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悍卒》 明天补吧 昨晚一晚几乎没有睡,实在困得难受,不好意思了。 新年快乐 祝大家新年快乐 今晚有事 晚上有些事情,没时间更了。 第一节 穿越为卒(一) 夏日炎炎的午后,空气里夹带着一股火的味道,似乎周围哪里的麦田或者荒野被火点着一般。让人感觉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带着火的味道,不对,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味道,反正极为不好闻,让人整个的呼吸道像是被火烤了一般,似乎上面都有火烤出来到耀斑。 大大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被呛起来还是因为空气的温度实在是太高,呼吸道受到刺激。 反正一个并不能算是高大的身影从一处低洼的草地里站了起来。 仔细向这个人看去,却看到这个人的脸上还沾着血迹,鼻子的血都流到嘴巴里,从嘴巴一张一合的牵动中钻进了嘴里。嘴巴红艳异常。 这个人的额角也带着伤,伤口已经不再向外流血了,但是从已经结出的血痂依然可以看到,这个人的额角被什么利器割伤了,而且很深,深的似乎可以看到白色的颅骨。 这样的一个人站在荒野里面,身上穿着已经不能算完好的战甲,战甲上面虽然有血渍,但是最明显的却不是血渍,而是另外的一种东西,羽箭,这个人的身上竟然插着十几根羽箭,光是腹部就有四根,那四根羽箭深深的插在那个人的腹部,露出来的部分只有少半部。 如果仔细向着这个人的身后看去,会看到有一根羽箭已经穿透他的腹部,锋利的闪着冷光的箭尖从他的腰部露了出来。 除了箭伤,他身上还有一处枪伤,枪伤在右边肩膀,那里,几乎可以看到一个透亮的血洞。 这样的一个人此时笔挺的站在这么一处荒野里面,让人感觉他似乎已经死了,一个活人怎么可能身上有这么多的伤口。 不过,就在我们认为他已经死了的时候,这个人却迈出了一步,这一步很小,但是从这么一个人的脚下迈出,让人感觉像是见到了奇迹一般。 咳!咳! 这个人走了一小步,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吐出来一般,可是努力的咳嗽了几声,却不见任何东西。 这个人放眼向着四周看了一下,倒像是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一般。 “这里是哪里啊!我记得我撞车了,怎么会在这里,应该在医院才对。难道别人以为我死了,把我抛在荒野里面了。”这个人对着空气说着,说着话,喉咙里又是一阵发紧,终于,一声剧烈的咳嗽声里,一滩已经成为像是牛皮糖一般的血块从喉咙里吐了出来。 这个人向着自己吐出的血块看去,这一看不得了,倒是让他看到了自己身上遍布的羽箭。 “这怎么回事,难道哪个导演在拍戏,把我做了群众演员了。”这个人心里说着,却感觉不到身上羽箭带来的伤痛,自然的以为这只是一种化妆。 “倒是挺像的!”这个人感叹了一句,再次看了看自己吐出的血痰。 “连这个都做的这么像。只是找群众演员也要提前通知一下我。虽然我极为想上电视,但是也要面子上征求我的同意吧!”这个人心里想着,也不管身上的羽箭,像是那些东西本来就该在那里一般。 这个人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经过,自己一撞车,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定是我没什么大碍,不知道怎么就来到这里的拍摄现场了。哈哈,撞得的脑袋都晕了,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了。”这个人心里说着,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这一拍不要紧,可是脑门生疼,那是一种钻心的疼痛,像是谁用刀在自己身上割一样,像是谁用刀割了,然后继续在上面撒了一把盐一样。 “有没有搞错,拍戏也不用搞这么真吧!我的脑袋。”虽然脑门很疼,但是显然这个人此时精神还是相当清醒的。 “导演,剧组的,你们在哪里啊!有人受伤了,赶紧打120啊!”感觉到自己额头真的有伤口,却看不到周围的人影,这个人不仅大喊起来。可是喊了半天,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应答。 “不管了,自己走出去吧!不就是个影视基地,能有多大。肯定是他们拍完收工把我忘这里了。”这个人心里说着,已经向着自己认为对的一个方向迈动了脚步。 这个人刚一迈步,沿着自己选择的路线走了一步,却感觉到自己的脚下似乎踩到一个比较软一些的东西,这个人向着那个东西看去,这一看不得了,自己踩的竟然是一节人腿,而且腿上全是血。 这节腿一看,就是被什么利器从人的大腿根砍了下来,整条的腿摆在那里,自然弯曲,成了一个大大的对号。 此时,这个人感觉到不对,这一节腿可是真的血肉,这个人赶紧向着周围看去,却并看不到什么。 这里是一个天然的坑洼地,所以这个人的视野并不开阔。 他赶紧向着地势高的地方走去,头刚从坑沿露出一点,就赶紧缩了回来。 因为他看到了,看到坑外面此时有一百多身着铠甲,手提长枪或刀剑的战士在一片死人堆里翻找着什么。 “不会吧!这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是怎么了?”这个人在心里问着,终于用手动了动身上的羽箭,羽箭一动,插着的部位就开始持续的疼开了,这种疼就像是真的有羽箭插在自己身上一般。这个人动了几根,疼的他压根直打颤。 这个人忽然意识到什么,难道,难道自己现在不是在车祸现场,而是来到了一个自己并不认识的地方。这里不是某一部电影或电视的外景地,而是真的战争现场。那些人肯定是找人群里自己受伤的战士,然后顺带将对手没有死绝的人补上一剑。 “难道,我穿越穿越了!”这个人艰难的哽咽着说道。 “有没有搞错,这里是哪里呀?是哪个朝代,现在谁当权,我到底是什么身份,小兵娃子还是大将军。”这个人大声的吼了起来。 “别了,我的重庆火锅,我的腊汁肉加膜,我的烤羊肉串”这个人郁闷的说道。 “别了,我新买的苹果电脑,我刚刚付了首付的房子,还有我那盆被我养的苟延残喘的只有一线生机的花。”这个人无奈的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这个人听到周围人的脚步声奔了过来,显然是刚才他的声音将那些在沙场捡漏的兵吸引了过来。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有了!”看了看自己一身的伤还有那些根兀自有力插在自己身上的羽箭,这个人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就地一躺,装死。谁知道这些捡漏的是自己人还是敌人的人,要是敌人的人,在自己脖子上补一刀,那可不是好玩的。 一想到有人拿着闪着寒光的锋利的长剑在自己的脖子上划那么一下,这个人就牙齿打颤。 很快,有两个执着长剑的人走了过来,两个人向着坑里面看了几眼,只看到一具尸体还有一节大腿,剩下的什么都没有了。 “刚明明这里发出的声音,怎么我们来了,什么也没有?”一个兵挠着自己的头,看着坑里面,郁闷的说着。 “不管了,我下去在他喉咙上再补一剑,我就不信,补了这一剑,他还能发出声音,就是刚才是鬼叫,我也让这只鬼闭了嘴巴。”另一个说着,已经跳下了坑,举着自己手里的长剑,就向着那具尸体咽喉正中刺了下去。 那一剑把握的位置极为好,让人看了绝对以为这一剑会将对方喉咙刺个对穿。即使对方有一丝气,也指定活不了了。 “让你给我鬼叫,有本事再叫。”这个人一剑戳了下去,然后又说了一句话给自己壮胆。刚才他们可是明明听到这里有人在大喊大叫,来的时候什么也看不到了。此时说这句话,也是给自己壮胆。 可是,就在那把剑离那个人的咽喉还有零点零一公分的时候,那个人感觉自己的剑再也刺不下去了。 这个剑兵赶紧向着自己的剑尖看去,那里,赫然有两根手指夹着剑尖,剑尖明明已经挨到那个人的喉结了,可是就是不能再进一分。 “有没有搞错,我装死,你们都不放过我。”这个人嘴上说着,手上却没有停下一分,硬是靠着两根手指的力气将那个人此时已经是双手紧握的宝剑剑尖移向旁边。也是这个剑兵太用力了,想要一剑戳穿别人的喉咙,结果别人一移开,手一放,顿时剑尖以一种匀加速运动,带着那个剑兵向着地面刺去,而此时,剑兵的小腿上早就挨了一记扫腿。 这个人也是凭经验,要将那个剑兵放倒,却不知道自己觉得很普通的一记扫腿,却像是一根铁棍子被人纶圆,给力的砸向那个人的小腿。 只听一声骨裂的声音刺耳的在自己的耳边响了起来,结果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号。 待再向那个人看去,已经看到对方涕泪交加的抱着自己的腿在地上滚成了一团。 没有时间理那个剑兵,因为另外一个剑兵看到不对,已经轮着剑攻了过来,但是因为同伴的那一声惨叫,让这个剑兵马上要攻过来的步伐缓了一下,就是那一下,这个人已经将那个剑兵撂倒在地上,转身,迎着刺来的长剑侧身让开,然后用自己的左边肩膀撞向那个人的胸口。 这一撞不要紧,但是那个剑兵却飞出了几米,身体成一个內弓形,倒像是一枚急速呼啸的火箭弹打在了他的身上一般。 仅仅一扫一撞之间,两个身体还算强健的剑兵此时已经躺在地上。 一个气息全无,一个则抱成团,凄厉的嘶吼不停。 受伤的那个人一叫唤,马上,旁边的人已经发现了,十几个人拿着长短兵器,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第二节 穿越为卒(二) 这个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非常随意的两招,竟然将两个持剑的兵卒打成这样。 看着躺在地上和滚在地上的两个人,这个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但是事实上容不下他多想,因为身体上的疼痛此时已经真实的传递到神经系统,然后通过神经系统传递到大脑。 若是眼前这两个人是假的,可是身上的伤痛可是真的。 也是他刚才在生死一线,所以对于这两个兵卒的畏惧感压住了身上越来越严重的疼痛感。 刚才,自己一出手,还没有觉得什么,可是危机感稍微一过,那种袭遍全身的疼痛感就真实的反应出来了。 这个人紧咬着牙,由于身上各处伤口因为自己刚才的动作,牵连出的阵阵疼痛,他的牙根都在打颤。 可是现在可不是自己凄厉嘶号的时候,因为,他已经看到,又有十几个人向着这边围了过来。 这个人一时间被十几个兵卒围在了坑里,这些兵卒手上长短兵器都有,一会要是对付起来,可不像前面那两个那么好对付。更要命的是,他还知道,此时有更多的人围了过来,要知道,刚才他伸出头看了一眼,可是看到几百兵卒在打扫战场。 几百兵卒,即使自己每个人一拳一脚就能搞定,就像刚才对付那两个人一样,可是每一次动作牵连出的疼痛。估计对方没有将自己杀死,自己先要疼死了。 自己是男人,能咬紧牙关,可是,自己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英雄也能因为伤重倒地,更何况,自己根本就不是英雄,甚至,自己此时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此时在坑外面,一个骑马的小军官拽着马缰绳缓缓的走在战场上。 也许,刚才的事情也惊动了他,或者,自己的人此时都围向一个地方,也让他感觉到好奇,他拉了拉马缰,信步走了过去。 “我说,你们也不用这么欺负我一个人吧!”这个人对着周围围上来的人喊道,从自己的脚边,将刚才那个剑兵的剑捡了起来。此时,就是这样一个动作,都让他牙齿不断的打颤。 那种撕扯般的疼痛几欲让他嘶喊出来,但是面对着周围的敌人,他紧咬着牙关。但是身上疼的颤动的样子可是装不出来的。 “人家穿越,竟是好事,怎么轮到我,一身的伤不说,还掉在敌人堆里。真是没天理啊!更可恶的是,我连死都不知道自己穿越到哪个时代了,是魔幻世界,还是科幻世界,或者历史中的某个时代。”在心里拼命的嘶喊着,却不得不面对这些围过来的兵士。 此时不仅仅是他牙关打颤,围上来的兵士也不怎么好过,他们听到声音,就知道这里出事情了。 可是,只有围上来,他们才看到自己的两个同伴一个已经死在地上,另一个跟鬼一般的嘶号着。那种声音不断的传递到他们的耳中,虽然这里的人也都是见惯死亡的人,但是同伴的嘶吼实在是太凄厉了,而且,此时大家也都看到,没有死的那个小半截腿可是耷拉在那里,显然已经断了,没有切口,没有血,只可能是打断的,可是这里可没有什么钝器,那唯一的可能已经不言而喻。 可这还不是他们有些心慌害怕的最重要原因,他们真正感到心都在颤抖的是面前这个人。 这还算一个人吗? 看到他身上像是一个刺猬一般插着的羽箭,右边肩膀那个异常明显的血洞,额头的剑伤,一身早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的盔甲。 要是这个人是躺在那里的死人,他们倒是相信,可是,这个人此时站在那里,而且,刚才捡剑的动作可是真实的证明他可没有死。 这样的场景,就像是一个生化僵尸一下子窜到城市流动的人流之中,想一想,周围的人会不恐惧,不害怕,不紧张,不心都在颤抖吗? 一时间,周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肯第一个上前。一时间,那个人举着剑,面对着数十人,却看到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过来。要是他此时能全面的看到自己的情况,他也会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可他是局中人。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他随手拿着剑,尽量的摆出一个随意的动作,可是,剑刃可是不停的在颤抖着,他控制不住,因为身上的痛持续的不间断的传递过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倒下。 刚开始的时候,身上的伤还没有感觉,倒不像伤,像是谁伪装上去的一般。可是,此时,这个身体真的像是他的,身上的伤可是一丝不落的让他知道什么是万箭穿身之痛。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骑马的人已经越众策马走了出来,看到此情此景,他倒是没有怎么紧张,见惯了战场,见惯了生生死死,到底还是有一些见识的。虽然面前的人身上这么重的伤,为何还能站着,他不知道,但是也不至于怕了面前的人。 而且,他也注意到,对方那种强忍着的虚弱本质,没办法,剑拿在手上,都快拿不住了。 “有意思,我要活的,谁要是敢再在他身上添一道伤,我就将他身上所有的伤给他奉还。”这个人说着,用马鞭指着那个人,然后调转马头就离开了。 对他来说,面前的人也只能让他感觉到好奇一点,那种说话的口吻,自然有一种一语决定人生死的霸气。 不过,即使这样的话让场中的人心里也算是有了一点着落,至少,他知道,他刚才可是听懂对方的话了,也就是说,自己此时是要被生俘了。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在哪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而且,他知道,自己要是真的对抗,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活路。 说到底,他都不知道自己和面前这些人有什么仇,既然看到一线希望,人何必非要往死路上走,即使这种希望倒像是别人随意的一种施舍。可是,此时站在场中的人可是知道,什么都没有活着实在。 经历了一场车祸,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死亡了,而且,既然来到了这里,总要搞清楚自己到底来了哪里,自己的身份是什么。要不,死了连自己到了哪里都不知道。 于是,在几十人的注视下,场中的那个人放下了手中的长剑。 那一刻,全场几十人的心不知道为何,猛地放了下来。不管他们承认还是不承认,每一个人刚才,都有些害怕这个人真的拼起来。 第三节 穿越为卒(三) 全场的人将心放了下来,看着场中已经放下长剑的那个人。不知道怎么,有些人都不敢相信这个人真的放弃了抵抗。 看他身上的伤,伤成这样也能站起来,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个可以随意放弃抵抗的人。 若是这个人拼死抵抗,他们倒是可以明白,可是对方在自己将军说了那些话以后直接将剑丢在地上,却让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 可是场中的人可不是这么想的,这里不是充好汉的地方,再说,谁说自己是好汉了,好汉都是倒下的屈鬼,谁愿意当好汉。 就在这时候,从这些人里面走出一个人,将手中的长剑倒扣在背上,走过来,从这个人脖子上直接将兵牌摘了下来,此时,场中的人才知道自己脖子上有一块兵牌。 也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确实还没有熟悉这里,根本就不明白这里是哪里。所以,自己脖子上有什么,自己身上为何受这么重的伤,他是一点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此时受到包围,不知道自己的前途会是怎么样。 那个人拿着兵牌瞧了一下,随手扔给面前的人。 “带走!”那个人一声令下,已经有几个人上前,要押着这个人离开这里。 “你们没有听明白上面的军令吗?让他自己走。” “是!” 这个人接过军牌,也看了一眼,这是必须看的,要是一会有人问起自己的名姓,自己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那可不是怎么好玩的。只是这一看,这个人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然后他将染血的兵牌直接挂在自己脖子上。 “有没有搞错,这个人也叫刘山,我也叫刘山。难道是因为同名,我来到了这里。”刘山无奈的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到此时,他也只能认命的跟着这几个兵士走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总不能站直,顶破屋檐,屋檐那东西不会疼,可是脑袋会疼。 “喂!牛二,你说我们把他带回去,关到哪里呀!” “这还问,直接关到军牢里。看什么时候将军想起他,再把他带到将军那里。” “你们两个胡说什么,没有看到我身上这些伤吗!把我关到牢里,你们想我死在军牢里面啊!到时候,你们将军问起来,你们难道带着一具尸体到你们将军面前去。”刘山可是记得战场上那个骑马的人说的话,看来那个人是这里的头头,将军,不知道是什么将军,几品的。 可是,现在不管对方到底是什么人,自己身上的伤才是最重要的。现在虽然没有绳索加身,更没有像电视里演的被五花大绑起来,可是就是这么走路,身上都疼得厉害。 怎么说现在也要将身上的伤先弄好,至于自己此时在哪里,到时候问问别人就知道了。 “你们现在最好把我带到你们最好的军医那里,先把我的伤弄好。你们将军可是说了,要是我身上添一道伤,就将我身上的所有伤送还到你们身上。要是军医将我身上的伤都治好了,你们也就不用担心违抗军令了。”刘山说这些话,嫣然没有将自己当一个囚徒看,倒像是带着一丝命令的语气说给这几个人听。 不过,即使刘山这样,这几个人也没有办法,上面的命令,他们做小卒的,可是不敢违背的。要是到时候真的将这个人身上的伤全部弄在自己身上,别说那些刀枪伤,就是那些箭伤,也绝对要了自己的命,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活下来的。而且,此时还活的神气活现的。 “神气什么,你现在记住了,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东西,现在你是我们的俘虏,还敢给我们下命令。”一个卒子实在听不惯刘山的语气,跳出来指着刘山的鼻子喊道。在他的心里,刘山要是拼死抵抗了,那就是一条好汉,可是刘山直接扔了长剑,那就是一条狗熊。对刘山,他可没什么好感。 “你也给我记住了,我刘山是你们那个什么将军要的人!”刘山也不多话,同样指着对方的鼻子吼道。 只是这一吼,他的喉咙实在难受,毕竟身上那么重的伤,可不是假的。 “好了,大头,别和他吵了,看他能嚣张几天,到时候将军一见他,还不知道他怎么死的。”同为卒子的一个人过来劝那个卒子。显然,现在不是他们和刘山吵的时候,完成军令才是最重要的,而且,这个刘山刚才在战场上的表现他还忘不了,现在他可是一没有捆绑,二没有带镣,要是真动起手来,上面还有军令,指定他们吃亏。他们当兵的,也就为了一个活口,没有必要没事找事。 现在押着刘山到军营才是正理。 “那现在我们还真的把他弄到军医那里?”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让他死了,我们交不了差。” 刘山此时也憋闷的很,也不管身边的几个卒子。他实在是郁闷到了极点,刘山,想到那个军牌,他自己就来气,穿越什么不好,穿越成一个当兵的,当兵也就罢了,可是这个阵营实在是没有选好。 而且,此时刘山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问身边的几个人,实在是问不出来,刚才自己可是把这几个人全得罪了,没办法,为了自己可以到军医那里,治好自己的伤,这几个人最好还是得罪了的好。问他们,还不如捏着鼻子撞墙来的实际。 此时刘山想起那个将军的话,也暗暗庆幸不已,幸好有那个将军的话。 只是刘山也想不明白,那个将军为何会那般,大概是看到自己身上的伤,自己还能拿着剑站在那里吧!刘山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刘山又想到自己开始对两个卒子的出手,自己知道,自己手上是有几分力气,可是也不至于一肩膀把人撞死吧!要是那一肩膀只是巧合,可是那一记扫腿把别人的小腿都踢断了,这也太夸张了。 难道是这个身体里面的力量。想到那个军牌,这个叫刘山的莫非是一个古战场上的大力士。 想到那份自己都不能理解的力气,刘山也只能归结到这个身体里面 第四节 穿越为卒(四) “啊!” 一声鬼叫从军营里传了出来,这个声音极为的熟悉,仔细一听,可不是刘山的声音吗。 此时,外面几个护送的卒子一听到那个声音,都相视着看了看,那眼神的表情,显然是活该。 尤其那个被刘山指过鼻子的卒子,更是开心的不得了。不过他们也不敢在这里嬉笑怒骂,将军治军可是极严的。 营帐里面,一个穿着短衫,额头上微微冒着汗的人正从刘山的背部将一个箭头用利器割下来,以方便将整支箭矢拔出来。 刘山在那里装作极为痛苦的嘶吼了一声,然后静静看着大夫手里的箭头。 一想到自己身上此时还有十几支这样的利箭,刘山就一个脑袋两个大。 这个身体他不知道以前是谁的,可是现在,可是自己的,这些箭可都是要从自己身上拔下来。 虽然,这样的痛刘山还能忍着,可是刘山也不会傻傻的不喊一声,现在可不是战场,现在是战地医院,刘山不知道古代战场的战地医院到底叫什么,现在就称为战地医院好了。自己叫的凄厉一点,叫的大声一点,大夫也会手下慢一点,让自己好受一点,再说,外面几个卒子可都被自己得罪了,自己叫的凄厉一点,那几个卒子也会出了心中的那口恶气,谁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和这几个人继续打交道,既然能让他们出了口中的恶气,不就喊一声,自己还是能喊的。 “真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你说你喊就喊了,还装的这么不像!”大夫摇着头在那里叹息了一声,直接将一截木头卡在刘山又一次张开的嘴里。 “忍着点!”大夫叮嘱了一句。 下一刻,刘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都滚落下来,但是刘山一句都没有喊出来。因为此时,自己的嘴巴里可是咬着一根木棍呢。 刘山被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弄的牙齿都镶在木头里面,若不是这根木头,刘山肯定会真的喊叫一声。 “对啦!这一次才是真的疼,汗都下来了。年轻人,我行医一辈子,见过装的最不像的就是你。”大夫从刘山嘴里将木头拿出来。用一种老气横秋的口气向着刘山说道。 大夫的口气是有些老气横秋,可是刘山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大夫年纪可不大,一点都没有自己在电视上看的老中医的风范,倒是有几分刚才中医学院毕业的小伙子的气势。 “你才多大,还行医一辈子,不要告诉我你六岁会把脉,八岁会针灸。”刘山被大夫一阵折磨,再加上一阵冷嘲热讽,回了一句,不过刘山可不会傻到得罪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大夫。自己现在是一块鱼肉,在人家的案板上,刀可操在别人的手里。 “那个到不至于,我十六岁学会的把脉,针灸一直学不会,我师父说我笨,做不了镇里的大夫,把我赶出来了。这不没有办法,才到军营里面。而且,我是昨天才来的这里。”大夫的一句话,刘山额头上的汗珠又一次落了下来,比刚才还严重。 “靠!这几个卒子,也太狠了,把自己扔到一个新来的大夫这里,还是这么年轻的一个,而且,还这么‘优秀’。”刘山忍不住在心里怒骂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大夫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在火上烤起来。那把匕首非常锋利,虽然不是很特别,但是刃口反射出的白光可是让刘山一看就心寒起来。 “拿这个干什么?”刘山看着心寒,忍不住的问大夫。 “你说你身上这么多箭。每个箭上都有倒刺,不割开点皮肉,怎么取出来。”大夫说着,已经拿着匕首向着刘山走了过来。 “有没有麻药,先把我麻醉了再动刀。”刘山觉得大夫也没有胡说,只是这些箭伤可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才享受到的,而是来以前就有的。可是,此时要开刀取箭的可是自己。 “麻药,你以为这里是哪里,那么贵的东西,我怎么会有。”大夫说着,看着刘山绝望的表情,空着的一只手从腰间一抹,一星寒光在刘山眼前闪过,下一刻,刘山已经倒了下去。 “针灸没有学会,就学会了这一招。”刘山在最后一刻拥有意识的时候听到大夫说最后一句话。 此时,那个骑马的军官早已经回到了营地里面,只见他将马缰绳随手扔给自己的一个亲兵,就向着营地里面最大的一个帐篷走去,显然,这个帐篷在营地的中心,而且样子和款式都和别处的不同,自然而然有一种凸显的威势。一看就知道是这处军营的帅帐。可是,不知道为何,从这个军营发散出来的气息感觉,这倒不像是一座军帐,不知道这种感觉为何是如此。 “将军,卑职求见!” “进来吧!”里面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只是听这个声音,却不似男声,什么时候,军营里面有女人了。 可是听到这个声音,那个军官还有站在外面的几个亲兵都没有突兀的感觉,显然,这里面的人确实是这个声音。 掀开帐子的垂帘走了进去,里面自然飘散出一种清新的气息,不是战场的杀伐之气,不是金戈铁马的豪迈之气,更不是王侯将相的霸者之气。而是一种清新淡雅的气息,如同雨后开出的春兰一般的气息。 而站在里面的人背对着垂帘,一身戎装,连头盔也带了。手握在腰间的佩剑上,有人进来,也没有丝毫要转身的举止。看她的背影,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女人,仅仅看那露出在臂甲外面的握剑的手,就知道这是一个女人,而且应该相当年轻。 “将军,我们已经全歼了那些贼寇,只是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一个贼寇在身中十余箭的情况下还没有死。我想将军可能也要盘问一下这些贼寇,就擅自做主,将他带了回来。”面对着那个背影,说话的人不敢抬头看那道身影。不知道为何,每一次在面对这个身影的时候,他都忍不住的紧张,这种紧张似乎已经成为了习惯,就像每一次他进来,都会看到将军的背影一般。 “他叫刘山,对吧?如果我没有记错,张彪,你以前住着的那个村子也有一个叫刘山的人,和你年岁差不多,只是后来瓦岗的人打到那里,他就和这些乱匪搅到一起了。”那个女声平和异常,不带一点丝毫的感情说着,只是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张彪额角的汗忍不住流了下来,只听嗵的一声,即使没有回头,那个女子也知道自己的副将跪在了那里。 “你没有骗我,他是身中了十几箭。不过,我义父的话难道你忘了,瓦岗余孽,一个不留!”这句话虽然只是从一个女人的口中说出,但是那句话里面的杀伐之气一下子冲散了原本盘绕在营帐里的那种平和淡雅的气氛。随着这句话说出,那个一直背对着垂帘的人也转过身来。 第五节 穿越为卒(五) 此时的张彪,额角早已经被滚落的汗水打湿。他根本不敢看转过身来的人,将头低下,深深埋在地上。 “卑职知罪,只求将军能饶了刘山。卑职甘愿领罚。”在将军气势的压迫之下,张彪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声都可以听到。但是想到自己幼年的那个伙伴,张彪依然顶着那股难以言说的威压,艰难的说着。 此时的张彪,也知道,在这座军营里面,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面前的人,虽然大部分兵士都知道自己有一个美丽如花的将军,是大隋军队里少有的女将。只是,只有和这个将军走的最近的人才知道这不但是一朵花,还是一朵最好不要沾染的霸王花。 “你知罪,我看你是一点都不知罪。刘山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你竟然还敢让他活着来到我们军营。”这朵霸王花冷哼一声,看着已经将头埋在地上的张彪,又一次转身背对着他。 “将军,只求将军能放刘山一条生路,我张彪跟随将军多年,从没有求过将军,还望将军能够成全。” “成全,刘山在我义父的心里,恐怕早就是一个死人了。”那朵霸王花冰冷的话语又一次传来,手握着自己佩剑的剑柄,剑上的璎珞无风自舞。 “我去劝降刘山,让刘山在将军座下效劳。” “劝降刘山,哼!刘山的骨头比铁还硬,我看,他就是折了,也不会来我的座下。”霸王花终于舒缓了一点语气,手也从剑柄上落了下来。 “张彪,你知道兄弟之情,知道兄弟之义。可是,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要留下刘山,难道就不顾念我们这些出生入死之人的命吗?我义父和瓦岗的人,你认为还有变通的可能?” “罢了!看到你多年跟在我身边的份上。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你让刘山听好了,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拒不投降,那么,明年的今日,你可以多给他烧些纸钱。”霸王花终于松缓了语气,随手示意张彪可以起来了。 “多谢将军,卑职一定尽力劝说。刘山虽然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但是我想念在我们以前的交情,他还是会听卑职几句话的。”张彪其实此时也不知道那个刘山到底会不会听他的,但是,将军终于松口,他也不敢多求,只求那个刘山能够识时务一些,毕竟瓦岗注定只能成为历史,不可能再有以前的规模和运势了。 “你拿着这个,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现在可以出去了。”霸王花依然没有回头,只是将一个小册子递给张彪,张彪赶紧接过来,然后转身走出军营。 “张彪,都到什么时候,你还给我弄出这种事。也罢,反正刘山也活不过今天,我就送你一份人情。”霸王花心里说着,转身看着张彪离开的方向。 在霸王花的心里,张彪去劝刘山,肯定是不可能成功的,刘山这种人,就是太直,太硬了,和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到最后只能是自取灭亡。 而张彪走出了帅帐,自然看了那个小册子,上面没有别的,只有一个地点,看着那个地点,张彪马上赶回自己军队,召集兵士,虽然此时已经快天黑了,但是自张彪看了那个地方以后,他就明白,这是将军给刘山和自己的一次机会。 这个地点就是瓦岗余孽落脚的地方,以前怎么查都没有查到,现在终于找到了。只要自己剿灭了这处瓦岗的余孽,然后劝说刘山,或者稳住刘山。只要刘山稳住,自己到时候就说刘山已经弃暗投明,并且拿着这件功劳替刘山开脱,刘山就有一线活路了。 此时的刘山还睡在营帐里面,身上全部包着厚实的白布,一股呛人的药味从刘山的身上发散出来,刘山全身上下,只留了两个眼孔没有被包扎。 看着自己的包扎成果,然后看了看从刘山身上取出的长短十几支羽箭,那个年轻的大夫终于舒了一口气,用袖子在额头上抹了一把。 “师傅老说我不行,说我笨,他要是在这里,看到我把这样一个快要死的人都救回来了,大概就不会说我笨了吧!”大夫也不知道对着谁说,说完以后整理了自己的工具,随手抽出一根从刘山身上取出的羽箭在地上写了一行字,走出了营帐。看着外面像是投了一层血的夕阳,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 “刘山,你是我治的第一个病人,我会记住你的。这个营帐里面,没有一个伤兵愿意我帮她治,好不容易治一个,还是俘虏。看来不是我久留的地方。趁着夕阳正好,我也该离开了。”大夫说着,大步走出了军营,也没有兵士拦着他,毕竟,人家是军队里的大夫,不是俘虏囚犯,还没有受到限制的待遇。 “你师父要是知道你把我包的像一个木乃伊,估计非气死不可。”待到大夫走了,刘山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着像一个粽子一样的自己,无奈的说着。 不过,此时的刘山心里也清楚,这个大夫的医术其实是非常高明的。探穴麻醉,仅仅只是凭这一点,刘山就对这个大夫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不过,对于这个大夫的包扎技术,刘山是实在不敢恭维,不过能将自己身上的羽箭全部拔出,并且还让自己活着。怎么说刘山也感激这个大夫。或许,要是今天自己换了一个大夫,恐怕现在早已经死了。 因为刘山知道,这个大夫在给他拔箭的时候,肯定是封了自己的血脉的,要不,仅仅是取出那些羽箭,自己身上的血非流干不可。 虽然刘山不知道穿越到此时的自己,会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但是刘山知道,没有血自己指定活不成。 但是此时的刘山只能这么躺着,动一动都不可能。因为这个大夫的包扎技术实在是太烂了。 已经烂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不但将刘山全身上下除了眼睛都包严实了,而且,还将刘山所有关节都捆绑起来,让刘山根本连动一动的可能都没有。 刘山此时唯一可以动的只有眼睛。若是非要找一个东西形容刘山此时的情况,那么,刘山就像是一个困死在茧里面的蚕蛾。 第六节 穿越为卒(六) 只是刘山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其实不是一只困死在蚕茧里的蚕蛾,而是一只织了茧,在里面等待的毛毛虫。 为何这么说,毛毛虫躲在茧里化为蛹,等待破茧而出的那一刻,要么成为破茧而出的蝴蝶,要么成为困死在茧里的死蝴蝶。 至于为何此时刘山被包裹的这么严实,而且全身的骨骼关节都被固定死了。那是因为刘山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了,重到此时的刘山根本就不能动弹。而且,包裹严实,也更利于药效的发挥。 刘山此时还不知道,他遇到的那个大夫以后将与他一生都产生交集,成为他一生都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伙伴。 再说张彪集结了队伍,就开往瓦岗余党盘踞的一处地方。 对于此时的张彪来说,剿灭这些流落在外的小股瓦岗力量,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要说难,就是找不到人,没有办法。自从李密带领的瓦岗寨打垮了宇文化及的军队以后,李密就开始沾沾自喜,疏于防范起来,被乘虚而来的王世充打的大败,李密也只能集结瓦岗的残兵败将,逃往大唐去了。 此时还在这一带的瓦岗余党,其实都是不愿意跟着李密去大唐的一些小股力量。可是说这些人都是没有人管的游兵散勇。大的也不过一百来人,小的甚至只有十几二十余人。对付这样的小股力量,张彪自信自己的这些手下还是可以应付的。 将军给的地方确实没有错,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张彪的军队很快将这些瓦岗的余党包围起来。 张彪只有一个命令,就是不留活口。 而此时那个女将军则在自己营帐里接见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一直将自己的半张脸隐藏在黑暗里面,不过从这个人的打扮和举止来看,这个人不像是一个军人,军人身上那种特别的气质他根本不具有。 而且,他和这个统领一方的女将军在说话的时候,也是不卑不吭,显然不是这个女将军的手下。 “你的这个手下做事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这个时候,还要给别人落下口实。”阴影里的人,背着双手。听说话的语气,显然年龄已经不小,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种苍茫的味道。他紧盯着面前的女将军,那种说话的语气让这个女将军都有一些气愤。什么时候,别人也敢在自己面前这样说自己的下属。 虽然对于张彪的所作所为,她也有些生气,但是,张彪可是自己的下属,跟着自己已经几年了,就算他有错,也轮不到别人来说。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作为一个女人,这个在背地里被人称作霸王花的女子其实也是极为护短的。而另一个方面,霸王花现在与之合作的人可是极为强势的,以后自己要是真的大事可成,自己的人自己可要好好抓住,这些才是自己的实力,有了兵就有了实力,有了说话的本钱,其它的都是扯淡,所以她的护短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我既然答应和你们合作,就会很好的做对我该做的事情。瓦岗的这几份情报,我谢谢你提供给我。至于张彪,他也是念在兄弟情分上,才这么做的。你们那边的人不是很讲究兄弟情分么!”霸王花说话的语气略带着几分嘲讽,尤其在说瓦岗的情报时,故意提高了一点语气。 对面的人可不是傻瓜,自然懂得这个女人的心思,不过大家合作,也不便为了这点事起冲突。 “做大事,不拘小节。以前的汉高祖,自己老婆和老爹在项羽手上,他都可以不在乎。这才是成大事的人。” “那你的意思,我就是那韩信,萧何之流。”霸王花冰冷的话语说出,那个书生打扮的人也是心中一紧。怪自己刚才不该拿那个刘邦说事。不过话已出口,却是收不回了。 “算了,刚才的话我只当没有听见。不过,我希望你们的军队能够尽早出征。我义父人上了年纪,想的事情就多了。人老了,要么话多,要么猜忌多。我军营里可是换了几个人了,都是我义父身边的人,能力可都不错。”霸王花说着,外面已经响起脚步声。 “张参军,将军有令,不见任何人,参军请回。”门口卫兵的声音想起,站在阴影里的人已经走了出来,而霸王花则已经坐在帐子中央的座位上。 “我身上有王大人让交办的事情,还请通报一下将军。”这个姓张的参军显然没有将将军的命令当一回事,也是,他一个拿着鸡毛都可以做令箭的人,怎么会将将军的命令当回事呢。他这种人,就像是皇宫里传旨的太监一般。自己本身没有任何的地位,可是他身后代表的人可是能压死一片人的存在。 打狗都要看主人,谁有这种狗的主人威武。 “是张参军来了,让他进来吧!”里面,霸王花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而霸王花看向旁边的‘曹大夫’,那眼神里的颜色一下子变的五色缤纷,这个曹大夫自然是注意到霸王花脸上的表情,但是却只当没有看见,替她把起脉来。 终于,剿灭瓦岗余党的战役打完了,按照张彪的命令,盘踞在这一块的瓦岗余党全部被杀死,没有留一个活口。 等张彪收军回来,已经是深夜了。张彪没有去将军营帐里,这趟差事本来就是将军给的,结果将军在给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了,此时,自然没有深夜禀报的必要。 而且,张彪知道,自己这一次救下刘山,其实是给将军惹下了一场大麻烦。 他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短了,经历的事情多了,对于一些事情,也能看的出来,就说现在,营里最近可是换人频繁,好多以前的小军官都被调走了,安排了一些新人过来。 张彪要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会这样,当然是有人开始怀疑将军了。 自己还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救下刘山,确实是给将军惹麻烦了。 想起刘山,想到自己白天看到的刘山身上的伤,张彪也担心起来,但是这份担心很好的被张彪隐藏起来。 在军营里,想要活的好,不只是能打仗,也要能忍,能装。 “去给我把刘二给我叫过来!” “是!”一个兵士已经领命,去叫刘二去了。这个刘二不是别人,就是白天负责打扫战场的人,本来张彪给兵士下命令,应该是说对方官职的,但是张彪有一个习惯,叫自己的手下时,从来都是直接叫名字,这些,他身边的兵士也习惯了。 一会,刘二就来了,张彪让刘二进了自己帐子,这个刘二也机灵,不等张彪问话,直接将一张字条交到张彪手上。 “你不知道我不认识字,给我这个干吗?”张彪看了一眼字条,这些字不认识他,他更不认识这些字,看着也只能是大眼瞪小眼。 “这个是大夫走的时候写在地上的。让三天后开包。”刘二的话更是让张彪不能理解了。 “你小子和我打什么哑谜,我看你小子是不是屁股痒了,想吃军棍了。” 第七节 包的严实 刘二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可是真的急了,只能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当听到刘山被人像是包粽子一般的给包起来了,张彪倒是吓的不轻。看来自己白天对刘山的情况还是估计乐观了,能够伤到全身都需要包扎,这样的伤别说别人,就是张彪刘二这种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的人都没有见过。通常这样的伤,人早就死翘翘了。 “那刘山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对于刘二,张彪可是信得过的,他和刘二都是一起参军的,生死中互相扶持的交情,自然,对于刘二,张彪也不隐瞒。而且,张彪也知道,隐瞒刘二也不现实,和刘二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张彪知道,自己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刘二都能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估计今天在打扫战场时说的那句话,刘二已经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 恐怕,自己安排刘二的兵士打扫战场,刘二就知道为什么。 这也正是为何刘二没有让兵士将刘山绑起来的原因。 “张哥,这个你放心,我亲自去看了,刘山兄弟确实被包的像个粽子,但绝对没有事,我也不知道那个大夫到底是怎么做的。要不是亲眼见到,我还真不相信,那样的伤还能治。刘山兄弟这一次只要从这道鬼门关走过来,以后定是有福之人。”张彪的兄弟就是刘二的兄弟,这个刘二自然是清楚的,所以,来见张彪以前,他都去了刘山那里几次。刘山看着壮烈,可是刘二这种人,看什么都挺清楚的,一看刘山的眼睛,刘二就知道刘山已经一只脚迈出了鬼门关了。 这也是之前他还和张彪开玩笑的原因。 “我刚才要是没有听错,刘山可是被包的只留眼睛了,那三天里面,他怎么吃,怎么喝?难道要我兄弟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知道刘山现在没事,张彪又想起刘二话里的另外一个地方,赶紧问刘二。 “不行,把那个给刘山治伤的大夫给我找来,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别说一个重伤的人,就是我们这些人,都受不了。不要人刚一脚踩着实处了,下一步又要被饿死。”看到刘二一时间也没有答话,张彪赶紧让刘二去叫那个大夫。 “张哥,恐怕这个我帮不了你了。大夫给刘山兄弟包扎完以后就走了,现在都过去几个时辰了,谁知道都走到哪里了。”刘二对于张彪要找那个大夫可是很无奈,早知道,让门口的人不要让大夫离开。可谁又知道那个大夫说走就走呢! “不过,张哥,我记得没错的话,刘山兄弟额头有伤,可是口齿都好着,大夫应该不是那种粗心的人,怎么会不记得人要吃喝。我估计,大夫之所以包严实了,就是要刘山兄弟这几天不要吃喝。”刘二这个人也机灵,找不到大夫,也要宽张彪的心,马上想到了这个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从帐外走了进来,这个人进来的时候,正在和刘二说话的张彪根本没有察觉,刘二也没有察觉,直到刘二说出了这句话以后,一声咳嗽声才将两个人惊醒,赶紧向着咳嗽的人看去。 “啊!将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朵娇艳的霸王花,他已经在这个帐篷里待了一会了,若不是有意让两个知道自己已经来了,恐怕两个人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有别的人。 两个大男人一时间身上都冒出冷汗,脊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这朵霸王花真是深不可测。 也许,只有这种女子才会得到那个人的重视,要不然,仅仅只是一个义女的身份,恐怕那个人也不会让她监管军队。 “你们两个都起来,我只是闲着没事,在这里转转。刘二说的没错,这几天刘山都不能吃喝,他的胸腹都有伤,肠胃也都受伤不轻,能够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了,至于三天能不能坚持下来,就看他的造化了。”此时的霸王花,一点没有将军的架子,她之所以此时来张彪的营帐,其实也是碰巧,她只是夜里查营,却在经过这里的时候,听到里面人在说话,所以就进来看看。 “刘山为我们提供情报,使我们能够尽扫瓦岗余孽,这份功劳我会给他记下的。”霸王花的这句话,刘二和张彪可都听的真切,此时,他们的心才算放了下来,看来霸王花这一次是有意要帮他们了。 霸王花之所以会这样做,其实也是白天和那个人的一席话让她想了太多。 自古狡兔死,走狗烹。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其实也是在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只有兵抓在自己手里,才是正理,其它都是虚的。而自己此时最得力的手下正是张彪,而且,霸王花也知道,在军营里,自己真的能够信赖的人不多,张彪就是其中的一个。 刘山这个人情,还是做实了好。 张彪若真的能说服刘山,刘山以后也可以为自己效力,刘山的才能,霸王花还是知道一些的,要不义父也不会那么痛恨此人。 要是张彪劝不了刘山,那也不能怪自己了,是刘山自己往死路上走。 到时候,不管怎样,张彪这个人情自己是给了。 “张彪,一会去看看刘山,这一次刘山立下此功,只是刘山受伤太重,不知道能不能挺的过去。若是刘山能度过此劫,我定为他表功。”霸王花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出去。 此时的张彪,自然是听出霸王花的意思了。刘山这个功要不要,还要看刘山的意思,刘山若是要,自然此劫可过,若是不要,自己也真拿他没有办法。到时候,大不了带着刘山逃出军营,只是将军的恩情,张彪是心中有愧了。 想到此时的刘山,张彪也毅然走出了军帐,向着刘山在的地方走去。 此时的刘山躺在床上,唯一可以动的就是眼珠子,已经一天都没有吃喝了,刘山此时却一点都感觉不到饥饿。 刘山此时只有一种感觉,就是全身瘙痒难耐,那种痒就像是全身上下有几千双手在给自己挠痒痒一般。而且,这种瘙痒不仅仅是皮肤,甚至身体里面也是这种感觉,就像是无数的毛毛虫从自己五脏六腑爬过去的感觉。 刘山极为想动,只是根本就动不了,身体可是被绑严实了,即使一个小指头也别想动一下。因为这些原因,刘山根本就睡不着,所以两只眼睛睁得滚圆,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夜,黑下来的帐篷。 现在的每一秒对于刘山都是一种折磨,一种疼不欲生的折磨。 刘山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抛进蚕堆里的一片桑叶。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被春蚕咬的不是疼,而是痒。 就在刘山身处这种极为难耐的奇痒之中的时候,忽然帐篷里亮了起来,刘山的眼珠看向门口,那里火光掩映下,那张脸自己可是熟悉的很。 第八节 身处初唐 来的不是别人,就是在战场上一言决定了自己生死的人。对于此时,刘山实在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对待,甚至,刘山到此时都想不通为何,这个人会出现在战场上,还在最后的关头等于是救下了自己。 虽然刘山不愿意承认是这个人救下了自己,可是事实上确实是如此,在白天那种场合下,一旦真的开打,自己指定是活不下来的。虽然此时的刘山还不明白为何自己手脚一下子会那么有力,可以在一招之间和一个精悍的卒子分出胜败,但是刘山也知道,即使自己有那样的伟力,今天要真打起来,也逃不过败亡的下场。 不过,此时刘山也不能多想,自己身上那种难掩的瘙痒感在顷刻间已经让他将所有的精力用来与之对抗了,实在是不能想别的事情。而那个人看了刘山一眼,却没有任何表情的走到了刘山的身边,并且坐了下来。 这一刻,若是刘山还有一点余力可以思考的话,他一定会非常奇怪这个人的举动。若是他可以说话的话,肯定已经高声将自己心中的不解问了出来。 不知道是刘山的幸运还是冥冥中有一种力量保佑着刘山。此时被包裹严实的刘山似乎是躲过了一场劫难。 “兄弟,没有想到这些年过去了,我们还能再见。只是我倒希望我们没有见面。”张彪以一种刘山绝对不能想象的语气和话语说着。幸好刘山此时全力在和那种瘙痒感抗衡,根本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深思张彪的话。 “我知道,你现在不能说话,那么我来说吧!”张彪说着,开始慢慢说起自己和刘山以前的事情,他一个人自语,他相信刘山也在听着。他知道刘山的性子和脾气,所以根本就不提此时的事情,更不提招降的事情。只是尽述往事,说的都是刘山和自己小时候的经历。 此时的刘山,也渐渐听进去张彪的话,也知道对面的人到底和自己是什么样的关系,白天那一刻的不解,此时也解开了。张彪说的,可都是刘山以前的经历,此时的刘山自然要尽力去听了。虽然他瘙痒难耐,那种感觉倒像是自己溃烂的地方在长着无数的肉芽一般。不但是长着,而且是疯长。但是事关自己,自己即使要与这种瘙痒感抗衡,也要分出一丝力气,听张彪的话。 这些话可是关系着自己和张彪以后的事情,若是此时不尽力听,以后自己刘山这个冒牌身份非暴漏不可。 原来,张彪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在盗匪的刀下,只留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张彪,可怜兮兮的只能成天在村子里到处蹭吃蹭喝,一个小孩子,什么能力都没有,今天在这家混一口吃的,明天在那家混一口喝的,时间长了,街坊邻里,远近亲戚都不再理这个小家伙了。 这也不能全怪这些人,那些年里,大家都不好过,自己家的那些吃的,自己家吃着都不够,怎么能多分一份出来。给了别人,自己就要挨饿。接济几次也还罢了,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而且,张彪父母在世的时候,和街坊邻里的关系也不怎么样,所以,小张彪就成天饿着肚子,有时候在这家地里偷点东西,在那家厨房里摸点东西,填一填肚皮。不过被人抓住,免不了一顿狠打。 终于,在那一年的秋天,小张彪支持不住了,外面落了一个礼拜的雨,小张彪头热的都快冒出白气了,肚子饿的不住的打鼓。 “兄弟,就是那时候,你爹娘从外地来到了我们村子,还带着成天抿着个指头的你。是你爹娘看我可怜,收留了我。你爹是一个铁匠,你娘织的一手好布。” “我在说什么呢!那是咱爹咱娘。那时候要不是你们,我张彪恐怕早就死了,现在哪里还会在这里。”张彪说着,这个七尺男子的眼睛里已经有泪滚落下来,那些男儿泪落在刘山被裹的像个蚕茧的身上,温热的泪水瞬间被布吸收进去。 “也是那时候,咱俩就是兄弟了,你比我小几岁,我是做哥哥的。” 张彪开始说以前的点点滴滴,丝丝缕缕,一直说到夜色已经很黑了,但是尽管是一个人在述说,张彪却依然有说不完的话,刘山也从这些话里面听出,此时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样一个环境下。 原来,自己到了隋朝末年,此时,从太原起兵的李渊已经在长安称帝,国号大唐,此时已经是大唐武德年间。不过,此时的唐王朝刚刚建立,还要面对隋末一系列的反隋势力,这些势力里面,大的有盘踞在洛阳的王世充,河北的窦建德,陇右的薛举父子,依仗突厥势力的刘武周。小的割据势力更是数不胜数,可以说,此时虽然已经是大唐武德初年,但是天下还没有平静,是一个征伐的乱世。 而自己的身份则是瓦岗寨的一个小统领,在白天的战役里面,被大隋的军队剿灭了。说是大隋的军队,其实已经有些牵强了,因为就在前不久,隋炀帝在江都已经被宇文化及所杀,之后宇文化及和李密领导的瓦岗军火拼,宇文化及败。李密的瓦岗军则在得势的时候骄傲自大,疏于防范,被王世充的军队打的大败,最后李密不得不收拾残兵败将投奔大唐去了。 而自己就是留下来的一些游散的瓦岗游兵散勇,没有和李密一起去,白天刚刚战败。 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自然知道,自己此时是多么的危险。若不是对方战场上的将军是自己儿时的至交,恐怕自己此时早已经成为了战场上的一具尸体。 上天给了自己一条绝路,可是在最后却又在这条绝路上开辟了一条羊肠小道。刘山也不知道这条路上能不能看到希望,但是前面是墙壁,此时只能沿着这条路走。 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刘山已经在考虑自己以后要怎么样了。 虽然张彪一点没有提他应该提的话,但是刘山也知道,自己战败被俘,下一步要面对什么。 张彪上面最大的那个头可是王世充,对于历史,刘山不是太懂,但是也不至于一点都不知道。枭雄王世充的大名,他还是如雷贯耳的。刘山躺在那里,若不是此时那阵瘙痒又一次以狂放的姿态侵袭而来,刘山真的会好好想一想自己此时到底要做什么。 其实,刘山此时什么也别想做,他可是被人包裹严实了,连一根小指头都动不了,唯一可以动的就是眼珠子。 第九节 幸与不幸 张彪一直陪在刘山身边,一直将刘山以前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又开始说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原来,张彪比刘山长几岁,在过了十六岁的时候,就从刘家走了出去,在江湖闯荡开来。后来得知隋朝的军队在征兵,就进了军队,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乱,虽然大隋朝的根基已经被那个隋炀帝一天天的败坏,但是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时从军也是一条路子。 张彪也幸运,一开始就跟在霸王花的手下,不过那时候的霸王花也是刚刚来到这里,张彪一直奇怪,一个女人怎么进的军队,后来跟了霸王花一年多,才得知霸王花身后是有人支持着,而且这个人虽然当时还没有多少实权,但是已经是朝廷里新一代的崛起者。 在跟了霸王花三年以后,张彪得知自己家乡遭匪,回了一次村子,面对已经被大火烧成灰烬的村庄,张彪跪在当场。但是村子里已经没有人了,张彪最后也只能黯然离开。想起自己的养父母和比自己小几岁的刘山,张彪就暗暗痛心不已。 也是从那时候起,张彪知道这个霸王花姓赵,叫怡儿。也是自小父母双亡,被人收养,从小就教导文治武功,弓马骑射。后来姓从赵改为裴,认了朝中的裴仁基为义父,其实这也仅仅是几个月以前的时候。 说起这个裴仁基,一下子让刘山想到了历史上那个有名的霹雳火裴元庆,刘山知道,这个裴仁基就是裴元庆的父亲,后来瓦岗被王世充所灭,裴仁基就和自己的儿子裴行俨被俘,后来投降了王世充。投降以后父子两人分别任礼部尚书和左辅大将军。但是裴仁基父子在军队里的威望太高,所以虽然投降了王世充,但是也遭到了王世充的猜忌。 看来霸王花赵怡儿肯定是那时候王世充插在裴家父子身边的人,不过,后来裴家父子也确实联合了朝中的一些大臣,要对付王世充,但是却因为行迹败漏,功败垂成。裴家也就只剩下赵怡儿这一个义女身份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这个裴仁基义女的身份一直没有改,但是朝中的人也都知道,这个赵怡儿的义父到底是谁。 张彪说完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又开始说起这些年里发生的事情,但是在刘山听来,无非也就是一些历史中发生的事情,不过张彪可是亲身经历了这些战争和事件,所以讲起来的时候,也让刘山心血沸腾不已。 不过那阵恼人的瘙痒不断的侵袭着刘山,所以刘山的眼睛里露出的表情根本就让人看不懂,捉摸不透。 就这样,张彪白天忙自己的事情,晚上就过来在刘山的营帐里过夜。有霸王花的话,张彪自然不怕有人在背后说自己私通匪寇之类的话。现在,张彪可是在帮霸王花笼络刘山这个兄弟。 不过,三天的时间里面,张彪至始至终都没有提及投降一事。张彪和刘山在一起生活多年,刘山的性格张彪自然是知道的,对于劝降一事,张彪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那时候之所以那么说,无非是要保住刘山一条性命。 转眼三天一过,刘山也从张彪三天的叙述之中,将自己以前的事情大致知道了,虽然不敢说知道的有十成,但是大事至少知道有七八成了。 刘山也暗暗庆幸,幸好自己被全身包裹严实了,不然自己根本不可能听到张彪这么多话。如果一开始自己和张彪见面,自己可以说话,恐怕现在自己早就露馅了。 刘山此时都不知道自己是真刘山还是假刘山。一样的名字,一样的样貌,以后,自己在这个世界就是刘山了,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刘山。刘山在这几天里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要回去,毕竟作为一个生活在现代的人,在古代刘山有着太多的不习惯。比如不可以上网,不可以玩手机,不可以泡吧。但是人这种动物很奇怪,一旦确认自己身处的环境不能改变,就会竭尽全力的去适应环境。 刘山觉得自己就像漂流到荒岛上的鲁滨逊,并且,刘山知道自己至少比他处境好一些,自己还没有离开人群。 不过,在这三天里,刘山也经历了非人的痛苦,自己身上的那种瘙痒感一直持续着,开始的时候是连续的瘙痒,后来是一阵一阵的像潮水一样。不过,刘山不知道为何,伴随着这种不断持续的瘙痒感,刘山觉得自己对自己身体的感知越来越明显,甚至有时候刘山都可以感觉到自己胃肠的蠕动。刘山自然将这和自己身上的伤联系起来。 大概是伤渐渐恢复,所以对于恢复部位的感知,会非常明显。 其实刘山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刚一来到这里,就捡了一个便宜,这个刘山也是几年以后才知道的。 也是几年以后,刘山才知道,自己来到大唐武德年间,带着一身的伤,甚至已经是必死的伤,也是一种幸运,因为没有这些伤,自己就不会遇到那个年轻的大夫,没有遇到那个年轻的大夫,就不会有之后的救治。而没有这份救治,刘山就不可能通过张彪的话,让自己那么快的适应这个时代。 而这场救治之后的好处则是刘山经历这场痛苦真正得到的东西,因为经历了这场救治,刘山几乎是身体被重新清理了一遍,而身体内脏也几乎是新生了一次。这其中的好处,在刘山那个世界里面,稍微懂一点健康的人都应该清楚。 或许,这都是上苍的安排,在自己终于要从身上那紧裹的壳里出来的时候,刘山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也许是存在上苍这一说的。 因为刘山也没有办法解释自己为何在出了一场车祸以后来到了唐朝。 “刘山,我马上就要帮你解开这些东西了。我们是兄弟,我知道你的脾气。你放心,有些话我不会说的。我外面已经准备了马匹,一会我带里离开这里。”张彪说着,已经开始帮刘山解开身上像是一层壳一般的白布。 听到张彪的话,刘山忍不住心中一阵感动。这几天和张彪一起相处,虽然两个人,只有张彪一个人在不断的说着一些事情,但是刘山也渐渐感觉到张彪对兄弟的那份情谊。 此时,张彪早已经是这军营里的一个军官了,为了兄弟,断然要离开这里。 张彪这么做,不仅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更重要的是难免不会遭到追杀,刘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是瓦岗余党,而王世充和瓦岗的仇早已经结下,可谓不死不休。 只是刘山此时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即使自己能做,为了那份兄弟情谊,刘山又能说什么呢! 刘山只是感叹,自己来到大唐武德年间。 原本以为是山穷水尽疑无路,却没有想到此时却见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十节 一拳之威 此时的刘山,在心里,已经把张彪当做自己真的兄弟了。 刘山身上的布帛一会就被张彪取了下来,里面的刘山只穿着一件单衣。 此时,刘山身上裹着的白布尽去,刘山惊讶的看着自己身上,此时不禁刘山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旁边的张彪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在刘山身上,此时别说是那些恐怖的伤口,就算是那些伤口留下的疤痕都已经很淡了。不注意都有些看不清。 刘山此时还记得自己身上的伤,想起那个大夫,那个年轻的大夫,刘山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个人的医术。只是此时这个大夫已经离开了,要不然,刘山肯定要当面道谢。 “神医啊!真不敢相信,要不是我亲眼见到,我这一辈子都不敢相信”刘山对于自己恢复的情况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而旁边的张彪则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张彪重复了十几遍,终于想起来,表面的伤好了,里面的伤不知道怎么样了。 “刘山,感觉怎么样?”张彪赶紧问道。 “这种医术,我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没有拆这些绷带以前,我就感觉到我肺腑内脏之间的伤已经好了,没想到,连这些外伤也恢复的这么好,真不敢相信。”刘山只是一阵感叹,此时的刘山是真的感慨良多。开始的时候,自己还怀疑那个大夫医术不行呢!没想到,自己竟然遇到了一位百年千年难得一遇的神医。 “刘山,来,打我一拳,让我看看你恢复的到底怎么样?”张彪还有些不放心,直接站在刘山面前,挺起了胸膛,并且,指着自己的胸膛让刘山锤自己一下。 刘山要是没有经历那天和两个小卒的战斗,此时肯定已经锤张彪的胸口了,但是经历了那场战斗以后,此时的刘山可不敢尽力锤张彪的胸口。想一想那天两个卒子一死一伤,刘山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有一点恐怖。 张彪看到刘山没有动静,又一次指着自己的胸口。 “锤,使劲,怎么,还怕把我打伤了,你尽管锤就是了。”张彪又一次催促刘山。 刘山捏紧了自己拳头,一拳头软绵绵的锤在了张彪的胸口。 “我说,兄弟,你怎么跟一个娘们似的,就这点力气。放心,哥哥我不是铁打的,但是也不是豆腐捏的!”看着刘山那一拳,张彪就知道刘山在害怕什么。 听到张彪这么说,刘山知道,自己这么扭捏,确实不像男人。那天,自己出手,张彪也是看到了,那两个卒子的下场,张彪也是知道的。张彪既然让自己锤,肯定有把握接下来。 于是刘山也不再客气,握紧拳头,向着张彪胸口砸去,拳头带风,一时间张彪只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股狂飙侵袭。张彪马上意识到不好,自己太托大了,还用言语刺激刘山,这一拳自己恐怕是吃不下来了。 只是那激荡在胸口的拳风,张彪就知道,自己这一下可是要吃亏了。不过话都说出口了,此时怎么能退缩。 看着刘山迅速逼近的拳头,张彪一咬牙。 下一刻,张彪只感觉到自己胸口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像是整个胸腔都要被砸扁一般。甚至,张彪觉得自己似乎听到胸腔破碎的声响。 而下一刻,张彪的身体飞速的后退,竟然直接撞在床上,直接将床撞得倒退了一米多,张彪的身体才算稳住。 待到张彪惊魂初定,张彪马上查看自己的身体,自己一点伤都没有,但是,刚才自己竟然被刘山一拳砸出了两米,之后撞到床,又将床撞出了一米多。看到地上触目惊心的两行脚印,张彪自然知道,这是自己飞速倒退,脚留在上面的。 但是张彪确实没有什么大碍,唯一的感觉也就是胸口有点疼,不过却没有自己想的胸口都被砸的凹陷的情况出现。 按理说,那样的一拳,张彪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安好,肯定已经身受重创了,但是此时的张彪可是好好的站在这里。 “兄弟,你怎么做到的?怎么我一点伤都没有?”张彪以不敢相信的眼光看着刘山,又看着自己留下的脚印和撞出的床。 “我也不知道,可能你身体好吧!”刘山此时自然不敢告诉张彪,自己刚才用了一丝巧劲,使作用在张彪身上的力量不至于伤了张彪。至于刘山怎么会用这丝巧劲,那自然是刘山以前看功夫片,练太极练出的结果。要知道,在大学的几年时间里面,刘山可是将那一套最简单的太极动作练了好几年,早已经烂熟于心。太极最注重借力和用力,运用巧力的地方极多。刚才刘山也是一时习惯,用上了太极的一些技巧,没有想到,竟然还成功了。 现在是大唐武德年间,太极这种功夫根本就没有出现,连太极的祖师都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刘山可不想一会一一和张彪解释什么是太极,什么是借力,什么是巧力,什么是圆融如意更可况,给张彪解释这些,就像是是给一个原始人解释火箭的发射原理,步枪的射击理念,炮弹的弹道计算一般不现实。不是不能解释,而是根本解释不通。所以刘山也只能选择不解释,而给了张彪一个是是而非的理由。 其实,刚才刘山一拳砸出,竟然似炮管击发的炮弹一般,看到张彪竟然恐怖的被自己砸出几米,也着实吓了一跳,刘山可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力气已经这么大,几乎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其实,刚才那一刻,刘山心里也害怕,害怕张彪被自己真的打伤,直到张彪问他自己为何没有伤的时候,刘山的心才放了下来。 听到刘山的回答,张彪挠了挠头,也想不出别的原因,也不追问了,只是看着自己撞到的床,张彪竟然发现坚固的木质床边已经被撞断。 不过此时也容不得张彪细想。 “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这里是是非之地,一会估计想走都不好走了。”张彪说完,已经带头走出了营帐,刘山在身后紧紧跟着。张彪已经安排了一切,一会两人顺利的出了军营,走出没有多远就看到刘二牵着两匹马在不远处等着他俩。 第十一节 威势(一) 走上前去,拍了拍刘二的肩膀,张彪直接跨上马去。 “刘二兄弟,多谢!”张彪抱拳,神色却有一些恍惚,望着刘二,这个也是他征战杀场几年的兄弟,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 “这些年都是张哥照顾,刘二能为张哥做点事,也是刘二福气。刘二现在不能和张哥走,只要刘二将这边的事情办妥了,马上去找张哥!”刘二也是双手抱拳,看着张彪。 此时的刘山看着战马,这匹马非常高大,看来是刘二细选出来的良马。刘山心里也是一阵感慨,为着这个时代纯正的兄弟情谊,为着这个时代的豪情万丈,也为着自己重生在这个时代,感到一丝的欣慰。 既然旧日已经不可回去,刘山也不是那种只会往后看的人,前面才是一个人应该注意的方向。 刘山心里此时也有一些庆幸,庆幸自己在考古队的时候曾经在内蒙古待过几个月,在那里从一个蒙古小兄弟那里学会了骑马,要不然这一次离开骑马都会成问题。 看着刘二和张彪道别,刘山也一步跨上战马,对着刘二抱拳。 “刘二兄弟,后会有期!”刘二是张彪的兄弟,自然也是自己的兄弟,而且,刘山知道,在这个时代,同姓本一家这句话绝对不是空话,自己和刘二都姓刘,也是一种缘分。 “张哥,刘哥,你们快走,等我刘二这边的事情弄完,就去找你们。”离别之时,刘二也知道张哥和刘哥此时都是在逃命,自然也不敢多做停留。刘二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向着军营走去。 “后会有期!”张彪说了一句,扬起马鞭,战马嘶鸣一声,逆着朝阳升起的方向急速而行。 坐在战马上的刘山,心中也是一阵难掩的惆怅。 不过看到跃马而去的张彪,马背上的刘山这一刻却有一种豪情顿生的感觉,似乎自己又一次来到了蒙古高原,在万千的牛羊之中,和着几个蒙古汉子跃马狂奔起来。 马背上的感觉,总是会让男人有一些激情,会有一些向往。更何况,刘山以前骑过马,而且还是在绿草盖地,举头都是碧蓝天空的蒙古高原骑过马。 此时的刘山,也扬起马鞭,像是自己在蒙古高原上一般,扬鞭催马,战马嘶鸣一声,人立而起。下一刻,飞跃的马蹄踩着朝阳下的尘土,尘土飞溅而起,一地尘埃,一地落蹄。追着前面的张彪,刘山的战马每一个奔跑的弧度都带上了力量的影子。 刘山不知道,自己这一扬鞭,自己真的开始了在大唐武德年间的生活。在战马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大唐武德年间就迎来了一位最为传奇的人物,刘山。 而在前面的张彪,在战马上回望自己待了几年的军营,在那里,看到远处的刘二还在望着自己前进的方向。朝阳刺痛了张彪的眼睛,几年的经历在张彪的头脑里不断的闪现。战火,征杀,死在身边的兄弟,嘶吼,叫骂,看着刀枪戳进敌人胸口喷溅的鲜血。这些年里,张彪已经熟悉了那里的一切,生死在边缘一线的日子,可以在战场上将后背托付的兄弟。那一刻,朝阳真的刺痛了张彪的眼睛,那里有一些微红。 看着张彪,想着张彪这次的离开,其实都是为了自己,刘山心里也是一阵心中酸痛。 就在此时,张彪不知为何,勒住了战马,刘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就看到前方不远十几个人骑着战马从一个土坡下面走了上来。十几个骑兵,全部是精悍的兵士,一身的戎装,盔甲在朝阳中闪烁着刺目的光泽,手中的长枪紧握,像是随时都准备冲刺一般,而他们的面容,全部是一种冷漠的肃穆,一看就是在战场上征杀出来的精兵。 而且看到他们的盔甲,刘山已经知道,他们是来拦截自己和张彪的。 “走!”张彪大喊一声,调转马头向着北方奔去。刘山也紧跟着张彪,只是没有奔出多远,张彪又一次调转马头,前方又是刚才一色的骑兵等在那里,一身的杀伐之气,却没有丝毫的动弹,像是十几座雕塑一般,挺立着胸膛,双目紧盯着前来的两个人。 又一次调转马头,张彪脸上的颜色已经变了,挂在腰间的佩剑此时已经被张彪抽了出来,而刘山也取出了挂在马鞍旁边的长枪,原来,这是刘二在送两个人的时候特意为两个人准备的。 刘山感觉到张彪已经进入到一种全神戒备的战备状态,已经知道,若是前面再有骑兵阻拦,自己和张彪两个人势必要经历一番厮杀。 所以,刘山已经策马追上了张彪,要厮杀,也要和兄弟并肩战斗。 战马奔出了两里多,却再也没有见到骑兵的影子。 就在张彪和刘山都松出一口气的时候,就在前方,一个并不高大,并不伟岸,似乎还有一些瘦弱,有一些稚气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但是,就在那个身影站起来的一瞬间,整个的空气都似乎冷了一度。而张彪和刘山胯下的战骑竟然在同一时刻嘶鸣人立而起。若不是两个人尽力拉住马缰,恐怕仅仅只是那个人站起的一刻,刘山和张彪就要跌落下马。 但是,刘山和张彪都知道,马在此时已经没有用了,刘山举着长枪跳落马下,张彪也已经下马,但是张彪的佩剑却已经归剑入鞘。 而刘山此时看向那个身影,对方一身银色的战甲,战甲制作的相当精美,在精美之中又不失战甲该有的防护能力。而在自己和张彪到来直到下马的这段时间里,那个人仅仅只是站了起来,连转身都没有,甚至,那个人的手都没有落在腰间的佩剑之上。 那个人的背影让刘山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一种即使自己动手,也无力为抗的感觉。刘山刚来到这个世界,本来以为自己拥有的那种力量,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甚至,刘山都考虑以后自己可以凭借这种力量,可以纵横杀场一番,甚至立下功业也说不定。 但是此时刘山仅仅只是看对方一个背影,就感觉自己的力量在面前的这个人眼中,恐怕什么也不是。 那个人只是站在那里,就是一种特殊的战斗利器。刘山甚至不敢想要是这个人转身过来,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就在这时,张彪已经单膝跪在当场。 “见过将军。” 听到张彪的话,刘山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张彪口中的将军,也是自己离开的那个营寨的将军。此时的刘山才确定,自己刚才是真的看得不错,这个人除了给人一种无力感,还给人一种特殊的感觉。原来这个人是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男人。刘山此时都为自己的后知后觉羞愧不已。 “我在这里已经等你们多时了,你自认为了解刘山。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相处这些年,我也是了解你的,张彪。”那个身影依然孤单的立在那里,但是身上那种气势却已经消失,随着这个人说话,刘山和张彪都感觉到自己身上一轻。张彪还没有什么,但是刘山额角的冷汗已经落了下来,这样的人,还是人嘛! 刘山以前也在演义小说里听过古代带兵的将领都是一些非凡的人,一个个恍若天神一般,自己也只是当演义小说,想一想,人怎么会有这么变态。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一个鼻子两只眼。但是今天,刘山第一次觉得也许有些东西还是可信的。 “哼!张彪,你真的为了刘山,连我都背叛!”忽然,那个人口气一变,刚刚消失的那种立场又一次笼罩在刘山和张彪身上,刘山在那一刻,甚至觉得自己站着都有一些困难了。 第十二节 威势(二) 而在这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个人已经转身,转身的时候,那种无言的威势越来越重,刘山只感觉自己的脚下似乎都因为这种威势不断的下沉,似乎自己的身上在瞬间加上了过重的重量,让自己的脚都将地面踏出洞来。此时,自己倒不像踩在坚硬的大地上,倒像是腿上绑着百斤的重铅,站在松动的流沙上一般。 就在这样的威压下,张彪却一点点的站了起来。 而刘山看向那个转身过来的人,一看人家的正面,确实是一个女人,不过,这个人的头盔上带着面甲,而且,此时已经放了下来,所以,刘山根本看不到那个人的面貌,但是从面甲唯一露出的两个孔洞里,刘山看到了那个人的一双眼睛。 此时,那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张彪,眼睛里彻骨的寒芒,似乎,紧紧是那一双眼睛盯着你,都会让你感觉到此时已经进入冬季。虽然刘山知道此时还是夏天,但是就算如此,刘山还是觉得身上有一些冷意。 而且,刘山知道,此时正面面对这双眼睛的是张彪,而不是自己,站在旁边,都感觉如此,刘山不敢想象此时的张彪是什么感受。 就在那一刻,那双眼睛忽然转向,看着刘山。 而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在那一刻,似乎已经变了,刚才是带着明显的失落和不甘,而此时却充斥着仇恨,一种让刘山已经冷到骨髓里面的仇恨,若是有人说一个人的眼光都可以杀人的话,以前刘山指定不信,可是此时面对这么一双眼睛的时候,刘山第一次信了。 刘山此时也明白,对面的人为何会用这种充满仇恨的目光看着自己,因为自己,张彪离开了她。刘山这么想的时候,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这不像是古代自己和张彪被追杀,倒像是一部拍了又拍,拍的已经烂的不能再烂的白话剧。 这个人的目光紧盯着刘山,刘山感觉自己的呼吸此时都已经越来越困难了,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在这个人的目光里不断的变的沉重起来,似乎,空气都要被冻成固体一般,而深陷在其中的刘山,手已经不知不觉将长枪握的仅仅的,手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如同细长的青色蚯蚓一般蜿蜒盘绕。 而刘山的脚下,也已经使上了力气,整个人在那一刻紧紧绷着,就像是已经拉开的弩弦一般。 刘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在这样的威压下一动不动了,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自己此时都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刘山紧握着长枪,下一刻,刘山吐气出声,虽然声音极小,但是在那样的威压下,刘山依然艰难的前进了一步,手中的长枪紧握。仅仅是这一小步,刘山却感觉自己倒像是用长枪捅在石头里的感觉,似乎刘山觉得自己这一小步打破了一种平衡,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在那一刻破碎开来,刚才恍若凝固一般的空气又一次开始流动起来。 而此时这朵霸王花看刘山的眼神里又夹杂了一种更加凌厉的光芒,霸王花的眼神里夹杂的是赞许。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有人在自己的注视下能够艰难的走出来。 这些年里,霸王花也是从军队里摸爬滚打下来的,不说这些年,其实从很小,霸王花自从跟了那个男人以后,就一直像是在阴暗的角落里艰难前行一般。权谋,征杀,政治,战争,所有一个女孩子不该经历的,她都一而再再而三的经历,霸王花记得自己在九岁的时候就亲手杀了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一个女孩,那个娇小的生命原本是和她一夜夜紧搂着睡在一起的,可是自己手中的匕首却在那一刻插在她的胸口,那温热的娇小的胸口。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从此以后,这种噩梦一直伴随着她的成长,她觉得自己就是黑夜里开放的花朵,艳丽的带着血腥,透着冰冷的光泽,是黑夜里的一朵玫瑰。 这样的经历一直持续,到了十六岁她就进了军队,她遵从那个男人的安排,一步步的在军营里成长,从开始的小队长,一直到现在统领一方的将军。这朵玫瑰怒放了,怒放在沙场上无数的鲜血里,怒放在铺满大地的尸体上。 她本以为自己就将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冰冷的不带任何的色彩,作为一个工具,透着锋锐的寒芒。 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遇到了自己的义父,裴仁基。也许,这才是那个男人一生之中最大的一个错误。她本来只是作为安插在裴仁基身边的一把尖刀而存在下去,可是她没有想到,裴仁基给了她一生之中未曾有过的温暖。还有自己那个自己都不知道算不算哥哥的裴行俨,他就像他弟弟裴元庆的外号一般,像是一团火燃烧在自己的生命,打开了那些落寞和冰冷的心情,就像是燃烧在永夜的光芒,像是阴暗里刺破穹幕的如同刺天长枪一般的光芒。 霸王花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刚才不知道为何,在看着刘山的眼睛的时候,她忽然想到这么多。这些她本该封存在记忆里,一辈子都不该想的东西。 而此刻的刘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己竟然在霸王花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的温情。刘山都暗叫自己是不是见鬼了,面前这个女人怎么能够和温情沾上哪怕一丝的联系。她应该就像是她身上的那些铁甲一般冰冷才对。 “刘山,你很好,我这些年,在意的人不多,没有想到你竟然从我身边抢走了一个。张彪,你也要拔剑和我相对,是吗?”霸王花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又一次冰冷的话语说出了口。 “张彪不敢,但是刘山爹娘当年收留了我,若不是刘山爹娘,此时早没有张彪了。刘山是我兄弟,我不得不这么做。今天张彪不敢对将军拔剑,但是愿意和兄弟一起赴死。”张彪说着,毅然站在刘山面前。 “好,你张彪重情重义!”霸王花说着,远处已经响起了马蹄声,刘山和张彪本以为是那些围拢自己的骑兵来了。但是真的近了,却看到十几骑的后面,拉着一个人。这个人被用绳子拉在战马后面,一看就是被拖了几里路,身上满是灰尘,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都是被沿路碎石划出的血痕,凌乱的头发沾染着血水,伴着泥土,一张脸缓缓的从地上抬起,那张脸像是被血泥糊了一般,看着张彪和刘山,眼睛里那一刻都是失望神色。 “刘二!”尽管那个人已经是满脸血污,但是刘山和张彪都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两个人同时出声,喊了起来。 第十三节 威势(三) 只是当刘山和张彪要跑过去扶刘二的时候,那些骑兵如同铁壁一般挡在他们身前,手中的长枪前指,如同一面张牙舞爪的铁壁。 “将军,这件事和刘二无关,刘二是我的手下,他只是奉命办事,请将军不要难为他。”张彪又一次跪在那里,身后就是刘二,自己一起征杀,生死与共的兄弟,此时张彪知道,是自己害了刘二。此时刘二遇到这场劫难,都是自己之过。 此时的刘山心里也不好过,虽然他仅仅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但是无论是张彪,还是刘二,都让他感觉到兄弟般的温暖。他们绝对不是那种只会酒桌上称兄道弟的人物,而是可以托付后背的真兄弟。虽然与张彪仅仅也是认识三天,和刘二更是仅仅见过三面,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都深深的让刘山感动不已。 “他是你手下,可是也是我的下属,知情不报,包庇乱党,按照大隋律法,理应处斩。何来无关二字。张彪,你重兄弟情谊,今天我就先拿刘二开刀。”霸王花说着,已经一步一步向着刘二走去,腰间的佩剑此时已经取了出来,森寒的剑芒耀的张彪的眼睛生疼,像是无数的细针刺在张彪的眼睛之中。 霸王花从张彪身边经过,步伐丝毫没有混乱,一步一步,如同最准确的钟摆,只是看到张彪的眼中,这已经是死神的脚步。 “将军不要,都是张彪之错,还望将军饶过刘二,是张彪逼刘二这么做的,刘二是末将下属,也是无奈才帮我们的。”张彪已经紧抱住霸王花的双腿,那一刻,张彪抱的是那般的紧,霸王花想要前行,可是,张彪的双手像是坚固的铁匝一般,让她根本不能前行,张彪的头不断的扣在地上,额头已经流出鲜血,混合着地上的泥土,像是一片深红的细小河流一般。 刘山的心中此时实在不是滋味,比起这几日那种缠绕自己的瘙痒感,此时兄弟的处境更是让他不能忍受。 他紧握着手中的长枪,此时,霸王花就在他的面前,根本就没有离开他枪攻击的范围。刘山真的此时恨不得一枪扎进霸王花的胸口。但是刘山更知道,此时若是自己真的这么做了,根本就是无补于事,自己的枪能不能攻击到霸王花不说,即使杀了她,自己三人也是活不成了,面前的十几骑可绝对不是摆着玩的,他们一看就知道是霸王花的亲卫,精锐中的精锐。 忽然,在想到这些铁骑是霸王花的亲卫的时候,刘山心里不知怎么闪过一个念头。 霸王花这次追击自己和张彪,可是只带了自己最亲信的人,而且,这些骑兵当时拦住自己和张彪,是可以杀死或者活捉的,但是他们仅仅是拦住了去路,根本没有为难自己和张彪,而且,他们将自己和张彪逼迫的方向正好是霸王花等候的方向。 这就是说霸王花仅仅是想让自己和张彪来面对她。 刘山又想到霸王花前面的话,张彪可是她在意的人里面的一个。刘山想到那一刻从霸王花眼中看到的温情。想到霸王花看张彪的眼神。刘山自然不会以为霸王花爱上了张彪,但是作为同生共死一起走过来的将帅,刘山知道,战场上培养出来的感情是最让人不能忘记的。就像此时张彪为了刘二,即使自己死也要维护刘二一般。 而此时刘山看向刘二,刘二身上的伤看起来是相当严重的,但是刘山也看出来,刘二是相当狼狈,但是身上的伤也仅仅是表面的伤口,根本就没有什么重伤。 从自己和张彪离开的地方到这里,少说也几里路,中间上坡下坡的地方,乱石堆积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只有表面的伤,只能说明两点,一点就是霸王花根本就没有想杀刘二,她只是利用刘二和张彪的兄弟情谊,要挟张彪。第二点,就是霸王花为何早就知道自己和张彪的去路,还在这里等候,而刘二在送自己和张彪的时候,也借故说自己还有事,以后再去找自己和张彪。那只能说明一点,是刘二卖了自己和张彪。 刘山想通了这两点,自然明白霸王花要干什么。 刘山并不怪刘二,其实,在军营里生活的人,摸爬滚打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谁不想升官发财,刘二也仅仅只是想借助这件事,来得到霸王花的赏识,自然,霸王花此时也仅仅是要留住张彪,以后自然也不会对张彪说起这件事情。 从头至尾,自己和张彪都是被骗在一个局里,下棋的人是霸王花,而刘二也仅仅只是一个棋子罢了。 可是,霸王花要留住张彪,这中间最难的一关其实是自己,因为张彪对自己说过,以前的刘山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认准的东西,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所以,张彪在明知霸王花要他劝降刘山的时候,也丝毫没有对自己说起过劝降的事情。 这件事的死结其实就在自己,只要自己降,这件事情自然花好月圆,自己不降,张彪就是包庇乱党,协助乱党逃跑的死罪。 张彪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自然霸王花也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此时,霸王花设这个局,倒是费劲心机,利用张彪和刘二对自己的情谊来要挟自己,到最后,这场局里被要挟的人其实是自己。 无论刘二和张彪怎么做,都是因为自己才这么做的,自己才是这场局的根源。 刘山自然不会愿意做那个被算计的人,但是看到张彪,刘山的心就软了,因为刘山知道,张彪对自己都是真的,刘二自己可以丝毫不去理会,可是张彪却不能。 若是以前的刘山,此时指定会是鱼死网破的局面,可是,此时的刘山已经彻底变了。 想通了这些,刘山手中一紧,此时,霸王花刚挣开张彪的手,就看到刘山手中的长枪像是铁锁横江一般向着自己扫来,简简单单的一扫,不带任何的杀气,只是长枪扫来的来势非常凶猛。 霸王花来不及多想,她一开始真的没有想到刘山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动手,霸王花长剑一横,挡在了长枪扫来的方向,只听一声刺耳的铁器交鸣声,霸王花却只感觉自己手中一轻,这一枪刘山根本没有用上力气。 第十四节 威势(四) 刘山没有用上力气,可不代表霸王花没有用上力气。只见枪剑相交,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刘山手中精钢制成的长枪竟然如同弓背一般弯曲起来,巨大的力量将刘山都带的退出了几米。 霸王花恼怒于刘山此时竟然敢攻击自己,持剑追着已经被逼退数米的刘山。但是霸王花也惊讶于刚才长剑与长枪交击一下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刘山的力量不至于这么小,这霸王花是知道的,唯一的答案就是刘山根本就没有使力。看上去异常威猛的一枪,其实只是一个花架子。 霸王花只是跨前一步,佩剑已经和刘山的长枪战在一处,但见匹练飞舞,枪锋刺空,长枪和长剑一瞬间竟然不知道交击了多少回合。但是每一次刘山的枪都是看着攻势猛烈,但是真的交击到实处,马上霸王花就发现枪身上根本没有力量。 而刘山也惊异于面前这朵霸王花手中的力量。本来,长剑并不是力量型的兵器,剑走轻灵,更注重的不是力量的大小,而是剑路的诡异和多变。 可是,此时的霸王花手中的剑根本就像是一柄重锤一般,几乎每一次枪剑交击,刘山都要被击出几米,自然,由于霸王花每一次劈砍刺击都是重剑,所以相对来说剑的路线也比较单一,而且中间根本就没有剑路的改变,直来直往。所以,刘山虽然被打的非常狼狈,但是还不至于招架不住。 转眼间,两个人已经离开了骑兵的面前,竟然在短短时间里且战且退了一百多米。这一百多米可都是刘山被霸王花的重剑击出的距离。 此时的刘山都感觉到自己手中精钢的长枪有些烫手,这就是近几十次猛烈撞击的后果,就像是重锤敲击铁块一般,此时刘山手中的长枪竟然被撞击的有了温度。 “刘山,你到底要做什么?”看到两个人已经离开人群,霸王花攻势一松,两个人虽然依然战在一起,但是速度已经慢了下来,但是场中的人可不会这么想,他们都已经看的出神,为自己将军的神勇,更为这个人竟然能在将军的剑下败出百米而不倒感觉惊奇。 对于将军的武功,他们这些做亲卫的还是心中有数的,将军自从来到军队以后,身经大小战阵数十次,每一次都是身先士卒,可是她的身上从未沾染过一次伤痕,仅仅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将军的勇武。可是面前的人仅仅是一个瓦岗军的小头目,没有想到竟然能在将军手下战上这么多招。 也许,还有人只看到刘山被一次次击退。但是真正的明眼人此时已经看到,刘山虽然是一直在败退,但是每一次他退后几米的时候却恰好利用了将军长剑击出的力量。 换句话说,此时的刘山一退几米,其实就是化解那剑上巨力对自己的伤害。 而霸王花问出了那句话,此时也是恼火不已,开始自己长剑空落落的击在对方枪上,她就感觉自己的长剑有一种落空的感觉,之后每一次交击都是这种感觉,于是霸王花已经不知不觉在剑上加了力气,剑挥出的频率和力道都有了增加,希望可以破了刘山那种让自己难受的空落的感觉。可是,尽管自己不断的加快挥剑的速度和力量,甚至,已经用出了自己实力的大半,但是却依然改变不了自己和刘山枪剑交击的空落感。 本来,霸王花可以取巧力,但是此时霸王花也察觉了,是刘山故意将自己带出战阵的,另外,霸王花也是有好胜心的,改变了剑路胜了,实在没有胜利感,她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打败刘山。 可是两人战了这么多回合,霸王花都感觉自己力气有一些不济了,毕竟她可是依靠重剑在和刘山争斗。霸王花是一个女人,力量本来就不是她的强项,甚至可以说是弱项,而刘山的枪法又是那么诡异,让她每一次都是一种无言的落空感。这么几十招下来,霸王花力量不济也是正常。 “不做什么,我只是不想张彪为我受到牵连。我看的出来,你也不想张彪死。那么,我投降又如何!”刘山那一句话,霸王花又一次攻过来的一剑顿时停在空中,一时间不知道是进是退,陷在了短暂的停歇之中。 此时的刘山已经注意到这一幕,只见他长枪一扫,霸王花手中的长剑被霸道的一枪扫落,接着长枪扫在霸王花的胸甲上,霸王花此时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但是此时的这一枪可不是刚才那种软绵绵,没有丝毫劲道的一枪,这一枪之上带着的力量异常的强悍,只见在霸王花的胸甲上一时间迸射出一片的火花,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即使百米之外的人都听得异常清晰。 霸王花的身体像是一个破麻袋一般被刘山的一枪扫出十数米。要不是霸王花身上的战甲极为的优良,刚才的一击都会要了霸王花的命。霸王花刚一落地,就感觉到自己咽喉上迸射着冰冷寒芒的枪尖。 “你好卑鄙!”感觉到自己喉咙上那一丝冰冷的锋锐,此时的霸王花已经知道自己栽了。栽也就载了,但是却栽在这样一个无名小卒的手里。 “不,你没有栽,我说过,我投降。”刘山说着,枪尖已经离开了霸王花的咽喉。其实,对于刘山来说,瓦岗什么也不是,他和瓦岗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关系,更何况,此时的瓦岗早已经是穷途末路,李密都投靠大唐了,瓦岗还剩下什么。他从一开始就准备为了张彪向霸王花投降。但是霸王花设计要挟他,他实在是受不了。 刚才,他利用霸王花一时对自己招式的适应,利用自己枪势的无力感让霸王花有一些体力透支,又在一个极为巧合的时机说出自己投降的话,让霸王花攻出的一击不知道是收回还是继续为好,在霸王花迟疑的一瞬间,他抢占先机,将霸王花一击打倒在地。 其实,这也是极为冒险的,因为霸王花实际上要比他强上太多,一旦霸王花在中途改了剑路,剑走轻灵间,自己根本支撑不了几招。而且,霸王花要是中途将自己的气势发散出来,刘山也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不过,刘山就是吃准了霸王花会因为开始一击的软弱无力和无从着力而和自己硬拼。刘山什么都怕,就是不怕霸王花和自己硬拼,因为在第一招的时候,刘山已经知道,在力量方面霸王花是比自己高出几分,但是也仅仅只是几分而已。借助于太极的借力技巧,刘山还是可以从容接下霸王花的攻势的。 于是,就出现了刚才的一幕,到最后,刘山聚集所有自身的力量反击,此时霸王花心神不够专一,刚才一阵拼杀又失了力气,气息正在不稳间。自然有一击而凑的把握。 “你侮辱了我,就不怕投降了我照样杀你!”霸王花被人一击击倒在地,刚才还被人用枪指着咽喉,早已经气的胸口波澜起伏,浑身都忍不住的颤抖。 “先起来吧!再不起来,你那些手下要和我拼命了。”刘山将枪扔向一边,已经伸手要将地上的霸王花拉起。而刘山身上的气势此时也松了下来,像是根本没有堤防面前人一般。 第十五节 重回军营 正如刘山所说,此时霸王花的那十几个手下全部一脸的杀气,手持着长枪杀了过来,不过刚才因为霸王花被人用长枪指着咽喉,他们都没有敢动。此时却意外的听到刘山已经投降,而且将长枪扔向了一边,更离谱的是,刘山竟然伸出一只手要拉他们的将军。 而更让这些亲卫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是,一向孤傲的带着一些冷漠的将军,却顺从的将一只手伸了过去,让刘山将她拉了起来。 别说是这些亲卫,就是此时握着霸王花手的刘山都不敢相信,刘山伸手,本来只是出于一个男士的礼貌。 他本来预想的最好的结果是霸王花直接将他的手扫开,然后自己站起来。 他也是做梦想不到,自己竟然此刻拉着霸王花的手,虽然此时霸王花一身的铁甲,但是手上可是没有丝毫的防护,一双细腻的让刘山都为之惊叹的白皙手掌此时就在他的手中,那种无以言说的感觉,让此时霸王花即使已经站了起来,刘山依然将那只手紧握着。 刘山此时的心里也有一些想不通的问题,就是霸王花明明武艺这么高,肯定是平时练习的结果,可是拿剑之人的手,为何这般细腻,连一个疤痕和茧子都没有。 “喂!你还不放开!”就在刘山想不通的时候,霸王花略带嗔怒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声音不大,仅仅是让刘山能够听到。刘山此时才清醒过来,赶紧将那只手放了开来。 其实,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景,完全是刚才刘山的举动让霸王花想起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裴行俨。 对于霸王花来说,刚才的情形就和当日自己和裴行俨在一起时的情景差不多,唯一的不同就是裴行俨仅仅依靠自己的能力就可以轻易战胜她,真的是将门虎子,可面前的人却要耍各种的手段才能战胜他。 不过当刘山的手向她伸来的时候,依然让霸王花想起裴行俨拉自己起来的情景。 只是当日的那个男子早已经成为了刀下之魂,再也不可能见到。而且,他死的时候,就在自己面前,被军士用乱枪戳死的。 霸王花想起这些的时候,难免心中有些落寞,为着当时的人,为着当时的事,恐怕在裴家父子身边的那几个月才是自己这一辈子最温暖的时刻,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温暖了。可是却是自己将他们葬送了。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不是我站在你面前,而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也不是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永远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彼此要如同仇人一般必须分出个你死我活。 不过此时的霸王花还不知道自己曾经爱过一个人,直到很久以后,霸王花才从另一个人身上知道什么是爱,也是从那时候,她明白自己曾经爱过一个人,尽管是那么的朦胧。 而此时刘山和霸王花站在场中,周围的骑兵早就大跌眼镜了,当然,要他们有眼镜呢! 而那边的张彪也在不可思议的看着刘山,甚至刚才还奄奄一息,像是快要死了的刘二此时也大惑不解的看着刘山和霸王花。 而在此时,刘山放开霸王花手的时候,刘山看到了霸王花眼中的一丝尴尬,还有一丝少女特有的羞涩。 不过霸王花的头盔上可是带着护面的,所以刘山根本看不到霸王花的脸色。 正因为有了这一个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场景,所以刘山为何此时投降,而且是在制服了霸王花以后投降。就让在场的人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了。而能够不与将军拔剑相对,分个你死我活,也是张彪最大的心愿,没有想到,到最后,自己的心愿倒是被成全了。 至于刘山怎么忽然转性了,张彪自然归结到刘山是为了自己和刘二才这么做的。 “把刘二放了,回营!”既然一切都已经解决了,不管是怎么解决的,此时霸王花的心事也了了,自然不再‘为难’张彪和刘二,只是对左右的骑兵下令,放了刘二,到此,刘山瓦岗军的身份已经终结。 等一行人到了军营,霸王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就像是自己和张彪,刘山几个人出去带着人马巡查了一下周围环境一般。也不管张彪,也不管刘山,自己回自己的营帐去了。 而刘山在霸王花走了以后,将手凑到鼻子下闻了一下,也没有什么感觉,刘山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敏了。自己可是连对方见都没有见过,只看到一张铁面。 不过刘山不知道为何,就是忘不了那双眼睛,冰冷的能够将空气冻结。却在刹那间闪现那一丝的温情,最后是少女羞涩的眼神,略带着尴尬的神情。 “走了,还在看什么呢!我们赶紧去看看刘二的伤怎么样了。刘二这一次受伤可都是为了我们两个。”张彪看着刘山望着霸王花走的方向,心里惦记着刘二的伤,忍不住拉了一把刘山。 听到刘二,刘山也不想让张彪知道是刘二卖了他们两个。要是真的让张彪知道其实是自己的兄弟卖了他们,不管张彪和刘二以后会怎样,但是张彪心里指定会很难受的。 而且,刘山也知道,刘二这一次也是为了自己能够出人头地卖了他们。这种人到哪里都是一堆一堆的,刘山即使想恨也恨不过来。 自己以后提防着这个人也就是了,最多在合适的地方提点一下张彪,不至于让张彪被人害了还不知道就是了。 而刘山之所以放过刘二,最重要的是刘山在最后离开的时候,从刘二眼中看到了一丝悔意。 “好!我们去看刘二兄弟!”刘山说了一下,就跟着张彪赶往军医所在的营帐。 “张彪,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在赶往军医处的时候,刘山问张彪。 “你问,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都告诉你,谁让我们是兄弟呢!” “你有没有觉得你们将军这段时间有什么变化?”刘山老是忘不了在那双眼睛里看到那一抹稍纵即逝的温情,也忘不了那一刻压在寒冷双目中的那一丝少女的羞涩。 “以后就是我们将军了,刘山,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和刘二才投降的,兄弟我忘不了今天,一辈子都忘不了。至于将军有没有什么变化,应该没有吧!哦!对了,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没有在意,将军最近似乎是变了,不过什么时候变的,我就说不清了。”张彪说着的时候,摸了摸自己脑袋,像是极力思考着什么,但是半天,也只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想不出所以然来。 第十六节 中国功夫(上) 张彪这种人,用刘山的话说,就是勇猛有余,在战场上,绝对是那种不怕死的人,敢打敢拼,不然也不会坐到今天的位子,霸王花也不会在意他。但是论及智谋,就差了一些,这倒不是说张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是说张彪和某一些人比起来,就差了那么一点,张彪这种人,要是在历史上找一个榜样的话,那就是极像历史上的张飞。 刘山问不出所以然,就问了霸王花最近都干了什么事情,张彪自然将霸王花最近的事情都说了一遍,霸王花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在知道霸王花最近的经历以后,刘山已经大致知道为何霸王花会在和自己对视的时候出现那一丝的温情。 在刘山和张彪赶到行军大夫所在的军营的时候,刘二早已经满身涂了药,用纱布裹起来了。就像是刘山前几天的一次翻版。但是刘山知道,刘二身上的伤看着极重,其实是根本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张彪在那里一个劲的劝慰刘二,还不停的说是自己害了刘二。刘二和张彪自然在那里是一阵寒暄,嘘寒问暖。刘山也说了几句,然后就出去了。毕竟自己和刘二也不是太熟,再说经历了那些事情,知道刘二在背地里干的事情,刘山也实在提不起心关心他。 不过,刘山也注重情面,给了刘二必要的关心。走出营帐,刘山仔细回忆了这几天的经历。 自己的力气为何那么大?为何在这个初唐武德年间,会出现这么多力大智勇的人物,甚至连一个女子都有那样的武艺? 刘山自认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物,中国武术自己也接触过,外国拳击自己也看过,自己也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跆拳道,在大学的时候也打过几年的太极。可是刘山也明白,这些东西和自己今天与霸王花交锋那短短时间感受到的根本就不一样。 可以说,现代的一个武术高手,到了这个时代,要是不具备这个时代猛将的身体素质的话,即使拳脚的路数再凌厉,也会像个幼小孩子站在强壮大人面前一般。 难道,真的在自己祖国千年以前的历史上,真的出现了一个猛将如云,单骑可纵横千里的时代。刘山想着那些演义小说上的事情。一个个猛将的名字出现在了刘山的脑海里。 不说远的,就说自己所处的初唐,此时就有李元霸,裴元庆,尉迟敬德,秦琼,李靖等等这样的绝世猛将,一个个都是可以千军之中取上将人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的人物。 想着那一个个名字,有已经死去的,有还在人世的。这些人无论是哪个人的事迹都可以说明一点,人的力量在这个时代是非常可怕的。 就说那排名第一的李元霸,用的是一双单重四百斤的铁锤,大的如同水缸一般,双手就是八百斤。仅仅只是看看武器的份量,就可以猜想用这种武器的人是怎么样一种伟力。 如果说刘山没有穿越以前的那个世界,一个拳王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那么,在唐朝,一个猛将就可以单拳击死一头大象。 也许,刘山以前觉得演义小说纯属胡说,可是经过了今日与霸王花的交手以后,刘山开始觉得也许演义小说也不尽胡说。 霸王花原名赵怡儿,后来跟了义父裴仁基,改性裴。裴仁基死以后,姓就没有改过,也就是说她此时叫裴怡儿。可是这个名字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记载,没有记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是个小人物,一个小人物,挥剑之间都有几百斤近千斤的重量,那那些驰骋沙场的猛将,会是怎么样的伟力。 而且,刘山也明白,裴怡儿在力量方面,根本就是她最弱的一项,要不今天也不会和自己打了几十招,就气力不接。 刘山看了看天空,忽然有一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自己所在的唐朝,是不是真正的唐朝,为何在这里,自己看到的,觉察到的,感受到的,经历到的,都是这么的充满传奇色彩。 就在刘山想着这些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想什么呢?兄弟!”是张彪的声音,自己的旁边就有一个当代人,刘山自然不会放过询问的机会,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实在让自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张彪,你说一个人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能不能在千军之中纵横,如同进入无人之地。”刘山一问出来,就觉得自己有些傻,是呀,这要是放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肯定会有人说他看小说看的疯了。 “我不能,我见到的人也不能。不过我倒是听说以前的赵王李元霸在战场上纵横劈杀,一双铁锤之下,没有人可以战上一个回合,在万军之中,犹如进无人之境。不过最后被雷劈死了。不过,兄弟,这些也仅仅是别人传说的,你知道,人这张嘴,只会越说越玄乎,传上几遍,有些话就假了。要是真有那样的人,要军队干什么。我不敢说别的,几十张劲弩往那一放,你认为一个人再厉害能顶得住弩箭射杀。”张彪的一番话,显然是不信,刘山也从张彪口中知道,看来自己也是受了演义小说的影响太深了。 正如张彪所说,几十张弩架在那,是个人都要成刺猬。这就像他那个时代,再猛的人也禁不住刀砍,功夫再好的人也架不住机枪扫。要知道,光是论穿刺的效果,弩箭可不比机枪差。 大概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刘山自己对自己说。 “那你能对付几人,将军呢?”刘山还是忍不住问了第二个问题,毕竟自己白天和霸王花过招可是真的,自己一身的力气也不是空说的。 “一般的兵卒,空手打上几十个没有问题,要是动开刀枪就不好说了,你也知道,刀枪无眼。要是将军的话,一柄长剑在手,百来人是不在话下。”张彪说着,刘山忍不住的点头,张彪说的和自己想的也差不多。 刘山想到这些,回忆了一下自己知道的历史,对于一个知道点历史的人来说,中国历史上有两句话,是非常形象的。崖山之后无中国,阎吏之后无汉人。这两句话也可以理解成在外族入侵的时候,原先的中原文化肯定会出现一个断层。既然文化会出现断层,那么武术呢! 刘山也明白,在自己那个时代,看到的历史差不多是齐全的,但是一到关键的地方,比如武术。太极,八卦,形意等等一些拳术武功,其实都是明代以后的东西,明代以前的是少之又少,甚至是根本没有,谁能在那个时代拿出一本唐朝,隋朝的武功秘籍,根本就没有。 少见的像华佗的五禽戏,也仅仅是强身健体用的,根本不是武功。 第十七节 中国功夫(下) 就算是近代创新出来的武功,其实在清朝入关的时候,也已经损失了不少。就像崖山之后无中国这种事情一样,满族的入侵也使汉文化受到了很沉重的打击。既然汉族的文化受到了打击,那么,武术方面肯定受到的打击更大。 为何这么说,学武之人,一般血气方刚,面对外族入侵,自然是坚决抵抗,恐怕那时候死在外族屠刀之下的亡魂,不会比任何时候要少。要知道在满族统一中原的战争里面,中原人口骤降,甚至在四川,千里不见人烟,到处是堆积的白骨,以至于在清朝建立以后,进行了大范围的人口迁移。 虽然满族的历史上说是张献忠在四川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将四川一片沃野变成人间屠场,其实是个人都可以看清那段历史。 也知道真正的侩子手是谁。 这是一场文化的浩劫,那么,对于中国的武术传承,肯定也是一场浩劫。 到满清后期,列强侵略我大好河山,不断有地方上的各种武装力量奋起反抗,义和拳,太平天国但是最后都在中外反动势力的联合绞杀下被残忍的镇压了。 这也是一场武术的浩劫,学武之人,恐怕在那时候也死了七七八八。 经过几次的浩劫,中国武术的传承其实是举步维艰,也难怪在刘山原本所处的那个时代武术已经越来越没落了。不是因为中国武术不行,而是因为一脉传承的东西很多都丢失了。 这种丢失是很显然的,就拿少林为例,历史上记载的,少林经过的战火就有几次,甚至少林整个寺院被焚毁的记载也不是一次两次。这种焚毁可不是仅仅是建筑,还有大量的佛经,更有许多的佛家武学。自然,在这个过程里面负责守护少林的武僧也死的差不多了。 作为天下武学的正宗,也是中国武学的中流砥柱少林况且如此,其它的就更不用说了。 此时的刘山一时间感慨万分,直到张彪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清醒过来。 “想什么呢?”刘山的发愣,张彪还是看到了。 但是刘山可不能给张彪解释自己在想什么,难道给张彪说,我在想中国近代史呢! 刘山和张彪两个人走了回去,刘山心中有事,尤其想到了自己在初唐这几日的经历和中国历史的艰难。刘山就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受,这种感受就像是自己的胸口压了一块大石一般,胸口憋闷的有些喘不过气。 若是中国文化和武术真的能一脉传承下去,历史就会改写。 但是刘山知道,历史就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会改写的。中国武术遗失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不过刘山想到自己的处境,想到自己此时正在初唐,或许,有些东西不一定不可以改变,刘山在心里对自己的说。 那一刻,张彪不知道为什么旁边的刘山一脸的严肃,手攥的很紧,甚至骨节都已经发白。而在刘山的眼睛里,张彪看到了之前自己一直没有看到过的东西,那种东西张彪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这一刻的刘山张彪觉得有一些陌生。 不过张彪马上也释然了,自己离开村子的时候,刘山还是一个毛头小子,这些年里面,自己也没有和刘山见过,只是自己回了一趟村子,还以为刘家的人已经死完了。后来在一个意外的机会知道刘山还活着,加入了瓦岗军。 其实,兄弟两个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了,自己都变了许多,刘山有一些改变,也是正常的。 两个人回来营帐,已经有一个人拿着一身军服在那里等着他们,确切的说是等着刘山。 刘山既然已经投降,自然要将身上的军服换了,要知道,刘山此时可是隋朝的军队,确切的说是郑王王世充的军队,再不是以前瓦岗的军队,衣服武器可都要重新换过。 不过在张彪看到那一身衣服的时候,脸色却已经变了,只见张彪脸色铁青,注视着那一身军服。 “你们是不是拿错了?”张彪的话语冰冷,仅仅只是看了看张彪的脸色,刘山已经知道,自己恐怕来到这里分的不是一个好差事。弄不好是军队里的杂役马夫什么的,要是更不好,有可能还是一个背黑锅的火头军。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自己降了,就要有降了的样子,刘山拉了拉张彪,将那身军服接下来。那个送军服的兵士看到铁青着脸的张彪,在刘山拿了衣服以后早就跑了。 “不行,我去找将军去,再怎么说你以前也是做头领的人,怎么能够对你这样。”张彪说着就要往将军营帐的方向去,被刘山一把拉住。 “这个是火头军的军服?” “不是。” “是马夫杂役的军服?” “不是,你在哪里见过火夫马夫杂役穿这样的军服的。这是先锋营的军服。” “那你激动什么,不就先锋营吗?我看你的脸色还以为让我做火夫呢!” “兄弟,要是以前,你去先锋营我也没有什么说的。可是,现在不行。你知道,你们以前的那个头李密带着瓦岗的人跑大唐那里去了,现在,我们的西面可是没有人和大唐对抗了,大唐的军队和我们交战,那是迟早的事。”张彪焦急的对着刘山说着,说着的时候又欲去将军那里让将军给刘山换个去处,只是又被刘山拉住了。 刘山此时也明白,自己将要去的是什么样的地方。因为大唐军队已经消灭了陇右的西秦霸王薛举、河西的凉帝李轨、河东的定杨王刘武周。原本东进中原,就数李密的西魏政权最为强大。可是此时李密早已经投奔大唐,再没有什么西魏了。此时,就是洛阳的郑王王世充在和大唐的军队对抗。 而自己此时所处的位置正好是郑王势力的最前线,也是最靠近大唐的地方,恰恰此时自己又被搞到先锋营,自然是最前线的最前线了。怪不得张彪见到那身衣服铁青着脸。 正在张彪以为自己劝服了刘山的时候,张彪却看到刘山已经将那身军服穿在了身上,从旁边拿起配给自己的长枪,这杆长枪拿在手里有些轻,因为除了枪头,枪杆是木制的,刘山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木制的。但是拿在手中轻飘飘的感觉有些不趁手。 第十八节 霸道药效(上) “干什么?你还真的要去那里!刘山,我们是兄弟,我就对你明说了,这一次郑王对抗大唐肯定是败。前几天我都听别人说了,这几天郑王就往河北派遣了几次使者,你知道,郑王原本和河北的窦建德根本没有什么交情,原本还有一些小恩怨。现在郑王和窦建德修好,你知道这是为什么,郑王自己都没底。”张彪说的时候,顾盼左右,确信无人。此时的刘山也知道,张彪说的没错,郑王没戏。而且,刘山知道,历史上郑王确实败了。不但郑王拜了,连河北的窦建德也败了 不过,刘山也知道此时自己的处境,自己今天算是得罪了那个霸王花,此时虽然自己降了,霸王花也没有打算放过自己。只是,这报仇报的也太快了一点。 不过,去先锋营,刘山还真没有怕。不是他真的听不懂张彪的话,也不是他不怕死。而是刘山此时最想知道一件事情,这个时代的军队还有将领在战场上是如何打仗的,将领的个人实力到底有多强。 刚才听张彪说,自己一个人可以放倒几十人,而将军拿了长剑,在百人之中也可以纵横来去。 这些都让刘山有一种确认自己此时所处的初唐大将到底有怎么样的实力的念头。刘山以前在小说里看到过一人敌万,甚至百万的事情。可那毕竟只是小说,作者想怎么吹就怎么吹,就算吹的一晚上干几千个婆娘,还觉得精神抖擞;挥手间毁灭整个星球,还觉得发挥不好;一言间吓死百万军队,还觉得声音太小;挥手间抹平江山万里,还觉得权微言少。但是自己此时可是在现实之中,自己必须了解个人的实力在初唐到底有多强。 虽然这些也可以问张彪,但是问出来的和自己亲身经历的总有不同。 而且,刘山也对自己有一些信心,以自己的实力,不能和将军比较,但是自己也觉得自己应该在张彪之上,这倒不是说张彪没有能力,只是刘山就事论事。那么,自己虽然没有力敌百人的能力,在战场上活命的本事还是有的。再说,此时大唐的军队还没有开拔呢,大战就算打也是以后的事情。 刘山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张彪看刘山的行动,刘山的神色,已经知道自己是白劝了。 “还是这倔脾气,什么时候你能改一改那好吧!我和那先锋营的陈虎还有一些交情,一会吃了饭我陪你过去。”看到刘山主意已定,张彪知道刘山这脾气自己劝了也是白劝,此时,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不过,张彪说到吃饭,倒是让刘山此时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一些自己一直忽视的变化。 那就是自己竟然几天没有吃饭,都没有怎么觉得饿。 要说前几天,自己因为那阵瘙痒感而忘记了饥饿,因为胃肠都在恢复之中忘记了饥饿,还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今天自己身上的绷带全部拆除,自己还是一点没有饥饿感。不过,当时因为和张彪要忙着逃命,两个人也都没有怎么在意。 之后就是路上遇到阻截,之后又遇到霸王花,在之后就是自己投降,随霸王花回营,在接下来就是去看刘二,回来看到霸王花差人送来的军服。因为一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忙,自己倒是一直没有注意自己到底饿不饿。 可是,一个人三天没有吃饭,此时也已经是第四天晚上了,还是没有多少饥饿感,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此时虽然是初唐武德年间,但是刘山也知道,人一天还是要吃饭的,自己将近四天滴米未进,也太不现实了吧!而且,此时肚子也只是稍微感觉有点空,也没有到饿的地步。 当刘山注意自己的肚子时,刘山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像是被炭火烤一般的温暖,这种温暖就像是将自己的五脏六腑在太阳底下蕴晒一般。刘山开始还以为是错觉,可是当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里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的明显了。 就像是自己的肠胃间多了一片温暖的阳光一般,胃肠和五脏六腑极为的舒服。 刘山猜测,这是自己肠胃正在恢复的原因,可是,刘山此时一点都没有肠胃还没有恢复好的感觉。这种温暖的感觉不仅仅是恢复,倒像是将自己肠胃和肺腑脏器的能力加强一般。 要是用一个比喻来形容的话,刘山觉得自己就像是吃了传说中的灵丹妙药,灵芝仙果一般。 可是,刘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大夫,那个年轻的大夫,一定是他在治疗自己的时候给自己身体里用了什么药,所以才有了自己不觉得饿,肠胃和肺腑还感觉异常舒服的情况。 妙手回春,如同再造一般的感觉让刘山此时都忽略了旁边的张彪。 此时的刘山仔细的体会在肠胃肺腑间游荡的那团温暖的能量,一遍遍的体会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刘山竟然惊奇的发现,自己的体力和精力似乎也在这种温暖的感觉里面恢复和增长。 而且,这种感觉随着刘山的精力越来越集中,越来越明显。 如果开始的时候像是阳光的普照,刘山觉得此时就像是泡在温泉里面的感觉。 舒服,滋长,孕育,繁衍。刘山甚至觉得此时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种种美好的感觉,像是温暖的泉水流过自己每一个细胞的感觉。 渐渐的,这孕育在温泉中的感觉又变化了,刘山觉得自己身体有一些热,似乎那刚刚还温暖的泉水被地火加热了。而此时的张彪竟然看到在刘山的身上,有细密的汗珠冒了出来。 张彪刚才还在催促刘山,此时注意到刘山身上的不对,已经不催促刘山了,连忙在旁边问刘山现在怎么了,怎么回事。 此时的刘山已经是燥热难当,刘山已经明白,这肯定是那个大夫留在自己身体里面的药在发挥作用。之所以现在发挥作用,刘山也明白,肯定是因为之前自己身体太虚弱,根本承受不住药劲,所以这个药是在三日以后,自己身体恢复了一些的时候才发挥作用的。 此时的刘山也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外面和肠胃虽然已经恢复如初,但是肺腑的深处其实还没有恢复好。不过这个药也太霸道了。 刘山转眼已经明白,自己那么重的伤,恐怕也只有这么霸道的药才能将自己治好。 “没事,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一会就好了。”知道自己此时身体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山怕一会自己身体的变化会越来越明显,让旁边的张彪担心,赶紧将张彪支开。 第十九节 霸道药效(下) 张彪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刘山什么,只是看着刘山身上此时已经微微透红,实在是放心不下,最后刘山一再催促,张彪才离开了帐篷,将帐篷留给了刘山一个。 刘山站在帐篷里面,此时手心手背都已经透出汗来,刘山看到自己的手背,那里就像是在三伏天的太阳下做了剧烈运动一般,都是滚动的汗珠。此时刘山已经知道,自己此时全身都是汗水。 而自己的肠胃之中,此时就如同有一团火一般炙烤着自己,刘山只感觉肠胃一阵痉挛般的痛。只是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自己来到的第一天那种伤痕累累的痛,自己这几天阵阵袭来的瘙痒。此时身体里面虽然如同点着一堆火一般,但是刘山还不至于支持不住。 转眼间,刘山身上透出一种如同虾被煮熟的红色,刘山忍不住紧紧攥紧自己的拳头,但是刘山依然一言不发,根本就没有因为这阵阵袭来的灼热感而嘶吼起来。刘山唯一的动作只是将自己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那是手中的骨节在不断的摩擦发出的声音。 此时刘山的两条手臂都已经使劲了全力,手臂上青筋根根暴起,蜿蜒的青色血管也如同蚯蚓一般活动起来,甚至此时的刘山有一种错觉,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嗞嗞的向外面喷着白气。 刘山的喉咙感觉到一阵的焦渴感,像是刚才短短的时间身体的水分被蒸发掉了,刘山感觉自己的喉咙此时都可以喷出火来。 但是此时的刘山已经无力去动了,他只能牵动自己的整个精气神,全力的和这种火烧火燎的感觉做着奋力的抗争。 转眼间,刘山穿在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湿了,但是那种灼热感却没有丝毫的减弱。 开始如同被地火加热的温泉,此时就像是发出咕嘟咕嘟响声的沸水。 刘山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放在滚水里面煮一般。 刘山的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是刘山在咬着牙齿坚持着。 他开始以为那阵灼热感很快就会消失,可是此时刘山才知道那种药有多么的霸道。这种灼热感此时已经越来越凶猛。自己就像是被一双有力的手不断的推向一个火堆一般。 刘山只感觉自己此时全身的血液都已经开始沸腾起来,这不是像是某些小说里写的热血沸腾,那是激动。此时刘山的感觉是自己要被烤熟了,血液就像是滚水一般的沸腾起来。 刘山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熔炉,甚至,在这种灼热感里,刘山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里面也燃起火来。 自己就像是被扔进八卦炉里面的孙悟空,要被这灼热的火焰炼成丹丸。 ‘啊!’刘山口中发出低沉的一声嘶吼,此时的刘山连眼睛都已经红了,黑色的瞳仁里像是塞进了两团火一般,甚至,此时在点着油灯的帐篷里,刘山的眼睛都发出火红的光芒。 刘山的骨节此时已经发白,整个的胳膊因为用力,成了一个微妙的弓形。刘山感觉自己就要站立不住了,阵阵袭来的热浪像是狂风中的海啸一般冲击着刘山。 刘山感觉自己的脑子此时都有些昏昏沉沉的,脚下不自觉的走动开来,脚步虚浮,像是随时要跌倒一般。 刘山手握住兵器架上的一杆铁枪,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头脑里面,刘山忽然感觉在这阵阵袭来的疯狂热浪里面有一丝的细流流经了自己的血脉。 就像是在三伏天手中攥了一块冰的感觉。而下一刻,那股冰流在刘山身体里开始肆虐起来。 冷热交加,甚至发出阵阵微微的爆鸣,但是刘山发现自己的头脑在这阵阵袭来的冰流里面开始清醒起来。 感受着身体里面冷热两种气流不断的循环交击,刘山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冰与火不断交替的袭击一般。 身体一会如同掉在冰窟里面,一会如同掉在火山里面。 刘山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一块被锻造的铁,一会烧的火红发烫,一会又浸在冰水里面,瞬间冷却,自己就像是被冰火锻打一般。 在冰与火之中,刘山放开了那根已经被自己的手抓的微微弯曲的铁枪,一步步的走向了营门。此时的刘山终于熬过了那最艰难的一刻。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口还是一阵冰一阵热,但是刘山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 幸好那阵冰流赶来,不然自己真的要被活活烤死了。 不过想到刚才的经历,刘山实在是不愿意再经历一次了。 “好霸道的药效!”刘山咬着牙齿,忍不住的说道,说着的时候刘山已经走了出来,张彪一直在外面等着,刚才听到刘山低沉的吼声,张彪就想进来,可是他压住了自己的脚步,等到他实在放心不下刘山,刘山已经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等那阵药效过去以后,刘山长长舒出一口气,问张彪要了水。因为刘山此时只觉得自己身体里面已经没有水分了,刚才药效发挥的时间里,自己身体里面的水都被那阵阵袭来的热浪蒸发了。 等到张彪将水弄来,刘山却不敢大口大口喝,只是少许喝了一点。 刘山知道,自己此时的身体太饥渴了,就像是一个被烧红的玻璃瓶,这个瓶子绝对承受不住冷水的冲刷,不然会爆裂开来,只能慢慢的冷却。 就这样,刘山慢慢喝着,等一会身体好一些,才将水囊里的水一口气喝完。 此时的刘山也觉得自己肚子饿了,是一种像是几天没有吃饭的饥饿,其实,刘山确实几天没有吃饭了。 刘山的肚子此时都咕咕叫了起来。 张彪听到这个声音,直接拉着刘山走出军营,张彪在这个军营里也是混的不错的,是霸王花得力的助手,要出营,自然没有人拦着。 两人跨上了两匹马,向着最近的一个镇子奔去。 一顿酒饭吃的是没滋没味,因为实在是饿了,刘山吃东西都是囫囵吞下,刚才喝水知道自己身体承受不住,刘山还能忍着,此时饿了,却不必强忍。结果,一桌子的菜吃完,一坛酒进肚,刘山硬是没有吃出什么味来。 这可是刘山在大唐武德年间的第一顿饭。 两个人酒足饭饱之后没有回军营,而是直接向着先锋营的方向策马而去。霸王花的命令,连夜向先锋营的陈虎报到,刘山可不想耽搁再惹那个霸王花,要是被搞到杂役,甚至火夫那里当差,那就惨了。 身体不饥不渴以后,刘山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此时的刘山只感觉自己像是蒸了一次桑拿一般舒坦,这种舒坦感不但是身体皮肤,身体里面也是。 刚才的冰冷火热感觉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刘山也感觉存在于脏腑里面的那些不易痊愈的地方此时也好了。药效是霸道,不过药效也直接。 经历了一场生死间的折腾,刘山此时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不但是外面,身体内部也完全好了。 刘山只感觉自己的气息此时更加的稳重,举手投足之间,刘山都感觉自己的四肢躯体更加的有力。 刘山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顽铁,经过这一场治疗以后,已经被锻打成一块精钢了。自己那么重的伤,经过了四天,此时已经完全好了,刘山自己都不敢相信。 虽然有这么多的好处,但是刘山绝对不愿意在经历一次那种死去活来的感觉了。 第二十节 长柄巨斧(上) 在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的时候,时间过的是非常的快,似乎仅仅是一个刹那,刘山已经望见了前锋营的轮廓。 刘山也感觉到从前锋营中升腾起来的阵阵杀伐之气,这里已经是郑王阵营的最前端了,再往前就是大唐李氏和洛阳郑王之间的缓冲地带。虽然是午夜,但是望着这一片如同黑暗里的钢铁猛兽一般的营寨,刘山依然有被战场的征伐之气包围的感觉。 那种感觉非常奇妙,其中的滋味不能为外人道。 因为有张彪,加上刘山此时身穿的也是先锋营的军服,所以没有受到什么拦阻,直接进了军营。 不过,让刘山感到奇怪的是此时的中军营帐里面还亮着灯,本以为此时深夜军营里面的人还在制定最近的作战计划,可是问了营外的看守,才得知里面仅仅只有陈虎一个人。 陈虎一眼望去就是一个久经杀阵的汉子。因为是夏天,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到处都是纵横的伤口,有些伤口经过缝合,露出像是蜈蚣攀爬一般的印记。陈虎身高足足有一米近九,魁梧的身体站在那里,透过昏黄的灯光,如同铁塔一般。虽然仅仅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但是黝黑的强壮肌肉一眼就让人感觉到紧绷的力度。 刘山仅仅只是望了一眼,就感觉到萦绕在这个人身上的杀气,那是一种长期在战场之上征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气质。在这种气质的衬托之下,人高马大的陈虎给刘山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猛将型的人物。 这里是郑王的先锋营,在这里打仗的人都是第一波进入战场的人,带军的将领是要负责征杀的人物,自然就需要陈虎这般勇猛彪悍的人物。 张彪和刘山进来,陈虎也仅仅只是回身望了一下。 “虎哥看来最近心情不大好。”张彪看到陈虎一脸的沉郁颜色,已经猜到最近可能就要打仗了。或者陈虎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陈虎不开口,张彪只有先开口了。 “你旁边的是刘山对吧?我也知道你今天为何和刘山一起来。我没有办法答应兄弟要我帮忙的事,所以心情不好。”陈虎说着,已经转身过来,陈虎这一转身,刘山和张彪都已经知道,霸王花对刘山可真的是照顾有加,不但把刘山弄到先锋营了,而且还专门通知了先锋营的陈虎。至于通知的什么内容,一看到陈虎的脸色就知道了。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将军派人来过了?” “没有,将军亲自来了。”陈虎的话让张彪和刘山都是一震,没有想到霸王花这么看得起刘山,亲自来这里了。 “那将军到底怎么说的?” “张彪,这个你就不要问了,将军说你会来,本来我还不信,没有想到你真的来了。你也不要让我太为难了,兄弟这一次对不住你了。”陈虎说着,叹气一声。刘山听到陈虎叹息,已经知道,恐怕之前的话陈虎就不该给张彪说的,此时,陈虎确实已经很为难了。 “虎哥,将军这么安排,自然有将军的道理,我想将军也是通情之人,断然不会给我安排什么不能完成的事情。我刘山刚刚来到郑王的军队,投到将军帐下,分功未尽,将军这也是给我表功的机会。将军看得起我,我刘山自然是粉身碎骨,也要完成将军交办的事情。”刘山此时可还不知道将军到底是给了自己什么任务,想起白天自己一枪将霸王花扫出那么远,最后还用枪抵在她喉咙那。都说女人小气,自己这么惹了霸王花,霸王花要是能给自己什么容易办的事情才怪。 自己之前还想霸王花将自己调到先锋营已经是非常‘照顾’自己了,没有想到她还亲自来先锋营见陈虎。霸王花能在日理万机的情况下,还这么‘惦记’自己,刘山真的是要‘感恩戴德’了。不过此时张彪还在这里,刘山总不能再让张彪跑到将军营帐里大闹一场,怎么说现在也是深夜,霸王花再怎么也是一个女人。半夜一个精壮的男子跑到一个女人的帐篷里,虽然说是军营,恐怕也不太好。 而且,刘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霸王花不会真的让自己去死,刘山忘不了霸王花眼中的那一丝温情,忘不了最后自己伸出手抓住的那只温暖手掌,那少女瞬间的羞涩此时依然还在刘山脑海,虽然,这些都是通过一双眼睛看到的。 但是刘山不知道为何,就是确认霸王花不是那种坏到骨髓里的人物。 公报私仇这么明显的事情,也算是下三滥中的下三滥了,怎么也不应该出自这样一个女人之手。 刘山打定主意,决定冒一冒险。 “张哥,这么晚,你送我到这里,现在也应该很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陈虎不知道怎么送张彪,此时刘山自然挺身而出,送走了这个自己的兄弟。 将张彪送出营帐,张彪在刘山耳边说了一句话。 “要是事情不可为,你就早点离开这里。”张彪的话,刘山自然明白,霸王花要是给的任务是送死,就赶紧跑。 刘山知道,自己此时也确实可以跑,霸王花在意的是张彪,此时张彪已经留下来了,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能够得到霸王花的‘青睐’也是沾了兄弟的光。不过,刘山倒是真想看看霸王花到底是给了自己一个什么样的任务。刘山觉得自己的性格和做事方法是越来越像张彪口中的刘山了。 送走张彪,刘山进了军营。 “虎哥,你看我手上这杆枪实在是不趁手,能不能给我换一个。你也知道,将军给的任务凶险的很,拿着趁手的兵器,也能办的更漂亮点。”刘山一进来,就挺了挺自己手中的木杆枪,木杆枪随着刘山手上的动作,倒像是一个弓背一般弯曲了起来。显然对于刘山的力气,这些配给普通兵士的长枪极为的轻,根本就不趁手。 “换个兵器这点事,我还是能帮你的,你自己看看,我这里的兵器,只要你喜欢,就先拿着用。”给张彪的事没有办成,这个刘山说话也没有让自己为难,甚至在有意无意帮着自己,一件兵器,陈虎马上答应了。 刘山看了看摆在武器架上的一些长兵器,都比自己拿着的枪好了很多,里面还有精钢的长枪和刃口锋利的大刀。刘山随手抽出来挥舞了两下,都还是轻了。刘山觉得自己拿着这些兵器,就像是拎着跟木棍一般。 刘山自认没有霸王花那样的实力,即使用单手的利剑也能耍出拿着狼牙大棒的威势。刘山此时可还是需要趁手的兵器。在长兵器那挑了挑,实在没有趁手的。刘山又看了看短兵器,刀剑铁鞭,这些也不怎么趁手,铁鞭倒是重量还凑合,就是拿着不顺手。铁鞭可是偏门兵器,刘山一时间不习惯怎么用也是正常。 刘山在周围看了看,看到在陈虎卧榻的旁边有一柄巨斧,斧是长柄斧,斧刃很宽,也很厚,锋利的寒芒从斧刃发散出来,让刘山都感觉到一丝的冰冷。刘山心里忍不住叫了一声,好斧头,要是拿回家砍柴,肯定好用。 不过一看地方,刘山就知道这是陈虎用的兵器。不过这里也确实找不到趁手的兵器了,刘山就是看着这把斧头还好。 “虎哥,这把斧头给我怎么样?”刘山试探着问陈虎。 “只要你能拿得动,随便你。”陈虎瞅瞅刘山的身板,自己的大斧可是自己订做的,重有近百斤,他可不相信刘山的身板可以耍得起这把斧头。 不过陈虎话刚说完,就看到刘山向着那把斧头走去。 陈虎一下子慌张了,他是觉得刘山这个人还不错。不过自己的斧头可不是军营配给自己的,是自己掏银子让铁匠打造的。 不说自己和这把斧头已经有些感情了,就仅仅说打这把斧头的花费,自己虽然军职不低,但是将军一向治军严谨,自己为人也算可以,平日里,兵士间请客喝酒自己沾过一点便宜,可是吃亏空,喝兵血这种事情自己可没干过,所以,自己挣得也不多,这把斧头可是自己攒了几个月银子才托关系让人打造的。 此时看到刘山已经站在斧子前面,手已经放到斧柄上了。陈虎用力咽了一下喉咙,可怜巴巴的看着刘山。 第二十一节 长柄巨斧(下) 此时的陈虎还寄希望于刘山拿不起这把斧头,就算拿得起,也轮不起这把斧头。要知道,使用一件兵器,可不是举重,只要拿得起就可以,使用一件兵器,比如这把兵器有一百斤,那么,你若是只可以拿得起一百斤的话,这把兵器你依然是不可能使用的。 但是令陈虎失望的一幕发生了,刘山用手拿着斧柄,试了试,然后直接将斧头举了起来。 陈虎一看到刘山拿斧头的姿势,仅仅就是一个姿势,陈虎已经知道。这个刘山不但可以拿得起自己的百斤重斧,并且可以挥舞的动。 就像是验证陈虎的想法一般,刘山单手提着长柄巨斧,在营帐里用手直接挥舞着巨斧。 斧刃划过空气,留下尖利的刺鸣声,甚至,斧刃卷起的风中,油灯昏黄的火苗都忍不住颤抖了几下。刘山举着巨斧来回几下划过空气,每一次都是尖利的刺鸣。刘山可以挥动这把斧头,已经是不用质疑的事情。而且,陈虎绝对没有想到,自己的斧头对方竟然是用单手挥舞的,而且,挥舞的时候似乎根本没有吃力的感觉,也就是说刘山在挥舞这把斧头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尽全力。 虽然陈虎也不是没有见过力气大的,但是像刘山这般举重若轻的将自己的斧头挥舞起来,陈虎也仅仅只是见过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将军。 刘山挥舞了几下,仔细向着巨斧看去,这把巨斧的斧柄还有斧头都是用整块的钢铁打造的,在打造的技艺上虽然还有一些毛糙的地方,总体看来有一些粗糙,但是对于重武器来说,这种毛糙感不但没有减低这把斧头的实用性,而且让整把斧头看上去更加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沧桑和古旧感,这种感觉对于刘山非常的好。为何这么说,要知道刘山来到初唐以前可是一个考古的,如果对于古典和古旧没有任何的兴趣的话,谁愿意整天和死尸古墓打交道。 而刘山看向斧刃,斧刃保养的非常到位,但是因为长期的使用,刃口还是有一些豁口,这些豁口显然是兵器交击留下的。 对于一把重达百斤的巨斧来说,这些豁口显然是无关轻重的。 重武器要是靠刃口将人砍死,那么,就不叫重武器了。 比如,秦琼的双锏,尉迟敬德的铁鞭,李元霸的双锤,这些都是重武器,难道这些武器杀人的时候是依靠锋利的刃口将人劈成两半的。 “虎哥,我”选好了武器,刘山转向陈虎,正要对陈虎说自己就要这柄斧头,忽然看到陈虎眼睛里那种不愿割舍的光芒。陈虎也是光明磊落的人,眼睛里是藏不住东西的,此时陈虎对这柄斧头的留恋,刘山自然是看的出来的。 君子不夺人所爱,刘山自认自己还达不到君子的标准,但是也不忍看着陈虎像是割了自己肉似的那种难过的样子。虽然刘山挺喜欢这柄斧头的,但是也实在不好意思强人所难。 刘山知道,要是自己问陈虎要,陈虎之前已经说了只要你拿得动,就给你的话。这柄斧头尽管陈虎舍不得,还是会给自己的,陈虎绝对不是那种食言而肥的人,这点刘山尽管和陈虎交往的时间仅仅只有一会,也是看得出来的。 “虎哥,这柄斧头对我有点重了,我就要那柄长枪,虎哥觉得怎么样?”刘山收回了自己要说出的话,将斧头放下,然后从武器架上将那柄精钢长枪取了下来。 此时刘山已经发现,这柄长枪和自己早上与霸王花争斗用的那柄一般,可是此时已经拿着觉得轻了。刘山心中恍然,自己此时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力气也大了几分。早上拿着趁手的东西,此时已经觉得轻了。 其实这杆枪也有四十多斤重,在枪里面也不算轻的了,可是武器的重量其实都是对于人来说的。对于李元霸那样的人,估计八百斤重的双锤都轻了。四十余斤的钢枪,对于刘山也是如此。 陈虎看着刘山,看着刘山拿着的钢枪。陈虎忽然在自己心中问了一句,自己这是怎么了。 陈虎二话不说,举步向着那柄巨斧走去。 刘山说对于自己这柄斧头有些重了,笑话,陈虎虽然不是那种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但是刘山能够单手舞动这柄斧头,这柄斧头对于刘山显然不重,这陈虎还是知道的。 “拿着,我陈虎也是响当当的汉子,说过的话怎么能够收回来吃了。”陈虎拎起斧头给刘山扔过来,刘山伸手接住。 “那我刘山就在这里谢谢虎哥了。”刘山也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要是自己此时还要说什么自己不喜欢的话,就是看不起陈虎了。 “刘山兄弟,武器选好了,我也要给你说你今晚的任务了。离我们这里往西二十里就是李唐的领土了,那里也有一个李唐的军营,大概有两千多人,都是步兵。将军让你今晚务必抓住一个李唐的军官,要活口,最好连一点伤都不要有。将军要查问李唐的营寨部署和边防的兵力配备。”陈虎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声音很镇静,但是仔细听来,还是听出话语里面连陈虎都有一些震惊的不知所措。 刘山仔细听着陈虎的话,陈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个霸王花还真的不给自己简单的任务。 去唐营抓他们的军官回来盘问,还要不带一点伤。刘山觉得这要是放在佣兵小说里,肯定是一个三s级的任务。亏那个霸王花想的出来,竟然给自己这样的任务。 “那将军给我多少人?”不过刘山此时可没有多少的时间感慨霸王花的狠辣刁钻和异想天开,此时要赶紧问明白这个任务到底是一个什么具体情况,看看到底有没有完成的可能。 “将军说,人多了容易惊动唐营,所以这一次只有你一个人去。” “那将军一定有敌营的具体防卫图,还有暗哨明哨分布图。” “将军说,你的能力很强,这一次这些都要靠你去摸索了,将军说相信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完成的。” “那敌营里面有没有我们的人,可以给我提供帮助。” “这个你也知道,唐营里面是很团结的,哪里有我们的人。将军说你一定可以克服各种困难,完成任务的。” “那就是说我在没有任何对方的布防图的情况下,也得不到任何帮助的情况下,要我单枪匹马,夜闯敌营,还要将他们的军官毫发无伤的给带回来。对方敌营布局非常合理,营里有两千左右的守军。你认为这和自杀有什么分别。我操死她!”刘山说完这些话,忍不住爆出了一个粗口。 这个霸王花还真的看得起自己,以为自己是可以千军之中纵横来去的大将型人才。夜闯敌营,活捉对方的军官,自己一个人,刘山此时真的有一种想将霸王花拎起来,狠狠揍一顿的想法。不过刘山也知道,要是真的这么办,估计挨打的是自己才对。 “这个任务是难了一点,不过将军说你一定可以做好的。忘了告诉你了,我自己也认为这个任务纯粹是让你去送死的。”陈虎说。 第二十二节 遭到伏击(上) 听着陈虎的话,这个陈虎也够直接的,送死,也许对于这个任务,最有可能的结果也就是送死了。 “刘山,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此时敌营里面,应该是防守最松弛的时候,说不好守卫的哨兵都打瞌睡了,你现在去也许还有一点机会。”这个任务可是上面布置下来的,虽然看着刘山还行,可是陈虎也不敢给刘山放水,现在是最好的时间,他催促着刘山。 刘山怎么听这怎么像对自己说,赶紧去吧,赶紧送死去吧! 不过,刘山也不多话,直接单手提着那把斧头,转身又拿起了放在木架上的一柄钢剑,直接向着外面走去。 刘山离开以后,陈虎的营帐忽然打开,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站在那里,双眼里面是掩饰不住的冰冷杀气,在那一刻,陈虎看着这个闯进的人,感觉着对方眼中的冰冷杀气,忍不住都向着身后退了一步。 接着,那个黑色的身影嘴里传出一连串的咬牙声,像是和面前的人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般。银牙咬的咯吱作响。 不过,此时的陈虎倒是放松下来,不过看着对方眼中的冰冷寒光,陈虎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有一些冷。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霸王花,也不知道为何,她身着着夜行衣,来到陈虎的营里。 不过,陈虎敢肯定,刚才霸王花一定是听到了自己和刘山的话,所以此时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陈虎也是捏了一身的冷汗,幸好刚才自己没有说霸王花的什么坏话,陈虎觉得自己不在背后说主将的坏话是自己最好的习惯,要不然现在自己肯定是血溅五步,当场被格杀的下场。 想起刘山说的那四个字,我操死她!霸王花此时不但眼睛里充斥着杀气,就连身上也被杀气包裹着,似乎身边的温度此时都下降了好几度。霸王花看了看陈虎,转身哼了一声,就离开了先锋营的驻地。陈虎此时没有看到,霸王花的眼睛现在就像是被谁杀了自己的狼崽的疯狂的母狼一般。 此时的刘山刚刚骑马离开营里,忽然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冷颤,接着,就是一个响亮的喷嚏。 “是谁在咒我?”刘山摸了摸自己鼻子,向着四周看了看。今晚天色极黑,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放眼望去,只看到四周黑黝黝的地平线和身后还亮着火光的大营。 因为天色很黑,刘山也不敢胡跑,沿着陈虎指的方向,纵马前去。 按照陈虎的话,这条路上一马平川,你尽管跑,等看到火光,就是唐营了。 而此时先锋营里面,陈虎看着被风吹动的门帘,心里想这一下刘山是死定了。 夜风刮过被风尘沾染的面颊,耳边是风呼啸的从原野上刮过的嘶鸣声。因为战马奔驰的极快,刘山此时只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风灌满。 “要是自己运气极好,说不定可以碰到唐营里的某一个军官出来小便,自己敲晕他,这个差事就算完了。要是运气一般好,刚好遇到他们的军官出来查营,仅仅带了两三个卫兵,自己也上去拼了。要是运气能够像是中五百万彩票般的好,刚好碰到他们的军官晚上出去逛窑子,累的浑身都没有一丁点力气,被自己刚好撞到,自己也上去绑了他。要不然自己就赶紧跑路。”刘山此时可没有冲进唐营里的想法。 不说别的,光是那两千士兵一人给自己一口口水,自己都要被淹死。 刘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一旦事情不可为,自己就跑路。 刘山在心里想着,猛然间战马一个趔趄,直接来了一个马失前蹄,幸好刘山反应灵敏,直接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跌出去十几米,然后在刘山猛一抬头的时候,刘山看到了前面一溜的火光。 “到了到了,还给我跌倒!”刘山骂了那匹马一声,就听到一声刺耳的破空声,这是羽箭发出的声音,刘山不敢大意,赶紧向着身旁翻身滚去。就在他刚才停留的地方,黑夜里一支白色的羽箭在那里兀自颤抖。 接着,前面出现了喊声,刘山听的分明,这是军士的喊声,是在喊着抓住这个奸细。 下一刻,十几个火把在前方点燃,火光马上将周围映的火红一片,刘山也看到了,自己的马是被绊马绳绊倒的。 就在自己的前方,十几个唐军的军士在一个军官的带领下,手拿着明晃晃的军刀向着自己奔来。 此时刘山的身影已经被对方发现了,应该说,马被绊倒的那一刻,刘山就被发现了。 而且,刘山还发现,对方可不是排成一排,而是分散在自己的周围,隐隐将自己包围在了中间。 刘山来不及多加思考,就看到一个军士已经举刀向着自己头顶劈了过来,巨斧刚才放在马鞍旁边了,此时刘山只有腰间的佩剑。 噌然一道亮光闪现,宝剑的出鞘声还没有结束,那个举刀的唐军兵士只感觉到握着的刀如同被一柄铁锤砸中一般,整个的虎口已经破裂,鲜血顺着刀柄流了出来。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小腹一阵绞痛,然后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他已经向着刘山的反方向飞出了十几米。 “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自己还没有到唐营,就被唐军伏击了。不过,他们也太看不起我了,就派了十几个兵士。”刘山心里大骂一声,又是一记肘击,将一个唐军的军卒打的倒飞出去,这个军卒也实在是太倒霉了,那一肘直接打在他的嘴巴上,结果在飞退的时候,空中几颗碎牙被血包裹着从他嘴里飞了出来。 刘山此时虽然握着宝剑,但是却没有想过要杀人,所以宝剑虽然来回飞舞,划出道道的金属反光,但是却没有一剑是劈在或刺在人身上的,只是将对方的武器打飞出去。真正落在唐卒身上的只是拳脚,虽然拳脚很重,他们一个个都被击飞出去,但是性命还是无忧的。 但是刘山的拳脚也不是花架子,每一拳击出,都用上了几分力气。没有办法,不将这些军卒打的爬不起来,他们肯定还会上来继续和自己拼命。 刘山之所以此时没有要他们的命,首先,他是从一个文明的时代来的,虽然以前也打过架,但是杀人的事情可是真没有干过。再说,这些军卒和自己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自己范不着一定要杀了他们。要不是霸王花给自己这样的任务,自己此时都不会来唐营。最后,刘山知道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者是大唐,郑王迟早要败的,自己不用和大唐的军队搞得你死我活,以后郑王投降了,自己也好下台。最重要的是,霸王花可是要一个活着的大唐军官,虽然自己遭到伏击,但是显然这十几个人还不是自己对手,刚好他们之中有一个军官,自己可不敢杀的兴起,连那个军官都杀了,那自己可真完不成这个任务了。 就在这时,那个军官一声大吼,快过来帮忙,结果刘山看到不远处的唐营里面,守门的军士已经挺着长**向着这边冲来。 而更多的唐兵则跟在他们后面,喊杀声顿时响成一片,大队大队的唐兵听到了呼声,顿时,漫天的火把点燃,剧烈的兵刃反光映成一片,人群像是潮水一般冲出营寨,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向着刘山淹来。 第二十三节 遭到伏击(下) 刘山刚刚还在庆幸自己一来到唐营,就遭到伏击,伏击自己的人只有十几个人。顺便可以让自己劫了对方的军官,顺便完成任务。 转眼间就看到从唐营里面冲出来几十号人,而且,冲出的人越来越多,开始的时候只是守卫的哨兵,但是转眼之间,刘山已经看到营门口都出现有组织的正规部队了。 这些人汇聚成刀山剑海**林一般的队伍,被火把的光芒照耀着,像是钢铁的洪流向着自己扑来,仅仅是那一刻的气势,都已经让刘山感到震惊。刘山觉得仅仅是这道洪流的一个小浪潮就可以淹没了自己。 “就算这些唐兵几十天没有打过仗,也不用这么欢迎我吧!”刘山心里暗骂一句,觉得这些唐兵倒像是事先彩排过了,专门在这里等着自己到来似地。甚至刘山在想是不是霸王花在给了自己这个命令的时候,还通知唐营自己今天晚上要来劫他们的军官。刘山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非常有可能,不是,不仅仅有可能,而且还是有很大的可能。要不然,这十几个唐兵没事,半夜在这里设绊马索,专门等着自己,甚至连弓箭手都带着。而且,他们一看到十几个人拿不下自己,那个领头的军官一喊,唐营里马上就冲出来大队的兵马,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霸王花!”刘山在心里狠狠的喊了一声那个名字。这个女人真够狠的,报仇也报的太直接和彻底了。不但给了自己这个命令还通知唐营自己会来。刘山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的问候了一阵这个霸王花,至于怎么问候的,只有刘山知道。 刘山虽然恨的牙痒痒,但是手上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自己打倒了好几个兵士,但是这里可还有七八个站着的人,自己一定要赶到对方大部队杀来的时候脱身,要不然自己就别想脱身了。 刘山二话不说,一拳打翻了对方一个拦在自己和战马之间的战士,那个战士被一拳打在胸口,如同炮弹一般的飞了出去,胸前的护甲都碎了大片。刘山迅速的挨到战马旁边,从战马马鞍旁边抽出了巨斧。 刘山抡起巨斧,巨斧像是一个车轮,像是一个风筝一般旋转起来,巨斧舞动,搅起周围的风都跟着呼啦啦的作响。泛着寒芒的斧刃刮起一道金属的狂飙,映的刘山的脸也是铁青一色。此时可不是顾忌会伤到甚至杀了对方的时候,自己活命要紧。 刘山手握着斧柄,巨斧刮起的狂飙转眼间将两个冲上前的唐兵手中的军刀击碎,在刘山的巨力面前,那两把做工还算可以的钢刀转眼间成了碎片,片片的铁片飞溅中连带他们的主人如同破麻袋一般被击飞出去,空中,两道血箭从两个人的口中喷薄而出。 此时,可不是拳脚相加,是动了真格的了。巨大的惯性作用下,重达百斤的巨斧击在身上,即使有钢刀刚刚缓冲了一下巨斧的力道。但是依然不是拳脚可以相比的。 被击飞的两个人,就算不死,也指定以后别想继续在军队里混了。 击飞了两个人,刘山从地上抄起一个火把。 此时的刘山,单手举斧,单手火把,那把刚刚堪称慈悲的长剑已经归鞘,在取下巨斧的那一刻。 刘山抡起火把,让过了一抹冰冷的刀光,火把已经击打在那个举刀的战士脸上,瞬间火焰和皮肉相交的嗞嗞声传了出来,那个唐卒鬼叫一声,已经倒飞出去。 转眼间看到自己的手下已经被打倒的差不多了,其中还有两个此时生死未卜,那个军官怒吼一声,单手拿着钢刀,单手拿着火把已经冲上前来。看到冲来的军官,刘山暴喝一声,气势已经完全提了起来。 刘山此时最怕的就是这个军官带着自己残存的手下跑向他们的大部队,此时见到他冲上前来,自然是求之不得。 两道身影瞬间交错而过,军官的身影伟岸高大,露在盔甲外面的皮肤黝黑的发亮,一双眼睛里透出久经战阵的精芒和暴怒的火焰。而刘山的身体虽然结实,但是相比却瘦小了很多。而且刘山还心存顾忌,本来只求活命,此时看到军官冲来,又想着要完成霸王花的任务,自然不敢下重手。所以,在迎击这个军官的一刀时,刘山根本就没有敢用斧头,要是自己一斧头下去,这个军官没有被自己劈死,倒是被斧头的力量震死,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刘山凭借自己身体的灵敏性躲过了军官狂飙而来的一刀,然后用掌刀在对方的后背狠狠来了一下。 两个人交错而过以后,刘山等着对方昏倒的那一刻,却等来了对方转身冲自己的一张蔑视的笑脸。那种笑分明是在说你的一掌对于我就跟挠痒痒一样。 刘山持着斧头的右手一动,沉重的斧头轻轻的敲在对方的头盔上,对方缓缓倒了下去。 没有等对方完全倒下,刘山已经将对手用手夹在腰间。手中的火把应声落地,正好掉在刚才被烫伤了左半边脸的那个唐卒右边脸上。这个唐卒脸上的烫伤终于成了一对,也算对称了。那个唐卒在嗞嗞的皮肉被烧烤的声音里又是鬼叫一声。 刘山夹着一个人,单手提着斧头,斧子插到马鞍旁,将那个人也放在了马背上,翻身上马狠狠的一拍马屁股,战马嘶鸣一声,向着黑暗里奔驰而去。 刘山没有注意到,此时身后响起了撤军的鸣金声。这也不能怪刘山没有听到,刘山第一次来这里,鼓声倒是熟悉,鸣金声可是不太熟悉。再说,此时身后就是唐的大军,刘山也没有心情留心身后的鸣金声。 而那两个军卒,虽然伤的很重,却也没有什么大事,毕竟刘山也没有存心杀人,而且,两柄钢刀的破碎也不是全无价值的,至少挡下了巨斧大部分的力道。 刘山更是没有注意的是,自己放在马背上的俘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一抹黑的黑夜,然后闭上了眼睛。 而在刘山回到先锋营的路上,霸王花点起了篝火,靠在一株已经枯死的树上,只等着刘山返回先锋营经过这里。 第二十四节 黑脸将军(上) 刘山催动战马,战马在夜风中迈着稳健的步子一步步的前进,不过由于马上此时多了一个人,战马的速度已经很慢了。 因为害怕身后的唐兵追上来,刘山一直狠命的催动战马,一会,确定已经听不到身后的喊杀和叫嚷声,刘山才停止了催动战马的动作。 不过,刘山倒是奇怪,身后的唐兵怎么都不派骑兵追自己,虽然陈虎说这里只有两千的步兵,可是尽管是步兵营,几十上百匹战马还是有的吧!不至于唐营一匹战马也不派,就让自己挟持着他们的军官就这么走了。不,应该说跑了,这也太失面子了。自己的军官被人挟持,而且,挟持的地方就在唐营外面,挟持者还仅仅只有一个人。 刘山越想越不对,自己今晚这一趟唐营之行,虽然说有些凶险,甚至自己差一点被唐兵包了饺子。可是此时逃出生天以后,刘山已经发现,自己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好运连连。 就说自己一到唐营前面不远就被绊马索绊倒,这虽然看着是背到了极点,可是从另一个方面,也是幸运到了极点。要是自己不被绊倒,也不会被十几个唐兵包围,而且,这些唐兵包围也就包围自己了,可是偏偏里面还有一个军官,而且,看着军官那一身的军服,职衔应该还不是太低。 一开始虽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军官出来小便,查营,逛窑子而是伏击自己,但是此时回头想一想,这伏击倒像是专门给自己送来的一般,专门让自己抓了他们的军官回去复命。 这还没有什么,那个军官一声喊,对方的营里直接奔出上百的兵士,可是这些兵士都是步兵,刘山绝对不信对方的营地里连几十个骑马的都没有,要是骑兵奔出来,依靠骑兵强悍的速度,自己指定是跑不掉的。别说自己要抓人,恐怕被抓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而最后,在自己差一点准备放弃这个任务逃跑的时候,此时被自己抓的这个军官倒是主动迎上来让自己抓。 尤其想到这个军官最后冲自己的一笑,刘山此时想来却没有一点戏谑的意思。 刘山怎么也想不通,反正整件的事情看着凶险,其实都是和凶险打擦边球,应该说自己今晚完成任务简直顺利到了极点才对。 刘山的心里疑惑重重,就在努力思考的时候,忽然看到前面的火光,迎着火光望去,刘山看到在自己的前方,战马必须经过的一处地方,好像有一个人站在火堆旁边,那个人正在向着自己这边看来,倒像是专门等自己一般。 此时离的很远,但是因为火光的关系,刘山倒是能分辨出来,等自己的是一个女人,这不是刘山眼尖,而是对方的身材被火一衬托,是个人都能认出是个女人。 刘山条件反射一般想到了一个名字,霸王花,这一想刘山差点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怀着极度愤怒的心情,刘山催动战马,战马在夜风中向着火堆狂奔而去,战马上的刘山像是发起一次冲锋一般迎着霸王花的方向冲来。 刘山的牙齿紧咬着,想到自己这一夜的遭遇,刘山就气得牙痒痒,此时战马在自己胯下,刘山真的有一种用战马无与伦比的速度将霸王花撞飞的冲动。若是刘山此时再拿起战斧,高喊一声,那么气势无疑会达到顶点。 霸王花看到急冲过来的战马,身体都没有移动丝毫,只看到战马离自己已经没有十步了,但是战马的速度却没有降下丝毫。战马上的刘山看着自己,一幅苦大仇深的摸样。 待到战马进了十步之内,霸王花已经全身紧绷起来,这个刘山一定是疯了,竟然想着要撞自己。就在霸王花准备给刘山致命一击的时候。忽然看到那张苦大仇深的脸上绽开了讨好的笑容。那一瞬间迎面的人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急速转弯一般。接着,一个重重的物件从战马上被刘山直接扔到自己的脚边,那个物件一挨地,一声沉重的撞击声里面,在激起的尘土里面一声痛苦的呻吟响了起来。 而刘山已经拧转马头,使劲的拉住马缰,待到战马速度刚一减缓,刘山直接从战马上一跃落地。 “将军,刘山幸不辱命,已经将这个唐将抓来了。本来想着给将军送去营地,没有想到将军竟然不辞辛苦,深夜还在这里等着末将,刘山真是惶恐。”刘山对霸王花行的绝对是一个标准的半跪军礼,那样子简直是毕恭毕敬到了极点。不过霸王花此时可不这么想。 因为借着火光,霸王花已经看到,刘山的眼光一直在自己身上瞄来瞄去,而且瞄的部位不同,停留的时间也不同。在有些地方,停留的时间简直长的让霸王花都不能忍受,而且,刘山的眼神更是让霸王花此时有一刀杀了眼前人的冲动。 就在霸王花产生一刀宰了眼前人的冲动的时候,刘山的视线已经转移到她的脸上,刘山眼睛里是失望的光芒。霸王花此时可是穿着夜行衣,整个脸部都被黑布蒙着,只留着一双眼睛在外面。霸王花忍不住的得意了一把。霸王花都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让这个刘山小小失望了一把,自己竟然这么高兴。而且霸王花也意识到,这个刘山刚刚已经用眼睛占了自己很多的便宜。想到自己听到刘山对陈虎说的那四个字,霸王花的火气已经又一次上来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霸王花马上眼睛里露出冰冷的寒芒,狠狠的盯着刘山,那样子,倒像是要用自己冰冷的目光将刘山冰冻一般。 “哎呦!”被甩在地上的人感觉半天没有人理自己,不禁痛呼了一声,将自己沾着尘土的脑袋缓缓抬了起来。 听到痛呼声,霸王花和刘山都直接望向那个人,刘山的举动直接是粗暴的照那个人后脑勺来了一下,一声手掌和金属头盔剧烈的碰撞声里,那个人直接又和大地来了一次零距离的亲密接触。 霸王花嘴里发出惊骇的‘啊!’的一声,人已经向着身后退了一步。 第二十五节 黑脸将军(下) 就在霸王花那个啊字喊出口的同时,霸王花看到一个黑影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将自己护在身后。霸王花刚一回过神,就看到刘山一脸紧张的看着周围。 “将军,是不是周围有人埋伏,放心,有卑职在这里,绝对不会让敌人靠近将军一步。”刘山护着霸王花,仔细查看着周围,可是这里除了他和霸王花还有又一次躺在地上的那个唐军军官,剩下什么也没有了,哦,不,还有两匹马,要是马也会对霸王花不利的话那就算上好了。 “你怎么将他抓来的?”此时的霸王花本来想为难为难刘山,但是在看到地上的人一面以后,已经没有这个心情了。而且。霸王花看到此时刘山护住自己的样子,也不忍心为难他了。 就在霸王花觉得没有必要为难刘山的时候,刘山又向着身后退了一下,刘山的双手向后护着,要不是霸王花反应及时,也同时退后了一步,这一下就要被刘山挨着了。 一时间,霸王花对于刘山那一瞬间的好感顿时云消雾散,原来这个刘山就是趁机想靠近自己,差一点让他得逞了。想起自己这两天和刘山相处的经过,霸王花刚刚压下来的恨意又一次飞速上升了起来。就像高血压病人测量血压的水银柱一般飞速上升起来。霸王花一脚向着刘山屁股踢去,却没有料到这个刘山的反应却也及时,马上闪开,然后转身。 “将军不用担心了,卑职刚刚仔细查看了一下周围,除了我们三人两马,剩下连一个鸟毛都没有了。”刘山信誓旦旦的说。 “我怎么看到只有两个人!”霸王花紧咬着银牙,收回了自己刚刚死命踢出的腿,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地,恶狠狠的说。 “卑职明白了,卑职困了,要回营休息去了。”刘山说着,就要上马赶紧离开,这个霸王花已经被他弄得此时像一个炸药包一般,刘山可不敢再在这里停留了。 “你是怎么抓住他的?”就在刘山要离开的时候,霸王花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个黑脸将军看着还挺壮的,其实将军不知道,他身体空着呢,早就那个啥过度,中看不中用。卑职只是一斧头敲在他脑袋上,他就晕了。”刘山本来想说纵欲过度的,一想到此时是对霸王花说的,马上将这四个字支吾过去。霸王花隐隐听到地上传来呲牙的声音。 “你确定他那个啥过度?” “将军,这个卑职最有经验,依卑职的看法,肯定是他家里的老婆太难看,他就常常在外面鬼混,你也知道,那个地方那个啥,你知道的。所以他早就在声色犬马里面亏空了身体。依卑职看,唐军军纪涣散,将军都是酒囊饭袋,士兵也有样学样。与唐军交锋,郑王的军队一定可以旗开得胜,势如破竹。我们一定可以在将军的带领下,狠狠的教训这些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以为打败了几个小角色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的唐军”刘山滔滔不绝的讲了出来,讲的时候口气斩钉截铁,信誓旦旦,就像自己看到了郑王大军的美好前景一般。就像是提前演练了好几十遍一般,说的霸王花不住的点头,霸王花身后地上的那个咬牙声也越来越响。 “你确定他家里的老婆长得很丑,他经常去外面那个啥,所以亏空了身体,才让你一斧头将他打晕了?” “这个卑职敢百分之百的肯定,将军因为是女人,不,是巾帼英雄,不让须眉的英雄,所以才不会发现这一点。”刘山的口气,百分之两百的肯定。 霸王花身后的呲牙声也越来越响亮,夹杂在其中还有大口的出气声。那个声音就像是有人将一块红布放在一头发情的公牛眼前公牛发出的声音。而且,霸王花觉得自己身后的人有随时都会暴起的可能,甚至,霸王花想这个人要是暴起,不知道这个刘山会成什么样子。 要是刘山此时知道霸王花的想法,一定会惊叹,霸王花正在想着自己像是一个垒球,被人用铁棒子轮来轮去。 “你可以回去了,把你的马留下来。” “可是,将军卑职遵命!”刘山走向马旁边,从马鞍上抽出巨斧,向着来时的方向大踏步走去。 等到刘山走远,那个一直趴在地上的身影一下子暴起,像是一个久蹲的蓄力的猛兽一般的暴起。那双望着刘山离开的方向的眼睛像是饿狼一般。霸王花看到那双眼睛里都是闪亮的光。而那个人的脸色此时因为暴怒已经拧到一块,像是被一个人巨大的手掌拧到一块似的。 火光照在这个人的脸上,这个人是一个大黑脸,黑的像是黑炭一般,不过,紧咬的牙齿却异常的白,从牙齿里发出咯吱咯吱的撕咬声,像是一头猛兽要将猎物咬碎一般的声音。 这个人不止脸黑,身上也黑的很,露在外面的肌肉此时都因为愤怒鼓胀起来,像是一个个坟丘一般,蜿蜒的血管暴漏在火光之中,像是一道道蚯蚓在结实的肌肉上攀爬一般。而这个人的站姿,此时维持在一个相当微妙的动与静交叉的瞬间。霸王花有一种这个人随时都准备冲向刘山的方向,然后将刘山撕成碎片的想法。 遮在黑布后面的霸王花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不由的她不高兴。自己三言两语让刘山惹上面前这个大煞星,霸王花觉得自己非常的有成就感。反正只要看着刘山受气,刘山被人嫉恨,有人惦记着刘山,就像惦记着杀了自己幼崽的野兽一般。霸王花就高兴。 谁让刘山白天将自己在众人面前用长枪扫倒,还用长枪架在自己脖子上。更可气的是刘山竟然对陈虎说要把自己那个死。还有今晚,刘山刚才的表现回想在霸王花的脑海里,霸王花就气得像是一个快要炸掉的爆竹一般,像是一个嗞嗞的向外喷着气的烧开的水壶一般。 不过霸王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气归气,却觉得不应该让刘山被人撕掉。霸王花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觉得自己不想刘山痛快的死掉是因为自己想狠狠的折磨他。慢慢的渐渐的折磨他。 第二十六节 尉迟敬德(上) 霸王花好不容易强忍住笑意。看着面前灰头土脸,一脸即使不发怒都黑的发亮如同黑炭一般的唐将。 刘山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霸王花还是知道的。霸王花真没有想到,这一次传达秦王作战计划的竟然是秦王身边的大将,看来秦王对自己还是很看重的。 霸王花要在这里接见秦王的使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郑王的人这几天将军营监视的像是一个铁桶一般,显然郑王已经对她起疑了,之所以此时她还能带领着郑王手中的军队,完全是因为郑王还没有抓住她什么把柄。郑王对她也仅仅是怀疑而已。不过,这个郑王也算是一路从荆棘从中征杀出来的枭雄人物,对于自己的军队,即使仅仅只是起疑,也已经派人暗中安插,调查。对于军队的控制,这种枭雄人物是最重视的。 所以,此时霸王花只能在军营外面接见这个人。 而即使出营接见,也极为容易被郑王的人暗中跟踪。幸好有刘山,霸王花表面上给了刘山一个根本不能完成的任务,其实是借自己整刘山的假象,让刘山将要见的人带到这里。这样,郑王的人即使知道,也仅仅只会想这个刘山惹了霸王花,霸王花正在不遗余力的整他呢!谁会想到,这个霸王花一个小女人,为了能和唐朝的使臣见面,竟然设了这个局。 这也是为何刘山会那么轻而易举的将这个黑脸将军带到这里来的原因。要不然,别说刘山,霸王花自思就算将自己也加上,恐怕也擒不住这个人,而且极有可能在百招之内被对方打得趴地上起不来。 这倒不是霸王花长别人威风,而是面前的人来头实在是太大了。 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军里面著名的黑脸将军,尉迟恭。 “尉迟将军,尉迟将军”一连喊了几声,那个处在暴怒之中的唐将才从愤怒中清醒过来,看向霸王花。那个人目光望向霸王花的时候,眼中的怒气还没有消散,霸王花看到那如同爆裂火焰一般的怒气,竟然向着身后不自觉的退了一步。那个人的气势,在那一刻如同狂飙一般,差点让霸王花都站立不稳,幸好那个人在看到霸王花的时候,已经从暴怒中清醒过来,要不然,仅仅只是那一怒之气,就连霸王花也承受不起。 “那个是谁?胆敢这样羞辱我,等我办完了秦王的事情,我尉迟敬德一定抓住他,生剥了他的皮。”尉迟敬德恶狠狠的说着,说着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个字已经如同阵阵闷雷一般,声音传出很远,连在树林里夜宿的倦鸟也被声音所惊,竟然呼啦啦的飞上天去。 霸王花听到这个声音,只觉有一百张大鼓在自己的耳边死命的敲了起来,赶紧将自己的耳朵捂住,即使捂住耳朵,耳朵里面还是仿若雷霆一般的声音,轰隆隆的余音让霸王花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而在此时,离这里不是太远的一处陡坡那里,一个人张大了嘴巴,嘴里像是能放一个鸡蛋一般的看着黑夜里唯一亮着的火堆,他的眼睛狠命的盯着那里,像是要将那里的两个人仔细的看清楚,但是这里虽然离火堆并不是太远,但是也不近,因为要防备被那里的人发现,所以这个人藏身的地方离那里也有四五百米。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提着斧头离开的刘山。 刘山在离开以后,并没有回营,而是仔细的想了想自己这一晚的经历,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觉得蹊跷。似乎,霸王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自己恰恰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发现了霸王花不为人知的蛛丝马迹。 刘山想到这一晚上事情的反常,想到自己在唐营那场稀里糊涂的胜利,再想想刚才霸王花刚才忽然那样问自己的几句话。刘山觉得自己一定是抓住了霸王花的什么,只是这也只是直觉,刘山根本就没有发现确切的什么东西。刘山觉得今晚的事情就像是藏在一身黑衣里面的霸王花一般,很是朦胧,似乎能看到什么,但是又确实抓不住真切的什么东西。 刘山是有好奇心的,所以并没有按照自己所说的回到营里,而是半路偷偷的回来了,藏身在一个陡坡下面,观察霸王花,希望能解开自己心中那个结。 可是刘山刚一藏身下来,就感觉自己后背冰凉,像是被一头野兽深深注视一般,像是有人用锋利的箭矢在身后指着自己一般。接着,刘山惊奇的看到在火堆旁边,两个人影相对而立。 由于隔得太远,刘山没有听到霸王花的话,但是尉迟敬德那如同春雷一般的声音他还是听到了。这倒不是他耳朵灵光,实在是那个人的声音太大了。以前老是听别人说有的人声如炸雷,刘山都是不信的,可是今晚自己倒是真的感受到了。而且,那个声音每一个字落下以后,天边都会回荡隆隆的回音。这不是炸雷又是什么。 同样,那个人的一句话,每一个字也如同炸雷一般落在刘山心里。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人的话中意思,只为这个人的名字。 大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排名第七位,尉迟恭。复姓尉迟,名恭,字敬德。 尉迟敬德这四个字都如同开春的春雷一般落在了刘山的心里。 这是刘山在大唐武德年间第一个见到的历史名人,不但见到了,而且还得罪了。 想到自己在唐营外面一掌劈在对方身上,对方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还转身向着自己笑了一笑。那时候,自己就应该知道,自己碰上了一个武功高强到可怕的人,可是,自己竟然还用斧头一斧头将对方打晕了。 此时的刘山觉得自己头有些发胀,刘山觉得那个尉迟敬德肯定能躲过自己的斧头,之所以自己打晕了他,实在是他要晕,必须晕,为了晕他有十万个理由。 刘山可不会傻到自认自己真的可以一斧头敲晕尉迟敬德。仅仅只是这四个字,已经让刘山知道,自己要真的和对方过招,恐怕连三招都过不了。这是有自知之明,不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第二十七节 尉迟敬德(下) 之后刘山在和霸王花说话的时候,尉迟敬德是醒来过一次,可是被刘山一巴掌拍的趴地上了。此时刘山还能回响起尉迟敬德脸与大地亲近那一下发出的声音。想到这个声音,刘山的脑袋更大了。 当然,这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霸王花在问自己是怎么抓着尉迟敬德的时候,自己竟然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 不过,这也不能怨刘山,刘山怎么会想到自己逮到的是尉迟敬德呢,而且,刘山也不知道霸王花已经和大唐的人走在了一起。 此时想想整个事情的经过,刘山已经恍然。一定是霸王花私通了唐军,怕在军营里接见大唐使者不方便,所以才在野外接见。而为了掩人耳目,防备郑王的爪牙,霸王花借整自己的机会来了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 自己还以为霸王花整自己,其实,霸王花是将自己算计了,而且,不仅仅是算计了,还是狠狠的算计了。不但算计了,还让自己得罪了自己此时得罪不起的一个人。 想到这里,刘山就牙痒痒,恨不能此时就将霸王花狠狠的教训一顿。给她滴辣椒油,让她做老虎凳,用鞭子抽她刘山在心里狠狠的问候了一遍霸王花,把她从头到脚都问候了一遍。 只是想到自己对霸王花说的那些话,尉迟敬德一定是听到了,怪不得刘山刚才觉得自己身后有一只猛兽,自己的背冰凉冰凉的。想到尉迟敬德将自己的话全部听到耳朵里了,刘山又将霸王花狠狠的问候了一遍。 “蛇蝎心肠,最毒妇人心”刘山在心里狠狠的说着。 尉迟敬德在狠狠的说出一通狠话以后,知道自己是来给秦王办事的,而对方无论是谁,也是霸王花的人,此时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所以狠话说了一句也就不说了。霸王花和尉迟敬德后面的话刘山听不清楚,因为尉迟敬德大概已经知道,自己要是再大声说话,老天估计会降几个霹雳,和他比比谁的声高。 刘山只隐约看到尉迟敬德拿出一封书信,霸王花看完以后就直接扔进火堆里面了。接着尉迟敬德骑了自己留下的马直接走了。 刘山想着,事情完了,自己也要开溜了。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冰冷的目光望向了这里,望向了刘山的身上。刘山感觉到自己背部的冰冷,已经知道,此时霸王花在看着自己。 “出来吧!你真以为尉迟将军不知道你躲在那里。我都能发现你”霸王花后面的话没有出口,不过刘山也知道她要说什么,也对。霸王花都知道自己藏身在这里,尉迟敬德怎么会不知道。霸王花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刘山却听得一清二楚,刘山和霸王花此时距离有好几百米,要是普通人,尽管大声喊,也不一定能让距离这么远的人听到,但是霸王花的声音却似乎忽略了这中间的距离一般。听这声音,刘山又是一阵心寒。隋唐时代,中国的武功到底发展到一个多么可怕的地步,刘山不禁在心里问自己。尉迟敬德的声如炸雷,霸王花的传音百米,透过这小小的地方,依然让刘山领略了历史教科书里面没有的大唐。 尽管一万一亿个不愿意,但是刘山还是从陡坡后面出来了。 “刘山,你应该感谢我,若不是尉迟将军此时顾忌我在这里,恐怕真的会将你给活剥了。”霸王花像是毫不知道是自己让刘山惹上这大麻烦似的,如同一个做了什么好事怕所有人不知道的小孩子一般在刘山面前说道。 “靠,还不是你给我惹出的这些麻烦,赵怡儿,等有一天我非把你脸上那块布扒下来,顺便把你身上的遮羞布也扒下来。我看到时候你还神气什么。”刘山在心里恶狠狠的说着。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让面前这个霸王花听到。 “多谢将军,刘山永世都将铭记将军大恩。将军对刘山恩同再造,待刘山如同手足,对刘山关切倍至,嘘寒问暖” “够了,你知道我对你好就行。”霸王花实在是听不下去刘山对她的夸奖了,不过,当霸王花的话说完以后,霸王花忽然觉得自己对刘山说的更加那个霸王花忍不住的又将这把无名火记在刘山身上,而她的身体则被气的颤抖起来。 忽然刘山改掉了脸上所有的讨好,献媚等等一切表情,换上了极为严肃的神色。 “将军,要是你现在要杀我,就动手吧!”忽然,毫无征兆的从刘山的口中说出这样一句话,这倒让霸王花有些不解的看着刘山。 “刘山自己知道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也知道不是将军对手,只求将军给我一个痛快。”刘山的口气不变,一味的严肃。 “你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不过要是为了这个杀你,那么,我恐怕要连张彪和陈虎一起杀了。”刘山也没有料到霸王花会这么的回答他。 但是霸王花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她背叛郑王,私通大唐。可不仅仅是自己知道,陈虎和张彪也知道。而且,陈虎和张彪可都参与了。 “刘山,你不是郑王的人,恰恰相反,你是瓦岗的人,瓦岗的旧人此时都在哪里,你应该比我清楚。我叛依大唐,对你只有好处。” “敢问将军,郑王待将军不薄,将军为何此时背叛郑王。”刘山也不否认自己想归叛大唐,毕竟,刘山也知道,这个天下用不了多久,就是大唐李家的天下。跟着王世充,只有走死胡同的份。刘山自知此时的力量有限,可不敢像那些架空小说里的主角一般,随便穿越一下,就左右天下局势。刘山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就像一克重的砝码压不起一斤重的物品一般。 “为了两个人。”霸王花的语气平静安和,说话的时候,看着刘山,然后转身走向自己的坐骑。 那一刻,刘山又在霸王花的眼中看到了那片刻的温情,刘山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心在那一刻猛然一紧。 那一刻,面前的女子虽然安静随和,像是一株细柳一般矗立在自己面前,但是刘山分明感受到空气里有淡淡的忧伤飘散出来。是那么的淡,淡的几乎觉察不到。像是午夜的花香,像是飘散的风卷起春天新翻土地泥土的芳香。 一句话说完,两个人良久无话,霸王花静静站在坐骑的旁边,夜色安静,风轻轻的吹过,已经快要燃尽的火堆里,细小的橘黄色火苗轻轻的跳动,被风吹的偏向一方。 那里,分明有一滴湿润的东西掉落在马鞍之上,融进皮革的表层,留下一片叫做泪痕的东西。 --------- 晚上有事,早点更了。 第二十八节 霸王花 泪落风尘,那一刻,刘山不知道为何,在看到霸王花的背影的时候,忽然感觉淡淡的悲伤。这种悲伤无言描述,像是江南秋季的冷风,隔着衣服吹到皮肤,带着秋季肃杀一般的薄凉和无助。像是落了队的孤雁,再难找到周围拍打的灰色翅膀。刘山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怎么了,之前还恨的霸王花牙痒痒的厉害,此时,却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丝的同情心。 不能控制自己的脚步,刘山向着霸王花走去,刘山觉得此时自己的脚像是一个机器人一般。那一刻的柔弱女子,听到身后的脚步,肩膀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没有回头,努力的挤掉眼中擒着的泪水,重新换上那一副冰冷的色调。 刘山像是抚慰一个受伤少女一般的将自己的手搭在霸王花的肩头,可是下一刻,刘山就感觉自己按下的手受伤传来的疼痛,刘山看向自己的手,自己的手此时被霸王花已经反扭。霸王花的手上力道控制的很好,能让刘山感觉到疼痛,却不至于真的伤了刘山。 “将军,我冤枉啊!我这可不是偷袭你,我只是刚才看到一只长腿的花脚蚊子趴在你肩膀上,在拼命的吸血,把肚子都吸成红的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就”刘山找了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理由,此时的霸王花一身黑衣,这么沉的夜色,只有淡薄的火光照耀,就算有蚊子,刘山也看不到。 “刘山,谢谢你。”那么烂的理由里,霸王花放开了刘山的手,然后转身跨上坐骑。 刘山以为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可是自己明明刚刚听到霸王花在谢自己。刘山不知道为何,面对霸王花的谢谢,刘山更愿意听到霸王花将自己臭骂一顿,甚至打自己几下,当然,不能太疼。 因为那两个字的谢谢让刘山知道,自己刚才的感觉是对的,霸王花在刚才是有那么一刻的软弱和失落。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和这个霸王花相处,其实自己都是一直被欺负,甚至,今晚还因为他惹上了一个自己实在惹不起的大煞星,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女子的软弱失落,刘山却觉得难受。特别是想到那一双露出温情的眼眸,这种感情就无限的扩大,就像是原子弹爆炸的冲击波一般,迅速的扩大。 为了两个人,此时这简短的话语回响在刘山的脑海,可是,刘山知道,此时最好不要问,因为问了就不是听到谢谢了,而是面对那如同坠入冰窖的冷眸。某些人身上带着伤口,这些伤口最好不要去揭,因为很疼。 “走,刘山,我们回营!” “可是我的马让那个黑炭将军骑去了,还是将军骑马先回去吧!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刘山很识时务的说道,说着的时候已经提着斧头,准备迈步。 “你和我共用一匹马吧!你的马也是我给别人的,让你这么远走回去,我怎么舍得。”听到霸王花的话,刘山马上想到,月黑风高的夜晚,荒凉的原野上,十几公里的路程中,自己怀里拥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拉着马缰,战马信步走着,轻轻的蹄音踏碎了夜晚的宁静。漫漫风尘里面,每一个落蹄声里面,淡淡的尘土从马蹄下扬起。怀里的人儿回头深情的看着自己,那略带忧伤的眼睛,充满温情。 不对,霸王花可没有这么好,想到最后那几个变了调的‘我怎么舍得’,刘山忽然意识到霸王花此时已经恢复了,从刚才的那阵忧伤里恢复过来了,此时的霸王花是平时那个冷的让自己不敢正视的霸王花。 “这怎么可以,卑职怎么能和将军共用一匹马。再说”觉察到霸王花言语中不易察觉的那一丝味道,刘山赶紧推辞。刘山此时的心里,知道此时可不是惹这个霸王花的时候。刘山也给霸王花心狠手辣的形容再加了一句,笑里藏刀。 “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和我共乘一匹马,我又说了我们共用一匹马。我的话也不能不算数,那这样,你给我牵马,也算是我们共用一匹马了。” 夜晚的风很轻,刘山拉着马缰绳,霸王花则趴在马背上,整个人像是睡熟了一般。少女微微的酣音响了起来,长长的睫毛随着马一路的颠簸微微颤抖。正如刘山所想的,月黑风高的夜晚,荒凉的原野上,马蹄轻轻的踏碎了夜晚的寂静。只是不像刘山想的,自己怀里抱着一个曼妙的身影。 “死霸王花,迟早我也让你给我牵马,不,让你做马让我骑”刘山心里狠狠的说着,然后想着自己以后让霸王花落在自己手上的情景。 这路怎么这么长呢!刘山在心里埋怨着,此时,霸王花睡着了,不管是真睡还是假睡。反正刘山可不敢让马走的太快,惊醒了霸王花。谁知道霸王花会不会睡眼朦胧中惊醒,以为是刺客来了,刷一声就抽出宝剑,刺向刺客 所以,尽管埋怨着,但是战马还是走的极慢,等走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前面才看到前锋营的火光,点点微弱的橘色火光,像是掉落天边的暖色星辰。 “刘山,你底子很好,天下乱世,最重要的是学好保命的本领。”不知什么时候,霸王花已经醒来,大概也是看到了不远的营火,霸王花对着刘山说道。 “谢将军关心,刘山一定会学好本领,以后效命将军。” “恩!那等你学好本领,以后我可要你保护了。” “但凡只要刘山有一口气在,绝对站在将军的前面,为将军遮挡箭雨狂涛,刀山枪海。有谁敢对将军不利,除非踩着刘山的尸体过去。” “你就留在陈虎身边帮帮陈虎。现在唐王还在收编瓦岗的军马,一时间还没有时间来这里。而且北面最近不是太平静,估计会有风雨。平静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你身体刚刚复原,希望不要在风雨之中先倒下了。”霸王花看着刘山,握着马缰的刘山也看着霸王花,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此时已经只剩下平静,像是没有风经过的高山湖泊,没有波痕。 “放开马缰,我走了。我倒希望你说的都是真话。”最后的那句话异常的轻,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一般,却恰恰被刘山听到。柔弱的女声,那般的无助。 我倒希望你说的是真话。 第二十九节 千钧一发(一) 清晨的晨光透过并不算很厚的帐篷,在帐篷里洒下朦胧的光芒。刘山猛然睁开眼睛,已经是清晨了。 外面响起士兵操练的声音,举枪,刺,举枪,刺连续的动作里,刘山穿上普通的士兵军服,已经走了出来。 虽然刘山此时只是普通的战士,但是因为昨晚的事情,陈虎特意给他一个单人的帐篷,别的小卒子可是几十个人挤一个的。不过,因为是单人的,刘山的帐篷也是很小的。 此时刘山站在太阳下面,清晨的阳光还不算很刺眼,也不太炽烈。 放眼望去,是成千的军卒正在校场上操练,一时间,整齐的队列映现在刘山的眼中,整齐的步伐,刺枪姿势,毫不拖泥带水的刺枪动作。 在千人的校场上,荡起微微的尘土,战士的身上已经滚下掺着尘土的汗水。但是没有一个人的动作慢上半分,整齐,威武,千人划一,如同一个人在刺出手中的长枪一般。 “再演练一遍!”校场上的教官大声的喊道,于是,千人的队列里,一时间枪如林,人如虎。破天的怒喝声从每一个战士的口中喊出。那种竭尽全力的嘶吼声,让刘山都感觉到一种难言的震撼感。虽然这些战士的声音并不能和昨晚尉迟敬德的如雷声音相比。但是千人的声音整齐划一,依然有直冲云霄,击散浮云之势。 更重要的是,这千人队列的集体演练,还是刘山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刘山以前在电视电影上不止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但是当一个人真正的面对时,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此时,这些人还仅仅只是在操练,并不是上战场,但是每一个人身上发散出来的气势汇聚在一起,让刘山有一种听到金戈铁马踏响的错觉。 刘山此时才恍然,为何昨晚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觉得这个营地像是深沉夜色里的一个黝黑钢铁猛兽一般,又觉得在营地里有一种随时都飘散而出的杀伐之气。此时刘山才懂得,就像古墓里面会让人觉察到阴森之气一般,胭脂花巷会让人觉察到脂粉之气一般。其实,人在这样的坏境里,并不一定看到古棺白骨,也不一定看到红粉妓人,但是只是这环境,这轮廓,已经让人感觉颇深了。 在军营里面,虽然很少有战事,但是士兵每日操练,长久以往,自然而然在这里生成了一种特殊的气氛,那就是英气,血气,霸气混合在一起的特殊气质,那就是只有军营才会有的峥嵘杀伐之气。而夜幕中的军营轮廓,也就映在这杀伐之气之中,被军士所携带的阳刚血气一冲,自然让人感觉如同钢铁做成的猛兽一般。 “刘山,醒了。看一看,我的军容如何?比起你以前待的瓦岗寨怎么样?”不用看,刘山也知道是陈虎在叫他。 “醒了,昨晚有惊无险,幸不辱命。”刘山看到了陈虎军队的气势,可是却真没有见过瓦岗军的军威,自然不能乱说。而且,自己怎么说也是出身瓦岗,说瓦岗军容弱,那不就等于打自己嘴巴,但是说陈虎军容弱,也会让陈虎有点难堪。所以回避了陈虎的话题。 刘山这么回答,陈虎也意识到自己不该那么问,看着士兵操练,良久无话。 “将军的事情,你和张彪都知道?”刘山问话的时候,只有陈虎和自己能够听到,听到刘山的话,陈虎脸色变了又变。自己和张彪都是将军的亲信,将军的事情,自然他们是知道的。但是听刘山的口气,刘山也知道将军的事情。 陈虎马上警惕起来,用着警惕的目光看着刘山。 “你是怎么知道的?张彪告诉你的。” “我昨晚才知道的。放心,我是瓦岗出身,不会对将军不利的。”刘山刚刚说完这句话,猛然看着陈虎,那一刻,一个人的名字响在了刘山的脑海里面,这个人的名字如同霹雳一般,刘山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是里面爆炸了一个炸弹一样,像是里面响起一个炸雷一般。 “不好了!陈虎,赶紧给我备马,我要去找张彪。快!”刘山此时的口气,一点都不像一个部下,更不像是一个小卒子。那口气,倒像是命令陈虎一般。但是看到刘山焦灼的脸色,听到刘山的口气,陈虎马上意识到刘山一定是遇到什么大事了,不然绝对不会这般,虽然仅仅刚认识,但是陈虎也知道刘山不像那种对将军不利,更不像那种会害自己兄弟的人。而且,正如刘山所说,他出身瓦岗,将军要叛到大唐,对他只有利而无害。 陈虎二话不说,直接亲自给刘山牵了一匹马过来,刘山直接跨上战马,什么话也没有,直接握着马鞭,死命的抽打着战马,那架势,恨不能让战马生出两翼,赶紧飞到张彪面前。 郑王府估计是洛阳最大的宅子了,此时在宅子外面,一个穿着戎装的军官刚刚下马,顾不得一路的风尘,就向着郑王府的大门跑去,守门的守卫直接用刀将他架住。 “我有重要的事要求见郑王,这件事非常大,还请通禀一下。”被拦住的人赶紧向守门的卫兵说道,说着的时候将袖子里的几两银子塞给了守卫。 “瞎了你的狗眼,这里是郑王府,郑王是哪个阿猫阿狗想见就见的,赶紧给我滚远,再不滚我拿刀剁了你。”守门的显然都是精悍勇武之辈,对郑王的忠诚也是绝对不用说的。连正眼看都没有看那个小将官,直接抬起一脚将来人踹出几米,然后直接将他塞给的银子扔他脸上。 “这位军爷,我真的有要事要求见郑王,这件事情关系体大,还请通禀一下。”地上的人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又一次向着守门的小军官哀求到。 “我看你真的闲活的时间太长了。”那个小军官二话不说,直接将刀抽了出来,举势就要往来人身上砍去。 这个小军官昨天就因为收了别人的银子,向里面传话,被府里的管家撞见,狠狠吃了几鞭子。今天又遇到这样的事情,本来就一肚子气没处发,刚好有个出气的。虽然面前的人也是有军职的,但是还真不放在他眼里,杀了也就杀了。 一道明亮的刀光闪现,下一刻,似乎就要落在那个人的头上。 第三十节 千钧一发(二) 此时辽阔的原野上,一骑飞奔而去,卷起的尘土留在铁骑的后面,马上的人死命的抽着战马,战马的嘶鸣声里。刘山只感觉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夹杂着战马落蹄的声音。而他的身体此时已经紧贴着马背,希望可以减少一些风的阻力,让战马能够奔驰的更快一些。 “妈的,我怎么就忘了这个小人。”刘山在心里骂着,抽打战马的鞭子更加的快了。刘山此时丝毫都不吝惜马力。假若此时战马跌倒,不能再跑,看刘山的架势也要迈着两条腿跑到张彪的营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张彪告诉你的。”此时,陈虎的话还回响在刘山的脑海里,自己知道将军要叛唐确实不是张彪告诉自己的,但是止不住张彪不会告诉别人,尤其那个刘二。 想到刘二,刘山就急出一身的水,气的都快将牙咬碎了,刘山此时真恨不得早些时候将那个刘二给宰了。留着刘二这个人,此时都成了大患。 刘山甚至此时都没有想到,其实,自己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将军的事情,更不知道她会背叛郑王。当时刘二瞒着他和张彪和将军上演了一出苦肉计,也不算是对他和张彪太不利。刘山既然不知道将军的事情,自然不会想到以后这个小人也会出卖将军。 张彪是重义气的人,此时根本不知道刘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恐怕已经在探望刘二伤势的时候,将将军的事情全部给刘二说了。刘山之所以这么认为,就是因为了解张彪,刘二是张彪兄弟,通过这件事情以后,刘二更是让张彪彻底对他放心了。张彪既然参与了将军叛唐的事情,自然希望刘二跟着自己走。那么,他就会将事情告诉刘二,两个兄弟以后也会走向一起。 可是,刘山知道刘二是哪种人。这种人会为了讨好霸王花,将自己的张彪出卖一次。那么,难免不会为了郑王,为了自己的前途,将霸王花再出卖一次。不对,应该是绝对会为了他自己的前途将霸王花出卖一次。 权利有时候就是毒药,比罂粟还毒的毒药,这个刘二指定会为了这个东西出卖霸王花的。 要知道,此时,在洛阳这块地方,可是郑王的天下,最大的就是郑王。讨好了这个人,那么以后的仕途想不辉煌腾达都不行。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情,霸王花要叛到大唐。这可是足以动摇郑王统治基础的事情。因为霸王花所带领的军队正好是郑王对抗大唐的前锋,一旦这道屏障无缘无故反戈向着洛阳杀来,郑王就危险了。 霸王花的营寨已经在前面了。刘山没有一刻的停留,直接催马向着营门冲了过去。守门的举枪上来拦阻,只见到迎面而来的鞭影。刘山甚至不能等向这些守卫解释,直接闯进营里。 守卫的军卒都只是普通的战士,根本拦不住刘山,刘山扬鞭,直接打落一个军卒手中的长枪,纵马一跃,直接将那个军卒撞出几米,人已经进了军营。周围的兵士看到同伴被撞,更看到有人闯营,从四面八方举着长枪就向着刘山冲去。 刘山可没有时间理会这些人,催马扬鞭,直接从前面的一个军卒头顶纵马越过。这些军卒还没有围上来,就看到刘山一骑绝尘,向着中营奔去。后面传来叫嚷的声音,更多的军卒已经向着刘山奔走的方向追去。 但是军卒跑的再快,也快不过战马,更加上这可是前锋营的好马,知道刘山有急事,陈虎给刘山的可是自己的坐骑。 这些军卒追着追着,只看到刘山变成一个渺小的黑点。此时才有骑兵闻讯赶来,纵骑追上。 只是刘山已经到了张彪的营前,撞开几个守卫,刘山直接进了帐篷里。 张彪看到刘山,刚还听到外面一片混乱的声音,像是炸了一锅粥一般,正要出去看哥究竟,就看到刘山闯进来,然后就看到刘山身后几个追着刘山进来的军卒。张彪赶紧示意几个军卒出去,并且传出命令,只说让大家再不要追赶,刘山有紧急军情来报,有没有符节令牌,所以直接闯营。 “将军的事情,你告诉刘二了?”刘山顾不得喘一口气,赶紧问张彪。 “什么事情是,我告诉刘二了,陈虎也告诉你了?”张彪正要问什么事情,但是看到刘山此时一身尘土,纵马狼狈的样子,已经想到是什么事情了。 “刘二现在在哪里?”刘山也不回答张彪,赶紧问道。 “刘二还在军医那里养伤,怎么了?” “走,我们赶紧去看看!”刘山依然不回答张彪,人已经握着马缰冲出了帐篷。 张彪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看到刘山慌张的走了出去,赶紧让人牵来自己的战马,追上刘山。 军医的帐篷里,刘二早已经离开了,具军医说,今天一大早,刘二就说最近身体已经好些,长久没有活动了,想出去走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不好了!”这是刘山听到军医的话以后直接的反应。 “你怀疑刘二兄弟,刘山,你放心,刘二跟了我这么多年,为人我还是相信的。”此时,即使张彪再怎么迟钝,也想到刘山之前为何那般着急了。 “都怪我,之前没有将刘二的事情给你说”刘山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帐篷里已经多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没有多人,因为军医出去了,里面进来了一个全身盔甲的人。 “上一次你和刘山被我抓回来,是刘二给我通风报信的,苦肉计也是刘二出的。”这个人一进来,直接将刘山要说的话说了出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霸王花。 张彪身子一顿,直接觉得自己的头脑此时有万斤重,摔向了地上。 原来,霸王花刚才也觉察到军营里的混乱,所以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知道是刘山闯营,赶紧问了军卒此时刘山在哪里。等霸王花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刘山的话,所以进来了。 第三十一节 千钧一发(三) 刘山扶起张彪,看着霸王花,刘山的眼神分明是在问霸王花此时要怎么办。但是看向霸王花的眼睛,刘山却什么也看不出来。无喜无悲。 对于刘二是否此时去洛阳找郑王,此时已经不用讨论了,因为刘二是什么人,此时大家都清楚了。放着这次讨好郑王的机会不用,那么,他就不是刘二了。 “这件事都是张彪之罪,张彪罪该万死。”张彪醒转,对着霸王花深深叩首。 “起来,现在不是谁罪不罪的时候。” “将军,要不,我们现在就起事。若是等郑王追查来了,到时候别说起事,就算走也走不了了。”刘山虽然用的是询问的话,但是话语里面自然有一种坚定的意志。 “刘山,你刚来我这里,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但是你现在能站在我这边,我依然很高兴。”霸王花看着刘山,那双眸子里不喜不怒的颜色已经变了,刘山第一次在霸王花的眼睛里看到微笑的光芒。只是此时见到,却是让刘山感慨非常。 “将军,这个军营里不是你最大吗?难道”刘山似乎觉察到什么,想问的话终究没有问出。 “我来这里仅仅只有不到三个月,来的时候就带了张彪和陈虎以及他们两人的一些老部下。别说此时这里的中军不会和我背叛郑王,就算先锋营那里,我也带不走多少人。本来,等着唐军压境,借助唐军的泰山压顶之势。我倒是可以起事。可是,此时唐军却没有丝毫的行动,这里的军队是不会和我一起走的。这两个月,郑王也对我起了疑心,这里最近插了很多郑王的人马,起事更是不可能了。”霸王花的话听到刘山的耳朵里,刘山知道,这个郑王王世充已经开始防备起霸王花了。 军队是好军队,不过霸王花也仅仅是新来的将军,军队若是冲杀攻打,霸王花调度起来不会有丝毫的问题,但是一旦反叛,即使霸王花是将军,也会孤掌难鸣。王世充也是一步步篡权出身的,也怕自己手下的人篡自己的权。对带兵打仗的人自然是百倍小心,霸王花的遭遇也是王世充对军权把握的一种小手段。 这种军队,唯有在逆境之中才会有起事的可能,就像霸王花说的,遇到唐军的泰山压顶之势,她才可能举势投诚。不然,根本就没有成事的可能。 “那我们能带走多少人就带多少人,不然等郑王追杀的人来了,我们想走都走不掉了。”刘山不知道为何,此时对霸王花本该是恨得不能再恨了。可是一旦真的霸王花遇到危险,刘山却还是忍不住的帮她。此时,刘山总是忘不了在霸王花眼中看到的偶尔闪现的温情,还有霸王花昨晚离开时那低的不能再低的言语。 “我倒希望你说的是真话!” “你认为大唐都是什么人?”对于刘山的话霸王花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一个光杆将军叛唐,依靠她的实力,霸王花自知自己不会受到重视。没有兵的将军还是将军吗?这也是霸王花一直催促唐军赶紧进攻的原因。她要叛唐,但是一定要带着军队,乱世里面,掌握军队才是权利的保证。而她要掌握这支军队,必然要依靠唐军给她造出的声势。那就是逆境之中无路可逃的投降。 刘山听到霸王花的话,也已经明白霸王花的意思。自己是一个卒子,自然是想到哪里都没有多大的关系,可是霸王花不同。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张彪私通唐军,还在军队里造谣说将军要和唐军勾结谋害郑王的军队。”刘山望着张彪,刘山的话听到两个人的耳中,张彪点了点头。 郑王府的外面,一道闪亮的刀光马上要落在刘二的脖子上。此时的刘二可不是伸颈待戮的人,自然举刀相迎。其实也可以理解成刘二想谋求高位,但是也怕死。面对那毫不留情的一刀,刘二怕自己见不到郑王,谋不到权势就死翘翘了。 看到面前的人竟然敢挡自己队长的刀。周围几个精悍的守卫纷纷拔刀上前来帮自己的队长。 一时间刀光闪烁,兵器的碰撞声传出好远。 正在里面教训几个丫头的老总管刚好离这里不远,听到门口的打斗声,赶紧吆喝着人向着门口赶来。 刘二是军队里出来的,在战场上也是打生打死的人。虽然面对数倍的敌人,却一时也没有落下败势。但是,刘二是来告密的,自然不能伤了郑王府的人。和他们拔刀相向,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所以,战局一时间僵持了一会。 但是,郑王府帮忙的人马上来了,面对新加入的生力军,刘二一时间也应付的手忙脚乱。 “大胆狂徒,胆敢在王府门前撒野,给我拿下。”虽然战事早起,但是管家前来的时候依然习惯性的发布了一道命令。 “我是前军赵将军的手下,有要紧事禀报郑王。并不是闹事的。”感觉那个喊话的言语中自有一股威势,像是极有份量的人,刘二赶紧喊道。 此时这个管家听到刘二的话,赶紧让周围的人停下。这个管家跟随郑王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自然知道郑王的习性。郑王对于带兵打仗的人一项看的很紧的。 面前的这个人既然敢和门卫拼杀也要见郑王,看来是有极重要的事情。 而且,管家也知道郑王这两个月以来极为重视前军,听这个家伙还是前军来的。此时,怕误了郑王的事情,再说,自己这边人多,拿下他不是难事。一会若他真的有要紧事,自己把他杀了,怕会误了郑王的事情。但是,他若是没事或者禀报的事情不慎重要,自己就一定要杀死他。 听到老管家的命令,这十几个精壮的守卫也不敢再动手了,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刘二围在了中心。管家示意,一个守卫过来收了刘二手中的钢刀。管家已经让人带着刘二进去了。 “郑王正在和朝中的大臣议事,你先在这里等等。”管家将刘二带到一个去处,让刘二在这里等着,他直接走了出去。 此时,刘山换了一身装束,手持着霸王花的军令,又一次马不停蹄的向着洛阳跑去。 此时,对于刘山,一分一秒都是不能放过的时间,他必须分秒必争。 第三十二节 千钧一发(四) 刘山心里着急,催动战马在路上亡命一般的奔跑,今天的刘山,感觉自己一直在疲于奔命。此时他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了,但是,去洛阳此时只能是自己了。已经在马背上奔驰了大半天,陈虎的坐骑都被自己累趴地上了,刘山觉得自己骨头此时都有点松散了,但是,尽管汗流浃背,此时头顶的太阳正烈,刘山依然狠命的催动战马。 因为张彪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要演好一个叛逃者,不但要演好,而且,还要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他在拼命的给将军造谣,并且之后他还要造谣失败逃跑,比起自己的任务,张彪的事情也不简单。至于将军,自然是演一个揭发谣言的人,并且为了破遥,证明自己并没有伙同唐军,背叛郑王,要下了死心逮捕张彪的人。刘山的戏里面,刘二也是一个角色,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悲壮的角色,刘山也希望这个悲壮的角色到后来最好有一个悲壮的结局。就像荆轲刺秦王一般,实在不行,就像专诸刺王僚也行。 刘山抬头看了看当头照耀的太阳,感叹自己的身体此时还是太弱。 刘山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抓紧时间,好好的锻炼身体,并且努力的学习武艺。正如霸王花说的,他身体底子不错,但是现在是乱世,最重要的是不断的努力增加自己在这个乱世活下去的资本。自然,霸王花不会说资本这两个字,这是刘山想的。 想起霸王花的样子,其实刘山到现在都不知道霸王花是什么样子,大部分时间见到的霸王花都套在一幅铠甲里面,甚至连身材都看不到,昨天晚上倒是霸王花穿着一身夜行衣,可是也用布蒙着脸面。 刘山此时倒是有一些感叹,自己连对方的样貌都不知道,也和对方没有什么交情,甚至还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怨,可是自己此时却在为着这样一个女人拼命。刘山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为何。 但是每当想起昨晚和霸王花短短相处的经过,刘山就更加卖力的催动战马,刘山不停催动战马,然后一遍遍在问自己是怎么了。 难道就为了霸王花偶尔眼中闪过的温情,就为了那个矗立在风中带着悲情的背影,就为了那句已经轻的不能再轻的我倒是希望你说的是真话。刘山也不知道为什么。刘山只知道自己在想到刘二会出卖霸王花的时候,自己的脑袋就像是降了一个炸雷似地,刘山只是知道自己知道刘二已经跑到洛阳做着出卖霸王花的买卖时自己想把刘二撕碎的感觉。 刘山顶着烈日,忽然,战马一声悲鸣,刘山从战马上纵身跃出,战马已经倒闭在地上。 幸好此地已经离洛阳不远,周围也有村镇。刘山没有时间管倒毙在地上的战马,直接向着前面的村镇奔去,此时,正是烈日当空,街道上什么人也没有,刘山出军营的时候,太匆忙也没有银两,此时即使有人卖马,刘山也没有一文钱买。 所以刘山也没有打算去买,当经过一个酒铺的时候,刘山看到酒铺的外面拴着一匹马,直接上去解开马缰绳,里面的人发现有人竟然敢偷自己的马,想要出去拦阻,但是等出去的时候,只看到自己的马在远处留下的一路风尘。 赶到洛阳城的时候,已经累垮了三匹马了,刘山觉得,恐怕自己以前没有干过的坏事今天全干完了,因为他已经抢了三匹马了。刘山以前真的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干上抢劫的事情,但是,今天他实在是迫于无奈了。 郑王的宅子很好找,随便问问人就问到了。刘山放了自己此时骑乘的马,希望老马识途,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来到郑王宅子外面,刘山拿出霸王花的手令,因为有军令,那几个守门的并没有拦阻他。 不过刘山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还是注意了一下这几个守门的,其中一个脸上有擦伤,一个裤腿上有脚印。守在这里,身上会有这些东西,只有一个解释,那么就是今天有人在这里闹事。 “几位大哥,今天是不是有一个人说是前军来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见郑王!”刘山注意到这些,已经猜到刘二来了,此时却不知道刘二到底有没有进去。所以没有进宅子,退出一步问了几个守卫。 “你怎么知道?”几个守卫都是一脸惊奇的看着刘山问道。 “哎呀!那个人是张彪派出的刺客,假借有重要事情要面见郑王,其实是要行刺郑王。赵将军就是识破了他们这些人的诡计,所以才派我赶紧前来洛阳,禀报郑王的。”这几个守卫自然不知道张彪是谁,但是却听明白了这个传令兵的话,几个人马上一脸煞白。其中一个队长摸样的人赶忙拉着刘山,往里面奔去。这个队长摸样的人奔跑的极快,而且边跑边喊,有刺客,有刺客。没有跑出多远,刘山就看到自己的身后跟了近百的守卫,这些守卫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循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赶紧追来。 这些守卫不但追来,也学着这个队长的样子,不断的高喊有刺客,有刺客。此时,听到声音,半个郑王府都乱了起来,侍卫们从各个方向不断向着声音发起的方向赶来,而更多的侍女已经惊慌的找着可以藏身的角落,或者往人多的地方跑去。怒骂叫嚷声此时响成一片,其中夹杂着杯盘跌碎的声音。厨房的火夫也拿着明晃晃的菜刀奔了出来,绣花的绣女则已经紧紧握住了自己手中的剪刀,希望到时候那个刺客要强暴她的时候可以挡一挡。 此时的郑王刚刚从书房出来,老管家就在他旁边禀报了今天在门口发生的事情。 郑王让管家带着,向着刘二停留的地方走去。 此时的刘二,在客厅里已经等了半天,越等越急,却迟迟不见郑王的影子,甚至一个仆役的影子都没有见。却在此时听到外面似乎有吵闹的声音,声音很轻,应该距离很远,不过刘二已经察觉这个声音正在向着自己所处的这个方向前来。而且,刘二也朦朦胧胧听到什么刺客。 刘二马上紧张起来,莫非郑王府里出现刺客,难道郑王被行刺了。 既然是郑王府的刺客,刘二自然想到是行刺郑王的,刘二赶紧走出客厅,向着外面张望。 此时,郑王和管家也听到声音,郑王命管家前去查看,郑王带了自己的护卫向着刘二所在的地方走去。 第三十三节 千钧一发(五) 管家行出没有多远,就听到有刺客的声音,管家起先不信,但是细听了几遍,确实是有刺客。 郑王府里面,对于府内各项事务的管理,都是管家一手操办的,此时竟然府里出现刺客,管家听到的时候就出了一脑门冷汗。不管三七二十一,管家提起裤腿就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而在管家的旁边,府里的守卫家丁火夫,甚至府里的丫鬟都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奔去。此时,郑王府里就像是进行一场百米赛跑一般。唯一不同的是,这场赛跑没有固定的跑道也没有固定的选手,像是一场松散的全**动。 当管家好不容易来到声音传来的地方时,管家已经被眼前的情景吓的呆立在那里。 管家只看到几百人混乱的向着这边跑了过来,守卫手中的钢刀反射着冰冷的寒芒,长枪的枪尖向前伸着,似乎随时都会将前面的人的屁股捅一个窟窿,而火夫手中的菜刀泛出的寒芒里,还夹杂着不知道什么牲畜的血渍。胆小怕事的丫鬟紧紧握着自己手中的剪刀,本来她们是极为不愿意出来的,但是平日里府上都冷清的厉害,好不容易闹一回刺客,热闹一下,不能轻易这么错过,所以她们克服了心中的恐惧,冲了出来混在人群里。 “总管,今天那个前军来告密的人在哪里?”跑的已经快断了气的小队长强撑着一口气看着管家赶紧问道。 “现在就在客厅,郑王正在见他。”老管家此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这么多的人此时都在这里,而且人群还在不断的加大。看这个小队长的样子,真的很急。 “总管,不好了,那个人是刺客,假借告密,其实是要行刺。”小队长的话还没有说完,老管家挽起袖子,此时也顾不得自己已经年老体弱,向着几百人的大部队一招手,高声喊了一声“快跟我来!” 刘山此时都有些惊叹,这个老管家,已经老的像是一块风干的腊肉一般了,竟然还能发出这么洪亮的声音。刘山也惊叹,自己一说有刺客,此时郑王府里比放了一颗原子弹还热闹。 当下,管家带队,众人紧跟在管家后面。看那管家的架势,似乎要不顾自己年老体弱,到时候第一个冲上去与狡诈的刺客拼命。而这个老管家跑步的速度也刘山惊叹不已。 这个速度,要是在刘山以前的世界,估计可以去跑初高中运动会上的百米赛跑了。 此时的郑王刚跨进客厅的院子,猛然听到外面一声巨吼,老管家像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高声喊道:“王爷留步,里面有刺客。”郑王听到刺客两个字,赶紧缩回了埋进去的一只脚。 此时的刘二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看到院子的外面,此时全是各种各样的人,而那个明显是这里主人的人刚跨进院子一步,就赶紧退了出去。 接着,三三两两的人手执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冲了进来。隐隐的,这些人已经将院子里的各个角落把守住了,而大队的人马则直接向着自己这个方向冲来。看着带着腾腾杀气冲来的几十个人,刘二一时间有点傻了,自己来告密,不至于碰到这么大的排场吧! 刘二还处在懵懂里面,什么都没有搞明白的时候,从这些冲进来的军士里面,一个人腾腾几步越众而出,只是简单的几步,就已经越过身前的众人,第一个冲向刘二。这个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刘山。 此时的刘山必须第一个冲进去,因为刘二来演戏的时候没有带道具,这样道具必须他给刘二放在手上,而且要让这个院子的人都以为是刘二自己带的。 此时的郑王和老管家在一群守卫的严密守护下才进了院子,就看到一个不算高大,但是挺拔矫健的身影率先冲到刺客面前。 刘二此时已经认出这个人是刘山,马上意识到不好。刘二此时心里有鬼,看到自己以前害过的人就在面前,还看到他的身后跟了一大帮子人,这些人发出如同闷雷一般的声音,抓住刺客,抓住刺客。 可是刘二此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拼了,还是赶紧跑。拼了,那不是正说明自己是刺客,要是赶紧跑,也不正说明自己是刺客,事情败露,要赶紧逃命。 此时的刘山已经冲到刘二面前,刘山的眼中一道凶狠的光芒显露出来,那道凌厉的凶狠光芒一眨而过,接着就是刺破空气的一拳向着刘二的面门砸来。刘二本能的挡了刘山挥过来的一拳,却不知道为何,在刘山挥拳而来的时候,自己的手中莫名其妙的多了一把匕首,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而且,刘二惊异的看到自己手中的匕首上此时已经带了血渍,因为刘山的胳膊已经被刺伤了。 面对着不知道怎么到来的胜利,刘二没有一丁点高兴的表情。看着手中的匕首,赶紧放手让匕首掉落大地。此时的刘二还不明白自己的手中怎么会多了一把匕首,而且,自己还伤了刘山。 这恐怕只有刘山知道是为什么了。刘山记得他来自的那个世界有一个人说过一句话,我给别人的手里放一个鸡蛋,别人也察觉不了。这是一种魔术,确切的说是因为速度太快,迷惑了人的眼睛和感觉。 而刘山以前很不幸极为喜欢魔术,所以学了一丁点。刚才刘二手中的匕首就是他放的。 之后上演的场景就极为好解释了,刘二看到刘山挥来的一拳,自然知道刘山气力极大,所以赶紧出手抵挡,可是抵挡的时候他还没有发觉自己的手中多了一把匕首,而刘山则很配合的让刘二伤了自己,接着,刘二看到匕首,也看到刘山胳膊上流血的伤口。等他意识到自己此时拿着的是什么东西时,第一个反应自然是赶紧扔掉匕首。 只是当匕首落地时金属和石质地面接触的撞击声响起的时候,刘二感觉自己的右边腿弯处一阵巨疼,刘二已经跪倒在地上,他的手已经被刘山反扭在身后。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掉在地上的匕首,也看到这把匕首是从刘二的手中掉落的。即使有些人刚才没有看到,看到刘山胳膊上的伤口的时候,也已经意识到这把匕首是谁的了。 看到掉落的匕首和此时已经被擒拿的刺客,郑王刷的抽出随从腰间的钢刀,一脸怒色的向着刘山和刘二的方向走来。 -------- 已签,收藏。 第三十四节 千钧一发(六) 这是刘山第一次见到郑王,历史上的郑王是一个用阴险狡诈,阿谀奉承,结党营私,心狠手辣等等贬义词形容都还形容不来的人物。 从他的起家也可以看出,这个人是一个冷血嗜杀的人。 光是大业九年,当时任江都郡丞的郑王王世充镇压江南刘元进等部农民起义军,俘获降众三万余人,结果这三万余人都被郑王坑杀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冷血人物,面对手无寸铁的降兵,而且还是衣衫褴褛,兵器只是一些锄头猎叉的农民兵,这个人可以脸色不变的一杀就是三万多,就可以知道这是一个禽兽不如的人物,也是一个冷血嗜杀的枭雄人物。当然,杀了这么多的降兵,郑王也顺利的升了职,做了江都通判。 此时,面对这样一个人物,刘山不敢直看。因为刘山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这样一个从血泊中走出来的全身带着血渍的人是不会愿意一个小卒子直直盯视他的。 刘山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郑王,仅仅是这一眼,刘山都感觉到王世充眼中那种微微显露的霸气和杀气。 也是在这一眼中,刘山看到一个头发微卷,眼睛并不似汉人那种如同白山黑水一般明亮的眼睛。刘山并没有看清郑王的面目,但是仅仅只是那双眼睛,刘山已经看到了太多的东西。 刘山心中感叹,这个人不但是河南洛阳这一块的头子,没有想到还不是汉人。刘山虽然不知道王世充的具体民族是什么,但是那双眼睛已经告诉刘山,王世充绝对不是一个汉人。 “胡蛮冷血,看来也不是随便胡说的。”刘山在心里说着,王世充已经拿着钢刀走上前来。 刘二正要给自己辩解,但是猛然间刘二唯一没有跪下的腿感觉到一股巨力,只见刘二的膝盖直接撞在青石铺成的地面上,指厚的青石地面发出一阵破碎的声音,刘二口中一声痛呼,膝盖由于和青石地板猛烈的撞击,膝盖骨此时已经破碎。 巨疼让刘二的额角此时已经冒出冷汗。刘山擒着刘二,自然不能让他说话,刚才的一下,正是刘山所为。对于刘二这种出卖兄弟,出卖上司,为了一己私欲,什么事情都可以干的出来的人。刘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刘二的膝盖骨完全碎裂,此时已经痛的牙齿打颤,汗水如同滚珠一般的落了下来,嘴巴开阖间,连话已经说不出来,刘二已经完全没有给自己辩解的能力了。而且,此时即使刘二可以辩解。但是这里几百人都看到刘二身上携带着匕首,这个刺客的罪名已经做实。刘二要是辩解,又能辩解什么。 难道要说是刘山将匕首塞到他手上的。任是谁也不会信这种话,谁见过两个人打架,一个人还将匕首送到另一个人手上,让另一个人刺伤他。但是刘二也算有血性,那么重的伤,刘二依然要挣扎着站起来。但是有刘山在,刘二只感觉一道山压在他的身上,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刘山的束缚。 王世充来到两人的面前,一脸的铁青,看着地上掉落的还沾着血渍的匕首。王世充没有问一句话,直接一刀落下。 刘山只感觉到面前寒芒一闪,接着,刘二的半个脑袋连同半个肩膀掉落地上。刘山看到白色的骨茬,下一刻,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液喷溅出来。刘山没有动一下。 因为刚才擒着刘二,那一道刀光离刘山异常的近,刘山甚至有一种错觉,那道刀光就是擦着自己的身体过去的。 刘二半边肩膀上的血喷了刘山一脸,刘山的身上也是因为颅压溅上的脑浆,而地上,刘二的半个脑袋滚了一下,如同半个西瓜一般扣在了地上,那半个脑袋上,刘二仅存的一只完好的眼睛向外突出,像是要冲出眼眶一般,从扣着的半个脑袋下,脑髓和少许的红色血液侵染着青石地面。 周围传来丫鬟尖利的嘶叫声和铁器掉落地面的撞击声。 刘山只感觉自己胸口有一些堵,胃里有一些翻滚。毕竟刘山也是刚来到这个世界,血腥的场面并没有见过。此时,刘二惨死在这里,而且离自己这么近,刘山实在忍不住泛起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但是刘山忍了一下。 刘山看着郑王的脚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才将刘二的尸体放下,那里,刘二那只完好的眼睛还在紧盯着他。 平息了胸口那种沉闷的感觉,刘山胃里面那种翻江倒海的难受也平息下来。刘山虽然从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但是也绝对不是那种长在温室里的花朵,没有见过任何的世面。甚至就在昨晚,刘山还和唐军的军卒来了一次短兵相接,还把尉迟敬德狠狠揍了一顿。 而且,刘山也知道,自己此时来到了隋唐,乱世里面,这种场面只是小儿科。若是自己连这种场面都承受不住,那么,自己以后也没有办法在这个时代混了。 刘山看了最后一眼刘二那半个脑袋,刘二也是罪有应得,刘山并没有任何的怜悯,怜悯这种人不值得。不过,刘山还是对郑王的冷血无情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刘山自认要是自己遇到刺客,绝对会杀了刺客,但是绝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杀了刺客。 郑王杀了刘二,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下,看着院子里此时聚集的大群的守卫丫鬟,郑王摆了摆手,人群开始散开,那些守卫还好,很有秩序的散开。那些丫鬟则是直接奔出了这里,而且,像是逃命一般,因为此时院子里那股甜腻的血腥气息实在不适合女人去闻。表现最好的还是那些火夫,大概平日杀的牲畜多了,对于血腥气息早已经熟悉了,火夫像是闲庭信步一般离开了。 “管家,带着这位壮士下去洗漱一下,一会带到前厅来,我要见他。今天多亏这位壮士!”郑王说完话,将手中还滴着血的战刀丢给那个侍卫,走出了院子。 此时刘山才抬起头,看着那个郑王的背影。 霸王花自小就长在这个人的身边。此时刘山似乎开始懂得为何霸王花会是那般的冰冷,如同一团冰一般。刘山此时不知道怎么,心里有一个想法,带着霸王花离开这里人的周围。 第三十五节 王世充 刘山被管家带下去洗漱,这个自然不用说,只是刘山此时想到自己来到这里,刘二的事情就这般结了,这倒是出了刘山的预料。 刘山想到张彪此时还在和霸王花演戏,无奈的牵动了一下嘴角。刘山又想到一会还要见郑王,不觉心里倒是有些惶恐,这大概就是古代一个臣子初见帝王的心情吧!但是刘山绝对不是因为这个才有这种心情,只是刘山马上要见的人是隋末的一个大人物,而且是一个从血泊中走出来的大人物。这个人一路的升迁都伴随着农民军的血肉,可以这么说,这个郑王的升迁之路,绝对是用农民军的血肉铺就而成的。 自然,反抗就要有被杀的准备,关键是那些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人,也在这个郑王的屠刀下流尽了鲜血。刘山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善人,但是真的要他拿着无辜血肉组成自己升官发财的路,刘山还真做不到。 一会管家命人拿了一件新的军服,刘山看的清楚,这是郑王府里面军士的衣服,而且,看着衣服的样式还是队长级别的。刘山穿上衣服,此时已经知道这个郑王要干什么了。 自己在表面上是给他抓住了刺客,这个不假,但是刘山还没有自大到认为郑王府里只有自己能抓住刺客的地步,换句话说,即使没有刘山,刺客也可以被抓住。就算守卫没有抓住刺客,但就郑王刚才的那一刀,刘山已经明白,这个郑王绝对是一个用刀的好手。 那把刀仅仅只是普通的窄刃军刀,可是,郑王直接用它劈开了刘二的脑袋,而且,削掉了半个肩膀,那一刀的深浅把握的也极为的好,以至于刘山觉得这一刀是和自己擦身而过。力度,精准,出刀前的准备,刘山自认自己还做不到郑王这个水平。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郑王真的是一个用刀的行家。那么,刘山也仅仅是见到郑王用刀,郑王是否其它兵器也用的极好,刘山就不知道了,但是,使用武器自有相通的道理,看来这个郑王应该是一个武功高手。 刘山想到这里的时候,又想到了霸王花,霸王花的武艺已经是刘山所见到的数一数二的人物了,那么,这个一手将霸王花带大的人怎么会差。都说,名师出高徒,那么,反过来,一个武艺精湛的徒弟自然有一个高明的师傅。 刘山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了,因为管家已经来催促他了。刘山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将身上的军服看了一眼,大步的向着管家带着的方向走去。倒是这个管家,本来是催刘山来的,此时刘山一走动,他只能走几步跑几步的跟着了。 刘山一到前厅,并没有直接望向那个郑王,而是将视线低下,像是看着地上的地板一般。 这种豪强人物,最好不要和他直视,这是刘山知道的。 “你是前军的人,以后就留在我这个府上,我这个府上还缺一个教导军卒的教头。”郑王的话里面,自然有一种不能违逆的气势,而且,这句话说出来,听到刘山的耳中,也自然有一种霸道的气质。本来,刘山是前军的军卒,但是一旦这个人看好他,直接就是一句话决定了他的去处。这句话里面不容商量,不容违逆,不容任何的借口。刘山仅仅听这句话,已经感受到那种执拿生死大权的气势。 仅仅是一个人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人的命运,这是刘山在郑王身上感受到的第一样东西。 “还不快谢王爷!”管家看到刘山在那里发了一下呆,还以为是刘山听到郑王的话,高兴的有点傻了,赶忙在旁边催促。 “郑王见谅,我只是前军的一个军卒,能得到王爷的赏识,自然是感念王爷大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是小卒从前军前来,还有公务在身,此时,张彪派来的刺客已经伏法,我要尽快赶回前军。将军还在牵挂王爷的安危,估计此时一定是心力交瘁,刻刻都在望着洛阳的方向,时时都在惦记着王爷。小卒敢请王爷让我先回前军,向将军禀明此事,待到将军知道此事放下心来,小卒再前来王府述职。”出乎管家的预料,刘山是谢恩了,但是却还要求回前军去,这一来一回,也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经历了今天刺客的事情,此时这个管家心里还在惦记着府里的事情,怕再出什么乱子。王爷既然能看上这个人,以王爷的眼光,自然不会错了,管家此时可是希望一个功夫好些的人在府里坐镇,自己也好安心一些。 “王爷,前军的赵将军心怀王爷,只是这府里头这几天都不安宁。我想,要不让教头留下,我另外派人前去禀报将军,也好让将军安心。”管家的话里面,已经将对刘山的称呼改了,只是听到刘山的耳中,刘山不禁眉头皱了一皱。 “王爷,这样最好,我也可以尽快为王爷办事。只是我在前军营里还遗留了一些东西,却是要小卒自己回去去取。小卒这次前来,实在没有想到会得到王爷的赏识,还望王爷谅解。”刘山此时心里可是恨透了这个管家,自己此时可是一点都不想在这个郑王府里面待。但是郑王的话,刘山也不敢违逆,这样的人物,此时还不是自己有资格违逆的。只能先回去,找霸王花,看看她有什么办法。 “本王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放你两天,回去去禀报赵将军,顺便取回东西,但是两天之后,我要在王府里面见到你。”郑王的脸色此时又好了一些。开始的时候,他也只是觉得刘山武功好一些,这些不从别的地方看,就看那一下让刺客膝盖骨完全碎裂的一招,就可以看出此人的力气和对于对手身体强度的把握。要不是看出对方身手还好,他也不会降尊来见一个小卒子。只是此时看来,这个小卒子在其它方面的表现也很不错。其实,此时的郑王是在想着别的事情,但是他的脸上,却丝毫没有露出心中另有他事的表情。 “小卒名叫刘元,小卒这就回营,尽快将事情办完,来为王爷效力。”刘山以前是瓦岗的人,虽然对于郑王来说,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是刘山还是怕郑王起疑,所以谎称了一个名字。说完就往外面走去,身后的管家看着郑王,那里,郑王的身影在后面留下了大片的阴影。 “通知前军里面的人,今晚前来见我。” “王爷这是为何?”老管家惊诧的问道,刚才,郑王还是对赵将军的人赞赏有加,怎么此时却有这样的命令。 “哼!”郑王冷哼一声,甩袖而出。 管家此时还是不能明了,为何郑王会是这样。 第三十六节 洛阳豪侠(一) 走出王府的刘山,此时望着深邃阴沉的王府,今天一天的事情都在他的脑海里打转。 不知怎么,他又想到了王世充的一刀,璀璨的一刀,似乎毫无发力的准备,但是却有一个让人不寒而粟的结果。 刘山走着,此时没有战马,自己也没有急事,偷马的事情自己也不会再干了。有几个孩子嬉闹着从刘山的身旁跑过,其中一个孩子在路上跌倒,刘山去扶这个孩子,然后捡起孩子刚才掉到地上的小木剑。战乱年代,孩子的游戏都是和战争有关的。 忽然,刘山看着那把小木剑,不知为何,刘山的心里打了一个寒颤。刘山不知道是为何,但是心里老是不踏实,看着几个又嬉闹着离开的孩子,刘山感觉事情哪里出了问题。头脑里又是王世充的一刀,璀璨的一刀,绝对不拖泥带水,带着军队肃杀的决绝。 不知不觉刘山已经出了洛阳城,向着城外前军的方向走去。 就在此时,在刘山的前路,一个双手插在胸前抱着剑,英姿挺拔身着紧身黑衣的身影正站在路中,他的视线望着前方。此时,虽然这里没有市镇,但是离洛阳也不算远,路上的行人不至于车水马龙,但是三三两两也是有的。但是这个人站在那里,如同一座雕塑一般,无论是行人,车辆,他都没有丝毫要让路的打算。 甚至当一辆装饰颇为豪华的车从前面赶来,车夫已经大喊着让开的时候,这个身影依然如同钉子钉在木板上一般,丝毫不动。 显然这辆车的主人也算一个人物,夹带着车夫都有一些狗仗人势的豪气。车夫一鞭子就向着这个挡在路上的人抽来,催赶着的马车也毫无从旁边绕道的打算。 但是就在那一刻,车夫发现自己离开了马车,自己像是插了翅膀的鸟人一般向着路边的沟渠直接飞去,仿佛是怕天热,热到了这个车夫,那个身着黑色紧身衣的男子将车夫甩出的方向,正是路边的一个池子,只是池子里不是水,而是农人用来灌田的粪池。此时,马车也要撞上这个人了,那么重的马车,加上马匹风驰电掣的速度,是个人都会以为这个人直接会被撞飞。 但是这个人自始至终只是拿住了那个车夫甩来的鞭子,剩下身体什么也没有动。但是仅仅是这样,马车在他身前半米依然生生止住了脚步,拉车的马嘶昂着抬起前蹄。连带着马车里一个装饰华丽的妇人直接滚出了马车。待到她要训斥前面的人的时候,看到对方的眼神,马上缩回了马车里,大声喊了被扔到粪池里的马夫。 马夫从粪池里爬出来,顾不得整理身上的赃物,赶紧拉了马车离开那个人,像是躲避一场瘟疫一般。 等刘山出现在路上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那个人看着刘山,嘴角牵动,终于放下了插在胸前的双手,手中的剑也被他单手拄着放在地上。 “偷马的贼人,小爷在这里等你好久了!”刘山刚看到前面一个人奇奇怪怪的站在路中,周围的人都绕开他走。刘山也不想多事,也打算绕着走的时候,忽然听到那个人对他喊道。 刘山心里一惊,心想,做错事惩罚来的也真快,今天自己赶往郑王府,途中‘借用’了别人的马,没有想到,现在就被人找上门来,而且看对方的装束和手中的兵器,就知道对方也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刘山自知这件事情是自己做的不对,无论什么原因,自己牵了别人的马,都是自己的错,刘山正要上前道歉,就听到一声仿若龙吟一般的清啸,接着,刘山就看着那个黑衣装束的年轻人向着自己杀来。这个黑衣人拔剑,出剑,刺杀,都是一气呵成,剑到身前,他前面的话还没有喊完。周围的人看到有人拔剑,之前的话他们也都听到了,此时众人赶紧闪开,但是有这么难的的杀人场面,众人里面胆大的也不想错过,胆小的远远避开,也想看看热闹,顿时,空出了一个场地,将两人让在了场中。 刘山话未出口,就看到一道如同疾风劲弩一般的剑光向着自己刺来。 “贼人,敢偷小爷的马,今天小爷非把你刺个对穿不可!”伴随着那个人的怒喝,剑光已经逼近刘山,在这样的情况下,刘山即使想道歉也来不及了。刘山抽出腰间的佩刀,这把刀刘山此时还用不惯,但是自己身上此时也仅有这把兵器。 一声兵器的交鸣声,剑光被磕向一旁,但是刘山感觉到剑上传来的巨力,刘山的身体竟然直直的向着旁边被逼退数米,若不是刘山此时有了防备,真的要被对方一剑刺倒。 刘山还没有站稳,就又听到对方宝剑的破空之声。此时刘山的脚步踉跄,手中勉强举刀去迎。刘山只听到自己刀上发出一声破碎的声音,普通的窄刃军刀此时已经从中间断了。对方的剑势虽然被刀挡了一下,但是余势未消,眼看着要砍到刘山的腰腹之间。此时的刘山身体后倒,身体像是折叠一般成了一个小口的‘v’型,只是这个字母开口向下。 对方虽然断了刘山的军刀,但是却依然没有伤到刘山,对方又是反手一剑,冰冷的剑刃倒转方向,继续向着刘山劈来。 刘山让过了对手两剑,也觉察出对手剑上的力道虽猛,但是剑速却并不快,要不然刚才那一剑自己就没有办法躲避了。而且,对手使剑的方法倒是像舞刀一般。看来对手也是一个用刀的好手,只是此时不知道怎么用开剑了。 刘山看到席卷而来的剑光,身体软软的倒下,紧贴着地面,剑锋从上方呼啸而过破空的呼啸声里,刘山只觉冰冷的刃芒紧贴着自己的面皮而过。 接着,刘山的身体像是弹簧一般,以惊人的弹力反弹起来,等那个人又要调换剑的方向,已经发现,自己握剑的手被刘山擒拿。刘山拿住对方握剑的手,就势一扭,宝剑已经哐啷掉落地上。 看到自己的手被对手擒拿,一时挣脱不开,那个人举脚向着刘山踢来,刘山看到对方踢来的一脚,不避不让,以完全和这个人一样的角度踢出一脚,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两个人应声向后倒退数步,刘山只觉自己的脚有一些难受,对方也一副呲牙咧嘴的架势。显然也不比刘山好过。 刘山开始仓促一刀,自然是没有蓄力时间,出刀的方位也不如对方,自然落了下乘,结果刘山脚步踉跄后退的时候,对方又是挥剑来攻,刘山仓促间举刀相迎,自然更是不如对方的趁势猛攻。所以,开始的时候,刘山似乎吃了亏,但是刘山也发现,对手的力气和自己差不多,甚至还不如自己,所以刘山才敢空手打落对方的兵刃,并且和对手猛对一脚。 第三十七节 洛阳豪侠(二) 此时,场上的两个人都是赤手空拳,刚才围在外面的人此时也围的近了,准备看一场大戏。毕竟,是人都喜欢凑些热闹,而且,看上去打架的两个人此时的实力都不错。一时间,场上的两个人都没有了动静,刚才对的一脚,两个人都知道对手和自己也就半斤八两,差不了多少。只是那个黑衣的年轻人不知怎么,在刘山的眼中却看到的是一种胜券在握的神情。 此时的刘山仔细的看着这个年轻人,这个人大概有十八九的样子,但是刘山看到对方的目光,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却有着与之年纪完全不符的神采,对方的那双眼睛,已经像是跨过了少年,青年,直接到了中年一般。刘山明白,这是经历决定的东西,但是刘山也看出,在这个年轻人的眼中,还是有着另一种掩藏的神采,那就是年轻人才具有的目光。看来,这个年轻人是刻意隐藏自己那份本属于自己的神采,而换之让人感觉成熟稳重的神色。只是刘山知道,原本的东西才是最真的,最根本的东西是隐藏不住的。 但是,刘山虽然看到对方神色,不会对对方大意,但是也没有怕对方,刚才对手手中执着兵刃,他都敢赤手空拳去打掉,此时两个人都是赤手空拳,自然刘山更是不怕。而且,刘山刚才和这个人对攻了几下,刘山用的也都是硬碰硬的攻击方式,一点技巧都没有用到。就像最后的对脚,那明显就是比两个人谁的力气大,谁更有能力挨住对方一击,就像是两头野牛,硬碰硬的用结实的头部撞击一般。说白了,刚才那一脚那个年轻人已经落了下乘,他出脚是为了脱困,而刘山选择和对方对上一脚完全是在称量自己的力量。和自己力量差不多的好手实在是不好找,此时来了一个,刘山自然要称量称量了。 “打呀!打呀!你们不要光看着,打呀!”两个人在场中沉寂了一会,外面围观的人不愿意了,一时间七嘴八舌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年轻人向着周围看了一眼,顿时周围围上来的人像是看到凶猛的猛兽一般,都纷纷向着后面不自觉的退了几步,刚才还吵嚷的声音顿时也消停下来。 刘山站在那里,双脚并立,脚尖分开成八字,两只手垂在裤腿,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那样子,丝毫不像是面前有一个劲敌,倒像是闲散的看着面前人怒气冲冲的表演一般。 那个黑衣年轻人看到刘山这幅摸样,甚至还看到刘山脸上露出的笑容,已经气的牙痒痒了。就在这个时候,刘山很自然的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伸向那个人,显然是请的意思。而在黑衣年轻人的眼中,这分明就是挑衅,是对自己的蔑视。黑衣年轻人在心里暗骂一句,偷马贼,你狂什么狂!人已经向着刘山扑了过来。 这个黑衣年轻人一上来倒也干脆,直接就是一拳当胸砸来。刘山的脚下未动,身体微微侧过一个弧度,对手的一拳像是丝毫不着力一般从刘山的胸前擦过,待到拳势到了尽头的时候,刘山的身体又是一个转过的弧度,刘山的肩膀在那一刻和对手的手臂来了一次意想不到的碰撞。 本来刘山的肩膀摆动的弧度并不大,在对手的眼中,刘山的这一下最多就是将他还来不及收回的拳头撞开而已。 但是当刘山的肩膀连着手臂撞上他即将收回的拳头时,他只感觉到刘山的胳膊如同一只重锤砸在自己手臂上一般,顿时,他的半边身体都被撞的歪向一边,要不是他脚下还算灵活,这一次就要被刘山撞的跌倒在地。 黑衣年轻人吃了一个亏,顿时暴怒起来,刚才的一拳还只是试试对手,此时,黑衣年轻人的拳头如同炮弹一般,一拳接一拳的向着刘山攻来。此时,刘山的脚下动了,身体像是一个扭动的青藤一般,每一次的避让,都刚好让过对手的拳势,而在路人的眼中,黑衣年轻人的拳头都是擦着另一个人的身体过去的,在这些人的眼中,刘山似乎随时都会被对手一拳砸的趴下,只是此时还能勉强避让开对手的攻击。但是,对手连攻了十几拳,却硬是没有一拳砸到实处,黑衣年轻人也感觉自己有几拳擦过对手的身体,可是这和砸到是两码事,砸到和擦身而过,距离就像是火星到地球一般。 而此时刘山的脚下,已经出现了一个圆。刘山竟然在刚才避让对手的拳头的时候用脚在地上划了一个圆。 这个圆画好以后,自然被黑衣年轻人看到。 “你这个偷马贼,还这么张狂,待小爷今天砸爆你的狗眼!让你知道小爷的厉害”黑衣人大怒,对着刘山狂吼一声,出手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刘山依然不温不火的在那里站着,对于对手的狂吼丝毫没有理会,这更是让对手火冒三丈,似乎眼睛里都能发散出温度一般。若是对手是一个炸弹,此时早气的爆炸了。 这绝不是刘山故意激起对手怒火,而是刘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力量和自己差不多的对手,自然想试试自己用现代的武功技巧和一个力量差不多的对手比拼,到底会出现什么结果,以前和霸王花,霸王花比他强的不知道有多少的档次,而张彪和陈虎倒是和他差不多,但是大家是兄弟,就算比拼也不会尽全力,不尽全力的比拼还不如不来。 此时面前的这个人则不同,力量和自己差不多,身手也和自己差不多,而且,出手绝对不会留情,因为自己偷了他的马。 这样的对手,对于刘山简直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所以刘山决定和这个年轻人过上几手。至于刘山一直的温和表情,则是因为刘山最习惯的是太极的拳意,太极注重的是自然而然的一种气质,刘山长期演练太极,自然具有了一种慢慢侵染的气质,那就是只要刘山一用上太极的拳意,那么他就表现出一种平和的外表。 当然,刘山的这种表现自然看到这个黑衣年轻人的眼中,就是对他的漠视,对他的侮辱,对他的挑衅。 黑衣年轻人高喊一声,拳脚又向着刘山攻来,而刘山此时的身体已经开始动了,面对黑衣年轻人暴怒的如同弹丸一般的拳脚,刘山已经不可能站在那里不动就能接住,只见刘山的身体像是紧贴着对手的拳头一般,对手的每一拳似乎都会砸到刘山,而每一次,却又恰恰被刘山避开他的拳风。这就像是一条蛇,面对雀鸟的攻击,利用自己圆滑的身体和灵活的摆动,避开雀鸟富有攻击性的嘴爪。 第三十八节 洛阳豪侠(三) 黑衣年轻人在暴怒之下,又不知道攻了多少拳,刘山只依靠身体微小的摆动躲开对手的拳风,在黑衣年轻人和周围看客的眼中,刘山每一次躲开的距离都是刚刚的好,正好能容对手的拳劲过去。开始的时候,刘山每隔几下还被对手的拳头擦中,当然,面对这种攻击,刘山还不会有什么损伤。但是到了后来,刘山也许是熟悉了对手的拳路,也许是对自己身体移动的把握更加的确切,黑衣年轻人连这种微小的擦伤都没有能力给刘山造成。 接着,刘山开始了反击,刘山的反击也很简单,就是依靠自己身体的摆动,或者用肩,或者用臂,有时候甚至是腰背,反正在黑衣年轻人的眼中,刘山身体的任何部位都可以做武器,都可能给他意想不到的一击,甚至,有一次刘山是用额头将他撞的趴在地上。但是尽管刘山的攻击看似根本没有多少的攻击力,至少蓄力的距离实在是太短。这就像拉弓一般,弓弦只向后拉几厘米,能够爆发的力量自然很低,而向后拉几十厘米,那么放弦爆发的力量就很可观,所以,一般称强劲的弓手拉弓都是弓如满月。 但是在黑衣人承受了几次刘山的反击以后,黑衣人却觉得这个道理在刘山的身上却不能套用。刘山看似很没有力量的反击,却往往让黑衣人产生如同重锤砸击一般的感觉。在黑衣年轻人看来,刘山身体每一个部位此时都如同沉重的铁锤一般。甚至,黑衣年轻人又有几次在刘山如此的反击下,都被刘山撞的跌倒在地上,甚至有一次像是一个滚地葫芦一般在地上滚出好几米。但是,就是这么沉重的伤,黑衣年轻人却不动声色的忍受下来,这倒是让刘山对黑衣年轻人有些刮目相看。 不过要是这里的人都知道刘山以前受过什么伤的话,就不仅仅是刮目相看了,简直可以将刘山看成天神了。 黑衣年轻人倒了几次,都是惹来周围一阵的喝彩,这喝彩声听到黑衣年轻人的耳中,黑衣年轻人只觉的自己的胸肺都要被气炸了。今天,他在这里专门等偷自己马的贼人,本来想着好好教训对方一番,他之所以不是想杀对方,纯粹是因为自己的马已经回来了。但是在他看到对方穿着郑王府看守的衣服时,他的想法就变了,对于郑王府的走狗,他的杀心已经起来。这就是为何刚一见到刘山他就动了杀心,想一招至对手于死地。 但是事与愿违,自己开始好像是占了一点便宜,可是之后却只有挨打的份,而且,这还是对手手下留情的结果,因为一开始对手都是只守不攻,只是后来才偶尔给他几次打击。但是这个黑衣年轻人的心里想的可不是刘山手下留情,只想着是刘山故意在众人面前戏弄于他。 在忍受了周围人的嘲笑和讽刺,以及听着无比刺耳的喝彩声的时候,看着刘山依然是一幅悠然自得的样子,黑衣年轻人的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在黑衣年轻人又一次攻来的时候,黑衣年轻人的脚下已经在快接近刘山的时候改变了方向,黑衣年轻人的右手衣袖里,一把锋利的匕首露了出来,在最合适的距离里已经拿在手中。此时,太阳西斜,午后的阳光正好照在那把明亮的匕首上,匕首的反光打在刘山的眼前,一片耀眼的寒芒在瞬间照花了刘山的眼睛。 这都是黑衣年轻人故意而为,他此时杀刘山的意愿比山还要高,比海还要深,经历和和刘山一场让他痛苦异常的打斗以后,他看到刘山就像是从坟里面爬出的楚霸王看到汉高祖一般。 明亮的刀芒在瞬间照花了刘山的眼睛,刘山在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一道闪亮的光芒,那是匕首在急速奔向他的胸口时发出的寒光。刘山在那一刻只感觉到自己的心猛跳了一下,他想到的不是眼前的这道刀芒,而是自己面对郑王的那道刀芒。 “原来郑王的那一刀是要杀我,怪不得我老是想起那一道刀光。”此时的刘山已经知道为何自己老是想起郑王的那一刀,因为那一刀的杀意是针对他的,只是最后郑王的刀落下,却落在了刘二的身上。此时的刘山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为何郑王的刀落在了刘二的身上,杀意却是针对他的,因为郑王已经看到了自己给刘二手上放了匕首。 这个郑王之所以不杀他,是因为在郑王的眼中,他丝毫不会对他构成威胁,郑王只是好奇这样一个人为何要在他的面前耍这种把戏。留着刘山只是想知道这个人来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之后的事情,刘山越想越怕,只是,刘山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多想,因为对面的一个人此时正要杀他。他的眼睛已经进入了短暂的失明,根本看不到对方的刀路,藏刀于袖,这一刀已经是对面黑衣年轻人必杀的一刀了。这个年轻人出刀毫无迹象,之前刘山根本没有发觉,而之后出刀的时候把握的方位也极为的好,甚至已经将此时太阳光射来的方向和匕首表面的反光都考虑好了。 这已经是这个年轻人最强的一刀,已经是他最熟悉的刀路了。 甚至,此时的刘山已经不能用眼睛看到对方,在那一刻,周围的人也已经看清了黑衣年轻人的一刀。诡异,必杀,急速,如同一道飚射的流光一般。而他的对手此时正在用手臂挡住眼睛,周围的人已经看出刘山此时眼睛已经被耀花。这样的一刀,对手此时又基本等于一个瞎子。 周围的人已经觉得这场打斗马上就要结束了,至于谁输谁赢,自然是活着的人赢了,死了还会赢吗! 而此时的刘山,在眼睛已经看不到的情况下,依然没有丝毫的慌张,对手看似毫无迹象的一刀,其实在对手移动脚步的时候刘山已经注意他了。不过刘山的眼睛确实被耀花了,因为对手对刀的把握实在是太到家了,刘山根本来不及躲开那道反射而来的阳光。不过,人除了眼睛,就不能用别的器官感觉对手的刀路吗! 第三十九节 洛阳豪侠(四) 此时的刘山,已经有一些怒气,自己是做的不对,因为急着赶路,牵了别人的马,对方要追讨被自己牵走的马,刘山自认是自己的错。但是,对方一见到自己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出杀招,让自己连解释道歉的时间都没有。就算牵了他的马,也不必一见面就拔剑杀人。 而且,刘山在牵了别人的马以后,并没有将那些马累死,而是最后在马精疲力竭的时候都将马放了,老马识途,一般的马经常跑动,也应该记住道路才对,刘山觉得对方应该已经找到自己的马才是。既然已经找到自己的马,还要杀人,那简直和豪强差不多了。 幸好自己还有些本事,要不一见面就被对手杀了。 而此时对方更是可恶,明里打不过自己,就用袖中刀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用了袖中刀还不说,还利用太阳的反光耀花自己的眼睛然后出刀。这已经是明显的杀招了,对方对自己一直是处心积虑的想要置之死地而后快。 在这种情况下,刘山没有怒气才怪,刘山自认自己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是,对方连给自己将明白或者谢罪的机会都没有就动杀手,再加上此时对方已经用了一些下流的手段,刘山的怒气更加的重了。 刘山仔细用耳朵听着周围的声音,在万千的杂声之中,刘山清晰的听到对手手中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尖利的像是要带出哨音。刘山左脚向后一踏,右拳伸开,此时的刘山,已经决定不给对手留下任何的机会,对手此时的行为已经让刘山开始对他的歉疚荡然无存。对方要杀自己,那么,自己和对手此时只能像是战场上对冲的铁马,只可能有一方站着,而另一方必须倒下。 黑衣年轻人急速的一刀,以他最习惯的出刀路线,眼看就要刺到刘山的胸口,那一刀的落点极为的精准,正好是刘山的心脏,但是,就在手中的刀马上插进对手胸口的时候,黑衣年轻人看到对手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向着左边侧面退了半步,这半步刚刚好,让他本来要插进对手心脏的一刀偏了一些。但是黑衣年轻人并没有放弃,即使插不到心脏,这一刀也会重伤对方。 此时,对方的眼睛还看不见,黑衣年轻人对于自己可以伤了对方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就在他的刀已经挨到对手的衣服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刀再也进不了一分,因为他的手臂已经被对手握住,对手的手臂张开,像是一个铁匝一般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臂,下一刻,对手的另一只手成拳,直接砸向他的小腹,就像是对手此时已经可以看见,可以将他所有的动作都看见一般。 他只感觉到小腹像是被砸铁的铁锤砸到一般,一阵剧痛,他咬紧牙关。但是他的身体还是直直的向着地上倒了下去。 在他的视线里面,对手刚刚退到后面的左脚一个灵巧的动作,他原先掉落在地上的那把剑已经被勾起来,落在对手此时空出来的右手上。 至始至终对方都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场地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似乎被他‘看’到了,甚至,连自己剑掉落的地点都被对方把握的一清二楚。 此时,他的身体马上就要倒地,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小腹部位有被风吹过一般的感觉,接着,小腹一阵像是被谁用棍棒捅进去搅了一遍的感觉。小腹的剧痛让他紧咬的牙关此时都放松了。一声痛呼,他本来要倒下的身体因为小腹如遭锤击一般的剧痛而飞了起来,就在他身体向上飞腾的瞬间,对手像是预先已经知道他升起的高度一般,对方凌空腾起身体,腿如铁棍,脚如铁锤,一个下劈,带起呼啸的风声,接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周围看着的人都忍不住转过眼睛,接着,他们听到一声撕心裂肺,听着都让人牙酸的痛苦嘶吼。 黑衣年轻人的身体在空中被刘山沉重的一脚凌空踢下,瞬间的剧烈撞击让黑衣年轻人的身体成了一个弓形,接着,黑衣年轻人的身体以比自由落体运动更加快捷的速度落向地面。接着,又是一声沉重的撞击,地上激起的尘土四散飞扬。 “王世充的爪牙,小爷死了变成鬼也不放过你!”黑衣年轻人接连受到重击,身体已经完全失去控制,此时,对手手执着利剑,而他的匕首在对方一拳砸在他的背上的时候,就已经掉落,此时身体连续腾空,又受到对方沉重的一击下劈,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力量。 但是,这个黑衣年轻人依然在最后的时刻高喊了一声,此时,刘山的手上下落的利剑停在了黑衣年轻人的脖颈之间,锋利的剑锋紧挨着对方的脖子,似乎,只要对方微微动一下,脖颈上的皮都会被冰冷的剑锋割开。 但是,刘山的剑并没有再往下下落半分,本来,他已经起了杀心,因为对手是想杀他的,但是,在听到对方喊出的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刘山还是留手了。 刚才已经听到宝剑破空的呼啸,但是等了半天,似乎自己的命还在,自己还活着,那个黑衣年轻人本来已经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拉了一下,刚才还和他生死相向的刘山此时竟然拉着他,将他扶了起来。 “我叫刘山,不是王世充的爪牙,也不是王世充的人。”将他扶起的时候,刘山在他的耳边说道,并且将他的剑还给了他。 “哼!你骗谁呢!你穿着郑王府的狗皮,还敢说不是王世充的人!” “我没有必要骗你,不是吗?”虽然穿着郑王府的衣服,这也是刘山没有办法才穿的。但是此时刘山可没有时间和对方解释,再说,刘山也没有必要和对方解释,信不信,随对方。刘山此时还惦记着霸王花,没有时间在这里多做停留。刚才他已经明白了郑王早已看穿自己的事情,却并没有杀自己,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郑王要他做郑王府的教头,其实是麻痹他,而郑王真正要做的,是在他没有任何警觉的情况下,对霸王花下手。 “一个老狐狸。”刘山不禁在心里说着,已经大踏步向着前营的方向跑去。 “站住!刘山。你是瓦岗军的刘山?”就在刘山拨开人群,准备离去的时候,身后的黑衣年轻人喊道。 第四十节 铁骑踏来(上) 刘山猛然听到这句话,转身向着那个黑衣年轻人看去,此时的黑衣年轻人也意识到自己的鲁莽,此时,他们的周围可都是人,在洛阳这块地方,瓦岗军绝对是一个禁忌的词语,更何况,他还说面前的人是瓦岗军的人。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黑衣年轻人向着四周恶狠狠的看去。 “还看什么看,还没有看够,小心小爷打断你们的狗腿,挖了你们的狗眼!”黑衣年轻人刚才差点被人杀了,但是此时面对周围的看客,他倒是真的不怕,对付这些家伙,就要狠一些。面对黑衣年轻人的眼神和语气,周围的人哄的一声四散而去。 “你真的是瓦岗军的刘山?号称断魂刀的刘山?”此时的黑衣年轻人说话的语气已经明显的变了,从一开始他对刘山的口气都是像见了苦大仇深的仇人一般,此时则用上了询问的语气,而且,刘山看到他的样子,此时这个人对他的姿态已经由开始的恨不得碎尸万段变成此时的恭敬。 “我就是!”面对这样一个人,刘山不认为自己有隐瞒的必要。其实,在对方喊出最后频死的那句话的时候,刘山已经明白这个人恨明显和王世充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也难怪,王世充这种人,要是世界上没有几百几千个仇人,刘山都觉得是奇迹,只是刘山也有些感叹,在自己穿着郑王府护院衣服的时候,刚好见到了王世充的仇人,真是造化弄物,自己还和对方打了一架。 刘山也在心里嘀咕那个断魂刀的称号,看来自己应该是用刀的才对,在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有一个称号。这个称号有时候时因为性格,比如霹雳火裴元庆,一听就像是个性格火爆,做事全凭自己心中义气的人物。有时候时因为相貌穿着,比如白衣神剑王伯当,一听就是一个风度翩翩喜穿白衣的俊秀公子,当然,这个称号里也有武器的成份,这个俊秀公子箭技超人。有些时候是因为为人处事,比如小孟尝秦叔宝,就是因为他时常接济别人,有孟尝之风。 刘山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一个称号,而且叫断魂刀,看来自己应该是一个刀术超人,一刀断命的人物。只是刘山也惊诧,自己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人物。不过刘山也感叹,看来自己以后还是用刀好了。 “真的是刘山哥,我叫孟小黑,人称黑无常,是洛阳西边孟家沟人。我早就听说瓦岗军断魂刀的大名,只是一直无缘相见,没有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大哥,真是小弟三生有幸”这个孟小黑一确定面前的人真的是刘山,就口舌如簧,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若是套用刘山生活的那个年代的话,那就是面前的孟小黑对刘山的敬仰之情如同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亦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此时刘山还心中有事,惦记着霸王花的安危,哪里有时间听这个孟小黑说这些话,赶紧打断了孟小黑如同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言语。 “孟兄弟,见到你我也是三生有幸,只是我还有要紧的事情,不能耽搁。”人家对自己客气,刘山自然不能对对方怒言相向。刘山说完,转身就要走。 “大哥有事,小弟不敢阻拦,耽搁大哥的事情,不过看大哥这是要赶路。人跑的再快,也快不过四条腿的马。”孟小黑说完,口中呼哨一声,从极远的地方,一个黑点出现在大路之上,显然,这就是孟小黑的马了。 刚才孟小黑专门在大路上挡恼人的偷马贼,自然要将自己的马栓的远一些,此时,知道偷自己马的竟然是刘山,是自己一直敬仰的瓦岗军的人,此时刘山正要赶路,他自然是一匹马何足挂齿的样子。 刘山也是心中感叹,为了这匹马,自己刚才差点被对方杀了,此时一报出自己的名姓,没有想到对方二话不说,就要将自己的马借给他用。真是世事多变,风雨无迹,人生感叹处真是良多。 “大哥,我这匹马是产自突厥草原上的胡马,全身赤黑,我叫它黑狮子,虽然不是能日行千里的名驹,但是日行五百还是没有问题的。今天能见到大哥,小弟也没有什么孝敬大哥的,都是因为这匹马我才能和大哥相识,就将这匹马送给大哥。” “今天在这里拦阻大哥,想来现在小弟还是羞愧难当。大哥借用小弟的马,有借有还,我就该知道大哥绝对不是郑王府那帮狗杂碎那般的人。不过小弟和大哥也算不打不相识。我前几天听几个朋友说大哥在平定坡一带被王世充的人围杀,当时我就恨不能和那王狗贼拼了,现在见到大哥,才知道那几个说的都是荤话。” “其实小弟早想带着人投奔到大哥的麾下,瓦岗被王狗贼的人一打乱,连那个李密都投大唐去了,这里只有大哥顶着瓦岗的大旗,和那狗贼对着干。兄弟们都佩服大哥的紧。” “孟兄弟,实不相瞒,你那几个朋友对你说的都是事实,我和我的人确实被王世充的人马在平定坡被团团包围了,兄弟们奋战一场,一个个都倒下了。刘山本该也和兄弟们一起赴死,但是老天却偏偏让我活了下来。刘山对不住兄弟们!”这个孟小黑一说话,就像是连珠炮似的,硬是让刘山插不进去话,好不容易孟小黑喘一口气,刘山赶紧说道。刘山说的也是实情,只是刘山是事后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对当时的战事也不算了解。但是刘山还记得自己身上的伤,想来战事一定非常激烈。但是对孟小黑,刘山也不能解释,也没有办法解释,只能说是天意让自己没有死,其实也确实是天意没有让自己死。穿越的事情,除了天知道是怎么回事,刘山可是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哥,不要难过,改日,我拉起我那帮兄弟到大哥帐下,咱再竖起瓦岗的大旗。”孟小黑听到刘山说自己的那帮人马都已经被灭了,也是哀叹不已。不过这倒没有丝毫改变刘山在孟小黑心中的地位,只是更让孟小黑有了一些英雄末路的感伤。 “孟兄弟,话说到这里,我也没什么不可以对你说的,我现在在前军赵将军的麾下,赵将军要叛到大唐,我正在帮赵将军。”刘山留意着孟小黑的神色,说到他在赵将军的麾下的时候,孟小黑眼中马上闪现你还是背弃了瓦岗的神色,但是之后说到叛到大唐的时候,孟小黑眼中的神色马上恢复了,像是说原来如此一般。 “不管怎样,兄弟们都佩服大哥,能在这个时候还和王狗贼作对。兄弟们都跟大哥走了,管它什么唐旗赵旗瓦岗旗。”孟小黑一席话,刘山倒是听的有一些惊讶!刘山也只能感叹,乱世之中,豪侠遍地,义气当先。刘山也感叹,这混乱的时局里面,扯起一面大旗,还真的能引来四方豪杰云集。怪不得一到混乱的时事,大地上到处都是反叛的王侯,今天一个郑王,明天一个赵王,后天又来一个魏王。乱世多豪杰,时势造英雄。刘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这时事即将造就的英雄。 只是此时,西面卷起漫天的尘土,马蹄飞奔处,明显有一队骑兵向着这边赶来,看他们风尘仆仆,努力催动战马的样子,显然是有事情。 第四十一节 铁骑踏来(下) 此时孟小黑口中的黑狮子已经如同一阵风一般的奔到了孟小黑的身边,刘山也认出来,这就是自己最后放走的那一匹马。刘山之所以认得,并不是他记性有多好,而是这匹马实在是太好记了。 这匹马骠肥体壮,身体强健有力,更加上全身黑毛,竟然没有一根杂色的毛发。就是这一身黑毛,让刘山对它的印象还有些深刻。这个孟小黑看来也真的喜欢黑色,一身黑衣,剑鞘也是黑色刷漆的木材做的,一匹马更是黑的神骏异常。刘山心里想,若是有可能,估计这个孟小黑倒是希望自己的面孔和抽出的宝剑都是黑的。 黑无常,怪不得别人给了他这样一个绰号,想起自己和孟小黑短短相处的经历,这个人可不有些无常,开始的时候指名道姓,意气奋发的想要杀他,到了此时,却一口一个大哥,好像自己不收他,就是对不起他一般。性格,爱好,怪不得有了黑无常这样一个绰号。 只是刘山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了,刚刚看到的那队骑兵已经奔到了近前,此时刘山向着这队骑兵看去。这可不是一般的骑兵,而是铁甲骑。刘山以前看过隋唐时代的演义小说,里面就有铁甲骑的记载。 这是一种连人带马都包裹在厚重铁质战甲里面的骑兵,这种骑兵都是身强力健,在军队里数一数二的好手,要不然,仅仅是那一身铁质的战甲,都让他们因为负担过重而失去战斗力。而他们坐下的战马也都是精挑细选的优良马匹,这**匹耐力很好,而且负重的能力也是相当不错,要不然,上面骑着一个全身铁甲的人,马匹也受不了。更何况,马匹的身上也是着着厚重的战甲,若是劣马,估计没有上战场就已经被身上的负重累的半死,还谈什么打仗。 自然,装备这样的骑兵所消耗的财力也是相当惊人的,其它的且不说,仅仅是骑兵身上的那一身战甲,就是价值不菲的东西,平时的保养和维护,战场上损伤的修理和替换,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所以,这种骑兵一般人是连想都不用想的,像一般的农民兵,手头上的兵器都是自家的锄头铁叉,满打满算,一支队伍里的马用指头都可以数的过来,这样的军队根本不可能拥有铁甲骑兵。而割据的小王侯,即使有能力组建这样的队伍,也因为实在是建不成军,也往往放弃,因为铁骑冲锋,没有成规模都不会有很大的意义。 这样的铁甲骑兵必然要成军才有价值,此时看到这样的军队,刘山也是诧异无比,而且,看到这队骑兵足足有四五十人,虽然马匹此时并没有披挂马甲,但是骑兵身上的重甲还是看着让刘山有些惊叹。 刘山打眼一看,这些骑兵身上的战甲少说也有三四十斤,大热天的,披着这样的战甲,还在大路上狂奔,刘山忍不住都为这些骑兵捏了一把汗。等骑兵行近,刘山看到在骑兵最前面,有一个身着锦衣的人,这个人看打扮,并不是军队里面的人,看对方的神色相貌,也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少爷,但是身着锦衣,看来一定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奴才,但是看到他身后的骑兵,刘山也明白,需要把大富大贵的富字去掉,在这个年代,即使有钱,也没有办法组建这样的军队。 “就是那个人!就是那个!”等骑兵离的近了,那个穿着锦衣的人指着刘山的方向大喊起来,跟在后面的骑兵迅速的分出一队,两队骑兵隐隐将刘山和孟小黑围在中间。过路的人看到气势汹汹的骑兵队列,早已经远远的避让开了。 “哼!穿着黑衣的那个小子,瞎了你的狗眼,竟然敢拦我们妇人的马车,今天让你知道拦我们妇人马车的厉害!”身着锦衣的家伙显然是今天被孟小黑摔在粪池里的那个马夫,没有想到此时竟然带人找上门来,而且带的还都是军中的壮汉,只看看他们身上的盔甲和骑乘的骏马,就知道他们不是一般的军队。 孟小黑今天也是够倒霉的,随便惹了一个人就惹出这么大的阵仗。 刘山看这些骑兵,这比当日霸王虎的亲卫还要强上一些,对付这样的精兵,刘山可是没有把握,即使加上孟小黑也是没有把握。要知道对方几十骑可都是披挂,带着武器来的,长枪雪亮,军刀铿锵,这可不是道具。而自己两个人,除了孟小黑的匕首和长剑以外,就剩下刘山那把被斩断的军刀了。这样的装备,怎么和人家拼。 可是听那个马夫的话,对方今天显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孟小黑了。刘山没有想到,刚结识这个孟小黑就给自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几十个骑兵此时已经将孟小黑和刘山团团围住,那个像是队长摸样的人看了孟小黑一眼,然后看着刘山,那眼睛像是盯视一般。然后他策马来到那个还在叫嚣用言语侮辱孟小黑夹带侮辱刘山的马夫旁边,在马夫的耳边说了一句话,马夫马上将嘴闭住。 马夫此时仔细看向刘山,马夫也是大家出来的奴才,马上认出了刘山的穿着,这不是郑王府里的衣服么,而且不是普通护院的衣服。马夫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刚才看到早上羞辱自己的孟小黑,只顾得骂他了,夹杂着将这个郑王府的人也骂了,此时醒悟过来,马夫已经是一额头的冷汗了。在洛阳这块地方,谁最大,自然是王世充最大。 此时,刘山穿着的行头可是郑王府的。 马夫自知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吓的一个趔趄,直接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被人骂的不爽吧!上去打他!”刘山在孟小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大哥,你别吓我,我这两下,你也知道的,对方不杀我都好的,我还敢打他。”刘山此时已经明白了为何对方将自己两人围住,却不敢动手的原因,孟小黑却还没有想明白,看到对方的阵势,孟小黑哪里敢上去打那个马夫。 此时的情况,就是对方忌惮自己身上穿着的行头,这是刘山知道的,既然穿着这身行头,自然要对得起这身行头了。哪里有被对方骂了,不还手的郑王府守卫。 看到孟小黑不敢上前,刘山大踏步上去,直接揪起那个马夫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第四十二节 道理 刘山提起那个马夫,拽的那个马夫的头皮一阵刺痛传来,但是马夫只敢大声的呻吟,喊着饶命,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虽然周围此时围着几十个骑兵,但是那个马夫此时哪里敢喊这些骑兵帮忙。 看到自己府上的人被人欺负,有几个骑兵按捺不住已经骑马走了出来,但是却被那个小队长示意退了回去。 刘山拉着那个马夫,让他面向着孟小黑。此时的孟小黑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周围的骑兵的表情,也看着刘山让他过来动手的示意。孟小黑此时也明白一些为何这些骑兵不敢上去帮忙的原因。他刚刚只顾得和刘山套近乎了,却忘了刘山还穿着郑王府的衣服,孟小黑一明白这个,顿时中气足了一些,也敢迈出步子,走向马夫。在刘山看来,刚才有些萎蔫的孟小黑此时就像是一个阳痿患者吃了伟哥一般,雄壮起来。 孟小黑也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刚被马夫骂了半天,自然是窝着一肚子的气。而他之前也被自己大哥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对于大哥,他当然不能有恨,再说,孟小黑也明白,这纯粹是因为自己找刘山,才惹来的一顿打,怎么说也是自己讨打,当然不会记恨刘山。可是孟小黑此时觉得身体还疼得厉害,需要疏松一下筋骨。 再说,在这洛阳一带,孟小黑也自认自己还算一个小人物,要不也不会被人冠上名号,要是以后谁传出去,自己当道被一个马夫骂了半天,骂的狗血喷头,都不敢发一言,动一手,那么,他黑无常的名号也算彻底被玷污了。 孟小黑几步走到那个人的面前,一脸阴沉,二话不说,直接一记飞腿,正中那个人的裆部。 顿时那个马夫因为巨疼,双手捂在裤裆那里,脸色已经成了酱紫色。刘山放开了他的头发,马夫慢慢的萎顿下去,抱着裤裆的双手弯曲在那里,背已经像虾一般弓了起来。而他的喉咙里此时因为巨疼,竟然没有办法呻吟出声,像是那里卡住一块东西,只是身体一个劲的像是虾米一般弓在那里,慢慢的颤抖痉挛着,双脚像是频死的人在蹬着地面。 刘山也暗叹孟小黑出手的无情,以孟小黑的腿力,又是直接命中,毫无疑问,面前的这个人已经有当太监的资本了。 刘山也对这个马夫生不起半分的同情,这样的一个人,用刘山的话说,就是一个恶奴,仗着主子的权势,想欺负谁就欺负谁,想侮辱谁就侮辱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欺负了多少穷苦百姓,祸害了多少良善平民。要不是今天碰到的是自己和孟小黑,或者自己身上没有穿郑王府的衣服,恐怕此时被打的会是自己和孟小黑。再加上之前因为和孟小黑站的近,也被夹杂着骂了几句,刘山更是不可能同情这个人了。 而周围的几十骑兵,眼看着自己府里的马夫被人打成这样,却不敢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甚至马夫此时已经成这样了,都没有人来帮忙救助一下。那个小队长此时只是牙齿打颤,希望同样的命运不要落在自己身上。若不是他顾忌自己此时的身份,恐怕此时都要落马向刘山跪地讨饶了。 刘山看了看周围还围在那里的骑兵,这些骑兵至始至终都没有上来帮忙,刘山明白,他们都是顾及自己身上这身衣服。若不是这身衣服,刘山敢肯定此时自己早被他们群体而攻之了。不过此时既然对方没有动手,刘山也不打算为难他们。为难几个当兵的,也没有意思。再说,此时刘山也没有时间和这些当兵的作难,他还有重要的事情。 “你们的这个人看样子是不能骑马了,这匹马让给我怎么样?我的马刚好在路上跑毙了。”刘山抓住倒在地上的人的马缰绳,那边的那个小队长赶忙唯唯诺诺的称是。 “我大哥问你把这匹马给我们怎么样,你说什么是不是,到底给还是不给?”此时的孟小黑,也算是出了一口鸟气。平日里遇到这样的大队帐,他都只有躲避讨饶的份,没有想到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教训了他们的人。此时的孟小黑似乎还意犹未尽,恶狠狠的对那个队长说道。 “给,给,给。”那个队长被孟小黑一问,赶忙连说了三个给字。此时,他已经是一脑门的汗。就怕面前这个年轻人要是一怒之下也给自己那么一脚,自己这一身肉也算交代了。要是自己反抗,那么,可就是叛逆的大罪,要知道对面的人可是郑王府的人。 刘山上马,催动战马,向着前军的方向奔去,孟小黑此时跟在后面。 此时的刘山,感慨良多,经历了今天的事情,刘山也算看清楚这个时事了。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谁的靠山硬,谁就说话算话。你只要背后的权势够大,对方在你面前即使几百人,你都敢将他们的老大揪下马。而权势最硬的,就是掌握军队的人。自己今天就是因为穿着郑王府的衣服,才敢如此处理这件事情。 此时刘山也明白为何霸王花要叛归大唐,还要掌握自己手头此时的这些军队。乱世里面,军队才是硬道理。 道理是什么,道理就是拳头,就是实力。 在天下大乱,新的统一政权没有建立起来以前,拳头就是道理,这就像自己生活那个年代一位伟人的话,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枪杆子就是硬道理一般。 郑王为何在洛阳如此嚣张跋扈,窦建德为何坐拥河北重地,秦王凭什么兵指中原,突厥为何侵略我北方边境。就是因为掌握着军队,拥有着军队。 刘山心中的感慨此时也只能给自己说,身后的孟小黑,刘山是不会对他说这些的。 ----------- 这几天家里一直忙,更新一直很慢,现在忙的差不多了,这几天会更快一些。 第四十三节 杀出重围(一) 转眼太阳已经即将落山,西边天幕之上,红彤彤的云彩遮蔽了半个天幕,在这些云彩之中,刘山似乎看到了一抹血色,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心理的作用。 而此时跟在刘山后面的孟小黑也已经走了,在送出刘山几里地以后,刘山就让孟小黑走了。首先,刘山此时要去前军,带着孟小黑实在不方便军中有军中的规矩,而自己此时还算一个外来户,带个外人进前军军营不合适。再次,孟小黑说要带着自己的那帮兄弟和刘山一起去大唐,此时的孟小黑也需要回到他所在的孟家沟叫齐弟兄。再次,孟小黑的骑术刘山实在是看不下去,骑着马老是跟在刘山后面,这对于此时急着赶到前军的刘山无疑是一种累赘。按照孟小黑的说法,则是刘山此时的这匹马实在是太好了,比他的黑狮子跑的快多了,所以他才落在后面。为何刘山的马好,孟小黑有充分的理由。这匹马本身就是那些骑兵队伍里最好的马,那些骑兵队伍都是王世充此时最得力的骑兵,自然马好了。 此时的刘山,在看到天边的云彩的时候,让跑的已经疲乏的战马放缓了脚步。这匹马已经跑了一个多时辰了,要是再像前面几匹一般累死,刘山可不一定能在路上找到换乘的马匹,虽然心里着急,但是也不能再像正午那般不爱惜马力。 此时刘山的视线正望着那片飘散在天边的云彩,残阳如血,正如这混乱的时事,天下刀兵四起,群雄割据,征战不休。到哪里都是你死我亡,到哪里都是兵戎相见。秩序没有建立,生命如同秋季的稻草一般惨遭屠戮。 中原是这般,漠北是这般,江南也是这般。中原的豪强们在拼杀厮打,漠北的突厥又何尝不是随时随刻都准备南侵,掠夺中原丰富的物产,抢夺成堆的粮食和金银。 刘山忽然觉得自己想的远了,刘山自己知道自己此时只是一个微小的人物,微小到自己此时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说自己是瓦岗军的头领,可是瓦岗已经败了,尽管刘山在心里不愿承认这场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已经完结了,但是事实是瓦岗开始的人散了,后来的李密归顺了大唐,留在原来地方的残部都和自己一般,被彻底剿灭了。说自己是霸王花的人,其实到现在,刘山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霸王花的人,刘山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帮那个女子,为那一闪而过的温情,为那夜风中飘散的话语,为那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 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刘山都不知道自己此时为何豁出性命在帮她。 刘山忽然发现,在这里几日,自己此时竟然什么人也不是,刘山唯一可以给自己的定位,就是自己此时是一个小卒子。 前面已经是前军的大营,在大营的门口,一个孤独的身影一直在眺望着远方,在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刘山舒出一口气。 而在此时的大路上,郑王的车架已经奔驰在大路之上,本来郑王是要晚上让前军的几个将领前来洛阳安排前军的事情的,但是此时,忽然前线已经报来秦王的军队已经开始在西面攻打前线的几个城镇,而且,秦王的兵锋极为的锋利,几个城镇都要求增兵救援。在这样的情况下,前军的地位就异常的重要,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前军再出什么变故,洛阳西面的防守马上就会出现一个巨大的漏洞,这个漏洞之大,已经可以说洛阳的西门已经到了洞开的程度。 而在今天刘山走了没有多久,前往河北的信使也已经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不是一个好消息,河北的窦建德再一次拒绝出兵。 唇亡齿寒,唇亡齿寒,此时的王世充可是恨极了窦建德那个匹夫,到了秦王兵临城下的这个时候,他还记得以前的恩怨,不出兵洛阳。王世充甚至在心里喊,难道秦王攻下洛阳,就不会进军你河北。 当前的时事对王世充已经极为的不利,秦王在攻占了陇西的薛家父子,依靠突厥的刘武周以后,兵力大增,此时又得到了李密的瓦岗军投诚,可以说实力在短期之内已经暴涨几次。而且,王世充明白,秦川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此时李家在那里已经经营几年,秦川地区已经从战乱满目苍夷的破坏中缓过劲来。秦川良田八百里,军粮的储备和生产已经不是问题。而且,在打败了刘武周以后,秦王从刘武周的手上可是得到了很多突厥的战马,此时,用兵强马壮来形容秦王的军队,已经不为过了。 这还是一方面,秦王这个人此时手下能人也不少,尽管王世充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却是,秦王身边文有房玄龄,杜如晦等十八学士。武有尉迟敬德,秦叔宝,李靖等杀场猛将。可谓帐下人才济济。而秦王本身也是文武兼得,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和这样的人物杀场相见,兵戎相交,实在也是无奈。要不是顾忌秦王的实力,王世充也不会一开始就联系河北的窦建德,希望窦建德能出兵和他一起节制秦王的兵力。可是此时窦建德拒绝了他的请求,河北的援助算是断了。 自然,王世充不会放弃这条线,他已经差人带着重金美人走访窦建德的部下,这些农民起义军,王世充还是有办法对付的。重金贿赂,美女送上床,不相信他们不帮自己。而且,王世充自认窦建德也是一号人物,最后还是能看清时事,明白什么是唇亡齿寒。 只是王世充没有想到此时前军又不稳了。经历了今天的事情,王世充就算枉杀了人也在所不惜。 军心不稳,到时候一旦变故,就是兵败如山倒的局势,这样的险王世充可不会冒。 “怡儿,亏我养了你十八年,从小教导你,供你吃穿,没有想到,你现在竟然对我怀有二心,要背叛我。也罢,我养大了你,我就亲手杀了你。”王世充心里说着,车驾的前方已经可以望见前营的大营轮廓。 第四十四节 杀出重围(二) 走到中军的大帐里面,霸王花已经屏退了周围的所有人,只有刘山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周围空落落的大帐。张彪已经按照计划,投奔唐营去了,霸王花一路追杀,到最后好不容易追上张彪的人马,但是此时唐军的接应部队杀了过来,霸王花和张彪的军队一场火拼,看到唐军杀到,无奈的退了回来,眼看着张彪被唐军接应走了,却因为唐军势大,无可奈何。 这本来是很好的结果,也是可以蒙骗王世充的结果,有众多的军士作证,王世充的人也在看着。但是此时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王世充已经对霸王花动了杀心,王世充已经起疑。 “刘山,你现在还能留在这里,我已经很高兴了。你我本来就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若是说有关系,也是仇人的关系。你能帮我,我已经很知足了。你现在走吧!你原本就是瓦岗的人,和秦叔宝程咬金他们也有些旧交,你此时去大唐那里,给自己谋一个出路吧!”,大帐里沉闷的空气一直持续着,像是周围的空气都已经冷凝,沉闷的要命,像是胸口被沉重的空气压迫,胸腔里发出沉重的支撑声。霸王花原本就是一个颇有见识的人,此时感受着沉重的空气,看着刘山的神色,已经明白,洛阳之行,已经失败了。不过,此时刘山还能回来,来到她的身边,霸王花依然还是高兴的。正如她所说,刘山本是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此时还能回来帮她,她已经很知足了。 她不忍刘山说出那些话,所以自己先说了出来。 “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刘山听到霸王花的声音,虽然此时的霸王花在微笑着,但是刘山依然听的心酸不已。刘山不知道说什么,只说了跟我走,然后走上前,拉起霸王花的手。他都不知道自己此时为何如此大胆,拉着这朵刺玫瑰的手,还说要带着她走。 可是,刘山依然还是拉到了那只手,那只手此时依然温热。少女的皮肤并没有因为这些年的征战和政治里面的仇杀而沾染上任何冰凉的温度,也没有因为经常握剑舞刀而生出任何的硬茧。少女的手光滑如同丝缎,透着属于这个年纪的温度。 “走,我又能走到哪里。刘山,我们本不是一类人,你不会明白的,你现在走吧!张彪已经到唐营那里了,这里也没有你放不下的人了。”霸王花最后还是抽出了那只被刘山拉住的手。不过,在她抽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握着她手的人此时更加的用力了。 男子的手粗粝而温暖,握着她的手,她用力拉了几下,却没有拉出来。霸王花此时都不知道为何,凭借她的力气,其实要是真的想拉,早就拉出来了,只是,她都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手此时依然被对方紧握着。是贪恋那份粗粝中透出的温暖,还是想此时找一双手可以拉着自己,让自己有一些依靠。 “我们去大唐,即使没有军队,即使以后我们不能在那里大富大贵,即使只是做一个平凡的人,每一天辛勤劳作,每一天起早贪黑,也比在这里强。”看着霸王花的眼睛,那一刻,刘山有一种想将面前的人拉在怀里的感觉。走,自己能走吗?在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刘山就知道自己不能走。刘山此时都不知道为何,面前的人真实的面目自己都不曾见过,可是,自己此时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面对这样一个女子,自己仅仅是和她相处了几天,而且这几天极为的不愉快,甚至是死里来,活里去,几次都和死神差点来了一个约会,可是,此时的刘山依然说出这样的话。 “呵!呵呵!刘山,你知道我的身份,那边我的仇人也不少,有权有势,甚至,在他们的眼里,裴仁基父子都是我害死的”霸王花说道这里的时候,眼睛里那一片光芒如同陨落的星屑一般,刘山清晰的看到,在说道裴家父子的时候,这个一向冰冷的霸王花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那里面有依靠,有温暖,有欢乐,有眼泪像是在那一句话里面,霸王花将她十几年所经历的痛苦哀乐都迸射出来,最后,那一片光芒归于死一般的寂静。 “对,裴家父子是我害死的,都是我害死的。”霸王花紧咬着自己的红唇,那里,一丝血从她的唇角缓缓的渗出。那一刻,少女的眼泪从眼角无助的滴落下来。“都是我害死的。他们曾经给了我温暖,关切,给了我这些年里面所没有感受到的所有,可是最后依然是我亲手杀了他们。”霸王花的身体颤抖着,刘山从未曾想过这样一个女子也有如此的时候,如同一个无助的要接近崩溃的人。 刘山觉得,此时若不是自己拉着她的手,面前的女子真的要崩溃掉。刘山看着她的眼泪,看着她唇角那一片殷红,看着那具坚硬面甲后面,那张悲戚的脸。 “走,我们不去大唐,天大地大,总有我们容身的地方。”刘山没有察觉,他已经将说出的称呼改成了我们。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在霸王花终于将刘山握着的手抽出来的时候,一个军卒慌慌张张的揭开了军帐的布帘。 “将军,不好了,郑王带着人来到营里,要捉拿将军,将军赶快走,一会就走不了了。”军卒慌慌张张的说完,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已经响起来了,听这声音,往这里赶的军卒一定不少。正如霸王花说的,这支军队还握在郑王的手里,只要郑王一句话,她这个将军就别想做了。只是刘山没有想到,郑王竟然亲自来了。 而刘山也发现了,进来告密的这个军卒是那天自己和张彪逃命时霸王花用来拦截自己和张彪的人。看来,此时这个军营里面唯一还能让霸王花依靠的仅仅只有霸王花的亲卫了。 刘山没有时间多想,抄起一把窄刃军刀,拉着霸王花就往外面冲去。 就在营帐外面,近百的骑兵此时已经全身披挂,手中握着长枪,腰间配着窄刃军刀,一片肃杀的气氛包围的军帐此时如同浪潮中的礁石。而在不远的地方,到处充斥着火光,一片兵刃的反光夹在这些火把的光芒里面。营帐此时已经被隐隐包围起来,只有这一百余骑静静的矗立在刘山和霸王花的周围。这就是霸王花的近卫骑兵,也是霸王花此时唯一可以信赖的军队。 第四十五节 冲出重围(三) 那个报信的士兵已经骑上战马归队,此时,骑兵们的手中长枪已经紧握,马匹在不安的踢打着前蹄,霸王花看了看周围围上来的兵卒,看了看此时还站在自己周围的骑兵。 “老六,没有想到到最后你也站在我这边。”霸王花对一个鬓角已经有些染霜的老兵说道。此时的刘山才注意到,除了霸王花的亲卫,还有一些营里的战士也站在霸王花这一边。这些战士初看只是普通的兵卒,但是就在这些人的身上,刘山却感受到比霸王花近卫骑兵还精悍的士气。一看这些兵卒就是百战之士,从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 “我跟裴爷打了一辈子的仗,裴爷在出事以前告诉我,以后让我跟着你。我老六一辈子谁都不服,就服裴爷。裴爷让我跟着你,今天弟兄们的命就交给你了。”老六的一句话,霸王花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那一刻,那双眼睛里,又是一闪而逝的温暖,为着曾经的人,为着曾经的事。刘山也注意到,那个老六对霸王花的称呼不是将军,而是你,像是年老的长者对后辈的称呼,但是霸王花却对此一点都不在意,甚至霸王花很受用这种称呼。 霸王花跨上士卒牵过来的战马,刘山也一步跨上战马。 “弟兄们,跟着我冲!”没有任何激励的言语,没有任何激昂的动员。霸王花仅仅是拔出佩剑,催动战马,对着身后的人喊了一声跟着我冲。 战马缓缓的踏出了马蹄,沉闷的蹄声顿时响成一片,刚才还分散在大帐周围的骑兵此时汇聚在一起,自然组成了一个冲锋的锋矢队形,在这把锋矢的最前方,就是霸王花。刘山和老六紧紧跟在霸王花身后,刘山紧握着军刀,老六则拿着一把大锤。 倾听着如同踏雷一般的马蹄,倾听着周围骑兵沉重的呼吸和战马嘶昂的声音。锃亮的刀光和长枪尖头锋利的刺芒耀着人的眼睛,盔甲的铿锵声音里战马慢慢的加速,缓慢,慢,渐渐的加快,最后,战马的速度全开,一百多人组成的骑兵阵列,像是一辆高速奔驰的钢铁战车一般。 霸王花一声暴喝,骑兵的队伍已经和郑王包围的队伍仅有不到百米了。对方的战士持着火把,火把照亮了对面的方阵,如同钢铁城墙一般的方阵里,长枪如林,战士不动如山。 霸王花的带领下,骑兵们手中的长枪已经探出的马头,战士的身躯在马背上缓缓的弯下,刘山感觉身边风在呼啸,夹杂着铁器冰冷的味道。 “准备,放箭!”对方军阵里响起了一声大喝,顿时,在如同铁壁一般的方阵里面,弓箭手放开了手中拉紧的弓弦,箭矢如同磅礴的雨水一般向着冲锋的骑兵射来。 霸王花的亲卫骑兵都身着着厚实的甲衣,但是战马却没有任何的装甲,而老六带着的人只是穿着轻骑兵的制式战甲,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挡这如同雨水一般的箭矢。 骑兵只有全速冲过这冰冷的箭雨才能和对手短兵相接。此时,骑兵的队伍里沉默着,只有如雷的蹄音响彻大地。 刘山用马刀拨开射来的几支利箭,身后已经响起一片箭矢入肉的声音,成片的骑兵在箭雨之中倒下,受伤的战马嘶昂不停,努力而无助的踢蹬着马蹄。被箭矢射中的骑兵发出生命里最后的嘶喊,接着,如同沉重的麻袋一般砸向地面。 成群的骑兵倒下,但是骑兵的队伍没有丝毫的停歇。战马奋蹄如雷,骑兵们高喊着穿过已经倒地的同伴们的身旁。刘山只感觉到耳边的风声响个不停,鼻子里都是漫溢而出的血腥气息。 这是刘山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来到战场,而且,还是以单薄的劣势兵力和对手对抗。 刘山看着面前那个单薄孤弱的身影,催动战马紧紧跟在她的旁边。 “杀!”霸王花一声沉闷的喊杀声,骑兵的队伍已经冲进对方的军阵,此时,仅仅是穿过了对方的弓箭有效射程的百米距离,霸王花的队伍已经减员过半,还有十几个骑兵已经带上了伤。 刘山大吼一声,手中的军刀如同暴怒的雷霆一般,一道耀眼的刀光过去,站在前排的王世充的步卒发现自己挺出的长枪似乎轻了一些,接着,那个步卒感觉自己似乎看的高了一些,自己的视线已经可以观望到整个战场。刘山的一刀,已经砍断了对手手中的长枪,刀没有任何的停歇,将他的脑袋送上了天。 那个步卒脖颈间喷涌的鲜血染红了刘山的视线,刘山握着军刀又是一阵劈砍,刀光闪处,只要挡在刀前的兵卒都一个个倒了下去,而拦在刘山前面的人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刘山围拢而来,刘山的刀砍倒一个,对方就冲来两个,等刘山将这两个砍杀,发现周围已经到处都是对方的兵卒。 而此时霸王花的卫兵长枪已经凭借急速的战马奔驰,用长枪洞穿了对手脆弱的身体,因为急速的战马,有些长枪上一连插了几个人,整把长枪像是一个人肉糖葫芦一般。 战马嘶鸣不休,军队里喊杀声不断,夹杂着被砍翻在地还没有死去的人的呻吟。刘山的刀光左冲右突,如同一个绞肉的机器,反正周围都是王世充的人,刘山的刀极舞间,形成了一片银色的刀幕。只要挡在刘山身前,刘山就会对他挥出狂暴的一刀。看着被自己砍成两截的身体,此时,血还在狂飙,而对手已经死去。 刘山的整个脸都被血糊了,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鲜血打湿,也不知道这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刘山向着霸王花的方向看去,霸王花此时已经被对方几十个兵卒缠住,而在刘山的身后,刚才穿过那片箭雨仅剩下来的五十余骑此时只有十几骑了。 ----------- 今天早上咸阳阴天,收玉米忙了一早上,晚上也有事情,就更到这里,三更,本想多更,实在没有时间,大家见谅。 第四十六节 杀出重围(四) 短兵相接,激烈的战事一直持续着,王世充的兵卒此时已经如同涌动的海浪一般将霸王花和刘山冲散,刘山的身边全是王世充的兵卒,一眼望去,火把,刀兵,各种表情的兵卒。 四面八方,视线所及,到处都是涌动的兵卒。刘山的刀砍个不停,刀刃都已经因为不断的劈砍被砍卷了。刘山也不记得自己已经将几把刀砍的实在用不成了,又从对手的手中交过对手的兵器,冲杀,砍伐。刘山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一个挥舞着镰刀的老农,只是唯一不同的是镰刀下此时躺下的是温热的生命。 霸王花那里已经告急,围在霸王花身边的几个骑兵此时已经被涌动的人潮淹没,霸王花的身上也带上了伤。此时,王世充的人最看重的是霸王花。刘山不用想,也知道,王世充肯定已经下了丰厚的赏金,要取霸王花的人头,所以,此时最为精锐的兵卒都奔着霸王花杀去,霸王花就是这片涌动的兵潮中心。 刘山暴吼一声,声如炸雷,刘山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这是极怒时发出的声音。刘山又夺过一把窄刃军刀,顺手将刀原来的主人半个脑袋砍了下来。 此时的刘山如同一个被血浇淋的人一般,脸上鲜血不断的流了下来,身上的战甲早已经被血糊的辨不出原先的颜色,衣服的下摆,血珠像是下雨天屋檐下的滴水一般。刘山的刀在刘山的身前奋力的砍着冲过来的兵卒,每一刀下去,都是飚射而出的人血。就像这些血不要钱一般,奢侈的喷溅到空中,然后降落大地,在刘山的身前,就像下了一场血雨一般。伴随着断臂,抛飞的人头,纷飞的内脏碎片。 此时的刘山如同一个浴血战神一般,前面就是霸王花的方向,此时霸王花正孤军奋战,刘山要冲到她的身边,帮她挡住四周涌来的刀枪。 再一声暴吼,刘山额角的青筋都根根暴起,身上的肌肉因为愤怒此时如同低矮的坟丘一般隆起。甚至右手手肘部位的军服都因为隆起的肌肉撑的爆开。刀光闪烁间,刘山要用自己手中的军刀给自己打开一条血路,就如同深陷在热带丛林里的人用砍刀给自己在丛林里砍出一条路一般。 在砍杀中,刘山渐渐进入了一个非常奇妙的状态,看着那些抛飞的头颅和断臂,听着那些即将死去的人最后歇斯底里的嘶喊,闻着周围浓烈的血腥气息。刘山似乎此时终于明白断魂是何意。 没有经历这样的血肉屠场的时候,刘山根本想不出死亡可以来的如此的狂暴和肆虐。人就如同秋季枯黄的被镰刀收获的稻草一般殒命。看着马蹄下面死去的尸体,看着周围不断冲来的嘶吼的战士,听着那临死之时最后的嘶吼,手中的刀就如同收获生命的死亡之刃一般。 尽管刘山并不是嗜血好杀之人,但是此时的逆境之中,你不拔刀,就只能挨刀。 所以刘山拔刀,在不断的砍杀之中,刘山渐渐明白为何自己被人称为断魂刀。刀者,最重的就是力,这从刀和力这两个字的变形就可以看出。而刘山拿的刀,是隋朝时代的窄刃刀,也就是和后来唐朝军队普遍装备的大唐陌刀差不多。窄刃而长柄,刀长一般都有一米以上。不仅适合单手握刀,更适合双手握刀。 依靠刘山的力量,打造非常讲究的窄刃刀可以非常容易的切开人体,一般的盔甲根本就抵挡不住。在刀光之下,往往砍出一刀,人体就断为两截。而这样惨死的人堆积在战场上,就如同一个修罗屠场一般,这就是别人给刘山起这个外号的原因。 刘山此时也终于知道,其实自己最适合用的兵器是刀,之前刘山在和霸王花对打的时候用的是枪,和唐卒打的时候用的是斧,用刀的时候也不想杀了对方,在今天白天和孟小黑打用的虽然也是刀,但是一开始那把刀就断掉了。 所以,真真正正用刀的就是今晚,这也是刘山第一次真正的用刀,而且,一拿到刀就到了一个你死我活的战场,在这里,不是你拿刀将别人砍死,就是别人用刀枪将你弄死。所以,刘山根本不敢留有余力。 这正合了刀的刀意,猛,霸,力。一刀挥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另一方面,以前的刘山也是用刀的好手,身体的每一个关节,每一块肌肉长时间的用刀,也已经形成一种习惯。这就像是一个工人,长期做一种工作,会越来越熟练,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关节都会适合这种工作。而重生以后的刘山,身体自然最适合的还是刀。这就像是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即使已经不加油了,还是会按照原来的路跑出一截。这也叫惯性。 所以,在今晚刘山将刀拿在手上,奋勇拼杀的时候,刘山感觉到手中的刀和自己的身体非常的切合。甚至有的时候,刘山觉得自己手中的刀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用一个成语形容就是如臂使指。 刀的招式大多都是拼命的招式。本来,刘山若只是拿着战刀一味的拼杀,此时虽然也能斩敌无数,但是自己身上也必然伤痕累累,甚至危及性命。 而刘山却恰恰熟悉太极的招式和近代武功的动作,所以,在王世充的兵卒刀枪加于刘山身上的时候,往往拿着长刀或长枪的兵卒会惊讶的发现,本该落在刘山身上的兵刃,却因为刘山身体一个微小的动作而偏离。 这就是一种躲避的技巧,而这种技巧非常的奇妙,刀进一分,我退一分,看似必亡的一击,却因为那分厘之间的误差而躲避过去。 刘山用刀的霸气,和自己身体柔韧有余的躲避技巧,就像是刚柔并济的一种教科式说明。 断魂刀乃是至刚的武功,而太极则是至柔的武功。刘山在生死之间,不知不觉将两种完全相反的功夫用在自己身上。 此时的刘山就如同战神一般,只见刀光闪烁,人头落地,断颈里喷出的血飚射而出。在刘山的刀光之下,前往拦路的兵卒往往接不过一招,因为刘山的一刀就是要将对手的身体砍断,非死即伤。身体的各个部位在刘山身前纷飞,鲜红的血液在刘山的身前飚射的时候,刘山竟然奇迹一般的杀到了霸王花的身边,而刘山的身后,则是累累的残破尸体。 第四十七节 杀出重围(五) 此时,老六也杀到了霸王花的身旁,刘山看到老六手中沉重的重锤来回纷舞,擦者即伤,中者即亡。就在老六杀到的时候,一个兵卒举刀去迎,只见重锤击下,一把钢刀成了破碎的铁片,而那个兵卒的脑袋也迎来了沉重的一锤,当场像是一个塞了手雷的西瓜一般,爆裂开来。 此时,自己一方仅有七骑,而队伍也终于杀出了重围,杀到包围的兵卒外围。 “刘山兄弟,小姐就麻烦你照顾了。老六就送小姐到这里了。”杀出重围以后,老六和仅存的几个弟兄调转马头,迎着汹涌而来的兵卒又杀了回去。 仅仅只有五骑,可是这五骑却没有一个人有丝毫的犹豫,在老六的带领下,凭着自己微薄的身躯,像是要阻拦汹涌的洪水一般向着王世充的兵卒冲了过去。 “六叔!”霸王花大喊一声,就要追着老六的背影,那里,刘山粗粝的大手拉住了霸王花的马缰。 “走!不要让六叔和他的兄弟白死。”刘山使劲一拉马缰,对着霸王花大喊,此时的霸王花才转过马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冲进潮水一般的兵卒里面的五个孤独的背影。 那一刻,刘山又看到霸王花的眼泪,从眼角流下,混合着铁质面甲上的鲜血,像是两行血泪一般。 刘山拉着霸王花的马缰绳,纵马扬鞭,他就怕霸王花一时想不开,真的前去和王世充的军队拼命了。那么,老六和兄弟们真的白死了。 “小姐就麻烦你照顾了。”一个仅仅只是知道名字的人的托付,在他生命里最后的时刻,但是,就是这份托付,却让刘山觉得此时自己肩膀上有着万斤的重量。也是那一声小姐,让霸王花最后对于裴家父子的死可以解开心结。 “义父在最后的时刻还记得我,还找人照顾我,义父并没有怪我。义父,行俨哥,六叔。我裴怡儿在这里发誓,总有一天要拿王世充的狗头祭奠你们。”怡儿将手攥的生紧,尖利的指甲都陷进肉里,殷红的血从手心流淌出来。只是,此时裴怡儿的身上已经全是鲜血,根本就看不出哪里是她自己的血,哪里是别人的。 在营门口,刘山砍倒了最后拦截的几个营门守卫,两人两马奔进了夜色之中。后面响起沉重的铁蹄声,王世充的人马已经追了上来。夜色里,骑兵的队伍如同钢铁铸就的猛兽一般。刘山只能奋力的催动战马,手中死死的拽着霸王花的马缰绳。 “刘山,放开,放心,我不会做傻事,我还要留着这条命,给他们报仇!”少女再没有以前的冰冷,而是代之以更加深沉的仇恨。刘山放开马缰。霸王花狠狠的赶着战马,跑到了刘山的前面,此时,刘山才放下心来,确认赵怡儿真的不会跑回去送死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声凄厉的战马嘶鸣声响起,待到刘山察觉时,霸王花的坐骑已经被路上的绊马绳绊倒,幸好霸王花反应及时,一下子从战马上跳了下来。而在夜空中,几十只羽箭划破空气,激射而来,霸王花赶忙拔出佩剑,击落几支,但是还是有一支射在她的胸口,刺破此时已经残破不堪的战甲,钻进肉里。霸王花咬紧牙,只感觉自己此时胸口尖利的刺痛像是要将她彻底淹没,在霸王花看到胸口那道白色的尾羽时,周围传来阵阵的喊杀声。 “谁拿到赵怡儿的人头,赏银一”奔过来的队伍里面,一个人高声喊道,只是他还没有喊完,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倒飞出去,他看到自己的脖子上,此时一把已经锋刃尽卷的战刀插在那里,他身旁的两个兵卒赶紧过来扶起他,拼命的在那里摇着他。 “队长,赵怡儿的人头到底多少银子啊?”两个兵卒异口同声的问到,然后那个队长眼睛一翻,彻底没有了声音。 “怡儿,怎么样?”刘山赶紧奔到赵怡儿的身旁。 “没事!”从那阵钻心的疼痛中清醒过来的赵怡儿,用手掰断了胸口露在外面的箭矢,站了起来。 “刘山,我们杀过去!”赵怡儿说着,已经翻身上了刘山的马,赵怡儿刚才骑乘的马已经在那片箭雨里面彻底闭上了眼睛。刘山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真的和赵怡儿骑在一匹马上,可是,刘山更没有想到,是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和赵怡儿同骑一匹马。 “杀!”像是在战场上的怒吼,像是生命之中最后迸发的力量。刘山催动战马,迎着那些兵卒的方向冲了过去。 此时,前有强敌,后有追兵,逆境之中,只有勇往直前,才有一线生机。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军卒转眼已经到了刘山眼前,刘山拉住马缰,战马嘶昂一声人立而起,奋起的马蹄直接将那个兵卒踩的趴向地上,接着,刘山调转马头,战马的后蹄如同最强力的铁棍一般直接将第二个兵卒踢得倒飞出去,倒飞的人压倒了一片冲过来的兵卒。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刘山弯腰从地上捡起刚才那个兵卒掉落在地上的战刀。 握住战刀,面对着汹涌而来的近百兵卒,此时的刘山没有任何的选择。要么,从这些兵卒之中杀过去,要么,被后面的骑兵追上,两边将自己包饺子。 狭路相逢勇者胜,刘山已经没有任何留手的余地,次次出手都是杀手,刀光闪烁间,一个兵卒的脑袋直接被从中间切进去,就像是切一个西瓜一般,等战刀拔出来,那个兵卒的脸上,一道血线才飚射而出。 刘山像是一个战地修罗一般,所过的地方,鲜血喷飞,残肢乱舞。地上狼籍一片。 而刘山的身上,被飚射的血泼了一层又一层。 面对这个浑身浴血的像是疯子一般的人,王世充的军卒终于退缩了,有一个开小差的,马上就有第二个。 “挡我者死!”看到前面的军卒已经有开小差的,刘山暴喝一声,这一声已经是他平生最大的力气喊出来的。刘山的刀像是印证刘山的话一般,从一个军卒的脖子中拔了出来。 这雷霆一吼之中,军卒的队伍虽然不至于一哄而散,但是刘山的战马赶到哪里,哪里的军卒就有部分赶紧后退,后退的人和坚守的人混在一起,马上,拦阻刘山的军卒混乱成一片,而刘山的战刀也在这时劈砍过来,在混乱的军卒之中砍出一条血路。 就在此时,后面的骑兵已经追了上来,而刘山此时也已经觉得身心疲惫,刚才两次闯过重围,此时,刘山只觉得一阵疲乏的感觉充斥向自己的大脑。刘山的身后,赵怡儿此时的身体更加的不支。赵怡儿的双手紧抱的刘山,才没有从战马上跌下去,而赵怡儿已经将身体缓缓的靠在了刘山的背上。 刘山死命摇了摇自己的头,奋起一刀,将一个想要冲过来的兵卒拿刀的胳膊卸了。 第四十八节 杀出重围(六)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刘山甚至都有了战死在这里的准备,手中的刀纵横开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勇猛,刘山仅仅凭着今晚在战场上练就的娴熟刀技,在军卒中砍杀。 也幸好这队军卒一开始就死了领头的,此时根本没有人指挥,而刘山浴血的身影深深的映在这些混乱的军卒眼睛里面,加上刘山身前不断躺倒的尸体,那残破的尸体,向外喷着血水的腔子,半个飞出的脑袋,被破开肚子的士卒无助的拿着自己流出的肠子要往自己的肚子里面塞,一个断了胳膊的士卒用仅存的一只手捂着自己还在喷血的胳膊。 整个场景如同修罗屠场一般,这些军卒被王世充安排在二线,本来就不是最勇猛的精干士卒,要不也不会出现开始用银子给他们打气的场景了。而在这些军卒里面,甚至有一部分人根本没有见过鲜血,都是最近才进军队的,更有一些干脆是被拉的壮丁,临时进入军队。 缺乏训练,缺乏勇气,缺乏血性。在刘山的肆意砍杀之下,这些军卒终于溃败开来,在一个人的砍杀之下,近百的军卒此时只有奔逃的份,嘴里不停的大喊大叫,众多的声音混成一块,混乱不堪。手中的武器此时都丢掉了,没有死去的人被奔涌的人群踩踏着,发出绝望的嘶吼,因为刘山和赵怡儿骑乘着战马,这些军卒都是步兵,所以,刘山就混在溃败的军卒之中。 而追来的骑兵被溃败的乱兵所阻,战马的速度已经没有办法全开。 “给我杀!杀!”那队骑兵领队的队长看到己方的人竟然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恶狠狠的砍翻一个慌乱奔逃的步卒,对着周围的骑兵喊道。 顿时,这些骑兵握着长枪,拿着军刀,根本不管前面挡着的到底是谁,一阵戳刺劈砍,只要敢拦在前面的人,就戳一枪,就给一刀。本来混乱的步兵此时看到己方的骑兵正在杀自己的人,一时间,鬼哭狼嚎的声音响遍了战场。 刘山杀人,还只是一个人,一把刀,就算刘山再勇猛,也杀不了多少,但是这些骑兵可有近百,而且都是王世充从洛阳带来的冷血骑兵,精悍异常。本来四散而逃的军卒此时看到追赶砍杀的骑兵,下意识的向着骑兵相反的方向跑去。刘山夹在步兵混乱奔逃的队伍里,看着后面冷血的骑兵在砍杀自己的人马,刘山对王世充的憎恶更加的强烈。自己杀人,那是杀敌人,没有想到王世充的人连自己人都杀,只因为这些军卒挡住了骑兵的去路。 刘山冲出了步兵混乱的人流,催动战马,向着前方奔去,后面滚滚的骑兵洪流也砍杀出一条血路,追着刘山而来。 就在此时,前面亮起了一片火光,在火光里面,成群的人在来回走动,刘山打眼一看,这些人足足有一百多人,而且,还不知道坡上此时到底有多少人。此时,对方正站在一个高处,只等着刘山前往。 后有追兵,前有强敌,此时刘山身上也早已是伤口累累,在军阵里面,不受伤基本是不可能的,刘山也仅仅能保住自己身体重要的部位,小伤还是很多的。此时,出血过多,再加上砍杀了半天,刘山的手早已麻木了,身体也已经疲惫虚弱不堪。 此时,对方一支生力军就在前方,后面如同铁潮一般的骑兵也压了过来。 “怡儿,我们和他们拼了!”刘山对身后的赵怡儿说道,赵怡儿艰难的挺直了身体,手颤抖的握着自己的佩剑。 短短百米的距离,刘山最后一次催动战马,已经和刘山奋战了半天的战马嘶昂一声,向着面前的小土坡冲去。 “杀!”刘山觉得,这应该是他来到大唐初年最后一次喊出声音了,伴随着如雷的沉重声音,刘山挺直了军刀,一往无前的向着前面坡上拦截的军队冲去。 冲出去一些,刘山感觉很奇怪,这些步兵竟然没有放弓箭,再冲出一些,刘山看到前面的人竟然没有拿起长枪或者战刀,似乎一点都没有和自己战斗的迹象。再冲出一些,刘山惊讶的看到,这些人竟然没有穿盔甲军服,而是穿着百姓穿的布衣。 难道王世充的悬赏高到已经让百姓组织起来拦截自己的地步。 刘山握紧战刀,战马也像是感受到刘山此时视死如归的心情,战马奋起蹄子,蹄子踏出的土地泥土翻卷起来,十几米的距离,战马转瞬冲到。刘山握紧战刀,就要砍下。 “大哥!”忽然,在刘山的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放!”接着,在刘山冲到坡上的时候,对方队伍里传出一声号令,刘山看到二十几个如同水缸般大小的用藤木做成的圆球被人牵引着滚过火堆,这些圆球极为易燃,滚过火堆的时候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在火球燃烧的时候,刘山的身前,拉弓的放弦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几十支羽箭和着熊熊燃烧的火球向着追来的骑兵奔去。 此时的刘山已经辨认出那个声音,那正是孟小黑的声音,没有想到,在自己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自己又见到孟小黑。 而在追来的骑兵阵列里,熊熊的火球和天上奔来的羽箭马上让追击的骑兵阵列停住了脚步,并且混乱开来。 被火球撞到的战马惊恐的嘶叫起来,马上的骑兵根本控制不住战马,一时间,因为熊熊燃烧的火焰,骑兵的队伍完全的混乱起来,而且,此时天黑,对方看到坡上来回的都是人影,根本辨不清到底有多少人,火光闪现,战马嘶鸣不已,不停的还有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 刚才砍杀着步卒威风无限的冷血骑兵此时也不敢盲目的向着坡上冲去,而且,骑兵的阵列此时也混乱不堪,伤亡很大。 “大哥,快走,右边那里有一个树林,你先到那里,我们在这里顶一会,马上就到。”此时,孟小黑已经跑到刘山身边,刘山又一次见到孟小黑,白天拦着自己要杀自己的人,此时竟然在自己最后的穷途末路上救了自己。 在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危险以后,霸王花的佩剑掉落地上,哐当的掉落声音里,霸王花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紧紧靠在了刘山的背上。 刘山知道,此地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催着已经疲乏不堪的马匹,向着孟小黑指着的方向走去。 刘山只能给自己今晚的经历用一个形容词形容,九死一生。 第四十九节 为她解衣(上) 赶到那片林子的时候,刘山将霸王花从马上轻轻扶了下来,霸王花已经昏迷过去,刘山搀扶着霸王花来到一个开阔一点的林中空地。刘山从林子里捡了一些干柴,借着星月的光芒打起火镰。 火光里,刘山看到霸王花的身上战甲早已经残破不堪,霸王花的身上多处都有伤痕,有的伤口此时还流着鲜血,而在霸王花的胸口,一截竹木箭矢的断裂木茬闪现在刘山的视线里面。 霸王花已经虚弱不堪,甚至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倒,此时要赶紧给霸王花处理伤口。刘山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解开了霸王花的战甲,其实,此时的战甲已经不能用解了,因为战甲破损的厉害,刘山只要稍微一用力就从霸王花的身上将战甲剥下来。 顾及霸王虎的伤势的刘山,直接去解霸王花穿在战甲里面的贴身衣服。在刘山的思想里,救命当属第一位,所以,根本就没有想别的。只是刘山的手放在霸王花脖颈间的时候,一只染血的手将他的手抓住。 “你要干嘛?刘山!”霸王花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在她异常虚弱的时候,她感觉有人解开了她的战甲,那个时候霸王花已经有些意识,想要醒过来,只是当时头昏的厉害,挣扎了几次,也没有醒来,此时,霸王花终于醒转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刘山放在她贴身衣服上的手。 “你的伤口要赶紧处理一下,要不然很危险。”霸王花此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但是攥着刘山的手却没有放松一刻。 刘山此时也觉察到霸王花的神色,只是刘山没有想到,在这生死危机的时刻,霸王花依然如此在意自己的节操。霸王花的眼睛看着刘山,那一刻,少女的神色终于从刚才的恐慌中平复过来。霸王花也不得不承认刘山说的很对,自己身上的伤,再不处理一下,自己真的很危险了。但是自己是一个女人,自己的身体从未被男人看过。若是这样被刘山看到 “刘山,你要解开我的衣服,只有两个结果,第一,你娶我,作为我的丈夫。第二,我杀了你,然后自杀。”霸王花尽管虚弱不堪,但是声音里的坚持和决绝绝对不容刘山对她的话有丝毫的怀疑。刘山在这样的逆境里面,此时只想救霸王花,却没有想到霸王花对自己的身体是否被一个男人看到如此的认真。 刘山也不禁感叹,古代的女子多贞洁烈夫,在民间,女子对自己的贞洁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甚至为此还引出很多在后世听着像是神话一般的故事。比如哪个女子不小心被男子碰了一下手,回去就用菜刀将自己的手剁掉。比如哪个女子不小心看到隔壁的某某男子洗澡,觉得羞愧难当,无脸见人,干脆一根绳子房梁一拉,脖子往进一伸。看来这些都是真的,生在这个时代,失贞才是一个女子最大的悲剧。 刘山虽然懂的历史不多,但是也知道,其实大唐是一个很开放的朝代,这从女子可以出户,春季可以和男子携伴出去郊游,女子可以骑马,唐朝的风俗习惯和饮食穿着都可以看的出来。甚至,刘山记得,在他那个时代拍唐朝戏的时候,女子的衣服都被戏称为露奶装。 不过刘山马上恍然,此时还处在隋末唐初的时间。且不管唐朝怎么样,此时却还是一个贞操胜于生命的时代。隋朝的最后一位皇帝隋炀帝调戏琼花公主,琼花公主最后也不是自尽了。虽然刘山并不是很赞成这种女子的守贞观念。但是在这个时代,这就是一种社会风气,就是一种风俗。刘山也改变不了。 霸王花在说完那句话的时候,放开了刘山的手,刘山甚至没有犹豫,就解开了霸王花脖颈间的衣服领口。 “刘山,你并没有见过我。你不怕自己后悔。”霸王花在领口衣服被解开的时候,对刘山说道。霸王花说的也是实情,刘山见到她的时候,她都带着面甲或遮着黑布,刘山根本就没有和她真的见过面。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现在只想你活下去。要是你觉得我对你有冒犯,你可以在伤好以后杀我。”此时的刘山管不了那么多了,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和霸王花相处的经历,刘山自认自己并不是和霸王花相处的时间很长,两个人的关系也不亲近,甚至,大多时候都是打打杀杀,生死相见。但是,真正看到霸王花伤重垂危的时候,刘山依然毫无顾忌的想要面前的女子活下去。 为此,他可以不计自己安危只身前往郑王府,为此,他可以面对千军万马,就算用手中的刀砍,也要在万千的军卒中砍出一条血路。 “不,我不能让我的丈夫以后有任何的遗憾。”霸王花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拿下自己的头盔。 刹那间,一抹如同流瀑般黑色的长发披散在刘山的手上。火光掩映下,刘山第一次看到霸王花的脸,霸王花的脸色苍白无比,嘴角还带着殷殷的血迹,在她的眼角此时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痂。因为一路的征杀,霸王花的眼睛里显出一抹的猩红。但是这些都不能掩饰霸王花的美貌,那如同描画的面颊,阳春三月最脆嫩的柳叶弯眉,那沾染着丝丝发丝的平滑额头在刘山的眼中,那些一路的征尘只是在霸王花的脸上描述出另一种少女的美,像是沾染在鲜红玫瑰上的殷红血珠。征尘只是为这张动人的脸庞写下另一种别样的风情。 刘山看了一眼,并没有像任何小说里说的那样或者电视里演的那样,呆了。刘山只是迅速的将视线转到霸王花的胸口,此时霸王花需要的是救治。刘山不能让霸王花有任何的危险。 在见到她以前是如此,在见到她以后依然是如此。 只是,刘山在看着霸王花胸口的时候,脑子里不知道为何闪现的都是霸王花精致的面容,这样一个女子,一直将自己的美貌掩饰在面甲之后,这样一个女子,此时用温柔的眼神在看着他。 两人再没有任何的言语,刘山也第一次为一个女子解开胸衣。火光跳跃里,那隐隐闪现的白皙,那透着温热的诱惑,那绝色女子一直隐藏的动人和骄傲在刘山的视线里暴露无疑。 刘山,你要解开我的衣服,只有两个结果,第一,你娶我,作为我的丈夫。第二,我杀了你,然后自杀。 刘山,你并没有见过我。你不怕自己后悔。 不,我不能让我的丈夫以后有任何的遗憾。 短短的话语此时回荡在刘山的心头,刘山知道,自己此时面前的女子已经完全属于自己了,她从一开始对自己的冰冷,渐渐的和自己保持淡淡敌对的关系,若隐若无刘山根本捉摸不清的关系。忽然,在这短短一刹那的时间,这个女子已经属于自己了。刘山甚至觉得,自己和霸王花的关系就像是过山车,峰回路转,急转奔驰,时而呼啸的尖叫,时而腾云一般的不真实。 那一刻,刘山也忍不住的心旌动摇,可是,转眼之间,刘山就压下了自己心中那闪落的涟漪。 第五十节 为她解衣(下) 霸王花身上最重的还是那道箭伤,箭矢深深的射在霸王花的胸口,差一点就射在心脏的位置。 不过刘山以前身上的箭伤比此时的霸王花要重的多,当时,拔箭的大夫给刘山拔箭,倒是拔了很多时间。这倒是让刘山知道怎么处理箭伤。这倒也不是刘山很有学医的天分或者刘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实在是因为当时刘山对于自己的箭伤实在是记忆深刻,这就像一个人挨了一刀,过了很多年都还记得挨刀的部位一般。 处理好了几个重的伤口,在上面抹了平时装身上以防万一的刀伤药。林子外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也赶了过来,是孟小黑一伙人。他们刚才在土坡那里将王世充的骑兵吓走以后,又确认没有追兵过来,此时才来到林子这里。刘山赶忙将霸王花的衣服给她穿好,抱起霸王花,霸王花此时已经完全昏迷,刚才能够起来,也是因为出于少女的一种自然反应。此时,霸王花已经明了自己和刘山的关系,又一次昏死过去。不过重要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只要注意一些,霸王花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要恢复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众位兄弟,今晚多亏你们!刘山在此谢了。”今晚若不是孟小黑一帮人及时出现,刘山真的会走投无路,此时的刘山,真挚的谢过这些兄弟。 “大哥说的这是啥话,做兄弟就是患难与共,大哥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兄弟们早在村子里就听闻大哥做的事情,今天能帮到大哥,是兄弟们福气。”孟小黑与刘山最熟,自然孟小黑出来说话,孟小黑说完,身后的兄弟都说对,对,对。这倒是让刘山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了。 刘山也明白,面前的这些人都是热血汉子,性子耿直,为人实在。那些道谢的话刘山也不说了。 “大哥,现在你离开了前军军营,大概还没有地方落脚。大哥要是不嫌弃,就跟着我们到我们孟家沟去如何?”看到刘山此时身上血染征衣的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重伤员。孟小黑就提议刘山和他们去孟家沟。 “对,刘山哥,你是不知道,村里的弟兄早就听闻你在瓦岗和王世充打仗的事情,你到我们那里给我们好好讲讲你在战场上的事情。” “是呀!刘山哥,你是不知道,你们瓦岗英雄的事情,在我们那,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 众人也都上前来劝刘山。刘山看着这些人,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在火光的掩映下,很多人都显出一种面黄肌瘦的面色。很显然,他们都是穷苦百姓。想来,孟家沟那里的日子也不好过。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面前的这些人都让刘山深深的感动。他们的真挚,勇敢,对自己的帮助,让刘山一时间似乎有很多的话说,而就是因为有着许多话,刘山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认真的看着面前的这些人。 刘山没有办法跟着他们去,自己这次得罪的人可是王世充,得到面前这些人的帮助,刘山已经是感恩知足了。若是和这些人真的去孟家沟。刘山知道,自己只会害了这些人。 王世充这么劳师动众,甚至自己亲至,都不能杀了自己和怡儿,接着,肯定会派出人手四处寻找自己和怡儿的下落。刘山知道自己和怡儿的身份,若真的自己和怡儿去了孟家沟,被王世充的人发现,以王世充的狠辣,刘山不难想象之后的结果。 “孟兄弟,各位兄弟,刘山本来是想和各位兄弟去孟家沟聚聚。只是我还有要紧的事情,孟家沟,我改日一定专程前往,去看各位兄弟。”刘山拒绝了面前这些人的好意,抱着怡儿,就要往林子的深处走去。此时的刘山都不知道自己要前往何处,仿佛此时天大地大,都没有刘山容身的地方。今晚,刘山为了赵怡儿,已经惹怒了王世充,洛阳周边这块地方,刘山绝对是没有办法久留了。可是,刘山刚来这个世界,对外面真的还不熟悉,难道真的要去大唐那里,可是,此时怡儿身上还有伤,实在不能远行。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小黑,带着大伙回去,我送刘山兄弟一程。”此时,在刘山要走的时候,从人群里走出一个鬓角染霜,但是依然精神很好的老人。孟小黑很听这个人的话,带了大家就此离开了。 “刘山兄弟,我知道你为何不和我们走。我是孟家沟的村正,叫孟章,村里和你差不多大小的人都叫我章叔。”这个叫孟章的人看到大伙都走了,来到刘山身前,看着面前这个小伙子,用一种怀有歉意的语气说道。 “章叔,我真的还有要紧的事情。” “别骗我了,我活了大半辈子,这些事还是能看出来的。你不愿意连累我们村,我也出于私心,也认为你此时最好不要去我们村。”这个孟章说话也不拐弯抹角,虽然话里的意思显得有些刺耳,但是刘山却很喜欢章叔这样说话的人。比起一些明明不愿意帮你,却还编出一大堆各种理由的人,刘山更愿意接受章叔这种说话的方式。而且,章叔这么单独留下来,刘山觉得章叔肯定不是为了这句话而留下来的。 “你以前的身份我也知道,不瞒你说,我们孟家村以前也有人加入起义军,而且数量还不少。不过不是你们瓦岗军,后来,起义军被王世充的军队打散,起义军死伤累累。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和那个王世充有仇。所以,村里人对于瓦岗军还是有些感情的。你们那个头子走了以后,你算是瓦岗军最后一支抵抗的部队,村里年轻人说起你,都佩服的厉害你看我,说起这些,就忘了正事。你怀里的应该是和你关系很好的人吧,我看你们被王世充追杀,应该是还没有落脚的地方。离这里往东二里地,有一座山,叫鸡公山,山上有一座庵堂,那里的主人和我还算有些交情,你拿着这个,找她,她会收留你的。”孟章说着,递给刘山半个铜钱,这也是普通的铜钱,不过想来,对于那位庵堂的主人和面前的孟章,应该是不平凡的事物。 “你也不用怕连累她,王世充这个人作恶多端,却还不至于去查一个庵堂。你在那里修养几日,然后来我们孟家沟。”孟章说完,就走了。 刘山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离开林子,忽然有一种错觉,觉得面前的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刘山都不明白为何自己有这种感觉,刘山觉得自己似乎卷进了一场什么,但是又说不清楚。只记得那个章叔最后的话,修养几日,到他们孟家沟去。 第五十一节 如此尼姑(上) 林子里此时只剩下刘山和怀里昏过去的怡儿,刘山本来想乘马走,但是那匹马怎么拉也拉不起,打也打不起,看来是马也疲惫了,连走动都不想走动了。马疲惫了可以如此,刘山却不能,刘山抱着怡儿,向着章叔说的方向走去。 此时已经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刘山抱着怡儿,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刘山只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这一路的征杀和牵挂,这一路的血色和死去的生命,这一夜经历的事情太多。 此时的刘山也是伤痕累累,也是困乏的不行,但是刘山必须坚定脚步,向着眼前看不清的黑夜走去,为了怀中人,也为了自己。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概天边出现第一抹鱼肚白的时候,刘山终于来到了章叔说的鸡公山脚下,其实,这座鸡公山也不高,在黎明前的昏暗光线里,刘山看到了沿着山坡修筑的沿山小路弯弯曲曲的向上攀延。 刘山抱紧怡儿,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个台阶,一步一个高度,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走去。 这上山的路一路走来,在看到一个灰色的古朴建筑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刘山敲响了紧闭的院门。东方黎明的第一丝光线晃出了地平面,刘山在听到里面传来的脚步声的时候,抱着怡儿缓缓的倒了下去。 刘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己仿佛听到了呼救的声音,接着,自己被人抬起。刘山想睁开眼睛,却再努力也睁不开,在周围人的一阵喧闹之中,刘山的思维一步步的走向缓慢,终于,刘山什么也不想了,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刘山睁开了眼睛,刘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床上,刘山使劲的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上,无论是哪里都疼的厉害,那阵巨疼虽然刘山咬牙还能坚持,但是刘山依然没有能爬起来,倒在了床上。 “怡儿!”刘山忽然想起,自己倒下时护在怀里的赵怡儿。刘山虽然也隐隐知道怡儿一定是被人抱走救治去了,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叫出了声。 “你醒了。”听到喊声,房间门外一个人走了进来。这个人走近的时候,刘山才看到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一身的花红柳绿。自己记得自己应该是来了一个庵堂,怎么面前的尼姑不剃发,不穿出家人的衣裳,还穿的这么的艳丽。 “这里是哪里?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姑娘呢?”发现不对,刘山赶紧问道。 “这里是翠云庵,你这人真怪,这鸡公山上就一座翠云庵,你专门来这里,还不知道要问我。至于你说的那个姑娘,她现在在东边的客房。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伤成这样,还抱着一个大姑娘跑到山上来。” 此时,刘山才记起自己也是有伤的,刘山赶紧向身上看去,自己身上那一身血衣,早已不见,此时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刘山发现,自己身上有几处已经被包扎起来,从包扎的白布可以看到隐隐的血色,显然,自己的伤口都被处理好了。刘山一细看,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不但都被换过了,自己的身上原本喷溅在上面的血迹也被擦洗干净了。看来,一定是自己在昏迷的时候,别人帮自己处理好了。 刘山猛然想起,这里可是翠云庵,且不论面前的这个姑娘为何如此打扮,但是是庵堂,显然不是男人可以停住的地方。那么,自己身上是谁帮自己处理的。 “敢问姑娘芳名,还有,我身上的伤是谁帮我处理的?”刘山不好意思问的太过直接了,但是不问心里实在是不踏实。 “你这人真怪,这庵里就我们姐妹几个人,师傅采药刚刚出去几天,还没有回来,当然是我们几个帮你处理了,你以为这山里有什么妖怪不成。”这个姑娘的话倒是让刘山吓了一跳。刘山心里惊讶,这到底是什么庵堂。外面人还知道男女授数不清,到了这里,倒像是什么都很自然一般。这倒是让刘山想起他那个时代的医院,估计面前的这个姑娘可以和医院男科的女护士相媲美了。 刘山什么也不敢问了,再问刘山怕面前的这个人再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语。自己刚刚经历了赵怡儿宁愿自杀也要护住自己贞洁的事情,此时却猛然看到一个将男女关系看的如此之开的‘尼姑’。刘山觉得自己还是什么话也别说的好。 就在此时,另一个少女端着白布和药进来了。 “白愁,我们帮他换药。”进来的人看到自己的姐妹,马上叫他让他帮忙,此时,刘山转过头看她,刘山又惊讶的看到一个穿着花俏的大姑娘,刘山只感觉自己脑袋嗡的一声,刘山在心里问了一句,这里到底是不是尼姑庵。 “你醒了,醒了就好,我还以为你要继续在这里继续睡上几天呢!我叫彩莲,是白愁的二师姐。来,我帮你换药。”这个彩莲说着就要解刘山的衣服,刘山赶忙阻拦。刘山的脸上一脸尴尬的神色,这里的女子可都是奇女子,刘山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她们,她们也用自己天真无邪的眼睛望着刘山。 此时,刘山忽然想到章叔在交给自己半个铜钱的时候,好像有一刹那不经意闪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此时想来,刘山才惊现,章叔那个眼神太过玄奥和富有深意了。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你拿着章叔的半个铜钱来我们这里,却不让我们帮你,你什么意思。你和那个章叔一样奇怪。我可告诉你,要不是我一打开门看到你手里的那半个铜钱,我早就将你扔山下去了,才懒得救你。” “白愁,大概男人都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吧!”彩莲一本正经的说道。 刘山看她们也不像是在装,可是刘山还没有适应在这个时代遇到这么荒诞的事情。刘山倒更愿意自己碰到的是狐鬼山魅,可是理智告诉刘山,自己碰到的真的是活生生的人。 “小师妹,你在吵什么,就你嗓门大,一大早不叫人安生。”此时,又一个睡眼惺忪的看着二十出头的姑娘走了进来。 “大师姐,他不让我们帮他换药。” “笨,一个病成这样的人你们还拿他没有办法。”那个女人刚一说完,就上来按住了刘山想要阻拦的胳膊。 “强”刘山想要呼叫,忽然发现自己头脑沉沉的,刘山最后一个想法就是,这到底是什么庵堂? 第五十二节 如此尼姑(下)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刘山在自己的手上狠狠的拧了一把,确信白天经历的事情都不是做梦,此时,刘山身上包扎好的伤口也告诉刘山,今天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假的。只是刘山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到了庵堂,可是却发生了这些事情,难道,隋末唐初的庵堂就是这个样子。 而且,刘山还记得那三个女人中最大的那个手上的力气可真不小,应该还在怡儿之上。想来她们都是一个师傅门下的,应该武功都不错。刘山想一想就头大,本来怡儿的武功就在自己之上,此时又来三个来历不明,至少对刘山是这样的女子,刘山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偏偏这几个女子一点男女有别的观念都没有,自己不配合她们,她们就用强的。 此时的刘山可不敢叫了,只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很轻的脚步声在远处响了起来,刘山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去。 刘山假装睡去,但是那个声音还是不偏不移的到了他的房子。刘山只觉的那个人正在向自己走进,刘山将眼睛闭的紧紧的,可是,刘山依然感觉到那个人的手在他的手腕探了一下。那个人也只是探了一下。 “恢复的不错,只是你明明已经醒了,还在这里装睡。”一个比之前那三个丫头明显要成熟的多的声音在刘山的耳边响了起来。此时的刘山知道自己再装也没有必要了。 不过,刘山还是惊叹于面前人的厉害,手指一探,就知道自己恢复的差不多,更知道自己此时是装睡。 刘山无奈的睁开眼睛,在他的视线里,一个一身素衣,头上戴着像是**带的白帽子那种式样帽子的人正坐在自己旁边。 刘山看到这个人的大致样貌,才嘘出一口气,在这个尼姑庵里终于见到了一个印象里该有如此打扮的人。 “您就是翠云庵的主人?” “我见到孟师兄给你的那半个铜钱了。不错,我正是慧云,这座庵堂的主人。”这个尼姑一说话,刘山仔细看了一眼,这个人大概三十出头,可是刘山知道,自己的这个印象肯定是错的,根据章叔的年纪和她徒弟的年纪,这个人怎么也在四五十岁才对。可是,不知道是面前的人驻颜有术还是清修的原因,年龄并没有表现在她的脸上。虽然一身素衣,可是刘山依然看到一种风韵犹存的美丽,像是一朵莲花一般。刘山觉得这个人隐隐的和自己印象里一个叫观音的大仙有些像。 而刘山自然不能盯着一个女人,尤其是尼姑的脸一直看,刘山也就看了一眼,这是刘山的第一印象。而听对方的声音,刘山也听出这个尼姑似乎带着一种淡淡的哀伤情愫。其实,在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的时候刘山就觉得有一些奇怪,这样的一个人,为何脸上明明挂着微笑,自己却感觉她的身上像写着自己有一些悲伤的事情似地。难道是笑对天下苍生,心悲凡世疾苦。 刘山仔细品了一下这个尼姑说的那句话,那里面孟师兄那几个字说的带有一种很难言传的感情,这是刘山的感觉。刘山想大概是自己感觉到面前人心中那一丝哀愁应该和她口中的那个孟师兄有关。 不过刘山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此时,自己和怡儿的事情对刘山才是最重要的,刘山可不愿意多管闲事。 “慧云师太你好,我想知道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她很好,不要叫我师太,叫我慧云就好。你和我孟师兄是什么关系?” “我和章叔只是初次见面,能蒙你们师兄妹帮助,刘山深感大恩。可是要我直接称呼您的法号,这样恐怕不好,我毕竟是晚辈。”虽然对方看着只是像个大姐姐一般,但是刘山知道这绝对不是对方的真实年龄,对一个长辈,直接称呼对方名姓法号,确实不妥。 “刘山,这个名字倒是很熟。你既然叫孟师兄章叔,那就叫我云姨好了。”慧云的话更让刘山觉得她应该和章叔有些事情,不应该只是师兄妹那么简单。 “云姨,恕我冒昧,我这几天见到的那几位姑娘,可是您的徒弟,那个”刘山憋了半天的勇气,可是话到嘴边,刘山却开不了口。 “呵呵”看到刘山这个样子,慧云倒是笑出声音,用袖口掩着自己的嘴巴,一幅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记得上次孟师兄来我这里,就是被她们三个给吓走的。” “刘山你不要见怪。她们是我的徒弟,却都没有出家,只是随小和我学一些拳脚棍棒功夫,后来也学一些医药方面的技巧。说起来,她们也都挺可怜的,都是自小没有父母的孤女。因为一直陪着我,就一直住在这鸡公山上,很少和外界接触。我平时经常出去采药或帮人医病,也很少管教她们。”云姨如此一说,刘山也理解了。 原来那几个姑娘都并没有出家,也很少和外界接触,而身为出家人的云姨自然也不可能教导她们男女之事。自己因为一身是伤来到这里,自然她们看到自己如此就救治自己。自己对怡儿不是也是那样,在危机的时候,男女之别也只能先行放下。看来,在这里倒是自己拘谨了。刘山想到。 刘山忽然想到,云姨教导她们三个拳脚棍棒功夫,她们三个人的功夫自己也有一点认识,自认不在怡儿之下。那么,作为她们的师傅,面前的这个云姨武功该是如何的高强,而作为云姨的师兄章叔。刘山忽然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一些发凉。没有想到,自己在危难里面,偶然碰到的人里面,竟然有如此的高手。 看来自古中国有句话倒是真的,人不可貌相。一个是普普通通的出家人,一个是普普通通的村正,可是刘山知道,他们可一点都不是普通人。看来,就算在乱世,一些高手人才也更愿意隐于民间,隐于山林,而不愿意混进尘世。 刘山也不难理解这种现象,其实这种现象在中国古代是非常普遍的。商朝时的比干不是就和自己的妻子隐居在山林里面,朝朝与鹤为伍,弹琴煮酒。春秋时的越国大夫范蠡不是在吴国败亡以后,携着西施泛舟于五湖,相伴相老。三国时的诸葛亮,在出世以前,不就隐居在卧龙岗上过着农人的日子这样的例子在历史上举不胜举,这些还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那些一生隐居在市井之中,纵情于山林之内的,只会比这个更多。 第五十三节 再见怡儿 云姨在说完那句话以后,拿出了孟章交给刘山的半个铜钱,刘山看到,云姨对那半个铜钱非常在意,拿出来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有所损坏或者掉落地上。 “这是我和师兄在离开师傅以后最困难的时候仅剩下的一个铜钱,对我和师兄都很重要。现在师兄将他交给你,也说明师兄很清楚你的为人和处事。”云姨说着,拿出自己的那半个,两个铜钱拼在一起,正是大隋朝通用的五铢钱。 “我来是有件事情要麻烦你,我马上要去关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放心不下我那三个徒弟,此时,西面战火连绵,我也不想让她们和我一起犯险。我想将他们托付给我师兄。本来应该我亲自送过去的,但是怕到时候她们非跟着我走。刚好你来这里,又是我师兄相信的人,就麻烦你了。”云姨说着,将拼在一起的铜钱交到刘山手上,此时刘山接过铜钱,已经发现,刚才分为两半的铜钱已经被云姨用手上的力量黏在一起。对于云姨这份功力,刘山深感惊叹。都说破镜难圆,覆水难收,可是,今天刘山亲眼见到分开的铜钱最后却粘连在一起。 不过,刘山也隐隐感觉到什么,似乎云姨此去关中,并不是一次寻常的外出,而将她看重的东西交给刘山,甚至将几个徒儿也交给刘山,让刘山托付给她师兄。刘山觉得面前的人应该是一去不回了。 本来,刘山是不想带那几个丫头的,那几个丫头给刘山的压力太大了,带着这几个人,刘山知道,一路上自己是别想清闲了,弄不好,到时候在怡儿面前发生什么,刘山不敢想了。怡儿的脾气刘山可是知道的,到时候什么也不说抽出佩剑,来一个我先杀了你,然后自杀。刘山可真的哭也来不及了。 不过,云姨的话显然也告诉刘山,云姨不想再见她师兄了。而云姨的面容和表情映在刘山眼中,刘山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来。 刘山忽然心中似有所悟,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带她们去的时候,先不要告诉她们我对你说的,在我师兄那里住一段时间以后,找机会再告诉她们。还有,这些年里,我因为自己的事对她们疏于管教。也麻烦你告诉师兄,好好教导她们。”云姨说完这句话,刘山不知道为何,点了下头。 “刘山,谢了。我这把刀也麻烦你交给我师兄,这是师傅当年交给师兄的,名为碎月。”云姨将一柄直刀交到刘山手上,转身就走,在离开门口的时候,云姨将头顶的帽子摘了下来,乌丝缠绕,一泄成瀑,披散肩头。刘山忽然明白,面前的云姨真的是一去不返了。 刘山抽出了那把碎月,银色的刀光在抽出刀鞘的时候迸射的满屋,淡淡的刀光如同银月泻下的光芒一般。仅仅只是刀光,刘山也明白这绝对是一把宝刀。 刘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沉沉的睡去,当早上的晨光打在身上的时候,刘山看到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刘山此时赶忙将碎月藏在床下面,刘山知道,这把碎月此时还是不要让那几个丫头看到为好。 刘山藏好刀,继续倒头装睡,刘山见识了那几个丫头的厉害,此时可不愿意面对她们。 只是,这个进来的人直接坐在他的身边,还用手摸他的脸,刘山差点没有叫起来。刘山在心里狠狠的相信了一句话,无知是这个世界的原罪。 刘山是装不下去了,再这样装下去,是个人都要疯了。刘山伸手直接打落那只放在他脸上摩挲着他胡子的手,睁开眼睛一看。这一看不打紧,只是面前的人映在刘山的眼睛里,刘山差点没有当场呆住。 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怡儿,此时的怡儿身上的伤已经好了,换了一身不知道谁的衣服,反正在这座庵堂里,素雅的出家人衣服还真不好找,但是少女穿的衣服倒是多的是。 怡儿轻轻挽着云鬓,脸上的颜色已经恢复成一种健康的白皙,再不是那晚的苍白,而她的面颊上,因为刘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飞出两朵红霞,衬托的她更加的端庄美丽。而怡儿的身材,本来就是那一种能让男人看着就痛苦的想要上去强暴的傲人身材,此时加上衣服的衬托,腰上那一条轻挽的丝带。 刘山此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将怡儿一把抱在怀里,少女的体香如兰似麝,挑逗着刘山的鼻尖,而搂住少女的身体,如若无骨一般躺在刘山的怀里。怡儿此时也没有任何的挣扎,经历了那一晚的事情,她已经将自己一生的幸福托付给刘山了。反正她已经说了,刘山看了她的身体,就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杀了他,然后自杀,一条嫁给刘山。怡儿下不了手杀刘山,更不想自杀,就只能选择另外一条路了。 刘山此时就想将那条系在怡儿腰间的丝带狠命的拽下来,然后 刘山是一个敢想敢做的人,手已经伸向怡儿系着的丝带那里了,忽然,外面一个脚步声响了起来,而且这个脚步声是刘山最不愿意听到的那个白愁的脚步。这个很好辨认,因为白愁走路极为不稳重,又蹦又跳的,这座庵堂里,谁的脚步刘山辨不出来,白愁的只要一听就听出来了。 刘山赶紧极为不情愿的将怡儿放开,然后怡儿理了理刚才被刘山弄的有一些失型的衣服,坐在刘山的床边。 “怡儿姐姐,你在这里,怪不得我找不到你。你的伤现在全好了,那真是太好了。”白愁说着,看着死在床上的刘山,马上脸上现出愤怒的颜色。 “哼!你就给我装,怡儿姐姐都好了,我就不信你的伤没有好。给我起来。”也不管旁边的怡儿,白愁一把将刘山从床上拉起来,此时的刘山幸好身上还穿着一件内衬的衣服,要不然可要在怡儿面前出丑了。 “叫你给我装,伤好了吧!呐!厨房里没有水了。园子里的菜要收了,收好以后将地平整一下。西面那间房子有些漏雨,你上去修一下。还有后院那条路,师傅说用石头铺一下,免得下雨天一去就沾一脚泥。还有柴房里快没有木柴了,你到后山砍一些回来”白愁绵延不绝,一说就是一大堆,听的刘山一个头两个大,似乎,这座庵堂里几年的活都堆在一起了,而且,还专门为他堆着。 “师傅说了,男人就应该干重活,干累活。”白愁说了半天,似乎活也说的差不多了,然后拿出了师傅的一句话。刘山心里暗骂,这个事情云姨倒是给你们教会了。 第五十四节 离开庵堂 此时的刘山也明白了,白愁还不知道昨晚云姨回来了,想来也是,若是白愁知道了,恐怕昨晚庵堂里就不会那么寂静了。 听了白愁说了半天话,旁边的怡儿也不禁暗暗咋舌,怡儿还是第一次知道一个小小的庵堂里有这么多活。 “白愁妹子,你让我干活,也要给我一身能穿出去的衣服吧!”刘山试着支开白愁,让自己和怡儿单独呆一会。庵堂里面,哪里有男人衣服,刘山也算给白愁找了一件难事。 “怡儿姐姐,咱俩帮这个臭男人找衣服去。”白愁的一句话,刘山的计划破产了,狠狠的看着走出门拉着怡儿的白愁,此时的刘山那个恨呀,比天高,比海深。 一会白愁就拉着怡儿回来了,手里还真拿着一件青布衣衫。 “这是师傅帮章叔做的,也没有穿过,你拿着穿。”将青布衣衫扔给刘山,白愁就要拉着怡儿往外走。这倒不是白愁知道刘山换衣服,她不该留在那里,只是房子里的药味,白愁实在受不住。 “白愁妹子,麻烦你叫一下你两位师姐。” “你让我叫我就叫,哼!走,怡儿姐姐,师傅上次带回来的几条小鱼可漂亮了,我带你去看。” “白愁妹妹,我们还是去叫一下你两位师姐吧!”怡儿听刘山的口气,很郑重,想来刘山肯定有什么事情。怡儿就帮着刘山说话。怡儿这种人,当不倾心于一个人的时候,那冰冷的就像是一块冰一般,刘山对这一点可是有深深的认识,当时差点没有变成冰雕。但是一旦认准了一个人,就温柔的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好啦!叫就叫,走,怡儿姐姐,我们走!”看着白愁拉着怡儿离开,刘山总算是嘘出一口气,此时最要紧的是怎么向那几个姐妹说。 啊!外面的世界好美啊!我带几位妹妹出去转转。 你们想你们的章叔了吗?我带你们去看他。 彩莲妹子,外面的胭脂水粉很好的,洛阳的牡丹也很漂亮。(牡丹花期早过了,在初唐,洛阳牡丹也不出名。) 白愁妹子,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有很多好玩的,花也香,树也绿,天是蓝的 乱七八糟的理由出现在刘山的脑海里,刘山忽然发现,竟然没有一个理由可以理所当然的说出口。刘山觉得,要是不说出真相,自己做这件事倒像是拐带妇女儿童的人贩子。刘山胡思乱想的时候,几个人已经来到了她房间外面。 “几位妹妹,你们想不想出去转转?”刘山终于找到了一个最烂的理由说出口。 “转什么,大热天的晒太阳啊!”最先开口的自然是白愁。 “是呀!师傅也说,她不在的时候不让我们出去。”这次说话的是彩莲。 怡儿走了过来,什么话也没有说,狠狠的在刘山的腰上拧了一下,拧的刘山呲牙咧嘴的。那仿佛是在刘山耳边说,你想干什么。 只有那边的大师姐云岚看了看刘山,也看了看几个姐妹。 “彩莲,白愁我们回去收拾一下,一会关了山门,和刘山走。”云岚没有回答刘山的话,却给两个师妹下了命令。刘山和这个云岚打交道次数没几次,记忆最深的还是她强行脱自己衣服那次。这个人,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处事有一种说不出的霸气。她一发话,两个师妹就算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也只能听话的跟在她屁股后面走了。 此时的刘山也明白了,昨晚云姨应该只见了自己和云岚,云姨看来是深知自己徒弟的脾性,知道没有云岚,自己可没有办法将她们三个带走。云姨想事周到,倒是让刘山刚才想了半天要怎么和这三个人开口。 不一会几个人收拾停当,收拾了山门。 “大师姐,我们走了,师傅那几条鱼就没有人喂了,不行,我回去把鱼拿上。”山门关上的时候,白愁猛拍脑门,想起了师傅的鱼。 “大师姐,我们走了,师傅她养的那几只鸡也没有人喂了,不行,我回去把鸡带上。”彩莲也学着白愁的样子,想起了师傅喂养的鸡。 “你们干脆将庵堂也带上好了!”云岚狠狠的对两个师妹说着,然后头也不回,拉着刘山和怡儿就往山下走。后面的两个人还知道大师姐生气了,赶紧跟上,鱼也好,鸡也好。比起大师姐的脾气,什么也不重要了。 此时,正是早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虽然还不算热,但是大夏天的早晨,也有了一些热气,一行人下了鸡公山,刘山带路,带着带着,换成赵怡儿带路。没有办法,刘山可不知道孟家沟在哪里。而几位山里住着的姑娘,根本连山门都没有出过几次,更加的不知道了。甚至,她们都不知道她们口中的章叔,其实是她们的师伯。 一路上,行人也不算少,但是赵怡儿换了女儿装,刘山也脱了戎装,换了普通人的布衣装,倒是真没有人认出他们。当然,这几天洛阳周边通缉的告示到处都是,赵怡儿的人头已经到了上万两,刘山也到了五千两。只是,两颗如此贵重的头还在两人的脖子上,而且此时正光明正大的向着洛阳周边走去。 只是一路上刘山看到从身边经过的男人的眼光都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那里面有艳羡,有嫉妒,有崇拜。甚至有好几次几个豪强挡了路要拦人,当然,这些人不用刘山出手,因为身边跟着的几个美女正晒着太阳赶路,忽然遇到人拦路,早就一肚子气没处撒了。正好试试手上的劲。 不过,刘山此时可真的知道面前几位小姐可真不是出家人,因为那些倒在路上的人用血的事实告诉刘山,惹了这几个小姐,那可是天大的悲剧。 而在这一路的征程之上,怡儿开始的时候还紧紧陪在刘山的身边,不参加这种非常暴力的体力劳动。后来,挡的人多了,怡儿也生气了,怡儿一生气,那场面更加的惨不忍睹了,几个丫头还是庵堂长大的,至少还有一些慈悲心。怡儿可是军队里杀惯了人的,一出手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听着地上人狼哭鬼嚎一般的嚎叫声,看着他们在地上滚成一地的滚地葫芦,刘山想一想,自己以后会不会也被怡儿这样给打一顿,刘山只感觉背上冷汗直冒。 第五十五节 师兄难为(上) 刘山感叹,自己这一路不是走过来的,是打过来的。 三国时候,关羽过五关,斩六将,带着几位嫂子和大哥团聚。刘山没有想到,到了大唐初年,自己带着几位大美女也是一路上过关斩将,只是这些人都不用刘山动手,刘山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喝一下彩就好。不用干体力活,刘山也乐得清闲。 而且,这一路上也不是毫无斩获的。在一支十几人的大家豪强的队伍挡住他们一行人以后,被几位大美女揍得在地上滚着哭。最后怡儿看上了他们骑乘的马匹,这一路上几个人也走的累了,怡儿就走到那个叫的最惨的带头的身边。 “大哥哥,你看你们这样子也好像没有办法骑马了。我们几个女孩子,身体弱的很,这大太阳的还要赶路,那个是不是” “姑奶奶,那些马你随便挑,就当我孝敬姑奶奶了。”在地上刚才还叫的好像厉鬼哭似的人赶紧跪在怡儿面前,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不过,面对这几个虚弱的在太阳底下赶路的大姑娘,他毫无怨言的将马匹让给了几个人。 自然,马匹有十几匹,所以,刘山也沾了这几位虚弱的在大太阳下面赶路的大姑娘的光,也搞到了一匹。 刘山骑着马,开始还顾及翠云庵几个妹妹是不是会骑马,因为依照她想的,这几位山里一直住着,应该还不会骑马,可是谁知道,她们几个一个比一个骑马骑的厉害,倒是让刘山有一种大跌眼镜的举动,可惜刘山此时没有眼镜。 骑了马,几个人速度明显加快,快到中午的时候,几个人就赶到了孟家沟,此时正是中午,本来应该是大伙做饭的时候,可是刘山到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几户人家房顶飘散着炊烟。刘山感觉不对,赶紧策马赶到村里。 此时正是正午,村里路上没有几个人,刘山看到几个孩子还在那里追逐打闹,然后就是看到一个农妇脸色透着哀愁的从路上经过,在看到几个衣着还算可以的人骑着高头大马在路上走的时候赶紧让开。 刘山此时确定,村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王世充的人发现,前几天帮自己和怡儿逃跑的人是孟家沟的人。刘山不敢想了,依照王世充的为人,若是知道孟家沟的人帮自己和怡儿逃跑,那么,这个村子就危险了,到时候肯定是鸡犬不留,不管老人孩子都要惨死在屠刀之下。 刘山看着村子里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强忍着自己心中的不安,刘山在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没有这么坏,要是王世充真的发现了这件事,此时孟家沟就不会还这么平静了。而且,章叔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即使王世充的人来了,孟家沟的人在章叔的带领下也可以抵挡一阵,即使不能抵挡,也应该可以撤退。 虽然有无数的理由,但是刘山还是忍不住心在狂跳不止,要是真的是自己连累孟家沟的人,刘山会一辈子心里难安的。 刘山翻身下马,拉住一个从马旁边跑过的半大孩子。 “村子里怎么了,快告诉哥哥。”刘山顾不了其它,向这个孩子问道。刘山之所以问一个孩子,是因为真话最容易在孩子口中听到。 “郑王大坏蛋,加我们租税。”听到孩子的话,刘山悬着的心终于像是石头一般落了下来,加租子,幸好不是 刘山此时才发现,刚才他已经汗透衣衫。 “那村里的人现在都在哪里?怎么我们进村都没有见到几个人。” “你们是什么人?问这个干吗?”刘山看着这个小家伙,没有想到这个小家伙倒是挺警觉的,刘山拍了拍孩子的头。 “我叫刘山,是你们村孟小黑的朋友。” “刘山哥!大家快来,是刘山哥!”刘山没有想到自己一给他说起自己的名字,小家伙就向着四周叫到。 这个孩子一叫,马上从周围的房子里走出三三两两的人,不过大都是妇女孩子,大家都将刘山围在中间,有几个人不确定,刘山就将那一晚的事情讲了一遍。这些人看到刘山讲的和他们的父亲,丈夫,兄弟给自己讲的差不多,终于相信面前的就是刘山。 刘山也发现,正如章叔说的,孟家沟里的人很支持农民军,不但以前几乎家家加入起义军,而且,对瓦岗军也很有好感,以至于刘山也沾了瓦岗军的光,在这里很受欢迎。 “村里的壮劳力怎么都不见呢!”刘山问村里的几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人。 “都在村后边呢!章叔让他们集合呢!”听到他们的话,刘山让一个孩子带路,和几个同伴栓了马就往村后面走。 刘山老远就看到前面有一大堆的人,几乎都是男人,刘山也明白,在这个年代,男子的地位要比女人高出很多,这倒不是刘山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而是这个时代确实是这样。所以村长开会,也集合的几乎全是男子。 章叔眼力很好,虽然只见过刘山一面,但是大老远的还是看到了刘山,章叔马上迎了出来,迎到近前。刘山看到章叔的脸色变了,刚才还是看到老朋友的高兴劲,此时像是见到母老虎的恐惧劲了。 “章叔,白愁好想你,你上次不是说要陪我骑马,怎么就跑了!”白愁娇滴滴的说道。 “章叔,你说话不算话,你说要送我镇上最好的水粉,怎么到现在还没有送我。”彩莲幽怨的说道。 “章叔,我们去喝酒!”云岚豪爽的说道。 此时,刘山终于知道章叔脸上的笑容怎么一下子僵了。 “章叔,云姨说了,她要出远门,让我将这几个丫头给你带过来,云姨说她这些年都没有怎么教导她们,让你好好教导。”刘山赶忙凑到章叔耳边说道。刘山注意到,章叔的一张苦瓜脸此时已经变成酱茄子脸了。 “啊!”章叔像是听到每亩地又要加几成租子的消息一般,惊呼一声,马上他意识到不对,赶紧换了一副笑脸。 “几位贤侄女,其实我是你们的师伯,和你们师傅是师兄妹。这位叫刘山,你们都认识,他是你们师兄,你们以后就跟着你们师兄学习弓马骑射,棍棒本领。啊!”章叔说完,赶紧转身想走。 “喂,章叔,我哪里是你徒弟了。你的这几位贤侄女我可招架不住,我可不带。”刘山听到章叔这句话,刘山即使感激章叔救过自己,但是比起让自己带这几个丫头,刘山更愿意去死一次。刘山赶紧拦住章叔。 第五十六节 师兄难为(下) “那个,以前不是,现在可以是了嘛!你看,我这几个贤侄女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而且个个武艺高强,能上厅堂能下厨房的。而且,她们的医术也都不错。你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她们也能照顾你不是。”看到刘山拉住自己不承认他这个师傅,孟章赶紧罗列了一大堆的理由,证明自己这几个贤侄女都是家居生活的好手。 “章叔,别人不知道她们,你还不知道。这个我可干不来。做她们师兄,不如让我去吞金,不,吞刀吞剑吞长枪也比这个强。”章叔的一席话可打动不了刘山,刘山一口咬紧,就是不做这个师兄。 “啊!你手中不是碎月吗?你要是做我徒弟,这柄碎月就送给你,算是师傅给你的见面礼。”章叔狠了狠心,咬了咬牙,这一次算是出了血本了。这把碎月可是师傅留下来的,虽然不能称为绝世好刀,但是在当今刀剑的层面上,也算顶尖的好刀了。 “这柄刀你还是留着吧!我可不要,就算有好刀,我也没有好的刀法,要了也没有用。”刘山赶紧将裹得严严实实的刀塞给章叔,像是此时自己手中拿着的是一把烧红的炭火棍一般唯恐递之不及。 “刀法我有,不就是刀法嘛!给!”章叔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一本刀谱塞给刘山。 “这上面都是字,连个图都没有,我怎么学?”刘山随意的翻了一下,然后又塞给章叔。 “这个好办,你不是我徒弟嘛!自然是我教你了。”章叔赶忙将刀谱重新塞给刘山,刘山一把拿过来,然后将碎月也收起来。 “成交!”刘山将刀谱和刀都收好,刘山留意了刀谱,上面写着三个字,玄天刀。 此时的孟章可是郁闷的不行,自己怎么老感觉自己被算计了,好像又没有。不过,孟章倒是确信一件事情,自己隐姓埋名了几十年,本来打算将自己一身的功夫都带到坟里去的,没有想到今天被逼的要收了徒弟,而且,还将祖师爷传下来的刀谱和刀都送了徒弟。 不过,孟章也觉得自己能够将祖师爷留下来的东西发扬光大,也是对祖师爷的一种交代。孟章看刘山这个人,是越看越不简单,越看越觉得这个人以后肯定有一个不小的前程。收徒如此,也算不错了。而且,这个徒弟还帮自己带了三个难缠的贤侄女。想到那三个丫头,孟章此时就算前面有个人挖了坑,为了躲避她们三个,他也敢往进跳。 “那个,三位师妹,以后你们就叫我师兄了。你们和我一个大男人学习棍棒枪术,弓马骑射其实也不方便,这样,做师兄的给你们找了一个更加合适的师姐,怡儿。你们都认识的,啊!她也是我师傅,也就是你们孟师伯的徒弟。现在,我就将你们交给你们的怡儿师姐,你们以后要听师姐的话,当然,你们师姐也会好好教导你们。”此时刘山转身对着四女说道。 “怡儿,你也知道她们需要怎么教导,以前在翠云庵,她们可以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出来了,该知道的就应该知道了。你也知道,我一个大男人,那方面可真不好教她们,你和她们年纪相仿,就好好给她们教教。”刘山对四女说完,又赶紧小声给怡儿说道。 就这样,本该交给刘山的艰难任务,刘山就交给了怡儿,而且,在交给怡儿以后,那三个丫头都有一种想要欢呼的冲动。 对于三个丫头想要欢呼,这个刘山一想就明白了,自己在白愁的口里就是一个臭男人,在彩莲的眼里是一个负了伤还不听话的人,在云岚的眼里是一个给换药还要用强的极为讨厌的人。而怡儿则是她们的姐妹,可以打,可以闹的姐妹。将带她们的活从自己手上交到怡儿手上,自然她们三个都有大声欢呼的冲动。终于可以从这个讨厌的臭男人,不听话的臭男人身边走开了。 “师傅,你看,你给了我碎月和玄天刀谱,是不是也得给我师妹什么见面礼吧!不然,以后别人知道了,说你重男轻女,厚此薄彼,这有碍师傅的名誉。”处理完了三女的事情,刘山赶紧在孟章的耳边说道。 “哼!我的好徒弟。好了,你师妹是用剑吧!我房子墙上还挂着一柄宝剑,名为紫云。我就将师门的天残十三式剑法交给她。”孟章气急败坏,但是看到那三个丫头一脸崇拜的看着他,他咬咬牙,狠狠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师傅,还有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快说,说完我还有事呢!” “您看,云姨让我将她们带到你这里,怎么说你也要给她们那个是不是?”刘山不好意思的说道。孟章听到刘山的话,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地上。若不是他马上站直了身子,以后史书上会多一笔。一代宗师孟章有一次腿发软跌倒地上。 “好了,她们三个一人一件。晚上,到我那里住,还有,晚上有事情,到我房子说话。”孟章说完这句话就走向那些还在那里等着的人中间。 刘山看着这个新任师傅的背影,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师傅的背影让刘山有一种很悲伤的感觉,像是这个人的生命里从此失去了一块,一块永远也无法弥补的空缺。 刘山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当时的感受,他觉得师傅的背影似乎苍老了一分。悲伤,离别,困苦,无奈不知道有多少的东西一下子压在了师傅的身上。刘山自然知道,这不是因为师傅一下子送出这么多东西才会这样,而是,师傅知道,有一个人走了,可能永远的走了。恐怕,对于师傅,此时这把碎月还是放在刘山的手上更好。 看着师傅重新走回人群,那张脸现出严肃的表情,将一切心中的困苦都掩藏在内心。 刘山转身,看向怡儿和那三个丫头。 “走了,我们去师傅家里等着,孟家沟的人正在开会,我们就不打搅他们了。”刘山对四女说道,怡儿听话的跟在刘山身后,那三个丫头似乎也感觉到什么,此时,竟然没有吵闹或者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之类的话,也跟在刘山后面。刚才进村,刘山通过指点已经记住了师傅的住处,此时,刘山向那里走去。 第五十七节 官逼民反(上) 师傅的家里一切都很简陋,几间茅草房子,几间老旧的家具,唯一和别人家里不同的也就是师傅这么简陋的房子墙壁上挂着一柄雕饰异常精致 的宝剑,看来就是师傅说的紫云了。挂着的这柄宝剑让房子显得有些突兀,就像是一个脏猪圈里一下子跳进一只梅花鹿,或者一个装饰异常精美的盒子一打开里面放着一个冷包子。 怡儿从墙上将剑取下来,此时这柄剑已经是怡儿的了。以后师傅的房子就不会这么突兀了。 半天没有任何事,倒是几个丫头将师傅院子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别误会,她们可不是帮着打扫整理,而是刚知道章叔就是自己师伯,此时正 在师伯家里找有没有值钱的或者有价值的东西。比如怡儿师姐手中那样的宝剑。 不过几个丫头忙活了半天,白愁找到几斤米渣滓,彩莲找到一件师傅破烂不堪的脏衣服,云岚找到一个碎了被师伯扔在墙角的碗,剩下什么也没有找到。 刘山倒是安然的坐在凳子上,看着忙了半天,脸上都是汗水的三个丫头,有一种想要发笑的感觉。不过,刘山此时的心倒是有些沉重,刘山来以前也想过农民过的应该是很苦的日子,可是没有想到会这样。师傅再怎么说也还算是一个基层干部,大大小小还是一村之长。可是就连师傅家里也还住着茅草房子,用的家具都是老旧的不能再老旧的东西,一个三条腿的桌子,一个没有靠背的椅子,一个被老鼠咬了好几个洞的箱子。 就连家里吃的也是富人家根本看不上的米渣滓。师傅家是这样,别人家肯定更苦了。可是,刘山明白,恐怕就连这米渣滓也不够吃。怪不得见到村里的人都是面带饥色,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在这样的情况下,王世充还要加税,这让农民怎么活。 几个人等了半天,不见章叔回来,大家的肚子都开始叫了。刘山和怡儿还好点,那几个丫头可不行,已经开始叫了。 看着空空落落的家,刘山听着耳边像是饥饿的小鸟在等着老鸟捕虫回来喂一般的叫声,和怡儿走出的院子。 日已西斜,马上就要落山,此时正是仲夏,粮食算是刚刚打完,此时都已经没有粮食了,刘山不敢想之后的日子孟家沟要怎么过。章叔是村正,以章叔的为人,刘山知道,孟家沟应该还算这一带好的村子了,刘山真的不敢想周围的村子是什么情况。 刘山以前的认识,老是停留在书本上,哪里哪里旱灾,哪里哪里水灾,哪里哪里赤野千里,颗粒无收。可是,在这里,在洛阳周边,刘山才明白一个道理,即使没有水旱灾害,即使没有赤野千里,农民的日子也是苦不堪言。苛政猛于虎,虎也只是谋几人之食,可是苛政饥一国之民。何止是猛。 怡儿很乖巧的站在刘山身边,和刘山一样沉默不语。自从那夜以后,怡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总是这么乖巧,和以前那个冷若冰霜的人判若两人。只是偶尔,刘山还是在怡儿的眼中看到那深深掩藏的仇恨和冰冷。刘山明白,怡儿在他面前一直在努力改变着自己。 夕阳西下,万里染红。村民也一家一家回去了,等章叔回来的时候,天上的星辰已经眨着俏皮的眼神,对尘世的疾苦视若无睹。 “章叔,我饿了!”看到主人回来,几个丫头纷纷来到章叔面前叫苦。她们是真的饿了,鸡公山的生活,虽然不算富裕,但是也还温饱,云姨四处云游采药行医,也还有些积蓄,对几个徒弟也算爱护。此时来到这里,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饭的几人自然饿了。 刘山站在怡儿身边,怡儿的肚子也咕咕叫了,只是刘山在问她的时候,怡儿只说不饿。 看着几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还有此时一脸平静的刘山,章叔拿着已经空的只剩下米渣滓的米袋子。 “拿去煮了。” “章叔,你不会让我们就吃这个吧!”三女纷纷抗议。凭良心说,三女的要求也不过分,这夹着石头,尘土,草籽的米渣滓确实吃起来难受,可是章叔家里也实在没有别的吃的了。 刘山碰了碰怡儿,怡儿乖巧的过去提起米袋子。这让师傅的脸色终于好了一点。 此时,暮色深沉,在天幕之上,几只倦鸟还在不知道疲倦的嘹嘈而过。 “刚好,晚上让几位贤侄女和徒弟吃顿好的。”章叔说完,踢起脚边的几个碎石头,石头的破空声响在刘山的耳边,刘山已经听到鸟的悲鸣。 此时,暮色深沉,天空中飞过的鸟刘山也只能看见个大概的黑影,可是,章叔竟然仅凭几个碎石头就将几只鸟全部打落下来。 “师傅好本领!”刘山由衷的赞道。 “今天你们几个在这里,我就露一手,省的以后见到师妹,师妹说我虐待你们,不给你们几个吃的。”黑夜里看不清章叔的表情,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刘山还是感觉一丝的无奈和苍凉。 几个丫头见到落地的飞鸟,纷纷上前拾起来,准备拔毛清洗。 转眼饭已做好,几个丫头都不吃那米饭,只吃烤熟的飞鸟,刘山和章叔吃着崩牙的米饭,虽然极为难以下咽,但是看到章叔吃的平静,刘山也算是吃一顿老百姓的饭,也大口大口的吃了下去。 怡儿看到刘山那样吃,也吃了一小碗,看到怡儿这个算是娇生惯养大,至少在衣食方面从未吃过苦的女孩子如此,刘山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争气。 望着章叔,怡儿,刘山望着黑暗里看不到的远方。 既然,官不让民活,就只能官逼民反了。 饭还没有吃完,就有几个村里的年轻人来到了章叔的家里,章叔请他们坐下,也一起吃了。刘山此时也想起章叔白天说的,晚上有事要谈,看来这几个人就是和章叔谈事的。这几个人见到刘山也一一热情的打了招呼。最后来的是孟小黑,只是此时的孟小黑也少了前几日的洒脱和不勒,刘山是后来才知道的,孟小黑的娘前天老死了。 吃完饭,几个人来到章叔住的屋子,屋子里也没有什么摆设家具,围着一张桌子,在院子里搬了几个木桩子,算是大家都有坐处。 第五十八节 官逼民反(下) “章叔,我打听过了,明天征粮的人就来了。这一次征粮的幅度整整提高了两成,我们是真的没有粮食上交了。”一个村里的青年说道。 “前面打仗了,打的很凶,听说秦王拿下了几座城镇,那狗杂碎的人吃不消,听说有一个城还没有开打就有人开了城门投降了。”另一个青年说道。 “章叔,你交给我的事情我也办妥了,周围的几个村子我都去了,情况和我们这里也差不多,只要我们起事,应该都会和我们一起干。现在就差一个领头的了。”这次说话的是孟小黑,显然孟小黑还没有从巨大的悲痛中走出来,但是此时村子里有事情,孟小黑也只能顾全大局了。 孟小黑说完,章叔看了看刘山。 “领头的不是就在眼前嘛!我这个乖徒弟,以前就是干的这个行当,瓦岗军也是起义军,刘山在那里也是有些年头了。”章叔理所当然的将刘山拉了出来。刘山此时才知道为何今晚孟家沟的事情也让自己来了。原来他们是要自己做这个领头人。 “对,刘山哥以前就是农民军的头领,和那个狗杂种也干了几年了。这一次我们起事,刚好刘山哥在,这个头领我就选刘山哥了。” “可惜我这个徒弟不是孟家沟的人,我怕村里有人不服。”章叔说出了一个顾虑。 “这个章叔你就说错了,瓦岗军以前在洛阳兴洛仓放粮的事情,现在洛阳这一代的百姓都还记得。若是刘山哥带头,不止我们这里,恐怕连周围的几个村镇都会纷纷响应。刘山哥是瓦岗旧人,此时那个狗杂碎又逼的我们这么紧。刘山哥一带头,我们这里肯定是一呼百应。” “章叔,我盘算过了,我们村里大概有一百六十几个人,周围村子比我们少一些,但是百人还是有的,旗子一拉起来,五六百人的队伍我们肯定是能拉的起来的。”孟小黑显然对周围几个村子更了解一些,赶紧说道。 “我还知道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伙盗匪,叫陈平寨的,前几日那个狗杂碎派人围剿,但是前线吃紧,所以围剿了两日没有围剿下来就将兵马调走了,若是能拉到这伙人,我们的队伍势力就更大一些。”一个人说道。 刘山听到盗匪,也没有怎么觉得不合理,战乱年代的盗匪,都是农民活不下去了,才组织起来的,盗匪多如牛毛,农民穷的只剩条裤子,自然打劫的都是一些富人。其中也不乏一些劫富济贫的好汉。 而且,战乱年代的起义军也被官府称为盗匪,像以前的瓦岗寨就是土匪头子。 “你们几个也说的对,但是满打满算,我们也最多拉得起千人的队伍,此时洛阳的驻军就有几万人,我们刚一扯起大旗,对方就会扑过来。”章叔顾虑周到,周围的几个小伙子都是一阵沉默。 “我师傅考虑的很仔细,我们拉起队伍,首先就是没有粮草和武器,盔甲就更不用说了。但是想一想,以前那些起义军哪一支刚刚起步,不是像我们这样,没有吃,没有穿。若不是没有吃穿,谁又会拿起锄头起义。第二个我们就要面对官军的反扑,穷寇穷寇,我们穷了才做寇,官匪官匪,我们既然做了匪寇,自然要面对官军的镇压。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此时刘山走了出来,刚才刘山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看到大家沉默不语,刘山觉得也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 “刘山哥说的对,自古哪一次起义不是像我们这样,缺衣少穿,不是却衣少穿,谁愿意和官府对着干。”刘山说完,刘山旁边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师傅,起义有三种形式,第一种,特定的时候迫不得已的起义,像秦朝大泽乡的起义,就是因为阴雨误了到达的时间,误了时间,按秦律要杀头,所以陈胜吴广才带领大家杀了押解的官军起义了。第二种就是有组织的起义,像大泽乡之后的项梁,就是有楚国项家的背景,早就想恢复楚家天下,只是等一个时机。而第三种,就是也有一些组织,也有一些准备,却也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揭竿而起。”刘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众人。 “我那一天看到你们对付王那个狗杂碎的骑兵的方法,我想你们平时都有专门的训练过。不然当时选择的地形,火攻的方式不会那么熟练。还有,村里应该还有一些武器,甚至弓箭也有,不然,就算山野樵夫猎户有弓箭,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几十张弓。”刘山的一句话,大家也算领教了面前人看待事情的方式。仅仅凭那一日的相助经过,刘山已经看出,他们孟家沟一直在训练村民。 刘山也没有觉得奇怪,毕竟隋末乱世,最乱的就是中原,今天这里打,明天那里打,几乎每一寸土地都曾发生过战争。在战乱之中,即使是升斗小民也要有维护自己粮食和家产的觉悟。知道了师父是一个隐居的绝顶高手。要是想不出孟家沟的人都经过一些训练才叫奇怪。 “乖徒弟,你说的不错,村里是有些武器,都是当年起义军留下来的,村民平日也有农闲时候,也操练过一些时间。可是,这并不能阻挡洛阳方面的大军,大军一到,我们这点人真不够拼。”师傅此时说这些,刘山自然知道师傅在考他,不是师傅看不清局势,而是,师傅要知道他选择的这个带头人是否有当带头人的本事。 “这个师傅放心,洛阳方面的大军此时根本就不会来,最多派一些小军队来平定我们。那个狗杂碎还要留着那些军队守洛阳城呢。此时,秦王在西面步步紧逼,河北的窦建德还处在望风的状态。狗杂碎的军队要么在前线拼杀,要么在后方保卫东都。”刘山停了一下,看着周围的人。 “此时正是举事的好时机,趁着狗杂碎加租税惹得天怒人怨的时机,我们拉起队伍。我们的队伍开始规模很小,自然不会受到洛阳方面的重视,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当我们的实力足够大的时候,那个狗杂碎也奈何不了我们了。” “但我还要告诉大家,我以后会去大唐。唐王待民也算可以,大唐此时也有吞并天下的实力。秦王虽然年少,但是文武兼得,手下文臣武将人才济济。天下乱世已经够长了,我刘山可不想在这个时候争霸,拖延战争,让天下人受苦。”刘山最后一句话一说,也算是答应大家自己做这个领头人了。 “大哥说的好,我孟小黑也听闻大唐那边民风很好,有田种,有粮吃。若是秦王可以打败这个狗杂碎,我也归顺大唐,在秦王帐下做一个小卒。” 第五十九节 血色抗争(一) 晚上的事情就算定下来了,大家都觉得明天就是一个起事的好时机。 大家散去,刘山跟着师傅将他们送出。师傅指了西面的房子给刘山,那意思就是晚上你睡那里。其实师傅这里也就两间房当然还有厨房加柴房,但是那里都不是睡人的。 刘山也没有在意,推门进去,一进去才猛然惊醒,房里还有几个人呢!看着挤在一张床上此时睡的正香的几个人,刘山赶紧退出了房子。 刘山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找到一张破草席,此时正是大伏天的晚上,睡院子里也还是可以的,总不能和几位大姑娘挤一张床吧!刘山也不是没有想过和师傅挤一挤,只是一到师傅房子外面,刘山就听到如雷的鼾声,刘山想,还是算了。 月朗星稀,外面凉风习习,加上村子里偶尔传来的犬吠,刘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在熟睡的时候,刘山感觉自己身边好像多了一个人。刘山睡的沉,自然没有在意,一伸胳膊,像是搂住了什么,刘山没有觉察,继续呼呼睡去。半梦半醒之间,刘山感觉自己怀里像是钻进了一个人,刘山惊醒,才看到淡淡月光下,怡儿正躺在自己身边。想来床对于四个人还是太挤,怡儿被挤醒了,就出来了,然后看到他,就和他挤在一块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淡淡的月光打在怡儿的身上,月白色的衣服在月光之中衬托着怡儿端庄美好的身体,像是夜风有些冷,怡儿不断的将身体往刘山怀里移,紧紧的和刘山贴在一块。 怡儿睡熟了,微微的鼾声传来,刘山听的心驰神往,紧紧抱着怡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了。 第二天,刘山是在一声尖叫中醒来的,这声尖叫不是别人发出的,而是刘山,不过这一声尖叫没有发出就被刘山卡死在喉咙里。因为刘山感觉外面亮了,就睁开眼睛,谁知道一睁眼,看到周围多了三个人。 此时白愁就睡在他背后,一双手正抱着他,一条腿从裙子里露出来,搭在他的身上。彩莲则抱着怡儿,因为抱的紧,刘山的手本来是抱着怡儿的,此时刚好挨在彩莲那高高耸起的山峰上。而最可恶的就是云岚,竟然竟然 刘山憋住一阵怒火,想到怡儿还在自己怀里,此时的刘山赶忙将几个睡的沉沉的人弄开,走出席子。 “我昨晚没有在外面睡,我一直睡在房里。对,我一直睡在房里。”刘山走进没有一个人的房子,深深呼出一口气,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村里的年轻人就集合了,今天就是大家商定的日子。等催粮的队伍一来,杀了催粮的差人,打起大旗。 孟家沟的村道上此时已经派出了探查的机敏小伙子,在村外专门留意催粮的队伍什么时候到。 有武器的人家已经拿出弓箭刀枪,具他们说这些都是起义军留下的,刘山也懒得管这些武器都是怎么来的。刘山拿了那把碎月刀,将刀别在裤腰带上,将有些宽松的衣服用绳子扎紧。和着身边的几个人出了村子,在村外埋伏着。 而孟章也带了人,堵住了村里为数不多的几条路,只等催粮的队伍一到,到时候刘山带着人杀出,他就阻了这些人的去路。 村里的老弱妇孺孩子此时都已经开始往村子后面转移,到时候战事一起,不能连累了他们。 本来按照师傅的意思,怡儿几个人也是要被保护的妇孺。可是这几个家伙偏偏忘记了自己是身体孱弱的小姐,跟着刘山,来到了最危险的地方。怡儿说关心刘山安危,那三个丫头说要紧紧跟着师姐。 孟章怕这几个丫头,为了保险起见,对于这几个丫头的无理要求根本就是听之任之。充分发挥了他作为一个好师伯的优良作风和人品。鼓励年轻人往前面冲,鼓励自己的乖侄女建功立业。 刘山虽然是带头的,但是在这几个丫头面前,刘山还是知道自己是什么地位。对于怡儿还好说点,可是对于那三个,刘山想要是自己把她们逼急了。她们会不会给自己来一记撩阴腿,或者太监脚。刘山权衡利弊,还是没有赶她们几个。 一行人找了路边一个废弃的老房子躲在里面,透过墙上的破烂洞口,仔细的观察着村外的动静。 而和刘山一起行动的几个人则仔细的观察着房子里的几个人,刘山看了他们一眼,感叹一声,以后绝不带她们出来了,就算带,也给她们蒙了面才能出来。 几个人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村外有一个人,太阳已经升高了,屋子里闷热的很,可是派出去的几个机灵小伙子此时还没有带消息回来。 刘山努力的盯着村口,怕视线里放过了什么,手中的碎月紧紧的握着,刘山的手都因为紧握的刀把而流出了汗水。 “不对,这个时候,催粮的队伍应该来了才对,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呢!” “再等等,大概是路上出了问题。” 几个村里的人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刘山此时则根本没有听他们在说什么,因为刘山此时心里还有别的事情。 “刘山,恐怕一会来的人会很多,我们要做好准备。”怡儿离刘山最近,手中拿着紫云,对刘山说道。 “我也这么想,催粮的队伍肯定是遇到村民交不上粮食,应该已经和村民起了冲突,所以才会误了来孟家沟的时间。依照以往的经验,前面几个村子的粮食还好收一些,就数孟家沟这里的民风最彪悍,动不动就和催粮的队伍起冲突。恐怕他们也有所察觉,应该会加派人手来这里。”刘山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除了四女,就是十一个村子里的人,一共满打满算也就十六个人。刘山只希望催粮的队伍不要太庞大才好。 “我也这么看,王世充的军队在打仗,军粮肯定是不能少的,他增加了赋税,显然此时正是要往洛阳屯粮。粮食对于他们此时是最重要的,这一次催粮的队伍肯定不会少。” “刘山哥,你放心,我们的人肯定够,平时催粮官府也就派四五个人来,就算增加人手,也就十来人。”那个人正说着,刘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此时,刘山看到在村子外放哨的人已经回来了,而在远处视线勉强可以望见的地方,一片烟尘,这些烟尘都是骑兵卷起的,看来,催粮的队伍里竟然还有骑兵。刘山马上意识到不对,心想这下不好了。 第六十节 血色抗争(二) 普通官府催粮的队伍里即使有马,也就是差官骑着的几匹马而已,绝对卷不起这样的烟尘。依刘山看,能卷起这样的烟尘,证明对方的队伍里至少有上百的骑兵。 上百的骑兵直逼孟家沟,绝对不是为了催粮,只会是一件事。昨晚有人已经出卖了孟家沟,此时官军是来对付孟家沟的。 而这个时候骑兵才赶来,显然这些骑兵从远处来的,想来,是近处的兵力不够,所以才紧急调遣军队,那么,对方一定是摸清了自己的底细。 就在刘山想的时候,那几个前面探查的小伙子已经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也不管掩护和隐秘,几个人跑到了刘山隐藏的破屋子里。 “不好了,有好几百官军的骑兵杀过来!”那几个人一路跑来,不断大叫着。 此时隐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几百官军,此时,对方的行动已经很明显了。 想到村子里此时还埋伏着弓箭手,师傅还带着人守着村里出去的道路,要将官府的征粮队包饺子全歼,想到村后此时还有将近两百多人的老弱妇孺,刘山拉住一个恐慌的小伙子。 “赶紧去通知章叔,让他带人疏散村里的妇女孩子,快!”那个小伙子听了话,赶忙往村里跑,只是慌忙中他跑错了方向,被刘山一把拽住,往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一脚,这一脚下去,这个小伙子才清醒过来,一路跑着,大叫着。 对于这个小伙子的表现,刘山也没有什么可责怪的,这些人,怎么说也没有经过战阵,更没有真的和谁面对面拼杀的经历,只是一些训练过一些时间的农夫。也许,前一天他们还在地里锄着草,拔着禾苗,晚上搂着老婆睡觉的普通人。此时见到官军几百骑兵杀来,自然会慌乱,自然会紧张。 刘山已经从隐秘的地方跳了出来,身后十几个人紧紧跟随着。 骑兵的阵列奔跑的很快,转眼烟尘已经向着这边蔓延,在烈日下搭起眼帘,刘山已经能隐约看到骑在战马上的人影,只是烟尘弥漫,看的不是很清。 而此时的村里,也传来孩子的哭声,妇女的嚎啕声,男人催促的声音,锅碗瓢盆的撞击声,房门被粗暴打开的破门声已经有十几个村里的小伙子和孟小黑赶到了这里,和刘山站在了一起。 刘山没有退一步,刘山的举动自然影响了身边的人,这些人紧紧跟在刘山的后面。刘山明白,此时是最重要的时刻,自己所处的位置万万不能退,一旦自己退了,骑兵的队伍轰然而过,举起的屠刀就要落在村子里的老弱妇孺身上。刘山可不相信王世充的骑兵会有什么怜悯之心。到时候孟家村一地血肉屠场,刘山不敢想。 “刘山哥,不好了,村后面也有官军,好几百呢!从村后面杀过来了。章叔正带着人护着村民,可是我们人手不够!”来的人慌忙的说道,此时的刘山听到他的话,已经意识到形式比自己想的还要坏,对方竟然已经从后面也包抄过来。看来,今天的官军行动一定是事前计划好的。 此时刘山已经能看到骑兵程亮的战刀,锐利的长枪锋芒。战马嘶鸣,铁蹄踏地如雷,马上的骑兵一个个高举着手中的武器。看他们的表情,无比的轻松,像是来参加一次欢聚的宴会一般。若不是他们杀气腾腾的举着刀枪,有人还会以为他们是出来郊游狩猎。 这只能说明对手没有丝毫的压力。刘山此时也大约看清了对方的数目,对方大概有两百骑左右,比那细则村民报的几百骑少了一些。村后也有追杀的官府军队,那么,对手此时应该有四五百人的队伍。 怪不得对方一脸的轻松,要是自己带着四五百精锐的骑兵队伍去对付一个总共才三四百人的村子,自己也会这般轻松。精锐的骑兵,而且数量绝对占压倒的数量,对付手中只有禾叉,只有锄头,只有几把没有多少力量的弓箭的村民,这简直是屠杀。 而且看对方的表情,显然对方也是想来一次大规模的屠杀。 刘山已经将碎月拔出,清越的刀鸣从刀刃上传出,淡淡的银光倾洒在大地之上,在太阳的炽烈反光里,刘山握紧了长刀。 “你们后面就是老人孩子,还有你们的姐妹媳妇,你们和我都没有退路。若是让这些骑兵冲过去,孩子会被挑在枪尖,老人会惨死在屠刀下面,你们的姐妹媳妇会被这些杂碎侮辱而死。”刘山的声音低沉如虎,响在身边人的耳边,身边的人也紧握了手中的武器,刘山已经微微弯下了身子。 面前的骑兵已经距离不足百米,如雷的马蹄声响在耳旁,大地都被战马的蹄子踏的隆隆作响,如同夏天麦田里扩散的惊雷余音。甚至,此时马匹鼻孔喷气的声音刘山都可以清晰的听到。而裹在厚重战甲里的官军士兵已经放肆的嘲笑起来,他们在嘲笑此时还敢挡在路上的几个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农夫。他们的眼里充满轻蔑和鄙夷。在他们的眼里,这些个拿着锄头禾叉的农夫就像是瘸着腿的笨狗想要挡住猛虎的扑击一样。 甚至,他们在看到这些人手里的武器以后,都懒得用自己手中精锐的武器将他们一一砍死。在他们的眼里,这些人就是一些乌合之众,比那些流动的匪寇都不如。他们可是骑兵,而且还是郑王手下的精锐骑兵。他们甚至此时都想不明白,为何郑王对付一个小村子的叛乱,却派了整整四百的精锐骑兵前来,这简直是杀机用牛刀。不,是杀蚂蚁用宰象刀。 就在他们想不明白的时候,刘山不退反进,迎着奔驰的骑兵阵列冲了上去,刘山弯低了身体,手中的碎月横拿,锐利如雪的刀锋下,跑在最前面的一个骑兵还在幻想着自己手中的长刀马上可以渴饮这些乡巴佬的鲜血的时候,他的战马身体一矮,战马的前蹄像是迎着刀光一般撞在了碎月之上,顿时,碎月像是烧红的烙铁插进牛油之中,刘山根本没有感觉受到冲击,战马的前蹄尽断。断裂的马蹄中腥热的马血喷了刘山一脸。 第六十一节 血色抗争(三) 刘山紧握碎月刀,身体已经闪向一旁,让开了此时因为前蹄尽断倾倒的战马。刚才那个还志得意满,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将面前的一群乡巴佬杀的屁滚尿流的骑兵被栽下马来,还没有等他来得及惊呼,一道闪烁的银光从他的胸口横扫而过,顿时,因为心脏的内压,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喷溅而出,染出一条红色的血练。 刘山杀了当先的骑兵,后面的骑兵已经气势汹汹的迎了上来。刘山也不收刀,身体一个侧翻,霸道的一刀如同劈开空气的银色惊雷一般向着第二个骑兵当头砍来。这个骑兵在看到那一抹银色的刀光时,赶忙架刀相迎,一声不算尖锐的金属碰撞之声,火星四射中,那个骑兵打造精良的窄刃军刀已经断为两节,刘山手中的碎月刀直接从他的肩头砍入,将他整个人如同破木柴一般破开。五脏六腑顿时流出一片,连他坐下的战马也被刀光分开,一个脑袋分成了两个,颓然倒地。 接连砍翻两个骑兵,后面的骑兵由于没有追的很紧,此时急冲的骑兵赶忙勒住战马。刚才在他们眼中身着褴褛,根本没有一丝抵抗力量的人,此时一出手就连杀了他们最为精锐的两个骑兵。 而且,对方杀人的手段实在血腥,看到此时还在地上散落透着热气的内脏和肠子,刘山身后的几个村民都忍不住的想要呕吐,而怡儿则抽剑站在了刘山的身边。 “好腥啊!好难闻,我走了。”看到满地的鲜血和脏腑,白愁第一个捂住鼻子说了一声,就要往回走。 “是呀!好多血,一会会弄脏了我的裙子,我也走了!”彩莲第二个扭头就走。 “刘山,你搞的这么血腥脏臭干嘛!我也走了。”云岚说完,也转身走开。 刘山听着身后几女的声音,很是无奈。只是面前的骑兵在短暂的停下以后,已经又放开马蹄冲了过来。 刘山手起刀落,一个骑兵的半个胳膊连着长枪掉落下来。刘山回头的时候看着那捂着鼻子,提着裙子走开的三女。 刘山此时别提有多气愤了,本来,自己这边人就少,对方两百骑,自己仅有不到三十个人,这还是加上孟小黑带来的人。这些人里面,武功最好的莫过于这三个女人。身后就是村子,此时绝对不能放骑兵进去,骑兵一进去,就是一场血腥的屠杀,到时候那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根本没有能力阻挡加之于身上的刀枪。 可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三个人鼻子一捂,直接来一句,这里好脏好臭好血腥,我要走了。然后转身就走。 刘山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阻拦这些骑兵根本就不可能,个人的实力再强悍,面对精锐的军队冲击的时候,依然没有多少的力量抵抗。刘山前几天看似在千军万马里纵横来去,可是要知道最先开始杀出军营的时候,怡儿的身边可是有一百多的精锐骑兵的,这些骑兵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绝对不是刘山一个人杀出来的。之后遇到阻拦的二线军队,也是因为这些军队本身意志不坚定,而且一开始他们的队长就被刘山用窄刃军刀射杀,才会被刘山杀了几个人以后杀怕了,自己队伍混乱起来了。而之后王世充的骑兵杀来,又是一阵不分敌我的砍杀,自然是大乱,根本就没有发挥一支军队该有的集体作战能力,反而是你牵制我,我牵制你。至于最后的得以逃脱,则是因为孟家沟的及时援助,刘山当时的情况,若是孟家沟的人再迟来一会,他都坚持不下去了。 而此时情况比当时还要危机万分,看似此时身边的人比当时的还多,可是,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村民,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血腥战场,只看他们一遇到骑兵有几个人的腿都开始打摆子就能看出,刚才要不是刘山那句你们的身后就是老人孩子,你们的姐妹媳妇的言论,这些人恐怕都要跑了。而且,即使这些人没有跑,除了孟小黑几人,其他人刘山真的不敢报太大的希望。 而且,此时是阻击骑兵,不像刘山上次是杀出重围。举一个例子,杀出重围就像是在洪水里面冲出一条生路,而阻击骑兵,不让骑兵进村就像只身要阻拦汹涌的洪水,这中间的难易显而易见。 本来刘山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就是因为自己身边的三个女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绝对不是什么三脚猫功夫的平常人。 刘山一开始不退反进,就是看准前面的两个骑兵冲的太快,而骑兵一旦冲锋起来,其瞬间的冲击力将是无可抵挡的,自己在如同铁流一般的骑兵冲锋队伍面前,就像是激流中的一叶小舟。所以刘山不退反进杀了那两个骑兵,也成功阻住了骑兵冲锋起来的气势。 刘山带头,本想着这几个女人就会有样学样跟着杀过来,谁知道这几个人也够干脆。 我的裙子被弄脏了,我闻不惯血腥味,刘山,你搞得这么难闻干嘛。然后转身就走。只有怡儿和小黑来到了他的身边,和他站在了一起。 不过,此时的刘山没有退一分,面对冲来的骑兵,刘山和怡儿小黑三人和骑兵战在了一块,刀剑闪烁,长枪破空,战马发出了生命之中最后的悲鸣,在刘山的刀下,所有的兵刃都成了腐朽的废铁,遇刀刀断,遇枪枪折,而且,往往在砍断了对方的兵刃之后,碎月刀的余势还能杀了对手,最少可以在对手的身上留下一道骇人的伤口。 而怡儿手中的紫云剑也是一阵的猛刺猛击,紫云也不愧是孟章送出来的宝剑,本身的材质和锻打的技术也极为精良,虽然比起师门传下来的碎月差了一分,但是在和对手手中的武器猛击了几十下以后,依然没有一个豁口,说明了这柄宝剑的优良。 此时,周围的村民也冲了过来,留下的几个也匆忙的拉开弓箭,将陈旧的箭矢射向这些奔驰而来的骑兵。 “怡儿姐姐还在那里,不行,我要去救怡儿姐姐。”白愁没有看到怡儿,赶紧向刚才站立的地方看去,发现怡儿姐姐此时已经搅进了骑兵的阵列之中,已经被骑兵包围。 “我的裙子,不管了,等回来让怡儿姐姐帮我洗。”彩莲挽起了袖子,也转身向着骑兵的阵列走来。 “喂!等等我!”云岚不知道从哪里弄的棉花,将鼻子堵住,也冲了过去。 第六十二节 血色抗争(四) 刘山正一手拿着兵刃将一个骑兵手中的长剑斩的叮当一声断为两截,但是那个骑兵也算机敏,在手中的长剑被斩断以后,他很灵巧的侧身躲开刘山的刀锋,但是即使是这样,他的腹部还是被刘山的刀锋扫到,喷溅出的鲜血流淌在刀锋之上,雪白的刀锋上顿时鲜红点点。 还没有等刘山再出手杀伤这个伤兵,刘山就听到一声惊叫。 “我的裙子!”那个惊叫声还没有停止,刘山就看到一双气愤的像是喷火的眼睛看着那个腹部受伤的骑兵,接着,刘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穿着艳丽,身材曼妙的女子一把将那个骑兵从马上拽下来,女子气愤的将那个人一拽到地,重重的惯在地上,激起一阵的尘土飞扬,双脚狠狠的踩在那个人的伤处。 “我让你将我的裙子弄脏,让你弄脏。”少女愤怒的声音里,刘山看到那个人腹部的伤口本身并没有什么,此时却因为外力,伤口已经崩裂,鲜红的血水从伤口不断的喷射出来,而那个人的嘴角,眼角也都是血,显然是身体内压太大,将鲜血从五官都挤压出来。 这个人自然不是旁人,是一脸怒火的彩莲。 刘山刚注意彩莲,就听到旁边几声痛呼,刘山转头看去,白愁和云岚也已经来了,而且,就在刚刚彩莲踩死那个骑兵的时候,他们也将骑兵队伍里的几个人拉下了马。 白愁从一个骑兵的手里夺过来一杆枪,但是枪上带着血,白愁很干脆的将带血的枪头折断,拿着一个枪杆就往冲来的一骑上的骑兵面门扫去,刘山只听到一声肉皮撕裂的声音,接着,那个骑兵从马上直接飞了出去,而那个骑兵刚一落地,就受到了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木质的枪杆打在那个人的身上,刘山惊叹的看到每一次重击,枪杆都变成了弧形,枪杆与骑兵的铁甲交击的瞬间,本来精工细作的铁甲竟然被击打的裂开。只看那铁甲裂开的样子和那个骑兵呕血不止的情景,刘山顿时觉得自己用刀将人一下砍死简直太仁慈了。 而那边的云岚,刘山简直不敢看,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实干主义者,刘山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女霸王的风采,她用的武器不是别的,就是刚回来顺手从路边拎起的一个大铁锁,也不是这个铁锁怎么放在路边的,反正此时被云岚当了武器,二三百斤的大铁锁拿在云岚的手上,这个女人竟然没有一点拿着沉重物件的感觉。倒是把大铁锁舞的虎虎生风,一路上铁锁又是做重锤用,又是做盾牌用。反正在她的身前,精锐的骑兵几乎没有一合之将,擦者即伤,中者即死。 云岚给刘山的感觉就是一个重型坦克,纯粹是在碾压骑兵的阵列。 三个女人的表现,异常的恐怖,刘山都赶紧离她们远了一些,害怕这几个疯丫头要是打的兴起,伤了自己。比如,要是自己不小心受伤,血弄到彩莲的衣服上,那,刘山不敢想了。 虐杀,简直是虐杀。 此时,这三个女人一加入,刚刚还占着一些优势的骑兵队伍马上混乱起来,这三个丫头冲到哪里,哪里的骑兵马上退却。精锐的骑兵见了这几个丫头的杀人方法以后,都像是老鼠见了猫咪一般。 而此时的刘山和孟小黑几个人,倒显得没有事情可干了。刚才抵抗的吃力的几个村民感觉自己身边一轻,猛然看到三个绝世猛将,势若猛虎一般杀在骑兵的阵列里面。 一群人看向刘山,这几个人都是刘山昨天带来的,本来,这些人还艳羡刘山的艳遇,身边跟着这么几个绝色,此时看向刘山,则像是看着一个可怜鬼一般。 试想,自己身边的女人如狼似虎,威猛异常,一个还好说,一下子来了四个,是个人都会头疼。刘山对几个人翘起的大拇指丝毫不以为意。这三个丫头可不管他事。自己和她们只是纯洁的师兄妹关系。 而此时,怡儿倒是还在阵中,看到几个妹妹杀到,怡儿扬起手中的利剑,顿时,剑光一片,寸寸的剑光像是撕裂黑暗的光幕一般,当然,现在是白天。只见剑锋翻卷,扬起一片金属的致命狂暴。在怡儿的剑下,挡在前面的骑兵迅速的被剑锋肢解,怡儿的身前,竟然被怡儿用剑锋清出一片空地,在这里,站着的人只剩下怡儿,地上躺着的都已经死了。 看着四女大发神威,刘山终于松了一口气。刘山让孟小黑带着人在这里帮忙看着,若是四女不支,赶快上去帮忙,刘山还惦记着村子里,要知道,此时村子里还有老弱妇孺,而村子里可没有什么武功高强之辈,当然,师傅算一个,但是好汉难敌四手,师傅一个人,刘山也怕师傅应付不过来。 刘山冲到阵中,从一个骑兵那里夺下战马,向着村中冲去。 在他的身后,骑兵仗着数量的优势,此时已经隐隐和留下的人打成平手,四女这一方是武功高强,出手不凡,而骑兵那一方是人多势众,即使此时已经有几十骑被打落下马,但是还有一百余骑,而且,此时这些骑兵已经从开始的轻视对手转而畏惧对手,此时则已经转为有效的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和对手缠斗游斗起来。四女对他们的杀伤也一下子减轻了很多。 堂堂的精锐骑兵,在数量上占有绝对的优势,此时竟然被四个女人打的还不了手,这已经让这些骑兵极为的郁闷。 不过,这些骑兵此时也没有办法,开始的时候应该急速冲刺,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有效的冲破对手的防御,像是一把刀一般插进村子里面。 可是,开始的时候这些骑兵都没有怎么在意这些乡巴佬,到后来,遇到对手的缠斗,骑兵的速度优势已经完全失去。 此时,他们只是寄希望于另一队骑兵,希望他们可以尽快杀来,两边夹击,杀了这些可恶的对手。 第六十三节 血色抗争(五) 刘山刚一冲进村子,就听到满村的喊杀声和孩子哭喊声,中间夹杂着女人歇斯底里的嚎叫,狗的狂吠,还有生命临死那撕心裂肺的痛呼。 刘山紧催战马,刚才在外面和那些骑兵砍杀,周围全是骑兵的马蹄声,战斗时兵刃的碰撞声,根本就听不到村子里的动静,此时刘山出来,才知道,另一队骑兵此时已经进村了。很显然,他们已经开始了屠杀。 战马疾驰,马背上的刘山恨不得战马此时能长出翅膀。远远的,刘山已经看到一队大约有十八九个骑兵的队伍正在和村民交手,这些村名虽然经过一些训练,但是此时对付这些骑兵显然没有经验,更加上身上的武器本身也是一些陈旧的东西,大部分的人还拿着禾叉锄头,根本就不是用来杀人的利器。 刘山狂冲,刘山的视线里此时已经看到躺倒在路边的孩子,身体下面满是鲜血,在孩子的旁边,一个母亲也静静躺在那里,只是她的尸首并没有在一起,身上的衣服有被撕扯的痕迹,头滚在离脖子还有七八米的地方。 “可恶,你们这帮畜生。”刘山暴吼,脸上因为愤怒已经扭曲,此时若是有人看到刘山的眼睛,一定能看到刘山的眼睛成了红色。 战场里面,战士死在对手的刀刃之下,诚然凄惨,甚至战后也会暴尸荒谷,被自然的风剥蚀的只余下凄凄白骨。但是,战士的死是一种早有准备的死亡,既然上了战场,就要有倒下的准备,就要有为国为家牺牲的精神。就算那些被迫强逼上战场的战士,也早已在战前就有了死亡的准备,战场上怎么可能不死人呢! 可是,平民的死却不是这样,平民是无辜的。在刘山生活的那个年代,死在战场的战士,和死在战争中的平民那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概念,因为平民手无寸铁,没有反抗的能力。死去的战士或许还是抵抗不敌,但是平民的死亡只能用屠杀来形容。 而在历史上,屠杀平民的那些人只能用侩子手,冷血无情残暴来形容。这样的人,在刘山的心中,即使天不诛杀,刘山也要代天诛杀。 没有多少抵抗能力的村民被砍杀的大败,虽然人数上他们比对方还多出一倍,但是在奔驰的骑兵面前,他们的抵抗是那么的柔弱,他们的力量是那么的微小。几声惨叫传出,听到刘山的耳中,不断的被放大,放大,最后充斥满刘山的耳孔,久久徘徊。 一声暴吼,刘山的战马腾跃而起,勒住马缰,战马从一具刚刚倒下的尸体上越过,刘山的刀横拿,锐利的刀锋划过空气,留下刀锋的留影。 刚刚砍杀了一个村民的骑兵举枪来战,却发现对手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他的枪还没有到对手的身上,他就看到自己的腹部,一柄银色的刀芒已经从那里划过。金属的碰撞声刚刚响起,那个人的上半身已经跌落马下,下半身还在马上端坐,血水从断裂的地方喷出,如同红色的流泉一般。 而那个人的上半身栽落马下以后,手上的长枪依然握着,他还没有死绝,喉咙里发出最后的凄厉嘶吼,像是鬼嚎一般的声音传遍整个村子,遮掩了马蹄,遮掩了金属碰撞声,凄厉无比,像是要冲破喉咙一般。 刘山杀了当先的骑兵,手中的战刀没有一丝的停留,在第二个骑兵目瞪口呆的时候,他的脑袋已经从脖子上滚落下来。 刘山如同一个战神,一个愤怒的战神,一个要燃烧所有怒火,要将怒火燃烧成熊熊的火焰一般的战神。 横刀立马,眼中像是充斥了鲜血一般的刘山看着面前这些刚刚屠杀村民的侩子手,刘山的手都因为愤怒而颤抖起来,手上的碎月刀发出仿若钢片震颤一般的响声,声音清越异常。 “用长棍,木桩顶住这些骑兵。”刘山对此时还在奋力抵抗的村民喊道。顿时大家赶忙从村子的房舍院子那里找到并拿来几米长的木柱子,几个人一拿,顶着想要奔驰的骑兵,但是刘山没有想到,这些拿出的木柱子竟然是尖头的。被几个人一合抱,巨大的力量顶在并没有重甲的战马身上,顿时就是一个血窟窿,战马嘶鸣狂跳,流血不止,刘山在骑兵混乱的阵列里一阵砍杀,顿时,剩下的十几骑不是被悲鸣的战马跌到地上,被愤怒的村民用锄头打死,用禾叉插死,就是被此时已经惊狂的战马用马蹄踩死。 骑兵乱成一片,刘山就像是一个收割生命的死神一般手中的碎月刀银光闪烁,刀光所到,一片血色。没有出一会,这十几个骑兵都成了倒在地上的死尸。 砍杀完了这一批骑兵,刘山没有任何的迟疑,赶忙向着前方飞驰而去。刚才从身边的村民口中已经得知,此时师傅一个人在村口顶着上百的骑兵。刚才杀的这些骑兵就是从那批骑兵里夺路跑过来的。 以一人之力,抗上百的精锐骑兵,以前从张彪的口中刘山知道,怡儿的本领是可以在上百人的战阵里厮杀,没有任何生命危险的,当然,这上百的人是普通兵士。而此时师傅抗击的是近两百的骑兵,而且还都是披着厚甲的精锐骑兵。 兵士一旦带上精锐二字,那么,他们的战斗力就不是一点两点的增加。 像历史上著名的岳家军,戚家军,或者像此时秦王手下的玄甲军,隋末的燕云铁骑,或者更早一些的秦弩骑,赵国铁甲马,韩国重装步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在战场上往往可以征杀比他们数量多的多的敌军。此时面前的这些骑兵虽然还不是这样的冷血精锐之师,但是也不是普通战士可以比拟的。 刘山奔到村口,只见到铁骑翻卷,尘土飞扬,刘山仔细看去,在铁骑之中,一个鬓角已经斑白的人正站在阵中,双手开阖,双脚扎根于地。 这个人稳如山岳,动若猛虎,呼声如雷,手动有开山之势,拳打有锐啸之声。这个人一动之间,看似平淡无奇,但是其中蕴藏的爆发力却往往如同喷薄的火山一般。凡是撞在这个人手上的铁甲骑兵,纷纷倒飞而出,身上的铁甲,在拳脚之下,纷纷碎裂,坚硬的钢铁竟然被打的爆裂开来,刘山知道,这是连接甲片的细铁丝或者牛皮绳被震断引起的铁甲碎裂,但是仅仅是这份力量,刘山已经是惊叹不止。 以前听人说李元霸拿着双锤,锤人如锤苍蝇一般,此时,面前的师傅竟然仅凭双手,就让面前的骑兵连他身体都近不了。李元霸的事情,听着玄乎,但是刘山也知道,语言这种东西,最是奇妙,开始的时候,往往平淡无奇,但是经过几个人的交流,那么,语言的魅力都显示出来,流传的话也就变了。 可是,此时师傅阻击骑兵的场景,可是刘山亲眼见到的,师傅不动如山,面对这些骑兵,刘山惊讶的看到,师傅脚下竟然连动一下都不动,真的如扎根地上一般。 第六十四节 血色抗争(六) 发生在孟家沟这件事情,本身应该是以官府的胜利为结局的,但是事事往往出人预料,官府派出的骑兵其实都是从洛阳调来的骑兵,因为洛阳方面已经知道,刘山和赵怡儿此时都在孟家沟,所以一清早,骑兵就从洛阳出发,这也是为何这些骑兵来的迟的原因。而派出这些骑兵的时候,洛阳方面也考虑到了刘山和赵怡儿过人的武力,所以一次竟然派出了四百骑。 派出这些骑兵,对付手上只有简单武器的村民和两个在逃的逃犯,本身已经是绰绰有余。可以说,对付刘山和赵怡儿以及一百多名图谋不轨的村民,这些骑兵的一半都已经够了。 能派出四百骑,洛阳的人已经是胜券在握。 但是事情往往都不尽人意,在这次官军和孟家沟的冲突中出现了两个官军根本没有考虑到,也不可能考虑到的事情。第一个就是刘山带来了慧云的三个徒儿,她们本身自小跟着师傅,虽然人情世故,社会伦理方面欠缺的厉害,但是在师傅的调教下,偏偏武功不弱。 而第二个意外的地方,也就是此次事件之所以以官军失败而告终的结果发生的最重要的原因,孟家沟存在一个隐居的人。而这个人偏偏不是因为政治原因,也不是因为江湖仇杀而隐居的重要人物,而是喜欢平静生活的一代宗师高手,孟章。洛阳方面不知道孟章,就是因为孟章这个人几乎没有出名过,若是出名过,洛阳方面不会没有丝毫的察觉。 这次失败或许就是有上天的一种意思。本来该胜利的失败了,该失败的胜利了。 不过,按照历史的解释,这就是历史的一种必然,后代的史学家会找出几百种上千种理由,或者编写厚厚的史学巨著来证明这件事情会如此发生的原因。而且,这种理由都是正确的,因为结果已经知道。 不过,此时的刘山站在不算很高的土岗上,看着最后被杀的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骑兵狼狈的逃跑,骑兵就算再不好,也会有一个好处,跑得快,要是逃跑起来,真的还没有人能追的上。 不过,四百余骑兵,最后只有这不到五十的骑兵狼狈逃窜,而在孟家沟,这支骑兵折损的比例实在让人惊叹。 “刘山,刚才你都看清我用来对付这些骑兵的武功了吧!这就是我从你师祖那里学到的精髓了。你以后好好参详。”孟章从后面拍了拍刘山的肩膀,对刘山说道,此时的刘山,视线里面,溃败的骑兵阵列已经消失在地平线。 刘山看着这些溃兵,此时的心情极为的不好受,虽然孟家沟胜了,但是刘山却没有任何欣喜的感觉。那三十余骑冲进村子,屠杀了二十几个手无寸铁的老人孩子妇女,还杀了十几个抵抗的村民,此时的孟家沟,几乎家家都已经泣不成声,这样的胜利,又有什么意义。就在前些天,还是这里的村民,在他绝境的时候救了他,当时,他抱着怡儿,看着这些村民胜利以后的欢喜样子。仿若还在昨天。 刘山神情肃然,没有喜悲的看着孟章,孟章叹息一声,拍了几下刘山的肩膀,转身走开,此时村子里还有太多的事情,孟章也没有多少的空闲时间。 怡儿已经来到了刘山的身旁,怡儿的身上沾染着鲜血,甚至此时的手上还留着厚厚的血痂。而云姨的三个徒弟在战争一结束就叫嚣着自己的裙子脏了,这里好难闻,战场好血腥好臭,走了。 “刘山,你怎么了?”看着刘山的神色,怡儿发觉在胜利以后,刘山的神色更加的难看。虽然孟家沟死了那么多人,刘山也该有悲戚的理由,但是绝对不是这般的颜色。 “比起那些骑兵,出卖孟家沟的人更加的可恶。”刘山咬牙切齿的说道,说着的时候看着孟章的身影消失在一家农舍的后面,刘山的眼睛不知道此时为何,已经满是愤恨的颜色。怡儿顺着刘山的视线看去,刚好看到转过农舍的孟章。 “刘山,叛徒都是最可恶的,但是你也不必这样。我想孟家沟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将叛徒抓出来。”怡儿看着刘山吓人的目光,却不知道他会为何如此,而且看刘山视线看着的方向,怡儿不知为何,心里打了一个冷颤。 “那些表面的叛徒诚然可恶,但是那些杀了人手上不沾血,还要被人歌颂的所谓英雄更是让人心寒。”刘山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了土岗,在他的身后,怡儿仔细的回想了刘山的话,看着这个男子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怡儿久久不能明白刘山的意思到底是为何。 也许后来的史学家可以给怡儿一个解释。 你想想,以孟章的武功,早已到了宗师级的高度,虽然对手很多,而且都是精锐的骑兵,但是要从这样一个人的阻拦中冲进村子,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当时他的身边,还有几十个助阵的村民。所以,骑兵根本不可能冲进村子。 孟章一直坐着村正的位子,以他的眼光,对村民的了解,更加上年轻一代都是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不可能不知道当时开会的人里面有眷恋权势,会出卖孟家沟的人存在。而这个人既然能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那么就是孟章故意让他来到这里,将孟家沟的人出卖给官府。 自然,有人要问孟章这么做的理由。 史学家会找到千千万万个理由,反正历史已经发生,找到理由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比如,孟章希望发动起义,让村民能够更加积极的参加,需要他们的身边人流一点血,以激励他们的积极性和能动性。 比如,孟章希望攻破官府的围剿,可以让这次的起义声势更大一些。 比如,孟章希望这样的流血事件,可以让孟家沟有更多的理由举起起义的旗帜。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对于发生的事情,要找到理由,简直是太过容易。 此时的刘山只是走在村子的路上,村子里一片哭声,满村的人的仇恨此时都被激发出来,到处都是大骂声,诅咒声,还有男子要掀起袖子,和官府大干一场的暴喝声,而更多的,则是哭声,哭声充满了村子,在村子里飘荡,村子里隐隐发散出血腥的味道,在这样的黄昏,刘山握着手中的战刀,走在哭泣的村落里,不知不觉走到孟章的家中。 第六十五节 民怨如川 满村的哭声,一直回响在刘山的耳中,本来,有些人是不用死去的,本来,那些欢笑的孩子,露着风尘斑驳面孔的老人,十七八岁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本来,好多人都不用这么早就死掉的。 刘山不知道怎么进的孟章的家中,进去的时候,里面传来大声的咒骂声。 “孟武这混蛋,一定是他出卖大家的,今天他根本没有在村里,还有他那个妹妹,也没有在村里。恐怕昨天晚上,他们就离开了。一定是他,害的官府派军队围剿我们,害死了村里这么多人。”一个男子悲戚的声音传出来,然后是一声死命拍桌子的声音,孟章那个断了一条腿,用木棍支撑才稳稳站住的桌子哗啦一声倒了。 “章叔,我昨晚见过孟武,那时候他拉着他妹子正往村外走,我当时还纳闷那么晚他带着妹子干嘛。可是我当时也没有怎么在意,现在想来,原来那小子那时候就想跑了。”又一个声音传来,发出声音的人没有桌子拍了,用手死命的拍在大腿上。 “大伙先不要吵了,这次是孟武出卖大家,这件事我们以后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的。今天村子里死了这么多人,大家先将死去的亲人掩埋了,明天我们就举起大旗,杀了那些成天骑在我们头上的贪官,宰了那些仗势欺人的狗贼。”这个声音是孟小黑的,在这样的时候,这个小子还能保持一些冷静,倒是让刘山感到一丝意外。刘山此时还记得洛阳城外,为了一匹已经失而复得的马这小子可是在大路上站了半天等自己这个偷马贼,要不是这样,自己也不可能和孟家沟的人认识。 “小黑说的对,这一次孟武出卖大家,我们一定要他血债血偿。当下,大家都回去准备准备,我们明天就起事。你们谁见到刘山了,我这个徒弟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见。”孟章的话说完,刘山已经站在门口,刘山看了看眼前黑压压的挤满房子的人,刘山就知道,今天大伙的心情都很悲苦,都很不好受,此时,在这里的人除了昨晚聚集的村民以外,又多了很多人。望着这些人,刘山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以使自己的心情能平复一些。 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刘山走到大伙中间。 “我们今晚就动手,要是等到明天,我们就要面对洛阳那里扑来的官军了。这次官府的军队大败,我们已经引起官府的注意了,要是对方再来,就不会是今天这几百骑兵如此简单。” “刘山哥说的也对,只是村子里现在那么多死者,现在大家都在掩埋亲人,恐怕” “你们现在就开始疏散村里的老人和孩子,死者已矣,我们要为更多的生者考虑。集合大家,我们今晚就起事。”刘山说完,满屋子的人都停在那里,一时间没有声音,没有动静,屋子里寂静的像是此时空空如也。 “大家还愣着干什么,小黑,你现在集合村民,凡是能拿得起锄头,扛得动铁叉的男人都给我集合。小狼,你现在带人将死了的人赶紧掩埋。我们等不了他们的丧期,现在是非常时候,让大家都谅解一下。”孟章说完,被点名的人赶忙带了人,按照村正的话出发了。 当晚,在孟家沟集结了一百三十一人的队伍,这里面有刚刚长大的十七八岁小伙子,有白发染鬓的老人,他们扛着家里的锄头,肩着家里的铁锹,有些拿着陈旧的武器,已经没有多少劲力的弓箭,上面满是斑斑锈迹的长刀,从骑兵手上夺下来的铁枪。他们手上的武器千奇百怪,只要能用来将对手打死打伤的东西此时都是他们的武器。 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刘山望着他们,他们衣衫褴褛,大多的人身上只有家中的布衣,有些身上披着白天战死的骑兵的盔甲,这些盔甲极为的不合身,穿在身上要不是松松夸夸,要不就是根本绑不到一起。他们就是这个时代刘山手上第一支军队,一支由孟家沟村民组织起来的军队。 这些人不缺乏勇气,白天他们几乎都有至亲死在官军的手中,他们刚刚将亲人草草埋葬,有些人此时还带着孝,披着麻衣。长期的压迫和剥削也让他们心中早已萌生仇恨的种子,他们红着眼睛,站在夜晚流动着哭声的血腥空气之中。 此时,面前的队伍里面还不时有哭声传来,而大多的人脸上此刻还挂着泪痕,在刘山的视线里面,他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月光冰冷,火把的光亮在每个人的脸上闪烁跳动。 “官府不让我们活,我们要怎样?”刘山的声音响在队伍的前面。这个孟家沟的外人,此时拿着手中的战刀,战刀冰冷的寒芒映着他的脸。 “和官府拼了!” “对,和官府拼了!” 下面的人愤怒的喊出声音,一时间,带着悲戚的怒吼声在队伍里响成一片,大家纷纷举起手中五花八门的武器,用力的甩开膀子,将武器举到头顶。 上百人的声音响在一起,如同咆哮的怒虎一般,像是一阵闷雷的余音一般。刘山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喊声,这些声音有些已经带着嘶哑。下面的人因为使尽全力的高喊,脖子上的筋都根根暴起。 下面的这些人是带着伤的饿虎,此时的刘山已经意识到,这些人根本不用去激励,长久的磨难和忍受,此时终于如同火山一般的爆发,忍耐的越久,爆发的越厉害,更何况,这些人刚刚死了至亲,或者是妻儿,或者是兄弟,或者是父母。这是一群带伤的要将敌人撕成碎片的人。 面对这些人,刘山才深深体会到民怨两个字。防民之心犹如防川,一味的高压暴力,一味的堵防堤口,只会让这巨大的水流更加的狂暴和肆虐。就如此时,本来他们更愿意做一个顺民,更愿意安安稳稳的在地里耕田,在家中挑水浇园,陪伴自己同样辛勤耕织的妻子,陪伴自己牙牙学语的孩子。可是,统治者没有给他们机会,他们被剥夺的已经没有办法生存下去,而就在白天,他们还面对了统治者血琳琳的屠刀。 一味的温顺,只能换来更加残暴的统治,此时,他们已经不能忍耐。 第六十六节 占领新安(上) 大唐武德三年,公元620年夏,在洛阳西面的一个小村子发生了一场针对郑王王世充加税屯粮洛阳的起义,这次起义的规模非常小,像是黑夜里面的一星灯火,似乎只要一阵微风都可以将这星火种扑灭。 同时,夏主窦建德在部下苦苦劝说下,在意识到唇亡齿寒的时局以后,决定出兵中原,和郑王王世充一同对付秦王率领的大唐军队,留自己的得力部将汉东郡公刘黑闼守望河北。夏主窦建德和郑王王世充的联盟暂时形成。 同时,秦王大军大举进攻洛阳周边城镇,秦王兵锋极猛,手下猛将如云,兵士如狼。在短短时间内逼迫的洛阳防线不断内缩,郑王损兵折将,更加失去大片原先肥沃的土地和大量的人口。秦王大军几乎已经到了兵临城下的状态。 同时,突厥在北方蠢蠢欲动,不断侵袭大唐凉州边境,边境守将不断向长安发送紧急文书,边关告急,洛阳周边的大战一触即发,而在边境地区,突厥骑兵所经之地,平民的鲜血洒落边疆。 似乎,在大唐武德三年的夏天,孟家沟的小小起义根本就不值一提,比起那些周边发生的大事件,这场起义就像是望着一座摩天大楼的微小蚂蚁一般。就连洛阳此时也没有时间管这场起义,只是在第二天的时间从洛阳周边抽调了上千的步兵向着孟家沟扑压而来,但是等步兵到来的时候,孟家沟已经没有人了。 黑压压的一队步兵只是在孟家沟看到农户门前挂着的给死者的引路幡还有遍洒村中的纸钱。 穿着黑色军装的军队走在孟家沟的土路上,被风扬起的纸钱飘散风中,像是一种神秘的预示。 而就在当天,在孟家沟临近的新安,由于郑王在正面战场的一连串败仗,洛阳防线已经一缩再缩,洛阳周边县镇的防守本身已经极为的虚弱,加上要去围剿孟家沟,临近的新安此时兵力薄弱的可怕。在新安,此时守军的兵力仅仅只有两百余人,而且都是留守的老弱残兵。 新安本身的防御工事也几乎没有,这主要是新安处在洛阳周边,隋末的几次大战几乎都在这里进行,新安的城墙早就被一毁再毁。 在上千的步兵在孟家沟望着到处飞扬的纸钱的时候,新安的驻军看到了从地平线上卷起的一阵尘土,他们以为围剿孟家沟的战事已经结束,出征的战士此时已经回来了。 而当这支军队接近的时候,守军看到了自己一方面的铠甲军服,这当然就是昨天洛阳败军留下的东西,被刘山很好的利用了,但是新安的守军可是不知道。 新建的城门已经打开,准备迎接自己的军队,甚至,城墙上的军队此时都已经放松警惕,连手上的兵器都摆的七倒八歪。 先头的十几个骑兵冲进了城里,这里面就有刘山和孟小黑几个人。一进城,刘山一声大吼,所有马上的人抽出了佩刀,一片刀光闪烁,银色的刀光映的人脸色发寒。 还没有等这些守军明白是怎么回事,把守薄弱城门的几个守军已经人头落地,当看到从脖颈间喷出的血以后,几个剩下的守军此时才反应过来,对着城里面大喊。但是已经迟了,在刘山的带领下,当先的骑兵迅速的将守城的这一支小部队砍杀的七七八八。 蓄意对无意,强兵对弱旅,而且,此时城门处后面紧随的农民军也冲了进来,在城门这里,农民军的数量一时间占了绝对压倒性的优势。 在砍翻了城门处的几个守军以后,城墙上的箭才稀稀落落的落下来,不知道是城上的军队被吓傻了,还是此时他们还没有确认面前的这支军队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人。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脸上染血的汉子已经冲上了城墙,几个人拿刀抵抗,但是在这个人面前,他们的抵抗像是几天没有吃饭的人一般软弱无力。 刘山连砍几人,对着剩下的人大吼一声。 “投降不杀!” 顿时,城墙上的人赶忙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有一个人投降,马上就会带动身边的人,他们将双手放在头顶,一个标准的投降姿势。此时已经不由的他们不投降,在城门这里,农民军已经占了绝对压倒性的数量,而且,面前的这个人一身血污,血水正从他的战甲上流下来。而且,他刚才砍人的经过这些兵卒也都看到了,对方随便几刀就将己方的几个人砍翻在地,出手快若闪电,刀光恍若惊雷,根本不是他们几个普通兵士可以抵挡的了的。 刘山拿刀从战战磕磕的投降士卒身边走过,身后农民军的人已经上来,将放在地上的武器捡了起来。 刘山猛然听到刀划破空气的锐啸声,刘山转身,一步跨出,在一把刀马上落在投降的兵卒头上的时候,刘山手中的碎月刀将那柄砍下的刀稳稳架住。 “干什么?”刘山对拿刀的人喊道。 “我要杀了他们,昨天就是他们杀了我的妻儿。刘山哥,让开,我要为我妻儿报仇!我要杀光他们。”那个男子从喉咙里喊出嘶哑的话语,眼睛已经瞬间潮湿。 刘山看着他布满血色的眼睛,看着他已经红肿的眼眶,将他手中的刀夺了下来。 “杀你妻儿的是王世充,是洛阳的骑兵,不是他们。他们现在已经投降了,我们若是连降兵都要杀,以后谁还敢向我们投降。”刘山对着那个人大吼,虽然刘山也能明白对方此时的心情,但是杀降兵的事情万万不能在这里发生,不能在自己军队里发生。 杀了降兵,看似一时痛快,但是引起的后患简直是无穷无尽。而且,这些降兵也有妻儿老小,也有亲人朝夕相盼的家。在上一刻,他们是自己的敌人,两方面针锋相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是此时,他们已经放下了武器,此时杀这些已经投降的战士,那和杀手无寸铁的平民有什么两样。再说,这些人里面很多人都是被迫才从军的,这年头,拉壮丁的事情可不是一件两件。 刘山不是楚霸王,不是蛮夷外族,更不是那东瀛荒岛的野猴子,这种杀降兵的事情,他绝对不让它在自己面前发生。 “大家都听着,投降不杀!”刘山将那个汉子喝住,然后对着城下涌进来的农民军大喊道。 此时,新安城里面驻守的军队已经得到城东门出现乱军的消息,一队队的驻守兵卒从四面八方赶来,此时,东门前的街道上,狼尘滚滚,一眼望去,都是赶来的兵卒,他们手中的刀光闪耀,长枪尖利。一时间,刚刚还显得平静热闹的新安城马上乱了起来,城里的商户赶忙关了店门,挑着担子的卖货人急急忙忙的躲开奔跑的兵卒。 第六十七节 占领新安(下) 一片兵荒马乱中,刘山几步从城墙的阶梯上跳了下来,翻身上马。刘山的身后,紧紧跟着十几骑,这些人除了怡儿和云姨的三个徒弟,就是孟家沟的几位好手,手上的功夫都是一等一的。 对于怡儿和云姨的三个徒弟,刘山深知她们的功夫还在自己之上,而村里的几个好手,都是孟章挂名的徒弟,虽然孟章也没有给他们什么真传,但是名师高徒,即使在孟章那里学到一点两点,这些人手中的功夫已经不错,孟小黑就是一个例子。 此时,这十几骑全部手握着铁质的长枪,战马被马鞭催的疾奔,隆隆的马蹄声响在街道上,仅仅只是十几骑,但是已经气势惊人。在十几骑的后面,农民军紧随其后,一片金属的锐利反光中,他们今天大多数人还是第一次和敌人短兵相接。但是对于亲人惨死的仇恨此时在这些人的心中熊熊燃烧。 “弓箭手,弓箭手,准备放箭。”看到骑兵疾驰而来,新安的守军军官赶忙命弓箭手阻击,但是,此时这些守军都是刚刚赶来,队形太过散乱,而且,长街的地形使得这些守军的队伍拉的很长,尽管军官已经下令,但是能够仓促拉弓还击骑兵的弓箭手根本没有几个。 稀稀落落的箭矢向着当先的骑兵射来,对于这一队武功强悍的可怕骑兵来说,这些箭矢若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那恐怕对面的人必须是精锐的神箭手或者箭矢密度足够大才行。可惜,他们只是新安城的守军,怎么也不算一线军队,甚至,连二线都不算,而且,一清早为了剿灭孟家沟的起义,这里守军大部已经被派往孟家沟了,留下防守的都是老弱残兵。 刘山拨开射来的几支软绵绵的箭矢,胯下的战马几个疾驰,已经到了对方防线之内,刘山已经当先和对方的步兵接触上了。 刘山握紧手中的钢枪,直接将对方当先防守弓箭手的刀盾兵顶了一个对穿,那个刀盾兵只见到对方的长枪戳在自己的盾牌上,接着,一声尖锐的盾牌破裂声传来,他已经看到自己的胸口多了一根铁质的长枪。 刘山战马的速度太快了,刺穿一个刀盾兵以后,战马的强劲冲力没有减慢丝毫,长枪上串着一个还在抽噎的人体,刘山已经冲进了对方的军阵之中。 犀利的长枪迅速在敌阵中刺杀而进,长枪一连刺穿了几个人,对方密集的队伍向着刘山包围而来,刘山将长枪一扔,碎月刀已经握在手中,接连几刀,刘山将身前拦阻的几个守军兵士砍倒。 刘山的身后,那十几骑也已经尽弃了手中的长枪,抽出的长刀一片明晃晃的金属反光,在已近正午的炽烈阳光下,刀光翻飞,十几骑在守军的军阵中搅起一片的腥风血雨,一时间,只听身边不断传来的痛苦嘶号,只看到视线里不断喷溅而出的鲜血和断裂的残肢。 十几骑如同浴血的修罗一般,像是一柄柄的钢刀一般深深插进守军本来就混乱的队伍,此时,守军的队伍根本已经不能用队伍来形容了,到处是哀嚎,到处是惨叫,在骑兵犀利的刀光之下,守军如同秋天收割的稻谷般纷纷倒地。 鲜血染满了长街,断裂的尸首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大街的街道之上。 街道两边的店铺里,已经藏起来的商户闻到浓烈的血腥气息,看到门缝里面喷溅的殷红鲜血,双腿瑟瑟发抖。而在战马不断的嘶鸣和军士的惨叫声中,街道两旁的孩子被吓的大哭起来。 刘山一骑当先,已将看到对方的守将,刘山催动战马,战马嘶鸣声中,刘山一刀向着对方的守将砍来。 炽烈的刀光如箭一般转瞬即至,对方的守将匆忙间将身旁的一个兵卒拉了过来挡住刘山的刀光,那个兵卒被一刀两段,死的时候还不敢相信,自己守卫的人竟然用自己的身体做了挡刀的盾牌。 刘山看到对方守将竟然如此,一声暴吼,吼声如同出山的猛虎一般,震得人耳朵生疼,耳膜嗡嗡作响。 刘山手中的刀没有停一分,继续奔着守将杀去,此时,守将已经慌忙间冲进了自己的队伍之中,命两旁的军士赶忙拦住刘山。顿时,刘山的身前,守军的兵卒排成了厚实的人墙,手中的刀枪向着刘山攒刺而来,在密集的刀光枪林之中,刘山的身影被刀光枪影笼罩起来。 刘山大吼一声,拼着身上挨了一刀,剁翻了对方围攻自己的几个人。 十几骑的身后,此时农民军的大队已经杀到,震天的喊杀声里,队伍像是一把刀一般刺进已经没有任何队形混乱不堪的守军队伍里面,这些人眼睛红肿,像是饿狼一般扑向守军,他们根本不畏惧守军手中的刀枪,根本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不要命一般向前冲去。 刚刚守军刚受到十几骑的冲击,被对方已经杀的有些胆寒,此时看到如同潮水一般杀来像是不要命的农民军,作为防守军队的他们已经被杀破了胆。有一个人丢掉武器逃跑,马上就有第二个人。顿时,已经非常薄弱的防守线马上被农民军杀开。 刘山拼着受伤将拦截的兵士砍翻,纵马追上那个守将,一刀将他的脑袋剁了下来。刘山纵马从半空接住他的脑袋,勒住战马。此时刘山已经将对方的队伍杀了一个对穿,身后的骑兵也已经杀了出来。 守军已经隐隐被包围在长街之上。 刘山提着守将的脑袋,根本不顾忌他此时还圆睁着的双眼,惊恐的看到面前的人头。 “你们的将军已死,投降不杀!”刘山的暴吼声传出,手中的人头高高拿起。 守军只看到一个全身是血的人一手拿着一个人头,一手握着长刀,那个人头正是他们的守将。 “投降不杀!”刘山的身后,众多的骑兵一起暴吼出声,声浪滚滚,席卷长街,对面的农民军也暴吼出声,顿时,长街上到处是投降不杀的喊声。 两面被围,自己的头领已经被对方宰杀。这些守军再没有任何抵抗的意志。他们本身就不是精锐的战士,此时在这样的逆境之中,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刘山纵马从这些守军身边跑过,两边的人纷纷抱着脑袋,将身体蹲了下来。 农民军已经冲进投降的队伍,将地上的武器纷纷捡了起来。几个胆敢反抗的,马上被乱刀砍死。 “刘山,还拿着这个人头干嘛!”怡儿已经牵马来到了刘山身旁,此时战局已定,刘山赶忙将手中还在滴血的人头扔掉。 战事在很短的时间结束,农民军分兵几路,迅速的占领了新安的另外几个城门,新安的守军大部分都被在长街上围剿了,这些城门的守卫薄弱,很快就被农民军攻下,仅有十几个兵卒上了马冲出城,要给去往孟家沟的军队报信,但是,此时在去往孟家沟的大路上,早有几个人坐在树荫下闲聊,专门等着他们。 “打开西城门,我们一会迎接围剿的军队回来。”新安的战事一结束,刘山已经命人打扫大街,然后贴出安民告示,将西城门大开,派了投降的兵卒在那里把守。 围剿孟家沟的军队也应该快回来了,今天最主要的一战就是和这支军队的一战。对方足足有上千人,刘山此时手下仅仅有一百来人,刘山是丝毫不敢大意。 第六十八节 布局(一) 新安已经攻下,孟小黑带了一些人收集降兵的武器,这一次把守新安的守军足足有两百多人,除了十几个跑出城的和几十个战死的,此时大多已经投降,此时,投降的人都被义军的军卒押解到县衙的前面,那里地方大一些。 此时,收缴的武器足足堆了有一人多高,十几个义军战士在清点武器,大部分是步兵用的长矛长枪还有窄刃军刀,也有四十几张弓还有上千的箭矢,再就是一些比较零散的武器,五花八门,长短轻重都有。 这一批武器足够武装此时的义军战士了,而且,降兵身上的盔甲要是收缴下来,义军的盔甲也没有任何的问题了。只是,这些盔甲都是守军战士的,不是很好。 在刘山在西门布置好一切以后,孟小黑带着一个降兵的头领走了过来。 “刘山哥,这个是降兵的一个小队长,他说有事情要告诉你。我让他给我说,他还不说,非要见你。”孟小黑气呼呼的说道,说着的时候将一个人拽到刘山面前。 刘山已经注意这个降兵,对方人高马大,站在孟小黑的旁边,比孟小黑还高少半个头,此时,他的脸上还留着一个红红的掌印,不用问,刘山也知道,肯定是这个人不愿意告诉孟小黑,被孟小黑打的。照这么看,对方要说的事情还是相当重要的,以至于非要见了自己这个头领才说。 “我就是刘山,这支军队的头领,有什么话,赶紧说。”刘山看着那个降兵的队长,用一种不耐烦的口气说道。 “我说了这件事,要换我一条命。”那个降兵队长对刘山讨价还价的说道。 “我说了,投降不杀,就没有人要杀你。我想,你也是农民出身,家里也不是富裕人家。我也是,我也是农村出来的。活不下去才拿起武器。要是你只是想保住性命,你大可以不告诉我你要说的事。”刘山说完,转身就要走,这倒让孟小黑着急了,显然对方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刘山哥也真是的,就算真的投降不杀,此时也可以哐对方一下,让对方将事情说出来,然后放了他,也算信守了承诺,可是,此时刘山哥竟然这样说,这不是将到手的情报给挡回去了。 只是,刘山还没有走,就被那个降兵队长拉住了。 “好!我林勇这辈子也和不少人打过交道,你这样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见。城里府衙下面有一座密室,运往洛阳的一匹武器此时还在那里。不过具体是什么,有多少我就不清楚了。”这个叫林勇的人也爽快,看到刘山如此,他倒是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 “还有,那个密室里还有县官这些年贪污的银子和珠宝也在那里藏着。最后,我想你最好是将西门那几个降兵换一换,他们可能会误你的事情。”孟小黑看着林勇,嘴里发出转调的嘿的一声。也不由的孟小黑不发出惊奇的一声。刚才自己怎么对他他都只字不说,此时刘山哥都放了他一命,他倒是将什么都说出来了。 “林勇,这些你怎么知道?”县衙里的密室,应该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事情,即使是这座县城里的驻军,也不可能知道,此时,面前的这个人官职也不高,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不瞒你们,那批武器来到新安,本来就是我带人运过来的,运进县衙里面,然后他们接手。至于县衙里面有密室,是我猜的。”林勇这个人也实在,说话也没有拐弯抹角,不过刘山也对面前这个人另眼相看。县衙里面有密室,恐怕也不仅仅是猜的。试想一下,在一个县城里做了几年的官员,要是不贪还好,要是贪了,手上的银子可是不会少的,这么多的东西,兵荒马乱的,最好还是藏起来。 大的官宦家里,都会有密室,这不是小说文字里才会写的东西。刘山是因为古装剧看多了,一个模式里刻出来的,就算不懂也被教会了,可是,面前这个人可是完全靠自己的推理推出来的。 “小黑,你带着林勇在那些降兵里面挑一些人守西门。”刘山说完,已经离开了两人的面前。 “你们这个领头的还不错,说话还算话。”刘山走以后,林勇对孟小黑说道。 “你不废话,我们刘山哥那可是瓦岗军出来的,能说话不算话。”孟小黑对林勇的话嗤之以鼻,像是刘山哥说话算话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 “瓦岗军的刘山,不是已经被剿灭了!” “我告诉你,刘山哥就是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大难不死,就是老天爷让他带领我们,反了那些狗官的。” “怪不得洛阳那里还在通缉,悬赏了五千两银子要拿刘山。感情刘山还真的活着。” “你小子还有完没完,赶紧跟我去挑降兵。” “你挑还是我挑?”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能知道哪些人能信得过,当然你挑了。”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此时有一搭没一搭的向着俘虏集中的地方走去。 刘山此时也到了县衙里面,这里此时已经被义军控制住了,想要携着银软和几个老婆走的县官也被刘山的人抓住。是一个肥的快流出油的家伙。 刘山让人将他带上来,那个脑满肠肥的县官马上在地上爬到刘山面前口口声声喊大王饶命。 “你这里有一批武器,交出来,我给你一次机会。”刘山在他耳边说道。 “大王,我这里哪里会有武器”他还没有说完,就啊的一声惨嚎,滚到在地,用手抱着自己的脑袋,那里,原本该长着耳朵的地方,此时流出殷红的鲜血,鲜血染红了他半个脸,从肥嘟嘟的手指中流了出来。此时的地上,已经多了一片沾着血迹的耳朵。 他的右半边耳朵已经不见了。 “我看你是长着耳朵当摆设,我再问你一遍,那批武器在哪?”刘山一声暴喝,抢上一步,将碎月刀架在那个县官的脖子上。刀锋下,马上渗出殷红的血迹,血水顺着碎月刀的刀锋滴落地上。刘山对碎月刀拿捏的非常好,让这把刀见血,却不会让刀下的人丧命。 “我说,我说”被削了一只耳朵的县官此时知道面前这个人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看对方的架势,他要是再不说,又要让他身上少一个零件,弄不好真的会将他的脑袋给整个剁下来。县官赶紧鬼嚎似的给刘山回话。他可不是一个好汉,而是一个爱钱爱色的人,此时刀架在脖子上,什么话都说了。然后县官就要将密室的地方告诉刘山,刘山却将刀收了起来,将他一把拉起来。 “给我带路!”刘山此时着急,懒得让这个县官将具体的地方说出来,说出来,这里自己也不熟,找到也要费事,此时,还是让这个狗官前面带路方便。 被刘山一把拉起来,县官还迟疑了一下,马上,刘山一脚将他踢得在地上滚了几滚。他赶忙爬起来。 刘山看着他在前面慌慌张张带路的姿势。心里想,对付这种人,就要狠,不狠他们还以为自己好欺负,还想着蒙混过关。 第六十九节 布局(二) 府衙里的布局倒也没什么复杂,但是经过前院以后,到了府衙的后面,就满眼是流觞曲水,廊桥回折,假山遍布,池中锦鲤偶然跃出,溅起水花一片,虽然后院并不是很大,但是布置的却是一番生机盎然,精巧细致。 刘山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狗官脑满肠肥的,还有这种兴趣。 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狗官。眼前光是这个院子就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的民脂民膏。天下大乱,民生危机,这些做官的还横征暴敛,一个个吃的脑满肠肥不算,住的地方更是金堆银积,奢华无算。 而且,刘山知道,这还仅仅是这个狗官家产的冰山一角,面前的人官职并不大,算起来也就是一个基层干部,没有想到竟然积攒如此。 刘山倒不是对有钱人有什么看法,只是要看财富是怎么来的。面前的人若是沈万山,胡雪岩那种人,刘山只能说那是人家本事,但是显然面前的人不是,这些都是剥削的民脂民膏。是民生血肉堆积起来的。 刘山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义军的战士,此时,他们刚刚打了胜仗,换了武器,本来还有些高兴。此时看到县官住的地方,一个恨的牙痒痒,自己辛辛苦苦,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整日艰辛耕作,吃不饱穿不暖,面前的人却 于是,在刘山的面前就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赶路之旅。 只见几个义军的战士看到圆滚滚的县官有丝毫的停歇,马上用枪杆子狠狠的打那县官的肥屁股,打的县官一路小跑着带路,嘴里鬼哭狼嚎的,快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眼泪汪汪的流着。整整暗合了刘山前世网上流行的一个词,泪奔。 “狗官,快点!”一个个义军战士此时恨的眼睛都红了,要不是刘山哥说这个狗官还有用,不然现在他们都要将这个狗官戳成马蜂窝了。下手的时候,自然不会留情,又是戳,又是打,肥县官开始还能踉踉跄跄的走路,最后被打的只能小跑着。 两条粗腿在地上一走一忽闪,圆圆的脑袋上汗水混着血水直流。在肥肉纵横的脸上流成了殷红的沟渠。 他哪里这样小跑过,已经累的呼哧呼哧直喘气,但是身后几个义军战士一阵狠打,他只能咬着牙继续赶路,身上的肥肉一晃一晃。 他看了看旁边的刘山,刘山的眼睛如狼一般望着他,吓的县官此时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刘山哥,这和我们村里赶老母猪一样!”顿时人群里一阵大笑。 终于来到县官的密室,就藏在一片假山群里,密室很大,外面摆着一捆捆的长枪长矛,堆成堆的刀剑。这些武器打造的都非常的好,显然不是要用在新安这个地方,看来应该是运往洛阳的兵器,只是暂时放在这里,还没有来得及运走。 刘山向里面走,视线里马上看到堆积的长弓,这些弓的制作也都很考究,都是强弓,不是孟家沟那些陈旧的弓能比的,在弓的旁边,就是堆积的像山一般的箭矢,箭矢一百支一百支的用牛皮绳捆着,打眼一看,就有数万。 这么多的弓箭,显然是郑王用来防守洛阳用的,守城弓箭手的作用可是很重要的。 而刘山继续往前走,则惊奇的看到一堆堆的弩弓,这东西可不得了,一般的军队连装备都不装备,弩弓的制作是相当考究的,比弓箭的成本不知道要大多少,而相应的,弩箭的杀伤力也是非常可怕的。短距离贯穿人体轻而易举,一般的皮甲轻甲在弩箭面前,简直像纸一般。 而此时,刘山的面前竟然有上千的弩弓,同样,钢铁制作的弩矢也在旁边堆了大堆。 刘山拿起一把弩机,用手掂了一掂,上了弩矢,对着县官,县官当时就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一口一个大王饶命。 “好东西,好东西!”就算是刘山两世为人,此时见到这么多的精装弩弓,也是忍不住的赞叹。 自己起事,最缺的就是武器,没有想到自己打了新安城,竟然能得到这么多的好东西。刘山开始准备打这里的时候,本想着能从守军手中缴获一些武器,可是,此时刘山才发现,自己像是一个缺衣少穿的人进了一个皇家宝库一般。 “林勇,你这次可是给我们义军立了一大功。”想起那个林勇,此时刘山望着满眼的装备武器,刘山可不信林勇押解这么多东西进新安,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押的到底是什么。看来,这小子是想和自己干了。 “出去叫些人手,赶紧将这些东西运出去。不,先运盔甲长枪和弓弩。”刘山拉了一个正在发呆的义军战士,跟这个战士说了,这个战士还傻傻的看着面前的这些东西,刘山说了两遍,在他胸口打了一拳,这小子才快步跑了出去。 “你去叫怡儿过来,不,不用过来了,让怡儿带些人,在城里挨家挨户的给我调查。” “刘山哥,调查什么?” “让城里的百姓给我评选本城十大恶人,贪官污吏,霸地豪强,欺压良善,为恶一方。选出来以后,马上给我抓了。”听刘山的口气,此时已经有些激动。刘山开始还想着要如何对付那些外面的上千军卒,此时,刘山已经想到办法了。 不过,此时刘山要先在这个县城里立起自己的威信,要让城里的百姓支持自己。面前这个县官这么贪,郑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城里的百姓肯定早已埋恨心中,只是害怕这个狗官久矣。此时,民众就是长久积压的火山,只要有一点地壳震动,就会喷薄而出。此时,评选城里的十大恶人,一定要让百姓出这口恶气。也立了自己的威信。 “你去叫小黑过来。” “刘山哥,小黑正带着降兵把守城门呢!”这个义兵很有头脑,马上给刘山提醒道。 “叫他过来,让林勇带着自己的人在那里把守。我刘山用人不疑。”刘山说完,那个义军战士还是不敢去,刘山只有狠狠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他才赶紧去叫孟小黑了。 “刘山哥,我们发现这个狗官的财宝了!”那个兵刚走,先前进来的几个战士跑了出来,叫刘山。 第七十节 布局(三) “走,带上这个狗官,我们进去瞧瞧。”刘山说完以后,两个义军战士一左一右将那个肥嘟嘟的胖县官架起来就往里面走,这两个义军战士显然有些手劲,架着县官的时候,狠狠的将县官的胳膊背在他身后,疼的县官眼泪直流,喉咙里一阵哭爹喊娘,可是他知道面前的人能决定他的命运,所以不敢骂身边的人。 刘山本来已经有了准备,已经想到这个县官藏着的银钱肯定不会少。 但是真的见到他藏着银钱的地方,刘山还是吓了一大跳。 以前刘山听人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刘山当时还不怎么相信,但是,此时看到一个县官藏着的金银,刘山只觉得这个说法倒是轻了。 刘山只看到自己的眼前,十几个被揭开的大木箱子,木箱子里全部是闪烁的金属光泽,照的眼睛都有一些疼。 以前刘山也就是在金银首饰店里见到过这些东西,那是论克卖的,一克黄金的价格早飙到四百多了,此时,刘山的右手边就是一箱子码的整整齐齐的金条,要是一个金条有五斤,换成人民币,也已经上百万了。刘山对金子还不能有直观的了解,但是人民币刘山可是清楚的很,一斤麦子差不多价值在一元左右,那么,面前的这些金条随便拿一条出来,就是一千吨左右的麦子。 刘山倒吸了一口冷气,刘山明白,在古代,粮食的产量低,粮食的价格应该能高一些,但是相应的,黄金的开采量也少,市场上流通的黄金更少。刘山不知道具体的差价,但是仅仅是用人民币换算一下,刘山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有一些加速。 自己的面前就是金山银海,放到无论哪个年代,都是硬的不能再硬的硬通货。 刘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金银,而这些金银都是属于此时身边这个狗官的。 贪官,贪官,刘山此时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什么是贪。这还仅仅是新安的一个小地方官,放到现代,也就是相当于一个县级市的市长,这要是一个中央的高官,刘山不敢想了。 刘山记起清朝嘉庆年的一句话,和珅跌倒,嘉庆吃饱。这是说乾隆年间的大贪官和珅被炒家以后,嘉庆皇帝的国库一下子充盈了,一个贪官能贪一国之财。 刘山只觉得自己此时要努力的克制着自己,要不是面前这个狗官还有一点用,刘山恨不得此时就将他给生刮了不可。 望着满目的金银,刘山此时没有一点高兴的心情,刘山狠狠的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金条,手捏着金条格格作响,那是骨骼摩擦的声音。 民脂民膏,民脂民膏,此时,刘山看着这根闪闪发光的金条,恨得捏着金条的手指关节都发白了。 好一阵刘山才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将那根金条又扔了回去,金条上赫然印下了刘山浅浅的指印。 “普通百姓为一间房子,几十年的拼死苦挣,为一房媳妇,花掉几年的血汗钱,那些做官的,这里一套房,那里一套房,一套房也许连一个月都住不了。这里一个二奶,那里一个二奶,恐怕掰着手指头都不够数二奶人数的,把脚趾头加上恐怕都不够。”刘山不知怎么,就想到他生活的那个年代。贪,古往今来,民众最恨的就是贪了。 “将箱子盖上。”刘山无力的说出这句话,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间密室。外面,几十个兵卒已经开始搬外面堆积的武器了。孟小黑也已经从西门来到这里了,一见面就喊刘山。 “你在这里给我好好看着,将武器的数量好好检点。里面有十几箱金银,不许任何人进去,更不许任何人动那里的一丝一毫。”刘山给孟小黑扔下一句话,已经走出了这座府衙,刘山只觉得自己胸口像是堵着什么,胸口极为不舒服。 走到外面,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刘山才感觉好了一些。出了府衙,此时的府衙外面,已经热闹起来,今天打仗,本来新安的百姓都紧闭房门不出,躲在屋子里,此时,刘山却看到成千上万的人围在府衙门前。 而那些降兵此时则成了府衙这里的陪衬,开始的时候,他们占据着这里,此时,已经被疯狂奔涌的人群挤到一旁的角落。 刘山透过人群,马上发现了怡儿,三女也在那里,那里摆着十几张临时找到的桌子,十几个人在那里记着东西。 刘山排开人群好不容易才走到里面。 “刘山,快来帮忙,人太多了,我都快应付不来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调查新安的十大恶人吗?怎么你在这里,这里还围着这么多人。”刘山看到如同潮水一般的人群,被吓了一跳。 “还不是你让我做的事。开始的时候,我挨家挨户的敲门,都没有人敢开门,后来终于有人敢出来的,我就按照你的意思问他城里谁最可恶,谁最该死,结果还是没有人敢说,还是一个小孩子最开始说周扒皮可是,谁知道我问了几家以后,告诉他们我们是农民军,是义军,会给他们做主的。结果他们欢喜的拿着锣在巷子街道上敲。接着,就是大群的百姓将我们围了起来,而且越围越多,争着给我们说新安的恶人。”怡儿停了一下,又记了几个人口中的恶人。 “结果,你也看到了,人实在是太多了,府衙这里地方最宽,我们就在这里登记。”怡儿无奈的说着,用手擦了自己额角流下来的香汗。 “那现在有没有选出来新安的十大恶人?” “大概已经选出来了,但是大家的热情还是太高了,你看,现在大家还在争着说呢!” “那我看看名单。” “给,这是我们草草整理出来的。”怡儿递给刘山一张写满黑字的白纸。 第一名,周扒皮。 入选理由,肥头大耳,专吃民脂民膏,收税已经收到大业四十三年往后,(大业是隋炀帝的年号,北史记载到大业十三年。)有十四个老婆,还和府里众多丫鬟有染,经常去柳巷街裁春楼找妓女,一个月去三次洛阳,听说和洛阳众多花妓有露水情缘。出门做八人大轿,府里家丁仗势欺人。经常判冤假错案,从中收取好处。经营多处田产,私霸民宅田产,逼死百姓多人 第二名,张大炮。 入选理由,此人乃猪扒皮大老婆的弟弟,仗着周扒皮是县官,横行乡里,为所欲为,多次当街强抢民女,若有人敢不从,就去他家里放火抓人。纵人行凶,身负多条命案,但因为他姐夫是县官,根本没有人敢管 第三名 刘山不看了,将纸狠狠拍在桌子之上。 “这些人呢!都给我抓回来,就抓到这里。”刘山一声喊,周围的人纷纷向着刘山看去,旁边一个帮忙记名字的江湖郎中小心翼翼拿起刘山手上那张纸,将名字一个个念了出来,刚一念完,周围的百姓哄得一下子散了,全去帮着刘山拿人去了。 此时,新安的四个城门都被刘山的人把守住了,为了不放消息出去,城门严禁任何人出去,进来不管,出去休想。 此时,这十个人只要还在城里,依靠人民的力量,肯定是跑不掉了。 刘山呆呆的看着一哄而散的人群,没有想到,大家对这十个人的恨还真是不一般。他本来还想着自己的人去抓,没有想到,此时名字一出来,没自己人什么事了。 ------------ 天冷,手都不灵活了,打字打不快,谅解。 我会保证一天两更,稍微好点,就会加快速度。 第七十一节 布局(四) 刘山在县衙前面等着,没有一会,就有一群人拉着一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过来了。这个人生的浓眉大眼,虽然不是太胖,但是和周围瘦骨嶙峋的百姓一比,还是显得有些胖了。面色不知道是因为沾了血,还是本来如此,红润健康,看来绝对是一个长期养尊处优的人。 此时,他被五花大绑着,被人用绳子拉着,棍棒打着来到了这里。 刘山的人制止了群众过于激动的行动,因为要是再打,这个人恐怕当场就要死掉了。 没有多大一会,一群群的人都回来了,回来的人群里总有一个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人被众人拉着回来了。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不可避免的,有三个人死在了路上,刘山不管死人活人,通通拉到县衙前面,里面的猪扒皮也被自己的人带了出来,十恶齐聚,欢聚一堂。猪扒皮看到面前鲜血淋漓的九个人,有几个跪着的姿势还是那么的奇怪,倒像是用什么支撑着似地。 猪扒皮被当场吓得面无人色,昏倒在地,被两个义军战士拖到了行刑的地方。 “刘山,这十户里有八户都被群众抢了,怎么办?”此时,刚才不放心愤怒的群众,跟着去的怡儿也回来了,怡儿以前是郑王手下的将军,此时还是第一次看到民怨的力量。被清理的十户人家,有八户遭到愤怒群众的横扫,家里几乎被抢光了,就差没有拆房子,砸墙了。 而没有被抢的两户,一户是猪扒皮,因为义军此时还驻守在这里,没有人进去,而另一户是因为那个人是在路上被抓的,而那时候怡儿已经领着义军几个战士赶到了,所以才免遭劫难。 刘山看了看面前拥挤的人群,这个事情刘山当时还真没有想到,就算当时刘山想到了,混乱气愤的人群,刘山也没有办法约束。 “抢了就抢了,此时能怎么办!”对于此件事情,刘山也能理解,面前的百姓太穷了,已经穷怕了,而且长期的欺压,此时一朝翻身,破坏的力量自然是异常强大的。民众就是一根弹簧,压的越紧,等放开的时候,反弹的力量越大。所以,在昏庸的皇帝权臣当政的时候,农民起义都会遍地开花,成为燎原之势。 刘山若无其事的来到十恶的面前,手里拿着那个江湖郎中写的十恶罪状,在那里朗朗读出,由于刘山面前的纸上都是繁体字,刘山有时候一时间不认识,往往要从上下句猜测字义。而且,文言文的格式,没有标点,有些地方又非常拗口,所以,刘山读的很慢。而幸运的是刘山是考古毕业,这些文字虽然生疏了一点,倒还真没有不会的地方。 刘山此时也感叹,小说里那些穿越者,穿到古代,诗词书画无所不会,动不动就是出口成章,下笔如神。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做到的。出口成章还可以说他带着百度大神,要是下笔如神就不好说了,难道他从小研读碑林的书法,练习颜真卿的笔迹,还是临摹吴道子的真品。 刘山也感叹,幸好自己读的是考古,对于古汉字还是非常了解的,不然变形,通假,变意这些都会让自己难受半天。 读完罪状,刘山狠狠将那张罪纸一扔,周围义军临时的刀斧手已经出来,个个光着膀子,将上衣扎在裤腰,手里拿着的都不是刀,因为此时的刀都是窄刃军刀,类似大唐陌刀的形式。用来砍人,刘山觉得不威武,而且,用这种刀砍人,又是刚刚才来的新手,很容易出现一刀不能人头落地的事情发生。 刘山可不希望自己第一次执刑就出现这种事情。 所以,这些人全部拿着大斧。 此时,这些拿着大斧的人站在那些豪强的背后,斧子高高举起,在太阳的照耀下,斧刃闪闪发光,像是一轮轮冷月。 “斩!”刘山一声怒吼,只见十轮圆月当空轮下,十个人头被砍下,滚了一地,鲜血喷射而出,像是十个流泉一般。 这还是刘山第一次在战场外杀人。杀的都是可杀之人,这些人平日里骑在百姓头上,是饱食民血的寄生虫,此时这般,都是罪有应得。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也有没有见过血的人吓得不断后退,刑场上的浓重血腥味迎面扑来,被太阳灼热的温度一晒,形成一片粉色血雾。 刘山看着面前欢声雷动的场景,大步离开,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怡儿和小黑,自己要到西门去了。 在刘山走后,怡儿马上命人打扫了现场,然后又开始搬了十几张桌子办公了,刘山第二次交给她的任务,召集群众演员,来一次规模宏大的军事表演。 “你们都听明白了吗,这次的表演规模宏大,需要的群众演员有上万人。表演的地点在城西门。我要强调两点,第一,我们只要青年男子,只要参加表演,每人五个铜板,表演时间是今天下午。第二,表演时大家一定要严肃,不准乱场,谁要是捣乱,那五个铜板马上就没有了。”怡儿一喊话,下面顿时吵了起来,什么是群众演员,什么是表演。 下面炸了锅,怡儿也不好解释,其实怡儿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怡儿也不用解释,此时刘山刚杀了压在群众头顶的十座大山,群众对这支义军的信任已经空前加强。 管它什么群众演员,什么表演,不就是城西门,又不远,今天下午表演,又不会占很多时间。再说还有钱赚,一个下午五个铜板,这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赚到的。 马上,报名的人群涌而来,没有在现场的,马上就有人去跑着通知。 现场一片混乱,义军战士只能去在群众中整理队形。 “还真像刘山说的,你越是解释不清楚,越是新鲜,越是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参加的人越多。”怡儿不禁在心里喟叹一句。 十几个桌子同时开工,将那些不合格的,年纪小的,年纪太大的,太瘦的,太胖的,太高的,太矮的统统挑出去。 群众热情,又有铜板赚,群众演员的招募很快就结束了,新招募的人在府衙门口领了演出的衣服,这些衣服都是军装,刚才挑人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些军装挑的。 此时,几十个义军战士在发衣服,指导演员们怎么穿,穿好衣服以后,大家又领了武器。运气好的是弓弩,运气差的是刀枪,人手一件。 “你们听着,表演是非常严肃的事情,不准喧哗,不准叫嚷,给我沉住气。到时候目光要狠,要盯着前面,手不许颤抖,腰板要挺直。”怡儿在那里说着,此时怡儿才明白为何刘山一砍完人就跑了,原来训练是这么累人的事情。 第七十二节 布局(五) 看着在自己面前还在喧哗不停的群众演员们,几十个义军战士被怡儿命令着在人群里大声的严肃纪律,整顿队形。 为了手上的铜板,也为了见识见识什么是群众演员,什么是演戏,这些人好不容易渐渐安宁下来。 怡儿站在府衙门口的台阶上,手中是一个用铁皮临时卷起的大喇叭,这个是刘山让人做的,听说可以让声音传播的更远一些。 怡儿拿着大喇叭,其实这只是一种做工非常简便的铁皮喇叭,就是用铁皮或者硬纸板卷一个喇叭形就好。 “今天的剧情是这样的,你们一会表演的是围攻部队,记住,到了现场你们就是战场上的一份子,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你们见过军队吧,见过士兵吧!你们既然表演的是军队,是士兵,就要有军队的样子,士兵的样子。记住,穿上了战甲,你们就是军队。”怡儿清了清嗓子,拿出刘山交给她的纸,在上面又看了几眼。 “你们是围攻部队,但记住,这是表演,到时候不许流血。我们还有大概一千名群众演员,和你们穿着差不多的衣服,他们一会会从西门进来。你们记住,三声鼓响就是号令,听到号令你们就冲出来,围住他们。” “到时候你们的位置会有我们的人安排,我们也称这是军事演习。记住,纪律,军威,杀气。虽然你们是群众演员,但是也要将这些东西表现出来。” 怡儿说的口干舌燥,大叹这训练真不是一般累人的活。怡儿在军队里指挥了半天,从中间将一些站不直的,穿着军装就感觉浑身不舒服的人拉了出去,清理了队伍,又在现场演练了几遍,最后一人先发了一个铜板,然后带着大家向着城西门开去。约好了表演完成以后将剩下的铜板发给他们。 刘山此时和林勇正在城西门的城楼上,林勇听到阵阵脚步声从城里传来,向着脚步声发出的方向看去。 黑压压一片全是装备齐全的兵士,这些兵士铠甲崭新,手中的武器精良,只是行进的脚步声很凌乱,队伍也排列的不是很整齐,歪歪扭扭的向这边开来。 但是上万的军队一时间在长街上行进,即使脚步声不齐,但是激起的阵阵回响依然如同闷雷一般。 刘山也看着面前的军队,虽然这些人根本还称不上军队,只是自己临时拉起的一支武装,而且,眼前的这批武装存在的时间也仅仅是今天一下午。但是首次面对上万人的军阵,刘山依然感叹非常。 这种场面,以前也仅仅是在电视上见过,而且还是通过特技,高端的现场技术表现出来的。 但是那时候面对的银幕,此时则是真正的军阵。 望着面前黑压压的军阵,刘山此时也知道自己是在犯险,虽然自己的人看着威武无比,兵多装备也足,但是刘山知道,穿着盔甲的人都不是真正的战士,而是草草集结的百姓。 刘山给了他们每人五个铜板,万人也就是五万铜板。 他们的任务就是一会等那一千的敌军来到,出来围剿他们。刘山对他们说这是一场戏,一场军事演习,但是刘山知道。这万人的队伍是假,但是进来的上千军队可是真的。 这就是一场赌注,刘山堵的就是面对重重包围,对方的队伍会丧失抵抗的信心。只要对方稍微反抗一下,刘山知道,自己的计划都会以失败告终。但是刘山必须这样做,因为凭借自己此时的力量,根本干不掉对方上千的兵力,自己手头此时掌握的也就是义军的一百多战士还有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临阵倒戈的降兵。 自己的实力还不到对方的五分之一。 不过,刘山对自己将要进行的这场冒险也是有一定把握的。奉命围剿孟家沟的并不是王世充的精锐,只是防守城镇的守备军队。这些人虽然也经历过战火,但算不上精兵悍卒。 他们在势均力敌的时候,往往还敢上去拼杀,但是面对数倍敌人的包围时,就会丧失这份勇气。 刘山就是赌他们在阵前,在重重包围之中丧失冲锋的勇气。 下面黑压压的军队马上被义军的人带领着到了自己隐藏的地方,他们纷纷被告诫,要藏好,不要被发现。此时,远方的地平线也出现了一条淡淡的黑影,那就是奉命围剿孟家沟的军队。他们被孟章带着的一批人在村里引开,在村外转了几圈,此时,终于回来了。 孟小黑和怡儿安顿好了下面的军队,上了城楼,他们都担心的看着远处的上千兵卒,脸上的紧张刘山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刘山,会不会太冒险了!”怡儿抓住刘山的手,对刘山说道,此时,她已经感觉到刘山的手心有些潮湿。 而刘山的面孔上没有任何的感情,看着不断接近的敌军,只是让身边的军卒都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林勇此时也反应过来下面这些黑压压的军队是怎么回事,看着刘山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的心材稍稍安稳了一些。 知道内情或猜到内情的几个人都盯着刘山,在那份坚毅平静的面色上,几个人心中才好了一点。只有怡儿知道,刘山的手都有些抖。 说不怕是假的,自己的身前,可是真真正正的上千军卒,而自己的身后仅仅是穿着军装,还不懂怎么用自己手中武器的群众。 但是刘山明白,此时只有自己能稳住这些人,自己哪怕一丝一毫的担心和忧虑都有可能动摇军心。 怡儿抓着刘山的手紧了紧。刘山用另一只手握着怡儿的手。 此时,那上千的围剿军团已经到了城下,黑压压的一片,由于围剿失败,还被十几个人带着在孟家沟一带转了几个圈,此时这些人疲惫异常,军队的阵列都有一些松散,有些士兵手中的武器都拿的歪歪扭扭。 而算算时间,他们应该还没有吃中饭,中午的时候,他们可是被孟章带的人拉着到处练习长跑呢。 此时,这是一支疲累之师。 但是毕竟这是上千人的正规部队,望着那枪如林的阵势,刘山感觉自己的额头都渗出冷汗。 队伍开到了城下,从大开的城门进来,街道上没有一个人,这让进城的军队前面的战士有一些奇怪。但是谁也不会想到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前面的人停了脚步,也就停了一下,然后被身后的人推挤着进了城。 如同长龙一般的军队鱼贯而入,由于是街道,军队都排成行军的纵队,走在寂静的大街上,周围的群众演员透过房顶,透过房舍的缝隙,都看到了演出的另一支群众演员。 第七十三节 布局(六) 风吹过城楼,吹过锋利的刀枪锋芒。夏日的风却带了一丝冰冷的气息,刘山站在城楼之上,迎着铺面而来的风。远处,太阳即将西下,落日的霞光铺满天空,火烧云染成一片,像是远处的天国被谁点燃一般。 风吹过进入城内的军阵,阵阵铁甲的铿锵声音里,青石地面被踩得发出阵阵声响。 周围一片喧嚷,除了风,除了行军的脚步,还有军列里面刀鞘枪杆和铁甲碰撞的声音。但是就在这喧嚷之中,却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寂静味道。 走在前排的战马忽然不安的踢打着马蹄,像是发现什么不正常的事情一般。坐在马上的军队长官奋力拉着马缰,战马却止步不前,战马的鼻孔里喷着粗气,马蹄奋力践踏青石地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行军长官马上意识到不好,正要调转马头,忽然,在身后的城门发出巨大的连锁搅动声音,身后的城门已经关闭。 城楼上惊天的鼓声响起,像是打破一片寂静的雷音一般。连续的三声鼓响,城楼上的箭垛上忽然伸出成排的弓箭手。 刚才还没有一个人的街道上马上想起如同天边雷声响过的余音一般的脚步声。 阵阵的铁甲声充斥耳际,而在周围房舍的屋顶,忽然千万张弩弓从屋顶上露了出来。伴随这些弩弓的还有在屋顶压低身体的弓弩手。 黝黑的弩机已经上弦,钢铁的弩箭就指着行军的队伍。 此时行军的队伍非常密集,只要这些弓弩手随便放开手中的弓弦或者扣动弩机的扳机,那么,迎接街道上这些围剿士兵的将是一场可怕的金属组成的暴雨。 行军的长官看着身后紧闭的城门,城上成排的弓弩手还有周围从屋顶透出的无数弓弩手。 “杀!”一阵惊天的喊杀声响了起来,伴随着喊杀声,从街道四面八方,一队队埋伏的长枪手和刀手已经围了上来。 他们身披战甲,手中的长刀早已出鞘,锋利的刀光似乎要将空气割裂,枪如林,刀如海。压过来的人群密密麻麻,似乎一眼望不到尽头,如同一片披着铁甲的黑潮。 阵阵的喊杀声里,队列里打起飘扬的大旗,随风舞动的大旗衬着将要降落的残阳,大旗上斗大的秦字随风飘扬。 转眼间,刚刚进城的军队已经被包围起来。 突遇包围,被围的战士如同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前排和左右的士兵条件反射一般的将手中的长枪横端起来,表演的群众看到被围的人将手中的枪端了起来,也将自己手中的长枪端了起来。 短短的时间里面,两面的军队已经对上阵来。长枪对长枪,似乎厮杀的搏斗马上要在长街上进行。 但是一方是表演的群众,他们知道面前的不是敌人,所以没有进攻,另一方是军队,虽然他们端起了枪,但是看到周围到处张开的弓弩,还有包围的黑压压的一层敌兵。风中飘扬的秦字大旗,已经隐约告诉他们面前遭遇的是秦王的部队。 这些被围的将士面对成片的弓弩,虽然有举枪的勇气,可是一时间也不敢进攻,悍勇是一回事,但是一旦进攻,周围的弓弩手手中的弓箭弩矢会在转眼间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而且,对手是秦王的精锐之师,数量又是他们的几倍。 老兵们一看周围围着的黑压压的人群,已经估算出对手的数量。 对手人多势众,又是突然袭击,想来早有准备,只等他们落网。 少数对多数,守备军对精锐部队,没有防备对早有准备,疲师对蓄势之师。这样实在是没有胜算。 在很多被围的军士心中,他们要是反抗就等于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自取灭亡。 一时间,铁枪对阵,但是谁也没有再冲出一米。由于被包围的士兵被千百张弓弩直指着,而且还被几倍的敌军包围,军阵里虽然没有像手雷一般炸开,但是军阵的骚乱是免不了的。 只见此时前排的战士想往后面推,后面的又将前面的往前挤,刚刚还不错的队伍,一时间参差不齐,渐渐散乱起来。 但是围攻的虽然是群众,却恰恰因为知道自己包围的也是和自己一般的‘友军’,所以一点都不怕,为了那五个铜板,也为了演好这场戏。他们紧握着刀枪,敌进我退,一时间,稳稳站住了上风。 “下面的军士,你们听着,我们是秦王帐下的军队,现在你们已经被团团包围了。你们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就是投降。只要放下武器,我大唐军队绝对保证俘虏安全,不会滥杀俘虏。第二条就是负偶顽抗,在你们的面前是一万的大唐精锐,他们曾经和薛举的人在马上厮杀,和蛮横的突厥人在草原鏖战,在你们的西面,他们攻城掠地,无所不克,他们从来没有败过。” “我们秦王念及天下苍生,黎明疾苦,不想滥杀无辜,是战是降,你们选择。”刘山的话语阵阵响起,如同闷雷一般传遍全场,周围响起沉闷的回音,覆盖全场。 下面的兵卒听到自己被上万的精锐大唐军士包围,而且包围自己的人还是秦王的手下。这些人自从郑王和秦王打仗以来,早就听闻秦王手下悍勇无匹,猛将纵横沙场,取人头如割麦一般。这些人都是在战场上打杀出来的人。 他们只是洛阳周边的守军,很少上过战场,平时打仗也就打打盗匪,剿灭一些小股的叛乱。都是人多打人少,而且对手往往缺衣少食,装备破烂。 哪里曾和真正的百战之师打过,更别说和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对阵过。 下面已经响起丢掉武器的声音,有一声就有第二声,不断的铁器撞击地面的声音传来,像是下了一场冰雹一般,乒乒乓乓作响。 忽然,在敌阵之中,带队的将领一声大喊,勒住战马,战马嘶昂人立而起,嘶昂的战马马上将众多被人的人视线吸引过去。 “别信”他还没有说完,只说了两个字,忽然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话,在他的身上,三根弩矢分别贯穿了他的胸口,腹部和咽喉,他从马上跌落下来。 此时,周围围攻的群众演员们看到竟然有人死了,而且是被弩矢射死的。马上不安的情绪在群众的队伍里满溢开来。 人多势众,看似强大的队伍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半步。 表演中死人,怎么回事,不是说是表演吗,怎么会死人。 无数的疑问回荡在下面的群众脑海里,甚至有人的刀枪都掉到地上。 “哪个傻瓜放的弩箭,他肯定拿不到那五个铜板了。真是傻瓜。”人群里忽然响起窃窃私语,一时间,这句话在人群里传递,马上传遍下面的队伍里面。放下刀枪的又赶紧将自己的刀枪捡起来,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那个笨蛋演砸了,不要钱,自己还要呢! 第七十四节 布局(七) 历史有自己的偶然性和必然性,而发生在时间空间里的事情,必然对其它的事情有所影响。就像某人说的,南太平洋的一只蝴蝶煽动了一下自己艳丽华美的翅膀,也许,在北半球就引起了一场风暴,而这场风暴让一条很不幸的油轮从此葬身在北太平洋的茫茫水域之间,更不幸的是这条油轮载着几国的元首和重臣。 而在新安发生的事情,也影响了整个中原的战争。 也许,刘山开始都没有察觉,自己一时间的突发奇想,却让历史的进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群众演员们重新拿起刀枪,逼近这支围剿的军队。看到自己的将军已经被射死,又受到周围‘唐军士兵’磅礴的军威影响,围攻孟家沟的郑王军队终于纷纷放下了武器,大多数的人在刘山的命令下抱着头蹲在了地上,而武器就被弃置在他的旁边。 还有一些人没有扔下武器,就在此时,紧闭的西城门忽然打开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此时三面受围,只有西城门的城门打开,离城门近的兵卒马上夺门而出。他们很奇怪,为何城楼上的弓箭手竟然没有射他们,而他们也没有时间去想,只管跑路。 几十名不愿意投降的军卒竟然在上万的军队面前跑掉了,而刘山的人此时已经进入敌阵,将扔在地上到处都是的兵器捡起。 按照整个表演的最后结局,几百长枪兵压着俘虏,将俘虏驱赶到指定的地点。 刘山终于放下心来。 刚才的城门是他让人打开的,他必须给不愿意投降的敌人留下一条出路,不然对方要是誓死抵抗,他这场戏就演砸了。 看着西边已经落下的太阳,刘山走下了城门,今天的这场戏比想象中要成功的多,刘山没有想到,上千的敌军,此时就这么兵不血刃的全部投降了。 而在接下里的几天时间里,洛阳周边的情势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这些转变都是因为新安的这次事件。 逃出的兵卒直接将唐军进攻新安的消息传到了洛阳,开始的时候,洛阳的人还不相信,但是几十个兵卒全部都这么说,甚至郑王在暗地里逼问拷打了几个兵卒,得到的消息全部都是一样。 就在新安和旁边几个县的驻军围剿发生在孟家沟的反叛时,在新安,唐军的大军在中午左右拿下了新安县,并且到来的唐军兵多将众。听侥幸逃回来的兵卒说,当时敌方众多,放眼望去,全部是黑衣黑甲的唐军,秦王的大旗猎猎飘扬,周围的弓弩手占据了所有的城墙和房舍,到处都是敌人,到处都是飘扬的秦王大旗。黑压压一片,根本望不到头。 敌人的数量最少都有上万,回来的军卒很肯定。 新安就在洛阳的西面,离洛阳很近,可以说新安就是洛阳的西大门,在新安出现上万的唐军,洛阳方面一下子惊恐不安起来。 紧急从周围调来的两万大军和洛阳抽调出来的三万大军,总共五万的兵力连夜开往新安,势必要拿下被唐军占领的新安城。 而郑王的信使也连夜奔赴前线,到底是谁放进来上万的唐军,这么一大支敌军忽然出现在洛阳周围,前线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郑王不安,洛阳不安,整个洛阳周边都不安起来。 洛阳晚上巡逻的人手都已经加倍,洛阳城也颁布了宵禁令,晚上,除了得到郑王特许,谁也不许出来,军队在大街不分白天黑夜的巡逻,到处都可以看到披甲的战士。 可是,接下来的消息更加的匪夷所思,当五万的征剿大军开往新安的时候,却没有受到任何的抵抗,唐军连一个影子都没有发现。而新安城里,确实有被攻打过的痕迹,连县府衙都被烧毁了,负责征剿的大将军在街上逮住了几个人,当面问他们唐军到底去哪里了。 此时新安城里的人说法出现了明显的分歧,有些说没有见到唐军,不知道。有些说似乎是听到当日有大军进来的声音,但是这些军队都已经走了。杀了城里十恶的新安人自然不敢说当日的事情,要是洛阳那里追究下来,杀了县官的可是他们,那可是死罪。 于是,征剿唐军的大将军在匆匆问了几个当地人以后,自认为得到了事情的真相,马上让传令兵回复郑王。若是他再认真一些,细心一些,也许会得到真相,但显然那不可能了。 唐军于当日中午攻下新安,在下午将从孟家沟回到新安的上千军卒打败以后,已经匆忙离开了新安。这就是信使带回去的大致消息。 郑王大怒,拍碎了自己面前的桌子,连带桌子旁边的两把椅子。上万的唐军忽然跑到洛阳旁边的新安,这不等于唐军跑到自己老窝旁边转了一圈,将自己上千的军队打败,然后一声不响的又走了。当天晚上,洛阳城里的信使不断的催促战马,战马亡命的向着洛阳周围奔去。 郑王命令那五万大军赶紧追上逃窜的唐军,而郑王又从洛阳北面,南面,东面的临近城镇调集了三万军队,而新安周围的州县府城也都派去信使。 可是回来的消息只有一个,没有哪个州县见到了这支攻打新安的唐军。 于是,在证据确凿下,郑王相信,这上万的唐军一定是在新安周围隐藏起来了。洛阳旁边就有上万的唐军,这不等于敌人在自己身边放了一把刀。 于是,加上后来征调来的三万大军,总共八万的大军在新安周围寻找那支唐军的军队,寻找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这支军队神秘异常,竟然奇迹般的没有被发现任何的踪影。 八万的大军今天跑这里,明天跑那里,在七月的太阳底下,人跑的像狗一般的伸出舌头。大汗淋漓的军士甚至将盔甲都脱了下来,面对丢盔卸甲的兵卒,军队里的各种大小将官都没有任何的办法,因为他们已经熬不住带头将盔甲脱了下来。 找遍了每一处树林,翻开了每一块石头,甚至河里都有善水的人下去找了一遍。 这支庞大的军队几乎到了要挖地三尺,造访每一个老鼠洞的地步。可是,那上万的唐军就是找不到。 第七十五节 拿下新安 郑王之所以相信此次新安的军事行动为唐军所为,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从东线运到洛阳的几箱金银还有大批的武器,此时刚好运进新安,这批东西都是郑王这几年在那里强取豪夺来的,武器则是用于洛阳防守的。 此时,这些重要的东西丢失,显然是是军中有奸细,告诉了唐军,所以,唐军远奔百里,偷袭新安城。 郑王在砸烂了自己能砸的所有东西时,痛心不已,这些东西可都是他几年的心血,运送的时候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用的都是民间的人押运,进了新安城才换的军队,为此,他甚至没有派重军看守,没有想到,这些东西就在新安,就在洛阳脚下丢失了。 寻找的大军几日没有任何的斩获,而派往各处的寻找探子也回报没有任何唐军的踪迹。 到这个时候,郑王本想放弃这次追剿,可是就是这个时候,在新安败降的兵卒三三两两的来到了洛阳,他们的口中,新安确实出现了唐军,他们力敌不过,最后拼尽全力,死了很多弟兄才从新安突围出来的。 之间的凶险被兵卒们用尽世间的言语形容出来,唐军的军容浩大又被无限的夸张加大。 在军卒的口中,这是一场早有蓄谋,早有准备,针对新安的军事行动。 准备放弃的寻找继续进行。 而就在此时,在郑王各处安插的奸细向秦王报告,洛阳南面,西面,北面三面的防守此时严重不足,就在前几天郑王从这些地方调集了大量的军队,前往新安,听说要剿灭在那里存在的一支庞大的唐军。 秦王和诸位将军都郁闷不已,什么时候有一大支的唐军前进到了新安,对此,秦王甚至下令让各位将军赶紧下去调查,结果出来,根本没有这回事。但是洛阳三面空虚的消息,很好的被秦王和诸位将军们意识到。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于是,后方的援军不断赶来,前线的军队马上调往南线和北线。 一个庞大的钳形攻势,以洛阳为中心,在中原大地以疾风剑雨的速度展开。 玄甲骑兵日夜奔波,精兵悍卒不断的向着洛阳南线和北线压进。本来在这样的时机,在西线的郑王正面大军可以给予唐军一个正面的强力回击。但是被打怕的郑王大军此时只敢龟缩在城墙后面,当有的人意识到秦王此时的西部大营空虚的时候,从后方紧急调往前线的兵力已经到达。 而此时的刘山正坐在车上,屁股下面是成箱的金银财宝。刘山此时也意识到这些金银财宝不可能是一个小小县官可以聚敛到的,官职太小。就像一个开着小饭店的人,不可能拥有进入福布斯的实力。 刘山和林勇讨论了半天,最后得出了一个惊天的结论,自己将郑王辛苦几年积攒下来,准备运到洛阳的财宝给抢了。 即使以刘山的镇定,也衔着一根杂草,唱了起来。 搅动整个中原风云的人物,此时悠闲的坐在车上,唱着歌,而在他的身前身后,还有几十辆马车,拉着沉重的武器和装备,还有成箱的金银。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秦王军队的强大攻势已经迫近洛阳,北面和南面的州县城镇不断失守,秦王军队势如破竹,一路杀来。不断的有溃兵向着后方逃散,不断有携带着家小的官员富人商贩驱车赶往洛阳,难民的潮流像是海浪一般一波一波的在大路上闪现。 当调集的军队前往增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而从河北匆匆赶来的夏主十几万军队猛然得到秦军已经占领洛阳北面数镇的消息以后,只能向洛阳后方迂回。 最后进军的地方定在虎牢。 而此时的农民军则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孟家沟,而十里八乡的农民此时听闻孟家沟起义,这些被官府长期镇压,剥削,被苛政逼迫的到了卖儿卖女程度的可怜人纷纷拿起武器,奔往义军所在的地方,每一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惦着锄头,拿着铁叉。山里的猎户握着自己用了好多年的弓箭来了,樵夫握着自己砍柴的斧头和砍刀来了,渔夫拿着自己的鱼叉来了,杀猪的屠户握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杀猪刀来了。 星星之火,即可燎原,此时,在新安周围转了一圈以后,起义军终于点燃了新安周围的燎原之火。 瓦岗的大旗重新被撑起,烈风中随风舞动的大旗下,报名参加义军的人流滚滚不断,这些曾经操持着各种职业,被压迫的只有一口气的人终于觉醒了。瓦岗营寨里面,军力日渐扩增,人数已经从开始的不到两百到了此时上千的人数。 而刘山也清醒的意识到为何此时洛阳方面还没有来追击自己的原因。 开始的时候,洛阳顾忌那上万的唐军,所有的人都在追击唐军,当然,刘山知道,这是一支根本不存在的军队。但是洛阳那里不会知道,他们只知道自己家门口就有敌方的上万军队。 而后来秦王军队大败洛阳北面和南面的守军,此时,正面战场有秦王的大军牵制,洛阳想剿灭自己,时机已经过了。 只是这些参加义军的人恨惊讶的发现,自己参加义军拿着的家伙根本没有用,因为义军给他们发了战甲和武器,而且,还有人帮忙训练他们。这是一些曾经有过义军经历的人没有过的奢望。 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参加的是农民军,本来想的只是穿着破烂的衣服,拿着锄头叉子和官军打斗,可是,此时他们的装备,比起城镇里的留守军队还要精锐。 这是一支不同寻常的军队,更是一支不同寻常的起义军。 前一天他们还在烈日下面,辛苦耕作,此时,他们已经拿起武器,穿着战甲准备和官军拼命。 在新安周围的大军被调走以后,瓦岗军在刘山的带领下,重新包围了新安城,此时的瓦岗军再不是前些时间里上百的拿着锄头铁叉的农民军了,他们有着精良的装备,有着接近三千的优势兵力。 就在瓦岗军将新安团团包围以后,城里的百姓不堪忍受长期的压迫和剥削,在城里面起义了。他们攻打新安的城门,从里面将城门打开,起义的军队像是海潮一般席卷了新安城,官军稍加抵抗,面对潮水一般的起义军,很快缴械投降。 孟家沟起义和新安起义的两支军队,里应外合,迅速拿下了新安城。新安在短短时间里,几次从农民军和郑王官军手中易手。 以新安大战为起点,很快,一场大战就要席卷洛阳周边。 第七十六节 军饷军饷 安静的县衙大堂,依然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虽然前几天到来的郑王军队对这里经过了一阵整修,但是梁柱上被火熏黑的地方依然历历在目。 此时,在大堂里搬进了一张桌子,桌子的旁边坐着几个人,这几个人是孟章,孟小黑,赵怡儿和新近才来的林勇,此时,几个人坐在这里有些焦急不安,尤其是孟小黑和林勇两个,在座位上已经站起来好几次了。 他们在等刘山,今天刚刚拿下新安城,刘山就让兵卒叫他们在这里开会。 等了半天,却不见刘山到来。 此时外面白光滔天,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愈加让人心情烦躁起来。 过了好半天,才见到刘山的身影,刘山穿着一套朴素的布衣,手上拿着一串铜钱,哐啷一声,手中的铜钱扔到桌子上,发出一阵脆响。 众人都不解的看着桌子上的一串铜钱,没有人知道刘山此时要干什么。 今天刚刚拿下新安城,此时事情正多,现在在场的可都是这支义军的重要人物,此时,这些人没有出去办理事情,却在这里等了刘山半天,而刘山来穿着布衣,还拿着这一串铜钱,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怡儿,你是从军一路出来的,给大家说说现在军队里的兵士有没有银钱领。” “刘山,你要干什么?军队打仗,当官的才有银钱,当兵的哪里有。他们只有官府给的军田,也叫官田,不用缴纳赋税。不过,当兵的要自带战服和兵器马匹。”怡儿显然对于此时军队的事情是非常了解的。 “对,怡儿说的很对,现在军队里执行的是府兵制,兵农合一的政策,打仗的时候,军户带上战甲武器和自己家的战马,上阵打仗,不打仗的时候,就留在家里种田。可是,现在天下都是乱的,今天这里是这家的,明天这里是那家的。就拿我们现在的新安说,前几天是我们的,这几天是郑王的,现在又是我们的。” 众人看着刘山,在等着刘山的话。 刘山拿着那串铜钱,在手上掂了几下。 “你们说,土地都不知道下一刻是谁的,那么,当兵的心里会安稳不。”刘山一句话,几人都忍不住讨论起来,此时的兵士都种的军田,可是,军田都不知道下一刻还是不是自己的。这就像一座房子,地基都不稳,上面的建筑还会安稳吗?答案肯定是不能安稳。 “而且,据我所知,现在也不是什么军队都有军田,郑王手下,就有很多军士什么都没有,没有田地,没有盔甲战马武器,他们的武器铠甲都要军队供给。而且,起义的义军更没有什么军田,他们拿着的都是自家的锄头和铁叉。乱,现在外面什么都乱,军队也乱。” 刘山望了望大家,然后叫起了林勇。 “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刘山问林勇。 “我家里有老母亲,两个没有出嫁的妹妹,一个弟弟,俺爹死的早”林勇说着,眼睛都有些微红,很显然,即使林勇这种在军中有着军职的人,家里也过得不是很好,爹死的早,娘身体不好,卧病在床,弟弟年幼,地里的活都是两个妹妹干。娘有时候拖着病痛的身体还要干些活。弟弟虽然年幼,但也懂事,七八岁的孩子也帮着干一些家务。 而林勇是家里唯一壮年的男子,可是他却不能在家里,在远离家乡的地方带兵打仗。林勇还是幸运的,有军职,至少还有一份可以递给家里的微薄收入。不是林勇不念及家里,不惦记躺在床上的娘和年幼的弟弟,实在是不能回家。 林勇说着说着,七尺男儿的眼中已经泪水充盈。周围的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好受,刘山也不好受,刘山虽然在这里举目无亲,但是心里也有惦记的人,而且也不可能见到他们。甚至,林勇还有希望见到家人,可是刘山是彻底的没有希望。 而怡儿也是难受的很,听林勇说着,老是想起那个慈祥的面容,那个倒在自己剑下的人。 林勇已经说不下去了,旁边的孟小黑将林勇扶着,孟小黑的脸色也极为的难看,孟小黑也是刚刚死了娘。 “健壮的男子都在外打仗,家里只剩下孤苦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本来,作为家中支柱的人此时却远在异域他乡。我想,这不仅仅是林勇一个人吧!” “林勇能给家里一份收入,贴补家用。可是,成千上万的军卒们,什么也没有,他们两手空空,身在他乡,他们能做的事情,只是在月亮圆的时候望一望家的方向。他们能给自己的安慰只有等这场仗打完,就回到家,照顾爹娘,顺带娶一房媳妇,有几个胖娃娃,让爹娘脸上挂上笑容。从军苦啊!天下大乱的时候更苦,谁也不知道仗打到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甲归田。” 刘山对着周围的人说着,让几个站起来的人都坐下。 “我想给军卒们都发饷银,让他们都能帮帮家里,能给家里一些家用,自己不在爹娘身边,也可以让爹娘过的好一些。”刘山说到这里,在场的人都知道桌上那串铜钱是什么意思了。 自古打仗,给兵卒发饷银,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刘山也算破天荒的第一次。 “刘山,我们也知道,这样做是很好,可是,我们哪里有银子给军卒。”孟章站起来,对刘山的提议有了不同的意见。 “我们新近得到的那批银子,本来就是郑王从民间强取豪夺来的,正好用作军饷,也算还之于民。这些兵卒得到了军饷,也能给家里递去,让困苦不堪的家里可以度过难关。” “刘山哥,那批银子虽然很多,但是也有用完的时候,用完了我们怎么办?”孟小黑在旁边问。 “那我们就挣银子。”刘山只说了这句话,周围的人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刘山。 “刘山,我们哪里会挣银子,再说,累死我们,也挣不来军队那份庞大的开销。” “这个就交给我好了。大家要是认为我的提议没有问题,我们今天就通过,今天下午我们就开始在新安征兵。”刘山说完,下面的人都没有人再言语了。对于刘山,这些人都有点摸不透的感觉,明明刘山不是长着三头六臂的怪物,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但是与他相处时间稍微长一点,大家看他都有一点看不透。 第七十七节 是敌是友(上) 征兵的告示在新安贴了出来,听说当兵有银子赚,这样的事情别说新安的百姓没有听说过,即使那些以前走南闯北的商贩也没有听过有这种事。一时间,征兵的地方人潮涌动,征兵的地点排成了很长的队伍。 而刘山一方面在新安征兵,一方面也在裁剪自己原本军中的人员,因为这支军队草草成军,所以人员方面非常庞杂,有很多的人按照征兵的标准,都是不能参军的。 刘山给了他们一些遣散费,也算是好聚好散,刘山希望留下的,都是身体健康,在打了几次仗以后,能成为精兵悍将的军卒。 军队最重要的不是数量,而是质量。历史上,一些庞大的军队被少数军队打败的例子比比皆是。 虽然,在一场场以少胜多的战例中,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战地的选择,军官的指挥,君王的战争意志,战争的性质等等。但是兵员的素质却是最基本的。这几天在新安发生的事情,就证明了这一点,面对顺势的时候,士兵往往可以奋勇的前冲,勇猛的砍杀,但是在劣势的时候,却纷纷放下武器投降。自己甚至用一万的民众解了郑王上千军卒的武器。 军卒的质量,岌岌可危。 而在这场战争里面,刘山也看到了郑王军队二线防守军团人员的缺陷,他们的军中甚至还有没有成年的男子和白发染鬓的老人,这样的军队兵员参差不齐,兵员的质量明显的不足。 刘山此时还记得自己在陈虎前锋营的那一晚,刘山望着视线里的前锋营,就像看到一只沉睡的钢铁猛兽一般。 望着军营,就能感觉到一种凌然的杀气,这种杀气是由军卒每个人身上发散出来,聚集到一起的彪悍男子气概,是由很多经历杀阵,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身上迸发出来的一种难以言传的气质。 军队,就该像猛虎一般,像钢铁一般。猛虎是军队的气势,打仗如同下山的猛虎,钢铁是军队的意志,在任何的情况下,军队都应该有钢铁一般坚韧的意志。 刘山还记得宋词里面有一句名句,气吞万里如虎。军队该有的,就是这种气势,气吞万里如虎。 刘山不知不觉从征兵的地方经过,那里的长龙已经排了一条街了。来应征的都是从新安得到消息赶来的百姓。前几天,刘山在这里斩杀了十恶,新安的百姓还记得刘山,刘山一出现,正在排队的人就将刘山围了起来,问东问西,尤其是问这次军队征人真的有银子拿。 刘山给出的答案很肯定,不过军队发的是铜钱,不是银子,因为在隋末唐初的时期,市场上最流行的是隋朝铸造的铜钱,而不是银子。这个时期的市场还不发达,市面上流通的白银和黄金并不是很多。 而这几年,又是连年的战争,商业备受摧残,流通的白银和黄金更少了。 就在刘山和应征的人谈着话的时候,远处一匹快马急速向这里赶来。 马上的骑兵显然是出自孟家沟的,在街道上,马上的骑兵大喊刘山哥,刘山哥。 刘山听到马上的惊叫,意识到此时城里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刘山从人群里挤出来,赶紧拦住奔驰的快马。 此时,刘山已经注意到,马上的骑兵额角全是汗水,汗水从额角流下,在脸上犁出道道的沟壑。显然,这是骑兵极力催动战马,紧急在大太阳下跑来才弄成这样的。而刘山也注意到骑兵来自的方向,那里是新安西门。 “大事不好了,刘山哥,西门外面出现大批的敌军,现在数量还不清楚,但是守城的东哥说,敌人一看就是精锐,绝对不是我们之前与之相拼的敌人可以比拟的。”这个汉子看到刘山,一骨碌从马上摔下来,什么也不管,赶紧给刘山说。 城西门是孟东带人把守的,孟东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人,年轻的时候参加过义军,打过几次仗,在战场上也算很有经验,做人也很沉稳,对待事情也很认真,这也是为何刘山提拔他的原因。他是因为后来义军失败回到了孟家沟。孟东既然说敌人是精锐,不是留守的二线兵团可以比拟的,想来对手一定不弱。 虽然此时还不知道对手的具体人数,但是,刘山已经抢身上马,催动战马,向着东门奔去。 此时,起义军刚刚占领新安,早上打仗,此时战士们还没有缓过劲来。没有想到,郑王的军队来的这么快。 刘山此时也惊叹郑王调军的速度,自己才攻下新安,对手就来了,这还没有半天。 不过,此时的刘山也想不通,这支军队到底是哪里来的,在新安周围寻找唐军的那几万大军都已经被郑王紧急调往前线,前线吃紧,秦王的大军步步紧逼,此时,这些军队是不可能调回来的。 洛阳的守军更不可能,洛阳是郑王的大本营,军队的调遣一向慎重,再说,新安到洛阳,即使事情一发生郑王就调遣军队,军队到来的也不会这么快。再说,洛阳的军队来,应该在东面才对,此时来的这批军队是在西面。 而周围几个县镇的兵,刘山想了想,也排除了。周围的几个县镇留守的兵力并不多,而且都不是那种精锐的战队。 这支军队到底是哪里来的,刘山在心里问了一句。 战马已经到了西门,刘山翻身下马,快步登上城楼。 刘山搭起眼帘,此时向着远处看去,只见到远处尘土飞扬,一片遮天蔽日的气势,在冲来的敌阵之中,已经可以看到隐隐的金属光泽。 而刘山望向冲来的敌军,心里也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这支军队好气势,这是刘山的第一个印象。 气吞万里如虎,这就是刘山对这支军队的评价。 而在刘山的身旁,守城的义军兵士受到对方的气势所激,此时每个人都已经拿起武器,弩矢装填,弓弦拉满。城墙上的滚石和落木也已经准备停当。旁边的孟东指挥着城墙上的守军,而城门此时也已经紧紧关闭。 刀剑出鞘,弓弩上弦,新安西门此时已经严阵以待。 第七十八节 是敌是友(下) 转眼间,西城门上已经进入战备状态,所有的弓都已经张开,弩矢已经上弦,弓如惊天满月,弩如霹雳弦惊。只等对手到了弓箭射程之内,金属的流瀑就可以将对手淹没。而在城下,紧急赶来的援军也已经蹬蹬蹬登上城楼,在西城楼和周围的城墙上,大队的人马迅速的展开。太阳照射之下,一片的金属反光,锐利的长枪,锋芒毕露的钢刀。而在城楼之下,紧急调来的骑兵阵列也已经排成密集的阵型,只等战争一开始,就会向对手发动猛烈的冲击。 西城楼已经集结了此时可以调来的所有军队,军阵烈烈,瓦岗大旗迎风招展。 此时,怡儿和孟小黑也已经来到了西城楼,看到迎面赶来的骑兵阵列,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言语。 而对方的骑兵也已经迅速的接近,刘山已经可以观望到对手的大致人数。 对方的骑兵足足有四五百骑,这些骑兵的战马踏在土地上,扬起的尘土被骑兵抛在了后方,如同一条漫卷的土龙一般。而对手骑兵的阵列里,隐隐透出的杀气如同一片蒸腾的云霞一般。 杀气是不可见的,但是刘山却可以感觉到,而且,这种气势刘山觉得很熟悉,真的很熟悉,像是曾经在哪里经历过一般。 对手全部是骑兵,显然不是那种专门用于攻城的军队,而刘山观望对方的阵列,也看不到对方有任何下马攻城的准备。 当对手不断接近的时候,刘山已经可以看到对手的长枪此时还放在马侧,即使拿在手上,也异常的随意,而腰间的长刀没有一把是出鞘的。对方已经接近新安城千米之内,但是依然还是急速的冲击,根本没有动手的意思。 “弓弩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箭!”感觉到对方的骑兵阵列里反常的情况,刘山赶紧给周围的弓弩手下令。 而刘山刚刚抽出的战刀也已经归鞘。 就在对方的骑兵冲到城下五百米的距离时,这些骑兵齐齐勒住战马,顿时,骑兵卷起的尘土将骑兵的阵列覆盖,一片的马蹄踏响声中,刘山看到还没有被尘土遮挡的地方,对手的骑兵阵列如同一道直线一般排在新安城前。这样整齐的队列就像是用刀切出来的一般。而这种整齐的队列显然不是用于进攻的阵型。没有一个人会傻到骑兵冲击的时候还排出像豆腐块一般的阵型。 在尘土散去以后,对方军阵里一声大喝,几百的骑兵齐齐抽出长枪,顿时,长枪组成的丛林闪现在刘山的面前,太阳之下,金属的反光一片,衬托着骑兵矫健的身姿,他们纷纷将长枪举起,几百人的动作简直像一个人做出一般。 刘山看着对方堪称赏心悦目的表演,心里暗骂了一声。 “陈虎,你个王八蛋,拉着军队在我城下表演开了!”刘山心里的话还没有骂完,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 “弓弩手,解除戒备,是自己人。”刘山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向着城下跑去。 刘山此时已经知道前来的是谁的军队了,这支军队不是别人的,正是刘山曾经呆过的陈虎的军队。 刘山还没有跑下城,就对着城门口把守的人喊打开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刘山的身边,一个更加迅捷的身影超过了刘山。 城门打开的一霎。 对面的骑兵阵列里,骑兵纷纷策动战马,战马卷起尘土,自动分开两列,向着城门冲了过来。 怡儿的眼中已经隐含着泪水,因为在骑兵散开以后,骑兵后面已经露出了两个人影。 这两个人,怡儿是异常熟悉的,他们正是陈虎和张彪。 那一晚,她和刘山九死一生的逃出军营,当时事情来的太快,太过突然,根本没有时间通知陈虎,她也不知道陈虎怎么样了。她很为陈虎担心,陈虎可是跟了她几年的亲信部下。对于怡儿来说,这个世界上,他在意的人实在不多,陈虎和张彪,绝对是她在乎的人。 刘山看到那两个身影,心里也感慨万千。面前的两个人,对于刘山真的是太熟悉了,刘山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认识的就是张彪,就是这个兄弟,在他最危难的时候救过他,若不是张彪,刘山此时都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刘山此时还清楚的记得,张彪为了自己,当时差一点和他的顶头上司翻脸,更是差一点死在他顶头上司的剑下。 而陈虎是做了他一晚顶头上司的人,他此时还记得自己拿了陈虎重斧的时候,陈虎那种像是被人抢了心爱的棒棒糖的孩子一般表情。在自己要将巨斧还给他的时候,他又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般的说,难道我陈虎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 往日情景,历历在目,仿若昨天发生的一般。而此时,几个人相对而立。中间的距离仅仅只有数百米。 让刘山心中感叹,事事真是难料,其实才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记忆里却像是过了很漫长的时间一般。 当时要追杀自己的赵怡儿,此时却站在自己身边,而且和自己的关系从开始的敌对,处心积虑的想杀死对方。到互相捉弄,陷害对方。再到军营那一夜,生死与共,冲出重围。一直到此时,两人的关系已经让周围的人觉得这应该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两个人。 事情过的真是太快,让刘山觉得恍若沧海桑田一般。而此时相遇,刘山一时间都不敢确信这是真实。 “张彪,陈虎!”刘山像是确信一般对着迎面站立的人大喊。 “刘山!”两个人异口同时的喊回。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几百的骑兵已经分列两旁,排成笔直的两列。如同护道的树木一般站立。 几个当日分开的人,此时都欢呼着,怡儿脸上挂着泪痕还笑的像是一朵娇艳的花一般向着前方冲去。刘山赶忙拉着她的手,害怕她不小心跌倒。 刘山当先给张彪胸口来了一拳,然后抱紧对方,用力的在对方的背上拍了几下。 兄弟一阵寒暄,陈虎和张彪纷纷看向刘山拉着跑过来身穿战甲却没有戴头盔的赵怡儿。 两个人都是一阵惊羡,赵怡儿的容貌实在是太出众了,他们穷尽一生,也未必再能见到如此美貌的女子。不过,两个人也只是看了一眼,觉得对方似乎还有一些熟悉,然后有异口同声的对刘山说。 “你什么时候娶了这样一个漂亮的弟妹,也不告诉大哥一声。” 刘山和赵怡儿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两个人。 第七十九节 欺负老婆 “啊!那个” “哎!刘山,你是不是欺负弟妹了,这么好看的媳妇,你小子还欺负。真是不知道珍惜。”张彪此时已经看到赵怡儿眼角的泪痕了,张彪马上以大哥的身份教训起刘山来。 刘山刚才想要给两个人说说自己旁边的这个被他们称为‘弟妹’的到底是什么人,张彪已经打断了他的话,狠狠的教训起他来。 “那” “对呀!刘山,你小子也真是,你看弟妹哭的梨花带雨的。你就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我说你小子是哎!让人怎么说呢!”陈虎也是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道。 刘山望着赵怡儿,赵怡儿望着天,天空瓦蓝瓦蓝的,很好看,还飘着几朵白花花的云。显然此时的赵怡儿看到刘山吃瘪,幸福的不得了。听到两个人教训刘山,赵怡儿很有演戏天分的露出一张尽受委屈的脸。这张脸被刘山一看到,刘山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头大了。这个‘老婆’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纪,一定可以拿到金马奖的影后了。演的太逼真,太像了。看到这张脸,估计是个男人都要狠狠的骂刘山是一个不知道疼惜老婆的坏蛋了,而且要冲上去狠狠教训这个坏蛋。 这张脸露出来,旁边刘山的两位大哥果然是狠狠的将刘山教训的体无完肤,此时,刘山只感觉自己像是跳进黄河里了,洗也洗不干净。 刘山想解释,可是面前的两个人哪里容得下他开口,刘山一开口,马上就是两个人一个接一个的教训。 刘山感觉自己委屈的像是被人诬告杀人的良民一般。 刘山实在受不了了,拉了拉赵怡儿的衣角,赵怡儿不动声色的将刘山的手打落,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赵怡儿露出了胳膊上一条浅浅的疤痕,疤痕虽然浅,但是很长,足足有十几厘米的疤痕让两个刘山的大哥看的睁大了眼睛。 “刘山,你小子怎么打老婆呢!你小子真是长能耐了。要是爹娘在这里,一定要狠狠的教训你。”对于张彪来说,刘山的爹娘就是他的爹娘,他本来就是刘山爹娘带大的。此时,刘山不疼惜弟妹,他这个做大哥的当然要管了。 “刘山,不是陈大哥说你,你也真是的,多好的老婆,你真舍得打。”陈虎说着,赵怡儿在旁边看着刘山吃囧的样子,在努力的思考着,像是在思考着自己身上哪里还有伤口似的。 刘山看到赵怡儿那副表情,赶紧将赵怡儿想挽起袖子的一只手拉住。 这要是赵怡儿再让面前的两位大哥看到身上的伤,刘山真怕这两位不问青红皂白,要动手了。 为了避免自己无缘无故挨打的命运,刘山拽着赵怡儿的手是那么的紧。 赵怡儿在那里努力的挤着眉头,顿时,一张吃疼的脸露在两位大哥的面前。 张彪已经气的上前拽住刘山。 “你还真长能耐了,当着我们的面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弟妹。”张彪一声吼,陈虎和张彪两个人上来就将刘山和赵怡儿拉开。 正要动手,听到赵怡儿的笑声,两个人感觉奇怪,都急忙回头看向赵怡儿。 趁着这个功夫,刘山赶紧远离两个要狠狠教训自己,以为自己虐待老婆的人。 “两位大哥,你们还不知道你们‘弟妹’的名字吧!我告诉你们。”刘山故意将那个弟妹字音压的很重。 “她叫赵怡儿!”刘山也将那赵怡儿三个字字音压的很重,而且说的很慢,生怕这两位大哥听错了。 “很好听的名字,怡儿,不错,好名字。” “是,怡儿”陈虎也跟着帮腔,忽然,陈虎想到什么,赵怡儿,这三个字怎么这么熟悉,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过。 陈虎露出思索的表情,旁边的张彪此时也感觉到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倒是想不起来这个名字到底在哪里听过。 忽然,陈虎半跪在赵怡儿的面前。 “手下该死,手下没有认出将军,请将军责罚。”陈虎猛然已经记起赵怡儿到底是谁了,赵怡儿,赵怡儿,这不是自己跟了几年的将军嘛!只是一直在军营里,大家都在私下里叫他霸王花,当面叫将军,倒是将她本来的名字渐渐淡忘了。 此时想起来,陈虎已经惊出一脑门的汗了。 而张彪看到陈虎跪下,此时也意识到面前的是谁了。张彪也连忙跪下。 陈虎和张彪两个人,此时都已经是额角流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赵怡儿的脸色。 他们两个人哪里想得到,自己刚才一口一个弟妹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将军。 两个人在暗地里狠狠的看了刘山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明显是怪刘山怎么不早说,害的他们两个将自己的顶头上司得罪了。 刘山这个冤枉啊,他一见面就想说的,都是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让他说不出来。刘山也实在委屈死了,这两个家伙刚才说的那么起劲,逼的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此时倒怪自己了。 而周围的骑兵看到张彪和陈虎叫那个女的将军,此时,大家也知道这个女的到底是谁了。 几百人纷纷下马,顿时,几百个声音一起响起。 “参见将军!”几百个声音汇聚,混合着铁甲铿锵的声响,混合着跪地的声响,混合着下马的声响。几百个声音整齐划一,如同一阵闷雷一般。刘山的耳边,都是铁甲骑兵喊出的话语余音,这片余音在大地上久久徘徊,久久不散。 赵怡儿望着周围的骑兵,望着面前的张彪和陈虎,刚才已经干涸的泪水又一次落下。这些都是跟着她征战杀场的老兵,曾经他们患难与共,同生共死,过少的生死关头,他们彼此将自己的后背托付,多少的深夜黎明,他们共同经历风餐露宿。他们共同征战杀场,共同扬鞭催马沉戈浮沙,他们迎着大漠的风沙,淋着江南的烟雨,在中原的大地上策马疾驰。郑王抛弃了她,要杀她,可是,这些军士依然在自己的身边,在自己的面前喊自己将军。 兵士从没有弃她,他们一直还在她的身边。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若不是经历磨难和痛苦,赵怡儿也不会懂得周围将士的赤胆忠心。若不是九死一生,她又何尝知道统将和兵卒之间这种难以言说催人泪下的亲情。 赵怡儿和刘山两个人分别将张彪和陈虎扶起。 “走!众军士随我进城。” 第八十节 卒子过河 城门大开,骑兵排成整齐的队列,缓缓入城。 “刘山,将军怎了么?怎么怪怪的。”在进城的时候,张彪趁着刘山身边没有人赶紧过来小声问。在他的记忆里,赵怡儿是一个治军极严的人,平时对自己的下属都是一副冷冰冰的神色。即使是对张彪和陈虎这样的亲信,赵怡儿也很少表现出关心和照顾。 刘山看着张彪,也能理解张彪此时心中的不解和疑惑,对于赵怡儿,刘山又何曾真正懂得。以前在郑王的军营里,这个女子冷的像是一块冰一般,甚至,和她在一起几年的兵士连她的面都不曾见过,见到的只是覆盖在她脸上的冰冷铁甲。而她的严厉听张彪说也是出了名的,以至于在军营里军士背地里都叫她霸王花。 而此时的赵怡儿,已经和以前的大不相同,她待人随和,对待部将下属也很客气。甚至她能够和云姨的三个徒弟打成一片,和她们称姐道妹。有时候刘山都认为赵怡儿变了,变的好彻底,好快。以至于有时候刘山都要怀疑赵怡儿是不是某些电影里的女主角,此时是一个人,然后下一刻是另外一个人。 若不是在赵怡儿的眼睛里,刘山能看到那一块凝固不化的冰雪,刘山真的会以为赵怡儿有性格分裂症。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经历了一场磨难以后,怡儿想开了。大哥,要是你真想知道,你就去直接问怡儿好了。”刘山对于张彪的问题也只能含糊其辞,刘山也不是很清楚,只能这么回答张彪。 “得,我可不敢去问。”对于张彪,赵怡儿始终是他的顶头上司,上司的私密,此时看着和她如此亲密的刘山都不清楚,他哪里敢问,除非他自找倒霉。 “大哥,你怎么会和虎哥一起来这里,你不是去唐营了。”此时轮到刘山问张彪了。 “这个说来话长,我离开以后,过了几天就听到你们那里的消息,知道郑王对付你们。我当时很担心,害怕你和将军有什么意外,我就偷偷摸到这边,打听你们的消息。消息没有打听到,倒是看到了洛阳的悬赏通告,你和将军都被郑王悬赏通缉了。当时我吓了一跳,但是紧接着我就知道,当晚你们没有被郑王的人抓到,我的心也放了一些。” “就在前几天,秦王在郑王这边的探子回报,郑王调集大军在新安这一块剿灭越境到来的唐军,但是当时秦王阵营里面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来到这里。我当时就想这可能和你们两个有关。我请求秦王让我暗地里过来探访。秦王开始不答应,后来,秦王的大军向洛阳的北面和南面进军,已经隐隐将洛阳包围。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何,秦王找到我,答应了我前几天的请求。” “我就带着我本部人马,我们化妆成郑王军队混了过来,在路上,我的人被一队彪悍的骑兵拦住了,对方人数足足有我们一倍多,当时,我都以为我们被发现,已经准备死战。却看到对方队伍里几个熟悉的人,我报了姓名,一会对方队伍里出来一个人,我一看,竟然是陈虎。” “原来,当晚你们在中军那里出事,陈虎得到消息就带了自己的亲信赶了过去,但是赶到的时候已经快到天亮,中军那里的战事早就结束了。而因为陈虎带着人出来,郑王派去绞杀陈虎的人倒是没有得手。” “当时,边境线上打的正热闹,陈虎带着人没有办法,找你们找不到,想过境过不了。几百骑兵,硬是在山里做了土匪。也是我的人赶到,陈虎才带了人和我一起来找你们。” 张彪的说来话长果然说来话长。刘山也能理解,当晚自己和赵怡儿出事以后就去了鸡公山,在鸡公山上养伤,当时陈虎带人自然找不到自己。而之后自己去了孟家沟,接着就是占领新安,当时陈虎正带着人在大路上给过往的人讲道理。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你看,我给你们行方便,你们是不是也该给我方便。我这些弟兄们几天没有吃东西给你们栽树修路,你们是不是也要打赏一些吃的。 当时的陈虎哪里会知道自己在何处。若不是张彪刚好碰到陈虎,恐怕虎老大还要栽树修路收过路费呢。 想一想,以前精锐的兵士竟然沦落到做草寇的地步,刘山就听着心酸。也在心里喟叹,真是世事多变。 “秦王既然让你来,恐怕不只是让你来确认这里的事是不是我做的吧!”对于张彪,刘山也没有什么好拐弯抹角的,开门见山的说了出来。 “刘山,你这脑子,我也是服你了。秦王让我来确实还有事,很重要的事。”张彪说着,刘山在旁边仔细的听着。此时赵怡儿和陈虎两个人也凑了过来。 “秦王果然耳目众多,你只是猜这里的事是我们做的,秦王可是确信这里的事是我们做的。”刘山说着,倒是让张彪惊呼出声。当时离开的时候,秦王确实说过,新安的事是刘山所为。新安距离前线,虽然不是太远,但是要知道,这可是分属两个人的地盘,消息并不灵通,此时,郑王都不一定知道,而秦王在前几天就已经知道,并派自己过来联络刘山。 “若是我没有想错,秦王是让我拉着人马横在洛阳和西线之间,让郑王西线的兵马处于两线夹击的状态。让西线的大军孤立。估计秦王还要让我断了西线大军的粮草,绝了他们的后援。而且,在必要的时候还要我挡住西线的溃兵,让他们不能逃到洛阳,以加强洛阳的防守。”刘山说着,张彪睁大眼睛看着刘山,刘山说的虽然和秦王的原话有出入,但是意思却完全一样。 看到张彪的表情,刘山不用问,也知道秦王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秦王也太高看自己了。 郑王为了防备西面的大唐,早已经将自己的主力军队布置在西线。在大唐军队步步紧逼的时候,为了加强洛阳的防守,周围的防御不断的内缩。而前几天大唐军队在洛阳北面和南面的攻势,必然使北面和南面的溃军集中在洛阳一带。此时,自己的两面,无疑都是郑王的主力所在。而自己的人手,刘山拿下新安城的时候只有三千的兵力,而且这些兵力都是草草集合的农民军。 因为自己劫了郑王的兵器,这支军队看着确实装备精良,但是,军队兵员的素质却很差。草草集结的军队毕竟不是百战之师,没有经历过战火的兵士,拿着武器都显得手生的兵士。此时,虽然张彪和陈虎带来了一些精锐的兵卒,但是人数实在是太少。 此时秦王却要自己带着这些人插在洛阳西线和洛阳之间。这就像拿着一个木盾,要挡住迎面扑来的烈火一般。 “刘山,怎么了,有困难。”看到刘山的脸色,张彪赶忙问。 “是有困难,我手头此时只有三千的义军,新安也是今天才攻下的。不过,我会尽力。”刘山本想说自己也没有办法,但是不知道为何,想说这句话的时候,刘山就想起怡儿眼中那片不化的像是冰雪一般的寒冷,想起那晚为了让自己和怡儿逃脱死在郑王屠刀下的军士。一百多人,死的只剩下自己和怡儿。 即使面对那些人,刘山也不能说自己没有办法。 卒子过河,有进无退。既然走上了这条路,这条路上的所有艰难险阻自己必须面对。 难,就迎难而上。 第八十一节 难民潮(上) 大唐武德三年,公元六二零年夏。 已经快到八月,正是一年最炎热的时节,而今年的雨水又特别的少,已经近一个月天空没有落下一滴雨了。 在洛阳城外,道路两旁的树叶此时都耷拉在树枝上,显得无精打采,太阳当空照下,地上扬起一片的尘土,只要有风吹过,尘土四溢,像是要将人的视线遮盖。 就在这酷热难当的日头下,城外的道路上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在艰难的行走,他们举家带口,带着从家里能够带着的东西,破碗,没有底的锅,祖上传下来的各式各样的破旧的东西,拄着门前树上树枝做成的木棍,提着装着自己所有家当的一个破布包袱。 他们相互扶携,相互支撑,人人面露饥色。他们虚弱不堪,行走的异常缓慢,有的人眼睛中的神色都已经萎靡不振。支撑他们的恐怕只有活下去的信念。他们三三两两,成群结队,遮盖了通往洛阳的道路。 在洛阳城楼上守卫的军士看到令他们惊奇的一幕,洛阳的四周,像是约好了一般,一群群衣衫褴褛的难民遮盖了视线,他们向着洛阳城进发,在道路上,不时有人倒下,又有人不断地爬起。脸上沟壑纵横的老人,在母亲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睁着一双明亮大眼睛的儿童。 他们蜂拥着来到了洛阳城门下,守城的军官早已命兵士将城门关闭。这些赶了不知道多少路的人颓然的拍着紧闭的城门。虚弱不堪的人实在走不动了,洛阳的城门前到处都躺着这些饥饿难当的难民。 前线在打仗,此时由于兵祸引发的难民潮涌到了后方,成千上万的难民赶往后方的洛阳,在这一年夏天七月的末尾,将洛阳城都隐隐包围起来。郑王命四处城门关闭,禁制难民入城。 当日黄昏,郑王再命人驱赶难民,成群的难民在手持兵器的军士驱赶下,被赶离了洛阳城,而那些实在走不动的,直接被军士抬着扔到离大路较远的地方。他们就像荒野里的杂草,自生自灭。 难民里面,也有反抗的人,要冲进洛阳城,迎接他们的只有冰冷的长枪和军刀。当鲜血流淌出来,空气里的血腥味四散的时候,难民不敢相信,自己的军队此时将屠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而当天,洛阳的所有城门几乎都被难民的血涂成红色,血水从城门上流下,在城门洞里溢成片片的血泊,兵士的脚踩在上面,像是踩在晒化的柏油上面。浓烈的血腥气息四散,城门周围的住户都不敢打开窗户。 郑王的一道命令,洛阳的守军出动驱赶难民,在城门附近,守军的数量加了一倍,只要看到难民前来,就前往驱赶,而在前往洛阳的路上,也已经派出兵士,不准难民涌向洛阳。 难民的潮头扑在洛阳城前,被撞得粉碎。接着,无处安身的难民迅速的涌向洛阳的周边,这里的府县城镇也纷纷效仿洛阳,几乎每一个城镇都不放难民进入,有些城镇的守备军队已经磨好了刀子,准备痛宰这些难民。 甚至在宣阳地区,难民刚一来到,城里守备的军官就下令军队出城镇压驱赶。 在宣阳城外,难民被肆意的砍杀,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大批的杀害。无论是老人,孩子,还是妇人。宣阳的道路上,积下一层血水,血水填满了路旁的沟壑,而在血水之中,人的尸体随处可见,一路狼藉,随处散落。妇女,儿童,老人。没有死的人在死人堆里做出最后的挣扎,鲜血糊满了他们的身体,他们的喉咙里发出最后绝望的呻吟。 在新安城外,义军也发现了如同潮水一般赶来的难民,当刘山几个人收到消息,已经匆忙赶到了难民人数最多的东城城楼上。 刘山几乎没有思考,就命令大开城门,难民如同流水一般涌进了新安城,他们占据了街道,流入了市集。新安城里一时间人头攒动,人多的像是潮水一般。而城外还不断的有人向这边赶来,新安顿时像个湖底出现的破洞一般,周围的水都往这边涌动。 “刘山,你疯了,你放这些难民进城,我们拿什么给他们吃,给他们住。我敢保证,洛阳还有周围的几个城镇都在驱赶难民。新安一旦城门为难民一开,难民很快都会涌到这里来的。”闻讯赶来的孟章看到城门口涌进的难民潮,对刘山大吼到。 “难道要我们看着这些难民在城外死吗!”刘山想起那一日在孟家沟惨死的百姓,顿时不知道怎么来的气,直接给孟章吼回去了。 “你,你这样是让新安的百姓和我们一起陪着难民死。他们来,带了什么,带了一张嘴,就带了一张嘴,这张嘴一张就要吃。新安的粮仓里哪里有那么多的粮食。”孟章大怒,此时,义军刚刚攻下新安城,城里的粮食确实短缺,仅仅够居民和军队一个月的消耗。此时,新安的大门一为难民而开,巨大的粮食消耗是一个可怕的数字。而且,随着战争的进行,难民只会越来越多,难民的潮峰会一浪高过一浪。到时候,恐怕不用洛阳出兵,新安的这次起义就要被难民压垮了。 刘山此时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拿下新安,第一件要面对的挑战倒不是洛阳方面镇压的军队,却是涌来的难民。平心而论,刘山也知道新安的粮食储备不足,根本不够难民消耗。但是刘山是一个人,人就有感情,看着城下大多是老人孩子妇人,壮年男子都很少的难民潮,刘山实在不忍他们就这样被自己挡在新安外面。 刘山不是一个冷血的人,要是让他架起刀枪,面对那些闪着亮晶晶眼睛的孩子,这样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会想办法的,先让难民进城,城里实在安顿不下,就在城外临时搭建帐篷,供难民居住。”刘山扔下一句话,人已经下了城楼。 怡儿紧紧跟在刘山身后,刘山刚一下城楼,难民里面就有人涌过来,跪在地上。刘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赶紧将跪着的人扶起来。刘山放难民进来,只觉得这是自己应该做的,要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就要人跪谢,这就不是刘山了。 而怡儿抱起人群里的一个哭着的孩子,这个小女孩被怡儿抱起来,闪亮亮的大眼睛里,泪水就滴落在怡儿的手上。 大唐武德三年,公元六二零年,由于秦王大军进军中原,郑王大军和秦王大军在中原地区鏖战。战争中大量的难民涌入战场后方。郑王命令紧闭洛阳城门,黄昏时驱赶难民,洛阳城外,难民死伤无数,奄奄一息的难民被弃置荒野,任其自生自灭。洛阳周边城镇,多不收难民,难民举目四盼,前途无望。 时值刘山领导的农民军刚刚攻下新安,刘山命人打开城门,难民涌入新安城。 第八十二节 难民潮(下) 就在当晚,义军的主要领导人在县衙内的大堂开会。开会的时候,孟章猛拍桌子,第一个站了起来。 “刘山,你放难民进来,你自己看,现在所有的难民都知道新安这里可以进城,还有粥饭施舍。难民都向这边涌来。你应该知道,现在打仗的地方都是人口稠密的地区,现在还仅仅是一个开始,但是今天涌进的难民就已经上万人了。从明天开始,难民只会越来越多。新安的粮食肯定不够一周的消耗。我看不用郑王派大军,这些难民都要将我们打下的局面吃光。”孟章怒气冲冲,看着刘山,此时,在孟章的心里,真是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刘山,更没有让刘山做这支义军的首领。 孟章是悔不当初,怎么就让刘山做了头领,刘山有什么好,不就是在瓦岗军里待过,有领导义军的经验,长期和王世充对着干,有斗争的经验,还有什么好,什么也没有了。 “师傅说的很对,难民会将新安的粮食很快消耗光。不过,我们为什么和官府干,不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吃穿,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吗!我放难民进来,是因为他们也没有人帮,没有人管,郑王驱逐他们,周围的府县将大门紧闭,拦阻他们。若是我们也将新安城关起来,或者干脆拿出刀枪,也驱逐他们,那么我们和官府又有什么区别。这场起义干脆也不用搞了。免得自欺欺人。”刘山也站了起来,刘山的话也有道理。农民军不是官军,刘山不是周围的官大老爷。若是农民军也不管这些无依无靠的难民,那就和官军是一丘之貉,起义也真的不用搞了。 “师傅,各位,难民现在已经进来了。我刘山做的,问心无愧,我不想在这里继续讨论该不该放难民进来这件事情。我想和大家说说怎么解决我们新安粮食的问题。”刘山继续说道,说着的时候,他拉了拉旁边的怡儿。 “粮食的问题怎么解决,就那么点粮食,现在人这么多,消耗的太厉害了。”孟章此时也知道,这里不是发火的地方,也坐下,但是,粮食始终是困扰在起义军头上的大事,像是一把凌驾在起义军头上的钢刀一般。 “刘山既然这么说,那就是刘山已经有了一些主意。不妨先听听刘山怎么说。”怡儿很识时机的起来说话。 听到怡儿的话,周围的人也觉得有理,不妨听听刘山的主意。 “首先,我们并不是长期的要解决难民这件事情。郑王和秦王的大战,应该持续不了多长的时间。依我看,最多一个月,中原的战事就可以解决。到时候,难民自然有秦王的人去安排和救济,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我们要解决的只是这一个月难民的吃穿问题。”听刘山这么一说,感觉肩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很多。不过,众人对刘山说的秦王能在一个月解决中原的战局还是有意见。 在秦王营里待过的张彪很赞成刘山的观点,但是其他的人就不怎么认同。毕竟,郑王在中原这一块的实力,大家也是看到了。可以说,隋朝军队的根基此时还掌握在郑王的手中,在不久前,宇文化及被瓦岗的人打败,宇文化及的军队也大部分被郑王收拢,而之后郑王又打败瓦岗军,逼的李密投靠大唐。中原这一块,郑王的实力可见一斑。 “好了,大家先不要吵,让我把话说完。现在正值夏季,保暖的问题我们不用考虑。我们现在只存在粮食的问题。郑王在洛阳驱赶难民,此时一定会弄的天怒人怨,而前一向郑王在洛阳地区增加赋税,也搞得民心向背。民心此时并不在郑王这里。而因为难民的事情,郑王围剿的大军此时还不能开到我们新安。” “我们此时要解决的粮食困难我有三个方法。第一个,我们派出人手去周围的城乡买粮食,周围城乡不准难民进去,但是商人还是可以进入的。而此时战争正在进行,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到他们那里。富户官宦堆积的粮食其实并不少,到时候这些粮食运送起来不易,还极容易被难民或官军抢夺。他们此时也想出手变换成易运的白银黄金。只是他们一时难以出手。第二,秦王既然要求我们在这里阻挡郑王支援前线的援军,到时候还要切断前线和洛阳之间的后勤交通补给线路。我们没有粮食,可以问秦王要。第三,今天我听难民说宣阳那里在屠杀难民,据我所知,宣阳那里的粮仓此时还是满的,这一块肥肉就放在身边,我们可不能轻易放过。”刘山说完,周围又是吵成一片。 “刘山,买粮食恐怕买不了多少,现在在打仗,粮食一天一个价,商户都在积压囤积粮食,谁会将粮食卖给我们。秦王的补给,就算秦王肯,可是这里和秦王大营之间还有郑王的前线大军。最后,宣阳那里,兵多城厚,依靠我们的力量,坚墙壁垒之下,我们连一个城门都打不开。” “对付宣阳,我有办法,他们不是喜欢屠杀难民嘛!我们就让他们屠杀。至于宣阳的驻军,只要城池一破,城里很快就会有人帮我们一起攻打官军。你们不要忘了,这一次新安是怎么拿下来的,城门可不是我们攻打下来的。” 当晚,在县衙被后面,云姨的三个丫头面对一套套破破烂烂的衣服,表示出一种打死也不穿的慷慨就义之气。 旁边的刘山和怡儿拿着破衣服,甚至,怡儿已经带头将破衣服穿在身上,三个丫头还是不动那身又脏又破的衣服。 “这是人穿的吗?你看,上面又是土,又是洞,还有这么多的补丁,还有讨厌的跳蚤。”白愁像避开又脏又臭的老鼠一般离衣服远远的。今天听说要给她们三个弄衣服,三个都兴高采烈,又蹦又跳的来了,可是,当衣服拿来,这三个的表现马上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快拿走,怡儿姐姐,臭死了!”彩莲捂着鼻子,面对这些衣服,比让他面对茅坑里的一块硬石头还要难受。 “这怎么不是人穿的,你们没有看到怡儿这不是穿的好好的,外面那些难民穿的比这个还要破烂。”刘山以一个大哥哥的身份苦口婆心的劝导这几个丫头,面对这几个丫头,刘山一见到就头疼。 “既然能穿,你怎么不穿,你穿我就穿。”云岚看到此时的刘山也换了便服,而且还是一身比较好的衣服,马上还口道。 “云岚,这可是你说的,我穿你就穿!”刘山马上抓住云岚嘴巴里说出的话,像抓住宝贝一般。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你穿我就穿。”云岚恶狠狠的说道,赌注发誓一般的话语听到刘山的耳朵里,刘山可不会上当。 “云岚,你可不是男子汉,一会我穿了你不穿,你反悔起来,可是一点损失也没有。” “想骗我,我可不吃你激将这一套,怡儿姐姐都教给我了,这叫激将法。你穿我也不穿。”阴谋败露,刘山无奈的看着怡儿,怡儿转头看天,可是视线里只有头顶的房梁。 “那你们三个听好了,明天有一场大热闹,不穿着这些,你们就别去,怡儿,我们走!”刘山拉起怡儿,马上就要往外走,全然不顾身后的三个丫头。 “我穿!”身后,三个丫头马上异口同声的喊道。 刘山感叹,好奇心能杀死三头霸王龙,而且是三头母霸王龙。 第八十三节 宣阳之战(一) 清晨,晨光从东方透出来,天边被染成一片的淡青色,已经很长时间中原地都没有雨水了,而在八月初的这一天,天空有了一丝的阴云。可是,这一片云似乎并没有遮拦酷烈的太阳,太阳光从云层里穿透出来,看着像是这场雨也没有任何的希望。 在宣阳北城门上,负责执勤的哨兵打了一个老大的哈欠,然后看到北面隐隐有一大片的人影在地平线上闪现。他赶紧向自己的队长报告,待到北城门上的长官来到的时候,视线里的人影已经可以看清楚了。 那是一片衣衫褴褛,互相搀扶着前进的难民,难民的队伍行进的很慢,显然他们已经赶路多时,此时已经没有多少的力气走路。 兵士们在城楼上望去,这是一批至少在上千人的难民潮,没有想到,这些难民杀也杀不干净,赶也赶不完。 军官在看到难民的队伍以后,已经生出一肚子的气,昨天杀了一批,将这些贱民驱赶走了,今天又来一批。 军官抽出腰间的佩刀,刀光闪耀,他对着周围的兵士喊道。跟我出去,宰了这些贱民。 周围的兵士纷纷抽出身边的武器,一片武器的碰撞响声里,大队的人马向着城外开去。 宣阳太守早已经下令,哪个城门将难民放进城,就将哪个城门的守城官严惩,一个难民一鞭子。 此时,守城的官吏自然不敢将难民放进来,甚至见了难民就要驱赶,而这北城门的守城官本来就是一个残暴的人,见了难民,就率领着部下前去砍杀。 此时,城门早已打开,城门下虽然没有几个人,但是当气势汹汹的队伍经过的时候,这仅有的几个人赶忙将道路让开,和这些当兵的冲突,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就在队伍开出以后,在路上经过的一队商旅来到了城门口。 “你们是干什么的?这么多人,是不是难民!”守城的兵士拦截下这队商旅,商旅的队伍里马上发出不安的骚动。 “兵大哥说笑了,我们哪里是难民,都是在洛阳经商的商贾,这不,一大早经过这宣阳城,还望兵大哥行个方便。”刘山客客气气的给拦住自己的士兵解释。 “你说你是商人,你就是商人了,我就说你是难民。你知道,太守早已有令,不准难民进城。你们几个,给我过去检查检查。”守城的兵士说着,就过来了几个气势汹汹的人,眼看就要用长枪在刘山身后的车上乱戳一通。 “兵大哥,我这车上都是酒,可不敢戳啊!还望兵大哥行个方便。”刘山说着,偷偷的将一锭银子塞到那个当兵的手上。 当兵的在手上掂了几下,然后走向车队,打开一个酒坛子使劲闻了一下。 “不错,都是好酒。我看你们也不像难民,难民哪里会穿的这么好。哥几个,不用查了。”当兵的将几个兄弟叫了回来。 “兵大哥好眼力,好见识,这些都是洛阳新月坊产的上等美酒。哥几个,给兵大哥弄两坛下来。”刘山说着,押车的几个汉子赶忙从车上卸下来几坛酒。 “这怎么好意思呢!” “兵大哥守城门这么辛苦,再说,这兵荒马乱的,还要兵大哥们保护我们这些人生意,几坛酒,这是应该的。”刘山说着,身后的人已经将酒放在了城门这里。 当兵的假意推脱了一下,推脱不掉。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了下来。 然后当兵的一摆手,刚刚还是难民的刘山和一行人很快被迎进了城门。 “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有样学样!”刘山在心里感慨一句,已经带着人进了城。 城外的大路上,一批难民刚靠近宣阳北门,猛然看到从城里冲出来的一队杀气腾腾的队伍。这批队伍足足有两百多人,各个拿着杀人的兵器,长枪长刀,一个个脸上狰狞恐怖,手中的刀在不算很炽烈的晨光里发散出耀眼的光芒。寒气四射。 “当兵的杀过来了,大家快跑!”难民的队伍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群的难民转身就往道路旁边比较靠近的一处树林跑去。 大群大群的难民,拖着疲弱的身体,相互携扶着,跑的并不快,在田间地头上,人群像是潮水一般漫过被太阳照射的都龟裂了的土地。 看到难民逃跑,守城管一声大喝,给我杀,一个都不要放过,军士们都拿着武器,像是虎狼一般冲进人群。 这些当兵的昨天在难民头上也吃了一些甜头,虽然难民都不怎么有钱,但是这些人拖家带口的逃难出来,身上总会有一些东西。昨天杀了那些难民,他们就从死者身上得到了不少的好处,而且,难民里面,也有几个可以看得过眼的小妞和年轻媳妇。昨天他们就拉住几个,那个爽劲,就算让他们几天不喝酒他们也干了。 此时,这批难民就在眼前,这些当兵的平日里打仗不行,但是对付这些难民可是将军队的骁勇善战的本事全拿出来了。 而且,此时当兵的已经看到,就在这批难民的后面,几个漂亮的小娘皮正在那里艰难的跑动着。 那身材,那脸蛋,就是城里百春楼的头牌也比不过。 当兵的叫嚣着,嬉笑着,脚下更是加快了几分。 难民和军队一前一后的跑过了田野,这些当兵的也有一些纳闷,今天这些难民还跑的挺快,昨天那一批就不如这一批。 不过,对方跑的快也是难民,难道他们这些操刀的人还拿不住这些难民。 而且难民后面那几个小娘子实在撩人心魂,当兵的穷追不舍,转眼间,难民的潮涌已经进了那片树林,当兵的也一脚前一脚后的跟了进去。 忽然,跑最后的那个小娘子摔倒在地上,旁边的几个小娘子赶紧过去去扶。 可是,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当兵的已经追了上来。 当兵的发出是男人都会懂得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那样子,就像一群大灰狼围住了几只小白兔一般。一会,身体有点发胖的守城官推开几个当兵的,呵斥呵斥嘴里喷着粗气赶了过来。 “都给我滚开,滚开。”他大声的呵斥着,眼睛里充满淫邪的光彩,看着已经被围起来的几个小娘子。守城官眼睛发亮,嘴角发干,只感觉胸口有一阵邪火呼哧呼哧的冲了上来。 几个小女子可怜兮兮的看着面前的这只大怪兽,那样子,别提有多惹人怜爱了。尤其是此时这种处在危机之中的可怜像。将一个个当兵的邪火全勾引出来了。 “这几个是重犯,给我带回去,谁也不许碰。”看到周围像是饿狼一般的手下,守城官一声大吼,忽然,他再也吼不出声了,在他的喉咙那里,一支雁翎箭正在颤动着。 第八十四节 宣阳之战(二) 刚才还在庆幸着自己今天美好收获的守城官,还在憧憬今晚美好未来的守城官,在下一刻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见他的嘴张的老大老大的,像是喉咙里卡了一个鸡蛋一般,他的手徒劳的抓着喉咙,鼻子里此时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而他喉咙那里,发出像是咕嘟咕嘟一般的声音。那里,一支雁翎箭的尾羽还在颤动,艳丽的殷红鲜血从嘴角流出,下一刻,守城官轰然倒在地上。 一时间,军士还来不及反应,在现场,在这个微胖的尸体倒下的一刻,现场出现了短暂的静寂,这一阵静寂中,似乎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周围的人都能听到,像是此时林子里掉了一根针,周围的人都能听到。像是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在这里,一个人会在这一瞬间倒下,而且倒下的人份量极重,各种各样的情绪出现在在场的人心中,惊骇,不敢置信,周围的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在下一刻,林子里传出尖锐的女生嘶叫,像是被面前的情景所吓,像是还不敢相信就在面前,一个人倒了下去,而且死的极为凄惨。 这一声女声像是所有声音的前奏,下一刻,林子外围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喊声,救命声,还有各种因为被人追赶砍杀而发出的声音。 而在这些兵士还在呆立的瞬间,林子的周围,簌簌簌的射来无数的羽箭,钢铁的弩矢,闪着锋利寒芒的雁翎箭。 “有埋伏!”在听到羽箭破空的响声以后,终于有人清醒过来,但是他的声音淹没在周围一片的喊杀求救救命声音里,根本传不出林子。 在他的声音里,羽箭破空而来,由于这些军士此时都很集中,一时间,在密集的兵士群中溅射出无数的血花,那是羽箭射进肉体溅射而出的,伴随着羽箭入肉的声音,已经有几十个战士倒在了箭下,身上都插着坚硬的羽箭,而更多的人已经带伤,发出痛苦的嘶喊。 此时,这些守城的战士才反应过来,纷纷找树木躲避。有些人想跑进难民堆里,可是,就在他们冲出的时候,周围的林子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在他们刚才进入的林子里,从地上覆盖的杂草树木枯叶中,一个个战士从里面钻了出来。周围一时间杂草枯叶横分,像是一个个炸弹炸开一般。 数十个人影就这样从地里钻了出来,不,是跳了出来。他们全部手拿战刀,像是从地狱里跳出的凶煞一般,银色的刀芒在从树林间隙里透出的太阳光芒里闪闪发亮。冰冷的刀光映出这些战士的脸。这些战士面无表情,在跳起的一瞬间就向着周围的兵士砍杀而去,此时虽然这些守城的兵士还有一百多人,但是突遇从自己身边跳起来的人,他们根本来不及抵抗,更谈不上有组织的抵抗。 一时间刀光所过,片片的鲜血喷射出来,鲜红的血液涂撒在枯叶之上,涂撒在树枝之上,断裂的残肢断体一时间满树林抛洒。 临死的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喊,有些人拿出随身的武器抵抗,但是对手来的实在突然,而且他们抵抗的时候才发现。 袭击他们的根本不是一般的绿林强盗,村野莽夫,而是精锐的兵卒。这些人拿刀的姿势,在人群里砍杀的姿势,无不说明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但是,守城的军士毕竟还是人数众多,在经历了开始的茫然和没有准备以后,他们迅速的集结起来。就在此时,树林里又是一阵箭雨,逼迫的刚刚凑合在一起的兵士又赶紧的散开。 而在这一系列的变化之中,慌乱的军士都没有注意刚才倒在地上的几个漂亮小娘子此时都站了起来,他们从旁边的军士手中抢过武器,在人群里像是进入羊群的恶狼一般扑杀起来。 一时间,只见到如同泉水一般涌出的鲜血,抛洒的热血里,人头滚落地上,或者被从腔子里冲出的血压冲向高空。 一时间,林子里像是下了一场血雨一般,到处是挥洒的热血,到处是滚落的人的断肢残骸。 所有人惊讶的发现,刚才像是柔弱小白兔一般的人,此时却换了一幅样子,全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修罗一般。见人就杀,见人就砍。而那些抵挡的人很快发现,他们的抵挡是那么的软弱无力,瞬间被对手以强横的姿态碾压而过。 一个兵士在被砍掉拿刀的胳膊以后,无助的用另一只手捂住伤口,但是鲜血依然像是血箭一般喷射而出。在他歇斯底里的哭喊声里,他忽然发现自己喊不出声了,因为他的脑袋已经被一刀从脖子上剁了下来。 林子里的杀砍之声非常的激烈,武器的碰撞,尸体倒下的瞬间,从临死的人喉咙里发出的最后绝望的嘶喊。 但是这些声音都和外面人群的嘶喊之声混在一起,传出去的声音里,难民的嘶喊以绝对压到的优势将这些军士的声音掩埋。 他们像是一群频死的人想要将呼救的声音传出去,但是身边却是隆隆的炮声,所以,远处的人也只能听到隆隆的炮声。 在城门口和城楼上,大群的兵士都听到从林子里传出的难民绝望的嘶喊,大群人被砍杀的声音。中间夹杂的凄厉嘶吼让这些兵士向往不已。 有些兵士昨天就参与过屠杀难民的事情,知道这也是一个有甜头可赚的事,不少的难民随身的包袱或者身上还是有几样好东西的。 “这一下大牛可发达了,今天这些难民看着可比昨天那些有钱多了。说不好,这一趟差事,大牛能抢到不少的好东西。” “你小子,就知道东西,那些难民有多少好东西可以抢。我刚才可是看到了,难民里面可是有几个漂亮娘们。那脸蛋,那身材,你就别提了,要是能和那几个娘们干一场,让我少吃几顿饭我都愿意。” “你们听,我们的人砍的多凶狠啊!我也想去。娘的,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没有轮到我。” 几个守城的兵士在那里谈论着,都对小树林里发生的事情向往不已。 而刚才刘山进城碰到的那个小军官更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树林的方向,在那里,隐约可以看到难民到处奔逃,自己人在到处砍杀的身影,只是离的太远,实在看不清楚。 他抿了抿自己的嘴角,昨天他玩的那个小姑娘还是个雏儿。那身段,那滋味,别提有多美妙了。只是脸长得有点不好,有几个麻子。 今天他在城下当值,可是看到今天难民里面几个娘们的样子,比昨天好太多了。此时,听到那阵砍杀声,他的耳中似乎也传来了少女莹莹的哭声,被强暴时歇斯底里的骂喊声,衣服被撕裂时发出的美妙撕裂声 他在城楼下抿了抿嘴角。比起自己今天在这里得到的这点小财,出去的那些人可是比自己强太多了。 “娘的,今天怎么好事就轮不到我!”他在那里恶狠狠的骂道。周围的兵士全是和他一般的样子,听到队长骂,这几个城门的守卫也是一片今天怎么没有轮到自己的抱怨声。 第八十五节 宣阳之战(三) 就在守城的官兵在羡慕那些追击难民的官兵的时候,在小树林里面,官军的抵抗已经彻底的崩溃了。 在难民奔逃哭喊声里,虽然人数还有近百,但是已经被杀的胆寒的官军此时已经组织不起任何的抵抗了,他们此时唯一可以做的,只是依靠本能的和冲过来的敌人搏斗。 但是,无论是纪律还是单兵的搏杀技巧,他们都和围攻他们的军队差的太远了。这中间的距离不是一星一点的,而是像银河一般宽广,像地球和月亮之间的距离一般遥远。 负责围杀他们的都是陈虎的部下,本来他们就是前锋营的将士,绝对是一线部队的精锐,而城门的这些官军怎么算,也就算作守城的二线部队。而且,有一句话说的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个守城的将官本来就是一个只知道欺负良民的混蛋,谁能指望他带出什么好兵。 看到自己的人不断的被杀死,周围全是血,一片片的血流淌在树林中的枯叶上,鲜血将枯枝败叶都浮了起来,残败的树叶就在血水里打着转了,要多恐怖有多恐怖,空气里到处是弥漫的血腥味,血腥味熏得人都能倒掉。而就在离林子不远的难民里面,有的人已经不习惯这甜腻的血腥气息,呕吐起来。而被围杀的官军,此时踩在血泊里,接触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血的温度。这些军士彻底的无望和崩溃了。官军里发出绝望的惨嚎,在血泊里面,那些人努力的爬行,就为了离带血的军刀远那么一点。 已经有兵士放下了武器,跪在地上,只求对方能绕过自己一条命。有了榜样,周围的军士纷纷效仿,顿时,周围不断响起兵器掉落地上的声音。但是,对方显然并没有要放过这些人的意思。在刘山对出发的这些人训话里面,他们与之交手的不是兵,而是一群披着官军衣服的土匪,不,比土匪还不如,这些官军根本就不是人,是禽兽,不,禽兽都比他们有良知,禽兽都有感情,可是这些人没有。 就在昨天,他们屠杀了四百多手无寸铁的难民,干出了天理不容的事情。这些惨死的难民里,有头发花白的老人,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有怀着身孕的妇人他们对待这些可怜的难民,根本就没有一点感情。 他们抢走了难民最后的一点家底,在丈夫,父亲,兄弟的尸体旁边,将他们的妻子女儿姐妹 他们不是人,此时,根本不必接受他们的投降。 “一个不留!”怡儿一句话,已经决定了这些人的命运,对待连难民都屠杀的屠夫,就要用最强硬的手段进行镇压。 军刀不断的砍下,锋利的长枪戳进胸口,就像是戳一个烂口袋一般。鲜血不断的从人群里迸射出来,在地上不断的汇聚,树林里面,尸体堆下面的土地都被血浸透了,脚踩在上面,像是踩在烂泥上一般。而官军的尸体不断的堆积,死尸里面,还没有气绝的人发出最后的嘶叫,身体的断裂处,鲜血不断的飚射而出。这些人看着自己的血融进眼前的一片红色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将最后一个官军砍倒,怡儿收起了军刀,周围的兵士已经退出了树林。难民的求救嘶喊声也渐渐的不再那么激烈了。 在守城的人看来,此时自己的军队也应该将难民砍的差不多了,现在他们应该是收拾这些难民财物和分享那些战利品的时候了。 而在此时,宣阳城里一处客栈的二楼上,刘山喝着今年的新茶,仔细的聆听着外面的动静,一会,连续的两声野鸡鸣叫从不远的城外传了过来。刘山听到声音,知道城外的事情已经办妥了,这是负责围剿的人发出的成功信号。 此时,已经是早上的九点多了,不知道为何,早上那一片看着像是没有任何希望的阴云此时已经遮住了半边天空,此时的天空阴沉沉的,浓云密布,空气沉闷的可怕,坐在小楼上的刘山都感觉到胸口有一些憋闷,空气里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刘山将茶碗放下,看向城门那里。此时,虽然头顶没有了太阳,但是空气沉闷的可怕,夏日的暴雨之前,这种闷热比在太阳底下晒还要难受。 守城的官兵此时站着都站不好了,有的人甚至已经从城楼上下来,向着城外的小树林张望。 而更有兵士已经围聚到城门口,在那里瞅着城外的情形。 在刘山的视线里,城门口的那个小军官此时已经闷热的受不住了,打开了刘山让人留下的酒,招呼周围的军士一起喝了起来。 刘山看到此情此景,向着身后招呼了一下,刚才随着刘山运酒的那帮汉子此时都在这座僻静的小楼二楼。 他们全都站了起来,刘山转身,一行人很快到了楼下,此时拉酒的车子就在酒馆的后面,有专人看守,一行人走到拉酒的车前。 刘山从车厢的夹层里抽出了一把军刀,身后的人也纷纷抽出预先藏起来的兵器。 那个守城的小军官喝着酒,因为今天不能去好好的抢一通,更不能爽快的玩一下,此时看着树林的他眼睛里都是嫉妒的神色。 “来,兄弟们,喝!”周围的兵士没有一点兵士样子,在执勤的时候端着酒碗尽情的喝了起来。心里憋闷,空气又闷热的让人难受,这些人平日里也无法无天惯了,此时喝起来,对周围的所有都全然不顾。 “给城楼上的兄弟也送去一坛,这洛阳新月坊的酒果然是好东西。他们在城外玩女人,我们还不能在这里喝酒。”几个军士抬了一坛酒上了城楼,那里守卫的官兵也找来碗喝起来。 刘山正等着自己下在酒里的药发挥作用,忽然,大街上两匹马从街道南面飞驰而来,马上的人用手中的皮鞭将路旁的人打的发出惨叫,大路上,一时间混乱不堪,路上的行人商贩赶忙给奔来的骑兵让路。 有的人已经在叫太守来了。刘山向着南面的大街看去,那里,一行人抬着一顶轿子,正走过来。 “这宣阳太守偏偏这个时候来!”刘山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刘山哥,怎么办?”周围的人听到太守来了,都有一些慌张,有的人已经过来问刘山该怎么办了。 “你们两个,在路上给我去打一架,尽量将场面搞的乱一些,将太守在街上留一会。剩下的人跟我走。”刘山一声令下,已经有两个人向着太守到来的方向走了过去,剩下的人将刀卷在草席里,跟着刘山向着城门走去。 第八十六节 宣阳之战(四) “哎!你怎么吃东西不给钱呢!”在路边的小摊上,一个人拿了几个桃子,几口吃完转身就走,身后的商贩赶紧上前去追。 “哥几个,给我抓住他,这混蛋吃东西不给钱。”周围的商贩显然跟这个卖桃子的很熟,几个人纷纷上街来拦截那个拿东西不给钱的人。 “来人啊!抢东西了,抢东西了。就是他,快抓住他。”这几个商贩还没有跑出来,就又听到街上一声凄厉的吼叫。 顿时,周围的人义愤填膺的过来帮街上这个被抢的人抓那个抢东西的贼。 当兵的平时欺压他们,他们都不敢吭声,官府欺压他们,他们更不敢吭声,平日里街上的地痞流氓欺负他们,他们自然也不敢吭声,要是地主豪强欺负他们,他们也不敢吭声。 可是,此时抢东西的两个人显然不是当兵的,更不是当官的,也不是街道上熟脸的地痞流氓恶霸,更不是什么豪强地主。于是,街道上的人纷纷怒吼着,把一直积压在心底的仇恨和怒火都吼了出来。那怒火就像是积压的火山一般,整条街的人都被这种怒火感染了,整条街的人都行动起来,追拿那两个抢东西的混蛋。这种情景,就像是一个被贼经常光顾的村子,有一户村民刚好发现了贼在偷东西,于是喊了一声,整个村子的人都敲锣打鼓的来抓贼一般。 操刀的屠户拿着血琳琳的屠刀就上街了,卖小吃的直接操起擀面杖也奔了过来,在编制竹篮筐子的人听到声音以后,随手操起一根儿臂粗的竹竿也赶了过来。更多的人赤手空拳的追了上来。 一时间,大街上热闹非凡,鸡飞狗跳,两个抢了东西的人被追的像是老鼠一般,正应了那句话,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可是,就是这两个人却跑的比兔子还快,比猫还灵巧,眼看着就要追上了,却又被跑掉了,人就在面前,可是街上的几十人就是和对方差了那么一两米,就是追不上。 “滚开!滚开”宣阳太守的大驾已经快到了,可是,负责开路的两个骑兵却看到迎面一大堆的人跑了过来,那样子像是要对他们两个发起冲锋一般。骑兵大怒,挥动鞭子,就往人群里抽去。 可是,骑兵刚怒气冲冲的抽出一鞭子,马上感觉坐下的战马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般,战马受惊狂跳,两个骑兵转眼间就被摔下战马。 “打死这两个混蛋,打死这两个混蛋。” “大人啊!这两个混蛋抢了我的东西,快抓住他们!” 人人怒吼出声,可是,那两个抢东西的混蛋太灵活了,在人堆里上蹿下跳,左冲右突,虽然也不可能躲过所有人的攻击,但是打在身上的却也就那么对他们来说轻飘飘的几下。 可是,两个倒在地上的骑兵就倒了大霉了,他们从战马上被弄下来,本来就已经摔的不轻,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上无数的脚像是无数的重锤一般踩下。那两个骑兵被踩得嗷嗷直叫,身上,手上,腿上,全身上下,都爬满了脚印。 人群里大吵大闹,更多的脚踩在了他们的身上,骑兵嘴角流血,脸上到处都是肿胀,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没有被愤怒的群众脚光顾。 他们此时才发现,跌落在愤怒的人群里的他们就像倒在一群野狼身边的老黄牛一般。他们在马上的时候,可以嚣张的用鞭子随便的打这些贱民,但是此时,一失去标志他们的战马,他们马上就被愤怒的人群像是一坨狗屎一般的狠踩。 而且,人群还大叫着,大嚷着,但是,攻击最多的落点却落在了地上的两个人。比起那两个小贼,地上的落马骑兵更是招他们恨的对象。 太守的轿子已经过来了,马上,他催人上前将打闹的人群驱散,但是,这几个太守的人刚刚到了人群旁边,就被人群里隐藏的暴徒袭击了,他们被袭击的不轻,抽噎着倒在地上,被人抓住腿,拖到人群里面。 此时,人群里越来越乱,宣阳太守无奈的又派出更多的人冲了上去,但是这些人上去以后,也被卷进了喧闹的人群里,他们在人群里拿起木杖就打,管他是谁。人群里也是,只要混在这片人群里,只要身边有人,就狠狠的打就是了。 无数的棍棒翻飞,板砖扔的到处都是,随便在路边捡一件东西,都是武器。反正见到穿官府衣服的就打,见到自己不顺眼的就拍一砖头。 隔壁的王五欠了我一屁股债,就是不还,刚好,趁着这个机会狠狠揍他一顿。让你不还,拿着那些钱吃药去吧! 刘三这个家伙,买我的肉不给钱,我一刀捅死他。 赵家那个三儿子,敢和我老婆暗地里瞎搞,我趁着乱,一定要将他打的以后见了女人都举不起来。 人群里,各种各样的想法在人的大脑里闪过。开始的时候,还是追两个贼,接着,就是殴打官府的人,接着,就是报自己往日的仇怨。 反正现在乱,乱中取胜,人人都是这种想法,即使不想,被加进人群里,也不由的他不还手,在这里,不动手就等着挨打。 一会,街上的地痞流氓们也听说城北这块热闹,也赶来了,流氓拿着铁棍,地痞操起板砖,也混进人群里乱打一通。 这么热闹的场面,他们好长时间都没有经历了。 整条街此时都乱了套了,像是开一场狂欢一般。 太守的轿子本来在人群外面,此时也被卷进喧嚷的人群里面,太守的护卫战战磕磕的站在那里,手拿着刀把,却不敢出鞘。 过了一会,不知道是谁一脚将太守的轿子踹翻了,太守从轿子里面咕噜噜滚了出来。也被搅进了人群里面。 于是,人群里更乱了,太守府的人赶紧过来保护太守,乱民们看到往日欺负自己的人此时就在身边,也忍不住向着太守后背狠狠的轮了一棍子。 街上的商户和商户打,居民和居民打,流氓帮着居民打商户,一会又帮着商户打居民,地痞分成两帮,也在人堆里狠狠的火拼开来,火拼的太刺激了,也不管哪个是哪一派的,反正见人就打就是了。 棍棒横飞,板砖乱扔,被打的趴在地上的人嗷嗷怪叫,打的热闹的人被人一板砖拍在后脑门上,倒了下去。 整条街都像是失控了一般,混乱的不能再混乱了。而这条街又刚好又视线极佳,不能被近在千米之内的北城城楼上的人看到。 此时,就算是被他们看到了,他们也没有余力来管这里了。 北城门口,最先喝酒的人捂着肚子,嘴里怪叫着,就往城门旁边的茅厕跑。不知道怎么了,肚子好疼,一会,茅房里发出黄河水滔滔不绝的声音,但是,城门上,更多的人也捂着肚子,冲了过来,实在来不及的,直接找地方一蹲,更来不及的,脸上显出尴尬的神色,屁股后面早已经稀里哗啦了。 刘山带着人已经冲了过来。看着面前几十人一起冲击茅房的情景。刘山也忍不住责怪自己了一通。 本来是要找蒙汗药的,但那东西太贵,只好找来巴豆滥竽充数一下,此时,这些喝了巴豆酒的人都已经稀里哗啦地感受到巴豆酒的美味了。刘山发现,自己还没有动手,就已经将对手揍得屁股尿流了。 第八十七节 宣阳之战(五) 此时,虽然北门这里的大部分军卒都已经跟着守城官跑出去抢杀难民去了,但是城门这里还有一百多的守卫,刘山带着的人仅仅只有十几人。虽然肚子疼的厉害,但是这些人还是有一点战斗力的。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喝酒了,总有一些人没有沾刘山带来的酒。 刘山带着人走近,手中的草席已经扔掉了,露出里面兵器的冰冷寒芒。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赶紧给我滚开!”一个当官的看到十几个人拿着兵器走了过来,一只手捂着肚子,强忍着那阵让他疼的额角流汗的痛感,一只手拿起军刀,喉咙里拼命的喊出声音,但是由于身体的虚弱,那一声喊实在让听到的人觉得太过无力。而他在喊出这句话的时候,肚子疼的他都弯下了腰,像是一个虾米一般的站在那里,也算他还能站着,但是摆出这样一个姿势喊这样的话,让人怎么觉得都没有任何的威严。而且,刘山带着的人都是精锐的兵卒,怎么会被这么一句话吓退。 刘山手反握军刀,脸上的表情像是看一个傻子一般,人直接快步走过去,刀光闪过,锋利冰冷透出阵阵白色锋芒的刀刃从那个军官的脖子上抹了过去,那个喝令的小军官已经人头落地,到最后他都没有喊出临死的一声,只有腔子里的血喷溅出来,让周围的军士都知道,此时来的这十几个肯定是来者不善。 “杀!”刘山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在砍杀了那个小军官以后,直接暴喝一声,已经拿着军刀当先向着城门冲了过去,身后十几个人也纷纷拿着军刀跟在刘山身后。十几个人所携带的杀气像是利箭一般向着城门逼来,路途上经过的军卒纷纷举起武器迎战,但是当他们和这十几个人的队伍撞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的抵抗是那么的无力,就像是海水撞击海岸的礁石,唯一的下场就是粉身碎骨。 城门那里的军士此时已经知道,自己一定是中了这伙人的奸计了,他们里面已经有人认出来,这伙人就是早上往城里拉酒的那些人,而刚才他们喝的酒就是这些人给他们的。 喝了酒的人此时都闹肚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酒里有问题。此时看到这伙人拿着刀冲过来,城门口的人也纷纷拿起武器,但是由于此时他们的肚子疼的实在是厉害,而且内急逼迫的他们脸色发白,一个个军士额角流汗,用手握着肚子,使劲的憋着,一只手颤抖的拿着武器迎上了冲过来的那帮卖酒的。而更多的人则没有在城门口,在城门周围的茅房和隐蔽处,他们此时还没有提好裤子。 刘山一马当先,直接冲到城门口,一个人拿着刀冲进军卒的队伍里面。身后留下一地的尸体和鲜血,此时,刘山虽然只是一个人,但是军卒的身体不行,内急的厉害,肚子疼的更厉害,拿着武器的手都是颤抖的。刘山举刀,大开大合,在人群里,刀光混合着血光四溅开来,刘山的周围一时间全是军卒倒地的声音,呻吟的声音,捂着肚子嗷嗷叫的声音。 杀了几个当先的人以后,后面的军卒就已经被杀的怕了,此时,他们根本没有多少的抵抗力,一看到刘山冲的这么凶,砍人的时候更凶,鲜血四溅的场面让他们感觉自己的脚下都有些发软。 而刘山的身后,那群穿着短袖的酒保伙计也很凶,跟在刘山身后,他们杀军卒就像是用镰刀砍玉米一般轻松。一群人就像是冲进羊群里的饿狼一般。刚才还有几十人的城门口,没有砍杀几下,倒了几个人以后,周围的军卒纷纷哭爹喊娘的捂着肚子就跑。地上武器丢了一地,跑不动的就在地上爬,爬不动的就直接在地上滚。 刘山带着的人转眼就将北城门夺了下来,刘山都不敢相信,自己夺下北城门会这么容易。 本来,这里还有上百的军卒,刘山已经做好力拼一场的准备了,甚至,刘山都已经准备要是到时候这些军卒里面有部分人没有喝酒,自己都要让城外的军队攻过来,里应外合,一起拿下城门。可是,刘山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才砍了几个人,周围的军卒都纷纷逃跑了。 看他们捂着肚子逃跑的样子,刘山拿着刀,刀上滴着血,刘山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其实,是刘山太看得起这些军卒了,这些军卒在看到刘山一伙人杀过来的时候,都没有多少要抵抗的意思了。 他们肚子疼,肚子催着他们要去茅厕,而没有喝酒的人一看到对方拿着军刀杀过来,早就吓的腿都软了。因为他们都看到自己身边的人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此时,谁也不知道自己一方还有多少的人能够打仗,周围全是捂着肚子的同伴,全是额角流汗的同伴,而稍微远一点的同伴此时才刚刚提起裤子,手中的武器还没有拿稳,让他们怎么有信心和冲过来早有准备的敌人一战。 而且,刘山一开始开战的时候的气势也太过凶悍了,他直接将喝问的军官脑袋剁了下来,提着血琳琳的刀直接对着身后喊了一声杀就冲了过来。一路上,这个人见到抵抗的人就杀,而且这个人出刀的时间和部位都是那么的好,往往都是一刀毙命,一路带着血杀过来的刘山,虽然对面的军卒多,但是喝酒的没有能力和这些人打,没有喝酒的老是以为身边的人都喝了酒,人人都这么想,所以刘山在砍了几个人以后,看似坚固的城门防线就瞬间崩溃了。 拿下了城门,此时城楼上的人也已经反应过来,刘山听到拉弓上箭的声音,听到城楼上的人冲下来的声音,听到铁甲铿锵的声音。 城楼上的人虽然也有喝酒,但是喝酒的人并不多,此时能够战斗的人还不少。但是刚才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城下的十几个人能够将城门夺下来,此时反应过来,这十几个人已经占据了城门口。 刘山此时所处的位置是城门这一块,上面的弓箭手实在是没有办法做出有效的射击,这里实在是弓箭手的一个死角。 城上冲下来的战士还没有冲到城门口,就听到城上的人大喊。 “敌人攻城,敌人攻城!” 在城楼上的人此时只看到视线里面,一片片的军队从离北门不远的小树林里冲出来,他们就像是从地里钻出来一般,像是下雨天竹林里突然出现的竹笋一般。 放眼望去,全是冲出来的敌人。当先的几百人骑着战马,战马卷起一阵风尘,就向着城门这里冲了过来。 弓箭手赶紧向着城墙外围集中,城上的战鼓已经敲响,城防预警的钟声也响了起来。 只是短短瞬间,城门外面就看到如同铁流一般冲击而来的骑兵队伍。刘山已经和众人将城门口拦阻的木栏尽数搬除。而城上冲下来的兵士此时已经赶到了城门口。 刘山带着十几个人,此时就要和这些军士交手,此时,双方都要拼死争夺这里。城门这里就是此时两军的必争之地,谁能拿下这里,谁就赢得了这场战争的主动权。 刘山能守住城门,城外的骑兵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城里,而若是对手拿下城门,城门紧闭,他们只要坚持一会,城里的援军很快就会赶来。 第八十八节 宣阳之战(六) 刘山握紧战刀,站在城门口,身后的人也已经将手中的兵刃紧握。 对方的人数有二十几人,人数虽然没有刚才守城的人多,但是这些人都没有喝酒,身体状况非常好。而且这些人也早已意识到此时城门口这一块战略地位的重要性,要么夺下这里,等待城里的增援,要么让对方的优势兵力冲进来,自己人全部玩完。 刘山待到对方冲近,一挥战刀,人已经冲进敌人的队伍里面。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时,在城门口这一块,什么策略,什么计谋都已经苍白无力,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拿出勇气,不退一步的守住这里。只要守住几分钟,待到骑兵的队伍冲过来,进了城,局面就打开了。 刘山一个漂亮的挥斩,手中的战刀像是一柄银月一般落在了当先冲来的兵士脑袋上,钢铁做的头盔在与刘山的战刀交击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尖锐响声,一片火花四溅中,殷红的血从这个士兵的脑袋中流了出来,一起出来的还有白色糊状的脑浆。而他的半个脑袋连同半个头盔一起落到了地上,留着半个脑袋耸立在脖子上,此时的那只长在脑袋上的眼睛还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 对方出刀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明明看到对方的刀照着他的脑袋砍过来,可是最终却躲不掉那如同长虹贯月的一刀。 刘山砍倒了一个人,在那个人半个脑袋还没有落地的时候已经一鼓作气的将手中的长刀送到了第二个人的胸口,长刀贯体而过,依靠刘山强劲的冲力,整把刀都没进了那个人的胸口,透出那个人背部的刀锋上滴下殷红的鲜血,一滴滴如同下雨天屋檐下的雨滴一般。那个人用视线看着自己胸口的刀柄,此时,刘山的冲劲还没有被阻止,强劲的冲力透过钢刀,将那个还有一口气的人推出半米,透出那个人背部的刀锋直接没进第二个人的肩膀时,刘山前冲的气势才缓了一缓。 转眼间,刘山杀两人,重伤一人。身后的士气被刘山一鼓。刘山大喝一声杀,身后的人此时也和对方交上手了。 刘山暴喝一声中,此时最先被刘山杀死的人才倒在地上,在这一声暴喝之后,天空中响起一声炸雷,转眼间,雷声滚滚,已经很长没有下雨的中原地区终于响起了一阵雷鸣。 但是,此时谁也没有时间往雷声传来的方向看,只感觉到外面的天色在转眼间似乎暗淡了一些。 在刘山的耳边,兵器的碰撞声,肢体被锋利的兵刃削砍声响成了一片,混合进滚滚的雷鸣余音之中。眼前都是喷涌的鲜血,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退一步,在这狭窄的城门下,后退只有死路一条。 刘山在一开始就当先冲进对方的队伍里面,以绝对的狠辣手段斩杀对手几人,然后大喝一声,就是要在一开始就站住气势的上风。对手一开始就被对方斩杀了当先的几名士兵,又听到对手如同闷雷一般的喊声,毕竟胆色怯了一分,而就在这自己一方气势高升,对手气势下降的时机。刘山的人扑了上来,就彻底在气势上压倒了对手。 而巧合的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天上响起了雷声,这雷声响的太是时机了,就像是给刘山那句喊话助阵一般。 一退一进,一升一降之间,刘山的人已经将对手逼出了几米,但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冲出城门洞,因为在头顶,还有对方的弓箭手,在短短不到十米的距离,而且是居高临下,弓箭手的杀伤力是非常可怕的。 刘山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就是要把握这个距离,能够压着对手打,却不让城楼上的弓箭手有机可成。 刘山又砍倒了对方几人,此时,耳边滚滚的雷声里面,铁骑的蹄音已经滚滚传来,像是踏雷而来一般,脚下的土地此时都已经颤抖开来。城门洞里头顶上此时都有砖粉石屑掉落。 就在这时,头顶的天空像是被利剑划破一般,白色明亮的电光闪烁,耳边接着就是滚滚的雷鸣之声。 天空中短短的时间里面,已经黑的像是天空要压下来一般。而银色的闪电像是蜿蜒的银蛇一般在天空乱窜,闪动的电光照亮了天地中的一切,也照亮了那沾着血水的银色锋芒。 而此时的宣阳城里,军队也已经冲到了混乱的街区,刚才还混乱不堪的街区,由于头顶电闪雷鸣,人群已经纷纷散去,混乱的场面已经渐渐缓和下来。而此时,城里的守军冲过来,面对冲锋的军队,剩下不多的人也已经像是炸了锅的蚂蚁一般四散而逃。 刘山的人相互打了一个眼色,也赶紧冲出了街区。 “快看大人怎么样了。”一个护卫看到人群散去,赶紧让身边的人找太守大人,看太守的伤如何了。 可是,大家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太守,街上此时能跑的都跑了,留下的都是受伤跑不动或者在刚才的混乱里不幸做了烈士的人。 护卫们争着恐怖的眼睛,赶紧在周围一片人堆里翻开来了。 遇到受伤的人,他们连理的时间都没有,一个个还能动弹的护卫将一个个人拉了起来,看了看不是就丢在地上。耳边哭喊呻吟之声不断,可是就是找不到太守的影子。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城门那里的警报钟声你们没有听到吗?”增援的队伍已经赶了过来,却被一群在人堆里翻检的太守府护卫拦住了。要不是顾忌对方是太守府的人,他们早就策马冲过去了。 “李大人,快让人过来找太守,刚才一伙暴民冲击了我们的队伍,我们与暴民进行了勇敢,彻底,坚决,无畏(此处省略一百字)的战斗,已经将暴民驱赶走了,可是,太守大人在刚才的暴乱里面一马当先,身先士卒,无惧无畏(再省略一百字),可是,现在找不到了。”护卫里的队长已经向增援北城门的军队求救了。 骑在马上的那个军官怎么也想不出来胖的横向已经快赶上纵向的太守是怎么一马当先带着人驱赶暴民的,但是他也知道,此时宣阳这里,太守最大,太守失踪可是大事,赶紧留了一些人帮忙寻找,自己带了大队人马赶紧向城门那里增援,救兵如救火,此时可不敢耽搁。 但是,就在这一片刻耽搁的时间里,刘山的骑兵已经冲到了城下,骑兵都是陈虎和张彪的旧部,都是从九死一生中走出来的虎狼之师。 他们迎着头顶落下的羽箭冲过了城下弓箭的射程,因为城楼上此时的人手严重不足,弓箭并没有对骑兵造成太大的伤害。 当骑兵冲到城楼下的时候,刘山接过骑手牵过来的快马,翻身上马,身后,滚滚的铁流向着城内冲去,刚才阻挡的兵士像是一张纸一般迅速的被冲开。 第八十九节 宣阳之战(七) 面对骑兵的冲击,那仅剩下来的十几个兵士根本就不够砍,当先的骑兵在刘山的率领下,以雷霆万钧之势碾压过那些守卫,就想用一把刀戳破一张纸一般。而身后已经有数十人下马,拿着武器向着城墙上冲去,对付城墙上的守军。 剩下的人此时都在刘山的带领下向着前面冲去,街那边已经露出增援人马的队伍了,队伍刚刚出来,刘山也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此时仅仅能够看到对方队伍的先头部队。 但是宣阳是大地方,想来防守的军队应该不会少,城楼上刚才响起预警的钟声,周围的守城军队都会赶过来的,刘山绝对不能让对方的人会合,现在就是打援的时候,来一支打散一支。若是让对手集中起兵力,他的人马上就会被驱赶出城。 刘山策动战马,战马的铁蹄踩在青石的路面上,几百匹马的蹄子从青石地上踩过,发出恍若闷雷一般的声音,隐隐和天空中不断响起的雷声呼应。周围的住户赶紧将门窗全部关了起来,即使这样,人在房子里面也能感觉到大地上像是地震一般的声响。年久的老房子已经从墙上簌簌的掉落尘土,那些失修的房子墙壁都在抖动不停,像是随时要倒塌一般。 几百个骑兵组成锋矢阵型,刘山,张彪和陈虎冲在最前面,身后就是跟随陈虎和张彪的老兵,他们骁勇善战,九死一生,都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真正的虎贲之士。铁骑踏处,卷起一阵疯狂的杀伐之气,几百人的队伍,一时间如同猛虎一般冲向敌人,正应了那句话,气吞万里如虎。 带着这样的队伍,刘山恍惚间有一种不能言传的感觉。 以前老是听别人说愿帅三千虎贲,复我浩荡中华。刘山都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情,但是此时刘山有了这种感觉。 身后就是精锐的兵士,身前就是负偶顽抗的敌人,长刀所向,身为统帅的他就能让身后的人指哪打哪。刘山的手只要动一下,军队就会像是天神的巨锤一般碾压过前面的所有。这种权势和力量感,让刘山的心都忍不住狂跳起来。刘山只能高喊一声,杀!喉咙像是要撕裂,胸腔里的气体迅速冲过喉咙冲出,声音像是滚雷一般轰隆隆的滚过。 这种感觉,非的有过亲身的经历才能理解。而此时的刘山就有这种感觉。 战马纵横,长刀所向,骑兵的队伍像是一柄尖刀一般冲向刚刚从街角冲出来的敌军。 刘山一马当先,纵马直接冲进敌阵,手中刀落之际,对方刚刚走出街道,还没有来得及整顿队形,队伍还有一些混乱的时候,刘山已经杀到。 骑兵像是一台轰隆隆的压路机直接向着对手还没有整顿好的队伍压去。 一时间,鲜血狂飙,人头滚滚而落,视线里都是飚射的血液和落下的残败肢体,以密集队形冲击的骑兵很快将对手的队伍杀了一个对穿,刘山已经勒马向着街道上大队的敌军冲去,此时,这些敌军刚看到刘山的队伍,还有一些慌乱,刘山可不会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在战场上,敌军混乱的机会可是很难遇到的,而一旦出现,往往标示着这时一场大胜的开始。而机会一般都是稍纵即逝的,刘山此时要狠狠抓住这个机会。 其实,那个姓李的带兵将领开始向这边增援的时候,军队都是很有秩序和效率的,姓李的将军也是一个善于带兵的老将了。本来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但是,他的运气实在是不佳。开始的时候,他急速行军,却遇到在街道上混乱的太守府守卫,军队紧急停住,一打听,是找不到太守,他只好分出人帮忙寻找。 而这个时候,大街上的守卫本来就是混乱的,他的军队从混乱的人堆里经过,军队本身就有一些混乱了。 而且,前面走出大街的军队还在向这边高喊,敌军杀过来了,杀过来了。行进里面混乱的队伍一时间更加的混乱了。而他则赶忙整顿队伍,可是队伍刚刚稳定一点,而太守府的人就在这个时候,却慌慌乱乱的开始逃跑了,太守府的人可不是他的手下,他也没有办法管他们。他刚刚整顿的队伍被这些人一冲,太守府的人搅在他的队伍里面,他的人搅在太守府的人里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就在这个时候,刘山已经带着人杀了过来。面对着千载难逢的机会,刘山自然不会放过。 骑兵的队伍像是一把尖刀一般插进混乱的队伍里面,马上的骑兵见人就砍,见人就杀,混乱的军列被杀的鸡飞狗跳,军士哭爹喊娘。 而就在这个时候,太守府的人给刘山帮了大忙,只见到军队杀过来,这些太守府的人不但自己率先逃跑,而且还在军队不断的叫,快逃命了,快逃命了。 混乱里面,这种声音严重的影响了宣阳守军的声势。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姓李的将官才反应过来,将几个喊的最凶的太守府的人砍杀了。可是此时,他的队伍败局已定,根本就是回天无力。 这里本来就是大街,周围的民房限制了战场只能是这么狭小的一块。当骑兵的速度展开以后,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高速奔驰的骑兵将碾压过一切的敌军。骑兵就好比滔天的洪水,而敌军混乱的队伍就像是随便丢在河道上的几块阻拦的大石,它们的命运只能被洪水卷走。 本身,如果这些宣扬守军能够排成密集的阵型,用盾牌长枪,辅助弓箭手对付骑兵,本身还是有一些抵抗能力的。可是,偏偏他们在行军的路途上,街道的地势限制了他们军队的展开,而行进中的军队又被太守府的人打乱,此时,只能看到汹涌的骑兵队伍杀到,已经没有抵抗的能力了。 刘山几个人冲在队伍的最前面,刀光所过,断肢横飞,不断的惨叫声在耳边响起。他们就像是尖刀的刀尖一般深深插入敌军的胸膛,敌阵如同积雪遇到了烧红的木炭一般,迅速消融。受伤的人惨叫着倒在地上,还没有等他起来,后面的马蹄已经踩在他的身上,铁骑之下的人只剩断断续续的呻、吟,然后这呻、吟声马上就断裂了。在急速奔驰的骑兵行进的途中,倒下的人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即使他仅仅只是受伤,但是马蹄也会将他踩成一堆烂泥。 第九十节 宣阳之战(八) 就在这局势万分危急的时候,刚才负责找太守的人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被人捆绑的像是一个粽子的太守大人。这样的杰作自然是刘山的人所为,而且,刘山的人还没有杀宣阳太守,而是将一块不知道哪里捡到的破布将宣阳太守的嘴巴给堵住。 宣阳太守被全身捆绑,嘴巴也被一块破布堵住,自然是急的不行,脖子都急红了,可是就是发不出声音。 本来,他还是可以用滚的方法从那个角落里出来的。但是刘山的人太细心了,临走还不忘给他的脖子上绑一条绳,摔在就近的拴马桩上。当然,情急中刘山的人没有找到绳子,所以拿了不知道谁家的狗链子给太守的脖子上套上。 发现太守的人忍不住发笑,但是转念间,就看到太守气的发红的眼睛,赶紧将嘴抿紧,但是那被憋得难受的脸还是让人一看就知道对方有发笑的想法。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将太守从绳子里放出来。 此时的外面,姓李的军官率领的人已经被刘山带领的军队杀的向后猛退。 太守刚被人带出那个犄角旮旯,马上看到迎面杀来的敌军,刚才他的耳朵可是没有被堵住,虽然看不到,也听到外面的战况正紧,此时一打眼看到迎面杀来的敌军。 宣阳太守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惊叫一声,然后赶忙从旁边一个骑兵手中抢过来一匹马,那么浑圆的身体,以让人无法想象的敏捷动作上了马,拍马就往身后狂奔。狂奔的时候,他还在不断的叫身边的人保护他。 大家都认识宣阳太守,此时太守让保护他,这些当兵的自然不敢违令。而且,此时败局已定,谁也不想被骑兵的队伍冲杀到自己身上。人同此心,刚才,李大人在力挽狂澜中,还能稳定一点军心。可是,此时宣扬太守一出现,马上就将这种局面改变了。 身边的人听到太守的呼喊,马上就跟在太守后面,名义上肯定是保护太守,但是实际上他们此时都想尽快脱离战场。 宣阳太守这一跑不要紧,可是却将此时还有一点抵抗之心的队伍彻底拖垮了。 前面的军队看到身后的军队都跑了,也转身就跑,一层层的兵士不断的逃跑,渐渐变成全军的大溃退。 刘山此时看到敌军后面混乱的局面,已经知道,这一仗自己胜了。 但是就在这溃军之中,还有一片地方的十几个人还坚定的站在队伍里面,当中的那个人在尽力的稳定队伍,这一片像是大海狂涛里面的礁石一般,像是处在巨浪之中也巍然不动一般。 看到这最后的抵抗力量,刘山携刀就向着这块礁石撞去。 “你是什么人,为何带军队攻打宣阳城?”迎面的军官一声暴喝,怒气冲冲的问刘山。 “宣阳太守作恶多端,为害一方,我就是要杀这狗贼之人。”刘山一声暴喝,已经当先向着对方撞去。 刘山来势凶猛,手中的刀几个起落,就将那个姓李的军官身边的护卫砍杀了几人。 姓李的军官暴怒,提着一把大斧向着刘山砍来。那一斧刮起一片呼啦啦的声响,就像是被风狂吹的战旗声响一般。刘山听到声响,就知道对方也是一员猛将。 刘山不退不避,举刀就向着对方的大斧迎去,只听一声尖锐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响,一片金属撞击的火花之中,刘山只感觉自己手中一紧,手被震得生疼。而刘山胯下的战马被这一击的力道所迫,竟然向后硬生生的退了一步,战马发出痛苦的嘶鸣声。两人一交手,就被对方的力道震得向后退去。 那个姓李的将官也不好受,对方明明用的是刀,根本不是重武器,可是对方手上的力量却那么的可怕。 刚才那一击,他是迎头一斧砍下,对方是举刀来迎,本身,他就占了绝对的优势,可是,此时他退的比对方还远。 而他拿着大斧的手差一点就拿不住,虎口早已经被震裂,血水顺着斧柄滴落地上。而他看向手中的巨斧,惊出一口冷气,自己精钢锻打的巨斧竟然被对方的一刀深深的砍出一个豁口。 他向刘山手中的战刀看去,对方的刀完好无损,而且对方只是被自己震得气息有点紊乱,此时稍加调息,已经好了,而自己,此时手只感觉一阵麻木,若不是此时强敌在前,他早已经将巨斧扔掉。 “好臂力,你叫什么名字?”为了争取自己缓一口气,姓李的军官马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刘山到。 “瓦岗军,刘山,你应该就是宣阳城铁臂李奉。宣阳太守作恶多端,残害百姓。我劝你不要助纣为虐,赶紧投降,我还可以饶你一命,若不下马投降,我三刀之内,必取你项上人头。”刘山知道此时对手气息不稳,手上恐怕也被自己震击的不轻,但是念在对手还有一身武功,而且对手也不是那种为恶一方的人物,刘山给了他一个考虑的机会。 “我人头就在脖子上,有本事你就来取。”李奉说完,又是一斧向着刘山拦腰劈来,看到对手如此,刘山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刘山握紧钢刀,钢刀挥出一片银光,李奉挥来的一斧还没有近身,就看到一片银芒在他的胸口闪现,钢刀搅起的风已经击的他面部生疼。他的一斧没有砍到对方以前,对方的刀就应该将他破胸开膛了。李奉无奈,勒马向后一退,那一斧也就自然被刘山化解。 看到对方后退,刘山直接一拍马背,人已经当空一跃而起,一片刀芒闪现,刀光像是一道横练,像是一片飞虹一般向着李奉斩下。 李奉赶忙举斧相迎,刘山的刀锋斩在对手的斧背上,李奉只感觉一股巨力就像是当空砸下的巨锤一般,李奉胯下的战马悲鸣一声,竟然生生被刘山的巨力击的卧倒地上,而李奉手中的斧子竟然被刘山一击之下,深深插进李奉的左边肩膀,肩膀那里,血流一片,血水瞬间湿了李奉半个身体,李奉铁打的汉子也忍不住痛呼一声。 第九十一节 宣阳之战(九) ‘啊!’的一声痛呼,李奉在瞬间额角已经布满冷汗,刘山一击将李奉重伤,此时手中的刀更是硬生生的砍进李奉的斧背里面,虽然是精钢锻打的巨斧,但是刘山手中的碎月可不是一般的刀。 看到李奉重伤,刘山可不会手下留情,刚才他已经给了李奉机会,既然对方不珍惜机会,那么,结果只有一个。 刘山提腿一踢,李奉像是一个裹着鲜血的破布麻袋一般被刘山踢飞出去,而刘山的刀也顺势从李奉的斧背抽了出来。 李奉被踢出的身体还没有落地,刘山已经像是一阵风一般追上,第三刀,依然像是银色的弧形匹练一般斩向李奉,李奉此时身体受到重创,而且此时全身腾空,没有着力点,根本就是避无可避。 就在刘山一刀马上要将李奉横劈之时,旁边李奉的几个护卫不要命一般拦在了刘山前行的路上,刘山手中钢刀不停,亮丽的刀光瞬间将一个护卫从中间斩断,那个护卫被腰斩以后,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嘶吼,在那一声嘶吼之中,李奉已经被别的护卫救起,众护卫架起李奉就往城里跑,李奉此时也被肩膀的巨疼弄昏死过去。 只见此时李奉左边胳膊耷拉在半空,胳膊上全是鲜红的血,血水顺着李奉的手流了一地,李奉的半个胳膊已经被刘山废了。 “哼!算你命不该绝!”刘山看到被人架着逃跑的李奉,随手劈翻李奉的两个护卫,看着已经远去的几个人,怒哼一声。 刘山的身边,此时对方已经没有任何人来力挽狂澜了,兵败如山倒,宣阳增援的军队此时已经没有几个人抵抗了,大家都拼了命的撒开蹄子狂跑。刘山的骑兵在后面猛追猛砍,转眼间,已经将敌军追出了街道。 而在身后,主要由农民军组成的义军大队此时已经开进了宣阳城,北城这一块此时已经被刘山的人死死把守住了。 刘山重新上马,带着骑兵就向敌军败退的方向追去,此时,敌军已经大溃退,自己只要驱赶着这支溃军,那么,沿途中的一切抵抗都会被溃军弄的不攻自破。刘山也不敢停留,兵贵神速,此时,趁乱才能在宣阳这一战之中取胜,一旦给对方缓一口气的机会,那么,面对宣阳近万的守军,刘山可是一点取胜的把握也没有。 溃兵向着城中退去,此时,在溃兵败退的路上,另一只增援的军队已经赶了过来,领军的军官看到大群的溃兵,赶忙让人拦阻,可是,拦阻的人还没有将混乱的局面稳定住,马上看到从溃兵后面杀来的骑兵军队。 刘山几个人作为骑兵冲锋队伍的先头,手中的功夫和武器无疑都是非常优秀的,骑兵只管将溃兵砍的哭爹喊娘,狼狈不堪,被杀急的敌军此时看到自己人的队伍,不用任何人命令,不需要任何人指挥,马上,松散的溃兵就冲进增援的军队里面。 此时,领军增援的敌将马上慌张起来,对方一看就是要利用溃兵将自己的军队冲垮,自己的队伍一旦垮了,那么,面对优势骑兵的冲锋,混乱的队伍简直像是一个洗干净等待挨宰的羔羊一般。 但是此时溃兵已经没有办法停下来了,自己的先头队伍已经被溃兵冲的有些乱了,这个军官一狠心,此时不能管这些溃兵了。 “弓箭手,准备!”军官的旁边,马上集结起成群的弓箭手,弓箭手手中的弓猛张,一支支闪着寒光的利箭已经直指着冲过来的骑兵队伍。 “放!”此时,可不是管这些溃兵的时候,一旦让敌人冲过来,对于自己无疑是一场灾难,他马上命弓箭手放箭。 刘山看到对方竟然连自己的人也要射杀,此时,自己的骑兵还没有进入到对方弓箭手的射程之中,对方已经下令放箭,显然,对方此时已经下定决心,绝对不让溃兵将自己的队伍冲乱。 “全队听令,换弩!”看到对方已经集结起弓箭手准备射杀自己的人马,刘山几个人赶忙将战马勒住,使骑兵队伍的速度放缓下来,而随着刘山一道命令,几百骑兵全部将手中的刀枪收了起来,此时,每个人手中都多了一把战弩。 这些弩本来都是在新安缴获的,刘山开始的时候是准备装备步兵的,作为步兵武器,这些弩无疑都是对付骑兵最好的武器。 但是当张彪和陈虎的人赶到新安的时候,刘山就有了一种新的想法,那就是用这些弩装备骑兵军队。刘山可是知道,在历史上,有一支骑兵部队可是赫赫有名,他们用的不是普通骑兵用的长枪长刀,也不是普通弓骑兵用的弓箭,而是配备着射程更加远,威力更加大的弩。 这支部队就是大秦帝国的秦弩骑,他们曾经在六国的战场上叱咤风云,更在秦国对付漠北游牧部落的进攻中立下汗马功劳。 此时刘山就是想建立一支弩骑部队。不过,建立这样的军队无疑是非常困难的,首先,弩的制作比起弓箭,简直难上百倍,一般的军队装备弩都很困难,更不用说能够装备起成建制的弩兵部队。可是,这个难题在新安的时候就得到了解决,刘山最后得到的弩总共有一千六百多部,弩矢更是不计其数。 第二个就是能够使用这些弩的骑兵部队,这样的骑兵一定要是训练良好,极为精通队形,更精通骑射的部队。开始的时候,刘山领导农民军的时候,就没有想要建立弩骑军团,就是因为农民军里面缺少训练良好,士兵素质优秀的骑兵部队。这本来就是刘山的一个硬伤,也是一般农民起义的硬伤,装备不良,兵员素质极差。 但是这个硬伤在张彪和陈虎赶来的时候就解决了,对于张彪和陈虎的骑兵,刘山可是很放心的,这些骑兵都是常年征战杀场,平日里刻苦训练的优良骑兵。可以说,称这些骑兵为隋唐末年最优秀的一线骑兵都不为过,所以,刘山就动起了装备弩给骑兵的想法。 此时,刘山的身后,骑兵已经放缓了马匹的脚步,人人手中都在装填着弩矢,一时间,装填弩矢的声音充斥了整条大街,随着装填弩矢的声音,几百人的骑兵队伍很快变换了队形,十二人一排列队整齐,在行进中变换队形,这无疑是一项极为艰难的事情,但是此时刘山的身后,骑兵们做的非常好。 “骑射!”刘山一声命令,队伍里面,马上第一排的骑兵放开了手中的扣机。弩矢刺透空气,发出尖锐的刺啸,十二支弩箭迅速的射进溃散的乱兵里面。此时,乱兵已经完全崩溃了,对面是自己人的弓箭,身后是敌人的弩矢。 两面夹击之下,乱兵里面一片哭爹喊娘的声音,军士们大声的嘶嚎着,有些人已经丢下武器,抱着脑袋跪在地上,只求自己能够活命。 而刘山此时已经到了队伍的后面,骑兵的队伍像是一个绞杀的战争机器一般,前排的骑兵射完,马上分向两旁策马向后奔去,在队伍后面重新装填弩矢,准备下一轮的射击。而第二排的马上松开自己的手中的扣机,也迅速的向后策马奔去。 骑兵队伍依然在行进,但是行进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而骑兵的前方,弩矢组成一片金属的狂飙,只要在队伍前面的人,纷纷中箭倒下。 第九十二节 宣阳之战(十) 刘山带领的骑兵队伍在瞬间成为一部战争的机器,在骑兵前面,就是如同密集的机枪子弹一般的弩矢,而骑兵的队形以一种有效的机械运动在一丝不苟的前行着。 这种队形本身是借鉴秦弩兵射击时的射击原理的,就是前排的射击完成,迅速的后退,然后换第二排,这种连续射击的队形也可以从拿破仑时代之前的欧洲火枪队身上看到。也就是通常说的密集射击。本身,这种队形要求的纵深很浅,秦弩兵一般都只是三排。 但是此时在大街上,两旁的建筑限制了战场只是中间狭窄的街道,所以刘山的骑兵根本不可能只排成三排,能够一排十二人此时已经是最紧蹙的队形了。 而在骑兵的前面,乱军此时已经一排排的倒下,长街之上,人命就像贱如蝼蚁一般,成群的人像是秋天庄稼地里的稻谷一般被收割。骑兵就是操着死神镰刀的死神,在骑兵的前方,很快出现一片生命的真空。 敌军虽然也在用弓箭射杀溃兵,但是弓箭的威力显然不如弩矢,加之此时敌方将领临时勉强组织起来的弓箭手,人数和队形都不怎么行。没有一会,乱兵已经被骑兵阵头的弩矢逼的向着敌军扑过去,那种架势,就像是身后有千万只老虎在驱赶着他们一般。 很快,敌军的阵头已经混乱不堪,在得到命令以后,敌军的阵头已经开始斩杀乱兵,但是斩杀此时也无济于事,因为回头肯定是死路一条。 很快,刘山的骑兵已经向着敌军的阵头压上去,被对方的弩矢逼迫,前排的敌军开始出现大规模的伤亡。敌方的守将此时也没有想到,攻打宣阳的农民军此时竟然有这么先进的战弩,而且弩机和骑兵配合使用,根本就是一部绞杀的机器。他们开始太看清农民军了,竟然连对付弓箭弩矢的盾甲兵都没有带。 “给我冲,冲!”敌军的守将歇斯底里的喊道。此时对方要是这么一路压过来,依靠弩矢的超远射程,他的军队肯定是守不住,此时,虽然自己身边的弓箭手已经集结起一定的规模,但是拿弓箭手压制弩手,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此时唯一的办法就是冲过去,近兵绞杀。 敌军的阵头冒起一片片的血花,鲜血像是不要钱一般汹涌的在街道上漫溢,不出一会,街道上已经流成了一条小溪,在弩矢之下,街道上死尸不断的堆积,在冲锋的阵头上,弩矢射杀的人已经堆积成一片尸墙。 对方拿着人命填压一般向着骑兵压了过来,好不容易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终于压到骑兵的阵头,此时,骑兵后面一声换刀,马上骑兵手中的战弩换做战刀,骑兵的队伍迅速加速,骑兵如同一柄刀向着对方绞杀过来。 此时敌军才想起对方是一支近战部队,而且还是一支非常强悍的近战部队,刚才,他们拼着流血牺牲才攻上来,此时却被对方的骑兵砍的鬼哭狼嚎。 由于一路上伤亡很大,此时又被骑兵一阵猛砍,敌军已经支持不住了,先头的部队很快就被砍的向后退却,这种时候,只要一退,就失了气势,而就在这个时候,敌军的前面部队往后退,后面的部队又往前顶,很快,敌军的阵头已经彻底混乱起来。 这种时候,好死不死的宣阳的守将看到自己的前方敌军已经杀了过来,他可没有李奉的硬骨头,在这种时候他带头逃跑了。 看到自己的将军都跑了,此时兵士里面马上像是得了最严重的传染病一般,人人都争先恐后的向后跑。开始增援的军队在转瞬之间也成了一路溃兵,被刘山的人马追着掩杀一路,街道上,骑兵的后面都是鲜血,路上死尸堆积了一路,整条街此时都被血染成了红色。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中雷声大作,就在冲出这条街道的时候,天空中一声震动天地的霹雳声,大雨倾盆而落。 中原地区已经快一个月没有下雨了,此时,雷声隆隆,电光闪闪,大雨倾盆。 鲜血很快被大雨冲刷,在街道上瞬间形成了一片红色的水域。 居住在街道两旁的住户听到雨声,向着外面偷偷看了一眼,却看到满目都是惊心怵目的红色。住的地势低洼的人家房间里进了水,却发现水也是红色的。 有人向着空中伸出手,惊骇的发现,落在手中的雨水都是红色的。 大唐武德三年夏,公元六二零年八月,中原地区普遍降落大雨,在洛阳一带,雨水成红色。一时间,整个中原震动,而在落下血雨的当天,刘山的农民军拿下宣阳,宣阳太守在乱军中被杀,被骑兵的马蹄踩的不成人形。之后寻找时只找到一块被踩成肉饼的尸体,若不是在那团肉饼旁边找到太守的帽子,都没有人敢相信,这就是昨天还作威作福的宣阳太守。 而在当天,宣阳城守军大败,被从南门杀出,本来上万的宣阳守军溃退的时候还不到一半。他们根本想不到在身后追杀他们的人还不到他们的十分之一。 而在当天,东门和西门的守军投降。义军打开城门,在城头升起瓦岗大旗的时候,天空的雨水停止,接着,浓云散尽,火红的太阳照耀大地。 站在城头上的刘山看向城墙之下,大地染红,视线里面,一片赤红。 这片赤红刺疼了刘山的眼睛,刘山举目向着更加遥远的方向看去,在大地的东方,刘山似乎看到一片灰色的城郭。 刘山望着那片城郭久久出神,此时,刘山的身旁,今天参加战斗的几员将领都已经到齐。张彪和陈虎刚才随着他一起带着骑兵冲杀,怡儿指挥步兵在小树林里围杀城北守军的大队并接着佯装攻打宣阳另外几个城门,牵制各个城门的守军,孟小黑帅人拿下北门的残军。 此时大家都已经到齐,望着刘山望着的方向,众人无语。 “不愧是东都,果然有天子气象。”刘山只说了一句。 其实,刘山已经去过洛阳,而且去的时间还不长,但是近观和远观,洛阳城给刘山的感觉是绝对不同的。 身在庐山,不知山中面目。也许,洛阳城这种地方,也只有放下所有的心情和负累,才能远观到那一片恢宏气象。这就像一个人站在百丈高楼之中,永远感受的只是一个房间的精巧布局,只有站在高楼之外,才能看到那一片宏伟的高度。 刘山走下城楼,宣阳在一场暴雨里面被自己拿下,刘山此时也只能概叹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或者是宣扬太守太过为恶多端,连上苍都不愿意帮他。 怡儿让大家都散了,跟在刘山身后下了城楼。 “两只老虎在打架,都说自己怎么怎么厉害,怎么怎么伤了对方,让森林里的猴群动物都帮他。其实,这场架才刚刚开始,还有的打。”见到只有怡儿,刘山说道。 “你怎么这么说,现在不是郑王势弱,已经开始露出颓势了吗?”怡儿不解刘山的话。 “我开始也这么看,刚才不知道为何,看到了洛阳城,我却不这么看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也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哪边赢?” “秦王赢,不过赢得也不会容易。” 第九十三节 蛮夷倭寇 刘山说完话,记起曾经怡儿也这么问过自己,看来怡儿心中的事情还是放不下。 其实刘山此时也不知道怡儿是什么事,为何如此恨那个王世充,若是论关系,怡儿是王世充一手带大的养女,若是论时间,怡儿自小就在王世充身边长大。可是,刘山能感觉到怡儿的恨,和怡儿走的越近,刘山越是感觉到这股恨意。 “怡儿,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一定会将王世充带到你面前。”刘山此时的实力,可以说比起王世充,只是九牛一毛,王世充是占着大片土地,拥有无数治下百姓的反王,而刘山怎么算也只是一个农民军的头头,而且,这支农民军此时满打满算也就几千人。 可是不知道为何,当刘山说这句话的时候,怡儿却像是看到刘山将王世充带到自己的面前,对刘山的信任,在无形中慢慢的成长,此时,这种信任里面渐渐加上依赖的成份。 其实怡儿心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刘山一没有势力,占着两座城的农民军头头在这个时代与其说是一个小的造反派头头,还不如说是坐在火山口的危险人物。而且这两座城还处在洛阳的周边,随时都有被郑王大军压倒的可能。二没有财富,虽然在新安刘山得到了大笔的财富,可是怡儿也知道,这个人是不会动那里面的一分一毫的,用刘山的话来说就是这些钱都是王世充搜刮来的,一定要还之于民。除了这笔钱,刘山就剩下身上穿的衣服和手中拿着的刀了,可以说是穷的叮当响。三没有武功,刘山就是力气大点,也没有自己大,身手好点,但是真打起来,还打不过自己。四没有相貌,虽然长得也不算变形,但是颜如冠玉,貌似潘安怎么也用不到刘山身上 怡儿都不明白为何,自己对这样一个人渐渐产生一种依赖感,难道就是因为那一晚他始终在自己的身边,始终不离不弃将自己从生死沙场带了出来。 怡儿不明白,只是此时的她就喜欢站在刘山身边,就这么静静的站着都好。 “刘山哥!刘山哥!”就在两人站立,相对无语的时候,一个骑兵迅速的奔向这里,刘山看到来人,已经认出,这个人是自己留在新安的传令兵,孟家沟出身。 “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从新安跑过来。”刘山赶忙问道。 “秦王那里有使者来了,章叔让我赶紧让你回去。”传令兵张着大口吐着气,对刘山说。 看到骑兵如此,刘山就知道,秦王来人肯定是有急事了,自己此时孤军在洛阳周边,身旁就是郑王用来防守洛阳的大军,自己和自己领导的农民军的处境可以用危如累卵来形容,自己此时唯一可以联系的人就是东面的秦王。刘山赶紧上马,向着新安方向疾驰而去。 等回到新安,刘山直奔新安县衙大堂,那里早已有秦王的使者候在那里。 “刘山,你终于回来了,宣阳那里怎么样了?”孟章见到刘山,赶忙问道。 “宣阳太守已死,宣阳城此时在我军的控制之下。”刘山说完,孟章长出一口气,此时刘山也没有时间多解释宣阳那里的战况,赶紧看向秦王使者。 “你就是刘山,看来和叔宝哥形容的差不多,果然是一表人才,有大将之风,以后到了大唐,我们同朝为臣,你也定是大唐栋梁之才。我叫李毅,以前也是瓦岗军的,不过从没有见过你,后来随同叔宝哥投了大唐,就更没有见过,实乃憾事。”这个秦王的使者一来就和刘山攀交情,刘山是出身瓦岗,不过对于穿越来的刘山来说,瓦岗的过去自己是一点也不知道,瓦岗的人自己也不是非常清楚。这个李毅说是瓦岗的,想来也应该是,因为冒充瓦岗出身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处。 “我是刘山,我想知道,秦王的大军此时攻打到哪里了?”刘山此时关心战局,因为自己此时所处的位置极为的特殊,就在洛阳近郊,洛阳的大军随时都可能威胁到自己,所以刘山一来直接问道。 “这个我,算了,你我都是自己人,我就告诉你,秦王让我前来,是让你带人赶紧脱离这里,洛阳近郊不宜久留。” “秦王大军不是进展神速,此时怎么让我退出这里?”其实,就在刚刚,刘山看到洛阳城的时候,就有一种隐约的感觉,自己要离开洛阳近郊,但是刘山没有想到,让自己离开这里的竟然是秦王,而且他还特意遣使来告诉自己。 “开始的时候,大军是进展神速,按照开始的速度,不出几日,大军就可以在洛阳城下排兵布阵,但是此时却不行了,前线战事焦灼,夏王本来带兵来援,大军还没有出动,这里的战事就发生了变化,夏王已经退兵。此时前线那里,两军交战,互有胜负,战事在几天甚至一两个月都不会有新的进展。所以秦王让我前来,让你们赶紧离开这里。” “秦王与我也没有任何交情,秦叔宝和程咬金这些瓦岗旧人虽然和自己有一点情分,但是还不至于这么关心自己。这其中一定有内情。”刘山心想,刘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的分量,无疑就是一个带着小股义军的义军头子,此时还不值得秦王如此看重,在前线战事发生变化的时候,专门差人来告诉自己,让自己退兵。不过显然这些话是不能对使者说的,使者说他和自己是自己人,刘山可是分的清楚。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打下新安和宣阳,难道就这么放弃了。还有,城中的百姓怎么办?宣阳一战,我们还有几百的伤员,现在怎么撤?”刘山一口报出很多困难,看着使者的脸色稍微变化了一些,马上又转为和颜悦色。 “凉州那里,估计北边的游牧部落打过来了吧,那里的守卫我记得没有错应该是太子的人。”使者还没有说话,刘山继续说道。 “你怎么知道?”使者惊问,但是马上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失策,马上不再说什么了。其实刚刚刘山也只是猜测,凉州离这里何止千里,这个时代又没有手机,又没有网络,传递书信靠的就是四条腿的战马,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好几天,刘山此时怎么会知道凉州那里出什么事。 刘山只是庆幸自己还记得大唐武德三年,突厥对大唐凉州用兵。至于凉州那里的守将是谁,刘山更是不知道,刘山纯粹猜的,谁知道,中奖了,蒙对了。 “秦王和郑王之战,和夏王之战,都是我们汉人自家的事情,无论是谁,都是汉人,边远地区的蛮夷倭寇竟然敢侵我国土,欺我汉人,实在可恶。”刘山听到对方的惊问,知道自己说的没错,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过说这句话的时候刘山也在心里暗说,王世充可不是汉人,不过,刘山也知道,王世充手下的兵都是汉人。 “刘山,蛮夷我倒是知道,你说的倭寇是什么东西?”刘山一句咬牙切齿的话,对方也是听的半懂不懂。因为在这个时代,番邦蛮夷大家还知道是指周边那些蛮族,可是倭寇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刘山也是哑然,自己随口一说,说漏嘴了,这个时代,倭寇还没有泛滥,更没有什么剿灭倭寇这一说。 “倭寇,啊,这个就是比蛮夷更可恶的一种人,我也是听人说的。他们住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岛上,他们生性凶恶,根本不知道廉耻为何物。”说漏嘴了,刘山只能继续说下去,不过,刘山此时可不能给对方说倭寇就是明朝对周边沿海侵略的一种人的统称,所以,只能胡说,不过,刘山也不认为自己胡说,因为刘山说的也是真的。那些人确实不知道什么是廉耻。 “比蛮夷更不知道廉耻,我早就听闻,在外邦,可汗或者单于死了,自己的妃子妻子都会被儿子霸占,平常的人更是如此,难道他们做的比这个还过分。” “这个在他们那边根本不算什么,在他们那边,喜欢群居,只要谁想那个了,就随便找一个,管她是谁。那里的女人出门都背着被子,就是为了随处都可以方便的那个。在番邦这边,儿子还知道父亲是谁,妻子还知道丈夫是谁。可是在那里,女人生下孩子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因为平时实在那个随便惯了,更不用提丈夫和妻子这一说,在他们那边,根本没有这两个词。” “这个怎么行,如果这样,孩子不知道父亲是谁,那不是起名字的时候都没有办法了?” “好像是没有办法起名字,不过这也好办,那里起名字一般都是这样起的,女人将最后一次做那种事的地方作为孩子的姓氏。” “哦!那要是在松树下面做那事,那就姓松下。” “对,要是在村子上,就叫村上,在田地里,就叫田村,在稻谷堆里,就叫稻田” “哦!刘山兄弟真是见多识广,这倭寇确实不知晓教化为何物,廉耻为何字。哎!这在我天朝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李毅感叹一声,刘山悄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自己以后要注意了,不能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词拿到这个时代说,不然真不好解释。解释倭寇这个词刘山可是出了一头的汗,要是再解释什么电视机,洗衣机之类的,不是要累死。 吃一暂长一智,刘山此时深深起会到穿越者也有自己的苦衷,连说话平时都要小心谨慎。 “刘山兄弟看来也是明白人,那我就直说好了。在凉州那一块,突厥屡屡犯境,以前秦王在长安的时候还好一点,自从中原这边战事一起,那边的突厥人看到有机可成,经常骚扰我边境,上个月,边境每天来报,到了月末,一天甚至来几份加急军报。可是,大军此时脱不开身,而凉州的守将实在难当大事。” 听李毅一说,刘山就明白,秦王在中原战争中屡立头功,早就和太子的人隐隐对上了,一方面是长子继承父业的传统,一方面是另外的儿子太过优秀,两边相争,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凉州地界,想来此时控制在太子的手上,而太子的人想来是抵抗突厥进犯屡次不力,所以此时朝中肯定有声音让秦王派人抵抗。但是此时秦王大军都在中原,对付王世充,秦王也必尽全力。亲王府的兵力全部在这里,自然不可能去凉州地界。而且,秦王若是派兵前往,必然和太子的人有所不和,到时到倒是不利于抵抗突厥人的进犯了。 一方面是朝中的争执,一方面是凉州的兵权,而暗地里是早就存在的兄弟权位之争。 刘山想一想就觉得头疼,也算是明白,史书不一定可信,历史上的秦王是被逼无奈才发动的玄武门之变,可是刘山此时知道,无论什么样的结果,其实一开始就注定了。 其实,刘山也明白,历史不一定可信,历史是胜者写出来的,以前不是出过一个司马迁,就是因为写了真正的历史,被人将身上弄的少了一块。可是,史官里面又有多少人像司马迁一般耿直,或者,这就是传统,胜利者往往需要歌功颂德,对于不利于自己的声音,自然要尽力压制。史官们也不是傻瓜,官做到那个位子,也知道什么是该写的,什么是不该写的,什么地方应该改,什么地方应该涂掉。在君主专治的时代,历史中有增删添改的地方很多。其实,别说君主专制,即使共和制时期,这种事情也不会少。 “刘山兄弟在新安宣阳这两仗打下来,实在让人惊叹,其中曲折计策,实为天人之作。所以秦王想刘山兄弟此时带兵前往凉州地界。驱逐突厥,复我国土。”李毅继续说好话。 “让我去,恐怕是因为我是新人,明面上不是秦王的人,也不是太子的人,而实际上自己只能依附秦王,所以我去才最为合适吧!”刘山心里想着。 “外邦欺人太甚!”嘴上,刘山只说了一句。 “也亏秦王此时竟然能想到让我去凉州对抗突厥,这里到凉州行军,估计一路上不停也到了九月。”刘山在心里说道,此时的刘山也知道自己在拿下了宣阳以后,已经不能在这里停住脚了,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奇怪,开始的时候,没有兵没有将,自己什么也敢拼,什么也敢干,可是真的拉起队伍,才知道,该退的时候也要退。 而且,此时前线战事已经陷于僵持,自己此时待在这里,只能等郑王平匪的大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听起来似乎很风光,很勇敢,可是刘山知道,做这种事情的要不是疯子,要不是傻子。 而且,刘山也实在不想干自己人杀自己人的事情了,比起杀郑王的兵士,刘山更愿意杀那些番邦蛮夷。 刘山此时不仅又想到那句话,愿帅三千虎贲,复我浩荡中华。 胸中义气,年少义气,不仅在胸中充斥。 刘山最后想到了新安的百姓,自己在新安虽然仅仅几天,但是这里的百姓却很拥护自己。 不过,到时候若是城破,还是自己带人死守而破的话,百姓就危险了。历史上可从来不缺少一座孤城死守,被破城以后屠城的事情。王世充这种人做这种事情更是成为了习惯。但是若是城里的百姓推翻了可耻的进攻者,重新投到郑王的怀抱,那结局就大不相同了。 开始的希望是秦王可以拖住郑王的大军,此时想来,已经不可能了。为了百姓,自己也该离开了。 大概九月到凉州。 忽然,刘山只感觉自己的心狂跳几次,额角已经流出冷汗。 好算计,竟然可以算出突厥人大举进攻的时间。刘山此时已经记起,大唐武德三年九月,突厥大举进犯大唐凉州地界。刘山是因为记住历史,而秦王可全部是推测。 --------- 才看到那天少更了一节,今天这节四千字,所以晚更了,晚上还有一节,算是补上。 第九十四节 要的不多 身为一军主帅,秦王可是真的厉害。 此时刘山没有和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秦王打过任何的交道,甚至,刘山都没有见过这个秦王,刘山对秦王的认识也就存在于历史教科书和各个电影电视剧中秦王的形象。比起一个普通人,刘山对秦王的了解不会更多。 不过今天通过见秦王的使者,刘山就惊出一身的冷汗,不为其它,只为秦王能够远在千里,就能通过前线传来的战报和边关催促援军的紧急文书而算出九月突厥将大举进攻大唐凉州地界。 这份算计着实厉害,真的可谓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刘山兄弟这么说,那就是肯出兵前往凉州地界了。”听到刘山说外邦欺人太甚,李毅赶忙问道,此时李毅身怀秦王的使命,自然不敢怠慢。开始的时候李毅对刘山的认识也就是一个农民军的头子,李毅也不明白为何秦王在这个时候要将刘山弄到凉州,要知道,刘山可不是秦王心腹,而刘山此时在战场上表现的分量也不足以引起秦王如此的重视。 “番邦蛮夷,犯我华土,我是心痛不已,恨不能此时就擒杀这些番邦之人。只恨我刘山没有生出双翅,要不此时我定飞到凉州,在突厥军中杀他一个屁滚尿流。”李毅听刘山如此说,也是感动不已,心中也隐隐生出一丝杀贼立功的豪情。只是旁边的孟章猛然听到刘山的话,觉得怎么如此熟悉,上一次自己被刘山弄走了碎月刀和紫云剑以及刀谱和剑法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开头。 “刘山兄弟身系我大唐凉州百姓安危,真乃我当世豪杰之表率,我先在这里代凉州百姓谢过刘山兄弟了。”李毅此时已经感动的谢起刘山了。 “只是,我刘山是有心杀贼,但是李毅兄弟你也看到了,我刚刚拉起队伍,军士缺衣少穿,现在当兵们还拿着锄头铁叉和敌人搏斗,我率领这些人去凉州地界,不是被突厥人笑我大唐无人。”刘山猛然转了话题,诉起苦来。 “我刚才进城,看到军士手中的武器都是精良的兵器,我见到的兵士也都身着战甲,面色精神也很不错,怎么刘山兄弟说自己的军士缺衣少食,还缺武器呢?”李毅听刘山话语真切,感情真挚,但是一路走来,自己看到的和刘山说的不尽相同。 “不瞒李毅兄弟,你看到的都是场面的东西,我们迎接秦王使者,总要让使者看到我们的实力,所以我们挑了最优秀的军士,最好的武器,最齐整的战甲。李毅兄弟其实看到的都是我们仅有的精良装备。本来,我们有困难,应该自己解决,若不是出兵凉州,要和突厥人马上对战,我是绝对不会说这些话的。”刘山捏着手,在桌子上狠狠锤了一下,桌子震得差点没有散架。 “对付突厥人,锄头铁叉肯定不行。刘山兄弟是为我大唐争夺边城,刘山兄弟要什么,尽管给我说,我回去禀报秦王,只要不是太过难弄的东西,我想秦王一定可以给兄弟弄到。”李毅被刘山急切杀敌的决心打动,来的时候秦王也说过,刘山有什么困难,尽量满足,此时李毅自然要先稳住刘山,待到听了刘山需要的东西,回去赶紧禀报秦王。 “我此时差不多有六千军士,请秦王给我准备六千人的衣甲武器,此次突破郑王东线封锁,我自己尽量想办法,但是到了秦王领地以后,也烦请秦王给我拨调六千人的粮食和随军帐篷和一应物资。”刘山用一种勉为其难,自己付出了很大努力,极力减少向秦王要东西的口气说道。 “六千人,虽然多了一些,但是我想六千人的衣服铠甲武器和一应物资秦王还是可以提供的。”李毅想了想,觉得刘山提出的条件也不过分,这六千的农民军,要六千人的大唐军队制式装备,不算要求太高。 “李毅兄弟也知道,突厥人极善马战,这些草原蛮子自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他们三岁就会骑马,五岁就能在马上骑射,七岁就可以驰骋在大草原之上。他们来去如风,骁勇异常。而秦王给我提供的兵器若是普通对付步兵的武器显然不行。最好多备对付骑兵的弓弩箭矢,我才有希望不在凉州给秦王丢脸。”听到李毅答应了六千人的装备,刘山赶忙给李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解释六千人要怎么样的装备。 “对付骑兵,自然是弓弩为上,以前汉朝的李陵就是用弓弩对付几万的匈奴铁骑的。我会向秦王禀报,到时候刘山兄弟带队杀敌立功,杨威疆场,我大唐又能多一员虎将。”李毅觉得刘山的话非常的近于情理,弓弩自古以来就是对付骑兵的首选,突厥人是马背上的民族,自然对付这样的骑兵要以弓弩为上。 “差点忘了,此时洛阳这边还是夏天,但是我带领军队去往凉州,到了凉州地界恐怕已经是九月天气,九月中原依然炎热,但是塞北就已经快迎来冬天,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啊!和突厥人的战争,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手下的这些义军此时都没有冬衣,也还烦请秦王能给战士们准备冬衣。此举也能表秦王对将士的爱护之心,将士穿着冬衣,也能更好的在边关抵抗寒冷,能更好的抗击突厥人。”刘山像是猛然记起什么一般,又向李毅提出了一个冬衣的问题。 “这个自然,总不能让刘山兄弟的人穿着单薄的衣服在胡地打仗。” “我这些兄弟都是农民出身,家里都有妻儿老小,此次远走边关,而秦王还在和郑王打仗。郑王为人残暴,到时候我们一离开,军士们肯定害怕祸及家人,也烦请秦王能够找一块地方,安顿下这些战士的家人。这是一个不情之请,还望李毅兄弟能转告秦王。” “刘山兄弟考虑周全,我定当禀报秦王,为这些战士家属找到安身之地。” “凉州遥迢万里,路上艰难,马匹和车辆我们也有一定的需要,这个也请秦王能够帮助。” 李毅当晚秘密离开的新安,在离开的时候,李毅好好回忆了一下和刘山的谈话,这个刘山果然顾虑周全。而在李毅离开以后,刘山已经命人秘密准备,宣阳地方的军队也已经撤了出来,当然,撤出的时候刘山没有忘记将宣阳的官仓好好洗劫了一遍。 至于刘山洗劫的干不干净,用一个当地人后来的话说,官仓周围,当月老鼠明显的减少。从这就可以看出刘山洗劫的如何。 第九十五节 你们明白 就在刘山撤出宣阳军队的第二天,宣阳投降的将领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迎接郑王大军的到来,具留在宣阳的探子回报,郑王攻打宣阳的兵马遮天蔽日,一路浩浩荡荡,比黄河的水还要宽阔汹涌。光是军队打的旗帜都能将天空中的太阳遮住。 刘山听到探子的回报,一屋子的人笑的前仰后合,昨晚,刘山已经撤出宣阳的军队,当时很多人都不理解,好不容易打下的宣阳城怎么说不要就不要,难道打下宣阳就是为了宣阳城官仓里面成堆的粮食。 但是此时大家都明白,自己撤的是多么的及时,若是迟了一天,那么,必将迎来这浩浩荡荡,遮天蔽日的镇压大军。 刘山这时却没有笑一声,只是让大家赶紧准备,几个新安当地的投降派头头也被刘山秘密叫来训话,至于训话的内容,除了刘山和这几个人,谁也不知晓。 刘山这里忙,郑王那里可就不仅仅是忙了。 昨天得到宣阳失守的报告,郑王可是真的一夜没有睡,在开始的时候,新安失守的报告到来的时候,郑王已经准备率领大军以雷霆之势镇压这些反民,和反民打了一辈子交道,郑王也深知一旦有人造反,就要赶紧弹压,要是任其发展,或是镇压不及时,极有可能使反民做大。这个历史上早有借鉴。 像秦末的大泽乡,刚开始也就数百人,但是却敲响了秦亡的丧钟,像此时自己亲身处之的隋末,开始无论是瓦岗军还是河北夏王的农民军,开始规模都很小,但是一旦让其有一点发展的机会,这起义的火种就会迅速蔓延,直接成为燎原之势。 但是很不幸的是,在郑王准备镇压新安的那股反贼的时候,战线前方的难民浪潮却铺面而来,面对难民浪潮,郑王只能将镇压新安那股反民的事情缓了一下,郑王料想,这股反贼也不可能几天就做大,此时处理难民的事情最为重要。 谁知道难民的事情刚刚出来,郑王第二天就接到宣阳失守的报告。 接到报告的时候,郑王大怒,直接让人斩杀了跑回来的宣阳溃军几个将领,并且将他们的脑袋挂在城门口,以警戒其他的军官。 而且,郑王此时也意识到这股反贼并不像自己开始想的那么弱,郑王深知,宣阳守军上万,竟然被对方一日之内拿下。对方实力成长的速度实在让郑王震惊。在得到报告的当天,郑王就从洛阳守军之中调集军队,并且还向洛阳周边的军队里面派出使臣,郑王已经决定,绝对不能对这伙反贼有任何的怜惜和纵容,他已经决定要以雷霆之势剿灭这伙反贼。甚至郑王已经给各处参加剿灭反贼的军队下了密令,到时候若是宣阳城里的百姓敢帮着反贼守城,那么就下令屠杀所有敢帮着反贼的百姓。 当天晚上,郑王一夜没有睡觉,和府里的几个手下匆匆忙忙的准备大军开拨的事情,又是忙着调遣,又是忙着筹划,军官们纷纷献计献策,大声讨论该怎么拿下宣阳,对于宣阳,他们拿出了不下于上百种的进攻方案,甚至,具体的作战计划都做了一堆,光是记录这些作战计划,都可以编写出一部比马列思想还要厚的重量级砖头版军事著作。 而城里军队和粮草的调动,更是弄的城里的居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因为路旁总是传来马车咕噜噜过去的声音,还有战马铁蹄踏过街道的声音,还有大群军士开拨经过的声音,铁甲铿锵,兵器发出撞击时金属清脆的声响。 调集军队,绝对不是一张凋零那么简单,洛阳城里和周边的军队可是忙的上蹿下跳,每个人只恨自己不能多长几条腿。 而在第二天,通过一晚的努力,郑王终于调集了近十万大军和所需的粮草一应东西,军队浩浩荡荡的开赴宣阳城,郑王已经想好了自己兵临宣阳,小股叛贼被吓的屁滚尿流的场景,已经想好了自己大军杀进宣阳城,将叛军杀的鸡飞狗跳的场景,已经想好了叛军的尸体铺满长街,人头堆的像是小山一般高的场景。 可是,郑王来到宣阳的时候,却迎来了迎接自己的军队,近十万大军忙了一晚上,杀气腾腾的开拨来到这里,本来是准备大杀一场,教训教训可恶的叛贼,顺便教训教训不听话的宣阳市民。为此,昨晚军队里的刀斧手可没有少磨刀,为此,军士们都摆出了摩拳擦掌的架势,为此,他都已经准备血染宣阳,杀出一个天昏地暗。 可是,所有的准备和调遣在宣阳迎接的队伍到来的时候化为了泡影,本来准备打仗的军队此时倒像是来宣阳做客一般。郑王有一种感觉,自己握紧了大锤,准备狠狠的将这股反民敲打一番,此时却觉得,重锤落下的时候砸空了,那瞬间的失落感就像是踩在薄冰上,忽然冰裂开,人掉进寒冷的水里一般。 “禀报郑王,敌寇在我们合力围剿下,已经尽数伏诛,敌酋贼首刘山也被我们在乱军之中斩首。”来人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一般,让人拿来一个木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被刀枪弄的早就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脑袋。而宣阳城里面也隐隐传来血腥的气息,显然,此时带军的几位将军杀的敌寇还不少,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那血腥的味道。 人头呈给郑王,郑王愤怒的甩起马鞭,一鞭子将那个木盒子抽到半空,那个脑袋咕噜噜的掉落地上,还滚了一点距离,刚好滚到进献脑袋的守将脚下。 而就在昨晚,这几个投降的守将都见了刘山,刘山给他们几人好好的谈了一次话。 “你们都想活命不?” 几个守将狠狠的点头。 “那你们将我的脑袋献给郑王,郑王恨我入骨,肯定会大加赞赏你们的。” 几个守将点头,然后猛然醒悟过来,又更加狠命的摇头。 “你们不要怕,你们想想,乱军里面,那刀呀枪呀的都不长眼睛,你们想想” 刘山给了他们想想的时间。 一个守将幡然想到刘山所指,却惊出一头冷汗。 “你们也不要怕,反正你们是投降我了,我斗不过你们郑王,我要走了,可是俘虏我可带不走。你们要想活命,唯有一个办法,就是你们告诉郑王,我带来的人已经被你们全部绞杀了,我也伏法了。你们应该明白,若是郑王知道你们投降,你们可是一条活路都没有的。”刘山和颜悦色的对几个降将说。 “一个脑袋好弄,可是我们怎么向郑王展示我们杀的贼寇,啊,不对,是大王您的军队。”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马上,一个人问道。 “昨天这里不是死了很多人,你们明白” -------------- 今天有亲朋结婚,忙了半天,下午,几个姑姑都在我家,也忙了半天,今天就传一节,欠下一节,会在这两天补上。 第九十六节 离开新安(上) 守将看到地上还在动着的人头,惊出一身的冷汗,他可是知道的,这颗人头可是自己在死去的军士中找到的一个,虽然经过特殊的处理,可是毕竟是假的,此时面对怒火正盛的郑王,他难免心中坎坷。此时,这几个守将的心情就像是提着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有的人双腿已经忍不住的抖动起来。 更有一个在看到那颗人头的时候,已经站不稳,跪在地上,就那样,腿还是抖得厉害。旁边的一个还算坚强,看到自己身边的同伴此时这幅摸样,赶忙用手狠狠的掐了他一下。 幸好此时郑王正红着眼睛想别的事情,此时根本没有功夫理他们,要不然,这一幕肯定能被郑王发现什么。 “你们确定,这是刘山的人头!”郑王的怒吼声响了起来,面前的几个人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此时,那个刚才被吓跪下的人只感觉自己下腹一阵发紧,郑王的暴怒,竟然让他有一点失禁的感觉。 “禀报郑王,这颗确实是刘山的人头,是我带着人亲自从刘山脖子上割下来的,只因为刘山这个匪贼太过厉害,当时死的时候已经被军士砍的不成样子。”那个献上人头的人此时已经没有退路,此时,就是脑袋上放着一把钢刀,他也要将这个谎说完,而且要拿出十二万分肯定的语气说。不然,等待他的结果只会是一个,那就是自己人头落地。 “这颗确实是刘山的人头,当时卑职也在场。”另外的几个人连忙帮腔,此时,若是让郑王有了怀疑,那么,自己的脑袋就会像地上这颗一般,甚至比地上这颗还要悲惨。 “刘山你可是终于死了。怡儿,哼!总有一天我也要你死。”郑王说完,像是感慨万千,看着地上那颗人头,此时,在他的面前又少了一个绊脚石,不过,这个绊脚石对于郑王来说也不是太过重要。 他此时最想看到的是怡儿的人头,带了十几年,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杀手和将军,此时却背叛了他,他心中的恨可谓是如同喷薄的火山一般。对怡儿的恨又怎么是一个刘山可以相提并论。 “走,全军急行军,前往新安!”郑王对身边的手下说道,不出一会,这道命令已经在身后的大军中全部传遍了,大军改道,直取新安。郑王只希望自己能亲自砍下那颗脑袋,对于身前几个宣阳的守将,他此时连多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而对于地上那颗千疮百孔的脑袋,他也没有心情再看一眼。 此时的新安。 “喂喂,你们几个,我不是让你们将军装脱了,赶紧脱了,藏好兵器,赶快出城。”刘山骑着马,在新安巡视着,刚才他已经命令军士全部将军装脱了,让他们换上以前的衣服,无论是扮演难民,农民,商家或者走南闯北的游侠豪杰。反正什么都行,只要他们不是士兵就好。 而在最开始,怡儿已经护送着不愿意留在新安的百姓和孟家沟的百姓在前面先走了。 此时军队全部化整为零,零星的向着新安外围撤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整支大军若是一起撤离的话,沿途的目标实在是太大了,被周边的州郡县府发现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而沿途无论哪个州县出兵阻拦,自己都没有办法带着军队安全脱身。 刘山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借助此时的难民潮,让自己的军队混在难民或者其它经常行走的人之中。难民在各处遇到的待遇几乎全部是驱赶,那么,这些州县在发现成群难民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开城门,甚至还要带着兵出来赶走这些人。那么,混在其中自己的兵士就可以安然的逃脱了。 等军队出了洛阳郑王的势力范围以后,这些分散的军队就重新在秦王此时的领地中集结,然后换上装备,拿上兵器向着凉州进发。 其实,这样化整为零也是存在风险的,一旦自己划出去的零散军队被发现,那么,结果几乎是灾难性的,而且,军队这样行军,等到了集结的地方,很可能有些军队会在途中走散甚至有些人不愿意去集结的地点而在途中故意走失。这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但是刘山也没有办法,此时自己周围全部是郑王及其爪牙的部队。大队行军,只会有一个结果,被郑王前堵后追,自己只能是疲于奔命,在这样的情况下,农民军走出郑王势力范围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 利弊之中只能取利大弊小的一种方法。 而且,刘山这样做也是有一些把握的,孟家沟是率先起义的,那里的人郑王绝对是不会放过的,这些人此时正是巴不得离开郑王的势力范围。而且,大唐那边的具体民生情况,虽然郑王极力弹压隐瞒众人,但是民间的流传里,那里可是衣食无忧,轻赋薄税的好地方。百姓谁不想过的好一些,过的快活一些,谁愿意将自己辛苦一年耕种出来的庄稼大部分交给官家和地主,自己却在死亡线上奋力挣扎。 既然大唐那边那么好,百姓有了这个前往大唐,而且还知道到了那里,秦王会给他们安排耕种居住地方的条件和机会,他们为何不去。 这就是民心,所以,在历史上各个乱世之中,民众流动的方向一般都是避开税重徭役多的地区,前往税轻徭役少的地方。 刘山这次开拨,就是顺应了这种历史河流的流向,所以,刘山倒是不怕很多人半途逃跑回来的事情。 能参加自己农民军,跟着自己走的百姓,自然是不愿意在这种水深火热的地方待的人。 至于那些不肯背井离乡,远走千里的百姓,刘山根本就没有劝说。人各有志,离开和不离开,其实都是命运逼迫,刘山不会自大到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或者活菩萨的份上。 离开的,自己尽力保证他们的安全,让他们到达大唐的土地,不愿意离开的,自己也想办法让他们度过这场劫难,不至于让他们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被郑王仇杀。 而就在此时,一个急匆匆的骑兵已经跑到了刘山面前。 “怎么样?” “宣阳那里郑王根本没有摔军进城,而是直接向着我们这边开来。军队此时离新安只有不到五里路了。”跑的气喘吁吁的骑兵赶忙向刘山报告。 听到骑兵的话,刘山长出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此时终于放下。刘山其实昨晚撤出宣阳以后,一直心里坎坷不安,就怕因为自己占领宣阳,而让百姓遭难。此时,知道郑王大军没有开进宣阳,那颗心里的石头才放了下来。 第九十七节 离开新安(下) 刘山看着城里此时自己的人马都已经撤离,也随着最后的几个兵士出了城,而原本在新安之战中俘虏的郑王军士在刘山军队离开以后,理所当然的占领了新安城,而且守城的将士带了大队的人马,迎接此时在新安城头就可以看见的郑王大驾。 郑王的大军逼近新安,迎面奔来一片兵士,大军马上戒严,准备进攻,但是弓箭都已经拉紧弓弦的时候,却看到对方打出的旗帜,也看到对方的兵士竟然是自己人。 步宣阳之后,新安的守城官兵也将新安从罪恶的农民军手中解放了。 此时已经是下午,跑了一天的郑王大军也已经疲惫不堪,此时,新安的解放让这些军士彻底松懈下来,本来,准备来打仗的人,奔行了两座城,却只看到自己人来迎接自己,一个敌人都没有看到。 按照新安守将的话,昨晚宣阳那里战事一起,新安的匪军就派出大队人马支援宣阳。他们趁着这个机会从城外杀进来。新安的百姓热情的欢迎他们,在刚开始的战争中,新安百姓积极参与,浴血奋战,新安经过了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将城内的叛军杀的一干二净。 而这几个新安守将理所当然的拿出了另一个首级,这个自然是郑王最愿意看到的怡儿的首级。 这个首级竟然是被人一刀砍下来的,脑袋上没有一个另外的伤口,脖颈间的伤口也很平整,明显的一刀致命。 郑王看着这个首级,新安的几个守将也是一身的冷汗,他们当然知道这个首级也是假的。他们从刘山的口中已经知道,宣阳那里已经进献了刘山的首级,而且,首级被破坏的相当严重,根本无处查起。而不知道为何,刘山让他们献出的首级却是完好无损的,他们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刘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但是最后刘山再三叮嘱他们,要是不想死,最好不要故意破坏首级。 而从怡儿那里,刘山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怡儿自从八岁就被迫带上了铁质面甲,从此以后,怡儿再没有以真面目见人。即使脱下面甲,也会用布蒙上脸部。这个世界上,见过她八岁以后面容的人除了刘山和此时的这些人以外,都已经死了。 说都已经死了的时候,怡儿的神色明显的滞了一下,随后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刘山当时也惊讶不已,王世充将怡儿养大,竟然没有见过怡儿八岁以后的样子。开始的时候刘山都不敢相信,但是从怡儿那里刘山听到了王世充一个怪癖,那个怪癖让刘山久久不能相信,而且这个怪癖让刘山一想就觉得恶心。 为此,刘山差点吐了出来。刘山此时才想起,自己在郑王府还真的没有见到过漂亮一些的丫鬟,但是英俊的小厮倒是见到不少。看来郑王真的是好那一口。那么,怡儿八岁以后没有以真面目示人应该是真的了。 而且刘山还记得张彪和陈虎两个真真正正见到怡儿第一面的情景,那两个人可是怡儿的左膀右臂,升迁以后唯一带在身边的两个人,可是这两个人竟然也没有见过怡儿,见过的只是一副冰冷的铁质面甲。 刘山想,怡儿应该没有胡说,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刘山还是有点不敢置信,一个将怡儿养大的人竟然没有见过怡儿长大以后的样子。 也是因为如此,刘山才叮嘱新安的几个守将,千万不要破坏首级。宣阳那个已经破坏的不成样子,此时新安这个在破坏的不成样子,那么郑王就会起疑的。若是新安这个首级完好,郑王即使记得怡儿八岁的摸样,但是女大十八变,谁敢肯定女孩子十年以后的摸样。 至于这个首级是怎么来的,自然是新安死牢里面得到的。那个女囚犯和人通奸,被抓以后,自己丈夫和奸夫厮打起来,她帮奸夫将她自己丈夫杀了。杀了以后他们怕事情败露,就将丈夫的尸首用拉粪车拉着,拿粪盖上运到了城外,在城外找个远点没有人烟的地方扔了。这个时代,人口还并不多,很多荒地野地。隋末战争不断,人口骤减,更是有很多村庄城镇都瞬间化为乌有。所以,他们扔了尸体,也不怕被人发现,就算被人发现,估计也是尸首化为白骨,没有人可以辨认清楚以后的事情了。 但是他的这个奸夫,实在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喜欢喝酒。杀了人以后,他心里害怕,从外面回来以后,就心神不安,借酒壮胆,刚好,他的几个狐朋狗友找他,他心里有事。几个人喝的多,他喝的大醉,他就将自己做的事情说了出来。俗话说,酒后误事,他正应了这句话。 官府捉拿的人赶来以后,男的吓的翻墙逃命,却不料一失足从墙上摔下来,本来,摔下来没事或者受点轻伤都很正常,毕竟墙很低,可是,偏偏那么低的墙,他就是一失足给摔死了。后来知道的人都说那是死鬼索命呢。 而那个女的被抓以后就因为证据确凿被判了死刑。可是谁知道县官在看到那个女子的样貌以后,就起了色心,在监狱里他和那个女子勾搭上了,女子自然想活命,也就从了县官。可谁知道,县官已经将他的案子重新审了,硬是说这是一场冤案,就在她要被弄出来的时候。刚好刘山带人攻打新安,将那个狗官杀了,于是,那个女子就被留在监狱里。 那个女子和怡儿倒是有些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相貌不如怡儿,心肠更是歹毒。 自然,她的脑袋成了怡儿的替代品。 此时郑王捧着这个脑袋,手捏着死者的头发,捏的那么紧,都将死人头发从头皮上拔了出来。 此时,他身前身后都是自己人,郑王拿着那个脑袋,狠狠的摔在地上。 “给我踩,给我踩!”面对这个自己养育大了,却和自己作对的人,郑王暴怒,命令身后的骑兵将脑袋踩烂。 身后的骑兵自然不敢违命,彻底的执行了郑王的命令。 而此时的刘山正唱着小调,身边都是难民的队伍,他夹在其中,穿的破烂。可是,在这批难民经过的地方,路边看到的人都觉得奇怪,这批难民脸色很好,没有一点因为饥饿而产生的菜色。 第九十八节 破关而出(一) 刘山作为这支农民军的头领,自然而然的带着人走在了最后面,随行的人一个个衣衫褴褛,身上装着各种的家什。而第一批走的怡儿等人则带走了在新安得到的所有珠宝金银。说来可笑,此时在中原大地上,一群看似最穷困的难民,身上却拥有着此时无人可比的财富。 谁也不会想到,那一个个打着补丁,脏不溜秋的包袱里面,却是价值连城的珠宝。 若是让郑王知道,自己辛苦在中原自己统治地区收敛的财富此时全部被一群难民带着,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会怎么做。 而刘山此时显然不会想到这些,他看着中原地区的村落,那一片片连绵的茅草屋,从村里路上三三两两经过的民夫。 刘山来到大唐初年,此时才是第一次真正走出洛阳周边地区,以前他到过前线,但是前线和乡村是不一样的,那里没有村落,因为打仗,几乎所有的人都搬走了,他是从前线赶马到过洛阳看一次,但是那次有事,赶路匆忙,也没有注意沿途地区,而官道两旁,也很少有村落,大都是市镇。就算有村落,也不会毫无人烟。而之后到了洛阳周边,在刘山的印象里,中原地区虽然遭受着战乱的蹂躏,贪官的蹂躏,反王的蹂躏,但是刘山所到的地区还算繁华,人烟也不算稀薄。就像新安和宣阳这两个地方,人口都在十万以上。 刘山开始本以为洛阳周边的人已经过的够惨了,以为那里的人已经够少了,可是真正走出洛阳周边,他见到的比洛阳周边更惨。而人口也越来越少。有时候,一个个村落在地平线上出现,可是走近看的时候却看到斜阳下惨败的围墙和倒塌的房舍。明显,这里早就没有人居住了。 刘山曾试着进了几个还算比较好点的民舍,里面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房间里空空如也,腐烂的家具上积攒着厚厚的尘土。 中原连年征战,民不聊生,很多地方都到了赤野千里的地步。隋末一连串的战乱,人口骤降,能保存下来的村落还算好的,有些村落被一把火烧的只剩下一个个黑色的地基。 走一路,看一路,想一路,刘山早已经没有放歌的心情,此时的刘山心情沉重。没有到隋末,没有到大唐初年,没有人会想到战乱给原本人口拥挤,经济繁盛的中原地区带来了怎么样的磨难。 十室九空,兔行荒村,野鸡在原本人烟稠密的村落树上大声鸣叫。 而在刘山经过一个被烧成一片焦土的荒村时,刘山在村口看到一幅婴儿的骸骨,上面的肉早就腐烂完了,在婴儿骸骨的旁边,有一个大人的臂骨和指骨,想来应该是孩子的母亲留下的。 留山不敢想这具骨骼的来历,想一想,刘山都觉得心痛不已。 哀民生之多艰,恐怕,在战乱年代看到路边野草中的枯骨,被烧成荒地的村落能够更加的明白生之多艰的道理。 刘山觉得自己脚步沉重,脑子里都是战乱给村落百姓带来的深重灾难。 刘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这些村子的,以前知道隋末天下大乱,给民生带来的深重危机,那都是书本上看到的,此时亲身经历,刘山才知道那砖头厚的书本原来是那么沉重的压在他的心脏上,压的心脏跳动的时候都带上颤音。 在中原地区行走了将近十天,十天里面刘山一行人尽量远离州县城镇,从乡村旁边经过,一路上刘山记得清清楚楚,自己经过了二十七个荒废的村落,四十三个被烧得只剩下焦土的村落。而这些数字都带着一个个具体的场景,刻画在了刘山的心中。 曾经肥沃的土地长满了荒草,曾经的土地上跑着一蹦一跳的狡兔,随手拨开一片荒草,说不好就会看到从眼前飞过的野鸡。 枯骨无人收敛,或许这些枯骨的主人早已经没有家人,或者,他们的家人也在逃难的途中,无暇处理尸骸,或者,有太多的或者。 十天以后,大批大批的农民军在事先商量好的地方集合,刘山是最后一批,他到的时候前面的几批都已经到了。统计了一下人数,在途中是有人走散走失,或者还有人没有赶上大部队,没有追上大部队的脚步。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在这里,而怡儿那批人因为身负重任,此时全部都到了这里。 最后的数字报上来,刘山此时手下的农民军还有将近六千人,这些人里面,除了开始攻打新安的那三千人以外,剩下的几乎都是从新安招到的人,自然,还有三百多陈虎和张彪带来的骑兵以及近五百原本新安和宣阳的驻军,他们在投降以后就要求加入农民军,刘山也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除了农民军以外,还有将近两万的百姓和难民跟在刘山的身边,紧紧追随着队伍。他们里面有农民军的家属,还有新安的百姓,大多数是原本逃到新安的难民。 这一路上多亏了这些人掩护,刘山一行人才能如此顺利的在郑王势力范围的边缘集中。 而作为刘山,他也为这些难民和百姓提供食物和饮水,从宣阳官仓得到的粮食此时还够大家食用消耗。 “前面就是最后一道关卡,你来以前我已经带人去勘察打听过了,那里有郑王大约一千人的驻军,大部分是步兵,还有少量的骑兵,关卡的两旁都是高达百丈的大山,要翻过去很难,而且我们身后还跟着这么多百姓,翻山几乎不可能。”刘山清点了人数,对此时跟随自己的人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而在刘山前面到来的怡儿已经带人摸清了前面的情况,回来报告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强行闯关?”刘山问道。 “大概只能这样了,过了这里,走不了几里路,就是大唐的边防线,我们的人也算安全了。不过,要是我们强行闯关,我们只有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在看到关卡里面的狼烟以后,就近的军队到来之前我们必须拿下关卡。”怡儿对刘山说道。 “对方的军力不算多,只有一千人,我们应该可以拿下那里。”刘山想了一下,说道。 “地势对我们极为不利,具当地的村民讲,关卡里面弩手和弓箭手人数众多,上次唐军三千人的军队攻打那里,留下了几百具尸体,最后只能撤走了。” “弩手和弓箭手,地势不利。你将那里的地形详细说一遍,我们看看还有没有其它解决的方法。” 怡儿开始给刘山详细描述那道关卡周围的地势和地貌,描述的非常仔细。刘山一听就知道怡儿带人已经将周围仔细的巡查了一遍。 “有了!”待怡儿描述完了,刘山只说了两个字。 第九十九节 破关而出(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负责出去找当地熟悉地形的人此时已经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带了两个当地的樵夫,他们都是经常在山中砍柴,非常熟悉山路的人。具他们说是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到山顶,但是那条路非常的不好走,平时的时候,上山砍柴他们都很少走这条路。 刘山告诉两个人让他们晚上带着自己的人上山,这两个人赶紧摇头,两个人都说那条路白天都不好走,晚上黑灯瞎火的,林子里又黑,有些地方月光都透不进去,根本不能走。看到两个人的样子,刘山将两锭银子放在两人的面前。两个人看了看银子,仔细想了一下,而在刘山的旁边,几个长得魁梧粗壮的人正拿着刀,刀锋冰冷的寒光让人看了心寒。两个樵夫看到几个人隐隐将自己围在中心。 一方是银子,一方是明晃晃的刀子。此时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有正确的选择,两个人赶忙伸手将银子揣进衣服里,表示虽然路不好走,但是只要晚上有火把照明,应该不是太难走。 刘山让人准备了火把,又让人准备了绳子,此时,怡儿也从军士里挑选了一百多精壮干练,手脚灵活的过来。其实,怡儿根本就不用费太大力气挑,因为全军此时最精锐的兵士就是陈虎和张彪的军队,怡儿要做的只是从那几百人里面挑出更加优秀的就好。 一百多人连同刘山和怡儿来到了驻地的外面,此时,刘山看着怡儿。 “你留下,一会我们将关里面的门打开以后,你就带人冲进去夺下关口,陈虎他们几个人负责护送这些百姓过去,记得,火把摇晃三下就是暗号。”刘山对怡儿说,怡儿知道,刘山是嫌此去太过危险,才让自己留下带大军的,因为刘山知道,不给自己一个事情做,自己是不会留下的。可是看着刘山去,怡儿实在放心不下。 “陈虎他们几个人在就行了,我身手不错,我和你们一起去,毕竟这一次抢夺关口,最重要的就是关内这一战。”怡儿紧紧跟在刘山身后,就怕刘山把她落在这里。 “你还不放心我吗?带领大军同样重要,陈虎他们虽然都是带兵打仗的好手,但是这毕竟不是他们的军队,都是农民军,你也知道,农民军这些天都和陈虎的军队有些不合,让他们带,会出事情的。你在这里,陈虎肯定听你的,农民军也是你我一手带出来的。这里必须留下一个能镇得住的人。” “那你留下,陈虎张彪和你是兄弟,你也是农民军的头领,你留下最合适。”怡儿一点都不退让,刘山看着这个自己在大唐初年见到的第一位女子,一时间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不要和我争了,你总不想我被人看成只能跟在女人后面的人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安然回来的,还有你,还有这么多兄弟,还有这么多百姓在等着我呢!我不会有事情的。”刘山说着,在怡儿额头亲了一下。刘山握着怡儿的手,在暗淡的天光里,没有多少人注意此时的两人,只有风无声的吹过,吹起片片的涟漪。 怡儿一时间在那里呆了片刻,就在这片刻里,刘山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混蛋!”怡儿在心里暗骂一声,用手摸着此时有些发烫的额头,刚才刘山的举动实在是太出乎她意料了,等他清醒过来,远处,刘山的背影已经没进暗淡的天光里面,随着一起消失的还有她殷勤祝福的目光。 这里离那道关卡并不太远,在向导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绕过关卡,到了连接关卡的山前。此时太阳早已西沉,放眼望去,黑黝黝的山脉如同巨兽一般卧在眼前,而那道关卡里面,火光透过空气发出橘红色的光芒,离的老远都能看到。那里地势很高,在两座山的中间,易守难攻,刘山此时也不奇怪为何唐军在这里惨败而回了。 随着向导,很快找到了山脚的道路,刘山让人点燃火把,进入林中,视线已经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刘山只是隐隐看到一条羊肠小道向着山上蔓延,由于长时间没有人在这里走,藤蔓荒草早已密布在路上,视线望去,即使借着火光,也望不了多远,路已经隐没在荒草之中。 刘山拔出长刀,两个樵夫拿着柴刀,几个人在前面开道,不时将头顶拦路的树枝砍断,将路上缠脚的藤蔓砍断。 此时,刘山才明白,为何这两个樵夫说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走了,也幸好有本地的樵夫,若不是这两个人,刘山也不会发现这条路。 山势很陡,不时要徒手向上攀登,夜晚的森林深处,已经感觉到丝丝的冰冷,风吹不进的密林里面,火光透出去都成了片片的流光。 刘山带着人,一路上小心的前行,就算如此,山中还是不时出现一些危险,山路越往上越难走,到了一处叫做断魂崖的地方,那里只有一尺来宽的窄道,十几米的距离,后面就是山壁,身旁就是黑的看不到底的万丈深渊。火光打在那里,根本什么也看不到,看到的只是一抹黑。 刘山当先走了过去,背部紧靠着山壁,双脚在地上向前挪动,刘山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脚尖此时都是踩空的。在这里,只要稍微不注意,人就会跌落到黑的看不到底的山崖下面。身后的队伍缓缓跟随,人人都隔了一点的距离,在这里行走,就像是在高空走钢丝绳一般。 刘山听到身后粗重的呼吸,明显有军士很不习惯在这里走这种路,上战场他们悍不畏死,在这里,面对未知的时候,刘山却听到他们狂跳的心跳。其实,刘山也能感觉到自己心跳有点加速,那是因为刘山也有一点紧张。 忽然,刘山听到山石松动的声音,接着就在刘山身边两米的地方,一个战士失足跌落山下,在火把的光芒里面,那个战士最后绝望的样子刘山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刘山的耳边都是山石簌簌的下落声,那个掉下的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发出惊叫声,下面不远就是敌人的关卡。此时,大军差不多就相当于在敌人头顶不远行走。身后的人见到前面的同伴失足掉落,脸色已经发白,但是在这里,只能进,不能退,他牙齿咬的咯咯响,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前面这样的地方还有几处!大家注意了,不要向下面看,紧靠着山壁。”樵夫对着队伍压低声音说道,此时大家都不敢发一声,樵夫的声音虽低,大家也都听的清楚。 第一百节 破关而出(三) 此时,在下面的关卡,一个哨兵无意中向着山上看了一眼,他忽然看到了很奇怪的东西,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仔细向着刚才看着的方向看去。 “哎!你看,山上怎么有火光!”那个哨兵指着自己刚才看到光亮的方向,对另一个哨兵说道。 另一个哨兵向着那里看去,可是山上黑压压一片,什么也没有,他打了一个哈欠,白了那个看到火光的哨兵一眼。 “难道是我看错了,哎,大概是我看错了!”那个哨兵在安慰自己。 此时的刘山终于带着队伍走过了那处窄路,可是前面还有几处险地要大家通过。看着身后因为道路艰难而拉的很长的队伍,刘山走到了队伍最先头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刘山需要自己给自己拿出勇气,更需要给身后的队伍带来勇往直前的勇气。刘山毫不怀疑他们这些人在战场上的勇气,但是此时不是战场,对于前途莫名的恐惧感和战场上瞬息万变的恐惧是不同的。 走这样的险路,需要一个领路的人,而在此时的情况下,刘山走在最前面,无疑就是给了身后队伍莫大的勇气。既然前面自己的头领都能走过去,为何自己走不过去。或者,刘山哥都走在最前面了,自己走不过去,不是太怂了。 两个樵夫看着刘山,本来,他们以为是要他们走在最前面的,可是此时他们才发现,这个农民军的头领比他们以前见到的那些有所不同。他做事的时候,往往事必躬亲,他们两个原本的领路人此时要做的只是指明前面的道路,而这个农民军的头领就会毫无顾忌的走过去。他们当然知道,像这种山间小路,而且因为太过崎岖难走,很少人走。第一个走过的人无疑是最危险的,而这个农民军的头领将危险全部留给了自己。 刘山的举动给了队伍莫名的勇气,前路虽然崎岖,但是身后的路也并不好走。虽然有困难,有危险,但是,既然前面有一个人带着他们,他们就像是在荒漠里看到一星远方的灯火一般。 队伍之后走过的路果然如同两个樵夫说的,非常的难走,那种紧靠山壁的狭窄道路就有好几处,但是因为刘山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这支队伍丝毫没有停留,竟然奇迹般的没有再损失一个人走到了目的地。 目的地是一个突出的陡峭崖壁,崖壁下面就是郑王边境的关卡,此时,人从陡崖上探出身子向下看,都能看到下面关卡的灯火。 “全体休息,大家缓一口气,恢复恢复体力。”一路走来,艰难万分,此时终于到了目的地,刘山也长出了一口气,看着自己身旁大家都已经上来了,刘山命令大家休息。 刘山也坐在陡崖上,已经有人拿了干粮分给大家,还有人去找可以固定绳子的地方。 “给,你们也吃一些。”刘山将干粮递给两个樵夫,两个樵夫接过干粮,感激的看了看刘山。 “我知道在这里不远还有水,你派两个人,我们去打一些水。”刘山也觉得干粮这么吃有些难以下咽,就派了几个人拿着水囊和樵夫去寻找水源了。 “将军,我们已经将绳子固定好了!”几个固定绳子的已经前来报告了。 “你们给我把称呼改一改,我可不是什么将军。”刘山听几个军士喊自己将军,也是很无奈,农民军里面的人都喊自己刘山哥,刘山觉得这个称呼就很亲切,自己和兵士没有距离感。此时,这些人都是陈虎和张彪带来的。而在军队里面盛传自己和怡儿有那么一点关系,他们归根结底是怡儿的手下,就将自己和怡儿称呼统一了,称为将军,刘山听着就别扭。 “那我们叫你什么,不叫将军叫什么?将军!”几个兵士都是摸着脑袋,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今天晚上,他们跟着刘山上山,在路上走了一路,他们都很佩服刘山,觉得刘山并不像有些人说的那样,只是依靠和怡儿的关系而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这所谓的裙带关系根本不存在。 幸好这个时代还不流行小白脸的称呼,不然,刘山暗地里就会被冠上这个不好的名声了。 “那些义军叫我什么,你们就叫什么。”刘山想了想。“这是命令!” “是,刘山哥!”几个军士大声报到。 刘山起身和几个人查看了绳子绑着的地方,那是几颗粗壮的树木,绳子打的死结,非常的结实。刘山仔细查看了一遍,然后点了点头。 此时樵夫带着的人已经将水拿了过来,刘山就着甘冽的泉水,吃着干粮,身下就是敌人的关卡,关卡的火光隔着成百米的距离可以很清楚的看到。 刘山望着山下,心中有些感慨,没有想到,他平生也有这么一次机会,在百米高的悬崖顶端,坐在敌人的脑袋上,啃着干粮,喝着泉水,然后被有些冰冷的山风吹着。 人生际遇,着实奇妙,刘山以前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一生之中还会有这样的经历。 此时,怡儿已经带着人出发了,黑夜里面,大军慢慢向着关卡附近摸去,队伍里不准点火把,不准大声喧哗,两千多人的队伍静悄悄的向着山道里面的关卡进发,像是一条安静的巨大蜿蜒巨龙一般。 他们摸到关卡下面,战士们都藏身在密林之中,怡儿带着几个人来到开阔的地方,只等关卡上方的信号亮起。 时间慢慢过去,等待的时间过的异常的缓慢,到了后半夜,有些军士都已经耐不住疲惫和山顶的寒冷,几个人靠在一起眯起了眼睛。 刘山坐在崖边,下面关卡的火光在视线里闪烁跳动,看了看天空月亮的位置,刘山问了几个靠近的老兵,知道此时大概是晚上的三点左右,半夜三更,月上柳梢。 “兄弟们,我们出发!”刘山低声对身边的士兵说道,士兵们一个传一个,很快,大家都站了起来,一百多人的队伍站在陡峭的山崖上,像是一面招展的旗帜。 刘山是第一批,已经顺着绳子向着关卡遛了下去。 此处山崖距离关卡还有成百米,在黑夜里面,火把全部熄灭,唯一的亮光就是来自关卡,刘山双手攥着绳子,手上戴了特殊的工具,害怕手与绳子的摩擦太过厉害,保护手掌。 像是一个黑色的幽灵,刘山沿着山壁向下落去,刘山的旁边,一个个的战士也顺着绳子和刘山一起下来。 ------- 一百节,纪念一下。 第一百零一节 破关而出(四) 很快刘山就到了关卡里面。 这里因为靠近山崖,山崖很高,守关的将士根本不怕这里有失,在这里把守的哨兵都没有,而且,这里漆黑一片,靠近的火光照在这里已经非常的微弱,若是有人从亮的地方向这里看,根本什么也看不到,打眼只是一抹黑。 所以,第一批人下来的非常顺利,根本没有被人发觉,紧接着第一批下来的军士,第二批也很快从山顶向这里溜了下来。 一批一批的人从山顶下来,恍若来自天界的战士一般。刘山站在队伍的最开始,没有发一言,周围的军士下来以后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因为四周全是敌人,此时若是将敌人吵到,在这里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等人下来完了,刘山带着几个人已经向着就近的哨兵摸了过去,此时正值晚上三四点的时间,正常的情况下,人都已经睡了,即使把守的哨兵此时也困的要命,更加上这里把守的人看管的地方根本不是很重要的地段,所以仅有的几个哨兵也轮番睡觉,只有一个人拿着长枪,长枪拿在手里,像是支撑身体的拐杖一般,眼睛都已经快睁不开了。他眯着眼睛,忽然感觉眼前有一道黑影迅速的闪过,他马上睁开眼睛。 “谁?”他正要开口,忽然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一抹冰凉划过,他睁着惊骇的眼睛,嘴巴里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脖颈那里,一道细细的血线被火光照的异常艳丽。 刘山一刀抹断了对方的咽喉,将对方的身体抱住,缓缓放在地上。旁边的几个战士已经向着休息的几个哨兵摸去。 火光里,只听见几声细微的呻吟,几个哨兵全部被刘山带来的战士杀了。杀他们的时候,兵士先捂住他们的嘴巴,确信他们不能发出一点声音。 解决了就近的几个哨兵,刘山继续向着关卡前门摸去。这还是刘山第一次做这种夜间袭营的事情,不过,看刘山的架势,却非常的熟悉和专业,连身边几个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好些年的老兵看到刘山的样子,都觉得刘山是经常做这种事情的。 其实,是他们误会了,刘山哪里干过这种事情。不过是以前看的片子多了,里面夜晚袭营抹脖子,杀哨兵的场景实在是多的不能再多了,刘山都已经看到不知道看多少遍了。 刘山本来也就看的是热闹,可是天意让刘山来到了大唐初年,刘山以前绝对没有想过,做梦也没有想过,即使大白天做梦也没有想过,连幻想都没有幻想过,自己有一天真的拿着匕首干了抹脖子的事情,当然,抹的不是自己脖子。 一百多人的队伍向着关卡前面大门摸去,一路上尽量的避开哨兵,实在避不开了,刘山就带人上去将对方干掉,队伍竟然就这么奇迹一般的摸到了关卡前面。 火光里,刘山看到在关卡前面,此时城墙上有好几十的人把守着,城墙下面,也有十几个兵士的队伍在来回巡逻。这里火光很亮,而且地形非常开阔,人一旦出去,肯定会被发现。 而且这里的位置也非常的重要,所以把守的卫兵都强打着精神,那种开小差,睡觉的事情在这里根本就没有。 刘山看了看这里,实在没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那么,只有强攻了。 刘山的身后,兵士们都靠了过来,看着这里,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有些紧张的神色。 “你们两个,给我摸到靠近大唐那边的关卡,记住,离那里越近越好,到时候你们在那里看到营帐或者草料,给我放火烧。” “你们几个分成几队,给我在关卡里面找对方看重的几个地点,营帐,草料,军械,粮食,看到那边起火,你们也赶紧给我点火。” “剩下的人跟我留在这里,拿好武器,等火光一起,听我的命令行事。” 刘山经过思量,给身边的人布置下任务,几个人迅速的向着四周散去,刘山带着大队人马,只等关卡里面亮起火光。 这里是靠近郑王势力的一方,防守应该不是最严的,而那边才是靠近大唐的所在,防守应该是关卡里面最严的。到时候那边一起火,马上就会炸营,营里的人都会向那边集中,而这边的防守也会派人过去。 而紧接着,关卡里面几个重要的地方都起火了,那么,关卡里面肯定会混乱不堪。到时候自己带人以雷霆之势拿下这里,只要怡儿的大军开进来,这场仗就算打赢了一半。 刘山在等待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只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紧张过,此时派出的十几个人都已经走了一会了,身后也没有什么响动,应该是没有被对方发现。但是刘山心脏跳的厉害,毕竟这一仗关系重大,自己顺利拿下关卡,怡儿顺利攻进来,那么,自己就能带着人马离开这里,若不然,一旦计划失败,自己这一百多人处在别人的关卡里面,无异于瓮中之鳖,个中险恶,唯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深深感受。 刘山此时不禁想到了特洛伊城里躲在木马中的希腊战士,他们当时的心情也会如此,周围全部是特洛伊人,他们身陷重围,一旦计划失败,城外的军队还能撤离,可是城里的少量军团只能是被对方全歼。 正是因为如此,刘山才不敢让怡儿来这里。 刘山身旁的战士也是一身的紧张,刘山观察到,身边的一个战士手中的武器都开始抖动。刘山此时的手心也有汗水,拿着刀柄,刘山的手都有些滑腻,夜晚的风吹来,带来了不远火堆里燃烧的木柴发出的噼啪爆裂声,士兵的脚步声,衣甲的铿锵碰撞声。 然后,剩下的一切都安静下来,而身边战士的呼吸已经越来越粗重,有不少人都回头向着刚才出发的战士消失的方向看去。 夜晚寂静无声,远方传来野兽的嚎叫,山林里风经过树梢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刘山此时才真切感受到这种不为人知的意境,只觉得时间分分秒秒都过得极慢,像是谁故意将时间的钟调的慢了好多。 忽然,极远的地方传来喧嚷的声音,接着,就像是在夜晚睡着的羊群里放了一个大炮,马上,周围响起了热闹的喧哗声。 --------- 今天有事,这节就提早更了。那天欠下的一节明天更,大家冬至记得吃饺子。 第一百零二节 破关而出(五) 喧哗声很大,即使离的很远,此时隐蔽在关卡里面的刘山也能清晰的听见。 “火,救火!”有人在黑夜里大喊,接着,就是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更多的人大喊。 “粮草着火了,快救火!”又是一声大喊,军营里响起了鸣钟的声音,报警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关卡,关卡里面此时所有的帐篷和营房里,睡的正香甜的战士被警报和大喊声惊醒,然后什么也来不及穿就跑到外面,外面冲天的火光在粮草军械中燃烧,橘黄色的光芒照的战士的脸都被渡上一层薄薄的颜色。 “袭营,袭营!唐军袭营!”不知道谁这么喊了一声,接着,众多还在懵懂中的战士已经操起武器,向着靠近大唐一边的关卡跑去。 “队长,西边好像出事了?”此时,在东边的关卡,已经有兵士气喘吁吁的跑到队长睡觉的地方报告了。 队长什么也来不及穿,穿着一条裤衩就出来了,夜里,西面的火光非常的刺眼,不仅是西面,放粮草的地方,军械的地方,营地的地方都传来了火光,像是关卡里面瞬间被天火点燃一般。远处的嘈杂声传了过来,队长着急的跑回房子,用了不到一分钟就将全身的披挂弄好,这种神速让刘山看到都不免震惊。 “第一小队刘山,二三小队跟我支援西面!”队长一声大喊,马上城边巡逻的和城上的人大批的跑了下来,跑下来的人也不敢多做停留,马上就向着西面跑去。 此时唐军袭营的声音已经传到了这里,警钟在耳边长鸣,像是要将耳朵震聋。 看到火光和听到警钟和大声的喊叫,刘山此时心已经放了下来,身边的战士也已经拿好了武器,只等刘山一声令下,马上就要抢夺关卡。 刘山在等待,此时还不是出击的最好时机。 一会,关卡里面越来越乱,几个地方都被点燃了,大批的兵士从着火的帐篷里跑了出来,他们的速度那是相当的快,至少比被点了尾巴的兔子快。他们拿着各种的东西去灭火,扫的只剩下一个把的扫把,军士晚上晾在外面的换洗衣服,更多的人拿了自己的被子就往火上盖,灭火的工具真可谓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只要是趁手的,就近的,马上被兵士拿来用上了。 而在井边,取水的人都已经排成了长龙,只可惜井口就那么大,根本就快不了。 “快去抢救粮草,粮草也被烧着了!”兵士们正在抢救自己的帐篷,忽然一个军官跑过来,抹着自己脸上被火熏黑的皮肤,像是一个黑包公,黑炭头一般大声命令兵士。 兵士们取了灭火的工具,马上去抢救粮草。 但是他们才刚刚到粮草所在的地方,此时一个骑马的就跑了过来。 “马厩着火了,快去救火!” 由于马厩着火,战马在火光里受惊,战马彭开了拴着的缰绳,马群冲出马厩,满关卡的乱跑。 乱上加乱,乱上添乱。 兵士们跑的像是无头的苍蝇一般,营地里像是所有的地方都着火了。 “快到西边,唐军劫营!”又一个军官跑了过来,于是,众多的兵士又向西边跑去,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像是久病的奄奄一息的人一般,若不是军官此时在身边急催,这些战士多想坐下歇歇。 刘山眼看着东边成群的兵士向西面增援,待到军士的队伍都跑出了视线,刘山从隐藏的地方一跃而起。 “兄弟们,给我杀!”刘山一声暴喝,身边一百多人从黑暗里冲了出来,他们都拿着短武器,有十几个人还拿着漆黑的战弩。 “什么人?”留下把守的守军马上看到了火光里闪亮的刀芒,举枪大声叫道。 “友军!”刘山大声回道。 “哦!这边没事,快去支援西面!”此时,这个兵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看到一百多人的队伍从他的身边跑了过去,在队伍里面伸出一把战刀,已经将他的脑袋剁了下来。他的眼睛还不敢相信的看着这支队伍,或者,他的心里还在想,为什么友军自己人却砍了自己。也许他再也想不明白,因为他的脑子已经停止了活动。 刘山带着人冲到了防守稀薄的敌方之中,本来这里的防守就不是很严格,刚才又被人带去大半的人支援所谓的被唐军猛攻的西面,此时把守这里的人满打满算也不到四十人。 ,刘山很快带着人将关卡的大门打开,此时只剩下城墙上的人还在做无谓的抵抗。他们那个忙呀,一个人拿着武器要招呼好几个人砍来的刀子,往往胸口的一刀躲了过去,却感觉自己屁股冰凉冰凉的,他们还没有回身,就发出非人的惊叫惨嚎,接着,倒在了地上。 很快拿下的关卡,刘山拿起插在墙边的火把,在黑夜里晃了三下。 忽然,在东边响起如雷的呐喊,隐藏了一晚的战士如狼似虎一般的冲向打开大门的关卡。人流滚滚,像是汹涌的江水一般涌进了关卡里面,零星的抵抗很快被肃清。但是警报的钟声已经传了出来。不过,这已经不要紧了,此时,关卡里面的大军都集中在大唐边界那一方,这里的守卫兵士极少。 而且,营地几处失火,兵士都很分散,刘山的人一进关卡,很快就排成密集的阵型向着西面压去。 此时救火的士兵还在用茫然的眼神看着这些冲进来的大批义军,他们还没有弄明白对方到底是谁,是哪一方的人,脑袋已经搬了家,再也不能思考了。 刘山根本不给对方准备和思考的机会,此时,关卡里面的大量军士都集中在西面,营地里只有少数的人在着急的救火。刘山带着人就像是黑压压的一片乌云掠过关卡之中,所到之处,搅起一片的腥风血雨,断肢残体横铺关卡的青石地面,战士的血渗进青石地砖的砖缝。道路上,营地中,马厩旁,刘山的人马迅速的冲杀而过,这些人马如同怒啸的洪水一般压向西面。 此时,西面已经听到东面的警报声,已经有人带着队伍向着东面赶来,但是去救援或者查看的队伍还没有走出多远,就全部齐转身向着来路冲了过去,他们冲回去的架势比冲过来的更加的猛烈,因为他们看到黑压压一片兵潮,在兵潮之中,凡是遇上的兵士很快被绞杀一空。 比起对方的兵潮,他们的队伍像是小老鼠面前的小蚂蚁,只有掉头逃命的份。 第一百零三节 破关而出(六) 此时的关卡守军无比的混乱,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谁喊的唐军袭营,结果大家以为唐军真的打了过来,各营的战士纷纷拿起兵器,有些甚至战甲都来不及穿就急急忙忙赶到西面的关口。 一时间,大家都在关卡西面拥挤着,混乱着,甚至带兵的将官此时都找不到自己的士兵,而因为西面还有火光,有人正在救火,救火的地方是堆放马料粮草的地方,大家还要抢救粮草。 灭火的兵士,抢救粮草的兵士,前来巩固关卡的兵士,后面前来巩固关卡的兵士,原本就在这里把守关卡的兵士混在一起,要多乱有多乱。 可是,当这些兵士都集中在关卡西面的时候,视线里面,火光打到的地方只看到郁郁葱葱的密林,密林在黑夜里,异常的幽静,根本就没有一个唐军的影子。要说有的话,也只可能有鬼影子。 等到混乱的局面刚刚好转一些,在大家盯着本来大唐军队应该攻打过来的方向看的时候,忽然东面响起了预警的钟声,也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此时,场面又开始混乱了,有人已经带着军队赶向东面关卡,毕竟,救兵如救火,来不得半点耽搁。可是,这种情况下,所有的调度几乎都是混乱的。有人带着兵士前去支援东部关卡,只能让混乱的场面更加的混乱。而即使前往支援关卡的军队此时也装备不齐,没有一点丝毫关卡守军的威武雄壮和坚毅不拔,有的只是混乱,彻底的混乱,即使将官夹在军队里,想要维持秩序,但是因为急于救援东部关卡,场面根本维护不下来,混乱依旧。 当这些人看到掩杀过来的刘山军队的时候,这些穿着战甲的,拿着武器的,忙的救火连武器都没有拿的,忙的抢救吃的,连衣服都没有穿的混乱的兵士们赶忙转身逃命了。 这一逃不要紧,可是刘山干惯了在后面掩杀,让混乱的敌军将敌军的大军冲击的更加混乱的事情。此时,看到这样有利的情况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刘山怎么可能放过机会。 顿时,刘山的军队里爆发出一阵怒吼,怒吼声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试想一下,几千猛虎一起吼叫是什么场景。此时关卡里面像是突然打下了阵阵的狂雷,军队的怒吼声恍若实质一般向着关卡守军冲击而去,若是声音可以化为实质,那么,这阵吼声就相当于原子弹爆炸时产生的空气震荡波一般。当然,这个时代还没有这种东西。 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这正是对大军前行怒吼的一种生动写照,声壮军威,声震敌胆。仅仅只是这阵怒吼,其中就仔细诠释了军威和气势的重要。 在这声怒吼声之中,守军的兵士只感觉自己的耳膜似乎都要被怒吼震破,他们感觉脚下的大地都要被对方军队的脚步踩的下陷下去。他们甚至惊讶的发现,手中拿着的武器都开始嗡嗡响个不停,像是被空气里的声音震动一般。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队伍此时混乱的向着他们冲来,他们就像是被人驱赶的野马群一般,没有丝毫的秩序,没有丝毫的抵抗意志。溃退的时候,他们甚至丢掉了武器,如果有自己的人挡在他们前面,他们甚至会一脚将对方踢开,甚至挥动武器夺路杀过去。 溃败的军队毫无秩序可言,毫无军人形象可言。让刘山都感觉汗颜,敌人的守关军队竟然被自己的大军气势一逼,就瞬间转身溃败,怎么说也该上来抵挡一阵,实在打不过再跑也像个军人,可是事实是,抵抗的人寥寥无几,在大军如同雪崩一般压来的时候,这些军队瞬间就崩溃了。 刘山的人在敌人的身后一阵驱赶和掩杀,这种驱赶和掩杀选择的角度和部位非常的好,往往可以让溃兵瞬间将自己人刚刚整顿好的队伍冲散,让乱兵搅到整顿好的队伍里面,简直是一场灾难。 而刘山的人在经历了几场刘山带领的战斗以后,将这种灾难嫣然已经变为自己手中的武器。敌人的混乱就是自己的幸福,这是多么真实的话语呀。 兵士们大声怒吼的挥动着手中的战刀和长枪,刀锋的寒芒在火光的掩映下成了一片冰冷的霜华,如同死神的冰冷凝眸一般,瞬间带走了鲜活的生命,鲜血狂飙而出,在敌军的身后,嫣然下起了一场血雨,崩溃的敌兵将自己的队伍冲击的支离破碎,混乱不堪。 在这种情况下,偏偏守关的兵士已经没有路可以逃了,身后就是大唐的边界,身后就是关卡的西墙,身后就是他们能站立的最后一处地方。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刘山在军中一声暴吼,几千人的大军里面,刘山的吼声如同炸雷一般响起,震得身边的人赶紧捂住耳朵。而稍微远一点的人只感觉耳膜嗡嗡响个不停。 “投降不杀!”此时,刘山的军士们也发出如同狂雷一般的怒吼声,声音传出关卡,震得关卡周围的宿鸟都不得安生,发出各种呱呱乱叫的鸟鸣,扑啦啦拍动翅膀飞了起来。刘山的军队彻底阐述了不爱护鸟类的不良作风。 在刘山的气势逼迫之下,对方的军队已经完全崩溃,而在两千多人众口一声的怒吼里面,守关的兵士纷纷放下武器,顿时,武器掉落的声音响成一片,就像是下起一阵金属的冰雹一般,放下武器的兵士抱头蹲在地上,只希望此时能够活命。败军里面,这种投降的势头会像台风一般席卷蔓延。 在刘山的视线里,守关的军士全体瞬间矮了半截,只是瞬间,大部分的人已经放下了兵器,兵士的群落里,就像是荒草被劲风一吹,顿时矮了一片。 自然,还有死抗不降的兵士,而且,这种兵士也不少。 对于这些人,刘山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既然对方要顽抗到底,那么,为了打通这道关卡,刘山只能血染关卡。 农民军迅速冲进人群里,在兵潮袭来的时候,刚才还顽抗的人也纷纷放下武器,少有几个抵抗的像是鹤立鸡群的楷模一般,不过,在下一刻农民军已经很好的诠释了杀鹤给鸡看的道理。 第一百零四节 出兵凉州(上) 大唐武德三年八月中旬,公元六二零年八月中旬,刘山带着自己辛苦组建起来的农民军和从新安,宣阳一带带来的上万百姓走上了大唐的国土,刘山第一次真正的进入了大唐的疆域。虽然此时的大唐还没有统一华夏,但是在不久的将来,唐风烈烈,将吹过华夏的每一寸土地。 刘山站在大唐边界线上久久矗立,身边都是陪同自己一起浴血奋战的战士,此时,晨光依然朦胧,吹过脸颊的风带着夜晚的薄凉。在大军的身后,还有近七百多人的关卡守军俘虏,而在更远的身后,郑王洛阳政权的边境关卡此时竟无一人把守。 刘山站在清晨的冷风之中,淡淡的晨光衬托着这位年少长的还不算太过寒颤的农民军首领,他的身上遍染鲜血,血色征衣下的年轻人,目光微微抬起,视线里,大唐的国土广袤无边,远处像是连着天际。 而事实上,从郑王政权的土地上走出来,天空依然还是头顶的天空,懒散的飘着几朵朦胧飘逸的云朵。土地还是脚下的土地,被农民辛苦耕耘,世代生养的土地。其实,一切都不曾改变,可是这个年轻人却是感慨万千。他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做一件事。只是将目光望向大唐的国土。 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即使亲如兄弟的张彪等人,即使亲密如怡儿,他们也不知道刘山此时在想着什么。 队伍一直陪着刘山矗立在那里,上万人的队伍像是广袤大地上一个静静的坐标,直等到远处卷起一片尘土,刘山才迈动脚步。 “总有一天,分裂终将终结,兄弟之间不再挥动屠刀,百姓不用生活在战乱的烈火之中。这些只是需要时间,对,华夏土地上会重新浮现繁荣盛隆之像,万邦朝贺,恭祝我华夏盛世。”刘山在心里说着,少年头领的眼角渐渐湿润,踏步向着迎来的队伍走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秦王的使者李毅,他是奉秦王命令前来迎接的,身后还有近两千的兵士,看着唐旗烈烈飘扬,秦字大旗在晨风中鼓动如同被劲风吹过的风帆。 望着这一片沉默威武的兵士,刘山自然知道,说是欢迎自己,其实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和魅力。果然,一番客套以后,有人已经帅着大军向着此时已经没有人的关卡前去。看来,秦王已经算好刘山到来以后,关卡已被攻下,他的人只需要进驻就可以了。或者,攻下关卡本来就是秦王给刘山布置下的一道题目,刘山只是觉得,幸不辱命。 留下来的只有李毅和身边的几个人,几个人带着大群的兵士和百姓向着最近的县城出发。 “刘山兄弟莫要见怪,秦王本想亲自前来迎接,只是你我都知道,前线此时战事僵持,秦王实在抽不出时间。得知你要前来,叔宝和其他几位瓦岗的哥哥也要来迎接你,奈何战事紧迫,带兵的将领怎能离开战场。瓦岗的兄弟都是想的你好苦。” “秦王和瓦岗兄弟的盛情刘山自然知道,奈何现在兵火四起,民不聊生,秦王有肩负天下之责,统一中原之任。瓦岗兄弟也浴血沙场,平定四方。为我大唐早日一统天下尽心尽力,刘山只恨此时不能前去帮忙,又怎么会见怪。” “刘山兄弟说的这话就不对了,刘山兄弟此去前往凉州,力抗突厥对我凉州百姓的侵扰屠杀,保我边境不受外族侵扰,这也是为我大唐鞠躬尽瘁之事。只希望兄弟早日凯旋归来,到时候我们瓦岗的一帮兄弟好好聚聚。” “刘山自当不辱使命,突厥悍然侵袭我大唐凉州,刘山自当让突厥兵马血染战场,保我大好山河不被蛮夷外邦侵扰。犯我华夏者,侵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好!兄弟如此豪情,我们先干一杯,预祝兄弟早日平定凉州战乱,还我凉州百姓一片安宁!” 刘山和李毅举杯喝完杯中之酒,一顿寒暄说完,刘山望着此时县城里繁忙的景象。这里虽然是大唐边界的小县城,甚至刘山此时连这里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看这里百姓安然生活的样子和情景,刘山也是甚感欣慰。 “我这次前往凉州,兵贵神速,来不得半点迟疑。李毅兄弟也看到我的队伍,之中还有那么多的百姓,还有从关卡那里俘虏的七百郑王兵士,这些我都要托付给你们了。” “这些秦王已经有了安排,我们会带着这些百姓前往我秦川之地,就在秦王封地上落土生根。秦王有话,这些百姓以后就是秦王的百姓,和封地上其他的百姓一视同仁,绝不会有半分歧视。”李毅又给刘山斟满了一杯。 “这些百姓能得到安顿,刘山在这里拜谢秦王。军中需要的军械铠甲和战马马车,不知道李毅兄弟有没有给我们备好,若是备好,早日分发下去,大军就今日启程,不再耽搁。” “这个,刘山兄弟,你我都是明白人,我也不打弯子,凉州此时是太子的地方,秦王给你这些东西,实在不妥。其实,就在前几天,太子已经给了秦王书信,希望秦王可以调拨军队,增援凉州,你是知道的,秦王这里军队都不够用,哪里能调遣军队。”李毅说话的时候很小心,手中的酒杯紧捏。 “这个我明白,秦王莫不是要让太子给我这些东西,还有沿途的军粮消耗也要太子派人负责。”听了李毅的话,刘山只是瞬间就明白了此时为何秦王不给自己这些东西。 其实,刘山心里一想,也知道此时太子和秦王的关系已经有点间隙,但是此时还是武德三年,就算有间隙,也不大,兄弟还是兄弟,但是,既然有了间隙,就不能当做不知道,看不见。 太子这次给秦王书信借兵,只能说明凉州地方兵力确实不够,而长安地区的兵力要守卫国都,自然不敢轻易调动,其它地方也是战线绵延,因为此时大唐虽然是大举进攻中原,兵锋直指洛阳,但是其它地方的战事也没有停。哪里调兵都不太现实。 大军此时都集中在东线,调兵自然是东线这里比较现实。可是,秦王就算给太子兵马,也不能给自己的府兵亲信,这样本来就有些间隙的秦王和太子人马肯定在凉州各自为政,合不来是小事,可是一旦两方兵力不合,那么只会给突厥可乘之机。 那么,秦王一定是给太子书信称自己实在调不出兵力,至于怎么说,那是秦王自己的事情,刘山可操不上心。但是,秦王也不能一兵不给,于是秦王说我这里还有一支归降的农民军,然后再把刘山在洛阳周边的所作所为仔细夸奖一番,然后着重强调,这不是我的亲信,这是外来人,你可以放心用之类的,至于言辞把握,自然又是秦王自己的事情了。最后,秦王说这支军队倒是可以给你。于是,太子此时急于用兵,又是一支作战能力非常好的农民兵,还和自己兄弟扯不上关系,于是,太子就要了这支军队。 “太子已经命人准备军备战马,粮草也都已经备齐,沿途州郡也都会为你提供粮草供给。等到了凉州地界,凉州守军那里也会分发冬衣。这些刘山兄弟莫要担心。”李毅说着的时候看着刘山神色,刘山神色还是很正常的。刘山也明白其中的微妙关系,只是此时刘山又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秦王。此次自己带着人马来投,看来没有大的人物接送,也并不像李毅说的那般。 只是刘山更是对秦王这个人生出一丝敬畏。 这个人太不简单了,收拢自己带来的百姓,其实对他一点害处都没有,因为这些百姓来自的地方和这些百姓的身份,注定了他一旦将这些百姓收拢,那么就等于收拢了自己带领这支农民军的军心,因为这些百姓有很多是这些农民军的家属。而且,隋末连年征战,人口骤减,想来关中那里也是如此。 而这个时代没有各种大型的农业机械,以农业立国的大唐,自然要很多的人口开垦耕地,垦荒种田。没有人口,就算有广大的土地,没有人播种收获,也不会来粮食。而隋末此时缺的不是耕地,缺的是人口。这些人被带到秦王领地安顿下来以后,自然可以开垦出大量的肥沃土地,这就是古代的垦田,也叫屯田。像秦末动不动就拨十万几十万百姓到哪里哪里,就是开垦荒地。 或者也可以说,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和人口还是有一定关系的。 而秦王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全部交给太子去办理,这为秦王表面上可省了很多的东西。军械战马,战争物资,六七千人的军备虽然不至于是天文数字,但是也不是一个小数目。秦王一文不掏,已经有人给他武装起来一支强悍的军队,这个也太划算了。 而且,太子在得到这支军队以后为了笼络这支军队,肯定会花一些大力气。而这支军队开到凉州,那里的守军也会大开方便之门。不存在秦王嫡系到了,两军严重不合的事情。 最后,秦王还不怕这支军队最后真的变成了太子的军队,因为在这个时代,孝悌廉耻是社会的准则,由土地生出的血脉关系早已生生扎根在每一个人的心里。这些军队的家属都在秦王领地,这些军队自然不可能背弃秦王。当然,百姓被秦王安顿,需要费一番周折。 而刘山明知道历史的走向,更不可能真的和太子走近。 整件事情,细想起来,其中各个脉络条理,各个细节部位,想来让刘山又一次领教了秦王的可怕。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的统一华夏,在朝堂上的争执中始终立于优势地位,最后更是通过玄武门之变得到华夏共主的地位。 刘山觉得自己想的有点远了,此时最要紧的是凉州兵情,想一想在那里生活的百姓还处于突厥铁骑的蹂躏之下,刘山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 今天更两节三千字上的,算是补上。 第一百零五节 出兵凉州(下) 兵贵神速,在将百姓安顿以后,刘山特意还送了百姓几里路,然后驱马赶上了前行的大军。百姓离开以后,此时刘山的手下就只剩下军队了,由于少了百姓的拖累,此时大军终于可以急速行军。 按照李毅带着的人的指引,大军很快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城镇,在中午已经灼热的太阳下面,刘山看到青灰色城墙下写着的延店,刘山并不知道这里具体是哪里,但是一路从洛阳周边走来,刘山估计自己也就是走到后来的三门峡附近。因为一路带着百姓,这些路竟然走了十天。 到了延店,早已经有人出城迎接,来人是一个身体微胖,留着一脸大胡子,看着有一些魁梧彪悍的中年男子,因为满脸的胡子,刘山觉得这个人应该更年轻一些。来人身着锦衣,并没有穿官袍,但是透过单薄的衣服,刘山还是能感觉到这个人应该是个行伍出身,而且应该是个不小的官,因为他身上有一种长期养成的官家威严。 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延店的大小官员十几人。 “请问可是刘山带领的人马,我是太子府的陈彪,专门在这里等候将军大驾。”来人一说话,声如洪钟,对于刘山,来人说话虽然客气,但是也难掩那种像是对下人说话的口气。 “陈将军在这里久等,刘山愧不敢当。”刘山虽然很不习惯对方的口气,但是此时自己前往凉州,并不会和这个人过多交往,而且这个人在这里等候自己,显然是给自己送兵器送盔甲来了,自己此时可不会因为几句话的口气和这个人计较。 两个人一阵开场寒暄,陈彪已经领着刘山进了延店。在城里,陈彪直接将太子给予刘山的军械盔甲交予刘山,刘山带人仔细查看,又特别注意了弓箭战弩的数量。看来秦王是刻意让太子给自己多准备了弓弩,此时这里的战弩都有不下五百部,加上刘山原先拥有的战弩,此时刘山六千人的队伍已经拥有两千部战弩了。 刘山都惊讶自己此时这支农民军的装备之先进,若是刘山不说,谁会想到这支农民军早就不像普通的农民军还需要拿着铁叉锄头战斗,至于盔甲,刘山此时敢保证,自己的手下,人手两套盔甲都没有问题。 自然,刘山还是要装穷,不装穷谁会给自己东西,你明明全军都是精良装备,还伸手要装备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陈彪让刘山验查完武器盔甲,然后带刘山去看军马和准备的粮草车辆。 因为沿途都会供给粮草,所以刘山此时在延店补充的粮草并不是很多,但是太子这一次给刘山的战马足有三千匹,而且,到了凉州以后,在凉州还有一批战马补充。 刘山笑着接受了所有太子的馈赠,看来这一次太子是大出血了,这么多军械战马的补充,本来应该是秦王调拨给予的,此时秦王托给了太子,太子这次出血可是出大发了。 验查完所有的东西以后,刘山就带人离开了延店,因为在延店外,还有刘山的一支军队在等候刘山,这支军队拿着刘山所有的家当,刚才在延店要装穷,所以刘山让这些人拿着自己的家当先出发了,此时要赶紧汇合。 两支军队一汇合,大家纷纷将战甲兵器分发下去,换下的衣服实在不能穿的已经扔了,那些自己的盔甲武器则躺在了车上。刘山前军的大旗也变了,变成飘扬的唐旗。 而整个军队的阵列此时也发生了变化,刘山给予张彪和陈虎的骑兵命令,在去往凉州的路上,教会所有的人骑马。因为刘山清楚,到了凉州疆界,等于到了大漠草原的边缘,自己面对的不再是中原的步兵,而是彪悍的突厥骑兵,若是自己的人连马都不会骑,到时候跑都跑不掉。 自然,这个命令这些骑兵也有意见,刘山不是独裁者,当然听取了大家的意见。 大家的意见很集中。 要是他们不肯学怎么办? 这是你们的事,你们自己想办法,要是有人实在不肯学,你们可以拿绳子将他捆在马上,他们在马上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要是他们怕马怎么办? 那你们问问他是更怕马还是更怕老虎,要是他们怕马,可以将他们和老虎关在一起,让他们学着和老虎接触,学着和老虎成为朋友,甚至骑着老虎打仗,而不是马,那样我更高兴。 老虎哪里找? 这一路上百姓都说他们附近山上有大虫,你们去抓一只不就好了。 没有理由,没有条件。都给我学会骑马,要是谁学不会,等我将全部的步兵变成骑兵,嘿嘿,我让不会骑马的在后面给我跑。 从刘山这道命令发出以后,军队里开始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这些农民军以前就和耕牛熟,马是见过,可是还真没有多少人骑过。此时这些人都被要求骑马,看到战马,他们就两腿哆嗦,哪里肯骑。 “啊!你们看看,看看那里,人家女人都骑在马上,你们大男人不敢骑马,你们丢不丢人。”于是,在接下来的路上,怡儿和云姨的三个宝贝徒弟成了一个正面的标准教材,一旦有人不肯学,马上被刘山的骑兵大骂一通,指着不远骑在马上的怡儿或者三个丫头给他们看。 “我见了马就腿发软,哆嗦,我实在不敢上去。” “拿绳子来!” “你要干什么?” “刘山哥一向不是霸道的人,我也不是,这样,我给你三条路走,一个就是给我好好学骑马。第二个就是我让人将你绑在马上,学骑马。第三个,我让人将你拉在马后面,在马后面看着我学骑马。” 见到马就腿哆嗦的人马上腿不哆嗦了,学,不就是骑马吗! 大军向着凉州进发,一路山经过的州府都有准备的粮草供应军队,刘山倒真不为粮草担心,刘山一路走来,让人多采办弩矢弓矢和战马,本来这些东西不是可以正常买卖的东西,但是刘山是唐军,是给军队采办这些东西,自然意义就不同了。 当然,刘山可不会为了这些东西掏钱,自己是给大唐去打仗,还要自己掏腰包,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刘山穷,没钱。于是,本来太子派进刘山军中带路,实际监视刘山的人大声叫苦,他们往往要给各个州府大开白条,大声承诺货款,不,是货银马上就到。 有了太子的白条,什么东西不好买,买不到。刘山太喜欢太子的白条了,这可比他那个时代的白条好用多了。 刘山随行的车上都堆满了弩矢羽箭,一捆一捆的,堆得像是小山一般。 对付骑兵就要用这些东西,刘山可不会少准备,宁愿准备多了,也不能少了。 而采办的军马迅速的装备到军中,刘山开始带出的农民军很快就变成了骑兵。 当军队出了潼关,函谷关进入秦川以后,刘山的军队已经基本转变成了骑兵,至于少量不肯学习骑马和学不会的顽固分子。刘山就像当初许诺的那样,让他们跟在骑兵后面跑。 往往一天开始,骑兵开始在路上狂奔,后面的步兵开始还能跟着,渐渐他们需要跑着跟随,渐渐他们只能望见前面骑兵搅起的狼尘了。而当骑兵休息的时候,这些步兵还需要汗流浃背的在大太阳下赶路,当他们终于气喘吁吁的赶上前面的骑兵以后,大队又要出发了。 于是,开始的步兵们也要了战马,死命的学习骑马,谁也不想过那种两腿跑的发软,肚子跑的咕咕叫的日子。 大军没有经过长安,绕道长安,经过渭水平原北部向着凉州进发。 而时间已经向着九月迈进。按照开始的速度,刘山肯定赶不到九月到达凉州,但是当军队全部转为骑兵的时候,行军的速度已经明显加快,而且,刘山让军队绕道长安,取渭水平原北部进军,也明显节省了时间。 当大军行出秦川以后,刘山已经发现,沿途的农户越来越少,州县也越来越大,自然,州县的数目越来越小。 甚至,好几次刘山都看到了荒漠的影子。 而随着大军北进,天气也一天凉比一天,凉州属于后来甘肃武威一代,是正儿八经的北方,因为周围地理原因,这里到了九月的时候,天气已经不比中原地区的炎热。 甚至,后来有一位诗人都说,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也能看出这片地方的气候。 当刘山赶到凉州边关的时候,此时,时间刚好到九月。 边关的守将热情的接见了刘山,又是酒又是肉的款待了刘山和随行来的一干军官们。 守将自然不能不热情,自己在这里苦撑,最近突厥屡次来犯,而且,突厥在凉州边关北部不断集结兵力,很明显有大举南侵之势。他早就被逼的苦不堪言,此时,终于来了援军,终于有人和他一起支撑这种苦日子,一起承担边关的防守重任,他当然要热情了。 要是平时,边关无事,他自然恨死和自己来抢权的人,可是,此一时彼一时,敌人大兵压境,他巴不得有人来支撑局面,而不是自己。 刘山不喜欢官场的客套,也知道边关守将的想法。灾难危局里面,可没有人愿意挡在第一线。 当守将得知刘山就带了六千人队伍的时候,守将明显的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突厥兵像是饿狼一样,像是草原上的狼群一样,此时长安那里就派来了六千兵马,这凉州一战可怎么打。 刘山看到对方那表情就知道对方是嫌自己兵少,幸好刘山还没有告诉他自己带的兵在上个月还是拿着锄头的农民,要不然估计他要大叫起来。 此时,不是降低边关军队守关热情的时候,刘山不会说,太子的人更不会说。他们只会说刘山带来的兵都是精兵,都是一个能打十个的好兵。 他们吹的刘山只应天上有,地上无的。吹的刘山都不好意思听那些话,吃的刘山都感觉到汗颜,感觉到自己耳根子有点烫。要是那些话都能当真,刘山估计自己此时单枪匹马都可以横扫突厥,夷平漠北了。 在太子的人将刘山和他的军队狠狠恭维了一番以后,守将终于心中有了一点底了。 刘山此时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嘴巴,真是什么假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拍着胸脯打包票。 第一百零六节 凉州夜月(上) 有些话不能当真,尤其是官场上面的有些话,这个刘山知道。可是能把自己的农民军说成百战雄师,把自己说成不败战神,这些刘山还是第一次听到,也是第一次领教。 转眼,欢迎的宴会已经散了,太子的人也要回去了,凉州地界,随时都会有兵祸,隔着不远的突厥人可是随时都想来这里逛一圈,顺便抢点东西,杀点人,掠走一些财物。这里可是属于高危地区,太子的人既然完了使命,自然不肯在这里停留。因为突厥人可不管你是谁的人,可不管你身份如何高贵,似乎,你身份越是高贵,他们倒还对你更有兴趣。 守将将太子的人送出好远,送走的时候太色已经很黑了,边关的冷月照着辽阔的大地,车辙碾过荒凉的凉州地界,只留下喽喽的车轮转动声。太子的人竟然是连夜赶出凉州,可见他们对突厥人的恐惧。 这个刘山也能理解,毕竟隋末战争连绵不断,战火蔓延的到处都是,在漠北这里,最大的祸患就是这个凶悍的草原民族,对于他们的畏惧,恐怕已经植根在某些人的心里。不过,刘山从心里看不起这些人,在他们的身上,刘山看不到哪怕一丁点的血性。 刘山并没有送太子的人,他只是在冷月之中登上了边关的城墙,说是城墙,其实也就三米多高,一米来厚的城墙,而且,许多地方都有破损,后来修筑的和原本的城墙呈现完全不同的两种颜色,让人尽感沧桑,以及对于这里战事频繁的忧虑。比起长安,洛阳这些如同钢铁猛兽一般的城市,这里的城墙像是站在史前巨兽面前的哈巴小狗。 对于凉州,刘山还是有点印象的,这里是唐朝在初年的对外扩张中从河西大凉王李轨手上夺下的地方。本来这里就离突厥近,常年的边患从来就没有断过,加上这里的位置特别的特殊,是河西走廊上的战略要冲,在隋末唐初的这段时间里,突厥对这里用兵几乎成了一种惯例,大举的进攻都不下十几次,而小的战役更是每个月都有发生,至于边境摩擦,死伤个把人,那简直是家常便饭,像是这种事若是不发生,倒是不正常。 而此时刘山站在低矮的城墙上,目光望着城北的方向,那里过去不远就是突厥的土地,是彪悍的草原游牧骑兵经常出没的地方。此时,月光里面,刘山的视线里面一片荒凉,在这片荒凉的尽头,刘山似乎看到一道蜿蜒的线条。刘山不知道那是哪里。但是站在这里,刘山有一种历史在眼前闪过的错觉。 北方游牧民族一直是华夏的大患,在奴隶制社会的时候,处于北方的外邦蛮族就经常进犯,而历史上著名的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发生的时期,就是位于甘肃这一块的犬戎将西周灭亡,从而周王室东迁,东周开始。自从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封建王朝秦帝国建立以后,北方的游牧部落依然经常南侵,匈奴,东胡,鲜卑,乌恒,突厥,以及刘山知道的契丹,女真,回鹘,以及最后侵入汉土的蒙古和满清。可以说,华夏史之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北方游牧部落和南方汉族政权之间的相互拼杀和征讨。 在秦帝国时期,由于秦帝国的强势,北方民族一时间难以南下,即使趁着秦灭六国的时间拿下秦国的河南地,最后也被蒙恬收复,蒙恬北筑长城,后来秦始皇更是在蒙恬修筑长城这一举动上看出抗击北方游牧部落的方式和方法,于是秦国大举修筑长城,将原本在赵燕秦几国北部的长城连为一线,这就是中国万里长城的开始。 秦帝国统一六国,得以对北方用兵,大将军蒙恬领兵三十万,北击匈奴,胡人被驱赶的像是见了狼的兔子,见了猫的老鼠一般,被赶得上蹿下跳,被杀的屁滚尿流。胡人甚至不敢南下寻找水草丰美的地方放牧他们的牛马。 然而秦帝国毕竟年代太短,大泽乡一炬,为秦帝国敲响了丧钟,楚汉争霸以后的中原华夏,满目苍夷,民不聊生,生产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破坏,人口也呈直线下降。此时,匈奴对新生的汉王朝大举用兵,白登一围,举国震惊,最后高祖不得不以和亲的形式缓和和匈奴的关系。 文景之治时期,为汉王朝北击匈奴打下了坚实的物质基础,汉武帝时期,一个个将星在华夏的舞台上闪烁明亮。卫青,霍去病,李陵,李广 于是,征伐匈奴成为了汉王朝对北方的一次大行动。 匈奴破灭,大汉北境得以安生 一幕幕的历史在刘山的眼前浮现,像是往日的云烟一般,望着视线前方的荒凉和风中被风拂过的沙石泥土。这些泥土里曾经侵袭过多少壮士的鲜血,记录下多少历史的悲歌。此时站在边境城墙之上,刘山似乎又听到金戈铁马的声音,听到四边鼓伐的声音,听到历史在微弱的叹息,听到无数的灵魂在悲歌。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当年又有多少的人是这种心情,在北方苦寒之地征战,只为守护南面的家乡。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 或者,在秦的时代,汉的时代,三国两晋的时代,无数的场景里,北方的征人在听到来自家乡的歌声时都会望一望那远在千里的故乡,尽管他们什么都望不见,但是从眼角流出的泪水却记挂着亲人的思念。 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可是,他们有自己的责任,有自己守护的家。身后就是家乡,身后就是他们眷恋的华夏故土。国家退无可退,北方民族步步紧逼。汉民族从来都不是热爱战争的民族,只是历史有那么多的无奈,面对侵略和屠杀,汉民族也从来不会忍气吞声。敢侵华夏寸土者,即使流尽鲜血,耗尽生命,远追千里,也绝对不会放过对方。 夜风冰冷的吹过,塞北苦寒,即使只是九月,刘山也感觉到有些冷意,塞北的风吹过,将刘山的思绪收了回来,身上此时已经披上了一件白色大氅,伊人静立身边,刘山都没有发觉。看着怡儿在夜风中有些萧索的身影,刘山拿下大氅,给怡儿披在身上,将大氅裹紧。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看到刘山已经从刚才的出神中醒了过来,怡儿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 “想这场仗要怎么打呢!突厥人行踪不定,在草原和大漠上纵横驰骋,他们有草原狼的凶残和野性。我们在凉州这里,固守边关,他们随时都可能过来攻打,但是一旦失利,他们又随时都可以撤退。草原游牧骑兵往来如风,我在想能够一劳永逸的方法。”刘山将大氅的带子给怡儿系好,在怡儿耳边说道。 第一百零七节 凉州夜月(下) 听到刘山的话,怡儿也是稍微惊诧了一番,她没有想到刘山会如此说。一劳永逸的方法,有吗?怡儿也在问自己,作为一个少年将军,而且还是一个女将军,怡儿的心思算是比较细腻的,对于以前北方和游牧民族的战争也是相当熟悉的,只是,怡儿也实在找不到以前有过什么一劳永逸的方法。 当年,汉武大帝时期,将星云集,北攻匈奴,匈奴破灭,即使这样的打击,北方的游牧民族也没有就此消失,他们就像是荒原里的野草,有着坚韧的品性,结果,匈奴没有了,可是其他的民族马上取而代之,又和南面的汉朝相互侵袭骚扰开了。 而汉朝经历了汉武大帝一朝的连年北伐,国库空虚,民生凋零,文景之治营造出的盛世太平都荡然无存,到了刘弗陵时期,霍光专权,结果汉朝就此一蹶不振。 “刘山,正如你说的,草原游牧部落来去如风,其实我们都是一直依靠坚固的城防在消极抵抗,多少朝代过去,多少英雄在北方昂扬兴叹,血染沙场,尸埋荒漠。蒙恬,卫青,霍去病他们哪一个人不是当年的大英雄,大豪杰。可是又有谁真的能终止北方的连年兵祸。刘山,我知道你顾及北方百姓连年被漠北民族侵袭之苦,只是,我们不是圣人,不是神仙。能做的,我们尽量去做,有些事其实是不能勉强的。”怡儿以为刘山在钻牛角尖,就在一旁开导他。 “怡儿,其实凡事也都不一定的。”刘山也没有想到怡儿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刘山也听出怡儿话语里对自己的关切。刘山轻轻揽着怡儿的肩膀,目光直直望着北方。 “怡儿,若是将整个北方全部纳入我大唐国土,那北方的兵患不就结束了吗?” “嘿!”怡儿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看着刘山。 “这样倒真的可以解除兵患,只是突厥此时强势,我们防御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将突厥全部纳入我们的国土。而且,北地苦寒,都是荒漠,唐王也不会要这片土地。” 听了怡儿的话,刘山也是一阵感慨,其实,正如怡儿所言,即使攻打下北方的大片土地,其实南面的朝廷也不想要这些连庄稼都不会生长的土地。 在汉击匈奴时期,更往前的蒙恬北击匈奴时期,其实北方的土地早就被军队大片大片的打下,不过,这些土地荒凉无比,要不就是荒漠,什么也不长,要不就是草原,不适合农耕,对于以农业为基础的中原王朝来说,这样的土地实在是有些太过贫瘠和荒凉。 在这样的土地上种不出庄稼,还要浪费大量的兵力把守,甚至为了不落下残杀的骂名,被征服的土地上原本的民族汉民族还需要接济。估计没有一个汉民族王朝的当权者愿意获得这样的大片土地。 而华夏的历史上,扩充最厉害的王朝一个是秦朝,可是秦朝灭六国以后,虽然也北上南下,但是对于荒蛮的北方荒漠和草原地带也一直没有兴趣。一个是元朝,很不幸的是,元朝的当权者是非常积极扩充领土,但他们不是汉人。 这就是一个死循环,南面的汉民族不断被北方游牧民族侵袭,汉民族也时有向北方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其中也不乏大规模的胜利战争。可是这些军事行动往往不是以扩充领土为目的的。就像是明朝时期郑和下西洋不是为了贸易而去,只是为炫耀天朝国威。这样的战争不但得不到好处,劳民伤兵,亏空国库。汉武一代向匈奴用兵,导致汉朝从此一蹶不振就可以很好的说明这点。 “刘山,你怎么了,今晚你老是发呆。”刘山不觉又开始想的远了,怡儿看到刘山半天不说话,眼睛直直的望着北方,怡儿捏了刘山一下,用一种故意装出来的责难语气说道。 “没什么,咦,怡儿,你看,北方好像有动静!”正在怡儿和刘山说话的时候,在北方一股劲风吹来,仔细看去,那可是什么劲风,分明是一队骑兵向着这边狂奔而来。骑兵奔驰的很快,转眼已经可以明显的看到马上的骑兵,刘山一看这些骑兵的穿着和头饰,就知道这些人绝对不是汉人,没有想到,自己刚来凉州地界,就看到突厥的游骑了。 这些骑兵一看就有上百,他们的队形非常松散,可以说他们是毫无队形可言,但是他们的控马技术,即使隔着这么远,刘山和怡儿也不得不有些惊讶,一时间只见狼尘滚滚,马上的骑兵高声的嘶号着,呐喊着,高扬的马鞭重重的抽下,铁蹄滚滚,直直向着这边冲了过来。 刘山仔细向着这队骑兵看去,看到他们的马背上此时还满载着掠夺来的东西,还有被俘虏的汉族百姓有些也被绑在马背上。在马队后面,更有绳索套着的几个人被战马拖着,鲜活生命竟被战马拖拉,与地面生生摩擦,待到这批骑兵走进,刘山已经看到他们拉着的人已经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了,而看他们的穿着,显然是大唐的兵士。 顿时,刘山火冒三丈,怡儿清清楚楚听到刘山手紧紧攥住,骨骼摩擦的咯咯作响声音。 而刘山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因为用力,手上的筋络竟像是蚯蚓一般蜿蜒揉动。 “突厥蛮贼,欺人太甚!”看到刘山的样子,听到刘山的声音,怡儿此时都能感觉到刘山的怒火。也难怪刘山此时火冒三丈,这些突厥人真的太过嚣张,他们明显是在附近劫掠,刚刚返回的突厥骑兵,看到他们的样子,也知道肯定在附近有一个村落或者城镇被他们洗劫了。他们洗劫了大唐边境的村落城镇,还带着兵士,拖着大唐军士的尸体向着这里靠近,一幅嚣张冲锋的样子,将守关的几千大唐兵士丝毫不放进眼中,一百多对上千,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更是对大唐兵士的侮辱。 “谁与我下去,活剥了这批突厥贼兵!”刘山一声暴喝,周围云集响应,周围的兵士都是大唐边关的军队,并不是刘山的军队,但是看到对面的突厥人竟然嚣张到如此地步,顿时,群情激奋。而且,今天他们也知道刘山带着军队增援这里,虽然不知道刘山具体是什么官职,但是看自己将军对他客气的样子,也知道是一个大人物,此时有这等人物出去迎战这批突厥贼兵,他们纷纷请战。 “刘山,这样下去,若是带的人太多,这些突厥人肯定见势不妙,转瞬逃走,带的太少,恐怕城外有埋伏。”怡儿赶忙拉住刘山,听了怡儿的话,刘山也感觉不妥。刚才他实在是太生气了,以刘山的才智和冷静,刚才竟生气成这样,怡儿也能感受到刘山的怒火。 “将军,他们冲过来了,不过他们不会冲的太近,因为突厥人知道,城上有弓箭手,他们一般都冲到弓箭射程之外就停下。”此时,得知城外有突厥人来犯,守这段城墙的军官已经赶了过来,看到刘山,他毕恭毕敬的报到。 “那他们是找死!”刘山冷冷一句话,已经透出森寒的杀意,听着刘山的声音,不知道为何,那个军官像是真的看到这队突厥兵惨死在城下的场景。 怡儿和刘山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和刘山一起出生入死打仗的经历也不是一次两次,可是,真正看到刘山暴怒的场面,这倒真是第一次。 第一百零八节 战事又起(上) “怡儿,你去叫陈虎带着他的人上来,全部给我拿上战弩,战弩上弦,一定要快!”此时刘山身旁没有别的人,只有怡儿是和自己一起来这座边城的,刘山只好叫怡儿去叫陈虎。 “城上的弓箭手准备,全部拉弓上弦,给我站在城墙边上!”虽然不是这些军士的直属上司,但是士兵们还是毫不迟疑的执行了刘山的命令。面对突厥贼寇,此时,群情激奋,刚才听到刘山让弩手上城墙,有的人已经明白刘山是做什么了。 不错,刘山就是要利用弓箭射程和弩箭射程之间的差距,全歼这批匈奴兵。 在这个时代,弩机制作其实已经不是什么难度特别大的事情,但是相比弓箭,弩机制作的难度是相当高的,这就制约了战弩普遍装备部队的可能。而在边关,因为一直和突厥人打仗都是凭借坚固的城墙和防御工事消极防守,弩箭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装备军队。 虽然绝大多数人都知道弓弩是对付骑兵的有效武器,但是相对于战弩制作的困难和制作的数量,边关大多数时候都装备的弓箭。 这也是为何前面那个军官说这些突厥人不会冲的太近,在弓箭射程之外,他们就会停下来。 所有的战士拉满长弓,弓如满月,弓箭手在城墙上站了两排,第一排紧靠着城墙。 对面的突厥人已经冲的近了,在距离还有三百多米的时候,他们将马上绑着的平民从战马上拖下来,用手拉着像是拉一个破麻袋一般拖到一起。平民被他们堆在一处,然后突厥兵挥动手中的屠刀,竟然当着守城官兵的面,将大唐凉州的平民一个一个全部杀了。望着那一片刚才还活生生的平民转瞬间成了一地的尸体。地上鲜血喷涌,人头乱滚。刘山似乎都能感觉到地上失去头颅的躯体还在兀自抽噎。 刘山感觉自己的心也在抽噎,此时看刘山的眼睛,都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刘山紧攥的拳头重重的锤在城墙的砖石之上,而另一只握着的刀柄因为用力,刀柄带着刀鞘竟然微微颤动开来。 “屠杀百姓,一群畜生!”刘山咬牙骂道,而对面的突厥人将带来的百姓在边城下面屠杀以后,放肆的大笑起来,有的人拿着还滴着血的刀向着城墙这里挥动,城墙上顿时一阵骚动,战士们面对这赤裸裸的挑衅,几乎快要疯掉。有几个弓箭手手中的弓弦已经松开,带着呼啸的弓箭射向突厥兵,但是距离实在太远,在城边不远箭矢就失去前进的动力,落在城下。看到射来的羽箭,突厥兵又是一阵大笑,这阵大笑里带着明显的嘲弄和戏谑。 刘山已经被滥杀百姓的突厥兵将怒火全部激起,但是此时,刘山必须压制这种怒火,在这里,在此时,他是这里的主将,而他要将这些屠杀百姓的突厥骑兵全歼在城下。他向着几个开弓射箭的人望去,几个小伙子略显尴尬,刚才他们实在是因为看到突厥兵的暴行,忍无可忍。如果此时要他们冲出城去与突厥兵一决高下,他们肯定会冲出去的。 “重新上弦,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箭!”刘山低沉的声音在军士们耳边响起,几个已经放了一箭的弓箭手赶紧从箭壶里重新抽出羽箭,拉弓上弦,时刻看着那些嚣张的突厥骑兵。 就在此时,陈虎的人已经上来了,每一个战士手中都拿着战弩,战弩的弩机上已经装填好弩矢。弓箭手的队伍很快两队变一队,弩手紧跟在弓箭手的后方,弩手的战弩低垂,被城墙正好挡住。 突厥人杀完平民,放肆大笑和对着城墙这里一顿嘲弄以后,一百多突厥骑手全部上马。刘山此时双拳紧握,他此时只怕这些突厥骑兵就这么一走了之,不过,很快,刘山打消了这个顾虑。因为按照这些骑兵的传统,他们向着城墙这里冲锋而来,战马上,骑兵们凄厉的嘶吼着,大声的放笑,挥动着弯刀,像是隔着这么多米的距离,他们的刀可以砍上城墙上的人一般。 他们越来越近,战马的马蹄声毫无阻碍的传进刘山的耳朵,混杂着突厥兵的叫嚣和大笑。 刘山视线里面,这些突厥兵排成了松散的散兵线,一百多骑兵像是荒漠上的狼群一般席卷而来,在骑兵的身后,月光之下,被激起的尘土肆意飞扬。 “弓箭手,放箭!”刘山一声令下,虽然此时突厥骑兵并没有进入弓箭手的射程,而且,这些突厥兵也不可能进入弓箭手的射程,但是弓箭手还是执行了刘山的命令。 顿时,几百弓箭手全部松开了手中的弓弦,空气噌的一声声响,几百支羽箭全部离弦而去,在城头上,顿时形成一片金属的风暴,这片箭矢如同雨水一般射向突厥骑兵,但是骑兵的距离此时还是太远,这些弓箭在离突厥骑兵还有几十米的距离就全部掉落下去,顿时一片箭矢入土的声音。在城下,白色的雁翎箭插了一片,被月光一照,份外的显眼。 突厥兵又是一阵放肆的狂笑,看着那片箭矢,那里像是为他们标注了一道清晰的生死线一般。 “自由散射!”刘山又是一道命令。 “射慢点!”刘山对身边的几个弓箭手说道,这几个弓箭手听到刘山的话,自然将话传向旁边的弓手。 城上一起攒射之后,稀稀拉拉的箭矢依然不断的落向城外,突厥兵看到那些离他们还有几十米的羽箭,笑的更加的张狂和放肆。对于这些唐兵这样射箭,他们简直有一种上去教教他们射箭的心思。唐军的射术他们都看不惯了。 他们驱赶着战马,马蹄迈动,竟然向着那片落羽继续前进,转眼间,他们已经站在了那片白色羽箭的旁边,甚至有胆大的突厥兵进入了弓箭的射程边缘,战马的蹄子踢着泥土,都能将那些插进土里的箭踢出来。他们惊讶的看着一支支羽箭落在自己身边,像是看美景,看奇观,看流星雨一般。有的骑兵都已经下马,大群的骑兵族簇拥到一块,像是那块有一堆金币一般。 “弩手,全部准备!”又是一道命令,弓箭手身后的弩手已经将战弩平端起来,锐利的弩矢反射着月光,冰冷的带着肃杀的味道。 “弓箭手退,弩手射击!”刘山一声令下,前排的弓箭手全部退到了后面,弩手则向前一步,顿时,扣动弩机的声音响成一片,相对于弓箭来说,弩箭的射程实在是远的不是一点半点。 噌噌噌的响声顿时响成一片,几百支弩箭带着锐利的呼啸向着突厥骑兵飞去。此时,这些突厥兵还带着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些弩矢,他们还没有意识到此时射向他们的已经不是弓箭了。 待到终于有人醒悟过来,看到城墙上那些弓箭手拉弓的姿势实在有些不对的时候,他想喊,但是喉咙上已经出现一个小孔,小孔里,鲜血飚射出来,而在他的身旁,无数的弩矢已经瞬间像是一片死亡的风暴一般席卷而来,弩矢之下,顿时血花飞溅一片。在大量的弩箭攒射之下,突厥拥挤的骑兵队伍瞬间出现大片的死伤。 刚才还大声取笑面前城墙上大唐兵士的突厥骑兵队伍里,顿时血花乱飞,凄惨喊叫响成一片,刚才的嚣张转瞬不见,他们吱吱哇哇的凄厉喊着,骑在马上的已经策动战马,想要离开这里,已经下马的赶忙向着战马背上爬去。但是,想冲出去的因为周围全是慌乱的突厥兵,一时间根本冲不出去,想上马的早找不到自己的马了。 第一百零九节 战事又起(下) 在弩矢攒射之下,战马早已经倒毙,要不就在惊慌之中与自己的主人走散。一片的惨叫声之中,突厥兵的队伍里迅速出现大片的死伤,仅仅只是一轮攒射,突厥骑兵至少损失过半。 他们刚才为了在大唐军队面前炫耀他们的威风,离城墙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这样的距离,弓箭自然力不能及,但是对于弩箭来说,这样的距离自然在有效射程之中。 而且,陈虎的人是刘山手中的精锐,在这些天里面,由于刘山得到了大量的战弩,对于自己手下弩箭的射击本领,刘山是刻意训练了的。在赶来凉州的路上,刘山可是没有少采购弩矢,这些弩矢里面就有相当一部分被骑在马上的骑兵用来练习射击了。 而且,比起弩弓手,弓箭手的训练更加的艰难,一般,培养一个好的弓箭手需要的时间都是以月以年计算,而一个弩手的培养却比弓手简单的多。 加上陈虎的人早就是训练有素的弓手,此时用起弩箭来,更是学的比谁都快。 原本突厥的骑兵就凑到了一堆,所以,一开始的攒射,突厥骑兵的伤亡就特别的大。 突厥兵哇哇乱叫着,伤员摸着自己被弩矢射出窟窿,流着血的地方凄厉的嘶吼着,他们像是受伤的野狼一般悲鸣,这些突厥人也确实强悍,在开始的混乱过去以后,马上突厥的人堆像是谁放了一个爆弹,突厥人马上分散开来,向着弩箭的射程外奔走逃命。 有马的自然是用鞭子狠狠的抽马,恨不得让马能飞起来,他们甚至已经用刀在马屁股上狠狠的砍上一刀,只希望马能跑快一点。马被射杀的迈着两个脚丫子狠跑,在短距离的拼死跑动中,他们的速度竟然和奔马差不多。人在遇到生死考验的时候往往能爆发出特别大的潜力,此时,这些突厥人也不例外。 而那些伤兵也迈起脚丫子狠跑,希望能脱离弩箭的射程。当然,迈起脚丫子狠跑的都是身体其它部位受伤,腿和脚还好的。那些腿和脚受伤的就惨了。他们在地上爬,用手指堵住腿上的血窟窿像是爬山虎一般在地上死命的往前爬,地上留下了他们一行行的血迹。 刚才一溜烟向着城墙冲来的突厥骑兵,此时竟没有一个继续他们原本的方向,此时,他们的背影都对着城墙。 其实,他们一开始就是挑衅,他们就是故意戏弄这些唐军的边关守卫兵士。他们以前就这么戏弄惯了这些人,今晚也是一样。他们也明知道自己区区一百多人根本拿不下这座边城。他们就是想嚣张一般,耍酷一把,装逼一把。 可是,他们哪里想到,今天这里来了一支援军,而这支援军的来历更是他们想不到的。无论他们想到没有,他们此时只知道,这座边城里有弩手,而且弩手的数量还不少。他们一个照面,就被对方消灭了大半。他们此时只想赶快跑出这些弩手的射程,谁还想再继续在大唐军士面前扮酷下去。 看着像是退潮一般败退的突厥骑兵,陈虎的人手上可是没有停一分,后撤的突厥骑兵一个个身后中矢倒下,强劲的弩矢甚至将他们的身体都贯穿了,身上根本看不到插进去的弩矢,留下的只是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血洞,鲜血漫溢,伴随着这些性情凶恶的突厥兵的凄厉吼声。他们几乎每逃一步,就要扔下几具尸体,他们逃生的路上,一路都是狼藉的突厥兵尸体。 而就在他们马上要逃出弩手射程的时候,他们的身后,骑兵的马蹄声响了起来。他们听到战马嘶叫的声音,跑的更快了。 可是,这些突厥兵跑出不远以后,却惊奇的发现,身后的马蹄声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近了。 等他们惊魂稍定以后,他们猛然觉得,身后的马蹄声是那么的单薄,似乎追的人并不多。 此时,他们才敢回头看一看,顿时,仅剩下来的十几人看到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一骑如电一般追来,那匹马快的不可思议。突厥人善于养马,草原上的骏马向来都是品种优良,极具耐力而且奔跑迅疾。他们敢于在唐军脚下嚣张,也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马比唐军的跑得快。他们不怕唐军出来追,出来的人少了,他们就砍了追的人,出来的人多了,他们就跑,反正唐军追不上。 但是,此时他们身后的这个骑兵速度却快的出奇,尽管他们已经死命的催动胯下的战马,但是对方还是一步步的追了上来。 忽然,这些突厥兵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病。追的人只有一个,他们怎么还这么死命的跑。 此时,连这些突厥兵都差点被自己的傻样弄笑了。对方派了一个兵出来追他们,他们在还有十几个人的情况下,竟然被对方追的死命的跑。从来都是他们追着别人跑,今天他们竟然被唐军的一个小兵追的满世界跑。 想到这点的突厥兵马上勒住了战马,今天他们原本在大唐边境的一个村子打了一场秋风,抢了不少东西,回来的时候想在唐军的边境城镇上戏弄戏弄那些唐兵,没有想到没有戏弄成,还弄的自己损兵折将的,这些突厥兵早就怒火中烧了,此时,唐军那里就派出一个小兵追他们,他们哪里受得了。看到自己身边的人停了下来,随同逃跑的突厥兵也勒住了战马,十几个凶狠的像是受伤的狼一般的突厥兵纷纷调转马头。 “你们的刘将军呢?”此时,送走了太子的人,凉州的边境守将终于回来了,一回来就听说北面突厥的人又来骚扰边境,他赶忙赶到这里,赶到的时候已经从兵士的口中得知刘山正带人防守,可是一上城墙,却不见刘山。 “将军,刘将军在那里。”怡儿和陈虎都没有回答,他的部下指着远处一个骑兵的背影对自己的顶头上司说道。 “刘将军带兵追击敌寇去了,那就是胜了。”对于刘山的称呼,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好,刘山这次受命前来凉州协同防守,但是却没有封职位,本来他应该到长安受封,偏偏他绕道长安,走的是渭水平原的北部边缘。按照刘山的说法,是为了避开繁华的关中地区,避免扰民。而且,从北边走,能更快到达凉州,救兵如救火,来不得半点迟疑。所以,此时的刘山虽然协同防守凉州,但是却没有一官半职,凉州的守将也只能称他刘将军了。 “将军,胜是胜了,只是刘将军追击的时候没有带兵。”手下说完,凉州守将嗯了一声,忽然他脸色大变,直直看着远处那个快要离开视线的骑兵背影,转身看着自己的下属。 “你说什么,刘将军单枪匹马的去追突厥的逃兵了!”他的声音很大,震得身边几个人的耳朵嗡嗡的响。 第一百一十节 以暴制暴(上) “是!刘将军确实一个人出城追去了!”他的手下赶紧回报。 “你们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刘将军一个人出去呢!要是刘将军有我就砍了你的脑袋。”守将将自己的下属教训了一通,然后看着怡儿和陈虎。 “你们也是,你们的将军出去追击突厥敌寇,你们还待在城上做什么!”怡儿和陈虎不是他下属,他自然不能责骂,但是他的语气明显的已经怒不可歇。刘山这次奉命来凉州协防,是太子大老远派来协助自己的,此时凉州边境战乱不断,随时都有可能升级。作为一方镇守的他,要是刘山在他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太子那里不好交代,刘山的这些手下到时候听不听他的也难说,而且,突厥一旦进犯,自己也少了一个助力。知道刘山单枪匹马去追突厥人,他自然心急如焚,只求刘山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他此时不是不想出去协助刘山,但是此时对方已经跑远,他即使带着骑兵去追,也追不上来去如风的草原兵。 怡儿和陈虎看了他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怡儿脸上的担忧之色此时已经显露无疑。这个刘山也是,干什么都喜欢冲在前面。自己那夜被郑王大军围困,刘山就是冲在最前面,在孟家沟阻击郑王骑兵,刘山也是冲在最前面,之后新安攻城守城战,宣阳攻城战他都是冲在最前面。身先士卒用在他身上倒是再恰当不过了。 此时到了凉州地界,追击突厥溃兵,他竟然一个人就去了,而且严令部下谁也不准跟随。 不过,怡儿担心归担心,却也相信刘山。不过,望着远处的目光,却让陈虎这个大老粗都看出怡儿此时忐忑的心情。 几个人各怀心事,望着远处的骑兵背影。忽然,众人只见到骑兵勒住战马,迅速的转向,向着城墙这里跑了过来,骑兵的身后,突厥的十几个骑兵迅速的追了上来,他们举着弯刀,拿着长枪,嗷嗷直叫着追上刘山。 “快,你带人随我出去接应刘将军!”看到刘山被突厥兵追的往回跑,守将马上对身边的下属下令。 “不要去!”守将马上整顿军队就要出城去接应刘山,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守将怒着双目看了看怡儿,要不是面前的女子不是自己的下属,他此时都想一脚踢过去,然后再痛骂一顿。 “你可认得刘山座下那匹战马,刘山往回跑,绝不是怕那些突厥兵,他是另有用意。”怡儿的一句话弄的守将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刘山都被追的逃回来了,还管他骑着什么马,他被突厥兵追的那么紧,还有什么另有用意。 守将却还是带着疑惑的目光望了望那匹马,此时刘山已经离城墙不到五百米,但是这么远,还是晚上,守将视力再好,在月光里也看不出那是什么马。 “将军,刘将军骑的是西域的名马,乌血马。”守将的下属赶紧靠过来给他说。 “太子的乌血马?”守将像是不确信的问道,他的下属肯定的点头。 此时的刘山刻意控制马速。太子送与他的这匹马,实在跑的太快了,若是他全力跑起来,很快就会将身后的突厥人甩掉,可是,他此时可不想让这些人跑掉。转眼,与城墙的距离越来越近,城墙下洞开的城门都可以见到。 身后的突厥兵看到对方一个小骑兵在他们面前‘逃跑’,自然是一阵狠追,他们的马不愧是突厥的好马,与对方的距离在迅速的接近,只要几步,枪尖就可以够到对方的后背了。但是,看到前面的城墙,他们有些犹豫,几个突厥兵仔细向那里看去,却没有看到唐军从城里出来一兵一卒增援这个小骑兵。于是,他们又大胆的前追。不过,他们都记得刚才城墙上的弩矢,他们打算追到弩箭射程之内,要是追不上对方,他们就放弃了。 刘山压低马速,身边的突厥兵鬼叫着迅速追了上来。在刘山的视线前方,就是被突厥兵杀害的平民,刘山望着那里,勒住战马,战马嘶昂一声人立而起,刘山在战马跃起的一瞬间,扑向从他身侧冲上来的突厥骑兵,那个突厥骑兵看到对方扑过来,不怒反喜,一刀就向对方劈头盖脸的砍去,突厥的弯刀反射着冰冷的月光,拖出一串森寒的刀影,弯刀所经之处,劈开空气的锐啸响起。 刘山看到迎面的一刀,身体凌空不可思议的让开一个小小的角度,刀锋贴着他的衣服落下,而刘山的手已经抓住突厥兵的衣领,待到他落地的时候,突厥兵也被刘山从马上拽了下来。 突厥兵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在对方的力气面前就像是一个小蚂蚁遇到了一只挥着镰臂的螳螂一般。 刘山拽着他的衣领,一拳砸向突厥兵面孔,一声沉重的撞击声,周围的突厥骑兵听着都感觉牙酸。伴着下颌骨碎裂的声音,那个突厥兵想发出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见他的嘴里血混着口水瞬间流了出来,半张脸都塌陷下去,像是被陨石撞击的月面一般。 刘山一拳将对手砸的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一扬手,突厥兵像是一个破麻袋一般被刘山抡起,然后刘山双手抓住他,死命的向下一拉,刘山的膝盖像是瞬间发出的炮弹一般顶向突厥兵的胸口,又是一阵刺耳的骨骼碎裂声,突厥兵的胸口像是被重锤砸击一般深陷下去,人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刘山以雷霆手段,一拳一膝就将一个强悍的突厥兵瞬间击杀,周围的突厥兵有了警惕,嗷嗷怪叫着,向着刘山发出呲牙咧嘴的声音,十几把弯刀向着刘山挥舞着,却一时间没有人再冲上来。看着这个唐军的小兵,他们十几个人纷纷挥舞着弯刀,催动胯下的战马,十几个人将刘山围在了中间,刚才同伴瞬间被对手击杀,他们已经看出这个唐兵觉不是一个普通的角色。但是,再厉害他也是一个人,所谓好汉难敌四手,拳头再硬挡不住刀子。这些精悍的突厥兵嗷嗷直叫着向着刘山冲来。 包围圈里迅速冲出三个突厥兵,从不同的方向催马向刘山杀来,他们配合的非常默契,在马上的骑兵劈来的刀光里面,刘山的身体迅速的矮了下去,瞬间,刘山的双腿横扫地面,如同两条粗重的铁棍一般,地上扬起一阵的飞尘,突厥骑兵的战马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马上的突厥兵只感觉瞬间失重,从战马上跌了下来,下一刻,他就看到面前迅速涨大的人影。 刘山出拳如风,在对手倒地的瞬间,已经扑了上去,一拳将晃晃悠悠想起来的突厥骑兵彻底砸趴下,接着一脚像是踢一堆杂物一般踢在倒地的突厥兵软肋,突厥兵一声惨嚎,人已经像是一个皮球飞了出去。这时,身后另一个人已经从他背后一刀砍来,刘山让过刀锋,人就向着背后一退,正好将这个突厥兵让到自己面前。刘山瞬间一只手搭在对手的肩膀上,手若铁钩一般,五指用力间,那个突厥兵一声非人的惨嚎,拿刀的手已经软了下来,弯刀也掉落地上。刘山一膝盖顶在对手腿弯处,同时搭在对反肩膀上的手瞬间用力。突厥兵的身体迅速矮了下去,以刘山的力气,他的双腿已经残废。 第一百一十一节 以暴制暴(下) “啊!”的一声惨叫,那个突厥兵的双膝像是坠落的陨石一般砸向地面,此时坚硬的地面都被对方的膝盖砸出了两个深坑,刘山的身后同时响起来弯刀破空的声音,刘山移开身体,那道刀光迅速的划过跪在地上的突厥兵的脖子,像是那个突厥兵此时专门要砍自己的同伴一般。 在那个拿刀的突厥兵惊恐和惊骇的目光里,一颗头颅咕噜噜的滚向一旁,直到腔子里的热血喷了他一脸,他才从杀自己同伴的惊骇中走了出来。但是已经迟了,刘山绝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只见刘山身体如同一阵风一般向他袭来,砸出的拳头刺破空气,发出一声锐啸,如同炮膛里轰出的炮弹一般,沉重的拳头砸的突厥兵直直向后退去,双脚竟然在地上犁出浅浅的沟壑。那个突厥兵摔出几米,口中猛喷出一片鲜血,鲜血像是被压缩的空气猛然冲击一般,空气里都是艳丽的血沫。而他在喷出一口鲜血以后,已经彻底没有了气息。 周围的人嘶号着,怪叫着,发出各种凄厉的吼声,全部向着刘山围杀而来,刀光顿时在刘山的四面八方亮了起来,刘山整个人像是处在刀林之中一般。而刘山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摆动和小幅度的侧移一一让开了这些刀光。在刀光里面,刘山还不时的给对手以沉重的反击。 拳动如风,身若游鱼。在突厥兵的围杀中,刘山的身形看似只是做了小小的变化,可是就是这么一点的距离,一点的移动,却刚好让开本应砍在身上的一刀。刘山甚至还趁着敌人围攻,自己身边敌人的刀砍成一片的功夫,让敌人的刀在某一个不小心中就将自己人砍伤砍死。 这些突厥兵此时已经暴跳如雷,他们十几个人围杀刘山一个,竟然没有在对方身上添一道伤口,更没有给对手以惨重的一击。而自己的人已经死了好几个,更有几个身上已经带了伤。 而更让他们气愤的是,对手明明腰间挂着刀,可是至始至终他的刀都没有出鞘,而自己人身上的刀伤竟然都是同伴误伤的。 这些突厥兵狂吼着,爆叫着,此时,他们就像是红了眼的兔子一般猛砍猛杀。 而面前的人明明就在自己的刀下,他们的刀似乎只要在向前递一点点或者向旁边偏一点点就能将对手砍伤,可是,就是那么一点点,所有的攻击都只做了无效功。 差之毫厘,结果是绝对不同的。这些突厥兵此时都已经近乎绝望了。面前的人只是一个,但是他们无论是群攻还是单上,都不是对方的对手,单上的话简直就是送死,可是群攻他们也一点好处落不到,往往在对方游鱼一般滑溜的身法下,他们的同伴彼此都成了自己人的阻碍,更有不小心的情况下,自己的刀就落在了自己人的身上,刚才惨死的好几个人都是自己人砍杀的。以至于此时突厥兵砍杀的时候都异常的小心,像是被绑了双脚的红眼兔子。 而此时的刘山,身法躲避弯刀的动作做的越来越顺畅了,刘山像是进入了一个状态,这个状态在不久以前他在救怡儿脱出郑王大军的时候也恍惚间进入过,但是那次的时间很短,而且,刘山也没有怎么意识到自己身法的进步。但是这一次在看到突厥兵在自己面前杀害平民,暴怒中的刘山不知不觉又一次进入了这种无以言传的状态。此时的刘山就像是乱流中的一个气球一般,一股股的乱流从身边经过,刘山的身体则顺着乱流的夹缝来回摆动。 看似处处都是危险,可是刘山却一点危险也没有,倒是周围的突厥兵杀的眼红,可是就是砍不上对方,已经急得快口吐白沫,一命呜呼了。他们杀刘山,真的像是一群红眼的兔子杀一只狼一般。兔子再急,再叫,也休想伤到狼分毫。 而刘山此时也终于出手了,只见他出拳带出锐利的尖啸,沉重的拳头如同陨石一般轰出,每一次出拳,都有一个突厥兵倒飞出去,刘山的拳头上力量之大,绝不是这些突厥兵可以用身体抗衡的。只见一个个突厥兵倒飞出去,身体在地上死命的抽噎,一个个死了的还好一点。没有死的,身体蜷缩成虾形,剧烈的疼痛让他们额角冷汗直冒,想要发出痛苦的呻吟,但是被刘山轰击的地方,肌肉和骨骼像是搅在一起的疼痛让他们连呻吟都发不出来。 只是短短片刻,地上已经躺满了尸体和蜷缩的突厥兵,当突厥兵终于从开始的愤怒和狂暴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这一方还能站着的人只有两个,两个人互相望了望,又看了看刘山。两个人几乎像是商量好的一般,纷纷用鞭子狠抽自己的坐骑,就要逃跑,刘山可不会让他们跑,只见两骑还没有跑开,刘山已经双手抓住对方的马缰绳。 刘山以一人之力,生生拽住对方的马缰绳,两匹马想要逃开,可是就是拽不动刘山。刘山的脚下像是生根一般,两匹马被生生拽住,发出凄厉的嘶鸣声,不管战马如何狂暴的跳动,如何拼命地想跑,可是就是拽不动刘山丝毫。 马上的骑兵看到此情此景,赶忙用手中的刀砍向缰绳,就在此时,刘山双手用力,两臂上的肌肉猛然暴起,血管在暴起的肌肉上蜿蜒,两条手臂像是千斤的铁臂一般,只见刘山的双臂猛然下沉,两匹战马竟然被刘山生生拉的跌倒在地上。 一个突厥兵刚要挥刀反抗,已经被刘山用胳膊夹住脖子,刘山夹住一个突厥兵的脖子,身体一侧,让开另一个突厥兵的一刀,然后顺势一牵一圈,将另一个突厥兵的脖子也夹在了胳膊里。 两个精悍的突厥骑兵被刘山胳膊一夹,差一点背过气去。刘山也是手下留了一些力气,要不然,仅仅只是胳膊一夹,就能让对方毙死当场。 不过,即使刘山留了一些力气,两个突厥兵还是感到自己不能呼吸,脖子被对方夹住,就像是脖子上套了一个钢圈一般,而且钢圈还在不停的收缩。两个突厥兵背气一般发不出声音,脸已经被憋的瞬间成了酱紫色。他们手中的武器早就丢了,此时两个人都用手死命的想要拉开刘山的胳膊,可是,他们就像是用自己的力气撼一座大楼一般,根本拉不动刘山胳膊丝毫。 两个突厥兵拼死的挣扎着,手用力的撕扯,脚下的双脚像是溺水的人一般胡乱的踢蹬。 刘山夹着两个还在死命踢蹬的人,向着城墙方向走去,他走了几步,来到了惨死的百姓面前。 第一百一十二节 备战突厥(一) 此时在城墙上观战的几个人都吃惊的看着战况,开始的时候,还有人为刘山担心,可是双方一交手,刘山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方的一个骑兵击杀,接着,战况几乎成一面倒的趋势,只见刘山在突厥兵之中纵横来回,挥拳猛战。 面对十几个突厥骑兵,刘山竟然仅仅只用了几分钟就将对手全部打的动弹不得,倒在地上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抽噎着连身体也起不来。 当看到刘山双臂夹着两个突厥兵向这边走来,城墙上的人才反应过来,刘山竟然赢了。开始还要出去支援刘山的守将此时也不说支援的话了,赶紧点兵点将,和怡儿陈虎的人一同下了城楼。 刘山来到惨死的百姓面前,将两个突厥兵松开,两个人刚才被刘山夹住,差一点因为窒息憋死,此时,两个人得以从死亡线上挣扎一圈生还,都大口的喘着气,像是刚刚溺水的人被打捞起来一般。 他们此时哪里有机会反抗,两个人就像是被丢到岸上的鱼一般,只能大口的呼吸空气。等他们终于喘一口气的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唐兵。 “将所有突厥人的脑袋给我砍下来!除了这两个。”刘山的声音冰冷异常,此时,刘山的周围紧挨着刘山的都是陈虎的兵士,他们听了刘山的命令,没有丝毫迟疑,纷纷抽出自己的钢刀,刚才还在地上蜷缩成一堆,痛苦的连嘶吼都发不出的人很快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一线冰冷划过,下一刻他们彻底的没有知觉,脑袋被砍下以后,腔子里的血喷洒出来,在地上染出一片殷红的泼墨水彩。 凉州的边城守将刚想制止,可是,刘山的人已经行动了,在周围的突厥骑兵,无论死活,全部被剁了脑袋,而且,守将制止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就制止不了这些刘山的人。刘山的人在得到刘山的命令以后,只会毫不顾忌的执行下去。 而且,他制止的话刚一出口,就看到刘山冰冷的目光望向他,他顿时身体一哆嗦,对方的目光寒冷可怕,被他盯视着,守将的话都说不利索,只感觉身体如同坠到冰窖里一般。 “刘山,你这样会激怒这些突厥人的。等突厥人大举南侵,你能挡得住这些恶狼一般的突厥蛮兵!”不过,此时的事态严重,守将已经意识到刘山的举动会带来的可怕后果。他壮着胆子,向刘山吼道。 不过,他此时再吼也没有实际的作用了,此时出城的多半都是刘山的手下,刘山的一道命令,这些兵士全部都彻底的执行了。管他突厥骑兵是死是活,全部被剁了脑袋,剁下的脑袋血琳琳的,不断的还向外滴着鲜血,兵士将这些脑袋提着,堆在一堆,就堆在还活着的两个突厥兵面前。 刘山像是拉着两条死狗一般将两个已经瘫软的突厥兵拉到那一堆像是小山一般的脑袋面前,他将两个人的头压的很低,低的突厥兵的脸都和死人的脸挨在了一起。 其中一个突厥兵发出凄厉的吼声,他实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凶悍,不管死活,全部枭首。 怡儿和陈虎看到那一堆堆着的脑袋,脑袋堆下面,殷红的血已经将地面浸湿,在那堆脑袋周围,殷红的血已经汇成了一个血泊,而且还在不断向周围漫溢。 唐军凉州的守将名叫林蒙,刘山将两个几乎瘫倒的突厥兵放下,看着林蒙,然后望了望周围的人。然后刘山来到那些惨死的百姓面前,此时的刘山,再不复刚才的凶悍和残酷。他蹲在地上,将一个女孩子的头颅用手抱起,放在她脖颈的地方。刘山沉默不语,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可是周围人看到刘山的笑,却感觉内心痛苦不堪,这是一种怎么样的笑容,穷尽他们的一生,他们都没有见过,以后可能也不会见到。这种笑让人心中所有的伤感都莫名的浮现出来。明明是笑,可是却那么的悲戚和伤感。 “她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我不知道之前她遇到了什么样的羞辱,我也不想去想。就在我的面前,我亲眼看到突厥兵的屠刀落在了她的脖子上。林蒙,你能告诉我,这样的惨剧是第一次吗?呵!我知道,这不可能是第一次,恐怕边境这里,每一天都在上演着这样的惨剧。突厥兵凶蛮,他们自诩是狼的后代,可是他们比狼更可怕,更凶狠。”刘山安静的说着,周围几百的兵士站在那里,谁也没有吭声,整个场景异常的安静,只有刘山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可是就是这种声音,却像是空中的风一般,让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伤痛和不忍。 面前的生命年轻美好,正是人生中最美丽璀璨的年华,可是,就在他们的面前,这样美丽的生命却像是烈风中的细线一般,渲染断裂,没有人可以挽留,没有人可以救助。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恐怕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我刘山只知道她是大唐边境的子民,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子民。她原本可以安安静静的生活,长大以后嫁一个好点的人家,平平静静的渡过一生。她生活在凉州,她知道凉州有大唐的军士在守护着边关,她原本以为自己真的会平凡但幸福的活下去。她将安危寄托给了我们这些当兵的,可是我们做了什么。面对她的死,我们无能。百姓将生死寄托给我们当兵的,我们却不能守护他们,我们无能。国家将边关的守护重任托付给我们当兵的,我们却看着边境屡次遭受突厥人的侵袭,我们无能。国家受辱,百姓惨遭屠戮,我们无能。”刘山说着,帮那个死去的女孩子整理着衣服,她身上的衣服好多地方都已经破碎不堪,刘山的手几乎颤抖着将那些破碎的衣服弄在一起。一旁的怡儿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蹲在刘山身旁,帮刘山替那个女孩子整理衣服。她毕竟也是女子,刘山很多地方不能下手,她来整理,方便的多。 周围的兵士默默的看着刘山,看着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百姓尸体。 空气沉默的像是要凝成冰块,兵阵的上方,一种无言的压力压得每一个人都不敢大声出气。身在场中的人只觉得自己此时呼吸都很沉重。军队无能,仅仅只是这四个字已经让这些正值盛年的兵士痛苦不堪,他们想证明自己的勇武,想证明自己的悍不畏死。可是,死去的百姓就在他们面前,他们此时毫无力量证明自己无愧自己身上肩负的职责。 第一百一十三节 备战突厥(二) 不知是谁首先自发的整理地上凉州百姓的尸体,接着,大家都纷纷将地上的尸体好好整理起来,兵士无言,只是沉默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看到周围的兵士都开始收拾现场的尸首,刘山来到此时已经渐渐恢复的两个突厥兵面前。 “告诉你们的颉利可汗,这些就是我送给他的礼物。大唐对于突厥的侵略,绝不忍让,绝不退缩,只要你们的人敢踏入大唐领土寸步,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再告诉你们的颉利可汗,我刘山这个人对于什么都好商量,就是对于敢屠杀大唐百姓的人绝对是瑕疵必报,我刘山即使身上全部沾染鲜血,也要将那些屠杀百姓的牲畜剁成肉泥。”刘山对着两个突厥兵说了一遍,林蒙已经过来用突厥语给两个突厥兵重复了一遍刘山的话。 “陈虎,准备一辆大车,给这两个突厥人,让他们将这些突厥兵的首级给吉利可汗带回去。”刘山对着陈虎喊道,陈虎已经命人到城里拉车去了。 看到陈虎的人已经进到城里拉车,林蒙过来将刘山拉到一旁,众人知道林蒙对刘山有话说,都纷纷避让开来。 “刘山,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林蒙脸色阴沉,今天,刘山可是闯了大祸了,杀了这些突厥兵本来也没有什么,毕竟这些突厥兵闯到了大唐边界,并且在大唐边境的城镇烧杀抢掠了一番,杀了这些突厥兵,最多只能算是主动防守。以前突厥人来犯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少杀突厥人。 但是将突厥兵的首级全部砍下来,这已经不能用防守来定义了。更何况,此时的刘山明摆着要将这些首级送回突厥,这已经带着挑衅的味道。林蒙此时已经能够想到突厥可汗知道这件事情的雷霆之怒了,他会将这件事看成赤裸裸的挑衅,而下一步,突厥肯定会集结大军,向南入侵,到时候,突厥铁蹄之下,不知道又要死多少百姓。到时候尸山血海,凉州被攻破只是旦夕之间,更有可能突厥铁骑会一路南下,兵锋直指长安。 “就在今年二月,处罗可汗从河北窦建德那里迎接隋炀帝妻子萧皇后以及齐王之子杨政道到了突厥牙帐,立杨政道为隋王。可是处罗可汗不久就发毒疮死了。他的儿子因为身体原因没能继承可汗之位,他的弟弟咄苾嗣位,就是现在的颉利可汗。颉利可汗继位的时候,他的长兄和父亲给他留下了一个很大的家业。可谓是兵强马壮,披甲之士云集。而颉利可汗的身边还有隋朝的后人,当时立杨政道为隋王的时候,突厥可汗就有南侵的意思。”刘山对着林蒙说道,对于突厥这边的事情,刘山本来也不清楚,但是一路从中原到凉州,中间经过的大小州府没有几十,也有十几,路上听的,耳边闻的,不是中原的战事,就是北疆的战事,对于突厥,刘山也知道了一些。 “颉利可汗确实一直想要南侵,而且此时正值中原战事刚起,秦王大军在中原和王世充的人马对峙,根本抽不开身,所以,此时突厥的人马一直肆虐凉州。刘山,我还可以告诉你,唐王几次都对突厥人妥协,因为中原的战事,唐王已经向突厥派出了几次使者,你应该明白,此时凉州这里,不能打。”林蒙看着刘山,然后看了看此时已经拉过来的大车以及两个战战磕磕的突厥人。 “你我都是太子的人,我也不怕明着给你说,唐王不想打这场仗,大军在中原那里抽不开身,此时激怒颉利可汗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依我看,此时你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我们将这两个突厥兵杀了,封锁消息,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林蒙看到刘山没有说话,已经说出自己的打算。 刘山看了看此时已经装车的突厥兵首级,然后看着林蒙。 “你在凉州镇守,我听别人说已经不是一两年了。”刘山没有正面回答林蒙的话,而是问了一个似乎跟林蒙的主意毫无关系的问题。 “我就是凉州人,当年大唐还没有拿下凉州的时候我就在这里镇守。”不知道刘山是什么意思,但是林蒙还是回答了刘山的问题。 “那好,你既然在这里一直镇守,依你看,没有今天的事情,突厥会不会南侵?”刘山虚心的问道。 “突厥人南侵与否,我不敢肯定,但是依照现在突厥人的动作和在草原上集结调集兵力的情况看,极有可能会南侵。”林蒙字斟句酌的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林蒙,我们是自己人,你也不必在我面前绕弯子,打字眼。突厥牙帐那里有一个隋王杨政道,他可是随时都想反唐复隋。秦王在中原那里和王世充两兵对阵,恐怕王世充的使者不仅仅是到了河北,也到了突厥草原了,而且,河北的窦建德和突厥隔着那么长的边界,此时这里屡遭突厥兵祸,河北那里可是没有听说有什么兵情。还有,突厥最近从周围几个部落纷纷向凉州这边增兵。你作为一方镇守,不可能连这个都没有察觉吧!你心里,恐怕已经确定突厥会攻打凉州这里了吧!要不然,快马加鞭的紧急军报不会每一天都送出好几次,催兵催增援的信件也不会一叠一叠的送到太子府。”刘山看着林蒙,林蒙没有说话,因为刘山说的都是真的,在他的心里,突厥人进攻只是迟早的事情,此时,突厥还没有大举南下,只是因为还没有准备充足而已。 “林蒙,既然突厥人的南下已经是绝对要进行的事情,那么,我今天送不送颉利可汗这份礼物,都不会改变颉利可汗出兵的意思。我知道你想什么,你想拖一天是一天,只要一天颉利可汗没有出兵,你就能多准备一天。可是你怎么就不想一想,突厥人之所以没有南下,就是因为他们也没有准备好,我们是防守,他们是进攻,你在准备的时候别人也在准备。林蒙,与其让突厥人准备充足,一鼓作气南下,还不如此时激怒突厥人,让他们在没有准备完全的时候南下。这之间的差别,你久在凉州,应该比我看得清楚吧!”刘山的一席话,林蒙听的仔细,刘山这一席话林蒙想了一会,顿时觉得刘山给了他当头一棒,将他从一直固守的思维里解放出来。 是啊,突厥人攻打凉州,已经不是该考虑的问题了。突厥人肯定会打,一定会打,只是他们打的时间还没有到。之所以突厥人还没有向这里进军,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准备好,兵力集结,粮草储备,后勤保障,对敌方的侦查和防守阵地的兵力部署情况把握这些都是行军不可缺少的东西,此时,自己在准备,突厥人又何尝不在准备。 林蒙开始还以为刘山只是一时气愤,杀这些突厥兵就是泄恨,只是为平民复仇。可是此时林蒙不得不对刘山换一种眼光去看了。这个人看似做这件事情完全凭义气而为,可是,真的当刘山将他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林蒙才认识到刘山的可怕。 借今天的事情激怒突厥人,让突厥人提前出兵,这才是刘山的目的。 第一百一十六节 备战突厥(三) 其实林蒙又何尝知道,刘山就是因为看到突厥兵滥杀平民,才这样做的,刘山杀这些突厥人的时候简直快气的要爆炸了,怎么会想到其它的方面。 如果是跟刘山熟悉的人,一定会知道刘山是为何杀这些突厥人的,在孟家沟,在新安,在宣阳,哪一次的战争刘山不是因为平民被杀害或遭受虐待而奋起杀敌的。 所谓人无完人,刘山也不是完人。刘山看到贪官污吏横征暴敛,草菅人命就要插出来管上一管。在新安,他一次性杀了城里的十个恶霸,都是贪官或者和贪官勾结,横行乡里的人。在洛阳周边,刘山敢打起瓦岗的大旗,和郑王对着干,就是因为郑王奉行严苛的捐税政策,压民者,民自然反之。宣阳太守在城外命兵士屠杀难民,刘山在自己军力明显不及宣阳的情况下也悍然向宣阳进军,更是在乱军之中将宣扬太守踩为肉泥。 刘山的这些举动,说好听就是见义勇为,反抗暴政。说不好听就是年少血气方刚,做事不多加考虑。甚至会让人认为刘山就是一个少年轻狂的人。可是,此时的刘山也就刚刚二十出头。穿越来以前,他是接受正统教育的年轻考古工作者,穿越来以后,他是义军的一个小头领。刘山本来就年轻,血气方刚也好,年少轻狂也好,若是刘山不是这样的人,那就不是二十几岁的青年。 大唐武德三年九月初,突厥小队人马掠夺大唐凉州边界孟马村,屠杀村民一百余人,其中包括老人和孩子二十余人,突厥兵过后,村子被烈火烧成灰烬。凉州守将送太子的人离开边城,刘山代为镇守边城。突厥敌寇在边城大放淫威,当着边城兵士的面屠杀掠来百姓十余人。边城兵士将领无不气愤。 刘山命弩箭手将突厥大队射杀过半,受伤突厥兵无一能逃出弩箭射程,一百四十余突厥骑兵在城下折杀一百二十余。 看到敌寇逃跑,刘山单骑追赶,将突厥贼寇大部斩杀在边城城墙之下。留两人给突厥颉利可汗带话,并将一百四十三颗突厥敌寇的脑袋带回突厥。边城将士观刘山悍勇,又得林蒙阵前鼓舞士气,众兵无不士气高涨,立志杀敌。当晚,边城之内,一片军士的调集之声,快马已经向长安直奔,报告边城军情。送达军情的使者顺带将凉州的求援急信送往长安太子府。 “林将军,没有想到你就仅仅几句话就将军士的气势完全鼓动起来了。刘山真是佩服,佩服。”想到刚才在城外林蒙的一席话,军士们被激励的大声嚎叫的场面,刘山从心里佩服面前的林蒙,林蒙不愧是边城镇守多年的守将,在鼓舞军队士气这一方面,林蒙真是一个天生的人才。 “刘将军过奖了,这都是林蒙分内之事。此时凉州被突厥敌寇窥探,还望将军带兵多多支持。今日将军在城下大展神威,边城众兵士都看得清楚。将军神武,定能荡平突厥蛮兵,还我凉州安宁。” 当着众位边城守将和刘山下属的面,两个将军彼此夸赞,彼此夸奖,直夸得日月无光,海枯石烂,众军士都有一种错觉,好像突厥人都是纸老虎,而两位将军都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只要两位将军挥一挥手,天上就会降下神火,将纸老虎全部烧的渣都不剩。 边城众将此时无不夸赞刘山在城下之威,一并将刘山的军队也狠狠夸赞一番。边城这些年,突厥兵屡次来犯,甚至几十,几百的突厥骑兵都敢跑到城下撒野。此时,众兵士还记得无数次敌人在自己面前嗷嗷直叫,直往前冲,他们却无可奈何的场景。用弓箭射,他们根本就不往弓箭射程里冲,出城追,自己的马即使用鞭子抽死,也追不上敌人的马。 边城的兵士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气的肺都要炸了。可是敌人却还是一次次的将这种情景上演,像是专门要将他们气的爆炸,然后再攻打兵士都被气死,无人把守的大唐边境。 他们何曾想到,自己竟然能够有一天全歼敌人骑兵。虽然这一次敌人还是跑了两个,但是这两个可是刘山专门留下的。想到那两个突厥兵灰溜溜的带着自己同伴的尸首离开边城城下,众军士都是打心眼里佩服刘山。 多年歼敌梦想,一日终成现实,他们的心里,迅速的接纳刘山,信任刘山。 仅仅只是一晚,原本秦王和太子都担心的边城两位带兵统领不和的情况荡然无存。此时,边城就是一块铁板,一块捍卫大唐凉州边界的铁板。 “军中不能饮酒,但是今天破例,在这里我敬刘山兄弟。今日得以全歼突厥敌寇,都赖刘山兄弟一人之功,我林蒙长你几岁,在这里称一声大哥。以后我们携手防守凉州,还有更多的仗要打,今日凯旋,定是我大唐凉州以后一连串胜利的开始。我在这里先干为敬。”不知何时,军士已经端上水酒,本来将军府大堂里面顿时又换了一种气氛。 林蒙和刘山带头将杯中酒饮尽,众军士又纷纷过来敬刘山。知道今天边城之中是联络自己人和林蒙的人的良好机会。刘山凡是敬来的酒,绝不推脱回档。刘山这晚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有了酒,就有了话题,有了意思。结果就是一个个在场的人称兄道弟,像是以前就很熟的样子,一个个亲的顿时比亲兄弟还亲。 渐渐的,林蒙和刘山的下属也都喝到了一起。边城很少有女子,可是今天怡儿在这里,还将云姨的三个宝贝徒弟也带来了。有酒有佳人,这喝着更是来劲。 那些林蒙的人看到云姨的三个徒弟,一个个眼睛都直了,怡儿是一身战士打扮,还刻意选了一个能遮住脸面的头盔,身上的盔甲也比较宽松,将她傲人的身材也挡住了,不然,他们眼睛非瞪出来不可。但是那三个丫头可不会穿兵士的衣服,一个个艳丽的像是酒场的交际花一般。 酒酣对高楼,蹁跹影惊鸿。 一个个林蒙的兵士都上前敬三位美女,一个个那个殷勤的样子,简直像十几年没有见过女人一般。林蒙都为他们感到脸红。 可是,十几个林蒙的人轮番灌这几个丫头,硬是没有将他们三个喝倒一个,倒是林蒙的人一个个倒在了酒桌上。看着手下丢人都丢到将军府了,林蒙一脚将一个下属踢开。 “看看你们一个个怂样子。我来,我就不信喝不过三个丫头,让你们看看你们将军今天怎么将这几个丫头喝趴下。”军士继续拿来酒坛子。 “碗太小,我们拿坛子喝。”林蒙豪气的喊道,现场的人凡是还没有醉死的都听到他的声音。 “好!”云姨的三个徒弟也毫不示弱,纷纷拿起了酒坛子。 一坛子一坛子的酒被灌到肚子里,林蒙开始在自己的府第跳起来了摇摆舞。 “林将军,来,继续!”云岚喊道,将一个酒坛子递给脚步已经虚浮的林蒙。 “大姐,林将军已经喝得太多了!”彩莲赶紧来帮林蒙解围,只是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像,你不行,就别逞强了。 “谁说我喝多了,拿酒来,再喝一百坛我也没有问题。”听到彩莲的话,林蒙大叫一声,身体摇摆着向着酒坛子走去。此时白愁很好的观察到林蒙的手拿错了,本来拿酒坛的手却和酒坛错位了。白愁很乖巧的将酒坛递给他。那意思就是你能你继续。 有了这三个人来到这里,刘山顿时被忽略了,也很少人敬刘山酒了。 刘山摇了摇沉重的脑袋,刚好看到林蒙喝完一坛酒,啪的一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第一百一十七节 备战突厥(四) 将军府即兴的酒会很快就结束了,结果刘山因为三个丫头的帮忙,几乎全胜。林蒙的人此时不是酒后睡着趴在桌子上,有人口水都流出来了,周围都是酒碗就坛子。就是躺在桌子底下,抱着同伴的脚死命的啃,估计他以为那是酱猪蹄呢。 还有几个酒后狂性大发,见到几个美女在自己面前晃悠,就想上去沾点小便宜。结果可想而知,这三个丫头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刘山看到那几个醉酒狂性大发,兽性更大发的人都默默为他们祈祷。他只希望三个丫头不要做的太狠,明天没有办法和林蒙交代。 将军府的酒会是以几个人非人的惨叫结束的。 刘山感觉头晕的厉害,刚才幸好有这三个丫头在,不然那么多人敬他酒,不醉那是出了问题。刘山知道自己的酒量,他可不敢自比李太白,千杯不醉。他最多也就喝几坛子而已,多了也就人事不省了。刘山也是感叹三个丫头的酒量,真的像是酒缸里养大的,喝酒和喝白开水不相上下。 不过刘山也就是有些酒意,感觉胸口有点难受,脑子有点昏沉,在其它也没有什么。甚至此时的刘山觉得自己还可以很清楚地思考。刘山此时都感觉自己有点奇怪。喝了一些酒,不但思维没有僵化,反而此时想东西想的更加清楚了。 “林将军不该在这里饮酒,要是我以前的军队,有人在战前饮酒,我肯定会重罚的。”怡儿跟着刘山身后,外面月亮很高很亮,明亮的月光洒在身上,已经快要天明,此时夜晚的风吹来,将怡儿身上少有的酒意吹散。 “林蒙这个人不简单,怡儿,你可曾注意哪些兵士的眼睛,那些兵士的眼睛里有畏惧,有担忧,也有懵懂。他们看不到前途,或者他们认为自己和突厥人打,没有胜算。” “那和今晚在这里喝酒有什么关系,难道就这场酒,人一醉醒来以后就什么也不怕了。突厥也能打过了,凉州也能守住了。难道醉生梦死以后,突厥的颉利可汗就晚上一命呜呼,死翘翘了,突厥人也就不南下了。” 刘山望着怡儿,显然自己身边的人对林蒙在将军府里和众位部属喝酒这件事情很反感。刘山也能理解,以前怡儿被军士称为霸王花,治军是相当严格的,在战前饮酒,确实是她所不能忍受的。不过即使这样,怡儿也在饮酒的时候记得叫上了云姨的三个徒弟,让自己这一方在晚上的对拼中几乎完胜,唯一让刘山有点失望的是陈虎和张彪那么魁梧健壮的汉子,在刚喝了几杯以后就躺倒了,要不真的是完胜了。 “古往今来,多少的名将,多少的英雄。带兵打仗,挥洒战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怡儿,那你能找到两个完全一样的名将不?不能。有的人和士兵同甘共苦,吃喝都在一起,得以兵士在战争中肯为他卖命。有的人恩威并施,甚至威大于恩,可是他们依然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军队,因为兵士敬畏他。有的人智慧超群,往往在不可能之中得出可能,兵士崇拜,羡慕他。古时的吴起,蒙恬,三国的诸葛孔明,他们带兵打仗的本领各有不同,但是他们同样在历史中写下了自己不朽的一篇。” 刘山看着怡儿,然后望了望身后惨叫和鼾声传出来的将军府大堂。 “兵士的眼中有恐惧,那是对突厥人的恐惧,自从隋文帝死后,隋朝就日渐开始走下坡路了。当年,隋文帝在的时候,分化突厥,使突厥分裂为东西两部,**和西突厥常有战事,这样他们互相牵制,就不能全力进军中原。隋炀帝实行残暴的统治,天下离心,隋朝末年,中原战事不断,烽火四起,人烟都开始慢慢稀少起来。突厥也看到了机会,不断的南下入侵。这几年,各路的反王为了在中原争夺,都先后给突厥称臣,更有人依附突厥,借突厥的势力做大。隋朝的各路反王人心不齐,各有打算,突厥得以在这段时间不断的南侵,各路反王内斗还来不及,根本就纵容甚至相助突厥的侵略。” “几年的时间,突厥几乎屡战屡胜,甚至几十突厥骑兵都敢在一座上万人驻守的边境重镇之下叫嚣。无论是夏王,郑王,唐王,他们的兵士在这段时间里都渐渐为突厥人披上了一副神秘的战甲,突厥兵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人为的将突厥兵神话,甚至有人觉得突厥铁骑一旦南下,凉州将在瞬间被铁骑踏平。” “兵士眼中流露出的目光,那是惧战,是惧怕突厥人。你我怎么能让这样的兵士和突厥人在战场上拼杀。” “那也和今晚的酒会没有任何的关系。”怡儿还是不明白刘山的意思,刘山来到将军府院子的水池边,用池水把脸洗了一下,顿觉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今晚,林蒙让我们喝酒,表面上这是有反军纪。可是你仔细想想,明天这些带兵的将领们回去,他们会怎么想。将军们都不怕,我们怕什么。你没有看到将军昨晚都喝的醉趴下了。领兵的人看到上面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即使突厥兵兵临城下,他们还有闲工夫饮酒作乐,他们自然也就不怕了。当然,饮酒作乐也可以看成是看不到希望,但是恰恰今天晚上我们却胜了,而且是完胜,那么,饮酒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今晚的事情兵士们肯定会传开的,兵士们也会想,你们没有看到将军们对突厥人根本就一点担心也没有,他们昨晚还在喝酒呢。有时候,恐惧这东西很奇怪,当别人看到周围的人都在害怕突厥人的时候,他们也像是被感染了,也纷纷惧怕起来。但是一旦有一天,有人站出来喊,突厥兵有什么,他们不也是两条胳膊两条腿,他们又没有长第三条腿。刀架在脖子上,他们也知道跪地求饶,把他们砍一块,他们也知道满地滚的叫唤。这个人站出来喊了这么一嗓子,看似没有什么,可是你能想象,当周围畏惧突厥兵的人看到这个人真的将突厥人杀的屁滚尿流,狼狈不堪的时候,那种长久积攒的恐惧就会迅速的消散,比六月天的雪消散的还快。” “怡儿,人创造了神话,突厥兵不败的神话就是这几年北方的兵士自己创造出来的。但是,这个神话很脆弱,也许,用针一戳,这个神话就破碎了。” 刘山说完,怡儿用两个明亮亮的眼睛看着他,她将自己的头盔一把抓下来,放在池子边。自己也坐在刘山身旁。 “刘山,我看你就长了第三条腿。”怡儿冒出来这么一句,刘山顿觉自己脸上有些火热,不敢看怡儿。刘山知道怡儿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从二十一世纪来到此时的刘山,第三条腿是什么意思他当然明白,面前,一个貌美似花,走动间都能迷死一群人的女孩子给他说这句话,刘山那个汗没有出来,已经是特别的坚定了。 东方天色已经微明,来到凉州的第二天马上就要来到。 第一百一十八节 备战突厥(五) 灰蓝色的天幕有些阴沉,大概是进入九月以后,凉州这里就渐渐的有了寒意。风经过身旁的时候,怡儿刚刚松散下来的长发被风卷起,黑色飘逸的长发拂过刘山的脸。 怡儿的身形有些萧索,想起刚才怡儿说的话,刘山此时都觉得自己脸上还有一些热。 在黎明时短暂的宁静里面,刘山都有一些想嘲笑自己的君子风度了。古时有柳下惠坐怀不乱,可是刘山来到武德三年的这两个月,开始的时候是因为身边根本没有女人,当然,当时的怡儿也在他身边,可是那时的怡儿和他简直是仇人,而且当时这位女子还带着面甲,刘山根本没有见过她摸样。那时候没有动女人,刘山也不觉得自己怎么样。可是,自从那晚救了怡儿以后,怡儿对他的态度就明显的来了一百八十度的旋转。 甚至,在鸡鸣山上的庵堂里,刘山有那么一刻曾经将怡儿揽在怀里,而且,怡儿也半推半就。刘山毫不怀疑,自己此时对怡儿做某些事情,怡儿是不会有强烈反抗的。 可是,美人就在身边,而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刘山竟然至始至终都没有越过那道男女之间的警戒线。相敬如宾对于他和怡儿再合适不过了。他生活的那个时代,可是有不少人嘲笑柳下惠的。可是,自己的事情要是被自己那个时代的几位哥们知道,他们会不会怀疑自己那方面的能力,然后在街头发送的杂志上找一个某某男性专科,非要架着自己去看一看。 刘山想到这些,不禁莞尔。身旁的女子有意无意的将身体向他靠了靠,似乎清晨的冷风让她觉的有些冷意。刘山轻轻的将她肩头搂住,刘山此时就想给怡儿证明一下,自己确实有第三条腿,不过,不知为何,每一次看到怡儿的眼睛时,刘山再怎么浴血沸腾,也会冰冷下来。 怡儿是改变了,让人觉得以前那个冷血将军再不复存在,可是,刘山却总是看到那深埋在怡儿眼中的那一星寒冷,让人觉得可以在六月天将水凝成冰的寒冷。 那星寒冷怡儿一直在他的面前深深隐藏,可是有些东西又怎么隐藏的住呢!那星寒冷就像天空中明亮的星辰,即使隔着亿万里的距离,都是那么的明亮刺眼。 刘山只是这么轻轻揽着怡儿,甚至放在她腰上的手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怡儿将额头靠过来,靠在刘山胸口。清晨寂静,将军府的院子连一个外人都没有,鸟儿飞过枝头,花儿在旁边绽开亮丽的笑脸,古朴深重雄浑的将军府将一切的黄沙荒凉挡在外面。此时,这里没有黎民的疾苦哭诉,没有突厥骑兵的蛮横冲撞,没有闲杂的闲言碎语。 泪有点咸有点甜 你的胸膛吻着我的侧脸 不知为何,刘山的脑中响起了这熟悉的歌。 “怡儿,回去休息吧,一路走来,你也没有好好睡过。”刘山在怡儿耳边轻声说道。 “你不也一直没有睡,刘山,我只想在你怀里静静的躺一会。我很累,一直很累,我感觉我走过了三山五岳,游过了五湖四海,我很累。”女子的声音传到刘山的耳中,刘山用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将被风吹乱的头发重新理好。 年少时,被人收养,交给她的都是暗杀血腥和一个本不该属于年轻女孩的东西。年轻的女孩应该坐在闺房里面,刺花绣鸟,身边有一个美丽善良的母亲,有一个慈祥温厚的父亲。爱吵爱打闹的弟弟妹妹围在身边,或者有一个可以教给她勇敢的哥哥和一个能诉说心事的姐姐。这些怡儿年少时都没有。 她一直生活在冰冷黑暗里面,甚至八岁的女孩子就带上了厚重的面甲,从此将自己和世界隔离。生活在刺杀暗杀的血雨腥风之中,作为一个工具,搅到政治风云碾压没有丝毫情感的朝堂之中。 那是一种什么样冰冷的经历,像是游水的人,身体处在冰冷的海水之中,四周都是要将人挤压的失去人性的冰冷海水。怡儿就是这么长大的,长大以后,她被弄到军队,从此血色生涯,年少的经历铸就了她冰冷锋锐的外表,战争的血色铸就了她刚毅果敢的性格。但是,血色生涯夺走了所有本该属于青春女子的幸福和安乐。她的手能握紧武器,却没有拿过绣花的针。她可以在战场上毫不犹豫的砍下敌人的头颅,可是却没有办法在厨房里做出一顿温饱的饭菜 命运依然不公,生死徘徊之中,她静静的走过了那些本该蹦蹦跳跳,说说闹闹,甚至可以毫不顾忌在地上打滚的童年。走过了本该依偎在母亲怀里,安静绣花,然后母亲交给她一些技巧和诉说一些心话的少年。走过了本该被男孩子追,甚至采下路边花朵,送在她面前的青葱岁月。 刘山不知不觉将怡儿搂的更紧,刘山的身旁,一只无名的花朵被风吹着,擦过刘山的视线,花枝上的花朵带着清晨的露水,片片花瓣饱满美丽。刘山将它采下,插在怀中人的鬓角。 美人如画,美人如花。 渐渐天光已经大亮,将军府的丫鬟佣人也开始打扫府里。怡儿从刘山怀里起来,莲步慢移,拿着自己的头盔,向着院子外面走去。 “也该是干活的时候了,我这是怎么了?”刘山在问着自己,看着怡儿的背影,刘山在心里许给一个人一生的幸福。 刘山来到了将军府大堂里面,用脚踢了踢几个醉死在地上的兵士。 走到林蒙身旁,刘山正要动脚,地上的人一骨碌爬起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林蒙一起来就大声问。 刘山指了指外面,外面天光大亮,显然时候已经不早。林蒙拍了拍自己还晕沉的脑袋。 不像刘山,林蒙这小子可是对自己人也有股狠劲,大脚一抬,将地上醉的死去活来的兵士一个个踢得哇哇大叫的起来。 当大家纷纷捂着自己的屁股大叫着爬起来的时候,林蒙已经叫了人出去在城里巡查开来。 大战在即,城里的防御一定不能松懈,林蒙是久带兵的人,刘山觉得此时不用为城里的防御兵士调动操心,这些林蒙都会做的很好。 但是刘山也知道,面对突厥兵的大举南侵,此时边城的这些人马防守起来根本不够,周围的城镇还可以调集一些兵马,但是想来上个月边城吃紧,周围能调动的兵士都已经调来了。 依靠南面或者中原大唐的兵力明显的不现实,即使此时大唐从前线调集兵马,来到凉州也已经迟了。 刘山看着林蒙出去,将陈虎和张彪两个人拉起来,刚才林蒙对自己的人可是特殊对待,没有一脚踢起来。这个林蒙,做事也知道轻重,极有分寸。 一个降将,能依然留在自己的位子,镇守凉州,刘山也知道这样的人不会简单。凉州靠近突厥,一方镇守的位置是极为重要的,林蒙,刘山对这个人也另眼相看了一些。 “兄弟两个,和我出去带人干活了。”林蒙走了,刘山也不能闲着,城里的军队调动是林蒙的事,刘山此时还有自己的事。凉州不能有失,一定要给突厥人一个迎头痛击,只有将突厥人打疼了,他们才能安分一段时间。中原战事紧张,此时北疆这里不能陷入战乱。那么,大唐两线作战,会非常的被动。 第一百一十九节 备战突厥(六) “刘山,我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在军营里挑选了十几个健壮的兵士,刘山带着众人就向城里文官官府所在的地方去。陈虎和张彪都忍不住问刘山。 “你们看看这个。”刘山没有解释,只是将一张纸递给两个人,两个人看了看,脸色都大变。 “这是怎么来的?”两个人齐声问道。 “昨晚有人递给我的,我也没有看清递给我的人的样子,不过看着他神秘的样子,我估计这张纸上的东西应该非常重要,当时就藏好了。今天早上我才有时间看了一遍。真没有想到,现在军情这么紧张,凉州的商人竟然还将粮食盐铁这些东西卖给突厥人。”身边都是自己人,刘山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今天他看到那张纸的时候,当时没有冲出去将那几个商人抓住,简直是奇迹了。 “刘山,这不对。你想,边境这边是有进行贸易的条件,但是边境这里兵士都查的很紧,这些东西这个时候还能卖出去,这里面有问题。”张彪此时已经想到纸上陈述的事情有问题。 “问题,是有问题,张彪,你和陈虎两个人不是贪财的人,不见得别人都不是。银子是好东西,能通神。这些商人将这些东西卖给突厥人,得到的利益是相当大的,突厥人缺少粮食,盐铁就更不用说了。可是这些东西恰恰是战争必备的战略物资,一旦打仗,这些东西价格那可是飞涨。商人肯定贿赂了当地的官员,所以这些东西才能作为一般贸易物资卖出去。”刘山说着,两个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此时,凉州这里战况紧急,竟然还有人将这些东西倒卖出去,若不是告诉他们的是刘山,他们都不敢相信。 “收买官员,你意思”张彪又追问。 “这些年,北方就没有平静过,隋朝衰败以后,各路反王都先后对突厥称臣,边境这里放的很松,以前凉州这里李轨当权的时候,就曾经给突厥人卖过粮食,铁器,盐和其它物资。唐朝攻下凉州以后,这些贸易被禁止了。但是,这几样东西能得到的利润太高了,还是有人犯险偷着卖,给官员送贿赂,收买朝廷官员,恐怕凉州这里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被买通了。” “你的意思,林将军也收了别人的银子。”陈虎不禁惊问。 “林蒙一直坐镇凉州,凉州是边境重镇,在这里,他几乎是土霸王,他没有收银子,我才觉得奇怪。恐怕暗地里的交易得到的钱财,很多都流到他口袋了。他是太子的人,若是我没有想错,当年他能留在凉州,应该也花了不少银子。”刘山说着,身边的两个人都直愣愣的看着他。 “这怎么可能,林蒙这个人我们虽然接触的不多,可是这个人带兵还是有一套的,至于他贪银子,我们也没有见到他怎么贪。” “是呀!昨晚的事情我们都在场,他的府第也不是很豪华,很气派。” 显然,两个人对林蒙贪银子都不太相信。刘山看了看两个人,然后指着路旁一株树给两个人看。两个人都摸不着头脑。 “不气派,不豪华。林蒙是带兵打仗的人,要气派和豪华干什么,让长安的人过来看,然后回去宣扬。哇,林将军的府第好大,好气派,装饰的好奢侈,地上的砖都是金子做的,墙上都能抠出宝石,连家里的尿罐子上面都镶着猫眼和鸡血石。你们没有注意到林蒙府第里面的景色。”刘山提醒两个人道。 “也没有什么,就是一些树木花草,假山水塘。很正常,一个朝廷官员,这样的府第再正常不过了。” “你们两个,若是这里是江南,是中原,这是很正常,可是你们记得这里是哪里,是凉州,你们还觉得正常吗?”刘山反问两个人。 两个人仔细一想,顿时惊诧不已。确实,这里是凉州。有些东西在中原和江南也许根本不要花费银子,因为满地都是,可是这里不同,这里最缺少的就是以前他们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东西。这就像一滴水,在江南简直是到处都是,到了中原,也不见得多么稀缺,可是一但到了这里,就匮乏的可怕。 “那刘山,你带我们这是去干什么?” “嘿嘿,陈虎,你以前干过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我以前就是当兵的,没有干过什么。”陈虎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一直是当兵的,没有什么副业。 “此树是我栽”刘山只说了这么一句,陈虎马上将刘山嘴巴捂住,他最丢人的事就是当了几天的土匪,最怕人提起,此时听到刘山的话,当然立马制止。 “刘山,不是我说,这里是凉州,满城的兵,就靠我们几个,你想抢哪里?” “抢遍全城,不过现在我们要先去搞清楚要抢的对象。记得,一会你们都给我凶狠一点,看我的眼神行事。”刘山一席话,不只是陈虎和张彪两个脑门出汗,周围彪悍的兵士们也是满脑门的汗。 抢遍全城,靠这十几个人,他们顿时觉得这比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还要危险。 “怕什么,你们以前那种抢,简直太过时了,我今天带你们去逛一圈,我敢保证,没有任何危险,而且我们还能满载而归。”看着周围兵士的那副哭丧样,刘山赶忙给他们打气。 一众人来到了城里管理政事的官员府里,刘山开门见山,不和当地的官员有任何的寒暄,当面直接向官员要凉州这一块地方富人的名单。刘山那拉长的脸没有一丝的表情,看的本地的官员一个个噤若寒蝉。当地的官员不知道刘山要干什么,但是看到刘山说话是意味深长还有脸色不善的样子。想了想,当地的官员顿时想到,这位新来的权势人物肯定是想要在这里捞一笔。 官员们没有怪刘山有这种想法,因为来这里的官,不,别说来这里的,其实在很多地方,权势人物一到任,一来到当地地界,当地的富人官宦就要孝敬一笔。当地的官员只怪本地的富商巨贾们行动也太慢了,刘山这样的大人物来了,他们都不知道赶紧登门孝敬孝敬,还要麻烦刘山到他们这里要富人的名单。 官员自然不敢怠慢,赶忙将本地最富裕,最有钱的人的名字写了一份清单,连同住址一起给了刘山。还问刘山认不认识地方,不认识他们派人带刘山去这些家里登门拜访。 自然,这些官员说话说的非常圆滑,比如,大人体察民情,到民间走访一下,认识认识本地的知名人士,对以后对抗突厥的大业也有帮助。 官话不可信,明明是赤裸裸的权钱交易,这些人都能说出一朵花来。刘山可不管这些,自己还真愁找不到地方,他们要派人带领,刘山是巴不得呢。反正向导也不用给银子。 第一百二十七 备战突厥(七) 刘山拿着本地官员给的名册和地址,仔细的看了一遍,结合昨晚别人塞给他的那张纸上的名单,刘山顿时心里有数了。 凉州这里的富商还真不少,本地的富人排行前十名,竟然全部是商人。当然,这些人也不是纯粹的商人,都是和本地的官员有一些关系的人物,在本地的田产和庄园也是不少。算是半商半地主的性质,当然,要是注意他们和官员那种不可明传的关系,他们也带了半分官宦的性质。 “刘将军,我们是先去哪一家?”本地官员派来的向导一幅点头哈腰的样子,毕恭毕敬的问刘山。他们已经知道,面前的人可是职位丝毫不比林蒙差一点的权势人物,这样的人物,别说他们这些小吏不能得罪,即使上面的人也没有人敢得罪这样的人。当然,他们这些小人物此时还不知道刘山其实根本就没有一官半职,要是真追究起来,刘山也就是个平头百姓,可是就是这个平头百姓此时却动一动脚,半个凉州都要颤一颤。 “本地最富的人家是哪家,我们就先去那里。”刘山不经丝毫的思考,顺口说道。 刘山如此一说,小吏却马上脸色变了一变。 “刘将军,这本地最富的人家我倒是知道,而且府上离这里也不远,只是恐怕”小吏吞吞吐吐的,话都说不全。 “有话就直说,就是说错了,我也不怪你。”看到小吏支支吾吾的样子,刘山就有点生气,带是不耐烦的口气,刘山对他说道。 “本地最大的商人是林家的林二爷,他也是本城林将军的二叔。林将军祖上就兄弟两人,林将军父亲去世的早,现在就这么一个二叔。刘将军,您和林将军都是同僚,而且一起拱卫凉州边境,我们还是换一家,本地的富商很多,他们的府第我都知道,有好几家路都不远。”小吏如此一说,刘山周围的几个人脸色也都变了几变。 林蒙的二叔,本地的首富。众人此时都相信刘山的话了,林蒙确实在钱财方面不是很干净,林家在凉州这一块家大业大,林二爷能成为凉州首富,肯定和林蒙脱不开关系。而且,若是说本地的商人一直和突厥人有秘密的地下交易。那么,无疑林二爷做这种交易的可能性最大。试想一下,做为本地镇守在世的唯一一位长辈,林二爷要是往城里拉点什么东西,林家的旗子一打,守城的兵士哪个敢上去检查。别说检查,恐怕连问都不敢问一声。 不过,众人此时也捏了一把汗,林二爷是林蒙的长辈,而且是林蒙在这里唯一的长辈,那么,林蒙和他自然是关系密切。试想一下,刘山此时是要专门去得罪这些商人,照刘山的话说,那就是抢遍全城,可是,此时这么一个硬茬子,刘山若是真的去了,可是将本地的权威,正儿八经的土霸王得罪了。 想到这些,和刘山关系最好的张彪赶忙走到刘山身边。 “兄弟,这位小兄弟说的对,林将军和我们都是同僚,我们还是去别家吧!”张彪说着,陈虎也在一旁搭腔。小吏也许还不知道刘山要干什么,他们可是知道的。一来到凉州就得罪凉州最有权势的林家,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对,你们都说的很对。林蒙和我同朝为官,都是同僚。”刘山这么说,几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刚才心里紧张的几个人此时也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可是刘山的话只说了一半,下一刻,他们的心又刷的一下跳到了嗓子眼。 “既然是林蒙的长辈,我刘山更是要去登门拜访了,哪里有撇开老爷子,先到别家去的道理。”刘山的一句话,陈虎和张彪两个人的心差点跳出来。这刘山,还要真的拿林家开刀呀!想一想,林蒙在这里有上万的军队,在凉州这一块,他可是说话整个凉州都得震一震的权势人物,这样的人物,别说没有一官半职的刘山,就算真的是朝廷大员来到这里巡查,也要给这样的人物几分面子。更加上他还是太子的人,在朝廷里也是有一些关系的人物。此时刘山竟然真的要先拿这样的人物亲属开刀。 此时现场最镇静的还是刘山,他好像没有一点异样,就像真的和他说的一般,不去看老爷子,不合适。剩下的人能镇静的就是这个小吏,他不知道刘山要去干什么,也以为刘山就是去登门拜访一下,增进增进友谊,联络联络关系。他可不相信刘山真的要到林二爷的府上去敲上一笔。 “刘将军既然要去,小的这就给您前面带路。”不知道内情的小吏赶忙在前面带路,刘山身边的人一个个脸色都发青了。更有人在考虑一会闹僵起来,自己该怎么办了。 刘山像什么事也没有一般,还不时和小吏聊一聊本地的民风民俗,从小吏的口中刘山也知道了一些本地的情况。刘山从小吏嘴里得到最重要的消息就是。在这里,林家真的是家大业大,平时林家经商的车队经过城门,都是好几十辆大车,有时候甚至是上百辆。而且,最近林家来往的车辆特别的多,有一次他晚上出去方便,就听到车声滚滚,少说也上百辆车了。 照小吏的话,刘山已经判断出一个重要的信息,最近林二爷府上肯定在囤积物资,至于囤积什么物资,刘山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粮食,食盐这些东西。因为马上要打仗了,这些东西的价格到时候一定会暴涨,将这些东西无论卖给突厥人还是本地人,之间的利润绝对不是一倍两倍那么简单。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刘山已经明白,林二爷此时是在囤集居奇,到时候哄抬物价,这是一种最常见的商人赚钱方式。刘山甚至能想到,这里肯定有很多东西林家是没有掏一分钱的,因为此时长安虽然没有办法给这里派兵,却将大量的战略物资运到凉州。 “狠呀!将长安运来打仗的粮食和物资转手卖给突厥人,真是狠呀!这些人为了钱真的什么事情都敢干啊!”刘山不禁在心里想,此时刘山就是在想办法,怎么将这些东西从林府里搞出来。用于打仗的东西,绝对不能让这些不法商人卖给此时的对手突厥人。 不过,此时的刘山也不是莽撞的人,做这件事情,一定要做的可以收场。毕竟林家是凉州这一块的土霸主,此时绝对不能真的和林家翻脸。不说自己和林家闹僵,到时候边境这边就会乱了,突厥人有机可乘。就是仅仅是林蒙在凉州经营这么多年,此时没有林蒙,凉州的守卫战根本没有办法打这一点,刘山也不能将事情闹僵。 第一百二十八节 备战突厥(八) 就在刘山思考的时候,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林府门口,林府的大门还真是宽广,中间的正门足足能容得下四辆马车进入。而纵观林府的外围,这里可是比将军府阔绰多了。林蒙是这里的镇守,平时长安也有人来,将军府自然不能建的特别气派豪华,这会给人徒增话柄。 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就像他那个时代,当官的其实都没有几个钱,他们的钱多数都是从不正当渠道来的,或者家里有人经商,至于家里人经商会不会赚钱,很显然,上面有人,好的赚钱路子都是他们的,自然可以赚。但是他们在外面大多还要摆出一副简朴的样子,车也是公家的,房子也是公家的。可是暗地里的房产和财务,谁能说的清。 将军府其实就是个表面的摆设,纵观林家真正的府第,刘山才知道林家到底有多大的财力和势力。这个府第若是放在洛阳,足够和郑王府相提并论。可是,郑王是一方诸侯,可是林蒙再大也就是一个边境镇守,虽是大员,但是和郑王这样的人一比,那简直是大象站在百丈高楼之前。 刘山带着人就要进去,门口几个凶神恶煞的守门抽出佩刀,将刘山几个拦住。 “你们什么人,没有看到这是林府吗?”守门的也是认识带路的小吏,此时说话才客气一点,要不然,早让这些人滚了。林家在这里,说真的,还真不怕谁。 “张大哥,是我呀,陈二。这位是新来的刘将军,今天特地来拜访老爷子。”小吏赶忙上去解说,忙着还将几两银子塞给守门的。 “嗯!新来的刘将军,那就是昨天从长安来的刘将军了。好,我这就进去帮忙禀告老爷,几位在这里稍等。”听着守门的口气,刘山也明白,这些人在这里纵横惯了,以至于知道自己的身份,此时说话的口气也这么的霸道。 不过,刘山可不会和几个看门的计较,和这样的人计较划不来。 不一会一个鬓角已经斑白的老人迎了出来,刘山开始还以为林二爷亲自迎了出来,当对方说话的时候刘山才知道对方是林府的管家。刘山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个林二爷,自己虽然没有官职,没有职衔,但是林蒙见自己也要客客气气,这个林二爷还真是架子大。 刘山哼了一声,带着人跟着管家进了林府,刘山身后的人也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不过,林府的管家根本就不着这几个人,像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一般。说话客气,但是口气却是冷冰冰的将几个人带了进去。刘山此时也明白了,看来林府的人知道自己此时的身份,以为自己来凉州就是和林蒙抢权的,此时这般对刘山,那是因为觉得彼此是竞争对手,是仇人。 一进林府,刘山顿觉视野开阔,大漠边缘的城镇府第没有大江南岸的小巧精致,却多了雄浑壮烈,林府也是如此,大宅大院,没有水榭歌台,没有凉亭小筑,但是铺面而来的大气甚至让刘山都不觉的这是一个商人该住的地方。 刘山甚至怀疑造这里的时候,是林蒙一手建造的。唯有领兵的大将,在边庭镇守多年,才能让建造出来的建筑呈现出一种难言的大气和豪迈之像。 刘山仔细的查看着周围的建筑,管家看到刘山如此,只当是一个乡巴佬头一次进城,啥都不知道才会如此,心里也将刘山看轻了几分。他哪里知道刘山是在观察,看看府里哪里是可以储藏囤积物品的地方。 别说,还真让刘山看到了,刘山在路上就一直注意,拉铁矿的车一般都很沉重,若是这些东西运进林府,肯定会在有些地方留下清晰的辄印。这些辄印即使有人已经打扫,已经清除,但是长久以来,车辙经过的地方地上的青石方砖也会破损严重。 刘山进来就已经发现了,是有一条路上的方砖破损相当厉害,看来这个林二爷真是无法无天到家了,根本就是将战略物资往府里运,连一点藏着的意识都没有。这也只有真正掌权的人才敢如此,因为这里天大地大老子最大,谁也奈何老子不过。 刘山暗暗将路线记下。刚才在林府外面,刘山刻意给林府外面的乞丐几个铜板,从他们的嘴里已经知道,林府这几天车辆进出频繁,而且,他们还说这些车都很沉重,压的路面都咯吱作响。刘山敢肯定,此时的林府就藏着大批的粮食盐铁。 刘山默不作声,一脸的喜色,跟在管家后面,刘山没有露出一点让人怀疑的蛛丝马迹。 很快就到了客厅,林二爷此时才走出客厅将刘山迎了进去,两个人彼此久仰大名,今日才得一见,实在惭愧的寒暄了半天,刘山望了望客厅的墙上,那里悬挂着两柄宝剑。 “林家不愧是武勋世家,林将军在边庭镇守多年,多次将突厥狗贼打的屁滚尿流。边庭这些年能保太平,实为林将军一人之功。大唐能得林将军这样的贤良之才,实乃我大唐之福。老爷子也肯定一身不俗武艺,这客厅里的装饰都可以看出。都说虎父无犬子,我看是虎子定无犬父。”刘山又恭维了老爷子一句。说好话不要钱,还可以让对方高兴。而且,刘山的虎父之说更是让林二爷笑的脸上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刘山已经从小吏口中知道,林蒙的二叔膝下只有三女却无一子,林二爷确实将林蒙当儿子对待。 “刘将军过谦了,我林封也就是平常玩一玩,武艺这两个字实在不敢当。昨天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刘将军以一人之力,追击突厥数百敌寇。若是论虎威,此时凉州,刘将军当属第一。在刘将军面前谈武艺,那简直是班门弄斧了。”从林二爷口中话一出来,刘山顿觉汗颜,什么时候自己一个人追击几百突厥骑兵了,就是再给他几个胆子,这种明显属于自杀的事情他也不会干的。不过客场话,刘山也没有当真。 “老爷子是林蒙长辈,我刘山和林蒙都是兄弟,老爷子一口一个刘将军,实在是折杀刘山了。老爷子要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刘山就行了。” “哦!刘将,不,不,刘山,哈哈。此时正值凉州危机之时,刘山贤侄能来到凉州帮蒙儿一起镇守边疆,实乃我凉州百姓之福。”刘山这个人非常的上道,林二爷也不觉将对刘山和自己侄子抢位子的事情抛开了,此时也一口一个贤侄的叫开了。 第一百二十九节 备战突厥(九) 话谈到高兴处,刘山和林封两个人彼此夸赞,那夸赞的话让周围的倒茶小厮和跟着刘山来的一帮义兵都觉得汗颜。要是两个人夸赞的话都能成为真的,此时刘山一只手都能将突厥大军压趴下。而突厥之所以一直没有南下,也感觉是林蒙一个人在这里横刀立马将突厥挡住了。 好话就是耐听,林老爷子也被刘山说的一时间不知道东南西北,开始是喝茶,后来干脆开始喝酒,中午饭也将刘山留在了府上。觥筹交错间,两个人都有了一些酒意。 “老爷子,不瞒您说,我们这一次来凉州,带的队伍实在是多,这么多队伍不好带,来到凉州,队伍里是缺衣少穿的。”刘山忽然从凳子上站起来,将手上的酒盅使劲往桌子上一按,顿时,酒盅里的酒都撒了出来,刘山一只脚瞪在凳子上,两只眼睛像是要冒出火来,手一用劲,竟然将精瓷做的酒盅捏的爆碎开来。 “娘的,老子带着兵从他们那里经过,他们硬是不给老子粮食。老爷子,你说那些狗官,我奉命来到凉州前线打仗,兄弟们将命都豁出去了。那些狗官就知道银子,本来给老子拨的粮食,全他娘被他们贪了。你说气人不气人。皇上和太子都说了,所经州县,给我调拨粮食,可到了他们那里,他们硬说没粮。当我刘山是好欺负的,等我将突厥人杀退,看我回去不将他们一个个脑袋剁下来当凳子做。”刘山借着酒劲,在林二爷面前大骂道。然后刘山用着刚才捏碎酒盅的手重重锤在桌子上,刘山的手上此时都流出血来,刘山像是毫不知道。只是刘山这么一锤,一桌子的酒菜可倒了霉了,杯盘交错,碟子蹦起,一时间整张桌子上都狼藉不堪。 “贤侄,莫要和这些人生气,若是你军中缺粮,我先给你一百车如何。”酒意一上来,林封也不觉豪爽了一把,等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自己多什么事,一百车粮食,那可要换多少银子。不过话已经出口,他想收都收不回来。刘山一听林封的话,眼睛都亮了。 “还是老爷子仗义,来,我刘山敬老爷子一杯。”刘山赶忙去拿自己的酒杯,此时刘山都像是忘了,自己的酒杯被自己捏碎了。 “哎!我的酒杯呢!”刘山在桌子上找了一下,没有找到,忽然将酒坛拿起来。“老爷子,来,我敬你。”刘山说完咕嘟咕嘟将一坛酒就这么喝完了。 “老爷子,我不行了,你这里茅房在哪?”刘山喝完一坛子酒,脚步都虚浮了,人从凳子上起来,都摇摇晃晃的,像是要随时倒下一般。 “快,管家,送我贤侄去茅房。”林封赶忙吩咐自己管家。 “哎!怎么能麻烦管家呢!你,就你,带我去!”刘山摇摇晃晃的指着一旁拿酒的小厮喊道。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带贤侄去。”林封赶忙催那个小厮,这个小厮连忙放下酒带着刘山出去了。 “哎!”看到刘山出去,林封一声叹息,只怪自己刚才一时嘴大,就将一百车粮食给了刘山,这话虽然是在刘山快醉的时候说的,但是周围还有这么多人,肯定这事是赖不掉了。银子啊,林封在心里哀怨的叫了一声。 不过,转眼间他就将哀怨的表情掩饰过去了。反正这些粮食本来也是军队的,就当少赚一些吧!林封在安慰自己。 此时,小厮带着刘山出去,刘山左转右转,明显一个喝醉的样子,忙的小厮都在团团转。 “将军,这边,茅房没有在那边。” “将军,那边是小姐的房间,不是茅房。” “将将军,那边那边”小厮已经被刘山带的有气无力了,趴在地上,话都说不全了。 小厮眼看着刘山一摇一摆的从面前消失,才从地上艰难的爬了起来。 看到四下无人,刘山已经换了一副神色,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然后一搭手,翻过了身边的一堵墙,刘山记得清楚,自己刚来到林府时发现的那条路就在墙那边。 此时的刘山,刚才那种摇摇晃晃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看着四周,刘山的身体像是猫一样轻灵,只是一会儿就沿着那条被车碾的破碎不堪的路走到了一处院子,这里有好多大房,这些房子外面还有兵士把守,一看这些兵士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地主豪门圈养的兵士,而是军队里面的人。这些兵士都见过血,杀过人,他们的身上,有一种真正的军人才有的彪悍之气。 刘山绕过这些兵士,从一处偏僻的角落来到了一处大房,这些房子都建造的一般大小,房屋建的很大,也很简陋,放在林府,绝对不是住人的。这里应该就是仓房,刘山心里想着,从一处窗口翻进大房,里面全是一堆堆摞起来的口袋,刘山只闻到一股粮食的味道。刘山望了望四周,到处都是摞起来的口袋。 刘山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粮食摞的快挨到房顶了,这到底有多少的粮食。恐怕仅仅是这座房子里的粮食,都有好几十车,刘山即使早有准备,也不免咋舌。平常百姓家,几袋子的粮食都够他们有所炫耀了。即使富人家,粮食从仓库里溢出来也肯定够他们炫耀了。可是,自己此时看到的,竟然是粮食堆起来的山。 刘山打眼一看,这里最少都有上百间这样的房子,即使只有一半放着粮食,也有好几千车粮食。莫说一个大财主,即使是上万人的大军,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粮食。这么多的粮食要是换成银子,那该有多少。 刘山解开一个口袋,口袋里的麦子像是沙子一般流了出来,迅速在地上流成了一堆。 刘山攥紧这些麦子,忽然用身体狠狠的撞了一下仓门。 外面马上响起兵士的叫喊声,几个壮汉已经破门而入了,几个人拿着武器,看到自己守卫的粮仓里竟然有人,几个人不由分说就向着刘山砍来。刘山摇摇晃晃的从粮食堆里出来,看到几个人拿着刀要砍自己,瞬间像是惊出一身冷汗,赶忙推倒身旁的粮食堆,自己向着里面退去。 “误会,误会啊!兄弟们,都是误会,我是刘山,是新来的刘将军。”刘山连忙喊道,这几个把守的军士才不管他是谁,几个人推开堆在自己面前的粮食,就向着刘山杀来。 此时的林封半天不见刘山回来,忽然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家的仓库那里出事了,林封不敢怠慢,连忙拉了人手,向着那里赶去。张彪和陈虎两个人带着人也赶紧追过来。此时,林封想不让这些人过去,但是已经不行了,这些人一口一个要去帮忙,定要抓了敢在林府捣乱的小贼。 张彪和陈虎的盛情难却,而仓库那边此时又有人来告急了。林封自知此时硬是不让刘山的人去帮忙抓人恐怕也不行,而且,硬是不让别人去,倒真的感觉自己是藏着掖着什么,有一种此地无银的感觉。 几十个人匆匆忙忙向着仓库赶去。此时的刘山已经被追出了仓库。看到向着这边赶来的人,连忙大叫。 “老爷子,你来的正好,赶紧让你的人将刀放下,是我,刘山。” 第一百三十节 备战突厥(十) 林封看到自己的人马拿着刀在追刘山,赶忙让自己的人停下。且不管刘山此时为何在这里,但是刘山怎么说也是从长安来的,怎么也是个大人物,要是真的被自己的人杀死在这里,那事情可不好收场。 林封一句话,几个追刘山的人此时才将刀收起来,但是他们的手依然紧握着刀鞘,都用眼睛注视着刘山,似乎刘山要是有异动,他们马上就会宝刀出鞘,斩刘山于刀下。 刘山夸张的拍了拍自己胸口,腰弯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像是刚才被追的太狼狈了,已经快累的不行的样子。 “老爷子,兄弟几个。这是误会,误会,我刚才酒喝多了,就去找茅房,当时我醉晕晕的,也不知道怎么闯到这里来了。”刘山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连忙解释到。 此时林封也不想在这里久留,刘山怎么说也是从长安来的,自己在这里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买卖,要是真的被刘山发现什么,那可不好。 “贤侄莫要解释,都是我管教下人无方,惊扰了贤侄。我们现在回去继续喝酒。”林封此时只想刘山赶紧离开这里,也不想提刘山为何来到这里的事情。 “老爷子,没事。哥几个把我这么一吓,我是出了一身冷汗,你还别说,我这酒算是醒了。”刘山也不提刚才的事,看了看几个兵士此时还饱含怒气的眼睛。 “走,走,贤侄,我们到客厅去,这里环境不好,不要在这里久待了。” “老爷子,走!”刘山说了一声,林封长出一口气,赶紧带着刘山离开这里。 此时,刘山的人已经紧张起来,刚才他们可是都看到了,林家的库房有上百间,而且都是大仓,以他们的眼力,何曾看不出来,自己的老大刘山那是故意去那里的,哪里像他说的只是误打误撞去的。张彪和陈虎都感觉刘山马上要对林封发难了。 “林将军真是高明呀!今天若不是来到老爷子府上,我还以为林将军就是一员虎将,来了这里才知道林将军更是一员智将。”在回到客厅的路上,刘山又开始夸赞林蒙了。 “哪里哪里,蒙儿哪里比得过贤侄你。就你昨晚单骑追突厥人的事,十个蒙儿也比不过。”听到刘山继续夸林蒙,林封赶忙也将刘山恭维了一句。 “老爷子,我那点破事您就别说了,我当时也是酒喝多了,要不然,我哪里敢去追那些突厥人。但是林将军确实智勇双全,将军粮放在您府上,恐怕只有林将军这样的良将才想的出来。”刘山这一句话一出口,顿时林封心里一咯噔,像是上了发条的人偶猛然间发条断了一般。林封瞬间脸色极为难看,像是有人捅了他一刀一般。 不过林封也是见惯大世面的人,马上就恢复过来。 “贤侄你是误会了,那不是军粮,军粮都在军营里,怎么会放到我的府上,那些都是我自家的粮食。”转瞬间,林封已经否决了刘山的话。 “老爷子,您这就不对了。我刘山虽然是一个粗鲁汉子,但是军粮上的封条还是认识的,再说,装军粮的袋子和普通的袋子也有区别。您就不用给林将军瞒着了。我知道,这肯定是林将军的良计。将军粮放在您府上,给军营减少了看守军粮的人手,这些人手就能和突厥人战场拼杀了,而且,军粮放在您府上,凭您和林将军的关系,林将军肯定是放一百个心。老爷子绝对不是那种贪军粮的人吧!要知道,贪军粮那可是死罪。按律斩立决。”刘山这话一出口,林封顿时额角的汗都隐隐冒了出来,林封也感觉到对方是来者不善,自己一开始竟然没有察觉,此时竟然让对方找到自己放军粮的地方,而且还在里面转了一圈。 也怪自己大意,只说在这里没有人敢管自己,将这批军粮私吞下来的时候连袋子都没有换。不过,林封马上镇静了自己的心神。 “贤侄,你是真误会了,这些根本不是军粮,至于这些袋子,也是我贪小便宜,让蒙儿从军营里给我弄得,这个不触犯大唐的律法吧!” “老爷子,您叫我一声贤侄,可是您看您。我和林蒙那是兄弟,真兄弟,昨晚我们可是一起杀的突厥人屁滚尿流。战场上的交情,您明白的。我刘山虽然是个粗鲁汉子,但是我还不至于看不出看守那些粮食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军人吧!林将军将军粮存在这里,那是信得过老爷子您。老爷子替林将军保守秘密,也是对晚辈的爱护。但是我刘山不是外人吧!”刘山一幅被气的七窍生烟,两眼冒火的样子,在林封面前走来走去。像是对对方对自己的不信任极为愤怒一般。 “老爷子,就凭您刚才在屋子里给我刘山一百车粮食的情分上,我刘山就当您是亲叔了。您怎么还能对我瞒着这些事呢!我刘山来到凉州,还就纳闷,凉州的军粮怎么储备这么少,到时候打仗怎么打。昨晚为了这事,我还一夜未眠。今天我算是明白了,林将军早有妙计。将粮食放在这里,莫说突厥人不知道,就是我刘山也不知道。到时候突厥人围城,这粮食就不愁了。”刘山由衷的说道,说着的时候看着林封的脸色。林封此时简直快被气死了,自己因为找不到好的看守看守自己的粮食,就让林蒙从军队里调了几个给自己,此时却让自己说不清了。 其实,林封也清楚,自己此时府上的粮食确实是军粮,是从长安运来供凉州打仗用的。不过进了自己口袋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哪里有掏出来的道理,望着刘山,林封有一种想吞了对方的感觉。 不过表面上林封依然笑容满面。 “贤侄,我们来这边说话。”林封拉了拉刘山,刘山顺着林封指的方向走去。刘山明白,此时最大的考验来了,不知道这个林封要玩什么花样。不过刘山也不怕,水来土掩,自己还就不信,林封敢在这里和自己真的动武。 “贤侄,我再给你两百车粮食怎么样?”林封咬着牙对刘山说道,林封此时也是被逼的急了,虽然这里是自己地盘,但是刘山怎么也算个人物,此时林封只想用三百车粮食收买了刘山,让刘山出去不要乱说,也算是封口费。破财免灾这个道理林封还是明白的。 第一百三十一节 备战突厥(十一) 刘山望着林封,像是没有听懂林封的话一般。 “老爷子,你给我三百车粮食,这,这让我怎么谢你呢!军队里就缺粮。我刘山谨代表全军将士谢谢老爷子您了。”刘山一幅感恩戴德的口气,就是止口不说林封想听的话。 “哦!老爷子,我差点忘了,军粮在这里虽然安全,但是那么几个兵士看守,实在是让我担心。林将军那里若是抽不出人,我让我的人留下,帮您看着。我那几个兵士都是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刘山这句话林封简直要发疯了。 此时他已经看出来了,面前这个人简直是油盐不进,自己三百车粮食给他,他竟然还在装。 “刘山,你不要在这里给我装傻,你虽然也是大官,但是你不要忘了,这里是哪里。”林封终于忍无可忍了,和这个人好言相说,简直是浪费口舌,林封已经改变了策略,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老爷子,您这话就问的奇怪了,这里是凉州啊!”刘山正说着,从刘山的身上掉下来一件东西,掉在地上撞得地砖发出清脆的金属响声。 刘山赶忙从地上将自己掉的东西捡起来,然后像是怕被别人发现一般赶忙揣进怀里。 但是就是刚刚那一刹那的功夫,林封已经脸色变了好几次。因为他看到了,看到刘山掉出来的东西竟然是一枚令牌,而且还是金令。即使林封再孤露寡闻,也明白这枚令牌的意义,本来还想发火的林封,此时话梗在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 而此时的刘山也不比林封好哪怕一丁点。刚才掉在地上的确实是金令,货真价实,绝对不会有半点参假。但是这枚金令在此时的凉州却没有一丁点用处,因为这是前朝的东西,是自己从新安得到的那十几箱金银财宝中找到的,今天本来就是拿来以防万一的,但是这东西万万不能让别人看,一看就全部露馅了。 刘山明白,用明朝的尚方宝剑斩不了清朝的官吏,同样,用大隋朝的金令不能命令大唐的守将。刘山就是赌,而且是豪赌,若是赢了,对方自然知道畏惧自己几分,若是输了,那就是用前朝旧物命令今朝臣子的死罪。 “刘山,在凉州这一块,现在乱的很,在这里死一个朝廷命官和死一条狗也差不多。”林封强自镇静,但是说出来的话已经少了几分底气。 “死一个命官简单,但是若是这个命官带来的人太多,死不完,跑掉一个都不好收场吧?”刘山知道,此时林封已经是在警告自己了,不过,此时却不是软下来的时候,此时一软,功败垂成。 “你!”林封用手指着刘山,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已经拧在了一块。不过看着面前这个丝毫不为自己言语所动的人,林封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此时林封是做贼心虚,虽然这里是凉州,是自己地盘,但是凉州这里却有刘山的六千人马,这么多的兵力,绝对不是可以凭空让其消失的。 若是朝廷派来一个只带着十几个随从的大官,林封绝对有胆量让他不知不觉的死在凉州,可是此时的刘山手掌军权,却不是可以随便对付的人。而且,刘山的勇猛,林封也是从林蒙那里听说了的,要动他,恐怕要大排场。想通了这一切,林封已经换了一副脸色。 “贤侄啊!我这里正缺人手,要是你能让你的人来帮忙看管军粮,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林封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脸上又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老爷子尽管放心,我的人绝对可靠。”刘山也是感叹,面前人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一旦觉得事情没有转机,他就可以完全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刘山自然是顺势下坡。他此时可不敢让凉州这里真的乱了。 “是谁出卖了林家?”林封将所有的事情放开,此时忽然对刘山问道。 “商业竞争,不择手段!”猛然听到林封的话,刘山没有任何警觉的将话说出了口。说出来的时候才猛然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老爷子,我们继续去喝酒,走!” 傍晚,刘山才带着人回到了营里,此时,营地里灯火已经亮起,傍晚的风吹来,带着丝丝的凉意。刘山长出一口气,进了自己的地盘,刘山才将心彻底放了下来,顿时刘山敢到身心疲惫。 今天和林封一场暗斗,刘山倾尽了心力。周围的人也许还不觉得怎么,只是刘山知道其中的凶险,只要走错一步,自己今天恐怕就要永远留在林府了。不过这一步必须走,只有走了这一步,下面的步子才能迈出去。若是顾忌林家的权势,自己今天挑软柿子捏,自己是能得到一些好处,但是那些真正有背景,有靠山的人绝对不会理自己。只有将带头的人拿下了,此时凉州的这些奸商才能一股脑铲除。 刘山累了,就早早的睡了,睡的时候他已经通知身边的人,明天恐怕要忙了,让大家养精蓄锐,明天好出去干活。 第二天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就有人在外面吵着要见刘山,而且守卫禀报的时候,外面的人越来越多,来的人都是百姓打扮,刘山穿起衣服,就迎了出去,刘山没有让他们进军营,而是在军营外面的大街上接待了这些人。刘山自然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自己昨天透给林封的话绝对不是一时语误,而是刻意为之。 林封顾忌自己,所以不敢动自己,但是自己那一句商业竞争,不择手段,也是告诉林封,出卖你的人是你的同行,和你做一般生意的。林封怕自己,却不会怕那些和自己一般的商人。而且,凉州这里做这种事情的人,彼此之间必然存在竞争,彼此失了和气的时候也肯定不是一次两次。具刘山所知,本地做这种生意的人分为两帮,一帮就是本地的商人,一帮就是外来户,本地商人和外来商人之间的竞争在这两个月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自己那么说,林封绝对会怀疑到外来的那些人的头上,那些人从外面来,可以插进凉州的商业圈子,也都是有一定家势的人。既然商业竞争,不择手段,林封也不介意让刘山和这些人斗,自己这次损失巨大,也不能便宜了这些人。 第一百三十二节 备战突厥(十二) 这一大清早的城里营地外面的街道就热闹起来,周围的百姓都觉得奇怪,纷纷跑来看热闹,围得人里三圈外三圈,在中间的人都感觉不到从四面吹来的风,因为身前身后全是人,人多的都已经将风挡住了。 而刘山早就搬了凳子坐在最里面,周围几个丫头坐在那里当记录员,两张大桌子的对面就是向刘山举报本城奸商的‘百姓’。之所以让几个丫头抛头露面,按照刘山的意思,那就是人对美好的事物都有极强的好奇心和欣赏力,尤其是男人对女人,让几个丫头在这里记录,那是更好的吸引群众的好办法。而在刘山等人后面的墙壁上,贴着大张的告示,告示上用大字写着,举报有奖,严打奸商,下面则是具体的内容。 “你说什么,龙首村有本城陈二富的三十车铁矿。你肯定。” “大人,草民哪里敢欺骗大人。说来也巧”举报的百姓信誓旦旦,然后说出了一个巧的不能再巧的经历,于是,城里的陈二富几十车铁矿被他意外的不能再意外的发现了。于是刘山将他的话记住,然后让他在这里等,只要查证确实是真的,就给他十两银子的奖赏。 “等等,你是说钱夹村村口的几户人家帮龙首二私藏铁器,这怎么可能,他们哪里与那么大的胆子。” “大人,这个千真万确,我就是当时负责送货的,我也是意外的发现了那些铁器。里面有刀有剑,哦,对了,我还看到弓箭了。”又一个人举报了一个更加让刘山震惊的消息。刘山被这则消息也是震了一下,他开始只以为有人贩卖铁矿到突厥人那里,没有想到竟有人直接卖兵器,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那可是走私军火,而且还是走私军火给敌军。刘山当下让那个人在那里等,只要消息可靠,奖励一百两纹银。 整整一个早上,举报的人排成了长龙,纷纷向刘山举报本城的奸商。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人刻意派来的人,后来,当地的百姓看到举报的如此热烈,也纷纷前来凑凑热闹。当然,这些人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看到了刘山许下的钱财才举报的。人为财死,只要有钱,那么,就有大批的人趋之若鹜。 于是,陈小二家的地窖里藏了三个南瓜,疑似偷隔壁老五家的。张三麻子家的那只鸡,很可能是趁着刘二爷家里的人不注意偷来的。村口田家昨天中午吃的鸡蛋极有可能是从集市上顺手牵羊来的。这些芝麻大点的小事越来越多,偏偏中间还夹着一些特别重要的事情。几个丫头记得手都疼了,刘山和别人说话说的喉咙都快冒出火来了。 看到人还是那么多,长龙越来越长,刘山赶忙拉了几个兵士过来和百姓做零距离交流。 而在每一个具体消息被刘山得知以后,早就准备的人马纷纷按照这些消息到具体的地方去搜查囤积的货物。这些货物往往都是来路不明,去路不清的货物,此时这里人这么多,消息根本保守不住,也许,这里刚刚有人检举,当事人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刘山此时派出的人就是和货物的主人在做竞速。幸好刘山的人都是骑兵,那速度不用说都是相当快的。 大街上十几个人忙的团团转,军营里不时有人接到消息,大的去处就是上百的兵士前往,小的去处就是十几个兵士前往。遇到不认识路的也不怕,举报的人就是最好的带路人。 顿时,刘山的营地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本来,来到这里以后有些兵士们还以为自己没事可干,此时,只怕是自己忙得趴下也忙不过来。 刘山也没有想到大家的热情这么高,举报的如此激烈。 开始的时候是有人暗中指使,后来百姓自发的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刘山的人。当然,中间太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但是重要的情报也是有的。撇开那些烂事,一遇到重要的情报刘山就亲自过问,然后迅速安排人手,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忙到中午,开始出发的人已经回来了,一个个兵士那是义气杨发,身后带着大批大批的物资。有了百姓的眼睛,那些奸商藏东西的地方一个个暴漏出来,一批批原本来源不明的物资此时都被运到了军营里面。刘山按照事先说好的打赏数额一分不差的将银子给提供消息的人。看到真的有银子可拿,举报的人更加的积极了。而且,刘山为了有人更大胆的开口,更大胆的说实话,对于提供一些鸡毛蒜皮小事的人也给了奖励,一文到几文钱不等。 只是到了午饭以后,刘山竟然发现自己的人手不够用了。而就在此时,林蒙的人马来到了这里,带队的队长说是林将军让他带队过来协助刘将军查办奸商的。 刘山顿时警惕起来,但是对方大队的人马已经来了,而且还都是骑兵,并且人家已经说明是帮忙查办奸商,刘山此时缺人,也只能用了。 物资在刘山的营地里堆成了小山,不断的还有人将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回来。林蒙的人也做的相当漂亮,开始刘山还以为有诈,可是对方老老实实将东西都放到刘山这里的时候,刘山也信了他们。 忽然,刘山脑子里一转,想到林封最后听到自己说商业竞争,不择手段的口气时那种眼神。 刘山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隐隐的冒出冷汗。 “真是高明!”刘山此时已经知道为何今天这些奸商这么好查办,几乎没有人反抗。原因很简单,自己将林蒙的二叔都查办了,将他囤积的所有东西都充公了,剩下的人势力再大,也大不过他,自然都被自己派人拿了下来。 林家昨天一定是放出消息了,而且,凉州这里除了林家也不乏耳目聪明的人,林府被自己查抄,定是被很多人知道了。 至于林封为何没有让林蒙来发难,那更是再简单不过了,因为自己查了他一家,看似对他有害无利,可是人不能只看眼前,也要看长远。 自己怎么说都是外人,在这里是协同防守突厥,突厥一退,自己就走了,这里还是林家的天下。 可是,商业这一块,林家虽然做的很大,是凉州这一块的龙头,但是也不是他一家的独门生意,本地的商人和外来的商人也在凉州这里分着林家锅里的一杯羹。这些人都是有背景,有来头的人物,林家也不可能全得罪。 可是自己却没有这些顾忌,此时,林家就是要借着自己的手来铲除这些对手。林家是无本买卖,自己查了,他们也就是少赚点,可是,别人可不是无本买卖。此时突厥大战在即,商人们囤积物资都很厉害,手上几乎都没有现钱,自己将他们的东西一查抄,很多人就等于是破产了。 人全由自己得罪,林家这个表面的受害者,到了最后却是最后的赢家。等自己清理了这里的奸商团伙,恐怕凉州这一块,走私的买卖就是林家一家的了。 第一百三十三节 备战突厥(十三) 想通了这些细节,刘山也就不奇怪为何林蒙不找自己麻烦,反而派了人来帮自己。 看来自己这次还是被林家给利用了一把。 不过刘山也没有什么好追悔的,更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事情明摆着,自己此时若不追回这些物资,这些物资就会被私下卖到突厥,到时候这些物资一到突厥,突厥人就会用这些物资来攻打自己。自己查办奸商追回物资,那是必须做的事情。 而另一方面,自己也不能真的和林家撕破脸皮,若是真的撕破了,在这里真正站不住脚的只会是自己。 反正物资此时在自己的营地里,有这么多物资,自己以后的粮食就不用愁了,现实的好处摆在自己面前,自己为何不做。 说白了,自己此时查办奸商,其实就是对自己和林家都有好处的事情,自己的好处在眼前,林家的好处在以后。双赢,自己何乐而不为。而且,借助查办奸商的事情,自己也可以修补之前和林家僵化的关系。刘山虽然痛恨在国难当头还发国难财的人,但是刘山绝不是一个莽撞和不知进退的人。此时形势比人强,在屋檐下站着的时候,该低头的时候还是要低头的。 查办奸商,追查物资的事情一直忙到了晚上,有了林蒙派来的人手帮忙,刘山做起事来更加的顺利。而且,林蒙还在暗中帮着自己,林蒙在凉州耳目遍地,即使有奸商将物资转移,很快也能被林蒙知道,当然,林蒙不会傻到自己来说,只会派自己亲信手下装扮成百姓向刘山检举。 因为害怕有的奸商知道风头紧,紧急将物资倒卖,当天晚上,忙了一天的兵士都没有敢休息,纷纷向着四面八方进发。 而就在当天晚上,林封的府上,被查的商人们一个个都跑来林封这里诉苦。 林封摆出一副恨天由人的表情,在大堂里将刘山大骂了半天,眼角含泪,无比哀怨的将自己几千车粮食被刘山查办的事情说了出来。 众人也是一副恨不得将刘山挖骨吃肉的表情,但是林家都被查了,他们能有什么办法。怎么说凉州这里的兵权可都在林家手上。 有人更是当面让林封让林蒙出来寒暄,希望可以将这些物资弄回来。林封自然是一万个不甘的说,刘山这个人动不得,林蒙是这里的将军,更是不能明着和他冲突。 有人也提出买凶杀人的事情。可是林封看了看说话的人,然后望着大堂外面。 “他在驻扎着六千精兵的营帐里,你去买凶杀他吧!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们,刘山这个人武艺高强,一个人单枪匹马就敢去追突厥的上百骑兵,并且杀的突厥人屁滚尿流。”林封将那晚在城外发生的事情仔细描述了一遍。 这些商人彻底的绝望了,对方位高权重,更是武艺非凡,身边精兵密布。买凶杀人不行,明着攻打刘山的营帐更不可能。 “我们可以给他银钱收买,我就不信有官不爱钱的。”一个人又提出来一个主意,这个主意要是放在一般官员身上,那自然是非常有效的,但是到了刘山的身上,那简直没有任何用。 周围的商人都看着他,像看着一个白痴。人家都将他们所有的东西查抄了,他们能给他多少钱,再多有那些物资多。 “那送美女,我那里还有一个江华楼的头牌。”又有人提出这个主意。提这个主意的人林封连正眼瞧都没有瞧他。 刘山身边美女众多,江华楼的头牌,就是谁家的貌若天仙的大家千金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得上。 众位商人商量了半天,硬是没有找到对付刘山的办法。人家官职高,连林蒙都不敢得罪。人家不缺钱,自己送的再多也没有人家查抄的多。人家武艺高,自己的杀手不能杀人家还极有可能被杀。人家身边美女众多,一个区区的头牌人家懒得正眼瞧 众位商人感觉自己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人家手上拿着刀俎,想怎么剁就怎么剁。 一直忙到深夜,营地里的物资已经堆的快将营帐都淹没了,到处都是堆积的粮食,一麻袋一麻袋,一车一车的粮食,有些甚至放不下,已经要放在营地外面了。铁矿武器也将刘山的视线淹没了,而在营帐最里面,成堆成堆的食盐和一些战时急需的东西堆得像是沙漠里的沙丘一般。刘山此时经过的时候都要仔细看着脚下面,因为路都已经被查抄的物资淹没了。 负责统计的兵士忙的满头大汗,硬是对着着像是群山一般的物资一筹莫展。刘山不得不将统计的人数加了数倍,而且还让他们分工统计。 而在刘山住着的地方,好几个大铁皮箱子放在那里,箱子沉重异常,刘山随手打开一个,里面满是金银。这些都是林蒙的人查抄来的,刘山明白,这是林蒙的一点意思。就是说我们俩合作愉快,这些钱你拿着,算是我的一点心意。用别人的家产做心意送人,刘山算是第一次领教了。 当刘山好不容易忙完,兵士们也都回来的深夜,林蒙只身一人来到了刘山这里。见到这么多堆积的货物,林蒙像是毫不知道自己就是这些奸商的有力靠山,龙头老大一般痛骂这些奸商,骂的那个难听呀,恐怕一只老鼠听了都会无地自容,哧溜一声钻进洞里。只要有哪怕一丁点羞耻心的人,都会恨不得地上长出一条缝,好让自己藏起来。 偏偏骂这话的还是真正的当事人,刘山也像毫不知情一般和着林蒙一起痛骂。奸商祸国殃民,倒卖国家物资,两个将军大骂一通,然后林蒙给了刘山一份名单,刘山一看,这些名单上的人都是被查抄的商贩。而且刘山注意到,这上面的人里面,大部分是外来的商贩,本地的商贩也有,但是并不多,刘山已经明白林蒙为何此时来这里了。 “对于这些祸害国家的人,刘山兄弟,我们绝对不能手软,查抄了他们的东西,这不足以泄民恨。我们应该砍上一些脑袋,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打击奸商的态度,也警告那些还存在一丝饶幸心理的人,让他们知道厉害。既然查办,就要一查到底,对这些国家蛀虫,我们绝不姑息。”林蒙大义凌然,一口一个严打,一口一个一查到底,让刘山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奸商的头子。这种明显的贼喊捉贼的场景,让刘山都大呼即使给自己一百万,自己也绝干不出这种事情。 “林将军,对待这些人,我是绝不会手软的,那查办这些人,砍这些人脑袋的事情,我们两个就一起来办,将军对这里熟悉,这个大任将军就不要推脱了。” “在我地方发生的事,都是我的失察,本来这些事我该挑起来,只是此时突厥人马上大兵压境,我实在抽不开身。但是,只要刘山兄弟要人要东西,只要给我一个招呼,我马上送过来,查办这些人的大任,还望刘山兄弟不要推辞。” “靠,你还不如直接说得罪这些人的事情都让我一个人出面干得了。”刘山心里骂道。 刘山明白,自己此时虽然查了这些人的东西,但是真正有权势的人,自己并没有动他们根本,他们损失的无非是一些银钱罢了。而且,私自将东西卖给突厥,这种事情无论如何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说的。他们的东西被查,他们也就哑巴吃黄连,自己知道味道。自己是得罪了他们,但是也就伤了他们的表皮,自己和他们还没有到鱼死网破的地步。退一步说,这样的事情败露,他们也不会向他们二姑子大姨妈的那些大家豪强去哭着诉苦,毕竟他们的那些豪强亲戚也不是傻子,知道他们做的什么事情。 自己是表面上太子的人,暗地里秦王的人,大家豪强多少顾忌一些,为了一些非法的要掉脑袋的事情他们不值得和自己较劲。再说,他们也怕要是真的较劲,自己将这里的事情全抖出来,那谁面子上都不好过。 但是一旦出了人命,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了。刘山明白,这张纸上的人,没有一个自己是能真正得罪的,要是真的将这些人全杀了,估计自己和大半个大唐朝廷都处在对立面了。家国天下,此时是大唐初年,家的意义是什么,刘山还算清楚。断了别人的生意,那是迫不得已,即使有人追查,自己也能应付。但是杀了哪个大家豪强的亲人,那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了。 刘山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于是,刘山爽快的答应了林蒙的事,在林蒙走了以后,将那张纸用手撕了。 “这事就到这里,断不可再查下去。”刘山告诉自己。 第一百三十四节 备战突厥(十四) 接下来的事情,很出一些人的预料,本来,大家都以为刘山会继续查下去,但是第二天的时候,刘山止口不说查办奸商的事情了。 而且,一天的查办也被刘山弄的雷声大,雨点小,东西全部查抄,但是货主却没有抓一个。本来,还有人担心自己私通突厥,为突厥人提供东西,会遭到刘山的人抓捕,甚至砍脑袋,可是,事实证明,这件事牵扯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人为此掉了脑袋,甚至没有一个人因为私通突厥下狱。别说是正主,即使那些看守货物的家丁都没有一个人被抓,当然,受伤的还是有几个的,那是因为他们拒绝交出货物,所以和军队起了冲突。刘山知道,自己必须有一个底线,那就是东西随便拿,人却不能抓。这些奸商敢在这里不顾王法,胡乱作为,那是因为他们的底子厚,靠山硬。得罪是一回事,弄的不死不休是另外一回事。 自然,这一天的查抄,很多人都破了产,这些人都是家底比较薄的,囤积物资本来是想大赚一笔,没有想到,货物全被查抄了。更有一些人是借钱囤积物资,此时别说是产业,自己都弄的负债累累,消息灵通的债主们早就群体出动,将欠债人的家都堵住了。 也有人来问刘山要东西的,这些人都是真正有背景的,见了刘山,就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不过要东西,刘山是绝对不会还给他们的。 刘山早安排了两队侍卫,一个个全身披甲,手执钢刀,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来的人稍有不慎,刘山的人就拔刀相向,一副你再在这里闹老子就剁了你的架势。 刘山的人果然凶狠,将大部分敢来要东西的人都吓走了。毕竟货物是身外之物,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还有人不信邪的,就是和刘山硬磕,仗着自己靠山硬,身家厚要和刘山来硬的。 对待这种人,吓一吓显然不起作用,刘山思量再三,最后给这些人做了一个标准的榜样,他直接将闹的最凶的人用绳子捆了绑在营门口,吊在营门口的一颗树上,而且周围全副武装的战士有好几十看守着,树下还有两个人在轮着用鞭子狠狠的抽那个人,抽的那个人比饿狼叫的还凄惨。自然,刘山选择的这个人不是真正的货主,而是货主的管家,刘山自认自己还是有一些眼力的,能将真正的权势人物和权势人物的走狗分清楚。这些大营门口的惨状顿时来让闹腾的人没有了,像是看到阳光的蜗牛一般,这些人全部缩进壳里去了。 接着刘山的营门口迎来了一群女人,这些人都是奸商的大姑娘二奶奶,一群老弱妇孺在营门口大喊大叫大哭大闹的,只差没有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经典剧情了。 对于这些人,刘山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放宠物,现在还是九月,很多小动物都没有过冬。当一条条无害的小蛇,一只只硕大的老鼠出现在营门口的时候,这些哭喊吵闹的人马上像是被电击的小动物一般,连忙逃跑了。 刘山看到四散逃跑的人群,也是一声感叹,有些人就是不怕拿刀的士兵,却怕无害的小老鼠小动物。 奸商们使出了各种的伎俩,可是刘山就像是一尊磐石一般,巍然不动,无论他们用什么方法,这尊大神就是不放开收回来的东西,闹腾够了,这些奸商也无奈的彻底绝望了。刘山这个人他们是真没有办法了,照他们的话说,那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不过,在这场针对奸商的战斗中,刘山却赢得了另一样东西,民心。 至于怎么赢的民心,刘山自己觉得是自己和奸商做了比较彻底的斗争,为大唐挽回了很多不必要的损失,更为凉州的边境防御弄回来很多急需的物资。 但是据民众私下里闲聊,刘山之所以赢得民心是因为下面几点。 “你们还别不信,当时我就坐在刘将军的对面,是坐着,不是跪着。”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户告诉自己的姑姑和姑丈。 “小二,你就吹吧!你能坐在一位将军对面。”已经老眼昏花的老妇才不信自己侄子的话。 “老婆子,你看这是什么东西。”一个靠种菜过活的农夫一进门就喊自己的老婆。 “银子,你在路上捡的?”老婆子一副兴奋的表情问自己的老伴。 “刘将军给的,刘将军给的。” “那位将军身边那几个小娘子真他娘漂亮,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娘子。”一个地痞在喝酒的时候告诉自己的同伴。 “你就吹吧,再漂亮有江华楼那些姑娘漂亮。”他的同伴以绝对不信的口气说道。 “那些姑娘,我告诉你们,那些江华楼的姑娘给那几个小娘子提鞋都不够格。” 各种各样的流言在民众中迅速的传开,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刘山来到凉州才仅仅几天,就已经家喻户晓,路人皆知。连还在尿炕的三岁孩子都能将刘山的名字叫出来,那些连门都不出来的大家小姐和同伴谈论全说的都是刘山的事情,甚至,有的人都怀疑刘山长着三头六臂,额角还有犄角了。 不过,流言甚嚣尘上的时候,刘山的营地里迎来了另一批人,这些人都是吵着要加入刘山军队的,这些人来自各个村落,各个街市,曾经操持着各种的生意行当。 而此时的刘山也很好的打出了征兵的招牌,招牌上用朱砂写上征兵的条件,刘山的军队,那待遇是相当丰厚的,不但有吃有喝,兵器铠甲战马一个不少,而且还有铜板拿。当兵有铜板拿,有些人都不信。 开始是看到刘山营地里堆积的大量粮食来参军的,看到刘山营地里漂亮的小娘子来参军的,觉得刘山这个人还行的来参军的,和那些奸商有仇,觉得刘山对自己有恩来参军的。此时这些人都觉得自己没有来错地方。 看到刘山营地外面参军的青年男子排成了长龙,林蒙那个羡慕呀,不过此时他手上正紧,他也想招收人手,但是却没有刘山给出的条件好。甚至林蒙军队里有人私下谈论,都是一副怨天尤人的表情,悔恨自己怎么没有在刘山的军队里。 刘山的军队迅速的扩招,有了之前从奸商那里弄来的大批物资,刘山扩军没有任何的压力,粮食都堆成山了,尽管吃,别的军营限量,我们这里敞开了吃。收缴的武器早就将营地的路都堵住了,你说你一件不够,那好,你拿两把刀,以后你就是双刀武士,名副其实的双刀流。你说什么,觉得一件铠甲穿身上不安全,那好,你套两件。你说你一匹马不够,那好,你以后就管马房,那里有好几百匹马。那我不成马夫了,对,你就是马夫,还是马夫中的代夫,全称马尔代夫。 不过,刘山迅速扩军的时候也不忘自己的身份,自己这么大规模的扩军放在此时凉州危机的时候还行,但是一旦危机解除,自己私自扩军就是一个大罪。私自招兵买马无论放到任何时代都是被当权者深深忌讳的。 刘山将本部人马招到一万两千人就不招了,这也是刘山觉得当权者能容忍的极限,不过来的人刘山也不赶。 “正规军你们不能再参加了,但是我们还有民军。还有预备队,协防军,边军,凉州守护义军,别动队,执法队”于是,在刘山的名下,迅速的组织起来无数的分队。 “白愁,这些人你带着,以后就是你白愁的私人卫队。” “他们怎么看着我流口水呀!” “那是他们仰慕你,敬佩你,好了,你的卫队以后就叫色狼游击队。” 第一百三十五节 备战突厥(十五) 各种各样的卫队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在凉州地界生长起来,甚至最后叫花子别动队,屠夫护卫队,铁娘子无敌党卫队这些名字都出现在凉州的边防军名册里。 刘山也是彻底无奈了,此时为了防备突厥,他需要大量的兵马,但是南边没有增援,周围府县也是吃紧,根本就派不来一兵一卒,唯一的方法就是就地取材,就地组建军队。 但是刘山也明白,新组建的军队根本就没有多少的战斗力。不是一招到军队,穿上铠甲,拿上兵器,就是战士了。这些军队刘山甚至都不敢第一拨派到战场,原因很简单,草草成军的各军队极有可能,不是,是一定有可能在第一次见到突厥铁骑浩荡如同烟海的骑兵阵列时就崩溃。刘山深深明白崩溃的军队所造成的灾难性后果,所以,组建了各种各样的军队以后,刘山也开始思考这些军队到时候到底要做什么了。 穿起铠甲的不是军人,拿起武器的不是战士,这对于刘山此时麾下的各军队来说是实打实的实话。 而此时的刘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让人草拟了三封信件,三封信件的内容几乎是一样的,除了称呼有所不同以外,其它地方没有多少的变动。 这些信件都是一个意思,鉴于凉州边关军情紧急,大唐大军此时在中原不能抽身的具体情况,凉州边关守将已经开始就地征兵,凉州百姓为保家园,参军热情极为高涨。未雪国耻,凉州守军必将死守凉州,誓与凉州共存亡。 这三封信件的言辞都极为的恳切和悲壮,在信里面,刘山将凉州边关的紧急情况具体的描述了一遍,这样的描述和突厥大军压境的现实共同支撑着刘山征兵的必然性和正确性。后面更是誓与凉州共存亡说明凉州守军的死战之心。 其实,这几封信的意思就是,我刘山在这里征兵,都是正确的,都是合法的,都是在突厥大军压境下不得不这样的。 刘山心里明白,即使自己再怎么正确,但是当权者对于私招军队都是深深忌讳的。以前自己是义军,农民军,自己就是和当权者斗的,自然不用管当权者的态度,但是此时自己是凉州守军,虽然自己一没官职,二没具体职务,但是自己怎么算也是算在凉州守军的范围之内的,那么,自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想一想当权者的态度。 写这些信件就是让当权者知道凉州的具体情况,让自己以后离开凉州时不至于落下什么要命的话柄。 而这三封信是发给三个地方的,一封是给秦王的,刘山暗中让人骑着快马送去,并且一再交代务必送到。一封是给太子的,让林蒙的信差和林蒙的信一起送去,这样也让林蒙少了提放之心,因为刘山敢肯定,林蒙肯定会先看一看自己的信的。一封则是给朝廷的,用非常正式的公文通过绝对正规的渠道给朝廷送去,这一封也是刘山和林蒙联名给朝廷送去的,毕竟,刘山没有职务官职,此时凉州的守将是林蒙,给朝廷的公文自然需要林蒙点头同意。 自然,林蒙也是同意的,毕竟此时现实摆在那里,凉州马上要迎来突厥的大军,此时多一份力量保卫凉州,对林蒙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就在信件送出的当天晚上,突厥草原上的大军就已经从草原出发,兵锋直指凉州。 在大军出发的时候,突厥的颉利可汗会见了突厥草原上各大部落的族长,草原上好久没有这么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了。草原上的各路兵马齐集,草原可汗站在火光照耀的营帐之间,周围全是绵延覆盖的营帐,战马的嘶鸣充斥耳旁,兵士走动的时候隐隐震动着脚下的大地。 一片火光里面,颉利可汗的面前堆着一堆的人头,这些都是草原上的兵士头颅,是凉州边军的人让自己的部下带回来的,在路上耽搁了几天,这些头颅的眼窝已经陷了下去,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开始腐烂,即使放在外面,被风吹着,依然从这堆头颅里传出熏人的恶臭。 颉利可汗的手紧攥着,周围草原上各部族的大佬们一个个面色铁青。那脸上就像戴着一个个铁皮面具一般。火光跳跃在他们的脸上,他们一个个狰狞如兽。 草原人什么时候受过如此的羞辱,自己的人马竟然被对方一个小小的将领砍了脑袋,还让军士将这些脑袋送来了王帐。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伟大的突厥可汗以及草原上勇猛的战士的侮辱。同样,也是对草原上各个部落的侮辱。 “今天,各位族长能来到王帐,我很高兴,草原上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但是,就在昨天我收到了凉州守将送来的东西,你们已经看到了,他们屠杀了我们的战士,羞辱了一个突厥战士的灵魂。他们的卑鄙和无耻,狂妄和无知已经彻底的激怒了我。”突厥的颉利可汗大声的吼道,他拿起那堆头颅里的一个腐烂的头骨。 “你们可曾见到一群羊敢于向狼挑战,我们定要让那些自大的南人知道羞辱我们草原勇士的后果。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就是要让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知道知道我们草原勇士的厉害。荡平凉州,横扫长安,各位族长,下个月的今天,我们一定会在渭河饮马。” 颉利可汗几乎不用做什么煽情的战前动员,甚至不用说以上的废话,但是作为一个突厥的可汗,有些废话还是要说的。当那些突厥的各路部族看到那成堆的头颅时,他们早已经冲动的像是草原上发情的公狼一般,一个个草原上的突厥人像是一个个狼崽子一般凄厉的嚎叫着,此时,要是他们的头顶要是有一轮圆月那就更加的生动,但是此时他们的头顶只有一轮狼牙新月。大队大队的骑兵汇集在一起,热血在他们的胸腔激烈的汹涌着,马蹄踏过已将渐渐枯黄的草原,成群的骑兵就像是汇聚的江河一般向南流淌。 在辽阔的草原上,兵甲和铁骑淹没了曾经荒凉的草原,一队队的骑兵如同黑色的云团一般,战马的嘶鸣传出很远,战士们粗豪的声音惊扰的草原上的小动物四散而逃。大军一动,连那些想睡一个懒觉的老鼠都不得安宁。 这一次,草原上的王者亲自带着大军向着凉州压来,凉州上空的云朵都像是知道这个恐怖的噩耗,九月的凉州浓云密布,天空阴沉的像是要压下来。 一天以后,当突厥骑兵的先锋军团到达凉州边界的时候,刘山站在城墙上,只看到远处一条浅浅的黑线不断的变浓,成群成群的骑兵像是洪水一般的淹没过来,举目望去,全是如同蝗虫一般的人群,即使离的很远,刘山也隐隐听到脚下传来的隆隆震荡声。而在昏暗的天幕下,骑兵手中武器的反光亮成一团,就像是一片金属的狂飙一般。 刘山和林蒙站在城头,身后各路新组建的军团还在加紧时间修补和增厚城墙,这是此时刘山唯一敢让他们做的事情。 “好多人呀!”刘山感叹到。 “是呀!我看至少都有三万多人。”林蒙说出了一个自己猜度的数字。 “我把马蜂窝捅了,马蜂都出来了。” 林蒙惊讶此时的刘山还有心情开玩笑。 “这些只是先锋军团,后面的大军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林蒙担忧的说道。 ----------- 有点卡文,今天就更这一节了,我理一下思路,少更的会补上的。 第一百三十六节 鏖战凉州(一) 大唐武德三年,公元六二零年九月初,颉利可汗汇合突厥诸部,兵锋如海一般向大唐北方凉州边界扑来。得知颉利可汗亲自带兵出征凉州,凉州边界的平民已经开始尽快的疏散,凉州城里的老鼠似乎都闻到了即将到来的刺鼻血腥气息,拎着自己家的大米匆忙的逃出了生养他们的土地。 战马的嘶鸣在城外响成一片,举目望去,全部是一片片黑压压的骑兵,在凉州九月阴沉的天气里,他们似乎比九月的浓重铅云更加让人感觉窒息。战马的鼓噪和人群的脚步遮蔽了原本荒凉的凉州边界,烈烈的军旗在秋风中肆意的飘扬,似乎要席卷每一块蓝天下的土地。空气里一股混合着铁制兵器腥热的铁器味道和战马身上的骚臭,以及浓烈马尿味道,中间似乎还夹杂着突厥骑兵几个月没有洗澡的身体味道。 凉州守城的刘山都为之惊呼,突厥骑兵想用他们的体味熏晕凉州守军,以期达到速战速决的目的,他热情洋溢的号召大家要与突厥骑兵熏人的体臭做彻底坚决的斗争,当时凉州守城军士在刘山身边爆笑。将领的无谓和勇敢迅速的感染了身边的军队,看到自己镇静的将军,开始被突厥骑兵骇人气势逼迫的心惊胆寒的新兵们此时终于缓了口气。 城防不断加固,之前由于撤出了凉州的孤弱百姓,此时凉州已经成为一座名副其实的兵城,在这里驻扎着刘山和林蒙手下至少四万的军队,只是这些军队素质奇差,参差不齐。征招的新兵从未上过战场,甚至没有摸过兵器,他们睁着滚圆的眼睛,看着视线里一片墨色的大海,其中,杀伐的气息直冲天宇,似乎要将天空的浓云冲破,兵器甲衣的反光耀的人眼花。 人站在城墙上,似乎都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突厥骑兵彪悍的气质,而战马在秋风中烈烈的嘶鸣声不绝于耳,金戈铁马的大漠秋风吹过每一个人的脸颊,大战在即的浓重空气压的人胸腔发出沉重的呼吸。 刘山在城墙上看着突厥骑兵黑色的马蹄将凉州城外荒僻的原野填满,枯黄的小草在铁骑之下发出微弱的呻吟,此时的年轻将军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和压抑,甚至和旁边的林蒙开着玩笑。 “打开城门,让我出去会会这些草原上的骑兵。”忽然,年轻的将军对着城下的战士命令,在城墙后方,上千的骑兵早已列队整齐,成群的弓弩手已经上了城墙,强弓尽张,弩机上弦的声音响成一片,尖利的箭头如同密集的丛林一般直指着城外,。 “你疯了,我们借助城墙和弓弩兵的威势还能守住凉州一些时日,你出去和突厥骑兵打,你这是拿着鸡蛋砸石头。我们现在只要守住凉州,等待援军即可。”林蒙惊呼,大声命令城下的守城官兵将城门紧闭。 “你看一看周围兵士的表情,你看看他们看突厥人的眼神,你要守凉州,靠这些人,只怕没有等突厥的大军尽数到来,我们就要先丢了凉州。”刘山压低声音,对着林蒙说道。林蒙何尝不知道此时凉州守军之中都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这种气息是畏战,畏缩不前,是对突厥人深深的畏惧。这种畏惧在刘山的军队里还很少见,但是在凉州守军和此时新招的凉州新军的眼中可以毫无阻拦的看到。 长久以来,突厥人在北疆的肆意横行,极力破坏,早就在边境守军和民众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这种阴影在隋末乱世之中又被各路反王对突厥的一再容忍和放纵,甚至是称臣拜服中不断的加深加重。 突厥的士兵被边境的臣民和各路反王在长久的容忍中渡上了一层不败的颜色,血肉之躯不断的被畏惧和恐慌打上神圣的色彩。 突厥不败,草原骑兵所向无敌,纵横睥睨的说法不仅仅在民间广为流传,甚至在当兵的聚集的军营中也甚嚣尘上。 血肉之躯被渡上了黄金,成为不败的神话。刘山深深明白这其中的可怕。 未先战,士气全失,这仗就没有办法打了。 刘山更知道自己此时的处境,凉州虽然号称有四万精锐,但是其实林蒙手下的兵士只有一万三千多,而且这些军队里的新兵比例很大,因为边境一直战乱不断,小的边境纠纷几乎天天上演,一些小的厮杀,单独拿出来似乎并没有怎么可怕,但是长期积累,林蒙手中的百战精兵少之又少,新兵比例大的特点表露无疑。而刘山带来的六千兵士,其中除了陈虎和张彪的军队数百人以外,全部也是新兵,不过他们都参加过新安会战,宣阳会战,从中原奔到大漠边缘的一路上,他们也被自己强逼着学会了骑马。 而剩下的人都是凉州当地的百姓草草组建的军团,真正上过战场的人,刘山这里满打满算也不到两万,这样的新兵比例,别说是在此时的凉州,即使放在隋末的所有战争之中,也可以成为一个传奇。而更加可怕的是,在林蒙的军队之中,畏战的情绪非常的高涨,几乎到了士兵谈突厥人面色大变的地步,而当地的百姓对突厥人是有浓重的仇恨,但是害怕畏惧的情感丝毫不比当兵的少。 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刘山是深深知道的,要是不在开战的时候就破开突厥不败的神话,那么,以后的战争只会举步维艰。 而且,刘山最怕战争越拖延,自己不利的一面越明显,等突厥大军到齐,面对如同海啸一般的军队,凉州的守军士气会更加的低迷。而更让刘山想一想就害怕的是,若是突厥在开始的时候获得一些胜利,或者说破开薄弱的凉州城墙,那么,军心崩溃的危险不是没有。一旦军心崩溃,凉州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刘山知道此时自己是站在刀尖之上,凉州就是大唐对付突厥进攻的刀锋,而且,刘山更知道,林蒙期盼的援军是不会来的。能让自己带兵来到凉州,以自己的身份参加凉州会战。这不正说明自己是最后的援军。 凉州是河西走廊的门户,凉州后面就是古代最著名的丝绸之路所经的河西走廊,若是突厥骑兵过了凉州,一路南下,后果想一想就让刘山害怕。兵家必争,鏖战之城,凉州当属此列。 “刘山,我敬佩你的勇气,也知道你所说的,士气低落,凉州不好守。但是你带着这点兵力出城,无异于”林蒙没有说后面的话,但是一个明眼人都知道林蒙想说的是找死。 “那也未必,突厥兵骄纵成性,前几日在凉州上演的百人骑兵都敢冲击城墙绝不是个别事件。你自己放眼看看,突厥人的队伍到了这里以后,可有队形可言,可有布置防守。你再看看他们营寨的布局,兵力的分布。”刘山指着面前黑压压一片兵士。 “你的意思。” “立足未稳,趁乱取胜,骄兵必败,以密集骑兵冲击敌人混乱的队伍。凉州若想守住,必须要一场胜仗,此役凶险,但是不经此役,凉州被破城只是时间问题。而且,突厥大军到来之时,我们更没有机会。此时即使是冒险,即使我刘山殒命城下,我也觉得值!” 第一百三十七节 鏖战凉州(二) 林蒙将刘山的话思量再三,城下的骑兵都已经等的有些不耐,马上的兵士还好,但是战马已经踢打开蹄子,青石地面传来哒哒的蹄音。 “你有几分把握?”林蒙像是下定了决心,问刘山道。 “战场凶险万分,突厥兵虽然骄横,但是却也耐战。几分把握我也不敢保证,不过只要开始顺利,我们的胜算也不小。”刘山丝毫没有隐瞒,更没有夸下海口,而他在说突厥骑兵的时候,林蒙也觉得虽然只是几个字,却非常的贴切。 “我再给你两千骑兵,若是你能在城外打开局面,我将帅城内的骑兵迅速增援。”林蒙的一句话,让刘山对林蒙的认识此时又更加真实了几分。诚然,面前的这个将军对待财物,有着不小的贪心,甚至曾经想要借刀杀人暗害自己。但是对于军情和出征作战,他却有着一般人无法企及的果敢和勇气。作为边关镇守,林蒙确实是一个称职的将领。也难怪大唐敢于将凉州这样一座边关重城交到林蒙的手上。 此时的刘山也更加明白人无完人真的是非常正确的,一个人总会有许多的缺点,许多的优点,这一点在林蒙的身上就表现的淋漓尽致。 “你给我的骑兵可否可靠,你要知道边关这里的军队对突厥人有一种普遍的畏惧。若是你的人马在看到突厥骑兵冲锋的队伍时自行崩溃,你知道后果。”此时,大战在即,刘山对林蒙说话也很直接,之间甚至连一个弯子都不饶。此时不是官场寒暄的时间,两个人都非常清楚。 “这些骑兵你可以放心,就是我派去帮你惩办奸商的那批队伍,那支队伍你也接触过,虽然只有一天,凭兄弟的眼力还是能看出一支军队的优劣的。” “好,我在城里的人马也可以临时组建成骑兵,战马我那里不缺,马上的武器我也不缺,若是能打开局面,刘山的军队愿意第一批杀向战场。”大战之前,两个将军都是坦诚相待。共同的责任和肩负的使命使两个人此时将一切的前仇旧恨远远抛开。面对突厥的入侵,以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无足轻重。 刘山和林蒙伸开双臂,如亲兄弟一般拥抱。 “兄弟,若是事不可为,赶紧退回来!” 刘山无话,深深的顿首,抽出自己的佩刀,人已经走向城下。此时,林蒙的骑兵也列队整齐,迅速赶到了北城门,刘山的身后,大唐的三千儿郎全部披甲执锐,战马在阴沉的天幕下发出低沉的嘶鸣。骑兵的前方,凉州的北城门慢慢的打开。城门之外,就是成群的突厥人,他们散漫异常,没有布置任何的防御,他们来到这里临时搭起的营帐都挤在一处,这些人的傲慢和骄傲比刘山想象的还要严重。他们甚至不怕凉州城里的军队冲出来,在他们的眼中,凉州的守军能躲在城墙后面保持双腿不发抖就已经是奇迹了。 此时的突厥前锋军团几乎全部是轻骑兵,这也是为何他们来到凉州边界没有急于进攻的原因,用轻骑兵攻城,那简直是笑话。他们此时驻扎下来就是等待后面的大队人马。 此时的突厥人早就走出了漠北民族拿着一根木棍上面包着一层铁皮就是武器的时代,他们装备精良,马蹄铁和马鞍马镫这些骑兵必备的装备他们一个不少,手上用的武器也全部是铁质武器,在南北朝时代,他们就以急速的冲锋和血腥的屠杀让南面的汉人深受其害,在柔然时代,柔然对北魏的侵略更是造就了一位女英雄的不世传奇。 他们悍勇善战,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之上,他们是天生的骑手,拿起武器,他们就是勇敢的战士,他们的身上流着匈奴,柔然的血液,他们自认自己的祖先曾经是狼一般的勇士。 刘山在城门打开的一瞬间看到这些突厥人,他的身后,紧挨着他的就是张彪陈虎的骑兵,他们都是百战之师,自从跟随自己,总是冲在第一线的优秀骑兵。他们的忠诚是经受过考验的,他们的勇敢早就刻写在中原的大地之间。而且他们作为从中原来到边疆的骑兵,对突厥人没有丝毫的惧怕,根本不存在怯战的心理。 刘山让这样的忠勇之士跟随在自己的身后,可见刘山丝毫都没有对突厥兵的大意。刘山明白,在表面上自己要藐视敌人,可是在心中,却要重视敌人。在自己面前的绝对不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而是一群嗜血的狼。 而最忠勇的骑兵做了骑兵阵列的矛头,在这把锋利的矛头之后就是林蒙的两千骑兵,他们刘山接触的不多,但是他在那一天的交往之中也看出这队骑兵的勇敢和果断,认识一个人,不一定要非常长的时间,同样,认识一支军队,也不一定需要太长的时间。 在骑兵的最后,则是刘山从自己那些军队里挑出来的兵士,刘山将他们放在了最后,也是对林蒙的人说,我对你们绝对的信任。这在无形中也增长了这支军队的士气。 城门打开,城外的突厥兵都有一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本来还在思考着,怎么将凉州的城门打开,怎么让城里的守军狼狈的投降。他们甚至用他们那沾染着太多平民之血的手开始挥舞,描述出一个个壮丽的不切实际的蓝图。 可是,此时城门却在他们眼前无声的打开了,凉州的城门竟然不攻自开。 或许,这还是边疆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大军压境,孤城危如累卵的情况下,城里的人自己打开城门。 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的突厥兵甚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城门打开了。 但是,就在他们揉眼睛的时间里,从城门处,一队彪悍的骑兵从城里冲了出来,从城门口奔出的骑兵速度已经全开,显然,在城里的时候,他们已经排好了阵列,将马速提了起来,狭窄的城门口,顿时黑衣黑甲的骑兵如同湍急的水流一般汹涌而出,看到成片的骑兵亮明了武器在大地上踏出如雷的沉闷声音,突厥兵一时间不敢置信的沉默着。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自己在城外叫嚣,而城里的守军则龟缩在城墙之后颤抖的传统打仗模式,此时,忽然从重兵压境的城池里冲出一队骑兵,他们就像是见到太阳从西边升起一般惊讶。 短暂的沉默之后,有的突厥兵已经大叫,城里的人是不是出来投降了,他们甚至在心里想,来投降也不用这么快。 但是,黑色的潮涌迅速的向着他们接近,当看到黑衣黑甲之中明晃晃的长刀和长枪时,突厥兵才叫喊起来,敌军进攻了。 顿时,突厥兵的阵地上,牛角号呜呜的响了起来,断断续续的叫喊和诅咒声响了起来。 但是,骄纵惯了的突厥兵绝不会退缩,很快,突厥骑兵纷纷骑上自己的战马,突厥的兵阵上,成群的骑兵迅速的汇聚。但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个事实,由于轻敌和长久以来对南人的轻视,他们竟然将阵地拉的很散,此时,虽然他们悍不畏死的迎着刘山的人马冲了过去,但是稀稀拉拉的骑兵阵列就像是一团被炸了窝的蚂蚁。 第一百三十八节 鏖战凉州(三) 一方面是阵型密集,早有准备,此时人人都士气高涨,只想与突厥兵短兵交战的大唐骑兵。一方面是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草草骑上战马,甚至有人忙着的时候连自己武器都没有拿好,更不用谈阵型的突厥骑兵。 两股骑兵就像是两道奔涌的洪流迅速的接近,由于对唐军的轻视,突厥的前军和唐军的凉州城离的很近,当唐军冲出来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在千米之内,而且加上开始突厥兵短暂的错愕,此时,突厥兵的骑兵速度几乎没有拉开。而且,由于骑兵非常的松散,游骑兵中的弓箭手一时间根本形不成有效的杀伤力量,突厥兵里面竟然只对着大唐的骑兵松松散散的放了几箭,而且,这些箭大部分还射偏了。 两道狂飙迅速的撞在一起,如同两个蛮横的巨人一般。铁马对撞,在那一刻,刘山深深体会到铁马对撞的凶悍和蛮横,这种真正的骑兵对撞完全拿实力说话,几乎没有任何的计策和谋略可讲。面对实打实的骑兵对抗,任何个体的强势在这一瞬间都显得那么的脆弱。 一时间,只见在撞击的潮头上鲜血四溅,人的惨叫和战马的嘶鸣混在了一起,刀枪折断撞击的声音混合在喧嚷的战阵之中。刘山带着精锐的骑兵如同一把尖刀一般迅速插进突厥骑兵松散的队伍之中。由于开始的轻敌,突厥骑兵一开始就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只见长枪战刀之下,松散的突厥兵阵如同秋天被收割的庄稼一般迅速的伏倒,或者如同被劲风吹过的茅草,迅速的矮了下去。刘山冲在最前面,刀光之下,前面的突厥兵迅速的被拦腰切断,飚射的血液迅速的映红了刘山的眼睛,视线里面,断肢残体的突厥兵发出最后凄厉的嘶号,身后的战士此时手中的长枪已经尽涂鲜血,艳丽的血滴从雪白的锋刃上滴落大地。刘山的队伍如同咆哮的死神一般,伸出的死神镰刀渴饮着鲜血,吞噬着生命。在刘山骑兵所经的道路上,只激起一片鲜血的狂潮,松散的突厥兵很快被切割冲散,然后被骑兵后面的绞杀机器迅速的斩于马下。 有备对无备,密集冲击对草草集结,急速狂奔对刚起马步。两个巨人的角力一开始就以刘山骑兵突进突厥兵阵为开始。此时的凉州城头上,众人看到自己的骑兵突进突厥兵群已经松了一口气。开始的交战,刘山已经取得了暂时的优势。 经过短暂的交兵,此时的突厥兵已经觉察出,自己所遇到的大唐军队和以前的根本就不相同,以前的唐兵遇到他们的时候,根本就不敢力战,有时候甚至整队的唐军见到他们就直接转头逃走。 而且,此时的突厥兵无知到根本就分不清唐军和以前大凉王统帅下的边军的区别。对于他们来说,他们都是汉人的军队,至于到底是谁的,他们根本就不清楚,也不会去管。甚至有的部落里面,部落贵族对于凉州此时已属大唐都不清楚。 对于敌军的轻视,在突厥已经上演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但是,突厥兵毕竟彪悍,他们号称狼的后人,自己的先辈都是草原上的勇士。他们没有退缩,而且,后面突厥的援军已经在自己头领的催促和牛叫号呜呜的响声中不断的向着这边赶来。 可是前面的突厥兵和后面的援军距离实在有点远,即使奔驰的骏马也莫想在短暂的时间赶到交战的现场。而唐军密集的队伍此时已经将突厥的骑兵从中间穿透,战士们冲出敌阵以后,突厥兵已经慌乱起来。在凉州城下的这支突厥队伍其实人数并不太多,只有一千来人,他们没有任何的战备,草草骑上战马抵抗,松散的队伍一遭受冲击,骑兵的队伍已经乱了,在对方将自己的队伍从中间突破以后,面对呼啸而来举着刀枪的唐骑兵,他们根本形不成有效的抵抗。他们的悍勇只能保证他们单兵作战的悍不畏死,却没有办法将所有的军队组织起来,达到兵团作战垒和的攻击力。 而刘山的军队在城里的时候就已经排成密集的冲锋队形,甚至林蒙的两千骑兵还是身披坚甲的凉州铁骑,他们开始的时候确实存在一些对突厥人的畏惧,但是一上战场,他们就将这些东西抛开,尤其看到突厥的抵抗力量被刘山突破以后,他们更是没有丝毫畏惧。他们只是沉默着横端长枪,密集的铁甲骑兵如同长空利剑一般在突厥兵的阵列里绞杀。长枪如林,兵锋如刀,深深切进突厥混乱的队伍。 而且,突厥人的骑兵都是草原骑兵,一般穿着的都是皮甲,而南部部落的骑兵甚至有的还穿着布衣就上阵了。他们一窝蜂的冲来,遭受铁甲骑兵的碾压,无论在数量和装备上,都远远的逊于对手。更何况士气这种东西,越是胜利,越是高涨,越是失败,越是低迷。这就是为何刘山说一开始若是取胜,那么他们的胜面就非常大的原因。也是古代为何说士气只可鼓,不可泄的原因。 突厥松散的阵列给了刘山一个天大的机会,在出城一战之中,刘山的骑兵迅速的将敌人从中间突破,然后后续的骑兵一阵砍杀,即使彪悍的突厥人面对铁甲骑兵几乎碾压的屠杀下,也发出了凄厉的吼叫,在骑枪和长刀之下,无数的突厥骑兵丧生马下。刘山的人突破敌人的军阵以后,迅速的集结,回头又一次杀进已经混乱的骑兵队伍里面。面对对手的前后绞杀,凉州城下的突厥骑兵瞬间崩溃。突厥后续的支援兵马几乎是在百米外看着自己的人马被迅速的绞杀,成为大地上的堆堆浮尸。他们离对手的距离是这样近,近的只要再纵马几次就可以用手中的弯刀够到对手的脖子,但是距离这种东西就是这么的现实。刘山带着的人迅速的将城下的突厥兵马砍成碎片,然后铁甲骑兵迅速的集结,此时戏剧性的,跑在最后面的刘山骑兵已经跑到了最前面,而刘山带领的骑兵则杀到了最后面。大约六百余义军草草组织起来的骑兵终于发挥了他们训练不足的特点,他们竟然队形松散异常,骑兵冲锋中,他们将两翼展的很开,如同一只翱翔的大鸟一般。 不过,站在这支队伍最前面的几个人此时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的紧张,而且,他们的队形虽然松散,却有一种刻意为之的意思。可是,冲来的突厥人可不这么看。他们只看到对手将自己的前队掩杀以后,自己的队伍已经松散混乱开了,他们看到了机会,看到了全歼对手的机会。 第一百三十九节 鏖战凉州(四) 此时,刘山那些草草由义军组成的骑兵松散的排阵在最前方,他们松散的队伍让人看了就感觉有一种缺乏训练,缺乏血战的气息。甚至前面的突厥兵已经看出这些人骑马的姿势并不是很娴熟。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突厥人对这样的骑兵嗤之以鼻,看到这些人,他们甚至忘了就在刚刚,他们的眼前,城下的突厥骑兵只是在短短时间里面就被绞杀一空。 那可是上千的突厥骑兵,只是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成为了地上累累的尸体,此时秋风吹过,甚至还有突厥战马失去主人发出的凄厉嘶鸣阵阵传来。可是,就是在这样的事实面前,突厥骑兵看那些松散的义军骑兵依然像是看到一颗老鼠屎一般的轻视,在他们的眼里,突厥的一头猪骑在马背上都比这些人骑的娴熟。 忽然,就在这些义军骑兵前面,一个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声音突厥兵听的分明,那是一道简短的命令,可是,就是这声命令发出之后,六百多义军骑兵齐刷刷的从马鞍旁边拿出了一架架的弩机,这些弩上已经装填好了弩矢,从这个细节就可以看出,这些人绝不是一些乌合之众,他们早有准备,开始松散的队形完全就是让对手麻痹大意。 而且,义军骑兵摆出这样的阵型以后,突厥兵为了扩大近战绞杀的范围,竟然也将自己的队伍前锋拉成了长线,宽广的进攻面上,顿时出现几百架上弦的战弩,这对突厥兵士气的打击犹如一柄苍穹上砸下的重锤一般。 此时突厥兵已经和对面的义军骑兵距离不足百米,在如此短的距离里面,只要对方不是瞎子,放出的弩箭肯定可以射到迎面扑来密集的突厥兵身上。而且弩这种东西有一个特点,学的时候非常容易,也许,训练一个好的弓手需要好几年的时间,但是弩弓手训练起来需要的时间却极为的短。 突厥兵的阵头发出一阵惊恐的吼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不等突厥骑兵有任何的准备,对面的人已经齐齐松开了弩机的扳手。顿时,弩箭的破空声尖利的响起,尖利的破空声顿时响成一片,如此近的距离,劲力十足的弩箭甚至能将人从前胸穿到后背。 在如此狂暴的弩箭攻击下,突厥的前阵马上出现了一阵的骚乱,虽然突厥兵悍不畏死,有着像狼一般凶狠的本性。但是不怕死不等于面对死亡没有任何的惊慌和惊恐。蝼蚁尚且知道求生,更何况是人。 就在这一片骚乱之中,前排的突厥骑兵已经纷纷中箭,单薄的皮甲根本抗衡不住百米之**来的弩箭,锋利的弯刀也不能让这些突厥兵具备在如此距离还能将激射的弩箭劈落的绝世神技。要是他们有如此的神技,那么突厥兵已经可以在全球横着走了,成为骄傲尊贵的螃蟹二代。 就在这短短的骚乱之中,义军骑兵后面的凉州骑兵已经整好了队形,滚滚的马蹄声已经踏响,脚下的大地都在滚滚的马蹄下发出低沉的回音。义军的队伍在射出一轮弩箭以后迅速的向两边退却,身后的铁甲骑兵迅速的从义军骑兵的中间穿过。 铁甲骑兵如同一柄出鞘的长刀,锐利的枪尖就是他们的刀锋。骑兵前面带兵的将领一声大吼,上千的骑兵一起怒吼,杀!如雷的吼声直冲云霄,甚至有将天空低沉的云团冲散的趋势,就在这声喊杀声之中,铁甲骑兵的前锋已经和对面的突厥骑兵撞到了一块。 顿时鲜血飞舞中,锐利的铁甲骑兵刀锋已经切进突厥骑兵的军阵之中。 由刘山刻意营造出的这种局势对凉州骑兵极为有利。刚才,面对几百架战弩的齐射时,对面的突厥骑兵已经明显的滞了一下,草原骑兵的马步已经明显的停滞不前。当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的凉州骑兵已经摧开了马步。当他们想要迎面杀向对方的弩骑兵的时候,他们却因为自己前方遍地的人马尸体而迈不开步子,至少这些尸体会阻碍他们全速的冲击。而且,他们开始对抗义军骑兵时松散的阵头此时来不及收拢,这又成为他们的一个败势。 而凉州骑兵此时的士气已经暴涨,开始他们对突厥人的畏惧此时早就荡然无存,经历了开始的胜利以后,他们已经不存在哪怕一丝对突厥骑兵的敬畏之心。凉州骑兵此时就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 上千把明晃晃的长刀杀进突厥兵的军阵之中,长刀所向,尽是飞舞的断肢残体,鲜血飚射之中,不断传来突厥兵凄厉的嘶吼,那是发自肺腑的嘶吼,是生命即将终结的最后叫喊。 战局几乎在转瞬之间变得对唐军极为有利,但是突厥的人马众多,不断增援的突厥骑兵已经陆续的到了前线。 不断有突厥骑兵加入前方的鏖战,战阵之中,突厥的兵马渐渐在数量上占了上风。经过开场的短暂优势以后,突厥人人马众多的特点此时终于表现了出来。 这些突厥骑兵不断的加入,让凉州骑兵冲击的势头已经明显的减缓,刘山在不远处看着交战的双方,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悍勇的草原兵。他们不是新安宣阳那些兵士可以比拟的,从骨子里,他们嗜血好杀,悍勇不懂畏惧。即使经过了开始的短暂失利,他们依然拿着弯刀嗷嗷直叫着向着自己一方的凉州骑兵冲来。这也是为何草原骑兵往往在与汉人的对抗中占据有利地位的原因,也是为何历史中往往有一些边远的野蛮民族借助武力打垮文明国度的原因。 但是,刘山此时已经看出草原骑兵一个致命的弱点,此时,这批先头来到的草原骑兵都属于南部各部落的骑兵队伍,他们的草原王此时没有在这里,而分属于各个部落的骑兵虽然仓促的组织到一起,但是却没有一个共同的指挥。草草集结的各部落族长此时只能指挥自己本族的队伍,对于其它族的队伍根本指挥不动。甚至,刘山已经看到,有些队伍明显的混在一起,突厥的将领尽管大喊大叫,但是也不能让混乱的局面有所好转。而对于这些突厥将领的指挥,刘山也只能归结为一点,那就是让他们的族人拿起武器,奋勇向前冲杀。简单的说就是一窝蜂战术,也就是二十世纪普遍说到的人海战术。 本来,这些也不能构成这些草原骑兵致命的弱点,但是他们在选择驻扎地域的时候,由于分属不同的部落,这些骑兵队伍竟然驻扎在不同的地方,有的甚至相距甚远,大概两个部落彼此还有仇怨,所以恨不得一个驻扎在最东头,一个驻扎在最西头,像两只不能靠近的刺猬,只是这两只刺猬刺也特长了。 这就构成了一个极为可笑的局面,突厥本族的兵马密集的驻扎在一起,但是非本族的兵马却离的很远。刘山在城头上观望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这个事实。这倒真的像是草原上的狼群,一个群落的彼此生活在一起,但是对于外来的,都彼此划分界限。这也是刘山在开始的战争中轻易将城下的突厥兵击垮的原因。 此时在战场上,这样的布局让刘山看到了突破突厥大军的一个机会。由于大部分的部落军队都向这边赶来,但是相距的距离对于骑兵的马蹄来说都有一些遥远,所以,突厥的骑兵一时间根本拧不到一块。 第一百四十节 鏖战凉州(五) 突厥的援军越来越多,已经在人数上取得了比较大的优势,虽然比起装备,凉州的骑兵比草原骑兵装备优良的多,但是草原人的血性和悍不畏死以及人数的优势已经让凉州的骑兵止步不前。两道骑兵的狂潮在战场上拼命厮杀,像是巨人的角力。攻击的阵头上不断的有鲜血飚射而出,艳丽的血已经淌满大地,干渴的北方土地尽力的渴饮着鲜血。 骑兵马蹄下的土地已经被泡软,鲜血混合着泥土被骑兵的马蹄和地上挣扎的人搅成了一片血泥。两军对阵的土地此时竟然被双方的血液泡成了浅浅的沼泽,不断有惨叫声响起,那种歇斯底里的呐喊即使在战场上也听的分明。而受伤的人搅在战争的最前沿,看着身边急速奔驰的马蹄,生命就像飘摇的星辰,或者夜间盛开的昙花,朝不保夕。不断有人在这道冲撞的潮头殒命,两军对阵的潮头就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绞肉机,收割生命,让人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片片刀锋划过,骑兵的呐喊冲杀声席卷大地,兵刃的撞击伴随着如雷的马蹄不断的回响,倒地的兵士就别想再站起来,冲撞的骑兵马蹄会将他们踩成肉泥,和松软潮湿的泥土绞为一起,再也分不出血肉和泥土。这样的战场,伤员是极为稀少的,要么活下来,要么死去,这就是残酷的战争,生和死在这里简单的像是扑克牌的两面,冷酷而无情。 望着已经陷入僵局的战场,刘山身后,几百的精锐骑兵已经排成冲锋的锋矢阵型,烈烈的风吹过,骑兵的披风在风中被席卷而起,刺鼻的血腥气息里,刘山敏锐的捕捉到一个敌军的空隙,刘山高举着战刀,战刀的锋刃指着前进的方向,低沉如雷的怒吼在战阵中响起,几百把长刀同时出现在骑兵的队伍里面,一片钢铁的锋利森林在震天的喊杀声中滚滚向前。马蹄踏响,大地发出低沉的回音,像是滚滚的雷霆一般向着突厥兵席卷而来。刚刚站住脚跟的突厥兵猛然看到一支骑兵又杀了过来,人人心中都不免有一些惊骇。 “跟着我!杀!”刘山的骑兵冲到突厥兵一处脆弱的间隙处,对着身后的骑兵大喊,手中的刀没有慢下一分,一个突厥兵本想趁着对方将领回头招呼身后军队的机会将他斩于马上,但是就在他拿刀迎头砍下的时候,他却骇然的发现自己的整条胳膊都被对方的兵器卸掉,而下一刻,对方的长刀刺破他的胸口。战马的速度甚至让他破碎的身体都被从马背上拖了下来。而对方的武器是那么的锋利,只见对方手腕翻转,他的胸口破开一个巨大的豁口,他甚至能看到自己心脏碎片从胸口冲出的那一刻凄艳的场景。 刘山没有慢下一分,身后的骑兵依然如同犀利的钢刀一般,在刘山的带领下,这支骑兵迅速的挑对方队伍的薄弱地方向前突刺。鲜血飞扬,断肢残体肆意挥洒,在如此密集的骑兵队伍里,只要有人受伤,绝对是死路一条,后面的马蹄都可以将他踩为肉泥。 骑兵如刀一般切入,面对生力军的加入,凉州骑兵顿时交战的交战面压力顿减。只听一声如同雷霆的喊杀声,上千的铁甲骑兵用撕裂咽喉的声音大喊,顿时,大地像是起了一声炸雷。冲天的喊杀声里,骑兵的队伍像是被注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对方阵头压力顿减,此时凉州骑兵士气如虹。只是一声如同暴雷的巨吼,骑兵的前锋切进了对方已经抵抗减弱的阵头,顿时,骑兵的势头就像是一柄烧红的巨剑,一下子刺进对方的军阵之中。鲜血和不断落地的尸体被肆意的马蹄践踏而过,滚滚的蹄声之中突厥的阵头已经开始松动。 虽然突厥兵有着惊人的耐力和血性,即使在失败面前他们依然发挥出让刘山感到震惊的战斗力。但是不可否认,由于处在部落或者部落联盟的落后时代,他们一开始就将自己的兵力分散,城下的战争一打响,他们的援军竟然赶不到交战的地方。而此时,他们虽然有三万多的骑兵队伍,但是却没有办法如臂使指的指挥这些骑兵,他们冲击的时候依然是传统草原游牧部落一窝蜂的冲击势头,看似大气磅礴,气吞山河,但是在单位面积里面能够聚集的人数实在少之又少。 这样的骑兵队伍面对密集的骑兵集群冲击,极为容易被如同刀锋一般的密集骑兵集群切割宰杀。 而且,此时这些草原骑兵根本没有统一的指挥系统,以草原可汗为纽带的部落联盟此时因为草原可汗并没有在这里,他们部落各自为战的劣势彻底表现了出来。加之他们一开始就对汉人的蔑视,使他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此时,后面还有大队的骑兵前来增援,但是这些骑兵都很分散,他们像是草原上无序的狼群一般,像是划过大地的凄厉音符一般。 有了刘山骑兵的加入,凉州骑兵和刘山的骑兵迅速的打破了僵局,在局部的战场上将突厥人杀的哭爹喊娘,即使悍勇如他们,面对对方迎面砍来的长刀也不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面对从胸口突进的尖枪也不能不凄厉的吼一嗓子。 刘山的骑兵和凉州的骑兵越杀越勇,越杀士气越高,士气只可鼓,不可泄,此时的凉州骑兵和刘山经历了一连串的胜利以后,士气几近巅峰。而草原骑兵的队伍才开始还对对方无比的藐视,渐渐的他们知道了对手的可怕,面对同伴如同稻草一般被收割的场面,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软弱的时候。 一连串的失败终于让草原骑兵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是一支多么可怕的队伍,渐渐的,抵抗的草原兵也开始有人哭喊着向回逃跑。再丰富的水草也会孕育出瘦马,再壮丽的草原也不可能保证生存的马匹都强壮健硕。人也是如此,整体的坚韧并不代表每个个体的强势,此时,突厥兵被杀的急了,也开始出现了溃兵。 这是一个让刘山看到希望的萌芽,在经历了一连串的失败以后,突厥兵终于出现溃兵。刘山知道,将对方击溃的机会就在眼前,此时,只要击溃了对方的先头骑兵,那么,利用乱军搅乱对方冲击的队伍正是刘山最拿手的。 “杀!”一声嘶吼,刘山的战马向前纵越而出,亮丽的刀光在刘山的身前拉出一道凄厉的长虹,一个突厥兵连人带马被刘山劈开,温热的血喷了刘山一脸,刘山的身上早已遍染鲜血,血水顺着刘山的铠甲流向地面。 第一百四十一节 鏖战凉州(六) 此时,在城头上的林蒙只看到视线里一片凄艳的红色,大地就像是被血洗了一般,从城下五百米到城门外的一千多米的短短距离里,此时浮尸累累,鲜血已经将干渴的大地都浇灌透了。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道扑来,一些站在城头没有怎么闻过鲜血的新兵都感觉喉咙难受,有人甚至趴在城墙上干呕起来。 林蒙看了看趴在城墙上,干呕的腿都发软的兵卒,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大喊,集结全军,凡是会骑马的都给我将战马骑出来。 此时的凉州靠近北漠,长期和强邻为伴,凉州的人会骑马的很多,而凉州和草原人暗地里的生意,使凉州的战马数量也不少,而且,刘山从太子那里得到的战马以及在凉州补充的战马也不少。更何况还有从那些奸商那里查出的大批战马,在出城的时候,刘山就将这些战马的使用权给了林蒙,此时林蒙并不缺战马,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命令。 而在城下,刘山的骑兵和凉州的骑兵冲击之下,突厥的前队骑兵终于顶不住了,开始有溃兵向后撤离,这种撤离开始还是极为个别的几个人,看到鲜血纷飞,地上尸泥成堆的场景,溃兵越来越多,溃兵的出现,标志着突厥兵士气的极端低落,在突厥骑兵后面的大队人马里面也不乏有见识的人,他们也看出自己的前队要完蛋了,并不是所有的草原兵和草原贵族都只懂冲锋。 这些草原贵族们也已经看出,自己支援的队伍由于距离较远,根本形不成整体的战力,面对对方在某一道战线的优势兵力,草原骑兵虽然兵多将广,但无奈的是一时间根本没有将这些战力集合到一起的能力。 就在前军马上崩溃的时候,这些草原贵族做出了一个弃车保帅的决定。后续的增援果断的撤回,几路兵马迅速的汇合。这种决定如果在一开始,肯定是极为正确的,但是此时这种决定却让前军看到了自己希望的后援断绝的危险。看到敌人增援军队的举动,刘山大笑,此时的刘山全身浴血,在战场死人堆里大笑的场景,如同一个浴血修罗一般。两路骑兵汇合在一处,如同锋利的剑锋一样戳进突厥此时已经抵抗力极为薄弱的前军。一时间搅起的腥风血雨弥漫了战场,所有人的视线里只剩下刺眼的红,敌军身上喷涌的鲜血,自己一方遍染鲜血的征衣,连手上紧握的长刀长枪上此时都滴着泪泪的血滴。 面对后援撤退,敌军骑兵杀来的场景,终于,这些草原兵彻底的崩溃了,他们的人抛弃了他们,他们此时都纷纷调转马头,即使统兵的将领想要阻止这种局面也无能为力,更何况,呼啸的长刀就在耳旁,他们已经能看到敌人的铁甲上面最小的铁质鳞片。军队的崩溃就像是喷发的火山,短短的瞬间,崩溃的势头就像是一场可怕的瘟疫传遍全阵。突厥贵族撤军集结,以待反扑的决定此时惹出了可怕的连锁反应,他们前阵厮杀的军队都向着身后调转马头,疯跑起来。 “杀!”不用任何人的命令,刘山的身边骑兵齐声高喊,喊声如雷,震得大地都嗡嗡作响。伴随着如雷的吼声,上千的浴血骑兵如同暴怒的洪流一般向着突厥溃兵压去,那阵势,就像是猛然炸开水坝,从水库里翻涌出的惊天狂涛。又像长久积压的火山,瞬间喷发出无比绚烂的绯红。 蹄声如雷碾过大地,战士手中的武器几乎是挨着敌军的脊背砍了下去。鲜血狂飙,瞬间艳丽的红色填充满了视线。耳朵里只听到突厥兵凄厉的惨叫,开始还嚣张的不可一世的突厥骑兵此时恨不得自己的马长六条腿,更希望自己的马长上翅膀。可是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他们此时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冲在自己伙伴前面,只要冲在前面,敌人的刀枪此时就不会加在他们身上。断断续续的呻吟从战场飘来,伴随着战刀砍进肉里的声音,那种声音是如此的凄惨和绝望,抛下累累的尸体,前进的骑兵马蹄下顿时淌出一片血色的大地。 就在此时,刘山听到身后一阵如同天边雷声滚滚的鼓声,那是进军的鼓声,刘山仔细一听,激越的鼓声轰隆隆的传来,鼓手越敲越快,越敲越重,一个个激越的鼓点顿时混成一片激昂的战争前奏。而伴随着渲然响起的鼓声,刘山感觉到大地上发出沉重的回响,在追逐敌人的时候,刘山不禁回头望去,视线里面,一片片的骑兵像是汪洋大海一般席卷大地,视线里面,全部是身着唐军铠甲的骑兵。黑色的铠甲顿时汇聚成一片奔流的暗涌,骑兵的马蹄碾过大地,甚至有将大地踏的下沉的趋势。奔涌的骑兵阵列越来越近,越来越快,刘山看着这道骑兵的狂澜,马上意识到林蒙是如何组织起这些骑兵。 “疯子!”即使刘山这样疯狂的不计后果的人也不禁在心里大叫了一声。深深惊骇于林蒙的举动,此时凉州城的军队数量刘山是再清楚不过了,四万余,马步骑兵,总共才四万余,自己出城的时候已经带出了城里的三千骑兵,这些骑兵几乎已经是凉州城骑兵的精华。而此时冲出凉州城,奔向战场的骑兵竟然有将近两万余骑,能够组织起这么庞大的骑兵集群,林蒙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所有会骑马的人全部出城。 刘山此时也佩服林蒙的勇气,更是对凉州兵的素质有了重新的认识,凉州由于地域的关系,一直和突厥比邻,在这里,骑马的人不在少数,几乎男子成年以后,有过半的人都会骑马,这也是林蒙能组织起如此庞大骑兵集群的先决条件。 不过这群骑兵看似人数众多,在精干的将领不断整顿和带领下,骑兵的集群看似也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这是一支表面异常光鲜强大的骑兵。但是刘山深深知道,这些骑兵里面,至少有过半的人从未经过战场厮杀,也许,前几天他们还是市场上卖肉的屠户,城外种着几亩薄田的农户,挑着菜走街串巷叫卖的小贩,而此时,他们都拿起了刀枪,夹在骑兵的集群里面在战场上厮杀。 战争迫使着和平的人们放弃了自己安逸的生活,战争让原本没有沾染过鲜血的人奔向了战场和死亡,面对这如山洪一般奔涌的骑兵,听着耳边振聋发聩的鼓点,刘山转过脸来。 “杀!”暴吼声响起,刘山明白这样一支骑兵根本就没有战阵厮杀的实力,他们只能打顺风仗,第一次上战场的兵士,是要让他们见见死亡和血液,只有在战场上磨练出的兵士,才有勇气面对以后的艰险和危局。但是,此时却还没有到他们在艰苦的对战中与敌人纠缠厮杀的时机。 林蒙的骑兵与其说是上阵杀敌,此时不如说是战场练兵。刘山顿觉自己肩头的责任更加的沉重,而在刘山视线里面,突厥人草草后撤,几路骑兵的队伍已经开始集中在一处,彪悍的草原骑兵集群越聚越多,越聚越大,此时,刘山只有一个机会,在敌人没有完成汇合以前利用乱军将敌人的队伍冲散,只有这样,当林蒙的大军赶到的时候,大军掩杀,才能将这些草原骑兵彻底的杀退。 第一百四十二节 鏖战凉州(七) 战马在嘶鸣奔驰,滚滚的马蹄如同闷雷一般碾过大地,无数飚射的血液里面,阵阵悲凉的嘶号和临死的痛吼交织在一起,刀兵相撞的刺耳声音响彻战场,人在战场之中,就像是湖泊里卑微的水滴,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是否还能站着。 刘山的骑兵一路衔尾追击突厥的败兵,此时的突厥人为了躲避被屠杀的命运,只能和自己的同伴竞速。凉州城外荒凉的土地上此时就像是举行一场全民的那达慕大会,只是充斥的死亡和飚射的鲜血让人知道,这是生死相向的战场。 林蒙的骑兵越压越近,近到已经能看到前面骑兵的脸,此时统领这支骑兵的将领也明白自己的骑兵是由什么样的兵组成的,所以前排的骑兵尽力压制着速度,不让这片骑兵的潮涌提前进入战场。 但是此时的突厥人可是一点都不知道这支骑兵的来历,看到如同黑潮一般奔来的骑兵,突厥溃败的军马更加拼尽全力的逃跑,他们此时恨不得自己的战马可以插上翅膀,只恨自己的马只长了四条腿。这些突厥兵一想到那黑潮压来的场景,就已经心惊胆战的要命。 对方的三千骑兵就将他们杀的大败而溃,此时竟然对方出动了上万的骑兵,突厥兵本能的认为这上万的骑兵都是和前面遭遇的骑兵一般凶悍,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些骑兵竟然有过半没有上过战场。 滚滚的马蹄向前,每逃出一米,突厥兵就要扔下十几具尸体,在他们背后掩杀的唐军将长枪都戳断了,将长刀都砍的卷刃了,有些兵士甚至赤手空拳的就催马迎上突厥崩溃的骑兵,从马背上将突厥人死命的拉下马,战马的铁蹄会很快将落马的人淹没,直到飞奔的马蹄将落地的人踩的成为大地上一片再也辨不出摸样的肉泥。 有的失去武器的战士还从突厥人的手中夺下弯刀,弯刀在他们的手上,一点都不比在突厥人手上差劲,因为此时衔尾追赶的他们只管将手中的武器往敌人的背上砍就行了。 被上万骑兵的阵势所迫,这些溃兵早就生不起丝毫的抵抗之心,他们根本不敢回头,只管催着战马死命的逃跑。 在这场血肉绞杀的追逐中,原本最前面的溃兵竟然将他们之前撤退的同伴都追上了,几道溃兵的狂澜一一被刘山的骑兵砍杀的混乱不堪,逃跑就像是可怕的瘟疫,比靠空气传播的最致命的病毒还要迅疾,一旦出现崩溃的苗子,突厥的人马就像是全部染上了崩溃的病症。 一道道的溃兵被卷进溃兵的混乱队伍里面,阵阵哭爹喊娘的声音里,刘山面前的溃兵规模越来越大,人数越来越多,突厥的溃兵此时数量早已超过追赶的骑兵数量,当然,这不包括林蒙带领的骑兵。 突厥紧急后调的军队此时勉强的汇合在一起,但是敌人眼看杀到,还略显混乱的突厥后军此时不得不提前向前冲进,若是再迟疑哪怕一分钟,对方驱赶的溃兵就会将他们冲的七零八落,让他们再没有翻牌的机会。 “族长,我们的人逃过来了,怎么办?”滚滚的溃兵此时已经不能止住马步,后面就是紧随他们脚步的死亡,各个突厥的部落族长已经看到了自己崩溃的人马,要是任由这些人马冲过来,毫无疑问,仅仅是自己一方的溃兵就会将草草集结的突厥骑兵集群冲散,敌人随后掩杀,全军的崩溃就在眼前。 “弓箭手准备!”随着一道道的命令,突厥的后军亮起了一排排森寒的弓箭,弓箭的箭尖直接指着他们崩溃下来的前军。 一个草原上的魁梧汉子骑马走出阵列。对着崩溃下来的突厥溃兵大喊,突厥人的喊话刘山根本听不懂,没有办法,刘山不是专攻语言学的,就算是专攻语言学的,也不可能学会突厥语。不过刘山看那汉子的表情,猜也猜到对方是让溃兵赶紧停下,甚至让溃兵赶紧转向攻击自己。当然,那个汉子还用了警告的语气,谁要是还向这边逃跑冲击自家的军队,他们就放箭了。 崩溃的军队此时就像是从山顶滚落的巨石,谁能让这块巨石在滚动的过程中停下来,突厥溃兵甚至连愣神的功夫都没有,他们根本管不了自己人的警告,滚滚的骑兵洪流直接向着自己的军阵撞击而去。 顿时,突厥兵的阵头上,万箭齐发,尖利的空气刺啸声像是密集的雨点一般传来,接着,崩溃的骑兵队伍被自家的弓箭射杀,大片的骑兵在疾驰中被射落马下。他们逃跑的是那么快,即使失去生命,这些骑兵的尸体还向着突厥人队伍的方向滚去。他们多想回到自己人的怀抱,可是,他们没有机会了,他们的自己人已经对这他们射出了利箭。 成片成片的骑兵倒下,顿时,刚才溃败的突厥骑兵止住了战马,战马人立而起,仅仅是片刻的功夫,被从战马上摔下来的骑兵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悲凉的哭声响了起来,身后是敌军衔尾掩杀的队伍,身前是自己人如雨的箭矢,他们被加在中间,像是被他们的神抛弃的弃儿。有的人已经彻底的疯狂了,有的人已经彻底的崩溃了,而更多的人在短暂的失神以后继续催着战马向着自己的队伍冲去,边冲还边喊,刘山不知道他们喊什么,猜想应该是不要放箭,是自己人。 可是他们的自己人丝毫都没有对他们留手的意思,成片成片的骑兵成了地上的一具具尸体,箭矢密集的地方,倒下的尸体就像是刺猬一般,鲜血从箭孔渗出,片片的血液已经将他们的战甲打湿。 面对对方根本不分敌我的一通乱射,成片的羽箭下,刘山挥手止住了队伍,他们几乎是在短短的距离中看着突厥的溃兵被射杀成地上累累的尸体。 而此时的林蒙终于冲了过来,和刘山的队伍汇合在一起。 此时两方面都有上万的骑兵,突厥人虽然损失惨重,但是由于一开始的数量就占有优势,此时他们的队伍依然庞大的可怕,而且,突厥人已经聚集到一起,用箭雨将自己崩溃下来的人射杀以后,敌方已经止住脚步,此时的刘山,想要靠溃军掩杀突厥人的计划已经不能执行。 “弩手,都给我上前!”在刘山的命令下,成排成排的弩骑兵向前奔来,奔驰中,所有人手中的战弩已经平端,战阵之上,成片的弩骑横列在凉州骑兵的前方。对方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成片的弩矢如同落雨一般的射向突厥的队伍。 弩的优势此时毕露无疑,在弩箭的射杀下,成排成排的草原游骑惨叫着跌落马下,面对对方比自己优秀不知多少倍的远程打击力量,突厥贵族已经知道,在远程打击这一方面,自己早就输给了对手,他们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骑兵的高速冲锋将这段死亡地带冲过,然后近兵交战,将对方的骑兵冲垮。 呜呜的进军号角声响起,突厥的大军已经动了起来,像是一只庞然巨兽一般,整路的大军像是呼啸的海浪一般压了过来。大地不断的发出低沉的回音,骑兵奔驰中,尘土飞扬而起,一道土色狂澜席卷大地。 第一百四十三节 鏖战凉州(八) 看到突厥前冲的队伍,狂卷的尘土被马蹄肆意的踢起,烟尘滚滚中,突厥的骑兵像是一道可怕的洪水猛兽一般,恰似黄河在平原地区决口狂奔不可收拾一般。而在奔驰的骑兵队伍里,弓箭手早已退到了后方,远程打击这一块,他们还是太脆弱了。 而此时刘山和林蒙的队伍也已经动了,成排成排的弩骑将战弩放在马侧,手中的长枪已经端起,缓缓的马蹄踏响,战马喷着鼻息迈开铁蹄,迎着突厥的骑兵冲击狂澜,大唐骑兵没有丝毫的退却。 而在大唐骑兵前冲的时候,凉州铁骑和刘山带领的精锐骑兵奔到了黑色潮水的潮头,最精锐的骑手鞭打着战马,催促着战马的马步迅速的向前。两方面的骑兵像是不约而同一般选择了近身缠斗,弓弩手全部放弃了远程打击的武器,改为近身拼杀的刀枪。 突厥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弓箭手实在是比不过对方的弩手,而且,突厥兵经历了前面几个波次的失败以后,此时还在将失败的原因归结为他们前面冲击的队伍太散,让对手得到了逐波击溃的机会。此时突厥兵聚集在一起,他们的信心顿时暴涨,近身马上搏杀,他们根本就不怕大唐兵。而唐军放弃弩手的远程打击力量,是因为弩骑此时实在是少之又少,林蒙带领的骑兵里面几乎没有弩骑兵,弩骑兵的数量仅仅只有几百,这样的数量在上万冲锋的敌骑兵面前,实在是取得不了多大的效果,而且弩箭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优势,但不可否认,弩箭射击的频率实在远低于弓箭,而在战马上逐波射击的技巧,义军组成的弩骑兵还没有掌握,眼中影响了射击的频率和速度,在全速奔驰的骑兵面前,弩箭能射出三箭已经相当不错。 而且。此时这些弩骑也是刘山手下除了陈虎张彪的骑兵以外最精锐的骑兵,战场冲杀,此时将他们留作远程打击力量,也是浪费。 此时的刘山在全力冲刺的时候,手中紧握着一杆长枪,刘山并不是习惯用枪的人,而且,他此时的捉枪动作也实在特殊,一点都不像要依靠长枪近战拼杀的样子。 两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两队骑兵的潮头不断的接近,战马的马蹄一个纵越,就能将两方面的距离拉近好几米。 就在此时,刘山单手握在枪身距枪尖三分之一处,手掌向上,反手握枪。战马急冲之间,刘山的手忽然做出了一个投掷的动作,紧接着,一声刺耳的尖啸响起,用手短距离掷出的长枪,竟然像是弩机松开时弩箭发出的声音一般,只是此时这个声音比弩箭发射的声音还要响亮。但是,尽管尖啸刺耳,但是如雷的马蹄声早将这个声音淹没。 短短片刻,冲在突厥骑兵最前面的一个贵族骇然的感觉到自己的脖颈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一根长棍将他的脖颈捅穿一般。策马正在狂奔中的突厥贵族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向后飞去,而且,脖颈间的剧痛在瞬间将他所有的生机带走,待到周围的突厥兵看清楚事情发生的经过时,他们带头的贵族已经被一根长枪穿过脖子,钉死在地上,那根长枪是那么的强劲,在刺穿对方的脖子以后还将对方带出去几米,然后才落向大地。此时这个贵族的头半歪着,血从张开的嘴里像是一条细线一般流了出来。他的身体被钉死以后,身体成倒斜的姿势被长枪支撑,他的眼睛依然圆睁,惊恐的看着前方。而他的双手骇人的抓着脖颈间被长枪撕裂的伤口,像是身上瘙痒的人用手抓向瘙痒的地方。甚至,他的手指都深深的陷进肉里,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双手流了下来,这样的场景即使让周围精悍的草原兵看到也不免胆寒。而此时两军相聚还有近百米,对方一掷之力,竟有如此威势。 突厥的前阵出现短暂的骚动,然后滚滚的铁骑继续向前。 突厥兵嘶叫着,狂吼着,用手将弯刀在空中奋力的挥舞着,而此时的刘山身后,刘山带领的精锐骑兵和凉州骑兵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几千人手中的长枪全部改为单手紧握。 战阵不断接近,战马的蹄声已经交织在一起,滚滚的蹄声中,数千骑兵布成了一个新月形的冲击队形。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已经可以感受到对方骑兵卷起的尘土呛人的气息,已经可以看到烟尘中骑兵那扭曲的面孔。 “掷枪!”一声暴吼在凉州骑兵和刘山的精锐骑兵之中响起,伴随着这个命令,前排的骑兵纷纷将自己手中的长枪投掷出去,顿时,数百支长枪从战士的手中脱手而出,奔驰的战马加快了掷枪的速度,整齐划一的动作让人有种眼花缭乱赏心悦目的感觉。 伴随着第一排战士将手中的长枪掷出,紧接着,第二排的骑兵也将自己手中的长枪投掷出去,就在此时,一片清越的抽刀声在刘山身后响了起来,数百把大唐陌刀在阴沉的天幕下发出森森的寒光。 身后的骑兵不断的将长枪投掷而出,然后迅速的抽出佩刀。两军的军阵上空,顿时长枪组成了一片狂暴的金属风暴,面对数千射向自己阵头的长枪,突厥兵一时间傻了眼睛,急速奔驰中的战马已经不可能停下马步,在突厥阵头慌乱的呼喊声音之中,长枪像是陨落的流星一般划落突厥的骑兵阵头,顿时,嘶喊声响成一片,痛苦绝望的嘶吼将突厥的骑兵阵头片刻淹没。 密集的突厥骑兵阵头马上变的零零落落,被长枪射中,被自己同伴的尸体和马尸绊倒,被自己的同伴冲撞。突厥骑兵原本密集的阵头此时遗落下一地的尸体,这些尸体多到让后续的骑兵都不得不放慢马步。 就在此时,上千凶悍的大唐骑兵已经冲到了突厥的阵头,战刀一片狂砍,数千把战刀的锋芒组成了一片狂暴的金属风暴,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嘶喊声,刘山一马当先,身后的骑兵密集集群已经冲进了突厥的骑兵阵列里面。 骑兵的阵头,像是起了一片金属的锋芒,万千的刀光之中,鲜血四溢,突厥兵被杀的狼哭鬼叫,那叫声,让最铁石心肠的母狼听了都要动心。 第一百四十四节 鏖战凉州(九) 上千的精锐骑兵斩杀进突厥的前军之中,马上,冲击的队伍就像是一柄寒光闪闪的出鞘宝剑一般,深深镶进突厥兵的松散前阵里面,一片的血光喷薄中,林蒙带领的骑兵也冲了上来,虽然这些骑兵里面有过半的人没有上过战场,虽然他们曾经有对突厥兵的害怕甚至是恐惧,但是此时此刻,在前面上千骑兵的带领下,他们也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冲撞进突厥的队伍。 出现这样的场景其实并不难找到答案,此时,林蒙带领的人大部分来自凉州附近,长期和漠北民族紧邻,他们早就一次次承受了漠北民族的欺凌和残杀。在凉州这一块,有多少的家庭都和这些突厥人有着不能化解的血海深仇,有多少父亲的儿子死在突厥人的手中,有多少男子的姐妹被突厥人残杀,有多少老弱孤寡被染血的弯刀夺去生命。血债累累,罄竹难书啊! 开始他们是惧怕突厥人,那是因为突厥人长期以来保持着不败的神话,突厥人的刀让他们看到死亡的迫近。但是当看到突厥人在自己面前一次次的被打败,一次次的狼狈丢下尸体后撤,他们的敬畏和恐惧早就越来越淡薄。其实,神话就是一张纸,一戳也就破了。 被长期压抑的愤怒此时如同海啸一般爆发,骑兵的滚滚蹄声之中是无数的咆哮,这些新上阵的新兵表现出初生牛犊的精神,奋勇的向前冲杀。开始的失利片刻间就上演成突厥前阵的溃败,面对对手如狼似虎的掩杀,突厥骑兵在已经出现前面溃败的榜样以后,此时的溃败来的越发容易。 愤怒,对抗侵略者的决心,不能释怀的血海深仇此时构成唐骑兵无与伦比的战力,在一次次的胜利面前,这种战力被无数次的升华,士气高涨如同喷薄的火山,唐骑兵争先恐后的杀进突厥的队伍里面,骑兵长久被压抑的愤怒此时成为了燃烧的烈焰,将他们胸腔中的血都已经点燃。 热血沸腾,冲击着跳动的心脏。新上阵的骑兵战士冲锋的劲头让刘山和林蒙都刮目相看,这还是第一次上阵的新手吗?两个人不约而同都在心里问道。 新兵冲击的速度是如此的快,以至于大唐骑兵的阵头此时都已经渐渐乱了起来,沉重的马步声音里,大唐骑兵和突厥骑兵犬牙交错的厮杀在一起。突厥兵此时人人胆寒,这还是他们以前认识的唐军吗?他们以前敢于几百人冲撞唐军的边境城镇,可是,此时在他们面前的这些彪悍骑兵,即使数量相同,他们都不敢说能拼个旗鼓相当。 若是在平时,唐军这样的情况肯定是非常危急的,但是此时此刻,刘山和林蒙都不担心,而且,他们希望自己的军队都能保持这样的冲劲。刘山带领的军队就像是一柄刀的刀尖,林蒙带领的骑兵就像是锐利的刀锋。突厥前阵崩溃败退,骑兵衔尾追杀,乱军此时又一次形成,而且因为前军崩溃的实在是太快了,突厥想继续上演舍车保帅的计策都已经晚了。 一波波的突厥骑兵被自己的人马冲乱,溃兵像是逆流的洪水一般,此时即使没有和唐骑兵接触的突厥骑兵也开始出现溃逃的军士,少量的突厥骑兵在前面想挡住大唐军队的进攻,但是这一群冲出牛栏的牛犊可不是他们这些单薄的骑兵队伍所能阻挡的。 溃兵如潮,一旦崩溃,就再也难以形成有效的战力。而且,刘山是冲击溃兵的好手,眼看着突厥骑兵又一次出现溃兵,刘山怎么会放过机会。刘山的人马挥舞着长刀追砍,此时战士们只恨自己的刀有些短了。有些骑兵追砍的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单骑都冲进敌军的溃兵队伍里面了,要是平时,这几乎是必死的局面,可是此时不同了,突厥兵只顾着逃跑,哪里有闲工夫对付冲进他们队伍里面的敌军。 战场上出现了一幕幕让人不敢相信的局面,往往一个唐骑兵挥舞着长刀就能将十几个突厥兵追的哭爹喊娘,冲进对方队伍的落单骑兵没有丝毫惧意的挥刀砍杀,甚至比外面衔尾追赶的唐军还砍杀的快。 甚至刘山看到让自己差点惊讶的将刀丢掉的场景,一个突厥贵族努力的让自己的人排好了拦阻的队形,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还流着鼻涕的大唐小兵勒不住战马,一下子冲到了拦截的队伍前面。这个小兵吓坏了,脸色都白了,可是,对方几十人的脸色比他还白。一个突厥兵不知道喊了一句什么,大队大队刚刚组建的拦截力量就在一个小兵的无意冲击下崩溃了。 军心的崩溃是无比可怕的,溃军就像是山路上滚动的石头,就像是山顶呼啸而下的雪崩。一旦军队崩溃,什么样的阻拦力量都是摆设。尽管突厥的将领贵族们此时极力的整顿队伍,但是已经为时晚了,那些溃退下来的兵士再没有胆量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唐军,他们根本就不管自己身边贵族和将领的阻拦,甚至有骑兵拿着弯刀就要砍拦阻自己的人。 而且,这些将领和贵族也不傻,拦阻无效,唐军就在后面,他们可不想成为战场上的一具具尸首。眼看溃兵已经拦不下来,他们也纷纷调转马头逃跑。 此时的突厥骑兵溃散的队伍里,贵族比将领跑的快,将领比小兵跑得快,小兵则努力的赢得对身边周围人的优势。甚至有人落马,两个腿像是旋风一般的疾跑,竟然在短时间里追上了战马的速度。人的潜力真是巨大,面对死亡的威胁,这些突厥人也不例外。 大唐武德三年,公元六二零年九月十三日,经过为时近三个小时的血肉厮杀,在凉州城外留下五千多具尸体以后,突厥南部诸部落组成的大军终于在凉州城外崩溃,刘山林蒙率领的近两万骑兵衔尾追杀,一路上,到处都是突厥兵的尸首,尸首多到将方圆百里的野狗都喂得发福了,以至于野狗见了人以后,眼睛都发散出慑人的红光。而具当地的人将,在战争过去以后,大漠和草原的狼群都来到了凉州北面,狼群和野狗争食,晚上不断传来撕咬和啃食骨头的声音,听的人都感觉慎得慌。而凉州北面的乌鸦和秃鹫在随后的日子也数量大增,荒凉的凉州北部竟然在这次战后呈现出短暂的动物乐园的气象。当然,是食腐动物的乐园。 第一百四十五节 追杀百里 看到突厥兵已经彻底的崩溃,刘山和林蒙指挥着自己的骑兵迅速的追击敌人。其实,此时根本就不用两位将军下命令,早就对突厥人抱有浓重仇恨的凉州骑兵已经猛扑向溃退的突厥骑兵。 鲜血在凉州北部漫天肆意的喷溅,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惨死的骑兵发出最后悲戚绝望的嘶喊。突厥骑兵早就溃不成军,连带着大唐骑兵此时追杀他们都将自己的队伍拆散了。突厥人里夹着汉人的骑兵,此时无论是攻方或是逃跑的敌人都已经没有队形可言。唯一不同的是突厥人早就失去战斗的勇气,而凉州守军在取得胜利以后士气高涨的只想大声的吼叫。 在骑兵追击的路上,鲜血涂满了道路,路上都是被追杀骑兵的马蹄踩的辨不出本来面貌的尸体,尸体多的此时若是有人想追逐这支队伍,只要沿着尸体走就可以了。 如果有人从空中向下观望,会惊奇的发现,凉州的北面,像是谁用一支巨大的画笔饱蘸朱砂,然后在大地上画出浓墨重彩的一笔。 鲜血,牺牲弥漫在凉州北部,在骑兵喧嚣的马蹄声中,突厥的人马狼奔兔逐,开始傲慢张狂的突厥骑兵此时沿着他们来时的道路狼狈的逃窜,路边的荒草上是涂洒的血珠,干渴的土地将流出的血液迅速的吸干,风吹过,甜腻的血腥气息几欲将人熏倒。 追击的唐骑兵从下午追杀到太阳渐渐下山,追击了多少里,连追击的唐骑兵都不清楚,追在最前面的骑兵早就混在敌人的队伍里面,而追击的后队却已经见不到敌军的影子,只是要想迷路,实在是难的要命,因为突厥骑兵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路标。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星星已经升上天空,刘山和林蒙都对地形不熟,这里已经是突厥人的地盘,敌人溃败到这里,天色又黑了下来,此时还要追击敌人,已经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了,刘山和林蒙纷纷叫住队伍,松散的唐骑兵渐渐的汇聚,骑兵勒住战马,停在刘山和林蒙的身后。 “将军,快到前面看看!”就在两位将军拼命收拢军队的时候,前面追杀的自己人已经飞奔而回,奔回来的骑兵此时面色紧张,甚至都忘记了在自己将官面前最起码的礼仪,几个骑兵纷纷大喊,刘山和林蒙此时知道前面一定是发生什么要紧的事情了,也顾不了几个骑兵的失礼。其实,刘山和自己的兵士都是兄弟相称,私下里根本没有什么尊卑贵贱之分。而林蒙是久带兵的人,也明白恩威并施的道理。 在几个兵士的带领下,林蒙和刘山都让大军在原地驻扎等候,自己随着几个骑兵向着前面飞奔而去。路上又收拢了几十冲击的过了头的己方骑兵,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一处地势比较高的地方。 就在战马停在土坡之上的时候,前面的视线猛然开阔起来,刘山和林蒙看到面前的景象,两个人都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 辽阔的秋季草原之上,到处是燃烧的火堆,火堆掩映和星光照耀之下,一座座帐篷绵延起伏,就像是看不到边际的丘陵。视线里面,竟然是一望无际的敌营。敌营像是一片沉寂的海洋,火光成了粼粼的波光,鳞次栉比的敌营竟然望不到尽头,仿佛要充塞满整个视线。 两个人此时都已经明白,自己带领着骑兵追杀,竟然追杀到突厥的大军所在的位置,刚才幸好及时叫停了军队,要不然真的就杀到敌人大军的面前了。但是由于追杀的时候唐骑兵已经分散开来,还是有自己人冲到了敌营之前,所以才发现了敌营的所在。而此时溃退的突厥兵想必已经进入了营帐。 但是敌营此时非常安静,想来对手也不想夜间鏖战。 不过此时从远处看敌方的营地,刘山或者林蒙都是面色有些难看,谁也不知道两位将军在想什么,周围的兵士此时已经看呆了。久在凉州的兵士哪里曾见到过这样占地磅礴的营地。 敌营连绵起伏,燃烧的火把像是夜幕下的城市灯火,靠近的地方,营火勾勒出巡逻哨兵的身影,而远处,连绵的营火一直延伸到大地尽头看不到的地方,似乎与天相接,营火和星光连成一片,分辨不清。 看到这样的场景,刘山不禁想到他以前在山上看夜幕中的城市,那种震撼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林将军,你看突厥人来了多少人马?” “看不出来,不过至少都在十万以上。” “太少了!” “你说什么,这还少!”林蒙不禁惊叫出声,刚才看刘山脸色不大好,还以为刘山被敌营的气势吓着了,此时竟然从刘山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太少了,难道还想敌人漫山遍野都是,还想敌人的身影覆盖满凉州的山头,挤满凉州的田地。 “你久在这里,依你看,突厥人最多能集结多少的军队?”刘山又对着林蒙问到。 “这个我也不清楚,隋朝崩溃以后,北面几个反王都向突厥称臣,这几年,大的战争几乎没有怎么打过。不过突厥人自己称有控弦之士百万,不过我想突厥人应该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军队。”对于突厥人具体能够出动多少的军队,林蒙也不清楚,想想这几年,北方的反王都先后向突厥称臣,想来突厥的实力绝对不简单,但是具体突厥兵的数量,真的很难说。 “北方民族,民风强悍异常,几乎成年的男子都能骑马打仗,控弦之士百万,想必也不是胡说。不过,要一次集结百万大军,那也不可能。”刘山在心里想着,刘山如此想也是有道理的,兵员的数量和一次能够出动的军队绝对是不会相同的。秦在七国之战的时候也有百万军队,但是即使在决定秦国命运的长平之战,出动的军队也不过数十万。大军出动,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有太多的东西需要考虑。若是突厥真的要出动百万大军,那么突厥几乎是举国皆兵了。 正史记载,武德三年九月中旬,突厥悍然侵略大唐凉州边境,刘山和林蒙两位将军率军在城外阻击敌军,敌大败,凉州城外,敌寇遗尸累累。溃退的敌军向北方逃窜,大唐凉州骑兵奋勇追击,追杀溃逃突厥骑兵百余里。时值颉利可汗率领大军在溃军的逃跑道路上扎营,敌溃军才得以保全。突厥声称四万余的先遣骑兵逃回来的不到一万,自隋末天下分崩离析以后,汉民族第一次在北疆取得对草原游牧民族的胜利。 第一百四十六节 积极备战(一) 当晚,刘山和林蒙悄然离开突厥的大营附近,回到队伍的时候,队伍已经聚集的差不多了。刘山和林蒙此时顾不得稍作休息,带着已经追杀敌人大半天的军队离开了突厥的领地。回去的路非常的好认,即使在苍凉荒芜的草原和荒漠中,也没有发生任何人迷路的事情,因为依稀的星月光芒之下,刺鼻的血腥气息和沿途随处可见的尸体为战士们指清了道路。 而在之后的半个月时间里面,草原的游牧部落没有对凉州做任何的进攻,甚至小股的草原骑兵都不曾出现在凉州附近。这让凉州的战士得以有时间安葬自己在战争中死去的战友。虽然是大胜,但是凉州骑兵也不可能做到毫发无伤。 在面对死去的战士尸体时,刘山的表情非常的沉重,这里面有跟随自己从新安而来的战士,有自己从凉州招来的战士,也有林蒙的手下。看着战士们从尸体上取下军牌,沾血的军牌在刘山面前堆成了一个小堆。每一个军牌都代表一个生命。他们是某位老人的孩子,某位女子的丈夫,几个孩子的父亲。他们的亲人在远方一直为他们默默的祝福和祈祷,盼着他们能早日取得胜利,回到家中。 妻子能为丈夫做上新衣,然后披在年轻男子的身上。孩子想缠绕在年轻父亲的膝盖旁边欢耍嬉闹,向父亲索要街头小贩贩卖的小吃,冰糖葫芦或者糕点。老人在村口一直观望,想看到儿子的身影出现在村子的路口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 凉州这一次的战争是胜了,但是死去的人就在刘山的视线里面,他没有觉得胜利能给自己带来任何的快乐和愉悦,有的只是心中沉甸甸的责任和份量。他依然陪着凯旋的战士痛饮美酒,和欢跳的战士聚在一起开心的聊天说话。但是谁又能知道,当这位年轻将军在没有人的时候,在这位将军摸着死去战士坟头用木头做的简易墓碑时那种能将血液都能凝固的沉痛心情。 那么多的面孔环绕在刘山的脑海里面,他们将自己的父亲,儿子,丈夫交到自己手中,可是,自己能给他们送回的只是一枚枚还沾着血迹,透出散不去的血腥味道的军牌。打了胜仗,战士们有理由开心,打了胜仗,战士们有理由看到自己的笑脸。但是那些死去的人,那些在战争中死去了亲人的家庭,他又要如何面对。 在回到凉州的第一天,就有人看到自己的将军在一夜未眠之下就如同一个大兵一样和战士们在战场上寻找死去的战士尸体,将他们收敛掩埋。在那一晚上,战士们都睡着以后,巡夜的战士还看到自己的将军在军中的水池旁洗着带血的军牌,他洗的是那么的认真和仔细。 后人也许都觉得奇怪,这样一个在战场上冲锋陷阵,驰骋沙场,面对万千敌军都不曾低过一次头颅,都不曾有过一次害怕的人物,为何在有的时候表现出那般对生命的珍惜。为何这样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眼中从不曾有过任何嗜杀的张狂。 没有人会给答案,刘山也不会。他只是掩埋战士的尸体,洗着带血的军牌。和战士们为了胜利把酒,甚至在火堆旁边,和战士们一起唱歌。 在刘山军中,很少有人叫他将军,年轻的战士都叫他刘山哥,这个从孟家沟义军开始,一直延续到大唐凉州边境的称呼一直未改。除非旁边有着外人,战士才会叫他将军,但那不是出自畏惧和害怕,那一声将军里也蕴含着亲切和兄弟生死相托的义气。即使新来的士卒,旁边的人也会第一时间提醒他,见了刘山哥不要叫将军,刘山哥会不高兴的。 刘山甚至在和战士们聊天的时候也说,自己也是一个小卒,大唐可没有给我一官半职,你说我不是小卒是什么。 而在林蒙实在看不惯刘山也参加掩埋战士尸体的行为,劝说刘山这是小兵干的活的时候。 刘山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只是望着还没有来得及掩埋的尸首。 “我一路来到凉州,见过好几次别人的送葬队伍,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亲人在路上为死者披麻戴孝,掩面哭泣。在快到凉州的时候,我还看到一个女孩子在路上抱着自己父亲的尸体,要变卖自己,好安葬自己的父亲。战士们没有那种待遇,在战场上死去的人,就像是荒野里自生自灭的野草,死亡来的如此容易。我们没有时间和力量将死去的战士送回他们的家中,也没有能力为他们一个个举行葬礼,甚至没有能力为他们每一个人立一块刻上姓名的石碑。他们曾经为了自己的国家奋战,在敌人面前没有丝毫的胆怯和懦弱,他们为国而死,就让我这个做兄弟的最后送他们一下。” 刘山的话没有任何激昂的言语,也没有任何动情的句子,有的只是一句句朴实的再不能朴实的话语。 “对,送兄弟们一程。”林蒙也加入了掩埋尸首的行列。 没有人想到突厥的大军竟然半个月没有来到凉州边界,眼看着战场都打扫干净了,眼看着城墙都加固完好了,可是敌人就是不出现在视线里面。 这让时刻准备打一场大仗的林蒙着实有一种举起重锤却砸到空处的失落感。林蒙为此天天去找刘山,问刘山突厥兵怎么还没有打来呢。照林蒙的话说,突厥的人即使骑着蜗牛,此时也该爬到凉州这里了。刘山没有给林蒙答案,只说那是因为突厥人骑着乌龟。林蒙大惑不解,连忙对刘山说乌龟可是比蜗牛快呀。刘山接过话头,然后对林蒙说,那是因为突厥人在急着生龟儿子。 林蒙不知道突厥人为何还没有来,但是刘山还是想到了,原因很简单,突厥在集结兵力。 就在突厥溃军撤退进突厥大营的当晚,在大营里面,颉利可汗连斩了十几个突厥部落族长的脑袋,被斩下来的血琳琳脑袋就挂在营门口,挂了整整一排,望着头顶悬挂的脑袋,溃兵们都不敢大声说一句话。 溃兵的将领们深深知道自己可汗的愤怒,突厥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打过败仗了,一向都是他们欺负南面的汉人,何曾被汉人打的如此大败。 为了保命,突厥的将领们口口声声对可汗说,唐军在凉州集结了大量的军队,军队多到漫山遍野都是,光是唐军的战旗都将空中的风挡住了。 于是,最新的战报是这样的,突厥的先头部队到达了凉州北面,狡猾无耻的大唐军队在凉州北面布置下大量的伏兵,英勇的突厥骑兵不慎掉进了大唐军队早就精心布置的包围圈,被比自己多出几倍的唐军包围,虽然突厥兵勇敢强悍,但是对方实在是太多了。经过一场血战,虽然将唐军的一次次进攻打退,但是对手人实在是太多了,最后他们不得不撤退。 于是,一场大溃退被几位流着眼泪,大声诉苦的将领们说成为了保存突厥有生力量,有组织的后撤。之所以后撤,完全是因为要和主力会合,然后继续和唐军战斗。 第一百四十七节 积极备战(二) 几位将领的诉苦让颉利可汗重新考虑对大唐凉州的用兵,按照手下的话,凉州此时可是集结了唐军的大部队。这支部队大的已经可以击溃自己几万人的大军。 长久以来突厥兵不可战胜的神话此时还左右着颉利可汗,颉利可汗的心中,除非唐军用无耻的人海战术才能将自己的军队拦截下来,没有五倍以上的军力,他们休想击溃自己的军队。对自己军队的信心和盲目的乐观此时依然没有被大溃退击败。颉利可汗相信了几位溃逃下来的将领的话。至于他相信的理由,其实还有一点,最新从凉州得来的情报,凉州此时囤积了足够十几万大军半年消耗的粮食和补给,提供这个情报的是他安插在凉州的一个可靠人物,对于这个情报,颉利可汗深信不疑,由此,大唐在凉州的军力布置可见一斑。 不过,从夏主和郑王那里得到的消息此时还困惑着颉利可汗,两个人的使臣都口口声声说秦王的大军此时就在中原,唐军绝对没有可能往凉州调拨兵马,而且,来自凉州上半月的情报也说唐军在凉州仅有一万多人的军队。难道大唐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给凉州调拨了大规模的兵马,难道秦王与中原的对峙只是一个掩盖其调拨兵马的假象。 颉利可汗斥退了几位将领,几位将领从可汗的大帐里出来,都是一身的冷汗,汗水都将他们身上厚重的衣服浸湿了,在深秋的草原上他们身上冒着白气。他们从可汗大帐里出来,对于他们来说,都相当于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不用任何的言语,不用任何的眼神,几位将领都匆匆离开,他们此时的速度比龟兔赛跑里面输了的兔子还要快上好多,因为他们是草原上的兔子。他们要赶快赶回自己的军队所在地,要和兵士们达成一个共识,要想活命,就要按照他们说的对身边的人说。他们是被包围偷袭才溃败下来的,对方的兵力是他们的好几倍。 可汗的大帐里此时除了警戒的卫兵就只剩下可汗一个人,可汗让人将所有从凉州来的情报都拿到他面前,卫兵赶忙帮可汗去找这些重要的东西,不一会,一大堆用各种纸张书写的册子,卷子,纸条堆在可汗面前堆了一堆。可汗将南面到来的情报又好好的翻了一翻,在情报里他忽然发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情报,凉州最近兵营吃掉的粮食越来越多,平时军队的火夫还是比较清闲的,可是这几日他们忙得比被老鹰追着的兔子还要快。还有一条是说凉州原本准备私下卖给自己的一部分东西被唐军扣留,留作军用。 可汗大怒,如此重要的情报,自己之前竟然没有见到。火夫忙的比逃跑的兔子还快,只能说明唐军的数量增加的厉害,大唐还是给凉州调集了兵马。原本卖给自己的东西被唐军扣留,这只能说明凉州来了一个大员,这个人权势大的能压住凉州当地的土霸王和地头蛇。 就在可汗发现如此惊天的秘密,大感自己思虑周到,无懈可击的时候,郑王和夏主的使者深夜从王庭赶来,送达中原地区的战报。按照战报上所说,中原地区秦王又向洛阳发动了几次大规模的进攻,然后强调唐军此时根本不可能向凉州调派兵马。 看着使臣送来的情报,颉利可汗怒目圆睁,拿着羊皮纸的手都因为愤怒而发抖。使臣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从可汗的口中就说了了让周围卫士将使臣拉出去剁了的命令。 使臣大呼饶命,他此时还不明白自己如何触怒了可汗,他从夏主那里来到突厥,几天马不停蹄,连接跑断气了几匹马,到了王庭,才知道突厥大军已经出发,可汗就在军中。他又马不停蹄的追赶突厥的大军,好不容易追到,可汗却要杀他。 此时的颉利可汗可不会在意一个使臣的呼救声,就因为这些情报,自己在凉州葬送了几万大军,就因为这些情报自己突厥的几万儿郎殒命沙场。情报不会错,难道自己的所有将领都在欺骗自己吗! 颉利可汗随手将羊皮纸投到火盆里,外面传来了使臣歇斯底里的求救声。 由于颉利可汗大怒,当时说的是将使臣拉出去剁了,没有想到侩子手很好的执行了可汗的命令,而且侩子手因为和今天战败的几个部族还有一点关系,战场上死去的人里面还有他的好友,侩子手执行命令的时候也添加了自己一点小小的愤怒。 于是,使臣倒了大霉。他开始还想活命,但当侩子手一根根剁他指头,而且一根指头还要剁上好几刀,手指剁完了剁脚趾。那时他已经不想活命了,只想侩子手能痛痛快快的给他脖子上来一刀。 惨叫声接连不断,行刑的地方,连突厥兵看到行刑的现场都大感残忍。 最后,若不是可汗实在嫌外面太吵,估计那个使臣要被侩子手活活凌迟。 唐军凉州的兵马已经大增,突厥原本的作战计划也就相应的改变了。可汗大帐外面,负责传递消息的骑兵催促着战马,狂奔在草原之上,他们是要向草原各部落征兵的。颉利可汗在承受了一次大败以后,已经决心要用自己雷霆的震怒将凉州城压垮。不管唐军在凉州集结了多少的兵马,他都要拿下凉州。 他已经想好了,破了凉州城以后,他要屠城,要让凉州街道上连一只老鼠也看不到。 草原上的部落陆续接到可汗的命令,大批大批的游牧骑兵依照命令向可汗大帐所在的地方汇聚。草原之上,日日都是骑兵奔驰过草原引起的喧嚣声音,这些骑兵就像是小溪汇入大海,不断的加强着可汗大帐的兵力。眼看着大帐兵力日益增多,草原骑兵都被告知,凉州城下,突厥要和大唐军队决战。 日子一天天过去,可汗大帐的兵力已经超过了二十万,三十万,催促的可汗使者还在不断的传递命令,兵力还在一天天的集结。 第一百四十八节 积极备战(三) 而在此时的凉州城之内,似乎备战的情况并不理想。新招的凉州守军每一天都在操练基本的队形和演习战场拼杀的技巧。不过即使没有即将到来的大战,新招的兵士也要练习这些基本的东西。 他们唯一和平常征招的兵士不同的是,他们被要求全部要学会骑马。不但是新招的兵士,林蒙原先的军队也被要求学会骑马。这是刘山制定下来的命令,林蒙也没有反对,经过了凉州北部追击突厥溃军那一仗以后,刘山不但在自己新招的兵士之中,也在林蒙的军中有了不小的威信。若是平时,林蒙指定对刘山这种行为很是忌惮,但是这时是战争时期,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要忌惮也要战争以后。而且,经历了骑兵追击溃军一战以后,林蒙也看到了骑兵在和突厥人拼杀时不可取代的地位。凉州不缺战马,此时让兵士全部学会骑马,林蒙也是很乐意的。 当然,还是有人反对的,反对的人还不少,他们狠狠的讲了一遍自己步兵的优良传统,并且翻阅群书,用他们识字有限的眼睛找到许多步兵击溃骑兵的战例。他们声称绝对不学着骑马,他们是优秀的步兵。 对此,刘山还是老招新用。在他的命令下,所有的军士必须参加体能训练,就是每一天沿着新建好的凉州城墙下跑三圈。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但是刘山的命令里面有这么一处不一样的地方,骑兵可以骑马跑,言下之意就是不会骑马的只能凭着两条腿跑了。 于是,每一天骑兵纵马很快将这并不艰难的体能训练任务做完,然后在一旁看着步兵汗流浃背的在城墙根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们是那么的累,那么的艰辛,艰辛到即使在将近十月的凉州,依然跑的满身大汗,有些步兵甚至将上衣全部退去,光着膀子跑。军令是必须完成的,没有三圈,谁也别想停下来。再说,这些声称他们是最优秀的步兵的人旁边总是有骑兵在观察着他们,他们想偷懒都不行。 经过了几天的体能训练,连开始最坚强的强硬分子此时也要学骑马。他们跑到管理马厩的官员那里,又是哀求又是作揖的要求给自己一匹战马。这些口口声声说绝不学着骑马的好汉们此时全部软了下来,因为刘山在视察兵士体能训练完成的情况时,骑兵全部要求再多跑几圈,于是,刘山将原本的三圈加到了五圈。 三圈跑下来都累的趴地上的好汉们此时若是再不学着骑马,就只有累死在城墙下面了。 当然,除了做这些,刘山每一天还到城北的一处地方,这里原来是监狱,后来凉州平民撤走以后,监狱里面的人要么撤走,要么被刘山放出来参军打仗。本来,这里应该是闲置下来了,但是只要有人走近这里,就能感觉到一种阴森的味道,要是鼻子好的人还能闻到从里面传出的一股股血腥气息,中间还夹着肉体腐烂的恶臭味道。 这里还关押着犯人,每一天从里面传出的惨叫声就能很好的说明这一点。 不过,这里关押的犯人并不是普通的犯人,而是犯有绝对不可饶恕罪行的犯人,而且,他们犯的是同一类罪。 在刘山的眼中,他们比突厥人还要可恶。突厥人是屠杀汉人,但是再怎么说突厥人和汉人是分属两个民族,彼此有着不能化解的仇恨。而这里关着的全部是汉人,但是他们却帮着突厥人在凉州收集军情,探查凉州的军事布置和粮草储备情况,甚至还暗中帮突厥人联系凉州这里的奸商,将本来供给大唐守军的东西偷卖给突厥人。 按照刘山来自的那个时代的说法,这些人都是不折不扣的汉奸。敌寇纵然可恶,但是通敌卖国的走狗更不可原谅。 刘山发现这些人的存在存在一定的偶然性,就在刘山前一向在凉州调查奸商事情的时候,很多本地的居民向刘山提供了许多珍贵的情报和信息,这些信息里面就有很多是对凉州存在可疑人物的报告,开始的时候,刘山将这些情报全部压了下来,刘山暗中派人调查了这些人的背景和资料。令刘山震惊的是,这些人都存在很多可疑的地方,其中几个人明显有私通突厥的迹象。 刘山没有任何犹豫,甚至不顾自己其实在凉州根本没有实权的情况,让自己的人请这些人来他营里喝茶。当然,这些人心里有鬼,根本不想前来,但是兵士们如狼似虎的将他们脆弱的脖子上架上刀子,他们都乖乖的来到了刘山的营地。 当天晚上,就在刘山的营里传来了可怕的嚎叫声,那声音让靠近营地较近的人晚上都做了噩梦。对于这些人,刘山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留手,什么是仁慈。 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人一个个先后都招认了,笑话,刘山以前看清朝剧,可没有少看到满清十大酷刑的场景。此时给这些人都来一遍,他们敢不招都不可能。再说,肯做突厥走狗的人也不是什么英雄,被狠狠教训一顿以后,他们可没有什么铮铮铁骨。于是,一连串的名单到了刘山的手上,当晚,刘山就派人将名单上的人统统抓了回来,在名单上的人一个都没有跑掉,因为之前因为突厥进攻,城门都已经封了起来。 这些人开始刘山认为并不多,他相信肯给突厥人做事的人不会有多少,但是全部抓回来以后,人多的让刘山惊讶,突厥几乎将他们的触手伸到了凉州的方方面面,这些人里面有普通的市民,商人,农妇,走卒,甚至还有当地的官员,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而且,用不了几个刑罚,他们都哭着招认了自己的罪行。 由于人多,而且牵连到当地的官员,刘山和林蒙私下里也交流了一下意见,最后,凉州百姓撤离以后,城北的监狱就成了这些人的新家。 新家环境非常好,到处是刑具,铁钩子,夹棍,烙铁。监牢里发散出陈腐难闻的味道,有些地方还留着摊摊血迹,血已经风干,时间太长,已经成了黑褐色。 新家没有棉被棉衣,窗户都能很好的做到空气流通,绝对不会将外面的新鲜空气挡住。监牢里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腐烂的肮脏稻草,刘山认为,对于这些人,有稻草都是对他们的仁慈。 刘山从军队里请来了以前担当过狱卒的人,在刘山的询问下,第一个当过狱卒的人表示,他从没有虐待过犯人,对他们都像对亲人一般。刘山大怒,让自己的人将他拖出去,按照对待亲人的方式好好照顾他。 刘山问第二个人,他表示自己对待犯人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爹妈一般,嘘寒问暖,早晚送饭。对于这个人,刘山让人很干脆的找个坑将他埋了。 剩下的人战战磕磕,听到外面传来的惨叫,刘山指着一个人,他当场吓得就晕倒在地上,刘山让人用水将他泼醒。 他用战战磕磕的眼神看着刘山,刘山没有丝毫的表情,神色肃穆的看着他,将问题又问了一遍。 这个当过狱卒的人豁出去了,讲好话是死,不如讲实话。 “我们以前犯人进了牢房,我们都要好好的将他教训一顿,敢闹事的就将他饿上几天,让他再也没有力气闹事。敢吵闹的就用鞭子抽,用烙铁烫”听到这个人的回答,刘山让人给了他几两银子。 剩下的人马上知道面前的大人要听什么话了,马上,大家踊跃发言,将以前监狱里面不能见人的一面统统说了出来。鞭子浸到油里抽人,用竹签撬人指甲盖,给犯人裤腿里放蛇玩甚至让犯人吞食烧红的木炭,大冬天将犯人浸到冰水里,让犯人骑木马这些残酷的刑罚都出来了。 刘山听的眼睛发亮,大呼面前的人都是难得的人才。当天刘山就将这些兵士全部弄成狱卒,专门去看押此时关押在城北牢中的犯人,刘山对他们说的很直接。不许弄死,不许弄残废,剩下的他们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当然,刘山也警号他们,要是他去视察的时候看到犯人都是好好的,他就要将从他们口中听到的刑罚给他们全部上演一遍。 有了刘山的命令,这些新到城北牢房的犯人有福了,天天换着花样被狱卒折磨的死去活来,天天牢房里都传来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第一百四十九节 积极备战(四) 狱卒们对他们照顾的可谓无微不至,鞭子抽,烙铁烙那已经是家常便饭,但是没有人想到这种家常便饭一天要来几次,甚至半夜,犯人发出微弱的呻吟声想要睡一会的时候,都被狱卒拉了出去。 凉州的九月,可不比内地,秋风呼呼的吹过,早就让人感觉到浑身冰冷。狱卒将这些人拉到牢房中间的空地上,用绳子将这些人吊起来,冷水从他们脑袋上浇下来,不出一会,犯人就冷的哆哆嗦嗦,冷的浑身抽噎,冷的他们上牙打下牙,连呻吟声都发出的断断续续。 被狱卒无微不至的照顾了两天,刘山来到的时候,这些犯人一个个浑身是血的躺在肮脏的稻草上,稻草下面还有水,血水,犯人吃喝拉撒出来的东西混在一起,经过酝酿,发出一种能将人熏倒的味道。对此,刘山根本不在乎,他随便让狱卒拉出一个犯人,刘山给了那个犯人纸笔,说有一件事让他帮忙。 被折磨的只剩一口气的犯人此时磕头如捣蒜一般,连忙答应,此时莫说刘山让他们做一件事,就是做一万件事他们都做了。 当然,刘山不会让他们做他们做不到的事情,刘山只是想让他们操持他们的老本行,给突厥人继续送情报。 犯人听到让他给突厥继续送情报,当场吓的瘫软在地上,刘山不得不用很严厉的口气又将自己的话说了一遍,并且声明,不愿意写,他此时就让人一根根将他手指剁下来,反正留着他的手指也没有用了。 犯人在不敢相信的目光里按照刘山的话写了起来,写的时候,那手颤抖的就像是跳摇摆舞一般。 这就是突厥可汗情报的来援,凉州北城一座监狱里被折磨的此时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的犯人。 当然,刘山送给突厥可汗的情报大部分都是真实的,真实到不能再真实了。比如凉州城中堆积的粮草足够十几万大军吃上半年,比如刘山带人将奸商的物资全部抢了下来,比如,凉州最近在招兵买马。 后世往往认为,控制了敌人的情报网,就一定会给敌人送假情报,但是,刘山根本没有这么做,送出的情报比原先这些人给突厥搜集的情报还要真。 只是,这些真实的东西经过了过滤,不该说的绝对不说,比如凉州此时到底有多少兵力,有多少战马,军队主要在哪里布防。 不过,恰恰是这些不说的东西,却让人有这么一种感觉,新来的凉州大员查的紧,这些机密的情报根本送不出来。笑话,在人家眼皮底下搞侦查,能侦查的那么清,还有,这些混在大唐的奸细很多都是临时组建的,毕竟突厥要打凉州是最近的事。这些人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没有良好的间谍素质。他们看到战马只要上了千,都是用好多。看到战士上了百,都是用成群。对于具体数字,他们是太模糊了。 而突厥可汗得到的情报很多,多的成堆的摆在面前,可是,成堆的情报之中,他能得到的唯一一个信息就是凉州此时聚集了大唐大量的人马,加之后来突厥前锋在凉州的惨败,回去以后大肆宣扬大唐军队军威鼎盛,有心算无心,才将他们打败的事实。让突厥可汗只觉得凉州确实有敌人的千军万马,多到他不能想象的地步。 有人说假情报可能误导一位聪明干练的军事统帅,但是刘山却用真情报让突厥可汗不得不在凉州百里外扎下营地,半个多月不敢侵略凉州。 有时候真情报比假情报更加的有效和可怕,这连那些送出情报和书写情报的突厥奸细都想不到。他们到最后还震惊于为何唐军的将军让他们将唐军的真实情况都透漏给了突厥人。 自然,刘山不可能只做这些,在掩埋完了死去的战士以后,刘山就留在了自己的军营里面,军营里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刘山哥在干什么,他只是偶尔出来接见一下来拜访他的人,因为有些人实在不见不行,比如林蒙。 剩下的时间,刘山都在营帐里,就连与他最亲近的怡儿都不知道刘山在干什么。这也不能怪刘山,他此时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危险到可能伤及周围人的身体。让怡儿不准来他营帐,那完全是为了身边的人远离危险。 没有人知道刘山在干什么,但是九月十八日深夜,却从刘山的营帐里传出一声震惊整个营地的巨声,这个声音是如此的大,大到即使在最边缘的营区,战士们都听到了。而离得近的战士半夜被巨声惊醒,只感觉自己的营帐呼啦啦的摇晃。甚至有一座营帐因为巨声引起的声波而倾倒下来,幸好是营帐,不是房舍,战士们没有受伤,只是从倒塌的营帐下钻了出来。 全营都震动了,战士们统统从营地里出来,往声音发出的地方奔去,上万人的队伍像是细流混进江河,江河混进大海一般。马上人们到达了巨声发生的地点。 在那里,刘山的营帐已经不见了,周围还有片片营帐的残骸,星星的火焰还在燃烧,营地之中发散出布料被烧焦的气味还有淡淡的硫磺味道。但是这些不可能是吸引兵士目光的东西,此时,上万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站在空地上一个焦黑的人体上。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山,刚才的惊天爆炸声就是他弄出来的,当然,幸运女神也没有每一次光临到他的身上,当时爆炸响起的时候,他根本没有逃离。 马上围观的兵士发出了哭声,无数的声音痛苦的叫着刘山哥,上万人的队伍经过短暂的停顿,马上飞奔向那个焦黑的人影。 就在这时,那个焦黑的人影发出一声疯狂的大笑声,不顾自己身上一身的焦黑,他将怡儿一把抱了起来。大叫了一声,我成功了。即使在狂喜中,他也很好的选择了拥抱的对象,抱着一位大美女总比抱着几个大兵来的好吧! 后来的正史绝对没有记录这个场景,至于刘山的兄弟们,他们只是向周围人说营地里的马房倒塌了。当然,这个奇怪的马房倒塌声音也太大了,周围人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不能从刘山的人口中得到更多的东西。好奇心人人有,但是还不足以到害死一头大象的地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一百五十节 积极备战(五) 至于刘山的人为何全部都集体向外人撒谎,你想一想,在一个拿捏着他们伙食穿着住处的人用恶狠狠的语言警告他们的时候,他们能选择什么。刘山称之为善意的谎言,善意的谎言是什么,还是谎言。 九月十九日的凌晨开始,凉州城里开始有人大量收购皮革,这些人全部来自军队,这些皮革的收购价格都非常的好,甚至比平时的价格还能略高一些。当然,此时凉州已经平民尽撤。不过,却有大量的凉州本地百姓参军留了下来,听说军队收购皮革,这些人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将家中还没有来得及搬走的皮货卖给了军队。 当然,这些皮货实在没有多少,但是消息灵通的商人很快得到了消息,而且知道皮货凉州军队只收购五天,时间短暂,利润丰厚,商人们纷纷赶着大车小车走乡串户,奔向其它城市和乡村,凉州属于北方边城,周围的城镇畜牧业也非常发达,皮货被商人们用低廉的价格收购起来,成批成批的运到凉州城卖给军方。 而在此时城中,刘山和林蒙举行了一次小小的会晤,接下来的事情,不可能瞒着林蒙,作为凉州此时真正的镇守将领,刘山需要林蒙鼎力帮忙。刘山将自己的作战计划说了一遍,林蒙睁着惊恐的眼睛,只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从刘山的口中,林蒙听到了刘山要用兽皮将战士们带到天上去。对于这种天方夜谭的作战计划,林蒙第一时间就予以否定。 刘山不得不在大白天在林府放了一盏孔明灯,看着孔明灯冉冉升起,刘山指着渐渐消失在空中的孔明灯对林蒙说,要是这灯再大几百倍,是不是可以将人带到天上。 此时的林蒙觉得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但是将人带到天上又能做什么,难道从天上给突厥人扔石头,撒尿,或者吐口水。 刘山看着林蒙侃侃而谈,认真的听着,最后只说了一句话,给我地方和人手。他知道,自己要对一个唐朝时期的将领将自己的作战计划讲明白,无异于对牛弹琴,他此时没有时间和精力仔细的讲清楚自己拟定的作战计划经过,只是伸出手要地方要人。 林蒙无奈,此时守城还要靠刘山,再说,面对突厥大军,林蒙也实在拿不出什么办法。此时林蒙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经过了复杂的能死几千脑细胞的思考,最后还是答应了刘山的要求。 于是,在原本林家的一处地产上,刘山带来的人将多余的房舍推到,军队将围墙围得密不透风,从围墙里面,每一天都传来噪杂的工作声音。当有一天一个兵士抬头向天空望去的时候,忽然发现,在晴朗的天空中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向上飞去。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那个升起来的东西此时真实的看在眼中。不会错的,那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圆球,不,不是很圆,样子有点古怪,就像是一个水滴的形状倒立起来一般。 士兵惊呼出声,周围的兵士也纷纷向天空看去,所有人都看到令他们惊骇的一幕。 而此时的天空之中,一头小猪在巨大气球下的吊兰里正死命的发出尖叫。 大唐武德三年九月二十一日,第一个热气球在凉州城中原本属于林家的地方冉冉升起,这是一个跨越时代的事情。当天,看到天空中飘飞的热气球的人,除了刘山以外,无论是凉州守军还是刘山带来的军队,无不发出惊喜的疯狂喊叫声,成千上万双手臂热情的伸向天空,尽力的挥舞。似乎这比他们打败突厥人更让他们兴奋和高兴。 望着天空中升起的热气球,此时的刘山也是感慨万千。 自己此时用于备战突厥最有力的两件东西都有了。 一件是火药,其实,火药不是刘山此时才发明的,远在先秦时期,炼丹制药的行当非常流行,当时就有术士误将硝石硫磺等东西放在丹炉炼制,引起惊天的爆炸,有时候甚至将丹炉弄毁,将房舍震塌,为此死的术士也不是一个两个。可以说,在先秦时期,火药已经被术士们无意中发明出来了。但是后来这种东西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运用,人们实在想不出能引起房舍倒塌的东西能有什么好的用处。 而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刘山可不会有这种想法,他真实的知道战争中火药的用途,也知道热兵器时代的战争火药的巨大应用和前途。而很幸运的是,前一向在清剿的物资里面,就有一批硝石,这些东西刘山开始还是不认识的,当得知这些东西是硝石的时候,刘山都难以压抑自己心中的激动。硫磺和木炭都是很好找的东西,唯有硝石不是很好弄,没有想到,自己清剿东西时,能得到一批硝石。 刘山不知道这批硝石运到突厥是做什么的,但是在他的手中,他不用用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就有了之后刘山在营中的秘密炼药故事,当然,刘山也发现了,其实火药爆炸的威力并不大,不可能像后世出现的炸药那般威力无边。真的要靠这些东西将对手炸的四分五裂,狼狈逃窜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将黑火药的名字换成**,刘山此时可没有**的本事。 刘山的亲身经历真实的告诉自己,其实那火药连自己都炸不死,刘山当时就处在爆炸中心,除了全身焦黑,耳朵嗡鸣以外,刘山根本就可以说是完整无缺,当然,说是毫发无伤绝对是夸张。不过那声音和声势,还有发散出的味道和引起的轰动效应刘山也是真切的感受到了,这才是刘山真正看重火药的地方。 第二件当然就是热气球了,真的打仗,敌人的纵深一定不可能是几百几千米,几十万的军队那绝对是铺天盖地,漫溢草原的盛况。当时的投石车和床弩射程都在两千米之内,对此,刘山深感不够,两千米的射程,实在让人很难感到满意。 所以,就有了热气球,敌人是在地上,对空的打击能力绝对有限,除非热气球升的很低,要不然根本就是敌人不能够到的所在。而且,突厥人用的都是弓箭,弓箭向空的射击距离实在是太短了。 对于用热气球覆盖够不到的敌人纵深,这也不是刘山想到的,实在是以前看轰炸的场景看的太多了,当然,那是在电视上。 当然,热气球的制造也不是刘山的创意,早在三国时期,孔明灯就在华夏的大地上升起,热气球也好,后来的飞艇也好,其实用的还是孔明灯的原理,只能说是改变了外形和大小,真正的东西,几乎没有改变。 这两样东西其实都是祖先早就创造出来的东西,之所以一直没有得到应用,刘山也只能感叹自己的先祖太过善良了。他绝对不相信泱泱华夏千年历史里面没有人看出这些东西的用途,更不相信那些真正的军事行家不知道空中优势的可贵。 唯一的解释大概就像是三国里面诸葛孔明火烧藤甲军之后说的话,杀孽太重,折寿。 第一百五十一节 积极备战(六) 将东西制造出样品和大规模运用到战场上那绝对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既然是大规模的运用,那就要相当大的储备,而且,火药制造出来以后,怎么应用还是一个比较难的事情,不但是应用,甚至连火药的储藏运输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这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稍微不注意极有可能敌人没有炸到倒是把自己人炸了。刘山自己就是很好的例子。 所以,新开辟的两处军工制造地方隔得很远,制造火药的地方甚至被严密监视起来,周围绝对不准军队接近,甚至**地点五十米之内都是严重戒严的所在。见识过火药威力的人绝对是不会靠近那里的,没有见过的则被拿着长刀长枪的凶悍守卫恐吓着慌忙离开。 刘山要的是火药爆炸时非同凡响的声势和无与伦比的震撼场景,至于火药能不能炸死人,那是其次。所以刘山采用的是火药包的形式,就像后世的炸药包那种形式,这种东西制作起来比较简单,不像炸弹那般让刘山想一想就头大。虽然这样不会产生锐利的铁质残片纷飞的场景,但是要这些东西,刘山也实在没有什么用,刘山用的只是火药爆炸引起的巨大声浪和气势。 简单的说,刘山用火药,其实还是一种辅助的东西,最后真正对战当场的还是拿着长刀长枪的兵士。 一个个火药包被制作出来,军工厂里严禁明火,当然,这个时代没有暗火,所以这里是严禁火焰,笑话,要是哪一个小火星不长眼睛落在了火药上,那可就好玩了。 而在制作热气球的地方,被用兽皮缝制起来的热气球也一个个制作出来,当然,人们都惊羡于这种庞大的东西竟然能飞到天上,甚至能带着小猪仔飞到天上。但是真的当刘山让人乘坐试验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刘山最后不得不临时点人,被点的人脸色发白,双腿颤抖,就差没有当场瘫软在地上。 人是有想飞的梦想,古代人创造出了那么多的神话人物,飞天仙女,蛮荒众神,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会飞,几乎小仙大仙们都喜欢踩着葫芦,宝剑,甚至外国的巫师还骑着茅厕用来拖地的拖把飞行。 这足以说明人们的飞天梦想是多么的强烈。但是真的面对近在眼前的机会,却没有人有那个胆色,谁都怕万一那东西要是弄不动自己怎么办,要是飞到天上掉下来怎么办,那比跳悬崖还来的惊险,这种事可没有人会干。 刘山最后几乎是逼着几个人上了热气球,他自己当然也上去了。为了保险,热气球都用绳子固定在地上,就像是放风筝一般,人在热气球承载下上了天空,却因为有绳子固定在地上,所以飞的并不是很高。 也因为这根绳子,人们的心中也多少有了些踏实的感觉。 升上天的兵士们开始蜷缩在热气球下的篮筐里,根本不敢向外看,有人甚至紧紧闭上了眼睛,生怕眼皮还将视线挡不住,还用手再捂了一层。唯有刘山站在篮筐里,看着下面,飞的不高,约么只有五十米左右,一个热气球大概能承载两个人,刘山的旁边,怡儿站在那里,其实,怡儿也是害怕的要命,不过刘山都上来了,他也跟着来了,以前和刘山出生入死的日子,此时还让怡儿怀念。刘山可不会知道,非要和自己一起上来的怡儿是抱着出生入死的心态上来的。 “兄弟们!你们要这样和突厥的狼崽子们打仗吗?”刘山的声音从热气球下传了出来,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离得并不太远的兵士都听见了。 战士们一个个睁开了眼睛,有人从篮筐的空隙看着下面,有人慢慢的爬上篮筐,小心的看着周围和下方。 “嗨!”终于有人敢看着下方了,下面的人群看到热气球升空,都欢喜的举着双臂尽力的摇着,看到自己认识的士兵探出脑袋,大家都奋力的声嘶力竭的叫着,那份高兴一点都不比刚看到热气球升空的时候差一点。 还有人不敢相信的对身边的同伴一遍遍的问,我真的升天了,真的升天了。声音大的刘山和怡儿都能听到。 “升天!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刘山对怡儿说道,此时,怡儿的紧张里透出一种难掩的兴奋,紧张是因为自己此时在半空之中,兴奋是因为旁边有刘山陪着。 刘山拉着怡儿的手,从这个高度,人们都可以看到全城的景象。 凉州城地势平坦,城中高大的建筑不多,即使有高大的建筑,也就是十几米三四层楼的建筑,再高已经不可能了。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那样离奇高度的建筑在凉州是没有的。 举目望着下方欢呼的人群和四野里成片鳞次栉比的凉州城,终于,热气球上的战士们发出欢呼和大喊,那种场面几欲让刘山想要感动的流泪。战士们欣喜若狂,下面的人看到身边的战友此时竟然在自己头顶的天上,也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当天,一批批的战士登上热气球上了五十米高的凉州上空,有人感动的流泪,有人激动的说不出话语。站在热气球上,天空似乎都低了下来,曾经童年少年的梦想一朝变为事实,那种兴奋不是刘山能够想象的。 就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林蒙也来到了这里,他也登上了热气球,举目望着视线下方的凉州城,这位贪婪的将军欲哭无泪,几年镇守的边境重城原来是这种样子。 夕阳下的凉州城,被渡上一层火红的颜色,大漠的风从北面吹来,干燥温热,站在天地之间,视野开阔异常。风经过荒漠,经过树梢,经过冉冉升起的热气球,纵观天下,凉州一战迫在眉睫。几十万突厥骑兵如同虎狼环伺,单薄的凉州防守似乎一冲即垮。 两位将军都是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像是血色的大地,看着远处青黑色的地平线。 青海浮云暗雪山,都护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战争的脚步一步步紧逼,凉州之战迫在眉睫。 大唐武德三年十月四日,突厥大军向南开拨,军旗如海,骑兵的脚步漫溢过苍凉的草原大漠,绵延数十里,兵锋直指凉州。 ------------ 今天补一节,明天补一节。我怕时间长了,我忘不了欠下两节,大家都忘了。哈哈,大家准备过年了,这几天幸福快乐! 第一百五十二节 突厥来了 就在大唐武德三年十月初,散居在凉州北部的居民在外出的时候感觉到脚下的大地都在震动,久在大漠边缘谋生的人已经隐约感到有什么不对,联想到前些天在路上看到的成片成片尸体,稀少的凉州北部民众用石头放在大地上,然后给石头上放上沙子。 椭圆的石头上砂子簌簌而落,这是大队骑兵前进引起的大地震动造成的。本来,这个小实验是用钢制的头盔来完成的,当地人没有,只能用石头替代,这也只能说是一个笨办法了。 就在当天中午,放牧的汉族牧民看到视线里一线青灰色的线条越来越粗,天边像是卷起层层的黄沙,视线里面就像看到地平线上起了一阵黄沙组成的风暴一般,牧民们惊慌的赶着羊群匆忙逃离,待到将羊群赶回圈中,好奇的牧民又走出自己破败简陋的小屋,视线里面,刚才还在远处的那道土黄色的线条此时已经可以看的清楚。 那根本不是风卷起的沙暴,而是一队队一群群的草原骑兵,草原骑兵非常的多,久居这里的牧民都分辨不出到底有多少的草原兵向着南方奔去。他们只看到自己视线里面全部是草原兵,草原兵铺天盖地,填充满了视线,近处的草原兵已经可以看见头脸,但是远处的却还遮在骑兵前进卷起的黄沙土尘之中。 牧民只感到天地间像是荡起一层土黄色的晨雾,呛人的沙土扑头盖脸的席卷而来。马嘶声就在耳边,骑兵的呼啸像是要传遍大漠。 就在此时,凉州安插在北边警戒的哨兵也发现了草原兵的踪迹,受过专业训练的哨兵马上明白这是敌人大军进攻的迹象,光是看对方骑兵卷起的尘土,警戒的哨兵都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到他们仔细看向草原骑兵队伍的时候,只感觉对面的骑兵像是一阵风暴一般席卷草原和大漠,像是决口的洪水一般向着这边淹没而来。滚滚的马蹄似乎要将大地踏的沉陷下去,前进的队伍像是覆盖在荒凉荒漠上的一层地毯。 “放狼烟,我们撤退!”负责警戒的小队长赶忙下令,早就等候的兵士点起了狼烟,狼烟笔直升空,粗壮浓厚的烟柱几十里以外都能看到。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大概就是形容这荒凉北漠上的笔直狼烟的。这是白天,若是晚上,哨兵就会点燃烽火,这就是古代战争最简单和行之有效的烽火狼烟,当年蒙恬率领大军阻击匈奴时,就是用的这套有效的警戒系统警备行踪变换不定的匈奴人的,也是因为这个方法有效,才有了后来的万里长城,而万里长城最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就是烽火台。当然,周幽王当年在骊山点燃烽火,也害的自己亡国丧命。 接着,几个兵士全部骑上快马,向着凉州城撤退,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们单薄的力量并不能阻击突厥的大军,此时唯有撤退。 就在狼烟点起的时候,突厥的大军和凉州的守军都看到了笔直升上天空的浓厚烟柱。 对于敌人的狼烟警戒,突厥兵根本不在乎,此时颉利可汗在凉州北部百里之外驻军大半月,就是忙着调集军队,此时,突厥大军兵力已经超过四十万,这是人口稀少的漠北民族能在短时间调集的极限兵力了。若是再给颉利可汗一些时间,军队会增加的更加多,但是他已经等不及了。 四十万突厥铁骑,这绝对是一个骇人的数量,当年冒顿单于围攻汉高祖刘邦的军队时也就差不多这么多的骑兵。 冒顿是草原上的英雄,大概颉利可汗要用四十万大军席卷大唐,灭亡汉人政权的狂妄和臆想也带着他自以为是的英雄豪情。或许,四十万集结的突厥铁骑也寄予着草原可汗的雄心和壮志。 此时的凉州城里,警钟的悠悠钟声已经响了起来,一直处在训练和休息中的兵士猛然间听到警钟声,都匆忙的集结起来,一队队的兵士开到城墙之上,此时的凉州城墙已经不是开始刘山来时那个样子了,城墙被新兵不断的加高加厚,虽然这里的城墙还是没有办法和中原或者关中的大城相比,但是城墙已经初具规模,只是凉州缺水,护城河是绝对没有办法在这里建立的。 就在钟声响起的时候,凉州的城门都已经紧闭,通向城墙的道路上,一队队的兵士将一捆捆的箭矢弩矢往城墙上搬运,滚石落木这些守城的东西也被一队队的士兵搬上了城墙。有的兵士已经拆开民房,此时凉州城里居民都已经散尽,民房都是空着的,这些民房被拆除以后,不但可以给城墙上添加防守的滚石落木的数量,拆除出来的空地也可以用作投石车的阵地。 此时,在北面的城墙上是全城最忙的地段,大军压境的突厥兵到时候首先攻击的应该是北面的城墙。此时坐镇这里的就是刘山和他的兵士,此时城墙上箭矢和弩矢已经堆得像是一座座小山一般。在搬运这些东西的时候,林蒙甚至问刘山他是不是将半个大唐的箭矢弩矢全搬到凉州了。 刘山觉得这个说法夸张,不过刘山想了想自己得到这些箭矢弩矢的经历,自己从洛阳周边撤出郑王的地盘,然后到了大唐境内以后,凡是过城过镇,都将经过地方所有的箭矢弩矢用太子的白条一扫而空。要是刘山经过的路线能覆盖半个大唐,那么,刘山还真的有可能将半个大唐的箭矢弩矢搬到凉州。 用刘山的话说,这是有备无患,于是,凉州的守将从林蒙往下,甚至是普通的军士都是军心大振,如此多的箭矢弩矢,就是以前叫嚷凉州军备不够的人也觉得此时的军备多的有点过火了。 突厥大军是下午三点多出现在凉州北部的,当看到地平线上不断扩大的一片土黄色骑兵时,凉州北城防守的官兵都深深出了一口冷气。敌人的骑兵真多,覆盖了凉州荒凉的北部,骑兵过处,就像是大地上起了一场狂飙,干燥的土地被马蹄踩的支离破碎,伴随着骑兵奔驰中发出的隆隆地震山摇之声,一股呛人的泥土气息先扑向了凉州城。 用后来刘山的话说,敌人的气势极为的强盛,似乎卷起的灰尘都有一种要撼动凉州城墙的感觉。 但是此时的凉州守军也有些人觉得奇怪,开始的时候,自己的刘山哥还有些紧张,当看到突厥铺天盖地的队伍时,他却放松下来,甚至有士兵后来说,当时刘山哥看到数十万的突厥兵还笑了。当然,这些刘山是打死也不承认的。 第一百五十三节 先练练兵 大唐武德三年十月四日,公元六二零年深秋,凉州北部,突厥四十余万铁骑南下,掠起的尘埃直扑凉州城。 凉州的北城门上,刘山望着视线里一眼望不到边的突厥兵马,不知为何,本该紧张甚至是忧虑的凉州守将此时却像是松了一口气。开始的时候,身边的人都看出刘山的紧张,甚至刘山在得知突厥已经南下,不知不觉的脚步都在城墙上迈开,而且迈的很快,脚步有些错乱和匆忙,让周围的人一看就知道自己的统将此时有着心事。 大敌当前,身为主将的刘山有这种表现,大家都能想得通。但是,真的当突厥漫山遍野的大军压到的时候,刘山却长出了一口气,这是让周围的兵士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难道四十余万大军少吗,望着视线里遮天蔽日的尘埃和骑兵,很多见到刘山这种表情的人都在心里问自己。 也许,只有此时的刘山知道自己为何长出一口气。 中原战乱还未平定,隋末乱世以后,华夏的国土支离破碎,各路反王群集判隋,各种势力在华夏国土上划分势力,各自为政。 唐王李渊,郑王王世充,夏主窦建德就是群雄里面势力比较大的几路反王。而除却这些人,各自拥兵自重的将领还有不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此时的华夏国土就是一个战乱频繁的乱世,这也是为何此时北部的几路反王都没有能力对抗突厥的原因。本来硕大的国土被反王弄的四分五裂,各路反王手中攥着的实力相应的就少了很多。而且要应付周围人的挑衅和压力,内斗不休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能力抵抗外辱。 而在这种情况下,各路反王无力对抗突厥的时候,有的反王甚至还向突厥称臣,有的甚至借助突厥的势力涿鹿中原。 可以说此时的汉人政权就是一个处在内忧外患阶段的政权,强邻在侧,自家还打的如火如荼。 作为刘山,是深深知道这个现实的,现实就是,凉州北部的突厥人若是能拿下凉州,兵锋指向河西走廊,进而威胁到处在渭水平原的长安,那么,在强悍的突厥骑兵的威胁下,秦王势必要挥师挽救长安危局,中原再有大战,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华夏统一的脚步势必延缓,而且这样延缓的时间是根本不能也不敢想象的。即使一切顺利,击退突厥,但是大军再次开拨,中间的准备想想都让人感觉害怕。 这还是最好的结局,万一长安失守,突厥长驱直入,突厥的可汗绝对不会停止自己的野心膨胀,最后兵锋危及华夏汉人统治也绝对不是危言耸听的事情。 而要让突厥人收回自己的爪子,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一次让突厥人知道疼,怎么让突厥人知道疼,那就是要让突厥人一次损失的军队连他们可汗想一想南侵都感觉晚上睡觉害怕。 这就是刘山为何看到四十余万大军压境还能舒一口气的原因。 要是突厥只来十余万人,自己即使将对手击垮,突厥还会聚集更多的人一血前耻。但是一旦将他们整个民族的军队实力严重挫伤,他们就连一雪前耻的机会都没有了。 此战目的表面是在于击垮突厥,让突厥收回自己的爪子。实际上是让突厥人没有能力南侵,可以让大唐军队腾出手收拾隋末留下的残局。华夏一统以后,才是和突厥算总账的时候。 刘山的思路此时就是对外战争若要进行,国家要能够有效的抵抗外辱,就要先将自己内部的事情处理好。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你能想象让他去击垮一个运动健儿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另一方面,刘山也知道,自己用火药和热气球,其实打的就是一个冷不防的战争。这种新东西,新思维出现,是可以在初次运用到战场的时候取得良好的效果。但是一旦战争的思路不新鲜了,敌人有了防备,以后再使用,就不会有良好的效果了。毕竟人不是傻子,突厥人也不是,机会只有一次,所以,刘山希望在仅有的一次机会里可以打残这个对手。 此时城外的突厥可汗想的也许和刘山还有一些相似,他到此时都相信凉州聚集了大唐的重兵,只要将凉州拿下,以后突厥铁骑挺进大唐的脚步就相对比较容易了。 突厥可汗是将大唐看成了一个披着厚甲的野兽,自己此时就要撕开那层厚甲,而这个撕口就在凉州。 用突厥人的话说,他们要和唐军在凉州来一个决战。抱着决战的目的,远道而来的突厥人并没有急着攻城,他们先在凉州城外扎下营地。 当天,气势汹汹的骑兵淹没了凉州北部,初来的突厥兵没有攻击凉州重兵把守的城墙,而是忙着搭帐篷,烧水做饭,这样的事情一直忙到晚上,凉州城下,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火把火堆。突厥大营的火光让凉州青灰色的城墙在夜幕里也看的分明。 而当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突厥发动了几次小规模的试探性进攻。几百几千的突厥骑兵在凉州城下叫阵,一看到对方的队伍,刘山就明白对方是在做什么。对方来多少人,刘山也派多少人。突厥可汗是在用少量的兵力做试探性的进攻,想探明凉州的守军到底如何,刘山也相应的派了那些新兵出去迎战。 之所以派新兵,是因为刘山深知高明的对手在过招的时候都会先来几招虚招,而大军团作战的时候,也会先做几次试探性的进攻,决战此时觉不是时候。而且,派新兵出去也可以麻痹对手,让对手更不能判断凉州此时的虚实。 这个有些人不理解,其实很简单,若是凉州一直是防守,一直是没有建树的边境城市,输上一两场仗,肯定会被对手轻视。但是这个边境城市要是曾经将几万的强悍骑兵掩杀百里,那要是输一两场仗,就会让对手疑心是不是对方故意做出这种败阵的姿势,让自己上当。这也可以看成两个高手交手,明明都知道对手非常的强悍,但是有一个人看到对手明显的犯了一个错误,往往,他是不会轻易用这个错误扩大自己的战果的,他怕那是一个圈套,一个虚招。就像是人被蛇咬过之后,晚上看到井绳都会感到害怕。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战场之上,虚虚实实那才是最能迷惑对手的。 就这样,在双方对峙的第二天,小打小闹的战争就开始了,往往双方都是几百几千的兵士冲向战场,两军摩拳擦掌,暴跳如雷,刀舞的虎虎生风,马叫的惊天动地。连喊杀声似乎都能声闻百里,传遍战场,但是一旦打起来,就是另一回事。 突厥可汗此时也抱着试探的心思,派的兵都是自己不怎么信任的部落的骑兵,而刘山则派的是新兵。两方面一方是突厥的小部族,都想保全实力,一方是新手,还没有适应战争的血腥和残忍。两军稍微一接触,往往还没有死伤过百,不是你退了就是我退了。 当然,十场仗有九场仗是刘山的人退回城里,突厥人也不敢追,只要对手一退到唐军弓弩的射程之内,他们就不敢追了。他们之前是有一个部落追过,不过,那个部落最后的结局很惨,几百部落骑兵刚追到城下,就被上千弩矢将大半的骑兵钉死在城下。 这种试探一连进行了七八天,刘山大呼痛快,自己的新兵正愁没有地方练兵呢,此时对手竟然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好的练兵环境。刘山手下新招的军队在这些天轮番上了战场,有些人甚至上了不下十次。虽然伤亡是不可避免的。但是经历了血肉搏杀,战场拼斗以后,那些新兵的精神面貌都有了很好的改变,很多原本连武器都拿不稳的新兵都有了一点老兵的沉稳和胆气。 第一百五十四节 军营见闻 就在双方对战的时候,从遥远的中原地区,一个骑兵催着战马从城南进入了此时把守严密的凉州城,他一进城就直奔城北刘山负责的防区,因为他是刘山派往中原地区秦王营地的使者。 骑兵将已经累得快趴下起不来的战马拴在营中的马厩,问了身边的兵士,直奔刘山住着的营区。 “刘将军!”他本来是要喊刘山哥的,忽然看到了刘山营里几个陌生的将领,他们里面有一个他是认识的,他是林蒙的手下,有外人在场,骑兵赶忙改了称呼。 “这一路怎么样?是否顺利?”听到刘山的问话,骑兵自然知道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林蒙的手下还在这里,而自己是担任送信给秦王的使者,自然不能让林蒙的人知道这一点。 “托将军洪福,一路顺利,家中的事情已经安顿好了,我们那些乡民也已经安顿好了,他们都让我带话给将军,多谢将军。”骑兵的一席话出口,几位林蒙的手下都不住的说刘将军爱兵如子,还帮战士照顾他们的家里。 这几个将领是真心敬服刘山这一点的,他们也都是离开家在外打仗的人,明天的生死都不知道,自然对家中的记挂是他们心中最大的企盼。家人能够平安幸福是他们最大的托付,当兵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家里能过得好点。有一个真心对待兵卒的将领,无疑是军士的幸福。 “将军,我在那还见到章叔了,将军,章叔身体也好,还让我带话给将军,让将军在这里尽管好好打突厥狼崽子,乡亲们都在家乡盼着将军能凯旋而归!”兵士说这句话的时候,刘山心里不禁一震,章叔出现在秦王大营,这是怎么回事,刘山明显感觉到那个兵士还有话要说,但是此时的场面,有些话是绝对不能说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一路辛苦,也赶快去休息吧!”刘山让来人出去,和几位将领客套了几句,然后借故出去了一下,此时,那个骑兵还在不远的地方等着刘山,刘山赶紧赶过去,问那个兵士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山哥,我在那里见到章叔了,不过没有见到正面,只是见到背影了,但是我敢肯定,那个人绝对是章叔。”对于兵士这句话,刘山是深信不疑的,他们自小就在章叔身边长大,对章叔的背影那是再熟悉不过了,既然,他这么肯定的说看到的是章叔的背影,那么肯定是没有错的。师傅没有和刘山来到凉州,而是随着孟家沟的乡亲被安排到秦王领地,随着孟家沟,新安,宣阳还有秦王郑王交兵前线退下的难民一起垦荒种地安生去了。 而此时师傅出现在秦王大营之中,这中间应该有什么事情。 “我师傅是不是去答谢秦王安顿乡民的事情去了?”刘山问那个兵士。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看到有一个人将他送了出去,当时我也没有怎么觉得有什么。可是,刘山哥,当我后来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时,我就吓了一跳,刘山哥,你猜那个人是谁?” “秦王!” “刘山哥,你怎么知道,我还以为你猜不到呢!” “你说秦王将师傅送出的营地?” “对,我绝对没有看错,确确实实是秦王将章叔送出去的,而且只有秦王一个人,他们在营地外面还留了好长一段时间。而且,刘山哥,我看那个秦王对我们章叔,那可是毕恭毕敬的,我现在还纳闷,章叔什么时候认识那么一个大人物。”这个兵士是比较亲近刘山的,可以说是刘山的心腹,从孟家沟一直跟着刘山到了现在,刘山对他的话还是相信的,他绝不会信口胡说。 “好,你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仗要打,这里这些天不太平。” “刘山哥,我都听说了,突厥大军就在北面,刘山哥,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战胜这些突厥狼崽子的。” “为什么?” “因为有刘山哥你在这里。”对于兵士的回答,刘山不知道怎么说,战士们对刘山的信任,此时已经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从孟家沟,新安,宣阳,刘山回首时,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几乎是一路打过来的,一路踩着鲜血和尸体才走到今天的。而这一路的鲜血,几乎都是伴随着凯旋的歌声,当年孟家沟百人武装就将郑王的五百骑兵击溃,新安城里,上万的群众演员就将郑王的兵士缴了武器一路上,刘山都不得不庆幸自己是福星高照,在不可能之中硬是用开始的百人武装打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坐拥上万兵士,镇守大唐凉州,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和责任。而这一路上凯旋高歌的声音也使从一开始跟随刘山的战士对刘山有一种没有办法说清的信任,这种信任到了即使面对四十余万突厥铁骑环伺,战士们都对胜利抱着这么大的信心的地步。 “回去休息吧!”最后刘山只是对那个战士说了这么一句话。 晚风吹过,十月接近中旬的凉州地区,已经马上迎来冬季,人站在风中,只觉得身体发冷,风吹过,身上的铁衣已经冰冷。 刘山在夜色中登上了凉州北城墙,那里的兵士见到刘山赶忙行礼。视线里面,突厥大军的军营连绵起伏,就像是在凉州城外又建了一座庞大的城市,敌营的火光一直延伸,伸展到刘山再也见不到的远方,和远方天空中的星光混在一起。 而此时刘山的心里,一时感慨万千,一直盘绕在刘山心头一个不解的谜团,似乎在今天有了答案。 自己在洛阳周边搞了一场农民战争,规模不大,势力不壮,而且也远远谈不上兵强马壮。但是自己却戏剧性的来到了大唐凉州,秦王难道真的信任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农民军领袖,即使有瓦岗以前的兄弟在秦王面前说好话,这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凉州乃大唐扼住河西走廊的咽喉,实乃天下最重要的北境重镇之一。如此边庭重镇,秦王真的放心一个出身瓦岗的义军头领来协助镇守这里。 困惑,忧虑,不解一直是盘旋在刘山心头的几只秃鹫。 别人面前,刘山却还要装出一副成竹在胸的姿势,可是刘山连自己为何能来到凉州都不知道。 可是,今天似乎刘山知道自己为何能来到这里,参加这关系大唐命运的凉州之战。 师傅,你到底有怎样的秘密,你和秦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刘山在心里问着自己,此时,北天之上,一抹流星匆忙划过,白色尾迹跌落刘山的视线之中。那一刻,刘山似乎心中有那么一点的明悟,可是刘山随即摇了摇头。 此时,一件心事终于在刘山心头放下。 第一百五十五节 雪满弓刀(一) 此时的刘山已经没有多少的时间思考师傅的事情了。刘山只是知道,自己能来到大唐凉州边界,肯定是和师傅是有关系的。至于事情到底是怎样,刘山也不可能知道,毕竟,人不是神,不是掐指一算什么都出来了。 望着视线里面敌营绵延的灯火,冷风吹面,北境的风此时已经有一些割面的感觉,此时仅仅只是十月中旬,要是放在中原地区,树木的叶子也就刚刚开始枯黄,算作初秋,可是,在这里刘山已经感觉到冬天似乎随时都会来临。 心头一件事情放下以后,刘山整个人也似乎轻松了一些。不管如何,此时刘山都肯定一件事情,自己在凉州这里绝不是孤立无援,自己在凉州招兵买马的事情秦王会帮自己抗下来的,而以后凉州这里发生什么事,朝廷里面也会有人帮自己说话。 刘山在冷风里长出一口气,在城墙上走了一段,询问了几个兵士敌营的情况,大家都说敌营没有什么动静。然后刘山问战士们晚上冷不,大部分的战士都说不冷,只有一个凉州新招的兵说凌晨的时候手冻得厉害,连枪都拿不稳。 刘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塞北不比中原,这里到了冬天滴水成冰,沙石堆在一起泼上水都能冻成城墙,要是大冬天有人家里保暖不好,冻死人都是常事。 以前刘山还听一个兵说,他们有一年家里特别冷,出去撒尿的时候,硬是拿了一个木棍,一边撒尿一边敲冻住的冰块,不然尿都没有办法撒。当时刘山差点笑翻,当然,不是这个好笑,而是刘山知道,别人给他讲这些话,是真的将他做兄弟,做亲人看待。 “亏你们跟我这么长时间,不冷,我在这里站了一会都觉得冷。”刘山对几个兵士说道,几个人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 “快冬天了,凉州八月飞雪,胡天一下雪,能把活人冻死。战兄弟们守城不易,辛苦大家了!”刘山郑重的对周围守城的军士说道。此时是大唐武德年间,朝廷和民间用的都是农历,而公元记叙的是阳历,中间大概差一个月左右,历史上说的八月飞雪,要是换算成公历,也就到了九十月了。这个刘山还是知道的。 “打突厥狼崽子,我们不辛苦!”战士们齐声吼道。 “你们在这里做的,也许别人看不见,我刘山能看见。兄弟们放心,这场仗打完以后,回到家,媳妇孩子热炕头,我刘山给你们放一段时间,你们好好回家和家里人聚聚。”刘山说完,周围响起一片欢呼声,此时在刘山周围的人都知道这位将军非常的亲近兵士,在兵士之中,开玩笑,说家乡话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有时候亲里亲戚的事战士们也给刘山说。 此时得到将军如此许诺,众军无不欢呼雷动。 凉州城墙上的欢呼声此时惊动了城外不远扎营的突厥人,半夜里,凉州城上忽然有异动,突厥军营里值班的哨兵马上发现了,悠悠的牛角号吹了起来,沉重的号角声传遍了突厥营地的每一个角落。 沉睡中的兵士被号角惊醒,赶忙穿起衣服,一刹那,突厥军营变的热闹和混乱起来。当整队的骑兵奔出军营,却看到凉州城上还是和平时一样,只有不断的欢呼声从凉州城上传来,一阵盖过一阵,但是敌军确实没有任何的异动。 突厥兵无不大骇,心里狠狠将吹响号角的兵士家中女性全部问候了一遍,然后又悻悻然回到了军营。 刘山在城墙上走了一会,然后下了城墙。 后半夜的时候,有人又看到自己的将军从城下走了过来,后面几个兵士抬着一个大竹筐,竹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当竹筐抬到城墙上的时候,兵士们才看到那竹筐里是用皮革做的手套。当场,那个对刘山说自己凌晨手冷的拿不稳武器的兵士就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当兵的生死都置之度外,还哭鼻子!”刘山对那个兵士说道,然后跟着刘山的兵士已经向战士分发手套。 “这些是做热气球剩下的皮革做的,做的不好,兄弟们先带着,挡挡寒气。都是我刘山疏忽,这些东西应该早点给兄弟们备着。”众位兵士每人领了一双手套,当手套带在手上的时候,军士才发现手套之内还有一层皮毛,这哪里是草草做出的手套,是早就为兵士们准备好的东西,只是一直没有分发下来。 而此时的刘山从一个兵士手中拿过了长枪,站在城墙之上,迎着从大漠吹来的朔风,刘山看了看天空,不知何时天空中的星光已经不见,凉州上空的天幕似乎又被什么笼罩了,风里夹杂着少有的水汽,刘山站在那里,感觉自己身上似乎落下了几星冰凉,待到仔细看去,却看到天空中零星的雪花落了下来。 大唐武德三年十月十四日,凉州迎来了第一场落雪,凌晨三点多,纷飞的雪花降落在凉州城头,零星的雪花纷纷扬扬,开始很小,然后慢慢变大,凌晨四点多,大地已经有些显白。 望着落雪,刘山似乎觉察到什么,冬季将以这场落雪为开始,来到了此时的凉州大地。当然,落不落雪并不是非常重要,只是这场雪带来的沉重感让刘山意识到自己和突厥的大战即将到来。 凌晨五点,刘山离开凉州城头,在城中雪光的掩映下,刘山赶到林蒙的住处。几乎是将睡的正酣的林蒙从热烘烘的床上拉下来的,望着睡眼朦胧的林蒙,刘山已经开始在桌面上给林蒙摆开了两军对阵的形势图。 刘山滔滔不绝的向林蒙开始讲述自己关于决战突厥的计划,而一旁的林蒙此时已经不是睡眼朦胧,而是双眼紧闭,就差鼾声从嘴里发出了。 这可能是历史上一场最为特别的高层讨论战争形势的场景,一个将军在详细评论两军的优劣和进军形势,顺便分析下一步作战方向和计策谋略的运用,而另一个已经不知道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到最后,林蒙为了睡一个好觉,竟然将自己所有的军队就交托给刘山暂时带领。 后世在评论这场战争战前准备的时候,有的人就对林蒙提出一个很尖锐的问题,为何当时身为凉州镇守的林蒙在战争期间没有对凉州防务做到一个将军该有的关心和适时的调配。 林蒙对此的回答是他完全信任刘山,对刘将军的指挥和调配,他都非常的支持。 而背地里,和林蒙非常熟悉的几个人是听到另一个说法。 “娘的,这打的什么仗,这仗怎么能这样打。”这是林蒙私下里的抱怨,当然,对照当时的实际情况,林蒙的表现并不让人惊讶。当火药和热气球初次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一个唐朝的边境守将对这两样东西的把握,就像是一个乡下老农初次进了大都市一般。而四十余万突厥骑兵陈兵凉州城下。依照林蒙的说法,他完全没有能力打赢这场战争。 林蒙很聪明,既然刘山有办法,有能力,他就将这么一个烂摊子全部交给刘山,反正到时候庆功,自己也不会少一份功劳。毕竟自己的军队参加了战争,而且还取胜了。到时候真的失败,他就将失败的原因推给刘山,反正这场战争完全由刘山策划。 武德三年十月十四日凌晨六点,在林府,刘山得到了凉州所有驻军调配的权利,时值大战在即,统一的指挥更能让军队有效的执行命令。而在以后可以影响唐初命运的凉州之战战场上,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即将发散它璀璨的光芒。 第一百五十六节 雪满弓刀(二) 凉州已经进入初冬,在中原地区树木的叶子才渐渐枯黄的时节,凉州已经迎来了冬季的第一场雪。或者也可以说,是这场雪将冬季带到了凉州边境。 冬日的凉州,清晨天色非常的暗淡,即使从林府出来已经不是很早,但是外面的天幕还是深深的灰色,地上薄薄的积雪发散莹莹的白光,人站在凉州街头,身上掉落零星的雪花。因为雪层很薄,踩到上面并不能发出很大的声音。而且,落下的雪已经微微融化,地上的青石路面被融化的雪水打湿。 有几个骑兵从刘山身边经过,嘚嘚的马蹄声敲击着被雪水浸湿的青石路面,马上的骑兵见到刘山,赶忙向刘山行礼。刘山知道,这是早上守城的兵士要换岗了,他看了看兵士身上此时还显单薄的衣物,让兵士都将冬季的衣物加在身上。 就在此时,城外呦呦的号角声响了起来,这在凉州城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了,几乎每一天,突厥的号角声都要响起,然后几百几千的兵士就开始在城外拼杀。就像每一天要演练的阵型一般,凉州的兵士若是早上不听见突厥营地里传来的号角声,倒是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了。 对于号角,骑兵们已经习以为常,大家都没有任何的惊惧和担忧。而此时刘山听着号角声,脸色微变,这阵号角声和平时有些不同,更加的低沉和悠远。刘山本能的感觉到什么,从旁边骑兵手中拉过马缰,翻身上马,就向着号角响起的北城奔去。 而此时的北城,城门已经紧闭,城外朦朦的雪地里,一队队的突厥骑兵举着长枪弯刀向着城墙这里压进。在城外,一队队的突厥骑兵开始集结,成片成片的刀枪像是丛林一般在突厥兵阵上闪亮,雪花飞落,衬着森寒的雪光,骑兵的队伍像是一块巨大的岩石一般向着凉州城墙压了过来。 望着城下越来越多的突厥兵,城上的兵士已经将弩矢上弦,直指着城外,而在兵士旁边,巨大的床弩发出咯咯的弩机上弦声,牛筋制成的弩弦紧绷,散发出无与伦比的爆发感。 城上的兵士此时已经看出,这不再是前几天突厥兵几百几千前来挑战的架势了,此时城下聚集的突厥人马早已经上万。精通这边言语的一个突厥骑手将马催赶,跑到城下,向着城上的唐军邀战。 这样的邀战本来前几天一直在上演,但是此时形势已经大不相同,前几天是小打小闹,按照刘山的话说,就是练兵,而此时的突厥大军集结在城下,已经不是小打小闹可以形容的了。 张彪和陈虎已经上了城楼,看着视线里上万把弯刀长枪在视线里闪烁着森寒的光芒,看着突厥骑兵列开的整齐阵列,那阵列上方腾起朦朦的杀气,阵列坚硬的像是一块快钢铁,森寒的杀伐之气直逼凉州城。 “快去找刘山!”两位将军看到对面敌军摆出的阵势,异口同声的向着身边的兵士下令。 就在此时,刘山已经到了城下,他几步登上城楼,视线里面,突厥的人马像是一道堤坝挡在凉州城外,而在城下,邀战没有得到对方应答的突厥骑手已经喊的嗓子疼了。 “你们南人都是胆小如鼠的鼠辈,只敢像乌龟一般躲在城墙后面,有本事出来和我们勇敢的突厥骑兵对阵!难道你们只敢将脑袋缩在龟壳里面。” “你们还算不算男人,你们只配回到家里和老婆搂在热炕上。” “见到我们大军的军威,你们害怕了吧!颤粟了吧!还不赶快向我们英勇无敌的突厥军队投降,现在投降我们仁慈的可汗还能留下你们一条狗命,等到凉州城被我们攻破,到时候凉州城内,鸡犬不留!” 突厥骑手邀战不成,已经在城下谩骂开来,城上的兵士听着下面突厥兵的叫骂,一个个脸色不善的看着下面又是叫又是跳的突厥骑手,手中的弓箭和弩矢早就对准了那个骑手。此时,这个叫的正欢的骑手看见上百的弓箭指着自己,不知不觉声音都小了一些。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他实在嗓子喊的疼。 “这个突厥人骂人还挺有意思的,感情以前可能在我们这里待过,而且时间不短。来,让我见识见识突厥人是如何勇敢和无所畏惧的!”刘山上了城墙,对那上万摆开的突厥骑兵军阵只扫了一眼,倒是对那个叫骂的正欢的突厥骑手起了兴趣。 他从旁边兵卒手中拿过一张战弩,也不见刘山怎么瞄准,手已经扳下弩机,只听一声锐利的弩箭破空声响起,那个骑马的突厥兵只听到一声弩矢入肉的声音,当场吓的脸色惨白,然后一屁股从战马上摔了下来。 而此时那匹战马已经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已经起不来了,战马的额头正中,一支弩箭射进坚硬的战马头骨,竟然只留了尾羽在外面抖动了两下。尾羽下面的箭孔,殷红的马血已经渗了出来,看着让人都感觉冰冷和害怕。突厥骑手看到马头那里的弩矢尾羽,当场吓得小便失禁,一股腥臊气息扑面而来,刚才要是这支弩箭射在他额头,那该是什么样的情景。 那个突厥骑手当场跪在地上,口中大喊,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由于着急,他是本民族语言和南面学到的汉话通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喊的什么。 “回去告诉你们可汗,让他赶紧退兵,要不然十日之内,我必让他血溅凉州城下。若是你们突厥人执迷不悟,凉州就在你们眼前,有本事放马过来攻打便是。”射杀一个突厥小兵,这样的事刘山此时还不至于去做,他对着城下吓的不轻的突厥骑手喊道,然后听到周围兵士一阵大笑,众人此时像是故意戏弄那个突厥兵一般,纷纷射出了自己手中的弩矢和羽箭,马上,嗖嗖嗖的箭矢破空声响了起来,吓的那个突厥兵哭爹喊娘的狼狈跑了回去。 就在那个突厥兵好不容易跑回去的时候,那里突厥的大军之中一个人催马赶了过来,这个奔回的突厥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一刀将脑袋砍了下来,看来是那个兵丢了突厥人的脸,连他们的自己人都觉得他活在世上是对本民族的侮辱。 就在人头落地的时候,战场上起了一声嘶吼,紧接着,突厥的骑兵队伍如同被人上了发条的玩具,如同一个巨大的雪球。上万人的嘶吼在战场上响了起来,将空中落下的雪花都震的向一旁飞去。 急促的马蹄声响了起来,紧接着,如同山洪咆哮一般的马蹄声碾过凉州城外,突厥骑兵向北城门发起了冲锋。 第一百五十七节 雪满弓刀(三) 就在马蹄响起的时候,在几个人的心中同时喊出了一个声音,白痴。 喊出这个声音的不禁是刘山这边的人,甚至突厥的可汗心中也惊叫起来,本来,他派出大队的骑兵,还是要探知对方的虚实,经过这些天的探查,突厥可汗已经隐隐觉察到凉州的兵马似乎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强悍。而且,昨晚一个潜藏在敌营的人带来消息,也说凉州城中此时只有不到五万的人马。 今天派出万人以上的骑兵队伍在城下叫阵,就是为了探知对手的虚实,也是最后一次探知对手的虚实。凉州已经落雪,冬季已经来临,颉利可汗深知战争最好不要延续到深冬,那时大雪封路,塞北的雪一下,骑兵行进都很困难,而后方的补给也越发难以到达前线,甚至可能因为一场大雪,后勤的补给都会突然断裂。此时凉州的战争尽快结束对突厥是相当必要的,拿下凉州城,不仅可以打开河西走廊的门户,以便军队在河西走廊宽阔的草原地区展开。而且凉州城里的粮草也可以让突厥大军紧张的后勤得到缓解。 虽然颉利可汗对此次出征的将领三番五次的说此次只在试探,绝对不可进攻,骑兵在别人开阔的城下荒原地带冲锋,面对敌军强劲的弓弩,投石打击,几乎是和送命一般。而且,即使骑兵冲到对方的城下,面对对方几米高的城墙,战马根本不可能跳上去,没有攻城器械的帮助,骑兵即使到了城下,也只是作为一个活着的移动靶子让对手的弓箭手练习箭艺。而凉州城的城门是包铁的厚重木门,骑兵的刀枪也根本打不开,这和送死没有任何区别。 颉利可汗几乎是脸色苍白的派遣自己的卫兵去拦截自己冲锋的队伍,这些人可是他本族的兵马,要是损失惨重,可汗大人绝对是要心头滴血的。可是,骑兵已经发起冲锋,疾驰的快马将千米的缓冲距离眨眼间就越过了,负责叫停自己队伍的骑兵根本就无能为力。 而此时刘山一方,投石车阵地上的几十投石车已经咆哮起来,机械的搅动声音里,一块块巨大的投石越过并不算高大的凉州城墙,向着城外飞去,一枚枚的投石都有三四十斤,在被强劲的机械动力加速以后,投石发出呼啸的声音,像是天空下起了陨石雨一般,急速飞驰的投石呼啸的落向突厥骑兵的冲锋队伍之上,由于敌人骑兵密集,投石瞬间在骑兵的队伍之中搅起一片血雨。 被投石击中的骑兵连惨叫都发不出来,脑浆迸裂,肢体乱飞,战马痛苦的嘶鸣在耳边响成一片。没有击中骑兵的投石撞击地面,溅起一片片的扬尘,竟然在坚硬的地面撞击出一片片的坑洞。 迎着血雨腥风冲击的突厥骑兵没有丝毫的减速,被投石击中成为地上一具具残败尸体的突厥骑兵被自己人的队伍趟过,马蹄,投石,瞬间将一具具尸体弄的残败不堪。浓重的血腥气息被风卷起,混合着骑兵搅起的扬尘一起逼向凉州城。 就在此时,城上的床弩也发出凄厉的咆哮声,守城用的床弩上,精钢的弩矢如同一支支兵士用的长枪般大小,被强劲的弩弦射出,刺击空气发出尖利的摩擦,似乎只是这短暂的摩擦都可以让弩矢在冰冷的空气中加热,一股腥热的铁锈味道传来,接着就是突厥骑兵人仰马翻的场景历历在目。 强劲的弩矢连人带马刺穿,余势未消,竟然如同空中被巨人带动的刺枪一般,继续绞杀后面的骑兵。 被弩箭刺穿的兵士此时还不是最惨的。有些兵士被弩箭刺穿,钉在地上,人在弩矢之上挂着,没有办法移动,但是却也没有死去,弩箭造成的贯穿伤一时间根本要不了他的命。他的肢体在空中像是溺水的人一般乱搅。身体的剧痛让突厥兵发出凄厉的嘶吼声,然后周围的兵士看着被钉在地上的兵士,都感觉有点寒冷。 当然,无论是床弩还是投石车,凉州装备的数量都是有限的,真正用作守城利器的还是城墙上的弓弩手,当扔下几百具残破的尸体和不能继续冲锋的骑兵以后,突厥的大军已经冲到离城墙仅有两百余米的地方,带队的突厥将领吼叫着,城墙上的几位将军都不懂突厥语,根本不知道他在吼什么。 一队队的骑兵在那个突厥将军的吼声里不断的催动战马,战马发出嘶昂的叫声,鼻孔里喷出白色的粗重鼻息。马蹄踏动,如雷的蹄声响彻凉州北城。在这一片马蹄雷动声之中,骑兵们欢叫着,挥舞着兵器,向着凉州北门飞驰而来。 刘山似乎又见到那晚在城墙下见到的突厥骑兵,他们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对于鲜血和残杀有着本能的向往,就像一个吸毒者看到毒品一般。 刘山根本就不懂这些突厥人,为何在一连串的失败以后,还有如此桀骜不驯的外表,竟然还敢用骑兵冲击重兵把守的城墙。 不过不懂不要紧,这并不影响刘山让城墙上的弓弩手还击敌人。 在刘山的命令下,几千张战弩紧绷着弩弦,弩矢在弩手轻轻松开扳机的一刹那,像是雨水一般落向突厥骑兵的阵头,这不再是稀少的投石和床弩弩箭,而是成片像是风暴席卷一般的弩矢。 这片弩矢如同最强劲的风暴一般卷向突厥骑兵的阵头,顿时,在这片弩矢形成的风暴之中,鲜血四射,弩矢入肉的声音在百米外的城墙上都清晰可闻。 骑兵原本紧促的前锋阵地上,此时马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空缺,弩矢组成的风暴将生命收割,瞬间造成了一片恐怖的死亡地带,在这片地方,骑兵纷纷被弩矢射落马下,有的骑兵身上满是弩矢,像是一个个刺猬一般,让人分不清本来的面目。而紧接着,城上的弓箭手也向上抛射出手中的箭矢,箭矢如同雨水一般射向敌军阵头,那阵势,就像平地起了一片金属的冰雹,冰雹砸落,砸出片片的血花。 一时间,突厥的骑兵阵头一片的人仰马翻,骑兵最后绝望的嘶吼响彻阵头,面对凉州城上如同雨水一般的弩弓手打击,脆弱的皮甲根本不能护住他们的身体,急速的奔马也不可能让他们在瞬间穿过这片死亡地带。 突厥兵只感觉对手的弓弩实在是太犀利了,在突厥兵的阵头上,此时死尸累累,只是冲击了十几米的距离,前锋冲击的骑兵已经没有任何冲击的队形可言,被对手的远程力量打击,突厥的骑兵阵头只剩下稀稀落落的骑兵。 第一百五十八节 雪满弓刀(四) 面对城头上像是死亡狂暴一般的弓弩打击,突厥骑兵的阵型早已保持不住,能够冲过这片死亡地带的骑兵少之又少,稀稀拉拉的骑兵阵头上,战马的铁蹄踩着地上铺成一层的尸体,泪泪的血水从箭孔溅射出来,淹没了骑兵坐骑的铁质马蹄铁。 只是短短的时间,突厥的前阵就像是陷进一片鲜血的沼泽之中,浓重的血腥气息在四周飘荡,鲜血伴着飞扬的雪花四溅,从人体飚射而出的热血打在空中的雪花上,瞬间将雪花溶解。蒸腾的白气从血液上飘荡而出,迅速散进冰冷的空气之中。 死亡,死亡,还是死亡,那片由城头上射来的弓弩箭雨像是无穷无尽一般,视线里只有弩矢箭雨划过空气的残迹,钢铁打造的箭头刺裂空气,尖锐的呼啸不觉于耳。而四周全是突厥兵的尸体,飞扬的雪花落在还带着温热的尸体上,渐渐消融。而失去骑兵的战马此时向着突厥兵的后方奔去,战马的眼睛猩红,像是来自地狱的魇马。 在突厥的阵头,此时带队的将领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人马根本冲不过对方用弓弩组织的防御,一队队的骑兵殒命沙场,已经让开始狂傲不可一世的突厥将领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他此时记起昨天可汗的话,切不可冲击敌人的城墙。此时的突厥将领红了眼睛,这些跟随着他一起纵马草原的骑兵一个个殒命凉州城下,这些都是王庭的战士,此时,他们成为了城下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撤退!撤退!”突厥的将领在阵头狂叫,冲杀的骑兵此时只有少量的人听到了他的声音,在激烈的冲击中,一个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微小了。他不得不骑着自己的战马跑到阵头,对着冲击的骑兵狂喊,喊声淹没在阵头惨烈的嘶吼声中,断断续续此起彼伏的呻吟将喊声淹没。 但是还是有骑兵听到了命令,此时这些靠着一腔火热冲击的骑兵慢慢退了下来,他们早就想退了,只是奈何军令在身。勇敢和寻死是绝对不同的,面对足可以将他们全军射杀在城下的弓弩打击,这些骑兵开始沸腾的血液此时早就冷却下来,身边族人的绝望呐喊在他们耳边响起,马蹄下一片片的血肉提醒着他们,凉州是一座他们攻不下的城市。 突厥兵开始混乱起来,本来冲击的队伍此时由于一些人退了下去,队伍里前冲的人在怒吼着,他们是王庭的队伍,容不下这些胆小懦弱的人,战死是他们的归宿,勇敢是他们的左右铭,他们在怒斥着这些退下来的兵士,而退下来的兵士则说自己是得到了命令退下来的。 头顶箭雨横飞,突厥的队伍却乱了起来,勇敢和懦弱在这里交战,死亡和周围疯狂的嘶吼声裹挟着这些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惨死在箭雨之下,地上尸体越来越多,突厥队伍的几个将领此时都激烈的争吵起来,冲击的,退却的,甚至他们的自己人都开始对自己人拔刀相向。 而就在此时,突厥可汗大帐的骑兵赶到了这里,几十个骑兵带来了可汗的命令,全军赶紧撤军。他们冲进混乱的队伍,向着周围的兵士撕破喉咙的大喊,一队队混乱的骑兵才开始向后慢慢撤退。 突厥的骑兵开始败退,在败退的路上,每走一步,突厥的兵士就要倒下几人,鲜血和尸体已经将凉州城下百米的距离覆盖,地上的雪融化以后,都成了猩红色。宽广平坦的凉州城下,此时早已成为血肉屠场。 冰冷的雪花肆意飘扬,如同冰刀一般的冷风吹过,将雪花吹的漫天飞舞,漫溢的鲜血渐渐变冷,温热的尸体也渐渐失去体温,没有办法撤退的伤兵在死人堆里发出凄厉的吼声,失去肢体的伤兵在地上挣扎,血水和尸体上的血肉涂抹在伤兵的身上,他们面部狰狞悲戚。 折断的旗帜插在死人堆里,猎猎作响,像是对死者的死去做最后的悼亡。而在远些地方,此时插在如长枪般大小的弩矢上的伤兵还没有死去,他们的血水顺着冰冷的枪杆流下,侵入同样冰冷的泥土,混进猩红的雪水之中。他们此时早已失去挣扎的力气,目光呆滞的伤兵看着插在自己身体里的枪杆上血水依然发散出朦朦的白气,那种处在绝望中的眼神是那么的呆滞和无神。 战场上此时依然传来阵阵战马的嘶鸣,这是受伤的战马发出最后的嘶鸣,那种声音传出很远,无论是撤下的突厥兵还是凉州城上的大唐守军,都听的分明。 就在风卷起一阵飞雪扑上凉州城楼上的灰色穹顶时,城墙上发出一阵激动的欢呼声,敌人退了,敌人退了。 在几乎付出近半伤亡的代价以后,凉州城前的敌军匆忙撤了下去,他们甚至连伤兵都没有带离战场,他们撤的是那般匆忙,就像他们匆匆向着凉州城挺进一般。 而此时撤下的突厥将领面色发白,像是激烈燃烧后的纸灰一般。 他的一时失误,导致四千余突厥精锐骑兵殒命凉州城下,此时,战场上伤兵的吼叫还响在耳边,视线里还是一层层铺在凉州城下的尸首。 此时他记起昨晚和一个别的部族新任首领喝酒时的场景。 酒到半酣,那个首领不断地说凉州城的兵士是如何的凶狠,大唐凉州的守将是如何的狡猾和残忍,南面的汉人是如何如何的难缠。他都不屑一顾,他猛拍桌子,痛斥那个首领,说他是被南面的汉人打怕了,他不配做一个突厥人。 那个首领听到他如此说,回了一句,有本事你拿下凉州城。 他此时记起当时的自己猛拍着胸脯对那个喝的醉晕晕的头领说明天他就将凉州城拿下。 他阵前斩杀了胆小的骑手,看着自己鼎盛的军容,相信突厥兵一定可以一举拿下凉州城。于是他率军进攻,不顾可汗一再对他说的话。 此时,兵败而回,自己带领的人马将近一半折损在凉州城下,他望着视线里已经近在眼前的王帐,他没有迈出脚步。 一失足成千古恨,不知道这个突厥人知不知道这句汉话。 他拿着斩杀自己下属,此时还散发着甜腻血腥气息的弯刀,划在自己的脖子上。王帐,他已经没脸回去了。 武德三年十月十四日,突厥最后一次出兵试探凉州守军虚实,上万突厥骑兵在阵前猛攻凉州城,被城上弓弩手大量射杀,突厥骑兵折损将近一半,从凉州城下狼狈逃窜而回。 负责本次挑衅的突厥将领,也是颉利可汗本族的将领,突厥贵族中的贵族,蒙尔丹在回望自己失利的战场时,拿起弯刀自裁于突厥大营。他还有一个身份,是突厥可汗的侄子。 当然,在身份混乱的突厥贵族中,蒙尔丹的身份也许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因为在突厥,贵族的女人是可以互换的。当他死去的时候,王帐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喊声,声音苍劲悲凉。 第一百五十九节 雪满弓刀(五) 风雪越来越大,早晨还是轻飘飘的雪花,此时像是漫天飞舞的鹅毛一般,这就是传说中的鹅毛大雪。雪花渐渐将地面覆盖,苍劲悲凉的战场渐渐隐没在一片白色的晶莹之中。鲜血,尸体,残败的战旗,发出嘶鸣的受伤马匹,此时都被这片无限延伸的白色覆盖。 风吹过,卷起片片的飞雪,苍劲的风将飞雪打在人的脸上,竟然让人有一种刀割的感觉。站在城墙上的兵士将自己身上的落雪扫掉,视线里,绵延伸展的突厥营帐此时成了一个个白色的雪包,如同大地上一个个白馒头一般。 望着视线里残败的战场渐渐被风雪覆盖,望着那一面面还在迎着风雪招展的战旗,刘山通知兵士,让突厥人过来打扫战场。 这也许是历史中战胜方第一次要求战败的人打扫战场的场景,往往都是战败的人要求收回自己同胞的尸体,可是,此时却颠倒过来。兵士像是没有听到,刘山又向着他说了一遍,兵士才骑着马越过此时荒凉的战场,持节前往突厥的营地。 大约下午三时,一队队被卸掉武器的突厥人来到战场,城上的弓弩手警戒着,看着下方的人没有带武器,才渐渐放松下那根紧绷的弦。 在风雪之中,突厥兵刨开积攒的雪花,将一具具的尸体从雪下拉出来。被投石击中的突厥骑手早已面目全非,有些人尸体的残骸都无法寻到,即使被风雪覆盖,但是雪下那让人窒息的血腥味道依然清晰可闻。被弩枪插在地上的人此时暴露在风雪之外,身上已经满是雪花,受伤的人因为失血过多,早已死去多时,此时在弩枪上的都是一具具硬邦邦的尸体,突厥兵将这些人从弩枪上取下来,颇费了一番周折。 刘山甚至看到一个弩枪上插着的尸体被卸下来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一条胳膊硬生生的从肢体上掰了下来,幸好离的很远,不然刘山一定可以看到冻得发出荧光的肢体断面。 而那些被弩箭弓矢所射杀的兵士被两人一抬,抬到拉着尸体的马车上,宽大的车厢里此时尸体一具堆着一具,只是打扫了外围战场,十几辆大马车就被堆得满满当当的。 这些尸体还是好的,那些死去被自己人马蹄踩过的尸体才是最悲惨的,有的尸体已经被踩成一张肉饼,骨渣混着血肉粘在地上,被冰冷的天气冻结在雪地里,尸体没有办法收敛,兵士甚至用手中的弯刀将一个个冻成冰块的尸体从地上撬下来。场面惨不忍睹,有的突厥兵收拾尸体,都忍不住在战场上呕吐起来。 视线里面,猩红的冰块之中,甚至可以看到肺脏的残片被冰雪凝固,甚至可以看见白色的骨渣断面沾着血迹。 城上的刘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面无表情,视线像是没有焦点一般扫过眼前收拾尸首的队伍。 “你怎么这么好心让突厥人收拾他们兵士的尸体呢?”此时在城墙上站着的几个女子脸色都已经发白,不知道是看着眼前的场景还是因为凉州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白愁一脸茫然的问着刘山。 “突厥人不收拾,我们也要收拾,还是让敌人自己收敛他们兵士的尸体吧!战场上死去的战士,为了一些人的野心殒命沙场,平凡人不能过多主宰自己的生命,至少可以让他们死后,尸首不至于暴尸荒野。”刘山对着白愁说着,其实有些话,又怎么可以对面前的女孩子说呢。 前几天突厥和自己的人马在城下交战,交战完毕以后,双方都会前往战场收拾尸首,可是今天不同,今天不知道突厥人怎么了,竟然想用骑兵冲击弓弩手把守的城墙,城下全部是突厥人的尸体,而突厥那一方却迟迟不来收拾尸体,刘山不得不让他们收拾。 对于刘山来说,他需要一个打扫干净的战场,以利于骑兵的冲锋。刘山直觉告诉自己,大决战就在眼前,今天突厥用这么多的骑兵在阵前挑衅,就是探查自己的真正实力,自己的实力自己知道,今天真的派出骑兵和这些突厥人交手,刘山实在没有这么多的兵力,这几天虽然小打小闹,但是依然损失惨重,城里的守军只有仅仅四万多一些,而且城里还有伤兵近千,自己和突厥的人马比起来,竟然差了十倍。 刘山已经觉察出突厥今天的用意,今天战场上的伤兵很多,被弓弩射杀,很多人都没有死,弓弩造成的贯穿伤,伤者一般比死者更多。突厥人丢下伤者撤退,就是不想要受伤的人了。在战争中,死人的拖累绝对没有伤员更加严重,伤员要药品,要包扎,要吃要睡。死人堆在一起,一把火烧掉就了事了。对于突厥今天的行为,刘山已经知道突厥人是不想要伤员了,所以,他们没有要求进入战场救出伤员,而是让受伤的人在风雪之中将血流尽,死在战场。刘山是巴不得对方救出伤员呢,但是对方不救,刘山也没有办法。 而另一方面,大决战即将到来,战场清理费时费力,刘山可不愿意让自己的人下城去处理战场,突厥兵的尸体还是突厥兵处理,处理完了,说不好明天就是大决战。自己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刘山此时望着一车车被突厥人拉回的尸体,转身走下了城墙,城里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此时可没有过多的时间看对手拉回尸首。 下午四时,凉州城兵马进行大调动,南门,西门,东门和上述城墙上的守军只保留了最低限度的兵力,其余的兵力都向北城墙和北门集结。凉州的兵马调动,马上,三面城墙的防守能力大幅度的降低,不过此时刘山也不担心上述三面城墙的防守。突厥人屯兵北门之外,这些天丝毫没有对其它城墙和城门用兵,看来突厥人是自信自己的兵力可以突破北城门。而且,突厥的人马都在北城外,要是突厥人马有向其它城门调动的迹象,北城这里也会很快发现。但是,这几乎是不肯能的,今天突厥虽然损失惨重,但是突厥人也应该看到,凉州的兵力没有他们原本想的那么庞大。 另一方面,晚上天色暗淡下来以后,城上的火把映红了灰色的城墙,从城里的兵工厂里,一队队的兵士拉着战马,战马的马背上托着沉重的货物,这些都是热气球用的燃料和火药,拿着火把的兵士远离火药旁边,暗淡的光线里,一个个火药包被固定在马背上,然后骑手拉着战马,道路上,火把一个个熄灭,马队借着雪光迎着风雪出了西城门。在西城门外,马队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 凉州城在十四日晚上,几乎一晚都在繁忙之中度过,一队队的兵士来到北城,一筐筐的火药被抬到阵地上。整晚兵士调动时马蹄发出的声音不断从青石路面传来,中间,兵士的吆喝,大队人马的催促,负责押运火药的战士被一遍遍的告知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刘山整晚没有睡觉,从城头上看突厥的营地,突厥营地里也有大队兵士调动的迹象,兵力不断的前压,突厥的营地上空蒸腾起一片浓厚的杀气,杀气冲击的飞雪都飘散的紊乱开来。 而另一方面,刘山也监督着兵士们运送火药,并要求靠近的兵士全部将火把熄灭,此时这里不能出乱子,出了乱子,就是大乱子。此时凉州北城这里堆积着大量的火药,刘山感觉自己就是坐在火药桶上,大战在即,此时份外小心。 十月十五日,天色刚刚放晴,下了一天的雪在地上堆成厚厚一层,在雪地上,一清早突厥的骑手就奔出了营地。 第一百六十节 雪满弓刀(六) 马蹄踏着积雪,地上由于昨天还有雪水融化的积水,经过一夜,被寒冷的空气冻凝,雪下就是薄薄的冰层,铁蹄下卡擦卡擦的声响不断传来,马蹄扬起,踢起雪花不断飞舞。一队骑兵疾行,在骑兵的前方,被马蹄扬起的雪花像是一片蒸腾的白雾一般,战马像是架在白雾上向前疾驰。 突厥骑兵队伍的前方就是昨天鏖战的地点,这里就在昨天还躺着数千具突厥兵的尸体,但是此时这些尸体都已经清理,一夜的积雪早将所有的鲜血掩盖,唯有断裂的旗帜还裹着冷风猎猎作响。 就在此时,突厥的营地里,一声号角悠悠响起,接着,像是几百只牛角号一起吹响一般,突厥的营地不断传来悠悠的号角声,在号角声之中,突厥清晨安静的营地此时也动了起来,连绵起伏的营地像是一只睡醒的巨兽,从巨兽身上无数的毛孔之中,突厥兵走了出来,渐渐汇成庞大的人流,人流越聚越多,越聚越大,庞大的突厥骑兵队列从营地里开拨而出,地上的积雪被马蹄碾过,积雪被踩实,马蹄踏着积雪,像是要在大地上踩出一面镜子。 就在突厥营地有了动静的时候,从凉州城里传出惊天动地的战鼓声。 这是位于城中的五百面巨大的红漆战鼓,每一面战鼓都有一米往上的直径,沉重的鼓槌敲击着鼓面,几百个战鼓发出冲天的怒吼声,大地似乎都被鼓声震动,发出阵阵的嗡鸣。一时间,沉重的鼓点越来越快,像是轰然而过的滚雷,像是瞬间塌陷的轰隆雪崩,像是大海倾天的怒啸。 鼓手们在冰天雪地之中光着膀子,双手沉重的鼓槌重重的落下,轰然的响声汇聚在一起,凉州城外的突厥营地都能听到惊天的鼓声,在这阵鼓声之中,突厥集结的牛角号声被彻底淹没,悠悠的号角即使连号手也听不分明,突厥兵伸长了脖子向着凉州城张望。 他们明白,鼓声在汉人那里是代表进攻的声音,在汉人的世界,擂鼓进军,鸣金收兵是基本的军事常识,连突厥人都知道汉人的习惯。 突厥兵听到鼓声,自然向着北城张望,但是视线里面,北城城门紧闭,唐军丝毫没有任何进攻的迹象,甚至城墙上也不见增兵的痕迹,不多的弓弩手站在城头上,城上几十架床弩都没有紧绷弩弦。 无数的突厥兵都纳闷,为何听到进攻的鼓声,却不见对手有任何进攻的迹象,甚至城墙上增强防御的迹象都没有。 而就在此时,在凉州城西的一处坡地上,四百余热气球正在冉冉升起,被固定在地上儿臂粗的麻绳被人用刀斧砍断,热气球上,一个个唐军的将士看着自己被带离地面,视线里面,凉州城的轮廓清晰可见,突厥的大营也可以看的分明。 此时的热气球上,都只有一个唐军的兵士,因为要携带火药,承重能力并不是很好的热气球不能带更多的人了。他们在出发以前都被告知,此次战争,他们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全军的安危。 四百余大唐兵士沉默着,看着视线里凉州城的轮廓越来越低,城里鳞次栉比的房舍此时都可以看的见了,而在突厥营地前方,突厥的骑兵已经开始集结,如同蚂蚁一般的人在视线里流动。 而在此时,凉州高耸的城墙之后,一个个骑兵排着整齐的队列,马上的骑手穿着冬衣,没有穿戴任何的铠甲,手中的长枪被带着皮手套的骑手紧握,腰间的佩刀璎珞被风吹过,摇摆不停。这样的骑手在北城包铁的厚重城门后排成了一条长龙,两万五千余名骑手此时同样的穿着,同样的武器,同样的表情。他们是今天出击的主力,他们今天的表现将影响大唐凉州地界此时连带以后数年的安宁和平静。 而在城墙下的投石车此时已经被兵士启动,只是上面的投石被换成了一个个火药包,火药包上都有引线,这些引线都是经过不断的测试和试验留出的长度,以便这些火药包能在落地的时候爆炸。 而在城墙上,负责操控床弩的弩手此时也将一个个火药包绑在床弩如同长枪一般的弩枪上,而一个弓箭手则将一个可以发出尖锐响声的鸣镝箭握在手心。 这种鸣镝是以前冒顿单于第一次用于练兵的,他用这种鸣镝箭曾练就了一批终于他的骑手,从而从那个并不喜欢他的父亲手中夺得单于之位。今天刘山就是要用这种鸣镝箭发起对突厥人的进攻,凉州要得安定,必挫突厥的锐气于城下。 此时双方都在集结,城墙上一个负责观望的兵士已经奔向刘山,向刘山报告热气球已经升空,并向这边飞来的情况,刘山此时也已经可以看见西面天空中一个个黑点,那就是腾空的热气球,一会,他们要负责对突厥纵深兵力的轰炸。 今天一战已经不是练兵了,突厥在阵地上此时已经集结了自己的大军,一队队的骑兵站在冷风吹过的荒原上,骑手们嘶叫着,狂笑着,手中的弯刀拼命的挥砍着,他们早已经憋坏了,他们来自王庭,来自铁勒诸部,来自荒凉的原野,来自水草丰美的草原,来自冷风吹过黄沙遍地的荒漠,他们桀骜不驯,冷血而嗜杀,他们曾经残杀过无数汉族边民的性命,他们的双手都沾染着浓重的血腥。 此时他们在他们穷兵黩武的颉利可汗的带领下,又要血洗凉州边境,他们以为汉族的人都是可欺的,他们以为凭着他们手中的刀就可以让一个伟大的民族屈服。 刘山望着突厥集结的庞大阵列,那里,攻城的武器已经出现,云车,云梯,攻城车,投石车突厥为了攻克凉州,已经将他们所有的战备资源运用上了,这个并不善于攻克坚城的民族此时也已经学会运用攻城武器了。 突厥阵列越聚越多,越聚越大,刘山的视线里,兵士的身影已经将他的视线填充满了,举目望去,都是一望无际的兵士,密密麻麻,像是秋季的原野上成熟的稻谷一般。 而在城下,负责凉州守军伙食的兵士已经将一坛坛烈酒搬到了将要上战场厮杀的队伍之中,酒坛打开,一个个粗碗发到战士的手中。 凉州城下,战云密布,凉州城内,上万骑兵对着初升的朝阳,痛饮烈酒。 西风正劲,烈马正嘶,举目望去,凉州之战迫在眉睫。 第一百六十一节 雪满弓刀(七) 此时,朝阳刚刚照在凉州城灰色的城墙上,城墙的后面,战马不安的踢打着马蹄,旁边战士看着紧闭的凉州城门,等这面城门打开,惨烈的厮杀就要开始,而此时从西面飘来的热气球骑兵们已经可以看见,开始只是一个个小黑点,现在就像是夜晚的月亮一般。 热气球成群的飞来,迅速的向着战场靠近,凉州城中的兵士在之前都已经见到过这种东西,而且,很多人都亲自登上过那东西,在凉州城里,战士们对飞来的热气球并没有多少的好奇。 但是此时在城外,突厥的人只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看着天空中向着这边飞来的一个个皮球大的东西,突厥兵都在尽力的张望,此时无数的人头脑里在询问,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可以飞到天上。慌张,惊恐,好奇,疑问各种的情绪没有丝毫遮掩的出现在突厥兵的脸上。 据后来一位突厥的史学家在自己的著作里记叙,武德三年十月十五日清晨九点刚过,一个个椭圆形的圆形东西从西面飞来,这些东西大约有三四百只,它们飞的很快,似乎上面还有火光喷射而出,在晨光里,几十万突厥兵士都看的分明,甚至留守大营的兵士都看到了这一幕奇观,很多留守的人都从营地里跑出来看着天空中忽然出现的奇观。 人们欢呼跳跃,对出现的奇观叹为观止,直到这些圆球越飞越近,几个突厥兵从马上下来对着飞来的东西跪拜。他们都认为这是他们部落的神明向他们昭示着什么东西,跪拜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刚刚集结的骑兵阵列就因为这些东西的到来而显得混乱开来,此时望向突厥的兵阵,竟然大半的人都跪在地上,对着飞来的东西跪拜不停。 负责本次攻击的将军们对士兵说这是他们的神明在向他们昭示他们今天这场战争一定可以取得胜利。 当这些东西越飞越近,突厥兵已经发现这些东西就是向着他们飞来的,跪拜的人越来越多,突厥的骑兵阵列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东西而矮了半截。以至于到了后来,将领们不得不命令兵士们上马,要是再不下命令,今天他们本来用于进攻的队伍就成了参神的跪拜大军。 快十时时,这些东西已经有磨盘大小了,颉利可汗站在阵头向战士们讲话,神明已经向他们昭示胜利即将到来,突厥的铁骑是任何人也抵挡不住的。在队伍的前面,颉利可汗对着神迹深深跪下,上半身匍匐在地,将手伸直伸向前方。 突厥人就差没有摆出香案,供奉三牲来祭拜他们的神明了 这位突厥的史学家在最后说道,这也许是某种他们还不认识的东西,他自己不相信这是神迹。而到了后来,一千多年以后,这份突厥史中少有的史料就成了一批科学家研究外星人的根据,他们坚信,这是某些先进的外星生命造访地球,出现在一千多年前的凉州战场上。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不过就是这份简短的史料后来养活了很多以此为研究对象的科学家,他们出版了无数的论著谈论这次出现在凉州战场的外星文明。 此时,刘山就站在城头上,看着突厥人不同寻常的举动,刘山惊叹不已。自己的敌人竟然对着自己用于攻击他们的热气球匍匐参拜,还高声欢呼他们的神明降下神迹,指引着他们走向胜利。对于面前发生的一切,刘山都有点哭笑不得。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将热气球用于战争之中,竟然得到了这么意外的收获。 早上十点左右,热气球在突厥兵震天的欢呼声之中越过了凉州城头,出现在突厥兵的上空,突厥的神明们太照顾这些突厥兵了,降临到他们的头顶了。 在下面,突厥兵欢叫着,跳跃着,骑兵挥舞着弯刀尽力的嘶吼着,他们无以表达自己此时心中的激动,他们大呼他们的神,有些人激动的都流出了眼泪,而更多的人脸上挂着神圣的色彩,对于今天的战争,他们充满了信心。 在突厥将领的命令下,骑兵们聚集起来,一队队的骑兵在进军的号角声中向着前方迈开马步,车轮滚滚,投石车云车攻城车在少量的步兵簇拥下向着凉州城开去。 外面一时间,蹄声如雷,突厥进军的号角声已经吹响,整齐的队列踏着步伐,这阵阵的步伐声就像要将大地踏陷。 突厥的队列前方,刀如山,枪如海,骑兵像是夜色中的大海一般,阵阵的马蹄就是轰然的海浪,一队队一列列的骑兵就是咆哮的狂涛。 此时凉州城之内,骑兵们也已经将骑枪紧握,战士们的眼睛紧盯着城门,战马不安的喷着响鼻,骑兵们不时要安抚下躁动的战马。 此时,两方的人马都对战争的胜利充满了信心,甚至,突厥兵的信心比唐军来的更加的坚实。他们此时都是被神明眷顾的幸运儿,神明就在他们的头顶,他们像是穿上了神明祝福的战甲一般。 在突厥兵嗷嗷直叫的声音里面,突厥的兵阵不断的前压,凉州城上的弓弩手都已经拉满了弓弦,凉州守军紧盯着敌人,此时双方就像是剑拔弩张不断靠近的生死仇人一般,但是双方都没有放一箭,唐军的床弩和投石车此时已经可以打到突厥的前阵,但是战场上却没有一枚投石没有一枚弩枪的影子。 战马的马蹄,骑兵的欢呼高叫,铁甲铿锵的声音在战场上空充斥,伴随着车轮噜噜的声音,两军不断的接近。 就在此时,凉州北城门却意外的打开了,面对几十万突厥骑兵的环伺,北城门却在大军压境之下打开了,突厥的阵列上马上响起一片的欢呼声,他们相信这是他们神明的意志。 骑兵们迈开了马步,本来要靠攻城器械攻打的城市,此时却意外的打开了城门,这不是神明相助,还能是什么。 骑兵越过了前方不多的步兵,凉州城下,骑兵汇成了海洋,流成了沼泽,骑兵的欢呼一时间震动凉州的城墙,似乎城墙都被这阵欢呼激荡的嗡嗡作响。视线里面,一片金属的反光被晨光照耀,一片的金属反光像是湖面粼粼的波光一般。 就在此时,一声清啸从凉州城上响了起来,伴随着这阵清啸声,凉州城下上百投石车旁的兵士点燃了放在投石车上的火药包,而在城墙上,守候在床弩旁边的兵士同样点燃了弩枪上捆绑的火药包,而在突厥兵的上空,热气球上的兵士也点燃了热气球上放着的火药包引信。 接着,就是投石车咆哮的声音,床弩激射的声音,火药包从突厥兵上空不断下落的声音。 战场上忽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这声爆炸将所有骑兵欢叫的声音淹没,这声爆炸凭空在空气里激起了一层震荡波,在这声爆炸声之中,所有的声音都成了鸦雀无声,唯有这声爆炸将骑兵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 就在这声爆炸声之后,突厥骑兵如同海洋一般的阵列里不断的响起接二连三的爆炸声,那些被投石车,被床弩,被热气球投射而来的火药包全部倾泻到突厥的阵列之中,一时间,轰然的响声淹没了所有,空气里一朵朵的黑云腾空而起,火焰的闪光像是雷电划过天空一般划过大地。 第一百六十二节 雪满弓刀(八) 地上的雪被狂暴的爆炸卷起,风雪吹扬,伴随着大地上卷起的狂飙,突厥的阵列里像是起了闷雷,像是雷霆就落在突厥的阵列里面。战马嘶叫的声音被淹没,战士死命的嘶号被淹没,突厥将领撕破喉咙的嘶喊声也被淹没。 在爆炸声之中,什么声音都被剧烈的爆炸声瞬间淹没。 由于开始天空中热气球已经停在了突厥兵阵的上空,热气球上的火药包倾泻的面积相当的大,在突厥骑兵的纵深,黑烟隆隆升起,火光从骑兵的密集阵列里喷射而出,血肉被爆炸的声波卷起,鲜血飞溅,被爆炸卷起的断肢残体在空中肆意飞扬。 只是转瞬之间,刚才还前进的突厥兵阵已经没有办法前进一步,刚才他们还信仰的神明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的好运。被火药爆炸的浓重烟气覆盖,浓浓的血腥和肉体焦臭的味道被风卷起,飘散出去。 叫喊和痛苦的嘶吼声瞬间从兵士的阵列里响了起来,但是并不能传出,轰隆的爆炸声将一切都淹没了,火药爆炸的中心地带,火焰腾空而起,黑烟瞬间让人不能看见四周的情景,剧烈的爆炸声让骑兵的耳膜都瞬间被震得嗡嗡作响,有些人的耳孔都流出蜿蜒的血线。 火药的爆炸威力并不太大,在中心地带,突厥骑兵的损伤也不是很大,更何况突厥的骑兵阵列像是海洋一般,火药爆炸对他们的直接杀伤根本就不明显,甚至不如战弩和长弓的射杀效果好。 但是,由于剧烈的爆炸,战马此时都已经受惊,受惊的战马迈起马蹄,骑兵根本指挥不动自己受惊的战马,一两匹战马受惊并不能影响突厥的队伍,但是成千上万,甚至十几万的战马同时因为剧烈的爆炸受到惊吓,四散而逃,这样的场景对于骑兵几乎是一场噩梦。 浓烟还没有消散,轰然的爆炸声已经让突厥的队伍混乱不堪。受惊的战马四处冲撞,还没有靠近凉州城,突厥的骑兵就已经自相践踏,受惊的战马根本不管面前到底是什么,迈开马蹄就向前撞去,此时,突厥的队伍就像是乱成一锅的蚂蚁,冲撞的战马,被战马抛下马背的突厥兵,被火药炸伤的伤员和炸伤的马匹混在一堆,突厥的将领此时根本指挥不了自己的队伍,混乱的队伍无序的冲撞,人马自相践踏。 就在突厥骑兵的队伍混乱不堪的时候,从凉州城中震天的鼓声响了起来,伴随着鼓声,从大开的凉州北门,骑兵呼啸而出,一队队的骑兵迎着草原的寒风冲进此时烟尘滚滚的战场,马上的骑兵端着长枪,密集的兵阵像是一根长矛一般捅进突厥混乱的队伍,突厥兵刚听到鼓声,就迎来了凉州骑兵的冲杀。 近兵交战,混乱的突厥骑兵一时间根本组织不起防御,受惊的马匹早就让突厥的队伍混乱的不成样子,被自己马匹踩死的人都比刚才爆炸死伤的人多出好几倍。 此时,爆炸声虽然已经停了,但是混乱的队伍被对手一冲,更加的混乱,而且,刘山的队伍一冲进突厥的队列以后,所有的骑兵都肆意的砍杀周围的突厥兵,一时间,骑兵经过的地方,鲜血肆意喷溅,断肢残体在地上扑了一层,被马匹的铁蹄踏过,血肉混在一起,刚从躯体里喷出的血蒸腾着白气,将地上的积雪瞬间融化,一时间,骑兵的周围,血水瞬间在雪地蔓延,将积雪融化以后,血水混着雪水在地上横流,低洼的地方,血水汇聚在一起,积攒出一个个的血泊。 唐骑兵没有丝毫的停留,长枪折断了就抽出佩刀,锋利的刀光闪过,面前的突厥兵被长刀肆意的砍杀,唐骑兵的队伍就像是一个楔子一般瞬间楔进突厥的兵阵之中,这个楔子所到之处,都搅起一片的腥风血雨,混乱的突厥骑兵根本阻止不了唐骑兵的冲击,一队队混乱的突厥兵被唐骑兵砍成了地上一堆堆的尸体。 突厥的队伍混乱不堪,又被蓄势待发的唐骑兵冲杀,顿时,被爆炸和砍杀惊得心有余悸的突厥兵开始崩溃,突厥的溃兵开始向着自己人的方向冲去,骑兵催动战马,失去战马的就撒开两条腿跑。 唐骑兵拿着长刀追在突厥人的后面猛砍,长刀贴着突厥兵的后背砍下,锋利的刀锋瞬间划开血肉,精工锻打的长刀即使砍在骨头上,也瞬间将坚硬的骨头砍断。 地上到处是尸体,血水已经汇成小溪,向着低洼的地方流去,后续的骑兵马蹄踩着泥泞的血水前进,马蹄扬起,血水四溅。 一个落马的突厥兵被卸掉了胳膊,倒在血泊之中,他刚要用仅有的胳膊撑起自己站起来,后面的马蹄就踩在了他的背上,铁蹄之下,血肉之躯被踩得发出让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那个骑兵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倒在血泊之中,抽噎着身体,后续的骑兵马蹄踏过,他抽噎了没有几下,就彻底死绝。 此时的唐骑兵阵头,已经深深镶进突厥的队伍之中,唐骑兵的阵头溅起一片的血雨肉雨,砍杀的唐骑兵一个个如同浴血的修罗凶煞一般,骑兵身上的布衣被血水浸透,布衣上都是肉末和内脏的残片,手中的长刀上,血水顺着刀锋流下,精钢锻打的长刀已经有了很多豁口,有的兵士的长刀都已经砍断,随手拿起斩杀的突厥兵的武器,他们又挥砍在突厥的溃兵队伍之后。 此时战场上发生了一个戏剧性的场面,两万多的唐骑兵将突厥十几万的人马冲击的不断后退,溃退的突厥兵像是一道狂潮一般。突厥也有人想组织起抵抗,几道草草集结的队伍想要试图拦下对手的冲击,但是在唐骑兵的冲击下,这几道拦阻的力量根本不够,甚至唐骑兵没有冲进,他们就自行溃散。 战场上,突厥的溃兵一时间到处都是,由于开始受惊的战马太多,此时突厥的溃兵之中夹杂着太多撒开脚丫子跑的步兵,他们被唐骑兵追上,长刀之下,地上尸体躺了一层。 突厥的队伍崩溃了,崩溃的队伍将自己的营帐踏倒,将自己的后备军队冲击的溃不成军,突厥的营地之中,唐骑兵追击着对手,很多草原兵被战马追的呼哧呼哧吐着白气,很多人跑着跑着就一下子栽倒地上,再也起不来了。更多的人扔下武器,跪在地上,向唐骑兵缴械投降。 此时,呼啸的唐骑兵根本就没有时间理会降兵,一队队的骑兵追击着崩溃的突厥队伍,骑兵的后面,尸体覆盖了凉州的北部,漫山遍野,都是溃退突厥兵的尸体。 血色淹没了大地,尸体漫山遍野的铺陈在凉州荒凉的北部,昨晚还是白色的大地,此时已经成了殷红的颜色。 杀的兴起的骑兵队伍此时已经分散开来追击着崩溃的突厥溃军,两万多的唐骑兵将几十万的突厥兵追赶的想长出第三条腿跑路。 第一百六十三节 雪满弓刀(九) 凉州的北部,唐军的骑兵队伍此时已经分散开来,分散的骑兵混在突厥的溃兵之中,骑兵只管拿着自己手中的刀砍杀着周围的突厥兵,人头,鲜血,断裂的肢体,被破开胸腹流出的肠子和肝脏肺腑,有的人被马匹从马背上摔下来,人还没有爬起,就被轰然作响的骑兵铁蹄踏过,沉重的践踏声里,伤兵的痛苦嘶号和临死者最后的凄厉嘶吼响在一起。 一个突厥兵从地上拿起自己被砍断的胳膊,睁开惊恐的眼睛看着,他断臂处鲜血狂喷而出,在他惊恐的眼睛里,一个奔来的马蹄越来越近,马蹄轰然踩在他的身体上,他如同被劲风吹过的枯朽门板一般倒向地面。 一个突厥兵的腹部被长刀刨开,肠子哗啦啦的流了出来,突厥兵用双手捧着肠子就往腹部塞,此时,他的周围唐骑兵轰然冲过,没有人理会这个双手沾满血腥拿着自己肠子的人。 在荒凉的原野上,溃兵不断地向着来时的方向崩溃,唐骑兵像是一阵狂飙在他们身后紧追不放,骑兵的马蹄几乎是踩着突厥兵的后背在前进。 一开始,他们就卸去了所有的装备,只穿着冬季的棉衣,沉重的铁甲会影响骑兵的速度,此时从凉州冲来的都是名副其实的轻骑兵,他们的战马都是北部的好马,追击的速度快到大批的凉州骑兵混在敌军溃退的队伍里面。 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突厥兵已经失去抵抗的意志,他们被唐骑兵追的像是草原上被雄鹰追撵的兔子,一片鬼哭狼嚎声中,战马的马蹄轰然踏过凉州北部,凉州北部的大地上遗尸累累,浓烈的血腥气息向着四周飘散,殷红的热血将冰冷的积雪浇融。 砍杀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追击的队伍砍杀突厥溃兵持续了六个多小时,百里之内,到处是突厥溃兵的尸体,在有的地方,溃兵的尸体多的后续的骑兵都不能通过,要绕道而行。 战马几乎不是踩在路上,而是踩在刚刚死去的人体上前进,铁骑之下,一具具的尸体被马蹄踩的扭曲挣扎不停,像是临死的人蜷缩着躯体做最后的挣扎,而有的地方,成堆成堆的尸体被马蹄踩成了地上一堆堆的血肉,再也分不出那堆血肉里到底有多少的尸体。 马蹄裹着血污和尸体前进,战马的马蹄早已经猩红。 在天色渐渐暗淡下来的时候,溃兵已经冲到一处河流的边沿,这里已经是突厥人的地盘,已经属于突厥的腹地,河上结着薄薄的冰层,溃兵的马蹄将河上的冰踩破,破碎的冰片四射,铁马冰河的声音里,身后就是轰然的唐军马蹄声。 唐军马蹄没有丝毫的停留,将溃兵追逐的向着河里不断的冲去,溃兵多的将河道都淹没了,河水竟然因为溃兵的大量冲击而险些断流。 唐骑兵掩杀而去,河里的水竟然被溃兵的血水染成了红色,尸体飘的河面到处都是,因为下游的河道冰封,尸体大堆大堆的飘在并不湍急和深邃的河床上,在夕阳的余晖之中,河床被堵塞,上游的水漫过河床,向着四野流去。 夕阳已经落了下去,唐骑兵却没有停下追击的马蹄,突厥兵狼哭鬼嚎的向着灰蒙蒙的原野冲去,在夜色渐渐暗淡下来的时候,唐骑兵才停下了马步,在草原上扎下营寨。草原兵此时才能喘一口气。 开始的四十余万突厥骑兵经过一天的自相践踏和被唐骑兵的肆意砍杀,此时只有二十余万毫无斗志,丢盔卸甲的溃兵。他们被追的实在累了,直接躺在原野上再也起不来了,溃兵漫山遍野都是,崩溃的队伍混乱不堪,很多人连自己的部族都已经找不到了。 而在接下来的两天之中,在草原上出现了让后世颇为震惊的一幕,每一天天色微亮,大批大批的唐骑兵就冲向突厥的溃兵,长刀所向,突厥溃兵几乎不做抵抗,爬到马背上就抽打着战马逃跑。月色比较好的晚上,骑兵甚至趁着月色追击草原溃兵。而在第二日的时候,草原上又下起了大雪,雪夜里面,雪光的映衬之下,唐骑兵在漫天大雪里将突厥兵杀的哭爹喊娘,很多突厥兵跑着跑着就跪倒在地上,向着冲来的唐骑兵投降了,他们此时已经不能缴械,因为武器在之前的逃命之中已经被扔掉了。 这是让后世颇为不解的一幕,此时已经是突厥腹地,在这里,无论是遇到哪一个草原部族的突然袭击,唐军都有被夹击崩溃的危险,两万多的唐骑兵在草原上完全可以称为一个孤弱无援的队伍,而对手则是在自己的家乡,他们占着地利的优势,而且,唐军完全得不到任何的增援,而突厥人则可以得到沿途部落的增援。 但是之前的事情注定了此时颉利可汗也是得不到增援的,他之前屯兵凉州北部,几乎将草原上的兵力已经全部集结,四十万大军,对于人口并不多的突厥部落来说,已经是相当大的一支队伍了。此时沿途的部落根本就没有多少的兵力,突厥的强援根本就不存在。 而另一方面,突厥的军队士气此时已经无限接近于零,他们的兵士忘不了那一天的爆炸,忘不了那冲天的黑烟和火焰,忘不了在火焰和黑烟之中,被战马摔下马背,被自己的人马践踏而死的战士。更忘不了一向被他们瞧不起的大唐兵士像是凶神恶煞一般杀他们人马的情景。很多的草原兵大白天都在做恶梦。尽管崩溃的队伍里,突厥的贵族将领一个劲的在鼓舞士气,但是每次听到唐军的马蹄声,溃兵们就像听到死亡的号角一般赶紧逃命。甚至在崩溃的队伍里流传着一个荒诞的传言,这是神在惩罚他们。 到了武德三年十月十八日,唐军追击突厥溃兵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天里面,骑兵追击突厥人马近千里,沿途死伤的突厥兵马无法计算,骑兵从凉州北部一直追到王庭近处。 武德三年十月十八日晚,颉利可汗的使臣持节过来求和,这场追杀才算结束。此时,连续追击了三天三夜,唐军也是人困马乏了,靠仇恨和卫国热情支撑起来的士气此时也经不住太多的消耗。而且,千里的追杀使刘山的队伍完全陷在突厥的腹地,这场追杀到此已经结束,再追击下去,不是草原兵覆灭,而是自己要被赶往王庭救援的草原兵击溃了。 武德三年十月十八日晚,唐骑兵接受颉利可汗使臣的求和要求,当晚撤出王庭附近,此时,唐骑兵能从王庭近郊撤出,无疑已经算是一个奇迹。因为就在此时,草原上十几个部落救援的人马已经赶往王庭,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要围杀精疲力竭的两万唐军还是绰绰有余。 第一百六十四节 持节云中(一) 后世在评论这次追击的时候,往往都兴叹当时刘山手中的兵力实在有限,面对漫山遍野逃跑的突厥溃兵,当时凉州要是能组织起一支队伍在前方拦截或者哪怕增加追击的力量,突厥绝对要从此一蹶不振。但是历史是不可改变的,当时的唐王朝在几线作战,根本没有办法增援凉州一兵一卒。 即使此时来到凉州的刘山军队,也可以说不是唐王朝的军队,而是从洛阳周边冲杀出来的农民军。凉州之战无论如何,都是一场大胜,四万凉州守军将十倍于他们的突厥兵赶回了草原,一路追杀,直到王庭,只是当时追杀的唐骑兵还不知道他们追击突厥溃兵竟然已经接近王庭。 或许,正是因为前面就是王庭,突厥可汗才不得不向唐军求和,又或者说,正因为前面是王庭,接受了突厥可汗求和的刘山军队才躲过了一场围杀。 大唐武德三年十月十五日,突厥在凉州城北大败,追击的唐骑兵一直追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才勒住战马,然后在第二日凌晨的微薄光线里又朝着突厥溃兵冲杀而去,唐骑兵追击突厥溃兵一直追到十月十八日,十八日晚,颉利可汗派使求和,这场追杀才告结束。此战突厥折损过半,原本浩浩荡荡四十余万大军到唐军撤退以后收拢的时候只剩十几万残兵败将,凉州城北,突厥的尸体铺满了视野,尸体多到唐军在收拾战场的时候,光是焚烧尸体就烧了好几天。 而这些还是突厥战死士兵之中很少的一部分,在唐军追击突厥的千里征途之中,突厥骑兵的血染红了道路,尸体堆的到处都是,以至于在第二年开春以后,这条道路上的草势长的非常茂盛,人的血液和尸体被分解,成了青草的养料。 大唐武德三年十月二十三日,突厥向凉州派来使节求和。这支使节的队伍相当庞大,里面光是突厥的各部落族长就有几人,他们几乎是尾随着唐骑兵撤军的队伍来到凉州的,他们跪在凉州城外求见大唐凉州的守将,然后按照汉人的习俗向刘山递交降书。 武德三年十月二十三日,刘山接受突厥的求和,将突厥使节安排在凉州的馆驿。 武德三年十月十五日突厥在凉州大败以后,离开凉州的平民开始陆续返回凉州,到二十三日,已有大半的平民返回了凉州城,返回的平民让凉州开始又有了生气,而驻守在凉州的本地官兵按照之前刘山的许诺,刘山也给他们放了长假,让他们能和家人团聚。 凉州一片喜庆的气氛,喧天的锣鼓声在凉州城响起,晚上城里的市民围着篝火欢声唱和,饮酒跳舞。而此时的刘山也忙得不可开交。 刚刚返回凉州的时候忙着清理战场,尸体要是得不到及时的清理,很容易引发瘟疫,幸好此时是冬季,发生瘟疫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但是尸体还是要清理的,此时可没有突厥人来清理他们自己人的尸体。而尸体还没有清理干净,刘山又要忙着处理平民回归的事情,城市平民的回归绝不是一件小事,他们回来以后,居住,饮食,饮水,各种需求和需要暂时都要军队帮忙提供,为此,刘山忙了好几天,城市居民刚刚安定下来,刘山又被各种人物拉着庆祝他们的胜利,官场应酬,富商拉拢感情,普通的民众也将刘山拉着到他们的人群里庆祝凉州的胜利。 有些应酬刘山是根本推不掉的,一些权贵刘山也就应付表面,但是当大批的平民要求见刘山的时候,刘山绝不推诿。从二十一日回到凉州,刘山就一直没有休息好,几乎每一天都被众多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各种事情处理下来,往往一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有时候两三个小时都睡不好。 刘山觉得自己胜利以后,应付各种场合的庆祝比自己再打一次凉州之战更累。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一些人来到凉州求见刘山,这些人不是突厥人,也不是凉州本地人,而是北疆其它府县的官员,求见的官员在刘山的军营外排成了长队,他们都是来庆贺刘山胜利的,当然,很多人都是想巴结这样一个未来闪亮的将星的。 有后台,有军队,又在凉州取得了惊天的功勋,很多人都觉得刘山以后的前途肯定是光明锦绣的。 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要命的是,当刘山还没有娶妻的消息不知被谁传出以后,各种官员富商又来找刘山,这些人里不乏有权势相当大的,有些甚至八姑奶奶二姨妈什么的还是皇亲国戚。甚至刘山还见到几个和长安的权贵有直系亲属关系的。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是来提亲的,汉人有句话叫举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是来提亲的,而且,媒人靠的是一张嘴,这个时代没有照片,没有见面机会,唐朝的姑娘还是很害羞的。被媒人吹的天昏地暗,貌若天仙的姑娘们又带上了各种各样可以使丈夫前途无量的光环,刘山听的耳朵长茧,苦不堪言。 最后刘山不得不在见这些人以前拉上怡儿,还勒令怡儿必须穿女装,怎么漂亮怎么穿,然后在见到别人以前就说这是我老婆,是我妻子。 结果,还是有人不断的给刘山介绍某某富商的千金,某某权贵的掌上明珠,刘山忘记了,此时是唐朝,男子是可以三妻四妾的。他这样前途无量的大将,别人怎么可能放过。刘山此时的痛苦都不知道给谁说了,兄弟们都说要不你将这些人都娶了,连林蒙也说你要是不要,我可要了。都娶了,笑话,这些天提亲的没有上千,也有八百,都娶了刘山可受不了。不过刘山倒是知道林蒙最近府上来客也不少,客人都将他的门槛踩烂了好几次,想来林蒙这些天可是没有少定下一些亲事。 十一月初,在得到突厥使节向刘山提出让刘山派人到王庭商谈突厥请降一事的消息时。让凉州城所有人跌破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当然,这个时代还没有眼镜。刘山竟然一口答应了使者的请求,并且说自己马上带人前往突厥王庭。 谁都没有想到,此时声望正盛,名气正响,前程似锦的刘山会亲自前往突厥王庭,而且,这次前往王庭,刘山没有带军队,笑话,到人家的王庭,带多少的军队都是没有用的。而且,不带军队才能显出诚意。刘山也不是谁也不带,带了怡儿,当然,三个拖油瓶听说怡儿要和刘山出使突厥王庭,三个人非吵着要去。 刘山本来是不想带她们三个的,他和怡儿到突厥王庭去,怎么看怎么像两人出国度蜜月的形式,再带三个,太煞风景了。 不过当三个人对刘山说起那一日在章叔家中清晨时发生了一件事的时候,刘山马上改口。 怡儿这一路上也要人照顾。 王庭凶险万分,有你们三个绝世高手在,我也放心一些。 你们陪着我,我也不寂寞了,这一次非带你们去,嗯,这是一定的。 十一月三日,在突厥使节的陪同下,刘山和怡儿还有云姨的三个宝贝徒弟前往突厥王庭。刘山没有想到,这一次的王庭之行,让他踏出了他生命中重要的一步。当然,此时前往王庭的刘山只有一个想打,离那些提亲的越远越好。 而后人往往不解,为何此时的刘山要前往突厥王庭,一个刚将对手打的惨不忍睹的大将,却要到对方的巢穴里面去,可谓凶险万分。刘山却不这么看,突厥新败,军队损失过半,周围其它的部落正是虎视眈眈之时,突厥请和,可以说是非常有必要的。而且,颉利可汗不是傻子,杀一个唐军将领并不能对大唐造成多少打击,而且还会引来大唐复仇的军队。而且,刘山直觉告诉自己,此去突厥,自己不会有危险。 第一百六十五节 持节云中(二) 马车驰过荒凉的北漠,车声噜噜,车旁的突厥骑手护卫着马车,前方几个突厥的贵族骑在高头大马上为刘山的马车带路。此去王庭走的道路和上次追击的路线不同,因为时间很短,那条路上还遗留着很多尸体,此时走那里实在不方便。 经过半个月的折腾,此时的刘山已经很累了。谁也没有想到,离开凉州以后,刘山就在车上睡着了。在通往敌国国都的路上,这位刚刚将突厥四十余万大军打的屁滚尿流的大唐将军竟然睡着了。此时道路上的积雪未消,其实到了凉州这里,十一月以后,雪是很难消融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怡儿给刘山盖上被子,将刘山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害怕刘山路上太过颠簸。怡儿知道,这半个月刘山一天只能睡一两个时辰,即使铁打的人也累的不行了。而云姨的三个徒弟此时早被怡儿给弄到后面的马车上了,她们的精力太过旺盛,跟几个叽叽喳喳的小鸟差不多。尤其是出了凉州城,此时行走在异国的土地上,这几个人更是又蹦又跳的厉害。有时候怡儿都不明白,为何这三个丫头在经历了死亡,鲜血,一望无际的尸体以后还能保持这么良好的心态。不过看着她们高高兴兴的,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不知是睡的太沉还是怎么的,当马车在路上颠簸了一下以后,刘山的头顺势往怡儿怀里偏了一下,脸已经贴住怡儿温暖的小腹。怡儿用双手将刘山的脑袋抱着,脸上一抹红晕闪过,像是清晨天边一抹绯红的霞光。少女的眼中闪过少有的温暖目光,静静望着怀里的人。 经过了近乎一个星期的赶路,车队在十一月十日赶到王庭,这一个礼拜之内,刘山异常贪睡,而且刘山养成了一个习惯,不枕着怡儿的腿睡不着。草原下过雪,雪积的不是很厚,但是覆盖在枯黄干草上的雪层还是让车轮驶过的时候很少有颠簸。一路上睡的很好,下车的时候,刘山伸了一个懒腰,看着雪地里被大雪包围的突厥王庭,一时间,刘山感慨万千。 有一天,自己也站在王庭之前,看着异域民族的国之心脏,看着成片成片巨大的帐篷和圈养的成千上万的牛羊。草原上的骑手从视线里经过,马匹的蹄子踢打着落雪,溅起片片的雪雾。异民族的女子在帐篷间忙碌,穿着让刘山感觉新鲜的民族服装。 在那一刻,刘山又想到了自己在蒙古草原上的经历,那达慕大会上,蒙古族骑手矫健的身姿,马蹄滚过大地,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没有鲜血,骑术成了一种竞技的项目,周围都是欢唱跳舞的人们,笑声,说话声,烈马嘶鸣声充斥耳际。 再也回不到那个年代,刘山在心里告诉自己,看着视线里的突厥王庭,刘山少有的发呆,直到被旁边的怡儿捏了捏胳膊,才清醒过来。 怡儿穿着雪白的狐裘,这还是草原王的礼物,此时狐裘裹紧在身上,腰间一根赛雪的白色带子系紧,勾勒出怡儿完美的腰部曲线,在那里,刘山记得自己一路都是紧紧靠着。狐裘看着很是温暖,但是塞北的风依然寒冷,怡儿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刘山此时也感觉寒冷,刚刚看着眼前景物,想到昔年记忆,刘山竟一时没有觉察经过身边的冷风。 早有几个突厥的贵族将领迎了出来,打头的一个刘山看到竟然是一个汉人。在这里看到自己同样皮肤的同胞,刘山并没有高兴的心情,他乡遇故知这种只出现在书中的情感刘山不可能泛滥到见到异域的同胞就萌发出来。刘山明白,两国对立,此时在这里看到汉人,只能说明一点,这个汉人是给突厥人做事的,对于这样的人要提起好感,实在是让刘山很为难。 刘山也许会很高兴和一个突厥懂得汉语的人交谈,却不愿和这个人说一句话。 “刘将军远道而来,实在让草原上诸位部落的族长欣喜不已。昨天我还看到雪鹰飞过王**方,今天草原就迎来了贵客。”那个汉人迎上来,就是一通欢迎的开场白。 “雪地中的王庭很美,让人都不忍闭上眼睛。我倒是没有看到雪鹰,却看到在这片美丽的地方有不属于这里的存在,实在是煞了风景。”刘山一席话,周围几个人脸色都是一变。刘山是话里有话,而且根本就是话锋毕露,他的言下之意就是针对对方说话的人,这里是草原人的地方,你一个汉人在这里做什么。 那个汉人面色一寒,马上恢复过来,周围几个丫头也赶了过来,吵吵闹闹个不停,指着这里那里说个不停,尤其是对那几个突厥贵族指指点点,很像是在动物园里看猴子的感觉。对他们的服饰穿着一番评论,最后又大谈特谈他们的头发。不过在这几个丫头的一番评论之中,刚才冷凝的空气也似乎溶解了一些。 而那几个突厥贵族看到几个丫头的时候,很应了刘山之前的话,让人不忍闭上眼睛,更让人不忍移开目光。当他们看到怡儿的时候,刘山发现那几个人的眼睛都亮了。 刘山将怡儿的腰一揽,然后对着身后的几个丫头望了一眼,几个丫头都吃吃笑着,不说话了。 “走吧!带我去见见你们的可汗,好好商量商量你们突厥怎么赔偿我们大唐的损失,这一次凉州之战,我们大唐可是损失惨重啊!”刘山感叹的说道,说话的时候,那语气有点怪怪的,像是见突厥可汗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而凉州兵损失惨重,对突厥的损失只字不提,让周围几个突厥贵族都是气愤不已。偏偏说话的人却像没有看到周围人的愤怒一般,只是很随意的向着王帐的方向迈开步子。之所以刘山迈开步子,是因为王帐实在是太好认了,就像是鸡立鹤群一般。 第一百六十六节 持节云中(三) 刘山向着王帐走去,此时无论身边的突厥贵族们怎么气愤,怎么怒发冲冠,怎么气的肺都要炸了。但是此时他们可不敢真的在刘山面前拔刀,刘山可是可汗要见的人,而看到刘山向着王帐走去,几个人赶紧追上,有两个人已经跑到刘山前面,像是带路一般。 厚重的门帘被掀开,突厥的几位贵族匆匆的上前对着正坐在帐中的可汗跪拜下去,刘山拉着怡儿,身后跟着几个丫头,站在跪了一地的人中间。他的目光从颉利可汗的脸上扫过,随意的看了看王帐之中的布置,在刘山看来,王帐远远谈不上奢华,皮革弓刀,仅有的几件金银器装饰着王帐,在颉利可汗的身后,整张的虎皮铺展在那里。刘山怎么看这像是一个山大王住的地方。 跪在地上的那个汉人看到刘山一伙人进来竟然没有跪下,连忙向着刘山使眼色,刘山自然对他的提醒视而不见。 “刘将军,这就是我们草原的王,草原的汗,是千千万万草原人的神。”不得已,那个汉人只能对着刘山说道,他说的隐晦,刘山听的分明。他的意思无非是这样的人,你还不跪见。 “我是大唐的将军,不是草原人。”刘山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此时,王帐里的气氛一下子冷凝起来,周围的空气一时间似乎下降了好几度,空气仿若实质一般的压过来。周围的突厥人对着刘山纷纷投来愤怒的目光,若是目光可以杀人,此时刘山指定被目光杀死了几百次了。 颉利可汗坐在那里,一抹愠色从他脸上一闪而过,以前,夏主的使臣,郑王的使臣,大凉王的使臣,即使唐王的使臣哪个见了他不跪拜行礼,哪个不喊他一声可汗,可是此时这个人见了他竟然如此无礼。 就在此时,仿若冷凝的空气让人实在憋得难受,一声轻吟从王帐响了起来,伴随着这声轻吟,一抹寒光在王帐里闪现,有人已经拔刀,拔刀的人看着刘山,像是看到杀他全家,奸他妻女的仇人一般,你双眼睛里分明喷射着怒火,那怒火正对着刘山。 此时,两方面的人都紧张起来,有人在王帐无礼,颉利可汗的手下拔刀相向。对于刘山一方,此时是在别人的地盘,对方要是真的要杀他们几个人,即使他们几个武功盖世,也绝逃不出王庭。而对于突厥人,他们让唐朝的使臣来王庭商谈投降的事情,此时竟然有人要杀对方,他们本身理亏,更何况,双方打仗,不斩来使。更何况,是突厥新败,突厥的精锐军团在凉州城下损失大半,此时即使颉利可汗也不想在自己虚弱的时候再面对大唐讨伐的军团。 但是,这声拔刀声太过突兀,双方一时间都没有来得及制止,即使颉利可汗也没有时间制止。 那个拔刀的突厥汉子就要举刀向刘山砍来,用刘山的血洗刷他对颉利可汗的侮辱和怠慢。 但是,就在那个汉子还没有挥刀的时候,他只感觉自己手臂一麻,拿刀的手一时间竟然拿不住弯刀。而下一刻,那把锻打的非常光亮锋利的弯刀已经到了刘山手中。刘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就像是是那个突厥人将弯刀放在他手中一般。 刘山用手掂了掂这把弯刀,然后用手当着众多草原部族族长和王庭各位贵族以及颉利可汗的面舞了几下。 “好刀,草原上用的弯刀果然不错!”刘山拿着弯刀夸了一句,然后手指借势在刀刃上弹了一下,周围的人在那一刻都看得分明,刘山的指下,那把刀微微弯曲了一下,然后发生仿若凤鸣龙吟一般的清啸。刀刃震动,嗡鸣不止。 然后刘山将刀拿在手中,将刀递给那个草原汉子。 刘山刚才露了那么一手,周围的草原贵族们都禁不住吸了一口冷气,夺刀,品刀,弹刀,短短片刻,刘山在众多草原人面前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实力展现了一把。 而且,这个展现异常的高明,不禁化解了草原贵族和自己的尴尬,若是真的让那个草原汉子挥刀砍杀,刘山可就没有面子了,自己见颉利可汗,被对方的人在王帐里砍杀,这怎么说都不是光彩的事情。而且,一旦开打,双方都不知道如何收场,而且,刚才那个草原人敢于拔刀,刘山也认定,若是真的让他砍杀,周围的草原人本身就处在暴怒的边缘,一定会上前帮他,到时候,王帐战事一起,外面的卫兵也会冲进来,怎么说都是对自己不利。 不过刘山小小的使出了一点身手,就将这个危局化解了,别人拿刀砍他,弄的像是对方让他鉴刀一般,而且,刘山最后还刀递给对方的是刀把,这就更将这场危局轻松的演绎过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带一点突兀的地方,而且至始至终刘山脸上都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惊诧,动作,表情,语言都恰到好处。 而且,将这一手演绎出来,周围的突厥人也明白了刘山的可怕,他们也都是使刀的行家,看到刘山夺刀耍刀还刀,自认都不是刘山的对手,此时王帐里虽有十几个突厥人,但是他们都自知不是刘山的对手,敢于再向刘山挑战的人也没有了。而且,这里虽然是王帐,地方也不是很大,万一真的冲突起来,伤了他们的可汗,他们可担待不起。 “好,将军也是爱刀之人,今天将军远道来我王庭,我就赠予将军一把金刀。”短暂的冷凝气氛被打破,此时颉利可汗终于说话,说话的时候旁边的侍者将一个托盘拿了过来,托盘里面用上等的绸布盖着一把弯刀,刘山看到那把弯刀的刀把和刀鞘都是黄金打造的,而且刀柄的位置还镶嵌着几枚宝石,知道这定是草原上的好刀。刘山也不推脱,直接将刀拿在手上,对着颉利可汗微微躬身,算是谢过。 “尊贵的草原上的主人,我们也为您带来了礼物。”刘山说着,他身后的白愁也将一个小木盒子拿了过来,放在侍者的托盘上,侍者拿给颉利可汗,颉利可汗打开,只见到里面是一方小小的玉石,玉石很少雕琢,只是透过玉石的光泽,颉利可汗也认识到这绝对是一方上品的美玉。忽然,颉利可汗看着那块玉石,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微变了一变,然后迅速恢复平定。 “葡萄美酒夜光杯,这块玉石正好为可汗打磨出一副尊贵的夜光杯,只是凉州工匠颇多,却唯有玉器匠人很少,其中能够雕琢出精美夜光杯的匠师更是凤毛麟角,听闻可汗这里倒是有一位南面来的玉器匠师。” “这一块可不像凉州玉。” “此乃和田玉。” 第一百六十七节 持节云中(四) 大唐的使节和突厥的可汗互送了礼物,而且双方送的礼物都不轻,金刀在突厥草原之上的象征意义极为高贵,只有最勇猛的草原勇士才可以携带,而后来所说的金刀驸马更是一种极为尊贵的身份象征。可以说,颉利可汗赠送刘山草原上的金刀,足以说明颉利可汗对刘山的看重。而刘山赠与可汗的礼物则是名贵的西域至宝,和田玉,而且还是成色最好的上品。 但是,不知道为何,就在双方赠送礼物的时候,身处两人身边的人都不免感觉到场中的气氛不对,甚至突厥人里面有几个名门贵族更是额角渗出冰冷的汗珠。 诡异的气氛让王帐里面像是起了一阵风暴,似乎空气都被剧烈的风暴抽的有些稀薄,以至于周围的人呼吸声都显得有些粗重,这种气氛不仅突厥人感受到了,随着刘山赶来的几个丫头也感觉到了。即使没心没肺惯了的云姨三个宝贝徒弟此时都感觉到空气的压抑。但是她们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军一路来到王庭,颠簸辛苦,来人,带唐使节下去休息。”王帐里经过短暂的沉默,身为王帐的主人,颉利可汗终于打破了这种沉默,随着颉利可汗的话语,几个侍者已经给刘山几人带路。 听到颉利可汗的话,刘山知道此时这位草原上的王者需要重新考虑之后要和他说的话,刘山也给对方留下时间,随着侍者出去。 只是侍者在安排住处的时候只给了刘山几人一个帐篷,这让刘山几个人颇为怨恨了一把,堂堂突厥王庭,竟然只给远道而来的大唐使节安排了一个帐篷,这怎么看怎么寒碜。当刘山想多要几个帐篷的时候,此时才发现带他来的侍者根本就听不懂他的话。 此时再回去找颉利可汗,路上一路的侍卫刀马,颉利可汗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见的。而且为了几个帐篷找突厥的可汗,这怎么看怎么像拿可汗这把杀猪刀砍杀蚂蚁。 刘山带几个丫头进去,几个丫头纷纷表示要赶紧换衣服,一路上颠簸不说,王庭这里又这么冷,身上的衣服早就有些发酸,而且从凉州穿来的衣服挡不住草原的冷风。刚才侍者带他们来到帐篷的时候也送了他们几件皮裘,几个丫头自然是第一时间想赶紧将身上的衣服换了。 几个丫头言下之意当然是说,刘山,你可以出去吹冷风了,甚至白愁看刘山的表情都有些幸灾乐祸。刘山当然不愿意出去,但是当大胆的近乎奔放的云岚将外面的外套当着刘山的面脱下来的时候,刘山赶紧掀开门帘出去了。此时再不出去,刘山毫不怀疑这几个丫头会当着他的面脱光。对于这三个云姨的徒弟,刘山深知她们的厉害,几乎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尤其她们和怡儿待了一段时间以后,她们已经渐渐懂得外面的世故人情。刚才云岚当着刘山的面脱外套,就是让刘山碍着怡儿在这里,不得不出去。 看到刘山慌忙的出去,几个丫头一阵大笑。 “刘山哥哥,其实你不出去也可以,我不会脱光光的,会留着最里面的衣服。” “是呀!刘山哥哥,你进来吧!外面风大雪大,怡儿姐姐会非常心疼的。” 刘山刚出去,身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听这几个丫头阴阳怪气的声音,尤其那声甜腻的刘山哥哥,刘山差点吐血。刘山在心里问了一遍,怡儿到底都教了她们什么。 就在此时,怡儿已经出来,将一件皮裘披在刘山身上,然后转身进了帐篷。 刘山踏着积雪,离开了那处帐篷,想着自己这几天还要和几个丫头同处一室,刘山顿觉压力很大,甚至一个脑袋两个大。尤其是和那三个宝贝疙瘩待在一起,那简直是受罪,刘山对自己说再见到可汗,一定要多要几顶帐篷。 刘山安慰了自己几句,看着视线里平坦的一望无际的王庭草原,此时草原被积雪覆盖,视线里一片银装素裹。 “怡儿姐姐,今天王帐里好压抑,怎么刘山哥哥和可汗送个东西都让人感觉那么难受?”帐篷里面,刘山走了以后,白愁就问怡儿。 “是呀!怡儿姐姐,我也感觉当时的气氛好压抑,可是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白愁一问,几个丫头都围了过来。 “你们三个赶快将衣服穿好,现在不怕冷了。”怡儿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想到刚才的情景,此时的怡儿还有些后怕,她是在为刘山担心。 “怡儿姐姐,你就告诉我吧!我求你了。”白愁拉着怡儿的胳膊,像个小姑娘一般摇着怡儿的胳膊。剩下的两个人也是一阵的哀求,怡儿发现自己要是真不告诉这三个人,自己恐怕要被她们三个摇散架了。 “好了,好了,别摇了,我告诉你们。”面对三个丫头的无耻进攻,怡儿举起了白旗。 “你们记得刘山说的话吗?葡糖美酒夜光杯,你们都应该知道葡萄美酒和夜光杯是哪里产的吧!” “西域。”三个丫头异口同声的喊道。 “不错,刘山送突厥可汗和田玉就是告诉可汗,西域诸国见到突厥大败以后,已经向大唐示好。” “那刘山哥直接送可汗一个夜光杯就得了,怎么送一块石头?”白愁心直口快的问道。 “你忘了刘山对可汗说你们这里有一个南面来的玉匠。”怡儿一说,三个丫头都睁大眼睛看着怡儿,她们实在想不出玉匠是怎么回事,什么样的玉匠这么重要。 “刘山说的玉匠是隋王杨政道,也就是齐王暕之子,他们被突厥可汗接到突厥以后,可汗就将所有南面来的汉人弄到杨政道的手下,让杨政道管理。”怡儿这么说,三个丫头还是睁着迷糊的眼睛,表示什么也听不懂。 “突厥的可汗怎么会说我们的话?”此时云岚又问怡儿。 “颉利可汗的妻子是隋的义成公主,他能说我们的话,很正常呀!” “义成公主是谁?”云岚很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冲动。 “义成公主!”心里想到这个女子,怡儿颇有一些感慨。义成公主是隋文帝时期去突厥和亲的大隋公主,她嫁给的是突厥启民可汗,启民可汗死以后,她成了启民可汗儿子始毕可汗的妻子,始毕可汗死,她又成了始毕可汗弟弟处罗可汗的妻子,接着处罗可汗死,她又成了处罗可汗弟弟颉利可汗的妻子。 一个大隋公主,先后嫁给四位突厥可汗,其中有兄弟,有父子,这样的关系,连怡儿都不知道怎么向三个丫头解释。 “义成公主是一个奇女子,为了大隋,远嫁突厥,为隋朝北疆边境安宁奉献一生。”怡儿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催着几个丫头赶紧穿衣服。 第一百六十八节 持节云中(五) 刘山望着一望无际的雪原,看着被白雪覆盖的原野,此时心中波澜稍稍平静,这一次的突厥之行,对于刘山无疑是一场在虎穴之中艰难前行的道路,前途茫茫,此时连刘山都看不清楚。刘山觉得自己在王庭的日子就像是雪原茫茫白雪之中的道路,踩在脚下,才会知道自己踩到的到底是什么。平坦崎岖,泥泞难行,只有走过才会知道。 就在此时,一匹烈马从远处奔来,飞扬的马蹄踢打起落雪,马背上的女子用鞭子抽打着马儿,奔驰在雪原之上。等马儿跑的近了,刘山才看到是怡儿骑马来找他了。 “外面这么冷,你还跑出来?”刘山有些责备的语气对怡儿说。 “再不出来那三个丫头就要把我缠死了,问着问那,比三个八十岁往上的老婆婆还烦。”怡儿翻身下马,将马鞭收起。 “嗯!貌若天仙的三个八十岁老婆婆。”刘山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不过怡儿笑的有些无奈,刘山笑的有些茫然,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停住笑声,彼此看着对方的脸颊。望着刘山眼睛的时候,怡儿似从那双眼睛之中看到什么,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以前无论有多困难,刘山都不会有这样的眼神,此时,他却有了,那是一种看不清前路的眼神,参杂着淡淡的茫然和不能把握。怡儿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来到突厥王庭,这条路该往何处走,此时,连怡儿也不知道。 “你知道我为何将你带来,还带了那三个丫头?”刘山打破了那短暂的平静,问怡儿。 “不知道,那三个丫头很能闯祸,我都不知道你为何将她们三个带来。”怡儿对刘山将自己带来,觉得理所当然,但是带那三个丫头,怡儿是百思不解。 “因为突厥人在衡量一个汉人官职大小,身份卑微贵贱的时候,往往不能从这个人的身上发现,而要从他的身边来发现。而他们觉得最可靠的依据就是这个汉人身边的女子有多漂亮。他身边跟的女子要是美若天仙,那肯定是身份尊贵到没有边的人,要是跟的女子平庸,那肯定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汉人。”刘山正儿八经的说着,说完的时候,两人沉默了一会,忽然两人都笑了起来,笑声很大,怡儿的脸颊都有了淡淡的红晕,红晕荡漾开来,让怡儿出尘脱俗的容貌更增添了几分色彩。 “那你说我的容貌是平庸还是美丽?”怡儿问刘山道。 刘山看着怡儿,看的是那么仔细,那么认真,最后甚至拖着下巴仔细审量了一遍,然后又是一遍,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然后又思考了一阵,像是经过极为慎重的考虑和衡量。 “你呀,也不漂亮也不美丽,这一辈子估计就我肯要你了。” “你个混蛋。”雪原上,怡儿追着刘山,两个人在雪原上疯跑,接着,刘山骑上战马,怡儿也骑上战马,战马的马蹄迈动,阵阵马蹄声响在雪原之上,鞭子抽打着马匹急速奔驰,像是辽阔无际雪原上的两片红云。那两片红云在辽阔的原野上漂浮起落,渐渐远去,融化在辽阔雪原之上。 等到战马实在跑的累了,刘山才勒住战马,身后的怡儿催马赶过来,从战马上一跳而起,像是逮俘虏一般将刘山按在雪地里,双腿一跨,骑在刘山身上。 “怡儿,我刚才说错了,真的说错了。” “那你现在说。” “你不但不美丽,而且还暴力,除了我,真的没有人敢要你了。” “你去死!” 两个人在雪原之上又是一阵缠打,那个惨烈和悲壮呀,就差没有鲜血狂飙而出了,待到酣战结束,怡儿靠在刘山怀里,两人都有些累了,躺在雪地里,望着头顶灰茫茫的天空,那里没有候鸟,没有留鸟,没有白云,没有视线里一片无垠的湛蓝,只有灰茫茫的天如同穹窿一般盖下。 “刘山,突厥之行,你有几分把握?”紧靠着刘山,怡儿缓了一口气,问刘山。 “那要看在突厥收获有多大了,要是让颉利可汗赔点东西,那把握就大了。要是让颉利可汗称臣,那比登天还难。” “西域那边的态度怎么样,他们能不能给颉利可汗一些压力?” “西域,哼!那些国家都是一些墙头草。汉与匈奴对战时期,他们就是摇摆不定,看着匈奴有些强势,他们就靠向匈奴,看着汉王朝有些强大,他们就靠向大汉。要不,历史上也不会有张骞,班固这些人出使西域这些事情。虽然这些已经都是过去,但是人血管里流着的血液没有改,人最根本的东西就改不了。此时,突厥在凉州新败,他们自然是向大唐示好,这个时候,就是让他们将女儿嫁给唐王朝一个小官当小妾,他们也干。表面的话说到漂亮,其实都是空架子,靠他们,我倒更愿意靠着一个木篱笆,他们的坚定比一堆茅草还不如。”刘山这么说,怡儿也点头,对于西域的历史,怡儿也是知道一些,国小言轻,就需要依靠,这也就注定他们墙头草的命运,摇摆不定,不能自主。 “其实也不能怨他们,怡儿,其实我们能靠的只有自己。我给你说一句话,也许有点大逆不道,但是我憋在心里,也只能对你说了。” “刘山,你说。” “我想开放边境,和突厥通商。”刘山这句话一出口,两人都是吸了一口冷气,这短短一句话,其中的意思两人都是知道的,以刘山在大唐的地位,这个开通边境通商的事情,刘山是绝对没有权利的,即使是林蒙,也没有这个权利。而大唐在收复凉州以后,也严禁一些物资从边境流入突厥,刘山的意思也和大唐朝廷的意思相违背。 “刘山,这种事你最好不要干。”怡儿自然知道做这件事情的可怕,连忙劝刘山。 “怡儿,若是有人肯支持,而且这个人在大唐朝廷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你觉得这件事情我敢干不?” “谁?” “秦王。” “这个人你怎么看。” “金麟岂是池中物。” 第一百六十九节 持节云中(六) 历史上永远不会记述刘山和赵怡儿在雪地中的一番对话,就像不会记述某位皇帝在某一天的某一个时间上了趟茅房一般。 而历史上会记叙这一天在突厥王庭草原上发生的另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当时看来是那么的微小,微小到不值一提。可是后世的许多小说,诗歌,戏曲剧本却往往以这件事编纂出长篇的叙事小说和诗歌散文。甚至后世的许多小说家穷尽一生在研究发生在王庭的这件事情,希望从简短的史料中获得有用的信息。 而后世关于这件事出版的小说简直是汗牛充屋,小康之家要想买齐关于这件事情衍生出来的读本,都是极为困难的事情,不是书不好找,而是经济会出现问题。 大唐武德三年十一月十日大约下午三时,在茫茫雪原上,刘山和怡儿听到来自遥远地方的琴声,他们的说话和雪中浪漫被琴声打断。 “怡儿,你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哪里有什么声音,肯定是风吹过雪原的声音,你为何这样看待秦王,金鳞,若他是金鳞,那太子是什么?”怡儿靠在刘山的怀里,双手揽住刘山的脖子,耳朵靠着刘山坚强厚实的胸膛,倾听着刘山的心跳声,对于刘山所说的声音自然是听而不闻。 “太子怡儿,真的有声音,你仔细听一听。”对于太子,刘山此时不想做太多回答,而且,刘山耳中也真实的听到声音,也许,开始的时候他也会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但是就在刚才,那种声音真实的出现在耳中,刘山确认自己是不会听错的。 “这里周围都没有人烟,茫茫雪原之上,怎么会有什么声音。”怡儿从刘山身上下来,还是不确信刘山的话,但是她知道刘山绝不是那种胡说的人,侧耳倾听了片刻,怡儿的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真的有声音,而且这种声音异常的熟悉和细微。 两人都没有说话,起身静听,但是四周的风声很大,这丝声音伴随着风声传来,可以捕捉,却不可辨别。两人望着茫茫雪原,雪原之上没有人烟,唯一有的只是偶尔从雪地里窜出的雪兔和头顶灰色苍穹上飞过的雪鹰。 “会是什么声音?听着好熟悉。” “好像是琴声,而且弹奏的还是江南的曲调。” “琴声,这里是突厥王庭,茫茫雪原之上怎么会有琴声,怡儿,你确认!” “没有错,是琴声,我不知道弹的是什么曲调,但是绝对是琴声。刘山,我们去看看。” 两个人此时都有好奇心,而且,在茫茫雪原上听到原本属于江南烟雨之中的琴声,两人都不免有一种淡淡的乡思,两人策马循着琴声前行,渐渐的琴声不是那么细微和遥远,在翻过一个土坡的时候,在刘山和怡儿的面前出现了大片朦胧的水汽,仔细看去,还在水汽之中看到兰亭阁宇,楼台小谢,甚至,以刘山的眼力还看到蒸腾水雾之中渺渺的垂柳,还有水雾之中盛开的花朵。 茫茫雪原上看到如此奇景,两人都有一些不敢相信,竟然在王庭附近的雪原上听到琴声,而且循着琴声看到了蒸腾在云雾之中的琼楼玉宇,舞榭歌台,人间景色,转眼巨变,两人都是深吸一口冷气。 “海市蜃楼!”刘山惊呼。 “人间仙境!”怡儿也惊呼。 两人此时还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刘山又深吸了一口气,以让自己刚才因为看到如此胜景而起伏的心情平复一番。 “什么是海市蜃楼?”听到刘山的惊呼,怡儿问刘山。 此时刘山才恍然发现自己惊奇之下又说了一个不该在这个时代说的词。刘山可给怡儿解释不清海市蜃楼是什么,总不能给怡儿说那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地理原因,光在不同温度的大气层之中发生折射而引起的特殊现象。 要是将海市蜃楼给怡儿解释清楚,刘山估计需要将物理里面的光学整个给怡儿解释一遍,而且还要将海市蜃楼牵扯到的其它学科也给怡儿讲解一遍,这其中的难度丝毫不亚于教一个小学生,一直到完成他的九年义务教育。此时刘山又记起第一次见秦王使臣给他解释倭寇是什么的情景。刘山又在心里将不能在在这个时代说不属于这个时代东西的警告深深背诵了好几百遍。 幸好怡儿也没有穷根问底,她早被眼前的景色征服了,此时眼睛里只有面前的景色,哪里有什么海市蜃楼。问刘山也是一时好奇,随意的问了一句。 就在此时,两人耳中又听到清晰的琴声,两人都不是那种非常懂琴的人。怡儿从小就生活在各种杀人技巧的训练和暗杀征战之中,哪里曾学过弹琴,刘山来自的时代,更不可能让刘山深谙古琴之道。他那个时代,即使学,也是钢琴。不过两人听着琴声,还是听出了一些东西。 琴声如流泉,激荡在山涧之间,伴随着叮咚流水声,洗刷着溪涧间的顽石,一路流下。忽然,溪流似乎从悬崖高壁之上流下,潺潺溪水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接着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碎裂之声。然后,琴声和缓,似乎溪水重归平静,两岸出现落花之声,鸟鸣之声,溪水打着转了,搅起落花之声。 然后一曲终了,忽然琴声大变,潺潺溪水换成马蹄之声,像是无数的马匹踏过草原,原野上蹄声如雷,金戈铁马的声音渐次响起,琴声开始欢快,慢慢夹杂着马蹄踏过绵延青草的声音,渐渐,这种声音又伴随着金铁之声,马蹄似乎又踏过结冰的河流,铁马冰河的声音跃然耳际。再然后,刘山和怡儿发现自己身边来了无数的兵马,他们两个被包围了。 此时无数的弯刀和长矛对着刘山,刘山无奈的和怡儿站在一起,拍了拍自己的腰间,显示自己并没有敌意,也没有带武器。但是就在刘山拍到腰间的时候才记起,自己腰间还有武器,那就是可汗送自己的金刀。 场面一时紧张起来,有人带着武器靠近这里,周围的人马马上紧张起来,刘山听到控弦的声音,显然此时已经有不知道多少的弓箭手箭尖指着自己了。 第一百七十节 持节云中(七) 就在对方剑拔弩张的时候,刘山和怡儿终于明白了,自己看到的可不是什么海市蜃楼,什么人间仙境,而是突厥王庭设在王庭附近的一处住处,用汉人的话说就是皇帝的行宫。 此时刘山更是明白之所以形成这处王庭行宫像是人间仙境的原因,这里存在大量的地热泉,泉水蒸腾,自然形成如同在云雾之中的感觉,也因为地热泉的存在,使周围的小环境有了改变,周围的气候和茫茫雪原格格不入。 刘山也在心里感叹,无论是汉人的皇帝还是草原上的可汗,都是极能享受的人,如此茫茫雪原,可汗也能找出这样一处冬季温暖的去处搭建行宫,真是颇费心计。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刘山和怡儿细想的时候,周围可是有一群草原上的汉子拿着弯刀长枪还有弓箭在自己面前比划,要是稍有不慎,那可是万箭穿心的下场。 刘山识趣的将手从弯刀那拿开,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出刀,那和找死也没有区别,更何况,自己来王庭是客,此时只是误入王庭附近的可汗行宫,还不是什么死罪。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显示自己没有敌意。 不过刘山此时也是惊异于刚才人的琴声,竟然有人有这样的琴声,让自己和怡儿都没有发现靠近的军队,此人的厉害可见一斑,在这样的人面前动手,绝对也不是明智之举。此时,刘山很想见弹琴的人,认识认识弹琴人的庐山真面目。 刘山不会忘记师傅和云姨这样的高手的可怕,那可是一动之间,足以让山河变色的人物,硬抗铁骑,手接弓弩在这样的高手面前,简直就是雕虫小技。 就在此时,几个眼尖的突厥人也发现刘山腰间的佩刀有点古怪,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放下武器,上前来查看刘山腰间的佩刀,周围的弓箭手此时都紧盯着刘山,生怕刘山一时暴起,此时刘山要是有异动,绝对会让周围的弓箭手手一抖,弓弦就应声放下了。 两个人谨慎的靠近刘山,然后看到了刘山腰间的金刀,金刀的刀柄上还有几枚宝石,两个人当场吓得给刘山跪下,而且慌忙的用刘山听不懂的话对身后的所有军士下令。刘山听不懂,但是看到对方的人全部收了武器,跪了一地的情形,刘山也知道,此时自己是不会有危险了。 “怡儿,我威武吧!你看,突厥人见了我,都吓的跪下了。” “美得你,他们跪的是你腰上的金刀。” “哦!看来这东西还有点用。”刘山从腰间将金刀噌的一声抽出来,跪在面前的一个个突厥人此时吓的身体都哆嗦了,一个个低着头,恨不得将脑袋埋在雪地里。 大漠上的金刀,那是王权的象征,在草原之上,见金刀就像是南面汉人见到尚方宝剑一般。用一句通俗的话那就是如朕亲临。此时的刘山终于第一次用突厥可汗的礼物狠狠的扬了一把威风,拿着金刀架在领头的人脖子上,领头人吓的面色一下子如同死灰一般,身体跪在刘山面前,在冷风之中瑟瑟发抖。 “稀里哗啦,稀里哗啦”突厥人嘴里说着什么,可是刘山怎么可能听的懂他的话。 “给我找一个会说我们话的人。”刘山也对他说。不过两人如此说话,颇有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嫌疑,刘山说出这句话,也意识到自己自己简直是对牛弹琴。 然后刘山指了指自己,尤其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将那个几乎瘫软的突厥人从地上提起来,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将他在雪地里踢了几个滚。那个人此时才明白刘山的意思,像是一个兔子一般赶紧向着云雾蒸腾的地方跑去。 一会就见到几个骑兵从那片云雾蒸腾的地方前来,马背上却是几个女子,长相都很清秀,却也不是很脱俗,见到刘山和怡儿,从马背上跳下来,跪下行礼。此时刘山已经发现,她们都是和自己一般肤色和眼睛的汉人。 “都起来吧!我问你们,前面是什么地方?住的是什么人?” 在刘山的话语之中,几个丫头才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站在刘山和怡儿身前,她们此时才敢看刘山和怡儿一眼。看到刘山还没有什么,看到怡儿,她们都有一些羞涩的表情,就像是老母鸡一下子站在凤凰身边那种感觉。 “启禀驸马爷,前面是思南公主的宫殿。”一个领头的丫头毕恭毕敬的对刘山回话。 刘山一听这个丫头的话,马上暴跳起来,一下子站在那个丫头面前。将那个丫头吓的差点摔倒在地上,若不是刘山眼疾手快将她拉住,她肯定要摔在雪地里,不过刘山显然此时心情很不稳定,手上力气都没有把握好,那个丫头发出一声吃痛的叮咛声。 不由的刘山不有如此的反应,什么时候,他成了驸马爷了,驸马爷,笑话,自己怎么成了突厥可汗女儿的女婿了,这也太笑话了,自己才第一天来王庭,而且也绝对没有和可汗说过要娶他女儿的事情。别说自己是驸马爷,即使历史上的驸马爷由南面的汉人担当的,刘山也只认识一个,那就是李陵,汉代的一位传奇武将,因为替这个李陵说话,历史上一位匠师级的史官司马迁还被割了那一小块。 “我是刘山,是大唐凉州的将军,不是什么驸马爷,你认错人了。”听到那个丫头的吃疼声,刘山此时才缓和了一下情绪,对那个丫头说道。 “驸马爷,我们做下人的怎么敢认错。”那个丫头说着就要哭出声了。 刘山听到这个丫头的话,差一点没有再次暴跳起来,吓的那个丫头赶紧含泪指了指刘山腰间的金刀。 “金刀驸马!”刘山此时不禁惊叫出历史上一个重要的历史名词,然后想了想颉利可汗送自己金刀的场景,然后在心里大呼,自己上了颉利可汗的当了。 刘山此时还不明白,此时的突厥一直是沿袭着原本生活在北疆草原部族的传统,汉代的李陵做了匈奴的驸马,被草原人流传成千古的佳话。在北疆草原,也许金刀对本民族的人会有无数的象征意义,勇敢,战功,贵族,世勋,王族。但是对南面的汉人只有一个意义,那就是草原王对你赏识,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你。 这在野蛮蒙昧的草原已经成了一个传统,南面稍微有些权势的人家也明白草原上的这个传统,其实怡儿也明白,所以在刘山接草原王金刀的时候,怡儿也以为刘山愿意做草原上的驸马,以大唐使者的身份和突厥的某位公主联姻,以保大唐的北疆安宁。对于刘山如此做,怡儿也没有什么醋意,男儿志在千里,而她爱的就是刘山这点。为大唐北疆万千百姓安宁幸福,牺牲自我,可谓是一段佳话。再说,这是政治婚姻,刘山顾全大局,她一个女子,又有什么醋意,而且,她深信,刘山是爱她的。就算说到底,即使刘山以后爱别人,娶一堆老婆,怡儿也不会有什么,因为在这个时代,三妻四妾原本就是很平常的。 她倒是没有想到,知道自己是驸马,刘山竟然有如此大的反应,让怡儿的感觉,刘山还没有这么失态过。 第一百七十一节 生死相托(一) 历史上往往有人不明白为何颉利可汗要将象征驸马身份的金刀赠与刘山,按理说草原上的军队新败,草原和大唐有着深仇大恨,不兵戎再次相见已经是好的,怎么可能还有嫁女儿这一说。 也许,后世的几位专门研究唐初历史的史学家会给出一些参考的答案。 在一本书名叫做《唐初的突厥》的书上,作者说发生在大唐武德初年突厥的事情和汉武帝时期的李陵事件极为的相似,都是草原上的可汗被汉民族的将军打败,而之后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汉民族的将军。 在书中作者甚至将李陵和刘山合称为汉之双壁。 纵观两位将军的历史,也正是作者所写的那样,让草原民族受到了切肤之痛,李陵带着自己所部的人马,总共不到上万,纵横匈奴草原,与十几万匈奴铁骑硬撼,凭着强弓硬弩一路抗击追击的匈奴骑兵,威名传遍整个草原,最后因为退到汉朝边关,边关守将不让退回关内,而且,汉朝也不愿意给李陵任何的援助,最后才弓弩用尽,兵败被俘。李陵虽然被俘,但是即使匈奴单于见到李陵依然对李陵恩遇有加,足见李陵之威名,即使草原上的蛮荒部落,也摄于将军天威。 当然,李陵之所以降了匈奴,也是因为之后汉武帝怒杀李陵全家之事。李陵取了单于之女,成为草原上的驸马。 而刘山虽然在细节上和李陵有所不同,但是大败草原骑兵却是基本一般,颉利可汗赠予刘山金刀,并没有什么不可理解。 但是还有一位史学家在一本叫做《草原秘史》的书上写到,当时在草原上的权利机构中,从大隋来到草原的义成公主虽然愿意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隋朝和草原北疆安宁的大业上,为此不惜先后嫁给突厥的四位可汗,而隋朝灭亡以后,义成公主视李唐为无耻叛逆,更不可能回到故土,但是对待女儿,她还是希望女儿能回到她自己来自的故土。而刘山的到来,似乎也是一次不错的机会。 对于这个说法,也有人支持,当时颉利可汗即位的时候,就是依赖义成公主支持,义成公主在王庭的地位,绝对不会简单。而且,义成公主在之前也救过身陷突厥的隋炀帝杨广,四世草原可汗的妻子,其地位绝不像有些人想的那么低贱。他能左右颉利可汗的思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后世还有一种更加浪漫的说法,从凉州赶来的刘山碰巧在路上遇到了草原上的明珠,思南公主,公主一见倾心,对自己的父汗以死相逼,最后迫使颉利可汗接受刘山为他的女婿,而之后雪原上的相遇,其实都是公主有意安排。当然,大部分浪漫小说都喜欢这个论调。 此时,刘山得知自己被颉利可汗给摆了一道,草原驸马,金刀驸马,也许很多人都愿意坐这个位子,甚至郑王,夏主那样的枭雄英雄都愿意做,但是刘山不愿意,刘山还没有到连一个女子见都没有见过,就要娶她的地步。而且,刘山此时喜欢怡儿,更不可能接受什么草原公主。 再说,刘山心里其实有一个偏激的想法,娶老婆还是汉人好,血统,习惯,风俗,什么都好相处。娶一个草原姑娘,并不是刘山歧视外族姑娘,而是刘山怕以后真的在一起,那不方便的地方多了。 再说,刘山一个汉族的大老爷们,还真没有到到大草原上娶一房媳妇的地步。 刘山看着那几个丫头,直接从腰间解下金刀,就要扔在地上。对于刘山如此的反应,怡儿情知不妥,这要是真的将金刀扔了,这明摆着打颉利可汗的脸,草原上的可汗再好说话,撕破脸了,他才不会顾忌什么。还别说草原上的热血汉子,即使在大唐,平常人家撕破脸也是不死不休,最少也是老死不相往来。 怡儿赶紧拦下刘山,这金刀真的扔不得。怡儿将金刀拿着,拉着刘山到一旁。 “刘山,你干什么,疯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这样,别说你,我和云姨的三个丫头都会死在王庭,我们一个都不能活着出王庭。我和你死在一起,我愿意,但是那三个丫头”怡儿压低声音对刘山说,怕被那几个丫头听到。 刘山当然没有疯,但是忽然遇到这样的事情,是个人都会有些失态,刘山不是神,遇到什么事情都能保持冷静,刘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听到怡儿的话,刘山也意识到此时自己的处境,在这里,自己要顾及自己安危,更要顾及几个丫头的安危,若是自己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好,那还叫男人。 “其实,在王帐里我都知道颉利可汗的意思,只是我想你也知道,我刚才才明白,你什么也不知道。”怡儿望着刘山,有些抱歉的说道。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将这把金刀还给可汗,我们尽快回凉州。” “这不行,金刀不能还,你听说过皇帝嫁女儿,有人不愿意的吗?” “那是他们势力。” “不,因为不愿意的都死了。” “好了,刚才是吓唬你的,这把金刀我拿到手上,就知道颉利可汗的意思,你放心,为了边境安宁,我会娶突厥公主的。”忽然,刘山的话锋一转,像是之前所有事情压根都是故意逗怡儿的似地。 “刘山,你骗不了我。你以为我是十六七的连门都没有出过的小女孩,什么也不知道。我赵怡儿今天在这里告诉你,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自从那晚你将我从万人之中救出来,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你要是敢先死,我立马去黄泉路上追你。” 两人默默无语,彼此望着,看着对方的眼睛,彼此相处已经不是一日两日,都深深知道对方的为人。刘山从怡儿手中将金刀拿着,然后重新跨在腰间。 “好了,别哭,我是谁,我是刘山,我怎么会死在草原呢!”看到怡儿眼角挂着泪珠,刘山逗着怡儿。 “你现在应该确认你要娶的是哪位公主,是不是就是这个思南公主,若是,她倒是不错的人。” “为何?” “她是义成公主的女儿,要是没有错,她应该是义成公主和启民可汗的女儿,是现在颉利可汗的妹妹。” “思南,思念南方,义成公主给女儿娶名字,也可以看出公主之心。怡儿,我也是深深佩服这位女子。”刘山说的是心里话,在他的心中,昭君,蔡文姬,义成公主这样的女子,都是世间的奇女子,她们脆弱的脊梁,曾为汉民族支撑着北疆边境的安宁。虽然远在北部草原,却依然心怀汉土,都说巾帼不让须眉,可是这些默默为汉族边境奉献的女子,史书上也应该有她们浓墨重彩的一笔。 岁岁黄河绕黑山,朝朝马策与刀环。三春白雪归青冢,万里黄河绕黑山。 第一百七十二节 生死相托(二) 回到那帮丫环的身前,刘山像是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刘山的心里也经过了一番思量,他也觉得自己开始有些冲动,没有认真的思考摆在自己面前的问题。 自己接了可汗的金刀,就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即使自己当初实在不知道这把金刀代表的是什么,此时也没有还回去的道理。莫说是帝王家,即使平常人家两家定了亲事,有一方反悔,那也是天大的事情,弄得好老死不相往来,弄不好就是血肉相见,生死不论。 更何况自己此时身边还有怡儿和三个丫头,自己可以不顾自己,但是万万不能不顾她们。若是真的让她们因为自己在王庭有所好歹,刘山即使死也不能原谅自己。此时刘山都开始后悔带她们来草原了,不过,刘山也是再怎么想也没有想到来王庭,会有这么一出。 权利,地位,军队,刘山此时只恨自己没有掌握这些东西,若是自己真的攥着这些东西,今天颉利可汗也不敢给自己来这么一出。即使有这么一出,自己也不会这么无力。此时刘山又想起以前怡儿说的,只有军队攥在手里才是最重要的。刘山当时还不以为然,此时想来,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 刘山心情平复下来,也知道自己此时该怎么做了,就像怡儿说的,自己此时应该先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然后才能确认自己下一步怎么走。 “你们都叫我驸马爷,你们知道我要娶的是哪一位突厥公主?”刘山问面前的几个丫头。 “驸马爷,草原上此时只有一位公主没有嫁人,其余的不是太小就是已经嫁出去了。”几个丫头看到刘山脸色缓和下来,此时也是长出一口气,刘山问她们,她们也就随意的回答刘山了。 “只有一位公主未嫁,是哪位公主?”刘山又是一问,几个丫头此时才知道刘山还不知道思南公主未嫁。 “是”几个丫头正要回答,忽然从远处奔来一骑,马上的女子一身白色狐裘,手中拿着马鞭抽打着战马,已经赶了过来。 “驸马爷,公主有请!”马上的女子也没有下马,对着刘山在马上一礼,语气带着傲慢向刘山说道。她说着的时候瞟了瞟刘山身边的怡儿,见到怡儿,她倒是颇为有些惊讶,不过那丝惊讶马上被她掩饰下去,身边已经有人将刘山和怡儿的马牵过来。 “驸马爷,公主只是请你一人,这位姑娘还请在这里等一等。”看到刘山和怡儿一起上马,那个女子对刘山又说道。 “若是如此,你代我谢谢公主,我就不去看望公主了。”刘山也没有好气的对那个新来的丫头说道,一个丫头,此时有这么大的架子,刘山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印象,说话语气也就不善了。 “你一个南面来的将军,以为王庭是什么地方,公主请你是给你面子!”那个丫头显然在思南公主面前还有些地位,大概也是南面来的人见多了,此时尽管刘山腰间还有金刀,但是她也不会将刘山放在眼里。 “谢谢公主的面子,怡儿,我们走!”刘山说完,就跨上战马,催马扬鞭,就要往回走。 “你敢!”那个丫头在刘山身后大怒,手中马鞭一扬,就向着刘山抽来。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在场的人都以为这一鞭子要实实在在的落在刘山背上,他们都知道,这个用鞭子抽打刘山的人是和思南公主一起长大的汉族女子,名字叫做杨琳,在思南公主那里她很有一些地位,平时在这里都是横着走的人,他们这些看守丫头们没有少挨过她骂,动不动还要挨打。她还颇有一些武功,以前听说还在突厥内乱的时候救过公主,所以才这么嚣张。此时,他们都看到杨琳闪电般的一鞭,他们都认为刘山躲不过这一鞭子。 “自取其辱!”忽然,一声暴喝响起,本来不想多事的刘山此时已经忍无可忍,一个思南公主身边的丫鬟,竟然敢如此无礼,这里是草原,刘山已经是一忍再忍,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敢在这里伤人。 杨琳挥出一鞭,忽然觉得自己的手中一沉,自己的鞭子此时已经被刘山抓在手中,刘山一拽,杨琳直接被刘山从马上拽了下来,以刘山的力气,杨琳从马上栽下来,还在地上滚了几滚,才最后停住了身体,人已经狼狈的滚到了刘山的身边。对于这种不知好歹的丫头,刘山是绝不会留情面的,一只脚直接踩在她背上,想从雪地里爬起来的杨琳背上就像压着一座山一般,不能动弹分毫,刘山已经抽出金刀,金刀就架在杨琳脖子上,只要刘山手一抖,杨琳的脖子上肯定会有一道血印子,要是刘山抖的厉害,这个丫头今天就要将命留在刘山刀下了。 要不是顾及此时自己的身份,还有此时身处的地方,刘山是真想一刀子挥下去。 “死丫头,你太无礼了。刘山,她怎么说是我的人,放过她吧!我来惩治她。”就在刘山要给这位姑娘留下一个让她永远不能忘记的印记时,从远处一匹如雪的白马如同一团云雾一般奔驰而来,人未到,声先到,在刘山要动手的刹那,让刘山留了手。 刘山知道自己此时身处的地方,既然对方已经这么说,刘山也不想做的太过。 刘山收了刀,从杨琳背上将自己的脚收回来,然后望向刚才说话的来人。不用任何人提醒或者告诉,刘山也知道,此时来的就是思南公主,这里真正的主人。 只是刘山一望,才明白自己此时和思南公主的距离,这么远的距离,声音可以如此清晰的传过来,刘山已经明白,这个思南公主绝对不是一般的女子,联想到今天听到的琴声,刘山更是明白,这位公主绝对是一个罕见的高手。 思南公主是义成公主的女儿,也算是杨家的后人,杨家以武开国,想来后人也多朝堂上的高手。 “杨琳,你今天冒犯的人是我的夫君,你可知罪?”思南公主的话语又传了过来,不过此时刘山还没有看清对方面貌,对方像是笼着一层雾纱,不知是真的以轻纱掩面,还是白马奔驰中踢起的雪花将视线遮挡。不过听思南公主的话,刘山此时已经知道,草原上唯一没有出嫁的公主就是面前的思南公主,义成公主的女儿。 此时杨琳从刘山脚下逃生,又听到公主的话,已经吓得跪在地上,头深深的埋在雪地里,刚才还嚣张无比的丫头,此时吓的像是一个要将脑袋藏在壳里的王八一般。 “请公主开恩,杨琳知罪!”杨琳已经身体哆嗦的不成,她实在没有想到,以前可汗挑的那么多驸马,一个个都被公主教训的死去活来,打死也不敢再来这里。怎么今天公主替这个刘山说话。不过杨琳还是知道思南公主的厉害,此时身体都因为害怕哆嗦起来。 “既然知罪,我念在你多年伺候我的份上,就饶你死罪,但是活罪难饶。” “来人,将杨琳拉在马后,拖二十里!”此时,思南公主的话语传过来,别说是杨琳,即使刘山也觉得公主量刑有点重了,二十里,被战马拖二十里,那跟死罪已经一样了,而且比活活打死还来的残忍。 “思南公主,你就饶了她这一次。”刘山本来也就是想教训教训杨琳,可没有想真的弄出人命,这件事因他而起,杨琳也罪不至死,刘山也为杨琳说了一句话。而且,刘山也隐隐觉得公主其实不想杨琳死,这样做其实就是给自己看,公主给了自己台阶下,自己此时也要给公主台阶下。 “既然我夫君为你说话,那今天就饶了你,还不快谢过驸马爷!”听到思南公主这句话,杨琳马上跪着走到刘山面前,那个头磕的跟捣蒜似地,地上的雪都被磕硬实了。 第一百七十三节 生死相托(三) 此时,思南公主已经骑马走近,当看清来自那片云腾雾遮之地的思南公主时,刘山脸上的表情显出淡淡的吃惊,然后那丝吃惊马上被刘山很好的掩盖住了。 刘山之所以吃惊,首先就是思南公主的容貌一点都没有草原人的特征,和一般的汉人一般无二,当然这是说的面部特征,就像眼睛,鼻子,头发这些。 按理思南公主是草原上的公主,她的母亲虽然是大隋公主,但是父系的血脉也会多多少少的影响她的容貌。刘山来自的那个年代,很多的混血儿刘山也是见过的,他们都会兼得父母双方的身体特征,在肤色和一些易于辨认的地方多多少少留下父系母系双方的特点。可是这一点在思南公主身上被颠覆了,思南公主就像是一个纯粹的汉人一般。 刘山绝不相信义成公主会像一些小说中写的那般,在嫁到突厥以前就身怀六甲,而在突厥产下思南公主。或者义成公主在突厥和这里的汉人有染,才生下思南公主。这些恶心的桥段也只会出现在小说和戏剧之中,真正的历史中不是绝对不会有,就算有也只是凤毛麟角,而且这凤毛麟角也绝对不会好好的活在世上。 其次就是思南公主的容貌,刘山见到思南公主的第一面,就深深惊羡于这位公主的美丽,她就像是草原上的花朵,是盛开在雪地之中的玫瑰,她一身红装,骑着白马,像是一抹神话闪现在刘山面前。五官精致端庄,身材婀娜飘逸,从白马上翻身下来,站在雪地之中,她微微的向刘山倾了倾身体。 即使刘山只抱着欣赏的心态看了看思南公主,也不禁有些惊艳的感觉。 而怡儿在看向思南公主的时候,那眼睛之中也有淡淡的欣赏,那是一种对美丽的欣赏,这种欣赏超过了性别,超过了年龄,超过了种族血统。 “早就听说公主是草原上的明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刘山今日有幸见到公主,实在是三生有幸。”连思南公主也没有想到,刘山竟然在她面前这么快就恢复了镇静,而且刘山的话说的好听,思南公主还是听到了那话语之中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 思南公主从出生一直生活在草原,平日里不管是谁,自己身边的人,自己的那些兄弟,那些外族的王子贵族,或者南面来的使节,哪一个见到她不被她的容貌迷得神魂颠倒,不甘愿拜倒在她的身前,她赶男人都快养成赶苍蝇的习惯了,所以之前杨琳才会对刘山那般。不过此时看到刘山,听到刘山的话,思南公主就明白这个男人确实对自己的容貌给予很高的评价,但是那也只是抱着欣赏的态度,而不是着迷。 思南公主看了看刘山身边的怡儿,过来拉着怡儿的手。 “这位姐姐也是天生丽质,容貌骄人,不知道姐姐怎么称呼?” “启禀公主,我叫赵怡儿,公主叫我怡儿就好。” “那夫君你能不能在这里评价一下我们俩的容貌?”思南公主转向刘山,对刘山问道,刘山虽然听着思南公主似乎只是普通的询问,但是也知道今天这一节是躲不过去了。而且,刘山也已经发现思南公主和怡儿身边的气场此时都已经发生变化,两个人看着像是礼貌有加,和蔼的不像话。但是一争到容貌,那女人之间的战争就要爆发了。刘山甚至闻到淡淡的火药味道。 “公主还是叫我刘山吧!我们此时只有婚约,却还没有夫妻之实。按照南面汉人的习俗,我们此时连见面都是不应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刘山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自己此时身在突厥,还要顾及几个丫头的安危,此时说话要非常谨慎小心。 “这里不是南面,这里是草原。夫君应该懂得什么是入乡随俗吧!请夫君评论一下我们两个人的容貌。”思南公主说着就和怡儿站在一处,望着刘山。 “公主这是为难我了,西施和昭君的美丽是没有可比性的,只能说各有千秋。” “我是让夫君评论,不是比较。” “若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 “走吧!这里天色阴沉寒冷,请夫君和怡儿姑娘到我府上一叙。”思南公主笑了笑,拉着怡儿的手,就要请怡儿和刘山往她那里去。此时主人诚心邀请,作为客人的刘山和怡儿自然再不能推辞,推辞在草原上非常不礼貌的。 “公主盛情,刘山心领,只是我那里还有几个爱闯祸的丫头,我和怡儿都不在,怕时间长些,她们在王庭闯下什么祸了。”此时的刘山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理由,赶紧辞谢公主的盛情。 “那三个丫头我知道,她们已经闯下祸了,将我一个哥哥和他的几个随从给收拾了一顿,她们三个比我可厉害多了,我那个哥哥怕是再也不敢靠近你们那个帐篷了。”思南公主说的轻松,刘山和怡儿都是惊出一身冷汗,这三个丫头果然是三个闯祸精,一来草原就将突厥的王子收拾了,突厥的王子是可以随便收拾的吗,刘山也知道,肯定是那个王子心存歹念,三个丫头才动手的,但是此时自己和她们都身处别人屋檐下面,解决事情的方法可不仅仅只有拳头。 “公主,刘山失陪了,明天一定登门谢罪。”刘山听到三个丫头闯祸,此时要赶紧回去帮她们。突厥王子被三个丫头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云姨将三个姑娘托付给自己,自己怎么可以让她们三个有什么意外。 “夫君,你不用为她们三个担心,我的人已经去接她们了,她们应该在来这里的路上。在我这里,别说是我哥哥,即使可汗来了,也把她们没有办法。”思南公主说的轻巧,刘山和怡儿都听出公主的意思,这个公主在草原上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竟然说出可汗来了,也把她们没有办法的话。一个公主,再大也大不过可汗吧。 不过刘山此时也有一些警觉,这里云蒸雾腾,在冬季绝对是王庭附近最理想的避寒的住处。而思南公主的府第正在这里,比可汗的王帐还来的舒坦的多。而王帐那里的消息,这个思南公主一下子就知道了,显然是在王帐有着不小的地位。 几个人说着,就已经到了思南公主的府第,这里亭台楼阁,假山遍布。府第里多温泉热泉,蒸腾的水汽渺渺升起,外面是冰天雪地,但是到了这里,已经是温暖如春。 思南公主亲自下马为刘山和怡儿引路,几个人穿过回廊亭阁,来到了公主的住处。这里的气温很好,怡儿和思南公主已经将外面的外套脱了。 第一百七十四节 生死相托(四) “这里就是暖阁,夫君,你们一路辛苦,要不要去温泉里泡一泡?” “怡儿,一路我们风尘仆仆,来到这里,正好去洗一下,你先去吧,我和公主有些话要说。”刘山一开口,怡儿就知道刘山是要将自己支开,一旁的思南公主是何等聪明的人,示意旁边的杨琳将怡儿带到温泉那里。怡儿不放心刘山,怕刘山一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拉了拉刘山,刘山捏了捏怡儿的胳膊,用眼神示意自己不会做什么冲动的事情。 看着怡儿走远,刘山将暖阁的门闭住。 “刘山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主帮忙。”刘山望着思南公主,鼓足了勇气,对公主说道。 “夫君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尽管说,只要思南能帮的绝对会尽全力帮助。” 刘山从腰间解下金刀,交到思南公主的手上。 “还望公主将这把金刀交还可汗。刘山只是唐朝一个普普通通的镇边将军,而且还有未婚的妻子,实在不配做公主的驸马”刘山的话没有说完,就听到哐当一声,那把金刀已经被思南公主扔在地上。 “要还你自己去还,哼!”思南公主将金刀扔在地上,恨恨的对刘山说道,说完直接向着门外走去,打开暖阁的门,这位公主回头看了看刘山。咬着银牙,眼睛里瞬间已经有些泪花。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别人讨好她,迁就她。没有想到,今天她自己贴上去,对方还拒绝自己。 “刘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在草原上悔婚,你们几个人都没有办法活着离开王庭。”思南公主一字一顿的对刘山说道,然后摔了暖阁的门,就要往外走。 就在他摔门要走的时候,刘山已经抢先拉住了她。思南公主想要甩开刘山的手,但是刘山手拉的那么紧,她根本甩不开。 “公主,刘山无德无能,只是一个镇边的小将军,没有权势地位,更不能为公主带来任何的荣华富贵。实在配不上公主。而且,刘山喜欢的姑娘就在身边,就算和公主结婚,也不能为公主带来幸福。”刘山字斟句酌的劝说思南公主,此时唯有让公主对可汗说她看不上自己,这把金刀才能还给可汗。 “权贵地位,我思南不缺,我知道你喜欢怡儿,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了。怡儿姐姐国色天香,是世间少有的绝色,你喜欢很正常,我要是男人,也肯定喜欢怡儿姐姐。我没有要你不要怡儿姐姐,我虽然贵为突厥公主,但是我愿意和怡儿姐姐共事一夫。南面的汉人三妻四妾都是正常,你身为大唐将军,拥有几个女人难道不可以?”思南公主看着刘山,绝世容颜,已经带上点点泪花,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哽咽。刘山一开始绝对没有想到思南公主会这么说,一个公主,能说出这样的话,让刘山都不能理解。但是刘山也听出来,这个公主对自己是动了情了,刘山此时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让一个自己初次见面的女子动情。刘山在心里问自己,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但是刘山知道,这种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一见钟情绝对不比中五百万来的容易。 “我到底怎么了,我无德无能,又没有地位,为何却招了这么一个女人?”刘山在心里问自己。 “刘山,你知道吗,在王帐的时候,我和我娘就在后面看你,古人的书上不是就有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句子,你刘山就是这样的人。在凉州北面,以四万之众抗我突厥四十万大军,三天三夜追杀,直到王庭,你是这世间的英雄。王帐之内,以唐使身份不卑不吭,和可汗竭力周旋,说明你身怀家国。在遇到杨琳刁难,你毅然带着怡儿离开,对怡儿,你不离不弃,足见你是重情的男子。刚才你也为怡儿,不惜得罪我,还要还可汗的金刀。权势富贵在你眼中只是烟云。” “刘山,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真的为了我,放弃了怡儿,也许此时我早就让人将你赶出去了,可是你没有。我在突厥草原这么多年,我见过的男子不计其数,我们突厥的贵族,西域诸邦的王子,你们南面的那些自认英雄的人物。他们见了我都像是发情的公狼一般,可是你没有。那把金刀你最好收好,我思南认准的人,认准的事,这一辈子都不会变的。”思南说完,已经抽出刘山攥着的胳膊,扬长而去,此时的刘山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若是早知道会是这样,刘山肯定会假意疏远怡儿,投入思南公主温暖的怀抱,可是刘山又怎么会知道。望着手中的金刀,刘山默默无语。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草原上的夜来的非常的早,思南公主的府邸已经亮起了灯火,刘山久久在暖阁之中,已经有丫鬟送来饭菜,但是刘山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此时华灯初下,刘山叫住了丫鬟,让她带自己去找怡儿,思南公主此时肯定生自己的气,可不能让她迁怒到怡儿的身上。 “驸马爷,不好了,公主和你带来的那个人打起来了,驸马爷赶紧去看一看。”刘山是怕什么,来什么,刘山还没有动身,就看到急急匆匆跑来的杨琳,杨琳是带怡儿出去的,此时跑过来,刚一喊话,刘山马上向着杨琳跑了过去。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公主刚才过去,就说和你带来的那个姑娘比试武功,让我们都不许插手,结果,谁知道一打起来,就动了真火,我们做奴才的不敢管,只有过来请驸马爷了。”杨琳也是跑了一路,此时上气不接下气的对刘山说道。刘山听完,赶紧让杨琳在前面带路。 此时思南公主刚被自己气走,和怡儿比武,肯定会有一些动了真格的架势,两个人,无论是谁受了伤,都不是好事。若是怡儿受伤,刘山还不心疼死,若是思南公主受伤,以思南公主在草原的地位,后面的事肯定会很不好处理。 催着杨琳,一路跑到温泉旁边,老远刘山就看到一白一红两道身影你来我往,空气里传来兵器交击的响声,已经动了兵器,刘山心急如焚,向着两道身影飞奔而去。杨琳转瞬之间就被刘山抛在了后面。 此时刘山已经看清,两道飘逸的身影各拿兵器,已经打的不可开交,怡儿本来就是军伍出身,打斗的时候,每一招每一式都透出军伍之中的烈烈雄风,武功招式大开大合,带着上阵杀敌的锋锐之气。而思南公主显然也是从小就练习武艺,招式飘逸,如云雾般变幻不定。 思南公主武功显然比怡儿高一个档次,但是也明显可以看出,思南公主很少经历这样势均力敌的阵仗,临阵的经验不如怡儿。这个刘山也能理解,毕竟她是突厥的公主,无论是什么原因和别人比武,比武的人也都让着她,而作为突厥公主,她更不可能有上阵杀敌的机会。经验逊于怡儿,所以此时怡儿才和思南公主打了一个平手。 第一百七十五节 生死相托(五) 但是就在刘山赶来的时候,刘山已经发现怡儿已经渐渐处于下风,思南公主虽然经验逊于怡儿,但是在打斗的时候,却学的很快,渐渐的,因为本身的武功底子就比怡儿好很多,此时占了上风,也不足为奇。就在刘山赶来的这短短的时间,怡儿已经是险象环生,完全是凭借自己临阵的丰富经验,才几次化险为夷。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刘山在赶来的路上大喝,但是听到刘山的话,两个人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本来她们两个比武动了真气,就是因为刘山,刘山此时让她们两个住手,她们两个谁肯住手。 虽然怡儿和思南公主之前都说过两个人愿意共事刘山一个夫君,但是刘山也不会傻到真的认为两个女人都爱着一个男的,两个人还一般漂亮,还真的不会有一点醋意的共事一夫。 没有一点醋意共事一夫的事情恐怕只有一些小说里会有这样的情节,刘山在前世看到的那些小说里这样的情节多的没处去。试想一下,要是天下的女人都像那些小说里说的,那么**争宠的事情就是天方夜谭了,而那些富贵豪门争宠的事更是不可能了。刘山不是富贵豪门,更不是帝王将相,两个都是深爱自己的女子,她们没有一点醋意的话,刘山都会怀疑她们之前是不是真的爱自己了。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此时最重要的事是怎么让两个人分开,不要动刀动枪的打在一起了。但是刘山还真不好处理此时的事情。思南公主和怡儿打架,刘山帮思南公主,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帮怡儿显然会得罪思南公主,那么,自己还是会害了怡儿,让思南公主对怡儿的恨更加的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刘山还是懂得。 刘山此时只能抱着两不相帮的态度上去劝架了,只见刘山一个纵身就冲进两个人的中间,两个丫头打的正凶,见到刘山冲进来,一开始都对刘山不客气了,待看清是刘山以后,两个人绕着刘山缠斗开来,刘山是劝这个停手也不是,劝那个停手也不是,加在中间,只是能挡住两个人针对彼此的杀招。那个穷于应付的劲,刘山都恨不得她们两个谁把自己伤了,然后两个人看到自己受伤,自动分开。但是怡儿和思南公主的身手刘山都不及,想让她们两个误伤自己,那是比登天还难。 “刘山,让开,我是和怡儿比武呢!”思南公主怒气冲冲的对刘山喊道。 “有这样比武的吗?”这个让开,是绝对不能让开的,让开谁有个三长两短的,刘山会后悔一生的。 “刘山,我是和思南公主比武呢,你闪开!”怡儿此时也怒气冲冲的对刘山喊道,喊着的时候还不忘绕着刘山刺思南公主一剑。 “两位姑奶奶,都停手吧,两位大美女,大大美女,就停手吧!要比武,我和你们比。”刘山都哀求她们两个了。 但是两个人此时哪里肯留手,不拼个三长两短的,这两个大大美女是不会停手了。 “怡儿姐姐在那里,还有刘山哥哥!”正在刘山正和两位倾城倾国的大美女周旋的时候,忽然刘山听到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刘山是再熟悉不过了,是白愁,看来思南公主说的她的人已经将那三个丫头接来这里,是真的了。而且这三个丫头正好撞到了正在‘比武’的思南公主和怡儿。 “白愁,有人欺负怡儿姐姐!”待看清前面发生的事情以后,彩莲惊叫道。 “你们两个还喊什么,和我去帮怡儿打架!”这个是云岚的声音,云岚二话不说,脱了外套,就向着战圈冲过来,云岚的身后,两个丫头也紧接着脱了外套冲了过来。 刘山是怕什么来什么,眼看这三个丫头进了战圈,马上,刚才让刘山头疼不已的大战此时又升级了,升级成混战。一开始自然是四个丫头围攻思南公主,刘山不得已只能帮思南公主招架了。要知道,真的让思南公主在这里有个什么不测,最后他和几个丫头都是跑不出王庭的,但是靠思南公主和刘山也是招架不住四个丫头的,但是即使思南公主胳膊上被划了一道伤口,思南公主也是高兴的,因为就在刚刚刘山帮她挡了一刀,殷红的血珠还从刘山的脸颊流下来呢! 接着,怡儿已经意识到此时不对了,思南公主此时可不能在这里出事,此时怡儿也悔恨刚刚自己一时失控,和思南公主真的打起来了。怡儿也和思南公主以及刘山站在了一起和三个丫头打。 三个丫头此时郁闷了,她们是来给怡儿姐姐帮忙教训这个疯丫头的,怎么怡儿姐姐还帮她打自己人呢!三个丫头都将目标锁定到刘山身上,刚才两位姐姐打架,肯定都是因为刘山,比起刘山,这三个丫头肯定是和怡儿更亲。她们又一起重点围攻刘山,思南公主和怡儿自然又是帮刘山解围。 就在这个时候,随同三个丫头一起进来的护卫已经搬来了救兵,他们刚才可是看到几个人围攻公主,自然是大声叫救兵,然后奋不顾身的上前帮公主。 结果,上百人在温泉附近大打出手,刘山的人和思南公主是武功高强,在战圈里面不容易受伤,思南公主的人虽然武功低微,但是人多,而且刘山和怡儿也不想在这里杀人,三个丫头则是来了没有带兵器。 所以,上百人的混战,打了半天,轻伤几个,重伤几个,没有要命的。 不过上百人的混战场面是越打越乱,尤其里面加了公主和驸马两个人,还有驸马带来的几位高手,那场面乱的一塌糊涂。开始都还知道自己是在打谁,但是打着打着都不知道自己是打谁了,反正见到人就打,甚至有几个护卫都差点要拿刀砍公主了。 最后,思南公主和刘山不得不大声呵斥卫兵,让他们都退下。卫兵自然不敢抗命,都纷纷退下来,但是刘山带来的几个丫头可不将驸马公主的命令放在眼里,还是大打出手,不过此时她们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谁了,已经打乱了,连思南公主都不知道要怎么打了。 一百多护卫围在四周,看着场中乱成一团的打斗,却不敢上去插手,而且人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把温泉都围满了。 最后刘山和思南公主不得不大喊着让他们滚。 就在众人散去,刘山一不小心,一失足掉进温泉里了。刘山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喊了几声救命。 “都停手,都停手,刘山哥哥掉水里了,他不会游泳。”白愁大喊,在水里扑腾的刘山郁闷不已,自己前世冬泳都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不会游泳,不过此时刘山也知道,掉水里是一个机会,不会游泳也是一个机会。机会难得,当一回旱鸭子又如何。 刘山扑腾的更加带劲了,眼看着就要淹死在水里了,而且喊救命那个声音大呀,还呛了几口水。 几个丫头此时都看到刘山掉水里马上就要淹死了,怡儿和思南公主都停手了。 云岚二话不说,已经跳水里了,跳进去云岚才记起,自己好像也不怎么会游泳。也在水里扑腾开了。 第一百七十六节 生死相托(六) 接着又是两道身影扑通跳进水里,那跳水的姿势美到了极点,可是一进水里,她们就慌了,她们以前也就是在木桶里洗过澡,在山泉里洗过澡,哪里进过大池子游过泳,一进水她们就慌张的扑打起温泉里的水。 “添乱!”怡儿和思南公主都无奈的喊道,两个人也扑通一下跳进水里,向着几个人游去。 看到几个丫头都停住了,都不在打斗,刘山从水里探出头来,他一下子从温泉里站了起来,其实温泉不深,刘山站起来水还没有漫到胸口。刘山此时也看到在水里扑腾的厉害的三个丫头,赶紧游过去,将白愁抱住。 “好了,好了,你站着,站着就没事了。”刘山抱着白愁,白愁站在水里,白愁的胸口刚刚露在温泉水外面,被泉水打湿的衣服紧贴着身体,勾勒出少女完美的胸部曲线,白愁的头发湿漉漉的向下滴着水。 此时的刘山也是感动不已,自己在水里装着不会游泳,三个丫头是真真正正的旱鸭子,没有经过思考就跳进来救自己。说不感动都是假的。看到白愁的胸口时,刘山将视线移开,那边,另外两个丫头也被怡儿和思南公主救起来了。几个丫头都和刘山站在温泉里面,彼此看着彼此,不知道是谁先笑起来,接着几个人都是一阵大笑。一场意外,几个丫头终于停止了打斗。 “你们三个,还真是三个闯祸精,不会水,还跳进来救人!”思南公主此时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其实开始她也不知道为何,从刘山那里走了以后,在路上看到怡儿就有了动武的想法,结果打着打着就真的打起来了,此时想想,思南公主都有些自责,自己刚给刘山说了愿意和怡儿共事一夫,结果一转身就和怡儿动武了,幸好怡儿没有事,不然思南公主都不知道怎么和刘山交代,此时借着这事,刚好将尴尬的事情掩饰过去。 “她们三个闯祸,这还只是小场面。”怡儿也开始说这三个丫头,凡是有她们三个在的地方,帮忙都只能是越帮越忙,幸好刘山刚才机灵,要不还真不知道这场仗打到什么时候。 “好了,好了,她们三个这也是救我心切,连自己不会游泳都忘了。幸好这里是温泉,水不深。”刘山感激的看着这三个丫头,替这三个丫头说话。 “刘山,你还说呢!你装什么不好,装不会游泳,把我吓死了。”怡儿游到刘山身边,抱着刘山的胳膊,看了看思南公主,将刘山的胳膊抱的紧紧的,那个亲昵劲,让思南公主又是一阵无名火起,不过思南公主很快就压下了这阵无名火,也游到了刘山身旁,将刘山另一支胳膊紧紧抱住,那个抱得紧呀,就像是和怡儿较劲一般。 “我也急死了,怡儿姐姐说的对,刘山,你怎么能装不会游泳呢,差点吓死我了。”刚才还打得不可开交,此时都成了怡儿姐姐了。刘山也是感叹,女人心,海底针,一会是风,一会是雨。而且还不是风雨交加,而是风雨无常。不过刘山也听到公主叫他刘山,而不是夫君了。公主那声夫君叫的刘山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不过此时怡儿和思南公主又较上劲了,两个人都拽着刘山一只胳膊,刘山感叹,幸好自己有两条胳膊,不然真是应付不来。不过两个人较上劲以后,刘山的两条胳膊是倒了大霉了。那两条胳膊被两个人抱的那么紧,紧的刘山隔着几层衣服都能感觉到两个女子身上的温度,而且刘山最郁闷的是思南公主,将他的胳膊放哪里不好,放在她胸口,刘山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被一个绝色美人将胳膊放在胸前,是个人都会有一些反应。而且周围几个丫头本来都是绝色中的绝色,尤其是怡儿和思南公主,此时几个人都和他在一个大池子里,怎么算也是同浴。 刘山艰难的从思南公主胸口将手抽出来,只是抽出来的时候,手不好正好的放在了思南公主那团轮廓华丽优美的饱满挺拔山峰上,刘山那个窘迫呀,赶紧将手收了回来,思南公主也为此脸上微红,俏丽的容颜上更增添了几分姿色。 刘山也将怡儿抱着的手抽了出来,然后当着几个丫头的面走出了温泉,也不顾自己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几个丫头看着刘山孤独的背影向着走廊慢慢走去,几个丫头都感觉到刘山那份无以言说的孤独感,那种孤独感就像是千丈绝顶的湖水一般沉寂和平静。几个人都没有敢跟着刘山,不知道为何,当看到刘山的背影时,几个丫头刚才所有的说笑和嬉闹都停止了。她们只记得刘山走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而转身那一刻,那个男子一瞬间像是背负了很多的东西,瞬间表现出的神情,用语言无法言说,只有那微微一声叹气的声音传进几个丫头的耳中。只有还在岸上的杨琳跟随着刘山走了过去,怕驸马有什么意外,有时候,也只有丫鬟奴婢敢在这个时候跟着刘山了。杨琳跟着刘山,刘山走在长廊上,渐渐走到长廊尽头,那里,天空中又落下纷纷扬扬的雪花,只是雪花在靠近大地的时候被从温泉里蒸腾的水汽一冲,成了天空中纷纷落下的雨水,那种雨像是绵细的牛毛,像是飘飞的丝絮,像是垅烟薄雾一般降下。 刘山站在这丝丝落下的雨水中,身上湿透,水滴从身上的衣服滴落下来。 “驸马爷,您需要换一身衣服,您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杨琳跟在刘山身后,看到刘山全身湿透站在烟雨之中,冷风吹过,刘山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衣服,那一刻,连杨琳也感觉到一份莫名的孤单,杨琳甚至有一刻想让面前的人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冲动。 “人有时候会有很多的无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别人以为你什么都好,嫉妒羡慕,其实只有身在其中才知道其实身在其中未必是福。”刘山有些落寂的声音传来,杨琳用手挠了挠自己的额角,实在是听不懂驸马的话。 凉州城外击退突厥大军,来到草原就从可汗手中接过象征突厥驸马权利的金刀。能够娶思南公主这样的美人,身边还有怡儿和那三个丫头那样的大美女,这样的人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草原上的那些王子,甚至是可汗,未必有这样的福分。而且杨琳也看出来了,公主这次是动了真情了,那几个丫头对驸马爷也是一片痴心,杨琳可不会傻到认为驸马也看不出来,那为何能够得到这么多人喜欢的驸马还说那样的话。人生在世,男人不就是图个江山美色,驸马爷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驸马爷,您真的要换衣服了,湿衣服穿身上会感染伤寒的。”杨琳又劝刘山。 第一百七十七节 生死相托(七) “杨琳,你说一个人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才会满足?”忽然,刘山这样问杨琳,杨琳都有些奇怪,驸马爷不管身上湿透的衣服,怎么老说自己想不通的话,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驸马爷,男人当然是要有权势,要有地位,要有美人和无数的金银财宝,女人当然是嫁一个好男人,应该是这么样吧!这样他们就满足了。”杨琳想了老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道。 “那你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才能满足?” “我陪着公主,每一天伺候公主,那样我就满足了。”这一次杨琳回答的特别快,几乎是刘山刚一问,杨琳就回答上来了。 “哦!还有,以后还要伺候驸马爷,等公主为驸马爷生下小公子或者小公主,再伺候小公子或者小公主。公主和驸马爷每一天过得好好的,杨琳就满足了。”杨琳又补充了一句。刘山听的出来,在杨琳的心中,思南公主绝对是占第一位的。刘山脸色平静的看着面前纷纷扬扬落下的雨水,任由这翩翩细雨浇淋自己。 “驸马爷,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驸马爷,今天您刚来那一会,杨琳实在有眼无珠,都怪杨琳不好,得罪了驸马爷,驸马爷一定是在为这件事生气吧!”杨琳说着扑通跪在刘山面前,就要又一次磕头如同捣蒜了。 “起来吧!那时候你又不知道思南公主会认同我这个驸马,我怎么会责怪你。”刘山连忙制止了杨琳。刘山也感觉这一天事情发生的太多太快太不可思议。眼前的这个丫环开始对自己那么凶,那么横,横的都要拿鞭子抽自己了,此时却说出以后伺候自己的话,人生经历,真是奇妙多变,千变万化。 杨琳又怎么会想到刘山此时为何事烦恼,思南公主得罪不成,得罪思南公主就等于将怡儿和三个丫头往火坑里推。可是刘山又不能骗自己,去讨好思南公主,刘山此时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在某一个时刻看着一个女子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以后要给这个女子幸福。 刘山站在雨中自嘲的笑了笑,杨琳看着刘山,实在想不通驸马爷是怎么了。此时的杨琳也在雨中站的久了,身上的衣服都被淋的湿了,头发湿漉漉的贴着,额前的刘海都紧贴在额头了。 “走吧,回去换衣服,这里冷了。”看了看杨琳有些狼狈的样子,刘山对杨琳说道。 回到暖阁,杨琳为刘山找到了换的衣服,这里是思南公主的府第,这里刘山可以换的衣服还真的挺多的,因为在思南公主府上,汉人的衣服都是挺多的。杨琳给刘山找的就是一件书生穿的布衣。 拿来衣服,杨琳就帮刘山解身上的湿衣服,刘山有些不习惯,制止了杨琳。 “我自己来,你出去吧!”刘山是因为不习惯一个女人帮自己换衣服,所以才制止的杨琳,谁知道刘山的话刚一出口,杨琳就哭了出来。杨琳哭的时候没有声音,只是眼角擒着的泪水滚滚而下,眼睛里都是委屈和难受。 “驸马爷,要是杨琳哪里服侍的不好,驸马爷要打要骂都成,求求驸马爷不要让杨琳出去。要是公主知道,以后不让杨琳陪在身边,杨琳真不知道往哪里去了。”杨琳哀求着刘山,刘山望着杨琳,他只是因为不习惯,没有想到面前的人都理解错了。也许在杨琳的眼中像刘山这样的大人物,平时都是一群丫鬟帮他换衣服的,此时不让自己换,那就是自己得罪了他。杨琳从小就是和公主一起长大的,得罪了未来的驸马爷,万一公主不让她跟着了,那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刘山无奈的只能伸开胳膊,让杨琳帮自己换衣服。杨琳只记得,驸马爷这次换衣服,怎么也不肯让她换里面的内衬衣服。这也实在不能怨刘山,刘山虽然挂着一个将军的称呼,但是何曾让女人帮他换过衣服,更别说里面的内衣。 不过让杨琳帮自己换了一次衣服以后,刘山也明白了富贵人家怎么都喜欢别人伺候自己,让一个丫鬟换衣服,那滋味也是蛮好的。 换好衣服以后,从外面思南公主和怡儿一众人也换了衣服到了暖阁,看着刘山,几个丫头都不敢说话,看着刘山眼色没有她们想的那种凶狠和蛮横,白愁才吐了吐舌头。 “刘山哥哥,刚才你好吓人啊!”白愁大着胆子对刘山说道。 “我怎么吓人了?”刘山问白愁。 “不知道,刘山哥哥,反正刚才你转身的时候,我是吓了一跳,都不敢在后面追你。”刘山哈哈大笑,拍着白愁的肩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将这三个丫头吓住,那可比再打败一次突厥都让刘山高兴。 “刘山,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找怡儿比武的,我以后不会了。”看到刘山高兴的样子,思南公主赶紧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思南公主此时也不知道为何,以前那些男人那么巴结自己,自己还是一副冷脸色,为何在刘山这里,她却有一点害怕,连思南公主都不知道自己怕什么。 “其实是我的错,公主只是找我比武,我太当真了。”怡儿也赶紧自我批评起来。 “时间也不早了,我困了,你们也赶紧睡觉去吧,明天见了可汗,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呢!”刘山此时可不想纠缠之前的事情,只要怡儿没事,只要在思南公主府里,怡儿和三个丫头平平安安就好。 “刘山,恐怕你见不到可汗了。我刚得到王庭的消息,南边降下大雪,大雪都已经将路封住了,南面十几个部落受灾,可汗已经到那里去了。”思南公主说道。 “你说什么,可汗到南面去了,那里大雪将路都封住了。我是刚从那里来的,来的时候还没有下雪呢!是不是王庭的消息有问题。”刘山连忙问道,见不到可汗,这里的事定不下来,刘山就不好回去,而且,南面大雪封路,要是是真的,自己一行人回去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不会错的,大雪是从昨天才下的,那时候你们刚好和大风雪擦身而过,此时,道路上马匹都不能行进。草原上的暴雪,是能将马都淹没在雪地里的。”思南公主非常确定自己的消息,也告诉了刘山草原上风雪的可怕。 公元六二零年冬,大唐武德三年十一月九日,突厥南部草原普遍降落大雪,大雪遮盖了草原,将所有的道路封住,风雪之中,道路根本不通,颉利可汗到南部草原探查一些部落的灾情,也被大风雪阻在半路,前进后退不得,只能在一个部落暂时安顿下来。 而在思南公主府的刘山和怡儿一众人绝对没有想到,这场雪让他们在突厥草原上一住就是四个多月的时间。 第一百七十八节 生死相托(八) 后来有一位史学家在研究唐初的历史时,发现了一个明显的历史断层,关于这段历史的记载是非常稀缺的,而这段历史之中关于**的记载只有寥寥数字。 武德三年冬,突厥南部普降大雪,大雪封路,路不能行。 而对于刘山,接下来的四个月是他生命里少有的安静温馨的时刻。在半路上的颉利可汗刘山是绝对见不到的,而回归的路已经被大雪封住,想回到凉州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刘山也是在这个时候深切感受到,在自然面前,人是多么的卑微。这也让刘山想到他生活那个年代发生在南方的雪灾,那个时代,科技经济绝对不是唐初可以比拟的,而那场雪灾造成的经济损失和人员损失也是相当庞大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铁路,公路都已经不通。 刘山也是无奈,自然之力不是人力可以抗争的,刘山只能安静的住在思南公主府里。 按理说住在思南公主府里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身边温泉荡着暖暖的水汽,热泉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有几处热泉甚至可以将食物煮熟,而刘山也很好的利用了那几处热泉,在思南公主府里狠狠的吃了几顿涮羊肉,当然,几个丫头可比刘山吃的还凶,对于涮羊肉的美味,几个丫头可没有多少抵抗的能力,尤其是刘山从思南公主府里的中药材里发现了几味可以制成调味品的药材以后,那涮羊肉的味道就更加鲜美了,有时候周围守护的卫兵和丫鬟都馋的流口水,这让思南公主很是没有面子,自己家的守卫丫头还流口水,放在哪户大户人家都是极为没有面子的事情,所以,思南公主和刘山怡儿大快朵颐的时候,再也不带卫兵和丫鬟了,当然,杨琳除外,她是和思南公主一起长大的丫头,按照刘山那个时代的说法,就是发小,她可是有权利和思南公主一起品尝那味道纯正的涮羊肉的。 而刘山也是花样百出,羊肉涮的时间长了,刘山也就改变了花样,涮牛肉,涮菜,涮牛肚凡是几个丫头不敢想的,刘山都敢涮。当然,美味也是有代价的,刘山开始也害怕将几个丫头吃胖了,结果,美味当前,几个丫头狠吃,可是身材依然苗条的让刘山看了就感觉舒服,一点都没有唐朝美女的雍容风范,这也让刘山放下了心。 刘山也时常感叹,人和人就是不能比,有些人喝凉水,都长肉,有些人大鱼大肉都依然可以保持苗条的身材。 当然,刘山也不可能只让几个丫头吃,他还帮几个丫头做了雪橇,思南公主府的周围,几个丫头坐在雪橇上,让十几匹白马拉着,在雪原上飞驰。身上的狐裘裹得紧紧的,马儿飞驰的时候扬起的雪雾飘散四周,雪橇像是离弦的箭一般飞驰,几个丫头不时的欢笑尖叫,让刘山也想起以前的很多记忆。可惜这里不能搞云霄飞车,过山车,不能搞雷霆之怒,海盗船等惊险项目,要不刘山肯定搞了。 刘山还帮几个丫头做了滑雪用的滑雪板,结果这几个丫头疯狂的让刘山有时候都敬而远之。 刘山是想尽办法将他那个时代玩乐的东西搬到思南公主府,思南公主府里很少的传来通宵达旦各种欢笑的声音。 刘山还办了比赛,整个思南公主府齐动员,马拉雪橇比赛,雪域厨艺大比拼,第一届王室滑雪大赛,第一届全民游泳大赛,水上之舞大赛,雪原马球大赛 到了武德四年一月的时候,义成公主在她的府上传来了一声叹息,她的叹息声让后世很不解,很多人都不明白义成公主为何传出这声叹息。 后世有位史学家在他的巨著《武德四年的突厥》中这样写道,当一种娱乐的趋势如同风暴一般席卷一个民族,而这个民族却没有适应这种娱乐风暴所需的生产力时,这个民族就会渐渐走向灭亡。 他在书中举例,当雪橇和滑雪在突厥盛行以后,这两样东西需要的钢铁就需要从突厥非常稀缺的铁制品进口中占据庞大的份额。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起源于思南公主府的这两样运动,很快在王庭盛行,进而这两样运动开始在**北部流行开来,突厥地理的位置注定了这里半年的时间都处在冬季,漫长的冬季道路难行,娱乐几乎苍白的像是失血过多垂死人的脸一般。 所以,这两样东西很快流行于**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做这两样东西都需要钢铁,武器所需钢铁都需要进口的突厥,哪里有多余的钢铁用来制作雪橇和滑雪板,偏偏这两样东西一开始就起源于突厥的贵族,贵族一喜欢这东西,就很少顾及突厥稀缺的钢铁资源。 结果,就在那一年冬天,很多用来装备突厥兵士的武器都被重新冶炼,打造成了娱乐用的雪橇和滑雪板。而突厥本身就很稀少的铁匠,此时几乎全部从事锻打娱乐用品的行当,这对于突厥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而作为这个巨大打击的根源刘山不但不招人恨,很多突厥贵族还不远百里千里来思南公主府向他讨教更加惊险刺激的娱乐项目。 偏偏这个时候,从思南公主府传出了一个普通的读本,这是刘山和公主府里的一帮人草草研究讨论出来的一本书,这里面记载了各种赛制的规定和举办所需要的条件,还有各种新鲜的娱乐玩法。这本书的书名就叫《王室娱乐指南》接着,这种关于娱乐的读本还从公主府传出了好几本。 可事实是,此时的突厥虽然有自己的语言,却没有自己的文字,所以,传出的读本是用汉语书写的,书写的时候,刘山将后世出现的标点加在了书本里,使阅读更加的简单化。 突厥贵族里面,其实会汉语的也不少,毕竟义成公主做了四代草原王的妻子,学汉语在突厥本来就是一种很流行的东西。偏偏这个时候从公主府传出的东西全是用汉语书写的,这就让本来就很流行的汉语学习成了更加流行的东西,突厥上层几乎在一夜之间成了疯狂学习汉语的民族。 这种风潮到了武德四年二月,甚至被突厥贵族演绎到突厥贵族见面讲话用的都是汉语打招呼,仿佛说了突厥语就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其实,这种事情的危害不是没有人察觉,大家都记得一月从公主府传出的叹息,以义成公主的聪明,怎么可能没有嗅到刘山给突厥草原带来的这场灾难。但是义成公主非但没有制止,而且还暗中帮着刘山完成这次突厥汉化和突厥娱乐化的狂潮。 后世有位史学家在他的著作《远嫁草原的大隋公主》一书中这么写道。 义成公主对突厥的感情也只有一个叹息声那么重了。 第一百七十九节 生死相托(九) 娱乐化和汉化的风潮在突厥迅速的流行开来,开始只是在少数的突厥顶级贵族之中流行,接着就是普通的突厥贵族。此时,这场娱乐化的风潮还没有多少的危害性,但是当这股娱乐风刮到突厥普通老百姓的身边时,危害已经越来越大。 当然,突厥人也不是傻子,开始的时候,大家跟风跟的厉害,偏偏贵族又是一个喜欢新鲜思维新鲜玩法的群体,所以在王庭,滑雪和马拉雪橇几乎到了疯狂的程度,甚至管理马匹的官员都说,自己最好的战马已经不是用来训练兵士,而是用来拉雪橇了。 到了武德四年二月末,几个部落族长纷纷向义成公主上书,要求公主出面制止这种歪风邪气,年老的部落族长跪在义成公主面前都快哭成泪人了,年轻的部落族长大声陈述这场歪风邪气给他们部族带来的深痛灾难。他们之所以没有找颉利可汗,因为此时可汗还被困在冰天雪地之中的一个小部落里,他们根本到不了可汗那里。 按照他新学的汉语,刘山给突厥草原带来的灾难那就是罄竹难书,而刘山自然而然成为了这场罄竹难书的万恶根源。但是,义成公主的回应只是那一天的午后,在她带领下,突厥最顶级的贵族权臣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马拉雪橇比赛。 觉醒的贵族们眼看公主都沉迷于这场刘山带来的灾难里面,终于,在武德四年二月的最后一天,近千突厥精兵包围了思南公主府,前来的突厥贵族要求思南公主交出刘山。而此时的刘山还泡在温泉里,甚至连公主府的主人,思南公主都没有理这些人,气愤的突厥贵族们命令自己最亲信的士兵攻击思南公主府,给士兵的命令是绝对不能伤害思南公主,对于刘山等人,格杀勿论。 这是发生在突厥草原上的一次兵谏,后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记载,而突厥草原上传下的故事是这样描述的。 那一天的午后,近千的突厥兵攻击思南公主府,忽然在公主府里牛角号呜呜的响起,在公主府的四周,几队彪悍的草原骑兵迅速的将这些犯上的兵士包围,而从公主府里,也有一队彪悍的骑兵冲了出来。 公主府外面的雪地里,鲜血像是朵朵绚烂的夏花一般渲然绽放,死去的兵士鲜血都将冰雪融化了,流出的血水混着冰雪消融的雪水,将大地染上道道蜿蜒的艳丽曲线。 这是一场短暂的交战,处于绝对劣势的贵族兵马在短短半个小时之中全部被歼灭,参加兵谏的战士没有一个生还,通通成了草原上的尸体,甚至为了警告王庭中的那些依然蠢蠢欲动的人,这些尸体的头颅全部被砍了下来,在冰天雪地里搭起了头颅架,被尖木插着的头颅迎着冰天雪地中的寒风,流出的血已经冻成艳丽的冰渣,头颅架从王庭的周边一直延伸,在王庭草原上构成了一道惨不忍睹的风景线。 而那一天晚上,义成公主第一次接见刘山,这也是刘山第一次见到这位嫁到突厥的大隋公主。 在见到公主之前,刘山已经知道这位公主的威名和在草原的赫赫地位,这一任的草原可汗当年都是这位公主帮忙扶持上来的。但是切身感受到这位公主雷霆手段厉害还是在今天,近千精锐兵士说杀就杀,不留一个活口,死者的人头还插在尖木上,警戒其它的人莫要犯和他们同样的错误。当然,杀他们的理由很简单,以下犯上。 见公主之前,刘山长长舒了一口气,刘山少有的有点心情忐忑。他是大唐的官员,对方是大隋的公主,而且,这位公主一直很仇视李唐,称他们是无耻叛逆。甚至,对李唐的仇视,让这位公主一直怂恿草原王向南面进军。这一次颉利可汗南侵就是受到义成公主和隋王几人的怂恿,再加上草原人一直有南侵的想法,而李唐的军队此时集中在中原地区,几个因素共同让颉利可汗下定了南侵的决定。 不过,南侵兵败,颉利可汗损失惨重,也使义成公主要扶植隋王,覆灭李唐的计划破产,按理说,刘山是使义成公主计划破产的元凶,他们本该是敌人。 但是来到草原上,刘山还是感觉到这位公主似乎一直在帮自己,将思南公主许配给自己,刘山开始也以为是颉利可汗一个人的意思,但是刘山事后想了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作为思南公主的母亲,义成公主才应该是这场婚姻的策划者才对。而颉利可汗被困在路上以后,自己在突厥王庭的所作所为,可以说严重损害了突厥的利益。但是自己还一直平安无事,思南公主没有在王庭保护自己的能力,而保全自己的只可能是义成公主。而今天草原贵族兵谏,也是义成公主一力弹压下来的。 是敌是友,是阴谋还是拉拢,刘山此时根本不知道,刘山只知道,和义成公主的见面不会那么顺利和简单。 刘山推开暖阁的木门,木门里面,思南公主正陪着一个贵妇人坐在一起,初次见到义成公主,刘山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就是义成公主,不为别的,只为对方让刘山感觉到的年龄。坐在思南公主身边的女子根本就不像思南公主的母亲,而更像一个大姐姐,看年龄怎么也不像四十往上,让刘山感受到的年龄最多也就三十刚过。 她和思南公主很像,端庄美丽,雍容华贵,只是一个简简单单坐的姿势,就让刘山感觉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气质和气度,即使放在万人之中,义成公主也是可以让人一眼就看出和别的女子不同的那类。 “刘山,这就是我娘亲。”看到刘山进来有些呆滞的样子,思南公主赶紧提醒刘山。 “刘山见过义成公主!” “义成公主!”义成公主重复了一下刘山对自己的称呼,像是要从记忆里将这个称呼寻觅出来,她的眼中已经有了些许的眷恋,是眷恋她还在大隋时那美好的少女时光。 “好些年没有人这样叫我了,我现在已经是草原王的王妃了。” “在汉人眼中,您依然是大隋的义成公主,公主大义,北疆能得平安,突厥不侵扰我北境,全赖公主之功。” “我只是一个女人,北境平安,那是边疆将士之功。” 第一百八十节 生死相托(十) 那一晚的谈话,非常的平淡,平淡到让刘山都不敢相信,公主只是说起她在少女时代的往事,然后拉着刘山,让他和思南公主坐在一起,而思南公主显然是第一次听到母亲对于她自己没有来到草原以前那段生活的回忆。 对于思南公主,汉人的生活也许并不陌生,但是对于汉人所生长环境的认识和汉人历史的博大深广,思南公主即使略有所闻但是认识也不是很深,毕竟从出生以来她就一直生活在草原,根本对于南面的世界没有接触过。听母亲讲述她生活年代的事,本身对于思南公主的吸引力就特别的深,所以思南公主听的很仔细。 而对于刘山,公主的话似乎非常平淡,但是偶尔提及的事情也让刘山心中激起波澜,刘山知道,在这样一位女子的面前,自己的一些想法秘密似乎就像是写在脸上一般。 公主说起她十三岁的时候在河边放灯,看着河里的明灯她对隋文帝说要是灯能飞到天上就好了,隋文帝问为什么,她抿着小嘴,闪亮亮的眼睛望着天上的星星,眨巴着眼睛说飞到天上就能飞到星星那里了。 公主还特别提起她来到突厥前的一个月,在南山为皇家炼丹的几位道士将一座丹炉弄毁了,那一晚南山传来巨大的声音,将睡着的她都惊醒了。皇宫里甚至为这声巨大的声音吵嚷了半天,宫女到处跑,太监举着灯笼到处问人是什么情况。 公主说的很轻松,就像是对晚辈诉说她年轻时的事情,但是刘山也知道,自己在凉州城下的所作所为,其实公主只是通过简简单单的言语和回忆就诉说出来了。 以公主的聪明,在知道热气球和火药的存在以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对于热气球的构造和火药包的制作,公主简简单单的言语,并没有提及,其实已经是将这两件东西的制作说了出来。 刘山注意到,公主提起她年轻的事情,特别将隋文帝的事情说了一遍,在公主的言语中,隋文帝是一个节俭勤政的好皇帝,也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而隋文帝创业的艰辛被公主用极为平淡的话语讲出来,让刘山也深感一代大帝的创业之艰。而隋文帝对于民政的政策和措施,让刘山也是忍不住连连称道。 刘山对于隋文帝也是非常的敬佩,中国的皇帝里面,若是论功绩,人们往往将唐太宗排在第一位,可是很少有人发现,其实隋文帝在结束南北朝分裂的局面以后,仅仅用了一朝的时间,就将华夏大地治理的井井有条,民富兵强,甚至隋朝时储存的粮食到了唐初都没有吃完,也是在隋文帝一朝,突厥被隋文帝用各种方法分裂为东西两部。而隋朝时的人口户数也比唐时多出数倍。 在和公主谈话的最后,公主问刘山以后的打算,刘山很认真的说自己第一步的打算就是走出草原。公主问走出草原之后的打算,刘山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 刘山记得,思南公主和他将义成公主送出府的时候,公主只给刘山说了两个字,中原。 刘山当时心里深吸一口气,公主所说,其实正是他所想。不过表面上,刘山脸色丝毫未变。 公主走了以后,思南公主对刘山说南面的路已经通了,可汗就在这几日回到王庭。 武德四年三月初,突厥草原南部的道路才渐渐能够行走,被困在一个小部落几个月的草原王携着一帮已经被困的快要发霉的下属回到了王庭,这帮人里面,除了几个草原上的部族族长和草原贵族以外,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叫做杨政道,是处罗可汗时期从夏主窦建德的领地接到草原的,被封为隋王。 一行人是在三月四日到的王庭,而在之前,他们经过了几个比较大的突厥部落,在这几个部落里面,颉利可汗看到了让他不敢相信的一幕,平日里放羊喂马勤勤恳恳的牧民,不知道是怎么了,此时撑着两个铁杆子,在依然积着厚厚雪层的雪原上滑雪,而他更是看到有一辆雪橇从他地面前经过,他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是在那个东西前面的十几匹马他还是认识的,这些都是上好的马匹。 颉利可汗当场大怒,用自己的佩刀将栓马的绳子砍断,若不是一帮草原贵族阻拦,颉利可汗极有可能将那辆雪橇用他锋利的弯刀劈砍一阵,当然,以刘山特意打造的雪橇的结实程度,最后极有可能损坏的不是雪橇,而是可汗的弯刀。 颉利可汗经过的几个部族都让他看到了这样的场景,雪橇,滑雪板,甚至一位部族族长在见到可汗的时候参见用的不是突厥语,而是汉语,他刚刚还在苦练汉语发音呢,见到可汗,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顺口就讲出了汉语。 具当时在场的一位贵族后来回忆,当时颉利可汗被气的吐血,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来,他的佩刀当时已经将那个部族族长砍翻在地。 一路上的经历,让这位还非常年轻的草原王者几天之内似乎老了十岁,他回到王庭的时候,就有人来向他哭诉刘山在草原上的恶迹。其实,已经不用别人哭诉,草原王此时已经对刘山恨之入骨。他之前还想笼络这位汉族的将军,但是此时看来当初没有杀他,简直是一个天大的错误,不,是比天还大的错误。 一边的杨政道更是添油加醋的说刘山的坏话,杨政道从草原王的口中早已经得知刘山初来王庭送草原王一块和田玉的事情,早就对刘山恨之入骨。和草原王一起被困在那个小部落的时候,他就没有少说刘山的坏话,此时,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机会,他怎么能放过,不给火上浇油,他心里绝对不甘。 草原王回来的当晚,就命人前往他给刘山安排的那个小帐篷让刘山明日来王帐见他,此时,一旁的几位留驻王庭的贵族才知道,草原王此时还不知道刘山已经住进思南公主府里了。 一位老贵族战战磕磕的走出来对草原王禀报了这件事情,本来就愤怒交加的草原王当场又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若不是他的身体还算硬实,人也年轻,要不然恐怕他连站着此时都是问题。 此时在草原王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刘山。 使者当晚就跑到思南公主府,让刘山明天到王帐商谈事情。 ------------- 过年时间乱,更新很不稳,大家体谅。我想,从今天开始更新就应该正常了。 第一百八十一节 生死相托(十一) 当晚,思南公主在暖阁里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平日里很少穿出的盛装此时都穿了起来,而怡儿和几个丫头也被思南公主拉到暖阁里面,几个月的相处,尤其是经过刘山在她们中间寒暄调停,再加威严恐吓,几个丫头相处的都很开心。尤其是后来刘山那个涮羊肉,滑雪板等东西弄出来以后,这几个丫头更是开心的不得了。再往后的各种赛事更是让几个丫头有了比赛中建立的友谊。 开始的恩怨似乎也消了,友情似乎也增加起来了,尤其是思南公主,做惯了公主,其实也有一些坏处,就是平日里别人见了她都得低声下气的,努力巴结的,但是这几个丫头偏偏不是,和她打闹追逐甚至比武,从不让她。这让思南公主也很快喜欢和这几个丫头在一起了。尤其是云姨那三个丫头没心没肺的,更是和思南公主打成一片,用刘山的话说就是几个疯丫头。 此时,思南公主帮着怡儿和三个丫头也挑了衣服,都是节日才穿的盛装,要不就是南面送来草原的礼物,可汗赠送给她。 几个丫头一身华服,然后齐齐走到刘山面前,刘山当时正在喝茶,看到几个丫头的装扮,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 “刘山哥哥,不好看吗?”白愁说话绝对不能称为不经脑子,但是绝对可以称为最快。 “不是,不是,好看!好看!都好看!”刘山放下了茶杯,然后将怡儿拉到一旁。 “颉利可汗让我去可是没有安好心,你们不会是看到我大难临头,都穿着盛装要庆祝一番吧!”刘山无奈加自嘲的对怡儿说道。 “喂!刘山,你可不能胡说呀,可汗找你去肯定是商量我们的婚事,什么没安好心。难道将我嫁给你就是没安好心。”刘山的声音还是被思南公主听到了,思南公主用手撑着腰,挺着胸脯,娇俏的身材迎着刘山的目光,噘着小嘴对刘山说着。 “思南,别胡闹了,就算明天要见可汗,今天晚上你也不用将衣服就穿上吧,弄脏弄褶了,明天可没有衣服好换了。”刘山刚说完,思南公主就像是想起什么,忍不住惊叫出声,赶紧跑出去去换衣服了。 她身上穿这件衣服还是她娘亲给她做的,要是真脏了还真不好找换的。 “明天真的危险吗?”怡儿看到思南公主出去了,将信将疑的问刘山。 “那个使者倒是挺稳重的,可是人的眼睛不会说谎,明天王帐里面肯定是埋伏了刀斧手,就等着某人摔茶杯呢!”即使是说关于自身安危的事情,刘山也依然是一幅漫不经心的表情,顺便还带着将怡儿身上的衣服夸了一番。 “那我们连夜逃出王庭,明天不见那个什么可汗了。” “没用的,我们来到王庭的那一天,早被人盯上了,跑都跑不掉。” “那怎么办?”怡儿搅着手指,望着刘山。 “怎么办?睡觉!” “你还能睡着?” “怎么睡不着?” 第二日的天色非常的好,草原上在开春少有的晴天,气温依然低的可怕,从温泉热泉笼罩的公主府出来,举目望去就是一望无际的雪原,白雪皑皑占据了所有的视线,几个丫头都陪着刘山,却在出公主府的时候,几个丫头被卫兵拦了下来。当然思南公主卫兵是不敢拦的。 “公主,让你的人放开我!”白愁对着思南公主喊道。 “不是公主,是刘山。”此时怡儿已经知道这肯定是刘山的意思,刘山没有转身,他不知道怎么转身,将几个丫头带到草原,让她们经历了各种的风险和惊险,此时,明明知道自己前途未卜,刘山不想牵连几个丫头。他昨晚都已经对思南公主说了,要是自己回不来,她一定要将几个丫头送到凉州。刘山是很少求人的,但是为了几个丫头,刘山求了思南公主。 刘山只记得当时思南公主眼角微微湿润,看着刘山,却一句话没有说。 刘山知道,他能将几个丫头留住,却留不住思南公主,思南公主一早就跟着他往王庭而去。 王帐依然是那个王帐,当刘山和思南公主走近的时候,刘山已经闻到了空气里一股肃杀的味道,思南公主也感觉到王帐周围的氛围似乎不对。其实她很少来这里的,她并不喜欢这个可汗,这个可汗甚至她都不知道叫什么。他是启民可汗的儿子,自己是启民可汗的女儿,可是他又是自己母亲的丈夫。叫父汗不是,叫哥哥也不是。所以,思南公主一般直接称他为可汗。 在王帐外面,卫兵将思南公主挡住,不让思南公主进去。 “公主,可汗只接见刘将军,并未接见公主。”卫兵拿着刀,挡住了思南公主。 “滚开!”思南公主此时可不会顾及一个卫兵的话,她担心刘山,此时看到卫兵拦她,她更相信可汗要对刘山不利,危难面前,她怎么可能让刘山一个人进去。 “公主请自重!可汗只接见大唐使者。”此时从王帐里面,一个卫兵首领摸样的人掀开门帘走了出来,对思南公主喝道。几把弯刀已经架在思南公主面前,而刘山则已经进了帐篷,他此时也不想思南公主进来,毕竟此时里面可不是要搞围炉夜话,而是要搞鸿门宴。这几个月的相处,其实他不讨厌思南公主,还有些喜欢这个丫头,她虽然有时候也有任性,也有骄傲,但是作为一个公主,她一直在改着这些毛病,甚至有时候为了讨好自己,她还装出很调皮捣蛋的样子。刘山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来,看到卫兵将公主挡在外面,刘山也稍稍安心了。一会刀剑无眼,他怕伤了思南。 可是,就在刘山走进去的时候,思南公主迎着几把弯刀的刀锋,一步步的踏进了王帐,几个卫兵看着公主一步步逼近,清冷锋利的刀锋都挨到公主娇嫩的脖子了,几个卫兵吓的连连后腿。思南公主他们也许不怕,但是她的生母,是他们绝对惹不起的人物。即使卫兵队长此时也拿连命都不要的思南公主没有办法,看着公主踏进了王帐。 “可汗,公主硬闯进来,我们拦不住!”卫队长诚惶诚恐的对可汗禀到。 “是思南啊!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卫兵纷纷下去,思南公主站在了刘山身边。 “你不该进来的。” “怎么了,我武功可是比你好多了,就算打架,我也能帮你的。” “唐史请坐!思南,你过来坐!” “可汗,我已经被你许配给刘将军了,此时应该和刘将军坐在一起。” “公主,此时刘山还没有迎娶公主,公主和我坐在一起不合适。”就在颉利可汗为难的时候,刘山却帮颉利可汗说了话,让公主到一旁坐。此时的刘山,可不想思南公主受什么伤害。 思南公主看了看刘山,坐到了颉利可汗的下首,就在此时站起的可汗手中那个酒爵不慎掉落地上,刘山无奈的看了看那个酒爵。颉利可汗还真等不及了。 第一百八十二节 生死相托(十二) 刘山也是无奈,为何从古代到现代,凡是有什么阴谋,有什么暗藏杀机,有什么饭桌上杀人的事情,谋事的人都喜欢摔杯子,摔酒盅。而不是掀桌子,砸板凳,这场酒桌杀人的戏在历史上演了多少出,倒像是一位神奇的导演在历史上不厌其烦的演出一个让人看了都腻味的节目。刘山看着那个酒爵掉落地上,已经知道下面要演什么节目了,只是进来王帐的时候刘山就被卸了武器,此时可是两手空空。 不过此时刘山记起了义成公主对他说起的一件事情。隋文帝在的时候,曾有突厥的使臣给隋文帝送了一只草原上的鹞鹰,那只鹞鹰当时还小,不怎么会飞,隋文帝给了当时的杨勇,杨勇将那只鹞鹰养着,养了一些时日,却因为鹞鹰越来飞的越高,杨勇要用剪刀剪去鹞鹰的翅膀,当时的义成公主挡住了杨勇的举动,将那只鹞鹰救了下来,最后在皇宫的花园将那只鹞鹰放飞了。 义成公主不会无缘无故的讲那些话,看似平平常常少年事情,但是却要看从谁的口中讲出来。刘山还记得义成公主最后感慨的说,草原上的鹰,就应该飞在蓝天之上,折杀了羽翼,实在可惜。 刘山从席上站起,此时,王帐的四周已经有几十军士破开王帐冲了进来,几十张军弩正对着刘山,军弩上的弩矢锋芒毕露,绷紧的弩弦只要拿弩的人轻轻松一松手,就会激射而出,刘山自认没有硬接劲弩的本领,站起来看了看四周,拿起酒爵一饮而尽。王帐里的火光扑腾闪烁,将被兵士破开的王帐闪耀的扑朔迷离,冷风从破开的帐篷吹进,王帐里顿时冰冷了几分,似乎空气都被冰冷的温度凝结。 就在此时,另一个人从王帐正门走了进来,刘山看了看对方的眼睛,就知道对方是个汉人,而看到对方仇视自己的眼睛,刘山想都不用想,已经知道对方身份。 “可汗,难道草原上就是如此欢迎客人的?”面对着几十张硬弩依然面不改色,连颉利可汗都有些惊叹这个凉州守将的胆色。 “刘山,草原人对待客人非常热情,但是那些带着客人面具背后却做着伤害草原人事情的所谓客人草原人可是不会欢迎的。”说话的自然不是可汗,而是刚刚进来的隋王。 “对,草原人只欢迎那些甘做鹰犬的汉人到来。”刘山对着隋王举杯,隋王大怒,已经抽出腰间佩剑,迎着刘山,就要一刺。 “隋王且慢,没有想到隋王此时还用着汉人铸造出来的宝剑,既然已经投靠了草原人,隋王当将武器换换了,你看我,用的就是草原上的弯刀。”刘山说完,又一次饮尽杯中之酒,然后哈哈大笑。饮完酒,将酒爵放在桌上,又坐了下来。 “哼!你就逞一时口舌之利,来人,将刘山拿下!”此时的隋王,可不会上刘山的当,他才不会上前和刘山单打独斗,出一口恶气。刘山上一次在王帐的表现,他还是听说了,虽然杨政道自思自己也有一些本事,但是还不至于要在这里展现自己的本事,必胜的局面,没有必要节外生枝。杨政道果断命令周围的兵士上前擒拿刘山。 刘山被几十张硬弩指着,此时根本不能有稍微的抵挡,因为他稍有抵抗,那些弩矢可是不长眼睛的,到时候几十张硬弩齐射,他可是要变成刺猬的。 此时的场面,刘山被硬弩所指,思南公主还在可汗的下首,而周围的人都是一心想制他于死地的人。 就是此时,刘山依然处之泰然的坐在那里,两个持刀的草原汉子走上前,用手将刘山的胳膊反扣在那里,刘山没有丝毫的反抗。此时反抗绝对是不明智的,刘山在等机会,机会只有一次,两个草原汉子将刘山从桌子上押下来,就要往外面押去。 正在此时,刘山刚刚站起,一只脚直接将面前的桌子掀起,翻飞的桌子腾空而起,押着刘山的两个汉子只感觉自己的手臂一痛,接着就是两阵骨骼被扭断的咯吱声音,听起来特别恐怖和凄厉。 那边的隋王大声命令兵士放箭,一时间,几十张硬弩齐射,哆哆哆的弩矢入木声和弩矢入肉声响成一片。 就在此时,思南公主抽出腰间的佩刀,刀光所向,她身后的几支弩矢被刀光砍成碎片,思南公主一个箭步,已经直穿王帐,而刚才被押解的刘山此时正手提着两具死的不能再死的草原汉子的尸体,正要往颉利可汗的方向冲去,忽然看到一抹刀光亮在眼前,刘山正要用手中的尸体挡住那片刀光,却看到那刀光之后,思南公主秀丽的面容,就在刀光之下,一支弩箭被公主的弯刀砍成了两节。 “不要放箭!”就在此时,从王帐后面,义成公主冲了出来,对着架弩准备射箭的兵士连忙下令。此时思南公主和刘山已经站在了一起,要是弩手继续放箭,会伤了自己的女儿。 几十张硬弩重新上箭,直指着刘山。 而此时思南公主已经将弯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靠在刘山的身上。将刀柄已经递到刘山的手上。 刘山看着思南公主,少女的脸庞就在他的面前,她的脖颈上,那一抹冰冷的刀光如同新月,锋利的刀芒之上,丝丝的殷红已经将那耀眼的白光侵染。 “为何要这样?” “你是我的夫君,你知道草原上有一种白雕,它们成双成对的飞翔在蓝天上,当一只雕死了以后,另一只雕也就无法独活了。”那一刻,少女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担忧和思虑,有的只是一抹淡淡的微笑,神色坦然,不像是面对生死,而像是要迎接幸福的到来。王帐里的火光映着思南公主的脸颊,在她的脸颊上跳动。 那一刻,多少记忆重回心头,第一次见到公主,草原上的琴声,暖阁里面蹁跹起舞的女子,温泉之畔和怡儿生死相向的女子。她原本是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子,就像是草原上一匹无人能够驯服的烈马,从来不向任何的人低头,甚至对草原王也保持着她的傲慢。 第一百八十三节 生死相托(十三) 可是刘山记得,自从自己到了公主府以后,她在自己面前很少摆出公主的架子,甚至对自己一直谦让,礼遇。甚至刘山在不让她叫自己夫君以后,她表面上没有答应,但是还是改了对自己的称呼。 多少次刘山见到在夜色之中灯光照耀的暖阁里,思南公主抚摸着那把象征着他草原驸马的金刀。多少次他沉沉睡去的夜晚,有人在夜色之中在门外轻轻走进,看着沉睡人的脸庞,她的手想要去抚摸那张被灯火微微照亮的脸,可是却总是无奈的放下。无数次他有意疏远面前人的时候,她像是一个调皮姑娘一般对自己的疏远躲闪而过,而在无数背着他的时候,她偷偷落泪。 刘山知道,在公主府里,有人为他挡住了许多的明枪暗刀,在这个人地生疏的草原上,也是她让刘山感受到身在家中的温暖。几个月的相处,很多时候连刘山也在自责,虽然一开始对于思南公主确实是起自一个刘山也无可奈何的误会,但是公主对他确实有情有义。 就在刚才,他还看到这个女子迎着刀光走进王帐,当着众多草原贵族和可汗的面站在自己一边。经历两世的刘山自然懂得人情冷暖,有这样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女子,刘山不是傻瓜,自然能够看得出来。 而此时,这位公主就在自己的怀里,他手中的弯刀就架在公子的脖子上,她是在用生命为自己做了一面盾牌,而且做这面盾牌的时候,那种幸福的笑容闪现脸庞。 这也许是史上最明目张胆的护夫行为了,当着众多草原贵族和可汗的面,她对刘山说草原上有一种白雕,它们总是成双成对的在蓝天上飞翔,当一只雕死以后,另一只绝对无法独活。 刘山握着刀把,此时他不仅仅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思南公主的性命,他知道这样一位女子,她的话绝不是玩笑,绝不是游戏。情到深处,生死相托。 “都给我出去!”义成公主大声呵斥那些兵士,草原王看着自己的妻子,看着当着他的面维护一个汉人的思南公主,手已经在不住的颤抖了,那是气,一个王者之气,一个王者之怒,这种怒气已经让他颤抖起来。 “思南,你不要执迷不悟!” “是你将我许配给刘山的,从他拿起金刀那一刻起,我就是他的妻子。” “你你”盛怒之下的草原王向后退了一步,就在此时,义成公主站在了草原王的身边,伸手去扶这个草原上的王者。 后来的历史记载,当天,草原王因为盛怒,在王帐之中气的晕了过去。 有的历史学家很支持这种说法,被困在一个小部落几个月,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原本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部族牧民忽然变成了一群贪图玩乐的人群,他们甚至将手中的兵器都变成了玩乐用的雪橇,这位草原王本身就已经被气的快要冒烟了。回到王帐,更是听到一些部落族长的哭诉,而他非常喜欢的思南公主更是将那个男人收拢到她的府里去了。而到了最后,在草原上长大的公主却要一力维护那个叫做刘山的男人,草原王于是一气之下就晕了。 但是也有人不这样认为,不这样认为的人更多的是提到当时过去扶草原王的义成公主,称义成公主这一扶可是非常有意义的。甚至有人称义成公主这一扶不是扶的草原王,而是扶的历史。 而此时的刘山,明显看到义成公主在扶颉利可汗的时候有一个特别的动作,颉利可汗躺在义成公主的怀里,周围的侍者赶忙过来从义成公主怀里接过晕死的草原王。而此时的刘山也将弯刀从思南公主的脖颈间取了下来,垂在手中。 就在此时,在刘山的身后,杨政道从一个兵士手中抢过硬弩,硬弩直指着刘山,弩弦应声而放。 “刘山,小心!”思南公主一声惊叫,已经将刘山推到一旁,哆的一声弩矢入肉声,思南公主的肩膀上,弩矢已经插进思南公主的肩膀,思南公主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倒下。 “思南!”两声呼喊从王帐里响起,刘山和义成公主都扑到思南公主的身边,刘山离的最近,将思南公主抱在怀里。 “你怎么这么傻!”望着怀里的人,刘山的眼角已经湿润。 “刘山,告诉我,你有没有爱我?” “爱,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等你好了以后,我就娶你。”刘山望着思南公主,义成公主已经在检查思南公主的伤势了。 而放箭的杨政道此时已经瘫软在地上,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将思南公主射中,思南公主也许他不怕,但是思南公主的母亲,那是足以拿捏他性命的人物。 义成公主解开女儿肩膀上的衣服,一王帐的人都知道自己此时不敢留在这里了,都纷纷退了出去,杨政道不是退出去的,是被抬出去的,他已经被吓晕过去了。 “刘山,看着我,你真的要娶我?”刘山也要去查看思南的伤势的时候,思南剩下的那只好的胳膊伸过来,扳住刘山的脸,刘山望着思南公主,那里义成公主已经解开了女儿的衣服,然后看到女儿身上穿着一件金色的闪闪发光的内衬衣服。 “你这个淘气包!想把娘吓死!”就在刘山被吓的六神无主,连忙对思南公主说我娶你的时候,思南公主被义成公主狠狠的拧了一把,直接从刘山怀里一蹦而起。 “娘,你真拧我呀!” “你呀!穿着云纹丝软甲,想把娘吓死啊!” “刘山,你不反悔吧!我刚才骗了你。”思南公主没有理自己的娘亲,对着刘山,低着头,声音低低的说着。 “我不反悔,不过,你嫁给我,我可是要回到凉州的,你愿意离开草原吗?” 思南公主转身,望着自己的娘亲,少女的眼中瞬间充满泪水,扑到娘亲的怀里。 “傻女儿,女儿总有一天是要长大的,就像是草原上的鹰,小的时候生活在温暖的巢穴里,但是总有一天是要挥着翅膀离开巢穴的。巢穴不可能是小鹰一辈子的家。”义成公主抱着女儿,捏着女儿的鼻子。 “那小鹰可不可以回来。” “这里是小鹰永远的家,小鹰什么时候想回来,这里都欢迎小鹰。” 刘山望着母女两人,刘山的眼中也渐渐湿润。大唐与突厥远隔千里,这时没有火车飞机,没有电话手机,思南和自己到了凉州,以后别说是回到王庭,即使听到母亲的声音,看到母亲的面容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虽然这里是思南的家,但是思南又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第一百八十四节 一别王庭(上) 望着母女两人,刘山将手放在思南的肩膀上,思南缓缓的跪在母亲面前,刘山也随着思南跪在义成公主面前。 “以后帮我好好照顾思南。” “公主放心,刘山以后一定会照顾好思南的。” “还叫我公主,我这个公主再叫也是老公主了。”义成公主揽着面前的两个孩子,女儿能得到一段属于自己的感情,对于义成公主来说,是一种幸福,这种幸福源于女儿,也像是对她一生凄苦和无奈的回报。当年远嫁突厥,为了自己的国家和民族,在异域他乡先后嫁给四位突厥可汗的大隋公主,一生感情都奉献给了家国天下。可以说义成公主对于草原王是没有丝毫感情的,和亲的公主本身就是一个情感的悲剧。 也许,能看到女儿幸福,就是她一生凄苦的回报。 “刘山,该改口了,和我一样叫娘。” “娘!” 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远嫁草原的公主将女儿和刘山两个人扶起来,然后拉着刘山,将刘山拉出王帐。思南公主知道娘要和刘山单独说话,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里面。幸福来得太快,此时思南公主还没有缓过来,脸上的笑容忍不住的荡漾出来,就像是注满水的杯子,止都止不住。 “看到思南幸福,我很高兴,看的出来,思南很依恋你,你以后要好好对待思南。” “刘山一定好好对待思南。” “刘山,你的经历我都知道,从洛阳周边起家,不知道为何却到了大唐凉州边界,我查了唐的所有官吏任免资料,却没有找到你的。乱世之中,群雄崛起,可是群雄之中,都有一定的身份基础,像唐王,郑王,即使是夏王,也是能找到他崛起的来龙去脉。但是你是一个例外,你在短短时间到了凉州,没有任何的官职,却统领凉州一地兵马,更是在凉州大败草原骑兵,让颉利可汗至少在几年之内无力南侵,这对于我一直是一个谜。”义成公主将思南托付给刘山,也和刘山不再讲那些见外的话了,此时对于刘山,义成公主就是对待一个晚辈,对待一个和自己很亲近的晚辈。 “刘山父母早年双亡,在洛阳周边有幸遇到当时的郑王前锋将军” “刘山,想不想做一个大丈夫,大英雄,大豪杰。执掌一方,甚至执掌天下。”义成公主忽然对刘山如此说,此话让刘山都是一惊,说真的,刘山以前还真的没有这样的想法。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小兵不是好士兵,但是将军和割据一方的豪杰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和执掌天下的共主更是有本质上的区别。再大的将军,上面也有人管着,可是割据一方,称王称霸,那已经是没有人敢管的存在了,这样的地位,已经像是游戏里的大boss一般了。 “刘山无德无能,这些刘山可是做不来。” “无德无能,若是我不了解你的能力,我也不会说那样的话。你若不想做,那就带着思南好好生活,不要回到凉州,夹在各种势力之间,你又有独立的兵权,重兵在手,迟早要遭人记恨。你不顾念自己安危,也要顾念思南安危,我也看的出来,你带来的那几个丫头和你的关系也不简单,乱世之中手握重兵,却没有称王称霸野心的人,是很难在这个世上安然处之的。”义成公主的一席话,对于刘山无疑是一记猛药,更像是一枚重锤。 乱世之中,若是拥有重兵,却没有与之相称的野心和权利,绝对是一个悲剧,这一点刘山是深深理解的。 “看的出来,让你放弃那些兵士,你也放不下,若是如此,问鼎天下,独霸一方或许才是你以后的道路。”义成公主说的话,刘山没有丝毫的反对,那些战士都是和他一起从孟家沟,从洛阳周边走来的,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刘山和他们也是亲如兄弟,要刘山放弃他们,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要刘山霸占一方,称王称霸,刘山也是不愿。华夏统一,绝对不能再因为自己而受到阻挠,统一的脚步越是往后,汉民族的灾难越是深重。 “刘山,你若不想因为自己中原战事再起,眼前倒是有一个机会,你可要把握。” “刘山驽钝,请公主不吝赐教。” “你呀!还是改不了口。我只有十六个字给你,占据河北,一统突厥,兵镇西域,剑指天山。” “刘山受教。”那一刻,刘山的手都忍不住的抖动了两下,看着面前的大隋公主,刘山很难说这位大隋公主没有私心,但是刘山也不得不佩服这位公主的眼光和谋略,公主所说,正是刘山所想。 “我只是一个女子,也只能说说,真正能够扭转这个时代命运的人还是你们。” “娘,你和刘山说完了吧!我在里面都待的闷了。” “完了,完了,车马已经来了,刘山你带着思南赶快离开吧!可汗要是醒来,你们就不好走了。”义成公主说着,不远处已经看见几辆马车行了过来,刘山已经看见,那就是自己来到草原乘坐的马车,等马车到了近处,刘山拉着思南的手上了马车。 “思南,这是几只小鹞鹰,你不是说你喜欢吗,以后你就带着,好好喂养,想我了,让它们带信给我。”即使如义成公主,送思南的时候也不免有些凄然,将装在笼中的几只鹞鹰给了思南,刘山已经明白公主的意思。 “刘山,这件云纹丝软甲是和思南那件一样的,当年我离开南面,来到草原,文帝给我的,现在我将它送给你。以后,你若图大事,我不能支持你更多,十万草原铁骑我还是可以支持你的。但是你要记得,等草原骑兵到了南面,切不可将他们放回来,他们以后就是你手中的利剑。” “思南,到了南边,你以后就姓杨,记得你是杨家的女儿,是隋文帝的孙女,到了何时何地都不要辱没了杨家之名。” 母女相送,场面非常让刘山不忍相看,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一别何时才能相见。 第一百八十五节 一别王庭(下) 其实三月已经是开春的季节,古人有诗云烟花三月下扬州,可见此时有些地方已经是繁花似锦,莺歌燕舞了。 但是在草原,在王庭,依然是冰冷的寒风吹着面颊,身上裹着厚厚的皮裘,依然感觉空气里的冰冷,风吹过,都感觉风如刀一般割着面颊。而透过马车的车窗,视线里面依然是冰天雪地,连稚嫩的叶芽都看不到,更不用提丝毫的绿意。 刘山坐在马车之中,车窗外依然是义成公主送别的身影,思南将头伸出车窗,对着自己的母亲不停的挥手。送别,无论是王公贵族,平头百姓,都是一样的场景,泪水盈满巾,哭声胡天寒。 刘山此时也是深感送别的无奈和痛苦,在以前,刘山也许很少有这种感觉,毕竟火车一天之内能到大部分地方,即使天南海北住着,飞机也可以一天之内到达,要说话,一个电话就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想见面,电脑的视频可以让隔着千里万里的人如同坐在对面一般交谈。 但是此时是唐代,这些都没有,儿女远走他乡,也许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即使见面,也不知道儿女是否还是旧时摸样。是否已是两鬓微霜,头发斑白,乡音都有些改变。 刘山此时也终于明白为何古人有那么多描述离别的诗句。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也许还有人觉得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才是送别时应有的形式,可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描述又是多么的高贵和不切实际。 思南公主已经从窗口将头缩了回来,视线里面,王庭已经很遥远了,遥远到连王庭的帐篷都看不见了。刘山看到思南公主的眼睛已经哭红,将思南公主搂在怀里,用怡儿递过来的手帕帮她将泪水擦干。 “刘山,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才能回到草原,回到王庭,然后见到我娘亲?”思南公主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思南,这里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等再次回到草原,我们将你原来的府第扩建一番,让你和你娘住在一起。”刘山对思南公主说着,思南公主只当刘山是在安慰自己,扑在刘山怀里,又哭了起来。 “思南妹妹,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刘山从不骗人的。”思南的哭声让怡儿也眼眶微湿,怡儿自小就没有爹娘,见到思南如此难舍自己的娘亲,那种情感让怡儿也是羡慕和无奈。 “怡儿,对不起,我已经答应迎娶思南了,本来我一直想只拥有你一个妻子,和你一起白头到老,有几个孩子,安安静静的生活对不起。”刘山此时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对怡儿道歉,他一直以为自己一生之中就陪着怡儿,可是造化弄人,很多时候,人都是非常无奈的。若是他生活的那个年代,男子娶了妻子,别说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女儿,就是一个穷人家的女儿都懒得搭理你,更别说提亲说媒的。但是到了这个时代,你就是有几房妻室,说媒牵线的还是一大堆。 刘山不能对不起一个愿意用生命守护自己的女子,可是刘山觉得对怡儿亏欠了很多。毕竟他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很难走过自己这道坎。古人三妻四妾已经成为习惯,但是刘山却习惯一夫一妻的制度。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有思南这样的妹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思南妹妹,我们到了凉州就让刘山用八人抬的大轿将我们迎进门。思南妹妹穿着凤冠霞帔一定会更加漂亮的。”怡儿已经将刘山用手拽到一边,和思南挤在一起。 “那怡儿姐姐,你还记恨你来我那里,我找你比武的事情不?” “比武,记恨呀!那个肯定要记恨的!没有打痛快,都怪刘山,都是他来搅得场,要不是他,我和思南妹妹肯定可以打一场痛痛快快的架。下次要是我们比武他敢来搅场,我们俩合起来将他打成猪头。”怡儿说着,攥着拳头,在思南面前比划了两下,驽着嘴,一幅要是刘山敢来劝架,真的要让这个世界多一个猪头的架势。 “哈哈!”思南眼角挂着泪,已经笑出了声。刘山看到思南终于笑了,伴着鬼脸凑到两个丫头面前。 “看看,猪头来了!”两个丫头又是一阵大笑,拉着刘山,用粉拳在刘山身上锤了两下。 “让你们俩欺负老公,回去得好好教导教导你们什么是三从四德,教育教育你们怎么做贤妻良母。”刘山说着,将两个丫头直接扑倒,用胳膊狠狠的将两个丫头压在下面。 武德四年三月十日,苦苦等待刘山一行归来的凉州兵士已经到了望眼欲穿的地步,每一天都有几百的兵士来到北门在那里张望,可是一次次他们只看到荒凉的原野和挂在枝头的积雪,视线里面什么也没有,偶尔有小兽奔跑在雪原之上,都能引起兵士一阵的欢腾和笑声,可是一次次他们都失望了。 可是,就在三月十日这天,当执勤的城门岗哨看到远远两个斑点出现在地平线上时,他们搭起眼帘,极目远望,看到两个斑点在不断的扩大,渐渐有了马车的形状时,北城门这里发出一片欢呼的声音,城里的骑兵纵马出城查看是否刘山一行归来。 当确认是刘山的马车时,十几个骑兵纵马回城在城里狂奔,骑兵在马上高呼刘山哥回来了,刘山哥回来了。举城轰动,那些早就盼着刘山归来的战士很多都瞬间湿了眼睛,他们等了刘山几个月,却没有见到刘山的身影,执勤的战士勒住战马,已经顾不得此时还是他们执勤,用马鞭抽打着战马,就向着北城奔去,军营里休息的战士尽管刚刚入睡,此时听到刘山哥回来的声音,也一骨碌从营帐里爬起来,穿戴上军甲,拿上兵器就向着北城门奔去。 凉州城里的达官显贵此时也已经带着自家的佣人和仆从往北城赶,城里的平民商户成群结队的向着北城小跑着奔去,南城在短短时间里几乎成了空城,而去往北城的道路上,此时人山人海,兵士,平民,商家,官宦将道路挤得不能通行,有的人不得不放弃了马车,放弃了战马,而在凉州北门外面,整队整队的骑兵早已守候在城外,城里的骑兵自动分为两列,战士身着铁甲,战马喷着响鼻,兵士手中的战刀和长枪耀着刚刚升起的朝阳。 骑兵们一个个挺直了腰杆,像是迎接一位伟人的检阅。整列整列的骑兵列队站在北城外的道路上,在城外,骑兵的队伍排出了数里。此时的北城外,只听到战马奔驰的声音,铁甲铿锵的声音,战马嘶鸣的声音,战士们都沉默着举着手中的兵器,眼中热切的望着归来的马车。在他们的视线里面,马车缓缓的驶来。 第一百八十六节 出征虎牢(一) 刘山走出了马车,早有迎来的兵士为刘山牵来了战马,刘山纵身跨上战马,骑着高头大马行在马车的最前面。当到了迎接的队伍中间时,战士们齐齐举起手中的长枪,喉咙里发出高声呼啸的声音。 他们没有喊将军,没有喊欢迎,没有后世那种欢迎领导首长的架势,只是将自己胸腔里的声音通过声道传出来。他们的吼声传到刘山的耳朵,像是阵阵闷雷在大地上惊响,他们等待了几个月,心中都存在担心和害怕,他们甚至有冲到王庭将刘山抢回来的冲动。他们跟随刘山,征战拼杀,浴血疆场,纵马千里,杨威边陲。在他们的心中,刘山早已不是一个将军那么简单。 许多人都深深记得这位将军在道路上扶持弱小,在敌军面前身先士卒,和战士们同甘共苦,在庆功的宴会上和一个个最普通的战士碰碗。他们还记得刘山说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卒子,他身上没有任何大唐赐予的官职和爵位。 他们还记得在深沉的夜晚,将军在军营的池水里洗着军牌,已是深秋,池水冰凉。他们还记得将军在战士的墓前摘下头盔,眼睛湿润。 比起将军,他更像兄弟,更像亲人,更像自己的手足。 高声呼啸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在呼啸声里,战马都不安的踏着前蹄,在呼啸声里,无数的战士都是眼睛湿润。 而在马车经过以后,一队队的骑兵排成整齐的队列,跟随在马车之后。 视线里面,枪如林,马如虎,人如龙。钢盔铁甲,矫健男儿,朝阳铺展在他们的脸庞,衬托出他们的冷峻和刚毅,衬托出他们的如虎之气。 坐在马车中的思南不敢相信的看着跟随在马车后面的钢铁洪流,那一队队的骑兵让她终于明白,为何刘山仅凭凉州一地,就能力抗**举国之力。此时少女的心中对刘山的认识更加了一步,能得夫君如此,妇复何求。 迎接的队伍终于到了城门,城门那里早已聚集了城里的显贵官宦,商贾名流,一队队的步兵举着长枪维持着秩序,透过兵士的背影,刘山看到一些陌生和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里面有自己认识的,自己得罪过的,自己拒绝过亲事的,自己教训过的,怎么此时这些人也来这里欢迎自己,而且刘山发现,几乎凉州的所有大官小官都赶到了这里,大富豪小富翁也都赶到了这里,甚至连那些京城里有三大姑四大妈的边缘皇亲国戚也夹在人群里欢迎自己。而兵士们就像是驱赶苍蝇一般驱赶他们,他们还是嗡嗡的向前扑,不住的喊刘将军,那个痛哭流涕,呼天喊地的样子,若是刘山之前不认识他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刘山还会以为是自己家自己不认识的近亲呢。 刘山隐隐感觉到什么,而思南公主已经从马车里探出了头,望着视线里望不到边的欢迎人群,这位草原上长大的公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前在草原就听母亲说南面的人很多,很繁华,很热闹,她还有些不信,此时得见,她发现,要是将这些繁华都收进眼睛,眼睛都忙不过来。 “都让开,都让开,将军进城了!将军进城了!”迎接的人实在太多,当进了凉州城,兵士不得不排成人墙给刘山开路,几辆马车此时恍若行走在人组成的海洋里,各种的欢呼传来,人群在看到高头大马上的刘山时,都像是水被煮的沸腾。 人群里抛洒出片片的鲜花,不对,这个季节没有鲜花,那是菜叶子,鸡蛋,砖头,瓦片都不是,这些会砸到小朋友的,即使没有砸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人群里抛洒出来的是剪碎的纸花,一时间,片片纸花如雪一般飞来,落满了道理,马蹄踏上,发出细碎的声音。 就在车队进入城里,张彪和陈虎各骑着高头大马上来迎接刘山,兄弟见面,紧紧相拥。 “你们两个谁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我听不见,太吵了!” “怎么这么多人欢迎我?” “还是听不见。” 人像是沸腾的海洋,夹在人群鼎沸的声音里,刘山发现此时问什么话也不如沉默着不要问。 他对着人群挥舞着手臂,对着欢迎的人露出笑脸,他的手臂挥向哪里,哪里就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欢呼声。 第一次见到这样情景的思南也在马车上摇着手臂,三个丫头也钻出马车,向着人群挥舞着手臂。 马车越走,刘山发现越不对,自己怎么路走错了,自己不是要到军营里,怎么这条路通向的镇守将军府。不过刘山此时问也问不出来,只能被夹道欢迎的人群簇拥着向前前行。 此时刘山也发现了,欢迎的人里面没有林蒙,也没有林家的人。 等到了将军府,将军府的大门已经打开,刘山翻身下马进了将军府,此时耳朵里还是嗡嗡嗡的欢迎高喊声。 “你们两个,这到底怎么回事?”此时终于能问了,刘山赶紧问和自己一起进来的两个人。 “你升官了,你不知道。现在凉州这里就是你的地方了。”两个人抢着给刘山解释。 “那林蒙呢!” “啃沙子去了,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往他那里报信去了,估计明天他就能来这里。” “啃沙子?” “敦煌,林将军到那里了,林将军这几个月一直念叨着你回来呢,他可是” “刘山,刘山,刘山在哪里呀!”此时,在将军府的外面,一个粗犷的声音传了进来,接着,一个汗流浃背的被人群挤掉了帽子的有点微胖的将军挤进了将军府。 “林蒙,你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你明天才来呢!”一把拉住林蒙,将林蒙拉进了将军府,此时林蒙的形象实在不好,想想也是,要冲过外面的人山人海,形象能好才怪。 “我刚巧路过,看到了找我的信马。没有想到你这个时候回来,正好,我们一起带兵去中原。” 第一百八十七节 出征虎牢(二) 武德四年开春,河北重兵集结,在河北之主窦建德的率领下,十几万河北子弟浩浩荡荡的开赴中原河南一带。而此时在中原地区对峙的郑王和秦王军队已经打的不可开交,洛阳周边大部分地方被秦王吞并,郑王大军坚守洛阳,两军对阵,洛阳城门紧闭,坚兵陈城,兵锋一触即发。 武德三年年末,**四十余万大军在凉州城下大败,东西突厥巨震,原本臣服于突厥的西域势力纷纷向唐王朝示好,原本属于凉州的敦煌数城得以光复,扼住河西走廊,足以兵镇西域的名城敦煌回归唐土,林蒙被调敦煌,从唐王朝边境数镇集结的重兵开赴敦煌。 武德四年三月,刘山从**王庭回到凉州,而在此时,**王庭巨变,原本年轻英武的颉利可汗因为数次怒气攻心,不幸身染重疾,卧病在床。远嫁突厥,经历四世可汗垂帘的义成公主干涉**内政。一时之间,王庭各种势力暗潮涌动,在王庭不断较量。但是义成公主远嫁突厥已经不是一年半年,对于突厥各种势力的把握已经相当精准,而且颉利可汗此时被控制在义成公主的手中,可汗之威以及公主之力联合弹压下这场王庭的内乱。 武德四年三月初,河北之主夏王往**派遣信使,邀颉利可汗共同出兵,对抗秦王,称河北一地愿提供突厥南征军队草粮和驻军地方。三月,**各部出兵河北北方之地,突厥集结兵力于河北之北。 武德四年三月十日,刘山回到阔别几个月的大唐凉州,得知自己已经成为凉州镇守将军,恰巧在回到将军府的时候遇到正要率兵前往秦王郑王交兵前线的林蒙军队。 “喂,林胖子,听说你啃沙子了?”刘山一听林蒙说要和他一起带兵到中原去,联想到历史上发生在中原的李世民,王世充,窦建德大战,以及**在这场战争中不同一般的地位以及秦王和太子之间已经出现的狭小缝隙,刘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此时刘山没有急着问林蒙是怎么回事,而是调侃起林蒙来。 “别提了,我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好差事,结果到了那里才知道,风沙大,人吃着饭沙子都能吹进嘴里,我可是后悔死了。现在让我做一个凉州城守城的小兵蛋子,我都不想回到敦煌了。”林蒙那个委屈呀,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了。刘山看到林蒙的委屈样以及他都有些收拢的肚子,就知道这个林蒙没有少在凉州的众位将军面前哭诉自己在敦煌的惨痛遭遇,怪不得自己在问林蒙去处的时候,几个人都说林蒙啃沙子去了。 “那好,我现在就委任你做我北门的守门官,比你说的小兵蛋子还高一级,怎么样?” “别,别,这是朝廷的命令,你我可不敢越权啊!” “哈哈哈”听到林蒙的话,几位将军都笑了起来。 “你就别给我哭穷哭荒凉了,你当我不知道,敦煌一地,扼住河西走廊和西域的门户,敦煌再往外一点就是阳关和玉门关。丝绸之路上虽然不能说货物川流不息,但是来往货商缴纳的那点供奉也该将你吃胖了吧!再说,西域那些小国家看到你带着兵在他们门口讨饭,怎么着也得给你几口饭吃吧。说不好,那个什么楼烦王啦白马王啦什么王的看到你林胖子一表人才,武功盖世,将自己那娇滴滴的小女儿送给你当小妾。西域的女子那风情可不是一点半点让人着迷啊!那腰,那脸蛋,那脖子,那细长的腿,你林胖子可是摸了不少吧!”听到刘山一个劲的在调侃林蒙,几个人都是哈哈大笑,连林蒙也高声笑了起来。林蒙知道,刘山这么说他,说明刘山是当他是自己人了,要不,怎么会这么说自己呢。 “刘山兄弟,看来你对西域的小娘们是有兴趣啊!等过几天我带兵去西域给你抓十几个娇滴滴的小娘皮带到你这里来,让你好好把玩把玩。”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就在此时,怡儿和思南携手走进了将军府,当两位女子走进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府的人只感觉自己的周围华光四射,门楣光耀,似乎眼前出现了两轮美轮美奂的太阳一般。比起日月星辰,两位女子的娇美容颜瞬间让几位将军不能移开目光。 “怡儿妹子是越来越漂亮了,看怡儿妹子一眼,这让我怎么对我府上那些庸脂俗粉提起兴趣呀!”林蒙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说出了很没有营养和教养的话。刘山不得不狠狠的在他脚上踩了一下,林蒙发出杀猪一般的痛嚎。 “刘山,你不用这么狠吧!我这不是夸怡儿妹子呢!哦,对了,这位姑娘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呢!还有,你府上和你一起去王庭的那几位姑娘到哪里去了。”林蒙被刘山狠狠踩了一脚以后,终于正经起来,不过那目光在面前两位女子身上都没有移开过一分。 “这位将军应该就是我夫君常常提起的林蒙林将军吧!将军风采,可比我夫君所说更为俊朗。我那三个妹妹都是喜欢热闹的人,现在在外面陪百姓同乐呢!小女子名叫杨思南,从小生在突厥王庭,我母亲是大隋义成公主,父亲是突厥启民可汗。”杨思南的话像是几记重锤敲在当场的几位将军心上。 突厥公主,隋文帝的孙女,义成公主和启民可汗的女儿,大漠上的思南公主。 林蒙瞬间将自己所有的猥琐表情都收了起来,他当然明白面前人的身份,在这里,草原公主的身份也许还不重要,但是身为义成公主的女儿,思南公主的身份在汉人眼中就不是可以随便忽略的了。要知道,虽然现在是李唐的天下,但是李唐和大隋皇室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拿现在在长安的高阳公主说,虽然是亡国公主,但是唐王依然对她恩待有加,这是为何,不仅仅是姻亲,更是给那些隋朝的遗老遗少看的。 “林蒙见过思南公主,刚刚不知是公主大驾,多有得罪,还望公主海涵。”林蒙一跪,做过郑王手下将领的张彪陈虎也反应过来面前人的身份,两个人也赶紧跪见思南公主。 “起来吧!我现在已经是你们刘将军的妻子,以后你们将我和怡儿姐姐一般看待就好了。” “末将不敢!” “行了,行了,林胖子,还有你们两个,都给我起来,以后见了思南就叫弟妹嫂子就行了。”刘山不得不将几个人拉起来,在自己府里跪了一地,这像什么话。 虽然被刘山拉了起来,但是在思南公主面前,几个人都变得谨小慎微起来,毕竟思南公主的身份在那里放着,不是他们几个小将军可以轻易得罪的。只是几个人看刘山的眼神都变了,他们没有想到,刘山去了一趟突厥王庭,将突厥的公主都拐骗回来了。几个人都是心里大叫,怪不得刘山在草原一待就是几个月,原来是和人家的公主打情骂俏,眉来眼去,偷偷放电,然后再干点少儿不宜的事情。 几个人望着刘山,那眼神怪怪的,刘山怎么看不出来,刘山只是在心里大叫,一帮只知道原始美好幸福生活的唐朝土著。 第一百八十八节 出征虎牢(三) “林胖子,去让你的军队进城。”看到几位兄弟的眼神,刘山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用想,刘山也知道几位兄弟的龌龊想法。不过,此时思南和怡儿都在场,刘山也不能教训几个人,只能找了一个理由支开最猥琐,最卑鄙无耻的林胖子。忘了,也是最贪财的林胖子。 “刘山,我可是带了两万人的大队人马,都进城,不好吧!再说,太子可是催着我们出兵呢!”林蒙看着刘山,很为难的说。 “你是不是怕凉州城里喂不起你的人,都给我弄进来。中原那里几十万大军在那里打群架,你是不是想早点过去体验体验什么是刀山火海,什么是尸山血海啊?放心,去迟几天也有的仗打。”刘山说着,林蒙看着刘山,要是不知道刘山的为人,林蒙还会以为刘山有些畏战呢。不过听刘山的话林蒙也听出来了,刘山此时不打算出兵中原,此时,在场的人很多,林蒙也不敢细问,直接从将军府里出去,出城调集自己军队进城。他知道,自己就算带着两万人去中原,也干不出什么事情,他本来来凉州这里,就是调集凉州的军队一起前往中原,没有想到去往突厥几个月音信全无的刘山忽然回来了。 刘山一回来,林蒙就知道自己肯定调不动凉州的军队了。其实,两个人对于林蒙这一次来凉州是做什么的,都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刘山不提,林蒙更不会提。此时刘山已经表明了态度,林蒙自然要选择自己到底接下来做什么。比起去往中原血拼,林蒙更相信刘山,谁也不想提着脑袋去中原那里为当朝权贵们用血肉铺平前进的道路。依附权贵,就是图一个前程似锦,眼看人家用自己做铺路石,谁会傻傻心甘情愿的去就范。林蒙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但是此时有刘山帮他顶着,他林蒙就什么事情都敢干了。 “刘山,其实林将军也不胖,你怎么叫他林胖子呢?”林蒙走以后,思南不解的问刘山。 “他是不胖,但是很贪,贪官大肚子多,所以我叫他林胖子。” “思南,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为何你将义成公主叫娘亲,据我所知,这是民间的叫法,皇室可不这么叫的。” “我娘喜欢我这么叫,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娘喜欢我就这么叫了。” 刘山点了点头,将自己几个兄弟和未成婚的妻子让进了府里。刘山走进府里,也是有些感慨,自己来凉州的时候,这里还是林蒙的府第,没有想到此时自己已经是这里的主人了。世事多变,当年那个在洛阳周边差点死在战场上的小卒子此时也成为了一方镇守,手下有成千上万的精兵强将,而且,这些兵士都是肯为自己卖命的兄弟。 刘山深深一声叹息,只感觉自己肩膀上的重量不断的在增加,和义成公主一番谈话以后,刘山很多想法都已经改变,身份地位,权利实力的改变,也改变着这位从洛阳周边来到凉州的大唐将军。 他知道,他再也不是游离在历史之外的一个微小卒子,而是足以撼动历史的拥兵重臣,或者,在有的人眼中,他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反王头子。他的一言一行此时已经不仅仅是关系个人的荣辱安危,更关系着身边人的富贵荣华和身家性命。 他是一个本该不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人,可是他就像是一个楔子一般深深的插进历史之中,生命若是生而平淡,也许后世会很快将他遗忘,可是偏偏命运一次次将他架进初唐风起云涌的历史潮流之中。 滚滚历史洪流不变,他只能面对,不能退缩丝毫。 初春,凉州依然万物萧条,将军府里的花朵早在去年就已凋谢,树枝上没有抽出嫩芽,院子中的积水依然有薄薄的冰碴漂浮。带着几位生死兄弟和患难红颜进入府里,刘山心情如同狂啸的大海一般起伏不定,却依然笑面迎着身边的人,他的肩膀上有多少的重量,依然要表现的轻松自如。 “去年我在园中为你折下花枝,仿佛还在昨天,没有想到,半年时光匆匆而过。往事恍惚,如同流光飞影一般。半年之中,我们已经改变太多,我刘山对你的深情自始至终从未改变。怡儿,此时此地,旧地重游,你可愿做我刘山的妻子?”将几位兄弟和怡儿思南请了进来,刘山半跪在怡儿面前,含情脉脉的看着怡儿,将手中一朵盛开的用黄金打造的玫瑰送给怡儿。 刘山此时那个窘迫呀,自己何时也做了一回暴发户了,这金花还是他得自郑王那批财宝里面。此时刘山更愿送给怡儿的是一朵盛开的鲜艳花朵,只是凉州是边庭北地,此时哪里有什么鲜花。 只是那一刻,少女的眼中珠泪滚滚而落,喜极而泣的怡儿接过刘山送给自己的金花,对刘山说我愿意。 她原本只是在路上为哄思南,才说的让刘山回到凉州就用八人大轿将她们两人迎娶过门,没有想到,刚到凉州刘山就这么别具一格的向自己求婚,这样的求婚方式怡儿哪里见过,这时可是唐代,男子和女子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哪里兴刘山这种做法。 怡儿是感动,身边的另外几人已经是深深的震撼了,接着是为刘山在心里叫好。能对妻子如此,才是大好男儿。 “怡儿,你成为我的妻子,以后就要和我风雨同舟,也许,我刘山不能为你带来平静的生活和安逸的享受,也许,我刘山依然要带着你在腥风血雨之中行走。你真的愿意和我走接下来的道路?” 怡儿深深的点头,不顾张彪和陈虎还在这里,一下子扑在刘山的怀里。 “在草原上得见公主容颜,领略公主才华。王庭之中,刘山能得公主垂青,几次救刘山于危难之中”刘山说着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他实在是羞愧,自己一下子向两位女子求婚,而且还是当着另一位的面,他哪里有这样的经历,即使穷尽他一生,都不曾有过这种想法,即使刀山血海都不怕的刘山,都有些支吾起来。 “刘山,我愿意!”看到刘山那窘迫的样子,思南一下子扑到刘山的怀里。 患难之中,生死相托,早见真情。此时能得心爱的人在面前表明心迹,无论是怡儿和思南都异常高兴。 “刘山,是不是要娶两位姑娘进门。我这就去安排,哈哈,凉州城要大喜了,而且还是双喜临门。”张彪站起来祝贺,然后拉着此时还没有缓过来的陈虎一下子冲出了将军府。在将军府里,他们俩实在是太电灯泡了,哦,对了,这个时代没有电灯泡,那就太蜡烛或者太油灯了。 第一百八十九节 出征虎牢(四) 马上,凉州城里都传开刘山要娶妻的消息,这种消息非常的受欢迎,而且刘山还是凉州此时最大的官,想不让别人知道自己要娶妻都不成。结果,在早上刘山才回到凉州,结果中午还没有到,各种官宦商贾纷纷来刘山的府里祝贺,对于以前的将军府这些人可是熟门熟路,祝贺的人群差点将将军府的门槛都踩烂了。 结果就是这些来祝贺的人群害的刘山那个应接不暇,就差安排几十卫兵来这里接待这些凉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幸好刘山没有安排卫兵拿着彩旗欢迎这些人,要不然非将本来就不算宽敞的将军府大厅挤塌。 不过在收礼这一方面,刘山可是不得不安排了十几个人,他大婚,可是没有不收礼的习惯,而且刘山知道送礼的人都是什么人,这些人的钱财不要白不要。此时收礼也不是刘山想给自己捞多少,只是这次回来以后,刘山就已经发现,自己走的时候凉州的那些粮食都被吃的差不多了,想想也是,凉州本来就不是什么产粮的地方,自己走的时候,粮食虽然很多,但是军队扩建要吃粮,凉州百姓回归军队还要暂时接济百姓,接着,就是去年的大雪,河西一带都受了灾,道路非常难行,关中的粮食都运不过来。 凉州缺粮,不过此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毕竟缺粮也不是没有粮。但是眼看军队要开赴中原,到时候军粮就是一个大问题,行军打仗,粮草第一,沿途州县也许会提供一些粮草,但是以刘山军队的消耗,沿途提供的粮草根本不够。所以这一次刘山要狠狠敲一笔,上一次来凉州,自己是带着太子的人一路开白条,这一次刘山可是要用真金白银给自己军队买粮了。 就在这些人送礼的时候,从刘山的府里一个意外的消息传了出来,这个消息本来并不是很大,但是听到那些有准备,有意向,有这方面打算的人的耳朵里面,那就不一样了。 刘山府里传出的消息是凉州边境即将开放,汉人和突厥人要开始在边境做生意。这个消息对有些人来说,无疑像是一个炸弹一般掉进了他们的心窝里。那些原本就和突厥人有暗中经济往来,货物交换的商家更是像获得了一件价值连城的珠宝一般。 这些人本来只是借着刘山结婚想亲近一下这位此时的凉州镇守大人的。但是此时则不同了,凉州要开放边境,现实的好处可是摆在面前,而且这个消息是在他们准备送贺礼的时候放出的,即使再驽钝的人也明白此时要做什么了。更何况,此时在这里的都可以说是凉州的各界精英,他们怎么嗅不到空气里那种特别的味道。 马上,送贺礼的人衡量了一下自己此时带来的贺礼,有些人已经自觉的走出了将军府,而更多的人已经让信马开始奔跑往返传递信息。 将军府的外面,一时间各种传递信息的马匹往来不停,嘚嘚的马蹄声充斥将军府门前的街道。 在经过了短暂的慌乱以后,凉州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尤其那些想在边境贸易上捞上一笔的商贾,纷纷加重的了对刘山婚姻的投资。而在这个时候,负责接收贺礼的人很识时务的报出了一个个天价的礼单,这些礼单让早有心理准备的刘山都忍不住的张了张口,凉州这里的富商还真是有钱,送宅院的,送金银的,送珍宝古玩的,一件件都是大手笔,大动作。 而就在这个时候,刘山出现了,此时是刘山的戏码,刘山和一个自己根本不怎么认识,只知道他是经营羊毛生意的商家热情的攀谈起来,那个商家感动的像是国家领导接见小地方市民一般。 “听说您是经营羊毛生意的,以后边界开放以后,您可要为繁荣边境贸易多做贡献呀!” “多谢镇守大人栽培,王二,王二,我刚才那个礼弄错了,不是白银一万两,是白银两万两。” 有了这个现实的榜样,给刘山送贺礼的人顿时形成了一阵让人惊叹的攀比之风,从刘山刚刚的表现他们是已经看出来了,此时他们表现的诚意越大,能得到的好处越多。说不好到时候某种商品他们还能得到独家的买断权,独家经营,那可是极为挣钱的大买卖。 为了自己以后在边境生意上能获得更大的利益,富商们又纷纷增加了自己贺礼的份量。 而在外面,此时信马更加的跑的欢了,一些还没有得到消息的商人此时得到了消息,也赶了过来,生怕自己来的晚了,凉州边境的生意都被别人抢走了。 而对于刘山这种公开买卖凉州边境贸易的无耻卑鄙行为,赶来的林蒙是赞叹不已,借着婚事,狠狠的敲这些本地商人的竹杠,刘山做的是非常的光明正大。能够如此光明正大的干一些非法的买卖,在凉州也只有刘山这一家了。 反正凉州此时就在刘山的管辖之下,谁敢说他的不是,不就是公开买卖边境贸易权,就是在凉州公开买卖官职,谁又敢说刘山一个不字。看着此时刘山大笔大笔的进着银子,林蒙那个羡慕呀,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绝对不存在半点的参假,谁敢给镇守大人的礼单参假,除非他不想活了。不过刘山此时明白,当家才知柴米贵,自己离开凉州时,这里大概有军队四万人,后来征召新兵,凉州守军已经到了五万,而林蒙带来了两万的军队,自己要用林蒙的军队,军粮自然是自己出,军队的开销花费,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白银五万两,对,就五万两。” “刘将军,您看我那马匹的生意,到时候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您放心,我绝不做非法的买卖,收入的十分之一我也会按照规矩进献给大人您。”刚刚交了巨额贺礼的凉州马贩屁颠屁颠的跑到刘山面前,点头哈腰的对镇守大人说道。 “这个你放心,开放边境,就是为了大家好做生意,您那些马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那镇守大人发财。” “大家发财!” 送贺礼的从早上送到晚上,周围近处的郡县商贾也得到了消息,赶着大车小车来到了凉州,开放边境,大唐北方的边境都控制的非常厉害,此时凉州地方开放边境,那就像是一个水库里出现了一个无底的老鼠洞,水纷纷向着这边流来。商贾们崔赶着马匹,就害怕自己去的迟了,到时候连一杯羹都分不到了。凉州周边,甚至是凉州远郊,周围郡县,商贾纷纷像是赶集一般向着凉州赶来。 第一百九十节 出征虎牢(五) 而此时的刘山看着一个个礼单和视线里闪烁着灼灼亮光的银子,使劲的搓着手。 此时他都开始恨自己是不是敲这些商户敲的太轻了,看他们这么有钱,应该多敲敲。 “那个,你们都听着,此时正是国家危难之时,大唐多事之秋,战争不断,民不聊生。边境贸易的三成要用作军费和民政的完善。各位商家没有什么意见吧?”刘山转了一个身,笑吟吟的对着各位非常有钱的商家说着,众人那个恨啊,偏偏此时却不能发作,得罪了面前的这位财神爷,他们是连什么也捞不到了。他们心里都明白,敢在凉州这里开放边境,这位财神爷就有着可怕的后台和有恃无恐的准备,为何北疆这么多的郡县,就凉州这里敢于开放边境。 为何,那些消息灵通的人早就打听好了,刘山的军队只听命于刘山,不像别人的军队,还要受唐王管制,仅仅这一点,就注定了刘山在凉州的地位和对凉州的控制。而且,刘山刚刚在凉州这里大败突厥四十万大军,此时凉州守卫甚至是河西守卫都要仰仗刘山,在这个节骨眼上,谁敢轻易得罪这样一个人物。 更有消息通天的人物已经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刘山马上要娶的妻子里面有一位身份地位异常重要,这个女子随便一个身份都能让凉州震上几震,错,不是凉州,是让大唐北疆震上几震。 草原公主,远嫁草原的义成公主和启民可汗的女儿,隋文帝的孙女。这随便拿出一个都是撑破天的地位和荣耀。 “为国家,为边境,为我大唐,将军真是鞠躬尽瘁,我马小二愿意将边境收入的三成用作军费。”一个贩马的马贩热泪盈眶的对刘山说道,那个感动呀,真像是为了刘山的大公无私,为国为家而流下滚滚泪水。当然,刘山知道他是在为他那三成的收入热泪盈眶呢。 有了榜样,马上周围的人也是一阵对刘山的歌功颂德之声,纷纷表示愿意将收入的三成充作军费。刘山热烈的和一个个商贾握手,拍背,刘山也狠狠的往眼睛里滴了几滴水,以表示对于各位商贾为国为家不惜捐献钱财的感动之情。 历史上没有记载当时刘山到底从凉州捞了多少银子,但是历史上有记载,刘山大军开赴中原的时候,沿途的郡县粮食都被刘山买光了,以至于刘山走以后,沿途郡县的粮价长了几倍,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武德四年三月十五日,凉州城举城欢庆,欢庆信任的凉州镇守大人新婚。刘山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大红花走在街道上,两边人山人海,军民夹道热烈庆贺。 对于刘山,这也是他一直期盼的日子,能得红颜相守终生,终是人生一大快事。不过对于繁复的传统婚礼,刘山也是悲哀不已。不过婚礼上刘山也加上了很多新的节目,首先就是脱胎于他那个时代的拍卖,前几天刘山收的礼单里面有很多实物,此时都要变卖成钱财,偏偏这几天有很多从远处赶来的商贾,正愁没有地方给刘山塞银子呢! 听说有拍卖,而且是镇守大人的拍卖,这些人都屁颠屁颠的拿着大把的银子来买东西,当然,他们开始还不知道拍卖是什么,负责介绍的人给他们说,就是卖东西,一人一个牌子,举牌子喊价钱,谁给的钱多东西就是谁的。 结果,刘山那些实物卖的价钱让刘山都不敢相信,哪里有一处只值百两银子的宅子就出价上千银两,哪里有几亩薄田都有人争得差点在拍卖会场打架,哪里有为了一个浑身锈迹的铜壶十几个人争着拍价。 负责拍卖的可是刘山从孟家沟带出来的孟小黑,那个黑,真不愧是黑无常。看到拍卖这么来钱,他直接将自己部下吃饭的碗还有喝酒剩下的酒瓮都拿去拍卖了。还从将军府里搜出一些烂了的布片布条,废了的马桶。 “这可是刘将军用的马桶,你们看,这都用了多少年了,都用破了,这可是一件稀有的宝贝,放在别处可是绝对弄不到的宝贝,底价一千两,一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两,现在起拍。”那只不知道是被将军府哪个丫鬟或者老妈子或者小厮用烂的马桶马上被拍成了天价,为此刘山事后狠狠的训了一顿孟小黑。 “这个箭头可是有着非凡的来历,去年就在这里,刘将军弯弓射箭,一箭将草原上那个什么可汗直接射落马下,这就是当时从那个可汗身上拔出的箭头。”被从一支利箭上刚刚折下的箭头顿时有了非凡的经历。此时卧床不起的颉利可汗要是知道,肯定要气的从床上蹦起来。 孟小黑这么做还嫌银子来的慢,孟小黑经过软磨硬缠,加上许出很多愿望将刘山身边那三个丫头也弄来了拍卖场。 “这可是白愁小姐一直贴身的手帕,现在拍卖了,哎!我还没有喊底价,你举什么牌子。” “说你呢,说你呢,来人,给我拉出去,都听着,谁再敢破坏会场秩序,我把他装马桶里。” 晚上,将军府布置的繁花似锦,将军府的外面燃起了爆竹烟花,其实这些东西在隋朝时就已经出现了,只是还不能流行于民间,而此时,刘山将烟花爆竹在自己府前一放,顿时迎来了喧天的叫喊和欢呼。火树银花不夜天,真是好不热闹。 而在将军府里面,刘山从一群兄弟之中好不容易走了出来,看着满园红装紧裹,大红灯笼将府里映的一片绯红,刘山来到了自己的洞房,房间里面燃着香烛,淡淡香味扑鼻而来,刘山狠狠将一口酒气吐了出来,目光从墙上贴着的大红囍字上落到了坐在床上的两个妻子身上,坐在了被大红盖头盖着的两人中间。 第一百九十一节 出征虎牢(六) 武德四年三月十五日,身为凉州镇守的刘山迎娶了从洛阳一直与他患难与共的怡儿以及从草原上带回的思南公主,凉州城里一片欢腾。而就在当天,草原兵应夏王的一再请求,终于开过了河北夏政权与**的边界,十万突厥兵如虎似狼一般开进河北平原,受到了夏主留在河北官员的热烈欢迎。历史上对夏王的这一行为有一个很形象的成语来注解,那就是引狼入室。 而在此时的凉州,也聚集了刘山和林蒙麾下的七万人马。凉州可以说兵强马壮,而且这些人马里面大部分曾经都经历过残酷的战争,是从战争里面走出的老兵,而新政的兵员也得到了良好的训练。 武德四年三月十六日清晨,大部分的兵士还在沉睡,因为昨晚刘山的婚事,他们都喝酒闹腾到半夜,此时很多人都起不来,一个个趴在被窝里,有些甚至睡在露天地里。刘山一大早不顾凉州清晨的冰冷和寒风,早早来到了兵营,将几个此时烂醉在地上的兵士踢起,然后对着放哨的卫兵大声命令全军集合。 谁都没有想到,刚刚新婚的刘山在第二天就迅速集结了军队。还在记忆着昨晚美酒滋味的兵士被人踢打起来,一队队的兵士被各种军队里的小军官命令着开始在军营里集结,军营里一时间哈欠连天,抱怨声不断,但是看到站在寒风中的刘山,所有的抱怨都顿时停止,一个个军士挺直了腰杆站在刘山面前。林蒙的军队也被刘山派去的人从营帐里拉了出来,所有的军队都得到了命令,拿起装备,以军营为单位,开始在南城外集结,大军随时准备出发。 军士迅速的集结,铁甲的铿锵声响传遍全营,一些昨晚喝醉的将军也被刘山派出的军士从温暖的床铺上拉了出来。要是谁酒还没有醒,就在冷风里站一会,在北疆三月的冷风里站不到片刻,再深沉的酒意也会醒了。不过派到林蒙那里的兵士回来说林蒙说他病了起不来,没有办法,林蒙此时可不是刘山手下,刘山的人可不敢对林蒙怎么样。 结果刘山赶到林府冲进林蒙的睡觉地方就看到几条光溜溜的手臂露在床铺外面,刘山二话不说,直接提起被子将被子拉了起来,里面林蒙正抱着两个府里漂亮的丫鬟在上演少儿不宜节目呢! 感觉到冰冷才惊醒的林蒙看到铁青着脸的刘山,赶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刘山,你不好好陪着弟妹,来我这里做什么呢?”林蒙一边穿衣服,一边将两个丫鬟赶紧轰出去。 “今天我们就出发,军队现在已经集结了,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去中原,现在我们就走。”刘山说完,出了林府。 到了中午时分,凉州守军和林蒙的军队就集结完毕,而在此时,怡儿和思南才从睡梦中醒来,当她们醒来时,还感觉自己的身体非常的不适,想到昨晚和刘山在床上酣战的场景,此时两位刘山的妻子互相看了看对方,只看到对方的面颊绯红。 两个人艰难的从将军府卧房走出,已经从丫鬟口中知道刘山已经集结军队,准备出发。 就在此时,刘山从外面进了府里,两个人都看了看刘山。 “这么快就出发了,可是”两个人彼此看了看,都知道对方此时是绝对骑不成马了。刘山也真是的,昨晚那么害的她们两个此时走路都有些困难。不过让她们想起昨晚那如同身在云端之巅的快活,她们依然希望刘山每天都那么对待自己。而刘山望着脸上显出难受神色的两人,想到自己昨晚让她们完成生命里历史性蜕变的经过,拉着两个妻子的手。 “你们俩就留在凉州,此去中原,我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够回来。” “不行!”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喊道。 她们都知道,中原之战凶险万分,她们早已抱定和刘山患难与共的决心,此时刘山将她们留在凉州,她们是绝对不愿意的。 看着两位新婚妻子,刘山也知道想让她们留在这里,肯定是留不住她们的。 “让你们和我受苦了!”刘山对两人说道,攥着她们的手很紧,然后将两位妻子紧紧拥在怀里。 外面,骑兵已经向城外集结,一队队的骑兵通过凉州城的街道,街道两边的百姓看到军队出发,都纷纷在道路两旁观看起来,大队大队的骑兵在城南集结,他们盔甲鲜明,刀枪锋利,站在风中,骑兵整齐的队列将城南的大地淹没,在城墙上守城的兵士只看到视线里一片耀眼的兵甲,掌旗兵手中的军旗迎风猎猎舞动,军旗一片,将头顶的天空都遮蔽了。 刘山骑马来到城南,遥望自己的大军,当时来到凉州之时,他才仅有六千的士兵,当时,他们什么都缺,而且初次离开中原,远赴大唐边陲。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命运,被历史的洪流推着向前,任由洪流冲击碰撞。在战争中,凉州一地的兵士不断发展壮大,在保家卫国的战争中有多少的兄弟倒下,又有多少的兄弟加入了这支队伍。此时,自己面前已经有七万的雄壮兵士,半年时间,刘山的军力已经增长了十倍,在这半年时间里,发生了多少事情,有了多少的血泪记忆。望着面前淹没大地的雄壮兵力,心中义气,男儿豪情,只想策马扬鞭,奔驰天下,纵横在天地之间。 “全军出发!”最后,所有的思绪和激情只化为一句短短的号令,骑兵的马蹄趟过原野,趟过平川。这一条通往中原的道路,刘山要沿着河西走廊向南前进,穿过最繁华的关中秦川地区,兵出函谷关,潼关,直逼中原。 第一百九十二节 出征虎牢(七) 此时刘山手中的力量早已不是离开洛阳周边时那么孱弱和渺小,他已经拥有足够让天下惊动的力量。败**为他赢得了赫赫声望,刘山之名,再不是洛阳周边一个小小的农民军头领,也不是瓦岗军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头头。曾经那个刚刚破土而出的竹笋,此时已经经过春雨的洗礼,有了足够的高度,迎风招展,节节拔高。 战马的马蹄踏着曾经繁容的丝绸古道,在这里,有过多少的悲壮故事曾经上演。铁蹄漫过荒草,沉重的马车在路上碾出深深的车辙。怡儿和思南都不能骑马,所以那三个丫头也跟她们两沾了光,可以乘坐马车。只是三个丫头一个劲问她们两个是谁将她们两伤成这样,怡儿和思南那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都被三个丫头问的通红,偏偏这三个丫头还一个劲的关切的不断问。在她们眼里,肯定是有人欺负连个姐姐了,要不怎么两个姐姐都不能骑马了。 刘山望着视线里越来越远的凉州城,那灰色城郭挺立风中,黄沙从灰色城墙上空被风吹过。身边马蹄声声,河西走廊上枯黄的野草匍匐一地,被战马踩过,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不知何时弃置的荒骨,也不知道是战马的还是骆驼的,或者是人的骨头。晨光照耀,荒草之中的白骨让人感觉凄楚和荒凉。 大风吹过,吹来片片黄沙,冰冷的风还夹带着如刀的锋利。而春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偶尔枯败荒草里的嫩黄草芽已经跃然眼际。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刘山不知不觉唱起曾经很喜欢的一首歌。 “兄弟,在唱什么?”离刘山很近,自从上路就一直昏昏沉沉想要睡觉,甚至在马背上打开盹的林蒙听到刘山唱着什么,一时听的来的精神,策马来到刘山身边问道。 “没有什么,你可能听错了,我什么也没有唱。”对别人说二十一世纪才有的词已经说的怕了的刘山果断的否认自己刚才唱过东西,一会要是林蒙穷根追底的问,那刘山可不好解释了。总不能给他说这是某位叫做屠什么刚的歌,叫精忠报国吧! “狼烟起,江山北望”可是刘山哪里想到,林蒙没有再问刘山,而是将刘山刚才唱的东西又大声唱了起来,林蒙本来就是做将军的,万人面前喊话,早就练就了他的粗嗓门,此时一唱,身边的人也都听到了,马上,周围的兵士也纷纷唱了起来,一首精忠报国本来是刘山无意中唱出来的,没有想到在短短时间里整支队伍都唱了起来。 浑雄的声音从队伍之中升起,流淌过历史悠久,几经坎坷波澜的河西走廊,中午浓烈的阳光照耀之下,军队的铁流流淌在大唐的边界之上,黄沙万里,衰草伏地,战马的马蹄踏过,数万人的声音混成一起,如同滚滚的雷音一般。 本来赶路,有些兵士还有些疲乏,但是听到沉浑的歌声以后,队伍里有些疲乏的人立马来了精神,听不到两遍,听到的人也随着唱了起来。 “哈哈”刘山在阵头大笑,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忽然想起的辽远记忆中的歌声,竟然还有鼓动自己兵士战意的效果,刘山也随着兵士们唱了起来。 武德四年三月十六日,凉州兵在刘山的带领下向中原地区挺近,因为之前有太子的催促和对所经地区官员的事先招呼,所以刘山大军一路都是逢关过关,逢城进城。刘山明白,这时太子让凉州兵开往中原,就是要在中原战场上抢占果实,到时候不至于中原一战之功全部落在秦王手中。 其实,这样的事情刘山在以前的历史剧中见的多了。李建成虽然是嫡长子,按照一般皇室的规矩和历史的借鉴,成为太子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李建成也并非那种极为平庸的人,在唐王李渊开始征战天下的时候,李建成的功绩也是不小。但是偏偏李渊有一个更加出色的儿子,这个儿子就是李世民,他的威风大大盖过了自己的长兄,在几次唐与边境诸王的战斗和拼抢地盘中,这位秦王为大唐立下了赫赫战功,一时功绩,举国无双。 若是没有李世民或者李世民不是如此优秀,李建成会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己的太子宝座上。可偏偏不是,一个是嫡长子,一个是手握重兵,功勋赫赫的秦王,他们之间的争夺必然是迟早的事情。 刘山才不管他们争不争呢,再说刘山想管也不敢管啊!刘山的态度此时是,能捞的好处尽量捞,能行方便的地方尽量行。沿途郡县赞助的军粮和辎重刘山是绝对不会推辞的,推辞不是好习惯,人家那么真诚的将东西放在刘山面前,刘山怎么好意思不要呢。 当然,刘山暗中还给这些官员行了不少回扣,以方便自己买军粮,有了好处,当地的官员也就放任刘山采办粮草辎重了。而且有的地方官员还将官仓的粮食低价卖给刘山,嘿嘿,此时做这种事情,那是再方便不过的,为开赴中原战场的凉州军队提供粮草,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从中捞钱,到时候有人查也查不出什么。做这种事情那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当然,刘山也是痛恨官员这种贪赃枉法的行为的,但是刘山又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更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他可真没有权利管这些人。而且,刘山此去中原,确实需要大量的粮草,不给他们行方便,他们就刁难自己。 结果,刘山一路走来,跟随在队伍后面的辎重队越来越长,越来越大,甚至刘山不得不雇佣所经郡县的农夫帮自己运粮。当队伍出了陕川,刘山惊叹的看到自己身后的辎重队都比自己的大军威武了,真可谓是军威浩荡,绵延数十里。 有人后来研究过刘山这一路的行军路线,惊叹的发现,原本应该是急行军赶往中原地区的刘山凉州军团,却在路上走了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在这条道路上,有时候甚至会有军队往回绕圈的举动。而无一例外的,军队一旦走了弯路,肯定是路上有什么城镇,而接着发生的事情就是刘山在城里大肆买粮,囤积粮草的举动。而且刘山经过的秦川地区此时物产丰富,作为唐王朝的中心地带,粮草储备都很充实,一路收购,刘山几乎将自己所有的白银黄金储备都花光了,当然,伴着钱袋空空,得到的就是粮食多多。 武德四年五月,中原战事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期,郑王军队已经被逼迫到洛阳孤城,窦建德的军队也被逼到虎牢一处。而早在三月就开往河北的草原骑兵却还迟迟没有赶来。其实,此时草原兵还在河北,夏主的催促文书一封接着一封送到河北,草原兵的头子天天被一群河北官员像是臭鸡蛋被苍蝇围着一般,但是偏偏草原兵就是不再往南前进一步。直到五月初,突厥将军才率领七万余草原骑兵向南开进。 第一百九十三节 出征虎牢(八) 而就在这个时候,刘山的军队姗姗来迟,当军队的前锋军团出现在洛阳周边的时候,早就得到刘山前来消息的秦王早已派出使者在路上等待刘山,当使者看到刘山的时候,刘山已经认出这就是自己的老熟人,曾经称自己也是瓦岗出身的李毅。 不过,老熟人见面,早已不是当年的场景,当年刘山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农民军头头,手下只有一些刚刚扔了锄头禾叉的农民兵,要实力没有实力,要兵士没有兵士,粮草军械要什么缺什么,几乎没有刘山不缺的东西。而李毅已经是秦王手下的官员,而且还是秦王的使者,两人的差距只要是明眼人一看就会明白,刘山和李毅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当年李毅对自己也是非常的恭敬,但是刘山明白,那只是出自一个使者的礼貌,其实刘山当时也能感觉到,虽然和刘山一直称兄道弟,但是当时的李毅总有一点高人一等的高高在上感觉。有这种感觉刘山也能理解,自己当时有多少的人马,人家凭什么真心实意的和你称兄道弟。刘山又不是小孩子,还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不是出于各种利益关系的殷勤相待。自己又不是李毅什么人,就算以前在瓦岗认识,瓦岗多少人,自己还真的相信点头的交情。 时光荏苒,没有想到一年不到,此时两个人再见,李毅还是秦王使者,还是当时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的秦王麾下的小官。可是刘山已经不是当时带着一群农民兵的刘山了。世事往复,时光多变。如古人说的一般,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而此时刘山才深深理解,时间是多么能改变一个人。 “刘将军远道而来,秦王盼您盼的好苦啊!只等将军到来,郑王夏王军队一定可以被我军攻破。”李毅看到刘山,连忙小跑着前来,当年那个和刘山称兄道弟的李毅此时再也不和刘山称兄道弟了,而且,说话的时候,对刘山已经是非常恭谨了。 刘山坐在高头大马上,李毅站在身边,两个人的身边,凉州骑兵整队整列的从身旁经过,骑兵扬起的尘土铺面而来,李毅似乎对这些尘土丝毫未觉。 “秦王率兵在这里抗击郑王夏王军队,兵士们浴血奋战,保家卫国,刘山来晚了。”刘山没有下马,端坐在马上,手中拿着马鞭,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 “将军来的不晚,不晚,能够这么快带着军队赶到中原,将军行军真是神速啊!”刘山笑笑,神速,自己一路上七扭八拐的,本来急行军甚至只是用普通的速度早就该到了,自己此时才带兵前来,这要是神速,蜗牛都能称为动物王国的短跑健将了。当然,两个人谁都不会将话说明。 “不知道秦王把凉州军安排在何处?” “洛阳久攻不下,秦王还要分兵在虎牢一带对抗夏王的军队,此时,洛阳这里军力明显不够,秦王本来是要亲自来迎接将军的,但是前线实在战事太紧。凉州军远道而来,还是暂且在我军大营后方修整两天,等军队恢复士气,到时候我军定可一战而下洛阳。”刘山听到了还是大半年前的那些话,只是刘山明白,那一次是秦王不屑接送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此时则不同了,自己此时的实力已经足够某些皇亲国戚重视了,此时秦王看来是真的战事太忙了。不过刘山也听出来,秦王是想将自己的军队安排到洛阳一代。刘山想到当年看到的洛阳雄城,在宣阳看到的古朴灰色城墙。刘山知道,自己此时不能去往洛阳,更何况昨晚思南已经得到消息,文成公主答应借给自己的十万草原兵已经快到虎牢了,此时刘山必须前往虎牢,一战而下夏王。 “那麻烦李兄禀告秦王,凉州军不需休息,但凉州军此次来到这里的都是骑兵,实在没有办法攻城,还请秦王体谅凉州军的难处。洛阳乃天下雄城,刘山恐辜负秦王厚望。”刘山说着,已经觉察到李毅的脸色微微变了一变,虽然李毅迅速就恢复了过来,但是李毅那微小的变化怎么可能逃过刘山的眼睛。 “若是秦王允许,凉州军愿一力承担对抗夏王军队的重任,让秦王可以抽出兵力攻打洛阳。”马上,刘山说出了让李毅都颇感惊讶的话,原本李毅还以为刘山不愿意攻打洛阳是因为害怕自己兵力损失过大。但是听到刘山要一力抗衡夏王军队的时候,李毅已经打消了之前的想法,虽然虎牢雄关并没有洛阳难打,但是那里可是有着夏主十几万的骄兵悍将,他们刚刚从河北赶来。虽然和秦王在野外交锋几次,但是此时锐气依然强盛。而刘山此时要带着七万凉州兵去抗衡夏主的十几万军队。 要知道,河北一带原本也称为燕赵之地,中国有句古语,燕赵男儿,那绝对不是随便说的,那里自古就是出雄兵的地方。此时夏主的军队几乎是刘山的两倍,而且夏主还是据关而守,到时候刘山仅靠自己那些兵士对抗夏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此时,一个人骑马来到了李毅和刘山面前。来人显然是秦王的人,而且听到了刘山刚才的话,刘山看到来人一脸怒气凶凶的样子,就忍不住心里高兴,不为什么,只为对方的一张黑脸。 “哼!刘山,你在凉州打败了草原兵,就骄横成这样了。不要以为你运气好胜了草原兵,就能靠着你那点军队抗衡夏主的军队。”来人刘山当然认识,虽然只是一面之交。不过当时发生的事两个人记忆都很深刻,想来,即使一辈子都不再见面,两个人也不会彼此忘记对方。 “尉迟将军,别来无恙!”对方对自己冷嘲热讽,刘山却一点都不以为意,刘山此时还记得当时自己将尉迟敬德捆到怡儿面前的情景,而且,刘山还在怡儿面前将尉迟敬德狠狠的辱骂了一顿,当然,还在对方的脑袋上狠狠的拍了一下,将对方拍了一个那个词不好说,太辱没一代名将了。 “哼!”尉迟敬德狠狠的哼了一声,看到刘山的脸色,尉迟敬德就想起去年那一晚发生的事情。 第一百九十四节 虎牢之谋(一) “哈哈哈”听到尉迟敬德的冷哼和看到尉迟敬德气的都快冒烟的一张脸,刘山忍不住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此时不由得刘山不高兴。 想起去年第一次见到尉迟敬德的场景,虽然刘山将尉迟敬德欺负的不成样子,而且还是当着怡儿的面欺负的,但是,当时刘山可是怕的不得了,刘山当时的身份和武功可都远远在尉迟敬德之下,而且,怡儿当时要归附的也是秦王,自己当时还是怡儿的手下,想一想再见到尉迟敬德自己的狼狈样子,刘山不害怕都不由刘山。而且当时的怡儿和自己真的很合不来,怡儿当时是想着法子整自己,恨不得让自己将天下人都得罪。自己得罪尉迟敬德当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怡儿。 可是,此时距离那次见到尉迟敬德还没有一年,但是之间发生了多少的事情,自己此时的实力,尉迟敬德要真的对自己出手,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毕竟多达七万的凉州兵摆在那里,而且这些军队只听从自己的命令,对于别人的命令那简直就是置若罔闻,刘山即使不承认自己是大军阀,事实上刘山也成了一个大军阀了。而当时将自己差点玩死的怡儿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妻子,想想都让人不敢相信,当年那个冷着面孔,带着铁质面具的女子,有一天竟然睡在自己身边。世事多变,世事多变,旧人相聚,刘山第一次深深感受到时间的可怕。 “你笑什么,你真以为凭着你这点兵就能抗衡夏王的军队。”尉迟敬德听到刘山的笑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碍于自己和刘山的身份,他此时还真不能出手。 “那尉迟将军,我们赌一把如何?” “好,你要赌什么,我尉迟敬德陪你便是。” “将军真是豪爽之人。若是我不能抗衡夏王军队,我刘山乖乖在尉迟将军面前扣三个响头,然后恭恭敬敬的拜尉迟将军为师傅。并且以后刘山离开军队,乖乖伴在师傅身边,端茶送水,伺候师傅,绝不失言。若刘山有违今日赌约,当如此箭。”刘山顺势从自己马鞍旁的箭袋里抽出一支利箭,折为两节。 尉迟敬德听到刘山的话,大笑几声,然后也抽出一支利箭。 “我尉迟敬德怕你不成,我尉迟敬德今天接受你刘山的赌约,若是你刘山能够抗衡夏主军队,不,只要你刘山抗衡夏主军队一个月,我尉迟敬德就在你刘山面前恭恭敬敬的叩三个响头,叫你刘山一声师傅,并且从此离开军队,乖乖侍奉在你身边。若违赌约,当如此箭。”尉迟敬德说完,也狠狠的将手中的利箭折为两节。 “将军之言,刘山信得过。不过,一个月大可不必,凉州军会让夏主的军队像老鼠见了猫一般溃败的。”刘山说完,策马扬鞭,就要离开。 “刘山,我尉迟敬德也不占你便宜,告诉你,草原兵已经从河北出发,他们号称十万,就要前往虎牢帮夏王军队。你刘山还是好自为之。”尉迟敬德说不占刘山便宜,但是赌约说完以后才说后面的话,不过这对于尉迟敬德和刘山都不会是什么新闻,刘山也早就知道,尉迟敬德这样的人也不会傻到真的以为刘山不知道草原兵要帮夏王的事。不过尉迟敬德这么说,刘山也足见此人还算光明磊落之人。 “赌约不变,你就等着给我叩头就好。”刘山说着,扬鞭策马而去,刘山的身边,凉州兵已经得到消息,全速赶往虎牢。 “将军莫气,将军莫气”刘山走以后,尉迟敬德的整张脸已经气成了黑紫色,鼻孔里恨恨的向外喷着粗气,牙咬的咯吱作响。旁边的李毅连忙安慰尉迟敬德。 而就在刘山命令凉州兵向虎牢进军的时候,秦王的帅帐里面安静的可怕,秦王的一众手下武将此时都集中在这里,这里有后世赫赫威名的尉迟敬德,秦叔宝,程三斧等绝世武将。也有后世赫赫声名的房玄龄,杜如梅等谋臣国士。可是当大家知道凉州兵前往虎牢的消息以后,都不明白凉州兵为何要向虎牢进军。 按照秦王开始的估计,就算刘山选择去往虎牢,也不会说出一力抗衡这样的话,军力的差距是非常明显的,而且凉州兵还是远道而来,尽管行军速度慢的出奇,但是再怎么说也是一路风尘仆仆。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草原兵已经逼近虎牢一带,谁都看的出,草原兵此次前来绝对不是和秦王的军队开什么欢乐生日派对,举行什么英雄夏令营活动,更不是抱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态度来较量武功的。而是要真刀真枪的和秦王的军队干架。 而刘山在这个当头却要去往虎牢,这不是硬给自己找不是,找对手,找难题么。 “也许刘山能在虎牢再创造出一个奇迹。你们开始也不是说刘山不会在凉州打败草原兵么,后来,四十余万草原兵在凉州大败,当时刘山才有多少的军力。此时刘山的军力已经不是当时可以比拟了,而且,虎牢的对手似乎也没有凉州城下的草原兵多。”不知道是谁在那里说话,众人之中此时没有谁回应这个人的话。有几个人有一种欲言又止的神色,而更多的人则看着站在洛阳虎牢周边地形图那里的秦王。 “将虎牢正面的军队撤下来,让刘山的人接替虎牢防务。尉迟将军,你带着你本部的人马驻在”秦王的手指在地图的一个位置,众人还不明白秦王的意思,秦王已经对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可以离开了。 大唐武德四年五月七日,刘山率领的凉州兵接替原本在虎牢地区秦王驻军的防务,虎牢的宽广正面上,刘山的军队集结在一起,帐篷铺天盖地的建起,视线里面都是一望无际的军营。 而在刘山选择驻军地点的时候,刘山的营帐让开了虎牢关前的道路和曾经秦王军士拼死拼活死伤不计抢夺下来的土地。大家都有些不明白为何刘山这么扎营。刘山几乎放弃了虎牢第一线的所有有利防御地点。 而在当天,得知秦王大军尽撤,新来的凉州军接替虎牢关前的防务以后,夏主的人马就派出驻地去试探新来的凉州兵的虚实,结果刘山的凉州骑兵很好的给这些试探的军队表演了一场惊险的骑兵秀。 第一百九十五节 虎牢之谋(二) 后人在研究虎牢之战的时候,往往得到了一个让人不解的结果,那就是在武德四年刘山的凉州军团没有参加虎牢之战的时候,无论是郑王的人还是夏王的人,甚至包括秦王的人都不认为刘山率领的七万人马全部是骑兵。 当然,这些人这样认为也是有道理的,在刘山的凉州军团没有出现以前,中原的军队往往是马步参杂,而且步兵占到绝大多数,有时候,甚至整路的大军全部是步兵。当然,有一些军队除外,那就是草原兵,但是,草原兵从有历史记载以来,从未算作是中原华夏土地的军队。他们往往被汉人称为番邦满意,不识大字的野蛮蒙昧民族。 虽然刘山号称自己是七万骑兵,而且一路上刘山确实是带着骑兵在路上一路的慢慢赶路。但是长久以来在人心理上形成的定势还是影响了大部分的人。 七万军队,怎么可能全部是骑兵,这在历史记载上是绝无仅有的,而且,凉州地方偏僻,七万,恐怕只是某些人虚张声势才这么说的。 夏王在得到手下报告的刘山军团的大致情况时,就下了这样的定论。 也难怪夏王下这样的定论,骑兵不同于步兵,供养一个骑兵的耗资往往是一个步兵的数倍,而且训练一个骑兵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训练好的,训练需要时间,战马需要挑选,需要吃马料,夏王这样的人不会不知道战马其实不光是吃青草长大的,恐怕一匹战马花的银钱就是一个步兵的好几倍。 凉州自古以来就是偏远的地方,那里地理位置偏僻,土地产的粮食连当地人都养活不了,往往要从内地运送粮草供应当地的消耗。而且经常受到草原民族的侵略和掠夺,可以说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而且隋末天下大乱以来,那里经常受到突厥人的抢掠,就算那里有点钱有点粮,草原人也会像最精明最能干的清理工一般将那里弄个一干二净。从凉州来的刘山,凭什么供养一支七万人的军队,而且全部是骑兵,凭什么。凉州人少地广钱少,根本不能完成构成一支七万人军队的条件。这就像一根头发丝不能承担一枚十公斤重的铁球重量的道理一般。 至于有消息说草原的可汗率领四十余万大军在凉州城下大败的事,夏王更是不可能相信,他只当这是秦王的人放的烟雾弹,以使自己和洛阳的郑王相信唐王此时已经没有北方边境的顾虑了。 夏王之所以这么认为也是有道理的,草原人不是大败么,那为何此时还派出十万大军帮着自己攻打唐军,那十万大军是假的吗,若真是假的,除非自己河北老巢那里的所有官员都联合向自己撒谎,当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此时这十万草原兵都还在路上,怎么可能是假的。 当然,夏王这么认为也和草原人放出的消息有关,草原人是打死也不会向外面的人说自己四十余万大军在凉州城下惨败的消息的,他们当然是想方设法的隐瞒这件事情。西突厥和西域那里是因为距离战场很近,消息灵通,所以才没有隐瞒的住,但是河北和洛阳周边就不同了,这里距离凉州战场很远,得到消息的来源只有两个,一个是秦王大军的鼓动和宣传,一个是草原那里得来的消息。其中秦王的消息根本就不能信,来自秦王那里的消息只会是今天大唐在这里打了胜仗,明天大唐在那里打了胜仗,要是秦王的消息都是真的,唐军早就统一天下了,哪里还有此时洛阳周边的郑王夏王兵马。自然,夏王就只能是信草原人的消息了。来自草原人那里的消息也不可能全信,但是总比秦王那里的消息真一些。 武德四年五月七日,刘山的人马刚刚接替秦王军队驻扎在虎牢之外,消息传到夏王军中,夏王和他的一帮骄兵悍将,智囊谋臣就意识到这是河北军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可以利用凉州兵立足未稳的机会,狠狠的将凉州兵痛打一顿,打的他们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大败凉州兵以后,得胜的河北军就可以凭借自己鼎盛的士气冲击虎牢和洛阳的相接地段,将这里的秦王大军击溃,虎牢和洛阳军连为一片,河北军和洛阳联军就可以占据战场的主动权了。 当天,夏王就派出自己亲信大将率领五万军队冲击刚刚驻扎的凉州军,夏王在对军士出发时的讲话中将凉州兵贬的一文不值,若是刘山当时在场,会发现,原来在夏王的眼中,自己的军队和路边的一坨屎差不多,那是根本就不值一提。 而夏王在看着自己威武的军队开出虎牢关的时候,有一种感觉,自己只要待在虎牢关里,只等军队胜利的消息传来就好。当然,夏王还是顾虑非常周全的,他不忘在这五万军队出发以后安排了多达两万的接应部队,当然,这不是冲着凉州兵的,此时的夏王根本就不信刘山真的率领了七万的骑兵来到了战场,夏王是顾虑另一个人,那就是秦王,自从河北军来到中原一带以后,就在虎牢一带和秦王军接头打起来了,和秦王交手那是让夏王痛苦不已,明明自己率领着十几万的河北军,在局部战场占有数量的优势,偏偏每一战都打的自己的军队憋屈不已。 明明根据地形,兵力对比情况,自己要打的绝对是一场胜仗,可是偏偏就是事与愿违,自己总是打败仗,败仗打的河北军都是人心惶惶,开始从河北出发的时候,自己还以为等粮食收割的时候自己就可以带着自己的河北兵回到家乡,而且还能从郑王那里得到很多出兵助阵该得的土地和银钱。甚至,在出发以前,自己的谋臣武将们都制定了一个宏伟的蓝图,等在中原地区大败秦王军队以后,河北兵就乘胜追击,借势攻下大唐的大片土地。可是,刚刚开战,夏王就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力大无穷的武将,却偏偏遇到了一个身手异常灵活的剑客,自己气沉力大的招式一个个被对手闪过,而对手在闪过的时候还刺来了几剑,让自己受伤流血。 和这样的对手过招,一定要小心。不过凉州兵和秦王兵换防御阵地,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夏王不得不抓住这个机会。 第一百九十六节 虎牢之谋(三) 五月七日这一天,天气和暖,中原地区一片生机勃勃的初夏景色,从凉州赶来中原的刘山,此时还忘不了自己离开凉州时,那里冰天雪地的景色,路边的少量个别树木才发出嫩黄的树牙,大部分的树木还没有发芽的迹象。风吹过面颊都是冷的,晚上出去,都必须披上厚重的衣服才敢出房子。要是碰上不好的天气,早晨还有浓重的像是牛乳的雾气,干枯的草茎上粘着厚实的白霜。 可是一路赶来,却已经到了初夏,刘山只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一个春季。季节的变化让人觉得突兀,似乎刚刚还穿着棉袄,可是转眼间就要披上轻纱,厚重的衣服会让人无法抵御炎热和炽烈的阳光。这让刘山不得不想到古老西域的一句谚语,早穿皮袄晚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 军队刚刚接替秦王大军驻扎在虎牢一带,此时军士们还在忙着安营扎寨,安排粮草军马,派出游骑查看周围地形,安排兵士在营地周围警戒。军营此时忙的像是一锅煮开的水一般,各种各样执行各种任务的兵士在营地里穿梭,游骑的马蹄踏过干燥的土地,扬起淡淡的尘土。 而刘山则已经骑着马在营帐外的草地上遛起马了,此时已经是五月,中原地区草长莺飞,到处呈现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尽管这里此时还是战场,但是却丝毫没有妨碍万物的生长萌发,马蹄踏过浅浅的青草,刘山望着视线里无边无际的绿色和隐现在视线尽头那一片青灰色的建筑,那里就是虎牢,此时那里驻扎着夏王的十几万军队,而且有号称十万的突厥骑兵正在往那里赶着。而自己此时就是要吞下这座号称天下雄关的虎牢。不但要吞下虎牢,而且还要吞下夏王的军队。 “刘山,你看,那边好像有军队在行进。”就在刘山看着视线里盎然的绿色和青灰色的虎牢关时,跟着刘山一起出来的怡儿指着视线远处对刘山说道。 刘山顺着怡儿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成群的鸟雀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惊飞,视线上方腾起厚重的尘土,尘土飞扬,鸟雀惊飞,没有想到夏王的动作会这么快。 就在刘山望着那边腾起的尘土时,已经从不远处有骑兵骑着战马迅速的向这边靠近。 “刘山哥,夏王的大军来了。”骑兵骑马奔到刘山身边,从马上一跃而下,给刘山指着夏王军前来的方向。 “立刻派出游骑查探,务必查清夏王军队的人数,还有,看清夏王派出什么兵来迎接我们。”刘山对那个骑兵说着,那个骑兵已经骑上马一溜烟的走了。只是那个骑兵走的时候摸了摸自己带着尖顶钢盔的脑袋,似乎是想不通夏王为何要迎接我们。 “走,回营。本来想带着你出来散散心,晒晒太阳,可惜,有人不喜欢我们太安宁了,这不,刚闲下来,就来迎接我们了。夏王的盛情,我刘山可是不敢不领啊!”刘山对着怡儿说着,怡儿轻轻翘起嘴角,那一抹的风情,即使刘山天天看,也还是看不够。不过此时战事要紧,刘山也只是用马鞭拍了拍怡儿的马,帮怡儿拉着马缰绳向着营地里赶去。 到了下午二时,派出的游骑已经回来,刘山根据游骑的回报已经初步确认,夏王派出了大约五万人马向凉州军大营杀来,夏王军大概有七千多骑兵,几乎全部是轻骑兵,剩下的全部是步兵。这样的兵士规模无疑也是一路大军了,但是刘山在听到夏王军队数量和兵种组成的情况以后,已经明白,夏王看来是不相信凉州兵有七万之众,更不相信凉州兵全部是骑兵。 被人看轻往往是非常让人恼火的,历史上更是有无数因为被看轻才起的争端甚至是战事。但是此时刘山真是庆幸夏王将自己的凉州兵看的轻了,刘山甚至希望天下的诸侯都像夏王一样,将自己的凉州兵看的越轻越好,看的越轻,凉州兵就越有机会在乱世之中扎住脚跟。木秀于林的道理刘山还是知道的,刘山更是知道,自己此时的实力还不能确保自己在中原诸王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刘山最怕夏王倾尽全力来攻打自己,此时得到来袭军队的数量和兵种组成以后,刘山深深在心中出了一口气。不过出一口气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刘山绝不是那种小看对手的人,对方出动五万大军,还是非常棘手的。对付夏王的这次进攻,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任何的疏忽都是可能导致全盘皆输的原因。轻敌这种事情,刘山是绝对不会干的。 凉州军此时主要的将帅都已经集中到刘山的军帐之中,而营地里的骑兵也在迅速的集结,军队集结的号角声在军营上空呦呦响起,一队队的兵士骑着战马集结在营地之中,黑色的骑兵队列在军营里汇聚,开始是细小的溪流,慢慢成为滚动的小河,军队越会越多,最后,视线里面只望见一眼看不到边际的骑兵队列,长枪在面前组成了林立的枪林,铿锵的战甲碰撞声汇成了一曲重金属的激进舞曲。 而在刘山走出营帐的时候,刘山的身边已经汇聚了凉州军的主要将帅。这些人里面有从洛阳就和自己兄弟相称的张彪陈虎,孟家沟就跟随自己的孟小黑和孟家沟诸位兄弟。来到凉州和刘山认识的林蒙等人。更有和刘山成为夫妻的怡儿和思南,当然,云姨那三个宝贝徒弟肯定是少不了的。 这些人里面,有以前和自己有仇有怨的人,有想尽方法整自己的人,也有和自己开始是仇敌,慢慢走在一起的人,而林蒙和刘山的关系,此时连刘山都说不清楚。 这些人原本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但是此时他们都围绕在刘山的身旁,他们来自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但是此时都齐聚在虎牢关前。他们有了共同的目标,共同的志向。而刘山无疑是这些人走在一起的关键所在,刘山就像是一个吸铁石一般,将这些原本散落在天涯海角的人聚在了一起。 -------------- 太吵了,更不出来了,我看我得买个劳保用的耳塞了,对不住大家了。 第一百九十七节 虎牢之谋(四) 武德四年五月七日下午,外面的天色一直很好,初夏,万物峥嵘,一派生机勃发之势。 在凉州军的军营里面,骑兵的队伍不断的汇聚,从小溪汇聚成了小河,从小河汇聚成了江海,视线里面,黑色的骑兵队列一眼望不到边际,在骑兵的阵列里面,长枪如林,兵士如海。庞大的骑兵队伍里只听到战马的阵阵嘶鸣和踢踏的马蹄,集结的军士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只是神色冷峻的注视着自己的前方。 下午大约二时左右,刘山和自己麾下的将军们从军帐里走了出来,但见如海的军潮里顿时发出雷鸣般的声音。黑衣黑甲的骑兵们纷纷挥舞着自己手中的长枪,上万的喉咙一起大呼,声势阵阵,如同大地沉重的雷音。 “凉州军必胜!凉州军必胜!凉州军必胜” 在滚滚的声潮之中,有人已经给刘山几人迁来了战马,几人骑上战马,面前的骑兵队列从中间分开一条道路。这已经是刘山军的一个惯例了,从孟家沟一直跟随刘山一直到凉州,此时更是到了虎牢之前的军士们都知道,每一次大军出发打仗,自己的将军绝对是冲在最前面的人。不但是刘山,凉州军的将帅们冲锋打仗,都是冲在最前面的,就连弱质女子的怡儿等人也是冲在队伍的最前面。 而此时,也绝不例外,刘山带着几位心腹手足骑马奔驰在骑兵让开的道路上,马蹄滚过,身后骑兵像是穿流的江河一般跟随在刘山之后。大地上马蹄踏动,滚滚的蹄印踏碎了炽烈的阳光,马蹄扬起的灰尘将午后的烈日遮蔽。战马嘶鸣,骑兵的洪流渐渐加速,骑兵的队列像是滚滚的激流一般冲出了营地大门。 在凉州军的军营前,骑兵迅速分散,滚滚的河流成了一道汹涌的浪涌,马蹄踏过尘土飞扬的道路,踏过绿草覆盖的土地,猎猎的军旗飞舞,上万的骑兵如同一道钢铁堤坝一般向着夏王军的主力压了过去,在汹涌的钢铁猛流之中,骑兵们纷纷将长枪端平,上万支长枪顿时组成一片可怕的钢铁丛林,而持枪骑兵的两翼慢慢的张开,骑兵的队列渐渐成了一个月牙形的兵阵。 夏王军此时正在向刘山中军营帐压来,却看到前面扬起的喧天尘土,尘土之中,一片兵潮隐约可见。 夏王军的主帅向着奔来的凉州兵军阵看了一眼,此时,脚下的大地已经隐隐嗡鸣震响,视线里面,是黑色的潮水淹没了视线。夏王军的主帅只是看了一眼对方的阵势,凭借着他多年在战场上历练出的经验和眼光,他已经意识到,凉州兵并没有夏王说的那么软弱和可欺。顿时,夏王军主帅脸上掠过一丝的忧虑和担心。马上,他对身边的传令兵下令,全军原地驻扎,接阵御敌。 “凉州军号称七万之众,而且全部是骑兵,难道是真的?”这个将帅看着敌军的阵势,身边的传令兵已经得到主帅命令,向着各个军队飞骑而去。河北军马上停止了前进,前面的几个队列纷纷停止前进向着中军靠近,原本急行军的河北军在各个军团将军的指挥下,已经转为防御阵型。全军开始收缩。 此时的凉州军已经放开马蹄,长枪骑兵的身后,一个个弩骑兵已经将上好了弩箭的战弩拿在手中,这就是凉州骑兵的远程中坚力量,远程兵种之王,弩骑兵,曾经在秦朝时有大量装备,曾让不可一世的匈奴草原骑兵闻之丧胆。 此时,他们重新出现在凉州骑兵的军阵之中,只是此时的弩骑早已不是秦朝时那般简陋的马具了,要知道,在秦朝时,战马的马蹄铁和马镫还没有出现在骑兵的战马身上,作战时,骑兵的速度和稳定性,以及对弓弩的操作性都大打折扣。但是,到了初唐,马镫和马蹄铁早已经是普及的骑兵制式装备,此时的凉州弩骑更是在操作性上优于早先的弩骑兵。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在秦朝,一个放开了速度的骑兵需要用一只手控制战马,因为没有马镫帮忙,让他的身体在战马上固定。而到了此时,骑兵的双手已经解放了。 而作为弩骑的作战武器,战弩,秦时的战弩非常的先进,射程甚至可达三百米,但是作为远程兵种的武器,秦弩在拉弦的时候有一个致命缺陷,那就是手脚并用,可以想象,手脚并用才能拉开的弩弦,对于骑兵无疑是一个非常严重的缺陷,但是到了初唐,战弩的发展已经有了更加先进和多元化的发展,用于骑兵的专用轻便弩也已经出现在骑兵的队列之中,这种弩拉弦的时候更加的方便和快捷。而较之于秦弩,它的射程也受到了影响,但是,相比于弓箭,骑兵用的战弩还是有着明显的射程优势。 而刘山在凉州的时候,还特意让凉州的工匠打造了秦时的三棱弩箭,这种弩箭比后世出现的棱形弩箭和带翼弩箭都更加的稳定和精准,在制作工艺上,这种弩箭也比其它的弩箭要求更高,制作工艺复杂,但是,这对于从二十一世纪来到初唐的刘山不是问题。他直接将零件的标准化应用到三棱弩箭的制作之中,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最后,就是战马,秦时用的战马都是秦部落经过一代代驯养,一代代挑选而出的战马,战马的体质和耐性都是相当惊人的。但是到了此时,刘山用的战马则全部来自草原,颉利可汗在凉州大败,凉州兵俘获了大量的战马,这些战马多到凉州兵甚至可以挑选战马的颜色,组成统一颜色的骑兵阵列。就如此时,凉州兵用的战马只有红色和黑色,在原野上奔驰,就像滚滚的黑潮和红潮一般。而战马的体质和耐性,经过一代代的驯服和人为的筛选进化,此时的骑兵战马比那时的战马更加的优良。 骑兵潮涌滚滚向前,在骑兵前面,夏王军已经结阵防御,无数的盾牌和刀枪在视线里组成一片片耀眼的金属地带,人头攒动,马蹄的余音踏响,两道钢铁的锋芒步步逼近,只等交锋那一刻冲天的喊杀和血光。 ------- 终于买到耳塞了,好高兴。 第一百九十八节 虎牢之谋(五) 夏王军虽然此时已经集结摆出对付骑兵的密集阵型,但是很可惜,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刘山发现夏王军动向的时候,就着手准备反击,不得不说刘山对时机的把握是非常准确的,当夏王的大军就要开到凉州军大营前面却还没有进入进攻阵型的时候,刘山带领的骑兵才呈半月形在夏王军的前进道路上摆开阵势。 正在行进的夏王军得到命令,紧急集结密集回防的时候,其实他们已经晚了一步。这倒真不是夏王军将帅的错,他们已经习惯和郑王,秦王这些中原军将头子打,已经习惯了步骑混战的节奏。他们几乎没有和纯骑兵过招的经验,虽然各种以前的战例他们可以学习和借鉴,但是存在于华夏史上步兵对纯骑兵的战争例子本身就不多,而且大多是对付草原兵。一直没有对阵纯骑兵的经验,加上以往的战例之中也很少能找到借鉴的战例。而开始的时候轻敌也让此时的夏王军进入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局面。 所以,在节奏上,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当夏王军开始集结布阵的时候,刘山的凉州骑兵已经全速进发,滚滚的铁蹄之下,大地被踏的发出轰隆的巨响,步兵的脚下,大地都似乎在晃动,而视线里面,黑色的潮涌伴随着长枪锐利的锋芒,如同一阵狂飙一般向步兵的军阵冲来。 行进在最前面的几个步兵阵列眼看回防已经来不及了,几个步兵阵列匆匆在原地扎下阵脚,密集的长矛前伸,士兵用双手将长矛固定在地面,后面的步兵又将一层长矛伸向前方,几层长矛在骑兵行进的道路上布成了如同丛林一般的矛阵,这是对付骑兵的最基本的步兵阵列,用长兵器组成密集阵型对抗骑兵。 铁骑滚滚,脚下的大地越来越震颤的厉害,士兵的耳孔中传来轰隆的巨响,伴随着骑兵越来越近,大地像是发生地震一般。 五百米,四百米最前排的步兵已经紧握着矛杆,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视线望着冲锋的越来越近的骑兵洪流。 他们不愧是河北的战士,即使面对骑兵冲锋的狂放潮涌,也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只是直盯着奔涌而来的骑兵,只等骑兵靠近,所有的刺枪长矛就会瞬间刺出,将奔驰的战马连同马上的骑兵刺成刺猬。 然而,他们错了,刘山的骑兵绝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骑兵,就在骑兵奔进的时候,猛然,从骑兵的阵列里,一阵轻微的嗡鸣瞬间响起,这阵嗡鸣夹杂在战马嘶昂的声音里,夹杂在战马铁蹄的践踏声音里,夹杂在战士的声声怒吼声音里,这阵嗡鸣是那般的微小,甚至战场的人都听不到这阵声音,但是,就在这阵嗡鸣发出以后,从骑兵的队伍里,数千只弩箭激射而出,在如同雨水一般的弩矢面前,夏王的军队瞬间成了毫无遮拦的靶子。 只是瞬间,弩矢入肉的声音就在两军交阵的阵头上响起,伴随着惨嚎声,一个个举着长矛的兵士瞬间躺倒地上,被射中未死的人在军阵里挣扎着,呻吟着,三棱箭孔造成的恐怖伤口之中,鲜血泪泪流出,而百米之内的弩矢激射,很多人的身体都被强劲的弩矢贯穿,身上看不见弩矢,只看到一个个孔洞在向外喷射着鲜血。有的兵士,鲜血瞬间将战甲染红,兵士眼睁睁看着自己胸口或者腹部一道道艳丽的血线飚射而出,用手去堵,鲜血瞬间将手染得通红,血从指缝间喷射出来,溅满视线。 惨嚎,挣扎,嘶吼瞬间,刚刚还严密防御的夏王军阵头就乱作一团,而百米的距离,对于急速奔驰的骑兵来说只是几个呼吸就到的距离。在呻吟声刚刚响起的时候,手握长枪的骑兵就纵马冲进了混乱的夏王军阵头,在长枪有力的攒刺下,一个个刚才侥幸逃过弩矢攒射的士兵马上成为长枪下的尸体。 也是在这个时候,凉州军也看到了河北军的强悍和不畏生死。 一个凉州骑兵刚刚用长枪将一个河北刀兵胸口捅了一个对穿,对方嘴里流着血,血线从唇角满溢出来,而对方对自己的伤似乎丝毫未觉,依然向着这个骑兵冲去,任由枪杆从自己的胸腔伤口中穿过,马上的骑兵似乎都能听到枪杆摩擦肋骨发出的恐怖声音。只见那个河北兵狞笑着,举起手中的刀将马上的凉州骑兵一刀砍了下来。 一个河北兵拿刀的胳膊已经被骑兵用长刀卸掉,那个凉州骑兵还没有将沾着血水的长刀收回,那个被卸掉胳膊的河北兵就用盾牌将这个骑兵连人带马撞翻在地。然后用铁铸的盾牌狠狠的撞向对方带着钢盔的脑袋。 河北兵虽然人数和装备都不占优势,但是抵抗的却异常的悍勇,对于刘山带领的骑兵,这些步兵用生命去堵,去填,去拼。血花不断在战阵闪现,骑兵行进的阵头上,荡起一片片的腥风血雨,血水被马蹄溅起,伤重倒地的河北兵被马蹄踩过,竟然用双手紧抱着战马的铁蹄,任由铁蹄将他的胸口一次次的踏出骨碎的声音。 刘山冲在队伍的最前面,杀进了河北兵的队伍之中,他也深深震撼于面前碰到的这些兵士,刘山没有想到,今天一接阵就碰到了对手如此猛烈的反抗。燕赵之地出雄兵,看来是一点都不错。夏王的兵士果然强悍异常。刘山已经不知道多少河北兵死在自己的刀下,刘山的臂甲上,已经满是鲜血,手中的长刀上,鲜血泪泪流下。刚才,他刚刚将一个河北兵砍杀,他还记得对方最后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刀身,锋利的刀刃瞬间将他十指削断,就在断指在刘山面前掉落的时候,刘山的刀已经划过他的喉咙。这样的对手,是值得刘山尊重的。 看到夏王军队抵抗的如此顽强和猛烈,刘山却一点都不担心,面对如此顽强的河北兵,刘山和他所带领的凉州兵也是以硬对硬。对待如此的对手,唯有血战才是对对手的尊重。 第一百九十九节 虎牢之谋(六) 河北兵和凉州兵冲杀在一起,面对河北兵的顽强抵抗,凉州兵也给予了最强硬的打击。 无数的刀枪在对阵的阵头挥砍冲刺,每一时每一刻都有兵士惨叫着倒下,被打掉兵器的河北兵冲向骑在马背上的凉州骑兵,将骑兵硬生生的从马背上拖下来。河北兵则用自己手中的长枪将对手身体捅的对穿。鲜血像是夏季的雨水一般狂飙,断肢残体在交战的阵头上飙飞,只是短短片刻的交兵,两军的拼杀处就堆积了一层层的尸体,交战的士兵不得不踩着死人的尸体冲杀在一起。 而在冲杀最厉害的地段,鲜血从尸体堆里流出,像是一道道小河一般,鲜血将战马的马蹄都淹没了,战马的马蹄践踏而过,溅起一片的血花。但是,双方的战士像是对自己脚下的尸体和鲜血毫无所知,只是拼命的将自己手中的长刀砍向对手的身上,将自己手中的长枪刺向对手的胸口。河北兵的死命抵抗,也将凉州兵的血性打了出来,一队队的铁甲骑兵从凉州骑兵的骑兵队列里冲了出来,重达几十公斤的人甲和上百斤的马甲将铁甲骑兵包的严严实实,刘山的凉州铁骑身上只露出了人的双眼。 当铁甲骑兵冲出凉州骑兵的军阵,铁甲骑兵就像是凉州骑兵的尖锐矛尖一般,深深刺进河北步兵的防御阵地之中,将河北兵用鲜血和肉体组成的防线瞬间冲击破碎。尽管河北兵勇悍异常,但是铁甲骑兵绝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而河北兵此时也没有用于抵抗铁甲骑兵的武器。 战马将河北兵的尸体践踏在地上,倒地的尸体被马蹄踩过,发出钝重的声响,中间夹杂骨骼碎裂和鲜血飙射的声音,还有铁质兵器被马蹄踩断的声音。 瞬间,在河北兵的队列最先头出现了几处明显的缺口,缺口一形成,紧紧跟随在铁甲骑兵身后的轻骑兵迅速的将缺口扩大,让河北兵的血在地上肆意的流淌。 最先头的河北步兵阵地终于在重甲铁骑的冲击下溃散开来,面对重甲铁骑的冲击,连对方骑兵都没有有利抵抗能力的河北兵终于崩溃了,地上到处是步兵的尸体,被兵器砍杀的,被马蹄踩死的,地上的血肉铺了厚实的一层,而骑兵的马蹄裹着血肉继续向河北兵的大队冲杀而去。 刘山此时看着溃散的河北先头步兵防御阵地,为河北兵的抵抗意志深深的震撼着。没有和这样的军队打,是不知道这种军队的可怕的。幸好夏王过度低估了凉州兵的实力,更是理所当然的以为凉州兵也是步骑混杂的队伍。 而在刘山的身边,一对对的重甲铁骑已经从刘山的身边如同狂飙一般冲过。刘山看着自己辛苦建立的铁甲骑兵,这些铁甲骑兵都是在以前凉州铁骑的基础上建立的,他们拥有的装甲比以前的凉州铁骑更加的优良,当然,他们补充的兵员也是刘山军最强悍的兵员。他们可以说是刘山手中王牌中的王牌。 刘山望着河北兵的队伍,在心中,刘山叹息一声。 出动了自己手中的弩骑兵和重甲铁骑兵,才将对方的先头军阵冲破。这样的结果是刘山早就预料到的,但是刘山没有想到,得到这样的结果却要付出这么多的努力。 而自己在两军对阵一开始就得胜还是建立在对方的主帅轻敌的基础上,刘山不敢想要是夏王一开始就认为自己真的带领了七万的骑兵,此时派出的军队会是多大的规模,而自己是否还能战胜河北的夏王军。 不过,刘山此时已经不用想这些了,此时的事实是刘山的军队确实被夏王看轻了,而夏王派来的军队确实没有凉州军规模大,而且,对方的军队根本就不是针对骑兵派出的,更不是针对弩骑兵和重甲铁骑兵派出的。 短短时间之中将对方的前沿阵地冲击的溃不成军,刘山的军队如同雷霆一般扑向对方的大队。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北方一阵烟尘在天际卷起,滚滚的烟尘将鸟群惊得纷飞而起。交战中的刘山凉州军和夏王河北军都已经发现从东北方卷来的烟尘,根据有经验的兵士目测,已经可以肯定那是一队骑兵,而且规模极大。 刘山已经勒马,思南公主此时策马来到刘山的身边,看着从东北方卷来的烟尘,思南公主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担忧,有的只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喜色。不为什么,只因为那是突厥的骑兵,他们此时赶来了战场。自己能对刘山有所帮助,是思南最大的幸福。 武德四年五月七日下午近三时,刘山凉州军刚刚和夏王河北军交战,两军互相冲杀,河北军先头防御阵地被凉州铁甲骑兵冲破,眼看夏王河北军的步兵防御阵地已经很难抵挡刘山军的冲击,却在此时,从东北方一队彪悍的骑兵向着战场奔来。 在这队骑兵出现在视线之中以后,河北军和凉州军都已经发现奔来的骑兵,也已经知道奔来的骑兵规模非常庞大。 可是,很奇怪的是,两军的将帅们发现奔来的骑兵以后,都表现出罕见的高兴表情。河北军看到奔来的骑兵,已经知道这就是支援自己的草原兵,此时,河北军强援在测,自然全军士气大振。传令兵骑着战马在阵地上奔驰,对着士兵们高呼,突厥援军就到,突厥援军就到。 对于河北兵来说,突厥援军来的真是时候,他们本来以为自己今天肯定是必败的局面,而且,在对方骑兵的追杀下,以步兵为主力的河北军连逃跑都是问题,两条腿的再努力也很难跑过四条腿的。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厥兵像是知道他们的危情,及时赶来,真是久旱逢甘霖的好事。 刚刚还愁眉满面的将帅们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的愁容,有的只是对胜利的期待。 而此时的刘山军也没有丝毫的混乱,只是骑兵停止了冲击,和对方的兵阵保持着短短的距离,互相怒视着,剑拔弩张,随时准备再次冲杀在一起。 而就在此时,在草原骑兵冲击线上的刘山骑兵得到了主帅的命令。 草原兵冲过来时,适当抵挡就行,放草原兵过去。 骑兵们不明白为何主帅此时有这样的命令,但是出于军人的天职和对自己主帅的信任,他们都已经准备遵照主帅的命令行事。 就在此时,在西南方向,又有一队军队向着这里赶了过来。不,不仅仅是西南,在夏王军的后方,也有大队的人马向着这里赶来。 武德四年五月七日下午三时,在虎牢关东方的凉州兵大营前,出现了一个罕见的局面,夏王军的征讨大军五万军队,凉州军的七万军队,突厥骑兵的七万军队,秦王尉迟敬德的四万军队,以及夏王为防备秦王奸诈而布置的两万军队齐聚凉州军大营周围,周围几平方公里的地方,一时间竟然聚集了多达二十五万的大军。这些军队里有汉人的军队,也有突厥的军队,而汉人的军队分属几个阵营,一时间,风云变幻,连吹过面颊的风都带上了刀枪的锋锐气息。 第二百节 虎牢之谋(七) 此时战场的凉州军和河北军将领一时间都傻了眼,转眼间,战场上先后出现了三支军队,不仅仅是将军们,就连普通的士兵此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本来还在交战的河北军和凉州军纷纷退离了战场,各自保持着防守的阵形向着己方的军队后撤。 而河北军和凉州军的探马已经出发,查看到来的到底是什么军队。一时间,各种命令在军队里下达,无论是凉州军还是河北军都保持了守势,双方的军队已经后撤了几百米,只等探马回报。 之所以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刘山军此时已经得到了主帅的命令,全线回撤,防守。对于刘山来说,打败这五万的河北军,其实对他并没有多少的好处,真正的善战之师,并不是靠屠杀敌军或者全歼敌军来扬名的,刘山带领的军队更不是。 当看到草原突厥的人马时,刘山的骑兵队伍就已经在将帅的命令下,只做防御后撤的准备,不再进攻。而作为劣势的河北军,此时则没有追击的能力,他们也没有追击的实力。 看似不可能的双方防御后撤,却在刘山的有意为之之下成为了事实。 而在此时,探马已经探明了另外两支军队的军旗。 “刘山哥,是尉迟将军的人马。河北军后方的是河北军的援军。”探马已经来到了刘山的身前,马上的军士向刘山报告。 “通知左翼的张将军,务必将尉迟将军的人马挡住。”刘山对自己的传令兵喊道,传令兵刚要上马去往大军左翼,刘山又叫住了他。 “怡儿,你亲自去一趟,务必挡住尉迟敬德,偏偏这个时候来捣乱。”对于张彪挡尉迟敬德,刘山还是不放心,干脆让怡儿亲自去一趟。此时的刘山,绝不能让秦王的人马来这里插一脚。要是秦王的人来了,肯定是一场混战,到时候,自己只能站在秦王这一方而攻击河北军和突厥军,自己的计划就全部被尉迟敬德毁了。 此时即使得罪尉迟敬德,大不了和尉迟敬德的军队大干一场,也绝不能让尉迟敬德的军队进入战圈,河北军都是虎狼之师,自己一定要控制住这支军队。 怡儿自从被郑王追杀时起,就一直跟着刘山,对于刘山和文成公主的私下交易,虽然并不知情,但是此时草原的公主就在自己身边,而且看她的表情,丝毫都不为这支来到战场的草原兵操心。怡儿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是也隐隐猜到了几分,她看了一眼刘山,然后看了看思南。 “若是尉迟将军的人马硬冲,怎么办?” “战!”听到这个字,怡儿的身体明显的顿了一下,望了望刘山,什么话也没有说,催着战马向着大军的左翼奔去。只是在听到这个字以后,怡儿已经明白,此时此地对于刘山是多么的重要,重要到已经不惜和尉迟敬德撕破脸。而怡儿更是知道,和尉迟敬德撕破脸,就等于和秦王撕破脸,哪样的话,后果 “刘山,那可是秦王的军队,你要是和秦王的人马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对于秦王,思南公主是一点良好的印象都没有的。作为文成公主的女儿,她一向视李唐为无耻叛逆。但是听到刘山口中的那个字,思南还是忍不住的提醒刘山,此时和秦王的人马翻脸,对于刘山,是极为不利的。 “哼!秦王已经答应我虎牢这里由凉州军进攻,却还是安排了尉迟敬德在我一旁。而且事先我一点都不知情。若不是看到草原军和河北援军前来,恐怕我到此时都不知道尉迟敬德还在我大营一旁。”刘山望着思南,一字一顿的说着,听着刘山的话,思南公主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望着从西南而来的大军,思南公主的手不知不觉紧握在一起。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即使只看对方的目光,两人也都明白彼此心中想着什么。 两人彼此对视,过了片刻,刘山望着那支越来越近的秦王军队长出了一口气。 “思南,秦王是人中之龙。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尉迟敬德没有得到秦王的命令,是绝不敢和我凉州军冲撞的。”刘山说着的时候,最先出现的草原骑兵已经和刘山的右翼军团接触,两军刚一接触,就厮打起来。从远处看,两军打的是相当轰轰烈烈的,铁马对撞,兵器互砍,刀兵交击声不绝于耳,只是距离实在有些远,看不到飙射的鲜血和纷飞的血肉。 而在右翼,负责防守的陈虎和孟小黑在得到刘山的命令时,就郁闷不已,他们实在不明白,为何刘山让他们适当抵挡就行,放草原兵过去。 什么是适当抵挡,为何要放草原兵过去。但是刘山是他们信任的兄弟,他们明白,刘山是不会胡乱发命令的。 只是他们还是不大明白刘山的话。 但是当草原兵冲来的时候,他们都傻了眼睛。 不止他们,就连那些凉州骑兵都傻了眼睛。 因为对方首当其冲的只有四五骑,而且都是没有带任何兵器的骑兵。说他们是骑兵,倒真不如说他们是使者才对。 “我们要见你们的将军,让你们的将军来见。”草原兵用不太流利的汉语喊道。 “你们要干什么?”早就憋了一肚子郁闷的孟小黑早就纵骑出现了。 “你能管事不?” “你们这些草原蛮子,最好退回你们草原去,不然我孟小黑见一个草原兵,杀一个草原兵。”孟小黑见到草原兵就没有好气,拿着刀,怒睁着双目,紧紧盯着对方脖子,就差砍对方脖子了。 “我要见你们管事的。”草原兵对孟小黑继续喊道,对蒙小黑的威胁视而不见。 “小黑,不要冲动,忘了刘山的话了吗?”此时陈虎已经过来了。 “嗯,你一看就是能管事的。我们头领有话,让你们让开,我们不想和凉州的军队打。” “我们凉州兵没有不打就让的习惯。”陈虎扔下一句硬生生的话,就骑马回去了。 “那我们随便打打,然后你们让我们冲过去。”陈虎刚转身,身后的草原兵连忙喊道。 陈虎的身形定住,此时的陈虎,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敢相信,回头直愣愣的看着那个突厥骑兵。刚才刘山说适当抵挡,放草原兵过去。此时这个草原兵说我们随便打打,你们让我们冲过去。 草原人和刘山的话怎么那么像,不,除了说法,其实意思都是一样的。若不是刘山的话早传到陈虎的耳中,不然此时的陈虎肯定要惊得掉落下巴。 “你到底能不能管事。”看着陈虎盯着自己看,草原兵又说出了一句话,此时的陈虎才恢复过来。 “好,随便打打。” 武德四年五月七日三时,草原突厥骑兵冲击刘山凉州军右翼,两军奋起交战,刀兵之声不断,在突厥军队的冲击之下,陈虎率领的凉州军右翼军团短短时间之中被草原骑兵冲击的崩溃,右翼军团向中军靠拢,草原骑兵冲过刘山凉州军的右翼。 只是陈虎和孟小黑实在不明白,这仗打的怎么这么郁闷,刀不出鞘,就算出鞘,也只是在空中比划,金属兵器的交击声倒是很大,但是等这场一面倒的仗打完了,自己的右翼军伤亡竟没有超过三位数。郁闷,战争真郁闷。 ------ 恭喜自己二百节了。 第二百零一节 虎牢之谋(八) 就在草原兵和刘山的凉州军团右翼碰撞在一起的时候,怡儿带着刘山的命令已经来到了凉州军团的左翼,在怡儿的身后,凉州军团的精锐弩骑兵和装甲铁骑兵排成密集的队形在左翼展开。 “尉迟将军,别来无恙!”在怡儿的人马赶到左翼的时候,尉迟敬德的军队也已经冲了过来,看到凉州军在左翼摆开阵势,要拦下自己的军队,尉迟敬德已经抽打着战马来到了军阵的前方。在那里,他看到了自己的老熟人,赵怡儿,其实两人也就只见过一面,那一面让尉迟敬德此生都忘不了,甚至当时的场景此时还历历在目,就像发生在昨天一般,因为当时有一个叫做刘山的人让他很是难堪,此时想起,他都气的牙痒痒,似乎要用自己的牙齿将那个叫刘山的家伙撕碎。 “我部看到凉州军遭到了围攻,特地过来增援,为何赵将军的人要摆开阵势,拦住我军。”不过,此时尉迟敬德忍住了自己心中的怒气,他总算还知道,凉州军此时是友军,而刘山是大唐将军,是自己人。不过,对于凉州军拦住自己的去路,尉迟敬德显然很是不满,而他一不满,脸上被怒气一冲,脸色黑红黑红的。 “尉迟将军误会了,我军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军阵之中的调度都已经完成,此时只是诱敌。刘将军让我特意赶来答谢尉迟将军援助之义,只是我军已有布置,尉迟将军的人若是过去”怡儿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两人都知道,后面的话肯定是若你们过去,两军冲撞,不但不能帮到凉州军,而且还可能弄巧成拙,让刘将军的布置功败垂成…… 尉迟敬德听到赵怡儿的话,想到自己和刘山还有一个赌约,刘山若是能战胜河北军,自己就拜刘山为师傅,以后离开军队,专门伺候刘山。而刘山若是战败,刘山则拜自己为师傅。尉迟敬德马上想到,这是刘山害怕自己增援他,到时候赌约没有办法说清才派赵怡儿过来拦阻自己。尉迟敬德冷哼一声,一脸怒色看着赵怡儿。 “哼!恐怕不是你们刘将军早有布置,而是刘将军恐我尉迟敬德此时率军助他,到时候赌约无法说清了吧!告诉你们将军,虎牢关系我全军大局,此时应以大局为重。赌约只是我们两人的事情,若是为此耽误了秦王的事,我和刘山都担待不起。”尉迟敬德说着,就对身后的兵士下令前进。 而此时怡儿也向身后的兵士示意。一时间,上千把战弩齐齐对准马上要冲过来的秦王军。 “你们什么意思?”尉迟敬德暴怒,从马背旁取下自己的铁鞭,尉迟敬德的身后,秦王军也被凉州军此举激怒。一时间,尉迟敬德的身后军队已经摆开冲击的队形,像是随时准备对拦阻的凉州军发起冲击。 “尉迟将军莫要误会,刘将军绝不是那种为了小节而不顾大局的人,实在是我军已经布置好了,已经有对敌的方法。将军只管带兵回去或者在一旁观战,我军马上就会取得胜利。”看到两军都是剑拔弩张的阵势,怡儿连忙对尉迟敬德解释道。此时能不和秦王军冲突,尽量不和秦王军冲突,虽然刘山已经对怡儿说过,若是拦不住尉迟敬德,凉州军不惜一战。但是此时还不到非要和尉迟敬德撕破脸的时候。 “哼!他能有什么布置,分明是怕我助了你们,到时候赌约无法说清。我本来以为刘山还算一条汉子,能将草原兵打败,我尉迟敬德倒还佩服他,不过此时看来,却是”尉迟敬德正要将刘山一通狠狠的怒骂,此时旁边一骑奔了过来,骑兵在尉迟敬德耳旁说了什么,尉迟敬德对身后的军士命令,全军开进,支援凉州军。 这恐怕是历史上最难堪的一场援助了,尉迟敬德率领的大军要援助被夏王军和草原突厥骑兵夹击的凉州军,可是偏偏凉州军分出部队,拦阻支援的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的军队开动,此时的凉州弩骑兵已经全部手搭在弩机上,尖利的弩矢指着秦王军,而赵怡儿已经拿过一把战弩,放开了弩机,弩矢如疾风一般射出,插在尉迟敬德的战马前方。尉迟敬德的战马受惊,人立而起,尉迟敬德用手压住马背,稳住战马,才没有被受惊的战马扔下马背。 “尉迟将军,秦王已经答应虎牢的夏王军由我们凉州军对付,此时我凉州军已经布置好针对夏王军的行动,还请尉迟将军不要扰乱我凉州军的计划。若是破坏了刘将军的布置,到时候秦王责怪下来,尉迟将军可担待不起。” “哼!你们凉州军,你们凉州军的右翼已经被突厥人冲破了。你们凉州军有什么布置。赶紧让开,你们凉州军的死活我尉迟敬德管不上,但是坏了秦王的事,我尉迟敬德第一个砍了刘山的脑袋。”此时尉迟敬德和赵怡儿都望向被草原军冲击的凉州军右翼,那里,旌旗密布,战声雷雷,凉州军的右翼在草原骑兵的冲击之下,已经有崩溃的趋势,无数的战马发出凄厉的嘶鸣,成片的溃军从战场上败退,向着中军靠拢。 而在夏王军那一方,传来欢呼的雷动,他们本来已经被刘山的凉州骑兵砍杀的死伤无数,前军更是被刘山军砍杀的崩溃,眼看就要被凉州军冲到中军,可以说,夏王军差一点就要遇到兵败崩溃的危险。可是此时,草原兵及时的赶到,而且还将凉州军的右翼冲击的溃败不堪。 此时的夏王军发出如雷的欢呼,刚才处于守势的夏王军重新向着刘山的军队发起冲锋,步兵排成密集的兵阵,高呼着冲向刘山的大军。而在此时,刘山根本就没有给右翼军团派一个兵上去增援,刘山的中军实力其实是丝毫未减,看到夏王军冲来,刘山的军阵之中猛然射出无数的弩箭,弩箭如雨一般冲进夏王军欢呼着冲击的步兵阵列里面,马上,弩矢搅起了一片可怕的腥风血雨。而在弩箭之后,成群的铁甲骑兵像是海浪一般卷向夏王军,铁蹄踏动,脚下的土地都被踏的震颤起来。 眼见对方竟然眼看着自己的右翼崩溃,却不派一兵一卒的增援,夏王军冲击的队伍受到顽强的抵抗,根本就没有办法对对方的军队发起冲击,对方的弩箭太可怕了。而铁甲骑兵的装甲之厚实,让根本没有对付铁甲骑兵武器的夏王军痛苦不宜。 而在怡儿这里,尉迟敬德已经看到崩溃的刘山军右翼,而且也看到向着刘山军重新发起冲击的夏王军。 尉迟敬德怒吼一声,向着凉州军的左翼冲了过来,而怡儿的身后,张彪带领的左翼骑兵已经跟随在怡儿率领的弩骑兵和重甲骑兵之后。 “准备,放”看到尉迟敬德竟然真的要冲击自己的左军,怡儿已经抬起了自己的手臂,只等手臂放下,她身后的弩骑兵就将用弩矢在尉迟敬德的军队里搅起一片狂放的血雨。 第二百零二节 虎牢之谋(九) 历史学家往往以为凉州军不可能和秦王大军起冲突,坚信这一点的人非常的多。首先,凉州军本身就属于大唐军队序列,而作为唐军主帅,秦王在军队中的威信绝不是一丁半点。再次,在武德四年五月,凉州军也根本没有和秦王军叫板的实力,要知道,此时凉州军总共才七万,而秦王军在中原有绝对压倒性的优势,这还不包括大唐拥有的极为庞大的战力资源和其它地方的驻军。再其次,此时的凉州军四面受敌,而秦王军可能是此时唯一的友军,激怒秦王军,凉州军就要在中原地区孤军奋战。 但是,在武德四年五月七日这一天,凉州军的重要人物,身为全军统帅刘山妻子的赵怡儿抬起了手臂,身后的铁甲骑兵已经紧握长枪,战马踢打着马蹄,随时准备冲击。而弩骑兵手中的战弩只等赵怡儿的手臂放下,马上就会万箭齐发。而在他们前方的是秦王麾下的尉迟敬德军队。只要赵怡儿的手臂放下,秦王军必将血流成河,而受创的秦王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凉州军和尉迟敬德的军队势必是一场血战。 “准备,放”在赵怡儿要喊出最后一个字,并且将手臂放下的时候,尉迟敬德军的后方,一队骑兵冲向了战场。 “尉迟将军,秦王有令,让你速带大军,支援洛阳东线。”两军正要交战,秦王的使者赶来了战场。听到使者的话,尉迟敬德怒哼一声,看着对着自己的上千张战弩,尉迟敬德不得不接过了秦王的军令。到此时他都不相信凉州军真的敢动自己的军队。 但是秦王的命令在前,身为秦王麾下的将军,尉迟敬德不敢违命。他怒哼一声,接过军令,让正要对凉州军发起冲击的秦王军停了下来。秦王军缓缓退出战场,依照秦王的军令赶往洛阳东线。 而此时的赵怡儿手臂还在半空悬着,半天没有收回,也没有挥下。 就在刚才短短片刻,赵怡儿的汗水已经将自己的后背打湿。作为刘山的妻子,此时左军最高的将领,她当然知道自己手臂一挥之下会产生什么可怕的后果。只是刚才形势太过可怕,而刘山之前已经有令,不惜一战。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看到赵怡儿骑在马上,半天保持这一个姿势,张彪已经纵马上前请示之后要做什么。此时的赵怡儿才从刚才的呆立中缓了过来,她长出了一口气,望着渐渐远去的秦王军。幸好,最后秦王有令,尉迟敬德才率军退出了战场,要不赵怡儿都不敢想那种后果。 就在此时,突厥骑兵冲过刘山军的拦截,已经和河北军胜利会师了,而河北军的援军此时也已经赶到。 望着草原上前来的突厥军队,河北军爆发出欢天动地的欢呼声,一时间,河北军不管是军官将军还是小兵小卒都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欢呼声,有的兵卒兴奋的冲上前,和草原兵拥抱在了一起。 此时,对于河北军来说,草原军就是最及时的友军,他们在河北军最危机的时刻赶到了虎牢,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突厥可汗和夏王不可破裂的友谊。证明了草原人和河北人最纯洁和善意的友谊,证明了两军长久以来如同钢铁一般坚实的兄弟友谊。 而刘山望着汇合的河北军和草原军,望着已经退出战场的秦王军,刘山脸上一时间表情复杂。 而后世往往称这一次河北军和草原军会师是一场最漂亮的戏剧。甚至后世有一句很通俗的话称呼这次的欢乐会合,后世称之为豺狼和羔羊的拥抱。 而此时的凉州军已经得到消息,鉴于敌人两军汇合,声势巨大,凉州军此时收缩后撤,不与敌人再做接触。得到命令的凉州诸军汇合以后,有秩序的向后撤退。 看到凉州军后撤,河北军的统帅本想趁着敌人后撤追击,但是在看到凉州军后撤时依然秩序井然,而且汇合了草原军以后,草原军的统帅并不想追击刘山军团。理由是草原军一路赶来,实在是人困马乏,兵士们刚刚经历和刘山军团的战斗,急需要休整。河北军的主帅也只能放弃追击刘山军团,他哪里知道,此时的草原兵根本不敢追击刘山军团。笑话,刘山军团里面有一个突厥公主,有一个突厥驸马,更可怕的是这位突厥公主的母亲此时掌管着突厥的实权。他们哪里敢追击自己的驸马爷率领的军队。 武德四年发生在虎牢附近的这一场会战,知情的人除了刘山以外,本来都以为会是一场规模宏大的遭遇战,甚至杀上几天几夜都有可能,更有甚者,都已经想好了,两军在虎牢关前野战,大战一打就是长达几星期几月。但是让大家都跌破眼镜的是,战场上虽然汇集了多达二十多万的大军,而且分属几个不同的阵营,这里面有联合的阵营,有敌对的阵营,但是战事却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整场战事就像是午夜盛开的昙花,刚刚绽放,却已经开始凋谢。 唯有留在战场上上千具的尸体可以证明,这里真的发生过战斗。 而在这次大战以后,虎牢关前恢复了平静。对于虎牢关前的战事,无论是秦王还是刘山,之后都没有提及,而原本驻扎在凉州军大营不远的尉迟敬德军团也已经撤出,撤离到洛阳近郊。对于尉迟敬德军团和凉州军团当日差点一触即发的战事,双方知情者集体保持了沉默,似乎这些将帅们当时都集体失忆一般。 而虎牢关之中,此时则齐聚了二十余万的大军,草原兵一来,夏王的军力暴增,不过,夏王不断催促草原兵出战,对方却只求休整,念到对方初来中原,不服水土,兵士需要休整。夏王军也收缩了阵线,只等草原兵休整结束,就对凉州军发动新一轮的攻势。 第二百零三节 虎牢之谋(十) 此时谁都没有注意到秦王大营之中一片肃穆的气氛,让所有的将军们都出去以后,秦王一个人面对着洛阳周边的防御战图静静的看着。他的手忍不住的指着虎牢方向的凉州军大营,眼睛紧紧盯着那里。 秦王不知道在那一块地方看了多久,最后无力的将手垂了下来。 今天尉迟敬德率领军队离开了虎牢周边,此时虎牢那里只有凉州军把守。不过此时秦王考虑的不是自己该不该在虎牢地区再安排人马,而是今天尉迟敬德向自己报告的事情。凉州军和尉迟敬德军剑拔弩张,双方战事一触即发。虽然尉迟敬德一再说凉州军绝不敢对他动武,但是秦王可不这么认为。 “凉州军。”秦王忍不住在心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殿下,有人求见!”就在秦王将那个名字念了一遍以后,外面的卫兵向秦王禀到。 “我不是说过,谁也不见!” “殿下,来人自称是您的师傅,而且上一次他也来过我们军营。”卫兵刚刚说完,秦王已经转过身,让卫兵赶紧将来人请进来。 进来的人已经上了年纪,两鬓都已经染上白霜,但是只看来人的气色和面色,就知道来人绝不是那种老而无用之人。古人常说,廉波老矣,尚能饭否,而来人不用细看,只看一眼就知不是平凡之人。 卫兵将来人带到,在秦王的示意下已经出去。 “恩师请坐。”尽管此时秦王心中满是心事,但是在见到来人的时候依然恭敬的让来人上座。而听秦王称呼,此人的身份竟是秦王的长师。 “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此时洛阳只在你掌握之中,而虎牢那里的夏王军有凉州军牵制。整个洛阳战局只在你掌握之中,洛阳攻下,只是时间问题,为何你会如此?”虽然秦王对来人一副恭敬的样子,但是秦王面上的忧色也瞒不过对方的眼睛。此时秦王也没有瞒对方的意思,而且令他心烦的人也和自己的恩师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而且,此人去往凉州,就是恩师一力推荐的。 “恩师,实不相瞒,我此时愁的正是凉州军。”秦王的话一出口,对面的人面色忍不住一变,但是随即,对面的人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刘山?”只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正是我这个好师弟,今天差一点和我的人马打起来了。”秦王的话语虽然非常的平淡,就像是和自己的恩师说一件普通的家常,但是秦王的话一出口,无论是秦王的恩师还是秦王自己都是忍不住的惊心。 “这不可能,刘山怎么可能和你的人马打起来,一定是中间有什么误会。刘山虽然和我相处的时间不算很长,但是我这个徒弟我还能看出一些的,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来人正是孟家沟的村长孟章,也是刘山的师傅,云姨三个宝贝徒弟的师伯。 “恩师,若只是今天在虎牢关前我们两军有所冲突,我也不会这么愁了,毕竟让尉迟敬德带军在虎牢附近协助刘山,我事先也没有对刘山说,想来是刘山有所误会。不过,今天我得到凉州那里的快报,凉州要开放边境,和突厥通商,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大了抄家灭族都有可能,小了也可作为边境危机的权宜之计。而且,最近我军军粮供应有所困难,若是洛阳一个月之内拿不下,恐怕我军只能后撤了。”秦王的话让孟章心里忍不住的惊动数次,因为秦王的话实在是太耸人听闻了,开放边境,那是只有皇上才能决定的大事,刘山只是凉州一个带兵的将军,根本就没有这个权利,而且,开放边境以后,突厥能从边境购买到太多的战争物资,对于大唐绝不是好事。 “你说的军粮,难道也和刘山有关系?”只是此时孟章还想不通,为何秦王说军粮短缺,而且听秦王的语气,这件事倒是和刘山有关系。孟章忍不住问道。 “何止有关系,我这个师弟一路行军,将沿途的粮食都买走了,现在我们筹集粮食,都非常困难。” “这怎么可能!” “恩师请看。”秦王说着,来到了另一幅军事地图前面,地图上用一条红线清晰的标注了一条异常蜿蜒曲折的道路,而且这条道路蜿蜒的地方有一个特点,周围肯定有重要的城镇州府,或者重要的粮食储备地点。 “恩师,这就是凉州军的进军线路,沿途经过了无数大小州府,城镇乡村,所经之地,此时粮价暴涨,当地的官员已经上报,此时朝廷正在周围调运粮食,解决这些州府的缺粮状况,由于这里也是我军的重要补给地区,所以我们现在的军粮也供应不上。”秦王说着,两人都露出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不过此时孟章的心里已经掠过一个念头,虽然秦王没有明说,但是孟章还是听出了秦王的言外之意。 “你不放心刘山。” “恩师,在您面前,我也直话直说了。去年凉州大战,四十余万草原兵在凉州城下大败,随后,刘山去了一趟草原,而且一待数月,回到凉州的时候,还带回了一位草原公主,这位草原公主的身份恐怕恩师也有耳闻,她叫思南公主。” “义成公主的女儿!”孟章忍不住说道。 “正是义成公主的女儿,而今天在虎牢这里,刘山的凉州军团右翼被草原骑兵冲溃,不过凉州军的死伤没有过百。”秦王说到这里,什么也不说了,此时孟章的手忍不住抖动了一下。 回想着今晚秦王的话,孟章已经听出,刘山可能已经和义成公主有所协议,而此时刘山的凉州军团和草原突厥骑兵都来到了虎牢这里。而且,思南公主若是真的被刘山带到凉州,那么,刘山恐怕要多一个让人不敢轻视的身份。这些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义成公主一直和李唐保持着对立的关系,在义成公主的眼中,李唐是无耻的叛逆,身为大隋臣子,却要颠覆大隋天下,而义成公主虽然远嫁突厥数十年,但是却一直心怀故土,对大隋怀有深深的眷恋。 第二百零四节 虎牢之谋(十一) 两人良久无话,孟章看着头顶,只是那里只有行军军帐的帐顶,剩下什么也没有。 “殿下,你打算怎么办?”过了不知道多久,孟章对秦王问道,此时秦王已经听出,恩师对他的称呼已经变了,恩师称自己殿下,秦王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此时恩师是想知道,身为秦王,大唐此时中原的主帅,要如何对凉州军。无论是孟章或是秦王,都明白一个道理,在国家利益面前,他们的师徒之情都是小义,国家才是大义,更何况,这个国家本就是李家的。 “恩师,我也不知道。”秦王少有的叹息了一声,自从随父亲在晋阳起兵反隋以后,哧诧天下,面对多少强敌,刀光剑影里一路走来,秦王和他的军队早就成就了不败之名。在很多人的眼中,秦王就是一个无敌将军,不,是无敌统帅,面对多少的困难和敌人,这样的人都有一种运筹帷幄的姿态,有着剑在手,笑问天下的豪情。或许,只有在夜深人静,周围没有人或者说没有外人的时候,才能听到这少有的王者之叹。 “你放心,我敢用我的身家性命担保刘山绝不是那种勾结外族,谋逆我汉人天下之人。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今晚就赶往凉州军大营,我当刘山面将这些事情问清。” “恩师言重了。”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两人心里都明白一个真理,那就是义成公主不是外族,要说正统,恐怕义成公主比李唐更是正统。不过两人都有意回避义成公主,其实这也能理解,无论在谁的心中,其实义成公主都可以称之为大忠大义,赤胆忠心之人。虽为女子,为家国不惜远嫁千里,为大隋,失去灿烂年华,在草原上贡献自己一生最辉煌的青春。以一人之力,维系北疆数十年和平,心系故土,不忘故国。这样的人,还只是一个弱智女子,但是其经历,足以让一个男子汗颜。只是,这样的人,却注定是对手,而不是朋友。 此时的凉州军大营,营地里一片繁忙,已经很晚了,但是因为白天的大战,此时数百的伤员需要抢救治疗,安置伤员的营区里火把将营区照的通明,在营区里面,随军的医者正在为伤员上药包扎,而身为凉州军统帅的刘山此时就夹杂在人群之中,虽然下属几次劝他回去休息,但是他却只是答应,身影还在营地里晃动,为一个个伤员包扎着伤口,刘山以前也经常受伤,对于包扎伤口,刘山也是非常熟悉的。 有刘山这个榜样,那些凉州的将军们自然也忙前忙后,充当着医护兵的角色。就连林蒙此时也在伤员之中来回穿梭,忙的不断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身上满是血渍,身上发散浓重的汗酸和血腥味道。 人群里不断发出呻吟声,不时有人哭泣的声音,那是重伤员医治无效,死在战友身边,战友流出的眼泪。战场上的铁血男儿,可以横眉面对刺来的刀枪,可以脸色不改的和敌人拼杀缠斗、但在面对战友死去的时候,他们悲痛不已。 而在这些哭声之中,也夹杂着几个女子的哭声,哭泣的人是云姨的三个宝贝,她们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能和最普通的兵士打成一片,此时,面对这些年轻的热血男儿在自己面前闭上双眼,她们都哭成了泪人,却还依然为伤重的人缠着绷带。有人不忍,劝几个女子离开,但是她们依然坚定的留在了这里。 “怡儿姐姐,快来,他不行了,快来。”思南公主的手正堵着一个伤员喷血的伤口,她的十指上满是血污,眼睛看着那个恐怖的伤口向外喷着鲜血,面色苍白的伤兵注视着面前美丽的草原公主,最后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死亡最后那一抹微笑,深深的震撼着草原公主的心灵。 “哇!”思南公主也忍不住抽泣起来,虽然从小娇生惯养,但是思南公主绝不是那种没有见过鲜血,见过死亡的人,但是她从未这么近距离看到一个带着笑容闭上双眼的年轻兵士,她的眼泪忍不住的流下,旁边的怡儿将手放在她的肩头,用力拍了一下。 “我是不是很没有用,笨手笨脚的。”哭泣的少女对着身后的怡儿说着,眼眶红润,美丽的眼睛之中都是大滴的泪水。带着深深的自责,她将一块白布盖在那个死去的年轻士兵脸上。 “思南,你已经很好了。”说话的不是怡儿,而是刘山,他和一个兵士将死者抬了出去。 “你们不用安慰我,我是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刘山说的没有错,你已经很好了。你以前生活在草原,贵为公主,锦衣繁华,玉食珍馐,哪里曾干过这些,我们本来以为你在这里连坚持都坚持不下来。但是现在,你都。”怡儿劝着思南,只是此时的思南擦了把眼泪,已经重新振作起来,走向另一个伤员,帮他处理起伤口了。 看着思南,怡儿笑了一下,然后又帮别的伤员去了。 “刘山哥,我们是不是给你丢脸了,我们今天让草原兵冲过了阵地。”刘山正忙着给伤员包扎受伤的胳膊,那个伤员对刘山说道。 “你们没有给我丢脸,你们都是好样的。我记得没有错,你是凉州人吧!”刘山没有办法给最普通的兵士解释清楚为何要让草原兵冲过阵地,而且,这里也绝不是解释的地方,人员太多太杂了,很难弄清楚周围会不会有敌人的情报人员,有些话是不能在这里说的。他只能叉开了话题。 “刘山哥,你竟然记得我是凉州人。”那个士兵高兴的叫道。作为一个最普通的兵士,他从没有想到自己的主帅竟然能记住自己是哪里人。 面对士兵的兴奋叫声,刘山有些无奈和歉意的笑笑,自己其实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毕竟凉州军多达七万,刘山不是电脑,没有那种惊天动地的记忆力,那种记忆力只存在某些小说之中的主人公身上。其实,刘山是见到对方面目有些生,自己从孟家沟,宣阳新安带来的兵士都比较熟一些。而凉州军里除了这些刘山从中原带去的兵士,基本都是凉州的兵士,所以刘山才说他是凉州人。 “好好养伤。”刘山给兵士包扎完,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那个兵士重重的将头点了一下。“我一定会好好养伤,等伤好以后,我要继续上战场,谁敢和刘山哥为敌,我就宰了他。” ---------- 大家应该发现了,我没有守时发布章节。实在是我没有办法,我每一天都是下班才到网吧打字,网吧的味道我实在受不了,都是硬挨着打两节,我根本没有存稿,所以第二天早上那一节我实在没有办法更新。对不住了,食言了。不过我也每天发两节,只是时间不对,大家体谅一下。 第二百零五节 虎牢之谋(十二) 听着这个士兵的话,刘山只是又一次用力拍了拍他肩膀。 就在此时,外面已经有一个兵士冲了进来,在人群里寻找着,当看到刘山的时候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刘山哥,章叔来了,他要见你。”这个士兵显然寻找刘山找的很急,此时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气息不稳。刘山已经注意到,这个兵是自己从孟家沟带出来的,是自己手下第一批兵士。 而这些当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章叔来了,刘山自然知道孟家沟兵士口中的章叔就是自己师傅。自从去年自己要赶往凉州,从郑王势力范围出来以后,师傅就随同从新安一带带来的百姓到了秦王安排的居住地点。自己已经大半年没有见到师傅了,没有想到,此时师傅来了自己的营地。 此时,刘山有很多的疑问要问师傅,师傅和秦王到底是什么关系,秦王为何让自己去往凉州地界,从新安宣阳一带带出来的百姓此时怎么样了,自己派人送到那里的财物他们都收到了没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师傅了,太多的疑惑要等着师傅来解答。而孟家沟一带乡亲们的生活此时也是刘山关心的重点,他们是刘山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也是自己从新安出发时那些老兵们最亲的人了。 “走,带我去见!”刘山跟着那个兵士马上赶往孟章所处的地方,等到了那里,那里早就围满了人,不用问,刘山也知道这些人都是自己从新安出发带出的老兵。此时,自己亲人安居的地方有人来了,这些当兵的自然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甚至,为了赶到这里,他们都已经顾不上营地里的规矩。 望着围成里三层外三层的兵士,刘山深知战士们深切的思乡之情。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刘山向着人群走去,有人已经看到刘山,连忙给刘山打招呼,战士们自动在刘山前进的道路上分开,让刘山过去。 刘山也看到人群分开以后站在人群中心的师傅了。 “都做了凉州的地方长官了,怎么这些兵士还叫你刘山哥。”没有等刘山招呼孟章,孟章已经笑问道。 “兵士们叫着都已经习惯了,我也听着舒服。”刘山说着,人群里发出一阵笑声。 “战士们,乡亲们,你们的亲人都很好,住得好,吃得好,秦王待他们都很好。”此时见到刘山,孟章对聚在一起的兵士喊道。大家听到孟章的话,已经有人领悟了孟章的意思。 “大家都散了,都散了,刘山哥和章叔有话说,都散了,你们都听到了,你们的家人都很好,散了,散了。”有人在人群里喊道,刘山和孟章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 “将不像将,兵不像兵。”孟章给了凉州军一句非常贴切和中肯的评价,评价完了以后,师徒两人都大笑起来。确实如孟章所说,凉州军真不太像军队,就像刚才,那场面哪曾出现在军队里,那场面更像是一个乡村集会,而会上的人还都是熟人,名副其实的乡里乡亲。 “师傅,就是这些兵不像兵,将不像将的军队,在凉州城下打败了颉利可汗的四十多万军队。我为他们感到自豪,深深的自豪。”虽然以前和孟章也有一些误会,一些摩擦,甚至两师徒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也有。但是分别半年多,刘山已经不是当时的那个刘山,经历了很多事情,刘山对很多事情的认识和看法也有了改变。对于师傅,刘山也有了新的认识。刘山也明白,当时师傅的做法也是对的,也是为自己的军队壮大好,为自己的前途好。 “我也为你敢到自豪,凉州,这座北方重镇,以后也会记住你刘山的名字,在那里,颉利可汗的骄傲被你踩在了脚底,草原人终于尝到侵我汉土的苦果了。”师徒两人说着缓步走进了刘山的帅帐,一进帐中,孟章的神色就是一变,看着刘山,此时没有外人,孟章也就没有什么顾及了。 “刘山,我刚刚从秦王大营出来,师傅以前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以前也收过一个徒弟,教了他一些拳脚棍棒功夫。承蒙对方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肯叫我一声恩师。他就是秦王。”虽然事先也有准备,但是当孟章将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刘山还是感觉自己的头顶像是遭受了雷击一般,刘山脑子嗡的一下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或者脑子根本就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以你的脑子,不会没有想过自己为何能去凉州吧!其实当时是我找的秦王。事实证明我没有找错,凉州一战,足以洗我汉人这几年的郁结之气,扬我华夏龙威。”孟章继续说着,此时刘山才从刚才的空白中走了出来,静静看着自己师傅。此时刘山也明白了为何自己能去凉州。 秦王,师傅,自己,原来这其中还有这般的关系,这是刘山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的。 “师傅既然刚从秦王大营过来,应该要问我一些事情吧!”此时刘山已经恢复过来,望着师傅,看师傅有一些不好开口的样子,刘山已经想到了什么,对师傅说道。 “你和义成公主有何约定?义成公主到底想什么?你和思南公主什么关系”孟章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每一个问题都是和义成公主以及草原人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刘山望着师傅,然后让师傅坐下。 “秦王是怀疑我了,其实当我看到尉迟敬德的军队时,我就已经知道秦王在提防我了。师傅你是知道我的,不说别的,离开新安投奔秦王以后,新安那里的百姓都住在了秦王的封地上,凉州军的底子,就是我从新安带出的老兵,他们的家人此时都在秦王的地盘上,没有想到秦王此时还怀疑。”面对孟章,刘山也没有什么顾及,自己能有今天,孟家沟是起点,而孟章则是当时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以说,孟章就是刘山走向自己军旅生涯有绝对影响力的第一人。而且,自己手下最忠诚的兵士也和孟章有这千丝万缕的连系。无论何时,师傅都是自己人。 猛然听到刘山的话,孟章像是猛然惊醒,自己当时听秦王的话,当时还真的有点相信刘山和义成公主有所联系,此时听到那些乡亲。孟章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那些乡亲还在秦王的领地之中呢。 在这种情况下,刘山怎么会对秦王不利,就算刘山肯,那些家人还在秦王领地的老兵都不会肯。想通了这一层,孟章知道,自己那些问题的答案此时都已经有了。 第二百零六节 虎牢之谋(十三) 那一晚,孟章离开刘山营地以后,就急忙赶往秦王营地,一晚上,这位原先孟家沟的村长在两营之间跑了一个来回。后人往往都不太注意这位孟家沟的村长,而这位村长也很少在世人面前露面,但是,武德四年,就是这位村长来回几次的往返,让历史在无形中改写。 且不说此时的刘山军营,在虎牢关里,自从草原兵来了以后,草原兵就开始水土不服了,连夏王都颇感意外,要知道草原兵可不是直接从草原赶到这里的,而是在河北驻扎了一些时日才来这里的。要是水土不服,在河北就应该水土不服了。可是具河北的报告,在河北这些草原兵可是生龙活虎的。 但是夏王也明白,自己此时还要靠这些草原兵,他也轻易不会得罪这些草原兵的。不就是水土不服,修养一些时日也就是了。 自五月七日草原兵在虎牢关前将刘山凉州军的右翼冲垮以后,草原兵就在虎牢关里开始萎靡不振了。这很像冉冉升空的烟花,灿烂的只是那么一瞬间。 但是在不知不觉之中,草原兵在修养整顿之中渐渐开始负责虎牢的防务,慢慢渗透进虎牢的城防之中。这种渗透的速度非常的缓慢,几乎可以比拟蜗牛的速度。但是此时夏王已经得知刘山军团的实力,自己的兵马并不能压着刘山的人打,而靠草原兵,草原兵的统帅只是借口自己的军队水土不服,需要修养。而且那一天在虎牢关外大战,夏王已经得知周围还是秦王的兵马。 没有草原兵的鼎力相助,此时的夏王军也只能缩在雄关之中,夏王每一天最关心的事情,以前是秦王的人马到了哪里,有多少兵马。此时夏王每一天最关心的是草原兵恢复了没有,什么时候草原兵才能出去陪自己溜溜马。 而作为主攻方的刘山也是住在虎牢关前,却一点都不急着攻击关隘,只是一天天的在虎牢之前训练兵马。 此时的中原虎牢一带,竟然在本该战争最酣的时候平静的异常可怕,就像是本该是狂风暴雨的天气,却迎来了温暖和煦的阳光。或者说,本来是暗流汹涌的海洋,却一眼望去,一片的风平浪静。 甚至凉州军的兵士还经常看到自己的刘山统帅带着几位女子在虎牢周围欣赏风景。在兵士的眼中,活泼的女子欢蹦乱跳,那不用问就是云姨的三个宝贝,沉默的女子静静的看着视线之中蓝色的天空和偶尔飘过的浮云,那不用问就是怡儿。还是一位女子对周围的景物都抱有浓厚的兴趣,不停的在刘山的身边指指点点,对周围的一切都保持着可怕的新鲜感。 这位自然是在草原长大的思南公主,思南公主新来中原,自然是对什么都感觉新鲜。平民的服饰,路边野生的鲜花,货郎背上新奇古怪的货物。甚至一个冰糖葫芦都能让思南公主惊叹半天。 刘山很细心的给思南解释南面的风土人情。而更多的时候,刘山带着怡儿几人在周围的城镇转悠。 只是在有一次几人偷偷到了一个镇子以后,思南看到一处人来人往,客人穿流不息的地方非要进去看看。刘山看到被灯火照亮的金字招牌,上面斗大的金字上书‘百花楼’,刘山赶紧将思南拉住。 “这个地方不能去!” “怎么不能去,那么多人都进去了,我也要进去。你看,那里多热闹,还有那几个姑娘穿的多漂亮。刘山,你看,不但这里的姑娘穿的漂亮,那些进去的人也穿的很好。这里一定是好地方,我一定要进去。”思南公主说着就拉着刘山非要往里面走。 “这里真的不能去,你没有发现进去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刘山拉住思南,周围几个丫头看到那里,已经笑了起来,不过却没有人上前来帮刘山。刘山不得不委婉的提醒思南。 “为什么,这里的人穿的都很好看,可是我们穿的也不寒酸,怎么不能进。走啦!”思南撒娇的拉着刘山,往前走了几步,几个丫头跟在刘山身后,白愁已经掩着嘴笑了起来,而一旁的云岚干脆连掩嘴都省了。 “你们几个还笑,思南妹妹,这里真的不是我们进的地方,我们赶紧走吧!”怡儿终于上来给刘山解围了,拉着思南,就要往外面退。 “为什么,那些人都能进,为何我们不能进。”思南公主拿出了草原公主的倔脾气,非要拉着刘山进去。 “刘山倒是能进,我们是真的不能进。你没有发现,进去的都是男人。”怡儿没有办法,只能将这里进入客人最明显的一个特征说了出来。 刘山听到怡儿的话,面色大变。 “怡儿,我可是从没有去过这种地方,天地良心,凉州军的那些兄弟都可以证明我没有去过。”刘山赶忙上前解释。 “哼!怡儿姐姐只是说你能进去,又没有说你进去了。你着什么急,是不是你真的进去过,做贼心虚。至于你说的那些士兵,他们都是你的手下,肯定是帮你说话了。”白愁已经上前唯恐天下不乱了。 “刘山当然进去过,你们不知道当官的平时最喜欢去这种地方了,刘山的官那么大,肯定经常去的。”彩莲也上来帮白愁的腔。 “你们别吵了,你们都冤枉刘山哥哥了,刘山哥哥哪里经常去这种地方了,你们都不许胡说。”云岚连忙上前制止自己的两个妹妹乱说,刘山听到云岚的话,那个感激啊,日久见人心,日久见人心啊。 “还是云岚妹子最了解我,还是云岚妹子最了解我。”刘山赶忙说道。 “其实刘山哥哥也就是周一到周六去一去,周日还休息的。”云岚的话一出口,刘山睁着两个大眼睛,狠狠的盯着云岚,那眼神,就像要将云岚吃掉。(周的概念自然是刘山对众人说的。) “你们说了半天,那到底什么地方啊!”思南公主此时还是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眼前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妓院。”怡儿在思南耳旁小声说道。 “刘山!”一声河东狮吼,刘山早已跑得没有影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平静异常,洛阳那边打的热火朝天,天天投石机的声音,弩箭弓矢的声音将洛阳的几个城门都能淹没,血肉在洛阳的城门前堆积的一片一片的,偏偏在虎牢关这里异常的平静。平静的士兵没事干都晒开太阳了,凉州的军营里,刘山望着虎牢关的方向,正帮老婆修着手指甲。 第二百零七节 虎牢之谋(十四) 转眼,平和的日子已经快到了五月末,在五月二十八日这一天,有一个平民打扮的男子在军营外面求见刘山,把守的卫兵将他驱赶了出去。但是那个男子硬是缠着卫兵非要见刘山,赶都赶不走,最后卫兵没有办法,两个人将他一架,向着远处拖去,营门口传来那个男子嘶厉的吼声。 当晚,凉州军营之中的兵士得到命令,紧急集结,原来,白天的事情只是一个信号,一个即将兵变的信号。 当晚,虎牢大营之中的军队全部集结,甚至连最基本的留守兵力都未曾布置,这在后世的记载之中这晚的战争也是一场破釜沉舟型的战例。凉州军营当晚七万军队全部离开兵营,兵营之中一个人影都没有,唯有营火将营地照的通亮,在营门口,连把守的卫兵都见不到,如果在这个时候河北军有人袭营,刘山是一条后路都没有了。整片整片的营地经不起多少军队的折腾,不出一晚就会烧成白地。 而更加让人不敢相信的是,凉州军的所有粮草都留在大营里面,当然,粮草是有人把守的,一队负伤的兵士,实在是不能跟随凉州的大军出发,所以留在了营中。如果这也算留守的话,那么凉州军确实有留守的。 午夜的虎牢关像是一头狰狞的灰色巨兽一般横卧在中原大地之上,望着远处的雄关,那里有淡淡的营火闪烁,朦胧的火光之中,一队队的兵士正在巡逻。即使夜晚,虎牢的巡守依然非常的严密。从远处看,虎牢如同一道铁坝,让人顿然产生无以言说的无力感。 而此时就在关中,一队精悍的草原兵喝足了美酒,队伍排得东倒西歪的向着夏王中军的大营走去,面对成群酒气熏天的草原兵,负责守卫的夏王军兵士很快将来人赶走,可是这些兵士不知道怎么了,偏偏不走,大概是酒喝得太多,已经辨不清面前的就是夏王军主帅的大营,辨不清营里此时住着的就是统领河北军政的夏王窦建德。 草原兵酒气一冲,被守卫的兵士驱赶,纷纷闹将起来,有的兵士已经抽出身上的弯刀,有气无力的和夏王军的兵士打斗在一起。面对这一队烂醉如泥的草原兵,夏王的卫兵因为顾忌对方的身份,害怕此时河北兵和草原兵一起冲突,营地里的草原兵就会成为不稳定的因素。而且之前草原兵也经常烂醉如泥的到处闯事,夏王也找过几次草原兵的带兵统帅,但是草原统帅解释,自己的兵士一向如此,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就喜欢饮酒,饮酒之后就喜欢闹事。他还请夏王多多包涵,也答应夏王自己一定严格约束部下。但是不知道是草原兵不受约束,还是草原统帅约束不力。反正醉酒闹事的事情经常有。 夏王也只当是草原兵一向军纪松散,只是要求自己的兵士不要招惹这些草原兵,不准和草原兵起冲突。其实,这也是权宜之计,毕竟此时夏王不能得罪草原人,不就是醉酒闹事,只要事不大,就当没有发生过。 有夏王的命令在先,此时的这些守卫也不敢真和这些草原兵打起来,而且对方明显醉的不行,也根本没有能力威胁到夏王的人,所以,夏王营地周围的卫兵都被叫了过来,帮忙驱赶这些草原兵。 可是眼看就要将这些醉酒的草原兵驱赶散了,营地外面又是一大群的醉酒兵士冲了进来,而且这些人里面除了草原兵,还有夏王自家的军队,原来,草原兵今天约了一帮夏王军中的低级军官喝酒玩乐,酒到酣处,两方的兵士说着对方都听不懂的话,热情的举杯灌酒。到此时才满身酒气的冲了出来。 草原兵们看到自己的士兵竟然被夏王的卫兵用武器驱赶,这帮被酒精已经将脑子灌得发烫的人马上持刀冲向了夏王军。嘴里还不断的喷着酒气,死命的吆喝着。 此时连夏王都被营地外面的吵闹声音惊动,走了出来,他出来的时候,营地外面已经闹成一团,自己的兵士驱赶着草原醉鬼们,草原醉鬼们吼着不知道什么鸟语,和自己的兵士厮打在一起。 夏王知道,这种规模的两军冲突要赶快制止,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但是自己的人马自己还能命令,但是这些草原人自己可是命令不动。夏王没有办法,赶紧命令自己的兵士去请草原的统帅,通知他他的兵士在自己的中军大营闹事,让他赶紧过来制止。 而就在此时,在虎牢关的城墙上,一队队的精悍草原兵走到了这里,他们拿着自己主帅的令牌,让城上的夏王军回去睡觉,由于两军语言不通,草原人的话只是让守城的将军摸着脑袋苦思不解,而且那个草原人拿着的令牌其实就是一支利箭,他怎么明白利箭是什么意思。就算他明白,也不可能听这些草原人的话,离开虎牢最重要的城防之地。 于是,在城墙上,两军的军官对吼着,都听不懂对方的话,像是两只斗在一起的母鸡。只是此时的城墙守卫将领有些迷惑,对方今晚到底来城墙上干什么,就在他想不通的时候,又有一队队的草原兵来到了城墙上。此时这位守城官敏锐的感觉到什么,但是此时他发现,他已经没有办法向自己的上级报告城墙这里的不正常情形了。 而此时自中军帐中,草原统领得到命令以后,马上率领一队人马赶到了士兵闹事的地方,草原统帅拿着鞭子狠狠的抽打着自己喝醉的兵士,抽的这些醉鬼们嗷嗷直叫着,在无情的鞭打和喊骂中,有些兵士终于清醒,但是更多的人还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草原统帅嘴里稀里哗啦的对着他们说着什么。周围带来的兵士也冲了进来,而更多的人已经隐隐将闹事的醉兵围了起来。 此时的夏王也感觉似乎哪里不妥,但是他一时间还没有想出,草原兵闹事,自己让草原的统帅过来将他的兵士带走,草原统帅带兵来了。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夏王敏锐的感觉告诉自己,真的哪里不妥了。 忽然,夏王意识到,草原统帅的兵马此时已经隐隐将自己的守卫包围了,刚才自己的守卫和草原醉兵们搅在一起,草原兵将醉兵围住,也就相当于将自己的人马围住了,而更可悲的是自己就在包围圈之中。 他意识到不对,马上脸色大变,但是此时已经有些晚了。双方都在第一时间看到对方将自己的把戏看穿,其实,双方的把戏都是最为低下的,在平时,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在此时的虎牢关里,这样的把戏却竟然得逞了。 第二百零八节 虎牢之谋(十五) 就在夏王觉察出不对的时候,草原统帅面色一寒,口中喊了一句什么,当场那些精悍的草原兵一个个扑向身边的夏王守军,守军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危险,或者刚刚发现对手向自己进攻,但是开始根本没有防备的他们此时哪能抵挡草原人的突然发难。 一时间,只见一柄柄的刀子从身边夏王近卫兵卒的身体捅了进去,一片片的血花在夏王主帐周围喷溅开来。一个个夏王军兵卒不敢置信的看着从自己胸口突然伸出的血琳琳的刀子,到死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他们嘴里溢出殷红的血线,胸口喷出的血在视线里散成可怕的血雾,在生命的最后,他们看到冰冷的刀子从他们的身体里抽了出来,然后那些草原兵又凶狠的扑向了别的守卫。 夏王赶紧命令兵士抵抗,但是此时已经晚了,一开始,草原人就是刻意为之,早就准备好了,而夏王的人到了事情发生的时候,还是一脸茫然,不知道面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得到夏王的命令时,他们已经被屠杀掉大半。 不过,河北兵在清楚了面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后,已经迅速的和周围的突厥兵打斗在一起,有几个卫兵向着夏王靠来,保护夏王的安全,粗豪的声音在营地里炸响,刀兵的声音在主营响起。 半夜之中,听到传来刀兵的声音,营里的兵士已经被声音惊醒,有没有穿衣服的兵士打开军帐,向着外面窥看,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就在他们窥看的时候,一支支羽箭凶狠的钉在他们的面门,窥看的兵士当场死去。 “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出营,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出营,有敌人混进我们的营地,有敌人混进我们的营地。”看到自己的同伴在面前惨死,然后听到外面骑兵喊出的声音,军营里此时已经没有人能睡得着了,大家纷纷起来,在讨论和争吵着,但是外面的命令刚才已经传进他们的耳中,他们此时也不敢向外面看。 而在此时外面值哨的夏王军,已经受到了他们身边草原人的攻击,一开始草原人就向着虎牢之中的防御系统和警戒系统渗透,到了事发的时候,他们已经取得了虎牢关之中许多地方的守护任务,而在很多要紧的地段,都是草原人和河北兵一起防守。 在骑兵喊出谁也不许出营的声音以后,在虎牢关之中的防御地点,草原兵纷纷向和自己一同把守关隘的盟友举起了刀子,一时间,在虎牢关之中到处开花,无数的惨叫在营地之中响起。事先早有准备的草原兵纷纷扑向在一秒钟之前还是自己盟友的夏王河北兵,这些根本没有防备的兵士受到了身边人的攻击,大部分在第一时间就被结束了生命。有备算无备,有心算无心,一开始草原兵就控制住了许多的有利地点。 当然,也不是所有营地之中的兵士都安安静静的在营地里等待,也有很多河北兵穿了铠甲拿了武器从营帐里冲出来,但是迎接他们的是一片片的箭矢和各种让他们退回去的命令。 “没有得到命令,私自出营者杀!”骑兵的队伍卷着尘土在营地里滚过,一个个想要出营的兵士不是被箭矢射死,就是被箭矢逼的退回营中。他们此时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听到四面八方传来打斗的声音。他们还在纳闷,敌人袭营,怎么一下子四面八方都是战斗的地点,难道敌人渗透进来的人已经到了营地里的各个地方。 兵士们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中军营地,河北兵在得到夏王的命令以后,分出兵士护卫着夏王,更多的兵士向着草原人悍不畏死的冲了上去,但是一开始他们受到的打击实在是太重了,而且,围攻他们的草原兵也是相当精悍的军队。两支军队绞杀在一起,只见到刀光和飚射的鲜血,阵阵的惨叫在阵头响起。两方都是精锐的兵士,一旦开打就没有后退的道理。 阵地上没有打斗多久,尸体已经堆成了堆,从尸体堆下流出殷红的鲜血,鲜血汇成潺潺的小溪流淌,浸没了双方交战士兵的鞋底。 只是夏王的近卫已经被草原兵团团包围,此时冲都冲不出去,在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夏王军已经缩成一个圆形防御阵地,每一时每一刻,这个圆形阵地都在流淌鲜血,有河北兵的,也有草原兵的。 而在此时的城墙这里,这里已经成了两军交战的最激烈地点,这里的将领一开始就感觉到不对,让自己的兵士已经有所准备,所以在这里草原兵并没有取得突然出手的优势,战争一开始就陷入了苦战,两方人马在城墙上绞杀到一起,一层层彪悍的士兵拿着长枪长刀往前猛刺猛砍,无数的血肉在阵地上飚射,士兵们踩着残肢败体拼杀在一起,城墙上的血已经沿着城墙向着城下流去,而拼杀的阵地上,尸体不断的堆积,将两方拼杀的士兵都无形之中升高了,刀砍到肉体里发出撕裂的钝重声音,枪在人体之中捅出一个个可怕的窟窿。 两方都是精悍的士兵,冲杀到一起,都没有退一分,交击的阵头不断升高,鲜血从死人堆里泪泪流下。而在城门关口那里,战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双方士兵的尸体已经将城门洞塞满,双方的战士只能站在脚下的尸体上互相挥砍着武器。 就在双方交战的时候,远处响起了震天的战鼓声,一队队彪悍的步兵来到关前,借助攻城的器械,对城墙和城门发动了猛攻,一瞬间,夏王的城防守军受到了两面夹击,对付草原兵的夏王军不得不分兵把守城墙,城墙上守军的力量被进一步削弱。 而即使如此,彪悍的河北军还是稳稳守住了城墙,只是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能守住多久,他们只希望关里的大军能够赶快前来增援,要是再没有增援,他们手中的武器马上就要被砍断了。 五月二十九日三时,虎牢外侧的城墙下出现一声让人震撼或者说震惊的爆炸声,随着爆炸声,雄伟的虎牢关城墙被巨大的能量掀起,足足数吨十几吨的砖石漫天飞舞,而站在原先城墙上交战的战士被巨大的爆炸瞬间掀飞,在空中发出恐怖的惊叫,但是这些都被淹没在无与伦比的爆炸声之中。而伴随砖石飞舞的是一段雄威的城墙在众多战士面前不可思议的爆裂开来。 尘埃还没有落定,凉州的骑兵像是洪流一般滚滚沿着破损的城墙冲进虎牢关之中,从爆炸声之中还未清醒的兵士竟然傻傻的看着面前瞬间毁坏的城墙,竟然不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王的兵士还没有将视线移开那段毁坏的城墙,他们的身体已经被铁甲骑兵的长枪挑向了空中。 第二百零九节 兵破虎牢(上) 武德四年五月二十九日凌晨三时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在这一天,一直被各国君主,尤其是那些有着坚城保护的君主视为几近无敌的坚固城墙,在一支可怕的军队面前,变成了一堵像是纸糊一般的存在。 曾经天下闻名的虎牢雄关近二十多米的坚固城墙,竟然在一声气势恢宏的爆炸声之中成了倒在地上的碎裂砖石。 这绝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虎牢失陷的问题,而是一直被视为有着强悍作用的坚城厚壁神话被打破的历史性进步。 凌晨三时,滚滚的铁流从倒塌的城墙冲进了虎牢关之中,已经酣战多时精疲力竭的守军再也无力抵抗这支冲进的钢铁重甲骑兵,在无数的长枪长刀和马蹄之下,抵抗的夏王军终于被击溃了,拿着武器的都被铁蹄踩踏成地上的一具具尸体,想要活命的,只能放下武器跪在地上。 当刘山进城的时候,看到草原兵和河北军交战的地点,那成堆的尸体和散发出浓烈血腥气的战场让刘山又一次对河北军的战力有了深深的认识。 此次幸好有草原兵在河北兵营驻扎地之中配合,要不拿下虎牢绝非如此容易的事。 铁骑的洪流迅速的淹没了成片成片的营帐,营帐被拉倒,里面的兵士被长枪逼着聚到了一起,敢于挑战的河北兵兵士很快成为地上一具具的尸体。在重甲铁骑面前,这些还没有将武器盔甲穿戴齐整的军队实在没有多少的战斗力,即使他们用刀砍,用枪戳,在铁甲骑兵身上也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而此时中营的战斗也已经结束,夏王的卫队全部战死,夏王顽抗,中箭受伤,力竭被俘。当刘山看到被带到面前的夏王时,两个押解的草原兵狠狠的用刀鞘击打在夏王的腿弯处,刘山注意到,在夏王的腿部,还有一支被折断的利箭,显然,夏王的腿部受了箭伤,被刀鞘沉重一击,夏王跪在刘山面前,夏王紧咬着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牙齿咬碎声,然后又缓缓的站了起来。 “好一条汉子!”刘山说罢,用手势拦住了还要击打夏王腿部的两个草原兵,示意押解的兵士退后。两个草原兵向着两旁退开,却害怕夏王暴起伤人,都握着刀把,随时准备对夏王来一个雷霆一击。不过此时他们的担忧都是多余,夏王刚刚力竭被俘,此时根本就没有暴起伤人的能力,即使有,站在他对面的人,他要能伤害还真难。 “哼!”夏王怒哼一声,对于刘山给予他的待遇丝毫不领情,只是当他看到面前的敌方统帅时,脸色还是忍不住变了一变。 不为别的,只是对方的主帅实在是太年轻了,以夏王的眼力,对面的男子只有二十出头,这样的年龄,已经做到大唐一路大军的统帅地位,而且今天他拿下了虎牢关,败了河北兵,前途只会更加光明。自古年少出英雄,夏王没有想到,能让自己大败的竟会是这样的英雄年少。此时的夏王也只能感叹,自古江山出英雄,一代新人换旧人。 其实,此时的刘山也确实是二十出头,若是真追究起他的年岁,刘山此时也只是二十二岁。不过,刘山是丝毫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年少有为的。古往今来,年纪轻轻就有一番作为的人大有人在,八岁拜相的人有,十几岁封将的人也有,历史上的精英们如同过江之鲤,刘山站在江边,也只能感叹古人的年少英才。 “给夏王搬把椅子过来。”刘山丝毫不为夏王的不恭而有丝毫的怒气。若是追根揭底,其实窦建德也是一路农民军的领袖,而且他这一生也算光明磊落,虽然也对突厥称臣,但是隋末乱世之中,北疆的哪个反王没有对突厥称臣,即使此时和突厥闹的不可开交的李渊也曾对突厥称臣。凭一人之力,没有家世,没有权贵帮忙,能走到今天的位置,窦建德不得不说是一个人物。而且,纵观河北兵,此时的刘山都深深震撼于这支军队的战力。虽然自己得胜,但是刘山明白,这绝不是河北兵不善战或者河北兵懦弱,而是面前的夏王决计想不到自己和草原兵有联系,草原兵对自己俯首听命。 兵败,只能说是他一时失策。让草原兵在他的后院点了一把火。 而且,刘山要留窦建德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河北此时还有窦建德的很多余部,而这些人里面就有一个在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刘黑闼。刘山可不想窦建德死了以后,刘黑闼带着十几万河北兵天天找自己拼命。倒不是自己怕他,而是能不招惹的敌人,就不招惹了。惹是生非这种事情可不是刘山喜欢做的。 只是显然面前的窦建德不领情,听到刘山让人搬把椅子给他,窦建德怒目圆睁,直直望着刘山。 “败军之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用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听到窦建德的话,刘山身后的凉州兵们一个个心里冒火,自己的统帅对窦建德如此有礼,对方不但不领情,还敢说这样的话。本来见到窦建德不跪就一肚子火的卫兵们不知不觉都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慈悲?我刘山可不懂什么是慈悲,我这帮兄弟也不懂。不信的话我可以将那些投降的兵士在你面前全杀了,让你看着你带来的子弟兵一个个人头落地是什么样子。”刘山的话依然声音不大,但是话语之中透出的苍凉杀气让窦建德也是一凛。 “你”窦建德怒目圆睁,睁大的眼睛都有将眼眶冲裂的架势。他用手指着刘山,另一只手紧紧握拳,骨头摩擦,咯咯作响。 只是,他在说出一个你字以后什么也说不出了。他看着面前的这位年轻将领,对方是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人,杀人对于对方来说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若是对方真的要斩杀自己的部下,他确实无法。 刘山看着窦建德,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从一旁的桌几上端来一碗茶水,品了一下。 窦建德无力的将手垂了下来,另一只握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开。 “想要他们活命,很简单,只要你活着,他们就活着,若是你死了,我也不敢留他们。”刘山看着渐渐松开拳头的窦建德,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示意兵士将窦建德带了下去。 第二百一十节 兵破虎牢(下) 兵士就要将窦建德带下去,刘山叫住了兵士。 “对夏王客气一些。”刘山说完,兵士已经将窦建德带了下去。 “刘山,我们下面怎么办?”此时几个刘山相熟的人都在营帐之中,打败了窦建德,而且俘虏了大部分的河北兵,按理说是取得了一个很大的胜利,但是送走窦建德以后,刘山坐在椅子上,将那杯水喝完。旁边的怡儿看到刘山此时倒是没有多大高兴的样子,于是问道。 “下面,下面有人该问我要人了。”刘山没有说谁,但是大家都清楚是谁要向刘山要人,凉州军攻占了虎牢,擒住了夏王,秦王那里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秦王肯定会问刘山要夏王的,无论如何,夏王都是大唐极为看重的人物,这个人放在刘山这里,大唐那些人肯定是不放心的。 “怎么办?” “孟小黑,你带领一队人马连夜将夏王带到往河北方向带,找一处地方好生安顿下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夏王的下落。张彪,你带领一队人马反回营地,将所有的辎重粮草运到这里。陈虎,你速带人将虎牢这里的辎重粮草清点整理,我们随时准备出发。”刚刚攻下虎牢关,闻听刘山就又要出发,几个人都是迷惑不解,但是刘山的话说完,被提到的几个人都迅速的走出了营帐。 “怡儿,思南,你们两个负责收拢降兵,告诉那些降兵,他们的主帅在我们的手上。麻烦你们两个了,草原兵只有思南能弹压的下。若是那些河北兵有不稳的迹象,你们马上要镇压下去,现在是最麻烦的时候。”两个人听到刘山的话也走了出去。 大帐里只剩下云姨的三个宝贝了,三个女孩子都争着跑到刘山面前,要刘山给她们布置任务,她们一个个挺直了身板,拍着胸脯保证什么任务她们都可以完美的完成。 刘山看着三个丫头,心里想要是什么任务她们三个都能很好的完成,那么,自己就谢天谢地了。不过刘山此时可没有狠下心让三位美少女遭受打击的勇气。 “我这里正有一项伟大而光荣的任务交给你们三个。”听到刘山的话,三个丫头都围了过来,一副殷切期盼的样子,身板挺得更直了几座山峰在刘山视线里直晃。 “咳咳,那个,我饿了,你们帮我准备夜宵。”刘山话刚说完,就看到三双闪动着怒火的眼睛,几座山峰在刘山面前起伏不定,像是随时要爆发可怕的火山一般,刘山感觉不妙,赶紧冲出了帐子。 外面,士兵们正在解除夏王军的武装,大堆大堆的武器铠甲堆积在一起,堆的整齐的长枪在地上堆成了小山,成堆的刀枪正在被士兵集合在一起收拢。武器盔甲被战士们分门别类的分开,而还有更多的降兵此时还没有脱掉战甲,正在兵士的看护下脱掉身上的甲衣。 开始的时候,河北军刚刚战败,确实非常的不稳,甚至在好几处地方,投降的军队还和负责收拢降兵的部队发生了冲突,死伤都在上百。这些河北的骄兵悍将们虽然战败,但是却不是那么好服贴的。不过在孟小黑将夏王从人群里带走以后,当降兵们看到他们的王以后,在他们知道自己的王已经被敌人抓住以后,他们渐渐的安静下来,很多士兵都流下了眼泪,他们征战多年,纵横沙场,曾以为的不败,此夜在虎牢改写。 他们的王成了对方的阶下囚,他们曾追随的人成了对方的阶下囚。 无言的死寂在败军之中弥漫,此时,那种战败的阴影才在河北兵心中慢慢侵占。不稳的局面慢慢平静,战士们沉默着将身上的铠甲和武器集中,然后在敌人的指挥下集合在一起。 刘山从败军之中穿过去,看到败军已经初步稳定下来,此时也稍微心安一些。他最怕的事情就是河北兵新败,会出现极为不稳的情况,要是出现那种情况,免不了要杀一些人让他们安静下来,但是那样也显然会在自己军队和河北军之中结下不小的仇怨,可以说杀降兵弹压兵乱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刘山的目标是以后能够得到河北兵这个不错的战力,此时能不在河北兵和凉州兵中间增加仇怨就尽量不要增加仇怨。 不过幸好窦建德在自己手上,才没有发生刘山最不愿看到的事情。 天还没有亮,秦王的使臣就来了,此次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李毅,另一个就是尉迟敬德,尉迟敬德一来,刘山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没有想到这个黑脸还记得那次赌约。 尉迟敬德一见到刘山就要履行赌约,刘山连忙将他拦住,那次打赌也是刘山一时兴起才提议的,不过仔细想想,真的让尉迟敬德拜了自己师傅,然后离开秦王军,那就等于自己真的和秦王要对立开了。此时刘山还没有想过和秦王对立,自然尉迟敬德这个徒弟自己是不能收了。 拦住了尉迟敬德,李毅就笑脸迎过来将刘山夸赞了一番。 “将军虎威,带着凉州兵士,用这么短的时间就将虎牢关攻下,将夏王的十几万兵马打败。将军之名必将传遍大唐的所有地方,大唐有将军这般良将,实乃大唐之福”李毅的开场白长的让刘山都无奈了,刘山等了半天,还是尉迟敬德将李毅的话挡住。 “秦王要窦建德,河北的降兵秦王也会派人来和将军交接。”尉迟敬德虽然说话直接,但是刘山也听出来了,尉迟敬德对自己的火药味此时已经没有了。自己免了他的难堪,尉迟敬德也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自然记得刘山这份恩情。 “这个不巧,两位来晚了一步,窦建德已经被我让兵士带离这里了,这里是河北军的大营,将窦建德留在这里,实在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刘山说的危险的事情面前的两个人自然听的明白,让敌方的主帅和降兵待在一起,是极为不便的,万一降兵将窦建德救出来,免不了又要引起一场不必的兵变。 “那降兵将军打算何时交接?”能这样问的人自然还是尉迟敬德,李毅在那里看着尉迟敬德,此时只恨将这个人带来了,哪有这么直接问的。 “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你们恐怕还不知道,这一次并不只是我凉州兵参与了对付夏王的战斗,草原人也参加了,我刘山自然是希望秦王赶紧将这些降兵接过去,也免在我这里,我要负责看管,还要防止兵变。但是草原可汗那里,你们也知道的,那个”刘山不好意思的对两人说道,两个人皱着眉头,秦王交代的事情,此时竟然一件都没有办成。 李毅自然听出是刘山在借故推脱,不过,想来窦建德确实已经被带走了。而他从外面进来确实是见到不少草原兵,虽然刘山推脱不交俘虏,但是若是自己硬要,他大不了和草原人演一场戏,然后自己还是带不走俘虏,还平白无故的加深了与凉州这股势力的仇怨,实在是不明之举。 第二百一十一节 突厥进军(一) 当天晚上,前往凉州军营运送辎重和粮草的军队就已经将粮草和辎重运到了虎牢关前,在黎明的光线里面,虎牢的前面,成群结队的粮车和辎重车将战士们的双眼遮蔽,举目望去,全部是运送粮草和辎重的车队。 滚滚的车轮碾压过虎牢关前的土地,裸露的土地经过碾压,扬起片片的尘土,尘雾滚滚,车声凛凛,战马的嘶鸣伴随着来自五月末初夏清凉的晨风,充斥在人们的耳际。 而从虎牢关之中,也有成群结队的车辆正在往外面驱赶,这些都是原先虎牢关之中的存粮和辎重车辆,当然,还有刘山刚刚从虎牢关守军那里缴获的大量武器和盔甲,此时这些东西都需要运走。幸好刘山在从凉州那里赶到中原地区的时候,早就准备了足够的车辆,要不然此时运送这些东西,刘山的车都不够了。刘山的人已经大致对这些东西清点了数量,这个数量虽然远远少于凉州军的辎重粮草,但是还是相当惊人的。夏王整路大军的存货,还是相当不少的。 在虎牢关前,刘山的人马也已经渐渐集结,大军押送着成群结队的俘虏在往虎牢关外驱赶,大队的人马上路,路面扬起滚滚的尘土,在尘土之中,刀剑的光芒隐隐闪现在晨曦之中。被兵器锋芒逼迫的俘虏成群结队的大道上行走,他们大都低垂这头颅,身上只有一身简单单薄的内衬衣服,昨天还是威风凛凛的军人,此时却已经是别人的俘虏了。 凉州军原本都是骑兵,而运送辎重的马车用的也是上好的战马,本身的机动能力是相当骇人的,而草原骑兵也全部是骑兵军队,机动的能力并不比凉州军差,但是,因为多了河北军的俘虏,所以行进的速度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对于行进的速度,刘山也是非常无奈的,幸好此时自己前无堵截,后无追兵,要不然,就这速度,早就让刘山受不了了。 刘山的军队裹挟着伤员和俘虏,在大路上前进,连绵的军阵拖曳数里,从黎明的第一束晨光之中出发,等到将虎牢关之中的军队全部撤出来的时候,太阳早在东天露出了地平线。 当然,刘山还是留下了人手,人数不多,就一个人,还有两匹马。他是刘山的传令兵,负责告诉秦王,自己追赶河北军的残部,已经向着北方前进了,顺带让秦王接手虎牢关的防务。 刘山说是自己带人去追河北溃军,其实此时就是带着凉州军前往河北,接手河北的防务。他留人只是要通知一下秦王,或者给秦王一个自己离开中原的理由。其实,秦王和刘山都不是傻子,他们都知道对方此时在干着什么,他们还能和平相处下去或许需要的也仅仅是一个根本一文钱不值的理由。就在虎牢兵变之日,远在数百里外的河北也发生了一场兵变,或者更可以说成是草原兵对河北主要官员的一次早有计划和蓄谋的进攻。 此时,刘山前往河北的一个主要原因也就是留驻在河北的三万草原兵虽然已经控制住了河北地区主要的战略地点和主要的官员,但是留驻在河北地区的河北军实力实在是太强大了,此时草原兵还能依靠手中控制的官员暂时稳定住河北的局势,但是时间稍长,河北军肯定会反扑,到时候草原兵根本就没有多少抵抗河北军反扑的力量。 此时的刘山就是要赶到河北兵反击以前赶到河北,控制住河北的局势。 而第二个原因,就是秦王,自己攻下了虎牢,秦王那里,肯定会问自己要河北军的俘虏和夏王,虽然昨晚打发走了尉迟敬德和李毅,但是等他们回到了秦营,下一次秦王派人来要人,就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了。 此时刘山要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离开中原战场,在这里自己也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利益了,自己已经得到了河北军将近十四万的俘虏和夏王这个乱世英雄,自己的收获已经很大了,需要时间处理这些俘虏和夏王的问题。 此时洛阳那里是秦王的地方,郑王还要帮自己拖住秦王,自己此时一定要趁着秦王在洛阳周围没有办法分身的时间里,赶紧控制住河北这一块地方,等控制了这里,就要开始自己的第二步计划了。 所以刘山离开虎牢离开的非常的匆忙,甚至是在刚刚拿下虎牢就已经着手离开虎牢的准备。 看着自己的大军一眼望不到尾,想着自己刚刚离开凉州时的情景,似乎自己带着凉州军离开凉州还只是昨天的事情,事情发生的太快也太过顺利了。刘山没有想到自己得到河北军的第一步会是这样的顺利,不过刘山也明白,要真正拥有这支军队,路还是相当长的,就像自己拿下了夏王,却没有办法控制住他一般。甚至,自己为了不让夏王想不开自尽,不得已要拿他战士的命威胁他,对于河北军的控制,其实才走出了第一步,以后的道路任重道远。 就在刘山望着自己军队卷起的漫天尘土和尘土之中逶迤数里的绵延军镇时,从后面一队骑兵迅速的追了上来,当这些骑兵跃入刘山的视线之中的时候,刘山已经发现,他们是草原兵这次带军统帅的亲卫骑兵,而在这队骑兵簇拥下的人,刘山实在是太熟悉了。 “思南,后面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急追我。”看到带领身后骑兵追来的人是思南,刘山已经停住战马,等在那里,当看到思南的时候,刘山一眼就看到了思南脸上焦急的颜色,很明显,思南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告诉自己。 “刘山,不好了,西突厥的军队已经在上一个星期越过了我国边境,边境上的几个部落已经被西突厥大军攻陷,西突厥在边境斩首数万,我们这里的消息来的太慢了,我不知道此时西突厥的大军已经到了哪里要是到了那可怎么办?”思南说着,脸上尽是焦急的颜色,而说出的话因为焦急已经不成话语了。 刘山当然知道,这是思南在顾及自己的母妃,也就是义成公主才会如此。此时无疑是**最弱的时期,**大军在凉州城下大败,**的实力早就被削弱的一塌糊涂,已经和西突厥失去了原本势均力敌的地位。而且此时十万的**精锐还在自己手上,此时**的力量更是弱小。 第二百一十二节 突厥进军(二) 武德四年五月下半旬,原本平静的东西突厥边境变的不再平静,西突厥大军集结在东西突厥的边境之上,如同一支利箭一般在五月二十三日的黎明时分越过了面前并不是非常明显的边界线。 滚滚的骑兵浪潮像是海浪一般冲击着向前翻滚而去,战马的铁蹄将滚滚的黄沙卷起,天边像是起了一阵沙尘的狂暴一般。滚滚的沙尘卷过,原本居住在**西界的几个部落第一时间遭受了西突厥兵潮的袭击,铁骑所向,寸草不留。滚滚的热血洒落在曾经牧马的原野,头颅在弯刀之下被成片成片的砍掉,骑兵卷过的部落里,到时是让人惨不忍睹的尸体,不管老弱妇孺男女老少,即使怀孕的妇女也在遭受凌辱以后,被尖利的长枪捅破了肚子,跳在枪尖之上。甚至有残忍嗜杀的西突厥兵士将孕妇的肚子剖开,让刚刚成型的孩子混着血水裸露在外面。 西突厥的骑兵马脖子旁,挂着血淋淋的人头,鲜血还在低落,滚滚的骑兵潮流已经肆虐着向前奔涌,让鲜血和死亡继续向着**腹地纵身蔓延。真的是铁蹄一过,鬼哭狼嚎。 后世的历史学家往往认为东西突厥的这一战是一场注定会来到的战争。 早在武德三年,颉利可汗为了进攻大唐凉州地界,就和当时的西突厥可汗统叶护和好,东西突厥原本针锋相对的关系也暂且缓和了一段时间。但是东西突厥自从突厥汉国分裂以后,之间的关系就一直非常紧张,虽然他们的前身都是突厥汉国,可以说是一母生下的双胞胎兄弟,但是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关系,他们都声称自己才是真正的突厥汉国继承者,然后用铁与血向着兄弟发难,要用钢铁武装起来的兵士完成汉国的统一。 而到了武德三年年末,**在凉州的大败,使原本还算稳定的两国关系弄得彻底不稳了。也正是因为顾及西突厥的实力,当时的颉利可汗才要和大唐和好,刘山才有了出使**这出。但是,**虽然迎来了大唐的使臣刘山,并且为了笼络这一位在凉州大发神威的将军,颉利可汗甚至上演了一出赠送金刀的戏码。 只是颉利可汗万万没有想到,草原上的明珠思南公主最后终于和刘山走在了一起,但是自己却失去了对**的控制,让一直在**有着相当实力的义成公主夺得了对**的控制权。 而到了武德四年,**在自己兵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还派出了十万的突厥骑兵支持刘山在河北的军事行动。这更加削弱了**的军力,有人认为这是义成公主一次最大的败笔,也有人说,其实义成公主根本对军事一无所知,才导致了**实力大损以后又一次严重的削弱。甚至,在这次西突厥对**的悍然进军之后,**许多的部落都纷纷打起了对抗义成公主的旗帜,他们甚至不惜和进攻的西突厥势力合作,一起对付义成公主。 **的局势一时间变的非常的不稳,外有强敌,内部又混乱开来。似乎,国破家亡只在眼前,似乎,突厥的统一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这个时间还在不断的被西突厥大军进攻的势头挤压的不断缩减。 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时期的义成公主只是每一天待在王庭之中,外面不时传来边境的军报,这些军报无一例外都是**在这里大败,在那里大败,哪个哪个部落又被西突厥屠杀的不剩一人,反正都是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但是得到这些消息的义成公主却对这些军报只是匆匆看过,似乎里面上千上万的死亡和整路整路大军的溃败根本就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那些部落整部整部被屠杀,在义成公主眼中只是羊皮纸上一个简单的数字,一个简单的冰冷数字。 而到了武德四年六月初的时候,在人们还没有觉察的时候,东西突厥的战事又一次有了变化,面对西突厥的屠杀,那些**的部落已经渐渐联合起来,本来,他们也是一边观察战事,一边严重抗议义成公主的命令,甚至大义凛然的站在西突厥一方。但是西突厥对待这些部落的态度只有一个,那就是杀光,抢光,还有一个少儿不宜的那个啥光。 西突厥的蛮横和凶残,终于将开始站在中间的部落驱赶到义成公主一方,也将那些准备和西突厥合作的部落赶回了他们原本的阵地。 到了武德四年六月五日这一天,西突厥照样在一天之内将两个**部落烧成一片白地,顺带将一路支援的**兵马杀的溃退而回。但是就在这一天,**的军队发现,他们在侵占这几个部落的时候都遇到了非常顽强的抵抗,而且,在这些部落里他们抢到的东西明显的少了,而原本他们以为会遇到很多老弱妇孺,可以让他们练练他们凶残的无敌刀法,但是这几个部落的老弱似乎都很少。 不知不觉,**已经燃起了抵抗西突厥进攻的熊熊怒火,这一把怒火凶狠的燃烧,成千上万的**牧民拿起了自己的武器,骑着自己家的高头大马,开始在各个部落集结。**已经隐隐进入一种全民皆战的状态。 而在武德四年六月初,刘山带领的人马也已经越过河北地界,刘山让草原兵押解俘虏,然后派出少量精锐的草原兵和凉州兵一起负责收复被草原兵控制的河北土地。一个个州府县城被赶来的凉州军控制住了。 开始这些州府县城都大多数还在草原兵的控制之中,刘山只是接手一下罢了。虽然也有个别的州府县城此时已经被河北兵夺回了,但是刘山的凉州大军一到,也很快将这些地方夺回。 凉州军用最快的速度向河北的纵深进攻,骑兵的马蹄践踏着脚下的土地,一个个传来消息的州府就是凉州骑兵进攻的线路和目标。 而在控制住的地方,刘山的凉州军刚到就张贴了安民告示,然后就是派出军队维持当地的治安,因为草原兵之前在这些地方的肆虐,很多地方都是非常乱的,凉州兵一赶到,很多地方就更乱了,甚至有地主豪强此时也站出来将局势搅得更乱。 不过对于安民,刘山是有非常好的办法的,每到一处地方,刘山就将他原本在新安用过的安民方法照搬着用一遍。就是让民众选出当地的恶霸和豪强头头,刘山派出人手将他们逮住斩杀。还别说,这种办法虽然很简单,但是收效还是非常明显的,几十个脑袋掉在地上,都能迎来当地百姓的一片热烈欢呼。 第二百一十三节 突厥进军(三) 不过,好的办法也肯定是有弊端的,刘山用的这种办法就是弊端非常明显的。刘山杀的几乎都是当地有权有势的人,他们代表的就是当地的统治势力,或者说是当地的统治阶级。或者,也可以说他们是初唐处于统治地位的地主阶层。 刘山杀这些人,也就隐隐的和这个时代的统治阶层在做对。若是别人,肯定会非常顾忌的,就像有些反王,他们本身就依靠的是这些人给他们出钱出粮出人,怎么可能得罪这些人。而有些反王,干脆自己就是大权贵,大地主,怎么会和这个阶层做对。即使那些农民军出身的义军头领,也极为想奔到这个阶层,他们也不会真的和这个阶层做对。 但是偏偏刘山根本不管这些人有什么权势,只要能赢得当地的民心,刘山是不会在意那几个脑袋的,对于刘山,他们只是一个个罪恶的代名词。或者巧取豪夺,或者欺男霸女,或者干着什么非法的勾当,或者借助自己某某某的亲戚照顾,横行乡里。 此时,他们都倒了大霉了,在刘山军队的号召下,当地的百姓将这些地头蛇,地头虎都弄了出来,他们是非常有权势,有些甚至还私养着很多的家丁护院。但是在精锐的兵士面前,那些家丁护院和摆设也就是一个同名词一般。 在将这些当地的恶霸杀了以后,刘山就接着散财,这些钱自然就是从那些地主恶霸家里弄出来的。 一手握紧杀人刀,一手松开钱袋。很快,凉州军在占领的各地就确立了自己的统治地位,在当地百姓的一致拥护声之中,凉州军慢慢在河北扩展着自己的占领地区。 而此时的刘山也知道,在有些地方,河北军的驻军兵力是相当雄厚的,而这些地方往往也是草原人没有能力控制住的地方。对于这些地方,刘山往往也有意让开,所以,在六月凉州军赶到河北的时候,先期的占领任务是相当顺利的。 六月十三日,河北的大部分地区已经被凉州军控制住了,而在几座大城之前,凉州军也已经摆开阵势,一副兵临城下的姿态。 “夏王,今天邀您来我只是想让您让幽州城里的兵士打开城门。”刘山望着面前的雄伟城池,然后看着被兵士带来的夏王,此时夏王虽然已经沦为阶下囚,但是刘山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虐待过这位曾经的河北之主。不过听到刘山的话,夏王还是忍不住的怒火中烧,将手指的关节捏的咯吱作响。看着面前的刘山,夏王真的恨不能上去将对方的脖子扭断。但是他也知道,面前的人身手并不是自己能对付的。除了第一次见刘山的时候除外,后来夏王几次见刘山,刘山周围都没有卫兵,或者卫兵离的距离都有一些远。而夏王也没有被缚住手脚。夏王不是没有望着刘山的背影上前拼杀。但是拼杀了两次,两次都是自取其辱的结局,对方总是不出两三招就将他打趴在地上,不过,他偷袭了两次,这个年轻人似乎都不动气,以后见他,干脆还是拿着背影对着他,他能回应的,最后只有沉默了。 “夏王,我和你都不想看着城里的兵士牺牲,他们是你的兵,我希望他们以后也是我的兵。恐怕你还抱着幽州城防坚固,城里的兵士可以对抗我的大军的心态吧。你似乎忘记了,虎牢关也是中原的雄关,可是虎牢关在我的军队面前,和一堵纸糊的墙区别只有一点,那就是它没有纸糊的墙白。”刘山的话语非常的随意,看着面前的幽州城,刘山此时脑子里回忆的都是思南在自己面前落泪的情景。西突厥的兵马已经攻到**的地面上来了,顾及和思念自己的母亲,思南这些天之中不是落泪就是茶饭不思。而刘山也不知道如何劝她,刘山也是能理解思南的心情的,自己的母亲此时就在**,而且,义成公主年轻时嫁到突厥,此时属于她那个时代的隋朝已经消失了,取代的是一个个打着反隋旗帜的反王,无论是中原的哪个反王,都是不可能收留义成公主的,而骄傲的公主也不可能来到中原,除非这里继续是大隋的土地。也就是说义成公主是不可能离开王庭的。 义成公主留在王庭,而西突厥的大军又绝非**的军队能抵挡的,那么,迎接义成公主的自然是越来越近的死亡之刀,而**与河北,千山万水,路途遥远,思南记挂自己母亲安危,却不能赶到母亲身边,得知母亲安好。不难过思念落泪,那才不正常了。 而此时的刘山,深陷在河北的困境之中,想要离开这里,一时半会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河北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一方面是思南思母心切,一方面是刘山不能短期控制河北。刘山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将夏王这步棋走出来,让夏王出面控制河北的局势。不过刘山也不知道夏王肯不肯就范。 “刘山,幽州我在这里经营数年,这里的城防,我还是有信心的,若幽州真如你所说,如同纸糊一般,你就让你的骑兵戳破幽州的城墙吧!”刘山的话语出口,夏王少有的反驳了一句,然后又一次陷入沉默之中,望着面前这座古老雄浑的城池。 “骑兵,你我还算懂一些兵的人,我的骑兵可真没有能力攻破幽州城墙,但是你是否还记得虎牢那晚的巨响,若是我没有记错,当时巨响过后,虎牢将近七八丈的城墙轰然倒塌了。夏王,你说幽州城防坚固,我承认,不过,幽州城防再坚固,有虎牢坚固?”刘山依然是一副平静的脸色,他就怕面前的夏王一直不说话,只要对方说话就好。 此时的夏王面色已经变了几次,他这些天之中也和自己那些被俘的军士接触过,甚至刘山好几次还故意让他和那些兵士待在一起。他当然知道虎牢那一晚的爆炸声,也知道有一段城墙在爆炸声之中轰然倒塔。但是夏王一直认为那是一个巧合,能让几十米的城墙倒塌的力量,他不信有人可以掌握,不过看此时刘山的神色,刘山似乎已经掌握了可以让几十米的城墙倒塌的能力。 “虎牢只是一个巧合,我绝不信你可以在幽州城这里打开几丈的缺口。”夏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在刘山的示意下,几个兵士将一个包裹拿到了刘山和夏王的面前。 “这里面有些东西,或许可以改变夏王的认识。”刘山说着,几个兵士已经将包裹打开,里面是刘山在凉州弄出的火药包,此时兵士们拿着几个火药包迅速的拿到了一堆乱石之中,将火药包塞在乱石之下。 “夏王请看!”在刘山的示意下,火药包被点燃,刘山和夏王都注视着目光之中那一星的火线。 大概十几秒以后,一声爆炸声在那处乱石之中炸响,伴随这爆炸声,一时间乱石穿空,爆炸声浪席卷而过,地上的灰尘都被扬起,而伴随着爆炸声而起的碎石漫天飞舞,厚实的石块竟然被抛向空中,有的甚至被巨大的声响炸成数段。 第二百一十四节 突厥进军(四)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的时候,由于爆炸掀起的气浪非常的强横,地上的尘土就像是被狂风卷起一般以爆炸中心为圆心,向四周扩散,巨大的气浪迎来,刘山负手站在那里,身上的衣服被气浪卷的猎猎作响,而窦建德已经向后倒退了半步,等他立足稳了之后,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刚才的碎石堆已经消失在面前。 “夏王,如何?”刘山面色平静的看着夏王窦建德问道。 “哼,雕虫小技,这种东西我也见过,但是要毁掉城门和城墙,还是不够。幽州的城墙可不是碎石堆。”窦建德虽然还是一副水火不进的姿态,但是从他的声音之中,刘山已经听到了他有些中气不足。没有办法,就在几天之前,虎牢的城墙就是在窦建德带领的军队面前被炸上天的。 “幽州的城墙不是碎石堆,这个我知道,夏王看那几辆马车,那里面全是你刚才看到的东西,你认为要是这几辆马车上的东西全部放在城墙下的城门洞里,是不是足以将城门掀飞?”刘山微笑着以问询的口吻对窦建德说着,此时两人都清楚,若是真的几辆马车上都是刚才看到的东西,莫说是城门,就是放在城墙下,也足以将城墙炸塌。 “即使城墙倒了,幽州也不是你凉州兵可以轻易拿下的。”夏王此时已经不否认幽州的城墙并不能挡住凉州兵,即使夏王千万个不愿意,但是虎牢的那晚发生的事多半的河北兵都看到了,事实摆在面前,而刚才他亲眼看到的爆炸场景也不是闹着玩的,在这样的东西面前,坚固的城墙几乎成为了摆设。再硬说凉州军攻不进城里,那简直是自欺欺人了。 “夏王可还记得,这一次跟随我一起对付你们河北兵的还有草原人?”提到草原人,夏王目露凶光,两手攥的紧紧的,骨骼摩擦,咯咯作响。在夏王的眼中,凉州兵固然可恨,但是更可恨的就是草原人。自己请他们来帮忙,谁知道对方却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子。 若不是草原人,自己绝不会败的如此惨,十几万的河北兵竟然败在只有自己一半兵力的凉州兵手上。而且,自己败了,对方却没有受到多大的创伤。要是真的是两军损失都很严重,夏王也认了,也能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事实是凉州兵几乎没有伤亡,而河北兵却完全的败了。 若不是草原人,自己何至如此。 “看来夏王是记得的。”看着夏王的表情,刘山示意刚刚拿来炸药包的几个兵士去拿另一件东西。 “夏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从秦王营里传出的消息,突厥的颉利可汗在凉州城外大败,四十余万草原骑兵大溃退,凉州骑兵追击近千里,千里之地,突厥兵士血染草原,浮尸遍地。” “这都是秦王造谣”夏王说着已经说不下去了,他看着刘山一幅悠然的神色,目光之中不带任何表情的看着他,他意识到,也许有些东西并不是谣言。 “草原四十余万大军败退确实是事实,当时凉州军的军力非常的弱,几乎只有对方十分之一的兵力,可是,凉州城外,败的确实是突厥人。”刘山说着,几个兵士已经拿着一件东西来到了刘山的面前,将东西交到刘山的手上。 “我承认河北兵确实很精锐,可以毫不保留的说,河北兵是我见过的最精悍的兵了,勇于杀敌,不畏生死。不过,我想草原兵也不是孬种,为何草原人却在凉州大败?”刘山掂着手中的东西,夏王的注意力也注视着刘山手中的东西。 对方如此说,又特意拿着这么一件东西,肯定是草原兵的大败和这东西有什么关系。 但是夏王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刘山拿的是什么。像是弩,可是太小了,像是某种近战兵器,可是也不像,因为没有尖锐的切割面和刺击的锐角。夏王正摸索着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人拿来了一副轻甲,放在了刘山面前五十步之外。 夏王只看到刘山将那个东西戴到手上,然后将几个兵士拿着的弩矢装填进了那个东西里面,然后只见刘山手指轻轻扣动,一阵弩弦崩击的声音响起,接着,几只弩矢全部激射而出,夏王还没有看明白,就听到对面的轻甲传来刺耳的撞击声,就像是铁枪捅破铁质薄甲的声音。铁与铁的摩擦声是那么的刺耳,这种声音久经沙场的夏王是不会听错的。那么,面前发生的事情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就在刚刚,从刘山手中发射出的东西在五十步之内将对面的铁甲刺穿了。 “弩!”夏王发出了一个单调的声音,喉咙忍不住的咽了一咽。 “不错,是弩,这种弩可以连发,可以单发,可以齐发,一次可以装填六支弩矢,弩矢全部是三棱弩矢,百步之内可穿透除了重甲外的所有甲衣。夏王带兵这么多年,应该明白三棱弩矢的可怕。”刘山说着看着夏王,此时的窦建德自然听明白了刘山的话,三棱弩矢造成的伤害是贯穿伤,三棱三个切割面,具有很强的切割力,这也是为何普通的甲衣很难抵挡三棱弩矢的原因。而三棱弩矢造成的创口很难愈合,中弩者身上都是恐怖的血窟窿,很难包扎缝合。 “这不可能,这么小的弩机怎么可能装六支弩矢,而且还有这么好的贯穿力。”夏王显然是不能置信的,因为刘山手中的弩实在是太小了。 “夏王刚刚亲眼所见,难道还要自欺欺人不成。也罢,夏王自己试试如何?”刘山说着将手中的臂弩卸下交给夏王,夏王拿着臂弩,按照刘山的指点戴在手臂上,有人已经将弩箭送了过来,不过,夏王看到弩箭,却很奇怪为何弩箭是连在一起的,箭与箭之间用瓷条连到了一起。 “这东西很有用,本来没有这东西,弩箭需要一支支装填,现在有了,一次装填就好了,节省时间。”刘山说着,帮夏王将弩矢装填好。弩矢装填好,那些细细的瓷条也在装填的时候破碎了,因为这些细小的东西,弩矢的装填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夏王听刘山说,已经是冷汗直冒。刚刚看到刘山迅速的装填弩矢,他还以为是刘山特别熟悉这种弩,此时想来,根本不是,而是因为那几根细小的瓷条。 就在此时,夏王已经拿着臂弩对准刘山,锐利的三棱弩矢就在刘山的面前,弩矢上的冷光都能映在刘山脸上。 第二百一十五节 突厥进军(五) 弩矢正对着刘山,但是那一刻夏王却没有看到刘山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倒是看到夏王这样的举动,刘山周围的兵士纷纷将腰间的佩刀拔了出来,一时间,刘山周围剑拔弩张。 “将臂弩放下,不然老子砍了你!”周围的兵士对夏王怒吼着,十几把钢刀的刀刃都正对着夏王,刀手们紧握着手中的钢刀,身体保持在最佳的进攻姿态,却因为夏王手中的臂弩正对着刘山,却没有一个人轻举妄动,只是不断对夏王出声力吼。 “让你的人将刀放下,还有,你的军队撤出河北,将所有俘虏的河北兵放了,不然,刚才那副盔甲就是你的榜样。”面对着十几把钢刀,夏王自然一副视周围兵士为无物的姿态。 “将刀都放下吧!”在刘山的示意下,周围兵士尽管不愿意,却碍于刘山的命令,纷纷将手中的刀还回了鞘中。十几个人警惕的围着夏王,只要夏王胆敢动手,他们就要抽出长刀将夏王大卸八块。 看到周围兵士的表现,刘山叹息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只是这声叹息和摇头被夏王理所当然的理解为刘山认输的表现。 “赶快命令你的军队撤退,让你的兵士将我的人都放了。”夏王的声音再次响起,拿着臂弩的手捏紧了弩机,看那架势,若是刘山不按照他的话去做,下一刻,他手中的臂弩就会发出愤怒的咆哮。 “夏王,我刘山可没有河北以及你那些兵士值钱。”刘山的话出口,夏王拿着臂弩逼近刘山,弩矢已经对在刘山的胸口,短短的距离,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规避不了激射的弩矢的。 “不要废话,按我说的做,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夏王厉声吼道,却依然看到刘山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而且至始至终,面对臂弩直指,刘山都是丝毫未动,倒是拿着臂弩的夏王此时已经有些紧张,臂弩倒是拿的非常的稳当,毕竟是戎马一生的将军,不是平常人。但是夏王的额角还是忍不住的流出些许的汗。毕竟此时他的一举一动关系甚大,十几万河北兵士的生死和河北一地的得失都在他的手中。 自打见过火药的威力以后,夏王就知道幽州的城墙是绝对挡不住凉州的大军的。而在见到了手中臂弩的威力以后,夏王已经知道,若是让拿着这些武器的凉州兵杀进城里,自己的兵士再勇敢也会被成片的射杀,从军一生,让夏王此时已经明白手中武器的可怕。百步之内,只要这种武器达到一定的数量,那就是血流成河的场景。 夏王自然也理所当然的以为,就是凭借着这种臂弩,凉州军才大败草原兵,在这种恐怖的武器面前,四十余万的草原骑兵溃败,并不足奇。但是夏王实在是没有想到,其实此时他手中拿着的臂弩刘山只有一件,而且还是刘山在来到中原以前请凉州最好的工匠十几人,再加上他的耐心解说和解释,才制造出这么一件臂弩,这种武器虽然看着非常厉害,但是也非常的难造,批量装备部队,此时对于凉州军,绝对是不可能的。 但是,因为之前刘山给夏王提起了凉州城外大败草原兵的事,而接着刘山就让人给夏王展示了这种臂弩,所以夏王就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凉州军依靠这种臂弩大败了草原人,那么,自然,凉州军之中肯定是装备了不少这样的臂弩。夏王的理所当然早就是刘山想到的。 刘山从一开始就是制造了这么一出假象,但是刘山却没有说出一句谎话,自己确实是大败了草原人,刘山向夏王展示这种臂弩,也没有说自己是用这种臂弩大败草原人的,至始至终,刘山对夏王说的都是真话,但是就是这一连串的真话,此时让夏王对凉州军大量装备了这种臂弩深信不疑。 所以,此时夏王的一举一动都是关系着河北军的存亡,自然,夏王的额角就渗出了汗水。不过刘山依然是一副悠然的样子,看的夏王即使拿着臂弩直指着刘山,却没有丝毫的底气。 “快点下令!”夏王又催促道。 “夏王,不用紧张,你忘了一件事了,这把臂弩还没有上弦呢,弦就在你拿弩机的手上面,哦,就是那几根,你上了再指着我,这样射不出来的。”刘山的话一出口,周围的兵士此时已经明白了为何自己的长官刚才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再看夏王,脑门上全部是汗,正用眼睛看着臂弩,在紧张的看着那几根弩弦呢,试了几下弩机的扳机,确实射不出弩矢,此时的夏王已经紧张起来。 弩弦确实没有上,这对于军旅出身的夏王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笑话,从军一生,带着军队纵横天下的夏王,竟然没有上弦,就用弩机指着人,还要人答应他一大堆的条件。 即使夏王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脸因为羞愧,已经变了颜色。而刘山的兵士则爆发出一阵大笑,他们似乎忘了刚才,他们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围着一个拿着没有上弦的臂弩的夏王,狠话也没有少放,刀也没有少举。不过此时谁也不会提起。 就在兵士们的大笑声之中,刘山给夏王指点了怎么上弦,这是颇让人不解的一幕,看到这一幕的兵士无不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刚才对面的人还要害刘山,刘山此时却教对方怎么给弩机上弦。这不是找死吗? 在刘山的指点下,夏王拉动上弦的部位,可是夏王此时发现,自己根本拉不动,即使使出身上全部的力气,那个部件也就拉动不到一半就拉不动了。 看着上不了弦已经一脑袋水的夏王,十几个兵士又是一阵狂笑,夏王上弦上的手都疼了,身上都是因为上弦而渗出的汗水。夏王的额角都是暴起的青筋,受伤的汗水都滴落在地上了,但是任凭他如何努力,就是上不了弩弦,整把弩拿在手上,弩矢都已经装填好了,却根本上不了弦,这让夏王情何以堪,夏王看着刘山,那眼神里表现出来的神色分明是被调戏的愤怒和不甘,此时的夏王恨不得扑上去,将刘山咬死,要是他能打得过刘山的话,他肯定会扑上去的,但是事实无数次的证明,他根本就拿刘山没有办法。 第二百一十六节 突厥进军(六) 不过,正当夏王恼怒不已的时候,夏王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情,夏王脸上的怒色马上消失,将臂弩扔给刘山。夏王想到的是自己上不了弩弦,那么,自己的力气已经不小了,也就是说,绝大多数的人是上不了弩弦的,那么,一部连弩弦都上不了的臂弩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夏王也想到了,刚才刘山是根本用不了什么力就将弩弦上好了,那就是说,刘山用这把弩是丝毫没有问题的。 随即,夏王也释然了,刘山的武功高强,有能力用这把弩也正常,但是像刘山这样的高手又有多少。 夏王虽然不是那种自诩高手的人,但是也不是那种会将自己看低的人,以夏王的眼力和认识,即使整个凉州军之中,能拉动弩弦的人也绝对超不过两位数,臂弩是好东西,但是没有人有能力使用,那么,就只能是一堆废铁。 看出夏王神色的变化,刘山就明白为何夏王会如此。 刘山不动声色的将弩弦上好,将臂弩里面的弩箭全部射出去,从自己的口袋拿出了一个小东西给臂弩装上,然后又递给夏王。 “夏王刚刚上不了弦,现在试试。”接过臂弩,按照刘山的指点夏王再次拉动弩弦,此时的夏王发现,这把臂弩根本就不难上弦,刚刚刘山加的那个东西,此时运用起来,夏王几乎用不了多少的力就能将弩弦成功上上去了。其实刚刚刘山给臂弩加上的那个小东西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机械玩艺,能够减小上弦的力量,这就像后世的螺丝,你用螺丝和螺帽夹一个东西固定的时候,用手很难固定,要么就是固定不紧,但是一旦用了扳手,即使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也能固定的很紧。 “怎么样,这把弩是我专用的,所以这个东西没有装,要是装备给部队,这个东西是一定要装的。”刘山至始至终的温和表情,让夏王郁闷不已,今天只是短短十几分钟,但是夏王却经历了很多的东西,他的情绪波动更是剧烈,夏王的心情就像是处在风暴之中的小船,一会上去,一会下来,此时的夏王,正处在绝望的波谷,望着手中的臂弩,夏王看了看不远的幽州城,幽州城墙坚固异常,而且内城的构造也非常的合理,即使很少的兵士,也能抗住整路大军的强攻,而城里的粮草水源也非常的充足,即使被围几个月也不会出现粮草断绝的情况。 可是,今天和刘山待了十几分钟以后,夏王已经明白,高墙厚壁对于面前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用处,而成群的兵士在臂弩的射杀下根本和一群拿着木棍的小孩子差不多。 “夏王要如何选择?你可以让幽州城内的兵士放下武器,献出城池,我刘山保证,绝不在幽州城内为难投降的兵士,也绝不干扰民的事情。当然,你也可以让幽州城内的兵士顽抗到底,城破之时,城里的损失我刘山可不敢保证。”刘山的话说的一点都不难听,但是夏王还是忍不住想到城破之时,血流成河的情景。若是两军对阵,自己的兵士损失和敌人的差不多,血流成河的结果夏王也能忍受,但是偏偏此时的夏王已经不觉得自己的兵士能对凉州军造成多大的损失。一方面是自己的人马被屠杀,一方面是让他们投降。 不知何时,夏王手中的臂弩已经掉落地上,高大的男子望着幽州城的方向,却忍不住眼眶红润,视线之中,幽州城墙上人头攒动,可以看到那是兵士们看到大军围城,在准备抗击敌军进攻,在城墙上布置防御。 但是,这些还有用吗,到时候城墙一倒,所有的准备有用吗,想到那场爆炸,想到虎牢雄厚的城墙顷刻间的倾倒,夏王闭上了眼睛,那些视线里鲜活的人,都是自己的兵士,还有参加防守的城内的百姓也在城墙上忙碌。 难道自己真的忍心看着他们像是牛羊一般被屠杀。若是不知道敌人的武器如此的精良那也还罢了,但是明明知道敌人的兵器那么精良,自己却还要让幽州城内的百姓和兵士顽抗,那已经是犯罪了。那和自己拿着刀杀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八尺高的魁伟男子,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视线里面,就是幽州城,只要自己的一道命令,自己的一句话,所有的死亡都可以避免。 在看刘山的时候,夏王已经恢复平静。 “让我进城。”决定了事情以后,夏王已经没有任何的迟疑,看着刘山,此时刘山周围的兵士又围了上来。 “刘山哥,绝不能放虎归山啊!” “是呀!刘山哥,我们好不容易才抓住他的,绝不能放。”周围的兵士纷纷劝说刘山,刘山看着夏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夏王看了看刘山,向着幽州城的方向走去。 “夏王,你绝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刘山看着窦建德的身影,已经知道窦建德要做什么了。兵不血刃,拿下幽州,只要幽州拿下,河北几个重兵把守的城镇就都可以顺利拿下了,此时刘山终于放下了一颗一直吊在嗓子眼里的心。 十几分钟,看似一直平静的刘山,其实才是最紧张的人,他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利器,有,也只有一件,那一把臂弩,其实根本就没有办法在战场上改变自己的凉州军和河北军的实力对比。能改变的,只是一个人的决定,此时,这个人的决定已经出来了,刘山终于看到了收复河北的曙光。 看到有人逼近城墙,幽州城上的守军已经行动起来了,城上马上探出了上百的弓箭手,上百的弓箭正对着河北之主窦建德。刘山此时真怕有哪个弓箭手没有拿捏住,放了一箭。若是真有那么一箭,那一箭就足以改变历史了。但是幸好,没有这样的一箭。 “我是窦建德!”窦建德对着城墙上高喊,此时,城墙上的人看着来人,几个守城的军官纷纷赶了过来,看着城下的人。 一会,城墙上爆发剧烈的欢呼声,就像是一群刚刚发现自己中了大奖的人发出的欢呼一般,大家高喊着夏王,夏王。弓手收起了自己的长弓,幽州的城门打开,十几骑迎出了城门,将窦建德接进了城内。 -------------- 郁闷的情人节,要陪人。昨天老妈将我的身份证拿回家,网吧都是实名制,没身份证没有办法上网,又回家取身份证,折腾了两天,郁闷死了,两天都是一更,实在是无奈。 第二百一十七节 突厥进军(七) 六月十三日下午五时,幽州城门大开,盘踞幽州的河北军向凉州军投降,这一次的投降绝对不是凉州军占领了一座幽州城这么简单,按照刘山的话说,这是凉州军在河北地区的一次伟大胜利,标志着河北进入刘山凉州军势力范围之内。 而后世有人在详细剖析这件事情的时候,无不大赞刘山在中原大战的时候留下了窦建德一命,正是因为有了窦建德,河北的和平占领才成为了可能,而刘山在幽州城下顺利说服河北之主窦建德率领河北幽州盘踞的河北军势力投降刘山,标志着河北军顺利投降刘山的开始。也从这时起,刘山开始真正的在河北扎下脚跟。 占领幽州以后,刘山并没有急着向别的河北军占据的大城挺近,而是将大军留在了幽州城外,在幽州开始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清肃活动,这一次处理的主要是幽州一些地方恶霸势力,就是刘山在别的地方办的那样,在这里,刘山也是广泛的听取民意,按照民意将幽州城内的几个大帮派和几个恶势力用军队迅速扫平,几百颗脑袋被精悍的兵士砍在幽州府之前,地上血流一片,围观的百姓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 但是这一次,这件事没有从这里就结束,在将这些恶势力处理以后,刘山就颁布了安民法令,开始在幽州地区开始整顿社会秩序,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将从那些恶势力手中取得的财富分散到民间,将取得的土地赠送给一些没有土地的平民。 但是这里的分土地绝不是像后世那样,打倒一个阶级,将这个阶级占有的土地分给百姓。刘山并没有打倒一个阶级,因为刘山明白,在初唐的社会环境和经济环境下,并不适合做土地改革,经济和土地改革绝对不适合初唐这样的社会环境。 也许有人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将土地平分给百姓这不是很好么,这样,大家都平均了,都公平了,天下之民都有田种,有粮吃,不是很好么。但是刘山明白,这样做只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刘山更明白一个真理,穿越者是一把双刃剑,是一个社会发展的严重威胁。除非一个穿越者一直默默无闻,平平淡淡度过一生,那么,他或多或少都会对历史和社会有所改变。 这种改变有时的积极的,有时也是消极的。而当这个穿越者在做了错误的事情的时候,他的贻害是非常严重的。 历史上不断的出屠夫型的将军,但是他们也最多杀万人,杀百万人。历史上也不断的出祸国殃民的红颜,但是她们最多也就陨损一个朝代。历史上也出罄竹难书的奸佞之臣,但是他们最多也就祸害一时。 但是穿越者的一个错误,却会对社会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这种损失甚至会几百年,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持续下去。而社会改革就是这种错误里面最严重的。 很多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穿越者应该将先进的社会关系带到古代甚至是更古老的没有历史记载的年代。但是社会的发展有一条是不能改变的铁律,那就是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有什么样的生产力就随之会出现什么样的生产关系。当生产关系阻碍生产力的发展以后,就会阻碍生产的发展,从而阻碍社会的发展。 而在初唐这个时代,生产力决定了生产关系必然是封建制生产关系,而不是别的资本或者社会主义。 那些理所当然的在古代采用现代生产关系的人只会将社会搞的一团糟,一团乱,甚至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这就相当于给手枪配一个大炮的炮管,看着威武,可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用处,起的只是反作用。而初唐的生产力就相当于一个手枪,先进的生产关系就像大炮的炮筒,大炮的炮筒配在手枪上,那绝对起不到好的作用。 那些在古代采用现代生产关系还能将社会治理的井井有条的事情只会出现在小说之中或出现在某些人的臆想之中。 刘山自然明白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的制约关系,所以,此时的刘山可不会理所当然的打倒某个阶级,然后分钱分土地。刘山之所以打击恶霸,只是因为这些人恶贯满盈,已经不适合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而且,为了安民,他们的死绝对是必然的。他们死了,社会就安定下来了,而百姓也就可以平和的度日了。 而分他们的东西也绝不是要搞什么某某主意或某某政策。而是刘山需要民心向着凉州军,让凉州军在河北扎下脚根,扎稳脚根。分东西分土地是最快取得民心的手段。这只是手段,不是政策,更不是主义。 有人会认为这样做会不会影响社会的生产关系,其实这样做是绝对不会影响的。刘山杀的只是那些恶贯满盈的人,他们只是统治阶级里面的少数,杀了他们,根本就不影响社会生产关系的本质。反而会清除社会上的渣滓,让社会更好的发展。 也有人认为刘山在凉州弄火药,弄热气球,在河北弄连弩,就不会影响社会的发展。其实这是绝对不会影响的。火药和热气球根本就不是刘山发明的,早在初唐以前,秦汉时期就有这些东西,秦时炼丹术士就将火药弄出来,而且还爆炸成功了,隋时的爆竹就是在火药的发明基础上延续下来的。而热气球在三国时期就有孔明灯的记载,热气球的实质只是扩大版的孔明灯,其原理是一模一样的。 而连弩更不是刘山的发明,这是古人早有记载的事情,三国的诸葛弩就具有连发的特点,只是后来失传了而已。 至于刘山在凉州搞的三棱箭头标准化,那更不是刘山的创举,或者是刘山借鉴后世的东西。哪个炎黄子孙认为零部件的标准化是福特首先弄出来的,那只能证明他太无知了。中国早在秦时,就将零部件的标准化应用在武器方面了。零部件的标准化生产出现在中国的秦代,而不是二十世纪的美国。中国出现标准化生产比其它国家早三千多年。不信你可以看看秦时遗留下来的三棱箭头,就明白在秦代早就出现标准化的生产。而且这个标准化还是军工的标准化。 第二百一十八节 突厥进军(八) 在安定下刚刚占领的幽州城以后,刘山开始面临几个选择,一个就是继续留在河北,将还在河北军手中的几个河北重镇拿下来,这个是非常简单的,有了幽州的前车之鉴,窦建德会让凉州军兵不血刃的拿下河北军占领的其它几座城池的。而那些并不在河北军手中的城池,刘山也有信心拿下来,刘山明白,河北最大的地方势力就是窦建德,拿下了窦建德,其它的势力只是河北这一潭水里的小虾米。 第二个就是挺近**,但是此时**的情况还不明了,刘山唯一能够得到的消息就是**的军队在和西突厥的军队打仗,但是此时真的打成什么样了,刘山根本不知道,更不知道西突厥的大军此时进军到哪里,甚至连西突厥有没有继续增兵都不知道。对于**此时的情况,刘山只能说是迷茫。 面对这两个选择,刘山自然是倾向于在河北扎稳脚跟,然后再图突厥。 但是,看着思南每一天派出兵士前往突厥打探消息,对**局势时时关心,一旦**有什么不利消息,思南就泪流满面的样子,刘山也是心疼不已。而且**遭到西突厥进军的消息此时已经传到**支援刘山的草原兵那里了,在草原兵之中已经引起不小的震动。 毕竟这些兵士都是来自**,此时**受到攻击,自己的家乡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的爹娘不知道怎么样了。军心能够稳定才是怪事。 两个方向定不下来,此时成了刘山最头疼的事情。 六月末,思南又一次跑到刘山住的地方,看到门口的思南,刘山将她拉了进来。 “怎么样了?那里的消息如何?”对于**的消息,刘山也是非常着急知道的,只有知道具体的情况,才好做下一步的判断,而突厥的消息思南是最清楚的。于是思南一进来刘山就连忙问道。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娘没事。你看,这是我娘托人给我带来的,我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意思。”思南明显此时的心情好了一些,从**出事到现在,思南一直没有义成公主的消息,早就担心死了,此时终于有了消息,她自然心情好了一些。 思南说着递给刘山一张羊皮纸,刘山看到这张羊皮纸已经被揉的变形了,上面有淡淡的汗渍,想来是思南得到以后,就不停的看的缘故。想到思南的心情,刘山忍不住有些心酸,思南思母心切,自己此时却不能给她分担一点。刘山忍不住的在心里叹息一声,然后将羊皮纸打开。 只是羊皮纸一打开,刘山就皱了一下眉头。此时刘山终于明白为何思南在得到义成公主的消息以后,却还是深锁眉头。因为义成公主的书信与其说是书信,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哑谜。 刘山仔细看向羊皮纸,只见到了用轻墨勾画出的几个动物栩栩如生,散落在羊皮纸之上。这种哑谜式的书信刘山也是第一次见到,倒是颇感新鲜。 刘山看了几遍,注意到纸上北方拼杀撕咬的两条饿狼,两条饿狼一般大小,撕咬的非常激烈,两条狼的身上都已经是伤痕累累,但是拼杀撕咬的动作还在继续,一点都没有停止的意思。 刘山明白,两条狼是**和西突厥的意思,两条狼的撕咬,正暗合着**和西突厥此时的战争,战争让两个北方之狼都流出了鲜血。义成公主画两个一模一样大的狼在拼杀,显然意思就是此时让**和西突厥互相拼杀,损耗突厥的实力,让**和西突厥在这场拼杀中实力大损。 刘山在明白这层意思以后,也知道为何义成公主要这么谨慎的用这种方式写这种家书了。要知道,义成公主的意思显然是通过这场战争,让突厥整个民族的实力大损。这种意思要是让此时还在刘山这里的**军队知道,那还了得。 虽然这支军队是义成公主控制下的军队。但是对于刘山还是义成公主,他们都是外族的军队,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绝对不是一句空话。防备突厥这个民族,这是刘山必须做的,也是义成公主要做的。 刘山明白了两条狼的意思,然后看向东面偏下一点的地方,那里有一只蜗牛在慢慢的爬行,蜗牛背着重壳,艰难爬行的动作被义成公主刻画的惟妙惟肖,刘山看了几眼,不禁大笑起来。 此时刘山已经明白,这只蜗牛就是自己,蜗牛爬的很慢,就是说义成公主让自己的脚步更慢一些,好让两个突厥的势力多流一些血。义成公主的意思通俗一点,就是坐山观虎斗。 而蜗牛背着重壳,就是说自己到时候赶往突厥,一定要将自己的所有实力都带去。刘山想了想,突厥之行,以经不可能是上次那样简简单单了。这一次自己去,就是要统一突厥,拿下这个一直处在汉民族北方的强邻,以让汉民族摆脱北方一直受到草原民族侵略的局势。此次突厥之行,关系汉民族北方在接下来十年,数十年,甚至百年甚至几百年的安宁重任。刘山已经明白其中的份量,自己此时也唯有全力一搏,带上自己所有实力前往,这是必须的条件。 刘山又将视线转向羊皮纸中间偏下,那里有一只老虎张牙舞爪的在对付一只乌龟。刘山笑了笑,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义成公主的才情和心智。 老虎威风凛凛,具有霸者之气,更有一呼天下应的王者之气。这表明义成公主虽然很仇视李唐,但是义成公主也承认李唐此时确实有这非常强横的实力。 而乌龟不用说就是郑王以及他占有的洛阳,洛阳就是乌龟的甲壳,甲壳厚重硬实,此时老虎还无处下抓,只能相持。但是按照义成公主画里表现出来的意思,显然,老虎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打败乌龟只是时间问题。 ----------- 明天更一节,不解释了,每逢周六必难受。周日我补。 第二百一十九节 突厥进军(九) 刘山郑重的将羊皮纸卷起来,然后交到思南的手上。 看到刘山刚才看那张纸笑容满面的样子,思南知道纸上的意思刘山一定是懂了一些,所以才高兴的,刘山高兴,就是说这纸里的消息是好消息了。看到刘山的表现,思南一颗心也就定了下来。 “刘山,我娘是什么意思?”不过思南还是思母心切,忍不住的问刘山。 “你放心,义成公主此时非常的安全,而且,以后也会非常安全的。公主的安危,你根本不用担心。”刘山看着思南,说出了思南最想听的话。刘山没有解释画中具体的意思是什么。因为刘山明白,那些东西对于思南来说都不是最主要的东西,对于思南最重要的就是义成公主。而且,此时刘山所处的地方,也不适合刘山给思南解释义成公主的意思,要知道隔墙有耳,万一义成公主的意思泄漏出去,那可是对草原人的军心极度不稳的消息。 “哼!你张口一个义成公主,闭口一个义成公主,她是我娘,那是你什么人?”思南故意撅着嘴,怒视着刘山,不满的说着。刘山看着思南一副怒目而视的样子,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丈母娘了。”刘山说着,一把将思南抱了起来,就往内堂抱。 今天自己一直未决的事情终于决定下来,刘山心情大好。思南得到了义成公主的消息,也是心情大好。此时看着思南,刘山决定,一定要好好弥补一下思南。 看着刘山将自己往里面抱,思南用拳头锤了几下刘山,对刘山说此时还是白天呢,但是刘山此时可不管什么白天晚上,心情,做一些事情的时候,心情是极为重要的。 武德四年七月,盘踞在幽州的凉州军终于开始行动,休整了一段时间以后,凉州军此时军容鼎盛,气势恢宏。每一个士兵都精神的只想嗷嗷直叫。 而此时河北大部份地方已经被刘山控制住了,而且先期的安民政策此时已经见到了成果,河北除了少数的地方发生了小规模的暴乱以外,其它地方相当平静,百姓对凉州军也渐渐认同。而那些小规模的暴乱对于凉州军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几千骑兵过去,一下就摆平了。 河北局势的稳定和凉州军暂时休整的完成,特别是窦建德此时已经答应刘山帮忙说服几座顽抗的大城归顺凉州军。使刘山最终确认此时自己的方向。 收复的事情相当顺利,被河北军盘踞的几座大城因为窦建德的关系,很快都归顺了凉州军,河北事件的和平解决让刘山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 通过河北事件的始末,刘山此时对于窦建德已经有了更深的认识。很显然,窦建德此时在河北还是很得河北军信任和敬重的,要不然不可能只凭窦建德一人,河北就可以平安转到刘山的手中。窦建德无形之中还是河北的主心骨,更是河北军的主心骨。对于窦建德这个人,刘山不得不认真对待,认真考虑河北和平收复以后对窦建德的态度,这个态度非常的重要,一旦稍有差池,就是非常严重的后果,这个后果可以直接威胁到刘山对于河北地区的把握和控制。 窦建德这种人,要么用,要么不用。要用,一定要重用,一定要让他握住实权,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他的地位和权势。用窦建德显然可以得到河北地区的军心和民心,有了窦建德,河北军刘山就能顺利的控制在手上,对于刘山来说,河北军无疑是他进军突厥一个巨大的助力,有了河北军,进攻突厥,刘山就有更充足的把握。但是用窦建德也是有危险的,毕竟他之前是河北之主,用他,一旦他有异心,那后果显然是不可预料的,最坏的后果甚至是他带着河北军打倒凉州军,将自己驱除出河北。 要是不用窦建德,自己必须除掉他,自己身边一直有着一个在河北有着广泛军心民心的夏王,刘山要说自己能安心,显然是骗人。窦建德就是一枚炸弹,用的好,会有很好的效果,但是这颗炸弹偏偏不受刘山控制,有随时在身边爆炸的危险。不过刘山也明白除掉窦建德在此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从心底来说,刘山也极为不想这样做。 刘山没有想到,河北自己此时都得到了,但是在处理窦建德这件事情上,自己又遇到了麻烦。 武德四年七月,凉州军进军的速度颇为顺利,在夏王窦建德的劝说下,河北几个被河北军盘踞的大城先后被凉州军夺下,除了一些小的地方势力盘踞的地区以外,河北大部已经成为凉州军的天下,到了七月十日,河北之战在一片平静之中结束,刘山回到了幽州,而同行的除了凉州军的主要人员之外,还有一位河北之主,窦建德。 “将军,窦建德在外面求见。”七月十一日一早醒来,就有兵士进入刘山暂时居住地府邸禀报。 “夏王是这里的主人,以后不要在我面前直呼其名,也不要在外面直呼夏王的名讳。”对于这些手下,刘山越来越无奈了,对于夏王,他们都不知道一点的尊重,直呼其名,简直成了习惯了,张口一个窦建德,闭口一个窦建德。还是师傅说的对,兵不像兵,将不像将。刘山此时都不知道自己带的什么兵了。 “刘山哥,那你什么时候也称王?兄弟们也好风光风光。”那个兵士听到刘山的话,直接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刘山望着那个兵士半天,看的那个兵最后将头都低下了,不敢直视刘山。 “今天的话,我只当没有听见,下一次不要再让我听到。”听到刘山的语气变得生硬起来,那个兵士一时间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什么了。 “刘山哥,大唐有使者来了。”正在刘山准备出去迎接夏王的时候,又一个军士从外面跑了进来,刚一进内院,就喊了开来,周围的兵士也都听到了那个兵士的喊声,一时间内院一下子进入了紧张的氛围。 “大唐的使者,来的真是时候,河北刚刚拿下,他们就来了。”刘山心里想着,已经让人赶紧迎接使者,然后让人通禀夏王,大唐有使者前来,让夏王稍后一会。 -------------- 发错了,这本来是明天的,我操作失误,发出来了。那明天我休息了,大家星期七见。 第二百二十节 突厥进军(十) 刘山吩咐完兵卒,就赶紧随着通传的兵卒出去迎接大唐的使者,使者再不是刘山认识的李毅,而是另有其人。观察对方的衣着和样貌,虽然对方的样貌平常,身上的衣服却让刘山来了很大的兴趣。这个兴趣自然来自刘山印象之中宫内太监的形象,这个人穿着的衣物刘山是非常熟悉的,不过这份熟悉自然不是来自电视剧或者电影。要是相信电视剧和电影上古代的服饰,那么穿越到初唐的刘山早就闹出一大堆的笑话了。 虽然太监这一类人刘山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刘山是学考古的,对于古代的服饰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此时是初唐武德年间,大唐的统治还没有完全建立,此时宫内用的服饰大部分还是沿袭隋朝的宫廷服饰。对于这一点刘山早在来到初唐年间就已经认识了,而此时见到对方的服饰,自然已经明白对方的身份。 既然已经认出这个人是来自长安,而并非中原大唐前线的人,自然,刘山也明白了,此人并不是秦王的人,而是另一个人,这个人此时有着遮天的权势,广袤的领土,如林的兵士,富甲天下的雄厚经济实力。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唐此时的主人,李渊。既然知道是李渊的人,刘山也明白了,来人是传递圣旨的人。没有办法,一个太监出宫行了上千里,来到一个此时大唐根本没有实际掌握的军阀面前,不是传递圣旨还能是干什么。 若是刘山只是刚刚来到武德年间,看到传递圣旨的太监,一定会非常的觉得新奇和特别,甚至觉得有一种油然的虚荣攀上了心口,甚至刘山会对传旨的太监也产生一种难以抗拒的畏惧之心,这倒不是怕传旨的人,而是对传旨人身后的人怀有忌惮。但是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以后,尤其是在见识了很多大人物,将很多大人物都打败以后,刘山对于圣旨的敏感程度早已经下降了很多,尽管第一次见到圣旨,但是刘山也没有参拜那个传递圣旨的太监,只是冷冷扫了对方一眼,看了看对方手中拿着的圣旨。 此时的刘山,早已经不是开始那个什么也不是的小人物,他手中有着军队,有着粮草,有着河北广袤的土地。俯仰之间,早已经是位极人臣的实力,即使刘山此时说自己不受大唐的制约,不受大唐的管制,又有谁敢说个不字。这就是实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东西都只能是虚妄。而刘山就是这样握着权利的人,对于一个太监下拜,刘山此时是不会去做的,尽管明白不下拜的后果,但是若是李唐因为这件事为难自己,刘山又有什么好说的,毕竟刘山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有些东西不可能入乡随俗,在刘山的心中,拜天拜地拜父母那是必须的,至于其它,那要看形势。 当年只是一个小卒的时候,刘山不得不拜见怡儿,不得不拜见郑王,那是因为当时没有选择,要么拜见,可以获得生的权利,要么不拜见,直接去死。但是此时早已不同。 那个太监看到刘山见了自己定然不拜,顿时怒色现于言表,不过此时他也明白自己处身在哪里。这里是河北,周围全部是凉州的兵士,这些人只听命于刘山,根本就不会抗拒刘山的命令。他虽然来也带了一些卫兵,但是那些卫兵放在这里,简直什么也不是。太监能混到今天的位置,也是颇有认识的人。连忙将那一丝怒色压下去,脸上现出见到权贵的献媚之色。 “皇上有旨,刘将军哦,不不不,此时您已经不是将军了,您已经是大唐的韩王了。”太监的话刚一出口,刘山就连忙打住太监的话。 “等等,你说什么,我是韩王,这怎么回事?”刘山打住太监的话,太监是连一个屁都不敢放,自己是传递圣旨的传旨太监不错,但是也要看对方买不买自己的帐。此时对面的人明显不买自己帐,且不管日后这个事朝廷会不会追查,但是此时自己和他闹开,自己的脑袋就得先搬家。什么是强势,这就是强势,在强势面前,什么都是浮云。 “韩王,小的这次来就是传递朝廷封您为韩王的旨意的。”太监话刚一出口,刘山就望向刚刚向自己禀报夏王求见自己的那个兵士。 刚刚就是那个兵士说让刘山称王的话的,没有想到,刚刚还是风,此时就来雨了。刚刚才有人在自己面前说让自己称王,此时大唐就有旨意封自己是韩王了。不管韩王是什么,朝廷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事来的也太邪乎了。要是不知道的话,刘山还以为那个兵先前看了圣旨呢。 “皇上有话,韩王接旨免跪。”太监说完,就将圣旨展开,正儿八经的拿在手中,看着上面拟定的旨意。 “奉天承运”太监刚刚要开始读,刘山直接一把将圣旨交过来,太监的公鸭嗓子刘山可受不了,而且刘山知道,这圣旨要是真读起来,里面的废话肯定是一连串,即使免跪,刘山也不想听那些废话,尽管这些废话是写在圣旨上的,他可没有时间在这里等着一个太监读圣旨。 刘山将圣旨草草看了一遍,里面果然废话连篇,通篇都是对刘山的赞美之词。刘山看着看着,只看到了末尾有一句自己感兴趣的话,封自己为大唐韩王。 刘山将圣旨看完,收了起来。周围的兵士已经齐齐跪下。 “参见韩王!”众人众口如一的喊道,刘山听着众人这一声喊,长出一口气,刘山此时还有些莫名,自己怎么就成了大唐的韩王了,这道旨意来的太过仓促了,刘山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刚刚还喊自己刘山哥的兄弟,此时已经改口成了韩王。 不过刘山此时仔细一想,也明白自己受封这个韩王的王位其实也来的并不奇怪。 自从去年洛阳周边举兵以来,刘山的实力迅速的膨胀,在凉州大败草原人以后,刘山已经确定了在凉州的地位,而从草原回来以后,带兵挺进中原,大军穿过大唐腹地,表面上是一场支援中原战争的行军,但是何尝不是凉州军一次彰显军威的盛大游行。在虎牢关下,自己得到了投降的夏王十几万兵卒,此时挺近河北,收复了夏王原本的几乎所有力量。 刘山此时的实力,刘山都不敢细算,要是真细算起来,刘山会发现,自己的实力早已经膨胀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这个程度绝对让大唐大多数人已经坐不住了。 第二百二十一节 突厥进军(十一) 封自己做这个韩王,其实也是大唐在试探刘山,看看刘山到底是要做什么。 刘山不用细想,也知道这个韩王可没有表面这么简单,看似风光,其实根本就是什么也不是。刘山可不是那种为了面子什么也不要的人。古代可是有不少人封了王以后,就开始被朝廷算计,最后被除掉的例子。甚至还有一些人向朝廷施压,让朝廷给自己封王,最后被朝廷弄死的。这种关于实力和面子的问题,在古代可是出现不少的。 刘山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实力就是一切,实力决定一切,只要你有实力,即使身上没有一官半职,别人也不敢小看你一点。就像刘山刚刚去往凉州,身上就没有一官半职,但是有几千跟着自己的兄弟,刘山就敢得罪那些凉州的权贵。就像此时,刘山手上握着十几万,几十万的人马,连见了圣旨不跪这种事传旨太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刘山不可信皇上真有见旨免跪这个说法。这个说法自然是传旨太监的无奈之举。当然传旨太监也不怕这一幕被皇上知道。刘山是不会傻到向皇上说的,那些兵士根本没有见到皇上的机会,至于传旨太监,除非他疯了。 不过此时显然刘山要对朝廷封自己为韩王有一个态度和答复,且不管朝廷是什么意思,当务之急就是刘山必须对这件事有个明确的态度。 刘山当场让跪着的众人起来,算是默认和朝廷对自己的封赏,然后刘山让人从里面拿出一对玉如意送给传旨的太监,太监见了玉如意,那脸上像是绽开一朵花一般,说了几句辞谢的话,最后还是将一对玉如意紧紧抱进怀里,比抱着自己的亲孙子还亲。当然,太监永远也不会有亲孙子的。 “来人,再取五百两纹银,打赏给这些当差的兵士。”打赏了带队的头头,刘山也不忘那些太监带来的小兵,这些人也是要给一些好处的,这就是俗话说的封口费,拿了这些银子,他们回去以后自然不会胡说。当然,有人也认为他们会胡说,或者他们不拿银子。 这个倒不怕,杀几个小兵对于此时的刘山再简单不过了,而且回去的人也只会说那些兵卒是路上染了风寒,死的,至于强悍的兵卒怎么会染了风寒,这个绝不会有人问的,几个小兵的命,在有些人眼中就是什么也不是。这就是事实,别说在君主专制的封建社会,即使在刘山生活的那个时代,在有些大人物的眼中,平常的人也只是相当于蝼蚁一般的生命。尽管无数人在叫嚣,人命大如天,可是事实是什么,升斗小民自然心中再清楚不过。至于有人拿了封口银子还要胡说,自然有拿大头的人对付他们,刘山明白,自己的一对玉如意是绝对不会白送的。 “还不快谢韩王殿下打赏,大太监已经领头向着刘山下拜,周围太监带来的卫兵拜了一地,大家口口声声说着谢韩王打赏。 看到没有人推辞自己的看赏,刘山让众人起来,吩咐自己手下照看这些宫里的来人,刘山此时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陪这些人了。至于之后的事情,刘山是一点都不担心的,大太监收了自己的东西,而且自己送的东西本身价值就不轻,想必他在宫里当了一辈子差,也拿不到多少的打赏银子,宫里那些才人宫女甚至嫔妃贵妃,一次打赏也就百来两银子。刘山可是给了一对玉如意,而且还是西域那些国家赠给自己的,这东西虽然还没有到价值连城的地步,但是在初唐当差的宫人来说,已经是一笔天大的财富了。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要给自己办事,这是自古以来的正理,无论是谁都要遵循这个道理。 刘山离开了唐使所在的地方,就连忙去了夏王等待的地方,此次夏王的到来,刘山还不知道夏王是什么意思,但是,此时的夏王关系着整个河北地区民心所向,军心所向,刘山可是不敢有一丝的大意马虎。 “让夏王久等了,实在前面有一些小事情,还望夏王见谅。”刘山一进到夏王等待的地方,夏王就从坐着的地方站了起来,只是这一个动作,刘山就明白,夏王也是一直在等他。刘山说了一句抱歉的话,让夏王坐下,已经吩咐人准备新茶去了。 “听到你的人说李唐那里有使者来你这里,看来并不是小事。”这些天里面,夏王也是看到刘山在河北的作为的,在对待战俘的时候,刘山丝毫都没有任何虐待的地方,甚至给了河北军战俘很大的自由。甚至夏王觉得,作为战俘的河北君俘虏比原先在自己手下时过的还好,其实这倒是真的,从凉州出发的时候,刘山就一直在路上用各种方法弄军粮,此时在河北终于用上了,要不然,刘山怎么供应的起十几万的俘虏。而在对待平民方面,刘山更是没有什么话说,对待平民,当然,这里面要除过那些奸邪恶霸,除了这些人以外,刘山对待平民真的没有什么话好说的,待民如子用在刘山身上,是一点都不为过。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刘山,其实很少有那种非常严重的阶级观念,对待平民,自然要比此时初唐的地主阶级好了太多。 所以,夏王对待刘山的态度也已经好了许多,就如刘山所说,其实夏王也是农民出身,是从农民起义之中走出来的豪强,对于农民怀有很深的感情。自然,对待农民很好的刘山在夏王的眼中也顺眼了很多,对刘山说话,夏王的火药味也就淡了许多。 “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夏王的,李唐朝廷封我这个小将军做了韩王。”说出这样的话,刘山是无悲无喜的,对待封王这件事情,刘山从心里知道,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也没有什么悲喜可谈。只是听到夏王的耳中,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了。 第二百二十二节 突厥进军(十二) “那就恭喜韩王了!”听到刘山的话,夏王的心中自然不可能波澜不惊。 这些天以来,刘山的事情夏王也听了很多,尤其是刘山在凉州大败突厥四十余万大军的事情。虽然这件事情夏王早就从大唐那里的人口中知道,只是当时只是以为是一个假消息,根本就没有当回事,甚至当时连刘山这个人夏王都没有怎么在意,知道其实就等于不知道。可是,此时就不同了,自打知道这个消息是真的以后,夏王就打听了刘山的所有事情,而打听刘山的事情其实也不难,毕竟刘山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刘山从洛阳周边起家,一直到从凉州挥军中原之间的大事情夏王都打听的清清楚楚了。 知道刘山的生平以后,夏王是颇多感慨,论起起家的经历,其实两个人倒是有一些相似,都是农民军出来的。只是不同的是,刘山投靠了李唐,而夏王是单干。不过若是论起崛起的速度,夏王不得不承认,刘山崛起的速度太快了。 不过在摸清楚刘山的实力以后,尤其是想到刘山吞并了自己二十余万的军队和得到了突厥近十万的军队以后,夏王就隐隐觉得刘山有离开李唐的想法。要是论实力,刘山此时离开李唐,完全是有可能的,乱世之中,实力就是一切,刘山的实力完全可以列土封王了。 刘山对李唐的态度此时就成了夏王关心的事情,若是刘山离开李唐,要单干的话,夏王也要考虑自己那些兄弟以后的道路了,若是刘山不离开李唐,那么夏王也要想自己和自己那些兄弟以后怎么面对李唐这个宿敌。 此时听到李唐封了刘山为韩王,自然,夏王一时间心中波澜起伏。偏偏此时的夏王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不冷不热的恭喜了刘山一句。刘山看到夏王的面色,又怎么会不知道夏王这句恭喜没有那么简单。 “不知道夏王这次找刘山,是为了什么事情?”刘山也不对夏王的恭喜有任何的表态,而是直切主题,问夏王的来意。此时,刘山还真不知道夏王来到这里是什么意思,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时,自己还是先问明夏王来意再说。 “韩王,你就别叫我夏王了,夏王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河北的窦建德。” “那好,我不叫你夏王,那你也不要叫我韩王。你我都是明白人,我也不装糊涂,李唐封我韩王是什么意思,你我两人都是清楚。列土封王,也不一定都是好事。这样,论起年岁,你比我长几岁,我以后就叫你一声窦大哥,不知道可不可以?”刘山如此一说,夏王倒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看着刘山,听着刘山的话,夏王也听出了刘山的诚意,面前的人说话做事,不拐弯抹角,直来直往,真诚待人。夏王也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 “好,承蒙刘山兄弟不弃,叫我一声大哥,这个大哥我做了。”窦建德说完,两个人都是一阵大笑。此时的刘山和窦建德都已经知道了彼此的态度和想法,有些事情也就没有必要说了。 “来人,备酒!”两个人笑完,刘山对着外面的兵士喊道,很快,就有人将整坛的酒搬了进来,还有几个下酒的菜肴也一并搬了进来。 “我刘山今天有幸结交窦大哥,真是人生一件幸事。我刘山先干为敬。”刘山一句话说完,也不再多话,直接将酒坛上的泥封取掉,也不要杯子或者碗,直接拿起酒坛,咕嘟咕嘟灌进喉咙。 “好,兄弟是爽快人,做大哥的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窦建德说完,也开了一坛酒,两个人仰起脖子,一番痛饮,然后重重将酒坛放在桌上。 “兄弟以后有什么打算?”放下酒坛,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夏王问刘山。 “我打算离开河北,去往北面。”刘山也用袖子抹嘴,那些大官贵胄讲究繁琐礼节的一套刘山也学不来,用袖子抹嘴这才符合刘山和窦建德的风格。 “北面,那里可是突厥?”对于刘山的做法,夏王自然是摸不清,开始也猜不出刘山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听到刘山要前往突厥,夏王还是忍不住惊问,话语之中,刘山也听出,夏王对自己要前往突厥感到很震惊,甚至是不敢相信。 “没错,是突厥。不瞒大哥,现在西突厥和**两条恶狼正在撕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一个机会。我们若是把握住这个机会,突厥一战可平,到时候,北方再无恶邻为伴。甚至,我们可以凭借突厥的地理位置,慢慢向河西渗透。”待人以诚这个道理刘山还是懂的,刘山也知道,不是对待任何人都要诚的,但是刘山明白,此时对待窦建德,需要诚,坦诚,只有坦诚,自己才能得到河北军的军心。 “河西,莫不是西域那些国家。” “对,正是西域。可是大哥所说的西域和我指的可能还有些不同。”刘山说完这句话,让人将一副地图拿了进来,这张地图自然不是大唐疆域图,不是突厥疆域图,更不是河北疆域图,而是刘山依据记忆绘制出的一张简略版世界地图。 看着兵士拿来的地图,夏王看了半天,看不出是什么。也是,若是夏王知道这张图到底是什么,夏王也就不是初唐时期的人了。要知道,初唐时期,世界地图根本是不可能出现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的。由于交通不便,商业往来很少,而远洋航行根本还没有开始。所以,人们对于自己认识的地域往往局限在很小的一块。 这个时代,有人一辈子连自己所在的村子都没有出过绝对不是一句假话,甚至有些商人走南闯北,足迹广泛,其实也就走了后世的一两个省而已。在这个时代谈世界地图,简直像二十世纪谈星级移民一般。 看到夏王困惑的看着自己让人拿来的地图,刘山指着图中靠近太平洋的一块陆地。 “这里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往北,就是突厥,就是这里。”刘山给夏王指出了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指出河北在世界地图上所处的位置对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并不困难,而且,刘山指出的也只能是大概位置,精确位置刘山也指不出来。 第二百二十三节 突厥进军(十三) 夏王看着刘山手指指出的一片区域,然后仔细看了看旁边大片大片的地方。 “若是这里是突厥,这里是中原,那么,这里,应该就是河西。”夏王手指向一片地区,然后说出了这片地区的名字。刘山向着夏王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刘山不仅有些惊讶。自己能指出突厥和河北的位置,其实并不难,毕竟世界地图自己没有少看,别说这两个地方,就是让自己指出北京在哪里,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但是夏王就不同了,他完全不知道世界地图的意义,他指出河西的位置,完全是凭经验或者是推测。但是刘山看到,夏王指出的地方一点都没有错。 “对,这里就是河西,走过河西走廊,出了阳关,就是西域,大哥,请看!”刘山指着阳关以西的大片地方,手在大陆上画了一个圈。 “西域诸国,西域诸国再往西难道还有这么大的地方?”看到刘山圈出的大片地方,夏王不仅震惊,西域往西,难道真的还有大片的地方,那么,那里是什么地方,那里是否也有人住,那里此时是什么情况。自然,此时的窦建德是一点也不知道。这并不是说窦建德无知,而是这个时代人的认识本来就是这般。一般的人甚至连西域都不知道,更别说西域往西了。 “对,西域过去以后,还有大片的土地,而且,那些土地上也是有人居住的。大哥还记得汉时的匈奴?” “匈奴,这个当然记得。不过,匈奴早就被灭掉了。” “或许匈奴这个国家是被灭掉了,但是大哥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个国家的人还有存活的,他们可能跑到或者逃到了别的地方。”刘山的话说的虽然模棱两可,但是窦建德还是听出,刘山专门说匈奴,肯定是指这些匈奴人在国家破灭以后,就大举西迁,而他们迁往的地方,应该就是此时西域之西的大片陆地。难道,这大片的陆地真的存在,而且还有人在那里生活。 此时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对于刘山来说,世界上存在不同的文明,存在不同的文化,存在不同的习俗和样貌的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些知识是他从小接触和学习的,对他来说,这些都是不用考虑的真理。但是对于初唐时期的窦建德来说,这些东西却不是那么好接受的,也许,这些东西对于窦建德来说无异于在凉州城北突厥人面对的热气球和火药包一般不可猜测。 “大哥看这里,这里就是吐蕃,大哥再看这里,这里就是高丽,还有这里,这里是天竺,还有这里,这里是东洋。”刘山指着图上几处地方,然后说出了几个对于窦建德来说并不是很陌生的名字,可是这些名字说出来,窦建德也只是听过,但是真的那里是什么样,在自己的哪个方向,窦建德就不知道了,此时刘山说出这里,窦建德渐渐觉得,自己此时面前的地图也许是真的。在西域之西,真的有大片的土地,那么,刘山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兄弟的打算到底是什么?”对于地图的疑虑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想明白的,也难怪,毕竟此时是初唐时期,在这个时期谈世界,而且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认识的唐时的世界,对于窦建德来说,简直是谈天书一般。但是,窦建德此时也想明确的知道,刘山下一步的打算到底是什么。此时,这张地图到底是不是真的,对于窦建德来说倒没有什么,窦建德更迫切想知道的是,刘山给自己看这张图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刘山到底下一步打算干什么。 “我从凉州带来了七万人马,突厥此时我能控制的人马大概就是十万,而大哥手上有二十余万的河北军。若是这些力量集合在一起。我们手上能控制住的兵士规模已经非常庞大了。”刘山说着这些,窦建德也明白,四十余万大军,此时确实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此时能有这种规模武装力量的国家还真不多。西突厥算一个,**在凉州败阵,然后又借兵刘山以后,此时的力量已经大幅度的下跌了,而另一个有这种力量的就是李唐了。 “兄弟的意思莫不是依靠我们现在手中控制的这些军队开进突厥,然后结束突厥的内乱以后,我们再挥军向西。可是,兄弟知不知道这里现在的军力如何?”窦建德指的自然不是突厥或者西域,而是后世称为欧洲的一片大陆。 “这里的军力,若是再过几个世纪,这里的军力足以震撼整个世界,但是此时,他们的力量却没有多强大。”刘山在心里想着,确实,自从大航海时代以后,欧洲的力量不断的增强,甚至依靠大舰巨炮将古老东方的几个国家都蹂躏了几番。但是在初唐时期,欧洲的军力并不是非常强大。本来,世界是该按照原先的方向发展变化的,就像刘山看到的历史书写的那般一样发展。 但是刘山回到了初唐,难道还能让历史按照原先的方向发展。刘山刚刚来到初唐的时候,刘山确实有不改变历史的想法,甚至,刘山想过自己一生平平庸庸,碌碌无为的死去,死后一堆黄土掩盖,后世谁也不会知道曾经有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来到了初唐时期,一切都会掩盖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任谁也不会猜到曾经历史上有一个叫做刘山的人其实是来自未来世界的。 但是偏偏刘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不断的被冲刷,不断的被历练,当有一天刘山睡醒的时候,刘山骇然的发现其实自己已经改变了历史。 这种改变有时候甚至是不以人的意志为纽带的,不是你不想改变就不会改变。为了生存,刘山必须拼搏,必须奋斗,这些奋斗和拼搏将刘山推到了一个高度,到了这个高度的时候,刘山就会自然而然的改变历史。就像洛阳周边的几场战争,就像凉州城外的突厥大战。 有时候,穿越者会不会改变历史也不完全由穿越者决定。 而当有一天,刘山发现依靠自己的力量,自己甚至可以让很多惨祸不会再发生的时候,刘山自然而然有一种不让这些惨祸发生的想法。其实这个想法是很正常的。 就像一个人刚刚因为车祸死了母亲,而他却意外的回到了生母死亡的前一天,他明明知道自己的母亲会在第二天死于车祸。是个正常人自然会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祖国对于刘山,或者说炎黄血脉对于刘山正是这种母与子的关系,自己明明拥有改变以后炎黄血脉悲惨命运的能力,刘山自然而然会去改变。有人认为穿越者不应该改变历史,也许他们有他们的许多道理。可是当一个人真的回到过去的时候,他会不去改变自身,民族,国家的命运吗,试问,有一点血脉观念的人会不去改变吗? 第二百二十四节 突厥进军(十四) 刘山既然回到了初唐,而且此时的刘山已经拥有了改变历史的能力,或者说刘山已经掌握着足以改变历史的力量。此时的刘山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那段悲惨艰辛的岁月,想到了那段被列强欺辱的历史。 这些历史对于刘山来说是一段不可能从记忆里遗忘的东西,尤其刘山是学考古的,学考古的人对于历史更是有着本能的执着或者说偏执。 刘山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与不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真的可以改变十八世纪以后的世界格局。但是刘山想到那段历史的时候就有改变初唐格局的想法。或者直接说是想在初唐的时候就来一个全球一起化。一起化自然会包括所有的大陆或者说大洲。自然,作为人类起源和文明发展的欧洲自然掠入了刘山的眼帘。 本来刘山还没有想到那块地方。但是当突厥内乱以后,刘山掌握的力量已经足以趁着突厥内乱彻底结束突厥分裂的格局。掌握了凉州军,河北军以及属于义成公主的十万突厥军以后,刘山再拿下突厥这片土地,那么,下一步目标肯定是西域,这本来就是义成公主开始给刘山定的目标。 坐拥河北,统一突厥,兵震西域,剑指天山。这里面刘山已经控制了河北,突厥内乱以后,第二步也很快就可以实现,至于兵震西域,在拥有了凉州军,河北军,突厥军以后,这一步其实已经实现,西域国家都是小国,只要你有足够的力量,控制那一片地区其实是再简单不过。 那最后一步就是剑指天山,但是义成公主不会想到,自己所说的剑指天山和刘山想的是不一样的。刘山的剑指天山自然指的是剑指欧陆,也就是天山以西的所有区域。 其实这最后一步之所以这么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中原之战以后,李唐已经在中原地区站稳了脚跟,在消灭了郑王,夏王两大割据王侯以后,华夏大地其实已经属于李家的天下了,虽然在南方和一些边缘地区还有很多的割据势力,但是这些已经不足以构成李唐统一天下的阻碍了,可以说李唐统一天下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本来,此时的刘山已经隐隐成了除李唐之外最大的割据势力,但是刘山可是丝毫没有和李唐打仗的想法,对于刘山来说,华夏的早日统一一直是他最大的理想,他不忍看着天下黎民受苦受累,早日统一才是正途,而且,刘山也知道,统一天下以后,李唐治理天下也是非常优秀的。 这也是为何刘山接受李唐封给自己韩王的本意,那就是尽量避免和李唐敌对。但是刘山清楚,自己要坐拥如此庞大的武装,迟早要和李唐走到对立面的。这是刘山无论如何要避免的事情,他不想华夏一家,自己人打自己人。要是真的和李唐打,那流的都是炎黄的血,窝里斗对很多人也许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刘山绝对不是那种窝里斗的人。 既然战场不能在华夏大地,自己不能和李唐打。那么,自己要保持武装,自然要选择其它的战场,所以,突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突厥过后,自然是西域,西域完了,那么,刘山也就自然而然要挺进欧陆,也只有这般,刘山才能避免和李唐的兵锋相对。 而且,无论如何说,刘山都是李唐封的韩王,到时候,刘山军队所向,只要避开和李唐的冲突,刘山打下的土地,名义上也是李唐的土地。作为大唐韩王的封地,在名义上,到时候统一天下的还是李唐。 心中想法瞬息理通,面对夏王,刘山自然不能说欧洲此时军力根本不值一提的话,刘山明白,何时何地,都不能在军队中养成一种轻敌的思想。而且欧洲军力不行也是和十七十八世纪比不行,其实欧洲大陆在初唐时期的军力还是相当厉害的,而且,到时候大军开到,在异域作战,遇到的困难肯定会接踵而来,此时宁愿将困难看的大一些,也不能有那种轻敌的思想。 “大哥,这里我们先不谈,现在迫在眉睫的是突厥这里的战事。”刘山对夏王说着,夏王也忍不住的点头,确实,此时突厥这里的事情还没有着落,就讨论远在西域以西地方的事情,确实早了。 “兄弟,你在凉州大败突厥,这一次突厥内乱,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继续挫败东西突厥两股势力。”听着夏王的话,刘山倒是听出了夏王对美好前途的看好。但是刘山可不会有夏王那般看好突厥这里的战事。凉州城下,自己确实胜了。但是那是自己用了火药和热气球这两样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而且自己能够获胜和突厥的大意轻敌是分不开的。 然而,无论是火药和热气球此时都已经不是秘密,再用的话,效果肯定没有第一次好了。而且,到时候打突厥,不可能像凉州一般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天时地利人和自己都占着,到时候可是在别人的土地上,这些可都是别人占着。 刘山唯一庆幸的是,突厥人在自己闹内乱,刘山只希望此时东西突厥打的越凶越好,最好两败俱伤,那样,自己胜算才大。 “更何况,兄弟还有连弩那样的好东西,依大哥看,这种东西对付草原骑兵是最好的,只要数量够,骑兵来多少死多少。”夏王说着,似乎已经看到了凉州弩兵的连弩之下,草原骑兵如同倒伏的麦子一般死去的场景。虽然一直对突厥称臣,但是夏王也不可能是那种真的甘心屈居突厥之下的人。对于外族,他也有本能的厌恶,称臣其实也是权宜之计,就像隋末北方的割据势力其实都对突厥称臣,甚至李唐也不例外。 夏王说着,自己大笑起来,仿佛胜利只是迟早的事情。刘山听到夏王的笑声,也无奈的苦笑起来。 连弩,自己还是真有,但是也就一把,再多也不可能有了,那种精密的弩机,要想装备军队,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注意到刘山的苦笑,夏王不解的看向刘山。 “我也不瞒大哥,以前咱们是对手,我骗了大哥,其实那种弩我只有一把。”听了刘山的话,夏王面色变了一变,但是随机就恢复正常。确实,以前他们是对手,兵不厌诈,刘山用连弩吓他,也是正常的事情。其实,刘山也从未说过他有很多连弩,有很多弩兵的话。说到底,刘山也没有骗窦建德,只是那种形势之下,窦建德理所当然的以为凉州有装备那种连弩的军队。 第二百二十五节 突厥进军(十五) 两人相视看了一会,窦建德先大笑了起来,接着,两人都大笑起来。 昔日的敌人对手,没有想到,过了这些时候,此时却已经成了兄弟。世间的事情有些真是不好说,有些甚至是离奇曲折仿若故事。但是透过所有的表象,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话,英雄惜英雄。 武德四年七月中旬,河北军正式并入凉州军武装之列,或者如同刘山所说,自己的凉州军开始和河北军合作。 但是事实是,此时的刘山已经渐渐取得了河北军的军心。而让窦建德继续统帅河北军这个决定,无疑更加的稳定了河北军的军心,也在一定意义上稳住了窦建德之心。 这个决定在开始的时候理所当然的遭到了原本刘山那帮兄弟的强烈反对,这些人反对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河北军数量庞大,远远超过了凉州军的数量,让这些军队重新武装起来本身就是冒着很大的危险。但是刘山还要将这支军队置于夏王窦建德的统帅之下,这无异于一次巨大的冒险,甚至是自找死路,要知道,就在不久以前,夏王窦建德还是刘山的敌人。 但是面对这些反对的意见,刘山少有的一次执拗的执行了自己的命令。 七月中旬到八月发生的事情很好的证明了刘山这个决定的正确性。 河北军归窦建德重新率领以后,河北军的旧部基本没有多大的变化,上层没有改变,中下层更是没有改变。但是,河北军和凉州军以前那种敌对的情绪已经荡然无存了,而在河北军内部,窦建德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将军心向着刘山这方引导。 很多人担心的河北军重新武装会对凉州军不利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而原先那种两军之间的小摩擦小冲突却已经明显的减少了,甚至,在接近八月的时候,刘山只身一人前往河北军大营,开始大家都是反对,怕刘山有什么意外。但是事实是刘山根本没有享受到那种冰冷的杀气和酒后埋伏的刀斧手,而是受到了河北军的普遍欢迎,他们对待刘山一时还做不到像对待夏王那般,但是很明显,他们没有当刘山是敌人,甚至有当刘山是自己人的趋势。 面对这样的结果,开始担心河北军军心不稳,有对凉州军不利的人也渐渐改变了看法,而当刘山原本那些兄弟和河北军的人渐渐交流,甚至互相到对方军中看望以后,这种改变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而窦建德在军中也一直称新组建的河北军属于刘山管辖,夏王意志坚决,而夏王在河北军中的威望也渐渐引领着河北军向着刘山靠近。到了八月,河北军和凉州军的小冲突和小摩擦已经基本消除,而两军也已经成了正式的友军,或者说是自己人。 纵观整件事情,其实从中可以看出刘山敢于用人的胆气和豪气。纵观历史,也有敢于用自己仇家的例子,但是那些都是建立在对方不足以威胁到自己的基础上。但是刘山任用窦建德的时候,给予窦建德的力量是足以威胁到他的,或者说当时的河北军重新武装以后,是足以威胁到凉州军的。但是刘山却敢于将二十多万的河北军武装之后置于窦建德带领之下。 而细想之下,也足以让人见识到刘山的认人之厉害。刘山敢于给窦建德重新领导河北军的权利,正是刘山知道窦建德的为人,也就是河北军的领导者是窦建德,这要是换成别人,刘山也不敢做出这般的决定。 而稍微深究一下,也会发现,其实在之前刘山并没有在河北军中留下什么不良的印象,刘山以前是带领凉州军打败了河北军,中间两军也或多或少的有所伤亡。但是刘山在接受河北军投降以后,绝对没有虐待俘虏,更没有屠杀俘虏的事情发生。刘山不是屠夫,战场上拼杀,那是不得已,但是接受对方投降以后,对方放下了武器,就已经不是非拼个你死我活的敌人了。 刘山非但没有虐待这些河北军的兵卒,甚至给他们的待遇并不比他们之前享受到的待遇低。而对待他们的亲人,也就是河北本地居民方面,刘山更是没有虐待和屠杀平民的事情发生。凉州军军纪严明,屠杀平民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而刘山控制下的突厥人虽然彪悍和嗜血,但是刘山一直让思南在突厥军中坐镇,突厥军也没有发生屠杀平民的事情。 综上所述,刘山在河北降军军中并没有什么坏的名声。 而让河北军重新武装,甚至让他们本来的将领继续留任,甚至让他们原本崇拜的夏王继续带领他们。无疑在河北军中产生了一种感激刘山的普遍情绪。加上后来夏王一力倡导和引领,河北军军心向刘山靠拢并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刘山能控制住河北军绝对不是重新武装河北军和让夏王继续带领河北军那么简单。刘山要的是一支军队的军心,而军心的获得无疑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而刘山做到了。 之所以获得河北军的军心,窦建德起了很大的作用,刘山对待俘虏和平民的态度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到了八月的时候,不管人们怎么认为,其实重新武装起来的河北军已经确确实实归于刘山领导了。 重新武装起来的河北军多达二十四万,远远超出了凉州军七万的规模,甚至比凉州军和突厥军加起来的十七万还多得多。 这绝对不是一个二十四万这么简单的事情,要知道,此时获得这些河北军以后,刘山控制下的汉人武装已经达到了三十万的规模,这股武装力量在初唐时期已经是一支异常庞大的武装力量,甚至,此时刘山控制下的力量比中原大战时郑王和夏王两家军队加起来还要多。 而除了三十余万的汉人武装以外,刘山还控制着十万的突厥军,此时刘山的军力直逼四十万。可以毫不犹豫的说,此时刘山控制下的力量已经将刘山推到了一个很高的高度,这个高度高的让刘山甚至可以直接和东西突厥,李唐这样的当世豪强并列。当然,这要刘山愿意,但是显然,此时的刘山可没有在中原地区争霸的想法。 武德四年八月十一日,长安。 中原大战胜利以后,长安就开始流行一种情绪,这种情绪有大战胜利的兴奋,有一统山河的豪迈,有执掌天下的霸气,而其中或多或少还有几分对于某些人的担心,这些人里面有南方和周边地区的反王,有北方的强邻突厥,但是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才是这种担心情绪的中心。这个人就是刘山,就是被大唐封为韩王的刘山。 据长安最新的消息,韩王刘山控制下的军队已经多达四十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武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力。而达到这么强悍武力的人,刘山,发展的时间才短短不到一年。 武德三年的时候,这个人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瓦岗军小头领,被郑王逼的差点命丧战场,可是只用了一年的时间,这个人在很多地方都写下了传奇。孟家沟的发迹,新安,宣阳的壮大,凉州兵败突厥的传奇,中原大战实际的受益者,不到一年,曾经的一个小卒子,此时已经成长为足以让天下震动的人物。 第二百二十六节 兵临突厥(一) 八月,长安,此时的长安无疑还是初唐时期最繁华,最热闹,也是拥有最雄浑伟岸建筑的城市。 虽然在隋末乱世之中这里没有少经历战火,很多地方都曾被战火和兵祸损毁,但是经历了初唐几年的建设和修复,长安的繁华渐渐恢复,甚至已经有了隋时的几分风采。或者,此时的长安人口还是赶不上隋时最繁华的时候,但是治安稳定,百姓生活和生产都已经渐渐走出乱世的繁忙和无助,放眼长安,可以看到一片宁静安和之象。 或者,从另一个意义上说,此时的长安已经是世界上最繁华,最热闹,也是最大的城市。这个最大包括很多,人口,规模,城市建设,城市管理,拥有兵力,或者,仅仅是长安的城防都可以在世界范围内算得上首屈一指。 而此时的长安,透过重重的楼阁殿宇,有一片建筑异常的雄浑和壮丽,或者说是端正和伟岸,这里处于长安城的中心,这里没有了市井之声,没有了喧杂嚷闹,这里透出的是庄正肃穆,透出的是威严和雄浑。 这里就是李唐真正的政治中心,在透过重重的伟岸宫门之后,平整宽广的大道如同一条接天之路一般向前铺展,大道的两旁,精悍的战士手执武器如同笔直的笔杆一般站立在那里,旌旗飞舞,猎猎声响不断。 而在一处最为宏伟的建筑之内,此时悄然无声,黄金打造的宽大龙椅之上,一个已经渐渐显出风华之年气象的男子端坐在那里,他的手中,一卷折子随意的拿在手中。大殿之上并不是没有人,放眼望去,宽大的殿堂上此时站满了人,这些人放在外面,都是一方豪杰,地方大员,权倾一方的人物。但是在这里,他们连一个响声都不敢发出,端正的站在殿堂之上,连移动身体或者做一个小动作都不敢。 他们望着龙椅上的皇者,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唐的开国皇帝,李渊,后世称之为唐高祖的人物,此时他拿着手中的折子,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但是正如此时一般,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意思也没有表达,这是拿着折子,端正的坐在那里。 不知打过了多久,一霎那或者一个永恒,终于有一声叹息从龙椅上发出,然后,李渊示意身边的太监将自己手中的折子传下去,让满朝的文武都看看。 此时的大殿之上才有了响动,才有了声音,皇者动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才敢动。只是此时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人敢问到底是什么事情。 其实并不是没有人知道那道折子,消息灵通,或者说消息通天的人物还是知道那道折子的。那道折子是今天一早送到长安的,这道折子来自河北,是新封的韩王给朝廷的第一道折子。 知道折子来历的人已经明白,肯定有大事发生了,不然皇上不至于如此,只是此时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毕竟,折子是直接呈给皇上的,他们还没有那个权利在皇上看到折子之前就知道折子的内容。 此时,太监终于将折子传了下来,当先的文武不知不觉都抢先了几步走上前去从太监手中接过折子,折子上话不多,寥寥数字,意思也不难懂。说白了,韩王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让唐军接替河北防守,韩王要带着大军到突厥去一趟。 当然,折子上不是这么写的,呈送给皇帝的折子,刘山肯定找到精通折子的隋朝旧时官员润了笔了。 但是折子上写的客气,写的卑微,出军突厥也写的是请求皇上准许韩王带兵扫荡突厥,平定大唐北方边患,而让唐军接手河北防务也是写的请求。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折子上是这么写的,但是依靠韩王此时的军力,韩王完全可以不必听李唐天子的命令。上呈折子,其实也只是例行公事,或者说,这道折子送来,李唐只要是不想此时和韩王为敌,这道折子就是准许了。 大殿上异常的安静,没有人对于折子上的事情说一句话,平时热闹甚至充满争吵的朝堂上此时安静无语。谁都知道,这道折子除非皇帝疯了,要不肯定是准许了,既然结果就在眼前,也就没有人去发表意见了。 “大家对韩王的提议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很显然,皇上还是那个肯听取大臣意见的皇帝,只是皇上的话说出口,下面却依然安静。 “启禀皇上,秦王此时还在中原,若是接手河北的防务,还是让秦王去办最为合适。”终于有人站出来说话了,寂静被打破了,但是显然,这个说话的人没有就折子上的事发表意见,而是针对折子上接手河北防务的事情说了一句废话。此时接手河北防务,也只有秦王离得最近。 其实,满朝的文武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河北的消息,毕竟,中原之战以后,韩王已经隐隐成了李唐最大的隐患,不管任何人承不承认,但是韩王的兵力在那里摆着,接手了河北军以后,韩王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而且,韩王的两位妻子之中有一位还是突厥的公主,而这位公主不巧偏巧的还是义成公主的女儿,或者直接说,此时的刘山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隋文帝的外孙女婿,这个身份可是可大可小。 若是真计较起来,刘山也算是前朝的皇亲国戚了,加上和义成公主的关系,谁也吃不准刘山到底会不会判出大唐。刘山的军队是独立成军的,凉州军是刘山的私军,只听刘山的命令,而突厥军有思南公主压着,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李唐朝廷的人可是知道的,思南公主绝对能压得住那些突厥军,或者说借助自己母亲的威势,思南公主能够震得住那些桀骜的突厥人。而河北军的态度是越来越明显了,就差每个河北军兵士都在脸上写着他们都是刘山的人了。 四十万大军,若是真判出大唐,谁都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事情,对于大唐来说,那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大唐军队好不容易稍微平定下来的天下,顿时又要处在乱世之中。而且依靠凉州军的战力,谁也看不清这场内乱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大唐在刘山到了河北的时候,封刘山为韩王,其实也是在试探刘山,看看刘山的态度,是否有判出大唐的迹象。幸好,刘山接受了韩王的封赐,才让长安一些人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第二百二十七节 兵临突厥(二) 此时刘山要让出河北,出兵突厥,自然大家又要猜刘山的做法是为何。只是此时这些猜测都不能在朝堂上说,他们能说的,能讨论的或许只有怎么接手河北的事情吧。 其实,在八月初的时候,长安消息通天的人物就已经得到消息,河北地区的兵力调动频繁,韩王似乎有什么举动,此时得到确切的消息,才知道韩王是要出兵突厥。 知道这些消息的人也自然想到了,韩王其实早就已经调集兵力了,此时这个折子其实只是一个过场。但是谁会傻到此时说韩王的不是,韩王的好坏,此时还不是他们能说的,至少不是他们能拿到朝堂上说的。 况且,他们也知道,自己能得到的消息,皇上怎么可能不知道,看来,皇上也只是在气韩王的做法,不过,当一个人手中的权利足够大的时候,他也就不必要再听别人的命令行事了。这要是放在一些人身上,或许,这道折子都是多余的。谁都明白,其实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乱世之中实力说白了就是军队,谁掌握的军队多,军队精,谁就说话算话。 而有些人看到折子,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此时的韩王没有和李唐决裂的想法。 而折子上叙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此时还不是很清楚,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韩王让出了河北,这总不是什么坏事,要知道,河北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以前都说燕赵男儿,河北是出雄兵的地方,是出豪杰的地方,放眼整个天下,此时的李唐都已经建立了自己的统治地位,要说大的地方李唐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建立统治,或许只有河北和江南了,此时韩王让出河北,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 且不管此时的长安,在长安千里之外,幽州城。 八月的幽州,依然非常的炎热,这里虽然已经靠近北疆,但是幽州的气候更接近中原地区,早上,很少的起了雾气,雾不大,薄薄的雾气缭绕间,清晰的马蹄声踏破了清晨的黎明。黑色的骏马行走在薄雾缭绕的城市街道上,给人一种虚渺的感觉,而黑甲的骑兵端坐在马上,一行一行的骑兵陆续的出现在清晨的街道上,薄雾绕着骑兵的马蹄流动,战马喷着响鼻,没有如雷的蹄音,只有轻碎的嘚嘚马蹄声在薄雾之中传出,像是一阵细碎柔软的音调,而不是动荡震撼的交响。 在幽州的城门口,城门已经在兵士的协力下打开,深沉厚重的幽州城门口,黑马黑甲黑色长枪的骑兵整列整列的从城门向外开去,当先的骑兵手中举着大旗,没有风,但是马步踏动以后,旗帜依然招展开来,旗帜上绣着端正大气的韩字,表明这支军队的所属。他们都是大唐新封的韩王的军队。 而之所以打着韩王的旗帜,大概也是刘山想表明自己并不想和大唐为敌。 骑兵的队伍开出城门以后,迅速的集结,黑色的战马顿时汇成一片黑色的海洋,而且这片海洋越来越大,越来越厚重殷实。 此时的太阳还没有升起,大军在雾气里集结,没有丝毫的杂乱和喧嚷,能听到的只有马蹄踏动和战马嘶鸣的声音,这从一个侧面表明这是一支军纪非常严明的军队。 他们不是别的军队,正是凉州军中的王牌军队,重甲骑兵。 其实,在八月初的时候,河北南部的河北军所部就已经开始调动,河北军分驻南部的军队陆续向北方移动,他们得到了命令,开始向河北北部集结。而且命令说的很明确,是所有军队向北方集结,甚至包括火头兵和勤杂兵。 命令让很多人不解,即使军队调动,也不可能不留一兵一卒,但是这次的调动确实是不留一兵一卒,尽管军令非常奇怪,但是来自夏王的命令千真万确,而且命令本身也没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 开始的时候,这些分驻的军队也考虑过他们离开以后,南部城镇的治安和防守的问题,但是命令已经得到,他们不得不完成命令。 而接着出现的情况就很自然,也很奇怪。一方面河北军陆续放弃南部城镇,向北方开动,一方面,刚刚结束中原战争的秦王军就像尾随着食肉动物的食腐动物一般,紧紧的跟在河北军的后方,迅速的接手了这些河北军放弃的城镇。 这些自然都是在刘山的计算之中的,中原战争已经结束,秦王的大军却还没有离开中原,此时李唐统治下的地区,除了江南就是河北这里还没有真的属于李唐管辖,而很不巧的是,河北周围还有几个小的地方割据势力,这些势力虽然不大,但是也有吞并河北的野心。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军队一旦撤离,秦王得到消息,就不得不迅速接手这些城镇的防守,他们是不得不接受,一旦他们不接受,那些周边的势力势必会迅速的占领这些地方,要知道,河北军的撤离是非常彻底的,这些城镇等于不设防的地区,谁先来就是谁的。 能够不流血拿下河北,自然秦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要知道,只要他稍微慢一点,这些地方要想拿下,必须靠血战了,这些地方能拿下是肯定的,但是要流血秦王也不想,所以,刘山等于制造了一个让秦王不得不接手的局面。 而秦王是代表的李唐,秦王接手河北的防务,就等于李唐接手了河北的防务,而秦王接手以后,要赶快处理河北的事情,军报发往长安,也要时间。而刘山送给长安的折子就赶到了秦王之前送到了长安。 结果就造成了一个让李唐很是无奈的局面,一方面,李唐得到了韩王的请求,要求李唐派出军队接手河北的防务,而在李唐朝廷在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的秦王已经着手在干这件事情了。 而到了八月十一日的时候,实际上秦王的军队已经开到了幽州边界,此时的李唐朝廷上李渊还在问他的臣子们他们是否应该接手河北的防务,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他的二儿子早就接手了大半河北的防务。 八月十二日,河北和突厥的交界处,此时的突厥草原,也就是后世的蒙古草原边界上,旌旗漫天,枪林如海,猎猎的边境凉风之中,如同海潮一般的战士布满了人们的视线,举目望去,到处都是军队,到处都是战马。 得到了河北军以后,刘山的军力暴涨,而刘山的军队有一个特点,就是骑兵的数量占据了很大的份额。 凉州军皆骑兵,草原兵也全部是骑兵,这就是十七万的骑兵,而河北军骑兵虽然不多,但是也有近四万,这就是二十余万的骑兵。 从中原走出的刘山,此时的骑兵数量超过总军力的一半。汉人的军队在任何时候,骑兵都没有达到这个规模,二十万铁骑,历朝历代,单论骑兵,刘山无疑已经走到了巅峰。而且这些骑兵之中,凉州军的弩骑兵和重甲骑兵,草原游骑兵,河北轻骑兵无疑都是骑兵之中最精良的兵种。 ---------- 我发现,我更新的章节在网站上是不显示的,我看了更新,结果看到红字的vip更新零。大概上架以后更新免费都是这样吧,不是很清楚。 本身是不想更收费的,我的书赚不到钱,我都知道,要赚全勤,我没那个毅力。所以更免费的,我也很乐意。但是网站不显示更新我很无奈,想了想,既然上架了,那就开始更收费章节吧。 明天就不更新了,后天开始更新vip章节,能在这里看的当然最好了,不在这里看的,我也理解。 这就算上架感言吧,就不开单章写了,我也不是那种喜欢麻烦的人。 第二百二十八节 兵临突厥(三) 第二百二十八节兵临突厥三 拥有着历史上少有的精锐骑兵力量,刘山军队充当斥候的轻骑兵自然不会缺少。 在刘山军团进入草原,也就是进入突厥势力范围之后,刘山军团的前方,广派斥候,毕竟这个时代打仗,消息的来源非常的少,并没有后世才出现的空中侦察力量,更没有什么雷达之类的先进高科技产品,所以,军队前进的道路上,只能依靠最为精良的骑兵探路,这些骑兵的主要任务就是侦查前路是否有敌人,是否是敌营,以及敌人的分布,布防,军力等情况,当然,地形,周围城镇分布等等也是必须侦查清楚的。 派出大量斥候以后,刘山军团的行进速度也相应的减缓了,毕竟这里是外族的土地,而且,突厥和汉民族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什么友好邻邦。友好邻邦这个词恐怕也只有后世的政治家才会天天吊在嘴上说,一天不说个几十遍都觉得嘴巴不舒服。比如,中国和某个岛国是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两国有着历史悠久的传统友谊之类的话。 军队行进,不断有股的斥候骑兵侦查完毕回来报告前路的情况,而这些情况汇总到刘山这里,却往往只有一句话,前路未发现任何的突厥骑兵,而且,连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这是一个非常不妙的信息。刘山知道,草原民族一向居住不稳定,而且,由于地广人稀,居民居住的也非常的分散,在草原上一天一夜不见人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刘山明白,自己刚刚进入的可是日后称之为中国四大天然草场的内蒙古草原,而且还是比较靠近东北的优质草原。而此时才是八月,正是水草丰美的时节,按理说这个时候,这里应该聚集着大量的游牧牧民才对。但是骑兵查探,却没有发现一个人影,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刘山让人赶紧将自己军队里面几个熟悉草原的人找了过来,在刘山的军队里,这样的人还是非常好找的,突厥人自然此时不要找,但是与突厥草原毗邻的河北本地人很多都曾有过在草原跑买卖的经历,找到他们,从他们的口中刘山确认,自己军队此时行进的地方,确实这个季节应该有大量的游牧牧民才对,但是事实却是这个时候,这里连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 要说看到大军前来,这些牧民都匆匆跑掉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自己的斥候骑兵马匹速度和灵敏反应根本不可能看不到匆忙跑掉的牧民,而且,骑兵报告的是根本没有牧民在这里放牧的痕迹,要知道,即使这些牧民看到大军匆忙跑掉,也会在草原上留下很多可以查找的痕迹。 此时,刘山不得不认识到,自己对草原这里的战争认识还是不够,刚刚进入草原,就遇到了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 大军不知不觉加快了行进的步伐,骑兵在前,如同海潮一般席卷过茫茫的草原,步兵在后,震天的步伐踩过如同绿色绒毯一般的草原。 一直到天色转暗,前面侦查敌情的斥候骑兵才遇到了一个活人。 谁也不会想到,在刘山大军挺近草原以后,刘山的斥候骑兵第一次见到突厥本地居民的时候,不是充满敌意,更不是拔刀想象,甚至连恐吓都没有。让人不可想象的十几个骑兵不约而同发出一阵欢呼,继而十几个人都深深的出了一口气,这是如释重负的出气声。接着,他们怕惊吓了这个草原老牧民,并没有一拥而上将他捆绑,而是派出了精通突厥语的河北骑兵和那个老牧民攀谈起来。 能发生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和他们一天的经历分不开关系,一天在茫茫的草原上没有见到一个活人,早就让这些骑兵的心都吊在嗓子眼里了。找不到活人,根本就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找不到活人,根本就不能得到一丁点关于草原这里的情况,至少是此时的情况。从这个方面可以想象,当这些一天在茫茫草原上奔驰,只见到草原上偶尔跑动的动物和绵延的绿色草地的人在看到一个老牧民时是什么样的场景。或许,你可以想象在一个高海拔哨所站了几年岗,几年没有见到女人的伙子,在下山以后第一次见到女人的场景。 显然,那个老牧民被吓坏了,他驱赶着自己的羊群开始还想躲避,但是连马都没有的他怎么可能跑得过刘山的精锐斥候骑兵,更何况,即使有马,老牧民也不会放弃自己的羊群。 河北骑兵用突厥语不断的喊着不要害怕,不要害怕,然后善意的指着自己的身上,示意自己没有带武器。知道自己跑不了,而且对方喊的还是突厥语,老牧民悬着的心才稍微的平定。 此时那个骑兵让老牧民跟着他走一趟,看到老牧民不愿意跟随的表情,河北兵连忙保证他不会有任何的危险,看到老牧民看了看自己的羊群,那个河北兵接着保证他们不会要他的羊。 战战克克的跟着河北兵来到了斥候队面前,斥候队里已经有队员让出了自己的战马,那个河北兵忙问那个牧民会不会骑马。老牧民鄙夷的看了看那个河北兵,那道眼神里分明是对对方看不起自己的愤怒。此时的河北并才反应过来,在一个草原上长大的牧民面前问对方会不会骑马,真的是一个很不该问的问题。 不过老牧民此时也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他也只是看了看那个骑兵一眼,然后就跨上了战马,不得不佩服这个草原牧民,即使衰老,但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在面对烈马的时候,依然表现出年少的执着和勇气。 烈马驰骋,很快向着刘山所在的地方奔去。 到了刘山所在的地方,军队已经停下扎营,告诉了刘山的卫兵,刘山的卫兵很快就跑到刘山的帐子里告诉刘山他们的斥候队终于找到活人了。整整在大草原上前进了一天,此时才真正的见到了一个草原上的人,刘山的心情是非常迫切的,而此时军队停下,刘山的帐子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军团里面的高层,凉州军的将领,河北军的将领,思南公主带领的突厥军的几个将领将刘山的帐子挤得满满的。此时听到找到本地人,大家都是出了一口气,刘山让人赶快将人带进来。 第二百二十九节 兵临突厥(四) 第二百二十九节兵临突厥四 本来众人还在担心来人不肯告诉他们这里为何会没有人,但是当那个老牧民进来的时候,大家的这个顾虑就打消了,因为在老牧民进来以后,看到满帐篷的人到时没有什么,只是一些紧张和担心,当然,这是绝对正常的表现。但是当他看到刘山的时候却很快跪在刘山面前他跪的毕恭毕敬,没有丝毫犹豫,这倒是让大家不解。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是纳闷为何这个老牧民一进来马上就认出了这里的真正头领,但是当老牧民的目光躲躲闪闪望向刘山腰间的佩刀时,熟知情况的几个人已经心中有数了。之所以老牧民见到刘山就跪了下来,绝对不是老牧民眼力通神,知道刘山是这里的头领,而是他看到了刘山的佩刀,自从进了草原以后,刘山就已经将自己腰间的武器换成了突厥金刀。之所以换成金刀,也是刘山考虑到进入草原以后,自己这把金刀或许还能有些用,刘山也没有想到,佩戴这把金刀的第一天自己就用上了这把金刀。 没有让老牧民起来,刘山走出了人群,来到老牧民的面前。刘山明白,没有必要对这个老牧民客气,这倒不是刘山不尊老,而是刘山知道自己此时的身份,是要用威严镇住这个牧民,而不是靠和蔼可亲来赢得这个牧民的心。或者说,此时刘山用威严比用和蔼更能快速的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你们这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刘山对老牧民不客气的问道,当然,刘山说的是汉语,他并不会突厥语,他本想着一旁精通突厥语的兵士翻译给老牧民听,但是一旁的兵士还没有翻译,那里的老牧民已经抢先开口说话了。 刘山和大伙都是暗自惊讶,突厥这里虽然学习汉语的风气很浓,初唐时期的汉语,就像刘山所处那个时代的英语一般,但是刘山也知道,这个时代学习外语,是需要身份地位的,或者说需要经济条件的,他没有想到边境附近草原的一个牧民也会说汉语,但是事实却是这个老牧民确实会,而且听口音还带着一些河北腔,他还学的很地道。 此时自然不是追究老牧民为何会说汉语的时候,从老牧民的话语之中刘山和周围的人已经听出一些东西。 自从西突厥的军队进攻东突厥以后,面对刚刚在凉州受到重创,还没有缓过来的东突厥军队,西突厥一开始可以说是进军神速,在开始的进攻中,甚至西突厥的骑兵撒开马蹄子跑的欢的很,有时候,几百里几百里根本就没有军队阻拦他们,而更多的时候,他们遇到的阻拦根本就很,几弯刀下去,阻拦的力量就被砍成了稀巴烂。 可以说西突厥开始进攻的时候是颇为顺利的,但是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在连续屠灭了几个东突厥部落以后,面对满手血腥的侵略者,东突厥的贵族们纷纷行动起来,而这个时候,义成公主也号召突厥各部满怀着对侵略者的仇恨抵抗西突厥侵略的大军。 当然,明眼人都可以看的出来,东突厥的贵族很多人开始都是抱着观望的态度,有些人甚至已经准备好西突厥的大军杀到,就投奔西突厥。但是西突厥的屠刀阻拦了他们想要投奔的道路,在面对连投奔都无路的情况,东突厥的贵族不得不拿起武器,一口一个保卫家园,一口一个奋死抵抗侵略的躲在队伍后面,奋力的吆喝。 而义成公主号召大家抵抗侵略的西突厥军队在普通人看来自然是保家卫国的表现,但是放在少有的几个人眼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要是义成公主真的在意东突厥的民众,真的要抵抗西突厥的大军的话,就不会在之前将十万的精锐草原兵派到河北了。 听到老牧民说义成公主号召大家抵抗侵略,刘山和思南公主少数几人就知道,这是义成公主在扩大两突厥的流血规模,让两条草原狼奋力厮杀,只有他们杀的越狠,刘山来到草原遭受的阻力才会越 但是除了刘山和思南几个知道内情的人,谁会想到这点,一般人只会看到义成公主为了抵抗西突厥侵略不遗余力的努力,可不会想到义成公主还会包藏祸心。在灾难面前,一个站在所有人面前抵抗灾难的人会受到大家极力的拥护和喜爱。可以说,义成公主这样做不但赢得了牧民的支持,赢得了贵族的支持,赢得了军队的支持,还将自己的计划进行的千衣无逢,各种心计厉害,看似平常,但是真的说起来,真的是非常的可怕。不得罪一个人,却干着让别人毁家灭族的事。这要是放在刘山那个年代,有一句话很能形容此时在突厥发生的事情。那就是别人把你卖了,你还给别人数钱。 从老牧民口中知道,义成公主和东突厥贵族虽然开始联手抗击西突厥的军队,但是在凉州一战之时,东突厥的损失实在是太厉害了,虽然尽力抵抗,但是西突厥依然像是一柄利刃一般深深插进了东突厥草原之中,唯一不同的是,此时的西突厥进军速度慢了下来。 眼看抵抗不住西突厥的进攻,义成公主在草原上的贵族聚会上提出了调拨草原东部力量的提议,本来这个提议通过是非常困难的,因为这个时候东部草原正是饲喂牲畜的好季节,一般牧民都是逐水草而居,怎么会轻易离开水草丰美的地方,而且,在普通牧民的心中,其实西突厥人也是突厥人,他们并没有多少东西突厥分开的观念。甚至在两突厥分开以后,边境的牧民还经常互窜进对方的草原放牧,也没有什么大事。 但是此时的情况却不是平常情况,在面对西突厥的铁蹄和屠刀威胁之下,义成公主的这个提议很快在突厥的贵族中得到了通过,在面对危险的情况下,这些贵族是非常积极的。这就像是二十世纪的美国,开始时候自己未曾卷入战争,所以老是坐山观虎斗,然后卖卖军火赚赚钱,大发战争财,一旦有人提议自己进入战争,成为战争的一方,大家都是不愿意,但是一旦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马上,上下议院,几百议员马上一口同声要求战争。 此时就是这样,这些突厥贵族的生命受到威胁,他们自然奋力的嘶吼着,让别人冲到前面去挨西突厥的屠刀。 而接下来,在贵族的不遗余力下,东部草原的部落迅速的向西部战区转移,成群成群的牛羊马匹和整族整族的牧民放弃了家园,自然,他们很少有家园观念的,他们放弃的只是牲畜吃草的地方。他们赶到了战区,赶到了东突厥纵身地带。这就是为何此时东部草原很少有牧民的原因,也是刘山军队行进一天未见到草原牧民的原因。 第二百三十节 兵临突厥(五) 第二百三十节兵临突厥五 武德四年八月,刘山的军团经过一天的行军,在茫茫的草原上只见到了一个老牧民,从老牧民的口中刘山和军团之中的将领们得知突厥的战事比他们原本想象的更为激烈,竟然已经到了突厥贵族们集体同意迁移东部各族的力量赶往王庭附近抵抗西突厥大军的地步。 虽然从老牧民口中得到消息,但是刘山和军团之中的众人还是没有想到,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军团在茫茫草原上行军,依然很少见到人烟,几十支斥候队伍竟然发现的人用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对于突厥的战事,刘山和军团之中的众人不得不重新认识和考虑。 不过此时的事情对于刘山来说,也不是坏事。东部的力量几乎全部迁往王庭附近,那么,西突厥大军遇到的抵抗自然就越加的强大了,那么,两个突厥的战事造成的流血自然就扩大化了。这对于要对抗突厥军队的刘山来说自然是好事,只是此时刘山还是不知道两突厥到底打成什么样了。路上虽然遇到了几个活人,但是要从他们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真的比登天还难,留在这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前线战争进行的情况,他们知道的,恐怕还没有刘山知道的多。 大军继续前进,斥候队没有减少,而是增加了几支,刘山明白,自己越往前进,那么,距离战争的地方就更加的进了,刘山有一种直觉,自己马上就会遇到大量的突厥牧民或者突厥骑兵,这是一个直觉。 不知道是不是刘山的感应特别的灵敏,到了八月十七日的时候,前往前方探路的一队斥候军队回报发现大量的突厥牧民,具回报的人说,这些人有很多都带着伤,衣衫褴褛,有些甚至衣服破烂的连该遮挡的地方都遮不住。这些人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样子应该是逃难的难民,数量在一百到一百二十人左右。 前方的斥候军队并没有惊动这些难民,而是派出人跟踪追查,另一方面派出快马赶紧向刘山回报。 这是大军进入突厥草原第一次见到大量的人群,刘山和军团之中的几个巨头对这批难民都很在意。害怕自己的大军吓到这些人,刘山带了几个亲随在斥候骑兵,十几人的队在刘山的带领下赶紧向这些难民所在的位置赶去。 就在刘山一行人赶到半路的时候,前方又有斥候骑兵骑着马疾驰而回,看到刘山一行人,认出刘山以后,那个骑兵火急火燎的告诉刘山,前方出现大量的草原骑兵,他们没有办法拦截对方,对方大概有四五百骑兵,目标并不是刘山军团,而是那些逃难的难民。 具骑兵回报,那一行一百多人的难民队伍已经全部被追杀他们的突厥骑兵砍死,而那些突厥骑兵在砍杀了这些难民以后,也已经奔驰而去,因为人数的关系,加上地理环境的制约,骑兵队没有办法跟踪这批突厥骑兵。 和这个骑兵赶到事发的现场,刘山远远就看到草地上到狼藉排列的尸体,显然这些人都是刚刚被砍杀的,空气里还有浓重的血腥气息。 纵马赶到现场,刘山已经看到草地上到处喷溅的鲜血和被砍杀肢解的尸体,这些突厥骑兵下手都非常的很辣,一百多的难民,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全部死在了突厥骑兵的弯刀之下,现场非常的凄凉和惨淡,断肢残体和内脏肝肠铺陈的到处都是。 骑马观察了一下现场,刘山注意到这些难民都是属于一个部落的,在草原上待过一段时间,刘山知道,从服饰,衣着,头饰和一些的地方可以观察出几个突厥人是不是属于一个部族。而跟随的斥候队里面也有精通突厥这里情况的人,他已经判断出这是一个游牧在突厥东部的部落。 刘山不难想象,这是一个从东部迁到突厥战争纵深地带的部落,由于害怕战争或者在战争中损失惨重,整个部落逃出了战场。但是很显然,他们的运气不好,被追来的突厥骑兵追上了,然后将他们逃出战场的人全部砍杀了。 通过这件事情,刘山已经明白,自己的大军周围此时已经有了突厥的武装,根据现场的情况判断,此时这些周围的突厥武装并不很多,他们一般都是几百人一个队伍,专门拦截和劫杀那些从战场逃出来的突厥兵士和难民。 想到这里,刘山也明白了,为何自己几天行军,都见不到大队的牧民或者难民,不是突厥战争没有难民,而是逃难的人都很难逃脱自己人的追杀。在突厥这样一个痴爱鲜血和崇尚勇敢的民族,民风彪悍异常,追杀逃跑的兵士和族民这样的事情并不难理解,只是这件事情被刘山知道以后,刘山不得不感叹义成公主的心狠手辣。 为了让突厥流血更多一点,义成公主决然的对所有敢于逃离战场的人下手,不管这些人是平民还是战士,只要敢私自离开战场,都难逃一死。想到这点,刘山并没有对这些人有什么同情和怜悯,对于刘山来说,历史就是一本血淋淋的教科书,历史教会了刘山,对待异族,怜悯和同情是绝不该有的表现。尤其是中国的近代史更是每一章每一节都用无数的鲜血和死亡教育刘山,你同情和怜悯别人,别人可不会同情和怜悯你。若是别人懂得同情和怜悯,中国百年的屈辱史之中就不会有那么多被屠杀的孩子和妇女,没有那么多惨遭屠杀的老人和婴儿。 刘山在准备改变历史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用铁和血改变这个时代,一定要让历史重新来过,在初唐这个时代建立汉人统治的基础,为此,刘山不惜屠尽某些会在后世影响华夏命运的种族。这不是冷血,而是刘山深深明白,你不杀他们,他们会在很多年以后来杀你出生并且热爱的民族。 若是非要说刘山冷血,刘山的血也是被那些种族的惨烈手段和心狠手辣弄冷的。 站在到处横陈着尸体的草地上,不远处大军的身影已经出现,看到草原上的队斥候,队伍里已经分出队的骑兵赶了过来。 十七日晚上,刘山召集了军团里面重要的将领,在军团上层的规模集会中,刘山向大家介绍了他们最近遇到的情况,并且告诉大家,他们马上就要和突厥的股队伍遭遇了。 第二百三十一节 兵临突厥(六) 第二百三十一节兵临突厥六 听说马上要和突厥的股军队遭遇,大家都不由的激动起来,还有人有隐隐的担心表露在脸上。也不由得大家会如此,从进入草原到现在,已经快一个礼拜了,大家见到的突厥人就只有不到十个,好不容易看到一大堆的突厥人,却还都是死人,而且还是死的非常凄惨的死人。 刘山军团开到突厥草原可不是来欣赏千里牧场,青草连绵,碧蓝天空如洗的。而是来统一突厥草原的,可是几天连突厥人都见不到,不由的大家不急,此时听说马上就要和突厥股军队遭遇,自然大家都有些激动和兴奋,激动和兴奋之后,有人也不免有些担心。这些担心的人大都是河北军的人,他们原本在夏王手下,夏王是对突厥称臣的反王,他们自然一直被灌输着突厥不败理论的人,长久的突厥不败听在耳中,他们对于突厥军队的厉害和恐怖不知不觉的就增长了。 虽然之前也听说了刘山在凉州大败突厥军的壮举,但是长久对突厥军队的敬畏还是让他们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用目光扫了扫众人,刘山看到了大多数人那种跃跃欲试的劲头,知道这几天的行军一路见闻让大家实在是憋坏了,而且,军队是什么地方,是做什么的,这些人来突厥就是来打仗的,几天连人都见不到,他们早就郁闷的不行了。此时听说有突厥股军队可以遭遇,自然是兴奋的不得了了。 “我恐怕要告诉大家,我们即将遭遇的是东突厥的外围势力,对待他们,我们并不能靠战争的手段,而且,我们也不用战争。”看到大家对战争一副跃跃欲试的态度,刘山不得不给大家泼了一头冷水,刘山此时不得不这么说,而且,自己的大军此时确实不应该和东突厥的外围力量发生冲突,不是自己怕突厥兵,而是自己此时的军队构成以及自己和义成公主私下里的关系。 自己要是真的和东突厥的势力发生冲突,自己此时手下思南控制下的十万东突厥军队一旦知道消息,知道自己对付东突厥,他们肯定会不稳的,虽然他们以前是义成公主培养下的武装力量,但是他们首先还是突厥人,在面对一支屠杀他们自己人的军队的时候,他们能冷静才是奇了怪的一件事情。到时候一旦这些突厥军队不稳,对于刘山的军团来说,肯定是灾难性的结果,这些军队闹起事来,刘山的人马又处在突厥腹地,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而且,自己此时并不是完全明白义成公主的用意,自己此时最好还是不要和义成公主控制下的东突厥势力发生惨烈的流血冲突为好。虽然此时看义成公主的意思是借助突厥的内乱损耗突厥的实力,使汉人军队能够在突厥立稳脚跟,但是刘山也明白,要在这里立稳脚跟还必须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能和突厥本地的人闹得太僵,那样即使依靠武力暂时立稳,但是往后规模的冲突可是会非常难缠的。 这些事情在刘山所处的那个时代是非常多的,就拿美国来说,他们的军队够强大,武器够先进,可是攻占一个国家并不难,难的是守住,往往他们战争时死伤的人还没有战争结束以后维持治安死的人多。这就是激起民愤的结果。 最后的关键在于,刘山确实有不通过战争手段就拿下这些外围势力的实力。要知道,刘山的老婆可是大草原上的思南公主,刘山还有颉利可汗赠送的金刀。 刘山完全可以给这些外围势力说自己是因为得知西突厥大军悍然入侵东突厥,才率领大军前来支持他们的。要知道,此时的东突厥可是最衰微的时候,在凉州一战,他们几乎损失了举国的精兵,虽然突厥贵族控制下的武装还有不少,但是不可否认,他们的这些兵士是不可能和凉州城下损失的那些兵士比较的。 虽然数量上东突厥依然可以维持不的军队规模,但是军队的质量已经不是凉州之战以前时候可以比拟的了。这些也可以从东突厥举国之力还是不能将西突厥大军赶出国土看的出来。 所以,在这个非常的时候,刘山率领大军赶来,非但不会受到突厥势力的抵抗,还会受到他们的欢迎。 有些人可能不会理解,难道突厥人就不怕汉人的军队占领他们的家园,抢夺他们的牛羊。也许有人注意到,在华夏历史上有一个不成文的传统,汉人的政权在强大的时候,往往都会对北方的强邻有一些行动,比如秦对匈奴,汉对匈奴,汉人军队都打到了匈奴的腹地,但是有人听说过汉人将那些土地具为己有,将那些土地上的人纳入自己的国民范围吗?要是汉人真的将那些占领的土地具为己有,恐怕历史上北方民族就会少很多了。汉人根本看不上那些北漠荒凉的土地。即使军队占领了那里,很快也会退出那里。所以,北方的强邻一般认识里,根本就没有汉人军队会占领他们家园这个想法,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意识,这是千年的历史给这些北漠民族灌输的一种思维定势,是很难改变的。 所以,突厥人自然也不会想到刘山会占有他们的家园。 到了八月十八日,刘山的军团前进的速度猛然加快,随着大军前进,很快就遇到了突厥的股武装,当突厥的军队发现如同海潮一般压来的大军时,所有的突厥骑兵都慌张的不行,已经有骑兵向他们的上层报告所看到的情景了,还有股的骑兵试图靠近看到的大军。 这个时候,刘山也有意让这些突厥股军队接近他们。 当这些骑兵发现来到的并不是西突厥的军马时,他们依然没有放松下来,当他们看到来的是汉人的军队时,他们也没有放松下来。最后,当他们发现到来的是刘山时,他们终于放松下来了。 十几个骑兵翻身下马,就跪在刘山面前,脑袋低的挨到了脚下的土地,有一个骑兵头领模样的人甚至伸开双臂,匍匐在刘山面前,亲吻着刘山的鞋子,完全不顾那鞋子上厚厚的积尘。他们大声喊着什么,可惜刘山根本不懂他们喊的什么。 他们之所以认出刘山,自然不是刘山的形象深深印在他们的脑海。而是刘山腰间的佩刀。大草原的金刀可是不少,但是汉人能够佩戴金刀的只有一个,这个人就是刘山,在凉州将可汗大军打的屁滚尿流的刘山,在草原上娶了草原上的明珠思南公主的刘山。 他是草原人昔日的敌人,也是草原人此时的驸马,更是草原人此时认为能够拯救他们的唯一救星。 第二百三十二节 兵临突厥(七) 第二百三十二节兵临突厥七 和东突厥股兵力遭遇的经历,让刘山来到草原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飞了出去,虽然草原上地广人稀,虽然草原上部落相聚的很远,虽然此时草原上并没有先进的交通。但是刘山到来的消息依然传递的非常快,至少比人跑的快。 而见到了突厥人的军队以后,刘山和众位将领对于突厥此时的战局也终于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了,这也是刘山来到突厥草原上首次明确的得到前线的消息。 就像前面猜想的一般,在西突厥进攻的强大军队面前,东突厥不得不集中自己所有的实力来抗击西突厥的进攻,虽然将东部的部落搬到了战争腹地,集结了东部的兵马,但是东突厥依然没有抵挡住西突厥进攻王庭的大军,王庭失手,虽然之后东突厥组织了几次军队试图抢回王庭,但是在损失了大量的兵马以后,在用鲜血将王庭的草原浇灌了几遍以后,西突厥的大军还是牢牢的控制住了王庭附近的草原。 拿下王庭是有非常重要的象征意义的,虽然在草原牧民这里,一地的得失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这里毕竟不像是南方汉人的土地,有城池,有乡镇,这里几乎没有什么成型的城市,牧民一般都是随水草而居,哪里的水草好,那里就是家。但是作为政治中心的王庭在普通牧民的心中依然有着不同的意义和地位。 拿下王庭以后,东突厥的败兵不得不向东部退却,但是西突厥也没有像他们开始想的那样,在拿下王庭以后,彻底的打击了敌人的气势,很快就可以将敌人打败。事实是西突厥虽然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败东突厥的军队,但是进军的速度和自己损耗的情况却越来越严重。在他们的前方,敌人就像是疯了一般,十几岁的孩子和白发染鬓的老人都拿着刀骑着马向他们冲来。此时的东突厥就像刘山所处那个时代的一种顽强的动物,强。 虽然这些人的战斗力非常的不值一提,但是西突厥的人马还是不得不佩服对手的勇气。他们的损失也在不断的加大,对手的反抗却一点都没有减少。也难怪西突厥大军遇到的抵抗越来越强烈,要知道,此时的东突厥在义成公主的控制下,已经到了全民皆兵的地步,而且,这些突厥兵马还不能退出战场,甚至连逃命都要面对自己人的追杀。他们不得不奔向战场。 义成公主做的非常的绝,一方面,保家卫国,抗击外来侵略本来就是深植在每一个突厥子民心中的信念,而义成公主又将这个信念通过不断的努力最大化了。 本身,精悍勇敢的突厥人就不会轻易败退,此时加上义成公主的努力,他们更是不会轻易退了。而另一方面,一旦他们退了,他们就要面对自己人的追杀,这让他们不得不在面对敌人和面对自己人的时候做一个选择。一方面是奋勇杀敌,就算死了,自己身边的人也可以说某某某是死在战场上的,这对于一个突厥人是值得自豪和荣耀的事情。一方面,自己被自己人杀了,还要背一个逃兵或者逃跑的骂名,自己认识的人以后都羞于谈起自己。在突厥这样的地方,胆逃跑绝对是一件可耻的事情,这样的人被追杀,大多数的人根本不会同情,只会觉得这些人罪有应得。 就这样,有些人是勇敢,有些人是被刀逼着,东突厥的抵抗虽然还是不能挡得住西突厥的大军,但是西突厥的大军每前进一米,都要付出血的代价。西突厥的可汗不得不认识到一个事实,自己军队前进的每一寸道路,都不是长满青草那么简单,同时,那些土地上还浸满了鲜血,这些鲜血之中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而到了后来,面对自己人流血越来越厉害,西突厥也不得不从国内调集了大量的兵马增援前线,同时,他们还从西域国家用各种手段弄来军队,不管是许以厚利,还是威逼用强,反正只要用的上的手段,他们都用了。 结果,到了八月的时候,西突厥在前线的军队又有了新的增加,此时的东突厥压力又大增,面对着西突厥和西域几个国家的联军,东突厥已经流出了太多的鲜血,他们的大半国土被侵占,成百上千的部族被屠杀殆尽,失去的土地上到处是无人掩埋,任由野兽吞噬的死人。 可以说此时的东突厥已经到了国毁家亡的边缘,而且,被激怒的西突厥军队面对东突厥的牧民和军队越来越狠辣,越来越疯狂。甚至在八月三日将一个部落拿下以后,西突厥的军队没有用刀杀这些人,而是将他们全部用火活活烧死了,这已经不是屠杀,而是虐杀。 所以,也不难想象,为何在见到刘山和他带来的军队以后东突厥的外围势力会如此的欢迎刘山一行人的到来,在此时的情况下,且不管刘山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但是刘山作为东突厥驸马的身份是不可能变的,思南公主是突厥公主这个事实是不会变的。 即使刘山会给他们带来灾难,难道刘山带来的灾难还有西突厥带来的灾难更加的深重和可怕吗。 所以,刘山受到欢迎绝对是可以理解和想象的。 自然,刘山大军前进的道路再没有遇到阻拦,甚至周围经过的部族还为刘山的大军提供了一些肉食和饮水。但是他们的能力有限,提供的东西也不是很多,幸好刘山从河北出发的时候是带足了一个月的给养的。这些部族提供的东西虽然不能满足大军的需要,但是新鲜的肉食还是很好的缓解了一下刘山军队里开始出现的对伙食千篇一律的片怨声。 到了八月二十三日,在一片欢呼声音里,刘山的军队终于赶到了战争的最前线,在成群的帐篷之间,刘山甚至已经看到了对面绵延的像是 成群丘陵一般的西突厥营帐,在落日的余晖里,对面的营帐铺满了视线,连接着像是被血色渲染的天际。 刘山望着那里,知道自己终于到了决定自己在突厥命运的地点。 在血色的残阳映照下,刘山观望着对面的营地,而在刘山的身后,一个如玉一般的身影轻轻走到了刘山的身旁。 血色残阳,军营如海,刘山没有回头,西风送着烈马的嘶鸣,大草原上的风吹过,面对着绵延敌营的刘山,脸上只有平静。这已经是这一年来养成的习惯,在强大的对手面前,这个其实只有二十来岁的男子始终都是平静的面容。 第二百三十三节 兵临突厥(八) 第二百三十三节兵临突厥八 西风吹烈马,荒草葬离人。 刘山静静站在血色的残阳之下,身后的人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处连绵的营帐。 此时,天色已经快黑,风中飘着浓重的血腥气息,想来,今天白天面前不远的原野上也经历了激烈的战争,只是此时战争已经结束。 但是看着天边依然带着血腥一般暗红色的天幕,刘山知道,真正的流血还没有开始,自己来到了这里,这里注定要上演铁与血的战歌,也许,两个分裂的突厥汉国就要在这里决一胜负。就算不是,这里的草原也将成为日后人们记住的地方,因为在这里,在八月二十三日接近黑夜的最后黄昏之中,刘山军团来到了这里。 不知道看着远处的营帐多久,只是周围的暮色已经沉了下来,不远草原上的篝火已经点燃,视线里面是恍如银河一般的灯火,一直连接到不能看到的远方。 此时的刘山才转过身来,然后看到身后站着的义成公主,火光照亮了两个人的脸。只是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未见,面前的义成公主已经消瘦了很多,只是那张酷似思南的脸庞依然美丽恍若昨日,岁月竟没有在这张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唯一留下的或许只是岁月沉淀的那份成熟和洞查世事的气质。 刘山深深的向义成公主弯了弯腰,深深的一辑。不为这位奇女子的美丽与成熟,不为这位奇女子是自己妻子的母亲,也不为这位奇女子此时的身份,只为这位奇女子在大草原上居住数十年,心中依然不忘汉土,不忘生养自己的祖国,不忘身上流淌着的炎黄之血。 义成公主也还了刘山深深一辑,刘山连忙挡了下来,不管如何,刘山可不敢受义成公主一辑,要知道,义成公主怎么说都是刘山的丈母娘,有谁见过丈母娘给女婿下拜的,刘山要是受了,那就是不孝了。 “公主消瘦了许多,这些日子一定受了许多的苦。” 看着刘山,义成公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浅浅一笑。一个女人,支撑此时突厥的局面,其中的艰辛和困苦,又怎么是语言可以说的出来的。不远处,思南已经携着怡儿的手走了过来,见到自己的生母,思南一时间忍不住已经泪流而出,此时的思南也不想流泪,但是不知道为何,几个月没有见到自己的生母,本来以为见到自己会很高兴,会笑着扑进母亲的怀里,只是此时是扑进了怀里,只是是带着哭腔。 而怡儿已经拉了拉刘山的袖子,刘山知道,思南和义成公主几个月不见,此时母女相聚,应该让她们好好聚一聚,虽然自己不算外人,但是怎么说自己也没有思南和义成公主那种血浓于水的母女亲情。 拉着怡儿,刘山离开了那里,草原上,只剩下擦着女儿眼泪,一脸关爱的义成公主。或许,只有此时义成公主才能将自己真正的感情表现出来,有时候,即使站在权利巅峰的人,其实也不能有那么多真实的时候。这是不是一个悲哀的讽刺。 “刘山,我们的军队都已经基本安顿下来,这些突厥人对我们还是蛮欢迎的,特别是见到最后赶到的十万突厥兵以后,他们更是热情的不得了,将我们当一家人看待了。而且,他们送来了很多的东西,这几天恐怕我们都有肉吃了。”听着怡儿的话,刘山也明白,自己和军队士兵同吃同住,自己的老婆其实一路也吃的不好,几乎都是不太可口的干粮和粗食,即使有肉,也只是风干的易带的肉干。看着怡儿脸上被草原的风吹干的皮肤已经略微的发黑,刘山忍不住的有些内疚。 “难为你了,也难为思南了,等这场战争结束以后,我一定让你们过上衣食有着的日子。” “有什么难为的,以前没有认识你以前,我也是这么过的。不过,你倒真的难为思南了,她以前是一个锦衣玉食高高在上的公主,现在倒好,跟了你整天都和普通士兵吃的差不多,住的差不多。”听了怡儿的话,想到第一次见到思南的情景,刘山忘不了那一片耸立在层层蒸腾雾气中的楼阁殿宇,恍若仙境,忘不了第一次见到那个肌肤似水,貌美如晨露中初绽鲜花一般的女子。真的难为思南了,自己这个韩王做的,老婆都跟着自己受苦。 “刘山,光顾着和你说这些了,窦将军几个人都让我问你,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打仗?”没有给刘山继续想下去的时间,怡儿接着问了一个此时刘山军团每一个人都迫切想知道的问题。从河北来到这里,此时终于看到敌人的营帐了,大家辛辛苦苦的行军,自然此时都想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开打。刘山也注意到,怡儿称窦建德的时候称的是将军,而不是夏王。刘山明白,其实自从自己被封了韩王以后,夏王自己就已经命令自己的手下只称自己将军,而不是王了。所谓一山无二虎,更何况是军队,一个军队又怎么能有两个主人。刘山虽然让大家继续称窦建德为夏王,但是窦建德的军队不敢违背窦建德的命令,自己的人这一次也特不听刘山的话,结果就如此时,已经很少人继续称窦建德为夏王了,或许,只有刘山每一次见到窦建德还一声一个夏王的叫。不过刘山此时也不想多想这些事情,此时迫在眉睫的还是和突厥的战事。 “让大家晚上不要睡的太沉,若是不出意外,恐怕今晚就有战事了。”听了刘山的话,怡儿思索了一下,已经拉着刘山,向最近的军队停住地点赶去。 就在此时,在西突厥的大军之中,一处显然和周围不同的帐篷之中,正坐着几个人,坐在首位的人是一副突厥人的打扮,这个打扮若是被刘山看到了,刘山一定能看出他就是突厥的王者。因为突厥虽然分裂,但是传统的东西在两个分裂的突厥国家都没有多少的改变,就连可汗的服饰基本都是相同的。 而在这个人的周围,几个人的打扮也是相差不多,都是一副突厥贵族的打扮。而另外几个人的打扮就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不是汉人的打扮,也不是突厥人的打扮,而他们的面容,更是没有一丁点汉人或者突厥人的特点。 他们就是西突厥用各种手段拉来的西域诸国的带军将领或者贵族。 第二百三十四节 兵临突厥(九) 第二百三十四节兵临突厥九 可以看出,在这个帐篷之中的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甚至那几个衣着非常离奇的人此时都有一种心神不宁的表现。他们之所以面色不好,就是因为今天听到前方回报,有一路大军已经开进了敌人的领地,他们的敌人,自然就是此时的东突厥,而开进那里的军队,自然就是刘山军团。 他们此时已经得到安插在东突厥那里的人传出的消息,知道这路大军非常的庞大,人数最少都在二十万往上,而且,得到的消息肯定的说这路大军是由一个他们再熟悉不过的人带领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凉州大败突厥军的刘山。 对于刘山,虽然西突厥的军队并没有和这个人以及他带领的军队交手,但是作为和自己的对手东突厥以前差不多的西突厥,自然很拼命打听刘山的消息,他们自然清楚了刘山从洛阳起家一直到中原大战之间的所有基本情况,而且也打听到了刘山在突厥草原接受了颉利可汗的金刀,成为草原驸马的事情。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刘山此时率领的军队并不是他们打探的最少二十万,而四十万大军。他们之所以得到最少二十万的情报,其实是和那十万的突厥兵有关的,他们安插在东突厥的人自然想不到,刘山军团之中还有十万的突厥军,他们本能的想到,这是迎接刘山军团的本族兵马。 本来,西突厥的联军已经基本是压着打东突厥了,虽然打东突厥,西突厥的损失也很大,但是凉州一战,东突厥的实力损耗的实在是太厉害了,虽然集结全国的兵马,让半大孩子和老人也参军,表面上东突厥还是集结了大量的军队,但是军队和军队是不能比的。实力大损的东突厥军队绝对不是用数量就可以填补上去的。对于军队,有时候数量并不是一切,或许,有时候数量什么也不是。 只是此时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当然,这个时代是没有这句俗语的,毕竟程咬金此人在此时还只是一个年轻小伙子,但是就是这个意思。刘山半路杀出,让西突厥猛然认识到,若是论关系,西突厥和刘山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虽然在凉州一战之中,刘山和东突厥是敌人,但是之后刘山在东突厥一行之中结识了突厥草原上的明珠,思南公主,已经从敌人的关系转变成突厥驸马了。 此时刘山赶到这里,绝对对西突厥不利,此时两个突厥的军队其实都已经打了很长的时间,本身实力都已经大损,虽然对手的损失更为的巨大,但是西突厥的损失也不算小,以至于要靠西域的兵马填补自己损失。此时的西突厥,军队数量虽然还有所保持,但是长期战争,人马早就没有开始的锐气,而刘山刚刚到达这里,军队实力根本没有任何的损耗,作为生力军的刘山军团,足以有改变此时战场实力对比的能力。 帐篷里沉闷的气氛被打破,当突厥的王者将此时新来的刘山军团的情况给大家说了以后,帐篷里又重新陷入了沉闷,此时大家都清楚,这支生力军到来会对战局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而几个西域的权贵们此时已经在想着自己到底该怎么走下一步了。他们都是被西突厥威逼利诱来的,对西突厥,他们远远还没有达到马首是瞻的地步。 西突厥的可汗也已经观察出帐篷里几个西域权贵的表情,明白这些人此时在想着什么,也深深知道西域国家墙头草的本质。但是他此时也不能制止这些人的想法。毕竟想什么可是他们的自由,但是作为西突厥的可汗,他肯定不会让这些人轻易离开自己的阵营的,这些国家和他们的军队必将绑在西突厥的战车之上。 由突厥可汗带头,以突厥的贵族将领开始,帐篷里开始讨论起来怎么对付这支新来的军队的办法,在不能让帐篷里这般沉闷下去了。但是经过成把小时的讨论,他们也没有讨论出什么好的办法。 “刘山军团新到,此时还没有立稳脚跟,我们何不趁着天黑,对刘山军团进行突袭”最后一个西突厥的年轻贵族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趁着敌人立足未稳,趁夜突袭,虽然也不算什么高明的计策,但是此时大家也没有讨论到更好的办法,通过大家的讨论,这个办法也是此时这些贵族们唯一认可的办法了。 最后突厥可汗拍板,最后将晚上的夜袭定了下来。 当天晚上,西突厥的大营依然还是像平常一般,但是营地里却有一股暗涌在流动着。 在夜半的时候,西突厥大营大片的营火都已经熄灭,营地里面巡查的兵士也已经露出无精打采的表情,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困觉了。而在营地的一处地方,整队整队的骑兵已经出现在营帐的空处。他们没有燃起火把,没有发出喧闹,甚至马蹄都已经用厚布包裹。或许,他们有些人也已经学过汉人的一些战略战术,竟然还知道用厚布包裹马蹄。 但是他们似乎忘记了,刘山可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汉人,这些东西他们能懂,刘山又怎么会不懂。 此时,天空中并没有月亮,只有几点星光挂在天空。这个时代没有后世那种强力的灯火,更没有璀璨的城镇。只有几星星光,其实就跟没有任何亮光差不多。 黑夜里,黑压压的骑兵只发出很小的声响,向着前方前进,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前进的骑兵到底有多少。 或许,他们有成万,或许,他们有数十万,谁也不清楚。只是漆黑的夜里,窸窣沉闷的马蹄声淌过草原,偶尔有兵器的碰撞声传出,然后,就只剩下荒野里野兽的嚎叫从远处传来,悲凉嗜血遥远。 而此时的刘山营帐所在地,也是一片寂静,黑夜里营地里没有任何的声响,营地的篝火都已经熄灭了,有几处暗红色的余烬在风中闪着微弱的光芒。。.。 第二百三十五节 午夜突袭(一) 第二百三十五节午夜突袭一 黑暗之中,淹没在黑暗之中的骑兵沉闷的前进,队伍之中没有人发出任何的声响,刀枪似乎也已经有所处理,队伍之中没有发出任何兵器的反光。dnkan) 他们一步步的向着刘山军团所在的地方靠近,他们之前已经知道了刘山军团所在位置的确切消息,也已经预先熟悉了解了那里的地形。而且,他们本身都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人,虽然很多人都没有来过这一片的突厥草原,但是对于草原他们一点都不会陌生。 而刘山的营地里,似乎所有人都在沉睡,连大营守卫的哨兵似乎都已经经受不住夜的寂静,几个无精打采的哨兵已经靠在木桩或者营帐旁边睡着了。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隐隐的马蹄踏动声,接着,一阵阵沉闷的声音越来越近,然后是一片刀出鞘的声音,这种声音刘山军团的人是非常不熟悉的,但是草原人很清楚这种声音,这是弯刀出鞘的声音。 这种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等几个负责守卫和警戒的哨兵被响声吵醒的时候,这种声音已经如同闷雷一般,匆忙打起火光,惊醒的哨兵惊骇的发现,敌人的战马已经奔到了自己的近前,离自己只有几十米远了。 稀薄的火光之中,迎面像是一睹压过来的墙壁一般,视线里面都是奔驰的骑兵。d骑兵在战马上呼啸着,手中的武器挥舞着。在到了刘山军团所在地以后,已经看出刘山的军营之中没有多少的戒备,这些突袭的骑兵已经开始向刘山军团的营帐发起了冲锋。 看到敌人,这些哨兵连忙扔下了打起的火把,迅速的向着后面逃了开去。 身后的突厥兵看到逃命的哨兵,发出肆无忌惮的狂笑声。此时他们恢复了他们草原狼的本性,发出狂笑,如同黑潮一般迅速的淹没了刘山大营边缘的一片营帐。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当黑色的潮水将整片整片的营帐淹没以后,刘山军团所在地竟然除了那几个慌忙逃命的哨兵以外,再没有人发出惊呼和救命声。而且,那些被淹没的营帐里似乎也根本没有一个人。踏平了敌人的一片营帐,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见到,而且,营地里似乎也没有一个人,这种情景终于让狂笑之中的突厥兵认识到哪里不对。 但是,他们此时还是没有立即想到,他们进入了一个圈套。 但是刘山的军队可不会体谅的给这些人想的时间。 在黑夜里,忽然一声牛角号吹响,接着,在黑夜里,这片突袭刘山军团的突厥军队里忽然发出一阵阵的惨号声,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回事,也没有人明白,为何牛角号声响了以后,自己的军队中发出了阵阵的惨号,而且,这些惨号声似乎不是从边缘发出的,而是从队伍里面发出的。 大家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惨号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不要,是自己人。”队伍里终于有人用突厥语高喊起来,但是接着,依然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而且,惨叫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开始还只是依稀的几处声音,但是过了没有多长时间,这种惨叫声已经响成了一片。 已经有人明白了,队伍里混进了敌人,一定是敌人趁着夜色混进了自己的队伍。 “注意,有敌人混进了我们的队伍,大家注意了”已经有将领模样的人对着周围的人高喊了起来,但是他还没有喊完,一支锐利的利箭已经插在他的喉咙上,他还想尽力的嘶吼几声,但是嘴巴里只是溢出血红的血沫,他再也喊不出什么。 突厥夜袭的队伍经过开始的惨号声,终于在夜色里,整片的队伍混乱起来,队伍里混进了敌人,但是却不知道敌人到底在哪里,而惨叫声发出的地方,似乎哪里都是。经过开始的懵懂和迷茫。终于,有人开始抵抗起来,但是,夜色实在是太黑了,谁也不知道敌人在哪里,谁也不知道自己身边是否有敌人,而队伍里是有人带着火种的,但是当火焰在队伍里点燃的时候,下一刻,拿着火把的人肯定成为被攻击的第一个目标,利箭,飞刀之类的都奔着火焰而来,往往,只要火光一闪,马上队伍又沉浸在黑夜之中。 在黑色的夜里,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不知道自己身边是不是有敌人,更不知道下一刻自己是否身体的某个部位会迎来锋利的弯刀或者尖利的长枪,而且,阵阵的惨叫声就在耳旁,这些惨叫声比失去崽子的母狼叫的还悲戚。 终于,有人被阵阵的恐惧压的喘不过气来,接着,有人疯狂的拿着武器向周围砍杀起来。 队伍终于混乱起来,谁也不知道自己身边是自己人还是敌人,谁也不知道自己攻击的目标到底是谁。而此时谁也不知道自己的队伍里到底混进了多少的敌人。 乱,彻底的混乱,整支突袭的队伍根本已经不能用队伍来形容了。此时对于这支队伍里的每一个人来说,周围的人几乎已经全被盖上了敌人的印章,要想活着出去,就要将周围的人全部砍杀掉。 死去的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谁所杀的,砍杀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砍杀的是谁。也许还有人能保持理智,但是这些能保持理智的人很快就被鲜血和武器的碰撞以及阵阵的惨叫淹没的再也不知道什么是理智了。 在夜色里面,整片整片的突袭队伍倒在了血泊之中,在外面,只听到激烈的武器碰撞声和惨叫声。有失去主人的战马发出凄厉的嘶鸣向着战场外奔去。 终于,在东面的天幕上一片火光亮了起来,接着,黑夜里面无数的火焰亮了起来,然后,千万道火线从黑夜里划过天幕,明亮的火线划过漆黑的穹幕,此时下方的人终于可以看到身边依稀的人影,他们惊骇的发现,死在自己刀下,或者还在刀下抽噎的,竟然是自己的兄弟。。.。 第二百三十六节 午夜突袭(二) 第二百三十六节午夜突袭二 就在转瞬之间,原本连五指都看不清楚的黑暗深夜之中,千万道火线从天空中划过,借助天空中流火的光芒,地上的人终于看清楚了自己周围的情景。 无数带着悲戚,带着泣血的怒吼响了起来,地面上,刚刚还混乱的场面,在火线划过天空之中的时候迅速停了下来。、 刚刚知道自己的队伍里混有敌人的人马,在黑夜之中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望,这些突袭的突厥兵不断的和四周的人交战。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谁打,在黑暗之中,他们只是想获得活下去的希望。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刀子捅进了谁的心脏,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捅的是哪里。 黑暗让他们恐惧,也让他们对自己做下的事根本不清楚。但是光明到来的时候,他们猛然发现,自己手中的刀上流淌的是自己兄弟的血液。 在他们面前倒下的是曾经和他们并肩战斗的兄弟。 那一刻,多少双眼睛因为悲戚而流出血泪,多少双嗓子发出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呼喊。 然而,在下刻,一阵阵轰隆的声响将所有的嘶吼都掩盖了。 随着那一片的火线落下,人们才发现,那是成千上万的火箭,火箭落在刚刚突厥兵踏平的那一片帐篷之间,只见火箭落下,地上响起一阵嘶嘶的燃烧声,踏平的帐篷第一时间被点燃,然后战场上飘散出硫磺和硝石燃烧的味道。 在一片浓烈的硫磺味道和布匹烧焦的味道里面,一阵阵恍若要将大地震的摇晃的爆炸声响了起来,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从地上上百道被爆炸和帐篷燃烧引燃的火焰照亮的黑色烟柱和粗壮烈焰喷溅而出,就像是火山口喷发一般的怒吼声响之中,刚刚还悲戚不已的突厥骑兵被一股股的狂骇浪潮席卷。 一个个骑兵被狂暴的气流掀上了天空,有的甚至连人带马被狂暴的劲力撕扯,人在空中被肆虐的力量撕扯分开,鲜血如同落雨一般从断裂的肢体之间喷溅而出,人连最后的嘶吼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成为再也分辨不出的粉色或者焦黑肉块。 而战马也好不到哪去,爆炸声响起的地方,总能看到成片成片被狂暴的气流卷起的烈马。 刚刚突袭的队伍实在是太混乱也太密集了,此时他们在爆炸之中的损失迅速的增长。 而那些直接在爆炸之中死亡的人也许还是幸运的,那些被炸的肢体破损,鲜血狂飙不止,却还没有断气的人发出阵阵凄厉的嘶吼,无助的痛苦嘶喊甚至穿过爆炸声,传出很远。 此时的刘山正站在一排排的弓箭手旁边,看着远处升腾起来的火焰和滚滚的黑烟,刘山的身后,成排成排的弓箭手将自己的弓箭背在了背上,而看向他们的身下,才猛然发现,他们都是骑着战马的。 刚刚发射那些火箭的,不是普通的弓箭手,而是弓骑兵。 或许,他们也不是纯粹的弓骑兵,此时,他们将弓箭收到了背上,刘山在阵前将自己腰间的佩刀抽了出来,一时间,在刘山的身后,一片钢铁轻吟般的抽刀声响成一片,伴随着抽刀声,这些骑兵胯下的战马缓缓的踏出了蹄子,向着火光发起的地方冲去。 一时间,千万把大唐陌刀被远处的火光所映,发散出摄人的寒芒,而纯黑的战马被火光映衬成一片滚滚的黑色潮涌。大军踏动,地面发出阵阵闷雷一般的余音,冷血和杀气一时间像是喷涌的火山一般充斥荒野。 而此时突袭的突厥部队终于挨过了那一轮狂暴的爆炸,经过之前的自相残杀和之后如同犁开大地一般的爆炸。此时突袭的突厥骑兵损失惨重,地上到处是被兵刃和爆炸切割和炸开的尸体。焦黑的粉红的血肉到处都是,被火光映照,发出让人望之欲呕的光芒。 而鲜血早已经淌遍了大地,却被之后爆炸掀飞的新土吸附。地上,还没有从惊恐和悲戚之中清醒的突厥兵挪动脚步,脚下不是自己战友的血肉,就是被鲜血浸的发软的泥土,人的脚踩在上面,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 然而,此时这些还不是让他们最为恐怖的,借着近处还在燃烧的火光,经历了悲戚和痛苦的突厥兵看到了远处朦朦胧胧的黑影,这些黑影像是一面面活动的墙壁一般向着这边压了过来。 伴随着这道道的黑影压来,惊恐之中的突厥兵听到了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马蹄声,这是他们从出生就一直听着的声音,但是,此时这种声音却对于他们像是最恐怖的噩梦一般。 伴随着马蹄声,有的人已经发现了片片黑影里面偶尔闪过的寒芒,那是大唐陌刀经过精良打造的刀面反射火光发出的犹如银月一般的寒芒。 “敌人来了,敌人来了”无数的恐怖喊声从慌乱的突厥兵之中发了出来。 此时他们发现了一个让他们几乎绝望的事实,马蹄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他们的周围都是战马的马蹄声,没有一处是没有马蹄声的。 而借着火光,他们已经发现,自己的四周都是敌人,如同钢铁墙壁一般的重甲骑兵踏动大地,发出沉闷的声响。敌人的轻骑兵卷过,成片成片的刺眼寒芒像是千万道寒星一般闪烁。那些弓骑兵和怒骑兵此时都已经不使用远程武器,全部拿着精钢打造的陌刀或者钢枪。 在他们发现的那一刻,最先冲击的刘山已经跃马冲进了敌阵,此时的敌阵已经不能称之为敌阵,经历了之前的混乱和之后的爆炸,突厥的军队再也没有任何的队形可言,他们此时的队伍混乱的就像是闹市上的人群一般,而且,大部分的人已经失去了战马,此时,马步混杂,场面异常的混乱。而且,当他们发现刘山的人马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的时候,出于本能他们都慌乱逃跑或者上前迎敌。但是之前混乱的局面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行动。 而不巧又巧的是,他们在之前的混乱之中,他们领队的将领几乎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这个不难理解,要知道,刚开始他们发现敌人混进他们的队伍的时候,就是那些将领们最先约束部队的,他们的喊声自然暴露了他们自己,所以,他们都是混进队伍之中的刘山军的最先目标。 失去了指挥,有被搞的混乱不堪的队伍能有多少的战斗力。 刘山催动战马,战马一个腾跃,刘山手中的钢刀已经将一个突厥兵的脑袋砍成了两半,伴随着喷溅的鲜血和脑浆,刘山身后的骑兵像是一柄尖利的刀子一般瞬间插进了敌人的队伍里面。。.。 第二百三十七节 午夜突袭(三) 第二百三十七节午夜突袭三 面对混乱不堪的敌人,刘山的军队就像是冲进羊群的一群狼一般。长刀所向,到处是喷溅的血液,到处是飞溅的断肢残体。 然而,突厥兵并不是羊,他们只是开始被打懵了,当有的人缓过劲来,已经向着冲过来的刘山军团杀了过来。 但是军队从来不是显示个人武力的地方,不管你有多么的勇猛,不管你有多么的威武,即使当年如楚霸王一般,在面对四面楚歌,八方合围的情况下,也只能自刎。 更何况是此时普普通通的突厥兵,他们虽然悍不畏死,他们虽然从来不缺乏勇气和武力。但是他们却恰恰失去了作为军队最该有的东西,他们没有纪律。 面对精悍的凉州军团,他们这种失去指挥的个人勇力的展现,马上迎来了一片片的刀林枪海,冲在最前面的突厥战士上一秒还在拿着弯刀像是矫健的豹子一般冲锋,但是下一刻他的胸口已经插进了几支长枪。血淋淋的长枪透体而出,然后瞬间拔出,抽出的长枪上连着血珠子,在火光照射下,异常的猩红和恐怖。 刘山的兵士就像是一道道钢铁打造的铁壁一般,战马的马蹄踏动,战士的长枪和战刀迅速的在战马的前方汇聚成一片死亡的钢铁寒芒。 最勇敢的战士最先撞在了这片钢铁寒芒之上,下一刻,被长枪戳的已经没有人形的尸体在骑兵抽回长枪以后无力的跌落地上。凉州军就像是一部训练有素的杀人机器一般,马步不断向前,战枪不断向前,一排排的兵士倒在了地上,被马蹄踏过,地上的鲜血狂喷而出,死人的尸体在马蹄踏过的时候被强健的马蹄踏的不断变形。后面刚刚还一脸悍色的突厥战士面对这种一面倒的战局,也隐隐的心慌起来。 他们能作为夜袭的军队来到刘山的营地,无疑都是西突厥的精兵,他们也用他们的表现证明了他们的勇敢。但是此时,战局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不利了。 开始的时候,他们的队伍混进了刘山的人马,他们的队伍一来到这里就乱成一团,开始的锐气已经消减的差不多了。之后他们又见到了让他们一生都休想忘掉的强烈爆炸,他们之前也听说过凉州城外的大战就出现过这种爆炸,但是听过也只是听过,谁也没有真的见到过这么强烈的爆炸,能够将人马在空中撕裂,能够将人炸的四分五裂,将重打几百斤的战马瞬间掀飞,这样的力量早就已经超过了他们的认识。此时的他们,心中已经种下了恐惧。 而之后,他们遭到了早就预先埋伏的刘山人马的合围,这就像四面楚歌,八方合围的垓下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再精悍的兵士,也早已没有什么锐气和士气了。 开始的时候,他们反抗,那只是他们一向的彪悍和勇敢驱使着他们,是作为最精悍的战士的本能表现。但是当他们看到他们的拼死冲杀根本对敌人造不成多少的损伤的时候,他们终于崩溃了。 这种崩溃的趋势从几个士兵开始,然后像是最剧烈的传染病一般,迅速席卷了整个队伍。 而这个时候,其它方向合围过来的骑兵队伍也已经杀到。 四面都是疯狂的砍杀之声,鲜血的飙射和阵阵死亡前最后的凄厉吼声响彻耳机,马蹄踏动,战甲碰撞,死亡嘶吼,鲜血喷溅各种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突厥的队伍里有人放下了兵器,有人已经跪在了冲杀过来的骑兵面前,更有人发疯一般的拿着武器,撞向了奔驰而来的骑兵。 一道道铁壁将最后抵抗的力量冲垮,更多的突厥兵已经放下了武器,地上一片的武器掉落声。成群成群的突厥战士像是被大风吹过的麦浪一般倒在了地上,他们的身边,铁蹄踏过,他们扔在地上的武器被捡了起来,他们被凉州军的战士用刀逼着成片成片的撤出了战场,西突厥夜袭的队伍终于崩溃了。 武德四年八月二十三日晚,西突厥大将拓耶呼率领的五万西突厥精锐夜袭刘山军营,除投降的一万七千人以外,其余被刘山率军全歼于营中。 而事后这一万多的俘虏被义成公主从刘山手中接收。之所以这些俘虏被义成公主接收,也是因为此时的刘山军团在草原作战,是在义成公主的势力范围,刘山军团带来的粮草只够一个月的食用,他们往后的粮草供应还要靠突厥这个国家。 而义成公主要求接收这些俘虏,本身也没有什么不对,作为刘山的坚强盟友,而且和刘山还有着不能割断的私人关系,义成公主要求接收这些俘虏,刘山也没有觉得怎么不对,而且这些俘虏留着,刘山也很难处理,要知道,这些人可是要吃要住呀。刘山军团自己的帐篷和粮草都不足,怎么有多余的供应俘虏。而且,刘山也明白,这些俘虏自己是没有办法收进军队的,东西突厥交战日久,要是这些人收进自己的队伍里面,自己不但不敢用,而且还要随时防备这些人背后给自己一刀。所以,将这些俘虏交给义成公主代表的突厥势力,其实是很正常的。 在公元六二一年的八月二十九日,草原上已经有了秋意,凉风吹过,上万的囚徒被押解在开阔的草原上,然后,在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面前,拿着屠刀的刽子手在秋风之中将一颗颗的人头从他们的脖子上剁了下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只是后世在谈到这次西突厥组织的夜袭的时候,都是这样记载的。 武德四年八月二十三日夜,突厥夜袭刘山凉州军军营,无一人生还。 这样简短的记载出现在厚厚一本韩王远征战记之中,其实也是很正常的,毕竟,死伤几万的大战在刘山一生的经历之中实在是太多了,一次小小的夜袭实在是很难在刘山一生的传记之中构成连篇累牍的篇幅。 但是就是这么一段简洁的记载却让后世很多人都有误会,误会刘山在那一夜屠杀掉了所有突袭的突厥兵卒。 其实,这些都是误会。作为当事人的刘山因为和义成公主的关系以及对这位远嫁草原的汉族女子的同情和感动,也没有在事后过多计较这件事情,所以,历史也就埋下了这个没有人会去解释的误解。 武德四年八月二十三日夜凌晨三时,草草将战场打扫以后,将收降的俘虏押到了后营。 刘山军团之中的突厥兵团出现在了天边的草原之上,他们总人数在大概五万,和今晚夜袭的西突厥军队差不多。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向着西突厥的大营冲去,当然,他们不是要杀过去,而是要假装凯旋而归的突袭部队回去。。.。 第二百三十八节 午夜突袭(四) 第二百三十八节午夜突袭四 伴随着阵阵的夜风,一队队的突厥骑兵向着黑夜里催动马蹄,奋力奔去。彩虹*文¥学%ihongwee 之所以此时的刘山出动这些突厥骑兵,就是要给敌人一个反突袭,而没有出动凉州军的主力和河北军,则是因为刘山不但要趁夜突袭,而且还要让敌人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突袭。 没有出动凉州军和河北军,其实也不是真的不出动,只是刘山让这些军队都跟随在突厥骑兵的后面,确切的说,就是战事一起,西突厥的大营一乱,这些军队才会动手。这也是凉州军团第一次被作为二线军团使用,这实在是因为凉州军团都是由汉人组成的,要在西突厥大营打奇袭,实在不适合。 本身,刘山的营地和西突厥的大营就离的不是很远,义成公主在安排凉州军的军营的时候特意将凉州军的军营尽量靠前,就是靠向西突厥的前沿营地。 所以,到了大约凌晨四时的时候,突厥骑兵的前面,已经出现了一片片的营地,之所以此时看到这些营地,不是因为此时天色不黑暗或者东方出现了神奇的鱼肚白,而是西突厥在放出突袭的军队以后,就在营地里点燃了篝火,等待着军队突袭的消息。 就在突厥的骑兵出现在西突厥的营地不远处的时候,西突厥的营地里巡逻的哨兵也已经现了这些奔来的黑压压的一片骑兵。虽然天色很黑,但是借着淡薄的火光,这些哨兵还是看到了黑压压压过来的骑兵身影。 顿时,哨兵们出一阵欢呼,他们大叫着我们的人回来了,我们的人回来了。然后已经有哨兵赶忙骑马奔向了营地里面,向等待的西突厥贵族们报告这个好消息。 就在这个时候,突厥的骑兵已经迅的接近了营地,负责巡查的哨兵已经能够看到这些骑兵的服饰和战马的颜色了。当他们确认回来的是突厥的骑兵的时候,又是一阵狂放的欢呼响了起来。伴随着欢呼,西突厥的营地里面已经奔出了数支骑兵的队伍,这些都是苦苦等待的西突厥贵族带着自己的卫兵前来迎接自己的队伍了。 “我们突袭成功了。”看到迎接的队伍,刘山的突厥军队之中有人已经高喊了起来,伴随着这一声压过马蹄声的高喊传出,对面的西突厥队伍里又是一阵震天的欢呼声,已经有骑兵骑马向着对面自己归来的队伍奔去。 之所以会出现此时的情景,其实并不是太奇怪的事情。 东西突厥虽然已经分裂,但是传统的很多东西都没有改变,就像是武器,就像是服饰,就像是骑马的姿势,就像是他们头上的头饰 其实,若是将东西突厥的人放在一起,没有人指出或者他们自己不说的话,是没有人可以分出他们到底是哪个突厥的人的。说到底,其实就是突厥人自己也很难分出东西突厥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而作为东西突厥的军队,虽然突厥帝国已经分裂多年,但是两个突厥国家的军队也是没有多少分别的,这就造成了此时刘山可以用自己手下的突厥军队冒充西突厥军队的局面。 至于语言,根本不用担心,两个突厥的语言是完全一样的。这就像李唐和郑王或者夏王所处的国家的关系一般。虽然百姓和战士分属几个国家,但是说的其实都是汉语,并没有别的语言。 看到迎来的骑兵,刘山的突厥骑兵也有人急催战马迎了上去,当两支军队顺利会师以后,西突厥的营地前方,又是一阵震天的欢呼声。 这阵欢呼声甚至连处在数里之外的凉州军和河北军战士都听的分明。凉州军和河北军的几位将军听到这阵阵的欢呼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刘山和他们待在一起,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自己的突厥军团已经顺利和敌人接上了,但是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后面的事情才是最关键的。要知道,虽然服饰语言这一方面自己的突厥军团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但是敌人的军队怎么说也不是在西突厥的大营待一天两天了。军队里认识他们的人肯定是大有人在。 刘山不怕他们被西突厥的人识破,其实,准备用这个计的时候刘山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会被识破的。刘山只要他们被识破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入了西突厥的大营里面了,只要这样就够了。到时候,五万的刘山突厥兵团从里面分散冲杀,在黑夜里,只要将西突厥的大营打乱,而自己的主力军团从外面冲杀过去,到时候,两面夹击,这场仗就有希望了。 此时在西突厥的大营之中,兴奋的呼喊和高笑已经将整片整片的军营淹没,得知自己的军队已经突袭成功回来了,在营帐里面的西突厥兵士自的从营地里跑了出来,他们甚至没有换上战甲,甚至没有带上武器,甚至连战马都没有骑,已经奔向了那些回归的军士。 而西突厥的营门已经大开,成排成排的警戒骑兵迅的让开道路,刘山的突厥军团迅的从让开的道路冲进了西突厥的大营之中,他们的面前,火光之中,成片成片的西突厥兵士已经迎着他们奔了过来。 “乌拓,乌拓,你在哪呢”望着归来的自己军队,已经有人开始在人群里喊了出来。 虽然此时突袭是胜利了,但是打仗,怎么可能没有死人呢,即使胜利了,也肯定会死很多的人的,能够做到在战斗中零伤亡的军队,不是没有,但是那几乎已经等同与神话了,而且,上万人规模的混战,这种情况是几乎不可能的。 所以,和突袭的军队里有相熟的西突厥兵士已经在人群里找了起来,而寻找肯定是最无效的,毕竟此时还没有天亮,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而火光虽然能够照亮,但是还没有到能够将每一个人的脸都照出来的地步。所以,呼喊无疑是此时最有效的手段。 但是,此时呼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毕竟,出征时五万人的军队,和他们相熟的,或者干脆是亲兄弟,表兄弟,父子的人都急切的呼唤起来,千万道声音混在一起,不噪杂才怪。 趁着这个时间,刘山的军队迅的分开,奔向了人群之中。。.。 第二百三十九节 午夜突袭(五) 第二百三十九节午夜突袭五 进入西突厥营地的刘山军团所属的突厥骑兵迅的分散开来。 这个场面并没有引起西突厥那些奔出的兵士的太大反应,毕竟,他们此时也急于想找到那些在突袭军队之中的自己的兄弟熟人,想必这些奔回的军队也是如此。 迎着迅分散开来的突厥骑兵的队伍,西突厥的军队也迅的分散开来。 谁都想的是马上会出现一场生死相隔间,相熟的人终于相见的动人场景。然而,在下刻,所有人的耳中却似乎听到了本不该属于这个场景的声音,那是一片清越的声音,确切的说是一片抽刀的声音,伴随着这阵声音,一时间,在西突厥的大营之中,火光照耀之下,无数的寒光在西突厥的大营之中闪烁照亮。 而在下一刻,迎着西突厥的人马奔去的突厥骑兵毫不留情的挥出了自己手中的弯刀。 西突厥的战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猛然间却看到自己面前的冰冷寒光,那是反射着火光的冰冷寒刃反射出的光芒。西突厥的战士根本没有来得及躲避,他们甚至是迎着刀光,将自己脆弱的身体撞在了刀刃上。 下一刻,无数的血光喷溅而出。 作为东突厥的人马,在回到草原以后,他们已经见到了西突厥兵马在自己曾经出生生长的土地上制造的无数惨祸,即使没有见到,在刘山军团开到突厥草原以后,作为和突厥草原上最为熟悉的他们也已经从他们的族人口中知道了西突厥在他们的家乡制造的无数惨案。无辜惨死的族民,在血泊之中哭泣的婴儿,被侮辱刨开肚子的妇女,那些在火焰里凄厉的呼喊 他们对西突厥军队的恨早已经在胸腹间迅的膨胀,膨胀的度丝毫不比爆炸的**引起的空气膨胀逊色半分。即使作为北方荒蛮民族的他们,也对自己出生的地方,对自己的亲人怀着不能忘却的情感,可是,他们离开突厥草原的时间,他们的亲人和族民是怎么在血与火之中挣扎的。 他们此时的恨意就像是喷薄的火山,就像是狂啸的海浪,就像是喷涌的雪崩,就像是爆炸的火药。 无数的骑兵队伍像是一道道锋利的箭矢一般迅的插进西突厥的人马之中,这些奔跑出来,根本就没有携带武器,根本就没有准备战斗,怀着迎接兄弟的心情的西突厥人马在下一刻却迎来了冰冷的屠刀,他们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准备,他们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却已经闻到了周围浓烈的血腥气息。 鲜血像是午夜之中盛开的艳丽花朵一般在黎明即将到来的黑暗之中绽放,突厥的小股骑兵队伍面前,西突厥的兵马像是被镰刀收割的麦穗一般倒了下去,鲜血迅在骑兵的前面汇成了小溪,弯刀砍下,伴随这生命最后的嘶吼,一个个突厥骑兵出凄厉的嘶喊声,想要躲避开面前奔来的骑兵,然而,他们却是没有骑乘战马的,刚刚从营地里奔出来,根本连战马都没有骑就迎接自己凯旋的队伍。他们到此时还不明白为何自己的队伍向自己人挥来了屠刀。 而此时在几里外的刘山凉州军团和河北军团在同一时间看到了远方天幕上闪耀的两颗寒星。 这不是寒星,确切的说这是信号弹,这个时代本该没有这种东西的,但是刘山既然已经将火药带到了这个时代,将火药应用于战争,自然也就将这个时代本身就存在的烟火爆竹重新展了一下,明了这种可以在几里以外就可以看到的信号弹。 看到远方的信号弹的时候,刘山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而在刘山的身后,数十万大军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着远方射向天空的寒星。 几十万的大军同一时间出一声震天的欢呼声,然后,这些军队在自己的将领带领下,迅的催动胯下的战马,一时间,在西突厥的大营几里之外,几路骑兵迅从蛰伏状态一下子进入奔驰状态。 黑夜里看不到骑兵行进卷起的滚滚尘土,但是大地的低沉闷响依然传出很远,不同于突厥骑兵,凉州骑兵和河北骑兵都是训练有素的汉人骑兵。他们有着很好的纪律和排列整齐的队伍,在草原上行军,即使身处黑暗之中,队列的保持依然不是一窝蜂的草原骑兵可以比拟的。 一时间,十几股滚滚的铁流向着西突厥的大营奔去,而在这滚滚的铁流之后,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声响从这些奔涌的骑兵后面响了起来,那是整片整片的步兵战队,他们才是河北军的主力军团,河北军作为汉人军队的一支,并没有达到凉州军那种全军皆骑兵的状态,在河北军之中,步兵才是主力。 而在此时的西突厥军营之中,迅分散的刘山军团所属突厥军队已经迅冲进了西突厥的大营之中,他们化整为零,甚至连最小的军事单位都不保持,十几个,几个,甚至是一个人都冲进了西突厥的军营之中。 整整五万人的队伍,就像是被一口气吹散的蒲公英种子一般,迅的分散开来,落进了西突厥的军营之中。 就在短短的时间里面,西突厥的营帐间迅的燃起了大火,奔进营地的突厥兵蓄意的纵火,然后在营帐之间将奔跑出来的西突厥兵士整片整片的砍倒。 此时的西突厥一方已经反应过来,但是在他们反应过来的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失去了目标,就在短短的瞬间,进入营地的突厥兵马已经分散的不能再分散了。 西突厥的将领们在营地里迅的召集自己的队伍,但是之前因为是下半夜,很多的突厥兵已经沉睡了,而当突袭的军队回来以后,是有很多人醒来,甚至这些人占到了营地里面人数的很大一部分,但是这些人里面此时已经混进了突厥兵马,这些突厥人很是聪明,也许是被和他们长期相处的那些汉人教聪明了。 他们都跳下了战马,在人群里一番砍杀,指着某人,就大喊这是敌人。 西突厥的将领们想要维持秩序,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他们也根本维护不了,分散的突厥兵马几乎是到处开花,整片整片的营帐迅的被火焰覆盖。 喊杀声,战斗声,嘶喊声各种的声音迅的在营地里传荡开来,烈火,兵刃,战马,乱兵,西突厥的军营在短短的瞬间就像是一锅粥一般混乱起来。。.。 第二百四十节 午夜突袭(六) 第二百四十节午夜突袭六 刘山所属的突厥军团迅速的分散进西突厥的大营之中,这些分散的突厥小股部队所到之处,都在西突厥的大营之中卷起一片的腥风血雨。 眼看着大片大片的军营陷入混乱,两支突厥的军队在混乱之中交战,根本就分辨不出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只看到服饰,刀兵都是一般的突厥兵。每一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将弯刀砍在谁的身上,当然,这些个每个人指的是西突厥的人,其实刘山所属的突厥军团在准备突袭西突厥的大营的时候就在身上做了几处不是很明显的记号,而且,这些人里面大部分还是相熟的人。隐藏的记号加上这些相熟的人,刘山所属的突厥军团士兵是很少失手的。 但是西突厥的人马根本做不到这一点,他们也有自己熟悉的人,也有自己熟悉的部队,但是几十万的西突厥大军混在一起,谁也没有办法将所有人记住,他们根本不敢肯定自己面前的到底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往往就在他们不敢肯定的时候,对方的刀子就已经挥砍过来,比起西突厥的战士,刘山的突厥军团可是不会迟疑半分。 但是,西突厥几十万兵马驻扎的大营实在是太大了,在前营开始混乱的时候,中营和后营那里的人马已经迅速在各个将领的带领下迅速的集结起来。 成排成排的草原骑兵在军营里扎下厚实的防御阵地,前营那里已经混乱不堪,已经没有办法在那里分辨出敌我了,此时的西突厥可汗也是很决绝的,马上命令前营的兵士不准后退,若是谁后退一步,马上就要被乱箭射杀。 面对这样的情景,虽然前营那里血光漫天,但是中营和后营此时却笼罩在一片浓郁的杀伐之气之中,但是却一点都没有陷入混乱之中,不但没有混乱,在突厥将领的率领之下,这些突厥军队还很有秩序的组织起来。 在前营混乱的时间里,不是没有军队试图冲击中营,但是他们迎来的只是漫天的箭矢,那些射向头顶,就像是一片片乌云一般的密集箭矢将所有试图冲击的人马都射成了刺猬。此时这些西突厥的战士们根本不管冲击过来的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他们明白,若是将敌人放进来,那么后面马上就会像是前营一般陷入混乱之中。他们根本分辨不出谁是敌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做不到有效的抵抗。 其实,这种场面就是刘山刻意制造出来的,用突厥的骑兵冲营,为的就是将敌人的大营弄的一片混乱,敌中有我,我中有敌。而我军大致还能分辨出敌我,而敌人根本就是敌我不分。 这也是刘山借鉴他那个时代从电视电影或者历史书中看到的东西,比如台儿庄会战的时候,在失去阵地的时候,中方军队就组织敢死队,在夜间袭击敌人,就是为了将敌人搞混乱,让敌人损失惨重,从而丧失阵地。 而刘山在对付西突厥大军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办法,而刘山恰恰有这种资本,在西突厥大军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刘山就控制着一支庞大的东突厥军队,这可不是作为联盟的突厥军队,而是确确实实在刘山控制下的突厥军队。他们放在西突厥的大军里面,西突厥的军队根本就分辨不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因为衣服,相貌,身体轮廓和使用的武器,还有讲出的语言都是一样的,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是神,不然根本不可能肯定自己面对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这就是刘山用这个计策的根本。 若是用汉人做这件事情,以汉人和突厥人的相貌差别,恐怕一开始就要露陷。 但是,此时的西突厥大军也已经镇静下来,至少中营和后营的大军都已经镇定下来,他们没有混乱,而前营是混乱了,但是在几万几万的西突厥军队用弓箭将前往他们所处地方的道路封死以后,混乱最多也就只能影响到西突厥的前营。 就在前营一片混乱的时候,刘山的几路骑兵大军已经策马赶到了西突厥的大营前面,面对面前一片的火光和燃烧的火光中透出的蒙蒙人影,刘山的军队像是一柄柄的钢刀一般迅速的冲杀进西突厥的大营之中。 此时的西突厥前营这里,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因为任何聪明的将领,在连自己队伍里的兵是自己人或者敌人都分不出的情况下,怎么领导他们去战斗。 而在刘山的骑兵来到以后,刘山下属的突厥军团就迅速的在突厥的混乱队伍里大喊,他们喊的当然是敌人来了,大家快跑呀 他们喊完,就已经策马跑了起来,在无数人看来这也是很正常的。因为自己的队伍混乱不堪,而敌人的大军已经杀到,此时稍微抵抗意志低弱的人都会开始逃跑。 但是这种逃跑是带着可怕的连锁反应的,在遇到敌人的大军是,若是弱势的一方之中开始出现溃逃的迹象,那么,他们大败的时候就不远了。 就像此时,在面对冲击而来的刘山军团的时候,西突厥的大军出现了可怕的溃逃迹象,整队整队的骑兵迅速的向前逃跑。他们一逃,周围真正的西突厥人马看到身边有人开始逃跑了,他们也分辨不出逃跑的到底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但是此时看到有人逃跑,他们本能的也狂甩着膀子,开始逃跑,毕竟谁也不想丧生在敌人的屠刀之下。 所以,在刘山军队赶来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只有少数的精悍西突厥军队拿着武器阻拦他们,但是这种自发的,几乎是单兵式的抵抗,面对集结的冲锋骑兵军团根本就如同螳臂当车一般,刘山的骑兵军团迅速的碾压过这些自发抵抗的西突厥军队,骑兵的长枪几乎是挨着逃兵的脊背迎了上去。 下一刻,逃跑的西突厥大军后面猛然**出一片的血雨,凉州骑兵军团,河北骑兵军团,还有混在西突厥大军之中的突厥骑兵军团在同一时间猛然向着西突厥的溃军杀去,惊天的血雨挥洒而出,西突厥的大军被杀的狼狈逃窜,身后就是明晃晃的刀枪,而身边也随时会有弯刀砍杀过来。。.。 第二百四十一节 午夜突袭(七) 第二百四十一节午夜突袭七 一片腥风血雨之中,西突厥的军队迅速的溃退,刘山军团在后面像是一部沉重的推土机一般压向西突厥的溃军,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西突厥战士在刘山军团这部战争机器之下流血呻吟,只是短短瞬间,大营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浸红,血水沿着尸体流淌,在地上汇聚成大片大片的血泊。 骑兵的马蹄几乎是溅着血花在前进,黑色的战马马蹄已经裹满鲜血,骑兵的长枪陌刀之上也有血不断的滴落。 “敌人杀来了敌人杀来了”一阵阵哭爹喊娘的叫喊声在军营里响了起来,这种声音就像是奔腾的海啸一般迅速的席卷了西突厥的前营,大片大片的声音像是阵阵的闷雷一般被骑兵的马蹄催动着向着西突厥的中营赶了过来。 此时在中营负责阻击的西突厥大军还在用弓箭射杀试图穿过他们向西突厥中营渗透的敌人,猛然间他们看到了一片蒸腾的黑色雾气。 仔细看去,这哪里是雾气,分明是被火光照耀的朦朦胧胧的大片溃军,而且还是他们自己人的溃军。 他们在这里负责阻击,不是没有见到有人冲击自己的阵脚,但是刚刚冲击过来的人都很少,就算有成规模的,也就上千人。毕竟,在得到不得后退的命令以后,西突厥的军马很少冲击自己人的队伍,虽然混乱,但是他们也不想冲击自己的队伍,死在自己人的箭下。 而刘山军团所属的突厥人马是曾试图冲击过西突厥阻击的队伍,但是面对黑压压一片射杀的弓矢之下,他们也损失惨重,敌人根本就是敌我不分,只要谁敢冲击他们的阵脚,就对谁射来锋利的箭矢。 所以,刚刚虽然混乱不堪,但是在中营这里,还是真的没有多少冲击的队伍,这些弓箭手射杀的也很轻松。 但是此时,他们看到的军队可不是他们刚刚看到的几百几千人,甚至是十几人的小队伍,光是看向那一片黑压压的潮头,那里就至少有上万人的队伍。 此时这些军队溃退而来,光是马蹄踏动地面的声音,就如同阵阵的闷雷一般,黑压压的潮涌涌来,这些负责阻击的弓箭手都不知不觉手心流出了汗水。 这些冲击而来的人大喊着,大叫着,不断的催动战马,丝毫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此时也不是他们能够停下来的,身后就是敌人的追兵,敌人的长枪和长刀可不是吃素用的,它们每一时每一刻都在饱饮鲜血,那是死亡的寒芒,所到之处,就会搅起喧天的血雨。 虽然在他们的前面,也是成排成排警戒的弓箭手,但是那些都是自己的人。而在他们的心中,他们觉得他们的自己人是不会对他们痛下杀手的。 然而,下一刻,就在这道黑潮试图向着这些负责阻击的队伍冲来的时候,千万道箭矢像是一片片的雨水一般射向天空,一片的弓弦响动声音之中,天幕一下子黑了起来,其实,本来天空就是黑的,但是此时即使下面的火光也照耀不破这片黑暗。无数的箭矢破空声在耳边响起,接着,无数的锋利弓矢落进了溃逃的西突厥队伍之中。 箭矢落处,溅起一片片的血花,成片成片的西突厥骑兵迅速倒伏在战阵之前,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碾压而过一般。 溃逃的队伍眼看着自己的弓箭手将自己的人射杀,他们冲向前面,迎接的只是冰冷寒芒尽显的箭矢,他们的身后,敌人的长刀和长枪也在逼迫着他们。一时间,他们前进也是死,后退也是死。 他们本想着调转马头,将生命托付给战场,即使死,也是死在战场之上。而且对于民风彪悍的西突厥军队来说,抱着这种想法的人也很多。 但是,当人们调转马头的时候,他们却发现,他们根本就不能调转,不知不觉之中,他们的身前身后都是溃军,溃军就像是奔涌的潮水一般,而他们就是卷携在这片潮水之中的微小颗粒。此时,他们想要调转马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也许有人不理解这种局面,那么想一想春运时候的情景,当你卷进春运的大潮之中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身不由己了。此时的西突厥溃军就是如此。他们的行动混进溃退的人潮之中,行动已经不可能由他们决定了。 潮头虽然被箭矢成片成片的射倒,但是溃退的西突厥军队实在是太多了,黑色的潮水几起几落,虽然死伤无数,但是这股暴虐的潮水还是迎向了这些负责阻击的弓箭手身上。 一时间,这些负责阻击的队伍被自己的人马冲击的像是矗立在激流之中的滚木,成片成片的队伍被冲散,成片成片的队伍只能做着随波逐流的事情。 此时,在负责阻击的队伍后面,有人深深的叹息一声。 “让前面的人顶住,后营和中营的主力撤退。”就在这时,西突厥的中营响起了一道威严的声音,在看到自己的前军崩溃和敌人用溃兵冲击自己阻击的队伍以后。西突厥的可汗已经意识到今晚的战斗自己已经大败了。 此时,若是还要在这里抵抗,一道道的溃兵流会不断的侵袭自己负责阻拦的队伍,一道道的溃兵流会像是抽丝剥茧一般将自己的队伍彻底冲毁。 此时,他唯一保存实力的办法只能是舍弃一些军队,而保存自己的大军。 此时,也算西突厥的可汗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对于刘山军团来说,用敌人的溃兵冲击敌人的队伍那是凉州军团最喜欢做的事情,经过无数次的大小战争,他们已经将这项战术发展成自己的一项本能。 在他们的面前,敌人要么顶住,若是开始败退,他们肯定会像驱赶羊群一般让敌人溃不成军。一旦敌人的队伍被自己的人马冲击的散乱,那么,对于刘山军团来说,这已经是一场胜利了。 可是,此时的西突厥可汗却已经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果断的发布了弃卒保车的命令。这不得不说是西突厥的大幸。 在自己的后方,西突厥的大军不断的撤退,留下来阻击敌人的队伍虽然被冲击的七零八落,但是这些人不愧是西突厥的彪悍军队,即使被冲击的混乱不堪,但是他们没有丝毫放弃自己的阵地,将拼了命要从他们阵地冲出去的队伍拦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二节 午夜突袭(八) 第二百四十二节午夜突袭八 尽管摇摇欲坠,西突厥留下来防守的战士阵线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自己前营溃败的军队冲击垮掉。但是这道防线依然在坚持,坚持着拦下了汹涌的人流,拦下了数万的溃兵潮涌。尽管战阵已经被冲击的不成样子,单思他们还是奇迹一般的将溃军拦了下来。 此时的刘山骑兵军团尾随着溃兵的潮涌已经赶到了这道阵线的前方,从火光之中看到对面防线后方撤退的西突厥大军背影,刘山在战马上暗自叹息一声。 对方这种舍卒保车的计策显然已经获得了成功,刘山不得不承认,今晚自己的突袭即使成功,也只能将对手阻拦的队伍消灭掉了。要想利用对手的溃军将对手的防线冲毁,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办法,对手根本就没有想要防御,只是留下了阻击的兵力,大部队已经开始退却了。面对一支根本就不布置防御的队伍,刘山的计策显然是不可能使用了。 而要想用自己的骑兵追上对方的队伍,这个显然也是不可能的,要知道,西突厥的军队都是骑兵,草原牧民的部队不同于南面汉人的队伍,是以步兵为主的,草原兵都是游牧骑兵。真的要比起速度,刘山的凉州骑兵军团都要逊色于这些草原游牧骑兵。 而且,刘山也明白,对手不是被击溃才退却的,对手此时撤退显然是因为看出了自己用乱军冲阵的计策,才舍弃了已经没有办法挽救的军队,而让可以撤退的军队撤出了战场。 也就是说对手撤出的队伍根本就没有什么损失,甚至他们撤退的队伍此时的战斗力和精力比自己的军队还要保持的好一些。这样的队伍,即使自己的军队能够追上,又能拿对手如何呢。 就在刘山想到这里的时候,刘山的凉州骑兵军团和河北轻骑兵军团已经冲进了西突厥布置的最后防御阵地。 在被自己的乱军已经冲击的快要不稳的情况下,遭遇刘山的强劲骑兵军团冲击,西突厥布置下的最后力量终于在摇摇欲坠之中崩溃了几处。 突厥防御兵力一时间在各支刘山军团骑兵的冲锋之下,被迅速的贯穿了阵脚,一道道的鲜血和被战马撞击的飞腾起来的人体标志着这道防线的开始崩溃。 看到自己的骑兵队伍冲破了对手的防御阵线,想要继续追击对方撤退的队伍,刘山赶忙让传令兵带自己的命令,让所有的军队停止追击,留下歼灭对手还没有逃离的队伍。 此时不是刘山不想追击敌人,只是此时自己追击敌人的退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首先,赶上赶不上还很难说。再次,追上也是一场惨仗,即使胜利,自己军队的损失也不会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情刘山可不想干。毕竟此时的刘山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统一突厥,往后,还有更远的路要刘山去走。而在这条路上,刘山能够依仗的就是自己控制下的军队,只有军队才能在乱世之中为自己打下一片朗朗的天空,错了,是一片朗朗天空下的大地。 此时刘山可没有将自己的军队损失在突厥草原的想法,这种事,刘山即使再活几世,也不会去想。 接到停止追击的命令,前进的几支骑兵军团即使很想追击离自己并不遥远的突厥撤退的军队,但是他们还是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刘山的命令。在军营里,和刘山称兄道弟,在军营里,和刘山吃住在一起,但是所有的战士明白,在战场上,他们都必须毫不迟疑的执行刘山的命令。撤退前进迂回分散,不管是什么样的命令,他们都会毫不迟疑的执行。 几支骑兵的队伍之中的兵士纷纷勒住战马,飞奔驰骋的大军在黑夜里卷起了滚滚的狼尘,像是一道道狂飙一般迅速的在战场上转向。 排排如林的刀枪迅速的在骑兵的阵头布成了一片片冷厉的钢铁丛林。然后这片丛林在无与伦比的战马加速下迅速的又一次从摇摇欲坠的西突厥防守阵地上穿过,所穿之处,鲜血狂飙,嘶喊之声震天。 在得到了不再追击敌人撤退的兵力以后,刘山军团的骑兵纷纷将视线转向了此时还留在战场上的西突厥残军。 此时的西突厥残余军队已经没有多少的战斗力了,开始的时候,前营的战斗就呈现一面倒的趋势,在被突厥渗透进来的军队将前营搞的混乱以后,西突厥的军队就已经没有多少的战斗力可言,乱军之中,他们不但要防备敌人的正规军,还要防备随时可能出现在身边的渗透进来的军队,在这种情况,无论是多么强悍的军团,都不可能有多少的战斗力。 西突厥留守的防御军队虽然没有受到渗透,但是他们数量却没有多少,毕竟,西突厥可汗在意识到自己的前营已经不可能保住,而敌人在采取了用乱军冲阵的方法以后,他只能选择退避,在这种情况下,他留下的军队自然不可能多了。 而且,这支军队在一开始就受到崩溃的前营军队的冲击,虽然还没有被冲击的崩溃,但是也已经摇摇欲坠,根本就没有多少战力可言。之后又被刘山的骑兵军团杀了一个对穿,自然更加的没有战力可言。 此时显然这里留守的军队已经不可能得到支援,而刘山本来想的就是夜袭敌营,希望一战决生死。所以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全力以赴,不但动用了凉州本部兵马,更动用了河北军,甚至连机动能力很低的河北步兵军团都带上了,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刘山军团一战决生死的决心。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看到自己的军队开始崩溃混乱,敌人的可汗断然的像是一只受到生命威胁的壁虎,将自己的尾巴果断的断掉了。这一断让刘山本来的计划搁浅了。可是,同样也造成了一个局面。 那就是此时在战场上,失去了主力的西突厥前营乱军和防守军队处于绝对的劣势。。.。 第二百四十三节 午夜突袭(九) 第二百四十三节午夜突袭九 八月二十三日晚上,或者说八月二十四日黎明即将到来的草原之战,后世的记载之中,毫无疑问是属于凉州军团大胜的一战。 同样,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两个突厥国家在草原上的争夺开始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原本咄咄逼人的西突厥势力像是一条被人砍断了触角的章鱼一般,迅速的收拢起来。而原本被压着打的东突厥势力则艰难的抬头,似乎,战争在这一刻,在东突厥的天平一方加了一个沉重的砝码,天平开始倾斜于东突厥一方。 但是历史不会同样记载,在这一战之中,其实作为凉州军团的主帅,刘山是存在一个深深的遗憾的。这一战,并没有彻底击碎西突厥的主力,而是让近乎四十余万的西突厥和西域诸国联军在黎明到来前的黑暗之中撤出了战场。 八月二十四日,黎明迟迟没有到来,远去的马蹄声已经不能被人的双耳捕捉,或者说此时发生在战场上的拼杀将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掩盖了,兵器的碰撞,铁蹄的践踏,死亡到来时最后的凄厉嘶吼还有很多很多的声音,将所有的声音都淹没了。 在这一片混杂的战争之声之中,一排排沉重的脚步声在战场的边缘踏响,这种声音在草原之上是很少听到的,但是在南面的汉人国家,这种声音对于平常人都不会陌生,这是步兵行进时发出的声音,确切的说是成万成十万的步兵集群在前进时发出的声音。 在这种声音出现在战场边缘的时候,骑兵的马蹄迅速的在这片整齐如同踏雷一般的声音之中向两旁退开。 前面已经传来命令,河北步兵集群做最后的攻击,此时,敌人已经是瓮中之鳖,被刘山凉州军团,河北军团,以及草原突厥军团团团围困在一片草原之间。 之所以此时动用河北的步兵集群,是因为夏王的一再请战,刘山也想见见重新整合的河北步兵集群的威力,用步兵对抗骑兵,刘山也想从这一战之中学习一些东西,了解一些东西,刘山也需要对以后河北步兵集群在战争之中的用处有所认识。 在黎明即将到来的最黑暗的夜色之中,一排排的步兵战士开赴战场,此时战斗在刘山军团的控制之下,已经暂时的停止了,西突厥残军也难得的得到了短暂的休整时间,此时,战场之上,只有嘶嘶马鸣,混乱的从不远传来,夹杂着垂死或者伤重的人的嘶喊呻吟,战场之上剩下的声音就是步兵集群的前进声音。 在黑暗之中,步兵已经开始布下了重重的兵阵,黑夜将一切都掩盖,即使有火光,也照亮不了战场的全部,只能看到模糊的人的身影。 双方都在等待,等待这黎明的第一丝曙光。 西突厥的军队已经突击了几次,都是伤亡惨重而回,凉州军的弩骑兵,让他们对于能够突围出去已经不报希望,而且,即使能够躲避掉弩骑兵的弩箭,他们冲击的队伍也必然散乱不堪,在凉州重甲骑兵的冲击之下,凌乱的游牧骑兵根本就不是对手。 他们不能突围,也不愿意投降,毕竟,汇集了西突厥前营主力和阻拦的西突厥军队以后,此时的西突厥残部还有近十万的规模,他们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不到最后,彪悍的草原骑兵是很难做到投降这步的。 他们要做的,就是这最后的拼死一战,就像是陷入重围的猛虎一般,他们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他们在等待天明,黑暗之中,他们害怕敌人的军队再次渗透进他们的队伍,自己队伍之中不知名的敌人比面对的敌人更为的恐怖和可怕。 而对于刘山军团,此时他们等待的也是黎明,黑夜之中,他们是有很多的机会,但是此时敌人已经是一只受伤的病猫了。而且,夏王一再的要求刘山给河北步兵军团一个机会,刘山既然已经答应了夏王,此时断然不会更改。而河北步兵集群选择了在天明十分发动攻击,面对他们的选择,刘山也是尊重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秒时间的流失,虽然战事没有发生,双方都异常的安静,但是谁都知道,此时双方都在积攒着每一丝的力气。 而在夏王的一再要求下,凉州各骑兵军团已经退守二线,防备有可能杀回的西突厥主力的袭击。而接替前沿阵地防御的河北步兵已经像是一层层的茧一般将敌人围在了方圆只有数里的一片草原。 终于,天边出现了一缕光芒,东面的天空渐渐的发亮。那是太阳光线在大气层之中散射引起的晨晕,习惯性的称之为鱼肚白。 双方的人马此时都已经看到了那一片微弱的光明。此时,在战阵双方,士兵们都紧紧握住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双眼看着对面千米之外模糊的一片黑影,那里就是敌人,此时,很多人都忍不住心跳加快,鼻子喷出粗重的鼻息。 “都给我听好了,谁都不许给我们河北步兵丢脸”粗豪的声音在河北步兵的阵地响起,伴随着这种声音,河北的步兵集群刚刚还处于休整的士兵此时已经端起武器,站立在了黎明马上到来前的风中。 凉州皆骑兵,这是一种优势,但是对于河北步兵来说,也是一种压力,他们想起这个事实,就不可避免的想到,在凉州统帅的心中,对于步兵是轻看的。虽然谁也不会这样说,但是大家心中,却总憋着一股气,总有一天,要让所有人看到河北步兵的不屈和坚韧。 随着夏王投奔了凉州刘山军团,他们虽然没有过多的怨言,甚至于,对于刘山这位新任的头领,他们还是很喜欢的,毕竟他给他们带来了从来没有听过的军饷制度,让他们可以依靠军饷养家。给他们带来了更加优厚的军营生存环境,无论是居住还是伙食,此时的凉州军比起以前他们在河北当兵的时候都好太多了。而且,刘山和军队普通战士同吃同住的习惯也深受他们的喜欢,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刘山做他们的老大,他们并没有怨言。 但是凉州皆骑兵,自己老大在用兵的时候,往往也只用骑兵,这不得不让作为步兵的他们都憋着一股子气,这里面自然有怨气,而更多的是要在战场上证明自己的豪气。 对于自己步兵军团的这股气,夏王自然是很清楚的,毕竟这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军队,所以,才会在今晚发生他想方设法也要让自己的步兵承担起这次主战任务的原因。 而夏王或许不知道,此时的刘山,也有这种想法,他也想给步兵军团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他的凉州军团全部是骑兵,并不是说刘山否认步兵,而是因为凉州军团崛起的历史,这段历史决定了凉州军团必将会发展到全骑兵的状态。试问,和游牧骑兵一直对抗的凉州军团,机动能力和反应速度都是有很高要求的,在这种情况下,显然骑兵比步兵更具备优势。而且,通过和草原部落的战争,刘山拥有的战马实在是太多了,就是平均分下去,一个兵也能弄到好几匹,而刘山也不缺马料,不发展骑兵,那么多马都是个问题。。.。 第二百四十四节 血染草原(一) 第二百四十四节血染草原一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终于渐渐过去,战场上平静的只能听到风吹过卷起枯草的声音,战马嘶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却是那么的不真实。 而在东方渐渐亮起的时候,朦胧的光明之中,无数的长枪在草原上亮出锋利的寒芒,片片的枪林挺立风中,像是要将经过的风撕裂,像是无数的寒星要在黎明之中闪现,将所有的存在撕裂。 在西突厥被围困的部队所在的地方,草原骑兵已经可以透过朦胧的光亮看到四周原野上成片成片的步兵集群,他们像是一片片黑色潮涌一般布置在四周的有利地形之上。步兵集群上方,空气为之冷凝,一切的一切似乎要固定在这黎明到来的时刻,似乎要烙印进历史,而将历史无限的拉长。 就在此时,在外围的刘山军团也已经看到一群群的草原骑兵出现在原野之上,战马铁蹄踏过,已经能透过朦胧的晨光看到卷起的烈烈尘土,朦胧恍惚。 在黎明时分,从战场上退却的西突厥军队卷土重来,要解救被围在重军之中的西突厥前营部队。 “韩王,不好了,敌人出现了”自从刘山被封为韩王以后,这些凉州的军士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将对刘山的称呼改为韩王了。似乎韩王比起刘山哥这个称呼更加的威武,更加的好听一些。虽然对于刘山来说,这声韩王比起刘山哥有了和兵士的距离,但是大家像是集体得了一种传染病一般,都这么叫,刘山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更何况,刘山来到大唐初年已经有一年了,刘山也渐渐懂得,有时候,人是要有自觉性的,或者说人要有自知之明,自己既然已经做到了今天的位置,有些称谓也要赶得上时代,不能被时代遗弃,从而落伍。刘山有时也悲哀的发现,自己从二十一世纪来,竟然有时候在初唐这个时代感觉到自己落伍了。说着可笑。 此时的刘山自然已经看到了天边卷起的尘土和在尘土中比海潮还要汹涌可怕的西突厥和西域诸国联军,这片海潮怒吼奔啸,狂卷而来,伴随着铁器腐朽的味道和淡淡的血腥气息,似乎要席卷大地。 在黑夜之中,他们害怕自己的溃军将自己的队伍冲乱,被自己的军队所破。所以,他们才急忙的退出了战场,但是天明以后,他们又一次如同海潮一般汹涌的向刘山军团卷来,毕竟战场上还有他们大股的军队,若是失去这些军队,对于西突厥来说,无疑是异常沉重的打击。 看着远处席卷而来的大批游牧骑兵,刘山回头望了望自己的身后,那里,来自河北的步兵集群马上要对围困在中间的多达成十万的西突厥骑兵发起攻击,此时,自己的军队围困着敌人在夜间不得不舍弃的前营军团,可是看着从远处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西突厥救援军队,刘山明白,此时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其实自己也是被敌人围困在中间,一旦步兵集群一时间击不跨敌人,那么极有可能敌人看到自己救援的军队,会从中央突击而出,刘山明白什么是困兽之斗,更何况,这只困兽还是一只能够看到希望的困兽。 刘山只是望了望身后,然后迅速的将目光转向面前,那里,敌人黑压压的阵头越来越近,不用怀疑,此时刘山面对的是敌人的主力军团。 “传我军令,凉州军所属骑兵,河北军所属骑兵,突厥骑兵全部出击,务必将敌骑兵挡在包围圈之外。”军令一下,传令兵纷纷骑乘快马将军令一级级的传达下去。 而在刘山的身后,整队整队的凉州铁甲骑兵已经将长枪挺于身前,一时间,铁甲骑兵的前面,长枪构成了一片钢铁的丛林。 只见此时的刘山缓缓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佩刀,在自己的身前将佩刀缓缓举向空中,周围除了马嘶,没有一个骑兵发出声音,只有呼吸的声音慢慢变得急促和粗重。 在身后万千的骑兵注视之下,刘山的手迅速的在面前划出一道圆弧,长刀以半圆弧的优美姿态凝重挥下。 刘山的身后,马蹄声由缓慢慢的加速,沉重的马蹄声踏动,脚下的大地发出轰隆的震响,一队队,一排排的铁甲骑兵踏着沉重的马蹄向前挺进。 在铁甲骑兵的周围,无论是凉州军,河北军,还是草原突厥的人马都已经缓缓的踏出马蹄,一时间,刘山军团所属的骑兵纷纷出动,像是一道道钢铁的墙壁一般的挡在身后的河北军步兵集群之外,而在步兵集群的核心,那里还有成群的西突厥被围军团。 “兄弟们,你们都看见了吗?我们骑兵的兄弟正在给我们将敌人的援军挡在外面。”就在此时,一个粗豪的声音从步兵集群之中响起,伴随着这道声音,无数双眼睛向着身后的骑兵集群看去,他们看到了身后滚滚的狼尘,看到了远处席卷而来的敌人,看到了那么多兄弟的背影。 “兄弟们,韩王给了我们这次机会,我们一定要珍惜。现在,骑兵的兄弟用鲜血和生命为我们守护着外围,我们要怎么做?”那道粗豪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誓死杀敌誓死杀敌”如同怒潮一般的嘶喊声从军阵之中响起,伴随着滚滚如同春雷一般的声音,步兵的阵列缓缓的向前压去。 一时间,步兵的脚步声在大地上如同阵雷一般响起,步伐整齐,队伍遮天蔽日,向前踏动,如同史前巨兽沉凝的脚步向前迈动一般。 伴随着步兵集群沉凝的脚步响起,在步兵集群包围圈之中的敌人也已经注意到敌人要发动攻击了,此时这些在晚上被混乱和追敌折磨的差点疯掉的西突厥人马还没有从惊恐之中苏醒。但是他们明白,此时若是击不溃敌人,那么他们的结局已经不言而喻了。 很少注重集群和队列的草原骑兵迅速的集合,成千上万的骑兵慢慢汇聚在一起,其实,当天渐渐发亮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了集结,只是,当时他们集结的时候并不是出于要突围的决心,此时,敌人压来,战斗随时都会发生。。.。 第二百四十五节 血染草原(二) 第二百四十五节血染草原二 短短的瞬间,在一阵滚滚的尘土之中,西突厥被围军团凌乱的阵头已经和河北步兵集群的先头部队即将接上。 看到敌人的阵头卷起的滚滚尘土,河北军的步兵集群停住了脚步,一排排的盾甲兵已经一手持刀,一手持盾,无数的钢铁盾牌迅速在阵头布下了一层厚重的钢铁墙壁。 盾甲兵将肩膀抵在厚重的盾牌之上,一步步的继续向前踏动。 看到敌人的阵头出现一片钢铁的墙壁,本打算用远程弓骑兵将敌人先头部队打残的西突厥弓箭手放下了自己背上的弓箭。 无数的骑兵叫嚣着,奔驰着,手中的弯刀已经高高的举起。 面对敌人的盾甲兵集群,他们在心里嘲笑这些汉人就是一群躲在盾牌后面的乌龟。 此时的西突厥军队虽然在昨晚大败,但是他们丝毫都没有觉得敌人有多么的勇敢或者说是英勇,在他们的眼中,敌人,或者说是汉人就是一群缩头乌龟。 之所以昨晚大败,他们觉得那是因为自己的劲敌,东突厥的兵马混进了自己的队伍,在自己的队伍里乱杀一通才会让他们被迫撤退的。 在他们的心中,他们根本没有败给汉人,他们是败给了自己的同属民族,东突厥。汉人只是一群会耍阴谋诡计的胆小如鼠的家伙。 西突厥的骑兵叫嚣着,成群成群的骑兵像是一道道混乱的潮涌一般压向了那道道像是铁壁一般的河北军阵头。 虽然有几百米,但是在骑兵飞驰的马蹄下,这几百米的距离短短时间里就被马蹄跨过。 只是一个瞬间,一个恍惚,一个霎那。 一阵阵钢刀同样砍在钢铁盾牌上的声音响了起来,这阵声音异常的刺耳,那是纯粹的钢铁碰撞劈砍的声音,就像是一把铁锯和钢轨摩擦的声音,不对,是无数铁锯和钢铁摩擦的声音。在阵阵刺耳的声音之中,河北军的盾甲兵被骑在战马上的西突厥骑兵逼得不能前进。 无数双肩膀扛着的盾牌凑到一起,河北军步兵的肩膀紧紧的挨着,身后的步兵用双臂和肩膀帮着前面的步兵扛着骑兵压过来的沉重力量。 西突厥的骑兵狂笑着,猛力的挥动手中的钢刀,钢刀在钢盾上溅起片片的火花,刺耳的声音也难掩西突厥骑兵的狂笑。 就在阵阵的狂笑声之中,在盾甲兵的后面发出一阵异样的声音,但是这阵声音比起刺耳的钢铁碰撞声实在是太小了,完全的被狂笑和铁器的摩擦淹没。 而在下一刻,在无数钢铁盾牌之上,成千上万把长枪从盾牌的空隙之中伸了出来,这些长枪伸出的时间把握的非常的好,正是敌人成群结队的涌到钢铁盾牌前面,而又疏于防备的一刻。 对于汉人,也许突厥人有很多看不起的理由,但是对于汉人出品的武器,即使彪悍的草原游牧骑兵也不得不承认是做工非常优质的。 而这些配备给河北步兵的长枪更是精品之中的精品,要知道,他们此时可是直属于刘山挥下,刘山对于后勤和武器的重视程度,绝对不是别人可以比拟的。 而突厥人的防御一向都是非常垃圾的,说他们防御垃圾也许都是夸奖他们。对于大部分突厥游牧骑兵来说,他们根本就没有防御可言,身上穿的只是牧民的传统服装。能称他们是游牧骑兵,可以说是因为他们拿了一把弯刀和骑了一匹马。即使地位高一些的骑兵,也最多就是一件皮甲,铁甲对于突厥骑兵来说,简直是太奢侈的东西。或者,这些突厥骑兵自恃勇敢,根本不屑于用铁甲防御自己。 但是此时,在从盾牌后捅出的无数把长枪的面前,根本没有什么防御可言的突厥骑兵马上成了一杆杆长枪下的牺牲品。 只是短短一瞬间,在突厥骑兵的队伍里闪现一片片的灿烂血花,这些血有人血,而更多的是马血。 由于盾甲兵前面的突厥骑兵实在是太多了,往往一柄长枪将一个骑兵刺穿以后,还要将染血的枪尖刺进后方的骑兵身上。 战马受痛嘶鸣不断,有些战马更是吃疼人立而起。 而盾甲兵在长枪兵的配合下,迅速的在钢铁盾牌前方杀出了一片空地,盾甲兵像是一道道墙壁一般迅速的向前压去,而后方的长枪兵不断的将长枪从盾牌的空隙刺出,逼的敌人不断的后退。 而在此时,有意无意之中,盾甲兵的阵型已经渐渐的变了,一排排的盾甲兵不断的分开,一队队的长枪兵从盾牌后冲了出来。 此时,草原游牧骑兵似乎看到了希望,敌人终于从厚重的壳里爬出来了。 游牧骑兵准备在敌人的枪兵阵列里大杀一气,准备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而就在此时,从长枪兵的兵阵里出现了一个个根本没有拿持武器的步兵。 当然,这些步兵出现在这里,根本引不起敌人的注意,毕竟,几百几千的队伍里有一两个没有拿武器的人站在那里,能引得起别人注意才怪。 但是,就在此时,这些夹杂在队伍之中的人纷纷做了一个动作,这个动作绝对不会属于初唐这个时代,而是应该属于后世的一个动作,这个动作就是一个人拿着一个有着引线的**,或者说是火药,一手拿着取火的火折子。 当然,下一次他们都点燃了引线,将手中冒着青烟,发出嗞嗞嗞引信燃烧声的火药扔向了不远处的敌骑兵。 不得不说这是非常冒险的事情,因为此时双方的阵头已经交接在一起,这扔出的火药极有可能伤到自己的队伍。但是很不幸的是,这些是火药,不是**,爆炸的威力根本就没有多大。要是火药能够像后世的硝化甘油那般具有威力,后世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耗尽一生的精力去研究极难保管和运输的**了。 但是很不幸的是,火药爆炸时的声响和效果实在是太震撼了,这种震撼也许还吓不倒当兵的,但是这震撼的效果却对动物极为具有威力。也许,有人家是在农村的就应该知道,在过年的时候,爆炸燃放的时候要是在鸡窝或者别的动物的附近,绝对是可以炸窝的。 此时是初唐,动物自然不可能做到对火药爆炸的声音免疫。。.。 第二百四十六节 血染草原(三) . 第二百四十六节血染草原三 只是在短短的瞬间,爆炸声在两军相互拼杀的阵头响起,这阵阵阵火药的爆炸引起了无数升腾的壮丽火蛇和黑色烟柱。 在爆炸声响起的瞬间,无数的冲击波从爆炸的中心地带席卷而来,震天的爆炸声声波席卷而过,战马不断的在战火之中嘶鸣。 只是短短的瞬间,已经不知道战场上有多少的战马被爆炸声所影响,变得焦躁不安,战马惊恐的到处奔腾,骑在战马上的骑兵被受惊的战马抛下马背,然后战马的马蹄从原本自己背上的骑兵肚子上踏过。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踏,也许,曾经骑在马背上的那个骑兵就此一命呜呼。 爆炸声源源不断,接二连三的响起,在步兵的阵列前面,爆炸引起的冲天火焰不断闪亮,黎明时分,还不是非常的明亮,但是火焰的光芒已经席卷战场。 突厥由于先头部队都是骑兵,战马受惊以后,对于这些骑兵,无疑是致命的灾难。 虽然同处于阵头,河北步兵集群也有很多人在爆炸声之中受伤甚至战死,但是比起敌人的损失,河北步兵集群的损失根本不值一提。 在短短的爆炸声响起的时刻。只见黑色冲腾的烟柱还没有散去,从爆炸中心,一个个被熏得脸色黑,身上的战甲都蒙上了一层黑灰或者尘土的河北步兵呐喊着,拿着武器就向着西突厥的骑兵冲了过去。 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之中惊醒,西突厥骑兵,不,此时已经不能称之为骑兵,因为骑兵是要骑着战马的,此时的西突厥军队已经失去了战马,而且,在失去战马的时候,他们很多的人都是被战马抛下马背的,想一想,从受惊的战马上被摔下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即使运气好,没有受重伤,也是免不了受一些轻伤的,即使运气再好,不受轻伤,也会被摔一个七荤八素的。 此时,河北军的步兵呐喊着,一队队的长枪兵像是一柄柄复仇的血矛一般,迅的刺进了西突厥的队伍之中。 此时,不得不说明一个问题,其实,西突厥虽然是骑兵队伍,但是昨晚的混乱之中和之后刘山军杀来的混乱局面之中,被围的这些突厥骑兵很多人都已经失去了战马,其实,真正能称得上是骑兵的已经占不到被围兵力的三分之一。而且,昨晚的混乱之中,西突厥被围的队伍里面是有很多伤兵的。 所以,此时在先头对战对方骑兵的战斗之中取得了胜利,河北步兵无疑是给西突厥被围军队一个沉重的打击。 因为此时,他们击败的是这支队伍之中保存最为完好的骑兵。 短短瞬间,在河北步兵的前面,鲜血四溅而开,被仇恨和兄弟情谊刺激的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的河北步兵甚至是嗷嗷直叫着奔进敌人的队伍里面。 一方面是被刚刚的爆炸声严重削弱,之后又被自己的战马无情抛弃,甚至是践踏的西突厥骑兵。 一方面是虽然在爆炸之中也有创伤,但是创伤并不严重,但是已经提前有了准备,此时更是群情激奋,只想杀敌的河北军步兵。 两军稍一碰撞,马上就分出了高低。几乎是一边倒的局面,河北步兵压上了西突厥的阵地。 而在此时的外围,凉州的铁甲骑兵是最先迎上敌人的队伍的,刘山身后的铁甲骑兵选择的是敌人势力最为雄厚的一部分。 上万的铁甲骑兵在漫长的交战线上已经将战马的度提升起来,面对对面比自己队伍厚实的多的敌人。凉州铁甲骑兵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 在韩王,也就是刘山的带领下,整支骑兵队伍像是一支利箭射向了敌人。 就在两军即将交战的时候,从突厥的队伍之中射出了漫天的箭雨,密集的箭雨甚至将黎明的曙光都遮蔽了,铁甲骑兵的阵前,像是天空之中猛然多了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一般,这朵乌云迅的向着铁甲骑兵压了过来。 不知道是多少的箭雨瞬间落向了铁甲骑兵的队伍之中,一时间,黑压压的箭雨几乎将同样黑衣黑甲加带黑马的铁甲骑兵淹没。 队伍之中,一时间只听到阵阵铁器碰撞的声音,锋利的箭尖射在骑兵的铁甲之上,溅起纷飞的火花,箭支拉出刺耳的尖啸,这种声音就像是阵阵的暴雨一般将凉州铁甲骑兵淹没。在敌人盼望着自己的一轮箭雨能够将敌人的先头部队射杀的七零八落的时候,却看到从阵阵的箭雨之中,铁甲骑兵像是一群群的浴血战神一般的冲了出来。 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之中,即使铁甲骑兵也不可避免有所损伤,但是这种损伤是非常小的。 在刘山接手了凉州防务以后,这支铁甲骑兵就是刘山重点装备的部队,他们身上的铁甲还有战马的马甲用的都好的钢铁。好钢用在刀刃上,但是在凉州这里,好钢同样也用在防御上。 此时,凉州军民的付出被战场证明是没有白费的。面对几乎没有死角的箭雨射击之时,有过九成的重甲骑兵从阵阵之中冲了出来。这样的比例,已经极为的惊人了。 他们有的身染鲜血,有的身上还插着颤抖的羽箭,但是他们的马蹄丝毫都没有被箭雨所阻。 “杀”骑兵的前方,当刘山喊出这个字的时候,重甲骑兵的队伍已经如同一只猛虎一般冲进了敌人的军阵之中。 身上插着数支羽箭的刘山,战袍已经被鲜血染红,甚至手中的钢刀上都滴落着鲜血。即使以刘山的反应度和躲避攻击的能力,冲过那么密集的箭雨,也难免身上受创,毕竟,刘山可不是全身披着厚实的战甲。所以,刘山比起身后的重装骑兵,还有一些不如。但是正是因为如此,当看到自己的主帅一马当先的冲向敌人的时候,身后的铁甲骑兵一个个都被点燃了心中的战意。此时刘山的战意也丝毫没有被身上的伤所阻,甚至,刘山的战意更盛。 刘山就像是一个浴血的修罗一般,当先一人一马冲进敌阵,敌阵前方一个草原游骑兵正在收拢自己的长弓,准备换成弯刀,进行近战,但是他刚刚准备收弓,已经看到冲到近前的刘山。 看到刘山的时候,他也已经看到刘山迎面向他砍来的一刀。那一刀根本没有任何的技巧,没有任何的难度。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刀,向着他的头顶劈来。 他下意识的用长弓迎了上去,下一刻,弓身断裂,透过弓身,一刀寒光将那个草原兵的脑袋从中间劈开。就像是劈开一个西瓜一般,锋利的刀刃瞬间从那个草原骑兵的胸口透出。 刘山甚至没有再看那个草原兵一眼,而在刘山的身后,那个草原兵依然骑着战马,手中依然拿着断开的长弓。 下一刻,他的额头渗出鲜血,整个脑袋沿着鼻梁构成的中线显出一线红色。 下一刻,由于腔压,一片粘稠的鲜血和脑浆从破裂处喷溅而出,迅染红那个骑兵的周围。。.。 <., 第二百四十七节 血染草原(四) 第二百四十七节血染草原四 没有人再看那一副惨绝人寰的场面,其实,对于战场,这样的场景每一时每一刻都在发生,很多战士死的时候比他还要凄惨。 刘山的身后,凉州铁甲骑兵迅速的压向了敌人的游牧骑兵。 无数的骑枪在黎明时分迎击着猎猎的晨风向前刺出。 战士的手紧握,被战马加速的骑枪此时比一支支的羽箭愈加的具有能力。 在无数的骑枪前面,黑漆漆的突厥骑兵悍不畏死的迎向了凉州铁甲骑兵,一片片的刀光在晨风之中闪亮,明亮的光芒透过铁甲骑兵头甲眼睛附近的两个眼孔照射骑兵的眼睛。但是整支的铁甲骑兵凝重的像是一块向前推进的战车一般,骑兵们慢慢将骑枪前探。 只是短短的霎时,两支骑兵撞在了一起,像是两列怒啸的火车撞在一起一般,战场上马上传出铁马对撞的惊人声响,接着,就是无数的锐器刺的声音。 伴随着嘶嚎和痛苦的嘶吼,草原骑兵们惊恐的看到自己的身体在冲击到对方面前的时候,已经被对方的骑枪挑了起来,这些黑衣黑甲的对手像是一群群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被挑起的霎时,那些草原兵以至在这些铁甲骑兵那透过面甲唯一能够看到的双眼之中看不到任何的感情。 然而,铁甲骑兵的速度没有遭到这些冲击的影响,或者说遭到的影响非常的小,他们将骑枪刺进对手的身体以后,飞驰的战马依靠惯性,以至将敌人从马背上带了下来。 骑兵的冲击是非常的迅疾的,只是短短的霎时,很多的铁甲骑兵的枪身上像是串着糖葫芦一般串了几个草原兵,有的兵还没有死去,身体在骑枪上抽噎,以至有伤轻的,只是被骑枪贯穿了肢体的,还拿着弯刀想要砍将骑枪刺进他身体的铁甲骑兵。但是弯刀无力的看在重甲之上,只能泛起几星零散的火花,什么也做不到。 不仅仅是如此,即便有游牧骑兵将弯刀重重的砍在铁甲骑兵的身上,也只是泛起的火花愈加的集中和刺眼一点罢了,厚实的铁甲并不是普通的弯刀就能够割破的。 短短霎时,铁甲骑兵已经冲破了对手的阵头,向着对手的厚重军阵杀去。 而在此时,重甲骑兵的后面,凉州的弩骑兵也已经和敌人相距不远,他们和重甲骑兵离得并不是太远,但是也有一些距离。 当他们出现在敌人的视线之中的时候,敌人已经认识到重甲的可怕防御力。 但是当他们借着越来越明亮的黎明光线已经能看清楚对面的敌人时,发觉敌人身上的战甲并不是铁甲,以至,他们的战甲也只是简单的皮甲。 登时,刚刚被重甲骑兵严峻打击的士气一下子又回来了。 敌人竟然也用轻骑兵冲阵,那面对箭雨,他们的死相会非常惨的。 此时的西突厥骑兵队伍之中的人普遍的都认为重甲骑兵虽然强悍,但是终究重甲的造价和需要匹配重甲的强悍骑兵并不是很简单就能够得到的,任何的势力,重甲骑兵的数量都是有限的。他们认为,敌人的重甲骑兵也就那么一点点,此时看到敌人的轻甲骑兵,他们已经要让他们倒在如雨的箭雨之中。 草原兵纷纷取出了自己背上的长弓,一只手从战马背鞍旁的箭囊取出狼牙箭架在弓弦上。 他们只等着敌人冲进射程,就让敌人知道知道弓骑兵箭雨的厉害。 就在此时,在他们的视线里,整队整队的凉州弩骑兵慢慢放缓了马速。 草原兵看到敌人放缓了马速,忍不住从嘴里发出一阵哄笑。敌人肯定是被他们手中的长弓吓住了,他们以至觉得敌人马上就会扭屁股逃跑。 有人已经在那里喊道,没用的汉人,胆怯如鼠的汉人。 确实,和他们想的一般,即便以刘山的实力,也是供养不起太多的重甲骑兵的,终究,重甲骑兵的消耗是非常沉重的负担,而且,重甲骑兵需要的兵员也需要经过严格的挑选,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做重甲骑兵的。 但是他们想错了一点,刘山手中最厉害的并不是重甲骑兵,作为冲击敌阵的军队,重甲骑兵无疑有着很多的优势,而且,很多铁血军人也喜欢在敌阵之中来去奔腾的场景。但并不是说重甲骑兵是最好的军队。 刘山凉州军一向有两张王牌,一个是重甲骑兵,另一个是弩骑兵。而无论到什么时候,重甲骑兵都声称自己其实是远远不如弩骑兵的。能够从极为喜好荣誉的军人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无疑证明,现实就是如此。 而此时,这些傲慢的草原游牧骑兵面对的正是这些号称王牌之中的王牌的弩骑兵。 在草原兵的嘲笑之声响起的时候,对面那支沉凝的队伍速度已经放的很低了,而一个个的骑兵已经从背后拿出了一架架的东西。不错,就是战弩,而且是特地配备给骑兵的骑兵战弩。 草原兵之中也有很有眼光的人,而且,对于游牧骑兵,弩也不是很神秘的东西。当然,对于军工制造非常落后的草原游牧骑兵来说,装备弩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情,但是他们还不至于可怜的不认识弩。 不断的惊呼声音里,对面的军队几乎整齐划一的将弩矢装填好了。 伴随这一阵低沉的弩弦蹦射声,无数的弩箭迅速被紧绷的弩弦射出了战弩。三棱弩矢极具贯穿力的箭头分开空气,发出尖利的锐啸,只是在短短的霎时,这些堪比后世子弹头射击的弩矢就已经飞跃过百米的两军隔离地带。 弩矢所到,登时,突厥的阵头发出一阵酷嗲喊娘的狼狈嘶嚎声。 刚刚还在想着将敌人射成刺猬的突厥弓箭手马上迎来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场景。只是他们想的不是自己被射成刺猬。 很明显,这还只是开始。 对面的凉州弩骑兵一轮射完,马上后方的骑兵压上来,而前面的骑兵则停驻原地不动,身后的弩骑兵迅速的放弦,接着又是一片弩矢组成的箭雨。 然后,又是前面的动作,又是一排弩骑兵压了上来。弩骑兵的队伍就像是一部战争的机器一般,永无止尽,永不停歇,整部机器就是一部以三棱弩矢为武器,不断射杀敌人的屠夫。。.。 第二百四十八节 血染草原(五) 第二百四十八节血染草原五 此时向凉州弩骑兵的阵列看去,惊讶的发现,其实凉州弩骑兵的骑兵阵列是相当薄的,这种薄已经到了一个骇人的地步,前后其实仅仅几列而已。 由于纵向的阵列非常的单薄,而弩骑兵的数量是一定的,这就标志着弩骑兵的横向阵列异常的宽广,而宽广的正面则预示着,在一轮弩矢射出的时候,正面的弩矢数目极为惊人。往往直观的看,每一次弩骑兵的齐射,都会在战场之中造成一片金属的云团。 其实,纵列数量的单薄对于弩骑兵是必须的。在秦代时期,秦弩兵的队列也是保持宽广的横列和短促的纵列。 而且,这个纵列一般保持在三列,这是一个相当有根据的排列方式。第一列手中的弩失射出,马上退后装填弩矢,第二排紧跟着射击,而第二排射完以后,退后的第一排已经将弩失装填好了,此时,第一列又可以踏前射击。 而此时凉州弩骑兵用的正是这种方法,只是不同的是他们是骑乘在战马上装填和放射弩失。 在遭受了几轮箭雨的洗礼以后,西突厥的骑兵队伍无奈的发现,在此时自己和对方弩骑兵的距离面前,他们最强的弓手也丝毫表现不出他们的威力,这样的距离,注定了他们手中的弓箭根本射不到对方的阵列。即使他们的弓箭手再厉害,再神射,就是他能五十步将空中一只母蚊子的右边翅膀射落,在面对射程之外的目标时,也注定无能为力。 此时,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冲过这个距离,依靠骑兵的速度迅速的跨过这道死亡地带,然后在近战中击破对手。 这也是此时唯一的办法,而且,草原骑兵由于战马的优势和盔甲的劣势,注定了他们在速度上还是有不错的优势的。 清醒过来的草原骑兵迅速的用鞭子抽打着战马,有的骑兵已经狠狠的用刀刃在战马的屁股上犁出或戳出血红的口子。 战马受惊,奋力的向前奔驰,屁股后面喷溅出片片的血花,在身后拖出一片猩红的雾气,凄厉的嘶鸣声音之中,战马迅速的迎着弩矢向前飞奔而去。 不断有奔驰的战马被弩矢射杀,奔驰的战马,飞速射来的弩矢,造就了此时战场上惊心动魄的场面,往往一霎那之前还在飞奔的战马身体猛然失去平衡,急速的奔驰中,战马的身体依然被强劲的速度牵引,马失前蹄,在地上连续滚出几米甚至十几米,扬起片片的尘土。如果运气好,可以看到失去平衡的战马身后,拖出的艳红血箭,如极度压缩的喷泉一般空中。 而往往,这样奔驰中失去平衡的战马在密集的骑兵阵列中引起连锁反应,身后的骑兵勒马或者反应不急,就会被瞬间出现在面前的马尸绊住马蹄,疾行中的战马被绊住马蹄,绝对是灾难性的场景。 不过,幸好草原骑兵的骑术都相当优秀,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骑术不好那纯粹是胡说。 即使他们骑术精湛,悍不畏死,但是长达百米的弩失射程之内,战马和草原骑兵的血依然濡湿了马蹄下的草原,鲜红的血水渗入青草覆盖的草原,用红色将绿色掩盖。 但是,百米的距离对于骑兵胯下飞驰的骏马也就是十几息的时间,在付出了极大的伤亡以后,草原骑兵的队伍迅速的接近凉州弩骑兵。 “换刀杀”在两军迅速接近到可以看清对手眼中瞳仁颜色的距离以后,凉州弩骑兵的队伍之中传来一声怒吼,在这声怒吼发出以后,成排成排的骑兵迅速的将战弩背在背上,从腰间抽出了佩刀,抽刀的清越声音在战场上响成一片。 “杀”阵阵的呐喊如同平地而起的闷雷一般炸响,伴随着呐喊,是如同山洪奔啸一般的战马马蹄声,凉州弩骑兵的队伍像是海潮一般迎向了冲来的草原骑兵。 在如此短的距离,凉州弩骑兵的马速已经不能提到最快。但是之前的射杀,让草原骑兵的阵头已经相当稀薄,松散的草原骑兵阵头迅速的和凉州弩骑兵撞击到一起。 一时间,骨断筋折的声音在战场上响成一片,伴随着团团升起飞溅的红色花朵,是渐渐飞散落地的人类和战马肢体。 只是短短的接触,凉州弩骑兵的队伍迅速的将草原骑兵松散的阵头淹没,大唐陌刀在敌阵之中挥砍,卷起片片的血肉和迅速喷涌的内脏肺腑残片,然后倒下的骑兵迅速的被战马的铁蹄踏过。往往只在短短片刻,倒下的人已经成了地上一团团再也分辨不出本来模样的血肉。 远战,近战,凉州弩骑兵都不会逊于任何的对手。 往往有人会误解凉州弩骑兵就是远战兵种,但是谁会想到,他们在被抽调到弩骑兵的阵列时,都是精悍的骑兵。其实,他们做弩骑兵的日子并不长,毕竟,刘山到达凉州的时候,也只是去年的事情。 就在弩骑兵和对手交手的时候,位于弩骑兵右翼的草原骑兵也迅速的和西突厥人马撞击到一起。 同样都是草原骑兵,他们的战马和武器几乎是处于一个水平线上。同样,他们对于对手的狠也是充斥在胸腹之间。对于东突厥的骑兵队伍,这里有个错误,是原本的东突厥骑兵。他们在见到家乡被敌人疯狂肆虐,自己的亲人惨死在对手的弯刀之下,早已经气的几近疯狂。 而作为对手,西突厥昨晚兵营被突袭,全赖这些东突厥的骑兵所赐,毕竟,汉人的骑兵队伍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混进西突厥的队伍,并在晚上将西突厥的骑兵队伍搅的混乱不堪的。 两方都是血仇,在看到对方骑兵的时候,都已经红了眼睛。两方都是草原骑兵,在见到对手的时候,已经死命的催动战马。 两道灰色的狂飙在草原上席卷而起,迅速的接近,像是两道汹涌的激流一般,迅速的撞向对手。先是银色的武器反光凶狠的撞击在一起,接着,急速奔驰的骑兵策马而过,身后,血花像是喷泉一般的直飙而出,在空中肆意的飞舞,在血花之前,往往是残缺的肢体甚至是滚动的头颅被鲜血的力道冲起,四散飞扬。。.。 第二百四十九节 血染草原(六) 第二百四十九节血染草原 在骑兵队伍凶狠的撞击在一起的时候,此时在中央地带的河北步兵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其实从一开始,河北步兵要对付的也只是敌人昨晚被乱军搅扰,被混进自己队伍一通胡乱砍杀的败军。 这支军队其实根本没有多少的战力可言,在昨晚被混乱和失败如同爬犁一般来回耕犁了几遍之后,这支西突厥的骑兵队伍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骑兵了,因为至少有三分之二的骑兵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战马。 在战争一开始,河北步兵用投掷火药的方法将对手的骑兵队伍搅的一团混乱,然后步兵压上,将敌人的骑兵队伍迅速的淹没在刀光剑影之中。当敌人的骑兵溃不成军以后,其实后面的队伍已经是标准的拿着骑兵用的弯刀,甚至是没有拿武器的步兵。为何没有拿武器,实在是因为昨晚的战争太混乱,而且,他们很多人在逃跑的时候,连自己的弯刀都丢了。当然,这还不是最弱势的队伍,最弱势的队伍其实是在这些步兵身后的伤兵,他们是真的没有作战能力的人,身上没有武器,因为之前的武器已经被那些还能拿武器的人拿去了,而且个个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 在开始的骑兵队伍被冲溃以后,其实这场战争已经彻底的倒向河北步兵一方。 一方是驰骋草原的骑兵,失去了战马,落地无奈的变为步兵。一方是正儿八经的步兵,从一入军就是步兵,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和战场上的洗礼。而纵观他们的士气,一方是要在战场上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并不比骑兵差的河北步兵集团。一方则是昨晚打了败仗,更是被对手混进队伍,将自己的队伍搅的昏天黑地的西突厥骑兵。 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这支骑兵队伍都不是河北步兵的对手。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战争进行的这么快,似乎,战争仅仅是一开始,河北步兵就在隆隆的爆炸声之中像是一片潮水一般冲向了敌人。 这对于河北军来说,也是他们在正面战场上第一次如此迅速,轻松,甚至可以说是惬意的情况下将对手彻底的打败。 剩下的事情就是面对四散奔逃的西突厥溃军,河北军将士奋力的掩杀上去就好。 败军如山倒,这在此时的中央战场是绝对正确的一句话,面对敌人迎向面前的刀剑,崩溃的敌人甚至不敢用双眼去看。河北步兵掩杀过的战场,可以明显看到死去的西突厥军人都是在逃跑中倒下的,背部向着头顶的天空。 而在这支溃军终于失去了所有的战意之时,草原上响起了悠悠的牛角号声,向着声音望去,在天边的草原地平线上,透过升起的晨光,一片片的骑兵从地平线上跳了出来,之所以用跳,实在是因为他们出现的太过突然和毫无预兆了。 在河北步兵望向他们的时候,此时正面战场上交战的双方也已经听到了这悠长的牛角号声。 交战的战场在这片声音里沉寂了片刻,接着,双方的骑兵迅速的将手中的武器刺向了对手。 但是,只是这短短的片刻,双方的心情都发生了复杂的变化。 在天边出现的是一片草原骑兵,这从他们的服饰就能看的出来。 而此时的战场上,西突厥的主力尽在这里,那么,这支到来的军队只能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东突厥的力量。 也是,这里的战争已经打了一晚上了,而且是在东突厥的土地上打,东突厥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在交战,在晨光中出现的大片骑兵在一声进军的号角声之中,向着战场淹没而来,片片灰色的色块迅速的将绿色的草原吞没,骑兵的队伍像是没有穷尽一般在天边的地平线出现。 远处的草原上像是奔流出一条大河一般,只是这条大河是灰色的河水。 “杀杀杀”战场上响起了响亮的喊杀声。援军马上就到,河北军和凉州军的士气一下子涨到顶峰。而作为刘山属下的一部分草原兵到了自己人的队伍,此时的士气更是不用说。而对手此时正好相反,他们的位置,已经隐隐被两支骑兵包围了,而且,看对手此时冲过来的布置,显然是要在这里与他们决一死战。 此时的西突厥将领们即使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承认,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自己的部下此时已经有些慌乱。 当然,西突厥的本土人马还好一些,毕竟他们有着彪悍的本性和凶狠的性格。此时两突厥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是死路就是胜利,他们都早已抱着一死的决心。 但是这里不仅仅有西突厥的人马,还有西域诸国的兵马,这些兵马虽然也没有多少,但是再少也是兵马。而且由于民族和国家制度的关系,这些西域国家虽然出兵了,但是都是自己的将领带领着。 他们本来就不想搅在这场战争之中,是西突厥威胁逼迫着他们来到这里的,此时战场的势头已经明显的对西突厥不利了,作为一向墙头草的角色,这些西域军队马上表现出他们一贯的本性。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都是统叶护逼我们的,求求天朝军队放过我们,我们愿意归附天朝”战场上西域诸国请降的喊声响成一片,这些喊话的人不一定是西域的王公贵族或者是权臣,但是绝对说的是汉语,他们是害怕自己说本民族的语言,对方听不懂。 以前的西域诸国就一直或长或短在汉人王朝的控制之下,学习汉语在他们的国家也是很常见的事情,此时虽然是在战场,找会汉语的人也不是很困难。 “韩王,西域那些国家请降,怎么办?”此时,已经有骑兵骑马迅速的过来征求韩王的意思。 “哼”刘山鼻子之中冷哼了一声,对于这些刚一看到战场变化,就主动请降的西域国家军队忍不住表示出蔑视的态度。 但是刘山明白,对于这些国家的请降,他必须认真对待,此时还在战场上,虽然西域国家的兵力不多,也没有被西突厥的统帅安排到战场的关键部分,但是这样一支军队在战场上请降,对于战局还是有一定的影响的。 而且,刘山此时不可能只看到眼前,自己打败西突厥的军队以后,对于原先西突厥控制下的西域诸国必然要有一番行动。此时接受这些国家的投降,对于以后在西域的事情会大有帮助。。.。 第二百五十节 血染草原(七) 第二百五十节血染草原七 不过此时的刘山不可能说让对方投降的话。 刘山只是给传递消息的人一道命令,让西域兵看清楚形势,生死他们自己选择。 听到刘山命令的士兵呆了片刻,马上策马奔向了此时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西域诸国和凉州军对峙的战场。 “韩王有令,西域诸队都是在西突厥的煽动下来到这里的。现在韩王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能够在这里幡然醒悟,用你们的实际行动来证明对大唐天朝的忠心”喊话的士兵喊到这里就不说了,咳嗽了两声,策马回到了队伍之中。 此时的西域诸国将领都已经不差一字的听到了这个传令兵传递的韩王的命令,即使不懂汉语的极个别的将领,也已经在部下的翻译中一字不差的得到了韩王的命令。 “什么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对大唐天朝的忠心?”西域的将领们先是在自己的心中问了一遍,然后有人猛然警醒过来,其实,这个传令兵的话已经说的很透了,即使反应再迟钝的人在看到自己昔日认识的伙伴迅速的赶回了自己的队伍,马上也明白了韩王的意思。 此时的西突厥军队已经迎来了如同大河咆哮一般杀来的东突厥人马,两面受敌,让他们已经很难支撑。 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安排在稍微靠向西南的西域军团不知道为何,猛然也率军杀向了他们,面对本来是自己人的西域诸队忽然杀到,与西域诸队靠的近的西突厥军队猝然受到盟友的袭击,猝不及防之下,被盟友杀的大败。 “撤撤”西突厥的骑兵队伍里,军令声不断的被传递而下,但是此时的军队已经是三面受敌,只有东面此时还有一个缺口可以杀出,但是那里,也已经出现了步兵的身影,在将被围的西突厥人马杀的只知道逃命以后,河北步兵已经分兵过来帮助刘山军团对付敌人。 就在这个时候,遥远的草原边际,又是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伴随着这阵声音,震天的号角声和战鼓声音响了起来。 此时刘山军团,东西突厥军团都已经在战场之上了,这到来的是谁的军队。 几位领军的大佬人物听到这阵鼓声都是一滞,随后,刘山第一个反应过来,听这声音,到来的竟然是汉人的军队。 刘山向着远处望去,刚刚才听到声音,此时已经看到在东面的草原上,接天的骑兵队伍已经向着这边气势腾腾的杀了过来。杀过来的骑兵队伍稍显凌乱,但是他们整齐的战甲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草原骑兵的装备,因为到来的这支骑兵的队伍装备实在是太好了,已经好到让刘山都忍不住生出妒忌之心的地步。 刘山苦笑一声,望着奔过来的骑兵潮,脸上一时间是不知道喜悲的颜色。 自己离开了大唐边界,来到了这纵深千里的突厥草原,没有想到,还是没有离开大唐军队的视线。看到对方骑兵甲的时候,刘山知道,除了李唐,此时还有谁能有这般装备的骑兵。 在骑兵的前列,已经有几个分散的骑兵向着凉州军这边奔来,他们之所以没有奔错地方,那是因为刘山凉州军团的装备实在是和周围的草原骑兵相差太大了。事后,有大唐军人很不这么认为。难道真的要看装备才能区分么,你没有看到凉州军团那里飘着的都是韩王的旗帜,难道突厥的军队会打着汉人的旗帜么? 猛然看到天边冲过来一支汉人的骑兵队伍,东西突厥双方都是一滞,接着,两边无论是义成公主还是统叶护都对这支军队怒目而视。 对于义成公主,李唐就是敌人,虽然同是汉人,而且,李唐和原先的大隋杨家有扯不断的关系。但是正是因为这些,对于背叛大隋的李唐,义成公主更是恨之入骨,对于李唐的恨丝毫不比对于突厥的恨。而对于统叶护,此时李唐的大军堵住了他们唯一的退路,而且作为纯粹的突厥人,向来是和南面的汉人有着割舍不断的情节的,当然,这种情可不会是感情,只能是仇恨。 面对这支军队的到来,东西突厥的大军纷纷转向,将手中的武器转向这支军队。 “思南,快,到你母亲那里。”此时的刘山不得不叫来了思南公主,此时李唐的骑兵忽然出现在大草原之上,绝对出乎刘山的预料,但是此时明显的是,李唐的骑兵要对付的也是西突厥的人马。此时的义成公主可不要和这支军队起了冲突。 李家和杨家的感情仇恨纠葛,怎么算也是自己家的事情,而突厥怎么算也是外人。在此时这种情况下,怎么也不能出现在外族面前表演自相残杀情节戏剧的场面。窝里斗也许在很多汉人之中非常流行,但是刘山绝不希望在外人的面前,自己人窝里斗。 在刘山心里,也许什么国家大义,民族利益至上都是扯淡的事情,但是到了此时这种地方,刘山绝对是那种将外辱看的比内乱更加可怕的人。 幸好,此时的义成公主也不是那种被仇恨遮蔽心智的人,东突厥的士兵在片刻以后,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阵地。 而此时的思南刚刚迈开马蹄。 就在此时,战鼓声大作,进军的号角呦呦的响起,已经没有任何的犹豫,在进军的号角声音之中,如同阵阵雷音一般的马蹄声踏碎了草原。像是海潮般奔涌的骑兵队伍迅速的向西突厥的军队淹没而来。 经历了西域诸国的叛变,经历了大唐骑兵千里来援,此时的西突厥骑兵军团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是多么的危机。 在危机之中,统叶护第一时间确定了自己突围的方向。 凉州军实在是太强悍了,同为汉人骑兵的大唐骑兵在统叶护意识里自然也是非常强悍的军团,从这两个军团的阵地突围,绝对是下策之中的下策。而东突厥的阵地,显然也是一块硬骨头,和东突厥兵马交战了几个月,统叶护虽然一直压着对手打,但是对手也从未崩溃过,此时这样的局面,只要对手和自己僵持一段时间,自己的军队就彻底完了。 唯一可以突破的只有西域诸国的军队,这些军队相对较弱,而且,他们刚刚背叛了西突厥。面对敌人和面对背叛者,一般的人更加痛恨的是背叛者,自然,突厥人也不例外。 军令迅速的下达,成片成片的西突厥人马迅速的向着西面奔驰咆哮而去。 而此时的西域诸队正在争相做效忠天朝的表率,希望在西突厥败退以后,在天朝面前给天朝的陛下留下一个好印象。说不好,这一次打败西突厥之后,天朝陛下看到他们争先效忠的情分上,能帮他们在西域做一些事情。。.。 第二百五十一节 血染草原(八) 第二百五十一节血染草原八 人同此心,在面对西突厥冲过来的大潮时,这些刚刚的背叛者竟然少有的悲壮了一把,让军队狠狠的堵住了西突厥骑兵突围的线路。而在四周其它骑兵军团杀到的时候,这道本来被认为最易突破的西域诸国防线竟然硬生生的坚持了将近一个半小时,这绝对是空前的。 其实,此时西域诸国在如此的处境下,能抗争这么久,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终究,他们一开始就是跟随的西突厥的军队来到这里的,他们原本就是大唐天朝的敌人。虽然他们是被西突厥逼迫的,但是敌人就是敌人,没有什么理由。 而此时的西突厥明显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被对方绝对优势的兵力包围,而且,此时他们是客场作战,无论天时地利人和,他们都不占有任何的优势。面对西突厥的末路,西域诸国自然不想作为西突厥的陪葬,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降大唐,或者也能够说投降韩王。 而之前韩王也确实有意接受他们的投降,不过,他们要投降,就要看他们自己的表现,表现的好,自然投降没有任何的问题,反之,他们的表现要是不尽人意,他们的结局可想而知。 而且,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西突厥在这里大败,那么,西域诸国的位置和国力决定了他们在之后必然要遭受大唐的清算,此时他们投降成功,到时候自然不会作为清算的对像,反之,他们此时没有投降成功,最为西突厥的联军,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此时的西域诸国在认识到这样一个大环境以后,毅然决然的拿出了自己所有的实力,若是之前他们的实力有所保留,还能说的过去,终究,他们是被西突厥强制拉上这部战车的。但是此时他们若是还要保留实力,那么,只能说明他们是嫌自己国家的命太长了。 什么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此时的西域诸国就是如此,刘山将他们逼到了一个绝境,这个绝境之中,要么拼死证明自己投降的真心,要么,在这里死去,然后自己的国家和民族再遭受无情的清算。 他们争取的这一个半小时,决定了西突厥的命运,在这场旷时并不长久的战争之中,西突厥大军被四面围杀,最终能够杀透重围出去的军队竟然还不到五万人,其余的人要么成为大草原上的累累尸体,要么,已经放下武器举起双手投降。 即便那五万冲出重围的西突厥军队,也只能说他们走出了命运的第一道坎,终究,他们此时孤军深入敌人的领土,在他们的周围,是多达近百万的敌人,这些还不算对手的臣民,他们在大草原犯下的累累罪行,必然激起人民的奋起反抗。 后世的历史称这一战为‘百团大战’,因为后来刘山在军队之中进行了一次改革,将军队的数量和编制做了一个调整,调整后的一个团约有一万人,而突厥草原这一战几乎聚集了两个突厥国家和汉人骑兵的所有人马,还有河北步兵集团,西域诸国联军,人数已经稳稳超过百万,所以,百团大战这个称呼能够说非常的合适。 这一战,完全的将西突厥的有生力量摧毁,即便逃出去的那五万多西突厥军队,事后真正逃回本土的也不到万人,后世的史书有这样的记载。 武德四年秋,统叶护纠结的大军终究回到了西突厥草原,原本浩浩荡荡的人马回来的只有寥寥不到万人。他们几乎得到了所有的战马和军备,以至作为可汗的统叶护本人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衣不遮体的地步,作为一支军队的主帅以至于如此,其他的军士凄惨更不用谈。以至,有人称这出去的是一支军队,回来的是一群难民。 武德四年八月二十五日,追逐西突厥溃兵的军队已经连续的回来,这次他们回来的不是临时的王庭,而是真正的东突厥王庭。 不过,当几位在这个时代真正具有权势的人物汇集的时候,他们去的地方并不是王庭,而是王庭周边的一处温泉。 这里以前是思南公主的府邸,也是王庭周围保存最为完好的一处地方,至于王庭本身,在西突厥的人马践踏之下,早已成为了一片废墟。之所有思南公主府邸保存完好,大概是人对美的欣赏有着共同的特点,即便像西突厥这样的草原蛮族,面对好像仙境一般的思南公主府邸,大概也产生了不忍破坏的心思。 此次在这里聚集的人一共有多少,后来的史料已经没有办法考证,不过,作为主人的思南公主是在场的。 而另外几位权贵自然是大唐韩王刘山,大唐秦王李世民,大隋义成公主,河北夏王窦建德,还有作为傀儡,已经没有什么实权的颉利可汗。 能够说,足以影响后世的几位权贵人物此时都已经在场,他们手中掌握的军力绝对已经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此时的刘山下属凉州军团接近七万兵力,下属河北军团接近二十五万军力,下属突厥军团由于之前的战争丧失此时已经只有六万余,总兵力近四十万。东突厥势力虽然在凉州一战丧失惨重,在之后的两突厥战争之中又一次丧失惨重,但是此时依然还有近二十万的军力,而从南面赶来的秦王军团也有十二万余的军力。此时这里汇聚的将领统帅着近六十万的强大军团,要是将西域诸国的军队也算在这里,已经有近七十万的军队汇聚在此地。当然,这里还不包括西突厥的近三十万俘虏以及草草集结的十余万东突厥民军,民军是刘山提出的称谓,他们自身是不这么认为的。 思南公主府的大会客厅之中,作为主人的义成公主和颉利可汗自然坐在了主人的位置,此时的颉利可汗已经完全被义成公主控制,成为了一个牵线木偶般的傀儡。 在义成公主的左下坐着的自然是韩王刘山,右下坐着的是思南公主,而作为此时刘山下属的窦建德坐在了刘山的下方,而作为大唐此时主帅的秦王被主人有意或者无意的安排在了右下。其实这里的人都不是傻蛋,之所以秦王坐在那里,谁也明白,这绝对是主人故意安排的。 刘山也有些尴尬,被大唐封为韩王的自己竟然比秦王做的位置愈加尊贵,以至,昔日的夏王都比秦王在这里有地位。。.。 第二百五十二节 西域诸国(上) 第二百五十二节西域诸国 其实,这也是刘山第一次见到大唐的秦王,以前虽然有很多次可能见面的机会,可都是以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错过了。 对于历史上的秦王,刘山保留的不断是从电视电影上看到的形象,特别是从电视上看到的形象,自然,还有一副是历史教科书上的样子。但是,刘山没有想到,真正见到本人的时候,所有的印象在一霎那证明全部是不真实的。 这也是能够理解的,终究,秦王是一个历史人物,而且是距离二十一世纪千年的历史人物。也许,近代史的伟人或者名人或者汉贼还因为有照片留下来,找演员的时候会考虑相貌类似。可是,唐时怎么可能有照片这种东西,即便有为数很多的壁画,画卷描绘有秦王的样子,但是历史烟云过去了千年,很多东西都成为了历史中飘荡的尘埃,留下的已经极为稀少。而且,即便有留下来的,也已经不能确认能否真的是秦王本人的样子,终究,绘画不是照相,绘画有画者艺术加工的成分。而且,历史画卷也多是后期唐太宗的形象,不可能是二十出头的秦王形象。 面对主人安排的位次,本来刘山以为秦王会有一些反应,至少会有一霎那的表情表现出不满。但是刘山真正看到的只是一个高位者很安然的坐在了那里,这个动作绝对不是故意装出来的,从那份平淡和安然之中,刘山看不到任何牵强的东西。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虽然此时的秦王才二十出头,此时是武德四年,公元六二一年,李世民公元五九九年人。绝对是英雄少年,刚刚二十出头。但是早已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经历。大概,对于秦王来说,很多东西,很多事情,已经不是那般重要。 年少气盛对于这样的人只能属于不靠边的东西,有了那么多关于鲜血,生死的经历,更是生在王侯之家的那份教化,此时的人早已不能从表面的年纪看出他内在的本质。 在刘山望向秦王的时候,秦王也向着刘山看了一眼,刘山注意到,有那么一刻,对方的嘴角牵动,似乎,那一刻,对方在对自己说着什么,至于说的什么,刘山即便愚笨,也猜的出来。我是秦王,你是韩王,我们是自己人。 管不管刘山承认不,表面上,自己确实是和秦王是自己人。不过,要真的说是自己人,此时的夏王是自己的兄弟,绝对是自己人。义成公主是自己丈母娘,怎么算也算不到敌人一方,那么,也只能说是自己人,思南公主干脆是自己老婆,绝对的自己人。 刘山想到这里,登时头大,在场的人都是自己人,恰恰,这里每一个人的关系又是错综复杂,且不管别人的关系,就是义成公主和秦王那一层关系,就够刘山头大。 “唐军为何侵我国土?”果然,秦王刚刚一落座,坐在主人位置的义成公主就发难了。 按照此时唐军所在的位置,确实是进入了突厥的土地,而且,之前确实没有让突厥人知会,侵略一事,很有可能坐实。 秦王从位置上起身,向着义成公主一辑,这一揖也是很讲究的,在中国,尤其古代,都遵循一个礼字。按照辈分和关系,秦王都是晚辈,无论是秦王还是义成公主,都是家族渊源很深的家族,以前都有着说不清的亲属关系,这种关系无论双方能否愿意提及,但是现实摆在那里,根本不是能够回避的东西。 而作为秦王,刘山认为秦王或多或少对义成公主都有一些钦佩,终究远嫁北漠的女子,一生孤苦,不忘生养的所在,是一个正常人,都或多或少有些钦佩的,不管口中承不承认。 “公主恐有误会,我大唐闻知西突厥军队侵略贵邦,特遣韩王协助贵邦防守国土。父皇恐战争持久,贵邦黎民长期遭受兵祸之灾。派小王来这里协助韩王。”秦王的话语一出口,义成公主对唐军侵略的指问自然也就处理了。 终究,让刘山来到这里的就是义成公主,而刘山确实是大唐的韩王,秦王所说自己是协助韩王,勉强也说的过去。只是各中的事情,大家自然明白不是这些场面话能说的清的。 将刘山拉了出来做挡箭牌,刘山也只能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没有办法,自己此时确实是大唐韩王,自己的帅旗现在还在外面飘着呢,这个身份是去不掉了。 而且,刘山也不断没有想过要推翻某某人的统治。就刘山心中的想法,刘山自认为自己并不是那种能够统治天下的人,行军打仗和统治天下不同。要统治天下,天天就要有一大堆的公事处理,想一想那堆积的像是山一般的折子和排的像海一般的朝臣,刘山就头大。 要让自己做皇帝,还是免了,刘山自认不是那块料。而且,就刘山的认识,李唐其实统治天下这一方面是很好的,放着李唐这样优良的统治者不用,而要去推翻,打死刘山刘山都不会有这种想法。 刘山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打天下自己干,统治天下,不跑才怪。昏君好做,好皇帝可不好做。不过,做昏君,还是免了。做好皇帝,那更是免谈,累。 知道自己的立场,也知道自己和面前两个看似平静,其实是快要喷出火药味的两个人的关系,刘山无可奈何的站了起来。 “公主殿下,我刚在进来的时候,遇到了西域几个国家的首领,他们都想拜见公主。”站起来的刘山浑然像是不知道李世民和义成公主的事情一般,顾左右而言他。听到刘山的话,义成公主和秦王都坐了下来。刘山的实力摆在那里,两个人此时都要给刘山一些面子。 刘山如此说,也就是说刘山此时不想参合进两个人的私人恩怨之中。刘山提出西域诸国,也是提示两个人在这里不要搞内部矛盾了。大家的恩怨,都是自己人的恩怨,此时西突厥刚败,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呢。即便要闹,也等外面的事情完了再闹。 刘山的态度很明确,一切的家事都要放在外面的事情弄完以后再讨论。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义成公主和秦王的事情虽然还不算家丑,但是前朝和现在朝廷的恩怨,怎么也不算好事,此时周围都是外人,还是换个地方闹腾。 这一场聚会注定是不欢而散,要是这样的几个人能够开开心心坐在一起吃饭,刘山才会觉得奇怪。这不在当场掐架,已经是万幸了。。.。 第二百五十三节 西域诸国(中) 第二百五十三节西域诸国中 几个人的聚会匆匆忙忙,更是在短短时间仓促结束。【请记住的着秦王和义成公主那种让人琢磨不透的眼神,刘山可是庆幸这场聚会的短暂,要是再下去,自己夹在两个人中间,可不是什么好事。这简直比肉夹馍之间的肉还难受,两面受气。 出来以后,几个人都是匆匆忙忙赶回自己势力所在的地方,在这里,可绝对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谁知道,谁会不会在这里安插了杀手,刺客,间谍。哦,这个时代还没有这种称呼,那就是内奸。反正,没有人认为这里是安全的地方,安全,恐怕和这里根本不搭调。 刘山并没有赶回自己凉州军的营区,而是赶到了西域诸国此时所在的营区。刚刚刘山在会场上提出西域诸国,义成公主就不耐的让刘山看着办。刘山明白,这是义成公主对自己说,咱们是自己人,西域诸国的事情就按照原计划行事。作为主人的义成公主表了态,而且,是极为不耐的表了态。秦王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插进来一脚,和在场的人对着干。也只能默认了刘山自己看着办。至于刘山要怎么自己干,就不是其他的人说了算了。 此时的刘山单人来到了西域诸国的营地。此时刘山可不怕在这里出事。此时的西域诸国刚刚给刘山投降了,他们此时正是巴结刘山的时候,在这里威胁刘山安全,简直是笑话。就算退一万步讲,这些西域国家的人也都不是傻子,刘山要是真在这里出了问题,凉州军肯定第一时间将他们给平了,即使他们能侥幸逃离这里,接踵而来的追杀可是不会停下的,毕竟此时的西突厥已经日暮西山,他们所处的位置已经成为了大唐或者东突厥即将控制的势力范围。不管是大唐还是东突厥,都会打着各种的名义去他们的国家,而且会美其名曰,为伟大的韩王报仇。所以说,刘山此时在这里不但没有危险,而且还是相当的安全。 看到刘山来了,营门口把守的人马上用刀将来人挡住,不过他们的刀还没有架好,就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一疼,就像是被铁夹夹了一般。哐啷两声,两个人手中的刀相继掉在了地上,两个人口中发出吃疼声,刘山已经从两个人的身边走了过去。 两个人看到刘山竟然这么走了过去,虽然手臂上还是钻心的疼痛,这还是刘山不想和两个小卒子为难才没有出重手的结果。但是出于看守的职责,还是用刘山听不懂的话对着营地中一阵大吼。 随着吼声,从营帐中无数的人走了出来,三三两两的人拿着长枪弯刀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武器围了上来,短短瞬间,无数的兵刃直指着刘山凑了过来,刘山向四周看去,全是冰冷的武器反光。没有人注意到,此时的韩王脸上有一抹一闪而逝的笑意。 营门口刚刚被刘山教训的两个人此时也拿了掉落在地上的刀跑了过来,两个人呲牙咧嘴的就将刀递到了刘山面前,看架势,就要一刀砍杀过来。 就在此时,一个明显是首领模样的人大叫了一声,对于西域国家的语言,刘山可以毫不怀疑的称为一个语盲,根本不知道对方喊的什么。但是随着那个人的一声喊,拿刀的人哐啷一声,刀又一次掉落地上。 “叩见韩王”那个人在喊完以后,连忙向着刘山跪了下来,用生硬的刚刚学会的话喊了一声。顿时,周围刚刚还怒目相视的兵士一个个连忙跟着跪了下来,兵器掉落的声音顿时响成了一片。刘山此时俩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谁会想到,此时的韩王在心里喊着,要是这个人晚来一会,要是哪个兵给了自己一刀,自己身上挂彩多好。可是一切都不可能成为现实了,现实是,刘山身上完好无损。 刘山的周围,顿时所有的人矮了一节,全部跪在地上。特别是那两个刚刚拦下刘山,更试图用手中的刀砍杀刘山的人更是趴在了地上,身体都有一些哆嗦。对于这样的小人物,刘山自然是连多看一眼都懒的多看,这两个人太让刘山失望了,他们手中的刀要是再快一分那该多好呀。 “哼你们好威风”刘山怒哼一声,用绝对字正腔圆的汉话说了一句。马上,有懂汉语的人将刘山的话翻译给头领听。头领一听,马上听出了刘山话语之中的怒火。 刘山是什么人,此时突厥草原的驸马,大唐的韩王,无论放在哪里,都是权倾一方的人物,而且他手中的军队更是精悍之士,乱世之中,最重实力,偏偏此时面前的人拥有的实力绝对让人震惊。也许,开始的时候西域诸国的首领们还不明白刘山到底有多少的能力,但是在这里待了几天以后,见识了凉州军以后,他们都深深明白一个真理。此时在这里,最厉害的人不是草原的主人,不是天朝的王爷,而是凉州军的主人。 首领吓的连忙在地上不断的将头叩的山响,不断的用自己本民族的语言说着什么。刘山一听就知道,对方根本不懂一点的汉语,刚才用汉语说了四个字。想来也就是和自己二十一世纪见到的那些成天的人差不多,就会一个单词而已,其实什么也不会。 “哼你刚刚说什么,今天我可以原谅你用这种鸟语跟我讲话,要是下一次再见到你还敢用这种鸟语给我讲话,我就让你永远失去讲话的能力。”刘山踏前一步,已经有西域的人将刘山的话翻译给那个头领。 头领吓的全身都抽噎起来,刚刚还是跪在那里,此时已经是匍匐在那里了。什么叫做永远失去讲话的能力,这不用谁给这位头领解释,这位头领也能想得到。 事后,有很多的人不理解,为何在初唐时期的西域诸国上层,很流行学习大唐的语言,甚至这股风潮还大有波及到欧罗巴大陆的趋势,而且,这种风潮源自于这些国家的上层贵族,然后从上层贵族之中流传到民间。甚至这股风潮已经到了一个疯狂的地步。甚至,在那些地方原本可怜的汉人都被各西语国家的贵族甚至是王族示若上宾,就是为了能和这些人说几句汉话,只要能和这些人说几乎汉语,这些王公贵族们简直比干了最漂亮最苗条最有诱惑感的美女还高兴。用后世的话来说,这简直比抽了大烟还来劲。而那些精通两国或者几国语言的人一夜之间更是成为了国宝级的人物。甚至当时有人称,千里马常有,翻译不常有。当然,翻译这个词是韩王提出来的,韩王提出以后,这个词迅速成了初唐时期最为流行的一个汉语词汇。。.。 第二百五十四节 西域诸国(下) 第二百五十四节西域诸国下 当然,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此时,刘山的周围,西域诸国的兵士和不知道是哪一个国家的首领跪了一地。当然,这个人的具体身份刘山也不知道,刘山也不想知道,根本没有必要。 而在远处,已经有几个兵士悄悄的离开了现场,这些自然没有逃脱刘山的眼睛,对于他们的离开,刘山当然是默许的,甚至有一些纵涌这些人离开。因为刘山明白,这些人离开肯定是去通告西域诸国的其他头领了,毕竟,此时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可是在场的真正的具有一定权势的西域贵族只有一个。刘山很明白一个道理,西域国家是一群国家的群体称谓,那么,必然,一个人是不可能给整个西域诸国做主的,刘山可不想一个个去和这些西域国家打交道,此时一次性解决,才是正道。 不出刘山所料,短短片刻以后,已经有人从四面八方赶到了这里,一看这些人的服饰,虽然看不出材质和特色,但是显然是比周围的兵士高贵的得多的服饰。而且,即使不高贵,仅仅是和周围人的服饰不同也证明这些人是这里真正能管事的。以前不是有一个谚语,老鼠和黄鼠狼打架,老输,老鼠认为这是他们没有一个足够厉害的领导者,于是,他们选择了一个领导者,而这个领导者为了显示好其它老鼠的区别,就给自己身上绑了很多的角。其实,人也是如此,很多的人身处高位,就想尽心思想方设法穷尽方法想显示自己和普通人的不同此时这些西域国家的权贵们也是如此。 不出一会,这些人已经来到了刘山的附近,和周围的人一般,这些人已经纷纷向着大唐的韩王跪了一地。当大家看到韩王脸上明显的怒色的时候,都没有几个人赶抬头看刘山。 “韩王殿下,我们的人实在是不知道韩王大驾光临,有得罪的地方,还望韩王海涵。”此时,在这些新来的权贵之中,终于有人会说汉语了,一个穿着让刘山怀疑他有自虐倾向的半老西域贵族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刘山之所以这么认为,实在是他身上的金属饰物太多了,让刘山一看就想起非洲一个部落的一个古怪习俗,村里的贵妇为了显示自己的富足,给自己的脖子上挂了几十斤的铁链子,走路都一响一响的。不对,是跪着走了出来,一个劲的给刘山叩头。 听这个人说的汉语,刘山觉得对方说的还是很地道的,说话的口气和口音也还算可以,表达的意思也算达到了一定的标准,只是要说他的汉语已经和一个汉人差不多,那还是有距离的。后世不是有一个人说,中国人的英语学的再好,即使专修外语,即使达到某某某级别,甚至达到了口语测试的某个级别,但是他的英语还是不如美国一个乡村卖白菜的。 汉语本身就是最难学习的几种语言,这个贵族学习的再好,在刘山眼中,也是不如汉人之中一个卖白菜的。这不是聪明的问题,不是智商的问题,而是作为母语,有生存和生长的环境。 不过,这个人的意思还是表达清楚了。海涵,刘山的脸上怒色更重了,自己来这里,被人挡住,还用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更是让众多的兵士用刀枪将自己围住。这些也就罢了,被自己教训的两个小兵竟然差点将自己砍了一刀,这要是能海涵,刘山成什么了。 “哼”刘山冷哼了一声,那个贵族听到刘山的冷哼,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武器,也明白,今天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善了了。 这个贵族也明白一个道理,有地位的人,一旦有人冒犯他,肯定不是小事。莫说是刘山这样权势倾天的人物,即使他们这些西域的小王小贵族,有普通人冒犯他们,肯定也会不得善终。 那个贵族对着身后的几个人下了一个命令,刘山根本听不明白,但是下一刻,当对自己动手的两个人被几个人拉下去,下一刻听到他们临死悲惨的叫声,刘山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这个韩王,在你们这些人眼中看来什么也不是,你认为杀了他们两个人,什么事情都可以过去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人都对我拔刀了。你们西域国家的军队对大唐韩王拔刀,你们这分明是对大唐朝廷的藐视。我看,你们西域国家是极为藐视大唐朝廷,藐视大唐朝廷的大臣。” 听到刘山的话,那个贵族已经额头冒汗了,今天的事情,他们也没有想到。按照他们的认识,汉人的王族,不,就算是一个小县衙的头头出巡,也是要带着一大队的人马,前呼后拥才符合一个汉人贵族的身份。他们这么认为,他们手下的人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在看守的人看到只有一个人来到了这里,而且,这个人的穿着也极为的普通,相貌也看着不像什么重要的人物。这样的人物来到他们的大营,打死他们也不可能想到这个人就是大唐的韩王,既然想不到,自然就有下面的场景发生了。只是,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谁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了。 刘山此时自然是心里长舒一口气,看来,今天在这里,肯定能得到一些东西,甚至,能得到比自己预想的多的东西。 正在刘山舒口气的时候,身前的那个贵族咬了咬牙齿,对着周围的兵士大声喊了几句什么,这个贵族的声音停下,周围的兵士里很多的人都走了出来,刘山一看,正是刚刚对自己亮出兵器的那些人。 刘山看了看那个贵族一眼,没有想到这个人为了了今天的事情,要对对自己亮兵器的所有人下手了。刘山怎么可能让他这样做呢。这些兵士不是刘山的兵士,刘山才不管他们的死活,但是要想这么解决今天的事情,那刘山就没有多少的利益了。他们的生死,对于刘山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哼” 又是一声冷哼。 “你们的兵士敢这样对我,一定是你们这些什么什么王背后唆使的,我看该砍的是你们这些人的脑袋。”刘山的话一出口,那个贵族刚刚还准备拿那些小兵开刀,此时猛然听到刘山的话,几乎是在一瞬间汗水已经打湿了后背。 “韩王误会” 这个贵族刚刚解释,就听到韩王口中又一次发出一声冷哼声,吓得他猛然将后面的话吞进了肚子里。这个贵族一回想,才猛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韩王是什么人,什么是误会,王者是会误会的嘛,即使真的是误会,这个词也不能这么说。。.。 第二百五十五节 执掌西域(一) 第二百五十五节执掌西域一 明白自己的口误,这个贵族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跪在地上的双腿都忍不住的打颤,若不是此时他的身份,估计他已经不想处在韩王暴怒的最前沿了。只是,这里除了他以外,其他的几个人都不懂汉语,只能他出面了。此时的这个会汉语的西域贵族显然非常后悔自己竟然会汉语,若是不会的话,此时他也不用处在暴风雨的最前沿。 “韩王殿下,纵使再给我们几个胆子,我们也不敢让人对韩王不敬。” “你们不是对我,恐怕是对大唐朝廷不敬。大唐朝廷怜悯你们西域国家,不忍看到你们的兵士在战场上流血,在西突厥的统治下饱受战乱之苦,黎民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将你们从西突厥的铁蹄下解救出来,你们就是如此报答大唐朝廷的。”刘山的脸色依然冰冷,最后说完的时候看了看四周所有的兵士和那些西域贵族。 刘山说完,接着是刘山的一声长长叹息,像是真的为了这些迷途羔羊不知好坏,不思报恩而深深失望。不过,刘山看到这些贵族们只知道将头埋在地上,一个个就像是遇到危险的鸵鸟一般,都不敢看自己,这样怎么行,看来在这些人面前要弄那些绕来绕去的圈子,纯属是能将人绕死在里面。 刘山此时才恍然明白一个真理,自己是在和一群西域国家的人打交道,看来,在这里,用那些和汉人打交道的方法是不行了。既然绕的不行,那么就来直的。什么是直的,当然是利益诱惑。后世不是有一位伟人曾经说过,国家与国家之间没有永恒的矛盾,没有永恒的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 刘山像是有意又似无意的踢了面前那个会说汉语的人一脚。此时刘山有一种自己在牛面前弹琴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刚刚出头,就被刘山狠狠的掐断了。 那个贵族被刘山踢了一脚,然后抬头看了看面前装束普通简单的刘山,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此时两个人压低了声音耳语了几句,至于说的什么话,周围的人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即使听到了,也不可能明白两人说的到底是什么,毕竟这里会说汉语的人虽然不止刘山和这个贵族,但是处在中心位置的会说汉语的两个人就是他俩。 在二十年以后,西域有一位衰老的王者曾经在自己的传记里这样写到一段对话。 “韩王殿下,我们真的不敢对” “你们对谁敬不敬管我屁事。” “韩王殿下” “你是哪一个国家的?” “我是疏勒国的国王。” “想不想疏勒王以后能够统御整个西域?成为西域国家的共主?” 这段记载就到这里了,最后那个衰老的王者没有能够再往下记载,谁也不知道他们之后还有什么对话,或者,对话就到这里为止了。而且,经过一番思虑,这个王者还将写下的东西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框里,幸好,有侍者整理垃圾的时候最后无意中看到了这段话。不过侍者也不明白这段话的真实含义,但是这段话却从侍者的口中流传了出去,外面的人可不见得没有人明白这段话的意义。 且不说这个,此时的疏勒国王和刘山低声交谈了一会,已经明白了面前这位韩王的真正想法和目的。不管如何,西域诸国的王这个伟大的称号对于这样一个小国王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此时的刘山还并不知道,西突厥控制下的西域诸国也不是一片平静,这一片看似平静的地方其实早就充满着波涛汹涌的暗潮,这片暗潮绝对可以用波澜壮阔来形容。 也许,在以前西突厥的统治下,这些西域的国家还能保持表面的平静,但是西域三十多个国家,要说这些国家之间没有任何的矛盾和领土或者其它各个方面的争纷,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以前的平静,只是一个巨大山峰强压下的平静。 可是,此时这座山峰已经被刘山摧毁了,西突厥在草原的大败绝对不会是一场战争失败这么简单,从这场战争之后,西突厥已经失去了继续统治或者说控制西域诸国的能力。当这座大山忽然倒塌以后,西域诸国面临的是一场风雨即将到来的洗牌。 而此刻,刘山给予这个疏勒国王的条件无疑是巨大的,若是没有刘山这个诱惑,在西域这么多国家马上面临重新洗牌的危机时,疏勒国这样的小国极有可能会被其它的国家瞬间淹没,这几乎是不用怀疑的事情,即使这个国家能在接下来的战争之中保存下来,也肯定是一场损失惨重的保留。不管如何,在乱世之中,尤其是在一片地方存在几十个国家的乱世之中,一个弱小的国家要生存下去,绝对是一场极为艰难的事情。 而刘山的这句西域共主,给了这个会说汉语的国王一道末路之中的明亮曙光,正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此时的疏勒国王自然是在一瞬间抓住了这个机会,只要他不是傻子,他就会明白,在拥有几十万大军的韩王帮助下,自己的国家极有可能实现韩王对他说的目标。此时这位会说汉语的小国王在不到一刻以后又极为庆幸自己竟然会说汉语,要不是自己会说汉语,今天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落在自己的头上,这简直是天上掉大饼的好事,不,不是大饼,是大金饼。 生与死,或者说是生存与死亡,他当然知道该往那边走。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顺理成章,以疏勒国王带头,西域的几个小势力开始向刘山效忠。 刘山开始还担心这几个小国效忠会很困难,但是结果是这些国家都争相效忠韩王。在场的几个西域势力竟然没有一个不效忠韩王的,这道是让刘山有点不知道所措。今天是来这里弄好处的,但是此时这好处也来的太猛烈了,当然,来的更猛烈刘山也能接着。 这件事在后来的一位史学家的作品中有这样一段记载。 武德四年的特定历史背景给了韩王一个天赐的机遇。 在面临重新洗牌危机的西域诸国小势力穷途末路的时节,韩王站了出来,使这些国家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前途,看到了光明。 他们这些随从西突厥的国家无一不是西域诸国势力弱小的国家,那些势力强大的西域国家在之前西突厥的压力下,还能抗得住压力。西突厥随从军的势力都比较小一些,毕竟,他们处在西突厥的压力下,不可能像那些稍微强大的国家一般,对西突厥的命令有所违抗,或者找出各种的借口推脱。这就是弱肉强食的真实写照。 第二百五十六节 执掌西域(二) 第二百五十六节执掌西域二 武德四年九月,经过短短休整的刘山军团开始陆续离开草原,大军分为两部分,原本属于凉州军团的数万军队开始向凉州方面移动,而河北军和重新组建的突厥军团则在刘山的带领下向西域进发。 在刘山离开王庭以后,秦王的势力也开始急速退出草原,毕竟,义成公主和秦王根本就是两个冤家对头,刘山在这里的时候,刘山还能在他们之间起到一个缓和的作用,但是刘山一走,谁也保证不了下一刻会不会马上上演鲜血洗涤草原的盛况。 不过,秦王也不可能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在突厥草原来了这么一趟,怎么说也帮突厥赶走了自己的宿敌,秦王也得到了许多的战利品,不过和他之前预想的差距,那已经不是差一点半点了,至于秦王之前期待的结果会是怎么样,谁也不知道,秦王更不可能说。 不过想一想也可以想到一些。突厥内乱,韩王领军援助东突厥,秦王肯定是想去做渔翁的,至于为何做渔翁,因为鹬蚌在相争。 而在两大势力急速退出突厥草原的时刻,在突厥上演了一场让整个突厥草原都震惊的变故,这个变故让人震惊的并不是变故本身,而是这个变故让一个人至少在形式上成为了突厥的主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山。 武德四年九月三日,颉利可汗死于突厥王帐,按照王庭传出的消息,可汗在经历了东西突厥大战,凉州大战以后,精力已经大不如以前了,但是可汗为了突厥的子民,依然在独自一个人承担着大战的压力,一个人扛起了突厥不倒的旗帜。但是人不是神,在经历了太多变故和不如意。可汗已经为突厥耗尽了最后一丝精力,长眠于王帐。 这道消息本身并不足以在王庭引起太大的波澜,毕竟突厥的上层组织也不是全部是傻瓜,自从王庭变故以后,一直是义成公主在支撑着王庭乃至整个突厥的事物,可以说,可汗早已成为了一个政治傀儡,摆在那里,做聋子的耳朵,已经没有什么具体的作用了。 但是可汗死去这件事引起的后事却让突厥王庭动荡起来,原因无它,用汉人的话说,就是家一日不能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可汗死翘翘了,却没有留下一个继承人。 当然,以草原人的豪放,在那一方面不可能存在什么大的问题,不会像有些人想的那样得了要去某家爱打广告的医院去治疗的疾病。 事实是,可汗留下了大批的继承者,或多或少都具有王族的血统,可是,不要忘了,之前还是有一场大战的,在这场大战之中,义成公主以各种大义的名分将这些继承人一批批的送到了战场。这在民风彪悍的突厥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不正常的是,这些出征的继承人都相继的为国家,为民族贡献了自己最后的力量,死在了战场上。 没有一个继承人能够回来,即使回来,那么,他们也要担上一个作战不利的罪名,逃兵是必须处死的,那么逃将呢。其实,从他们一出去就注定了他们的命运,他们的命运只有三条,第一死在战场,第二投降西突厥,自然,选了这条的永远也就失去了作为东突厥继承者的身份。第三条,回来,然后被加上罪名,死翘翘。三条,两条死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经过了一场战争,战争之后人们可怜的发现,草原上具有王族血统,能够顺利继承可汗之位的人已经没有了。 王族的血统,竟然在一场战争之中断绝了,当然,还没有完全断绝,上战场在突厥是男人的事情,不是女人的事情,王族的血统在女人这一方面,几乎是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但是,血统这一说在历史上的很多国家,是不将女人算在内的,在突厥就是如此,人们最后在面对可汗的尸体时,不禁痛哭,突厥后继无人。没有想到,可汗在活着的时候日理万机鸡,为王族留下了绝对可以传宗接代的下一代,却在一场战争之中尽毁,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悲哀。 此时,人们发现,不得不在剩下的女子之中选择一位和王族血统沾边的后代来完成这一件关系突厥传承的大事,毕竟,这些驸马没有血统,他们的后代或多或少还有一点。可是,此时人们才惊讶的发现了另外一个事情,那些突厥本族的驸马们也都战死杀场了,甚至连那些小字辈的人都不能例外。这一刻,人们才真正意识到,王族的血统完了,全完了,即使分出去的这些驸马也都完了。 就在此时,有人提出了还有一位驸马存在于世,这位驸马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刘山。 但是,刘山却不是突厥人,而是一个汉人,提出这一点的人马上遭到了近半突厥贵族的责骂和痛斥,就差没有拔出刀当场将他砍死了。 但是,提出这一点的人却合了一个人的心意,这个人自然就是手握实权的义成公主。 这不得不说是刘山命运之中又一件幸事,自己因为娶了思南公主,而成为了突厥汉位继承的唯一人选,不是他离这个位置近,而是比他近的人都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不过,他要继承这个位置,还面临很大的压力。 但是他恰恰得到了此时突厥最具权利的一个人的支持,义成公主不支持自己的女婿还能支持谁。而刘山在突厥此时的声望也很高,毕竟,之前的东西突厥大战,可是刘山率领的军队帮东突厥打下来战争胜利的条件。 不过,面对刘山是一个汉人的问题,这场汗位的继承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突厥的贵族阶级绝对是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传出了思南公主已经怀有身孕的事情。而且,在确定思南公主怀有身孕的事实以后,义成公主邀请了很多自认可以看清公主到底是会生男孩还是女孩的奇人异士前来确定,大家都说公主肯定会生男孩。 于是,突厥的绝对权利者和贵族讨价还价,最终确定了一个双方都可以勉强接受的条件,汗位将由思南公主暂时代理,韩王刘山为突厥的摄政王,等思南公主的小王子出生以后,将汗位正式传于小王子。 就这样,后世从属于大唐的四大汗国之一的突厥汉国的王位得到了确认。 而此时的刘山已经离开了突厥草原,思南公主因为身孕,不能随同刘山同行,留在了思南公主府,公主府正式更名为承天府。 第二百五十七节 执掌西域(三) 第二百五十七节执掌西域三 且不说此时在突厥的事情,凉州军在九月十三日既赶回了凉州地界,他们的速度之所以如此快,原因无它,凉州皆骑兵。 而在这支骑兵赶回凉州以后,自然受到凉州地界的官员民众的一致欢迎,无它,他们是凉州本地的子弟兵。只在凉州做了短暂的休整,补充了必要的草粮以后。这支军队就在林蒙的率领下迅速的赶赴敦煌。 到了武德四年九月十七日,沉寂的敦煌城猛然间喧闹起来,早晨还在城墙上无所事事的守军兵士猛然看到一大队的骑兵队伍向这里靠近,骑兵卷起的漫天尘土说明,这绝对不是小股的军队。敦煌城之中的钟鼓马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已经有快骑赶往城里汇报去了。对于这样一座古城来说,这样的钟鼓不一定代表的敌袭,不一定代表的边患,长久的凄凉和没有商贾往来,几乎让这里成了一片死城。毕竟,隋末乱世,作为丝绸古道上的重镇,敦煌已经很久没有迎来热闹的日子了。此时有大队的骑兵来到了这里,似乎标识着某件重大事情的到来。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敦煌城的钟鼓声响起的时候,已经标识着敦煌一个新的纪元的开始,也标识着西域开始成为初唐时期一个备受关注的地方。 九月十七日的暮色中,一队队的彪悍军人陆续开进了敦煌城,寂静的城镇马上变得喧闹起来,城里为数很少的居民纷纷从屋里走了出来观望,有妇女抱着孩子,有头发斑白的老人拄着拐杖,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军队从自己的面前经过,据后来有人回忆,当天,敦煌城门骑兵通过竟然用了个把时辰,从黄昏行进到天黑。他们满面风沙的颜色,在夜色之中被骑兵手中的火把打亮,看着这些从面前走过的铁甲骑兵,住在敦煌的居民一个个感觉到风中似乎夹杂着某种难言的味道。 而在凉州骑兵正式开赴敦煌城以后,这个消息就像是一个原子弹爆炸引起的冲击波一般迅速波及到西域国家,而在此时,西突厥战败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这里。 西突厥战败,凉州军团开赴敦煌城,这两件事情一时间成了西域诸国最大的两件事情。 人们纷纷在猜想着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有政治感觉敏锐的人已经闻到了风中浓重的血腥味。 事实证明,血腥很快就出现在了西域诸国之间。早就有各种纠纷,各种矛盾的国家在西突厥这座大山轰然倒塌的瞬间,马上将长久掩藏起来的锋利触角暴漏出来。 到了九月二十日的时候,西域大大小小的国家之间,已经爆发了至少成十起边境纠纷,继而是边境战争,国家小,自然意味着边境周围的国家很多,在这里,几乎一个国家总会和好几个国家接壤,而这种接壤根本不可能有后世那种明显的边界线,界碑,边境河流这种说法在此时的西域根本不存在。 几个国家相互接壤,又没有明确的边境,稍微有个风吹草动,马上就是纠纷,国家的纠纷,后世还有某些国际组织可以处理,此时这个时代可没有这样的组织,而之前还能插手这些国家事务的西突厥已经自顾不暇,怎么可能来插手这里的事情。 所以,这里此时只能是乱,乱,乱,混乱不堪。 而此时的凉州军团几乎是看着西域诸国互相征伐,互相攻打,不插手,不过问,也不在外面叫好。只是当效忠刘山的国家在遭到攻击的时候,凉州军团会派出人警告警告对方。 不用说,这就是刘山让凉州军团此时尽快赶到西域的原因,刘山也看到了西域即将面临的危机。此时几个西域国家已经对自己效忠,自己就有义务保证他们国家的安全,若是刘山此时不能维护这些国家的安定,剩下的西域国家哪个还敢来投奔自己。既然自己不能保护他们,他们为何要来自己这里。 而之所以派出凉州军团,实在是此时刘山手中的军队之中凉州军团的机动能力是最强的,河北军团的机动能力根本就不能和凉州军团相比,而突厥军团虽然机动能力很好,但是对于这样一支军队,刘山派他们去,还真不如派河北军去更好。 而且,凉州军此次前往那里,是有一个优势的,凉州一直和西域挨得很近,凉州军又都是凉州地界的子弟兵,得到凉州民众支持不说,对于西域的形势,他们也更能很好的把握。退一万步讲,即使凉州军插手西域诸国的事情失败,他们也能退回凉州,不会损失很重,而且,刘山也不认为西域哪个国家有让凉州军团损失很重的能力。 西域的小国家还是很给凉州军团面子的,就刘山此时要保护的那几个小国家而言,他们之前被西突厥裹挟着去了突厥战场。此时的主力军队都不在国内,他们本来就是比较弱小的国家,主力军团还不在国内,自然没有多少抵抗的力量,自然也在战乱的第一波被很多西域国家看中了,要将他们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 此时的凉州军团给了这些想攻击这些受到韩王保护的国家的国家一份警告,这份警告是相当有份量的,毕竟此时的敦煌城已经聚集了数万的兵马。按照刘山和义成公主之前的说法,这已经是兵镇西域的开始了。 而事情也不是总是如此,到了武德四年九月末的时节,这场在西域的战乱进入了另一个阶段,这个阶段的标志就是疏勒国遭受攻击,攻击的国家是西域大国于阗,之前他们也收到了韩王刘山所属的凉州军团的通知,但是送达信件的骑兵被于阗王驱赶了回来。此时也能看出于阗王还是不打算和凉州军彻底闹僵的,他也只是赶回了凉州军的信使,而不是将信使斩杀。 按照于阗王的原话,翻译成汉语,那就是西域是西域人的西域,这句话后来被送达韩王的面前,韩王刘山都有一些哭笑不得。 武德四年十月,西域早已是秋意盎然的季节,在晨风之中,迎风奔驰的骏马将灰尘扬起,风吹过,天边像是卷起了道道的土龙,在这些土龙的掩映下,于阗的大军迅速的开过了凉州军之前警告的疏勒国边界。在这一片可以称之为沙漠的地带,战马的铁蹄踢起沙尘,沙尘漫天飞扬,国界迅速被突破,在晨风之中,如同一道道利箭一般,于阗大军将前来阻拦的疏勒小股军队迅速吞没,战场上的战争几乎持续了不到一刻钟,几百的疏勒守军在付出了半数伤亡的代价以后迅速的回逃,他们的命运到此时已经到了最后的一刻。下一刻,成千上万道羽箭从他们的背后射来。 几乎每一个逃跑的士兵背上都插了十几只羽箭,沉重的人体被箭矢的力量带动,扑倒地上,地上的黄沙迅速的将流出的鲜血吸干,地上呈现片片的红色斑痕。 而在十月,刘山率领的河北军团和突厥骑兵军团终于赶到了敦煌,刘山来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西域的小国疏勒不可能有多大的纵深,更不可能在国内形成几线几线的抵抗力量。面对绝对实力的骑兵如同狼尘一般压来,这样的小国并不比一枚放在悬崖顶的鸟蛋更保险。 只是用了短短不到一天,疏勒国从西域的版图之中消失,王都被占,所有王室成员成为了于阗王的战利品。 第二百五十八节 执掌西域(四) 第二百五十八节执掌西域四 疏勒国王在得到凉州骑兵通知的消息时,瞬间中年的男子像是忽然苍老了几岁一般,褐色的眼睛瞬间被泪水渲染的浑浊。接着,中年的男子跪在了地上,在地上用膝盖支撑着沉重的身体,移到了刘山的面前。 “韩王一定要给疏勒做主啊”中年男子悲戚的声音在敦煌厚实的大厅之中响起,那一刻,周围的几位投诚韩王的西域小国国王也都站在两旁,大家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哀伤,或者说哀愁。 于阗在这场战争之中迅速的做大,此时已经将疏勒国拿下,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会是哪里,在场的人都怕自己的国家会成为下一个目标。这种担心绝对是存在的,于阗本身就是西域的大国,即使以前在西突厥的统治下也是说得上的话的国家,此时西突厥的统治已经眼看完结,此时,于阗正是宝刀出鞘的时候。这个时候,这把刀像谁挥出,谁就要倒霉。 此时大家的目光从疏勒王的身上滚过,迅速的都集中到了韩王刘山的身上,此时,大家都在等待韩王的态度,他们自从投诚韩王以后,不用说都受到了韩王的庇护,此时的疏勒被别人侵占,韩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只要韩王能够给于阗以沉重的压力,才能迫使于阗停下他战争的步伐。 此时的韩王站在大殿的最上,听到疏勒王的话,从大殿慢慢走下来。大家都看到,韩王的脸色并不好,大厅里除了韩王的脚步,只剩下疏勒王低沉的哭泣声音。国破家亡,此时,这位孤独的王者像是已经被沉重的打击彻底的击溃了,整个人除了低沉的哭泣,身体几乎已经趴在了地上。 而此时在和刘山相熟的人眼中,已经在刘山的眼中看到风暴的痕迹,谁也不知道这位此时手握重兵的王者下一步要做什么。 武德四年十月七日,西域大国于阗国都,一骑飞快的从喧闹的街道上驰过,战马在人群之中并没有放慢速度,战马上的西域兵士用马鞭拼命的抽打向前面的行人,行人匆忙的让开,没有来得及让开的直接被马鞭抽的在路上嗷嗷乱叫,连滚带爬。于阗王正在大殿上和自己的部下们庆祝这几天的胜利,西域的几个小国已经纷纷被于阗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此时的于阗王意气风发,已到中年的男子都被接踵而来的胜利冲击,像是年轻了好几岁,脸上都是红润的光泽,更加上喝了一些酒,这种红润的颜色更加的深沉和明亮。 于阗王的面色很好,这几天从西域几个小国得到了不少的东西,那些王室的宝藏,那些王室的美女,那辽阔的国土。 接踵而来的胜利甚至让此时的于阗王已经有些忘乎所以,尤其是和自己的部下喝了一些酒,于阗王怀里搂着自己的爱姬,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韩王是什么东西,凉州军,若是他们真敢来这里,我让他们有来无回。”人喝了酒,就会胡言乱语,此时的于阗王也不能例外。 “对,对,对,大王说的对,哼,那些汉人,他们若是真的敢来,外面的黄沙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大王,我们还是做好准备,据下面的探报,这几天敦煌那里的兵士已经增加了好几倍。” 正在大殿上众位君臣在吵嚷叫嚣的时候,一个仆人从外面小步跑了进来,直接来到了于阗王的身边,一会,一个风尘仆仆的西域骑兵从外面被人带了进来,骑兵手中拿着一封信,于阗王随手拿过来,撕开信封,里面的字却是汉字。 这已经很不符合一贯的国际往来信件模式,毕竟,信是给于阗王的,应该用于阗通用的语言来写,怎么可以用汉语。但是此时上面确实是汉语书写的字迹,字不多,但是于阗王面对这些字,也只能大眼瞪小眼,根本不认识。 谁也没有想到,也许这只是一个小问题,但是后来有人在研究韩王刘山一系列的战争时,猛然发现,韩王送达各个国家的信件,全部用的是汉语,根本不管对方能不能懂得这种语言,历史上,甚至出现过因为不懂汉语,而被亡国的国家。而也有人致力于这些汉语到底是谁书写的,最后竟然惊奇的发现,送出的这些信都是出于刘山的手笔。刘山痛哭之中,为了写这些信,可是没有少练习书法。 看到于阗王的窘态,一个大臣已经靠了进来,这倒不是这位大臣的无理,在于阗这样的国家,君臣体制还没有发达到汉人国家那个地步,也可以说没有上下悬殊到汉人那个地步。 “什么意思?”于阗王看了看那个大臣一眼,将信让那个大臣看了一眼。 “十月十日之前,退出疏勒国,并且归还所有从疏勒国掠夺的宝藏和人口。”那个大臣将信上的内容告诉了于阗王。 愤怒的王者从座位上愤然站起,将信纸撕烂扔在地上。历史证明,这绝对是一个错误,但是喝了酒,还在接连的胜利之中将自己的国力无限看大的王者此时怎么可能认识到这一点。 事实是,在接下来的几天,于阗根本没有放弃疏勒的打算,甚至,当晚于阗王将从疏勒抢夺来的几位王室女子狠狠的蹂躏了一番,似乎蹂躏这些女子能让于阗王很好的表达对韩王的轻视甚至是轻蔑。 到了十月十日这个日子,遥远的天际,一片片如同乌云盖地一般席卷而来的军团迅速的出现在于阗国国民的视线之中,这些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么庞大的军团,视线里面,黑压压的骑兵一片连着一片,骑兵队列里的旗帜席风狂卷,似乎要将天空吞没,骑兵胯下的战马即使随意的向前踏出蹄子,似乎都能在大地上踏出如雷的闷响。 而在骑兵后面,整列整列的步兵像是一面面黑色的墙壁一般向前移动,整齐的步伐引起来大地的震响,步兵手中的长枪努力刺向苍穹,盔甲的铿锵响动,即使隔着数里都可以依稀听到。 第二百五十九节 执掌西域(五) 第二百五十九节执掌西域五 这些在小地方长大的于阗人甚至都不敢相信两只眼睛看到的情景,有人努力的用手揉着眼睛,可是一切没有错,视线里面确实是遮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军队。这些军队将天地都淹没了,视线里面,原本黄沙满地的荒漠上此时被一层黑色覆盖,像是大地上猛然铺下了一层幕布。 已经有人迅速的将有敌军压来的消息向上面报告,而就在送信的骑兵刚刚离开的时候,从那片席卷而来的兵潮前方,猛然响起一片弩箭上弦的声响,此时的西域百姓们还不明白那是什么声音,毕竟,弩对于西域这样的地方,还是很少见的东西。甚至此时的于阗人根本没有想过面前的军队会有成建制的弩兵军团,甚至是弩骑兵军团。 接下来,大地上猛然响起一片砰砰砰的弩弦松弦之声,这阵声音就跟随在上弦声音之后。没有人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那些于阗人还在努力睁着眼睛想看清楚出现在面前兵潮前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下一刻,天上像是下起了雨水一般,黑色的弩矢咄咄咄的射落在地上或者射进某个人的身体,然后迅速的从身体之中贯穿而出。 人群里马上响起一片片悲惨的叫声,成片成片的人在弩矢下倒了下去。而对面弩箭上弦的声音还在不断的想起,一片片的弩矢像是成片成片的蝗虫一般,将天空都遮盖了,抬头望去,只能从弩矢的空隙之中看到渺茫的天空。箭矢的破空声不断响起,沉重的压力像是千斤巨鼎一般压向大地。 这些于阗人惊骇的发现,视线里面的军队像是根本不将人命当一回事一般,迅速的又是一片片的弩矢如同雨水一般射来。地上,劲弩射出的弩矢迅速的将人群淹没,人群里响起了凄厉的哭喊声,在看热闹的人群之中,鲜血从劲弩射出的血肉孔洞之中喷溅而出。弩矢的力量太大,甚至在穿过人体的时候,射出的尾羽都没有沾上血液,但是,在一片片死神一般的尖啸声音之中,前一刻还在惊骇于面前出现如此大规模军队的平民马上成片成片的倒下。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凉州骑兵军团的前方,一片片的弩矢射向了他们遇到的第一座于阗城镇,人群被淹没,几轮箭雨之后,地上已经没有一个还有一口气的人,而此时送信的骑兵才刚刚赶到城主府。 但是外面的城墙早已被突破。 成群成群的步兵踏着坚实的步伐,从身边被射的已经分不出原本相貌的人面前走过,铁甲雄兵前进的道路上甚至没有路,人只能从成片成片的尸体上踏过。 步兵的脚步踏着淹没鞋底的鲜血,开始像是一片片的厚实墙壁一般压向这座于阗边城。 战争进行的相当顺利,几乎可以说是凉州军团单方面的表演,在得到刘山屠城的命令以后,战争已经到了无所顾忌的地步。凉州军开始还用弩骑兵射杀城门附近的人群,进入城市以后,已经发现这种杀人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而且这样弩矢的损失也太厉害了,虽然射出的弩矢捡回来还可以再次使用,但是还是有太多的弩矢已经失去了再次使用的必要。 而后面的屠杀则由河北轻骑兵去完成,自从从属于刘山麾下以后,这支军队就很少使用,凉州铁甲骑兵和弩骑兵在战场上风头太劲,耀眼的光芒甚至将这支骑兵完全遮盖,而此时,这支骑兵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只见红色的轻骑兵所过,所有奔逃的人或者跪地求饶的人全部在战刀之下失去了生命。往往,前一刻还跪在地上的人转瞬之间就失去了大好的头颅。那些于阗人上一刻还在张嘴大喊着什么,下一刻,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喉咙里,因为喉咙已经断裂,取代声音的是从腔子里喷出的一片热血,热血洒向大地,在空中**出曼妙的花朵,而人的尸体还端端正正的跪在那里。 韩王有令,除了拿不动武器的老人和没有长大的孩子以及妇女,全部杀。这道命令看似血腥和残忍,其实已经是刘山能够颁发的最仁慈的命令了。 在来到这里以前,义成公主就曾经对刘山说过,西域的某些国家肯定不会在见到棺材前落泪的,在西域这样的地方,要最快的结束战争,那么,只有给所有的国家立一个榜样。义成公主没有明说,但是说话和听话的人都明白榜样指的是什么。 按照义成公主的意思,最先敢于挑战刘山的国家必然要接受血的教训,只有让一个国家彻底的知道疼了,其他的国家才会知道什么是可以做的,什么是不可以做的。这就是一句俗语,杀鸡给猴看,当然,敢于挑战刘山的必然是西域大国,那么,刘山做的自然就是杀猴给鸡看了。 不过,刘山也没有想到,自己刚来到西域,就要实施这个屠杀的办法。刘山更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凉州军团已经表示要帮效忠于自己的疏勒以及其它几个国家防守国土和臣民的情况下,于阗还敢挑战凉州军的尊严,一日灭疏勒,真是威风,还抢夺了疏勒国的国都,还有疏勒王的所有妻妾。当然,疏勒的国都此时已经不存在了,已经被于阗的乱兵所劫,劫后焚毁了,据来自逃难的人群那里的消息,疏勒的国度也遭受了于阗的血腥屠杀。 在这样的情况下,刘山颁发屠杀平民的命令也就不再那么不可思议了,而且,刘山毕竟不是那种刽子手,冷血人物,即使颁布屠杀令,也将孩子老人以及妇女除过了。 即使如此,此时的于阗边城依然成了血的海洋,面对轻骑兵军团的屠杀,原本城内的于阗军队根本就是不堪一击,毕竟,此时这里的军队能有多少,而且还是二线的防守军团,他们面对的可是凉州军团的精锐和河北军团。而在轻骑兵面前逃跑,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人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战马。 而此时在这里是没有见到突厥军团的,因为此时的突厥军团已经分兵几路,在另外的几个城执行屠杀的命令。后世对于刘山让突厥军团执行屠杀命令是非常理解的,毕竟,让来自凉州和河北的军队执行对平民的屠杀令,其实是很为难的一件事情。这些军团并不是不彪悍,不铁血,但是,这些本身是褒义词的东西要看面对的目标,若是战场上见面,或者是面对实力相当的对手,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屠杀平民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但是此时的情况却是,于阗并没有和凉州军以及河北军抗衡的实力。那么,让这些军团执行屠杀令,那确实有些让这些军队接受不了。这或许也是为何凉州弩骑兵和铁甲骑兵将屠城的重担让给河北轻骑兵的原因。 而突厥军团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们巴不得能在平民之中乱杀一气。 而后来对于这几支军团在于阗国所屠戮的十几个城镇的比较之中也可以明显看到。在河北军和凉州军执行屠城的那个城镇,镇子里的妇女老人孩子都得到了保全,至于突厥执行屠城的那几个城镇,几乎已经可以用鸡犬不留来形容了。 第二百六十节 执掌西域(六) 第二百六十节执掌西域六 到了武德四年十月中旬的时候,位于西域的于阗国近半的城镇都遭受了成群兵士的光临,对于这些兵士,于阗人简直恨之如狼,畏之如虎。 因为凡是这些军队所过的地方,必将迎来一波*的血雨腥风,甚至,这几天在于阗国境内,空气里都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即使大漠的风都无法将这种凝聚的血腥气息吹散。甚至有人后来说,在十月初的这几天,早晨起来,都能看到红色的雾气在远处凝聚,人若是从这些雾气之中经过,身上都能凝结出殷红的血珠子。而在这段时间,荒漠之中的食腐动物却迎来了自己也许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日子,在于阗国内,到处都是屠杀的现场,地上到处都是人的尸体,食物根本就不用找,更不用和自己的同伴抢。甚至在这样的日子,天上的秃鹫都能和地上的野狗相安无事的吃着人肉。 十月十七日,于阗国的国君早就坐不住了,他已经排除了几波特使,向韩王表示愿意退出所侵占的疏勒国的土地,并且赔偿疏勒王的损失。但是对于这些,显然于阗王表示的已经太晚了,若是在收到刘山的信的时候,就有这些表示,此时也不至于会有这样的结果,别人给了机会,可是,他没有把握住。是谁说的,机遇就是如此,该抓住的时候没有抓住,结果想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也许,机遇就是鱼的尾巴,抓住了,或许就是大鱼,抓不住,那就什么也没有了。而此时对于于阗王来说,抓不住则是国破家亡。 直到此时,于阗王才明白自己以前是多么的自大,多么的狂妄,以为在西域占领了几个小国家,就可以夜郎自大,从此笑傲天下,一统西域,甚至兵临西域周边的几个国家。其实,于阗国才是多么大一个国家。没有见识到真正强悍军团的于阗王,此时即使想哭,都已经哭不出来了。 面对刘山军队的屠杀,不是于阗王没有组织防御和拦截,但是事实是,即使对于分兵的刘山所属各个军团,于阗军队都不能拦截住,更不用说击溃对方。事实是,被击溃的都是于阗的军队。 面对突厥骑兵的于阗军队是最惨的,这些军队冷血嗜杀,根本就不存在接受俘虏这一说,往往击溃对手以后,就开始举行杀人比赛,追击一开始,就没有停止的时间,追击的道路上,人尸马尸铺满道路。而在这些军队回来以后,战马的脖子上早就用绳子系着一连串的人头,人头有些还是温热的,断裂的脖子上还在向下滴着殷红的鲜血。这些人头可是战功,而且,兵士的人头可是比普通百姓的有价值多了。 相比,到是面对更加精锐的凉州军团,这些于阗军队还好受一些,对手虽然也追击,但是追击一般只是短短一段路程。但是面对这样的军队时,于阗军感觉到很自卑,往往还没有冲到对手面前,还没有将一个敌人的脑袋砍下来,就被对手的远程力量打的溃不成军。但是,毕竟在这样的对手面前还是可以逃跑的。 短短几天的拦截和阻止,于阗军竟然损失过半。可是对手的损失却少的可怜,这样的战争根本就是不成比例的,根本就不像战争,在对手的面前,于阗军队和平民几乎没有多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军队面对敌人不能力敌的时候,逃跑的速度更快一些。在这种情况下,于阗王几乎已经放弃了抵抗,抵抗已经没有意义。 而在于阗遭受举国灾难的时候,于阗周围的国家此时已经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面对从突厥草原杀来的刘山军团,此时的西域各国孱弱的像是一个个瘦弱饥饿的孩子,比非洲的难民还要可怜,而对手则是一个强壮的巨人,不但是巨人,还是披着战甲,拿着精良武器的巨人。 西域国家已经习惯了依附于强者,在历史上,这一片土地上的国家先后依附过很多的国家。就拿西汉和东汉历史上的西域来说,这一片土地今天看着匈奴人厉害,投靠匈奴,明天看着汉人厉害,投靠大汉,有时候,甚至一天都要投靠好几个国家,投靠或者体面的说和某个国家联盟,对于这些国家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此时,刘山的铁血和冷酷已经让这些西域国家彻底害怕。于阗这么大的国家,面对刘山的时候,都没有拔刀的力量,更何况他们呢。 此时,墙头草的本性暴漏无疑,短短的几天,已经有十几个国家先后投靠了韩王刘山,这在世界历史上都是极为少见的现象。往往弱小的国家面对强悍的敌人时,都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思想,即使实在不敌,也会用联合的方法抵制对手。即使刘山生活那个年代那么不对等的战争,那些弱小的国家也是反抗到底。但是此时的西域却根本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刘山军团的冷血已经深深让这些国家的统治阶级颤抖起来,此时的于阗王想投降,想效忠,都已经没有机会了,他们可不想步于阗国的后尘。 到了武德四年十月下旬,西域的三十多个国家已经有过半的国家效忠于韩王,而剩下的国家不是不想效忠,而是此时效忠韩王的国家此时已经太多了,而这些国家和剩下的国家有着各种各样的仇怨和矛盾,此时更是有了后台,暗杀对手的使臣,劫杀对手的使团,各种各样的手段使了出来,要拦截对手效忠的道路。对此,刘山也懒得管,要是真的想投靠自己,也要拿出一些自己的实力,若是连派出的使节都没有办法来到自己面前,那么,这样的国家刘山也懒得去管。 到了武德四年十一月初,于阗国都已经被成群的军队像是包饺子一般围了起来,于阗王在城下乞降,但是此时的刘山军团没有一个人正眼看这个王者,即使军队里的勤杂兵和火头军都懒得看这位王者一眼,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于阗王从宝座的最顶端一下子跌落下来,跌落尘土。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短短的时间,就已经成为了天上掉下的天使,注定是被摔死的命运。 而在同一天,在刘山军团的围困下,由西域诸国组成的军团向于阗国都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韩王令,破城以后,允许西域国家抢劫三日。 于阗是西域的大国,国家富足,百姓富裕,在之前的战争中,从别的国家更是得到了数不尽的宝藏和美人,此时这些可都集中在于阗的国都之中。 本身,于阗王乞降,这些东西都是作为战败的求降物品送与韩王的,但是韩王根本不接受于阗的乞降,而是发出了这样一道命令。 金山和美人在前,这些西域国家联军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纷纷冲向前方,各个国家的首领都在自己的军队里发出各种各样带着威胁和利诱的命令,期盼自己的军队第一个破城,第一个破城,才能最先抢到最好的东西。 而凉州河北军团此时已经成了旁观者,杀了近一个月的人,此时这些军队的战士也都累了,也懒得再杀向于阗国都。虽然面前有金山,有银山,但是对于此时的刘山下属各个军团来说,这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了。 武德四年十一月,于阗国都陷落,西域基本控制在了刘山的手中。 在控制了西域以后,凉州军团开始回防,防线在敦煌,凉州一带。对于这一次回防的目的,没有一个人说,也没有一个人在大众面前讨论,至少在凉州个军团上层是如此。但是,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次回防到底防的是谁。 而到了武德四年冬,韩王特使前往长安。 历史上没有对于这一次韩王特使回到长安的记载,更没有只字片语提到这次特使在长安的任务和任务完成的情况。 而历史上有记载,武德四年冬,大唐军队开始在长江以北集结重兵,准备开始攻打江南割地的各个反王,开始着手统一华夏。而此时在北方沿海一带的几个地方,几个秘密的船舶制造地开始着手建设,而后世在研究这一段历史的时候,有人惊奇的发现,武德初年在北国沿海几个秘密地点建造的船舶生产基地出产的船舶都是大船,已经具备了远洋航海的能力。对于建造这些船舶,而且是在大唐新近收复的北方沿海建造,这个事情本身就预示着什么。 第二百六十一节 备战西突厥(上) 第二百六十一节备战西突厥 武德年间存在几个巨大的谜团,而这些谜团不断搅扰着研究武德初年历史的人群。而这些谜团排在第一位的无可争议的就是为何在武德初年这个年代,在中华大地还没有正式完成统一的情况下,大唐朝廷却集中很大的人力财力在北方的几个海港开始建造船舶,而这些船舶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都不可能是用于和南方水军对抗战争之中的。 首先,是这些船舶的动力系统,这些船舶无一不是用的蒸汽动力,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奇观,蒸汽机是在大唐初年以后千年之后才出现在欧洲的,但是现实是,在大唐初年已经运用到了轮船之上。而这套系统来自的地方是刘山在凉州的韩王府。联想到刘山的身份,也许,蒸汽动力这个方面就不是那么难以想象了。 其次,这些船舶上都在船舷部位装载了大量的火药,这些火药已经不是简简单单像凉州城下那般使用了,而是用巨大的铁筒和铜筒发射出去,这就是后世所出现的火铳。也就是船载火炮的雏形。 再次,这些船上已经开始装备罗盘等远洋必须的导航物件,很明显,这些船并不是要沿着海岸线南下,运用于南方战场,至于它们的用途,不断是历史上的一个谜团。 建造这些船舶本身就是秘密进行的,在建造的基地,周围的农户都已经被迁走,周围几十里都是军队驻地,根本不准外人进前。 而这些船舶后来也神秘的消失在历史之中。若不是有一些曾经参见过建造和使用过这些船舶的人还有只言片语留下来,这很可能成为被历史遗忘的一个角落。但是后世有很多人根据很多的流传试图找到这些船舶,但是却连一个船舶的残骸都没有找到,大概,这些船舶就像是曾经的空中花园,特洛伊的木马一般,成为历史长河之中的一个印记一个无法寻找和探查的印记。 且不说这些,武德四年的最后几个月,注定是平静的几个月,在这几个月的时间之中,无论是西域,中原,江南,北漠都没有大的战事发生。这本身并不是很难想象的事情。 但是联系一下当时的历史背景,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奇异。 隋末以后,天下大乱,中原地区战事不断,而突厥趁机也参与了夺取汉人土地的行动,在西南,位于高原之上的吐蕃势力也有蠢蠢欲动的形势。而在突厥草原,凉州大战,草原大战,动辄就是几十万,上百万人的大战。 能够说,武德四年是最乱的一年,但是就在这一年的最后几个月,各个势力都处于一个冷却期,休兵罢战,像是几个势力之前约定好了一般。 但是仔细一分析,就会发觉,有这种情况发生,本身也是能够想象的。 新败的西突厥此时已经得到了在短时间重新发动一场大战的能力,而胜利的东突厥也绝对是一场惨胜,以至比起西突厥,他们更惨。西突厥至少还有王位的承继者和大量王室的血统,平民丧失也根本没有,丧失的仅仅是出征的军队。 但是东突厥平民丧失非常大,以至,后来有来自突厥的统计,只此一战,平民丧失过半,这对于人口本身就极为匮乏的突厥草原国家来说,是一个惨痛的打击。而王室的丧失更是惨痛非常,王位的承继都成了巨大的困难。 若不是王室丧失太过厉害,也不会出现将一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推上王位的事情发生。 能够说西突厥是惨败,东突厥是惨胜,这场战争本身参战的两个国家都没有得到哪怕一丝的好处。 而此时的西域则刚刚从西突厥的控制下解放出来,然后迅速的被来自突厥草原的韩王用铁血手段控制住了。 在南方,南方的几个势力相对于大唐来说,都比较弱,他们根本没有多少力量主动招惹大唐,只能积极备战,却不能积极开战。 而此时剩下的两个具有决定作用的势力,一个是凉州韩王,一个是大唐朝廷,这两个势力都是相互忌惮,都有着在此时的国家局势中举足轻重的份量。 而这两个势力本身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武德四年最后的几个月之所以没有战争发生,大概就是几个势力都丧失太大,都处于养伤的阶段,没有能力主动发动战争。而没有丧失的两个大势力之间又隐隐互相牵制,互相提防,也没有发动大的战争。 而到了武德四年冬,事情已经开始慢慢改变,首先就是唐军的主力开始集结在南方,位于凉州地界的军队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少的数字。 对此,凉州军也从凉州抽掉军队,开赴西域诸国,大唐和凉州韩王似乎达成了什么,在原本似乎要剑拔弩张的地区逐步撤出军队。 武德四年十二月初,大雪。 大唐军队开始接管长城沿线,突厥势力全线退回突厥草原,北方边境以长城一线为界,汉民族北方边界在隋末以后终究推进到长城一线。 而在其中起到作用的自然是韩王刘山,刘山从中调停,终究让大唐收回了长城一线。对此,义成公主的退却让人很是不懂。 但是联系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许就能看清楚为何突厥全线退却。 首先,此时的突厥势力已经极为孱弱,根本没有和大唐抗衡的资本。 而此时的刘山虽然还没有做到突厥王的位置,但是突厥的下一位王者是刘山的孩子,刘山在突厥还是有相当地位的,而且,通过之前对抗西突厥,刘山在突厥的口碑也比凉州大战以后好了太多。 最后,有人提出后来突厥的统一,是刘山为了让义成公主放弃长城一线做出的让步。而现实的确如此,突厥统一以后,突厥作为一个整体国家都是置于义成公主控制之下。 而此时的西域,则像刘山之前对疏勒国许诺的一般,由疏勒王作为西域共主。 但是,这里存在一个问题,之前疏勒国被于阗大军摧毁,疏勒国原本的统治阶级已经基本丧失完毕,疏勒王室更是仅剩下疏勒王一人。 对此,疏勒王不得不向韩王要人。 结果,西域共主确实是疏勒王,但是真正统治西域这个地理位置的却是凉州军团出身的一大批刘山亲信。 历史学家不断认为,疏勒王的这个做法是相当理智的,他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权利,军队,什么时候都是军队。只有掌握了真正的实力,才能掌握住根本的权利。。.。 第二百六十二节 备战西突厥(下) 第二百六十二节备战西突厥下 武德四年的冬天注定是一个奇怪的冬天,撇开前面说的各国没有大的战争发生以外,还有一件事情颇让人疑惑。这件事情成为了后世那些研究武德初年历史的各种研究人员心中驱逐不散的疑团。也成为浩如烟海的华夏历史上一个千古之谜。 就在凉州军团才控制住西域不久,凉州军团的统帅,大唐韩王已经离开了西域。这一次的离开没有任何的文字留下,除了和韩王熟悉的几个人知道韩王离开以外,别的人根本不知道韩王离开了西域。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本身是不可能留在历史上的,至少不会以正史的形式留在历史之上。 当然,普通的士兵此时也存在疑惑,一向勤于政务和军务的韩王刘山竟然再也没有在他们的面前出现过,对于这些普通的士兵,那些知悉现实的将领们也只能编造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比如,西域刚刚控制,韩王还在西域各国联系感情。可是此时这些驻军在西域的战士也没有见到韩王。以前的韩王可是经常出来巡营是,而且这种巡营还是保持这一种相当有规律的频次。以至刮风下雨下雪也从没有例外。比如,韩王利用此时战争正在暂停的机会,可能去了突厥草原。持这种想法的人认为此时的思南公主还在草原上,韩王去会见自己怀孕在身的妻子,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韩王累了,睡觉了。韩王出国调查去了各种各样的理由都被那些将领们说了出来。 反正理由多的很,但是大部分的战士还是存在各种各样的疑云。韩王从未长时间的离开军营和自己的军队,怎么可能几个月不出现在军营之中呢,很多人的心中肯定,韩王此时一定是不再营地之中,也不像那些将领所的去了某某某处地方。但是有这种猜想的人也至停留在猜想的地步,没有任何人知道韩王去了何处,以至那些被告知的将领们也不知道韩王具体去了哪里。 若是这些普通的士兵知道此时的韩王到底去了哪里,那么他们一定会很惊奇,以至可能拿起武器,去解救他们敬爱的王。 刘山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大唐北部沿海的几个造船厂。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于这些大船的赶制,刘山必须亲身赶到现场,有些核心的技术和新奇的应用,不是用图纸和语言能够说清楚的,终究这个时代还是初唐,很多后世出现的东西必须刘山亲身赶到现场,亲身指挥。比如蒸汽机,就不是这个时代的工匠能够凭仗几张图纸和说明制造出来的。虽然这个时代并不缺乏能工巧匠,但是有些东西并不是说有能工巧匠就能制造出来的。 刘山去了这些地方,自然瞒不过大唐的一众官员。从表面看,刘山是大唐皇帝亲封的韩王,在大唐沿海城市出现,也很正常。但是考虑到这个时代的具体背景和韩王以及大唐那种微妙的关系,刘山出现在这里绝对是不正常的。 而再考虑到此时周边发生的一些事情,大概就能说清楚为何此时的刘山能够停留在这里。 首先是凉州军团全线向凉州边界压进,接着是刘山的使者去了大唐长安,会见或者说是朝见此时大唐的权利中枢。 接着,刘山就神秘的消失。 这不免让好奇的人想,凉州军团的压进,就是为了让刘山能够安全的赶到沿海几个城市。 而之后,大唐北部的边界压到长城一线,这或者能够理解为刘山和大唐达成了一些秘密的条件,用大唐皇帝做梦都想恢复的土地换取一些别的东西,就像沿海造船的可能。这对于此时的初唐朝廷来说应该是可能的,终究,乱世之中,要恢复以前帝国的疆界,是一件异常困难的事情,恢复疆界可不是一句话就能够搞定的事情,那需要多少的战士拼死流血。 而纵观此时韩王和大唐的关系,大唐和刘山的势力虽然隐隐对峙,但是却从未有正面的冲突,以至在河北,刘山主动让出了河北的土地,让大唐在不费吹灰之力的情况下得到了大片的国土。而即便在刘山控制下的凉州地界,凉州势力也从未走出过自己的疆界,或者说是凉州的疆界,从未有侵犯大唐边境的事情发生。 这种关系虽然不能说优良,但是还没有到兵戎相见的程度,而且,刘山的韩王是朝廷正式封的,凉州也是朝廷正式任命韩王管辖的。此时在华夏土地还没有完全统一的情况下,似乎也不可能真的发生大唐与韩王一战。 古语有云,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但是此时狡兔未死,飞鸟未尽,也还没有到鸟尽弓藏的时机。 而此时的突厥草原,也上演着不同平时的一幕,在遭受了几次严峻的丧失之后,义成公主开始穷兵历马,在突厥组建新的军团,虽然此时突厥草原民生凋谢,战争带来的巨大丧失让突厥草原的生产都面临崩溃的边缘,以至,在当年的冬天,就有十几万的平民死于冬季的大饥荒。 但是此时的突厥却大量的增加自己的兵力,大量征集年轻的骑手,以至放松军队对于成年男子的年龄限制。使原本刚刚上二十万的军队一下子几乎扩充了一倍,恢复到四十万的常备军。 一方面是巨大的饥荒像是乌云一般席卷大地,一方面是大量的扩军,不断的缩小存在于民间的青壮劳动力。这种反常的统治出现在武德初年的突厥草原,却没有迸发任何民间的不满和抵触情绪。不得不说义成公主在利用西突厥进攻这一件事情上制造声势和形势是非常拿手的。 从任何方面来说这都是穷兵黩武的表现。但是却是一场全民支持的清兵黩武。血仇和怨恨使此时的突厥草原全民支持扩军。 而此时的凉州军团在刘山走了以后,下属于韩王座下的武装力量又增加了一个巨大的组成部分,西域联军,后世称为凉州外籍军团所属第一军。 这支军队满编七万人,由所属于刘山的西域各国按照具体的国力出兵。这支军队的军官全部来自凉州军团和河北军团,兵员全部来自西域。 而在这一年冬天,在刘山没有身在军营的情况下,包括凉州军团在内的所有韩王下属武装力量进行了一次大的整顿。 这次整顿首先是改变军队编制。以前所用的编制全部取消,用最简单的十伍百队制度。每十人为一伍,任命一名伍长,每十伍为一队,任命一名队长。十队为一个千人大队,任命一名大队长。最后就是每十大队为一团,也称为军团,这就是凉州各个武装的最大编制,万人军团。 而第二个改变就是各个军团所属人数的变化。原本的凉州军团进行扩编,新增加的人员全部从凉州就地招募,凉州军团扩编至十万人,下属两个铁甲重装骑兵军团,三个弩骑兵军团和五个轻骑兵军团,凉州皆骑兵在这一次大的军队改制之中依然没有改变。 原本河北军团进行缩减,缩减后的河北军团编制十五个步兵军团,其中两个重装步兵军团,三个弓兵军团,其余都是轻步兵军团。除了步兵军团以外,河北军团下属三个轻骑兵军团。 原本的突厥军团人数不变,依然保持十万人的编制,而作为一个比较特殊的战斗兵种。这支军团自然下属十个草原游牧骑兵军团。 最下的编制就是西域军团,所属七个军团,两个骑兵军团,一个骆驼骑兵军团,剩下为轻步兵军团。 整编后的刘山所属军团拥有四十五万的庞大编制,而在必要的时候,这支军队还能够进行扩编。 转眼,武德四年已经慢慢过去,当武德五年的春天来到北国大地的时候,刘山又一次出现在凉州所属的敦煌城内。 此时凉州军团下辖土地包括大唐分封下的凉州地区,西域诸国。无论是按照人口还是土地以及各种矿产资源的储备来说,刘山所属的地方都能够用穷乡僻壤来描述。以至能够说这是大唐连看都不想看的土地,也是中国历代王朝连要都懒得要的土地。 但是作为武装力量,刘山所属的武装力量实在已经强到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武德五年开春,二月二。 河北的三个轻步兵军团以及凉州的两个轻骑兵军团留守凉州地界,西域军团的两个步兵军团负责维持西域的安静和宁和。凉州军团所属第一重装骑兵军团的三个骑兵大队以及一个整装弩骑兵军团留守敦煌。 剩下的大军从凉州以及西域各地出发,向着北方滚滚开进。 而在此时,大唐在和南部势力隔着大江对峙了一个冬天以后,已经开始对江南进行试探性攻击。 而在突厥草原,突厥骑兵的滚滚洪流也开始向西北开进。这支骑兵军团满载着复仇的怒火,要用手中的弯刀一血曾经遭受的磨练。 武德五年初,经过一冬的沉寂,各个势力开始了下一轮的角逐。 这次角逐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开始,那就是,互相忌惮的几个势力纷纷同时出兵,像是在向对手说,你们放心的去打吧,我们也在外面打仗呢,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来偷袭你们。而且,我们在心里祝愿你们能凯旋而回,当然,你们胜利是无可质疑的,但是一定要惨胜,越惨越好。。.。 第二百六十三节 突厥统一(一) 第二百六十三节突厥统一一 二月十三日,滚滚的铁流突破了此前的西突厥疆界,此时距离刘山军团集结兵力已经有十一天了,不是刘山军团的行军速度慢,不是西突厥的疆界实在是太远,而是,这十几天的时间,刘山军团都在等突厥军团的到来。 在得知刘山军团和突厥军团联手攻打西突厥的消息以后,西突厥的上层并不惊讶,这是根本就要发生的事情,在突厥草原大败以后,西突厥就在等着对手的报复,能够说,此时的突厥军团和刘山军团来的这么晚,倒是出乎西突厥上层的预料。 在边界之上,西突厥并没有布置多少军力,在得到对手进攻的消息以后,也没有调集大规模的军团前往支援边界。这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西突厥在上一次的大战之中元气大伤,虽然本土并没有遭到冲击,但是死去和被俘的几十万军队可都是西突厥的精锐。 在败军退回以后,西突厥可汗就着手恢复自己的军力,等待着敌人的报复。 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西突厥已经集结起了三十余万人的新军,但是新军的装备却异常的破烂。本身,西突厥就不是出产武器的国家,钢铁煤炭这些战争资源在西突厥草原上也不是随处可见的东西。能够装备起一支军队的军备,也许已经是西突厥的国力极限。 而上一次的战争,人员的丧失是很惨重,但是这大概还能在国内得到补救,但是武器的丧失却不是短时间能够补救的,没有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春,更何况是武器需要的大量钢铁。 而且战争失败以后,西突厥还得到了控制下的西域地区,并且,原本极为有限的几个武器供应渠道也因为战争的失败而断裂。这更使西突厥武器短缺的局面雪上加霜。 此时的西突厥军队虽然号称几十万,但是这几十万的军队真正能装备好的兵器的才有多少。 这在刘山军团来到西突厥边界以后就很好的被刘山军团的军队看到了。 “喂,我没有看错吧,敌人的手上长枪怎么没有枪头。”一个小队长在大军前面带着自己的下属探路,他们已经被对方的骑兵斥候军队发觉了,对方已经派出骑兵队伍拦截他们。在西突厥的骑兵队伍进入视线以后,所有人已经望见了对面奔来的小股西突厥骑兵。 “这么远,你都能看见?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呀”身边的一位伍长明显抱着怀疑的态度,终究,此时对面的骑兵距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了,视线根本只能看到一个个模糊的骑兵身影,怎么可能看到对面骑兵的手中长枪枪头呢。 “我也看不见,但是我有这个。”那个队长说着,晃了晃自己手中的一个圆筒,这个圆筒很简单,有一尺来长,用铁皮制造而成,上面刷上了黑漆。中间的部位设想成了能够伸缩的结构,使这个圆筒在不用的情况下能够很随便的挂在腰上。 “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没有见过。” “我也不知道,这还是韩王回来的时候分发下来的。我可告诉你,这种东西只有队长以上才有,好像叫什么望,望,我忘了。” “那,拿给我看看。”伍长对这个东西也有了好奇之心,此时的伍长可是真的想知道,是不是用了这个,就能看到对面骑兵的长枪。 “给,你可小心一点,这可是韩王派发下来最新的装备,不怕告诉你,这种东西现在只装备了我们凉州军团几个斥候小队。” “韩王还是和我们凉州军亲。“身边的伍长笑着接过那个圆筒,很有感触的对自己的队长说了一句。 “那还用说,也不看看谁最先跟随韩王的。我可是从宣阳就跟随韩王殿下的。”那个队长听了自己手下伍长的话,拍了拍自己的**,很有骄傲感的说道。 “得了吧你,你还宣阳,我可是从新安就跟随韩王的,当时我就看出韩王殿下以后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你就吹吧,谁不知道你陈二可是地地道道的凉州人。我看你再能吹,就成孟家沟出身了。” “你还说,你知道我们军团长是什么时候跟随韩王的。”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我可告诉你,我们军团长是陈将军手下,比孟家沟那些人跟随韩王还早” “陈将军是不是铁甲骑兵第一军团的陈军团长?” 两个人说着,那个伍长已经将那个圆筒拿了起来,他隐隐记得,刚才自己的队长是将这个东西放在眼睛前面看了看远处。他也将这个东西放在眼睛前面向那些奔来的突厥骑兵望去。 “哎,我说,刘大头,我怎么用这个东西看那些骑兵比蚂蚁还小。” “你傻蛋,你掉个个,用这边看。” 那个伍长将那个圆筒倒了一个个,放在眼睛前面,下一刻,只听到一声惊呼声,那个伍长马上呆立在那里,整个人像是被闪电击中,霎时麻痹一般,手中的那个圆筒也因为此时伍长的呆立从他的手中掉落下来。 “喂,你可小心一点,弄坏了,韩王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小队长眼疾手快,马上将落在空中的圆筒接住,对身边的伍长大喊。 然而,他的喊声根本就像是没有被伍长听到,伍长依然呆呆的看着前面,似乎那阵麻痹的效果要永远持续下去。 “哎,陈二,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喂”身边的小队长看到自己的伍长竟然没有任何的反应,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不得不用手摇着自己的伍长。 “大头,我没有看错吧”在对方猛力的摇动之下,这个伍长终究清醒过来,像是对自己看到的东西依然保持着不敢相信的态度问道。 “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马蹄就在我眼前。” 这支斥候小队随后撤离了这里,迅速的避开了前来拦截的西突厥骑兵。 当天,几份演讲呈现在了刘山的面前,看着面前几个斥候小队的演讲,西突厥的边界地区并没有大规模的军团,而从这些演讲之中一份于别的演讲不一样的演讲中刘山看到了一段话。 对手手中拿着的长枪没有铁质枪头,很少有骑兵腰间有佩刀。而对手头领手中的弯刀根据观察也逊色于大部分原草原骑兵的弯刀。对手的身上没有甲衣,没有一个人身着哪怕最简单的皮甲都是布衣。 对于这份侦查演讲,刘山留意了一下。接下来,刘山命令几个小队和突厥的小股部队进行交锋,试探试探对手的真假。 接下来得到的消息几乎让所有刘山军团的高层感到异常的惊讶。 此时的西突厥军队已经不能和在突厥草原见到的那些西突厥军队相比了,不仅仅是武器,兵员的素质也不能相比。 以至,即便对上数量比自己多一倍的敌人,派出的斥候小队都能够将对手打的溃不成军。这些西突厥的骑兵没有多少的战斗意志,很容易就溃散了。 而他们的武器就像之前那个小队演讲的一般,武器装备很落后,以至一根木棍削尖了就成长枪了,弓箭没有办法装铁质箭头,已经开始用动物的牙齿做箭头了,这就是大家熟悉的狼牙箭。 而在从战场上俘获的几个俘虏那里也得到了一些消息。西突厥自从兵败回来以后,就开始征军,放宽了年龄限制,而且要求新来的兵士自带武器,当然,普通的牧民以前大概还有武器,那也限于剥动物皮的小刀,但是即便那些小刀也都被当地的贵族们从他们身上征收去了,对于铁,草原上的匮乏不是在汉人土地上生活的人能够想像的。 而为了证明这个发觉,还有兵士带回了几件敌人的武器,其中有一根狼牙大棒,刘山拿在手中,看到大腿粗细的一根近一人长的木棍上插着几个铁钉和十几颗狼牙,刘山都有点哭笑不得,这还真是狼牙大棒呀。 此时西突厥的情况已经慢慢出现在刘山和刘山军高层的面前。 大败之后的西突厥还没有恢复,尤其是武器,上一次的战争使他们几乎得到了之前储备的所有武器。此时的突厥国已经到了砸锅锻铁的地步,但是他们可怜的还没有多少铁匠。武器的生产成了他们实力恢复的最大阻碍。 当然,这也可能是敌人故意设置出来的圈套。 武德五年二月十五日,一个河北重步兵大队和三个轻步兵大队负责攻打西突厥边界附近的一个大的居民点。 刘山在攻打这个居住点的时候很感叹的说道,在突厥草原有一点非常好,不用面对高大的城墙和复杂的防御设备。 这也许就是对于草原国家的一个真实写照,草原国家都自诩异常强悍,动不动就是控弦披甲之士百万,以前的突厥帝国这么说,分裂以后,两个分裂的突厥国家也这么说。他们都深信防守的最高形式就是进攻,将战线放在对手的国家,那么,他们的国家还需要什么防御。 这些草原国家也确实没有什么防御,以至汉人那种小土墙防护的小镇子他们这里都没有。。.。 第二百六十四节 突厥统一(二) 第二百六十四节突厥统一二 当然,这也可能是敌人故意设置出来的圈套。虽然从历史上看,这些北境民族很少会运用圈套这个词。但是那是因为对方在普通的年份不断处在优势,铁蹄浩荡,横扫千里,自然没有运用圈套的机会和时间。但是可不意味着他们不懂这两个字的含义。 武德五年二月十五日,一个河北重步兵大队和三个轻步兵大队负责攻打西突厥边界附近的一个大的居民点。 刘山在攻打这个居住点的时候很感叹的说道,在突厥草原有一点非常好,不用面对高大的城墙和复杂的防御设备。 这也许就是对于草原国家的一个真实写照,草原国家都自诩异常强悍,动不动就是控弦披甲之士百万,以前的突厥帝国这么说,分裂以后,两个分裂的突厥国家也这么说。刘山到此时都不明白为何以前统一的突厥帝国为何如此谦虚,不说自己控线两百万。大概,当时的突厥可汗觉得这样说很绕口吧而无论是分裂前还是分裂后,突厥国家都深信防守的最高形式就是进攻,将战线放在对手的国家,那么,他们的国家还需要什么防御。当然,这在突厥的历史上被不断证明是一个几近真理的真理。为何说几近真理,因为后来的历史证明,即便以前的真理也有可能被打破的一天。就像有人提出地心说,这是一个真理,但是某一天有人提出日心说,那么,曾经的真理也只能支离破碎。 这些草原国家也确实没有什么防御,以至汉人那种小土墙防护的小镇子他们这里都没有。对于草原上生活的牧民来说,他们最重要的食物和财富来源就是放牧,而放牧需要的是丰美的水草,而不同的季节,草的长势是不同的,不同的地点,草的长势也是不同的。不同的地点在不同的季节,草的长势也是不同的。所以,牧民只能驱赶着牛羊,着水草而居。居无定所,自然就不会出现固定的居民点。连固定的居民点都没有,还何谈坚固的城市防御。 大概,在突厥这样的国家,国都都是能够随水草而居的,那就更不用提普通的居民点。 武德五年二月十五日,接到命令的军队在猎猎的晨风中出发,二月的草原,依然是冰天雪地,一片寒冷,春季的到来在这里根本留不下任何的踪迹,有的只是来自西伯利亚和蒙古高原的寒风,好像刀子一般划割着人的面颊。 在晨风中出发的队伍身着铁甲,尤其是重步兵,铿锵的铁甲声在冷风中响起,寒冷的风裹挟着雪片击打在同样被冷风吹的快凝出寒霜的铁甲上。战士们走动都是巨大的挑战。而轻步兵相对于重步兵还好一些。但是漠北的寒风让这些原本刚刚适应凉州地界寒冷的人还是忍不住打了几个冷战。 幸亏,他们之前在突厥草原和凉州冰冷的天气之中也待过,不然,此时猛然接受西突厥的冰天雪地,即便不用面对西突厥的军队,天气都成了军队最大的挑战。 在寒风之中千人的队伍拖曳出长长的雪痕,淹没在一片冰雪之中,在几近中午的时间,这一支队伍才赶到那个居民点,可是面对的却只是风中荒废的居民点。西突厥的牧民得到消息,早已经逃跑了,此时,出发时还想着到时候是如何一场血战的几个大队长真的是哭笑不得。这也是一场胜仗,只是这胜仗来的也太容易了。 而在当天的晚上,凉州的大军在得到前线确实已经没有敌人的情况下,也开赴到那个西突厥的居民点。 烈烈风中,雪地之中的战士们只能面对着荒废的几顶帐篷和牧民迁徙时留下的牛马蹄印和车辙。 到了武德五年二月十七日,突厥大军终究开赴到边界,几十万的突厥游牧骑兵在雪地之中没有任何的停留,人催马奔,迅速的穿过边界,对面迎来了西突厥几队稀疏的骑兵,在短短的交手以后,迅速的被劈砍成雪地之中几片妖艳的红花。 被仇恨早就煎熬的快要嘶吼出来的突厥军队面对对方的尸体,虽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国家,更是血浓于水的同种同族,但是突厥的骑兵们以至是脸上带着残忍的浅笑用手中锋利的弯刀刀锋将死去的人脑袋从脖子上割下来。刚死去的人血液还没有凝固,鲜血顺着断裂的颈子流出,冒着温热的白色蒸汽,艳红的血滴落在雪地之中,融化开大片大片的积雪。红色,触目惊心。 被砍下来的人头在边界上堆成几个小坟丘,坟丘上的西突厥兵士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愤怒的骑兵队伍做完这些,没有停下马蹄。大雪和寒冷对于这些来自草原的骑兵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战士们纷纷催动战马,根本没有对前线进行试探的攻击,他们深信,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的诡计多端都将成为虚影。 而现实也是如此,在疾行的铁蹄下,即便西突厥想要组织起坚固的防御,也苦于没有时间,想要将边境的牧民迁徙,也没有时间。举家带口,还要驱赶着自己的牛羊的牧民,怎么可能和那些急于报仇,撒开马腿任由战马撒蹄子跑的突厥兵士比速度呢。 结果,在开始的几天战争之中,凉州军团和突厥军团的战果简直不敢相比。 突厥骑兵几天驰骋奔跑,一路上连一个活人都不放过,即便对方死了,也要补上几刀,在这样的屠杀下,确实也没有人能或者侥幸离开战场。虽然西突厥过境内人口稀疏,人群集中的密度简直可怜的像是荒漠一般,但是几天的追杀,突厥骑兵依然连砍了万人以上。 但是凉州军团的战果就可怜的多,除了开始的几次小规模交锋,剩下的时间,凉州军前方就是荒漠一片,西突厥的军队和牧民望风而逃,比见到狼群还跑得快。 凉州军团的几位将领都急的嘴唇起泡,喉咙冒火,但是那些西突厥的兔崽子比兔子跑的还欢,追都追不上。此时,不知道有多少的人开始抱怨其速度这两个字。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起刘山在组建凉州军团时让所有的兵士都要学会骑马是多么的明智。。.。 第二百六十五节 突厥统一(三) 第二百六十五节突厥统一三 在西突厥本土的战争似乎很让人疑惑,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来说,衰弱的西突厥也远远没有到不能一战的情况。 虽然在突厥战场损兵折将,更是得到了几片控制的区域,保守的西突厥帝国已经非常衰弱了。但是有一句古语是如此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是一个大的国家呢。更何况,在突厥战场上西突厥丧失的也只是军队,这些军队是西突厥的精锐和精华,但是回归自己本土的西突厥可汗不可能不在国内召集新的军队。 可是,现在的现实是,凉州军团和突厥军团两面夹击,两个军团在西突厥的国境内部驰骋奔杀了几天,却连对手正儿八经的军队都没有见到。 对于此,不会有人想当然的认为西突厥真的连一战的能力都没有了。刘山更不可能这般认为。凉州军行进的速度依然不是很快,表面上是步兵军团拖慢了骑兵的行进速度,而现实上是刘山在不断压着行军的速度。 但是突厥军团完全没有这么多的顾及。恐怕在义成公主的心中,恨不得两个突厥的人马拼个你死我活,你死我活呢。当然,这种想法也仅仅是想法,无论是谁也不会说出来。 不断到了武德五年三月,正面战场的战争似乎还是没有跳出小规模战争的局限,而凉州军团干脆整天整天的看不到敌人的影子,能看到的只是在雪地或者草地中零散的原住民遗落的破烂帐篷和牧畜的蹄印。 但是此时有一件事情已经能够确定下来了,那就是西突厥的武器储备已经出现巨大的问题,在西突厥国境行进了几天,从各种方面得到的消息归结起来,能够明显的看出,此时两大军团面对的西突厥军队是一支装备异常落后的军队,这支军队就差没有每一个人拿着大木棍或者干脆拿着巨大的野兽后腿骨出来战斗了。至于弓箭弓矢的储备,那就更成问题了,即便有少量的储存,面对以战弩为主要武器的凉州弩骑兵,那些少量的弓箭似乎也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 而当武德五年三月到来以后,似乎西突厥的局势发生了一些细小的变化,这种变化也许是由于两大军团慢慢侵入西突厥腹地,也许是由于西突厥的那些跑得比兔子还快的骑兵们终究钻出了阴暗潮湿的龟壳。 现实是,虽然此时依然没有大的战事发生,但是凉州军的前方斥候小队已经开始连续的和敌人的骑兵队伍接触了。这种接触虽然还只是轻微接触迅速脱离,但是能看到敌人的影子,已经让凉州军团很多人放下了心中的一些事情。终究,在敌人的国度连一个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那实在不是一种很好的感觉。 而通过小队的骑兵来往通信,凉州军团也得知这几天突厥的队伍也开始遇到小规模的抵抗。 这些抵抗的骑兵往往针对突厥那些急于建功,和大队脱离的骑兵队伍,几次的交手,双方竟然是互有胜负,当然,由于武器的关系,西突厥胜利的场次还是稍逊于突厥。但是很明显,针对脱离大队的小股骑兵队伍下手,已经说明,这些骑兵是有组织的,有预谋的,有计划的。 为此,突厥的将领和贵族们不得不约束部下,所有的骑兵小队不得以任何的理由脱离骑兵大队。 当然,针对敌人这种有预谋的小规模进攻和骚扰,突厥军队也针对性的搞了几次引蛇出洞的行动。但是即便行动顺利,歼灭的也只是百来人的小股骑兵队伍,距离大胜简直是天壤之别。 武德五年三月,一场大雪开始在西突厥内部草原徐徐降落,大雪开始降落以后,刘山已经预料到了什么,看着视线里飘扬的茫茫白雪,迅速在眼前铺展开一片纯银的世界,刘山敏锐的意识到什么,但是那种惊悸也只是短短好像小股电流一般击穿过身体,想要想清楚的时候,却什么也想不出来。 只是,刘山命令凉州军团行军的速度完全停了下来,然后广派小股骑兵在四周侦查。 停留下来的凉州大军在雪地之中支起了帐篷,重步兵们已经脱下厚重的盔甲,和同样身着棉衣的轻步兵以及骑兵开始在军营四周掘土起墙。 刘山的军令,大营周围起土墙,墙高三米,这样的高度已经不是战马能够逾越的,即便是步兵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徒手攀爬,更况且,谁也不明白墙内到底是什么。 所有人都疑惑刘山的命令,但是军令下达,没有一个兵士对军令抱有迟疑的态度。 当天晚上,土墙就已经起好。当然,在起墙的过程之中也遇到了不少的问题,就像当地的土质并不利于起墙。但是幸亏此时的西突厥气候极为寒冷,几桶水泼上去,即便是沙墙也具备了足够的韧性和坚固。而且,起了冰的墙壁,更不利人的攀爬。 但是明明此时有着绝对的实力,为何凉州军团停步不前,这是一个让所有人摸着脑袋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当然,刘山能够命令的也只有凉州军团,他并不能命令突厥军团,以至是凉州治下的那些桀骜不顺的突厥兵也有大队大队的人马对于刘山的命令置若罔闻。此时这里并没有思南公主坐镇,这些突厥军人对于谁的帐也不买。虽然刘山还是此后突厥王的父亲,但是这在这些突厥兵的心中似乎也只是以后的事情。 短短的两天,突厥军团之中有近万人脱离了大队,奔向大雪覆盖的草原。 这种不顾上命的情势还有极度延长的趋势,对于此,刘山不得不让自己下属的最为精锐的弩骑兵军团整装在突厥军营周围巡查。 面对全副武装的弩骑兵,这种趋势才截至下来。 而到了武德五年三月三日,在西突厥一个在军用地图上都标识不清的地方,在大雪稍停的时节,飞腾的雪花被风卷的在原野上呼啦啦的打着转儿。就在刚刚,突厥前行的队伍在荒野上看到了一支大队的西突厥骑兵队伍,这支队伍人数有千人,虽然对于两个突厥国家这样的举国大战来说,这千人的队伍实在是单薄的可怜,但是这已经是突厥军团在进入西突厥内镜以后见到的最大规模的队伍了,以至,这个最大也将平民加在了其中。 终究看到稍大规模的敌人军团,饱含着仇恨的突厥军人们早就心中憋闷着一团团的怒吼,此时看到仇人,就像是饿猫在一个没有鼠患的平原终究苦熬着等到了一只稍微肥胖的老鼠。 骑兵们纷纷催动战马向着前方追去,转眼间,这场追逐演变成了围猎的性质。 看到追来的敌人,这千人的队伍自然自认不敌,赶紧遁逃,各支突厥军团争抢着这一次的战功,十几支队伍分成几个方向,像是十几道离弦的利箭一般迅速的冲向前方,转眼间,白色的雪原上响起了猎猎的马蹄声,战马的马蹄裹挟着积雪,积雪在成群的战马前方被急速奔驰的战马掀起了一层白色的雪浪。。.。 第二百六十六节 突厥统一(四) 第二百六十六节突厥统一四 转眼间,灰色的骑兵队伍裹挟着白色的飞雪像是一只只庞然巨兽一般向着西突厥的单薄队伍冲去,骑兵行进的路径上,积雪被马蹄践踏踢散,显露灰褐色的土壤表层。十几支突厥的骑兵队伍像是竞赛一般,分散开来,呈半月向着西突厥的骑兵追去。 雪浪翻腾,骑兵的距离被马蹄一步步的拉近。不知道是不是西突厥的战马体质太弱,还是突厥的骑兵们都被仇恨抽击的拿出了最后的力气。 上千米的距离迅速的被拉近,短短数十分钟,双方的骑兵队伍已经不足三百米了。 就在此时,远处有一支骑兵的队伍裹挟着飞雪向着这边冲来,看着骑兵行进中扬起的雪花,久经军旅的老兵已经能猜测出这支新军的大概数字。这支新冲来的军队足足有七八千人。 突厥的队伍看到不远冲过来的一支不明来由的军队,已经放缓了马蹄。 而一些视力好的兵士已经能够看到冲来的骑兵的装束和手中弯刀反射的雪光。 “对面是谁的队伍?”不知道此时有多少的疑问出现在雪原上追逐与被追逐的队伍之中。 但是那支队伍却没有丝毫的停顿,急速的马蹄迅速的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而此时这些突厥的骑兵已经能够看到,新来的骑兵队伍也是突厥骑兵的装扮。但是现在草原上互相追逐的两支军队也同是突厥游牧骑兵,身上的装束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区别。一时间,即便对方已经很近,但是双方都不敢确认这支新来的队伍到底是哪一边的。 突厥的队伍里面分出了一部分骑兵迎着这支骑兵冲了过去。 等双方离得近了,通过互相喊话,才明白,来的军队不属于此时雪原上的双方任何一个派系。但是确确实实是突厥骑兵。他们是刘山军所属的突厥骑兵队伍。因为前几天刘山命令大军停止前进,更是就地筑城,明显准备防御。这些被仇恨侵扰的早就想迸发的突厥骑兵就冲出了刘山军团的军营。后来,这些逃出来的骑兵慢慢混在了一起,就有了此时这种规模。 双方的马蹄迅速的将距离拉近,短短几息的时间,双方的骑兵已经撞在了一起,久别的兄弟伸开了双臂,在疾驰的战马上喝彩驱逐自己的队伍。 这支骑兵队伍和自己的队伍汇合以后,没有丝毫的停留,迅速的向着那支奔逃的西突厥队伍继续冲去。 这些刘山军团的骑兵这几天都没有怎么进行疾驰和奔跑,战马的马力保持的非常好,而且,这些骑兵本来就是突厥军团的精锐,此时迅速的赶超了原本奔驰在前方的一支支突厥队伍。 在双方距离被越拉越近的时候,刘山军出来的这些突厥骑兵已经能够用自己手中的长枪够上前方奔逃的西突厥骑兵的马尾巴了。 就在这些突厥兵马上要追上那些西突厥骑兵的时候,忽然,奔驰在最前方的几骑忽然在雪原上莫名的栽倒了。飞驰之中的惯性以至让战马栽倒以后在雪地上依然滑行了十几米掀起了层层的雪浪。而更让这些突厥骑兵呼出一口冷气的是,一个骑兵在栽倒的时候,战马的半个马蹄子竟然因为巨力生生从马腿上撕裂开来,鲜血淋漓中,半个马蹄子像是一块破烂一般掉落在了纯白的积雪上,血色迅速渗透而出,染红了积雪。 飞驰之中的骑兵没有过多思考的时间,事情发生太过突然,也没有人想到这是为何。仅仅是数息的时间,骑兵的洪流就将那几个栽倒的骑兵淹没,迅速的向着西突厥那一队逃奔的骑兵冲杀而去。 似乎刚刚只是一个不测,在几个骑兵在雪原中无意栽倒以后,后面的骑兵没有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而此时刘山军团的突厥骑兵队伍已经追赶上了那批逃奔的西突厥军队,弯刀几乎是沿着西突厥骑兵的背部砍了过去,锋利的弯刀经过,艳红的血从骑兵的背部喷涌而出。空气里响起刺耳的锋刃切过骨骼的声音,在鲜血**之中,马上的骑兵一下子从战马上栽倒,然后尸体迅速被从后面奔来的骑兵践踏进脏乱的雪地。 然而,即便被追尾砍杀,这些西突厥骑兵也没有人停止马蹄,这就是一场生与死的赛跑,没有人敢回头看看身后,双腿紧紧夹着战马的马腹,只求战马能奔驰的愈加迅速一些。 而就在此时,雪原的地形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奔驰中的骑兵都没有怎么在意自己前方的地势已经慢慢转低。 十几万的骑兵队伍在雪原上奔驰,轰隆隆的骑兵马蹄声音震荡的雪地都颤动起来。 而在这追逐的过程之中,刘山军团那些突厥骑兵优良的战马体质此时终究表现出来,在砍翻了成百的西突厥骑兵以后,这些刘山军团的突厥骑兵已经将突厥骑兵拉下了成百米。 而就在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在前方奔逃的西突厥骑兵迅速的掉抓马头,像是要转个方向逃出围杀一般。 身后紧紧追逐的突厥骑兵也纷纷调转马头,但是此时又有几个人的战马在掉头的过程中沉进了积雪之中,就像是站在薄冰上的人忽然脚下的冰层消失,人就那么莫名的掉落。 身边的骑兵几乎是睁着眼睛看到自己的伙伴连人带马沉进雪层之中,战马的马蹄还在积雪之中拼命的挣扎,而人的头顶已经被积雪淹没。 此时已经有人意识到出了问题,这里是一个圈套,一个用千人骑兵队伍**自己的圈套。 然而,急速奔驰的战马怎么可能在转霎时停止,更何况,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意识到阴谋的味道。 只是短短霎时,战马推着战马,骑兵推着骑兵,几百骑纷纷像是掉落瀑布的鱼群一般,迅速的淹没进厚重的积雪之中。 在前方好不容易停住马蹄的骑兵被后面来不及勒住战马的伙伴推进雪窝子,而那些绕行躲过的人浑身冒着冷汗看着近在眼前的雪窝子里,一层层的人马叠加在里面,战马的嘶鸣和人的惨叫在耳旁响起,冲击着耳膜嗡嗡作响。 就在此时,在白色的雪原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片片灰色的色块,仔细看去,这哪里是色块,分明是一片片的骑兵队伍。。.。 第二百六十七节 突厥统一(五) 第二百六十七节突厥统一五 武德五年的开春,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季节。 在突厥草原之上,突厥的军队被小股的西突厥军队吸引,陷落进西突厥荒原上一处著名的险地。本身,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终究,两个突厥国家能够说是兄弟之邦,对于对手都是相当熟悉的,这不仅仅是风俗习惯,穿着出行。以至是地理险要也是如此。 只是,两个突厥国家分裂的时间似乎有些长了,从开皇年间,亲大隋的启民可汗从突厥帝国分裂出来建立东突厥帝国到此时,已经是几代人的过去了。 还有,武德五年开春的大雪也实在是下的是时候,白雪将一切掩埋,即便原本对这里比较熟悉的几个人,在茫茫雪原之中也很难分辨出自己在哪里。 从另一个意义上来说,在阴冷的天气,天空中没有标识物,茫茫的雪原并不比茫茫的荒漠更让人容易找到方向感。 就在这样一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和特定的气候环境下,突厥的大部队被带到了这处险地,只是在追逐的短短一段路途之中,突厥深陷在雪窝子之中的骑兵就已经达到千人。 而在这些骑兵的视线之中此时还看到了迎面奔驰而来的西突厥军队。这些被之前突厥骑兵戏称为菜鸟军团的骑兵似乎对于这里相当了解,战马踩着严实的大地,卷起层层的雪浪,呼啸着从突厥骑兵军队旁边经过。 而随后,荒漠之中的狂风吹过,带去层层好像涟漪一般的雪花将骑兵的马蹄印迅速掩埋。 此时的突厥骑兵才恍然发觉,进入这里以后,自己的队伍已经找不到回去的道路,本来还寄希望于沿着原先骑兵踩出的道路出去,但是,荒漠的大风让这丝希望都断裂了。对于突厥的骑兵来说,此时荒漠的风并不比大海海滩上的浪头来的更具有洗刷性。 而就在此时的远处,一个十几人的小队从这处险要的地方经过,队伍之中的骑兵全部是白色穿着,不知道身上是风衣还是盔甲。他们坐下的战马也是一色纯白,这样的骑兵即便站在雪地之中也很难被人发觉,几乎是融入了雪原之中。 在狂风之中,这小队的骑兵从战场的边缘经过,然后迅速的融进了大风之中。开始的时候,骑兵行进的速度很慢,似乎害怕马蹄踢打起的雪花引起远处人的注意,而在他们远离了一段距离以后,他们愤然催动战马的马蹄,战马嘶昂着奔进了风中。 而此时若是靠近这些骑兵,就会发觉,在这些骑兵的腰间,都带着一个圆筒般的东西。 自从刘山军团就地驻扎,大雪纷扬落下以后,刘山军团之中所有队长级别人配备的望远镜全部收集起来,配给了出去执行侦查任务的骑兵小队。而这支十几人的骑兵小队之前就不测的发觉了在雪原上追逐的突厥骑兵。 他们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很普通的追逐,终究,两个突厥在打仗,出现战争的场面根本不是很让人惊讶的事情,不出现才是该惊讶的事情。 这支小队已经准备离开,但是忽然有一个骑兵在举起望远镜观察的时候,无意之中看到了人仰马翻的场景,当时,队里几个骑兵在得到消息以后,都仔细观察了望远镜之中的场景,小队长决定跟随这些追逐的骑兵,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现实是,那个小兵无意之中举起了望远镜,却不测的发觉了一场足以改变整个突厥战争的一幕。这大概就像平常说的一句话,一个小人物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大概能改变一件严峻的历史走向,以至能改变整个人类的历史。大概此时所有人还不知道,就在千年以后,就有一个很有名的作者根据这个小兵的故事写了一本小兵传奇。当然,这是后话。 这支小队迅速的消失在了雪原上,而此时,被困在险地之中的突厥骑兵一方面要对付西突厥骑兵不断的骚扰,一方面还要防备周围险恶的环境。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坐骑若是尽力奔跑,会不会突然掉进雪里。而且,突厥骑兵悲哀的发觉,这里的雪窝子特别多,在大风之中,雪被大风卷起,地面看似平坦,但是谁也不会知道前面一步能否就是深达十几米以至几十米的雪窝子,人马一旦踩上去,那就像踩进悬崖一般。蓬松的雪绝对承载不起百斤的重量。 而在此时,已经不知道有多少的骑兵掉进了这种吞噬人的雪窝子,对于突厥骑兵来说,此时这一片土地四周都是圈套周都是危险周都像是史前巨兽张开的巨口,随时择人而噬。 而就在周围的西突厥军队却似乎根本不存在被雪吞噬的危险,纵马驰骋,动不动还给这些惊慌和恐怖的突厥骑兵送来一片片的箭雨。 地利的优势此时被这些西突厥军队无限的利用了,此时大家已经明了,从一开始,他们看到那支骑兵队伍起,就掉进了一个圈套。 战争就这么不平衡的进行着,不断像是窝藏一般的西突厥军队终究出现在了想要复仇的东突厥军队面前,但是此时这些想要复仇的突厥军团却被对手愚弄的一个个要冒出青烟,可是大自然的威势让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个可怕的现实。 而在天色已经慢慢变黑的时候,这些围追堵截的西突厥骑兵终究安静下来,他们虽然对于这里的地理很是熟悉,但是黑夜里面,再厉害的当地人也不敢在黑暗之中在这里行走。 突厥的骑兵队伍终究能够休息一会,有几支骑兵队伍试图在黑夜之中突出这里,但是黑暗之中,不断在远处传来一声声的惨叫和哀号,不用问,那些试图离开这里的人已经被某只白色的幽暗‘怪兽’吞没了。 而就在此时,在黑暗之中,刘山军团之中,一个个兵士正在被紧急的号角声惊醒,深夜之中,一队队的兵士从营帐里走了出来,挺立在夜晚的寒风之中。短短的顷刻,大群大群的兵士已经集结在一起。 “大家一定早等的不耐烦了,这些西突厥的兔崽子现在终究显露了自己的兔子尾巴,我们要狠狠的去打兔子去。”这是刘山在将军会议上短短的发言。 而外面的军士得到了自己直属上司的命令,所有的兵士带盾,步兵全部留下,因为步兵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在步兵们羡慕的眼光之中,深夜中,刘山军团慢慢离开了自己的军营。 而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辰,在雪地之中对峙的两支突厥的兵马都听到了来自远处的号角,这是刘山军团的号角声。在刘山军团离开军营之时,西突厥的兵马就已经得知了刘山军团出来的消息,终究,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对于这里,他们比谁都要熟悉。 不过,在得到消息的时候,统兵的西突厥将领一点都不担心。刘山军团要是敢来,刚好让他们也埋进雪窝子,省的以后麻烦。。.。 第二百六十八节 突厥统一(六) 第二百六十八节突厥统一六 号角声是在黎明时分吹响的,在这个时间,天还没有亮,对于此时西突厥所处的季节来说,这个时间也就是刚刚能够在远处看到人影的时间。更何况这几天还是阴天,所以此时的能见度就愈加的低了。 当人们听到号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就已经看到远处隐约的人影,从雪线下面出现的人影铺天盖地,像是一堵黑色的堤坝出现在天边。 西突厥的军队里面马上分出兵力,所有士兵的矛尖和刀锋向着外面,他们站立在阴暗的天幕下,看着远处对手迅速接近,鼻腔中发出巨大的呼吸声。终究这些军人参军没有多长的时间,根本就没有多少的战争经验,虽然之前也见到了突厥的军队,也和他们交手了,但是那也是地利的巨大偏势让他们立于不败之地,此时新的对手出现,谁也看不到结果。 就在西突厥的队伍还没有集结好,就看到远处人影迅速的分散,好像一道道狂飙一般向着这边赶来。 站在最前面的兵士心中不仅疑惑,敌人来的也太快了,这样的速度,即便最好的骑手骑着汗血宝马也达不到,更何况是人。而且,此时对手到这里是处于下坡,战马根本就跑不快,因为地上全是积雪,稍有不慎,战马就要来一个马失前蹄脚朝天。 就在这些兵士心中疑惑的时候,远方的敌人速度愈加的快了,若是说刚刚对手还是一道道狂飙,此时的对手已经是一道道一闪而过的闪电了。 数千米的距离对手转眼间就已经越过。 就在此时,眼尖的兵士已经看到,敌人根本就没有骑乘马匹,而是踩在一片片不知道什么的东西上,这种东西在雪地上一掠而过,速度快若惊鸿。当这些兵士看清对手是坐在一面面巨大的盾牌上的时候,远方传来了一片片弩弦松动的声音,伴随着这些声音,不到一息的时间,西突厥的阵地上就已经掉落了一片片的钢铁雨水,这哪里是钢铁雨水,当一个个兵士倒在天空中射下来的箭雨中的时候,他们已经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而在他们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一道道的黑影像是鬼魅一般冲过来了。这些人到来的速度在此时终究降低了很多,但是依然快若奔马,而到了阵地这里,一片片的刀光猛然出现在视野之中。那是精钢制造的长刀出鞘时反射的冰冷晨光。 此时,那一阵的弩雨已经让西突厥的前沿阵地不那么严密了,以至,兵士的盾牌还在挡着从头顶落下的弩雨时,身体已经被锋利的刀锋划为两段。无数的鲜血在阵地上飙射而出,由于对手伏在盾牌上,手中的大唐陌刀刀锋都压得很低,战场上一时间断裂的腿部四散而飞。 不利的地形似乎根本没有给对手带来任何的搅扰,当重装步兵的大盾被兵士踩在脚下,利用坡度在雪地上快速滑行的时候,即便遇到险要的雪窝子,除非非常倒霉,不然也能够一飙而过。 而西突厥的阵地恰恰在一个慢慢上升的坡度,当刘山军团的军人到了这个坡度的时候,都纷纷开始因为地形的关系降低了速度,但是开始的速度太快了,即便在这里降低,也降低的不是很多,盾牌滑行的速度依然不是快马能够比拟的。所以,当战弩的声音响起,战弩的弩矢落下的时候,这些兵士也已经冲到了西突厥军队的前面,当这些西突厥军队抵挡箭雨的时候,这些冲来的刘山军团的人已经拔出佩刀,此时注意的是,他们都是拿着双刀,一手一刀,借助此时急速的盾牌,人只需握紧陌刀,陌刀就会划出锋利的刀痕,将路上一切阻拦的东西切开。 短短顷刻,西突厥的前沿阵地已经像是被一把把急速飞行的刀刃犁了无数遍一般,地上都是躺下的人体,大多数人是被斩断了双腿,愈加倒霉的被几把陌刀在不同的部位划过,已经成为地上一堆堆的血肉。而地上流淌出来的鲜血已经将雪白的大地完全的变成了红色,那种惊心动魄的红。 在雪地里面,很多西突厥的兵士被割断双腿,还没有断气,得到双腿的人发出痛苦的嘶吼,人的身体在还蒸腾着白气的鲜血里滚动。 而此时在远处,一片片的盾牌像是一片片风中的叶子一般连续的从雪地上飘了过来,盾牌上的兵士到了这里,纷纷跳下盾牌,人拿住武器,在雪地上滚动,卸去巨大的冲力,当滚动的人终究站稳,已经拿起武器向着西突厥的阵地杀了过去。 而此时的西突厥军队在经历了开始的惨败以后,尤其是这些新兵在看到殷红的鲜血将视线都淹没以后,已经开始发疯一般喊着什么,那种声音几欲将喉咙撕裂。而刘山的人马好像天神降临一般冲到这里,迅速的杀进西突厥的军营里面,混战在西突厥的营地里迅速的打了起来。 只是坚持了短短数息时间,那些被死亡和鲜血逼迫的将近发疯的西突厥战士就纷纷开始逃跑起来,在乱军之中,此时这些军人完全忘记了守土的职责,也许,在他们的心中,也根本没有任何守土的职责,终究,在这场战争到来之前,他们还是在牧场放羊的牧民,只是因为可汗的征召,才被迫走上了战场。 这些草草成军的牧民,要是一开始打顺风仗,也许还能像模像样,但是一旦走了逆势,马上就不行了。 短短的时间,让刘山军团的人都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这些西突厥的军人根本就没有经过多么坚定的抵抗,已经纷纷骑着战马四散而逃,而刘山军团的人正要追赶,已经被周围的将领们阻止了。 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那些飞奔逃跑的西突厥骑兵不断有人掉落地平线,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掉落了下去。 在黎明昏暗的光线之中,又是被敌人逼迫的四散逃跑,不管这些人是凭仗什么辨认方向和脚下的危险的,在急速奔逃的时候,这种辨别的天性都会被无限的降低,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开始给对手准备的危险此时都被他们品尝了。 这就像是一个猎人,费劲心思挖了一个圈套,准备猎捕一头梅花鹿,但是最终猎人被梅花鹿追赶的自己跳进了圈套。 发生的在伍德五年的西突厥之战在三月八日这一天落下了帷幕,让所有人不敢相信的是,经历了黎明时的大战,在刘山军团和突厥军团顺利走出那一片险地,还没有来得及歇一口气的时候,已经望见了远处奔来的西突厥使节。战争似乎刚刚开始,却已经结束。 武德五年三月九日,西突厥可汗率领众多的西突厥贵族投降,突厥正式统一。 事后,很多人疑惑,为何西突厥如此急于投降。 若是注意此时的西突厥局势,就能够看清,其实,此时的西突厥已经到了没有兵用的可怕田地,若是平实本分的牧民还能够征来做兵用,那么武器也成了他们致命的制约。 而且,他们面对的是突厥的复仇军队,也许,刘山军团会放过他们普通人的性命,不会来一个屠什么屠什么。但是复仇的突厥军队绝对不会。。.。 第二百六十九节 统一 第二百六十九节统一 若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西突厥也为国家的完整和不受侵略做了最大的努力。甚至,他们动用了计谋,困突厥和刘山军团于险地。 但是很显然,这场‘阴’谋最后以失败告终,而这场‘阴’谋的失败还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草草成军的西突厥军队根本面对‘精’锐军团,毫无一战之力。 在这种情况下,也许投降会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在刘山军团还在的时候投降,或许,还能落得一个好的下场。 或许,在西突厥可汗的心中,突厥的统一一直是他的人生目标,最后这个目标被东突厥完成或许也不是最坏的事情。 武德五年四月,刘山军团渐渐撤出西突厥领土,突厥统一,西突厥投降的贵族们并没有被褥夺他们的官爵。但是他们住的地方都变了,要从西突厥一直迁徙到东突厥。不,此时已经没有什么东西突厥了,有的只有一个统一的突厥。 而刘山军团离开的时候,带走了‘精’壮的三万西突厥兵士,这些人都是从西突厥兵士之中‘精’选出来的,他们在离开以后,他们的部族和亲人就被控制住了。也就是说,这些人都已经被人控制住了家人。 他们不是没有反抗,但是反抗会有用吗,还有,他们反抗,他们的家人都要面对血淋淋的屠刀,即使他们能反抗成功,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亲人,那么反抗又有什么意义。 若为自由故,什么都可抛,那毕竟是文人墨客的屁话。 当这些人被带回西域以后,凉州军团开始向大唐朝廷输送一些人口。说这些是人口,而不是其它的称谓,是有根据的,因为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手段残忍,之前多有作‘奸’犯科的事情。杀人放火,强‘奸’**,欺负弱小...凡是这个世界上有的罪恶,他们就没有没有干过的。 在这些人被带到大唐境内以后,大唐的那些重‘奸’大恶也被从各地集中到一起。 最后这些人到底集中到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任何的资料流传于后世。 或许,这样一些必死的人的死活,在这个时代也是没有人关心的,甚至,到底最后集中了多少这样的人,也没有任何的人能够说清。 当这些人在集中的时候,大唐朝廷开始从凉州地界接管了三万的突厥降兵,这是一个有具体记载的事情,这些人就是凉州军回来的时候带回的。 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最后到了哪里,也不知道那些犯人最后到了哪里。 但是一些野史之中还是记载了一些地方人们不同寻常的见闻。 武德五年初夏,大唐内宫一个后来被遣散的宫‘女’曾记下这样的事情,宫里的御医在研制一种毒‘药’,这种毒‘药’毒‘性’无比,只要人稍微沾染,就绝对活不过半个时辰。在皇宫内院公开研究毒‘药’,这或许在任何的时代都是说不通的。 武德五年六月,居住在河北山东沿海一代的居民整天听到周围有巨大的喊杀声,甚至有人称听到了骨断筋折的声音,更有人临死的惨叫声。 武德五年九月,山东一代沿海的渔民声称,自己在出海的时候看到大规模的船队,这些船队驶向了茫茫大海,最后了无踪迹。 而具一位在武德五年遭遇海难最后险死还生的渔民说,他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那里的海水是红‘色’的,而且,海水之中有浓烈的血腥气息。他好奇的登上了那里的陆地,没有走出多远,就看到前方一片片被杀死的人,他没有敢走上前细看,就被吓的远远的跑开了。 正史没有记载,野史也只是从一些细小的角度猜测着一些事情的发生和到来。 而在这几个月,位于长安的大唐朝廷已经基本统一了中国的土地,武德五年六月,吐谷浑摄于大唐和凉州军团的压力,向大唐称臣。武德五年九月,凉州军团通过西域的商道,侵入中亚,沿着帕米尔高原一路向南,沿途没有遇到大军阻拦。而此时这里荒凉的土地上也确实没有多少的军队。即使有阻拦,也就是几千人的规模。面对凉州军团,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力。 武德五年冬,吐蕃对大唐称臣,事实上,此时的吐蕃已经被孤立起来,他的东面就是重新统一的大唐,西面就是刘山的远征军团,而几次试探‘性’的‘交’手,明显的,他们可以看到他们和这些军队的差距。 武德六年,大小兴安岭外兴安岭,库页岛等突厥的传统地界被划归大唐,突厥帝国正式改国号为隋突厥军队向北扩张,越过贝加尔湖,直达北亚。刚刚半岁的刘山之子刘川成为新的大隋主人。 这里为何孩子的名字,思南公主还和刘山闹了一次矛盾。有人询问孩子出生以后的名字,刘山只说了四个字,山川河月,很显然,刘山是一个很不负责任的父亲,这四个字里面,山字肯定是不能用了,剩下的三个字,月字是‘女’孩子用的,那么,可怜的刘山长子只能在河川之中选择一个了。孩子真可怜啊。 武德六年‘春’,统一以后的大唐将势力向中南半岛‘挺’近,吐蕃势力会同刘山军团侵入南亚次大陆。 武德六年秋,刘山军团开始向西‘挺’近,越过阿拉伯半岛,向西奈半岛‘挺’近。 同年秋,北亚全境以被圈进大隋统治之下,草原骑兵陈兵乌拉尔山一侧,随时准备越过面前的绵延山脉,在山的另一次度过寒冷的冬天。 同年秋,中亚势力被圈进西域范畴,西域军队和冲击到西奈半岛的刘山军团迅速的将西亚版图圈进军队‘挺’近范围。 武德七年开‘春’,最后一支赫拉克留王朝的军队被赶出了小亚细亚半岛,亚洲统一。 武德七年,南征的大唐军队通过岛屿跳跃作战,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岛屿,或许,称这是一片大陆更加的合适。至此,中南半岛,印尼群岛,巴布亚新几内亚岛被圈进大唐势力。大唐军队发现漂浮在南太平洋的大陆,并迅速驱赶当地土著,向这里移民。 武德七年年末,刘山第二个儿子和第一个‘女’儿一起出生。 两个孩子一母同胎,刘河和刘月自然成了两个孩子的名字。而在此时,他们的父亲则已经读过了达达尼亚海峡,百万大军兵临欧罗巴。 武德八年,欧罗巴战争结束,统一以后的欧罗巴大陆改名大秦,这和之前隋唐时期称呼西域以西的称呼刚好一致。 武德八年,亚欧大陆统一,原先的华夏土地被大唐帝国占据。新发现的南太平洋大陆被大唐赏赐给了刘山的‘女’儿刘月,大陆改名红月,红是因为这里的土地是红土地,月是取刘月的名字。原先的突厥势力占据着北亚和‘门’g古高原,被从隋朝远嫁的义成公主命名为大隋帝国。原先西域的势力侵吞中亚,成为执掌在刘山小儿子刘河手中的西域汗国。剩下的土地因为种族文化众多,刘山亲自掌管。 武德九年,义成公主在贝加尔湖,也就是北海岸边猝然离世。大隋帝国取消帝国称号,改为汗国,进入大唐势力掌控之下。 武德九年六月,大唐巨变,秦王弑兄杀弟,掀起玄武‘门’之变。 武德九年七月,凉州军团,河北军团,突厥军团开始效忠大唐,刘山和怡儿,思南以及三个儿‘女’在此时已经没有了影踪。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