二页秀气的小楷,不由有些失笑,黛玉也实在是实心眼子,说是一百四十八抬不过是为了好看罢了,免得让人拿颍阳公主与之前二位公主做比较,让端慧皇后失了颜面,可着实也用不着如此的丰厚,旁的不说,就说这龙凤绞丝足金镯子就打了十八对,在一瞧下列的百子如意纹赤金镯,且有十二对,林锦玉提笔划去了龙凤绞丝足金镯子的数量,换成了八对,又把金累丝宝石花簪划成了十二支,至于下面的衣料林锦玉倒是不曾改动数量,只把原本十二匹一抬的布料换成了八匹一抬,首饰则是四样一抬,这样一凑,在加上原本备下的物件,一百四十八抬倒也足了。 说来,倒也不是林锦玉小气,只是过于谨慎罢了,不想授人话柄,免得日后旁人提及林家的财务状况,参林如海一个贪墨之罪,虽说林家也是世禄之家,早几辈人也攒下了家私,可那有心人却是不会管你是什么攒下的家产,只会说你家的财产来路不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方面总归是小心再小心才是。 林锦玉这边正把改好的单子从新拟了一份,林锦玉的贴身小厮吉祥就一溜烟儿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险些上不来一口气。 林锦玉瞧着吉祥那胖乎乎的又一脸骄傲的样子就乐了,把茶水往前一推,吉祥倒也没客气,大口的就饮了起来,完了用手抹抹了抹嘴,先给林锦玉请了安,又谢了赏茶,这才一脸得瑟的开口道:“大爷,您猜我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茶都赏了你,还与我卖弄不成。”林锦玉懒懒的朝后一靠,挑起了眉梢。 吉祥嘿嘿一笑,挠了挠头,用幸灾乐祸的口吻道:“贾府那边终于有动静了,一大早琏二爷就跑到五城兵马司去打点,听说是那薛家的大爷出了事,往日瞧着贾府也没有这般的上心,指不定那皇商薛家许了什么好处。” 林锦玉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笑的有那么几分高深莫测,如今入仕久了,林锦玉的气质倒是发生了变化,若说之前举手投足间端得优雅贵气,如今倒是沾染了三分说一不二的霸气。 “就打听这么点子事就跑来邀功?”林锦玉似笑非笑的瞧着吉祥,嘴角微扬。 吉祥嘿嘿一笑,忙绘声绘色的把打听的都跟林锦玉学了一遍,手舞足蹈的模样倒是分外的可乐,让林锦玉忍俊不禁。 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银锭子,林锦玉扔给吉祥,笑骂道:“你也就这点能耐了,且再去打听着,贾府再有什么动向随时来回。” 吉祥麻利儿的应了,拿着银子乐颠颠的又跑了出去。 林锦玉继续拟起了单子,可没写几个字便放下了笔,眉宇微蹙,眼睛幽深的似一口深井,右手食指不自觉的曲起轻敲着桌面,美如冠玉的俊俏脸蛋也阴沉着,半响后,林锦玉猛的一拍桌子,嘴角衔着一抹冷笑,起身便大步流星而去。 林锦玉寻去了隐离的宅子,倒不像君瑟竟也再此,微挑着眉,林锦玉黑如墨玉的眸子里隐隐带着莞尔的笑意。 “你怎么到这来了?是来寻我?”君瑟自作多情,眼里带着惊喜之色。 林锦玉红唇一挑,斜睨着君瑟,哼笑一声:“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才是,你怎得再此了?” “是隐离寻我来的。”君瑟立马指向隐离,眼中满是看好戏的兴致。 隐离难得带有了几分羞涩,他不过是想与君瑟打听一下林家人的喜好罢了,君瑟与锦玉这般关系,想来总是会知晓几分的,再者,锦玉这么个难缠的人物都被他给搞定了,自己跟着学上几分,总是不会有错的,等他解决了东阳侯府的事情,也好一讨老丈人与小舅子的欢心。 “那个……你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皇上不是放了你的假,让你好生筹备婚前的事宜嘛!”隐离亲自给林锦玉倒了茶,又双手奉上,可谓赔小心到了及至。 隐离的话一出口,君瑟立马就黑了脸,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自己最近因为这事心里极是恼火,他还敢说出口。 林锦玉倒是一派从容的接过隐离手中的香茶,极惬意的抿了一口,而后薄唇一抿,张口道:“今儿是有件事求到了你的头上。” “只管说便是了。”隐离倒是巴不得林锦玉能求到他的头上来。 林锦玉微微一笑,轻声问道:“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你可熟悉?” 隐离点着头,笑了起来:“最是熟识不过了,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姓王,他母亲与我母亲说来还有着远亲,怎么,你有事找他?” “你若是认识便是最好不过了,他的手下抓了皇商薛家的嫡子,我外祖母一家子正帮着活动呢!”林锦玉笑吟吟的说道。 隐离倒是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林锦玉,他是想让自己帮着说情呢!还是准备落井下石?不过依隐离之见他这个未来小舅子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 “你想如何做?” 林锦玉笑的意味深长,语气却是颇为无奈:“说来家门不幸,我那外祖母着实是个糊涂人,那薛家大爷打的乃是鸿胪寺少卿魏大人的嫡子,又是永宁郡王妃的外甥,那样的人家哪里是好得罪的,偏生我那外祖母碍于亲戚颜面,想来是不好拒绝薛家,竟让我大舅父的儿子巴巴的去活动,你也知我这人最是顾念旧情,不想让外祖母一家得罪了权贵,这才求到你的头上来,让你与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说说,薛家的案子还是秉公办理的好。” 隐离一听林锦玉这话就乐了,指着他道:“与我还这般装腔作势,你便说不管贾府如何走动,且不能放了薛家那个就是了。” 林锦玉嘴角一撇,含笑道:“也不是不能放,只是不能这般轻易就放,说来五城兵马司的兄弟也太过幸苦了一些,挣得都是幸苦钱啊!想那薛家乃是皇商,最是油水充足了,便是让他放点血也是应得的。” “你打得哪般主意?”君瑟听了半天也闹不明白林锦玉所想,一时说让秉公办理,一时又说可以放。 林锦玉把玩着茶盏,红唇微扬,笑的倒是一派温和,宛如谦谦君子般无害:“不过是想让我那琏表兄挣些辛苦钱罢了。” “且莫与我绕弯子,你的那点小心眼我还不清楚?”君瑟勾唇一笑,摇了摇头。 林锦玉眼睛一瞪,不悦的哼了一声,倒是说了实话:“甄家马上就要押解进京了,下面该是哪个咱们心里都有数,这一次贾府借着薛家这个由头出来走动,我正好也借着这个由头算计他们一笔,不是想把薛蟠从牢里捞出来嘛!咱们让他捞,不过这过程就困难了点,贾家那群吸血鬼我还不清楚,怕是要借着薛蟠来吞了人家孤儿寡母,大笔的雪花银摆在面前,哪个能不动心,只要他们敢动心思,与我们便是有益的。” “这话怎讲?”隐离疑惑的看向林锦玉,听了这半天他还是不太明白。 “薛家不过是一介皇商,万岁爷想动也不过是因为这四家同气连枝,再者,国库缺了银子,可真到动真格的时候,把那四家一网打尽,未免给人不念旧情之感,倒不如留下一个不成器的薛家,也显得咱们万岁爷仁慈,眼下这个机会,我们就借着贾家的手来敛了薛家的银子,且不是一举二得。”林锦玉笑吟吟的说道,眼里却无一分的算计之色,端的风光霁月的君子之风。 隐离算是甘拜下风,他自认为已是武将里难得的心思重的人了,却不想人林锦玉小小年纪便算计得这般远虑,还没等皇上准备收拾贾家呢!他倒是先把二家都给算计了。 “你跟这二家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隐离颇为疑惑的看着林锦玉,他知前不久贾家找人参了林锦玉一本,若要因为这事就百般算计自己的外祖母一家,确是稍显凉薄了。 林锦玉微愣一下,随即朗声一笑,反问道:“你怎会如何认为?贾家早已萧败,皇上也早有此心,我不过是尽自己为臣子的本分罢了,若是此番算计的是王家,你又可会这般问我?”林锦玉自认不是那慈善之人,做不来以德报怨之事,再者,贾家早晚都是要被抄家的,他不过是借由这个机会上位罢了,虽说此举不够磊落,可他也从未把自己定义为一磊落之人,他既是投胎到了林家,自然是要光耀林家门楣,至于贾家,又与他何干。 隐离微微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后对林锦玉一揖礼道:“是我想作了,以己度人,还请锦玉勿要恼我才好。”隐离发自内心的说道,对林锦玉极是另眼相看,想林家满门清贵,又是书香之族,锦玉便是性子不羁一些,也不过是文人的心性罢了,而他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惭愧之至。 林锦玉嘴角缓缓的一勾,笑的温雅如玉,抬手扶住隐离的臂膀,笑靥如花,温言笑语:“师兄这说得是哪里话,且不是折煞我也!” 君瑟瞧着隐离一副颇为愧疚的模样,不由翻了个白眼,想着隐离也不是那二愣子,怎得就被锦玉这般蒙了去,转眼在一瞧林锦玉那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倒也理解了几分,要不是他如今知晓了锦玉几分心性,怕也是要被哄了去,就他这幅模样往百官面前一站,整个就是一仁人君子的表率外加楷模。 作者有话要说:今年是结婚年吗????我三位大学同学相继要结婚···话说,二、三年木有联系,来了电话让你去参加婚礼,只出份子钱人不到可以不???? 林锦玉这几日忙的可谓是脚不沾地,虽是内宅之事有黛玉帮着忙乎,可修院子一类的事也有内务府帮着操办,可却也要过了他眼,待他点头方可执行。 看着近几日府里的银子流水似的往外走,林锦玉着实肉痛,建公主府的银子是有内务府拨出的,可他们府里修的园子却是他林家实打实出的银子,尤其是要置办的聘礼,都是要花去大笔的银钱,如今林锦玉只恨自己为何不早个二、三十年,那时候娶公主是不用这般出血,只需走个过场即可,可现今,也不知皇上是真缺银子缺狠了还是如何,但凡娶了公主的也要如公侯之家娶媳妇一般,大笔的聘礼是少不得的,林锦玉真真觉得宣辰帝好算计,前二个公主都下嫁的公侯之家,估计聘礼自是少不得,林锦玉摸着白嫩的下巴颏,琢磨着皇上把颍阳公主嫁到林家来是不是惦记着林家的银子啊!要知道老子早些年可是任职在富得流油的地界。 林锦玉瞧着新送来的单子,好家伙满满二页秀气的小楷,不由有些失笑,黛玉也实在是实心眼子,说是一百四十八抬不过是为了好看罢了,免得让人拿颍阳公主与之前二位公主做比较,让端慧皇后失了颜面,可着实也用不着如此的丰厚,旁的不说,就说这龙凤绞丝足金镯子就打了十八对,在一瞧下列的百子如意纹赤金镯,且有十二对,林锦玉提笔划去了龙凤绞丝足金镯子的数量,换成了八对,又把金累丝宝石花簪划成了十二支,至于下面的衣料林锦玉倒是不曾改动数量,只把原本十二匹一抬的布料换成了八匹一抬,首饰则是四样一抬,这样一凑,在加上原本备下的物件,一百四十八抬倒也足了。 说来,倒也不是林锦玉小气,只是过于谨慎罢了,不想授人话柄,免得日后旁人提及林家的财务状况,参林如海一个贪墨之罪,虽说林家也是世禄之家,早几辈人也攒下了家私,可那有心人却是不会管你是什么攒下的家产,只会说你家的财产来路不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方面总归是小心再小心才是。 林锦玉这边正把改好的单子从新拟了一份,林锦玉的贴身小厮吉祥就一溜烟儿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险些上不来一口气。 林锦玉瞧着吉祥那胖乎乎的又一脸骄傲的样子就乐了,把茶水往前一推,吉祥倒也没客气,大口的就饮了起来,完了用手抹抹了抹嘴,先给林锦玉请了安,又谢了赏茶,这才一脸得瑟的开口道:“大爷,您猜我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茶都赏了你,还与我卖弄不成。”林锦玉懒懒的朝后一靠,挑起了眉梢。 吉祥嘿嘿一笑,挠了挠头,用幸灾乐祸的口吻道:“贾府那边终于有动静了,一大早琏二爷就跑到五城兵马司去打点,听说是那薛家的大爷出了事,往日瞧着贾府也没有这般的上心,指不定那皇商薛家许了什么好处。” 林锦玉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笑的有那么几分高深莫测,如今入仕久了,林锦玉的气质倒是发生了变化,若说之前举手投足间端得优雅贵气,如今倒是沾染了三分说一不二的霸气。 “就打听这么点子事就跑来邀功?”林锦玉似笑非笑的瞧着吉祥,嘴角微扬。 吉祥嘿嘿一笑,忙绘声绘色的把打听的都跟林锦玉学了一遍,手舞足蹈的模样倒是分外的可乐,让林锦玉忍俊不禁。 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银锭子,林锦玉扔给吉祥,笑骂道:“你也就这点能耐了,且再去打听着,贾府再有什么动向随时来回。” 吉祥麻利儿的应了,拿着银子乐颠颠的又跑了出去。 林锦玉继续拟起了单子,可没写几个字便放下了笔,眉宇微蹙,眼睛幽深的似一口深井,右手食指不自觉的曲起轻敲着桌面,美如冠玉的俊俏脸蛋也阴沉着,半响后,林锦玉猛的一拍桌子,嘴角衔着一抹冷笑,起身便大步流星而去。 林锦玉寻去了隐离的宅子,倒不像君瑟竟也再此,微挑着眉,林锦玉黑如墨玉的眸子里隐隐带着莞尔的笑意。 “你怎么到这来了?是来寻我?”君瑟自作多情,眼里带着惊喜之色。 林锦玉红唇一挑,斜睨着君瑟,哼笑一声:“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才是,你怎得再此了?” “是隐离寻我来的。”君瑟立马指向隐离,眼中满是看好戏的兴致。 隐离难得带有了几分羞涩,他不过是想与君瑟打听一下林家人的喜好罢了,君瑟与锦玉这般关系,想来总是会知晓几分的,再者,锦玉这么个难缠的人物都被他给搞定了,自己跟着学上几分,总是不会有错的,等他解决了东阳侯府的事情,也好一讨老丈人与小舅子的欢心。 “那个……你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皇上不是放了你的假,让你好生筹备婚前的事宜嘛!”隐离亲自给林锦玉倒了茶,又双手奉上,可谓赔小心到了及至。 隐离的话一出口,君瑟立马就黑了脸,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自己最近因为这事心里极是恼火,他还敢说出口。 林锦玉倒是一派从容的接过隐离手中的香茶,极惬意的抿了一口,而后薄唇一抿,张口道:“今儿是有件事求到了你的头上。” “只管说便是了。”隐离倒是巴不得林锦玉能求到他的头上来。 林锦玉微微一笑,轻声问道:“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你可熟悉?” 隐离点着头,笑了起来:“最是熟识不过了,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姓王,他母亲与我母亲说来还有着远亲,怎么,你有事找他?” “你若是认识便是最好不过了,他的手下抓了皇商薛家的嫡子,我外祖母一家子正帮着活动呢!”林锦玉笑吟吟的说道。 隐离倒是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林锦玉,他是想让自己帮着说情呢!还是准备落井下石?不过依隐离之见他这个未来小舅子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 “你想如何做?” 林锦玉笑的意味深长,语气却是颇为无奈:“说来家门不幸,我那外祖母着实是个糊涂人,那薛家大爷打的乃是鸿胪寺少卿魏大人的嫡子,又是永宁郡王妃的外甥,那样的人家哪里是好得罪的,偏生我那外祖母碍于亲戚颜面,想来是不好拒绝薛家,竟让我大舅父的儿子巴巴的去活动,你也知我这人最是顾念旧情,不想让外祖母一家得罪了权贵,这才求到你的头上来,让你与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说说,薛家的案子还是秉公办理的好。” 隐离一听林锦玉这话就乐了,指着他道:“与我还这般装腔作势,你便说不管贾府如何走动,且不能放了薛家那个就是了。” 林锦玉嘴角一撇,含笑道:“也不是不能放,只是不能这般轻易就放,说来五城兵马司的兄弟也太过幸苦了一些,挣得都是幸苦钱啊!想那薛家乃是皇商,最是油水充足了,便是让他放点血也是应得的。” “你打得哪般主意?”君瑟听了半天也闹不明白林锦玉所想,一时说让秉公办理,一时又说可以放。 林锦玉把玩着茶盏,红唇微扬,笑的倒是一派温和,宛如谦谦君子般无害:“不过是想让我那琏表兄挣些辛苦钱罢了。” “且莫与我绕弯子,你的那点小心眼我还不清楚?”君瑟勾唇一笑,摇了摇头。 林锦玉眼睛一瞪,不悦的哼了一声,倒是说了实话:“甄家马上就要押解进京了,下面该是哪个咱们心里都有数,这一次贾府借着薛家这个由头出来走动,我正好也借着这个由头算计他们一笔,不是想把薛蟠从牢里捞出来嘛!咱们让他捞,不过这过程就困难了点,贾家那群吸血鬼我还不清楚,怕是要借着薛蟠来吞了人家孤儿寡母,大笔的雪花银摆在面前,哪个能不动心,只要他们敢动心思,与我们便是有益的。” “这话怎讲?”隐离疑惑的看向林锦玉,听了这半天他还是不太明白。 “薛家不过是一介皇商,万岁爷想动也不过是因为这四家同气连枝,再者,国库缺了银子,可真到动真格的时候,把那四家一网打尽,未免给人不念旧情之感,倒不如留下一个不成器的薛家,也显得咱们万岁爷仁慈,眼下这个机会,我们就借着贾家的手来敛了薛家的银子,且不是一举二得。”林锦玉笑吟吟的说道,眼里却无一分的算计之色,端的风光霁月的君子之风。 隐离算是甘拜下风,他自认为已是武将里难得的心思重的人了,却不想人林锦玉小小年纪便算计得这般远虑,还没等皇上准备收拾贾家呢!他倒是先把二家都给算计了。 “你跟这二家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隐离颇为疑惑的看着林锦玉,他知前不久贾家找人参了林锦玉一本,若要因为这事就百般算计自己的外祖母一家,确是稍显凉薄了。 林锦玉微愣一下,随即朗声一笑,反问道:“你怎会如何认为?贾家早已萧败,皇上也早有此心,我不过是尽自己为臣子的本分罢了,若是此番算计的是王家,你又可会这般问我?”林锦玉自认不是那慈善之人,做不来以德报怨之事,再者,贾家早晚都是要被抄家的,他不过是借由这个机会上位罢了,虽说此举不够磊落,可他也从未把自己定义为一磊落之人,他既是投胎到了林家,自然是要光耀林家门楣,至于贾家,又与他何干。 隐离微微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后对林锦玉一揖礼道:“是我想作了,以己度人,还请锦玉勿要恼我才好。”隐离发自内心的说道,对林锦玉极是另眼相看,想林家满门清贵,又是书香之族,锦玉便是性子不羁一些,也不过是文人的心性罢了,而他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惭愧之至。 林锦玉嘴角缓缓的一勾,笑的温雅如玉,抬手扶住隐离的臂膀,笑靥如花,温言笑语:“师兄这说得是哪里话,且不是折煞我也!” 君瑟瞧着隐离一副颇为愧疚的模样,不由翻了个白眼,想着隐离也不是那二愣子,怎得就被锦玉这般蒙了去,转眼在一瞧林锦玉那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倒也理解了几分,要不是他如今知晓了锦玉几分心性,怕也是要被哄了去,就他这幅模样往百官面前一站,整个就是一仁人君子的表率外加楷模。 67第67章 话说,贾琏得了这么一个倒霉差事以后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奔波,日日都要到五城兵马司去报道,几天下来倒是把好生生一张俊美白皙的脸蛋给弄的憔悴不已,直把凤姐看的心疼的不得了。 按照贾琏的性子摊上这么个倒霉事,心里自然是极其不悦的,可这一次,贾琏前二次出府都是黑着个面,后几次倒是颇有些迫不及待的出门去兵马司打点,每每大清早就出发,不到日头西落绝不回府。 一来二去的倒是让王熙凤看了点瞄头,这一日贾琏傍晚回了府,王熙凤备下了酒菜,待他一进屋就柔情蜜意的拉着他坐下,一边让平儿布着菜,她一边帮着斟着酒。 贾琏倒是被这架势唬了一跳,忙问道:“今儿是怎么了?倒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王熙凤娇嗔的睨了贾琏一眼,红唇含着笑,眼里带着媚,轻笑道:“不过是瞧你这几日早出晚归的太过幸苦,犒劳犒劳你罢了,倒是惹得你多心了。” 贾琏勾起了笑意,连忙握住了王熙凤的手,柔声道:“知你最心疼我不过了。” 王熙凤轻笑一声,坐在贾琏的身边,一边布着菜,一边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薛家的事情怎么样了?看你这些天一直忙乎,可是有了消息?” 贾琏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轻叹一声,摇头道:“你是不知,那五城兵马司像个铁通一般,这些日子银子没少使,可还是见不得一面,只给了几句话,说是薛兄弟在里面没受什么皮肉之苦。” 王熙凤略显惊讶,忙说道:“可是银子使得不够多?” 贾琏苦笑一声:“这几日吃酒钱不算,就光上下打点就花了近五千两的雪花银,今儿才有人给我透了实话,说是有人打过招呼,要让薛大兄弟好生的吃顿苦头。” “你且说句实话,那银子你真的都用在了打点上头?”王熙凤却是不信,五千两银子花了出去,连个人都不曾见到。 贾琏一听这话却是有些恼了,横眉竖目的瞧着王熙凤,冷笑道:“感情今儿这顿是鸿门宴,我道你怎么转了性子,我便是在喜欢银子,也不敢打这银子的主意。”这话,贾琏说的确是不实,这几天下来,他已经挪出了二百两的银子,若不然他又怎么会乐得每天出去与人赔小心说好话呢! 王熙凤红唇微勾,跟贾琏赔了不是,又笑道:“不过是说说罢了,你还恼了,眼下如你说的这般,怕是捞不出人来了,你且与老太太说说吧!这事咱们莫要在插手了,免得落不着好。” 贾琏摇了摇头,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也不是捞不出来,我瞧着那意思是银子使的不够,这几天使的银子都是咱们府里出的,如今咱们府里是个什么情况你也是晓得,怕是要跟薛家姨妈商量一下了。” “是该说道说道,要我说最好让薛姨妈派个人跟你同去,这么一大比银钱到底花在了哪谁也说不清楚,免得让薛家以为这钱是被咱们私吞了。”王熙凤虽说也爱财,可却也怕沾惹麻烦,如今荣国府已经不比从前,又出了跟林家那么一档子事,这些日子来她都没有脸出门走动了,生怕被人嘲笑。 贾琏倒是赞同的点了下头,之前打点的银子是府里出的,怎么样都好说,可真从薛家拿钱出来,却是不好说清楚了,如今五千两的银子已经花出去了,总是该让薛家知晓知晓才是。 “你一会去薛姨妈那走一趟,我去老太太那把事情说清楚,这差事我其实也不想揽,你是不晓得这几日我受了多少白眼,若不是因为上一次史家参了林表弟一本,也不至于让人反咬一口,弄的如今风言风语的,好没得脸面。”贾琏轻叹一声,以往他走出去谁不叫一声琏二爷,陪着笑脸,如今却是变了个光景,也不晓得是不是他多想,便是那么旧友瞧着他的神情都带着嘲弄之色。 王熙凤赞同的点了下头,想着贾林二家闹得这般,也真说不出谁对谁错来,可林表弟着实也太过狠心了些,长辈便是有不对的地方,也没得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 “如今咱们是被林表弟给整的人不人鬼不鬼了,连我都没脸出门,你说都是自家亲戚,何必如此不留情面。”王熙凤略带几分怨气的说道。 贾琏苦笑一声:“若不是老太太与二太太先算计林家,又找史家参了林表弟一本,他又怎会如此,这些年来虽说林家与若往年那般与咱们府上亲近,可该有的礼却也一分也没有少,闹成这般,也只能怪我们自己,如今林表弟是越发的出息了,皇上赐婚,下嫁的又是皇后所出的公主,咱们府里便是拍马也赶不上,都说宝玉是个有福的,也不知这福气何年何月才能庇护荣国府。” 王熙凤微愣一下,细细一想,倒也是贾琏说的这般道理,不由沉声一叹:“你说林表弟大婚那天咱们可要去?” “怎么不去,林表弟的母亲可是咱们嫡亲的姑妈。”贾琏挑起了长眉,可也是苦着脸道:“话是这般说,可我是真没有脸见林表弟。” “日子还长着呢!只盼林表弟不记仇才好,要我说咱们府里还是先服个软,把这事圆了才是。”王熙凤是不想与林家为敌,莫说是现在如日中天的林家,便是早些年,她也瞧出林姑父与林表弟具不是等闲之辈,尤其是林表弟,小小年纪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可说出堵人嘴的话却愣是让人挑不出一点的错来,莫说是宝玉,便是京中这般年纪都少有能比肩之人。 贾琏点了下头,却不抱有什么希望,莫说林表弟会不会让荣国府圆了脸面,便是老太太也不是那服软之人,更何况又有二太太在一旁搅和,哪里还有什么余地可留。 却说贾琏去了老太太那商量薛家之事,王熙凤则是去了薛姨妈那把难处说了,至于薛姨妈要不要继续出银子捞出她哪个不成器的儿子,则与她没有任何的干系。 薛姨妈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哪里有不救之理,莫说是五千两的雪花银,便是散尽家财她也舍不得让薛蟠在牢里受苦。 待王熙凤走后,薛姨妈忙让薛宝钗把之前收起来的银票拿出来,好生盘算一下,如何也不能让薛蟠继续呆在牢里。 薛宝钗虽也心疼哥哥,却不若薛姨妈这般没有理智,让薛姨妈先歇歇,她这边把收好的银票找出来,看着从金陵带来的这些家产,薛宝钗不由一叹,薛家早不比从前了,自打父亲走了以后,哥哥又不是个会经营的,加之掌柜与伙计又不用心,哥哥又是个散财的性子,极尽挥霍之能,哪里还有什么余钱,满打满算加上店面也不过有个三、四十万银子罢了。 一咬牙,薛宝钗从金镶玉的匣子里拿出了二张一万两面额的银票,又小心的把匣子关好收起来,对抹着泪的薛姨妈道:“妈妈,咱们如今是何光景你是清楚的,贾家说花了五千两的银子,到底如何咱们是不知晓的,总不能他们说多少便是多少,这二万两你让人去换成了一千两的面额,先把贾家的钱还了,另外只拿一万两的银票当着老太太的面交给琏二哥,只说让琏二哥尽力而为吧!实在不行,也只能让哥哥受些苦,等过了这段时间在做打算。” 薛姨妈愣了一下,忙皱起了眉宇,哽咽道:“这是何意,莫不是你不打算救你哥哥了。” 薛宝钗一叹,也红了眼睛,低声道:“是要救,却不能只指望着荣国府,另外五千两你交给我,我……我去拜会一下林府,如今林家可比荣国府要强上许多,与其把这银子打水漂,倒不如用在有用之处。” “苦了你了,都恨你哥哥是个没用的,若不然你也不用在林丫头的面前低三下四。”薛姨妈如何不知道薛宝钗的心性,如今却委屈女儿这般,薛姨妈只觉得心像被刀绞一般的疼。 薛宝钗却是摇了摇头,只淡淡一笑:“如何也不能让哥哥在那里受苦,我便是委屈一些有是值得。” “你且放心,这一次等蟠儿回来,我定是要好生的管教,莫要他在胡闹了。”薛姨妈握着薛宝钗的手轻声道。 薛宝钗略带苦涩的勾起了嘴角,轻点了下头,可心里明白,薛姨妈是如何也管不住薛蟠的,若是能管住一二,又哪里会是这般光景,想当初贾、史、王、薜四家齐名,可如今薛家却是要依靠着贾家才能在这京中站住脚跟,但凡哥哥争气一点,不说比那林锦玉,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境况。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贾琏得了这么一个倒霉差事以后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奔波,日日都要到五城兵马司去报道,几天下来倒是把好生生一张俊美白皙的脸蛋给弄的憔悴不已,直把凤姐看的心疼的不得了。 按照贾琏的性子摊上这么个倒霉事,心里自然是极其不悦的,可这一次,贾琏前二次出府都是黑着个面,后几次倒是颇有些迫不及待的出门去兵马司打点,每每大清早就出发,不到日头西落绝不回府。 一来二去的倒是让王熙凤看了点瞄头,这一日贾琏傍晚回了府,王熙凤备下了酒菜,待他一进屋就柔情蜜意的拉着他坐下,一边让平儿布着菜,她一边帮着斟着酒。 贾琏倒是被这架势唬了一跳,忙问道:“今儿是怎么了?倒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王熙凤娇嗔的睨了贾琏一眼,红唇含着笑,眼里带着媚,轻笑道:“不过是瞧你这几日早出晚归的太过幸苦,犒劳犒劳你罢了,倒是惹得你多心了。” 贾琏勾起了笑意,连忙握住了王熙凤的手,柔声道:“知你最心疼我不过了。” 王熙凤轻笑一声,坐在贾琏的身边,一边布着菜,一边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薛家的事情怎么样了?看你这些天一直忙乎,可是有了消息?” 贾琏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轻叹一声,摇头道:“你是不知,那五城兵马司像个铁通一般,这些日子银子没少使,可还是见不得一面,只给了几句话,说是薛兄弟在里面没受什么皮肉之苦。” 王熙凤略显惊讶,忙说道:“可是银子使得不够多?” 贾琏苦笑一声:“这几日吃酒钱不算,就光上下打点就花了近五千两的雪花银,今儿才有人给我透了实话,说是有人打过招呼,要让薛大兄弟好生的吃顿苦头。” “你且说句实话,那银子你真的都用在了打点上头?”王熙凤却是不信,五千两银子花了出去,连个人都不曾见到。 贾琏一听这话却是有些恼了,横眉竖目的瞧着王熙凤,冷笑道:“感情今儿这顿是鸿门宴,我道你怎么转了性子,我便是在喜欢银子,也不敢打这银子的主意。”这话,贾琏说的确是不实,这几天下来,他已经挪出了二百两的银子,若不然他又怎么会乐得每天出去与人赔小心说好话呢! 王熙凤红唇微勾,跟贾琏赔了不是,又笑道:“不过是说说罢了,你还恼了,眼下如你说的这般,怕是捞不出人来了,你且与老太太说说吧!这事咱们莫要在插手了,免得落不着好。” 贾琏摇了摇头,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也不是捞不出来,我瞧着那意思是银子使的不够,这几天使的银子都是咱们府里出的,如今咱们府里是个什么情况你也是晓得,怕是要跟薛家姨妈商量一下了。” “是该说道说道,要我说最好让薛姨妈派个人跟你同去,这么一大比银钱到底花在了哪谁也说不清楚,免得让薛家以为这钱是被咱们私吞了。”王熙凤虽说也爱财,可却也怕沾惹麻烦,如今荣国府已经不比从前,又出了跟林家那么一档子事,这些日子来她都没有脸出门走动了,生怕被人嘲笑。 贾琏倒是赞同的点了下头,之前打点的银子是府里出的,怎么样都好说,可真从薛家拿钱出来,却是不好说清楚了,如今五千两的银子已经花出去了,总是该让薛家知晓知晓才是。 “你一会去薛姨妈那走一趟,我去老太太那把事情说清楚,这差事我其实也不想揽,你是不晓得这几日我受了多少白眼,若不是因为上一次史家参了林表弟一本,也不至于让人反咬一口,弄的如今风言风语的,好没得脸面。”贾琏轻叹一声,以往他走出去谁不叫一声琏二爷,陪着笑脸,如今却是变了个光景,也不晓得是不是他多想,便是那么旧友瞧着他的神情都带着嘲弄之色。 王熙凤赞同的点了下头,想着贾林二家闹得这般,也真说不出谁对谁错来,可林表弟着实也太过狠心了些,长辈便是有不对的地方,也没得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 “如今咱们是被林表弟给整的人不人鬼不鬼了,连我都没脸出门,你说都是自家亲戚,何必如此不留情面。”王熙凤略带几分怨气的说道。 贾琏苦笑一声:“若不是老太太与二太太先算计林家,又找史家参了林表弟一本,他又怎会如此,这些年来虽说林家与若往年那般与咱们府上亲近,可该有的礼却也一分也没有少,闹成这般,也只能怪我们自己,如今林表弟是越发的出息了,皇上赐婚,下嫁的又是皇后所出的公主,咱们府里便是拍马也赶不上,都说宝玉是个有福的,也不知这福气何年何月才能庇护荣国府。” 王熙凤微愣一下,细细一想,倒也是贾琏说的这般道理,不由沉声一叹:“你说林表弟大婚那天咱们可要去?” “怎么不去,林表弟的母亲可是咱们嫡亲的姑妈。”贾琏挑起了长眉,可也是苦着脸道:“话是这般说,可我是真没有脸见林表弟。” “日子还长着呢!只盼林表弟不记仇才好,要我说咱们府里还是先服个软,把这事圆了才是。”王熙凤是不想与林家为敌,莫说是现在如日中天的林家,便是早些年,她也瞧出林姑父与林表弟具不是等闲之辈,尤其是林表弟,小小年纪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可说出堵人嘴的话却愣是让人挑不出一点的错来,莫说是宝玉,便是京中这般年纪都少有能比肩之人。 贾琏点了下头,却不抱有什么希望,莫说林表弟会不会让荣国府圆了脸面,便是老太太也不是那服软之人,更何况又有二太太在一旁搅和,哪里还有什么余地可留。 却说贾琏去了老太太那商量薛家之事,王熙凤则是去了薛姨妈那把难处说了,至于薛姨妈要不要继续出银子捞出她哪个不成器的儿子,则与她没有任何的干系。 薛姨妈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哪里有不救之理,莫说是五千两的雪花银,便是散尽家财她也舍不得让薛蟠在牢里受苦。 待王熙凤走后,薛姨妈忙让薛宝钗把之前收起来的银票拿出来,好生盘算一下,如何也不能让薛蟠继续呆在牢里。 薛宝钗虽也心疼哥哥,却不若薛姨妈这般没有理智,让薛姨妈先歇歇,她这边把收好的银票找出来,看着从金陵带来的这些家产,薛宝钗不由一叹,薛家早不比从前了,自打父亲走了以后,哥哥又不是个会经营的,加之掌柜与伙计又不用心,哥哥又是个散财的性子,极尽挥霍之能,哪里还有什么余钱,满打满算加上店面也不过有个三、四十万银子罢了。 一咬牙,薛宝钗从金镶玉的匣子里拿出了二张一万两面额的银票,又小心的把匣子关好收起来,对抹着泪的薛姨妈道:“妈妈,咱们如今是何光景你是清楚的,贾家说花了五千两的银子,到底如何咱们是不知晓的,总不能他们说多少便是多少,这二万两你让人去换成了一千两的面额,先把贾家的钱还了,另外只拿一万两的银票当着老太太的面交给琏二哥,只说让琏二哥尽力而为吧!实在不行,也只能让哥哥受些苦,等过了这段时间在做打算。” 薛姨妈愣了一下,忙皱起了眉宇,哽咽道:“这是何意,莫不是你不打算救你哥哥了。” 薛宝钗一叹,也红了眼睛,低声道:“是要救,却不能只指望着荣国府,另外五千两你交给我,我……我去拜会一下林府,如今林家可比荣国府要强上许多,与其把这银子打水漂,倒不如用在有用之处。” “苦了你了,都恨你哥哥是个没用的,若不然你也不用在林丫头的面前低三下四。”薛姨妈如何不知道薛宝钗的心性,如今却委屈女儿这般,薛姨妈只觉得心像被刀绞一般的疼。 薛宝钗却是摇了摇头,只淡淡一笑:“如何也不能让哥哥在那里受苦,我便是委屈一些有是值得。” “你且放心,这一次等蟠儿回来,我定是要好生的管教,莫要他在胡闹了。”薛姨妈握着薛宝钗的手轻声道。 薛宝钗略带苦涩的勾起了嘴角,轻点了下头,可心里明白,薛姨妈是如何也管不住薛蟠的,若是能管住一二,又哪里会是这般光景,想当初贾、史、王、薜四家齐名,可如今薛家却是要依靠着贾家才能在这京中站住脚跟,但凡哥哥争气一点,不说比那林锦玉,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境况。 68第68章 薛宝钗要去林家,自然是不能独自一人而去,毕竟薛家跟林家还没有那般交情,想来想去,她便邀了探春同往。 这点子事自然是瞒不过贾母,她倒是大方的替了探春应了下来,还把迎春与惜春叫来,让三春与薛宝钗做着自家的马车前往林府。 林黛玉在得知三春与薛宝钗同来时倒是愣了一下,虽说她对三春并没有因为贾府的事情产生任何的嫌隙,可却也不曾想到那个二太太会让她们来林府,尤其是还会带着薛宝钗同来。 换了身衣服,林黛玉在步月与非烟陪伴下来了正堂,先与三春和薛宝钗见了礼,又命人把茶续上,林黛玉这才笑吟吟的开了口:“你们今儿怎么得空过来了?” “许久不曾见到了林姐姐了,咱们趁着今天天好,就央求了老太太让我们出来,也瞧瞧林姐姐一天都忙些什么,竟都不来找我们玩了。”作为三春中口齿最为伶俐的探春含笑了开了口。 林黛玉微微抿唇,梨涡浅笑:“不过是忙一些琐碎的事情罢了。” “是呢!林表哥来年就要大喜了,想来这些日子林姐姐与林表哥定然极忙的。”惜春歪着头冲林黛玉笑道,又颇为好奇的说道:“林姐姐可曾见过公主?想来必定是雍容华贵,极尊贵的一个人吧!” 林黛玉用帕子捂着嘴笑了起来:“我哪里有幸见过公主,你这可是把我给问住了。” 探春瞧着林黛玉眉眼含笑,脸上的笑不由僵了一下,心里有着难言的苦涩,也难怪林家拒绝了老太太的提议,林表哥那般出彩的人物,连皇上都相中了,又怎么会娶自己一个庶女为妻呢! “等公主嫁到了林家,就成了林姐姐的嫂子,到时候林姐姐日日都能瞧见,也好与我说说公主是个什么样子的。”惜春笑眯眯的说道。 薛宝钗自打林黛玉出来就一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林黛玉,不得不承认,这林丫头是出落的越发好了,如今父亲、兄长皆在朝中为官,马上又要有个当公主的嫂子了,想来日后她的归宿也决计不会是等闲之家,又哪里是自己能比的,一直以来她都自认为不比任何人差,可自打来京城的时日长了,才真正的看明白,皇商薛家在那些权贵眼中也不过只是个商人罢了,只要占上这么个‘商’字就注定要低人一等。 “四妹妹这话可是说错了,公主下嫁,哪里会住到林府来,素来都是要建公主府的,驸马与公主皆是要住在公主府内,便是林妹妹要见公主也是经过请示的。” “是这样吗?”惜春眨着眼睛瞧着林黛玉,轻声寻问道。 林黛玉点了下头,口中却是笑言道:“倒是这般,只是皇上下了圣旨,因公主府来年也未必能建好,大婚之后颍阳公主便与哥哥先住在府里,等公主府建好在说,我且听哥哥说,皇上有言,公主府建好以后也不过是摆设罢了,颍阳公主还是要随着哥哥住在府里。” “林大爷真是好福气啊!竟让皇上都破了例,想来皇上定然是极为看重林大爷,若不然也不会开此先例。”薛宝钗红唇一勾,略带笑意的说道。 林黛玉只是淡淡一笑,顺势端起白玉的茶盏轻轻一抿,而后瞧着三春道:“你们许久不曾来林府瞧我了,今儿可是不准你们走了,好生的在我这住上几日可好?” “原林姐姐的好意我们是不该推辞的,只是老太太近来身子不大好,咱们总是要在老太太身边尽尽孝心,等过了这些日子,再来打扰林姐姐了。”探春秀眉微蹙,轻声说道。 探春的话一出口,惜春与迎春却皆是微微一愣,不免多瞧了面不改色的探春二眼,心下犯了嘀咕。 林黛玉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心下也明白了几分这一次三春过来的缘由,在瞧着迎春与惜春的神色,不由一叹,想来老太太是与三妹妹说了些什么,只是瞒着二姐姐与四妹妹罢了。 “外祖母身子骨一直很健朗,怎么会这样?”饶是在对荣国府有意见,这面上的事林黛玉也是要做全。 “不过是为了外面的一些风言风语罢了。”探春轻声一叹,瞧了一下林黛玉的脸色,半响后,斟酌道:“之前林表哥与荣国府闹了一些误会,不知怎的竟让外面的人也知晓了,后来闹得满城的风言风语,老太太一下就气病了,本是自家亲戚一点子的小事,经外面一传到好像林府与荣国府有了多大的嫌隙一般。”说罢,探春抬眸瞧向林黛玉,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林黛玉仅是勾唇浅笑,把手中的白玉茶杯慢条斯理的放在桌面上,待发出了清脆的响动后,才淡声道:“我素日里一直忙着府里的事情,竟是不晓得这些事,外祖母委实也太过心重了,本是清清白白的,何必在意旁人说些什么呢!”一边说着,林黛玉一边轻摇着头,发生了叹息声。 探春倒是不曾想过林黛玉会是这般态度,秀眉微微轻蹙,半响后,才启唇道:“我也是这么劝得老太太,可她老人家哪里听得进去,若是林姐姐能去劝劝却是好了,老太太素来最喜欢的便是林姐姐了。” 林黛玉轻点着头,口中却是叹道:“实在是黛玉不孝,只顾着忙着哥哥的事情,竟连外祖母病了都不晓得,前不久哥哥从外面寻来一株全须的人参,待你们回府时拿回去给外祖母补补身子,也是全了我的孝心吧!”说着,林黛玉用帕子拭了拭微红的眼角,她是真心实意的担心外祖母的身子,可也心里多少也明白这怕是又是荣国府的一计,自己走一趟荣国府算不得什么,可却怕又被人算计了,到时候拖累了父亲与兄长。 探春听了林黛玉的话,一时看向她的神色甚是陌生,她竟是不晓得林姐姐何时这般冷硬心肠了,听这话的意思竟是不愿意走一趟荣国府,难不成林府真与荣国府结下了这大仇?连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嘛! 掩去眼底的深思,林黛玉目光转了一脸憔悴的薛宝钗,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见她虽是穿戴如常,脸上也抹了香粉、胭脂,可眼部的青色却是如何也粉饰不了,这哪里还是以往那个光彩照人的宝姐姐了,倒像是大病了一场一般。 薛宝钗见林黛玉把略带惊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不禁在心底苦笑一声,她何尝不知自己今日的憔悴颜色,尤其对比林丫头的明眸皓齿,更是羞煞人也。 “林妹妹,林大爷此时可在府里?”薛宝钗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她既已是豁出了脸面求上门来,又有什么架子可放不下呢! 林黛玉倒是不曾想到薛宝钗会提及林锦玉,显示一愣,随即便是一笑道:“倒是不曾在府里,哥哥一早便与友人相邀出门了。” 薛宝钗轻咬着下唇,苦笑一声,对林黛玉道:“林妹妹,我今儿也是豁出了脸面,想求你一件事,你看在咱们也算是亲戚一场的份上,可要帮帮我,若不然,我们一家可没法活了。” “宝姐姐这话怎得说得这般严重,黛玉一介女子,能帮上宝姐姐你什么忙,你倒是不若求一求二舅父与二舅母。”林黛玉疑惑的看着薛宝钗,她素知她心比天高,今日竟在自己的面前放软了身段,想来她所求之事定然是极难办的。 “林妹妹,你虽为是一介女子,可你的分量在林大爷与林姑父的心里却是极重,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那兄长又惹了祸事,如今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了起来,我跟妈妈也是想尽了办法,可却是连兄长一面都不曾见到,如今只求着林大爷与林姑父发发慈悲,帮我们一把,就算是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薛宝钗一边说着,一边落下了泪来,这泪有着说不出的苦涩与酸楚,只有她自己明白今日出口的一席话对她而言是多么的难堪。 林黛玉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宝姐姐,这忙黛玉实在是无力而为,父亲一生清廉,莫说是亲戚,便是有一天哥哥犯了大错,父亲都决计不会姑息,又怎会帮此忙呢!再者,父亲与哥哥皆是文官,与那五城兵马司想来也不熟识,只怕你要另想法子了。” “林妹妹,我知林大爷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与烨王爷颇有交情,就连萧都统也与其交好,只求林大爷能帮我们牵个线,说上句好话,便是散尽我们薛家的家财我跟妈妈也无话可说。”薛宝钗红着眼睛看着林黛玉,素来妩媚多情的眸子被泪浸湿,倒是多了几分的楚楚可怜。 若是此时在薛宝钗面前的是某个贪恋美色的男子,怕是她所求之事多半要应下来,可惜,她面对的是林黛玉,这美色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只见林黛玉为难的摇着头,因为这事她着实无法应下。 薛宝钗见林黛玉摇头不语,一时急了,不由提高了嗓音:“林妹妹,你就这般见死不救嘛!” 林黛玉微蹙起了秀眉,声音也淡了下来:“不是我见死不救,只是这事我没有法子替哥哥应下,宝姐姐还是另想法子吧!” “那你让我见林大爷一面,我亲自与他说。”薛宝钗紧握了手,急迫的开口道。 林黛玉沉默了片刻,瞧着薛宝钗的架势大有不见兄长一面不罢休的意味,心里微微一叹,对非烟使了一个眼色,而后启唇道:“我派人去寻哥哥回来,你自己与他说吧!” 薛宝钗点着头,焦急的神情终是缓了缓,可紧握的双拳却是泄漏了她此时心里的焦虑。 作者有话要说: 薛宝钗要去林家,自然是不能独自一人而去,毕竟薛家跟林家还没有那般交情,想来想去,她便邀了探春同往。 这点子事自然是瞒不过贾母,她倒是大方的替了探春应了下来,还把迎春与惜春叫来,让三春与薛宝钗做着自家的马车前往林府。 林黛玉在得知三春与薛宝钗同来时倒是愣了一下,虽说她对三春并没有因为贾府的事情产生任何的嫌隙,可却也不曾想到那个二太太会让她们来林府,尤其是还会带着薛宝钗同来。 换了身衣服,林黛玉在步月与非烟陪伴下来了正堂,先与三春和薛宝钗见了礼,又命人把茶续上,林黛玉这才笑吟吟的开了口:“你们今儿怎么得空过来了?” “许久不曾见到了林姐姐了,咱们趁着今天天好,就央求了老太太让我们出来,也瞧瞧林姐姐一天都忙些什么,竟都不来找我们玩了。”作为三春中口齿最为伶俐的探春含笑了开了口。 林黛玉微微抿唇,梨涡浅笑:“不过是忙一些琐碎的事情罢了。” “是呢!林表哥来年就要大喜了,想来这些日子林姐姐与林表哥定然极忙的。”惜春歪着头冲林黛玉笑道,又颇为好奇的说道:“林姐姐可曾见过公主?想来必定是雍容华贵,极尊贵的一个人吧!” 林黛玉用帕子捂着嘴笑了起来:“我哪里有幸见过公主,你这可是把我给问住了。” 探春瞧着林黛玉眉眼含笑,脸上的笑不由僵了一下,心里有着难言的苦涩,也难怪林家拒绝了老太太的提议,林表哥那般出彩的人物,连皇上都相中了,又怎么会娶自己一个庶女为妻呢! “等公主嫁到了林家,就成了林姐姐的嫂子,到时候林姐姐日日都能瞧见,也好与我说说公主是个什么样子的。”惜春笑眯眯的说道。 薛宝钗自打林黛玉出来就一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林黛玉,不得不承认,这林丫头是出落的越发好了,如今父亲、兄长皆在朝中为官,马上又要有个当公主的嫂子了,想来日后她的归宿也决计不会是等闲之家,又哪里是自己能比的,一直以来她都自认为不比任何人差,可自打来京城的时日长了,才真正的看明白,皇商薛家在那些权贵眼中也不过只是个商人罢了,只要占上这么个‘商’字就注定要低人一等。 “四妹妹这话可是说错了,公主下嫁,哪里会住到林府来,素来都是要建公主府的,驸马与公主皆是要住在公主府内,便是林妹妹要见公主也是经过请示的。” “是这样吗?”惜春眨着眼睛瞧着林黛玉,轻声寻问道。 林黛玉点了下头,口中却是笑言道:“倒是这般,只是皇上下了圣旨,因公主府来年也未必能建好,大婚之后颍阳公主便与哥哥先住在府里,等公主府建好在说,我且听哥哥说,皇上有言,公主府建好以后也不过是摆设罢了,颍阳公主还是要随着哥哥住在府里。” “林大爷真是好福气啊!竟让皇上都破了例,想来皇上定然是极为看重林大爷,若不然也不会开此先例。”薛宝钗红唇一勾,略带笑意的说道。 林黛玉只是淡淡一笑,顺势端起白玉的茶盏轻轻一抿,而后瞧着三春道:“你们许久不曾来林府瞧我了,今儿可是不准你们走了,好生的在我这住上几日可好?” “原林姐姐的好意我们是不该推辞的,只是老太太近来身子不大好,咱们总是要在老太太身边尽尽孝心,等过了这些日子,再来打扰林姐姐了。”探春秀眉微蹙,轻声说道。 探春的话一出口,惜春与迎春却皆是微微一愣,不免多瞧了面不改色的探春二眼,心下犯了嘀咕。 林黛玉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心下也明白了几分这一次三春过来的缘由,在瞧着迎春与惜春的神色,不由一叹,想来老太太是与三妹妹说了些什么,只是瞒着二姐姐与四妹妹罢了。 “外祖母身子骨一直很健朗,怎么会这样?”饶是在对荣国府有意见,这面上的事林黛玉也是要做全。 “不过是为了外面的一些风言风语罢了。”探春轻声一叹,瞧了一下林黛玉的脸色,半响后,斟酌道:“之前林表哥与荣国府闹了一些误会,不知怎的竟让外面的人也知晓了,后来闹得满城的风言风语,老太太一下就气病了,本是自家亲戚一点子的小事,经外面一传到好像林府与荣国府有了多大的嫌隙一般。”说罢,探春抬眸瞧向林黛玉,心里却是忐忑不安。 林黛玉仅是勾唇浅笑,把手中的白玉茶杯慢条斯理的放在桌面上,待发出了清脆的响动后,才淡声道:“我素日里一直忙着府里的事情,竟是不晓得这些事,外祖母委实也太过心重了,本是清清白白的,何必在意旁人说些什么呢!”一边说着,林黛玉一边轻摇着头,发生了叹息声。 探春倒是不曾想过林黛玉会是这般态度,秀眉微微轻蹙,半响后,才启唇道:“我也是这么劝得老太太,可她老人家哪里听得进去,若是林姐姐能去劝劝却是好了,老太太素来最喜欢的便是林姐姐了。” 林黛玉轻点着头,口中却是叹道:“实在是黛玉不孝,只顾着忙着哥哥的事情,竟连外祖母病了都不晓得,前不久哥哥从外面寻来一株全须的人参,待你们回府时拿回去给外祖母补补身子,也是全了我的孝心吧!”说着,林黛玉用帕子拭了拭微红的眼角,她是真心实意的担心外祖母的身子,可也心里多少也明白这怕是又是荣国府的一计,自己走一趟荣国府算不得什么,可却怕又被人算计了,到时候拖累了父亲与兄长。 探春听了林黛玉的话,一时看向她的神色甚是陌生,她竟是不晓得林姐姐何时这般冷硬心肠了,听这话的意思竟是不愿意走一趟荣国府,难不成林府真与荣国府结下了这大仇?连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嘛! 掩去眼底的深思,林黛玉目光转了一脸憔悴的薛宝钗,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见她虽是穿戴如常,脸上也抹了香粉、胭脂,可眼部的青色却是如何也粉饰不了,这哪里还是以往那个光彩照人的宝姐姐了,倒像是大病了一场一般。 薛宝钗见林黛玉把略带惊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不禁在心底苦笑一声,她何尝不知自己今日的憔悴颜色,尤其对比林丫头的明眸皓齿,更是羞煞人也。 “林妹妹,林大爷此时可在府里?”薛宝钗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她既已是豁出了脸面求上门来,又有什么架子可放不下呢! 林黛玉倒是不曾想到薛宝钗会提及林锦玉,显示一愣,随即便是一笑道:“倒是不曾在府里,哥哥一早便与友人相邀出门了。” 薛宝钗轻咬着下唇,苦笑一声,对林黛玉道:“林妹妹,我今儿也是豁出了脸面,想求你一件事,你看在咱们也算是亲戚一场的份上,可要帮帮我,若不然,我们一家可没法活了。” “宝姐姐这话怎得说得这般严重,黛玉一介女子,能帮上宝姐姐你什么忙,你倒是不若求一求二舅父与二舅母。”林黛玉疑惑的看着薛宝钗,她素知她心比天高,今日竟在自己的面前放软了身段,想来她所求之事定然是极难办的。 “林妹妹,你虽为是一介女子,可你的分量在林大爷与林姑父的心里却是极重,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那兄长又惹了祸事,如今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了起来,我跟妈妈也是想尽了办法,可却是连兄长一面都不曾见到,如今只求着林大爷与林姑父发发慈悲,帮我们一把,就算是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薛宝钗一边说着,一边落下了泪来,这泪有着说不出的苦涩与酸楚,只有她自己明白今日出口的一席话对她而言是多么的难堪。 林黛玉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宝姐姐,这忙黛玉实在是无力而为,父亲一生清廉,莫说是亲戚,便是有一天哥哥犯了大错,父亲都决计不会姑息,又怎会帮此忙呢!再者,父亲与哥哥皆是文官,与那五城兵马司想来也不熟识,只怕你要另想法子了。” “林妹妹,我知林大爷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与烨王爷颇有交情,就连萧都统也与其交好,只求林大爷能帮我们牵个线,说上句好话,便是散尽我们薛家的家财我跟妈妈也无话可说。”薛宝钗红着眼睛看着林黛玉,素来妩媚多情的眸子被泪浸湿,倒是多了几分的楚楚可怜。 若是此时在薛宝钗面前的是某个贪恋美色的男子,怕是她所求之事多半要应下来,可惜,她面对的是林黛玉,这美色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只见林黛玉为难的摇着头,因为这事她着实无法应下。 薛宝钗见林黛玉摇头不语,一时急了,不由提高了嗓音:“林妹妹,你就这般见死不救嘛!” 林黛玉微蹙起了秀眉,声音也淡了下来:“不是我见死不救,只是这事我没有法子替哥哥应下,宝姐姐还是另想法子吧!” “那你让我见林大爷一面,我亲自与他说。”薛宝钗紧握了手,急迫的开口道。 林黛玉沉默了片刻,瞧着薛宝钗的架势大有不见兄长一面不罢休的意味,心里微微一叹,对非烟使了一个眼色,而后启唇道:“我派人去寻哥哥回来,你自己与他说吧!” 薛宝钗点着头,焦急的神情终是缓了缓,可紧握的双拳却是泄漏了她此时心里的焦虑。 69第69章 林黛玉那厢忙着应付探春与薛家,林锦玉却是与君瑟缠绵于床榻之间,媚眼如丝,美若冠玉的俊颜上附着一层薄薄的汗水,红艳的唇被皓白的牙齿咬出了斑斑痕迹,身上的里衣半敞着,从露o露在外的精致锁骨一直延伸至脚踝。 “轻……轻一点。”林锦玉微蹙着长眉,口中断断续续的传出呻吟声。 君瑟埋头于林锦玉的私密处,牙齿不时的轻咬着细腻的稚嫩,待听见林锦玉的话后,抬头一笑,狭长的眸子泛着媚如桃李的秋波。 林锦玉轻咬着下唇,随着君瑟的舌尖划过□的顶端,身子不由绷紧,在被一连串痉挛的快感吞没后泄了出来,身子也一软,喘着香气,略微泛红的眸子带着迷离之色,玉白的脸上泛着激情过后的春色,可谓是媚人至极。 君瑟摸着林锦玉俊美的宛若妖孽再生的容颜,狠狠的亲了一口他的红唇,同时让自己的**也紧贴着林锦玉的□,反复摩擦着。 林锦玉推了下君瑟,秀丽的长眉轻轻一挑,用温润且妩媚的声音道:“别闹,累了。” 君瑟轻啄着林锦玉的雪花般晶莹嫩白的锁骨,用委屈的口吻道:“我还没完呢!” 林锦玉瞧了瞧君瑟支起的小帐篷,勾唇无声的笑了起来,伸出手在上面轻轻一弹,惹得君瑟发出了呻吟声后,才挑着艳色无边的眸子哼笑道:“谁让你没完没了的,自己解决吧!” 君瑟撇了撇嘴角,一把捞起林锦玉的腰身,一个用力把抱到自己的身上趴着,然后薄唇贴着林锦玉精致而白皙的耳洞,低声道:“要不你用嘴帮帮我?”一边说着,君瑟的手不老实的划向林锦玉的双股之间。 林锦玉把头埋在君瑟的肩头,好看的眉毛微微一皱,低声道:“不成,今天太累了,要不你就洗冷水澡,要不就自己用手解决。” 听着林锦玉没有商量余地的口吻,君瑟不由蹙起了长眉,手反复的在林锦玉双股在之间摩擦着,却也不敢违背林锦玉的意思,最后只狠狠的亲了林锦玉好几口,这才委委屈屈的下了床,去事先准备好的浴桶里泡泡澡,顺便用五指山慰问一下自己的小弟弟。 林锦玉瞧着君瑟那委屈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来,把身上的里衣拢了拢,林锦玉斜卧在榻上,想着自打与君瑟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他便整日的痴缠着自己,恨不得夜夜都与自己睡在一处,如今更是得寸进尺,一大早的把自己叫来就为了做这事,实在是被他惯的有些得意忘形了。 君瑟洗漱回来就瞧见林锦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微挑下眉,扑到林锦玉的身上,又重重的在那细白嫩滑的玉颈上吻了吻,轻笑道:“想什么呢!” 林锦玉没好气的推了君瑟一把,抬手摸了摸被君瑟弄的痒痒的脖颈,蹙眉道:“别胡闹,明日还要上朝,弄出印子来不是成心让别人瞧我笑话嘛!” 君瑟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角,把林锦玉搂在怀里,怎么瞧怎么爱,恨不得日日陪伴在他的身边,免得哪日一个不注意让别人勾搭走了。 “谁敢笑话你,马上就要是当朝驸马爷了,又是皇后的女婿,可比那些驸马值钱多了。”君瑟说的酸酸的。 林锦玉睨了君瑟一眼,哼笑一声:“你也别说这些口不对心的话,想想你府里的女人还少吗?儿子都有了,我如今膝下可还是荒凉着呢!” “自打对你有了心思我可没碰过她们了。”君瑟搂紧林锦玉的腰身,犹豫了片刻道:“等颍阳进门了你也早点生个儿子吧!” “作甚?”林锦玉一挑长眉,回头看着君瑟,他可没有那么早做爹的打算。 君瑟叹了一声,一边咬啃着林锦玉的脸颊,一边颇有不甘的说道:“早点有了子嗣就对林大人有了交代,你的私事他也就不会管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胸襟瞧着你跟颍阳厮混在房里三年五载的。” “你这话说的真有点意思,难不成你想让你三皇妹当寡妇?”林锦玉似笑非笑的瞧着君瑟。 君瑟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嘿嘿一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本来就是我的,能与她分享一下已是为了你林家能有后,若不然,她想也别想近你的身,更何况,我早已与她说个清楚了。” “你说了什么?”林锦玉冷下了脸子,盯着君瑟的目光泛了冷意。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我答应帮她的表哥陈旭谋个差事,也让陈家靠拢过来。”君瑟淡淡的说道,看向林锦玉的眼神也是一变,声音一沉:“颍阳她可不是儿女情长的人,你别日后瞧着她生的不错就动了心思。” “我动什么心思,你只管做你的事,我的事你以后莫要在插手。”林锦玉冷笑一声,他最厌恶的便是别人随意插手自己的事情,而君瑟却犯了这个忌讳。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想安安稳稳的做个驸马爷不成?我瞧着你近来可是对婚事上了心。”君瑟也恼了,这几日他冷眼瞧着各样的东西流水一般的往林家抬,人人都道林锦玉对颍阳公主是上了心,这才大手笔的想讨得颍阳的欢心,他本就觉得锦玉与自己在一起不过是因为自己对他好罢了,本就是有点勉强之意,欺他未经人事,若是待他再大一点,真懂了男女之情,难保不会弃自己而去,君瑟越想脸色越阴沉,搂着林锦玉腰身的手也一收再收。 “你什么时候也学的跟个女人似的会无理取闹了。”林锦玉沉着眸子瞧着君瑟,在被他勒的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猛然伸腿踹向君瑟,冷声道:“我伺候不起你,日后莫要在寻我了。” “你什么意思?”君瑟不顾被林锦玉踹疼的胸口,一把拉过林锦玉把他压在身上,眼睛泛红,恶狠狠的开口道:“你别想甩开我做你的驸马爷去,你若是敢存这样的心思,我……我……”君瑟‘我’了半天也说不出威胁的话来,最后恼恨的一拳砸在床架上。 “你如何?”林锦玉面无表情的冷声质问。 “我……我错了还不成嘛!锦玉,你别恼我了,我承认我是无理取闹。”君瑟长叹一声,服了软,他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只要一想到锦玉娶亲的事就收不住自己的脾气,面对锦玉也总是疑神疑鬼,说到底还不是忧心锦玉被女人哄了去。 林锦玉也知君瑟最近心情颇有些阴晴不定,大抵是因为这桩婚事,可他都没有因为他妻妾成群而闹脾气,他这般委实是有点无事生非的意思了。 “锦玉。”君瑟见林锦玉只冷着脸子不说话,心一下就慌了。 林锦玉轻叹一声,心里一软,到底是把君瑟放在了心里,伸手搂着君瑟的脖颈,林锦玉微仰着头亲了亲君瑟的嘴角,眼里含了笑意。 “锦玉,这辈子我是栽在你身上了。”君瑟用陈述的口吻说道,却没有一丝的不甘,只含着林锦玉的红唇,轻轻的啃咬着。 林锦玉弯唇一笑,与君瑟的唇舌纠缠着,思绪却抽离,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君瑟时的样子,眼底浮现会心的笑意。 君瑟不满林锦玉的心不在焉,略微用力的在他的唇上惩罚性的咬了一口,在对上林锦玉含笑的眸子后,不由弯唇勾起了暖暖的笑意,可惜这温馨却仅留片刻就被外面的小厮所打破。 君瑟蹙起了眉宇,不满的哼了一声,扬声道:“没有要紧的事就滚下去。”话音一落,就听外面传来小厮的回话:“王爷,林府派人来寻林大人,说是有要紧的事要与林大爷相商。” 这一下也不等君瑟出声,林锦玉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拢里衣,随手抓起了散落在床榻上的外袍披在身上,扬声道:“让他进来。” 片刻后,近身伺候林锦玉的另一个小厮如意推门走了进来,先给君瑟请了安,又给林锦玉请安,而后才开口道:“大爷,荣国府的三位小姐与薛家的小姐来咱们府里了,姑娘派我来跟您拿个主意。” 林锦玉微蹙起了长眉,声音一冷:“说。” “薛家小姐因为薛家大爷的事情求到了咱们府里,姑娘做不得这个主,派我来寻大爷拿个主意,另外那薛家姑娘执意要见大爷一面。”如意神色恭敬的回道,始终低着头,目光不敢乱瞟。 林锦玉眸子一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沉声道:“你且回府,跟姑娘说这事让她不用操心,只打发了她们离去便是了,若是薛家的人不肯走,只告诉她们烨王爷邀我有事相商,今儿不回府了。”说完,林锦玉又道了一句:“你回府前去翰林院给父亲带一句话,让他今日莫要过早回府。” “是。”如意轻应一声,又给君瑟与林锦玉行了告退礼后这才离开。 见小厮一走,君瑟重新把林锦玉揽在怀中,略带嘲弄意味的哼笑一声:“那薛家看来是走投无路了,居然求到你这来了,你瞧着是不是要给五城兵马司的人带句话?” 林锦玉也是弯唇一笑,凤眸若有所思,半响后勾唇笑道:“是该让五城兵马司的人好好招呼一下薛蟠,过几天再让他们见个面。”说罢,林锦玉从君瑟的怀起其中,笑道:“咱们是时候进宫给万岁爷请安了。” “进宫?”君瑟愣了一下,不明白林锦玉怎么把话转到这上面。 林锦玉点了下头,看向君瑟淡淡一笑:“薛家求到我的头上来就表示贾家已经无计可施,上一次我说要借着贾家揽薛家的钱财,看来是我高估了贾家,这么多年来竟连个施压的人都寻不来,既然贾家寻不来人,咱们便要给他提供一个狐假虎威的机会。” “你想打父皇的主意?”君瑟瞪大了眼睛,只觉得锦玉的胆子也太大了。 林锦玉笑而不语,只把君瑟的外袍抛给他,催促起他快点起身进宫,至于君瑟的眼底的惊意,他却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既想做权臣自然就不可能一点风险也不冒,他自认猜对了皇上七分心意,另外三分就要见机行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黛玉那厢忙着应付探春与薛家,林锦玉却是与君瑟缠绵于床榻之间,媚眼如丝,美若冠玉的俊颜上附着一层薄薄的汗水,红艳的唇被皓白的牙齿咬出了斑斑痕迹,身上的里衣半敞着,从裸、露在外的精致锁骨一直延伸至脚踝。 “轻……轻一点。”林锦玉微蹙着长眉,口中断断续续的传出呻吟声。 君瑟埋头于林锦玉的私密处,牙齿不时的轻咬着细腻的稚嫩,待听见林锦玉的话后,抬头一笑,狭长的眸子泛着媚如桃李的秋波。 林锦玉轻咬着下唇,随着君瑟的舌尖划过下体的顶端,身子不由绷紧,在被一连串痉挛的快感吞没后泄了出来,身子也一软,喘着香气,略微泛红的眸子带着迷离之色,玉白的脸上泛着激情过后的春色,可谓是媚人至极。 君瑟摸着林锦玉俊美的宛若妖孽再生的容颜,狠狠的亲了一口他的红唇,同时让自己的**也紧贴着林锦玉的下体,反复摩擦着。 林锦玉推了下君瑟,秀丽的长眉轻轻一挑,用温润且妩媚的声音道:“别闹,累了。” 君瑟轻啄着林锦玉的雪花般晶莹嫩白的锁骨,用委屈的口吻道:“我还没完呢!” 林锦玉瞧了瞧君瑟支起的小帐篷,勾唇无声的笑了起来,伸出手在上面轻轻一弹,惹得君瑟发出了呻吟声后,才挑着艳色无边的眸子哼笑道:“谁让你没完没了的,自己解决吧!” 君瑟撇了撇嘴角,一把捞起林锦玉的腰身,一个用力把抱到自己的身上趴着,然后薄唇贴着林锦玉精致而白皙的耳洞,低声道:“要不你用嘴帮帮我?”一边说着,君瑟的手不老实的划向林锦玉的双股之间。 林锦玉把头埋在君瑟的肩头,好看的眉毛微微一皱,低声道:“不成,今天太累了,要不你就洗冷水澡,要不就自己用手解决。” 听着林锦玉没有商量余地的口吻,君瑟不由蹙起了长眉,手反复的在林锦玉双股在之间摩擦着,却也不敢违背林锦玉的意思,最后只狠狠的亲了林锦玉好几口,这才委委屈屈的下了床,去事先准备好的浴桶里泡泡澡,顺便用五指山慰问一下自己的小弟弟。 林锦玉瞧着君瑟那委屈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来,把身上的里衣拢了拢,林锦玉斜卧在榻上,想着自打与君瑟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他便整日的痴缠着自己,恨不得夜夜都与自己睡在一处,如今更是得寸进尺,一大早的把自己叫来就为了做这事,实在是被他惯的有些得意忘形了。 君瑟洗漱回来就瞧见林锦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微挑下眉,扑到林锦玉的身上,又重重的在那细白嫩滑的玉颈上吻了吻,轻笑道:“想什么呢!” 林锦玉没好气的推了君瑟一把,抬手摸了摸被君瑟弄的痒痒的脖颈,蹙眉道:“别胡闹,明日还要上朝,弄出印子来不是成心让别人瞧我笑话嘛!” 君瑟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角,把林锦玉搂在怀里,怎么瞧怎么爱,恨不得日日陪伴在他的身边,免得哪日一个不注意让别人勾搭走了。 “谁敢笑话你,马上就要是当朝驸马爷了,又是皇后的女婿,可比那些驸马值钱多了。”君瑟说的酸酸的。 林锦玉睨了君瑟一眼,哼笑一声:“你也别说这些口不对心的话,想想你府里的女人还少吗?儿子都有了,我如今膝下可还是荒凉着呢!” “自打对你有了心思我可没碰过她们了。”君瑟搂紧林锦玉的腰身,犹豫了片刻道:“等颍阳进门了你也早点生个儿子吧!” “作甚?”林锦玉一挑长眉,回头看着君瑟,他可没有那么早做爹的打算。 君瑟叹了一声,一边咬啃着林锦玉的脸颊,一边颇有不甘的说道:“早点有了子嗣就对林大人有了交代,你的私事他也就不会管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胸襟瞧着你跟颍阳厮混在房里三年五载的。” “你这话说的真有点意思,难不成你想让你三皇妹当寡妇?”林锦玉似笑非笑的瞧着君瑟。 君瑟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嘿嘿一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本来就是我的,能与她分享一下已是为了你林家能有后,若不然,她想也别想近你的身,更何况,我早已与她说个清楚了。” “你说了什么?”林锦玉冷下了脸子,盯着君瑟的目光泛了冷意。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我答应帮她的表哥陈旭谋个差事,也让陈家靠拢过来。”君瑟淡淡的说道,看向林锦玉的眼神也是一变,声音一沉:“颍阳她可不是儿女情长的人,你别日后瞧着她生的不错就动了心思。” “我动什么心思,你只管做你的事,我的事你以后莫要在插手。”林锦玉冷笑一声,他最厌恶的便是别人随意插手自己的事情,而君瑟却犯了这个忌讳。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想安安稳稳的做个驸马爷不成?我瞧着你近来可是对婚事上了心。”君瑟也恼了,这几日他冷眼瞧着各样的东西流水一般的往林家抬,人人都道林锦玉对颍阳公主是上了心,这才大手笔的想讨得颍阳的欢心,他本就觉得锦玉与自己在一起不过是因为自己对他好罢了,本就是有点勉强之意,欺他未经人事,若是待他再大一点,真懂了男女之情,难保不会弃自己而去,君瑟越想脸色越阴沉,搂着林锦玉腰身的手也一收再收。 “你什么时候也学的跟个女人似的会无理取闹了。”林锦玉沉着眸子瞧着君瑟,在被他勒的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猛然伸腿踹向君瑟,冷声道:“我伺候不起你,日后莫要在寻我了。” “你什么意思?”君瑟不顾被林锦玉踹疼的胸口,一把拉过林锦玉把他压在身上,眼睛泛红,恶狠狠的开口道:“你别想甩开我做你的驸马爷去,你若是敢存这样的心思,我……我……”君瑟‘我’了半天也说不出威胁的话来,最后恼恨的一拳砸在床架上。 “你如何?”林锦玉面无表情的冷声质问。 “我……我错了还不成嘛!锦玉,你别恼我了,我承认我是无理取闹。”君瑟长叹一声,服了软,他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只要一想到锦玉娶亲的事就收不住自己的脾气,面对锦玉也总是疑神疑鬼,说到底还不是忧心锦玉被女人哄了去。 林锦玉也知君瑟最近心情颇有些阴晴不定,大抵是因为这桩婚事,可他都没有因为他妻妾成群而闹脾气,他这般委实是有点无事生非的意思了。 “锦玉。”君瑟见林锦玉只冷着脸子不说话,心一下就慌了。 林锦玉轻叹一声,心里一软,到底是把君瑟放在了心里,伸手搂着君瑟的脖颈,林锦玉微仰着头亲了亲君瑟的嘴角,眼里含了笑意。 “锦玉,这辈子我是栽在你身上了。”君瑟用陈述的口吻说道,却没有一丝的不甘,只含着林锦玉的红唇,轻轻的啃咬着。 林锦玉弯唇一笑,与君瑟的唇舌纠缠着,思绪却抽离,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君瑟时的样子,眼底浮现会心的笑意。 君瑟不满林锦玉的心不在焉,略微用力的在他的唇上惩罚性的咬了一口,在对上林锦玉含笑的眸子后,不由弯唇勾起了暖暖的笑意,可惜这温馨却仅留片刻就被外面的小厮所打破。 君瑟蹙起了眉宇,不满的哼了一声,扬声道:“没有要紧的事就滚下去。”话音一落,就听外面传来小厮的回话:“王爷,林府派人来寻林大人,说是有要紧的事要与林大爷相商。” 这一下也不等君瑟出声,林锦玉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拢里衣,随手抓起了散落在床榻上的外袍披在身上,扬声道:“让他进来。” 片刻后,近身伺候林锦玉的另一个小厮如意推门走了进来,先给君瑟请了安,又给林锦玉请安,而后才开口道:“大爷,荣国府的三位小姐与薛家的小姐来咱们府里了,姑娘派我来跟您拿个主意。” 林锦玉微蹙起了长眉,声音一冷:“说。” “薛家小姐因为薛家大爷的事情求到了咱们府里,姑娘做不得这个主,派我来寻大爷拿个主意,另外那薛家姑娘执意要见大爷一面。”如意神色恭敬的回道,始终低着头,目光不敢乱瞟。 林锦玉眸子一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沉声道:“你且回府,跟姑娘说这事让她不用操心,只打发了她们离去便是了,若是薛家的人不肯走,只告诉她们烨王爷邀我有事相商,今儿不回府了。”说完,林锦玉又道了一句:“你回府前去翰林院给父亲带一句话,让他今日莫要过早回府。” “是。”如意轻应一声,又给君瑟与林锦玉行了告退礼后这才离开。 见小厮一走,君瑟重新把林锦玉揽在怀中,略带嘲弄意味的哼笑一声:“那薛家看来是走投无路了,居然求到你这来了,你瞧着是不是要给五城兵马司的人带句话?” 林锦玉也是弯唇一笑,凤眸若有所思,半响后勾唇笑道:“是该让五城兵马司的人好好招呼一下薛蟠,过几天再让他们见个面。”说罢,林锦玉从君瑟的怀起其中,笑道:“咱们是时候进宫给万岁爷请安了。” “进宫?”君瑟愣了一下,不明白林锦玉怎么把话转到这上面。 林锦玉点了下头,看向君瑟淡淡一笑:“薛家求到我的头上来就表示贾家已经无计可施,上一次我说要借着贾家揽薛家的钱财,看来是我高估了贾家,这么多年来竟连个施压的人都寻不来,既然贾家寻不来人,咱们便要给他提供一个狐假虎威的机会。” “你想打父皇的主意?”君瑟瞪大了眼睛,只觉得锦玉的胆子也太大了。 林锦玉笑而不语,只把君瑟的外袍抛给他,催促起他快点起身进宫,至于君瑟的眼底的惊意,他却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既想做权臣自然就不可能一点风险也不冒,他自认猜对了皇上七分心意,另外三分就要见机行事了。 70第70章 宣辰帝在得知林锦玉与君瑟在殿外求见时笑了起来,让小太监把二人叫进来,然后笑眯眯的瞧着林锦玉,语气甚为和蔼的开口道:“巧了,朕正要派人去叫你进宫来。” 林锦玉与君瑟对看一眼,倒不知道今日宣辰帝今日为何心情如此好,不过对他们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笑吟吟的瞧着宣辰帝,林锦玉薄唇轻扬,轻声开口道:“臣正好也有要事要与皇上禀报呢!” 宣辰帝眉毛一挑,笑道:“何事,说来听听。” 林锦玉自然不会把他一开始就算计贾、薛二家的事说与宣辰帝听,只避重就轻的点出薛蟠目前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走了,薛家正准备洒出大笔的银子极力营救,当然,林锦玉在‘银子’二字上咬的极重。 宣辰帝是个聪明人,当下就了悟了一二,笑问道:“贾家可有什么动静?” 林锦玉微微一笑,略带羞愧之色的回道:“臣那个表哥忙着薛家走动呢!” “可有什么成效?”宣辰帝身子微微望向一探,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 林锦玉轻摇着头,启唇道:“甚无。” 宣辰帝勾唇一笑,让小太监给林锦玉与君瑟搬了软墩,笑骂道:“别跟朕卖关子了,你能做那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事,且说说你是如何想的吧!” 林锦玉倒也不惧,不慌不忙的坐在了软墩上,笑回道:“臣也没有旁的心思,不过是想着薛家这么都年倒也积攒了不少的不义之财,不若贡献出来为百姓谋福。” 宣辰帝看了林锦玉一眼,嘴角微微一挑:“你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朕总不能逼着薛家把银子拿出来吧!”宣辰帝得承认,他现在很缺银子,国库空虚,军营里的士兵又需要大笔的银子养着,若不然他也不会率先拿甄家开刀。 林锦玉嘴角一勾,作出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态来,轻声道:“臣这有一个主意,虽是不够光明磊落,可也不失为一计。” “行了,甭在朕面前摆出这幅模样来,你只管说便是了,朕又不会治你的罪。”宣辰帝失笑的摇了摇头,想着如海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东西来。 林锦玉抿唇笑了起来:“皇上觉得用贾家来敛薛家的银子如何?” 宣辰帝眼睛一亮,笑赞道:“大善。”说罢,眉心却是一皱,沉声道:“贾家如今这般还能有什么法子敛薛家的银子?”说着,宣辰帝的目光看向林锦玉,既他能提出这个主意,自然是有应对之法。 林锦玉冲宣辰帝笑的谄媚:“这就要看皇上了。” 长眉一挑,宣辰帝轻笑一声:“看朕?” 林锦玉点着头,笑道:“皇上可忘记了凤藻宫尚书乃是贾家的长孙女,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依着贾家行事的风格,若是他们府里出了贵人怕是要得意忘形,再者,皇上到时候不若给个恩典,让宫中妃嫔回府省亲,您如此仁慈,那些外戚自然是感恩戴德,而且宫里的贵人回府,少不得要建起一座省亲园子,正巧也能看出哪一家更为富足。”在林锦玉看来,这个主意甚妙,可谓是一箭三雕,又能借贾家的手揽了薛家的银子,又有了由头办了贾家,更能瞧出这些外戚中哪个借由宫里贵人的手在外敛财。 “你个小滑头,竟把主意打到了朕的身上。”宣辰帝笑骂着,却是琢磨起了林锦玉的话,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甚是不错,甄家已经被押解进京,下一个自然是轮到了贾家,可依着贾家目前这种想高调都难的光景,他还真没有什么理由动手,倒不如给他们提供一个机会,而且锦玉说的没错,那些外戚是该好生的敲打一番了,他正好借此机会瞧一瞧哪一家是不省心的。 “薛家的事情朕就交给你了,该怎么办你心里要有数。”这种算不得光明磊落的事情宣辰帝自然是不会交与旁人经手,且林锦玉这般心计,也着着实适合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林锦玉一听宣辰帝把这事交给了自己,不由垮了脸,可怜兮兮的眨着大眼睛,冲宣辰帝讨好一笑道:“皇上,臣怎么说也分属都察院,也是一言官啊!再者,与那五城兵马司的人也不熟悉。”林锦玉可不乐意接手薛家的事情,他算计是一回事,接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比起薛家来,他更是乐意审甄家的案子,而且,他已是有所听闻,甄家已经被押解进京了,他这可是摩拳擦掌等着甄家呢! 宣辰帝一瞧林锦玉这副小模样便乐了,指着他骂道:“让你接手薛家还委屈了你怎么着。” “臣不敢。”林锦玉忙跪了下来,可漂亮的大眼睛却是惨兮兮的瞧着宣辰帝,期期艾艾的开口道:“皇上,臣还想问您分忧甄家的案子呢!” “甄家。”宣辰帝沉吟了一声,他却是准备让林锦玉接手甄家的案子,若不然也不会如此之早的给他赐婚,只是贾、薛二家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早些年勾结忠顺时贾家可没少做让他恶心的事情。 “朕却是有意让你接手甄家的案子,只是贾、薛二家的事是由你一手策划,还需你来接手方能圆满。”宣辰帝看着林锦玉沉声道,一时倒也颇有些为难。 林锦玉却是一笑,勾唇道:“臣这倒是有一人可以推荐给皇上。” “何人?”宣辰帝扬声问道,眼睛却是看向了君瑟,私以为林锦玉想要推荐的人是自己这个儿子。 “萧都统,隐离。”林锦玉轻声说道,嘴角衔着笑意。 宣辰帝倒是没有想到林锦玉会选择隐离接手这件事,在他眼中,隐离自然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可却不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不说比起林锦玉,便是君瑟他也不及。 “你觉得隐离适合?”宣辰帝挑着修眉,略带疑义的问道。 林锦玉轻点着头,笑言道:“臣举得萧都统在适合不过了。”依着林锦玉的意思,薛、贾二家他都不打算插手,尤其是贾家,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都不能是经过他手中萧败的。 宣辰帝沉默了片刻,最后点了下头,同意了林锦玉的提议,而后便提起了甄家已被押解回京的事情。 林锦玉倒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色来,只是肃着面容看向宣辰帝,等着他后续之言。 宣辰帝也无心绕弯子,只沉声问道:“甄家的案子朕若是交到你的手中你可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卷?”宣辰帝一直认为林锦玉是一个聪明人,而且还难得的总能作出合他的心意之事,这样一个胚子他可不打算捧杀,若是他没有把握,此事他就交与旁人,免得让他因为甄家栽了跟头。 林锦玉弯唇一笑,立即朗声回道:“臣绝不负皇上期望。” “好,明日早朝,朕就认命你彻查甄家贪污一案。”宣辰帝大喝一声,眼中含着笑意,他喜欢的就是少年人这份自信,虽说不管锦玉如何回答,他都打算日后力保他上位,可若是锦玉没有这份胆量,他不免也会感到失望。 把正事说完,宣辰帝到没有兴致继续留锦玉与君瑟在这碍他的眼,尤其是瞧着君瑟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样子瞧着自己,似乎生怕锦玉一个不甚说出什么话来让自己不悦便打他板子一般,宣辰帝真真是有着说不出气恼,虽说他面对如海也硬气不起来,可也没有君瑟这般没有出息,人家林锦玉脑子可比他灵活多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是门清,哪里想他这个傻儿子,有一天被人卖了都得给林锦玉数钱。 略带无奈的轻摇着头,宣辰帝真对他这个傻儿子说不出什么训斥的话了,只挥手让两人离去。 出了御书房,君瑟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锦玉把主意打到父皇的身上会惹得他不喜,却不想父皇竟然是这般态度,没有不悦不说,似乎还颇为认可林锦玉的手段。 “你胆子也太大,我这可一直替你捏着一把冷汗,随时等着替你求情呢!” 林锦玉轻笑一声,心里同样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有他知道他此时手心里冒了多少的冷汗。 “薛家的事情你算计了这么久,真的不打算插手了?顺着薛家可是能把贾家整到。”君瑟都觉得依着林锦玉睚眦必报的性子都不可能轻易放过亲手整到贾家的机会。 “我插手做什么,等着日后别人指着我后背说我心狠手辣不成?”林锦玉反问君瑟,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可是不会做的,而且等着贾家出事那天,他还打算亲自跟万岁爷求情请他网开一面呢! “你在乎名声?”君瑟嗤笑一声,不是他有意嘲讽锦玉,实在是他压根就看不出锦玉有一分一毫的在意过名声这个问题。 红唇一挑,林锦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君瑟,极认真的点着头:“当然,我林家满门清誉总不能毁在我的身上。”他自然是不在意那些虚名,可却不能让那些虚名毁了自己,不管旁人心里如何想,他总是要让人在嘴上赞上一声,林家有情有义。 君瑟张了张嘴,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也只能摇着头,反正他自打最初也没看明白锦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这对他也没有丝毫的影响,因为不管是温润如君子般的锦玉还是狡猾如狐的他都是林锦玉,是那个被他放在了心上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宣辰帝在得知林锦玉与君瑟在殿外求见时笑了起来,让小太监把二人叫进来,然后笑眯眯的瞧着林锦玉,语气甚为和蔼的开口道:“巧了,朕正要派人去叫你进宫来。” 林锦玉与君瑟对看一眼,倒不知道今日宣辰帝今日为何心情如此好,不过对他们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笑吟吟的瞧着宣辰帝,林锦玉薄唇轻扬,轻声开口道:“臣正好也有要事要与皇上禀报呢!” 宣辰帝眉毛一挑,笑道:“何事,说来听听。” 林锦玉自然不会把他一开始就算计贾、薛二家的事说与宣辰帝听,只避重就轻的点出薛蟠目前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走了,薛家正准备洒出大笔的银子极力营救,当然,林锦玉在‘银子’二字上咬的极重。 宣辰帝是个聪明人,当下就了悟了一二,笑问道:“贾家可有什么动静?” 林锦玉微微一笑,略带羞愧之色的回道:“臣那个表哥忙着薛家走动呢!” “可有什么成效?”宣辰帝身子微微望向一探,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 林锦玉轻摇着头,启唇道:“甚无。” 宣辰帝勾唇一笑,让小太监给林锦玉与君瑟搬了软墩,笑骂道:“别跟朕卖关子了,你能做那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事,且说说你是如何想的吧!” 林锦玉倒也不惧,不慌不忙的坐在了软墩上,笑回道:“臣也没有旁的心思,不过是想着薛家这么都年倒也积攒了不少的不义之财,不若贡献出来为百姓谋福。” 宣辰帝看了林锦玉一眼,嘴角微微一挑:“你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朕总不能逼着薛家把银子拿出来吧!”宣辰帝得承认,他现在很缺银子,国库空虚,军营里的士兵又需要大笔的银子养着,若不然他也不会率先拿甄家开刀。 林锦玉嘴角一勾,作出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态来,轻声道:“臣这有一个主意,虽是不够光明磊落,可也不失为一计。” “行了,甭在朕面前摆出这幅模样来,你只管说便是了,朕又不会治你的罪。”宣辰帝失笑的摇了摇头,想着如海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小东西来。 林锦玉抿唇笑了起来:“皇上觉得用贾家来敛薛家的银子如何?” 宣辰帝眼睛一亮,笑赞道:“大善。”说罢,眉心却是一皱,沉声道:“贾家如今这般还能有什么法子敛薛家的银子?”说着,宣辰帝的目光看向林锦玉,既他能提出这个主意,自然是有应对之法。 林锦玉冲宣辰帝笑的谄媚:“这就要看皇上了。” 长眉一挑,宣辰帝轻笑一声:“看朕?” 林锦玉点着头,笑道:“皇上可忘记了凤藻宫尚书乃是贾家的长孙女,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依着贾家行事的风格,若是他们府里出了贵人怕是要得意忘形,再者,皇上到时候不若给个恩典,让宫中妃嫔回府省亲,您如此仁慈,那些外戚自然是感恩戴德,而且宫里的贵人回府,少不得要建起一座省亲园子,正巧也能看出哪一家更为富足。”在林锦玉看来,这个主意甚妙,可谓是一箭三雕,又能借贾家的手揽了薛家的银子,又有了由头办了贾家,更能瞧出这些外戚中哪个借由宫里贵人的手在外敛财。 “你个小滑头,竟把主意打到了朕的身上。”宣辰帝笑骂着,却是琢磨起了林锦玉的话,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甚是不错,甄家已经被押解进京,下一个自然是轮到了贾家,可依着贾家目前这种想高调都难的光景,他还真没有什么理由动手,倒不如给他们提供一个机会,而且锦玉说的没错,那些外戚是该好生的敲打一番了,他正好借此机会瞧一瞧哪一家是不省心的。 “薛家的事情朕就交给你了,该怎么办你心里要有数。”这种算不得光明磊落的事情宣辰帝自然是不会交与旁人经手,且林锦玉这般心计,也着着实适合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林锦玉一听宣辰帝把这事交给了自己,不由垮了脸,可怜兮兮的眨着大眼睛,冲宣辰帝讨好一笑道:“皇上,臣怎么说也分属都察院,也是一言官啊!再者,与那五城兵马司的人也不熟悉。”林锦玉可不乐意接手薛家的事情,他算计是一回事,接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比起薛家来,他更是乐意审甄家的案子,而且,他已是有所听闻,甄家已经被押解进京了,他这可是摩拳擦掌等着甄家呢! 宣辰帝一瞧林锦玉这副小模样便乐了,指着他骂道:“让你接手薛家还委屈了你怎么着。” “臣不敢。”林锦玉忙跪了下来,可漂亮的大眼睛却是惨兮兮的瞧着宣辰帝,期期艾艾的开口道:“皇上,臣还想问您分忧甄家的案子呢!” “甄家。”宣辰帝沉吟了一声,他却是准备让林锦玉接手甄家的案子,若不然也不会如此之早的给他赐婚,只是贾、薛二家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早些年勾结忠顺时贾家可没少做让他恶心的事情。 “朕却是有意让你接手甄家的案子,只是贾、薛二家的事是由你一手策划,还需你来接手方能圆满。”宣辰帝看着林锦玉沉声道,一时倒也颇有些为难。 林锦玉却是一笑,勾唇道:“臣这倒是有一人可以推荐给皇上。” “何人?”宣辰帝扬声问道,眼睛却是看向了君瑟,私以为林锦玉想要推荐的人是自己这个儿子。 “萧都统,隐离。”林锦玉轻声说道,嘴角衔着笑意。 宣辰帝倒是没有想到林锦玉会选择隐离接手这件事,在他眼中,隐离自然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可却不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不说比起林锦玉,便是君瑟他也不及。 “你觉得隐离适合?”宣辰帝挑着修眉,略带疑义的问道。 林锦玉轻点着头,笑言道:“臣举得萧都统在适合不过了。”依着林锦玉的意思,薛、贾二家他都不打算插手,尤其是贾家,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都不能是经过他手中萧败的。 宣辰帝沉默了片刻,最后点了下头,同意了林锦玉的提议,而后便提起了甄家已被押解回京的事情。 林锦玉倒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色来,只是肃着面容看向宣辰帝,等着他后续之言。 宣辰帝也无心绕弯子,只沉声问道:“甄家的案子朕若是交到你的手中你可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卷?”宣辰帝一直认为林锦玉是一个聪明人,而且还难得的总能作出合他的心意之事,这样一个胚子他可不打算捧杀,若是他没有把握,此事他就交与旁人,免得让他因为甄家栽了跟头。 林锦玉弯唇一笑,立即朗声回道:“臣绝不负皇上期望。” “好,明日早朝,朕就认命你彻查甄家贪污一案。”宣辰帝大喝一声,眼中含着笑意,他喜欢的就是少年人这份自信,虽说不管锦玉如何回答,他都打算日后力保他上位,可若是锦玉没有这份胆量,他不免也会感到失望。 把正事说完,宣辰帝到没有兴致继续留锦玉与君瑟在这碍他的眼,尤其是瞧着君瑟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样子瞧着自己,似乎生怕锦玉一个不甚说出什么话来让自己不悦便打他板子一般,宣辰帝真真是有着说不出气恼,虽说他面对如海也硬气不起来,可也没有君瑟这般没有出息,人家林锦玉脑子可比他灵活多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是门清,哪里想他这个傻儿子,有一天被人卖了都得给林锦玉数钱。 略带无奈的轻摇着头,宣辰帝真对他这个傻儿子说不出什么训斥的话了,只挥手让两人离去。 出了御书房,君瑟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锦玉把主意打到父皇的身上会惹得他不喜,却不想父皇竟然是这般态度,没有不悦不说,似乎还颇为认可林锦玉的手段。 “你胆子也太大,我这可一直替你捏着一把冷汗,随时等着替你求情呢!” 林锦玉轻笑一声,心里同样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有他知道他此时手心里冒了多少的冷汗。 “薛家的事情你算计了这么久,真的不打算插手了?顺着薛家可是能把贾家整到。”君瑟都觉得依着林锦玉睚眦必报的性子都不可能轻易放过亲手整到贾家的机会。 “我插手做什么,等着日后别人指着我后背说我心狠手辣不成?”林锦玉反问君瑟,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可是不会做的,而且等着贾家出事那天,他还打算亲自跟万岁爷求情请他网开一面呢! “你在乎名声?”君瑟嗤笑一声,不是他有意嘲讽锦玉,实在是他压根就看不出锦玉有一分一毫的在意过名声这个问题。 红唇一挑,林锦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君瑟,极认真的点着头:“当然,我林家满门清誉总不能毁在我的身上。”他自然是不在意那些虚名,可却不能让那些虚名毁了自己,不管旁人心里如何想,他总是要让人在嘴上赞上一声,林家有情有义。 君瑟张了张嘴,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也只能摇着头,反正他自打最初也没看明白锦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这对他也没有丝毫的影响,因为不管是温润如君子般的锦玉还是狡猾如狐的他都是林锦玉,是那个被他放在了心上的人。 71第71章 林锦玉回府时,天正下起了蒙蒙细雨,林锦玉打着油纸伞迈着悠闲的步伐走进了正堂,看见满屋的女眷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从容的收起油纸伞交给身后的管家,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与三春和薛宝钗互相见了礼。 林黛玉看着林锦玉一身的湿气不由微蹙起了秀眉,对三春与薛宝钗扬起一抹歉意的笑容,而后忙对林锦玉道:“你怎么赶这个时候回来了,赶紧回屋里把衣服换下来了吧!免得着了凉。” 林锦玉嘴角一挑,带起一抹温暖的笑意,对三春点了下头,回院子里换了熏得微暖的衣衫,待在出来时,坐在了主位的右侧,手中捧着丫鬟递过来的姜汤。 “哥哥不是说今日不回府了吗?”林黛玉见三春默默的坐在那里,薛宝钗又摆出了疑惑的神色,笑着开口问道,也是为早先林锦玉传来的话圆说。 林锦玉饮了一口姜汤,微微一笑:“本是不应该回府的,只是后来烨王爷进了宫,我瞧着在那呆着也无事,就回来了。” 林黛玉点了下头,红唇轻抿,笑了起来,冲三春道:“别瞧我这哥哥官做的不大,可平日里比起父亲来似乎还要忙,总是见不得人影。” “林表哥如今在都察院,自然是公务繁忙,林姑父是在翰林院任职,端的无比清贵,二者之间却是不同而喻。”探春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往日里顾盼神飞的眸子却是微微低垂,露出难得一件的小女儿娇态。 林黛玉认同的点着头,瞧着林锦玉一笑,轻声问道:“这天说变就变,姐妹们也回不了府里,是不是派人去荣国府报一下信,免得外祖母担心。” 林锦玉微微颔首,吩咐身边的丫鬟传话给管家,让他派人去荣国府走一趟,就说四位姑娘今日在林府住下了,明日会派人护送回去。 探春心里其实是不大愿意留宿在林府,毕竟当初二家因为联姻之事闹得有些不愉快,可瞧着这天色,雨似乎也下个不停,只能依了林家意,跟几位姐妹留宿在林府,起身朝林锦玉福了一礼,探春低声道:“给林表哥与林姐姐添麻烦了。” 林锦玉低声一笑,摆了摆手:“无妨,自家兄妹何须如此多礼。”他虽是不愿意与贾家有任何的牵扯,可也要承认,贾府的女儿教养却是不错的,说来这贾府也不知是不是风水有问题,女儿教养得皆是才学出众,男子嘛!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三妹妹可莫要跟我们客气,哥哥说的没错,都是自家兄妹,哪里有什么添麻烦之说。”林黛玉娇声说道,声音软软糯糯,却也轻快无比。 探春只是一笑,却也没有多言,心里却是有些恼色,她早先便一再示意宝姐姐离开,可奈何她却是执意要等林表哥回府,若不然,也不会赶上这变天、留宿,说来往日里也没有瞧见宝姐姐这般没有眼色,虽说是为了自家兄弟,可也不能如此不估计她们的体面,若不是怕二太太会气恼自己,且临行时又有老太太的嘱咐,她当真是想甩袖离去。 想起临来时老太太对自己说的话,探春不由在心中一叹,抬眸悄悄的看向林锦玉,见他面上含笑,一双凤眸端的神采飞扬,颇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一时倒是惹得探春红了脸颊,说来她已是许久不曾见到林表哥了,如今一瞧,却觉得好似便了个人一般,虽说还是那眉目如画的模样,可气质却是脱变的让人有些生畏,也难得连宫里的贵人都瞧上了林表哥,这般郎君谁家女儿又不会不爱呢! 林锦玉自是感觉到了探春的打量,却假作没有察觉,只端着茶盏淡淡的饮着香茶,而后吩咐小丫鬟去备下膳食。 薛宝钗瞧着林锦玉举手投足间的做派,尤其是面对林黛玉时的温文软语,瞬间有些失神,她倒不是对林锦玉有什么想法,只是心里有些羡慕林黛玉罢了,能这么一个哥哥护着自己当真是一件幸事,虽说她的哥哥对她也是极好的,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可却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总是让她跟母亲才操心,想着自家兄长还在受牢狱之灾,薛宝钗本就微红的眼眶更加酸涩,轻咬着红唇,薛宝钗白着一张脸,幽幽的开了口:“林大爷,今日我来是有一件事相求。” 林锦玉心里自然是明白薛宝钗所求为何,无声一笑,林锦玉摇了摇头,直接拒绝道:“薛姑娘所求恕我无法应下。” 薛宝钗微微一愣,没有想到林锦玉会这般直接的拒绝自己,脸上闪过一抹焦急的神色,忙张口道:“我跟母亲只是想见哥哥一面。”说着,薛宝钗把一个小巧的锦盒拿出来,用略带恳求的语气道:“请林大爷帮忙打点一二吧!若是能救出哥哥我跟母亲一定会重谢的。”薛宝钗一边说着,一边用柔弱且无助的目光看向林锦玉。 林锦玉微愣一下,心里不由感到好笑,也却是高看了薛宝钗几分,不得不承认这个薛宝钗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物,且懂的利用自己的优点,只可惜他却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薛姑娘,你所求之事便是我应下也无法办到,我乃一介文官,与武官想来无所交集。”林锦玉轻声说道,眸中却是乍现一抹精光,随即笑道:“不过我能给你指一条路,你可以托琏二哥去试试。” 薛宝钗眸中闪过一抹亮色,抬眸定定的看向林锦玉,却在对上他那略带玩味的笑意后红了脸颊,可却不曾低下头颅,只福身道:“我替哥哥谢过林大爷了。” 林锦玉只是一笑,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东富胡同萧府住着的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外甥,据我所知他与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王大人颇有深交,你不若让琏二哥拿着荣国府的帖子去拜会一下,若是能得他的一、二句话,想来救薛大爷也是件极易的事情。” “林大爷所说的可是东阳侯的嫡子,福乐长公主之子?”薛宝钗轻声问道,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林锦玉颔首一笑,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淡声道:“不错,正是萧都统。” “我听说萧都统与林大爷也是颇有交情,且有师兄弟之名,可否请林大爷帮忙引荐一二?”薛宝钗到底不是只在深闺中的普通女子,荣国府如今是什么样的光景她是极为清楚的,若不是她薛家着实无能,兄长的事情她定然不会求到荣国府的头上,银子花了不少,可实事却没有办成一件,与其把银子打水漂,到不若求着林锦玉帮忙引荐,依着林锦玉与那萧都统的交情,怕是他会看在林家的面子上应了哥哥的事情。 林锦玉挑起了长眉,眨了眨泛着桃花的黑眸,玩味的笑了一下,也惹得除林黛玉以外的女眷红够了脸颊,不得不说,林锦玉着实长了一张命犯桃花的俊俏脸蛋,尤其是挑眸一笑的时候,那活泛的眼神极其的勾人。 “抱歉,这事我就帮不上忙了,我跟萧都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熟识。”林锦玉无声一笑,鲜红的唇一张一合,漂亮的凤目里布满了毫无诚意的歉意。 薛宝钗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勉强勾起嘴角,抿了一丝笑意,低声道:“是我强人所难了。” 林锦玉淡笑不语,只是用一种冷淡的让人琢磨不透的眼神淡淡的看着手中的茶盏,半响后,漫不经心的把茶杯一放,嘴角一勾,低声对林黛玉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带着客人去去用膳吧!等父亲回来派人通知我一声。”说罢,林锦玉优雅的起身,对三春与薛宝钗颔首一笑:“我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你们随意。” “林表哥。”探春见林锦玉起身要走,忙出声一唤,眼底颇有些犹豫不定之色。 林锦玉看向探春,长眉一挑,用极温和的语气问道:“有事?” 探春轻咬着下唇,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低声道:“是这样的,老太太这些日子一直病着,你也知道,老太太一直惦记着林姐姐和你,刚刚……刚刚我也与林姐姐提及了,只是林姐姐腾不出空来,我想着……想,你能不能去探望一下老太太。”探春的话一出口,迎春与惜春皆是蹙起了秀眉,没有想到探春会旧话从提。 林锦玉弯唇一笑,似有些惊讶一般的开口道:“外祖母怎么病了?可有找太医去瞧瞧?” “找了,太医说老太太得的是心病。”探春轻声说道,却不敢对上林锦玉的目光。 林锦玉嘴角微微一挑,心病?在他看来是算计的太多了才是,心中冷笑,林锦玉面上不动声色,口中却是微微一叹:“外祖母病了怎么不早些派个人来知会一声,若是我早知道,我自然是要去探望外祖母的。” “老太太知晓林表哥平日忙于公务,不让人打扰,只是我瞧着这些日子老太太越发的不精神了,这才跟林表哥一提。”探春一边说着,一边瞧瞧的看向林锦玉脸上的神色。 林锦玉沉声叹息,启唇道:“待忙完了这几日,我必然会登门探望外祖母,你且让外祖母安心养病才是要紧的事,切莫多想,既是心病自是要安心静养才是,太过伤神必然劳心。” 探春得了林锦玉这句话,心中松了一口气,忙轻轻福了一礼,一脸的感激之情。 林锦玉只是一笑,转头嘱咐了林黛玉几句,便提步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换网了,今天弄好的,之前用的宽带各种掉线,郁闷死了,还是网通好啊! 林锦玉回府时,天正下起了蒙蒙细雨,林锦玉打着油纸伞迈着悠闲的步伐走进了正堂,看见满屋的女眷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从容的收起油纸伞交给身后的管家,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与三春和薛宝钗互相见了礼。 林黛玉看着林锦玉一身的湿气不由微蹙起了秀眉,对三春与薛宝钗扬起一抹歉意的笑容,而后忙对林锦玉道:“你怎么赶这个时候回来了,赶紧回屋里把衣服换下来了吧!免得着了凉。” 林锦玉嘴角一挑,带起一抹温暖的笑意,对三春点了下头,回院子里换了熏得微暖的衣衫,待在出来时,坐在了主位的右侧,手中捧着丫鬟递过来的姜汤。 “哥哥不是说今日不回府了吗?”林黛玉见三春默默的坐在那里,薛宝钗又摆出了疑惑的神色,笑着开口问道,也是为早先林锦玉传来的话圆说。 林锦玉饮了一口姜汤,微微一笑:“本是不应该回府的,只是后来烨王爷进了宫,我瞧着在那呆着也无事,就回来了。” 林黛玉点了下头,红唇轻抿,笑了起来,冲三春道:“别瞧我这哥哥官做的不大,可平日里比起父亲来似乎还要忙,总是见不得人影。” “林表哥如今在都察院,自然是公务繁忙,林姑父是在翰林院任职,端的无比清贵,二者之间却是不同而喻。”探春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往日里顾盼神飞的眸子却是微微低垂,露出难得一件的小女儿娇态。 林黛玉认同的点着头,瞧着林锦玉一笑,轻声问道:“这天说变就变,姐妹们也回不了府里,是不是派人去荣国府报一下信,免得外祖母担心。” 林锦玉微微颔首,吩咐身边的丫鬟传话给管家,让他派人去荣国府走一趟,就说四位姑娘今日在林府住下了,明日会派人护送回去。 探春心里其实是不大愿意留宿在林府,毕竟当初二家因为联姻之事闹得有些不愉快,可瞧着这天色,雨似乎也下个不停,只能依了林家意,跟几位姐妹留宿在林府,起身朝林锦玉福了一礼,探春低声道:“给林表哥与林姐姐添麻烦了。” 林锦玉低声一笑,摆了摆手:“无妨,自家兄妹何须如此多礼。”他虽是不愿意与贾家有任何的牵扯,可也要承认,贾府的女儿教养却是不错的,说来这贾府也不知是不是风水有问题,女儿教养得皆是才学出众,男子嘛!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三妹妹可莫要跟我们客气,哥哥说的没错,都是自家兄妹,哪里有什么添麻烦之说。”林黛玉娇声说道,声音软软糯糯,却也轻快无比。 探春只是一笑,却也没有多言,心里却是有些恼色,她早先便一再示意宝姐姐离开,可奈何她却是执意要等林表哥回府,若不然,也不会赶上这变天、留宿,说来往日里也没有瞧见宝姐姐这般没有眼色,虽说是为了自家兄弟,可也不能如此不估计她们的体面,若不是怕二太太会气恼自己,且临行时又有老太太的嘱咐,她当真是想甩袖离去。 想起临来时老太太对自己说的话,探春不由在心中一叹,抬眸悄悄的看向林锦玉,见他面上含笑,一双凤眸端的神采飞扬,颇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一时倒是惹得探春红了脸颊,说来她已是许久不曾见到林表哥了,如今一瞧,却觉得好似便了个人一般,虽说还是那眉目如画的模样,可气质却是脱变的让人有些生畏,也难得连宫里的贵人都瞧上了林表哥,这般郎君谁家女儿又不会不爱呢! 林锦玉自是感觉到了探春的打量,却假作没有察觉,只端着茶盏淡淡的饮着香茶,而后吩咐小丫鬟去备下膳食。 薛宝钗瞧着林锦玉举手投足间的做派,尤其是面对林黛玉时的温文软语,瞬间有些失神,她倒不是对林锦玉有什么想法,只是心里有些羡慕林黛玉罢了,能这么一个哥哥护着自己当真是一件幸事,虽说她的哥哥对她也是极好的,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可却是个喜欢惹是生非的,总是让她跟母亲才操心,想着自家兄长还在受牢狱之灾,薛宝钗本就微红的眼眶更加酸涩,轻咬着红唇,薛宝钗白着一张脸,幽幽的开了口:“林大爷,今日我来是有一件事相求。” 林锦玉心里自然是明白薛宝钗所求为何,无声一笑,林锦玉摇了摇头,直接拒绝道:“薛姑娘所求恕我无法应下。” 薛宝钗微微一愣,没有想到林锦玉会这般直接的拒绝自己,脸上闪过一抹焦急的神色,忙张口道:“我跟母亲只是想见哥哥一面。”说着,薛宝钗把一个小巧的锦盒拿出来,用略带恳求的语气道:“请林大爷帮忙打点一二吧!若是能救出哥哥我跟母亲一定会重谢的。”薛宝钗一边说着,一边用柔弱且无助的目光看向林锦玉。 林锦玉微愣一下,心里不由感到好笑,也却是高看了薛宝钗几分,不得不承认这个薛宝钗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物,且懂的利用自己的优点,只可惜他却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薛姑娘,你所求之事便是我应下也无法办到,我乃一介文官,与武官想来无所交集。”林锦玉轻声说道,眸中却是乍现一抹精光,随即笑道:“不过我能给你指一条路,你可以托琏二哥去试试。” 薛宝钗眸中闪过一抹亮色,抬眸定定的看向林锦玉,却在对上他那略带玩味的笑意后红了脸颊,可却不曾低下头颅,只福身道:“我替哥哥谢过林大爷了。” 林锦玉只是一笑,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东富胡同萧府住着的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外甥,据我所知他与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王大人颇有深交,你不若让琏二哥拿着荣国府的帖子去拜会一下,若是能得他的一、二句话,想来救薛大爷也是件极易的事情。” “林大爷所说的可是东阳侯的嫡子,福乐长公主之子?”薛宝钗轻声问道,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林锦玉颔首一笑,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淡声道:“不错,正是萧都统。” “我听说萧都统与林大爷也是颇有交情,且有师兄弟之名,可否请林大爷帮忙引荐一二?”薛宝钗到底不是只在深闺中的普通女子,荣国府如今是什么样的光景她是极为清楚的,若不是她薛家着实无能,兄长的事情她定然不会求到荣国府的头上,银子花了不少,可实事却没有办成一件,与其把银子打水漂,到不若求着林锦玉帮忙引荐,依着林锦玉与那萧都统的交情,怕是他会看在林家的面子上应了哥哥的事情。 林锦玉挑起了长眉,眨了眨泛着桃花的黑眸,玩味的笑了一下,也惹得除林黛玉以外的女眷红够了脸颊,不得不说,林锦玉着实长了一张命犯桃花的俊俏脸蛋,尤其是挑眸一笑的时候,那活泛的眼神极其的勾人。 “抱歉,这事我就帮不上忙了,我跟萧都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熟识。”林锦玉无声一笑,鲜红的唇一张一合,漂亮的凤目里布满了毫无诚意的歉意。 薛宝钗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勉强勾起嘴角,抿了一丝笑意,低声道:“是我强人所难了。” 林锦玉淡笑不语,只是用一种冷淡的让人琢磨不透的眼神淡淡的看着手中的茶盏,半响后,漫不经心的把茶杯一放,嘴角一勾,低声对林黛玉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带着客人去去用膳吧!等父亲回来派人通知我一声。”说罢,林锦玉优雅的起身,对三春与薛宝钗颔首一笑:“我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你们随意。” “林表哥。”探春见林锦玉起身要走,忙出声一唤,眼底颇有些犹豫不定之色。 林锦玉看向探春,长眉一挑,用极温和的语气问道:“有事?” 探春轻咬着下唇,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低声道:“是这样的,老太太这些日子一直病着,你也知道,老太太一直惦记着林姐姐和你,刚刚……刚刚我也与林姐姐提及了,只是林姐姐腾不出空来,我想着……想,你能不能去探望一下老太太。”探春的话一出口,迎春与惜春皆是蹙起了秀眉,没有想到探春会旧话从提。 林锦玉弯唇一笑,似有些惊讶一般的开口道:“外祖母怎么病了?可有找太医去瞧瞧?” “找了,太医说老太太得的是心病。”探春轻声说道,却不敢对上林锦玉的目光。 林锦玉嘴角微微一挑,心病?在他看来是算计的太多了才是,心中冷笑,林锦玉面上不动声色,口中却是微微一叹:“外祖母病了怎么不早些派个人来知会一声,若是我早知道,我自然是要去探望外祖母的。” “老太太知晓林表哥平日忙于公务,不让人打扰,只是我瞧着这些日子老太太越发的不精神了,这才跟林表哥一提。”探春一边说着,一边瞧瞧的看向林锦玉脸上的神色。 林锦玉沉声叹息,启唇道:“待忙完了这几日,我必然会登门探望外祖母,你且让外祖母安心养病才是要紧的事,切莫多想,既是心病自是要安心静养才是,太过伤神必然劳心。” 探春得了林锦玉这句话,心中松了一口气,忙轻轻福了一礼,一脸的感激之情。 林锦玉只是一笑,转头嘱咐了林黛玉几句,便提步而去。 72第72章 早朝上宣辰帝认命林锦玉彻查甄家贪污一案出奇的顺利,虽说还是有一些不晓事的出言反对,可聪明人都知晓这是宣辰帝要重用林锦玉的起端,用甄家作为跳板呢!在联想起早先宣辰帝的赐婚,更是看穿了宣辰帝的用意,知晓皇上是怕林锦玉资历不够,用外戚的身份来压人,毕竟人林锦玉可是实打实的未来驸马爷,且与那些宫妃所生的驸马爷不同,人家可是皇后娘娘的乘龙快婿,你要碍了林锦玉的路,先不说一直极得圣宠的林如海如何想,估计皇后娘娘第一个就不饶你,要知道皇后的娘家淮阳陈家,定南王一辈子就得了一儿一女,可是护短的很呢! 下朝后,林锦玉与刑部尚书周大人便直奔刑部而去,说起来,周大人对这个林锦玉心里其实挺泛酸的,按理来说审案乃是他刑部之事,便是让都察院的人横插一杠子也轮不到林锦玉一个从五品的小官来自己地盘上撒野,作为从一品的刑部尚书,周大人心里真百般不是滋味,可饶是如此,他也不敢得罪林锦玉,别瞧着人家官衔不大,可也得称呼一声御史大人,便是心里在不舒服,也不敢随便的给林锦玉下绊子,弄不好人家就在早朝上参他一本,要知道御史不以言获罪,这些言官的嘴可比笔杆子利索多了,能从德行说修身在说到齐家治国,便是没有大罪也能给你绕出一个不小的罪名来。 “林大人喝茶。”坐在刑部大堂内,周大人倒是眼带笑意,可瞧着林锦玉的目光带有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神色。 林锦玉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先对周大人微微颔首,之后端起了茶杯轻呷了一口,舌尖在口腔里轻轻一划,便放下了茶杯。 周大人抬眸瞧了一眼林锦玉,无声一笑道:“林大人怕是喝不惯这粗茶吧!咱们刑部不比都察院的官员一个个都是文人雅士且养尊处优,只需动动嘴巴和笔杆子就行。” 林锦玉一听这话怎么都觉得颇有深意,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的酸意,低声一笑,林锦玉轻摇着头,食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桌面,微笑道:“周大人这话下官可有几分不赞同了,都是为皇上办差的,哪里有养尊处优一说呢!” 周大人勾唇笑了一下,点头道:“是本官说错话了。” 林锦玉含笑不语,嘴角只微微一扬,勾起一抹温雅的笑颜,而后沉声道:“周大人,您看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准备提审甄应嘉?” 周大人微微一愣,倒是没有想到林锦玉会这般着急,到底是年少沉不住气啊!周大人心中失笑,吩咐了衙役去把甄应嘉从牢中押解出来。 没多时,衙役就带着铐着沉重的脚链与手链的甄应嘉来到大堂之上,林锦玉第一次见到这个传闻中的人物,甄家的家主,倒是不曾想到还是一个白面俊雅的中年男子。 长眉一挑,林锦玉反客为主,对周大人抬手一拱,施了一礼后坐到了刑部大堂主审的位置,手中的惊堂木一拍,脸色一正,沉声喝道:“罪臣甄应嘉还不速速跪下俯首认罪。” 甄应嘉也不是年幼的稚童或是贫民百姓,他既然敢做出此等巨款贪墨之事,又哪里会把一个年少的林锦玉放在眼中,更何况如今甄家已是落得这般光景,全数家眷都被押解回京,他又有何可惧,轻蔑一笑,甄应嘉缓缓的挑眸打量着林锦玉,眼底充满了嘲弄之色。 “如今朝中已无人不成,竟让一个黄口小儿来审我甄应嘉。” 林锦玉冷笑一声,玉白的手轻轻一挥,目光冷凝的注视着甄应嘉,直到衙役在他的示意下强迫使甄应嘉跪了下来,才缓缓开口道:“审你本官足矣。”说着,林锦玉艳若桃李的玉容上覆上一层冰冷寒霜,声音也是冷冽至极:“甄应嘉,本官问你,你在任上贪墨百万巨款,为官不仁,为臣不忠,这罪你是认与不认。” “认。”甄应嘉回答的干脆,心中明白皇上是有了证据,若不然也不会如此劳师动众的派人押解甄家满门回京。 林锦玉一点也不意外甄应嘉的认罪态度,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晓此时如何对自己有利,证据已经摆在了面前,他若是不认被大刑伺候可就是自己找罪受了。 “本官在问你,你所贪墨的五百万两白银被你运往了何处?”林锦玉凤眸微眯,冷冷的看着甄应嘉。 甄应嘉微愣一下,有些不解为何三百万的银子变成了五百万两,平白的多了二百万,不由看向林锦玉冷漠的面孔,在反应过来后不由冷冷一笑:“好一个会颠倒黑白的主审,三百万两的银子到你口中就变成了五百万两,我甄应嘉虽是认了贪墨之罪,却也容不得你肆意污蔑。” “本是罪臣,本官何须污蔑。”林锦玉同样冷笑道,薄唇微启,一道厉声自口中传出:“本官在给你一次机会,你所贪墨的五百万两白银到底被你运往了何处?运给了谁?” “你不用白费心机,银子我花了。”甄应嘉倒也不与林锦玉辩解银子的数量,他本已是死罪,贪墨的银子额度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林锦玉听后冷笑不已,花了?感情他甄应嘉平日是以真金白银为食,便是吃的山珍海味也够他甄家吃上数十年了。 “好,好,既你说花了,那么就与本官说说花往了何处,一笔笔的给本官道来。”林锦玉怒极反笑,这甄应嘉如今倒是与自己耍起了无赖,当真以为自己不敢动刑不成。 甄应嘉轻蔑而嘲讽的看了一眼林锦玉,冷笑道:“大人莫不是与本官开玩笑不成,银子花往了何处自是有帐房算计,难不成大人家的银子花往何处你都一笔笔的记了下来?若是当真如此,倒是让甄某佩服。” 林锦玉见甄应嘉在此刻居然还有闲心嘲讽自己,便知他已为甄家留了后路,这才如此肆无忌惮的把罪名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冷冷一笑,林锦玉不着痕迹的看向刑部尚书周大人,见他眼底带着看好戏的兴味,心中越发的恼怒。 沉默了片刻,在周大人和甄应嘉皆以为他拿甄应嘉没有办法的时候,林锦玉冷冷的开了口:“甄应嘉,你当真以为本官拿你没有了办法不成。” “大人少年才俊,能被皇上派来审查甄某,又怎会拿甄某没有办法。”甄应嘉似嘲似讽的开口说道,即便此时跪在林锦玉之下,却丝毫没有收敛他的傲气。 林锦玉用力的点着头,嘴角牵出一抹冷冽的笑意:“没错,本官既被皇上认命主审此案,若是从你口中说不出一二,本官又有何颜面面见皇上。”林锦玉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甄应嘉的身前,伸手扣住甄应嘉的下颚,冷声道:“张从吾能栽在本官的手中,你甄应嘉同样也能。”林锦玉的话一出口,大堂内见识过林锦玉手段的衙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回想起了当日林锦玉对付张从吾的手段,一时皆是心中发寒,看向林锦玉的目光更是带了深深的恐惧。 周大人听了林锦玉的话,身子也是微微一僵,想起了下属与自己说起林锦玉对张从吾用的刑罚,眼底的蔑视顿时收敛,他怎么就忘记了眼前这个少年可不是个普通人,手段端的狠辣无比,若不然万岁爷也不会把甄家的案子交到他的手里。 松开扣在甄应嘉下颚的手,林锦玉再一次的沉声喝问道:“本官在你最后一次机会,银子到底被你运往了何处,你说与不说皆在你一念之间,若是是迷不悟,且别怪本官心狠手辣。” “甄某还是那句话。”甄应嘉打心底就没瞧得起林锦玉,若说心狠手辣,他见识过的且还是少了,便是车裂之刑他看的也是眼也不眨一下,不过是个奶娃娃,以为审了张从吾就有了天大的能耐,在他面前张牙舞爪起来,他倒是想见识见识,他要如何撬开自己的嘴。 “把甄应嘉带下去。”林锦玉不欲在于甄应嘉在此废话,直接命人把甄应嘉带回大牢之中。 刑部尚书周大人在甄应嘉被带离后,走到了林锦玉的身边,笑着说道:“林大人也不用如此急躁,慢慢来审便是了,便是审不出一个结果,想必万岁爷也不会怪罪你的。” 林锦玉勾起红艳的嘴角微微一笑,修长的眉一挑,想看自己笑话?还早得很呢!他若是连一个甄应嘉都解决不了,又如何赶走权臣之路。 低声一笑,林锦玉眼底泛着浓郁的阴鸷,清越的嗓音含着残酷的森冷,随着红唇缓缓的轻扬,说出的话语似一柄啐了剧毒的利剑一般,让人感到极寒极冷。 “把甄家一干重犯全部押到一个牢房,包括甄应嘉,命人准备好清水与宣纸,本官要开始审案了。”说罢,林锦玉也不待衙役有所反应,提步便朝刑部大牢的方向走去。 “大人?”衙役看向周大人,眼底带着不解之色,却也含着惧意,着实不知道这位林御史又要玩出怎样的手段来。 周大人眼底也带着疑惑,却挥手让衙役下去准备,之后自己也赶紧朝大牢的方向走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林锦玉要如何撬开甄应嘉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参加婚礼,现在要准备出发了,作为女方的朋友,不得不得提前到酒店啊!!!2012是闹哪样啊!!!各种闪婚,佩服所有有勇气进入婚姻殿堂的朋友。 亲爱的们,可以猜猜,林锦玉这是要闹哪般啊!!! 早朝上宣辰帝认命林锦玉彻查甄家贪污一案出奇的顺利,虽说还是有一些不晓事的出言反对,可聪明人都知晓这是宣辰帝要重用林锦玉的起端,用甄家作为跳板呢!在联想起早先宣辰帝的赐婚,更是看穿了宣辰帝的用意,知晓皇上是怕林锦玉资历不够,用外戚的身份来压人,毕竟人林锦玉可是实打实的未来驸马爷,且与那些宫妃所生的驸马爷不同,人家可是皇后娘娘的乘龙快婿,你要碍了林锦玉的路,先不说一直极得圣宠的林如海如何想,估计皇后娘娘第一个就不饶你,要知道皇后的娘家淮阳陈家,定南王一辈子就得了一儿一女,可是护短的很呢! 下朝后,林锦玉与刑部尚书周大人便直奔刑部而去,说起来,周大人对这个林锦玉心里其实挺泛酸的,按理来说审案乃是他刑部之事,便是让都察院的人横插一杠子也轮不到林锦玉一个从五品的小官来自己地盘上撒野,作为从一品的刑部尚书,周大人心里真百般不是滋味,可饶是如此,他也不敢得罪林锦玉,别瞧着人家官衔不大,可也得称呼一声御史大人,便是心里在不舒服,也不敢随便的给林锦玉下绊子,弄不好人家就在早朝上参他一本,要知道御史不以言获罪,这些言官的嘴可比笔杆子利索多了,能从德行说修身在说到齐家治国,便是没有大罪也能给你绕出一个不小的罪名来。 “林大人喝茶。”坐在刑部大堂内,周大人倒是眼带笑意,可瞧着林锦玉的目光带有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神色。 林锦玉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先对周大人微微颔首,之后端起了茶杯轻呷了一口,舌尖在口腔里轻轻一划,便放下了茶杯。 周大人抬眸瞧了一眼林锦玉,无声一笑道:“林大人怕是喝不惯这粗茶吧!咱们刑部不比都察院的官员一个个都是文人雅士且养尊处优,只需动动嘴巴和笔杆子就行。” 林锦玉一听这话怎么都觉得颇有深意,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的酸意,低声一笑,林锦玉轻摇着头,食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桌面,微笑道:“周大人这话下官可有几分不赞同了,都是为皇上办差的,哪里有养尊处优一说呢!” 周大人勾唇笑了一下,点头道:“是本官说错话了。” 林锦玉含笑不语,嘴角只微微一扬,勾起一抹温雅的笑颜,而后沉声道:“周大人,您看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准备提审甄应嘉?” 周大人微微一愣,倒是没有想到林锦玉会这般着急,到底是年少沉不住气啊!周大人心中失笑,吩咐了衙役去把甄应嘉从牢中押解出来。 没多时,衙役就带着铐着沉重的脚链与手链的甄应嘉来到大堂之上,林锦玉第一次见到这个传闻中的人物,甄家的家主,倒是不曾想到还是一个白面俊雅的中年男子。 长眉一挑,林锦玉反客为主,对周大人抬手一拱,施了一礼后坐到了刑部大堂主审的位置,手中的惊堂木一拍,脸色一正,沉声喝道:“罪臣甄应嘉还不速速跪下俯首认罪。” 甄应嘉也不是年幼的稚童或是贫民百姓,他既然敢做出此等巨款贪墨之事,又哪里会把一个年少的林锦玉放在眼中,更何况如今甄家已是落得这般光景,全数家眷都被押解回京,他又有何可惧,轻蔑一笑,甄应嘉缓缓的挑眸打量着林锦玉,眼底充满了嘲弄之色。 “如今朝中已无人不成,竟让一个黄口小儿来审我甄应嘉。” 林锦玉冷笑一声,玉白的手轻轻一挥,目光冷凝的注视着甄应嘉,直到衙役在他的示意下强迫使甄应嘉跪了下来,才缓缓开口道:“审你本官足矣。”说着,林锦玉艳若桃李的玉容上覆上一层冰冷寒霜,声音也是冷冽至极:“甄应嘉,本官问你,你在任上贪墨百万巨款,为官不仁,为臣不忠,这罪你是认与不认。” “认。”甄应嘉回答的干脆,心中明白皇上是有了证据,若不然也不会如此劳师动众的派人押解甄家满门回京。 林锦玉一点也不意外甄应嘉的认罪态度,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晓此时如何对自己有利,证据已经摆在了面前,他若是不认被大刑伺候可就是自己找罪受了。 “本官在问你,你所贪墨的五百万两白银被你运往了何处?”林锦玉凤眸微眯,冷冷的看着甄应嘉。 甄应嘉微愣一下,有些不解为何三百万的银子变成了五百万两,平白的多了二百万,不由看向林锦玉冷漠的面孔,在反应过来后不由冷冷一笑:“好一个会颠倒黑白的主审,三百万两的银子到你口中就变成了五百万两,我甄应嘉虽是认了贪墨之罪,却也容不得你肆意污蔑。” “本是罪臣,本官何须污蔑。”林锦玉同样冷笑道,薄唇微启,一道厉声自口中传出:“本官在给你一次机会,你所贪墨的五百万两白银到底被你运往了何处?运给了谁?” “你不用白费心机,银子我花了。”甄应嘉倒也不与林锦玉辩解银子的数量,他本已是死罪,贪墨的银子额度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林锦玉听后冷笑不已,花了?感情他甄应嘉平日是以真金白银为食,便是吃的山珍海味也够他甄家吃上数十年了。 “好,好,既你说花了,那么就与本官说说花往了何处,一笔笔的给本官道来。”林锦玉怒极反笑,这甄应嘉如今倒是与自己耍起了无赖,当真以为自己不敢动刑不成。 甄应嘉轻蔑而嘲讽的看了一眼林锦玉,冷笑道:“大人莫不是与本官开玩笑不成,银子花往了何处自是有帐房算计,难不成大人家的银子花往何处你都一笔笔的记了下来?若是当真如此,倒是让甄某佩服。” 林锦玉见甄应嘉在此刻居然还有闲心嘲讽自己,便知他已为甄家留了后路,这才如此肆无忌惮的把罪名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冷冷一笑,林锦玉不着痕迹的看向刑部尚书周大人,见他眼底带着看好戏的兴味,心中越发的恼怒。 沉默了片刻,在周大人和甄应嘉皆以为他拿甄应嘉没有办法的时候,林锦玉冷冷的开了口:“甄应嘉,你当真以为本官拿你没有了办法不成。” “大人少年才俊,能被皇上派来审查甄某,又怎会拿甄某没有办法。”甄应嘉似嘲似讽的开口说道,即便此时跪在林锦玉之下,却丝毫没有收敛他的傲气。 林锦玉用力的点着头,嘴角牵出一抹冷冽的笑意:“没错,本官既被皇上认命主审此案,若是从你口中说不出一二,本官又有何颜面面见皇上。”林锦玉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甄应嘉的身前,伸手扣住甄应嘉的下颚,冷声道:“张从吾能栽在本官的手中,你甄应嘉同样也能。”林锦玉的话一出口,大堂内见识过林锦玉手段的衙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回想起了当日林锦玉对付张从吾的手段,一时皆是心中发寒,看向林锦玉的目光更是带了深深的恐惧。 周大人听了林锦玉的话,身子也是微微一僵,想起了下属与自己说起林锦玉对张从吾用的刑罚,眼底的蔑视顿时收敛,他怎么就忘记了眼前这个少年可不是个普通人,手段端的狠辣无比,若不然万岁爷也不会把甄家的案子交到他的手里。 松开扣在甄应嘉下颚的手,林锦玉再一次的沉声喝问道:“本官在你最后一次机会,银子到底被你运往了何处,你说与不说皆在你一念之间,若是是迷不悟,且别怪本官心狠手辣。” “甄某还是那句话。”甄应嘉打心底就没瞧得起林锦玉,若说心狠手辣,他见识过的且还是少了,便是车裂之刑他看的也是眼也不眨一下,不过是个奶娃娃,以为审了张从吾就有了天大的能耐,在他面前张牙舞爪起来,他倒是想见识见识,他要如何撬开自己的嘴。 “把甄应嘉带下去。”林锦玉不欲在于甄应嘉在此废话,直接命人把甄应嘉带回大牢之中。 刑部尚书周大人在甄应嘉被带离后,走到了林锦玉的身边,笑着说道:“林大人也不用如此急躁,慢慢来审便是了,便是审不出一个结果,想必万岁爷也不会怪罪你的。” 林锦玉勾起红艳的嘴角微微一笑,修长的眉一挑,想看自己笑话?还早得很呢!他若是连一个甄应嘉都解决不了,又如何赶走权臣之路。 低声一笑,林锦玉眼底泛着浓郁的阴鸷,清越的嗓音含着残酷的森冷,随着红唇缓缓的轻扬,说出的话语似一柄啐了剧毒的利剑一般,让人感到极寒极冷。 “把甄家一干重犯全部押到一个牢房,包括甄应嘉,命人准备好清水与宣纸,本官要开始审案了。”说罢,林锦玉也不待衙役有所反应,提步便朝刑部大牢的方向走去。 “大人?”衙役看向周大人,眼底带着不解之色,却也含着惧意,着实不知道这位林御史又要玩出怎样的手段来。 周大人眼底也带着疑惑,却挥手让衙役下去准备,之后自己也赶紧朝大牢的方向走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林锦玉要如何撬开甄应嘉的嘴。 73第73章 刑部大牢内隔离出了一间宽敞的牢房,里面监押着数十人,男女老少皆有,具是甄家的亲眷。 牢房内幽暗晕黄,只留着几盏明灯,本是流通空气用的窗子全部用黑布蒙了起来,营造成一种午夜的气氛。 林锦玉命人搬来了桌椅,悠悠哉哉的倚在宽大的梨花木四方扶手椅里,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到跟之前在大堂审案时的模样相差万里之遥。 手里捧着温热的香茶,林锦玉轻呷一口,当真是回味无穷,比起之前周大人的那杯茶可谓天壤之别啊!林锦玉极享受的眯起了眸子,吩咐衙役搬来笞刑用的长案板子,手轻飘飘的一挥,就让衙役把甄应嘉结结实实的绑在了上面。 “甄应嘉,本官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银子到底去了哪里,你说与不说。”林锦玉淡淡的开口问道,语气漠然,心里就没有指望着甄应嘉会回答,这不过是用刑前最后一次例行公事的拷问罢了。 “甄某还是那句话,大人不用白费心机了。”甄应嘉冷声回道,头却不由自主的转向牢房的一侧,看着全部被关押在一起的甄家亲眷,心里生出了几许惊慌,弄不明白林锦玉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想当着自己的亲人面动大刑,让他们主动说出银子的去向?甄应嘉心中冷笑林锦玉的心思怕是白费了,银子的去向甄家除了他之外已无人知晓。 林锦玉轻点着头,也不恼,反倒是笑意盈盈的瞧着甄应嘉,笑赞道:“都道甄大人是个硬骨头,本官今儿就要瞧上一瞧,看看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手段狠了。”说罢,林锦玉把手中的茶杯一放,起身走向甄应嘉,伸出玉白的手拿起一张宣纸在水盆里浸了浸,待全部湿透后,嘴角挑着冷酷的笑意,用极其优雅且慢条斯理的动作把宣纸覆在甄应嘉的脸上。 “何时想通了,就知会本官一声,若是说不出话来就踢一踢腿,对了,别说本官没有警告你,寻死的念头你最好莫要有,本官可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从你口中得不到答案,本官可是会拿甄家满门开刀,你不让本官好过,本官自然也不在乎多一个酷吏的名头。”林锦玉漫不经心的说着,反复的重复着这个举动,红润的嘴角始终微扬着,陪着那玉人般皎洁的脸庞,给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只觉得他的身上似乎连人气都极淡。 若说甄应嘉刚刚被宣纸蒙住脸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在林锦玉反复几次另他的呼吸越发的困难后,他明白了过来,林锦玉这是活活的想把他给闷死,努力的睁大眼睛,进入视线的却是一片暗白,在呼吸越发的急促后,甄应嘉心里慌了起来,不由踢了踢腿,用力挣扎着。 林锦玉哼笑一声,抬手撕去甄应嘉脸上的宣纸,拍了拍他苍白的脸,见他目光完全没有了焦距,不由笑出了声来:“怎么,想明白了?” 大口呼吸着得来不易的空气,甄应嘉用惊骇的目光看着林锦玉,怎么都想不出来这么一个俊秀漂亮的少年如何能想出这般歹毒的刑罚来。 林锦玉见甄应嘉沉默不语,只是淡声一笑,坐回椅子中,单手支着精致的下颚,凉凉的开口道:“本官的法子有的事,让你不见血不见伤却能感觉到生不如死,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本官绝对不是与你开玩笑。”说完,林锦玉也不用甄应嘉回话,吩咐衙役按照自己刚刚的做法继续行刑,他知道对付这种硬骨头的老滑头不让他看见棺材他绝不落泪,总归是让他多体验体验频临死亡的感觉他才会明白什么叫做害怕,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看着甄应嘉无力的挣扎,被关押着的甄家人发出了愤怒的咒骂与哭泣,林锦玉嘴角挑着淡淡的笑意,冰冷的犹如寒潭,对于那些叫骂声与哭泣声完全无视掉,残忍吗?很抱歉,他一点也不觉得,比起甄应嘉所做的事情,他的还可以自称一声善良的人。 让衙役揭开被宣纸,看着被纸糊的已经呼吸不上来,翻着白眼的甄应嘉,林锦玉红唇缓缓勾起,让人对着他的头顶泼了一盆冷水,用冰冷的嗓音道:“如何,想清楚了吗?” 甄应嘉打了一个寒颤,看向林锦玉的目光终是带上了几分惧意,他做官多年,什么血腥的手段不曾见识过,却不曾有这么一天被一个半大的孩子吓唬住了,避了避眼睛,甄应嘉的脑海里一直浮现那濒临死亡的恐惧感。 “我还是那句老话,你不用白费心思了。”甄应嘉用嘶哑的嗓音说道,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有能耐你可以随时弄死我。”说完,甄应嘉垂下了眸光。 林锦玉双手轻拍,鼓起了掌来,漆黑的凤眼眼角微微挑起,闪动着冷森而的阴郁的锋芒,嘴角扬起的弧度残酷而森冷:“很好,我为你的勇气喝彩。”说完,林锦玉把手中把玩的茶杯狠狠的撂在桌面上,冷声喝道:“押甄宝玉出来。”话音轻落,林锦玉冰冷的目光看向甄应嘉,冷冷道:“我不敢弄死你,可不代表别人我不敢弄死。” 吩咐衙役按照刚刚的刑罚处置甄宝玉,林锦玉冷哼一声,轻蔑的看向甄应嘉:“什么时候想说了就叫人通知本官一声,本官别的不多,唯有时间多,陪你玩,还耗得起,咱们一个个来,先从你的宝贝儿子开始。”说完,林锦玉起了身,他可没有兴趣继续留在阴森森的地方。 “林大人。”刑部尚书在见识了林锦玉的手段不得不承认后生可畏,见他起身要走,不由愣了一下。 林锦玉轻吐一口气,嘴角抿出几分笑意,轻声道:“让衙役们行刑就是了,周大人与我去外面吃盏茶如何。” “好,林大人请。”别看周大人是刑部尚书,可他也不愿意呆在这阴冷的地方,若不是为了瞧林锦玉如何撬开甄应嘉的嘴,他是决计不会跟着过来的。 出了刑部地牢,看着外面耀眼的阳光,林锦玉眯起了狭长的眸子,发出了舒服的轻叹声,再一次肯定,刑部地牢不是人呆的地儿啊!刑部的同志们皆不易。 刑部尚书好笑的看着林锦玉自打出了地牢就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笑道:“林大人还是不习惯刑部吧!想当年我初来的时候也是如此,在那黑漆漆的地方呆久了也觉得浑身不自在。”说着,周大人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又神神秘秘的凑到林锦玉的身畔,低声问道:“林大人觉得甄应嘉会招供吗?” 林锦玉弯唇一笑,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哼笑道:“他若是不招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招。” “林大人刚刚好手段啊!只是为何不乘胜追击?我瞧着甄应嘉的态度比照之前软了不少。”刑部尚书轻声说道,半眯着眸子看向林锦玉,怎么也想不出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美少年会想出那般刁钻的法子来。 林锦玉低声一笑,摇了摇头,一边走一边解释道:“甄应嘉是个硬骨头,他明知道自己是死罪,又怎么肯轻易说出银子的去向,想得他的口供难,从他身上找不到突破口也只能从别人身上来了,我倒是要瞧瞧他狠不狠得下那份心让自己的兄弟子侄遭受刚刚那份罪。”林锦玉上辈子曾选修过心理学,自然明白人对死亡都是存在一种恐惧感的,尤其是面对死神的步步逼近,更是能让一个坚强的人崩溃,他现在就是要看看甄应嘉能不能扛得住这双层的压力,他自己已经尝试过频临死亡是什么滋味,如今他的亲人也要在他眼前挨个尝试一遍,尤其是他的宝贝儿子作为第一个开刀者,他相信甄应嘉在怎么嘴硬,这么一轮下来也总会松口。 “林大人看来是胸有成竹了。”刑部尚书含笑说道,与早先的态度完全不成正比,甭管心里如何算,他也得承认,林锦玉却是有几分手段,也难怪万岁爷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到他的手里。 “哪里,周大人说笑了,其实我这心也一直悬着呢!生怕办砸了这案子没法跟皇上交代。”林锦玉轻声说道,勾起的笑意颇有几分谦恭之色,林锦玉明白,这案子其实并非他办不可,皇上交到他的手里就是看重了他动刑不见伤不见血,因为这样出来的供词更具有说服力,银子去了哪里,不说是皇上,便是他也是一清二楚,甄应嘉这么多年来没少给忠顺王敛银子,这一次的银子怕已经又到了忠顺王的手里,至于甄家私下匿藏的银子多半是转移到了荣国府内,若不然上一次甄家也不会巴巴的送了那么多贵重的贺礼。 刑部尚哈一笑,拍了拍林锦玉的肩膀,颇有深意的开了口:“林大人真是会开玩笑啊!谁不知道万岁爷得意林大人你,若不然也不会把颍阳公主许给林大人不是。” 林锦玉笑而不语,眼底却是带着几分腼腆之意,似一个少年郎提到自己亲事应有的反应,走到刑部大堂前,林锦玉身子微微一侧,让刑部尚书迈步先行,之后跟了进去,心里却轻哼一声,暗骂刑部尚书真真是个老狐狸,早先怎么不瞧着自己是未来驸马爷给自己几分颜面,还乐得看笑话,如今见识了自己的手段,这风向转的倒是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刑部大牢内隔离出了一间宽敞的牢房,里面监押着数十人,男女老少皆有,具是甄家的亲眷。 牢房内幽暗晕黄,只留着几盏明灯,本是流通空气用的窗子全部用黑布蒙了起来,营造成一种午夜的气氛。 林锦玉命人搬来了桌椅,悠悠哉哉的倚在宽大的梨花木四方扶手椅里,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到跟之前在大堂审案时的模样相差万里之遥。 手里捧着温热的香茶,林锦玉轻呷一口,当真是回味无穷,比起之前周大人的那杯茶可谓天壤之别啊!林锦玉极享受的眯起了眸子,吩咐衙役搬来笞刑用的长案板子,手轻飘飘的一挥,就让衙役把甄应嘉结结实实的绑在了上面。 “甄应嘉,本官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银子到底去了哪里,你说与不说。”林锦玉淡淡的开口问道,语气漠然,心里就没有指望着甄应嘉会回答,这不过是用刑前最后一次例行公事的拷问罢了。 “甄某还是那句话,大人不用白费心机了。”甄应嘉冷声回道,头却不由自主的转向牢房的一侧,看着全部被关押在一起的甄家亲眷,心里生出了几许惊慌,弄不明白林锦玉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想当着自己的亲人面动大刑,让他们主动说出银子的去向?甄应嘉心中冷笑林锦玉的心思怕是白费了,银子的去向甄家除了他之外已无人知晓。 林锦玉轻点着头,也不恼,反倒是笑意盈盈的瞧着甄应嘉,笑赞道:“都道甄大人是个硬骨头,本官今儿就要瞧上一瞧,看看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手段狠了。”说罢,林锦玉把手中的茶杯一放,起身走向甄应嘉,伸出玉白的手拿起一张宣纸在水盆里浸了浸,待全部湿透后,嘴角挑着冷酷的笑意,用极其优雅且慢条斯理的动作把宣纸覆在甄应嘉的脸上。 “何时想通了,就知会本官一声,若是说不出话来就踢一踢腿,对了,别说本官没有警告你,寻死的念头你最好莫要有,本官可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从你口中得不到答案,本官可是会拿甄家满门开刀,你不让本官好过,本官自然也不在乎多一个酷吏的名头。”林锦玉漫不经心的说着,反复的重复着这个举动,红润的嘴角始终微扬着,陪着那玉人般皎洁的脸庞,给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只觉得他的身上似乎连人气都极淡。 若说甄应嘉刚刚被宣纸蒙住脸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在林锦玉反复几次另他的呼吸越发的困难后,他明白了过来,林锦玉这是活活的想把他给闷死,努力的睁大眼睛,进入视线的却是一片暗白,在呼吸越发的急促后,甄应嘉心里慌了起来,不由踢了踢腿,用力挣扎着。 林锦玉哼笑一声,抬手撕去甄应嘉脸上的宣纸,拍了拍他苍白的脸,见他目光完全没有了焦距,不由笑出了声来:“怎么,想明白了?” 大口呼吸着得来不易的空气,甄应嘉用惊骇的目光看着林锦玉,怎么都想不出来这么一个俊秀漂亮的少年如何能想出这般歹毒的刑罚来。 林锦玉见甄应嘉沉默不语,只是淡声一笑,坐回椅子中,单手支着精致的下颚,凉凉的开口道:“本官的法子有的事,让你不见血不见伤却能感觉到生不如死,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本官绝对不是与你开玩笑。”说完,林锦玉也不用甄应嘉回话,吩咐衙役按照自己刚刚的做法继续行刑,他知道对付这种硬骨头的老滑头不让他看见棺材他绝不落泪,总归是让他多体验体验频临死亡的感觉他才会明白什么叫做害怕,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看着甄应嘉无力的挣扎,被关押着的甄家人发出了愤怒的咒骂与哭泣,林锦玉嘴角挑着淡淡的笑意,冰冷的犹如寒潭,对于那些叫骂声与哭泣声完全无视掉,残忍吗?很抱歉,他一点也不觉得,比起甄应嘉所做的事情,他的还可以自称一声善良的人。 让衙役揭开被宣纸,看着被纸糊的已经呼吸不上来,翻着白眼的甄应嘉,林锦玉红唇缓缓勾起,让人对着他的头顶泼了一盆冷水,用冰冷的嗓音道:“如何,想清楚了吗?” 甄应嘉打了一个寒颤,看向林锦玉的目光终是带上了几分惧意,他做官多年,什么血腥的手段不曾见识过,却不曾有这么一天被一个半大的孩子吓唬住了,避了避眼睛,甄应嘉的脑海里一直浮现那濒临死亡的恐惧感。 “我还是那句老话,你不用白费心思了。”甄应嘉用嘶哑的嗓音说道,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有能耐你可以随时弄死我。”说完,甄应嘉垂下了眸光。 林锦玉双手轻拍,鼓起了掌来,漆黑的凤眼眼角微微挑起,闪动着冷森而的阴郁的锋芒,嘴角扬起的弧度残酷而森冷:“很好,我为你的勇气喝彩。”说完,林锦玉把手中把玩的茶杯狠狠的撂在桌面上,冷声喝道:“押甄宝玉出来。”话音轻落,林锦玉冰冷的目光看向甄应嘉,冷冷道:“我不敢弄死你,可不代表别人我不敢弄死。” 吩咐衙役按照刚刚的刑罚处置甄宝玉,林锦玉冷哼一声,轻蔑的看向甄应嘉:“什么时候想说了就叫人通知本官一声,本官别的不多,唯有时间多,陪你玩,还耗得起,咱们一个个来,先从你的宝贝儿子开始。”说完,林锦玉起了身,他可没有兴趣继续留在阴森森的地方。 “林大人。”刑部尚书在见识了林锦玉的手段不得不承认后生可畏,见他起身要走,不由愣了一下。 林锦玉轻吐一口气,嘴角抿出几分笑意,轻声道:“让衙役们行刑就是了,周大人与我去外面吃盏茶如何。” “好,林大人请。”别看周大人是刑部尚书,可他也不愿意呆在这阴冷的地方,若不是为了瞧林锦玉如何撬开甄应嘉的嘴,他是决计不会跟着过来的。 出了刑部地牢,看着外面耀眼的阳光,林锦玉眯起了狭长的眸子,发出了舒服的轻叹声,再一次肯定,刑部地牢不是人呆的地儿啊!刑部的同志们皆不易。 刑部尚书好笑的看着林锦玉自打出了地牢就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笑道:“林大人还是不习惯刑部吧!想当年我初来的时候也是如此,在那黑漆漆的地方呆久了也觉得浑身不自在。”说着,周大人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又神神秘秘的凑到林锦玉的身畔,低声问道:“林大人觉得甄应嘉会招供吗?” 林锦玉弯唇一笑,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哼笑道:“他若是不招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招。” “林大人刚刚好手段啊!只是为何不乘胜追击?我瞧着甄应嘉的态度比照之前软了不少。”刑部尚书轻声说道,半眯着眸子看向林锦玉,怎么也想不出这么一个温润如玉的美少年会想出那般刁钻的法子来。 林锦玉低声一笑,摇了摇头,一边走一边解释道:“甄应嘉是个硬骨头,他明知道自己是死罪,又怎么肯轻易说出银子的去向,想得他的口供难,从他身上找不到突破口也只能从别人身上来了,我倒是要瞧瞧他狠不狠得下那份心让自己的兄弟子侄遭受刚刚那份罪。”林锦玉上辈子曾选修过心理学,自然明白人对死亡都是存在一种恐惧感的,尤其是面对死神的步步逼近,更是能让一个坚强的人崩溃,他现在就是要看看甄应嘉能不能扛得住这双层的压力,他自己已经尝试过频临死亡是什么滋味,如今他的亲人也要在他眼前挨个尝试一遍,尤其是他的宝贝儿子作为第一个开刀者,他相信甄应嘉在怎么嘴硬,这么一轮下来也总会松口。 “林大人看来是胸有成竹了。”刑部尚书含笑说道,与早先的态度完全不成正比,甭管心里如何算,他也得承认,林锦玉却是有几分手段,也难怪万岁爷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到他的手里。 “哪里,周大人说笑了,其实我这心也一直悬着呢!生怕办砸了这案子没法跟皇上交代。”林锦玉轻声说道,勾起的笑意颇有几分谦恭之色,林锦玉明白,这案子其实并非他办不可,皇上交到他的手里就是看重了他动刑不见伤不见血,因为这样出来的供词更具有说服力,银子去了哪里,不说是皇上,便是他也是一清二楚,甄应嘉这么多年来没少给忠顺王敛银子,这一次的银子怕已经又到了忠顺王的手里,至于甄家私下匿藏的银子多半是转移到了荣国府内,若不然上一次甄家也不会巴巴的送了那么多贵重的贺礼。 刑部尚哈一笑,拍了拍林锦玉的肩膀,颇有深意的开了口:“林大人真是会开玩笑啊!谁不知道万岁爷得意林大人你,若不然也不会把颍阳公主许给林大人不是。” 林锦玉笑而不语,眼底却是带着几分腼腆之意,似一个少年郎提到自己亲事应有的反应,走到刑部大堂前,林锦玉身子微微一侧,让刑部尚书迈步先行,之后跟了进去,心里却轻哼一声,暗骂刑部尚书真真是个老狐狸,早先怎么不瞧着自己是未来驸马爷给自己几分颜面,还乐得看笑话,如今见识了自己的手段,这风向转的倒是快了。 74第74章 约过了三盏茶的时间,刑部尚书有些坐不住了,动了动身子,把手里的茶杯一撂,看着一脸处之泰然的林锦玉。微蹙起了眉宇。 “林大人,咱们是不是去瞧瞧?” “不着急,周大人安心吃茶便是了。”林锦玉弯唇一笑,动作从容的端起手边的瓷杯轻呷了一口香茶,神情不变。 刑部尚书笑了一下,看了看被他放在桌面上的杯子,无声一叹,不由感慨自己老了,越发的沉不住气,竟然还没有一个少年来的有耐性。 “林大人办完这一次的案子,怕是要被万岁爷更加重要了,有没有考虑来我们刑部任职?”刑部尚书含笑问道,他确实是挺欣赏林锦玉的,小小年纪手段便如此不俗,这案子结束以后必然是要升官的,就是不知道万岁爷会把他指派到哪里去,若是他心,他倒是愿意去万岁爷面前讨人。 林锦玉红唇轻扬,嘴角勾起的弧度极其温润:“周大人抬爱了,锦玉不才,日后如何还要看万岁爷的意思行事。” “是本官糊涂了,你才到都察院不久,想来万岁爷的意思也是想你在都察院多加历练。”刑部尚书轻声说道,暗笑自己怎么就忘记了都察院可是升迁最快的地方,且同是品级相等的官员,面对都察院的人也要多加礼让,林锦玉人精的人物怎么会想来自己的刑部熬资历。 林锦玉浅浅一笑,抿出谦和的笑意看着刑部尚书,轻声回道:“不敢妄加猜测皇上心思,能为万岁爷分忧已是锦玉的福气。” 刑部尚书嘿嘿一笑,心里暗暗道,真是个小狐狸,说话滴水不漏,林如海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得就生出这么一个精怪的小东西来,难不成是随了贾家那边?周大人摇了摇头,怎么想都觉得不大可能,贾家那么一大家子到了这一代也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都说那贾家有个凤凰蛋似的宝贝孙子,生来衔玉,最是文采风流不过了,他瞧着也不过是有个虚名罢了,若是真有才华又怎会连个正经的功名也没有。 刑部尚书眯着眼睛如此想着,就见刑部小吏一溜烟的小跑而来,额间全是汗液,刑部尚书一惊,以为是甄应嘉那里出了什么大事,忙起了身,喝问道:“怎得如此匆忙,可是甄应嘉那里出了什么岔子?” “周大人,甄应嘉找林大人。”刑部小吏摇着头说道,看向一派悠闲的在那饮茶的林锦玉心下不由发寒,怎么也没有办法把能想法那等酷刑的人与眼前的年少俊美的男子联系到了一起去,即便是亲眼所见,也有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林锦玉微微挑眉,把手里把玩的瓷杯一放,利落的起身,唇边衔着一抹稍嫌冷厉的笑意:“周大人,咱们去瞧瞧甄应嘉有何话要说可好?” 林锦玉话音刚落,刑部尚书便颔首轻应,迫不及待的提步而去,因为他深知这案子虽说是由林锦玉负责,可真出了什么事他刑部也逃不了任何干系。 一踏入地牢,刑部尚书就看着甄家一干人除了女眷外皆是脸色煞白,甚至有的人神情呆滞,目光在投向甄应嘉,刑部尚书眼中闪过一抹惊异,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波澜不惊的人物居然也有露出彷徨与无助的一天。 “怎么?现在想说了?”林锦玉自刑部尚书的身后走出,嘴边衔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微冷却笑颜如花。 甄应嘉先是无声的点着头,而后发出了刺耳的沙哑笑声,疯狂的的音质正表明他此刻的心态,已是末路、无处可逃。 “先把我的族人带回去。” 林锦玉低声一笑,歪着头打量着甄应嘉,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启唇道:“你是不是搞错了,现在的你没有任何的资格与我谈条件。” 甄应嘉微微一愣,苦笑一声,用哀求的神色看着林锦玉,低声道:“是想我求你吗?” 林锦玉轻笑起来,挥手让衙役把甄家一干人等带下去,却不想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被衙役押着的甄宝玉突然疯狂的挣扎起来,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林锦玉,俊秀的容颜上镶嵌的一双眸子已不若皎月般明亮,蒙上了细细的暗尘。 “林……兄弟,你是林兄弟。”甄宝玉暗灰的眸子发出了亮光,苍白的脸色因激动而泛红,不顾衙役粗暴的压制,大声喊道:“林兄弟,我们甄家是冤枉的,甄家是冤枉的,你一定要跟皇上说,我们甄家没有做对不起皇上的事啊!林兄弟,看在荣国府的面上也请帮帮我们甄家吧!帮帮我们……”甄宝玉一边大喊着,一边被衙役拖了下去,在幽暗的地牢里,甄宝玉一双亮的眸子分外的清晰,那是看见了希望的光明。 林锦玉微愣一下,这才知晓原来甄宝玉早先根本就没有认出自己,抬手摸了摸精致的下颚,林锦玉不禁挑眉,他长得是如此大众化吗? “你就是荣国府的外孙林锦玉?”甄应嘉低哑的嗓音再次响起,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荣国府的外孙来审自己。 林锦玉看向甄应嘉,挑眉一笑,说道:“我以为你知道。”说完,林锦玉坐回主审的位置上,挥手让衙役把甄应嘉身上的绳子松开,换上手铐。 甄应嘉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在看向林锦玉的目光充满了审视,他一生机关算尽,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落在一个少年的手里,甚至对他服了软。 “你想问些什么。” 林锦玉低声笑了起来,看向甄应嘉的目光似嘲似讽,从口中传出的话音也清冷的如同落在玉盘上的水珠:“应该是你想说些什么,甄应嘉,本官没有什么耐性跟你继续耗下去,铁证如山,你甄家已经完了,你以为你身后的人能保得住甄家吗?如你甄家这般的罪臣家眷最后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清楚,这里是京城,是长安,不是你身后的人能一手遮天的地方,你是个聪明人,把该说的都说了,皇上也许还会看在你识时务的份上给你甄家一条活路可走。” “也许?我犯了什么罪我自己一清二楚,甄家会落得怎样我心中也明白,你莫要用话欺我了。”甄应嘉冷笑一声,他知道这是他唯一能跟林锦玉谈条件的机会。 林锦玉如何会不知道甄应嘉的心思,如果他打算一扛到底就不会让人来叫自己了,如今,不过是他仅有的来换取甄家的平安罢了。 “本官欺与不欺你心中自然是有个明白,既然把本官叫来你已是打算了供出一切,又何苦跟本官绕弯子呢!说出你想要的便是了,只是过于贪心的话还是免了。”林锦玉淡淡一笑,眸子微微眯起。 “若我说保我甄家满门无罪你可做得了主。”甄应嘉不为林锦玉的话所动,只是沉声问道,赤红的眼睛有着难以言说的疯狂与绝望。 林锦玉听了甄应嘉的话不由大笑起了,笑声无法抑制的高扬,仿若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的笑话一般,待笑音渐渐停止,林锦玉起身微倾着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甄应嘉,冷声笑道:“你真的以为你有资格与我谈条件吗?把你甄家家眷发配到哪里都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你若是继续执迷不悟尽可随你的意,左右案子了结以后你们甄家的人会落得如何下场你也是看不见的。”说罢,林锦玉微挑起了凤眸,嘴角一抿,勾起了无声的笑意,却艳潋至极。 甄应嘉抬眸看着林锦玉嘴角衔着的笑意,微微愣住了,越发暗淡的眸子缓缓的闭合,在静静的气氛里他甚至听见了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甄应嘉明白这个漂亮的犹如牡丹一般华贵的少年所说出的话不是威胁而是在陈诉一个事实,而他正如他所说没有任何的资格与他谈条件,忠顺王的手段如何他知道,可正如林锦玉所言,这是长安,而皇上早已不在是太上皇所在时期的皇上,忠顺王的名利与富贵终究只是南柯一梦罢了。 “银子全部在忠顺王的手里。”甄应嘉一字一句的说道,在吐出这句话后,开始娓娓道来这些年与忠顺王的往来,却始终不曾提到荣国府三个字。 书吏在一旁细细的记录着甄应嘉的口供,不时抬头看向半眯着眸子面无表情的林锦玉,在一瞬间对上他的眼后惊了一跳。 “说起来荣国府老太太生辰那日我也曾到场,记得那日甄家送去的是二株珊瑚树,想我林家也算得上是清贵之家,却不曾见过那般颜色鲜艳的品种,看来甄、贾二家当真是有世交之好。”林锦玉缓缓的睁开眼睛,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甄应嘉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林锦玉不会无缘无故提及荣国府,他确实是借着荣国府老太太的生日送了大礼,之后把家产托付给了贾老太太,只为能给甄家留有后路。 “甄、贾二家世代交好,甄家便是送了二株珊瑚树也无甚可惊奇。”甄应嘉淡淡的开了口。 林锦玉却是勾起了玩味的笑意,起身走向甄应嘉,微微俯下了身子,凑到他的耳畔,低声道:“你真的认为荣国府不会吞了那笔钱吗?” 甄应嘉微愣一下,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见林锦玉已直起身子走向书吏,从桌案上拿起了记录好的口供,在阅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回首在看向甄应嘉的目光已是耐人寻味的高深。 把口供折好放入袖中,林锦玉抬手从容而优雅的掸了掸自己官袍的下摆,微侧着的容颜在火烛的照耀下有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俊美,薄而艳的唇缓缓的缓缓的勾起,弧度拿捏的恰到好处,贵而骄,他微扬着头颅,姿态优雅的迈着从容的步伐缓缓的走出了地牢。 75第75章 把口供呈给宣辰帝后,林锦玉把审案的过程与宣辰帝说了一便,漂亮的大眼睛含着笑意,颇有些得意自己的手段。 宣辰帝听后也是指着林锦玉笑个不停,直说他精怪精怪的,眼里除了满意之外也蕴含着淡淡的喜爱之色,尤其是看着林锦玉一副乖乖巧巧的小模样,跟个玉娃娃似的,饶是宣辰帝也在心里暗叹,这么个漂亮的孩子也难怪惹人喜爱,若是他有这么一个儿子,怕也是要疼进骨子里,转念一想,宣辰帝不由得意不已,虽说不是亲儿子,可也算是半子了,日后待颍阳与锦玉成亲后也是要上自己一声父皇的。 “怎么,甄应嘉没有与你提及荣国府?”宣辰帝挑着长眉,倒是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依着林锦玉的心性不把甄应嘉抽丝剥茧不会罢休。 林锦玉嘴角一挑,眉眼弯弯,笑的很是有几分得意:“却是不曾,臣也是问过他的,可这厮嘴硬的很,不过臣临回宫前吩咐了衙役不管甄应嘉要什么都与他方便。”说着,林锦玉眨了眨眼睛,一副期待的模样等着宣辰帝张口问话。 宣辰帝笑的不行,只觉得林锦玉这副孩子气的模样甚是可人,一时倒是让他瞧见了早年与他刚相识的林如海,心情立时好了几分,便笑问道:“锦玉此举为何意?” 林锦玉勾唇轻笑,眼睛都要弯成了月牙状,笑眯眯的回道:“那么一大笔钱放在贾家,甄家便是与贾家为世交,也不会如此放心的,臣在甄应嘉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等着它长大发芽,依着甄应嘉的心性,怕是会留下能钳制贾家的东西给甄家人了。” “你这小子,忒会算计人心了一些,甄应嘉栽在你手里也委实不算冤枉。”宣辰帝笑着说道,眼眸一挑,极好心情的开口道:“朕说过,这一次你若是把甄应嘉的案子办的漂亮,朕自有重赏,朕也不是言而不信之人,来年过后左副都御史的位置便是你的了。”把左副都御史的位置留给林锦玉,绝不是宣辰帝的心血来潮,都察院本就是皇上手中的一支利箭,指哪射哪,而把这个重要的位置交到林锦玉的手中,足矣证明了宣辰帝对林锦玉的喜爱,至少在宣辰帝的心中林锦玉这支利箭使得极为顺手,不管是因为林如海还是因为林锦玉自身的聪慧让宣辰帝另眼相看,时至今日,林锦玉在宣辰帝开口的时候,已是彻底的在朝中站稳了脚跟。 林锦玉微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宣辰帝,左副都御史乃是正三品官衔,而他的父亲林如海如今是正二品官衔,林家如此荣耀是否太过锋芒了?还是皇上另有他意?林锦玉不禁深思,脸上却只是露出惊讶的神色。 宣辰帝大笑起来,挑起了长眉,沉声问道:“怎么,朕给你的位置你不满意不成?”左副都御史的位置空闲已久,他一直想找一个能让他放心的人来坐稳,可朝中这么多人,有家世的能力不够,有能力的背后的靠山不稳,真正能坐稳的人着实寥寥无几,林锦玉却是这么多人中最为适合的人选,年纪虽小,可真本事却不小,且家世足够清贵,只是清贵却不够权贵,他之所以如此着急给他与颍阳赐婚,为的也是让林锦玉能坐稳这个位置,未来的驸马爷,且自身有足够的能力与才华,在军中更有定南王一族做后盾,这样的林锦玉谁人敢动? 林锦玉轻摇着头,似回过神来,脸上带着激动的神色,立马下跪叩谢皇恩。 “锦玉,朕对你期望甚高,可不要辜负了朕的一片苦心。”宣辰帝意味深长的看着林锦玉,朗声说道。 “臣定不负皇上的期望。”林锦玉朗声说道,眉目间一派正色。 宣辰帝满意的点着头,笑道:“朕在赏你一件好差事,去荣国府宣旨,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准其回家省亲。” 宣辰帝话音刚落,林锦玉就迫不及待的应声道:“臣遵旨。” 从皇宫出来,林锦玉带着侍卫与宣辰帝身边伺候的周公公浩浩荡荡的前往荣国府,荣国府的小厮瞧见林锦玉带着侍卫前来大惊不已,忙跑去找贾政等人。 贾政等人得知林锦玉带着侍卫前来也是一愣,忙命人打开正门,待把林锦玉迎进府里,得知了来意大喜不已,只是却也是措手不及,贾母忙命人在正堂上摆起香案,贾政等则是换上官服,贾母与王夫人也换上了诰命服。 在下人去准备香案等物品的时候,贾政等人陪在林锦玉与周公公的身边,脸上皆是陪着笑,一边劝着吃茶,一边打听着贾元春的近况。 宣辰帝对贾元春如何身为宣辰帝身边伺候的太监,周公公如何不知,挑着眼睛漫不经心的瞧着贾政,周公公混不在意的摆着手,哼笑道:“宫里贵人的事情哪里是贾大人能随意打听的。” 贾政脸上的笑意一僵,又忙陪着笑道:“是,是,是下官糊涂了。” 周公公咧嘴一笑,根本就不理会贾政,反倒是与林锦玉笑眯眯的喝着茶,闲谈了起来。 贾赦摸着自己的胡子,瞧了瞧林锦玉,慢悠悠的开了口:“外甥可是有日子不曾来咱们这了,若不是今日拖了娘娘的气,咱们怕还是瞧不见外甥呢!”贾赦只要一想到外面的传言是由林锦玉散播,就恨不得能把他拉起来好生的教训一顿,若是以前,贾赦断断不会这般开口,可如今却是不同,他的侄女可是封妃的人了,又哪里是林锦玉一介小官能比得了的。 林锦玉嘴角微勾,笑眯眯的看着贾赦,轻声道:“舅父这可是愿望了锦玉,锦玉心里着实也是记挂着外祖母与舅父,奈何公务繁忙,实在是脱不开身啊!” 贾赦轻哼一声,轻蔑的看着林锦玉,哼声道:“外甥莫要欺我才是,你不过是一从五品的官员,与二弟同等,难不成你比起你二舅父来还要忙?”林锦玉的话贾赦是万万不信的,在他看来,林锦玉不过是从五品小官,哪里有那些好忙的,整日瞧不见他人影不过是因为做了亏心事躲着他们贾家罢了。 “贾大人有所不知,林大人说的乃是实话,自打林大人入朝为官就为万岁爷所器重,这不,今日林大人刚刚办妥了甄家的案子,才入宫就被万岁爷赏了差事。”周公公淡淡的开口说道,对林锦玉微微一笑,他可不是一个糊涂人,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皇上心里喜欢谁,看中谁他还是清楚的,旁的不说,就眼前这个林大人在万岁爷的心里却不是可有可无之人,且烨王爷对这林大人也是礼遇有加,更何况人家马上就要做驸马爷了,哪里是贾家人能比得了的。 “甄家的案子是由外甥审理的?”贾政吃惊的看着林锦玉,他为官多年却依旧不得重用,只在工部做一个员外郎,这林锦玉是哪里烧了高香,竟被皇上这般看重? 林锦玉无声一笑,微微颔首,启唇道:“不错。”说着,林锦玉凤眸轻挑,略有些似笑非笑之意的看着贾政,淡声说道:“想来上一次外祖母寿辰我还曾见到甄家的人来祝寿,不曾想短短时日,竟发生了这般变故,甄家满门竟然都被押进了京城。” 贾政略显尴尬的笑了一声,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无奈之下,只能求助的看向贾母。 贾母活的都要成精了,哪里听不出林锦玉话里的嘲弄之意,淡淡一笑,贾母开口道:“世事无常,甄家早先也是个好的,极得先帝的器重,却不曾想如今败落在了甄应嘉的手中,不过也怨不得他人,若是一片忠心为臣,也决计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林锦玉微微一笑,颔首表示赞同:“外祖母这话说的极是,我听说当初甄家的锋芒便是荣国府也要退在其后,便是万岁爷登基以后也是百般荣宠,甄家若是忠心为主,万岁爷又怎会不器重呢!只可惜甄应嘉委实是个糊涂人,做下了糊涂事,让万岁爷失望了。” 贾母轻点着头,表示赞同,却颇有深意的说道:“为臣这忠心作为重要,如今你深受皇上重要,更是要禁忌忠心二字,不要做下糊涂事来,尤其你的脾气,也要收敛一二了。” 林锦玉低声一笑,把玩这腰间的玉佩,轻挑起狭长的眸子,含着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笑道:“外祖母说的不错,人断断不能作出让皇上不喜的糊涂事来。”说罢,林锦玉看向贾政,清了清喉咙:“贾大人,准备接旨吧!时辰不早了,我与周公公还要回宫复命。” 林锦玉话音一落,贾政一干人等齐齐的站在了正厅中央,跪下听旨。 林锦玉接过周公公手里明黄的圣旨,慢悠悠的打开,正色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贾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堪为后宫妃嫔之典范,着即加封为贤德妃,特恩准回家省亲,并特许贾府建造省亲别院,钦此。” “臣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以贾政为首的一干人齐声说道,再次叩头谢恩。 “外祖母起身吧!”林锦玉把圣旨收拢,轻笑着说道,待把圣旨交与贾政后,薄艳的嘴角微微一扬,笑道:“外甥恭喜舅父成为国丈大人了。” 贾政咧嘴一笑:“不敢当。”话是如此说,可面上去带着明显的得色,明显林锦玉的一声国丈叫的他心里极美。 林锦玉眯着眼睛一笑,看着贾家的人一脸与有荣焉的得意样,心里却是轻嘲不已,暗笑贾家一群糊涂人啊!所谓的贤德妃,无品级无金册,不过是占据了一个名头罢了,可怜圣旨已宣,他们竟连着都没有看透。 “时辰不早了,咱家与林大人就不久留了。”周公公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却用细小的眼睛瞟向贾政。 贾政在是不明俗事也晓得这个时候该做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囊不落痕迹的递给周公公,至于林锦玉,完全就没有他的事了,脸上陪着笑,贾政低声道:“劳烦公公了,还请公公在宫里多为娘娘美言几句才是。” 周公公皮笑肉不笑的看了贾政一眼,又瞄了林锦玉一眼,心里冷笑,这贾家着实是个不会办事的,这圣旨是由林大人宣读的,这孝敬竟然连林大人都没有,这般眼色,也难怪那贾氏不得圣宠。 “林大人,咱们回宫吧!”周公公错身半步,落于了林锦玉的身后。 林锦玉微微一笑,对周公公比了个请的手势,并未托大,只与周公公同行而去,至于贾家的孝敬,他还真不看在眼中,如今让他们先猖狂一段时间,早晚这梦都是要被打碎的。 作者有话要说: 把口供呈给宣辰帝后,林锦玉把审案的过程与宣辰帝说了一便,漂亮的大眼睛含着笑意,颇有些得意自己的手段。 宣辰帝听后也是指着林锦玉笑个不停,直说他精怪精怪的,眼里除了满意之外也蕴含着淡淡的喜爱之色,尤其是看着林锦玉一副乖乖巧巧的小模样,跟个玉娃娃似的,饶是宣辰帝也在心里暗叹,这么个漂亮的孩子也难怪惹人喜爱,若是他有这么一个儿子,怕也是要疼进骨子里,转念一想,宣辰帝不由得意不已,虽说不是亲儿子,可也算是半子了,日后待颍阳与锦玉成亲后也是要上自己一声父皇的。 “怎么,甄应嘉没有与你提及荣国府?”宣辰帝挑着长眉,倒是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依着林锦玉的心性不把甄应嘉抽丝剥茧不会罢休。 林锦玉嘴角一挑,眉眼弯弯,笑的很是有几分得意:“却是不曾,臣也是问过他的,可这厮嘴硬的很,不过臣临回宫前吩咐了衙役不管甄应嘉要什么都与他方便。”说着,林锦玉眨了眨眼睛,一副期待的模样等着宣辰帝张口问话。 宣辰帝笑的不行,只觉得林锦玉这副孩子气的模样甚是可人,一时倒是让他瞧见了早年与他刚相识的林如海,心情立时好了几分,便笑问道:“锦玉此举为何意?” 林锦玉勾唇轻笑,眼睛都要弯成了月牙状,笑眯眯的回道:“那么一大笔钱放在贾家,甄家便是与贾家为世交,也不会如此放心的,臣在甄应嘉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等着它长大发芽,依着甄应嘉的心性,怕是会留下能钳制贾家的东西给甄家人了。” “你这小子,忒会算计人心了一些,甄应嘉栽在你手里也委实不算冤枉。”宣辰帝笑着说道,眼眸一挑,极好心情的开口道:“朕说过,这一次你若是把甄应嘉的案子办的漂亮,朕自有重赏,朕也不是言而不信之人,来年过后左副都御史的位置便是你的了。”把左副都御史的位置留给林锦玉,绝不是宣辰帝的心血来潮,都察院本就是皇上手中的一支利箭,指哪射哪,而把这个重要的位置交到林锦玉的手中,足矣证明了宣辰帝对林锦玉的喜爱,至少在宣辰帝的心中林锦玉这支利箭使得极为顺手,不管是因为林如海还是因为林锦玉自身的聪慧让宣辰帝另眼相看,时至今日,林锦玉在宣辰帝开口的时候,已是彻底的在朝中站稳了脚跟。 林锦玉微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宣辰帝,左副都御史乃是正三品官衔,而他的父亲林如海如今是正二品官衔,林家如此荣耀是否太过锋芒了?还是皇上另有他意?林锦玉不禁深思,脸上却只是露出惊讶的神色。 宣辰帝大笑起来,挑起了长眉,沉声问道:“怎么,朕给你的位置你不满意不成?”左副都御史的位置空闲已久,他一直想找一个能让他放心的人来坐稳,可朝中这么多人,有家世的能力不够,有能力的背后的靠山不稳,真正能坐稳的人着实寥寥无几,林锦玉却是这么多人中最为适合的人选,年纪虽小,可真本事却不小,且家世足够清贵,只是清贵却不够权贵,他之所以如此着急给他与颍阳赐婚,为的也是让林锦玉能坐稳这个位置,未来的驸马爷,且自身有足够的能力与才华,在军中更有定南王一族做后盾,这样的林锦玉谁人敢动? 林锦玉轻摇着头,似回过神来,脸上带着激动的神色,立马下跪叩谢皇恩。 “锦玉,朕对你期望甚高,可不要辜负了朕的一片苦心。”宣辰帝意味深长的看着林锦玉,朗声说道。 “臣定不负皇上的期望。”林锦玉朗声说道,眉目间一派正色。 宣辰帝满意的点着头,笑道:“朕在赏你一件好差事,去荣国府宣旨,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准其回家省亲。” 宣辰帝话音刚落,林锦玉就迫不及待的应声道:“臣遵旨。” 从皇宫出来,林锦玉带着侍卫与宣辰帝身边伺候的周公公浩浩荡荡的前往荣国府,荣国府的小厮瞧见林锦玉带着侍卫前来大惊不已,忙跑去找贾政等人。 贾政等人得知林锦玉带着侍卫前来也是一愣,忙命人打开正门,待把林锦玉迎进府里,得知了来意大喜不已,只是却也是措手不及,贾母忙命人在正堂上摆起香案,贾政等则是换上官服,贾母与王夫人也换上了诰命服。 在下人去准备香案等物品的时候,贾政等人陪在林锦玉与周公公的身边,脸上皆是陪着笑,一边劝着吃茶,一边打听着贾元春的近况。 宣辰帝对贾元春如何身为宣辰帝身边伺候的太监,周公公如何不知,挑着眼睛漫不经心的瞧着贾政,周公公混不在意的摆着手,哼笑道:“宫里贵人的事情哪里是贾大人能随意打听的。” 贾政脸上的笑意一僵,又忙陪着笑道:“是,是,是下官糊涂了。” 周公公咧嘴一笑,根本就不理会贾政,反倒是与林锦玉笑眯眯的喝着茶,闲谈了起来。 贾赦摸着自己的胡子,瞧了瞧林锦玉,慢悠悠的开了口:“外甥可是有日子不曾来咱们这了,若不是今日拖了娘娘的气,咱们怕还是瞧不见外甥呢!”贾赦只要一想到外面的传言是由林锦玉散播,就恨不得能把他拉起来好生的教训一顿,若是以前,贾赦断断不会这般开口,可如今却是不同,他的侄女可是封妃的人了,又哪里是林锦玉一介小官能比得了的。 林锦玉嘴角微勾,笑眯眯的看着贾赦,轻声道:“舅父这可是愿望了锦玉,锦玉心里着实也是记挂着外祖母与舅父,奈何公务繁忙,实在是脱不开身啊!” 贾赦轻哼一声,轻蔑的看着林锦玉,哼声道:“外甥莫要欺我才是,你不过是一从五品的官员,与二弟同等,难不成你比起你二舅父来还要忙?”林锦玉的话贾赦是万万不信的,在他看来,林锦玉不过是从五品小官,哪里有那些好忙的,整日瞧不见他人影不过是因为做了亏心事躲着他们贾家罢了。 “贾大人有所不知,林大人说的乃是实话,自打林大人入朝为官就为万岁爷所器重,这不,今日林大人刚刚办妥了甄家的案子,才入宫就被万岁爷赏了差事。”周公公淡淡的开口说道,对林锦玉微微一笑,他可不是一个糊涂人,在皇上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皇上心里喜欢谁,看中谁他还是清楚的,旁的不说,就眼前这个林大人在万岁爷的心里却不是可有可无之人,且烨王爷对这林大人也是礼遇有加,更何况人家马上就要做驸马爷了,哪里是贾家人能比得了的。 “甄家的案子是由外甥审理的?”贾政吃惊的看着林锦玉,他为官多年却依旧不得重用,只在工部做一个员外郎,这林锦玉是哪里烧了高香,竟被皇上这般看重? 林锦玉无声一笑,微微颔首,启唇道:“不错。”说着,林锦玉凤眸轻挑,略有些似笑非笑之意的看着贾政,淡声说道:“想来上一次外祖母寿辰我还曾见到甄家的人来祝寿,不曾想短短时日,竟发生了这般变故,甄家满门竟然都被押进了京城。” 贾政略显尴尬的笑了一声,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无奈之下,只能求助的看向贾母。 贾母活的都要成精了,哪里听不出林锦玉话里的嘲弄之意,淡淡一笑,贾母开口道:“世事无常,甄家早先也是个好的,极得先帝的器重,却不曾想如今败落在了甄应嘉的手中,不过也怨不得他人,若是一片忠心为臣,也决计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林锦玉微微一笑,颔首表示赞同:“外祖母这话说的极是,我听说当初甄家的锋芒便是荣国府也要退在其后,便是万岁爷登基以后也是百般荣宠,甄家若是忠心为主,万岁爷又怎会不器重呢!只可惜甄应嘉委实是个糊涂人,做下了糊涂事,让万岁爷失望了。” 贾母轻点着头,表示赞同,却颇有深意的说道:“为臣这忠心作为重要,如今你深受皇上重要,更是要禁忌忠心二字,不要做下糊涂事来,尤其你的脾气,也要收敛一二了。” 林锦玉低声一笑,把玩这腰间的玉佩,轻挑起狭长的眸子,含着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笑道:“外祖母说的不错,人断断不能作出让皇上不喜的糊涂事来。”说罢,林锦玉看向贾政,清了清喉咙:“贾大人,准备接旨吧!时辰不早了,我与周公公还要回宫复命。” 林锦玉话音一落,贾政一干人等齐齐的站在了正厅中央,跪下听旨。 林锦玉接过周公公手里明黄的圣旨,慢悠悠的打开,正色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贾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堪为后宫妃嫔之典范,着即加封为贤德妃,特恩准回家省亲,并特许贾府建造省亲别院,钦此。” “臣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以贾政为首的一干人齐声说道,再次叩头谢恩。 “外祖母起身吧!”林锦玉把圣旨收拢,轻笑着说道,待把圣旨交与贾政后,薄艳的嘴角微微一扬,笑道:“外甥恭喜舅父成为国丈大人了。” 贾政咧嘴一笑:“不敢当。”话是如此说,可面上去带着明显的得色,明显林锦玉的一声国丈叫的他心里极美。 林锦玉眯着眼睛一笑,看着贾家的人一脸与有荣焉的得意样,心里却是轻嘲不已,暗笑贾家一群糊涂人啊!所谓的贤德妃,无品级无金册,不过是占据了一个名头罢了,可怜圣旨已宣,他们竟连着都没有看透。 “时辰不早了,咱家与林大人就不久留了。”周公公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却用细小的眼睛瞟向贾政。 贾政在是不明俗事也晓得这个时候该做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囊不落痕迹的递给周公公,至于林锦玉,完全就没有他的事了,脸上陪着笑,贾政低声道:“劳烦公公了,还请公公在宫里多为娘娘美言几句才是。” 周公公皮笑肉不笑的看了贾政一眼,又瞄了林锦玉一眼,心里冷笑,这贾家着实是个不会办事的,这圣旨是由林大人宣读的,这孝敬竟然连林大人都没有,这般眼色,也难怪那贾氏不得圣宠。 “林大人,咱们回宫吧!”周公公错身半步,落于了林锦玉的身后。 林锦玉微微一笑,对周公公比了个请的手势,并未托大,只与周公公同行而去,至于贾家的孝敬,他还真不看在眼中,如今让他们先猖狂一段时间,早晚这梦都是要被打碎的。 76第76章 甄家的案子一结,银子的去往所指的竟是忠顺王,满朝文武有人嘲有人惊有人惧,更有甚者迫不及待的等着落井下石,好讨得万岁爷的欢心,毕竟皇上与忠顺王不合已久,早在二人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明争暗斗,哪怕今上登基,忠顺王还是贼心不死,甚至朝中还有那么一批人以忠顺王马首是瞻,让皇上恨得是咬牙切齿。 早朝时,林锦玉看见了一向神龙不见首尾的忠顺王,一身玄色绣赤金四爪蟒袍身在,却不显威严,身材微有些圆润,面上甚是和气,模样与宣辰帝不大相似,说句不恭敬的话,这忠顺王模样长得极是平凡,唯一可取之处怕也是那流着肥油的白嫩皮肤了。 林锦玉看着忠顺王一来到殿上就大哭喊冤的做派倒是有些愣住了,他原以为这么一位能给皇上添堵的王爷怎么着也是极有气势的,倒是不曾想到是这般模样,竟然舍得脸面抱着皇上的大腿痛哭流涕来表明忠心,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四周的大臣,不意外的,那些大臣嘴角皆有些抽搐,想来也是头疼这忠顺王哭爹喊娘的做派。 宣辰帝扶起忠顺王,看着忠顺王赤红的眼眶,心里冷哼,又来这一套,他又不是父皇,便是哭瞎了眼睛也不会心疼他。 “忠顺,都多大的人了,怎得还这般一团的孩子气,也不怕朝臣笑话。”宣辰帝喝声说道,扶着忠顺王的手微微用力,却丝毫没有给忠顺留一点颜面,这般在朝臣面前呵斥便是对皇子也是极少有的,更何况是自己的亲兄弟了。 忠顺王就着宣辰帝的手力起身,嘴角微微一抿,一脸不平的开口道:“臣弟还有什么可怕人笑话的,被人这般冤枉若臣弟还无动于衷且不是让人以为臣弟真做出了那等亏心之事。” “是否冤枉了你朕心中有数,你这般作态也不怕儿孙笑话。”宣辰帝沉声说道,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忠顺王张了张嘴,甚是窘迫的看着宣辰帝,低声道:“臣弟也是没了法子,被人这般冤枉臣弟有苦无处诉啊!若是臣子不能洗涮冤情莫说是臣弟,便是臣弟的子孙也无脸面对皇室的列祖列宗。”说罢,忠顺王重新跪了下来,大声道:“还请皇兄给臣弟主持公道,还臣弟一个清白。” 影帝,绝对的影帝,林锦玉在心里暗暗叫道,幽黑的眼珠子一转,不着痕迹的看向宣辰帝,见他面上端着淡淡的笑意,可眼底却含着不易让人察觉的恼怒之火,显然,宣辰帝是恨透了忠顺王的所作所为。 微微弯腰,宣辰帝再次把忠顺王扶起,淡声说道:“皇弟放心便是,朕不会让人平白冤枉你的,只要你问心无愧,哪个想要冤枉你也要看看朕是否同意。” 忠顺王顺着宣辰帝的意起身,无声的点了点头,眼珠子却是一转,微侧着身子看向朝臣,目光在站在尾端的林锦玉身上微微停顿了片刻,眼底若有所思。 “林爱卿,甄应嘉一案是由你负责的,又牵扯到了忠顺王,各中是非还需你来为忠顺王解说个明白,若是真的冤枉了忠顺王朕定不饶你。”宣辰帝沉声喝道,目光淡淡的瞟向了林锦玉,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暗色。 林锦玉无声一叹,却是迅速的走了上前,给宣辰帝行过礼后,正色开口道:“回万岁爷的话,甄应嘉却是亲口说出被贪墨的银钱孝敬给了忠顺王,忠顺王乃是皇上亲弟,又位列亲王,臣自然不能让污水泼到王爷的头上来,因此事事关重大,臣经过重重审理,甄应嘉又拿出了确凿的证据证明被贪墨的银钱却是送往了忠顺王府,如今忠顺王当庭喊冤,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忠顺王看着林锦玉森然一笑,冷声道:“林大人好一个百思不得其解,身为都察院御史审案不明之处难不成只用百思不得其解来解释?本王原以为林大人年少高才得皇兄看重必然是真正的有才之士,却不想也是徒有虚名。” 林锦玉淡淡一笑,面对忠顺王的质问显得十分从容,仅是淡声回道:“臣负责审理的是金陵贪墨一案,其中牵扯到了忠顺王您不过是意外中的意外,若是忠顺王愿意为臣解惑,为何甄应嘉所贪墨的银钱送往忠顺王府,臣自然不会百思不得其解了。” “你的意思是说本王藏匿了被贪墨的银子?”忠顺王双眼一瞪,冷冷一笑道。 林锦玉看向忠顺王,态度依旧,风轻云淡的回道:“不敢,臣只是负责审理案子,把事实用证据来说明。” “事实?”忠顺王咬牙切齿的看着林锦玉,万万没有想到一个黄毛小儿竟也敢与他对着干,难道真的是他久不上朝中,让一些不开眼的东西都敢欺到他的头上来了。 林锦玉淡淡一笑,静默不语的看着忠顺王,眼神锐利的能刺透人心,俊美的容颜上笑容虽是谦和而温文,看在忠顺王的眼里却是透着嘲弄的意味。 “林锦玉,你可知污蔑皇族乃是何罪?”忠顺王厉喝一声,眼皮子狠狠一跳,看向林锦玉的目光很恶的似要吃人一般。 林锦玉凤眸一眯,眸光不着痕迹的看向宣辰帝的方向,轻飘飘的心仿佛被一块石头压住,稳稳的定了心思,当下也不在礼让,反倒是无声冷笑,沉声回道:“朝廷拨下的粮款、赋税,被贪墨的一共整整五百万两的银子,臣倒是想问问王爷,为何甄应嘉会把矛头指向您,银子帐册一笔一笔记录着赃款的去向,难不成王爷想说甄应嘉与您有深仇大恨,这才不咬别人,偏生咬住了您不放?” “放肆,你一个五品小官也敢在本王面前口出狂言,谁给你的权利来盘问本王的。”忠顺王大喝一声,双目赤红,眸中射出的锋芒极锐极利,似一把寒铁所铸的利剑,恨不得一把捅进林锦玉的心窝子了结了他的性命,免得先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臣奉皇上旨意审理金陵贪墨案,自然是要秉公审理,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王爷您,甄应嘉所提供的银子帐册中赃款的去向所指已不容狡辩,王爷与其再朝堂之上喊冤,倒不如好生解说一下银子的下落。”林锦玉沉声说道,薄唇一挑,形成一道冰冷的弧度。 “林锦玉。”忠顺王满脸通红,显然是被林锦玉气的,怒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林锦玉看,口条却不如林锦玉利落,只能气呼呼的喘着粗气,让鼓出来的大肚子颤动着。 宣辰帝瞧着忠顺王那气喘吁吁的模样倒是恨不得他就这么死去,不过忠顺王胖归胖,人家是心宽体胖,若不然也不能跟宣辰帝较劲这么多年每每落得下风还这么精气神十足的。 沉声一叹,宣辰帝也知就凭着贪墨一案他也要不了忠顺王的命去,这一次拿忠顺王开刀不为别的,为的就是告诉众臣,天已经变了,忠顺王已是末路之兵,喘不了几天,更为的是卸了他的一条胳膊,断了他的一条路。 一拍龙案,宣辰帝淡淡的看着忠顺王,沉声喝道:“都给朕闭嘴。”说罢,宣辰帝目光漠然的看着忠顺王,沉声道:“让林爱卿负责审案的是朕,朕自然相信他的能力,这一次牵扯出皇弟虽是证据确凿,朕却也明白皇弟对朕的忠心绝非是会做下此等事的奸人,不过证据所指,朕也不得不秉公办理。” “皇兄所言极是,臣弟自言绝无半点异心,还请皇兄还臣弟一个清白。”忠顺王低声说道,却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脖颈顺着骨椎漫延。 宣辰帝淡淡一笑:“甄应嘉的案子是由林爱卿负责审理的,又牵扯出了皇弟,一事不烦二主,便由林爱卿还皇弟一个清白吧!” 忠顺王微愣一下,随即看向林锦玉波澜不惊的面孔,幽暗的眸子一沉,沉声道:“既然皇兄看重林大人,那么臣弟也愿意相信林大人会还臣弟一个清白。”一边说着,忠顺王勾起一抹冷笑。 林锦玉不着痕迹的蹙了下长眉,随即跪下接旨:“臣必然不负万岁爷期望,还忠顺王一个清白。”说罢,林锦玉冲忠顺王一笑,颇有些意味不明之意。 忠顺王恨恨的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林锦玉,微微颔首:“本王等着林大人还本王一个清白。” 早朝后,未等林锦玉离宫,宣辰帝便宣林锦玉觐见。 林锦玉深知皇上为的是忠顺王一事,心里一叹,不得不说此事极为棘手,他虽是明白只凭甄应嘉的口供和账本奈何不了忠顺王,可却也不曾想到宣辰帝会把这事又交到自己的手中。 “臣林锦玉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宣辰帝淡声说道,双眉紧蹙,明显心情也十分不好。 林锦玉起身后看了一眼站在宣辰帝下首位置的君瑟,只见他无声的摇了摇头。 “忠顺王的事情朕交到你的手中了,该怎么办,怎么审你心中要有个数。”沉默了片刻,宣辰帝缓缓的开口了口,语气透着一股子冷厉。 林锦玉轻应一声,长眉却蹙着,咬了咬下唇,林锦玉抬眸看了看宣辰帝的脸色,轻声说道:“皇上,臣以为此案只能如此结了。” “结了?如何结?”宣辰帝冷笑一声,他现在倒是想做一个昏君,不管不顾的直接命人抄了忠顺王府。 林锦玉来的路上已经琢磨了半天,只凭着甄应嘉的案子动不了忠顺王,皇上又非要把这事捅出来,无外乎的就是想卸掉忠顺王的左膀右臂,他虽是第一次见忠顺王,可却也从君瑟与隐离的口中得知了不少他的事情,尤其是朝中为他所效力的人。 “臣想着既然账本与口供都直指忠顺王,想来此事与忠顺王也脱不了干系,可忠顺王口口声声喊冤,也难保不是有人打着他的名头行此奸恶之事,据臣所知,按察使周大人乃是忠顺王的妻舅……”林锦玉说道这里,看了一眼宣辰帝,见他并无不悦,只是阴沉着一张脸摆出若有所思的模样,忙继续道:“按察使周大人是忠顺王的妻舅,乃是差遣外出之官,常年不在京中,许是周大人打着忠顺王的名头贪墨了这巨款。”林锦玉说着,抿出一抹精狡的笑意。 宣辰帝哼笑一声,脸色却是渐缓,微微颔首:“按你说的去做,这事明面上你来负责,暗地里君瑟也会插手,有什么难处只管找君瑟商议,必然要断得忠顺一臂。” “臣遵旨。”林锦玉朗声应道,心里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范起了难,这事嘴上说的简单,可做起来却也是极难,他也未必有把握能办的漂亮。 “行了,你们下去吧!有了眉目随时来禀告朕。”宣辰帝挥了挥手,眉宇之间却极是凝重,眼底簇着火光,他的耐性已剩不多。 林锦玉与君瑟同时应了一声,行礼后告退,匆匆而去,皆是看出了宣辰帝的耐性也要达到边缘,也代表着他们的时间同样不多了,只能尽快的断了忠顺王的手臂,让他露出马脚,好让皇上顺心。 作者有话要说: 甄家的案子一结,银子的去往所指的竟是忠顺王,满朝文武有人嘲有人惊有人惧,更有甚者迫不及待的等着落井下石,好讨得万岁爷的欢心,毕竟皇上与忠顺王不合已久,早在二人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明争暗斗,哪怕今上登基,忠顺王还是贼心不死,甚至朝中还有那么一批人以忠顺王马首是瞻,让皇上恨得是咬牙切齿。 早朝时,林锦玉看见了一向神龙不见首尾的忠顺王,一身玄色绣赤金四爪蟒袍身在,却不显威严,身材微有些圆润,面上甚是和气,模样与宣辰帝不大相似,说句不恭敬的话,这忠顺王模样长得极是平凡,唯一可取之处怕也是那流着肥油的白嫩皮肤了。 林锦玉看着忠顺王一来到殿上就大哭喊冤的做派倒是有些愣住了,他原以为这么一位能给皇上添堵的王爷怎么着也是极有气势的,倒是不曾想到是这般模样,竟然舍得脸面抱着皇上的大腿痛哭流涕来表明忠心,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四周的大臣,不意外的,那些大臣嘴角皆有些抽搐,想来也是头疼这忠顺王哭爹喊娘的做派。 宣辰帝扶起忠顺王,看着忠顺王赤红的眼眶,心里冷哼,又来这一套,他又不是父皇,便是哭瞎了眼睛也不会心疼他。 “忠顺,都多大的人了,怎得还这般一团的孩子气,也不怕朝臣笑话。”宣辰帝喝声说道,扶着忠顺王的手微微用力,却丝毫没有给忠顺留一点颜面,这般在朝臣面前呵斥便是对皇子也是极少有的,更何况是自己的亲兄弟了。 忠顺王就着宣辰帝的手力起身,嘴角微微一抿,一脸不平的开口道:“臣弟还有什么可怕人笑话的,被人这般冤枉若臣弟还无动于衷且不是让人以为臣弟真做出了那等亏心之事。” “是否冤枉了你朕心中有数,你这般作态也不怕儿孙笑话。”宣辰帝沉声说道,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忠顺王张了张嘴,甚是窘迫的看着宣辰帝,低声道:“臣弟也是没了法子,被人这般冤枉臣弟有苦无处诉啊!若是臣子不能洗涮冤情莫说是臣弟,便是臣弟的子孙也无脸面对皇室的列祖列宗。”说罢,忠顺王重新跪了下来,大声道:“还请皇兄给臣弟主持公道,还臣弟一个清白。” 影帝,绝对的影帝,林锦玉在心里暗暗叫道,幽黑的眼珠子一转,不着痕迹的看向宣辰帝,见他面上端着淡淡的笑意,可眼底却含着不易让人察觉的恼怒之火,显然,宣辰帝是恨透了忠顺王的所作所为。 微微弯腰,宣辰帝再次把忠顺王扶起,淡声说道:“皇弟放心便是,朕不会让人平白冤枉你的,只要你问心无愧,哪个想要冤枉你也要看看朕是否同意。” 忠顺王顺着宣辰帝的意起身,无声的点了点头,眼珠子却是一转,微侧着身子看向朝臣,目光在站在尾端的林锦玉身上微微停顿了片刻,眼底若有所思。 “林爱卿,甄应嘉一案是由你负责的,又牵扯到了忠顺王,各中是非还需你来为忠顺王解说个明白,若是真的冤枉了忠顺王朕定不饶你。”宣辰帝沉声喝道,目光淡淡的瞟向了林锦玉,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暗色。 林锦玉无声一叹,却是迅速的走了上前,给宣辰帝行过礼后,正色开口道:“回万岁爷的话,甄应嘉却是亲口说出被贪墨的银钱孝敬给了忠顺王,忠顺王乃是皇上亲弟,又位列亲王,臣自然不能让污水泼到王爷的头上来,因此事事关重大,臣经过重重审理,甄应嘉又拿出了确凿的证据证明被贪墨的银钱却是送往了忠顺王府,如今忠顺王当庭喊冤,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忠顺王看着林锦玉森然一笑,冷声道:“林大人好一个百思不得其解,身为都察院御史审案不明之处难不成只用百思不得其解来解释?本王原以为林大人年少高才得皇兄看重必然是真正的有才之士,却不想也是徒有虚名。” 林锦玉淡淡一笑,面对忠顺王的质问显得十分从容,仅是淡声回道:“臣负责审理的是金陵贪墨一案,其中牵扯到了忠顺王您不过是意外中的意外,若是忠顺王愿意为臣解惑,为何甄应嘉所贪墨的银钱送往忠顺王府,臣自然不会百思不得其解了。” “你的意思是说本王藏匿了被贪墨的银子?”忠顺王双眼一瞪,冷冷一笑道。 林锦玉看向忠顺王,态度依旧,风轻云淡的回道:“不敢,臣只是负责审理案子,把事实用证据来说明。” “事实?”忠顺王咬牙切齿的看着林锦玉,万万没有想到一个黄毛小儿竟也敢与他对着干,难道真的是他久不上朝中,让一些不开眼的东西都敢欺到他的头上来了。 林锦玉淡淡一笑,静默不语的看着忠顺王,眼神锐利的能刺透人心,俊美的容颜上笑容虽是谦和而温文,看在忠顺王的眼里却是透着嘲弄的意味。 “林锦玉,你可知污蔑皇族乃是何罪?”忠顺王厉喝一声,眼皮子狠狠一跳,看向林锦玉的目光很恶的似要吃人一般。 林锦玉凤眸一眯,眸光不着痕迹的看向宣辰帝的方向,轻飘飘的心仿佛被一块石头压住,稳稳的定了心思,当下也不在礼让,反倒是无声冷笑,沉声回道:“朝廷拨下的粮款、赋税,被贪墨的一共整整五百万两的银子,臣倒是想问问王爷,为何甄应嘉会把矛头指向您,银子帐册一笔一笔记录着赃款的去向,难不成王爷想说甄应嘉与您有深仇大恨,这才不咬别人,偏生咬住了您不放?” “放肆,你一个五品小官也敢在本王面前口出狂言,谁给你的权利来盘问本王的。”忠顺王大喝一声,双目赤红,眸中射出的锋芒极锐极利,似一把寒铁所铸的利剑,恨不得一把捅进林锦玉的心窝子了结了他的性命,免得先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臣奉皇上旨意审理金陵贪墨案,自然是要秉公审理,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王爷您,甄应嘉所提供的银子帐册中赃款的去向所指已不容狡辩,王爷与其再朝堂之上喊冤,倒不如好生解说一下银子的下落。”林锦玉沉声说道,薄唇一挑,形成一道冰冷的弧度。 “林锦玉。”忠顺王满脸通红,显然是被林锦玉气的,怒睁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林锦玉看,口条却不如林锦玉利落,只能气呼呼的喘着粗气,让鼓出来的大肚子颤动着。 宣辰帝瞧着忠顺王那气喘吁吁的模样倒是恨不得他就这么死去,不过忠顺王胖归胖,人家是心宽体胖,若不然也不能跟宣辰帝较劲这么多年每每落得下风还这么精气神十足的。 沉声一叹,宣辰帝也知就凭着贪墨一案他也要不了忠顺王的命去,这一次拿忠顺王开刀不为别的,为的就是告诉众臣,天已经变了,忠顺王已是末路之兵,喘不了几天,更为的是卸了他的一条胳膊,断了他的一条路。 一拍龙案,宣辰帝淡淡的看着忠顺王,沉声喝道:“都给朕闭嘴。”说罢,宣辰帝目光漠然的看着忠顺王,沉声道:“让林爱卿负责审案的是朕,朕自然相信他的能力,这一次牵扯出皇弟虽是证据确凿,朕却也明白皇弟对朕的忠心绝非是会做下此等事的奸人,不过证据所指,朕也不得不秉公办理。” “皇兄所言极是,臣弟自言绝无半点异心,还请皇兄还臣弟一个清白。”忠顺王低声说道,却感觉有一股寒意从脖颈顺着骨椎漫延。 宣辰帝淡淡一笑:“甄应嘉的案子是由林爱卿负责审理的,又牵扯出了皇弟,一事不烦二主,便由林爱卿还皇弟一个清白吧!” 忠顺王微愣一下,随即看向林锦玉波澜不惊的面孔,幽暗的眸子一沉,沉声道:“既然皇兄看重林大人,那么臣弟也愿意相信林大人会还臣弟一个清白。”一边说着,忠顺王勾起一抹冷笑。 林锦玉不着痕迹的蹙了下长眉,随即跪下接旨:“臣必然不负万岁爷期望,还忠顺王一个清白。”说罢,林锦玉冲忠顺王一笑,颇有些意味不明之意。 忠顺王恨恨的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林锦玉,微微颔首:“本王等着林大人还本王一个清白。” 早朝后,未等林锦玉离宫,宣辰帝便宣林锦玉觐见。 林锦玉深知皇上为的是忠顺王一事,心里一叹,不得不说此事极为棘手,他虽是明白只凭甄应嘉的口供和账本奈何不了忠顺王,可却也不曾想到宣辰帝会把这事又交到自己的手中。 “臣林锦玉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宣辰帝淡声说道,双眉紧蹙,明显心情也十分不好。 林锦玉起身后看了一眼站在宣辰帝下首位置的君瑟,只见他无声的摇了摇头。 “忠顺王的事情朕交到你的手中了,该怎么办,怎么审你心中要有个数。”沉默了片刻,宣辰帝缓缓的开口了口,语气透着一股子冷厉。 林锦玉轻应一声,长眉却蹙着,咬了咬下唇,林锦玉抬眸看了看宣辰帝的脸色,轻声说道:“皇上,臣以为此案只能如此结了。” “结了?如何结?”宣辰帝冷笑一声,他现在倒是想做一个昏君,不管不顾的直接命人抄了忠顺王府。 林锦玉来的路上已经琢磨了半天,只凭着甄应嘉的案子动不了忠顺王,皇上又非要把这事捅出来,无外乎的就是想卸掉忠顺王的左膀右臂,他虽是第一次见忠顺王,可却也从君瑟与隐离的口中得知了不少他的事情,尤其是朝中为他所效力的人。 “臣想着既然账本与口供都直指忠顺王,想来此事与忠顺王也脱不了干系,可忠顺王口口声声喊冤,也难保不是有人打着他的名头行此奸恶之事,据臣所知,按察使周大人乃是忠顺王的妻舅……”林锦玉说道这里,看了一眼宣辰帝,见他并无不悦,只是阴沉着一张脸摆出若有所思的模样,忙继续道:“按察使周大人是忠顺王的妻舅,乃是差遣外出之官,常年不在京中,许是周大人打着忠顺王的名头贪墨了这巨款。”林锦玉说着,抿出一抹精狡的笑意。 宣辰帝哼笑一声,脸色却是渐缓,微微颔首:“按你说的去做,这事明面上你来负责,暗地里君瑟也会插手,有什么难处只管找君瑟商议,必然要断得忠顺一臂。” “臣遵旨。”林锦玉朗声应道,心里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范起了难,这事嘴上说的简单,可做起来却也是极难,他也未必有把握能办的漂亮。 “行了,你们下去吧!有了眉目随时来禀告朕。”宣辰帝挥了挥手,眉宇之间却极是凝重,眼底簇着火光,他的耐性已剩不多。 林锦玉与君瑟同时应了一声,行礼后告退,匆匆而去,皆是看出了宣辰帝的耐性也要达到边缘,也代表着他们的时间同样不多了,只能尽快的断了忠顺王的手臂,让他露出马脚,好让皇上顺心。 77第77章 宣辰帝给林锦玉出了一道相当棘手的难题,用林锦玉的话来说,这案子有证据得审,没有证据制造证据也要审,按察使周佐仁必然是要成为宣辰帝扳倒忠顺王之前的牺牲品。 无声轻叹,林锦玉单手支着额头一侧,美如冠玉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只用指尖一页页的翻过这些日子调查出的周佐仁的政绩,长眉一蹙,圆润的指尖一顿,随即抓皱了纸张揉成了一团狠狠的扔了出去,同时打在了来人的身上。 “怎么这么大的气性?”君瑟脸带笑意的走了进来,眸光淡淡的瞥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纸团,弯身捡了起来,抚平纸张略微扫了几眼,笑道:“又是这些废话连篇的东西。” “你怎么来了?”林锦玉轻挑秀眉,这个时候不在他的户部呆着,怎么跑来了都察院。 低声一笑,君瑟扬了扬手里的册子,弯唇笑道:“给你送东西来了。” 凤眸一挑,林锦玉看向君瑟扬在手里蓝色的册子,抬手就抢了过来,随意的翻开,扫了几眼后眼睛却是亮了起来,快速的翻到后页,林锦玉的眸子越发的亮了,红润的薄唇也勾起了美好的弧度:“哪来的?” 君瑟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一手搭在林锦玉的肩上,一手圈着他柔韧的腰身,俯身在他的耳畔笑道:“七十二拱卫司那里得来的。” 林锦玉微愣一下,回头看向君瑟,压低了嗓音:“皇上把拱卫司交到你手里了?”不怪林锦玉如此惊讶,七十二拱卫司乃是从君瑟的祖父辈留下来的,一向只听从皇上的调遣,隶属于君王私人的暗卫,无人可指使。 君瑟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父皇口谕,七十二拱卫司日后归我调遣。” 林锦玉心跳加快了一半,仰着头看着君瑟俯视的目光,凤眸里快速的闪过许多莫测的情绪,半响后,才低声开口道:“皇上是不是龙体欠安?” 君瑟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摇着头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父皇身体好地很,就是打死一头牛也不成问题。” 林锦玉点了下头,可俊秀的眉头去不由微皱着,不明白宣辰帝何故会突然把七十二拱卫司交到君瑟的手中,且任何他调遣,若说是有储君之意,未免为时过早,照他看来,若是宣辰帝的身体没有出任何的问题,在龙椅上坐个二三十年完全不成问题。 见林锦玉若有所思的目光,君瑟微微一笑,却怕隔墙有耳,只拉着林锦玉起身,顺手把蓝色的册子放进外衣怀里,说道:“咱们回府再说。” 林锦玉把桌面上摆置凌乱的东西收拢了一下,便随着君瑟去往了别庄。 林锦玉不是第一次到这个别庄,甚至可以说是熟门熟路,根本不用小厮领路,径直的就朝着君瑟下塌的院子走去,作为主人的君瑟反倒是跟在了他的身后。 坐在客厅内的主位上,林锦玉随意的靠在雕花的椅背上,姿态慵懒,眯着眼睛饮着香茶,惬意的轻叹一声。 君瑟轻笑出声,看着林锦玉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模样,不知怎得竟想起了宫里养的那个白毛蓝眼的猫,每每吃饱喝足了眯着眼睛晒太阳的时候与锦玉这般表情竟是如出一辙。 狭长的美眸一挑,林锦玉疑惑的看着君瑟,不知他何故发笑。 君瑟敛了敛唇边的笑意,坐在林锦玉的右手旁,一点也不在意主人家的位置被林锦玉鸠占鹊巢,反倒勾起了宠溺的微笑,摸着林锦玉端着茶盏的手,笑问道:“一会让人去预备锅子,现在天凉了,咱们涮羊羔肉吃如何?” 林锦玉不在意的点着头,他来这也不是为了那一口吃的,从君瑟那里抽回自己的手,把茶杯撂在桌子上,狭长的眸子一挑,沉声道:“皇上什么时候把七十二拱卫司交到你手里的?当时说了什么话?” 君瑟一叹,薄唇一撇:“你就不能好好与我温存一会在问啊!”说完,君瑟瞥了一眼林锦玉,见他一脸正色,眼底含着冷光,倒也没有厮闹,忙给林锦玉解惑:“昨个夜里父皇交到我手里的,我听父皇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有等解决了忠顺王的事情就退位的打算。” 林锦玉愣了一下,继而问道:“万岁爷有退位的打算?怎么可能。”不是林锦玉喜欢猜疑,实在是宣辰帝在位也没有多少年头,尤其是早期还有太上皇在上面坐镇,现下终于能大展手脚的时候,是个人都不会放过这个独揽大权的机会,又怎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来。 “怎么不可能,父皇他老人家操心了这么多年,也该是宽宽心的时候了,更何况……”君瑟眼珠子一转,笑的有些玩味。 “何况什么?”林锦玉最恨人说话留一半,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君瑟咧嘴一笑,摇了摇手指道:“不可言曰,等日后你就会知道了。”君瑟到现在也没有想通,是林如海的保密功夫实在太到家,还是他家锦玉在方面有些迟钝,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察觉到父皇与林如海的猫腻。 林锦玉睨着君瑟,轻轻一哼,却也没有刨根问底,只是说起了他感兴趣的问题:“照你这么说,皇上把七十二拱卫司交到你的手里是另有深意了,看来皇上心里已经下了决心,醇亲王等人不足为惧了。” 君瑟长眉一挑,难得的正经了起来,沉声道:“不能放心的这么早,不到最后一天保不准有什么变数,尤其是父皇把七十二拱卫司交到了我的手里,我更是不能出一点的差错。” 林锦玉颇为赞同的点点头,端起一旁的茶盏,漫不经心的觅了下茶沫儿,漆黑的凤眸波光流动,嘴角一勾:“旁的事情先放一放,我眼下最关心的是忠顺王的事情,你说忠顺王会不会保下周佐仁,另推人来顶罪?” 君瑟紧蹙着眉头,略一思索,摇了摇头,哼声笑道:“保不准的事情,周佐仁可是忠顺王妃嫡亲的弟弟,真要舍了周佐仁,周家难保不会有什么想法,要晓得,这周佐仁可是周家唯一的嫡子。” 林锦玉咬着红润下唇,明澈的眸子却有着令人猜不透的幽深之色,沉默了片刻,林锦玉发出一声叹息,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开口道:“我怎么都觉得这几日不太对劲,忠顺王府一点的响动也没有,不知道他们在打些什么主意。” “你且放宽心便是了,忠顺王如今已是案板上的鱼,在如何挣扎也无用,且让他们在蹦达几天,早晚都是要收拾的,倒是贾家最近出了一件蛮有意思的事情。”君瑟不在意的拍了拍林锦玉的手,勾唇一笑,满眼的玩味之色。 “贾家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林锦玉微瞪大眼睛,有些好奇的问道。 君瑟轻笑一声,薄唇一努,带着冷意笑道:“不过是借着贾妃的名头大肆揽财罢了,如今正大兴土木,恨不得全京城都知晓省亲一事,你那表哥如今派头可是摆的极大,别人叫上一声国舅爷,他倒是敢心安理得的受了,且不瞧瞧配与不配。” 林锦玉咬唇笑了起来,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桌面,极有节奏感,半响后,才淡淡的笑言道:“在让贾家猖狂一阵子吧!” “父皇多年未曾晋封妃嫔了,如今把那贾元春封为贤德妃在旁人眼中自然是恩宠万分的,也不知你是如何想的,竟给父皇出了这般主意,也忒给贾府脸面了。”君瑟摇了摇头,对于父皇的心思他猜不透自然是正常的,可锦玉的心思却也是让人摸不透,不免让他有些气恼。 “你们户部不是总哭穷嘛!待过了这一阵子,银钱怕是要让你们数到手软了。”林锦玉弯唇一笑,在看见君瑟疑惑的神色后,慢条斯理的开口解释道:“用贾家揽下的财来丰盈国库这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嘛!” “你不是说用贾家揽薛家的银钱吗?”君瑟迟疑的开口道,脑子里一时转不过弯来。 林锦玉弯唇一笑,突然凑近君瑟,玩味的笑道:“你不是说贾家现如今大肆揽财嘛!这笔钱到时候自然是归国库所有了,意外之喜,何乐而不为呢!咱们就瞧着贾家最后到底能给咱们搂了多少银子就是了,我猜总归不是出这个数。”说着,林锦玉竖起了一根手指。 “十万两?”不是君瑟眼皮子太浅,着实是他瞧不出贾家有哪一点值得旁人给他们送礼的地方。 林锦玉哼笑一声:“十个十万两还差不多,你别瞧着贾家入不得你的眼,可在商贾之家眼中,可也是难得的阀门了,如今更是有贤德妃锦上添花来做美,用你的话来说,外人眼中如今的贾家可是炙手可热的很,自然是有许多眼皮子浅的人来巴结了,那些商贾,呵,可是有钱的很呐!” 君瑟吃了一惊,百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看着君瑟吃惊的表情,林锦玉弯唇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神色却是带着几分讥诮:“有何感到吃惊的,贾家这些年虽是入不敷出,可家底子到底还是有一些的,甄家也寄存了一大笔钱在贾家呢!加上依着贤德妃的名字在捞一些银子,最后左右少不了这个数,咱们只管等着日后瞧便是了,要我说,把这白花花的银子全部换成铜钱才来的好呢!那得多少箱子才能装满啊!”林锦玉说着,越发的笑了起来,柔和了锐利的眉眼。 “你钻进钱眼里了不成,还换成铜钱,你当户部的人都是吃闲饭的,整日没事做就数钱玩啊!”君瑟失笑摇着头,看着林锦玉的目光却是柔的能滴出水来。 林锦玉不以为意的挑起了秀眉:“我就是喜欢听那响脆的动静。” “你若是喜欢听,赶明我让人把我库里的东西都给你换成铜钱,日日让你听个痛快如何?”君瑟调笑开口道,对着林锦玉眨了眨眼睛。 林锦玉愉悦的笑了起来:“若是那般,旁的人真真要以为我是一个大俗人了。” “大俗即大雅嘛!左右你在我心里最是清新脱俗了。”君瑟讨好的笑言道,起身把林锦玉捞在怀里,有力的胳膊圈在他的腰身上,轻啄起了精致柔白的耳垂。 林锦玉微蹙了下长眉,头微微一侧,带有安抚意味的在君瑟的唇上啄了一口,笑道:“莫闹,我还是事没有问完呢!” “你问你的就是了。”君瑟咬着林锦玉的唇,含糊不清的说道。 林锦玉推了一下君瑟,却没有推动,不得不再一次的感慨自己这副身板子着实跟君瑟有着极大的差距,虽说现在个子是长起来的,可骨架却还是太过纤细,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啊! “薛家的那个可是出来了?”倒不是林锦玉多关心薛蟠,着实是他好奇薛家付出了怎么的代价才把人捞出来的。 君瑟笑了起来,低哑的笑声回荡在林锦玉的耳畔,舔着林锦玉细腻的肌肤,君瑟笑道:“出来了,我听隐离说贾琏送了一大笔银子上下打点才把人弄出来,只怕眼下后悔着呢!若是他在等几天,保不准就能依着贾元春的名头捞人了,省下的银子到时候就是进了他的口袋。” “隐离也没少得好处吧!”林锦玉可不认为隐离会轻易的放过送到手的银子。 君瑟点着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林锦玉抱在怀里,轻笑道:“可不是怎么着,且这些日子隐离忙的很,倒是东阳侯如今叫苦连连。” 林锦玉挑起了秀眉,弯唇笑问道:“这话是怎么说的,他一向不都是不搭理东阳侯嘛!” “还不是为了你那席话,想着早日抱得美人归。”君瑟嘴角一撇,他倒是不知道隐离居然也有这么一天,这还没娶媳妇呢!就有成为老婆奴的趋势了。 林锦玉眯了眯眼睛,倒也有些意外隐离居然如此上心,看来自己嫁妹妹的日子不远了,待明年办了黛玉的及笄礼后,也是该商量一下婚事了,虽说他着实不太舍得让黛玉这般早的嫁人。 见林锦玉若有所思的眯着眼睛,君瑟不满的咬了一口林锦玉白嫩的脸颊,哼声道:“想什么呢!在我怀里也这般的不专心。” 听着君瑟充满醋意的问话,林锦玉弯唇笑了起来,狭长的眸子一挑,轻声道:“你这是吃了多少醋啊!怎得这般酸气熏天的。” 君瑟咬了咬牙,圈在林锦玉腰间的手紧了紧,不由分说的就堵住了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小嘴,直把林锦玉吻得气喘吁吁,方才得意的笑出声来,眼底满是浓情蜜意。 作者有话要说: 宣辰帝给林锦玉出了一道相当棘手的难题,用林锦玉的话来说,这案子有证据得审,没有证据制造证据也要审,按察使周佐仁必然是要成为宣辰帝扳倒忠顺王之前的牺牲品。 无声轻叹,林锦玉单手支着额头一侧,美如冠玉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只用指尖一页页的翻过这些日子调查出的周佐仁的政绩,长眉一蹙,圆润的指尖一顿,随即抓皱了纸张揉成了一团狠狠的扔了出去,同时打在了来人的身上。 “怎么这么大的气性?”君瑟脸带笑意的走了进来,眸光淡淡的瞥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纸团,弯身捡了起来,抚平纸张略微扫了几眼,笑道:“又是这些废话连篇的东西。” “你怎么来了?”林锦玉轻挑秀眉,这个时候不在他的户部呆着,怎么跑来了都察院。 低声一笑,君瑟扬了扬手里的册子,弯唇笑道:“给你送东西来了。” 凤眸一挑,林锦玉看向君瑟扬在手里蓝色的册子,抬手就抢了过来,随意的翻开,扫了几眼后眼睛却是亮了起来,快速的翻到后页,林锦玉的眸子越发的亮了,红润的薄唇也勾起了美好的弧度:“哪来的?” 君瑟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一手搭在林锦玉的肩上,一手圈着他柔韧的腰身,俯身在他的耳畔笑道:“七十二拱卫司那里得来的。” 林锦玉微愣一下,回头看向君瑟,压低了嗓音:“皇上把拱卫司交到你手里了?”不怪林锦玉如此惊讶,七十二拱卫司乃是从君瑟的祖父辈留下来的,一向只听从皇上的调遣,隶属于君王私人的暗卫,无人可指使。 君瑟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父皇口谕,七十二拱卫司日后归我调遣。” 林锦玉心跳加快了一半,仰着头看着君瑟俯视的目光,凤眸里快速的闪过许多莫测的情绪,半响后,才低声开口道:“皇上是不是龙体欠安?” 君瑟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摇着头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父皇身体好地很,就是打死一头牛也不成问题。” 林锦玉点了下头,可俊秀的眉头去不由微皱着,不明白宣辰帝何故会突然把七十二拱卫司交到君瑟的手中,且任何他调遣,若说是有储君之意,未免为时过早,照他看来,若是宣辰帝的身体没有出任何的问题,在龙椅上坐个二三十年完全不成问题。 见林锦玉若有所思的目光,君瑟微微一笑,却怕隔墙有耳,只拉着林锦玉起身,顺手把蓝色的册子放进外衣怀里,说道:“咱们回府再说。” 林锦玉把桌面上摆置凌乱的东西收拢了一下,便随着君瑟去往了别庄。 林锦玉不是第一次到这个别庄,甚至可以说是熟门熟路,根本不用小厮领路,径直的就朝着君瑟下塌的院子走去,作为主人的君瑟反倒是跟在了他的身后。 坐在客厅内的主位上,林锦玉随意的靠在雕花的椅背上,姿态慵懒,眯着眼睛饮着香茶,惬意的轻叹一声。 君瑟轻笑出声,看着林锦玉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模样,不知怎得竟想起了宫里养的那个白毛蓝眼的猫,每每吃饱喝足了眯着眼睛晒太阳的时候与锦玉这般表情竟是如出一辙。 狭长的美眸一挑,林锦玉疑惑的看着君瑟,不知他何故发笑。 君瑟敛了敛唇边的笑意,坐在林锦玉的右手旁,一点也不在意主人家的位置被林锦玉鸠占鹊巢,反倒勾起了宠溺的微笑,摸着林锦玉端着茶盏的手,笑问道:“一会让人去预备锅子,现在天凉了,咱们涮羊羔肉吃如何?” 林锦玉不在意的点着头,他来这也不是为了那一口吃的,从君瑟那里抽回自己的手,把茶杯撂在桌子上,狭长的眸子一挑,沉声道:“皇上什么时候把七十二拱卫司交到你手里的?当时说了什么话?” 君瑟一叹,薄唇一撇:“你就不能好好与我温存一会在问啊!”说完,君瑟瞥了一眼林锦玉,见他一脸正色,眼底含着冷光,倒也没有厮闹,忙给林锦玉解惑:“昨个夜里父皇交到我手里的,我听父皇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有等解决了忠顺王的事情就退位的打算。” 林锦玉愣了一下,继而问道:“万岁爷有退位的打算?怎么可能。”不是林锦玉喜欢猜疑,实在是宣辰帝在位也没有多少年头,尤其是早期还有太上皇在上面坐镇,现下终于能大展手脚的时候,是个人都不会放过这个独揽大权的机会,又怎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想法来。 “怎么不可能,父皇他老人家操心了这么多年,也该是宽宽心的时候了,更何况……”君瑟眼珠子一转,笑的有些玩味。 “何况什么?”林锦玉最恨人说话留一半,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君瑟咧嘴一笑,摇了摇手指道:“不可言曰,等日后你就会知道了。”君瑟到现在也没有想通,是林如海的保密功夫实在太到家,还是他家锦玉在方面有些迟钝,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察觉到父皇与林如海的猫腻。 林锦玉睨着君瑟,轻轻一哼,却也没有刨根问底,只是说起了他感兴趣的问题:“照你这么说,皇上把七十二拱卫司交到你的手里是另有深意了,看来皇上心里已经下了决心,醇亲王等人不足为惧了。” 君瑟长眉一挑,难得的正经了起来,沉声道:“不能放心的这么早,不到最后一天保不准有什么变数,尤其是父皇把七十二拱卫司交到了我的手里,我更是不能出一点的差错。” 林锦玉颇为赞同的点点头,端起一旁的茶盏,漫不经心的觅了下茶沫儿,漆黑的凤眸波光流动,嘴角一勾:“旁的事情先放一放,我眼下最关心的是忠顺王的事情,你说忠顺王会不会保下周佐仁,另推人来顶罪?” 君瑟紧蹙着眉头,略一思索,摇了摇头,哼声笑道:“保不准的事情,周佐仁可是忠顺王妃嫡亲的弟弟,真要舍了周佐仁,周家难保不会有什么想法,要晓得,这周佐仁可是周家唯一的嫡子。” 林锦玉咬着红润下唇,明澈的眸子却有着令人猜不透的幽深之色,沉默了片刻,林锦玉发出一声叹息,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开口道:“我怎么都觉得这几日不太对劲,忠顺王府一点的响动也没有,不知道他们在打些什么主意。” “你且放宽心便是了,忠顺王如今已是案板上的鱼,在如何挣扎也无用,且让他们在蹦达几天,早晚都是要收拾的,倒是贾家最近出了一件蛮有意思的事情。”君瑟不在意的拍了拍林锦玉的手,勾唇一笑,满眼的玩味之色。 “贾家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林锦玉微瞪大眼睛,有些好奇的问道。 君瑟轻笑一声,薄唇一努,带着冷意笑道:“不过是借着贾妃的名头大肆揽财罢了,如今正大兴土木,恨不得全京城都知晓省亲一事,你那表哥如今派头可是摆的极大,别人叫上一声国舅爷,他倒是敢心安理得的受了,且不瞧瞧配与不配。” 林锦玉咬唇笑了起来,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桌面,极有节奏感,半响后,才淡淡的笑言道:“在让贾家猖狂一阵子吧!” “父皇多年未曾晋封妃嫔了,如今把那贾元春封为贤德妃在旁人眼中自然是恩宠万分的,也不知你是如何想的,竟给父皇出了这般主意,也忒给贾府脸面了。”君瑟摇了摇头,对于父皇的心思他猜不透自然是正常的,可锦玉的心思却也是让人摸不透,不免让他有些气恼。 “你们户部不是总哭穷嘛!待过了这一阵子,银钱怕是要让你们数到手软了。”林锦玉弯唇一笑,在看见君瑟疑惑的神色后,慢条斯理的开口解释道:“用贾家揽下的财来丰盈国库这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嘛!” “你不是说用贾家揽薛家的银钱吗?”君瑟迟疑的开口道,脑子里一时转不过弯来。 林锦玉弯唇一笑,突然凑近君瑟,玩味的笑道:“你不是说贾家现如今大肆揽财嘛!这笔钱到时候自然是归国库所有了,意外之喜,何乐而不为呢!咱们就瞧着贾家最后到底能给咱们搂了多少银子就是了,我猜总归不是出这个数。”说着,林锦玉竖起了一根手指。 “十万两?”不是君瑟眼皮子太浅,着实是他瞧不出贾家有哪一点值得旁人给他们送礼的地方。 林锦玉哼笑一声:“十个十万两还差不多,你别瞧着贾家入不得你的眼,可在商贾之家眼中,可也是难得的阀门了,如今更是有贤德妃锦上添花来做美,用你的话来说,外人眼中如今的贾家可是炙手可热的很,自然是有许多眼皮子浅的人来巴结了,那些商贾,呵,可是有钱的很呐!” 君瑟吃了一惊,百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看着君瑟吃惊的表情,林锦玉弯唇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神色却是带着几分讥诮:“有何感到吃惊的,贾家这些年虽是入不敷出,可家底子到底还是有一些的,甄家也寄存了一大笔钱在贾家呢!加上依着贤德妃的名字在捞一些银子,最后左右少不了这个数,咱们只管等着日后瞧便是了,要我说,把这白花花的银子全部换成铜钱才来的好呢!那得多少箱子才能装满啊!”林锦玉说着,越发的笑了起来,柔和了锐利的眉眼。 “你钻进钱眼里了不成,还换成铜钱,你当户部的人都是吃闲饭的,整日没事做就数钱玩啊!”君瑟失笑摇着头,看着林锦玉的目光却是柔的能滴出水来。 林锦玉不以为意的挑起了秀眉:“我就是喜欢听那响脆的动静。” “你若是喜欢听,赶明我让人把我库里的东西都给你换成铜钱,日日让你听个痛快如何?”君瑟调笑开口道,对着林锦玉眨了眨眼睛。 林锦玉愉悦的笑了起来:“若是那般,旁的人真真要以为我是一个大俗人了。” “大俗即大雅嘛!左右你在我心里最是清新脱俗了。”君瑟讨好的笑言道,起身把林锦玉捞在怀里,有力的胳膊圈在他的腰身上,轻啄起了精致柔白的耳垂。 林锦玉微蹙了下长眉,头微微一侧,带有安抚意味的在君瑟的唇上啄了一口,笑道:“莫闹,我还是事没有问完呢!” “你问你的就是了。”君瑟咬着林锦玉的唇,含糊不清的说道。 林锦玉推了一下君瑟,却没有推动,不得不再一次的感慨自己这副身板子着实跟君瑟有着极大的差距,虽说现在个子是长起来的,可骨架却还是太过纤细,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啊! “薛家的那个可是出来了?”倒不是林锦玉多关心薛蟠,着实是他好奇薛家付出了怎么的代价才把人捞出来的。 君瑟笑了起来,低哑的笑声回荡在林锦玉的耳畔,舔着林锦玉细腻的肌肤,君瑟笑道:“出来了,我听隐离说贾琏送了一大笔银子上下打点才把人弄出来,只怕眼下后悔着呢!若是他在等几天,保不准就能依着贾元春的名头捞人了,省下的银子到时候就是进了他的口袋。” “隐离也没少得好处吧!”林锦玉可不认为隐离会轻易的放过送到手的银子。 君瑟点着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林锦玉抱在怀里,轻笑道:“可不是怎么着,且这些日子隐离忙的很,倒是东阳侯如今叫苦连连。” 林锦玉挑起了秀眉,弯唇笑问道:“这话是怎么说的,他一向不都是不搭理东阳侯嘛!” “还不是为了你那席话,想着早日抱得美人归。”君瑟嘴角一撇,他倒是不知道隐离居然也有这么一天,这还没娶媳妇呢!就有成为老婆奴的趋势了。 林锦玉眯了眯眼睛,倒也有些意外隐离居然如此上心,看来自己嫁妹妹的日子不远了,待明年办了黛玉的及笄礼后,也是该商量一下婚事了,虽说他着实不太舍得让黛玉这般早的嫁人。 见林锦玉若有所思的眯着眼睛,君瑟不满的咬了一口林锦玉白嫩的脸颊,哼声道:“想什么呢!在我怀里也这般的不专心。” 听着君瑟充满醋意的问话,林锦玉弯唇笑了起来,狭长的眸子一挑,轻声道:“你这是吃了多少醋啊!怎得这般酸气熏天的。” 君瑟咬了咬牙,圈在林锦玉腰间的手紧了紧,不由分说的就堵住了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小嘴,直把林锦玉吻得气喘吁吁,方才得意的笑出声来,眼底满是浓情蜜意。 78第78章 君瑟以为忠顺王未必会舍得动周佐仁,林锦玉却是不然,他周佐仁便是忠顺妃的嫡亲的弟弟又如何,关键时刻,成大事者连自己的亲子都能舍弃,更何况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姻亲了。 不出林锦玉所料,在案子证据皆指向周佐仁的时候,忠顺王果断的舍弃了这枚棋子,周佐仁竟自摘乌纱于房中自尽。 林锦玉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冷笑连连,他倒是颇为好奇忠顺王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竟让周家舍弃了这唯一的嫡子,等到半月后,林锦玉了然,忠顺王的世子纳了周佐仁的嫡女为侧室,他道周家怎么会甘心舍了嫡子,不过也是,他周家一心以忠顺王为主,盼着忠顺王有一天能取万岁而代之,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便是世子侧室那也是太子侧妃,弄不好将来还会是贵妃、太后,他周家若是真有那泼天的富贵,莫说是嫡子,怕是嫡系一脉他们也是能舍得。 蹙眉沉思,林锦玉不自觉的把玩着手中的玉杯,自断了周佐仁的案子后,他便被万岁爷提拔为左副都御史,多少人卡在了正三品的官衔,一生徒劳无望,而林家,一正二品,一正三品,一翰林,一都察院,皆是朝中贵而重官位,朝中那些人,嘴上虽是不说,可心里怕也是犯着嘀咕,想着早上右都御史的言语,林锦玉握着玉杯的手不禁一紧,心思一沉,贾家的事情是该赶紧处理了,免得夜长梦多,到时候因为贾府拖累了林家就得不偿失了。 林锦玉在那琢磨着该怎么收贾家的网,书房门却被轻轻敲响,被打扰了思绪的林锦玉不由有些恼怒,声音一沉,喝道:“什么事?” “哥,是我。”门外响起了柔柔的女音,轻灵而柔和,带着少女的甜美。 林锦玉脸色缓了下来,起身把门打开,把林黛玉迎了进来,含笑道:“今儿怎么想起来我这书房了?” 林黛玉弯唇一笑,如一汪秋水的眸子弯成了月牙,抿出二个甜蜜的小梨涡,柔声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难事?我瞧着几天前父亲心情就有些不好,今日你也是沉着一张脸回府。” 林锦玉微愣一下,笑着摇了摇头,父亲的心情如何他还真不得知,至于他,不过是因为早上右都御史的一席话罢了。 “没有的事,莫要多想,我不过是想着朝中的琐事罢了。”林锦玉笑着说道,对于贾府的事情他是不愿意让黛玉知晓的,他却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在作祟,只不过是不想那些糟事侮了黛玉的耳朵罢了,他的妹妹,自是该无忧无虑的生活。 林黛玉倒也没有追问,朝廷之事本就是不是她该打探,素手一翻,林黛玉把一张请柬递与林锦玉,柔声道:“贾府下了帖子,上元节贤德妃娘娘省亲邀我们过府一见。” 林锦玉却也不瞧那大红描金的帖子,只是轻蔑一笑,对林黛玉道:“待上元节你与我同去,若是那贤德妃说了什么不入耳的话,你也不用忍着,一切皆有我在,自然容不得旁人辱了妹妹。” 林黛玉弯唇笑了起来,娇嗔道:“瞧这话的,大姐姐能被册封为贤德妃自然是贤良之人,又怎会故意为难于我。” 林锦玉嘴角一勾,轻摇着头道:“这可是说不准,你倒也不用一口一个贤德妃的称呼,这三个字听在贾元春的耳中怕是刺耳至极。”一个无品级无金册的妃子,自古以来怕也是头一份了。 林黛玉不解的看着林锦玉,倒是想不透为何兄长会是这般态度,皇上的妃子在兄长的口中怎得这般轻贱? 林锦玉自是不会与林黛玉解释缘由,只是嘴角微勾,盘算着贾元春省亲后该如何如何收网,眼下他与父亲皆是占据朝中重要位置,自是不能让别人借由贾氏一门来坏了自己与父亲的名声,碍了青云之路。 林锦玉从来都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会一时的用假象遮盖住这野心,却无法永久的遮盖住,这也是为何他的老师说他会成为一个权臣,而无法成为一个纯臣的原因,因为作为一个男人,林锦玉是渴望权势的,渴望站在高处俯视众生时那种油然而生的豪情。 上元节,贤德妃归省荣国府,当日雪花像柳絮一般纷飞,空气中泛着丝丝凉气,荣国府众人早在天未亮的时候就等在了院子内,贾母身子骨本就不比从前,在寒风中等待了多时便有些受不住了,王夫人等人围在贾母的身边,看着贾母的样子,忙出言道:“老祖宗还是回屋里等着吧!待看见娘娘的轿辇在出来也不迟。” 贾母淡淡的扫了王夫人一眼,这一眼满含厉色,低声道:“娘娘省亲乃是大事,我怎可失了礼,到时候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外面的人笑话。”说罢,贾母招来凤姐近身前,问道:“林府可来了消息,说何时到吗?” 凤姐满面笑容的回道:“说是等下了朝就来,林表弟下朝接了林妹妹就过来。” 贾母点了下头,神色莫名,半响后问道:“林姑爷可曾说来不来?” 凤姐咬了下红唇,轻摇了摇头,又忙道:“想来是会来的,娘娘省亲乃是大事。” 王夫人在一旁冷笑一声,在碍了贾母一剂冷眼后,敛住嘴角的冷笑,低下了头,贾母却是蹙起了眉宇,低声呵道:“你莫要糊涂,今日省亲的娘娘有几位,都有哪些高门外戚,如今什么光景你不清楚不成?你当娘娘在宫中的日子过的多舒坦吗?没有父兄在朝中帮衬,是何等的艰难,我们荣国府是指望不上,你还想得罪林府不成?你真以为林家稀罕攀这门亲事?如今是咱们要巴望着林家,林姑爷眼下是正二品,皇上面前说的上话的人,便是锦玉也是正三品,朝中新贵,若是得了林府的帮衬,娘娘何愁在宫中度日,一会玉儿过来,你也莫要摆出你那张冷菩萨的面孔,仔细的想想我说的话吧!若是糊涂下去,我也不张罗什么,左右二眼一闭,我也瞧不见那些糟心的事。”贾母到底是经历的多,把事情看的也通透许多。 王夫人不曾想到贾母会在此时指责自己,且还是在众人的面前,一下就涨红了脸,努了努嘴角,却没有胆子反驳贾母的话,只是心里不以为然,在她看来,她的女儿如今可是贤德妃,哪里需要一个小小的林府当作助力,她只当是贾母又打起了结二姓之好的主意来,想着把林黛玉那个病秧子配给她的凤凰蛋。 贾母看王夫人那样子就晓得她并未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不由在心里一叹,只怪自己当初怎么就允得这个蠢妇进门,荣国府怕是要断送在这一代了,眸光一凛,贾母握着拐杖的手很是用力,眼中也颇有煞气,让王夫人等人具是一惊,带在想细细探究的时候,贾母已一派淡然平和,只吩咐王熙凤道:“你派人去林府守着,待锦玉下朝归来,恭恭敬敬的给我请来,但凡有一点怠慢,莫说我荣国府容不得欺主的奴才。”贾母语气柔和,可王熙凤却从话里听出了厉色。 当下也不敢多言,忙应了下来,又找老妈子去传话给小厮,一来二去,倒是驱走了身上的寒气,王熙凤望了望渐渐开始发白的天色,长呼一口气,只盼着今天莫在生出什么事端才好,她不比她那姑母,自然晓得如今林府是何等威望,一门二父子皆受万岁的恩宠,这是荣国府如何也比不得的,只怪她那姑妈目光短浅,竟然还觉得林妹妹配不上宝玉,且不想想,林家这般荣耀哪里又能把宝玉看在眼中。 在贾府满门的期盼中,贤德妃的轿辇终于抵达了贾府,排场十足,随着贾家一门的请安声,贤德妃缓缓下轿,看见跪在下方的贾母与王夫人瞬间红了眼睛,忙让人搀扶起来。 王夫人瞧着贤德妃也红了眼睛,十四岁入宫,至今六年不得相见,她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如何能不想,一时间倒是泣不成声。 贾母忙让人凤姐搀扶着王夫人,免得她在宫中侍人面前失礼,之后把贤德妃迎进了正堂,在宫人的伺候下去贾母的屋子换了便装后,才招贾家女眷再次觐见,在贾母要朝着贤德妃行大礼时,贤德妃却起身把贾母扶住,一时未语,只见泪光点点,眼中有着说不出的苦楚,贾母如何能不明白宫中的险恶,如何能不晓得贾元春的处境,后宫有一后一贵妃,下面还有四妃与九嫔等等,贾元春这贤德妃在九嫔之上,却不在四妃之中,乃是万岁恩典所赐,可其中的隐情若是没有,贾母却是万万不信的,要知道,这后宫之中的争斗便也是朝廷之上的争斗,常常是遥相呼应、相互配合的。 贤德妃让身边伺候的人下去,只道是要与家里人说几句体己的话,在宫人都下去以后,贤德妃这才紧紧的握住贾母的手,依旧是未语先催泪,似乎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 “娘娘,娘娘。”王夫人伴着贤德妃,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流,也惹得王熙凤和三春齐齐的哭了起来。 贤德妃拭了拭眼角,哽咽道:“好不容易见了面,瞧瞧我,竟只顾着哭,倒是惹得你们也跟着落泪,这般,倒不如不见这一面的好。” 贾母歇了泪,低声道:“娘娘省亲乃是荣国府的幸事,且都歇了泪吧!时间不多,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说罢,贾母对王熙凤使了一个眼色,王熙凤会意,忙把邢夫人与三春领了出去,只留下贤德妃、贾母、王夫人在房内。 三人在房内一时不语,半响后,贾母才低声开口道:“娘娘在宫中可还好?万岁爷如何突然册封于娘娘?” 贾母的话一出口,王夫人忙蹙起了眉头,刚开口说一个字,就被贾母低声厉喝:“闭嘴,祸福难料之际,你若在说一句,我便让政儿写下休书。” 王夫人在这一天被贾母连连呵斥,尤其是这一次的贾母疾言厉色,让王夫人如何也掩盖不住心中的不满,心中只恨贾母这般下自己的脸面,且还是在娘娘女儿面前。 面对王夫人投来的目光,贾元春只当作未见,只柔声劝道:“老祖宗莫要动气,母亲一贯都是个糊涂的,您又不是不知晓。” 贾母欣慰的点点头,在她看来,王夫人对贾府的贡献,或者说可取之处也只有给贾府留下元春与宝玉这二个血脉,若不是瞧在她们姐弟的面上,她早早就让王氏下堂去了,哪里容得她再此放肆。 贾元春微声一叹,看着贾母幽幽道:“自入宫后一直小心翼翼的讨生活,生怕在那不得见人的去处丢了性命,好不容易入了万岁爷的眼,被封为凤藻宫尚书,伴在了万岁身侧,却碍了宫里贵人的眼,本已是没了盼头,却不想万岁爷突然恩宠,这宠来的如此之快之急,莫说是老祖宗糊涂了,便是我也是糊涂,后来多方打听,只打探出似乎是林表弟在万岁爷的面前进了美言。” 贾母微微一愣,贾府与林府之间如何她自是一清二楚,林锦玉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怎得回帮元春说话,忙问道:“你确定是锦玉在万岁爷的面前为你说的话?” 贾元春眨了眨眼睛,迟疑的点了下头:“是这么说的没错,我在宫中无依无靠,外接也使不上力,又怎会突然得了万岁爷的亲睐。”贾元春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若说万岁爷瞧上她了,她伺候了这么久,又怎会在此时苦尽甘来。 “我可怜的儿啊……”王夫人在听到贾元春说道‘无依无靠’时再也绷不住了,只搂着贾元春大哭起来。 贾元春却是拍着王夫人的手,求助的目光看向贾母,这些年宫中讨日子的生活,她早已经学会或者说被迫收敛起自己的情感,如今面对王夫人的失态,竟不晓得该如何回应。 贾母低声劝慰了几句,又忙嘱咐着贾元春道:“娘娘在宫中一切皆要小心行事,既已是出了头,便无回头路可走,我等在宫外自是会以娘娘为重,只盼娘娘福寿安康,青云直上。” 短短的一句话,贾母便道出了荣国府的意思,贾元春本是聪明人,如何会不领会,用力的点了点头,便道:“我听说府里住进来二位妹妹,怎么今日不得相见?” 贾母笑道:“你薛家妹妹因是外人,昨日就避了出去,你林妹妹在等你林表弟下朝后才来给娘娘请安。” 贾元春眼珠子一转,看了王夫人一眼,笑道:“薛家妹妹也算不得外人,既已是住进了荣国府,哪里要因为我特意避了出去,母亲还是派人给请回来吧吧!这么二个天仙一样的妹妹,我自然是要见见的。” “娘娘说的是,宝钗哪里算得上是外人,是该见见,是该见见的。”王夫人露出了笑脸,扬声换凤姐进来,让她派人去请薛家人回来。 凤姐瞧了一眼贾母的面色,见她无反对的意思,这才应了下来。 王夫人眼底微露着得意之色,想着宝钗与宝玉的婚事,倒是想朝贾元春讨个主意,定了定心神,王夫人缓缓开口道:“娘娘的弟弟如今也大了,他的婚事我还想请娘娘拿个主意才是。”说话间,王夫人竟是越过了贾母。 贾元春在贾母与王夫人的言谈中便明白了二人个有中意之人,依她之见,自然是林家表妹更胜一筹,且对她更有助力,只是那薛家,想着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贾元春着实是舍不得,在宫中助力重要,可金钱也一样少不得,若是能有俩全其美之法便是好了,念头一起,贾元春微微笑了起来,柔声道:“老祖宗与母亲莫要急,待我见了二位妹妹的面再议且不是更好。” 贾母与王夫人应了下来,心里却也是各自有了自己的盘算,一时间,屋内的三人是各有各的想法,却也不知能不能如她们心中所想。 作者有话要说: 君瑟以为忠顺王未必会舍得动周佐仁,林锦玉却是不然,他周佐仁便是忠顺妃的嫡亲的弟弟又如何,关键时刻,成大事者连自己的亲子都能舍弃,更何况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姻亲了。 不出林锦玉所料,在案子证据皆指向周佐仁的时候,忠顺王果断的舍弃了这枚棋子,周佐仁竟自摘乌纱于房中自尽。 林锦玉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冷笑连连,他倒是颇为好奇忠顺王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竟让周家舍弃了这唯一的嫡子,等到半月后,林锦玉了然,忠顺王的世子纳了周佐仁的嫡女为侧室,他道周家怎么会甘心舍了嫡子,不过也是,他周家一心以忠顺王为主,盼着忠顺王有一天能取万岁而代之,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便是世子侧室那也是太子侧妃,弄不好将来还会是贵妃、太后,他周家若是真有那泼天的富贵,莫说是嫡子,怕是嫡系一脉他们也是能舍得。 蹙眉沉思,林锦玉不自觉的把玩着手中的玉杯,自断了周佐仁的案子后,他便被万岁爷提拔为左副都御史,多少人卡在了正三品的官衔,一生徒劳无望,而林家,一正二品,一正三品,一翰林,一都察院,皆是朝中贵而重官位,朝中那些人,嘴上虽是不说,可心里怕也是犯着嘀咕,想着早上右都御史的言语,林锦玉握着玉杯的手不禁一紧,心思一沉,贾家的事情是该赶紧处理了,免得夜长梦多,到时候因为贾府拖累了林家就得不偿失了。 林锦玉在那琢磨着该怎么收贾家的网,书房门却被轻轻敲响,被打扰了思绪的林锦玉不由有些恼怒,声音一沉,喝道:“什么事?” “哥,是我。”门外响起了柔柔的女音,轻灵而柔和,带着少女的甜美。 林锦玉脸色缓了下来,起身把门打开,把林黛玉迎了进来,含笑道:“今儿怎么想起来我这书房了?” 林黛玉弯唇一笑,如一汪秋水的眸子弯成了月牙,抿出二个甜蜜的小梨涡,柔声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难事?我瞧着几天前父亲心情就有些不好,今日你也是沉着一张脸回府。” 林锦玉微愣一下,笑着摇了摇头,父亲的心情如何他还真不得知,至于他,不过是因为早上右都御史的一席话罢了。 “没有的事,莫要多想,我不过是想着朝中的琐事罢了。”林锦玉笑着说道,对于贾府的事情他是不愿意让黛玉知晓的,他却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在作祟,只不过是不想那些糟事侮了黛玉的耳朵罢了,他的妹妹,自是该无忧无虑的生活。 林黛玉倒也没有追问,朝廷之事本就是不是她该打探,素手一翻,林黛玉把一张请柬递与林锦玉,柔声道:“贾府下了帖子,上元节贤德妃娘娘省亲邀我们过府一见。” 林锦玉却也不瞧那大红描金的帖子,只是轻蔑一笑,对林黛玉道:“待上元节你与我同去,若是那贤德妃说了什么不入耳的话,你也不用忍着,一切皆有我在,自然容不得旁人辱了妹妹。” 林黛玉弯唇笑了起来,娇嗔道:“瞧这话的,大姐姐能被册封为贤德妃自然是贤良之人,又怎会故意为难于我。” 林锦玉嘴角一勾,轻摇着头道:“这可是说不准,你倒也不用一口一个贤德妃的称呼,这三个字听在贾元春的耳中怕是刺耳至极。”一个无品级无金册的妃子,自古以来怕也是头一份了。 林黛玉不解的看着林锦玉,倒是想不透为何兄长会是这般态度,皇上的妃子在兄长的口中怎得这般轻贱? 林锦玉自是不会与林黛玉解释缘由,只是嘴角微勾,盘算着贾元春省亲后该如何如何收网,眼下他与父亲皆是占据朝中重要位置,自是不能让别人借由贾氏一门来坏了自己与父亲的名声,碍了青云之路。 林锦玉从来都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会一时的用假象遮盖住这野心,却无法永久的遮盖住,这也是为何他的老师说他会成为一个权臣,而无法成为一个纯臣的原因,因为作为一个男人,林锦玉是渴望权势的,渴望站在高处俯视众生时那种油然而生的豪情。 上元节,贤德妃归省荣国府,当日雪花像柳絮一般纷飞,空气中泛着丝丝凉气,荣国府众人早在天未亮的时候就等在了院子内,贾母身子骨本就不比从前,在寒风中等待了多时便有些受不住了,王夫人等人围在贾母的身边,看着贾母的样子,忙出言道:“老祖宗还是回屋里等着吧!待看见娘娘的轿辇在出来也不迟。” 贾母淡淡的扫了王夫人一眼,这一眼满含厉色,低声道:“娘娘省亲乃是大事,我怎可失了礼,到时候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外面的人笑话。”说罢,贾母招来凤姐近身前,问道:“林府可来了消息,说何时到吗?” 凤姐满面笑容的回道:“说是等下了朝就来,林表弟下朝接了林妹妹就过来。” 贾母点了下头,神色莫名,半响后问道:“林姑爷可曾说来不来?” 凤姐咬了下红唇,轻摇了摇头,又忙道:“想来是会来的,娘娘省亲乃是大事。” 王夫人在一旁冷笑一声,在碍了贾母一剂冷眼后,敛住嘴角的冷笑,低下了头,贾母却是蹙起了眉宇,低声呵道:“你莫要糊涂,今日省亲的娘娘有几位,都有哪些高门外戚,如今什么光景你不清楚不成?你当娘娘在宫中的日子过的多舒坦吗?没有父兄在朝中帮衬,是何等的艰难,我们荣国府是指望不上,你还想得罪林府不成?你真以为林家稀罕攀这门亲事?如今是咱们要巴望着林家,林姑爷眼下是正二品,皇上面前说的上话的人,便是锦玉也是正三品,朝中新贵,若是得了林府的帮衬,娘娘何愁在宫中度日,一会玉儿过来,你也莫要摆出你那张冷菩萨的面孔,仔细的想想我说的话吧!若是糊涂下去,我也不张罗什么,左右二眼一闭,我也瞧不见那些糟心的事。”贾母到底是经历的多,把事情看的也通透许多。 王夫人不曾想到贾母会在此时指责自己,且还是在众人的面前,一下就涨红了脸,努了努嘴角,却没有胆子反驳贾母的话,只是心里不以为然,在她看来,她的女儿如今可是贤德妃,哪里需要一个小小的林府当作助力,她只当是贾母又打起了结二姓之好的主意来,想着把林黛玉那个病秧子配给她的凤凰蛋。 贾母看王夫人那样子就晓得她并未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不由在心里一叹,只怪自己当初怎么就允得这个蠢妇进门,荣国府怕是要断送在这一代了,眸光一凛,贾母握着拐杖的手很是用力,眼中也颇有煞气,让王夫人等人具是一惊,带在想细细探究的时候,贾母已一派淡然平和,只吩咐王熙凤道:“你派人去林府守着,待锦玉下朝归来,恭恭敬敬的给我请来,但凡有一点怠慢,莫说我荣国府容不得欺主的奴才。”贾母语气柔和,可王熙凤却从话里听出了厉色。 当下也不敢多言,忙应了下来,又找老妈子去传话给小厮,一来二去,倒是驱走了身上的寒气,王熙凤望了望渐渐开始发白的天色,长呼一口气,只盼着今天莫在生出什么事端才好,她不比她那姑母,自然晓得如今林府是何等威望,一门二父子皆受万岁的恩宠,这是荣国府如何也比不得的,只怪她那姑妈目光短浅,竟然还觉得林妹妹配不上宝玉,且不想想,林家这般荣耀哪里又能把宝玉看在眼中。 在贾府满门的期盼中,贤德妃的轿辇终于抵达了贾府,排场十足,随着贾家一门的请安声,贤德妃缓缓下轿,看见跪在下方的贾母与王夫人瞬间红了眼睛,忙让人搀扶起来。 王夫人瞧着贤德妃也红了眼睛,十四岁入宫,至今六年不得相见,她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如何能不想,一时间倒是泣不成声。 贾母忙让人凤姐搀扶着王夫人,免得她在宫中侍人面前失礼,之后把贤德妃迎进了正堂,在宫人的伺候下去贾母的屋子换了便装后,才招贾家女眷再次觐见,在贾母要朝着贤德妃行大礼时,贤德妃却起身把贾母扶住,一时未语,只见泪光点点,眼中有着说不出的苦楚,贾母如何能不明白宫中的险恶,如何能不晓得贾元春的处境,后宫有一后一贵妃,下面还有四妃与九嫔等等,贾元春这贤德妃在九嫔之上,却不在四妃之中,乃是万岁恩典所赐,可其中的隐情若是没有,贾母却是万万不信的,要知道,这后宫之中的争斗便也是朝廷之上的争斗,常常是遥相呼应、相互配合的。 贤德妃让身边伺候的人下去,只道是要与家里人说几句体己的话,在宫人都下去以后,贤德妃这才紧紧的握住贾母的手,依旧是未语先催泪,似乎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一般。 “娘娘,娘娘。”王夫人伴着贤德妃,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流,也惹得王熙凤和三春齐齐的哭了起来。 贤德妃拭了拭眼角,哽咽道:“好不容易见了面,瞧瞧我,竟只顾着哭,倒是惹得你们也跟着落泪,这般,倒不如不见这一面的好。” 贾母歇了泪,低声道:“娘娘省亲乃是荣国府的幸事,且都歇了泪吧!时间不多,把该说的话都说了。”说罢,贾母对王熙凤使了一个眼色,王熙凤会意,忙把邢夫人与三春领了出去,只留下贤德妃、贾母、王夫人在房内。 三人在房内一时不语,半响后,贾母才低声开口道:“娘娘在宫中可还好?万岁爷如何突然册封于娘娘?” 贾母的话一出口,王夫人忙蹙起了眉头,刚开口说一个字,就被贾母低声厉喝:“闭嘴,祸福难料之际,你若在说一句,我便让政儿写下休书。” 王夫人在这一天被贾母连连呵斥,尤其是这一次的贾母疾言厉色,让王夫人如何也掩盖不住心中的不满,心中只恨贾母这般下自己的脸面,且还是在娘娘女儿面前。 面对王夫人投来的目光,贾元春只当作未见,只柔声劝道:“老祖宗莫要动气,母亲一贯都是个糊涂的,您又不是不知晓。” 贾母欣慰的点点头,在她看来,王夫人对贾府的贡献,或者说可取之处也只有给贾府留下元春与宝玉这二个血脉,若不是瞧在她们姐弟的面上,她早早就让王氏下堂去了,哪里容得她再此放肆。 贾元春微声一叹,看着贾母幽幽道:“自入宫后一直小心翼翼的讨生活,生怕在那不得见人的去处丢了性命,好不容易入了万岁爷的眼,被封为凤藻宫尚书,伴在了万岁身侧,却碍了宫里贵人的眼,本已是没了盼头,却不想万岁爷突然恩宠,这宠来的如此之快之急,莫说是老祖宗糊涂了,便是我也是糊涂,后来多方打听,只打探出似乎是林表弟在万岁爷的面前进了美言。” 贾母微微一愣,贾府与林府之间如何她自是一清二楚,林锦玉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怎得回帮元春说话,忙问道:“你确定是锦玉在万岁爷的面前为你说的话?” 贾元春眨了眨眼睛,迟疑的点了下头:“是这么说的没错,我在宫中无依无靠,外接也使不上力,又怎会突然得了万岁爷的亲睐。”贾元春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若说万岁爷瞧上她了,她伺候了这么久,又怎会在此时苦尽甘来。 “我可怜的儿啊……”王夫人在听到贾元春说道‘无依无靠’时再也绷不住了,只搂着贾元春大哭起来。 贾元春却是拍着王夫人的手,求助的目光看向贾母,这些年宫中讨日子的生活,她早已经学会或者说被迫收敛起自己的情感,如今面对王夫人的失态,竟不晓得该如何回应。 贾母低声劝慰了几句,又忙嘱咐着贾元春道:“娘娘在宫中一切皆要小心行事,既已是出了头,便无回头路可走,我等在宫外自是会以娘娘为重,只盼娘娘福寿安康,青云直上。” 短短的一句话,贾母便道出了荣国府的意思,贾元春本是聪明人,如何会不领会,用力的点了点头,便道:“我听说府里住进来二位妹妹,怎么今日不得相见?” 贾母笑道:“你薛家妹妹因是外人,昨日就避了出去,你林妹妹在等你林表弟下朝后才来给娘娘请安。” 贾元春眼珠子一转,看了王夫人一眼,笑道:“薛家妹妹也算不得外人,既已是住进了荣国府,哪里要因为我特意避了出去,母亲还是派人给请回来吧吧!这么二个天仙一样的妹妹,我自然是要见见的。” “娘娘说的是,宝钗哪里算得上是外人,是该见见,是该见见的。”王夫人露出了笑脸,扬声换凤姐进来,让她派人去请薛家人回来。 凤姐瞧了一眼贾母的面色,见她无反对的意思,这才应了下来。 王夫人眼底微露着得意之色,想着宝钗与宝玉的婚事,倒是想朝贾元春讨个主意,定了定心神,王夫人缓缓开口道:“娘娘的弟弟如今也大了,他的婚事我还想请娘娘拿个主意才是。”说话间,王夫人竟是越过了贾母。 贾元春在贾母与王夫人的言谈中便明白了二人个有中意之人,依她之见,自然是林家表妹更胜一筹,且对她更有助力,只是那薛家,想着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贾元春着实是舍不得,在宫中助力重要,可金钱也一样少不得,若是能有俩全其美之法便是好了,念头一起,贾元春微微笑了起来,柔声道:“老祖宗与母亲莫要急,待我见了二位妹妹的面再议且不是更好。” 贾母与王夫人应了下来,心里却也是各自有了自己的盘算,一时间,屋内的三人是各有各的想法,却也不知能不能如她们心中所想。 一如网游深似海,从此码字是路人,马尼,子君现在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真的是把持不住自己啊!今天彻底删除了网游,努力开始码字,争取早日完结,子君真是对不起大家,太木有定力了。 79第79章 且说贾元春与贾母、王夫人商议完事后,便被众人簇拥着前往贾府为省亲所盖的园子,这园子自是富贵非常,花团锦簇,让人移不开眼去,便是在宫中多年的贾元春见了此园子也不免惊讶,一时颇有一种说不出感慨在其中,五味俱全。 因这园子是贾琏找人设计的,又一直负责监工,王熙凤自是在贾元春的面前好生的夸赞这园子,王熙凤本就是一能言善道之人,舌灿莲花,一番话下来,倒是把贾元春原本还有些有略的心思给说散了,一时园子里倒是笑声不断,贾元春瞧着站在一旁甚是规矩的三春,眼底闪过柔色,招手让三人上前来,细细的询问了一番,之后满意的点着头,冲贾母笑道:“咱们家的女孩子具是个好的,日后一定要好生的挑选一番才能许了人家才是,免得埋没了我贾府的姑娘。” “娘娘说的是,这三个丫头我是着实舍不得让她们太早出嫁,留了又留,只怕日后会受了委屈。”贾母笑眯眯的说道,看向三春的神色万般的慈爱,也让听了这私话的三春具是羞红了脸。 贾元春别有深意的看向三春,心中不得不感慨,倒是是花样的姑娘,她如何不认老却也是不行了,对着离她最近的探春招了招手,让她再次上前,细细的打量,虽说这三个姑娘模样具是个好的,可不得不说,探春的模样最最顶尖,就相那娇艳的红玫瑰,盛开的极是美颜,这样的女孩,若是平白的许了人家,可真真是可惜了,这样想着,贾元春的神色更填了几分亲近,从手上撸下一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套在探春的手上,拍着她的手道:“还记得早些年我带三妹妹一起绣花,却不想一转眼就变成大姑娘了,且出落的这般秀丽,一瞧便是个有福气的,日后的荣华富贵怕是享用不尽了。” 贾探春微微一愣,先是谢过贾元春的赏赐,之后垂头不语,只摆出一副羞涩的模样来。 贾元春的话颇有深意,旁的人听不明白,贾母却是领会,只是一时拿不准贾元春的确切意思,若手同族的姐妹在宫中互助也是有的,只是探春的身份乃是庶出,想要入宫去却是不易,若说是送入哪个王爷的府中,倒也是可行的,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探春,贾母倒是明白为何贾元春会有此话了,这三春之中,探春出落最是标志,身段也是极好的,举止大方得体,说话间滴水不漏,竟不像这般大的小姑娘能有的稳妥,说来,贾母也是颇感奇怪,贾政跟赵姨娘怎么就能生出这么个灵秀的女儿来,真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怪不得有句老话说是‘歹竹出好笋’呢!这话完全就是印证在了三丫头的身上。 贾母心思百转,却在说话间,见平儿走了进来,恭敬的请安后,平儿在王熙凤身畔低语了几句,王熙凤却是爽朗的笑了起来,说道:“林表弟与林表妹来给娘娘请安了,娘娘可是要见见?” 贾元春矜持一笑,想了片刻,说道:“快传林表妹与林表弟进来,把我混世魔王的弟弟也叫来,骨肉至亲,倒也没有那般避讳之说。” 按照规矩来说,林锦玉隶属外男,也不是稚童,贾元春本是不应该传他入内,只是贾元春却是想见一见这个表弟,或者说,探一探他的口风,只是若直传唤林锦玉怕是会惹人非议,这才把贾宝玉也是传唤进来,宝玉乃是她嫡亲的弟弟,倒也合乎礼法之内。 传唤林锦玉与林黛玉的乃是宫中侍人,但凡在宫中讨生活能安安稳稳的活下来的便没有傻子,贾元春用这个‘传’字表明她身份的高贵,可侍人却不敢这般传话,只敢恭恭敬敬的请林锦玉与林黛玉入内,比起无品级无金册的贤德妃,正三品要职且还是未来驸马爷的林锦玉怕是更为金贵几分,更何况人家还有一个好老子。 林锦玉嘴角含着笑意,迈步于前,不着痕迹的把和揣着银裸子的荷包递给侍人,之后对林黛玉微微颔首,示意步月与非烟搀扶着她,这才让侍人带路于前。 贾元春乃是第一次看见林家姐弟,在林锦玉与林黛玉上前请安时眼睛不由一亮,感慨林家好风水,生养了这么一对出色的儿女。 命人扶起林锦玉与林黛玉,贾元春含笑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林黛玉,想着原本家中的女孩已是罕见的出色,不想这林家表妹竟似天仙一般出尘不染,端得好姿容,通身的气派更是难得,让人不敢亵渎,一身鹅黄色的衣衫衬得那小脸额外的娇嫩,全身上下的穿戴不见奢华,却让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瞧出不凡之处,尤其是堕马髻上那一只步摇所镶嵌的明珠,便是宫中也极难寻出这般色泽的。 转眼在一瞧林锦玉,贾元春微微笑了起来,眼中带着诧异,她竟不想这林锦玉这般风姿,作为男子,生的委实也太好了些,一身绯红的正三品官袍把人衬得宛如精雕细琢的玉人,神采非凡,想来便是那侧帽风流的“独孤郎”也不过这般罢了,怪不得万岁爷舍得把颍阳公主许给林锦玉,这般风流少年便是无那般惊世之才华怕是要惹得许多女儿家芳心大动,更何况他又有着状元之才。 “虽是第一次见林表弟与林表妹,到是曾经见过一般,表弟与表妹生的极像姑母,若是姑母见得表妹与表妹出落得这般出息,定然无比欣慰。”贾元春淡淡的开口说道,皇妃的架子拿捏的十足,她不比贾府中人,只瞧见她皇妃的风光,却不曾想过她这个皇妃到如今仍是是无品级无金册,当初林锦玉传旨于贾府必然是知晓这一切,如此,她才更不能让人轻看了去。 林锦玉淡淡一笑,红艳的薄唇一挑,含笑回道:“臣不想娘娘竟还记得臣之母,如此实乃家母之福气。” 贾元春摇了摇头,作势的用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于眼角的泪痕,说道:“原本在家中时姑母待我极好,我如何能不挂念,如今好了,瞧着你这般出息我也放下心来。” 林锦玉无声一笑,眼底确是略带着嘲讽之色,想着这贤德妃着实是不会做戏,也难怪这么多年都无宠,若不是自己这般推了她一把,怕是她的命也要留凤藻宫尚书之位了,哪里还有这般风光。 贾元春见自己提及林锦玉的母亲也未能让他动容分毫,不禁觉得此子太过凉薄,在一瞧贾母等人的神色,竟是习以为常一般,一时倒是闹不明这林表弟的性子,她在宫中多年,自是养成了谨慎的心性,如此,也不敢在想试探于林锦玉,只对带着伤感之色的林黛玉道:“瞧着林表妹身子羸弱,竟似有不足一般,可是有什么病症不成?” 林黛玉轻摇着头,福身回道:“早些年身子是有不足,如今已是大好。” 贾元春微微点头,对林黛玉招了招手,让她上前,林黛玉却是侧眸看了林锦玉一眼,见他无反对之意,这才走了上前,这一幕,自是被贾府中人看在眼中,无一不想这林家兄妹也委实太过张狂了,竟不把娘娘放在眼中。 贾元春自是知晓林家人在万岁爷眼中的分量,她虽是端着一派皇妃之尊,却也不想得罪于林锦玉,只当作未知,含笑拉着林黛玉的手,柔声说了一会子的话,神态极是亲昵,比之亲姐妹倒也无异。 没多会儿,宫人便来禀告贾宝玉与薛家人来参见贤德妃,贾元春忙人通传,也放开林黛玉的手,林黛玉赶忙站回林锦玉的身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在对上林锦玉含笑的眸子后,明澈的眼底也闪过笑意。 贾宝玉进了园子便瞧见林黛玉,眼中闪过欣喜之色,目光不由有些痴了,只觉得多日不曾见过林妹妹气质如今越发的冰清玉洁,似那寒宫中的仙子一般,让人遥不可及。 王夫人把贾宝玉的失态看在眼中,心里不由暗骂林黛玉一声狐媚子,只会迷惑她的宝贝儿子,蹙起眉宇,王夫人清咳一声,说道:“孽子,还不来拜见娘娘。” 贾宝玉敛了心神,忙上前拜见,却被贾元春甚是失态的一手拉了起身,瞧着多年未见的弟弟,不由红了眼睛,贾宝玉在年幼之时便是她一手带起来的,如今瞧他已有了大人的模样,如何能不激动。 贾宝玉也是红了眼睛,他原本与贾元春的感情就是极好,如今这般得见,只恨不得哭倒在贾元春的怀里,似以前一般唤着姐姐。 众人一顿安慰,贾元春这才收敛了情绪,把目光看向薛家母女,这一瞧,便是有几分惊艳之色在其中,她原以为林家表妹已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却不想这薛家表妹也是个美人胚子,一身淡雅的装扮,几件简单素雅的首饰,气质极是端庄的一个人,举止间更稳妥,怪不得得了母亲的欢心,这般脾性的女子若是配的宝玉倒也是良配,转念间,贾元春心思闪过许多,目光一时在林黛玉与薛宝钗的身上游移,竟也犯了难,只觉得权与财都极是难舍。 作者有话要说: 且说贾元春与贾母、王夫人商议完事后,便被众人簇拥着前往贾府为省亲所盖的园子,这园子自是富贵非常,花团锦簇,让人移不开眼去,便是在宫中多年的贾元春见了此园子也不免惊讶,一时颇有一种说不出感慨在其中,五味俱全。 因这园子是贾琏找人设计的,又一直负责监工,王熙凤自是在贾元春的面前好生的夸赞这园子,王熙凤本就是一能言善道之人,舌灿莲花,一番话下来,倒是把贾元春原本还有些有略的心思给说散了,一时园子里倒是笑声不断,贾元春瞧着站在一旁甚是规矩的三春,眼底闪过柔色,招手让三人上前来,细细的询问了一番,之后满意的点着头,冲贾母笑道:“咱们家的女孩子具是个好的,日后一定要好生的挑选一番才能许了人家才是,免得埋没了我贾府的姑娘。” “娘娘说的是,这三个丫头我是着实舍不得让她们太早出嫁,留了又留,只怕日后会受了委屈。”贾母笑眯眯的说道,看向三春的神色万般的慈爱,也让听了这私话的三春具是羞红了脸。 贾元春别有深意的看向三春,心中不得不感慨,倒是是花样的姑娘,她如何不认老却也是不行了,对着离她最近的探春招了招手,让她再次上前,细细的打量,虽说这三个姑娘模样具是个好的,可不得不说,探春的模样最最顶尖,就相那娇艳的红玫瑰,盛开的极是美颜,这样的女孩,若是平白的许了人家,可真真是可惜了,这样想着,贾元春的神色更填了几分亲近,从手上撸下一个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套在探春的手上,拍着她的手道:“还记得早些年我带三妹妹一起绣花,却不想一转眼就变成大姑娘了,且出落的这般秀丽,一瞧便是个有福气的,日后的荣华富贵怕是享用不尽了。” 贾探春微微一愣,先是谢过贾元春的赏赐,之后垂头不语,只摆出一副羞涩的模样来。 贾元春的话颇有深意,旁的人听不明白,贾母却是领会,只是一时拿不准贾元春的确切意思,若手同族的姐妹在宫中互助也是有的,只是探春的身份乃是庶出,想要入宫去却是不易,若说是送入哪个王爷的府中,倒也是可行的,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探春,贾母倒是明白为何贾元春会有此话了,这三春之中,探春出落最是标志,身段也是极好的,举止大方得体,说话间滴水不漏,竟不像这般大的小姑娘能有的稳妥,说来,贾母也是颇感奇怪,贾政跟赵姨娘怎么就能生出这么个灵秀的女儿来,真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怪不得有句老话说是‘歹竹出好笋’呢!这话完全就是印证在了三丫头的身上。 贾母心思百转,却在说话间,见平儿走了进来,恭敬的请安后,平儿在王熙凤身畔低语了几句,王熙凤却是爽朗的笑了起来,说道:“林表弟与林表妹来给娘娘请安了,娘娘可是要见见?” 贾元春矜持一笑,想了片刻,说道:“快传林表妹与林表弟进来,把我混世魔王的弟弟也叫来,骨肉至亲,倒也没有那般避讳之说。” 按照规矩来说,林锦玉隶属外男,也不是稚童,贾元春本是不应该传他入内,只是贾元春却是想见一见这个表弟,或者说,探一探他的口风,只是若直传唤林锦玉怕是会惹人非议,这才把贾宝玉也是传唤进来,宝玉乃是她嫡亲的弟弟,倒也合乎礼法之内。 传唤林锦玉与林黛玉的乃是宫中侍人,但凡在宫中讨生活能安安稳稳的活下来的便没有傻子,贾元春用这个‘传’字表明她身份的高贵,可侍人却不敢这般传话,只敢恭恭敬敬的请林锦玉与林黛玉入内,比起无品级无金册的贤德妃,正三品要职且还是未来驸马爷的林锦玉怕是更为金贵几分,更何况人家还有一个好老子。 林锦玉嘴角含着笑意,迈步于前,不着痕迹的把和揣着银裸子的荷包递给侍人,之后对林黛玉微微颔首,示意步月与非烟搀扶着她,这才让侍人带路于前。 贾元春乃是第一次看见林家姐弟,在林锦玉与林黛玉上前请安时眼睛不由一亮,感慨林家好风水,生养了这么一对出色的儿女。 命人扶起林锦玉与林黛玉,贾元春含笑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林黛玉,想着原本家中的女孩已是罕见的出色,不想这林家表妹竟似天仙一般出尘不染,端得好姿容,通身的气派更是难得,让人不敢亵渎,一身鹅黄色的衣衫衬得那小脸额外的娇嫩,全身上下的穿戴不见奢华,却让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瞧出不凡之处,尤其是堕马髻上那一只步摇所镶嵌的明珠,便是宫中也极难寻出这般色泽的。 转眼在一瞧林锦玉,贾元春微微笑了起来,眼中带着诧异,她竟不想这林锦玉这般风姿,作为男子,生的委实也太好了些,一身绯红的正三品官袍把人衬得宛如精雕细琢的玉人,神采非凡,想来便是那侧帽风流的“独孤郎”也不过这般罢了,怪不得万岁爷舍得把颍阳公主许给林锦玉,这般风流少年便是无那般惊世之才华怕是要惹得许多女儿家芳心大动,更何况他又有着状元之才。 “虽是第一次见林表弟与林表妹,到是曾经见过一般,表弟与表妹生的极像姑母,若是姑母见得表妹与表妹出落得这般出息,定然无比欣慰。”贾元春淡淡的开口说道,皇妃的架子拿捏的十足,她不比贾府中人,只瞧见她皇妃的风光,却不曾想过她这个皇妃到如今仍是是无品级无金册,当初林锦玉传旨于贾府必然是知晓这一切,如此,她才更不能让人轻看了去。 林锦玉淡淡一笑,红艳的薄唇一挑,含笑回道:“臣不想娘娘竟还记得臣之母,如此实乃家母之福气。” 贾元春摇了摇头,作势的用帕子擦了擦并不存在于眼角的泪痕,说道:“原本在家中时姑母待我极好,我如何能不挂念,如今好了,瞧着你这般出息我也放下心来。” 林锦玉无声一笑,眼底确是略带着嘲讽之色,想着这贤德妃着实是不会做戏,也难怪这么多年都无宠,若不是自己这般推了她一把,怕是她的命也要留凤藻宫尚书之位了,哪里还有这般风光。 贾元春见自己提及林锦玉的母亲也未能让他动容分毫,不禁觉得此子太过凉薄,在一瞧贾母等人的神色,竟是习以为常一般,一时倒是闹不明这林表弟的性子,她在宫中多年,自是养成了谨慎的心性,如此,也不敢在想试探于林锦玉,只对带着伤感之色的林黛玉道:“瞧着林表妹身子羸弱,竟似有不足一般,可是有什么病症不成?” 林黛玉轻摇着头,福身回道:“早些年身子是有不足,如今已是大好。” 贾元春微微点头,对林黛玉招了招手,让她上前,林黛玉却是侧眸看了林锦玉一眼,见他无反对之意,这才走了上前,这一幕,自是被贾府中人看在眼中,无一不想这林家兄妹也委实太过张狂了,竟不把娘娘放在眼中。 贾元春自是知晓林家人在万岁爷眼中的分量,她虽是端着一派皇妃之尊,却也不想得罪于林锦玉,只当作未知,含笑拉着林黛玉的手,柔声说了一会子的话,神态极是亲昵,比之亲姐妹倒也无异。 没多会儿,宫人便来禀告贾宝玉与薛家人来参见贤德妃,贾元春忙人通传,也放开林黛玉的手,林黛玉赶忙站回林锦玉的身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在对上林锦玉含笑的眸子后,明澈的眼底也闪过笑意。 贾宝玉进了园子便瞧见林黛玉,眼中闪过欣喜之色,目光不由有些痴了,只觉得多日不曾见过林妹妹气质如今越发的冰清玉洁,似那寒宫中的仙子一般,让人遥不可及。 王夫人把贾宝玉的失态看在眼中,心里不由暗骂林黛玉一声狐媚子,只会迷惑她的宝贝儿子,蹙起眉宇,王夫人清咳一声,说道:“孽子,还不来拜见娘娘。” 贾宝玉敛了心神,忙上前拜见,却被贾元春甚是失态的一手拉了起身,瞧着多年未见的弟弟,不由红了眼睛,贾宝玉在年幼之时便是她一手带起来的,如今瞧他已有了大人的模样,如何能不激动。 贾宝玉也是红了眼睛,他原本与贾元春的感情就是极好,如今这般得见,只恨不得哭倒在贾元春的怀里,似以前一般唤着姐姐。 众人一顿安慰,贾元春这才收敛了情绪,把目光看向薛家母女,这一瞧,便是有几分惊艳之色在其中,她原以为林家表妹已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却不想这薛家表妹也是个美人胚子,一身淡雅的装扮,几件简单素雅的首饰,气质极是端庄的一个人,举止间更稳妥,怪不得得了母亲的欢心,这般脾性的女子若是配的宝玉倒也是良配,转念间,贾元春心思闪过许多,目光一时在林黛玉与薛宝钗的身上游移,竟也犯了难,只觉得权与财都极是难舍。 80第80章 贾元春纠结的心里林锦玉与林黛玉自然是不晓得,毕竟在林黛玉与贾宝玉的关系上,林家早就给出了否定的态度,你贾宝玉就别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其实按照林锦玉的想法来说,贾宝玉便是不是贾家人,他是万万不会把黛玉许给他的,一个男人若是连一点担当都没有如何能称为大丈夫?贾宝玉在林锦玉的眼中着实是太过软绵。 待贾元春与贾宝玉叙完话后,凤姐便命人张罗着摆出新的酒席,席间贾元春看着姐妹们笑闹在一处,不禁有些伤感,她若是不曾进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想来也是如这般无忧无虑,转念一笑,她如何又是甘于平淡之人,她自有自己的心性,真若如姐妹们这般,倒是辜负了大好的年华。 贾家自诩也算是豪门大族,行的也是风雅之事,在酒席之间多喜做一些应景的诗词,已显示自己也是有底蕴的人家,且贾府女儿皆是极有才华之人,在京中女眷里颇有美名。 林锦玉不善诗词,虽说人人都赞他不愧为状元之才,可考状元跟作诗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做官更是如此,你让他审案他能给你审出个四五六来,可作诗,跟林黛玉比起来也只能用差强人意来形容了,故而林锦玉极其厌烦在酒席间摆弄诗词,当即就对贾元春行礼告退,只道是与舅舅们同坐一处,贾元春倒也明白,林锦玉虽说年岁不大,是自己的表弟,可却也有着另一个身份,皇上的臣子,她一个妃子与外臣同处一处时间久了,传扬出去总是不大好的,宫中最看重的便是避嫌二字,更何况这外臣还是未来的驸马爷,因此贾元春也没有挽留,只笑着让宫人陪着林锦玉去了外院。 林锦玉与贾政等人见了礼后,便坐在一旁,他与贾政他们着实是无话可说,其实贾政等人与林锦玉也无话可说,说是外甥,可人家一身绯红的正三品官袍在身,让贾政看的极为不自在,心里也暗暗气恼,一个毛头小子不过是有几分狠辣手段罢了,竟一跃至正三品,他在工部员外郎这个位置熬了多年,竟连个正五品的官职都混不上,着实是让他不堪啊! 贾政自认有几分清高,不屑巴结林锦玉,只自顾自的与他自认为志同道合的亲戚寒暄,倒是贾赦与之不同,笑呵呵的跟林锦玉说了几句话,又让贾琏过来陪着林锦玉,他看的明白,大侄女封为贤德妃虽说是贾府的荣耀,可论起来跟他大房却没有多大的利益可言,还不如好好巴结巴结这个外甥,他整日在外吃酒,自是晓得林家眼下的风光。 说来贾琏也是愿意亲近林锦玉的,他本就是有几分小聪明,又常日在外奔走,自是晓得他这个表弟是如何的风光,与友人提及林锦玉时人家那羡慕的眼神可不是作假的,这么个有能耐的表弟若是提拔一下自己,何愁在这府里看二房的眼色行事,倒不如离府自在的生活,还能多纳几个美妾,至于那爵位他也是看的分明,老祖宗的眼中只有宝玉一人,哪里又能轮到到自己来坐。 “林表弟可是有许久不曾过府一叙了,早先府里的梅花开的极艳,我还说应把林表弟与林表妹邀来一观,只是天气寒冷,凤姐说怕让林表妹受了寒气,这才作罢。”贾琏脸上挂着笑意,带着几分讨好的说道,又为林锦玉倒了一杯酒。 林锦玉淡淡一笑,他可不认为贾府会有这般心情来邀请自己赏梅,这一次下帖子不过是想让林家见识一下皇妃省亲的气派罢了,只可惜,这贾府满门糊涂,却不知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眼便已消散。 “琏二哥如今是越发的能干了,听说这一次贤德妃省亲都是由琏二哥和二嫂子一手操持的,尤其是那省亲的园子,如此大手笔,在这京中怕是数一数二了,怕也只有荣国府才这般舍得。” 贾琏微微撇了撇嘴角,别人不晓得这钱的由来他却是一清二楚,如今荣国府哪里还有余粮了,便是凤姐的嫁妆银子都不知道赔进去了多少,都说二太太是个菩萨似的人,可遇见钱的事可不是就是菩萨样,只进不出嘛!这一次贤德妃省亲建盖的园子本就应该是由他们二房出银钱,可到头来还不是走的公中的银子,便是这般,也是入不敷出,若不是因那薛呆子犯了事薛家求到了荣国府面前,这园子又哪里能建的成。 “这话外人说说也就罢了,表弟这般说实在是让我臊的慌啊!说到大手笔,又如何能跟表弟比,坊间传闻表弟为了迎娶三公主可是一掷千金的购置了许多物件,人都道,林家这般莫说是娶公主了,便是娶那天上的仙女怕也是能够的。”贾琏笑着打趣道,可心里却甚是同情林锦玉,只觉得依着林表弟这般才貌,很该是娶个贤妻,在纳上几个美妾才是,如今要娶了公主,哪里还能这般快活度日,只可怜林表弟怕是还未曾经过人事便要守着一个女人过活了,如此这般便是公主又能如何,更何况人人都道娶公主相当于在家放个母老虎,瞧瞧二驸马过的是什么日子便一目了然了。 林锦玉嘴角微微一勾,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淡声道:“坊间的传言罢了,琏二哥难不成还真的信了?” 贾琏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如何能不信,便是没有亲眼所见,可外面却是传的绘声绘色,人人都道林家不愧是为世禄之家,这百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就是常的人家比之不了的,要说早先贾琏还不明白为何老祖宗一心想要与林家结亲了,如今却是一清二楚,只可惜林家不是那软柿子,没有拿捏成反倒是被反咬了一口,也闹得一府的人成了京中笑柄。 想着林锦玉的手段,贾琏脸上的笑越发的讨好,更带了几分恭敬之色,恭维道:“表弟如今位高权重,都晓得万岁爷是极看重表弟的,到不似我这般如今依旧一事无成。” 林锦玉把玩着酒盅,似笑非笑的看了贾琏一眼,在他讨好的神情中,缓缓的说道:“我倒不比表哥自在,自是个劳碌命,若是我日后也能袭得半个爵位又哪里会这般操劳。”说罢,林锦玉似感慨一般长叹一声。 贾琏轻哼一声,一扬手把酒灌进肚内,靠近林锦玉的身边,低声道:“不瞒表弟说,这荣国府如何也轮不到我的头上了,若说早先还有那么丁点的可能,如今,哼,在二房出了贵人以后哪里还有一分一毫的可能性。”说着,贾琏抬手为林锦玉空了酒杯斟酒,叹声道:“如今我也不想挣些什么,只盼着能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若是表弟不嫌我愚笨,还望表弟能拉我一边,我在这感激不尽了。” 林锦玉笑而不语,在贾琏越发殷勤的动作中,漫不经心的开了口:“表哥的岳父王大人可是位高权重,表弟怎得不让二嫂子在前美言几句呢!” 贾琏哀声一叹:“不瞒表弟,若是我那岳父能帮上忙,我又怎会是现在这般,有些话眼下不好说,若是表弟哪日得空,我请你上醉然居吃酒,在细细说与你听,你便知晓我的难处了。” 林锦玉眼底闪过笑意,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只是漫不经心的掸掸衣袍,最后道:“既是表哥美意,我又如何能婉拒,明日下朝后锦玉便来寻表哥了。” “好。”贾琏大喜,又殷勤的为林锦玉布菜斟酒,一时倒是把自己的姿态极低,这般做派也是难得一见的。 林锦玉心安理得的受着,只是心里不免颇觉得贾琏生错了人家,他虽说在做学问上没得出息,可人却是极机灵的,为人处事自有自己的一番规程,比起那糊里糊涂,不通事务的贾宝玉倒是要强上许多,若是贾府早年好生找人教导与他也未必会是眼下这般胡混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贾元春纠结的心里林锦玉与林黛玉自然是不晓得,毕竟在林黛玉与贾宝玉的关系上,林家早就给出了否定的态度,你贾宝玉就别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其实按照林锦玉的想法来说,贾宝玉便是不是贾家人,他是万万不会把黛玉许给他的,一个男人若是连一点担当都没有如何能称为大丈夫?贾宝玉在林锦玉的眼中着实是太过软绵。 待贾元春与贾宝玉叙完话后,凤姐便命人张罗着摆出新的酒席,席间贾元春看着姐妹们笑闹在一处,不禁有些伤感,她若是不曾进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想来也是如这般无忧无虑,转念一笑,她如何又是甘于平淡之人,她自有自己的心性,真若如姐妹们这般,倒是辜负了大好的年华。 贾家自诩也算是豪门大族,行的也是风雅之事,在酒席之间多喜做一些应景的诗词,已显示自己也是有底蕴的人家,且贾府女儿皆是极有才华之人,在京中女眷里颇有美名。 林锦玉不善诗词,虽说人人都赞他不愧为状元之才,可考状元跟作诗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做官更是如此,你让他审案他能给你审出个四五六来,可作诗,跟林黛玉比起来也只能用差强人意来形容了,故而林锦玉极其厌烦在酒席间摆弄诗词,当即就对贾元春行礼告退,只道是与舅舅们同坐一处,贾元春倒也明白,林锦玉虽说年岁不大,是自己的表弟,可却也有着另一个身份,皇上的臣子,她一个妃子与外臣同处一处时间久了,传扬出去总是不大好的,宫中最看重的便是避嫌二字,更何况这外臣还是未来的驸马爷,因此贾元春也没有挽留,只笑着让宫人陪着林锦玉去了外院。 林锦玉与贾政等人见了礼后,便坐在一旁,他与贾政他们着实是无话可说,其实贾政等人与林锦玉也无话可说,说是外甥,可人家一身绯红的正三品官袍在身,让贾政看的极为不自在,心里也暗暗气恼,一个毛头小子不过是有几分狠辣手段罢了,竟一跃至正三品,他在工部员外郎这个位置熬了多年,竟连个正五品的官职都混不上,着实是让他不堪啊! 贾政自认有几分清高,不屑巴结林锦玉,只自顾自的与他自认为志同道合的亲戚寒暄,倒是贾赦与之不同,笑呵呵的跟林锦玉说了几句话,又让贾琏过来陪着林锦玉,他看的明白,大侄女封为贤德妃虽说是贾府的荣耀,可论起来跟他大房却没有多大的利益可言,还不如好好巴结巴结这个外甥,他整日在外吃酒,自是晓得林家眼下的风光。 说来贾琏也是愿意亲近林锦玉的,他本就是有几分小聪明,又常日在外奔走,自是晓得他这个表弟是如何的风光,与友人提及林锦玉时人家那羡慕的眼神可不是作假的,这么个有能耐的表弟若是提拔一下自己,何愁在这府里看二房的眼色行事,倒不如离府自在的生活,还能多纳几个美妾,至于那爵位他也是看的分明,老祖宗的眼中只有宝玉一人,哪里又能轮到到自己来坐。 “林表弟可是有许久不曾过府一叙了,早先府里的梅花开的极艳,我还说应把林表弟与林表妹邀来一观,只是天气寒冷,凤姐说怕让林表妹受了寒气,这才作罢。”贾琏脸上挂着笑意,带着几分讨好的说道,又为林锦玉倒了一杯酒。 林锦玉淡淡一笑,他可不认为贾府会有这般心情来邀请自己赏梅,这一次下帖子不过是想让林家见识一下皇妃省亲的气派罢了,只可惜,这贾府满门糊涂,却不知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眼便已消散。 “琏二哥如今是越发的能干了,听说这一次贤德妃省亲都是由琏二哥和二嫂子一手操持的,尤其是那省亲的园子,如此大手笔,在这京中怕是数一数二了,怕也只有荣国府才这般舍得。” 贾琏微微撇了撇嘴角,别人不晓得这钱的由来他却是一清二楚,如今荣国府哪里还有余粮了,便是凤姐的嫁妆银子都不知道赔进去了多少,都说二太太是个菩萨似的人,可遇见钱的事可不是就是菩萨样,只进不出嘛!这一次贤德妃省亲建盖的园子本就应该是由他们二房出银钱,可到头来还不是走的公中的银子,便是这般,也是入不敷出,若不是因那薛呆子犯了事薛家求到了荣国府面前,这园子又哪里能建的成。 “这话外人说说也就罢了,表弟这般说实在是让我臊的慌啊!说到大手笔,又如何能跟表弟比,坊间传闻表弟为了迎娶三公主可是一掷千金的购置了许多物件,人都道,林家这般莫说是娶公主了,便是娶那天上的仙女怕也是能够的。”贾琏笑着打趣道,可心里却甚是同情林锦玉,只觉得依着林表弟这般才貌,很该是娶个贤妻,在纳上几个美妾才是,如今要娶了公主,哪里还能这般快活度日,只可怜林表弟怕是还未曾经过人事便要守着一个女人过活了,如此这般便是公主又能如何,更何况人人都道娶公主相当于在家放个母老虎,瞧瞧二驸马过的是什么日子便一目了然了。 林锦玉嘴角微微一勾,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淡声道:“坊间的传言罢了,琏二哥难不成还真的信了?” 贾琏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如何能不信,便是没有亲眼所见,可外面却是传的绘声绘色,人人都道林家不愧是为世禄之家,这百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就是常的人家比之不了的,要说早先贾琏还不明白为何老祖宗一心想要与林家结亲了,如今却是一清二楚,只可惜林家不是那软柿子,没有拿捏成反倒是被反咬了一口,也闹得一府的人成了京中笑柄。 想着林锦玉的手段,贾琏脸上的笑越发的讨好,更带了几分恭敬之色,恭维道:“表弟如今位高权重,都晓得万岁爷是极看重表弟的,到不似我这般如今依旧一事无成。” 林锦玉把玩着酒盅,似笑非笑的看了贾琏一眼,在他讨好的神情中,缓缓的说道:“我倒不比表哥自在,自是个劳碌命,若是我日后也能袭得半个爵位又哪里会这般操劳。”说罢,林锦玉似感慨一般长叹一声。 贾琏轻哼一声,一扬手把酒灌进肚内,靠近林锦玉的身边,低声道:“不瞒表弟说,这荣国府如何也轮不到我的头上了,若说早先还有那么丁点的可能,如今,哼,在二房出了贵人以后哪里还有一分一毫的可能性。”说着,贾琏抬手为林锦玉空了酒杯斟酒,叹声道:“如今我也不想挣些什么,只盼着能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若是表弟不嫌我愚笨,还望表弟能拉我一边,我在这感激不尽了。” 林锦玉笑而不语,在贾琏越发殷勤的动作中,漫不经心的开了口:“表哥的岳父王大人可是位高权重,表弟怎得不让二嫂子在前美言几句呢!” 贾琏哀声一叹:“不瞒表弟,若是我那岳父能帮上忙,我又怎会是现在这般,有些话眼下不好说,若是表弟哪日得空,我请你上醉然居吃酒,在细细说与你听,你便知晓我的难处了。” 林锦玉眼底闪过笑意,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只是漫不经心的掸掸衣袍,最后道:“既是表哥美意,我又如何能婉拒,明日下朝后锦玉便来寻表哥了。” “好。”贾琏大喜,又殷勤的为林锦玉布菜斟酒,一时倒是把自己的姿态极低,这般做派也是难得一见的。 林锦玉心安理得的受着,只是心里不免颇觉得贾琏生错了人家,他虽说在做学问上没得出息,可人却是极机灵的,为人处事自有自己的一番规程,比起那糊里糊涂,不通事务的贾宝玉倒是要强上许多,若是贾府早年好生找人教导与他也未必会是眼下这般胡混日子。 81第81章 申时末,贾府众人恭送贤德妃回宫,林锦玉自也是要带着林黛玉打道回府,却不想被贾母挽留,直说多日未见,想好好的叙叙话。 林锦玉挑眉,他倒是不知道贾母身体素质这般过硬,半夜便在寒风中迎驾,如此折腾到现在还有体力与自己叙话?无声一笑,林锦玉掩去自己的眸中的冷意,随着贾母去了正堂,他倒是想看看听这话有何可叙的。 坐在红木椅子上,林锦玉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水,轻轻的用杯盖刮着并不存在的茶末,一派从容,他正直少年,体力与精神自然是能耗得过贾母的,只要她能熬得住他便奉陪到底。 贾母到底是上了年纪,哪里能与林锦玉想比,饮了一口浓茶,提起精神,贾母欲言又止的看着林锦玉,偏生林锦玉只是含笑以对,并未出言。 时间耗得久了,林锦玉虽是不在乎,可却不能拿林黛玉的身体开玩笑,关心的目光投向裹着蓝缎狐毛大氅的林黛玉,林锦玉开了口:“若是外祖母无事,我与妹妹便想回府了,天色已晚寒气更甚,我倒是无妨,可妹妹身子骨一向羸弱,若是受了风却是我的过错了。”说着,林锦玉便站起了身。 贾母一急也跟着起了身,口中道:“你这孩子,如今怎么成了急性子,你担心玉儿的身子我又这个做外祖母不也同样心疼,今儿都这么晚了,还回去做什么,让你二嫂子张罗一下,你们兄妹今日就不走了,原先玉儿住的院子我可是一直让你日日不落的打理着呢!”说罢,贾母就对王熙凤使了一个眼色。 王熙凤会意,忙要出去张罗丫鬟去收拾院子,却不想被林锦玉拦住,只见林锦玉含笑道:“到不劳烦二嫂子了,父亲此时怕是在家中等久了,外祖母有甚话只管说便是了,若不然,待明日得空我再来府上听外祖母教诲?” 贾母可不认为林锦玉会来听自己的教诲,她其实真的弄不明白,荣国府怎么说都是他的外家,何苦闹得这般抹不开脸去,仿若仇人一般,就算荣国府有些事情做的不对,可至亲的骨肉又有什么说不开的,值得这般记仇,难不成真是敏儿做下了孽,这才招惹得这煞星投胎至她的腹中。 “锦玉,你可是还记恨着外祖母,自打出了拿件事以后,你我俩家倒像是散了亲缘一般,今日你能带着玉儿来看望贤德妃娘娘,我是极高兴的,只觉得你终究还是惦记着我这个外祖母,可看你刚刚行事口吻,似乎还是在怨恨我呐!我这一生只有你母亲这么一个女儿,又远嫁外乡,多年不得一见,且她也只留下你与玉儿这二个血脉,至亲骨肉,我如何不心疼怜爱,便是外祖母做了什么,也是打从心里为你们好,决计不会害你们的。”贾母长声一叹,眼泛泪花,微微颤颤的看着林锦玉与林黛玉。 林黛玉垂下墨黑的眼眸,放在膝上的手微微颤动着,却是不敢对上贾母的眼睛,只怕自己会心软,她知如今林家不比从前,不管是父亲还是兄长在万岁爷面前都是极有脸的,这般荣宠怎会不遭人嫉恨,只怕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抓林家错处,她便是娇养在闺阁内,也听说过荣国府一门腌臜事,若是因为自己的心软导父兄之祸,她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贾母见林黛玉垂眸不语,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她不想如今连外孙女也这般避着自己了。 “玉儿,莫不是你也怨恨上了外祖母?” 林黛玉轻摇着头,咬着粉嫩的下唇飞快的看了贾母一眼,眼底含着为难之色,终也是红了眼睛,别过头去。 林锦玉知晓林黛玉的心善,尤其是她养在了贾母身边一段时日,感情自是深厚的,不忍让黛玉为难,林锦玉淡淡一笑,挑唇道:“外祖母可是误会我们兄妹了,您乃长者,我与妹妹皆是晚辈,对您只能有尊敬的份,又怎敢有怨恨之意。” 贾母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看着林锦玉点点头,面上浮出慈爱的表情,用欣慰的口吻道:“你们能如此做想,外祖母便知足了。”贾母心中明白,林锦玉说出这翻话就表明他依旧有着怨意,若不然不会说出‘怎敢’二字,看他行的那些事便知晓他绝不是一个心胸宽大之人,且睚眦必报,性子凉薄到六亲不认,只是碍于礼法,作出一副君子之态,这般人,怎配为状元之身。 林锦玉微微一笑,启唇道:“我当外祖母要与我和妹妹说什么,原来就是这事,其实您实在没有必要特意如此,您不是说至亲骨肉嘛!锦玉虽说不才,可也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 贾母笑了笑,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说道:“倒也不是只单单说这一件事,原在你们没来的时候,我听贤德妃娘娘说似乎这一次她能晋位你在万岁爷面前美言不少。” 林锦玉便知贾母不会只想说那些无用之话,红艳的嘴角微微一勾,林锦玉只笑道:“外祖母这话可莫要说了,万岁爷面前哪里有锦玉说话的份,贤德妃能得万岁爷看重自是有她的缘法。” 贾母淡淡一笑,狐疑的看着林锦玉,一时倒真弄不明白元春的晋位到底有没有林锦玉的搀和,或者说,若是此事真是林锦玉一手促成,他所求的到底是什么,贾母自认活了这么多年,看人不说十拿九稳却也差不离,可没想到却栽在了林锦玉身上,她对这个外孙,莫说是摸透八分,便是连三分都不成有过。 “锦玉说的是,倒是我糊涂了,贤德妃能由此大幸,除了她个人的缘法还是托了万岁爷的福气,要用老话来说,那便是天时、地利、人和聚全才得此殊荣了。”贾母含笑说着,别有深意的看向林锦玉。 林锦玉勾起嘴角缓缓的抿出些许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张口道:“外祖母说的甚是。” 贾母不由挑眉,面对林锦玉的油盐不进,她倒真是无可奈何,也难怪他小小年纪便升迁至此,能得万岁爷的看重,想着来往的命妇说起林锦玉经过的案子,贾母心头一跳,那般狠辣冷酷的手段若不是经由人实打实的说出来,又有谁能想象到是这么个玉树兰芝、风姿无双的美少年做出来的。 看着林锦玉身着的绯色官袍,贾母顿生阴寒之感,只觉得这满屋的寒气顿生,冷的让人发颤,恍惚间,又觉得一脸笑意的林锦玉是那无间地狱的修罗恶鬼,那红衫也是由血渍所染,而那衣衫的绯色也将会有贾府的景上添花来增色。 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在众人被惊的望向贾母后,贾母强牵扯出一丝的笑意,道:“都瞧着我做什么,这天是越发的寒了,就连屋里也感觉到寒气。”嘴角的笑意僵硬,贾母稳住手,看着林锦玉波澜不惊的面孔,急迫的需要一个纽带来让自己安心。 众人听贾母这般说,忙命丫鬟去多搬了几个火盆放在屋里,王熙凤又给贾母换了一个鎏金雕花的手炉,笑道:“可不是嘛!这天是越发的冷了,好在也就这么几天了,要不了不久就开春了,喜鹊又要吱吱的叫起来。”说完,王熙凤冲林锦玉一笑道:“今儿表弟也别回府了,我打发人去跟林姑父知会一声,这么冷的天,便是你舍得让林妹妹见风我都是舍不得的,若是因为赶着寒风回府在受了寒,指不定姑父要怎么埋怨我不会理事呢!” “我却是无碍,琏二嫂子不用担心,哥哥明日还要上朝,若是因为我耽搁且不是我的罪过。”林黛玉柔柔的开了口,清亮的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 “哎呦!瞧瞧这话说的,住在咱们府里还能耽搁上朝不成,明日一早我让平儿过来唤林表弟,保准耽搁不了表弟的正事,你呀!只管在这住着便是了,咱们这么久不见了,难不成还不许姐妹们亲近亲近?”王熙凤甩着帕子,朗声笑道,不怪她得贾母的喜爱,她此举完全是应了贾母的心意。 “这话说的不错,你们也不许在推辞了,若不然我老婆子可要生气了。”贾母唬着脸说道,可眼里却带着笑意。 林黛玉轻蹙着极秀气的长眉,看向了林锦玉,表明一切都由兄长做主的态度。 林锦玉淡然一笑,把手上的白瓷茶盏放在桌面,静默无声,而后勾唇笑道:“外祖母这般说本不该再推辞,只是前任按察使周佐仁的案子刚刚了结,还有许多公务堆积在旁,实属锦玉着实无法久留了。”说罢,林锦玉冲林黛玉微微颔首,起身走到她的身畔,抬手把丫鬟手中的狐毛大氅接过披在林黛玉的身上。 林黛玉冲贾母福了一礼,道了声告辞,便走在了林锦玉的身边。 林锦玉这般不留情面让贾母万万是料想不到,尤其是在今日,贤德妃刚刚省亲而归的时候,这般打脸让贾母想把这口气咽下都难。 “锦玉,你竟这般凉薄不成,难道连你母亲的情分都一点不顾念?”贾母起身喝道。 林锦玉却仿若未闻,脚步不曾有片刻的停留,情分?早在荣国府一再算计的时候便不成有过了,今日踏入这荣国府不过是想看看这浮华的府邸临近衰败前的最后辉煌。 作者有话要说: 申时末,贾府众人恭送贤德妃回宫,林锦玉自也是要带着林黛玉打道回府,却不想被贾母挽留,直说多日未见,想好好的叙叙话。 林锦玉挑眉,他倒是不知道贾母身体素质这般过硬,半夜便在寒风中迎驾,如此折腾到现在还有体力与自己叙话?无声一笑,林锦玉掩去自己的眸中的冷意,随着贾母去了正堂,他倒是想看看听这话有何可叙的。 坐在红木椅子上,林锦玉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水,轻轻的用杯盖刮着并不存在的茶末,一派从容,他正直少年,体力与精神自然是能耗得过贾母的,只要她能熬得住他便奉陪到底。 贾母到底是上了年纪,哪里能与林锦玉想比,饮了一口浓茶,提起精神,贾母欲言又止的看着林锦玉,偏生林锦玉只是含笑以对,并未出言。 时间耗得久了,林锦玉虽是不在乎,可却不能拿林黛玉的身体开玩笑,关心的目光投向裹着蓝缎狐毛大氅的林黛玉,林锦玉开了口:“若是外祖母无事,我与妹妹便想回府了,天色已晚寒气更甚,我倒是无妨,可妹妹身子骨一向羸弱,若是受了风却是我的过错了。”说着,林锦玉便站起了身。 贾母一急也跟着起了身,口中道:“你这孩子,如今怎么成了急性子,你担心玉儿的身子我又这个做外祖母不也同样心疼,今儿都这么晚了,还回去做什么,让你二嫂子张罗一下,你们兄妹今日就不走了,原先玉儿住的院子我可是一直让你日日不落的打理着呢!”说罢,贾母就对王熙凤使了一个眼色。 王熙凤会意,忙要出去张罗丫鬟去收拾院子,却不想被林锦玉拦住,只见林锦玉含笑道:“到不劳烦二嫂子了,父亲此时怕是在家中等久了,外祖母有甚话只管说便是了,若不然,待明日得空我再来府上听外祖母教诲?” 贾母可不认为林锦玉会来听自己的教诲,她其实真的弄不明白,荣国府怎么说都是他的外家,何苦闹得这般抹不开脸去,仿若仇人一般,就算荣国府有些事情做的不对,可至亲的骨肉又有什么说不开的,值得这般记仇,难不成真是敏儿做下了孽,这才招惹得这煞星投胎至她的腹中。 “锦玉,你可是还记恨着外祖母,自打出了拿件事以后,你我俩家倒像是散了亲缘一般,今日你能带着玉儿来看望贤德妃娘娘,我是极高兴的,只觉得你终究还是惦记着我这个外祖母,可看你刚刚行事口吻,似乎还是在怨恨我呐!我这一生只有你母亲这么一个女儿,又远嫁外乡,多年不得一见,且她也只留下你与玉儿这二个血脉,至亲骨肉,我如何不心疼怜爱,便是外祖母做了什么,也是打从心里为你们好,决计不会害你们的。”贾母长声一叹,眼泛泪花,微微颤颤的看着林锦玉与林黛玉。 林黛玉垂下墨黑的眼眸,放在膝上的手微微颤动着,却是不敢对上贾母的眼睛,只怕自己会心软,她知如今林家不比从前,不管是父亲还是兄长在万岁爷面前都是极有脸的,这般荣宠怎会不遭人嫉恨,只怕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抓林家错处,她便是娇养在闺阁内,也听说过荣国府一门腌臜事,若是因为自己的心软导父兄之祸,她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贾母见林黛玉垂眸不语,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她不想如今连外孙女也这般避着自己了。 “玉儿,莫不是你也怨恨上了外祖母?” 林黛玉轻摇着头,咬着粉嫩的下唇飞快的看了贾母一眼,眼底含着为难之色,终也是红了眼睛,别过头去。 林锦玉知晓林黛玉的心善,尤其是她养在了贾母身边一段时日,感情自是深厚的,不忍让黛玉为难,林锦玉淡淡一笑,挑唇道:“外祖母可是误会我们兄妹了,您乃长者,我与妹妹皆是晚辈,对您只能有尊敬的份,又怎敢有怨恨之意。” 贾母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看着林锦玉点点头,面上浮出慈爱的表情,用欣慰的口吻道:“你们能如此做想,外祖母便知足了。”贾母心中明白,林锦玉说出这翻话就表明他依旧有着怨意,若不然不会说出‘怎敢’二字,看他行的那些事便知晓他绝不是一个心胸宽大之人,且睚眦必报,性子凉薄到六亲不认,只是碍于礼法,作出一副君子之态,这般人,怎配为状元之身。 林锦玉微微一笑,启唇道:“我当外祖母要与我和妹妹说什么,原来就是这事,其实您实在没有必要特意如此,您不是说至亲骨肉嘛!锦玉虽说不才,可也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 贾母笑了笑,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说道:“倒也不是只单单说这一件事,原在你们没来的时候,我听贤德妃娘娘说似乎这一次她能晋位你在万岁爷面前美言不少。” 林锦玉便知贾母不会只想说那些无用之话,红艳的嘴角微微一勾,林锦玉只笑道:“外祖母这话可莫要说了,万岁爷面前哪里有锦玉说话的份,贤德妃能得万岁爷看重自是有她的缘法。” 贾母淡淡一笑,狐疑的看着林锦玉,一时倒真弄不明白元春的晋位到底有没有林锦玉的搀和,或者说,若是此事真是林锦玉一手促成,他所求的到底是什么,贾母自认活了这么多年,看人不说十拿九稳却也差不离,可没想到却栽在了林锦玉身上,她对这个外孙,莫说是摸透八分,便是连三分都不成有过。 “锦玉说的是,倒是我糊涂了,贤德妃能由此大幸,除了她个人的缘法还是托了万岁爷的福气,要用老话来说,那便是天时、地利、人和聚全才得此殊荣了。”贾母含笑说着,别有深意的看向林锦玉。 林锦玉勾起嘴角缓缓的抿出些许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张口道:“外祖母说的甚是。” 贾母不由挑眉,面对林锦玉的油盐不进,她倒真是无可奈何,也难怪他小小年纪便升迁至此,能得万岁爷的看重,想着来往的命妇说起林锦玉经过的案子,贾母心头一跳,那般狠辣冷酷的手段若不是经由人实打实的说出来,又有谁能想象到是这么个玉树兰芝、风姿无双的美少年做出来的。 看着林锦玉身着的绯色官袍,贾母顿生阴寒之感,只觉得这满屋的寒气顿生,冷的让人发颤,恍惚间,又觉得一脸笑意的林锦玉是那无间地狱的修罗恶鬼,那红衫也是由血渍所染,而那衣衫的绯色也将会有贾府的景上添花来增色。 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在众人被惊的望向贾母后,贾母强牵扯出一丝的笑意,道:“都瞧着我做什么,这天是越发的寒了,就连屋里也感觉到寒气。”嘴角的笑意僵硬,贾母稳住手,看着林锦玉波澜不惊的面孔,急迫的需要一个纽带来让自己安心。 众人听贾母这般说,忙命丫鬟去多搬了几个火盆放在屋里,王熙凤又给贾母换了一个鎏金雕花的手炉,笑道:“可不是嘛!这天是越发的冷了,好在也就这么几天了,要不了不久就开春了,喜鹊又要吱吱的叫起来。”说完,王熙凤冲林锦玉一笑道:“今儿表弟也别回府了,我打发人去跟林姑父知会一声,这么冷的天,便是你舍得让林妹妹见风我都是舍不得的,若是因为赶着寒风回府在受了寒,指不定姑父要怎么埋怨我不会理事呢!” “我却是无碍,琏二嫂子不用担心,哥哥明日还要上朝,若是因为我耽搁且不是我的罪过。”林黛玉柔柔的开了口,清亮的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 “哎呦!瞧瞧这话说的,住在咱们府里还能耽搁上朝不成,明日一早我让平儿过来唤林表弟,保准耽搁不了表弟的正事,你呀!只管在这住着便是了,咱们这么久不见了,难不成还不许姐妹们亲近亲近?”王熙凤甩着帕子,朗声笑道,不怪她得贾母的喜爱,她此举完全是应了贾母的心意。 “这话说的不错,你们也不许在推辞了,若不然我老婆子可要生气了。”贾母唬着脸说道,可眼里却带着笑意。 林黛玉轻蹙着极秀气的长眉,看向了林锦玉,表明一切都由兄长做主的态度。 林锦玉淡然一笑,把手上的白瓷茶盏放在桌面,静默无声,而后勾唇笑道:“外祖母这般说本不该再推辞,只是前任按察使周佐仁的案子刚刚了结,还有许多公务堆积在旁,实属锦玉着实无法久留了。”说罢,林锦玉冲林黛玉微微颔首,起身走到她的身畔,抬手把丫鬟手中的狐毛大氅接过披在林黛玉的身上。 林黛玉冲贾母福了一礼,道了声告辞,便走在了林锦玉的身边。 林锦玉这般不留情面让贾母万万是料想不到,尤其是在今日,贤德妃刚刚省亲而归的时候,这般打脸让贾母想把这口气咽下都难。 “锦玉,你竟这般凉薄不成,难道连你母亲的情分都一点不顾念?”贾母起身喝道。 林锦玉却仿若未闻,脚步不曾有片刻的停留,情分?早在荣国府一再算计的时候便不成有过了,今日踏入这荣国府不过是想看看这浮华的府邸临近衰败前的最后辉煌。 第82章 三月初春,粉嫩的花苞悄悄的爬上枝头,点缀着杨柳细腰的枝干,芬芳之气也渐渐漫延开来,待到桃花盛开之时,喜鹊也闻香而来,站在盛开着艳潋花朵的枝头上,叽叽喳喳的脆叫着,让人闻而心生悦色。 贾府也如这盛开的妖娆的桃花般在这月份中开的极盛,却忘记了盛而衰,衰而败的定律,待灼灼芬华的花瓣零碎碎的开始谢落,一纸奏折递到了宣辰帝的面前。 朝堂之上,左都御史徐大人疾声厉色的呵斥荣、宁二府近些年来行的荒唐事,这左都御史徐大人乃是先皇时期最后一任状元公,文采斐然,字字珠玑,从纵恶仆,畜恶犬,又到包庇外甥行凶,后至贤德妃省亲收贿,便是狗屁一点的小事也被他无限放大,大有不整倒荣国府不罢休的意思。 林锦玉瞧着左都御史吐沫横飞,义正言辞的模样心里笑翻了天,怪不得这位先帝时期便极得看重的大臣能在宣辰帝这里混的风生水起,瞧瞧人家,这就叫简在帝心。 不着痕迹的把目的递到前方的林如海身上,呦!林锦玉在心里高喝一声,他倒是不晓得他这父亲居然有这般演技,瞧瞧,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任谁瞧见了都得出言劝慰几句。 林锦玉这真真是完全误会了林如海,他是真的对荣国府感到痛心,想当初老国公在世之时,荣国府哪里是如今这般,不想这些年过去,荣国府竟做出了这么多的错事,让他便是想为荣国府说上几句话却是无从说起。 宣辰帝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待徐大人说完,又作出一副震怒的模样,喝声道:“这就是我朝的臣子,这般作为,朕实属寒心,荣国府乃是先帝时期的老臣,朕顾念旧情对荣国府也是恩宠有加,却不想他们就是这般辜负的朕。” 宣辰帝摆出震怒的姿态来,朝臣自是要配合,一时间大殿上跪成了一片,口中皆是齐声呼道:请皇上息怒。 宣辰帝也不过是做作姿态,见好就收,当即就挥手让众大臣起来,沉声吩咐徐大人主审荣国府一门,说来,宣辰帝原本属意的是林锦玉来发难,也想让他借由荣国府一案坐稳左副都御史的位置,可左右思量一番,宣辰帝却是舍了林锦玉,只怕让他参奏荣国府后会落得一个心狠手辣的名声,毕竟亲自参自己的外家弄不好在士林中的名声就坏了,好听来说叫大义灭亲,不好听的那就是狼心狗肺了,宣辰帝可是舍不得这么一个好苗子,便是看在林如海的面上也不能这么这么糟践林锦玉。 荣国府一案比起甄家的案子来说其实不值一提,甄家当时好歹还有能上得了台面的朝臣,贾家眼下除了一个贤德妃外皆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官,就审理一个贾家来说用左都御史都是屈才了,可宣辰帝却不只是让左都御史徐大人委任主审官,又命刑部侍郎、大理寺卿为旁听。 林锦玉见宣辰帝把主审位置交到了徐大人的手上,便晓得荣、宁二府这一次不死也得脱一层皮了,又见宣辰帝居然命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旁听,更是明白这一次拿贾府开始不过是一个开端,借由贾府的案子牵扯出旁的,至于荣国府和宁国府的结局,端得看万岁爷想不想要他们的命了。 都察院、刑部、大理寺那都是审案的老手,不出三天,厚厚的一叠罪状就摆在了宣辰帝的眼前,宣辰帝自是大怒,当即下旨抄荣、宁二府。 深宫内院的贤德妃得此噩耗便一病不起,待想见万岁爷求情之时,却等来了一道圣旨,此致不曾受过恩宠的贤德妃搬进了冷宫之中。 荣、宁二府一门除了女眷被关在了昔日荣国府被贤德妃省亲所建的园子外,其余人皆入了刑部大牢,等待发配。 站在曾经富贵一时的荣国府外,林锦玉回想起了当时贤德妃省亲后贾府的门庭若市与后来黛玉及笄礼时贾府那张扬的做派,无声冷笑,林锦玉想起了林如海在他来时的嘱咐,只怕是贾府的人听不进去那逆耳的忠告。 守在荣国府外的守卫看见一身绯色官袍在身的林锦玉先是一愣,随即守卫统领脸上带笑走了过来,口中道:“林御史怎么来此处了?” 林锦玉长叹一声,负手仰头看着荣国府那空荡荡的牌匾处,叹声道:“贾家乃是我的外祖家,不想糟了此难,总归是要来探望一二,还请赵统领行个方便。” 赵统领倒也没有多言,当即就领着林锦玉进了荣国府,嘴上赞道:“林御史大义,眼下这个时候哪个不是避着贾家,也只有林御史避嫌的还前来探望。”说着,赵统领摇了摇头,低声道:“林御史,说句不中听的话,贾府这是咎由自取,您还是避嫌的好,免得惹人猜疑。” “多谢赵统领美意,只是到底是我的外祖家,父亲也是惦记着外祖母,她年岁大了,又遭了此罪也不知该是怎样的伤心。”林锦玉还真是担心贾母会挺不过去,说句诛心的话,黛玉及笄礼已过,眼下就要商讨与隐离的亲事,本朝重孝,虽说是外祖母,可少不得也要守孝百日,他还真怕会耽误了这大喜之事。 走到关着女眷的园子外,林锦玉不由挑起了长眉,他本以为会听见哀哀戚戚的哭声,却不想是这般安静?看向赵统领,林锦玉眼含询问之色。 赵统领颇为尴尬的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比了一个请的姿势,他总不能告诉林锦玉,之前被关在这里的女眷因为太过哭闹被他们狠狠的斥责了一番,至此才不敢哭闹出声吧! 林锦玉倒也明白这些武官的习性,淡淡一笑,轻声道:“麻烦赵统领陪我走这一趟了。” “无妨,我在院外等着,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叫我一声便是了。”赵统领哈哈一笑,摆了摆手。 林锦玉微微颔首,踏进了园子,带看见园子内王熙凤一身半旧的袄子,头上并未带什么头饰,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水,远远的都能闻到那苦涩的味道。 “二嫂子。”林锦玉出声轻唤。 王熙凤一愣,待目光对上林锦玉之时,眼泪竟是流了下来,半响,才出声道:“林表弟怎么来了?可是万岁爷有了什么旨意不成?” 林锦玉无声的摇了摇头,抿着薄唇道:“进屋在说吧!眼下虽说开春了,可到底寒意未减。” “是,是,林表弟快进屋来。”王熙凤一边说着,一边扬声唤道:“老祖宗,林表弟来了。” 林锦玉最后一次见贾母不过是前不久黛玉的及笄礼上,那时贾母满面红光,气色十足,此时却是判若两人,原本雪白的头发已是没了光泽,脸色暗黄,嘴唇干涩发暗,眼珠子浑浊而暗淡,乍一看竟向是临死之人一般。 林锦玉吓了一跳,走到贾母的身边解□上的绸缎织锦夹细鸭绒的披风盖在了贾母的身上,看向陪在贾母身边的王夫人等人,挑唇问道:“外祖母可是得了什么病?眼下吃的什么药,可有找郎中来瞧一瞧?” 李纨苦笑一声,给王熙凤让了位置,让她伺候着贾母用药,之后回道:“自糟了难老祖宗都不住打击就病倒了,眼下咱们这般情况哪里能找郎中进园子来。” 林锦玉轻叹一声:“在等等吧!待万岁爷有了旨意后便好了,万岁爷仁慈,想来不会为难女眷的。”说罢,林锦玉便等着贾母用完药后把来意说明。 “锦玉,你可有去探望宝玉?他可还好?在刑部有没有受刑?”王夫人红着眼睛,问起了她的命根子。 摇了摇头,不等开口,就见贾母已是出声呵斥,之后就把药碗推开,转头看向林锦玉,叹声道:“原以为你是个凉薄的人,却不想这个时候你倒是来了这里。” “锦玉是奉父亲的令来探望外祖母,同时转告您一些话。”林锦玉淡淡一笑。 “你父亲是个念旧情的,你外祖父并未看错他。”贾母轻叹一声,感慨而道,之后看向林锦玉,摇了摇头:“你不像你的父亲。” 林锦玉挑唇一笑,颇为赞同的说道:“是,很多人都如此说,想来我是随了母亲。” 贾母却是颇为古怪的一笑:“不,你也不像你的母亲,观之玉儿可知其母,你像的是你的外祖父,可惜的是,你不姓贾。” 林锦玉淡淡一笑,勾唇道:“我以为二表兄应该像外祖父才是。” “宝玉的模样跟你外祖父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可惜行事作风却无一点相似,倒是你,呵,若是你外祖父见到你定然会十分欣喜。”贾母低声说道,眼底闪过一丝怀念之色。 “可惜锦玉无缘与外祖父一见。”林锦玉微勾薄唇,淡声而道。 贾母笑了笑,脸色一正,眼中闪过锐利之色,问道:“你父亲让你转告何话?” 林锦玉敛住嘴边的笑意,一字一句道:“守正安分,远祸之道。” 贾母先是一愣,眼中闪过冷意,待对上林锦玉墨黑的眸子后,镇定了下来,却是死死的盯着林锦玉,冷声质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父亲的意思?” 林锦玉面色不变,只是嘴角挑着淡淡的笑意从容的面对着极力让自己冷静的贾母,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着实是不想在刺激她一回了,他总不能告诉她,让贾府安分守己是万岁爷的意思,而且当时被万岁爷看好的继承人君瑟也是极力的赞同,后面的远祸之道还是他父亲画蛇添足的加上来的,且在自己来时一再的嘱咐让他把握说话的分寸与技巧,免得刺激了老人家。 “你父亲当真不顾念一点的旧情了吗?贾家乃是他的岳家,难道贾家败落至此于他有什么好处不成?我也不央求你父亲别的,只求你父亲能拉扯宝玉一把,他是个有灵性的,日后定然会有前途。”贾母狠狠的扯住林锦玉的袖子,她不能让荣国府在她的手中一蹶不振,可叹贾母忘记了此时早已没有了荣国府,更甚者早在老国公逝去开始荣国府也只有那一块牌匾可以见人。 林锦玉轻轻的从贾母的手中扯回袖子,动作优雅却不见一丝犹豫,语气温和,可说出的话却没有一点的迟疑,甚是决绝:“外祖母年岁大了,应该好好的保重身子才是,那些闲心莫要在操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您既说表哥是个有灵性的,想来日后是有大造化的。” 林锦玉当真是不明白了,这贾母是真的糊涂还是装糊涂,万岁爷既是下旨抄家,那么就不可能有让贾府东山再起的一天,只要今上在位一日,贾府也只能做一个缩头乌龟,更何况,那贾宝玉也着实不是那块料,且不说他是否能高中三甲之一,便是真的入朝为官了,就他那么个光杆司令,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油条就能玩死他,哪里还能等着他有光宗耀祖的那一日。 贾母眼珠子转了下,却没有气恼,只是淡淡的把目光移开,冲王熙凤道:“你与把三丫头叫来。” 王熙凤一愣,目光游移不定的在贾母与林锦玉的身上扫过,却在贾母冷厉的目光中,转身出了屋子,去唤探春。 “你不愿帮你表哥我也不勉强,只是,如今只求你一件事,便是看在你逝去的母亲的情分上把三丫头带出去吧!她一个年轻女儿家,不应该因为这些糟心事遭这么大的罪,玉儿原与三丫头也是极好的,你只当让三丫头与玉儿做个伴,给口饭吃便是了。”贾母轻叹一声,甚是无奈的说道。 林锦玉却是勾起了冷笑,他原还想左右也不过是见这么一回面了,给贾母留点面子也算是看在了逝去的母亲的情分上,却不想他的温和倒是让人当成了软柿子,这般境况下贾母居然还能百般算计?倒真是让他林锦玉佩服,莫不是她真以为探春进了林府后他或是父亲就能拉扯一把贾宝玉了? “我已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外祖母又何苦操这份心呢!” “你竟连这也不愿意吗?”贾母瞪大了眼睛,不甘的望着林锦玉冷笑的脸。 林锦玉哼笑一声,起身轻轻的掸了掸的衣摆,嘲弄的看着贾母,一字一句道:“外祖母想让锦玉怎么跟万岁爷开这个口?”眼下这个时候,他求到万岁爷的面前,说要把表妹从被圈进着的贾府里接到林府来,要万岁爷如何想?要朝堂的百官如何想?让后宫的端慧皇后和颍阳公主如何做想,这贾母是怕贾府还不够死绝吗?只要他敢跟万岁爷开这个口,便是这事成了,不说端慧皇后会使出怎样的手段,便是君瑟那里,也决计饶不了探春的性命。 贾母努了努嘴,竟在林锦玉嘲讽的目光开不了口,倒是来到门外的探春咬着下唇,红着眼眶,哽咽的开了口:“老祖宗,您这是想逼死我吗?您若是想,知需一句话,我这就撞了柱子去,左右不过是一条命,就当我还了荣国府的恩情。”说罢,探春作势便要往门上撞去,好在王熙凤手疾的拉住了探春,苍白的脸上也满是尴尬。 林锦玉越想越觉得贾母的想法真真及至的荒谬,她是以什么身份来对自己说这些话的呢!林家跟贾家的那些情分早就断了,他又怎么可能因为贾府作出让万岁爷不悦的事情来,如今他能来这已算是仁至义尽了,不耐跟拎不清的贾母继续纠缠,他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也对得起父亲的嘱咐了,冷冷的勾起薄唇,林锦玉抽身便要离开。 “你竟凉薄如此不成?你莫忘记了你的生母也是出自荣国府,难不成连这一点念想你都不愿意留给外祖母吗?”贾母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珠子,厉声喝问道。 林锦玉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躺在床上挣扎着却未能起身的贾母,冷声道:“正是因为我的母亲出自贾府,我才来走这一趟,若您执意想葬送贾府所有人的性命,也不是我能拦得住的,言尽于此,您好自为之吧!” 林锦玉相信,这肯定是他最后一次来见贾母了,估计待父亲知道今日贾母所求之事,那最后一点的心软也要耗尽了,真他妈是一害人精,她荣国府被抄家还想让别人也不安生,他都能想象到,要是他真求了万岁爷把探春弄回林家,万岁爷如何想先不说,就那些言官的吐沫星子就能把他给淹死,更别说君瑟那醋坛子了,祸害,这贾府就是一祸害,谁沾上谁倒霉,不行,回去他得让丫鬟们煮些柚子叶水好好洗一洗,去去晦气,免得他也跟着倒了霉。 作者有话要说:我怎么宣传不道德内容了?哭死了,改了又改,怎么还有章节被锁定啊!还要多水的文啊! 三月初春,粉嫩的花苞悄悄的爬上枝头,点缀着杨柳细腰的枝干,芬芳之气也渐渐漫延开来,待到桃花盛开之时,喜鹊也闻香而来,站在盛开着艳潋花朵的枝头上,叽叽喳喳的脆叫着,让人闻而心生悦色。 贾府也如这盛开的妖娆的桃花般在这月份中开的极盛,却忘记了盛而衰,衰而败的定律,待灼灼芬华的花瓣零碎碎的开始谢落,一纸奏折递到了宣辰帝的面前。 朝堂之上,左都御史徐大人疾声厉色的呵斥荣、宁二府近些年来行的荒唐事,这左都御史徐大人乃是先皇时期最后一任状元公,文采斐然,字字珠玑,从纵恶仆,畜恶犬,又到包庇外甥行凶,后至贤德妃省亲收贿,便是狗屁一点的小事也被他无限放大,大有不整倒荣国府不罢休的意思。 林锦玉瞧着左都御史吐沫横飞,义正言辞的模样心里笑翻了天,怪不得这位先帝时期便极得看重的大臣能在宣辰帝这里混的风生水起,瞧瞧人家,这就叫简在帝心。 不着痕迹的把目的递到前方的林如海身上,呦!林锦玉在心里高喝一声,他倒是不晓得他这父亲居然有这般演技,瞧瞧,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任谁瞧见了都得出言劝慰几句。 林锦玉这真真是完全误会了林如海,他是真的对荣国府感到痛心,想当初老国公在世之时,荣国府哪里是如今这般,不想这些年过去,荣国府竟做出了这么多的错事,让他便是想为荣国府说上几句话却是无从说起。 宣辰帝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待徐大人说完,又作出一副震怒的模样,喝声道:“这就是我朝的臣子,这般作为,朕实属寒心,荣国府乃是先帝时期的老臣,朕顾念旧情对荣国府也是恩宠有加,却不想他们就是这般辜负的朕。” 宣辰帝摆出震怒的姿态来,朝臣自是要配合,一时间大殿上跪成了一片,口中皆是齐声呼道:请皇上息怒。 宣辰帝也不过是做作姿态,见好就收,当即就挥手让众大臣起来,沉声吩咐徐大人主审荣国府一门,说来,宣辰帝原本属意的是林锦玉来发难,也想让他借由荣国府一案坐稳左副都御史的位置,可左右思量一番,宣辰帝却是舍了林锦玉,只怕让他参奏荣国府后会落得一个心狠手辣的名声,毕竟亲自参自己的外家弄不好在士林中的名声就坏了,好听来说叫大义灭亲,不好听的那就是狼心狗肺了,宣辰帝可是舍不得这么一个好苗子,便是看在林如海的面上也不能这么这么糟践林锦玉。 荣国府一案比起甄家的案子来说其实不值一提,甄家当时好歹还有能上得了台面的朝臣,贾家眼下除了一个贤德妃外皆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官,就审理一个贾家来说用左都御史都是屈才了,可宣辰帝却不只是让左都御史徐大人委任主审官,又命刑部侍郎、大理寺卿为旁听。 林锦玉见宣辰帝把主审位置交到了徐大人的手上,便晓得荣、宁二府这一次不死也得脱一层皮了,又见宣辰帝居然命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旁听,更是明白这一次拿贾府开始不过是一个开端,借由贾府的案子牵扯出旁的,至于荣国府和宁国府的结局,端得看万岁爷想不想要他们的命了。 都察院、刑部、大理寺那都是审案的老手,不出三天,厚厚的一叠罪状就摆在了宣辰帝的眼前,宣辰帝自是大怒,当即下旨抄荣、宁二府。 深宫内院的贤德妃得此噩耗便一病不起,待想见万岁爷求情之时,却等来了一道圣旨,此致不曾受过恩宠的贤德妃搬进了冷宫之中。 荣、宁二府一门除了女眷被关在了昔日荣国府被贤德妃省亲所建的园子外,其余人皆入了刑部大牢,等待发配。 站在曾经富贵一时的荣国府外,林锦玉回想起了当时贤德妃省亲后贾府的门庭若市与后来黛玉及笄礼时贾府那张扬的做派,无声冷笑,林锦玉想起了林如海在他来时的嘱咐,只怕是贾府的人听不进去那逆耳的忠告。 守在荣国府外的守卫看见一身绯色官袍在身的林锦玉先是一愣,随即守卫统领脸上带笑走了过来,口中道:“林御史怎么来此处了?” 林锦玉长叹一声,负手仰头看着荣国府那空荡荡的牌匾处,叹声道:“贾家乃是我的外祖家,不想糟了此难,总归是要来探望一二,还请赵统领行个方便。” 赵统领倒也没有多言,当即就领着林锦玉进了荣国府,嘴上赞道:“林御史大义,眼下这个时候哪个不是避着贾家,也只有林御史避嫌的还前来探望。”说着,赵统领摇了摇头,低声道:“林御史,说句不中听的话,贾府这是咎由自取,您还是避嫌的好,免得惹人猜疑。” “多谢赵统领美意,只是到底是我的外祖家,父亲也是惦记着外祖母,她年岁大了,又遭了此罪也不知该是怎样的伤心。”林锦玉还真是担心贾母会挺不过去,说句诛心的话,黛玉及笄礼已过,眼下就要商讨与隐离的亲事,本朝重孝,虽说是外祖母,可少不得也要守孝百日,他还真怕会耽误了这大喜之事。 走到关着女眷的园子外,林锦玉不由挑起了长眉,他本以为会听见哀哀戚戚的哭声,却不想是这般安静?看向赵统领,林锦玉眼含询问之色。 赵统领颇为尴尬的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比了一个请的姿势,他总不能告诉林锦玉,之前被关在这里的女眷因为太过哭闹被他们狠狠的斥责了一番,至此才不敢哭闹出声吧! 林锦玉倒也明白这些武官的习性,淡淡一笑,轻声道:“麻烦赵统领陪我走这一趟了。” “无妨,我在院外等着,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叫我一声便是了。”赵统领哈哈一笑,摆了摆手。 林锦玉微微颔首,踏进了园子,带看见园子内王熙凤一身半旧的袄子,头上并未带什么头饰,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水,远远的都能闻到那苦涩的味道。 “二嫂子。”林锦玉出声轻唤。 王熙凤一愣,待目光对上林锦玉之时,眼泪竟是流了下来,半响,才出声道:“林表弟怎么来了?可是万岁爷有了什么旨意不成?” 林锦玉无声的摇了摇头,抿着薄唇道:“进屋在说吧!眼下虽说开春了,可到底寒意未减。” “是,是,林表弟快进屋来。”王熙凤一边说着,一边扬声唤道:“老祖宗,林表弟来了。” 林锦玉最后一次见贾母不过是前不久黛玉的及笄礼上,那时贾母满面红光,气色十足,此时却是判若两人,原本雪白的头发已是没了光泽,脸色暗黄,嘴唇干涩发暗,眼珠子浑浊而暗淡,乍一看竟向是临死之人一般。 林锦玉吓了一跳,走到贾母的身边解下身上的绸缎织锦夹细鸭绒的披风盖在了贾母的身上,看向陪在贾母身边的王夫人等人,挑唇问道:“外祖母可是得了什么病?眼下吃的什么药,可有找郎中来瞧一瞧?” 李纨苦笑一声,给王熙凤让了位置,让她伺候着贾母用药,之后回道:“自糟了难老祖宗都不住打击就病倒了,眼下咱们这般情况哪里能找郎中进园子来。” 林锦玉轻叹一声:“在等等吧!待万岁爷有了旨意后便好了,万岁爷仁慈,想来不会为难女眷的。”说罢,林锦玉便等着贾母用完药后把来意说明。 “锦玉,你可有去探望宝玉?他可还好?在刑部有没有受刑?”王夫人红着眼睛,问起了她的命根子。 摇了摇头,不等开口,就见贾母已是出声呵斥,之后就把药碗推开,转头看向林锦玉,叹声道:“原以为你是个凉薄的人,却不想这个时候你倒是来了这里。” “锦玉是奉父亲的令来探望外祖母,同时转告您一些话。”林锦玉淡淡一笑。 “你父亲是个念旧情的,你外祖父并未看错他。”贾母轻叹一声,感慨而道,之后看向林锦玉,摇了摇头:“你不像你的父亲。” 林锦玉挑唇一笑,颇为赞同的说道:“是,很多人都如此说,想来我是随了母亲。” 贾母却是颇为古怪的一笑:“不,你也不像你的母亲,观之玉儿可知其母,你像的是你的外祖父,可惜的是,你不姓贾。” 林锦玉淡淡一笑,勾唇道:“我以为二表兄应该像外祖父才是。” “宝玉的模样跟你外祖父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可惜行事作风却无一点相似,倒是你,呵,若是你外祖父见到你定然会十分欣喜。”贾母低声说道,眼底闪过一丝怀念之色。 “可惜锦玉无缘与外祖父一见。”林锦玉微勾薄唇,淡声而道。 贾母笑了笑,脸色一正,眼中闪过锐利之色,问道:“你父亲让你转告何话?” 林锦玉敛住嘴边的笑意,一字一句道:“守正安分,远祸之道。” 贾母先是一愣,眼中闪过冷意,待对上林锦玉墨黑的眸子后,镇定了下来,却是死死的盯着林锦玉,冷声质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父亲的意思?” 林锦玉面色不变,只是嘴角挑着淡淡的笑意从容的面对着极力让自己冷静的贾母,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着实是不想在刺激她一回了,他总不能告诉她,让贾府安分守己是万岁爷的意思,而且当时被万岁爷看好的继承人君瑟也是极力的赞同,后面的远祸之道还是他父亲画蛇添足的加上来的,且在自己来时一再的嘱咐让他把握说话的分寸与技巧,免得刺激了老人家。 “你父亲当真不顾念一点的旧情了吗?贾家乃是他的岳家,难道贾家败落至此于他有什么好处不成?我也不央求你父亲别的,只求你父亲能拉扯宝玉一把,他是个有灵性的,日后定然会有前途。”贾母狠狠的扯住林锦玉的袖子,她不能让荣国府在她的手中一蹶不振,可叹贾母忘记了此时早已没有了荣国府,更甚者早在老国公逝去开始荣国府也只有那一块牌匾可以见人。 林锦玉轻轻的从贾母的手中扯回袖子,动作优雅却不见一丝犹豫,语气温和,可说出的话却没有一点的迟疑,甚是决绝:“外祖母年岁大了,应该好好的保重身子才是,那些闲心莫要在操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您既说表哥是个有灵性的,想来日后是有大造化的。” 林锦玉当真是不明白了,这贾母是真的糊涂还是装糊涂,万岁爷既是下旨抄家,那么就不可能有让贾府东山再起的一天,只要今上在位一日,贾府也只能做一个缩头乌龟,更何况,那贾宝玉也着实不是那块料,且不说他是否能高中三甲之一,便是真的入朝为官了,就他那么个光杆司令,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油条就能玩死他,哪里还能等着他有光宗耀祖的那一日。 贾母眼珠子转了下,却没有气恼,只是淡淡的把目光移开,冲王熙凤道:“你与把三丫头叫来。” 王熙凤一愣,目光游移不定的在贾母与林锦玉的身上扫过,却在贾母冷厉的目光中,转身出了屋子,去唤探春。 “你不愿帮你表哥我也不勉强,只是,如今只求你一件事,便是看在你逝去的母亲的情分上把三丫头带出去吧!她一个年轻女儿家,不应该因为这些糟心事遭这么大的罪,玉儿原与三丫头也是极好的,你只当让三丫头与玉儿做个伴,给口饭吃便是了。”贾母轻叹一声,甚是无奈的说道。 林锦玉却是勾起了冷笑,他原还想左右也不过是见这么一回面了,给贾母留点面子也算是看在了逝去的母亲的情分上,却不想他的温和倒是让人当成了软柿子,这般境况下贾母居然还能百般算计?倒真是让他林锦玉佩服,莫不是她真以为探春进了林府后他或是父亲就能拉扯一把贾宝玉了? “我已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外祖母又何苦操这份心呢!” “你竟连这也不愿意吗?”贾母瞪大了眼睛,不甘的望着林锦玉冷笑的脸。 林锦玉哼笑一声,起身轻轻的掸了掸的衣摆,嘲弄的看着贾母,一字一句道:“外祖母想让锦玉怎么跟万岁爷开这个口?”眼下这个时候,他求到万岁爷的面前,说要把表妹从被圈进着的贾府里接到林府来,要万岁爷如何想?要朝堂的百官如何想?让后宫的端慧皇后和颍阳公主如何做想,这贾母是怕贾府还不够死绝吗?只要他敢跟万岁爷开这个口,便是这事成了,不说端慧皇后会使出怎样的手段,便是君瑟那里,也决计饶不了探春的性命。 贾母努了努嘴,竟在林锦玉嘲讽的目光开不了口,倒是来到门外的探春咬着下唇,红着眼眶,哽咽的开了口:“老祖宗,您这是想逼死我吗?您若是想,知需一句话,我这就撞了柱子去,左右不过是一条命,就当我还了荣国府的恩情。”说罢,探春作势便要往门上撞去,好在王熙凤手疾的拉住了探春,苍白的脸上也满是尴尬。 林锦玉越想越觉得贾母的想法真真及至的荒谬,她是以什么身份来对自己说这些话的呢!林家跟贾家的那些情分早就断了,他又怎么可能因为贾府作出让万岁爷不悦的事情来,如今他能来这已算是仁至义尽了,不耐跟拎不清的贾母继续纠缠,他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也对得起父亲的嘱咐了,冷冷的勾起薄唇,林锦玉抽身便要离开。 “你竟凉薄如此不成?你莫忘记了你的生母也是出自荣国府,难不成连这一点念想你都不愿意留给外祖母吗?”贾母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珠子,厉声喝问道。 林锦玉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躺在床上挣扎着却未能起身的贾母,冷声道:“正是因为我的母亲出自贾府,我才来走这一趟,若您执意想葬送贾府所有人的性命,也不是我能拦得住的,言尽于此,您好自为之吧!” 林锦玉相信,这肯定是他最后一次来见贾母了,估计待父亲知道今日贾母所求之事,那最后一点的心软也要耗尽了,真他妈是一害人精,她荣国府被抄家还想让别人也不安生,他都能想象到,要是他真求了万岁爷把探春弄回林家,万岁爷如何想先不说,就那些言官的吐沫星子就能把他给淹死,更别说君瑟那醋坛子了,祸害,这贾府就是一祸害,谁沾上谁倒霉,不行,回去他得让丫鬟们煮些柚子叶水好好洗一洗,去去晦气,免得他也跟着倒了霉。 第83章 林锦玉大婚在即,某人却得了一种病,表现出的病状是胡思乱想,疑心病重,且越发的痴缠于人,用林锦玉的话来说,某人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才代替他得了这婚前综合症。 早朝过后,某人一如既往的围在林锦玉的身边,好比林家养的那条哈巴狗,每每见着林锦玉都跟见到肉骨头一般的亲热,谄媚至极。 林锦玉表现的如猫儿一般傲娇,轻描淡写的递了一个淡漠的眼神给一脸讨好笑容的君瑟,轻轻哼了一声,一甩绯红色的官袍衣袖,迈着长腿不步而去。 君瑟摸着下巴,瞧着林锦玉那纤浓合度的小腰眯了眯眼睛,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在林锦玉一脚都踏进了马车的时候大手一伸,把人拉了下来直接抱上了马,冲目瞪口呆的林家车夫道:“你家主子本王带走了,跟林大人说一声,明日本王亲自送人回去。”说罢,一甩马鞭,狂奔而去。 林锦玉被君瑟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恼火,正要张嘴骂人就灌了一口风,连忙咳嗽起来,君瑟弯唇一笑,单手拉着马缰,另一只手解开身上的披风披在林锦玉的身上,笑道:“若是想骂人一会到了地方让你骂个够。” 林锦玉回首瞪了君瑟一眼,冷冷一哼,又觉得不解气,想了想又狠狠的朝着君瑟腰间的小嫩肉掐了一把,待听见君瑟轻呼一声后,这才心满意足眯起狭长的眸子弯起了嘴角。 君瑟骑着马一路出了京城,奔着郊外的方向而去,直到抵达一个雅致的别庄外才把马停住,拦腰把林锦玉抱了下来,脸上略带着得意的表情,讨好的开口道:“父皇前个不久赏我的,我才叫人打理好就带着你过来了,这原是叫牡丹园,因为里面种满了各样的牡丹,我觉得名字有点俗气,就改做了景玉轩。”说着,君瑟就拉着林锦玉的手朝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这别庄里带个温汤池子,你身体畏寒,待天凉了你多来泡泡这池子对你身子是极好的,太后之前也是极喜欢这园子,每每到了冬日就来住上几日,在温汤池子里撒满春天摘下的牡丹花瓣,听说极为养人,时间久了,那皮肤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又滑又嫩。” 林锦玉挑了挑眉眼,他听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他一个大老爷们要皮肤又嫩又滑有什么用,他又不是他王府里养的那些美人。 见自己说半响林锦玉都没有反应,君瑟垮了脸,他这些日子日日琢磨着怎么讨好锦玉,生怕他大婚后就跟自己一刀两断,他虽是不想承认,可颍阳那丫头却是个颜色不错的,手段也不俗,若是真把锦玉拢住了,到时候他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锦玉?小玉?玉儿?”君瑟扯着林锦玉的衣袖摇呀摇,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只恨自己缺了一对酒窝,要不这笑就更显真诚了。 林锦玉微微蹙起了长眉,轻哼一声:“你这是故意恶心我呢!我又不是那唱戏的,叫什么小玉、玉儿。” 君瑟见林锦玉终于发了话,不由挑唇笑了起来,痴缠的勾住他的腰身,含笑道:“好人,乖乖,咱们去花园里瞧瞧可好?你一向最喜欢牡丹不是,待忙完了这几日,咱们就搬来这景玉轩住上几日可好?”君瑟打定主意,待大婚之日一过,他就去林府劫人,免得给人有机可乘的机会。 长眉一挑,林锦玉似笑非笑的瞧着君瑟,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抬手轻轻一拍,待拍开君瑟圈在他腰间的手后,精巧的下颚冲一旁低眉垂眼的小厮一扬,理所当然的吩咐道:“前面带路。” 那小厮抬眸瞧了君瑟一眼,眼带询问之色,倒是不知该不该听这个不懂客随主便的客人的话。 “瞧什么,还不带路。”君瑟轻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这些下人越发的没有眼力见了。 小厮喏喏的应了一声,猫着腰在前领路,眼珠子也不敢乱动一下,只觉得入眼的那着绯色衣衫的俊美少年比穿着蟒袍的王爷还有来的贵气几分,也难怪他家王爷在这人的面前都伏低做小的。 到了花园,这一次不等君瑟使眼色,小厮就极为有眼力的退了下去,给自家王爷制造机会。 君瑟试探的抓着林锦玉的手,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大大方方的把玩起来,而后又得寸进尺的在林锦玉白嫩的脸上香了口,嘴角露出偷腥的笑意。 林锦玉似笑非笑的瞧着君瑟,动作优雅的把手抽了出来,妖冶的眼尾轻轻一挑:“这几日你可闹够了?” 君瑟眨巴着眼睛,卖起乖来,也不瞧瞧他那面相是否适合,只讨好的说道:“别生气了,你这都气了我好几日了,若是还不消气,你只管打我便是了,免得气坏了身子。” 林锦玉冷哼一声,抬手揉了揉额角,这几日他是日日被君瑟折腾,莫说是让他在上面,便是在下面他也是受不得,纵、欲几天弄得他眼圈发黑,精神也不济,更是惹得朝中的老臣看向他的目光份外的诡异。 “说说吧!又是听了什么闲话不成,眼瞧着大婚之日便要到了,你非要在这个时候给我添麻烦是不是?”林锦玉声音一冷,颇为不悦的看着君瑟。 君瑟张了张嘴,收起了卖乖又讨好的表情,正了脸色,把林锦玉揽在怀里,沉声一叹,告诫道:“锦玉,那颍阳可不是善茬子,你平日里还是莫要与她亲近才是,我会吩咐工部的人赶紧把公主府盖成,早日让她搬出去。” 林锦玉勾唇一笑,为侧着头看向君瑟一脸阴郁的神情,淡声道:“随你,不过林家终究是要留后的,你应该清楚这一点才是。”这是他的责任,他既成为了林锦玉便不能让林家自他这断了后。 君瑟眼神一冷,圈在林锦玉腰间的手也不自觉的用了力,冷声道:“你以为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会允许颍阳嫁给你吗?”说着,君瑟把下巴垫在林锦玉的肩头,薄唇贴在他的耳畔,沉声叹道:“锦玉,我只能让这一步,只要留下子嗣日后我都不许你在亲近颍阳,答应我。” 挑起嘴角,林锦玉淡淡的笑了起来,反手圈住君瑟腰身,叹声道:“我便是这么让你没有信心吗?我自问也不是一个重色、欲之人,难不成那颍阳公主真的就那般的国色天香,才让你担心成这样?”一边说着,林锦玉一边挑起了狭长的凤目,眼中满是厉色。 君瑟无声一叹,把怀里的玉人转了个身,正对着他俊美的面容,一字一句道:“我是对自己没有信心,锦玉,你总有一种让我抓不住的感觉,跟你在一起,我不知道你看重的是我的人,还是我的身份。”这话,说出来便是诛心之言,可他却不得不说,尤其是在锦玉的婚期一日日的逼近,他每每回想与锦玉往日的相处,大多也不是如情人般的缠绵,若说痴缠,也不过是他单方面的,而锦玉表现出来的,大多是对朝中政事的兴趣。 此话一出,林锦玉瞬间大怒,用凌厉的眸光凝视着君瑟,怒极而笑:“我自以为便是一个凉薄之人,却不想人外有人,往日里你作出一副痴情的模样想来是委屈了你,你既有如此想法,还来与我纠缠作甚?倒不如一拍两散的好,免得你在怀疑的用心。”他林锦玉自问从来都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与他在一起本就是随着自己的本心,到今日他方才知晓,一片真心在他萧君瑟的眼中却成了一种图谋,这如何不让人冷齿。 君瑟话一出口已是后悔至极,在见林锦玉怒不可遏的模样瞬间便慌了神,伸手便要去揽林锦玉,却见他一手挥开自己,连连冷笑,眼中满是冷凝之色,在无一分情爱,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把他扣在怀中,不顾他的挣扎,哀求道:“是我错了,你莫要生恼,我混账,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觉得心乱的很,每每瞧见有人对你说恭喜二字我都恨不得上前扭下那人的头颅,让他闭上那张嘴。” 林锦玉连连冷笑,凤眸满是厉色的盯着君瑟,朝后退了一步,嘴角的冷笑越发的冷厉,直到君瑟再次伸出手,才冷声喝道:“你不是因为我要大婚才心乱的,不过是一直怀疑我的用心罢了,若不是借由我的婚事,你的心里话怕是还不知要藏到何年何月,可是你莫要忘了,当初并不是我招惹的你。” “锦玉……”君瑟心一抽,他如何不知道当初他们是如何在一起的,本就是他所求,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彷徨的不知所措,才会因为他的婚事而焦虑。 “罢了,罢了,只当是我有眼无珠,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莫要在互相纠缠便是。”林锦玉沉声一叹,长袖一甩,迈着大步便要离去。 君瑟哪里肯让林锦玉就这般离开,可又见他一脸冷凝的神色,一时竟再不敢伸手阻拦,只能一步步的紧随其后,见林锦玉扯过小厮手中的马缰一个跃身就上了马,不管不顾的扬鞭而去,君瑟大惊,赶忙追了上去,直到追到了林府外,刚一下马要进府里,就被门旁的小厮陪着笑脸拦了下来。 君瑟大怒:“滚开。”他倒是不知道何时一个奴才也敢拦着自己的脚步了。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是大爷命奴才跟您说句话,说是您贵人是忙,他就不招待了。”小厮颤颤抖抖的说着,顿了顿,又瞧了瞧君瑟怒到极致的容颜,一咬牙硬是把后面的话了出来:“大爷说您若是硬要进来,他也不敢拦着,只等着大奶奶进门后让她招呼您。” 此话一出,君瑟恨不得闯进林府立时把林锦玉就地正法,免得他又说出让自己寒心的话,双拳紧握,君瑟牙咬的吱吱作响,沉默了片刻,到底是不敢赌林锦玉的心性,最终只留了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与你家大爷说,我今日是糊涂了,明个儿在来与他赔罪。”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个,正文已经算完结了,其余的就是番外里写了,写书这么久,不知道为什么,对番外始终无爱,这章写出来很久,一直没放,就是不满意,修了又修,难道番外真的是我的终究者嘛!!! 第84章 一觉醒来,林锦玉睁开双眼入目的并不是古色古香的红木床与罗纱帐,而是让他陌生又熟悉的白色房顶,而他身下所躺着的亦不是缎面的绒被,而是洁白的纯棉床单,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在提醒他,这不是一个梦,他又回到了现代,或者,曾经在古代的总总才是一个梦。 “医生,医生,我家少爷醒了。”耳边传来有些陌生的嘶哑声音,林锦玉抬眸看去,那一脸激动之色的老人正是他家的管家,张叔。 “张叔。”林锦玉动了动嘴角,发出微弱的声音,勉强让自己勾起一丝笑意。 张叔冲到了病床前,红着一双眼睛看着病床上的男子,泣声道:“璨琛少爷,你可算是醒来,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璨琛……司璨琛,叫了那么多年的林锦玉,让他早忘记了司璨琛这个名字。 “张叔,我爸妈他们呢!”司璨琛颇感奇怪,以他父母对他的宠爱程度,他既住了院,他们必然会有一人陪在自己的身边,不会让张叔一个人留在医院里。 张叔抹了眼泪,哽咽道:“先生这几天都在开会,太太正筹备璨玉小姐的婚事,这才让我来医院守着你。” “大姐结婚?”司璨琛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能想象他在住院的时候那个一贯疼他的大姐回赶在这个时候结婚。 张叔见司璨琛露出惊讶的表明,赶紧解释道:“璨琛少爷你可别误会,是你在医院一直没有醒,先生专家不知道找来了多少个,都说你脑袋里有血块才造成了昏迷的,说也不能确定你什么时候醒来,后来大小姐提到冲喜一说,又不想随便给你娶回家一个不相干的人,这才决定自己结婚,想着没准这一冲你就醒过来,如今可不是印证了嘛!大小姐婚还没有结,你这就醒过来了,真是老天保佑,我就知道少爷你福大命贵,这道坎过了日后保准是大吉大利。” 司璨琛笑了起来,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一眯,笑的颇有几分媚意:“张叔,我怎么知道家里现在还迷信起来了,对了,我昏迷了多久?” “都三个多月了,这段时间别说是先生跟太太,就是老爷子都急上了火,大病了好一场,璨皓少爷气的恨不得提枪去毙了那几个胆大包天的东西。”张叔说到这,也是一副极其愤怒的模样,想司家是什么人家,璨琛少爷又是什么身份,那几个不开眼的东西竟敢把主意打到璨琛少爷的身上,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司璨琛素来知道他大哥的性子,自己这一回被人害的进了医院,那几个人便是没有落下残疾只怕也得去了半条命。 司璨琛刚要开口寻问老爷子的身子,病房的门就被敲响,张叔走了几步打开了门,有些不悦的看向医生道:“怎么这么慢?璨琛少爷好不容易醒了,若是在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能负得了责?” 李医生陪着笑,带着身后的助手与护士走了进来,见这位‘贵主’真的醒了过来,也颇感诧异,一番检查下来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由笑道:“二少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接下来就是好好补充一下营养。” “这些天麻烦你们了。”司璨琛淡淡笑了一下。 “不麻烦,不麻烦,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李医生笑着道,他可是比谁都期盼这位司二少醒过来,这三个来月他所承受的压力比起这么多年来都要大,在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他得提前变地中海了。 司璨琛嘴角微微一弯,眼睛轻阖,李医生立即会意,带着大批人的退出了病房,张叔则是赶紧给司家大宅去了电话,通知他们司璨琛醒来的这个好消息。 在医院又住了一个星期,司璨琛不顾父母的反应坚持出了院,只是却夜夜难眠,脑海里总是想起古代的种种,包括与君瑟之间发生的所有,越发的肯定那绝对不是一个梦,他真正的重生在了古代,重生在了一本书中。 司母见小儿子自打出了院神情就一直恍惚,心里泛起了嘀咕,想着他突然醒来医院也给不出一个所以然,莫不是真的占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寻了个空闲的时间,就带着司璨琛去了一趟b市有名的寺庙。 司璨琛得知缘由却是哭笑不得,为了安司母的心,倒也随着她去了一趟庙中,拜见了寺里德高望重的广妙方丈。 广妙方丈一见司璨琛就大吃一惊,点出他命中有劫为了,司母一听不由急了,赶紧询问破解之法,广妙方丈却是连连摇头道:“无解,他命中注定由此一劫,父母缘浅。” 司璨琛对于这些怪力神说素来不大信,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起来,广妙方丈见状亦是笑的高深莫测:“你与今世缘分已尽,施主可听过从来处来,往去处去。” 司璨琛微蹙起了长眉,问道:“大师的意思我不太明白,究竟何处才是我应该去的地方。” 广妙方丈微微一笑:“施主心中已有答案,时间到了,你自会归去,只需记住随遇而安四字便可。”说完,广妙方丈摆出了送客的架势来。 从寺庙回来,司璨琛一遍遍的想着广妙方丈的话,随遇而安吗?难道这一次回来是老天让他给父母一个交代?司璨琛苦笑,那么荒谬的事情他便是说出来又有谁会相信。 迷迷糊糊的入了梦乡,梦中,司璨琛看见一个古色古香的房间,檀红雕花的床榻边旁坐着一个背过身子的锦服俊美男子,司璨琛走了过去,探头一看却是惊住了,只因床榻上阖眼而躺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或者说是林锦玉更为恰当,而床榻边的人正是君瑟。 司璨琛看着君瑟的长眉在眉心绞出一道深深的褶痕,神态更是憔悴不已,不由抬手抚向那眉心,手却是一下子穿过了君瑟的身体,立时惊慌起来,张嘴喊着君瑟的名字,却见他神态专注的看着床上的另一个自己,口中叨念着‘锦玉’二字,心下一酸。 司璨琛默默的陪在君瑟身边,看着他伺候着床上的自己,白天黑夜未曾有半刻离身,素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他亲自试药,小心翼翼的喂着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更是红着眼眶喊着自己的名字…… 天色见亮,司璨琛看着君瑟卧在床边,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脸颊阖着眼,手指又一点点的探了过去,却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拉扯住,在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再次醒来,司璨琛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因他又一次的回到了君瑟的身边,抬手摸着君瑟脸颊,手指传来的温热提醒他一切不是梦。 轻柔的动作,却惊醒了君瑟,只见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林锦玉,忍不住流下眼泪,一把抓住林锦玉放在自己脸颊旁的手指,用力的紧紧攥着,露出哭似的微笑:“锦玉,你醒了?你可算醒来,我不是在做梦吧!” 林锦玉轻笑一声,用力的掐了君瑟一把,却被他瞬间带入怀中,湿润打在了他的颈处:“你吓死我知不知道,以后不能在这么吓我了,你若是……若是有个好歹让我可怎么活啊!”君瑟语气悲凉而绝望。 林锦玉看着君瑟惊恐的神情,心下一软,难得柔顺的依在君瑟的怀中,说道:“再也不会吓你了,再也不会了……” 林锦玉醒了,君瑟却病倒了,林锦玉这才知道君瑟身上带着伤,被皇上命人使板子打的,就因他跪在大殿,跟皇上说,自己真要是走了,得要他儿子给自己披麻戴孝,不能让他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二人病好后,林锦玉问起此事,君瑟嘴角一咧,满不在意的说道:“没事,我小时候没少挨父皇的打。”话音一顿,君瑟紧搂着林锦玉,眼中依旧带着惊恐之色:“你病后,太医都说你不行了,让林大人着手准备你的后事,我虽是不信,可也想着,真有那么一日,我不能让你就这么孤零零的走了,总得有个人给你披麻戴孝才是……”话音一转,君瑟郑重的看着林锦玉道:“锦玉,答应我,以后别在让我滚了,就分开了那么一夜,我就差点看不见你了,我真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吓了。” “好。”林锦玉狭长的清明的眸子看着君瑟,郑重的应了下来。 日后,林锦玉依旧是那个略带傲慢,嘴巴刻薄的林锦玉,可再是跟君瑟闹性子的时候,林锦玉却再也没有对君 第85章 以皇后原本的个性,戚望之一日不主动踏入长安殿,她决计不会主动派人去请,可今日,她不得不放下身段,使人去了雍阳殿,邀皇上前来商议皇长子的去处。 “皇长子的去处?”戚望之看着躬身站在下方的小太监,挑起长眉:“回去和皇后,皇长子就交给李昭仪抚养了,她就不用操心皇长子的事了,只管打理好后宫就是为朕分忧了。” 小李子想起来时李嬷嬷的吩咐和皇后娘娘默认的态度,壮着胆子回道:“皇后娘娘吩咐奴才务必请皇上过长安殿一趟,皇后娘娘说,因皇长子事关重大,将由谁来抚养还需谨慎选之。” “谨慎选之?”戚望之笑了一下,笑容中夹杂着稍显冷漠的意味,玩味的盯着小太监半响,在他额上浮出冷汗后,才哼声道:“皇后既如此说,那朕就听听她要怎么个谨慎选之法,且回了去吧!就说朕稍后便过去。” 戚望之第一次踏足长安殿,仿佛在后宫昭示着,也许从今以后,至少在珍贵妃养胎的期间,她们将会有机会近身伺奉于帝王身侧。 皇后看着戚望之一步步的朝自己,才发觉她竟然已经有许久不曾仔细的打量过眼前这个男人了,斜飞入鬓的眉,高挺笔直的鼻,狭长冷漠的眼形成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目光停留在那微抿的薄唇上,不由想起了一句老话,薄唇的男人最无情。 “臣妾参见皇上。” “起吧!”戚望之淡淡的说道,径直走到方桌前坐了下来。 皇后嘴角勾起苦笑,缓缓起了身,挥手屏退厅内的宫人,亲手斟茶以双手奉上,柔声开口道:“若不是臣妾命小李子相请,皇上是不是就一直不打算来臣妾的长安殿了?” 戚望之微怔,下意识的半眯着眼,黝黑的眸子斜斜的看了过去,带着几分探究与讶异,似乎没有想到会从皇后的口中听到这般哀婉的语气。 “这是什么话,朕不过是朝中事务繁忙,无暇□□罢了。”戚望之勾了下嘴角,说的毫不亏心。 皇后走到戚望之背后,冷嘲的扬起了唇,事务繁忙?无暇□□?却有闲情逸致日日留宿昭阳宫,这话,敷衍的竟分诚意都没有。 “皇上如今竟厌弃臣妾至此吗?连给臣妾寻一个足矣自欺欺人的借口都吝啬吗?”把手轻轻的搭在戚望之的肩上,顺着挺直的肩背皇后缓缓俯下了身子。 戚望之抬起右手按住搭上自己左肩的那只手,用了三分的力气,回头道:“这可不像是你会从你口中说的话。” 皇后苦笑一声,反问道:“那皇上认为臣妾口中该说出什么话来?皇上,臣妾也是女人,也会心生妒意,甚至会嫉妒您对珍贵妃的宠爱呵护。” 戚望之轻叹一声,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底闪动着泪珠的女人,她是自己的原配,嫡妻,一直为自己打理着后院,他虽不爱,却也愿意给她身为嫡妻应有的体面与尊重,只要她安分守己。 “你是皇后,没有人能越过你去,好好呆在长安殿吧!该是你的朕不会少给了。”戚望之发现自己面对任何的眼泪,不管哭得多么梨花带泪,他依旧无动于衷,脑海中闪过娇娘细声细气哭泣的模样,仅是回想,就让他的心软了下来。 指甲狠狠掐入自己柔嫩的手心,皇后面色惨白,看着戚望之站起身,脑海里紧绷的那根线彻底的断裂了,猛然从后抱住他的腰,红着眼眶,哽咽道:“皇上,臣妾什么都不要,臣妾只要您,只要您啊!” 戚望之脚步停顿下来,掰开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轻轻笑了一声:“你要的东西太多了,朕只能给出朕可以给的,听话,你从来都没让朕失望过不是吗?” 看着被掰开的手,皇后满脸都是不甘,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她和皇上之间已转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那皇上可以给臣妾的是什么?臣妾知皇上对臣妾已是厌弃了,臣妾也不敢奢望您有朝一日可以回心转意看看臣妾,只希望皇上给臣妾留下一点点的念想,让臣妾别在这冷寂寂的宫中无依无靠。” “皇长子朕已说过了,交给李昭仪来抚养,你若是喜欢孩子,便从宗室中过继一个到你名下,朕会封其为公主。”戚望之回头看着皇后,沉声说道。 皇后眼睛瞬间睁大,不甘心的看着戚望之,问道:“皇上竟如此狠心,李昭仪算个什么东西,您宁愿把皇长子给她抚养,也不愿意让臣妾抚养吗?皇长子是王美人的孩子,身上流着王氏的血脉,皇上,您这样做,让嫔妃们该如何看待臣妾这个皇后啊!” 戚望之淡淡的望着失态的皇后,沉着声,语气中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冰冷,一字一顿道:“他是朕的孩子,身上流得是皇室的血脉,皇后,你是个聪明人,不该奢望的就不要试图来跟朕索取,一个生来天疾的皇子,莫说只是个庶长子,便是嫡长子,那个位置也轮不到他来坐。” 皇后愣愣的望着面前这个男人,承载了她少女时所有爱恋,她陪伴了十多年的男人,终于了悟,原来他自始自终都不曾把自己放在过心上,忽儿的放声大笑起来,右手捂着心口,皇后摇了摇头,冷嘲的说道:“皇上何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您还不如直接告诉臣妾,只是要王氏所出的子嗣,这辈子都不会坐到那个位置上,呵,皇长子的到来在您看来原本就是个意外吧!他生来天疾您是不是松了一口气,这样他就不会碍了你放在心尖上那位珍贵妃的眼,皇上,您的心竟偏颇自此了吗?您就不怕朝臣的非议吗?宠妾灭妻,哈哈……您真是可笑,曾征战沙场的豫亲王,如今坐镇朝堂的帝王,竟也会有被美色迷了眼的一天,哈哈哈哈……臣妾替您感到悲哀啊!悲哀。” “你是要发疯吗?”戚望之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定睛看了皇后半响,举步离开,却在将要迈步厅堂的时候,顿下了脚步,表情带着冷意,头也不回的沉声道:“你说对了一件事,朕的心是偏了,这万里锦绣河山都是朕的,朝臣的非议朕又怎会在乎。” 看着戚望之头也不回的离开,皇后的心慌了,理智也在瞬间回笼,想起自己刚刚说过的那些话,身子不禁微微发颤,再也顾不得身为皇后应有的庄重,提起裙角便追了过去。 “皇上,臣妾不是那个意思,皇上……”扑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戚望之一步步离去,似乎彻底崩溃了。 殿外的李嬷嬷见皇上离去后,喝令宫人不许踏入大厅半步,之后匆匆走了进来。 “娘娘。” 皇后愣愣的看着李嬷嬷,低喃着:“皇上疯了,他疯了……” “娘娘。”李嬷嬷低喝一声,打断了皇后的话,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一字一句道:“娘娘,慎言。” 皇后挥开李嬷嬷的手,苦笑道:“慎言,慎言,嬷嬷,你到底记不记得你对我说过多少次慎言了,如今本宫为何还要委屈就全,没有希望了,什么希望都没有了,皇上的心是冷的,他不在意王氏一族,不在意百官非议,他如今在意的只有昭阳宫那个贱人。” 李嬷嬷眸光一闪,握住皇后的手,急切的问道:“娘娘,皇上没有松口是吗?” “皇上把皇长子交给了李昭仪抚养。”皇后有气无力的说道,脸色惨白,如今她连最后的盼望都没有了。 “娘娘,老奴说过,养不养得住皇长子还要看李昭仪有没有那个福分,您何必如此着急呢!”李嬷嬷轻声说道,一脸怜惜之色,抬手抚平皇上的裙摆,低声道:“不到最后,怎能轻易论成败,自古以来,笑到最后的那位,从来都不是最受宠,恰恰是最有耐性的那位,娘娘,您自处太原王氏,您是王氏一族的希望,您若是都放弃了,王氏一族可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想想老夫人,想想夫人,娘娘,她们哪位不是忍过来的,当年有一位老姨娘曾是何等风光,就连老夫人都要暂避锋芒,可如今呢!她不过是化作了一捧灰尘,谁又能记得她曾经的风光。” 皇后如一潭死水的眸子渐渐亮了起来,迟疑的看着李嬷嬷,目光逐渐变得坚定,她是太原王氏的嫡女,王氏女从来缺的都不是耐性,她不过是乍听珍贵妃有孕的消息才失了态罢了,她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谋算,又怎可现在就绝望。 第86章 福海从外面一溜烟的跑进内室,脸上挂着期期艾艾的讨好笑容,腰弯的极低,尖细的声音压的低低的,说出来显得有些诡异。 “娘娘,皇上从长安殿出来了,瞧着心情好像不大好的样子,想是皇后娘娘在皇上那说了不入耳的话,这才惹恼了皇上。” 娇娘闻言头也未抬,仅是轻“嗯”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她自是晓得皇后请皇上前往长安殿的缘由,为的不过是皇长子罢了,只可怜,她到现在还没有看明白,皇上连王美人生子都不曾抬了她的位分,其意已是不言而喻,又怎么可能会把孩子交由她来抚养。 “一会派人给皇上送一碗冬瓜荷叶汤下下火气。”娇娘似笑非笑的说道。 同喜应了一声,看了娇娘一眼,心道,您这是给皇上下火气,还是想给皇后娘娘添火呢! 娇娘秀长的眉轻轻挑起,斜眼看着同喜,下颚轻轻一扬:“还不快些去。” 同贵与同喜擦身而过,见她苦着一张脸,不由笑了起来,将一碗糖蒸核桃酥酪放在案几上,笑着道:“主子这几日胃口倒是好,想是小皇子在您肚子里吵着要吃食呢!这生出来,保准壮壮的。” 娇娘原是个苦夏的,一到天热起来,胃口便不好,可自打怀了身子,也不知怎么的,这胃口竟是一天比一天的好,小脸滋补的白里透着粉,色泽竟比为怀身子时还要莹润。 用勺子舀了一口酥酪入口,娇娘拭了下嘴角,说道:“本宫倒是觉得肚子里怀的是个小公主,若不然,怎么越发的嗜起甜来。” 同贵让宫人把冰盆子搬的离娇娘远了些,才说道:“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让皇上听见少不得又得说您了,依奴婢瞧着,依着您这面相,这一胎准是个小皇子。” 娇娘红唇一弯,笑着打趣道:“本宫倒不知道你还是个会看面相的,看来当真是小瞧咱们同贵了。” 同贵嘿嘿一笑,凑趣的说道:“若奴婢说的对了,娘娘可得赏奴婢个银元宝。” 娇娘眼底盛着笑意,朝着同贵的方向点了点,笑道:“一个银元宝哪里够,说你说的准了,本宫赏你一桩好姻缘。” 同贵提起自己的终身大事,向来是不娇不羞,只乐呵呵的道:“奴婢还想伺候娘娘一辈子呢!可不要什么好姻缘,娘娘赏奴婢一个银元宝,就够奴婢美的了。” 娇娘抿唇笑了起来,她提及姻缘二字也不是心血来潮,细说起来,同贵几个也都不小了,若不她把她们几个带进了宫里,如今也都是该许人了,哪里像现在,按照宫里的规矩,宫人未满三十不得放出宫去,倒是耽搁了她们。 “哪里能一辈子不嫁人,你们几个都是陪着本宫长大的,这情分本就不比寻常,将来,总是会给你们寻一门好姻缘的。” “娘娘,离奴婢们嫁人的时候可还远着呢!您呀!就别操心这些了,如今该紧着的是小皇子,您这一胎可金贵的很,长安殿和拾翠宫那两位可不会存了什么好心,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同贵想到这些,黑亮的眼珠子里瞬间涌上了担忧与不安。 娇娘把吃了小半碗的糖蒸核桃酥酪推到一边,不以为然的撇了下嘴角,哼笑起来:“能做什么,如今可是在宫里,又不是在豫亲王府,她们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况且,她们便是有心,也得想想能不能承受得了皇上的怒火。”话音微微一顿,娇娘娥眉轻蹙,把拭过嘴角的娟帕随手扔在一旁,吩咐道:“让小允子去凌烟阁把李昭仪请来,就说本宫有事要与她商议。” 李昭仪见到小允子倒很是客气,现在宫里头都晓得昭阳宫内有两个得力的太监,一个福海,另一个便是小允子,听了小允子传来的话,李昭仪便回了内殿稍加收拾,之后便去往了昭阳宫。 “嫔妾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李昭仪毕恭毕敬的上前见了礼,之后才笑着道:“嫔妾原就想来探望贵妃娘娘,只是想着您如今怀了身子,怕扰了您的休息,这才不敢打扰。” 娇娘勾了勾嘴角,轻声道:“算哪门子的打扰,你若是愿意过来陪本宫说说话,本宫还是乐不得的。” 李昭仪知珍贵妃无事绝不会邀自己来昭阳宫,顺着她的话说了几句讨巧的话,果不其然,就听珍贵妃淡淡的开了口。 “刚皇上去了长安殿了你可知晓?” 李昭仪一愣,之后摇了摇头,皇上的动向哪里是她可以打探到的,这宫里,除了皇后娘娘有权探问以外,也只有珍贵妃可以从高总管那里探出话了。 “皇后娘娘怕是打着皇长子的主意了。”娇娘声音又轻又冷,在李昭仪面露慌色后,才带着安抚意味的笑了一下:“别紧张,皇上那已经答应把皇长子交由你来抚养了,过几日这旨意便会下来了。” 李昭仪明显被这句话安抚下来,依旧是紧张的盯着娇娘,反倒惹得娇娘轻笑出声,甚至伸出手带着几分亲昵的姿态拍了下她放在膝上的双手,意味深长的笑道:“君无戏言,皇上既已说了会交由你来抚养,你只管等着便是了,只是,皇长子虽是让你抚养,可能不能保得住他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李昭仪眸光一闪,迟疑的看着娇娘,在确定她话中的含义后,面色沉了下来,坚定的说道:“谢谢贵妃娘娘提点,嫔妾虽不才,却也不会着了别人的道,既有幸有能抚育皇长子在膝下,这便是缘分。” “你说的不错,这母子之缘可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都说为母则强,本宫相信李昭仪也会肩负起身为母亲应尽的责任,日后若是有个什么为难之处,尽管来本宫就是了。”娇娘微微一笑,想到腹中的孩子,唇边的笑意不禁添了三分柔意。 “能得贵妃娘娘这句话,嫔妾实在是感激不尽。”李昭仪秀美的容颜上带着感激之色,想了下,抿去了唇边的笑意,轻声道:“皇长子生来天疾,嫔妾既与他有母子的缘分,必然是会好生教导于他,让他明白身为兄长应尽的责任与义务,日后做一个和英亲王一样的贤王。” 娇娘闻言嘴角轻轻的弯了一下,若说在皇长子没有下生之前她还会有所担心,可现在,却是连防备都不用,已经皇长子已经是一个弃子的存在。 “本宫也希望腹中的胎儿可以和皇长子和睦相处,兄友弟恭。”娇娘欣然的接受了李昭仪的示弱,浅浅一笑道。 在李昭仪从昭阳宫离开,回凌烟阁不到半个时辰,由她抚养皇长子的圣旨便传来,在跪下来的那一刻,李昭仪脑海里闪过一个非常离奇的想法,认为这道圣旨来的如此及时,似乎是皇上有意为之,在给珍贵妃撑腰一般,当然,这个荒谬的想法仅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虽知道皇上宠爱珍贵妃,却不认为皇上会偏宠到在这种小事上都要搀和一脚的地步。 作为皇长子的生母,从圣旨下来的前一刻,也没有人来告知过王美人皇上的决定,在得知孩子生来天疾的那一刻,她甚至有些庆幸,这样一个没有资格争储的皇子,也许她可以养在身边,抱着这样的希望,王美人在煎熬中度过了一日又一日,直到高贤带来了圣旨,让宫人把皇长子抱走,王美人才终于明白,即便是一个生来天疾的皇子,皇上也不允许她这个生母来抚养。 “高公公,让我送皇长子去凌烟阁吧!”王美人哀求的看着高贤,眼中含泪。 高贤脸上挂着笑,并未因为王美人不受宠的事实而对其不恭敬,相反,他微躬着身,轻声回道:“王美人,您可别让奴才为难,皇上下了旨,让奴才送皇长子去凌烟阁,您呀!只管放宽了心,皇长子在李昭仪那保准会养的又白又胖,您这常宁居离凌烟阁又不远,来日方长,您若是想皇长子了,尽可以过凌烟阁去瞧。”说完,高贤对着王美人行了告退礼,命宫人抱着皇长子随他前往凌烟阁。 第87章 高贤把皇长子交到李昭仪手中后,便回雍阳殿复旨,想着李昭仪抱着皇长子那副欢喜的模样,高贤不由摇了摇头,发出了感慨的叹息。 “这李昭仪算是有福了,日后总算是有个依靠了,只可怜了王美人。” 跟着高贤身边的是他的小徒弟小荣子,他不解的看向高贤,问道:“师傅,这话是怎么说的,皇长子毕竟是……李昭仪保不准自己能生出一个健康的小皇子,怎么就想着抱养王美人生的皇长子呢!”虽说那是皇长子,可明显是不可能继承皇位的,若是在李昭仪抚养期间,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真是得不偿失了。 高贤意味深长的看了小荣子一眼,笑道:“你小子懂个什么,这天呀!”高贤抬手朝着天空指了指:“已经变了,你眼睛放亮一些,日后这宫里可是珍贵妃的天下,别的主子,没有指望喽!”说完,高贤加快了脚步。 戚望之见高贤回来,便不在意的问了一句:“送到李昭仪那了?” “回皇上的话,皇长子已经送到凌烟阁了,李昭仪抱着皇长子别提多欢喜了。”高贤躬着身子,轻声回道。 戚望之先是哼笑一声,随后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吩咐下去,日后只做大皇子称呼,皇长子,不伦不类的。” 高贤心神一震,忙低下头应了下来,心想这皇长……不对,是大皇子看来还真不得皇上的喜欢,说来也怪大皇子的命不好,生来天疾也就算了,还赶上珍贵妃有孕,皇上这心可不就要偏的没边了。 高贤正想着若是珍贵妃腹中怀的是男胎,日后指不定怎样贵不可言呢!就听皇上问了话,忙敛神回道:“贵妃娘娘那好着呢!小允子中午还来回了话,说是这几日胃口都极好,就是嗜甜了些,太医每日都来请脉,说脉象极稳,小皇子壮着呢!” 戚望之眉目之间染上了几许笑意,吩咐道:“让内务府仔细着些,有什么好的,也不用禀了朕和皇后,只管送到珍贵妃那里就是了。” 高贤应了下来,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今儿晚膳是要摆在雍阳殿吗?”高贤潜在意思,是在询问戚望之今夜要宿在哪里,若是以前,他自然是不会如此问的,可如今珍贵妃有孕,伺候不了皇上,这皇上在哪过夜可就成了问题。 戚望之诧异的望了高贤一眼,习以为常的说道:“去昭……”话未说完,戚望之抿了抿嘴角,把余下的话咽了下去,沉默了一下,才继续道:“晚上摆在曲台宫吧!” 高贤得了令,便躬着身子退了下去,出了大殿,便让小荣子去曲台宫传话,让沈昭容准备接驾。 小荣子惊疑的看着高贤,压低了声音,问道:“师傅,皇上今儿不去昭阳宫了?” 高贤一甩手里的拂尘,“嘿”了一声,说道:“皇上去哪是你小子猜得着的吗?赶紧让沈昭容准备接驾吧!今儿啊!有得闹了。”说完,高贤转身回了内殿去侍奉皇上。 沈昭容根本不曾想到她会是珍贵妃有孕后第一个侍寝的人,先是狂喜,之后竟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直到戚望之驾临曲台宫,她才真正的意识到了,她的机会来了。 殷勤的伺候着戚望之用膳,沈昭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婉微笑,一颦一笑间带着一种书香门第特有的清雅,让人望之打从心底感到舒坦。 戚望之却皱了下眉,沈昭容不是不美,原在豫亲王府时,他也曾宠爱过,只因她身上那分让自己舒服的气息,只是如今,却是不对,曾让自己觉得安心的笑,现在看来却显得矫揉造作,脑海里闪过娇娘带着狡黠,又娇又软的嗔笑模样,戚望之瞬间便没了胃口。 沈昭容见状一愣,忙问道:“皇上,可是臣妾这里的饭菜不合您的胃口?若不然让御膳房重新做来?” “不必了,让人准备热水,朕要沐浴。”戚望之眉头紧皱着,起身了身。 沈昭容咬了咬下唇,命人撤了饭菜,之后便也去沐浴, 娇娘从小允子口中得知戚望之竟去了沈昭容那里,立时冷笑起来:“给本宫梳妆,本宫倒要看看,曲台宫那里弄了什么可口的饭菜。” 同贵等人闻言不禁一愣,随后忙跪了下来:“娘娘,万万不可啊!您若是想皇上了,奴才这就去曲台宫请皇上过来,您可不能亲自过去。” 娇娘红唇紧抿着,声音又沉又冷:“给本宫梳妆。” 同喜轻叹一声,也不敢在劝,生怕娇娘动了胎气,只能起身为其梳妆,又让同贵下去安排,给高总管递个话,免得闹出事端来。 高贤从小允子那得了话,惊得险些握不住手中的拂尘,跺着脚道:“这……这……哎呦,你容咱家去和皇上禀告一声。”高贤发现自打在皇上身边伺候,还是第一次摊上这样难解决的事,莫说是贵妃娘娘,就是皇后娘娘,也不能干涉皇上宠幸嫔妃啊! 问清宫人皇上在哪个屋子,高贤一脸的苦笑走了过去,犹豫了许久,才壮着胆子隔门喊了声:“皇上。” “嗯?”戚望之浸在温热的水中,阖着眼,发出一声询问。 高贤一咬牙,压低了声音:“皇上,贵妃娘娘往这边赶呢!” 戚望之这话这话不禁一愣,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说生气算不上,可若说不恼,却也不是,只觉得有几分好笑。 “伺候朕穿衣。”戚望之从浴桶中起了身,也没等宫人擦干自己身上的水渍,就把扯过宫人手中的里衣,随意的套在了身上,之后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吩咐高贤道:“若是珍贵妃到了,让她在厅里等着,大着个肚子,还如此胡闹。” 高贤见皇上嘴上如此说,可语气却没有怒意,这心总算放了下来,对珍贵妃不禁又高看一眼,珍贵妃都作到这份上了,皇上还如此宠着,也难怪珍贵妃会恃宠而骄。 轿舆落在曲台宫外,娇娘搭着福海的手从轿舆中缓缓走了下来,一步步走的气势十足,进了曲台宫,便问道:“皇上在哪?” 那厢早有宫人前去禀报了,高贤哪知珍贵妃竟来的如此快,当下一惊,忙小跑了去,见到珍贵妃,陪着笑道:“贵妃娘娘怎么来了。” 娇娘轻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高贤:“小允子不是来通信了吗?皇上现在在哪?” 高贤只觉得自己冷汗直流,却也不敢抬手擦,只苦笑道:“回贵妃娘娘的话,皇上刚刚在沐浴,眼下这穿衣服呢!皇上吩咐了,您若是来了,就先在厅里坐会。” “沐浴?”娇娘挑起长眉:“是有美人伺候着吧!”一边说着,一边去往了厅堂。 高贤陪在了一旁,替皇上解释道:“绝没有的事,娘娘,沈昭容可没和皇上在一处。” “是吗?”娇娘薄唇轻轻一勾,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戚望之赶过来时,身上的外袍还没有拢好,束起的头发滴着水,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在众人以为皇上定是要发怒的时候,他叹了一声,用温和的语气开口训斥道:“胡闹,太胡闹,有什么事使人来跟朕说一声就是了,这大晚上的,你折腾个什么。” 戚望之话一出口,宫人皆以为珍贵妃不是请罪,便是要皇上闹性子的想法中,娇娘却是红了眼眶,紧紧的盯着戚望之,眼泪就这么一滴一滴的顺着下眼帘滚落下来,用又娇又软的嗓音委屈的控诉道:“您说过君无戏言的。” 看着明显带着酸意的娇娘,戚望之无可奈何之于不免感到有些头疼,上前把人拥入怀里,柔声安抚着:“君无戏言,朕记着呢!不过是过来用个膳吧!” 娇娘冷笑一声,也没挥开戚望之环在自己肩上的手,只扬着一张梨花带泪的粉嫩小脸,嘲弄道:“您这是来用膳还是沐浴的,可是一目了然。” 戚望之觉得自己怎么说都是错,想要解释,却拉不下脸来,他今儿过来不过是想证实一件事,如今倒好,没等他想明白,这小东西就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来。 戚望之无奈的摇了摇头,见娇娘细声细气的抽泣,这心揪成了一团,索性也不在解释,直接拦腰把娇娘打横抱在了怀里,就这般出了曲台宫,上了停在宫门外的轿舆。 第88章 看着回到昭阳宫就扑到在软塌上,细声细气的发出呜咽声的娇娘,戚望之当真有一些束手无策,虽然知道这小东西不过是在闹脾气,可这心里终是不舍。 “又哭又闹的像个什么样子,又不是孩子了,怎么还如此胡闹,行事连个章法也没有。”戚望之沉着脸,手里拿着一个浸湿了的帕子,上前掰过娇娘的脸,看似粗鲁,力气却意外轻柔的在她脸上胡闹的擦了擦。 娇娘睁大一双含泪的眼睛,倔强的看着戚望之,鲜红娇嫩的小嘴张了张,还没等吐出一个字,又发出一声细细的抽泣。 “还敢哭,你闹了这么一通,正主还没哭呢!你倒是哭得这般委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朕怎么你了。”戚望之轻叹一声,又恨又怜:“到底是朕把你给宠坏了,性子又娇又纵,越发的无法无天。” 娇娘似被戚望之这句话点燃了怒火,猛的坐起身来,指着门外道:“是,臣妾性子又娇又纵,无法无天,知道皇上看不惯我,那您走就是了,走,你走。”娇娘一边说着,一边踩着缀了明珠的绣鞋下地去推戚望之。 戚望之被娇娘放肆的举动弄的一愣,待回过神后,不由温怒,刚想抓住推在自己胸口的手,又想起她怀了身子,一时只能狼狈的躲开,沉声喝道:“又使性子,真当以为朕不会治你的罪是不是。” “那皇上就治臣妾的罪好了,最好把臣妾打入冷宫,免得留在这里碍了您的眼。”娇娘边说边哭,纤细的身子抖个不停,短促的呼吸声一抽一抽,又轻又娇,听的戚望之心里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戚望之沉声一叹,抱住娇娘发颤的身子,语气缓和了下来:“你怎么会碍了朕的人呢!你是朕亲自拟旨册封的贵妃,朕怎么舍得,乖,不闹了好不好,朕不过是去曲台宫用个膳罢了,这点子醋也要吃不成?” 在戚望之怀里渐渐的安静下来,娇娘抬手小心翼翼的抱住他的腰身,控诉道:“根本就不是用膳,您还沐浴了吗?臣妾又不是没长眼睛。” 戚望之嘴角微微微弯,抱着娇娘坐回软塌,笑道:“朕这不是怕沾了曲台宫内的兰香让你多想,才去沐浴的嘛!朕这一番怜爱之心,到你口中怎么就成了不是呢!” 娇娘信他才怪,红唇轻轻一勾,娇娘狐疑的看了戚望之好半响,才软声软气的开口道:“君无戏言,您可不能在骗臣妾了。” “朕何时骗过你?”戚望之挑高了长眉,又道:“倒是你,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推朕,莫说这宫里,便是这天下,也就你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娇娘露出后怕的表情,被泪水浸泡后越发明澈的水眸飘忽着,不敢抬起头,只揪着自己的衣摆,用又娇又柔的声音道:“臣妾也是一时气极了。”说着,凤目扬起,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戚望之的脸色,见他嘴角勾着,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便朝着他怀里拱了拱,轻咬了下润泽的红唇,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绵言细语:“皇上……”尾音媚声媚气的拉长:“您大人有大量,不会和臣妾一般见识的对不对?” “嗯哼?”戚望之挑着长眉,轻哼一声,意味不明的朝着娇娘笑了笑。 弯着眼眸,娇娘试探的伸手扯住了戚望之的袖摆,轻轻的摇了摇,一副笑盈盈又娇憨无辜的样子。 嘴角染上了一点小,戚望之身子朝后微微一倾,拉开彼此的距离,想看看怀里这个娇娃娃还能做些什么。 红艳艳的小嘴一扁,踩在地面的脚尖轻轻绷直,娇娘朝着戚望之偎了过去,伸手环着他的颈项,又软软的开了口:“皇上。” “嗯。”戚望之轻应一声,由着娇娘更加贴偎在自己怀里。 想了想,娇娘抓起戚望之的手环在了自己纤细的腰肢上,之后一点点的蹭了上去,纤细修长的双腿先是轻轻曲起,之后扭着身子轻轻的跨坐了戚望之的腰上,粉嫩的小脸亦是贴在了他的脖颈上,轻声呢喃:“皇上,您别生臣妾的气了,臣妾是害怕,害怕您会因为臣妾不能伺候您就移了情,臣妾才刚刚怀了身子,您就去了曲台宫,这多伤臣妾的心啊!” 遑遑三十载,年少时的鲜衣怒马,狂妄不可一世,征战沙场时的豪情万丈,睥睨万物,戚望之一度以为这世上除了万里山河意外,再无任何事务可让他动心,到头来,却发现这一切皆不如怀中人的轻颦浅笑。 发出轻轻的叹息声,戚望之收紧了搂在娇娘腰身的手,低声笑了起来。 娇娘眼底闪过一丝惊疑,正抬眼窥去,就被戚望之捧住了脸颊,之后一个带着几分狠意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吸、允,咬啃,带着急切的索取…… 气喘嘻嘻的靠在戚望之的怀里,娇娘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这般失态,眼底甚至染上了几许惊惧,手不由自主的护在了小腹上,轻声道:“皇上,臣妾还怀着身子呢!” 无声一笑,戚望之舔了舔娇娘唇上被他咬出的血痕,听到一声轻呼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一贯清明冷然的目光被幽幽的暗色所取代。 “别在和朕闹性子了,别无需害怕什么,这万里山河都是朕的,难道还护不住一个你吗?” 乖巧的把小脸贴在戚望之的胸口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娇娘弯起了红唇,轻轻的点了下头,口中却道:“臣妾从来怕的都不是皇上护不住臣妾,而是,您不想在护着臣妾了。”话音轻落,娇娘仰起了明媚的小脸,轻声道:“臣妾虽是生在侯府,却不过是一个庶女,虽得父亲偏疼几分,也不看是因为这张脸罢了,承恩侯府行事如何皇上想来也是有所耳闻的,家中的父兄无为,臣妾所能依仗的从来都不是这样一个花架子似的侯府。”说道这里,娇娘话音顿了一下,垂下了明澈的凤眸,呢喃道:“臣妾能依靠的只有皇上一人,若是有朝一日皇上厌弃了臣妾,便直接赐臣妾一尺白绫一了百了,免得让臣妾熬死在这宫中。” 戚望之闻言不由一愣,在她提起后,才恍然发觉,一直以来他都忽略了娇娘的出身,想到那不成气候的承恩侯府,戚望之目光移到了娇娘平坦的小腹上,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又胡言乱语了,你这般可如何安心养胎,且不说朕会不会厌弃了你,便是真有那么一天,你肚子里这个小家伙也该长大了,谁又敢怠慢了你去。”复杂的情绪也在俊容上一闪而过,戚望之笑了下,温声道:“朕说过让你安心的养胎,你若再这般胡思乱想,待这小家伙生出来身子骨不壮实,朕又怎么带着他上阵杀敌。” 娇娘红唇轻弯,因戚望之这句话,轻蹙的眉目舒展开来,满目依赖看着戚望之,柔柔的开口道:“臣妾想依靠的只有皇上一人,至于肚子里这个小家伙,还是留着给别人依靠吧!”凤眸轻睨,娇娘笑的娇美,一对娇俏甜美的梨涡绽放在粉嫩的笑脸上,煞是生动可人。 这一夜,戚望之自是留在了昭阳宫,沈昭容无疑成为了宫中的笑话,而娇娘这番骄横跋扈的做派,无疑是在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嫔妃,便是她怀有身孕,也无人能与她争宠,而再此之后,戚望之所下的一道圣旨,更是让众人明白珍贵妃无可动摇的地位。 从承恩侯府一跃为承恩国公府,魏氏一族足足等了百年,直到接到圣旨这一刻,承恩侯亦然不敢相信,直到送走了传旨的公公,已是国公爷的魏国公才回过神来。 而这道旨意,在朝堂上无疑又引起一场轩然风波,虽国公府看似尊荣,并无实权,对于这些混迹朝堂中的文武百官并无抵触,可自皇上登基后,并无加封过任何一个嫔妃母族,便是连皇上外家都不曾有过任何的封赏,原该被加封的皇后娘娘父亲,亦被皇上冷淡对待,如现在,皇上竟加封了珍贵妃的父亲,这无疑像是一个信号,尤其是在珍贵妃有孕的情况,百官看来,皇上似乎是在试探他们,要知道,定朝自开国后,并不是没有过废后,尤其是在当今皇后娘娘并无子嗣的情况下,皇上足矣以此为由行废后之实。 第89章 非常明显,百官并没有揣摩对戚望之的心理,作为是一个理智的帝王,在刚登基不久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作出废后这样的举动来,而百官在余下的日子里见皇上虽依旧宠爱珍贵妃,却再没有做出出格之举,这才歇了谏劝心思。 轿辇停在长安殿,娇娘弯腰搭着同贵的手下了轿,进了厅堂后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在座的嫔妃,在摆出请罪姿态的李昭仪身上顿了顿,嘴角轻轻一勾,一边福礼一边道:“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神色淡淡的,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口中道:“坐吧!你这怀着身子,可受不得累。” 娇娘浅浅一笑,落座后,手指向了李昭仪,惊讶的开口道:“李昭仪这是怎么了?” 贤妃轻笑一声,描绘的鲜红的唇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笑道:“李昭仪因照顾大皇子不周,再这跟皇后娘娘请罪呢!” “是吗?”娇娘红唇一抿,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王美人,才道:“怕是有什么误会吧!李昭仪为人一贯谨慎体贴,又怎会对大皇子照顾不周呢!” 皇后淡淡一笑,说道:“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宫里养胎,也不曾出来走动,也无怪你不清楚,大皇子月初时才受了寒,谁晓得这病才好没多久,昨个又糟了难,那么小一个孩子,便是我不是他的生母,瞧了都心疼。” 娇娘娥眉轻轻一挑,就听坐在的郑淑人开口道:“皇后娘娘说的是,昨个嫔妾去瞧,见大皇子烧的浑身通红,也是心疼得不得了,更何况您既是嫡母又是姨母,和大皇子情分本就不同。” 口中发出一声轻笑,娇娘淡淡的扫了郑淑人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小孩子身子娇弱些也是有的,大皇子本就常人不同,身子骨弱也不能说是李昭仪的错,何必如此大惊小怪,你们一个个的心疼大皇子,本宫却是心疼李昭仪,瞧瞧,这么个可人的,跪得脸色都发白了,可不怪惹人疼的。”说完,便朝着皇后娘娘微微一笑,柔声道:“臣妾给李昭仪请个恩典,还请皇后娘娘绕过她吧!若不然,她病了,谁又来照顾大皇子呢!” 皇后闻言却是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本宫心狠,实在是李昭仪有负皇上所望,本宫若是这般就饶了她,莫说是皇上那里本宫交代不过去,便是王美人,本宫亦觉得无颜面对了,如今你也是有了身孕的,应能体会母子连心之痛。”说着,皇后用痛心的目光看着跪在下面的李昭仪,脸上带着不忍之色。 贤妃用娟帕掩着嘴角,却遮不住辛灾乐祸的表情。 大皇子虽说生来天疾,可到底是宫里唯一的皇子,且皇族子嗣上素来艰难,珍贵妃虽有孕,谁晓得肚子里的是男是女,若是个公主,那大皇子的意义可就不同了,比起她们这些连个指望也没有的,李昭仪能抱养大皇子在膝下,又怎会不让人侧目,故而,眼下她遭了难,又有哪个不是喜闻乐见,便是早先与她交好的沈昭容,此时都在冷眼旁观。 沈昭容与李昭仪失和细说起来并不让人意外,两人虽然先后都曾有过宠,可那也是早几年的事情了,所以无宠的两人自然可以交好,而现今,两人虽皆为正二品宫妃,可李昭仪是九嫔之首,膝下又有大皇子,哪里是如今已成了笑话的沈昭容可以相提并论的,是也,两人的失和其实实在情理之中。 娇娘轻抚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笑道:“正是因为臣妾有了身孕,才认为李昭仪绝不会对大皇子照顾不周,皇后娘娘也说母子连心了,大皇子遭了病,在座哪个又能比李昭仪心痛呢!” 娇娘此言,完全忽略了大皇子的生母王美人,却是让人挑不出错来,虽说大皇子没有记在李昭仪名下,可皇上下旨让李昭仪抚养已是事实,名分上,能让大皇子叫一声母妃的可不是王美人,而是李昭仪。 王美人原是低着头,听了这话,不禁抬头看向娇娘,眼眶泛红,眼底涌着簇簇怒火,也顾不得身份尊卑,起身道:“嫔妾原不该插嘴,可贵妃娘娘既已是为人母的,为何不能体谅嫔妾的心情?嫔妾虽无缘让大皇子唤嫔妾一声母妃,可事实是嫔妾才是大皇子的生母,嫔妾恳请贵妃娘娘高抬贵手,放大皇子一马,毕竟他……他根本也无法跟您肚子里的孩子争夺什么。”王美人话里话外,似乎透着一种李昭仪对大皇子照顾不周,是因为娇娘所授意。 娇娘微微一愣,没想到王美人以为自己偏帮李昭仪是因为觉得大皇子碍了她的眼,想到这,娇娘不禁笑了起来,嘲讽的目光也冷冷的睨向了王美人,待缓缓止住笑意,才沉声道:“王美人是何意?难道是以为本宫授意李昭仪故意针对大皇子不成?蠢货。” “嫔妾绝无此意。”王美人咬着牙,摇了摇,眼泪却是一滴滴的滚落,这般哀伤的模样与娇娘的倨傲之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娇娘不由冷笑了起来:“既无此意,便收起这副样子,皇上又不在此处,你这是做给谁看?在座的不论哪个,瞧见你的眼泪可都不会生出什么怜惜之情。” “珍贵妃。”皇后见娇娘把话说的如此难堪,不由低喝一声。 娇娘却是淡淡一笑,嘴角轻扬,悠然的坐在椅子中,口中请罪道:“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一时激愤说出了不当之言,只是王美人话中说指,实在难以让臣妾不多心。” 皇后勉强笑了一下,点了下头,说道:“你就是喜欢多想,此事本就与你无关,你作甚如此多心。” “也不是臣妾多心,这宫里都晓得臣妾与李昭仪交好,如今大皇子病了,说不准真有人以为是臣妾示意李昭仪做了什么,为了还臣妾和李昭仪一个清白,还请皇后娘娘彻查此事的好,虽说大皇子由李昭仪抚养,可真正负责照料的却是乳娘与宫人,如今大皇子两次三番遭了病,若说没有宫人怠慢怕也是说不过去,依臣妾之见,还是彻查凌烟阁的好,免得给有心人可乘之机,害以我皇族子嗣。”娇娘疾言厉色,声音透着掩饰不住的冷意,大皇子生病一事,她自是不相信是李昭仪故意为之,很显然的,是有人动了手脚,而这人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 皇后脸上勉强的笑意险些维持不住,沉默了半响,才语气生硬的道:“何苦弄如此大的阵仗,倒是让朝臣见了笑话,本宫也是一时着急,才罚了李昭仪,如今静下心来细想,她虽是有错失,却也不是那等心狠手辣之徒,当然不会故意错待大皇子。”说道这里,皇后便让身边的大宫女去扶李昭仪起身。 “皇后娘娘此言差异,事关大皇子之事,当然要慎之又慎,本宫与李昭仪同为人母,最是能体会她的心情了,大皇子小小年纪就遭了这份罪,可不是让李昭仪痛煞心肺,所以臣妾以为,此事需彻查个清楚,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刁奴敢如此阳奉阴违。”娇娘手中摇着的团扇微微一顿,带着几分凌厉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上位中的皇后娘娘。 娇娘咄咄逼人的语气,让皇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脸上的表情也随之一变,而满屋的嫔妃更是屏气凝神,不敢多言。 “珍贵妃倒是不怕把事情闹大。”皇后的声音冷了下来,隐隐带着嘲讽的意味。 娇娘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扬唇道:“皇后娘娘为何怕把事情闹大?” “你放肆,本宫乃正宫皇后,需要顾虑乃是后宫稳定,而不是为了一件莫须有的事情弄的人心惶惶。”皇后娘娘一手拍在一旁的案几上,眉宇间带了厉色。 “皇后娘娘是认为后宫安稳比大皇子的安危更重要吗?”娇娘冷笑一声,嘲讽的勾着红唇,一字一句道:“臣妾却是容不得有人纵容那些刁奴行一些恶毒之事,还请皇后娘娘体谅臣妾即将为人母的心情,臣妾实在是害怕有朝一日臣妾的孩子也会遭此毒手。” 娇娘此番表态,倒是让人有些意外,原本以为珍贵妃授意李昭仪故意慢怠大皇子的一些嫔妃听到这里,心底的疑色不禁消退,在联想起珍贵妃针对皇后娘娘的态度,心里不禁生出一个骇人的想法,目光也不由朝着上首的皇后娘娘看去。 王美人已被这番变故弄的愣在了当下,脑子乱成了一团,她原疑心珍贵妃是因为她怀有身孕,而皇长子的无疑是碍了她的眼,可眼下,珍贵妃如此举动,倒是让人实在无法再疑心于她,毕竟此事若是她授意,她又怎敢这般行事,目光朝着面无表情的皇后娘娘看去,王美人猛地跪了下来,哀求道:“还请皇后娘娘准许珍贵妃所求,彻查凌烟阁。”随着话音落下,王美人以额抵地,以一种卑微的姿态恳求着。 娇娘神色复杂的看着以卑贱之姿俯跪在地的王美人,竟发现自己想不起她初入豫亲王府时的模样了,脑中留下的印象,仅仅是她那时回王府,王美人挺着大的骇人的肚子,蜡黄着一张小脸,似久病之人的憔悴模样。 “皇后娘娘若是认为此举会扰乱后宫安稳,不妨去问问皇上,看看到底是宫中稳定重要,还是大皇子的安危重要。”收回目光,娇娘冷笑一声,撑着腰身缓缓的起了身,大有皇后娘娘若是不点头同意,她立即就要去和皇上请旨一样。 第90章 皇后相信以皇上的偏宠,珍贵妃若是去请旨,皇上无疑不会吝惜这一道旨意,在自己彻查与皇上下旨彻查之间,皇后果断的选择了妥协。 娇娘并不意外皇后最终的妥协,在她看来,在潜邸时能牢牢把持住王府后院权利的王氏还是尤其过人之处的,不会不明白此事若经由皇上下旨查明,才是真正的难以善了。 微微一笑,娇娘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在桌几上,精致的娇容略带着几分得意,眼角眉梢飞扬,嘴角轻轻勾起,整个人透出掩饰不住的飞扬与倨傲。 皇后端着茶盏,用茶盖轻觅着清澈的茶水上漂浮着的茶叶,动作微微一顿,娇娘的这份倨傲势态无疑刺痛了她的心,让她恨得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好半响,才把手上的茶盖轻轻一掷,沉声道:“皇上寿辰在即,本宫之意,是该大操大办,毕竟这是皇上登基后过的第一个生辰,各位意下如何?” 贤妃惯来是个喜欢热闹的,自是欣然赞同皇后的话,而余下的嫔妃又怎敢不附和一二,故而,皇后此番话一出口,倒是意外让气氛热闹了起来, “珍贵妃意下如何?”皇后见娇娘摆弄着一双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手,挑起长眉。 娇娘眨了眨眼睛,抬手白嫩的柔荑正了正云髻上的金钗,指甲修剪的圆润整齐,罕见的是上面并未如往日一般染了鲜红的丹蔻,反而素素净净,指甲盖泛着莹润的光泽。 “臣妾没有任何的意见,就是担心皇后娘娘既又打理后宫,又要彻查大皇子一时,如今还要操办皇上寿宴,会无暇分身。”说道这里,娇娘轻轻一笑:“臣妾实在无能,不能为皇后娘娘分忧,当真汗颜。” 娇娘已说自此,贤妃若是在不明白,也枉她在潜邸时可以在皇后的眼皮子下生下大公主来。 美眸轻扬,贤妃接口道:“臣妾愿为皇后娘娘分忧,还请皇后娘娘准许,让臣妾能皇上寿辰略尽几分心意。” 手中执着的那把描金双面美人绣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摇着,娇娘慢悠悠的开口道:“贤妃所言极是,若不是臣妾这身子无法操劳,却也愿意为皇后娘娘分忧的。” 皇后眼底闪过一抹异色,闹不明白娇娘所图为何,凭白的为贤妃做嫁衣,若是无所图,她却是一万个不信,想到这里,皇后眸光微沉,笑道:“既贤妃愿为本宫分忧,本宫又怎会拒绝,之前便有一想法,原是如珍贵妃所言,因打理后宫实在无暇分身,如今却是好了,有贤妃在,此事便可成。”皇后微微一笑,继续道:“本宫想着,这进了宫,咱们也不曾聚过,没得生分了,不如在皇上寿辰前一日,在御花园摆个家宴,一是提前为皇上庆生,二是姐妹们也聚聚,到时候各位可要使出看家本领了,哪个能在当日拨得头筹,本宫可有重赏。” 娇娘勾起嘲讽的弧度,心道,当真是做了皇后,如今也学会了大度,竟舍得为其它嫔妃提供争宠的机会了。 “可惜珍贵妃怀有身孕,无法一展才艺了,本宫记得承恩国公府出来的娘子们各个都是多才多艺的,当年本宫曾有幸一睹宣平侯府嫡长子房中魏姨娘一舞,舞姿当真是轻盈而妙曼,实在美不胜收。”皇后轻轻一笑,看着娇娘微变得面色,恍若无睹,只用回味的语气赞道。 皇后的话一出口,宫妃不禁朝着娇娘看去,承恩国公府的名声哪个不晓得,尤其是在京都一直盛传的那一句话,承恩侯府的娘子最擅以色事人,以艺娱人,而眼前的珍贵妃,可不正是应了那句前话。 娇娘下颚高高扬声,似笑非笑的扫视着众人,直到嫔妃们把目光错开,这才收回视线,勾起娇嫩的红唇:“臣妾替四姐谢皇后娘娘称赞了,莫说是皇后娘娘觉得四姐的舞姿美不胜收,便是臣妾幼时最喜的也是看四姐婆娑起舞,说来也是有趣,当年四姐夫也是阴错阳差下瞧见四姐的舞姿,一见便惊为天人,执意求娶四姐过府。”娇娘言罢轻笑出声,目光嘲弄的看着皇后娘娘。 说来这宣平侯府的嫡长子之妻与皇后娘娘还算是远房表亲,当年,四娘子入宣平侯府后便被那李大郎君捧若至宝,而那位大少夫人亦没少搓楞四娘子,皇后当初见那一舞,也是那位大少夫人为了折辱四娘子而想出的法子。 皇后娘娘嘴角勾了勾,忽儿的笑出了声来,抬手指了指娇娘,意味深长的说道:“之前还在潜邸的时候,本宫那表妹来王府时,还曾说到你那四姐,本宫却说,比不得咱们府上的魏侧妃,结果本宫那表妹还玩笑道,你们魏氏的两个小娘子都给我们姐妹做了妹妹,若说不是缘分还真是说不过去。” 娇娘不以为然的勾起了嘴角,学着皇后的样子笑了起来,用同样耐人寻味的语气道:“何止是和皇后娘娘有缘分,臣妾五姐不也嫁进了英亲王府,真若说起来,我们姐妹和皇室也是有不浅的缘分呢!”话音微微一顿,娇娘笑的如稚子般天真无邪:“幸好皇后娘娘提及了四姐,臣妾曾说有了身孕多见些漂亮的孩童将来生出的孩子便会漂亮,臣妾那小外甥正是个粉雕玉琢,看来臣妾是该让四姐带着他进宫多走动走动了。”娇娘一边笑着,一边用无奈的语气道:“臣妾那小外甥倒是个机灵的,就是被四姐夫宠的不像个样子,让四姐担心得不得了,依臣妾说,也不怪四姐夫疼宠,谁让那是四姐夫唯一的儿子呢!皇后娘娘,您说呢!” 子嗣,绝对是扎在皇后心尖的一根刺,尤其是在娇娘以宣平侯府来暗讽自己无子,更是让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脸上的笑容淡去,皇后眼中闪过一抹冷意,随后道:“宠些也无妨,有的儿子生来就是让人宠的,就像咱们大皇子,天生就不是那劳碌命。”皇后显然气极了,若不然,也不会拿大皇子来说嘴。 娇娘闻言不由一笑,一双美眸波光流转,有着别样的妩媚,轻声道:“臣妾那外甥哪能和大皇子相提并论,也没有那天生的享福命,听四姐说,四姐夫虽是宠得没边,可宣平侯却对他管教甚言,寄予了厚望。” “小郎君聪慧,也是本宫表妹的福气。”皇后再被李嬷嬷不动声色的扯了下衣袖后,恢复了理智。 娇娘秀长的娥眉轻轻一挑,白嫩的柔荑在隆起的小腹上轻轻抚摸了几下,灿笑如花:“本宫倒是希望皇后娘娘的表妹再有福气一些,毕竟本宫那小外甥在乖巧,到底不是养在她身边,哪里能比得了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贴心。” 娇娘话一出口,屋内的气氛顿时僵持,毕竟这后宫有子有孕的只有李昭仪与珍贵妃,她们别说是有孕,便是想养一个在膝下都无望,众嫔妃想到这里,脸色不由都暗了下来,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偏生却不敢当众顶撞于珍贵妃,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恶气。 娇娘和皇后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几秒,而皇后眼底那抹掩饰不住的冷意骤然加深,娇娘却是弯唇一笑,秾丽的眉眼浮现三分挑衅之意,让一众嫔妃心惊不已。 李昭仪更是诧异的看向了娇娘,不想多日不见,珍贵妃竟敢如此挑衅皇后娘娘,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那已隆起的小腹上,李昭仪略一沉思,脑海里晃过一个念头,珍贵妃气焰如此嚣张,莫不是肚子里怀的是一男胎?睫毛垂下,李昭仪不敢在多想,于她,如今能有抚养大皇子已是万幸,莫说大皇子生来天疾,便是健全的,她也不敢生出妄念来。 皇后咬紧牙根,口中溢出冷笑声,却也不接娇娘这话,如此,更是让屋内的气氛僵持到了极点。 雍阳殿内,戚望之一边批着折子,一边漫不经心的提起了昭阳宫。 高贤自是晓得皇上这是惦记了珍贵妃,心里啧啧惊叹,这才两天没过去过夜,就这般惦记了,珍贵妃论手段当真是后宫第一人。 脸上带着笑,高贤轻声回道:“奴才一早就使人去昭阳宫问候,同贵说贵妃娘娘这两天胃口都好,就是惦记着皇上。”说完,高贤又添了一句:“今儿一早,贵妃娘娘就去了长安殿,好像是皇后娘娘有事要商议。” 戚望之抬起了头,脸色的神色莫测,好半响,不明意味的勾起嘴角,放下手中的朱笔,哼笑道:“去宣珍贵妃过来,挺着个肚子也不安生,皇后那里又能有什么要事,胡乱折腾。” 第91章 厅内的气氛自娇娘一句话后,僵持到了极点,皇后唇边衔着一抹冷笑,慢悠悠的呷了香茶,无视这越来越凝重的气氛,她倒要看看,珍贵妃该如何收场。 高贤被宣进时,入眼的就是这样僵持的局面,吓得他小心肝怦怦直跳,先是给皇后请了安,又依着给各位嫔妃问了好,这才说明了来意。 “禀皇后娘娘,皇上命奴才宣贵妃娘娘过雍阳殿去。” 皇后眉头一挑,不动声色的说道:“本宫正与众位姐妹商议皇上寿宴的事,不知皇上可说宣珍贵妃为何事?” 高贤躬着的身子略低了低,轻声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并未说是何事,只让奴才来请贵妃娘娘。”高贤自是不敢在皇后面前明说,皇上是惦记了珍贵妃,这才来请人,在别人眼中,他是亲身伺候皇上的大总管,在外行走任谁都要给他几分薄面,可在皇后面前,他有几分几辆自己却是一清二楚。 皇后淡淡的看了娇娘一眼,嘴角轻轻一勾,却不带半分笑意,声音有一种寒冰炸裂的脆冷:“既皇上宣你,便去吧!商量皇上寿宴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咱们来日方长。” 娇娘抿唇微微一笑,从容起身,柔荑搭在同喜的腕上,轻轻一福身,含笑道:“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悠哉坐在贴金腾舞彩凤的轿辇内,隔着轻盈透薄的蝉纱帷幔,娇娘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皇上当真没说是何事?” 高贤跟在轿辇一侧,闻言,也不管娇娘是否能看见,只扬起了谄媚的笑,讨巧的回道:“回贵妃娘娘的话,皇上当真是没说,不过奴才瞧着,是皇上因两夜都没在您那歇着,惦记您了。” 娇娘轻笑一声,道了句:“贫嘴。” 高贤嘿嘿一笑,说道:“哪里是奴才贫嘴,奴婢说的句句属实,皇上一听说您在长安殿,就命奴才过去请您,生怕您被哪个没规矩的奴才冲撞了。” 娇娘伸手挑起了帷幔,目光轻睨,嗤笑一声,点了点高贤,似笑非笑道:“这话,你也不怕传到皇后娘娘的耳中,到时候打你的板子,皇上也未必会保你。” 高贤此人生的颇有几分俊秀,因自小去了孽根,一张脸便格外的白净,加之年纪本也不大,陪笑间不显得谄媚,倒还有几分少年人的可爱。 “皇后娘娘要真因这话责罚奴才,贵妃娘娘可得给奴才做主,要不奴才可要冤死了。” 红唇轻轻一弯,手指轻敲在轿辇的框架上,娇娘凤眸轻挑,哼笑道:“本宫不过是贵妃,皇后娘娘想做些什么,又岂是本宫能做主的。” 高贤抬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心里琢磨着今儿珍贵妃是在皇后娘娘那受了气?若不然,这话怎么连讽带嘲,说出的话让他都没法接。 陪着笑脸,高贤凑近了轿辇几步,低声道:“这后宫里,哪里有您做不了主的事呦!” 娇娘闻言轻笑起来,淡淡的说了句:“是吗!”之后收回搭在框架上的手,落下了帷幔。 轿辇停在雍阳殿外,娇娘弯身下轿,高贤立马乖觉的搀住她的手臂,口中道:“贵妃娘娘慢着些。” 挥手让殿外请安的宫人与小太监起身,娇娘示意正要拨开珠帘的宫人退开,自己一手搭在高贤的手腕上,一边轻轻拨开珠帘,缓缓走了进去。 戚望之听见珠帘清脆的撞击声,便放下了手上的朱笔,不等娇娘请安,便指了指一旁放置的雕花梨木翘头贵妃软塌,说道:“去那歇着吧!挺着个肚子也不安分的在昭阳宫里呆着,没事跑到长安殿去做什么。” 见戚望之语气带着几分轻斥,娇娘不由抿起了红唇,娇哝出声:“又不是臣妾愿意去的,是皇后娘娘使人说有人相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您的事,若不然,皇上当臣妾愿意顶着个日头巴巴的过去不成。” 戚望之见娇娘还敢顶嘴,便笑骂道:“说来说去竟还是朕的错了不成?那你说说,朕哪错了?” 娇娘弯唇一笑,也不从软塌上起身,相反还踢掉玉足上的软底绣鞋,整个人窝在软塌上,悠哉的把织锦小毯踢到一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以右手支着头,笑吟吟的道:“谁让皇上偏偏这个月生辰,后宫里的嫔妃可都盼着这一日能在您面前出个风头呢!”一边说着,娇娘撇了下娇艳的红唇。 戚望之闻言不由低声笑了起来,起身走到娇娘一般,坐在她的脚下,伸手把她两个巴掌大的小脚抬在自己腿上,揉捏了几下,说道:“看来真是朕的错了。” 娇娘点着头,娇软的身子朝下蹭了曾,得寸进出的把小腿也放在了戚望之的腿上,用娇脆的嗓音央求道:“皇上在给臣妾捏捏。” 戚望之眯了眯眼睛,轻斥了一句:“没大没小。”话这般说着,可手却是在娇娘纤细的小腿上轻轻的按揉捏搓。 戚望之因是习武之人,对于力道拿捏的十分准确,那舒服的劲头让娇娘不由阖上了眼睛,红菱唇发出娇柔的哼哼声,让人听了酥麻入骨。 眸光微沉,戚望之手上的力道不由放轻了些,腾出一只手把娇娘揽在怀里,顺势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轻轻的抚摸着,目光透着期待与温情。 娇娘倒在戚望之怀里,无意识的把玩着他腰间的一枚玉佩,半响后,抬起头,勾起一抹欣然的笑意:“皇上,太医说臣妾怀的这一胎是个小皇子,你可欢喜?” 戚望之早已从太医口中得到了消息,此时娇娘说起,虽然没有惊喜,却也露出了笑意,轻声道:“朕自然欢喜。” 红唇轻轻一嘟,娇娘扯着戚望之的衣襟,借力翻过身,嗔道:“臣妾看你怎么一点也没有惊喜的意思,还是太医早和您说了?” 薄唇轻轻一扯,戚望之笑着摇了摇头,之后作出一副惊喜之态:“什么,竟是个皇子?朕的小娇娘果然不负朕的期望,该赏。” 娇娘被戚望之逗得“咯咯”的笑出声来,抬起粉拳轻轻垂在他的肩上,细声细气的道:“皇上没诚意。” 轻笑一声,握住娇娘垂在自己肩上的粉拳,移到唇边亲了几口,温声道:“那朕怎么才算有诚意?”眉头轻轻挑起,戚望之含笑看着娇娘笑盈盈的娇颜,心微微一动,想也不想,便亲身吻了过去,细碎的吻从娇娘柔嫩的红唇游移到她细腻无暇的脖颈,逐渐加深,允出娇艳的印记。 口中娇吟的喘息声,十指紧攥着戚望之的衣摆,因有孕而变意外敏感的身子,让娇娘有些惊慌与羞怯,只能不知所措的感受着那滚烫的吻从脖颈到锁骨,再到胸口。 深呼一口气,戚望之找回一些理智,一时竟不敢看着娇娘那双泛着春水似的明眸,生怕自己把持不住,导致娇娘动了胎气。 清咳一声,戚望之起身倒了被凉茶灌了几口,神色有些带着某种焦躁。 娇娘拢了拢散开的领口,目光在戚望之支起的地方打了个转,之后咬着嘴唇笑起来。 轻哼一声,戚望之颇觉有些尴尬,又见娇娘一扫刚刚的羞怯,眉目间带着狡黠的笑意,便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下身,挑眉道:“还笑不笑?” 娇娘被戚望之的举动弄得一愣,反应过来后忙要把手抽回,嗔恼道:“皇上,您放手,这般成何体统。” 戚望之也不敢在继续逗弄娇娘,免得到时候遭罪的是他自己,手上的力道一松,放开了娇娘软绵绵的小手,问起了刚刚的问题:“说说看,朕怎么才算是有诚意?” “您说臣妾该赏,还没说赏臣妾什么呢!”把手背在身后,手心传来的热度提醒着她刚刚握住的是何物,脸不由红了起来,一边问,一边垂下了眸子。 戚望之见状不免勾起了薄唇,调笑道:“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怎么还这般害羞。” “皇上。”娇娘听戚望之竟说了荤话,又是羞又是恼,一着急竟踩着地上的绣鞋子下了软塌。 “胡闹,着了凉怎么办。”戚望之轻斥一声,打横把她抱在了怀里,在她鬓处亲了亲,柔声道:“说说,想让朕赏你些什么,只要你说得出口,朕都给你。” 眸光轻转,娇娘低声娇笑,用娇纵的口吻道:“若是臣妾想要皇后之位呢!” 戚望之挑起了眉梢,沉默了一下,神色异样的看了娇娘一眼,未等开口,便听娇娘已用娇脆甜蜜的嗓音轻笑起来。 “臣妾和您开玩笑呢!臣妾想家中的姐姐了,想宣四姐和五姐进宫来陪陪臣妾,皇上觉得可好?臣妾四姐府上有个小外甥,生的甚是伶俐可爱,臣妾曾闻多瞧瞧这样玉雪玲珑的孩子,到时候生出来的孩子也会漂亮的。” 薄唇一勾,戚望之想也不想,便道:“依你,朕不是说过了,若是想家里的什么人了,只管召来就是了。”说道这,又添了一句:“朕的儿子,生来就是不凡的,哪里用看什么别人家的孩子。” 见戚望之脸上流露出自得之色,娇娘眼底也染上了笑意,顺着他的话,笑盈盈的道:“皇上说的是,是臣妾说错话了。” 口中溢出轻笑声,随后,戚望之却是轻轻一叹,用手抚摸着娇娘莹洁娇嫩的面颊,又一遍遍的把手移到她的唇上,半响后,才轻轻的道了一句:“有些东西,朕现在就可以给你,有些东西,在等等吧!” 第92章 白嫩晶莹的脸庞被素手托着,另一只手轻轻探出,白嫩纤细的手指捏着一个蜜饯,娇娘弯眸轻笑,嗓音娇甜清脆又透着几许逗弄的意味,眉开眼笑的说道:“尝一个瞧瞧,是皇上特意吩咐人做的,虽是酸甜可口,回味却不酸涩。”一边说着,娇娘一边把蜜饯递到坐在小矮墩上,生的粉雕玉琢,一脸机灵的小男孩口中,之后笑眯眯的问道:“玉哥儿,告诉姨母,好吃吗?” “好吃。”玉哥儿大力的点着头,怀里就被塞进一个小巧的瓷罐,里面装满了蜜饯,刚想再捏一个吃,就想起了来时家里长辈嘱咐的话,忙道:“玉哥儿谢贵妃娘娘赏赐。” 轻笑一声,娇娘轻轻的在他粉嫩的小脸上一刮:“小乖乖,机灵的不像个样子。” 坐在下首的妍娘闻言不免笑道:“娘娘可别夸他,到时候越发的上了脸,回去指不定要如何显呗呢!” 娇娘不以为然,又拿起一个鎏金所制的九连环在玉哥儿面前摇了摇,放到了他的手里,之后才道:“本宫的外甥,便是张扬些也是无妨的,小小的年纪,何必学得那般持重。” “您就宠他吧!”妍娘脸上带着笑意,与玉哥儿道:“还不谢谢你贵妃姨母,这这几个月你房里的好东西哪个不是贵妃姨母赏的。” 玉哥儿极听他母亲的话,忙起身跪了下去,笑嘻嘻的道:“外甥谢贵妃姨母赏赐,贵妃姨母千岁千岁千千岁。” 玉哥儿这话说的有些不伦不类,却是逗得娇娘笑了不停,一边让人扶他起来,一边道:“嘴甜的呦!将来可不怕讨不到媳妇。” 玉哥儿年纪虽小,可却极是早慧,一听这话,可不就羞红了脸,越发逗得娇娘乐不可支。 华娘因是娇娘一母同胞的姐姐,加之又是英亲王侧妃,在她面前便是少了一层顾虑,见娇娘笑的不成个样子,便与妍娘道:“四姐瞧瞧,都是贵妃之尊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未等妍娘接话,娇娘已开口道:“五姐又笑话我了。”娇娘虽已怀了身子,可因生的体态娇小,骨架纤细,故而即便显怀却不让她显臃肿,依旧是身姿轻盈娇巧,此时翘着兰花指,模样既娇且俏,甚是可人。 玩笑了几句后,娇娘便让同贵带了玉哥儿去内室玩,之后端起桌几上的果榨蜜汁润了润嗓子,又挥手屏退了宫人,才开口道:“今儿让四姐和五姐进宫来,没耽误了你们的正事吧!” 华娘把捧在手中的茶盏放下,笑容明艳,脆声道:“我们能有什么正事,左右不过是在府里逗闷子,倒是你,自怀了身子就让人惦记着,我原就想进宫来看你,可王爷说眼下这个时候避嫌些的好,免得让你做宫里难做。” “五妹妹说的是,臣妾也是惦记着娘娘,前儿个三姐还来了府里,说起了娘娘,她那做了一些蜜饯果子,记得娘娘幼时是喜欢吃的,说是想给娘娘送来,就怕不合规矩。” 提到三娘子卉娘,娇娘不免轻叹了一声,她那三姐是个命苦的,作为韩御史嫡长子的继室,多年来都没生下个一儿半女,偏生性子又柔,倒是让她婆婆拿捏磋磨,这才几年,便瞧不出当年的鲜艳模样了。 “四姐也别一口一个娘娘的了,在昭阳宫自在些也是无妨的,自迁宫以来,我可不缺人叫我一声娘娘。”娇娘笑吟吟的说道,想了下,添了一句:“麻烦四姐给三姐递个话,就说我可嘴馋她那手艺了,没什么不合规矩的,让她得空就递个牌子进宫来,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只管递话就是了,妹妹再不济,也不会容人欺了自家姐妹。”说道这里,娇娘娥眉轻挑,眼神锋利无比,气势极是骇人。 妍娘也是个爽利人,见娇娘这般说,便改了口:“莫说妹妹容不得,咱们姐妹也是一样的,只是三姐那性子,打小就是个面柔的,软和着呢!咱们在怎么帮衬,还得她自己争气才好,不过如今好了,你在宫里得势,任谁也不敢小瞧我们姐妹了。”话音一落,妍娘便微笑起来:“自你被册封为了贵妃,我在府里的日子便一日好过一日,就连玉哥儿都跟着得势了,早先大夫人还惦记着把玉哥儿养在身边,现如今,才提起这一茬,婆母便给驳了,就连侯爷,都说了不得在提此事。”说道此处,妍娘眼眶微微见红,外人都以为她在府里得宠,压了大夫人一头,可初入侯府时的艰难外人怎知,就连早前,因为玉哥儿是庶出,也没少受二房、三房的气,说到底,她再得宠,在二房、三房面前也是个妾,便是玉哥儿受了委屈,她也没法子讨回。 “玉哥儿是大房唯一的子嗣,该是他的东西,谁也夺不走。”娇娘知宣平侯府的水极深,原在家中时也曾听过几耳朵,因大房早先无子,二房和三房就差骑在了大房的头上,如今大房有了玉哥儿,偏又是庶出,哪里又能服众,旁的不说,单单只说玉哥儿能安安稳稳的长到现在,其中的艰难就不是几句话可以说清楚的。 妍娘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如今失态也不过是一时的,舒出一口气,妍娘收敛了失控的情绪,微笑道:“有妹妹这句话,我再没什么不放心的。”说完,妍娘的目光落在了娇娘隆起的小腹上,目光柔和,带着关切,问道:“竟说我的破事了,妹妹这一胎可安稳?想你在宫里,势必比我那府上情势还要复杂,需谨慎为之才好。” 华娘赞同的点点头,接话道:“四姐说的不错,想当初我怀了身子,咱们府里的那位可没少使那醃臢的手段,还在我福气大,若不然,还不知如今会是何处境呢!你可莫要以为女人的心就是软的,要知道,咱们这样人家的出身,真正狠起来,才能让人明白什么是心狠手辣。”话音一落,华娘谨慎的看了看关闭的房门,才压低了声音道:“都说王氏出好女,可这么多年来,王氏嫡系一脉的女人,就没一个是软柿子,宫里那位,更是了不得,若不然,这么多年来,皇上早前也不会只有一女。” 红唇轻轻一弯,神色似笑非笑,娇娘声音极淡,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她若是敢在我身上动手脚,就是拼了性命,我也让她为我儿陪葬。” 华娘敏锐的察觉到了娇娘话里的另一个含义,不由惊讶的看向了娇娘,叠声道:“这一胎怀的可是皇子?” 华娘话一出口,便是妍娘也牢牢的把目光盯在了娇娘的小腹上,眼也不眨一下。 娇娘抿唇轻笑,点了下头,手轻柔的抚摸着小腹,目光温柔至极:“是个皇子,太医已经确认了,” 华娘对于政治有一分难得的敏锐,略一沉思,便道:“那更该谨慎才是,大皇子那事弄的沸沸扬扬,你这一胎可以说是万众期待,皇后若是能容得下你生下皇子,只怕到时必有后招。”想到这里,华娘便有些担心,神色亦沉下了几分。 娇娘浅浅一笑,喝了一口酸甜爽口的果榨蜜汁,才说道:“皇上对这一胎极是看重,她若是赶有异动,只等着满门给她陪葬吧!”娇娘语气轻描淡写,便是声音都是娇糯软绵,可含笑的眼底却闪烁着凌厉光芒,衬着她这副笑眼盈盈的样子甚为诡异。 华娘与妍娘皆是一愣,不曾想到娇娘口气会这般大,在一瞧娇娘明媚眉目间那份掩饰不住的倨傲,似乎并不认为此言是有多么的惊世骇俗,一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叹,尤其是想起幼时她跟在自己身后那副娇憨纯真的样子,饶是华娘一贯心性坚忍,也不由红了眼眶,别开了目光。 娇娘见状却是一笑,甚至温声劝慰道:“四姐和五姐都不用为我担心,我在宫里甚好,便是皇后,现如今也要让我三分,有皇上的偏宠,在这宫里我便是立于不败之地。”娇娘这话说的毫不犹豫,皇上可不是生长于妇人之手的软弱帝王,他若是有心护着一个人,那便会万无一失,尤其是她如今怀了身子,皇上对其的期待与看重可不会允许这一胎出现任何的闪失。 华娘与妍娘见娇娘说的信誓旦旦,再联想起外面的那些传言,这担心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小半,可少不得还是要再三的嘱咐一番,毕竟娇娘生的袅娜纤巧,怀相再好,等到生产时那也是从鬼门关上走上一圈,又怎能让人完全的放下心来。 第93章 妍娘比华娘先行一步出了宫,华娘跟娇娘的情分到底不同,午膳就留在了昭阳宫用。 妍娘一走,华娘肢体呈现一种更加闲适的状态,懒懒的靠在宽倚中,与娇娘叙着话。 “府里的徐庶妃有孕了,王妃看着紧,藏的也深,肚子大了我这才知晓,估计她是准备把孩子记在自己名下,养在身边。” 娇娘五指翻飞,剥着手里的酸橘子,闻言不由冷笑一声:“且不说是个哥儿还是姐儿,就是哥儿又如何,佑哥儿已记在了她的名下,那就是嫡长子,前有健康聪慧的嫡长子,哪里有次子出头的机会。” 华娘眼里闪过一丝讥讽,亦是冷声笑了笑:“上个月佑哥儿险些从假山上摔下去,都说是佑哥儿贪玩,好在没出大事,只杖杀了几个奴才,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我私下问佑哥儿,他以前也总上假山上玩,原那有一块凸起的石头,脚下也不打滑,那偏偏那日,脚下就打了滑,我仔细查了一下,原假山上那块凸起的石头被打磨平了,佑哥儿当日所穿的靴子鞋底也被人抹了一层面脂。”说到此处,华娘要吃咬的吱吱作响。 娇娘一惊,眼底也闪动着怒火,恨声啐道:“这些醃臢货,竟把主意打到了孩子身上,当真是欺我魏氏无人了不成。” “她越是如此,我便越不让她如意,想踩着佑哥儿往上爬,一个个都是白日做梦,有我在一天,这世子之位就不容别人染指,她徐庶妃既是想生,那我成全她,生出来是死是活,可就不是她能说得算的了。”华娘面色阴沉如水,厉声喝道。 娇娘见华娘眉目间浮起一丝厉色,不由道:“赶紧消消气,何苦和她一般见识,佑哥儿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没有人能越过他去,姐姐好好带着他,等我肚子里这个小东西出来了,让佑哥儿常常进宫来和他玩,将来先讨个近身侍卫的差事当当,常在皇上面前走动,前程总不会差的。” 华娘说完这事便是后悔了,眼下娇娘怀着身子,她何苦给她添烦心事,压下心头的火气,华娘笑了起来,说道:“有妹妹这句话,佑哥儿将来可再也没什么愁的了。” 娇娘弯唇轻笑,说道:“佑哥儿只要自己有出息,前程自是不可限量,妹妹还等着佑哥儿有出息了能助我肚子里这个小家伙一臂之力呢!” 娇娘话中深意华娘自是领会,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华娘轻声道:“论起血缘关系来,佑哥儿既是堂哥又是表哥,自是该护着弟弟,论起身份来,佑哥儿更该效忠皇室。” 娇娘知华娘话中另一层意思,微微一笑,握住华娘的手加重了些力道,轻声道:“兄弟本就该是相助相互的,有我在一日,必不会让佑哥儿受了委屈。” 这一句简单的话出自娇娘口中,却让华娘眼眶微酸,险些落下泪来。 “有些话不必细说,你只要顾着自己,将来的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我和姨娘你都不用惦记,这么多年下来,我既能安安稳稳的护好佑哥儿,就没有人能在我手里讨了便宜,至于姨娘那,不论我还是你,只要立足之地不变,就没有人能怠慢了她。” 见华娘提及五姨娘,娇娘盘旋在心头的想法再次涌出,加之华娘在外行走总归便宜,便道:“正巧姨娘的事我想和姐姐商议一下,虽说有咱们姐妹在,没人赶怠慢姨娘,可将来,一旦父亲故去,姨娘便是在嫡母手下讨生活,虽有诰命在身,可哪里有自立门户来的自在,依我的意思,是寻一个恰当的人过继到姨娘的名下,我原中意七姨娘那对双胞胎,不过这事,若是强求总归是不美,更会让十郎和十一郎心里生怨。” “十郎和十一郎的年纪也不小了,怕是养不熟。”华娘微皱眉头,轻声说道。 娇娘不以为然的笑了一声:“原也没指望他们如何孝顺姨娘,只借着这个由子等将来父亲不在,可让姨娘随他们出府另立门户罢了,到时候我给姨娘寻个宅子单住,又碍了他们什么事,若是他们顾念情分,愿意孝顺姨娘一二,我这做姐姐的也不会亏待了他们,所以还得劳烦姐姐去七姨娘那探探话,她那有二个哥儿,过继一个到姨娘名下,都是府里生活,走动起来也与平时无意,她若是个聪明人,自然知晓取舍。” “那我明个儿就回去一趟,先问问姨娘是怎么个意思,她若是愿意,我再去探探七姨娘的话,不过若我说,父亲如今还是念着姨娘的,没准将来能传出什么消息,给我们添个弟弟。”华娘轻声说道,不免笑起来。 娇娘见华娘竟拿五姨娘打趣,同样失笑,嗔道:“姐姐越发猴儿性了,你这话若是在姨娘面前说,少不得要落了几句斥责。” 华娘勾唇轻笑起来,呷了一口凉茶,说道:“不过是在你面前说说罢了,哪里敢把话捅到姨娘的耳中,说来,也亏得你提起此事,若不然,将来让姨娘在嫡母手里讨生活,她指不定要生出什么妄念来,到时候没得拖累了你。” 华娘想的深远,有些事情总是要防上一防,依着娇娘如今的地位,父亲一旦去了,保不准有人会以姨娘久居府中生出什么妄念来,到时候连累了娇娘还是轻的,若是连累了小皇子,那才叫得不偿失,想到这里,华娘决定一会出宫后便回承恩国公府一趟,不管过继与否,总是要从父亲那得了话,将来允了姨娘另寻住处。 “对了,险些忘记一件大事,昨个王爷当笑话说给我听的,咱们那个三哥,也不知是发的哪门子的疯,竟准备参加这一次的武举,往日里也没见如何勤奋,如今这一奋发图强,倒是乐坏了老太太,直叨念是浪子回头,倒是咱们那位嫡母,可担心的不得了,生怕刀剑无眼误伤了三哥。”华娘边说边笑,娟帕掩着嘴角,眼眸弯似月牙儿。 娇娘已许久未曾听到魏三郎的名字,如今乍一听见,不由一愣,之后唇边的笑容微微一敛,却是实事求是的说道:“三哥虽为人荒唐了些,可说到底,比起其它的兄长们,还算是有为的,至少那搂钱的本事旁人是比不上的。” 说道魏三郎那搂钱的本事,便是华娘也不由大笑起来,说道家中的兄弟姐妹,除了与她一母同胞的娇娘外,也就属魏三郎与她关系最好,便是她出嫁后,还用嫁妆在他的生意中掺了一脚,赚得满盆彩。 “他搂钱的本事真真是这个。”华娘说着,竖起了大拇指,又道:“你说说,他可不是魔障了,若不然好好的逍遥日子不过,莫名其妙的竟想参加什么武举。” 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娇娘红唇轻轻一扯,笑道:“三哥如今想上进哪里有什么说不通的,说到底行那商贾之事总归是上不得台面,私下里玩玩也就罢了,谋个正经出身方是正理,毕竟过国公府将来是由大哥继承。” 华娘撇了撇嘴角,面上神情颇为不屑:“国公府交到大哥手里,至多也就是守成罢了。” 娇娘浅浅一笑:“守成便不错了,如今有国公府这个招牌,倒也能保一时的富贵了。” 华娘却是嗤笑一声:“也就一时了,还是借了你的光,大哥自小就心软,遇事便先退让三分,只怕到最后,国公府会变成一个空架子。”华娘说道这里,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她们这些女儿一个个为了维持府里的富贵,哪个不是棋子,若到了最后,国公府成了空架子,那她们的付出当真是笑话一桩。 “心软也有心软的好,玲姐儿她们若是有福,日子总会比我们过的顺畅。”娇娘淡淡一笑,发出轻轻叹息。 华娘轻挑秀眉,拍了拍娇娘的手,说道:“什么是福气,如你这般在外人眼中才真真的叫福气,玲姐儿几个,若是将来能有你一半的前程,国公府也就不用愁了。”说完,华娘也是轻叹一声,看了看置在高花几上的沙漏,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且出宫了,正好还能去国公府走上一趟。” 自家姐妹,自是不用客套,娇娘让同贵把事先预备的鎏金九连环和一件嵌彩宝的银质小弓拿出来,送与佑哥儿玩,之后才让同喜送华娘出宫。 第94章 转眼间,戚望之的寿辰便要到了,因为早先皇后提议提前一日举办一个小型宫宴,让后宫的嫔妃们也借这个机会热闹热闹,故而后宫中一些嫔妃便盼着这一日能在皇上面前一展才艺,有一个露脸的机会。 因为这事最后是由贤妃来操办,少不得让她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再瞧着那些不安分的嫔妃一个个像秋后的蚂蚱似的乱蹦,倒是让她忙中作乐,看了一场笑话。 “袁氏这几日还在练舞呢?”贤妃一边对镜自揽,一边问着为她挽发的大宫女悦溪。 这悦溪是贤妃从潜邸中带进宫里的,本就是个伶俐人,见贤妃提及了袁淑人,便笑着道:“袁淑人早前扭了脚,太医嘱咐说让她静养,可听她宫里的红雀说,袁淑人性子要强,想在皇上面前献上一舞祝寿,这不也没安心修养几日,就硬挺着脚伤重新练舞了。” 贤妃冷笑一声,讥讽道:“还指望着皇上看见她的舞能忆起她的好不成,也不瞧瞧她那张脸,便是本宫看了都嫌腻歪,更何况是皇上了。”贤妃说完,轻叹一声:“什么才艺不才艺的,生了一张好脸比什么都重要。”看着镜子里照出的容颜,贤妃不禁苦笑,她到底是老了,比不上年轻时的明艳照人,又怎能争得过鲜嫩的魏氏。 “奴婢可不赞同娘娘这句话,依奴婢瞧,花无百日红,开的在艳的花也有败落的那天,就像在美的容颜也不会经久不衰,如娘娘这般雍容贵气,却不是谁都能学的来的。”悦溪巧笑着道,从首饰匣中拿出一支小凤展翅步摇,稳稳的□□丰润油亮的乌蛮髻中,轻声道:“娘娘瞧,这凤簪与你多相配。” 贤妃闻言不由一笑,显然悦溪恭维的话让她心里很是受用,起身正了正发髻左侧的步摇,火红的凤眼折射在镜中,发出耀眼的光来,贤妃忽儿觉得在这样的彩光下自己也年轻了一些,虽比不得魏氏的鲜嫩,可论起容貌了,在这后宫中倒也不输给哪个。 “昭阳宫那边可出发了?”搭着悦溪的手,走了二步,贤妃脚下一停,问道。 悦溪微低着头,回道:“奴婢没打听出来,只知道今儿一天皇上都留在了昭阳宫。” 话已至此,已不用在多问了,皇上既一直都在昭阳宫,魏氏又怎会早来,嘴角衔着一抹冷笑,贤妃出了拾翠宫,上了象征着身份的轿辇。 贤妃到时已属稍晚,花园内众嫔妃皆已入座,便连皇后亦坐在了上首,看着皇后挺直腰背,孤零零一个人,却要维持皇后的尊严,贤妃不禁弯唇勾起嘲讽的笑意,只可惜这笑仅仅停留了片刻,只因远处一明黄的轿辇正缓缓行来,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停在偏殿外,黄陵掀开,入目的却是皇上牵着一娇媚佳人下轿,贤妃觉得自己此时若是还有闲情逸致嘲笑皇后,那她才是一个笑话。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打头领着众嫔妃上前见礼,而娇娘却是俏丽的立在戚望之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俯首于自己身下,既然她们拜见的人不是自己,娇娘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狐假虎威的感觉真是妙极了。 等皇后起身,娇娘才迈步上前,柔身福了一礼。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娇娘话音落下,便被皇后亲手扶了起来,且笑道:“妹妹又多礼了,你如今怀着身子,可不能有任何的闪失,日后这礼便先免了。” 戚望之闻言,赞许的看了皇后一眼,点头道:“皇后说的不错,倒是朕疏忽了,你就依了皇后的意思吧!” 何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皇后眼下才算是领会,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皇后压下心头的火,附和了几句,之后其余的嫔妃才得空与娇娘行礼。 待戚望之与皇后坐上高位,又让高贤搀扶着娇娘落于自己身侧下首,皇后这才朝戚望之递过一个询寻的眼神,在得到首肯后,方宣布开了宴席。 说是为皇上祝寿,可细细说来,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无外乎由戚望之点了一出戏应应景。 “珍贵妃可有什么喜欢听的?”皇后今日意外的和颜悦色,侧首看向娇娘,温声问道。 娇娘对于这戏曲向来没有多大的兴趣,闻言便摇头道:“臣妾是个俗人,只觉得哪个都好,还请皇后娘娘点上一出吧!” 贤妃端着酒杯,似笑非笑的瞥了娇娘一眼,瞧她虽未施粉黛,却粉面桃腮,好似一朵盛放的娇艳牡丹,眸光不由微暗,想起自己对镜自揽时的模样来,虽镜中容颜依旧艳丽,却是遮不住逝去的春光。 察觉到贤妃的目光,娇娘挑眉看去,墨黑深邃的凤目随之轻挑,竟有着别样的妩媚妖娆,只是随着红唇轻轻一弯,那份妩媚却减去了三分,增添了一抹纯真娇柔。 贤妃面上亦是露出一个笑意,心里却觉得如鲠在喉,只觉得这魏氏活脱脱是一个狐狸精转世,偏偏皇上却被这个狐狸精勾了魂,紧咬牙关,贤妃挺直背脊,微扬的眸子扫过一旁看戏的袁氏,红唇一勾,便道:“听说袁淑人为了给皇上祝寿,特意排练了新舞,竟还伤了腿脚,不知一会还能否瞧见你的舞姿了?” 贤妃话一出口,众嫔妃少不得捂嘴轻笑起来,恨得袁氏险些咬碎一口银牙,却不得不回道:“娘娘说笑了,不过是为了练舞是不小心被丝带绊了一下,却是不影响什么的。”袁淑人边说,水样的眸子便朝着戚望之的方向轻轻睨去。 皇后放下手上的酒盅,似没有看见袁淑人妩媚的目光,笑着道:“本宫记得袁淑人的舞跳的极好,既你如此有心,还不赶紧献上舞给皇上瞧瞧。” 皇后开了口,即便心里不屑,却也没有谁会加以反对,戚望之更不会因这点小事而驳了皇后的脸面,顺着她的话,戚望之说道:“袁淑人有心了。” “这都是嫔妾应该做的。”袁淑人抿唇露出羞涩的笑意,眼底却带着惊喜,没有想到会得到皇上的一句赞许。 娇娘冷眼瞧着袁淑人那身蝉衫麟带,轻薄的裙衫下一身雪白肌肤若隐若现,倒是分外的勾人,不由勾出了冷笑,与一旁的李昭仪道:“你可准备了什么才艺?” 李昭仪如今已有大皇子在身,加之又自觉是珍贵妃一派,自是没有了那争宠的心思,哪里会准备什么才艺在皇上面前一献,于是便道:“嫔妾那等雕虫小技哪里敢在皇上面前献丑,娘娘就莫要笑话嫔妾了。” 娇娘横了李昭仪一眼,却是用亲昵的语气道:“本宫听说你曾以一手妙笔丹青得到皇上赞誉,又何须这般谦虚,等袁淑人一舞后,不妨你也为皇上作一副画,便当是献礼了。” 袁淑人一舞完毕,便盈盈拜倒在了戚望之身前,仰起清雅的面容,含情脉脉的望着上前,轻语道:“嫔妾提前恭祝皇上万寿无疆。” 戚望之却是脸色微沉,阴鸷的黑眸牢牢的盯在袁淑人身上,半响也未叫起身,如此,不免惹得众嫔妃侧目,嘲讽的眼神纷纷落在了明显不知所措的袁淑人身上。 娇娘心下亦是疑惑,不知袁淑人的一舞是哪里惹恼了皇上,竟让他面色徒然生变。 皇后可不想好好的宴席搞成这个样子,倒是湿了颜面的可是她,便清咳一声,轻轻的唤了一声:“皇上” 片刻间,戚望之面色已恢复如常,叫袁淑人起了身,只是声音却透着冷意,让人摸不着头脑,经此一事,倒是让余下几个准备献艺的嫔妃有些拿不定主意,生怕自己到时候也遭了这无名火。 见气氛有些僵住,皇后忙道:“袁淑人这一舞跳的甚好,该赏。”说完,便让人赏赐了袁淑人一柄玉如意。 娇娘也不愿在这个时候生事,便顺着皇后的话赞誉了袁淑人一句,之后便笑吟吟的与戚望之道:“皇上,刚有袁淑人一舞在前,不如眼下就欣赏一下雅致的可好?臣妾听闻当年李昭仪一手妙笔丹青曾得了您的赞誉,不若让李昭仪御前献艺,也让臣妾开开眼界。” 戚望之看向娇娘,眼底染上少许的笑意,颔首道:“李昭仪的丹青却是一绝。” 得了皇上的赞誉,李昭仪却是不骄不躁,只起身福了一礼,轻声道:“那臣妾就献丑了。” 第95章 李昭仪的画工在宫中无人能出其左右,一副群仙祝寿图气韵浑然天成,几笔勾勒出的瑶池仙子脚踩祥云翩然而至,领头的那一位细细瞧来,神韵竟颇让人眼熟。 娇娘不算擅画之人,幼时虽也曾习过一阵子画,也不过是为了附庸风雅罢了,她更擅长的是鼓上舞与弹拨乐器这种娱人之艺,其中又以琵琶为最,虽如此,倒也不妨碍她欣赏李昭仪的画,在她看来,所谓的妙手丹青的赞誉,李昭仪当之无愧。 “嫔妾怎么瞧着这画中打头那位仙子有些眼熟呢!”齐昭媛看了看画上的仙子,忽儿的抬头看向了娇娘,反复几次,才恍然笑道:“怪不得嫔妾觉得眼熟,这仙子的神态可不正与贵妃娘娘相似,当日嫔妾初见娘娘,便觉得恍若神仙妃子下凡尘,让人观之难忘。” 娇娘到没有觉得画中之人与自己相似,只是听齐昭媛这么一说,便含笑看向戚望之,笑盈盈的问道:“皇上觉得和臣妾像吗?” 戚望之把目光移到画上,薄唇勾了勾,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右手攥了娇娘的手在掌中摩挲着,温声道:“是有那么几分相似,却不及你也。” 戚望之话一出口,可谓是让一众嫔妃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她们倒是不知皇上竟还有如此甜言蜜语的时候。 娇娘咬唇一笑,轻轻睨了戚望之一眼,嗔道:“皇上又拿臣妾打趣了。”如此说,眼角眉梢却带着悦色,波光潋滟的美眸更是荡着明媚笑意。 娇娘话音刚落,李昭仪便笑着接口道:“可不是皇上拿娘娘打趣,实乃画中之人嫔妾委实是照着娘娘所绘,只是嫔妃无能,未能描绘出娘娘的风姿仪态。” “朕倒是觉得画的不错,李昭仪这画技更胜从前,该赏。”戚望之嘴角衔了笑意,赞了一句,又温声与娇娘道:“带那日得空,朕亲自给你描一副小像。” 戚望之声音不大,可出自他口中的话,又怎会被人忽略,一时间,几道难以让人忽略的视线纷纷落在娇娘的身上。 凤目一挑,娇娘看向众人,一个犀利的眼风便逼的众人纷纷收回了视线,只是却把心里的怨愤对准了李昭仪,谁让她得了皇上的赞誉呢! 沈昭容的心里更是有说不出的感觉,想起之前贤妃的奚落,与如今李昭仪的得意,藏在广袖下的手不禁握紧,隐藏着一份怨毒目光落在了李昭仪的身上,见她唇边含着笑意,却是一副荣辱不惊之态,不禁无声冷笑,不过是阿腴奉承珍贵妃才得皇上的赞誉,又有何可得意。 不仅沈昭容如此做想,便连别的嫔妃亦生出这念,不免心下耻笑,可心里却也生了酸意,甭管借了谁的光,能得了皇上一句赞誉总是好的,只是那珍贵妃不是个好相与的,谁又敢踩着她去争宠。 “臣妾也觉得该赏。”娇娘软声笑语而道:“不若皇上赏李昭仪一柄玉如意如何?” 话一出口,挑衅的意味便是十足,刚皇后赏了袁淑人一柄玉如意,珍贵妃便抬举了李昭仪,这分明是想与皇后娘娘打擂台,个中深意又有哪个不明白,只是不晓得皇上会全了哪位的脸面。 戚望之定定的看着娇娘,见她娇容微侧,红唇衔笑,目光也不知怎的,就落在那挂了一个火红宝石的耳垂上,那红艳艳的宝石在细嫩的耳垂下轻轻晃荡着,衬着那小巧的耳垂越发的腻白,着实打眼的紧。 娇娘见戚望之定睛看着自己,不禁羞红了脸颊,娇嗔的唤了一声:“皇上?” “唔。”戚望之应了一声,他着实许久为沾了女人身子,如今竟被那腻白的雪肤勾出了心头火来,不由盘算起了娇娘如今可否能承欢,一时倒也忘记了,便是不能,他难不成还当真要如个女人一般守身如玉不成。 “赏。”戚望之扬声道,顺了娇娘的意,之后便与皇后道:“时辰也不早了,娇娘怀了身子倒也不好闹得太晚,朕且送她回去,你们自寻些乐子吧!”说完,便牵了娇娘的手提步朝着轿辇走去。 皇后只能福身恭送,心里却是恨极,她原当今日不管是哪个得手,总能把人从珍贵妃那里勾走,挫一挫她的锐气,哪成想这才多大会的功夫,皇上竟携人走了,分明是对旁人无意,皇后不禁生疑,难不成魏氏怀了身子尚且也不安分,还能勾着皇上行那苟且之事? 却说戚望之携了娇娘回昭阳宫,进殿后,便唤宫人与打了水,也不假手他人,屏退了宫人,便把娇娘剥落了个干净,只着了一身雪纱里衣,里面隐约透着一抹娇红。 “今儿朕就伺候你一回可好?”戚望之含笑说道,眉目间带着几分戏谑。 娇娘原是一愣,听了这话,便笑了起来,打趣道:“那皇上可得把臣妾伺候好了,若不是不好,臣妾可不给赏钱。” 戚望之咬上她的唇,厮磨了一阵子,才拦腰把人抱起,踩着宽木矮墩进了浴桶,温香软玉在怀,温热的水又打湿了娇娘那本就又薄有透的里衣,一时把戚望之心头的火拱的越发的旺。 娇娘紧贴着戚望之的身子,一张粉面不免红了又红,一身晶莹剔透的雪肤亦是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嫩,倒好似那嫁接的桃花,粉白相间,竟有着说不出的柔美艳色。 娇娘身子已显怀,四个多月的身子腰肢自是不可能纤细若柳,但是却极柔,无一分缝隙的紧紧贴合着戚望之,而小腹隆起一个圆圆的弧度,当真是珠圆玉润,偏偏戚望之一手便能围住,手轻轻的在那细嫩柔滑的小肚子上轻轻抚弄,戚望之眸光既幽且沉。 “皇上不说要伺候臣妾沐浴没?”娇娘眉眼盈盈,隐隐透着一股子春意,眉心米粒大小的鲜红朱砂痣更是鲜活起来,当真是一段风情韵致遮也遮不住。 戚望之低声一笑,声音低沉中由着一分嘶哑,抬手轻轻剥落娇娘身上那层贴在身上的里衣,艳红的肚兜儿挂在细腻瓷白的脖颈上,越发衬得那一身肌肤是欺霜晒雪的白,尤其是鼓鼓的两团软肉,因怀了身子而丰盈不少,越发的诱人。 “可容朕亲近亲近?”戚望之薄唇贴在娇娘耳畔,哈出温热的气息,那声低笑,怎么听怎么暧昧。 娇娘也知他久未近过女人身子,熬到现在已属不易,原有那么一次机会,还让自己硬生生的给搅了,又想着太医早先提点过的话,如今已过了三个月,亲近一些也是无妨的,于是便轻轻的点了下头,一张粉白的小脸微微一侧,含住了戚望之的耳垂细细的啃咬,才细声细气的道:“皇上记得怜惜臣妾。” 这声又娇又软,从嗓子眼里细细的挤出,打着颤,听在戚望之耳中可不就酥了骨头,当下从浴桶中起身,又把人打横抱在怀里,随手扯过一旁的软巾裹在娇娘的身上,一边擦着她身上的水珠,一边就揉搓了起来。 戚望之随是心急,可下手却也有分寸,直把娇娘揉弄的一张小脸粉嫩似三月初开的桃花,娇滴滴嫩生生。 娇娘如今身子意外的敏感,没一会就瘫软了下来,一双娇嫩粉白的小脚软绵无力的挂在戚望之手臂上,摇摇晃晃,戚望之见状弯了弯嘴角,俯身下去,凑到她耳边调笑道:“朕还没有如何呢!娇娘怎么就软了身子呢!” 娇娘哪想竟从戚望之口中听到这样的轻薄话儿,一时又羞又恼,一发狠,便把手圈在他的脖颈上,之后仰头咬住他的耳垂,牙齿磨了磨,啐道:“皇上怎么也说起这种浑话了。” 戚望之轻笑一声,含着娇娘的唇瓣允了允,含糊不清的说道:“此乃闺房之乐也,朕只与你说。”边说,唇一点点的往上移,从水润的红唇移至耳畔,又来到眉心,之后重重的亲了下,拉开一些距离,颇为感慨的说道:“朕怎么就栽在你这小东西的身上了。” 娇娘见戚望之目光牢牢的锁定着自己,幽深漆黑的眸子中一缕温情映在眼底,不由一愣,似乎领会了一些东西,却又不敢肯定。 似乎被娇娘眼中不可置信所取悦,戚望之嘴角勾起了愉悦的笑意,双手撑在软塌的两侧,缓缓俯下身去,施以一番作为。 第96章 *初歇,两人身上裹着一层冰丝团花纹锦绡罗单,娇娘倒在床尾,一双修长圆润的腿交叠着搭在戚望之的小腹上,白嫩的小脚绷直,用脚尖轻轻点在戚望之肋骨处,她一双脚生的甚美,柔若无骨,脚面白皙娇嫩,十趾修剪的圆润,排列整齐有致,有如玉琢冰雕,且趾甲用凤仙花汁染得鲜艳,一双玉足便红白分明,既娇且艳。 戚望之一把抓住那不老实的粉嫩小脚,握在掌中摩挲把玩,眉梢眼底带着情事过后的餍足和慵懒。 娇娘眼底潋波荡漾,另一只小脚沿着脚下肋骨处一点点的攀爬,鲜嫩的红唇中溢出细碎的笑声,直到被戚望之隔空压在身下,笑声才渐止,粉白的小脸一派娇怜之态,勾着他的脖颈,娇滴滴的说道:“皇上给臣妾擦擦身子吧!这一身的汗,晚上可睡不踏实。” 戚望之挑了挑眉头,虽被她那一番作弄挑出了欲念,却怜惜她怀了身子,到底是有所顾及,只披了外衣,也不叫宫人进来伺候,自己亲自拧了帕子,仔细给娇娘擦了身子,这才连着罗单把人抱在怀里,去了内室安置。 次日醒来,日头已高,娇娘唤了人进来,未等开口,同贵和同喜已边挂了帷帐,边说道:“皇上今儿卯时就离宫,临走前还特意吩咐了奴婢,不让吵了您,只说让您歇着,等醒了用过膳,在叫太医来瞧瞧。” 娇娘“嗯”了一声,娇嫩的嗓音软绵绵的,似睡意未去,听得人身子发酥,把着同贵的手起身,只让她松松挽了一个生动灵转的随云髻,盘结于头顶左侧,簪一支赤金凤尾垂珠步摇,便让其去布膳。 娇娘也不知是怎的,这些日子胃口甚好,先喝了小半碗的酥油白糖熬的羊*,又吃了两个水晶冬瓜虾仁饺,后又在银宝的劝说下,吃了一块祛暑的水晶绿豆凉糕,且桌上的六小碟凉拌小菜去了三分之一,这才漱了口,让人把膳食撤了下去。 同贵指挥着宫人把膳食一一撤了下去,忽儿的瞧见娇娘捧着一巴掌大的小瓷碗延着碗口小抿,惊了一跳,忙道:“娘娘,这蜜汁果榨您可不能现在喝,且等放放,散了凉气在饮吧!” 娇娘因今儿日头足,火气不免大了些,不由语气烦躁的道:“这大热的天,也不让使了冰盆子,在不饮些冰镇的果榨,这日子可没发过了。” 同贵知晓自家主子现在的脾气就和那五岁那的孩子似,一会晴一会阴,便笑着哄道:“等娘娘生了小皇子,您想在屋里置上几个冰盆子都您说的算。” 娇娘撇了撇嘴:“少拿那话哄我,等真生了出来,莫说还要做月子,便是不做,那天冷的只恨不得多置上几个火盆子,哪里还用得上冰。” 同喜随手把别再腰间的绫绢扇抽了出去,走到娇娘身侧,轻轻打着风,也劝道:“娘娘且在忍忍,这天也热不了几日了,实在耐不住,奴婢让小厨房给您熬了绿豆浆汁放凉了喝可好?” 娇娘没应声,拿过放在软塌上的象牙篾丝编缀的雕花团扇打了打,之后才道:“今儿宫里可有什么新鲜事?” 银宝是个包打听,又是个话篓子,闻言便笑着道:“袁淑人也不知哪惹恼了皇上,一早就接了圣旨,让闭门思过,这原就气,偏和她住在一起的吴淑人话赶话的得罪了她,一清早的就闹了起来,且还闹到了皇后娘娘那里,结果皇后娘娘今儿火气也大,一并把吴淑人也给罚了,又训斥了袁淑人,说她也是府里的老人儿,年纪又比袁淑人,怎就不知谦让些,也无怪皇上下旨让她闭门思过了。” 娇娘倒是险些把袁氏那茬事给忘记了,娥眉轻轻一蹙,思及昨个皇上对袁氏一舞后的变脸,心里生出疑色,于是便吩咐道:“今儿是皇上寿辰的正日子,英亲王必是要早到,一会你让小允子守在宫门口,瞧见魏侧妃,便说本宫召她来昭阳宫,若是英亲王问起,就说姐妹间叙叙话,等宫宴开始,本宫会带着魏侧妃过去。” 银宝应了声是,便转身走了出去,招呼了小允子过来,耳语一番。 娇娘料想的不错,英亲王果真来的甚早,刚过未时便携了英王妃与魏侧妃进了宫,小允子等在宫门口,被日头晒得满脸通红,身上汗如雨下,见了魏侧妃眼睛便一亮,忙过去请了安,之后才道明了来意。 如同哪个不知珍贵妃的盛宠之名,便是英亲王与当今圣上乃嫡亲兄弟,亦不敢对其怠慢,笑着给小允子打了赏,又嘱咐了魏侧妃几句,便让她随着小允子去往了昭阳宫。 “果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英王妃嗤笑一声,冷嘲着道,鄙夷的看着已走远的魏侧妃。 英亲王算是个爽朗的性子,对于英王妃素也给与几分尊重,便是在英王妃与魏侧妃闹得最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也不曾高声斥责过,至多是躲个清静,在他看来,英王妃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嫡妻,自是该尊重着,而魏侧妃是他一眼相中的女人,便该娇宠着,故而,便是因这两人府里闹出了不少的笑话来,他也不曾疾言厉色过,但也不代表,他会把人宠到毫无底线,至少在这宫里,有些话便是说不得,毕竟现在这天下已换了主人,兄与弟哪里比父与子,到底是隔了一层关系的。 “闭嘴,胡言乱语些什么,你当这是哪里。”英亲王低喝一声,扫了一眼明显愣了下的英王妃,低声道:“你当现在还是以前不曾,你闹出什么事来,有母妃给你兜着?” 英王妃回过神来,也吓得一身冷汗,这才记起如今的宫里可不是有母妃坐镇的后宫,又想到一会她竟要朝着魏侧妃的妹妹俯身行礼,心里便生出一股子的怨愤来,又见王爷已经甩袖而去的,咬了咬牙,忙提步跟了上去。 华娘来到昭阳宫倒觉得比跟在英亲王身边自在,她作为女眷,在宫里行走自是要跟着英王妃身侧,少不得要去皇后那个陪着笑脸,且不说她侧妃的身边,便是她作为珍贵妃的姐姐,皇后必也是不会待见她。 让人上了冰镇的蜜汁果榨,娇娘喝着放温了的牛乳,与华娘道:“半路把姐姐截过来,是想姐姐帮我打听一件事。” 华娘被果榨沾湿了嘴唇又鲜嫩又饱满,轻轻一勾,便由着说不出的妩媚风情,笑了一声,华娘便道:“正巧我也要和你说一件事呢!” “那姐姐先说。”娇娘笑眼盈盈,红唇抿着捧在手里的牛乳,又喝了一口,便放在了一旁,眼巴巴的瞧着华娘手里的蜜汁果榨,抿了抿嘴角。 华娘见状不免笑了起来,她知娇娘最是娇气不过,最是畏这暑气,如今怀了身子,自是不得自在,便劝道:“你可莫要任性,如今怀了身子,须要戒口,这果榨虽是喝起来凉爽,却容易伤身,你可喝不得,实在觉得燥热,就让银宝熬了绿豆糖水放凉了在饮。”说完这话,才说起了正经事:“我那日出宫便去瞧了姨娘,姨娘的意思是,不打算过继什么子嗣,她这般大的年纪,可不耐烦帮别人养什么孩子,左右有我和你在,将来父亲真去了,她若是想出府另寻住处,也不是什么难事,只嘱咐我告诉你,别为她的事上身,安心将养身子才是正经事,如今这京都的大小官员哪个不是暗地里盯着你这一胎,若真如你所言,一举得男,便是天大的事,也都不叫事了。” 娇娘打着团扇的手微微一顿,语声细柔的开口道:“既姨娘这般说,那日后就劳烦姐姐多去国公府走动走动了。” “这还用你嘱咐。”华娘嗔道,又问起了娇娘说让她打听的事:“你且仔细说说,到底是让我打听何事。” 娇娘敛了敛唇边的笑意,说道:“你且打听一下罗家那位病逝的大娘子究竟善何舞,曾经有没有在宫中贵人面前献舞过。” 华娘倒也曾听说过这位罗家大娘子,知她曾许给皇上过,后因红颜薄命,竟早早的走了,且这走还闹得满城风雨,惹出了不少的闲话来。 “好端端的打听她做什么,那罗家早就搬离了京都,一个薄命之人,提她也不嫌晦气。” “自是有紧要的事才让姐姐打探一下,你只管去打探就是了,悄悄的,可莫要让人知晓,便是姐夫也不许。”娇娘含着说道,眼底却没有什么笑意。 华娘是个通透人,见娇娘嘱咐的郑重,又特意提到了自家王爷,便知这中怕是又牵扯了什么事,便点头应了下来,只道,等打探清楚了,就使人进宫递话。 第97章 离宫宴开席还有近半个时辰,等同贵来禀,说宫中嫔妃皆已到场,只等着皇上和皇后娘娘驾临,娇娘这才携着华娘出了昭阳宫,这样的日子,她自是明白皇上必是要做出一副帝后和睦的姿态来,至于她,赶在皇上到之前入座即可,未免让别人以为她恃宠而骄。 娇娘倒不知她宠妃之名已经在京都不胫而走,道一声宠妃还是那好听的,有那自诩满腔忠君爱国之心的大臣,私下里说起珍贵妃,皆要骂上一句妖妃以显自己的忧君忧国之心。 娇娘到时,众嫔妃、皇亲外戚与大臣、诰命夫人已聚在了大殿内,依着身份贵重而一次排座,而那贴金腾舞彩凤的十二人抬轿辇缓缓行来时,坐在末尾的诰命夫人已眼尖的瞧见,在一瞧那轿辇停在殿外,一小太监已高声唱到:“珍贵妃娘娘到。” 话音一落,贤妃已携众嫔妃前去相迎,其余等人自是不敢坐着,纷纷起身垂首敛目。 英王妃坐在偏前的位置,起身后,悄悄挑起眼皮看去,只见轿辇中先是伸出一只玉白的素手,那只手被一个穿着体面的宫人搀住,之后轿辇的纱帐被挑开,一个玉似的娇人走了下来,艳丽的眉眼间堆积着倨傲之色,她手抚隆起小腹,眸光轻扫一下,才姿态曼妙的迈了步,一步步走的气定神闲,且气势逼人,无视所有拜倒在她身下的人,只迈着悠悠的步伐走到了最前方上首位置的左下方,居高临下的看着殿内矮了自己半个身子的众人,红唇勾起浅浅的笑意,才淡声道:“起吧!” 待众人起了身后,紧紧跟在她身后的那位容貌美艳的夫人才上前一步,与众嫔妃见了礼,碍于珍贵妃在此,除了贤妃外,哪个又敢受了珍贵妃姐姐的全礼,以李昭仪为首的余下嫔妃皆微侧了一下身,且笑道:“魏侧妃请起吧!” 英王妃看着李昭仪对待华娘的和气模样,生出一种物是人非之感,曾几何时,这些高高在上的嫔妃需对她行礼寒暄,如今不过短短半年光景,身份却已颠倒,她竟要对这些人俯身见礼,而魏氏却借着亲妹为宠妃,生生的压了自己一头,感觉到不少人看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英王妃挺直了脊背,唇边含笑,出声道:“臣妾府上的魏侧妃给贵妃娘娘添麻烦了。” 娇娘这才注意到英王妃,凤目轻扬,看了一眼华娘,才笑道:“哪里能说是麻烦,细说起来,还是本宫要对英王妃你道一声谢,姐姐这些年来承蒙你照顾了,本宫这姐姐,性子素来是个爽利的,心里想些什么,面上就一目了然,虽有时候脾气急躁了些,却也没有恶意,还希望英王妃多多担待一些才是。” 英王妃唇边的笑意一僵,对上娇娘清明的黑眸后,才勉强笑道:“贵妃娘娘说的哪里的话,魏侧妃既入我英亲王府,臣妾担待些也是应该的。” 英王妃性子里有一种混不吝的劲儿,遇强则强,当然,这与她自小顺风顺水长大有着很大的关系,便嫁了英亲王后,虽有华娘这根刺扎在心里,她却也不曾有过半分的退让,加之早先有贵妃娘娘在宫中撑腰,任谁都要对她谦让 三分,越发助涨了她骄横的气焰,便是现今,明知道不应该对着珍贵妃嘴硬,却也软不下身段来对一个庶女出身的宠妃示弱。 若比骄横气焰,英王妃尚且还要逊色娇娘一筹,已见圆润的下颚微微一扬,似笑非笑的看着英王妃,娇娘慢条斯理的语调带着一种独特的傲慢:“既英王妃这般说,本宫就放心了,原还担心姐姐性子急躁,有时候做事鲁莽会惹你不悦,不想英王妃竟是心胸如此宽阔之人,如此本宫可就放心了,姐姐和小外甥日后就如英王妃所言,多多担待了。”说完,娇娘红唇轻弯,愉悦的笑声从水润的唇瓣间溢出。 娇娘话音儿不过刚落,殿外便传来整齐的请安声,之后一道尖细的声音便唱喊道:“皇上、皇后娘娘驾到。”话音落后,一个小太监一溜烟的从殿外沿着侧角跑了进来,打了个千儿,之后躬着身子与娇娘道:“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皇上口谕,说您怀着身子,不必前去迎接。” 小太监话一出口,众人各色的目光便落在了娇娘的身上,娇娘仅是微微颔首,看着众人前去相迎,待目光落到已迈步而来的一身耀眼明黄的帝后身上,娇娘描绘的艳红的唇轻轻一勾,等帝后二人相携进入殿内,仅几步之遥便到上首后,娇娘上前两步,柔柔福身,用娇脆的嗓音道:“臣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悦耳的声音从娇娘口中缓缓传出,之后戚望之便亲自扶起了娇娘,薄唇勾起淡淡的笑意,说道:“朕不是说过,你怀了身子,不必见礼。” 凤眸轻扫,在众人微变的面容上轻轻掠过,娇娘笑眼盈盈,细声细气的嗔道:“虽得皇上厚爱,臣妾也不能恃宠而骄不是,该行的规矩总不能差的。” 皇后淡淡的扫了娇娘一眼,眼底透着讥讽之色,对于珍贵妃口中的规矩,只觉得万分可笑,这宫中若说哪个行事最为放肆,珍贵妃敢说第二,便无人敢认第一,也亏得这话她能厚颜出口。 笑看娇娘一眼,戚望之眼底笑意似要溢出,拍了拍她的手,才携了皇后入座,之后在娇娘回身落座后,众人才依次回到座位上。 随着戚望之一句话开席后,宫人端着各式各样的吃食进入殿内,娇娘桌几上摆放的则与众人不同,没有辛辣之物,也无酒水,倒是惹得侧目。 “皇上到底对贵妃娘娘就是上心,真真是让臣妾艳羡不已。”贤妃眼眸斜睨,目光带着几分不甘,之后亲自夹了一个绣球鲜贝放到身边的湘姐儿盘中,说道:“前儿你不是念叨着想吃绣球鲜贝嘛!这不,今儿就借了你珍母妃的光了。” 娇娘看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贤妃,嘴角勾起冷笑,这叫什么话,难不成宫里还差了几碟子鲜贝不成,也亏得这话贤妃能说得出口。 “贤妃娘娘可真会开玩笑,不过这绣球鲜贝倒真是做得不错,也难怪大公主喜欢,便是嫔妾也贪嘴的很,这几天都让御膳房送了这道菜呢!”李昭仪微笑开口道,也夹了一个绣球鲜贝入口,待咽下肚后,把掩在唇边娟帕在嘴角沾了沾,才继续道:“既大公主喜欢这道菜,明儿个起就让御膳房每日都送去,保准让大公主吃个够,贵妃娘娘觉得可好?” 娇娘看着贤妃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不由轻笑一声,点头道:“李昭仪说的不错,既然大公主喜欢吃,便让御膳房送就是了,大公主可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哪个又会克扣了她的吃食。”似笑非笑的看着贤妃,娇娘略带恶意的勾了勾嘴角,问道:“贤妃觉得本宫说的可对。” “臣妾不过是开个玩笑,倒是让贵妃娘娘和李昭仪当真了。”贤妃微挑的眼角扫过对面看戏的嫔妃,展颜一笑,只是眼底却没有染上任何的笑意。 “如何能不当真,大公主可是皇上唯一的女儿呢!”李昭仪含笑说道,却在“唯一的女儿”上加了重音。 贤妃眼眸微微眯起,一道犀利的目光扫向了李昭仪,哼笑道:“哪里比得上李昭仪能把大皇子养在膝下,说道大皇子,今儿李昭仪怎么也没有带出来呢!他虽还没有学话儿,可也能让乳母抱着来给皇上叩个头不是。” 大皇子是什么样的存在?那完全是宫里提不得一个人物,尤其是在皇上面前,如今在这样一个日子,贤妃毫不避嫌的提及了大皇子,完全是想让皇上迁怒于李昭仪,给她没脸。 “大皇子身体不好,哪里能随意抱出来,贤妃你也是养过孩子的,怎么就忘了这小孩子身娇体贵呢!再者,大皇子小小的人,让乳母抱着叩头算得了什么孝心,还不如等他大些,亲自给皇上磕个头,那才真真叫孝心呢!让皇上也欣慰。”娇娘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搅了下瓷盅内的红枣燕窝粥,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皇后端坐上位,将娇娘、李昭仪与贤妃的争锋相对看在眼中,嘴角微微一扯,本不想开口,却在贤妃提及大皇子后,见皇上面色微沉了下来,这才拭了拭嘴角,慢悠悠的开口道:“行了,用个膳也堵不住你们的嘴,一个个的,平时逗逗乐子也就算了,今儿也不安生些。” 皇后既开了口,便是娇娘也不能轻易驳了她的脸面,与贤妃对视一眼,彼此错开了目光,却不约而同的在彼此的眼底看见了清晰的嘲弄之色,至于针对何人,却只有彼此心知肚明了。 第98章 丝竹管弦之乐暂歇,戚望之抬手把杯中的残酒饮进,之后侧目看了一眼夹了一块椰子盏吃的正欢的娇娘,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低声与高贤吩咐了几句。 高贤得令,不着痕迹的退了下去,出了殿外,与宫人低语了一句,之后才反身回了殿内。 没多时,一个宫人便端了一个菜盘来到娇娘身边,上面放了一小碟子椰子盏,低语道:“贵妃娘娘,皇上见您喜欢用这道糕点,便吩咐给您再上一份。” 高贤既为总管大太监,又是皇上身边的近侍,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自是引人侧目,刚刚他从皇上身边离开的举动自是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在到这个宫人独独为珍贵妃添菜,不用做想也知晓是哪个吩咐的,一时间,各种具有深意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娇娘身边,如那些大臣倒还好,尚且顾及尊卑,自是不敢明目张胆的窥去,有些宗室皇亲确是没有那么多的忌讳,如皇上的小叔安亲王和其王妃便明目张胆的打量起了娇娘来。 安亲王和其王妃的座位尚算靠前,倒是能把娇娘瞧了个仔细,如此一看,作为男人的安亲王倒也理解为何皇上独独宠爱这位珍贵妃了,虽说皇上可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可如今皇位上这位,自来都不是个贪恋美色的,在如今这宫里,或说京都,还真就难挑出一位可以和珍贵妃容貌比肩的,也难怪会被皇上爱重。 “再看下去,眼珠子可就要掉下来了,你也不瞅瞅,皇上的眼刀子都飞成什么样了。”安王妃哼笑一声,讥讽的说道。 安亲王收回视线,嘿嘿一笑:“不过是看两眼自己的侄媳妇罢了,皇上还能跟我计较不成,我这多大的年纪了。” 安王妃挑了挑眉头:“侄媳妇?你把坐在皇上身边的皇后娘娘放哪去了。” 安亲王性子属于那种好爽又不拘小节的,肚子里一向又没有那些弯弯道道,在他看来,这皇上的女人,按照辈分来说,哪个都是他的侄媳妇。 “就你们女人想的多。”安亲王嗤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 安王妃白了安亲王一眼,又看了看捧着琉璃杯,正小口小口秀气的喝着里面牛乳的珍贵妃,目光在她的小腹上顿了顿,说道:“魏氏一族算是出头了,这都过了多少年了,终于有个魏氏女让他们抬头挺胸了。” 顺着安王妃的目光看了一眼与旁边宫妃巧笑嫣然的珍贵妃,安亲王赞道:“说起来,魏氏一向出美人,我也见过二代的魏氏女,还真就属这珍贵妃容貌出落的最为娇嫩,跟个花骨朵似的,也难怪皇上喜欢,也是魏国公那老小子把人藏的深,若不然我倒是想把人讨回来给诚儿做个侧室。” “喝了几杯猫尿,说话越发没有分寸了,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宫妃也是由你说笑的。”安王妃低喝一声,狠狠扭了安亲王胳膊一把,又嗤笑道:“也亏得你大言不惭,也不想想魏国公的为人,这么一位雍容华贵的金牡丹,一当一个世子侧妃名分就能让魏国公许了?” 安亲王嘿嘿一笑,揉了揉被掐疼的手臂内侧,嘟囔道:“我也不过是随意说说,哪个不晓得那老小子最善钻营,不过,这魏氏女倒是生的到真真是好看,给诚儿讨回来一个也不亏。” 安王妃生怕安亲王把这句话当真,忙压低声音道:“你可别胡来,我可不想给府里招回一个搅家精。” 安亲王把口里的酒咽了下去,刚要开口,就听一旁的英亲王笑嘻嘻的道:“皇叔和皇婶还真是恩爱,当真是让小侄羡慕啊!” “你这混小子,连你婶婶都敢打趣了。”安王妃笑了一声,伸手拍了一下英亲王,又朝着已被皇后召到身前的英王妃努了努嘴,说道:“怎么听说你府里又闹了起来,不是我说你,她好歹是你明媒正娶的王妃,你就是偏爱魏氏一些,也不能不顾及她的体面。” 英亲王笑着给安王妃倒了一杯酒,说道:“我府里您还不晓得,这三五天的不闹上一场,我还不习惯了,随她们闹去,左右也闹不出什么大动静来,不过是争风吃醋罢了。” 安王妃瞪了英亲王一眼,笑骂道:“那还不是你给惯的,也亏得你媳妇儿是个心胸宽的,心里不装事,若不然还不得让你给气死,也别怪我唠叨,听婶婶一句劝,那魏氏虽是给你生了长子,可你也不能惯得她气焰这般嚣张,搁在哪个府上,也没有把庶子记在嫡母名下,还养在了自己身边的道理,感情这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了不成。” 英亲王陪着笑脸,不住的点着头,显然对这样的说教已经习以为常,不过也不能怪安王妃,毕竟没哪一个身为正室的女人会喜欢那些侧室,尤其是那种分外得宠到压了主母一头的侧室。 娇娘见皇后把英王妃招了过来,而自己的姐姐孤零零的坐在那里,便吩咐身后的金宝去把华娘叫来,这样的场合,能到场的侧室,无外乎是一些亲王、郡王的侧妃,而那些侧室不管在府中如何受宠,在宫内可不敢放肆,故而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跟在自家王妃、郡王妃身边,华娘自然就落了单。 华娘的身份自然是没有资格与娇娘并肩而坐的,就如来时,她坐了一个步辇跟在娇娘的轿辇后那样,娇娘让宫人搬了一个圈椅摆在自己左下的位置,说道:“英王妃被皇后娘娘招去叙话了,你也别着急回去了,先在我这坐着,咱们姐妹也叙叙话。” 华娘轻笑一声,知娇娘的好意,笑吟吟的打趣道:“这都叙了一下午的话了,也亏得贵妃娘娘还有话和臣妾说。” 李昭仪和娇娘并齐坐成一派,中间隔了一个华娘,秀雅的容颜一侧,笑着接口道:“贵妃娘娘和魏侧妃姐妹情深,自是有说不完的话,让嫔妾见了委实是羡慕不已。” 娇娘闻言,明白李昭仪这是想念家里人了,便道:“你若是想家中姐妹了,便和皇后娘娘讨个懿旨来,你如今这么个身份,想见上一回亲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谁又敢拦了不成。” 李昭仪被娇娘的话说的有些心动,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苦笑道:“还是不见的好,不见也就不念了。” 娇娘明白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也没有在劝,只说道:“这话到是,不过赏些东西下去倒也是好的,让府里知晓你在宫里过得不错。” 李昭仪点了点头,笑道:“瞧嫔妾,竟扰了您和魏侧妃叙话了,真真是多喝了几杯,这话也比平时多了。” 娇娘不以为意的勾了勾红唇,笑道:“这什么扰的,不过是闲着说说话罢了,赶明你有时间,把大皇子抱过来坐坐,若不然,本宫这整日的在昭阳宫里闲着也怪无趣的。” 李昭仪掩着嘴角笑了起来,挪揄道:“嫔妾可不敢去打扰娘娘休息,让皇上知晓了,治嫔妾一个罪还是轻的呢!” “你倒是打趣起本宫来了。”娇娘脸上带着笑意,隔空点了一下李昭仪,嗔笑道。 皇后见娇娘与李昭仪在下面相谈甚欢,便碰了碰戚望之的手,指着娇娘含笑道:“皇上瞧瞧,也不知道这三人在聊些什么,瞧把珍贵妃乐的。” 戚望之顺势看去,薄唇勾了勾,又看了一眼天色,说道:“这时辰倒是不早了。” 话音刚落,皇后便接口道:“可不是,臣妾刚也想说来着,珍贵妃怀了身子,到不好呆到太晚,不如让她先回去歇着,皇上觉得可好?”在今儿这日子,皇后自然是不能让皇上陪着珍贵妃离去,窥了一眼戚望之的面色,才继续道:“不如就让李昭仪和珍贵妃结伴回去吧!正好也能陪着珍贵妃解解闷。” 看着前面依旧谈笑风生的众人,戚望之刚要点头,却鬼使神差的又看了娇娘一眼,偏偏这一眼,对上娇娘浅笑盈盈的眸子,刚到嘴边的话不由咽了回去,沉吟了片刻,却是起身道:“朕先送她回去,这里就交给你了。” “皇上。”皇后惊讶的看着戚望之,动了动嘴角,勉强压在自己的心里窜出的火气,压低声音道:“那您一会还回来吗?” 戚望之轻“嗯”一声,便对着娇娘招了招手,待她不明所以的起身来到身前后,便握紧了她的手,温声道:“时辰不早了,朕先送你回宫歇着。”说着,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携娇娘离开了大殿,上了停在外面那架明黄云绫罗帷幔的轿辇。 虽经皇后解说,知皇上不过是暂时离开,只是见皇上在今儿这样的日子,还不忘珍贵妃,众人一时心里倒是浮想联翩,在一瞧皇后娘娘明显淡下来的脸色,和殿内冷下的气氛,不由生出意兴阑珊之感。 第99章 戚望之吃了几杯酒,微微的有了些醉意,上了轿辇后便往座上一仰,随手又娇娘圈在怀里,双目微阖,手在娇娘隆起的小腹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 “跟李昭仪就有那么多话可说?” 娇娘单手支着圆润的下颌,闻言看了戚望之一眼,细细描画的妙目笑意盈盈,脆声道:“李昭仪性子对臣妾的胃口,臣妾倒是挺喜欢和她说话的。” “往日里怎么没见你在朕面前这么多话?”戚望之哼笑一声,许是因为多吃了几杯酒,今日的话倒是比往常多了些,且带了几分孩子气。 娇娘一愣,“咯咯”的笑了起来,细声细气的说道:“皇上这话可是冤枉了臣妾,平日了臣妾在您面前难道还话少了?只怕臣妾在多嘴多舌的,您就要嫌烦了。”娇娘说着,抓着戚望之的前襟凑到他的脸颊处嗅了嗅,嘟囔道:“您今儿可真没少喝。” 看着娇娘的举动,略低沉的笑声不禁从戚望之口中溢出,心情颇好的开口道:“朕怎么会嫌你烦呢!朕这辈子也不会嫌弃小娇娘的。”尾音暧昧的拉长,戚望之低声轻笑,烫人的薄唇贴在娇娘颊边亲了亲。 娇娘嫌弃的推了推戚望之,嗔道:“皇上,您这一身的酒味都要给臣妾熏醉了。” 扣在娇娘腰上的手紧了紧,戚望之挑起长眉,又伸手扣住她的下巴,说道:“好啊!朕不嫌弃你,你反倒嫌弃起朕来了,说说,朕该怎么惩罚你才好。” 眼珠儿一转,娇娘弯唇一笑,亲昵的搂着戚望之的脖颈,娇滴滴的开口道:“且不提臣妾有没有嫌弃皇上,只说您若是真要罚我,那您今儿个……”娇娘话留半句,只用那双明媚若春的水眸直勾勾的望着戚望之,清澈的眸底只倒映出他的影子。 戚望之听娇娘这般说,不由纵声笑了起来,半响后,微一低头,薄唇贴在娇娘白皙柔嫩的耳垂上,语含笑意的说道:“你这小东西,明知今天是什么日子,还想着发的勾着朕,当真是该打。” 呵在耳根处的灼热呼吸让娇娘身子不自觉的打了个颤,缩了缩身子,后睨了戚望之一眼,嗔道:“那皇上是上钩还是不上钩呢!”说完,且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似一朵盛放的牡丹花王,嚣张的艳丽夺目。 对于娇娘这番娇言软语的撩拨戚望之明显很受用,尤其是在他微醺的情况,素来自持的身份也放了下来,脸上笑意加深,伸出食指勾起了娇娘的下颚,凑近在她白腻的脖颈上嗅了嗅,又一个用力把人揽在腿上,含笑道:“温香软玉已在怀,朕如何能不上钩。” 流光似的眼波一转,娇娘倚在戚望之怀里的身子放柔,娇声道:“皇上既上钩,那今儿就不许走了。” 戚望之轻笑一声,随着笑容淡去摇了摇头,温声道:“莫要使性子,朕晚上再过来看你。” 嘟着红润的唇瓣,娇娘捏着戚望之的袖摆摇了摇,软声软气的说道:“臣妾哪有使性子,明明现在就已经是晚上了,喏,您看,天都黑了。”忽闪着明澈的水眸,娇娘挑起轿帘一角,娇嫩的小脸微微一侧,诱人的春意霎时自她的眼角流泻而出,妩媚动人。 见戚望之迟迟未应声,娇娘不动声色的窥了他一眼,之后指尖似漫不经心一般轻轻的从戚望之的胸膛划过,拖长尾音,用娇柔的嗓音发出一个询问的轻哼。 把那不老实的小手抓住,戚望之微笑低下头把吻印在了握在手上的粉嫩指尖上,用安抚的口吻道:“听话,你先回昭阳宫歇息,至多半个时辰朕就过来陪你。” 娇娘狐疑的盯着戚望之瞧了半响,才不甚甘愿的点了下头,口中却道:“皇上便是不来,臣妾也奈何不得。” 戚望之甚爱娇娘这副拈酸吃醋的小模样,闻言便笑出声来,之后张嘴含住被迫徘徊在他唇边的那根纤细的手指,厮磨啃咬一番,才说道:“当真是个刁钻的小东西,你也不想想朕何时与你说话不作数过。” 食指被啃咬的又疼又痒,娇娘忙把手指往回抽出,嗔道:“今儿就不作数了,适才刚说了晚上就看臣妾,那现在明明天色已暗了下来,皇上还要往后拖,可不就是哄臣妾玩嘛!” “又无理取闹了不是,说你刁钻当真是一点也不冤枉你。”戚望之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人怀里带了带,低声轻哄起来。 娇娘却只是拿夹杂着媚色眼风轻轻斜他一眼,也不应声,只是那一眼里的委屈几乎要呼之欲出。 戚望之看着娇娘望向自己的含着春光媚色的眼神,下身忽儿的一紧,借着酒意平时压制的那一份肆意顿时尽情释放,伸手扣住娇娘的后脑,把她人压向了自己,唇与唇之间纠缠厮磨,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急切。 娇娘腰身被戚望之搂在怀里,上本身却是朝后仰着,露出白的晃了人眼的细腻颈项和纤细锁骨,戚望之温润炽热的吻也一点点从娇娘柔嫩的耳垂朝下延伸,磨碾在脖颈锁骨之间,允出鲜艳的烙印。 娇娘伸出手抵在戚望之胸前,形成一个欲拒还迎的姿态,半阖的美眸水光潋滟,艳红的唇中发出轻轻的哼声。 “皇上,您也不瞧瞧这是哪,您都这般年纪了,合该庄重些。”娇娘咬唇轻笑,美目迷离,在缀在轿内四角夜明珠发出的柔光下,呈现一种楚楚动人的娇柔之态,当真是明艳不可方物。 戚望之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又听娇娘拿话打趣自己,不由恨恨的低头咬了咬她的唇,之后深呼出一口气,把头埋进娇娘的脖颈中,平复着急促的喘息。 感觉到温热的气息喷在后颈,娇娘咬着唇笑了起来,美眸中光华流转,似夜空中繁星般璀璨,且艳丽的眉目间隐隐透着一股子不欲掩饰的得意,像一个被娇惯了性子的猫儿,让人可恼偏又爱怜。 “性子刁钻也就罢了,偏偏这嘴巴也是个不饶人的。”戚望之抬手轻轻在娇娘鼻尖上一刮,忽儿沉了沉脸色,伸手勾起娇娘稍显圆润的下颚,颇为认真的问道:“你刚刚那话,可是在嫌朕老了?”问出此话,戚望之方才察觉自己与娇娘的年龄差距,想起当初还曾因她年龄小存了怜惜之心,且与湘姐儿做了对比,如此想着,戚望之黑眸不禁又暗了暗,似乎看见日后自己霜染鬓角,而怀中之人娇容依旧。 在戚望之怀里扭了扭身子,又缓缓与他拉开些距离,娇娘眉眼飞扬,细细的打量着戚望之半响,才娇声细语的说道:“臣妾可没觉得皇上老了,就是不晓得皇上自己认不认老。”话音在唇齿之间打了个转,娇娘眸光流转,语音儿中含着暧昧的深意。 轿辇一早就停在昭阳宫外,听着轿内先是隐约传来帝王低沉宠溺的诱哄声,后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让人听了脸红心跳的暧昧声,一时间,竟无人敢出声打扰,皆屏气凝息静候着,金宝与高贤对看一眼,颇有默契的挤挤了眼睛,示意对方前去示意一下已到昭阳宫了。 高贤瞪了瞪眼睛,无声的指了指轿辇,打了一个手势,吓得金宝连连摇头,气得高贤跺了跺脚,壮着胆子,压低声音唤了一声:“皇上,昭阳宫到了。” 高贤见自己这一嗓子后轿内也没啥回应,心里不免道,皇上,您在这么耽搁下去,今儿也甭走了,直接就留下来陪贵妃娘娘得了,也省的您在这磨嘴皮子了。 等了半响,见轿内依旧么有回音饵,高贤咬了咬牙,再次壮着胆子,提高了尖细的声音:“皇上,贵妃娘娘,昭阳宫到了。” 片刻后,黄绫终于被挑了起来,戚望之沉着一张俊美的脸走了出来,怀里打横抱着笑得一脸自得的娇娘,冷冷的看了一眼苦着一张脸的高贤,大步走进了昭阳宫。 高贤是个断了孽根的,饶是如此,也被皇上怀里匆匆一瞥那一抹春色刮了一下心尖,小心肝砰砰跳个不停,终于明白皇上为何脸色如此难看了,这兴头上被人扰了好事,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脸色都不会好看。 戚望之此时全然把答应皇后的话抛在了脑后,进了昭阳宫后直奔卧房而去,他倒是要让怀里这个小东西见识见识自己的能耐,免得让她再那以自己的年龄打趣。 第100章 转瞬间天渐渐转凉,眨眼就到了十月间,戚望之是沙场上拼杀出来的帝王,杀伐果断,千军万马之中穿梭如入无人之境,故而比起太上皇来说更看重武举一些,一时间因忙于朝事,白日里倒是腾不出多少时间来昭阳宫,因记得娇娘曾说与李昭仪投缘,便吩咐让李昭仪每日去昭阳宫陪着娇娘说说话。 娇娘肚子已有七个月大,原纤细的四肢倒是丰润了不少,因身子沉了,整个人越发的疲懒,加之又怕被有心人冲撞,倒是甚少出昭阳宫。 李昭仪因得了皇上的话,这半月间便是经常来往于昭阳宫和凌烟阁,与娇娘之间关系倒更亲厚了几分,这一日,娇娘正与李昭仪闲话中,那厢小允子去是匆匆的从外一溜烟的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掩不住的笑意,到了娇娘身前,张口便道了喜。 娇娘见状不免疑惑,斜卧在软塌上的身子正了正,问道:“喜从而来?” “娘娘,您兄长中了探花。”小允子眼笑眉飞的说道。 探花?她兄长?娇娘素来不关心朝堂之事,她颇有些自知之明,知晓自己于后宫争宠上有些天分,之于朝堂之事,却是一窍不通,故而便于这些朝事不甚上心,有时候从皇上口中听了几耳朵,转身也就忘记了。 “娘娘,小允子说的应该是三爷。”同喜轻声提示道,同样感到意外,哪里能想到在府里最为荒唐的三爷竟还还有这份能耐。 娇娘这才忆起华娘曾说起过这事,她原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心血来潮,到不曾想竟还真让他高中了。 “你且仔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娇娘坐起了身子,同贵忙把一个软枕垫在她的身后。 “刚儿皇上身边的徐喜递了话过来,说是娘娘的兄长中了武举探花,奴才还没来得及打探,只想着赶紧给娘娘报喜。”小允子说完,便窥了窥娇娘的神色,见她面上惊大于喜,脸上笑容不免也敛了敛。 娇娘嘴角动了动,算是勾出了一抹笑意,说道:“是一件喜事。” 李昭仪惯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这天大的喜事竟没让珍贵妃露出多少笑脸,便知这其中必有隐情,于是在道了喜后,便寻了一个借口离开了昭阳宫。 娇娘对魏三郎高中武举探花之事不是不喜,只是这种喜悦中却夹杂着一份不安。 “他到底想做什么。”娇娘眉尖轻蹙,低声呢喃,眸光忽儿的一凛,招来同贵低声吩咐道:“一会去宫门处守着,若是瞧见三哥便召他过来。” “娘娘。”同贵一惊,想着魏三郎那喜怒无常又偏执狡诈的性子,不由担心起来,忙劝道:“娘娘好端端召三爷做什么,到时少不得又要惹出闲话来了。” 娇娘眉梢轻挑,冷笑了一声:“他是我的兄长,又能传出什么闲话,你且去候着就是了。”说完,想了下,又唤来了福海,吩咐道:“与高公公那传个话,说本宫要召三哥一见。” 武科殿试后,众人自是要去兵部赴会武宴,同贵离远就瞧见被一众人拥护着朝宫门走来的魏三郎,忙迎了上去,福礼道:“三爷,贵妃娘娘召您觐见。” 魏三郎微眯着桃花眼,朝众人拱了拱手,笑道:“各位,咱们稍后会武宴见了。” 围在魏三郎身边的几人自是晓得他的身份,见贵妃娘娘召见,哪里敢耽搁他的时间,忙道:“魏兄且去就是了,莫要让贵妃娘娘久等。” 魏三郎人生的俊俏,长眉入鬓,眼若桃花,面如美玉,薄唇微翘,天生便自带了三分漫不经心的笑意,加之走在同贵身边,便惹得不少宫人相看,吃吃而笑,暗暗道,这位俊俏郎君也不知是哪个,竟跟在了珍贵妃大宫女的身边。 “三爷,这边请。”同贵分叉口左边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魏三郎倒未因在宫中显出拘谨之态,相反步伐闲适,慢悠悠的走在同贵身边,唇边含着几分笑意,问道:“娇娘可好?” 同贵心里一颤,没成想魏三郎如今还敢直呼娘娘的闺名,不由抬眼看见,见魏三郎唇边虽是含着笑意,眼底却有着几许阴霾,不由慌忙的低下了头,同贵打从心底对魏三郎存在这一份畏惧,这份畏惧,是自晓事后便深入骨髓的。 见同贵未答,魏三郎脸色便沉了沉,冷哼一声,道:“问你话呢!娇娘在宫里过的可还舒坦?可有人给她脸色瞧?” “娘娘极得皇上宠爱,宫中不曾有人敢怠慢一二,三爷安心便是。”同贵打了个激灵,忙回道,之后壮着胆子,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小小的:“三爷,主子如今身份已大不同,便是魏侧妃进宫都要尊称一声贵妃娘娘。” 魏三郎似笑非笑的瞥了同贵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做了贵妃娘娘就不是我魏三郎的妹妹了?” “三爷,娘娘如今怀着身子。”同贵有些急了,提升提高了几分,提点道。 魏三郎哼了哼,冷冷的扫了同贵一眼,声音微沉:“爷还用你提点了。” 魏三郎到昭阳宫自在的如同在自己家里,当然,他并没有呈现出傲慢的姿态来,有礼的给娇娘行了一礼后,才在她的笑容中入座。 昭阳宫里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魏三郎,相比起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魏侧妃,明显这位魏三郎在她们看来与自家主子更为相似,这种相似指的不是外貌,而是眉目之间的那份倨傲神态。 “还没恭喜三哥,三个高中武探花,当真是可喜可贺,父亲和太夫人这会怕得了消息,指不定如何欢喜。” 娇娘许久未见魏三郎,如今一见不免觉得有几分陌生,脸上的笑容也稍显出疏离之态。 魏三郎挑了挑长眉,目光在娇娘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扫了一眼,神色不明,半响后,才开口道:“华娘说你这一胎怀的是个小皇子。” 娇娘点了点头,提及腹中孩子,眼底染上的笑意顿时柔和下来,轻声道:“是个小皇子。” 魏三郎发出一声轻叹,原带有几分审视的目光温和下来,半蹲下身子,伸出了手去,在娇娘惊疑的目光中把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片刻后,才潇洒起身,说道:“如此甚好,你也有了依靠。” “三哥怎得想起考武举了?”娇娘身子微一侧,免得魏三郎在错处不妥的举动来,之后试探的开了口。 把娇娘的举动看在眼中,魏三郎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坐回宽倚后,薄唇一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娇娘,颇有深意的开口道:“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要考武举。” 娇娘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淡淡一笑:“三哥又说笑了,你的心思妹妹又如何猜的中。” 轻笑一声,魏三郎也没有逼迫娇娘正视这个问题,只说道:“以前年少不更事只图自在,如今不过是想明白了。”魏三郎边说,边端起了一旁的盖碗呷了一口,之后眉头微皱,说道:“比不得家中的六安瓜片。” “三哥嘴倒是一如既往的刁。”娇娘浅浅一笑,带有几分打趣的意味。 论起来,昭阳宫的供奉在宫里已属顶好,可这清茶还入不得魏三郎的口,可想而之承恩国公府在钱财方面是何等的富足。 魏三郎轻笑一声,把盖碗放在小几上,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咱们府上论权势不值一提,可论起财富,只京都怕也没哪户府上可以相提并论了。”说道此处,话音儿一转,便道:“所以,你在宫里也莫要委屈了自己,用度吃食上若有什么不妥的,只管让人递话出来,娇养了你这么多年,可不是让你在宫里受委屈的。”说着,魏三郎扫了一眼小几上的清茶,也不等娇娘才口,眸光微沉,漆黑如墨的眸子迸出凌厉的寒光,说道:“若有什么委屈,只管让人递话出来,我虽现在护不住你,却也要记上一笔,将来讨还回去,宫外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既怀的是个皇子,该是你的便谁也夺不走,我没能护住你,日后总是要护住小外甥的。” 魏三郎说完,也不去看娇娘的神色,直径的起了身:“一会臣还要赴会武宴,就不在贵妃娘娘这久留了。”说罢,一掸衣袍,迈步而去。 第101章 娇娘在魏三郎走后,神色便有些恍惚,倒是让同贵几人忧心不已,又不敢招来太医,免得这才与兄长见面,就召太医诊脉,会传出些闲言碎语,毕竟三爷的名声总归是荒唐的。 “你可记得,年幼时我与三哥感情是极好的。”娇娘回了神,淡淡的说道。 同贵是娇娘自小起就在她身边的伺候的,自然晓得以前的那些旧事,想了下,虽不知主子是何意,却顺着她的话回道:“奴婢记得,三爷性子霸道,却对娘娘极好,您幼时和七娘子总是有口角之争,七娘子最是喜欢抢您的东西,三爷知晓了必是给您抢回来的,若是坏了,也是要另寻个更好的与您。” 随着同贵的话,娇娘也是想起幼时那些事,不由笑了起来,年幼是她与三哥曾是极亲近的,启蒙时写下的第一个名字,也是三哥手把手教出来的,那时候她多欢喜有这么一个哥哥,亦曾幼稚的在七娘子醋意大发的时候挽着三哥的手趾高气昂的在她面前走过,满脸的得意,可怎么就变成如今这般了呢! 似乎所有的转变都是从三哥大婚那天开始的,六娘和十娘子的悲剧也是在那一日,她恍惚记得清晨第一道晨光洒下,假山下的六娘子像一朵败落的花,走的无声无息,府里也开始传出一些不干不净的话,都说六娘子走的不清白,说三哥酒后失德,当时她并不曾信过那些话,满心认为三哥不是那样的人,在她的记忆中,三哥似乎未曾有过醉态……之后,一切还是变了,随着那一日午后的假寐,往日所有的情谊都被春风吹散,散落在只能被扼杀的旧日时光中,而记忆中的三哥,也成为了如今荒唐的魏三郎。 金秋渐尽,满地的金红落叶被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覆盖,地面白皑皑的一片,红梅的枝条被积雪压弯了腰,小小的花骨朵红艳艳的,在雪的衬托下,越发的艳丽夺目。 娇娘今儿里面穿的是一身娇嫩的颜色,身上是一袭恍如碧色春水的轻罗窄袖,下身着的是娇黄的银线挑丝如意裙,因身子过重,地面又滑,飘垂的披帛便弃了,外面裹了一件紫貂皮的大氅,随着莲步轻易,一身娇嫩的颜色便若隐若现。 “娘娘,您还是上轿吧!这地面打滑的很,别摔了才是。”同贵和同喜两人一左一右搀着娇娘,虽步步小心,可心里少不了要担心一番。 娇娘手里捧着暖炉,面上不以为然,说道:“这才走了几步路,没听太医说嘛!让本宫这些日子多走动走动,到时候也好生产些。” 同喜叹了一声,只能打起小心扶着娇娘,免得真出了岔子。 “皇后娘娘也是,这么冷的天,有什么话使人传来就是了,偏偏要把人召到长安殿去,她倒是不用辛苦。”同喜嘟囔着,撇了撇嘴角。 娇娘闻言便轻斥了几句:“胡言乱语些什么,让人听见了,便是我也保不住你,她乐的把人召到长安殿去碍眼,咱们替她操什么心。” “娘娘今儿就不该去,皇上都说让您安心的养着了,便是不去,皇后娘娘也说不出什么来。”同喜低声说道,恨不得立马能把娇娘劝回昭阳宫。 “多嘴。”娇娘睨了同喜一眼,才道:“这开年第一日,本宫若是不去,外面指不定又要如何说本宫恃宠而骄了,皇后盼的便是这个,本宫又岂能让她如意。” 到长安殿时,入眼便是满屋的绮罗珠履,珠钗环绕,晃得人眼都要睁不开,随着娇娘一步步走过,一种嫔妃皆俯身见礼,娇娘确是眉眼未抬,只朝着主位上的皇后福了福身子,之后便坐在了主位的下首,之后才扬了扬圆润的下颚,道了声起。 贤妃倒是不少日子没见到娇娘,如今见她虽体态臃肿,面色却是白里透着红,雪肤晶莹剔透,让人观之说不出的珠圆玉润之美,不免撇了撇嘴角,眸光又在她头上那顶金丝花冠上打了个转,似笑非笑道:“多日没见贵妃娘娘,臣妾瞧您风采更胜往昔。” 娇娘红唇一掀,笑了一声,侧眸看向贤妃,白嫩耳垂上的小巧攒明珠耳线晃了晃,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当不得贤妃的赞誉。” 贤妃嗤笑一声,眸光一转,朝着皇后笑了一下,说道:“皇后娘娘觉得臣妾说的可对?想臣妾当初怀着身子的时候,面色可没有贵妃娘娘这般粉嫩,当时真真是羞得臣妾无脸见人了。” 娇娘看了贤妃一眼,只觉得她这话里有话,在一瞧皇后,面色果然一变,嘴角不由勾了勾,她这小半月没出昭阳宫,倒是错过了不少好戏。 “贤妃说的是,珍贵妃面色却是极佳,让本宫看了倒也放下心来,你这一胎生的必会安稳。”皇后面色淡淡,目光从娇娘高高隆起的腹上掠过,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冰冷之色。 娇娘微微一笑,挑着长眉道:“臣妾借皇后娘娘吉言了。” “贵妃娘娘这一胎到真真是赶上好时候,开年第一月便要生,算着日子,没准正巧能赶上年节,到时候可真真是喜上添喜了,皇上指不定要如何欢喜呢!”李昭仪笑吟吟的说道。 贤妃看了李昭仪一眼,对于她以娇娘马首是瞻的行为颇为不屑,不由勾起了一抹冷笑,说道:“但愿是喜上加喜,可别再让皇上失望的好。” 贤妃话一出口,让在座的一众嫔妃不由一惊,这话,可真真是过了,在一瞧珍贵妃,果不其然变了脸色,神情渐转冷厉。 “贤妃此言何意?”娇娘嗓音清寒似冰,带着几分厉色,冷笑道:“本宫腹中皇子皇上曾亲口言曰,是万民的期待,又怎会让皇上失望。” 贤妃见娇娘神色倨傲,嘴角勾起嘲讽弧度,虽后怕刚刚的失态之言,心里的不服气却压盖了这份后怕,只哼笑道:“臣妾能有何意,只是想起大皇子,有些为贵妃娘娘担心罢了。” 大皇子生为天残,贤妃这话说的当真是诛心之言,堪称恶毒。 微眯起凤目,娇娘冷笑起来:“贤妃还是收起这份担心吧!本宫腹中皇子乃是龙子,自有上天庇护。” 话音一落,皇后便无声冷笑,再瞧因贤妃与珍贵妃所言而惨白了面色的王美人,眼底闪过一抹轻蔑之色,当初她还曾担心过王美人会撼动自己的位置,倒不想,她在皇上心里不过是落得一个厌弃的存在,倒是珍贵妃,成为了扎在她心里拔不出的那根刺。 眸光再一次落在娇娘隆起的肚子上,皇后被广袖掩住的手攥成了一团,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她不是不想有所行动,只是魏氏防的甚严,而皇上又护得紧,倒是让她无从下手,眼睁睁的瞧着她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直到今日,这个孽种将要降生。 察觉到皇后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腹上多时,娇娘眉尖不禁轻蹙,挑眸看了过去,红唇轻轻一勾:“皇后娘娘在看些什么?”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把手护在了小腹上,眼底蕴藏着防备之色。 皇后似没有察觉到娇娘的防备一般,缓缓的收回视线,说道:“本宫瞧着你这肚子,倒是想起了王美人怀胎时的样子,可惜王美人心思重,拖累了大皇子,如今想起,到真真是为大皇子可惜了,毕竟那是皇上的长子。” 娇娘原还不知皇后提及王美人为何意,眼底划过疑色,只觉得皇后并不会无缘由的提及王美人与大皇子,敷衍的笑了一下,倒没有在意,毕竟大皇子如今养在李昭仪膝下,与王美人已没有了多大的干系,只是待皇后把话说完,娇娘瞬间领悟,不由勾起了冷笑,皇后的手段真真是没有长进,居然玩起了借刀杀人这一招。 “臣妾倒是有些不解皇后娘娘所言,大皇子乃是皇上的长子,您怎得生出了可惜的心来?”娇娘眸光不解的看向皇后,红艳的嘴角轻勾着,颇有几分似笑非笑的味道。 皇后唇边的笑意一僵,她这番不过是挑拨之言,又怎会真心为大皇子可惜,偏又见娇娘摆出一副疑惑不解的姿态,只能说道:“不过是一时心疼大皇子生出的感慨罢了,毕竟大皇子乃是长子,原该是为皇上负担一二的。” 皇后轻摇着头,脸上带着三分遗憾与七分怜惜,当真是一副慈母之态,只是这在座的又有哪个是傻的,见她如此做派,心里不免皆冷笑连连,皇上又不在此,何苦故作贤良。 第102章 王美人与齐昭媛同住常宁居,只是一个是正院,一个偏院,齐昭媛算是个好性的,平日里两人倒也算是相安无事,且处的时间久了,也有了几分交情,从长安殿出来,目送珍贵妃离开,齐昭媛便招呼着王美人上了同一架暖轿。 齐昭媛见王美人神色黯然,眼睛浮肿且泛着青色,不由一叹,说道:“昨个可是又没睡好?你这样长久下去可怎生是好,若是想大皇子了,便去李昭仪瞧瞧,她性子还算得上爽朗,为人也是个好的,必不会说些什么的。” 王美人眼眶中溢出了泪水,摇了摇头,道:“还是不去的好,有我这个个生母,不过是拖累了大皇子,还不如让他就养在李昭仪那边,好歹不会让宫里的下人怠慢了。” 母子连心,王美人如何能不想自己的孩子,只是她知自己为皇上厌恶,生怕因此牵连了大皇子,故而便是在惦记着,也不敢去凌烟阁一瞧。 “今儿皇后娘娘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她自己奈何不得珍贵妃,也只能说那些酸话了,她倒是打的好算盘,想要借刀杀人,你万不要如她的意才是,珍贵妃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你我皆知,她若是有个什么意外,牵连的不是你一个人。”齐昭媛语重心长的说道,这番话能出自她的口中,已算是极难得。 王美人感激的看了齐昭媛一眼,眼泪打在手背上,抿了抿唇,才哽咽道:“嫔妾明白,嫔妾便是在糊涂也不会做出那样的傻事的,如今,也不过是盼着大皇子平安长大罢了,哪里又敢生出别的心思来。” “便是珍贵妃生下的是个小皇子,这宫里也只有两个皇子,将来大皇子的前程是少不了的,李昭仪那人,也没有什么坏心眼,她既抚养了大皇子,必是会尽心看护的,况且,她跟珍贵妃又走的极近,这宫里的人就是看着珍贵妃的面,也不敢怠慢大皇子的,你只要平常心对待即可。”齐昭媛想了想,又温声劝了几句,不免自嘲一笑,王美人好歹还有一子,虽不能养在身下,可那也是自己的儿子,如她这般,无宠无子,将来也不过是老死宫中罢了,仔细想想,活的倒还不如王美人。 见齐昭媛发出一声叹息,王美人也知缘由,不由安慰道:“姐姐也别多想,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姐姐原就颇得皇上看重,说不得哪天皇上来瞧姐姐,姐姐也能怀上龙胎的。” 齐昭媛苦笑一声,摆了摆手:“不过自欺欺人罢了,这宫里有珍贵妃珠玉在侧,谁又能如了皇上的眼呢!” 王美人闻言也不知该说何话来劝慰齐昭媛,想着今天瞧见的珍贵妃,虽有身孕却依旧光彩照人,也难怪会被皇上捧在手心里疼着,若是她为男子,必也要为这样的女子动心。 齐昭媛见王美人一副欲言又止的目光,不由一笑,拍了拍王美人的手,说道:“今儿天倒是不错,没有往日那般冷,一会我陪你去李昭仪那走一趟,说来,我也许久没见大皇子了,只怕如今又是变了个样呢!”说着,齐昭媛便挑起轿帘一角,吩咐调转方向。 李昭仪在得知齐昭媛与王美人一同过来的时候一愣,细说起来,她与齐昭媛都是潜邸的老人,可却没有什么交情,更不用提王美人,娥眉微蹙,吩咐宫人把人请了进来,见了来人,便是笑道:“可是稀客了,齐昭媛怎么和王美人一同过来了。”边说着,边吩咐宫人上了茶点。 齐昭媛笑眼盈盈,说道:“自打天冷下来,就没瞧见大皇子了,心里有些惦记着,便不请自来了,李昭仪不会怪我吧!” 李昭仪抿了抿唇,看了有些无措的王美人一眼,方笑道:“怎会呢!”说着,就吩咐宫人让奶嬷嬷去把大皇子抱了出来。 李昭仪接过大皇子,熟练的抱在怀里轻轻悠了悠,见王美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怀里胖小子,便笑道:“王美人来抱抱,大皇子这小半月倒是长胖了不少。” 王美人见李昭仪允自己抱大皇子,忙起了身,先是感激的对李昭仪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把大皇子接了过去,抱在怀里,目不转睛的盯着瞧。 王美人抱了一会,大皇子便睁开了眼睛,他生的甚像王美人,尤其是一双眼睛,透着一股子的精气神,虽是耳残,却虎头虎脑的招人喜欢。 “到底是母子连心,瞧瞧,你这一抱,大皇子便醒了过来。”齐昭媛凑近王美人身边,伸出手指逗弄着大皇子几下,笑着道。 一听这话,王美人却是心里一惊,下意识的看向了李昭仪,见她面上虽然并无不悦之色,却也安不下心来,忙道:“想是大皇子睡够了才醒的,哪里是什么母子连心,齐姐姐玩笑了。” 齐昭媛一笑,倒是不慌不忙,一边逗弄着大皇子,一边与李昭仪道:“皇上还没给起名吗?这总大皇子大皇子的叫,倒也怪的紧。” 李昭仪呷了一口茶,摇了摇头:“皇上没提,我又怎敢提及,再者,平日里我又哪能瞧见皇上,许是皇上忙着朝政,一时没想起这事。”李昭仪说着,也叹了叹。 齐昭媛长眉微蹙,坐在李昭仪下首的位置,说道:“原满月就该起了名讳,左右有个乳名也是好的,皇上当真是对大皇子不上心。”齐昭媛此话倒有了几分埋怨的意思在其中。 看了齐昭媛一眼,李昭仪隔空朝她一点,嗔道:“这话你也就在我这说说吧!皇上日理万机的,哪里能顾得了许多,说句王美人不爱听的,大皇子原就不得皇上意,如今贵妃娘娘那眼瞧着又要生了,皇上的又哪里能想些其它,如今只等着贵妃娘娘平安生产,等给小皇子起名的时候,劳烦贵妃娘娘为大皇子提及一二了。” 齐昭媛闻言不由一声长叹,看向大皇子的目光不禁带了几分怜惜,同时心下竟涌起了一丝可笑的同情,没错,她在同情这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包括她自己在内,这么多年下来,竟连皇上的一分怜惜都不曾得到。 目光一转,略过王美人,见她脸色因李昭仪的的话竟变得惨白如斯,不由出声安慰道:“你也不要多想,这皇子名讳哪里是能马虎的,说不得皇上在想着给大皇子起个好名,这才耽搁了下来。”说着,又对李昭仪使了一个眼色。 李昭仪到底不是大皇子的生母,虽养在她的身边,可平日里也不过是奶嬷嬷和宫人照看着,哪里能真正懂的为母之心,故而说起这事时也没有多加考虑,待顺着齐昭媛的目光看向王美人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话很是不妥。 “瞧我这嘴,真真是不会说话。”李昭仪边说,边抬手轻拍了自己的脸颊一下:“王美人可别介意,是我不会说话了。” 王美人勉强勾起了几分笑意,摇了摇头,说道:“您没有说错,大皇子的事还要劳烦昭仪多多费心了,在贵妃娘娘那多美言几句。” 李昭仪笑的亦有几分尴尬,摆了摆手,又招来了宫人续茶,之后说道:“早知你们过来,刚从长安殿出来时便一起走好了。” “见你随着贵妃娘娘走的,原以为你是要去昭阳宫,半路转来不过也是碰碰运气,哪想到你今儿真得空了。”齐昭媛笑着说道,呷了一口香茶,打趣的开口道:“你这的茶倒是比我那强上许多,一会回去时我可得捎带一些。” “你若喜欢只管拿回去就是了,少的好像你那还少了茶叶子一般。”李昭仪红唇勾了勾,嗔笑道,立时便吩咐宫人去装了茶叶。 王美人知现在大皇子已是李昭仪的儿子,能让她抱上一抱已是看在齐昭媛的脸面上,故而在是不舍,她到底还是把大皇子交还到了奶嬷嬷怀中,之后朝着李昭仪福了福身,以示感激之情。 在叙了几句话后,齐昭媛与王美人便要起身离开,却见一个小太监匆匆走了进来。 “主子,刚刚奴才路上碰见了小允子去雍阳殿,说是贵妃娘娘要生了。” 李昭仪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微变,起身道:“离生产的日子不是还有小半月吗?怎么突然就要生了呢!”一边说着,李昭仪也顾不得齐昭媛和王美人,匆匆忙忙的便唤人抬了暖轿,赶去昭阳宫,齐昭媛和王美人见状,自也是跟了上去。 第103章 李昭仪赶到昭阳宫时娇娘已进了产房,皇后看见她身后跟来的王美人,眸光一闪,之后忙让她上了前,拉到戚望之身前,说道:“皇上莫要着急,女人终究都要过这么一关,不信您问问王美人,这生产虽看似凶险,实则不然,况且珍贵妃怀的这一胎是足了月的,必然会母子平安。” 李昭仪闻言,不由惊讶的看了皇后一眼,万万没有想到竟会从皇后口中听到此话。 戚望之早失去了平日里的从容不迫,在见到王美人后,皱起了眉头,不免想到她生产那一日凄厉的喊声,一时更是心悸不已,搭在宽倚扶手边上的手不自觉的抓紧,手背青筋凸起,额头上隐隐冒出了一层冷汗。 才注意到屋内的李昭仪几人,戚望之脸色一沉,问道:“你们来做什么,还不够添乱的是不是。” 戚望之这话说的委实让人心伤,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厌弃,饶是皇后听得此话,面上都是一僵,眼底划过一抹难堪之色,。 李昭仪见众人无人相应,皆垂首敛目,嘴角不由撇了一下,温声道:“嫔妾等听闻贵妃娘娘生产,心里不免担心,故而前来一探。” 戚望之冷笑一声,听李昭仪说的真心实意,又想起上次王美人生产时是李昭仪进的产房,便吩咐道:“你且进去瞧瞧,告诉娇娘,朕在这守着她,让她安心生产,必不会出任何意外。” 李昭仪应了一声,也顾不得皇后听了此话的反应,匆匆忙忙的就进了产房。 戚望之在厅内又如何坐的住,若不是顾及朝臣反应,他必是要亲自进产房瞧上一眼方能放心,在厅内不停的度着步,随着时间渐去,产房内隐约传来接生嬷嬷的声音,却听不见什么凄惨的叫喊声,戚望之眼底的焦急之色更甚,不由问道:“朕记得上次王美人生产时叫的甚为凄厉,怎么珍贵妃那如此安静?”边说,边皱起了眉头。 厅内除王美人外,再无一人有过生产的经历,故而这话让人如何回答,一时间,众人无人应声,直到戚望之眉头紧锁的看着王美人,她才战战兢兢的回道:“许是贵妃娘娘骨盆还未开的缘由吧!” 话音刚落,产房内便忽儿的传来了一声哭喊,嗓音细嫩又尖利,听的戚望之心里突突的,竟迈步便朝产房走去,似要闯入一般。 皇后见状,忙上前拦了去,劝道:“皇上,产房中污秽之气甚重,您万不可入内。” 听着产房内传出的哭喊声越发的凄厉,戚望之脸色又沉了沉,一把挥开挡在自己身前的皇后,在产房外扬声问道:“怎么如此之久?珍贵妃可平安?” 产房内的李昭仪守在床边,听见皇上的问话,忙回道:“贵妃娘娘无碍,还请皇上安心。” 腹中传来一阵阵的疼痛,原娇娘还能叫喊出声,后在一阵强烈的收缩剧痛后,娇娘已有些失了意识,耳中传来的话亦是模糊不清,脸色更是惨白似雪,额上冷汗直流。 许嬷嬷和秦嬷嬷皆守在娇娘身边,见状,生怕她会晕厥过去,忙把手里的鼻烟壶拿到娇娘鼻下,口中道:“娘娘,万不能睡过去啊!您用些力气,小皇子马上就要生出来了。”一边说着,秦嬷嬷接过许嬷嬷手里的参汤,喂着娇娘喝了几口。 娇娘被疼痛折磨的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她原就是个娇性子,受不得疼痛,清醒时性子上来,便哭道:“不生了,我不生了,嬷嬷,我不生了……” “好,好,好,咱们不生了。”许嬷嬷心疼的不得了,一边安抚着娇娘,一边问向接生嬷嬷:“小皇子怎么还不见出头。” 产房内的四个接生嬷嬷皆是华娘安排进来的,自是没有异心,心里虽也着急,却没有失了理智,一边揉着娇娘的肚子,一边说道:“贵妃娘娘骨架纤细,生产起来是有些艰难,不过嬷嬷放心,娘娘这一胎是足月的,平日里又将养得当,必然不会出了岔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娇娘迷迷糊糊的又被灌了几口参汤,此时以哭不出声来,只有泪珠子顺着眼角流个不停,恍惚觉得自己似要这般痛死,就听一嬷嬷惊喜的道:“娘娘用些力气,瞧见小皇子的头了,您快加把劲。” 娇娘下意识的顺着接生嬷嬷的话开始用力,伴随着一阵阵贯彻骨髓的疼痛,娇娘只觉得周身都似被撕裂开一般,随着一声尖利而凄惨的哭喊,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李昭仪已被吓得魂不附体,小皇子生出后亦是好半响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啪啪”两声后,一道细嫩的哭声传来,李昭仪方回了神,之后走到门边,扬声道:“皇上,贵妃娘娘生了,母子平安。” 那厢秦嬷嬷已随着接生嬷嬷去给小皇子洗身子,娇娘被喂了几口参汤,便昏睡了过去,而戚望之在李昭仪一声母子平安后,便闯了进来,倒是唬了产房内众人一跳。 “娇娘怎么样了?” 见皇上第一时间问的竟是珍贵妃,众人不由有些讶异,守在一旁的许嬷嬷忙回道:“回皇上的话,娘娘无事,就是有些累了,如今睡了过去。”许嬷嬷见皇上心心念念自家娘娘,这心里是说不出的宽慰。 戚望之闻言松了一口气,刚见娇娘闭目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心就像被掏空了一般难受。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秦嬷嬷抱着裹了龙纹锦被的小皇子出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见了戚望之,便跪下道:“恭喜皇上,娘娘给您生了一个健康的小皇子。” 戚望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了儿子,犹豫了一下,才松开了娇娘的手,小心翼翼的接过了秦嬷嬷怀里裹着龙纹锦被的儿子,手臂有些颤抖,眼底是掩不住喜色:“像朕,长得像朕。” 刚出生的孩子哪里能看得出长相,便是娇娘与戚望之皆是容貌不俗之人,小皇子如今的模样也不过是小脸红红的,双目紧闭,身子又小又软,唯有胎发稀稀落落的长在头顶,却也看不出美丑。 见皇上高兴,旁人自是要随着附和,李昭仪便是笑道:“小皇子生的真真是壮实,胎发又浓密,日后必然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戚望之眼角眉梢皆带着喜色,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许是这孩子是自己所期待,戚望之如何看都是好的,亦觉得李昭仪此言不虚,他的儿子,自是不凡的,越看,戚望之越发觉得此子类己,心中自是大悦,恨不得立时宣告天下,自己得此一子。 “传朕旨意,魏氏娇娘,敏慧夙成,丽质天成,为朕之所钟爱,得天赐福泽,于一月一日诞下皇子,乃大吉之兆,朕心甚慰,立尔为皇贵妃,锡之册宝,特钦赐封号为“珍”。” 旨意传出,皇后却是险些站立不住,珍皇贵妃,皇贵妃之位已象征副后,再加之皇上钦赐的封号“珍”,已如同平后,皇上究竟是要把她置于何地,想到那平安出世的小皇子,皇后再也保持不住理智,拂袖而去。 “这天变了。”初闻此旨,齐昭媛轻轻一叹,面对皇后的拂袖而去,她发现自己竟有些感同身受。 王美人勾了勾嘴角,看了一眼产房中,苦涩的笑了:“这天早就变了。” “小皇子出世,日后这宫中要热闹了。”齐昭媛掩去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的说道,中宫无子,皇贵妃盛宠,如今又诞下皇子,皇后岂会善罢甘休,便是贤妃,只怕要坐不住了。 “有皇上护着,谁又能感动皇贵妃的位置。”王美人淡淡一笑,再一次看向产房紧闭的房门,皇上自进去后竟没有再出来,只怕是守着皇贵妃吧!想到此处,王美人不禁苦笑,与齐昭媛道:“既皇贵妃母子平安,我们也不便再此久留了,免得扰了皇贵妃的歇息。” 齐昭媛点了点头,自嘲一笑,知王美人这话不过是面上好看罢了,她们便是不走又能如何,皇上的心早就不在她们这了,眼里又哪会有她们分毫的影子,饶是已无争宠之心,齐昭媛心里也不免感到涩然,同为皇上嫔妃,谁又能真正做到心静如水呢!谁又不曾幻想过被天下之主如此捧在手掌心中疼宠着,只可惜,她们不是魏氏,这世间也只有一个艳冠京华的魏牡丹。 第104章 娇娘醒来时,天色蒙蒙见亮,一缕晨曦透过窗子,折射在房内四壁,眼中倒映的第一个人影便是坐在床边,半阖着眼眸的戚望之,和煦的阳光笼罩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暖色,把那张冷俊分明的面容晕染得尤为温润,一时间,竟让娇娘看的有些入了神。 动作极轻的动了下身子,□□余留的痛感让娇娘不自觉发出一声痛哼,眼泪瞬间在明澈的凤目中打转,戚望之作为习武之人自是警觉非常,当下就被惊醒,见娇娘轻声抽泣,眼泪止不住的顺着眼帘滚落,心里顿时生出一股纠心之痛,有些慌张的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一边询问,一边便高声让人传唤太医。 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娇娘无疑是脆弱的,在这宫中,她所能依赖,或者说长久依赖的只有戚望之一人,见他神色慌张,娇娘心里小小的委屈瞬间漫延开来,伸手勾住他的衣袖,含泪细声细气的说道:“皇上,臣妾可疼了,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暖阳倾泻,把娇娘原就苍白的肌肤衬出一种近乎透明之感,配上那脆弱的神色,不禁让人看了万分心疼,动作轻柔的握住娇娘的手,戚望之温声道:“怎么会呢!朕一直在这陪着你,便是阎王也不敢在朕面前抢人。” 眉尖轻蹙,娇娘轻轻“嗯”了一声,反手握住戚望之的手,啜泣着道:“皇上,生孩子可疼了,臣妾以后再也不要生了。” 戚望之不免失笑,低声轻哄着:“好,以后都不生了,咱们有一个就够了。”说完,戚望之才想起娇娘到现在也没见到孩子,忙命人给抱过来。 娇娘生完这小子便昏睡了过去,故而还是第一次瞧见孩子,见戚望之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到自己身边,这一瞧不由撇了撇嘴,颇有些嫌弃的说道:“怎么这么丑啊!”说话间,神色有些惊讶,还伸出手指轻轻在孩子娇嫩的脸蛋上点了一点,惊讶道:“好软。” 见她孩子气的举动,戚望之轻笑出声来,也学着娇娘的举动在孩子脸蛋上点了一点,赞同道:“是软软的。” “是吧!是吧!”娇娘眼睛亮亮的,看的久了也不觉得丑了,反倒瞧出几分可爱来。 “皇上,您给孩子起名了吗?”娇娘忽然想起大皇子到如今还没有名,宫里提及了都是大皇子大皇子的唤着,生怕自己孩子也步了后尘,忙问道。 戚望之一笑道:“自是拟了好几个,眼下到不忙着起名,且慢慢挑着,总是要为咱们儿子选一个好的。” “皇上起的名自都是好的,不过眼下也不能小皇子小皇子的叫着吧!臣妾觉得不如先起个乳名可好?”娇娘笑吟吟的看着戚望之,软声说道。 戚望之自不会驳了娇娘的意,想了想自己拟的那些名中,便挑出一个颇得自己意的字来,说道:“青春受谢。白日昭只,乳名便唤作昭可好?” 见皇上竟是询问自己的意思,娇娘倒是有些惊讶,她原以为依着戚望之霸道的性子定不会与自己商议,想了一下,娇娘亦觉得以‘昭’字为乳名甚好,不由笑道道:“昭,日明也,象征了光明美好,此字甚好,臣妾替昭儿谢过皇上赐名了。” “昭儿,昭儿……”娇娘轻快唤着这乳名,逗弄已睁开眼睛的昭儿,笑嘻嘻的说道:“昭儿,你可喜欢你父皇为你起的乳名?若是喜欢,便给母妃笑一个。” 哪知话一出口,昭儿不仅没有笑,反倒是咧着小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声洪亮有力,音调高不说,且有规律,倒是把娇娘吓了一跳,无措的看向了戚望之,急道:“皇上,昭儿哭了,怎么办?” 戚望之又哪里会带孩子,见状,忙唤来了乳娘,又安慰娇娘道:“许是饿了。” 乳娘随着秦嬷嬷进来,忙把小皇子抱了起来,一边悠着一边低声轻哼着柔和的音调,没一会,娇娘就见昭儿安静了下来,砸吧着小嘴睡了过去。 娇娘觉得又惊又奇,便放低声音问道:“昭儿不是饿了吗?” 乳娘一笑,说道:“回娘娘说,殿下不是饿了,这哭了,是因为他对外界的触摸有了反应。”乳娘倒是没敢说,小皇子哭许是因为被娘娘和皇上逗弄的。 娇娘讪讪的笑了一下,也不敢在招惹昭儿,忙让乳娘给抱了下去,之后说道:“昭儿可不像臣妾,臣妾幼时可一点也不爱哭。” 听出娇娘言下之意,戚望之不免哭笑不得,问起了一旁的许嬷嬷道:“朕记得你是娇娘的乳母,你且说说,娇娘幼时可爱哭不爱哭。” 许嬷嬷闻言不由一笑,满是怜爱的看了娇娘一眼,才说道:“回皇上话,娘娘幼时倒是好带,只要吃饱了便不会哭闹,且爱笑着,极讨人喜欢。” 许嬷嬷话一出口,娇娘便得意的笑了,扬了扬圆润的下颚,说道:“皇上,您听见了吧!臣妾幼时是极爱笑的。” 戚望之摇头一笑,仔细想了想,似乎自己幼时也不是个爱哭闹的,只是脾气大了一些,难不成昭儿性子真是随了自己? 因娇娘自醒后便不曾进食,虽有些空腹之感,却没有多大的胃口,戚望之只得哄了又哄,陪着她一起用了膳,又因自己也一夜未曾阖眼,用过膳后,也不在意娇娘身上尚且不洁,只搂着她一同入了眠。 然昨夜不曾入眠又岂会是戚望之一人,在皇上赐以小皇子乳名的消息传出后,便是想补眠的几人亦是睡不安稳。 “春季降临,万物复苏,呵,皇上倒是对魏氏的孩子抱以美好的期望,李嬷嬷,你瞧,大皇子如今连个乳名都没有,魏氏的孩子下生不过一日,皇上就巴巴的给起了乳名,这还真是区别对待,我王氏所出的子嗣,就这般的不招皇上待见。”皇后冷笑连连,嘴角勾起的弧度极尽嘲讽之态。 “大皇子生来天疾,在皇上心里自是比不得健康的二皇子。”李嬷嬷想了下,轻声说道。 皇后却是嗤笑一声:“罢了,何苦说这话来安本宫的心,什么天疾不天疾,便直说那孩子是因魏氏所出才得皇上万般重视又能如何,魏氏倒真是好运,竟能平安产子。” “娘娘慎言,这话传进皇上耳中,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李嬷嬷眼皮子一跳,忙说道。 皇后却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传进皇上耳中又如何,魏氏又不是在本宫的长安殿摔的跤,难不成就因本宫的一句话,皇上还能治了本宫的罪。”说完,皇后又添了一句:“道上可处理干净了?既魏氏没事,就别再生出事端了。” “已处理干净了,如今这天,地上免不得有些薄冰,打了滑,真要追究,也不过是追究扫洒的太监,说来,也怨皇贵妃自己,好端端的偏要走什么路,直接坐了轿辇回去便不会出了这事。”李嬷嬷低声回道,眼底一闪而过一抹阴狠之色。 “是啊!为何半路就突然下轿了呢!”皇后阖了阖眼,发生一声叹息,若是在一直坐在轿辇中该多好,便不会有人垫在她的身下了,想到之前的百般隐忍换来的竟是如此结果,她真不知是怨老天偏心,还是怪她处事还不够周全。 “早知如此,之前就该动手了,现在一切都晚了。” 皇后知眼下娇娘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养好身子,自会反应过来,如今已打草惊蛇,日后她必然会更加严防,在想动手,就难了。 “娘娘。”李嬷嬷抓紧皇后的手,摇了摇头:“莫在妄动了,如今要拼的只是耐性,她虽有皇子,咱们也有大皇子,如今一切还未定,谁又知二皇子日后的秉性会如何。” “大皇子……”沉声一叹,皇后咬了咬牙:“皇上早已言明,不会把大皇子交由本宫抚养。” 李嬷嬷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您是嫡母,等大皇子大些,总是要日日来给您请安的,想要笼络一个孩子还不容易嘛!您应记着,来日方长,不到最后,又怎能定输赢,便是二皇子有出息又能如何,您是中宫皇后,只要您在这个位置一天,将来,不论哪个继位,都要敬您为母。” 皇后苦笑一声,眼底蕴藏着阴霾之色,她如今不忍耐又能如何,她所能紧紧抓住的也只有这个皇后之位了,而这个位置,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染指。 第105章 在娇娘生产小半月后,昭阳宫内一株梅花开的正艳,红艳的花瓣透着莹白,润滑透明,且香气盈人,从旁走过,免不得沾染了一袭清雅宜人的清香。 娇娘手里拿着一株红梅正在逗弄着儿子,花瓣轻拂过小家伙的鼻尖,惹得他抓出一双小手来抓扯,偏生他这母妃又是个孩子气的,见他伸出来抓,便把花枝挪开,如此反复的逗弄着,直到他扁了扁嘴,黑亮的大眼睛浸出水雾,娇娘这才笑嘻嘻的把花枝递给了一旁满脸无奈的同贵,点着小家伙的小脸蛋,笑眼盈盈的道:“昭儿,香不香呀!若是香,就给母妃笑一个看看。” 小家伙见花枝被移走,也顾不得哭了,只用那大眼睛盯着同贵瞧个不停,丝毫不理会在那饶有兴致都弄他的母妃。 同贵把花枝插入花瓶,无奈的笑道:“娘娘,您就别总逗弄殿下了,若是又惹哭了,您要如何是好。” 娇娘笑吟吟的不以为意,撇了下红艳的嘴角道:“哪里就这么爱哭了,本宫的儿子,可不兴动不动就落泪。”话音一落,娇娘便把儿子抱在怀里,柔声道:“昭儿,母妃说的对不对,你是男子汉,以后可要保护母妃的,可不能像个女儿家一般动不动就垂泪。” 许嬷嬷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不免暗笑,娘娘这哪里像是做母亲的,反倒是把殿下当个有趣的,闲暇时就逗玩一番,等殿下长大,知晓娘娘的所作所为,指不定要如何气恼呢! “娘娘,您且歇歇吧!殿下这个时候也该饿了,老奴抱殿下去吃奶了。” 娇娘见好就收,哪里舍不得真把儿子逗哭,把昭儿交到许嬷嬷手中,娇娘姿态闲适的半卧在软塌上,又招来金宝和银宝捏腿,左手捧着一杯果子露小口的喝着,右手食指不经意地曲起,轻轻叩击在软塌上,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查出来了吗?当日本宫是因何摔的跤,别和本宫说是意外,这世上哪里又这么多的意外。” 金宝半蹲在娇娘腿下,一边力度适中的为娇娘按揉着小腿,一边回道:“秦嬷嬷让福海去查了,只是,当日闹哄哄的,等福海过去了,也不过是瞧见路上的一层薄冰,第二日便融了,福海好在当日留了个神,特意铲了一块碎冰,后来融开后,水面上倒是漂了零零星星的油花,若不是对着阳光仔细瞧,怕还是瞧不出来。” 随手把琉璃杯递给同贵,娇娘长眉轻挑,冷笑一声:“本宫倒是小瞧了皇后,竟还能想出这么个法子,若不是本宫命大,只怕真要如了她的意了。” “娘娘,您怎么肯定会是皇后娘娘所为?”同贵如今已是惊弓之鸟,瞧这宫里的哪个嫔妃都像是谋害娇娘之人。 微微昂起下颚,线条呈现出倨傲之态,红唇勾出浅浅的弧度,带着几分嘲弄,娇娘哼笑道:“别人可不会知晓本宫哪日会过长安殿去,而且也没有这个胆子动手。”说话间,黑琉璃似的美眸沾染了怒意,如寒潭一般的瞳孔透出毫不掩饰的森然厉色。 “那……娘娘,咱们是否要告知皇上?”同贵犹豫了一下,轻声询问道。 娇娘却是嗤笑一声,目光愈加冰冷,口吻带着一抹肃杀之意:“告知皇上什么,就拿一碗冰水过去说是证据?莫说皇上是否会相信,便是信了又能如何,到时皇后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便能反咬本宫一口,况且,皇上可没有废后之意。” “那您的意思是,就这般算了?”同贵迟疑的说道。 嘴角轻扬,娇娘轻舒一口气,淡声道:“算了?呵,这笔帐暂且记着,让福海继续给本宫查,本宫早晚要让她用王氏一门来还这笔孽债,眼下,就且让她守这个皇后的名分吧!” 娇娘心里清楚,即便废了王氏,她也不可能登上后位,毕竟太上皇尚在,哪里会允许一个庶女登上后位,毕竟自盛祁建国以来,就没有以庶女之身为后的先例,戚望之便是在宠她,也不会在轻易打破这个先例,也许等到他可以打破先例的时候,她也未必会是他心中皇后的人选,所以眼下废后不废后于她而言并不重要,毕竟她瞄准的从来都不是皇后之位。 “娘娘,奴婢担心,皇后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日后会对殿下不利。”捏在娇娘小腿的手微微一顿,金宝满脸忧色的开口道。 娇娘调整了一个更闲适的姿态,神情淡然的道:“眼下不必防着她,她但凡还有些理智,就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昭儿一旦出了事情,她这个无宠无子的皇后便会第一个被人怀疑,倒是贤妃那里,让人上心一些,她可是一条疯狗。” 见娇娘提到贤妃,金宝不免嘲讽的笑了,说道:“娘娘,贤妃娘娘这些日子脾气可是越发的见涨,前儿瞧见她身边的悦溪胳膊上可是被抽的一条条的,让人瞧着都心疼,悦溪好歹也是她从潜邸带出来的贴心人,这般随意打骂,可不是让人寒了心嘛!” “贤妃一贯就是那么个性子,原在潜邸时对待她身边伺候的人,但凡有个不顺心便要打要骂的。”银宝哼笑一声,脆声说道:“说来也可惜,贤妃那么个性子,竟能生出大公主这么个软和性来,每日让她拿捏的都成了宫里的笑话了,好端端一个小主子,硬是折腾成了药罐子,见天的就指望着大公主能为她复宠,只可惜,他那把戏皇上早就看穿了,哪一次她又能把皇上邀过来,只白白让人瞧了笑话。” “大公主是她的女儿,便是被她拿捏折腾,她自己都没有怨言,别人又操得哪门子的心,不过都乐得看笑话罢了。”娇娘轻摇着头,讽刺的笑了起来,抿了下红唇。 同贵见状,忙倒了一杯果子露,之后说道:“主子说的是,这后宫里谁不瞧贤妃的笑话,也只有她自己以为别人都敬她惧她罢了,平日摆出的排场倒对皇后娘娘还拿捏几分架势,真真是宫里最可乐的一景了。”同贵说道,又想起了一件事,窥了窥娇娘的神色,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昨个您午睡的时候,李昭仪过来了一趟,送了些亲手缝制的小衣给殿下,话里倒是一直赞殿下乳名起的好。” 娇娘“哦”了一声,淡淡的开口道:“本宫记得大皇子还没有起名吧!” “可不是,大皇子哪有咱们殿下的福气,一出生皇上就给拟了乳名,现在宫里,都称呼小主子为二皇子殿下,倒是提及大皇子,仅就这么一个称呼罢了,倒是少了些尊重。”同贵倒也没有旁的意思,不过是有些感慨宫里这些势利眼罢了。 “倒真是怪可怜的,偏生托生在了王美人的肚子,连带的受了拖累,竟让皇上如此厌弃。”许是已为人母,娇娘倒真是可怜起了大皇子,这宫里一贯是跟红顶白的,大皇子若不是寄养在了李昭仪宫里,指不定要落得如何下场呢! 接过娇娘手里的琉璃被,随手递给银宝,金宝说道:“也无怪皇上厌弃大皇子,如大皇子那般的天疾本就是不详之人,搁在宫外,有那等狠心的父母,哪里会留在身边抚养,生怕会受了牵连。” “无稽之言,不过是一些乡野之人的荒谬言论了,这话日后不得再说,大皇子乃皇上长子,便是生而天疾也比旁人贵上七分,哪里是可以随意由人说嘴的。”娇娘沉了沉脸色,轻声斥道。 戚望之进来是,不过是听了半耳朵的话,还以为是娇娘或昭儿招了什么闲话,惹得娇娘不悦,便问道:“怎么?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惹你不高兴了吗?” 见皇上来了,竟无人通报,众人不免讶异,反应过来后,忙跪地请了安,娇娘却是懒散的卧在软塌上,只口上请了安,圆润粉嫩的小脸挂浮现娇美的笑意,软声道:“哪里又什么不开眼的人,不过是说起了大皇子罢了。”娇娘倒没有避讳在戚望之面前提及大皇子,神态语气极其自然。 戚望之一愣,之后神色有些冷淡,随意的坐在娇娘脚下的空位,把她一双小脚抬在自己腿上,漫不经心的问道:“他怎么了?” “李昭仪照顾的好好的,身子倒也见状,只是因皇上给昭儿起了乳名,大皇子却是出生这么久了,至今还是大皇子大皇子的唤着,免不得让宫里一些好是非的宫人说上几嘴。”娇娘把一双白嫩的小脚窝进戚望之怀里,笑盈盈的说着,最后又添上一句:“皇上您在忙,也该给大皇子起个名了,免得让人觉得您偏心臣妾母子。” 戚望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朕便是偏心谁又敢说三道四。”说罢,眉头一皱,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沉了陈,好半响才开口道:“是该给他起个名字了,就以逊逸二字为名讳吧!但愿他长大后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 娇娘一愣,原这个‘逸’字也是极好的,喻意超凡脱俗,卓而不群,偏偏前面加了一个‘逊’字,且不提这个‘逊’字为何意,只单说有了此字,倒是让人觉得这个‘逸’字是喻意的安闲之意,再加之前字,不免让人联想到谦让恭顺,选这二字为皇子名讳,委实有些不妥,太过给人形成暗示了。 “皇上,臣妾浅见,倒是觉得一个‘逸’字已是极好了。” 戚望之颇有深意的看了娇娘一眼,淡声说道:“逊逸二字极好,将来会让他看得更明白,也活的更明白,这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福气。” 第106章 满月宴上,戚望之为其子昭命以‘华璋’二字为名,取之‘抱昭华兮宝璋’,对比起‘逊逸’二字,即便皇上未曾解说二皇子名讳之意,只看取其字,便已分高下,一时间,众人看向李昭仪和王美人的目光隐含了各种深意。 比起大皇子生母王美人的憔悴容颜,李昭仪却是显得格外从容,甚至,她自觉已对得起大皇子和其生母王美人,如果没有她去皇贵妃面前求情,只怕皇上还不知会何时想起大皇子来,至于犬逊逸’二字,在她看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李昭仪毕竟不是大皇子生母,平日里又都是宫人照看大皇子,实难真正生出慈母之心,于她而言,安安稳稳的把大皇子养大便不算辜负王美人,至于让大皇子比之二皇子,此念却是万万不敢生出的。 戚华璋,娇娘口中轻念着,嘴角轻轻弯,低头看向怀中正睁大眼睛四处乱瞧的昭儿,满目柔色,低声笑道:“华璋,华璋,昭儿可喜欢这个名字。” 昭儿似有所感悟一般,竟对着娇娘咧了咧小嘴,口中发出“啊啊”声,惹得娇娘不由轻笑:“看来昭儿是极喜欢这个名字的,一会给你父皇乐一个,让你父皇知晓你喜欢这个名字好不好。”边说,娇娘便竖起手指去拨弄昭儿伸出来的小手,偏在昭儿要伸出去握的时候,才把手指移开。 自昭儿下生,娇娘便养成了这样一个乐趣,每每都要如此逗弄,直到把小小的人惹得泫然欲泣,方才罢休,着实让人看了极为无语,只是碍于她乃皇贵妃之尊,并无人敢指责一二,每每只能在小殿下还没在被惹哭之前,把其抱走。 “娘娘,您在逗弄殿下,他可要哭给您看了。”同贵实在拿自家主子没有法子,只能低声提示道,一双眼睛担忧的锁在昭儿身上。 娇娘不以为意,反倒是饶有兴致的握住昭儿拍过来的肉乎乎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咬了咬,怪嗔道:“居然还敢打母妃了,这么不孝,母妃可饶不了你。”边说着,露出一口小白牙,又啃了啃昭儿肉嘟嘟的胖手,口中发出轻轻的笑声。 见主子竟继续咬殿下的小手,同贵险些要哭出来,苦着一张脸哄道:“娘娘,您行行好,把殿下交给奴婢吧!求您了。” 抬眸睨了同贵一眼,娇娘撇开撇嘴角,到底是把胖小子交给了同贵,口中却嘟囔道:“哪里有这么娇贵,都是你们惯的,日后可不兴这么宠着他,小小的人,脾气可是不小,一有什么不顺心的便要哭闹。” 同贵闻言,不免想着,这霸道性子还不是随了您,您幼时可不也是这么个性子,但凡有什么不顺心的,闹起脾气来哪个能受得住,偏偏还要冤枉殿下这性子是随了皇上。 “小殿下生的可真是机灵,瞧着小模样,让人看着就打心里喜欢。”李昭仪侧目看了看被同贵抱在怀里,却也不安分的昭儿,笑盈盈的开口赞道,话里到存了几分真意,如她这般没有生育过,虽生不出什么慈母之心,可看见漂亮的孩子,也免不得喜爱几分。 昭儿如今倒也张开了,不似刚出生时那般皱巴巴红彤彤的,整个小身子肉乎乎的,肤色也随了娇娘,更外的白净,大眼睛乌黑明亮,小嘴红艳艳的,若是在眉心点上一颗朱砂痣,便与观音座下的童子无异,任谁瞧见都要赞赏一声此子生的甚好。 为人母者,哪个不喜欢听人称赞自家孩子,娇娘亦是不能免俗,红唇勾了勾,露出一个欢快的笑意,娇娘嗔笑道:“这小子脾气可大的很,没一日不闹腾的,便睡觉时身下不舒坦了,都要哭醒,这娇气性子哪里像个小郎君,倒是比一般人家的小娘子还要来的娇气。” “嫔妾膝下的大皇子也是这么个性子,奶嬷嬷说是孩子肌肤娇嫩,尤其是宫里的孩子,更是身娇肉贵,故而娇气几分也是正常的,等长大些就好了。”李昭仪说着,见昭儿睁着黑亮的眼睛瞧着自己,便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伸出来的小手,笑嘻嘻的说道:“小殿下快些长大,将来让逊逸哥哥陪你玩。” 见李昭仪提及大皇子名讳并无芥蒂,娇娘心也安了下来,毕竟小孩子在成长中总是需要玩伴的,如昭儿这般身份,能与他同耍的也只有大皇子了,若是李昭仪因大皇子起名一事与自己存了嫌隙,长久以往难免会教歪了大皇子,将来昭儿与他自是会势如水火,不能相容,这样的局面却不是她乐见的。 思忖片刻,娇娘说道:“宫里也就这两个小家伙可以做伴,你若是得空,便带了大皇子过来玩,也让这哥俩打小就亲近亲近。” 李昭仪闻言不由一笑,回道:“娘娘看得起大皇子,嫔妾自是要多带他去昭阳宫多和小殿下亲近亲近的。” “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都是皇上的子嗣,身份上可不分什么高低贵贱。”娇娘浅浅一笑,轻声说道,倒不是她转了性子,实乃大皇子于她而言并不会造成任何的威胁,而她也没有必要针对一个襁褓之中的孩子。 “听闻近些日子齐昭媛和王美人常常去你那?”娇娘漫不经心的问着,话音儿微微一顿,又提点道:“毕竟你才是的大皇子的母妃,现在也就罢了,他还不懂事,日后若是大了,难免会被有心人教歪了性子,到时候可就难结善缘了。”娇娘算愿意结这份善缘,却也不会大度到养虎为患,未雨绸缪总是要的。 李昭仪是个伶俐的,闻音知雅意,只是不免有些为难的看着娇娘,轻声道:“嫔妾明白,只是齐昭媛和王美人过来嫔妾也不好拒之门外。”李昭仪亦是极为难的,毕竟皇上虽下旨让她抚养大皇子,可却也没有下旨拦着不让王美人一探,她自然是没有底气阻拦人家母子相见的。 娇娘微微一笑,怪嗔的睨了李昭仪一眼,笑道:“平日里瞧你也是个机灵的,怎得这个时候偏偏愚笨了起来,哪个让你拒之门外了,你只需让王美人知晓她多见大皇子于大皇子无益,她便会知晓要如何做了。” 李昭仪眼睛一亮,便道:“嫔妾明白了,着实是嫔妾糊涂了。” 娇娘摇头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也不是你糊涂了,不过是心软罢了,不是本宫心狠,只是王美人毕竟是王氏女,不得不防,本宫既为你做了嫁衣,便不希望有朝一日被旁人穿在了身上,你可明白。” “嫔妾必然不会辜负娘娘的厚爱。”李昭仪轻声问道。 许真是母子连心,有人提及大皇子,王美人似有所感的看了过去,心下有些不安,尤其是看到被同贵抱在怀中的二皇子一副机灵可爱的样子时,眸子不由微微一暗,不由想起了大皇子的天疾,一时间,竟不顾场合的红了眼眶,甚至发出一声低低的抽泣声。 齐昭媛与王美人并排而坐,闻声不由看向了王美人,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忙低声道:“这是做什么,赶紧把眼泪擦擦,别让人瞧见了,你还嫌皇上不够厌弃你不成。” 王美人也知自己是失了态,慌慌的抽出娟帕背过身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只是开口不免带了几分哽咽。 “嫔妾是想起大皇子了,让昭媛见笑了。” 齐昭媛闻言不由一叹,面对这隆重而盛大的满月宴,也难怪王美人心里会难受,若是换做她,只怕也会失了态,同为皇子,差别竟是如此之大,皇上这厚此薄彼的委实太过明显。 “等逊逸一岁生日的时候,咱们给他好好操办操办,热闹热闹。”齐昭媛拍了拍王美人的手,也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想来想去也只能如此开解道。 王美人苦笑一下,动了动嘴角,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逊逸生辰哪里能轮得到她来操办,况且,皇上厌弃逊逸如此明显,连满月宴都曾办过,又怎会让她操办生日宴,想到这,她不禁朝戚望之的方向看去,原本心底残存的那点情愫更是让她的心隐隐作痛,不解为何皇上会如此对待逊逸,难道就因为是她所生吗? 看着皇上已走下高位,把二皇子抱在怀里,动作极为熟练,看向二皇子时的神色竟是毫不掩饰的喜爱,侧头,不知与皇贵妃说了些,竟惹得她娇嗔一笑,媚态横生,王美人堪堪的移开目光,无法再面对这样刺眼的一幕。 第107章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繁花落尽一年复一年。 二皇子戚华璋已六岁,他模样极似他的母妃珍皇贵妃,生的修眉凤目,肉乎乎的小脸更外俊俏,只是性子却是随了戚望之,生来就是一副狡诈霸道的性情,像草原上的狼崽子,傲慢而肆无忌惮。 下了学,戚华璋罕见的晚走一步,留在来等着正慢悠悠的收拾书本的大皇子戚逊逸,俊俏的小脸极为严肃,偏偏因生的过于俊俏,且小脸蛋肉乎乎,作出这副深沉的模样颇显可笑。 “二弟不走吗?”戚逊逸看见还留在书房内的戚华璋显得有些惊讶,一时间笑弯了眸子。 大皇子戚逊逸生的倒是颇像戚望之,五官英气俊美,黑眸狭长,只有嘴巴像了他的生母王美人,略有些丰润,倒显出几分敦厚之感。 戚华璋轻哼一声,肉乎乎的小下巴高高扬起,学着他母妃平时看着宫中嫔妃的模样,睨视着戚逊逸,红艳艳的小嘴一撇,别别扭扭的说道:“本宫在等你,母妃说今儿给我们挑选伴读,不让本宫早走。”一边说着,还一边嫌弃的看着戚逊逸,抱怨道:“你动作可真慢,真是浪费本宫的时间,要知道,本宫的时间可是非常宝贵的。”为了强调自己时间宝贵,戚华璋还非常用力的点着头。 戚逊逸明显是个好性的,听了这话也没有不悦,反而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走过去拉住戚华璋的手,笑眯眯的说道:“是我不好,让二弟久等了,二弟别生气,咱们别让珍母妃等着了,现在就走好不好?” 戚华璋点了点头,又见戚逊逸拉着自己的手,便抽了抽,可他生的没有戚逊逸高,也没有他壮,力气更是不足,抽了几下竟没有抽出来,一时急了,不免皱起了眉头,嘟着小嘴嫩声嫩气的道:“哎呀!你别老牵着本宫,本宫自己会走,又不是孩子了,做什么拉拉扯扯的,没得让人笑话。” 戚逊逸摇了摇头,握着戚逊逸肉乎乎小手的手还紧了紧,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行,母妃说了让我照顾弟弟,你比我小,我就该牵着你。”一边说,一边抿着小嘴偷偷乐了起来。 戚华璋小大人似的发出一声叹息,之后用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看着戚逊逸,哼声道:“算了,本宫就勉为其难让你牵着吧!你这么笨,别再走丢了。”说完,便率先迈着小步子朝外走去。 平日里,除了上书房外,戚华璋多数时间都留在雍阳殿,由戚望之亲自教导,故而总是拿捏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来,到了昭阳宫,却免不了露出了孩子的本性,粉嫩的小脸上笑容灿烂,猛的甩开戚逊逸的手,就扑向了娇娘的怀里。 “母妃,母妃,父皇说明儿个就有骑射课了,您给儿臣准备一副弯弓好不好,要嵌彩宝的那种。”戚华璋扯着娇娘的袖子撒着娇,黑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显然很是兴奋。 娇娘倒算不得什么慈母的性子,知自己教育不好皇子,便放手让戚望之一人管教,平日里也甚少溺爱他,闻言,便沉下了脸,轻斥道:“胡闹,骑射师傅自会给你预备好弯弓,你又不是那等纨绔子弟,要什么嵌彩宝的,小心你父皇知道打你板子。” 戚华璋嘟了嘟殷红的小嘴,大眼睛乱瞟,嘟囔道:“那之前在您宫里看见的弯弓是给谁的准备的?不会是给大哥吧!”说道这里,大眼睛立时瞪了起来,虎视眈眈的瞪向了戚逊逸。 娇娘见戚华璋这副霸道的性子又冒了尖,不由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笑骂道:“你眼睛倒是尖,不过那等玩意儿可不适合你和你大哥,那是母妃给瑶姨母家的宇哥儿准备的。”娇娘的口中的‘宇哥儿’是毅勇国公府的嫡子,十一娘子的继子。 “是他呀!”戚华璋撇了撇嘴,显得有些不以为然,忽儿的又道:“母妃,今儿伴读里不会有他吧!” “怎么,你不喜欢?”娇娘挑了挑长眉,含笑问道。 戚华璋点了点头,也不腻歪在娇娘怀里了,上前扯了扯戚逊逸,说道:“儿臣不喜欢,他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看着就讨厌,大哥,你也不喜欢对不对。” 戚逊逸有些无措,也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只能睁大眼睛无辜的看着戚华璋,又求助似的看向娇娘,明显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娇娘见状不由莞尔一笑,伸手摸了摸戚华璋的头,不以为然的说道:“不喜欢就不喜欢吧!”红唇微微一挑,又问道:“那你告诉母妃你喜欢谁。” 戚华璋想了想,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回道:“没有特别喜欢的,父皇说儿臣不能有特别喜欢的人,也不能有所偏好。” “你父皇说的对。”娇娘赞许的点了点头,又看向戚逊逸,温声道:“那逊逸告诉珍母妃,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啊!” 戚逊逸摇了摇头,他笑起来总是非常温厚和煦。 “儿臣也没有,而且也没有见过他们。”说道这,戚逊逸露出羞涩的笑容,看着极为讨喜。 娇娘不得不承认,虽然华璋的相貌要比逊逸来的俊俏,可性子就没有那般好相与了。 “是珍母妃疏忽了,那我们现在去见见他们好不好。”娇娘笑吟吟的问道,即便已过了双十年华,时光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她亦如从前一般娇美动人,甚至眉目之间依稀带着几分稚气娇嫩。 “母妃。” 见母妃的注意力转移到戚逊逸身上,戚华璋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极具占有欲的用肉乎乎的小爪子抓紧娇娘的裙子,警告的看向戚逊逸,目光带着威胁之色,不高兴的说道:“母妃,我也没见那些人呢!” “二弟,那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戚逊逸似乎习惯戚华璋喜怒不定的性格,只讨好一笑,拉起了他的小手。 戚华璋瞪大了眼睛,包子脸一扭,哼了哼,毫不犹豫的拒绝:“本宫不要。”说完,又自顾自的朝着娇娘笑弯了眸,软声软气的道:“母妃,咱们快走吧!儿臣已经等不及了。” 娇娘沉了下脸,掰开戚华璋抓着自己裙子的手,训斥道:“怎么和哥哥说话呢!母妃教过你什么都忘记了是不是,越发的不像样子了,哪个教这么没有规矩的。” 见自己的手被母妃掰开,戚华璋黑亮的大眼睛一下浸出了水雾,委屈的看着娇娘,轻轻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的道:“母妃别生气,是儿臣错了。” “你哪错了?”娇娘依旧板着面孔,轻声问道。 戚华璋眼睛一眨,眼珠子就滚落下来,犹豫了一下,才不甘不愿的说道:“儿臣不应该说不和哥哥一起走。” “那你要不是跟哥哥道歉呢!”娇娘继续问道,眼底带上了几分笑意。 戚华璋又嘟起肉乎乎的小嘴,窥了窥娇娘的神色,见她眼神柔和下来,忙讨好的笑了起来,拉住娇娘的手,撒娇道:“母妃,我们快过去好不好。” 娇娘叹了一声,命令道:“跟哥哥道歉,不然今儿你就别去了,只给哥哥挑伴读。” 戚华璋倔强的小性子上来了,瞪圆了眼睛,跺了跺脚,委屈的看着娇娘,半响后,却见自己母妃并不吃这一套,最终只能点了点头,上前扯了扯戚逊逸的袖子,别扭的小声道:“大哥,你和我一起去吧!” “好,二弟,我们一起去。”戚逊逸倒是好性子,小脸立马挂上了笑容,没有一丝芥蒂的握住戚华璋的小手,又朝着娇娘笑道:“珍母妃,您不要生二弟的气好不好。” 娇娘见这两兄弟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摸了摸戚逊逸的头顶,不顾戚华璋又垮下来的小脸,柔声道:“好,珍母妃不生气。” 戚华璋一听这话,忙不迭的露出了笑容,眉眼弯弯,正要说上几句巧话讨母妃高兴,忽儿见戚逊逸一脸傻笑,便学着他父皇的模样清咳了一声,似模似样的把小肉手背在了身后,微微抬起小圆下巴,脆声道:“咳,时辰也不早了,母妃再不走,儿臣可先行一步了。” 戚华璋模样虽生的随了娇娘,可那那神态却十足十的另一个戚望之,让娇娘瞧不免失笑,干脆伸手在他肉乎乎的小脸上捏了一把,这才一手牵起一个,不紧不慢的朝外走去。 戚华璋见自己母妃还牵了大哥的手,却是有些不乐意,可偏又怕惹母妃生气,只能干瞪着一双眼睛盯着戚逊逸,直到他主动松开了手,这才满意一笑,又施恩般的伸出自己的左手,圆下巴扬了扬,眼睛确是撇向了别处。 戚逊逸原委屈的神色一下就消失不见,乐呵呵的跑到戚华璋的左边,握住了他的小手,一副欢快的模样,而戚华璋却是露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来,并嘟囔道:“这么大人了还要牵手,真是让本宫为难,只让你牵一会啊!”说话间,可完全忽略了他自己还牢牢牵着母妃的手呢! 第108章 娇娘带着两个小家伙到景仁殿时,殿内已聚满了一群半大的孩子,说是半大的孩子,可给两位皇子殿下挑选伴读,又岂能真召来六七岁的孩童,一个个都在家娇生惯养的,又是不通世事的孩子,若是一个不甚和皇子们起了口角,可不是给府中招来祸事,故而各府送入宫中的,皆在十岁上下左右,多少是晓了事,又是被家中所看重的。 许是在家中时已被长辈教导过,一个个倒甚是守礼,几人能一团,低声说着话,皆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英亲王府的佑哥儿在这群孩子中明显身份更为贵重,身边呼呼啦啦的围了一群,他性子活泼,又常常随着他生母入宫,故而不见拘束,俊秀的小脸挂着笑容,正伸出手比比划划,惹得周围的孩子皆是睁大了一双眼睛聚精会神的看着她。 殿里伺候的小太监见皇贵妃携两位皇子到来,先是清咳一声,给众人提个醒,之后忙上前请了安。 佑哥儿率先反应过来,挺着胸膛,带着小伙伴上前规规矩矩的见了礼,礼仪不差分毫。 娇娘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道了声起,又颇为亲昵的拉过佑哥儿的手,含笑问道:“你母妃近来可好?怎么也不见她进宫来了。” 佑哥儿因随着生母去昭阳宫,与娇娘自是熟稔,见姨母问话,也不拘着,只笑眯眯的说道:“回娘娘的话,母妃说您近些日子要为两位殿下挑选伴读,怕是要忙上一阵子,故而不便来叨扰一二。” 私下,佑哥儿见了娇娘总是要唤上一声姨母以示亲近,可在今天的场合,他倒是有所收敛,神态语气虽是亲近,称呼上倒与常人无意。 娇娘见佑哥儿被姐姐教的甚好,不免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倒是越发的伶俐了。” 佑哥儿嘿嘿一笑,也不自谦,乐呵呵的道:“谢娘娘夸奖。” 娇娘弯唇笑了一下,又对着一个身着宝蓝色锦缎,袖摆与领口绣银色团花纹的小少年招了招手:“元哥儿,过来让姨母瞧瞧。” 这元哥儿是文伯侯府的嫡长子,生母是娇娘的二姐,虽不是一母所出,可也是自家姐妹,加之七娘子作为文伯侯的续弦并未生子,平日中也把元哥儿当作亲子看待,娇娘少不得也要看顾一二。 元哥儿不比佑哥儿本就是皇亲,生母又与娇娘同母所出,时常于宫中走动,他虽知道皇贵妃是自己的姨母,可也知在姨母的身份上边,还有一个皇贵妃的身份,见皇贵妃唤自己上前,忙走了过去,又是见了一礼,神色间很是恭敬,隐隐还透着三分惶恐。 娇娘见状不免一笑,嗔怪道:“你小小的人倒是多礼,也怪你母亲,平日里也不见带你来宫里走动走动,自家亲戚,反倒是生疏了。” 元哥儿年方十二,算着群人中是最大的,已是少年的模样,性子也沉稳知事,闻言,也不敢打蛇上棍,只羞涩一笑,回道:“虽与娘娘沾亲带故,也不敢失礼,母亲倒是常在府中惦记着娘娘,来之前,还提及娘娘喜欢吃母亲陪嫁厨娘做的燕窝糕,本想让小臣捎带进来,又怕不合规矩,这才作罢。” 娇娘见他提及燕窝糕,便知这话不假,不由感慨一叹:“让你母亲惦记了,本宫也是甚是想她,想想,自她出嫁,已有四年未曾相见了。”话音儿一落,娇娘勾起了红唇,指了指在殿外边松开了她的手,之后背手而站,板着粉嫩小脸的戚华璋,含笑道:“你这表弟你还未曾见过吧!” 元哥儿目光看向立在娇娘身侧的戚华璋,见他小小年纪,却一身贵气,且模样生的与皇贵妃甚为相似,端得好相貌,漆黑如墨的凤目中透着毫不掩饰的锋芒,眉目之间隐隐透着一股子高傲。 “小臣见过二皇子。”元哥儿上前一揖,神色依旧恭敬,不因戚华璋年纪尚小,便有所轻忽。 戚华璋薄唇微微一弯,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淡淡的说道:“表哥请起,自家兄弟,倒也无需这般客气。”说完,又不着痕迹的看了娇娘一眼,见母妃微微颔首,眼中带着赞许之色,略弯的嘴角不禁又扬了扬,眼中透着几分得意。 为皇子挑选伴读,自是一件大事,娇娘自然不会自作主张,早先便已被戚望之提点过,故而人选已定,坐上高位,目光淡漠的扫了一圈,在一个穿青色锦缎的小少年身上打了个转,便含笑让他上了前,问道:“在家中可曾读过什么书?” “回娘娘的话,小臣正习《中庸》。”这青衣小少年倒甚是沉稳,不骄不躁,且生了一副白净秀气的面容,微微一笑,很是让人生亲近之感。 娇娘点了点头,问向站在戚华璋身侧的大皇子:“逊逸可喜欢他来做你的伴读?” 话一出口,大殿上一些小少年便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来,早在家中时,他们被已被嘱咐此行的目的,皆是奔着二皇子伴读的身份而来,且已听家中长辈说过大皇子的处境,故而那等沉不住气的,不免失了态。 戚逊逸倒没有如戚华璋一般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人,只微微一笑,回道:“儿臣很喜欢,正巧儿臣也正在习《中庸》。” 戚华璋见母妃竟先给大哥挑了人,生来就霸道的性子让他生了几分不悦,小嘴不禁一抿,有些委屈的看了娇娘一眼。 娇娘不由失笑,她这儿子被皇上教导的越发霸道了,什么事都要可他先来,什么好的也都要先由他选,竟受不得一点的委屈。 按照规矩,给戚逊逸又挑了三人,身份虽算不得贵重,却也是朝中重臣的孙子,之后,娇娘又点四人作为戚华璋的伴读,这四人中除了身份贵重的佑哥儿外,另外三人一个是大理寺卿的幼子,一个是宗人府丞的次子,倒是另一个有些出乎人的意料,竟是九门提督的长子,在京中有名的只喜欢舞枪弄棒,面上来看,除了佑哥儿外,另外三人的出身倒比不上戚逊逸四位伴读的出身。 戚华璋目光在另外三人身上打了个转儿,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竟冲着三人笑了一下,让人有些受宠若惊。 命人送了这些小少年出宫,娇娘便要带着两个小家伙回昭阳宫,却见殿外高贤候在了一旁,并说皇上召二皇子过雍阳殿。 娇娘想是为今日伴读之事,便松开了握着戚华璋的手,又弯身为他整了整衣服,这才携了戚逊逸去往凌烟阁。 戚华璋在戚望之面前可不敢放肆,更不敢作出什么撒娇的举动来,肉乎乎的小脸作出一本正经的神色,小小的身子站得笔挺,只有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不安分的打这个转儿,透出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本性来。 见戚望之合上奏章,戚华璋才迈着小步子走上前,乖巧的的接过他手中的笔,放在了朱红的笔架上。 “今日见过给你挑出的伴读了?” “见过了,儿臣瞧他们都是好的。”戚华璋弯着眼眸,嫩声嫩气的回道。 戚望之抬手敲了敲桌面,薄唇略一弯,说道:“这三哥,一个是大理寺卿之子,一个是宗人府丞之子,还有一个是九门提督之子,当然是好的。” “劳父皇费心了,儿臣都明白。”戚华璋眯了眯眼睛,轻声说道。 戚望之看了他一眼,轻轻一哼:“你都明白什么了?” 戚华璋黑亮的眼珠子一转,便回道:“父皇为儿臣挑选的这三人,父辈皆是在朝中任职,而大哥的四位伴读,却是祖父在朝中任职,父辈却是无大作为。” 戚望之嘴角勾了勾,笑骂一句:“你小子倒是把这些记得牢。” “都是父皇教的好。”戚华璋抿嘴一乐,之后又正了正脸色。 小小的人,生的粉雕玉琢的,一双大眼睛更是活灵活现,原是个极机灵的相貌,偏板着肉肉的小脸,作出一副老气横秋的小大人模样来,便是戚望之瞧了也不由一笑,心下更是一软,伸手以一种成人的方式拍了拍戚华璋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别怪父皇对你严厉,欲带其冠必承其重,你日后所要肩负的是这万里山河。” 戚望之牵着戚华璋的手走出了雍阳殿,领着他一步步的走向最高处,可以眺望到京都最繁华的地方,抬手一指:“这只是一部分,昭儿,你可明白父皇要交给你的是什么,不是口中轻飘飘的万里山河四字,而是这天下,日后,这整个天下都属于你,属于戚华璋一人,你……万不可辜负朕。”这番话,戚望之不止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更是以一个帝王的身份道出。 第109章 按照规矩,戚华璋和戚逊逸每日一早都要去往长安殿与皇后娘娘请安,只是戚华璋不比戚逊逸随母而居,他自三岁后便宿在雍阳殿中,且功课繁重,故而得了皇上口谕,每七天去往长安殿一次即可。 这日,正是戚华璋该去长安殿请安的日子,酉时起身,洗漱毕,用过了早膳,又写了大字,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戚华璋这才去往了长安殿。 戚华璋人虽小,架势却是端的十足,小胖手背在身后,小步子迈的稳稳的,小巧圆润下巴习惯性的微微扬起,眼眸扫也不扫请安的宫人与小太监,直接进了长安殿。 “儿臣华璋给母后请安。”戚华璋上前揖了一礼,之后给各宫主位见了礼。 戚华璋人生的俊俏,肤色如玉,身上穿着绛紫色的锦缎袍子,胸前盘了四条金龙,薄唇微抿,小脸淡漠中带了几分严肃,一本正经的坐在娇娘身侧,乌溜溜的大眼睛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在座的嫔妃,撇了下红唇。 “这二皇子生的是越发俊俏了,皇贵妃当真是好福气啊!让臣妾是羡慕也羡慕不来,希望日后入宫的几位妹妹也能有你这样的福气。”贤妃掩着嘴角轻笑着说道,眉梢微微挑高。 娇娘来的时辰不比戚华璋早多少,也不过是刚刚落座而已,闻言不免有些疑惑,探寻的目光朝着斜对面的李昭仪看了过去,红唇轻轻一勾。 李昭仪自来便以娇娘马首是瞻,见她不解,便说笑间为她解了惑。 “依臣妾看,贤妃姐姐这希望指不定又要落了空,上一次选秀皇上就给免了,这一次,只怕皇上也兴不起什么兴致来。” 娇娘了然一笑,这才知道在她来前原是说道了这月选秀之事。 “上一次是上一次,这一次是这一次,皇家总是要开枝散叶的,如今宫里只有华璋和逊逸二个皇子,便是本宫瞧了也觉得子嗣稀薄,愧对列祖列宗。”皇后说着,轻轻一叹,看向了娇娘,温声道:“皇贵妃若是得空,不妨劝劝皇上,你的话,皇上总是能听进去一二的。” “皇后娘娘这话当真是让臣妾惶恐,皇上如何想,如何做,哪里是臣妾能干预得了的,依臣妾看,也不怪不得上次的选秀皇上给免了,便说当年程敬训几个进宫那届,挑来挑去也挑不出一个出挑的,便是臣妾都看不过眼,更何况是皇上了,若是勉强把那些秀女选进宫来,不得皇上喜欢,也不过是落得一个终不见龙颜的下场,想想也是怪可怜的。”娇娘红唇轻启,随着话音儿轻落,发出一声感概的叹息。 皇后听闻这话儿,险些冷笑起来,不见龙颜,为何不见龙颜,还不是有你这个祸害在,把皇上迷的晕头转向,连规矩都不顾了,竟只独宠一人。 “就因第一次选秀未能给皇上选得佳丽,所以这一次才要更尽心才是,皇贵妃觉得本宫的话可对?” 见皇后询问自己,娇娘嘴角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声音淡淡的说道:“对与不对可不是臣妾能说得算的,一切还要看皇上的意思,只是昨个,皇上倒是对选秀一事只字未提,想来怕又要让皇后娘娘白费心思了。”边说,眉尖轻轻一蹙,看着众人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涌出一股怒火,六年了,还没让这些人学会安分,当真是欺她转了性儿不成。 “都看着本宫做什么,难道本宫脸上还长了花不成?”声音微冷,娇娘沉下了面容。 娇娘积威甚重,话一出口便惹得众人慌忙的错开了眼睛,甚至有那胆小的面上就呈现了几分惶恐不安。 娇娘素来厌烦她们这种作态,她又没有打骂哪个,何苦作出这副姿态来,倒好似她怎样了她们一般,没得让人生厌。 “吴淑人,你哭丧个脸做什么。”冰冷的目光从眼眸中睨出,娇娘微挑起了秀长的眉,一脸不耐之色,轻斥道:“好端端的,你做出这副样子来给谁看?晦气。” 吴淑人没成想自己会被点出来,她惯来就是喜欢装腔作势的性子,习惯性的就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欲言又止的看着娇娘,红唇动了动,似有难言之隐一般。 贤妃侧目一瞧,便嗤笑一声,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之色,尖着嗓子道:“瞧皇贵妃把吴淑人吓得,不知道的还是皇贵妃是个刻薄的性子,把她怎得了呢!”贤妃是个爽利的性子,最厌烦的便是吴淑人这般惯喜欢装腔作势的人。 “嫔妾……嫔妾……”吴淑人眼底闪动着泪花,哽咽着,竟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皇后见状,亦是烦躁的皱起了眉头,轻喝一声:“都少说几句,今儿是让你们商议选秀之事,一个个的,就没有让本宫省心的。”说完,眸光轻轻的从娇娘身上扫过。 娇娘闻言红唇勾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轻哼了声,慢悠悠的开口道:“既是为皇上选秀,总是要经过皇上同意,咱们这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可真没什么意思。”说完,也不去瞧皇后的微变的脸色,拍了下戚华璋的后背,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去书房,小心太傅找你父皇告上一状。” 戚华璋原听的聚精会神,只觉得这些女人可真傻,明知道父皇就喜欢母妃一人,偏偏没事总想给母妃添些堵,到头来也不过自讨没趣,想到这,便抿着小嘴乐了起来。 眨了眨眼睛,戚华璋这才想起时辰当真是不早了,忙起了身,说道:“那儿臣就先告退了。”说着,与皇后行了告退礼,卖着小短腿度步而去。 原坐在李昭仪身边吃着点心的戚逊逸见状,也忙起身朝着皇后行了告退礼,匆匆的追了出去,口中还喊道:“二弟,你等等我。” “你慢死了,本宫才不要等你。” 隐约传来戚华璋稚嫩的嗓音,口吻还带着几分嫌弃的意思,殿内的众人不免失笑,李昭仪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逊逸倒是颇有长兄的气度,又是个稳重性子,就是……可惜了。”贤妃看了一眼李昭仪,似笑非笑的说道,语气可没有什么惋惜之意,隐隐还透着几分嘲弄。 李昭仪似没听出贤妃话中之意,微微一笑,回道:“逊逸原就大,做哥哥的让着弟弟自也是应该的,嫔妾倒别无所求,只盼着逊逸快些长大,将来开府后娶一贤妇,把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的,嫔妾到时可含饴弄孙便知足了。” “李昭仪倒是个心大的。”贤妃哼笑一声,眼帘一掀,讥讽的睨着李昭仪。 李昭仪也不是一味退让的性格,见贤妃似有不依不饶之意,嘴角便挂起了冷笑:“嫔妾是个知足的人,知晓什么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 贤妃诧异的看着李昭仪,似乎没料到她竟有胆子与自己顶嘴,一时间,不禁冷笑起来,微眯起了眼睛,连声道:“好,好,好,李昭仪如今当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了,也是,既有子又有皇贵妃倚靠,哪里是我这等无宠无子,又不会媚上的人可以比拟的,只是,你似乎忘记了,大皇子虽由你抚育,可却是记在了王美人的名下,就不知你这养母将来能不能受得起大皇子的孝心了。” “贤妃此言未免太过好笑了,不管逊逸记在谁的名下,他由李昭仪抚育长大却是不争的事实,有句老话是养恩大于生恩,若是他将来不孝,本宫可第一个饶不了他去。”娇娘红唇轻勾,含着淡淡的笑意说道。 贤妃心里暗恨娇娘横槎进来,只是势不比人,如今自是不敢如早年那般掠其锋芒,只能掩着嘴角,哼笑道:“你们瞧瞧,本宫不过是和李昭仪说笑一句罢了,竟让皇贵妃都当了真,大皇子是至纯至孝之人,将来哪里会不孝顺李昭仪这个养母呢!”面上虽是服了软,可贤妃一句‘养母’到底是带了刺的。 娇娘懒得与她一般见识,这些年了,也不见她蹦达出什么花样来,不过是口不让人罢了,若真与她计较,才是失了身份,浅浅一笑,娇娘似怪嗔的横了贤妃一眼,便与皇后道:“这时辰也不早了,臣妾就不在此叨扰皇后娘娘了,至于选秀之事,臣妾委实无能,当不起重任,还请皇后娘娘亲自与皇上商议了。”说完,也不看皇后猛然一边的变色,施施然的起了身,摆动着婀娜的身姿,以一种轻慢的姿态离去。 第110章 出了长安殿,原路返回昭阳宫,半路上,娇娘却是命人调转了方向,朝雍阳殿而去,雍阳殿外的小太监见到那顶美轮美奂的华贵轿辇,便知来人是谁,忙去通知了高公公。 高贤匆匆而来,也只来得及从福海的手上搀过娇娘,微供着身子,陪着笑道:“娘娘,皇上正在与大臣商议朝事,得劳烦您去偏殿等一等了。”说着,便引着娇娘去往了偏殿。 命人上了茶点,高贤亲自留在偏殿伺候着,一副陪着小心的模样,又是奉茶,又是接过宫人手中的葵扇为娇娘打着风。 娇娘似笑非笑的瞥了高贤一眼,翘起了红唇,笑骂道:“成了,在本宫面前还装模作样,你且歇着吧!这有宫人伺候呢!” 高贤嘿嘿一笑:“娘娘仁慈体恤奴才,奴才却不敢托大,伺候您是奴才的本分,更是福气。” 娇娘好笑的横了高贤一眼,好整以暇的呷了口茶,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正殿来的是哪个大臣?” 高贤能被戚望之看重,自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其中一个优点就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口风紧到便是在皇后面前,他亦不会吐出一个不该说的字眼,原这话,换做旁的嫔妃问起,高贤自是不会吐出一个字,只是现在问话的换做娇娘,把皇上对皇贵妃的重视看在眼中,他自是不敢有所隐瞒。 “回娘娘的话,是谢大人,一早下了朝就过来了。” “谢大人?可是户部尚书谢大人?”娇娘微挑起的眉头,若真是这个谢大人,且还和她是沾了亲带了故的,她那十妹妹嫁的可不正是他的嫡三子。 “正是这位谢尚书。”高贤点了下头,斟酌了一下,又添了一句:“今儿早朝百官正劝皇上广纳后宫,为的是这月选秀之事,谢大人过来,也正是因为此事。” 娇娘冷笑一声,嘲弄道:“本宫记得谢尚书家可没有适龄的女儿,他巴巴的操什么心,当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这话高贤可不敢应和,只能笑着道:“许是谢大人忧国忧民之心甚重,不过皇上在朝堂上可没有松口,娘娘只管放心便是。” 娇娘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的哼了哼,用句刻薄的说道:“本宫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既他们不怕送女儿进宫来守活寡,本宫替他们操哪门子的心。”说完,娇娘起了身,迈着轻巧的步伐走到通往正殿的侧门,立在一旁听起了壁角。 高贤见状,硬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只因娇娘此举委实越了轨,若是让朝中大臣们知晓,指不定要参她个什么罪名。 “娘娘。”高贤压低声音轻唤一声,垮着一张白面无须的脸。 娇娘把食指竖在唇边,轻摇了摇头,又听了一小会,才迈着轻盈的脚步回了偏殿,神色明显阴沉下来,淡淡的扫了一眼高贤,才说道:“既皇上朝务繁忙,本宫也不在这等着了,一会皇上忙完了,你使人知会本宫一声就是了。”说着,便搭着福海的手离去。 福海也不敢多言,这几日娇娘情绪颇有些反复无常,昭阳宫的下人都陪着小心,生怕打了主子的眼,虽说皇贵妃平日里不是个刻薄的性子,可眼里也是揉不得沙子的,可没有哪个因她平日看似好性,就敢把她当成拔了牙的老虎来看待。 “娘娘,皇上心里可是看重您的,您何须理会旁人说什么呢!”福海打着小心,见娇娘神色阴沉,便轻声劝道。 身子歪在软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团扇,待福海把话说完,同贵几人又跟着附和几声,摇着团扇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凤眸微眯,眼底闪着厉芒,冷声道:“不理会,再也不理会本宫可要成了他们口中的祸国妖妃了。”说着,红唇勾起了讥诮的弧度,想到谢尚书说自己多年无孕,还霸着皇宠的言论,便冷笑起来。 “他们不过是嫉妒娘娘受宠,那些话哪里值得放在心上呢!”同贵壮着胆子劝了一句:“奴婢说句越轨的话,您有二皇子殿下傍身,任谁说了那些不中听的话又能如何,左右也不过是一些酸话罢了,真若计较,只怕娘娘也计较不过来。” 轻声一叹,娇娘眉尖轻蹙,脸上的神色有了几分不耐:“若不是为了昭儿,本宫岂会一再退让,这几年下来,这些人倒是越发学会了得寸进尺,真当本宫为了一个名声就奈何不得他们了不成。”说道此处,压在心里的怒火一下子涌了出来,娇娘恼得把手中的盖碗直接掷了出去,声音提高了几分:“既有人愿意进宫来守活寡,本宫就成全了她们。” “哎呦!娘娘,这话您怎能随便说。”同喜一听这没有分寸的话,便急了,忙把屋内不相干的宫人撵了下去,她哪知这话,娇娘早在雍阳殿已说过一次。 娇娘倚回榻上,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腕上的玉镯子,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口中呼出一口沉重的气息,冷笑道:“本宫怎么说不得,这话传出去本宫也不怕,既他们一个个都给本宫冠上了妖妃的名头,本宫若是不坐实,岂不是让他们失望了。” 娇娘也知这几日自己的脾气比照往日大了许多,原还想收敛几分,如今却是有些不管不顾的意思,哪个让她不痛快,她就要让哪个不痛快,如今已在这个位置上,难不成她要委屈了自己,若如此,那才真真是个笑话。 同贵与同喜对看一眼,也发觉这几日娘娘的脾气见涨,火气甚重,同喜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猛的睁大了眼睛,脸上忽儿的挂上了几分喜悦的笑容,轻声道:“主子,您这月的月信好像迟了。”说道这,同喜便细细的算了起来,可不正是迟了三日。 娇娘眸光一闪,之后便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这天暑气也重了,近来贪凉,迟了三日也没什么意外的。” 自生了戚华璋之后,娇娘虽得独宠,却再无身孕,也曾让太医把过脉,她的身子自是无碍的,为何无孕太医却也是说不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娇娘却是明白皇室子嗣本就艰难,她不易受孕的原因只怕是在皇上身上,只是这话,太医却是不敢说出口的,一来二去,也就不在孕事上上心了,顺其自然也就是了。 同喜却是不敢马虎,放柔声音,劝道:“娘娘还是召太医来瞧瞧吧!这不说不觉得,如今细想,您近来的变化,倒真像是怀了身子呢!” 娇娘红唇一掀,有了几分迟疑,若是有孕,怀着昭儿的时候,她却是有些感觉,这一次,可是一点的征兆也没有。 “罢了,就召太医过来瞧瞧吧!” 太医院的人见昭阳宫来宣人,自是不敢有所怠慢,忙让近年来专为皇贵妃诊脉的王太医前去。 “娘娘可是哪有不舒坦?”路上,王太医和小允子打探道,毕竟近日选秀之事又闹得沸沸扬扬,若是皇贵妃想借由此事装病以得皇上怜惜也算不得意外,他心里总是要先有个章程才好应对。 小允子抿嘴一乐,尖着细细的嗓音道:“您不用担心,主子身子好着呢!说不得以后几个月您就要常来常往昭阳宫了。” 小允子这话颇有深意,王太医又是个通透之人,闻言便领会其意,不由也有些惊讶,毕竟后宫自二皇子殿下后,便再无嫔妃怀有身孕,想到皇贵妃许是又怀有身孕,也顾不得打听一二,脚下的步伐紧着加快。 隔着一方巾帕,王太医的手抖了抖,之后忙跪了下来,一脸的喜色,口中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这是滑脉。” 王太医话一出口,娇娘不免一愣,她委实没有想到自己竟真的会怀了身子,语气便带了几分疑色:“王太医,你确定本宫是滑脉?”无怪娇娘生疑,毕竟她月信只是迟了三日,便是真有身孕,脉象怕也是不易诊出。 王太医猛点着头,说道:“脉象虽浅,老臣却是能肯定,娘娘是滑脉无疑。”说完,想到皇贵妃素来贪凉的行为,忙嘱咐道:“娘娘,日后您须得少食凉物,这房内的冰盆子最少也撤去几盆,免得受了寒气,性寒之物,更是万万不可在食用。” 微倾的身子倚回榻上,娇娘点了点头,依旧有些不可置信,眨了眨眼睛,瞧同贵几人一脸掩饰不住的喜气,嘴角才轻轻一勾,让人打赏了王太医,又吩咐福海把这喜事告知皇上,这才后知后觉的笑了起来,这一胎,来的委实太是时候了。 第111章 娇娘再次传出有孕的消息不知让后宫中多少人咬碎了银牙,心中暗暗咒骂,可即便如此,任何一句似是而非的酸话都无人敢在这个当口说出,只能笑语嫣然的前来贺喜,甚至连皇后都亲来昭阳宫,送上了丰厚的贺礼。 皇后一路上面无表情,指甲不自觉掐进了掌心里,刮破了一层皮,也不觉得如何的疼,或者说比不上心口的疼,魏氏再次有孕,偏偏又是在这个当口上,皇上的一颗心早就飞走了,哪里还顾得上选秀事宜,难不成这后宫真要让魏氏一手遮天了? 下了轿,皇后原无甚表情的脸上沾染了少许笑意,问向迎来的高贤,道:“皇上可在?” 高贤也不敢欺瞒皇后,只道:“回娘娘的话,皇上在呢!正准备过昭阳宫去瞧皇贵妃。” 皇后眉头一挑,淡淡的说了句:“皇上上午不是才过去瞧了嘛!” 高贤低着头,心道,皇贵妃有孕如此大的事情,皇上恨不得一天都呆在昭阳宫,上午只过去一趟哪里能放得了心,可这话,却不能对皇后明言,只赔笑道:“皇上的心思,哪里是奴才能猜不透。” 皇后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高贤,哼声道:“你猜不透,你这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还有猜不透皇上心思的时候,只怕是不敢和本宫说实话吧!” 乍一见皇后变脸,高贤面上倒是不起波澜,依旧挂着那谦而不卑的笑容,回道:“奴才不敢。” 皇后今日火气莫名的大,若是换做往日,必不会这般下高贤的脸面,轻呼一口气,摆了下手,皇后淡淡的扫了高贤一眼,说道:“为本宫通传一声吧!” 没多时,高贤便从内返回,请皇后进了大殿,之后轻巧的掩住了门,屏退了宫人,亲自守在了殿外。 “既来了,怎么不说话?”戚望之依旧垂首于案上,头也未抬的问道,语气极淡。 “臣妾是怕,臣妾想说的话皇上未必会喜欢听。”皇后自嘲一笑,笑容背后之余下满满的酸涩和痛楚。 撂下手中的笔,戚望之神色不明的看着皇后,半响后,淡淡一笑:“既知你说的话朕未必会喜欢听,那便不要说了。” 皇后猛地抬起头,直视着戚望之,沉声道:“可臣妾必须要说,臣妾若不说,便是对不起太庙中的列祖列宗。” 戚望之脸色突然一变,阴沉的看着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的女人,冷声道:“对不起太庙中的列祖列宗?皇后,朕竟不知朕何时成为了一个昏君,以至于让你愧对列祖列宗了,还是说,在你眼中,朕就是一个昏君。” 皇后摇了摇头,轻声道:“皇上在臣妾心中自是盛世明君,正也因如此,臣妾才不能让皇上在史书上留下污名。” “你放肆。”戚望之大怒,随手便拿起桌案上的一方砚台朝着皇后砸了过去。 皇后愣愣的看着戚望之,似不敢相信他会如此对待自己一般,回神后,顾不得飞溅在身上的墨汁,慌忙的跪了下来:“自古忠言逆耳,皇上便是打死臣妾,臣妾今天也要把话说完,自建国后,选秀一事便无罢免之说,您上一次已因免去选秀一事惹得朝中上下非议,难不成这一次皇上还要一意孤行?皇上,您如此做,就不怕列祖列宗怪罪吗?还是说,您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天下百姓的议论,不顾百官的非议,执意要在后世留下污名。” 戚望之怒极反笑,冷冷的看着一脸无畏之色的皇后,一字一句道:“朕竟不知一个女人就可以令朕在后世留下污名了,可笑,莫说朕不在意后人如何评论,便是担了昏君之名又如何。” “皇上。”皇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戚望之,眼底闪动着泪光,在被一方砚台砸过来时她都不曾落泪,如今却因这番话伤了心,一个女人所求为何,不过是被一个男人捧在手心了疼宠罢了,而她心心念念的这份疼宠,却属于另一个女人,甚至为了她,自己的夫君竟说出担了昏君之名又如何的疯话来,让她情以何堪。 “回去吧!这不是你来的地方,朕说过,只要你安守本分,一切都不会有所改变。”戚望之淡声说道,终是想给皇后留下几分颜面。 皇后闻言却不禁冷笑起来:“皇上指的不会改变,就是让臣妾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对吗?安守本分,哈,这话竟然会有一个帝王对他的皇后道出。”皇后摇了摇头,缓缓的站起身来,质问道:“若是臣妾不安守本分,皇上待如何?是要赐臣妾一尺白绫吗?” 对于皇后的质问无动于衷,戚望之依旧淡淡的笑着,神色莫测的盯着皇后看了许久,轻声道:“你真是疯了。”随着一声叹息,戚望之以一种漠然的语气道:“今日起就称病吧!也给你王氏留下最后一份体面。” “皇上此言何意?”没有理会皇上口中的称病二字,皇后在意的却是他最后一句话,隐隐的,有一种预感,让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明日你便会知晓。”戚望之淡声收到,起身从高位上走了下来,扬声道:“高贤,送皇后回去。” “皇上,臣妾现在就要知道,您究竟是何意,难不成就因为臣妾几句话,您就要有所迁怒不成?”皇后伸手扯住戚望之的衣摆,一双沉入寒潭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不放。 抬手拂开抓在自己衣摆上的手,戚望之神色漠然的望着皇后,沉声道:“给自己留一份体面吧!别让朕连你最后这份体面都剥夺了。” 手再一次攀上戚望之的衣摆,皇后眼底带着几分哀求之色,未等开口,戚望之已决然的提步而去,敞开的朱色大门,外面□□盎然,皇后却觉得这一天分外的冷。 昭阳宫内,娇娘得知皇后去往了雍阳殿已有一小会,也不过得了她一声哂笑罢了。 不甚在意的挥手让福海退下,娇娘摆弄起了面前那株玉骨冰心的琨珊夜光,凤眸轻轻斜挑,眼角下方以凤仙花汁描画的一瓣小巧的桃花顿时鲜活起来,随着眼波横斜,可谓是勾魂夺魄。 “瞧,又给自己寻不自在了。”娇娘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以为然,笑的讥讽。 金宝不可避免的笑了一声,说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皇后娘娘就是再有耐性,也得让她看见希望才行,如今这般无望,若是搁在奴婢身上,只怕早疯了。” 撩起眼皮看了金宝一眼,娇娘哼笑一声,讥讽道:“若是真疯了倒好了,免得整日无事生非,挑拨是非,也不怕日后去了地府被拔了舌头根。” 嘴角一抿,止住即要溢出的笑意,金宝轻声道:“娘娘这张嘴可是越发的利了,这话,也就您敢说说了。” “她既做得出本宫还说不得不成,不用想也知晓她去雍阳殿所为何事,不过是选秀罢了,她倒是不愧皇后的贤名,恨不得那些秀女各个都能为皇上开枝散叶。”说道此处,娇娘不禁有些生恼。 同贵瞪了金宝一眼,啐道:“娘娘怀着身子,你让惹她动气,当真是该打。”说完,又柔声劝解娇娘道:“她博她的贤惠名声,娘娘跟她计较什么,选秀不选秀的还不是皇上说的算,奴婢瞧着那欢喜样,早就把选秀一事抛到了脑后呢!” “早先是抛到了脑后,如今那位一去,指不定又要想起来呢!”红唇轻轻一撇,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娇娘轻声又清又脆,却透着几分说不出恼意。 戚望之进来便听见娇娘似怨似恼的话来,不禁轻笑出声。 娇娘却是一惊,瞪着一双大眼睛瞧着戚望之,嗔道:“皇上怎么也不让人通传一声,唬了臣妾一跳。”边说,边以手轻抚着胸口,却不曾起身相迎,只在戚望之坐下来,势往偎在他的怀中,抬手环住他的颈项。 戚望之小心翼翼的把人揽住,薄唇轻勾,欺身附耳笑道:“朕怎么不知晓爱妃的胆子竟如此之小了,朕可还记得当初你那小爪子可挠得朕一身的抓痕……” 咬着下唇,娇娘因这句暧昧的话,羞红了面颊,抬起粉拳轻轻砸在戚望之的肩上,粉脸一侧,口中却是不肯示弱:“皇上若是在胡说,小心臣妾还挠您一身的抓痕。” 戚望之闻言不由大笑,心情莫名一好,戏谑道:“只要爱妃喜欢,朕就舍了这一身的皮肉又何妨。” 金宝自是有眼色的,见皇上与主子这般调笑,皆垂首无声一笑,却是悄然的退了下去,只是耳中却避免不了传入帝王低沉的笑声和暧昧的话语,让人不由红了面颊。 第112章 娇娘怀着身子,戚望之自是不能做些出阁的事情,只是免不了要抱着人细细揉搓一番,倒是别有一番柔情蜜意。 娇娘羞红了一张脸,恨恨的瞧着戚望之拿着丝帕擦着自己赤条条的腿之间,发狠的蹬了一脚过去,啐道:“皇上……越发的不知羞了。” 戚望之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自己擦拭干净后,才把人搂在怀里,低声调笑道:“你这怀了身子,朕少不得要半年近不了身,若是没有这等法子解馋,你可让朕如何过这漫漫长夜。” 轻哼一声,斜睨着戚望之,娇娘意有所指的说道:“没有臣妾,总还是有旁的人,说不定等新人进宫,皇上就把臣妾抛到天边去了呢!又哪里会委屈自己,莫说漫漫长夜,便是日日寻欢也是使得的。” “如你这般说,朕且不是成了昏君,当真是个小醋坛子,哪里会有什么别人,朕要你一个就够头疼的了。”戚望之如何不知娇娘话中深意,笑了一声,便柔声安抚起来。 “皇上就会拿话哄臣妾,刚儿皇后娘娘不是还过雍阳殿去了,臣妾可不信她那样的贤惠人会由着皇上性子而为。”娇娘声音又娇又软,小手偏也不老实的在戚望之腰间揉捏着。 戚望之“嘶”了一声,只觉得腰侧酥麻难耐,佯怒的瞪了她一眼,见她微抬着粉嫩的小脸,眉目之间得了几分娇骄之气,不由破颜而笑,又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道:“皇后病了你还拿她打趣。” 娇娘一愣,眼底掠过一抹深思之色,随即掩了去,只用更娇软的声音奇道:“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呢!上午时也不曾听说过啊!” 似笑非笑的看着娇娘,戚望之问道:“她病了可不是合了你的心意。” 娇娘闻言却是沉下了脸色,语气中带了几分恼意道:“怎么就合了臣妾的心意了,皇上这话说的,倒好似臣妾是那等恶毒心肠之人一般,说句大不敬的话,便是皇后之位腾了出来,也轮不到臣妾来坐,臣妾又何苦盼着她病了。” “朕不过是说句玩笑话罢了,倒是招来你这般数落,瞧瞧,这委屈的,小嘴都可以挂油瓶子了。”戚望之好性的陪着笑,转而又道:“不过有句话你却是说错了。”话音一落,便不在言语,只含笑看着娇娘。 娇娘抬起明眸,见戚望之卖起关子来,便顺着他的心意追问道:“皇上说说,臣妾哪句话说错了?” 薄唇一勾,戚望之道:“皇后之位怎么就轮不到你来坐呢!爱妃太过妄自菲薄了。” 娇娘一听这话,便知他在打趣自己,她这等出身,也就是做个宠妃的料子,哪里敢奢望后位,只是这话,却不能这般说,想了下,便笑吟吟的道:“可不是臣妾妄自菲薄,而是比起皇后之位,臣妾更愿意做皇上的宠妃。” “此话当真?”戚望之眸子隐隐发亮,只把娇娘这番话不求身份的话当作对自己的表白,不由大悦。 “自是当真,臣妾何时骗过皇上。”娇娘弯唇一笑,一双明澈的水眸柔情万种。 戚望之不由大笑,待笑声渐止后,才道:“朕却是舍不得让你永居妃位。”说着,便是一声叹息,握着娇娘的手在唇边亲了亲,说道:“在给朕生个皇子吧!朕连名字都已拟好,待他出生,就以显荣二字为名可好。” “可是出自《九辩》中‘处浊世而显荣兮’?”娇娘轻声问道,之后击掌一笑,赞道:“这名好,若是生个小公主,以这名来配更为恰当。” 戚望之自是希望这一胎依旧是个皇子,毕竟他健全的儿子也不过只有华璋一子罢了,只是却不愿扫了娇娘的兴,只随着她的话道:“若是小公主也是不错的,像你这般美貌惹人怜爱,朕必然是要把她宠上天去,日后在为她仔细挑选一位可心的驸马来。” 娇娘亦是一笑,盼着能如自己所言,生下一个千娇万宠的小公主,如此儿女双全才真真叫做心满意足。 “皇上说皇后娘娘病了可是真事?若如此,宫务可不是无人打理了?”娇娘刚被戚望之把话头子扯远,笑过后,忙再把话扯了回来。 “自是真的。”戚望之漫不经心的说道:“至于宫务……”依他之意,自然是属意娇娘无疑,只是偏她怀了身子,哪里能操劳这些琐碎之事,犹豫了一下,便问道:“你觉得何人暂代的好?” 娇娘心思转的飞快,沉思片刻后,便笑盈盈的举荐道:“这宫里能担得起重担的,也就贤妃与李昭仪了,臣妾觉得就让这两人共同来打宫务的好,免得两人都是个手生,刚一接手乱了手脚,惹出笑话来,这般有商有量,想来是不会出了大乱子的,皇上觉得呢?” “如此甚好。”戚望之点了点头,他于后宫之事一向不大上心,见娇娘此番言语说的有理有据,便欣然同意。 随了心意,娇娘笑的眉眼弯弯,体态更显娇软的偎在戚望之怀中,试探的开口道:“皇上,皇后娘娘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臣妾等可要过去一探?” 想起皇后的疯言疯语,戚望之不由皱起了眉头,语气不由也冷了几分,讥讽道:“什么病,呵,疯病,让她静养着就是了,朕明日会下旨让她安心养病,旁人不得打扰。” 戚望之话一出口,娇娘不由一惊,她不过是一句戏言,不想竟是一口说中,倒不是她真信了皇后会疯,只是,皇上若是一个人疯了,那她不疯也要疯,就是不晓得皇后如何得罪了皇上,竟惹得他如此着恼,这分明是要行软禁之实。 娇娘虽于才学上甚平庸,心思却是个剔透的,自是不会继续问下去。 戚望之却没有在娇娘面前遮掩的意思,见她静了言,便略带笑意的问道:“怎么成了锯了嘴的葫芦了?” “哪里,臣妾不过是想着昭儿性子霸道,今日陪读又进了太学院,怕他和那些孩子相处不来,不免有些担心。”娇娘细声细气的说道,这般话一出口,倒真有几分忧色。 戚望之却是一笑,不以为然的说道:“有什么相处不来的,昭儿是皇子,身份贵重,那些伴读自是知晓本分,能被送进宫里来的,可没有哪个是拎不清的。” 睨了戚望之一眼,娇娘嗔道:“都是半大的孩子,本就容易生出事端来,想臣妾小时候,使起性子来,可顾不得什么嫡庶出之分的,如今进宫的这一批,哪个在家中不是被娇生惯养的,可受不得半点的闲气。” “你直说放心不下昭儿便了。”戚望之摇头一笑,道:“不若朕陪着你去瞧瞧可好?” “自然是好的。”娇娘红唇轻弯,笑吟吟的从戚望之怀里正了身子,待要下地,才想起自己还光溜着一双腿,又见戚望之满目戏谑,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也不好意思青天白日的就招人抬水进来,便娇声软语道:“皇上,还不给臣妾把裙子递过来。” 随手在娇娘白嫩柔滑的大腿上抹了一把,戚望之眼底带了些许火星,清咳一声,拢了宽大的里衣,戚望之便下了地,把搭在宽倚上的娇黄色娟纱曳地银丝十八幅刺绣长裙拿了过去。 背过身子,娇娘快速的把下身穿戴整齐后这才慢悠悠拢着身上水蓝色的绡纱窄袖上裳,之后对镜一览,却见钗横鬓乱,便跺了跺脚,冲着戚望之道:“瞧瞧您做的好事,让臣妾如何见人。”越想越羞,娇娘恨不得拿帕子遮了脸去。 戚望之却是一笑,也不顾自己衣衫不整,自后把人搂在怀中,瞧着镜中羞人答答的娇人,含笑道:“朕怎么瞧着如此甚美,爱妃便是粉黛未施,只着素裳,在朕心里亦是无人能比的。” “花言巧语。”娇娘嗔道,凤眸轻轻一扬,却是笑的得意:“不过此话臣妾却是爱听的很。”话毕,便拆去了头上的珠翠,一头青丝流泻而下,眼波横斜,媚态横生,唇边掠过笑意盈盈,娇声道:“皇上可愿为臣妾梳妆?” “然。” 戚望之欣然颔首而笑,一贯只执□□与朱笔的手第一次拿起了玉梳。 第113章 却说太学院内,虽不如娇娘担心的那般,却也不如戚望之所想人人都晓得分寸,除了戚华璋和戚逊逸的四位伴读外,自也另有贵族子弟再次念书,而能进太学院读书的子弟出身自也是不凡的,皇亲国戚,但凡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哪个不是求了皇恩把子孙送进太学院中,而这批人,恰恰又分成了两个派系,如戚华璋的四位伴读为首,自是以二皇子戚华璋位尊,而另一边,戚逊逸的伴读,如苏太傅之孙苏子煜自是以大皇子马首是瞻。 眼下正是午休时间,刚用过膳,一群半大的小子自也不会多安生,十一娘子瑶娘的继子宇哥儿与同伴嘻笑,目光却是毫不避讳的落在大皇子戚逊逸的身上,边说边比比划划,惹着他周围的几人皆笑了起来,他因继母与皇贵妃乃同父姐妹,便自诩皇亲,自觉是二皇子派系,自是瞧不上大皇子,且在家中,不时听见下人因皇贵妃恭维继母,故而并未把戚逊逸放在眼中。 如此做派,但凡是个明眼人自然是看得一清二楚,有那等家教甚严,且性格早熟的,不由皱起了眉头,却也不敢多言,毕竟都知这秦浩宇的继母与皇贵妃乃是姐妹,且家中长辈也一再交代过,自是不敢得罪于他。 苏子煜皱起眉头,瞧了瞧秦浩宇,不由轻哼一声,讥讽道:“知道的这是太学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小娘子举办的赏花宴,没得这般多话。”虽也被家中长辈嘱咐过,只是他到底是大皇子的伴读,君辱臣死的道理他苏子煜还是知晓的。 秦浩宇生的虎头虎脑,因生母早逝,加之为独子,自小就被宠坏了性子,脾气便有几分暴躁,当下就瞪圆了眼睛,问道:“你说谁呢!” 苏子煜虚岁已十,自是晓事,自不会如秦浩宇这般七岁顽童说变脸就变脸,当下一笑,说道:“说的自然是那些多嘴多舌之人。” 元哥儿虽没被选为戚华璋伴读,却也借了皇贵妃的光进了这太学院,他本就是稳重的性子,来时母亲又一再嘱咐过,故而虽看不惯秦浩宇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终究没有多嘴,只是移开了目光,不着痕迹的看向了戚华璋,想看看这二皇子,兼表弟会如何行事。 戚则佑年纪不大,却也不知性格随了哪个,颇有几分洒脱的味道,手上摆弄着一柄洒金折扇,笑嘻嘻的瞧着秦浩宇吃瘪的样子,以不大不小的声音与大理寺卿的幼子温子然道:“第一天就得了热闹瞧,也不枉小爷起了个大早。”边说,边“刷”的一声打开了扇子,故作漫不经心的摇着。 与戚则佑乃好友的九门提督长子卫凌恒见状不由鄙夷一笑,说道:“在让我瞧见你摇那破扇子,小心小爷一把给你撕了。” 卫凌恒话一出口,唬了戚则佑一跳,只见他忙不迭的收拢了扇子,且还揣进了袖口。 戚华璋见状抿着小嘴笑了起来,肉乎乎的小脸,右半陷了一个梨涡出来,惹得戚则佑手痒痒的,想上去捏上一把,笑嘻嘻的噌到戚华璋身边,戚则佑以一种哥俩好的姿态把胳膊搭在他的肩上,丝毫不觉得戚华璋那小个头能不能禁得住他这么一压。 以一种傲慢的小姿态拍掉戚则佑的胳膊,戚华璋扬起了小下巴,瞥了一眼戚则佑,哼声道:“做什么?” 戚则佑不以为意,嘿嘿一笑,先是朝着戚逊逸的方向努了努嘴,才压低了几分声音道:“小堂弟,不过去管管?”戚则佑倒是不觉得他这两个堂弟是水火不容,他这几年冷眼瞧着,虽说他这堂弟兼表弟性格有点小别扭,可也没欺辱过逊逸堂弟,而逊逸堂弟,性格更是软和,惯来谦让。 戚华璋朝那边看了一眼,眉头一皱,表情便有了些不悦,凤眸一挑,意味不明的轻啧了一声,用软糯的童音道:“吵什么吵,还有没有规矩了。” 戚华璋话一出口,以苏子煜和秦浩宇为首的几人都住了嘴,皆朝着他看了过来。 乌溜溜的大眼睛微眯着,戚华璋虽是小小的人,又是一副肉乎乎的粉雕玉琢相貌,可却无人敢小瞧,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若说以长幼论尊,自是戚逊逸无疑,可实际,每个人都知道,这宫里真正金贵的是这位殿下。 “二弟。”戚逊逸朝着戚华璋露齿一笑,似乎没有把那些意有所指的话放在心上,见他朝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便迈着小腿跑了过去,扯着戚华璋的衣袖,笑道:“二弟,布膳的宫人说珍母妃怀了小弟弟,等下学了我们一起去看珍母妃好不好。” 戚华璋自然是晓得他母妃肚子里有了小弟弟,本来心里还有些酸酸的,在见了戚逊逸想要一献殷勤后,便马上把那酸气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撅起红艳艳的小嘴道:“本宫的弟弟,哪里用你来看。”说着,还哼了一声,小下巴习惯性的又高高扬起,像一个骄傲的小孔雀,小眼神颇有些不屑一顾的味道,惹得稍大些的孩子不由暗暗发笑。 戚逊逸倒是习惯了弟弟这般骄傲的样子,也不以为意,依旧好声好气的说道:“我也是他的哥哥啊!他生出来以后要叫我大哥的,母妃说,我要照顾弟弟,现在照顾二弟,等小弟弟生下来,在照顾小弟弟。” “哎呀!你好烦,哪个要你照顾了,三弟是本宫的弟弟,本宫自然会亲自照顾的。”戚华璋神色有些不耐,再一瞅因自己这句话面色瞬间黯下来的戚逊逸,犹豫一下,小嘴动了动,才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用一根手指点了点他,在戚逊逸看过来后,便扭过了头,说道:“下学后就一起去看看吧!”说完,话音儿一顿,猛地转过头强调道:“不过我才是三弟的亲哥哥,你可不要和我抢。” 戚逊逸展颜一笑,用力的点着头,保证道:“不抢,不抢,以后二弟照顾三弟,我照顾二弟。” “都说了,不用你照顾的,又不是小孩子了。”戚华璋嘟囔一声,便转过头去和戚则佑说笑。 因戚则佑时常进宫,身份又不同,与戚华璋自然是亲近,他本就比戚华璋大上几岁,虽惯来爱逗弄这个小堂弟,却也极有分寸,细说起来,对他亦是极好的,进宫时总是要为他带一些民间的小玩意,或是新出的糕点,虽不贵重,却胜在那份新鲜,故而戚华璋虽每每被他逗弄的炸毛,若是他久不进宫,心里也是惦念的,便会当着母妃的面,故作漫不经心的提及,惹得娇娘会心一笑,便召戚则佑进宫。 戚逊逸自是晓得弟弟与这位堂兄感情甚好,见两人有说有笑,自己却插不上嘴,心情不免低落,抬起眼睛委屈的看了戚华璋一眼,自以为不着痕迹蹭的近了些,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承恩国公府的那位许恭人,干着急却是插不上嘴。 “昭儿若是想出宫瞧瞧,就和姨母说上一声,到时候让父王接你来,想来姨母总会是放心的。”戚则佑笑嘻嘻的说道,若按照身份来说,他合该叫娇娘一声皇婶,只是娇娘虽是皇贵妃,却也是侧妃,皇婶叫来却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若是加上一个珍字,又显得不美,故而戚则佑仗着生母的那层关系,便习惯性的唤一声姨母,因皇上并不在意,便无人提出异议。 戚华璋撇了撇小嘴,他自然是想出宫去瞧瞧的,只是他如何闹母妃都不同意,想到这里,不由发出一声哀怨的叹息,眨着大眼睛道:“母妃是肯定不会同意的,母妃若是不同意,父皇自然也不会应允。” 戚则佑闻得此言嘴角不由一抽,想了下,又给他出主意道:“便和姨母说想见许恭人了如何?” 戚华璋摇了摇头,鄙夷道:“还以为你会出什么好主意呢!若是想见许恭人了,母妃自然会召她进来的。” 戚则佑也犯了难,下意识的又从袖中掏出洒金折扇来把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忽儿的一笑道:“有了,外祖父眼瞧着要到寿辰了,到时候便说去给外祖父祝寿,咱们在承恩国公府祝个寿后就溜出来如何?” 戚华璋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主意倒是可行,不由展露笑颜,赞道:“甚妙,甚妙,到时候你同我一起和母妃说才是。” “自然。”戚则佑点了点头。 戚逊逸终是有机会插了话:“不行,你若是溜出去出了岔子可如何?你若是真想出去,就好生和珍母妃说,总是要带全侍卫才好出宫的。”想了下,又添上一句:“且还要皇叔陪着才行。” 三个小家伙,却不知这番话,早被后门外的皇上和皇贵妃听了个正着,娇娘待听完戚逊逸小大人似的话,便失笑,与戚望之低声道:“逊逸可比昭儿董事多了。” 若说既为人所不喜,不管这人做什么事,于一些人看来总是能在鸡蛋里挑出骨头,像戚望之这般有些偏执的个性更是如此,他对戚逊逸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不喜,故而此话便却不得他的共鸣,轻哼一声,戚望之淡声道:“虽稳妥,却过于瞻前顾后,这般年纪,太过持重了。” 第114章 娇娘虽知戚望之个性有些偏执,却不想他竟偏颇至此,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浅浅一笑,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亲昵的依在他的身侧,笑道:“您瞧瞧,昭儿丁点大的人,一点也不想着好好念书,总想着去外面,连着混账法子都想得出来。” 戚望之倒是不以为然,他在这个年纪时何尝不是如此。 “既他想出宫瞧瞧,就依他一次,带足了侍卫,再让皇兄领着他,总归是不会出了岔子的。”想了想,戚望之又添上一句:“总被圈在宫里的皇子可是成不了大器的。” 娇娘笑盈盈的,点了下头,道:“皇上说的自然是对的。” 戚望之挑了下眉,笑问道:“朕就没有说的不对的时候?” 抿着红唇一笑,娇娘眸光盈动,娇滴滴的道:“您是皇上,便是不对谁又敢在您面前说,不过,在臣妾心里,您的话便永远是对的。” 戚望之忍不住放声大笑,单手揽着娇娘的腰身,另一只手轻轻点在她的额间处,语气中蕴含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狭促鬼,偏偏朕还不能不当真。” 戚望之这一笑,自是惊动了屋内的人,出来一瞧,见竟是皇上与皇贵妃,众人不由惊愣,等反应过来后,忙跪地请安,口中“山呼万岁”。 “都起来吧!”戚望之说道,又亲自扶起自己身前的小儿子,却连一个眼波也没有看向戚逊逸,可谓把‘偏颇’一词表现的淋漓尽致。 戚望之不觉得自己此举有何错处,于他看来,昭儿才是他认定的唯一太子人选,他自然不会吝啬在众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心思,至于老大,本就与皇位无缘,又何苦给他造成误解,或是让他生出妄念,凭白生了事端。 轻睨戚望之一眼,颇带了几分怪嗔的味道,娇娘扶起戚逊逸,含笑道:“本宫想着今儿是伴读们第一天入宫,便与皇上来瞧瞧,倒是扰了你们。” “姨母,您这哪里是扰啊!分明是惊才对。”戚则佑笑嘻嘻的说道,凑到娇娘身边,小嘴像抹了蜜似的:“这才几日没见,姨母是越发的年轻了。” 嗔笑一声,娇娘极是亲昵的轻拍了戚则佑一下,笑骂道:“你这小子,越发的油腔滑调了,连你姨母都敢打趣了,且等你母妃进宫,让我告上一状。” 戚则佑忙求饶起来,作揖道:“姨母,侄儿可是句句发自肺腑啊!您可不能和母妃告状,要不然,侄儿又要挨父王的板子了。”说完,又可怜巴巴的瞧着戚望之,央求道:“皇叔,您给得给侄儿求求情,您不会忍心看侄儿挨板子吧!” 戚望之佯怒的瞪向戚则佑,同样笑骂道:“打你小子也不冤,刚刚给昭儿出的什么乱主意,亏得你小子想得出来的。” 戚则佑嘿嘿一笑,也不惊不惧,看了戚华璋才道:“这不是堂弟想出去见见世面嘛!依侄儿说,姨母把堂弟管的可忒严实了。” “父皇,可不关堂哥的事,是儿臣自己想出去瞧瞧的。”戚华璋挺着小胸脯站了出来,讨好的宠着娇娘一笑,这话却是对着戚望之言说。 “不是的,父皇,不关二弟的事,是儿臣想出去瞧瞧。”戚逊逸也跟着争了起来,他想着,自己身子骨比昭儿强壮,若是父皇要打板子,打自己总比打弟弟强。 戚华璋看着戚逊逸眨了眨眼睛,心道,真是苯,有母妃在这,父皇哪里会真生气。 “是儿臣的错,一人做事一人当,父皇若是要怪罪,就怪罪儿臣吧!” “成了,知道你们几个兄弟情深,你父皇哪里会真怪罪你们。”娇娘含笑开口道,又朝着戚望之眨眼一笑:“皇上,臣妾说的对吗?” 轻咳一声,抿起了笑意,戚望之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板起了面孔,训道:“这一次就算了,看在你母妃的面子上,可不许有下次。”眉头微皱起,见三个戚华璋用力点着头,才继续道:“你若是想出去也不是不成,只是要注意安全,带全了侍卫,让你皇伯父领着你,想去哪,就和你皇伯父说。” 戚华璋倒不曾想有这意外之喜,不由展露笑颜,他本就生的俊俏,一笑后右边脸颊陷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更是讨喜至极。 “儿臣谢父皇恩典。”说着,像模像样的揖了一礼,偏偏他眼下个头矮小,身子又肉乎乎的,学着那等酸儒文人的举止,不免有几分逗趣。 众人见状,心里皆是发笑,只觉得这二皇子也是有几分可爱的,娇娘却不会顾忌许多,只掩着红唇轻笑起来,若不是怕这爱面子的小家伙闹脾气,且还想上去在他小肉脸上捏上一把。 “父皇,儿臣可以跟着二弟一起去吗?”戚逊逸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期待之色,他的模样比起戚华璋来,更像戚望之一些,虽年纪幼小,也可看出日后俊朗的模样来。 扫了戚逊逸一眼,戚望之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训道:“太傅所讲的《中庸》你可学明白了?” 戚逊逸摇咬着下唇,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低声道:“太傅如今正讲到‘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所以儿臣还未全解其中之意。” 戚望之平生最厌愚笨之人,他在这个年岁时,莫说《中庸》,就连《资治通鉴》和《大学衍义》已读的滚瓜烂熟,更是倒背如流,故而见戚逊逸尚且一知半解,不由轻斥道:“太傅便是不曾讲到,你自己也应自学,难不成要太傅讲到哪里你便学到哪里?当真是不知所谓。” 戚逊逸在戚望之开口训斥时眼眶便见了红,带他说完,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来,只能努力睁大眼睛,认错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知错了,您别生气。” 娇娘自然知晓戚望之这是在迁怒,只因戚逊逸身上有一半王家的血脉,故而始终不得他待见,见戚逊逸一副想哭却不敢哭的模样,不由轻叹一声,有几分不忍,因这几年,李昭仪始终以自己马首是瞻,连带的戚逊逸也常常来往昭阳宫,她也是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况且,逊逸的性子又温厚贴心,她待他也是有几分真心的,一个孩子罢了,实在不必如此打压。 拿出帕子轻轻沾在他的眼眶下方,娇娘柔声道:“逊逸想去便和昭儿一起去,到时候珍母妃给你和昭儿准备一样的衣服好不好。” “珍母妃。”戚逊逸眨着含泪的眼睛,哽咽的点着头,却也不敢扑进她怀中,知珍母妃如今有了小弟弟,生怕冲撞了她。 戚逊逸在众人面前落泪的举动更是惹得戚望之不喜,本想张口训斥,却见娇娘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终究是把话咽了下去,只是神色有些不善。 戚华璋知父皇待大哥不比待他亲厚,却不想竟到了如此地步,他年纪还小,自然不知道其中缘由,虽偷偷欢喜父皇对自己的另眼相待,却也不忍心父皇如此下了大哥的脸面,抿着小嘴,戚华璋走到戚逊逸身边,扯了下他的袖子,别扭的说道:“你若是想去,到时候我叫你就是了,莫哭了,丢脸死了。” 戚逊逸抬手抹了抹眼泪,露出了一个笑容,难得有几分孩子气的说道:“我才没有哭,我是哥哥,要照顾弟弟的,肯定不能哭的。” “逊逸最乖了。”娇娘一笑,摸了摸他的头顶,才去勾了下戚望之的袖摆,红唇轻轻一努。 “慈母多败儿。”戚望之冷哼一声,随意的扫了戚逊逸一眼,见他呆呆的看着自己,见自己望过来,竟缩了下身子,不可避免的,又皱了下眉,冷声道:“去吧!只是不可落下功课。” 戚逊逸用力的点着头,保证道:“儿臣一定不会落下功课的,若是落下了,父皇便打儿臣的板子。”他的情绪倒是去的飞快,见自己也可以跟着昭儿出宫,立时笑了起来,站在戚华璋身边,眉开眼笑。 “你也一样,若是落下了功课,莫说出宫门,就是想出雍阳殿的门,也是白日做梦,别仗着你母妃疼你,朕就会轻绕了你。”戚望之沉声说道,他素来都是严父之态,又因把昭儿是他认定的太子,对他更是格外严苛,不止一次因他背不出书来打了他的手掌心。 戚华璋自小就跟在戚望之身边,自然不比戚逊逸的小心翼翼,虽也畏惧戚望之,只是这份畏惧中更多的是对父亲的崇敬,当下挺直身子,正色道:“父皇放心,儿臣必不让您失望。” 第115章 “皇上,逊逸不过还是个孩子,您又何必对他如此严厉呢!”头枕在戚望之的腿上,娇娘俏脸朝上方仰起,斟酌了一下,选用了‘严厉’这个用词。 嘴边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戚望之把玩着娇娘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说道:“孩子,呵,皇家哪里有真正的孩子,现在不管教好他,将来难保不在他人的挑动下生出妄念,惹下祸端。”说完,戚望之冷哼一声。 “哪里有这么严重,臣妾瞧着逊逸的性子极是温厚,让李昭仪教导的甚为贴心呢!”娇娘红唇轻弯,柔声说道。 轻摇了摇头,戚望之眸光如同夜色一般幽暗,语气中带着几分凉意:“王氏一族留不得了,逊逸虽是被李昭仪抚养,可身上有一半流淌的依旧是王氏的血液,这便是原罪。”说着,话音一顿,看着娇娘露出惊讶的神色,便捧住她的娇颜,轻声道:“朕知你对逊逸有几分怜惜之情,可是为了昭儿你也不能心软,要知道,这宫里从来不存在什么兄弟情深,便连朕,为了这把椅子何尝不是狠下了心肠,要知道,前太子还是朕的一母兄长。” 娇娘在戚望之登基后,还是第一次听见他提起了前太子爷,偏偏又是在这样的话题之下提及,让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顺着这话往下说去。 轻声一笑,戚望之也知这是个敏感的话题,并未在多言,他只是要以此来告诫娇娘,妇人之仁不可有。 “臣妾也不是妇人之仁,只是觉得逊逸秉性是好的,您这般打压他,难保他不会在强压之下生出反叛之心,这几年下来,冷眼瞧着,逊逸对昭儿极谦让的,倒是昭儿,性子别扭的很,也亏得逊逸肯忍让他。”娇娘柔声说着,明澈的水眸因提及昭儿,柔和的如同春日的暖风。 把人揽在怀里,戚望之轻声一叹,说道:“罢了,不提他了,若是为了他闹得你我夫妻失和可不美了。” 娇娘惊异的看着戚望之,水眸轻轻一眨,浅浅一笑道:“皇上这词用的可不妥,臣妾和您之间可不敢用夫妻二字,这样的词汇,也只配形容您和皇后娘娘。” 戚望之轻轻笑着,幽深的眸子里染着徐徐情深,圈在娇娘腰上的手紧了紧,后俯下身去,薄唇贴在她的耳畔,含笑道:“在朕心里,你才是妻。” 红唇轻轻一抿,娇娘笑盈盈的转身望着戚望之,嗔笑道:“皇上越发的会哄臣妾开心了,偏生臣妾是个耳朵软的,就喜欢听您说那些哄臣妾的话。” “朕的话句句发自肺腑,又怎是说来哄你高兴的。”戚望之轻笑着道,眼睛闪闪发亮。 戚望之人生的如此俊美,又用着似溪水轻轻淌过那种又轻又柔的嗓音,让娇娘听后不由羞红了面颊,心跳也加快了许多。 “皇上说是发自肺腑就发自肺腑吧!臣妾且等着瞧,看您是不是哄臣妾开心的。”娇娘别扭的扭过身子,细声细气的说道,眉眼间却堆积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朗声一笑,戚望之道:“你且有一辈子瞧着,看朕是不是哄你来开心。” “一辈子可长着呢!皇上这般轻易许下了一辈子,就不怕将来后悔吗?”娇娘坐正身子,话音儿里虽是带着笑意,眼睛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戚望之。 戚望之微微一笑:“朕从不做后悔之事。”说完,却是苦笑了一声,迟疑了片刻,才继续道:“不,朕曾后悔过一件事,那是朕这辈子做的唯一后悔的事情。” 下意识的避开这个话题,只因心里那惊人的猜测让她不敢置信,娇娘红艳的娇唇轻轻勾了下,温声道:“臣妾相信皇上的话就是了。” 出声一声叹息,戚望之神色意味不明的看着娇娘,目光变幻不定,好半响,才出声道:“朕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用你做了引子。” 这个脓包终究挑开,不管是在戚望之还是在娇娘心里,这都是一个不可触碰的,结了浅浅一层疤的伤口,只要轻轻一按,都会隐隐作痛,于娇娘而言,不是不曾恨过,只是她贪生怕死,宁愿永远逃避,永远忽略这道伤疤,也不愿意把它挑开,让脓血流出,对于戚望之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作为一个自负到及至的男人,作为一个帝王,他更是不愿承认自己做错了,不愿承认,他亦曾做下令自己后悔莫及的错事。 “皇上。” 娇娘秀眉轻蹙,甚至怨恨起了戚望之,他为何要提及这个已被她用力遗忘的事情,就像现在这样不好吗?她是宠冠六宫的皇贵妃,他是民间话本中一往情深的帝王。 “你可曾因此事怨恨过我?”戚望之下意识的选用了一个‘我’吧!许是希望用戚望之的身份来问娇娘这个问题,可不是以为帝王的身份,更是想听一句真心话。 红唇轻抿,娇娘发出一声叹息,迟疑了许久,久到让戚望之生了烦躁之心,才缓缓的开口,半真半假的说道:“怨过,不曾恨过,臣妾怨您无视了臣妾的情深,怨您曾有过遗弃臣妾的心。”说道此处,娇娘却是笑了起来,一字一句道:“可是臣妾也感激您,感激您救回了臣妾的命,感谢您把臣妾捧在手掌心里疼宠着,纵容着臣妾的任性,包容任何的妄为,这个世上,只有您,会如此待臣妾,也只有您,你如此待臣妾,皇上觉得这样的您,又让臣妾如何怨恨呢!” 戚望之微微一愣,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待思绪停留在‘情深’一词后,笑意逐渐扩大,笑声伴随着薄唇勾起的弧度在室内响起。 “朕不会在做出让朕后悔莫及的事情。”这是一个帝王的承诺。 微微一笑,娇娘把脸贴在戚望之的胸口,轻启红唇:“皇上,您别待臣妾太好,臣妾怕自己会越来越贪婪,到时会惹您厌烦。” 戚望之却是朗声一笑,道了句:“朕若是不对你好,又要对谁好?又有谁配得上朕的付出。” 娇娘知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落泪,应该似梨花带雨那般轻轻哭泣,可这一刻,娇娘却发现她落不下泪来,甚至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投身在戚望之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身,避开他含笑的目光。 用手轻抚在娇娘的背上,戚望之含笑道:“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如此羞涩?” 见戚望之把自己的举动误认为羞涩,娇娘微愣一下,之后用娇软的嗓音道:“难不成做了母亲,就要厚了脸皮不成?” 把娇娘从怀中拉出,戚望之见娇娘眉眼含笑,乌溜溜的大眼睛闪闪发亮,一副宜喜宜嗔的娇俏粉颜,不由抬手在她娇嫩的脸蛋上轻轻一刮,戏谑的笑道:“可不厚,嫩的很。” “皇上。”娇娘撅起小嘴,娇嗔的扬起粉拳在他肩上轻轻一锤,似恼似羞:“您惯会欺负人。” 戚望之挑了下眉头,含笑道:“这就是欺负了吗?朕还以为……”欺身,把薄唇贴在娇娘的耳畔,暧昧的私语,温热的湿气扑进娇娘的耳中,惹得她脸上飞上了红霞,明眸水波潋滟。 “您……您…您怎么越来越不庄重了,哪里还像一个帝王,臣妾瞧您,可是越发像一个登徒子了,还是一个老不修的登徒子。”眼波自眼角斜飞,睨着戚望之,娇娘嗔声而道。 “老不修的登徒子?”戚望之哼笑着:“若是登徒子朕尚且还能认了,这老不修又是从何而来?还是说,你嫌弃朕老了?” “臣妾若是嫌弃呢!”娇娘微扬着下颚,笑盈盈的问道。 皱着眉头,戚望之忽儿把娇娘揽在怀里,咬上她的红唇,轻轻吸允,后大笑道:“嫌弃也没用,你这辈子就得陪着朕这个老不修,不止是这辈子,生生世世,你也别想逃出朕的手掌心。” 酥软身子偎在戚望之的怀中,娇娘亦是笑出声来:“哪里有人自己承认是老不修的。” “朕也不想承认,这不是某人说的嘛!”戚望之装模作样的发出一声叹息,苦着一张脸瞧着娇娘,惹得她笑意连连。 待娇娘止住了笑意,戚望之才一本正经的问道:“你可是真嫌弃朕大你许多?”戚望之记得,似乎这是第二次被娇娘嫌弃年纪了,即便不想承认,戚望之也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一点他是极为在意的。 见戚望之没有玩笑之意,娇娘抿唇嘴角边最后一丝笑意,缓缓的摇了摇头,浅浅一笑,娇嫩的嗓音中带着几分哀婉:“君生我未生,我生君有妇,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第116章 朝堂与后宫在这一日同时迎来了二道圣旨,而这二道圣旨无一不砸的人瞠目结舌,朝堂上,戚望之以拥兵自重、结党营私为由对皇后之父列下四十八条罪状,条条触目惊心,让人闻之胆寒,这胆寒针对的不是皇上列下的四十八条罪状,而是皇上对其岳父的冷酷无情,而后宫中,同样掀起一番波澜,因皇后病重,需静养,故而关闭长安殿宫门,无旨不得探望,贤妃与李昭仪同理后宫。 后宫众人,虽算不得耳聪目明,却也嗅到了一些让人兴奋的味道,王家倒了,皇后名义上是静养,实则与幽闭无异,这给了众人一种废后的前兆,如果皇后被废,那么下一任皇后会是谁已无需言说。 娇娘在昨日那番谈话后,已察觉出皇上对王氏一族的杀心,却不想他行动竟如此之快,下手是这般利落果决。 “娘娘,这一次皇后娘娘怕是翻不了身了吧!”同贵把一碗温热的牛乳放在小几上,轻声说道。 娇娘眸光微闪,轻轻笑了起来:“未必,眼下后宫和朝臣只怕都盯着后位,若说皇上有心废后是不假,却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被人说抛弃糟糠之妻可不大好听,越是这个时候,皇上越会表现的情深意重。” “皇上都下旨说任何人无旨不得前往长安殿,这已同则幽闭了,明眼人哪个又看不出来呢!”站在娇娘身后,一边为其揉捏着肩膀,银宝一边说道。 “明眼人,呵,皇上又何是做给他们瞧得,如今不会废后不过是做给天下百姓看的罢了。”娇娘哼笑一声,又问道:“李昭仪可是又过来了?” “过来了,皇上下旨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过来了,奴婢说您还在睡着,就让李昭仪先回去了,之后约过了一个时辰,李昭仪又来了一趟,奴婢说您还未醒,等您醒了,便使人去凌烟阁知会一声。”同喜脆声说道,手中拿了一柄芭蕉扇,在娇娘身侧轻轻扇着。 微一颔首,娇娘唇边掠过几分笑意,问道:“面上可瞧出什么来了?” “没有,还是原来的样子,虽说李昭仪得皇上旨意与贤妃娘娘同理后宫,可若是没有娘娘,她哪里又有这份殊荣,只要不是个蠢笨的,莫说是让她回去等着,便是让她在昭阳宫候着她亦不敢生怨。”同喜微微一笑道。 把喝了小半碗的牛乳撂下,轻轻拭了拭嘴角,娇娘露出浅浅的笑意:“不是本宫多心,只是有时候不得不防,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几年下来,李昭仪一贯是个好的,就怕她冷不丁的受了这份抬举,失了平常心。” “若奴婢说,娘娘何苦抬举了李昭仪呢!她膝下毕竟还有一个大皇子。”银宝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问道。 “不抬举了她,难不成让贤妃一人独大?莫说本宫怀了身子不便插手宫务,便是没有这一胎,也是无心打理后宫,受那份累。”红唇轻轻一撇,她有皇上的宠爱,又何须受累染指宫权,有那份闲心,到还不如用在皇上身上。 “逊逸实在不足为惧,如今王氏已倒,他的处境只会越发的尴尬,细说起来,这孩子倒真是命苦,偏偏投生到了王美人的肚子中。”轻摇着头,娇娘感慨而道。 同贵却是一笑,说道:“娘娘说笑了不是,大皇子哪里算得上命苦,真正命苦的是那些穷苦百姓,有的人连口饭都吃不上,那才真真是可怜人呢!” “哦?”娇娘微微有些惊讶:“如你这般说,到真是可怜,竟有人连口饭都吃不上。” 同喜“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解释道:“娘娘,您别听同贵乱说,她那是夸张的,虽说穷苦人家甚多,可也不至于吃不上一口饭,这不过这饭与咱们吃的有所不同,像娘娘您,平日常吃的是碧粳米和丝苗米,奴婢吃的是寻常的稻米,那些穷苦人家吃的是黄米、玉米这些粗粮。”说完,又怕娇娘不知何为玉米,又解释道:“娘娘您喝的牛乳玉麦粥里面的黄白色小颗粒就是玉米。” “那吃的倒也不错。”娇娘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便笑着道了一句,她自小就生长在金银窝,哪里懂的那些五谷杂粮,又哪里知道她喝的玉麦粥和百姓喝的区别甚大,只单说这挑选这玉米粒就极是耗费功夫,颗颗都不能老,亦不能过于嫩,老了,便影响了口感,嫩了又不够香甜,且每一颗都要细细的剥了皮,之后用滚了杏仁的牛乳来熬住,直到玉米粒熬煮的又软又糯,在放入牛肉末入味,最快要揭锅的时候,打了蛋花进去,如此这碗牛乳玉麦粥才会又鲜嫩又甜糯。 提到了牛乳玉麦粥,娇娘倒是有了胃口,也不知怎的,这一胎怀的倒是比怀昭儿时胃口大了许多,每日都是少食多餐。 “让人去做份牛乳玉麦粥来吧!多做一些,一会本宫要给昭儿几个送过去。”想了一下,娇娘又吩咐人去请李昭仪过来。 李昭仪到时,娇娘正滋滋有味的喝着那份鲜嫩的牛乳玉麦粥,见到李昭仪,便招手让她坐下,且让金宝又盛了一碗过来与她,笑着道:“陪本宫吃一些,近来也不知怎的,这一天总要吃上无六顿,若不然就觉得腹中空得慌。” “娘娘这哪里是您饿,分明是小皇子饿了,想小皇子如此能吃,待生出来必然是个壮小子。”李昭仪含笑说道,便低头喝了起来,待喝了几口后,便用帕子拭了拭嘴角,赞道:“这粥熬得甚是入味,果然娘娘这里的小厨房是宫里一顶一的好,怪不得逊逸每日下学了都要来昭阳宫叨扰您。” “今天可是吃了不少蜜糖吧!也学会了甜言蜜语。”娇娘轻笑一声,打趣道。 李昭仪闻言却是睁大了眼睛,笑嘻嘻的喊起冤来:“娘娘可是冤枉嫔妾了,嫔妾就是不吃糖,这嘴也是甜的。” 娇娘不由轻笑出声,指着李昭仪连连摇着头:“罢了,罢了,本宫且说不过你。” 命人把膳食撤下,又给李昭仪上了茶点,娇娘自己则是喝着鲜榨的果子露,待一盏茶的时间后,才勾起了唇角,问道:“今儿你来的两趟,偏巧本宫都睡着,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不成?” 李昭仪撂下盖碗,起身朝着娇娘轻轻一福,之后才温声道:“嫔妾也无旁的事情,知晓娘娘养胎需要静养,本也不敢打扰,只是一早皇上下了圣旨,让嫔妾同贤妃同理后宫,虽知必然是娘娘抬举了嫔妾,可嫔妾这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惶恐,唯恐担不了此重任。” “有何可惶恐的,你也是一宫主位,膝下又有逊逸,皇上既抬举了你,你且放手打理就是了,无需瞻前顾后,需记得,你是与贤妃同理后宫,虽她位尊于你,倒也不比谦让于她,要知道,遇事退了三分,想再挣回这三分可就难了。”娇娘红唇轻勾,淡淡的说道。 李昭仪略一思量,便领会了娇娘的意思,忙道:“嫔妾明白了,必然不会让娘娘失望。” 微微一笑,娇娘意有所指的道:“让本宫失望不要紧,别让皇上失望才好。”见李昭仪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娇娘不由轻笑出声,半响后,才与她解说起来:“王氏一族出了事,如今逊逸在宫里的地位免不得更尴尬了几分,皇上对这孩子如何,你是知晓的,虽说平日里甚是严厉,不过到底也是父子,将来总归不会亏待了他,怕只怕,他如今年纪尚小,性情未定,被有些歪心子的小人挑唆,到时候父子失和才是大事,便是你,也难保不会受了牵连。”这番话,娇娘虽有私心作祟,却也未尝不存善意,若不然,也不会解说的如此分明。 李昭仪原抱养大皇子为的不过是以后的前程,如今不曾想竟还有如此多的隐患,一时间,不免有些惊慌,仔细想了下往日对大皇子的教导,和安放在他身边伺候的宫人,这心才稍稍安了下来。 “嫔妾明白,日后定然会更好的教导逊逸,不让那起字黑心肠的人教坏了他。” “近些日子防着王美人一些,毕竟王家出了如此大的事,她保不准会生出什么心思来,万不可让她进了逊逸的身,再坏了你们母子的感情。”娇娘轻声嘱咐着。 李昭仪是个明白人,自然懂的其中的缘由,她已抚养逊逸六年,虽不说待做亲子,却也有几分真情在其中,哪里容得为别人做了嫁衣。 “嫔妾明白,谢娘娘提点。” “什么提点不提点的。”娇娘浅浅一笑,轻拢着纱裙,说道:“本宫让人一直温着牛乳玉麦粥,又炒了几道小菜,你且与本宫同去,让昭儿和逊逸也尝尝。” 李昭仪自然是令这份好意的,忙起来搀扶着娇娘起身,一同去往了太学院。 第117章 六月初三,魏国公五十整寿,一大清早承恩国公府便宾客满门,让魏大郎等人忙的脚不沾地。 因已答应过戚华璋和戚逊逸今日可放两人出宫,娇娘自然不会失言,知皇上已吩咐了侍卫随往,故而也没有太多的担心,只嘱咐福海随身伺候。 “出了宫就直接去国公府,你五姨母今儿也会回去,等她走的时候,你和逊逸一同随她去王府,让你伯父带着你们两个在京里转转,不要等天暗了才回宫,今日的功课晚上可是要补回来的。”娇娘轻声祝福道,又把一枚羊脂白玉龙纹佩给他系在腰间。 “儿臣知道,母妃放心就是了,儿臣定然会赶在关宫门前回宫的。”戚华璋笑嘻嘻的说道,又问福海道:“贺礼可都备下了?可不能失了礼才是。” 福海见小主子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笑道:“殿下尽管放心,娘娘早预备好了,必不会失了礼。” “那成,大哥,咱们走吧!”戚华璋略一点头,扯了下戚逊逸的袖子,便率先迈步而去,样子很是急切。 “珍母妃,儿臣告退了。”戚逊逸却不能如戚华璋这般,与娇娘行了告退礼后,才忙追了上去。 原本侍卫长为两位殿下安排了车架,可戚华璋因已开始习骑术,自是不肯坐这车架,只让人牵了小马过来,要骑着马在这京里转上一圈,好好瞧瞧京里的热闹景致。 戚逊逸性子更沉稳一些,见侍卫长一脸的为难,便劝道:“二弟,咱们还是坐车吧!把帘子打开一样能瞧个清楚的,这街上人来熙攘的,再有那没长眼的冲撞了你可就麻烦了。” 戚华璋拧着眉头,说道:“又不是大姑娘,坐什么车架,大哥若是喜欢,便自己坐就是了。”说完,便扯过侍卫手中的马缰,踩着马蹬跨坐而上,很是神气的模样,回头冲戚逊逸笑道:“大哥,弟弟且先行一步了。”说罢,便扬起马鞭。 “胡闹。”戚逊逸沉下了脸来,忙吩咐侍卫道:“拦住他。”又喊道:“你且下来,你再这般胡闹,且等我回了珍母妃,瞧你日后还出不出的去宫门。” 这侍卫长因顾及戚华璋的身份,不敢贸然出手相拦,这才迟疑中,听见大皇子的吩咐,忙跃身窜了出去,一把拉住了缰绳,另一只手又稳稳的扶在戚华璋的腰上,之后道:“属下冒犯了。” 戚华璋却是瞪大了眼睛,红唇噙了笑花,赞道:“好功夫。” “殿下谬赞了,小人粗浅武艺,是在不值一提。”侍卫长轻声说道。 戚华璋笑了起来,正要开口,那厢戚逊逸已经走了过来,张口训道:“二弟,你太胡来了,在街上怎可随意策马,且不说会不会伤了路人,便是一个不测,你摔了下来,让我如何与珍母妃交代?又让这些侍卫怎么和父皇交代。” 戚逊逸倒是第一次对戚华璋如此疾言厉色,不由让他一愣,之后也生了悔意,低声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见戚华璋已认识到错误,戚逊逸微微一笑,说道:“你若是想骑马,让侍卫牵着就是了。”说完,便把手撑在一个侍卫的肩上,跨身与戚逊逸同骑,之后吩咐道:“让人去承恩国公府知会一声,不必在正门相迎,也别弄的大张旗鼓的。” 虽见大皇子吩咐,这帮侍卫却依旧看向了戚华璋,见他微微颔首后,这才使了一个人率先前往承恩国公府。 知两位殿下出了宫,正在来府里的路上,魏大郎忙反回屋内禀告了父亲。 魏国公自是又高兴又激动,在屋内连连独步,吩咐道:“既然殿下嘱咐了不必在正门相迎,就把东门打开,让下人守在那里,别让路过的人惊扰了两位殿下。”说完,又吩咐道:“一会两位殿下到,你们两个作陪,切不可生事,只管随了两位殿下的意就是。”这话,是对着十郎和十一郎说的。 “坤哥儿,一会你也跟着过去。”魏国公想了下,又吩咐长孙子道。 “两位殿下既不想张扬,是不是另辟一处园子出来?”太夫人插嘴道:“若不然,把宴席置办早缀锦居,五姨娘到底是二殿下嫡亲的外祖母,又出入过宫里几次,总是比咱们要熟悉一些。” 魏国公点了点头,忙使人去把五姨娘请来,因如今五姨娘是有诰命的身份,故而国公府上下带她都很是尊重。 五姨娘知两位殿下要来,也是欢喜的不得了,忙去了文江园。 “二殿下还没到吗?”五姨娘轻声询问道。 “估摸着也快了,叫你过来是想着你与二殿下更相熟一下,因两位殿下吩咐下来,不让张扬,想着是不是弄一桌席面摆在你的缀锦居,再让十郎几个小的作陪。”魏国公说道,语速极快,面上甚至带了几分不安。 五姨娘却是一笑,说道:“二殿下口味随了娘娘,让厨房按照娘娘的口味来备膳就行了,十郎几个年纪还小,二殿下性子有些傲慢,别在起了口角,我瞧着让坤哥儿作陪,在把六郎和八郎叫来,他俩性子温和,又善言,正好给两位殿下讲讲这京里的趣事,如此也得宜。” “好,就如此安排。”魏国公点头道,忙吩咐了下去,让人把魏六郎和魏八郎唤来。 两人来后,魏国公少不得又要仔细嘱咐一番,虽说二殿下论血缘来说,是晚辈,可身份却是皇子,自然不能寻常对待,该有恭敬绝不能少了,更是不可因他年纪尚小便轻慢了。 戚华璋和戚逊逸到时,魏六郎、魏八郎和坤哥儿已经候在了东门,见两位殿下竟是骑马而来,不由一愣,之后忙上前搀扶了两人下马,又赶紧请安。 戚华璋见这三人穿着富贵体面,便知定是府里的小主子,便伸手扶起打头的魏六郎,笑道:“怎得如此多礼,自家亲戚,如此可不见外了,说来,还是本宫贸然来扰。” “礼不可废,殿下亲来是国公府的福气,怎敢说是扰字。”魏六郎含笑说道,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戚华璋和戚逊逸。 见大皇子肤色微黑,五官俊挺,眼底含笑,一副温和的模样,身上穿的和二皇子同一料子的花素绫窄袖长袍,宝蓝色底,勾了金丝麒麟纹,生的虽不如二皇子俊俏,却颇有几分温雅的气质,让人观之可亲,在一瞧二殿下,着的是大红色银丝蟒蛇纹箭袖服,肤色衬得极为雪白,五官与九妹妹极为相似,长眉入鬓,凤目盈光,虽薄唇微勾,一副笑模样,可眼角眉梢却难掩那与生俱来的傲慢神态,让人不得不打起小心来对待。 “两位殿下请。”魏六郎比了个‘请’的姿势,退在一侧,随在两人的身后,又解释道:“因两位殿下吩咐不必张扬,故而家父便候在了文江园。”说完,看了戚华璋一眼,见他面上并无不悦之色,又道:“老太太知二殿下过来,极是欢喜,恨不得能出来一迎。” 戚华璋微微一笑,道:“哪里能劳烦老太太,若是母妃知晓,本宫回宫后指不定要挨了板子的。” 见戚华璋提及了娇娘,魏六郎忙问道:“娘娘在宫里可好?我等一直惦记着娘娘,只可惜没有机会进宫一探,本让五姨娘帮忙递过话,娘娘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吩咐下来,娘娘偏说在宫里什么也不缺,让我等想孝敬一二都无法。” 提起娇娘,戚华璋笑意免不得真诚了几分,说道:“母妃说的也没错,宫里真真是什么都不缺少,父皇素来疼惜母妃,哪里舍得亏待了她,母妃平日里也惦记着府里,只盼着一府的人都好。” 魏六郎三人闻言,忙朝着皇宫的方向一揖,口中道:“劳娘娘惦记了。” 几转几拐到了文江园,刚一踏进院门,戚华璋就见一众穿着体面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站在院中,见他后,齐齐行礼请安。 戚华璋与戚逊逸对视一眼,一个扶起魏国公,一个扶起老太太,之后道:“外祖父怎如此见外,今儿您大寿,本该外孙与您祝寿才是。”说着,戚华璋便拱手为礼,口中含笑道:“昭儿恭祝外祖父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话音一落,便轻抚双掌,道:“还不把寿礼送上来。”又与魏国公道:“小小寿礼不成敬意,还请外祖父笑纳。” 魏国公连连道“不敢”,又请戚华璋与戚逊逸进了屋,请上了高位。 第118章 老太太握着戚华璋的小手,不住的打量着,越看越是喜欢,只恨不得这是自己亲生的孙子才好。 “像娘娘,殿下长得和娘娘似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都是俊的。” 戚华璋抿嘴一笑,说道:“老太太这话若是让母妃听见,指不定如何欢喜呢!” “娘娘可还好?听魏侧妃说又怀了身子,本想着找个日子递了牌子进宫给娘娘请安,又怕扰了娘娘的清静。”太夫人轻声说道,拿帕子抹着眼泪,倒真动了几分感情,虽说比不得这些孙子是她的心头肉,可在一众孙女中,却也最疼娇娘不过了。 “母妃好的很,也时常惦记着您,老太太若是得空,就递了牌子进宫瞧瞧母妃,母妃定然欢喜。”戚华璋含笑说道,目光跃过太夫人身后,落到五姨娘的身上。 太夫人自是瞧出戚华璋想与五姨娘说话,忙让她上了前,笑道:“到底是嫡亲的外祖母,刚刚殿下没进门的时候,她就念叨着呢!” “老太太说笑了,若说妾念叨着殿下,您这嫡亲的曾外祖母更是把殿下时时挂在嘴边念叨着。”五姨娘轻笑着,满眼掩不住的欢喜,若不是此处尚且有旁人在,真真是恨不得把戚华璋揉进骨头缝里疼着。 “今儿是外祖父的寿辰,可不敢让众位长辈在此相陪,外祖父自管自去了就是,昭儿去外祖母那坐一会便成了。”戚华璋也不愿众人再这陪着小心,微笑着道。 外面宾客众多,自也不好怠慢了去,见戚华璋如此说,魏国公便点了点头,指着魏六郎道:“如此,就让小六几个陪着两位殿下。” “如此甚好,魏国公自去吧!”戚逊逸微微一笑道:“往日听珍母妃说起临水阁依山傍水而落,不知今儿方不方便一观?” “自是方便,自娘娘出阁后,临水阁虽空了出来,却日日不忘让人轻扫,只盼着娘娘能有一日回来住上一日。”魏国公轻声道,忙吩咐人去开了临水阁,让原置办在缀锦居席面改为置办在临水阁。 戚华璋自也好奇母妃出阁前所住的院子,当下便道:“六舅舅若眼下得空,就陪着本宫和大哥走上一遭可好?” “两位殿下请。”魏六郎微躬着身子,温声说道。 眼下这是六月,临水阁内正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牡丹盛放好不绚烂娇艳,饶是戚华璋与戚逊逸也不曾同时见到如此众多的名种牡丹,一时,不由有些惊讶。 魏六郎见状不由一笑,说道:“娘娘平生最爱牡丹,虽如今已身在宫中,看不见这临水阁的景致,家父却想着哪一日若是娘娘省亲回府,能瞧上一瞧也是好的,故而每每寻到名品,便让人移植到临水阁来。” “外祖父费心了,若是母妃知晓不知如何欢喜,说不得真要闹着出宫了。”敛去眼底的惊讶之色,戚华璋含笑说道。 “若能得娘娘凤架亲临,倒也不妨这些花绽放一次了。”魏八郎笑盈盈的说道,言语间并未把这些价值□□的名种牡丹放在眼中,倒似真应了那么一句话,千金难买佳人笑。 凤眸轻挑,看了魏八郎一眼,戚华璋淡淡一笑道:“都道承恩国公府富贵逼人,原还当是旁人夸大了,今儿才算是真真见识到了,这说这满园的牡丹,竟比宫里的牡丹园种类来的还要多。” 戚华璋这话说的有些意味不明,让人一时捉摸不透这话中的含义,魏六郎等人自是不敢贸然接口,只是陪着笑。 “二殿下此话却是差矣,若是承恩国公府是个金银窝尚且敢一应,若说这‘贵’字却是万万担不得。” 一道含笑的话语自后响起,声音透着几许戏谑,戚华璋回头相看,眼睛不由一亮,心中喝彩,此人当真是好相貌,身段修长,白玉脸,一双桃花眼端得流光溢彩,且神采飞扬,薄唇偏又勾着几许笑意,风姿竟风流自此。 “魏三见过两位殿下。”魏三郎含笑而道,不卑不亢,姿态潇洒,目光却是紧紧的盯在戚华璋的身上,眼底带了几分欣慰之色,赞道:“二殿下好容貌,好风采。” “三哥怎此时过来了。”魏六郎一愣,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竟一白。 淡淡的扫了魏六郎一眼,魏三郎笑道:“听闻两位殿下驾临,便过来请个安,怎么,六弟不欢迎三哥?” “怎会,三哥来的正好,原在府中时,你与娘娘最是交好,如今两位殿下亲临,由你作陪更为适合。”魏八郎有些糊涂,不明所以的看了魏六郎一眼,又见三哥神色似笑非笑,忙说道。 轻笑一声,魏三郎说道:“两位殿下且随在下往前,这前院的牡丹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名品且在后院另辟了一处娇养着。”说完,便自径一笑,又道:“府里上下无用,帮不上娘娘什么忙,也只有这点闲钱,希望有朝一日能以这些牡丹博娘娘展颜一笑,倒是让殿下见笑了。” 戚华璋微微一笑,笑意见了三分真意,他却是不曾想到这府里还有如此的明白人,如此甚好,免得日后因外家之事牵连了母妃与他,到时候才真真叫人恼恨,骂也不是,打也不是。 “两位殿下且瞧,这雪映朝霞、玉玺映月、青山贯雪和天香湛露可还入得了眼?若是入得,便使移栽宫中与娘娘赏玩可好?”魏三郎指着那一簇簇盛放的牡丹花丛,含笑询问道。 因娇娘爱此花,戚华璋也不少耳须目染,知这四种牡丹皆为名品,且瞧着便是细心娇养着的,不由出言相赞一番。 魏三郎闻言朗声而笑:“原只以为殿下生的似娘娘,不想这兴趣竟也随了几分,如此甚好,甚好。” 戚华璋倒是对魏三郎颇有好感,只觉得这三舅舅与府里的其他人很是不同,对待自己没有那般的小心谨慎,甚至颇为几分宠溺之态,倒好似真只把自己当作外甥一般对待,想来原在府中时,母妃与他交好之言怕也不是假的。 “为何像母妃就甚好?”戚华璋来了几分兴致,便是笑嘻嘻的问道,一张粉白的小脸终见了几分孩子气,眉目之间甚至带了几分狡黠。 魏三郎勾起了薄唇,笑着反问道:“难不成殿下觉得像娘娘不好吗?” 戚华璋不曾想到竟会被反问回来,不由一愣,之后笑道:“倒也不是不好,只是若生的像父皇可不更威武一些。”此言,倒是戚华璋的真心话,他虽年纪小小,却也觉得儿郎合该是父亲那般模样,俊美不是英挺,举止从容但充满威仪,方才是男儿真本色。 魏三郎闻言,笑出声来,微倾身子,在魏六郎几人惊讶的神色中,把戚华璋高举了起来,说道:“殿下可知人的风采更胜容貌,所谓威武英姿,瞧的可不是一个人高大与否,皇上之所以是真男儿,是因为皇上曾置身于千军万马中亦能来去自如,若有朝一日殿下征战沙场,千军万马中从容来去,亦是真男儿本色。” 这番言论,戚华璋只在戚望之口中听过,而魏三郎却是第二人,不得不说,这话甚得他心,让他亦露出了笑脸,甚至主动勾住魏三郎的脖颈,颇为亲昵的说道:“三舅舅,带我去母妃的房间看看吧!” “走。”魏三郎稳稳的抱住戚华璋,大步而去,他本无儿无女,心又牵挂于娇娘,又因戚华璋生的与娇娘幼时极为相像,不免生出疼惜之心,只恨不得此子是他亲子才好,只可惜,造化弄人,有些事终究强求不得,只能盼有来生。 “三舅舅,为何不曾听母妃提及过你?”戚华璋见魏三郎介绍起临水阁的一景一物竟无一不是了如指掌,想来定是常常到这临水阁来,可母妃却不曾提及过这个三舅舅,戚华璋不免好奇。 魏三郎神色黯然,不觉苦笑:“三舅舅以前做错过事,所以你母妃生气了。” “母妃是有些记仇的,不过等我回宫与母妃给你说个情,到时母妃便不会再生你的气了。”戚华璋笑眯眯的说道,指了指不远处的八角凉亭,说道:“咱们去那坐回吧!三舅舅抱着我这么久也该累了。” 魏三郎掂了掂戚华璋肉乎乎的小身子,笑了起来:“这抱了这么一会怎会累,便是抱你在京都转上一圈都是使得的。” 提起上街,戚华璋这才记起今日出宫的目的,忙道:“那一会三舅舅随我上街转转可好?本来母妃说让我和大哥随五姨母回英王府,让皇伯陪我们上街,可瞧着五姨母指不定什么时候过来,没得耽搁到了下午,我们也玩不了个把时辰了。” 莫说只是上街转一转,便是把街上的东西都买下来与戚华璋,魏三郎亦会相应,当下便欣然同意。 第119章 娇娘发现自昭儿出了一趟宫后,张嘴闭嘴就是三舅舅,也不知是被灌了什么样的迷汤,只见了一面倒是比和英亲王还要来的亲近了。 “去给昭儿送过去吧!”娇娘扫了一眼魏三郎使人送进宫里的东西,淡声说道。 “昭儿倒是和魏三关系不错。”戚望之把手中的书一撂,随手拿起宫人呈上来的物什,正巧是一个老虎糖人,活灵活现的,霎是威武的样子。 “糖人?昭儿可别吃坏了肚子。”戚望之随手扔了过去,挥了下手,让宫人送过去。 娇娘却是一笑,软声道:“那也不会,不会是玩意儿罢了,莫说会不会真吃进肚子里,便是吃进去了也是不怕的,三哥做事有谱的很,臣妾年幼时也贪嘴这些街边的玩意,三哥便是把人招进府里来,用府上上食材给臣妾制作,倒也吃个干净新鲜。” “听你这般说,你与魏三的感情倒是甚好,怎得往日没听你提起过他?”戚望之挑了下眉,含笑问道。 娇娘眨了眨眼睛,笑盈盈的道:“府里属三哥最好说话,与哪个姐妹都是好的,平日里不曾提起,也不过是因为没有想起罢了,今儿也是话赶话才说起了他。” “他倒是个得用的,承恩国公府中也就属他当得起大任了,倒是早几年,不显山不露水的,只知他纨绔之名。”戚望之轻笑一声,伸手把娇娘捞进怀里。 “臣妾可不懂朝堂上的事,皇上可别和臣妾说这些,没得闹得脑仁子疼。”娇娘挑起明眸,容眸流盼,勾起娇媚的笑意 戚望之一愣,之后失笑:“你呀!当真是对朝堂上的事一点也不上心。” 娇娘闻言,便疑道:“臣妾一介嫔妃,作何要上心朝堂上的事?” “罢了,不上心也好,没得添了烦心事,左右有朕在。”戚望之轻声说道,目光轻落在娇娘已渐隆起的小腹上,温声道:“瞧着这一胎倒是比怀昭儿时要来的大了不少,定然也是一个壮实的小子。” “皇上就晓得小子小子的,说不得这一胎就是一个胖丫头呢!”娇娘撇了下嘴,近来脾气更是渐涨,娇气更甚。 戚望之乐的哄她高兴,便道:“胖丫头也是朕的宝贝,只要是你生的,朕都待她如珠如宝。” 娇娘“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轻捶了一下戚望之,嗔道:“皇上就会哄臣妾开心,嘴上就没一句真话,明明心里盼得是一个壮小子,嘴上还说是姑娘。” 戚望之无辜的摊了摊手,笑道:“感情朕是怎么说都是错的,你也忒刁钻了点吧!” 红唇一撅,娇娘凤眸轻扬,哼道:“臣妾就是刁钻了,皇上还嫌弃了不成。” “你这般牙尖嘴利的,朕哪里敢嫌弃。”戚望之抱着娇娘大笑,却见小允子在外探头探脑的,不由皱了下眉,喝道:“滚进来,缩头缩脑的作甚。” 小允子一溜烟跑了进来,先是请罪,之后才道:“启禀皇上,是英亲王府的魏侧妃在外求见。” 娇娘“咦”了一声:“这个时辰,五姐怎么过来了。”说着,瞧向了戚望之,柔声道:“五姐这个时辰进宫必然是有要事的,臣妾去瞧瞧吧!” 被人扰了兴致,戚望之明显脸色微沉,若不是来人是他的小嫂子,必然是要把人撵了回去的。 “你去瞧瞧吧!朕在这看会书。” 娇娘起身福了福,吩咐小允子把人领到偏厅去,又对镜梳妆,理了理身上的蓝粉襦裙,方才去往了偏厅。 “五姐怎得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曾用过午膳了?”娇娘人未到声先到,话音儿里含着笑,亲自挑起了珠帘,快步走来。 华娘上前见了礼,又见娇娘小腹竟有显怀之相,忙扶了她入了座,口中道:“这还没到三个月,肚子怎么瞧着竟起了来,可让太医来瞧了?” 因已经生过昭儿,这一次怀胎娇娘倒没有早先那般一惊一乍,便不以为意的笑道:“无碍的,不过是近来胃口好些,想是肚子里这个贪嘴,这才胖了不少。”边说,还边指了指自己粉嫩的脸颊,道:“瞧,连脸都圆了起来。” “虽说胃口好是一件好事,可也不能没有个节制。”华娘轻声说道,面上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犹豫了半响,才道:“原你怀了身子,不应来扰你才是,只是这事闹得……哎!” 见华娘半响也没有道出是何事,娇娘不由挑起了长眉,说道:“五姐既来了,定是有不好解决的事情,你我姐妹又有何事不能摊开了来说。”说道此处,娇娘拧起了眉头,声音沉了下来:“莫不是英王妃为难了你?还是又给使了什么下作手段?” 华娘轻轻一叹,竟红了眼眶,说道:“哪里是我的事情,是萱娘的事,若不是赶巧我去上香瞧见了秋荷那丫头,我竟不知她在尚书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如此作践人,也亏得谢家自称礼仪之家。”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五姐细细说来才是。”娇娘轻蹙眉头,温声说道。 华娘又是一声叹息,便是细细分说起来:“谢三郎是个痴儿你也是晓得,若单单说一个痴也就罢了,哪知犯起病来竟是动手打人的,偏萱娘那样的腿脚,不说和他对打,便连躲也躲不过,原陪嫁的那些丫鬟婆子又哪有一个是好的,瞧着萱娘性子软,竟连主子都不维护,若不是有一个秋荷护着她,只怕这命都被那傻子给要了。”华娘说着,抹起泪来。 娇娘知萱娘性子软和,却不想连那些陪嫁的丫鬟婆子都拿捏不住,竟过的如此艰难。 “偌大个尚书府竟无人来拦着吗?” 华娘苦笑一声:“哪里有人敢揽着,那谢夫人更是个虎姑婆,竟说萱娘既嫁进了谢家,生是谢家的人,死是谢家的鬼,便是打死了也是萱娘命该如此,我原当萱娘这几年一次都不曾回府,是恨上了父亲,哪里想到是谢家不让她回来,只怕道出这些丑事,若不是我上香,瞧见了秋荷,只怕要不了几年,萱娘就活活被糟践死了。”说道这,华娘话音一顿,摇了摇头:“你是没瞧见秋荷那丫头,身上竟没一块好肉,也亏得这丫鬟是个忠心的,又让她寻了机会偷偷跑出来,若不然,萱娘真有一天去了,我们也只当是病去的。” “谢家也欺人太甚了,莫不是当我们魏氏无人了不成,好好一个女儿家嫁给一个痴儿,不说让谢家待萱娘如珠如宝,也没得这般糟践人的。”娇娘听完,便动了怒,厉声喝道。 “那谢夫人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这些年不说怪她儿子不通人事,反倒是怪萱娘不会生,每日都要责骂一番,便是府里的下人,都敢轻慢于她。”华娘亦是越说越恼:“当真是个不知所谓的,莫说瞧我们的面上,便是瞧珊娘的面,也合该尊重些才是。” “珊娘晓得这些事吗?”娇娘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华娘点了下头:“也是才知晓,这些年我们都当萱娘是恨上了父亲,才不曾回过一次府的,早年珊娘也曾去过谢尚书府几次,可都没见到人,只说是得了病,怕过了病气给珊娘,偏这些话又出自那些该死的丫鬟婆子口中,珊娘也不曾疑心,时间长了,也只当是萱娘也恼了她,一来二去也不过府了。” “原只当那谢尚书是个不开眼的,竟不像原一家子都是有眼无珠的,连我魏氏女都敢如此苛待。”娇娘冷笑起来:“既他谢家不稀罕这个儿媳妇,那便是和离,让他谢家另则佳媳便是了。” 华娘原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这种事到底不是她们出嫁女可以定夺的,若不然,她也不会选择此时进宫。 “我原也是这个意思,只是父亲那里怕是不好交代,再者,若是和离,萱娘又该如何自处,若是有个兄弟还好说一些,只这般回了府,嫡母如何容得下。” “容不下得容,莫不是还差了她一口饭吃不成,与其让萱娘留在谢家被磋磨,我倒是宁愿她回来瞧自家人的脸色过日子,也比每日由人辱骂来的强。”娇娘冷笑连连,她没去寻谢家的晦气,谢家倒是自掘了坟墓。 “那如何与父亲说。”华娘瞧见娇娘气势越发的盛,不由一笑。 娇娘略一思量,便道:“直接说父亲说,没得魏家女儿让人如此糟践,难不成传出去便好听了?谢家如此做派,分明是没把魏氏一族,没把本宫放在眼里,但凡顾及一二,又怎敢如此行事。”娇娘越说越恼,手上的盖碗竟直直的飞了出去,冷笑道:“本宫倒是好奇,谁借他谢家上下的胆子,本宫的妹妹也敢磋磨,是瞧本宫好性了不成,不闹他个没脸,只怕日后倒哪个阿猫阿狗都敢欺上门了。”话音一落,娇娘深呼一口气,眼角气的泛了红,对着华娘招了招手,待她近身,便一阵低语,直把华娘听的眼睛闪闪发亮,口中不住的道“好”。 第120章 魏氏女本就是同仇敌忾的性子,萱娘的事闹得如此,娇娘却是最后一个知晓的,若不是怕此事无法善了,华娘亦不会让此事来扰了她。 出了宫,华娘直奔承恩国公府,又让下人给等在文伯侯府的姐妹递了话。 魏国公得知此事,原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却在得知娇娘插手后,沉默起来。 “娘娘有句话说的对,父亲,谢家如此行事,哪里把我们魏氏,把娘娘放在眼中了,但凡顾及一二,便不会如此行事。”华娘恨声说道。 魏国公紧抿着嘴角,面色微沉,亦觉得此事打脸,只是谢尚书乃朝中重臣,他不得不顾及一二。 “娘娘当真如此说?” 华娘冷笑一声:“不止,娘娘还说,若是不闹个尚书府没脸,到时候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欺上门了。” 魏国公轻叹一声:“既如此,就按照娘娘的吩咐去办就是了,只是萱娘不能接回府来,毕竟和离女的名声不好听,你侄女她们还需嫁人。” 华娘亦不想强求此事,父亲的秉性她早清楚,哪里指望萱娘和离后能回娘家。 “我在郊外有个宅子,萱娘和离后便去那住就是了,不会碍了侄女们的。” 魏国公也不想得罪了华娘,莫说她亲王侧妃的身份,只说她是皇贵妃娘娘的嫡亲姐姐,他这个做父亲的少不得也要忍让三分。 “不妥,我在郊外也有处宅子,萱娘和离后为父会安排妥当,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父亲既如此说,那就如此办,只是这事少不得得让三哥走上一趟,若不然,谢家瞧我们一群女流之辈,怕是不会轻易放人。”华娘在这一府的儿郎中,也只能指望魏三郎出个头。 魏国公点了下头:“正巧今儿他沐休,一会让下人寻了他来。” 华娘微微一笑,略压低了几分声音,虽说是在父亲的书中,却也不得不防隔墙有耳。 “父亲,如今得娘娘脸上,皇上为父亲抬了爵,熬到这国公爷如此的不易您是清楚的,将来,咱们府上更是有大造化的,大哥虽说为人厚道,只是却是扛不起家业,您真的打算把这蒸蒸日上的国公府交到大哥的手中?” 若说这话,换做旁的女儿来说,魏国公定是要大怒的,只是这话出自华娘口中,却不得不让他多想。 “你这话是何意?” “女儿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怕这份基业败落罢了,为了魏氏一族的富贵,府里多少小娘子不甘不愿的出了嫁,便是我,也瞧不得这血泪唤来的富贵自此败落了。”华娘似笑非笑的瞧着魏国公,淡淡的说道。 魏国公知华娘素有几分机敏与见地,呷了口茶后,便问道:“依你之意又该如何?” “恕女儿无状了,依我浅见,三哥更为适合,满府瞧着,三哥最为有担当,且也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华娘自也有自己的私心,如她们这些出嫁女,在夫家是否顺当,与娘家自也是大有关系的,毕竟如谢家那样有眼无珠的又能有几个。 华娘说完,笑了起来:“女儿也不过是胡乱说罢了,父亲自有思量。”话音轻落,起身道:“三哥也该回来了,我便先去了,父亲若是有难为的事,只管使人去王府寻就是了。” 且说谢尚书府倒是一次迎来如此众多的女客,乍听魏侧妃率一众人上门时,谢夫人一愣,她也不是个蠢笨的,想到秋荷那丫头跑了出去,魏侧妃此来定是讨个说法的,只是谢夫人却也不惧,哪里出嫁的小娘子管到别人府上的道理,故而让两个儿媳与自己一同待客,大有水来土掩之意。 “真真是贵客临门,各位可都是稀客,赶紧请上座。”大少夫人是个笑脸,见人未语,便显露三分笑意:“还不赶紧上了茶来。” 华娘与大娘子婉娘对看一眼,便哼笑道:“倒也不必麻烦了,适才在宫里刚刚喝了不少茶,此次过来,是皇贵妃娘娘想念萱娘了,我等便为娘娘跑了腿,来瞧瞧萱娘。”说道此处,华娘似笑非笑的看向谢夫人,道:“萱娘不会又生了病吧!如此,我等也不怕过了病气,正好宣了太医来给萱娘瞧瞧,这点脸面,本妃还是有的,也瞧瞧怎得在闺中时萱娘好好的,嫁了人后反倒是时常生病。” 大少夫人与二少夫人亦是对看一眼,面色有些尴尬,萱娘怎么回事,旁人不知晓,她们却是分明的,只是这事,她们做儿媳的却是不好言说,怪也只能怪萱娘的命不好。 “可不巧了,萱娘又病了,旧疾犯了,如今正静养着,不过有一句话,魏侧妃却是说错了,萱娘可不是嫁人后时常生病的,说句不好听的,她那腿疾可不会正在闺中落下的。”谢夫人同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华娘,倒不如常人对华娘退让三分,她自觉夫婿乃是朝中重臣,且自己同样出身大族,又有诰命在身,自然不肯软下身段。 华娘从来都不是个吃亏的性子,素来软硬不吃,且今日萱娘之事本也没有打算善了,当下就冷笑道:“本妃只怕是尚书府的风水有些问题,若不然,夫人又怎会让令郎屈就萱娘,依本妃看,夫人还是让人把萱娘请出来的好,是死是活,也该让我等姐妹瞧瞧,这么个大活人,难不成夫人还打算藏一辈子?” “魏侧妃此话可有些欺人过甚了。”谢夫人冷下脸来,小儿子是她的逆鳞,有句话,这魏侧妃却是说对了,娶一个庶女,可不就是她儿子屈就了,若不是想结魏氏这门亲,她哪里肯让小儿子娶一个瘫子。 四娘子妍娘轻笑一声,她更是个泼辣的性子,当下就吊起了眉梢,冷声道:“欺人过甚?我看这句话是说夫人才对,萱娘在府上过的是什么日子,莫不是以为我们姐妹不知不成?你应听过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也亏得你也是大家出身,竟作出如此下作的事。” “你放肆,这哪里又你说话的份儿。”谢夫人在府里一贯说一不二,哪里被人如此顶撞过,且顶撞之人庶女出身不说,论身份又是妾侍。 妍娘却是冷笑连连:“在宣平侯府我都说得上话,在你一个个小小的尚书府又有何惧,我劝夫人也莫要给脸不要脸的话,赶紧把萱娘请出来,免得闹大了,闹得你满府没脸。” 谢夫人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妍娘道:“魏氏女当真是好教养,谁教你与长辈如此态度说话的,你在宣平侯府如何我管不着,在我尚书府就容不得你放肆。” “还请夫人把萱娘请出来,也好让我们姐妹给娘娘一个交代,若不然,莫怪我等无理了。”珊娘红着眼眶,难得说了句硬气的话,她哪里想到,她在府里颇为照看谢夫人的侄女,她却是如此对待自己,若知今日,七姐磋磨那吕氏时,她就不应劝着。 谢夫人冷笑起来:“这是拿哪个来压我呢!我倒是不晓得,宫里的贵人还能管到大臣内宅上,说到哪里也是没有道理,我劝各位还是莫拿皇贵妃娘娘压人的好,免得哪日连累了娘娘,让其被人参了一本,可是坏了你们姐妹的情谊。” 华娘闻言不由冷笑连连,实在懒得与谢夫人纠缠,沉声道:“夫人好大的威风,连皇贵妃都敢编排了,本妃倒不知,你一个小小的尚书夫人竟还能管到朝堂上,还参了一本?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既夫人自己不按照给出的台阶下,也莫怪我等不给你脸面了。”说完,便对着妍娘几人使了一个眼色,起身离去。 出了谢尚书府,华娘几人却也未曾离开,只让轿夫把轿子停在尚书府的大门前,挑着轿帘,静坐在里面,等着魏三郎上演的好戏。 虽说如今魏三郎已改邪归正,却也不代表他就此收了性子,循规蹈矩起来,知谢家敢如此打脸,魏三郎又岂会绕了他去,带着小厮浩浩荡荡的来到尚书府大门前,魏三郎高骑在马上,喝道:“给爷喊起来。” 这些小厮得令,便放开了嗓子齐齐喊道:“谢大尚书,治家不严,纵妻行恶,虐打儿媳,不仁不慈,无德无行。”这些小厮,边喝骂着,边敲着锣打着鼓,引得一众人相看,莫说那些街上的行人,便是隔壁的官宦人家,亦出来不少人探头探脑,见打头的竟是那浪子回头的魏三郎,不由乍舌,这谢尚书是怎么惹到了这冤孽,竟惹得他如此欺上门来,有的婆子见过华娘几人,更是惊叹,只道这谢尚书一家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能把这么一群不好惹的给招来。 这些小厮越喊越卖力,约喊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禁闭的尚书府大门终于打开,里面跑出来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上来就跪倒在地,与魏三郎道:“给魏三爷请安了,您看您这是,都是自家亲戚,您何苦这般作践府上,大人请您进府一叙。” 魏三郎冷笑起来:“不敢高攀谢尚书这门姻亲,我魏氏女的命可禁不住这般催,还请你家夫人把我十妹妹放出来,给她一条活路才是。” 魏三郎这话一出,便是这管家亦觉难堪,以袖掩面又慌慌忙忙的跑了回去。 第121章 “瞧瞧你做的好事,那魏氏一族可是好惹的,老三媳妇一个废人,你没事磋磨她做什么,现在倒好,把那等煞星招惹来了,你瞧瞧,如何善了。”谢尚书眉头紧锁,来回在屋内度步,没好气的与谢夫人说道。 谢夫人冷笑连连,“砰”的一声把盖碗撂在桌面,说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我这个做婆婆的教育一下媳妇,怎么就成了磋磨她,满天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做婆婆的还说不得媳妇几句了,还是偏她魏氏女娇贵,容不得丁点委屈。” “你且别与我分辨这些,我只问你,眼下你要如何善了,难不成就让那魏三郎领着人在外面乱嚷嚷?我谢家百年清誉还要不要了。”谢尚书瞪着眼睛,沉声喝道。 “谢家百年的清誉难不成就凭他魏三郎几句话就可以抹黑的,好笑,他魏氏既自己都不怕丢丑,我们怕什么,他乐意喊就让他喊去,明个儿上朝,你便参他一本,且让皇上评评理。”谢夫人冷声说道,她自是不惧这小小的威胁,魏氏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外戚起家,让人所不耻。 “你疯了不成,那魏三郎是皇贵妃的兄长,我去参他一本,皇上会不会怪罪不说,便是怪罪了,也不过是罚了俸银了事,到时,得罪的可就是皇贵妃了。”谢尚书一脸惊讶的看着谢夫人,这么多年,竟不知他这夫人糊涂至此。 “皇上便是宠爱皇贵妃又如何,难不成就因此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包庇魏三郎?郎朗青天,皇上若如此做,也不怕失了人心不成。”谢夫人倒也听闻过皇贵妃受宠,只是在她看来,一个女人又能翻出多大的水花来,皇上也算是一明君,哪里会因宠妃而迁怒朝中重臣的道理。 “你且闭了嘴吧!无知妇人。”谢尚书冷喝一声:“皇上自是明君,只是人心自来是偏的,皇上若有心偏与魏三郎,日后只需不重用于我,这仕途便就此断送了,且你只知今上,竟不考虑子孙前程了?如今中宫已被架空,后宫中皇贵妃一人独大,且她生有一子,皇上虽未明说,可日后立二皇子为储却也是不言而喻的事实,皇贵妃若是就此记恨了咱们,你且想想日后,儿子、孙子会落得什么下场。” 谢尚书话一出口,谢大郎便是一惊,忙道:“母亲,父亲此言不虚,二皇子自开蒙就由皇上亲自教导,且听说二皇子很是孝顺,若是皇贵妃真因三弟妹的事记恨了咱们,日后我们哪里还有前程可言,依儿子之见,还是让三弟妹出来见客的好。” “日后如此,你们又知晓了,亏得你们还身为男人,如今虽说皇贵妃受宠,依仗的也不过是尚且年轻漂亮罢了,待再过几年,皇上难不成还能独宠她一人?爷们儿家家的,哪个不贪图一个‘鲜’字。”谢夫人不以为然的撇了下嘴角,她却是不信还有那等痴情种子。 “母亲,您是没见过那位皇贵妃娘娘,儿媳曾有幸在康亲王寿辰时见过她一面,说句艳冠京华却是一点也不为过,当时她还是豫王侧妃,年岁尚且,却已出落的那般动人,如今张开后指不定是怎样的娇艳欲滴,旁的小娘子又哪里比得上,您若是指望着她失宠,怕是有的等了,况且,她如今再次有了身孕,儿媳几次出门做客,都听人提及过皇上待她是如珠如宝,若是真为了哄她高兴,拿咱家开刀儿媳也不觉得意外,您便是不为了儿子,也为孙子想想,还是放了三弟妹出来吧!”大少夫人温声说道,抹着眼泪,虽见婆母面色阴沉,却不得不开口继续劝说:“母亲,三弟妹不过是个废人,您何苦与她计较呢!日后咱们只当没有这个人就是了,另辟一个小院子给她独住,您也眼不见为净岂不更好。” “你们一个个的如今倒是说的好听,只当我是无缘无故为难一个瘫子是吧!”谢夫人冷笑起来,她在府中素来说一不二,便是在谢尚书面前也不曾软过半□□段,当下,指着大少夫人骂道:“当初为何给你三弟娶了一个瘫子进门,还不是为了你们,如今倒都成了我的错了,可不正是我的错嘛!错就错在当初我不该松了口,给你三弟娶回一个搅家精,如今让他落得连个子嗣都没有的地步。” “母亲,当初缘何会娶了三弟妹,咱们都是心知肚明的,怎得就是为了我们,三弟没有子嗣,事实是怎样的我们也都清楚的,三弟妹虽说是庶女出身,又是个瘫子,却也不算委屈了三弟,说句不好听的,三弟这般,难不成还娶上什么好人家的女儿?自古以来,结亲都是结的善缘,怎得母亲还要修下孽缘了。”大少夫人眉头紧锁,她也是望族出身的嫡小姐,哪里经得了让人指着鼻子喝骂,况且还是迁怒于她。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母亲面前也容你这般说话。”谢大郎轻喝一声,又与谢夫人道:“母亲,有句话倒是没错,自古结亲接的都是善缘,如今皇贵妃得宠,咱们与她算是亲戚一场,若是待三弟妹好些,这面前瞧着也好看不是。” “大哥说的没错。”二少夫人含笑开口道:“大嫂也莫要急,母亲也莫要恼,其实我瞧着今儿这事也算不得什么,说白了,也不过是做哥哥的心疼妹妹,一时着急就失了分寸,这往小了说,可不就是我们自家的事,只要三弟妹出面,她自己不觉得受了委屈,便是魏三郎与魏侧妃想要为她出头,也没有这个由头不是,如今重要的是给三弟妹安抚好了,让她亲自出来和魏三郎魏侧妃解释清楚。” 谢尚书赞许的看了二儿媳一眼,点头道:“不错,说穿了可不就是自家的事情,没得闹开了,让两家都失了脸面,你且去把老三媳妇儿请出来,好好与她分说,终归是一家人,哪里还有隔夜的仇。” 二少夫人微微一笑:“父亲说的是,儿媳这就去把三弟妹请出来。” 萱娘坐在滚轮宽倚中,望着窗户外面,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衫子,神色恍然,心里只惦记着秋荷,也不知她是否跑了出去,若是被抓住了,她又该如何护住她,想到这,萱娘不由落下泪了,只恨得就这般死了,免得日后比人糟践死。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萱娘神色惊恐的扭过头去,原以为是谢三郎那个傻子又来糟践自己,却不想来的竟是二少夫人,萱娘不由愣了一下。 “三弟妹。”二少夫人未语先笑,唤了一声后,细细的打量起了萱娘,心里不由一叹,她还记得当初三弟妹刚进门的样子,虽说是个瘫子,却也是一个美人,不负魏氏女的盛名,如今确是被母亲和三弟磋磨的形容枯槁,当真是作孽。 “二嫂怎么来了。”萱娘声音微弱,神色明显带着几分惊疑。 一时间,二少夫人都觉得羞于开口,轻叹了一声,让丫鬟把自己新裁制的裙衫呈上来,又亲自接过丫鬟捧着的首饰匣子,笑道:“三弟妹瞧瞧,可喜欢,这云脚珍珠卷须簪是之前我让人打造的,这上面镶的珠子也是紧着好的挑出来的,又圆润又莹泽。” 萱娘目光落到那簪子上面,淡淡一笑:“这簪子我九姐原也有一个,上面的珠子还是南洋的货。” “哎哟!如今可不能九姐九姐的唤了,得说皇贵妃娘娘,若不然,可不就是大不敬了。”二少夫人嗔笑道:“既娘娘也有,这簪子就更是与三弟妹又缘了。”说着,二少夫人便与丫鬟使了一个眼色,又与萱娘道:“三弟妹,我知道这些年母亲做错了不少事,可她到底是长辈,咱们做小辈的总不能真与她计较不是,你既入了谢家的门,就是谢家的人,一家人可没有隔夜的仇,你说呢!” 萱娘不明所以的看着二少夫人,心里却是冷笑,没有隔夜的仇,若是她有能力,只恨得吞其血,噬其骨,她虽说是庶女出身,原在娘家时不受重视,却也没有受过这等的皮肉苦,活的连一个下人都不如,落魄的连个婆子都敢指着自己喝骂。 “二嫂有话直说就是了,我素来愚笨,你若是不直言,只怕我领会不到其意。” 二少夫人清咳一声,面色有几分难堪,半蹲下身子,亲自为萱娘把新换上衣衫理了理,才道:“今儿魏侧妃过府了,和母亲闹得不大愉快,又怕魏三郎招来,弄了一群小厮在府外叫骂,闹得不堪极了,你说说,都是自家亲戚,何苦闹得这般地步,母亲如今也后悔了,这才叫我来给你陪个不是,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她计较。” 萱娘愣愣的看着二少夫人,嘴角努动了几下,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三哥和五姐来了。” “可不是,来瞧瞧你,宫里的娘娘也惦记你。”二少夫人微微一笑,说道:“三弟妹,你也别怪我说话直接,你到底是嫁给了三弟,咱们过的不好了,你又能得了什么好处,母亲如今也知错了,只盼着日后一家人能和和美美的,你说好不好。” 萱娘轻笑一声,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原以为早已没有人惦记她了,却不想老天开眼,原本竟还有人记挂着她,怪不得她会捧了新衣与头饰过来,只怕是瞒不住了,这才想让自己出去见人。 淡漠的看着二少夫人,萱娘嘴角缓缓勾起,点着头道:“二嫂说的是,我也希望以后一家人能和和美美的。” “你如此想就好了,我就说,三弟妹大人有大量,又怎会真同母亲计较的。”二少夫人拍了拍萱娘的手,倒也没有心疑于她,委实是萱娘一直以来太过逆来顺受,让人兴不起提防的心。 见丫鬟为萱娘打扮周整,二少夫人亲自推了萱娘出去,一到厅堂,便笑道:“瞧瞧,是谁来了,三弟妹这一打扮,只把咱们都羞得没脸见人了,当真是个美人胚子。” 大少夫人亦跟着笑道:“可不是嘛!还记得当初第一次瞧见三弟妹,可把我看的呆愣了许久,不想这世上竟有如此标志的人,跟仙女下凡一般。” “大嫂说笑了,我们魏家就属我姿容平常,若说仙女下凡,当属皇贵妃娘娘了。”萱娘淡淡一笑,目光落在冷着一张脸的谢夫人身上,勾起了笑意:“母亲,儿媳给您请安了。” 谢夫人点了下头,沉声道:“原你身子不好,我怕魏侧妃过了病气,才没让你出来见客,不想竟惹她误会了,闹得你三哥上门来作,一会让人把他们请进来,你且仔细与他们说说,没得因为你闹得两家都失了脸面。” “瞧母亲说的,三弟妹可不是不懂事的人,哪里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刚刚我都与三弟妹说个清楚了,三弟妹也说希望一家人日后和和美美的。”二少夫人含笑开口道,又甚是亲昵的为萱娘正了正发髻上的珠钗。 “你如此董事,我这做母亲的当真是欣慰至极。”谢夫人态度依旧不冷不热。 萱娘确是险些冷笑出声,现如今,她这好婆母还拿捏这般做派,真当自己是面团做的,随她揉捏了不成,若是往日,她无依无靠,只能由着她磋磨,现如今,家人都上门为她讨个公道,她又如何能不知好歹,打了他们的脸面,若是这般,她还不如寻根绳子吊死一了百了。 “母亲放心,儿媳定然与三哥和五姐细细分说,不让他们误会,若是得机会进宫,也会与皇贵妃娘娘说个分明。”萱娘勾了勾嘴角,笑的颇有深意,只可惜,谢家这些人早把她当作随意揉捏的面团,哪里会想到她也会有胆子反水, “还请父亲派人把三哥与五姐请进门,媳妇儿好与他们细细解释清楚,免得因我一人闹得两家失了和。” 谢尚书闻言不住的点着头,连声道好,忙让管家出去请人进来,没得继续让他们在那抹黑谢家,坏了他谢家百年清名。 第122章 这管家得了令,忙又出去相请,这一次腰身比照先前又挨了三分,脸上滚着汗珠,满眼的哀求之色,到了魏三郎身前,弯腰作揖道:“三爷,三少夫人请您进府说话。” 魏三郎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管家,扬高声调道:“怎得,你家夫人舍得放十妹妹出来见人了?” “三爷,您这话说的,都是误会不是,三少夫人生着病,夫人一来是心疼三少夫人,怕她一经折腾,这病又加重了,二来,也是怕过了病气给魏侧妃。”管家低着头,声音却是不低,反倒是提的极高。 四娘子妍娘虽是坐在轿中,却是把这话听了个分明,不由啐了一声,骂道:“自家姐妹,难道还怕被过了病气不成,这话当真好笑,也不知是不是你们尚书府风水不好,十妹妹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嫁了你们谢家就见天的病着,这么多年连咱们姐妹探病都不让瞧上一眼,这还有没有地方说理了。”妍娘说着,搭着丫鬟的手下了轿,走过去道:“甭给我们来这套,内宅那点醃臢事我们哪个不清楚,你夫人但凡还有仁慈之心,就速速把我十妹妹请出来,你这大门,我们可是不敢进,只怕进了就没命出来。” “夫人,您这话是怎么说的,都是自家亲戚,何苦伤了和气,如今三少夫人命小人相请,您瞧着,就是不给府里面子,也给三少夫人一个脸面不是。”管家嘴角抽了抽,身子又矮了三分,只觉得魏氏一门当真是难缠的紧,这姑奶奶更是泼辣,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也不知是哪个府上倒霉娶了这么个泼辣货进门。 “当真是十妹妹让你来的?”魏三郎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问道。 管家见魏三郎有松口之意,忙道:“正是,正是,还望三爷和众位夫人里面请。” “三哥。”妍娘瞧着魏三郎,蹙起了眉头。 魏三郎却是一笑,摆了下手,回头道:“既十妹妹相请,咱们少不得要给几分面子,各位姐姐妹妹咱们还是走上一趟吧!”说着,就跃身下了马,姿态甚是潇洒,直把一旁看热闹的商贩妇人瞧个脸红。 华娘素知魏三郎鬼主意最多,见他如此说,便道:“三哥发了话,咱们怎敢不从,如此,就走上一趟就是了。”说着,便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进了谢府,一进大厅,华娘几个就瞧见了萱娘,这一见,险些落下泪来,虽她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梅花纹纱裙衫,可套在她身上却更显空荡,且面色蜡黄,脸颊枯槁,满头的珠翠摇摇欲坠,似要压断她的脖颈一般。 “十姐。”十二娘子珊娘几步走了过去,半蹲下身子,抬起的手竟不忍落在萱娘的身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脸颊滚落,紧咬银牙,头一扭,恨恨的盯着谢夫人道:“你们欺人太甚。” 今日一再被人顶撞,谢夫人心里那股火早就压抑不住,闻言,便冷笑道:“你是什么身份,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一个侍妾也配在这妄言。” 七娘子嫣娘本也是个火爆脾气,虽她与萱娘一贯没有什么交情,却也容不得人如此糟践自己的姐妹,当下便道:“她不配,我总配吧!少拿一口一个妾侍来堵人的嘴,好似你府上没有出过妾侍一般,若是我记得不错,我府上的一位姨娘可不正是夫人你的侄女。”嫣娘说完,便冷笑起来:“你也配为人婆母,往日只当有那虎姑婆也出自市井,不想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界,枉你也算是出自书香门第,竟作出如此下作的事,我若是你,早寻了绳子吊死自己,免得给子孙后代丢人。” “你放肆。”谢夫人冷喝一声,只觉得今日之辱乃毕生之耻。 “你才放肆,本夫人是文伯侯明媒正娶的侯夫人,更是御封的二品夫人,在我面前也有你猖狂的份。”嫣娘素来是个混不吝,便是在魏国公面前都敢出言顶撞,哪里会惧一个尚书夫人,若不是尚且顾及身份,只恨不得对其破口大骂。 “你……你们,当真是欺人太甚,今日之辱,我必当奉还。”谢夫人伸手指着嫣娘,气的浑身发抖,厉声喊道。 华娘轻蔑一笑:“我们且等着,只是,十妹妹之事,你也休想善了,今日若是不给我们一个说话,我便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到皇上面前讨一个公道。” 二少夫人自然是明白华娘话中的深意,这等内宅之事,哪里有到皇上面前讨一个公道的,便是闹到宫里去,也不过是太后或皇后来决断,只是当今圣上的后宫可没有太后坐镇,皇后娘娘更是如同虚设,任谁不知道这后宫是皇贵妃娘娘的天下,这魏侧妃,分明是想在皇贵妃那讨个公道才是。 “魏侧妃且息怒,您瞧瞧,这事还没有弄清楚,就弄这般剑拔弩张,可不伤了和气。”二少夫人温声说道,忙又对萱娘道:“三弟妹,你且说句话啊!瞧瞧,这让魏侧妃误会的。” “十姐,你可莫要糊涂了。”珊娘紧紧盯着萱娘,知她素来性情柔顺,生怕她说了伤了姐妹心的话,到时候,可真真是无人会插手管她的事了。 萱娘反手紧握住珊娘的手,冲着二少夫人柔柔一笑,就在她松了口气的时候,却是冷笑起来,扭动着滚轮,面前华娘道:“五姐,这些年来,我生不如死,如今只请各位姐妹给我做主才是。” “三弟妹。”二少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萱娘,似不敢相信这话竟是从她的口中说出一般。 也无怪二少夫人不敢相信,在座的谢家人又有哪个敢相信,一向逆来顺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萱娘竟也有这样胆大妄为的时候。 珊娘欣慰一笑,对着华娘柔身一福,泣声道:“还请五姐给十姐做主。” 华娘微微一笑,看了一旁吃茶的魏三郎,说道:“今日有三哥在,只管让三哥做主就是了。” 魏三郎闻言,撂下盖碗,似笑非笑的看着谢尚书,他一介男儿,哪里能与女流之辈一般见识,故而这怒火也只能寻了谢家男子来发。 “还请谢大人给我魏家一个说法才是,我十妹妹的秉性莫说是我,我魏家上下更是个个都是一清二楚,她性情柔顺婉静,从来都没有与人红过脸,怎得到了你谢家,就糟了如此大罪,你且与我说说,她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贵夫人,竟惹得她如此磋磨我魏家女儿,把她折磨的生生没了人形,若是谢大人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那也不怕,我魏三只管豁出脸皮去,明个早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为十妹妹讨回一个公道。” 谢尚书恨恨的瞪了谢夫人一眼,总算明白何为妻不贤而祸全家了,若不是她磋磨老三媳妇又没个轻重,哪里会有今日的祸事。 “三郎且消消气,这事委实是我谢家做错了,我且与你保证,日后定然待三儿媳如自己亲女一般爱护,决然不会在容旁人欺辱与她。”谢尚书陪着笑脸,窥了窥魏三郎的神色,又道:“咱们既是姻亲,又是同朝为官,何苦闹得如此不堪地步,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我想,魏国公也不愿意瞧见两家因这点小事失和的。” “小事个屁。”妍娘忍不下去听这无耻之言了,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不身份,她左右也不过宣平侯府嫡长子的侧室,就是失去了身份,也无碍,可恨她,平日里也没听过什么市井的粗俗骂语,若不然定然把这老不修骂个狗血淋头。 “亏得你还是读书人,这无耻之言竟有脸说出口来,你自己也有女儿,将心比心,若是你女儿被人如此折磨,你是不是也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哈,我且忘记了,你这般无耻之人,只怕还当真会如此做,只可惜,我魏氏一门却是有血性的,我且告诉你们谢家,十妹妹的事你们别想善了,赶紧让你那傻儿子出来,与我十妹妹去户部把婚书撤销。”妍娘掐着腰,与谢尚书嚷道。 谢尚书哪里见过这等泼辣妇人,当下就是一愣,等回了神后,不由斥道:“你一个外嫁的妇道人家,这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妍娘虽是宣平侯嫡长子的姨娘,在府里却也无人敢小瞧了她,且在宣平侯夫人面前也颇有脸面,而宣平侯嫡长子更是待她如珠如宝,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她又哪里会怕谢尚书,便下便冷笑连连:“我怎么说不得话了,就是在皇上面前,我也敢这么说,你谢家既能做得出这等丑事,还怕人说不成,你且痛快的,让你那傻儿子出来,莫要继续纠缠下去了。” 妍娘一口一个“傻儿子”可把谢尚书和谢夫人气的险些要吐血,这么多年来,哪个敢当他们面如此说,虽说是事实,可便是傻的,那也是自家儿子,怎容忍如此糟践。 “魏三郎,你就容一个外嫁女这般糟践我谢家儿郎不成。”谢尚书自恃身份,自然不肯与妍娘争辩,只瞪着魏三郎道。 魏三郎却是轻笑一声,道:“我倒是觉得四妹的话说的没错,你谢家若是还要些脸面,也莫要继续纠缠了,且痛快和离也算全了你谢家的脸面。” “你想都别想,想离开这尚书府的大门容易,一纸休书我且让我儿写与你。”谢夫人冷声说道,她原就觉得娶一个庶女且还是瘫子是委屈了儿子,又如何肯放和离书,让众人知晓,只怕还以为是她怕了魏家。 嫣娘“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嘲弄的看着谢夫人,道:“你那傻儿子会写字吗?还写休书,你且听我三哥与四姐的,痛快随我们去户部撤销婚书,免得继续闹下去,你们谢家没脸做人,到时候臭名远扬。” “老三媳妇儿,你当真想要和离?”谢尚书温声问道,不由长叹一声,今日的事闹到这般,若真是随了魏家的意,那才真真是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 萱娘平静的看着谢尚书,一字一句道:“还请谢大人放萱娘一条活路。”至此,便是一声父亲也不肯唤了。 “你可想好了,你这般残缺之人,若是离了我谢家,又如何二嫁。”这话,谢尚书已带了威胁之意,此时,他顾不得魏三郎等人在一旁。 萱娘却是不惧的迎向谢尚书,冷声道:“萱娘本也没打算二嫁,只盼着离了这龙潭虎穴便是老天开眼,日后就是寻了一个尼姑庵了此残生也比在这尚书府过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来得强。”说完,清泪滑落,哽咽着与魏三郎道:“三哥,这些年我每日被那傻子鞭打不说,府里又不肯与我请大夫来,只怕家丑外扬,且谢夫人更是时常打骂与我,这日子,当真是过的生不如死,若不是秋荷护着我,只怕今日你们见到的只是白骨一堆。”萱娘说完,也不顾厅内尚且有男子在场,直接撸起广袖,露出一只瘦骨嶙峋的小臂,而小臂上惊人的交错着结了疤的鞭痕,让人观之心惊肉跳。 “十姐。”珊娘再也绷不住情绪,哭倒在萱娘的膝上,只恨自己怎得就信了那些恶奴的话,若不然,十姐也不会受了这么多的苦。 华娘亦是吃惊的看着萱娘,红了眼眶,她原听秋荷说那傻子打人的时候,还当是随意的拍打几下,就能被人拦下,哪里想到竟是这般,萱娘虽说在府里时因貌不出众不受父亲喜爱,却也不曾受过这等皮肉之苦,便府里的丫鬟,也不曾被人这般随意责打,这谢家可不正如萱娘所言,是龙潭虎穴,只怕她们来的在晚些,当真是见不到萱娘一面了。 “走,咱们走。”华娘推起萱娘,哽咽着道,冷冷的回首看了谢夫人一眼,厉声道:“萱娘所受,我魏氏姐妹它日必十倍奉还。” 第123章 十倍奉还,这话若是出自珊娘口中,谢家尚且不惧,可这话偏偏是出自华娘口中,华娘是谁,是曾让英亲王不惧百官非议,不顾太上皇怒火,用王妃之礼求娶的女人,是压的英王妃都窜不过气魏侧妃,更是皇贵妃嫡亲的同母姐姐,她说出的话分量自是不同。 谢家自然不会这般束手待毙,毕竟谢家也是名门之后,亲眷中不乏朝中重臣,亦有皇亲国亲,如今日这般失了面子,自然不能连里子都失了,若不然,谢家当真成了京都的笑话,没脸在此地立足。 与谢家已撕破脸皮至此,魏国公自也不会容谢家善了,若不然,便会给人魏氏一族可欺的印象,在魏国公看来,与其让他们倒打一耙,倒不如先发制人。 次日一早,魏国公夫人文氏便递了牌子求见,等候在宫外,而巧的是,华娘几人亦同时赶了过来,朝宫中递了牌子。 文氏瞧见七娘子嫣娘便是一愣,忙道:“这大清早的,你不在文伯侯孝敬婆母,跑来此地做什么。” 嫣娘穿着二品夫人的诰命服,红唇一撇,说道:“谢家如此欺人,我自然是要进宫告上状,让皇贵妃娘娘为萱娘做主。” “你这个冤家,赶紧给我回去,还嫌事闹得不够大是不是。”自己嫡亲的女儿,文氏可不会顾及她的身份,拍手便是一拍,又瞧了瞧八娘子柔娘,说道:“你怎么也过来了,赶紧回府去,没得让顺郡王妃又有话头子可说。” 柔娘柔柔一笑,轻声道:“无碍的母亲,萱娘受了这般大的委屈,我们姐妹若是不能给她讨回一个公道,岂不是让人小瞧了我们魏氏一族,更别提,咱们姐妹如何在府里立足了。”柔娘说话声音惯来既柔又轻,嗓音婉转动听,若不细品她这番话,却是极难听出里面的火气。 “你们不会都是为了这事进宫的吧!”文氏皱了皱眉头,看着华娘几个。 十一娘子瑶娘勾起嘴角,轻笑一声,带着几许冷意:“自是如此,母亲都出面了,咱们做姐妹的虽说无能,却也不能瞧着十姐姐被人如此糟践。”说着,朝着宫里一福,继续道:“便是皇贵妃娘娘也不会容人这般轻贱十姐姐的。” 大娘子婉娘最为沉着,只点了下头,说道:“这也不只是为了萱娘的事,此事早晚都是要闹开的,咱们若是退让了,余下的姐妹在府里该如何过活,没得让人以为魏氏姐妹都是好欺的,也让府里那些不安分的瞧明白个轻重。” “大姐说的极是,府里那些小蹄子,若是得知此事,指不定又要生了什么不安分的心思,倒不如让她们瞧个明白的好。”华娘微微一笑,见宫里出了人,竟是昭阳宫的管事太监福海,便迎了过去。 福海上前一一施了礼,可不敢在娇娘娘家人面前倨傲,眉眼弯弯的笑道:“娘娘让奴才请各位进宫叙话。” “有劳公公了。”文氏亦不会在福海面前端着国公夫人的架子,微微一笑,便不着痕迹的递了一个荷包过去,口中问道:“娘娘身子一向可好?” 福海灵巧的用手一推,退后二步,说道:“可不敢当,夫人里面请。”又道:“娘娘身子一向康健,就是近来嗜睡,喜吃些酸口。” 文氏闻言忙道:“倒是我们叨扰了娘娘的休息了。”又想到娇娘喜吃些酸口,便添了一句:“自来酸儿辣女,娘娘这一胎必然又位小殿下。” 福海笑呵呵的,一边为文氏引路,一边道:“娘娘倒是盼着能生个小公主,说是小公主更贴心些。” “儿女双全也是好的。”文氏轻声说道,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娇娘今儿起的晚,文氏来求见的时候,也不过刚刚起身,因是见自家人,也懒得整妆,只着了娇黄色的齐胸襦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天青色的蝉翼纱袍,拢了一个侧蝶髻,仅用一只口衔明珠的凤钗固定住,脸上却是粉黛未施,却也别有一番娇美之态。 “得了,今儿也没有外人在,都别多礼了。”娇娘抬手打了个哈欠,让宫人扶了文氏几人起身,又问道:“这清早的,怕是都没用早膳吧!一起随本宫用过膳在议其它。” 文氏哪里能吃得下去,陪坐在一旁,免不得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生生让娇娘失了胃口,白玉筷子一撂,娇娘挥手让人撤了早膳,只端着杏仁牛乳喝了几口,才道:“瞧瞧,坐立不安的,连口饭都让本宫吃不安生,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当如此。” “娘娘恕罪,臣妇实在心里不安。”文氏忙俯身请罪,一脸苦笑。 娇娘眉梢一挑,让文氏起了身,问道:“怎么,是有人参了父亲一本?”话音儿里带了几许笑意,竟是与文氏开了一个玩笑。 “娘娘。”华娘嗔声一唤,说道:“今儿咱们过来是为了萱娘的事。” 娇娘颇有些不以为然:“不是让五姐你把人接回来嘛!难不成谢家还敢不放人?”娇娘这话说的有几分漫不经心,在她看来,谢家是不敢如此不识相的。 嫣娘听了这话,不禁冷笑起来:“娘娘,昨个咱们姐妹刚一去,谢家那个恶妇就百般阻挠咱们与萱娘一见,后来还是三哥让人闹了起来,谢家怕失了脸面,这才让萱娘出来见客,您是没瞧见,萱娘被那恶妇折磨的,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若是只如此,咱们姐妹也不会进宫来叨扰娘娘,实在是,萱娘身上全都是鞭痕,竟没一块好地方,萱娘虽是庶女出身,可在府里时,任谁也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也没这般轻贱过她,怎得嫁进了他谢家,就糟了这般的罪。”嫣娘又恨又恼,想到萱娘身上的伤便红了眼睛。 “此话当真?”娇娘睁大了眼睛,看向华娘道,颇有些不可置信。 华娘苦笑起来,恨声道:“当真,若是咱们在晚些,只怕萱娘就要被生生折磨至死了” “自来结亲结的是善缘,哪里还有人想修这等孽缘,谢家疯了不成。”娇娘皱起了眉头,凤目微微眯起,冷笑道:“这般欺人,可当真是没有把魏氏一族放在眼中。” “若非如此,臣妇也不敢进宫来叨扰娘娘。”文氏轻声说道:“今日谢家必有行动,您父亲也是担心谢家会先发制人,这才让臣妇进宫一趟,想求娘娘给拿个主意。” 娇娘微阖着眼,手指曲起轻敲在桌几上,声音虽轻,却带着摄人的节奏,半响后,才淡淡的开口道:“拿什么主意,已这般撕破了脸,难不成还能圆乎儿回去?他谢家既如此轻贱萱娘,打魏家脸面,他这层脸也甭想要了。” 文氏抬头瞧了一眼娇娘,没敢接口问要如何行事,毕竟如今这位已不是当初的小小庶女,而是宠冠六宫,高高在上的皇贵妃,便说这周身气势已比上一次她进宫时来的更为慑人。 轻哼一声,带着冷意,娇娘睁开双眸,似笑非笑的道:“他魏家所怕的不就是丢了面子在丢里子嘛!如此,便把他里子都扒个干净,瞧瞧谢家如何在京都做人。”说罢,唤来小允子道:“且去找高贤打听一下今儿早朝可发生了什么事,在给皇上请过来。” 娇娘话一出口,便把文氏等人惊了一下,虽说她们有借皇上之势来压谢家之意,却也不敢真到皇上面前去告御状,毕竟没有哪个皇上会管到大臣后宅之事。 娇娘却是自有思量,在她看来,谢家不是没有把魏氏看在眼中,而是没有她,这个皇贵妃的身份放在眼里,若不然,明知萱娘是她的妹妹,便是不喜,也会好好待着,又怎敢如此轻贱磋磨于她,想到当日在雍阳殿时侧耳听见谢尚书给自己身上泼的污水,娇娘真真新仇旧恨齐涌心尖,此次她若是不给谢家一个颜色瞧瞧,倒真让那些文武百官当她是个好欺的了。 早朝时,戚望之便被这些文武百官闹得脑仁子疼,于他看来,不过是屁大点的事,魏三做的事虽不地道,往大了说也至多是辱骂朝臣罢了,往小了说,那就是大舅子来给妹妹出气,也至于闹到朝堂上来,当真是以为他这个皇帝无事可做了不成,却不想,一下朝,又小允子这个奴才拦了人。 “魏家人告状来了?”戚望之皱着眉头,他知魏家人进了宫,想来也是为了谢家的事。 “回皇上的话,一早就来了,告状不告状的奴才也不知,只知惹得娘娘动了气。”小允子低声说道,缩着头。 戚望之轻哼一声:“一个个都不知所谓,真当朕是父母官不成,胡闹。”口中这般说,戚望之到底上了轿辇,去往昭阳宫,又吩咐人去把太医叫到昭阳宫,生怕娇娘为那些不知所谓的人气的动了胎气,若真如此,不论哪个,都是该死的。 第124章 娇娘素知戚望之为人,自是明白后宫干政与他而言是大忌,哪里会明目张胆的告谢尚书一状,只在他来后,嘟着娇红的小嘴,显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来。 如今娇娘怀着身子,便是戚望之待其都是打着小心,见状又怎会不问上一问。 “怎么了?今儿魏国公夫人过来说了不中听的话?” “皇上明知故问,母亲过来还能说什么,左右不过是与谢家有关系,今儿早朝,谢尚书怕是参了臣妾三哥一本吧!”娇娘轻哼着,翻了个眼风,她眼睛生的极既大且长,这个眼风一翻,倒好似飞出了一个媚眼,让戚望之瞧得好笑不已。 挑了挑眉尾,戚望之笑道:“魏三到真是…真是…呵。”想了半天,戚望之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三哥行事是有些不妥,可这事也不能全怪三哥不是,若不是谢家那般磋磨臣妾十妹妹,三哥又怎会找上门去,说到底,还是他们错在先。”娇娘恨声说道,眼眶微微见红:“您是不晓得,萱娘身上连一块好地方都没有,把人接出来的时候,身上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可怜见的,她在姐妹中,性子最是柔顺不过了,就是嫁了个痴儿也是认命的,可也不能因她性子柔顺就这般折磨她不是,与其那般,谢家还不如给个痛快,也免得让萱娘受了这么多年的皮肉苦。”娇娘说着,便小小声的啜泣着,声音又轻又细,好似没断奶的小猫儿。 戚望之被娇娘哭的心都揪了起来,一边哄着,一边说道:“此事若是真的,谢家也太不开眼了些。”说到底,戚望之没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妇人后宅纷争在他看来委实不值一提。 娇娘轻声抽泣着,咬了咬下唇,道:“本就是有眼无珠的,好歹萱娘也是臣妾的妹妹,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这般对待她,分明就是没把臣妾放在眼中。”说完,娇娘在戚望之怀里调整了个姿势,顺势窥了一眼。 这一眼,正巧被戚望之瞧了个正着,不由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来,温声道:“你待如何?” 红唇轻抿,娇娘嗔道:“臣妾能如何,难不成还能因为这事就胡搅蛮缠,让皇上杀了他给臣妾出气,臣妾便是再不懂事,也不会这般糊涂让皇上为难的。”话音一顿,娇娘抬手搂住戚望之的脖颈,软声道:“臣妾只求皇上为萱娘做个主,让两人和离,也算放萱娘一条生路。” “这还叫不让朕为难?”戚望之挑眉轻笑起来。 娇娘眨着水光粼粼的眸子,反问道:“这也叫让皇上为难?不过是下个旨意让谢三郎与萱娘和离,难不成这点要求,皇上还不能依了臣妾?” 眼下娇娘怀着身孕,莫说只让戚望之下旨让谢三郎与萱娘和离,便是真缠着他贬了谢尚书,他也是会应的,虽说后宅之事与谢尚书委实没有多大的干系,若真贬了他也让人替他叫屈,可人心自来就是偏的,帝王心也无法免俗。 “罢了,朕就依了你,下旨让谢家三郎与你妹妹和离。” 娇娘闻言便弯唇笑了起来,更是软语娇嗔一番,直把戚望之哄的心都融了,娇娘如今怀着身孕,脸庞身段自是比往日丰盈许多,一张俏脸粉白圆润,没有一丁点的瑕疵,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她脸上,映得那张脸好似细腻水润的稀世美玉,让人不舍移开目光,偏生此刻又无一丝缝隙的把娇软的身子贴在戚望之怀里,柔声软语更是呵在他的耳畔处,让人不由得供出火来。 戚望之眸光幽深,只恨不得把人压在身上好生亲热一番,偏生又顾及她怀有身孕,不敢有异动,只能拉了人的下手往自己下身一按,嘶哑着嗓子道:“若是真想感谢朕不妨替朕舒解舒解。” 娇娘俏脸一红,似嗔似羞的睨了戚望之一眼,娇声道:“青天白日的,皇上怎如此轻狂。”说罢,身子一扭,从戚望之怀里挣了开,起身便朝着内室走去,走到门处偏脚步顿了一下,回头朝着了戚望之一笑,明眸好似夜空中的繁星,璀璨夺目。 戚望之见状不由低笑出声,也乐的陪她玩这份闺房情趣,便起身追了过去。 次日,早朝过后,京都倒是传起一件趣事,给不少人家添了话头子,说起来不免嗤笑一番。 “说起来这事倒真真是可乐,前个那谢尚书参了魏三郎一本,皇上罚了魏三郎半年的俸银,第二天魏家就把脸打了回来,也不知道宫里那位是怎么说动的皇上,竟能让皇上早朝特意提了谢家那个痴儿和魏家十娘子和离的事,虽说没牵连谢尚书,可那话由皇上嘴里说出来,可也够打脸的。” 大理寺正卿孙府内正说着此事,二少夫人连说带比划的,险些笑的直不起腰来。 “到底是宫里有倚仗,魏家自是有恃无恐的。”大少夫人微微一笑,又道:“若我说,也是谢夫人待人刻薄了些,若不然,都是要脸面的人家,何至于如何。” “可不是,谢家也是糊涂了,娶了魏氏女进门便好好待着就是了,便是过不下去了,悄声声的和离的也不至于被人如此说嘴,偏生还和魏家硬碰硬,也不知是犯了哪门子的病。”二少夫人轻笑着说道,带着几分嘲弄。 孙夫人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说道:“若这般看,皇上待魏家还是偏袒的。” “哪里是偏袒魏家,皇上分明是偏袒皇贵妃才是。”二少夫人脆声说道:“也不知皇贵妃生的什么模样,竟能让皇上为了她这般打了谢家的脸,母亲,您原可见过皇贵妃?”这二少夫人是小儿媳,又是孙夫人嫡亲的外甥女,便是做了人媳妇,也是一派小女儿情态。 孙夫人一笑,说道:“皇贵妃原没出阁的时候就甚少出来走动,说起来,还是年节时远远的瞧过几眼,可离得太远,瞧的也不真切。”说完,拍了拍小儿媳的手道:“可不幸这般口没遮拦的议论皇贵妃的模样,没得传出去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二少夫人低头一笑,道了一声:“母亲,我知晓了,这不是在府里,才敢说一嘴嘛!” 孙夫人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大儿媳,问道:“眼下紧要的是和魏家的亲事,这事你怎么瞧?” 大少夫人犹豫一下,斟酌道:“按说魏八郎的身份是配不上盈娘的,毕竟嫡庶有别,只是若是想结魏家这门亲,怕也别的人选适合了。”这桩亲事,她到底不好说的死了,若是将来盈娘过的不好,她便在婆婆面前落了埋怨。 孙夫人轻叹一声,亦是为难。 “你瞧着换做娴娘可使得?”孙夫人舍不得把嫡女嫁给庶子,自来都是高嫁低娶,没得一个嫡女许给庶子,传出去指不定让人以为孙家攀龙附凤。 大少夫人摇了摇头,轻声道:“娴娘是庶出,若是以前,倒也匹配,和如今,咱家把一个庶女许给国公府的庶子,总归是不大合适的。” “你这般说,这门亲事还不如不结的话,免得将来和那谢家一样,结亲结成了仇。”孙夫人又是一声长叹,却也有些不舍,眼下魏国公府没说亲的也就四位郎君,偏生又都是庶出,若是错过了,指不定想结魏氏这门亲还要等多少年了。 大少夫人知婆母的不舍,毕竟魏家这门亲事若是结下,只有益而无害,毕竟谁都晓得皇上对二皇子另眼相看,便是将来哪个嫔妃生出了皇子,论长幼,论尊贵,也越不过二皇子去,依她看来,舍一个嫡女结魏家这门亲事却也值得的,只是这话她做儿媳的却是不好与婆母说。 “这事说难办也难办,说好办也好办,主要还是看魏家诚不诚心结咱们这门亲。”大少夫人仔细琢磨了一下,倒是想出了一个法子来。 “你且细说说。”孙夫人看向大儿媳,虽说私心她更偏爱小儿媳,可却更倚重大儿媳。 “把娴娘记在您的名下,这不一样也是嫡出,若是魏家诚心结这门亲,便不会计较许多,只要面上好看不就成了。”大少夫人轻声道,这也是她唯一能想出的两全之策。 孙夫人倒是不曾想到这个法子,在她眼里,庶女不过是小猫小狗,给口饭吃,高兴时逗弄逗弄的玩意,哪里曾放在心上过,更别提是养在身边了。 眉头微蹙,孙夫人眼里闪过一抹嫌恶,半响后,才淡声道:“让我想想。” 大少夫人明白婆母的犹豫,魏氏这门亲,是好,可是结亲的人选却不够好,只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想要修下这份缘来,总是要有所付出的,哪里能好事都让一个人占了。 第125章 每年夏季,宫里都要举办一次百花宴,邀一众诰命夫人一聚,一来是显示皇家恩德,二来也是给各府夫人一个相看儿媳的机会,往年百花宴都由皇后娘娘一手操办,只是今年不同以往,如今王皇后依旧在长安殿以养病的名义闭门不出,而本该接手的皇贵妃又怀有身孕,禁不得操劳,故而这百花宴只能交由贤妃与李昭仪操办,虽如此,两人却也不敢自作主张,毕竟百花宴也算是一年一度的大事,若是出了岔子,任谁也担待不起,故而总是要由娇娘经了眼,点了头才可让宫人执行。 看着手上的单子,娇娘微微点了下头,说道:“就这般办了,本宫瞧着今年的菜样倒是比往年更别致了些,名头起的也雅致,看来御膳房的人还是尽了心的。”说完,对李昭仪微微一笑:“你办事本宫总归是放心的,倒也不必特意让本宫经了眼,这般谨小慎微的,让旁人瞧了怕是要轻看了你。” 这个旁人指的是谁,李昭仪自是清楚,抿唇一笑,便说道:“嫔妾如今暂代宫务一事是娘娘举荐的,总是谨慎些的好,免得让别人钻了空子,到时候嫔妾失了颜面不要紧,若是连累了娘娘,可当真是该死了。” 和聪明人说话便是省心,这也是娇娘抬举李昭仪的原因之一,红唇轻弯,娇娘含笑道:“想想咱们进宫也有年头了,原在潜邸的时候每年还能见上家里人一面,如今虽占了高位,反倒还不如从前自在了。”话音儿微顿,娇娘含笑看着李昭仪,见她点头附和,才又笑道:“想你也好几年没与家里人见上一面了,本宫想着就趁百花宴时召了李夫人进宫,你们母女也好好说说话。” 李昭仪一愣,原皇后娘娘掌管后宫时,因她以皇贵妃马首是瞻,自是没能给家里人讨得这份殊荣,待皇后娘娘称病后,她又与贤妃一同暂代宫务,自是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召家里人进宫,免得给别人添了话头子,都要效仿,不想,这事竟被皇贵妃记在了心里,想到这,李昭仪心里不免感到贴慰,只道自己这几年安分守己总归是有回报的。 “嫔妾替家母谢谢娘娘恩典了。”李昭仪红着眼眶,起身一福道。 娇娘轻摆着手,这几年李昭仪处处得她的心,行事如何她也是看在眼底的,若不是李昭仪已是九嫔之首,且抚养了大皇子,她倒是想另赏她一份恩典。 “说来你也是九嫔之首,李夫人还是只是一个五品宜人瞧着倒不像话,且你抚育了大皇子,自是功劳一件,本宫倒想借着这一次百花宴不妨把李夫人的品级提一提,一个四品恭人也相宜,日后也方便你召她进宫走动。”既送了人情,娇娘便索性把这个人情所送到底,也让宫里宫外的人明白,依附于她虽得不了大富贵,却也不会亏待了去。 李昭仪不想还能得了这份天大的恩典,一时激动的难以出声,红唇掀了掀,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免得失态,好半响,才压下心头的激动,再次谢恩。 娇娘不免笑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嗔意:“说了多少次了,来本宫这随意些无妨,你倒是没一次记得。” 这话,娇娘说得,李昭仪听得,却也不能因此就蹬鼻子上脸,没了尊卑,因娇娘这番语态着实亲昵,李昭仪便也堆了笑意在脸上,语气也随意了三分,笑道:“礼不可废,娘娘疼爱嫔妾,嫔妾却更不能失了规矩才是。”说着,李昭仪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忙道:“嫔妾眼下有个难处,还不知该如何解决,还得求娘娘定夺才是。” “你且说就是了。”娇娘好笑的横了李昭仪一眼,她就晓得今儿她过来必然不是为了菜单一事。 被娇娘横了一眼,李昭仪心里也不惧,反倒是笑了起来,轻声分说道:“百花宴时该赏赐众位诰命夫人的扇子、佩饰、香缨等物出了些岔子,前几年皇后娘娘大手面的赏了人,如今宫里适合的物件却是难寻了,只说几位亲王妃与郡王妃的宫扇就不好定夺,这个贵重了,那个差了的,怕是会让人心里非议,更别提那些国公夫人与侯夫人了,总不能厚此薄彼了。” 娇娘皱了皱眉头,若是宫里的物件自是不少的,精贵的更不在少数,偏偏也就难在这个精贵上了,都是同品级的亲王妃,轻慢了哪个也不合适,也难怪李昭仪犯了难。 “若本宫说,就不该赏了那些子扇子佩饰的,按说哪家都不缺少这些个东西,不过是在于一份体面罢了,偏皇后开了先例,没得给咱们找了事。”娇娘轻哼一声,语气带了几分烦躁,沉思了片刻后,才道:“今年既不是皇后娘娘操办这百花宴,索性就改了规矩,只赏了香缨与香饼就是了,亲王妃与郡王妃就赏了金丝与银丝的香缨,缀了红宝石在上面,国公夫人与侯夫人便赏了银丝的香缨,缀了红玛瑙,至于旁的,只赏了彩线的香缨就是了,香饼分了二十四花的花形来制作,亲王妃与郡王妃就以六层匣子装满二十四样,国公夫人与侯夫人便五层装了十八样,余下的,用三层装了十二样就是了,如此应个景,倒也得宜。” “哪里是得宜这么简单,且还省了不少银钱。”李昭仪轻笑道:“每年只咱们给她们大出血,就没见一次是她们孝敬了咱们的,嫔妾瞧着,一个个的,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比郑淑人几个还来的精贵些。”说道这,李昭仪不由撇了下嘴,想那些王妃诰命夫人还能置办些产业,积攒点银钱,她们这些宫妃却得靠着俸银过活,若不是家里能帮衬一二,指不定如何落魄呢! “你倒是钻了钱眼里了,没得成了俗人。”娇娘指着李昭仪笑了起来,她自小就不曾缺金少银过,哪里懂的李昭仪的难处,不过她素来聪慧,转念也想,也领会了几分,便问道:“这月离放俸银的还有些日子,你如今操办百花宴,少不得要打了赏出去,手头可是不宽裕了?” 李昭仪摇了摇头,哪里好说自己缺钱,一年二百两的俸银搁在原来自是不会短缺什么的,只是宫里处处都需要银子使,任哪宫的宫人来传个话,都要赏了银子下去,她那点银钱也不过刚够打赏罢了。 娇娘笑了一下,扬声吩咐同贵去把自己装银票的匣子拿来,之后从里面抽出两张百两银票递给李昭仪,说道:“趁着百花宴也给昭儿哥俩添几件新衣,你现在和贤妃同理宫务,没得让她拿这点子小事说嘴,这钱咱们自己出了就是。” 添置几件新衣,就是用再好的料子,加之金银彩绣也用不上两百两的银子,李昭仪如何不知皇贵妃是有补贴她之意,当下便把银票退了回去,说道:“置办几见新衣也用不上几个银钱,这点子钱嫔妾还掏不出不成,哪里能用娘娘的体几,可不羞臊死嫔妾了。” 娇娘不以为意的摆了下手,说道:“你既说了是一点子的钱,本宫还能让你出不成,赶紧收着就是了,顺便你也添上一件新衣,让李夫人瞧了也高兴。”想了想,又添了一句:“眼下百花盛放,你添置一件云雾绡的裙衫,袖口裙摆以金银彩线绣上几只蝴蝶,倒也应景。” 话已至此,李昭仪知道若是在推拒,便是有不识抬举之意了,于是欣然一笑,自我打趣道:“那嫔妾可就厚颜受之了,待百花宴时穿出来,旁人问起,嫔妾可就说是娘娘赏的,若是惹得她们眼红也和娘娘讨赏,可不能怨嫔妾了。” “母妃在和李昭仪说些什么?”戚华璋挑着帘子走了近来,身后跟着戚逊逸,与李昭仪点了下头后,便腻歪在娇娘的身边。 娇娘伸出一指在他额间一点,笑骂道:“君子坦荡荡,你怎么还偷听起母妃和李昭仪说话了。” 戚华璋笑嘻嘻歪身在软塌上,说道:“可不是儿臣偷听母妃说话,正巧和大哥过来给母妃请安,想着给您一个惊喜,便没让宫人通传,哪想到母妃正和李昭仪说着话,这才听了一耳朵。”说完,眨了眨与娇娘相似的凤目,眼底满是狡黠的笑意。 “二殿下来的巧,娘娘正说给你和逊逸一身做几件新衣呢!”李昭仪笑着说道,对着戚逊逸招了下手,让其坐到自己身边来。 戚逊逸自来是个董事的,闻言便道:“儿臣谢过珍母妃美意,只是儿臣衣裳已多的穿不过来,还是都给二弟做吧!” “他哪里穿的过来,倒是你,瞧着似又长高了些,上个月的新衣怕也不怎么合身了,本也该裁制几件了,正巧赶上百花宴,穿的鲜亮些,咱们瞧着也舒心,也让宫外的那些夫人瞧瞧咱们宫里皇子的气度。”娇娘笑盈盈的说道,打量着戚逊逸,不免又与李昭仪笑道:“逊逸长得倒是快,也比昭儿大不了几个月,瞧得倒好像大了二三岁似的,两人站在一处,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可是一眼分明。” 李昭仪哪里能受用这话,忙道:“二殿下是长得慢些,不过这小孩子有先长也有后长的,往日里听家里的长辈说,这后长的孩子都是福气大的。” 娇娘知李昭仪这话,是讨自己高兴的,便笑道:“这宫里的孩子,哪个又是福气小的。” 说道个头问题,戚华璋一贯是不爱听的,红艳艳的小嘴一撅,扯着娇娘的袖摆道:“感情母妃是嫌弃儿臣了,说来儿臣长得慢,怕还是随了母妃的。”一边说,一边起身比了下个头,又眨着乌黑的大眼睛笑嘻嘻的瞧着娇娘,那意思分明是说母亲不高,他这个做儿子的哪里能长高。 娇娘横了一眼过去,笑骂道:“自己是个挑嘴的,长不高还怨到母妃身上了,真真讨打。” “父皇说过,儿臣挑嘴的毛病也是随了母妃。”戚华璋笑嘻嘻的接嘴道,还把戚望之搬了出来。 娇娘笑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伸手拍了他一眼,嗔道:“贫嘴。” 戚华璋见娇娘今儿心情颇好,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便壮了胆子问道:“母妃,之前听说外祖父家和谢尚书闹了嫌隙,这事可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你一个小孩子乱打听些什么,只管专心读书就是了。”娇娘笑容淡了下来,谢家的事可还没有完,借着皇上打了谢家的脸,这里子她早晚也是要给扒下来的。 戚华璋眸光一闪,笑了起来,气哼哼的道:“事关儿臣外祖一家,儿臣当然要打听清楚了。” 娇娘知戚华璋惯来人小鬼大,拿他也没个法子,知自己若是不与他说个清楚,保不准他自己寻了路子去查,到时候在闹出些事来,惹了一身的风言风语便不美了。 “不过是你十姨母的事罢了,你外祖父心疼你十姨母受了委屈,讨个说法罢了,这事你甭去打听,若不然,仔细揭了你的皮。”娇娘淡笑着道,说的云淡风轻,可内里怎么一回子事,李昭仪却也知晓个大概。 戚华璋乌溜溜的眸子一转,笑吟吟的道:“那谢尚书可太不挣脸,便是瞧在母妃的面子上,也不该给十姨母委屈受不是。” “内宅之事谢尚书哪里会清楚,你也是,别打听那些内宅的事,没得将来好的没学到,倒学了些妇人见不得人的手段,可不是君子所为。”娇娘看了戚华璋一眼,声音沉了几分。 戚华璋心思通透,人又机灵,几句话便听了个分明,故而笑嘻嘻的道:“儿臣不过是在母妃面前讨个好,哪里会不知这事与谢尚书无碍,谢尚书乃清流直臣,儿臣自是格外敬重的。”戚华璋早先便听说了谢尚书在父皇面前给母妃泼污水一事,心里自然也是记着,他惯来孝顺,哪里容得别人欺到娇娘头上来,早就想整治谢尚书一番,只可惜他身份虽尊贵,可年纪太小,尚且无朝事无缘,倒是无法行事。 戚逊逸整日与戚华璋在一起,哪里会分辨不出他话的真假,尤其是那句“清流直臣”,细听之下可带着几分嘲弄,不由抿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第126章 百花宴,但凡四品以上诰命皆可携子女前来,宫门外,一辆接一辆的朱色香车缓缓停住,不时有车架避让过去,车旁且有那骑着高头骏马的少年郎随在一旁,具穿着绫罗绸缎,腰间悬着美玉佩饰。 既名为百花宴,这宴席自要摆在百花阁方才应景,这花百阁自元帝时期建盖,阁内种满了奇花异草,据说是为了讨一位宫妃的欢心而建盖,不过时代久远,真假无从论证,也不过是一桩香艳趣闻罢了。 阁楼高台上,摆放着两个宝座,一个描金刻凤的宝座稍小了些,原这位置应属皇后娘娘,今儿却是另坐了一人,着了一件娇嫩鹅黄的双袖半臂,一袭高腰水绿的雪绢裙,裙角处斜露出一截白色绢纱,云髻斜绾,格外的精巧别致,脸庞稍显圆润,眉目潋滟,一双凤眼璀璨灵动,嘴角虽衔着妩媚笑意,神色间却有种掩饰不住的倨傲,举手投足更带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姿态,端的一派宠妃态势。 “这长居宫中久了,竟也不知京都出了这些子的美貌佳人,一个个都跟花骨朵似的,瞧着便让人高兴。”娇娘红唇微勾,目光在几位二八年华的小娘子身上扫过,尤为在一个粉衣小娘子身上顿了顿。 李昭仪闻言,不免一笑:“她们哪里当得起娘娘赞誉,不过还是青涩的果子,倒是娘娘,才真真是天香国色,把这满园子的花都比了下去。” 娇娘笑着摇了摇头,打趣道:“你这一大早就喝了蜜不成,本宫如今哪里能和这些娇嫩的小娘子相比。” 娇娘话一出口,自是惹得众人一阵恭维,话说的却也不算违心,在众人看来,若说年龄自是不能相比,容貌来说,这些小娘子又哪里能比得了皇贵妃,艳冠京华四字却不是假的,也难怪皇上这些年了还如此宠眷有佳。 华娘因是娇娘胞姐,又是英亲王侧妃,便占了一个好位置,坐在了娇娘左下手,目光别有深意的看了粉衣与紫衣两个小娘子一眼,掩唇笑道:“若说和娘娘比,这些小娘子自是当不起,不过单看的话,臣妇瞧着有两个最是得臣妇喜欢,娘娘不妨叫来瞧瞧,与她们说上几句话,也算赏了她一份体面。” “五姐这般说了,本宫如何能不召她们一见,”娇娘嗔笑一声,吩咐同贵前去把人唤来。 这两个小娘子正是大理寺正卿孙家的女儿,两人正值十五岁花一般的年纪,容貌生的皆清秀,尤为难得的是一身的书卷气,让人瞧在眼里舒服在心头。 孙家两个女儿是第一次来这百花宴,又闻是皇贵妃娘娘召见,免不得紧张起来,待了上了前,依着家里教导的规矩,一一见礼请了安,只是俏脸微垂,不敢与贵人对视,心更是跳的极快,不知皇贵妃召见的缘由。 “且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两人只闻一道清脆悦耳的嗓音自高处响起,头微抬起,飞快的朝上面瞧了一眼,之后目光却是轻垂,唇边皆带着浅浅笑意,心里不免惊叹,原还当旁人夸大了皇贵妃美貌,如今只这一眼,便知传言不假,如此美貌,也难怪独得圣宠。 “五姐且瞧瞧,这小模样生的可当真是俊俏,让人瞧了心里便喜欢。”娇娘含笑说道,目光与华娘一对,轻声道:“就是太拘束了些,本宫尚且记得,在这般大时,可没有她们来的稳重。” “娘娘面前,哪个又敢放肆。”齐昭媛笑意盈盈的说道,目光也带了几分好奇之色打量着这两个小娘子,不知娇娘召来的用意,打量一番后,心里不免有些不以为然,只道姿容平常,当不得娇娘一声俊俏。 “齐昭媛这话说的,好似本宫是那吃人的老虎了。”娇娘笑盈盈的说着,带了几分玩笑之意,又吩咐两人抬起眼来:“魏侧妃刚赞你二人生的讨喜,本宫瞧着也觉如此。” 娇娘话一出口,孙家两个小娘子忙自谦一番,脸颊却是羞了个通红,惹得娇娘笑了起来。 “目光清澈,倒是都生了一双明眸。”娇娘启唇赞了一句,神色却也平平,叫人瞧不出什么端倪来,之后又道:“也别在本宫这拘着了,且过去玩吧!” 两人对于这番召见确是摸不着头脑,只恭敬的告了退,远处的孙夫人却是心知肚明,自她让人透了庶女认嫡女的意思给魏家后,魏家便没了信儿,如今皇贵妃特召了两个女儿过去,怕是有相看的意思,想到这,孙夫人不免有些焦急,恨不得立时回府,问个清楚才好,心里更有几分忐忑,也不知皇贵妃是瞧上了哪个,若是瞧中了盈娘,又该如何。 “如何?”娇娘含笑看向华娘,轻声问道。 华娘抿唇一笑,说道:“还是嫡出的气度好些,想来教养不同。” 娇娘微微侧头,想了一下,摇头道:“虽气度更好,身份上却不合适,老八到底是庶出。” “可老八是国公府的庶出,孙家也不过是新贵罢了。”华娘轻声说道,若是与孙家联姻,自是娶嫡女的好,一个庶女可有可无,孙家又怎会放在心上,又怎肯与魏家拧成一股绳,眉头微微一蹙,华娘又道:“若不然就在瞧瞧?今儿来的小娘子可不少。” “再瞧也瞧不出更适合的了,且老八年纪也不小了,他若是还不娶妻,老九如何说亲。”娇娘摇了摇头,想着孙家有意以庶女认作嫡女嫁进魏家,也算是有些诚意了。 “瞧着那个娴娘的倒也不错,神态娴静,行动间也没有小妇养的妖娆劲,配老八倒也相宜。”说道这,娇娘话音儿一顿,说道:“就这般定了吧!老八庶出的身份,能娶孙家女已是高攀了。” 华娘点了下头,叹了一声,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八老虽说是庶出,却也一表人才,若是不论庶出的身份,之瞧相貌的话,老八配孙家女却也可惜了。 那厢同喜引了文氏与许氏过来,五姨娘虽有诰命身份,在魏国公夫人面前却也是妾,自是走在她的身后。 娇娘虽瞧见五姨娘高兴,却也不会失了分寸,让两人起身后,先与文氏说起了话来:“母亲今儿来的可是晚了些,一会要罚一杯酒才成。” 文氏轻笑一声,神色带着几分亲昵,说道:“当罚,就是让臣妇吃上三杯酒也是使得的。” 娇娘亦是笑盈盈的,似与文氏才是亲生母女般,笑道:“吃上三杯酒母亲今儿怕是就回了不府了。”说完,又与众人笑道:“家母素来不饮酒,一会你们可不会欺负了她,没得让人心疼。” 甭管这份母女情是真是假,这话出自皇贵妃口中,众人也只会捧场,纷纷都笑赞娇娘孝顺,魏国公夫人生了一个好女儿,当真是有大福气。 娇娘知五姨娘在这样的场合必不会自在,在座的这些人更不会瞧得上她的身份,便与华娘使了一个眼色,让她陪着五姨娘先下去休息,没得在这受这份不自在。 让文氏坐在刚刚华娘的位置,娇娘轻声道:“庶出还当配庶出,母亲且回了父亲的话,让他早些把婚事订下来,没得耽误了老九他们。” “娘娘刚看过孙家两个女儿?”文氏轻声询问道。 娇娘点了下头,微微一笑道:“模样倒是相差不离,难得是一身书卷气,瞧着便让人喜欢,母亲好福气,又能得一佳媳儿。” 文氏笑了一下,恭维道:“能被娘娘瞧上眼,倒是她的福气。” “让老八也上心些,娶妻当娶贤,身边那些莺莺燕燕的趁早打发了,没得让留下来碍了新妇的眼,身边若有那妖妖娆娆的丫鬟,母亲也打发了,没得结亲反倒结成了仇。”娇娘轻声嘱咐着:“万不能给了别人话头子,谢家的事才刚了。”提到谢家,娇娘神色不免沉下了几分,口吻带了几许厉色。 文氏见提到谢家娇娘神色微变,便知她亦堵着一口气没出,忙道:“这是自然的,不用娘娘嘱咐,咱们魏家也做不来那等事。”说完,窥了窥娇娘的神色,才小心翼翼的道:“刚臣妇来时瞧见了谢夫人。” 娇娘秀长的眉微挑,哼笑了一声:“她还敢来,本宫只当她是要称病的。” 文氏抿唇嘴角笑了起来,说道:“瞧着面色是不大好,正和恭亲老王妃说着话呢!” 眸光一闪,娇娘红唇轻轻一勾:“本宫说怎么有底气进宫来呢!原是攀上了恭亲王府。” “谢夫人出自江家,与恭亲老王妃是同族,自是有几分交情在的。”文氏轻声解说道,毕竟娇娘未出阁的时候就不大在京都走动,自是不知晓京都这些人家千丝万缕的联系。 微微点了下头,娇娘确是无声冷笑,如今又不是太上皇坐镇那会子了,由着他们倚老卖老,更不是皇上初初登基的时候,会给这些老亲王几分脸面,如今若这些人还瞧不清局势,被打了脸也是自找的。 第127章 第一代恭亲王曾与元帝同打天下,亦是元帝的同胞弟弟,可以说这锦绣山河若没有恭亲王,未必会姓戚,所以元帝感念恭亲王与自己的兄弟情谊,在登基后,下出了一道圣旨,恭亲王爵位可世袭罔替,所以只要恭亲王子孙不犯大错,世代都将袭恭亲王爵位,所以恭亲王府在皇室中是一个超然的存在,更因数代联姻之由而根深叶茂,便是戚望之初登基之时,对于恭亲王也极为礼遇,所以恭亲王的母亲,老王妃的腰杆子自然是极硬的,莫说在娇娘面前自恃身份,便是之前在皇后面前也同样如此。 这老王妃出身一门七进士,叔侄五翰林的江氏一族,且还是太上皇的亲表姐,自小便时常进出于皇宫,金尊玉贵的娇养大,后又嫁给了老恭亲王,故而这老王妃自有一番傲气,这份傲气不止是来源于夫家,同样来源于母族,如魏家这般出身,清高的老王妃自是一百个瞧不上眼的,且对于皇上独宠皇贵妃魏氏更是颇有微词,只可惜她乃妇人,自是没有机会在皇上面前进言一番。 “老王妃快坐,说起来,你也是本宫的长辈,怎得如此见外。”娇娘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口中虽称老王妃为长辈,自称上没有自谦之意。 “礼不可废,臣妇虽是娘娘的长辈,却正如此,更不可自持身份而失礼于众人之前。”老王妃神色淡淡的,脸上不见笑意,端得是一本正经。 娇娘抿了抿嘴角,她与这恭亲王老王妃不过见过数面,却觉得她难缠的紧,也难怪皇后早先在她手里都吃了暗亏。 “老王妃如此知礼守礼,当真是让本宫欣慰皇家有此表率。” 老王妃嘴角牵动了一下,微不可见的露出一个笑意,说道:“娘娘谬赞了,臣妇万不敢当。” 在座的众人可没一个觉得这老王妃有万不敢当之意,且目光不由扫了她身后的恭亲王妃一眼,带了几分同情之色,在这个个婆婆手底下讨生活,恭亲王妃当真是不容易。 “今儿原是百花宴,有些话臣妇不当讲,可却也不得不讲,皇后娘娘既因病修养,娘娘身为皇贵妃自当在后宫中做个表率,尊卑不可废,怎能坐于凤位之上。”老王妃目光锐利,以一种从容不迫的态度说道。 此话一出,坐于近前的人不由屏住了呼吸,目光悄然朝上看去,等着看皇贵妃要如何分说。 岂料娇娘闻言却是笑了起来,粉脸一侧,白皙耳垂上的珠坠摇曳生辉,素手支着下颌,红唇勾起:“老王妃不愧是知礼守礼之人,只是,本宫得皇上口谕,主持这百花宴,特许坐以凤位。” “如此倒是皇上失了分寸,便是在宠爱娘娘,也不应以凤位以示恩宠,且娘娘也应辞此恩宠才是。”老王妃皱了皱眉头,不免想到娇娘的出身,暗道,庶出到底是上不得台面,不懂尊卑之别。 众人见老王妃连皇上都敢指责,不由一愣,待回了神后,倒是想起了一句话觉得极为应景,老寿星吃砒霜,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莫不是以为今上是太上皇那般好性不成,容得她倚老卖老。 饶是娇娘乍听此言都是一愣,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老王妃,万万想不到她敢出此言。 恭亲王妃站在老王妃身后,接收到众人的目光,只觉得冷汗直流,虽知道婆母向来喜欢说教他人,可不想这样的场合也敢如此妄言,还是以为早几年皇后娘娘不曾与她计较,就以为这位皇贵妃同样如此?虽她没与这位皇贵妃打过交道,却也听闻过这位脾性,更知这位是皇上的心尖尖,娇贵的紧。 “母亲,皇上让皇贵妃娘娘主持百花宴,以赐坐凤位以示恩宠,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哪里好婉拒。”恭亲王妃素来也惧怕老王妃,只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壮着胆子插话,又特意在“皇贵妃”三字上加重了语音,示意这位可不是旁的王妃郡王妃,能容她随意说教。 老王妃瞪了恭亲王妃一眼,神色微沉,道:“自因这份恩宠尤过,娘娘才当婉拒才是,若不然宫妃都一一效仿,且不乱了规矩。” 娇娘怒极反笑,只觉得这老王妃当真是不知所谓,口口声声说着规矩尊卑,却也不见她在自己面前懂得何为尊卑。 “母亲。”恭亲王妃当真是急了,也不知她这婆母是犯了哪门子的邪,怎得就如此乱语起来,莫不是不顾子孙的前程了?虽说恭亲王爵位可世袭罔替,可一个空壳子的爵位又要来何用。 “恭亲王妃别急,本宫还想听听老王妃的教诲。”娇娘淡淡的开口道,眉眼间的神态颇有些似笑非笑意味。 “娘娘,母亲昨个夜里怕是被梦魇着了,今儿才胡言乱语起来。”恭亲王妃见了娇娘的神色,心下不由急了,也顾不得老王妃如何与她秋后算账,急急忙忙的出口道。 秀眉微挑,娇娘似笑非笑的看着老王妃,淡淡的问道:“是这样吗?” 老王妃脸上带了几分恼意,恨恨的瞪了儿媳一眼,才道:“臣妇的话虽不中听,却是忠言逆耳。” “看来老王妃还有话未说完。”娇娘轻笑一声,带了几许冷意,只可惜这老王妃甚少与娇娘接触,哪里能听得出她语态的变化,倒是李昭仪脸色微变,甚恼的看了老王妃一眼,生怕今儿的百花宴就此毁了,到时候皇上追究起来,可不会怪罪皇贵妃,只会她与贤妃做了替罪羊。 “想当真是如恭亲王妃所言,老王妃昨个夜里是被梦魇着了,今儿还没有回过神来。”李昭仪轻声插话道,瞧了恭亲王妃一眼,说道:“如此,恭亲王妃怎得不让老王妃好生在府里休息呢!倒是劳累她走这一趟。” 恭亲王妃见李昭仪给了台阶下,忙道:“是臣妇的错,还请娘娘开恩让臣妇带母亲下去休息一会。”说话间,恭亲王妃神色不免带了几分哀求之意,她不比老王妃不知分寸,被太皇上纵容的不知天高地厚,她清楚的明白,如今的局势已是翻天覆地,皇上故而会礼待恭亲王府,却绝不会忍让纵容恭亲王府一脉。 “本宫怎么瞧着老王妃精神的很,来时不是还与谢夫人说了好一会子嘛!”娇娘红唇轻轻一扬,素手轻打团扇,薄如蝉翼的衣袖滑落下来,露出雪白的腕子。 恭亲王妃闻言不由看向了一旁的谢夫人,正巧窥见了她没来得及掩去的笑意,眉头不由一皱,细细一琢磨,眸光一闪,终是明白为何今日婆母会如此不知分寸了,分明是受了这江氏的挑拨,这般一想,恭亲王妃不由恨毒了谢夫人。 “臣妇是与江氏说了一会子的话,若不是如此,又怎知娘娘竟为一己之私而怂恿皇上插手朝臣内宅之事。”老王妃当真是被太上皇纵容惯了,这般惊人之言也敢说出口。 娇娘面色一变,冷喝道:“放肆,本宫敬你是长辈,才一再忍让,不想你竟得寸进尺,你当此地当是哪里容得你如此妄言,又把皇上与本宫当作什么,是昏君与奸妃不成。”水波潋滟的凤目微微眯起,娇娘看向了恭亲王妃,沉声质问道:“还是说,这是恭亲王所想?” 娇娘话一出口,恭亲王妃吓得跪了下来,以她的身份,何以至于用这般卑微的姿态跪下,只是,眼瞧着要祸及满门,她哪里顾得上许多,只俯首于地,颤声道:“恭亲王府上下绝无此想法,还请娘娘明鉴。” 微微朝前探了下身子,娇娘勾起了嘴角,居高临下的看着以一种谦卑的姿态跪倒在地的恭亲王妃,淡淡的开口道:“有与没有,可不是你一人说的清楚的,本宫听着老王妃话里话外可带着几分不满,至于这份不满,是针对的本宫还是皇上,既老王妃说不清楚,不妨请恭亲王来一说,也免得本宫冤枉了你们。” “母亲。”恭亲王妃含泪看向老王妃,不明白她为何还不解释个明白。 老王妃却是被娇娘一番呵斥惊住了,她活到至今,可以说从未被人如此下过脸面,不想今儿竟被一个小辈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打脸,这口气哪里咽得下去,毕竟以她的身份,就是皇上也要礼遇于她,故而怎会把娇娘放在眼中。 缓缓收回身子,倚回凤椅上,娇娘目光冷然的扫了老王妃一眼,又看向缩着身子神色惊恐的谢夫人,冷声吩咐道:“去把皇上和恭亲王请来,免得日后有人说本宫冤枉了恭亲王府,又给本宫定个什么罪,且不是让本宫有冤无处申。” 第128章 到了恭亲王这一辈,虽说论起辈分,他是皇上的堂兄,可实际上已是出了五服,论起亲疏来,却是连庆亲王都比不上,不过恭亲王一脉素来稳中求安,延嗣至今倒也不曾犯过什么大错,且有几分欣欣向荣之相,故而恭亲王做梦也想不到,今日会因为母亲之言栽了一个跟头。 但凡属戚望之身边的近臣,大多都与昭阳宫的福海打过几次照面,皇贵妃身边的大太监,甭管与他说没说过话,都是眼熟的,乍一见他弯着腰进了大殿,心思灵巧机敏的便知百花阁怕是出了什么事,果不其然,福海过去与高贤耳语了几句,而高贤又回身到戚望之身前低声说了一会子话,他脸色便是一沉,挥手屏退高贤后,目光便落在了正与旁边大臣说笑的恭亲王身上。 戚华璋自也把戚望之神色的变化看在眼中,又见恭亲王无知无觉,依旧在那谈笑风生,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便含笑唤道:“恭亲王叔,你与傅大人谈论什么呢!父皇可瞧你好半天了。” 恭亲王闻言后正要与戚华璋笑语几句,眼皮一翻却见高坐在龙椅上的皇上目光冷冽的看着自己,心莫名一跳,忙起身道了句:“皇上,可是臣有何不妥之处?” 戚望之薄唇微勾,淡淡一笑:“朕刚听闻老王妃身子不适,怎得你还让她进宫来了?” 恭亲王一愣,只觉得皇上这话问的委实奇怪,他母亲素来身体康健,今儿出来时也不曾听说身子有哪里不适,皇上怎出此言?在一瞧皇上似笑非笑的神色,恭亲王脸色微微一变,想起老王妃的脾性来,她素来清高,自恃身份,在府里时提及皇贵妃言语间也颇有不屑之意,莫不是与皇贵妃起了冲突?想到这里,恭亲王赶忙出列,正想着如何开口解释,就听皇上又道:“老王妃既身子不适,朕便与你一同过去瞧瞧吧!”说着,戚望之站起了身来,看也不看跪倒在地的恭亲王,也不曾吩咐人抬了轿辇过来,只因这与百花阁相邻,走过去也不过是几步路的功夫。 戚华璋捅了一下身边的戚逊逸,低声道:“咱们跟过去瞧瞧。” 戚逊逸皱了下眉,同样低声说道:“怕是不妥吧!我瞧着好像百花阁那边出了什么事,若不然福公公也不会过来。” 戚华璋红唇轻撇:“就是因为福海过来了,咱们才要过去瞧瞧,你若是不去,我自己可去了。”说着,戚华璋起了身,也不从正中间穿过,只绕到了后面,出了大殿,戚逊逸见状,只能追了上去,心里也有些担忧,操办这百花宴的可是母妃,若是出了什么事,父皇必然是要责怪于母妃的。 戚华璋出了大殿,加快了脚步,追上了跟在后面的福海,一把扯住了他的衣摆,好在福海是在宫里历练多年,这受了惊也不曾惊叫出声,回头瞧见了戚华璋,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压低了声音道:“哎呦!二殿下,您可吓死奴才了。” 戚华璋笑呵呵的,无声指了指旁边的假山的处,拉着福海走了过去,又见四处无人,这才开口问道:“刚出了什么事?可是母妃有什么不妥?” 若是旁人问起,福海自是不会露出半个字,如今戚华璋问了,他免不得语气带了几分不平之意,愤然道:“娘娘倒没有什么不妥,不过是有那不开眼的人,自持身份就胡乱妄言起来了,没得找些晦气。” 戚华璋眸光一闪,说道:“是恭亲王府上那位老王妃?她妄言些什么?” 福海哼了一声,回道:“不过是倚老卖老罢了,仗着太上皇他老人家与她有几分姐弟情谊,就不把娘娘放在眼中,先是指责娘娘不该越轨坐了凤位,后又说娘娘因一己之私怂恿皇上插手谢家那件事,奴才冷眼瞧着,这里面怕是也有谢家那位在做怪,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戚华璋不由冷笑一声:“她算个什么身份,也敢在母妃面前如此放肆,想来是皇家太善待恭亲王一脉,让他们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福海嘿嘿一笑,说道:“您是不晓得这位老王妃,仗着自己是太上皇的嫡亲表姐,可素来不把人放在眼中,这京里的夫人小姐,可没少受过她的闲气。”说道这,福海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就连皇后娘娘早先都受过她的气,只是碍于她的身份,皇后也不好轻易给她没脸罢了。” 戚华璋嘴角勾了一下,嗤笑一声:“皇后怎能与母妃相比,她受了闲气也就受了,母妃可是委屈不得。” 戚逊逸追过来正巧听见这句话,忙低喝一声:“胡言乱语些什么,也不怕隔墙有耳。” 戚华璋不以为然的撇着嘴角:“怕什么,被人听见又如何,父皇又不会因这点子小事就训斥了我。” 戚逊逸眸光暗了暗了,他素来谨小慎微,倒是忘记了皇弟与自己不同,以父皇对他的宠爱,这话便是传了出去,倒霉的也不过是传了闲话的宫人罢了。 “小心些好,免得给又给珍母妃添了话柄,朝中如何议论珍母妃的你又不是不晓得,何苦争这嘴上高低。”戚逊逸轻声说道,又看了看福海,温声道:“福公公,刚是怎么一回事?” 福海又把刚刚的话重新叙述了一番,话毕,戚逊逸已皱起了眉头,饶是他素来不喜与人争个高低,也不得不说,老王妃实乃不知分寸了些,她虽辈分是长辈,可在皇家面前,又岂是先以辈分论尊卑。 “谢家的事与她有什么相干的,何必多这个嘴。”戚逊逸摇了摇头,语气带了几分疑惑。 “谢夫人出自江氏一族,与老王妃正是同族,想来是谢夫人心有不甘,这才找老王妃告了状。”福海轻声说道,不免冷笑了一声,细说起来,这京都与谢氏同族的可多了去了,也不见旁人胡乱出头的,说到底,还是自恃身份罢了,呸,也不瞧瞧现在龙椅上坐的是谁,就连太上皇所出的几位公主如今都安安分分,不敢生事,她一个出了五服的皇亲充哪门子的长辈。 “蠢货,第一次见有人嫌自己命太长的。”戚华璋粉雕玉琢的小脸阴沉沉的,冷笑道:“母妃如今怀着身子,若是被她气出个什么好歹来,管她是老王妃还是什么,本宫也饶她不得。”说罢,一甩衣袖,气冲冲的出了假山,朝百花阁而去。 却说百花阁内一众命妇乍见皇上前来,皆是一惊,忙垂首请安,避在了一旁,娇娘则下了高位,迎了上去,在不少人以为这位娇滴滴的皇贵妃定然是要与皇上哭诉委屈的时候,却见她笑盈盈的福身礼请安,之后亲昵的挽住了皇上的手臂,细声细气的开了口:“皇上可算来了,臣妾这都要为难死了,当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戚望之薄唇微勾,轻笑一声,携着娇娘上了高位,坐定后,才似瞧见了跪在下方的恭亲王妃,疑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恭亲王妃怎得跪在地上。” 轻抿红唇,娇娘浅浅一笑,回道:“不就是因为老王妃的事嘛!恭亲王妃正在请罪,可这种大事臣妾怎好定论,只能委屈了恭亲王妃暂且一跪,等着皇上裁决呢!” 娇娘话一出口,恭亲王妃忙俯身转向戚望之,叩首泣声道:“请皇上明鉴,恭亲王府上下绝无不敬之意,对皇上唯有一片赤诚忠心。” “不敬?”戚望之挑起了眉头,似真不知情一般,问道:“此话从何讲起?” 恭亲王妃一愣,不想皇上会这般问起,她哪里有胆子把老王妃的话在皇上面前重复一遍,故而只能轻声啜泣,好在她乃妇人,戚望之在如何恼怒也不会为难一个妇人,只把目光看向了恭亲王,淡声道:“恭亲王妃怎口口声声说绝无不敬之意?恭亲王你可知情?” 恭亲王不免暗道,他又没来百花阁,怎会知道原委,只是这话总不能如此回了皇上,只能一揖道:“回皇上的话,臣委实不知是出了何事,只是,正如臣妻所言,恭亲王府对皇上绝无任何不敬之意,只有一片赤诚忠心,还请皇上明鉴。” “既恭亲王不知情,恭亲王妃不妨为朕解说一二,或者,老王妃是知情人?”黑眸里闪着隐隐冷意,戚望之口气淡漠道。 “臣妇不敢。”恭亲王妃颤着身子,低声说道,如此大不敬之言她便是有是个胆子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妄言。 怒极反笑,笑声中透着几许掩饰不住的冷意,戚望之不悦的目光扫向了沉默不语的老王妃,冷声道:“若是都不想为朕解说,那就让宗人府的人来一问吧!免得冤枉了恭亲王府,给你们平添了污名。” 第129章 戚望之声音虽冷,脸上却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似乎不知自己说出“宗人府”三个字是怎样的震撼。 话一出口,饶是老王妃也不禁膝盖一软,跌跪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年轻的帝王以这般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宗人府对于皇室中人,无疑是地狱一般的存在,素来有进无出,更是皇帝手上的一把钢刀,随时悬挂在皇室亲族的头颅上,如果是昏庸的帝王,完全可以用这把刀来除去任何一个让他看了便不顺心的亲族,要知道,宗人府想撬开一个人的嘴,可以有千百种方法,不死也会让人脱一层皮。 “母亲。”恭亲王妃含泪看着老王妃,满眼乞求之色。 老王妃却是愣愣的看着戚望之,久久回不过神来,而恭亲王却被惊的与恭亲王妃一样,以一种卑微的姿势跪倒在地,又因恭亲王妃的态度,迟疑的看着老王妃,眼底有惊惧,有不可置信,更有哀求之色。 “皇上,此事与恭亲王府无关。”老王妃别开目光,不忍看儿子与媳妇此时的卑下姿态,心里更感到悲哀,恭亲王一脉何时竟落魄自此了。 戚望之薄唇勾了勾,惹得悄悄偷窥着他的一众小娘子羞红了面颊,这就是皇上吗?竟生的如此俊美不凡,且权倾天下,念头在脑海中一闪,原就嫣红的脸颊更是止不住的发烫。 娇娘眸光轻扫,便把众人的神色窥在眼中,红唇不禁勾起冰冷的弧度,娇弱无骨的身子朝戚望之的方向偏了便,抬起素手勾了下他放在扶手上的手,待戚望之侧首望来的时候,勾起明媚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荡漾着笑意的明眸有一种别样的光彩夺目。 “怎么?可是身子不舒坦了?”戚望之温声问道,神色乍看之下似乎无一丝变化,却不难让人从那温情的嗓音中品出他对皇贵妃独有的关怀。 水润盈泽的红唇轻轻一弯,娇娘摇了摇头,目光漫不经心的在众人身上扫过,才娇声道:“臣妾无碍,皇上还是先听听老王妃要说什么吧!”话音一落,明澈的水眸便落在了老王妃的身上,眉眼之间浮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挑衅。 老王妃是在女人堆里斗过来的,如此能瞧不出娇娘的挑衅之意,当下面色一僵,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待听见戚望之询问的“嗯”了一声后,轻呼一口气,正了正脸色,沉声道:“还请皇上明鉴,莫要被奸人所惑,恭亲王府自元帝时期至今对历代皇帝都是赤胆忠心,又怎会有不敬之意,不过是忠言逆耳,臣妇因性子耿直许是说的话入不得皇贵妃的耳罢了。” “是这般?老王妃说了何话,不妨学与朕听,朕虽不是旷世明君,却也自问不是那等昏庸帝王,若是当真是皇贵妃的错,朕也不会偏袒了她。”戚望之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态度意外的缓和了下来。 老王妃心里舒了一口气,她就晓得皇上刚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做给皇贵妃看罢了。 “臣妇因不忍宫中乱了尊卑,才进言与皇贵妃,虽如今皇后娘娘因病久在长安殿内修养,可中宫之尊又怎可因此而冒犯,便是皇后娘娘久不露面,这凤位皇贵妃也不应染指,况且,臣妇听闻,皇贵妃因一己之私,竟怂恿皇上插手谢尚书内宅之事,实乃打错也,臣妇不忍见皇上因皇贵妃而污了清名,这才贸然进言与皇贵妃,望她谨言慎行,给后宫嫔妃作为表率。” 老王妃话一出口,娇娘便露出了委屈之色:“皇上,臣妾当真是冤枉,这凤位本就是皇上金口玉言,赐臣妾所坐,若是不知情也就罢了,偏偏臣妾也与老王妃解说一番,怎得她还如此误会臣妾。” 戚望之安抚的握了握娇娘的手,与老王妃道:“到不知老王妃也有忧国忧民之心,就是不知这番话,是老王妃自己所想,还是恭亲王所想?” 老王妃虽自恃甚高,却也不是当真糊涂人,闻言,略一思索,便道:“是臣妇一人所想。” 戚望之眯了眯眼睛,话锋突然一转,声音冷了下来:“老王妃既知谨言慎行,为何又在皇贵妃面前如此妄言?莫不是不知何为尊何为卑?你本为父皇表亲,素来得他老人家礼遇,朕也因此对你颇为敬重,正因如此,你更应知尊卑礼节,为皇亲国戚做出表率,不让朕与太上皇失望才是,今日之言,实乃放肆,便是朕也偏袒你不得。”戚望之话音儿满是失望,甚至惋惜一叹,方才沉声道:“恭亲老王妃其狂妄悖逆竟至若此,朕念在太上皇与恭亲王先辈的情面上,只剥夺其一品诰命之身份,望其日后懂的何为尊卑礼节。” 这份处罚若说严重却也算不得,只是着实能要了老王妃的命,换做任何一位诰命夫人,能被皇上亲自剥夺诰命身份,日后也再无脸面出来见人,更有甚者,只怕要寻了根绳子生生吊死方才不为家族抹黑。 “怎么?老王妃不接旨,不是满意朕的处罚吗?”戚望之看向愣在当下的老王妃,沉声问道。 “臣妇……臣妇是文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老王妃打了个激灵,嘴唇一动,激动的说道,她口中的文帝乃是戚望之的皇祖父,更是老王妃的嫡亲舅舅,眼下抬出文帝来,也不过是指望戚望之能看在文帝的份上撤回之意,又何尝没有以文帝来压戚望之的意思。 戚望之素来自视甚高,平生最恨的便是旁人不把他放在眼中,见老王妃竟用皇祖父来压他,不由冷笑起来:“正因为是皇祖父所封赏,朕才不忍心让你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片美意。” “皇上。”恭亲王早已被这番变故惊在了当下,回了神后,不由一阵后怕,又见老母亲那般凄惨神色,心下不忍,不禁落下泪来。 “恭亲王早先请封世子之事,朕看还是暂且一缓吧!有此长辈,朕委实替你担心,恭亲王此爵位乃是元帝所封,朕实在不忍见在你这代落败下去。”戚望之神色淡淡,声音透着冷意。 这一连番的变故,当下就震得恭亲王住了嘴,似乎也明白为何皇上不在大殿之上发怒,可选择在百花阁,若是在大殿之上,定然会有人为他求情,而眼下,皆是妇孺,哪个又敢插嘴为恭亲王府说话,只怕皇上早就容不得恭亲王府的存在了,若不然,怎会用这种理由驳他为嫡子请封世子之位。 戚望之此话一出,恭亲王妃再也压制自己的情绪,不禁大哭起来,虽礼教告诉她不能恨上婆母,可一想到儿子的世子之位,说不准就此无缘,心头的恨意却是如何也压制不住,愤然的目光不禁落在失魂落魄的老王妃身上。 “皇上,臣妇有话要说。”恭亲王妃猛的抬起头,若说她只是恨上了老王妃,那么对于挑拨婆母犯下大错的谢夫人江氏,她更是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碎其骨。 “说。”戚望之眼下有闲心把玩起娇娘的手,淡淡的道。 恭亲王妃看了谢夫人一眼,道:“家母虽妄言,起因却是有缘由,皆因谢夫人江氏对皇贵妃怀恨,这才蛊惑了家母。” 娇娘嘴角翘了一下,目光与华娘的目光一碰,下一刻却是错开,蹙着秀眉道:“恭亲王妃此话当真?” “自是当真,还请娘娘明鉴,江氏因娘娘之妹与其子和离一事,对娘娘怀恨在心,故而在家母面前挑拨,可怜家母性子耿直竟信了这恶妇的话,犯下大错来。”恭亲王妃泣声说道,泪流不止。 娇娘轻声一叹,摇头道:“本宫虽心疼萱娘在谢府所受的委屈,却也不曾追究江氏所为,不想江氏竟以德抱怨,怂恿老王妃犯此大错,如此,却是饶她不得。”话音一落,娇娘看向戚望之,轻声询问道:“皇上,您说呢!” “江氏为母不慈,为妇多言舌,毫无妇德可言,对上更存有不敬之心,如此妇人,怎配诰命之身,即刻起除去江氏诰命身份,永不受封。”戚望之沉声说话,话一出口,便有宫人上前拉了江氏下去,怎能留她污了贵人的眼。 戚望之看着被拉下去的江氏,更是惋惜的摇了摇头,与娇娘感慨道:“可怜谢卿竟娶了这样一个恶妇。” 众人闻言,便知江氏当真是惹恼了皇上,竟在被除去诰命身份后,还惹得皇上说出此言,此话一出,谢尚书又怎会留她于妻位,定然是要休弃,其子女日后更是无前程姻缘可言了,有这样一个被皇上厌恶的生母,哪家又敢与江氏所出子女结亲,只怕谢尚书,经此一事后,也要为皇上所厌了。 第130章 “嬷嬷,你听,是鼓乐声,外面可真热闹啊!若是本宫记得不错,今儿该是百花宴吧!” 王皇后着素衣,粉黛未施,神色倦怠的看着窗外,今儿的天可真好,院子外绿荫袅袅,想来百花阁的花也该是开的极艳,就是不晓得是哪个操办的百花宴。 “算日子,今儿正是百花宴,娘娘可想出去走走?”李嬷嬷眼眶微红,轻声问道。 王皇后淡淡一笑,面带几分苦涩,自嘲道:“走?本宫如今也只能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走动了,日复一日,月复一月,还嫌走的不够多嘛!” “娘娘,会好的,皇上不过是一时被奸人蒙蔽,等想明白了,就会知这天下唯娘娘一人真心待他。”李嬷嬷温声劝说,翻来覆去,似乎也只有这么几句话了。 王皇后冷笑起来:“他也配本宫的一片真心,王家满门待他如何,结果呢!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芳,本宫只恨不得也让他尝尝这切身之痛,方能解恨。”王皇后满脸恨声,清泪止不住的顺着眼眶滴落下来,后又连咳不止。 李嬷嬷见状,忙递了帕子过去,劝道:“娘娘别动怒,保重身子要紧,这话,您日后可莫要再提了,隔墙有耳,若是传了出去,又该惹得皇上动了怒。”边水,边去倒了一碗冰糖梨水,手一摸碗璧不由皱起了眉头,回头道:“娘娘,这梨水凉了些,奴婢让人在熬一碗送过来。” 王皇后摆了下手:“拿过来吧!如今也折腾不起了,还有这梨汤喝也算本宫的福气了。”想到如今的处境,王皇后不禁苦笑:“原当本宫被禁了足,魏氏必然会趁机夺了宫权,不想她倒是好算计,抬举了贤妃和李昭仪,那贤妃本就与本宫有嫌隙,哪里会不趁机踩上一脚,李昭仪那个贱人,更是对魏氏马首是瞻,不用她发话都要上杆子作践本宫,到头来,她倒是摘得一身清了,当真是本宫小瞧了她。” 李嬷嬷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是自皇后幼时就照料在她身边的,娇生惯养的世家女,何时受过这样的罪,如今更不用说了,长安殿的日子是过的一天不如一天,宫里都是抬高踩低的势利眼,就连长安殿的宫人也越发的不安分了,皇上这哪里是幽禁,分明是想熬死皇后娘娘。 见皇后又咳了起来,李嬷嬷也顾不得梨水发凉,忙端到了她的嘴边,接过她捂在唇上的帕子,眸光一扫,心里不禁发了凉,只因那丝帕上血迹斑斑,不由一惊,忙道:“奴婢给您请太医来瞧瞧,好端端的,怎么就咳了血呢!” 王皇后淡淡的扫了一眼带血的丝帕,轻声道:“别折腾了,这长安殿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皇上是存了让我死的心,好给魏氏那个贱人让位置,又怎会让你请来太医,便是请来了,哪个又会尽心,不过是熬一天算一天罢了,早些死了倒也好,没得受这份活罪,也能与祖父和母亲团聚。” 王皇后早看清戚望之的打算了,他不废后,不过是碍于不想留下让人猜度的废后之名罢了,想起他曾口口声声说给自己留着体面,王皇后不禁冷笑起来,这就是留给她的皇后体面,如此体面,倒还不如不要的好。 “皇上怎能如此狠心,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连这点情面皇上都不顾了嘛!”李嬷嬷泣声而道,怎肯让皇后这般生生熬着,猛地一起身,便朝外冲去。 “嬷嬷,你回来。”王皇后唤了一声,又怎能阻了李嬷嬷的脚步,忍不住往后一仰闭上了眼睛,苦笑起来,何苦过去遭人奚落呢! 李嬷嬷哪里能出了这长安殿,不过在二门就被拦了下来,两个身高体壮的小太监手一伸,便呵道:“嬷嬷,哪去。” 若搁在以前,哪个敢这般拦下李嬷嬷,只是现下今非昔比。饶是她也不得不端出笑脸来,又塞了银子过去,好声好气的说道:“皇后娘娘生了病,劳烦两位放宫人出去请个太医来瞧瞧。” 一个小太监颠了颠手里的银子,又递了回去,说道:“不成,皇上有令,长安殿的人没有圣谕不得私自出殿,嬷嬷还是别为难我们的好。” “娘娘刚咳了血,若是不让太医来瞧,拖下去只怕要不好的,若是皇上得知了,你们也是担待不起的。”李嬷嬷皱起了眉头,压下心里的怒火说道。 另一个不禁冷笑起来:“嬷嬷也别拿话压咱们,皇上可是下了令了,让皇后娘娘在长安殿好生修养,便是真病了,也是你们伺候的不尽心,与奴才们又有什么干系。” “你……”李嬷嬷不想这小太监胆子竟如此之大,正想发作,又想起如今不比从前,还得求着他们才是,只能强咽下一口气,温声道:“皇后娘娘委实是病的严重了,若不然,我也不会出来这一趟,你且想想,这些日子我可与你找过麻烦,既不方便放了长安殿的宫人出去,还请两位行行好,让外面的宫人请个太医来给皇后娘娘瞧瞧。” “嬷嬷,不是咱们为难你,皇上命奴才守着长安殿,奴才们又怎敢离开,况且,今儿可是举办百花宴的大日子,宫里哪里有什么闲人,且各位主子与诰命夫人怕也在赏花,若是惊扰了也是不好交代的,嬷嬷还是回去等等吧!过了今日,奴才和高公公说一声,若是能请了皇上的旨意来,岂不是更好。”那个颇有些和气的小太监轻声说着,倒也有些可怜皇后娘娘的处境,可他们也是不容易的,整日守着这长安殿本就没有出头之日,若是在出了岔子,小命更是不保。 李嬷嬷被小太监用话如此搪塞,不由冷笑起来,什么主子,夫人的,一个个倒是比皇后娘娘还尊贵了,不过是看人下菜碟罢了,若是在以往,哪个又敢如此行事。 “你们莫要忘了,皇上只是让皇后娘娘养病,这后位上坐着的可不是旁的什么人,依旧是咱们娘娘。”李嬷嬷沉下了脸,喝声说道,见软的不行,只能来硬来的。 两个小太监闻言对视一眼,之后哼笑道:“嬷嬷还是回去伺候皇后娘娘吧!免得你出来了,娘娘那少了人伺候,在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这话倒是说中了李嬷嬷的心尖上,长安殿的宫人本就被皇上撤走了不少,如今也越发的不上心了,皇后那里当真也是离她不得,又见这二个作死的小太监死咬着不松口,只能恨恨的瞪了两人一眼,反身回了去。 “呸,还当自己是个玩意呢!也不瞧瞧这天早就变了。”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太监在李嬷嬷背后啐了一口,眉头直皱,抱怨道:“你说说,都是在宫里当差的,偏咱们倒了大霉,摊上这么个差事,平日里捞不着什么油水不说,出了事还得担子,赶明可得托了人调离这破地方才是。”想了想,又笑道:“若是能调到昭阳宫伺候才是好的,就是凌烟阁也比再这破地方熬着强。” 另一个小太监不由笑道:“怎么不去拾翠宫?如今宫里掌权的可也有贤妃娘娘。” 那小太监撇了下嘴,说道:“贤妃娘娘那性子,一般人可受不住,我听小荣子说,还是在昭阳宫当差的好,贵妃娘手面大,轻易也不发作奴才,而且就连雍阳殿伺候的奴才,瞧见了昭阳宫里的宫人都是客客气气的,那才真真叫一个体面,哪像咱们,一听说是在长安殿伺候的,一个个那个嘴脸呦!” “行了,别想那些美事了,还是安安稳稳的在这当差吧!”另一个小太监摇了摇头,又问道:“你说明儿个可要与高公公说一声皇后娘娘病了事?若是真的,是该请个太医来瞧瞧,再不济,也是皇后不是。” “多那事做什么,你也不瞧瞧这些日子,太医来个平安脉都不请,这宫里哪个不是人精,为何没有人敢多嘴,就是皇上厌弃皇后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就连贤妃娘娘和李昭仪亦是如此,若不然,那两位掌管着宫务,但凡顾念一些,又怎会让尚食局这般苛待皇后,我瞧着,分明是故意作践这位,你巴巴的递了话出去,让贤妃娘娘和李昭仪知道了,能有你好果子吃,你有这闲心怜悯皇后,倒不如顾着自己些,没得自找苦果吃。” 那和气脸的小太监听了,吓得脸色一变,哪里还敢多管闲事,更后悔早先自己与李嬷嬷多了嘴,虽说他有些可怜皇后,好好一个主子落得这样的处境,可这怜悯又哪里抵得上自己的命重要。 第131章 恭亲老王妃被剥夺诰命一事在京都传开后,所有人感到不可置信,恭亲王府一直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存在到所有人都认为恭亲王府的超然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却让人忽略了,这种超然的存在未必是帝王所喜,也有一些眼明心亮的官员从戚望之借由此事驳了恭亲王请封的折子中察觉到了他对恭亲王府的态度,一时间,朝臣对待恭亲王的态度不免微妙起来,往日里与恭亲王来往频繁的官员纷纷对其疏远,似乎害怕被他所牵连,失了帝心。 被如此落了脸,别说是老王妃自己,就是恭亲王府的人都没有脸面出门,而老王妃回府后,便大病了一场,且还惊动了懿德大长公主,这位公主殿下是皇室中最年长的一位,平日里皇室有什么事情也素来不敢惊动这位公主,只说老王妃这事,开始时也无人敢让她生母懿德大长公主知晓,直到后来瞒不住,这才吐了实情,险些把这位公主殿下气晕过去,口中直骂戚望之“目无尊长”,这话懿德大长公主说的理直气壮,论身份,她是文帝的胞妹,戚望之的皇姑奶奶,就是太上皇当政时见了她都得亲热的叫一声皇姑,待她极是尊重。 细说这位懿德大长公主虽身份尊贵,命却算不得多好,不过二十多岁就丧了夫,偏这位懿德大长公主与驸马感情极好,执意为他守寡,只想守着二子一女过日子,可惜天有不测风雨,两个儿子皆没活过二十五岁,留下了一大家的妇孺幼子无人照看,若不是懿德大长公主身份尊贵,又得皇家照拂,这样的门户怕是早就成了破落户,因二个儿子早逝的原因,懿德大长公主对唯一的女儿自是看到极重,珍视程度便是连亲孙子都不及,是以她得知恭亲老王妃受此大辱,又怎得不动了大怒。 懿德大长公主已是满头白发,握着头发半白的老王妃的手,恨声道:“就是一代天子一朝臣也没有换的这般快的,他才登基了几年,就这般苛待宗室了,不过是一桩小事,何至于如此。”说着,懿德大长公主瞧着女儿不免也恨其不争气,骂道:“你还有脸病着,我若是你,当时就一头碰了柱子,让百官和宗室都瞧瞧,咱们的皇上是如何逼死长辈的。” “祖母。”陪着懿德大长公主来的是她的嫡长孙江侍郎,如今将近半百的年纪了,听了这话脸色吓得一白。 懿德大长公主瞧了江侍郎一眼,不由冷笑一声:“怕什么,皇上做得,我还说不得了,若是搁在以前,哪里用得着受这份辱。”说道这里,懿德大长公主看着女儿苍老的样子,竟比往日似老了十来岁一般,不由抹起了眼泪来。 “外祖母,母亲这事您瞧着该怎么办?”恭亲王也顾不得哄劝懿德大长公主,到底是脸面来的重要,现如今,他们王府上下哪个还有脸在京都走动了,连他也不得不称病闭府,自欺欺人,来个耳不听为静。 懿德大长公主眉目凌厉逼人,也顾不得落泪了,冷声道:“怎么办,当然是让皇上把旨意撤回了,若不然,你们日后也甭在京都走动了,干脆抹了脖子,免得丢人现眼。”眉头微微一皱,又问道:“皇上把你请封世子的折子驳了是吗?” “是,皇上说……说……”恭亲王到底没有脸把戚望之的话重复一遍。 懿德大长公主摆了下手,哼道:“不用学了,想也没有什么好话,他这是借机生事呢!你那折子递上去也有快一个月了吧!他一直压着不发,不过是等着机会驳了而已,就是没有你母亲这一遭,他也是会寻了比的名目驳了你的请封。” 恭亲王也知自己碍了皇上的眼,可这份基业总不能毁在自己的手上不是,若如此,日后他哪里有脸见先祖了,可怜他本就是个没有主心骨的人,故而只能询问懿德大长公主:“外祖母,那您说外孙该如何行事?” 懿德大长公主阖了阖眼,叹道:“如何行事?且让我进宫一趟再说吧!”眼眸一撩,懿德大长公主倒是不忘谢家的事,若不是那江氏挑拨,女儿又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只剥夺了江氏诰命的身份又怎够为女儿出气。 “你母亲这般失了脸面,江氏轻饶她不得,就是谢家也别想独善其身,如今朝堂上都在揣摩皇上对你的态度,正因如此,你更不能示了弱,就谢家开刀给众人瞧瞧吧!” 恭亲王如今已是六神无主,只依着懿德大长公主的话行事,只是江氏到底也是出自江氏一族,他若是做的太绝了,怕表兄那交代不过去,这般想着,恭亲王不禁看了江侍郎一眼,才道:“外祖母,江氏到底是出自江家。” 懿德大长公主冷笑一声,她驸马乃是江氏一族正支嫡长系血脉,与那等分家出去小妇养的又有何干系。 “那江氏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沾了江姓罢了,一个旁支的也敢以江家名招摇过市,你只管放手去做,不用顾虑许多,便是江家使人来说情,也有我在。” 江侍郎倒不在乎什么江家,莫说是一个旁支,便是正支与他也没有多少情分,谁让他自幼就是长在公主府呢!只是,皇上本就觉得恭亲王府碍眼,眼下不示弱,偏要反其道而行,这不是明摆着和皇上对着干嘛!想到这里,江侍郎不禁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的看着懿德大长公主,斟酌了半响,终究没有开这个口,只是暗自叹息一声,盼着祖母经此一事,也别端着大长公主的身份了,现如今龙椅上这位可不是什么好性的人。 却说懿德大长公主回公主府换了一身符合她大长公主身份的品级服饰,身上佩戴的,头上簪的,皆是三代老皇帝的御赐之物,又由孙媳儿陪着进了宫。 戚望之自然能猜到懿德大长公主的来意,却懒得与她磨牙,没得失了身份,说到底,还是懿德大长公主的辈分太高,饶是戚望之也轻易动她不得,只能让娇娘去接待一下。 娇娘自打进了豫亲王府起就没见过这位懿德大长公主,免不得打听起来:“皇上,这位懿德大长公主是个什么性子?” 戚望之对懿德大长公主也没有什么印象,想了想,才道:“和老王妃性子相差不离。”又添了一句:“听说皇曾祖父对她极是宠爱,就是皇祖父和父皇也怜她守寡多年,对她颇为照拂。”说到这里,戚望之不由嘱咐道:“她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只管说肚子不舒服,把她晾在那里就是了。” 娇娘笑了一下,挑眉道:“那懿德大长公主竟是这般难缠人物不成?” 戚望之冷笑一声:“不过是仗着辈分高,喜欢倚老卖老罢了,听姨母说,以前她还曾想把女儿嫁给父皇,后来这桩亲事没成,这才嫁进了恭亲王府。” 娇娘露出惊讶之色,没想到那老王妃还险些做了皇后。 “那后来为何这桩亲事没成?依皇上的说法,皇祖父待懿德大长公主也是极好的,若是结了姑舅亲不是更好吗?”娇娘笑盈盈的问道,眼底带着好奇之色。 戚望之笑了起来,轻蔑的说道:“她的尊荣不过是来自皇曾祖父与皇祖父罢了,而她又与江家正支生分,这样破落人家的女儿,父皇岂会瞧得上,况且,那时父皇已相中了母后,皇祖父自也不会为了这点子事为难父皇,这桩亲事便没说成。” 娇娘抿着嘴笑了起来,也有意晾一晾懿德大长公主,杀杀她的威风,故而也不着急回昭阳宫,反倒是坐在戚望之的腿上,柔声道:“母后与皇贵太妃皆出身秦家,细说起来,臣妾倒是不曾见过几个秦家女眷。” 戚望之点了点头,说道:“舅父是个明白人,自母后入主中宫后就辞官了,倒是几个表兄弟如今在任上,不过皆在外省,京里也就留了四表弟守着宅子罢了,你若是想见见四弟妹,哪个便召了她进宫说说话,与她也是一份体面。” 娇娘见戚望之提及秦家语气倒是颇为亲近,不见分毫的厌恶之感,只是自他登基以来,也不曾给过秦家什么封赏,想到这,眼里不禁闪过几分了悟,知戚望之对于外戚该是十分忌惮的。 “那臣妾改日就召了四表弟妹进宫说说话。”娇娘浅浅一笑,心思却是飘远,想到自昭儿去过魏国公府一趟后,对三哥便既是推崇喜爱,这般长久下去,只怕会惹得皇上不喜,于魏家也无益。 从戚望之腿上蹭下来,娇娘站定身子,笑道:“就顾着和皇上说话,倒是让懿德大长公主久等了,皇上且忙着,臣妾先昭阳宫了。” 戚望之点了点头,不忘再次嘱咐道:“你乃皇贵妃,她若说了不入耳的话,也无需对她退让,只与她说上几句话就打发了,没得和她耽误时间,到时候只推说身子不舒坦便是了,她若是不走,你便唤来李昭仪招待她。” 娇娘笑吟吟的应了下来,见戚望之嘱咐的这般慎重,不由打去了小心,一出雍阳殿便吩咐人去凌烟阁请了李昭仪过昭阳宫去,之后才上了轿辇回往昭阳宫。 第132章 懿德大长公主尊荣了一辈子,没成想今日竟被小辈晾了一下,在续了第二盏茶后,懿德大长公主眉头不由皱了起来,看着一眼伺候在身边的娇俏宫人,脸色已是很不好看,沉声问道:“皇上忙于朝务,难不成皇贵妃也是?还是昭阳宫离雍阳殿的路程太远,让皇贵妃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 银宝哪里见过这等盛气凌人的主儿,尤其是她话里话外对于娇娘竟带了几分质问的意思,一下子就愣了,好在一旁的金宝是个伶俐,忙一脸笑意的回道:“大长公主别恼,娘娘如今怀着身子,抬轿的小太监一个个的打着小心,恨不得这一步分做三步来走,耽搁些也是有的。” 懿德大长公主看着这个穿着体面的秀美宫人,眼底闪过一丝意外,紧抿的嘴角略松了松,哼声道:“怪不得架子如此之大,怀了身子的人就是精贵。” 银宝闻言便皱起了眉头,好在低着头,也让人瞧不出她的不满了,金宝则是唇边的笑意僵了一下,掩去眼底的不满,轻声道:“大长公主殿下说的是,娘娘身子正是格外的精贵,皇上分外看重娘娘这一胎,哪里容得有任何的闪失。” 话音儿刚落,外面便传出了请安声,金宝朝着懿德大长公主一福身,便出了厅堂迎了过去,小心的搀扶着娇娘,又低语道:“娘娘,懿德大长公主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脸色有些难看呢!” 娇娘轻点下头,示意自己知晓了,唇边上扬几分,搭着金宝的手,由宫人打了珠帘,步态轻盈的进了屋,未语先笑:“让姑奶奶久等了,倒是我的不是了。”口中这般说着,行动上却不见赔礼之意,且坐到了上位,受了江夫人的礼,又吩咐人重新沏了茶来,说道:“前些时候皇上赏了我些合箩茶,沏出来,这汤色浅青又明澈,难得的是气味清香,可惜我如今怀着身子,倒不适合饮茶,只能瞧着干眼馋,之前赏了李昭仪一些,说是滋味浓醇又鲜爽,饮起来回味带着一股子的花香,姑奶奶和江夫人尝尝看,若是合口,便带些回府去。” 懿德大长公主第一次见到娇娘,往日里也曾听说过这位皇贵妃几耳朵,知是生的难得的好模样,当时还有几分不以为然,如今一瞧,传言倒是不虚,也难怪会得皇上独宠。 “娘娘客气了,这等好茶臣妇吃可不是糟蹋了,今儿吃上一盏已是托了娘娘的福。”江夫人见懿德大长公主不知想些什么,竟没应这话,忙语带笑意的回道。 “在好的茶也是给人吃的,什么糟蹋不糟蹋的。”娇娘嘴角含笑,又指着桌几上四方粉彩碟里的糕点道:“尝尝这芙蓉糕,是御膳房才琢磨出来的,吃着口感松软甜香,若是喜欢,便让御膳房的人蒸一笼新鲜的带了回去。” 江夫人不是个蠢笨的,见娇娘虽语态含笑,待人甚是和气,可几句话的功夫就提了两个回字,分明对于她们的到来不喜,想到这里,江夫人心里一慌,她都能看明白的事,祖母她老人家又焉会不知,想着平日里懿德大长公主的性子,江夫人不由暗叫声不好,果不其然,抬眼看去,懿德大长公主的脸色已是沉了下来。 娇娘似无察觉一般,依旧一副笑吟吟的模样,捏起一块芙蓉糕,用娟帕托着小口的吃了起来,又一脸歉意的道:“自怀了身子,这胃口就大的很,耐不得饿,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江夫人跟着笑了一笑,若是在平时听得此话,自不会在厚着脸皮留下来,定是要告辞的,而眼下,懿德大长公主身形未动,她一个做孙媳妇的也只能陪着,只是却不免臊红了脸。 放下端在手上的茶盏,懿德大长公主见娇娘说完这番话后便不再言语,也不问她们的来意,不由皱了一下眉,清咳一声,道:“今儿厚颜过来,其实为了我那不争气的女儿,也不知她是说了什么惹怒了皇上,连诰命的身份都被夺了,如今吓得大病了一场,我这母亲的瞧着心里着实难受,也只能厚着脸皮进宫问个究竟了。” 娇娘抬眸看向懿德大长公主,眨了眨明澈的水眸,疑道:“恭亲王竟没与您说吗?”不等懿德大长公主张嘴,娇娘脸上便带了几分为难之色,压低了嗓音道:“既恭亲王没说,您还是别打听的好,免得在生出了事端。” 懿德大长公主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小瞧了这位皇贵妃,原以为她年纪小,定是个心思浅的,谁想到只是面嫩,心思却是深沉的很,竟堵的她都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恭亲王倒是说了,不过语焉不详,更闹得我这颗心七上八下的。”懿德大长公主轻叹一声,便红了眼眶:“我那女儿也是半百的年纪了,如今落得这般再也没有脸见人,我也不敢强求其它,只盼着皇上能消消气,给她留几分体面吧!” 娇娘见懿德大长公主说哭就哭,不免愣了一下,心思一动,忙对江夫人道:“还不赶紧劝劝,虽说老王妃是长辈,你是小辈,有些话不是你该说的,可到底姑奶奶的身子骨重要,哪里能让她为了老王妃这般伤心伤神。”娇娘一番话,便把懿德大长公主落泪的缘由指向了恭亲王老王妃,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祖母。”江夫人虽不是个愚笨的,嘴却不灵巧,她本就觉得厚颜来此很是尴尬,又被娇娘如此,当下恨不得掩面而去,嘴一张,也只干干的唤了一声,拿着丝帕给懿德大长公主摸起了眼泪。 懿德大长公主眼下后悔带来这个孙媳妇过来,若早知道这皇贵妃是这般刁钻的,哪里会带这么个老实人进宫,虽心里后悔不已,可懿德大长公主也只能自己给了自己台阶下,免得一会更是难堪。 “倒是叫娘娘见笑了,只是一想到我那可怜的女儿,我就忍不住伤起心来。” 娇娘露出感同身受般的理解神情,点了点头,附和道:“姑奶奶也别伤心了,我都能明白,我也是为人母的,昭儿不懂事起来,我这心里也是难受的紧。” 懿德大长公主闻言愣了一下,见娇娘竟把自己女儿与稚子相比,也顾不得作出伤心的模样来,脸色一阵青白,强压下心头的羞恼,苦笑道:“细说起来,她这是被皇兄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了,口无遮拦的,还当如今是她皇舅舅在的时候了,会宠着她,护着她。” 见懿德大长公主此时把文帝抬出来,娇娘心里免不得冷笑,口中却道:“曾听皇上提过皇祖父,说他老人家性子自是慈爱不过了,素来疼爱小辈,倒是皇上的性子和他老人家不大相似,用皇上自己的话说,那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好在宗室也都是做脸的,没有做出什么让皇上为难的事来,若不然,倒真是伤了亲戚间的感情。” 懿德大长公主再傻也知娇娘这话是在暗示自己,如今龙椅上这位可和文帝不同,文帝不计较,那是因为女儿是文帝的小辈,当今皇上对老王妃可不会有这份疼爱之心,若是自己让皇上为难了,皇上也不会顾念什么亲戚之间的情分。 叹息一声,懿德大长公主也知如今势不比从前,尤其是自己与皇上隔了不止一个辈分,哪里会有什么情分可言。 “皇上当真是不肯原谅颐儿吗?” 话已说的这般直白,娇娘倒不好在避开这个话题了,只能一脸为难的道:“皇上如何想,哪里是咱们能知道的,您回去也劝劝老王妃,让她也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的殊荣也不是仅来自一个诰命的身份,只要恭亲王过的好了,哪个又敢怠慢了她去。”话音儿顿了一下,娇娘露出一个在懿德大长公主看来颇有深意的微笑,说道:“自建国起,被夺了诰命身份的细说来十个手指头都是数不过来的,就说顺郡王府的老郡王妃,当年不也遭过这样的事,可如今子孙满堂,又都是孝顺的,哪个提起她不艳羡呢!” 懿德大长公主见娇娘竟拿女儿与老顺郡王妃相比,脸色不由一变,眼底里露出几分败落之相,那顺郡王府当年可是顺亲王府,与太上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按说这样的身份,他的嫡子继续袭亲王爵也是情理之中的,可偏生这位老顺亲王招了太上皇厌弃,到了他儿子这一代,就被降了级袭爵,落得一个郡王位,且如今也不招戚望之待见,眼下娇娘偏生提及这位老顺郡王妃,前话又暗示只要恭亲王过的好了,别人才不敢怠慢老王妃,这样前后一番话联系起来,在懿德大长公主看来,娇娘这番话无疑是暗示她皇上是不满恭亲王府的存在,想到这里,懿德大长公主心里顿生了几分悲凉之感。 娇娘只觉得恭亲王这人太不识趣,哪个皇上会喜欢恭亲王府这样一个特殊的存在,且他们这一脉已世袭了好几代,该享的尊荣也享了,若是个明白人,便该主动与皇上递了折子,请旨降级袭爵,如此才能留下余地,若不然,便是袭爵了,最后也不过是落得一个空架子王府罢了,又有何意义。 江夫人见懿德大长公主已显出几分失态,知在呆下去,也是无用的,弄不好还会得罪了这位皇贵妃,当下也顾不得回府后会不会被懿德大长公主训斥,忙做主告了辞,娇娘自是不会说什么挽留之言,当下就应允了,且还让小允子体面的送了二人出宫,以示皇上待长辈的亲善之意。 第133章 从宫里出来,懿德大长公主便直奔恭亲王府而去,恭亲王知懿德大长公主从宫里归来,忙出去相迎,又吩咐下人上了茶水,亲自斟了茶,双手递了过去。 懿德大长公主哪里有什么闲情品茶,厌恶的扫了一眼恭亲王手上的杯盏,冷笑道:“还嫌我搁宫里吃的茶不够怎么的。” 恭亲王一听这话,便知懿德大长公主是在宫里受了气,可转念一想,依着懿德大长公主的身份,谁又敢给她气受,便是皇上亦不会轻易落了她的脸面的。 “外祖母且息怒。”恭亲王一揖到底,脸上带着几分惶恐之色,倒好似他惹得懿德大长公主动了怒一般。 懿德大长公主沉声一叹,看向恭亲王的神色很是复杂,好半响,才开口道:“皇上不肯见我,你母亲的事日后休要在提了。” “那您怎得进宫这么久?”恭亲王倒也没有多少意外,皇上亲口下的旨义,又怎会轻易变更,他眼下更为关心的是请封世子一事。 懿德大长公主阖了阖眼,沉声吐出了四个字:“降级袭爵。” 恭亲王听得此话,一瞬间心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那种冷意丝丝浸入骨髓,激得他背脊骨阵阵发凉,脸色变了又变,握紧了双拳,轻声道:“外祖母,在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恭亲王府不能毁在我的手上啊!” “想想顺郡王府吧!当初顺亲王还是太上皇的亲兄弟,现今的顺郡王更是当今圣上的亲堂兄,这般关系也不过是落得一个‘顺’字。”懿德大长公主叹息一声,皇家自古无亲情,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若是不请旨降级袭爵呢!”恭亲王咬了咬牙,双目赤红如火。 懿德大长公主面无表情的看着恭亲王,一字一句道:“顺郡王府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为了一个亲王爵位值得断送儿孙的前程吗?”懿德大长公主到底是不忍心见恭亲王这般,便劝慰了一句:“你也这把年纪了,想开些吧!若是儿孙有出息,便是郡王又如何,细说起来,如今的亲王府又存几何,便是康亲王难道就不想世袭吗?可到了如今,也不曾递了折子请封世子,为何的什么,不过是不碍了皇上的眼,盼着皇上将来看他知情识趣的份上,善待他这一脉。” “恭亲王位是元帝亲自拟旨册封的。”恭亲王嘴角动了动,这份殊荣是独一无二的,且他们这一脉素来没有野心,皇上为何就容不下呢! 懿德大长公主笑了一下,略带了几分讥讽之意,说道:“就因是元帝亲封,皇上才只驳了你的折子,想当初顺亲王的爵位还是皇兄亲封,可太皇上上位后如何行事,还不是该降就降,你这袭这亲王位但凡不是元帝亲封,皇上早寻了由子给你撤了,哪里还会耐着性子等你递折子上去。”说道此处,懿德大长公主似不忍一般,别开了目光,方才继续道:“你不主动递了折子上去,这个结果也不会有所改变,何不顺了皇上的心意,将来皇上想起你的知情识趣,承哥儿他们的前程也是无忧的。” 恭亲王瘫坐回椅子中,久久没有言语,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恭亲王才伸手抹了一把脸,说道:“外祖母,容我想想吧!我总不能这般成了恭亲王府的罪人。” 懿德大长公主自然是知道这个决定是极难下的,若是换做是她,同样不会甘心这般放手。 “你且思量思量吧!如今这天早就变了,也就你我这样的糊涂人还看不清罢了,皇上的性子你应比我了解,他既存了这样的心思,必然会有所行动,与其到时被逼着上了折子,还不如眼下就顺应皇意的好。”话已至此,懿德大长公主也不想在多言,她虽是恭亲王的外祖母,可事关爵位一事,也不是她三言两语就可以让恭亲王下定决心的。 “今儿让外祖母受累了,您的大恩大德,外孙永远铭记于心。”恭亲王起身长揖到底,脸上带着感激之色。 亲手扶着恭亲王起了身,懿德大长公主摇了摇头,无可避免的又是一声长叹,似乎她今日发出的叹息声都可以抵得上过去的十年了。 “我且回去了,你好生想想吧!你母亲那里,也多让你王妃劝劝,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有我在,有你在,便无人敢怠慢了她,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儿孙自有儿孙的福。”说完此话,懿德大长公主带着孙子与孙媳妇离开了恭亲王府,也没让恭亲王相送。 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恭亲王也顾不得与懿德大长公主多礼,只命管家前去相送,自己则是召了儿孙过来相商此事。 恭亲王直接把这事在儿孙面前摊开来说,顿时激起了千层浪,作为嫡长子,戚旭自然是一百个不赞同的,这恭亲王的位置于他原是铁板钉钉的事,怎得一转眼就要成了郡王爵,搁在谁身上,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变故。 几个庶子倒是没有多大的意见,左右这王位与他们都不相干,将来等大哥袭了爵,他们自然是分家的,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可靠个亲王还是靠个郡王在他们看来也相差无几,更甚至,也觉得若为了一个亲王位得罪了皇上才是不值当的事。 “父王,皇上虽驳了请封世子的折子,不过是一时生了祖母的气,等气消了,说不得这事就过去了,咱们若是眼下就上了降级袭爵折子,岂不是得不偿失。”戚旭眉头紧皱,一时心里也埋怨起了老王妃,好端端的进一趟宫,不安生的呆着也就算了,若是想得罪人也得挑一个软柿子不成,怎得就挑上了皇贵妃,这京都上下,就是平民百姓也晓得皇上对皇贵妃如何的爱重,不说上杆子讨好吧!也别主动去得罪了人不是,当真是越活越糊涂了,还真当皇贵妃是王府里的儿媳妇孙媳妇,由着她敲打拿捏不成。 “外祖母的话还会有假?此次她老人家进宫,皇上连个面都没见,这份面上情如今都懒得做了,你还当皇上是因为生你祖母的气,才驳了折子?”恭亲王眉头紧皱,沉声说道。 戚旭同样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许是外曾祖母听错了皇贵妃话里的意思呢!她老人家如今年纪也不小了,糊涂些也是有的。” 恭亲王眼睛瞪了起来,骂道:“混账东西,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了是不是。” 戚旭话一出口,也是生了悔意,忙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怕外曾祖母误会了皇贵妃的意思嘛!” “误会个屁,外祖母吃的盐比你小子吃的饭还要多,你当懿德公主府这些年如何撑过来的,若没有外祖母,就是表舅那点能耐,能当上一个侍郎。”恭亲王喝骂起来,又见儿子缩着脑袋不敢应声,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无力感,想到,恭亲王府就是不毁在他的手上,也会毁在这个败家子的手上。 懒得在理嫡子,恭亲王看向几个庶出的儿子,问道:“这事,你们怎么说?” “父皇,儿子没有意见,倒觉得外曾祖母说的有几分道理,皇上既存了这份降级袭爵的心,哪里会容得恭亲王府独善其身,况且,早先父皇为大哥请封的折子就被皇上扣留不发,其意已很是明显了,与其日后让皇上寻了由子亲自下旨,倒不如您主动递了折子,免得在生事端。”恭亲王的二子轻声说道,又见戚旭脸色阴沉,忙添了一句:“大哥也别觉得我是存了什么不良的心思,这事已是显而易见了,咱们总不能为了一个亲王爵位就至整个王府的前程而不顾的。” “我觉得二哥说的有理,大哥,你也别怪我说话不中听,就像大哥说的,皇上既存了这样的心思,你就是想一百个法子也无用,倒不如老老实实的顺了皇上的意,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了,况且,你就是不顾着你自己,也得想想咱们兄弟啊!你将来一个郡王位是跑不了的,就是一个空壳子也比咱们兄弟强,可咱们呢!一旦在皇上那里挂了名,还会有什么前程可言。” 恭亲王见几个儿子吵了起来,脑仁子越发的疼了,他召他们过来,是为了商议这事,可不是让他们吵嘴的,当下厉喝一声,让他们闭了嘴,把人撵了回去,也在心里下了决定,老二和老三说的对,恭亲王府可不能在生事端了,而且几个儿子的前程他也要顾及,总不能为了一个亲王爵位就把一大家子的前程都抛了,想到这,恭亲王起身去了书房,亲自研墨,书写了折子。 第134章 看着恭亲王递上来的折子,戚望之嘴角衔了淡淡的笑意,之后合上折子,依旧留中不发,娇娘坐在戚望之身边,窥了那么几眼,也知折子的内容,又见戚望之未曾批奏,不禁疑惑的看向了他,问道:“皇上,这恭亲王都自请为其子降级袭爵了,您怎么还不批了?” 戚望之揽着娇娘的腰,一笑道:“眼下若是批了,让戚旭袭了郡王爵,日后呢!” 娇娘不解其意,问道:“皇上,什么日后?” 轻笑一声,戚望之为娇娘解惑道:“若眼下就让戚旭袭了爵,依着他的年纪,少说还有四十年可活,一旦这四十年间他立了军功,朕该不该封赏他,一个郡王若论起封赏,少不得要往上提上一提,到时一个亲王爵自是跑不了的,如今留中不发,就是让恭亲王暂且把这个位置占着,等他弥留之际前在让戚旭袭爵。” “可臣妾听说恭亲王的嫡长子似乎资质很是平庸,皇上何须如此担心。”娇娘红唇轻弯,轻声道。 戚望之一笑,把娇娘抱在怀里,下颚支在她的肩上,说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免得将来给昭儿留下隐患。”戚望之说完,抬手摸着娇娘拢起的小腹,柔声道:“太医说这一胎是双生子,怕你生产时要受些苦了。” 娇娘笑吟吟的把手覆在戚望之的手上,说道:“皇上又知一定是二个儿子了?说不准是二个女儿呢!” 戚望之微眯着眼睛,盯着娇娘的肚子好半响,才道:“二个女儿也是好的。”说罢,轻叹了一声,眼底带了几分罕见的忧色,惹得娇娘微怔。 “皇上是担心臣妾这一胎会是龙凤胎吗?”娇娘眨着明澈的谁眸,轻声问道。 “别胡思乱想,只要是你生的朕都喜欢。”戚望之微微一笑,轻声安抚道,不得不说,对于娇娘肚子里怀的这一胎,他确实有些担心,龙凤胎自是吉兆,可有昭儿在前,这份吉兆免不得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等你这一胎生产后,就册立昭儿为太子,你说可好?” 娇娘微惊的看着戚望之,水润的红唇微微颤动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说道:“昭儿年纪尚小,怕是不能令百官信服吧!”在娇娘看来,何止是不能让那些人信服,只怕这消息一传出,又要引起轩然大波才是。 戚望之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朕的江山想要谁继承自然是由朕说的算,况且,昭儿自启蒙就由朕亲自教导,身份更是贵重,若不立他为太子,难不成还要立逊逸。” “若说立逊逸为太子,只怕比昭儿更得他们的心呢!”娇娘红唇轻轻一勾,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道。 在戚望之心里,戚逊逸这个儿子无疑就是一个透明的存在,毕竟以他的出身与天疾实难担当大任,故而听得娇娘此言,一时倒是没有略会其意,不由问道:“此话怎讲?” 抿了抿嘴角,娇娘没好气的道:“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之年,那些官员还等着皇上采选秀女,做一做国丈梦呢!您这么早就立了昭儿为太子,岂不是让那些人错失良机,他们又怎不会大失所望。” 见娇娘这番拈酸吃醋的小模样,戚望之不由笑出声来:“这醋坛子打的可没有道理,朕为了你可都免了选秀之事,怎得还拿这事来敲打朕。” “臣妾哪里敢敲打皇上,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红唇一嘟,娇娘轻哼着道。 “好了,别拿这些影的事来堵朕的心了,今儿好不容易得空陪你一遭,何必提这些糟心事,有这功夫不如朕陪你去御花园逛逛。”戚望之怕娇娘提起选秀的事坏了心情,眼下怀了身孕她本就多愁善感,若是因此伤了身子岂不是悔之已晚,话锋便一转,便含笑问道。 娇娘也懒得烦心这些烂事,左右有她在一日,那些人就别妄想踩着她和昭儿上位。 “皇上如此说,臣妾还能不识好歹不成。”娇娘换上一副笑盈盈模样,从戚望之怀里起身,扶着他的肩膀站稳身子,下了台阶。 戚望之见她挺着个肚子脚步却依旧轻快,心里免不得有些发慌,忙起身扶住了她,训道:“与你说了多少次了,走的慢些,若是摔倒了该如何是好。” “臣妾小心着呢!”娇娘娇哝着,挽着戚望之的肩膀,很是俏皮的把身子朝前微微一探,笑吟吟的道:“皇上可要扶好臣妾了。” 戚望之无奈的摇了摇,抬手把她稳稳的圈在身侧,唤人来了轿辇过来。 眼下御花园花开的正好,宫里嫔妃虽知皇上独宠皇贵妃一人,可眼下皇贵妃怀有身孕,自是不方便伺候皇上安寝,心里不免生出一些希冀来,盼着能在御花园与皇上来个偶遇,顶好是能怀上一儿半女,将来也能有个依靠。 如今宫里掌权的是贤妃与李昭仪,李昭仪素来又以皇贵妃马首是瞻,不大与这些嫔妃来往,是以这些嫔妃时不时的便跑到贤妃面前去一献殷勤,正巧今儿日头不是那么足,沈昭容和郑淑人、吴淑人几个邀了贤妃在御花园品茶赏花,倒不想真叫她们碰上了戚望之。 戚望之瞧着几人不免有些不悦,他本存了哄娇娘的心思,才陪她在御花园走上一走,哪成想又碰上这些人来堵心,脸色不由沉了沉,也不理会几人的请安,问道:“没事不在宫里呆着,跑御花园乱逛些什么。”语气隐隐带了几分斥责之意。 几人觉得委屈,这御花园本来就是给人逛的,她们闲来无事,又不能跑到皇上面前去邀宠献媚,如今连御花园都不让逛了不成。 “皇上,嫔妾几个是瞧今儿天好,想着御花园的花开的也正艳,便邀请了贤妃和几个姐妹来御花园品茶赏花的。”沈昭容低着头,轻声回道。 “乱糟糟的,自个宫里的花还不够你们看了。”戚望之皱了皱眉头,又见湘姐儿躲在贤妃身后,神色带着几分小心,看向自己的眼神更是透着几分陌生,不由一叹,想起了早些年,因湘姐儿是他第一个孩子,身子骨又素来羸弱,故而他待湘姐儿免不得纵容几分,倒不想如今这个女儿竟对自己如此疏离了。 “朕记得湘姐儿今年也有十四了吧!”戚望之有些感慨的说道。 贤妃见皇上把注意力放在女儿身上,不由一喜,忙道:“回皇上的话,是有十四了,臣妾之前还想着这般年纪,也是该订亲的时候了,只是因皇上朝务繁忙,臣妾不好去打扰。” 戚望之点了点头,说道:“是该说亲了。”拉着娇娘的手进了凉亭,戚望之亲自接过高贤手里的软垫放在石凳上,这才让娇娘坐了下来,如此体体贴谨慎的态度瞧在贤妃几人眼中,心里免不得泛了酸水。 “臣妾常年在宫里,倒也不知哪家的哥儿更好,一时也没个主意,只是听说二皇子的伴读都是不错的。”贤妃就这么一个女儿,又知在怀身孕已是无望,哪里能不细心为女儿打算,倒是顾不得与娇娘拈酸吃醋,想着趁戚望之在,赶紧把湘姐儿的亲事定了在是紧要的。 “他们几个的年纪比湘姐儿小了些,倒是不适合。”戚望之摇了摇头,观念老旧,总觉得男方要比女儿大几岁才好,才知晓疼人。 贤妃早就盯上了这三家,在她看来,能被皇上指给戚华璋做陪读的,自然都是好的,至于年纪,女大三抱金砖,哪里不适合了。 “皇上,俗话说的好,女大三抱金砖,又不是今年就要成亲,臣妾觉得也是无碍的。”贤妃柔声说道。 戚望之自是不可能把戚华璋的伴读指着湘姐儿为婿,这三人,都是各自府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将来都府里的顶门柱,哪个舍得让自家孩子去做驸马,吃闲饭。 “朕记得温子然有一兄长,品性很是不错,年纪也与湘姐儿相当,你不妨招了温夫人与他进宫瞧瞧,若是相中了,早日把亲事定下,也好给与湘姐儿修公主府,来年出嫁。” 戚望之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也不会草率定下她的亲事,虽舍不得把他为戚华璋挑选出来的伴读指给湘姐儿为婿,却也不会亏待了女儿,仔细想了一下,倒是觉得大理寺卿的嫡长子不失为适合的人选,既温家已选定了幼子温子然进宫,那么嫡长子自然是不会有太大作为的,作为驸马,这样的人自是适合的。 贤妃倒觉得不大满意,她瞧中戚华璋的三个伴读,自是相中了他们的好前程,若不然,她还不如从亲贵中挑选一位来的好,只是戚望之如此说,她自不敢当场驳了,只能推起一脸笑意,柔声道:“皇上挑的自然是好的,臣妾改日就召了温夫人和温家嫡长子进宫瞧瞧。” 戚望之“唔”了一声,点了下头,见娇娘吃完了一块糕点,便问道:“可是饿了,若饿了,朕送你回去用膳。” 见贤妃几个瞧着戚望之就像是蜜蜂见了花一般,娇娘早有些不耐烦了,闻言,便细声细气的道:“是有些饿了,皇上送臣妾回宫吧!” “怎么不早说。”戚望之起了身,小心翼翼的扶起了娇娘,眼风也未曾给这些神色已有些变化的嫔妃,揽着娇娘上了轿辇,去往了昭阳宫。 第135章 陪着娇娘用过膳后,戚望之便回了雍阳殿处理朝政,他前脚一走,娇娘便使人去把戚华璋叫来。 现下正巧是练习骑射,于戚华璋而言倒也算不得重要,便与师傅告了假,也没回去换衣服,便穿了骑马装过来,娇娘见他小脸满是汗水,不禁有些心疼,忙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又唤人打了水来,口中亦是嗔道:“这满头大汗的,虽说眼下天气正热,可若是伤了风更是不爱好的,伺候的宫人也是,不说让你擦了身子换身衣服在过来。” 戚华璋笑嘻嘻的,他性子活络,只有在戚望之面前才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到了娇娘面前,便是爱娇的小儿子,恨不得粘她整日撒娇卖乖才好。 “不打紧的,儿臣身子素来强壮,再者,母妃叫儿臣过来,儿臣哪里能耽搁,就没回去换衣裳。” 把一碗冰镇果榨递给戚华璋,娇娘挥手屏退了一众宫人,只留着金宝几个贴心人在这伺候着,之后慢声细语的说道:“今儿你父皇与我提了一件事,我寻思了一下,还是说与你知晓的好。”娇娘知晓儿子惯来是个有主意的,也不大拿他当孩子瞧,遇事与他也是有商有的量,细说起来,对于这些大事,儿子懂的倒是比她强多了。 “父皇说什么了?不会是打算选秀吧?”戚华璋睁大了眼睛,有几天玩笑之意的说道。 娇娘横了他一眼,啐了一声,说道:“你父皇准备我生产后立你为储君,我担心早了些,百官那里对你也未必信服,那些个人,还打着一圆国丈的梦呢!也不瞧瞧就是送进宫里来了,能不能生得出还两说。” 戚华璋愣了一下,虽说他多少晓得父皇对他的另眼相待,但也没成想这么快就定下了立储之心,没有不由皱了起来,又见娇娘单手托着下巴,也显露出几分愁容,忙安她心道:“母妃不用担心旁人说什么,眼下宫里只有儿臣与大哥两个皇子,父皇若是要立储,不是儿臣便是他,只是大哥生来天疾,自然没有机会被立为储君,所以儿臣便是被父皇立为储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再者,这本就是我皇家的事,那些人又有什么资格质疑,最后也不过是惹父皇动了怒罢了,自讨没趣。”话说的急了些,话音一落,戚华璋便把一碗果榨灌进了肚里,砸了砸嘴,瞧着娇娘肚子眨了眨眼睛,又道:“父皇是担心母妃这一胎会生龙凤胎,才会急着立儿臣为储吧!” 娇娘笑了起来,伸出一指在戚华璋的额上轻轻一点,笑骂道:“就你聪明。” 戚华璋笑吟吟的,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说道:“若儿臣说,父皇实在多心了,便是龙凤胎也是无碍的,儿臣比弟弟大了六岁呢!将来长大了,自然也是要照顾弟妹的,同母所出的嫡亲兄弟,难不成儿臣还会猜忌他不成。” “你父皇也是怕生出事端来,就算将来你不猜忌你弟弟,难保不会有人在中间挑拨,长久下来,总是要伤了兄弟感情的,母妃倒是情愿这一胎生一对公主的好。”娇娘轻声说道,不免一叹,这一胎若是头胎,她何至于如此伤神。 戚华璋不以为然的笑了起来:“母妃当真是庸人自扰了,哪个敢在儿臣面前挑拨是非,儿臣便命人拔了他的舌头根,您这一胎,只需安心养着就是了,至于旁的事情,您实在不必忧心,前面有父皇为您遮风,后面有儿臣为您挡雨,您只需烦恼这福该怎么享才是真的。” 听了这俏皮话,娇娘不由笑出声来,指着戚华璋笑骂道:“贫嘴,今儿一早可是吃了蜜不成。” 戚华璋嘿嘿一笑,蹭了蹭身子,坐的离娇娘又近了些,笑道:“儿臣所说可是肺腑之言,母妃可不能冤枉了儿臣的孝心。” 娇娘被戚华璋一番话说的心里极是熨帖,当下就被这桩心事抛了开,只与戚华璋商议起了立太子一事。 “虽按照你的说法,立你为太子似是理所当然的,可百官却未必会如此想,倒时若是有人挑头反对,你这太子之位来的便不美了。” “朝中有那存了私心的,自然就有聪明人,如今的时局,不管怎样看,儿臣为储君都是一件必然的事,至少温家、阮家和卫家在这件事上只会附和而不会反对。”戚华璋眉眼处堆积着笑意,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再他看来,这储君之位早晚都是他囊中之物,至于那些不开眼的人,他日后自有机会一寻他们的晦气。 娇娘赞同的点了点又,又道:“总归是要顺当些才好,还有一事,你父皇不喜那些外戚,日后你与魏家走动需远些的好,就是你三舅舅,日后也少些来往。” 戚华璋点了下头,他由戚望之一手教导出来的,自然明白他的对于外戚的忌讳,况且,自古皇帝就没有心眼大的,尤其是一个在权利这一点上,容不得人半点染指,若是他,怕也是要一防这些外戚专权的。 “儿臣知晓了,母妃放心就是了,这点小事,哪里值当您劳神,儿臣听说之前懿德大长公主因恭亲王老王妃一事进宫烦了您一遭?”戚华璋蹙起了眉头,语气冷了几分,骂道:“真是不开眼,被皇祖父纵的不知天高地厚了,仗着辈分上高些,就连皇宫都成了她们撒野的地方。” “这种事你无需理会,没得和一个妇人计较,反倒是失了身份。”娇娘轻声说道,声音轻轻柔柔,格外怜惜儿子小小年纪就背负了这些沉重的责任。 “儿臣明白,自不会与一个妇人计较的。”戚华璋笑嘻嘻的说道,又瞧了瞧立在高几上的沙漏,说道:“母妃,时间不早了,儿臣一会还有课业,就先回太学院了。” 娇娘轻易不会在课业上让戚华璋耽误,当下就让小允子送了他回去,又不忘吩咐宫人备了茶点送过去。 见戚华璋回来,又带着茶点,戚则佑忙凑了上去,摇着手里的折扇,笑嘻嘻的道:“小堂弟,姨母叫你过去可是又有好吃的要给你?” 戚华璋没好气的瞪了戚则佑一眼,把糕点匣子往桌上一放,环顾了一下四下,疑道:“他们人呢?” “这不上下了骑射课,都一身的大汗,跑去沐浴了。”戚则佑边说边拿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又饮了一口镇的甘冽酸甜的果榨,咂着嘴道:“还是姨母的宫里好,想吃什么,喝什么都管够,像我在府里的时候像喝些冰镇的果榨都要被侧母妃念叨,生怕用多了冰,又遭王妃的酸言冷语。”说道这,戚则佑不禁撇了撇嘴。 戚华璋笑了一声:“你且喝吧!话这么如此多呢!”说完,又招呼了结伴回来的温子然几个,道:“都过来喝果榨,母妃让人送来的,镇的凉的紧,眼下这个天气喝最适合不过了。” 温子然早已习惯皇贵妃时不时送来的吃食,又因与戚华璋熟了,少了初来时的小心翼翼,一人斟了一碗,喝了起来。 “殿下,娘娘召您过去可有紧要的事?”卫凌恒打了个哈欠,又道:“听父亲说,朝里最近因为谢大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好多人参他。” 戚华璋眯着眼睛,轻哼了一声:“他自找的,不过母妃找本宫过去倒不是因为这事。”戚华璋把声音压低了几分:眼神里透着几分意味深长的韵味,说道:“你们可听说朝中有人说到册立太子一事了?” 温子然一怔,他本就是个机敏之人,明白戚华璋不会无故不顾提及这个话题,虽说在眼下,提及这个话题,尤其是又戚华璋主动提起,不算是什么敏感之事,可以往,却从未见他主动提过关于立太子一事分毫。 “倒不曾,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之期,哪个人会贸然提出这样的事来。”温子然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虽然在他看来,戚华璋的未来储君之位已是不可撼动的。 戚华璋却是一笑,把话题岔了开,与戚则佑道:“堂兄传个话回去,说母妃这一胎怀的可是双生子,让五姨母寻个日子进宫来瞧瞧母妃,也免得母妃在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寻不到。” 能被家里挑出来给戚华璋做伴读的,自都不是傻的,就连卫凌恒也是看似粗心憨直,内里自也有他的聪明之处,只从戚华璋前后的两句话,几人就琢磨出了几分意思来,眼睛具是一亮,却都是抿着笑意,心领神会的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就连一向有些不拘小节的戚则佑都沉默了一下,之后才笑道:“你只管放心,这话我一定与侧母妃传到,让她进宫来陪陪姨母。” 第136章 夏去秋来冬已至,天气冷了起来,娇娘的肚子大的有些吓人,尤其是裹在雪狐大氅中,远远瞧去,就像是一个大大的雪球,让人看了心里不由替她担心。 娇娘自己也知如今的身段是以前的两个宽还要多,偏她又是个极爱俏的,加之如今因有孕导致性格有些多愁善感,每每总对镜长吁短叹,若是瞧见戚望之似多看了哪个宫人一眼,定是要发好大一顿脾气,也不等戚望之解释,便哭的梨花带泪,倒是惹得戚望之心疼的不行,把雍阳殿内略长得平头正脸些的宫人都打发了个干净,让来往于雍阳殿的大臣猛的一瞧,都忍不住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华娘从英亲王口中得知此事,险些笑岔了气,得巧今儿进了宫里探望娇娘,少不得要拿此事说笑一番,捏着兰花指隔空点向娇娘,另一只手扶着笑弯的腰,说道:“你这也忒刁钻了,不说皇上本就是三宫六院的,只说外面那些大臣府上,也哪个夫人敢如此行事,偏皇上纵着你,倒是让你蹬鼻子上脸,越发的不依不饶了。” 娇娘如今身子格外的笨重臃肿,歪倚在美人塌上让宫人给她捏着肿胀的小腿,身上盖着鹅绒的毯子,只露出一张小圆脸粉白白娇嫩嫩的,细声细气的辩解道:“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哪里有这样的事,分明是皇上自己心虚,这才把那些不安分的宫人打发了,如今倒好,传出去了倒成了我的不是。”娇娘边说边撇着嫩红莹润的小嘴。 华娘依旧乐不可支,笑道:“那还不是皇上怕你瞧了堵心,把你看的格外的重,若不然,哪里会做这样的事,闹得那些大臣们都格外同情皇上,就连我家王爷提起这事,都连连摇头,忍不住为皇上发出一声叹息来。” 娇娘性子本就娇气,眼下更是了不得,见华娘拿这事打趣自己,不由嘟起红唇,娇哝的嗔怨道:“可快快别提了,都是皇上的错,哪里与我相干了。”虽话语中带着小抱怨,语音却是微微轻扬。 华娘不由轻笑,随后抿去唇边的笑意,说道:“如今满朝文武都观望着你这一胎,若是生下两个公主,那些人又要闹着让皇上选秀了,若是龙凤胎,倒是吉兆,可不免为日后留下隐患。” 娇娘红唇轻勾,哼了一声,从鹅绒毯子中伸出双臂,圆润的下颚微微一扬,金宝忙不一盅杏仁牛乳递了过去,她喝了一口,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在那些人算计去吧!皇上不松口,那些人在嚷着选秀也是无用的,至于生的是男是女,只能看天意了,若真是龙凤胎,皇上已有了打算。” 华娘一怔,问道:“皇上有什么打算?” 娇娘浅浅一笑,神色温柔的抚摸着高高隆起的小腹,温声道:“皇上已与我商量好了,若是龙凤胎,就直接封了王,如此不管对哪个都是好的,昭儿那里日后也不会为难。” “这倒也是好主意。”华娘轻声说着,又道:“昭儿早慧,皇上待他又格外看重,早前在朝堂上已露了口风,要立他为储君,王爷说,当时只以苏家为首的几个大臣反对,说昭儿年纪尚且,皇上又正值春秋鼎盛之期,实不必如此之早立储。 娇娘闻言不禁冷笑,又有不解:“苏家好端端的冒什么头,虽说他有一子为逊逸的伴读,可依着逊逸的出身,便与储君之位是无缘的。” 华娘带有几分嘲弄意味的笑了一声,呷了一口香茶,为娇娘解惑道:“苏家有一女如今可是名声在外,你在宫里自是不曾听说,如今京都里都传苏氏有女为妙娘,年十五,有殊姿,堪称国色无双,此名一出,苏家当真是有女百家求,可偏偏苏夫人说这妙娘命格与常人不同,不能随意许了人家。” 娇娘“噗哧”一声笑了起来,想起她当年在闺阁中父亲放出的那些话来,饶是父亲,也不敢放出国色无双这样的赞誉来。 “苏家也是书香门第,怎得也玩起了父亲那套把戏来,我瞧着,倒是比父亲还要高明一些。”娇娘语带讽刺的说道,凤目微眯着,把“妙娘”二字噙在唇齿之间,漫不经心的道:“既生的国色无双,想来定是个美娇娘了,偏这命格又与常人不同,倒让我想起了红颜薄命的典故来。” 华娘哪里不知苏家打的什么主意,她且又与那妙娘有过一面之缘,若说容貌,倒是清艳脱俗,却也当不起国色无双这样的赞誉来,难得的是生了一好嗓音,说起话来可谓黄莺出谷般动听,倒配得上那个‘妙’字。 “当不得你重视,我瞧着我家王爷似乎有那么点意思。”华娘唇边衔着冷笑,如今她早已过了那花样之年,便是有宠也比不过那些鲜嫩的小娘子了。 娇娘眨了眨眼睛,忽儿的笑了起来,颊处梨涡轻旋,眉目间带了几分狡黠,戏谑道:“我倒是对她有几分好奇了,不若召来瞧瞧,若是她也如苏夫人那般有心气,我便成全了她这份与众不同的命格。”不等华娘开口,娇娘便吩咐了下去:“传本宫的旨意,召苏氏妙娘进宫一见。”在高位上年头久了,又有戚望之的纵容,娇娘不免有些恣意妄为。 想着这妙娘命格如此不同,又怎能自己一人独见,当下又吩咐金宝去把贤妃与李昭仪几个召来,一同见识见识这国色无双的苏氏女。 却说苏家接到小允子的传旨,当即便惊住了,先是让女儿下去梳洗打扮,又与小允子陪着笑道:“不知皇贵妃娘娘怎得知晓小女的。” 小允子挑着眼角,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大人与苏夫人,尖着嗓音道:“苏家有女国色无双,娘娘虽在深宫,却也有所耳闻。”话音一落,也不给苏家人好脸子,只沉下脸道:“苏夫人让令嫒快些的好,免得耽搁了时间,到时候娘娘怪罪下来,哪个能担得起。” 苏夫人也曾听闻过皇贵妃的事迹,知晓这位是个霸道性子,忙去嘱咐了一番女儿,让她进宫后多多忍让,万不能与皇贵妃起了正面冲突,之后仔细的瞧了瞧女儿的穿戴,见她很是得体,才送她出了府。 这妙娘自也是提心吊胆的,进了宫后亦步亦趋的跟在小允子身后,虽微垂着头,却很是留心宫里的布置,她自然知晓她在京都的盛名,更明白父亲打的是什么主意,如她这般年纪,自也是有几分期待的,虽有皇贵妃的圣宠之名在前,却更让她生出几分向往,一个权倾天下的俊美帝王独宠一人,这等众星攒月般的荣宠,世间又有哪个女子不会心动呢! “臣女苏氏妙娘叩见皇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妙娘低眉敛目,伏身而拜,嗓音婉转轻柔,果不负一个‘妙’字,在被叫起后,又向贤妃几人一一见礼,因没被吩咐抬起,倒不敢窥视贵人的容颜。 贤妃用苛刻的目光打量着妙娘,眼波微微一转,哼笑道:“也不过如此,臣妾是瞧不出她哪里金贵了,怎得就命格与常人不同了。”一个小小的官员之女,也敢吹捧国色无双,可见其野心当真是不小,可惜,这宫里地方虽大,却必没有她一席之地。 妙娘因贤妃这话脸色微微一变,心头一惊,有些惊惶无措,把头低的更低了些。 “娘娘不若叫她抬起头来,给咱们瞧瞧,说不准这面相当真是与常人不同呢!”李昭仪捂着嘴角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讥讽之意。 娇娘微微一笑,吩咐道:“抬起头来给李昭仪瞧瞧吧!” “是。”妙娘轻声应道,缓缓的抬起了容颜,倒是让贤妃瞧得脸色变了一下。 这妙娘既因为美貌而出名,容貌自然是不俗的,可宫里却从来不缺美人,但是如她这般的清新脱俗的容貌宫里却是没有的,一时间贤妃倒是不在意娇娘的独宠了,生怕这妙娘戚望之瞧上了眼,倒不是她改了性子,只是这妙娘若是从娇娘那夺了宠,且不是显得她们这些人无能了。 “不过是中人之姿罢了,怎得就敢吹捧起了国色无双来,当真是野心不小。”贤妃冷笑一声,问道:“不是说你的命格与常人不同吗?说来让本宫听听,怎么个与众不同来。” 妙娘自被召进宫就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阵仗,因曾听闻宫里皇贵妃一人独大,故而不曾想到她会免得这么多的嫔妃,又因贤妃这话问的委实让她难回,一时间,便僵在了那里,很是无措。 可惜妙娘这般楚楚动人之态面对的是宫里的嫔妃,自然不会如男子一般对她生出什么怜惜之情,有的只会是厌恶的情绪,而她这种做派,也不过是她们这些人玩剩下的,哪里会瞧在眼中。 第137章 贤妃的性子素来是有几分急躁的,见妙娘久未回自己的话,不由动了怒,脸色一沉,一双黑亮的眼睛眯了起来,口中发出冷笑声来。 “本宫问你为何不回话?” 妙娘到底是年纪小,不曾经过这样的阵仗,被贤妃的变脸猛地吓在了当下,身子不禁抖了起来,颤巍巍的回道:“臣女…臣女…”说了好半响,竟也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险些落了泪。 娇娘轻笑一声,倒觉得她们几个为难一个小姑娘说出去倒是遭人耻笑了,便道:“别害怕,不过是听说你命格与常人不同,召你来瞧瞧罢了,不知你这命格是谁批的?” 妙娘站的位置正巧是正中间,眼睛略一抬便可窥见娇娘的容貌,听她声音娇嫩柔媚,语气带了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却难掩其中的倨傲,心里那几分惶恐便被好奇所取代,用眼风飞快的朝上扫了一眼,见歪倚在美人塌上的美人一身奢华的宫装,未没有什么体态可言,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此女甚美,在瞧容貌,一张脸生的倒是粉嫩圆润,肤色欺霜赛雪般的白,瞧着年纪似也不大,却是难得的美人,当得起国色天香四字来,一时间倒生出了几分羞愧之心,只觉得自己那国色无双的美名在这皇贵妃面前实乃当不得。 “回娘娘的话,臣女也不知,只听母亲说,是年幼时被一云游高僧所批。”妙娘慢声细语的回道,露出羞涩的笑意。 “如此倒是你的机缘了,旁人也强求不得。”娇娘淡淡一笑,轻声说道。 妙娘也知这话不是让自己回应的,故而只抿着嘴微微一笑,却不想娇娘话锋一转,竟道:“既你命格如此不同,本宫赐你一桩好姻缘你可愿意?” 妙娘一愣,只觉得皇贵妃那含笑的凤眸似透着几许冷意,当下打了个寒颤,强压在心里生出的慌色,才道:“母亲说臣女因命格不同,不好随意许了人,只怕一个不好反倒是会害了那人,倒是辜负娘娘的美意了。” 妙娘这话说的却是不妥,此话一旦传扬出去,弄不好她的命格倒成了克夫之命,只是妙娘生怕娇娘乱点鸳鸯谱,真给自己赐了婚,当下也顾不得细想,忙寻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娇娘意味深长的看了妙娘一眼,似笑非笑道:“如此说,你这命格一般人可无法匹配了。”娇娘只觉得这苏家是个蠢的,若想为自家姑娘一抬身价,用什么方法不好,竟选用了这命格一说,又吹捧国色无双,这国色无双四字可是随意用得的,何人配得上这‘国色’二字,唯有皇后一人罢了,再配上这命格一说,倒真真是把其野心暴露无遗,只可惜,这苏家竟不曾为女儿想过,若是她进不了宫,这样的命格又该如何自处,到时候,哪户人家又敢把妙娘娶进府中,不过是白白断送了她的年华罢了。 李昭仪冷眼瞧着,亦觉得这妙娘是个蠢的,如此机会,娘娘又存了些善心,还不借此机会让娘娘赐婚,摆脱这命格之说,难不成,她还真存了进宫的心思不成?眼下皇后娘娘虽说病重,可一日占着这皇后之位,宫里就不会允许一个命格不同的小娘子进来,况且,皇上又哪里会存有那样的心思,一颗心早就留在了皇贵妃的身上,又怎会多瞧旁人一眼。 “罢了,既你命格这般不同,本宫到不好让旁人受了难。”娇娘摇了摇头,刚想吩咐宫人送妙娘出宫,就听戚华璋和戚逊逸来请安,不由一笑,看了妙娘一眼,眼下都什么时辰了,请的又是什么安,怕是受人之托才是。 “这个时辰,你们怎么过来了。”娇娘嘴边衔着淡淡的笑意,招手让两人过来。 戚华璋和戚逊逸与贤妃几人见了礼,之后便凑到娇娘身边,戚华璋笑吟吟的打量着站在中间的妙娘,嘴角先是撇了下,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说道:“母妃,这人是谁啊?” 娇娘没好气的横了戚华璋一眼,知他是明知故问,又见戚逊逸低着头,避着李昭仪的目光,不由笑了起来:“得了,知你们也不是来瞧本宫的,且回去吧!也给你那伴读带个话,说他姐姐好着呢!”这话,是对戚逊逸而道。 戚逊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温声道:“珍母妃,儿臣没有旁的意思,就是子煜听说他姐姐进了宫,怕她不知规矩冲撞了宫里的主子。” “这苏家小姐甚是知礼,本宫与贤妃几个对她也很是喜欢。”娇娘淡淡一笑,又打趣道:“你们不来,本宫也打算让小允子送她出宫了。”说完,便挥了下手,示意宫人送妙娘出去。 戚逊逸见状,便扯了下戚华璋的袖摆,眼底带着几分讨好与暗示,未等戚华璋开口说要离去,娇娘便笑骂的撵了两人回去,没得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耽误了课业。 “什么命格不同,臣妾看不过是野心太大罢了,皇后娘娘还活的好好的呢!她就敢说自己命格不同了,若是真到了那么一天,怕是要说自己天生凤命了。”贤妃没好气的啐了一声,她还没敢生出这样的野心来,也不知那苏家哪来的底气,也忒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了,还是说,苏家以为皇上会因一个命格之说就召那妙娘进了宫。 “嫔妾瞧着也是个有野心的,若不然,娘娘赐婚这样体面的事,哪里会不应。”李昭仪亦是冷笑一声,她对如今宫里的局势甚至满意,可不想徒增什么风波,况且,她冷眼瞧着,那妙娘也不过是生的好些罢了,可这宫里却向来不缺美人,她但凡敢来,她们这些人可是不缺手段收拾她的。 “红颜薄命啊!倒是可惜了这样的美娇娘。”娇娘唇畔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感慨而道,只是配着红唇勾起的弧度,显得有些冰冷的诡异。 贤妃眸光一闪,便掩着嘴角笑了起来:“可不是红颜薄命嘛!娘娘没听她说,她那命格旁人可匹配不了,弄不好倒是会害了人,依臣妾说,这样的命格,苏家就该寻了一处庵堂来安置她才妥当。” 贤妃这话倒是难得合了李昭仪的心意,不由附和道:“贤妃娘娘说的是,嫔妾也觉得苏家该如此安置她才妥当。” 娇娘但笑不语,倒也不忍就这般断送了一个女人的青春,且看看苏家要如此行事再定夺就是了。 且说小允子送了妙娘出了昭阳宫,苏子煜已等在了宫外,瞧见小允子忙道:“劳烦公公了,就不麻烦公公送家姐出宫了,我这送她回府。” 小允子瞧见随后出来的两位殿下,便一点头,颇有深意的笑道:“如此就劳烦苏公子了,只是宫里的路错综复杂,苏公子莫要走岔了路才是。” 苏子煜自然懂的其中的意思,忙道:“公公放心,自然是原路来原路回。”说完,便目送小允子转身回去,又迎了几步,对走近的戚华璋与戚逊逸一揖道:“劳烦两位殿下了。” 戚逊逸倒是一副笑脸,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无碍的,瞧把你吓得,珍母妃性子素来柔和,叫你姐姐来不过是说说话罢了。” 戚华璋却是冷笑一声,轻蔑的打量着妙娘,嘲弄道:“这般姿容也能造就苏家的野心,当真可笑至极。” 苏子煜闻言,不免一脸羞愧,妙娘亦是臊红了脸,恨不得立时就出了宫。 戚逊逸却是不解的看着戚华璋,疑道:“这话是从何而来?”又探寻的看向了苏子煜。 戚华璋俊俏的小脸阴沉沉的,朝前走了两步,小手背在身后,冷声与苏子煜道:“只此一次,若有下次,本宫可不会让皇兄帮你。” “殿下放心,必然不会再有下次。”苏子煜温声回道,避开了戚华璋冷的有些骇人的目光。 戚华璋却是冷冷一笑:“苏家的主你还坐不了,且回去和苏大人说个明白,苏小姐这样的奇特的命格,还是别害人的好,趁早安置妥当才是正道,若是苏家把本宫的话置若罔闻,休怪本宫不留情面了。”说完,戚华璋一把扯了听得一头雾水的戚逊逸过来,拉着他走人。 苏子煜却是吓得一头冷汗,他在太学院已念书许久,自是不敢小瞧这位皇子殿下,更知万不能得罪了他,想到这里,苏子煜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恼意,只恨家里长辈竟糊涂至此,如此行事,无疑是自寻死路,更是会逼得姐姐做了姑子,想到这里,苏子煜哪里还呆着住,忙扯着妙娘出了宫,直奔苏府而去。 第138章 苏子煜在马上车就问起了妙娘在昭阳宫里都说了些什么,待妙娘把话学了完,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一口白牙更是磨的咯咯直响,他本是个温文尔雅的少年郎,如今乍一变脸,倒是把妙娘吓得心惊胆颤,大气也不敢出,只默默垂起泪来。 进了苏府的大门,苏子煜扯着妙娘直奔正堂而去,一进屋子便把妙娘甩开,屋里众人许久未见苏子煜这般动怒,一时间便愣在了当下,又见妙娘细声啜泣,随即了悟过来苏子煜发的哪门子的脾气。 “子煜,你的教养呢!”苏太傅眉头皱着,看着嫡孙这般失态,不由低声喝道。 苏子煜深呼一口气,指着妙娘道:“糊涂,往日里她那些名声我以为不过是景上添花罢了,到今儿才知道你们是存了那样的心思,且不说皇上会不会要了她,便是要了,她这样的性子能在宫里活过几日,祖父,你且问问姐姐,今儿她都说了些什么。” 苏太傅对这个嫡孙一向看重,见他掩不住心里的怒火,眼睛里都透着火光,不由心生疑虑,带了几分薄怒的目光看向了妙娘,沉声问道:“皇贵妃召你都说了些什么话。” 妙娘眼里还含着清泪,也顾不得哭哭泣泣,抽了一声后,忙道:“也没说什么,不过是听说孙女命格与常人不同,有些好奇,叫了来瞧瞧,后又说起要为了赐婚。” “你如何回的?”苏太傅眯起了眼睛,心下莫名一跳。 妙娘迟疑了一下,窥了窥苏太傅的神色,才小心翼翼的回道:“孙女说因命格不同,若是随意许了人家怕是会害了那人,只能婉拒皇贵妃的美意了。” 此话一出,手握着妙娘手腕的苏夫人险些晕了过去,苏太傅更是脸色一白,骂道:“糊涂东西,这话也是随便回的,你找个什么借口不好,怎么就选了这么个。” 妙娘亦是觉得委屈,不由哭道:“当时好几个后妃都在昭阳宫,贤妃又步步紧逼,皇贵妃又等着孙女回话,也来不及细想,只能先寻个借口搪塞过去。” 苏子煜闭着眼睛,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轻声道:“祖父,苏家断然不该生此野心,二皇子自启蒙就被皇上一手教导,付出的是何等心血,储君之位自他下生那一刻就注定了,皇上又怎容许别人生出窥视之心来。” “此一时彼一时,你又怎知在过二十年皇上不会变了心思。”苏太傅沉声说道,眯了眯眼睛:“二皇子性格飞扬跋扈,如今年纪尚小,皇上自然是慈父之心,可等他长大呢!皇上的性格又怎能容得了他那样的性格。” 苏子煜被苏太傅的话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忙道:“祖父当真糊涂了不成,且不说有皇贵妃在,皇上便不会对二皇子心存隔阂,就算真有那么一日,您又怎知姐姐就会如了意,您且仔细想想,从皇上还是豫亲王时成亲至今已有多少年,如今膝下还不是只有两子一女,如皇贵妃那般独占圣宠,也是时隔六年才再次有孕,难不成您认为姐姐会比皇贵妃更得皇上欢心不成?” “红颜易老,皇贵妃眼下独占圣宠也不代表她会笑到最后。”苏太傅脸色带了几分阴沉之色,声音压的极低。 苏子煜长叹一声,也不知祖父怎得就在这上犯了糊涂。 “您且问问姐姐,那皇贵妃之貌了是寻常美人比得上的,便是姐姐,在她面前亦失了颜色,您若指望着红颜易老恩难留,怕是把姐姐熬成了老姑娘也未必能得您所愿。”苏子煜忍不住摇了摇头,又道:“您打的这般主意,皇贵妃已是知晓,就连二皇子都看个分明,今儿召了姐姐进宫不过是给您提个醒罢了,您若是一意孤行,谢尚书的前车之鉴可摆在那里了。” “那你说眼下该如何是好?”苏夫人慌了神,此时已有几分后悔听了公公的主意。 苏子煜看了妙娘一眼,带了几分怜悯,到底是自己嫡亲的姐姐,就此断送了她的一生他于心何忍,只是比苏家满门,他便是不忍也只能狠下心来。 “当时高僧曾说姐姐命格不同,不能配以寻常人,既如此,就落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吧!” “不,母亲,我不要做尼姑。”妙娘惊慌的看着苏夫人,满脸泪痕,紧紧的攥着她的手,一脸的哀求之色。 苏夫人如此忍心让自己的女儿落得那样的下场,也忍不住落下了泪来,说道:“你姐姐才多大的年纪,你怎得就如此狠心,竟想逼得她做了姑子去。” 苏子煜眉头皱着,叹声道:“母亲,不是我狠心,若想留姐姐一命,只能如此行事。” “父亲。”苏夫人满眼哀求的看向苏太傅,一脸的惊惶无措。 苏太傅皱了皱眉头,不由也发出一声长叹:“此事还没到这个地步,待我好好盘算一下,总能为妙娘争一个前程。” “祖父,事到如今,您还要一意孤行不成?就算皇上信了这个命格之说,姐姐进了宫,将来落得一个孤苦终老的下场想来还是善终,皇贵妃是什么性子,便连皇上身边略长得周正些的宫人都容不下,又哪里会容得下姐姐。”苏子煜脸色阴沉,黑眸冷若寒星。 妙娘瑟瑟发抖的看向苏太傅,颤声道:“祖父,孙女…孙女不进宫了好不好。” “胡闹,进宫不进宫的是你说的算的,如今既已到了这一步,便博上一博,若是赢了,日后你便是人上人。”苏太傅低喝一声,见苏子煜又似有话要说,不由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抬手指着他的父亲道:“但凡你父亲是个有为的,我又怎会选这一条路来走,我为的什么,难不成是为了自己?我都是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了,如此谋划为的还不是你们这些小辈。” 被老父如此指着鼻子说是无用之人,苏大人却仅是一脸羞愧之色,不敢出言辩解,只道:“是儿子无能,累的父亲劳心了。”说来,也无怪这苏太傅指责儿子是个无能的,他这般年纪,借了苏太傅的光也不过是在翰林院做一个小小侍读,哪里有什么前程可言,更别说撑起一份家业了。 “祖父,苏家百年清誉,不能就此毁于一旦,不管姐姐的事成与不成,苏家的名声会都败了。”苏子煜起身跪在苏太傅的身下,一字一句的说道:“今儿孙儿说句不孝之言,便是父亲不是个能为的,难道孙儿在祖父眼中也是如此吗?便担不起一个苏府不成?”苏子煜眼眶湿润道:“如今孙儿在大皇子身边做伴读,在太学院念书久了,与二皇子总也会有几分交情的,只要孙儿自己有本事,又何愁没有前程可言,您何必为了孙儿毁了苏家百年清贵之名。” 苏太傅对于苏子煜这个嫡孙一向寄予了厚望,若不是为他,不是为了苏家,他又怎肯行此一步,一时间不免百感交集,一把年纪也红了眼眶,亲自扶了苏子煜起身,说道:“你如此有出息,实乃苏家之幸。” 苏子煜见祖父已有松动之意,忙道:“苏家是什么人家,何必学了魏家走那外戚之路,便是眼下鲜花着锦又能如此,私下里又有哪个能瞧得上眼,您说呢!” 苏太傅何尝不知这些道理,只是从皇上为两位皇子挑选伴读一事,他便瞧出了皇上是厌弃了苏家,如他这般的太上皇老臣,皇上又怎肯重用,是以他才不得已而为之,选了一条近路,说来,也是对不起妙娘了,把她至于这般进退两难的地步。 “是我糊涂了。”此话一出,已是松了口,只是不免对孙女感到歉疚,因他一时错念,倒是连累了孙女。 苏子煜松了一口起,在一瞧姐姐泪眼盈盈的模样,心中一叹,朝着她躬身一揖,道:“千错万错都是弟弟的错,姐姐若是要怪只怪我一人吧!为了苏家,也为了你这条命,姐姐还是剪去青丝吧!” 苏夫人已被变故惊的不知所措,眼下只一个念想,就是万万不能让女儿去做了姑子。 “皇上既没有提及这事,也说明他未必知晓,你又何必如此逼迫你姐姐,大不了,明儿个就给你舅舅去一封信儿,把你姐姐嫁过去了结此事。” 苏子煜怜悯的看着妙娘与母亲,却是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母亲,姐姐只能做了姑子,便是皇上眼下不知这些传言,若有一日知晓了,又知姐姐嫁了人,追究起来,苏家是担待不起的,国色无双四字不是那么好用的,你怎能外对如此放言,你可知因这国色无双四字,加上命格之说,京都这些人家,但凡是个明白人,就不会有人敢娶姐姐进门。”说完,苏子煜阖了阖眼,脸上闪过一抹不忍之色,片刻后,沉声道:“把小姐请回去院中,明日请云居寺的空慧师太来为小姐落发。” 第139章 娇娘笑眼盈盈,素白的手托着香腮,盯着戚望之瞧了好半响,才明白苏家为何会明知昭儿未来储君之位不会有所变动的情况下,还敢生出如此妄念来,往日不曾仔细瞧过,今日细细看来,他竟也不再年轻了,到底是三十好几的人,哪里还能和当年的神采飞扬相比,若是在过个二十年,一个可不就正是日薄西山,另一个则是如日中天,自古天家无父子,真到了那一天,皇上也未必不会对昭儿心存芥蒂,到那时,若是那妙娘真如苏家所期望的那样,进了宫且生下一子,可不正是他苏家的机会,想到这,娇娘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原心存的那二三分善意顷刻间也消失无踪。。更新好快。 戚望之察觉到娇娘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便是回头一笑,温声问道:“看些什么呢!怎么还出了神。” 娇娘莞尔一笑,带了几分戏谑意味的说道:“臣妾在瞧皇上呀!瞧您都这般年纪了,还是如此招人喜欢,当真是魅力无边。” 戚望之只觉得这话说的促狭,不由失笑,也不知这话打哪说起的,放下手头的朝务,起身坐到娇娘身边,温声调笑道:“你这话是在嫌朕年纪大了,还是在夸赞朕有魅力呢!” 红‘唇’微翘,娇娘忍不住睨了戚望之一眼,嗔笑道:“若是臣妾嫌皇上年纪大了您又要如何?” 戚望之俯身在娇娘红‘唇’上亲了亲,脸上带了几分哀怨之‘色’,摊手道:“朕能如何,只能牢牢把你锁在身边,让你日日夜夜瞧着朕这张脸,看习惯了便不会嫌弃朕老了。” 娇娘“哧”的笑出声来,亲昵的搂着戚望之的脖颈,口中偏要说着反话:“就是日日夜夜瞧着,臣妾也是嫌弃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在戚望之的眼角处,见他笑起来眼角已有了纹路,心里不由一叹,错开了目光。 “当真嫌弃朕?”戚望之挑起了眉头,又是一笑:“罢了,看来朕也要学着‘妇’人一般好生保养保养这张面皮来讨你欢心了。” “呸,哪里是讨臣妾欢心,分明是皇上贼心不死,惦记着那娇嫩的小娘子,怕自己在那等小嫩的小娘子面前抬不起头来。”娇娘一眼横了过去,却是眼‘波’粼粼,好不娇媚。 戚望之看的心中一动,攥住了娇娘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喊冤道:“这可是冤枉朕了,朕何时惦记起旁人了。”语气带着笑意,又特意压低了几分嗓音,勾起嘴角道:“朕惦记你一个都惦记不过来,哪里还能分出心思去。” “皇上是分不出心思惦记别人,可有那人却是能全心全意的惦记着皇上呢!”娇娘细声细气的说道,眼睛一翻,又一个眼风飞了出去,偏她眼睛生的又大又长,每每做次情态总似抛了个媚眼一般。 戚望之一笑,用适才的话打趣起了她:“你这都嫌朕老了,谁又会惦记朕呢!” 娇娘似被这句话‘逼’极了一般,忍不住冷笑一声:“有的人可是千方百计的惦记着您呢!就连命格不同这样的浑话都说得出口,且还是个国‘色’无双的美娇娘,皇上当真是好‘艳’福。” 戚望之一愣,见她说话间神‘色’委实不是作假,脸‘色’不由一沉,好似雨夜前夕空中的乌云滚滚,问道:“这些话你是打哪听来的?”戚望之最忌讳的便是有人敢算计自己,这句话,只消他稍稍动一动脑子,即刻便意会过来。 娇娘红‘唇’微不可察的翘了一下,之后细声细气的说道:“满京都已传开的话了,但凡和苏家有过走动的,又有哪个不晓得苏氏有‘女’殊‘色’照人,臣妾也是恰叫那日从五姐口中听到的,后来因好奇,还召了那苏家小娘子进宫一瞧,可当真是个美人,臣妾是不是要恭喜皇上将得一佳人了。” 戚望之哼笑一声:“什么佳人,原想着苏家也算是书香‘门’第,清贵的很,不想也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来,不过是长的略有几分姿‘色’,也敢说是国‘色’无双。” 娇娘歪在戚望之身上,笑‘吟’‘吟’的道:“皇上又没有见过,怎知就不是国‘色’无双呢!” “凭她是谁,也配不上国‘色’无双这四个字,野心倒是不小。”戚望之冷笑一声。 眸光轻转,娇娘咬着‘唇’笑了起来:“皇上舍得美人也就罢了,可舍得她那命格?听说,苏氏‘女’的命格可是不凡,旁人可配不上呢!想来,只有这不凡之人才能来匹配,放眼天下,也就皇上能堪当此任了。” 戚望之脸‘色’带了几分冷意,语气嘲‘弄’:“不凡?她一个个小小的朝臣之‘女’,又能如何不凡。”说罢,心里倒是有些疑‘惑’,只因娇娘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竟似无一分醋意一般,不由问道:“今儿怎么不见你有多少醋意?” 娇娘娇嗔的睨了戚望之一眼,娇滴滴的说道:“臣妾难得想做个贤良人皇上不高兴吗?难道非要臣妾正日捧着碗醋来喝才是如了您的意?” 戚望之最喜娇娘这副娇滴滴的样子,像个猫儿样,惹人怜爱,偶尔伸出爪子一挠,也抓的人心里痒痒的。 “不高兴,朕就喜欢你那拈酸吃醋的小模样。”轻笑一声,戚望之眸光微闪,眼底带着柔‘色’,语气更是温柔似水:“那说明你心里有朕。” 娇娘一愣,心情有些复杂,嘴角却是轻轻勾着,笑盈盈的道:“那臣妾心里有皇上,皇上心里可有臣妾?” 戚望之因顾及娇娘怀的双生,已是许久不曾与她如此调笑了,今儿见她竟主动温言软语,心里不免生了异动,小心翼翼的把人揽在怀里,俯下身去,薄‘唇’贴在她的耳畔处,低低含笑道:“朕心里有没有你,难道你还不知吗?”一边说着,一边抓过娇娘的手覆在自己的已勃勃‘欲’发的下身处,哼哼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这话也能问得出口,朕这都多少年了,除了你就没沾过旁人的身子,这般若不是因为心里有你,朕莫不是就和高贤成了一样的人。” 见戚望之竟拿自己与高贤做对比,娇娘不由笑出声来,嗔道:“皇上胡说些什么呢!这种话也是好随意说出口的,没得让宫人听见了笑您没个正经。” “为博爱妃一笑,朕牺牲一些又有何妨。”戚望之轻笑道,下一瞬,含住了娇娘的耳垂,含糊不清的说道:“赶紧把这两个磨人的小家伙生出来吧!朕可委实因为他们受了委屈。” 娇娘见戚望之这般大的人了,竟学着昭儿一般缠着自己撒娇卖痴,不由感到哭笑不得,抿了抿嘴角,俏皮一笑:“那皇上就受累,在委屈一阵吧!” “促狭。”戚望之勾起嘴角,握住娇娘的手在自己下身微用力按了按,嘶哑着嗓子道:“好娇娘,帮朕疏解疏解吧!” 娇娘就知他没安好心,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偏被他攥的紧,只能撅着小嘴抱怨道:“臣妾才不要帮皇上,没得磨得手都疼了。” “不会的,朕帮你。”戚望之低声‘诱’哄着,一只手已是悄悄的解开了衣袍。 娇娘似笑非笑的看着戚望之,轻啐一声:“怎么成了皇上帮臣妾了,分明得了好处的是皇上,倒好似臣妾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样。”越想越是不甘,娇娘索‘性’顺势在戚望之下身掐了一把,可到底没敢真用多少力。 “嘶”了一声,戚望之只觉得被掐那一下虽有点疼,可更多的是舒爽,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虽是心急,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哄着,免得下一刻娇娘真下了死手,到时,他可真与高贤成了一个样。 “是朕占了大便宜好不好。” 娇娘瞅了戚望之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小脸一扭,没在应声,算是默默如了他的意。 戚望之见状,哪里还舍得耽搁下去,忙拉着她的小手探了进去,被这柔若无骨的小手一握,原就‘挺’立的家伙更是‘激’动了,一下子就发生了变化,倒是吓了娇娘一跳,忙要‘抽’回手来。 戚望之,连忙把娇娘的手包住,半阖着眼,有节奏了动了起来,口中还不是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娇娘虽已与戚望之不知有过多少次的肌肤相亲了,可这青天白日的,加之她又‘挺’着一个大肚子,不免感到羞臊,恨不得伸出手捂住他的嘴才好。 低低的笑着,戚望之因久为舒解,一时情动的难以自持,就这般俯身亲起她来,从细嫩的耳垂到光润‘玉’颜,再到娇‘艳’‘欲’滴的‘唇’,留连不舍……--94398+dsuaahhh+27489771--> 第140章 苏家的事,戚望之不过是在早朝时用言语敲打了一番,苏太傅毕竟是太上皇留下来的老臣,没犯什么实质上的错误,戚望之看在太上皇的面上也不愿意随意发作了他。 戚望之自觉仅是用言语敲打了苏太傅,却不知他竟被吓破了胆,回家就病了一场,自此,苏家上下无人在敢提起妙娘的存在,这样的一个正值妙龄的佳人就这般因为家族的野心断送了青春年华。 娇娘得知了结果也不过是一笑罢了,在那妙娘拒绝自己的赐婚起,她的结局便已是注定。 一月底,娇娘身子笨重的连一步路也懒得走动了,虽得太医嘱咐尽量多在屋内走动走动,可她人养的太娇,哪里经得起这份罪,只能召来医女每日为她按揉肚子,如此等生产时也不至于遭太大的罪。 “许嬷嬷,我昨夜做了一个梦,好生骇人。” 一大早,娇娘被梦惊吓,神色带了几分惊恐,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凤目含泪,因产期就在这两日,许嬷嬷放心不下,便亲自守了夜,她是娇娘的奶嬷嬷,说不敬的话,真真是把娇娘当成亲生女儿心肝肉一样疼着,见她哭得梨花带泪,委委屈屈的样子心里便揪心的疼,忙哄道:“不碍事的,不碍事的,只是做梦,娘娘别自己吓自己,梦都是做不得数的。” 娇娘抬手抹了抹眼泪,轻声啜泣着:“我梦见两条青色的大蛇朝我扑来,好生吓人。”娇娘显然惊魂未定,提及这个梦,神色惊慌至极。 哪知许嬷嬷听了这话却是喜上眉梢,哎呦了一声,笑道:“娘娘这是做的胎梦,是好兆头,说明您肚子里怀的是两个壮实的小皇子。” 娇娘眨了眨眼泪的眼睛,惊疑的问道:“嬷嬷说的是真的,莫不是哄我的吧!” 许嬷嬷不由一笑,柔声道:“老奴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娘娘啊!”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帕子给娇娘拭起眼泪来,又是一番轻哄。 娇娘破涕而笑,红唇轻轻一抿,粉脸一侧,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是一副俏皮的模样,软声道:“嬷嬷惯会哄我开心,不过这话我喜欢听,若真是两个小子倒也全了我的心愿。” 娇娘一言而中,当夜胎动开始发动,且这一次生产极为顺利,从宫口开全至胎儿娩出只用了一个时辰多些,比起生昭儿时倒是少受了不少的罪。 戚望之等在隔壁的小厅里,心里急的犹如一团火在烧,整个人都坐立不安,不停的在厅内度步,戚华璋也是一脸的焦急,只觉得母妃已进去了好久,怎么还没有把小弟弟生下来,不由看向一旁攥着衣角,亦是一脸担忧的李昭仪,问道:“昭仪娘娘,怎么母妃还没有把小弟弟生下来。” 李昭仪自己虽没有生产过,不过已经历过两次这样的事,见戚华璋小脸吓的煞白,忙出言安慰道:“二殿下别着急,这才过了半个时辰,还得在等等,上次娘娘生您时,也是如此的。” 李昭仪话音刚落,房内便开始传出细碎的哭喊声,戚华璋原就发白的小脸,一下子变得面无血色,哆嗦着嘴唇道:“父皇,母妃好像很疼,您快给母妃召太医来啊!”边说着,就想冲了进去。 戚望之眼疾手快的把戚华璋给拉住,低声训道:“别添乱,你且回去等着。”四下看了一圈,厅内的女人不少,可没一个能让他放心送昭儿回去,便喊来了高贤。 戚华璋摇着头,一脸的倔强:“儿臣不回去,儿臣要等母妃。”说着,竟红了眼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戚望之亦是心急,也顾不上戚华璋了,便吩咐道:“不回去就安静的坐着,别让你母妃这个时候也惦记着你,安不下心来。” “皇上,不若臣妾进去瞧瞧可好?”李昭仪见这父子两人都是一脸焦急,便轻声询问道。 “是啊!皇上,让李昭仪进去瞧瞧吧!上一次皇贵妃生产不就是李昭仪陪着的嘛!”贤妃觉得自己不好这般干坐着,便也添了一句话,余下的嫔妃自然也是纷纷表态,至于心里如何做想,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戚望之刚要点头,就听里面传出一句“生了”,忙迈着步子就要冲进去,却被出来报喜的秦嬷嬷壮着胆子拦了下来:“皇上,产房污秽,您还是等娘娘收拾干净了在进去的好。”说完这话,又提高了声音,话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喜色:“老奴给皇上道喜了,娘娘给您生了一对小皇子。” 戚望之此时也顾不得这喜讯,心里只惦记着娇娘,哪里管那些什么污秽不污秽的,忙冲了进去,倒是戚华璋赶紧问道:“秦嬷嬷,母妃和弟弟可都平安?” “都平安,都平安。”秦嬷嬷回话的音色中都透着喜色。 戚华璋倒也想进去瞧瞧,可碍于戚望之率先进了去,想着母妃定与父皇有不少话要说,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皇贵妃当真是有福气,竟生了两个皇子。”贤妃不免说起了酸话,这哪里是福气,根本是老天偏了心眼,如今可好了,她们本就不得皇上心,守了空房好些年,偏这老天不开眼,竟让皇贵妃又生了两子,如此还有哪个能撼动得了她的地位。 李昭仪闻言淡淡一笑,出言道:“娘娘的福气可是旁人盼不来的,如今咱们也知娘娘平安生子,倒也不便在这扰了娘娘的休息,还是都散了吧!” 贤妃眉头一挑,不由冷笑一声:“李昭仪好大的派头啊!” 李昭仪也不恼,只是含笑看着贤妃,说道:“臣妾也是怕咱们姐妹都聚在这吵吵嚷嚷的扰了清静,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哪个也担待不起。” 贤妃抿了抿嘴角,咽下嘴边的话,冷冷的扫了李昭仪一眼,不过一条狗罢了,她何苦与她计较,反倒是失了身份。 各嫔妃见贤妃离开,便也不曾久留,一一结了伴离去。 戚华璋自领李昭仪这份情的,起身朝李昭仪一揖,李昭仪却是不敢受这个礼,忙侧身避了开,口中道:“娘娘刚给殿下生了小弟弟,如今怕是又困又乏,也和皇上说不上几句话就该睡了,殿下不妨先回雍阳殿去休息,明日一早在来瞧娘娘。” 戚华璋细想一下,也觉得李昭仪的话有理,他虽惦记母妃,却也不能扰了母妃休息,便一点头,笑道:“我送昭仪娘娘回去。” 李昭仪知戚华璋这份善意针对的是自己刚刚所为,不由一笑,心里有几分艳羡,想着贤妃说皇贵妃好福气,当真是不假。 戚望之急步进了内室后,就见娇娘软绵绵的躺在床上,因已收拾了干净,身上穿了一件雪白的里衣,却更衬得那张娇嫩的小脸格外的晶莹剔透,加之一瞧见他便是泪眼汪汪的,顿时心疼不已,忙哄道:“咱们以后都不生了,再也不受这罪了。” 娇娘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有气无力,眼角又挂着泪痕,好不惹人怜惜,好半响,才缓了一口气,用细弱的嗓音道:“皇上,臣妾生的是两个小皇子,真好。” “好,好……”戚望之叠声应着,握着娇娘的手微微发颤,惊觉自己再也受不得这样的惊吓。 娇娘浅浅笑着,说道:“皇上原还说给小家伙起显荣二字为名,如今多了一个,不知这名该如何分了。” 戚望之如今已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了,在得知娇娘怀了双生子后便早早拟了名,当下便是一笑,不假思索的道:“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唤作玉锵与璆鸣可好?” “皇上起的自然是极好的。”娇娘笑着点了下头,又细声细气的说道:“皇上可瞧过玉锵和璆鸣了?” 戚望之哪里顾得上两个儿子,到底不是娇娘生的第一子,比不得他知昭儿出生时那般兴奋,对于这两个儿子,他不曾寄予厚望,更多的是,盼着这两子一生富贵无忧。 “还不曾瞧过,朕想着陪你一同瞧才好。”戚望之含笑说道,见娇娘已显困意,忙吩咐人去把两个小皇子抱过来让娇娘瞧上一眼。 同喜与同贵薏仁抱着一个襁褓来到床边,娇娘睁大眼睛瞧着两个小家伙,笑道:“没有昭儿长得好。” 戚望之仔细打量了一番,是比昭儿出生时显得瘦小一些,不过胎发倒是一般的浓密,便笑道:“如今还小,哪里能瞧得出长得好与不好来,待在过几日你在瞧,指不定比昭儿还要生的好看些。” 娇娘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复又瞧着两个小家伙几眼,便让同喜抱了下去,之后强打起精神,与戚望之道:“臣妾想求皇上一件事。” “何事直说便是,怎得用了一个求字。”戚望之皱了下眉头,却是温声说道。 娇娘一笑,直言道:“臣妾想替玉锵和璆鸣请封。” 戚望之瞬间便明白娇娘的用意,想着如此不管对哪个都好,便点头道了声:“好” 娇娘心里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便放松下来,困意也随即袭来,戚望之见状,便温言哄道:“你且睡,朕再这里守着你。”且当真如他所言一般,竟这般不曾阖眼守了娇娘一夜,直到五更天方才离去上朝。 第141章 如果说皇贵妃产下双生子的消息于百官而言是喜忧参半的话,那么下一刻,这半分喜悦随即被忧虑所取代,两个还在襁褓之中的皇子,一个被册封为显亲王,另一个被册封为荣亲王,这种在大臣看来有些荒繆的事就这般理所当然的发生了,如果说两个皇子同时被册封为亲王百官还能自欺欺人的认为这是皇上觉得双生子乃是吉兆,故而才有所偏爱的话,那么下一刻,二皇子被立为储君,则让百官明白什么叫做子以母贵。 “奴才给娘娘道喜了,皇上早朝时下了旨,二殿下已经被册封为储君了,就连两位小殿下也被封了亲王。”福海刚一得了信儿,忙不迭的跑回来报喜。 娇娘刚刚出了月子,身段已恢复了八成,虽比不得未孕时的纤细弱柳,身姿却也是婀娜有致,斜斜的挽了一个堕马髻,珠翠环绕,因激动撑起身子时,发髻上的垂珠不免轻轻摆动一下。 “封号是?” “三殿下被封为显亲王,四殿下被封为荣亲王。”福海脸上挂着笑意,高声说道。 “显,荣。”娇娘嘴角微微含笑,在这一刻,心才是彻彻底底的放下,毕竟任何承诺在没有兑现的时候,也仅仅是镜花水月,看着着摸不着。 情绪恢复了平静,娇娘身子缓缓的倚回椅中,含笑问道:“逊逸呢!皇上可有封赏?” 福海点了下头,回道:“大皇子被封为了循亲王。” “好,好。”娇娘轻点着头,道了一声:“赏,今日昭阳宫人人有赏。” 话音一落,众人才在福海的带头下,齐声恭贺起来,就连进宫探望娇娘的承恩公夫人文氏亦随之福身恭贺。 “总算是尘埃落定了。”饶是娇娘不是文氏的亲生女儿,文氏亦不可避免的感到喜悦,礼法上来讲,她才是皇子的正经外祖母,自是与有荣焉的。 “是啊!总算是尘埃落定了。”这些年来,步步谨慎,千百算计,为的不就是这一天,总算让她等到了。 “娘娘,臣妇今儿进宫除了探望娘娘外,还是为了一件事,国公爷让问问娘娘的意思。”文氏进宫自然不是单单为了探望娇娘,见眼下的气氛正是适合开口的时候,文氏忙说道。 “莫不是又和哪家起了冲突吧!”娇娘如今心情正好,这话说的便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不是,不是,府里上上下下都知娘娘在宫里不易,本就帮不上什么忙,哪里还能给您和太子殿下添乱。”文氏知娇娘这话未必没有敲打府里的意思,忙回道。 浅浅一笑,娇娘把一叠糕点推了过去,轻声道:“不过是句玩笑话了,怎得母亲还当了真,且说说父亲是有什么事又拿不定主意了吧!” 文氏如今与娇娘打交道自是陪着一百个小心,见她笑吟吟的问着,忙说道:“国公爷的意思是,想问问娘娘,娟姐儿的亲事。” 娇娘一愣,只因这娟姐儿是她长兄唯一的嫡女,今年不过才三岁,还是一个奶娃娃,如今说亲未免也太早了些,略一沉吟,娇娘便知她父亲的意思,不由一笑,神色间带有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反问道:“父亲是什么意思?” 文氏窥了窥娇娘的神色,见她并未生怒,才大着胆子道:“国公爷的意思是,娘娘若是不嫌弃,便把娟姐儿留着伺候太子殿下。”承恩公倒也不敢痴心妄想,他如今的地位都是依仗娇娘才能得来,自然明白孙女嫁给戚华璋为正室是绝无可能,不过一个侧妃倒也有那么几分可能性,故而才叫文氏进宫探探口风。 “好端端一个嫡出,不想着与人为正室,倒想着做小,父亲是怎么想的。”娇娘蹙着眉头,语气带了几分抱怨:“母亲且回了父亲,这事断断是不能成的,莫说是娟姐儿,便是庶出的姐儿,也断然不能委身与人做小。” “这里道理府里上下都是明白的,必不会给娘娘脸上抹黑的,老太太也言明过,府里的姐儿若是说亲,不论对方身份高贵,紧要的是要八抬大轿的抬出门去,只是太子殿下毕竟不同于旁人,娟姐儿若有幸能将来能伺候太子殿下,才是她的福气。”文氏轻声说道。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个道理父亲怎么就不懂了?如今咱们家里已是及至的富贵了,何必在惹人眼红。”娇娘轻叹一声:“但凡有我在一日,谁又能亏待了府里,便是有朝一日我不在了,承恩国公府也是昭儿的外家,他又会亏待了不成。”不等文氏开口,娇娘又道:“这事日后不用在提了,别说是昭儿,就是玉锵和璆鸣将来也决不会亲上加亲的。” 文氏自是不敢在多言,陪着娇娘又说了一会子话后,便告了退。 用过午膳,娇娘去瞧二个儿子,免不得在许嬷嬷面前抱怨起了这件事:“嬷嬷你说,父亲原也是个精明人,怎得如今却糊涂起来。” 许嬷嬷不由一笑,说道:“哪里是国公爷糊涂了,这事搁在哪个府里怕都要生出此念的,国公府虽是太子殿下的外家,可真计较起来,太子殿下与国公府走动的又不勤,免不得日后生分,若能结了亲,于国公府才是多一层保障。” “罢了,不提这些糟心事了。”娇娘摇了摇头,逗弄起了两个小家伙来。 刚出生时两个小家伙还瘦瘦小小的,如今却是养的白胖起来,因是双生子,行为不免相似,如现下,因被娇娘逗弄的闹起了性子,两个胖娃娃同时咧着小嘴,干嚎了起来。 娇娘虽已生了三个儿子,却依旧一团的孩子气,见状不着急哄着,反倒是笑了起来,与许嬷嬷道:“嬷嬷瞧,这脾气可比昭儿大多了,记得昭儿这般大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爱哭。” “母妃又来闹弟弟了。”说人便到,戚华璋挑了门帘走了进来,笑嘻嘻的说道,身边跟着戚逊逸。 “儿臣给珍母妃请安。”戚逊逸笑的温雅,与娇娘见了礼。 眼下这个时候,正是该上骑射课,娇娘见两人这个时候过来,不免惊奇,偏头笑道:“你们两个莫不是逃学了吧!” 戚华璋对两个弟弟正是新奇的时候,注意力便全放到了两个弟弟身上,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在玉锵面前晃悠着,眼也不抬的回道:“儿臣哪里敢逃学,今儿父皇不是刚给咱们封了位,父皇便免了下午的骑射课。” “母妃,您瞧,弟弟抓住我的手了。”戚华璋脸上带着惊讶之色,笑道:“上次过来他还不会抓东西呢!” “小孩本就长的快,一天一个样,在过几天你在把手指递给他,说不得就要咬起来了。”娇娘轻笑一声,却见璆鸣似乎不甘心被忽略,也努力伸出胖胖的小手来抓戚华璋,却因抓不到又咧开了小嘴,更是笑弯了腰,指着小儿子道:“瞧瞧,就是个不肯吃亏的,老三有什么,他就跟着要。” 戚逊逸见状,便伸出了手指递给璆鸣,璆鸣许是见他面生,睁大了眼睛瞅着他,小嘴还是半张着,到不见泪意,看了好半响,才猛的伸出小肉手把伸到他身前的手指用力抓住,之后便是咧着嘴咿咿呀呀的笑了起来。 戚逊逸倒是没想到他的力气会这般大,不由惊奇道:“珍母妃,四弟的力气可真大。” “你且小心着,他力气最是大了,上一次我逗他玩,还拍了我一巴掌,都打红了。”娇娘轻声嘱咐道,却是惹得戚逊逸抿着嘴偷偷笑起来,只因娇娘语气里带了不易察觉的委屈,戚逊逸听在耳中,不免觉得她委实是一团的孩子气。 “母妃,三弟咬人了。”戚华璋回头与娇娘说道,语气不可谓不惊,虽说不疼,可也能感觉出三弟是用了的大力气。 “母妃,三弟是不是饿了?” 娇娘因没有亲自照料过孩子,她也是一头的雾水,不免看向了许嬷嬷。 “太子殿下,小王爷是饿了,让老奴抱了小王爷去吃奶好不好。”许嬷嬷委实不忍瞧着两个小王爷被这不靠谱的母子把成玩具,忙说道。 “那嬷嬷抱弟弟下去吧!记得等他们吃饱了在抱回来。”戚华璋如今正是对两个小家伙格外新奇的时候,好不容易得空过来瞧瞧,哪里舍得让他们离开,眼巴巴的看着许嬷嬷一手抱了一个离开,只恨不得也跟了过去。 “珍母妃,两个弟弟和父皇长的真像。”戚逊逸有些感慨的说道,眼睛同样跟着许嬷嬷打转,直到看不见人了,才收回了目光。 戚逊逸这话不假,小孩子一天一个样,长到如今已能瞧出大致的模样来了,两个小家伙生的可不与戚望之十足的像,就连脾气也相似,霸道的紧,容不得人随便碰,哪不如意了便要大发脾气,咿咿呀呀的叫个没完,任谁来哄也无用,直到如了意,才会住了嘴。 第142章 又是一年春天,娇娘牵着显亲王与荣亲王两个在御花园散步,她本就是个疲懶,没走几步路便嫌累了,更别提是有精力陪着两个儿子玩耍,寻了一个八角凉亭坐下,娇娘便让宫人带着玉锵和璆鸣在不远处玩。 两个小家伙模样当真是一天一变,模样长得越发像戚望之,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只是性子渐渐的不大相似了,戚望之性子明显更为阴沉,而这两个小家伙则是一副火爆性子,又因二人年纪最小,身份又尊贵,宫里下下上上自是万分小心的捧着哄着,不免把两人纵的有些无法无天,好在戚望之和戚华璋父子两个能治得住这两个小家伙,若不然这宫里都要被他们闹翻了天去。 岁月似乎格外怜惜着娇娘,眼角眉梢并未被时间刻上分毫的痕迹,容颜依旧是娇嫩如初,只是以往略有些张扬的气质随着岁月沉淀了下来,气势含而不露。 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园中二个儿子似又闹了脾气,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娇娘不由摇了摇头,阻止了同喜要过去劝解的动作,笑道:“随他们两个闹去吧!哪一天不是这个样子,没一会便是要和好的。”娇娘早已习惯了这两兄弟天天打打闹闹,似乎真不打不闹了,反倒是感情淡了一般。 同喜不免莞尔一笑,回道:“两位殿下脾性相似,还真如娘娘所言,越吵感情越好。”说道这,不免好笑的摇了摇头。 娇娘看着同喜眼角的浅浅细纹,不由轻声一叹,问道:“真不打算出宫了吗?你是本宫身边的大宫女,不管到了哪家也不会有人敢怠慢了你的,做一个官夫人,不比留在宫人伺候人要强。”如今娇娘身边也只留下了同喜与同贵,金宝与银宝在去年便被她相继嫁了出去。 同喜一笑,见石几上的盖碗中茶水只有六分满,便添到了八分,温声道:“奴婢可不愿意出去嫁人,外面也没有什么亲人可惦记,比起伺候一大家子还不见得能捞到一句好话,还不如留在娘娘身边伺候的好。” 同贵赞同的点了点头:“可不是,娘娘可别赶了奴婢出宫,奴婢和同喜一样,就愿意留在娘娘身边,伺候您一辈子才是好的。” “罢了,你们哪天若是想通了,便与本宫说一声,定然是要为你们仔细挑出一位佳婿的。”娇娘微微一笑,见玉锵和璆鸣一前一后的跑了过来,小脸满是汗渍,便握着一方靛蓝银丝绣帕给两人擦了起来,轻声道:“坐着歇一会,别乱跑了,这一身的汗,在被风吹了可不要生病的,到时候又该吵着闹着说不要吃药了。” 玉锵和璆鸣笑嘻嘻的,一左一右依偎在娇娘身边,极是亲近,稚声嫩气的撒着娇:“母妃,儿臣饿了,您喂儿臣吃糕点好不好。”玉锵一边说着,一边把小手高高的举了起来,示意他弄脏了手,可不能自己拿糕点吃。 璆鸣见状,也忙扯着娇娘的袖子,央求道:“母妃,喂儿臣,别喂三哥,他刚刚还欺负我了。” 娇娘哭笑不得的看着两个儿子,伸出纤细的手指在两人额头上各自点了一下,笑骂道:“别来闹母妃,让小允子给你们把手擦了,自己吃。”娇娘不管对哪个儿子都算不得娇惯,虽说小儿子本该偏疼些,可这些年,她被戚望之养的太娇,反倒是不管与哪个儿子相处起来,总带了那么几分孩子气。 玉锵和璆鸣虽是火爆脾气,可在娇娘面前却是面人一般,见状,扁了扁小嘴,倒是乖乖的听话让小允子给擦了手,一人捧了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手中的宫扇,娇娘远远瞧见了李昭仪走了过来,步伐有些匆匆,不由挑起了长眉,与玉锵和璆鸣道:“跟小允子回昭阳宫去,正好沐浴一下,这一身汗,熏的我脑仁子都疼。” 玉锵撅起了小嘴,璆鸣有样学样,撅起小嘴后,同时又皱着小眉头,不甘愿的起身,磨蹭在娇娘的身边,见她神色尚好,便软声央求道:“母妃,这才出来一会子,儿臣不想回去。” “那就去旁边玩一会。”娇娘淡声说道,看了同贵一眼。 同贵会意,忙道:“两位殿下随奴婢来好不好,奴婢带你们去看那边开的花,娘娘最喜欢牡丹,咱们一人挑一朵开的最好最艳的给娘娘。” “同贵姑姑,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总拿这个借口哄我们嘛!”玉锵小手一摊,叹了一声,像一个小大人一般。 同贵轻笑一声,问道:“那两位殿下要不要跟奴婢去呢!” 玉锵和璆鸣对看一眼,无奈的耸了下肩,手牵手的跟着同贵去往了另一边,两个人模样相同,都生的俊俏,为了区分两人,娇娘便在腰带的颜色上做了分别,倒也不会让宫人误认了去。 “两位殿下感情可真好。”李昭仪走了过来,柔身一福,请安后,含笑说道。 “什么感情好,你是没瞧见他们吵架的时候,刚刚还闹了别扭呢!没一天让人省心的。”娇娘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见李昭仪唇边笑意略敛了几分,便问道:“这个时辰过来是寻本宫的吧!” “让娘娘说着了。”李昭仪点了点头,秀眉轻蹙:“长安殿使了人递话出来,皇后娘娘怕是不好了,刚又吐了血,说想见皇上最后一面。” 娇娘微微一怔,淡淡的说道:“又熬了三年,也该到日子了,原以为三年前她就熬不过去,没成想她竟挺过了。” 李昭仪亦是一笑,说道:“可不是,熬成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也不知如今这幅样子还要与皇上见面做什么,不过给皇上添堵罢了。”李昭仪不由摇了摇头。 “既她想见,那就通知皇上一声吧!至于最后皇上是见与不见,就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啦!”娇娘红唇轻轻一勾,便吩咐福海把话传递到雍阳殿。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福海便从雍阳殿归来,摇着头道:“娘娘,皇上说不见,只让人请了太医过去瞧瞧,说是……说是若真的挺不过去了,就交由李昭仪操办,按照婕妤的规格置办就是了。” 李昭仪一愣,到不曾想皇上竟冷情至此,转瞬不免在心里苦笑,这么多年下来,皇上除了对皇贵妃,对哪个不是如此,又有何可意外呢!真要说意外,她才意外应是皇上的长情才是,想到这里,李昭仪不由看向了娇娘,嘴角略带了几分苦涩,如今她都渐老了,皇贵妃却还是一如当初,当真是驻颜有术。 “娘娘,那嫔妾就先过长安殿去瞧瞧了。” 娇娘微微颔首,轻声道:“去吧!” 李昭仪走后,同贵便领了两个小殿下过来,见娇娘神色冷淡,远远又瞧见李昭仪走的方向似长安殿,不由轻声道:“娘娘,可是皇后娘娘那边出了事?”这两年,长安殿越发像一座冷宫了,便是青天白日,瞧着也总是幽冷幽冷的,让人打从心底慎得慌。 “她怕是熬不过今夜了。”娇娘嘴角勾了勾,却不见多少笑意,这一天,她等了有十年之久了,等到那份本应雀跃的心情也被时间磨灭,于她而言,皇后存在与否,已经不是一个问题了。 “走了倒也干净。”同贵轻声说道,意有所指,扶着娇娘起了身。 娇娘牵起两个儿子的手,回头朝着长安殿的方向看去,远远的,还能瞧见那金灿灿的琉璃瓦顶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曾几何时,长安殿也是繁花似锦。 玉锵与璆鸣好奇的顺着娇娘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知母妃看什么看的那么入神,便问道:“母妃,您瞧什么呢!” “再瞧长安殿。”娇娘轻声说道,目光落在那一片片的琉璃金瓦上。 玉锵与璆鸣相同节奏的眨了眨眼睛,忽然想里他们偷听宫人说话时,她们曾提到过长安殿,里面好像住的是皇后娘娘,不管玉锵还是璆鸣,对于长安殿,对于皇后娘娘,他们不曾有任何的印象,有的仅仅是传闻罢了,从他们出生知事起,只知宫里有许许多多的嫔妃,他们亦曾见过,然而母妃却是父皇最爱的妃子,他们隐约的也懂的,只要有母妃在,有太子哥哥在,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有所改变。 “回吧!” 握紧两个儿子的手,娇娘淡淡一笑,收回了目光,她知道今日过后,长安殿便会真正成为一座名副其实的冷宫,而她,也将成为这宫中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143 魏三郎(番外 一) 魏三郎,字珵美,是承恩侯夫人的嫡次子,自幼生的粉雕玉琢,且聪明伶俐,不止讨得承恩侯夫人的欢心,更是让太夫人都偏了心,宠的他成为了承恩侯府内的混世魔王,人人惧怕的煞星,莫说是旁的庶出兄弟,就连他嫡亲的兄姐都不放在眼里,倒不想,府里五姨娘所生的九娘子竟得了他的青睐,自那九娘子出生,魏三郎便整日的抱在怀里,直到九娘子五岁大,竟也不曾避嫌,整日往来于临水阁,因他已经是小小少年人,平日里不说与友人游湖踏青,反倒是整日痴缠着一个奶娃娃。不免惹人惊疑,偏他性子恣意乖戾,哪里会把这些放在心上,倒是狠狠的发作了临水阁里的几个下人,免得这些口没遮拦的在九娘子面前胡言乱语。 这九娘子自幼生的一副好相貌,娇滴滴的一团俊俏,小名娇娘,乖巧伶俐不说,又极是早慧,因此很得承恩侯喜爱,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心,倒是比那正经的侯府嫡女更娇养三分。 那年,魏三郎十九,承恩侯夫人为他说了梁家的嫡女,那梁家小娘子生的清秀,性格软绵,承恩侯夫人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欢欢喜喜的把这门亲事订了下来,倒不像她那讨债鬼且还不愿意。 魏三郎因承恩侯夫人私自给他说了亲,恼了起来,与承恩侯夫人吵了一架后离了家,因知三郎素来疼爱娇娘,等魏三郎归了家,承恩侯夫人便让娇娘去劝解一二,倒也没有想到娇娘还是小小的人,不过九岁大,又能劝明白什么。 这娇娘进出靖远阁犹如无人之地,挥手屏退了下人,靖远阁的下人知九娘子得三郎君偏疼,便是七娘子这个嫡亲的妹子都比不得的,哪里会不听她的话,当下就退了出去,娇娘却是迈着轻巧的步伐,笑盈盈的挑了帘子进了内室,瞧见魏三郎穿着红袍歪在贵妃塌上,捂着嘴无声一笑,更是放轻了脚步,悄悄的近了身,正要伸手去蒙他的眼睛,魏三郎就回了头,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三哥坏死了,明知晓我来了,偏作出不知情的样子来唬我。”娇娘嘟着小嘴,嗔怨道,随意的坐在靠在窗前贵妃榻上,顺手就拿了小几上的折扇轻轻打着。 魏三郎桃花眼带笑,讨好的凑了过去,一揖讨饶道:“好娇娘,莫要生哥哥的气,都是哥哥的不是。”说着,转身端了常备着的燕窝糕过来,捏了一块送她的嘴边,笑道:“你爱吃的口,没放一丁点的桂花。” 娇娘拿眼睨他,轻哼了一声:“就拿这个打发我啊!怎么着也得称了几样八宝斋的糕点才成。”话说这般说着,可却接过了魏三郎手里的燕窝糕,小口小口吃的香甜,有就着魏三郎递到唇边的盖碗,喝了一口甘蔗露,甜的她不禁眯起了眼睛。 魏三郎笑嘻嘻的道:“自然,只几样怎够,芙蓉糕、桂花糕、马蹄糕,还有那蛋散都少不了,明儿个一早我就给你买去,拣了十来样买与你,在给你捎上几包蜜饯果子可使得,若是想吃那西街的马家小云吞,我也赶个大早给你买去。” 娇娘这个年纪正是贪吃的时候,闻言不禁笑的眉眼弯弯,扯着魏三郎的衣袖,笑眯眯的卖着乖:“使得,还是三哥对我最好了,三哥且记着,那小云吞不要点了芝麻油的,他家的味虽好,可那配料却是入不得口。” “放心,只让他把包好的小云吞装了,回来让大厨房的人给你下,切了碎香葱,撒上香菜末,在点了香醋和芝麻油。”魏三郎抬手摸了摸娇娘梳的两个双平髻,在那米粒一样的小珍珠串上绕了绕,说道:“明儿叫了铃琅阁和纤巧坊的人来,给你打上一套白玉的新头面,在裁上几身衣裳。” 娇娘素来爱俏,刚要说上几句讨巧的好,眸子便是一转,扁着嘴道:“还是算了,没得让旁人说闲话,说我又使了你的银子去。” 魏三郎闻言挑了挑眉,自然晓得那些庶妹的酸言酸语,不禁冷笑道:“她们不过是瞧着眼红罢了,我自个的银子,愿意怎么使就怎么使,何时轮到别人插手了,若是那些不开眼的在与你说酸话,只管告诉了我,我倒要瞧瞧,一个个要如何猖狂。” 娇娘见魏三郎声了恼,不敢接这话,只把吃了小半块的燕窝糕塞进他手里,魏三郎却是不嫌弃的,一口进了肚,笑眯眯的道了声:“甜。” 娇娘年纪小,食量自也是小的,半块燕窝糕就觉得肚子饱了,把把软底的银丝宝相花纹攒珠绣鞋一踢,窝在了贵妃塌上,眨巴着明澈的凤眼看着给她打扇的魏三郎,细声细气的问道:“三哥,母亲给你订了亲事,你怎么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啊?我听说那梁家姐姐性子最好不过了,和气极了,这样的你都不想找,还要找什么样的啊!”说完,俏皮一笑,打趣道:“莫不是想娶了那等胭脂虎进门吧!”说罢,小大人样的摇头晃脑道:“不妥,不妥,娶妻方娶贤才成,你可不能只瞧那皮相。” 魏三郎把手上的折扇一拢,在娇娘额上轻敲一下,笑道:“你又晓得她性子好了,就不怕三哥我娶了亲,就不疼着你了?日后你可吃不上八宝斋的糕点蜜饯了。” 娇娘小嘴撅了起来,揉着玉白的额头,糯声分辨道:“那梁家姐姐既是个好性的,你娶进了门自然会多疼我,到时候我多了一个人疼岂不是更好。” 魏三郎听得这话眸光一闪,倒是笑了起来:“你这话说的倒也对,若她真是个性子软绵的,可不也得疼着你,我得打过眼才成。”说着,把叠在塌尾的蚕丝小毯一扯,盖在了娇娘的身上,嘱咐道:“你且在着睡着,一会我寻了好东西与你。”说完,便一阵风似的直奔长春院而去。 “我的儿,这大热的天你跑些什么。”承恩侯夫人心疼了,忙让人打了水来,拧干了帕子要给他擦擦。 魏三郎顺手接了过来,擦了擦,又喝了一杯镇的冰凉的果榨,这才感觉透心的凉,不由眯了眯眼睛,笑嘻嘻的与承恩侯夫人道:“母亲,那梁家小娘子真是个软绵性子?” 承恩侯夫人笑了起来,点头道:“自然,我还能唬你不成,我瞧了几回,那性子倒比柔娘还要和婉柔顺,保准你能喜欢。”承恩侯夫人知小儿子眼光挑剔,寻常人入不得他的眼,又添了一句:“便是不喜欢也是无碍的,自来娶妻娶贤,只图她是个贤良人,日后你若是瞧中了哪个,在纳回家来。” 魏三郎哼哼笑着:“母亲又知晓我喜欢哪个了。” “我虽不知,你且说与我听听就晓得了,只要不是那等醃臢地方出来的,便给纳了回来。”承恩侯夫人瞧着魏三郎的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眸光一转,波光潋滟的眸子含了几分笑意,魏三郎道:“那些胭脂俗粉哪里配进府里伺候,母亲若真是疼我,便寻个机会让我瞧瞧那梁家小娘子,若真如母亲所言是个贤良的,儿子便娶了回来孝敬母亲。” 承恩侯夫人一听这话,只觉得儿子孝顺,心里十分受用,哪里还有不答应之理,忙道:“虽不好让你们相见,寻一个机会给你相看一下还是使得的。” “那就劳母亲上心了。”魏三郎笑眯眯的一揖,起身便要走。 承恩侯夫人见与儿子也没说上几句话,他就走,忙问道:“这日头正毒,你哪里去。” 魏三郎头也不会,只摆了摆手,笑嘻嘻的道:“订了飘香居的煎酿茄子和小笼灌汤包,这个时候也该做上了,儿子去取。” “你打发小厮去就行了,这大热的天你别在中了暑。”承恩侯夫人起身追了几步,又恨又恼,与陶妈妈道:“怕是又给娇娘订的,也不知那小蹄子怎么就得了他的喜欢,倒比待他亲妹子还要好。” 陶妈妈一笑,心道,九娘子生的娇滴滴的,相貌那般好,哪个瞧了不喜欢呢!性格又讨巧,也无怪三郎君真心疼着。 魏三郎哪里管他母亲说些什么,让小厮牵了马,跃身而上,就直奔飘香居,他人生的俊俏,又穿着绛红色的锦袍,身下跨着白马,端是翩翩俏郎君,惹得街上叫卖的妇人瞧了都心生欢喜。 因着骑马,一个来回倒也极快,一手提了一个食盒,回了靖远阁,见下人请安,便皱起了眉头,冷眼一撇,便进了内室,见贵妃塌上的小人正睡的香甜,一时倒不忍叫她醒来,索性让下人拎了两个食盒下去温着,自己坐在了娇娘脚下,托腮静静瞧着,眉眼带笑,正是一副温柔好兄长的模样,哪里又像是一个煞星。 144 魏三郎(番外 二) 魏三郎私下窥了梁家小娘子几回,见她确实是一个温婉软绵,便与承恩侯夫人点了头,应下了这桩亲事,他如今已十九,总是娶妻的,娶了这梁家女也好,依着她的性子自己拿捏倒也极是容易。 三月初订下了亲事,九月底梁家小娘子进了门,虽说魏三郎见过这梁氏,然而这梁氏却是未曾与他谋过面,红盖头掀开,羞怯怯的飞快看了一眼一身大红喜袍的魏三郎,梁氏不由红了脸,怪只怪这魏三郎生的委实太过俊俏,面庞如玉,长眉入鬓,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偏生配着无情的薄唇,倒真真应了那句话,道是有情却无情。 这梁氏生的有几分秀美之姿,但若是单论容貌来说,却是匹配不上魏三郎,她见魏三郎生的俊俏,自是动了心的,又听围在身边的妇人与小娘子打趣,本就飞上红霞的面颊又添一层晕红,在红烛下倒也衬的人面桃花。 娇娘与十一娘子瑶娘几个来瞧热闹,见梁氏面生霞光,不由笑道:“恭喜三哥,三嫂好生貌美。” “可不是,三哥日后可不会疼我们,只管疼了三嫂。”七娘子嫣娘亦略带酸味的打趣道,撇了娇娘一眼。 梁氏耳中传来七嘴八舌的喜庆话,一屋子的欢声笑语,偏这两句脆生生的话让她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由生了几分好奇之心,悄悄抬眼望去,屋内除了几位妇人之外还有几个穿着华裳美裙的小娘子,穿戴虽是各异,却皆是不俗,且容貌各有千秋,不禁暗道,难怪都道承恩侯府出美人,此言委实不假。 梁氏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娘子冲自己一笑,不禁也露出几分笑意,娇娘见状,便笑吟吟的道:“娇娘给嫂子见礼了,” 梁氏在娘家时已知夫家未出阁的姑娘有几人,见她口称娇娘,便知是行九的那位庶出姑娘,因在家中时已被母亲再三提点过,尤其是着重说起过七娘子与这位九娘子,一时好奇,便细细的打量起来,刚一晃眼只觉得一屋子的美人,如今细细一瞧,皆是美人不假,却以这位九娘子的容貌最佳,如今年纪虽小,却已有宝光流转之美,眉目艳而不俗,笑起起来眉眼弯弯,既娇且柔,神色一派天真烂漫。 梁氏抿着嘴冲着娇娘微微一笑,又听另一个粉衫小娘子道:“嫂嫂可是我嫡亲的嫂嫂,万不能学了三哥偏了心。”这话,正是出自七娘子嫣娘之口。 梁氏曾闻得这七娘子被婆母宠的最为刁蛮,如今第一天便已有所领略,亦冲着她微微一笑,之后垂下了眸子,心里不免忐忑不安,她知夫婿疼惜的是那位九娘子,可婆母疼爱的却是七娘子,若两人若是再这里对上,婆母免不得要对自己生了埋怨。 “话怎得如此多,母亲还不够疼你不成。”魏三郎淡淡的开了口,撇了七娘子一眼。 七娘子却是最怕这个哥哥,当下就不敢多言。 “你且歇一会,我先出去了。”魏三郎看向梁氏,嘴角略勾了勾,之后上前走了两步,一勾娇娘的袖摆,笑道:“你还要赖着不成,赶紧回去用膳,也不瞧瞧什么时辰了。” 娇娘嘟了嘟嘴,笑眯眯的反驳道:“三哥这话好没理,我怎么成赖着不走了,我这是要陪陪三嫂好不好,真真是一点也不懂得体贴。” 魏三郎失笑,摇了摇头,一把拉了娇娘就往外扯,笑骂道:“哪个让你陪了,照顾你自己就是了,若是饿坏了,又该闹腾人了。” 两人出了门,依旧隐约的传来魏三郎的嘱咐声,声音又轻又柔,隐隐含着笑意,口吻宠溺。 十一娘子瑶娘倒是见怪不怪,略带讽刺的撇了脸色瞬间沉下来的七娘子嫣娘一眼,笑嘻嘻的与梁氏道:“三嫂莫惊,三哥最疼九姐姐了,这是心疼她没用晚膳呢!”说着,也扯了十娘子萱娘离开。 七娘子见几个妹妹都离开了,不由跺了跺脚,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便冲着一旁作隐形人状的的六娘子菱娘嚷道:“还不走,呆愣愣的做什么,人都瞧过了。” 这六娘子菱娘倒像是个好性子,被下了脸也不曾恼,反倒是柔柔一笑,轻声道:“那七妹妹,咱们也走吧!”说着,对七娘子伸出了手。 七娘子没好气的撇了六娘子一眼,请轻轻一哼,竟是不理会她,自顾自的走了。 六娘子见状,竟是弯了弯嘴角,不以为意,与梁氏道了一句:“三嫂别介意,七妹妹就是这么个脾气。”说完,才转身离去。 等在院里的小丫鬟惠儿见自家姑娘最后一个才走出来,而先前七娘子气冲冲的走了,忙道:“六娘子,可是七娘子又跟您闹脾气了?” 六娘子摇了摇头,看了四下一眼,唇边浮现一抹冷笑:“不过就能跟我使气罢了,真有能耐倒是和娇娘闹去,这般欺软怕硬,早晚有人收拾了她。”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让惠儿近了身,低声嘱咐道:“今儿怕哪个都不得早睡,你且去打听打听,一会七娘子要睡在哪处。” 惠儿愣了一下,虽不知道为什么要打听七娘子歇在哪里,却知自家姑娘是个有主意的,忙点下头:“那奴婢先送您回院子。” 六娘子摇了摇头:“不必,你且先去,免得误了正经事。”说罢,六娘子略一整衣摆,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出了院子。 魏三郎这大喜之日,自是被人灌了许多酒水,闹到了将近半夜,方才送了客,醉意浓浓的在小厮的搀扶下走着。 “三爷,不是那边,是这边,那边是临水阁,可不是新房。”庆喜和庆欢两个扶着魏三郎,见他晃晃悠悠的就要朝着临水阁走去,忙说道,却也不敢生拉硬拽。 魏三郎晃了晃头,骂道:“爷又不是不知道的,不过是去看看娇娘睡了没有。” 庆喜苦着脸,好声好气的劝道:“三爷,这个时辰了,九娘子必然是睡了的,您若瞧九娘子,明儿个一早在瞧吧!眼下三少夫人还在等着您呢!您不回去,她哪里敢先睡了啊!” 魏三郎一手挥开庆喜,喝骂道:“爷说现在去就现在去,多嘴什么,你且回去告诉她,让她先歇了吧!不必等爷了。”这个她,庆喜自然晓得是哪个,可他如何敢回,要是少夫人问起这个时辰三爷不回房,又去了哪里,他该怎么回,总不能说三爷去了九娘子处吧!这话,认谁问,他也是不敢如此回的,到时候三爷非要了他的小命不可。 庆喜和庆欢一个没打眼,魏三郎就歪歪颤颤的顺着小路去了临水阁,这石子小路有两个岔口,往左是临水阁,往右是七娘子所居的引嫣阁,在引嫣阁的道上,还有一个小岔口,是十娘子的院落,魏三郎因酒气上头,便拐错了岔路,竟去了引嫣阁的方向。 六娘子原让惠儿去打听了七娘子今儿要歇在哪里,平时大多数时间七娘子都住在承恩侯夫人的长春院,因今儿是魏三郎的大喜之日,明儿个一早新人要敬茶,故而承恩侯今儿歇在了长春院,七娘子自是不好留宿,便回了自个的引嫣阁,惠儿打听清楚后,回了六娘子,六娘子却是生了恶毒心思,打定主意要整治七娘子一番。 且说这六娘子不显山不显水,瞧着是个老实人,性情柔顺,心思却是颇恶,让惠儿趁着今儿府里乱,出去买了绣花针回来,到了半夜,便带了惠儿,用布袋装了数十个绣花针,袖子里藏了小铜锤去了通往引嫣阁的小路上,又吩咐惠儿守着,自己则是把绣花针一排排的扎在地上,又用小铜锤一下下敲进地面,只留了小拇指盖的长短在地面,却是不显眼。 惠儿守在外面,自是瞧见了魏三郎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心里一惊,便慌慌忙忙的叫了起来:“六娘子,有人过来了。”因一时着急,倒是忘记了早先和六娘子定好的暗号。 魏三郎虽醉了酒,却因被风一吹,酒意已去了三分,听见响动,便快走了几步,却不想正好碰上要躲藏起来的六娘子,魏三郎这人眼睛极毒,惯会品人,早知这六娘子是内里藏奸的,见她鬼鬼祟祟的在这里,眸子微眯,冷声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六娘子惯来怕魏三郎,吓得一哆嗦,摇着头道:“没,没做什么?” 魏三郎尚不知自己是走错了路,只以为六娘子要在娇娘院外做什么坏事,见她又是这幅做贼心虚的模样,不由冷笑道:“没做什么?你若是说实话,我且放了你,若不然,便与我去母亲那里说个明白。” 六娘子惊慌的看着魏三郎,不知今儿他是怎么了,竟然这般不依不饶,往日里也不见他如何对七娘子好,心里如此想,却是怕真被魏三郎拉着去嫡母那说个明白,到时候,她如何能落得了好,想到这里,六娘子忙道:“三哥别喊,你若当没瞧见妹妹,妹妹日后也只当不晓得你的事。” 魏三郎皱了下眉头,用力摇了摇头,冷笑道:“我有什么怕人只晓得。” 六娘子见状,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容,让惠儿退到了一边,凑到魏三郎身边,压低了声音道:“三哥莫要装糊涂了,不巧上个月我经过花园的八角凉亭,瞧见了骇人的一幕,三哥仔细想想,那一日你抱着九妹妹做了些什么。”说完,抿了抿嘴角,眼底闪过鄙夷之色,又柔声道:“三哥若是当没瞧见我,我自然也会忘记那一日瞧见了什么。” “你威胁我?”魏三郎冷笑连连,竟伸手掐住了六娘子的脖子,又因怕惊动院子里的人,就这般掐着她的脖子一路拖着她去了右边的另一条岔路,因被卡着脖子,六娘子连一声呼叫都喊叫不出,只能乱蹬着腿,到时候,便连腿也不蹬了,似乎背过了气。 惠儿已被吓傻,连尖叫都忘记了,等回了神来,刚想喊人,又记起六娘子做的事,这事若是闹了开,她和六娘子都别想得好,想到这,惠儿明显不知所措,她自是不敢去敲引嫣阁的门,七娘子和三郎君可是嫡亲的兄妹,哪里会管六娘子的事,而左边是九娘子的临水阁,她亦是不敢扰了的,最后一咬牙,寻了离这不远,性子最好的十娘子处。 十娘子性子软和是出了名的,就被扰了清梦也不见如何恼,见惠儿被吓得六神无主,连话都说不清楚,断断续续的,也只听了什么六娘子,三郎君的,又因她求着自己出去救人,便披了件披风,迷迷糊糊的带着丫鬟跟着惠儿出去了,刚走到了岔路口,十娘子抬眼往假山上一瞧,吓得魂都飞了。 十娘子一时也顾不得喊人什么的,赶紧带着丫鬟往假山上爬去,这假山修的算不得险夷,但也起起伏伏,想十娘子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平日里哪里爬过什么假山,又因着急,竟生生从假山上滚落了下来,惊的她带来的小丫鬟尖声喊叫起来,这一叫,自是惊动了假山上的魏三郎,他冷冷的望了假山下面一眼,略一思索,便松开了卡在六娘子脖子上的手,之后随意扯了几下她身上的裙衫,又因怕六娘子被人救醒后会胡言乱语,毁了娇娘的清誉,害了她的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竟把人从假山上扔了下去。 一条断送在了魏三郎手上,魏三郎却是神色平静,那种冷静的神态隐隐让人心中发寒,且这一瞬间,他甚至在心里已想好了对策,决定把污水泼在菱娘的身上,而他自己,一个醉酒的人自是神志不清,不过是错把菱娘认成了府里的丫鬟罢了。 145番外 三 戚望之登基以后第二次选秀在这个春天来到,百官都心知肚明,这一次选秀为的原因,比起一心独宠皇后的今上,太子华璋显然更是这些大臣理想的佳婿人选。 宫监领着一众秀女进入大殿,这些秀女皆是垂首敛眸,一字排开,语态恭敬的请安问礼,虽是心里对上位的几名贵人心中好奇,却也不敢胡乱张望。 娇娘斜靠在象征着皇后身份的宝座上,含笑看着这些如花蕊般娇嫩的女子,眼波微微一转,便笑道:“都是好相貌,倒让本宫想起了那年皇上登基后第一次选秀。” 众秀女闻言,一时心里如同被一个小锤子轻轻敲打一般,有些惊慌无措,皇上登基后第一次的选秀可不就是现在的皇后,当年的珍贵妃所主持的,任谁都晓得当年被选出来的那几位贵人在这宫里无宠,这话,莫不是皇后娘娘有意敲打她们? 李昭仪一笑,对今天的殿选并不大上心,左右这宫里也不会在进新人,且她已选定逊逸的王妃人选,便也不看这些秀女一眼,只与娇娘道:“娘娘好记性,嫔妾却是记不得了。”说着,眸光轻扫,以丝娟捂嘴一笑:“倒让娘娘说着了,嫔妾瞧着还真有几个相貌娟秀的,娘娘您瞧。”李昭仪伸手一指,点了一下第一排那个模样稚嫩,却出落的甚美的小娘子。 娇娘娇嗔的睨了李昭仪一眼,只因她指向的那个秀女正是她长兄的嫡幼女娟姐儿,红唇翘了翘,娇娘对着她招了下手,甚是亲昵的说道:“李昭仪难得夸赞一个人,你还不与她见个礼。” 娟姐儿打从下生也只进宫一次而已,那时尚且年幼,哪里记得姑母的模样,只留下一个甚美的印象罢了,因娇娘语气亲昵,娟姐儿上前见了礼后,便是大着胆子朝上看了一眼,这一看,不免一愣,只因宝座上那位她论身份该称一声姑母的皇后娘娘格外娇嫩,瞧着也不过十□□岁的样子,肌肤白嫩光华,一双凤眸流光溢彩,顾盼生辉,竟是她平生所不见过的好容貌,娟姐儿一时心里感概,觉得只有这般美貌的女子才能惹得皇上都动了心,独宠这么多年。 “瞧瞧这傻丫头,竟瞧着娘娘都傻了眼。”李昭仪轻笑一声,让她再上前几步,细细的端详着,满意一笑,便问了几个问题,见她应答清楚,姿态落落大方,心下更为满意。 娇娘原还不知李昭仪的意思,只当她是知晓娟姐儿是自己的侄女才这般抬举,如今见她竟问的如此细致,不由恍然大悟,心里略一琢磨,竟也觉得若是把娟姐儿配给逊逸是个不错的选择,便笑吟吟的道:“倒是难得你能入了李昭仪的眼缘。” 李昭仪知自己的心意娇娘已明了,又听她含笑轻语,便知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不由笑道:“这丫头岂是合了嫔妾的眼缘这般简单,嫔妾瞧着她便喜欢,恨不得能有这么一个女儿来疼着才好。” 在座的皆不是蠢人,齐昭媛闻言便笑眯眯的搭话道:“这女儿是做不成的,与你做个儿媳倒是使得。” 娟姐儿一下子羞红了脸颊,来时家里曾嘱咐过,她不过是来走个过场,皇后娘娘并不会让她进宫,更不会把她许给太子殿下或是两个亲王的,因此她并没有做什么心里准备,只当是来宫里长长见识罢了。 因在做的嫔妃知李昭仪瞧中了娟姐儿,又因她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待她便越显亲切,一言我一语的问了起来,一时倒是冷落了旁的秀女们,她们见一众嫔妃只顾着与娟姐儿问话,有那胆子大些的,便悄悄的抬眸朝着上面望了望,轻扫一眼,便把这些容貌各异,却皆是出众美人的嫔妃窥在了眼中,在定睛一瞧,高高的宝座上歪倚着的那位,论容貌无疑是顶尖的,眉眼间蕴含着几分理所当然的倨傲,红唇虽衔着笑意,却并不给人可亲之感,反而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慵懒之态,一时倒是让一些秀女有些讶异,只因这位实乃不像一国之后,在她们想象中,皇后娘娘应该是端庄秀丽的,带着淡淡的威严与疏离,而不是这位眼角眉梢都是摄人媚态,身姿娇柔的美人,这般相貌,若让她们说,实在是做宠妃的胚子。 “好了,你们若是在打趣下去,她可要羞得不好意思见人了。”坐在高位之上,娇娘自是把众人的神态都纳在眼底,不过显然她并不以为然,走到今天,这天下中也只有一人能让她俯身罢了,且还要瞧那人舍与不舍。 “这不是嫔妾委实太喜欢娟姐儿了,话便多了起来,还请娘娘勿怪才是。”李昭仪笑盈盈的与娇娘说道,多年相伴下来,语态已带了几分自然而言的亲昵。 娇娘哪里会怪李昭仪,不过是为娟姐儿解个围罢了,挥手让她回到位置上,启唇道:“你们可不能太偏了心才是,这么多俊俏的小娘子,怎么就瞧见娟姐儿一个了。” 李昭仪今年的选秀为的是太子华璋,只是她更知晓这人选必然早已内定,选秀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她们这些人不过是来凑个去,哪里真能开口议论。 “嫔妾的这眼里如今只能瞧见娟姐儿,娘娘莫要笑嫔妾才是。” “哪里会笑你,倒是娟姐儿是个有大福的。”娇娘浅浅一笑,梨涡漾出,眯着妩媚狭长的眸子盯着一个身段略显丰盈的小娘子瞧了瞧,一笑道:“我倒是瞧见一个更有福气的。”说着,伸出细嫩的手指一点,又对着那小娘子招了招手,待她恭敬的上前见了礼,才慢悠悠的开口道:“你这孩子生的好,就不知是哪个府上的。” 那小娘子心里不免感到紧张,见这年轻又貌美绝伦的皇后娘娘细声细气的开口问话,语气且用的是长辈的口吻,一时心里泛着一丝怪异之感,实乃这位皇后娘娘瞧着也大不了她几岁,嗓音又娇嫩嫩,软绵绵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王氏云秀,家父任御史大夫一职。” 这云秀出身可算是清贵,早先戚望之便与娇娘特意提过她,属意她做华璋的太子妃,故而娇娘才特意点她出来,想仔细瞧瞧,容貌嘛!说不上多美,嗓音至多算得上温润,面皮倒是雪白如凝脂,整体看来是一个清秀的,只是在一众貌美的秀女面前并不出众,尤其是前有美貌的娟姐儿,更是衬得她平凡无奇。 娇娘倒与一般的母亲无二,为儿子选妻子同样看重的是品德,这容貌放在了其次,故而见这云秀也算得上秀美之姿,便问起了其它来,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问道:“你可曾读过什么书?” 云秀的出自王氏,虽不是大族,却也是书香门第,本就注重女子的教养,自是念过些许书的,她性格颇有些敦厚,见皇后娘娘问话,便把曾在家中读过哪些书一一道来。 娇娘倒从不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一套,相反她认为女子合该多读写书才是,只要不移了性情反倒是一件益事,见她回答得体,举止又娴静持重,笑意不禁加深,点了下头,赞道:“是个好孩子,难为你母亲把你教导的这样好。”说着,娇娘便与宫监微微颔首,记了名,她今日本就是为华璋定下太子妃的人选,既如今已有了定论,自是不会在瞧这些秀女一眼,便一挥手,让她们退下。 这些秀女明显一愣,虽知道这一次选秀是为了太子殿下,必不会有多少人中选,也不曾想到竟只这般,似只有那王氏与魏氏二人中选,且那魏氏还是被李昭仪瞧中的。 “你且想想,可还要给逊逸添了旁的,若是有瞧中的,也不必回了本宫,只管定下就是了。”娇娘侧首与李昭仪道了一句,便起了身,搭着宫人的手施施然的离去,她昨个被折腾了小半夜,身子骨乏的紧,这些年来又格外精心的娇养着,这娇气更甚,如今能打着精神过来瞧上一眼,为的不过是仔细打量一下皇上为儿子选的太子妃人选,若不然,她必不会起这么个大早。 “恭喜李昭仪了。”贤妃要笑不笑的撇了李昭仪一眼,这些年她早已对皇上死了心,眼瞧着随着时光变迁,皇上的心竟不曾变过,她若是在痴傻下去,可不就落得与先皇后同一个下场了。 “同喜才是,听说湘姐儿又有喜了,娘娘这要做外祖母了。”李昭仪淡淡一笑,走出了大殿,抬手遮了一下斜照下来的阳光,眯起了眼睛,在坐上软轿的时候,忽儿的笑了起来,这些年来,她每每回想,都觉得她这一生走的最正确的一步就是靠拢了现在的皇后娘娘,曾经的魏侧妃,若不然,一个庶妃李氏又岂会走到今天,人应该知足,如今她有孝顺听话的儿子,不久后也要有一个乖巧董事的儿媳,至于其它……伸手挑起轻纱帘,让明媚的阳光洒进轿内,她微微笑了起来,人生本就没有那么圆满,有些福气不是人人享得的,这般,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