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神》 这是简介 明明上传简介了,不知道为什么先是不出来,起点给我吃了? 简介一: 《搜神记》载,周显王三十二年,宋大丘社亡;汉昭帝之末,陈留昌邑社亡。 近世以来,社神从五祀之一沦为路边的矮屋土丘,人们对大地的信仰降至了最低点。 黄土,小镇土地庙的祭祀庙祝,修道弃徒,如何维护社神的荣耀?如何抵挡来势汹汹的妖魔鬼怪,护持一方百姓平安? 大地的荣耀,不容亵渎! 简介二: 好多美女和妖怪。; 关于九流 九流 在《汉书?艺文志》分别指:儒家、道家、阴阳家、法家、名家、墨家、纵横家、杂家、农家。 司马迁的父亲司马谈在《论六家要旨》中,将百家首次划分为:阴阳、儒、墨、名、法、道等六家。后来,刘歆在《七略》中,又在司马谈划分的基础上,增纵横、杂、农、小说等为十家。班固在《汉书.艺文志》中袭刘歆,并认为:诸子十家,其可观者九家而已。后来,人们去小说家,将剩下的九家称为九流。 九流可细分为上九流、中九流和下九流,但却有不一的说法。 上九流 帝王、圣贤、隐士、童仙、文人、武士、农、工、商 佛祖、天、皇上、官、阁老、宰相、进、举、解元 佛祖、仙、皇帝、官、斗官、秤、工、商、庄田 佛祖、仙、皇帝、官、烧锅、当、商、客、庄田 中九流 举子、医生、相命、丹青、书生、琴棋、僧、道、尼 秀才、医、丹青、皮(皮影)、弹唱、金(卜卦算命)、僧、道、棋琴 举子、医、风水、批、丹青、画、僧、道、琴棋 举子、医、风水、批、丹青、相、僧、道、琴棋 下九流 师爷、衙差、升秤、媒婆、走卒、时妖、盗、窃、娼 高台、吹、马戏、推、池子、搓背、修、配、娼妓 打狗、卖油、修脚、剃头、抬食合、裁缝、优、娼、吹手 巫、娼、大神、梆、剃头、吹手、戏子、街、卖糖 个人觉得,一篇文里能把这些东西都勾勒出来,那就真的是绘声绘色了。 当然,我还差了十万八千里^_^; 第一章 群鬼乱舞 看着在土地神龛前苦苦跪拜的人们,黄土少有地皱起了眉头。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批前来求佑的百姓了。 作为九藤镇香火最盛的镇北土地庙的庙祝,他早已不是那个初次见鬼时不知所措的少年了。可这次群鬼来袭汹汹的势头仍让这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忧心忡忡。 “周楼、陈家坡、五里洼……” 黄土从侧殿出来,绕开苦苦跪拜的人群,走到了大殿门口。 二月的阳光渐渐转过红漆殿柱,照亮半个大殿,驱走冬末的寒意,落在土地神龛的脚下,与神案上的香烛辉映,仿佛在安慰那些淳朴的人们。 黄土站在门口,背负双手,静静地看着远处,面无表情,心里却乱糟糟的。 “黄先生……”旁边有个苍老的声音招呼他。 “嗯?”黄土转过身去,身旁站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婆婆,粗布棉衣,脸苍白发,拄着根柳木削成的粗制拐杖,颤颤巍巍,正有些忐忑地看着他。 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身份特殊,附近的人们更愿意称呼这个十八岁的少年为先生。 黄土认得她,正是刚才跪拜人群中最前面的那位,是这群人的最长者。 “老人家,”黄土收敛忧愁,露出几分微笑,“什么事?” 老婆婆知道黄土好说话,见他出门来,立刻赶过来,只是毕竟上了年岁,加上刚才跪拜时间长,手脚麻木,有些不灵便,说起话来有些吃力。 “黄先生,老婆子是陈家坡陈德才家的,这回……咳咳……” 黄土见状,知她祈愿过久,口干舌燥,加上上了年岁,立刻上前搀扶住老人家。 “老人家别急,先去我那喝点水。” 说着,搀扶着老婆婆下台阶往自己屋走去。 当初建庙的时候,人们特意给黄土留了两间明亮的砖瓦房。 黄土屋南墙朝阳处,搁置着两个马扎和一把椅子,平日里供人歇息,椅子靠着一块磨得明亮的磨盘,也是当座位用的。 黄土让老太太坐在椅子上,自己去屋里取来暖壶水碗,让老太太喝水解渴润润嗓子。 老太太连连道谢,黄土笑着阻止,问起了刚才的事。那只老太太一听,立刻变了脸色,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给黄土下跪。 “黄先生,老婆子给你磕一百个响头,你可得救救我们那庄啊!” 黄土吓了一跳,赶忙拦住,把老太太扶回椅子: “老人家,你可千万别这样,你这是折我的寿啊!有什么事您说就行,我一定尽力帮忙。” 老太太颇为激动,黄土好不容易才让她稳定下来,慢慢地说起事情的缘由。 “前几天,我们庄子上,有个苦命孩子死了,死的很惨。政府和派出所的人都去了,说是被人谋杀,政府会将凶手绳之……抓到,给我们一个交代。” “黄先生,那些小年轻不懂何物,不信鬼神,还经常笑话我们老古董。可我老婆子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是知道抬头三尺有神灵的。那孩子脸上淤青,心口有爪子印,不时地冒出黑气,哪里是被人杀的,分明是被索命鬼抓死的。” 黄土皱了皱眉,他知道这事,星期一上课回来后,老镇长范三川把他叫过去,说过这事,但是当时注意力在别处的一只吊死鬼身上,没有去管这边。 而且,据说这件事之后,镇里派出所所长被撤了职,理由是面对屡屡发生的群众伤亡事件,派出所办案不力。 其实派出所对这些事高度重视,派人周密调查,可对手根本不是生人,他们那里又能找出什么线索? 黄土和范三川明白其中关节,却不能说,因为这些鬼神之事不能和政府有太多的牵连,否则麻烦比现在更大。 此刻听到老太太再次提到这事,黄土微微点头,未置可否,抽马扎坐下,倚在墙上,淡淡道: “有神就有鬼,老人家有心到庙里来求神,自然是相信鬼神的。” 老婆婆见自己的话得到了庙祝先生的认可,心里有些激动,连连点头,侧身低头看着黄土的脚尖,虽然她坐在高椅上,却总觉得自己应该矮马扎上的黄土一头。 “老婆子就知道黄先生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无论咱们九藤发生什么事,都瞒不过黄先生的法眼。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更不放在先生眼里!” 老婆婆的话让少年哑然。 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黄土暗暗苦笑,他只是一个小小庙祝,只是一个因为资质愚钝被人赶出山门的修真弃徒罢了。 虽然生的壮实,虎背熊腰,身材魁梧,加上与生俱来的土黄脸色,显得极为老成,留了胡子后,说他三十岁也有人信。 可面相老成同“法力通天”实在八杆子打不着。 ※※※ 九藤镇地处偏远,用老话说就是穷山僻壤,极容易滋生妖邪鬼魅,人们不堪其扰,十里八村都建有大大小小的各色庙宇,并指定专人担任庙祝,负责伺候神灵,打点神庙日常琐事。 黄土就是九藤镇镇北土地庙的庙祝。 世间有鬼。 黄土十岁时,突然可以见鬼,然后踏上了一条和普通孩子不同的成长道路。少年时曾游历四方,在终南山求道,但是由于修行缓慢,被赶出了山门。 年轻人回到了九藤镇,依仗自己的本领,默默地保护着这一方百姓。 黄土对这片土地有着特殊的感情,一直在竭尽所能驱除那些本不应出现在人世的东西。他很低调,除了老镇长范三川外,没有人知道所谓的土地神显灵都是这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一次次用性命拼来的。 黄土的辛苦是有效果的。 有他坐镇,三年来,小镇安静了好多,不但妖魔鬼怪减少,违法乱纪伤天害理之事也少了许多,土地庙的香火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从最开始的无人问津到现在的香火鼎盛。 但是,世事无常。 鼠年新年过后,杀戮不期而至,附近的村庄接连死伤十多个百姓,有的人死在家里,面目惊恐;有的人走夜路遭遇不测,肢断骸惨,死相可怖…… 一夜之间,生灵涂炭,山雨欲来风满楼。 消息传出,小镇人心惶惶。 人们惊慌失措,不知是怠慢了神灵,也不知是惹恼了鬼魅,纷纷到土地庙上香求佑。 做为全镇最为灵验的神灵,土地神获得了最多的香火,承接着最多的祈愿,黄土也就成了最忙碌的庙祝。 黄土惊怒,当仁不让地挑起了追捕凶手的重担。在过去的三个星期里,他从未睡过一个囫囵觉,白天去县城学校上课,晚上就四处出击寻找鬼魅影踪,伺机斩杀。 五只恶鬼被斩,这是二十多天的成果。 但是形势并不乐观,对手的嚣张并未被遏制,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比如今天。 农历二月廿一,星期六,学校双休。 从早晨起床到现在上午十点半,已经有三个村子的村民成群结队前来祈求土地神保佑。 ※※※ “老人家,你太抬举我了!你说的那些都是神仙才有的本事,我和你们都一样,都是血肉之躯,虽然有幸在神祗眼下生活,但也只不过一个清扫庭院上香点蜡的角色,哪里懂的那些?” 黄土见老太太一脸的不信,不由搓了搓手。 “我若是有那些本事,早就将咱们九藤的妖魔鬼怪扫荡一空,还大伙一个清静了。” “是是是!”老婆婆见黄土的脸色有些难看,连忙点头,“那是神仙才有的本事。” 黄土见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不好说什么。 “黄先生,那个……那个你近来可好?” “这老婆婆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明明心里有事,想说偏偏又不敢说。我黄东祗长的是粗鲁了点,可真真的不是什么凶神恶煞,这老婆婆顾忌啥呢?” 黄土有些郁闷,也有些好奇,这老婆婆到底有啥事。 “老人家,你有话直说就成,若是有用得着黄土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的。” “没事没事,老婆子半截入土了,能有啥事?”老婆婆讪讪笑道。 “这老婆婆……得了,我就做次神棍吧。”黄土颇是无语,慢慢地虎起了脸,干巴巴道,“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去忙了。” 说着作势起身离开,眼角瞥见那老婆婆果然变了脸色,果听得她说: “黄先生等等,老婆子有事。” 黄土其实只转了转身,闻言就转过身,笑道: “老人家,你们来这庙里,不就是相信土地神能给你们解决吗?我是个伺候土地神的,有什么事和我说,不必忌讳啥。” 话虽这么说,但是对于冥冥中有无掌管人间祸福的神祗、土地香火有无承载这些问题,黄土其实和普通百姓一样: 虽然很愿意相信答案是肯定的,但事实上,自有记忆起,黄土从未见过传说中的土地神现身或者显灵。 老婆婆见黄土这般,情绪明显缓和了许多,虽仍有些惴惴,但已经敢正眼看黄土了。 “黄先生,老婆子想问两句话。” 黄土点了点头,见老婆婆左右张望,似乎在防隔墙有耳,于是淡淡道: “老人家请说,这里没有别人。” “石沟村前几天被不干净的东西闹的鸡飞狗跳。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死了一个,伤了一个。黄先生应该知道吧?”老婆婆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话时不时喘气,毕竟是上了年岁,说到这里看着黄土。 黄土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心里的愤怒却压制不住――出事那天晚上他因事耽搁,赶到石沟村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少年被吊死鬼活活地勒死在家里。 “该死的东西,老子若不将你们打的灰飞烟灭,如何能对得起那些死去的无辜乡亲!” 老婆婆见黄土面无表情,接着道: “那东西害了一个孩子后,又找上了第二个孩子。在后面这孩子快要遭到毒手时,有一位金甲神将出现,杀死了那恶鬼,救下了孩子。” 黄土闻听,微微一愣,暗暗诧异: “这老婆婆说的大致不差,她是怎么知道的?可是当时我赶到时,那恶鬼已经掠着孩子到了村外乱葬岗子里,孩子已经重伤昏晕,周围也再无其他活人。怎么回事?” 那次经历颇为惊险,黄土记忆也挺深。 当时他用伏魔阵困住那疤脸吊死鬼,限制住它来去如风的优势,黄土本以为胜券在握,但是当他以桃木剑削去吊死鬼半颗脑袋时,那鬼物突然凶性大发,长舌回卷,一下子缠住黄土的脖子,差点勒他的断气。 幸好他生就一副玄阳之体,玄阳真诀也练到了第二层,对于阴魂鬼煞有抵抗力,靠着爆发出来的玄阳真罡才挡住了那致命一击,逃过一劫。 老婆婆见黄土叹息,露出几分喜色,赶忙道: “黄先生,那孩子叫二涛,是老婆子的亲外甥,他被掠走后,醒来过一次,看到一位金甲神将和恶鬼斗在一起。只是他又被那个吊死鬼吓过去了,根本没看到那金甲神将的模样,只说是高大威猛,威风凛凛,和唱戏的似的。” “只是佩了张金甲符,抵挡鬼气,和唱戏的应该差很多吧?”黄土有些无语,随口问道,“唱戏的下凡天神?” “对……啊,不是!”老婆婆下意识点头,而后赶紧摇头,“不是,是很厉害的神仙。” “呵呵,”黄土笑了笑,“然后呢?” “二涛说他随他娘当天到庙里来上过香,所以老婆子觉得那神仙肯定是土地爷爷派过去的。那天下凡的神仙不是判官大人,也不是右殿里的鬼差大人。所以……所以老婆子我想……我想是不是黄先生您得了土地爷爷神谕奉命去……去救人的……” 黄土没想到竟然被人猜到了身上,愣了半天。 “黄先生,你别生气,老婆子我胡言乱语,瞎胡猜测,你别往心里去。”老婆婆虽然这般说,可脸上的表情十足地说明她满心希望得到黄土肯定的回答; “难怪这老婆婆要给我磕头,看来真的把我当成神仙了。” 话虽如此,可是黄土绝对不会承认救人的金甲神将是自己――没那个必要。 “老婆子没别的意思,就想问问土地爷爷,他老人家管不管我们?先生您是身跟前的人,希望您能帮着说句话。” “那东西又来了,它是要害死我们全村的人,黄先生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先生您有菩萨心肠,只要能帮我们村过去这一关,我们愿意下辈子牛做马来报答您。” 又来了?黄土一惊,眼里的杀机一闪而过。 注:神qi(礻氏),因为qi字是“只”字繁体,无法显示,以形相近的“祗”zhi代替。; 第二章 温家小美女 黄土明白了这老婆婆的意思。 陈家坡再次被闹鬼,大伙心惊胆战。老婆婆猜测黄土乃天神下凡,法力高强,于是带众人前来求救。 “大伙把希望寄托在这里,却不知社神他老人家神游天外;而我,只是个三脚猫。” 在老婆婆的苦求下,黄土只能答应她会把话带给土地神,至于有没有效果,却没有打包票。毕竟所谓的土地神显灵,都是他自己一拳一脚拼出来的,并非真正的神祗显灵。 “万一我被人干掉,这显灵的谎话可就到头喽。” 看着人们带着忐忑离开,黄土暗暗摇头。 庙祝远非人们想象中的那样轻松自在,尤其是黄土还在学校读书,不但要按时去学校上课,要打点庙宇的日常,更要暗中肩负起惩恶扬善、降妖除魔包围一方安宁的担子。 按道理说,后面这事是土地神龛上端坐着的那位的任务,毕竟人们的香火全是给他老人家的。 问题的关键是,世间哪里有土地神? 或许,别的地方有,但是九藤这地方没有。 至少,黄土没见过——虽然他相信世间有神在。 主角不在,干活的就只能是兵卒了,黄土现在就是兵卒。 不过,黄土从未抱怨过。 一则他心甘情愿为这片土地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以报养育之恩。 二则他不想让人们对土地神失望。 黄土一直尽心尽力。可以说,所谓的土地神显灵都是这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一次次用性命拼来的。 惩恶扬善倒还罢了,打打闹闹面对的都是些普通百姓,在九藤镇这偏乡僻野,最凶恶的对手往大了说就是几个地痞流氓。黄土学过些本事,这些对手不在话下。 可是降妖伏魔就不是那么简单了。面对的都是些杀人的妖魔鬼怪,嗜血的魑魅魍魉。 他黄土是有些本事,可毕竟只是个因资质愚钝被人赶出山门的修道弃徒罢了。 庙祝这个角色对他来说,意味着刀尖上跳舞,生死边缘徘徊,连自己也不知道哪天就和期末考试一样,挂的干干净净。 他做庙祝,并非是贪图名誉,不是贪图香火贡品,更非求神护佑;只是因为打他记事起至今,除了中间外出游历的五年外,他一直住在土地庙,与土地神龛为伴,不管是三五岁小儿时,还是十六七大小伙子时,他一直和土地神龛为伴。 离开土地庙,黄土就感觉自己在漂泊,似是无根浮萍,所以他不愿意离开这地方。 他自幼识鬼,八年以来,在他手底下灰飞烟灭的妖魔鬼怪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虽然绝大部分是些小角色;但是在和鬼物争斗的过程中所积累的经验,足可以让他傲视绝大部分同龄人,包括那些法力武力远在他之上的名门大派杰出弟子们。 看看他身上的伤就知道了。虽然平日里这个大男孩温和低调,甚至有些严肃,但是当看到他身上的那一道道勋章似的疤痕时,谁都会忍不住颤抖。 肩背胸腹,手臂小腿,甚至脖子上也有两道,有被抓的,被砍的,被刺的,甚至被咬的……每一道伤疤都代表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黄土都无惧无畏,血战到底。 可勇气不代表力量。 这一次的对手让他生出有心无力的感觉。疤脸吊死鬼差点要了他的命。 而他的左臂现在搬东西的时候还会有刺疼,那是上周在河边芦苇水地里斩杀一直水鬼时被鬼抓留下的伤害,至今尚未痊愈。 对手根本不是一个,而是一群,而且个个残忍毒辣,法力高强。全镇只有他一个不吃闲饭的庙祝,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独木难成桥,黄土现在很不好过。 幸好每只恶鬼都是单独行动,给了他出手猎杀的好机会。 他的战斗经验确实丰富,可从另一方面说,他充其量只是个因为资质愚钝而被人赶出山门的弃徒——法力修为太低了。 ※※※ 等人们离开,天色已将近中午。 虽然极少有人在庙里乱扔垃圾,但是黄土已经习惯在人们离开之后清扫庭院。 土地庙坐落在小镇的边缘,占地五亩多,由九藤镇百姓集资建成,红砖青瓦,庄严肃穆,神庙坐北朝南,两米多高的围墙,四周有杨柳槐榆,院子里有三座殿屋。 当中大殿琉璃砖瓦,飞檐斗拱,气势恢弘。当中供奉有社神土地公公,鹤发童颜,和蔼可亲;右侧是判官,执笔拿书,威严不阿。右侧有披甲鬼将,腰悬长剑,怒目镇邪。 这两位平日里接受最多的供奉。 西侧偏殿之中里立有阴兵鬼卒,一个个持刀弄枪,拿链执索,做出要捉拿恶人的架势,颇为生动。 东侧也有两间屋子,却没有那么严肃,平日里一间屋子放些杂物,另一间是黄土的住所。 其实土地庙本来没有这么宽敞高大;原来和别处的土地庙一样,只有一间孤零零的矮房,上头只有土地神龛。相比于镇子里其他几处神庙,显得颇为寒酸低微。 近世以来,佛道大兴,人们的信仰发生偏移。原本一些重要的神祗,在时间的冲击下,越来越不受人们的重视。 如社神、门神、井神等上古五祀最为重要的神灵,更是沦落到“世人神之而不祀之”的境地。只求保佑,很少祭祀。 反倒是一些特殊的神灵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如关羽升级为关帝,香火处处可见;如赵公明财神,反映了人们对财富的追逐。 至于其他宗教神佛,如观音菩萨如来佛等自不待言,处处可见佛寺信徒。 土地神的地位迅速降低,在人们的信仰中渐渐成了最为低等的神灵。相应的祭祀场所也在变化。 一般地方的土地庙大都是散落在村头树下,由几块砖瓦垒砌成,矮小狭窄,里头随便放上个写字的木板作为土地神位,一年四季不见有人前去祭祀。 九藤镇比别处好些,好歹有间房子。 那个时候,黄土就在神龛侧边打地铺住下,一年四季如此。 但是在三年前,黄土学艺归来,借社神之名,暗中四处助人,或降妖伏魔,或驱邪治病,帮助过成百上千的人。 他自知本事甚至算不上登堂入室,但本领的高低不是行善的标准,所以他一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着周围那些淳朴的乡亲们。 面对求财、求禄、求子之类的愿望,黄土无能为力;但是保平安、去梦魇、去灾病等一些简单的事情,他会竭尽所能助人梦想成真。 后来,那些前去土地庙上香祈愿的人渐渐发现自己许下的一部分愿望实现,久而久之,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广,前来求神的的人越来越多,庙里香火越来越盛。 一年之后的秋天,当地百姓集资重新翻修了土地庙,红砖绿瓦,高大开阔,再不是原来那种低矮围墙的样子。人们的祭祀也开始慢慢正式起来。每到逢年过节,十里八方的百姓都会赶来烧香磕头,异常热闹。 ※※※ 正当黄土扫拭土地神像上灰尘时,耳边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 “东祗哥哥,别忙活啦!快去吃饭,我娘都等急了。” 抬眼望去,大门口站着一个娇俏女孩,十七八岁年纪,明眸皓齿,娇颜如画,身子纤细,看起来有些柔弱,乌黑长发拢起,以青色丝巾扎在脑后,平添了一分古风,举手投足斯文秀气,偶尔羞涩,腮边一抹红晕,极是惹人喜爱。 “静静,”黄土停下动作,露出几分笑意,“早啊!” 女孩皱了皱精致的小鼻子,娇嗔道: “早?大中午啦,黄土黄社黄东祗大叔!” 女孩声似黄鹂,清澈娇嫩,葱指往上指了指,示意黄土看看天色。 “还别说,肚子刚才就抗议了。是我不好,让咱们大才女久等。” 黄土笑道,快速地抹了几下神案,将抹布丢在一边,迎上了女孩子。 女孩俏脸微红,一副你知道就好的样子: “哼哼,人家正在写作业,要不是我娘催的紧,我才不来唤你咧!我娘也是的,看你这个家伙比我这个亲闺女都亲!我都怀疑你才是她亲生的娃娃!” 女孩叫温静静,家就在土地庙旁边,是黄土自小的玩伴,上高中后又在一个班级。小姑娘虽然不信鬼神,对黄土却是极好。 温静静的母亲齐爱莲对土地神格外推崇,对黄土也极是亲切。黄土只要不去上学,被她知道,肯定会来叫他去家里吃饭,有时亲自来,有时遣女儿,当然温静静父亲温广才也没少跑腿。 黄土幼时吃百家饭,十之六七是在温静静家吃的。 自重回九藤镇后,黄土就开始自己生火做饭,但是耐不住温母热情,依旧隔三差五蹭饭。 黄土索性不再拒绝,来喊就去,隔三差五从城里稍带些小玩意回来,算是回礼,更让温母热心。 黄土回屋打水洗脸,听见温静静还在嘀咕耽误自己学习,不由笑道: “我是个土生土长的孩子,哪有温小美女水灵灵比花还俏?而且温小美女这么可爱这么知书达礼,若是和你换,婶婶铁定是一百个不愿意。这么可爱的闺女,可没地找第二个去。” “去去去,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温静静娇嗔,跟在黄土身后进屋,帮他收拾了一下铺盖,顺手拿起桌子上摆在桌子上的书本作业,翻开检查。 温静静人长的漂亮,学习更是优秀,在整个年级名列前茅;她不但自己学习努力,还经常督促黄土。不过黄土心不在焉,学习成绩只在中游,虽然没有被落下过,但是似乎也没有进步。这让小姑娘很是着急,自动肩负起引导黄土学习的责任,每每有机会就要敲打一阵。 “东祗哥哥,马上就要高考了!” “嗯,我知道啊!六月七号嘛。还有两个月。”黄土笑道。 温静静闻言,娇哼两声,拿起课本旁边几张画满奇怪符号的符箓,嗔怪道: “知道只剩两个月,你咋还鼓捣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哥,学习不能一心二用的!老是这样,咋能考上好学校?” 见温静静苦口婆心,一副很铁不成的样子;黄土微微一笑,从她手里接过符箓,丢在桌上,笑道: “只要咱们小才女能上清华北大,我去哪里都愿意!况且等你离家上学,我还要替你照顾婶婶呢!” 黄土回到九藤镇后,在老镇长范三川的帮助下重回学校,而是是县里最好的一中。不过他其实对上大学并不大感兴趣,毕竟他所从事的活动特殊,而且他不觉得上大学和降妖除魔有什么关系。只是见小姑娘这般热心,不忍损她好意,就随口敷衍。 “胡说八道!我娘用你照顾?”温静静忍不住轻推了他一下,笑斥道,“听起来好像我拖累了你似的!我看你是舍不得我娘做的可口饭菜吧!” “当然舍不得!”黄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难道你就舍得?” 温静静见黄土上衣背后有些凌乱,上前替他整理上衣,闻听此言,动作一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轻收回纤手,低声道: “舍不得呢!” “哈哈,你也舍不得吧!”黄土哈哈笑道,“舍不得的话,就好好学习,考个好学校,找个好工作,在大城市里买套大别墅,到时候把你爹你娘接过去,不就能两全其美了么?呶,还要找个好婆家,必须要待我家静静好的。” “去去去,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温静静被黄土说的双颊红晕,一点伤感情绪烟消云散,狠狠地捏了他一把。 “嘶!”黄土只觉得背后一阵刺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叫道,“大小姐,轻点!你当我是木头人啊?” 黄土躲开两步,回过头来,看见温静静俏脸通红,吹弹可破,不由打趣道: “哟哟,静静脸红了!不过,哈哈,脸红也得嫁人,做个老姑娘肯定是不行的!而且,小妮子长的如花似玉,不知会让多少傻小子神魂颠倒呢!” “黄土黄东祗!我咬死你!”温静静再顾不得淑女形象,张牙舞爪扑了上来。 黄土哈哈大笑,转身出门逃走: “再不去饭菜就凉了!我先走一步。别忘关门。” 温静静一把没抓到,连连顿足,看着黄土已到了大门口,大声道: “不关不关,就是不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让人偷走才好!” 话虽这么说,小姑娘还是反手把门带上;虽然不会有人来庙里偷东西,但是毕竟屋里有黄土私人的东西。 看见黄土远去的背影,温静静眼里满是温柔,呆立一阵,正要去赶,突然俏脸一红,轻轻啐道: “木头,死木头,你怎么不笨死?” 注:神qi(礻氏),因为qi字是“只”字繁体,无法显示,以形相近的“祗”zhi代替。 ; 第三章 拦鬼的路 午夜时分,月华如练,给整个大地披上了一层白霜,不时有飞鸟惊奇,扑扑啦啦飞起,随即无声无息;其中偶尔夹杂夜猫子,嘎嘎呜呜,犹如小儿夜哭,令人毛骨悚然。 出了陈家村,沿东北角的小路往北走,有零零星星几棵大柳树,歪歪斜斜杵在那里,一直到两里之外,空荡荡隔开老远,越显得寂寥偏远。 最北的是一颗歪脖子老柳树,有三人环抱粗细,树叶悉数被冬风带走,光秃秃的。只剩下一些粗壮的枝干,干巴巴地杵在那里。风从树上刮过时,就像是一只枯瘦的大手在掰着树杈数数,声音杂乱无章,无聊单调。 沿树干向上,在丈余高处一分为三,其中一条向西伸来,歪歪斜斜拐到小路上头,有一人合抱粗细,不到三米,再次分叉,其中一枝恰好横在小路的正上方。 黄土半依半躺在横生的树干上,右手握着把寸余长的匕首,左手里有个木头小人,不时地削减雕琢。 靠近看去,木头小人巴掌大小,四肢俱全,两腿笔直,双臂贴身下垂,只是五官不全,显得有些木然。 刻了一阵,似乎不甚满意,黄土摇了摇头,稍稍往旁边凑了凑身子,裤子和衬衫上的木屑稀稀拉拉往地面落去。 黄土抬手,让清冷的月光照在木头小人身上,借着月光仔细打量一阵;吹了吹残留的木屑,将匕首咬在嘴里,在上衣上搓搓有些汗渍的右手,待手感变涩,重新拿起匕首。 明晃晃的匕首在他手里上下翻飞,显示出极为高超的雕刻手段;不到半柱香时间,小人五官粗略成形。 若是仔细看去,小人的五官脑袋的比例和真人大有不同,尤其是两只耳朵,从太阳穴一直延伸到下巴,几乎罩住整个层面,显得格外怪异。眼睛外凸,不见眼睑。鼻子只有小小一点,几不可见,嘴巴也只是一条小小的缝,有胜于无。 黄土收起匕首,左手拇指从木头小人脑袋上来回搓了几下,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挺了挺身子,将木屑抖落,攥着小人,目光转向小路的尽头。 “根据那老婆婆所讲,那鬼物是从这个方向进村;未时的起课也证实恶从东北来,只是未指明具体时间……怎地到了午夜还没影子?难道卦象出了问题?” 吃过午饭后,黄土本想回庙里多做些准备,无奈被温静静缠住写作业,结果一眨眼就到了傍晚。只在中间小解的时候偷偷起了次课。 温静静见黄土肯老老实实学习,而且写作业的时候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熟练的多,顿时眉笑颜开,对他大加赞赏。后来甚至亲自下厨,给黄土炒了个小菜。 盛情难却,加上小妮子手艺确实青出于蓝胜于蓝,做菜的手艺甚至超过了其母。让人胃口大开,黄土和温广才都连连称赞,更是让小妮子一双妙目弯成了月牙。 吃过饭之后,已是将近晚上七点。黄土早早地告辞。 回到庙里,清点了一下如意百宝囊,这才急急忙忙往陈家坡赶来。 从镇上到陈家坡,有三十多里的路,大都是山路,崎岖难行,不过黄土修习过陆地飞腾术,不到一个小时就赶到了。找个合适位置后,立刻开始布阵画符准备陷阱。 结果有些郁闷的是,从那时到现在已经等了足足三个小时,仍旧不见对手出现。 黄土张望一阵,不见敌影,反手扣住树干,腿蹬腰挺,稍微用力,站起身来,顿时显现出虎背熊腰的身躯,彪悍魁梧,犹如铜铁铸就。 时近三月,乍暖还寒。 整个田野依旧是朦朦胧胧,万籁俱寂,没有半个人影,麦田深绿而黑紫,偶有树木矗立,也无精打采,显得分外无聊。 本来九藤镇属于丘陵地区,白日眺望就可以看到远处起伏的山峦,但是此刻夜幕遮住了一切。整个田野就像是一幅尽数被夜墨染色的画卷,幽暗而寂静。 黄土提了提脚尖,极力往远处望去,依旧没有任何收获。有些无聊地伸了个懒腰,甩了两下胳膊,重新坐回原处。 斜倚有些累人,黄土干脆横坐在树干上,上半身直立,两只脚在半空中荡着。虽然旁边没有依附,对他却没什么影响,依旧是四平八稳。 按下焦躁,从兜里掏出匕首,准备继续雕刻。 “嗯?来了!” 他刚刚调整好握刀的手势,突然感觉到一丝阴冷的气息,这气息顺着微风传过来,戾气中夹杂着血腥,令人非常不舒服。 黄土温和的眼神刹那间凌厉如刀,收起匕首和木头小人,双手一拍树干,腾空而起,魁梧的身躯不带一丝的笨拙,身轻如燕,稳稳地站在了树干之上,笔直如松,精神抖擞。右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把长长的桃木剑,左手指缝中则夹着三张蜡黄色纸符。 ※※※ 小路的尽头,一个身影时聚时散,歪歪斜斜走来,身似竹竿长,全身鬼气缭绕,两只枯瘦爪子捧着一只老母鸡,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满嘴的鸡毛血污。 仔细看去,来的是一只刚从墓里爬出来的凶鬼。 鬼物脚不沾地,飘荡荡而来,不时发出咕咕吞咽的声音,犹如夜半磨牙,格外的刺耳。 待得鬼物进入百步之内,黄土冷笑一声,飞身跳下树干,稳稳落在地上,拦在小路的中央。 “来者止步!”黄土冷冷发出警告,“从何处来回何处去,人世间不是尔等所能驻留之地,快快归去!” 恶鬼正自前进,被黄土的出现吓了一跳,身子一顿,恰逢一阵风吹来,歪歪斜斜仿佛就要歪倒,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正眼观瞧。待看清楚是一个人类拦路,顿时呱呱怪叫起来,周身黑气变幻,隐隐有鬼泣声传出。 恶鬼抓起死鸡,捧到嘴边,没头没脑地一阵乱啃,传出嘁哩喀喳的吞咽声。 鸡血四溅,鸡毛乱飞,落在地上,顺风沿路滚向黄土。 “呵~咳~哦~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鬼家正要寻生人果腹,你就自觉送上门来了!” 伴随着哇哇怪叫,恶鬼的身体猛然拔高,刹那间变成了一个电线杆似的模样,身躯四肢如竹竿,上头顶着一颗白惨惨的脑袋,犹如竹竿上戳着一颗脑袋在游街示众。 一股阴森森的气息从恶鬼身上涌出,化为一张张鬼脸,张牙舞爪扑向黄土。 黄土面不改色,左手并指如剑,右手挥舞桃木剑在空中连连划动,一道道淡黄色光华从剑尖涌出,交织成一张网兜,随着他一声低喝,光网飞出,撞向鬼脸。 两方相遇,发出一阵扑扑灯灭似的声音,双双归于无形。 恶鬼受阻,哇哇大叫,双臂一合,将残余半只母鸡捏爆,血肉四溅,迈开大步朝黄土冲来,带起一股股血腥阴寒的气息。 乱发飞舞间,恍惚露出一张惨白腐烂的脸,左目有珠,右目只有一个黑窟窿,鼻子塌陷不见,嘴巴裂至脖颈,异常骇人。 “无知匹夫,鬼家捏碎你的脑壳!” 两只鬼爪暴长,化为两道黑色毒蛇,率先朝黄土脑袋抓来。 “待我破你这阴魂祟物!” 黄土微微冷笑,收长剑护在胸前,左手一抖,甩出一张蜡黄纸符,这纸符飞出两米,化为一团火焰,继而砰地一声一分为三,成天地人三才之势迎向两只鬼爪。 两只鬼爪和符箓相撞,发出砰然闷响,三团火焰被阴气冲散,四分五裂,消于无形;那恶鬼怪叫一声,两只鬼爪被蛇打七寸,缩了回去。 这并未阻止恶鬼前进的脚步,拉长扭曲的鬼躯很快到了歪脖柳树的近处,脑袋高高在上,几乎要触及横生的树枝。 “你已经惹恼了鬼家,今日定要你横尸荒野!” 恶鬼再次受阻,顿时生出几分戾气,叫嚣起来,周围卷起阵阵的旋风,刮的杂草外泄,枯树折枝,泥尘飞扬。 “小小亡魂,也敢猖狂!你惑乱人间,伤人性命,罪不可恕!今日就是你魂飞魄散之时!” 黄土始终立在小路中央,寸步不让,见对手猖狂,厉声喝道。 鬼物闻听,顿时哇哇大叫,弯腰弓身,让过树干,伸出双手要掐黄土脖子。那颗披头散发的脑袋也凑上前来,张开大嘴,露出惨白锋利的獠牙,要啃黄土脑袋。 ps:请大家多多指点。 ; 第四章 划地为牢 黄土瞥见恶鬼黑污的双足犹在五米之外,尚未进入先前布下的阵法之中,低喝一声,左手一抖,送出第二张符箓。 这张符箓离手即化为盾牌模样,迎风就长,眨眼间有化成一面巨大的光盾,三米方圆,撞向鬼手鬼脑。 那鬼物见状,悍然不惧,怪叫一声,五指变爪,化为磨盘大小,要将光盾撕裂。 不要这砂黄符乃是黄土专门炼制,除了雄黄丹砂等镇魂之物外,还加入了地盘草土龟子等土性材料,有极大的韧性,是抵挡阴魂鬼物攻击的上好东西。 果然,两只鬼爪只在光盾上蹭了两下,就被猛烈的力量顶了回来。光盾去势未消,直直撞向鬼躯。恶鬼未料到这符箓如此神妙,被撞了个正着。 砰的一声,恶鬼被撞出三丈之外,仰面摔倒在地。 “缚!” 随着黄土低喝,光盾中心外凸变内凹,化为一面光罩,兜头朝恶鬼罩下。与此同时,他欺身上前,举起桃木剑,跟在光盾之后,朝恶鬼眉心扎去。 恶鬼摔倒在地,全身阴气回收,鬼躯变短,重新化为邋遢人形,翻身一滚,快速往旁边躲去。虽然它动作很快,躲开了桃木剑,却仍被光盾边沿蹭到,砸的左臂阴气四散,溃不成形。 光盾砸在地上,轰的一声,在路沿砸出个尺余深得浅坑,光华与泥土四溅。 “可惜!手头上材料短缺,若是炼符时加入些风青子,攻击速度必然可以大增;加上这土光盾势大力沉,或可以将这老鬼困在地上,省去我一番力气。” 黄土一招落空,见对手多处老远去,再跟已晚,暗叫可惜,飞速转身,依旧回到柳树底下,小路中央,阵法之中。 “这鬼物貌似新生之鬼,本来无害,竟然被人强行点为厉鬼!是何人有如此本事?须得抓住它好生逼问!” 两次交手,他发现这鬼物虽然杀气腾腾,但是格杀技巧并不熟练,而且看似凶恶,但那股戾气却不是千锤百炼而来,似乎被别人强行点灵而成。 恶鬼躲开光盾,狼狈躲出去三十多米,才重新站稳,再看对手依旧毫发无伤,顿时勃然大怒,全身上下冒出滚滚的黑气,摇身一变,化为一个丈余高的庞然大鬼。 青面獠牙,双目如窟,口似血盆,乱发飞舞,双臂有石磙粗细,嗷一嗓子,迈步上前,抓住大柳树一条烟筒粗细的枝杈,咔嚓扯下来;简单去掉末梢,挥动起来当做武器,朝黄土拦腰抽来。 黄土旧伤未愈,不想和对手硬拼。见来势凶猛,不敢小觑,低喝一声,撤剑弯腰,左膝微弓,猛然一蹬,向后疾退,躲开三米多远。 大棍扫空,去势不止,直接砸在歪脖子柳树树干上,只闻咔嚓一声,碗口粗的棍子折为两段。整棵柳树簌簌作响。 “不要跑!纳命来!” 恶鬼大喝一声,甩掉两截的棍棒,大步急追黄土。 黄土连退两步,稳住身体,见对手到了小路中间,横木之下,脸上一喜;桃木剑在空中划了个“x”,半空中出现两道白光,印向恶鬼胸口,似乎要将它拦腰截断。 与此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左手第三道符箓脱手而出。 恶鬼无惧无畏,双手一抓,两道黑气扑出,将白光打散,正要追击;突闻黄土一声低喝,符箓砰然炸裂,化成一个直径五米的光圈,从天而降,将恶鬼围在中间。 “该死的人类,忒多杂碎!” 恶鬼伸手去抓那光圈,却被一下子弹开;光圈并未主动攻击,而是直直地朝地面落去,很快就印在了大地之上。 恶鬼一愣,随即嘎嘎怪笑: “原来法力不济,失了准头,待鬼家……” 未等它话音落地,地面上白光闪动。以黄土原本所站地方为中心,以光圈为外,中间光华流动,四处涌生,一道道白线飞快地演变成一幅纷繁复杂的图案。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画地为牢……困杀邪魔!封!” 伴随着黄土又一声低喝,那副图再次飞速变幻,东移西挪,组合拆解,最后化成一方牢狱模样的图案。将恶鬼死死地困在里面。 “什么鸟东西?” 这鬼物似乎从未见过这等眼花缭乱的阵法,呆立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怪叫一声,还要向前冲,哪知大脚刚刚抬起,就有数道白光围缠上来,将它死死地压在地面。 恶鬼奋力挣扎,想要摆脱,哪知越挣越紧,最后直接勒进脚板里,逼迫它的右脚开始缩小。恶鬼想要抬手抓人,哪知双手也遭到了同样的待遇。 “不要白费力气了,我花了两个小时布置这地牢,其中掺杂银丝草、草木灰、真藕丝……”黄土稍稍喘口气,要打消对手的挣扎,“快快说出你的幕后指使!否则立刻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黄土声音严厉,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恶鬼挣扎一阵,发觉无法摆脱,顿时怒火中烧,不理会黄土的呵斥,全身上下涌出一道道黑气,不断地冲击困阵;而且周身生出一道道旋风,不断地扫着地面刮,随着竟是要以阴风破坏阵法的原材。 黄土见状,微微一惊。 “好家伙,刚刚聚魂,就能想到这种法子,果然是受人指点!不过这点小本事还不够看,待我封死它!” 黄土举起左手,五指分曲,单手捏印,而后平直伸出,手心朝下,缓缓一压,立刻将蠢蠢欲动的阴风压制,牢阵的光芒再次亮起来。 “放开我,不然鬼家将你千刀万剐,扒皮抽筋!” 恶鬼不肯屈服,厉声喊叫。 “煮熟的鸭子——嘴硬!”黄土冷笑,拿剑一指,“放开你可以,但是你要把幕后指使交代出来,而且发誓以后不再祸害百姓!” 通过这几次交手时的旁敲侧击,黄土已经知道此次群鬼来袭和以前孤魂野鬼闹乡村的事情大大的不同,这些鬼物的背后有同一个影子,它们是受同一鬼物指使的。 只是这些鬼物也硬气,全都嘴硬不说,两只被黄土打的灰飞烟灭,还有两只选择了自爆,让黄土颇为无奈。 “什么幕后指使人?”恶鬼渐渐恢复人身大小,蜷曲蹲坐在地上,口裂眼空,面容可怖,“我答应你以后不出来吃活人!快放开我!” “不老实?”黄土喝道,“待我用这桃木剑捅你几下,你就知道幕后指使了!” 黄土说着,大步上前,跨入圈子里,举剑就刺! 桃木乃是天地金精之气生成,有镇魂斩魄之能,传闻乃大神神荼就是以桃木剑震慑天下群鬼。这恶鬼虽然凶恶,又如何经受得住桃木剑乱戳? 恶鬼惊叫,想要躲闪,但是地牢生根,那里容得它躲闪? 桃木剑本为木质,扎在人身上不过几道红印,但是扎在鬼身上,会直接消耗鬼气。黄土一剑扎在恶鬼左腿上,顿时恶鬼周身缭绕黑气如薄冰遇暖阳,嗞嗞作响,以看得见速度减少。 “住手!”恶鬼大叫着,张口一吐,一股阴气冲向黄土面门。 黄土侧身让过,黑气喷在旁边的柳树干上,嗞嗞啦啦一阵刺耳响动之后,粗壮的树身上黑漆漆一片,不但树皮不见,里面的木质也被腐蚀出深深浅浅的坑洼来。 “好家伙!” 黄土暗暗咂舌,一边控制光牢,一边举剑就刺,这一下扎在恶鬼肩头。恶鬼躲无可躲,顿时痛的哇哇大叫,大声地诅咒起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你杀了张假鱼王长舌它们对不对?是你杀的它们!一定是你!” 黄土微微一愣,随即明白它说的是前几只死在自己手底下的鬼物,不由冷笑: “你们果然是一伙的,快说谁指使的你们,它到底有什么目的?” “呱呱,无知小儿,你已经惹恼了我家公子。快放开我,随我去公子面前磕头认罪,献上自己的一魂一魄,或许公子吃的高兴,会留你半条命!” 这鬼物似乎对于它口中的公子十分的自信,直接拿来威胁黄土。 “不然,等公子亲自赶走,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哈哈,陈家坡的那群狗东西胆大包天,全部都要死!” 黄土不理会它的威胁,一剑挑断了恶鬼左侧肋骨,喝道: “说你们公子是什么鬼?他躲在哪里?” 恶鬼不能动弹,心里憋屈,气势弱了几分,骂道: “该死的匹夫,放开鬼家,咱们赤手空拳,正面比拼;如此龌龊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 黄土闻言,不由笑了出来: “你这无知鬼物,倒有几分人气,竟然知道激将法。不过,小爷告诉你,你现在没资格讲条件!我再问你一句,说,还是不说?” 黄土武技是高,但是对方是聚散无形的鬼躯,无处着力;只有法术和阵法才能奏效。这鬼性情狠辣,已经伤了陈家坡两条人命,而且可以变形,力大无穷。黄土虽然健壮,可也不见得降得住。 况且他身上旧伤未愈,行动之间有些不便,武技本领已经大打折扣。 放弃自己的长处,硬拼对方的强项,而且现在是拼命的时候,傻子才会这么做。 鬼物见黄土眼冒凶光,举起长剑,就要斩向自己脑袋,不由大惊。厉声尖叫,全身突然冒出一道道苍白的火焰来。 “鬼家和你拼了!” 之间本来有些萎靡的鬼物燃起这火焰之后,突然如回光返照,全身阴冷气息大涨。束缚光牢感觉到之后,同时光芒大盛,密密麻麻缠向恶鬼脑袋。但是这些光网遇到那些苍白火焰之后,竟然像是火遇水,渐渐黯淡下去。 很快束缚恶鬼的光芒就全部消失。恶鬼一跃而起,扑向黄土,张嘴就咬。 “灵魂之火?!”黄土瞳孔一缩。 ps:求收藏,求推荐 ; 第五章 阴雷珠 黄土惊呼。 鬼魂乃是魂魄之体,没有肉身,只是一道道魂魄精华凝聚而成,这灵魂之火就是鬼物通过燃烧自己最根本的东西来获得力量。损害极大,但是威力也极大。 燃烧灵魂之火的法子不是随便一个鬼物就使得出来,有些不知轻重的鬼物试图自燃,经常上不到敌人,就把自己烧的干干净净。眼前这鬼物能控制灵魂之火的强度,显然有着不凡的修为,其来历更加可疑。 黄土不敢和对手硬拼,一边飞身躲到圈子外头,一边控制图案围困。 一道道光芒从图案上冲起,层层叠叠拦在恶鬼前头;恶鬼的飞扑直接被拦下来,虽然灵魂之火可以压制光芒,但是奈何光芒太多。 黄土退至圈子外头,见恶鬼凶猛无比,将整个阵法搅得七零八乱,不由心惊: “灵魂之火好大的威力!不过今天万万不能放这东西走掉。” “呔,既然你这东西喜欢玩火,小爷就给你再加上一把!” 黄土瞥见圈子里尚有自己雕刻木头小人剩下的木屑,心中一动,并指如剑,凌空往地上一指。 “桃木之火,鬼门护法,神荼之威,郁垒之气,炼化鬼祟,天地清净!” 轰的一声,四分五散的木屑直接燃了起来。 青色的火焰盖过光芒,朝恶鬼扑过去,这恶鬼对于桃木之气有本能的害怕;但是仗着自己有灵魂之火护体,直接朝火光抓去。 噗噗。 几声闷响,那灵魂之火和桃木火竟然双双归于无形。 恶鬼大惊,急忙后退,它烧的是自己,可禁不住这般消耗,若是继续这么下去,就算是能逃过此劫,也会法力大损,不敢再见天日。 黄土有些喘,施法需要消耗灵力,对于不擅长法术的他来说有些困难。 恶鬼后退,没两步就到了符箓所化外圈线上,那道光柱最为粗大,不惧灵魂之火,将恶鬼拦了下来。 恶鬼着急,死命的往外冲,一边甩开火焰,一边揪扯光芒。 黄土见凌乱的火焰根本无法对对手构成实质性的威胁,眼珠一转,收起桃木剑,双手在虚空连连划动,圈子里那些桃木屑开始乱飞,渐渐地组成了一个三尺多高的活人,全身火焰缭绕,火星四溅。 火人成形,猛然欺身上前,一口咬在恶鬼左臂上,忽的将灵魂之火扑灭了大半,而且青色火焰顺着小臂往上蔓延,直冲鬼头。 恶鬼猝然被袭,惨叫一声,凄厉如丧考妣,传出老远去。 黄土神色严肃,双手不敢有丝毫停滞,小心翼翼地指挥火人攻击。仔细看去,他的额角已经开始渗出豆粒大的汗珠。 传闻之中,以灵魂之火对敌,可以点燃对手的灵魂,直至将对方魂魄烧净,只剩下一具空壳方肯熄灭。 黄土没有对付燃烧灵魂的经验,自然不肯冒险。 虽然操控火人攻击方便,也可避免为阴气所侵,但是却颇为消耗灵力。对于法力高强的人物来说,这是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对黄土来说,却是件颇为头疼的事。 虽然他身强体壮,武技精湛,炼符的手段也多,但是自身的法力却不高。 ※※※ 黄土至今犹记得当初修道经历,不到半年就被清出师门,传功师父面无表情地对他说: “你心忧旁骛,追求旁枝末节,过多干涉世俗之事,急功好利,无心修行,五个月时间,仍无法感悟天地元气,已经失去了追求大道的资格,也失去位列我终南山长生阁正式弟子的机会!” 黄土上山求道不到一月,就因为追杀一山野僵尸花费了十多天时间,哪里有时间去修炼?之后更是连连下山,追逐杀戮妖邪。说是五个月,但真正修炼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半个月,自然很难有大的成果。 终南山长生阁收弟子一向是精挑细选,哪里会容得下他这个异类,所以在他第六次回山的时候,毫不客气地把他赶出山门,连个正式弟子的名分都没给他。 守山道人说黄土不是修道的料,练了五个月,虽然把身体练得分外强壮,但是在修道者眼里不算什么。虽然后来又说只要好好养着,不出什么灾祸,活一二百岁没问题。但是黄土对于这些却无半点兴致。 对他来说,只要能为百姓做点事,什么大道什么长生都可以丢在一边。若是不为百姓做事,一身道术佛法都是废物,即便是千岁高龄万岁长生的年纪也和活到狗身上差不多。 黄土对于有些说法是极为不屑的。 不过这么想的后果,就是失去了名师教导的机会,法力的增长颇为缓慢。降妖伏魔的时候经常会捉襟见肘。 譬如现在,若是黄土法力滔天,大可趁对手躲闪,使个法天象地的神通,一个指头点死对手结束战斗。哪里像现在这般,不进反退,不但不能痛打落水狗,反倒要处处防着灵魂之火沾身。 ※※※ 虽然重创对手,但是这火人毕竟是黄土临时起意凝聚而成,很快就要燃烧殆尽。 恶鬼被火人啃了几口,顿时凄凄惨惨,不但灵魂之火几近熄灭,身上的阴寒之气也消失了许多,法力直降,一头鬼发被烧掉大半,惨白的脸更加惨白,上身隐隐有断裂白骨显出,左腿自膝盖之下消失不见。 “饶命,饶命!别打了!” 好不容易挨到火人熄灭,恶鬼立刻大叫投降。 黄土闻听,立刻停下手势,不过左手里仍扣着一张灰色符箓,右手从腰间百宝囊中取出两颗丹药,丢进嘴里,补充刚才的消耗。 “肯说了么?”黄土一边调息,一边喝问。 “肯说了,肯说了!”恶鬼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虽然它是魂魄之体,但是仍不改活时的习惯,同样大口气喘着粗气。 黄土持剑,小心翼翼地靠近圈子: “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们滥杀生人?” “是……”恶鬼气喘吁吁,似乎极为虚弱,声音低了下去。 “谁?”黄土追问,又惊又喜。 惊的是,本来只是猜测的事变成了真的,真的有黑手在背后操纵着一切;喜的是自己马上就可以知道对方的身份,以后不至于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恶鬼歪了歪脑袋,费力四下张望,似乎对那人极为忌惮,好久之后,确定周围再无他人,却仍不放心,低声道: “你靠近些!他法力高强,捏死你我就像捏死只蚂蚁一般!” 黄土闻言,脸色一沉,低声道: “我劝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丢掉最后一点生存的机会!” “不敢不敢!我怎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那恶鬼似乎想通了什么,再无半点先前的狠辣,咧嘴陪笑起来,只是它的嘴巴裂至脖子,极为难看。 “可笑,死鬼一只,苟延残喘,也配谈性命之说?” 黄土微微冷笑,默念几道咒语,再次调动光牢之力,无数道光丝将恶鬼层层缠住,确定对方无法偷袭后,这才走上前去。 “说吧!” “……” “你说什么?大声点!”黄土低喝。 “我说……”恶鬼突然狞笑起来,“你~去~死~吧!” 黄土闻言,暗叫不好,抽身疾退。 “轰!” 一声巨响传来,恶鬼所在之地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气浪猛烈阴冷,四冲而去;不但彻底毁掉了光牢阵法,吞噬了所遇的光丝,更是硬生生在小路上炸出个五米方圆一米多深的坑来。 旁边的歪脖子柳树,不但无数枝干粉碎断折,主干上也像是被无数爪子抓过,道道痕迹触目惊心。 黄土只觉得一股铺天盖地的阴冷气浪迎面扑来,犹如一只饥饿的野兽择人而噬,沛然难御,又惊又怒。 “桃神护体!” 桃木剑发出一层淡粉色犹的光幕,其中有阳刚镇邪的气息,挡在身前。 “玄阳真气!” 黄土皮肤隐现赤红色,似乎有一团烈日将要喷薄而出。 这是他自小修习的玄阳真气,以童子之身修炼,具有莫大的降魔之威。是他最为依赖的手段之一。 虽然他身形极快,但是仍无法躲开气浪。 淡粉色光幕甫一接触气浪,就发出咔咔的声音,犹如危卵,只在眨眼之间,就被撞散。 爆炸的威力来势几乎未减,直接装上了桃木剑。黄土耳边传来啪的清脆声,却是桃木剑禁受不住如此剧烈的力量,断为两截。 黄土骇然失色,这桃木剑是他偶然遇到百年老木,费尽心思求来,三年来一直随他驱鬼捉邪,立功甚大。几经他的祭炼,威力越来越大。没想到在这爆炸之前,竟然连一合都无法抵挡。 在他肉疼法器的时候,那股沛然难挡的力量犹如一座一座大山压来,破开玄阳真气,狠狠地撞在他的胸口。 黄土滚出去十多米远,落在路边的麦田里,全身犹如骨断筋折,酸疼难忍;肌肤发青,只觉得一股股寒气在皮肤上游走,伺机入侵心脉。 黄土正要爬起来,突觉气血翻滚,嗓子一甜,嘴角渗出一道血丝来。 从腰间摸出几粒丹药,飞快地塞进嘴里,一股清香入口即化,勉强压制住沸腾的气血。 黄土双手支地,勉强站起身来起来,突觉有些凉意,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给剧烈的气浪撕裂,褴褛不堪,上身几近**。 幸好只有几处擦伤,外伤不重;黄土双肩微抖,一件土黄色长袍凭空出现,裹住全身,格外有气势。 “阴雷珠!你竟然有阴雷珠?” 黄土看着刚从坑里爬出来只剩下半边身子的对手,怒喝道。 恶鬼破釜沉舟,突然偷袭,本以对手已经被炸得粉身碎骨;正要去找些战利品,此刻听到黄土的喝问,不由得大惊失色。 “你……你……你没死?” 难怪这恶鬼大惊失色,要知炼制这阴雷珠,需要采集大量阴寒之气,利用鬼道秘法,配以地府阴雷,经七七四十九天方能炼制而成,可开山裂石,威力极大。 他被黄土逼得走投无路,冒着鱼死网破的心思催动此物,为的就是和黄土同归于尽,但是没想到的是爆炸过后,自己竟然没有灰飞烟灭,顿时喜出望外。 但是听到黄土冷冰冰的质问后,恶鬼再也压制不住恐惧,全身打了个哆嗦。爬出大坑后,化成一阵黑风,撞个了方向,就要逃窜,几个呼吸就奔出来数十丈远。 黄土无力追击,却也不慌,冷笑道: “你走得了么?” 只见他伸手从兜里掏出七枚方孔铜钱,低喝一声,往天上抛去,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七枚铜钱飞上天空后,在天空中排列成勺子模样,似乎与天空中的北斗七星遥相呼应,随着咒语越来越快,七枚铜钱渐渐被光亮包围,上面隐隐出现无数人影,似乎是所有触摸过这些铜钱的人留下的映像。流光飞舞,星辉闪耀。 黄土看了看已在百米之外的恶鬼,突然一声低喝: “北斗伏魔,杀!” 七枚铜钱疾若流星,直接冲了过去,刹那间到了恶鬼跟前,猛然向下一冲。 “啊!独目公子不会放过你的!”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恶鬼被钉死在麦田里,魂飞魄散。 ; 第六章 独目小鬼 恶鬼伏诛,黄土长长地出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抹额头的汗,盘膝坐好。开始驱除阴雷珠的寒气。 刚才大意,差点着道,虽然仗着身手敏捷保住性命,但是却没躲过阴雷珠携带的寒气,阴雷珠的寒气来自极寒之地,甚至采自地狱,有极大的杀伤力;寒气侵入肌肤,传入经脉,若不及时排解,一时三刻寒气攻入心脉,神仙难救。 黄土如此急急忙忙剿杀对手,放弃活捉审问的想法,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 灵力耗尽,暂时不去理会七枚杀敌铜钱,原地盘膝坐好,黄土将挂在腰间的灰色布囊取下,摆在眼前。低声念动真言,不起眼的灰色布囊化成一个土黄色的包裹,大小如行李包。 原来这布囊是个如意之物,可大可小,可以变形,里头有不小的空间,可容百物,俗称纳物如意百宝囊。 黄土翻了几下,找出一颗葫芦来,从里面倒出两颗赤红色的丹药,吞了下去。 “这暖阳丹乃是赤炎草、火甲虫等数位火系药物配合南明离火炼制而成,应该可以化解阴雷寒气!” 他从未遇到过阴雷珠,也不知道化解之法,只能按照阴阳相克之道,尝试以手头的丹药。 两颗暖阳单入口即化,一股暖洋洋的真气刹那间涌入奇经八脉,不一会,黄土脸红耳赤,头顶隐约出现淡淡的雾气,皮肤上也隐隐透出赤色。显然是药力开始发挥作用。 时间一点点流逝,黄土不动如山,全身肌肤时红时黄。 两柱香时间过后,黄土面露喜色,突然低喝一声,张口吐出一道黑青色的气流,这气流喷出去老远,最后消散在月光下。 “幸好躲的及时,又有桃木剑和玄阳真气护体。体内阴雷寒气不多,又先期准备了暖阳丹,否则真有些麻烦。” 黄土长长地出了口气,收起如意宝囊,站起身来,却是已经消除了寒气。 想到桃木剑,黄土蹒跚往前走几步,在麦苗间找到桃木剑,发现此物已然断为两截,每截上面都有密密麻麻的裂纹,忍不住一阵肉疼。 “该死的鬼物,毁我法器!” 黄土将两截桃木放在百宝囊中;有些蹒跚地饶过小路上炸出的大坑,朝恶鬼魂飞之处走去,准备收回那七枚铜钱。 铜本精金,先由火焰提炼制成方钱,后经万人之手,吸收阳气,具有不弱的克鬼功效。黄土手里的这几枚铜钱更是经他以日月精华淬炼,威力不凡。 铜钱配以北斗之力,确实将恶鬼打的魂飞魄散,死的不能再死。 黄土从田埂里扣出铜钱,放把火烧掉了恶鬼残留的腐烂寿衣,心头想着对方临死前提到的“独目公子”,胡乱猜测,就要离开。 “嗯?什么东西?” 黄土突然发现灰烬旁边隐隐有光华浮动,惨白之色,散着寒气。这鬼物来历不明,秘密甚多,他不敢小觑,躲出去五米多远,从兜里取出个机关小人,控制着它小心翼翼走上前去,拨开麦苗。 借着尚未燃尽的火光,黄土看清楚那里的情形,地上掉落了两样东西。 上面是一颗弹珠模样的东西,看似乌黑,有黑雾缭绕,时而不知从哪里钻出几分光华,一现即隐。刚才的亮光就是它发出来的。 乌黑珠子地下是串手链,坑坑洼洼,黑白相间,看不清具体的样子。 “这是什么东西?”黄土断定这是恶鬼留下的东西,不敢贸然收取,忽然瞥见黑丸附近的麦苗上结着一层淡淡的白霜,相比别处的露水稍有不同,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阴雷珠?” 想到此他走上前去,拾起那珠子反复打量,感受到里面霸道的阴寒之力,忍不住连连点头,面露喜色。 “好好好,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有了这东西,遇到厉害的对手,也算是多了个保命的手段。” 不过待他小心翼翼地丢进如意囊后,突然想到刚才那次爆炸,生出一阵后怕。 “想不到这鬼物身上竟然有两颗这玩意,难怪毁掉了我的桃木剑,还破开了最克制邪气的玄阳真气。幸好我出手及时,若刚才这两颗小玩意被同时引爆,真够喝一壶的!就算不是粉身碎骨,也难免骨折筋断!” 再去瞧地下的那物件,黄土愣了愣,脸色有些难看。 原来地上确实是一条手链,五颗大小不等珠子用线串起来,上面沾了些泥土。但是珠子并非圆润光滑的地产之物,而是用人的脑袋头骨以秘法祭炼而成,约莫鸽子蛋大小,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关节纹理;那丝线也不是正经东西,是用数百条人发编织而成。 “一个孩子一个妇人!这该死的东西!”黄土看着这串手链,忍不住低骂,“难怪能在阴雷珠下逃命,原来是这东西在作怪!” 看得出来,这件阴损的法宝,可用于防身御敌,而且威力极大,只是材料是在太过骇人,黄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 他试了试毁掉这件东西,火烧石砸,均告以失败,想到它能在阴雷珠下完好无损,只好一块丢进百宝囊中,过后再想办法。 ※※※ 在黄土研究破坏那白骨手链时,十里之外山中老林深处,一片杂草丛生的乱葬墓地里,一个矮小的土丘突然炸开,从里头蹦出来一个东西来。 这东西裹的花花绿绿,身如三岁小儿,披头散发,脸上只有一目,出来之后哇哇怪叫: “该死!细脖子的气息不见了,本公子手链的气息也不见了!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本公子的手下下手?是谁抢走了本公子的护身法宝?” 这东西上蹿下跳,惊得夜鸟乱飞;与此同时,旁边乱坟里也钻出几个怪模怪样的鬼祟来,见独目怪暴躁,一个个胆战心惊,俯首不言。 它声音细如婴儿清脆,但是言语间透着滚滚戾气。 “你们统统给小爷滚出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我的宝贝!小爷要把抢我宝贝的杂碎挫骨扬灰,千刀万剐!” “半个月之内,找到二百条生魂!若是耽误大王修炼圣法,大王发怒,责怪小爷,小爷就把先把你们吞了!都给我滚!” 待小鬼们全部离开,那物突然呵呵笑了出来,令人不寒而栗。 “阴雷珠中有老夫人加入的一丝九幽寒气,跗骨之蛆,杀人害命,无形无影,呵呵,呵呵,不管你是谁,注定要死的!” ; 第七章 往事 黄土不知道他所护佑的地方即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血雨腥风。他收取了两件东西后,看看天色,月已西陲,估摸着大约有凌晨两点多钟。重新打坐一番,恢复些许体力,才迈开步子往回赶。 陈家坡离九藤镇有三十多里路,而且大都是山路土路,坑坑洼洼,路两旁多有密林乱坑,平日里就阴森森的,少有人行,到了夜里更是人影全无,诡异可怖。 没了白日里遇到普通百姓的担心,黄土甩开膀子,健步如飞,只用了多半个小时就赶回了九藤镇镇北的土地庙。 回到自己屋里,黄土找来水桶脸盆,拽掉先前被阴雷气浪撕裂的衣裤鞋子,只剩那件土黄长袍半隐半现在身,顾不得九九天的寒意未尽,举起脸盆满满朝顶头淋下,凉水透过,将身上的泥土冲走,而后第二盆,第三盆。 将自己身上的泥土冲尽,黄土返回屋里,运转玄阳真气,烘干身子,重新找了干爽衣物换上,才将那件土黄长袍隐去。 休息一阵,将杂物收拾干净,他才躺到床上,开始思索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尤其是钢材那恶鬼所提到的“独目公子”等等信息。 只是翻来覆去,总找不出一个头绪来。心里突然觉得闷得慌,起身走出了房间。 踱着步子,来到正中大殿里,见殿里只有昏暗的点灯亮着,供桌上的蜡烛长香已灭,从旁边找到火柴,重新点烛上香。 不过黄土只给正中的社神点上,并未理会旁边的几位。 点亮之后,拿来苇席铺在社神神龛正前面。 做完这些,黄土的心情已经重新稳定。盘膝坐在苇席上,借着烛光,看着眼前熟悉的社神神像,渐渐陷入了沉思。 ※※※ 黄土不知道自己生于何时,年岁几何,父母是谁在哪里。反正自从记事起,他一直是独自生活在九藤镇,至今约有十八个年头。 据最先见到黄土的范三川说,那是一个雪后天晴的早晨,他去给土地庙扫雪时,就看到了黄土站在供桌之上,啃着上贡的果子,咯咯直笑。 当时的他三岁模样,虎头虎脑。 他的出现成了小镇百姓的谈资。有些无儿无女的夫妇想收养他,但是每次将他带到家,大都只有一顿饭的时间,他就会重新回到土地庙。 数次之后,人们了解了他的脾性,就没人再试图收养他;不过小镇百姓对他的聪明可爱称赞有加。大都不会吝啬一顿饭。 自此以后,黄土以吃百家饭为生,平日寄居在土地庙中。 五岁那年,他跑到小镇的学校里,成了一名旁听生;并且以黄为姓,指土为名,借社为字,自号东祗,给自己取了名字号。 十岁那年,一夜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可以看到很多稀奇的事物,千奇百怪,也就是从那时起,黄土明白了一件事。 世间有鬼。 有恋恋不舍之鬼,有知恩图报之鬼,有祸人之鬼……世间有百态,就有百鬼,林林总总,不可胜数。 正当他为此事苦恼时,一个邋遢老头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这人住进了土地庙中,和他成为了邻居。 老头居住的时间只有短短一个月,却教会了黄土许多东西;并且帮助黄土推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将他带进了修炼的世界。 可以说,黄土现在的本领一大半是老头教的。手里的的如意百宝囊也是老头给的。 一个月后,老头不辞而别,只说以后有缘再见。黄土也第一次离开了九藤镇地界。 十岁小儿,流浪四方,风餐露宿,以山川河岳为伴,与清风明月为伍,和花鸟鱼虫同行,一路行来,转眼五个春秋。 五年后,黄土重新返回了九藤镇,重新开始了与土地神龛为伴的生活。丰富的阅历,使得他有着超出一般同龄人的成熟,捉鬼降妖的本领有了质的提升,于是他开始自动肩负起一份责任,保护一方黎民的安全。 本来,九藤镇地处偏僻,极易滋生妖邪;当地百姓深受其害,所以才有了土地庙和其他几处神龛供奉之所。 黄土白日依旧随当地中学学生上课,附近百姓都认得他,对他的印象也很好,因此没有人因为他交不起学费而驱赶他。晚上就开始驱除镇子里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后来驱魔有功,社神之名显赫,土地庙重修。 但是不约而同地,没有人提出要黄土离开;默默地给他空出一间干净的房子。 黄土在此地生活数十年,久与土地神龛为伴,虽然算不上传统意义上的家,可与神龛朝夕相处是半点做不得假的。 人们见他并未因为吃不饱饭而落魄,而面黄肌瘦,反而生的伟岸魁梧,虎背熊腰,整个人气势非凡,和传说中的神灵护法有几分相似。况且土地庙是在黄土重新出现之后开始显灵的,对于那些村姑老妇们来说,这直接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于是水涨船高,人们默认了黄土这个土地庙庙祝。 黄土是抱着感恩的心回来的,并未因为身份的改变就怠慢行事,依旧是小心行事,帮助当地百姓解决困难。 在以后的时间里,黄土越来越感觉到,这是一份责任! 时间飞逝,转眼三年过去,黄土也成了一名高三学生。 ※※※ “此事竟然有大凶之气,客星来犯,星月无光!祸起远方来客,九藤镇要遭血腥之灾,怎么会这样?”黄土看着眼前的卦象,暗暗心惊,“不行,须得推算一下祸从何来,好做个防范!到底什么事什么人会给九藤镇带来灾祸呢?” 他静下心来,焚香起课,以推算吉凶,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顿时冷汗涔涔。 黄土再起一卦,没想到这次的卦象依旧无比凶险。 “东北?恶鬼来自东北方向五百里外!”黄土慢慢站起身来,面色凝重,“五百里外,那是东山省首府齐泉市!那里人烟密集,物华天宝,怎么会有大凶之物出没呢?他为何要到这偏僻的九藤镇来?” 黄土不解,却不再推算,此刻心神略乱,再算下去结果可能会有所偏差,误导自己走向错误方向,万一南辕北辙,反倒不美。 “看来这两日要多加防范,不但要继续捕杀鬼物,还要注意镇子里的动向。” 推算卦象颇费心神,加之刚才一番打斗,对近日的事心中有了个底,困意慢慢涌上来,黄土不再坚持,收拾好东西,返回自己屋子休息。 ; 第八章 玄阳真诀;九幽戾气 黄土返回九藤镇后,并未一直呆在社庙伺候神灵;在老镇长的帮助下,他进了县城的高中,而且是教学质量最好的一中。 虽然学校离小镇有五十多里路,而且山路崎岖,平日里来回一般要四五个小时。但是黄土一直住在庙里,只要不是周六周日,每天都要赶个来回,风雨无阻。 早晨一大早就起床,晚上九点多钟返回。 人们虽然不解,却也没人过问。毕竟庙祝这差事本就神秘,反正据同样在县城的孩子说,黄土从未迟到过。种种神奇之处,更打消了人们一探究竟的心思。 反而由于他经常帮着别人稍带细碎东西,比如学生的学习用具等等,深得镇里人喜欢。偶尔有人说黄土的坏话,传至姑婆老太太耳朵里,很快就会被数落个狗血喷头。 黄土也从未解释过这事。 他自小有早起锻炼的习惯,虽然昨晚睡得晚,却没有妨碍他早起。 今天周日,不用去学校上课,按照惯例,早起洗刷之后,顺着小镇往北的路,缓缓跑去。 九藤镇北邻黄河,东靠九藤山,风景如画。尤其小镇静谧悠闲,鸟语花香,最令黄土心动。 穿过片片鸟鸣阵阵的树林,赶到黄河边上,在沙滩上打几趟拳,神清气爽;而后施展陆地腾飞术,一路奔上山顶,在最顶处的一块大石上,吐纳练气,迎接朝阳。 九藤九峰,第五峰最高,山高崖陡,罕有人至。 黄土将口袋里的一些克鬼之物取出,准备采集较为温和的太阳真火,其中有符、钱、草药等物,还有昨夜雕刻的小木人。 “可惜桃木剑已经毁掉,”黄土看着断为两截的桃木剑,仍觉得可惜,“看来要重新去寻一剑法宝,不然手中无物,对敌时要吃大亏。” 黄土武技一流,练有玄阳真气,手里也有几件兵器,虽然威力不大,但是都很趁手。他懂得很多的法术阵法,精通机关术御甲术。 唯独有一样,最重要也是最令他头疼,那就是灵力。 灵力是施展法术催动法宝的根本,没有灵力,法术法宝再好,也无法使用,等同废物。 邋遢老头将他带进了修炼的门槛,指点了一些炼符要诀,并且指明他乃万万中无一的玄阳之体,最适合修炼玄阳真气。丢给他一部玄阳真诀,告诉他只要练到第六层前不丢元阳,后面的修炼将一路平坦。 黄土早已将玄阳真诀背的滚瓜烂熟,这真诀分为十二层,威力巨大。据上面说,练到高深处,有移山倒海吞云吐雾之能,具飞天遁地神出鬼没之功。而练到最顶层,更是可以化身一轮煌煌大日,不灭不朽,万邪不侵。 只是这东西看着虽好,练起来却难的很,黄土练了八年,刚刚突破第二层中期。不过威力也不是吹的,可攻可守,用来护体御敌最是适合。昨晚若不是遇到阴雷珠那等极煞之物,万万不会被破掉。 玄阳真气可以支撑彪悍的武技,还可以催动兵器发挥强大的威力,若是兵器够好,可以带出玄阳真火,无物不焚。 可惜的是,老头只教了这些。 黄土当时不知道灵力是什么,听老头提过一些,根本没放在心上,等后来炼符、施法的时候才遇到了难题。 好多法术看的明白,却根本无法施展。这才记起自己没有练气聚灵的手段。 修炼者炼化天地灵气入体,形成灵力,用以催动法术法宝,灵力越充沛,施展的法术法宝威力越大。 后来游历四方,在终南山长生阁门下修习一段时间,黄土才学到了一些练气入体法子。 可惜的是,他的玄阳体质似乎对天地灵气不敏感,甚至有些排斥,练了五个月,没有多大进步,这也是他被赶出山门的一个重要原因。 不过黄土未气馁,回到九藤镇之后,每有闲暇就来这山顶练气聚灵。虽然进步依旧缓慢,但是毕竟有所进步,渐渐可以施展一些初级的法术。 本来他可用的法宝就不多,桃木剑简单易用,耗灵较少,是很不错的选择;当初在终南山学艺,听闻某山谷有百年古桃,于是翻山越岭去求,费了好大力气才拿到手里。 得手之后,仔细雕刻,勤加祭炼,终于得心应手,只是现在…… 也难怪黄土会如此郁闷。对于他这等修为尚低的散修来说,找一件法宝,尤其是趁手的法宝,实在是太难了! 红日喷薄出海,遍洒光辉,驱散凉意,令人神清气爽。黄土朝阳而坐,通体舒泰。 中午的太阳真火过于霸道,适合炼符,却不适合炼化;黄昏的真火则过于稀薄,效果不好;只有早晨的最是温和,不但灵气十足,而且容易炼化,黄土不肯放过机会,很快进入了状态。 大约一个小时后,黄土突然睁开眼,自言自语道: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昨夜驱寒的法子不对?” 原来在他聚灵的时候,也在全力运转玄阳真气,当真气运行了一个大周天,第二次开始运行时,在左腿足三里处微微散乱,有一小股玄阳真气突然敛成一团,将某处包围了起来,这是玄阳真气自动护主时的反应。 黄土心头一动,仔细地感受经脉中的变化,果然隐约有股寒气隐藏在穴道深处,细微地吞噬着自己的精血。他低头看了看左腿,昨晚躲闪的时候擦伤了几处地方,足三里处擦伤最重,虽未出血,却已皮开。 探查到源头,黄土依旧试图以至刚至阳的玄阳真气化解,但是那股寒气非常滑溜,仿佛知道有物来袭,未等玄阳真气上前,老早就四处躲窜。虽然地方狭小,但是硬生生和黄土耗了十多分钟。 等玄阳真气包围住那丝寒气试图炼化的时候,上面隐约传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仿佛是来自九幽深处的魔王带着无上凶威冲了出来,要灭尽世间一切。 黄土压住心头的不安,静心炼化,但是出乎他预料的是,被那老头吹得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玄阳真气似乎遇到了对手,无论他如何调整,总是拿这一丝细微的寒气无可奈何。 那东西就像是万年礁石一样,根本无法炼化! “阴雷珠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看来我还是小瞧了它的威力。” 黄土只能以玄阳之气,辅以炼化来的九天真火,将那丝寒气牢牢镇压,幸好那股寒气似乎有些忌惮九天太阳真火,只是缩成一团,没有到其他地方捣乱。 但是,令黄土担心的是,虽然有两大真气镇压,却仍可以感觉到它在缓缓地增强。原来这东西不但败坏筋骨,而且不着痕迹地吞噬人的精血,这东西如跗骨之俎,极其阴险。即便有两大至阳之物镇压,也未完全停止壮大的驱使。 “好邪恶好霸道,若是任凭它这么壮大下去,迟早要冲破封印,窜入五脏六腑,损坏经脉,到时候我就只有任其宰割的份了!”黄土微微皱眉,暗忖,“不行,决不能任之留在体内,必须要找个炼化的法子。” 黄土极力搜寻记忆中关于阴雷珠的资料,试图找出这股寒气的来历。 过了一会,黄土自觉无心修炼,掏出匕首,抄来旁边的青石上的木头小人,继续昨夜未完的雕刻。 这次并未修改什么地方,而是用刀尖在小人头顶剜了三个小洞,呈正三角,宛如天地人三才。然后在小人脚心处剜了一个同样大小的洞。稍稍倾斜身子,从如意囊中掏出些朱砂雄黄似的东西,熟练地抹在五个洞里。 做完这些,他左臂平伸向前,手心向内,让小人正对自己。而后虚握右手大拇指、小指、无名指,并起食指中指,笔直点指前方小人。 之后黄土从记忆中收回心神,双目紧盯小人,低吟出一段段古怪神秘的口诀,右手随之不断地点指小人身体各处。 他的手指每点指一处,那里就会发出一丝淡淡的光泽,明显的更加细致,生出几分栩栩如生的感觉。 待他点指小人的脚心后,突然一声低喝,右手依旧并指如剑,高高举起,直指东方的辉煌大日。口中的咒语越来越急,渐渐地以他手掌为中心方圆三米内的日光改变了方向,全部流水似的往中指指尖汇聚。 光华越来越多,形成一层淡淡的铜钱大小的光圈;七彩光华流动,宛若宝石;九分钟后,日光在指尖几乎凝成实质。 “疾!” 黄土一声低喝,缩回手臂,依旧点指木头小人,指尖的七彩光华闪动,伴随着黄土口中的咒语,流水似的拉出一条淡淡的彩带,分五股同时冲入小人的头顶和脚心五个小洞。 伴随着日华的涌进,整个木头小人越加的生动。 日华流尽,黄土突然将小人上抛,双手飞快地结印,将小人定在半空中。 “收!” 黄土收了法诀,将下落的小人接在手里,仔细把玩一番,非常满意。 “以后再抓到凶戾鬼祟,直接打散意识,将魂力封禁这木俑之中,好做个不时之需。” 他对自己灵力不足的状态颇为无奈,所以平日会找各种手段来弥补,包括符箓丹药阵法、武技机关,还有望气、风角、奇门遁甲、驭兽等等,均有涉猎,这类似巫术中使用的草人的东西也是他无意中想到的。 看看时间,已近八点,黄土收好东西,原路下山,赶回庙里。 此刻路上已经有不少行人,纷纷和黄土打招呼,黄土一一回礼。他在小镇知名度甚高,而且为人热情,人缘极好。 转眼过了一十字路口,土地庙已经遥遥在望,正当黄土慢跑前行的时候,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然后听见有人大声和他打招呼。 “黄土老弟,又早起锻炼呢!” 回头看去,却是一辆警车,里面坐了三个人,黄土认得,这三人都是镇派出所的民警和联防队员。声音来自副驾驶座上的一个肤色稍黑三十多岁男子,这人打开车窗望着黄土。 虽然黄土行为神秘,笃信鬼神,和警察的职业性质颇为背离;但是他行为端正,曾帮助派出所破过数起案子,所以这些民警对他的态度颇好,黄土也乐见其成。 黄土停下脚步,见三人神色疲惫,哈欠连连,笑问道: “周所长,这么早就出警啊!” 副驾驶座上的周所长闻言,连连摇头,一脸的无奈: “出什么警?我们这是刚刚收队!” 黄土一愣,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忙追问道: “怎么了?又有什么乱子了?” “别提了,折腾了一晚上。”周所长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黄土上车说话,这位一向以精明能干著称的警察话里满是疲惫和惊恐,“一夜之间五个人被杀,没一个好死的,个个都像被野兽啃了似的——和前些日子的那些差不多。” “什么?”黄土刚坐进去,闻听此言,腾地站了起来,脑袋撞在车顶恍若未知,惊呼道,“怎么又死了五个?” 周所长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默然无语。 “哥几个都快崩溃了!”司机小吴满眼血丝,话里满是无奈:“黄土老弟,我说你这庙祝不能白干啊,好歹是通神的差事,给哥哥们指点个方向吧!最近这些事实在太他娘的蛋疼了。” 后排哈欠连连的孙民警也道: “是啊,再这么下去,凶手没抓,没等到新所长上任,我们几个先就壮烈了!” 黄土知道此事,九藤镇发生了数起人命案,引起县里市里的重视,点名调度督办,只是案子实在非人力所为;派出所长张安庆因为破案不利被调走,据说上级将从县局抽派一名精干民警。现在的日常警务工作由副所长周建民主持。 九藤镇本就偏远,警力不足,新所长未上任,昨夜案子又多,这几个人不得不疲于奔命。 “周所长,新领导到底什么时候上任?不要等到花儿都谢了吧?”小吴半开玩笑地询问周建民。 “等吧!”周建民神色疲惫,“早晚会来的。” ; 第九章 半夜鬼敲门 民警们身心俱疲,和黄土打招呼,并非真的指望他这个“神棍”对破案有多大的帮助。将黄土丢在庙门口,就急急忙忙赶回派出所向上级汇报此事。 据三人说,五起杀人事件案发时间相仿,均是在凌晨三四点钟,正逢众人刚刚熟睡的时候。其中一人起夜,惨死在厕所里。其余四人凄惨相仿,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从屋内拖到门外,然后扒皮抽筋。 五起案子都有一个共同点,现场没有第二个人的任何痕迹,无论是脚印手印还是作案工具,毫无痕迹。 “客星来犯,星月无光;愈演愈烈,杀戮拉开序幕了么?”黄土站在庙门口,脸色阴沉,他自然明白凶手何物,只是自己势单力孤,无力阻止,心里很不痛快。 “人有人途,鬼有鬼道。人鬼殊途,生死异路。老头说袭杀生人手段残忍,不但为人间修士所痛恨,而且为阴曹地府所不容!一旦被发现,就会被各路高手追杀……到底是什么事情诱使这些鬼物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动手杀人?” ※※※ 天地之间,每一个生灵都是造化的产物,都是身与魂完美结合的产物,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天地奥妙。 人类更是其中最最精粹的代表。 身为实,魂为虚;身为阳,魂为阴;身魂相合,阴阳共济。 有身无魂叫尸,有魂无身叫鬼。 生,就是身与魂冥冥中那些玄之又玄的联系,亦可称之为生机;死,就是断绝了身与魂之间的这种联系。 身魂的结合是如此的巧妙,正常情况下,是很稳定的,一般外力无法强行分开。否则的话,在世间有鬼的情况下,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生灵早就被屠杀干净! 阴司勾死人要等到生灵死亡后,生机断绝,才能勾魂夺魄。更别说其他妖魔鬼怪。 但是身魂之间的联系绝非无懈可击,鬼祟祸人也有着数不清的手段。 针对魂魄攻击,针对肉身攻击,都可以很轻松地打破这种平衡。 第一种,伺机而动。 人有七情六欲,有失魂落魄之时,有**蚀骨之时,有魂不守舍之时……喜怒哀乐,总会导致身魂之间的联系出现种种波动,这就给了暗中鬼祟可乘之机。 所以才有弱小的鬼物无法直接害人,却通过制造种种幻象,唤起人心中的某种情绪,如恐惧,如**,促使身躯与魂魄之间的联系出现异常;并且伺机趁虚而入!或杀人夺货,或吸食精血,或吞噬魂魄,甚至祭炼法宝。 第二种,杀人夺魂! 破坏肉身,断绝生机,让魂魄无身可依。 这才是绝大多数法力高强鬼物采取的手段。 当身躯遭到破坏时,魂魄也会虚弱下来;当身躯彻底断绝了生机,一个人也就死了。身归大地,魂魄归天,魂魄将被迫出窍。或等待阴司地府的接引,或魂飞魄散,或被妖魔鬼怪抓走。 粗暴,直接,有效,残忍! ※※※ 等黄土从温静静家回来时,已经有人来庙里上香。 跪在土地神龛前的是两个女子和一个孩子,似是一家人。 左侧老妇人五六十岁,打扮朴实,面带愁容;中间一个四五岁模样的男孩子,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右侧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少妇,打扮干净,似乎是孩子的母亲,双眼红肿,忧心忡忡。 “超超,快给土地姥公公磕头,求土地公公保佑你,求他老人家赶走那个疯女人!”老妇不断地催促男孩磕头,自己也不停地念念叨叨。 “婆婆,这真的可以么?不行我带超超回城里去……” “小芝别打岔,你从城里来的不知道,这里的土地公公是咱们九藤镇的守护神,最是灵验。救过好多人!” 老妇赶忙拦下自己儿媳,向神龛赔几句好话,生怕惹怒了土地公公他老人家。 少妇似乎不信鬼神,可是想到近日所梦,再看婆婆如此执拗,有些不情愿地叩了三个头。 黄土未打扰她们,径自返回自己住处,从屋里搬张椅子出来,坐在南墙朝阳处晒起太阳来。 婆媳絮絮叨叨,双手合十,开始闭眼祈愿。小孩子是爱玩的性子,很快就坐不住了,见奶奶和妈妈没注意自已,对着土地神龛做了个鬼脸,蹑手蹑脚起身溜出门来。 小孩子没到过这等庙社中,看什么都稀奇,从大殿到偏殿,瞧瞧那里,摸摸这里,还学着阴兵鬼卒做了几个抓人的动作,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看完大殿和偏殿里的塑像,见两个长辈还在祷告,飞快地赶到院子右侧,以为还有什么好玩好看的,哪知两间屋子都关着门,提着脚尖往里看,却发现一个里面放的尽是些杂物,什么桌子坛子香烛之类的,而另一个的窗户关着,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摆设,不由得大感无趣。 小男孩正要返回大殿里,突然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清脆悦耳,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矮下身子再听,才发现果然有声音,而且是从南墙传过来的,小脸上露出兴奋地神色,急急忙忙跑了过去。 不过南墙没有轻巧可爱的鸟儿,只有一个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的男子,小男孩见他靠坐在椅子上,仰头闭目,优哉游哉;没敢惊动他,四处瞅瞅寻找鸟儿的踪迹,却什么也没看到,不由挠了挠头。 “明明有声音的,怎么连个影子也没有?” 小男孩嘀咕着到了前面,找了好一阵,才发现声音是从男子嘴里发出来的,感情刚才听到的是口哨声,不由有些失望。 男子自然就是黄土。 他见三人求神,特意打量了一番,发现三人隐隐有黑气缠身,心神不安,尤以小男孩为最,心中暗惊。只是他向来冒顶社神之名暗中行事,不便上前询问,就将主意达到了小男孩身上。断定小孩子不会久坐,必然要出来玩耍。于此特意在此等候。 待小男孩到了近前,偷眼观瞧,果然看到他印堂发黑,头顶百汇和脑后玉枕中有青气淤积,东窜西跳,蠢蠢欲动,不由暗暗皱眉,暗忖: “阴气似乎有转煞的迹象,此乃是大凶之兆,若不解去,这孩子来日必有血光之灾。” 黄土越看越惊讶,感觉到阴气有转煞的迹象,更是悚然一惊。要知煞乃极阴,一旦成型,对人的伤害极大。他都不一定能破掉。 当仁不让,黄土遇到此事,自然不会置之不理,见那小男孩寻鸟不到准备离开,左手一敲扶手,睁开眼睛,开口道: “小朋友,你找什么呢?” 小男孩见黄土虎背熊腰,不怒自威,心底有几分胆怯,赶忙为自己解释: “叔叔,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休息的!” 说着就要跑掉,其实难怪孩子会害怕。 虽然黄土只有十八岁年纪,但是他举止稳重低调,衣装简单朴素,虎背熊腰,身躯魁梧,加上与生俱来的土黄脸色,显得极为老成,说他三十岁也有人信。 当时黄土和温静静去上学,一露面就引起了班里同学的瞩目,很多人以为他是送温静静上学的哥哥或叔叔,没想到他是个学生,纷纷目瞪口呆。除了那些九藤镇附近的学生外,其他人几乎都忍不住向周围人打听。 高中生尚且如此,这四岁小儿更是分不清,见他人长的健壮,和电视上出现的坏人有几分相似,加上这两日心神不宁,难免会往坏处想。 黄土遇到过不少这种情形,初始尚觉无奈,习惯之后就开始麻木了,伸手拦住小家伙,在他要哭出来时突然张开右手,手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只活蹦乱跳的百灵: “是不是想要这个?” 小男孩见他抓自己,以为真的遇到了坏人,嘴一撇就要哭出来,不过看到小巧可爱的鸟儿后,顿时止住了眼泪,瞪大双眼看着黄土手心。 只见那百灵鸟儿或走或跳,转圈打滚,声音清脆,偶尔挠挠手心,极是可爱。 “这……叔叔,这是你的么?”小男孩情绪变化很快,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眼巴巴地望着黄土,见他点了点头,怯怯地道,“让超超摸摸小鸟儿好不好?” 黄土尽量露出一个让孩子觉得友好的笑容,道: “好啊,不过,你也得答应叔叔一件事。” “好好!”小孩子也没问好事坏事,只盼着能拨弄一下鸟儿,立刻就答应下来。 黄土顺手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小男孩忙不迭接过来,细细地打量,还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羽毛,极是兴奋。待那小东西挠他手心,更是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 “多可爱的孩子,到底什么东西在作祟?实在可恶!” 黄土暗忖,见男孩玩的高兴,于是顺势询问起来: “小朋友,能不能告诉叔叔你和奶奶来这里做什么?” “来求土地爷爷保佑超超啊!”小孩子漫无心机地答道。 “为什么要求土地爷爷保佑超超呢?讲给叔叔听好不好?”黄土循循诱导。 小男孩点了点头,一边拨弄百灵鸟儿,一边道: “叔叔,超超和妈妈从城里来乡下看爷爷奶奶,本来好开心的。但是前天晚上,一个穿红衣服的阿姨来敲我家的门,说超超是她的孩子,非要带超超走。” “然后呢?”黄土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声音温和,眼里却闪过一丝杀机。 “爷爷奶奶不让,说那个阿姨是……是鬼,然后那个阿姨就上来扯拉超超,要带超超出门。超超看到那个阿姨的样子,脸上好多血,超超好害怕。超超不要和那个阿姨走,后来那个阿姨就哭着离开了。” “昨天晚上,那个阿姨又来了。还要带超超走。” “嗯?这样啊!”黄土点了点头。 “奶奶说,红衣阿姨是坏人,而且是很厉害的坏人。只有这里的土地公公能拦住他带走超超,就带超超和妈妈来这里求土地公公告诉那阿姨,让她不要再来找超超,超超是妈妈的孩子,不是她的孩子,超超不要离开妈妈和爷爷奶奶。” “半夜鬼敲门?勾魂夺魄?” 黄土大致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拍了拍孩子的头,道: “好孩子,土地爷爷会帮助超超的,绝不会让那东西带走超超。” 哪知那孩子哎呦一声,往旁边躲开,大声抗议道: “叔叔不要摸超超的头!那天红衣阿姨摸了摸超超的头,超超的头到现在还痛呢,而且总是想睡觉,到了这里看到土地爷爷才好些,给你一摸又要痛啦!” 黄土轻抚几次,已然知道孩子为气血为阴气所侵,百汇阴寒,收回大手,笑问道: “好好,那叔叔帮超超赶走头痛好不好?” 小男孩双手捧着百灵鸟,瞪大眼睛看着黄土,暗忖: “这个叔叔好像不是坏人哩,为啥他的手摸我的头之后那股凉凉的感觉就弱了好多?” 黄土见他迟疑,微微一笑,指了指椅子旁边的一块弃置的磨盘,道: “你上到这上面来,这里暖和。” 小男孩看了看,那磨盘立着,差不多和自己半腰高,不由挠了挠头。 黄土见状,起身离开椅子,就要帮他一把,哪知在他双手叉住孩子腰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焦急的喝止声。 “放开我的孩子!” ; 第十章 装神弄鬼 原来,正在大殿里叩拜的少妇发现不见了孩子,回头起身来找。看到孩子似乎不在院子里,心里着急,急急忙忙往外走,到了大门口才瞧见他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一起,那男子正要抱起孩子。 少妇以为是不法分子诱拐儿童,脸色大变,立刻大声喝止,紧走几步赶过来,准备夺回自己的孩子。 黄土闻听,转眼望去,见那少妇三十岁上下,模样俊俏,打扮得体,只是杏眼圆睁,愤怒中带了几分焦急,正指着自己大声喝止,知她误解,抄起孩子放在磨盘上,正要回头解释。那女子已经冲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抱孩子,却给黄土伸手拦下。 “小嫂子,稍安勿躁。这里暖和,让孩子晒晒太阳。” 那女子护子心切,见黄土拦他,顿时就变了脸色,哪里有心听他解释,一边推开他的手臂,一边喝道: “你是谁?还我孩子!不然我报警了!超超,快到妈妈这里来。” 小孩子见妈妈急匆匆赶来,正要招呼,突然被黄土放在磨盘上,两股暖暖的气息自头顶屁股下涌入,将连日来困扰自己的凉飕飕的东西冲的七零八散,仿佛去掉了一层层紧身的枷锁,浑身通泰,说不出的舒坦,一时把话咽了回去,乐滋滋地闭上了眼睛。 原来这磨盘特异,四周都贴有特制的符箓,有汇聚太阳真火的功效,是他平日里收集真火炼制符箓的地方,蕴含有大量的阳气,具有驱邪镇魂之功效,用来治疗阴气缠身最是灵验。 小男孩正自陶醉,被妈妈的呵斥声叫声,扭头望去,见妈妈一脸的着急,而大个子叔叔则拦住她的去路,不由一愣。 “孩子快下来!”少妇急急喊道。 “等等,再等一会!”黄土一手拦住女子,一把按住蠢蠢欲动的男孩。 这孩子身上的阴气几乎成煞,自然不可能这么一会时间就被解除,为避免阴气反扑,危及心脉,黄土立刻出手阻止。 女子被黄土拦住,一股脑认定他是个坏蛋,那里还顾及别的,立时上前扯拉黄土。黄土不敢分心,任凭女子如何,只是拦住她不让过去。小孩子见状,吓的哭了起来。 场面僵持起来,惊动了大殿里的老妇;老妇正自向社神求佑,闻听争执,立刻赶了过来,她见到一个高大男子拦截自家儿媳,以为是无赖破皮见自己儿媳美貌出言调戏,火往上撞,急急赶了上来。 不过等她看清楚黄土的样子,立刻松了口气,一边走一边喊道: “芝芝快住手,那是黄先生。” 少妇微楞,望向自家婆婆,双手却还扯着黄土的袖子,生怕他抱起孩子转身跑掉。 “黄先生,黄先生……我是马家寨马占云家里的……”老妇似乎对黄土颇为尊敬,一边快走一边介绍自己的来历,求他手下留情。 黄土正要提醒对方小心脚下,突然感觉右手被人抱住,而后一疼,扭头去看,却是被那小男孩啃了一口,虽然他皮糙肉粗,耐不住小家伙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手腕上立刻出现两排清晰的牙印。 “叔叔坏,欺负妈妈,不许欺负妈妈!谁都不许欺负妈妈!” 小男孩一边嚷嚷着,一边趁黄土缩手从磨盘上跳下来,飞快跑到少妇身边,警惕地看着黄土。少妇见儿子回来,连忙丢开黄土,将儿子搂在怀里,后退了几步。 黄土正要抓回小男孩将他丢回磨盘上,那老妇人已经到了近前,顾不得气喘吁吁,连连给黄土赔礼: “黄先生,黄先生不要见怪,老婆子这就教训这个不识真神的小混蛋。” 说着转身准备从少妇怀里扯过那男孩打他屁股,少妇和小男孩从未见过老妇如此紧张,不由愣在当地。 黄土见者老妇认识自己,甚至有几分害怕,有些无语;伸手拦下她,笑道: “理他做啥?都是小孩子。” 老妇人自然不愿意真教训孩子,见黄土松口,立刻松手,一边对自己儿媳使眼色,一边高声呵斥道: “臭小子,还不快给黄先生道歉!黄先生是土地庙的庙祝先生,是土地公公的护法神,你个小混蛋竟然咬人,回去之后,看我不揍烂你的屁股!” 少妇见婆婆这般说,脸上写满疑惑,知道自己误会了对方;只是她对鬼神之事素来半信半疑,而是疑占大半;现在见到一个“神仆”,不经自己允许就扯拉自己的儿子,心里难免会有疙瘩,并未有向他道歉的意思。 “据说庙祝都要由德高望重的老者来做,这男子不过二十多岁模样,怎么能做得?十之**是个装神弄鬼混吃混喝的骗子罢了!” 这般想着,脸上隐约露出几分不屑;小男孩见妈妈不动,只是叫了声奶奶,也没有照做。 老妇舍不得责怪儿媳孙儿,转身向黄土赔礼。黄土连道无妨。 少妇在旁边看着,轻哼一声,对自家婆婆说: “婆婆,我们求过神了,快些回去吧,公公会担心的。” 说完抱起孩子,准备离开。老妇是知道黄土的名头的,颇有难色。不走吧,儿媳催促;走吧,怕是要得罪黄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芝芝……黄先生……” 黄土未答话,上下打量少妇,见她体态丰盈,举止优雅,颇有几分风情;只是她和男孩一般,印堂有黑气笼罩,周身为阴气缠绕,侵蚀气血,大凶之兆。 少妇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有些恼怒,俏脸一寒,就要发作。 黄土微微一笑,转身对老妇道: “大婶,有东西缠上这位小嫂子和这个小家伙了!对不对?” 老妇顿时变了脸色,急道: “黄先生,你看出来了?请救救我这可怜的孙儿!” 黄土点了点头,道: “她们二人印堂发黑,气血欲衰,隐隐有阴气缠身……” “是大凶之兆,只要你才能就我们,条件是我们给你一些钱财施法,是不是啊?**师,庙祝先生?”少妇抢过话头,乜着黄土,满是讥诮。 “呵呵!”黄土微微一笑。 “芝芝,不要乱讲,黄先生不是那样的人!”老妇急了,连忙呵斥少妇,“黄先生说的没错啊,那东西确实缠上超超了!” “婆婆!”少妇有些不耐,解释道,“这些话准是他刚才从超超嘴里套出来的。而且咱们来这里求神,祈愿好久,傻子也能猜个差不离。江湖把戏都是这一套,城里也有好多的!” “额?”老妇微微愣住,望着少妇,又看看黄土,觉得黄土不会错,可是儿媳的话仿佛也有道理,“但是黄先生帮人从来不要钱的!” “不要钱他怎么吃喝?香火钱都哪里去了?”少妇反问道。 黄土暗道这女子伶俐,却不会告诉她们香火钱大都被自己拿去买炼符材料了,只是呵呵一笑: “大嫂,我只是不希望误了孩子的性命,还有你自己的。” “危言耸听!”少妇冷笑,转身就要离开,“你若有本事看人吉凶,怎不看看自己为啥沦落至靠耍嘴皮子吃饭?” 黄土摇了摇头,懒的和她解释这些,对小男孩笑道: “小家伙,告诉叔叔,你头顶凉凉的感觉好些没?” 小孩子被少妇抱着,听黄土问话,再看看妈妈,点了点头,没有答话,小家伙心里想的却是: “老师说好孩子不能说谎,但是这人是坏人,我不能和他说话,要不然会惹妈妈生气。不过点头不算说话吧?” “肚脐上有没有麻麻的?”黄土并未理会少妇已经迈步。 小孩子又点了点头。 老妇人对黄土又敬又怕,本来被儿媳说的有些犹豫,此刻终于变色。 原来小男孩从昨晚上噩梦惊醒后就一直闹着头皮凉飕飕的,为此还哭了好一阵子。而且好好地突然闹起肚子来。 因此她们婆媳一大早就抱着孩子来镇上,刚去卫生院看了医生,医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干脆给开了些治感冒的药。老太太不放心,带着儿媳孙子来了土地庙。 此刻闻听黄土指出了这些事,而且似乎动手帮了忙,又惊又喜,忙问道: “黄先生,超超得的不是感冒?您肯帮我们?” 黄土收敛笑容,点了点头,不再理会少妇母子,低声对老妇道: “红衣厉鬼怨气极大,缠上了这孩子,若不驱除,必然要加害她们母子。” 老妇面色大变,哆哆嗦嗦道: “黄先生,那是什么东西?” “夺魂之鬼,可能即将成煞,一旦成煞……” 未等黄土说完,老妇脸色苍白,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祈求道: “请黄先生救救我家孩子,我们家可就这一个孩子啦!老婆子给您磕头!请黄先生救命。” 她久居农村,自然听说说“煞”这个字眼;传闻有些人死时怨气极大,不入六道轮回,化为厉鬼专门害人,天长日久,就会形成比厉鬼还要厉害的煞。 这老妇素来听信鬼神,听到自己家里遇到了这东西,顿时就失了方寸。 黄土赶忙上前将她扶起来,道: “万万不能这样!我可当不起!” 老妇不肯,越发后悔自己刚才怀疑神明。 黄土好不容易将她劝住,侧眼看了看,少妇母子已经出了庙门,道: “你们已经拜过社神,他会尽力保佑你们的。” 老妇连连点头,忙不迭说自己平时最信土地神,家里还有神位,逢年过节一直拜祭。 黄土自然是想帮助这老妇的,稳定住她的情绪后,将自己的一些忧虑说出: “那孩子和他妈妈印堂发黑,或遇血光之灾,是不祥之兆,需要尽早破解。” 未等老妇说话,黄土接着道: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除了孩子身体不好外,那位小嫂子早晨起来后,应该有过头晕体虚的症状,甚至天葵也有可能提前到来,可是如此?” 老妇越加惊讶,连忙点了点头: “黄先生神算,是这样的!” 黄土基本确定这家子人撞煞,有心帮助她们,就指了指旁边的磨盘道: “大婶,我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这磨盘原本是社庙未扩建时土地神龛镇邪之物,颇有些辟邪功效。能帮助孩子驱除厉鬼留下的戾气寒气,你把她们娘俩带过来吧。” ; 第十一章 孤儿寡母 少妇带着孩子出门后,想到黄土的样子,心里不痛快,于是教训起儿子来,告诉他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搭话。更不要听信陌生人的胡言乱语。 小孩子听妈妈唠叨了一阵,挠了挠头道: “妈妈,那个叔叔虽然是坏人,可是他没骗超超,那个石头上暖洋洋的,好舒服呢!超超头上和肚子里凉凉的感觉弱了好多!” 少妇柳眉一竖,喝道: “臭小子还敢顶嘴?” 她正要再加教训,身后却传来了婆婆的喊声。赶忙住口。等老妇上前,把话一说,少妇有些不高兴,还要辩解,却给老妇拿话挡了回去: “芝芝,我知道你们读书人不信这个,可是黄先生说的确实有道理。小海刚去不久,我们两个快要入土老东西不算什么,可是我们不能看着你们娘俩再出什么事?白发人送……” 说着,老妇流下泪来;少妇一听,眼睛一红,也抽噎起来: “妈,你别说了!我去好不好?” 少妇将孩子包给老妇,扭过身去,刹那间泪如雨下。 “芝芝,闺女,我知道我老婆子多嘴,拿这事挤兑你不好,可是……” 少妇咬着嘴唇,连连摇头,示意婆婆不要再说,回头往庙里走去。 见少妇满脸泪痕,一个人进来,颇有悲色;黄土微微诧异。 “土地神真的有灵?”少妇直直地走到黄土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问道。那双眸子有悲伤、痛苦、怀疑和不舍。 黄土收拾诧异,严肃地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偏偏好人不长命?为什么要我家破人散?”少妇突然歇里斯底地大叫起来,泪如雨下,“为什么要带走传海,为什么要让孩子失去父亲,为什么?” 黄土微楞,不知何意。 少妇吼过之后,捂着脸痛哭起来,犹如遭受着极大的痛苦、委屈和煎熬。 黄土微微皱眉,不知该怎么说。 许久之后,少妇才渐渐平静下来。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她声音低沉,似乎身心疲惫到了极点,“若土地真的有灵,请帮我们孤儿寡母一下。” “孤儿寡母?难道……”黄土看着梨花带雨的少妇,没想到这个看似精明的少妇竟然有如此沉重的经历,有些凝重,道,“您放心,我会竭尽所能!” “坏叔叔,坏叔叔,你又欺负妈妈了!”老妇抱着孩子出现在门口,孩子挣脱,飞快地跑到近前来。 看着孩子可爱的小脸,黄土脸上露出几分温和的笑容,对少妇道: “不要把悲伤带给孩子。来,坐这里吧。” 少妇按照黄土指示走到磨盘旁边,立刻感觉一股暖气自头顶百汇涌入,顿觉头轻目明全身舒坦,不但悲意收敛,脖子后那股凉飕飕的感觉也明显地开始减弱,不由诧异不已。 黄土微微一笑,示意他坐在磨盘上。少妇敛了敛上衣,坐在上面,倏然觉得另一股暖气冲入长强腰俞会阴三处,继而冲向全身四肢百骸,与上头那股暖气交相呼应。 少妇未料到会这般,啊呀一声,双腿夹紧,不安地扭动了两下,双颊透出淡淡的红晕。 “怎……怎会这样?上头还罢了,下面怎么……” 黄土早就习以为常,没想太多,见她惊叫,以为有什么不适,脸色一紧,赶忙询问。少妇自然不会道出实情,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无碍。 “小嫂子,此事不容疏忽,有什么不适必须尽早告诉我!”黄土仍有担心,面色严肃地盯着少妇,生怕出什么岔子。 少妇哪里肯告诉她实情,只是摇头。 黄土只好作罢,双手一抄,将小孩子丢在少妇身边: “小家伙,妈妈坐在这边,你来坐这边。” 小男孩挣扎两下,就被那股舒适的感觉吸引,老老实实地倚在妈妈身上,不再说话。 黄土把老妇叫来,交代几句: “等到身上的阴气完全散去,也就是那股凉意消失不见,过上十分钟就可以了。” 九点多之后,渐渐有百姓来庙里烧香拜神,纷纷和黄土打招呼,让渐渐平静下来的少妇颇感意外,再看他从容温和的样子,竟然莫名生出一丝信心。 “家里有病人,不怕不信神。我这是怎么了?” 黄土从屋里多搬了个板凳,和老妇聊了起来,渐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既然知道了这事,就决不能见死不救。 事情和小男孩描述的差不多,只不多老妇做了些补充,让黄土对这母子二人多了份怜惜。 这少妇名叫徐灵芝,是本市市区的,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理;和马占云的儿子马传海是大学同学,两人在大学相识相恋,毕业后结婚,夫妻恩爱,后来有了儿子超超。 一家人和和美美,欢声笑语。奈何天意无常,一年前马传海出差时死于一场车祸,顿时让徐灵芝心痛欲绝。后来徐灵芝带着儿子到娘家居住,但是一直没有再婚,而且经常来看望远在九藤镇的公婆。 马占云夫妇老来丧子,悲伤自不待言,但是看到徐灵芝这般孝顺,孙儿这般可爱,才算稍有欣慰。虽然老两口也支持徐灵芝再找一个,但是总是徐灵芝婉拒,两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是更加的珍惜这儿媳。 这次徐灵芝携子来探,本来挺好的事,可偏偏遇上了女鬼夜闹,搞的鸡飞狗跳,心神俱疲。 黄土听罢,不由对女子又高看了几分。 “你们回去的之后,可以在镇南药铺那里买些朱砂雄黄等物,抹在窗门等处。” 老妇闻听,赶忙点头记住。 “若是可以的话,可以找几只大公鸡拴在院子里,狗血也可以。另外,嗯……” 黄土微微沉吟,打住话头。 老妇一一记下,见他欲言又止,赶忙问道: “黄先生,请您指点。” 黄土看了少妇一眼,低声道: “大婶,冒昧问一句,春节时你家贴门神了没?” 他这般并非乱问,因为按照当地的习俗,家里有人去世的话,一般三年内不会张贴春联门神等红色喜庆之物,以表示对死者的哀悼。 果然那老妇满是皱纹的脸上一黯,摇头道: “没有,小海伤逝不过一年,唉!真是祸不单行,竟然又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黄土隐隐觉得这件事可能和这些日子发生的命案有牵连,很有可能是一股贼子所为。但是却不方便和别人说,见老妇悲伤,赶忙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准备前面几样,如此这般处理一下,想必会有些用处。呵呵,别担心,这只是辅助手段,土地神会帮助你的,你不是已经求过了么?” 老妇见黄土说的头头是道,与自己的一些耳闻颇为相符,心中大定,又问道: “黄先生,你说的门神画,是不是有用……有用吗?” “嗯,可保家宅平安!”黄土点了点头。 “那现在张贴晚么?” “现在?”黄土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晚倒是不晚,保护家宅是时时需要的,不限于过年时候。” “那老婆子回去就敬上门神爷。”老妇赶忙道,“只要能赶走那东西,小海不会怪我的!” 黄土点了点头,提醒道: “供上之后,不要忘了供奉些瓜果蔬肉,多上几柱香。” ; 第十二章 社神天职;卿心我知 黄土了解大致情况后,做过交代,就去别处打点。在大殿里里里外外忙活一阵,有点口渴,进屋喝水。稍作休息,记起少妇母子,便拎着水壶瓷碗出来。 到了南墙处一看,两人周身缭绕的阴气已经彻底消除,气色大好,再无半点刚才的黯淡。 老妇人站在旁边,正不住地询问小男孩的感受,得知变化,笑逐颜开。旁边的少妇正和一个纤柔文静的少女聊天,正是温静静。 不知少妇给温静静说了什么,惹得小姑娘嘟起小嘴,愤愤不平,看到黄土走来,立刻迎上,不满道: “东祗哥哥,你净出些馊点子。怎么能让这位姐姐在这里晒太阳?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孩子。” 温静静文静纤细,说话轻声细语,犹如暖暖的微风在耳边吹过,虽然在责怪黄土,却令人生不出半分反感。 黄土微微一笑,望向那少妇徐灵芝;少妇以为黄土责怪自己,俏脸微红,连忙拉住温静静,解释道: “妹妹,黄先生是好意,你别怪他。” 她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对黄土的看法有了质的变化,称呼随之大变。 温静静给她一扯,只得嗔了黄土一眼,对徐灵芝道: “徐姐姐,你咋还向着他哩?嗳,东祗哥哥,你作业做完了没?” 徐灵芝听她一口一个哥哥,再看她一副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不由抿嘴轻笑。 “咳咳!” 黄土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温静静询问自己的作业,闻言立时面露尴尬,干咳几声,顾左右而言其他: “静静,这位大婶和小嫂子可能口渴了,这里有热水。大嫂,差不多了,来喝点水。” “要叫姐姐嗳!” 温静静一边提醒黄土注意称呼,一边接过壶碗,倒了一碗,递给旁边的老妇,老妇赶忙道谢,却没喝,转给了徐灵芝。徐灵芝见状,知道婆婆的意思,就没有谦让,喝了几口,喂了男孩几口,然后再为老妇斟上。 “作业呢?我帮你检查一下。”温静静扯着黄土道。 “静静,我刚才捉了只三条腿的兔子,很好玩的,你要不要看看?” “不看,我要看你的作业。” “叔叔,超超要看三条腿的兔子,超超要看!”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黄土低头敲了敲男孩的头,偷偷向他眨了眨眼睛,继续乱说道,“静静,你不是喜欢风筝吗?我刚才做了只,剪成了蝴蝶模样,很漂亮,我拿给你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叔叔,我要风筝!” “作业拿来!”温静静绷着脸,伸出芊芊玉手,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大婶大嫂,告诉你们,我家静静不但人长的漂亮,学习也好,在咱们一中,从来都是整个年级的前五名,厉害不?” 徐灵芝看着刚才还侃侃而谈的黄土被温静静追问的一脸尴尬,哑然失笑,暗忖: “这个人倒非一无是处,竟然知道谦让女孩子。” 老妇见黄土给自己使眼色,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开始对温静静大加赞赏,什么早就听说过镇里温家有个才貌双全的闺女,一看就是学习勤奋优秀的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一定会为自己父母争光,一定能嫁个好人家之类的。 虽然她是老实人家,但是刚刚得了恩惠,自然要竭尽全力帮助黄先生摆脱困境。 温静静性子温柔,脸皮薄嫩,最受不了别人这般夸赞,很快就败下阵来,双颊通红,一边阻止老妇,一边嗔怒捶打某个罪魁祸首。 黄土一边笑着躲开,一边观察徐灵芝母子的状态,见两人身上的鬼祟之气从外表看已经除干净,尚有些不放心,便指使温静静去屋里拿东西,温静静正要躲开老妇热情的夸赞,忙不迭溜掉。 黄土趁机询问徐灵芝的状况,在得到少妇肯定的答复后,放下心来。 “黄先生,那东西今晚还要捣乱吗?”老妇颇为担心地问道。 黄土点了点头,面色有些严肃。 他常与鬼祟打交道,知道此物最是记恨,一旦缠上某物,往往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红衣女鬼不知什么原因试图掠夺男孩的魂魄,两次被赶走,必然是恼怒不已,后面的行为定然更加凶残猛烈。 老妇见黄土这般,不由惴惴不安,面色紧张乞求道: “我们该怎么办?请黄先生指条明路!” 徐灵芝此刻已经对鬼神之说半信半疑,想到这两日的奇异经历,头皮有些发麻,一双美目也望向黄土。 黄土示意老妇不必担心,安慰道: “大婶别急,你们刚才不是拜过土地神了么?他老人家有知有灵,自会驱除鬼祟,保佑你们。呵呵,难道你信不过土地神?” 老妇连道不敢,见黄土笃定的样子,情绪逐渐稳定,再次向黄土道谢: “有劳黄先生帮助芝芝母子,等过了这一劫,老婆子一定天天三炷香,永世不忘土地公公和黄先生的大恩大德!” 黄土微微一笑: “大婶不必如此,土地神的存在本就是为了保佑一方,使处处风调雨顺,户户家宅平安。若是见死不救,任邪恶横行,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老妇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连连点头。倒是那少妇徐灵芝闻言,眼里异彩闪动,再次打量黄土。 黄土见老妇尚有几分担心,就送了她两张镇魂辟邪的符箓,老妇连连道谢。徐灵芝看见,也没说什么,只是摁住活泼好动的儿子。 送走三人,黄土很快就被气呼呼的温静静连拉带扯往屋里拽,黄土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却拗不过她,只得硬着头皮分跟着。 “东祗哥哥,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别和我娘学,少信那些神神鬼鬼的话,少做那些神神鬼鬼的事。你咋老是不听呢?”温静静站在黄土跟前,一双剪水明眸望着黄土,又嗔又怪,还有些着急。 黄土明白她说的是刚才的事,温静静虽然自小和黄土在一块玩,又有个笃信鬼神的母亲,但是自小就对鬼神之事不大感兴趣,上学之后更是不信鬼神之说,多次试图说服母亲和黄土。可惜的是,此二人一个行着鬼神之事,一个打骨子里信仰,根本不为所动,温母更是反过来驳斥温静静的想法。不过这娘俩谁也说服不了谁,到现在依旧这样。 两人自小亲如兄妹,温静静对黄土的关心是无容置疑的,只要有机会就要上教育课,到了高三之后,更是如此,小姑娘时时刻刻盯紧黄土的学习成绩。奈何黄土心不在焉,一直没啥进步。温静静也只是干着急。 “徐女士身体微恙,可能有些着凉,我让她在那里晒晒太阳,是为了她好嘛!”黄土本人是不想她被这些鬼神之事叨扰的,所以从不给她解释,只是用些话来敷衍,“来,你也喝点水。” “你这样一天天和我娘她们似的神神叨叨,根本就是误入歧途,既误人又误己!耽误别人治病,耽误自己学习。这样……这样不好啊!” 温静静早就熟悉了他那一套,不管不问,只说自己的;只是她素来文静,说不出什么太重的话,可又觉得这样的说法不起作用,不由急红了脸。 黄土如何不理解她的心思,见她着急而无奈的模样分外可爱,不由笑道: “小妮子,我的成绩可是一直没落下的。虽然你占了一半的功劳,可另一半是我自己的……还有老师们的。” “什么啊?可你一样从来没有上进过!”温静静气的轻捶他一下,“这可没有老师和我的功劳,全怪你自己偷懒!” “周末嘛!平时学习那么忙,总要休息一下的。”黄土要饶过温静静,却被小姑娘张开双臂拦住去路,“一张一弛,劳逸结合才是学习之道,这可是孔子老先生说的!” “噗嗤!胡说!孔子哪里说过这?”温静静被他逗的噗嗤一笑,斥道,“就算这话没错,可我们马上就要高考了。必须要珍惜每一点时间学习。” 黄土素来低调稳重,态度温和,但是除了温静静之外,很少和人开玩笑,一直刻意地和其他人保持一段距离。 与他相仿,温静静对人素来文文静静,除了黄土之外,从不和人红脸,更不会不厌其烦地督促其他人。 “这个……那个……” 见黄土还要辩解,温静静咬着嘴唇,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而后扯起他的左手,低下头,盯着手背上的青筋,白嫩的指尖在上面划过,似乎在感受大手上传来的暖意和厚重,默然不语。 女儿幽香悠悠传来,沁人心脾,眼前的女子眉目若画,青丝如瀑,萦绕着淡淡的书香之气,加上那丝透出骨子的清澈恬淡,令人不由自主沉醉其中。 黄土不敢惊扰这幅精致到极点的仕女画,静立如松。 仿佛黄土手上有看不厌的痕迹,纤手一遍又一遍地从上面拂过,许久之后,温静静才幽幽道: “东祗哥哥,静静还想和你在一块读书!” 黄土闻言,古井不波的眼神出现一丝波澜,随即就被他强行按捺住,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拍了拍温静静稍显纤瘦的香肩,笑道: “小妮子,咱们不是一直在一起读书么?而且,咱们静静已经是大姑娘了,老缠着哥哥可不行,会被人笑话的。” “谁……谁老缠着你啦?”温静静的心绪被他打断,俏脸上偷偷浮现几丝红晕,有些扭捏反驳,“人家……人家只是见你不努力……哎呀,东祗哥哥,你坏死啦!不理你了!” 温静静突觉得俏脸发烧,嗔了黄土一眼,转身逃出了屋里, 看着那轻云似的身影,黄土微微叹息,与温静静朝夕相处,他非草木,岂能会不知这小姑娘的想法? “静静,哥哥要做的不仅仅是守护九藤这片地方,还要寻找自己的身世,找回那些若有若无不知是真是幻的记忆。” 温静静比他小一岁,两人自小就是玩伴,情同兄妹,极其要好。温静静对黄土分外依恋。据温母说,黄土离家那段时间,温静静非要找他,哭闹了一个多月才罢休。在他重新回到九藤时,小妮子长成了大姑娘,五年不见,仍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曾经的玩伴,喜出望外,拉着他又哭又笑,让黄土好一阵安慰。而且,为了黄土,一向听话乖巧的温静静平生第一次逃课。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依恋越来越深。上了高中之后,两人吃行都在一块。这让很多仰慕温静静的男生很是不满。 黄土心里透亮,他对温静静的关心自然是无微不至,却未涉及男女之情;可是温静静却在懵懵懂懂间产生了一份复杂的超越亲情的感情。 黄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直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并非痴愚之辈,从那神秘老者出现教导自己之后,就产生了很多的疑问:老者什么来历,他为什么要找上自己?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是奇异的玄阳之体,难道仅仅是巧合?自己能见鬼之后,为何会经常梦到一些奇怪的景象?为什么有时候看到鲜红的花朵时,总有种道不清的感觉? 万事总有因,虽然暂时理不出头绪,但是黄土隐约觉得纷繁复杂,自己需要寻找的答案太多了。 显然,学校不能给他想要的帮助。上学之事对他来说并非必须之事;若是深究,上学读书大抵可以说是为了寻求一种慰藉,至少,懂些知识可以保证他不离这个日新月异的科技世界太远。但,绝非必须。 而且,两人认识的接触的世界有着很大的差距。温静静是绝对不相信鬼神之说的,而黄土则一直在捉鬼降魔,甚至和阴曹地府的勾死人也打过交道。 鬼神的世界绝不是神话传说中的那么美好,他不想让温静静接触这陌生的世界。 另外,九藤镇并不安宁,有许多事要他奔波,心有旁骛,又怎么能专心学习? 所以,对于温静静的督促,黄土选择了敷衍。对于她的感情,选择了深藏。 ※※※ 九藤镇地处偏远,山路不好走,离县城有七八十里路,就算是汽车也要三个半小时,镇子里只有三辆客车,每天一个来回。每每到了周六和周日,四面八方赶来的学生都要挤上去。即便是县车站特意加开一辆班车,还是颇有些拥挤。 温静静老早吃过午饭,未直接去车站,而是先到了黄土住处,好好地叮嘱一阵,让他好好学习。黄土自然满口答应。 对于土地庙附近的居民和黄土的同学来说,黄土在县城和乡镇之间的来回一直是个谜。温静静自然也好奇,问过几次后就不再问,因为每次黄土笑着和她解释的时候,都会被她当成无稽之谈。 虽然温静静阻拦,但是黄土依旧笑着送她去车站,这早已是一种习惯。 镇子本就不大,车站在镇南的一块空地处,离土地庙不到两里路。由于来的早,客车尚未来到,但是已经有不少人赶来等车,尤其是背书包的学生。学生们三三两两在一起说笑。 温静静多次在全体师生大会上受到表扬,学习和相貌都是顶尖的,很是引人注目,加之她为人温和,所以大部分学生都认识她。见她来到,纷纷和她打招呼。 至于黄土,虽然低调,但是许多学生都从家长那里听说过他的名字,颇有几分神秘;加之和温静静常在一起,很多人也知道他,不过打招呼的并不多。 “东祗哥哥,芳芳她们几个在那边,我去找她们说会话,顺便等车,你先回去好啦!”温静静一边挥手和不远处的两个女生打招呼,一边对黄土说着。 黄土看了看,是她的几个好友,点了点头: “我就先回去,待会车来了,上车时注意被被踩到。” “放心好啦!人家又不是小孩子!”温静静俏脸微红,娇嗔不已,推着他让他离开,“走吧走吧,你今天没刮胡子,黑乎乎的,芳芳她们见到你又不敢说话了!” 黄土哈哈一笑,叮嘱两句转身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面就有三五个女孩子上前围住温静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姐妹凑在一起,聊得不亦乐乎。 黄土未走多远,就听见后面有人喊车到了。 他回头去看,果见大路的尽头,客车缓缓而来,风尘仆仆,犹如老太太在山路上姗姗来迟,等汽车停稳,下来六七个乘客,其中还有一对公安制服的男女,等最后一名乘客下车,早已按捺不住的学生们就一窝蜂往上挤去。 看着温静静和同伴上了车,黄土转回身,继续慢腾腾地往回走, 正当他琢磨今晚马家寨可能出现的情况时,身后传来了汽车喇叭声,回头一看,却是派出所的那辆破警车。 开车的是周所长,副驾驶上坐着一名三十三四岁的陌生男子,身穿警服,正是刚从客车上下来的那名男子。由于路上少有车行,黄土走在路中间。见此一边让出路来,一边微笑点头。 周所长减慢车速,停在黄土旁边,指了指身边的男子和后排的女子,笑道: “黄土,这两位是咱们派出所新来的戴所长,这位是何专员,刚刚从县城赶过来,是帮助咱们侦破这段时间的案子的。两位都是县公安系统的精英,这下终于可以松口气喽!” 黄土微微一笑,温和招呼: “两位好!” 前排的戴所长不知黄土身份,见车停下,只当他是当地有名望的人物,微笑回礼: “你好!” 周所长回头给两人介绍: “戴所长,这是咱们镇土地庙的庙祝黄土。” 戴所长尚未反应过来,后面那名打扮精干的女子何专员却微微皱了皱眉: “庙祝?土地庙的庙祝?” 周所长以为她感兴趣,点了点头,笑着夸赞道: “对,黄土老弟是咱们九藤的风云人物,不但为人温和热心,而且曾帮助我们破过不少的案子。” “周所长谬赞!”黄土微微一笑。 “老弟你还害羞啊?上次镇北吴老四被盗,若非老弟……” 周所长还要夸赞几句,何专员淡淡的声音传来: “周所长,作为一名人民警察,要时刻保持作风,注意自己的身份言行,保护人民的利益,不能什么人都称兄道弟。尤其是借鬼神之事愚弄百姓的无业盲流!” 周所长闻言,笑容刹那间僵在脸上。 ; 第十三章 如意百宝囊 看着缓缓离开的警车,黄土淡淡一笑。 看的出来,那女警对鬼神之事不屑一顾,甚至颇为反感,对于黄土这些侍奉鬼神的人也没什么好颜色。 不过,黄土并未放在心上。对他来说,是否信奉鬼神绝非衡量一个人品德好坏的关键。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见过自然信。只要神明显灵护佑百姓,人们自然会供奉。若鬼神真的愚弄百姓,黄土毫不介意斩鬼杀神。 至于这女警,大抵她从未遇到过鬼祟,一叶障目而已,不值得去争辩。 况且,据他所知,国家为了维护和谐,也在暗中设置有机构,主要处理一些灵异事件,和各大修真门派都有不错的关系。只是这女警级别尚低,暂时接触不到而已。 其实,对于某些愚弄百姓之徒,黄土也没有好脸色。 九藤镇不是什么洞天福地,虽然庙宇祠堂颇多,真正能为老百姓做点事的却只有黄土这一家。附近其他地方有土地庙,虽然也在供奉土地神,但却没有能人坐镇。徒有虚名而已。 当日,镇北土地庙名声大振,人们对土地神的供奉喧嚣一时,附近好几个地方跟风建庙。这倒没什么。但是有人却借机敛财,而且不在少数,行为极是恶劣。虽然淳朴的百姓不知其中关节。黄土却能感觉出。为此,他狠狠地教训了几个愚弄百姓的投机分子。 回到庙里,黄土立刻开始准备晚上的行动。 红衣女鬼本就是厉鬼所化,能炼阴成煞的角色,更是百中无一。且不说恶鬼本身的法力,就是那一身煞气也不易抵挡。自回到九藤镇以来,黄土处理过大大小小五十多起灵异鬼神事件,斩杀鬼祟数十,却从未曾遇到过这般强大的鬼物。 当然,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边,绝不会任由那红衣厉鬼祸害徐灵芝母子。 关好门窗,确保无人打扰,从抽屉里取出朱砂纸笔,又从数叠各色纸张中寻摸出两张青色符箓,屏气凝神,写画一阵,等符箓上渐渐亮起青色光辉,以柳枝蘸水润泽,念了几声咒语,将它们完善,丢进如意囊中。 稍作休息之后,离开土地庙,沿着大路离开了小镇。土地庙在附近有特殊地位,他自不必担心有人前来偷盗。所以除了自己的房间,其余所有门殿都是敞开的,不妨碍附近百姓前来上香许愿。 等出小镇四五里,已是山路崎岖,看看前后无人,黄土闪身拐进层层叠叠的树林里。念了几声咒语,收敛自己的气息,展开陆地腾飞术,直接上了九藤第五峰。 不过他这次没有赶至崖顶,而是饶了大半个圈子,在山阴半腰一处怪石嶙峋的地方停了下来。群石中间有一处六七平米的平地,却被周围老树枯草掩住,从别处极难发现。在掩映之中,平台后头有个天然的石洞。 五峰山阴正对激流东去的黄河,大半都是悬崖峭壁,极是陡峭,只有鸟儿可渡,罕有人迹。而从远处望过来,只能看到峰高如笔,云云雾雾,根本看不清这里的地势。 黄土当日无意中发现了这处洞穴,觉得安静无扰,就将他当成了一处修习打坐之所,闲暇即来。许多不方便在庙里做的事都是在此地完成的,比如炼符、炼丹和练气,甚至有些凶恶的鬼祟被他擒来此地炼化。 山洞里设置简陋,只有两张石刻长凳和青石削成的平整桌面,上面尚有青红等色,正是他先前炼符画箓时留下的;石桌旁尚有不少的草药丹砂,还有些枯枝杂草陈列其间。 进洞稍作休息,黄土解开禁制,打开如意囊,仔细清点。 这如意囊内中别有天地,看似有一间房子大小,大部分地方都堆积着各色的药材,雄黄、当归、千金子……三株醍醐草在最外围,旁边是十多块不同的矿石,还有些动物骨头之类的东西。这都是黄土四处收集的一些材料。 材料堆对面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寸余长,冒着寒光;匕首旁边是两截桃木,正是断裂的桃木剑;七枚铜钱也在那里;在它们旁边是两个人形木偶,垂首低眉,憨态可掬…… 另一侧有两个葫芦,香气四溢,装着些丸丹膏散。最后一个角落里则有黄土的衣衫鞋袜,摆放的整整齐齐。 如意囊半空中漂浮着几十张各色符箓,这些符箓五颜六色,三三两两按类而聚。 而在这其中,最为引人注意的是中间立着的一把黑色刀形武器。 这武器八分似刀,两分似剑,五尺长短,两寸宽厚,通体如墨,散发着森森寒气;上面刻有精致图案,仔细看去,其中有神鬼仙佛,魑魅魍魉,飞禽走兽,花鸟鱼虫,似乎包含这个世间所能看到的一切生灵,只不过一切都是墨色的罢了。握柄亦黑,上面也有花纹,只是简单勾勒,只有几条简单的轨迹,像是星辰图像,又似山川河岳,无法分辨。柄有凹陷,恰容五指,似乎握柄即是掌控了世间一切。 这柄被黄土称为墨刀的武器柄上刃下悬浮于口袋之中,威严凝重,杀意四射,似乎要荡除世间一切妖魔鬼怪,斩杀一切敢于亵渎天地造化之徒。 自从黄土发现自己有见鬼之能后,这把墨刀就出现在他的身边,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因何而来。但是他能感觉到它本就属于自己,是与生俱来的东西。 与其说这是一把武器,更不如说是一个并肩战斗生死与共的朋友。 可惜的是,这刀卖相威武,却不大好用。 因为它太沉了,说其重似山岳一点也不夸张。 刚刚发现这刀时,黄土好一阵兴奋,立刻就想耍一阵,但是拿到手里之后直接被压的摔跟头倒在地上。幸好只是耍不动,并未伤人。而且只要不去用它,就不会感受到它的重量,对于黄土的行动也没有任何的影响。 修习了玄阳真气后,黄土力量大增,双臂一晃有五百多斤,却只能堪堪移动这刀,想要使用无异痴人说梦。本来想问一下那授艺老者此为何物,却不料那刀有灵性似的,根本不见他。黄土自觉蹊跷,却也只能作罢。 之后他的玄阳真气渐渐增强,到了今天已经练到第二层,可也只能勉强拿得起这刀,挥舞一下就能抽干他全身的力气。 他曾试过向其中灌注玄阳真气,但是只如泥牛入海,根本不起半点作用。 后来修习法术,便猜测这可能是件极为罕见的法宝,试着向其中灌注灵力,结果还不如玄阳真气。 只看其说不出名的材质,就能猜出这绝对是件了不起的东西。但是也只能猜测,想要使用却难上加难。目前为止,黄土只用过一次,就是在这山洞之中,一刀削出来一张石质桌面,再一刀砍出两张石凳,锋利无比。 除此之外,再无它用。 用它斩鬼除怪?黄土想都没想过。只怕还没举起这刀,就被恶鬼近身杀个落花流水了。 黄土一直在琢磨如何才能使用这刀,但是至今没找到什么法子。 其实除了这把不知名的鬼头刀之外,这如意囊本身也是件珍稀宝物。 起初,黄土收下老头的如意口袋时,更多的是觉得有趣;但是四处游历之后,他越发感觉到了如意囊的珍贵和他带来的便宜。如意囊并非人人可得之物,终南山长生观是赫赫有名的仙道门派,门中高人辈出,但是拥有如意囊的也不过二十余人。传闻炼制如意囊须得有道门金丹以上修为的人物以**力加持,而且里面空间大小不一,主要是用来随身携带珍贵急需之物。 黄土帮人消灾,需要炼制大量的符箓,四处采药自然不现实,所以大多时候都是去药店寻找,尤其是一些常用材料更需大量准备。于是这如意囊就有了大用处…… 桃木剑已折,墨刀无法使用,黄土本身法力又低,所以主要依仗就是这里面的符箓和那几件简单的法宝。 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黄土已经没时间炼制那些较为霸道的符箓,如离地焰光符等;但是却可以补充一些简单的辅助性的,如疾风符火焰符。 他没有耽搁,将所需材料寻出,迅速开始炼制。 三年来的琢磨实践,早已让他驾轻就熟,不过一个小时时间就炼制了八张各色灵符。 做完这些,黄土离开山洞,一路向上,赶到山顶,寻了处干净向阳的地方,开始盘腿打坐,调节情绪状态,积蓄灵力真气。 等时间到了下午四点半左右,这才精神奕奕下山,回到庙里,老早做饭填饱肚子,稍做休息,离开了土地庙。 ※※※ 就在黄土大步赶往马家寨的时候,九藤镇派出所内,十二名民警和联防队员在会议室集合,戴所长和周所长都在其列,神色严肃,隐隐有几分期待。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的女子身上,正是今天刚到镇里的何专员。 这个漂亮的女干警神情严肃,毫不在意一群男子崇拜的目光,清澈的声音带着几分冷冽: “同志们,我刚才已经讲清楚,九藤镇所有庙祝、神汉巫婆——封建迷信人员就是这次突袭排查行动的目标。不许漏掉一个!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系列杀人案件的真凶!” “诸位,全镇百姓和全县全市的领导都在盯着我们,我们输不起!强调最后一遍,今晚的排查行动,不准走漏任何风声——若是有人走漏风声致使行动失败,按包庇嫌犯对待,严惩不贷!” “九点准时行动,大家先去休息,必须保证有足够的精力打赢这场硬仗!” “解散!” ; 第十四章 惊弓之鸟 从九藤镇到马家寨有十五六里的路,其中有五六里的山路,虽然黄土早就熟悉其中曲折,尽量走些近路,但是仍花了近一个小时才看到村里升起的袅袅炊烟。 马家寨六十多户人家,稀稀落落散布在九藤第二峰的山脚下。全村只有马姓,二百年前是一家,一脉相传,村名因此而来。 由于地处偏僻,靠山吃山,只是附近山地实在贫瘠,开辟的田地也酸碱居多,庄稼收成不好,因此村里的青壮年大都在外打工,留在家的多是老弱妇幼。 等他赶到村头,已是夕阳西下,月上柳梢。 马家寨只有一条街,在村子里横穿而过,八成人家分布在路的两侧,一溜排开,连成一道线,蜿蜒出三四里远;路由青石铺成,高低不平,偶尔有小路分出,连接着尽头的人家。 不知怎地,此刻街上杳无人影,只有零零星星的灯光从两旁高低不齐的石块围墙里透出,听不到院子里的声音。偶有犬吠,也很快消停,吱吱扭扭,似乎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犯了什么忌讳。” 感受到村子里那股草木皆兵战战兢兢的气氛,黄土脸色沉了下来。 这些现象根本不是山民的习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一个可能:红衣女鬼的出现众人皆知,闹的全村鸡犬不宁,甚至吓破了这些淳朴村民的胆子。 他本想天黑之后再进村,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必要等待。 静立片刻,寻找到在小男孩身上留下的一点玄阳真气,而后他沿着那丝气息的方向往里走,很快找到了马占云的家。 马占云家在村子东面,附近有十多户人家,悉数分布在大路的北面,对面是坑坑洼洼的梯田,这十多户人家围墙皆是石块垒成,简陋而结实。 不过山村本就散乱,饶是这里宅子比别处稠密些,但马占云家和最近的东邻院落之间也有三十多米距离,中间的空地里充斥着荒草碎石枯枝败叶。 此处的气氛更是紧张,空气几乎都凝固了,除了马占云家灯火通明外,其他院落里悉数一片漆黑,噤若寒蝉,看似全已早早熄灯睡觉。 黄土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凝重稍稍减了几分,他们的这般做法给他省了不少麻烦。 他行事素来借的社神之名,从来不以自己真面目示人,附近百姓也不知道社神显灵全是他这位庙祝一刀一枪地和恶鬼拼来的。至于黄土这个庙祝,在人们的眼里自然是一直在侍奉社神。淳朴的百姓们认为,只有把社神伺候的好了,他老人家才会降福于百姓,所以庙祝这职业必不可少;水涨船高,土地庙最灵,黄土才得到了人们的尊重。 黄土乐得他们这般想,若是他们知道了事实,只怕早就踏破了黄土的门槛。 再看马家,院子里灯火通明,但两扇大门紧闭,鲜艳门画整整齐齐,画上关羽张飞两位大将拿刀持剑,金甲银盔,威风凛凛,似要拦截一切妖魔鬼怪。 门神下方香烛通明,供有蔬果肉食,两个蜜橘均被剥开,显得主人极为用心。只是画整如新,尚有浆糊痕迹,显然是才贴上去的。 院墙石块上有三道粗大的红线,横着划过,犹如三道横索护住院子。 黄土微微点头,老妇果然按照他说的做了,这红线原料正是朱砂雄黄等物混制而成。 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在大门两侧的围墙上时,不由得微微变色。 青色的石头上有横七竖八的抓痕,有深有浅,惨白、血红、黝黑、混杂,其中有两道深至入石三分,像是有东西在上面犁过,将围墙划的歪歪斜斜。 这抓痕所过之处,青色黑白相间,像是被火焰烤过一般,尚还散发着森森鬼气。 “这是鬼气残留,定然是那恶鬼挠的!没想到这鬼物竟然可以碎金裂石!这白色的应该是鬼火吧,好家伙,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幸好她似乎只在意那小孩子。” “若这鬼物撒泼起来,不但这徐灵芝母子,就是整个村子也会鸡犬不留啊!” 在院子的西南角有块磨盘大小的青石,旁边有棵一人合抱的槐树,至少已有十多年时间。 黄土走到青石旁,双脚一顿,拔地而起,稳稳地落在院墙上,挪半步将身形隐在槐树影子下,抬眼往院子里望去。 三间堂屋,两间东屋,院内灯火通明,各屋门前都有门神,均供奉香火瓜果。堂屋前有棵碗口粗细的枣树,下拴着只黑狗;靠墙处有个铁笼子,关有五只大公鸡。 只是门窗尽闭,静悄无声。黑狗无精打采,两只耳朵贴地,不时地吱一声,缩缩身子,显得极为不安。鸡笼里鸡毛乱飞,显然是五只公鸡斗的厉害,此刻却都在啄吃地上撒的谷米,气势比黑狗厉害的多。 堂屋门前放着个马扎,上面坐着个六十出头的老者,被枣树挡着,看不清面貌,只能看到他披着件粗布褂子,手里攥着把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火星子不时漂浮而起。老者不时地看看大门处,不时地望望天空,显出内心的忧虑和决绝。 “这是马占云吧?”黄土暗暗猜测,“为了保护自己的孙子,老头这是要豁出命去呢!” 马占云心不在焉,加上黄土动作轻巧敏捷,并未发现墙上多了个人。 黄土对马妻的作为比较满意,看清院内的布置后,想找个隐蔽的地方,四下瞅瞅,目光从各处掠过,最后落在了旁边的槐树上,头顶两米处有根横枝。 黄土左手搭了把树干,脚下一蹬,纵了上去。只是未注意脚下,一块碎石从墙上滚落下去,立刻就惊动了黑狗。 “汪汪汪!” 黑狗嗖的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槐树就是一阵乱吠。黄土乃是玄阳之体,纯粹的人类身体,散发的气息温和厚重,与红衣厉鬼的阴冷恐怖有天壤之别。这狗怕的是厉鬼,却不怕黄土,因而稍有动静,立刻有了反应。 这狗一咬,马占云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老头一下从马扎上跳了起来,举这个手电筒乱照。 山村寂静,这几声狗叫响起后,立刻传出去老远,仿佛是个信号似的,刷刷刷,黄土视野内的灯火几乎同时熄灭,整个山村几乎瞬间陷入了漆黑之中――除了脚下的院子。 手电筒的光在墙角里逡巡一阵,无所收获,马占云松了口气;不过见黑狗依旧对着墙角不甘地乱咬,老头心又悬了起来。狠抽了几口烟,壮着胆子上前要看个究竟。 黄土未料到会惊动这个看门户的玩意,赶忙侧身子隐蔽,嘴里发出夜鸟扑棱飞走的声音,嘴里默念几声咒语,遮掩住自己的气息。 灯光从树上扫过,并未发现什么,黑狗没了目标,不甘地吱吱几声,摇了摇尾巴,依旧匍匐在地,还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老头犹如惊弓之鸟,见狗不再叫唤,手一软放下了手电筒,长长地松口气,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转身离开,依旧坐回自己的马扎。 “老头子,咋了?”堂屋里传来一个紧张的声音,正是白天那老妇。 “没啥,夜猫子。”马占云的声音有些闷。 “哦。芝芝,没事。”老妇松了口气,回头安慰了一句,随后就没了声息。 黄土的眼神有些凌厉,一个本不应该存在于人世间的东西竟然会对一个家庭甚至一个村子产生如此大的影响,实在不可饶恕。 “不管有多大的困难,都不能任由它为祸人间!” 这个小插曲之后,黄土盘膝坐在树干上,尽力地调整自己的状态,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点。期间除了老妇开门给马占云递了件棉袄之外,再无别的事情发生。 ※※※ 晚上八点多钟,正当黄土闭目养神之时。 九藤镇派出所内已经是人马齐备,整装待发。 何玉容俏脸带煞的站在队列前头,脆软的声音里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信: “一一清查,绝不姑息。凡一切不在的人,一律列为怀疑对象!” “第一组,戴所长带队,目标,城南关帝庙!” “第二组,我和周副带队,目标,城北土地庙!” “出发!” ※※※ 三个多小时很快过去,黄土缓缓睁开眼,目露精光,神采奕奕。 此刻,整个村子更加安静了,马家院子里除了马占云的抽烟声,包括鸡狗都没了动静。 黄土的目光重新从院子扫过,发现院子里的防御手段做的不错,但是堂屋后墙有些疏漏。 “那里没有辟鬼的东西,想必是她们觉得鬼物都是从前头来的。”黄土摇了摇头,起身从树上跳下来,“鬼乃魂魄之体无形之物,这般岂能拦得住它?待我与他补全吧!” 黄土想着,绕到堂屋后头,掏出朱砂毛笔,飞快地画了起来。 五分钟后,一个弯弯曲曲的符号就在西间屋子后墙成形,虽然简陋些,但仍远非马家人自己画的那些东西可比。而后转到中间屋子上开画。 不过,令人诧异的是,这个时候屋子里传来一股微弱的法力,似乎有些东西在阻止他的行为。这股法力很微弱,阴凉但是很温和,丝毫没有戾气,也无法阻拦住黄土的动作。 “这是什么?不是门神,也不是土地……难道他们供奉着某些不知名的东西?”黄土微微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过事情很快就有了答案,屋里隐隐约约传来老妇的许愿声: “列祖列宗保佑……过这一劫……土地爷爷保佑……做牛做马……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玉皇大帝……” 黄土瞬间恍然: “原来马家的族谱在这里!倒也难怪,马占云这一支三代单传……不过逝者已矣,早已轮回消解,纵然有些遗留,也杯水车薪,少之又少。” 感觉到那股淡淡的抗拒之力,黄土低声念了几个古怪的音节,就将之完全卸去。 他画完这道符,正要继续画第三道,突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遇的阴寒气息从院子前头传来,紧接着是一阵急促、杂乱而沉重的敲门声,其中夹杂着一个断断续续的女声: “孩子,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 ; 第十五章 红衣女鬼;阴气弥漫 这声音不停地重复,听似可怜,如丧考妣,但其中的冷漠令人不寒而栗。 黄土闻听,动作微顿,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猛然甩右手,一串连珠似的朱砂飞出,依次印在第三间屋子的后头。 “好浓烈的阴气!终究还是小看了这鬼物,没想到即将成煞竟然这么强大,稍微一个疏忽,不但马家母子凶多吉少,只怕我也会栽在这里!” 黄土暗暗心惊,以他身经百战的阅历,事先竟然没有任何察觉。现在看来,这鬼物比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脑子里顿时就出现了另一个念头: “已经成煞的岂不是……” 黄土没敢再想,只是拦截这厉鬼的决心更坚定了。否则任由她吞噬生灵精血,一旦成煞,到时候不但马家寨,只怕整个九藤镇都再无安宁之日。 “杀!” 黄土面色冷峻,轻喝一声,双脚微微一顿,飞身上了屋顶,两个起落在院子里。 此刻,枣花树下的黑狗死死地伏在地上,拼命地往后退,可以看到它在瑟瑟发抖,连呜咽声也没有了。五只红冠大公鸡倒是斗志昂扬,齐齐站成一排,鸡毛炸立,瞪着大门咯咯叫个不停。 马占云站起身来,攥着烟袋,虽然早已誓死护卫自己的孙子,可当面对传说中的鬼煞时,仍压制不住本能的恐惧,手脚酸软,忍不住颤抖起来。 不只是他,仿佛整个山村都在这敲门声中瑟瑟发抖。 黄土尚未落地,就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似乎要侵入五脏六腑,吸食精血,夺走魂魄,激灵灵起了身鸡皮疙瘩。 黄土微微冷笑,双肩一抖,全身上下涌出一层薄薄的赤色光晕,将阴气隔绝在外,大步上前。 寒气入体,马占云只觉得气血将凝,咬牙上前拼死,突觉背后暖气涌动,刹那间驱散寒气,惊疑不定,正要回头,却被黄土一个手刀砍晕。 黄土提着老者后心,将他丢在堂屋门口,顺手将门鼻挂上,免得打斗时里面的人跑出来捣乱。从百宝囊中取出两张辟邪镇魂符符箓,分别贴在门神两侧,接着一招手,摄来鸡笼,拦在门口。 哐当哐当的敲门声越来越快,越来越重,松质的大门和门闩犹如激流中的沙石,眼前就要被冲的七零八落。 黄土安置好院内,助跑四五步,青烟般上了大门,不敢做任何停留,脚尖一点,一个鹞子翻身向前掠去。在半空之中,双手一抖,三道闪着各色光华的符箓门口那道红色的影子砸去。 伴随着身后一声刺耳的鬼叫,黄土稳稳地落在青石路上,又甩出两道真焰降妖符。 真焰降妖符离手即化为两团燃烧的火焰,划破黑色的鬼气,朝那团映在黑雾里的红色扑去。 不过未等这两道符箓建功,一只惨白的手伸了过来,只一把就将它们捞住,轻轻一攥,就如灯花般熄灭。 此刻的黄土已经看见了对手的样子。 那女鬼红衣如血,赤着双脚,离地一寸,不沾大地,披头散发,状若疯魔。一下又一下地敲在门画上,甚至不时用头去撞大门,嘴里一直嚷嚷“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仿佛受过极大的刺激,疯疯癫癫不可理喻。 但是从其周身缭绕的鬼气来看,这红衣女鬼比昨夜那竹竿鬼物强大了不知几何。尤其是她嘴里吞吐的那些黑白相间的鬼气,隐隐成煞,更是令人心悸。 鬼黑煞白,一旦恶鬼吸食天地精华到了一定程度,那些黑色鬼气就有可能专为苍白色的煞气,煞气比鬼气更为阴寒,对生灵的伤害更为严重,一般生灵稍稍沾上,就有可能遭到灭顶之灾。 黄土将玄阳真气修炼至第二层,可以轻松地抵挡一般的鬼气,但是面对煞气,仍是有些不足,稍有不慎,就会栽跟头。 按照玄阳真诀上的介绍,只有当他讲玄阳真诀炼至第三层,开始触摸玄阳真罡的边缘时,就可以抵挡煞气,甚至炼化煞气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现在,黄土必须打起十分的精神来,小心应对,因为这不单单关系着徐家母子的性命,更可能牵扯到整个村子甚至整个九藤镇的安宁。 红衣女鬼本来正敲门,被黄土打了个偷袭,叫嚷声中断,一边继续敲门,一边回头来看,同时抓灭了两道来袭的火焰。 歪着脑袋打量黄土一阵,却并未像那竹竿鬼一样扑上来,只是摇了摇头,呵呵一笑,继续转身敲门。 “还我的孩子,换我的孩子……” 冷漠的声音继续钻往山村的夜空中。 黄土一看,嘴角不由抽了两下,敢情人家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此刻,门口香炉已经被它踢飞,几个苹果橘子也滚落在一边。 “咔嚓!” 一声脆响,门闩断折,大门中开。 女鬼呵呵一笑,轻荡荡往院子里飘去。 黄土未追赶,只是左手中食二指在半空中虚勾了几下。院墙上红光乍然闪动,三道红线浮现,团结弯转,嗖嗖地往门口聚来,转眼间在大门口织成一张红色蛛网,密密麻麻,兜头朝女鬼罩了下去。 鲜红的光芒和女鬼身上的红衣连成一片,衬的隐时现的脸色更加苍白;偶尔吐出许长的舌头,断了又长,散了又聚,分外的骇人。 不知那女鬼是真的疯癫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只把那红色蛛网当成了空气,连手都没抬,直直地往里闯。 密密麻麻的朱砂网撞在了女鬼的红衣之上,却像是蛛网遇到了大象,连个声响都没有,只是吹起了几片衣角。 黄土看的暗暗皱眉,这鬼物果然强大。这三道红线虽然只是马占云等人粗粗画的,毫无技术含量,但朱砂毕竟天生辟邪,而且和屋后自己画写的符篆连结了一起,多少有些加持,足以拦住那些孤魂野鬼。不料在这女鬼面前连土鸡瓦狗都算不上,如何不令人惊心? 就在他心头闪过一丝忧虑时,女鬼的一只脚迈进了院子,引得鸡鸣狗叫。 雄鸡破晓,天生秉承太阳之力,这鬼物最惧太阳,往往公鸡一鸣叫就不得不躲进阴窟坟墓里,对此很是厌恶,张口吐出一团鬼气,就要将之毁掉。 黄土念头电光火石间转过,抬手朝大门一指,高喝声“去”,脚下土地裂开,窜出数条拇指粗细的蔓藤枝条,猛然将大门和女鬼团团围住,飞快地汇聚成一面绿墙。 再闻他一声低喝,绿墙外冲,如激浪撞礁,将女鬼推出门外,砰地一声,大门关紧。 “我的孩子!” 女鬼冷不防被冲回来,立刻厉叫一声,全身冒出丝丝黑烟,夹杂着一团一团的光焰。 这光焰白惨惨,有光无烟,冰冷刺骨,火焰一出,周围不热,反倒是形成一层层的薄雾,却是天生的鬼火。 蔓藤枝条遇上鬼火,立刻以看得见的速度枯萎,眨眼间消减了一半。 “就是这玩意煅烧的石头吧?”黄土暗忖,“果然霸道!” “你是谁?为什么要抢我的孩子?快还我的孩子!” 女鬼对黄土大喊大叫,声音像是杜鹃泣血,分外的凄惨,令人闻而落泪。 黄土丝毫不为所动,黄脸之上只有冷峻,见女鬼张牙舞爪朝自己扑了过来,那架势非要将自己剥皮抽筋。 “木灵之气竟然对她毫无作用,不愧是即将成煞的老鬼!” 这般想着,黄土往旁边躲开,双手连做了几个手势,而后陡然一声低喝! “天生雷电,辟邪驱煞,急急如律令!疾!” 话音未落,一道小臂粗细的蓝色闪电不知从哪里生出,飞快地搭上了那尚未散尽的蔓藤,而后一生二,二分四,眨眼间交织成一张电网,噼里啪啦,无数电弧闪动,不知比那朱砂之网强悍了多少。 闪电和那鬼气一接触,立刻发出噗噗噗飞蛾扑火灯烛熄灭的声音,闪电像是扑进了水里的火花,以看得见的速度熄灭着。但是红衣女鬼周身那黑蒙蒙的鬼气鬼火也被一团一团的打灭,待得电光消失,女鬼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黄土的眼前。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等女鬼回过神来,那身鲜艳腐朽的红衣上已经多了几个巴掌大的窟窿,不过露出的却非什么香艳光景,而是白惨惨的枯骨。 黄土仗着身法灵活,早已躲出去两丈多远,但仍被扑面而来的阴森鬼气冲得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女鬼一把没抓到对手,反倒吃了个小亏,顿时厉声尖叫,刺耳的鬼叫声比之夜枭更加可怖,震得附近树木和围墙都簌簌作响。 黄土不敢小觑,虽然当即捂住了耳朵,仍觉得好似一头撞在了南墙之上,耳边嗡嗡作响,两眼直冒金花。 “好刺耳的鬼叫!” 女鬼趁着黄土愣神,两只惨白的手攥着一条鲜红的带子,再次扑了上来。 “你偷走了我的孩子,你带我去找我的孩子!” 黄土见这女鬼虽然煞气重,法力也高,但是动作还比不得那竹竿鬼灵活,神智也不甚清楚,根本对她的话无动于衷,暗自猜测对手的实力。 “看这样子,这女鬼九成是被人搅乱了神智,所谓的孩子只是激发她残留的一点意识,用于聚集鬼气;也就是说她是被人催生成厉鬼的。” “这女子死后也不得安宁,实在可叹!什么人才会有如此狠辣的手段?” “不过就算她是并非那种有极大怨气的鬼煞,可却也是货真价实的厉鬼,实力不打折啊!” 他摇摇有些发懵的脑袋,一边以玄阳真气和护身驱邪符抵挡寒气侵袭,一边以庚金神剑符幻化出一把三尺光剑,阻拦那带子。 一声脆响,红带子被挡了回去,光剑也黯淡了几分。 女鬼不甘示弱,再次扑上来。 黄土有心将它引开,立刻游斗起来,边打边退,渐渐地离开了马家,往路南的荒地里走去。 “没件趁手的武器真是不爽!” 交手不过十多次,走了不到五十米,那光剑就经受不住打击,化成了点点碎片。黄土不由得再次怀念自己的桃木剑来。 在红衣女鬼强大的攻势面前,黄土基本落在了下风。只能偶尔抽手反击,暂时无法奈何对手。不过仗着灵活的身手,不至于马上落败。 这女鬼是个穷鬼,身上除了那件红衣外,最大的依仗就是那团冷森森的阴气。 除此而外,倒没什么特殊的手段,只要小心应对,不让阴气沾身,就无妨性命。 不过问题是,就是这煞气,让黄土无可奈何。单单那刺骨的寒意,就难以破掉。 没办法,现在的他,一没趁手武器,二没强力法宝,三是玄阳真气克不住对手,却也没有办法除掉这鬼物。 黄土看着渐远的马家,只能抖擞精神,重新和女鬼斗在一处。 无心算有心,打了十多分钟后,已经离开马家百余米远。 不过那女鬼似乎也开始意识到黄土的目的,几次想抽身返回去,奈何被牢牢地缠住,稍一松懈,就会被黄土层出的符箓攻击,气的哇哇尖叫。 又过了七八分钟,双方离着村子已有半里多远,女鬼突然暴躁起来,尖叫一声,无数阴寒鬼气从身上冒出来,那套红色外衣随之暴涨,猎猎作响,阴寒之气再次剧增。 十多只黑红相间的鬼爪从女鬼全身各处伸出,或抓或挠或揪或拽,齐齐地朝黄土冲来。 黄土手中的降魔剑刚刚伸过去,就被那枯瘦惨白的手爪撕得粉碎。 刚躲过左侧要扯他左臂的鬼爪,一个不小心,被红色袖子抽在了肋下,粗布的棉袄顿时裂了个大口子,火辣辣的剧痛传入大脑,黄土禁不住咧了咧嘴;随之而来的是刺骨的寒气和杀意,让整个左半身出现了短暂的麻痹。 等那红色鬼衣要绕上黄土脖子时,黄土上身突然出现一层黄蒙蒙的薄雾,带着浓浓土系元力的气息,将鬼爪隔了开头。 只是这土盾难以经受如此强烈的阴煞之气冲击,被第二只鬼爪抽过之后,像是被大锤敲过的玻璃,直接被抽的七零八散,眼看就要消散。 五只白惨惨的大手扣往黄土的脖子。 再顾不得游斗,黄土猛然一矮身子,使了个懒驴打滚,在高低不平的梯田里滚出去老远,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这次攻击。 趁女鬼一时没转过弯来,黄土连蹦带跳多出去三丈多远,大口气地喘着粗气,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凉。 “丫的,这是和老黄玩千手女鬼么?幸好带有土元护身符。” 运起玄阳真气,真元在体内迅速地流传,一道道暖流冲向肋间,数个呼吸将寒气驱出了身体。 ; 第十六章 天火大阵;九幽乱神 皎洁的月光落在林间,清风微微拂过山岗。 清风明月之下,黄土和女鬼对峙着。 或许是震慑于女鬼的阴寒之气,整个夜幕静的可怕,连夜行的鸟儿都乖乖地伏在窝里,没有往日的夜游扑棱。 红衣女鬼飘在半空中,全身鬼气缭绕,数十只鬼爪上下舞动。抓扯不中,回转身躯,喷出股股黑烟,重新扑上前来。 黄土手一抖,三道砂黄符前后飞出,彩光流动,眨眼间化为三面厚实的光盾,呼啸着迎上女鬼。 这朱砂雄黄为主料的符箓是黄土常用的,昨日就曾用来对付过那竹竿鬼,有不凡的镇魂辟邪之能。 三面巨大的光盾之后,七枚古朴的铜钱以七星北斗之势从半空中朝砸下来。 铜钱越飞越疾,和星空中的北斗七星遥相呼应,天空中一道道七彩光华汇聚而来,透过七个方正之孔,汇聚成一股刺目的白光射出,如同北斗星君手中的斩魔之剑,劈向女鬼。 黄土试图以朱砂黄符阻挡一下女鬼的动作,再以伏魔铜钱重击女鬼。 这铜钱乃是经过他长时间祭炼,威力不凡,更有他一丝意念在里头,可以随心控制,出其不意,屡立奇功。 桃木剑被毁,现在这七枚铜钱可以说是他压箱底的手段之一。他倒是想实验一下抢来的那颗阴雷珠的威力;只是担心那东西太过歹毒,难以控制,伤人伤己。 果然,当女鬼七手八脚撕开三道屏障时,那伏魔之剑直接从女鬼的头顶刺了进去。 噗的一声细小但清晰的声音之后,无数带着最纯正降魔之力的星光在女鬼中心炸裂开来。 顿时,那女鬼如丧考妣,凄厉的惨叫彻底划破了夜空。 铜本金精,经无数生人之手,汇聚了大量的阳气,对鬼物有极大的克制作用;如今加上北斗七星之力,更何况这七枚铜钱正中其头脑。 女鬼纵然法力高强,却如何能挡得住这番爆裂?顿时就遭到了极大的伤害。 黄土也不好受,一方面这七枚铜钱的驱使需要消耗不少的灵力,让他颇为吃力;更令他震惊的是,虽然七枚辟邪铜钱出奇不意对鬼物造成了不少的伤害,但是当铜钱接触到阴煞之气时,遭到了巨大的阻力,上面的辟邪之力立刻遭到了煞气侵袭。 更要命的是,当星光爆炸之后,附着其上的一丝念头彻底消散,而后竟然失去了对铜钱的感应!也就是说,他失去了对铜钱的控制能力。 阴煞之气,乃邪秽之物,虽为正道之宝所克,可也最善污秽正道之宝。有邪魔之辈就常常采集阴煞之气祭炼法宝,打斗之时专门污秽对手的法宝,使其丧失灵气,沦为无用的废铜烂铁,甚至会有那些性命交修的法宝被污秽后,还会反噬主人的元神,最是歹毒。 黄土心神微微一震,再感觉不到铜钱的状态。 先失桃木剑,又毁七枚铜钱,往日两大最为使用的武器法宝被毁,黄土如何不肉疼? 不过机不可失,年轻的庙祝顾不上郁闷,趁着女鬼遭创,立刻从如意囊中取出来八张赤红如火焰缭绕的符箓,用最快地的速度,以女鬼为中心,布下了一个简易的八方天火炼魔阵。 “天地八方,火焰为阳,煌煌正正,辟邪镇魂;恭请南方离火真精,助我炼魔,还我清明!” 伴随着一段深奥古怪的真诀,八道赤火真符轰然化为八条碗口粗细高达三丈的火柱,火焰冲天,声势骇人,隐隐有赤龙火蛟的咆哮声传出,一股股火热扑向四面八方,附近的枯枝败叶尽数燃了起来。 在黄土布置大阵的时候,那女鬼周身涌出大股大股的鬼气,一团团惨白的鬼火在其中沉浮,凄厉的尖叫不时响起,将火焰咆哮声冲的支离破碎。 女鬼并非在抵抗周围熊熊的火焰,而是在奋力驱除残留在体内的北斗镇魔之气。 待得七枚铜钱激射出来时,已经完全失去了灵性和纯阳之本,只剩下一道道漆黑的鬼气在上面翻滚腐蚀,这伏魔铜钱算是彻底废了。 “呔!” 黄土额角冒出豆粒大的汗珠,双手掐出各种纷繁的法诀,极力地催动这炼魔大阵;最后猛然一声暴喝;八条火柱火势再涨,一连二,二连三,最后全部连接到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焰八卦,隐隐爆发出无上降魔之威。 “杀!” 那女鬼驱除体内北斗杀气,再次凝练身体,化为一个红衣长发的女子,恶狠狠地看着黄土和四周的大阵。 “你杀了我的孩子,我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为我那可怜的孩子报仇!” 女鬼毕竟有些思维,见大阵凶猛,也是凶性大发,一声凄厉尖叫之后,周身鬼气凝集,一道道寒气几乎凝成了实质,猛烈地冲击着火柱。 八方天火炼魔大阵传自上古大能,是借无上天火之威炼化邪魔,为无上降魔之阵;黄土曾有涉猎,对此阵之威甚是赞叹。 只是眼前这阵毕竟只是他匆忙间布置,所用的符箓也远比不得精心炼制的阵旗,其威力已经大打折扣,况且这等攻击类的法阵需要强大的灵力法力支撑,恰恰又是他的弱点,现在这样能发挥出这阵法的千一威力就超乎预料了。 所以,不能等! 火焰八卦一成,立刻发动了攻击! 随着他一个杀字出口,八根火柱猛然缩小了一半,而那分出来的一半悉数化为火焰长龙,从八个方向咆哮着往中间的女鬼冲去,彻底封死了她的去路。 女鬼一声尖叫,周身鬼气鬼火凝成了八条白惨惨的手臂,各自迎上了一条火龙。 轰! 一声巨响之后,剧烈的元气爆裂开来。 女鬼惨叫一声,刚聚起的八条手臂在烈焰之中化为乌有,周身鬼气的气息弱了下去,红色的衣服褴褛不堪,露出里面白惨惨的枯骨。 八条火龙近乎粉碎,漫天的火花四溅,消失在月光下夜幕中,剩余的一点火焰像是被敲了脑袋的蜗牛,快速地缩回了火柱之上。整天炼魔大阵经此一击,瞬间黯淡了五分,再无刚才的气势。 黄土神念和大阵相连,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大力汹涌而来,几乎快要赶上那阴雷珠的爆炸之力,知道不可力敌,强忍着灵力枯竭的难受,双脚猛蹬地,顺势往后躲。 即便如此,仍无法卸去那股力道,倒退三米多远后,直觉脚软筋麻,脚下一个不稳,扑的蹲坐在地。坑洼的石子扎在屁股上,疼的呲牙咧嘴。 刚才控制火龙攻击,几处抽干了黄土为数不多的灵力,让他很是别扭。 “若是桃木剑在手,肯定不至于这么狼狈。” 黄土转移着自己的不适感,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要知法器固然是用来杀敌护身的,但是另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更好更快地吸收天地灵气,补充主人的法力。 那桃木剑虽然不是什么精品法器,可和天地灵气的沟通绝对要比现在两手空空好上数倍。有足够的灵力支持,绝不会现在这般狼狈。 幸好,除了灵力干涸这种蛋疼的感觉之外,黄土身体并未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不过,没了灵力支撑,那八道灵符所化的火柱越来越黯淡,甚至有熄灭的趋势,火龙和咆哮声都不见了影子,周围的空气重新被阴寒之气充满。 黄土见状,不敢怠慢,飞快地吞下几粒补充灵力的丹药,重新控制住炼魔大阵。 在他重新控制八条火柱,试图重新布置火焰八卦的时候,红衣女鬼也再次化为人形,身躯猛然涨大了一倍,化为一个三米多高的狰狞老鬼,仰天凄厉大笑,猛然向外撞来。 砰! 刚刚成型的八卦再次粉碎! 黄土气血激荡,冷汗涔涔,咬牙坚持着。 砰! 又是碎石飞叶,八条火柱熄了一条,大阵被破,只剩下八张残破的赤火符。 黄土蹬蹬蹬后退三四米,虎口出血,双臂无力地垂了下来,却是被巨大的力道反震脱臼。 那女鬼破了火焰大阵,身子一卷,化为一道滚滚阴风,只余下一颗披头散发的脑袋沉浮其中,长大了嘴巴朝黄土咬来。 看这架势,若是黄土躲闪不及,被卷进阴风中,一时片刻就会被啃得骨血不剩。 “妈的!” 黄土啐了一口,脸色凝重,不过没有任何的慌张,因为八年来已不知多少次这般在生死间徘徊。 屈膝下蹲,右臂触地,咬牙一扭身,一阵细微脆响后,关节归位,再一侧身,将左臂也接了回去。 此刻女鬼已到了三米之内,鬼煞寒气、腐朽死气扑面而来,无数枯枝败叶碎石细沙被卷起,高速旋转着,发出刺耳的呼啸。 躲无可躲! 黄土大吼一声,双手一探百宝囊,右手闪电般拍出五张砂黄符,五面光盾几乎同时出现。挡在了他和阴风的中间。 左手中则出现黄、青、红、白、黑五张晶莹如玉的符箓,分别散发着浓浓的土、木、火、金、水五种基本天地元力。 “五行元力,飞花遁影,斗转星移……” 黄土凝聚最后的灵力和真气,准备驱动这五行遁影阵,将自己送到十丈之外,好避开女鬼这凌厉一击。 五行神符疾速闪动,黄土几乎可以感受强大挪移之力就要加诸己身。 突然,一股极其阴森的气息从左腿足三里处猛然窜出,一刹那,黄土像是堕入了十八层地狱,修罗屠场,耳边似乎传来无数的冤魂的哭嚎声! “噗!” 全力运转的灵力和真气被猛然打断,瞬间紊乱涣散。 刹那间,黄土如遭雷击,体内似被万蚁噬咬,气血翻滚,真气乱窜,经脉欲裂,年轻人闷哼一声,喉头一甜,喷出一口热血来。 五行神符没了灵力支撑,掉落在地。 噼里啪啦。 五道光盾似是挡车螳臂,两三个呼吸后全部破碎,阴风石磙般碾向了黄土。 ; 第十七章 土系元力 形势急转之下,黄土脸色蜡黄如土,几乎无力去看那刺骨呼啸的阴风,只来得及吐出几个艰涩的音节,思维再次被剧烈的疼痛占据。 那口喷出的玄阳之血猛然燃起,像是烟花一般爆发出璀璨的火焰,一股铺天盖地的玄阳之气涌出。 刹那间,方圆五十米之内的一切似乎都沐浴在了温暖之中;那阴气腾腾择人而噬的阴风也陷入了阻滞,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带着无比的惊恐。 玄阳之血,玄阳之火,世间至阳之火。 可惜的是,烟花般璀璨,烟花般消逝。 玄阳之血仅仅阻拦了片刻。 阴风再次卷了上来。 轰! 神秘的土黄色长袍刚裹住几近昏迷的黄土,就和那旋转的阴风撞在了一起。 一股沛然难御的大力传来,黄土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飞来的大山撞上,阴寒的力量透入五官七窍,和那道锋锐的戾气混在一起,要冻结他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将他彻底的抹杀。 所幸的是,他并未被阴风卷进去,当两两相撞的时候,那土黄色长袍泛出一团淡淡的光辉,将他裹在里面,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那张獠牙血盆的大嘴。 啪! 黄土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飞出十多米,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时间七荤八素,不知东西南北。 噗! 又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长袍之下的上衣。 淤血喷出,胸口的闷涨感少了许多,气血稍畅,脸上有了点血色。 两颗丹药丢进嘴里,一股股温润的气息从口中涌向四肢百骸,强行压制杂乱的真元灵力,猛咳了两下,才稍觉得舒服。 那女鬼所化的阴风已经散开,再次显出那腐烂的红衣,鬼气翻滚,看起来无大碍。 这鬼重新聚起身形之后,却并未重新上前冲杀,看着那平淡无奇的土黄色长袍,似乎颇为暴躁,上下飞舞,东窜西跳,连连尖叫。 月华如水,远山如黛,本应是一副极美的夜景。 却被那旷野中时哭时笑的发癫女鬼破坏殆尽。 黄土没去理会对手,也没理会那侵入肌肤的鬼气,只是强忍住剧烈的疼痛,催动体内的玄阳真气,全力镇压那丝好似要破茧而出疯狂乱撞的九幽戾气。 随着一道道玄阳真气在奇经八脉流过,那丝戾气渐渐被压制住,只是那股陷入修罗炼狱尸山血海的感觉却如跗骨之俎一般挥之不去,不知隐在何处游荡。 黄土隐隐觉得,这东西就像是暗处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给人致命一击。 渐渐的,一股股土系元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以黄土为中心方圆百米之内蒙上一层淡淡的黄色光华,这些光华悉数汇聚在那土黄色长袍上,让护体的光幕越来越厚实,将那阴寒的鬼气也给挡在了外面。 正当他全力压制戾气时,对面的红衣女鬼再次疯癫起来,看着温厚如大地的对手,仿佛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中,抱着披头散发的脑袋,跌跌撞撞往后退,直嚷嚷: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要找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 倏忽化为一道阴风,往南逃了去。 黄土并未完全忽略外头的情况,甚至已经准备好了鱼死网破的手段,一定要阻拦这女鬼去祸害那孩子。 可是如今见对手这般,微微惊愕,却不知为何。 “这鬼物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慌不择路,只怕很快就会回来,我还是先把这戾气压下去的好!” 随即全身心对付那丝蠢蠢欲动的戾气。 事情就向黄土预料的那般,不到一盏茶时间,黄土再次感觉到了那股夹杂有极大怨气的阴寒鬼气。 正是那红衣女鬼,不过此刻这女鬼不知从哪里绕了个圈子,再次到了马占云的大门外。 “还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要带我的孩子回家……” 隐隐约约的哭喊声再次传来,随即就传来了鸡鸣狗叫和撞门声。 黄土运气正在紧要关头,突闻此言,立刻变了颜色,低吼一声,睁开眼睛,就要起身。 噗通! 哪知此刻的他除了寒气戾气侵袭外,身上的新伤旧伤一起发作,根本是遍体鳞伤,骨软筋麻,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刚止血的伤口再次破裂,外加满地的碎石沙砾咯得慌,顿时呲牙咧嘴,疼的只抽凉气。 好不容易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又感觉戾气攒动,赶忙吞了几颗丹药,勉强压将之压制住。 此刻,远处的敲门声已经越来越急,黄土甚至听到了石瓦碎裂声。 “这是……院墙倒了?门呢?刚才不是已经撞开了么?怎么会有敲门声……” 想到此,黄土刹那间变了颜色。 “有人把大门重新关上了!那孩子从堂屋里出来了!危险!” ※※※ “哼!这就是你们推崇的土地庙庙祝么?我可是听说他每天晚上都从学校回来的!何况今天是星期天,他晚上没有课!” 就在黄土陷入苦战的时候,土地庙中他的房间内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为首的正是那个桃腮杏眼的漂亮女警,此刻她的手里正拿着数张尚未画完的符箓翻看,俏脸上露出几分冷笑。 周建民和其他两个民警站在旁边,显得有些不服气。 “看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就是他作为一个守法的公民该做的么?” 面对何玉容的质问,周建民三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见这女人乱翻腾,还不住地冷嘲热讽,终是忍不住反驳道: “何专员,我们九藤的土地神最为显灵,就算其他庙里的神仙都是假的,但是这里一定不是假的!我妈的眼病就是黄先……黄土看好的!都是土地爷爷显灵。” “哦?”何玉容将那些符箓丢进一个袋子里,声音淡然,显然是颇为不屑。 “黄土是土地庙庙祝,在土地神的眼皮子地下,绝对不会是兴风作浪的妖人!” “是吗?”何玉容俏脸之上满是讥嘲,“周所长,夜不归宿,装神弄鬼,就是我们九藤派出所民警眼里的遵纪守法么?” “黄土应该有事出去了,或许是去温广才家里呢,我们还是先去问问老温吧!” 周建民说着向何玉容简单解释了一下黄土和温静静的关系。 “哦?”何玉容听着,微微点头,表示明白,接着又道,“有一小撮违法犯罪分子就是抓住了诸位的这种心理,才明目张胆地欺骗愚弄百姓。此风不可长!” “这……”周建民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在这里做警察十多年,对于黄土的性情很是了解,对于这个年轻人助人为乐的事迹多有耳闻,更何况黄土还协助派出所的民警破过几起复杂的案件。 “老镇长的眼光总不会错的!这个女孩子真是太执拗了些。” 周建民知道老镇长范三川对黄土很是赞赏。对于德高望重的老镇长,他是发自心眼里的尊敬。极少去怀疑老镇长的做法。 何玉容见周建民脸色变幻,也知道自己说的重了些,赶忙道: “好,既然大家这么说,我们就去温家问问,如果这次依旧找不到的话,那么诸位就要按我的意见,将这里所有的东西封存,待得那黄土回来,将他带回派出所好好审问!” 周建民三人对视一眼,只能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三人离开土地庙时,不约而同回头望了一眼大殿里的土地神像。 影影重重之下,依旧是往日那般温和慈祥。 ; 第十八章 门神 黄土低吼一声,强提一口真气,吃力地往马家冲去。 “如果那东西闯进马家,杀了那孩子,夺走魂魄,刚才拼死拼活的打斗就打了水漂!” “他娘的,大不了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想到那可怜的孤儿寡母即将惨遭毒手,任他素来自律,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那红衣女鬼无法穿墙,化为一道滚滚黑雾围着院墙东窜西跳,一会砸门,一会推墙,闷响声越来越急,院墙似乎随时会倒,大门随时会被砸开。 急促的声音像是地狱传来的催命符,一波一波地传向四面八方,整个村子似乎被狠狠地掐住了脖子,处处是死寂。 凄厉的鬼叫声、疯狂的砸门声,肆无忌惮地破坏山村的宁静。 黄土的低吼声,他在尽力赶去。 雄鸡的高鸣声,斗志昂扬;黑狗的呜咽声,战战兢兢。 院子内隐隐传来的女子呼叫声和小儿哭啼声,却是徐灵芝和婆婆看到马占云昏厥,又惊又怕;小儿却是被疯狂的敲门声惊吓的魂不附体。 数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组成了夜幕下最为惊心的一幕。 当黄土再次冲到近前时,原本两米多高的青石院墙已是断壁残垣,一块块青石被挠的粉碎,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石屑。 大槐树被撕扯的皮开枝断,横七竖八的裂痕惨不忍睹。 黄土见这红衣女鬼的疯癫劲上来,大有不把院墙拆完誓不罢休的架势,暗暗心惊。 那供有张飞关羽两位门神的大门已是岌岌可危,地上的血食贡品被阴风吹落了一地。 黄土心血激荡,忍不住一阵疾咳,只搞的头晕脑胀,两眼直冒金星,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晕过去;忙不迭凑到路边一棵榛子树上,斜倚在上面,勉强不倒下去。 砰砰砰。 那女鬼似乎真的疯癫,根本未在意不远处的生死大敌,只是卯足了力气砸门。 在黄土顺过一口气时,它已经开始准备最后一击;只见这红衣鬼物后退几步,尖叫一声,重新化出来数十只手,猛然一顿,掀起阵阵阴风,张牙舞爪,疯狂地冲了上去。 黄土暗叫不好,拼着损耗真元,咬破舌尖,猛然站起身来,从囊中掏出两张青色符箓,正是来之前制作的两张唤神之符,一口鲜血喷上去,青光猛涨,隐隐有战鼓声传出,咚咚咚咚,震耳发馈,似乎有千军万马杀来。 “去!” 一声急喝,两道青光激射而出,与此同时,黄土朝大门低吼: “受人血食,忠人之事!两位将军快快前来助阵!” 那女鬼听到黄土的声音,身形微微一滞,正要回头来看,却非真的忘记了他,似乎只是在赶时间而已。 黄土无暇去想这其中的缘由,他真元损耗巨大,脸色更加苍白,几乎就要滑坐在地。 “希望能保住那孩子……” 咚咚咚咚咚…… 当那女鬼往前冲时,战鼓声越来越激昂,当一只鬼手触及门环时,两道青光分别罩在了门画之上,咚咚之声猛然增大到了极点。 两张门画刹那间迸发出七彩神光,伴随着两声爆喝,两个伟岸的身影从门画中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红脸,长髯飘飘,金甲银盔,胯下赤兔宝马,手中青龙偃月刀,威风凛凛;另一人黑脸,双目圆睁,金盔银甲,胯下紫电银鬃,手持丈八蛇矛,杀气腾腾。 两人两骑一下齐齐挥动武器,刀砍矛刺,一下就将红衣女鬼轰出去四五米远。 “燕人张翼德在此,妖魔鬼怪休要猖狂,快快纳命来!” “某家关羽,受命于天,护卫百姓,岂容尔等宵小行凶?” 两位神将各自报出名号,正是关羽关云长和张飞张翼德二位名传千古的猛将。 关张报出名号后,不和黄土打招呼,一催胯下马,马鸣人喝,齐齐上前冲杀。 神将关羽一把青龙偃月刀刀长九尺五寸,重八十二斤,挥动起来呜呜生风,沾着就死,擦着就伤,刀身上镶有蟠龙吞月图,辟邪镇魔,所向披靡,一刀朝红衣女鬼腰间斩去,要将她切成两半。 那张飞一杆丈八蛇矛,横挑竖刺,神出鬼没,毫不落后于人,一枪朝女鬼脑袋扎去,要将这夺人幼儿的鬼物刺个对穿。 门神同为古时五祀之一,世代传承,虽然在历史的长河中开始没落,但毕竟威名尚在,家家张贴,虽然极少有人以血食祭祀,却比沦落到街头巷尾低矮小庙里的社神境遇要好许多。 初时,人们供奉传闻中的上古大神神荼郁垒为门神,后渐渐加入了历代英雄人物,如三国关羽张飞,盛唐秦琼敬德尉迟恭等等,以期此等猛将护卫自己家园,震慑妖魔鬼怪,阖家平安。 不过,这些猛将固然勇猛,受了无数百姓的香火,也曾现身救人,但是毕竟耐不住时间的打磨和人们的遗忘。除了关羽的威名越来越盛之外,其余几位渐渐沦为了衬托点缀,聊胜于无。 在金钱至上的社会中,谁还会去专门祭祀一张看守门户的门画呢? 毕竟,在众人眼里,他们虽然是神,但看起来毕竟只是张“画”而已。比起那些金身塑造的财神、天尊、佛、菩萨来,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神之而不祀之。 这种情况并非只发生在土地社神身上。 “希望这二位大发神威,赶跑或者擒下这个疯癫的鬼物,保佑这徐灵芝母子平安。” 召请门神是一门高深的秘法,并非人人可懂。具黄土所知,终南山长生阁里,就算是那法力通天的掌门阁主青山道人可以呼风唤雨,却也未必懂的此术。更别提别人了。 黄土久与社神为伴,独自修行,对天地造化之术神鬼潜行之技有自己独特的理解,走的是独自开辟的路数,和其他人大相径庭,法力艰难前进的同时,却懂的许多别人难以理解的秘术。这召唤门神就是其中之一。 佛道门中也有唤神之术,却往往需要开坛做法或顶礼膜拜,走的又是另一条路子,召唤出来的五方神灵、伽蓝护法却又与这门神不太一样。 关羽关二爷被封道门封为元帅,被佛门封为伽蓝护法,但信徒修士恭请之时未必有黄土现在熟练有效。 其中关节,自有其神奇之处,难以言表。 黄土也曾试图召唤传说中的土地神灵,不过连试几次,都不得其门。 后来一想,或许是因为门神关张秦琼等是后天神灵,是曾真实存在的人物,有迹可循;而土地神虽然被人类奉为神灵,本质上却是自然存在,是否真的存在,尚不得而知。 即使真的存在,自然神灵也要远比后天神灵神秘的多,或许需要另寻觅经来召请。 见二将杀出,黄土稍稍松了口气,赶忙盘坐在地,催动玄阳真气,恢复体力。 红衣女鬼被突然冲出的两将打了个措手不及,以为是黄土搞的幻象,尖叫一声,就要扑向他。 不过两大门神迸发出的神光锁定了它,逼得她连连后退,迅速地蚕食它周身阴气。那两道千军万马中冲出来的杀气更是隐隐盖过了阴煞之气,一股无以言表的感觉从女鬼心底涌出。 为了摆脱这种极为难受的感觉,红衣女鬼连连尖叫,疯癫劲头大发,面对两道神兵的砍刺,不退反进,全身阴惨惨的血光大作,收回十臂,凝聚成四条碗口粗细的臂膀,血红、黑气、白骨混杂,三色光华闪动,上面两臂悍然迎向了一刀一矛。下面双臂则抓向两匹骏马。 砰!砰! 两声巨响几乎同时发生,剧烈的元气爆炸震耳欲聋,响彻整个山村。 地面上无数碎石残屑枯枝败叶激射而出,打在门墙之上如雨打芭蕉砰砰响声不绝。黄土来不及躲闪,身上多处被石子砸到,有两处更是旧伤未愈,顿时嘴角抽搐,剧痛钻心。 尘埃落地,再次出现双方身影。 两大门神分立在地,微微粗喘,身上的神光黯然了三分;赤兔银鬃已然不见,显然在刚才剧烈的冲击中化为乌有。 女鬼更是不堪,倒飞出三丈之外,四条手臂齐齐连根断散,咕咕黑气从伤口处涌出,像是流不尽的黑血。周身阴煞之气消散近半,红衣之下惨惨白骨露出,说不出的狼狈。 “你你你……”女鬼又哭又笑,对黄土和关张吼道,“你们抢走我的孩子,你们该死,你们该死,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其情其景,宛如真曾丧子,其中怨气仿佛倾尽五湖四海之水难以洗刷,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可惜的是,无论关张还是黄土都是心智坚定之辈,丝毫不为所动,一个继续运气疗伤,另两位则手提兵器再次杀上。 女鬼重新凝聚两条臂膀,和两将战在一处。一时间又是飞沙走石,神光阴气缭乱。 黄土见两将稳稳抵住女鬼,无有败象,甚至隐隐占了上风,暗自赞叹两将威猛。不过,女鬼毕竟即将成煞,实力强大,高于两道虚影,只是战斗技巧远不及两将。 这次激战,只怕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 “两位门神有颇多限制,只能维持半柱香世间,我要赶紧准备。” 黄土暗中想着,吃了几颗丹药,全力炼化药力。 当黄土再次压制住那蠢蠢欲动的戾气时,双方的战斗已经白热化。 女鬼身上七零八散,狼狈不堪,两位门神的虚影也越来越淡,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吱”。 一声细响突然传来,顿时就将场中三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却是大门被打开了,借着院内灯光可以看到,门缝里出现一个小小的脑袋,却是那马占云的孙子耐不住好奇,要看看外头的争斗。 “开不得!”黄土脸色大变,立刻低喝,忽的站起身来,牵动伤口,嗓子有些发甜,嘴角出现了一道血迹。 “呔!”两道神将只来得及怒喝一声,淡淡的身影不由自主化为两道青光,往门上投去,依旧化成两张鲜艳的门画。 门神降临之时,不能敞开门户,否则法术就会被破掉;此刻门被打开,秘术失效,两位门神自然就返了回去。 “失算!”黄土大呼可惜,他本以为徐灵芝等人听见外头动静,会带孩子躲起来,却未料到这孩子这般大胆。 “孩子,我的孩子!” 最大的受益者是那苦苦抵挡两位门神攻击的红衣女鬼。 当大门打开,门神消失,小孩脸出现在门缝里的一刻,这女鬼的疯癫几乎到了顶点,立刻化为一道阴风朝大门卷去。 黄土飞身扑上,但是尚未接触女鬼,已是如坠冰窟,全身被阴煞之气侵袭;手足僵硬,直接被阴风甩出去两丈有余。 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小孩子尚未看清场中的形势,红衣女鬼已经扑到了近前,张开双臂,犹如一团血雾,要将他搂进怀中! ; 第十九章 舍身救子;五行封魂 “敢……噗!”黄土摔得七荤八素,眼见小儿就要丧命,目眦尽裂,忍不住怒火,想要厉喝,话未说话,一口鲜血喷出,顿时五脏六腑剧震,气血乱窜,偏偏阴气刺骨,寒意钻心,极是难受。 他在地上滚出去老远,想要爬起来,四肢无力,却软绵绵仆跌在地。 那孩子看见女鬼披头散发扑来,顿时六神无主,吓傻了眼,待阴风临门,哐啷将大门撞开,才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黄土眼睁睁地看着女鬼冲进大门,自己却束手无策,一阵心血激荡。 “我的孩子!” “放开我的孩子!” 先后两个女声传如黄土耳朵里,却是女鬼上前将孩子抢走,徐灵芝爱子心切,再顾不得敌人的凶残,上前要拼命。 五只大公鸡的鸣叫声越来越高昂,扑扑啦啦要冲出鸡笼。 黄土正自着急,突然记起先前的一手准备,赶忙打开如意囊。 “桃木之精,辟邪镇魂……出来!” 随着一段急促而玄奥的咒语,一个巴掌大的木偶出现在身边,木然呆板,与众不同;这小人泛出点点日月星光,见风就长,直至常人大小。 借光细瞧,却是这两日雕刻的那个小木偶。 见木偶化形,黄土咬破指尖,在虚空中画了个简单的血色符号。用嘴一吹,那符号乘气而动,印在了木偶背后。 木偶像是获得了生命一般,活动了一下手脚,回身俯首,伸双臂将黄土背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马家院子。 此刻的院子内一片狼藉,阴风过处,鸡飞狗跳,尘土飞扬,枣树枝落了一地。 本就昏迷的马占云横躺在窗户底下,其妻则昏倒在堂屋门口,小男孩也昏倒在老妇身边,小脸发紫,寒气已然入体。 女鬼阴气缭绕,红衣乱飞,飘在离地一尺高的地方,手里还抓着一只狗腿乱啃,鲜血四溅,染红了好大一片地面,说不出的诡异。 徐灵芝孤零零地拦在女鬼前面,虽然因为寒气和压制不住的恐怖而瑟瑟发抖,但是这个倔强的女子却丝毫没有退避的意思。 “你到底是谁?干嘛要纠缠我的孩子?”徐灵芝冻得嘴唇发紫,说话有些不利索。 她们三人呆在屋子里,心中正自忐忑,听到女鬼敲门声时,一下子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后来敲门声消失,三人以为鬼物退去,赶忙向外头的马占云打听情况。哪知一问没回答,二问还不得回应,再问依旧如此。 徐灵芝从门缝里向外看,一看之下,见马占云昏倒在地,顿时大惊失色,赶忙往外走。马妻本要阻拦,但是等了一会,女鬼依旧无踪影,这才答应。不过外头门鼻被黄土挂上,三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出来。 当两个女子准备救人时,外头的打斗声再次响起,只闻得鬼叫马嘶,爆裂声连连。 马妻见门外隐隐有彩光闪动,顿时以为是土地神显灵,顾不得救人,拉着徐灵芝和超超朝天跪拜。 两女毕竟力弱,抬拉马占云有些吃力,两人极力救人,自觉有神灵护佑,必然可以击退凶鬼;少不得有些放松,于是忽视了旁边的小孩子。 待得小男孩开门,神光消失,女鬼冲进院子,两个女子愣了一楞,以为下凡的神灵被这凶物打败,顿时大惊失色,顾不得老头,双双上前抢孩子。 她们那里能斗得过鬼物,一个照面,马妻就被阴风扫出去老远,昏倒在地,而徐灵芝则堪堪把孩子抢了过来。女鬼见这女人碍事,到手的鸭子又飞走,顿时怒了。发起颠来,一阵东窜西跳,不但将黑狗撕吃,也将孩子从徐灵芝手下卷了出来。 孩子虽然昏迷,但是并未受伤,只是受不了惊吓昏迷过去。反倒是徐灵芝被女鬼在左臂上挠了两下,阴气入体,钻心刺骨。 不过这女子本就倔强,硬是靠一口气撑下来,拦在孩子身前,誓死不让。 女鬼早已被人打散生前记忆,只留一点怨气,疯疯癫癫,哪里懂得什么仁义道理,就算徐灵芝如何愤怒都不能激起她半点仁慈。 它见徐灵芝挡住去路,也不答话,伸出两只枯瘦的爪子朝徐灵芝脸上胸前抓去,血淋淋的腥气夹杂在阴气中令人作呕心悸。 徐灵芝只凭着一股爱子之心,在巨大压力和恐惧下,呼吸都有些不畅,哪里还有能力去抵挡,见来势凶猛,突然忆起自己丈夫,又念想自己和孩子也将死于非命,心中涌出一股悲伤。 “老天真的要对我孤儿寡母赶尽杀绝么?孩子何辜?不过,小海,咱们要重逢了呢!” 少妇闭上眼睛等死,眼角滴下一串晶莹的泪珠,嘴角却露出一分解脱。 “混账!” 院子内响起一声低沉的喝叱,声音不高,却雄浑厚实,震得四周门窗院落簌簌作响。 却是黄土见势不妙,又惊又怒,要阻止女鬼。 此刻的他由木人搀扶住,颇有些狼狈,神色也萎顿的很,毕竟短时间内连续两次损耗生命真元来催动法术,伤到了元气。 女鬼听到黄土声音,本能地回头张望;那少妇正自伤神等死,乍闻此声,猛然睁开眼,脸上满是惊喜和希冀。 “神灵尚在!孩子有救了!” 这是少妇的第一念头,犹如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哪知循声望去,却只看到两个身影出现在门口,一个身材单薄行为古板,另一个身材魁梧却遍体鳞伤,身上的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 “这位是……啊!”徐灵芝看着眼前有些眼熟的身形,借着灯光,很快认出了黄土,惊呼出来。 黄土以前都是隐身行事,但此刻危在旦夕,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过他比徐灵芝要镇定的多,知道她认出自己,也不耽搁,趁女鬼回头的片刻,苦笑道: “小嫂子先别惊讶,那两张符还在不?别丧气,我们还有机会!” 他嘴上说着,手上却没有闲着,左手对着鸡笼隔空一抓,连续握扯拿捏,将鸡笼打开。 五只雄鸡得了解放,争先恐后地从笼子里冲出来,纷纷朝着东方引颈高亢,一个个抖擞精神,羽毛倒立,昂首挺胸,张开双翅,腾空而起,抬双爪抓向女鬼。 雄鸡报晓,比其他生灵先感太阳之气,尤其鸡冠乃全身太阳之气聚集之处,有辟邪驱鬼之能。传闻之中,那天上星君昴日星官就是一只双冠大公鸡,可见其威势。 就是那普通雄鸡也颇为强悍,有那走夜路的行人遇到稀奇之事,心中惴惴不安时,若是听到远处有雄鸡鸣叫,必然会气血安稳,胆气上涨,昂首挺胸,大步前行,此为辟邪安魂之能。 雄鸡好斗,所以才会对兴奋之人形容以打了鸡血之类的话。而雄鸡对阴邪之物极为厌恶,对于阴寒剧毒之物也有天然克制之能,是蝎子蜈蚣等物的天敌。 所以刚才感觉到鬼气时,就跃跃欲试。此刻雄鸡出笼,带着浓烈的镇魂之气,丝毫不弱于那出匣猛虎。 大多鬼物见不得天日,对于这破晓的雄鸡有些天生的厌恶和恐惧,似乎雄鸡一鸣,太阳就会喷薄而出,将光明洒向大地,万鬼退避。 这女鬼虽然强大,却也没到百日行凶的地步。 双方可谓是势如水火,顿时就对上了。 所以这女鬼初到之时,最先想要毁掉的就是这五只括噪的雄鸡。 女鬼刚从黄土身上回头,雄鸡已经到了近前,五道太阳之气涌来。这鬼物尖叫一声,再起一阵阴风,迎了上去。 黄土早先让徐灵芝准备公鸡本就为了预防对手强悍,此刻果然派上了用场。 “两道符还在不在?你再发楞我们可就真的没戏了!” “哦?在在!”徐灵芝尚未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应着黄土的话,双手往自己兜里摸去,很快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淡青色符箓,上面的朱砂已经有些水渍。 黄土不待她询问,左手一招,那符箓猛然冒出一道火焰,燃了起来。 徐灵芝吓了一跳,下意识就给扔了出去,青色符箓燃掉的部分化为一团青光,隐隐有乙木生机盎然的气息传出,这青光分为两股,一道向黄土涌来,另一道则到了徐灵芝身上。 徐灵芝只觉得一股暖暖的气息从青光涌入的地方传来,飞快地流向奇经八脉,驱逐体内的寒气和心中的恐惧。待得脚底涌泉穴出现几分麻意,才恍觉自己的双腿已然冻僵。 黄土送两道符箓,乃是以乙木之力加持,有生机疗伤之功;送给两人,原是为了在危机之时能留住她们的一线生机。未料她们根本未来得及用,最后反倒回到他的手里。 得这几分生机滋养,他恢复了几分气力,勉强可以站起身来。 “另一道呢?小心!” 黄土正要询问另一道木华生机符在哪里,却见那女鬼已然将五只公鸡杀死,再次扑向地上的小男孩。 雄鸡虽然天声辟邪,但毕竟实力和女鬼差的太多,只是两个照面就被杀死,血肉散了一地,死于非命。 黄土看的清楚,急忙提醒。徐灵芝早就被刚才发生的事迷惑了心神,彻底的信任了黄土,几乎是言出必听,一听提醒,不知何事,连忙往旁边躲。 但是当她回头看到一团血雾卷向孩子时,俏脸大变,娇喝一声,纵身扑向了女鬼。 “使不得!”黄土甚至煞气的歹毒,见此状况,赶忙阻止。 但是徐灵芝哪里会听? 当那双血淋淋的鬼爪即将落在昏迷的小男孩头上时,红衣女鬼得意地笑了出来,鬼啸刺耳,令人作呕。 “我的孩子,跟我走吧,我们去……” 砰! 女鬼的声音被打断,红衣女鬼被勇敢的母亲抱住,滚出去老远。 徐灵芝在剧寒之下,俏脸已经没有半点血色,但是却死死地缠住了女鬼,不让她靠近孩子半分。 这女鬼突然被推出去,立刻凶性大发,身子猛然胀大,想要挣脱,但试了几次,均无法如愿,连连尖叫,散发之下猛然伸出几颗獠牙,扭头要咬徐灵芝。 黄土当时就变了脸色,念头急转,思索一切可以施展的手段。 徐灵芝已经渐渐失去了神智,俏脸煞白,显然被寒气侵入经脉。这女鬼伸脑袋张嘴一口咬在徐灵芝肩头,鲜血四溅,露出森森白骨,不过这鬼物为那道乙木神符中的生气冲了一下,生气入体,蚕食死气,让女鬼很不舒服,突然猛涨了两次,继而一缩,从徐灵芝怀里钻了出来。再一张嘴,犹如血盆,一口朝旁边的小男孩咬去。 “吼!” 黄土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再次咬破舌尖,连喷两口玄阳之血,化为玄阳之火的同时,双手连连划动。 “玄阳真焰,太阳之火,桃木金精,太阴之气,大地之元……” 月华如水,道道太阴之气从天而降,流瀑般注入桃木偶头顶百汇;无数土系元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化为一道道土黄色光带,向木偶脚下涌泉汇聚。 那散列在地的五只鸡冠猛然暴烈,其中飞出五团精纯的太阳真火,围着木偶上下翻飞。 太**华、土系元力、太阳真火和木偶本身的木、金两系元气混在一起,五行元力相生相克,渐渐地迸发出五彩神光。 “起!” 木偶腾空而起,飞到半空中。 “火!” 两道玄阳真焰一上一下融入其中,这木偶得神力滋养,轰的一声再次暴涨,化为一个丈余高的巨人,宛如下凡天神。 “封!” 在那女鬼快要伤及男孩时,黄土一声令下,七彩木人从天而降,轰然一声将女鬼砸在地下。 那女鬼尖叫连连,但是被天火大阵和两位门神的围杀之后,早已是强弩之末,在黄土用本命真元施展出来的困封秘术面前,毫无抵挡之力。 七彩神光大涨,映亮了半个山村,继而猛然一收,长鲸吸水,将鬼气悉数归拢。 光华散尽,黄土仰躺在地,脸色更加的萎顿,那木质小人就在身旁,重新缩为巴掌大小,七彩光华若隐若现,其中有一条黑线东钻西突,偶有低低的鬼叫声,被七彩神光牢牢困住。 “终于困住了么?” 黄土感觉自己像是被抽干了血髓,骨软筋麻,看着苍穹上的星月,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嫂子,你要坚持住!” 年轻人无力扭头,只能在心里默默期盼。 ; 第二十章 惨胜 阴霾散尽,皎洁的月光落在院子里;堂屋里的灯光也似乎柔和了几分,静静透过门缝。 院子里一片狼藉,枯枝碎石到处都是,血肉横飞,将地面染红了一大片,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五个身影散落在院子里,横躺在地,没一丝声息。 呼啦。 或许是一个小时,又或许是两个小时,死寂的院子里突然发出一声细响,却是黄土恢复了一点力气,试着挪动左臂。 稍一动弹,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让这个素来坚韧的年轻人几乎昏厥过去。 黄土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额角渗出一颗颗豆粒大的汗珠,混着脸上的血丝,滑落在地。 七枚铜钱废了,二老一小昏迷不醒,自己重伤近残元气大伤,徐灵芝生死不知。 “又是一场惨胜……” 不敢强动,默默地望着头顶西坠的玉兔,黄脸上露出几分苦笑。 这苦笑里虽然有狼狈,却无半点的恐惧和后悔,因为他已经记不清多少次这般在生死边缘徘徊了。 为了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希望孩子老人和女子能坚持住!” 黄土试图扭头去看徐灵芝等人的状况,却扯动伤口,只好暂时作罢,在心里暗暗着急。 “马占云夫妇和小男孩或许被阴气入体,有危险却不会危及生命。那少妇却结结实实地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先是被阴煞之气侵袭,后被女鬼咬在了肩上,必然会随着血流到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生命岌岌可危。” 半个小时眨眼就过,黄土终于聚集了一些力气,勉强将手臂伸到如意囊里,取出两颗暖阳丹,塞进了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温润的气息涌进体内,在经脉中缓缓地流转,驱赶着残留的寒气,修补受伤的经脉,让暴露在寒风中的身体渐渐有了些温度。 呼! 黄土费力地喷出一口气,这气出口就带出一团白雾,却是阴气将周围空气中的水分凝结。 将侵入体内的寒气祛除,又从如意囊中取出回春丸华佗膏等疗伤丹丸,尽快使自己恢复活动能力。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玉兔将隐。 悉悉索索,黄土咬牙爬到了徐灵芝身旁。检查过女子的伤势,倒抽了一口凉气。 俏脸被乱发遮住,乱上又结了一层白白的霜,圆润的下巴露出来,却无半点血色。上身的白色羽绒服上沾满了鲜血,被扯得羽绒乱飞。 而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少妇裸出的左肩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两个清晰的牙印有汤匙大小,锁骨上的肉被撕咬,隐隐露出了锁骨。鲜血流了一地,幸而已然止血,但是伤口上时隐时现的黑白煞气却比毒蛇还毒。 黄土探探少妇的脉搏,几乎弱不可感,摸摸胸口的温度,低的惊人,十分性命去了九分,**的生机低到了极点。 如那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奇经八脉五脏六腑走遭了死气,”黄土按捺住惊怒,顾不得许多不便,将手向下挪了挪,发现少妇的心跳还在,不敢怠慢,一手支地,一手去如意囊中寻摸。 扑通。 却是他手臂酸软,挣扎起来的半身重新接地。 不一会,黄土手里出现了两张符,一绿一赤。 拿起绿符,贴于女子心脉之外,勉强掐了个诀,那符顿时绿光缭绕,温润柔和,散发出勃勃生机,如万木发芽,百花齐放,令人心旷神怡,却是一张起死回生符。 这符耗费了黄土大量的精力材物,可让重伤之人恢复生机,镇魂安神,三日之内可保魂魄无忧,只此一张,本是他用来保命的。 见绿光大盛,黄土伸手虚按,将之封进少妇体内。此符入体,顿时带来盎然生机。 一团淡淡的绿光,像是在心脉内扎根一般,慢慢将侵入心脉的寒气驱逐,心跳强了许多。 “竟然只勉强护住心脉,无法祛除死气!”黄土暗暗皱眉。 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未停,将赤符也封进徐灵芝体内,入体化为一团红障,包裹在绿光之外,至阳之气透出,抵抗死气的侵袭。 做完这些,黄土再次匍匐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 等体力稍稍恢复,他为马占云夫妇和小男孩做了检查,庆幸三人只是惊吓过度,被寒气刺激,无生命之忧,喂了颗暖阳丹即将伤势稳住。 黄土盘坐在徐灵芝身侧,一边运气疗伤,一面观察少妇的情况。 看着她肩头那入肉三分的伤势,微微叹气,去囊中掏活肤生肌散,却摸了个空,原来已经用完。 “三天,回生符只能坚持三天,必须要在三天之内找到根除死气的法子!决不能放弃这如花似玉的生命!” 他看看狼藉的四周,歪歪斜斜站起身,一瘸一拐出了院子。耳边隐隐传来远处雄鸡报晓声,却是四更天已过。 从如意袋中掏出一巴掌大的竹制小马,用御甲符驱动,化为丈余长的竹马,马背平整,正好容一人躺下;黄土上马,认清方向,沿来路返回镇子。 一边疗伤,一边回忆刚才的惊魂经历,心有余悸。 走到半路,突然一个念头飞来,黄土激灵灵打了寒战。 “这喽啰已如此难缠,背后的凶手……” “小镇真要经历一场血雨腥风么?” 他越想越乱,从马背上翻下来,找隐蔽处换下衣服;不再回土地庙,调整方向,催马往县城赶去。 “回去无益,倒不如去图书馆查查,看有没有什么驱除阴煞死气的好法子。” 不过,他这临时其意,却是惹出了许多麻烦。 原来,何玉容带人到温静静家里打听,一无所获,让周建民等人无话可说。之后众人到其他几处庙里查访,除了一人外出打工外,其余的都老老实实在家或者庙里呆着,没什么异状。 等得两组警员都回到派出所,核对一下,全镇只有黄土不知去向。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天色将明时,派出所接到三个报警电话,无一例外是有人遇袭身亡。 何玉容惊怒,一边派人去现场,一边再次赶来镇北土地庙,非要弄清黄土的踪迹。 可黄土拐弯去了县城,她哪里能等得到? ; 第二十一章 奇异鸟巢 黄土赶县城时,东方天际已是鱼肚白,路上渐渐有了人迹。幸好他挑小路走,避开了路人的视线,否则竹马奔走的事让人看见,定然会吓坏不少百姓。 等到了城北桑树林,黄土翻身下马,收了机关,就地打坐。 二月的天,寒九刚过,冷气未消。林间寒风一吹,激起体内阴寒,内外交加,极为难受。欲借药物压制寒气,如意囊内的暖阳丹等驱寒丹药却已消耗殆尽,无奈只能强忍。 “日后必然还有许多麻烦,须得抓紧时间炼上一批,免得急用的时候找不到。” 休息好一阵,稍稍恢复些体力,才强忍伤痛,一瘸一拐继续赶路。 早晨五六点钟,是学校早读的时间。若在平时,他这会儿已经赶到学校。 不过这次走的却不是去学校的路,而是沿着城西小巷子到了老城区。 老城区本为人口聚集地,但是随着经济的发展,县城往四周扩展,路窄房矮的旧式布局已经无法适应时代,城市中心地位被新建设的地方代替,不只是商贸中心超市菜式远离,大多数的官方机构也搬进了新建的高楼大厦中,只有些清水衙门无奈留在此地。 繁华流逝在历史长河中,渐渐被人遗忘。 小巷子安静祥和,四周是青瓦平房,黄土沿路前行,直到一座年代久远的灰色两层小楼前,看上面悬挂的牌子,却是县图书馆。 平日里除了在学校读书外,黄土最喜欢的事就是来这里看书。市场化的浪潮已经让大多数人迷失在利益的追逐中,越来越多的人远离了书香。那些住在远处的人自然不会记起小城还有这么个地方,就算是附近的居民,在骑车步行经过时,除了偶尔的瞄上一眼,只视作无物。 当初黄土为了寻求几篇孤本,抱着试试的态度找到这里,赶来之后,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幽静安逸的藏书之地;只觉得这里和九藤山间河边一样,别有一番净土的韵味。 一来二去,渐渐熟悉了这个地方。 这次来的却是较早,图书馆尚未开门。黄土在门前台阶上坐下,一边等一边暗自恢复。 过了十多分钟,黄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细查之下,原来是周围多了许多各色鸟儿,麻雀、喜鹊、百灵、猫头鹰、啄木鸟……在西南角的梧桐树上,有三只洁白如雪的鸟儿,长颈红顶,却是极为罕见的丹顶鹤。 这些鸟儿站在四周的杨柳枝干上,静静地,一言不发,连最喜亮嗓的百灵也按捺住,只是偶尔扑棱飞起,围着图书馆飞上几圈,最后落回原处,仍自沉默,仿佛在等待领导莅临的人群,显得有些诡异。 “这是怎么的?它们要开大会?”黄土有些稀罕,粗粗数了数,只在附近的八棵杨柳上,就至少十种不下百只。 看了一阵,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不过,有鸟儿在此时此地有些罕见,却都是正常鸟儿,黄土虽然好奇,但心中多半还在寻思徐灵芝的伤势,就没把这事往心里去。 忽觉肚子有些饿,起身到附近的小摊上简单吃些东西,待得回来时,图书馆已经开门。 最先来的是图书馆长,年近六十,精神矍铄,老头姓王,原本是大学教授,退休之后回到老家,在这里做起了馆长。黄土和他熟悉,心里有事,打了个招呼就往里走。 一楼多是自然学科书籍,黄土不太感兴趣;二楼之人文学科书籍,藏有不少古籍,是他最爱。 楼梯在楼层的东西两侧,黄土熟路,径直往里走,到了里面却发现,楼梯上搁置了两个废弃的木箱子,路被封死;转身到了另一侧,发现这边一样被封住。 不解其意,却不好硬往里闯,一瘸一拐返回来。 “王馆长,上楼的路怎么被堵住了?” 王馆长似是预料到黄土会回来询问,脸上露出几分无奈,苦笑道: “小伙子,二楼有些不方便,暂时不能对外开放。” 黄土见他这般,颇感意外,知这老者素来开朗,修养颇高,极少会露出这般神色,而且时间不能等人,自己只有三天的时间,否则回生符失效,死气蔓延,徐灵芝必然要死于非命,到时候大罗神仙也难救。 “王馆长,我想查找点非常重要的资料,能不能通融一下?”黄土说话有些喘,伸手扶住旁边的书架。 这王馆长对好学的年轻人素来欣赏,往日也曾和黄土交谈,待他不错,见他这般,知其并非胡搅蛮缠,不由有些为难。 “这……” 黄土见有戏,赶忙说几句要紧的话。 “好吧!”老头终于点了点头,“不过,小伙子,你得听我一句话,找到你需要的资料后,赶紧离开,万万不要久留!” 黄土见他的神色有些凝重,虽是不解,却也赶忙答应。 老头和黄土移开箱子,清理出楼梯。 看黄土迫不及待地上楼,老头再次提醒: “别耽搁,找到之后立刻下来,特许你把书带回去!” 黄土回应着,迫不及待往上走;但是上到二楼,瞧见上面的情形后,脸色一变,忍不住惊呼,转回身来要下去询问。 原来,往日干净整洁的二楼,此刻是一片狼藉,乌烟瘴气。 像是什么人仗着蛮力,一路横冲直撞过去。原本井井有序的书架此刻东倒西歪,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有的断为两截,有的零散成板,再无一个完整;数万册藏书散落在地,东一本西一册,像是被野兽践踏过的庄稼地,凌乱不堪。 在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鸟巢模样的东西。 只是这鸟巢不是枝叶枯草搭建,而是由书架和藏书堆砌而成。 二十多个书架被人从周围生拉硬拽至中间,团团围成一圈,堆砌在一起,只空出中间一块地方。书架中间塞满了各色书籍,满满当当,不留缝隙。 这些书架和藏书四分五裂,早已成一堆废纸烂木;很明显在被堆在一起之后,又被一顿狂捶乱砸,彻底混在了一起。 大量珍贵的藏书和书架被毁,令人好不痛心。 这鸟巢边沿高近两米,离天花板不远,黄土往里瞅,却被挡住了视线,看不到中间的情形。 他不明白,只不过短短五天没来,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王馆长,这……” 不王馆长像是知道他会有这么一问,等在下面并未走,见他转身,满脸诧异,未等他把话说完,就答道: “别管也别问!快快去找,找到最好,找不到也别耽搁!若是给那魔王见到,必然会再生祸端!” 老头连连摇头叹气,示意他赶紧去找, “魔王?什么魔王?”黄土微楞,眼神凌厉起来,沉声问道,“这里见鬼了?” 他见一楼安然如常,二楼乌烟瘴气,猜测不会是常人捣乱所为,只能猜测是灵异之物。 老头直叹气,没答话,示意他赶紧去找。 黄土见问不出什么,知道事必有怪,暗中生疑,但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低迷,不敢耽搁。 他费力地把歪倒的书架竖起来,清理出一条路,根据先前的记忆,绕过巨大的鸟巢,找到古言笔记类书籍所在的地方。 此处一样乱七八糟,只剩下一少半的书籍完整,其余的全都被扯进了鸟巢之中。 黄土本欲看看巢中是何方神圣,但想起那馆长的嘱咐,只得按捺住性子,扶起书架,在地上一本一本翻找。 县馆虽然比不得省市等大馆,但因破坏较少,自然人文较平衡,有不少的孤本典籍。以前他为搜集材料,常来此地,主要看些古人笔记,多数是鬼狐仙妖野史,此番头找来也是轻车熟路。 一本一本翻过,有细看有浏览,以前翻过的自然浏览,以前未读的则细读。 《聊斋志异》、《阅微草堂笔记》、《神仙志》、《亡魂考》、《幽魂录》……等一部部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从眼前手底翻过,却无一册记录有红衣女鬼那般怨灵。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之间一个小时过去,他已经翻了五十多本,仍一无所获,心里有些着急,毕竟这已是本地藏书最丰的地方,此处没有,其他地方的希望更是渺茫。 中间老馆长催促了两次,均被他敷衍过。 黄土按捺住性子,继续往前搜,一本本翻过,很快只剩下角落里的十多本。 “上天有好生之德,天无绝人之路,希望这里能有所收获……” 微微叹了口气,强打精神,继续翻找。 一本、两本、三本…… 十五本书全部翻过,结果却是令人失望。 “怎么会这样?” 黄土握紧拳头,大口气喘着粗气,非常不甘心,一拳捶在墙壁上,砰然作响。 “这么乱,书被丢的到处都是,其他地方肯定还会有这类书!而且,大半数都被塞进了这鸟巢上。” “鸟的,大不了老子把这破玩意给拆掉,管你什么牛鬼蛇神,我堂堂八尺男儿,还怕了不成?” 黄土暗自发狠,却也知道那是后策,真若是惹出什么鬼怪,自己拼命倒不怕,怕的是徐灵芝身亡,那早早失去父亲的小男孩再受丧母之痛,令人于心不忍。 咬牙打起精神,准备将附近的书也翻上一遍。 老馆长似乎对那“魔王”很是忌惮,再次来催促黄土,但是看到他心急如焚的样子,不忍赶走,只得暗自摇头,兀自返回楼下。 天平似乎真的不在他这边,虽然他咬牙翻完附近的五百多本杂书,仍一无所获。 黄土本就重伤在身,这么用心寻找依仗的是满腔热血;现在希望破灭了一大半,心情沮丧,一口气没缓过来,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这如何是好?” 连着几个深呼吸,黄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看来要对这鸟巢下手了,只是……”看着木纸混杂的鸟巢,他有些木然,由于被大力撕扯锤砸过,所有的书架都四分五裂,大部分的书都缺页少纸,有的被揉成了一团,有的纸张褴褛,有那先装的古籍更是不堪,一本书分成了数十份,再无完整的可能。 “咦?这是……这是什么味道?”碎纸断木中间突然传来淡淡怪味,黄土嗅了嗅,“鸟粪?难道真的是鸟巢?” 鸟?他不经意间外瞥,看到窗户上站着七八只麻雀,突然记起刚才见到的百鸟静等的情形,心里忍不住打了个突。 “事若反常必有妖!” 黄土暗忖,背着手围鸟巢转走。 鸟巢北侧已经挨到墙壁,堆了些书籍木板。 “若是邪祟,须得早作准备,免得遭了毒手。只是这物只占二楼,不惹一楼,想必不是穷凶极恶之物。四周乱杂,只有这一处还算干净,不如从这里爬上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黄土整了整衣衫,小心翼翼地上了外围的残木破书,手脚并用就要往上爬。 他身材魁梧,倒不需几步就能看到里面。他迈出了第三步,眼见就能一窥神秘,伸手去抓一本被塞在书架空隙中的书,以借力上攀。 哪知左手刚一触及那线状本,指尖上就传来一丝淡淡的凉意,这凉意不同自己身上遭受的寒气,而是温润清神,宛如雪莲。 “灵力?!”黄土微楞,随即喜上眉梢,“这书竟有灵力!” 这般想着就要将书从纸堆里撤出来,哪知他刚一用力,古本上突然闪烁出淡淡清光,这清光看似温和,触之却如遭雷击。黄土半边身子瞬间麻痹,惨叫一声,瘫软在地。 “好厉害的禁制!” ; 第二十二章 清寒纪要 古本之上竟然附有禁制,被触发之后,爆发出不凡的威力。 黄土见书蕴灵气,温润平和,加之心生救人希望,在狂喜之下却有失小心。 他半身麻痹,瘫软在地,遍身伤口咯在木棱书背上,忍不住发出几声闷哼,额角冷汗涔涔而下,胸前背后隐隐有血迹渗出,幸而那件长袍自动护体,泛出点点光辉,将那清光隔绝。 黄土艰难地爬起来,扶着墙壁大口喘气。虽然狼狈,却无半点沮丧。 “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般灵物,以前怎么没发现?” 他常来此地,翻过这里大半的古本,却从未见过眼前这书,更未曾感觉到有灵力波动。如今这书被人扯去筑巢,却明显是原来就在这里。其中古怪之处,难以明了。 待得七八分钟,黄土将乱窜的气血稳住,才又去瞧望那古本,待得看得仔细,脸上的惊异之色越来越重。 他修为低,眼界却广,渐渐就看出了那古本的奇异之处。 那是一本线装古本,被掩在鸟巢之中,只露出少半边,样式古朴精致,虽然看不清封面和内容,但其上有淡淡的灵力波动,一层薄如蝉翼的清光将它与周围的东西隔绝,在木质书架都被蹂躏的情况下仍能毫发无损,足以说明它的奇异之处。 “这书附着的竟然是雷劲禁制,却与精致的模样有些不符。” 黄土不敢莽撞,随手捡起一块碎木板投了过去,结果不出所料,木板在毫厘之间被拦下,虽然没有被弹回来,但上面隐隐有裂缝出现,却是被雷劲震裂。 他心有不甘,试了几次,悉数被拦在外,其中有两片木板甚至焦黑,像是被雷劲侵入烧烤了一般。 看着那精致的古书,越加的好奇,细细想了想,从旁边翻出一本简装小册子,又投过去。 这小册子划过一个小弧线,准确地朝古本丢去,一样是在毫厘之间被拦下,但是黄土看的明白,这次的反噬弱了许多,小册子只是不能前进,却无半点损毁。 “看来它对纸张的排斥少点,需要再验证一下。” 有此灵物,自然不能放过,黄土赶忙从旁边捡了几本各式书本,小心翼翼地送过去。 果不其然,那古本灵书对书籍的排斥极小,除了不能近身外,几乎没有任何反噬。 “这却是好办了!” 黄土心下大喜,重新凑上去,双臂张开,各自扯住灵书两侧的几块木板,做了个前弓后蹬的架势,而后心一横,猛然往外扯。 他平日里双臂一晃五百多斤,就算是一个摆满书籍的书架也能单手提起;如今虽然遍体鳞伤,骨软筋麻,行动不便,只剩下两分力气,却也要超过常人。 呼啦。 木板连带中间的书页纸张,包括那灵书在内,一股脑儿被扯了出来。鸟巢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里面的情形可见一斑。 不过,黄土已经无力去探究鸟巢中的秘密。脚下本不是实地,在他用力的时候,突然一滑,整个身子不稳,仰面往后倒去。 扑通。 幸得他手上还有几分力气,往后撑住,止住去势,只是一屁股坐在地上,避免了脑袋撞墙的悲剧。 “就冲这一摔,也要见识一下是何方神圣留下的宝贝。” 那灵书随周围一堆纸张滑下来,正落在黄土眼前。 这是一本精致的线装手抄本,纸张泛青,宛如嫩竹,封面比内页稍厚,上有书名:清寒纪要。 四个大字龙凤飞舞,遒劲有力。 下面落款四个端正的蝇头小楷:惊墨山人。 落款清秀淡雅,宛如清风明月,微波不惊,虽然同出一人之手,却与书名不同,别有一番风味。 “《清寒纪要》……惊墨山人……难道是个女子著录的不成?” 黄土咂摸了一下,捐了个直筒,去戳那书,看看能不能翻开,看看里面的内容。 这次倒没遇上什么阻碍。 书页尚未展开,一股淡淡的墨香已然透纸而出,一丝一缕,连绵悠长,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 扉页上一列列清秀端正的蝇头小楷,活灵活现,仿佛在纸上跳跃,清爽之外又添几分俊逸。 “好字!好书!”黄土忍不住赞叹,“必然是一奇女子!” 凑近细瞧,却是作者的自序。黄土读罢,又一番赞叹。 作者未留下名字,只是自号惊墨山人,生于百年之前,是本地一大家闺秀;此女虽是一介女流,但自幼好学,兼之天资聪颖,熟读经史子集,涉猎天文地理,广知博闻,胸中锦绣。 因不愿受世俗羁绊,踏上修行之路,法力高深,却只爱逍遥,曾游遍大江南北,万水千山。 “所闻之事光怪陆离,所见之物千种万样,所遇之人善恶聪愚……因著此书,以述所历……” 黄土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此女端的潇洒!” “有花鸟鱼虫,有鬼狐仙妖,有山川河岳,有日月星辰,有风土人情,有秘闻丹方,或有谬误,或欠深考,若有后来之人读之,不可全信,当斟酌……” 这段话却是道出了其中记载的内容,可见其丰富多杂。 “鬼狐仙妖?”黄土看到这四字,心中暗喜,向此书主人遥遥道声幸会,赶忙往后翻。 这书外观只有一指厚,以毛笔记载。翻开之后,每页里洋洋洒洒数千字,读来却一点不繁琐,字字清晰,却是被主人以秘术加持过。文章句句珠玑,所涵甚丰,令黄土大开眼界,只觉得就此坐下读上三天三夜,方可尽兴。 奈何现在亟需的祛除厉鬼阴气的法子,却只能快速浏览,寻找所需内容。 一页一页往后翻,数次都被精彩内容吸引。 等他翻了十五页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篇题做亡魂考的章节。 “土地神保佑,但愿惊墨山人女先生有记载。” 黄土盘坐在地,细细品读,最后在文中找到了这么一段话, “残魂红怨煞,常着红衣,以女样为主,疯疯癫癫,神志不清,多纠缠生人,不死不休。此物并非天生,乃是强大阴鬼或妖人搜集亡死之人魂魄,而后秘法强行抹去魂魄中的大半记忆,只留一丝特定的执念,是为残魂。” “因念头单一,不入地狱轮回,怨气强大,久之成煞,法力高强。与天生厉鬼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念头不全,常疯癫行事。” “南越一小儿遇袭,众人束手无策;后有武夷山莲花洞慈心神尼慈悲,告之以法。恰逢路过,因记之。” “以赤炎丹祛除寒气,以木还丹恢复活力,配以纯阳宝物,保护心脉,尤以暖玉为佳……” “附:丹药炼制之法……” 洋洋洒洒,事无巨细,均交代清楚。 “毕竟女子心思细腻!” 黄土将内容牢牢地记在心里,看着轻盈秀气的线本,突然生出一股占有的念头。 “此书乃是灵物,丢在此地被埋没,实在可惜了这位奇女子的一番心血。” “虽然不合图书馆的规矩,却没必要管那么多了。此事过后,重新抄上一份送回来便是。” 他想了一阵,决定将此书带走。 只是这书上有厉害的禁制,像是,有些难办。 正在黄土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潮水般的扑棱声和轰然水泻的鸟叫声,继而室内光线一暗。 扭头向外望去,待看清形势,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原本站在树上、地上、瓦片上的上千只各色鸟儿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齐刷刷冲天而起,最上面是三只洁白如雪的丹顶鹤,后面是两只钩喙利爪的苍鹰,再后有麻雀、百灵、喜鹊、乌鸦、大雁…… 这些鸟儿在半空中汇成一条庞大的长龙,长达百米,遮天蔽日,声势骇人, 它们围着图书馆飞了整整九圈,最后在丹顶鹤的带领下,落在了图书馆后面的空地上,放眼看去,两亩多的空地上全是鸟类,白的、黑的、灰的、花的…… 这些鸟类落地之后,各占一块地方,互不侵犯,安然相处,一个个只顾着对天鸣叫,仿佛在欢呼、在期待什么的到来。 这边老鹰麻雀相邻而立,那边白鹤乌鸦并排高鸣,一副大和谐的场面。 轰然的鸟鸣声震耳欲聋,瞬间打破了老城区的宁静。 “今儿是百鸟聚会的日子不成?” 黄土暗自胡猜,再看眼前的巨大鸟巢,越加觉得诡异。 “肯定脱不了关系,此地不宜久留!收了灵书,先去楼下,暂且避一避风头再说。” 这般想着,解下腰间如意口袋,念了口诀,顺手一抖,袋口对准灵书,生出一股吸力,将灵书吸了进去。 哪知《清寒纪要》有灵,感觉到被人收纳,甫一入袋,就自主触发了禁制,只见清光闪烁浮动之间,封面上生出一道道细微的电弧,噼里啪啦,雷电之力乱窜,大有打破如意口袋的架势。 黄土面色微变,心中稍一犹豫。 “必须要小心行事,无法带走灵书事小,损了如意囊事大,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可就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而且这雷劲玄奥霸道,撞击在药草材料上,必然要损毁许多。” 他手随心念动,立刻发动如意囊上的禁制。 一层淡蓝色光华在在口袋中闪过,将飞来的电弧吸收干净,连痕迹都没留下。袋口随即闭合,将灵书封在里面。 “倒是低估了此物!”黄土见收了灵书,心中大喜,赶忙收了口袋,一边朝外看,一边迈步子就要离开二楼。 这书飘落进去,落在了口袋中央靠近墨刀处,重新生出雷劲,只见一簇簇的电弧涌向墨刀,大有将此物震碎的势头,哪知电弧落处,宛如泥牛入海,像是落进了无底洞,响声都没有。 书又不甘,重启禁制,围着墨刀乱飞。 正在此时,黄土耳边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鸟鸣,直透心底,如清泉涤身,六识仿佛瞬间清明了许多。 此声一响,所有的鸟儿都停止了高唱,全场寂静。 片刻之后,一团七彩神光从天而降,轻盈地落在了后窗上。 ; 第二十三章 不懂鸟语罪加一等 黄土听见鸟鸣声,顿时有几分恍然。 “此物想必就是王馆长口中的魔王,先避一避再说。” 当下不敢停留,疾步往外走。 七彩光团落定,化为一个精致的鸟儿,这鸟儿只有拳头大小,燕颌鸡喙,脖颈柔细,龟背鱼尾,宛若雏凤,周身毛羽七彩如虹,灵气氤氲,流光溢彩,华丽到了极点。 只看其外表,绝对可爱到了极点。 黄土依照那巨大的鸟巢判断,料想来的是只庞然大物,万万没想到是这么只袖珍的小东西,当下不由愣了愣。 就在他愣神的时间,那七彩鸟儿已然看到了他,嘻嘻一笑,闪动双翅,流光浮动,两道七彩光华脱翅而出,朝黄土飞来。 黄土暗叫不好,赶忙躲闪,也没注意到那宛若赤子的笑声。 饶是他反应敏捷,仍是晚了一步,刚回过头,就觉得周身一紧,似乎被两条绳索捆了个结实,手脚被缚,半点动弹不得。 “好厉害的定身法!” 黄土惊奇,知道抵挡不住,当机立断,顺势往前一倒,闭上眼睛,就要从楼梯口滚下去。 “吃些苦头也罢,总要比落在一只鸟儿手中好!” 只是他有决断,对手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那鸟儿看黄土要溜,顿时两眼放光,极其人性化的笑了两声,像极了一个看到心仪玩具的得意顽童,在窗台上跳了两步,待得他滚落了两个台阶,又扇出两道彩光。 黄土正咬牙忍痛,突然觉的身子一轻,赶忙睁眼一瞧,却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地面,正悬浮在二楼的楼顶,四周无物可凭,底下是十多阶的楼梯,连带着二楼的高度,离地面足有一丈五。 见此情景,他立刻明白过来,一边忍着绳索束身的疼痛,一边想法子逃走。 “天天打雁,今天被雁给啄了!这鸟儿坏水多!我要是挣开,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铁定要摔个七荤八素,牵动伤口,难以自全。但束手待毙更不行,刚才动了它的巢穴,肯定会有许多麻烦。” 事到如今,他已经明白了鸟巢主人的身份。 这哪里是什么魔王,分明就是一只成了精的鸟。 妖精,鸟妖,鸟精。 法力高强的鸟妖。 “这鸟儿不知从哪里来,因为某种缘故鸠占鹊巢,赶走图书管理员,占了图书馆的二楼,胡乱倒腾一阵,建成了自己的巢穴。一干图书管理员力有不逮,吃了些苦头,又怕说出去太过惊世骇俗,只能忍气吞声,封了上楼的通道,尽量不来招惹它。” 黄土见此情形,将其中缘由猜个**不离十。 那七彩鸟妖将黄土吊起来后,似乎知道他跑不掉,只是上蹿下跳叽叽喳喳叫了几声,就不再理会他,低头梳理自己的羽毛。 待梳理好毛羽,转身出场。 外面百鸟见这七彩鸟现身,一个个欢呼雀跃,声音嘈杂,直上云霄。 七彩鸟在窗台上踱着步子,昂首挺胸,心安理得地接受百鸟的朝拜。 许久之后,才扇动双翅,示意众鸟安静。 “这派头十足的一个官老爷。”黄土看的清楚,一阵无语,“毛羽七彩,却是前所未见,不知是何异种。” 现场安静后,七彩鸟立于高台之上,俯视众鸟,开始叽叽喳喳乱叫。 黄土自然听不懂,但是下面的上千只鸟却听的津津有味,一个个摇头晃脑,兴高采烈。每当七彩鸟停顿时,都会发出一阵潮水般的欢呼声。 这场鸟类聚会持续了足足一个小时,在七彩鸟发出一声响彻天际的脆鸣后,众鸟齐齐欢呼,轰然飞起,围着图书馆乱飞,久久不肯离去。 这期间,七彩鸟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根本没有理会黄土。 但是黄土挣扎了一阵,也没找到逃走的法子,索性去观察那七彩鸟,试图寻摸出些端倪,但是只见那鸟儿上蹿下跳,叽叽喳喳乱叫,除了羽毛鲜亮些、声音好听些、动作生动些,再找不到别的可观之处。 于是,在叽叽喳喳中,黄土沉沉欲睡。 上千只鸟儿渐渐散去,最后现场只留下三只优雅的丹顶鹤和两只凶猛的苍鹰,这五只鸟儿似乎有了些灵性,等其他的散去后,飞身到了七彩鸟近前。 七彩鸟从窗台上跳下来,进了书籍书架堆成的巢穴中,后面白鹤老鹰赶忙跟上。 黄土位置高,往里观瞧,虽然离得远看不到巢穴底部和七彩鸟,却能看到鹤鹰。 不一会,五团豆粒大小的彩光飞起,一个个凝儿不散,光彩耀眼,宛若阳光下的钻石;随着七彩鸟一声脆鸣,五团彩光光华大方,分别落在五只鸟儿的脑袋上。顿时鹤鹤唳鹰啸,久久不绝。 “好手段,好妖气!” 黄土看得明白,虽处险境,却也忍不住赞叹。 正所谓,一切生灵皆秉天地造化而成。 天地造化,生育万物,有飞禽走兽、花鸟鱼虫,卵胎湿化,其中奥妙,无穷无尽。 但在亿万生灵之中,唯有人类得造化钟爱,天生灵窍畅开,积累无穷智慧,代代传承,一代更比一代强,是以人类由最初的与鸟兽争食到如今凌驾于一切之上。 这其中,九成九是天生灵窍开的缘故。 而除人类之外的绝大部分生灵,虽然也是天地所化,但因灵窍未开,灵智未动,懵懵懂懂,只凭本能行事,大部分终其一生不知修行何物,即使有无意中踏上修行之路,却因不得其法,浅尝辄止,无果而终。 当然也有大气运者,不但开启了灵窍,衍生灵智,更是摸索出修行之道。智慧越来越高,甚至凌驾于人类之上。不过,这类生灵极少。 天地间另有法则,人类和其他生灵之间为了生存和利益冲突,少不了争斗,你杀我打之中,双方渐渐纠缠在一起。 人类毕竟主导,渐渐地给这些开了灵窍的生灵定了性质,改了称呼。 妖精。 妖怪。 除人之外,生灵种类多不可数,因而成精做怪的也多。 花草数木可以成精,熊罴虎狼可以成精,鹰鸽雀鹤亦可成精,所以人类又将这些成精的异类统称为妖族。以和人、鬼、仙、佛区别。 按此说法,妖与飞禽走兽之间根本区别就是是否开了灵窍。 飞禽走兽一旦开了灵窍,就会渐渐生出灵智,与以前有本质的区别。 这七彩鸟以法力为本,强行为属下开启灵窍,帮助他们踏上修行道路,自然是好手段。 不过最令黄土惊叹的别有他物,是它身上那道最最纯正的妖气。 妖族修炼,有萃取日月精华的,有掠夺精血的,也有依仗天地宝材修炼的……有万千方式。但归根结底都是走的培育精元凝练灵气的路子。 妖族修炼有成之后,由于血脉和种族的不同,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五花八门,或小巧灵动,或雄浑霸道,或凶残暴戾,或阴冷嗜血…… 总与人类有所不同,被称为妖气。 由于人类势大,大部分妖族不和人类冲突,生活在僻野,远离尘世,笑傲山林,却也自在;有少部分经受不住灯红酒绿的诱惑,在人类世界中厮混。 只是大部分人类修士对妖族不友好,有许多更是打着降妖伏魔的旗号进行杀戮。 因而人类世界中妖族并不多见,即便有,也是低调行事,生活在暗处。 黄土早年游历,走三山访五岳,见过一些妖族,有花妖狐妖,还曾斩杀两只害人的獐子精,向百年老桃求取枝干祭炼桃木剑,因而见到七彩鸟使用妖法,并不觉得很奇怪。 但无论是花狐,还是古木老桃,身上的妖气都无法和这七彩鸟儿相比。 其他妖族修炼,多多少少都会带些本体固有的特性,如狐之魅惑,花之鲜艳,獐子精施法时更是黑烟滚滚,血腥四溢。 而,眼前这七彩光团中释放出来的妖气之中,没有半点杂质,什么凶残、贪婪、杀戮、魅惑……丝毫皆无,只有灵动。 “这灵动比长生阁青山门主不遑多让!” “而且凝而不散,只要不可以释放,外人难以觉察。” 黄土见这鸟儿毫无戾气,不像是杀人嗜血的妖类,自付性命无碍;逃又逃不得,暗暗思量沟通的法子。 七彩鸟为五鸟开启灵窍后,示意它们站在一边,自己则蹦蹦跳跳上巢穴边缘,站在一本厚厚的字典上,清鸣一声,张开右翅,指定黄土,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 这鸟儿极有灵性,声音抑扬顿挫,一会高一会低,配合脑袋和双翅的动作,竟然将喝问、愤怒等等情绪表达的活灵活现。 “……” 黄土目瞪口呆。 这鸟儿乱叫了一阵,见他只是发愣;合上双翅,双眼一眯,瞧定黄土,声音低沉了许多。 “它在冷笑?”黄土本就重伤在身,身虚体弱,被吊了这么长时间,早就头晕眼花,又被这鸟儿叽里呱啦乱了一阵,脑筋有些慢。 “好你这个大胆的人类,竟然趁本鸟不在,乱闯本鸟的地盘,动我灵巢,现在鸟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声音悦耳动听,娇嫩幼稚,宛如三岁孩童,偏偏语气低沉,质问十足,端的奇怪。 说着还举翅膀往角落里一指,黄土循着看过去,只见角落里一个长木牌子,上面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大字: 私有地盘,闲杂人鸟不得入内。 “……”黄土无语。 “来鸟,将这个私闯本鸟地盘的贼人扒光衣服,拖出去吊在树上,让他知道礼义廉耻!” 五只鹤鹰扇动翅膀,蠢蠢欲动。 “另外,这个家伙蠢笨,挺大个子,竟然连鸟语都听不懂,罪加一等!找鸟弹他小弟弟!” ; 第二十四章 讲道理的鸟 任黄土素来稳重,闻听此言,也立刻大惊失色。 “这鸟儿长的可爱,手段怎么会这么损?” “与其给这鸟儿羞辱一顿,倒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他可不想赤,身裸.体倒挂在树上被人指点,更不想被几只鸟儿啄小弟弟,立刻大声喊道: “暂且住手,有话好好说!” 七彩鸟根本不买账,看到黄土紧张的样子,似乎很是得意,当下嘿嘿一笑,喝道: “鸟人殊途,本鸟和你没什么可说的!我可是有原则的鸟!” “再说,你不过是个无耻的、愚笨的、不学无术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类,是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和英明神武、俊逸潇洒、流光溢彩、声震九天的绝代鸟王面前提条件?” 说着挥翅膀命令属下执行命令。 黄土被这一连串脆如连珠的话噎住,只得暗叹这鸟儿脸皮厚,连忙挥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查阅点学习用的资料,并不是有心冒犯。” 只是他无处着力,手脚一动,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在空中乱转,脑袋很快背离了对方,但又有话要说,赶忙挣扎着调整方向。只是这么悬着,只会越动越乱,过了一会,方向没调整好,反倒把自己搞的天旋地转,额角的汗珠滴滴不停。 “呔,你这个不老实的小贼,事到如今还要撒谎,看来非得给你点实际的教训,你才会老实,才能长记性!” “没有撒谎,确实是来查资料的!”黄土赶忙指着刚才扶起的书架,大声辩解,“那里,那两排被整理好的书籍就是我刚才查阅的!” 那鸟儿闻言循着看过去,不看还好,看了之后,立刻拿翅一指黄土,上下窜跳,连连乱叫,似乎气急败坏: “你这个混账东西,一点不知道知识的可贵!知识是鸟类进步的阶梯!书本是文化知识的载体!是最最珍贵的东西!” “捡起来几本书就叫查阅资料?亏你有脸说!你瞪大自己的人眼看看,本鸟爱书如命,将它们收在床榻鸟巢之间,贴身保管,恨不得走一步带一步,寸步不离……这才叫尊重知识,尊重文化,尊重知识!” 黄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一只拳头大的小鸟指责的哑口无言,看着一副清高模样的七彩鸟,实在找不到什么词来反驳。因为双方的思维根本不属于一个世界。 瞧着它脚下那用珍贵书籍乱堆起来的鸟巢,脑子里莫名就冒出来一句话:书到用时方恨少,悉数拿来建鸟巢。 “怎么?心虚了吧?无话可说了吧?醍醐灌顶了吧?”七彩鸟一挥翅膀,将黄土从楼梯口上方扯到中央,飞起凑到他近前,嘲笑道,“现在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么?还不快快认罪主动受罚!” “只凭你亵渎书本这一条,就是个啄木鸟啄小弟弟五百下的大罪!” “认罪!认罪!受罚!受罚!”旁边的白鹤老鹰有样学样,吐出四个音节,大声附和。 “这哪里是鸟妖,分明就只是小魔王啊!”黄土此刻终于理解了王馆长说的那番话,知道眼前这七彩的小物和可爱根本搭不上边。 他哪能认罚,诚恳道: “这位鸟先生,我确实无意冒犯,这次事情算我不对,请放下我好不好?嘶!” 黄土不想多做纠缠,开始说软话;但是话说到一本,就被背后的剧痛打断,猛然倒抽了几口凉气。原来七彩鸟围着他飞了两圈,落在他的背上,跳来跳去,在各处踩踏。 黄土遍体鳞伤,那里经得起这般折腾,忍不住发出几声闷哼。 “什么叫算你不对?本来就是你不对!私有地盘,哪能随便乱闯呢?你自己动动脑子好不好,如果是本鸟去你住的地方拉屎拉尿,还顺手牵羊乱偷东西,你会怎么想?告诉你,本鸟今天高兴,才听你说了那么多的废话,要是在往常,肯定是先执行家法,回来后来教给你做人做鸟的道理!” “是是是!” 黄土嘴上应着,心里却哭笑不得。 “今天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做强词夺理无中生有,先不说这书馆根本就不是它的地方,老黄又何曾在这里随地拉撒?” 刚才他试过挣脱,已经发现这定身的妖术非常高明,依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破开,只会约束越紧。幸好这无形无质的妖术作用的是内部筋骨,对于外表肌肤并无明显效果;否则黄土早就伤口破裂,成了血人。 刚才伺机逃走时已经在楼梯上折腾,现在被七彩鸟在身上乱踩,更是难以承受,背上许多地方都开始渗出血迹。 而那黄色长袍似乎不愿再外人面前显露,并未自动护体止血。 “哦,你身上有伤?”七彩鸟很快注意到黄土的情形,微微惊讶,两只爪子利如快刀,不等黄土答话,就三下五除二将他背后的衣物扯烂,露出精壮却鳞伤的后背,“好家伙,大个子,你这是和谁打架去了?怎么伤成这样?我数数,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七七四十九个伤口,好吉利的数字耶!” 这七彩鸟一改先前咄咄逼人的口气,询问起黄土的伤势来。 黄土闻言,提着的心一下松了许多。虽然先前已经从那纯净的妖气上看出这七彩鸟并非残忍嗜血,但根据以往的经历,知道妖类性格多变,只随念头行事,想杀就杀,想吃就吃,极少讲什么道德礼仪。 这鸟儿起初就没有表现出杀他的意思,可毕竟是妖族,接触时间断,难以判断,是以一直暗暗提防。 现在闻听这鸟儿询问他的伤势,语气也多了几分人气,情绪自然缓和了许多。 “吉利……”黄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你忒笨了,竟然被人打成这样。” “哎呀,大个子,打伤你的东西不是人,是鬼,看这伤口里的阴气,好像是很厉害的鬼物。嗯,似乎快要成煞了。看不出你竟然没有笨到家,竟然从阴煞手底下保全了性命。” 七彩鸟一边伸爪子在伤口上乱挠,一边自言自语。 黄土虽然震惊这鸟儿的眼光,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鸟儿乱挠的时候,根本把他当成了毫无知觉的石头,根本不注意力度。伤口本就撕裂,再经这鸟爪子胡乱扒拉,不啻是火上浇油,就是铁打的汉子也经受不住。他疼的浑身发抖,只能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惨叫出来。 “本鸟向来大仁大义,秉持刑不上伤者的原则,既然你有伤在身,就饶过你这一次;”七彩鸟飞到黄土眼前,做出一副算你好运的样子,“不过,本鸟喜欢听故事,你把你的经历和我说说吧。你若是说的好,本鸟听的舒坦,兴许一高兴,带你去报仇呢!” “怎么?你信不过本鸟的本领?那我就给你现场演示一下。反正你的伤口已经够多,再填两道也无所谓,就发扬作风做一下靶子吧。要知我这也是为了安你的心,为了你好。” “好,第一招,七上八下乱云飞渡昼夜颠倒大仙术!这一招会让你在半空中上下运动,左右旋转,效果是可以让人和鸟在半天看到星星,招无虚发!” “用这招去对付小鬼,可以让它晚上看见太阳……嘿嘿,小鬼见太阳很有趣的!可以勾起它们美好的回忆。我们在旁边,也可以看到噗嗤的灯火熄灭似的情景,有烟有火有花……灰飞烟灭啊。” “大个子,稳住了!本鸟开始了!” ps:若是喜欢本文的话,请收藏一下,投几张推荐票吧,谢谢!; 第二十五章 金蝉脱壳 见七彩鸟在身前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描述自己的本事,黄土立刻就觉察出不妙;如今听它这么说,明白它本就是为了戏弄自己。 “这物毕竟不是人类,不懂得轻重缓急!只是它法力高强,要高过我许多;如果针锋相对,反倒会惹恼它……当务之急要脱身。” 他这么想着,暗暗运起玄阳真诀,试探着冲击那一簇簇的妖气,奈何如今的状态实在糟糕,身上的妖术束缚也奥妙难解,试了几次,都和刚才一样,无功而返。 “这可如何是好?弄出一身伤,不但难以抵挡那些鬼物的侵扰,更会耽误徐灵芝的性命!” 见七彩鸟重新飞到半空中,就要耍手段,自己却依旧束手无策,黄土额角的汗越来越紧。 正在此时,他突然觉得体内的束缚稍稍一松,随即凭空生出一股大力,像只大手揪住了自己后背,就要上下提掼。也就在此时,玄阳真气的运行突然一畅,淡淡的暖意生了出来。被暖意一冲,黄土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赶忙喊道: “停停停,我要吐了,吐在你的鸟巢上,我相信你就是,相信你有大本领;我要吐了……嘶!” 黄土话未说完,连连抽冷气,却是牵动了伤口。 果然,听他这么喊,七彩鸟急忙停下来,正是担心这里被污秽玷染: “你这个混胎,要是敢弄脏本鸟的领地,本鸟要你以后天天吃虫子!顿顿喝西风!” 这鸟儿为了找个落脚之地,搜遍了整个县城,才寻到了这么一个心仪的地方,虽然拉扯的书散架倒,但是从来不让书纸木以外的脏东西靠近,就是它自己拉撒也会飞出窗外。 此刻闻听黄土要吐,鸟毛一抖,赶忙大声呵斥。 黄土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不理会它的威胁,不理会混蛋还混胎,趁禁制松动,鸟儿暂不顾加固,咬破舌尖喷出一点精血,强忍住透支带来的强烈眩晕感,借着玄阳之力,施展出了一道秘术。 “混胎的人类,你竟然妄图亵渎本鸟的领地,污染知识的殿堂,难道就不怕遭受心灵的谴责么?就不怕……” 七彩鸟愤慨激昂,上窜下跳,滔滔不绝地数落着黄土的罪名,仿佛他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天下第一恶人,所犯之罪罄尽南山之竹难以书尽,流尽东海之水难以洗刷…… “本鸟刚才已经给了你机会,你竟然不识时务,得陇望蜀,不知悔改,混胎加三级,蹬鼻子上脸……” “现在,必须得让你长点记性,让你尝尝五鸟啄体的滋味!” 随着它一声令下,三只白鹤两只老鹰低叫一声,各自飞起,围在黄土的四周。三只白鹤伸出双爪,分别抓住了黄土的左右手和脑袋,两只老鹰则撕扯住双腿。 五只大鸟刚刚开了灵窍,有了几分人性;加之本就是鸟类中的佼佼者,力量颇大,牢牢地将黄土困住。 黄土心有不甘,奋力地挣扎,奈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很快就放弃了抵抗。 七彩鸟将黄土被制服,自觉十分畅快,哈哈大笑,一指黄土,再次开始数落他。 只是黄土似乎已然在刚才的挣扎中用光了气力,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任由它叫的昏天暗地。 这鸟儿早有灵性,喜欢热闹,奈何人类世界对妖的态度极其不好,普通人怕,修炼者仇,根本不会有人和它交往;而自己的那些属下大都未开灵窍,虽然对自己恭恭敬敬,但不能尽情玩耍,未免太闷。 这鸟儿虽然有胆子,却也不去肆意干涉人类的生活;因此闷得慌时就飞出去找几个人类小孩子玩耍。 只是打点的孩子总想逮住它圈养,那些屁大的小孩又太小,根本无法适应它跳脱的思路。 因此这鸟儿实在憋闷的很。 今天好不容易逮到黄土,见他身上有淡淡的灵气,又从残魂煞下逃命,立刻童心大发,言语动作多有戏弄,很快就把黄土近乎致命的伤势抛到了脑后。 它叽叽喳喳一阵子,正要下令整治黄土,突然觉得他的气息缓缓的减弱,身上的灵动越来越少,整个人也闭眼垂头无精打采,仿佛将要枯萎的草木。忆及他身上恐怖的伤势,吓了一跳,正要上前查看,突然小眼珠转了几转,嘿嘿道: “好个人中贼骗,装的挺像,本鸟知你身体壮实,那点伤虽然麻烦,却要不了你的命!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地爬好,认打认罚,接受五鸟啄体。要不然,哼哼……” 这鸟儿边说话边盯瞧黄土,想要寻出什么破绽,哪知道黄土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弱,呼吸也渐渐粗了起来,根本没力气抬头理会他,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好小子,你有种!”七彩鸟冷笑一声,双翅一扇,两道彩光飞出,死死地将黄土缠了起来。 它对抓住黄土头发的那只白鹤叫了几声,那白鹤听的明白,啊啊的叫了几声,扭了扭脖子,似乎有些不愿意,但是却没有违背,施施然飞到黄土的屁股上方,伸出一只爪子做出要抓他裤裆的姿势。 低迷中的黄土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不妥,勉强用力夹住了双腿,挡住了下体。 七彩鸟见状,哈哈一笑,化为一道彩光,眨眼之间围着黄土飞了六七圈,有意无意的妖气散出,氤氲灵秀,竟然将整个楼层缀染的流韵溢彩,神异非常。 “大王,大王!!@#¥%&” 五只大鸟见状,齐齐用蹩脚的人话喝彩,叫着叫着觉着不爽,又变成了鸟语,稀里哗啦好不热闹。 七彩鸟一边接受属下的欢呼,一边示威性地看着黄土。 正当七彩鸟炫耀神通时,在远离他们的一个墙角里,地上散落的书像是凭空受到什么力量,有的往两边分开,空出一条路,有的自动浮起,摞在一起。 当这条小路开辟到众鸟看不见的地方时,虚空中出现一团淡淡的土黄色光华,其中一个魁梧的身影艰难地挪动着,突然被一本书绊倒,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地。 ps:欢迎大家多提意见,简介和评论区有扣扣,大家有兴趣可以加一下。 ; 第二十六章 戾气再现 黄土趁着身上的妖术禁制松动,果断消耗真元,以身上携带的木偶代替己身,金蝉脱壳,摆脱束缚,借着身上土黄色长袍的掩护,避开七彩鸟的视线,躲到了角落里。 他手段精妙,李代桃僵,加之以玄阳精血催动,木偶上沾染了他的气息,做的滴水不漏。 那鸟儿虽然狡猾,但毕竟不是火眼金睛,又自视甚高,万万没想到上了黄土的当,更想不到他能摆脱禁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走脱。 木偶没有灵智,施法者重伤之下,根本没心思控制,只能靠着一点气血行事,因此显得颇为呆滞愚钝。却也因此正合黄土重伤未愈的状态。 这鸟儿不知黄土走脱,在属下的欢呼下,依旧炫耀调侃。 连续损耗精元的危害是巨大的,即便黄土天生身体,也已经到了透支的边缘。幸而身上的黄袍有灵智,在他施法摆脱后,立刻自动护体,配合着黄土的隐身术,彻底地隐匿了气息。 黄土挪移之后的位置虽然偏僻,但尚在鸟妖的视野之内,他不敢托大,拖着身子准备躲到角落里,不小心脚下一绊,仆跌在地。 顿时,尖锐的疼痛在全身各处滋生,强烈的眩晕感继续冲击黄土的大脑,失去了主人的梳理,凌乱的气血在体内乱窜,像是一把把利刃在疯狂地切割着经脉。 万刃割体的痛苦。 黄土一声闷哼,额角的汗珠再次涔涔滚落。 就在他强忍剧痛,挣扎起身的时候,猛然感觉到蛰伏在体内的一股恐怖的戾寒之气蠢蠢欲动,这戾气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夹杂着无数鬼哭神嚎,仿佛要把世间的一切都屠杀殆尽,比那红衣女鬼的煞气不知要凶残多少倍。 “该死!” 黄土暗骂一声,撇开那来自**上的无边折磨,将大部分的意念锁定在那股蠢蠢欲动的戾气上。 他全身上下只剩了一件内裤,其余的都丢在替身那里;幸而有土黄色的长袍裹在身上,避免了赤.身裸.体的尴尬。在绝大危机感的笼罩下,他顾不得也无力调整自己的姿势,就那么四仰八叉仰躺在冰冷的地上,双手掐诀,一边梳理体内的真气,一边镇压那道戾气。 这道戾气正是当日斩杀竹竿鬼时,被阴雷珠所伤留在体内的那道;它来自九幽,侵入黄土体内后就如跗骨之俎,虽然在玄阳真气和太阳真火的镇压下龟缩起来,但是却难以根除。 黄土时刻防备着它的反噬,但是总有力有未逮之时,昨天晚上施展五行遁影阵时就被它打破,坏了大事,害他差点遭了女鬼毒手。 虽然他匆忙中将寒气重新镇压,但是后来一番激战,他身负重伤,全身气血浮虚,真气散乱;刚才又被妖术敷体,真气被阻滞,立刻给了这戾气可趁之机。 它当时就蠢蠢欲动,但是七彩鸟精纯的妖气令它感到本能的忌惮,因此没有爆发。 随着黄土强行施展李代桃僵之术,摆脱了妖术禁制,又伤了精元,真气彻底凌乱,这九幽戾气才彻底没了忌惮,立刻破掉玄阳禁制,趁虚而入,左冲右突,飞快地在经脉中乱窜,释放出一道道凌厉的杀意,沾污着黄土的气血,并且试图冲进黄土的识海,抹杀他的意识,夺取这具玄阳神体的控制权。 若戾气真的冲入识海,抹杀黄土的意识,消灭他的魂魄,黄土就真的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连去阴曹地府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到时候,世间最凶残的戾气主导他的躯壳,以这躯体的神奇,必然会给九藤甚至更多的地方造成难以估量的灾难。 要知这股戾气来自九幽深处,凶残暴戾,只有一股杀戮的本性,毫无人性仁慈可言。 黄土虽然尚不知这股戾气的真实来历,但是从它散发出的那种寒彻心扉的气息上知道此物绝不是善茬,因而顾不得遍体鳞伤带来的强烈疼痛,全力阻拦它对魂魄神识的入侵。 玄阳真气以极其玄奥的轨迹在破损的经脉中艰难地运行着,所过之处均会出现一道道光彩,调整紊乱的气血,将寒气祛除,抽丝似的将气血沾染的诡异气息一点一点剥离出去。 黄土已经将玄阳真诀修炼至第二层中期,衍生出玄阳真气,玄之又玄,对于阴寒之气有极大的克制作用;这道法诀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只要能突破第二层,进入第三层,就能化真气为真罡,衍生出玄阳真罡;真罡护体,威力增大何止十倍?到时候,什么阴气,鬼气,煞气,妖气,魔气,统统不能近身,大有百邪不侵之威能。 可惜的是,这法诀实在玄奥,非有大毅力大智慧大机缘难以修成,以他天生玄阳之体的优势,用了八年的时间才修炼至第二层中期;从这般速度看,进入第三层实在有些遥不可及,至少现阶段尚难以有所进展。 在他全力运气镇邪时,那七彩鸟儿依旧笑嘻嘻地捉弄“黄土”。 这鸟儿施展妖术重新禁锢了猎物,试图以无赖手段逼迫他自行认罚。从这点上倒可以看出,这鸟儿虽然有几分狡猾,但毕竟不是人类,对于猎物的伤势根本不在乎,依旧有兽性的残留。 那木偶自然无法和黄土本身相提并论,只是偶尔木讷地点头摇头,做出几个简单的肢体动作,表示这个“人”尚有气息。虽然简单,却也成功地吸引住了这鸟儿的目光。 七彩鸟本就顽童之心,炫耀一番之后,见猎物气息奄奄,对自己的话报以肯定,兴致未免就弱了几分,于是只命令属下闹腾了他几下,并未真个将他啄的面目全非。 半个多小时后,七彩鸟或许是玩得尽兴了,将“黄土”身上的禁制解掉,见他血肉模糊的身子就要掉落在地,怕鲜血染红了地面,呵斥一声,准备将他送至楼梯口。依旧按照他原先的打算让他滚下去。 正在此时,角落里的黄土猛然睁开了眼。 “灵力波动?修道者?” 几乎与此同时,那鸟儿也觉察到了什么,一挥翅膀,发出一道妖风,将半空中的替身扫落到了一边。 片刻之后,楼梯口传来了蹬蹬蹬的脚步声。 ps:偷懒了,惭愧。 ; 第二十七章 似是故人 黄土逐渐压制住体内的戾气,勉强翻身坐起,盘膝打坐,尽力隐匿自己的气息,分出神念关注另一侧形势的发展,早做准备,见机行事。 “本地偏僻,多年未见修炼中人前来,不知这二人是敌是友,所为何来。” 七彩鸟对着属下叽叽喳喳吩咐几句,飞身落在那个替身的肩上,嘿嘿一笑,双翅紧收,缩成一个七彩毛团,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鸟儿狡猾,又要骗人了!”黄土看的清楚,暗暗吃惊,“若是友非敌,我需要提醒防范才好。” 图书馆的楼梯口设在角落里,东侧的在北,西侧的在南,黄土此刻躲在西北角,视线不被场子中央的鸟巢遮拦,可以看清楚对面楼梯口的情况。 很快,楼梯口出现了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 走在前头的男子约莫二十岁,相貌俊朗,装束休闲,昂首挺胸,满脸的傲气,身上隐隐有灵力波动,可以看出有不弱的修为。 男子身后是一名年方二八的妙龄女子,这女子相貌极美,五官精致,肤色娇嫩,晶莹如玉。短发齐耳,娇柔但不失潇洒;一双美目犹如秋山之泉,清澈灵动但不失冷冽,淡淡的难以接近。 尤其是这女孩身姿挺拔,一袭深灰色修身风衣配上简洁的牛仔裤,将整个人衬得傲然若枫。唯一有些出人预料的是,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腰之上,那鼓鼓的胸部与她稍显纤细的身材有些出入,风衣之下的火爆身材引人无限遐想。 她身上的灵力波动比男子还要强上几分,尤其是其中夹杂着几分淡淡的凌厉,仿佛长剑随身,随时斩破一切,令人不敢小觑。 “好漂亮的女孩!”黄土发自心底的赞了一句,“和静静那丫头难分轩轾,这股子出尘潇洒的模样还要更胜一筹!” 黄土从不是好色之徒,只是瞧了两眼,就要将目光挪开; 正在此时,那女子瞧见了七彩鸟,美目里闪过几分惊奇,极其帅气地甩了甩头发。 黄土瞧见她这个动作,目光不由自主又转了回来。 “这动作好像有些眼熟……似乎这模样也有些眼熟……难道以前见过?” 黄土突然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他从来都不是和美女自来熟的登徒浪子,对自己的念头也极少怀疑,只是想了一通,却是雪泥鸿爪,抓不住什么痕迹,只好作罢。 再看那七彩鸟,这鸟货知道有人前来,本来是要装可怜,打闷棍;此刻看到两人,顿时怪叫一声,两眼放光,直接忽略男子,直勾勾地落在女子胸前,叽叽喳喳乱叫,摇头晃脑,手舞足蹈,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不知情的人或许会以为这鸟儿被美色吸引,笑叱一声呆鸟,或者以为它被大鸟欺负,见到救星,禁不住呜啊呜啊的求救。 但黄土却无论如何不会这么想,他知道这鸟儿猥琐的很,必然生出了什么无赖的念头。只是一只鸟会对人类美女生出什么念头,他却无从想象。 在黄土和七彩鸟打量二人的同时,二人也在打量这边。 这二人途经此地,感觉到妖气,急忙前来查探。进门之后发现,里面只剩下馆长孤零零一个人,而且老馆长已经被施了定身术,在楼梯底下动弹不得。 老馆长只是不能动弹,却能说话,急忙阻拦二人上楼;两人自恃本领,哪里肯听?试了几次,解不开禁制,于是一前一后冲上了二楼。 这两个年轻人上楼之后,目光最先触及自然是离着楼梯口不愿的七彩鸟和狼狈倒地的替身。 那男子看到这般情形,眼里闪过几分轻蔑和惊奇,冷哼一声,去找那“罪魁祸首”,自然就看了五只傲然而立的妖鸟和它们脚下巨大的鸟巢,顿时呆了一呆。 娇俏女子也惊诧于巨大的鸟巢,但很快就回神过来,眼里也要高出同伴一筹,一眼就看透了五只大鸟的实力,正是艺高人胆大,没把五只刚开灵窍的妖鸟放在眼里,收回目光,挥手发出一道带着生机的清光落在遍体鳞伤的替身身上,随后一招手示意七彩鸟到自己近前。 和男子一样,她也没有感觉到七彩鸟身上的妖气。 七彩鸟见到女子后,比发现黄土时还要兴奋,十分乖巧地听从了召唤;这鸟货在半空中扑棱了几下翅膀,绽放出淡淡的彩色星光,而后叽叽乱叫两声,归巢似的扑向女孩。 “这鸟货,竟然是个色胚!”黄土看的明白,七彩鸟的目标根本不是女孩的手,而是饱满的胸脯。 他觉得这女孩有几分熟悉,似是故人,不忍看她遭了这鸟货咸手,就要出声提醒。 不过俊俏女孩的警惕性显然比他想象中的要高,已然瞧出了七彩鸟的目的,俏脸微微一红,抬右手挡住了它的来路,素手一翻,就要将它抓在手里。 这鸟儿狡猾,倏忽在半空中打了个滚,绕开了素手,继续冲锋;女孩俏脸微冷,左手抱胸,护住阵地,右手继续去抓那鸟儿。 七彩鸟并不多见,她乃名门弟子,虽然不知道这鸟早已化妖,却也知道这东西是天生灵物;见这鸟儿可爱,起了收服的心思;因而看到它躲闪敏捷,并不觉得意外。 七彩鸟见事不可为,躲开女孩的捕捉,从她身边掠过;正当女孩要继续追击时,这鸟货在半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重新返了回来,落在香肩上。叽叽喳喳乱叫起来。 它扇了扇翅膀,周身氤氲着点点光辉,将本就美极的女孩子点缀的愈加不可方物。 女孩子脸上露出几分喜色,轻轻拍了拍七彩鸟,轻轻道: “小鸟儿乖,姐姐不会伤害你的!要听话哟!” 这鸟货闻言,连连点头,装哑不答话,只是叽叽喳喳乱叫,趁机在白皙的颈子上蹭来蹭去表示亲昵,两只小眼也不老实,四处乱瞅。 黄土在旁看的明白,听到女孩子说话,暗忖: “这声音耳熟,看来刚才的感觉并非空穴来风,我与这女孩以前必然是见过的。” 他在这边搜索记忆,小心提防,另一边那男子已经对上了五只大鸟。 年轻男子从惊讶中回过神之后,立刻指着五只大鸟喝道: “妖孽,开了灵窍却不感上天好生之德,在这里残害无辜百姓,胡作非为!你们可知罪?” “!@#¥%&” 三只白鹤两只老鹰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齐齐对着男子哇哇呀呀一阵乱叫。 “还不快快跪下求饶,引颈伏诛,还可以保全鸟身!倘若晚了,灰飞烟灭,悔之晚矣!” 正当男子正气凛然地呵斥时,其中一只白鹤突然怪叫两声,口吐人言: “又是一个~不~懂鸟语的~蠢货,罪加一等~” ; 第二十八章 互不相让 “你……”男子被抢白,噎的面红耳赤,指着对手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这人类蠢货,不经允许,私闯本鸟的地盘,本鸟不找你兴师问罪已经你祖上积德;你这个人货不知感恩,反倒在这里胡言乱语,大呼小叫,耍泼撒野,比城南黑狗村的黑狗制作的狗皮膏药还无赖!” 另一只白鹤接过话茬,一番连珠似的反击,让人惊叹。 “你……你们这群扁毛畜生,蝼蚁一般的东西,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侮辱本少爷,你们……!”男子气的七窍生烟。 “放你的人屁,本鸟理直气壮,占了天下大义!你才是畜生,你们全家都是畜生,你们全家都强词夺理,你们全家都颠倒黑白,你们全家都不知道天高地厚鸟恩高,你们全家都缺少教养……” “王八蛋,妖孽,你们为祸人间,天理不容……”男子思路有些混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击,只是下意识从脑子里挑些平日里斩妖除魔时用的话。 “祸你妹啊……老子光棍鸟一只,本就是妖,你才是孽种……” 一人五鸟你来我往争吵起来,不过从形势上看,五只鸟儿鸟多嘴杂,占了绝对的上风。 …… 黄土目瞪口呆,一时间没想明白这刚开灵智的白鹤怎么突然就如此能言善辩;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俊俏女孩肩头的七彩鸟身上时才恍然大悟。 只见那鸟儿一边在温香软玉中打滚,一边对着属下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原来还是这流氓鸟捣鬼,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教授属下骂人!看来……唉,不懂鸟语真的会吃亏!” 黄土暗自摇头,莫名生出这个念头,忍不住哑然失笑。 那俊俏女子在旁边看的明白,听着双方粗俗不堪的对骂,秀眉微蹙,俏脸生寒,却并未上前帮腔,只是一边紧盯五只鸟儿的动作,一边示意身边的七彩鸟安静。 七彩鸟正大光明地骂人,别人却不知,顿时无比得意,那里肯停? 那男子差点就吐出血来,万万没想到这几个鸟类不但口出人言,而且如此的伶牙俐齿,比之骂街的泼妇不遑多让,他虽然身负绝艺,心有壮志,但对这样的对手却占不了半点便宜。 “畜生,纳命来!我高宗亮今天不将你们这群学舌的畜生千刀万剐,誓不罢休!” 这个自称高宗亮的男子说罢,低喝一声,手中出现一把三尺长的红色长剑,上有红色灵力滚动,宛若流火,扬手一挥,红色剑气脱剑而出,一分为五,分别朝五只鸟儿斩去。 空气中传出噼里啪啦的连珠脆响,正是这男子含恨出手,锋利的剑气冲爆了空气。 “好强的剑气!”黄土瞳孔一缩,单看这气势,只怕已到了引气入体中期,相比于他刚刚踏入引气境界高出了两个等级。 他已经渐渐梳理好体内的真气,将那流窜在静脉内的寒气祛除,将那道戾气重新镇压在角落里;如今只是体质虚弱,手脚乏力,但这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问题。 高宗亮含恨出手,毫不留情。 后面的女孩手中出现了一柄碧色长剑,碧光缭绕,却并未出手,似乎相信高宗亮可以独自应付,只在一旁给他掠阵。 冲在最前面的一只白鹤见高宗亮率先出手,大叫一声: “兄弟们,咱们今天代他的长辈教训教训这个目无尊长、妄自尊大的后辈小子!” 随后它张口吐出一团白色光华,似雾非雾,似丹非丹,架住了那一道剑光;另外四鸟纷纷效仿,同样挡下这一剑的攻击。 而后五只鸟儿齐齐高鸣,扑身而起,却不是反击,而是分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护住鸟巢,周身散出一道道妖气,鹤白鹰黑,连成一体,很快将整个鸟巢覆盖,妖气弥漫,朦朦胧胧,再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闻的妖风呼啸,鹤唳鹰啸,仿佛要择人而噬。 这五只鸟儿不傻,在七彩鸟的指挥下,仗着地势之利,布下了一道五禽冲霄阵,将五鸟的妖气连成一体,抵抗对手的攻击。 高宗亮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 “土鸡瓦狗,乌合之众,不堪一击!只会逞口舌之利的扁毛畜生!看你家高大爷破了你这鸟阵!” 说着,高举长剑,用真气一催,赤色长剑火焰缭绕,高温炽热,往上一冲,往妖阵中斩去。 眼看长剑斩到,妖气弥漫中伸出两只碗口粗细的黑色鸟爪,似鹰非鹰,似鹤非鹤,一只迎上长剑,一只往高宗亮心口抓去。妖气浓郁,这下要是抓实,肯定是个开膛破肚挖肝掏心的局面。 高宗亮冷笑一声,右手长剑去势不变,直斩鸟爪;左手在腰间一摸,掏出一张黄符,法力一催,化为一张黄色光盾护在自己身前。 砰砰接连两声闷响,鸟爪不敌长剑,七零八散,妖气四溅,被长剑携带的火焰烧得滋滋作响。另一爪抓在光盾上,没有破敌,反倒把自己镇散。 这次正面对抗,显然是高宗亮技高一筹。不过他凌厉的攻势遭到阻击,大部分都被化解。 七彩鸟看的明白,知道自己属下不敌,急忙叫了几声。 鸟巢里的鹰鹤得了指点,立刻改变了策略,被光盾镇散的妖气重新聚合,化为三道较细的爪子,饶过光盾,分上中下三路攻击。 “雕虫小技,丢人现眼!”高宗亮心里有了底,脸上的不屑之意更浓,左掌一催,光盾猛然涨大,化为两米多高,将整个人护住,拦下三道妖爪。右手长剑脱手,化为一道赤光,闪电般横切过去。 妖阵之中又伸出三只鸟爪,齐齐迎上长剑,重新斗在一处。 高宗亮武器精良,法力高强,自然占据了上风;但五只鸟儿有地理优势,结成阵法,又有七彩鸟指点,对于妖气的运用也渐渐熟练;虽然落在了下风,却紧守门户,一时半会不至于落败。 黄土见双方僵持,暂时分不出胜负,便收回目光,全力治疗自己的伤势,恢复体力。此刻他体内玄阳真气的运行已然恢复正轨,只是经脉受损严重,需要一点一点地用心修复。 玄阳真诀偏于攻防,可以驱寒护体,斩妖除魔,也有对于治疗伤势的作用,只是不那么明显。不过他别无选择,虽然在长生阁学过一些治疗的心法口诀,只是未学到真正的入门口诀,反倒不如玄阳真诀来的熟练。 因而黄土依旧缓缓地运转体内的玄阳真气。 正当他全力疗伤时,猛然听的场中一声爆喝,继而一声震耳欲聋的对撞声传来,轰的一声,将整个图书馆大楼震得晃了三晃,天花板簌簌作响,散落的藏书被强烈的冲击波带起,飞的四处都是。 原来十多分钟过去了,场中的双方已经拼了五十多个回合,依旧不分胜负;高宗亮心中着急,猛然使出了绝招,拦住层出不穷的大手,抽空子全力一击,一剑轰进了阵中鸟巢之上。 妖阵之中传来数声悲鸣,周围的妖气渐渐稀薄,却是北方的白鹤遭了重创,血肉模糊,从鸟巢上倒下去,向外面滑落。五禽冲霄阵少了一角,立刻溃散。 高宗亮得势不饶人,哈哈一笑,一指长剑长出丈余长的剑芒,当头劈下,却不是劈向剩余的四只鸟,而是那巨大的鸟巢。 他也是名门出身,看的出五只大鸟的修为不高,能与他相抗这么久,所依靠的主要是这鸟巢,断定其中有古怪,因而毫不犹豫地斩下。 黄土暗叫不好,七彩鸟爱惜鸟巢,必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它被毁。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剑飞速落下,眼看将这书籍书架堆成的鸟巢轰开,鸟巢的西南角上突然生出一道清光,转眼化为一道长虹,横亘在鸟巢上。 长剑去势虽猛,但遇到这道清光,像是砍在了棉花上,连个响声都没有,下面的鸟巢纹丝未动。 黄土微微惊诧,正要看清楚清光源头,突然发现那本被收起来的《清寒纪要》再次躁动起来,像是一只受伤的天鹅,不顾一切地冲击着如意囊的禁制。 “怎么会这样?” 来不及细想,黄土赶忙收紧如意囊,启动上面的秘术禁制,准备留下这本灵书。 《清寒纪要》之上雷光电弧闪耀,仿佛无穷无尽,刹那间就锁定了黄土的双手,继而雷电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沿着双臂涌进了他的体内,疯狂地游走在奇经八脉。 黄土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晕倒过去。 几乎与此同时,一幅乖巧样的七彩鸟高鸣一声,猛然冲天而起,对高宗亮和那女孩同时发出了凌厉的攻击! ; 第二十九章 好鸟 伴着清声鸟鸣,一蓝一紫两道光华激射而出。 妖王出招,不同凡响。 蓝光凝而不散,近乎实质,冷汪汪如万年寒潭,所过之处,白雾凝结,寒气逼人;转眼一分为三,化为三柄长剑,剑锋锋利无比,带着无物不斩的气势,直接划破虚空,发出刺耳的尖啸声,狠狠地劈向了高宗亮。这下若是斩实,高宗亮必然会横尸当场。 另一边,紫光猛然一涨,变为一张大网,兜头朝女子罩了下去;光华流转,映亮了整个楼层,紫灿灿宛若流金,其上的妖力比之用来禁锢黄土的彩光不知要精纯多少倍。 七彩鸟显然对于重伤丹顶鹤的高宗亮生了极大的敌意,出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又快又恨。 事出突然,大大出乎人的预料。 但是,离七彩鸟最近的女孩似乎早有准备,几乎与它惊起的同时,女孩的身上猛然爆出一团耀眼的精光,拦住了紫色光网,精纯的妖力和灵力对拼,宛如璀璨烟花,惊险而夺人耳目。 与此同时,碧色长剑往上撩起,眨眼之间斩了十多剑,剑气纵横,碧影飞舞,将紫色光网绞的粉碎;继而抬手一道黄符,带着煌煌镇妖之力,朝鸟儿打去。 俊俏女子攻守兼备,从容不迫,显示出极佳的战斗天赋。 但另一边的高宗亮就没那么好运了,他破了妖阵,得意非常,正要上前斩草除根,未料身后七彩鸟突然发难,听到同伴的提醒,尚未反应过来,三道蓝光已经到了近前,刺骨的剑意让他遍体生寒。 此人大叫一声,只来得发动护体真气,就被三股锋利而沉重的力量劈在了身上。 砰砰砰连珠响之后,高宗亮闷哼一声,就被成了滚地葫芦,摔出去五六米远,衣衫褴褛,肩肋受伤,好不狼狈。 这番攻防只在呼吸之间,等白鹤苍鹰反应过来,七彩鸟已经挥翅打散镇妖黄符,掀起一阵妖风,卷着昏迷的“黄土”到了鸟巢之上。 七彩鸟丢下人质,张口吐出一道绿光,为那受伤的白鹤稳住伤势,而后吩咐其余几鸟护住同伴,飞身落在清光虹桥上,向那女孩子喊道: “大胸脯妹子,你竟然一直防着本鸟,不可爱哟!下次不能这样啦!” 女子见对手走得快,来不及追赶;又见同伴受伤,赶忙上前照应。 高宗亮遭袭,又惊又怒,正要蹦起来大骂;闻听女子关心,心中欢喜,赶忙表示自己无甚大碍,只是皮肉之上,并未伤及筋骨。 女子闻听,只是淡淡地嘱咐他小心行事,便不再理会。 七彩鸟口吐人言,大声询问,女子似乎早有预料,并未有惊讶之色,只是淡淡道: “你这妖物,果然有几分狡猾,若是我怠慢半刻,只怕已经遭了你的毒手。” 七彩鸟嘻嘻一笑: “妹子你误会鸟,本鸟一向爱色如命,绝不如伤害你滴!话说,你是怎么看出本鸟的身份滴?” “稍微一想就知道了。”女子对于巴掌大鸟儿的油嘴滑舌丝毫无动于衷,根本懒得解释。 “耶?这也可以?”七彩鸟目瞪口呆,鸟嘴大张,做出一副跌破下巴的表情,“妹子,你是人还是鸟?我第一见到你这么聪明的美人耶!本鸟一向佩服聪明人,不如我们化干戈为玉帛,找个地方把酒言欢不醉不休如何?我知道在……” 高宗亮在旁边看的火大,未等七彩鸟把话说完,不耐烦道: “师妹,和这扁毛畜生废话什么?妖孽诡计多端,凶残狡诈,毫无人性,杀人如麻,不知祸害了多少本地无辜百姓,必须杀了才能干净――把这六只畜生一块杀了,斩草除根,为民除害!” 未等女子答话,拿剑一指七彩鸟,喝道: “妖孽,本少剑下不斩无名之辈,你……” 七彩鸟见他抢白自己,未等他说完,就大声嘲笑道: “你什么你?你有眼不识泰山,认错鸟了!你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蠢货,粗鲁愚笨,有眼无珠,连女孩子都不如,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把年级都活到猪身上去了?” 高宗亮刚才认定五只大鸟是罪魁祸首,忽略了七彩鸟,所以才犯了很大的错误,被劈成了滚地葫芦;本来就很懊恼,担心被同伴瞧不起,只想着宰了这几只鸟妖找回场子,哪知这鸟狡猾,故意提起这事嘲讽他,顿时面红耳赤。 “你这个放肆的妖孽,竟敢……” “滚,本鸟不和蠢货说话!你先去城北把脑子里的浆糊倒出来,然后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再来和本鸟答话!” 七彩鸟刚才背后指挥属下就能把高宗亮噎的半死,如今亲自上阵,结果自然毫无悬念。 “妹子,不是我说你,你好俊俏一个美人,怎么会和这样的蠢胎走在一起?”七彩鸟转向女孩,颇为遗憾道,“我看这货眼浮脸花,定是个心术不正的东西,和你走在一路,只怕对你早已心生龌龊,劝你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不劳费心。”女孩不咸不淡,并未反驳也并未表态,更未向高宗亮解释什么,显然并不在乎他的想法。 “师妹千万不要上当,这妖孽胡言乱语,挑拨我们的关系!”高宗亮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狠辣,口中大声解释,“师妹在我心中是仙女一样的人物,万万不敢亵渎的!” “高师兄无须多说,我等修道多年,磨练心志,岂会被人一两句话迷了心窍?” “常言道,不听老鸟言,吃亏在眼前!漂亮妹子,本鸟可是为了你好,不忍心看你落入魔爪之中才好心提醒的,你怎么不知好歹呢?枉费了本鸟的一片苦心啊!”七彩鸟声音宛如稚儿,却是一副长辈规劝晚辈失败时惋惜不已的口气。 女孩见高宗亮有些不自然,以为他对刚才未受提醒有些介怀,淡淡一笑,答非所问: “你这鸟儿老早发现我们的到来,让属下挡在正面,自己做出可怜的模样,躲在旁边,借着无辜的受害者引起我们的同情,欺骗我们,企图掩饰自己的身份,在背后施以暗算。” “误会啦!本鸟只想一亲芳泽,并无其他不轨企图”七彩鸟颇为无辜地解释,见高宗亮瞪着自己,随口骂道,“蠢货,看老子做啥?告诉你,老子会读心术,你那点小九九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老子!” 女孩子不理会七彩鸟吹牛,接着道: “你近得我身,妖气内敛,丝毫没有外漏,的确瞒过了我。” “但是,接下来的事很快将你暴露。” “首先,这五只鸟儿只是刚开灵窍,生了灵智,但万万到不了伶牙俐齿的地步!而且,她们再怎么灵巧,也只是几只普通的灵禽,比你羽毛七彩神光氤氲的天生异象有天壤之别。” “你能做出种种表情,种种动作,比之常人还要生动,必然在人群中厮混过很长时间,又岂能不懂人言?” 她声音清脆,语气平和,不紧不慢,仿佛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却让听众忍不住循着声音听下去。 “你近得我身,我本欲将你拿下,但是你能将妖气收敛,自然不是泛泛之辈。我若贸然行事,只怕会适得其反。后来你以妖阵对抗高师兄,更见不凡;我自认差你一筹,又怕出言提醒高师兄给瞒不过你,因而只得暗暗戒备。” “果然高师兄取胜之后,你就忍不住出手了!是我出手不及,才让你得逞,伤到了了高师兄。不过,接下来我们要联手出招,” 高宗亮听罢,有几分恍然,赶忙道: “师妹无须自责,都是这妖孽诡计多端!” “哼!”七彩鸟听罢,极是不忿,咬牙切齿道,“哪个王八蛋再谣传胸大无脑,本鸟一定抓他去喂虫子!” ; 第三十章 破立;换命 在七彩鸟嘻嘻哈哈和对手胡搅蛮缠的时候,黄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清寒纪要》这神秘的手抄本被他收进如意囊,在墨刀的影响下,已经安稳下来,哪知高宗亮长剑攻击护巢长虹上后,像是刺激到了什么东西,这物突然再次疯狂起来,彻底引发了上面的禁制,迸发出的无数雷光电弧,要冲破如意囊的禁制。 黄土有心阻拦,却不想雷电穿透了如意囊,疯狂地涌进他的体内,如天河倒泻,无孔不入,无窍不满。 这些雷电乃天地至刚至阳之物,每一道都携带有强烈的毁灭性力量,在每一处血肉里乱窜,疯狂地破坏着他的生机。 若有人内视黄土,就会发现他的身体像是点燃着无数璀璨烟花的天空,到处都是火花。 杂乱、疯狂、毁灭、细碎、无穷无量。 充斥着每一处肌肤。 黄土根本来不及细想其中的缘由,就被尖锐剧烈的疼痛击晕。 但那无穷无尽的雷电并未因为他的昏厥而停止肆虐。 本来已经理顺的玄阳真气再次被冲的七零八散,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或在原处打转,或毫无方向地在经脉里乱窜,搅得气血沸腾。 潜伏在体内的那丝九幽寒气感觉到镇压力量的松动,正要重新冲出,哪知刚有所动作,就感觉到无穷无尽的雷力,如汹涌大潮,扑了上来。 任它自认比这些雷力精纯,也不敢轻缨其锋,急忙重新潜伏起来,再不敢有所动作。 黄土的体内像是炸了锅,精、气、神、血都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之中。 甚至毛发指甲间也不时冒出几团火花。 照此下去,就算他天赋异禀,若无法压制混乱的精血,只需一时三刻就会被焚烧为灰烬,死于非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隐身术并未消失,土黄色长袍散发出淡淡的光辉,将整个角落衬得朦胧神秘,淡淡的土黄色光华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化为一道道精纯的元气补充进他的体内。 在如此糟糕的形势下,精纯的土系元力像是久旱之年最为珍贵的甘露,维持着他最后的生机;可惜的这点甘露只是杯水车薪,远远地赶不上雷电毁灭生机的速度。 过了一会,这土系元力似乎有灵,发现这样的补充根本无法缓解窘境,忽而化散为整,在黄土心脉内聚成一股灵泉,飞速地四处游走,将渐渐涣散的玄阳真气收拢在一起。 失去了土元补充的血肉更加不堪,几乎是以看得见的速度毁灭着。 肌肤渐渐青黑,水分外渗,银芒闪烁,似乎要衍生出死气…… 黄土口中涌出一股鲜血,瞬间染红了嘴脸…… 五官渐渐失去了血色,干裂…… 七窍中开始往外渗血…… 当体内剩余的玄阳真气被聚拢在丹田之内时,只可怜地剩下了不到平时的十分二三,而且涣散紊乱,远不如以前的浑厚精纯。 这道土系元力一涨,化为一团光球,以丹田为中心,将所有的玄阳真气包裹在内,而后猛然往中间塌缩。 土系元力这般动作,早就引起了雷劲的排异反应,在它聚拢真气时,就有无数的雷光电弧围在四周,疯狂地攻击吞噬。 幸好这土系元力经过黄色长袍的炼化,极为精纯,虽然狼狈,却未溃散。 无数的雷电被光团撑开,越聚越多,密密麻麻,无穷无尽,团团围住。 当光团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猛然坍塌时,雷电蜂拥而上,比别处猛烈数十倍的毁灭之力再刹那之间爆发! 轰! 无数雷电湮灭,化为最最精纯的破坏性力量,轰然炸裂,毁灭气息疯狂四射,瞬间蔓延至全身,全身各处传出一道紧似一道闷闷的致命声音 鲜血四溅!。 黄土瞬间千疮百孔,皮开肉绽,白骨外露,死气越聚越多,生机降到了极点。 噗! 正当毁灭生愈演愈烈时,一道几不可闻的温润声传了出来。 这声音宛如春回大地嫩芽初破土,宛如十月怀胎幼子新生,宛如清泉初涌,宛如春蚕破茧;弱小幼稚,却带着不可阻挡的生机! 这一刻,黄土的体内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原来,在巨大的压力之下,玄阳真气的空间越来越小,越来越浓,当毁灭之力将要划破丹田毁去黄土的最后一丝生机时,玄阳真气的气体状态终于发生了改变,核心之处凝聚出一丝丝淡淡的雾气,就在这气凝成雾的一瞬间,无数蛰伏在黄土体内玄之又玄的力量被惊醒。 三百六十五处大穴。 奇经八脉。 五脏六腑, 四肢七窍。 从发梢到脚心,每一寸血肉,每一寸肌肤。 仿佛一声春雷,唤醒了蛰伏在每一寸血肉中的一道道玄之又玄的力量。 雨后春笋,势不可挡。 生生不息。 这股力量刚一醒来,就和丹田处的那团雾气联系起来,形成了一道以丹田为中心的玄之又玄的循环。 随着这道循环的形成,虚空微微一震,无数玄之又玄的阳刚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一点点地涌进了黄土体内,四处游走,最后沉淀在他的体内。 险之又险间,玄阳真诀迈进了第二层后期。 玄阳真气离玄阳真罡又进了一步! 当某一天,玄阳真气全液化态,就是玄阳真罡降临之日! 丹田处那团淡淡的雾气生成后,玄阳真气的空间再次缩小,无数的雷力蜂拥而上;但是这次不再有凶猛的毁灭之力。 刚才还疯狂肆虐的雷电,遇到那团仿佛遇风即散的雾气后,立刻变为温顺的小绵羊,虔诚整齐地围在丹田之外。 白雾一动,无数雷电之力被搅得粉碎,化为一丝丝最为精纯的力量,融进了黄土的体内,修补破损的经脉。 刹那之间,这股反扑之力在全身每一处生出。 雷电以看得见的速度被绞碎。 生机以看得见的速度恢复。 …… 不久之后,黄土的眼皮跳了跳,却没有睁开。 旁边的对话断断续续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七彩鸟对俊俏女孩的态度格外的好,嘻嘻哈哈,死皮赖脸地答话。 “喂喂,漂亮妹子,我一代名鸟为你倾倒,是你的荣幸耶!要不要我在你经过的地方玩自由落体?那样你就可以沉鱼落鸟了!彰显你胸大无双……你的无双魅力!” “有话好好说,别学这蠢货动手动脚。” …… 男弟子大怒,骂道: “你这扁毛畜生,胆敢口出狂言,快快放开那人,不然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放人?可以啊!你把这个大胸脯的妹子给我,我就把这个满脸胡子的家伙给你,咱们一换一,公平交易,谁也不吃亏。如何?” “喂喂,你们那么凶,本鸟好怕怕哟!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把这个大个子撕成碎片,你们行侠仗义可就失败了哟!” …… “你敢伤害他,那么我们将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女孩的声音冷漠而坚定,却夹杂着一丝颤抖,似乎看到了什么让她极为激动的事情。 …… “好,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换他的性命!” “啥?真的?”七彩鸟惊喜。 “师妹,不行!”高宗亮惊怒交加。 ; 第三十一章 算计 黄土从死亡边缘挣脱回来,虽然身体遭到了近乎毁灭式的打击,却没有了性命之忧,更因祸得福,突破了玄阳真诀;得了玄阳之力的滋补,体力渐渐恢复,那些恐怖的伤口也在缓慢地愈合,日后只有安心静养,勤加修炼,必然会脱胎换骨,更上一层楼。 见玄阳之力完全消解了雷劲,黄色长袍凭空飞旋,四周的土系元力渐渐散去,只留下稍稍的一丝被灌进了黄土头顶百汇。 得了这股元气的滋润,黄土的意识渐渐恢复。 长袍光华流转,将周身血迹抹去,随即重新沉寂下来。 黄土半晕半醒间,六识尚有些不清,只觉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感受着近乎残碎的经脉和生生不息的玄阳真气,知道自己死里逃生,长长地出了口气。 在他竭力恢复六识熟悉体内状况的时候,另一边的争执断断续续传进他的耳朵里。 当那女孩提出要以自己的性命交换“他”的性命时,黄土猛然想到她他它口中的“他”是自己蒙骗七彩鸟留下的木偶替身。 “这女孩心怀慈悲,是我辈中人。不过这个决定不妥,虽然可以救出一个,但以一换一,以大换小,只会平白导致此消彼长,形势更加的恶劣……” “这小姑娘目光清澈,必是心思灵巧之辈,或许有法子脱身……但只怕是低估了这鸟妖的实力……” 黄土着急却无可奈何,只能一边恢复体力,一边密切注意旁边的形势,心念直转,揣度对策。 女子的回答让七彩鸟和高宗亮都很意外,七彩鸟高兴的乱蹦,高宗亮则赶忙大声阻止。 “师妹不可!这人落入妖鸟手里,早已奄奄一息,我们就算会把他抢过来,也保不住他的性命!还不如联手杀光这群妖物,为他报仇,他在地下有知,也不能怪我们见死不救的!” “放屁!你这居心叵测的人货,分明是不安好心,想害死这个大个子!”七彩鸟很得意,见高宗亮要破坏自己的交易,赶忙叫着反驳,“谁说他死了?这家伙只是被一只成煞的小鬼咬了几口,承受不住鬼气刺骨,暂时昏迷而已!不信你看……” “被鬼咬了?煞气入体?”女孩俏脸微变,就要上前查探。 七彩鸟赶忙将人质卷到近前,笑道: “停!妹子止步,先听我说。” 女孩虽然担心,却不敢用强,秀眉微蹙望着七彩鸟。 七彩鸟轻咳两声,笑道: “这家伙被鬼咬固然可怜,但是他不在家好好养伤,大清早跑来本鸟这里捣乱,先拆了本鸟的巢穴,又打伤我的属下,还在我这里随地小解,搞得我这里乌烟瘴气,不堪入目,真是岂有此理?” “本鸟是有身份的人,虽然你的面子很大,但是就这么将他交出去,未免有些草率。这要是让其他鸟知道,铁定要笑掉羽毛的。” “所以,请妹子按照刚才所说,自封法力,到我近前,以一换一,我才好放人。若妹子不肯,我也只好废掉这个无理无耻无理取闹的家伙。然后咱们各凭本事,一决雌雄……不对,是一分长短……也不对,是一分高低……好吧,是一决胜负,如何?” 这鸟货有心刺激对手,仗着人质在手,出言粗俗,口无遮拦,将女孩说的俏脸一阵红白。 高宗亮早先被这鸟妖戏弄,现在见它要挟同门,不由得怒火中烧,举剑就要杀上来。 女孩子似乎真的很顾忌,急忙拦下高宗亮,诚恳道: “高师兄且慢,这是我的私事,还请师兄不要插手!红叶感激不尽!” 高宗亮对这女子又慕又敬,以前对他的殷勤从来不假辞色,此刻见她恳求,口气前所未有,顿时心花怒放,口中高喝道: “妖魔鬼怪,人人得而诛之!岂能是师妹的私事?这妖孽凶残狡诈,岂有信誉可谈?不过师妹心意已决,想必自有主张,师兄就让这鸟儿多活上一时三刻,不过换人的事还请师妹三思而后行!” 女子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七彩鸟见女孩如此在意手中的人质,虽然不解,却也知道坐地涨价的道理,想到以捡来的粗鲁大胡子换到一个如花似玉的俏女子,不由得心花怒放,大觉畅快。 “妹子,本鸟素来敬重你这等有情有义、有貌有胸的美女,让你过来只是为了给此事一个交代,绝不会为难与你,你大可放心;而且你到本鸟这里来,正好摆脱这个色迷迷的讨厌鬼,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还在犹豫什么呢?” 七彩鸟见高宗亮还要阻拦,心中想着待会怎么拾掇这货,口中却打消女孩的顾虑。 高宗亮二人显然已渐渐适应七彩鸟满口胡言,自然不会相信它的连篇鸟话,只是女孩似乎分外在乎人质的安全,却又想不到别的办法,只得选择了妥协。 高宗亮有私心,早就听说过女孩的一些事迹,知道她行事素来干净利落,极少拖泥带水,明白今天这般犹豫,必然有别的想法。 “难道和妖孽手中半死不活的蠢货有关?不过,她这么妥协,也给了我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只要能帮她解决这件事,这位长生阁第一美少女必然对我刮目相看,到时候……” 他虽不解,却也不再阻拦,任凭那女孩安排;只是暗暗准备,等女孩反击,好帮手将那混账的鸟妖碎尸万段。 女孩收了武器,任凭七彩鸟在自己身上下了禁制。 七彩鸟用妖风将女孩子卷到自己近前,而后随即将地上的替身丢向高宗亮。 “嘿,孙子,接好。这可是用大美人换来的哦!” 高宗亮闻言,对这替身的反感更是强烈,但是在同门师妹的注视下,不敢乱来,发出一道劲力,将他接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 “高师兄,师妹还有两件事情要摆脱与你,还请答应!”女孩见“黄土”脱了妖手,脸上顿时轻松了许多,说起话来也不再那么冷。 高宗亮闻言,赶忙询问何事。 女孩子的目光落在黄土身上,脸上露出几分忧伤: “第一,恳请师兄将这人带走,祛除他身上的鬼气,保住他的性命;第二,请师兄转告我师,就说女徒不肖,辜负了她老人家的教养之恩!” 她却只说了这两句话,就不再言语。 高宗亮一愣,赶忙答应。 女孩说完,转向七彩鸟: “现在我落在了你的手里,不知你将如何处置与我?” 七彩鸟却只是嘻嘻一笑: “妹子,本鸟依言放了大个子,咱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你也不必摆出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本鸟知道你多有手段,正伺机冲破本鸟的禁制。不过,我劝你一句,我用的是千鸟遮天之法下的禁制,除非你精通妖术,或者天生灵体,否则任你有天的本事,也徒劳无功!” “千鸟遮天?你……”女孩俏脸变色,“你到底是何方妖物?” 高宗亮显然有些不解,见女孩变色,也陡然紧张起来。 “妖孽,你要是敢伤害扈师妹,我长生阁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七彩鸟抖抖肩膀,没有答话,只是起身飞到她的肩头,亲昵地蹭了蹭,笑道: “另外,这货十分讨厌,本鸟没打算放他离开。你也别指望死人替你传话了。” ; 第三十二章 妖法 经过短暂的恢复,黄土渐渐可以活动腿脚,只是此时那女子已然落入七彩鸟之手,这个时候冲上去也徒劳无功,倒不如积蓄力量,伺机而动。 当他听到七彩鸟说出千鸟遮天这个名字时,忍不住露出了惊讶之色,明白自己刚才李代桃僵似的逃脱有多么幸运,对这流氓鸟再次刮目相看。 早年游历的时候,路过大青山,遇到一头无头厉鬼为祸乡里,正自束手无策时,一个精神矍铄的白发老者带人赶到,双方联手消灭了厉鬼。老者对黄土出手帮它颇为感激,见他是修行中人,行事洒脱,便自明是白首乌鸦成精,自幼饮食清风白露日月精华,处处与人为善,不曾杀生。 黄土对这乌鸦的印象不错。双方也算有了些交情。 闲谈的时候,这白乌鸦曾提及过几种最神秘的妖术,其中就有这千鸟遮天之术。 传闻之中,千鸟遮天只有鸟妖可以修炼,需要抽取九千九百九十九种飞鸟精华,闭关九百九十九天,以无上秘法将千鸟精华凝练融合。 但是这道法术的修炼极难,且不说修炼之法乃是无上秘闻,就是有了秘法也不见能备齐所需之物。 目前所知的鸟类只不过九千多种,此数难全;而且这些鸟类分布在五湖四海,有的数量极少,极为罕见,有的种类相似,如黑白乌鸦,只得算一种;有些鸟类不是飞鸟,如鸵鸟善走而不能飞,企鹅善游但不能飞,此等皆不在其类。更有许多异类力量强大天生神异的品种,开了灵窍,脱了鸟身,化为人形,心智灵巧,手段高强,难以匹敌。 祭炼融合之时,更会遇到种种歧途邪路,难以自控,尤其是难以压制其中蕴含的千鸟意志,稍有不慎就会被反噬,将本我意识冲散,魂飞魄散,落个行尸走肉的下场。 如此种种,均是修炼途中难以逾越的困难,故而这道妖术从来只是个传说罢了。 倘若有大毅力大气运,一旦练成,将掌控千鸟之力,有种种不可思议之威能,可统御群鸟,可攻可守,可封印,可聚气……遮天蔽日,鬼神辟易,威震九天,难以匹敌。 白乌鸦活了上百年,从未见过此术,虽然赞叹不已,见上一眼都是奢望,更别提什么修炼的念头,故而也只是随口提了几句,不甚了了。 黄土当时听罢,只是惊叹,并没放在心上,如今听到七彩鸟说起,自然忍不住惊讶,产生了和那女孩一样的疑问: “这鸟儿到底什么来历?” 惊讶过后,很快就为那女孩担心起来。显然,这女孩并未料想到对手的手段竟然如此神秘。 “这小姑娘心地善良,与我素不相识,却舍命相救,救我替身相当于救我,这是大恩情,无论如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这混账鸟欺负。” 黄土打定主意,发觉自己站起来尚有困难,心思一转,掐了几个简单的法诀,然后对远处的替身招了招手。 七彩鸟的一番话,顿时让高宗亮勃然大怒,拿剑一指,骂道: “你这妖孽,不过是只扁毛畜生,鸡鸣狗叫之辈,今天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手段,敢口出狂言!” 事到如今,他已经看出事情难以善了,再不顾别的,直接撕破了脸皮。 “鸟爷手段多的是,孙子想看哪一种?”七彩鸟哈哈大笑,身体一抖,绽放出七彩光芒,将自己和女孩一块笼罩,说完转向女孩,“妹子,告诉你没用的,还是别费劲了。” 女孩见这鸟妖耍赖,银牙一咬,施展出了好些手段,想要挣脱,但无论是符箓还是法术,在那七彩妖光下,都被死死地压制,试了几次,均难以建功,反倒是身上的禁制越来越坚固,到了最后不但真气灵气被彻底封住,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妖孽,看剑!” 高宗亮怒喝一声,仗剑杀上前去,剑指天南,往七彩鸟刺去,不过由于担心误伤同门,只用了八分力气。 七彩鸟不慌不忙,吩咐属下看好女孩之后,飘然而起,仗着护体神光,迎上高宗亮。 高宗亮的赤色长剑以仙家秘法炼制,有降妖伏魔的功效,七彩鸟虽然本领高强,也不敢轻缨其锋;但是仗着身法灵活,来去如电,攻击高宗亮本身,凶猛异常。 高宗亮虽有武器在身,又有各色符箓,仍扛不住七彩鸟的古怪刁钻,不过十多个回合,身上就添了三处伤痕,虽然没有伤及筋骨,但也狼狈不堪,前所未有。 不一会,七彩鸟趁着高宗亮不及防备,妖气凝聚成一只字典大的鸟爪,狠狠地朝他心口掏去。 高宗亮刚斩散一团妖光,长剑尚未回撤,见来势凶猛,顿时骇得面无人色,大叫一声,丢掉长剑,瞬间往后一翻,未料脚下一绊,立刻又成了滚地葫芦,滚去老远,虽然有些狼狈,却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七彩鸟没有追击,停在半空中,哈哈大笑。 “我当是什么货色呢,原来头毛驴养成的,这招懒驴打滚演绎的入木三分,独一无二,佩服佩服!” 高宗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不知如何反击,看着半空中的妖鸟,眼里快喷出火来。他出身富豪之家,自幼得家长宠爱,无人敢惹;后拜入仙门,更是如鱼得水,到哪里都高人一等,从未像今天这么窝囊过。 “你……” “啪!”话音未落,一个响亮的耳光传来,却是七彩鸟不等他说完,狠狠地扇在脸上,顿时一个血红的爪印。 “小白他们不曾惹你,你竟然狠下毒手,你有什么能耐,敢欺我门下无人?” “啪!” “你不过一小小人类匹夫,蝼蚁一般的东西,也敢来我这里闹事?” 七彩鸟面带杀气,出手毫不留情,声音逐渐变的冷漠,嬉皮笑脸的样子渐渐消失。 高宗亮一招落后,招招落后,难以翻身。女孩看在眼里,着急不已,却束手无策,因为她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了,只能拼命眨眼示意高宗亮快逃。 高宗亮被两个耳光打的实在,虽然愤怒,却也明白了几分,隐隐生出了几分胆怯,再顾不得同门,挣扎着就要逃走。 七彩鸟晒笑,双爪一抓,生出两股妖风,将他再次打翻在地。 高宗亮连着试了几次,都告以失败,不但没能逃脱,连左手都骨折遭了重创,只觉得一道道诡异的妖力在体内乱窜,将气血搅得乱七八糟,再没有反抗的能力。 七彩鸟的出手越来越重。 眼见死亡的阴影越来越近,他心底发寒,不由得暗暗恨起同门来: “都是那贱人脑残,好端端的非要站出来替人消灾,不但将自己陷进去,还害得老子受此奇耻大辱!” 他与这女子虽是同门,却非同脉,此行只是恰巧同行,平时没有什么交情;他纠缠女孩九成九是为了她的美貌,原先想要博取好感骗取芳心,如今性命难保,一颗色心的热度立刻就飞快地下降。因而咒骂起来也没什么顾忌的。 眼见又一只巨型鸟爪凝成,狠狠地往自己脑门抓来,高宗亮吓的面如土色,正准备磕头求饶,突然觉得衣服被人从后面扯住,一股大力传来,险而又险间将自己带出去两米多远,避免了头盖骨被人掀开的厄运。 惊魂未定的高宗亮回头一看,却见一个遍体鳞伤的身影站在那里,摇摇晃晃正扯着自己。 ps:大家要是喜欢这文的话,就点一下推荐和收藏,三木感激不尽。同时欢迎大家讨论情节,指出三木的不足之处,我好改正。 ; 第三十三章 逃窜 高宗亮捡了条命,以为来了帮手,心中一喜。 哪知回头一看,却是刚才救下的那人;想到同门被擒,自己屡遭侮辱,差点丢了性命,论根源似乎都是由此人而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顾不得女孩在旁边看着,破口骂道: “蠢货,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受制于人!你这混账东西,差点害了我的性命!都是因为你,师妹才落入这扁毛畜生手里!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非宰了你这王八蛋不可!” 他这般说着,动作却不慢,躲过了一招,缓过一口气,脚底下抹油,三步并作两步,眨眼冲到了楼梯口,抬脚就往下窜。 黄土在远处听的明白,却并未理会,隔空对着那木偶替身吹了口气。 这木偶先前中了妖术,动弹不得,什么手段都使不出来。不过刚才七彩鸟答应放人,已经顺手解开禁法。它脱了藩篱,又得了玄阳气滋益,动作灵活了许多,对七彩鸟和女孩咧咧嘴,转身跟上高宗亮。 “妹子,你那个同伴不简单啊!杀过不少人吧?” 七彩鸟见“黄土”突然站起来,并且帮助高宗亮躲过自己的致命一击,微微惊愕,打量了一下他,见他也要逃走,嘿然一笑,回头对女孩说了一句无头无脑的话,不待她询问,展翅追了上去。 黄土的一丝意识附着在木偶上,准备助高宗亮逃走。 这人虽然有些无礼,但能赶来这里,算是一分善心;大呼斩妖除魔,无论真假,算是三分正义;助女孩降妖,接过木偶置于平地,虽非大恩,却是一件善事。 于情于理,黄土需帮他一把。 七彩鸟来势极快,高宗亮刚下了一半,黄土替身只下了三阶,它就到了近前,清鸣一声,扇出两道妖风,凝成两道切金断玉的利刃,饶过黄土替身,自背后直斩高宗亮。 黄土看的明白,大叫小心。 高宗亮赶忙往墙上一贴,堪堪躲了过去;两道利刃未能建功,斩在转角的墙壁上,顿时砖泥四溅,混凝墙壁被划出两道尺余长两指多深的沟痕,令人触目惊心。 “这若是斩在身上,只怕要横尸当场。” 黄土这般想着,三步到了高宗亮近前,半跟半护在他的身前——这木偶虽然化成黄土遍体鳞伤的样子,但毕竟只是块木头,刀刻斧砍尚不在乎,这虚假的伤势自然也不会对他的行动有半点影响,它所需的只是黄土的几口真气罢了。 “你的伤势如何?”黄土低声询问。 “哼!”高宗亮冷哼一声,也不答话,转身就走。 “我来拖住这鸟妖,你快离开!”黄土道。 高宗亮置若未闻,只顾往楼下逃窜。 黄土面色淡然,转身拦住去路,准备阻拦七彩鸟。 “大个子,你活力果然旺盛;不过,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不放在本鸟眼里;本鸟不想伤害无辜之人,快点让开!”七彩鸟想要冲过去,却被替身奋力拦助,似乎真的有些恼怒。 “你这小东西,仗着自己有几分妖术,就肆无忌惮,实在是该打!”黄土喝道,看看那高宗亮已经蹿到了一楼楼梯口,于是大声呵斥七彩鸟,帮高宗亮争取时间。 他这么做的目的还有几个,只要拖住七彩鸟,帮助高宗亮逃走,这鸟儿必然会对他产生愤恨,到时候他四处逃窜,鸟儿追赶。只要这鸟儿离开二楼,黄土就有信心将那女孩从五只小喽啰的手底下就出来。 黄土打的是一石二鸟的算盘,不过事情并未如他打算的那般。 七彩鸟对高宗亮起了杀心,根本懒得听黄土括噪,见他死撑着不肯让路,不等他说完,就化为一阵妖风,横冲直撞上来。 黄土面对七彩鸟尚需退避三舍,这木偶只是一口玄阳气支撑,正面硬抗的结果显而易见。 偌大一个身躯瞬间被掀飞,在他头晕脑胀的时候,妖风中伸出一只大手,揪住木偶后心,使做暗器,隔空朝高宗亮头顶砸了过去。木偶难以抵挡,身不由己飞了出去。 高宗亮得了黄土相助,很快就到了一楼,顾不得被定身在一楼的老馆长,撒丫子就跑。 突觉头顶生风,抽空向上一瞥,见是黄土,又惊又怒。 怒的是他下落的轨迹正好拦住了逃走,惊的是两道杀气格外凝重的彩光破空而来,势不可挡。 “七煞追魂对我无用,你不必枉费心机。杀人者偿命,你的死期到了!”七彩鸟稚嫩而冷漠的声音传来,令高宗亮不寒而栗。 他下楼之后,左手即缩进了袖子里,似乎准备什么杀招,此刻闻言,脸色变了又变,眼看黄土要从眼前落下,脸上闪过几分狰狞,突然伸手一抓,将偌大个身躯抓在左手里,右手并指如刀,猛然往脖子上砍了下去,立刻传来骨碎筋折的声音,他却毫不在意,反手将这身躯往后抛去,迎上两道杀意四射的利刃。 黄土本身感受的真切,又惊又怒: “这厮竟然这么歹毒,视别人性命如草芥,难怪七彩鸟要杀之而后快,必然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也好,刚才还有三分恩义,但这一记黑手之后,再无半分。” 他见七彩鸟打出了真火,妖法杀意四射,这具替身成了惊涛骇浪中的孤舟,眼见难以保全,正要抽回神念,散去这口真气。 突然一丝寒气从木偶透体而过,未等黄土回过神来,第二股寒气再次到来,然后第三股…… 一共七道,一道比一道诡异, 这股寒气和冰寒之气、阴寒之气甚至鬼气阴煞寒气均不相同,处处都透着邪异,刹那间就将仅存的一点乙木精气掠走;这寒气从念头上掠过,生出诡异的吞噬之力,要将这股念头也掠走,甚至要顺着这丝念头反噬黄土本人,极为歹毒。 “这是……” 幸好玄阳真气奥妙无穷,将寒气隔离在外,勉强得以保全,但他的衣服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寒气掠过,像是彻底腐朽般化成了无数碎片。 “噗噗……” “砰!” 七道寒气对上两道妖术,发出一连窜如同水泡破裂的细响,砰然炸裂,而木偶正好迎了上去。 剧烈的碰撞中,黄土的这丝意念来不及收回,和那口真气一起彻底消散。 毕竟是本体分化,黄土的心神一阵摇曳,赶忙运气稳住,正在此时,楼底下传来高宗亮的喊叫声: “师妹,那人被妖孽扭断了脖子,我去搬救兵,你要坚持住!” ; 第三十四章 救人 黄土料到高宗亮会藏拙,但没想到他用的是这么诡异毒辣的手段,又惊又怒。 “只怕这次好心办了坏事!” 他的一丝念头被镇散,心神激荡,刚稳定下来,就听到高宗亮夹杂着得意和愤恨的喊叫声,知他已经逃了出去;正想着怎么把七彩鸟调虎离山,突然记起一件事,顿时变了脸色。 “替身被打回原形了!这女孩有危险!” 当下顾不得其他,从地上挣扎起来,一边急促催动隐身法,一边从百宝囊中取出备用衣物换上,然后扶着墙悄悄到了鸟巢近前。 那女孩听到高宗亮的喊叫,娇躯一颤,俏脸霎时苍白,痛苦地闭上眼睛,她死死地咬紧红唇,努力不使自己哭出来;只是眼泪根本不受控制,连珠似的从一双美目中涌了出来,顺着双颊流下,仿佛梨花带雨。 五只鹤鹰奉命看守她,知道自家大王对这人类女子颇为喜爱,不敢难为她;见她伤心悲痛,不知为何,想要喝问,奈何初开灵智,脑袋里根本没什么词语。五双鸟眼瞪得溜圆,你看我我看你,叽叽喳喳一阵乱叫,到最后也没找出什么好法子,一个个索性扭头转身,由她去了。 黄土走到近前,只见一枝带雨梨花,娇艳异常,不由暗暗赞叹: “这女孩忒漂亮了些,我见犹怜。” 他心里想着,手上掐了个诀,往西北方向虚摁,顿时飘起两本三十二开的大厚书,然后猛然一招手,两本书得了指使,流星般朝鸟群砸了过来。 守在西北角的白鹤正在梳理羽毛,一个不妨被砸了个趔趄,差点掉进鸟巢;稳住鸟身后,大叫一声,伸爪摁住那两本书,疯狂乱啄。 “比那七彩鸟妖差的太远了!” 黄土淡淡一笑,猛然一抖左手五指,两本书挣脱鸟爪,狠狠地在鸟头上敲了两下,飞快地往窗外飞去。 其他几只鸟看的明白,觉得有趣,一个个哈哈大笑。那白鹤禽性未消,怎么肯吃这亏,也没多想,嗷一嗓子追了上去。 看那只白鹤跟在书后出了屋子,黄土依葫芦画瓢,继续驱动杂物调鸟离巢…… 这些鸟类刚开灵窍,哪里知道什么调虎离山,不到三分钟,鸟巢里就只剩下那只被高宗亮打伤的白鹤喳喳乱叫,它却是飞不起来。 女孩正自悲伤,见到这种情形,立刻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强忍住悲伤,警惕地注意周围的情况。 黄土擦了擦额角的汗,抖擞精神,准备爬进鸟巢打晕白鹤救人离开。哪知当他往前走两步触及巢沿,正要往上爬时,底下突然生出一片电光,噼里啪啦作响,将他的双脚电的酸麻。 “啥时候加的这玩意?” 他此刻有玄阳真诀护身,等闲雷电伤不到他根本,那些涌进体内的电雷遇到玄阳真气后,就像滚烫泼雪,很快就会被炼化,反倒可以补充他的消耗;只是他能炼化雷电,却无法完全卸去那些最本源的撞击力,磨磨蹭蹭,碍手碍脚,只会平白消耗时间。 那七彩鸟随时可能转回来,黄土可不认为这半吊子隐身术能瞒得过那刁钻的玩意。 他赶忙退了半步,避开雷劲,正要换个路线。 就在此时,鸟巢的西南角突然生出一道清光,这清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一端为本,另一端朝黄土撞了过来。 黄土始料未及,正被撞个结实,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推了一把,扑通摔倒在地。 “又是雷劲和清光,搞什么?难道还有一本《清寒纪要》不成?” 若非有敌人在旁边,黄土定然大叫出来,也难怪他如此郁闷,因为这清光携带的气息竟然和那神秘手抄本上的一模一样;一样的坚韧,一样的连绵不绝。 只是救人要紧,他顾不得细想此事,重新爬起来,在如意口袋上一抹,放出两个巴掌大的机关小物,一个是竹马,正是他昨晚乘骑的那匹;另一个阔翅利爪,羽褐喙勾,惟妙惟肖,比鹰还凶恶几分,却是一只石头刻的山雕。 “既然和灵抄同处一源,想必对这些死物的排斥要小些,可惜纸符已经用完。” 黄土暗暗打了个唿哨,一马一鹤飞快地绕到白鹤背后。 他双手掐诀正要驱使它们冲上去,突然感觉楼梯口涌出一股极为精纯的妖气,脸色微变,左手赶忙虚摁,驱使两个机关物飞快钻进了一堆书里。右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五张晶莹如玉的符箓,有黄、青、红、白、黑五色,分别散发着浓浓的五行元力。 黄土双手一搓,五色符箓闪了一闪,化为点点星光,分东南西北中五方飞出,眨眼消散在周围的虚空中。 他刚做完这些,楼梯口闪耀出七彩妖光,片刻之后,七彩鸟出现,后面跟着一团妖风,妖风中包裹了一些杂物,飞快上了二楼。 这鸟儿的情绪显然不太好,飞行时干净利落,少了几分跳脱,却多了几分沉稳,一双灵目不再东张西望,而是目不转睛,显然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 黄土收敛气息,小心翼翼站在鸟巢旁,看这鸟妖有什么动作。 七彩鸟落在巢沿上,收起双翅,发现只剩下一只伤鸟,高声喝问,叽叽喳喳。 那白鹤正被书本砸的头晕,见老大赶来,正要求救,见它很不高兴,没敢说话;又听它大声质问,震慑于往日积威,有些胆怯,蹬蹬后退了两步,才手舞足蹈,叽叽喳喳将经过讲清。 七彩鸟听罢,叽叽喳喳叫了起来,大声呵斥。 白鹤不敢答话。 待训斥完毕,七彩鸟绕着二楼飞了一圈,仔细观瞧,最后落在黄土先前停留的角落里,发现了几处不对劲,气呼呼地叫了一阵,确定得不到回应后,使了一股妖风,将书籍书架搅了个粉碎。 黄土见那么多藏书被毁,忍不住暗叫可惜。 这妖鸟似乎很气愤,回到鸟巢见女孩犹自悲伤,不耐烦道: “你这个妹子人长的俊俏,脑子也挺好使,怎么认识的男子尽是些下九流的货色?” 女孩不答话,但一双美目中充满了怒火。 “瞪什么瞪?” 七彩鸟见女孩不服气,气道: “那俩人货,一个自以为是个人身,就要高人一等,满口的妖魔鬼怪,杀起人来大摇大摆,仿佛就只有他是母亲生的似的!另一个看起来忠厚老实,其实肚子里尽是坏水!” “我看啊,你真是瞎了眼了!不过,也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本鸟的专用人宠了,再不用担心哪个不长眼的玩意对你有什么坏想法,否则本鸟直接废了他五肢,丢出去喂狗。” “……” 七彩鸟见女孩呆立不说话,突然记起封了她的哑穴,随手解了她的哑穴: “哦,不好意思,忘了你不能说话。这样,从今以后,你就和小白学习鸟语……” 这女孩的眼神渐渐变冷,不理会这鸟妖胡言乱语,冷冷问道: “你杀了他?” 短短四个字却寒意入骨,仿佛有难以洗清的恨意。黄土在旁听的清,越发觉得蹊跷,只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其中缘故。 “这女孩到底是谁?看这样子倒像是我的故友?可是我根本没有半点的印象,决计不是故友。难道说,这女孩认错了人?看错了我的模样,把我这替身当成了别人?” “只怕认错的可能性更大;我这幅遍体鳞伤的样子,就算是静静那丫头站在劲前,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他越想越觉得如此,顿时解开先前的许多疑惑,最后更是暗赞这女孩情深义重。 七彩鸟闻听女孩质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将那团杂物丢到她近前,上蹿下跳,骂道: “是啊,杀了,这就是那个乌龟王八蛋剩下的渣,老子杀他一百遍都嫌少!他鸟的,下次让我遇到他,本鸟绝不和他答话,抓住之后,直接上刑,而且是最严厉的那种!” “本鸟竟然相信他老实人,还准备帮他去找回场子,哪知这人货竟然用木头疙瘩来糊弄我?气死鸟了,气死鸟了……” 它追赶高宗亮不及,立刻赶回来寻找黄土。 他觉着黄土虽然身强体壮,但是身受重伤,在那等爆炸中必然凶多吉少;不过这鸟儿并非滥杀无辜之辈,想着聊尽人事,救上一救。 哪知回来之后,只原处找到一只碎裂的人形木偶,初始还以为他重伤未死躲了起来,于是四下去找,哪知寻遍一楼除了那尚自目瞪口呆的老馆长之外,根本没有活人的气息。 它飞回原处,一边收起那憨态可掬的木偶,一边回忆先前和黄土的对话,琢磨他可能的去处,想到他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霎时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返回巢穴之后,得到属下的报告,前后对比,更印证自己的想法,想到自己傻乎乎地威胁一个木偶半天,最后还自告奋勇帮人报仇,媚眼抛给了瞎子,好心成了驴肝肺……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 女孩正自伤心,听到这妖鸟无比幽怨的牢骚,先是一愣,随即大喜,情不自禁道: “他还活着?真的还活着?哈哈,呜呜,我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死掉的。” 这女孩起初见人落入妖精手中,着急之下提出以人换人;好不容易看着被救的人离开,得了稍许安慰,之后突然听到噩耗,芳心顿时跌倒了谷底,绝望之后,又突然得了好消息,悲喜交加,忍不住又哭又笑,没了一丝矜持,却也尽显真性情。 “妹子,别一惊一乍的,这习惯不好,得改。” 七彩鸟不到巴掌大,对着女孩一口一个妹子,一点也不矫情;在黄土看来,却是有些古怪。 “本鸟没看出来那个大个子长的粗鲁,点子倒是挺多,先用这个小玩意金蝉脱壳,再李代桃僵,帮了你那个同伴脱身,现在还调虎离山,把本鸟座下的几大高手调走……” “哼,师兄本来就很聪明。”女孩的心情似乎很舒畅,娇哼一声,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几分笑意。 七彩鸟见他得意,微微冷笑: “不过他的小把戏到此为止,下面该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小子,出来吧!” 这鸟妖说到一半,语气突然凌厉起来,腾空而起,在半空之中爆发出璀璨的七彩光芒,精纯的妖气仿若长江大河汹涌而出,数个呼吸就充满了整个二楼。 七彩妖光所到之处,一切无所遁形。 “疾!” “小心!” 黄土的低吼和女孩的惊呼几乎同时响起。 ps:向大家求推荐和收藏;另外,希望大家多多参与讨论。口口在简介和评论区。 ; 第三十五章 脱身 妖光破去隐身术的一刹那,在女孩的惊呼声中,四条身影几乎同时发动。 反应最快的自然是黄土,他在七彩鸟巡查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妙,立刻做好躲闪的准备;等妖光照耀的那一刻,他奋力朝后退去,试图从身后的窗户上逃出去。 不过由于他身负重伤,手脚不便,动作稍显迟笨。 第二个就是七彩鸟,这鸟儿查探角落时,嗅到了黄土残留的一丝气息,立刻猜到他尚未离去,看不到他的身影,必然是用什么手段隐藏起来;它懒得仔细寻找,一边和女子答话,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另一边暗地里准备发动秘术,一举破掉隐身术,。 等水落石出,见了对手,正是先前见到的那个,这鸟妖冷笑一声,飞身扑上,在半途中幻化出一只簸箕大小的神鸟虚影,彩光煌煌,五爪如钩,妖风起时,势不可挡。 在妖鸟扑出的同时,旁边书堆里冲出两个小物,这两物见风就长,眨眼间至门板大小。左边是碧眼金睛一神雕,厉声长啸,伸出铁钩似的爪子从侧面扑向七彩鸟。右边是匹青竹瘦马,四蹄飞扬,嘶叫连连,疯狂地冲向鸟巢。 这两物正是黄土刚才放出准备用来救人的机关兽。 金爪未到,妖风先至,凶猛凛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黄土骇然变色。 “这才是这小东西的真正实力么?” 他手忙脚乱往后撤,没注意到脚下,被一块横倒在地上的书架一绊,仰面往后倒去。 七彩鸟看得明白,正要趁机擒住这个捣蛋鬼好好凌辱一番,突闻侧旁生风,扭头一看,正瞧见凶猛庞大的神雕张牙舞爪扑来,双眼如灯,比自己个头还大,不由吓了一跳。 它猜想是对头的帮手,只是摸不透底细,又瞧见黄土狼狈摔倒,蹦跶不了多长时间,心下一松,没选择硬拼,而是双翅一震,猛然上冲,在撞上天花板之前闪电一旋,翻过身来,尖叫一声,拥着七彩妖光,反扑大雕的脑袋。 竹马刚接一靠近,鸟巢之中,就有一团清光拥着一道长虹撞过来,在受伤白鹤的括噪声中,竹马四蹄生雾往旁边一躲,千钧一发间躲开了长虹,身上青光一闪,顶着无数的雷劲电弧,冲进鸟巢,到了女孩身边。 “竹马来了,大王竹马来了……青梅在哪里……啊呀,竟然踢我脑袋……@#¥” 这白鹤被高宗亮斩了一剑,虽然得它家大王施救保住了性命,但一时三刻根本没什么战斗力,被竹马一蹄子踢开,滚在一旁叽叽喳喳乱叫起来。 竹马嘶叫一声,示意女孩上来,发现她动弹不得,立刻记起她被妖术所制;摇身一晃,缩为仅有三尺高的小马,后蹄轻轻在女孩膝盖上一磕,娇躯受力站立不稳,向前趴倒,正落在马背上,只是这马有些小,装不下娇躯。 未等女孩掉下去,竹马四蹄踏地,忽而重新变大,将她稳稳驮住。马背上有槽,也不怕女孩滚落。 说时迟那时快,从冲进鸟巢到抢到人质,只不过两个呼吸,忽闻黄土一声唿哨,竹马撒丫子就往外窜。 第一道长虹被躲了过去,打在地面上,将地板敲了个泥石四溅;清光流转,又生出第二道长虹,重新撞向竹马。 竹马载了人,少了几分灵活,躲闪不及,一旦撞上,必然是个竹毁马散的结果。 未等长虹建功,头顶的庞大凶雕猛然下沉,不但躲过了七彩鸟的凌厉一击,也将长虹去路挡住。 砰地一声,长虹大雕相撞,长虹被阻,雕则少了半个翅膀,一时间石屑四溅,砸的白鹤连连怪叫。 竹马生出淡淡的碧光,将石屑挡住,继续往外窜。 那雕少了个翅膀,身体失衡,滴溜溜打起转来;七彩鸟看准机会,猛然上前一抓,咔嚓一声将它脖子扭成两截。白光一闪,大雕仍旧成一块巴掌大的石头。 “混胎,又是这些杂碎!@#¥%” 七彩鸟看的清楚,忍不住破口大骂,见石雕歪歪斜斜蹦跶,心头涌出一口恶气,一爪子将它拍的粉碎。 “大王,竹马和妹子跑了,竹马和妹子跑了……” “你们跑的了么?” 这鸟妖双翅一拍,追了上去,眨眼到了近前,要将女孩重新夺回来。 “敢和本鸟抢女人,痴心妄想!” 黄土此刻坐在地上,一边引导竹马到近前,一边大声喊道: “放屁臭死它!快放马屁!最臭的马屁!” 他见这鸟儿勇猛,难以抵挡,记起这鸟儿很爱面子,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果然,七彩鸟面色一变,顾不得抢人,急急忙忙往旁边躲出去两丈多远。笑话,堂堂一代鸟王,要是被马屁给熏晕,与其让其他鸟笑掉鸟毛,不如直接自杀算了。 不过它刚要庆幸躲得快,突然记起一件事:这马是竹削成的,哪会放什么屁? “可恶,又给他骗了!” 当七彩鸟回过神来,竹马已经驮着女孩到了黄土身边。 “得罪了!” 黄土料想自己解不开千鸟遮天的妖术,叫声得罪,一把将女孩扯到怀里,紧紧搂住。这女孩虽然不能动弹,却能看到发生的一切,看清黄土的模样,又惊又喜,不过她知道此事并未讲话之所,乖乖地把头埋在黄土怀里,俏脸上浮现几多红晕。 温香软玉在怀,黄土只视作无物,全力应付强敌。 “拦下它!” 左手一挥,竹马跳起,拦在身前。 右手在凭空一划,只见光华闪动,虚空中出现黄、青、红、白、黑五色光团,散发着浓浓的五行元力,分五方将二人围在中间。黄土口中念念有词: “五行元力,飞花遁影,斗转星移……” 真言一出,五团彩光浮动,从上到下排列,依次对应着头、胸、腹、腿、脚,飞快地开始旋转,连成一片耀眼的光幕,将二人包裹起来。 光幕之中,黄土和女孩的身影越来越淡。 “五行大挪移?” 七彩鸟看的清楚,忍不住尖叫,箭似的扑上来要抢回女孩,却被竹马拦住,待得它拍散竹马,哪里还有两人的影子? 这鸟妖立刻扑出窗外,一飞冲天,四下张望,只见近处小巷幽静人稀,远处大街上人来人往,根本无迹可寻。 它气呼呼地返回鸟巢,看着一片狼藉的场面,正要将几个属下召回来好好训斥,突然瞥见地上散落的竹马,冷冷一笑,用妖风卷到一块。 “任凭你逃到天涯海角,本鸟也能凭这一丝气息让你无所遁形!” “来鸟,升坛,我要咒死这王八蛋,让他跪着来求我!” ; 第三十六章 有点尴尬 南芜县城西邻群山,群山之中有一名叫牛头岭,山脚下有片稀稀落落的野生桃林,桃花开始,夭夭艳艳,满山染粉,很是漂亮;但此时尚未到清明,荒草未生,山桃未芽,加之地处偏僻,山路崎岖,少有人来。 就在那七彩鸟吩咐属下圣坛做法时,桃林之中五色光彩飞速闪动,渐渐凝成五团拳头大小的光团,越缩越小,待得光华散尽,两条人影凭空出现,一男一女。 这男子浓眉大眼,身材魁梧,不怒自威,只是脸色苍白,跌跌撞撞有些狼狈;他的怀里抱着名女子,年方二八,杏眼桃腮,唇红齿白,模样极美。正是刚刚从图书馆逃出来的黄土和那女孩。 黄土为了将女孩夺回来,使尽手段,终于在千钧一发间发动五行挪移阵,躲到了这里。 他本就是重伤之身,法力又不高,强行发动这五行挪移阵,直接就将仅余的一点灵力、体力和真气耗费的干干净净。勉强把五行符撤去,剧烈的空虚感霎时涌来,顿时骨软筋麻,两眼发黑,往后就倒。 那女孩埋头在怀里,随他扑倒,却得他做肉垫子,毫发无损。她虽然先前被妖鸟封了法力,动弹不得,却没收到什么伤害;抢夺和挪移之中,黄土极力护持,同样也没波及到她。 黄土仰倒,女孩扑在他身上,惯性一滚,正落在他的臂弯里,侧躺下来,与他面对面不过数寸,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酥胸紧贴他的左胸,修长的左腿搭在黄土胯间,形成了一个极暧昧的姿势。 她绝处逢生,脱了虎口,心中欢喜,正要表示感谢,奈何黄土几经折腾,早就是强弩之末,一扭头就晕死过去。看着他亲切而憔悴的面容,这女孩眼神有些迷离,香腮上渐渐浮起两朵红云。 “喂,你还好吧?” 这声音清脆低沉,像是见到了多年故友,亲切问候;又有些淡淡的幽怨,仿佛自言自语,仅仅说出来就好,有无回来根本无所谓。 “……” 黄土刚从《清寒纪要》的雷电中恢复过一点,立刻遭遇这一场短暂而激烈的争斗,体力和精神透支的一干二净,脱了险境,一口气松开,直接陷入了昏迷之中,哪里能听得到她的话? 不过,玄阳之体神妙无比,配合刚刚提升的玄阳真气,一直在汲取虚空中的玄阳之力补益黄土的消耗。刚才打斗入不敷出,看不出什么效果,如今只进不出,就渐渐显出玄妙来。 若是仔细观瞧,就会发现黄土的经脉内出现了一个个微妙的漩涡,缓缓而动,连绵不绝,那些从虚空中聚来的玄阳之力悉数进入这些漩涡之内,每吸收一点,附近受损的经脉就会修复一分,漩涡越来越多,修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到了最后,一道道玄阳真气在体内流转,仿佛汇成一道永不枯竭的清泉,以丹田为本,以经脉筋骨为沟壑,连绵不绝。 日上三竿,渐渐驱散空中的寒意,落在身上,熙和温暖。林中偶有山风掠过,带来淡淡的泥土气息。 地上的两人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动弹不得,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像极了一对热恋中的情人。 在玄阳真气的滋润下,黄土渐渐恢复意识,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下意识就要睁眼观瞧,顺手推开,突然觉得有东西不停地搔自己的鼻腔,一股不可抑制的痒感冲上来。 “阿嚏!” “啊!” 黄土这喷嚏刚打完,耳边就传来女子的惊呼声,赶忙睁开眼,正迎上一张娇若桃花的俏脸,只是双目紧闭,香腮飞霞,明艳不可方物。 他呆了一呆,瞬间记起刚才的事,正要道歉,突然感觉到娇躯微微颤抖,吓了一跳,赶忙询问: “小姑娘,你受伤了?刚才我……阿嚏!” 黄土话说了半截,又被痒感刺激,连连打了两个喷嚏,这才发现是女孩青丝飞扬撩拨了自己的鼻腔,想扭头躲开,却没那个力气,只得张嘴吹开。 他并无冒犯之意,只是一个大男人吹拂一个陌生女孩的头发毕竟有些不妥,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只得继续问道: “小姑娘,你伤在哪里?” 女孩贝齿轻咬红唇,似乎有话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紧闭双目红着脸不说,让黄土很是纳闷。 他问了几次,都没得到回答,暗忖: “这小姑娘怎么害羞起来?和先前干脆利落的样子有些不像啊!难道老黄没刮胡子的模样很吓人?” 黄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暂不去理会旁边的小美人,全力运转玄阳真诀,希望能恢复行动之力,早点离开这个偏僻的地方,当然还要想办法解开女孩身上的的妖术。 随着玄阳之力的补益,受损的经脉被一点点修复,经脉通畅,气血流动自然顺畅,血肉相生,各大穴位经脉的活力自然也随之高涨。 很快,他就重新打通了膀胱足太阳经,正要一鼓作气冲开肾足少阴经,耳边再次传来女孩的惊呼声;赶忙平气稳吸睁开眼,见女孩还是一副老样子,只是红晕蔓延至了洁白的项子,越发的惊艳,不由笑道: “小妹妹,老黄长的是粗鲁的点,可不至于不堪入目,你不会被俺吓到了吧?我先声明,我与那妖鸟不是一伙的,而且对于你的舍身相救非常感激!” 女子的眼皮跳了跳,答道: “嗯,小妹知道师兄的为人,可是……可是……” 黄土未在意她的称呼,见她窘迫,收敛笑容,声音温和但坚决: “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我能做到的绝不会推脱。” 女子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决心,道: “你……你把身子挪挪,我不舒服!” 说完立刻紧紧地闭上了眼,俏脸更红。 黄土听罢,哑然失笑: “就这点事?吓我一跳,没问题,当然可……这……这这这这……” 不过他刚说到一半,就变结巴了,老脸发烧,笑容僵在了脸上。 ; 第三十七章 红叶 原来女孩倒下的时候,修长的大腿正好搭在黄土胯上,初始时只顾看着他发呆,根本没在意。当黄土醒来时,无意被她的秀发刺激,忍不住打了喷嚏,牵动身上肌肉,下身随之一动,双双厮摩,难免生出一些反应。后来黄土运气调息,气血充盈全身,下体自然在其中,他没在意;可旁边这位却感觉的一清二楚。 这女孩明白黄土不是故意的,只是自己浑身无力,想躲躲不开,自然又急又羞,只希望他早点恢复体力,摆脱这个尴尬的姿势。如今黄土问的紧,干脆把心一横,将要求说了出来。 黄土觉得自己一直没动弹,也就没往这方面想;如今听到她提这个要求,自然要照行,顿时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妙之处,任他素来沉稳,也露出了尴尬之色。 “实在不好意思,黄土绝没有故意冒犯尊驾的意思,还请见谅。” 说着咬牙攒劲,费力往外撤身子,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奈何他的右臂上枕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小脑袋,承受着女孩大半身的重量,根本难以动弹;上身无法动弹,下身没有支撑,用起力来无所适从,他试了几次,徒劳无功,只是多添了几分尴尬。 他本是修行之人,心智坚定,尤其常在生死边缘徘徊,早就是心坚如铁,泰山崩而不动颜色,对于美色也有坚韧的抵抗力;只要无心,即便温香软玉满怀,千娇百媚在侧,也值视作无物,不会生半分的绮念。 自幼四方云游,常与鬼狐打交道,其中不少鬼煞以美色惑人,诱惑心智不坚之辈吸食精血,自然要尽可能幻化的妖艳俊俏,待受害人自以为掉进温柔乡**蚀骨时,一举嗜血抽髓,吞噬魂魄,来壮大自己。 他遇到过几此这样的阵仗,不过他心智坚定,又有玄阳之体,寻常鬼魅难以近身,从未遭过难。 不过如今这情况与那时截然不同,且不说眼前这位俊俏无比,两人之间的关系也颇为微妙――先是黄土遭困女孩毫不犹豫以身换命,有大恩情;后是女孩遭困黄土费尽心机将她从鸟妖手下抢出来。 虽然初次见面,尚不知彼此姓名,甚至没说过一句话,却早已性命相交,同舟共济。 有这样的关系,黄土对她根本生不出半点的防备之心,事到如今,他虽然依旧心神坚定,不为所动;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却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来回试了几次,他不敢再动弹,免得徒增尴尬。 “小姑娘,这……” “黄土……黄土……” 哪知这女孩听到她的话,娇躯微微一颤,怔怔地望着他的脸,秀眉微蹙,低低地念叨着这个名字,仿佛记起了某些往事,又仿佛某些想法得到了肯定,心不在焉,根本未注意到他的尴尬。 黄土听她念叨,有些无奈,以为她觉得这名字古怪,幸好他早习以为常,也懒得解释。 “得,这小姑娘又走神了……看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反正无法动弹;我还是先攒攒劲的好。” 正当他准备继续闭目养神运气疗伤时,那女孩终于说话了: “黄师兄,我是红叶,你……你还记得我么?” 她吐气如兰,声音低沉,有些怯怯,又有期盼,似乎很想得到肯定的回答。 “师兄?红叶?你是长生阁门下弟子?” 黄土闻言,愣了一愣,随即恍然道: “难怪我见你有些熟悉,原来如此,你修炼的是太清紫虚诀吧?你也是紫虚峰门下?不过,这位师妹,我连山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算不得什么师兄,你还是叫我黄土吧。” 那女孩将肺腑之言说出来,松了好大一口气,虽然料到会有这个结果,只是听到他的回答,依旧有些黯然: “黄师兄果然不记得我。” 黄土见她有些失神,约莫能猜出个一二: “此女能叫出我的名字,又是长生阁紫虚峰门下,正是我当年求道的山门,想必和我见过。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没有呢?是了,虽然我在山上呆的时间不久,极少和同门打交道,但是咱这名字有个性,想必被这小姑娘记住了。” 他对此女实在没什么印象,只得轻咳一声: “这位……同学,我这个人木头脑子……” “同学?噗!” 这位自称红叶的小美女见他记不得自己,稍稍黯淡,不过她素来不是叹风悲秋的性子,很快就回过神来,听到他这不伦不类的称呼,忍不住笑了出来。 “黄师兄,你是不是个木头脑子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我的同学,红叶可没络腮胡子的同学。” 她本就俊俏,这一笑顿时百花绽放,迷了黄土双眼。 黄土见这女孩态度变化,料想是个爽快的性子,把疑惑丢开,也笑道: “黄土不修边幅,让红叶同学见笑了。回去我就把这胡子刮掉,省的走在大街上总是有小朋友喊我叔叔。” “咯咯,黄师兄还是那么诙谐,果然没变呢!红叶没想到会在这里和师兄重逢,真是不虚此行咧!” “呵呵,我还没谢过红叶同学的救命之恩呢。” “哼,你还说?”红叶撇了撇嘴,杏眼圆睁,似乎很是气愤。 “啥?”黄土见她说变就变,不知道何处惹了她,微微一愣。 “师兄两次救红叶于生死之间,恩比天高,红叶粉身碎骨难以报答;哪知师兄一声不响就离开,连声招呼也不打,实在太过分啦!” “这个……”黄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能干瞪眼。 “好不容易有缘重逢,正要报答师兄之恩,哪知竟然……竟然换了个木偶,一来二去,反倒又欠了师兄一次人情……不是红叶太笨,是师兄太狡猾……可是,师兄啊,你什么时候才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呢?” “这……”黄土被她一番话说的莫名其妙,哑口无言;他救过的人颇多,但确实记不起来在哪里救过这位美眉,只得硬着头皮答道,“红叶同学言重了,助人为乐是雷锋精神……” “……”红叶无语。 ; 第三十八章 各叙前因 红叶对黄土颇是感激,将话题尽量往长生阁那边引,尽说些修炼的往事。黄土担心昏迷的徐灵芝,但是此刻自身难保,没什么好办法,只得一边暗中恢复气力,一边与红叶答话。 二人都是心思灵巧的人,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尴尬的话题。 “红叶同学……” “师兄,这么叫有些生分,你叫我红叶吧,师父师姐她们也是这么唤我的。”红叶微微笑道。 黄土见她爽快,笑着点了点头: “恭敬不如从命,这次听红叶的吩咐。” 红叶眨了眨眼,一双美目中露出几分调皮: “师兄,你还是像原来那么和气。” 黄土微微一笑,并未否认,他自小就是这性子,没改变也没想过要改。 红叶见他温和,心头一热,不知怎么地昔日往事涌上心头,眼睛有些湿润: “师兄,你下山之后过的可好?有没有人难为你?能和我说说么?” 黄土搜寻记忆,却总记不起在何处见过这个千娇百媚的小姑娘,只是见她满腔关怀的模样,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拒绝,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仿佛明白了他的难处,红叶笑了笑: “是小妹唐突啦,师兄可别怪我。你身上好像有很重的伤,是谁把你伤成这样?那鸟妖说的可是真的?你遇上了阴煞?” 黄土见他善解人意,暗暗赞叹,当下也不隐瞒,将这些天的见闻经历粗略地说与她。 “师兄,你还是这古道热肠的样子!” “竟然是残魂红怨煞!那东西堪比厉鬼,法力高强,师兄你要小心!” 这女孩是练气之人,出身名门大派得名师传教,天资聪颖,与修炼一途上修为要比黄土高出一截,加上长生阁千年大派,藏书丰富,她素来好学,阅读涉猎颇丰,与黄土走万里路增长见识,有异曲同工之妙。听黄土说起红衣女鬼,立刻就叫出,显然是知道此物的来历。 她的经历毕竟不比黄土,加之关心,听他说道惊险处总忍不住惊呼。 “难怪你的身体会这么虚弱,原来不只是被鬼气侵体。” “师兄,下次千万不能这么损耗精元,坏了身体的根本,是要折寿的!” “伤及妇孺,该杀!” 等黄土将昨晚的经历说完,红叶已是俏脸含煞,平添了几分英气。 “师兄,我要留下来帮你对付鬼物,没想到它们竟然如此猖獗,当我修真之人为无物么?” 黄土未置可否,只是问道: “愚兄多问一句,不知红叶这次前来南芜所为何事?” 红叶闻听,先是一愣,随后抿嘴笑道: “师兄终于记起这事啦!我还以为师兄就这么糊涂下去咧?” 黄土听她调侃自己,不由老脸一红,嘿嘿笑了两声。 “安啦,小妹只是路过。”红叶解释道,“我和通天峰的魏东洋师兄奉观主青山师伯和我师之命去参加东海蓬莱境的掌门继承人册封仪式,他在半路被别的事耽搁,我就先行一步,恰好经过这里,感觉到妖气,这才上去查探的;万万没想到会遇到师兄,实在让红叶又惊又喜。” “原来是这样,那位高宗亮是?”黄土微微疑惑。 “他是西峰的弟子,今早碰巧遇到的。他来这里的目的不得而知,总之和咱们东峰没什么关系。”她语气平淡,似乎并不关心也懒得知道高宗亮的事情。 黄土微微点头,他知道红叶这般态度的原因。 终南山长生阁,也可称为长生观,是宇内赫赫有名的修炼门派。 长生阁一门五脉,分别居于东南西北中五方五峰,中间通天峰为主峰,现任观主青山道人就居于此,乃是长生阁嫡传。其余四脉分别为东方紫虚峰,就是红叶所属的一脉,也是黄土曾经呆过的地方;西方雁归峰,北方摩天岭,南方望月峰;五脉以中锋为本,却各有传承,彼此之间也有恩怨。 他在山上时间不长,隐隐知道东西两峰的关系并不和睦,似乎是由上一代的恩怨引起,具体原因却不知道。 红叶身为东峰弟子,虽然没和西峰的人有过冲突,更没有结过仇怨,不至于见面就大打出手,可也不会热情招呼,大都是不咸不淡一揭而过。 不说高宗亮是西峰弟子先就让红叶与他保持距离,就算是他是东峰同脉,也不见得能接近佳人。红叶是个心思玲珑的女孩,如何不知高宗亮大献殷勤的目的? “原来如此。” “师兄,你放心,距离那大典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早着哩!我先帮师兄解决这里的事情再走不迟。”红叶见黄土有些犹豫,明白他的心思,赶忙道。 黄土闻言大喜: “正要红叶相助,感激不尽!” 原本都是他一人独抗众鬼,疲于奔命,尤其是对于那尚未现身的独目公子,黄土根本没有半点的把握。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万一自己倒下,九藤镇的百姓将会遭受到更加惨烈的侵扰。 如今来了个个帮手,自己终于不用孤军奋战了;尤其这女孩的修为明显高出自己的一筹,必将是个极大的助力。 “有红叶相助,一定能早日除去那些魑魅魍魉!还九藤一个安宁!” 红叶见他说的有板有眼,有些好笑,正要说句谦虚的话,突然记起一事,顿时苦起了小脸: “师兄别忙着夸我,还是先帮我把我身上的妖术解掉才好……” 黄土听她说及此事,微微沉吟: “那七彩鸟性情古怪,所说的话不能全信;千鸟遮天是无上妖术,极难修炼,它的本领是不错,但不见得就能修成这门妖术,即便修炼过,只怕也是皮毛。你重新试试,看看能不能冲开?” 红叶点头称是,依言而行,只是很快就败下阵来,苦笑道: “它要挟我时,我暗中准备了好些手段,没想到到头来一个也没用上。师兄,这妖术诡异无比,红叶难以解开。现在看,不但帮不了师兄,反倒要给你添许多麻烦。” 黄土微微摇头: “哪里的话?哪鸟儿说解开此术需要精通妖术或者天生灵体,或许我可以试试。” 未等红叶答话,他突然一翻身,换成侧卧的姿势,挪开了两人下身的尴尬接触, “师兄,你可以动弹了?”红叶惊喜道。 “嗯。”黄土点了点头。 ; 第三十九章 红叶的往事 在玄阳之体的支撑下,经过一次又一次战斗的磨砺后,黄土的恢复力是惊人的,早已摆脱了医院和普通药物。 若将他昨晚和今早受到的创伤搁在一个普通人身上,那人只怕早已一命呜呼,死个干净;就算受伤的是高宗亮和红叶这些身负绝艺的修真弟子,若不得及时救治,也要落个法力全废生机难以为继的地步。 但黄土硬是撑了过来,并且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除了他坚韧和永不放弃的意志外,玄阳真诀功不可没。 这就是玄阳之体和玄阳真诀的好处,比引气入体淬炼肉身的效果还要惊人。 从鸟妖手下逃出来不到一个小时,黄土就逐步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摆脱与红叶厮磨的尴尬姿势,右臂后撑,从地上坐起来,喘了口气,将红叶扶起。 两人对面盘坐。 “刚才多有唐突,师妹别往心里去。”黄土见她衣服有些褶皱,必是自己刚才搂抱所致,诚恳求谅。 “权宜之计,师兄不必多言。”红叶并无追究之意,淡淡应道,“快些为自己疗伤,免得伤了根本。” 黄土点点头也不多言,闭目静神,五心朝天,摒除心头一切杂念,全力运转体内的玄阳真气。 红叶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一边观察黄土的动静。 当看清自己所处是县城西郊的山脚桃林之中,暗暗惊诧。 “这里离那图书馆足有六七里路,就算御剑飞行也需些时间,在这五行挪移阵下,不过一个呼吸,黄师兄的阵法造诣果然精妙。” 再看黄土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禁不住有些疑惑: “当初刚进山门时,师兄就是引气初期的境界,在我们一干人中属于中上等,可三年过去,我等大都已是中后期,师兄却还在这个境界徘徊,进步甚微。难道师兄离开山门的原因,真的如守山师伯所说,是因为没有修道的资质么?” “可是他性子温和,机智百出,博闻强识,行事果断,见识之广更令我等望尘莫及,怎么就不能沟通天地之间的灵气呢?” 红叶百思不得其解,又想起他与自己讲话时总有几分隔阂,心下黯然: “或许是师兄救人太多,记不得我这个不起眼的小女子吧。” “当初坞西沟招了厉鬼,村子被闹的鸡飞狗跳,死了好多人,娘亲也不幸去世,那厉鬼趁我和爹爹上坟的时候将我们困住,要害我们的性命;几乎绝望时,是师兄及时赶到,喝走了厉鬼,救了我和爹的性命。” “后来,师兄冒着遭煞的危险,连夜掘了十五座荒坟,将一块一块的枯骨从腐烂的棺材里抠出来,然后独自一人扛着斧头一下下地凿断坟头的坟木,连夜将那些沾染了戾气的秽物焚烧,终于绝掉了后患,还我坞西沟一个安宁。” 扈红叶看着眼前陌生而熟悉的面孔,有些失神。 “难怪你不记得我,那年我才十一岁,你也只不过十三四岁,呵呵,说起话来像个小大人似的,还骗我说会再去看我,带我去看大海。你知道么?当时红叶好想叫你一声哥哥。” 这个女孩脸上带着淡淡而凄美的笑容,晶莹的泪珠顺着香腮滑落。 “娘亲去后,爹爹思念成疾,离我而去。当举目无亲时,红叶没哭,因为我一直坚信你会去看我,后来幸得恩师收留,拜入紫虚峰。当我发现师兄也在时,欣喜若狂,师兄,你知道么,红叶在暗地里一直把你当成亲人的……可惜啊,师兄四处云游,极少在门内停留,我连与你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勾矛山邪尸作怪,师传令我等五人前去诛杀,我们年轻气盛,大意轻敌,被群尸困在阴沟里。幸亏师兄及时出现,冒死引来天雷,退却群尸,我等才得以保全性命。我听人说,师兄当时正在和一獐妖争斗,因为分神救我被对手所趁,差点丢了性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红叶轻轻闭上眼睛,低声呢喃。 “师兄,你又救了红叶一次,可你为什么连道谢的机会都不给我?” “呵呵,你不记得我,可我怎么能忘得了你的再造之恩?当你离开东峰后,我疯似的四处寻找,可是人海茫茫,你如游龙,我往何处去寻?” “师兄,重新看到你时,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 “哈哈,小浆糊,哥哥也好高兴。” 正当扈红叶思绪飞扬时,耳边突然传来熟悉而温和的大笑声,小美女赶紧睁开眼,见黄土正满脸带笑地望着自己,才蓦然发觉自己出神已久,不知何时将忧思诉出,被他听了个真切,不由得啊呀一声,俏脸上飞来两朵红霞: “师兄,我……你……” 黄土将玄阳真气运转了一个大周天,最后发现根本不用自己控制,体内的玄阳真气会自觉地以丹田内的那团雾状真气为中心行走;心下大喜,对那神秘老头的话又信了几分。 他将心神收回来,就听到红叶的低声呢喃,昔日的一缕缕记忆也被勾了出来,见小姑娘情真意切,不由心生感慨;不想她太过忧伤,赶忙将自己的欣喜表达出来。 见扈红叶羞涩,不由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道: “刚才见到你时就觉得熟悉,只是想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小浆糊,这事半点也怨不得哥哥。” 扈红叶对于他的亲昵动作丝毫没有抵触,嘴角露出浅浅的笑: “师兄,师兄你真的还记得红叶?” 黄土见她脸上写满了惊喜,情真意切,心头一暖;不过又见一双清澈的眸子水汪汪的,不想让她过于激动,心念一转,装模作样咳了两声,连连摇头: “不记得,不记得,我只记得某个扎了两条羊角辫的小鼻涕虫,大名扈红叶,小号小浆糊。美女,你又是谁?” “师兄,你讨厌!” 扈红叶小时候身体不太好,患有鼻炎,一到冬天就会流鼻涕,被小伙伴笑话,加上扈家在当地独门独户,于是小姑娘就得了这么个外号。当时,黄土救下她们父女后,为了除去厉鬼,在坞西沟停留了几天,和她也算熟悉,因而知道她这些事。 听到他这般说,扈红叶立刻知道他真的记起了自己,又羞又喜,俏脸一红,娇嗔不已。 ; 第四十章 妖术难解 黄土见她一双剪水美瞳,说不出的漂亮,笑道: “小妹子,这事不能怨我,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可你这变的也忒漂亮了些!咱们只是短短三年不见,你就沉鱼落雁了,若是五年不见,你岂不是要倾国倾城?” “师兄净胡说,人家哪有?”扈红叶被他夸奖,心里美滋滋的。 黄土如今终于恍然,和刚才糊里糊涂的心境又有些不同,发自心底的高兴,自然就多说好些话。扈红叶本就对他感激,如今更是添了三分亲切,一时间几乎忘记了刚刚的惊险经历。 “师兄,你给我的护身符,我一直戴在身上!” “傻姑娘,你现在已经是长生阁的核心弟子,有自己的护身法宝;修为更是远远超出了我这个大胡子,那东西对你来说没啥用了,丢掉就是。” “不,这块玉陪我度过了最艰难的经历,而且里面有师兄的一滴血,我要一直带在身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似乎多年未见的老友,一点不觉得陌生,也不缺乏共同的话题。 到最后,扈红叶见黄土身上一穷二白,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大觉难过,非要让他打开她的百宝囊,从里面取几样法宝。 黄土摇了摇头: “红叶,你肯去九藤,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这些都是师门赐给你的宝物,我岂能厚脸皮拿去?” 法宝对修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且祭炼时十分困难,并非人人都能得到一件像样的法宝,想想黄土三年来只靠一把桃木剑过活的经历就能明白一二。 见她还要坚持,黄土赶忙接着道: “先不谈其他事,我试试能不能把这妖术给解掉。” 扈红叶不好再说,只得由他: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师兄!” 黄土起身走到扈红叶身后,将一丝真气送入她的体内,稍作探查,立刻变色。 神念所至,只见每一处穴道内都盘踞着一团小小的鸟形虚影,与那七彩鸟一般无二,栩栩如生;它们或站或卧,或俯首或展翅,均恰恰堵在真气和灵力的运转路线之上,像是大道之上设置的无数路桩。 重重阻拦之下,真气和灵力均被切割成无数段,前后不济,根本无法运转。 黄土的真气刚一进入,像是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泊,那些鸟形虚影立刻生出了反应,一个个昂首展翅,扩大了几分,将穴道和相连的经脉彻底封死,气血的流动瞬间阻滞。 扈红叶闷哼一声,俏脸顿时煞白,失了血色,继而娇躯剧烈地颤抖起来,一看便知遭受着剧烈的痛楚。 黄土密切注意她的反应,一见不对,赶忙将真气撤出来,关切地询问: “红叶,你怎么样?” 扈红叶紧咬银牙,却顾不得答话。 黄土轻抚玉背,为她顺气,暗暗皱眉: “这妖术果然歹毒诡异,先是封死了本身的真气和灵力,又会对异种真气产生强烈的排斥,稍有风吹草动,就封死经脉,停滞气血,让受害者遭受气短血停的残酷折磨。” “这是千鸟遮天的路数,却只有一鸟;想必那七彩鸟只是初练……一鸟已经如此,若是练至大成,那千种鸟影该是何等的犀利?不愧是最顶尖的妖术。” 他震撼的同时,更多了几分担心。 “这妖术精纯圆润,几乎没有半点杂质,又分外的灵动;若想不遭排斥的话,必须要同样精纯的妖力。难怪那妖鸟说,想解开禁制必须精通妖术――原来是这个缘故。” “只是天地之大,到哪里去找一个精通妖术的人物?就算是找到,也不见得会出手相助。” “这可如何是好?回去向那流氓鸟求饶自然是不行的,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红叶遭受折磨。” 扈红叶娇喘吁吁,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身上的衣服却几乎已经被汗水浸湿,可见刚才所遭受的痛苦之剧;山风一吹,冷气入体,小美女激灵灵了打了个寒战。 “师……师兄,我……我没事……你别担……别担心。” 黄土看她遭此折磨,心里被狠狠地剜了几下,暗暗责怪自己贸然行事。 “是哥哥太冒失了,对不起。” 他不敢再试,赶忙脱下自己的上衣,铺在地上,扶着扈红叶躺下。 “师兄,我……” 扈红叶不能动弹,任凭他摆布,知道他也是重伤之身,突然瞧见他精赤的上身往自己脸上压来,俏脸一红,不解其意,正要让他穿上衣服,突然瞥见他身上那一道道恐怖的伤势,被抓的,被砍的,被刺的,还有两道清晰的牙印,却是被咬的;忍不住愣了一愣,鼻子突然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这是师兄这些年来吃的苦么?他到底经历过多少磨难?” 黄土扶扈红叶躺下后,依旧盘膝而坐,双手在胸前掐了个诀,而后神色严肃地对牛头岭峰巅拜了三拜: “天地造化无穷,山神土地本为一家,九藤镇土地庙祝黄土在此,恭请牛头岭尊神助我。” 说完之后,上身前倾,张开五指,化为双掌,未等扈红叶话说完,双掌猛然下沉,拍在她香肩两侧的山石上。 扈红叶泪眼朦胧间,只觉得大地似乎微微颤了两颤,而后牛头岭山腰处生出几分薄薄的雾霭,缓缓朝山桃林飘来,最后被清风一吹,消失不见,但是扈红叶却感觉到身下原本冰冷的山石生出一股淡淡的暖意。 黄土收回双掌,借势站起,右手并指如剑,凭虚在扈红叶的周围划了一个圈,一道道淡赤的真气从他的指尖冒出,缓缓散开,形成一个薄薄的光团,将扈红叶包在里面。 扈红叶只觉得一股温润的暖意包裹住自己的四肢百骸,渐渐驱散妖术反噬带来的痛苦。她虽然不明白黄土是如何沟通山川大地的力量,却可以感觉到此举消耗很大,不由得又喜又忧;喜的是黄土对待自己仍旧如当年那般亲切,忧的是他伤势刚被控制,立刻施展此法,损害不小。 “红叶,这土系元力精纯,是五行本源,虽然不能解开妖术,却能缓解一下你的痛苦;你先别急,我再想想办法。” 黄土坐回地上,抹了抹额角的汗,脸色有些苍白。 扈红叶得了补益,精神好转,急急道: “师兄,我没事的,你快撤了阵法,散了真气,这对你的损害太大了!咱们还要联手对付那妖鸟,这么做太不值。” 黄土摇了摇头,笑道: “你不必担心,我只是布了个小阵,借助山神之力,汇聚太阳精华,帮你驱寒而已,伤不到我的。” 扈红叶见他前后不一,知他为了宽自己的心,可偏偏动弹不得,不由又是感动,又是着急。 ; 第四十一章 书分两册 黄土小心翼翼地打开如意口袋,见那本《清寒纪要》落在墨刀下方,封面上的禁制似乎已经消失,一动不动,不由出了口气;从角落里取出一件上衣,赶忙退出来。 披上衣服后,黄土开始仔细琢磨破解的法子: “那只混账鸟分明说过,天生灵体也可解开这道妖术,我刚才被他困住,的确施展出了金蝉脱壳的手段,可见这话并不假。必是体内的玄阳之力发挥作用,对妖法有克制之能。” “可是刚才将玄阳真气输入红叶体内,被妖气感应到之后,立刻生出异变,牵一发而动全身,根本不给我动手的机会。可见不只是玄阳真气的问题,体制的差异也占很大一部分。” 他仔细琢磨,慢慢明白了其中的诀窍。 玄阳真气和玄阳之体不但天生神异,而且两者是一体的,相得益彰;玄阳真气依附于玄阳之体,玄阳之体的奥妙体现在修炼玄阳真诀时所能产生的种种威能。 那千鸟遮天的妖力侵入体内,本就是为了切断玄阳真气和体内灵力的运转。但是,七彩鸟的妖术固然精妙无比,玄阳真气的品质却一点不比它差,何况有玄阳之体作为支撑,根本不怕妖力的反噬;所以黄土直接就突破了禁制。 简单点说,千鸟遮天之术落在玄阳之体上,先就失去了九成的威力,被玄阳真气一冲,当即就消散。 所以,根本还在于玄阳之体。 这就是七彩鸟所说的天生灵体可以抵制千鸟遮天的原因。 扈红叶于修道一途天资聪颖,奈何玄阳之体万万中无一,两者并无必然的联系。 “强行破解肯定是不行,妖术未解,红叶先就丢了性命;灵体一途没有指望;用妖术破解也是难上加难,这可如何是好?” “不知道惊墨山人在手抄之中有没有记载?” 黄土想着,也不避讳扈红叶,从如意囊中取出那手抄本,找到妖部和术部,细细翻看查找。 可惜结果令人失望,妖部只是简单提到这门法术,而术字部记载的大都是人类的手段,提都没提。 他有些不甘,重新翻了一遍,仍旧没有找到,失望之下,准备《清寒纪要》重新收起,眼光落在末页的一则小故事上,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赶忙前后翻看,最后发现了一件事。 原来,手抄本的最后一页记载的是几则主人在天南极荒境的见闻,但是根据前面的索引,天南之行并非惊墨山人云游的终点。黄土稍作对比之后才发现,书中所载的内容只有索引上的一半稍多,并非全貌。 不过,此书确实到了末页,而且中间并无缺页,从清秀雅致的小楷上看,也不像是仓促结尾。 “难道惊墨山人并未完成此书?那就太可……” 黄土看着封面上精彩绝伦的字迹,想到它的种种神奇之处,正要暗叫可惜,突然记起一件事来,忍不住一拍脑袋,大叫一声,义愤填膺: “这流氓鸟实在混蛋!得了如此珍贵的墨宝,不知道好好珍惜,竟然拿来做了护巢阵法的阵眼,实在是胡闹之极!还有大言不惭自称爱书如命,实在是……岂有此理!” 记起那鸟货大义凛然嘲弄自己不爱读书时的场景,黄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高宗亮和黄土攻击鸟巢时都被一道清光长虹拦下来? 为什么那道长虹和雷劲和口袋里《清寒纪要》上的禁制一模一样? 因为那也是《清寒纪要》。 挡下他们攻击的不是什么法宝,而是这整部《清寒纪要》的另一半! 这珍贵的手抄本有两本,分了上下两册。 上册被黄土收入囊中,下册仍在那搭建鸟巢的书堆里。 “难怪高宗亮那厮攻击鸟巢,我手里这本就不安宁,疯似的要冲出去;鸟巢遇险,下册难以保全,而两册一体,生出感应,所以才启动禁制,要冲出去双双合一。” 黄土渐渐理清了一些东西,翻翻手中这册,见它似乎已经失了禁制,啧啧称奇: “现在封面上的禁制已经破掉,想必不会再与下册生出感应,那么这珍贵的手抄本就暂时归老黄所有了;等找到机会,一定要把下册夺来,免得灵物继续遭那流氓鸟糟蹋。” 但是想到这奇书里面也没有千鸟遮天的破解之法,又忍不住暗叫可惜。 扈红叶一直注意着他,见他先是沉思,继而愁眉不展,后又拿出本古籍翻读,时而兴奋,时而叹息,时而气愤填膺,时而惋惜,脸色变幻不定,不由好奇道: “师兄,怎么了?若是想不到的话,可以……” 黄土打断她的话,缓缓而不疑: “不,一定能找到。红叶,你要相信哥哥。” 扈红叶微微一笑,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 “嗯,红叶相信师兄。” 扈红叶听师父介绍过千鸟遮天,清楚地知道这道妖术的威力。若找到破解之法还可,若找不到,轻则法力全废,就此瘫痪,一生卧床;重则妖力反噬,气血凝结,被硬生生折磨而死。 但是,自始至终,这个倔强的女孩没有着急的感觉,仿佛种种悲惨的结果不存在,仿佛根本不会加于己身,又或者她根本不在乎…… 黄土岂能感觉不到她的心意,暗暗着急,只是他暂时确实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红叶,你先随我回九藤庙里吧。” 扈红叶刚才已经从他那里知道了一些九藤的事,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红叶早就想去师兄居住的地方看看;不过,我手脚酸软,还得麻烦师兄背一程。” 黄土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起身收回真气,然后向牛头岭拜谢;又从旁边折了桃枝做拐杖,才将扈红叶扶起来。 他蹲下身子,就要将扈红叶背起。 正在这时,一股诡异的力量突然从虚空中窜出,狠狠地轰在他的肋间。 黄土猝不及防,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扈红叶被她吓了一跳,没了扶持,往后就倒。 黄土尚未反应过来,小腹上又受了一记,剧痛如绞,在地上弓成了虾米。 “师兄,你怎么了?”扈红叶倒在地上,大声娇呼。 黄土差点被疼痛击晕,正要寻找敌人,脑子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娇嫩如稚子的声音: “大个子,你竟然敢和本鸟抢美人儿,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知道鸟是怎么飞的!本鸟不把你大卸八块,以后就改吃虫子!” ; 第四十二章 妖术摄魂 黄土大惊,勉强拦在扈红叶身前,四下张望,厉喝道: “妖鸟,你鬼鬼祟祟,不算英雄好汉,可敢与我正面一战?滚出来!” 扈红叶一听,俏脸变色,柳眉倒竖,疾喝: “妖物,出来。” 看不见的敌人是最可怕的,两人一个出身名门,一个见多识广,自然懂得这个道理,立刻就想用语言将对手从暗处挤兑出来。 黄土运起玄阳真气,身上隐隐有淡赤色透出,夹杂着轻微的脆响,宛如沸腾的岩浆,却是真气运行到了极致,与玄阳之体摩擦产生。 他警惕到了极致。 不过七彩鸟像是没听到一般,在黄土左肩重重一击,将他打的目眦欲裂。 “无知的蠢货,自持雕虫小技,妄想逃出本鸟的惩罚;今天本鸟就让你知道神通广大妖法无边八个字是怎么写的!看我扇你大耳刮子!” 鸟声未落,黄土的脸上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爪子抓了一下,立时出现五道血淋淋的抓痕。 黄土强忍剧痛,张开五指,闪电般从眼前划过,要将隐藏在暗中的对手扫出来;但是赤色手掌将空气拍的啪啪响,带起的玄阳之气甚至将虚空划得有些扭曲,最后却只有一阵掌风吹过,哪里有对手的影子? 砰! 右肩被横扫。 啪! 右手五指像是被铁钳夹住,又被铁锤狠狠地砸了一边,隐隐有骨裂声传出。 唰! 双脚脚心传来剧痛,涌泉穴仿佛被千千万万的毒针刺过,顿时皮开肉绽。 噗! 跳动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握了一下,僵住片刻,奔腾的气血顿时像被掐住了三寸的灵蛇,呜咽一声,倒卷而上。 …… 冥冥中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如影随形地跟着黄土,肆无忌惮地折磨着他。 这手似乎在虚空中,又似乎在他的体内,看不见,摸不着,有形物质,难以捉摸。 短短三分钟里,黄土像是在地狱中走了一趟,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当他滚落在扈红叶身边时,已经奄奄一息,不只精神委顿到了极点;身上更新伤旧伤一起复发,破碎的外衣之下到处都是狰狞的伤口。 “师兄,师兄……” 扈红叶就在他旁边,看的一清二楚,一颗芳心仿佛被死死地揪住,提到了嗓子眼,对于他的痛苦感同身受,恨不得代以己身,可偏偏动弹不得,直把银牙咬的吱吱作响,止不住的泪水迷蒙了双眼。 黄土趴在地上,对于扈红叶的哭喊恍若未闻。 此刻的他仿佛掉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这空间无穷无尽,到处都是灰蒙蒙的雾气,这些雾气翻腾奔涌,幻化出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妖魔,或拳打脚踢,或撕咬扯拉,对他进行疯狂的攻击;而他却被数不清的细丝缠裹起来,筋骨酸麻,气力全失,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人折磨。 这令人绝望的攻击不知持续了多久,当停下来时,黄土已是千疮百孔, 渐渐地,浓雾散去,虚空中出现了一只庞大的鸟形虚影,这鸟燕颌鸡喙,脖颈柔细,龟背鱼尾,周身毛羽七彩如虹,流光溢彩,形状与那七彩鸟一般无二,只是放大了不知多少倍。 “人类小子,这滋味如何?是不是很过瘾?” 正是七彩鸟那宛如稚子的叫声,只是声音宏大,犹如炸雷,轰隆隆响彻整个空间。 黄土淡淡地看了一眼,并未理会,只是尽力运转体内的玄阳真诀,以求尽快恢复。 在脏腑遭到攻击之后,他就渐渐明白了怎么回事。 事情并非是如开始认为的那样:七彩鸟得知了他的行踪,以大妖术追赶上去,然后施展隐身术,躲在暗处对他发动猛烈地攻击。 他用的是五行大挪移,靠一口真气支撑下来,近只三五十丈,远可百八十里,远近只在自己一念间,外人根本无迹可寻,即便过了一段时间,那七彩鸟也很难得知他的踪迹。 所以七彩鸟根本不在他的周围。 根据他的推测,七彩鸟用的是类似魇胜之类的妖术,或者诅咒。 这种妖术以其他生灵的一丝气息为引子攻击对方的本体。施法者为了暗算对手,收集对手的痕迹,如皮毛、血液、气息甚至是声音等等,将这丝气息封印在某种实物中,以秘术对实物进行攻击,其结果和直接攻击对手一样。施展这种手段大都是为了对付生死大敌,因此施法之后极其歹毒,什么斩首剜心,剥皮抽筋之类的。 而且这种攻击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只以一丝气息为引子,防不胜防,挡无可挡。 当然,如果被施法者法力远远高于施法者,或者事先早有准备,出其不意打断对方的施法,自然可以高枕无忧,甚至可以反噬施法者。但是,这种秘术的施展本就是取了巧,自然不会给人抵挡的机会。 被施法者无可奈何,只能硬生生地接下种种非人的折磨。 “那竹马上有我点灵时余下的一丝血气,刚才没来得及收走,没想到给了它可趁之机。” 黄土对诅咒等术多有见闻,想明白此节,就知道除非自己切断和那丝血气的联系,才能破掉妖术,否则不管怎么躲都躲不开。但那血气是本体所余,彼此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怎么能切得断? 他知道,眼前的虚影仅仅是妖鸟借助血气传递过来的一个投影,是个无意识的东西,自己就算答话,那妖鸟本身也听不见,所以不去理会。 果然,那虚影出现之后,一边扑扇翅膀,一边连连大叫: “如果不尽兴的话,嘻嘻,别慌,这只是开胃菜,接下来还有剥皮抽筋,剜心碎骨,吸血焚髓……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想要什么任你选,如何?” 说完之后,天真无邪的嘻嘻一笑,又对黄土展开了狠辣的攻击。 这鸟货一边打一边叫嚣: “小贼,本鸟告诉你,这是本鸟秘传的天妖摄魂大.法,可不是那些下三滥的魇胜术。那些破玩意只能攻击躯体,威力有限,打在身上像是挠痒痒;而且攻击以消磨气息为代价,一泡尿没撒完,气息散尽,就草草收场。” “本鸟的天妖摄魂术,不但能攻击你的躯体,将你小**打个稀巴烂;还能拘来你的魂魄,就算是元神出窍也跑不掉……嘻嘻,只要本鸟乐意,敲碎你的英魂,只留下恶魄,将你炼成行尸走肉,也只是小事一桩。” “失魂落魄,嘻嘻,那就是传说中的脑残哟。” ; 第四十三章 无魂无魄 七彩鸟施展天妖摄魂术,不但重创黄土躯体,还要禁锢他的灵魂,只言片语彰显出重重杀机。 这鸟货得意洋洋: “你一定试着破解千鸟遮天对不对?无知!那妖术无解!除了本鸟外,谁也解不开!不要枉费力气了。” “大胸脯妹子自然是美好无比,可惜你没福气享用。现在你小子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按理说,你这小贼很可恶,不但抢了本鸟的妞,还坏了本鸟的巢,是个十足的不知礼数的坏人,本鸟应该将你揍成猪头,抓去修炼妖法,将你的魂魄禁锢在鸟巢中,做个永远的脚力。” “但是,本鸟悲天悯鸟,极少杀人,也不想落个欺负人类的坏名声,遭鸟诟病。” “所以决定网开一面,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肯乖乖返回来求本鸟开恩,本鸟一高兴,不但饶了你,还能给你点好处,” “从今以后,你和大胸脯妹子一样,就是本鸟的人宠啦!咱们相亲相爱一窝鸟;不管你在天涯还是海角,只要本鸟愿意,随时可以让你闻鸡起舞,愚公移山,稀里哗啦,叽叽喳喳……” 这鸟货打一阵,停一阵,但是嘴里的嚷嚷却一直未停。 酷刑加身,黄土漠然。 叽叽喳喳。充耳未闻。 片刻之后,魁梧的身躯猛然一震,张口吐出一团黄光,黄光落地,转眼化成另一个人影,仔细看去,也是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竟然与黄土一般无二。 第二个黄土出现后,立刻吸引了所有的攻击。 头先那个微微顿足,化为一股黄尘,转眼消失在灰色空间里。 身后犹自传来七彩鸟喋喋无休的威胁声: “常言道,小撸怡情,大撸伤身,强橹灰飞烟灭。如果你继续固执,本鸟就让你在妹子面前灰飞烟灭!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 可惜这鸟货看不到黄土的动作,否则必然会大跌眼镜。 天妖摄魂术最凌厉的地方,不在于远程攻击、控制对方的躯体,而在于“摄魂”二字。传闻修炼到极致,可以硬生生将魂魄从躯体中拘出来,或曝于烈日罡风之下,或收在法宝内,甚至可以不经过阴曹地府,直接丢进九幽深处,打入十八层地狱,硬生生将生魂变成亡魂。 就算是对方修炼出传说中的元神金丹,也抵挡不住如此诡异的妖力。 魂魄一散,生机被切断,身魂分裂,躯体自然就化为尘埃,重归大地,死的不能再死。 也因为这样,施展这门妖法往往是先摄魂,再伤身,一边摄取对方的三魂七魄,分而禁之;一边对对方的躯体进行疯狂的打击;只等到躯体死亡,魂魄没了依存,赶在阴司勾死人之前,将魂魄拘走。 所以对于三魂七魄的控制极为霸道。 但是,现在的情况并非如此,黄土的躯体固然已经是千疮百孔,可他的魂魄并未被控制,轻而易举的就摆脱了禁锢,回归本体。 若是七彩鸟的虚影有意识,还会发现另一件令它闻所未闻的事。 黄土并无三魂七魄,或者说没有魂魄。 刚才那团似魂魄的虚影,本就是完整一体,浑润无瑕,不分什么三七,不似魂魄那般聚散无形,更没有魂魄天生散发阴寒的气息;相反,他散发出的是一股至大至刚至宽至厚的气息,犹如载物之大地,黄土黄河黄沙,无垠无穷。 扈红叶泪眼婆娑,一声声地呼喊着黄土的名字。 眼看着刚刚重逢的亲人被折磨的死去活来,自己却毫无办法,她的担心渐渐变为害怕。 她怕黄土昏迷之后再也醒不过来,她怕从此阴阳相隔永无相见之日。 “师兄,你醒醒;娘亲和爹爹走了,红叶只剩下师父和你两个亲人,你答应带红叶去看大海的……” 她想运气冲击体内禁制,可是真气灵力被封的死死的,任凭她试了多少手段都无济于事。 只能寄希望自己的呐喊能唤回即将逝去的灵魂。 “妖鸟,我不逃了,我答应跟你走,你快放了师兄……” 扈红叶对天哭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黄土身上的伤越来越重,不时传出骨折的声音。 “我救不了师兄,破不开妖术,师兄若亡,我扈红叶岂能以身饲敌?” 扈红叶从来都不是软弱的女孩,当厉鬼围住她和爹爹时,她寸步不让地拦在娘亲的坟前,宁死不让厉鬼捣乱亲人的安息。当爹爹离他而去后,她擦干眼泪,发誓自己要坚强地活下去。 拜入长生阁后,修真路上无数的困难纷至沓来,她哭过,笑过,但从未放弃过,从未服软过;她相信自己可以凭着一颗勇敢的心,扫平前进路上的一切妖魔鬼怪,一切魑魅魍魉。 可今天,面对两道诡异的难以抵挡的妖术,她的心底渐渐涌出了一股绝望。 “师兄,你若死了,红叶绝不独活;妖鸟,你快放了师兄,否则我立刻咬舌自尽,死也不归顺与你!” 正当这个刚烈的女子横心赴死时,黄土突然睁开了眼,喘着粗气叱道: “傻丫头,哥哥命大着呢,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被一只流浪鸟干掉岂不是太冤了?” 他咧咧嘴,似要笑笑以宽芳心;只是全身乏力,脸上全是泥土,笑起来实在太过勉强。 他话音未落,被一拳揍在眼睛上,顿时成了熊猫,惨叫一声,往后仰摔。 不过他这一句话落在扈红叶耳朵里,不啻天音,小姑娘悬着的心放回去大半,抽了抽鼻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见黄土仰倒,啊呀一声,急急叫道: “师兄,这是类似降头术的邪术,你快逆转精血,封闭七窍,六识遁空,减弱自己的气息;然后引天地灵气入体,以灵气充斥奇经八脉,盖过本体气息,可以扰乱这邪术!然后……” 扈红叶说的是修行中人破解降头术常用的法子,想要让黄土依法而行,但是说到一半,突然记起他仅仅引气初期的境界,根本达不到所要的条件,不知怎么的,鼻子一酸,嗓子干涩,怎么也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ps:两千字根本不能表达一个完整的情绪和事件,这周过去会松闲许多,换成每章三千字。 ; 第四十四章 长袍护体 黄土痛苦地挣扎着,他可以保证灵魂不受制,却无法摆脱身体上的折磨。 扈红叶刚松开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挨打无法还手,被喝骂无法还口,绝对是世界上最令人恼怒的事之一。 黄土现在就遇上这么纠结的事情,明知道遭了暗算,明知道对手是谁,偏偏就无法还手,心里无比的郁闷。 不过他不像扈红叶那般惊慌失措,第一条路不通,就走第二条路,既然躲不过,那就想办法尽早逼迫对方结束,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无法和对方直接沟通,主动认输和嘴炮拖延自然用不上。 期望那流氓鸟主动停止,还不如自己先直接撞死算了。 天妖之术和一般降头术不同,摄取的气息只会越来越重,很难自动消失。 自己搞死自己,气息消散,另一边的法术自然会失效,只是……现在保命还来不及,为毛要去自杀? …… 躲不过,闪不开,那么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硬抗。 怎么抗? 黄土摆脱天妖摄魂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除了可以玄阳之体外,只有一样失灵时不灵的法宝可以依靠。 土黄色长袍。 这件神秘的长袍与墨刀一样,自他可看穿阴阳界时,就出现在了他的身上。这见古式长袍平时悄无声息,每当他遇到死亡的威胁时就会自动浮现;八年间,不知已经为他挡下了多少攻击。 只是它的出现根本不受黄土的控制,每一次都是它不声不响地主动出现;如果它不想,任凭黄土用尽各种手段如何召唤都不能窥见分毫。 除了护身外,这长袍还有一样功用对黄土也大有裨益。 它吸血,吸黄土的血,吸他受伤流出的血。 除非是黄土主动显出,否则无论是他口喷的鲜血,还是躯体四肢上伤口流出的血,悉数都会被它吸收重新送回体内,从来不会损失半点。 若是扈红叶稍稍注意就会发现,黄土身上的伤口固然可怖,鼻青脸肿,可见白骨,身上的衣物褴褛不堪,但是他挣扎滚爬过的地方却没有一丝血迹。 没有一丝玄阳之血外泄。 这些血从伤口流出之后,都会被一层淡淡的黄光送还体内。 所以,黄土从来不担心自己会因为失血而亡。 “岂能束手待毙?” 在扈红叶的注视下,趁对手的攻击间歇,黄土双手连连划动,指尖出现淡赤色的玄阳真气,在虚空中画出一个神异、繁杂、流畅的符号;猛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双手一引,这口玄阳之血即可与那符号合二为一。 一道道玄之又玄至刚至阳的气息从血符上迸发,笼罩了方圆三丈。 扈红叶见他以本身精元相抗,正要告诉他怎么才能做得更好;话到嘴边,突然被一股莫名的气息笼罩,这气息玄古、浩瀚、飘渺,充满了无限生机,仿佛春回大地光洒人间,给人以无限的生机和希望。 而在她的旁边,生命的奇迹在上演。 一棵棵枯萎的小草以看的见速度恢复着生机,发芽、破土、嫩绿、草青…… 两棵油菜发芽、生长,最后开出黄灿灿的花,生机盎然…… 一棵青翠的鹅菜叶上,一粒蚕卵成蚁、食叶、吐丝、结茧、破茧、化蛾…… 短短几个呼吸时间,荒芜的山野之上绿草青青花团锦簇。 扈红叶目瞪口呆,古人投箸化月、杯中婵娟,均栩栩如生,自己借助符箓也可以做到,但那都是幻术,法术一撤,自然消散,如镜中花水中月,只是一场虚幻而已。 也有大神通者移山倒海,点石成金,呼风唤雨,可那需要极高极高的境界,而且驱动的都是死物;对于活物的驱动就没那么容易,尤其是涉及生死消长的部分,那是天地造化之力,非人力所能及。 修道之人最无奈的是什么?生死消长! 若能人人可以掌控自己的生死消长,又岂会有无数先贤大圣耗费无数精力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术? 扈红又惊又喜,她身在其中,亲身感受,这根本不是幻术,这是实实在在的生机蔓延;因为那股勃勃的生机已经在自己的体内留下了种子,仿佛春风一到,就会破土而出,茁壮成长。 “这是什么法术?”扈红叶一双美目瞪得溜圆,俏脸上写满了惊奇。 黄土撑起这血色神符,猛然低吼一声,血符随之爆发出一团轻盈的光彩;他双手回收,血符顺势而动,缓缓朝黄土胸前压来,上面隐隐有风雷之声传出,轰隆隆震人心魄。 在扈红叶的注视下,血符仿佛九天神兵重重地印在了他的胸前。 黄土身上传来噼里啪啦的骨裂声,他的面容有些扭曲,仿佛遭受了很大的痛苦。 “他……他在攻击自己?”扈红叶有些发懵,心中一急,疾呼,“师兄,我们还有办法,不要想不……” 未等她话音落地,黄土身上爆出一团土色光华,像是滚汤泼雪,眨眼间将那看似无可抵挡的血符消解。 等扈红叶定神在看,他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件土黄色长袍,古朴精致,无风而动,一道道光华在上面流动,一个个细小的符箓时隐时现,神异莫名。 “这是……”扈红叶眨了眨眼睛,“法宝?” 未等她张口询问,长袍上传来的一连串砰砰声就给她最好的解释。 黄土盘膝而坐,脸色苍白,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虚空中仿佛有无数的拳、爪、钩朝他疯狂攻击,甚至有野鸟在胸口疯狂乱啄,但却伤不到他半点,悉数落在长袍上,长袍上出现一个个各式各样的攻击印痕,都被它微微一抖,将力量泄的无影无踪。 黄土盘膝而坐,默不作声。 扈红叶知道他消耗颇大,正抓紧时间调整,不敢打扰,只是看着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痕,微微失神。 十分钟之后,黄土突然一皱眉头,随即面露喜色,睁开眼朝扈红叶大笑道: “红叶,草船借箭。” ; 第四十五章 破解;力竭 未等扈红叶反应过来,黄土长身而起。 “师兄,你这是……” 黄土笑而不答,扶起她,示意她到草地中心去。 “红叶,你忍着点!我对妖力控制不太熟练。” 待扈红叶盘膝坐好,黄土依样坐在她的身后,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紧张。 “你?妖力?”女子微微一怔。 “一切有我,红叶不必多言!” 黄土神色肃穆,闭目凝气,双手掐了个极为古怪的法诀,一动不动,似乎蓄势而发。 扈红叶被摆弄一阵,不知他意欲何为,只是心里相信他,任由他安置。 她无力回头,询问几句,得不到回答,也就不再问,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青草红花。 渐渐地,现场只剩下砰砰嗞嗞声,却是妖术所致,七彩鸟拳打、脚踢、抓挠在长袍上的声音。 或许是心头的火气渐渐泄出,七彩鸟的攻击虽然尚未停止,却渐渐慢了下来。 “这该死的妖鸟,等脱了困,必然要让它十倍奉还!” 正当扈红叶暗自发狠时,耳边的击打声出现了一个小的低谷。 “凝神!” 伴随着耳边的低喝,青草上突然掠过一阵刺目的黄光,犹如大漠飞沙;接着,一双温厚的大手按上她的肩头。 两道诡异的真气从手掌中涌出,刺进了她的经脉,倏忽化为两道锋利无比的气刃,以斩灭一切的气势冲进颈根的肩井穴。 扈红叶悚然一惊,下意识咬紧银牙,准备抵挡妖气反噬带来的那种切骨断筋的疼痛。 哪知预料中的剧痛并未传来,原本稍察觉异动就会封死血脉的妖气竟然没有丝毫的动静。 那股诡异真气到得近前,肩井穴内的妖气才觉察到不妥,来回一绞,正要躁动;突然从诡异真气中冲出另一股至刚至阳玄之又玄的力量,只一冲,就将这股妖气打散;妖气正要重新聚拢,却被诡异真气一裹一收吸了进来;三股汇拢,重新凝成一股,飞快地冲向临近的天窗、天牖等穴位,依葫芦画瓢,开始吞噬。 扈红叶只觉得双肩上一松,禁制竟然被破掉,不过眨眼功夫,颈部就恢复了力气,又惊又喜,正要回头告知黄土,却被他死死摁住。 扈红叶只得耐住性子,正要猜测黄土用的何等手段,突然觉得有地方不对劲,稍稍一想,俏脸立刻变了颜色。 原来,那种攻击在长袍上无处着力的闷响声已经消失,而皮肉遭鞭、筋骨受刮的声音重新出现,其中夹有黄土痛苦的闷哼声。 感受着肩头大手微微的颤抖,扈红叶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事到如今,她已然明白了黄土所说的草船借箭什么意思。 他分明是以自己的身体为草船,借来七彩鸟妖力这箭,然后以借来的妖力射破遮天的千鸟。 正如扈红叶想的那样,黄土思来想去,怎么都想不出自己可以到什么地方去请大妖,来帮忙破解扈红叶身上的禁制;求助外援无望,他转换了一下思路,很快想到重新去找七彩鸟。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破解妖术最好的还是七彩鸟的妖力。 于是思来想去,他决定棋行险招。 仔细琢磨一番,黄土伺机而动;等到摄魂术最薄弱的那一刻,撤去身上的护体长袍,让天妖摄魂术的妖力重新落在自己身上。而他强忍的疼痛,驱动自身的玄阳真气,镇压涌进体内的摄魂妖力;然后将转化后的妖力注入扈红叶的体内。 这就是扈红叶感觉到的那股诡异真气。 黄土算定,摄魂妖力和千鸟遮天的妖力同出一源,相互之间的排斥不大,只要时机把握的好,一定可以建功;果然妖术的迟钝给了潜藏的玄阳真气可趁之机。 他一举破掉了肩井穴的禁制。 当然,这一切的都需要他巨大的付出,一边要以大毅力硬抗摄魂术近乎粉身碎骨的非人打击,一边要以大手段操控摄魂妖力对千鸟遮天妖力的破坏,否则稍有不慎引来两种妖力的反噬,就会使他们两人落个暴尸野外的下场。 黄土咬紧牙关,撇开自身,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扈红叶身上,所以她才感觉不到大的痛苦;但是他本人所遭受的打击就比先前增加了数倍,其中痛苦难以言表。 扈红叶想通前因,刹那间就感觉到黄土为她付出的巨大牺牲,如何不感动? 不过,她也知道,只有自己全神贯注配合黄土的行为,才能尽早解除禁制,尽早解除这场和死神赛跑的游戏。 她紧咬红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黄土身上的伤痕继续增加,一道道,一片片,体无完肤,仿佛正在被无数的妖魔鬼怪撕扯。 他咬紧牙关,忍住骨断筋折带来的疼痛,顶住精气失散导致的剧烈眩晕感,以大毅力大智慧大能耐以天妖摄魂术携带的妖力破解千鸟遮天这至高妖术的禁制。 很快,扈红叶上半身的禁制被破掉。 但是,这个时候,扈红叶却感觉到身后之人的生机越来越弱。 噗! 一口热血喷在她的背上,瞬间染红了衣衫,刺啦啦的炙热感涌来,几乎淹没了她的理智。 若是扈红叶回头观瞧,就会发现黄土为她做的所做比她想象的更多。 本来,玄阳之血是黄土全身精气之本,有长袍护体,他几乎不会失血,因为每一滴离体的血,除非是黄土所赠,否则都会被收回来,不会有一丝一点的损耗。 但是此刻,黄色长袍被黄土强制发动,又强制隐去,似乎暂时失去了护体能力,并未启动,任由他鲜血淋漓。 在摄魂术疯狂的攻击下,玄阳血一滴滴往下流,落在脚下的土地上。 这片土地上的草木得了滋补,疯狂地生长着,很快将两人的身影淹没。 三叶草长出了四叶、五叶、六叶甚至八叶,每一片叶子都有巴掌大小;蒲公英由白变黑,由黑变红,然后橙黄绿青蓝紫,一直变成九色,炫耀夺目;一株小桃以看得见的速度生长,不过三分钟,就有了碗口粗细,晶莹润泽,瓣瓣桃花飞落,香飘十里,沁人心脾…… 这些是由数十滴玄阳精血所化。 而黄土喷出的那口鲜血,则飞快地消失在扈红叶的体表。 反观黄土,早已面色苍白,几无人色,身体摇摇欲坠;若非玄阳真诀刚刚突破,疯狂地抽取虚空中的玄阳之力补充他的消耗,对抗摄魂之力的打击,随时可能昏死当场。 黄土心如明镜,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 他义无反顾,扈红叶这姑娘对自己情深义重,肯为自己舍命,自己难道还不如一个女子? 若说自身安危,为救人,他从不怕死,何况生死一场,人本就一捧黄土,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何况,生死未卜,祸福不定;用他的话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怎么能被一只鸟给整死? 时间眨眼就过,本自漠然的黄土突然微微皱眉。 原来身上遭受的打击突然少了许多,传递来的妖力迅速减少,甚至即将不能维持破解之力。 这个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七彩鸟笑嘻嘻的声音,小魔王道: “人类小贼,滋味如何?本鸟这一顿疯魔乱舞怎么样?是不是回味无穷?放心,以后天天都会有的,直到你乖乖跑来向本鸟求饶!” “嘻嘻,别和老子装死!别人认不出,本鸟可是学富五车,你小子虽然五大三粗,愣头愣脑,但是却是上好的人货,万万中无一的玄阳之体耶,哈哈,抗揍的很,怎么打都打不死的!” “啧啧,这是本鸟亲眼见到的第一个玄阳之体,可惜啊可惜,据说上一个家伙已经挂掉了……唉。” “今天就到这里……咱们明天……啊!我要杀了你!” 七彩鸟嘻嘻一笑,正要撒手放过黄土,突然像是遇到了什么极为愤怒的事,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 紧接着,黄土身上发出脆生生的骨折声…… 扈红叶觉察到黄土的动作开始变慢,稍稍侧耳就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不由得有些绝望;妖术的破解半途而废,必然会导致疯狂的反噬,结果不堪设想。 “只希望不要连累师兄,死在师兄的怀里……” 扈红叶绝望之下,俏脸上反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有些凄美。 但是,峰回路转,只在片刻之后,一股股比先前更加澎湃的妖力涌进了身体。 这股妖力势如破竹,直接一分为五,不过五六个呼吸,就将所有的禁制破解干净。 扈红叶脱了藩篱,顿时一身轻松,忍不住仰天长啸,长身而起。 扑通。 黄土昏死过去。 他为了不让救治功亏一篑,激怒了七彩鸟,继续借得妖力,一鼓作气,终于破去了千年遮天这无上妖术。与此同时,七彩鸟突然发狂,彻底击碎了他身体的最后一丝抵抗。 扈红叶被黄土身后郁郁葱葱的景象震惊的目瞪口呆,幸好她修道多年,很快回神,赶忙扑到黄土跟前,从百宝囊里取出丹药,不要钱往他嘴里塞去。 “师兄,师兄……” 紫虚峰乃是长生阁五大分支之一,威名赫赫,扈红叶又是精英弟子,身上的丹药自然比黄土自己炼制的暖阳丹要好上许多倍,很快就止住了他身上的血。 这个血肉模糊的年轻人,昏迷中尚不住地抽搐,扈红叶看在眼里,不由心如刀绞。 或许是得了丹药相助,或许是觉察到黄土性命危在旦夕,土黄色长袍很快再次出现,将所有的攻击尽数化去。 扈红叶跪在地上,将昏迷的黄土紧紧抱在怀里,一言不发,但是身上的杀气却越来越重。 不知过了多久,不绝于耳的打击声渐渐消停。 太阳渐渐向中天挪动,耀眼夺目,却不能给女孩带来丝毫的暖意。 ps:昨天偷懒了,忏悔~~~ ; 第四十六章 秃鸟的故事 南芜县西郊,牛头岭下,桃林之中。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眼看到了中午,黄土仍旧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七彩鸟的攻击已经结束,自始至终没有攻破长袍的防御。 扈红叶为了救醒黄土,试了许多的手段,丹药、真气、灵力…… 可是她甚至无法脱掉裹在他身上的长袍,无法为他擦抹灵膏妙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道道惊心动魄的伤口流血。 她试图用自己的紫虚真气和法力为他疗伤,可是真气法力进入他的经脉之中,就像是泥牛入海,不过眨眼功夫就无影无踪,根本起不到半点的作用。 幸好,他可以吞下丹药,于是扈红叶几乎倾尽自己身上所有的疗伤圣药,一股脑喂给了他,才慢慢将他的流血止住,让他的脸上恢复了血色。 但是,黄土并未醒来,他仿佛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正经历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噩梦,不时地皱起眉头,不时地试图握住身边的人儿。 扈红叶寸步不离守在他的身边,直到他的呼吸脉搏渐渐恢复正常,才松了口气,慢慢地松手将他放在地上,轻柔地为他推拿按摩,活血化瘀。 “师兄,你又救了红叶一次……” 骄阳过午,大约到了下午一点半左右,黄土终于有了动静。 扈红叶生性要强,又是修道中人,加上吸取了黄土的一部分精血,虽然只是一个二八女孩,虽然被妖术困禁了老长时间,却没有一点疲累的感觉。 可以说,黄土的每一点动静都瞒不过她的耳目。 当他眼皮微颤右手食指微曲的时候,立刻就被扈红叶觉察。 小姑娘飞快地凑到黄土近前,轻声呼喊他的名字。 终于,五分钟过后,黄土缓缓睁开了眼。 “红叶,解开了没?” “师兄,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扈红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听他第一个问的还是自己,鼻子一酸,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小妮子,你再哭可就要变回小浆糊喽。” 黄土要抬手帮她抹泪,却没那个力气,就笑道;只是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左脸上有好几道抓痕,淤青浮肿,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怎么看都是狼狈不堪。 扈红叶收住眼泪,只是看着他笑,却顾不得去反驳他的调侃。 “师兄,你能不能答应红叶一件事?”小美女正色地看着黄土。 “啥事?” “以后要学会爱惜的自己的性命,不要做什么都奋不顾身,好不好?师兄,你答应红叶吧!” 黄土微微一怔,脸上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未置可否。庙祝一职,代社神行事,降妖伏魔,惩奸除恶,维护一方人畜平安,面对魑魅魍魉奸邪乱魔,岂能退缩?岂能任其放肆? “算是红叶求你了,师兄,你是红叶的亲人,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出什么意外!你答应我好不好?”扈红叶握住他的大手,有些哽咽,“我不想再让今天这样的事发生,我真的好怕,好怕再次失去你。” 黄土看着眼前娇俏的脸蛋,心头暖意涌动,微微叹息,整了整表情,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红叶,天色不早了,你肚子饿了吧?哥哥讲个有趣的故事,咱们画饼充饥好不好?” “画饼充饥?”扈红叶似乎跟不上黄土的思维,见他脸带笑意,气色比刚才好了许多,不忍拂他的意思,秀目轻轻眨了眨,“师兄,你说吧,我听着呢?” 黄土见她犹有几分黯然,心生怜意,清了清嗓子,不满道: “喂喂喂,小丫头,你这也太没诚意了,我可以诚心诚意给你讲故事的,你怎么连个表情都没有,怎么着也要兴高采烈,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不说了,这样子好像我逼着你听我讲似的,太没成就感了。” 说完,做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作势转过头去。 扈红叶没想到他竟然拿出小孩子脾气来对付自己,看看他气鼓鼓的表情,再看他虎背熊腰的身躯和浓眉大眼的模样,不由莞尔。 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心生欢喜,赶忙摇了摇他的胳膊,笑道: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给师兄道歉。还请师兄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吧。并且,请师兄快快讲故事,我都等不及了。” 黄土这才扭过头来,脸上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只把扈红叶看的暗暗称奇: “从外表上看,师兄怎么都是个傻乎乎的老实人;可看他的行事风格,绝对是个比狐狸还狡猾的家伙。” “红叶,这是个笑话,所以,听完之后,你要笑,知道了没?” 黄土的话很严肃,唬的扈红叶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噗嗤笑了出来,顿时如雪莲盛开。 “一定尊师兄的吩咐,好笑要笑,不好笑也得笑。” 黄土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 “从前,有一只鸟,它长了一身的毛。” “后来,它的毛被人拔了。” “于是,它就成了秃鸟。” 他盯着扈红叶,一句一顿,似乎等着她笑,以配合自己的故事。 扈红叶发愣,这算是哪门子笑话? 冷笑话?好冷啊。 “师兄不会是被打坏脑子了吧?” 不过等听完黄土的话,小姑娘就改变了这个想法。 “然后,那只鸟迁怒于人,把我打晕了过去。” “师兄你……你……你把那只鸟的羽毛拔光了?”扈红叶目瞪口呆地看着黄土。 黄土嘿嘿一笑,淤青的脸上有些得意: “来而不往非礼也,那鸟货这么折腾咱们俩,不回敬一点,实在不好意思。于是,师兄就帮它提前褪了毛。” “你……哈哈,师兄……”扈红叶眼前浮现七彩鸟狼狈的样子,越想越觉得滑稽,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黄土见她渐渐活泼起来,心中高兴,微微一笑道: “它懂得天妖摄魂术,咱们就不会么?顺着这妖气打回去就是,这个叫做以其……鸟之道还治其鸟之身。” “原来你是用这个手段激怒那妖鸟,逼它继续施展妖术的!” 扈红叶恍然大悟,想起刚才的危急,忍不住握紧黄土的手,见他微微皱眉似有痛苦,方才记起他身上的伤势,赶忙松开,连连道歉。 黄土伤势很重,不敢动弹,扈红叶有心去找那七彩鸟报仇,却不敢丢下他,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小姑娘没有询问长袍的根底,也没问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他是如何反击对手的。每个人都有些自己的秘密,这是她在山上学到的一个道理。 “师兄十三四岁就能驱鬼降妖,自然不是寻常人。” 在她的帮助下,黄土渐渐控制住伤势,虽然仍有大危险,却并未被他放在心里,毕竟他生性乐观,而且早已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危险。 “师兄,我这里有治疗外伤的生肌活血膏,我帮你敷上,好不好?” 扈红叶深知刚才那场争斗的危险,黄土为了宽她的心,表面上看起来笑语生风,但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眼里的那股疲惫,况且还有那些触目惊心的旧伤新伤。 黄土正用手臂蹭弄发痒的左肋,听她这么说,微微沉吟道: “妹子,把药给我,我自己来吧。” 他知道自己内外伤亟需治疗,长生阁海内名门,多有灵丹妙药,扈红叶有心,自己拒绝就是矫情;只是自己的伤势遍及全身,扈红叶只是个女孩子,擦抹起来多有不便。 扈红叶心思玲珑,自然明白他的想法,俏脸微红,秀眉一挑,摇了摇头。 ; 第四十七章 赠玉 扈红叶只说了句不能推辞,就示意黄土将长袍收起。 “麻烦红叶了!”黄土见她坚持,只得道。 两人不是拖拉的人,立刻开始行动。 等黄土收起长袍,扈红叶小心翼翼地为他脱掉残碎的上衣,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黄皮葫芦,倒出数滴碧绿色的液体;这液体一出现就散发出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气,比脚下的这片小型绿野还要沁人心脾。 扈红叶搓了搓手,稍稍稀释,然后才把灵药滴在黄土的前胸,两只柔嫩的纤手一点点地将之抹匀。 灵液甫一沾肤,黄土就觉得一股令人振奋的清凉从胸前透入,犹如久旱得雨,遮去了伤口的辣疼,忍不住长长地呼了口气,随着扈红叶双手轻柔的移动,更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坦。 “小浆糊,这就是传说中长生阁的外伤圣药九灵生肌散么?”黄土舒服的眯上了眼,“果真是名不虚传!” 双手过处,男子宽厚温和的气息混杂在灵药的清凉醒神之中,一块从指尖传来,却并未耽搁女郎的动作。 扈红叶虽然是第一次与男子有肌肤接触,但黄土身份特殊,她又收敛心神,心静如水,全副注意力放在伤口之上,仔细涂抹,虽然生疏,却不慌乱。 “师兄见多识广,红叶好生佩服。”红叶随口答道。 “小妮子,九灵生肌散是采集九味灵药,用长生阁秘法泡制而成,对于外伤极为有效,是无上妙品;但是这九味灵药都极为珍贵,只有门里的核心弟子才能得到,其他人想都不要想。我只是听说过,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红叶这里还有一些,待会送给师兄。” “呵呵,小妮子骗人;若我没猜错的话,你这葫芦里就这么多,全都给我抹上了,对不对?”黄土睁开眼,笑道。 “……”扈红叶不答,示意他翻身趴在地上。 “刚才为了救我,你用了大量的药物,是你大部分的积蓄,对不对?”黄土一边询问,一边在她的帮助下翻身;见她不答,笑道,“你小看看哥哥啦,我皮糙肉厚,禁揍的很,一般小伤根本奈何不了我。” “净胡说!”扈红叶见这家伙自顾自说话,知道他是为了转移疼痛感,虽然猜的很对,可小姑娘还是忍不住嘀咕。 “行走四方,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身上没有良药是万万不行的;等你去了我的住处,师兄送你一些,虽然赶不上你师门所赐,但聊胜于无,大不了受伤的时候加倍使用……” 饶是扈红叶已经很小心,仍时不时地感觉到他的微微抽搐,知牵动伤口,不由更加小心。 等帮他涂抹完毕,扈红叶的眼角又湿润起来。 肋骨断了三根,左臂骨折,右腿胫骨骨折,髌韧带拉伤,股直肌撕裂,腹肌受损…… 其它诸如淤青,抓痕,浮肿,更是大大小小不计其数。 “谢谢红叶!”黄土见小姑娘气喘吁吁,连忙道谢,“快歇息歇息。” 扈红叶一甩短发,抹抹额角的汗,盘坐在旁边打坐恢复。 九灵生肌散的施用需要配合相应的手段,消耗不少灵力和真气,扈红叶不但要保证珍贵药物的效果,还要分心顾及黄土的伤口,全神贯注,耗费心神;半个小时下来,却有些吃不消。 按照扈红叶的吩咐,黄土静静地运气梳理经脉,而她则静静地守在旁边。 黄土本就有惊人的恢复力,配合扈红叶喂下抹上的灵药,效果更是明显。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他竟然挣扎着站起身来;扈红叶正在整理颇为凌乱的衣衫,见他这般,又惊又喜,惊的是他的恢复力简直骇人听闻,喜的是他气色大好,彻底脱了危险;小姑娘赶忙叫声小心,上前扶住他。 黄土笑笑,示意她不必担心: “耽搁了一上午,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去学校一趟,找老师告个假。红叶,你是与我一块去,还是先去九藤到庙里等我?” “啥?请假?”扈红叶瞪大了眼睛,她自幼入山门,对学校这个词有些陌生,没来由觉得有些古怪,不过很快记起黄土还是个学生,不想逆他,赶忙点了点头,“哦,我和你一块去。” 黄土见她目光有些闪烁,知她有些别的想法,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 “你这小妮子,还和哥哥说谎。好啦,你想做什么去做就是,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读了两年多的书,还能迷路不成?” 见扈红叶想辩解,黄土转身往绿地外走,道: “那流氓鸟确实可恶,你去教训它一顿也是好的。不过,虽然你的修为比它高,但是它手段多,生性狡猾,你要小心应付;稍有不对,就要立刻退走,知道不?” 扈红叶被他看破心思,俏脸微微一红,见他把话说的明白,爽快地点了点头: “我听师兄的,逮到它之后立刻去学校找你,师兄也要小心。” 说完就要离开,却被黄土叫住: “等一下,送你点东西。” 扈红叶正要询问,只见黄土屈指朝草地一弹,地面嗤啦裂开,缝中飞出五道赤光,眨眼化为五条赤龙,张牙舞爪,望空就走;黄土不慌不忙,顺手一招,赤光应声而坠,落在扈红叶左臂,化为五个细小的红点,在肌肤上若隐若现。 与此同时,那些青草、红花、绿叶、飞蛾纷纷以看得见的速度缩小,最后凝成巴掌大的一块灵玉,轻轻落入扈红叶的手里;仔细看去,里面的草木花鸟一应俱全,除了体积缩小外,其余与原来一般无二,栩栩如生。 “这小玩意颇有妙用,你拿去好好体会。” 扈红叶刚接住,就觉得一股浓郁的土系木系元力涌来,其中蕴含着生机勃勃,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大周天,重新归于碧玉。但是已经和她建立了一丝玄妙的联系。 “谢谢师兄。”扈红叶惊喜地看着黄土。 “我一穷二白,身无长物,红叶不要见怪就好。”黄土笑道,“想必你已知祭炼之法,快收起来吧。” 扈红叶点了点头,念了个口诀;那碧玉应声而裂,化为一颗晶莹的玉珠,巧妙地连成一串手链,戴在了她的手上,与羊脂嫩肤一映,煞是好看。 ps:二更,求几张推荐票,求几个收藏。 ; 第四十八章 警察来了 南芜一中,高三十班。 语文老师张彩婷瞥了一眼手表,两点三十八分,离下课只剩不到两分钟,赶忙结束今天的课程,一边布置作业,一边朝教室左侧观瞧,那里坐着她的得意弟子。 “温静静同学身为学习委员兼语文课代表,向来是学习刻苦,听课认真,今天怎么……整节课下来都无精打采,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该不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了吧?听说她和黄土的关系很好,那学生成绩虽然一般般,却中规中矩,极少逃课,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今天这班子学生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劲,交头接耳的挺多,个个神秘兮兮的样子,难道出了什么事?” 张老师胡乱猜测着,将作业布置了下去,再看时间,马上就下课,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合上课本,就要朝温静静这边走来。 “铃!铃!” 清脆的铃声响起在校园里,下午第一课到此结束,教室里四十分钟的安静也到此结束,嘈杂声迅速蔓延。 张老师的第二节课就在隔壁九班,倒不慌着离开,仍想去温静静那里问个明白。 就在此时,不知谁喊了一声,立刻引得教室内一阵骚乱。 “黄土来了!” 唰!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窗外,十多个位子靠里的男生跳到了凳子上,伸长脖子往外瞅,其中一个小胖子更是站立不稳,咣当从凳子上掉了下来,却顾不得打理自己,迅速地扶起凳子,重新站上去。 稀里哗啦,咣咣当当,教室里像是炸了窝,热闹非凡。 张老师被这突来的阵势吓了一跳,不知何故,赶忙循着众人的目光瞧去。 很快一个身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这人身材魁梧,浓眉大眼,却鼻青脸肿,脚步浮虚,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非常的狼狈。 “这……这怎么了这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张老师看清来人模样,心中惊疑不定,下讲台时脚步一转,就变了方向,准备迎上去问个明白。 不过比她前脚刚迈出门槛,后脚尚未抬起,身后就传来一声娇呼,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身边掠了过去,正眼一瞧,却是整节课都无精打采的温静静。 来人正是黄土,他和扈红叶分手后,径直往学校赶。 一路上细细回忆今日所遇,他喜忧参半。 忧的是如此危机时刻再遭重创,结下了七彩鸟妖那样的对手,被它摄取了一丝气息,随时都有可能遭到诅咒,痛不欲生;喜的是重逢扈红叶这个故人,得到了她的援助,并且有缘收取了《清寒纪要》这珍贵的手抄本,从上面寻到了破解残魂红怨煞气的方法,徐灵芝生还的希望大增。 “以赤炎丹祛除寒气,以木还丹恢复活力,配以纯阳宝物,保护心脉,尤以暖玉为佳……” 这是惊墨山人记载的破解之法,而且附有两种丹药炼制所需的药草金石和炼制的方法,清晰明了,显出女子特有的细腻。 黄土一一清点,和自己所能寻到的灵材做个对比,发现大部分八成都是普通草药,如牛黄、牡蛎、佩兰、火焰草等物,或采或买都能搞到;但是也有几样难寻,尤其是幼火蟾之血、翠鲤鳞两样事物。 惊墨山人做了解释。 火蟾是指的一种栖息在地热温泉附近,汲取大量的火系元力储在体内,导致外表赤红,似有火焰在体内燃烧,因而被称为火蟾。但是据黄土所知,蟾蜍多潜伏在水底淤泥里或烂草里,有少部分有在陆上泥土里越冬,选的地方大都是阴冷潮湿,而非温泉等温润之地;况且此时尚在仲春,并非其繁殖季节,蝌蚪都没有,到哪里去找十多天的幼蟾? 至于翠鲤鳞,她只说了一句,有的鲤鱼存活百年以上后,鳞片会呈现翠碧之色,蕴含癸水精华,能祛煞气。 另外,纯阳宝物也是个问题,此物是护持心脉之物,最为关键。 只是他思来想去,怎么都想不出来到哪里去借。 他没有,扈红叶没有。玄阳之血或许精妙,却是流动之物,而且远不比宝物凝固,不足以担当护心之大任。而且他很难保证自己再失精血之后还有能力去救人。 “只有三天时间,如今已过去了大半天,却要好好做个打算。” 十班在教学楼二楼东侧,楼梯在中间。黄土本来打算趁下课时间,和温静静打个招呼,就去找班主任请假,然后赶去与扈红叶汇合,一块回九藤镇去救人。 当他刚转过楼梯口不久,还没走过九班,就见班里一声大叫,引得所有的同学像哗啦啦全将目光转向了自己,像是见到了什么怪物似的,不由愣了一愣。 “不就是逃个课么?以前有人逃课,也不见有这待遇?怎么了这是?难道是老班的课?可我记得是刘老师的语文课……” 他虽然不害怕人多,却不喜欢这种被人围观的感觉。 正当他糊里糊涂的时候,温静静已经冲出教室迎面跑来: “东祗哥哥,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你打成了这样?” 小姑娘见黄土脸上血痕淤青,顶着俩黑眼圈,十足的被人胖揍过一顿,急的小脸发红,扯着他的手询问。 黄土刚才只顾得琢磨破煞的事儿,把自己的形象忘在了脑后,此刻被温静静一提醒,立刻明白过来,拍拍她的肩膀,笑道: “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在了电线杆上,别担心,我去看过医生了,医生说没事。” 他撒了个慌,可是温静静哪里信,俏脸上满是担心和着急,扯住他不放: “哎呀,哥,你别瞒我;到底是不是和人打架了?怎么……” 黄土未等她把话说完,扯着她向前走几步,到了张彩婷近前: “张老师,不好意思,逃了您的课。” 张彩婷见他狼狈却不失礼貌,点了点头,把质问的话咽了回去。 旁边的温静静却是少有的沉不住气,急的话里带着哭腔: “哥,你快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警.察都找到学校里来了,正在班主任那里等你呢。” “什么?”黄土和张彩婷大吃一惊。 ps:第一更送上 ; 第四十九章 温静静的担心(第二更) 张彩婷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温静静,见她焦急之色溢于言表,不是在撒谎,记起学生们怪异的行为,忍不住扭头打量黄土,见他鼻青脸肿一副刚与人争斗过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生出几分想法。 “这孩子做了什么?怎么连警察都招来了?” 黄土有些意外,心头刹那间转过千百个念头,向老师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对温静静道: “别急,我真的没和人打架。警察同志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几个?说什么事了没?” 打架的对手不是鸟,就是厉鬼,却没有人,他并没有说话。 “残魂煞被封在人偶里,总不是那妖鸟被我拔毛之后,一怒之下去警察局告我虐待鸟类了吧?” 温静静很不喜欢那么多人看热闹似的看着黄土,一边拉着他往走廊的东侧尽头走,一边回答: “两个,上午来过一次,刚才上课前又来了一次,只说有些事牵扯到你,需要你前去配合做个调查,没说具体什么事?” 小姑娘还不忘对旁边的语文老师解释: “张老师,我哥哥他为人木讷老实,向来遵守学校的纪律,不和人打架斗殴,你要相信他,一定是警察叔叔搞错了。” 她文静大方,学习刻苦,成绩在整个年纪名列前茅,在各种考试中屡次取得极其优异的成绩,老师们闲聊的时候没少夸奖小姑娘,作为语文课代表,给张彩婷这个郁闷老师没少争面子,绝对是张老师的得意弟子。 张彩婷对这品学皆佳的小姑娘极是喜爱,见她如此紧张,一边暗暗打量黄土猜测他得温静静青睐的原因,一边安慰道: “静静别担心,老师相信黄土同学不会惹是生非,更不会违法乱纪。或许警察同志有什么事需要他的协助,比如做个目击证人什么的。” 黄土一听,赶紧附和: “张老师说的对,一定是这样,安啦,肯定没什么事。” 温静静哪里肯信,质问道: “可是……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还有腿上的。上午为什么没来上课,到底发生了什么?哥,你和我说实话,张老师也在这里。” 黄土脸上露出几分苦笑,解释道: “被老鹰抓的,在图书馆。” “老鹰?图书馆?这……到底怎么回事?”温静静一愣,没绕过弯来。 “你去了图书馆?”张彩婷脸上的笑容一滞,下意识问了一句;不过很快回过神来;黄土看的明白,这位女老师并非对自己的话赶到荒谬,而且在震惊之中夹杂了几分了然。 “老师怎么这幅表情?似乎并不怀疑我的话。” 他心里想着,脸上却仍是一副苦笑: “是的老师,我想去图书馆借几本书,结果遇上了倒霉的事,几乎一上午都被困在那里;我没有撒谎。” 张彩婷有些默然,不再答话;温静静摸不着头脑,催促道: “哎呀,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打什么哑谜?难道你偷了图书馆的书?” “小妮子,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黄土正要辩解,突然记起自己确实拿了本《清寒纪要》,话说到半截停了下来,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头。 张彩婷没什么反应,温静静一看,以为抓到了什么线索,小姑娘气呼呼道: “难道你真的偷了书?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呢?想看书借来就行,怎么可以偷书呢?” 她说到半截,也很快发觉了不对: “可也不对,偷书最多被罚钱,你又是怎么搞成这幅样子的?好哇,难不成你和图书馆的人打架了?” 黄土听到这里,忍不住敲了她的脑袋一下,哭笑不得: “静静,我是那样的人么?” “不是!可是……”温静静下意识回答,一时有些烦躁,“哎呀,这到底怎么回事?” 黄土仔细注意张彩婷的表情,心头一动,示意温静静别急,长话短说: “是这样的,我去图书馆借书,没想到遇到一只凶猛的老鹰,被我惊了一下;然后和我打了起来,我好人不和鸟斗,处处让着它,就被挠成了这样……” 温静静听着,小脸上渐渐生出几分怒气,气呼呼地瞪着他。 黄土不慌不忙: “我知道这有些荒谬,但确实是真事。不信,我给图书馆打个电话。张老师,能否借用一下你的电话?” 为了保证学生安心学习,学校不提倡使用手机;温静静是听话的孩子,自然不会用;至于黄土,打交道的都是孤魂野怪妖魔鬼怪,基本用不到这玩意。 老师却不在禁制的行列。 张彩婷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对温静静道: “静静,黄土说的是实话,图书馆最近……老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应该相信他。” 黄土微微诧异,望向张彩婷: “张老师,你去过那里?” 张彩婷似乎明白他说的什么事,点了点头: “我嫂子在图书馆上班,给我提过那里的事。” 黄土恍然,七彩鸟明目张胆的霸占一个楼层,让一干管理员无计可施;而且不是闹出百鸟开会的动静,自然瞒不过附近的居民,更瞒不过内部人员;坊间有些传闻,也属于正常。 “无心插柳,有语文老师作证,想必能打消静静的顾虑。” 他这般想着,向张彩婷露了个苦笑,对莫名其妙的温静静道: “静静,我没事,这就去王老师那里,向警察同志解释。” 王老师王先波,是高三十班的班主任,化学老师。 或许是了解黄土的品行,或许是被他的笃定感染,温静静的情绪渐渐稳住。 难怪她如此惊慌,闹事惊动警方,在偌大一个南芜一中不多见,在学风浓厚的高三十班更是首次;而她和黄土情同兄妹,加之高考在即,绝不希望看到他被这事耽误。 关心则乱。 若黄土真的因为什么事被抓起来拘留,只怕小姑娘再没心思学习。 她早已习惯了黄土在身边的感觉。 看着黄土和张彩婷着急的样子,温静静俏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是担心你,结果现在成了你安慰我……张老师,让你见笑啦。” 张彩婷见她破涕为笑,微微笑了笑。 温静静见黄土要离开,连忙表示要跟去。 黄土自己心里却明白,警察不可能是为了这事来,因为时间上根本不对。 “定然有别的原因,需要先去看看再作打算,怕是会牵扯到九藤那边的事,不方便让静静跟去。” 九藤镇那边的事太危险,温静静可不是扈红叶那样神技傍身的女孩。 黄土心有顾忌,万万不想让温静静牵扯进来,赶忙出言阻止: “静静,马上就要上课了,你快回教室吧。我很快就回来。你看,物理周老师已经进了教室。” 哪知温静静根本不放心: “不行,我一定要去帮你向警察叔叔解释。” ps:三千字一章的话,以三木的速度只能更一章,这个很纠结。大家有什么建议的话可以提。我做个作者调查,希望大家去看一下。求几张推荐票。 ; 第五十章 有人找碴 黄土不想让温静静跟去,奈何她一心坚持,说什么都不肯留下来,黄土拗不过她,只得答应下来,见机行事,尽量不让她知道的太多。 两人向张彩婷告别,又找第二节课的物理老师请了假,这才并肩往楼梯走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高三十班的教室里顿时炸了窝,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更有胆子大的人直接上前找张彩婷询问,却被女老师赶了回来。 见张彩婷如此神秘,学生们的八卦之心暴涨,做出了各式各样的推断。 “他鼻青脸肿,像是被马蜂蛰的,肯定是在上学路上捅了马蜂窝。”一个瘦小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对身边的几人道。 “四眼你过糊涂了吧,这才几月就马蜂出窝啊?”从凳子上掉下来的小胖子嗤之以鼻,“以本胖之见,他是从什么高的地方栽了下来,并且脸先着地,这才搞了个花脸。” “也许他遇上了小怪兽,仗着自己身强体壮,化身凹凸曼,结果揍人不成反被揍。” “滚回火星去!” “你们都是瞎子啊?警察来找他,显然是因为他犯了事,再看看他那狼狈的样子,不是偷不是抢,肯定是和人打架了,而且是被揍的一方。”一个看起来很明白的男生,痛心疾首地看着身边的同学,“诸位,不要把脑子当成装饰品好不好?好歹转一下。” “且,你们这群小毛孩懂什么?我觉得黄土一定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黄土是好人,你们不要黑他。”温静静同位的女生抱打不平。 …… 温静静不知道教室里乱成了一锅粥,依旧不怎么相信老鹰伤人的说法,细心嘱咐黄土要配合警察调查的同时,不忘追问一些细节。 黄土知她关心自己,只是好多事情不方便说,只能随口应付。 从十班到楼梯口只隔了三个班级,温静静本就是风云人物,打招呼的人不少,而这些打招呼的人或多或少都要看黄土几眼,显然警察的到来在学生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当然,黄土的狼狈形象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两人各有心事,反应不一;温静静只是点头,黄土则直接无视。两人步子不慢不快,说话间就到了楼梯口。 南芜一中是县城最好的高中,三个年级有五千多学生,外加上附属初中七百多人,将近九十个班级,共四座教学楼和一座办公楼。 正对学校大门是办公楼,往后是初中和高一的教学楼左右分列,在后面是高二和高三的教学楼。由于学校扩招,导致学生一年比一年多,高一的比高二的多,高二的比高三的多,所以高二的部分班级和高三在一座楼上。 教学楼东面是学生宿舍,后面是实验楼和操场,倒也宽阔。 高三十班班主任的办公室在办公楼三楼,两名警察在那里等着。黄土不急,温静静却有些沉不住气。 正当两人走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墙后突然闪出四个学生,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黄毛耳钉,嬉皮笑脸,一字排开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黄土微微皱眉,这四个小子他认识,是学校里有名的小混混,号称四大金刚,打架斗殴,逃课捣乱,甚至勒索低年级学生,干过不少缺德事。因为他们家里都有些背景,学校不敢开除,平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黄土反感这四人的无赖,却懒的和他们一般见识,加上还有要事要办,一扯温静静,将她护在身后,要往旁边绕路。 哪知这四人见他躲,竟然一起也向旁边走,重新拦住去路。 黄土看出这四人不怀好意,索性停下步子,淡然地看着四人,却不说话。 温静静见状,俏脸一变,上前喝问: “你们干什么?” 那四人齐齐做出不解的表情,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那高个子阴阳怪气对同伴道: “兄弟们,温大美女问咱们干什么,这么深奥的问题,老子答不出,你们谁知道,快点谁告诉她。答对了有奖。” 其余三人哈哈大笑,胖子上前一步,嘻嘻笑道: “回美女的话,我们好像是在走路。你觉着呢?我答对了,快给我奖品。” “对,走路,走路。”后面三人一起嬉皮笑脸地附和,“奖品,奖品。” “你……”温静静被这无赖的回答噎的说不出话来,“快点让开,我们还有事。” “有事?什么事?”那耳钉胖子涎着脸往前凑,吓的温静静赶紧往后退,那胖子见状十分得意,大笑道,“能不能说给我们哥几个听听啊?” “与你们无关,快闪开!”温静静俏脸一冷,喝道。 “哟?美女生气了呢!”红毛矮子搓了搓手,“这路可不是你家的,你们走你们的,我们走我们的,是你先叫住我们的。现在怎么恶言相向了呢?还讲不讲道理?” 瘦子接过话: “不过,我们兄弟可不是随便叫人呼来喝去的!想让路?可以啊,把刚才的奖品拿出来,如果能让我们兄弟满意,自然就会给你让路。” “你们……无赖!”温静静没了法子,一扯黄土就往前闯,却被四人死死地拦住。 黄土微微皱眉,弹了弹指甲。 本来,以他的习惯,遇见这样的货色,从来不废话,直接一拳过去,在对方满地找牙的时候,转身离开。 温静静漂亮文静,仰慕暗恋者众多。只是小姑娘一心学习,又对黄土产生了朦胧的爱恋,从来不理会。大多数人碰了鼻子知难而退,可总有些不长眼的东西死缠烂打,比如上课的时候送花,下课的时候跑来纠缠,吃饭的时候死皮赖脸邀请。 温静静不胜其扰,心里不快。这个时候,黄土自然当仁不让地站出来,帮忙赶走这些苍蝇。 他的手段很直接,先以言相劝,对方不听,如果不听,一拳放倒。三年下来,被他教训过的男生,少说也得有三十多个。 久而久之,黄土的名声在暗中传开,绝了许多人纠缠温静静的心思。 “这四人分明是故意前来搅闹,教训他们一顿不算过分。只是目前还不清楚那两个警察同志的目的。不能贸然出手,免得待会生出什么枝节。” 他虽然受了伤,但却仍不把这四个小**放在眼里;只是如今有其他的事情,暂时不方便动手。当然他们若是太过分,黄土不介意将他们从二楼扔出去,反正死不了人。 他不说话,只是牢牢将温静静护住。 这四人往日对他很是忌惮,就是借给他们两个胆子也不敢来纠缠;但是刚才这瘦子无意中看见他狼狈不堪地上了楼梯,立刻起了歪心思,壮着胆子来纠缠,没想到他竟然一改往日作风,竟然默不作声。 四人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立刻得寸进尺,更加肆无忌惮。 温静静气不过,和他们争吵起来。 这边本就是楼梯口,上下的学生很多,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顿时引来大批学生的围观,绝大部分站在温静静一边,却惹不起这四个**,不敢上前,只得在周围指指点点。也有机灵的学生去告诉老师。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温静静怒了。 “不干什么,只是想帮龙哥带个话,顺便和美女亲近亲近。”高个子示威性地看着默然不语的黄土。 “二十三班的南宫天龙?”温静静微微一愣,记起一个名字,只言片语间夹杂着说不出的厌恶。 高个子听罢,转身朝同伴说道: “刚才是谁他ma的说温美女对龙哥没感觉的?听见了没,温美女叫咱龙哥的名字叫的多亲热。” “是啊是啊,”瘦子和矮子起哄。 那胖子却上前凑到黄土近前,阴阳怪气道: “黄土,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么?” 黄土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默默地将温静静护住。 胖子吃了瘪,有些恼怒,冷笑道: “看来龙哥下手还是轻!应该直接拿刀砍死你这王八蛋。” 头发染成红色瘦子则笑道: “哟,你看人家这脸怎么长的?黄里透红,眼圈发黑,这是扮熊猫的吧?龙哥的技术不错,改天咱也去学学。” 这四人一唱一和,对黄土冷嘲热讽。不过这四个货似乎还有忌惮,并没有拳脚相向。 黄土把他们视作蝼蚁,温静静却没这么好的定力,气的小脸通红: “是南宫天龙找人把东祗哥哥打伤的?” 那胖子扣扣耳钉,得意洋洋: “当然,龙哥是大兴帮的人,区区一个黄土岂能放在他的眼里?以前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愿和他一般见识罢了!” 温静静紧紧地攥住黄土的手,怒道: “为什么要欺负东祗哥哥?你们这些王八蛋,我要去告诉老师?” 胖子哈哈大笑: “老师?告诉你,龙哥他爸爸是教育局局长,他叔是警局的副局长,校长在他面前都要低头哈腰,我看哪个老师不长眼,敢管龙哥的闲事?” “为什么打他?你说为什么?因为你!龙哥放下身段舍脸追求你,你却爱答不理;反而整天和这王八蛋腻在一起,整天哥哥哥哥的。你是龙哥看上的女人,岂是他所能染指的?” ps:今天还有第二更,也是三千字。书友们参与投票,让三木很高兴;其实只需一个很小的互动,就能让作者兴奋半天。 ; 第五十一章 不是不能打(二更) “你……你们,简直不可理喻!”温静静气的发抖。 “温静静,你最好乖乖答应龙哥的追求,否则惹恼了龙哥,以后见这小子一次,打他一次,整个南芜都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另外,给你提个醒,来抓黄土的那俩警员中有一个叫做孙股章,上次在餐厅被黄土打掉两颗门牙的那个孙宝尊就是他儿子。” 温静静神色一紧,抱住了黄土的胳膊。 “哥,他们说的是真的?真是南宫天龙打伤的你?” 黄土听的明白,却一言不发,只是摇了摇头,拍拍温静静的肩膀,示意她别紧张。 “这四个家伙以为我是被那个什么叫南宫天龙的二货打伤的,所以出来趁火打劫,要挟静静,少不得要给他们留点纪念;至于那个威胁静静的二货,最好别让我遇到。” 四个痞学生见温静静害怕,顿时得意忘形。 “以前有黄土护着你,现在他自身难保,我劝你还是乖乖地跟我走。” “黄土,我警告你,温静静是龙哥看上的人,你最好离她远点,否则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黄土微微皱眉: “这厮欠揍,竟然拿我来威胁静静。” 他这般想着,扯着温静静往后一退,准备让她离圈子远点,然后回去教训这三个鸟货。 “哥,我们惹不起他,先回教室,等上课之后再去吧。” 温静静本就不想和他们纠缠,也起了退避的心思,见黄土这么做,顿时错误领会了他的意思。 他们二人退,对面四个人哈哈大笑,就要跟上来。 “想跑?温静静,只要你答应我们,我们不但会饶了黄土,还可以去孙股章那里帮他去求情;要不然等他进了监狱,你还是逃不出我们的手心!” 黄土拍了拍温静静的香肩,低声道: “静静,你稍等,我去把……” 他的话没说话,突然人群被分开,挤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前面是一个运动装的瘦高男生,后面却是语文老师张彩婷。 “住手!”两个人先后喝道。 那男生冲进来之后,大步上前,他和黄土差不多高,倒也很有气势;张彩婷将温静静拉到自己身前,安慰她不要惊慌。 “张里豹,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欺负温静静同学。” 男学生张开双臂,拦住了四个小痞..子,高声大喝道。 耳钉胖子张里豹,也有一米七五的个子,膀大腰圆,足有二百三四十斤,满脸横肉,根本不怕,笑呵呵道: “哟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十班的吴彦明大班长,吴大班长这么大声音,吓鬼呢?” 来人正是高三十班的班长吴彦明,他本就是温静静的仰慕者,听说这边的情况后,立刻带人赶过来。 他拦住了四人,立刻转头望向黄土,指着他骂道: “黄土,你个孬种,你还算不算个男人,他们这么欺负温静静同学,你竟然连个屁也不敢放!” 黄土自然认得他,见他不分青红皂白乱喊,微微皱眉。 这个时候,人群重新分开,冲进来四个男生,站到了吴彦明的身后,做出同仇敌忾的架势,黄土认得,也是十班的男生,这四人看黄土的目光也有些不屑,其中一个更是鄙夷道: “老吴,别理这怂人,他就是个被人欺负的货。” 同时走廊东面传来呼呼喝喝的声音,转眼瞧去却是十班的学生大批出动。 “揍死那王八蛋,别被他们跑喽!”有人大声喊道。 “别被他们跑喽!”众人纷纷附和,一时间整个楼层轰动。 呼啦啦涌过来了二三十人,一个个摩拳擦掌,将四个花毛小子围在了中间。 见势不妙,瘦小痞.子有些胆怯,凑到带头的张里豹身旁低声说了几句,示意他离开这里,其他两人也有同样的意思。 张彩婷毕竟是老师,可不想把事情闹大,让自己的学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架斗殴,赶忙示意学生们安静,同时对张里豹喊道: “张里豹同学,你们这么做是不对的,快给温静静同学道歉,回教室上课。” 然后将温静静扯到自己近前,淡淡地对黄土说: “黄土,你去班主任那里吧,这里用不到你了。” 这老师的语气也有些冷淡,显然把黄土的沉默当成了一味退让,很不满。 旁边也有学生交头接耳: “黄土长这么大个子,平时看着挺厉害的,怎么遇上这小流氓就畏畏缩缩的?原来是欺软怕硬。” “没看他脸上的伤么?肯定是二十三班的南宫天龙揍破胆子了。” 黄土默然不语,只是面色淡然地望着四个花毛。 温静静听的明白,有心为黄土辩护,奈何身边嘴杂,同学们一个个都来安慰她,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 “静静,别怕,我们来了。”“这四个混蛋跑不了的。”“他们不道歉,就揍死他们。” 铃……铃…… 在众人的嘈杂声中,上课铃响了起来;只是这些学生现在一个比一个兴奋,热血沸腾,根本无人理会。 抱打不平,惩奸除恶,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妈的,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今天非得出口恶气。” …… 吴彦明听到张彩婷的话,立刻大声道: “不能这么轻易地饶了他们!张老师,这四个人公然欺负同学,严重违反了学校的纪律,必须抓起来,扭送到公安局里去!” “对对,扭送公安局,不能放过他们。”众学生纷纷附和,一个个义愤填膺,使劲往前涌,却把黄土给挤到了后面。 吴彦明见自己得到这么多人的支持,顿时气势涨了几分,冷冷地看着张里豹等人。 张里豹本想捡个空子,威胁温静静,以讨好南宫天龙;却没想到温静静人缘极好,一下子招来这么多的救兵,心里也怯,听到张彩婷的话,就像瞅机会溜走,反正以后机会多的是,早晚能找回场子。 但是听到吴彦明不依不饶的话,突然胸口涌出一股恶气,这厮一咬牙,胖脸有些扭曲,目露凶光,指着吴彦明骂道: “扭你骂了隔壁,你他ma的脑子让驴踢了,敢管老子的闲事,小三小四小五,捅死这群狗东西。” 说完之后,伸手往腰里一摸,竟然抽出一把四寸长的匕首来,明晃晃的,随手一挥,寒光四射,令人胆寒。 匕首一露,周围的众人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呐喊声硬生生咽回了肚子。 张彩婷毕竟比较理智,喝道: “张里豹,你干什么?快把刀子收回去,小心伤到人。” 张胖子狞笑一声: “干什么?这群狗日的,以多欺少,欺负老子,老子今天不让他们知道厉害,以后就不在一中混。” 这厮说完,怪叫一声,反手一挥,朝吴彦明等人削来。 他的三个同伴见样,立刻也凶性大发,各自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冲上前来。 这些学生年少轻狂,人人都有一腔仗剑江湖的热血,劫富济贫,惩奸除恶,打抱不平,可那毕竟只是幻想;一旦遇到真正的亡命之徒,白刃相向,顿时就失了方寸,一个个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吴彦明虽然见过,甚至参加过几次校外群殴,可都是赤手空拳,或者钢管板砖,很少见到如此锋利的白刃,况且一下子就出现了四把,顿时变了脸色,有些不知所措。 幸好人群中有人反应快,大声喊道: “班长快闪!” 吴彦明这才猛然惊醒,脸色发白,额头冒冷汗,急忙往旁边闪去。他身后的四个男生不敢以身试险,也纷纷躲开。 这五个人一退,顿时就弱了全班的气势。外围见势不妙,一下子就散了开来。 四个**见状,凶性大发,挥刀乱刺,一时间将二三十人赶的鸡飞狗跳。 “抓住温静静!”张里豹喊道。 四人立刻朝温静静扑来。 张彩婷见势不好,扯着温静静就走。 温静静见对手凶狠,怕伤了同学,幸好同学们已经散开;她正要随张彩婷离开,猛见黄土还在场子里,而且他不退反进,拖着有些不利索的右腿,一瘸一拐迎上了四把明晃晃的刀子。 “哥,快走!”温静静大惊失色,惨呼一声,挣脱张彩婷的手,去追黄土。 “静静快回来!”张彩婷急的一跺脚。 吴彦明等人好不容易躲开刀子,就见黄土和温静静还在场子里,一个个大喊让她躲开。 “这个蠢货,他就不知道躲么?” “耽误自己不要紧,还害了温静静,这个脑残。” 这些人忍不住抱怨,却没人再敢冲上去。 黄土腿脚不利,三五步就被温静静追上。 小姑娘见对手来的狠毒,毫不思索地就要拦在黄土身前: “不要伤害我哥!” 哪知未等她越过去,突然被黄土在右肋轻轻一推,身不由己在原地打了个转,歪歪斜斜沿着原路返了回去,蹬蹬蹬往张彩婷扑去。 温静静扶住张彩婷,还要望去走,却见张彩婷愣在那里,目瞪口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哪里有老师的样子? “老师,你怎么了?”温静静吓了一跳,赶忙摇她的胳膊。 “这……这……”张彩婷结结巴巴,狠狠地摇了摇头,“他……黄土……你快看!” 温静静以为黄土被人捅了刀子,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腿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哥……” “不是,不是,你快看!”张彩婷知他误解,一把扶住她,脸上出现了震惊的表情。 温静静赶忙回头,待看清场中的情况,也愣在了原地。 黄土没有被人捅刀子,也没倒在地上,倒在地上的是张里豹四人。这四人手里的匕首已经掉落,被踢到了远处。 黄土斜倚在走廊的栏杆上,有些粗喘。张里豹四人叠罗汉似的瘫软在他的脚下,满脸的惊骇。 “你……你……”瘦子在最上面,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黄土面无表情,左手扶着栏杆,伸出右手,揪住瘦子的脖子,拎死狗似的,将他揪了起来。 然后,不顾瘦子惊恐的求饶,手腕一抖,将他从二楼扔了下来。 砰,偌大一个身躯掉在教学楼前的平地上,继而传来如丧考妣的惨叫声。 紧接着第二个…… 第三个…… 第四个…… 包括那二百多斤的大胖子在内,都被直接丢下了二楼。 走廊上一片死寂。 温静静、张彩婷、吴彦明、十班的一干学生以及附近从窗户里往外偷瞧的别班学生全都目瞪口呆,嘴里能塞下两个鸡蛋,满脸的不可思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黄土拍拍手,淡淡地看了眼温静静和张彩婷,道: “静静快随张老师去上课,我去王老师那里。” 说完一瘸一拐地走向楼梯。 正在这时,有个眼尖的学生突然指着远处喊道: “警察……警察来了!” ps:第二更3600字,对我来说算是爆了……求张推荐票 ; 第五十二章 不辩;宵小 众人循着看过去,果然看到两名身穿警服的男子正赶过来,后面跟着一位戴眼镜的中年老师,正是高三十班的班主任王先波老师。 众学生见到警察,立刻吃了定心丸,纷纷长长地出了口气,渐渐从惊慌中回过神来;但是再看黄土时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恐惧和敬服。 黄土只回头看了一眼,有意无意地向温静静打了个手势,依旧扶着扶手往楼下走。 温静静自幼和他在一起,彼此早已心有灵犀,虽然尚未完全从惊喜之中回过神,却仍是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十班的学生见到老师到来,纷纷挥手,要上前说个明白;但是看看楼梯上那个颇显疲惫的身影,却没一个人从他旁边越过去,一个个乖乖地跟在身后。 在上课之前,两名警察和王先波就已经向几名班干部做过安排,要求吴彦明等人待黄土回来之后立刻打电话告知他们。 刚才接到吴彦明的电话后,三人就赶了过来。 哪知刚转过高一的教学楼,就看到二楼上有许多本班学生。 正要上前质问他们为何逃课,就看到躺在地上哀嚎的四人,顿时大吃一惊,急忙小跑赶到近前。 正当他们准备扶起四人时,楼梯上出现了黄土和他身后呼呼啦啦的学生,见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攥紧拳头,更是一头雾水。 黄土一瘸一拐走到近前,未等王先波问话,他已经抢先道: “警察同志,这四人在校园内持刀行凶,对老师和同学们的安全构成严重的威胁;幸好在张老师的带领下,我们团结一致,将他们制服;除了我之外,没有同学受伤,,请警察同志带回去处理……” 他明白自己只需要做个引子,就能洗清很多。果然未等他说完,十班的学生就纷纷涌上来,将两个警察和王先波围在中间,叽叽喳喳控诉张里豹四人的罪行。 根本用不着黄土的解释。 温静静挽着张彩婷,一起走到王先波近前;老师的话自然更有分量,同样不需温静静说话,张彩婷就将刚才惊心动魄的场面讲清。 “王老师,若不是黄土同学关键时候站出来,很多同学都会受伤;这四个学生的行为是在太恶劣了!” 张彩婷在叙述期间,和大多数学生一样,重点描述了四个小混混的嚣张凶残,对黄土乱扔活人的举动却一言概过。 旁边更有些围观早的学生,将“南宫天龙找人殴打黄土”也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太嚣张了,岂有此理?” 王先波明白了怎么回事,吓了一跳;自己的学生若是给这四个魔王捅伤,这班主任也算到头了。 这四大金刚早就名声在外,他先前也听说过,一直当他们是顽皮的孩子,却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当众持刀行凶,而且受害者是自己的学生和任课老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简直是胡闹,这几个学生真是无药可救!警察同志,请你们严肃处理!” 他本来见他们哀嚎,还有救人的心思;但是听完之后,再看“被他们打的”鼻青脸肿的黄土,立刻恨不得上前踹死这四个王八蛋,哪里还想救他们? 两名警察奉命来找黄土,却遇上这档子事;听完学生们的讲述,也吓了一跳,好家伙,在校园内持刀行凶,这性质可太恶劣了。此刻被王先波催促,却暂时顾不上黄土,分开人群去看犹自在地上挣扎的四个小子。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感到学校来捣乱?”一个四十多岁的脸上有些麻子的警察喝问道。 张里豹人胖体重,摔得最恨,不但小腿骨折,中午的饭也从上下两侧分三路涌了出来。他家长是县医院的副院长,自小养尊处优,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这小子疼的哭爹喊娘。 听到警察的质问,他抬头看看,带看清来人模样,像是看到了救兵似的,哭着爬着抱住了警察的腿: “张叔叔,是我,我是小豹子,这个黄脸的小子就是欺负你家宝尊的人。你快把他抓起来,打死这王八蛋。他不但欺负尊宝,还将我从楼上扔了下来。哎呦,我的腿断了。我要去医院,我给爸爸打电话。” 他爬动的时候牵动了伤口,剧痛传来,更是哇哇大叫。 麻脸警察闻听,赶忙蹲下去一看,看清张里豹的模样,脸色极为难看。再回头去看呆在人群外的黄土,眼里闪过几分狠辣。 这麻脸警察就是孙股章,他的儿子孙宝尊曾因辱骂老师被黄土揍掉两颗门牙,至今说话还漏风,呜呜啦啦的,口齿不清;他对黄土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不过毕竟从警多年,定力还是有的,他没理会张里豹和黄土,和同伴打了个招呼,对王先波道: “王老师,这四人伤的很重,如果不能及时送医院,只怕有生命危险。以我之见,还是先叫救护车的好。” 王先波虽然生气,可也知道救人要紧,勉强点了点头: “嗯,警察同志安排吧。不过,我希望警方能将他们控制起来。同时,我和张老师会尽快将此事上报给学校。” 孙股章点了点头,大声道: “老师和同学们请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让任何违法乱纪分子逍遥法外。” 说着若有若无地瞥了黄土一眼,接着像做保证似继续说: “我确实认得这个年轻人,但是你们不必担心,我不会参与处理此事――我们会通知另外的同志前来。我们的任务是押送这位黄土小朋友回九藤镇。快给医院打电话吧。” 说完和另一名警察分别给医院和公安局打电话,打完之后就蹲下来继续询问王张里豹四人的伤势。 学生和老师们虽然痛恨张里豹等人,但是警察已经接手此事,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众人目光一转,重新到了黄土身上。 “押回九藤镇?”吴彦明身边的一个男生低声道,“黄土果然出事了,竟然要被押回九藤镇受审。” 另一个男生叹道: “是啊!没想到黄土竟然那么能打,张里豹在他跟前就像刚学会走路的婴儿似的,根本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听说这家伙是九藤那地方土地庙的庙祝,难不成真的有法力傍身不成?” 吴彦明看温静静正在黄土跟前嘘寒问暖,这个一向仰慕温静静的年轻人眼神有些复杂, “不管怎么着,这次如果不是他出手,咱们十班丢人可就丢到老家去了……希望他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 待学生们涌上来之后,黄土主动往退到了旁边;在这些人说话期间,他一直默不作声,连麻脸警察孙股章的敌意都没放在心里。只是琢磨了一下他话里带出来的信息。 “原来他们是要带我回九藤,难道那边出了什么事?” 他稍作思考,脑子里很快浮现出一个身影: “莫非和那位新来的何姓女警有关系,难道……” 温静静听的明白,知道不是因为图书馆的事,稍稍放心,见他有些走神,关切地询问原因: “东祗哥哥,家里发生什么事了?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黄土收回心思,低声道: “具体不知道。但是我想,肯定和镇子里最近的命案有关,派出所新换了所长,对咱们那里的情况不了解,所以要找几个人了解情况。” “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耽误你的学习啊,想问的话来学校不行么?为什么还要回九藤?” “静静,在别人的眼里,哥哥可不单单是一个学生哟!” 黄土笑了笑,接着道: “庙里人多眼杂,或许能给他们提供什么线索。只要能帮上忙,咱们总要帮,总不能让那些乡亲们死的不明不白吧?你说呢?” 他对温静静很了解,知道她是个善良明事理的女孩,怕他拦自己,于是用些重话来压小姑娘,免得她老惦记这事。 果然,温静静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在理: “你说得对,人命关天,学习倒是小事。哥,你要好好配合警察叔叔的调查;早点找出凶手。” 另一边学生老师和警察的交涉还在继续,黄土和温静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黄土其实只把话向温静静说了一部分。 他对警方的意图猜个**不离十。 他已知道杀人凶手的身份,只是不能告诉他们。况且他也有别的顾虑。和警方做些无谓的沟通倒没什么,但是此举毕竟要耗费不少的时间,难免会耽搁徐灵芝的救治时机。 从昨晚到现在,三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之一。虽然解决了救人药方的问题;但是在剩下的两天多一点的时间内,他不但要搜集炼丹材料,开炉炼丹,还要去找可以镇煞的纯阳宝物。 而纯阳宝物和两味材料至今连个寻找的方向都没有,形势其实十分紧急。 若真的在警方这边耗费上一两天,那么徐灵芝就真的没救了。 黄土见老师开始让学生们回教室上课,突然记起一事,赶忙对温静静说: “我走之后,待会可能会有一个女孩子来学校找我。她是我前些年外出时结实的一个朋友,这次到九藤来办事,刚才在路上遇见我。非要和我到咱们九藤去看看。” “我们刚才说好的,她去住处拿东西,我来学校请假,然后到车站汇合。但是看眼下的情形,我可能等不到她了,你待会注意点别错过去。” 温静静一愣: “女孩?你在外面结识的女孩子?来找你?” 黄土点了点头,将扈红叶的样子说了一遍。 温静静听罢,忍不住问道: “她很漂亮?” “是啊,和我家静静一样漂亮,应该才十六岁,要叫你姐姐。” “嗯,我会告诉她的。她……你们很要好么?”温静静轻轻应了一声,似乎有淡淡的失落,女孩的心思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黄土眼里闪过一丝温和,低声道: “静静,红叶是个孤儿。” “啊?”温静静顿时瞪大了眼睛。 “我遇到红叶的时候,她才十一岁;那个时候,她妈妈刚刚去世;后来,他爸爸因为思念成疾,也离她而去;之后的日子里,她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唉,转眼之间,已经五六年了。” 黄土微微叹了口气,他说这些话并非为了博取温静静对扈红叶的同情,只是不想小姑娘因为一点点的争胜之心产生芥蒂;况且,他本就对扈红叶的身世颇为感慨。 “或许是我多虑了,静静知书达理,心地善良,却不会如此肤浅。” 温静静的眼角有些湿润,小姑娘抽了抽鼻子,声音有些低沉: “好可怜的孩子,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是啊,”黄土长长地呼了口气,叹道,“红叶是个坚强的女孩。” 温静静微微仰头,望着黄土: “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的话转达给她,还会把她送到车站去。” 在王先波的要求下,除了黄土不能离开,温静静、吴彦明和其他三名班干部留下来作证,张彩婷老师和其他的学生全都回教室上课。当然地上的四个小子跑不了。 学校的领导已经接到消息赶过来,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脸色都很难看。 过了一会,警车赶到。 在孙股章江将事情交代给新来的警察时,校园里又钻进来一辆价值不菲的越野车。 这越野车先是很嚣张地在校园里乱钻,看到众人后直接斜斜地冲过来,从石子小径上轧过,撞倒五六棵竹子,停在了众人的近前。 车门打开,从车里跳下来一个看起来有三百多斤的大胖子和三个满脸横肉的健壮男子。 没等这胖子脚落地,那边张里豹就哭叫起来: “老爸救我。” 这胖子正是张里豹的家长张光继,他得到孙股章的电话后,立刻带人赶过来;看见自己儿子像死狗似的趴在地上,屎尿俱下,顿时勃然大怒,急忙扑了上去。 “儿子你怎么了?” “老爸,他们打我,老师带人打我。” “什么?”张光继一听,丢下儿子,对王先波等一干老师吼道,“谁?你谁他妈.的活腻味了,敢打我儿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开始撞死他?” 年级组的钱组长赶忙上前,示意他冷静。 “张先生,你先别急,事情是这样的,你儿子他……” 张光继一瞪眼,打断了他的话,吐沫星子飞溅: “你……是你带人打我儿子?” “不是,我是年级组的钱大明,我……” “不是你,**.的叽歪什么?滚!” 张光继根本不听解释,一把将钱组长推了个趔趄;环顾四周,见王先波身后站着几个学生,猜测是他,立刻带着一身肥肉扑了上去: “是你对不对?你这老师怎么当的?仗着人多,欺负我儿子人少是不是?” 他上前就要推搡王先波,吴彦明见状怕老师吃亏,闪身拦了上去,大叫道: “你儿子持刀行凶,欺负女同学,罪有应得!” 张光继见一个半大小子阻拦自己,对身后的健壮男子一挥手: “这小畜生肯定是带头打人的那个,给我打死他。” 他在这里大吼大叫,满嘴脏话,和疯狗似的,到处乱咬;搞的整座教学楼的学生都听到清清楚楚,附近班级的学生更是偷偷往外瞅,严重扰乱了教学秩序。 两名警察见势不好,就要要上前阻。 孙股章却抢先一步,拦在两人近前,指着黄土,对中年胖子大喊: “张老板,和你儿子结怨是这位黄土同学,你不能随便迁怒别人。我们警方会好好处理这事,你先别着急。” 他喊得很响,却丝毫没有动手阻止的意思。 ; 第五十三章 嚣张的胖子 张光继听到孙股章的喊话,对吴彦明骂了一声小杂毛,立刻狞笑一声,朝黄土走来。 后面三个男子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个个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好像咬人的野狗,只等老板一声令下,就要扑上来厮打。 孙股章这一喊,立刻让场中的形势突变,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了原本被人忽视的黄土和温静静身上, 各人表情反应不一。 最兴奋的当属地上惨叫的四个小子,以张里豹为首,纷纷大喊: “就是他,是他动的手,快揍死这王八蛋。” 孙股章也在喊,只是他作为一名民警,不但没有上前阻止,反而煽风点火,阻拦后面的五名同事,明显是要看黄土的笑话。 吴彦明毕竟只是个读高三的学生,能壮着胆子去阻拦这么一个凶恶的人物已属不易。他的心里一直噗噗咚咚打鼓。 对于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学生来说,这种社会人物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而且明显的对方属于那种横行霸道的角色,远比张里豹这些年轻的痞.子学生难以面对。 年级组的钱大明都被他一把推开,他一个小小的班长又能顶什么用呢? 吴彦明已经做好了被揍的准备。此刻看到大胖子转身离开,绷紧的神经立刻松了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直流,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后面的学生连忙扶住他,四个人的脸色都有些铁青。 不过看到对方竟然冲着黄土过去,他们的眼里隐隐出现了压抑不住的兴奋之色――黄土刚才大显身手,几乎一招就制服了四个持刀的对手,举手投足将人扔出栏杆;两个场面给他们的震撼太大了。 他们对黄土的信心莫名暴涨,很想看看他是如何惩治这个野蛮的大胖子。 王先波没注意到学生的异色,拍了怕吴彦明的肩膀,示意他们退到一边。 他曾耳闻这张光继的名字,知道他是县医院的副院长;本以为他是个明事理识大体的人物,但是现在看来,与想象中的有天壤之别, “他们父子一路货色,根本就是社会毒瘤,比他儿子还无赖。唉,真不知道这种玩意怎么当上救死扶伤机构的领导的!” 王老师暗暗嗟叹,知道对方气势汹汹不好惹,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学生遭辱,立刻上前拦截。 “张先生,有话好好说,警察同志也在,你不能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警察同志?” 张光继停下脚步,打量王先波,再看看六名警察,露出不屑的表情,根本不把警方放在眼里;最后将目光重新转回王先波,连连冷笑: “老子就是仗势欺人怎么的?你去找你的警察同志啊!别拦老子的路!老子今天不让这个欺负我儿子的小崽子知道厉害,就不姓张!还有,你这个老师也别想跑,我待会要好好向你请教你是怎么教育出来这种学生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怎么不讲理?这是学校,请你放尊重点!” 王先波还没走到近前,就被三个大汉死死拦住,听对方嚣张异常,忍不住大声喝叱,还要往前冲,很快和三个男子扯拉起来。 但是他只是个教书的老师,那里是这些凶神恶煞的对手,被人一下揪住前心,重重地推开;歪歪斜斜往后退去,脚下一绊,往后仰倒。 “老师小心!”几个学生纷纷大喊。 温静静正和黄土坐在台阶上休息,见对方来势汹汹,赶忙扶着黄土站起来,见老师危险,就要上前,却被黄土扯了回来。 幸好旁边的钱大明动作快,伸手拽住王先波的胳膊,他才不至于跌坐在地。 王老师气的老脸通红,还要上前理论,却被钱大明等人扯住,奈何不得;不由对依旧没有动静的警察吼道: “警察同志,这人搅乱教学秩序,你们到底管不管?” 有三名年轻的警察早就看不惯,却被孙股章和另两人拦在身后,憋了一肚子气吐不出来,被王先波这么一喊,顿时脸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他们如何看不出孙股章在故意使坏,虽然有心上前制止,却抹不开面子,只得选择沉默,等孙股章应答。 孙股章面不改色,也不理会王先波,清了清嗓子,喊道: “王院长,不能动手,我们警方已经接手此事,请你冷静。” 王先波等人见这厮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鼻子都气歪了,奈何拿他没办法。 张光继自然不会冷静,这厮大步走向黄土和温静静,见黄土鼻青脸肿的模样,忍不住嘲笑: “我当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敢打我张光继的儿子,原来是个愣头青;小子,我不管你是谁,今天你必须为你所作的事付出代价。” 见黄土面色淡然,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顿时火往上撞: “见你也是个有骨气的人;好,老子给你两条路,第一,跪下来给我儿子磕响头,求他原谅你;第二,被打死,或者被车撞死!” 黄土咳了几下,震动受伤的脏腑,脸色有些苍白,稍稍打量眼前的四个男子,却没说话。 温静静见到了黄土大扔活人的场面,却也清楚地看着他艰难地下楼梯,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走路,甚至在这里站一会就体力不支,不得不找地方坐下休息。 这倒无妨,最让这个善良小姑娘震惊的是孙股章的反应。在她的心目中,警察一直是正义的代言人,一直是高大全的代名词,是犯罪分子的天敌,会以打击违法犯罪为己任。 至少,九藤镇的干警们一直兢兢业业,维护一方治安。 见到张光继等人来势汹汹,小姑娘并未担心,因为现场六名警察,任他怎么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坏人怎么敢在警察面前嚣张呢? 可是接下来的情形彻底击碎她的幻想,警察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坏人们推搡老师、威胁学生、大吵大闹,不但没有出手制止,反而是煽风点火,落井下石,若非那身警服在身,简直与一丘之貉无疑。 温静静对于这几个警察的期待瞬间破碎,但是保护黄土的决心却丝毫不减,见他不答话,欺身上前喝道: “你妄想!你若是敢伤害我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张光继看清温静静的模样,差点流出口水,胖脸上的两只眼睛眯起来: “好漂亮的女孩子,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不放过我?是要跟我回家么? ; 第五十四章 一砖撂倒 张光继本就是南芜县城一霸,向来骄横,除了少数几个人外,很少把人放在眼里。 虽然黄土魁梧结实,比他高出一头去,但是这胖子仗着自己势大,又有三大保镖跟随,同样没把黄土放在眼里。 “不就是个长的结实小毛孩么?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显然吃了别人的亏;一个都打不过,何况我这还有三个呢?” 他自然无从知道黄土被什么角色打的如此惨,只以为别人能打得,他张光继也能打。 温静静挡在他面前,差点闪花了这厮的眼睛。 他见温静静漂亮,立刻动了花花肠子,四十多岁的人竟然不顾脸皮,出言调戏一个高中生。 温静静见这个比猪还胖的中年男子比他儿子还无耻,紧咬银牙,不肯退让,恨不得把他拉出去喂狗: “你……真无耻!” 胖子哈哈大笑,似乎很喜欢这种被女子骂的感觉。 旁边的老师学生气看的清楚,一个个气的浑身发抖;十班的四个男生大骂一声,就要冲上来。 黄土刚才大扔活人的时候,还有些顾忌警察,如今看清了孙股章等人的面目,很快有了另一番打算。 当时形势紧急,他勉强积攒力量,制服四个对手;为了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将他们扔下楼。 不过这么做对他来说,需要很大的代价。此刻的他,内伤外伤数不胜数,虽然得了紫虚峰圣药帮助,但一天两天难以恢复。 过度用力难免牵动脏腑,其中的危险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刚才众人围着老师警察叙述的时候,他独自停在旁边,一直在极力压制沸腾的气血;就算是和温静静说话期间,他也没有丝毫的懈怠。 如今对手咄咄逼人,他自然不能任凭温静静被人欺负,伸手扯回小姑娘: “静静回来,不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不,他要伤害哥哥,就必须过我这一关。” 黄土知道她关心自己,微微一笑: “伤害我?你觉得他有那个本事吗?听话,这家伙和疯狗似的,我还怕他咬到你咧。” 温静静见他形容的贴切,忍不住噗嗤一笑,想了想他的话,便退了回来,挽着他的胳膊,神色坚定: “我们兄妹共进退。” 张光继见温静静漂亮,起了歪心思,正准备纠缠,却见小姑娘被黄土扯了回来,而且对面的黄脸小子口出狂言,骂自己是疯狗,顿时大怒: “你这小王八蛋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骂我,看老子今天不打断你的狗腿。” 他对正和吴彦明等人纠缠的保镖大喊一声,让他们上前殴打黄土。 三个保镖三下五除二将吴彦明等人踹开,就扑向黄土。 警察们仍旧没有插手的意思。 倒是几个老师围了上来,王先波更是大喊,让黄土赶紧跑。 黄土对王先波淡淡笑了笑,一边握紧温静静的小手,一边不慌不忙问钱大明: “钱老师,他们打我,我还手,算不算违反学校纪律?算不算和人打架斗殴?” 钱大明是高三年级组的组长,不能看着自己的学生被人欺负,也想叫黄土趁机跑掉,只要没有了他,张光继再闹腾,也会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可如今他不但不跑,还问这么简单的问题,不由急道: “傻小子,你罗嗦什么?赶紧走啊,我们拦住他!” 黄土摇了摇头,空着的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半截的砖头。 当先一个一米八挂零的壮实男子,背上纹了条大蟒,蟒头正在脖子上,尖牙血口,栩栩如生,仿佛要择人而噬;他右手扣住钱大明的肩膀一推一带,就将年级组长赶到了一边,飞起一脚朝黄土小腹踢来。 砰。 一声清脆的骨折声响起,随后就是惨叫。 纹身男子抱着小腿滚倒在地,鲜血染红了裤腿。 黄土看看手里的半截砖,其中一个本是完整的角被磨损了一块,上面还有血迹,稍稍一动就扑簌扑簌的掉砖屑。 另外两个壮男齐声大喊,一个挥拳飞脚,朝黄土脖子和小腿攻来;另一个绕过他,要抓吓的闭上眼睛的温静静,分散黄土的注意力。 几个老师被踹开推倒,想要帮忙已经来不及,纷纷大叫小心。 黄土有些喘,右手一挥,砖头正中飞来的拳头五指,几声脆响,又是有人骨折;左手抽出,搂紧温静静细腰,借力一抬腿,脚后跟撞在对手的胫骨上,拦下了这次进攻。 右手挥砖砸人之后,去势不减,绕到温静静身后,五指一张,砖头飞出,根本没给偷袭者任何反应的时间,准确地砸在他的喉结上,闷响声起…… 眨眼之间,两伤一晕。 黄土没动地方。 吴彦明四个小将还好些,钱大明王先波等人看傻了,使劲地揉自己的眼睛,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这……” “静静,架住我!”黄土低声吩咐依偎在身边的温静静。 他本就强弩之末,如今再次透支自己的体力,顿时气血乱窜,五脏如焚,两眼发黑,眩晕极速而至。但是他知道,此时无论如何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对对手的震慑立刻就是失效,后果不堪设想。 温静静虽然紧张,可是全副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闻言就要架他胳膊,突然心领神会,纤手往下一沉,顺势抱住他的腰,做出一副自己害怕的样子;小姑娘却不傻,知道旁边还有孙股章和张光继虎视眈眈,巧妙地做了掩护。 在别人看来,是女学生害怕,才不肯松开黄土,以求庇护;哪里知道是为了扶持体力透支的他? 黄土依旧巍然而立,面不改色,淡然地望着目瞪口呆的张光继: “是你自己滚,还是让医院的救护车把你接走?” 张光继见自己的带来的三个壮男眨眼就被打倒在地,心里生寒,嚣张气焰灭了大半。可看看奄奄一息的儿子,毕竟心里不甘,恨恨道: “好小子,你有种!但是你不要得意,早晚有一天老子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时候,救护车的鸣笛声在不远处响了起来,张光继瞪了眼孙股章,转身扶起张里豹,对远处的救护车挥手。 “学校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黄土漠然的声音响起。 ; 第五十五章和一点牢骚 黄土秒杀了对手。 其实,他的武技是极高的。 诚然,因为对天地灵力不敏感,他的法力、修行境界确实很低;但这不影响他在武道一途上的成就。 当年在大雪山极寒顶,他与一只百年冰熊争斗,虽然最后因体力不支退走,但是争斗期间愣是没让强大的对手占半点便宜,其中靠最大的依仗就是精湛的武技。 若单纯比拼法力,黄土自认不是扈红叶的对手,更不是七彩鸟的对手,也不是高宗亮的对手。 没办法,他的境界太低了,只能堪堪汲取天地灵力为己用。或许两道法术没使出,就耗费的干干净净。这是境界的差距。 但若近身搏斗,他有十足的把握战胜甚至擒拿他们;因为无论武技、真气、速度还是争斗经验,他都要更胜一筹。 黄土自五岁开始习武,至今已有十三年;只要没有特殊事情耽搁,每天都要练上几趟,黄河岸边、九藤峰顶、土地庙中都留下了无数的痕迹。即使在外云游的五年里,他亦没有落下,勤勤恳恳,时刻不忘磨练自己的武技,越发的精纯。 这些手段大多是在与魑魅魍魉的争斗中琢磨出来的,实用性极强。可以说,黄土的一身本领,七成都要算在武技上。 可惜,近些天的对手尽是些幽魂厉鬼,大大限制了武技的发挥,毕竟单纯的拳脚很难对有形无质的东西造成伤害,却是一件没办法的事。 但眼前这三个男子就没那么抗揍了,或许他们是黑社会,或许也曾斗过殴砍过人,但和黄土的经历无疑有天壤之别。 三下五除二,战斗结束, 张光继这大胖子仗势欺人,咄咄相逼,遭了挫折后,立刻就想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小子练过武术,今天先饶过他;等改天纠集上二三十个,再来找回场子;一人一脚也能踹死他!况且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显然是被人揍的。” 黄土素来秉承除恶务尽的态度,如何肯让这家伙轻易离开。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胖子品行太恶劣,如果让他就这么走了。等我回九藤之后,难保他不对静静下毒手。要给他一点难忘的教训。”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受了重伤,他的手段也远非张光继能比。 见张光继要逃,黄土冷言拦下。 张光继听到黄土的话,打了个寒颤,转回身来,怒道: “你是什么东西?敢拦我的路?” 这厮虽然野蛮,可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愤怒归愤怒,却也不敢上前和黄土争辩,毕竟那板砖的威力太大了。转身向赶来的医务人员大喊。让他们赶紧前来救他儿子和其他六个被废掉的同伙。 钱大明王先波等人渐渐回过神来,虽然很赞同黄土的做法,却没有出言相帮,他们对黄土突然生出几分恐惧;无论是他的手段,还是他做事的低调狠辣,都与普通学生大相径庭,越想越觉得不能只把他当做一个学生看待。隐隐产生了几分隔阂――同时又希望黄土能狠狠地教训这个嚣张的胖子。 黄土没说话,拍拍温静静的背,温静静会意,有些惴惴地扶着黄土走过去。 黄土的步子其实很狼狈,一瘸一拐,甚至双臂的摆动也不是那么自然。可却给了现场所有人步步紧逼的感觉,他每走一步,现场的众人心头就跳一下,一个个目不转睛。 张光继额头开始冒汗,却觉得心底生寒;黄土每走一步,他就往后退两步。 黄土俯身捡起了砖头,漠然逼近。 张光继开始粗喘,开始恐惧;抓紧张里豹,往后再退。 扑通。 张家父子二人跌坐在地,眼睁睁地看着黄土,惊恐、焦躁、愤恨…… “你……你……你想干什么?别过来……” 眼前的对手似乎变成了一座大山,以无可阻拦的气势镇压下来。 恐惧溢满了张氏父子的心头。 黄土看着坐在地上的两人,漠然道: “天理昭昭,岂能容你这等败类?” 说完高高举起砖头。 “救我!” 张光继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气,几乎陷入了绝望,他完全相信这个年轻人有胆量拍死自己,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阴影是如此的恐怖。 “无人能救你!你今天比如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黄土的话掷地有声。 “不要杀我,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不要杀我!我还年轻,我不要死。”张里豹比他老子还要不堪,鼻涕一把泪一把。 黄土丝毫不为所动。 “住手!” 看着漠然的黄土,旁边的孙股章突然冷笑,突然举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黄土的脑袋,厉声道: “大庭广众下,打架斗殴,致人伤残,你已经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严重危害公共安全。请你立刻住手,否则我有权立刻将你制服,根据条例,我会采取暴力手段。放下凶器,不然我就开枪了!” ps:实在有点沮丧,签约一个多月了,至今连个像样的推荐都没有过。昨天问编辑下周给不给,他说这文缺少卖点。于是下周还是裸.奔。唉,十五万多字,二百的收藏,一万多点的点击。确实扑的够狠。 大家给点建议吧。怎么才能发掘卖点,这文的卖点在哪里,我该侧重哪里? 书评区里,一星期没有一条读者的评论,精华和奖励想送都送不出去,都荒了,要长草了…… 另外,前几天做了个关于更新方式的调查,有23个书友参加了投票,14个书友投的三千一章,9个书友投的两千加更,差别不算太大,毕竟各人又各人的喜好。以后的更新,我会尽量往三千字一章靠拢。 再说一句,真的非常希望在书评区看到大家的身影。 ; 第五十六章 对手的如意算盘 王先波、吴彦明等一干师生正暗暗叫好,期待黄土给张氏父子一个难忘的教训。 张光继来到之后,连推带搡,欺老师,侮学生,嚣张不可一世,谁都不放眼里,早就让他们憋了一口恶气。不过这些人没有胆子上前,只能为黄土加油。 但是当听到孙股章的话,转身望过去时,看他竟然拔枪,对准黄土的后脑勺,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一个个头皮发麻,大惊失色。 枪支对于普通人的威慑力实在太大。 那是真真正正的手枪,致命的武器,远远不是拳脚砖刀比拟的。 拳脚功夫再厉害,能扛得住手枪么?出手再快,能快的过子弹么? 王先波反应最快,壮起胆子,大声喊道: “孙股章,你干什么?快把手枪收起来!” 吴彦明也喊道: “警察叔叔你怎么这样?黄土是好人!你怎么放着坏人不抓,欺负好人?” 钱大明等人见形势有些失控,下意识就要报警,但是抽出手机之后,突然记起眼前的人就是警察,顿时就失了方寸,额头冒汗,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如果孙股章真的开枪射杀黄土,这影响可就大了! 首先黄土是正义的一方,他的一系列行为,连这个年组组长都忍不住称赞。 其次就是,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警方肆无忌惮地开枪杀人,肯定会给无数学生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鲜血四溅,骨肉横飞,地面血红,死不瞑目…… 想到可能到来的场面,这位年级组长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孙警官,不要冲动,黄土同学绝对不是胡作非为的人。” 说着扭头喊道: “黄土,还不快把砖头放下,退到一边去?” 温静静扶着黄土,知道他准备给张氏父子一个难忘的教训,不知他会用什么手段,期待之余更多的是兴奋。因为这两个胖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但是当小姑娘望见黑洞洞的枪口时,像是被一盆凉水当头泼下,芳心顿时凉了半截,忍不住惊叫出来: “啊!警察……你……你要干什么?” 她正想叫声叔叔,突然记起眼前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顿时把这俩字咽了回去。 其他几名警员见他突然拔枪,也纷纷脸色大变,最早与他同来找黄土的那位见事正在向失控的方向发展,赶忙欺身上前,道: “老孙,你这是干什么?千万不可!” 面对这么多人的质问,孙股章却置若罔闻,枪口依旧指着黄土,厉声道: “这个学生目无法纪,随意殴打别人,严重扰乱学校的教学秩序和社会的安定,作为一名警察,我有义务也有权利制止他的行为!你们不能为他求情。” 说完手臂一点,指着黄土厉声道: “快把砖头放下,双手抱头,趴在地上,给张院长父子道歉,求他原谅,然后跟我回警察局!我数五个数,快点!不然我开枪了!五……四……” 说完手指抠住了扳机。 黄土依旧是那副准备砸人的姿势,听到孙股章的威胁,依旧是那副漠然的表情,仿佛早已猜到了此事似的。 “不许伤害我哥!” 温静静尖叫一声,转身拦在黄土身后。小姑娘俏脸苍白,娇躯有些颤抖,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但是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迟疑。 “让开!你这是包庇犯罪分子,为虎作伥,是同犯!如果继续固执,你也脱不了干系!” 温静静见他强词夺理,气的浑身发抖,骂道: “你冤枉好人……你才是仗势欺人,为虎作伥,好坏不分!他们推搡王老师时,你怎么不说话?他们欺负吴彦明同学时,你怎么不站出来?” 旁边的吴彦明等人一听,纷纷附和,指责孙股章无耻。 孙股章面不改色,厉声喝道: “都给老子闭嘴,警方做事,岂能由你们这帮小孩子指手画脚?快让开!” “不让!”温静静斩钉截铁道,“有胆量就连我一块打死!” 看着温静静娇弱而坚定的模样,吴彦明四人热血上涌,大叫一声,冲了上去,拦在了温静静身前,将两人护住。 “你这个无耻的警察,要抓就连我们一块抓吧。黄土,我们支持你!” 几个老师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个时候,医院的医护人员已经赶来,老远看到这对峙的场面,有些不知所措。 “张……张院长……”一个年轻的医生看到瘫坐在地的张光继,大吃一惊。 其他的医护人员也纷纷围了上来。 形势风云突变,最为惊喜的人大概就是张里豹这胖子了。他被黄土迫的喘不过气来,正要讨饶。突见孙股章把枪相助,喜出望外;再见自己医院的人赶来,顿时恢复了几分胆气。 “快快,快把这个疯子抓起来!孙股章,你们警察局的人都是白痴么?快把他抓起来!” “你们这群废物,怎么才到?快救我儿子!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撤了你们的职……” 他正要喝叱医生护士,突然瞥见黄土漠然空洞的眼神,刹那间觉得自己似乎被当成了死人,顿时如坠冰窟,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黄土料想到孙股章会站出来阻止,但是没想到他会直接拿枪威胁自己,而且强词夺理,咄咄逼人,虽然他不惧手枪,但是对方无耻的行为却激怒了他。 不过他并非莽撞之辈,见温静静等人奋不顾身维护自己,心头一暖,一边震慑张氏父子,一边答话,声音冷淡: “你玷污了这身警服。你们对不起这身警服。” 他的后半句却是对其余的几名警察说的。 警察们大都面有愧色,只有孙股章面不改色,依旧枪指黄土。 “别废话,快点放下凶器。” “不放,不放!你这个坏蛋,不安好心。黄土同学,砸死这俩死胖子,我们支持你。” 温静静吴彦明等人纷纷大叫不放。 老师们已经没了主意,医护人员搞不懂形势,想先救张氏父子,但看黄土“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敢上前,只好先将其他的几个伤员抬上救护车。 黄土自己可以不在乎孙股章的威胁,但是却不能将吴彦明等人牵扯进来,他们只是无辜的学生;更不能让温静静受到任何伤害。 况且,孙股章的险恶用心岂能瞒得过他? “这厮阴险,根本不是为了拦我。” 黄土已经看出来,孙股章深谙年轻人的脾气:易激动,易冲动,最恨别人威胁自己。 他这么无耻的逼迫,根本不是为了拦住黄土敲打张氏父子;而是为了激怒黄土。只等黄土怒火上升,不顾一切地打杀两个胖子。孙股章立刻就有了开枪的借口。 到时候,上面追问下来,他只要说为了保护张氏父子,就能免去大部分的罪名。 这人对黄土揍掉他儿子门牙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当然,如果黄土真的接受了他的威胁,放弃武器,甚至给张氏父子道歉,他给儿子孙宝尊出气的打算就会落空;但是却卖了张光继一个人情。到时候有这位大院长给自己撑腰,谁还敢追究自己掏枪胁人的责任呢? 无论黄土打人还是放人,似乎都少不了他的好处。 这厮打的好算盘。 但是,黄土岂会上他的当? “呵!将我军?想得美!” 他暗暗冷笑,看了张光继一眼,收起砖头,缓缓地转过身来,望向孙股章身边的警察,道: “警察同志,我会跟你们走。但是你们必须保证,我走之后,这两个死胖子和他的狗腿子不会再来学校捣乱;更要保证我的同学和老师们的安全。你们能答应吗?” 他将后背的空档留给了张光继。 那警察被黄土说的面有愧色,既怕黄土砸死张氏父子,又担心孙股章不顾一切持枪杀人,正不知如何收场。听黄土提出的不是什么苛刻的要求,顿时看到了希望,赶忙压住孙股章持枪的胳膊,高声答应: “好,只要你放下……武器,我们可以保证你的同学和老师的安全,这是我们的职责。” 黄土又道: “如果我不惹这两个死胖子,他们却试图伤我性命,我必须还手!” “这是法律赋予你的权力!” 这警察答完之后,立刻低声对孙股章道: “老孙,把枪收起来,这是违反纪律,你不知道么?” 孙股章闻言,冷哼一声,狠狠地看了黄土一眼,将枪收起来,脸上看似满是不甘,心里却暗自高兴: “老子卖了张光继一个人情,少不得要让这狗.日的死胖子大出血。” 危机似乎已经解除,在场的诸人大都了松了一口气。 温静静和吴彦明等人见眼前黑洞洞的枪口扯去,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去。 黄土暗自冷笑,高声对犹自犹豫的医护人员道: “护士同志,快把这两个尿裤子的死胖子带走,别让他们玷污了学校。” 五名医护人员闻听,像是得了大赦一般,就要上前救人。 刚走了两步,突然齐齐脸色大变。 吴彦明等人一怔,就看到王先波和钱大明纷纷大喊: “小心!” 原来,张光继吃了大亏,对黄土的恨意倾尽四海之水难以洗刷,见他转身和警察答话,立刻恶向胆边生,悄悄从腰里掏出把尺余长的匕首,胖大的身子往前一扑,往黄土腰里捅去。 “去死吧,老子平生最恨别人叫我死胖子!” 锋利的匕首泛着寒光,堪比最致命的毒蛇,要把猎物刺个对穿。 “住手!快躲!”答话的警察大惊失色,连忙喝道。 黄土一脸的愕然,左手推开温静静,右手反手往后拍去。 “啊!” “砰!” 惨叫声和青砖碎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刀子扎在黄土身上,而黄土的半截青砖也拍在张光继的胖脸上,四分五裂、 鲜血四溅,碎牙横飞。 黄土惨叫一声,往前扑倒;张光继的整个下巴几乎被拍成烂肉,连叫都没叫出来,就晕了过去。 “刚说我会还手的。死胖子!” 黄土若有若无地扯了下吴彦明,卸去前扑的大部分力道,趴倒在地上。 ps:谢谢诅咒之云和龙汉两位的建议,三木会努力调整的,真的很感谢。同时欢迎其他书友也来给三木提些建议。 ; 第五十七章 罔顾人命 作为一名代神行事的庙祝,不但要应对各种妖魔鬼怪,更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类,甚至多数时候,人类比妖魔鬼怪更为难缠。 所以黄土从来不忌讳用些小手段。 曾经,九藤镇南刘家三兄弟为镇中恶霸,欺压乡里,鱼肉百姓,闹的人怨沸腾,老镇长多次上门教育,但屡教不改,甚至变本加厉。黄土得证后,以秘法摄来三人的魂魄,封印在木偶中,埋在全镇最为繁忙的街口地下,让他们遭受乡人践踏之苦。整整十日之后,才放他们回归肉身。三人从此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东街周孙氏泼辣凶悍,虐待公婆,殴打子女,屡教不改,影响极坏。黄土以刻有社神像的千斤巨石堵门五日,予以严厉警示。从此九藤少有人不孝无礼。 两年前,黄土水上涨,淹没了沿河三十多村,村民颗粒无收。省里拨下二百多万的救济款,到了镇政府手里却只剩下二十多万,杯水车薪,老镇长范三川心急如焚。 黄土卜卦得知款子被人克扣贪污,摸清来龙去脉后,他找到当事人,连坑加蒙,硬是以数块九藤山脚的大青石将救济款一个子不少地从贪官手里骗了出来,及时地送到灾民手中。 用老镇长的话说就是:坑、蒙、偷、骗,你小子样样精通。 …… 张光继这胖子凶狠霸道,心狠手辣,目中无人,严重扰乱教学秩序,黄土岂能轻易饶他?但强敌在侧,不能直接出手,就故意露出破绽,激怒对方,狠狠地阴了他一把。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张光继那胖大的肉身已经仰倒,砸在张里豹小胖子的身上,砸的这货倒抽凉气,直翻白眼,嗷嗷乱叫。 黄土顺势扑倒在地,那匕首只是扎在他的牛皮腰带上,连个口子都没留下,他根本没受什么伤。 前扑之余,他甚至不着痕迹地对远处做了个手势――办公楼的楼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身影,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电光火石间,两败俱伤,双双扑倒在地。 最后是张里豹的惨叫声惊醒了众人;医生护士们冲向张光继父子,而师生们则围到黄土身前,大声呼喊。 温静静呆呆地看着黄土倒地,倏地哇一声哭出来,扑到他近前,见他双眼紧闭,脸色腊黄,气如游丝,奄奄一息,生命危在旦夕;不由又痛又急,死死地抱住黄土的胳膊,大喊哥哥,伤心欲绝,令人不忍闻睹。 六名警察都没有动弹,但是神色各异。 孙股章满是讥讽,根本无动于衷,这样的结果虽然出乎他的预料,但是黄土毕竟倒下了。 站他旁边的那位,刚和黄土答话,脸色铁青,冷的几乎结出冰来;张光继在他商谈期间突然发难,分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后面的四人握紧拳头,脸沉似水。 “医生,快来救人!黄土伤的很重。” 王先波钱大明等人毕竟是年长,尚有理智,知道救人要紧,一边照顾黄土,一边赶紧叫喊医生过来救人。 两辆救护车,一共来了六名护士两名医生,已经将四个学生和三个壮汉送上了车。 八个人分出四个来照顾七个伤员,剩下四个再回来救张氏父子,倒也充裕,甚至还有一名医生空出来。 这医生似乎度张光继没什么好印象,并不没往前凑,听到老师们的喊叫,就要过来救人。 这个时候,被担架抬往救护车的张里豹疯狂叫了起来: “不能救他!**的敢救他,我爸一定开除你……老子早晚要砍死这王八蛋” 那医生一听,脸色大变。他虽然反感张光继,但是也知道这个胖子心狠手辣,在医院除了院长之外,谁都看不到眼里。自己真要是惹到了他,只怕难以善终。可是眼前的这个年轻学生被人捅了一刀,身受重伤,亟需救助,一旦耽搁,只怕有性命之忧。 两难之间,这医生不知该怎么做;突然想起旁边还有警察,赶忙问道: “警察同志,这……” “别管他,快救人!”冷脸的警察喝道, 那医生听到,心里稍定,正要转身去救人;却又被孙股章大声叫住: “慢着,这个人是警方要犯,涉及几桩性质恶劣的杀人命案。上级有命令,要我们以最快速度押送他去九藤镇接受调查。上午来抓他的时候,被他闻风而逃。耽搁了我们半晌多的时间。现在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押送他去九藤。” 旁边几名警察的脸色越来越青,老师学生们的心开始往下沉,孙股章却面不改色,继续道: “你快去把张院长他们送医院。这里没有你的事了。” 他竟然直接下了驱逐令。 吴彦明再也忍不住,猛然起身,年轻人气的浑身发抖: “你这是公报私仇,你……你……混蛋!” 其他三名学生义愤填膺,纷纷帮腔。 “你们要阻拦警方执行公务么?” 孙股章置若罔闻,根本不理会他们的喝骂,只喝令医生离开。 钱大明等人见状,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其余的警察上: “警察同志,黄土同学生命危在旦夕,你们是人民的警察,要以人为本,要对生命负责!” 那警察正要说话,却只听得孙股章厉声道: “陈双江同志,请不要忘记我们此次前来的任务,上级要求我们今天务必要把他押送至九藤镇,现在已经三点钟了,我们的时间不多,我以组长的身份,命令你立即执行任务!” 这名叫陈双江的警察听到他的话,脸色铁青,看着一群对他给予厚望的老师学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来。 孙股章见他不动,微微冷笑,独自欺身上前,狠狠地推开吴彦明等人,往黄土走去。 “唉!做了孽了!” 后面的陈双江看着同事的背影,终究无奈地叹了口气,迈步跟上。 温静静见状,哭道: “我哥哥快要死了,你们不能带走他,我们要去医院。呜呜,你们不可以这么做!” 孙股章铁了心要重创黄土,哪里肯理会?从腰里掏出手铐,就要铐住黄土。 陈双江毕竟还有些职业操守,怕孙股章下黑手恶意伤害,急忙抢先一步,试图扶起黄土: “孙组长,你去开车,我来扶他吧。” 孙股章见黄土气息奄奄的样子,暗中冷笑,点了点头,转身去开车。 他一走,温静静等几个学生立刻围住陈双江,哭诉: “叔叔,我哥哥他是无辜的,你们放过他吧,这样下去他会没命的。” 陈双江心里堵得慌,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道: “小同学,这确实是上级的命令,我也……唉,你们放心,我会尽量照顾这位同学。” 说着就要把黄土从地上扶起来,并示意吴彦明王先波等人帮忙。 温静静心里不甘,扯住黄土的手,还要央求,突然觉得手心似乎被什么挠了一下,以为黄土醒来,正要呼喊,熟料黄土的食指在她的手心里飞快地划动,写出一行字来。 他们俩从小在一块玩耍,读小学的时候,经常玩这种手心猜字的游戏:第一个人闭上眼,第二个人在第一人手心写画,然后第一个人猜测是什么字。温静静学习努力,一直胜过黄土一筹。 未等温静静回过神来,黄土就飞快地写了一行字。 “别担心,扎了我腰带,这个人坏,不得不防。我走之后,你小心。把手链带上,切记。” 温静静微微一愣,这才知道他是装伤,不由又惊又喜。 “原来哥哥早就知道那个坏蛋不会允许医生救人,所以不怕别人检查伤口。” 她是个极聪明的女孩,立刻压抑住内心的喜悦,依旧恢复一副伤心痛苦的表情,脱下外套,围在黄土腰上,视作止血,帮他遮掩。 警车停在校园外面,孙股章离开人群后,先把两辆救护车赶走,才施施然往校外走去。 “哼,只要路上把车开的慢慢的,不用老子动手,大量失血也能要这小子的命;小兔崽子,和我斗,还嫩了点。” 他得意地吹着口哨,想着这次的任务。 “娘的,何玉容那小贱人仗着何中天那老头子的维护,抢了老子副队长的职位;去了九藤那么偏僻的地方,还敢对老子颐指气使,真是狗仗人势。早晚有一天,老子会超过她,非得搞死这小贱人,看她还敢不敢和老子作对。” “和老子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陈双江这混球也敢和老子顶嘴,等老子升了队长,一定要他好看。” 他的表情渐渐变的狰狞,门口的保安看见,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打招呼递烟。 从教学楼到校门,不过二百多米远,他却走了足足十分钟。上车后又眯了五六分钟,才优哉游哉地发动车子,进了学校,准备从教学楼西侧饶过去。 “那里的血应该流了一地了吧?”这个男子想到。 教学楼楼顶,一个模样极美的短发女孩,手里握着一柄碧电缭绕的三尺长剑,冷冷地看着下面的警车。 ; 第五十八章 活埋 警笛声如此罕见地在校园里响起,显得格外刺耳,格外响亮,一下子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不明真相的老师们纷纷从办公室探头观瞧,看到警车在楼前缓缓行驶的情形后,顿时议论纷纷。 因为这是近几年来警车第一次鸣笛进校园,而上一次同样的情形还要追溯到五年前:警方前来抓捕贪污的前校长石同立,围观人群熙熙攘攘。 “这是怎么了?他们来干什么?”一个刚上班的年轻老师见同事颇为兴奋,不由好奇。 “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旁边一位拿着教案就跑过来的老师一会摇头,一会点头。 “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位子在窗户旁边的一位戴眼镜女老师连连点头,“难道又有人克扣咱们教室的工资了?” “嘘,魏老师,别乱说,小心……”女老师对面的男教师赶忙提示她别乱说,顺手指了指隔壁,表示隔墙有耳。 …… 孙股章特意抬了抬头,果然发现办公楼的窗户至少有三分之二被打开,还有三五个刚从楼上下来的老师吃惊地看着警车,远远地、怯怯地往后退,完全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不由得意非常。 “这帮子耍嘴皮子为生、吃粉笔沫子的眼镜货,果然是少见多怪。嘿,见到警车就吓成这模样,如果老子现在朝天放一枪,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吓得尿裤子……” 他故意开了警笛,除了给自己增添气势外,就是想看看老师们的反应;见到这般情形,不由得意地吹起了口哨。 “小畜生,毛还没长齐,和老子斗,找死!” 想起黄土不卑不亢的态度,他连连冷笑,将警笛声开的更大更响。 在楼上楼下老师们的注视下,孙股章驾驶警车缓缓地往教学楼的西侧前进。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高三十班的师生们的绝望,似乎看到了黄土任由自己拿捏的无奈,看到了自己升官发财、整治对手、挥斥方遒…… 果然,刺耳的警笛声不知对老师们有杀伤力,对于学生们更有剧烈的吸引力――初中部教室的窗户里投来了无数好奇的眼神――孙股章没去看,但他想一定会有的。 警车拐弯,他老早地就看到远处的人群,悉数被警车所吸引和震慑,一个个目瞪口呆,胆战心惊。连黄土也不例外。 人群一片哗然,一个个面带恐惧和焦急;尤其是王先波等一群老师、陈大江等五名警察纷纷对自己摇手。 “呵!这会知道急了。” 孙股章看着脸色难看的黄土,连连冷笑,甚至有些绝不应该出现在警察脸上的凶狠和狰狞。 “刚才的胆子都喂狗了么?妈的,晚了;老子说到做到,一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你这小畜生带走,不但带走,老子还要活活的整死你……咦,不是下午么?这是楼西侧,附近没什么遮拦,天怎么暗了……” 他正自发狠,突然觉得天色暗了下来,脑子一时有些短路,又将注意力放回了远处的人群。 “快躲?上面掉东西……这老小子搞什么……啊?!” “砰!轰!” “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纷至沓来的重击淹没,耳边犹有远处传出的无数惊呼声。 一直到失去意识,孙股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陈大江、王先波、吴彦明等一干警察、老师和学生看到的却是一副不可思议而又惊心动魄的景象。 当响着警笛的警车甫一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的时候,确实让许多人的心悬了起来;但是众人的目光很快就被办公楼楼顶出现的异状吸引并震撼。 在温静静吴彦明等人满脸不可思议的注视下,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把无形的利剑从天而降,落在办公楼上,狠狠地将办公楼西北角上部削了下来。 办公楼用混凝土钢筋浇建而成,沉稳结实,这块被削掉的楼角至少要有上千斤重,足可以将血肉之躯碾成肉泥骨渣。 有人把办公楼当成了蛋糕,切下来了一个角! 这已经超出了温静静王先波等人的认知,起初他们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但是揉眼搓脸左看右顾发现其他人和自己一样后,猛然惊觉眼见为实。不由惊的说不出话来。 直到警车车头跨进阴影之下,陈大江等人才反应过来,脸色剧变,急忙大声示警,可惜孙股章根本不知何意。 唰唰唰。 在数十师生的注视下,楼角沿着切痕缓缓向下滑去,越滑越快,就像是被撕开遮布的魔术盒,很快露出楼道和上下的楼梯。 不过这千斤楼角并未整个落下,在它脱离整个楼体后,虚空之中生出无数道翠碧的光华,犹如利剑,将之切成无数的碎片。 泥沙漫天飞。 无数石雨从天而降,犹如流星,直直砸在警车车顶。 金石撞击发出的刺耳轰鸣声瞬间淹没了警笛声和孙股章的惨叫声,久久不息…… 大楼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了一角呢?饶是陈大江办案多年、王先波教书许久,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这么诡异蹊跷的事。 孙股章固然可恶,可一干师生警察们从未想过让他血溅当场。只是他们有心阻止,却没有那个能力,只能一边摆手示意,一边眼睁睁地他被埋没。 而自始至终,除了黄土之外,没有人看到那个翩若惊鸿的身影。 黄土重伤,但六识尚在,那人刚出现,他就有所直觉。不过来人是敌非友,正是分开不久的扈红叶。 他不知道扈红叶为什么回来的那么早,不知道她是否打残了那七彩妖鸟,但是见她行动敏捷,显然并未受伤,稍稍放心。 他没多想,只是觉得自己随孙股章陈大江二人走一趟或许有些麻烦,但是在扈红叶的暗中保护下,性命无忧,因而没说什么。 对于孙股章的刻意张扬,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这事不是青蛙娶媳妇,谁咋呼的声大谁就赢, 他本以为扈红叶会暗中跟随自己到九藤,然后找机会教训孙股章一番;却没料到这女孩选择的手段会如此直接如此猛烈,竟然直接挥剑斩石,似乎要把对手活活砸死。 “红叶鲁莽!” 黄土看千钧巨石滑下,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不由微怒。 他很讨厌孙股章不假,却没有取他性命的想法。而且,扈红叶如此在众目睽睽之下施法杀人,虽然暂时会让被孙某人欺负的人心中畅快,但是如此惨烈的手段,事后势必会给许多不明真相的学生留下许多的负面阴影,甚至引起师生们对办公楼、对学校的恐慌,非常不好。 尘埃落定,众人急忙围上去。 拉风的警车已经成了废铜烂铁,彻底扭曲变形,车身毁,车胎爆,警笛短路,冷不丁地响两下,很快沉寂。 扒拉许久之后,众人才找到一只齐肩而断的手臂,顺藤摸瓜,寻找到了血肉模糊的孙股章。 他已经没有了人样子,趴在方向盘上,灰头土脸,昏迷不醒,警服被扭曲的车壳、突出的钢筋刮得褴褛,左臂齐肩而断,右臂骨折,后背见骨…… 生死不知。 陈大江一边命人打电话向医院求救,一边向局里报告情况。 温静静、吴彦明等几个学生已经没了主意,她们素来只顾认真学习,眼界见识基本局限在校园、客堂、书本之内,何曾见过这等惨烈的场景?茫然不知所措。 正在此时,远处初中教学楼上不知谁喊了一声: “墙上有字。” 顿时吸引了所有的眼球。 众人四下寻去。 只见一列淡淡的斗大的字浮现在办公楼西墙上,闪了几闪,随即消失不见,如镜花水月。 但是许多人看的清楚,这列字是: 公报私仇,其心可诛;念未酿成大祸,留你一条狗命,下不为例,否则杀无赦! 字体笔走龙蛇,犹如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凌厉几乎实质,扑面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 第五十九章 胸有成熊;野槐林 黄土借社神之名,为勉节外生枝,惹来不必要的是非,大都暗中行事。而且教训的对象是人时,会掌握分寸,尽量不伤性命,尽量不让事件在百姓中产生负面影响。 毕竟,社神是一社之神,百姓所立,不是一人之神,更不是单纯为杀戮而生。 动起手来难免有许多顾忌。 当然,真有那些穷凶极恶、怙恶不悛之辈,黄土杀起来丝毫不会手软。 相比之下,扈红叶的手段就要凌厉的多,干净利落,犹如秋风扫落叶。 扈红叶活埋孙股章,解了黄土之危,留下一句话,飘然离去。 一群老师学生看着墙上的灵迹,又兴奋又震惊。 兴奋的是恶人有恶报,孙股章公报私仇,当场就遭了报应。 震惊的是事情发生的很诡异。仿佛冥冥中真的有灵,抬头三尺有神灵,他们注视着这个世界。这与早已深入人心的无神论大相径庭,无情地击碎了很多人十几年来的信念。 当医护人员从车里拽出孙股章时,这位刚才还得意满满的警员只剩下了一口气,比黄土还要狼狈。 警车废了,人也废了。 抢救孙股章时,下课铃响起。 不待老师发话,学生们轰然从教室里窜出,足足上百人,将现场围的水泄不通;校领导赶忙抽调老师维持秩序。 陈大江一看,知道此地不宜久留;留下两人善后;他则和另一名年轻警察将黄土抬上另一警车,按照先前的任务,准备押送他去九藤镇。 这个时候,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哎呀,那是我们九藤镇土地庙里的黄脸庙祝,他怎么被人伤成这样子啦?” “是他,上次我和我妈去九藤镇烧香,见过他。”一个城里的孩子认了出来。 “啥?庙祝?”周围人一听,纷纷打听。 “就是管理土地庙的,扫扫地,擦擦神像,偶尔算算卦……” “且,你说是个神棍不就行了?”有人打断他的话。 不少学生轰然大笑,只把庙祝当成了一个笑话。 殊无敬意。 四楼,高三二十三班。 走廊里,一群人围着一个长相俊朗穿着休闲的男生蠢蠢欲动。 “龙少,黄土太能打了,我亲眼看到他一拳放倒了小豹子,我们谁都不是对手。有他护着温静静,我们根本无法接近!”有人担心地说道。 中间男生正是张里豹提到的南宫天龙。 他趴在栏杆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缓缓离去的警车,似笑非笑,也不答话。 周围十几个打扮各异的男生都是他的小弟,此刻都来向他汇报消息;见他不答话,都表示着急和忧虑。 “是啊,张胖子被他一招打成了死狗,整个下巴都碎了;而且他连枪都不怕……” 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见南宫天龙不说话,赶忙喝叱: “龙少还没说话,你们这群饭桶慌个屁?他再厉害,浑身是铁能打几颗钉?你们瞎了狗眼,没看他浑身是伤么?是龙少吩咐帮里的人揍的。” 周围学生一听,纷纷恍然大悟。 “对啊,龙少是大兴帮的第一堂主,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高人没会过。这黄土土贼一个,怎么能入得龙少法眼?” “是张胖子太笨了,和猪似的。换成老子,一个手指头也能戳他一个窟窿。” “龙少,你给我们说说你请的帮里哪位前辈?” 南宫天龙把目光转到楼下,落在被吴彦明等人围在中间的温静静身上,似笑非笑: “你们错了。黄土是个练家子,而且是非常厉害的练家子,我不是对手,帮里也没人是他的对手。把他打伤的根本不是我。” 周围人悉数愣住。 “不过,我南宫天龙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尤其是温静静这种品学兼优、才貌俱全的妞,千里挑一也难找——呵呵,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也是我的!” 南宫天龙淡淡地说着,随手从兜里摸出三张红票,叠了个纸飞机,随手一抖,丢向温静静。 周围的小弟们见老大如此潇洒,无不肃然敬服。 高瘦眼镜男离南宫天龙最近,是这群人的狗头军师,对老大谄笑一阵,回头对其他人喝道: “龙少早已胸有成竹,做事滴水不漏,你们……我们都要好好向龙少学习!” “向龙少学习!”众小弟齐声叫道。 他们旁若无人地喊着,引来无数眼球。连正要上楼的温静静也忍不住瞧过来。 南宫天龙见了,对小美女打了个口哨,邪邪一笑。引得周围小弟再次起哄。 温静静见是这厮,只视作无物,并不理会。 “龙少,我们比不得你脑子好使。既然你胸有成熊,能不能先向兄弟们透露一点,等行动的时候,我们也好做个照应。”有人建议道。 “去你娘的,是胸有成竹,是成语。”旁边有人笑骂。 “你这个傻x,熊厉害还是猪厉害?”先前那人不甘示弱。 “你们两个傻x,当然是龙少最厉害,熊和猪算个屁?”又有人掺和进来。 前两人深以为然,不再说话。 南宫天龙看不见温静静的身影,方才转过身来,背倚栏杆,扫视了众人一眼: “面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异类,我们不可力敌,而应智取。他能打,挡得住人,挡得住枪,但是,挡得住鬼么?哼!” 见众人不解,接着道: “老城西南野槐林……” 听到这个名字,周围的人纷纷打了个寒战。 瘦个子脸色苍白,声音颤抖: “龙……龙少,那个地方太……太邪乎,咱们还是别……别去了。” 其他人也头皮发麻,纷纷壮着胆子劝说。 野槐林是鬼窝,进得出不得。 这是在南芜县城广为流传的一句话。 说的是县城西南五里之外有一片槐树林,地处荒郊,是以前处决犯人的场地,整日里阴阴昏昏,鬼气缭绕,不见天日。据附近村子人说,阴天下雨时会传出啾啾鬼叫声,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人们走路,都会远远地绕开野槐林。 专家鉴定,野槐林周围是南芜县城少有的肥沃耕地。但是,林子周围五百米之内,三十年来一直荒芜;不是没人种,是种了之后也颗粒无收;分外诡异。 林子本身更是诡异。 只见进,不见出。 无论人、兽、鸟、虫,从来没有活物能从里面出来。 近几十年来,每年无缘无故消失在林子周围的活人都不下五个,不见尸骨,年年如此。 据坊间传闻,野槐林是鬼窝,是因为那些被杀头被枪毙的罪犯都化成了厉鬼,盘踞在附近,不肯离去;将那里变成了一片极阴之地。活人活物进去之后,就会迷失方向,丧失自我,失魂落魄,被扑上来的孤魂厉鬼分吃血肉,亡魂化为厉鬼,从此难见天日。 这些学生有不少是县城长大的,从小耳濡目染,早知野槐林的传说,忌讳深入骨子里。 听南宫天龙这么说,哪里能不怕? 南宫天龙见他们这般,冷哼一声: “不是让你们去,是让你们把黄土引到那里去。只要他进了野槐林,还怕他掀起什么水花来?” 周围人不语,仍自惴惴。 “好,都回教室上课,下午课之后,到瘦子宿舍商量聚合,商量具体对策。” ps:看到好多书友提意见,有关于主角性格的,有关于三木的语言基本功的……还看到了五岳独尊(应该是吧?)的老螃蟹大大,三木很高兴;一定认真对待大家的珍贵意见。尤其感谢倚天照海花無數书友。另外,这两天家里有点事,更新量少,请见谅。 ; 第六十章 质问;玉佩 黄土三人驱车赶到九藤镇上时已是下午五点多钟,夕阳斜挂,天色将晚。 一路之上,陈大江二人没难为黄土,却也很少搭理他,场面有些冷清;显然孙股章的遭遇给他们不小的震撼。 扈红叶出手之后,就消失不见。 黄土乐得清静,只屏气凝神,运转玄阳真诀修复创伤;进派出所大院时,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对玄阳真气的体会也更深一层。 他是九藤镇常住户,对于派出所并不陌生。往日里,到了傍晚,起他们下班,只有值班民警在屋里看电视,非常安静。 但是今天却不一样。 黄土老远就瞧见,十几个打扮各异的男女正在民警的呼喝下,稀稀拉拉站队;好不容易才站好。 一名年轻女警神情严肃,走上前去,手持花名册,开始点名,而后开始训话。 黄土认得她,正是昨天刚到的何玉容,专门前来调查群众伤亡案件。 “这位何专员似乎十分负责,与那孙股章有天壤之别,可见民警也是良莠不齐。嗯,被训话的这几个人似乎有些熟悉……是他们?难怪难怪会来找我……” 他目光何等犀利,很快就认出了这些人,不由暗暗摇头。 九藤镇拜神之风很重,共建有土地庙、关帝庙、玉皇庙、观音娘娘庙等大小庙宇十一座,此外还有八名跳大神、看邪、算卦等角色。 眼前被训话共十七人,加上黄土和那名外出打工的庙祝,不多不少正好十九个。 “这位女警同志以为是我等作祟,却是南辕北撤。” 黄土被陈大江两人扶着下了车,就听见何玉容严厉的声音: “不许装神弄鬼,不许借鬼神之事,愚弄百姓,榨取钱财,扰乱社会治安,并且要无条件配合派出所对案件的调查。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辞。” …… “一旦发现此类事件,我们将坚决予以打击和取缔,触犯刑法者,我们将移交司法机关进行严肃处理。” 她本是个模样俊俏的女郎,身材尤其挺拔,配着合身的警服,越发的英姿飒爽,非常养眼;只是眉宇之间散发出着凌厉,令人不敢正视。 见黄土三人到来,只是朝陈大江微微点头,继续训话,旁边自有其他民警接应。 “昨天晚上,本镇发生了四起恶性伤人事件,三死一伤,作案手法与前几次类似;可见犯罪分子仍藏匿在本镇,我们怀疑有人从中作梗,准备一一排查……” “昨天晚上的检查之中,除了六里村的刘老邱外出打工外,只有一人不见踪影,彻夜未归!行为极其恶劣!” 说到这里,目光转向黄土,微微冷笑。 被训的庙祝、神巫等一大早被招来,虽然不明白真正原因,但见彼此身份,也能猜个大概,比对之下,正缺本镇最大庙的庙祝黄土,有人担心,有心窃喜,有人漠不关心,有人只想证实自己清白…… 见他被两名民警带回来,忍不住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黄土心里一咯噔,暗忖: “没想到她会带人排查,碰个正着,却有些麻烦。” 他心里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看何玉容有何话问。 陈大江不太清楚里面的事,找条凳子让黄土坐下。站在旁边听。 何玉容这才发现黄土鼻青脸肿,神情萎顿,似乎被人蹂躏过一番,不由微微诧异;撇开众人,上前来看,确认之后,脸色更沉,问陈大江怎么回事,声音冷淡: “陈警员,这是怎么回事?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不能伤害对方,这是纪律!你不知道么?孙股章人呢?是不是他干的?这个混蛋!” 何玉容和孙股章有嫌隙,十分讨厌她的小人作风,得知县局派孙陈二人来,本就不喜,却没奈何。如今见到黄土狼狈,想起孙股章平日作为,立刻起了疑心。 陈大江知道两人的矛盾,脸色有些难看,只得把前情说了一遍。 何玉容听罢,冷笑不已,对此事没任何表示;只让所里民警请他们到屋里休息。 她又转向了黄土。 “你昨天为何一夜未归?” “有事外出。” “昨夜镇里发生数起恶性伤人事件,有人在马家寨装神弄鬼,一年轻女子在家里遇袭,至今昏迷不醒!” “哦?” “恰有群众看到你在马家寨出现过,可否属实?” “嗯?”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是还是不是?” “属实。” “徐灵芝母子遇袭一事,是否和你有关?” “无关。” 黄土据实回答,何玉容却微怒: “哼!还狡辩!我警告你,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希望你严肃对待,如实交代问题。” 黄土见她咬着不放,仍是摇头,他知道一旦与警方有了牵扯,必然会浪费大量的时间,平白浪费救治徐灵芝的机会。 “确实没有伤害徐灵芝母子。” 何玉容欺身上前,一把揪住黄土前胸,喝道: “黄土,我已经给你了一次机会!你还狡辩。我们勘查现场时,找到了残碎的衣物,还有麦田地的脚印,经过仔细对比,都是你所有的东西。你还有何话说?” 黄土暗叫不好,一边推开何玉容的手,一边道: “那不能说明问题,我没有伤人的动机,更不会伤害孩子。” “闭嘴,有没有你自己里清楚!徐灵芝年轻漂亮,你独身多年,见色起意也未可知……” “胡闹!” 黄土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猛然起身,一抖手腕,将年轻女警甩出去七八步,沉声道: “何警官,我尊重你为本镇民众安宁所作的努力!但是事情没搞清楚之前,请不要胡乱猜测。” “黄土,你干什么?” 所里其他民警都认识黄土,了解他的为人,本想为他说清,见他对何玉容动手,面色大变,纷纷上前喝止;将他围了起来。 “这人好大的腕力!” 何玉容蹬蹬蹬后退,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又惊又怒,怒的是黄土死不承认,还对自己动手;惊的是的他力气竟然如此之大,经过严训的自己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她生性秉直,嫉恶如仇,绝不会因为对方势大就退缩,况且自己的话确实有欠考虑。 “对不起,我为刚才这句话道歉;水落石出之前,确实不应该乱下结论,请见谅!” 她说的诚恳,没半点做作,也没有半点胆怯。 周围人均是一愣。黄土却看了眼何玉容丰满的胸部,再看自己的手,若有所思,眼里渐渐生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何玉容很快恢复了平静,双眸直看黄土眼睛,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语气却没有了刚才的严厉: “但是有些事情,你必须说清楚,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说着对旁边的民警小赵摆了摆手。 不一会,小赵从屋里搬出一箱子东西,丢到黄土面前,有黄纸、朱砂、红线,有未完成的符箓,甚至还有草药、衣物等,杂乱无章地丢在那里。 “你翻我的房间?”黄土看的清楚,脸色一沉。 何玉容不以为意,欺身上前: “我们勘察好了好几处杀人现场,均发现了纸符朱砂,经比对,是你所有;你既然自辩清白,那么就请你做出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们将以‘扰乱治安涉嫌杀人’的名义拘捕你!” 黄土缓缓摇了摇头: “你们不能这么做,我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何玉容见他面色肃穆,流露出淡淡的悲悯,莫名就想起了在社庙里见到的社神泥塑,心头微微一颤。不过她毕竟办案多年,很快稳住心神: “我们必须这么做!目前你的嫌疑最大。除非你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另外,你是学生,学校方面我们会去沟通;至于你的学习,只要证明你的清白,我们可以找专人帮你补习。” “高三课程很多的。”黄土随口应付。 何玉容淡淡道: “我有名牌大学的双学位研究生学历,自会为你补课。你老实交代问题即可。” 徐灵芝生死不知,黄土的时间很紧,自然不能在这上面浪费,还要琢磨法子。 这个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叫道: “报告长官,我们都安分守己,只有黄土装神弄鬼,品行不端,愚弄乡里,欺男霸女……我可以作证,附近的老百姓都很讨厌他,只是怕他报复,敢怨不敢言。长官深明大义,一定要为我们做主,把他绳之以法。” 却是有人见形势,想要落井下石。 黄土转身一看,认得。 一个神汉,这厮不学无术,用假药骗人,曾被黄土狠狠地打过一顿。这人手指黄土,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有他这开头,又跳出三个,也来大声指责。 一时间,把矛头都指向了黄土。 何玉容一听,示意他们安静,再看黄土,等他的说法。 黄土没答话,只是看着何玉容,暗忖: “难怪此女不信鬼神,原来身上有这等的辟邪之物,加上她职业的特殊性,一般鬼祟如何敢近她身?徐灵芝昏迷不醒,正需要此物。” 原来,黄土刚才推开何玉容的时候,指尖的玄阳真气微微一颤,似乎和什么有了感应。 他仔细体察发现,何玉容身上竟然笼罩着一股纯净的佛力,平和中正,似有梵音,辟邪驱阴,其来源是她胸前佩戴的一纯阳宝物。 何玉容见他出神,微怒,就要喝问,只听他抢先道: “我若是能找证明自己的清白,你是否可以借我你身上的一样东西?” “什么?” “玉佩。” “不行!”何玉容怒了,断然拒绝。 且不说玉观音是母亲千里迢迢为她求来;就是别物,女儿家的贴身之物也不能随意借人,何况对方还是个男子? 她却忘了询问如何黄土知道她佩戴了玉佩。 被拒绝实属正常,黄土笑笑,却没有放弃的意思。他非要拿到这开过光的玉佩不可。 ; 第六十一章 你们见鬼去吧 赤炎丹、木还丹、纯阳宝物,是《清寒纪要》所载的破解残魂红怨煞气的三种必备之物,其中又以幼火蟾、翠鲤鳞和纯阳宝物最难找。 回来的路上,黄土仔细琢磨,从火蟾和翠鲤均生活在水边下手,一一筛选,最终敲定九藤附近有两个地方最可能存在两种灵物。但是纯阳宝物却没什么着落。属于可遇不可求的那种。 孰料,天无绝人之路。 何玉容这个女警身上竟然有纯阳之物,如何不令人喜出望外? 唯一的遗憾就是此物是何玉容贴身佩戴的玉佩,非常珍贵;黄土找不到理由来说服她借给自己。 他试了几次,均被何玉容严词拒绝。 眼看天色渐晚,众人见黄土还在磨蹭,都有些不耐。 那神汉壮胆子喊道: “长官,这黄脸小儿是在转移您的注意力,您可别上他的当。我建议您把他逮起来,严刑拷问,一定能审出三六九,找到幕后真凶。” 何玉容喝住还要纠缠的黄土,高声道: “你们十八人都有嫌疑。所以所里决定,要你们今天晚上留下,以配合调查。最早,明天早晨就能见分晓。不然大家都不得安静。” 这些人留在派出所,如果今晚上再发生恶意伤人事件,那么事情就和他们无关,洗清了嫌疑。 这些庙祝、神汉、算卦的心里一百个不愿,却也知道这是尽早摆脱麻烦的最好法子,只得勉强答应。 不过,事情总有例外。 黄土无论如何不会答应,最先跳出来反对。 只是他这么做,在外人看来就是心虚。 包括周建民等一干老干警在内也投来诧异的目光,不明白他为何非要坚持离开。若非对黄土的品性早有了解,只怕他们也会将黄土化为危险分子。 何玉容态度越加的严厉,到最后直接勒令将黄土单独关进一间屋子里,严加看守。 黄土进了小黑屋,装模作样地砸了几下门,却只换来严厉的警告。他看看屋里唯一的一张床,嘿然一笑,躺了上去。 “只有独占一间房才好办事。” 他见何玉容态度强硬,难以脱身;干脆改变策略,准备重新来次金蝉脱壳,果不出所料,闹腾一阵后被特殊关照起来。 确定外头无人监视,他伸手摸进如意口袋,从中寻摸出一个木偶来,就要施法将它变为自己的模样;看着那面目呆滞的木偶,突然眉头一皱: “不妥,这里面封着只女鬼;若是将它化为我模样,封印之力大大减小,女鬼只怕会窜出来;一只残魂煞在派出所内溜达可不太妙。” 残魂红怨煞被它封印在桃木人偶里,只以符箓镇压,尚未来得及炼化;而且这女鬼法力高强,一时半会难以炼化,黄土先前顾不得它。 只是他原本只刻了两个木偶,在图书馆毁掉一个;剩下一个就是现在这个,其他再无剩余。也就没了替身,出逃的难度大大增加。 “是我失算。女鬼肯定不能放出来,但在这里耗着也不行,稍有不慎就会耽误徐灵芝的性命。这可如何是好?” 他虽然有本领单枪匹马干翻所有民警,大摇大摆走出派出所,前去救人;但这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这么干。 首先,他一直想弄清自己的身世来历,包括墨刀、玄阳之体、如意口袋等一个个的谜团;而九藤镇是他成长的地方,无疑是最大的线索。 离开九藤固然是海阔天空,但却失了根基,如无根之萍,只怕永无明白之日。 第二,社为百姓之社,社庙为百姓所建,庙祝为百姓所尊;他做事需以本地安宁为重。快意恩仇,大杀四方固然畅快,但那已非“社”之本意。 社神不禁杀,五年云游,三年为社,黄土手底下早有上百条人命;却不可滥杀,不可一味杀。 第三,手段多的是,不一定非得暴力解决。 “算错一步,这下却作茧自缚了。” 黄土从床上跳下来,在屋内踱步,很快丢开烦恼。走了几圈,再看手中的木偶,犹有微弱的鬼叫声传出,突然啊呀一声,一拍脑门: “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这般想着,右手食指一弹,从指甲里弹出五道淡淡的血气,被他张口一吹,凝成六个鸡蛋大小的人形,胖瘦高矮不一,仔细看去,正是那大胖子张光继、恶警孙股章和南宫天龙手下的四大金刚。 “这六个鸟货,为非作歹,今天吃了大亏,只怕死心不改,肯定要前来报复。我倒不怕,只怕静静为难。既然他们自称院长和金刚,想必见过识广,恩,老黄今天晚上没时间睡;这六个鸟货也别睡了,去和女鬼玩玩吧。” 他对为非作歹之辈素来严厉,根本没想过要放过他们,只是碍于学校人多眼杂,影响太大,因而当时下的手并不太重。 不过他早就备好了手段惩治这六人,暗中摄取了六人的一丝气息,留在指甲盖里,以备后用。如今独处一室,正好施展。 这魇胜之术对于心智坚定光明磊落之人用处不大,但是对于张光继此等宵小却大为管用。 黄土左手托住木偶,右手一划,将六道人影引致木偶头顶。而后右手五指张开,向下猛然一拍,啪的一声,将六道人影悉数拍进了木偶之中。 几乎与此同时,在南芜县医院的病房里,已经昏昏睡去的张光继等人惨叫一声,诈尸般坐起,把周围的医院人员吓了一跳。 而后扑通一声,又挺尸般躺回床上,身上的绷带断裂,也恍若未知。 正当医护人员搞不明白怎么回事时。 六个人几乎同时坠入了一场噩梦之中,哭爹喊娘,齐声惨叫。 这下是真的见鬼了。 医护人员上前呼喊,却怎么都喊不应。 据后来的坊间传闻,这六个人足足叫了整整一个晚上,等醒来之时,神志恍惚,只知哇哇大哭,嘴里乱叫女鬼,怎么劝都无法安静下来,神经科的医生专家齐聚,也没搞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只得对外宣称是梦游,发癔症,只是这话只有鬼才肯信。 在张孙陷入与红衣女鬼纠缠的噩梦中的时候,黄土想到了一个脱身的办法。 他轻轻敲碎墙角的水泥地,露出下面的泥土,脱裤子掏出小弟弟对墙尿了一泡;而后掀了半块床板,强忍臊气,搅成稀泥,然后搞成一个泥人,用手一点,变成常人大小,只是略具人形,五官不清,浑身臊气。 “高宗亮那小子懂的七煞追魂,心狠手辣,毁了老黄一个替身,不似善良之辈。来而不往非礼也,老黄替他做个尿做的化身,让他替老黄站岗,也算对得起他了。” 黄土说着,用手一指,泥人坐在床上,背对屋门,从背后看去,与常人无二。 做完这些,黄土双脚一顿,轻轻跳上了后窗,全身骨骼咔吧咔吧一阵乱响,像是被压扁了一样,最后缩为一个极瘦的高个子,低头弯腰从栅栏里钻了出去。 ; 第六十三章 驾云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 鸟在天,鱼在水,逮鱼要到水边去,而天下之水以九曲黄河为尊;无疑是寻找翠色鲤鱼的最好去处。 黄土翻出大院,趁着月色,沿小路,出了镇子。 九藤镇紧靠黄河,水泽丰沃。黄土往日也曾钓鱼,轻车熟路地寻到上好的鱼饵,稍作处理,即大步往河边赶去。 明月照山岗,凉风习习,拂面不寒,一副安详宁和的画面。 可谁知道,在这如画月色的渲染的夜幕下,今晚不知又会有谁人遭受恶灵叨扰。 忆及今日所遇种种,厉鬼妖鸟,故人昔友,恶官恶警,奸猾耿直,形形色色,不由微微叹息。 “红叶若是赶来九藤,定会去庙里等我;她知道我被警方纠缠,等不到我,应该会理解。老黄现在狼狈,难敌恶鬼,却无法继续巡视全镇了……” 他体质特异,虽然伤势未愈,近一天颗米未进,但经过三个多小时的休息,体力已恢复大半,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不多时耳边就传来轰轰的流水声。 “红叶的修为要高我一筹,这小妮子答应帮我找出元凶,必不会闲着……” 想起扈红叶这个昔日的小姑娘,已经变成亭亭玉立的二八女郎,他也忍不住感叹时光飞逝——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红叶虽为孤儿,却也曾享受父母天伦宠爱。而我黄土来这世上已经十八个春秋,虽然没有虚度岁月,却不知道父母何在,不明白己自何处,寻寻觅觅,跌跌撞撞,至今没有丝毫的头绪……” 由人及己,他却感叹起自己的身世来。 很快到了黄河岸边,黄土深呼吸,收敛心神,借着月色远眺。 月色之下,百丈有余的河面上,细浪翻滚,波涛汹涌,由近及远,无止东流, 只有百年以上的鲤鱼的鳞片才有可能呈现翠绿色,其中蕴含癸水精华,能祛煞气。而一般来说,鲤鱼的寿命长则不过十几年,几十年的都很少见,更别提上百年的了。 黄土外出游历,跋山涉水,所见颇多,听人说过在青海江河之源的木错湖中有百年锦鲤出没,但却没听说翠鲤的存在,更不曾亲眼见过。如今来连夜来寻,其实有几分碰运气的成分,并无十分的把握。 百年之鲤肯定会有几分灵性,所选栖息地必然在水深波缓之处。九藤附近黄河穿山越岭,河床狭窄,水流湍急,确实冲切出不少的深渊,其中有三处最符合条件,总体直线相隔不过三里路。 黄土所选正是这三处场所。 辨明方向后,立刻迈开步子,朝最近的一处走去。 山路多崎岖,看似相隔一里路,走起来却有三四里远。 第一处是一湍急峡谷。这峡谷南岸是九藤第三峰,北岸是燕子岭,河水劈开两山,浩浩而去。两岸山岭被河水冲击,怪石嶙峋,陡峭如壁,难以立足。 夜风穿谷而过,顿时疾了几分,与两山相错,发出低低的呼啸,与哗啦啦的水声交织在一起,在月光之下,别有一番宁静。 黄土攀岩上了半山腰,发现斜下前方山脚临河处几块礁石可以立足,旁边水深流疾,正是所寻之地。 只是山岭陡峭如壁,根本无法下行。 他没有凌空御风的本事,却也不会被这么难住。 只见他双手一撮,发出淡淡的土黄色光华,神色严肃,轻轻往眼前山岩上一摁。 “九藤镇社庙庙祝黄土,需寻鲤救人,路过灵峰;只是山路陡峭,难以下行,需借灵峰之力;若尊神有灵,请助黄土一臂之力。” 黄土自出世以来,就能感知一切山川河岳的灵性,并能简单借助其力量,却是一样奇异的本领。 这种本领几乎是独一无二的,至少目前为止,他没见过第二个人懂得。 即使强如长生阁个青山真人、紫虚峰守山长老火云道人也无法如此轻松地沟通、调动,他们的法术施展是需要强大的灵力作为制成的。 所以,从沟通山河川岳这一方面来说,黄土并不需要“灵力”,修道之人所谓的法力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 他想过许多次,难以明白,最后只胡乱得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愿相信的结论: 土,五行之本;社,众神之首。 天生神通,或许来自“黄土”“社神”这两个名字。又或者,自己名字、身份来自这种神通。 至于,谁因谁果,不得而知。 只是,自己一小小庙祝,真的能和“土”、“社”这两个浩大无垠的名词联系起来么? 十八岁的年轻人时常会想。 声音落地之后,峡谷中的晚风突然打了个呼哨,迎面刮来。 半途之中形成一个半径丈余的气旋,中心生出白雾,越聚越多,很快凝成一朵白云,如棉似雪,轻飘飘停在黄土的脚下。 “多谢!” 黄土跳上白云,道了声多谢,拿手一指下方的激流礁石,说声“去”。 白云应声而动,载着他飘了过去。 若是扈红叶在次,只怕会大跌眼镜,腾云驾雾,那是传说中的神仙才有的本领,根本不是一般修士所能掌握的。 传闻之中,人乃**凡胎,天生污浊,驾云过河之时会重如泰山,难以自持。 若想腾云驾雾,要么脱去脱胎换骨,成就仙佛神祇;要么借助法宝飞剑,才能御风而行。 前者不必说,若成身体,只需一个念头,就可朝游苍梧暮北海,但世本污浊,脱胎换骨几乎是一种传说。 而后者,需要消耗不薄的法力;而且远不比腾云驾雾来的潇洒从容。 这是凡人和神仙的差别,难以逾越。 黄土跳下白云,落在礁石上,稳住身躯。 仔细打量一番,却只见湍急,其余与别处暂无二样;他俯身掬了捧水,嗅了嗅,又用舌尖尝了尝,微微一皱眉头,却仍旧没什么发现。 打开如意口袋,掏出一张浅蓝的符箓,上面弯弯曲曲画了几个简单的水形符号,简单叠成一个纸船,将鱼饵放进去。拿手一指,纸船发出淡淡的光华,犹如萤火。 纸船载着鱼饵落尽河里,并未随波逐流,而是遇水即沉。随着黄土的手势,越沉越深,渐渐地只剩下一团淡淡的蓝光。 ps:三木已经在医院熬了八个晚上,本来说今天出院的,结果在办出院手续前出了些小麻烦。连带码字也没了时间。请谅解。 评论中褒贬不一,总之,能留言就说明读过这文,很感谢大家对人物、剧情、设置等的讨论。 另外,求些推荐和收藏。您只需轻轻一点。 ; 第六十三章 逮鱼 河水浑浊,遮掩蓝光;加上鲤鱼喜流喜波喜浅,所以纸船潜到水下十多米处,黄土就指挥其停了下来。 幽幽的蓝光映照着流水,黄蓝相衬,照亮周围一丈方圆。 片刻功夫,果然有数条鱼儿游来,当先一只长须扁嘴的大鲶鱼,一头撞在纸船上,被弹了回去;打了个水花,反过来张口就咬住船尾,摇头摆尾,要将这纸船拖走。旁边有草鱼、鲫鱼也冲上来撕扯,却暂无鲤鱼。 两条蚯蚓乱窜,被鲶鱼咬住,一口吞掉。鲶鱼得了好处,更加卖力,狠命撕扯。黄土屈指一弹,让鲫鱼鲢鱼也得好处。 双方各不相让,将一个纸船扯得滴溜溜乱转,照的水面通明。 黄土用手一指,砰地一声,纸船分为四瓣,四射而去,各有香饵。 鱼越聚越多,五分钟过去,足足有上百条上前撕扯;只是,如此多的鱼中,却无一条鲤鱼。 黄河中怎么可能没有鲤鱼的影子?其中定有古怪。 “鲤鱼喜水草喜氧,此处无水草,却水流波疾,古有鲤鱼戏波之说,应该不假。” 以黄土的猜测,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有两个原因,一是有地理原因,此地不适合鲤鱼;二是有鲤鱼存在,但拘于某种原因,没有出来抢食。 “此处风通水疾,没有鲤鱼天敌,应该不会没有鲤鱼。那么只可能是第二种原因,被某种东西约束着。鲤鱼或独行或小群居,行动时也多单打独斗,极少约束。如今踪影全无,定是被聚集在一块约束住,而能把它们共同约束起来的……想必就是大头领了。” 想通此节,黄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天助我也,附近有积年老鲤的可能性极大。待我看看它们在哪里。” 他从口袋里掏出三蓝三青六张纸符,蓝色的正是刚才使用过的简易水灵符,可避水;青色的则如竹叶,上有数道横纹,宛如竹节,却只是几张平时拿来练手的青竹连爆符。 “鱼儿大都对刺耳的声音很敏感,可惜数张雷暴符被何玉容给搜了去;只能用这三张连爆符代替,希望能把老鲤鱼炸出来。” 他知道,普通鱼儿可能会被爆响声吓走,但那种百年大鲤却已经有了灵性,听见响声,九成九会出来打探动静。只要确定此地有翠鲤,就不必再去另外两处地方搜寻,剩下的时间用来降服鲤鱼即可。 他的目的并非杀鱼炖肉,只是取一片鱼鳞而已。 依旧将水符折成船的模样,里面分别放入青符,迎风往外一送;三只蓝光包裹的纸船落进水里,飞快地散开,轻飘飘往远处飞去。 待蓝符摆成一个边长百米的三角形,黄土才驱使他们沉水。 青竹符箓遇水即响,噼里啪啦,犹如爆竹,一直响个不停。 顿时,水底下蓝光滚动,响声四起,虽然不会炸动水面,却将方圆数百米之内搅得不得安宁。 果然,那些看见蓝光还要上前寻饵的鱼儿被响声一惊,纷纷四散离去,整个河段很快少了几分鱼气。 青竹连爆符只是黄土平时的练手之作,粗糙简易,除了制造噪音外一无所用,而且只能持续个十多分钟,不过用来炸鱼,已经够用。 黄土立在礁石上,背倚峭壁,注视着眼前蓝莹莹的水面,耐心地等着。 脚下激流翻滚,不时有浪头打来,撞在礁石上,溅起无数水花,被风一吹,落在身上,别有几分凉意。 哗哗的流水声中,十分钟转眼即过,爆竹声消失,蓝光熄灭,水面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黄土鞠了捧水,闻闻气息,微微皱眉,没有感觉到鲤鱼的气息;却没有懈怠,仍旧将水符和青符丢进水里,只是这次的距离远了一些。 噗噗咚咚的声音再次响起…… 黄土一连试了三次,都没发现异常,事情的发展与先前料想的大相径庭,不由微微失望,不想耽搁时间,招来白云,准备沿河而上,去下一处地方。 正在此时,峡谷中的风突然送过来一股淡淡的异味,黄土心念一动,微微一嗅,顿时面露喜色: “是鱼腥气,来了?” 忙从白云中跳下来,左手一弹,一道青芒贴着河面飞出,轻巧地打着水漂,噼里啪啦的脆响响彻整个峡谷;右手中则多了一个纸包,抖动间露出几丝粉末,遇水即化,附近有条贪嘴的小鱼吞了一口,立刻昏昏沉沉不知东南西北,摇首摆尾,仿佛喝醉了似的,在原地打起转来。 鱼腥味越来越浓,甚至有轻微的破空声,月光被山峰挡住,黄土看的不是太清楚,只是按照声音判断。 过了两分钟,朝半空扔出两道蓝符,照亮了一片水面。而他则蹲了下来,仰靠在山壁上,试图隐藏自己的行迹。 很快,借着符光,他看到了动静。 下游三百米处,碧浪翻滚,水花四溅,不时有鱼尾拍水,浑黄的河面上出现一大片阴影,显然有鱼群逆流而上。 “希望此行不虚。” 黄土暗暗握紧拳头,屈指一弹又送出符箓。 鱼群果然被光声吸引,越游越近。 借着微光,黄土渐渐看清,果然不出所料,正是一群细鳞短须胖头的鲤鱼。 为首一条体长足足有三尺,每片鱼鳞都有婴儿巴掌大小,端的罕见。只是河水浑黄,月光黯淡,看不清颜色。 群鲤在大鱼的带领下破浪逆行,时隐时现,不负浪里白条之名。 这群鲤鱼来到黄土前方的河心处,正遇上蓝光熄灭,爆响消失,不由纷纷窜出水面。一时间群鱼出水,水浪之上形成一层鱼浪,河水被搅得啪啪乱响,盖过了流水声,在夜里传出老远去。 黄土将目标锁在为首的大鲤鱼身上,取出鱼饵,往空一丢,正落在其眼前。 这大鱼丢了目标,正自烦躁,突然凭空掉下来香饵,立刻啊呜一口,吞了进去,砸吧了砸吧,觉得味道不错,一时馋虫大发,噌的一声,偌大一个身躯窜出水面,跳起来足足有两米多高,而后一个猛子钻回水里,溅起大片的浪花。 黄土一时没看清鳞片颜色,赶忙继续抛饵,将这大鲤鱼一点一点引到岸边来。 等大鱼到了十米开外,黄土终于借着符光看清了它的颜色。 “翠色,是翠鲤,天我我也,一次成功!” 他欣喜不已,一鼓作气将大鲤鱼引到近前,趁它贪吃,猛地将手中的药粉撒了出去。 他的药粉效力极强,大鲤鱼一个不妨,吃进去好多,很快就昏昏沉沉失了活气,后面的小兵更是一个个翻起了白肚皮,胡乱拍水。 黄土大喜。从如意口袋中取出顺手借来的渔网,撒了上去,正罩住大鱼。 正当他卯足力气收网时,侧旁的河水突然一声哗响,寒风随之而起,仿佛有什么凶物泼水而去。 黄土转身去看,正迎上一张利齿尖牙足有水缸口大小的大嘴。 ; 第六十五章 水怪 扑向来的是一条形长体圆、细鳞色黑的庞然大物,头上有七星,色如蟒蛇,口大如水缸,牙利如锋刃,带着无比的腥气。 黄土发现时,这物出水的部分有丈余长,还剩大半截尾巴在水里,全身加起来足有有五六米长,比野牛还要凶猛,别说咬,就是撞上也能把人撞得粉身碎骨。 它来势极快,瞅准了黄土专心打捞鲤鱼,突然出手,势在必得,显然潜伏已久,一击致命。 黄土脸色剧变,这一下太出乎他的预料。 “这……是火头鱼?” 未等他完全看清偷袭者的样子,疑似乌鱼的庞然大物已经扑到了礁石旁,偌大一个嘴巴朝他咬来,这一口足足能将他完全吞进肚子里。 黄土脚下只有三两块仅可立足的礁石,背后是陡峭如壁的山岩,无可着手;前面是波浪翻滚的黄河,无可落足。 躲无可躲! “丫的,怎么会有这等凶物?” 他不敢怠慢,骂了一句,丢掉犹自晕昏的翠鲤,双脚猛然一蹬,倒飞出去。 半空之中,左右开弓,左手五张青符扔向血盆大嘴,右手摸出三寸匕首,打向鱼头,目标是右侧那颗拳头大小、泛着红光的眼睛。 噗通。 黄土一头倒栽进冰凉的河水里,咕咕喝了好几口水,顾不得呛口的难受,晃开双臂,顺水就窜。 轰隆。 背后传来巨响,仿佛万斤大石落进了水里,掀起无数波澜,其中还夹杂着礁石碎裂的声音。 正是那怪物扑空,庞大的身躯落下,不但将礁石杂碎,更是山峰撞出了半尺多深的凹痕,破碎的岩石和水花混在一起,溅出老远去。 怪物一闭眼,黄土奋力一掷的匕首刺在眼皮上,只打出嗞嗞数点火星,就落进了水里,几乎没造成什么伤害。 翠色鲤鱼和它的小兵们被波浪一冲,立刻滚出去老远,再被河心湍流一冲,也顺着河水往下流走。 哞。 怪物一下扑空,嘴里发出牛吼似的怪叫,一摇尾巴,往深水一走,追了上去。 尾巴扫处,河水虚空,出现了一个个恐怖的漩涡,触目惊心。 黄土虽然水性不差,而且还有水符在身,可哪里又能比得多常年厮混在水里的怪鱼? 他沿着岸边疾游,顺水前行,不但要防备撞在暗礁上,更要注意背后的庞然大物。 “常年打渔,今天被鱼给搞了。” 怪物一摆尾就是十多丈远,破水之声和击水之声混在一起,犹如擂鼓,轰轰作响。 只不过十多个呼吸,怪鱼就追上了黄土,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去。 鱼腥混入夜风里,令人昏然欲吐;甚至嘴里还传来轻微的爆响声,却是先前吞进去的青竹符被鳃水一冲,响了起来,只是这响声在击水声下显得微不足道。 黄土虎背熊腰,身高八尺,可在这五六米长的怪鱼眼里尚有些不够看。 他身经百战,除了最开始有些惊慌外,落水之后,被冰冷的河水一激,很快恢复冷静。 对手凶猛,难以力敌,如今更是在水里,对手有地理优势,形势危急万分。 他左手五指如钩,猛然抓进旁边的岩石里,顺势一带,头下脚上,哗啦一声,整个人出了水面,双脚在岩壁上一蹬。斜斜地飞了出去,再次躲开了怪鱼的撕咬。 只是这次他的落点离岸边足有十多米,游水的速度虽然更快,可是旁边除了水之外,再无借力的东西,一旦被追上,再难躲闪,处境又危险了三分。 轰隆一声,大鱼又扑了个空,牛吼一声,摇头摆尾再追。 这鱼长了心眼,沿着河边游,要绝掉他靠岸的机会。 黄土知道此节,却别无选择,依旧甩开双臂,往前直窜。 没游多远,突然觉得背后撞上一物,侧眼一看,却是被他药晕的翠色大鲤鱼。 看着犹自迷糊的鲤鱼,他的心头一动,左脚一蹬,翻上了鱼背;与此同时,右手从口袋里取出一袋黑色粉末,顾不得揭开,直接撕烂往水里一浸,一股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 黄土屏住呼吸,一边抱紧鲤鱼,一边看着紧追不舍的怪物。 河风一刮,恶臭四散,怪鱼闻到后,来势慢了几分;而就在这档口,鲤鱼鳃里流出一些渍水,尾巴一摆,猛然往斜里窜出去四五丈,一沉一跃,扎了个猛子,却是已经恢复了清醒。 黄土呛了两口水也不敢松手,形势比刚才好了许多。 又是牛吼,怪物重新追上来。 不等黄土有所动作,鲤鱼似乎意识到了危险,甩开尾巴就往前窜,其速度不知比黄土快了多少倍;再次将距离拉开。 怪物看到的清楚,奋力来追。 夜幕之下,峡谷之中,黄河水里,一鱼两人展开了追逐。一个凶猛异常,一个行动灵活,一追一逃,很快就顺水漂出去两三里, 鲤鱼虽然载了一个人,但是速度依旧比怪鱼快了许多,渐渐地将它撇开了二百多米。 只是不只是有意无意,鲤鱼前进的途中一直沉沉浮浮,时快时慢,甚至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浸个一两分钟才出来,这可苦了黄土,喝了一肚子的黄河水。 黄土见就要出峡谷到缓流的地方,不由松了一口气。 “只要能离开峡谷,就能设法上岸,等上了岸,还怕这大怪物作甚?只是这翠鲤救了我,却不好取它的鳞片……” 他正想主意,突然觉得身后的牛吼声越来越近,以为怪物发威,不由吓了一跳;但仔细一看,却不是这么回事。 并非怪物游得快,而是大鲤鱼停在了河心,再不肯往前走了。 黄土赶忙拍了拍鱼背,示意它快逃。 鲤鱼恍若未闻,开始在原地打转,沉沉浮浮,搞的黄土又是一顿好喝。 它是故意的。 黄土看出门道,眼见背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不由说道: “鱼兄啊鱼兄,不知你听得懂听不懂:药翻你是我不对,可现在后有追兵,异常危险,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同仇敌忾,摆脱这个大家伙才好。快些走吧。” “你若是生我气,先把我送到岸上去好不好?改日我一定准备上好的鱼饵来给你赔罪。” 他看鲤鱼依旧不动,赶忙做好跳水的准备,搏一搏总比等死要好。 腥气逆风而来,黄土松开鱼鳍,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为什么要帮你?” 黄土一个哆嗦,翻身落水,差点沉底,目瞪口呆地看着大鲤鱼: “你……你……” ; 第六十五章 鱼妹子(求收藏) “你会说人话?”话一出口,黄土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果然只见那鲤鱼夸张地翻了翻白眼,不屑道: “说鱼语你听得懂么?” 黄土暗暗诧异: “怪事常常有,最近特别多,往日里难得一见的妖精,如今一天遇到了好几个,连抓个鱼都能遇到。” 他这般想着,口中却干笑道: “鱼兄,那乌鱼怪是你的对头,需不需要我帮你干掉它?我这里还有颗新炼的阴雷珠,威力不小。” “哼,你这个人,自身难保还说大话,这老怪有两百年道行,你凭什么杀他?……什么?阴雷珠!” 大鲤鱼一声尖叫,一尾巴将黄土拍出去老远,叫道: “可恶的死鬼,竟敢暗算本姑娘,我要杀了你!” 黄土试探鲤鱼的口气,将自己的保留手段说出来,一方面是给自己打气,另一方面也有震慑大鲤鱼的意思:阴雷珠威力巨大,不要暗算老黄,否则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只是没想到话一出口,这鱼的反应这么激烈,又打又骂;他一个不小心,重新栽进水,又喝了不少水: “得,鱼没逮到,水倒是喝了不少……” 好不容易钻出来透气,急忙拍水稳住身形。 “本姑娘?耶?母的?她怎么对阴雷珠反应这么大?死鬼?这可不是亲昵的称呼,难道这母鱼吃过阴雷珠的亏?” 他很快想通其中的曲折,见那鱼怪就要冲到近前,赶忙道: “鱼妹子,这是我杀鬼捡到的东西,不是自己炼制,别误会。” 他再有能耐,也没信心在两条鱼精的追赶下逃回岸边。 他话音未落,哞一声牛吼,庞大鱼怪已经冲到近前,这鱼怪不理会鲤鱼,径直来吞黄土。 鲤鱼一闪身到了十丈开外,无动于衷地看着这边的情形,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似乎只等着黄土血染大河。 黄土被扔在河心,在鱼怪面前就是摆在刀俎上的肉,似乎只有被咬的份。 一张血盆大嘴,喷着腥气,利齿如刀,扑面而来。 黄土一咬牙,双手一划水,不退反进,在水里飞快地打了个滚,双腿一曲一伸,一脚蹬在鱼怪下颚,嗖地窜出去老远,千钧一发间躲了过去。 虽然在水里,可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停留,全力往岸边逃。 到嘴的人肉又飞了,这鱼怪闷叫,一摆尾巴,继续追击。 黄土狼狈不堪,刚逃了不远,又被追上。 对他来水,水上远不比路上灵活,经过连番折腾,体力几近透支;加上鱼怪有了防备,再想依仗灵活躲避追杀已无可能。 阴雷珠威力强大,这鱼怪离的太近,一旦爆炸,或许能伤到它,但自己也难免粉身碎骨的下场;却是个玉石俱焚的手段。 “口袋里还有什么可用的么?” 他手触及口袋,念头又是一转。 哞! 就在他这一愣神的时间,血盆大口咬了下来。 咔! 两个浪头连带黄土,一股脑被吞了进去。 鲤鱼精在远处看的明白,悠哉悠哉地拍水,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了四五倍的老妖,没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这乌鱼精忙活半天,终于将猎物吞进嘴里,不由怪叫连连。 它的眼睛长在两侧,并未看到自己吞下的物件中已经不见了黄土的身影,只剩下一个一人多高的布袋。 这布袋进了鱼嘴就往里钻,躲过利齿的撕咬,扑扑腾腾在腔子里乱踹。 原来黄土见势不妙,一头钻进了如意口袋中,借着如意之物,险之又险地躲过致命一击。 他掐诀将自己闷在里面,躲的固然巧妙,却无法再控制口袋的行动,只能一边掐诀闭住开口,一边乱倒腾,以期乱打乱撞从鱼嘴里逃出去。 这乌鱼怪被他踢得腔子痒痒,根本吃不进去,不由大怒,腔子一挤,将口袋往外吐,龇牙就咬。 如意口袋被黄土祭炼,心神相连;只觉得一股大力冲来,顿时心血激荡,亏得这物神妙,纳物之外也有些防御的功能,很快将这大力卸去。 黄土不敢怠慢,全力防守。 鱼怪咔嚓咔嚓乱嚼,都被如意口袋挡下。 黄土好几次趁鱼牙打滑往外窜,却都被利齿勾了回来。 一个吃不下,一个逃不掉。 双方一攻一守,就这么在河心纠缠在了一起。 只见一条五米多的庞大身躯犹如黑色大蟒,咬着一口灰不溜丢的布袋不停撕咬,翻滚沉浮之间,将整个河心搅得一片浑浊。 黄土在里面暗暗叫苦,他保住了性命,但是怎么都逃不掉;手里虽有阴雷珠这等凶物,却不知道如意口袋禁不禁得住阴雷珠的爆炸,扣在手里不敢扔出去。 乌鱼怪更是牛吼连连,只是拼命地乱咬。 鲤鱼精见乌鱼怪吞下食物后突然发起疯来,不由心生好奇;她虽然看不到乌鱼嘴里的情形,却明白此事肯定和黄土有关。 面对暴怒的老妖,她虽自忖不输,却也没兴趣上前一探究竟,只在远处观瞧。 大约五分钟后,乌鱼怪或许是累了,一个没咬住,如意口袋从嘴里脱了出来。 它正要吞回去,却只见布袋脱身就涨,呼啦啦一下子涨长到了一间屋子大小,而且浑圆如球,滑溜似油,比之鱼嘴大了数倍,根本无处重新下口。 乌鱼怪试了几次,都咬不住,怒吼一声,一甩尾,砰的一声将布袋拍上了半空,而后上前一赶,未等布袋落水,重新一尾巴,又拍了上去。 一落一拍,像是小儿耍弹球,在水面上戏了起来。 这下子可苦了黄土,这就相当于被人闷在缸里,放在地上不停地滚,那股子心血激荡、五脏翻腾、欲吐未吐的滋味比刚才被乱嚼还要难受…… “你爷爷的,混账乌鱼,等老黄脱了身,立刻就去配置毒药,非要将你毒的死去活来不成……呕……” 还好,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突然一松,重新落回了水面。 附耳一听,外头依旧有牛吼声,只是似乎已经不在近前,正当他惊异不定时,旁边传来了一个娇嫩酥软的声音: “快爬出来和我收拾这老怪,快出来,难道你要装一晚上乌龟不成?” 黄土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刚忙收了如意口袋。脚下一空,又要沉水,却被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扯住胳膊。 转身一看,只见月光之下,河面上咕嘟嘟涌出一朵簸箕大的水莲花,上面立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孩儿,模样不过十一二岁,扎着两个羊角小辫,红袄蓝裤,小脸胖乎乎的,怀里抱着一片翠碧的大荷叶,像极了年画上代表“年年有余”的女娃。 “这……是小鱼精?”黄土一愣。 这小鱼精见黄土出来,没有招呼他对敌,而是把小脸一沉,喝道: “快说,你这如意袋是从哪里偷来的?” ps:喜欢本文的话,就点一下收藏给个推荐吧。 ; 第六十六章 小鱼精家的东西(求收藏) 黄土见这小鱼精抓贼似的表情,不觉有些好笑;不过它将自己从虎口拉回来,是一份人情,不好抹过,轻轻推开她的手,重新下水,一边看看远处被甩开的乌鱼精,一边答道: “此物是我一故人所赠,万万没有偷来之说,请小妹妹不要误会。” 小鱼精一个没抓牢被他滑出手心,有些恼怒,娇喝道: “胡说,这东西分明是我家的!你敢抵赖?” 黄土闻言,全身一震,这如意之物是神秘老者所赠。 那老者只与他相处短短一个月,却是他人生中最为重要的转折点之一,他不但将黄土引进了一个崭新的世界,更教会了他许许多多的珍贵的东西,如玄阳真诀、辨鬼之术…… 可以说,那个其貌不扬的邋遢老者,是黄土至今为止最为感激的人。 遗憾的是,没等他说声谢谢,这老者就不辞而别,仿佛见首不见尾的神龙,自此杳杳冥冥,再无信影。 黄土一直想说声谢谢,可惜没有机会。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黄土对这老者的期盼之心越来越浓。 他一直认为,这老者能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他、帮助他,绝对不是一个偶然,一定有别的原因。而这原因八成和自己的身世有关。 而黄土,目前最为迷茫的,就是自己的身世。 一个身怀玄阳之体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一个天生目观阴阳两界的人怎么会没有来历呢?一个天生可以沟通山河川岳的孤儿背后到底有什么身世? 三岁之前,他没有记忆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将他带大?为什么又将他遗弃?他为什么为出现在土地庙里?为什么对土地庙有那么深的感情? 为什么明明天生神体,万万中无一,却偏偏感应不到天地之间的灵气? 为什么出现一柄神秘的刀?为什么会有黄袍护体? 一切都是谜。 毫无头绪的谜。 黄土想知道自己是谁! 经过这么多年的闯荡,他越来越成熟,心中积累的谜团也越来越多,可偏偏无人可问,无人可说,就算是对他最为了解的老镇长范三川也一问三不知。 而最有可能知道答案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那个打扮邋遢的老人。 不然,他不会找到自己,不会指点自己,更不会赠给自己珍贵的如意口袋…… 因为,这必须有个理由。 当初一别,八年时间转眼过去,他从一个毛头小子长成大小伙子,从普通男孩转变化抓鬼少年,从吃百家饭到为百家解忧,取得了傲人的成绩。 他一直没放弃寻找,一直在期盼重逢之日。 可惜的是,杳无音讯,一直杳无音讯…… 如意口袋是老者留给他的唯一实物,黄土不止一次地想从此物上面找到线索,找到自己身世的线索,找到老者踪迹或身份的线索。 但同样遗憾,毫无头绪。 如今突然遇见一个认识这口袋的小鱼精,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一下扑到水莲花的近旁,声音颤抖,压抑不住的激动溢于言表: “小妹妹,你认得此物?真的认的此物?真的是你家的东西?你没认错?” 小女妖被他一连几个询问吓了一跳,随即傲然道: “当然,上面有朵九瓣莲,这是我家的标记,天下独此一家,别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怎么样?还不老实交代你从哪里偷来的?” “哈哈!哈哈!” 得到确认之后,黄土忍不住仰天大笑。 喜极而泣。 数年来苦苦追寻的线索终于有了蛛丝马迹,如何不喜?无数个昼夜求之不得的答案终于有了眉目,如何不泣? “哈哈,好!好!好!” “听到我要东西,这个大个子怎么傻笑起来,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 他这么高兴,旁边的小鱼精可不干了,她一边嘀咕,一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他大声喝道: “我告诉你,这就是我家的东西,别以为装疯卖傻就能蒙混过关。快把东西还给我!” “快点,不然,我能救你,就能把你丢回去继续喂鱼。” 就在她伸手讨要的时候,河心传来一声牛吼,巨浪翻滚,乌鱼怪愤怒地冲了上来。它似乎对小鱼精有所顾忌,并没有立刻上前厮打。 “小贱人,你敢从大爷嘴下抢食,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快把他还回来!不然,老子连你一块抓起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又是一只妖怪。 小鱼精撇了撇嘴,不屑道: “你这个黑不溜丢的蠢物,滚一边去!本姑娘的仇还没报呢,他怎么能死?” 说着又威胁黄土。 “听到没?快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我立刻将你丢给它!” 大敌在前,黄土压制住喜悦的情绪,正要答话,却被恼羞成怒扑上来的乌鱼怪打断: “老子撕碎你这小贱人!” 鱼怪猛然一摆尾,庞大的身躯脱水而出,犹如一条黑色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当头朝小鱼精咬过去。 这一扑,和最先扑击黄土的那一下动作几乎相同,但威力不知凶猛了几倍;因为当时是在岩壁附近的浅滩,有许多力气用不上;现在则不同,正在河中央深水处。 水深凭鱼跃! 轰隆一声,无数水花溅起。 小鱼精娇喝一声,脚下水莲花轻轻一漂,横移出十多米。对手凶猛,面对奋力一击,她也没胆量硬接。 黄土疾退,与小鱼精反向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拼命地往岸边游。 对他来说,只有逃上岸才是最安全的! 不能浮游,不能让鱼怪把握住自己的踪迹;否则,只凭它那巨大的惯性,就能轻松追上自己,被他追上,依旧难以幸免。 三十米,离岸边只有三十米! 三个呼吸,只需三个呼吸的时间,黄土就能上岸。 轰隆一声,大鱼怪重新如水,掀起巨大的波浪。 黄土借势,一下冲出去十多米,眼前离岸边只剩下十二三米。 “哞!” 一声牛吼传来,震的人耳膜发颤,岸边山林里数不清的睡鸟被惊醒,扑啦啦飞上了天。 鱼怪的目标依旧是黄土,将他和小鱼精冲散后,张开大嘴,向前疾冲;极快的速度使得河水从鳃喷出来之后,化为一道道冲天而起的水箭,声势骇人。 它一个猛子冲出十七八米,吃到数十条来不及逃窜的小鱼,却没咬到黄土。侧眼一瞧,一个脑袋从斜前方七八米处冒了个泡,又复不见,认的是猎物,一摆尾,张开大嘴,继续来咬。 说时迟那时快,从大鱼怪第一次飞扑到第二次追赶不过眨眼的功夫。 黄土虽然借力马上就要上岸,但是鱼怪也将他和小鱼精冲散,赶到了近前。 “笨蛋!” 小鱼精一个没抓住,又见他岌岌可危,不由又气又急,娇喝一声,丢出怀里的荷叶,朝黑鱼怪砸去。 黄土躲开鱼怪的第一次攻击,更加拼命地往前游,但毕竟不比游鱼;眨眼间就被追上。 大鱼怪怪叫一声,朝着黄土的双腿就咬。 黄土暗叫不好,正要往如意口袋里钻,突闻的后面砰一声闷响,鱼怪的大嘴没咬到他就闭上,连带整个鱼头都冲进水里,掀起一阵巨浪。 虽然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却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趁机借力,一鼓作气冲到了岸边,当触到沙滩上的泥沙时,双手一撑,站了起来。 妈的,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悬着的心放了回去,憋着的一口气吐出来,被**的衣服一坠,差点摔倒在地。 跌跌撞撞跑出去二十多米,眼看离开了河岸,黄土只觉得骨头像散了似的,刚想躺在地上歇一会,就闻得河里小鱼精大叫道: “快跑!” “还跑个啥?” 黄土回头一看,正要和小鱼精聊几句,却见背后一个大蟒似的东西追了上来,正是一条体长近六米的乌鱼。 “我勒个去,这也可以?” 原来乌鱼凶猛,竟然滋溜滋溜追到了岸上来。 黄土鼻子都气歪了: “水里被你追,岸上你还追?鸟的,刚才诸般手段使不出,真以为老黄怕了你,这次管叫你来得去不得!” 说完,一边起身再跑,一边从口袋里倒出一捧捧各色各样的粉末,洒在沙滩上。 他又窜了二十多米,乌鱼怪却比他更快,仿佛蝮蛇,摇头摆尾滋溜滋溜一阵疾赶,竟然到了十米以内,张口就喷出一股黑水。 黄土闻到一股刺鼻的腥气,只觉得头晕欲吐,知道有毒,赶忙往旁边躲开;百忙之间反手一指,沙滩上立刻燃起熊熊大火,将乌鱼围在中间。 ps:求收藏求推荐 ; 第六十七章 牵着鱼鼻子走(求收藏) 一人一鱼,从水里斗到了岸上。 在水里,黄土力不从心,被追赶的落花流水,但是上了岸,手脚放开;任凭乌鱼怪如何凶猛,他也不惧。 沙滩上的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很快将乌鱼怪淹没。 乌鱼怪虽然凶猛,可也被这大火吓了一跳,随即全身乌光一闪,像是披上了一层铠甲,将烈火隔绝在外。 “区区硫磺野火,雕虫小技,也想困住你家乌大爷,痴心妄想!” 这乌鱼无视野火焚烧,一边叫着一边往前冲,行动起来宛如灵蛇,端的强悍。 “哞哞,吸食你的精血,立刻就能凑够八八六十四之数,我脱去这幅本体,化成人形,到时候纵横四海,任我遨游。” “那独目小鬼好多天不给大爷上供生人,嘴里淡出个鸟来,没想到你主动送上门来,哞哞。等吃了你,乌大爷就去抓那小贱人,不将其碎尸万段,岂能消我心头之火?” 这乌鱼见黄土狼狈,不由得意非常。 黄土听的明白,暗自震惊。 第一,这乌鱼为了脱去本体,竟然生吃活人,吸食精血,绝对祸害,必须除去。 第二,它提到独目小鬼,十有**和最近袭扰九藤的独目鬼有关。 “没想到妖、鬼竟然勾结;难怪好几次鬼物袭人事件中,有好几位村民连尸骨都没留下,原来被献给了这个怪物!” 有几次鬼袭事件中,死者死状极惨,或被人挖心掏肝,或被人断头裂腹,更有数次尸骨不全。黄土本以为村民抵抗时惹恼了恶鬼,被分尸以泄愤,没想到事情别有缘故。 又惊又怒。 他懂的招魂之术,试过数次招魂,但无一例外以失败告终。 渐渐地他就知道:死者的魂魄没有游荡人间,也没有被阴司的勾死人带走,而是被邪法拘了起来,甚至被吞噬。 人活一世,最惨的结局莫过于: 魂魄被人拘,永世不得轮回;躯体被人食,身不得归大地。 黄土想起那些惨死的百姓,顿时怒火中烧,一边退一边厉声道: “年后的杀人事件都是你们干的?” 乌鱼见对手气急败坏,得意非常: “别废话,落在大爷的手里,是你的福分,乖乖做大爷的口食,还能保全魂魄,转世投胎好做人。若是惹恼了乌大爷,将你扒皮抽筋,碎骨吸髓,三魂七魄丢给独目小鬼,被祭炼成傀儡,那就是永世不得轮回!” 黄土脸色铁青: “你这泼物,长了一身好皮骨,是炼丹制器的好材料;鱼骨为鞭,鱼脑为毒,鱼血为丹,鱼肉为食——不杀你,岂能消我心头之恨?” 他们两个一进一退,又上岸三十多米。 黄土退处,踩出一个个脚印,随即被乌鱼庞大的身躯盖过,河滩上留下一道深达半米的沟壑,犹如铁犁划过,触目惊心。 “小子,别以为上了岸就能逃走,告诉你,乌大爷早已摆脱了河水的束缚!” 果然,这乌鱼怪虽然离水,却没有一点不适的反应,追了五十米,依旧生龙活虎。 黄土冷笑,他早已有了釜底抽薪的打算: 任凭乌鱼怪说的再狠,也遮不住鱼儿离水的事实;无水之鱼,行动远不比在水里灵活。 何况,他已经上了岸。 “既上来,就别想回去!” 黄土铁心要拆散乌鱼这一身皮骨! 沙滩的尽头是一座黑松林,黑压压一片,无数老树枯松伫立其中,地面上的枯枝败叶厚厚一层。其中无数野鸟乌鸦已经被牛吼声惊走。 黄土左躲右闪,歪歪斜斜进了黑松林。 乌鱼怪毫不犹豫跟进: “看你不过最低微的人类修士,虾米一般的东西,竟然敢和乌大爷作对;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鱼着实凶猛,进林子之后,所过之处,碗口粗细的松树连根而断,那些多人合抱的大树也被撞的哗哗乱响。它更不时吐出恶腥的黑水,带着剧烈的腐蚀,沾上就是一片焦黑,犹如被硫酸破过。 黄土不答话,他没有直线冲出树林往山里逃,而是带着乌鱼怪绕起了圈子,一边躲闪一边将一道道符箓拍在粗壮树干之上。 小鲤鱼精见黄土逃进林子,立刻抱着荷叶上了岸,看着哗哗乱响的松林,暗暗担心: “这乌鱼怪再次兴风作浪,为祸一方,我奉爷爷之命,前来降服。与它争斗多日,不但没有擒住它,反倒在它和独目小鬼手下吃了亏,更险些被阴雷珠炸伤。” “这个人类似乎有些本事,但走的是野路子,远比不得那些名门大派的弟子,在这乌鱼怪面前太弱,只怕是凶多吉少。” “不过他身上有九莲如意囊,说是故人所赠,想必和我家有些牵连,必要之时,我得帮他一把。” 正当她冲到树林近前,要提醒黄土乌鱼精几个常用的手段时,突然听到林中一声高喝,随后平地起雾,不过三五个呼吸,整个黑松林就被一团白雾笼罩,白茫茫一片,宛如蒸笼,对面不见人影。 “这……这是九宫乙木阵,他要困住乌鱼怪?借木生雾,当年蚩尤大战黄帝时就摆过此阵,虽然后来被风九破掉,可却伤了好几员大将。” 小鲤鱼美目一扫,瞳孔中生出淡淡的金光,立刻就看清了树林的形势 “这是什么符……他竟然以普通的木灵符代替乙木真符——亏他能想得出!” “咦,竟然真的有用。不对,这里有土符,他这是先借土生木,抽取大地的力量壮大松木,然后再借木生雾……高明啊!” “可惜,巧妙是巧妙,匆忙之间,变化太简单,大雾虽然起来,但太弱,被妖风一吹就散,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小鲤鱼出身河府,见过识广,见黄土手段多变,先是惊讶,后又担心: “太弱了,法术杂而不专,不过零碎真多……” 小鲤鱼在外头是一番感受,乌鱼怪在里面又是另一番感受。 它正休息,突然见到黄土驾云而来,立刻埋伏起来偷袭,只等吃了精血,闭关三日,就能脱去笨重的本体,化为人形。 哪知黄土反应极快,不但躲过了他的连番扑杀,更逃回了岸上,如今更要反击。 这乌鱼怪再次纵横上百年,早已开了灵窍,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见林中起雾,一时难辨方向,好几次躲闪不及,撞在大树上,任他皮粗肉糙,也被撞的头晕脑胀,忍不住发起狂来。 尾巴一卷,平地刮起阵阵妖风。 “雕虫小技,岂能困得住我?” 妖风带着腥气,飞沙走石,断枝败叶,刮的松林咯吱咯吱乱响。 浓雾被风一吹,立刻就淡了几分;木灵符补充的虽然快,仍不及妖风凛冽,很快就要支撑不住。 小鲤鱼看的明白,忍不住暗叫坏事,正要上前帮把手。 突见黄土拔地而起,飞身上了一棵高大二十多米的粗壮松树上,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火把。 他看着在阵中乱窜的乌鱼,不住地冷笑。 见浓雾变淡,突然将火把朝枯枝败叶中一扔。 松脂何等的易燃?如今更是春末,天干物燥,顿时大火燃起。 尤其是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不一会就火光冲天,点亮了半边天。 雾霭变淡,只见一条庞大的乌鱼在松林火焰中东窜西钻,发出惨烈的尖叫。 “小畜生,你敢,我要杀了你!” 乌鱼是强,可这火比刚才沙滩的硫磺火不知强大了多少倍,它如何能抵挡?火烤之下,大量的水分蒸发,是个鱼类就消受不起。 若是他能变化成人形收敛气息,也能水里来火里去,但偏偏还差了一步。 这身躯太大,顾头难顾尾,忍不住惨叫。 火烧鱼。 小鲤鱼看的清楚,有些明白: “起雾不是他的目的,逼乌鱼使风才是他的目的,山中无风,只有风起才能生火,他起雾困乌鱼,算准了乌鱼要使风,好狠!” 浓烟滚滚,比大雾还要浓,这乌鱼遭了暗算,痛急攻心,更分不清方向,不一会身上的护体黑气就被烧掉好多。 “哼,好歹是水里的强者,不会连水都不会使吧?” 黄土的手段比小鲤鱼想象的更多,能烧死这鱼固然好,但是他不相信百年老怪会被一把火烧死: 这鱼怪来自水里,一定懂得水克火的道理。 果然,乌鱼挣扎一阵,扫处一小片空地,像蟒蛇一样盘起来,鱼头高昂,仰天长嘶。 与此同时,远处的河水开始翻腾,宛如煮粥。 不多时,一股水缸粗细的水柱冲天而起,犹如一道水龙,斜斜地喷来。 轰!哗! 水龙在黑松林上猛然炸开,河水犹如倒瀑,铺天盖地浇了下来。 水强火弱,冲天的大火很快弱了下来。 “小畜生,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乌鱼的大眼里喷出了无尽的怒火,他自有灵智以后就横向霸道,吃尽河鱼,何曾如此狼狈过? 澎湃的妖气从它身上迸发出来,一个个黑光油亮,犹如墨汁,鱼尾一摆,甩在旁边的树上,顿时嘁哩喀喳,悉数折断,其中包括一棵足足需要两人合抱的老松。 鱼尾猛然一曲一绷,拍在地上,轰然砸出一个半米深的坑。 而那长达五米的鱼身则借反弹之力冲天而起,犹如夺命的毒蛇,冲天而起。 它这招在水里用了三次,都是借助尾巴的力量,极为凶猛。 “这……”小鲤鱼看的清楚,忍不住长大了小嘴,这事出乎她的预料,万万没想到乌鱼怪在陆上也能使出这招。 “快躲啊!” 黄土站在树顶,微微冷笑,似乎毫不在意对手汹汹一扑;听到小鲤鱼的喊叫,扭头望过来,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举起右手向她致意。 小鲤鱼见他还有工夫和自己打招呼,正要喝斥,突然看清楚他手里几个空荡荡的纸包,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黄土手里的东西它认识,而且刚吃过——不是别物,正是他用来晕鱼的药物。 吃下去之后,全身酸软无力,头晕脑胀,只能任人宰割。 “这乌鱼怪要倒霉了。” 小鲤鱼回忆起刚才的经历,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雾不是目的,火也不是目的,水才是他的目的!他算准乌鱼怪受不了火烧,肯定要控水来灭,所以老早就准备好了那该死的晕药!” “起雾以借风,借风以点火,点火以引水,饮水以下药。” “这乌鱼怪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好手段,好手段啊!凭着疲累之躯,只凭着几张粗糙的符箓和一把火把就把我斗了数月都拿不下的老妖怪拿下,真是好手段啊!” 果不其然,就在小鲤鱼暗中感叹的时候,那乌鱼怪气势汹汹地扑过去,跳起来三四丈高,眼前就要咬住猎物,突然觉得全身力气一泄,浑身像是被抽干了似的,再也把持不住。 吧唧! 偌大一个飞鱼掉落在地,尘埃四溅。 “这怎么可能?小畜生,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敢暗算我?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乌鱼怪被连番算计,又惊又怒,一双牛眼瞪着黄土,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先偷袭我的!” 黄土从树上跳下来,走到近前,不与这鱼怪废话,直接问道: “如今你为鱼肉,我为刀俎;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老实回答,打得好的话,我可以饶你魂魄不灭,让你去投胎。” “你敢!”乌鱼怪素来凶狠,不肯受黄土威胁。 “为什么不敢?”黄土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把菜刀,直接朝动弹不得的遇到砍下。 哪知锋利无比的菜刀砍在鱼头上,只留下一串火星,两个白印都没有。 黄土一愣,乌鱼也一愣,不过随即哞哞牛叫起来,得意非常: “乌大爷修炼百年,早已刀枪不入,不说你区区一把菜刀,就算是神剑利刃来了,也断然不惧!” 黄土微微皱眉,收起菜刀,趁着鱼张嘴,随手扔进去两包晕药,转身问已经走上前来的小鲤鱼: “鲤鱼仙子,此獠杀人放火,为祸一方,可杀不可留,不知你有什么好手段?” 小鲤鱼见黄土对自己并无敌意,举起荷花敲了几下,虽然敲的乌鱼哇哇乱叫,却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能对黄土无奈地摇了摇头。 “和它斗过几次,就是因为破不开防御,才吃的亏。” 乌鱼怪哞哞乱叫: “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赶快上前给你家乌大爷叩头赔罪,献上自己的精血,兴许你家大爷能饶你们一命。等药效一过,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但你们要死,这附近的人也要死!老子化成人形,一定要血屠十里,方能尽兴!” 这厮虽然是鱼模样,但是面目狰狞,行为残忍,狠辣冷血令人不寒而栗。 小鲤鱼不理它,见黄土接连试了好几种手段,都伤不得它分毫,不由也皱起了秀眉。 黄土停手,盯着乌鱼,喝问道: “我问你,独目小鬼是什么来头?是不是它在九藤镇兴风作浪,为祸乡里?伤我九藤百姓?” 乌鱼不答,认定了黄土奈何不得自己,怪笑道: “哞哞,小畜生,你死到临头还敢和老子横,等药效一过,老子一定让你和小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黄土冷笑: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独目小鬼现在哪里?手下有多少帮凶?” 乌鱼怪只是怪笑,气的小鲤鱼面红耳赤。 “既然你顽冥不灵,我也就不客气了!” 黄土说着,从腰里抽出一把漆黑如墨的长刀,双手握柄,缓缓地朝鱼尾削去。 乌鱼怪哈哈大笑: “哪个染缸捡来的破刀?也想伤你家乌大爷,自不量力!” ps:黄土终于不用空手和人打架了,激活墨刀,顺便搞个鱼骨鞭…… ; 第六十八章 试刀 黄土不答话,也没力气答话,这把漆黑的刀非常重,仿佛三山五岳的力量都加持在上面,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小鲤鱼见他憋了半天取出这么把刀,不由气道: “你这小贼,本姑娘的荷叶是仙家宝贝,都砸不开这死鱼的脑壳,这么把黑不溜丢的破刀有什么用?快收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有时间,坐下来好好想办法不是更好?” 黄土置若罔闻,吃奶的劲都使出来,握着刀往前走。 老实说,他心里并无十足的把握。 这把刀八年前就跟在他身边,可谓是形影不离,而且卖相极好,上刻有山河川岳、日月星辰、花鸟鱼虫、飞禽走兽、魑魅魍魉…… 远瞧大气磅礴,近看精致奥妙,似乎天地间一切有形之物尽在其中,可谓是包涵天地,形容万物,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是珍品中的珍品,无与伦比! 毋庸置言,如果把它看成一件艺术品,那么它无与伦比,超越一切! 黄土曾用它削过两块石块,果然是切痕平整光滑,没有丝毫瑕疵,效果非常不错! 然后? 然后就没了…… 是的,这看似无与伦比的刀自出现后,只切过两块石头,其他什么都没干过。 …… 天见可怜,黄土不是不想用,而是根本不知道怎么用。 这刀极其古怪。 武器以真气催动,法宝以灵力催动,这是世所尽知的事实。 但是,这墨刀就打破了这事实。 首先,如果把这刀看做武器: 玄阳真气够绝了吧,世所罕见,霸道奥妙,玄之又玄,可谓是独步天下。 可黄土就是以玄阳真气配合天生神体玄阳之体,携带玄阳的真谛,也无法催动这刀分毫。 若强说有的话,就是练了玄阳真诀后,黄土力气增大了许多,凭着双臂一晃五百斤的气力,堪堪能拿得动这刀。 至于使用,遥遥无期。 其次,如果把这刀当做法宝: 他将灵力注进去,多数是泥牛入海,什么作用都没有;有几次甚至被返了回来。 这玩意比玄阳之体还古怪,对灵力、法力根本没反应。 难道是这武器威力奇大,需要消耗的灵力浩大? 非也! 黄土隐隐有种感觉,不说自己现在引气境界刚入门,就算是自己凝成金丹,结成元婴,也一样的用不了这刀。 也就是说,任凭你修仙练佛到何种程度,都无法使用这把刀。 …… 真气不行,法力不行,难道真的是一见只能看不能用的艺术品? 可也不对。 第一,这怎么看都是一把刀啊! 第二,这玩意非常的重,仿佛上面的日月星辰、山河川岳都是实实在在的,甭管黄土自身的力气大了多少,都只能勉强提起这刀,根本没法子使用;若是换成普通人,早就给压趴下喽。 哪有这么重的艺术品? “这玩意到底要怎么用?” 黄土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后来经过仔细揣摩研究刀身刻画的花纹,渐渐摸索出一点端倪。 按照刀上所描绘的意思,只要握住刀柄,就能掌握刀身上所刻有的一切,什么日月星辰、花鸟鱼虫、魑魅魍魉……都尽在一掌之中。 承载一切,化生一切,掌控一切! 只有最为厚重最浩瀚的才能承载一切! 什么最厚重?什么最浩瀚? 大地,唯有大地! 所以,古人常说:大地,以厚德载物。 什么能化生万物,主掌万物? 土。 古人云:土,吐也,吐生万物也。 唯有土可化生万物,主掌万物。 依照这个想法,刀身代表万物,那么刀柄空出的地方就是留给大地的,只有以大地之力才能握住刀柄;才能挥舞此刀,斩妖除魔;才能掌控东西南北、上下左右、过去、未来、现在之种种。 可,真的是这样么? 黄土无从证明,因为他掌控不了大地。 不过,虽然不能持刀纵横四海,但是他且从未怀疑过此刀的锋利。 九藤山上的岩石比生铁还硬三分,只被这刀轻轻一划,就豆腐似的分为两半,毫无抵抗之力。 这乌鱼怪鳞甲虽然厚,但是已经被药翻,一下切不开,大不了多切几下,早晚能切开。 不管乌鱼怪叫的多欢,黄土也只当它是死物,根本不理会。 他一步一步往乌鱼逼近,每迈出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嘿嘿,今天就拿这乌鱼怪试试刀!如果能砍死,那就说明这真是把武器;如果砍不死,那就说明我的使用方法不对――又或者,这真是把艺术品。” 乌鱼怪不能动弹,却断然不惧,见他面红耳赤,满头大汗,以为他是被自己吓破了胆子,不由更是猖狂,对小鲤鱼哞哞怪笑: “小贱人,本妖经过两百年的修炼,早已是金刚不坏之身,刀枪不入;这小畜生已经吓破了胆子,失了心神,你再喊也没用,还是快快从他身上搜出解药,向本妖臣服,叩头赔罪,献上自己,供本大爷玩弄,还可保全自己的性命;否则的话,哞哞!” 这鱼怪污言秽语,似乎认定黄土小鲤鱼伤不了它。 “无耻!” 小鲤鱼一听,俏脸一变,祭起荷叶,没头没脑朝乌鱼怪砸去,却只听的一阵乒乒乓乓乱响,任它每一下都有断金裂石之威,却伤不了对方分毫。 她奈何不了乌鱼,瞥见黄土犹自握着刀歪歪斜斜,把自己的喊叫当耳边风,不由一阵气恼,一指荷叶,忽地朝黄土砸去。 “你这个偷我家的东西的泼贼,还不把你的废铜烂铁丢掉,想办法让这个无赖闭嘴,不然我就用荷叶敲死你!” 黄土将两条鱼精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却不敢分心插嘴,见这小鲤鱼气急用荷叶打来,不敢怠慢,赶忙往旁边一撤身,险而又险地躲过荷叶。 小鲤鱼见他躲开,娇喝一声,还要继续追打。 那乌鱼怪见这两人起了内讧,更是得意,叫的更欢。 正在他们一个打一个躲内讧时,乌鱼怪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原来这老怪妖法高深,已经悄悄逼出一部分药力来: “哞哞,你们这两个蠢物,都给本妖消停吧!” 说完之后,稍稍摇头摆尾,哞哞怪笑。 小鱼精正要追打黄土,突见老怪动弹,不由吓了一跳,正要收回荷叶,那知道口诀念的晚了,正敲中黄土的后背。 黄土一个不小心,脚下被枯枝绊了一下,站立不稳,跌跌撞撞就往前倒。 乌鱼怪见黄土扑来,弯起尾巴,就朝黄土扫来。 “小畜生,你暗算本妖,罪大恶极!和你的废铜烂铁一块见鬼去吧!” 这怪被黄土暗算,恨极了他,用了八成力气,铁心要把黄土拍成肉饼。 “小心!”小鲤鱼见黄土危险,连忙大叫。 黄土断然不惧,不退反进,奋力举刀,狠狠地劈了下去: “给我断!” “哈哈,我的鳞甲刀枪不入,你一个乡村野夫,也妄想……” “噗!” 未等乌鱼怪话音落地,漆黑的刀身已经迎上了鱼尾。 刀鳞相接,墨刀像是切豆腐似的划破鱼鳞,几乎没有任何阻滞地切进了鱼体,将鱼尾连带鱼皮、鱼骨、鱼刺一股脑切了下来。 两米长的尾巴被切了下来。 乌鱼怪一分为二。 黄土和小鲤鱼溅的满身是血。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片山林;被切下来的一米多长的鱼尾失了支撑,啪嗒掉在地上,犹自不住地跳动。 小鲤鱼不顾满身污血,长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黄土,结结巴巴: “这……这……这怎么可能?老怪有足足两百年的道行,周身刀枪不入,我的仙荷都打不动。在这个黑不溜丢的破刀面前,怎么像是豆腐似的?这怎么可能?”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事情比黄土预料的还要顺利,这看似强硬的乌鱼根本不是墨刀一合之敌。 这一刀也耗尽了他的力气,赶忙以刀支住身子,大口地喘起粗起来。 不过,谁都没注意的是:当墨刀切开鱼身子时,刀身上代表鱼的图案似乎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鸽子蛋大小的血色珠子从乌鱼上半身飞出,撞在图案上,忽的消失不见,只是那本来漆黑的图案似乎微微变亮,更加的灵动。; 第六十九章 水府秘闻 手起刀落,一刀两断。 事情比黄土预想的更顺利。只是这一刀消耗极大,他的身体随着惯性往前倒,赶忙以刀支地,大口地喘着粗气。 不过,谁都没注意到的是:当墨刀切开鱼身子时,刀身上代表鱼的图案似乎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鸽子蛋大小的血色珠子从乌鱼上半身飞出,撞在图案上,忽的消失不见,只是那本来漆黑的图案似乎微微变亮,更加的灵动。 黄土抹去脸上的血,咧嘴对小鲤鱼笑了笑。 小鲤鱼再看黄土时,美目里多了些诧异和恐惧,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人。 起初,被他下药药晕,小鲤鱼又惊又怒,但更多的是后悔自己粗心大意着了道,并未觉得制造晕药的人有多么特别。 后来,黄土解了他药力,小鲤鱼醒来后第一想做的事,就是要教训他一顿;无奈乌鱼怪追的紧,加上自己法力没恢复,不得不暂时饶过他。带着他逃命。在奔逃过程中逼着他喝了许多河水,稍稍出口恶气。 接着,小鲤鱼见黄土被乌鱼怪追的落花流水,虽然侥幸逃了几次,但都只是困兽之斗,不过强弩之末罢了。未免生出几分轻蔑,甚至嘲笑他不自量力。 之后,黄土被乌鱼吞下,小鲤鱼未觉得有什么可惜。直至九莲如意囊出现,她才生出几分惊讶,因为此物是水府秘传,极少外传,人类修士根本得不到。小鲤鱼立时就把他当成无耻的偷贼,鉴于水府之物不能外传,从乌鱼怪手里抢出来他,准备好好拷问。至此,她把黄土认作无耻了盗贼,准备了许多惩罚的手段。 再之后,乌鱼怪冲散二人,黄土伺机逃上了岸,甚至躲进了树林,但都狼狈无比,根本没表现出什么过人的本领。在小鲤鱼的眼里,仍就是个笨手笨脚、本领低微的贼。 直到黄土借林布阵,以雾借风,以火借水,不费吹灰之力,将乌鱼怪放倒在地;小鲤鱼对他的看法才有了九十度的转变;惊讶之余,暗中防范。 如今再见到他拿着把黑漆漆的怪刀,砍菜切瓜似的将乌鱼怪切成两段,顿时目瞪口呆。 要知道,从他身上的气息看去,黄土充其量不过刚刚踏入引气入体初期的样子,所用的法术、手段尽是些野路子,虽然效果不错,但散乱、劣质,根本不成系统,难以更进一步,与身怀水府神技的自己相比,差距不可以里计。 更令小鲤鱼差点笑掉大牙的是,菜刀,他竟然拿菜刀去砍拥有两百年道行的乌鱼,要知那些鳞甲坚硬无比,堪比最上等的盔甲,自己以神术炼制的荷叶都攻不动。 对于他病急乱投医的行为,小鲤鱼哭笑不得,见他又摸出把黑炭似的钢刀,以为他真的吓破了胆子,情急之下出手拿荷叶乱砸,好让他清醒清醒。 但是当偌大一个乌鱼被一刀两断时,小鲤鱼真的震惊了。 “这个人绝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他到底什么来头?分明是个人类,怎么会有我家的宝物,还藏着把这么锋利的武器?” 黄土不知道小妖精转过了那么多念头,对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见她发呆,也不在意,见乌鱼怪抢天呼地,上半截身躯完成了虾米,满地打滚,想起他杀人炼法的行为,生不出半点的可怜,冷笑一声,拖刀一划,将后半截的尾巴划成两半。 “这怪有两百年道行,一身精血皮骨凝练,处处都是炼丹制器的好材料,如今鬼魅横行,大敌当前,正需要用它炼制趁手的法宝,一点不能浪费!” 黄土打定主意,将鱼躯收进了如意囊中,忆及今日所遇,忍不住暗自感叹。 “你杀我戮,没有武器法宝傍身,实在寸步难行――想我损失桃木剑和降魔铜钱不过短短一日,就被妖被人欺负了不下三次,无一不是狼狈,实在无奈。” “这乌鱼死有余辜,留它不得――身上零碎着实不少,待会须得好好拆解。” 乌鱼怪疼的死去活来,催动妖法好不容易止住血,正要用秘术重接尾巴,见黄土已经将它的尾巴收走,顿时七窍生烟,破口大骂。 “不愧是积年老怪,少了一截还活蹦乱跳;不过今日注定是你的末日!” 黄土哪里会和将死之物计较,趁它元气大伤行动不便,上前又是一刀,削掉百十斤的血肉,收如囊中。 乌鱼怪一个不慎,成了俎上刀下之肉,哪里有反抗之力? 血流如注。 “你敢杀我?”乌鱼怪满地乱滚,躲避砍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黄土冷笑,一刀挑下鱼肚上的骨刺,冷笑: “你好比煮熟的鸭子,都要死个干净,嘴还硬!我就砍,看你如何不放过我?” 说完,上前又是一刀,这下连鱼鳔都给捅了出来。 他其实有自己的想法: “这乌鱼虽然断了尾,止血却极快,有极强的生命力;与我答话,只怕是拖延时间,老黄岂会上他的当?” 当下出手更狠。 乌鱼怪在这里兴风作浪数十年,作孽无数,今日终是遭了千刀万剐,实属天理报应。 它虽然妖法高强,生命力也强,可再强也禁不住这么一刀一刀的往下切肉啊! 只觉得死亡的阴影越来越近,厉声叫道: “我警告你,我不是普通的乌鱼,是极北玄光境玄光岛火头老祖座下的使者,深得老祖赏识,特派我来监察黄河,你若是杀了我,老祖必然震怒,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啊,你还割?我要杀了你!” “极北玄光岛?很神秘的样子。” 黄土还没答话,小鲤鱼却变了颜色: “极北玄光岛!你是玄光岛的妖孽?无耻,我黄河水府和玄光岛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竟敢暗中潜入,扰乱我水府秩序,到底是何居心?快说!” 她扑到乌鱼怪前头,厉声高喝,荷叶指着鱼头,显然极为震惊。 乌鱼怪见小鲤鱼紧张,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没直接答话,反是对黄土叫道: “火头老祖神通广大,法力通天,在我身上留下了感知烙印,只要我一死,老祖就会得知,到时候意念降临,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你们两个!” 黄土微微皱眉,疑惑道: “火头老祖?那是个什么东西?” 小鲤鱼却不甘示弱,冷笑道: “哼,我黄河水府有九曲神君大人护佑,就算是玄光岛主亲自前来也有来无回,火头老祖不过一区区乌鱼成精,嚣张什么?真不怕人笑话!” “小贱人,你真当我不知道吗?九曲神君身受重伤,早已朝不保夕!” 小鲤鱼一听,俏脸上的从容霎时不见: “你……你……你胡说!神君大人是九州万水之统帅,法力通天,怎么会受伤?” 乌鱼怪见小鲤鱼不肯承认,不由怪笑: “我胡说?哼!十八年前,九曲神君和一个神秘男子联手杀进地府,与十大阎君激斗,那男子魂飞魄散,九曲神君则遭了重创,至今未愈,神通不及当年十一!如今,你们水府一边抵挡地府的讨伐,一边阻拦人类的破坏,早已岌岌可危!” “要不是东岳老鬼护着你们,你们这帮子纸糊的老虎早被人生吞活剥;但如今东岳老鬼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了你们?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也敢妄图抵挡我玄光岛大军?我劝你早日投降,赶快叩头祈命,还可保全性命,否则大军来时,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小鲤鱼俏脸煞白,似乎吓蒙了,好久才怒道: “你……你们敢!我黄河有四万八千水族,乃天下之龙脉,岂会被一个小小的玄光岛威胁?我……我先杀了你这个无耻探子!” 说完祭起荷叶,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小鲤鱼恼羞成怒,但是在外人看来,底气显然不足。 而荷叶敲不开乌鱼的防御,顿时吧小姑娘气的七窍生烟。 两妖辩解,黄土插不上嘴,将它们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却不知何意,只觉得坠进云里雾里,挠挠头,自言自语道: “虽然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可是好厉害的样子――不过,这和我割肉似乎没什么联系。” 当下,又是一刀,不过一会功夫,近六米长的一条大鱼被他砍的剩下不到两米半,好不凄惨。 乌鱼怪早就只剩半条命,觉得下半身一凉,又丢了上百斤血肉,只剩下一根白惨惨的鱼骨,被河风一吹,凉到了骨子里。 扛得住荷叶,扛不住墨刀。 不一会,就奄奄一息: “我如果死了,你们两个也要跟着陪葬!” “耶?死到临头了,还来威胁我。” 黄土估摸现在乌鱼即使逼出晕药,也没了逃跑的能力,就停了手,抱着点血不沾的墨刀上前,平放在鱼脑袋上,只需微微一抖手,就能将偌大一个鱼头劈成两半。 乌鱼得了喘息之机,还有挣扎的念头,被墨刀这么一压,顿时偃旗息鼓。它切身体验了这刀的威力,哪里还敢动弹?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若是答的令我满意,我可送你的魂魄去投胎。” 这乌鱼精被黄土不吭不响地割掉了数百斤肉,早知此人心狠手辣,动起手来毫不留情,如今更有墨刀压顶,反抗不得,只是他素来凶顽,仍不肯示弱,狞笑道: “小子你别得意!岛主早已得知,当年与九曲神君杀进地府的人和九藤山有关,十有七八是九藤山的山神,所以才特命火头老祖点化我,令我在此地查探。只等查清真相,就亲帅玄光岛大军杀到,占领水府,屠尽人类,到时候方圆百里之内将鸡犬不剩!你和这个小贱人都将不得好死!” “我若一死,立刻就会惊动火头老祖,你就死定了!” ; 第七十章 乌鱼自爆 大军压境,血屠百里? 黄土悚然一惊。 乌鱼怪的话太骇人听闻,任他心智坚定,也惊出一身冷汗。 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是它临死前的危言耸听,冷笑: “任你口吐莲花,也难逃一死!妖族大军来袭?呵呵,人类天生灵窍开,为百灵之长,掌管九州,数千年来,尝草筑巢,平南镇北,臣服百族,教化四方,早为世界之主。” “中土神州有诸方神祇护持,又有道门佛宗并起,你那什么玄光岛不过一群成了精的鱼怪,也敢口出狂言?大言不惭,不怕闪了舌头!” 说着,一翻手腕,持刀朝下一划,血光四溅,硬生生剜下一颗鱼目。 “你挖我眼睛,我要……” “闭嘴!”黄土厉喝,“我问你,独目小鬼到底什么来头?为何祸害我九藤百姓?” 小鲤鱼本来还要问话,但是看到黄土严厉的样子,浑身打了个寒战,竟然不敢上前。 乌鱼怪丢掉一目,对黄土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哈哈,独目鬼婴专为杀人而来,二百条生魂,不死不休!你将眼睁睁地看着二百条人命消失,偏偏无可奈何。总有一天,九藤山下将冤魂弥漫!哈哈,我就是死,也不会吐露只言片语!” 乌鱼本就残忍嗜杀,对其他鱼类有极大的攻击性,更有甚者,连自己的孩子都生吃掉;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但是乌鱼会,在这个族群里,撕吃幼鱼的场面并不稀罕。所以它们历来被认为是最凶残的鱼类之一。 这头乌鱼怪活了两百多年,不知吞噬过多少生灵,凶顽本性早刻在了骨子上。 黄土一惊: “二百条人命,必将血流成河,岂不是正合了‘克星来犯星月无光’的卦象?到底什么人针对我九藤百姓?” 他怒火中烧,喝道: “他敢胡来?” “为什么不敢?它们已经这么做了!”乌鱼怪哞哞怪叫,周身渐渐浮出一层乌光,犹如黑油,腥气逼人。 黄土见它不肯交代,被腥气一扰,心头涌上一阵烦躁,往前一送刀,就要彻底捅死这货。 这个时候,腥气突然暴涨,乌光乍然四射,瞬间笼罩整个松林,乌鱼狞笑: “都给老子陪葬吧!” 黄土一惊,墨刀横切而下,将鱼头劈成两半,红白相间的脑浆四溅;但饶是如此,仍不能阻止乌光的蔓延。 他正自惊异,就听小鲤鱼大声惊叫: “快躲,他在逆转精血,自爆全身!” 乌鱼怪有两百年的道行,虽然损失了大半的精血,但瘦死骆驼比马大,仍有数百斤血肉,自爆起来绝对不下于数千斤**,必将松林与小山丘夷为平地。 小鲤鱼和黄土虽身怀绝艺,但处在爆炸核心,若不能迅速逃离,不死也要重伤。 乌鱼怪自知难以活命,早起了玉石俱焚的心思,这一下自爆毫不迟疑,加之月光昏蒙,小鲤鱼觉察到异常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将荷叶化为一团碧光护在周身,边说边往外跑,窜出去不到十米,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背后扑来一股沛然难御的力量,与护体荷叶撞在一起。 小鲤鱼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直直飞出去上百米,一头栽进了黄河。 声浪像潮水一样涌向四面八方,瞬间席卷整片树林,上百松树在爆炸中化为碎片,满天尽是松枝、碎石、黄沙,遮住了明月。 爆炸声在山间回荡,轰隆隆如同山崩地裂,传出去七八里犹有余音。附近五六个村庄的百姓从睡梦中惊醒,纷纷逃出屋子,惊疑不定地望过来。 等小鲤鱼满脸惊骇地从水中钻出来时,爆炸声已经落定,老松林的边缘出现了一亩多的空地,空荡荡的,被河风一吹,有枯叶飞起,不住地打旋儿。 空地的中央有一个大坑,黑窟窿东,悄无声息。 “乌鱼怪终于遭了报应,我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那人……那人怕是粉身碎骨了吧?” 小鲤鱼从河里走出来,一步一步往树林走,不知怎么地,脑子里乱成一团。 “不,他那么多变,或许有防御的手段,能躲过这一劫……可是,爆炸如此剧烈,他处在正核心,又没来得及躲闪……对了,他有九莲宝囊,可以躲进去……哎呀,我的仙荷叶都几乎禁受不住,宝囊又如何撑得住……” 虽然她愤恨黄土用药暗算,又偷了如意宝囊,十分可恶;但是不知怎地,她并不想看到他被乌鱼炸死。 “神君大人保佑,这个人好歹帮我除掉了心腹大患,我还没来及说声谢谢,可别让他就这么死掉。” 没有了追逐杀戮,河岸上又恢复了宁静。 月光皎洁,远山如黛,微风轻抚,东流之水独自在夜幕下低语,诉说着永不停歇的欢乐与惆怅。 小鲤鱼走到坑边,小心翼翼地往里瞅,但只见枝叶混杂,泥石被血染的乌黑,处处是鱼腥气,哪里有黄土的影子? “真……真的死了?” 小鲤鱼没来由一阵丧气,环顾四周,依旧渺渺茫茫,踪迹全无;围着坑走了一圈,正要返回河里,突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低头一看,地上丢着一颗拳头大的珠子: “这是乌鱼怪的眼珠子。” 俯身捡起来,洗去血污,取出随身口袋,正要丢进去,突然啊呀一声,小脸上出现期待的表情,围着空地乱窜起来: “他的九莲囊不见踪影,那把古怪的刀更是不见——轻而易举地破开鳞甲的刀,绝对不会被炸成碎片!” 她在空地上东奔西跑找了一阵,又钻进四周的树林,只找到几块散落的鱼刺,却仍不见九莲囊和墨刀的踪影。 小姑娘脸上的兴奋之色越来越浓,最后奔回大坑旁边,指挥荷花在坑边的积土堆里一阵乱挖,依旧是一无所获。 “嘿嘿,我说嘛,这个家伙诡计多端,绝对没那么容易死掉!哼,那些鱼刺只是折断,并未碎掉——他从一开始就留下那块最大的鱼骨,如今不见踪影,肯定是被取走了!只是……” 小姑娘想着想着,又轻轻皱起眉头: “他本来是要暗算我的,这乌鱼似乎是个意外……为什么?” “哎呀,乌鱼怪的内丹也不见了!这个混蛋不是来抢我内丹的吧?鳞片不见了,头骨不见了,骨刺不见了,背鳍也见不了……加上没爆之前的大半条身子……” “天呐,这个混蛋不会真是个强盗吧?”; 第七十一章 神秘男子 “如果不是他误打误撞惹出乌鱼怪,我还不能得知玄光岛的阴谋,说起来反倒要感谢他。” 小鲤鱼等了一会,不见黄土的踪迹,决定先去水府将上报今日之事,再来此地查探。 走到岸边,收起荷叶正要下水,突然眼皮一跳,正不知何故,就感到整个大地开始颤抖。 轰隆隆! 在小鲤鱼莫名其妙的当口,九藤的大地仿佛被天外陨石撞上,刹那间地动山摇,山、林、风、星、月……整个夜幕一阵恍惚,永不停息的东流水也仿佛被拦腰截断,来回激荡。 “这……地震?” 小鲤鱼一个不妨,脚下趔趄,差点栽进水里,好不容易稳住身躯,感受到那股无可名状的力量,忍不住张大嘴巴,骇然失色。 那一刻,无尽欢呼雀跃的气息从九藤的大地上涌出,冲天而上,眨眼弥漫整个夜空,在小鲤鱼的注视下,这些无比灵动的气息迅速结成一朵朵黄云,翻滚涌动,遮的星月无光。 这些黄云被夜风一吹,忽地一散一合,与皎洁的月华一激,化为无数晶莹的花雨,轻飘飘从天而降。 仿佛久旱逢甘霖,整个九藤地界散发出勃勃的生机。 “这是……祥云瑞霭?可是九藤明明被鬼祟骚扰,民心惶惶,怎么可能在此时天降祥瑞?事情一定反常!” 只是,当她使劲揉揉眼想要看个清楚时,突然又发现眼前风清水缓,山高月小,虫鸣鸟飞,天地一片安详,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哪里像是经历山崩地裂的样子? 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无稽的梦。 “咦?幻觉?怎么会这样?” 小鲤鱼惊疑不定,可劲地拧了一下自己。 “哎呀,好疼。” 她咧着嘴正要跳回水里,突觉眼前一花,从虚空中走出一个男子来。 这男子黑发飞舞,面目模糊,身高九尺,筋肉虬结,仿佛一条条土龙缠绕在身;外罩一袭黄色大氅,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上有无数光辉闪动,杂而不乱,宛如诸天星辰加于一身。 他右手握卷,左手持幡,腰悬宝囊,后背一把奇形长刀,漆黑如墨;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震动寰宇的力量,追星赶月移山填海仿佛只在一念之间。 小鲤鱼看似年轻,其实也活了一百多年,只是水族不似人类复杂,她的心智尚未完全开化,但她自幼生长在河府,耳闻目睹,见识却不差于别人。 黄河是天下水脉之祖,无数人供奉崇拜,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角色进进出出。 清净的道人,慈悲的和尚,粗犷的妖怪,诡异的巫邪,狰狞的恶魔,阴险的鬼魅…… 其中不乏资质惊采绝艳、智慧博古通今、法力通天彻地的角色,但没有一个人、妖或鬼的气势能与眼前这个男子相比。 那股俾睨天下俯视众生的气势,只让小鲤鱼想到一个字: 神! 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神! 生灭一切,超越一切的神。 星辰绕他而转,万物因他而生,春夏秋冬因他而存,一切有形的无形的存在的不存在的都因为他的存在而存在,因为他的消失而消失。 任何神圣,任何邪恶,任何光明,任何黑暗,在他面前都是那么的渺小。 “不可能,不可能的,天地之间不可能有超越神君大人的存在,我一定是眼花,一定是眼花了……” 小鲤鱼喃喃自语,几乎不敢,不,是根本不相信自己所见。 这男子停在小鲤鱼前面,拿手一指远处打斗的痕迹,只见泥石归位,枝叶乱飞,眨眼间又恢复成一片完整的松林,被引来的河水一冲,腥气自去。乌鱼自爆的痕迹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姑娘,借你一滴血。”男子声音漠然,望着小鲤鱼,只是双眼空洞无神,仿佛仅仅一具躯壳。 他的出场实在太过震撼,完全超出小鲤鱼的想象,致使她一直在失神的状态,根本没去听他的话。 “你……你……我……” 小鲤鱼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男子,突然觉得他的身形有些眼熟,想要凑上去看清面貌,但明明就在眼前,却仿佛又在亿万里之外,怎么看都看不清。 那男子不等她答话,用手一指,从小鲤鱼指尖取了一点鲜血,转身就走,方向正是九藤山第三峰,一步十丈,速度极快。 等他走出老远,小鲤鱼才回过神来,拔足就朝那伟岸的背影追去: “喂,等等,你……” 她的话被轰隆隆的山裂声盖过,小鲤鱼又一次瞪大了眼睛。 男子走到山脚下,稍微一停,抬手一指。 地动山摇,万年不动的山峰突然从正中裂开,从山顶到山脚,出现一道宽达十米的裂缝,月光不临,黑漆漆不见五指。 男子一脚踏进,消失不见。 山峰重新合拢,裂缝消失。 “这……这……这……” 小鲤鱼的话卡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 从男子凭空出现到山峰重新合拢,前后不过数个呼吸。 男子来的快去的快,小鲤鱼的思维有些跟不上,不但没问出名字,连面目也没看清;只是觉得体形稍有些眼熟,思来想去,却怎么也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深夜到河边的强盗,穷凶极恶的乌鱼怪,高深莫测的男子…… 若不是黑松林中尚有夹带乌鱼腥气的污水流出,她真的怀疑今晚的一切都只是场梦;一场真实又怪诞的梦。 “他是谁……他是谁……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 小鲤鱼失落地往回走,脑中全是那神秘莫测的男子,越想越觉得在哪里见过,只是思来想去,直到跳进河里,也没不出个头绪。 小鲤鱼入水,黄河岸边终于彻底恢复了安静。 清风明月,松林如常,谁又能猜得到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呢? 正当被惊走的鸟儿陆续回巢时,河心里突然跃起一条长长的翠色鲤鱼,连连几个出水,嘴里咕咕说个不停,显得极为兴奋。 如果有个能听懂鱼语言的人路过,一定能知道它或她在说什么: 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我在画里见过他,他是站在神君身边的那个人。; 第七十二章 疑惑不解 黄土被乱哄哄的敲门声惊醒,没睁眼就觉得口干舌燥,头疼欲裂;下意识去摸床头的水壶,哪知刚一翻身,就身下空虚,噗通摔了一下。 赶忙睁开眼,看到那自幼相处的土地神侃,这才惊觉自己没在床上,而是正躺在社庙大殿的蒲团上。 “好渴!” 他只觉得嗓子快要冒烟了,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撒腿就要出殿门,刚窜出门槛,突然记起一事,一个急刹车,猛地转身,看着这熟悉的场景,惊疑不定: “不对啊!怎么会躺在这里?我不是去河边了么?” 黄土晃晃脑袋,可劲地揉揉眼睛,朝四周打量一下,确认自己没看错,正是已经住了两年多的社神祠堂。 “怎么会这样?” 被初升的旭日一照,黄土有些眼花。 “乌鱼怪呢?小鲤鱼呢?黑松林呢?” 一幕幕画面从脑海里闪过,黄土觉得自己的记忆从未像这次这么乱。 在他的记忆里,自己抓到了乌鱼怪,正要追问扰乱九藤安宁的元凶――独目小鬼的来历,旁边的小鲤鱼突然警告自己乌鱼怪要逆转精血自爆,于是赶忙一刀劈开乌鱼怪的脑袋,往前一扑,将那条长有两米的骨刺也切下来抢进如意囊。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唤出护体长袍,就被扑面而来的爆炸气浪就淹没。 恍惚中,他只记得墨刀似乎脱手而出,自行飞起,然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识,仿佛陷入了彻底的沉睡;再醒来时,就是现在。 可是昏迷的地方是河岸,离镇子有七八里远,醒来时怎么会在庙里呢?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没有丝毫的印象。 如意囊! “如意囊,我记得把东西都收进了如意囊!” 黄土赶忙往腰带上摸去,发现如意囊正好好地挂在那里,稍稍松了口气。 “还在,只要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么?” 想到此,他一溜烟窜回自己的房间,找来壶晚咕咚咕咚一顿狂饮,稍稍缓解口渴的感觉,立刻摘下腰间的九莲如意袋,打开禁制。 衣物、草药、矿石、木偶、断剑、手抄本《清寒纪要》…… 往日收藏的东西,都在。 鱼肉、鱼尾、鱼目、两米多长的鱼骨…… 也在! 墨色长刀。 在! “长刀在,鱼骨也在,除了丢失的匕首和几包药之外,一切都在――这证明,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我到底怎么回到庙里的?” 黄土拍拍脑门,忍不住再问自己。只是,那段记忆就像是被故意的丢弃了似的,怎么记捡都捡不回来。 “咦,怎么多了两样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醉醍醐旁边,那里有一个啤酒瓶盖大小的小物,只见其眼鼓肚大,形体如蟾蜍,全身赤红,偶尔跳动几下,散发出淡淡的火气。 “这是……幼火蟾?” 黄土觉得自己脑筋有些不够使。 在幼火蟾旁边不远处,还有一滴鲜红的血,晶莹剔透,宛如赤玉,散发出一股清爽的气息,仔细去闻,还可发现清爽里夹杂有一股淡淡的鱼腥味,只是极淡――和乌鱼那种散发臭气的黑血完全不同。 “这是一滴鱼血,有点妖气……是那小鲤鱼的血。” 根据血液的气息,黄土很快就判断出它的主人是谁,暗暗忖道: “鲤鱼血肯定要比鳞片好使,本以为能求到鳞片就是侥幸,没想到连鲜血都得到了。常言道,鲤鱼跃龙门,跃过即驾云;偌大一个水族,只有鲤鱼最为神奇,和传说中的龙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小鲤鱼出自九州大地最为神秘的河府,和乌鱼怪这等野路子有云壤之别,说不定未来就是一条小龙呢!” “龙啊!天地之间最为神秘的生灵之一!不,或许根本不是生灵,而仅仅是整个九州大地的图腾――超越生灵,只在信仰中的存在!” 想到种种关于龙的传说,黄土一阵心神摇曳。 收回心神,看看墨刀和乌鱼留下的零碎,再看看幼火蟾和鲤鱼血,他有些木然。 “想不到一觉醒来,配置解煞丹药的材料已经齐全了,省下我许多力气。炼成丹药之后,只需找一件纯阳宝物――找那位女警官即可,借不来的话,就偷。” “这鱼骨软中带硬,比上好的精金还轻巧,稍作削修,再用用药酒浸泡数日,可以做把上好的鱼骨鞭,正好弥补手头上的缺憾。” 他留下鱼骨本就是这个目的,要不然以墨刀的锋利,即使鱼骨再粗上几圈,一刀下去也是两断。 “这鱼肉煮着吃,绝对的大补。上百斤够吃俩月的了。给温婶范老他们送去些。” “鱼骨和鱼目或许可以做件法器,乌鱼本凶残,自带一股戾气,如猛虎一般,别有驱鬼镇魂之妙……嗯,就算不是法器的材料,还可以鱼目混珠,坑几个守财的钱奴。” 他单手托着下巴,想着如何物尽其用。 “这些鱼鳞鱼皮,坚硬过铁,刀枪不入,有护身之能,祭炼成一双鞋子,以后走山路就不怕磨鞋底了。” “鱼血污浊,难为人食……嘿嘿,提取出阴寒精华,炼制成两丸毒药,与阴雷珠有异曲同工之妙。等什么时候再见那七彩鸟,设法喂它两丸,想必会很有意思。这鸟货欺人太甚,拔毛虽然能出口恶气,却难伤起根本。他有天妖摄魂的降头术,我有至凶鱼种炼制的剧毒,下次遇上,指不定谁吃谁!” 想到那可恶的妖鸟,他忍不住捶了下桌子。 砰……咔嚓…… 一拳下去,槐木打造的方桌掉了一个角。 耶?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黄土愣了愣,忽地双拳同时向前捣出,顿时呼呼生风,甚至有淡淡的脆响,那是出拳太重太快,破空之声。 他收回双拳,脚尖一点,在原地连耍了三个后空翻,动作流畅完整,充满了力感。 站定之后,黄土一把扯下自己的上衣,对镜子一看,脸上渐渐浮现一丝笑容。 原来,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包括被女鬼抓的、被七彩鸟打的、河里逃窜时撞的……都已经愈合。 不仅如此,他内视之后发现,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的伤势也都痊愈。尤其体内的玄阳真气充盈圆润,以丹田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玄妙的循环。 仿佛脱胎换骨似的,堆积的新伤旧伤在一夜之间痊愈。 现在的他,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力量,如何不喜? 黄土攥紧拳头,闭目望天,长长地出了口气。 无论是对付女鬼、妖鸟还是乌鱼,他都是带伤上阵,一身本事打折两成,好多手段使不出来。 如今伤势痊愈,体力充沛,精神饱满,斗志也越发地高昂! “来吧,来一个灭一个,来俩灭一对,来仨灭一对半!” 想着想着,他的表情渐渐又变成苦笑: “只是,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搞了半天,饶回了原地。 想来想起,也找不出个所以然来。 “黄先生,黄先生……” “开门,开门……” 他的思绪被乱糟糟的敲门声打断,赶忙收起如意囊,整理一下着装,就要去给人开门;只是刚走两步就停下来,自言自语: “不妥,昨天我从派出所偷跑出来,只留了个尿人在那里;虽然反锁了门,但他们一定发现了异常。这会儿给人见到在庙里,怕是有不小的麻烦。”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突然听到哐啷一声,出门一看,却是土地庙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呼啦涌进一群人来,最前面是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 黄土一看,认得,长生阁西峰的弟子,高宗亮。 “这厮无礼,竟敢踹我大门。不过,看这些百姓恭敬的样子,想必得了他的好处。待我先把话问清楚,若有什么猫腻,嘿,派出所有的是小黑屋,应该不会介意分给他一间。” ; 第七十三章 有人来闹事 “什么人在此搅闹?” 黄土直接略过一脸傲气的高宗亮,扫了一眼人群,高声喝道。 这群人大约有四五十个,呼呼啦啦站满了院子,进来之后立刻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 其中一派有三十多人,以青壮年男子为主,兴高采烈地跟在高宗亮身后,瞪着黄土,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似乎要做一番惩奸除恶的事业。 另一派是十多个妇女,为首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装束简朴大方,正是温静静的母亲齐爱莲。 双方似乎在激烈地争论什么,齐爱莲一方的人虽少,但气势丝毫不遑多让。 被黄土一吼,本来剑拔弩张的双方,立刻静了下来。高宗亮身后本来有许多志气满满的年轻人,被黄土凌厉的目光一扫,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三年来,土地神灵验之名早已传遍九藤,加上黄土怀柔之外的雷霆手段,早已深入人心,积威之下,不得不服,不敢不服。 这些男子虽然有高宗亮撑腰,可真要面对黄土的时候,难免心虚。 高宗亮暗怒,他从图书馆逃走之后,好不容易以长生观的秘术联系上扈红叶,从她那里粗略了解到一情况,知道了黄土的存在,悄悄跟踪扈红叶来到九藤,想打探出她和黄土的关系。 孰料凑巧之下,在公交车上遇到两个农民谈论九藤镇闹鬼以及土地庙显灵的事,听他们提及黄土的名字,立刻上了心;凑上前打听,结果三说两说,引得全车的人都谈起这事来,无人不知土地庙和黄土的名字,让高宗亮惊讶不已。 只是听好多人夸奖土地庙的灵验,这位长生阁的弟子立刻心生厌恶;忍不住冷嘲热讽,和一车的人别起苗头,说土地神只是最卑微的神仙,根本不值得祭拜,黄土用的手段也只是糊弄人的雕虫小技。 众人自然不服,他也不顾门派规矩,立刻耍了几样法术,让这些普通百姓大跌眼镜,纷纷称奇。 他存心显摆立威,听有人说村子里闹鬼,村民去庙里拜了几次土地神还没显灵;赶忙自称曾随高人修行,有捉鬼的本领,愿意前去捉拿鬼物。众人见了他的手段,也不好说什么。 昨天晚上,果然有鬼来闹,当众村民惊慌失措时,高宗亮适时出现,赶跑了恶鬼,立刻引来众人膜拜,纷纷高赞法力高强。又见他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岁出头,更是啧啧称奇。 被众人一捧,高宗亮立刻有些飘飘然;当听到有人再提到土地庙和黄土时,他的脑子里立刻浮现扈红叶舍身相救黄土的场景,顿时又妒又恨。心中的得意也像是被浇了两盆冷水,非常的不爽。 思来想去,心生一计,对众人说: “土地神不过卑微小神,沽名钓誉,徒有虚名,存不存在还在两说。即使存在的话,一个小小的孤魂野鬼也能吓得他缩起头来当乌龟,实在可笑!那黄土不过一乡村野夫,江湖骗子,糊弄了大家这么多年,明天我就去戳穿他的假面目。” 众人虽然敬奉土地神,但事实确实如他所说,神仙久请不来,已经被鬼物伤了好几条人命——许多人又亲眼见他赶走恶鬼,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明天我随大家去看看,如果他老老实实认错,就饶他一命。如果他不听劝告,执迷不悟,铁了心和大家作对,我就以仙术擒下他,交给大家发落。到时候,是打是杀还是扭送公安机关,任凭大家处置。真不行,干脆砸了他的神像,拆了他的破庙,也好出一口恶气。” 他敢口出狂言,并非无缘无故。他从未见过黄土本人,却自认胜他一筹。 “以前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角色。他本人可能和名字一样是个土到掉渣的人;即使有点本事,也是个三脚猫,高不到哪里去。高手岂会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他有自己的打算。 “虽然不知道他和扈红叶是什么关系。但只要到时候出手拿住他,让他在众人面前好好地羞辱他一番,让他知道仙凡之间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下手狠点,不怕他不服!只要能降服他,扈红叶肯定对我刮目相看,对他自然……失望。” “哼,和我高宗亮抢女人,不知死活的东西。” 于是,在他的极力煽动下,村里不少许多男子热血沸腾,与他一起赶来土地庙,要给黄土这个骗子一个难忘的教训。 他们赶到的时候,黄土还在沉睡中,敲了一阵,不见有人开门,许多人胆子肥了起来;动起手来,更加卖力。不过他们搞出这么的动静,立刻把附近的齐爱莲等人给招来了。 这些妇女极为推崇土地神,哪里容得下这些人胡来?不论他们怎么解释,都被齐爱莲痛斥一顿。 被妇女们一纠缠,男子们的气势立刻弱了一截。进门之后被黄土一喝,再短一截。差点就抬不起头来。唯唯诺诺,先前准备的狠话都烂在了肚子里。 有人甚至开始偷偷比较两人,越加地后悔: “黄先生魁梧粗犷,生就一副威严相貌。这位高小仙俊朗是俊朗,手段也高,但气势与黄先生相比差了十条街去。只听说天神狰狞威严,从来没听说过哪路天神是白脸蛋子的。长的和电视上的歌星似的,如何能震慑各路妖魔鬼怪?果然,小白脸的话是不可信的。” 有几个人被黄土一喝,开始打退堂鼓,悄悄地退到人群的最后面。 不过,高宗亮的气势开始高涨起来。 当他看到黄土本人的那一刻,先前仅存的一点担心彻底消失不见,因为他一眼就看出了黄土的修为: “我当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原来不过是个刚踏入门槛的野路子,连感应天地灵气都做不到。与我引气中期相比,差距不可以里计。本少爷一个手指头就能捏死他。” 他意气风发,昂首挺胸往那一站,丝毫没收敛自己引气中期的修为,只等着黄土自动拜服,主动上前来向自己打招呼。 哪知黄土见他趾高气昂的作态,根本上来一嗓子先把场子镇住,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高宗亮吃了瘪,登时火向上撞,恼羞成怒,抬手一指,厉声道: “大胆黄土,你可知罪?” 他这一嗓子虽然响亮,但夹带了几分羞怒,远不如黄土那一句有气势。 “这小子是来找茬的!” 黄土哪里还不明白来者不善,暗暗冷笑。 “鬼魂聚散不定,老黄一身功夫用不上,打的憋屈;这货是个十足的人类,既然主动上门来解闷,老黄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拳头。” 他如今伤势痊愈,状态生猛到了极点,天王老子也敢斗一斗,哪里会怕区区一个修士? 瞧了一眼高宗亮,不慌不忙问道: “你是谁?” 旁边的齐爱莲一听,没等高宗亮答话,赶忙给黄土解释: “东祇,不知哪里来了个泼皮,说是在六里屯赶走了只鬼,不服土地爷爷的神通,就煽动一帮人前来庙里捣乱,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黄土能猜个七八分,点了点头: “婶婶,你往后退。” 没等黄土话音落地,高宗亮已经怒道: “无知泼妇,你敢骂我?我劈脸扇你!” 他出身大富之家,又拜在仙门之下,从来都是高高在上,昨晚更是受到狂热的追捧,如今一上来就被人称作泼皮,他如何能忍?欺身上前抬手朝齐爱莲肩膀抓来。 修士之间争斗的手段,分武技和法术,武技以真气支撑,靠武器或者空手施展,主要是近身格斗;法术以法力支撑,靠法宝或空手施展,威力巨大,攻击距离远。 虽然修炼者的争斗以法术攻击为主,不但方法复杂多变,杀伤力也强;但是大多人仍要修习武技,以配合引气入体,来锤炼自己的身体。 只有引天地灵气入体来淬炼身体才算踏上修炼的大路,这高宗亮是中期的境界,自然有不俗的武技。 齐爱莲就一普通妇女,哪里是他的对手?没想到他说打就打,又见他来来势汹汹,顿时不知所措,呆立原地。 其余的百姓见高宗亮说动手就动手,一个个呆立,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当高宗亮就要扣住齐爱莲的肩膀时,旁边突然伸出一个手掌,将他的招式架住。 “欺负手无寸铁的妇女,你不嫌丢人么?” 黄土一把扣住高宗亮的手腕,一带一推,猛然发力。 高宗亮只觉得一股强横的力量传来,挡无可挡,蹬蹬蹬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躯。 “黄土,你可知道我是谁?就敢拦我?” 黄土冷笑,一个箭步欺身上前,劈头就打: “老子管你是谁!敢在庙里撒野,我不但拦你,还要揍你!” ; 第七十四章 太慢了 高宗亮根本没把齐爱莲看在眼里。 在他的意识里,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仙门弟子,齐爱莲不过是一乡村农妇,彼此之间身份有天壤之别。齐爱莲辱骂自己是一种大不敬的行为,是凡人对仙人的一种亵渎。所以,他动起手来完全没有顾忌。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黄土竟然出手阻拦自己,而且不答话就向自己动手,完全没有一点规矩。 “好大的蛮劲!” 高宗亮接了黄土一拳,虎口震得发麻,微微惊讶,不过他认为这是黄土偷袭,自己粗心大意才被他偷袭得手,算不得什么。 “这厮肯定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蛮牛!据说这种人天生愚笨,脑子转的慢。但是很多缺少亲情的女孩子会把这种愚笨看成老实纯朴,从而产生一种特殊的感情――妈的,黄蓉就是这么被郭靖那蠢牛骗走的。据说扈师妹是个孤儿,想必曾在什么时候得过这个人的帮助,一时控制不住才对他这么好的。” 高宗亮现在满脑子里都是黄土和扈红叶之间的关系,不管听到见到黄土干什么,都会不由自主往那边想;譬如现在,他眨眼之间就想到一种可能性,不由对自己大为佩服。 “不过,他脑子反应慢,肯定还没意识到扈师妹对他的感情,我只要稍加阻拦,就能戳破他在扈师妹心里的高大形象,让扈师妹看清他不过是一低贱的蠢夫而已!到时候……” 高宗亮想到得意处,差点笑出声来。 黄土不知道对手眨眼之间转了这么多念头。他率先出手,一是震怒他对普通人出手的行为,二是他已想好如何先胖揍高宗亮一顿,然后光明正大把他送到派出所。 “派出所正在严打,那位何警官想必很乐意找高宗亮这种‘法力高强’的仙人谈话,询问一下他是如何装神弄鬼。如今三天时间将过一半,我可没时间和这鸟人纠缠。” 所以,黄土劈头就打。 高宗亮的绮念被飞来的拳头打破,正要恼怒,突然想到对手不过是一介莽夫,是自己靠近长生阁第一美女的垫脚石,怒气又消散几分。 使出最为拿手的逍遥长生诀,脚尖点地,犹如雪地平移,不见上身如何动弹,已经挪出去两三米远,动作说不出的潇洒。 黄土一拳落空。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高宗亮稳住脚步,立刻迎着太阳负手而立,若是他穿的是古装,院子里有风的话,绝对称得上翩翩美男子。 见黄土还要追打,傲然道: “黄土,你这乡村莽夫,真要和我动手?本少告诉你,别以为本少怕了你!本少能容忍你,是为了扈师妹的面子,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黄土不答话,欺身上前,挥拳再打。 高宗亮不畏不惧,身子一旋,滴溜溜又往旁边躲。 黄土第二拳落空。 围观的众人见两人动手,早就空出了场子,一个个伸脖子观瞧。 如今见黄土奈何不得高宗亮,高宗亮的动作又从容无比,就有许多男子开始大声喝彩: “高小仙法力高强,一百个黄土也不是对手。” “是啊,黄土连人家的衣衫都碰不到!” “黄土你就别费劲了,赶紧束手就擒!” “赶快跪下求饶,求小仙饶命!” …… 彼长此消,齐爱莲等人有些着急。 接连轻松躲过两拳,高宗亮信心暴涨,哈哈大笑: “我这是长生阁神技逍遥长生诀和归雁十三式,乃仙家神技,你一草莽匹夫,连沾身都不能,如何能知其中奥妙?还不束手就擒!” 他话音未落,就见黄土猛然一转身,一个跨步就到了他的跟前,依旧是泰山压顶,劈头就砸。 黄土这招极快,高宗亮想躲已经来不及,只得举手招架,去扣黄土的手腕,准备扭住他的手臂。 黄土微微冷笑,稍微收手避开手腕,一拳砸在高宗亮的手心上。 只闻砰的一声闷响,拳掌对击。 在众人的注视下,黄土纹丝未动,高宗亮则站立不稳,蹬蹬蹬往后退了四五步才稳住身躯,俊脸通红,手臂不停地颤抖。 这一次硬拼,黄土完全占了上风。 叫好声戛然而止。 有眼尖的人看到高宗亮脚步所踏之处,都在铺地青砖上留下一个一厘米深的脚印,那是为了卸去拳劲所留,不由暗惊黄土这一拳之重。 齐爱莲等人则稍稍放心。 高宗亮吃了亏,脸上挂不住,厉喝道: “黄土,本少看在扈师妹的面子上,让你三招;既然你这莽夫自持武力,不识抬举,我也不算以武欺人;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仙家功夫,什么叫做仙凡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说完双手一搓,摆了白鹤亮翅的架势。 黄土这才停手,笑道: “我身为土地庙祝,岂能占你便宜?把话讲清楚,先前三拳有两个目的,第一,是为齐大婶出口气;第二,交手之前先热热身,这是我们本地的规矩。这还有个名堂,叫做是骡子是马,先溜三圈。现在看来,你合格了。” 众人哈哈大笑。 高宗亮被黄土当面奚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怒道: “不要逞口舌之利,咱们手底下见真章!等我擒下你这匹夫,废了你的武功,看你有何脸面再见扈师妹?” 一跺脚,纵身扑上来,双掌如分花穿叶,拍向黄土前胸,正是长生阁独门绝技的穿花摘叶手。行动时整个人如穿花的蝴蝶,飘逸潇洒,是长生阁最为花哨的武技之一。 许多人只觉的眼前一花,高宗亮就冲到黄土近前,暗暗惊心。 黄土和长生阁有一段交集,对于这套武功并不陌生,忍不住暗暗冷笑: “放弃精妙的归雁十三式,选择花哨的穿花摘叶手,这厮的脑子被驴踢了吧!” 他不慌不忙往旁边一闪,躲开高宗亮双掌,飞起一脚踢他小腹,动作丝毫不比高宗亮慢。 高宗亮先前吃了亏,不敢硬接,变横为竖,左掌往下一拍,直切黄土脚腕;右掌变拳,反砸黄土的小腹。 若是高宗亮能架住这一招,不但可以拦下黄土的飞踢,更可以击中他的小腹。要知这套掌法是以逍遥长生真气催动,是长生阁最为基础也最为重要的真气,其中玄妙,妙不可言。挨上一下,任是铁打的身躯,也要受不轻的伤。 黄土知道厉害,却不慌不忙,不等招式变老,突然往后一仰,仰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几乎快要躺倒地上,但脚下扎根,站的很牢,伸腿就扫高宗亮下盘。 高宗亮正要得手,见黄土仰面后倒,以为他是站立不稳,不由嘲笑: “你这废物,这就要认输,能在我手下走两招也算……” 只是他话音未落,小腿就被一股强横的力量扫中,砰的一声,站立不稳,往前趴去;这下要是摔准,绝对是个狗啃食的姿势。 幸亏他眼疾手快,急忙伸左手在地上一撑,在脸接地的前一刻止住去势。 等他慌手慌脚从地上爬起来,黄土已经好整以暇站在旁边,淡淡道: “太慢了。” 高宗亮完全没想到这样。在他的眼里,黄土和齐爱莲这些人都是凡夫俗子,都是自己俯视的角色,根本不可能冒犯到自己。虽然黄土表现出力量天赋,但仍被他视为普通人。如今竟然一个回合就让自己出丑,顿时又惊又怒。 “你……你……” 他吐了口吐沫,恨恨道: “没想到我小看了你,好,先前是我轻敌,那么接下来就让你知道冒犯仙人的后果吧!” 说完之后,他一展双臂,全身关节炒豆子似的发出一阵爆响,身上的气势急剧上升,地上的尘土无风自动,一股莫名的压力往外散去,靠的近的人不由自主往后退。 逍遥长生诀共分八层,是长生阁第一任阁主长生道人创造出来的,是长生阁最基本也是最奥妙的法诀;此诀初时平平,但每提升一层,威力就会强大数十倍不止,传闻到了第八层,立刻就能勘破生死,白日飞升。 长生道人当日就是靠此功法大成,只是自他飞升之后,门下弟子从未有人将此诀修至大成,如今的阁主青山道人也不过是第六层后期的境界,而且卡在这里已经数十年,迟迟不能突破。 高宗亮学艺十多年,已经将真诀练到第三层初期,乃是西峰弟子中的佼佼者。 如今被黄土激怒,一下将真气催到最大程度。展开西峰绝学归雁十三式,朝黄土攻来。 只见其双掌过处,尘土飞扬,掌风呼呼挂响。 身后的人只觉得压力扑面而来,一个个东倒西歪,站立不稳,心中骇然,纷纷躲开。 “接我第一式,北雁南飞!” 高宗亮双掌一前一后,做了个雁群南飞的样式,劈向黄土。 黄土断然不惧,运起玄阳真气,挥起双拳,如猛虎怒扑,正面迎了上去。 高宗亮深知归雁十三式的威力,见黄土选择硬拼,不由冷笑: “此招取的是雁群以大毅力飞回故巢的意境,蕴含雁飞高空搏击万里的真谛,同心协力连绵不绝,双掌一前一后,配合生生不息的长生真气,相得益彰,威力极大。你竟敢以血肉之躯接招,不知死活!” 黄土哈哈一笑: “正要破你!” 双方再次硬拼一记,玄阳真气的境界虽然比长生真气低了一阶,但其本质却要高出一筹,以少敌多,丝毫不落下风。 真气四溢,场内飞沙走石。 人们已经看不清两人的动作,只看到两条人影你来我往,斗在一处,不时传来高宗亮的喝叫声。 “再接我一招,平沙落雁!” “衡阳雁断!” “河鱼天雁!” …… 场外的人看不清楚,场中的高宗亮却是越打越心惊,他使尽了各种手段,都被黄土一一化解;而黄土的每一次主动攻击,都会让他手忙脚乱好一阵。若不是偷偷使用法术,早就落败。 “这人练的到底是什么武功?这归雁十三式乃是我峰绝学,怎么被他乱打一气就给破掉?看来只拼武技赢不了他,还是用法术的好。这人武技虽高,但肯定不精通法术。” 高手相斗,岂能三心二意? 黄土重伤初愈,越打越畅快,只觉得体内的真气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丝毫没有力竭的迹象,越战越勇,稳稳地压制住对手。 他早就察觉到对手的小手段,却未点破,只任由他施为。 任你有万般手段,我自一拳轰下。 见高宗亮稍稍走神,抽个空子,一掌劈在他左肩。 高宗亮被强劲的力量打了个趔趄,只觉得半边身子发麻,一股真气在体内乱窜,如点燃了气血,如同火烧,怎么驱逐都驱不出去,又惊又怒。 “混账东西,你敢伤我?” “这是给你的教训!”黄土笑道,“谁让你大清早来我这里搅闹?” 高宗亮受了伤,再一分心,顿时被掌风迫的喘不过气来,被黄土一嘲笑,突然恶从中来,双手一搓,手中出现一把赤红的长剑,用真气一催,立刻放出尺余长的火焰,拦下黄土的拳头。 双方比斗,默认的只动拳脚,不动刀枪,如今他突然抽剑,显然已是恼羞成怒。 黄土手无寸铁,不敢硬拼,急忙后退,只是匆忙之间不忘瞥一眼大门口。 不知何时,何玉容和其他三名民警已经赶来,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场中的打斗。 高宗亮背对大门,却没看到四名警察,只是一招得手,步步紧逼,将长剑舞的嚯嚯乱响,满场乱追,心中发狠: “今天非得拿下这厮,好好羞辱,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围观的百姓见高宗亮拔剑,又见黄土左躲右闪,节节败退,都吓得面如土色,生怕看到他被一刀两断。 黄土边打边退,不动声色地退到阴兵所在的偏殿,顺手捞过一把大砍刀,却被高宗亮一剑削为两截: “此剑是以精金炼制而成,你那破铜烂铁岂能抵挡?还不快快跪地求饶?” 黄土的武技其实远高于高宗亮,若是肯动手,五个高宗亮也早被他拿了;只是这样解决不了问题。只手持两截断刀周旋,一边打一边大声问道: “喂,对面的,我问你,你是不是懂的邪术?” 高宗亮不知道黄土为何突然询问此事,但见自己胜券在握,就道: “放屁,本少爷出身名门大派,用的是正宗仙术!” “那我有一个问题,我昨天还派出所里玩耍,今天早晨不知怎么就回到了庙里,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遇到鬼了?” 高宗亮哈哈大笑: “凡夫俗子就是凡夫俗子,区区一个小鬼就能把你吓的心神不宁!” 黄土追问: “你懂得这门邪术?” 高宗亮哈哈大笑: “不过是简单的五行搬运术,我出身名门,岂能不会?别说是你,就算是整个派出所,我也能不知不觉地挪走!” 黄土面不改色,但是屋外何玉容的俏脸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她手里拿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泥人,面貌与高宗亮有七分相似。 “替身什么的你也懂?就是扎小人那种?” “当然,雕虫小技尔!” “你为什么故意煽动百姓来土地庙搅闹?是不是你把我从派出所抢出来的?” “你一凡夫俗子,愚弄百姓,我身为仙门中人,岂能容你?特异带领百姓来惩罚你,这是你的报应!” “你真的是仙人?” “当然!” “昨晚上你真的杀跑一只鬼?” “当然!” 黄土还要问,却被高宗亮厉声打断: “闭嘴,拖延时间也没用!赶快放下武器,跪地向我求饶!还可以保全性命!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我这披风剑法,水泼不透,你挡不住的!” 黄土笑了笑,不再理他,只对外头道: “何警官,你都听到了,这事和我无关,都是他干的。” 说完丢掉废铁,猛然往前一冲,冲进那号称水泼不透的破风剑光里,一指点在高宗亮的眉心,看着高宗亮瘫倒在地犹不甘心的眼神,黄土淡淡道: “我说过,你太慢了!有剑也不行。” 第七十五章 高宗亮进去了 黄土一指点破高宗亮的护体真气,玄阳真气透眉而入,封了他的泥丸宫和丹田。 高宗亮得势不饶人,正要拿下黄土,突然眼前一花,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觉得真气和灵力紊乱,骨软筋麻,长剑脱手,瘫倒在地;犹不甘心: “你好大的胆子!快放了我!我是扈红叶的师兄,我是长生阁的弟子,你敢伤我?快放开我,我们用法力再比拼一次!你使诈,你这个混蛋。” 黄土看了他一眼,面色凝重道: “是你陷害我在先,我不得不还手!快说,为什么要陷害我?到底是何居心?” 此刻何玉容已经带三名民警到了门外,冷冷地看着两人。 高宗亮气势被夺,思路也被黄土带到了沟里,以为他说的是这次的事,毕竟有些心虚,但是想到扈红叶,又忍不住火向上撞,厉声道: “你一乡村匹夫,也想赢得扈师妹的青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对我长生阁的大不敬!你有什么本事有什么资本追求扈师妹?告诉你,仙凡之间的鸿沟是骨子里的,是不可逾越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黄土闻言,微微一愣,暗忖: “原来是为这事。这厮是个偏执狂,追求女孩子就应该用光明正大的手段,用一颗真心去赢得对方的好感,他却把一副脑筋都用来打击对手上――且不说红叶待我如亲人,就是我们素不相识,也不能眼睁睁看她被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鸟人惦记。” 他心中想着,嘴上却道: “所以你就想法子对付我,陷我于不义之地,先把我从派出所里抢出来,然后煽动一大帮人来围攻我,还扬言要拆了大伙为土地公公盖的庙?我告诉你,土地神是大伙的土地神,土地庙是大伙的土地庙,绝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场所!” 高宗亮被黄土抢白,脑子有些乱,没看到门口何玉容的俏脸快滴出水来。 “土地神不过一不入流的小神,老子拆了他的庙又如何?你黄土和这些乡村野夫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一群蝼蚁!” 他本是要鄙视黄土,但是这话落在何玉容等人耳朵里就变了味。 他们一晚上接到数次报警电话,依旧是有人遭到袭击,赶忙清点庙祝、神汉、相士,包括在屋里打呼噜的“黄土”在内,却一个不少,立刻就有了结论。 但是他们早晨准备放人回家时,却遇到了麻烦――“黄土”的门打不开。在数名民警的合力下,好不容易撞开房门,结果却看到了一件几乎令他们发狂的事。床上哪有什么人?只有一个臊气的泥人,那呼噜声正是泥人发出的。黄土早已不知去向。 他们检查好长时间,也没找出黄土是从哪里逃走的。 正当他们懊恼的时候,突然报警说土地庙里黄土正和人打架。 这下子可就炸了锅,何玉容怒不可遏,带人就杀了过去,誓将黄土捉拿归案。 她们赶到时,正看到高宗亮持剑追杀黄土。 黄土也是算计好了的,正要高宗亮给自己顶罪,立刻不慌不忙地套话,把他带进沟里。 何玉容等人最为不解的就是为什么一个大活人变成了泥人。 当他们看到高宗亮和泥人有七分相似,在听到高宗亮沾沾自夸的话,前后一联系,顿时恍然大悟――这个妖人捣乱,一边劫走黄土,一边四处捣乱,煽动百姓闹事――一切都是他在捣乱,他这是要陷害黄土,黄土是受害者,是被冤枉的。 其实高宗亮根本不知道泥人一事,哪里又会想到黄土早设好了套,正等他往下跳? 有心算无心,误会加愤怒。 在民警们的眼里,高宗亮就成了始作俑者。 如今听他肆无忌惮地侮辱九藤村民最为敬重的土地神,根本不把七万九藤百姓看在眼里,如何能容得下他? 没等何玉容下令,两个如狼似虎的民警就扑了上去,把高宗亮掀翻在地,咔嚓咔嚓戴上了手铐。 “我们是本镇派出所的民警,怀疑你和最近的一系列谋杀案有关,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高宗亮正向黄土放狠话,一下子被摁了个脸着地,一口吃在地上,把话给吞了回去,再听到民警的话,怒不可遏: “混蛋,你们是谁?快放开我,你可知道我是谁?你们想死是不是?” 这是高宗亮长期养成的脾性――吃亏之后,最先想到的就是威胁对方。有时候有人多问一句,听到他是大派弟子,富豪之后,经常会留面子,放了他,甚至还会道歉。 但是这次遇到了秉性耿直的何玉容,这招完全不顶用。 竟然威胁人民警察,是可忍孰不可忍? “让他闭嘴,带走!”美女警察怒了。 于是,可怜高宗亮也算是仙门弟子,奈何被黄土封了灵力,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能被两个民警连拉带拽拖出去,在院子里划了一道痕,最后被狠狠地塞进警车。 他不依不饶,破口大骂,甚至呵斥跟他来的那些男子把他抢回去。 只是,结果显而易见,人民警察在百姓中的威信绝对要高出一个不知何来的陌生男子,虽然他勇敢地赶走了恶鬼。 警车呼啸而去。 何玉容留在了庙里,这个漂亮而严肃的女警站在台阶上,目光在人群中扫过。 众人看了一场打斗,本就没了立场,如今被警方一掺和,顿时一个个低下了头。 “乡亲们,我能理解你们急希望警方破案的心情,我和你们一样,一样非常着急。但是,把希望寄于鬼神是不对的,无缘无故迁怒于别人更是不对的……” 何玉容一直不相信鬼神,见这些百姓闹到土地庙,分明是寄希望于鬼神,于是开始了讲话。 见何玉容不理会自己,黄土并不觉得意外,趁她训话的时候,俯身捡起两截断刀,把断口处挨在一起,双手一合。再张开时,仍旧是大刀一口,被他放回阴兵的手里。 看着英姿飒爽的何玉容,黄土忍不住起了心思: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配好丹药,把纯阳玉佩取到手里,就能救回徐灵芝。只是这位何警官对我印象不好,不好说话呢。” ; 第七十六章 玉佩到手 何玉容遣散百姓后,才转过身,仔细打量黄土,目光炯炯,久久不说话,似乎要看透他。 黄土坦然,向美女警察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何警官,早上好!辛苦了!” 何玉容脸颊微微一抽,严肃稍稍缓和,点了点头,淡淡道: “你好大的面子,连老镇长都亲自来给你说情!” 黄土微微一愣: “昨天?” 何玉容迈步进了殿门,一边打量栩栩如生的阴兵鬼卒,一边点了点头: “嗯,老镇长说他深知你的品性,可以保证你不是作奸犯科的孩子,帮你说了不少的好话。” 黄土微微惊讶,老镇长范三川是除温静静一家人外对他最为关心的人,而且是全镇唯一知道他底细的人,对他极为关心,对他的行为一直持鼓励的态度。而且,黄土能去一中读书,就是得益于老镇长的大力帮助。 黄土云游回乡后,把自己的一些经历讲给范三川。老镇长听罢,二话不说就鼓励他在九藤镇暗中行事,借社神之名惩奸除恶;而为了不使人们一味寄希望于鬼神,也为了不给黄土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答应帮黄土隐瞒。 可以说,黄土能暗中行事这么久不暴露,除了他自己的手段外,老镇长的大力协助也是一个不可缺少的原因。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就算是前任派出所长在九藤做了七八年,老镇长也未向他曾吐露过只言片语。这么做,的确给黄土的行动避免了许多不确定的额外的因素。 如今主动前去为黄土说情,还是三年来的第一次。 而且,面对的是一个刚来九藤不到三天的女郎。 “范老主动出面,是怕何玉容难为我吧!” 黄土心里一暖,微微有些出神。 “老镇长德高望重,我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相信他不会因私废公,不会将私人交情置于百姓的安宁之上。” 听的出来,何玉容对范三川很尊重。 黄土微微一笑: “这是肯定的!所以,你就抓走了那个人,而没有抓我?” 何玉容轻哼一声,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把实情说了出来: “不是,老镇长不会因私废公,我何玉容也不会!刚才,我们发现你逃走……不在后,以为你是畏罪潜逃……现在看来,另有隐情。” 虽然她没说见人消失后的反应,但是黄土可以想象她的气愤――刚刚得到一点信任,立马被否定,谁也受不了。 “高宗亮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黄土不动声色,摸了摸身旁黑脸鬼卒的肩膀,淡淡道: “我自幼长在九藤,吃百家饭长大,老镇长他们待我恩重如山,我黄土堂堂八尺男儿,岂会恩将仇报?” 何玉容盯着黄土的一举一动,见他举手投足完全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暗暗惊奇,听他这样说,忍不住暗暗点头,道: “很好!有此想法,再好不过!” 说着话音突然一转,有些凌厉: “但是,你必须证明你的清白!” “哦?”黄土微微一愣,“不知何警官要我证明什么?” 何玉容直视黄土双眼: “第一,你为何会出现在马家寨马占云的家里?马占云儿媳徐灵芝昏迷不醒是否与你有关?第二,你的房间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纸符药草?第三,你的伤是什么时候痊愈的?第四嘛,你的功夫怎么来的?最后一个问题,是我个人的疑问,你不回答也可以。” “这女子好辣的眼光,每一个都问在点子上,看来对我依旧是不信任。” 黄土暗忖,却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 “我可以回答,但是我想先知道两件事,行不行?” 出于警察的本性,何玉容俏脸一冷,她并不像和黄土聊得太多,只是见他说的凝重,不知怎么就点头应了下来。 “第一,昨天晚上可有百姓伤亡?第二,徐灵芝母子现在何处?” 何玉容一想,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答道: “有三人遭袭,一死两伤;徐灵芝已送往县医院救治,至今昏迷不醒!” “什么?又有人死?”黄土一皱眉,深呼了一口气,镇定下来,“何警官,把徐灵芝接回来吧,医院帮不了什么忙的。” 何玉容目光落在黄土手刚抓过的鬼卒武器上,瞳孔不由微微收缩;那里刚刚出现一个浅浅的手印――她已经摸过,武器是真钢的。 目光从黄土脸上扫过,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问: “哦,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土笑了笑,有些憨厚: “我说我能救治徐灵芝,你信么?” 见何玉容的表情又有些不善,无奈道: “警官,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好不好?我若是凶手的话,我会很无聊地在他们家的院墙上勾勾画画么?别告诉我你们看到马家院墙上的那些鬼东西!” 何玉容的脸色有些苍白,那些入石三分的抓痕给他的印象却是很深,横一道、竖一道,仿佛道道都抓在人的心里。她从警数年来,见过不少的惨烈场面,如死者被分尸等等,但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场景。 黄土趁她失神,上前两步,将手伸到她的面前,道: “你可以查看一下我的手。” 何玉容只觉得一股温厚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下意识就往后退。 黄土见状,小指微微一勾,旁边的蒲团不知不觉一滑,眨眼到了何玉容的身后。 何玉容脚下被蒲团一绊,立刻站立不稳,惊呼一声,往后就倒。 “玉佩我来了。” 黄土心里嘿嘿一笑,嘴上大叫小心,往前一伸腰,伸左手去抓何玉容举起的手,却没抓住;赶忙顺势一摆右手,正勾住女警的纤腰,重重地往回一带。 何玉容脚下不着力,一下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处子幽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黄土却把目光落在女警洁白的颈子上,右手扣住纤腰,左手轻轻她颈后一滑而过,一勾一抽,就顺势放在她的香肩上;与上滑的右手一起扶住了何玉容的双肩,顺势往后一退,离开了娇躯。 前后不过眨眼时间,双方身体一触即分;发乎情,止乎礼,丝毫没有过分的地方。 “警官,你没事吧?”黄土很诚恳地问道。 何玉容当然没什么事,只是……只是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俏脸通红而已。 她从小要强,立志做警察,上学时严格要求自己,整天和男孩子似的训练,工作后更是一心扑在工作上,素来雷厉风行;于是,她在校为校花、在局里为警花,结识了很多的异性,却从没交过一个男朋友,从未与异性有过亲密接触,甚至连拉拉手也没有,更不曾被异性如此的拥抱过,是个名符其实的剩女。 正因为如此,她的工作十分的突出,连那些从警几十年的老同志也赞不绝口。这次九藤事严重,领导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她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到了之后,立刻制定详细的计划,就地开展工作。只想着早日破案,还九藤镇百姓一个安宁。她一开始就将目光锁定在黄土身上,马家寨事发后更是如此,但是老镇长的一番话和今天早晨看到的事却让她改变了这个想法,对黄土的警惕放松了几分。 哪里会想到黄土早就将注意打到她的身上? 她从未接触过异性,加上黄土有心混淆她的感觉,稍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有意地刺激胸前酥乳,搞的她心慌意乱,哪里注意到身上已经少了些东西。 站稳之后,何玉容脸上的红晕几乎已经蔓延到了脖子,一边慌慌忙忙整理衣服,一边看了黄土一眼,正迎上他关切诚恳的眼神,赶忙挪开,东张西望,不知该把眼光放在哪里。 想说些喝叱的话,但自己绊倒显然不能怪对方;于是,慌忙之间,只得找些别的话: “谢谢,我没事;请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我待会还要回所里。” 黄土虽然不知道何玉容为什么这么紧张,但知道是自己抽身的好机会,就要编几句蒙混过关。 正在此时,院子里传来了喊门声: “师兄,我是红叶,你在吗?” ; 第七十七章 极致红叶;咆哮石狮 黄土听到扈红叶的声音,喜出望外,向何玉容道声抱歉,急急忙忙去迎。 牛仔蓝色的帆布鞋,灰色的率性休闲裤,单排扣的黑色风衣,大框复古墨镜,齐耳短发,唇红齿白,肤若凝脂,神采飞扬,英姿勃发…… 当黄土看到门口的少年时,顿时就楞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 “你……你是红叶?”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单看这简单潇洒的装束和饱满昂扬的精气神,分明就是一个俊俏到极点的少年郎。 什么貌赛潘安,什么玉树临风,什么风流倜傥,什么一枝梨花压海棠……黄土把自己知道的表示俊朗的词语都挑了一遍,怎么都挑不出一个足以匹配眼前这人的来! 若非稍显鼓胀的胸脯和吹弹可破的肌肤出卖了她的性别,他无论如何都会不相信这是一个女孩儿! 少年看见黄土的反应,微微一笑,甩了甩短发,摘下墨镜,露出一副明眸皓齿的模样: “师兄,是我!” 青丝飞扬,顾盼生姿,弯弯的睫毛,精致无暇的瓜子脸,洁白如玉的项子……一切都表明她确实是个娇俏无比的女孩儿! 潇洒少年郎眨眼间化为娇俏小美人,仿佛是个不可思议的错觉,但再看去,一切又是那么的自然。 “这……怎么可能……” 黄土喃喃自语,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一拍手,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我勒个去,真是红叶!真是红叶!” 扈红叶见他大呼小叫的样子,不由莞尔,双手抄兜,笑道: “师兄,这才过了一晚上,你就认不出红叶啦?” 说着瞧了后面犹在发愣的何玉容一眼,又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师兄,这位是谁?” 黄土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依旧赞不绝口: “妹子,你这身打扮实在是太俊俏了也!哥哥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俊俏的小伙儿!这要是走到大街上,绝对要迷倒万千少女……” 扈红叶轻轻捶了他一下,嗔道: “师兄,人家平时一直这么装束,没啥可大惊小怪的!” 黄土被扈红叶一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由笑道: “抱歉抱歉,失礼失礼。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本镇派出所的何玉容何警官。何警官,这位是……” 他正要为何玉容介绍扈红叶,一回头却发现何玉容这美女警察还没回过神,不由哑然失笑,笑叱扈红叶: “亏你还说没什么,看到没,都是你小妮子惹的。” 说完转身对何玉容挥了挥手,大声提醒道: “喂,何警官,这是我的好朋友红叶,刚从外地赶来。” …… 三分钟之后。 何玉容站在黄扈两人旁边,颇有些尴尬。她先是被黄土抱进怀里,后又被扈红叶在两种极俊间的转换惊的目瞪口呆,自己觉得逊到了家,看着聊得欢快的两人,好多话想说,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要知,扈红叶本就是个风神俊秀的女孩儿,模样和温静静一时亮瑜,否则也不会被人赞为长生阁第一美少女,引来无数狂蜂浪蝶的追捧。 更为难能可贵的事,这女孩儿一向特立独行,天生一股快意洒脱的气质,羡煞无数男儿;如今配上这一身中性的装束,绝对一个彻底的翩翩美少年。 何玉容也是在数不清的案子里滚爬摸打一路走来的,自然不会轻易被男色扰神。但是凡事皆有例外,她先被黄土暗算,情绪不稳;再见到扈红叶在极俊和极美之间的瞬间转换,一下子就花了眼,结果被黄土叫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顿时暗暗懊恼自己不镇定。 扈红叶见有外人在场,并未提及自己先前的行程;而是以现场打斗的痕迹,询问黄土发生了什么事。 黄土悄悄对她眨了眨眼,把先前编的谎又重复一遍,连高宗亮的姓名都没提。 扈红叶先前已经了解黄土在九藤的行事原则,也只当不知道高宗亮的身份,听罢之后,半真半假地表达自己的愤怒: “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忒无耻!何警官,对于这种胡作非为的败类,你们警方千万不能轻饶!” 她虽然是在对何玉容说,但是黄土却觉得这话九成是给自己听的。 其实,黄土想的没错,扈红叶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 在她看来,修仙之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高宗亮如此肆无忌惮地挑衅,就算是同门,一刀杀了也没什么。 只是,黄土有许多顾忌,很难这么做。 何玉容终于有机会插嘴,赶忙点点头: “只要查明真相,我们一定会依法办事;对于他蔑视百姓和警方的行径,我们也会予以严惩!小妹妹放心就是。” 何玉容本想追问刚才的四个问题,但是扈红叶这个无关人员在场,她觉得不便,就有些犹豫。黄土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就主动解释道: “那天徐家母子和马妻三人来庙里烧香,把事情讲给我听,当时以为是有人捣乱,后来又听她们孤儿寡母生活不易,就暗中前去帮忙;可惜我去了之后,唉!”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 “不但没能救人,还把自己搞了一身伤,差点丧命。” “为什么不报警?”何玉容责怪道。 黄土自有道理: “报警有用吗?你们忙活了那么多天都没线索。” 何玉容默然片刻,声音有些低沉: “你明明就在现场,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凶手是谁?” 黄土一愣,摇了摇头: “马占云夫妻和那孩子也在场,你怎么不去问他们?” 何玉容叹了口气,显然是对问到的答案不满意也不相信。 “你说你去帮忙,可徐灵芝不醒来,就不能证明你的清白!” 黄土一听有门,赶忙道: “所以啊,我也希望能赶紧救醒徐灵芝,好早点清净。这需要你的帮助。” 何玉容一听,想起他先前的话,有些恼怒: “你的意思是你能救醒她?胡闹!” “是真的!我在一本古书上……” 没答黄土把话说完,何玉容就不耐烦地叱道: “黄土,我警告你!如果你再胡说八道,再用那些鬼鬼神神的东西骗人,我现在就重新拘捕你!” 扈红叶一听,认为这女警是胡搅蛮缠,有些不快,俏脸微寒: “何警官,师兄是好意!” 何玉容断然拒绝: “好意不代表能力,事情关系到徐灵芝的性命,作为人民警察,我绝不允许有人拿她的性命开玩笑!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到事情结束之前,不允许黄土再靠近徐灵芝十米之内!否则,我会以危害人身安全的理由阻止他的行动!” 三人站在社庙的院子里,气氛有些紧张。 黄土淡淡一笑,道: “何警官,我不是和你开玩笑,徐灵芝的有效救治时间只有三天,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天半,希望你能正视这一点!不要因为自己的无知耽误了别人的性命!” “危言耸听!”何玉容有些愤怒,脸上随即出现了淡淡的嘲讽,“你怎知道有三天时间?你觉得我是应该相信正规医院的医生好呢,还是去相信一个期末考试半数科目不及格的无良学生的胡言乱语呢?” 啪啪! 黄土轻轻地拍了拍手掌,好像是在为何玉容鼓掌: “如果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呢?” 何玉容俏脸含煞: “任你口吐莲花,也不能改变我的决定!” “合!” 未等她话音落地,黄土突然一声低喝,土地庙大门应声而动,突然哐当一声合上。 “你要干什……”何玉容正要喝斥,突然惊觉院内无风,门口无人,大门的关闭根本不合常理,一时把话卡在喉咙里。 吼!吼! 黄土轻轻一跺脚,两声震耳欲聋的狮吼响彻整个院子,仿佛正急追而来,欲择人而噬。 “南芜县城都没有动物园,九藤哪里来的狮吼声?” 正当何玉容惊疑不定的时候,大门两侧的院墙上突然出现两个物件,齐齐咆哮一声,从墙上跳下来,轰然落地,刹那间地动山摇尘土飞扬。 待尘埃落定,她才看清楚来者何物,霎时就变了脸色: “这……这是庙门口的两只石狮子!” ; 第七十八章 异象 两只昂藏猛兽挟着万兽之王的威严,从墙头一扑而下,四蹄奔腾,齐齐仰天咆哮,震的左右大殿簌簌作响,威风凛凛,凶猛的气息在院中激荡,震慑四方。 待尘埃散尽,现出真貌来,只见青髯青身,眼如铜铃,尖牙长尾,不动如山,正是两只高达五尺的石狮子。 石狮咆哮。 何玉容长大嘴巴,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满是惊骇和不解。 她两次赶来到土地庙,最先看到的就是这对威猛异常的石狮子,因而印象非常深,一眼就认出了它们。 但是,现在青石雕刻的守门狮子仿佛活了过来,扑、跳、咆哮…… 完全超出了何玉容的认知。 原本要斥责的话硬生生卡在嗓子里,怎么都说不出来,呆立在原地,只是喃喃: “一定是我眼花,一定是我听错……这不可能!” 不说这位倔强的女警失神,就是扈红叶这个仙门弟子也颇为惊讶。 她和黄土还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需要交流,偏偏何玉容咄咄逼人,不屈不饶,令人难以脱身;扈红叶多有不爽,只是她听黄土提过自己的处境,知道他在九藤有许多掣肘,所以就打算替黄土说几句应付的话,打发走女警察。 哪知插了几句,他们二人还是纠缠不清,小姑娘干脆不再理会,瞧见殿门里的泥塑与山上的多有不同,就要过去看看。 她走进殿里,瞧见高宗亮丢弃的长剑,又惊又讶。 惊的是高宗亮竟然仗剑欺人,要知此物是仙家物件,稍有不慎就是重伤;讶的是黄土刚才告诉自己的击败高宗亮,竟然是在他持剑的情况下。 要知,高宗亮修行多年,按照道门说法,已经是炼气中期末向后期进发的小高手。即使扈红叶以练气后期的境界对上,也不可能做的如此干净利落。 击败容易擒住难啊! 黄土只不过刚迈入修行的门槛,差了多半个境界。竟然生擒了对手,还把他送给了警方。如此手段,饶是扈红叶有准备,却也忍不住惊讶。 而就在此时,更令她意外的事发生了。 在门外的那场本应很快结束的争执中,先沉不住气的不是何玉容,竟然是原本极力避免冲突的黄土。 黄土一拍手,她立刻就感觉到虚空中的波动,不是灵力,不是妖力,不是邪术,更不是阴魂之力,而是一股前所未闻的力量,玄妙、纯正、自然、浩瀚、温和、沛然…… 掌声响,石狮吼。 仿佛春回大地,仿佛北雁南飞,仿佛昼夜交替……造化本就如此,这股力量本就无处不在。超越自然,但却不怪异,因为就应该如此――在这一刻,石狮就应该随掌声而吼。 扈红叶一双妙目中满是惊讶,暗暗赞叹: “师兄好神奇的御甲术,我远不能及……” “只是他刚才还提醒我帮他遮掩,现在怎么主动显露手段?莫非改变主意,打算镇服这个女警?” 在何扈二人的惊讶中,异变并未停止。 石狮落地,放开四蹄,呼呼奔至黄土近前,咆哮一声,分别匍匐在他的左右脚下,温顺如小猫。 黄土伸手拍了拍石狮的脑袋,微微沉思,抬起头,扫视四方。 目光所过之处,仿佛春风拂过,无限生机;而眨眼之间,又仿佛尘埃落定,死寂沉沉;一生一死,一长一消,如梦幻空花。 两只石狮前一刻还昂首咆哮,威震四方;下一刻就重新化为无神无灵的青石,再无半点灵韵;在下一刻又是双目闪动,凶气逼人…… 南墙的磨盘被目光扫过,立刻发出耀眼的光芒,外面包裹着无数深奥、玄妙的符号,流转浮动,如同时光之沙;而在石磙的上方,一个个人影在如浮光掠过,有老人、有孩子、有妇人……最后出现的是一个少妇和一个小男孩,正是徐灵芝母子。 而眨眼之间,仿佛被微风拂过,光华散尽,或是内敛磨盘,又或散进虚空…… 磨盘依旧是磨盘,一切仿佛未曾出现。 …… 呼啦。 当他转身,目光落在大殿右侧的判官神像上时,,那执笔疾书的神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微微一抖。 嗡嗡嗡,嗡嗡嗡。 正当扈红叶出神的时候,被目光扫过的土地、判断、鬼将,正殿的三大主像突然猛烈地颤抖起来,这种颤抖很快蔓延到整个正殿,哗哗哗,颤抖之间,土地神像恍惚间像是涨大了几分,带动着整个大殿,仿佛即刻就要活过来。 “这……这不是御甲术?!” 扈红叶俏脸剧变,眼前的一切已经开始超出她的想象,她无法理解黄土所带来的一切。 只凭一个目光,就能让虚空震动,让泥石生灵,这到底是不是还在不在御甲术的范围内,她已经不知道。 黄土的目光仍在前进,生死动寂仍在交替,大殿恢复了平静,但是三大主像尤其是土地神像的震动却愈加剧烈,那泥塑之中仿佛有一个强大的胚胎,即将破像而出。 目光到了左侧偏殿之中,泥塑的鬼卒阴兵开始颤抖,与主殿的交相呼应。 当第三个鬼卒泥塑开始颤抖时,扈红叶终于看到了黄土的双眼。但是这位长生观紫虚峰年轻一代的最为杰出的弟子却不知道如何形容所看到的一切。 空洞?无神? 深邃?浩瀚? 生机?死寂? 那里仿佛什么都有,金木水火、日月星辰、山河川岳、飞禽走兽、花鸟鱼虫…… 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混沌、漆黑、荒凉、孤寂…… 一生一死,一阴一阳。 扈红叶只觉得恍惚间已经历亿亿万万年,见证沧海桑田,见证无数生生灭灭。 她甚至在那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幼年丧亲的女孩,那个不管刮风下雨都去紫虚峰后山上练剑的女孩,那个攥紧玉佩只等着师兄认出自己的女孩…… 刹那间,无数酸甜苦辣涌上扈红叶的心头,万般滋味。 当扈红叶就要陷入久远的记忆中时,黄土的目光已经从她身上掠过,片刻之后,落在最后一个鬼卒身上。 轰隆! 当最后一个鬼卒开始颤抖时,主偏两殿的大小八个塑像的颤抖像是发生了共鸣,突然轰隆一声巨响,爆发出一股雄浑霸道的精气,直冲霄汉! 霎时间,晴朗的天空中突然黄云滚滚,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无垠的星河。 “不对,这不是师兄!” 被凉风一激,扈红叶突然清醒过来。 ; 第七十九章 神通 这根本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力量! 那双蕴含生死奥妙的双眼也不属于黄土! “不可能的,师兄难道被人夺舍了?” 当天空中出现巨大的漩涡时,扈红--飘天文学--扬的长吟从九曲长影上传来,仿佛传遍九州,贯穿整个时空。 受到长吟的影响,玄黄和赤红之色渐渐褪去,重新出现厚厚的乌青色。 轰! 那条长影猛然一摆尾,漩涡被打散,依旧化为滚滚的乌云,也没有了刚才的狂暴。 第二声长吟响起。 哗! 顷刻之间,大雨瓢泼而下。 整个土地庙淹没在水的世界里。 被大雨一浇,扈红叶身上的灼热飞快地消退,不到数个呼吸,与红光一起散尽,束缚尽去,她恢复了行动能力。 睁眼去看黄土,依旧还是那个魁梧健壮的年轻人,那股举手投足均可撼动寰宇的气势渐渐消失,一双虎目中也出现了往日的神采,只是有些疲惫。 三声长吟,乌云散尽,云销雨霁。 熙和的阳光洒下来,温暖依旧,天地一片清朗。 扈红叶抬头看去,只瞥见一个淡淡的影子一闪而逝,见首不见尾。 大雨停止后,殿里的大小神像恢复了昔日的平静,那股冲霄的精气也消失不见,只是地上出现一层厚厚的金粉泥渣。 大殿依旧,神像依旧,石磙依旧。 如果院子里没有出现深及膝盖的洪水和两只狰狞的大青石狮,谁也想不到刚才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变化。 “红叶……何警官……” 黄土脸色苍白,全身大汗,像是刚从一场不可自拔的噩梦中惊醒。 “师兄,你没事吧?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坏人偷袭你?”扈红叶顾不得地上的大水,三步并作两步奔至近前,小脸上满是关切。 黄土脸上尽显疲劳,微微叹气,摇摇头没答话;拍了拍扈红叶的香肩,左手掌心朝下虚空一按,地上两尺余深的雨水随着手势飞快地渗进地里,不一会就露出了铺地的青砖。 黄土对着北方的天空抱了抱拳,嘴唇微动,似乎是感谢什么人。 “我没事,你照顾一下何警官,我去上柱香。” 之后转身进了大殿,走到土地神像前,擦去蒙尘,点起香烛,盘膝坐在蒲团上,看着不知何时抖去金粉露出土色的土地神像,久久不语。 扈红叶见他神色落寞,不敢打扰他,先将何玉容叫醒。 女警官回过神后,微微一个哆嗦,看着眼前的石狮,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见扈红叶在身边,下意识往后一躲,脚下青砖湿滑,往后就倒,被扈红叶一勾手拽了回来。 “扈同学,这是……到底什么回事?黄土他在做什么?” 此刻的她早没了咄咄逼人,只是想得到一个可以解释的答案。 扈红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何警官,我也不明白;你如果不能理解,就忘了吧。但是,别再纠缠师兄,他为这个小镇做的已经够多了。他很累。” 何玉容看着那个盘坐的背影,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扈红叶也不理会她,径直走到黄土身后,默然不语,小手不断地摩挲腕上的手链。 大约十分钟之后,黄土开口,声音低沉: “红叶,你是不是很好奇?” 扈红叶甩了甩短发,点点头: “师兄,你知道么?你和那只七彩鸟好像:你们的修为在别人看来都不算什么,你是引气初期的修为,那鸟儿连蜕去妖身化为人形的境界没达到;但是你们的实力远远超出表面上的修为,尤其是某些手段。” 虽然越加看不透黄土,扈红叶却没觉得那股亲切感散淡开。 黄土不语。 “昨天,我返回图书馆,一为师兄报仇,二有收服它的意图。我刚到时,它们还在,我仗剑全力施展,占了上风;到最后,它突然一分为五,施展出我从未见过的手段——我不敌。” 小姑娘微微一顿,接着道: “师兄,你们的手段让我想到了两个字。” 黄土依旧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神通!超越一切仙术、妖术、佛法、邪术的神通,只有天神地祇才能施展的手段,或许攻击防御的威力有所不及,但其中的奥妙近乎自然造化。” 扈红叶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的手段不像人,它的手段也超越了妖。” 黄土未置可否,淡淡道: “红叶,你怕我吗?活了十八年,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刚才的事,我能感觉到,但是却被另外一股情绪主导。” 扈红叶弯腰蹲在黄土的面前: “师兄,在这个世界上,我的亲人只有你和师父了。你不但是师兄,还是我的哥哥。” 何玉容被留在院子里,倒也不恼,想着扈红叶的话,再看看黄土,总觉得心里压抑的慌,见自己警服已经湿透,不由有些尴尬,却无可奈何。 她上前抚摸石狮,暗暗推了一下,却纹丝未动,暗暗惊讶,想到自己在黄土眼里看到的东西,心神有些摇曳,赶忙摇了摇头,却怎么也抹不去某些情景。 “难道我以前的认知是完全错误的吗?世界上真的存在某种神奇的力量?不然怎么可能将这两个千斤重的石狮子凭空移进来……” 在她沉思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和一个中年妇女的呼叫声: “东祇快开门,门口的石狮子不见了,快来看看。” 这声音打断了黄扈两人的谈话和何玉容的沉思。 “是齐婶子。” 黄土听出是齐爱莲的声音,赶忙从蒲团上起来,拍了拍扈红叶的肩膀,一个跨步到了石狮旁边,低声提醒何玉容闪开,伸出双手,一手一只将两只狮子托起来。 “何警官,麻烦你去开门,我把这两位送回去。” 说着往门旁走去,何玉容呆了呆,看他轻松地托起千斤重的东西,不由嘀咕一句,赶忙跟上前去开门。 趁着齐爱莲进门的时间,黄土双手一抖,将两只石狮送回原处。 齐大婶见是何玉容给自己开门,微微一愣,再看到满地的水渍,不由大叫道: “怎么搞成这样?自来水管跑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哎呀,先别管了,先去找狮子。” 黄土拍了拍双手,笑道: “大婶,何警官没难为我,你就别担心了。” 齐爱莲急了: “唉,你这孩子,我说的是真的,真的不见啦,你来看看啊!” “好好好,我看看!”黄土装模作样往外走,指着回归原位的两狮子笑道,“这不在这的么?大婶,何警官是好警察,你别担心。我们正在交流案情。” 齐爱莲见他不见,顿时就急了,还要再说,哪知一扭头看到了两只石狮子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顿时就傻了眼。 “这……这不可能啊!刚才分明不在的,东祇,我给你说哈……” “婶婶,何警官真的没难为我。” 黄土笑着,连推带搡把齐爱莲赶了出去。 “外面没……没水?”何玉容有些呆,刚才那么大的阵势,天仿佛都要塌下来了,院子里被水淹了,外面竟然没什么动静。 黄土渐渐恢复本色,微微苦笑道: “本来是想瞒过你的,现在看是不能了;也罢,反正老镇长已经告诉过你一些事,今个我就把话给你说清楚算了,免得你胡乱猜疑。” ; 第八十章 交流;救人 黄土不清楚自己的情绪为何突然失控,在风云变幻的那一刻,他是清醒的,但是在这清醒之外,更有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本能力量,操控着那一切。 这股本能,远比理智要强大。 他理解不能,极力压制也不能,只能仔细体味那种手段。 如今何玉容就在眼前,看的清清楚楚,已经瞒不住,而且,这个女警察尽职尽责,确实想为九藤出把力气,在这事上值得信任。干脆把一些与案情有关的事情与她说个明白。 黄土把何扈二人进到请进屋里,围桌而坐,把近日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胡说!都是谣言,怎么可能有鬼神……” 扈红叶没什么,何玉容却难以接受,数次想要反驳。但是记起刚才的事,声音弱了下去,又颓然坐回椅子。 “你的意思是,徐灵芝母子是被鬼魂伤害的?马家围墙上的抓痕是鬼挠的?” 到了最后,何玉容有些迷茫: “有两个事;第一,为了验证你的话是真的,你下次出手要带我去;第二,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我们警方是不是就无可作为了呢?” “当然不是,你们所做的比我更多!我可以带你去,但你要保护自己,不能做拖油瓶。” “拖油瓶?”何玉容哑然失笑,“我何玉容从警五年来,除了最初俩月外,从来没有人说我是这个。没想到,竟然被你这小家伙埋汰了。” 何玉容虽然固执,却不是那种总一本正经摆样子的人,毕竟只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春女郎。如今柳暗花明,困扰已久的案情可能会有巨大的进展,她的心情顿时放松起来。 被她称为小家伙,黄土微微一笑,目光有意无意在她的胸前扫过,让女警有些不自在,想起刚才左侧殿的旖旎,俏脸微红,把双手摆在桌子上,稍作遮掩: “刚才那个追打你的年轻人又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陷害他?” 黄土手里摩挲着那块开过光的玉佩,暗想怎么处理这事,摇头笑道: “是那家伙来我这里捣乱,居心不良,你们把他带走没什么不对。” 何玉容也不纠缠此事,反正回去之后好好审问,就能问个清楚。 黄土突然问道: “何警官,如果你能为救治徐灵芝做些事,你愿意做吗?” “你指的是把他从医院接回来吗?这个恐怕有难度,不过我可以带你去医院见她。” “别的事呢?如果有什么可帮助的。” “没问题,我一定尽力而为!” “那就好,多谢何警官!” 黄土微微一笑,将玉佩收进如意囊,伸出右手,掌心对着她晃了三晃,不多时手中就多了个西瓜大的水球,一抖手,丢出门外。 何玉容微微一愣,就发现全身干爽如初,甚至有股淡淡的暖意渗进体内,驱除连日来的疲惫。知道是黄土所为,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送走何玉容,黄土和扈红叶才更仔细地交流昨天的经历。 扈红叶昨天的图书馆之行不太顺利,先占上风,后无奈退走,没奈何得了那狡猾的小妖精。 扈红叶对于河府和极北玄光境并不太陌生,对于乌鱼怪透露出的信息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最后提及另一件事: “师兄,昨天九藤镇天降祥瑞,只怕和你有关。” 黄土苦笑: “或许吧,但是那个‘我’肯定不是正在和你说话的这个‘我’。” 两人交流一会,黄土就提出要去静处炼制赤炎丹和木还丹,同时把乌鱼骨刺取出来,让她帮自己处理成鱼骨鞭,做个防身武器。 扈红叶欣然答应。 两人分头行事。 清寒纪要中所记的炼丹方法甚详细,配合娴熟的手法,黄土没遇到什么岔子,只花了两个多小时,就将两颗灵丹炼成。 回到庙里时,扈红叶已处理好鱼骨,用药酒泡上。 救人刻不容缓,黄土在院子里布下五行挪移阵。 三分钟后,两人出现在南芜城西牛头岭山脚的桃林中,正是昨天养伤的地方。 黄土拉住正要离开的扈红叶,从囊中取出香烛,一起朝山岭拜了三拜。 “以后若有险阻,望尊山助我一臂之力!” 说完之后才与扈红叶联袂赶往徐灵芝所在的县医院。 两人赶到医院时,马占云夫妇和小男孩正在监护室外等候,面容憔悴;徐灵芝的父母和哥哥也已经闻讯赶来,心中悲伤。四位老人都愁眉苦脸,没有任何办法。 看到黄土到来,后面还跟了极俊俏的少年,马占云夫妇有些不自然: “黄先生,你咋来了?” 未等黄土答话,那小男孩已经抱住黄土的大腿,大叫道: “叔叔,快救救妈妈,超超知道你能救妈妈。” 黄土拍了孩子的头,正要询问现在的情况;徐灵芝的哥哥却欺身上前,一把揪住黄土的衣领,厉声喝道: “你就是那个装神弄鬼的劳什子庙祝?快说,你把我妹妹怎么样了?” 黄土微微皱眉,伸手在他肩头一点。 男子正要反击,突觉得骨软筋麻,喉嗓失音,软绵绵坐在地上,动弹不得,看着黄土,又惊又骇。 黄土不理他,转身对徐灵芝的父亲和马占云道: “徐老先生,马大叔,我会尽力救治令嫒。” 未等他们答话,叫起扈红叶,就往里走;突觉后面有人扯自己衣角,回头一看,却是那小男孩,小脸上满是期盼: “叔叔,超超也要去救妈妈。” 黄土微微一笑,拍了拍小孩子的后背,让他熟睡过去,递给徐灵芝的妈妈。 徐母已经听亲家讲述事情的经过,知道有这么一个庙祝,先就有几分不满;见黄土一来就点倒儿子,顿时生出敌意,要上前理论;只是听他给了个承诺,又让自己外孙格外信任,不由犹豫一下,下意识就把小孩子接过来。 “喂,小伙子,你们……” 黄土根本没停徐母的话,闪身进了监护病房。扈红叶随即跟上。 监护室门一开,里面的护士医生就有了察觉,见两人装束随便,刚要喝问,就被扈红叶一个箭步冲上前,打晕在地。 徐灵芝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盖着厚厚的被子,输着氧气,周围的监护仪不时地发出急促的警报声,嘀嘀嘀乱响,令人心烦意乱。 黄土一把扯去乱七八糟的仪器,从兜里取出佛法加持的玉佩,递给扈红叶。 扈红叶先前已得黄土叙说,知道是偷来的东西,笑嘻嘻接过来,就将手伸进了何玉容的睡衣里,以纯阳之力护住她的心脉。 不知怎么的,小姑娘并未向黄土提及自己手链和玉佩的变化,只是仔仔细细地收好。 黄土转身把监护室的门从里面锁死,免得有人打扰;又扯去徐灵芝的被子,才从口袋里取出两颗炼制好的灵丹。 赤炎丹赤红如血,红光涌动,似乎有地底岩浆在里面流动,有温热驱寒之能;木还丹翠绿欲滴,如一丸碧玉,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有恢复生机的神奇妙用。 “师兄,我的长生真气和佛力有些冲突,咱们换换吧。”扈红叶突然道,小脸上有些郁闷。 黄土微微一愣,随即明白,长生阁属道门一脉,此玉佩是佛门开光,确实有些冲突。 他接过玉佩,用玄阳真气一催,却无什么障碍,立刻佛光大盛,照亮整个病房,隐隐有梵唱声传出,散发出一股中正平和的纯阳之力,有无数妙用。 “佛门之法果然精妙!”扈红叶赞叹,“师兄快护住这位小嫂子的心脉。” 黄土干咳一声,把玉佩按在徐灵芝心口,手掌和肌肤相接,再用真气一调节,屋里佛光顿时收敛,尽数往徐灵芝心脉涌去,与原本留在那里苦苦支撑的起死回生符符力汇成一股,很快就稳住阵地,逼开肆虐的阴煞之气。 似乎是感觉到了威胁,身体其他地方的煞气纷纷涌来,像是见到血腥的鲨鱼,形成一股一股的气潮,开始冲击佛光。经过近两天的滋生,原来就凶恶的阴气越加的歹毒和凶猛。徐灵芝的周身很快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寒气逼人。 黄土不但怠慢,全力防守。 扈红叶接过两颗丹药,趁大部分阴气围攻心脉,将赤炎丹送进徐灵芝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化为一个雄浑霸道的阳刚之力,犹如一道炙热的火焰,被扈红叶的长生真气一引,立刻冲进徐灵芝全身经脉之中。 仿佛寒冰遇到了火焰,阴气被赤炎丹的能量一烧,立刻化为乌有。 只见一道赤红色的力量在徐灵芝的经脉内疾走,所过之处,犹如滚油泼雪,阴煞之气立刻被燃烧殆尽。 不一会,少妇的大半身就恢复了温度。 围攻心脉的阴煞之气腹背受敌,等觉察到不妥时,赤炎丹的暖气已经遍及全身,最猛烈的一股朝心脉涌来,要与佛光夹攻。 阴煞之气感觉到灭亡的危险,更加狂暴,疯狂地冲击佛光,飞快地蚕食。 黄土见状,微微吃惊于这煞气的凶猛,赶忙全力催动玄阳真气对抗,确保心脉不失。 对症下药的好处显而易见。做困兽之斗的煞气无法冲破纯阳玉佩的防护,很快被赤炎丹所化的力量吞噬祛除。 等最后一丝寒气被消灭,徐灵芝的体温开始迅速上升,脸上渐渐出现一丝红晕。 扈红叶赶忙把木还丹送进她的嘴里,一股温润的生机迅速蔓延至全身各处。 两分钟之后,只闻嘤的一声,徐灵芝眼睫毛一动,睁开了眼睛。 黄土一喜,赶忙把玉佩取回来,正要提示她别说话,突然听到手上传来一声轻微的脆响,低头一看,脸色有些难看。 何玉容的玉佩,碎了。 ; 第八十一章 麻生大仙 黄土偷来何玉容的玉佩是为了救人,本打算用完就还,从没想过要私吞或者毁掉。从初时见到玉佩试探何玉容的口气,就已经知道她对玉佩很在意,否则也不会贴身佩戴。 如今,为了抵抗阴煞气的冲击,黄土以玄阳真诀催动玉佩,释放出其中的佛力,虽然成功地救醒了徐灵芝,但是玉佩耐受不住玄阳真气和阴煞鬼气的双重冲击,裂为两块,大大出乎他的预料。 何玉容知道后,肯定不会饶过他。 不过事已至此,黄土并不觉得后悔,一条人命远比玉佩来的珍贵。 “徐大嫂,你先别说话。”黄土不动声色地将玉佩收进囊中,对徐灵芝道。 徐灵芝看到黄土,心头一松,然后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只是口干舌燥,全身乏力,根本说不出话来,急的俏脸有些红。 黄土知道她的担心,微微一笑,道: “孩子和两位老人都没事,他们在病房外等着呢。我们现在医院,你先喝点水。” 徐灵芝一听,放下心来;想起前夜种种,知是黄土救了她的命,禁不住露出感激的表情。 黄土微微一笑,示意扈红叶上前喂她些水。然后为她把了把脉,确定她得了木还丹的滋养后,除了身体虚弱外,其他已无大碍,只要静心休养,不出一个星期就能恢复。 把人救醒,两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不想多停留,安抚几句并嘱咐不要张扬黄土的手段后,就要离开。 徐灵芝在生死之间走了一回,对黄土的看法彻底改变,自然有几分不舍,望向他的眼神,颇有些复杂。 扈红叶瞥见,暗暗对黄土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师兄,你的魅力真大,这个漂亮的小娘子对你有想法呢。 黄土瞪了扈红叶一眼,转身就走。 扈红叶嘻嘻一笑,赶忙跟上。 徐灵芝的眼神跟着黄土的背影,闪过一丝失落。 当当当。 黄土刚要伸手开门,门外就响起急促的敲门声,还有徐灵芝哥哥的叫喊声,听口气他把医院保安给叫了来。 “师兄,人家把咱们当坏人了呢。”扈红叶低声笑道,“要不咱们跳窗户走吧?” 看得出来,与黄土同行救人,让小姑娘的心情不错。 黄土笑着把扈红叶抓过来,往前一推,笑斥道: “丫头,你去开门,他们如果敢抓这么你俊俏的小哥,我保证会出手打抱不平。” 扈红叶连连摇头: “才不是,他们肯定是来抓大胡子的!师兄你快跑,我拦住他们。” 说着伸手把门打开,往旁边一闪。 两个正敲门的男子收力不及,冲进监护室里,正是徐灵芝的哥哥和一个保安。 没等他们回过身,黄扈两人就闪身出门。 “马大婶,小嫂子已经醒来,只要静心休养几天就能康复。”黄土对马占云妻道,“我兄妹还有事,就先离开。” 马妻是这群人中最为笃信土地神的,听到这话,立刻露出朴实的笑容。 当日她被打晕,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无碍,虽然徐灵芝受伤昏迷,但是小孩子却安然无恙,立刻想到与鬼物争斗的神将,对于土地神的信奉又多了几分。 见徐灵芝昏迷不醒,内外伤严重,本是想再去土地庙求助,但是被闻讯赶来的警方送至医院,没能成行。 徐灵芝父母赶来后,听了她的讲述,极为不快,斥责她迷信。尤其是医院的专家们告知他们束手无策后,马占云也不帮她说话;老妇受了不少委屈,却忍在心里,一直相信土地神会再次显灵。 如今见到庙祝先生赶来,并且很快救醒连专家们都束手无策的儿媳,立刻笑逐颜开,连连道谢。 “黄先生,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就知道土地爷爷不会丢下我们!老婆子回去之后,一定去庙里重重拜谢他老人家!” 黄土笑笑,正要让她去照顾徐灵芝。那边保安已经看到被打晕的护士医生,赶过来大声喝问黄土,引来不少人瞩目。 而就在此时,一直敌视徐家长子发现妹妹醒来,惊呼: “芝芝,你醒了?爸妈快来,芝芝醒了!” 徐母听到喊声,大喜之下立刻抱着孩子进屋;徐父则忍不住重新打量黄土,满脸惊讶。 救人之事已了,其余的事自有马徐两家的人照料,黄土不想多耽搁,转身离开。 那名保安本想上来抓人,只是看到黄土魁梧结实的体魄先就打了退堂鼓,再听到病人家属的喊叫,更是犹豫;正要抽出对讲机喊人帮忙,冷不防旁边伸出一只小手,隔空一点,对讲机上立刻噼里啪啦一阵火花,废的不能再废,吓得赶紧扔掉。 扈红叶阻止保安,紧走几步跟上黄土,正要问他下一步的去处,走廊尽头的电梯里突然涌出一群人来,约有十五六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拱着一名男子,咋咋呼呼,旁若无人。 那男子三十岁左右,鹰钩鼻,马长脸,留着长发,额头裹着白布条,满脸邪气,穿了件紫色道袍,手提桃木剑和木鱼,腰悬招魂铃,不伦不类;这人目光闪烁,如蜂刺蝎尾,令人生寒。 他们出了电梯后,就有两名大汉到最前开路,呼喝之声,充斥整个走廊: “让开,让开,麻生大仙驾临,都快让开!麻生大仙要为张院长驱邪祈福,” 这群人横冲直撞,朝黄土这个方向走来。 走廊里有不少病人家属,听到麻生大仙的名字,一个个惊骇莫名,如遇蛇蝎,唯恐避之不及,纷纷往旁边躲去,有那些躲的慢的,一把就被推开,踉踉跄跄撞到墙上,爬起来就跑。 不过几个呼吸时间,走廊中间就空了出来,人们一个个紧贴在墙上,唯恐挡了长脸汉子的路。 很快,走廊中间只剩下了黄土和扈红叶两人。 扈红叶心情正好,看到这幅景象,不由秀眉微蹙: “不知哪里来的泼皮无赖,也敢自称大仙,叫人笑掉大牙。” 她是正宗的仙门弟子,本就对巫觋之术颇为不屑,如今听这个打扮的不伦不类的货色被人称为大仙,不快之余又有几觉好笑。 黄土自然不怕这些人,只是不想多生枝节,一边牵着扈红叶往旁边让出路来,一边解释: “这人是本地的神汉,能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驱邪,也有几分本事。” 扈红叶见他有意无意地护住自己,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心里美滋滋的,笑道: “师兄见过他?难不成你也找他驱过邪?嘻嘻,那一定很好玩。不过,我想问的是,这种货色能驱的走你那里的鬼么?别让鬼给吓的落花流水才好。” 黄土听罢,不由笑道: “他要是真有那本事,我倒不介意把他请去。不过,怕的是……” 他的话没说完,背后突然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小崽子,你们在怀疑本大仙的本事吗?” 第八十二章 麻五郎 听这声音无礼,扈红叶俏脸微寒,柳眉倒竖,就要发作;却被黄土轻轻按住,示意她稍安勿躁,微微笑道: “交给我吧。” “这人好重的阴气,似乎被鬼上过身,不是什么善类,师兄小心。”扈红叶传音道。 “我和此人交过手,他的来历不简单,先探探他来医院的目的。” 黄土说着,不慌不忙地转过身,见那人群簇拥着神汉已经到了近前,一个个怒目而视,尤其两个开路的男子一左一右把他围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叫道: “小王八蛋,你们冒犯了麻生大仙,冲撞鬼神,已经是大大的不敬,还不快快跪下,磕头求饶。” 黄土不理他们,只对那麻生大仙笑道: “麻五郎,你这天阉的货,好大的排场,可还认得我?” 哗! 此言一出,走廊里一片哗然。 原来,这麻生大仙原名麻计生,在南芜坊间是个家喻户晓的角色,麻家兄弟七个,麻计生排行第五,因而又被人称为麻五郎。 说起来这人的身世颇令人同情,他自小天阉,被外人甚至自家人嘲笑,连其父母也很不待见他,因而这人自小生性孤僻,行事乖戾;自然也就无哪家愿意把姑娘许配给他,致使他年近四十仍是独身一人。 但是南芜县城却无人敢惹他,原因是他有一项令普通人望而生畏的本领。 这人宣称自己前生是天上北斗贪狼星君座下驱邪童子,奉星君之命下凡来拯救世人,如今已经看破前生,恢复神通,可以沟通鬼神,驱魔除邪,还可以摄魂夺魄,卜人吉凶。只等功德大成,就可以飞升上天,重回星君座下。 众人原本不信,笑他想媳妇想疯了,但是过了几天,嘲笑他的人突然一个接一个的暴毙而亡,七天之内连死了八个,一个个死相扭曲。警方立刻就怀疑到麻计生身上,但是经过缜密细致的调查,却找不出一点与他有关的证据。案子至今未破。 于是,麻五郎的名头开始在坊间流传。 但这只是个开始,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的父母和六个兄弟一个接一个莫名身亡,或被车撞死,或触电身亡,或脑溢血而亡,或走夜路不小心溺水而亡,或小小的伤口流血不止活活淌死……总之都不得善终。 警方找不到和麻计生有关的蛛丝马迹,一切仿佛都只是个意外。 这下,麻家就只剩了麻五郎。 命硬,天煞孤星,克死了自家的所有人。 这是人们自己的猜测。 后来又有冲撞麻计生的百姓或死活残,不得安生;人们渐渐对于他自称星君童子转世的说法信了几分。 家里有病人,不怕不信神。 有人得了号称不治之症的病,就抱着一丝念想找他“看邪”,结果其中真有些好转的,于是麻五郎的名头就传开了。越传越邪乎,渐渐有了个麻生大仙的称呼。 但人们没发现的是,这麻生大仙“看死”的人比“看好”的人多。 麻计生总有理由: “没钱你看个什么病?” “他上辈子作孽太多,触怒了鬼神,我也救不了他。” “来得太晚了,魂已经被地府勾走了。” …… 别人驱鬼主要以法术神通,看病主要以医术;这厮则是不论来人什么情况什么病,一律叫魂、驱鬼、吃香灰、烧纸钱…… 不是病人或病人家属,一律不允许进他的门;否则必遭严惩,因之丧命者也有四五个人,死者家属要讨个公道,但结果就是一块遭殃,噩梦缠身。 久而久而,他的凶名和灵名一块传开。 不少百姓大抵如此:他越是行事乖戾,就越相信他有特殊的本事;不然,和普通人一样,怎么会是灵童转世呢? 所以,上门求他的人仍旧络绎不绝,他的名头也越来越大。 他在南芜县城作威作福,无人敢惹。 许多人都知道,麻计生有个忌讳。 他平生最狠人称他天阉,一旦被他知道,就会千方百计暗算,许多人因此遭殃,久而久而,人们避如蛇蝎;到后来,甚至太监、进攻、烂尾、葵花宝典等词也成了他的禁忌。 有一件事为证,当金大侠的笑傲江湖热播时,全市唯独南芜的电视台没有引进,官方解释说资金不足,但是坊间传闻是电视台怕剧里描述的练功方法犯麻五郎的忌讳,累及工作人员,所以不敢引进,更不敢播放。 麻五郎的凶名,可见一斑。 如今黄土竟然当着他的面,直接骂他天阉,还笑哈哈的毫不在乎,如何不令众人大跌眼镜? 人们仿佛看到了麻计生动手杀人的情景。 当下,离黄土近的人纷纷往旁边躲开,生怕被连累到;远处的人则一个个面色各异地看着,有惊讶,有鄙视,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 “这个年轻人真不知天高地厚,怎么就敢去惹他?” “他难道不知道麻计生最恨别人称呼他……那个词吗?这下完了,惹恼了他,就相当惹上了鬼,后患无穷啊!” “这俩小年轻可能外地来的,不知道麻五郎的名头;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只怕又要多两条冤魂,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也有不信邪的,壮胆子低声道: “不会是外地来的,你看他直接骂他天阉,一点也不胆怯,估计是和麻五郎有过节,否则也不会问他认不认得自己。” …… 人们议论纷纷,暗叫黄土不知天高地厚。 那群簇拥麻计生的人听到黄土的话,一个个脸色大变,恐怕触怒了大仙,连带自己的事也泡汤,纷纷大声呵斥。 “给我趴下吧!” 两个开路的男子被无视,大怒,举拳就打,非常凶悍。 围观的一看,纷纷惊呼。 “快看,打起来了!” “这年轻人也壮实,但是好汉架不住人多,这下恐怕会被打的很惨。” “他后面戴墨镜的那个小伙子,看起来长的很俊,但是只怕也不禁打。” “如果被打一顿,能保住性命,也算不错;总比惹怒麻五郎好的多。” …… 马占云夫妻在不远处大喊: “黄先生,小心!” 拳头迎面而来,黄土不避不闪,左右一扭腰轻松躲过,闪电般飞起右脚,砰砰两下,许多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两个将近二百斤的活人已经飞了出去。 对于这种仗势欺人的货色,黄土动起手来丝毫不客气。 走廊里一片死寂,几乎没有人看清黄土的动作。 人们张大嘴巴看着黄土,能塞进一个鹅蛋去,许多人只有一个念头: “把人踹飞了?这……这得多大力气?” 麻计生被黄土喝骂,觉得声音熟悉,正要看个清楚,却遇上迎面飞来的人弹,赶忙往旁边一躲。人弹砸在他身后的人群中,呼啦倒了一片。 等看清黄土的面目,麻计生立刻大怒: “好啊,我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挡本大仙的路,原来是你这作死的小崽子!前些日子,本大仙俗事缠身,没空找你算账,今天你竟然送上门来,真是自寻死路,今天本大仙就送你一程!” 说着举起木剑当空一挥,立时不知从哪里刮来一阵阴风,顿时整条走廊里凄凄惨惨,凉气飕飕,隐隐有鬼哭声传出。 人们只觉得空气中的温度快速下降,有一股凉气自头顶和脚心分别涌进体内,直透五脏六腑,席卷全身,最后汇聚肚脐,直欲涨破肚皮冲出去,抽走人的的三魂七魄;不由一个个胆战心惊,惊恐地看着麻计生。 他一出手,不分敌我,直接把在场所有人罩了进去。 徐灵芝的父亲最初听到黄土的身份时,立刻就把他想成一个阴森森的角色,脑子中浮现那种披头散发跳大神的样子,满嘴胡言乱语,即使见到黄土真面目后,眼前只是个普通的年轻人,却不由自主会给他按上另一幅面孔。 见到麻生大仙后,老头终于把那种想象具化,但是不知怎么地却再也不能把这幅样子代入黄土身上。反而越看越顺眼。见麻计生邪乎,赶忙喊道: “小伙子,快走。这人邪门……” 旁边哼哼唧唧爬起被踹飞的另一男子,骂道: “你这老货,也敢冒犯大仙,耽误了为张院长和孙队长驱邪,立刻把你们赶出医院!” 黄土听到这话,突然心中一动,问道: “麻五,你是来救张光继那胖子和孙股章那鸟人的?” “先宰了你!” 麻计生与黄土的过节颇大,哪里肯与他分说,一引剑诀,口中念念有词,朝黄土扎来。 扈红叶看的明白,突然心中一动,急忙传音黄土: “师兄,这不是桃木剑,是槐木剑,是极阴之处采集的槐木炼制而成。” 第八十三章 槐木剑 槐有神奇,为木中之财,又为木中之鬼,可以招财进宝,也可以聚阴镇魂。尤其死枯的槐木属于极阴之物,毫无生机,往往会招来鬼怪,被人们所忌讳。 木有万种,种种具有灵性。 桃木蕴含精金精气,天生带有杀伐之气,可以炼制桃木剑,斩鬼除妖。柳木妖娆,常在人烟聚集之地,沾人气,得日月精华,极易化为妖。 松柏苍劲,冬夏长青,又有极强的生命力,可生于山石荒芜之地,坚韧持久,常与鬼神为伍。更有青竹节节拔高,挺拔修长,凌霜傲雨,高风亮节,为君子表率。 而槐木天生带有阴气,可以镇魂聚阴,所以坟墓之外一般忌讳槐木。传闻之中,是因为槐木不但会引来亡魂,更会束缚亡魂,导致亡者不得安宁。 但是,这只是事实的一少部分。 人死之后,身魂分离,魂成鬼,身成尸。 魂归地府,身归大地。 尘归尘,土归土。 绝大多数亡魂死鬼被阴曹地府的勾死人勾走;还有少部分逃过勾死人追捕,其中一部分被烈日焚为灰烬,另一部分成为无处可归的孤魂野鬼,或被其他同类所噬,或被人间高人超度。 至于坟墓,是死者尸体的安放之所,但身终究要归于大地尘土;所以坟墓更多是生者对死者的一种挽留,是死者曾来人世的一个证明,不是亡魂停留的地方。 真正能够滞留人间的亡魂相比于死者来说,实在是少之又少。 所以,槐木虽然有镇魂之能,但亡魂早已不在,这镇魂之能又有何用? 但是,毕竟有还是有一部分亡魂留了下来,或成为孤魂野鬼,或因怨气成厉鬼阴煞,更甚者吞魂嗜血,法力高强,白日奔行,纵横人间。 当然,这部分中以孤魂野鬼的量最大。 坟墓不栽槐的主要原因,就是怕招来这些留在人世的孤魂野鬼,鸠占鹊巢,扰乱原本墓主人的安宁,甚至毁坏、占据墓主人的尸躯。 对于游荡在人间的野鬼来说,煌煌大日的照耀下,处处都是沙海荒野,几乎是无限绝望,稍有不慎就会灰飞烟灭;而坟墓上的槐木说就像是一个遮日的荫凉,沙漠中的绿洲,虽然有诸多限制,但最为恐怖的烈日照耀不及,还可以享受香火供奉,怎么能不趋之若鹜? 鸠占鹊巢,是对死者的一种亵渎。 因此,坟旁不栽槐。不是怕拘束死者,而是怕亵渎死者。 …… 槐木有这样的功效,自然会被一部分和鬼打交道的人类利用。槐木剑就是其中一种。 槐木剑虽然不像桃木剑那样有杀伐之气,但是它可以汇聚阴气,滋养亡魂。许多人炼制槐木剑,一边用它诱引和收集亡魂,一边利用镇魂之能镇压亡魂,最后以秘术炼制成鬼道法器。 说白了,相比桃木剑的斩鬼慑鬼,槐木剑可以养鬼和驱鬼。 但是,槐木剑并不是那么容易炼制的。 第一,收押亡魂,祭炼亡魂,都犯了阴司大忌,为阴曹地府所不容;被发现之后,会被地府的阴神追捕。 杀活人,阴司或许不管;但是,杀死鬼,阴司肯定插手;因为死鬼是阴司所辖。 第二,世间的孤魂野鬼毕竟太少,一时一地的鬼不够炼制的,所以炼槐木剑的人大都选择了另一条更为快捷的方式――祭炼生魂。 正常死亡的亡魂我搞不到,我就去自己动手,去抓生魂,杀人戮生,制造各种各样的横死,不该死的搞死,这不就有魂魄了么?横死之人虽然也归阴司管辖,但是勾死人的到来毕竟没那么及时,于是就有了可趁之机。 炼剑者以秘法将亡魂拘进槐木剑里,借助镇魂之力镇压,一样可以越炼越强,炼成之后,一样可以驱使禁锢的鬼魂。 但是,这种方式虽然钻了阴司的空子,却犯了人间的大忌讳,一旦被得知,立刻就会遭到正道高手的追杀,一样难以善终。 久而久之,极少有人使用槐木剑。 扈红叶出自长生阁,虽以逍遥长生为毕生目标,但也上体天心,经常下山除邪惩恶,因而对于槐木剑也有所耳闻,只是未曾亲眼见过而已。 因为养鬼驱鬼之用,槐木剑一发动就是阴风阵阵,这是个特质。 因而,扈红叶当场就认出来,赶忙提醒黄土。 麻计生举剑来刺,显然是想扎黄土,只要刺进黄土身上,就可以发动秘法,以剑上阴气配合槐木镇魂之能,将对手的魂魄从体内抽出来。 就像针管子抽血那样,把魂魄抽出来。 槐木剑一动,走廊里的寒气更重,阴风更疾,离得近的人被刮的几乎睁不开眼。 “麻五郎怒了,大家快跑!”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立刻引起一阵骚动,离出口近的纷纷躲离,但是被堵在走廊这头的人却无路可逃,一个个像是没头的苍蝇热锅的蚂蚁,团团乱转。 徐父被掀起的阴风吹动的东倒西歪,一个不小心踩在威胁他的那男子脑袋上,把那人踩得直翻白眼。 “明白!你先避一下。” 黄土应了一声,一把将扈红叶推开,晃双掌,不退不避,迎向麻计生的木剑。 昨日,玄阳真诀临阵突破,之后只遇上一条鱼怪和高宗亮,还没真正的体现出威力,如今碰到槐木剑,正是大发利市的好时候。 只见他双掌如赤,体内隐隐有呼呼的声音传出,似乎是充盈的气血化为疾流,在体内激荡,又似乎是体内一团火焰,嗤啦啦迎风作响。 一股淡淡的暖气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驱逐着走廊里的阴气。 “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敢空手接本仙神剑,自己找死!” 麻计生见他托大,阴恻恻一笑,手腕一抖,直接扎心窝。 黄土知道槐木剑的厉害,不敢被戳一下;猛然向旁边跨一步,躲开剑尖,顺手一掌拍在剑身上,将剑尖引向另一个方向。 剑掌相接,玄阳真气和阴寒鬼气相遇,赤黑碰撞,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立刻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 麻计生不待招式变老,反手一转,槐木剑倒切,又攻了回来,要斩黄土手腕。 黄土不闪不避,双手一合,竟然要用双手夹住麻计生的木剑。 “喋喋!”麻计生见他掌走险招,不由狞笑连连,“你一区区血肉之躯,也妄想抵挡本仙的三阴槐木剑?” “不但要挡,还要踹你这天阉的龟孙子!”黄土大笑。 说话间,槐木剑已经到了双掌中间。 咔的一声,黄土的双掌似乎变成一把精钢打造的铁钳,牢牢地把木剑夹住,任凭麻计生如何用力,都不能再进半点。 “你……”麻计生脸色一变,正要往回抽剑,突然觉得剑身传来一股旋转的力量,见黄土双掌要竖起来,准备折断自己的木剑,不由大怒,“你敢……” 槐木剑和桃木剑一样,虽然威力颇大,但不是武器,而是法器,防御力弱的可怜,只比一般的木头硬那么一点点。 麻计生手中的木剑虽然以秘术祭炼过,但如何能抵挡黄土一晃五百斤的气力?他要抽回木剑,奈何黄土双掌如钳,扣的死死的,半点不能动弹。 “你这废物,不知从哪里搞来这么一把破玩意,也敢在你家小爷面前显摆?” 黄土说着,又加了把力气。 麻计生几乎能听到细微的纹裂声,面色大变,见抽不出,左手向前一伸,伸出食指在剑刃上微微一滑,立刻几滴鲜血。 得了精血支持,槐木剑中隐隐有鬼泣声传出,剑身上爆发出一团黑光,激荡流动,要将黄土的双手撑开。 与此同时,一道道黑气从剑尖涌出,顺着黄土的双臂蔓延而上,不一会就笼罩了他的全身。 第八十四章 八仙镇妖;另有传承 两人交手不过两个回合,麻计生抽剑不能,被迫消耗自身精血,想要破开黄土的双手。 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道道黑气已经把黄土裹在里面,形成一个巨大的蚕茧,只是这蚕茧是黑色的,而且阴气翻滚,似乎有无数只人手在里面沉浮,疯狂地撕扯黄土的衣服。 众人大惊失色。 阴气越积越多,人们很快就看不到黄土的影子,只听到不时传出的哭泣声和窸窸窣窣的撕扯声。 扈红叶抄着兜,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面不改色。任凭廊中阴风如何凛冽,都沾不得她身,甚至连衣角也吹不起。 “小崽子,是你自己找死,逼迫本大仙使出八仙镇妖的手段,这是我北斗星宫的无上仙法,经过天上真神的加持,召唤出八大神仙,让冲撞本大仙的人,遭受八种眼里的惩罚,你就乖乖受死吧!” 麻五郎突施绝技,困住黄土,感觉到长剑上的力道正飞快地减少,似乎看到他在做困兽之斗,不由连连狞笑。 诸人听到他的叫喊,心里生寒,为被吞没的黄土暗叫可惜。只有那些跟他一块来的人,连滚带爬到远处,壮着胆子为他喝彩。 而马占云夫妇被扈红叶拦在身后,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口中默念土地爷爷保佑。 整个走廊里一片死寂,麻五郎凶名在外,早已深入人心,如今见他一个照面就把人“吃”掉,配合着黑茧里隐隐传出的鬼泣声和噬咬声,仿佛有数只獠牙恶鬼在争着嚼吃骨肉,更是心惊胆战。 “把剑给我!出来跪下向本仙求饶,还可饶你一命!”麻五郎花费了无数精力才炼成这槐木剑,自然不肯轻易放弃。 只是里面的黄土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根本不理会。 麻计生试了几次,仍旧抽不出长剑,又惊又怒。 “好好好,既然你不识好歹,本大仙就送你下地狱!” 说着咬破左手中食两指,就着鲜血在黑茧外头连连勾画了几个古怪的符号,张口一吹,顿时阴风呼号,走廊里的温度再次下降,仿佛回到了寒冬六九天众人如坠冰窟。 无数阴气从四面八方聚来,在半空中凝聚出一个个若隐若现的鬼脸鬼爪,像是见了血的鲨鱼似的,疯狂地往黑色茧子上奔去。 茧子很快加厚了一层。 一张张面孔,一道道手爪,在茧子外沉浮,拼命往里钻,又爬又抓又咬,仿佛无数虫蚁。 人们一个个缩进了墙角,有胆小的已经开始偷偷抽噎。 “你一凡人,执迷不悟,屡次给本大仙捣乱,今天让你尝尝百煞抓心的滋味,好让你长点记性,知道本大仙的厉害!” 麻五郎说着,从腰间取下灰色的招魂铃,顺手一摇。 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令人精神一震。 但是,仅仅只有这一刻而已。 随着他的手势,清脆的当当声很快转变为急促的嗡嗡嗡声,仿佛有万只蜂蚁冲进了走廊里,在耳边回荡,令人皱起一身鸡皮疙瘩。 铃声越响越疾,越响越乱,仿佛要钻进人的脑子里,七窍八孔,无孔不入,让人五脏六腑气血翻腾,心烦意乱。 站的较近的马占云只觉得头疼欲裂,偏偏挠又挠不住,抓又抓不得,恨不得立刻就去拿头撞墙;幸得扈红叶以长生真气罩住,才勉强支撑下来。 病房里医生护士被铃声一乱,赶忙出来查看,有认得麻生的,忙不迭关门闭户;有不认得的,仗胆子呼喝几声,被他拿铃一摇,立刻头重脚轻,摔倒在地,骇的面无人色。 过了片刻,整个走廊里到处都是嗡嗡声,仿佛已经被看不见的虫蚁挤满。 铃声突然一变,一阵快一阵慢,嗡嗡之声却不减,渐渐往中间涌出。 人们似乎看到这么一副场景:无数的蚱蜢蜂蚁往中间涌去,全部汇聚到黑茧之上,与鬼脸鬼爪一起,疯狂地围攻黄土。 扈红叶看到这般威势,虽然不为所侵,但也暗暗惊诧: “好诡异的邪术,竟然以铃声驱使附近的阴灵,虽不如我仙门正宗堂堂皇皇,却也别有奥妙。难怪师父多此提醒我们面对巫觋之辈,要处处小心。” “不过,饶是他搞出这么大动静,也奈何不得师兄。看来师兄更胜一筹。只是师兄明明可以打破这东西,为什么不出来呢?” 她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形,却可以感受到黄土的气息,知道黄土无碍。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刚在庙里手链和玉佩被激发之后,这种感应就越来越强烈。她相信黄土不会在上面做什么手脚,因为这股气息很亲切,很温和。 她打量着眼前的黑茧,脑子里渐渐浮现一个极为难解的问题: “传闻之中,土地山神都是地府阴神,是最为底层的鬼职,归当地城隍管辖,属于鬼仙一流,所用的法术偏阴柔,被归位鬼修一脉。” “但是,师兄身为土地庙的庙祝,所用的武技法术,无一不是阳刚雄浑,堂堂正正……尤其刚才那次……仿佛整个天地的生死消长都在双目之中,浩瀚、温厚而不是霸道,哪里有半点阴森的样子?别说是我以长生逍遥为追求的长生阁,就算是号称道门之源的昆仑、佛门圣地的五台、仙门之首的东海蓬莱境,也从未有过这等至刚至阳的手段!” 扈红叶感受着手链中的力量,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难道师兄另有传承?”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就给否认掉: “不可能,看师兄对土地神的虔诚,绝不是作态——不过,他似乎从不跪拜土地神,只是盘膝对坐,像是面对朋友。还有,那些鬼将、判官、阴兵、鬼卒,也没收到师兄的祭拜——似乎不配让他祭拜。” “他好像只在乎土地神!师兄到底什么来历?” 扑通! 正当扈红叶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声闷响打断了她的思路,抬头一看,场中的僵局似乎开始打破。 扑通!扑通!扑扑通! 原来,阴气形成的黑色茧子似乎被人从里面撑了一下,一胀一缩,仿佛一个跳动的心脏,越跳越快,越跳越快,最后几乎看不清张缩的变化,扑通声也演变成了战鼓似的咚咚声,与嗡嗡声交相呼应,似乎随时都会涨破。 周围的人被这声音一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扈红叶六识敏锐,立刻就感觉到了里面的变化,黄土动了,黑茧之中隐隐透出一股玄奥的赤色;普通人感觉不到,但是扈红叶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 麻计生见他要挣脱,阴阴一笑,招魂铃再次疾响起来,召唤来更多的阴灵鬼气;突觉得握力一松,赶忙往外一抽,竟然把槐木剑抽了出来,不由大喜: “小崽子,不要痴心妄想,本大仙消耗精气布置的八仙镇妖阵,辅以招魂铃,威力无穷,你有一万种本事,也是白费力气。” 他的话音刚落,黑茧的跳动突然停顿了一下,麻计生以为黄土支撑不住,正要加把劲降服他,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八仙镇妖?大言不惭,不过八只枉死的恶鬼而已!麻五郎,我很想知道一件事。” “他们是生你养你的父母和一娘同胞的六位兄弟,你当初怎么就下的去手?” “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你?” ; 第八十五章 杀父杀母杀兄弟 “麻五郎,你杀父杀母杀兄弟,禁锢生魂,把他们炼制成八鬼锁元阵,逼他们为你行凶作恶,闹的他们永世不得安宁――哪一样都是大逆不道的行为,百死难赎!” 听到黄土的话,麻计生的手微微一哆嗦,招魂铃无孔不入的响声出现短暂的散乱,招来的阴灵失了指挥,有些茫然。 麻计生见状,很是恼火,长脸狰狞,举剑横扫,把一片片的阴灵被切为碎片,张口一吞,把一股股阴气吃进体内,顿时整个人阴气缭绕,黑雾缠身,仿佛刚从地狱钻出来的厉鬼: “小崽子,你知道的太多了,我要……” 他话音未落,黑色茧子突然疾速膨胀,像是一个被充气的皮球,不过一个呼吸时间,就接顶了天花板。 麻计生脸色一变,正要后退,里面突然伸出一只黄色大手,把他拽了进去。 麻计生一消失,残余的阴灵没了约束,立刻相互撕咬起来,刺耳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划玻璃,空气中出现一个又一个肉眼可见的气旋。 气旋碰撞,融合,越来越来大,寒气越来越重,天花板的节能灯最先承受不住,啪的一声炸裂,碎片下落,被阴风一绞,顿时成了无数碎片。 最后,所有的气旋聚成一个门板大小的漩涡,仿佛一个无家可归的凄厉幽魂,时快时慢地在黑茧外面徘徊,不肯离去。 人们恐惧地看着走廊中间那个巨大的茧子,心中的不安郁郁无法散去。 扈红叶听到黄土低沉的声音,小脸极其难看,手中碧芒吞吐,长剑随时可能出鞘,若不是得了黄土的吩咐,只怕早已斩向麻计生。 黄土的脸色比扈红叶更难看,他一把将麻计生拽进来,是因为他探知的真相令人难以接受,说出来可以揭穿他的真面目,但势必百姓中引起恐慌。 初来南芜县城,他就注意到了麻计生的异常,暗中打探过他的行为,发现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但猥亵男童,更极有可能与数十起离奇横死案件有关,明中暗中数次与他交手,互有胜负。 经过精心准备,终于在最近的两次交手中占得上风,不但阻止了他猥亵男童的无耻行为,还把这厮精心布置的阴宅烧了三间;所以麻计生一见黄土立刻怒火中烧。 黄土听过他的事迹,本来就对他父母兄弟的横死抱有七分怀疑,只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找到证据,连他们的亡魂也召唤不出,却也无法确认。 春节过后,黄土被九藤的群鬼扰民事缠住,无暇顾及麻计生;而麻计生被黄土烧了阴宅之后,意识到自己的劣势,所以并没有反扑黄土;而是趁机休整,在背后黑气的支持下,祭炼了招魂铃。 双方的争斗这才暂时搁置下来。 如今,黄土前来救治徐灵芝,麻计生则被请来救治张光继和孙股章,双方无意中狭路相逢,立刻就斗在一处。 本来,黄土失了桃木剑、纯阳铜钱和精钢匕首;而麻计生炼制成了招魂铃和八鬼锁魂阵;此消彼长,黄土在武器上落了下风。 但是他的玄阳真诀有了提升,进一步激发了玄阳神体的奥妙;而且在早晨土地庙那场神秘的变化中,获得了某些神秘的能力,如今气势正盛,完全可以弥补丢失武器的损失。 他对槐木炼剑的诸多忌讳、难处很了解,知道若无亡魂很难成功;尤其是,他一直觉得麻计生的槐木剑比一般的槐木剑多了一层毒辣和怨气,其中必有古怪,所以更香一探究竟,但是其中的阴气却拦住了他的脚步。 而如今,玄阳真诀的蜕变,使得他可以硬抗普通的引鬼之气,只要不是阴煞,就沾不得他身。因此,他才将计就计,任由麻计生将自己困住,趁机一探槐木剑的秘密。 果不其然,经过麻计生最近两个月的祭炼,槐木剑的威力大增,而其中的秘密就在上面加持的八鬼锁元阵。 八鬼锁元阵,就是布阵之人将对手困在阵中,然后驱使八只恶鬼进行围攻。这八只恶鬼都是经过秘法炼制,永世不得超生,但是偏偏难以脱困,想死都难,所以怨气极大。由于奈何布阵之人,所以对于落尽阵中中一切生灵都有极大的敌意,见到之后,立刻上前围攻,不把对手撕成碎片决不罢休, 麻计生围住黄土后,立刻驱鬼围攻,但是黄土有玄阳真气护身,任凭他们如何抓咬啃挠,半点不受其害。 黄土不在意他们烂脸碎凶的惨样,一边拿住槐木剑,一边仔细观察,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这八只鬼物的气息和麻计生有隐隐约约的联系和相似,不是因为祭炼槐木剑而产生的联系,而是那股魂魄深处同出一源的气息;尤其是在麻计生以自身精血驱使时,八只鬼物仿佛遭受了极重的鞭挞,暴戾剧增,使这种联系更加明显。 黄土顿时就有几分猜测,当下动手,制服其中一只年纪较大的和一只年岁较小的,用秘术试了试,果然确定是一对父子,猜测得到了初步验证;再动手擒拿其他五只较小的,仍然是父子;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而剩下的一只最凶恶的是女鬼,比其他七只更为暴戾,隐隐有成煞的趋势,强悍无比;黄土费了不小的功夫才拿住它;经过进一步的比对,与那六名较小的鬼物是母子。 这八只鬼是一家子,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六个孩子,被麻计生炼成了八鬼锁元阵。 而且,这八只鬼和麻计生本人都有着某种灵魂深处的牵连。 想到坊间流传的麻家惨剧,黄土已经可以肯定这八个凄惨亡魂的身份。不知别人,正是麻计生的父母和六个兄弟。 杀父杀母杀兄弟,麻计生的冷血震撼了黄土。 “这人如何懂得炼魂邪术的我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他绝不是吹嘘的那样,是星君童子的转世!” 麻计生进了阵中,立刻就看到用来布阵的八只恶鬼被黄土制服,被黄土一喝,又惊又怒: “小崽子,既然你知道了本大仙的秘密,就更留你不得!你非死不可!” 说着把招魂铃往手腕上一挂,右手持剑,左手举着一个奇形怪状的木鱼,疯狂地往黄土扑来。 第八十六章 丧尽天良 那木鱼上金黑两色光华流转,金色盛时有淡淡的佛光,黑色盛时是低低的呜咽,与急促刺耳的招魂铃声混在一起,有正有邪的声音一起扑来,比槐木剑气势还要夺人。 黄土早知麻计生要祭炼招魂铃,对于此物也并不陌生,当年外出游历时曾见过几次。 这东西主要是针对亡魂所发,可以拘来或者召唤游荡的亡魂;对于生魂也有一定的作用,但是只要心智坚定就不会被此物惊扰。 毕竟,身与魂之间最神奇是那丝冥冥中的生机,比之招魂铃不知超越了多少倍。 单凭声音本身去破坏这丝联系,仍是力有未逮。正常情况下,只要一个人心智坚定,不尘不垢,完全可以无视。所以扈红叶丝毫不受其害,而马占云等人因为心生恐惧,才觉得心神摇曳,难以自控。 黄土经历大小数百次阵仗,早已不担心这玩意。 槐木剑一动,八鬼锁元阵中的八鬼就会被阵法调动,纷纷向黄土扑来。 黄土不慌不忙,飞起一脚踢飞那最为凶残的女鬼,一手架住桃木剑,一手去拦那木鱼。 “年前打架,还不见他使用这木鱼,定是这段时间搞出来的。只是他这么鬼气缭绕的,怎么会祭炼出佛光?” 木鱼上的佛光虽然不强,但是颇为纯正,让黄土有些不解。 不过,他很快就看清木鱼的真实样子,那分明是一个人类头骨和三根弯曲的槐木枝扎在一起,炼制而成的。槐木枝分别从下颌和双眼中穿进颅内,佛光是从头骨上传出,而黑光从槐木上透出,两者渐渐纠缠在一起,诡异而犀利。 黄土不闪不避,砰地一声,拳头撞在木鱼上,只觉得一正一邪两步力量像是剪子一般冲过来,要绞碎自己的拳头,然后透骨而入,腐蚀经脉,所幸玄阳真气威力更胜一筹,很快将这股力量化解。 木鱼被轰了回来,黄土也被震得虎口发麻,连连倒退,比槐木剑更为强悍。 麻计生一招震退黄土,一边摇铃驱使八鬼上前围攻,一边阴笑道: “本仙这木鱼法器乃是用一个喇嘛的头骨炼制而成,其硬如铁,你敢硬抗,实在是愚蠢到家!” “哦,喇嘛头骨?”黄土微微一怔,一掌扇开要扯耳朵的阴鬼,故意嘲笑道,“不知哪里偷来的破烂玩意,也敢冒充喇嘛头骨,可笑啊可笑,给老子老子都不要!” “胡说,这是本仙和野槐林……”麻计生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不妥,赶忙住了口,举着木鱼跟在女鬼身后猛砸。 黄土心头一动,赶忙问道: “野槐林什么?难道你去过野槐林?哈哈,又在说大话!野槐林是鬼窝,进得出不得,你不过一杀父杀母的熊玩意,怎么能……” “谁说老子去不得?”麻计生怒喝,“本仙法力高强,纵横四海,想去哪里去哪里!” 他见自己的法术要么对黄土无用,要么被他躲过,,不由暗忖: “两个月不见,这个小崽子长本事了,法术竟然伤不了他;不过现在有八鬼缠着,他也放不开手脚与我动武。” 麻计生觉察到黄土对于法术的抗击,又见他双手空空,立刻改变主意,重点以近身攻击为主,举着木剑和木鱼乱砸一气。 他这么一改变战术,确实给黄土带来不小的压力。 第一,榆木剑和招魂铃组合起来,威力暴增了数倍,已经无法用手掌去当。每当双掌与剑身相接,不但要抗住阴森的鬼气,招魂铃还会发出剧烈的颤抖,震得双臂发麻;而且上面有一股巨大的吸力,要吸走人的三魂七魄。 第二,人头木鱼不但坚硬抗砸,还会喷出些毒烟毒雾,偶尔还趁黄土不注意,张嘴来咬。这和有形无质鬼物的撕咬可不一样,这是有形有质的撕咬,啃着就是一块肉。 黄土左躲右闪,渐渐不再和木剑木鱼正面碰撞,他的武技高出麻计生一大截,倒也从容。 “麻五郎,你杀害父母兄弟,把他们搞成这个鬼样子,就是因为你小时候,他们不关心你吗?” 麻计生见自己调整战术,立刻占了上风,虽然暂时奈何不得他,但斩杀他是早晚的事,就答道: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半个脚步进了棺材板!” 他见黄土注意力被自己的话稍稍分散,猛然一抖手腕,一剑削向他的耳朵,把黄土赶得好不狼狈,不由心情大好: “他们生我,却不养我,他们是我的兄弟,别人欺负我,他们不帮我,反倒与别人一起欺负我!你说该不该杀?” 麻计生声音漠然,虽然提到兄弟二字,却早已没有了感情,仿佛与路边的阿猫阿狗一样。 黄土有些默然,麻计生童年的经历,确实令人唏嘘。 “杀光他们,自然出了我一口恶气!哈哈,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 麻计生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什么得意的事,比追杀黄土还要高兴。 “哦,什么事?”黄土一听,还有原因,不由好奇,“还有别的事能让你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勾当?” 麻计生似乎极为得意自己当年所为,谈话的兴致也不错,稍稍停手,只是用招魂铃驱使八鬼围攻: “你可知道,人是百灵之长,他们的血肉比什么天材地宝都要神奇。修炼法术的最好材料,不是什么灵石灵草,而是生人,修炼不同的法术,需要不同性别,不同年龄的人。但一般来说,以婴儿最佳,因为婴儿刚生出来不久,身上带着一股先天之气,是男女交合的精华,这个你总知道吧?” 黄土冷着脸不说话。 麻计生舔了舔嘴唇,似乎再回忆什么美味: “人年纪一大,接受的后天之气一多,就会冲散和污浊先天之气。所以,还是婴儿最好,一是先天之气精纯;二是血肉可口,吃起来香嫩;三是怨气大,刚出生就死自然怨气大。” “一派胡言!”黄土一拳砸开两鬼,叱道,“什么先天后天,全是胡说八道,人就是人,哪有什么先天后天?” 麻计生不理会: “但是,不管是用成人还是婴儿炼法,都有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人血虽好,但是世界上没有那两个人是完全一样的,因此任何两个人的精血都是相冲的、不和的、芜杂的。这是天地造化所致,谁都没办法的事。所以,炼化活人,根本难以完全炼化。一般人所说的炼化,不过是粗糙处理。” 见黄土又一次破开八鬼的围攻,他也不再驱使,只是指了指它们,满脸笑容: “但是呢,本仙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将这道鸿沟最小化。没错,你可能听懂了,那就是血缘关系。有血缘关系的人,有灵魂上的联系,彼此之间的隔阂十分小――也就是说,便于炼化。” 黄土握紧拳头: “所以,当年,你制造了他们的横死之后,立刻把他们的尸骨收回,做出急急忙忙下葬,并非是为了亲情,而是为了取到他们的血肉!” 麻计生哈哈大笑: “是的,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他们,一下子生了我们七个,而且全都是男子!煮吃他们的血肉,可以让我聚八人,不,是九人精气于一身,超脱轮回,长生不死,获得无穷的力量。” “我们是血亲,本就一体,基本没什么冲突;再说,我吃了他们,不过是让我们回归本源罢了!” “而且,我辛辛苦苦找来鬼槐木,把他们收进其中,以阴气滋养,刮风吹不着,下雨淋不着,比生前还要自在。如此一来,我肉身不死,他们灵魂不死,他们还要感谢我呢。” 黄土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愤怒: “畜生!人渣!荒唐!” 麻计生却不以为意: “小崽子,你是将死之人,本大爷看你可怜,才与你说这么多,现在你可以放心的去死了。” 说着猛然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头骨木鱼上,一声咆哮,头骨猛然涨的有车**小,里面獠牙纵横,张嘴就咬了过来。 原来麻计生也在蓄力,要一举毙敌。 “今天不杀你,怎能干休!” 黄土低吼一声,双臂一振,周身浮现一股磅礴玄奥的赤黄之色,有大地的威严,有玄阳的神奇,双腿一瞪,不闪不避迎向巨大的骷髅头。 第八十七章 泥塑 玄阳真气在经脉中流转,宛如湍急的流水,奔涌激荡,与山石冲撞发出哗哗的脆响。 黄土全身筋肉坟起,整个人猛然拔高了数寸,化为一个昂藏巨汉,往上一冲,立刻掀起一阵狂风;两个拳头有醋钵儿大小,气色赤红,如同被煅烧的精钢,一前一后,朝头骨木鱼轰去。 拳头所过之处,空间被至玄至阳的真气扭曲,化为一道道水纹飞速往周围散开,发出噼里啪啦似乎镜子碎裂似的声音。 八只鬼物被麻五郎驱赶着扑上来,但尚未接近黄土,就被水纹冲开,仿佛被激浪撞到的碎木,歪歪斜斜滚出去老远。 未等它们重新站起来,拳头和木鱼已经碰撞到一起。 砰的一声,黄土双拳轰在头骨鼻梁和下巴上,正好挡住那巨大的嘴巴,顿时火花四溅,发出咔嚓咔嚓的骨裂声。 他半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拳头上,赤红色的玄阳真气迸发出来,一下子就盖过了佛光和鬼气,惨白色的头骨被他这一拳不知敲碎了多少。 不过,他的处境一点都不乐观。 嘎! 在头骨龟裂的刹那,鬼头之中喷出一股黑雾,带着刺鼻的腥气,朝黄土脸上喷来。 于此同时,趁着木鱼遮掩黄土的视线,麻计生阴阴一笑,举剑就扎他的心口,急促的招魂铃重新响起,誓要将黄土此个对穿,夺走他的灵魂,毁灭他的**。 “鬼槐之剑,镇灵夺魄;摄魂之铃,收摄生魂!以鬼槐众鬼的愤怒,抹去这个冒犯本仙的后生!” 随着他的声音,槐木剑的剑尖周围虚空一阵扭曲,旁边出现一个血红色的鬼爪,爪有六指,三指似锥,两指如钩,最后一指尖钝如锤,可以碎骨。 这六指鬼爪是他以血祭,缩地成寸,引来极阴之地的阴气凝聚而成;虽是阴气凝成,但有了精血和极阴之地鬼物的加持,已近乎实质,有形有质,威力比那八鬼锁元阵的阵鬼不知强了多少倍! 黄土与木鱼硬撞,虽然胜了一筹,只是未等他抽回拳头,黑雾已经到了眼前,黄土鼓起双腮,猛然一吐,吐出一道赤色的火焰,犹如低地底的万年熔浆,与黑雾冲到一起,如滚汤泼进雪里,哗的一声同归湮灭。 但是,槐木剑和纯阴鬼爪已经悄无声息地刺进他的衣衫。 “受死吧!”麻计生狰狞笑着。 黄土胸口传来一股刺骨的寒意,犹如阿鼻地狱的戾气,要彻底灭绝自己的生机;想躲已经来不及,死亡的阴影即将降临,生死只在一瞬之间。 麻计生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如何把黄土大卸八块,摄取他的魂魄,天天以阳火焚烧,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地的荣耀,不容亵渎!” 黄土看着犹在眼前的木鱼,神色肃穆,吐出九个简短的音节。 麻计生正要嘲笑,突然眼前一花,出现一个神色面带微笑的泥塑神像,这神像金粉加身,仿佛刚被剧烈的摇晃过,露出一块块塑体的黄泥。 本来明明一个和蔼老者的模样,但是因为这些斑驳的泥色,不但没有减分,反倒隐隐透出一股厚重的沧桑感感,那股破土而出的气势,大气磅礴,没有什么可以阻拦。 泥塑一出现,就砸在木剑和鬼爪上。 虽然这泥塑栩栩如生,但是麻计生一眼就看出它不是活物,心中冷笑: “狗急跳墙,不过一小神泥塑,也想抵挡本仙,痴心妄想。” 心中想着,把剑往往上一撩,就要把泥塑和黄土一块开膛破肚。 但是,下一刻,他的狰狞就僵在脸上。 泥塑上黄光流转,突然爆出纯粹到极点的土系元力,元力膨胀,在周身凝成一个与神像一模一样的神影。 这影子全身土黄,筋肉虬结,似乎是放大版的黄土,初时盘膝而坐,眨眼就站起身来,右手张开,有簸箕大小,一把捞住槐木剑和那鬼爪,猛然一攥。噼里啪啦仿佛炒豆,竟然直接把木剑和鬼爪捏成粉碎。 左手为拳,随着起立的姿势往上一冲,有如霸王扛鼎,一拳就把那不可一世的头骨木鱼轰飞。 泥塑出现,一掌一拳,破了麻计生的必杀之局,解了黄土的危机。 如果马占云夫妇能看得见阵中的情形,一定会认出这泥塑的来历,不是别物,正是九藤镇土地庙里供奉的土地神像。只是这神像此刻远比平时威严,全身土系元力澎湃,完全不像传说中身为阴司走卒的那种居人之下的九品神仙模样,而是散发出真真正正一方神主的气势,举手投足都有大力量。 泥塑解围之后,立刻散去光华,落回地上。 请土地神像来战斗。 这是早晨土地庙群神共振之后,黄土获得的能力。 现在,只要不出南芜县城,他就可以随意调动土地神像的力量。 而且土地神像经过早晨那场惊天动地的变化,开始具有种种神奇的力量,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泥塑。 黄土心里有数,果然一举就破掉绝杀。 “这是什么东西?”麻计生看着手里只剩半截的木剑,又惊又怒。 黄土哪里理他,早就一个箭步冲到他的身前,扯住他的胳膊。 嗤啦。 伴随着衣衫碎裂的声音,麻五郎的一条胳膊被黄土硬生生齐肩扯下,顿时血肉淋漓。 惨叫声响起,黄土也不理会,丢掉麻的断臂,一拳轰在他的胸膛上,只闻的咔咔叭叭一阵响,麻计生似乎瘦了许多,整个胸骨都凹陷下去。 “我是星君童子转世,你敢杀我,大王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黄土冷笑: “蠢物,不过区区一凡人而已,被人花言巧语欺骗,就做出丧心病狂的举动;动脑子想想,北斗星君座下岂会有你这等蠢物?就算是有,他容得你,我也容不得你!” 说着,又是一拳,把麻计生砸出老远去,这厮七窍喷血,成了一个血人,只剩下半条命。 黄土抬步跟上去,还要再打。 这个时候,没了招魂铃和槐木剑的镇压,八鬼锁元阵开始崩坏,周围聚集的层层阴气也开始消散,只剩下那个幽灵似的气旋四处徘徊。 麻计生看着黄土,脸上露出一丝恐惧,知道此战已无再翻盘的机会,只得忍着巨大的疼痛,口中念念有词。 在黄土欺身上前的时候,那八只鬼物似乎遭到了极大的刺激,一个个疯狂地扑上来,撕扯黄土,抱腿的抱腿,搂腰的搂腰……似乎疯狂到了极点。 黄土气势正盛,三拳两脚就把八鬼踢开,正要上前,这个时候,麻计生一声低喝: “给我爆!” 黄土脸色一变,喝道: “你敢!他们是……”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淹没在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中。 麻计生为了争取时间,毫不犹豫地逼着自己父母兄弟的亡魂自爆。 黄土没料到这厮这么决绝,不敢小觑,赶忙运气抗衡,却也被炸得头晕脑胀,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等他回过神来,周围的黑雾已经散尽,走廊重新出现。 而麻计生把那气旋召唤到身边,整个人被卷了进去,化为一股阴风,躲开扈红叶的飞斩,冲出走廊,望空就走,很快消失不见。 扈红叶身负异禀,能听到里面的对话,对于麻计生的做为不齿到了极点,因而一见他出现,就出手斩杀;可惜麻计生手段诡异,下手决绝,仍旧逃出生天。 “师兄,你明明可以拦下他的。”扈红叶走上前来,有些不满。 “留他半条命,才能找出幕后黑手,我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标记。” 黄土指了指地上的断臂,微微一叹,唏嘘不已: “可怜这家子人一个个魂飞魄散。” 扈红叶有些沉默。她是孤儿,对父母的感情极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还有杀父杀母杀兄弟的人。 他们两个对话的时候,周围的人群却炸开了锅。 他们先前领教了麻计生的手段,都以为黄土难以幸免。只是八鬼锁元阵完全封死了当场,无论声音光线都传不出,他们无从得知其中的战况。 等黑雾消散,黄土和麻计生重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一个驾风而逃,一个狼狈地留了下来,虽然谁也没看到黄土是否出手,但胜负已显而易见。 不过,最吸引众人眼球的,还是那尊不知何时出现的土地神像。 ; 第八十八章 求错人了 随着麻计生的逃走,走廊里的温度渐渐恢复,走廊里弥漫着一股大地的气息。【èng?c⊙m更新最快〗 人们从惊魂中回过神来,惊奇地看着场中那尊神像,顿时产生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悬着的心立刻放下来,神色不一,五分敬五分畏。 他们不知道麻计生是如何被赶走的,但是肯定和这泥塑神像有关。 最先认出来的是马占云的妻子,这老妇见到徐灵芝苏醒,分外高兴,出来感谢黄土,只是黄土被困在八鬼锁元阵中,她难以靠近,十分关心。 看到斑驳的神像,她愣了一阵,随即大喜,对马占云喊道: “老头子,是土地爷爷,是土地爷爷的神像,土地爷爷来救黄先生,土地爷爷赶走了那个阴阳怪气的妖人。” 说着不顾别人惊奇的目光,扯着马占云上前跪倒就拜: “土地爷爷,老婆子给您磕头了!” 马占云经老妇人一提醒,也认了出来,忙不迭跟着跪下,连连道谢。 马妻磕了三个头,兴高采烈地回头,对目瞪口呆的徐灵芝父母喊道: “亲家爹,亲家母,这就是俺们九藤镇土地爷爷的真身,最为灵验,快来拜见。” 她这一喊,立刻解了周围人群的疑惑,人们纷纷露出惊奇的目光。 九藤镇土地庙的灵验早就名声在外,比麻计生丝毫不遑多让,只是九藤在山水之间,地处偏远,加之又是九藤地方神,所以许多人只闻其名,并未亲眼见过。 如今被马妻提醒,立刻记起关于九藤土地庙的种种传闻。 徐父徐母毕竟知识分子出身,对于此等鬼神之说有骨子里的抵触,但是女儿的苏醒和麻计生的凶残已经让他们的想法开始动摇,见亲家叫喊,顿时半信半疑走上前。 国人都有一个习惯,总想把自己相信、喜欢的食物推荐给别人,尤其是别人半信半疑时,更会不遗余力,一半是因为自己真的相信,另一半大多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 马占云夫妻见徐父徐母这般态度,就有些着急,正要催促,却被黄土叫住: “大婶,你们快起来,我要送神像归位。” 黄土发话,马占云两人不敢说什么,赶忙起身站到一旁: “黄先生,老婆子回去之后一定去给土地爷爷烧高香!” 黄土笑笑没答话,向那和蔼可亲的土地神像躬身一拜,默念神言。 众人只觉得神光流转,眼前一花,泥塑就消失在原地。 徐父徐母见如此神奇,突然对望一眼,几乎同时觉察到彼此的悔意,只得相对苦笑。 泥塑消失,周围的众人顿时觉得心里一空,仔细琢磨,才觉察到是因为那股“脚踏实地”的感觉弱了许多,更是惊奇。 土地神像的出现和马占云夫妻的虔诚,已经让周围的人们相信一切皆是九藤土地神显灵,对于黄土的关注却出现了偏颇。 “常听人说,九藤镇土地神最显灵,果然是白日显灵,名不虚传。” “是啊,这位年轻人就是庙祝吧,和传闻中的一样呢!高大威猛,正像是护法神将。” “等有闲暇,我们也要去九藤庙里烧柱香,只是不知道哪里的土地爷爷管不管咱们这些外乡户。” …… 庙祝这种角色最好保持神秘,人们能有这种想法正合黄土的心意,他自然不会上前跑去解释说你们都猜错了,我才是杀退麻五郎的真正强人。 那样做的结果可能有两个,一个是他主动戳破自己这么多年建立的社神威望,把它打落神坛,而自己上位,成为众人眼中的“活神仙”;二是人们不信,笑话他痴人说梦,亵渎社神,妄图蛊惑人们,而被人们赶出土地庙,甚至赶出九藤,流落四方。 无论哪一个结果,都与他扎根九藤的本意完全相悖。 黄土送走泥塑神像,向马占云夫妻打个召唤,转身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跟麻计生一块赶来的十多个人纷纷交头接耳,最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与张光继有几分相似的中年胖子,一样的肥头大耳,一摇一晃地走到黄土近前,做出一副低头哈腰的样子: “恳请这位小神仙留步,鄙人姓张,是本县光续事业集团的总经理,见到小神仙神通广大,非常佩服,有事想拜托您。” 黄土看了他一眼,听他自称姓张,知道他所为何事;只当做没看到,脚步不停。 这张胖子心里不高兴,可是亲眼看到厉害无比的麻生大仙被黄土打跑,根本不敢发作,况且现在麻计生已经离开,他们无人可求,只得紧走几步,追上黄土: “小神仙,家兄张光继,是县医院的副院长,为人正派,热心慈善,作风一向被人称道,如今被脏东西纠缠,命在旦夕,恳请小神仙大发慈悲,舅舅家兄。” 黄土停下步子,面色一沉: “为人正派?热心慈善?” 他步子轻盈,那胖子眨眼就被甩下好几步,小跑赶上来,气喘吁吁道: “是是是!只要小神仙肯救人,不管需要多少钱,我们张家都能出。” 说着从兜里拿出支票和笔,满脸希冀地看着黄土。 黄土把他拦在五步外,淡淡道: “多少钱都行?” “哼,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小子和那麻五郎一样,都逃不了!” 胖子心里想着,脸上却是自信满满,道: “是的,我张家在南芜县城也能排的上号,有什么要求,小神仙你尽管提!” 黄土微微打量这胖子,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一万现金如何?” 胖子一听,心中鄙视,暗道这人是个土鳖,任他要才要一万,脸上却笑道: “没问题,小神仙稍等。” 说着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沓,就要地给黄土。 黄土却不接,哂笑道: “你在打发叫花子吗?” 胖子一听,赶忙从兜里又拿出九摞: “小神仙息怒,鄙人只带了十万现金,都给您;您若觉得不够的话,我现在就去财务部拿。” “去哪里拿?”黄土问。 “医院财务部。”胖子赶忙拍胸保证,“小神仙,我哥哥是本院的副院长,这医院就是我们张家开的。我就把财务部搬空,谁也不敢放半个屁!” 黄土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凌厉,淡淡一笑: “不需太多,一百万即可;我不需要现金,你也是有钱人,汇至我的账户即可。” 见胖子变了脸色,不以为意: “实话告诉你,我已知令兄张光继所遇,很麻烦!而在这南芜地界,此疾只有我可以治――你们请来麻五郎也自无用。所以,希望你不要扫我的兴。” 胖子本要发作,听了这话,又立刻泄了气,只得道: “小神仙稍等,这事我做不了主,还要找我嫂子。” 黄土点了点头,停了下来。 扈红叶在旁听的清清楚楚,有些不解,低声询问: “师兄,你真要救那几个人渣?” 黄土不动声色,悄悄传音。 扈红叶听罢,嘴角微微一抽,甩了甩头发,不再说话。 张光续很快陪着一个打扮妖艳的中年妇女走上前来,浓浓的脂粉味老远就把扈红叶吓的先自逃掉: “师兄,我先走一步。” 那妇女走上前,对黄土道: “小神仙只要能救我丈夫,我可以拿出两百万作为酬谢,而且等光继恢复好,我们会亲自为九藤的土地爷爷打造一尊纯金的塑像,以表我们的谢意。” 黄土面色淡然: “我等本来自苍茫大地,天然黄土,何须金身?” 张光继妻子见黄土一副神秘的样子,不敢违背,赶忙道: “是是是,请小神仙告知银行账号,我马上就汇钱。” 黄土点了点头,说出一连串数字。 张妻记下后,立刻给银行打电话;把要求本人去亲自办理的银行工作人员训了一顿,才算办成此事。 “小神仙,钱已汇到,请移步去救我丈夫和儿子吧。” 黄土看看眼前的两人,又看看不远处的众人,目光重新转回,突然笑了: “两位,非常感谢你们对慈善事业的大力支持。再见。” 张光续两人面色一变,赶忙道: “小神仙请先救人!” 黄土笑道: “两位,张光继行凶作恶,恶名昭昭,我为什么要救他?” 那妇人一听,厉声道: “你收了钱,就应该办事!” 黄土摇摇头: “钱是你们自愿给的,我可从没答应过要救人。而且,你们可知道我是谁?你们可知道张光继为什么会进医院?”@ya 第八十九章 泼妇 “我叫黄土,在南芜一中读书,张里豹是我从教学楼上扔下去的,张光继的下巴是我打碎的。” 淡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光续两人仿佛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一下子呆在原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黄土看着两人,微微冷笑: “你们可知,他们仗势欺人,凌压同学,为非作歹!这父子二人接连用匕首扎我,妄图置我于死地。若非我躲得快,此刻躺在医院里的不是他们,而是我!” “你们给我一个救他们的理由。” 走廊里一阵死寂,随后传来不少人吞口水的声音。 “竟然敢对小神仙动手动脚,真是不知死活。” “可笑的是,冒犯了小神仙,还反过来求人家帮忙,这家人的脸皮可真够厚的。” …… 浓妆妇女许久才反应过来,脸上渐渐出现怨毒,恨恨道: “你……你……是你打了我儿子?是你用歹毒的法子让他们彻夜睡不着觉?” 张光续躲在他嫂子身后,也壮着胆子附和: “你这个杀人狂魔,我哥哥和侄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把他们都打成残废?” 其余的人也围了过来,但是想到黄土激战麻计生的场面,每一个敢说话的,心里惴惴。 一是因为九藤镇土地庙名声在外,他们都有耳闻,凡人岂能冒犯神灵? 二是麻计生为了震慑他们,曾在他们面前弄过玄虚,自摘头颅后重新装回,狠狠地震撼了他们一把;而黄土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麻计生重创,显然更高一筹。 常言道,斗官穷,斗鬼死。 老百姓斗鬼是作死,当官的斗鬼一样是作死。 如今面对比鬼更高一筹的神,执迷不悟显然只会死的更彻底。 他们虽然是张光继的亲人和下属,有钱,有势力,却没一个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笑话,钱再多,势力再大,也只有一条命。 他们是人,不是有九条命的猫。 这些人战战兢兢地拥到张光续的身后,一个个低着头,生怕被黄土的目光扫到,落个和张家父子一样的下场。 看着器宇轩昂的黄土,他们心里把大小胖子骂的狗血喷头: “他么的,惹什么不好,惹活神仙,自作孽不可活,还差点要把老子搭进去。” 人就是这样,如果黄土的能力在他们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现在骂的一定是黄土,并且会想尽法子去报复。但是当对手的实力在他们眼里扩大到不可捉摸的时候,心里只会产生胆怯,并且会抱怨自己的同伴,这是绝望情绪的一种转移。 黄土目光扫过人群,淡淡道: “心里有鬼,自然睡不安生。他们欺负别人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的下场?” 无人回答。 这个时候,走廊尽头的一个监护室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医生和一个西装男子,西装男子看到人群前面的张光续和妇女后,一路小跑上来,边跑边喊: “张太太,麻生大仙来了没?院长和令子的病又犯了,我看他们真的是撞邪了。不吃不喝,睡不好,坐立不安,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星期就……” 这男子分开人群走到近前,正要解释,突然看清黄土的模样,吓了一跳,急忙刹住步子,往后撤身,脸上满是惊惧,结结巴巴: “你……你……是你,你不是被抓进警察局了么?张太太,这个是……这个就是打伤院长的凶手,打架很厉害,快闪开。” 众人似乎看到了白痴,心里暗笑,却不敢正视黄土。 那医生也到了近前,打量一下黄土,惊奇道: “小伙子,你的伤势痊愈了?昨天下午还……” 黄土一看,很快认出这两人,一个是当时和张光继一块赶去学校的打手,一个是前去救人的医生,这医生当时还想救治黄土,只是被张里豹和孙股章威胁,没有救成。 这医生亲眼看到黄土奄奄一息的样子,本以为他会因为得罪权贵而丧命,哪里会想到,只隔了不到一天时间,就见到一个神采奕奕的黄土,似乎完全没有受过伤的样子,顿时惊奇不已。 黄土对一声点了点头,却没说话,不屑地看了那打手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那些刚才被张家人推搡的百姓见到,纷纷暗中叫好。 浓妆妇人见状,不由厉喝道: “不能让他走,拦住他!这个骗子,这个神棍。你们快去拦住他!” 张家人却面面相觑,包括张光续在内,没一个敢上前阻拦。 浓妆妇人大怒,指着众人鼻子骂道: “快去啊,只有他能救光继和小豹子,快去拦下他!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你们忘了老张平时怎么对你们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候连个屁也不敢放。光续,你快带人去!” 张光续低着头,却不敢说话,硬着头皮往前走两步,见没人跟上,又停了下来。 妇人大怒: “你们怕什么,他只是个守庙的泥腿子,又不是土地神,又不会吃人。” 围观众百姓笑。 在他们说话间,黄土健步如飞,已经下了楼梯。 “光续,给门卫打电话,封死医院大门,一定要拦住那个人。” 妇人又急又怒,厉声喝叱,急忙追过去;下楼时突然回过头来,辱骂那些陪护的病人家属。 “看什么看,你们这些该死的杂碎,我丈夫和儿子救不回来,你们一个也别想在这里住!都给老娘滚回家。” 马占云壮着胆子,大声喊道: “医院是你家的么,你那么横干啥?小心不得好死。” 妇人大怒: “你这作死的老东西,医院就是我家的,我丈夫要是死了,你们都得陪葬。” 说着急忙下了楼,后面的那些亲属随从见看不到黄土的身影,才觉得压力一松,纷纷呼了口气,这才一个个跟上去。 等这些人磨磨唧唧追上来时,浓妆妇人已经拦住了黄土,躺在地上撒泼: “有能耐你打我啊,你打我啊。你欺负妇女,欺负弱女幼儿。你没有人性。你打我啊,让大伙都看看,九藤镇的土地庙庙祝是怎么欺负一个可怜女子。” 医院楼前来来往往好多人,纷纷围上来,指指点点。 黄土皱了皱眉,没说话。 浓妆妇女似乎吃准了黄土不敢把她怎么着,鼻子一把泪一把向周围人哭诉,以博取同情。 “你狗仗人势,打伤我的丈夫和儿子,用邪术害得他们昼夜不宁,还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天呐,还让不让人活了?” 说着滚爬着上来撕扯黄土。 黄土冷冷一笑,抬起一脚把这个恶毒的妇人踢到一边,准备大步离开。 “你这个恶霸,还不快住手,你……” 两个正义凛然的年轻人从人群中冲出,要拦截黄土,哪知刚上前就被他一脚踹了回去,哼哼唧唧躺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这一耽搁,浓妆妇女已经重新靠上来,一把抱住黄土的左腿,死死地抱住不放。 “你这个天打雷劈的恶贼,你打死我吧,我不活了。” 黄土微微冷笑,抬头打量四周的天空,目光最后落在东北方向。 一把揪住那认定黄土不能把她怎么着的妇人,大踏步往东北方向走去,在围观人群的注视下,很快走进一个小胡同。 呼呼啦啦,上百围观的百姓跟了上去。 当人们再次看到黄土时,他正狠踹一个铁大门,铁大门后面是数间看起来很宽敞的房屋院落,他每一脚下去,那大门所在的院墙都会狠狠地颤抖。 而那浓妆妇女披头散发,犹自不肯罢休: “有种你就打死我,让全县的百姓都看看,九藤镇庙祝是如何欺负女人的。要不然,你就是个孬种。哈哈,你要是敢这么做,我相信不出三天,惊颤就会把你那破庙拆掉。” 哐当。 铁大门被踹开,黄土一把把那纠缠不休的妇人扔了进去,哐当合上了大门。 正当大多人不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有人眼尖,指着铁门旁边,连连大声道: “快看那里有字!” 众人循着看过去,等看清上面的字,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闲人勿近! 南芜人民医院――停尸房! ; 第九十章 尸动 黄土打量四周,找到尸气最重的方向,循着走过去,果然走到停尸房。ξ百度搜索:ξ随ξ梦ξ小ξ说ξ罓ξ狠狠地踹开这个对普通人来说颇为忌讳的地方,将浓妆妇女扔了进去。 他合上大门,背对诸人,双目如电,隔门扫视,猛然一跺脚,低喝道: “里面的诸位,躺的太久,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吧!” 随着他的声音,停尸房里传出一阵阵窸窸窣窣的爬走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朵;仿佛许多人同时起床,夹杂着噗通噗通的声音,像是有人手脚不利索,起身时不注意,从床上滚落到了地上。 很快,里面就传来呵呵呵呵的笑声,就像陌生的旅客彼此之间打招呼,只是这笑声的主人似乎咬住了舌头,含混不清,如同钝斧头砍在半枯的木头上,没砍断,却撞断,那种钝刀子割肉的感觉,令人格外难受。 然后,就有了磨牙声,嘎吱嘎吱的。 过了半分钟,笑声磨牙声越来越密集,渐渐出现了脚步声,夹杂着床位碰撞声,似乎有人开始走动,只是仿佛没头的苍蝇,乱走一气,撞在床上。 而这时铁门上终于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和那妇人的呜咽声,但是人们听不到预想中的哭喊声,那妇女似乎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 惊恐油然而生。 里面分明就只有那妇女一个人,但是人们耳边却回荡着敲门声、脚步声、呜咽声,许多人看着黄土那孤寂的背影,一个个心里发毛,突然生出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 不少胆子小的人双腿发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常言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如今要加上一条,活的怕死的,更怕死后还乱走的。 张光续和他的同伴们姗姗来迟。 张光续不敢不来,他虽然也有点钱,但是在南芜县作威作福靠的还是他大哥的面子;可以说,没有了张光继,他的生活会很不好过。 医院,太赚钱了! 只要进来,大病小病就得被张光继先扒层皮。 这胖子分开人群,见不见了浓妆妇人,气喘吁吁地质问道: “小子,我大嫂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没得到回答,张光续还要喝问,却被旁边的人拉住,指了指旁边的警示牌,又示意他仔细听大门里的声音。 “你把我大嫂关……” 张光续看到字,一个哆嗦,正要问,突然听到停尸房内嘈杂的声音,突然双腿一软,一屁股蹲坐在地。 “我嘞个娘哎!诈尸了!” 这胖子脸色煞白,怪叫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扭头就跑。 “你也进去吧!” 黄土一声低喝,转身来赶,三步并作两步,眨眼就追了上去,一把揪住那张光续的脖子,把二百多斤的肥肉视作无物,倒提着回到铁门前,踹开大门,一样也扔了进去。 一阵凉风从门缝里吹出来,在地上卷起了无数个旋儿,人们正惊讶于刺鼻福尔马林中间夹杂的尸臭,被凉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毕竟有胆子大的,趁着开门往里瞅,只见屋内灯光昏黄,忽闪不定;一个披头散发的妇女见到开门,疯狂地往外爬,刚爬到一半,被张光续一撞,又滚回屋内。 两人滚在地上,终于把视线空了出来。 头顶是昏黄的灯光,地上是单调的惨白色,中间影影绰绰,这些影子的动作缓慢僵硬,似乎有许多人在走动。人们正要分辨嘎吱嘎吱的声音是不是从它们身上传出的,但是没等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铁门重新合上。 不少人额头冒出了冷汗,战战兢兢,几欲先走。 黄土依旧背对众人,双手分别贴在两扇铁门之上。 跟着张光续来的人,都已经逃到了人群的最后。 屋子里很快有了动静,是张光继,黄土并未封住他的哑穴,这人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似乎有极大的恐惧: “你们是什么人?别过来!别过来!我是你们张院长的弟弟……啊,别抓我,救命啊!” 凄厉的呼救声传了出来,与疯狂的敲门声缠在一起,一下一下地撞击人们的心坎。 “小神仙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贪污公款,再也不欺负普通人,再也不猥亵妇女,再也不殴打小孩子……啊,你们别抓我,别抓我,求求你们放开我……” 人们仿佛看到了这样一幅场面:张光续和妇女瘫倒在铁门旁边,大量的尸体从停尸床上走下来,面目痴呆,歪歪斜斜走到他们两人的旁边,团团围住,不顾两人的哀求,开始撕扯他们的衣物、肉皮、筋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人们瞪大了眼睛看着铁门,和那个魁梧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仿佛是一分钟,又仿佛是一个小时,张光续的声音渐渐消失,那急促的敲门声和呜咽声也消失。 “完了,他们完了。” 这是许多人的想法,虽然听到张光继的哭喊求饶后,对他们的同情心已经消失;但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见到这种情况,也忍不住有些戚戚然。 嘎吱,嘎吱,嘎吱…… 似乎是磨牙声,又似乎是啃食声,传了出来。 嗞嗞,嗞嗞…… 有指甲开始在门板上乱划。 砰……砰……砰砰砰…… 有东西开始有东西撞门。 一个……两个……三个…… 撞门声越来越多,仿佛有无数的苍蝇被困在玻璃瓶中,奋不顾身要破门而出。 声音虽多,但既无求救声,也无呜咽声,只有呆板、杂乱的撞门声。 七八名医院保安气势汹汹地来了,手里拿着警棍和对讲机,但是看到眼前的情况后,立马就萎掉了,躲在人群中,不敢上前。 其实当撞门声响起的时候,多数人都受不了这股压力,准备逃窜。 但是看到黄土那健壮的身躯,仿佛一座亘古不动的铁塔,牢牢地拦住了铁门,任凭里面如何混乱,都不能越雷池半步。 人们才稍稍放心。 “诸位,我有一句话。” 黄土低沉、缓慢而严肃的声音响起,虽然是背对,但是谁都知道是对外面的活人说的, “天作孽,或许不可违;但是人作孽,必然不可活!望诸位切记!” 说完之后,收回右手,高高举起。 右边大门没了他的支撑,立刻摇摇欲坠,眼前就要被里面的东西撞开。 人们似乎马上就要看到群尸乱窜的场景。 就在这时,黄土高手的右手上神光一闪,出现一块细长大石磙,长有五尺,半径五寸。这石磙见风就长,很快有丈余长。 这是社石! 是和社树一起,镇压一方气运的灵物。 “天清地明,诸尸归位!” 随着黄土的低喝,社石往下一落,轰然砸在门前地面上。 尘土飞扬。 但是,人们预想中的地动山摇没有出现,被尘土一裹,反倒生出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心感觉,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下。 轰鸣声中,人们隐隐约约听到黄土严肃的话语: “黄某今日叨扰诸位,来日当亲自立尸以祭!告辞!” 当尘埃散尽,一切都恢复平静。 黄土消失,社石消失。 撞门声不见,怪笑声不见,磨牙声不见…… 呼救声?早就不见了。 保安们装着胆子上前,小心翼翼地推开铁门,依旧是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依旧是昏黄的灯光,一切都很平静。@ya 第九十一章 扈红叶的疑惑 什么是神? 阴阳不测之谓神,圣而不可知之为神。蕴涵阴阳之道而超越阴阳,冥冥渺渺,浩瀚无垠,这就是神。神圣、神奇、神秘、神灵…… 又有:神,天神,引出万物者也。土,吐生万物,以神为引,土是万物之主;神从大地引出万物。 什么是社? 社者,土地之主,土地广博,不可遍敬,故封五土以为社。社是土地之主,是一方之主。 什么是五土? 五土者,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也。 什么是社神? 社神就是一方大地之神主。五土尽在社神掌握之中。 坟为坟起之土,是五土之一。 死者的墓隶属于坟地,在五土之中,是死者的归宿,也在社神掌握之中。人死之后,归于大地,正常来说就是归于坟墓之中。 尸归于墓,墓属于坟,坟为五土之一,有社神掌控。 社神有如此神威,黄土身为社神庙祝,是神灵之眼,沾染某种神秘的气息,对尸体有控制驱使的能力,并非无中生有。 …… 张光续和那浓妆妇女多行不义,欺压良善,私吞公款…… 黄土本就有整治他们的想法,正巧这浓妆妇女纠缠不休,于是干脆现场动手,以灵眼辨别医院之气机,寻找到停尸房,唤起其中的六六三十六具死尸,围堵张光续和那浓妆妇女。 群尸挠抓撕咬之下,此二人血溅当场,四肢五官尽伤,五脏六腑俱伤;虽然没有丧命,但是此举必会给他们留下毕生难忘的记忆。 惩恶扬善,是社神天职。 …… 其实,医院每天都上演生老病死,秽气极重;尤其是那些满怀希望而来最终却丧命于此地的病人,死的时候会有怨气,死之后会有尸气,对于生人极为不利。 但是另一方面,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挽回许多人的健康,又是个正义凛然的地方,是个人人夸赞的地方;和社神庙一样,每天来来往往许多人,都是抱着希望而来。 正是这种希望和生气一直镇压着死气和尸气,两相纠缠,一直相安无事。 一般情况下,除非出现极为毒辣的事,如被医生故意陷害治死,引起生人的不满、死者的怨恨,生出龌龊,导致阴盛阳衰,最终生人不得安宁,否则一般是不会打破这种平衡的。 黄土刚刚赶到医院时,观气察机,已经隐约觉出南芜人民医院中的阴阳平衡已经开始渐渐向阴气倾斜,有无数喜怒哀乐纠缠在一起,尤其其中有数股龌龊之气在不断地腐蚀人们的希望和乐观,助纣为虐。 而当麻计生这个杀父杀母杀兄弟的狠人赶来之后,戾气四射,气机牵引,仿佛一个巨锤狠狠地敲在了众人生气之上,让平衡更加脆弱。 黄土不能听之任之,惩治张光续二人之后,特意召来九藤镇社神庙的社石,以社石浓郁的大地之气祛除了停尸房的磅礴尸气和麻计生那厮带来的戾气。 社石、社树是一方社庙的重要灵物,有镇压气运之威,所蕴含的大地之气尚在阴阳二气之上,何况九藤临近黄河,沾染了九州华夏祖脉的龙气,威力更甚。 只是社石以大地为依托,有地域的限制。九藤之物,主要在九藤,超出地界,就会威力大减。 饶是如此,九藤社石之威也不是区区一个医院的阴煞气所能企及的。 不过,死者为大,搞出如此大的动静叨扰死者,有些不敬,所以黄土离开的时候,向医院停尸房的死者许下日后亲自立尸来祭祀,以表示歉意和尊重。 立尸以祭,就是在祭祀的时候,以活人为尸,来悼念死者。 其实,在古代,社神庙祝亲自立尸,对于死者和生者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荣耀。 …… 黄土在南芜县城毕竟面生,在这个角落里发生的事,虽然对于整个医院的气机发展都很重要,但是这里对于不在现场的人来说,连个小插曲都算不上。 他趁着尘土飞扬,闪身离开现场,在医院对面找到扈红叶,小姑娘看到黄土,立刻迎上来: “师兄,刚才那么剧烈的土系元气波动,不会是你搞出来的吧?” 黄土点了点头,把刚才的事情说与她听,末了道: “这医院藏污纳垢,社石的压制只能是暂时的;如果不能除根,早晚要重新阴气四起。” 扈红叶却不大关心这个,小姑娘低头想了一阵,严肃道: “师兄,刚才的土系元力精纯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我在这里都能有脚踏实地的感觉。恕红叶直言,有件事我真的不明白。师兄既可以操纵如此强力的元气,为什么自身的修炼却迟滞不前呢?” 黄土笑笑,示意她边走边说: “我也说不明白这事。” 扈红叶咬了咬红唇,突然有些沉默,许久才道: “师兄必有说不出的苦衷,我能理解。不过师兄,我只想问你一句,这和你当初离开紫虚峰有没有关系?是不是有人陷害你?还是师兄怕……怕师父他们发现你这种天赋异禀?” 小姑娘紧走两步,转身拦在黄土身前,摘下墨镜,盯着他的眼睛,似乎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黄土看着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轻轻摇了摇头笑道: “红叶你多虑了,我的离开并没有那么复杂。一是因为修行进展缓慢,不合山门规矩;二是因为我放不下很多东西,需要游历四方寻找答案。” 扈红叶见他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有些着急,赶忙道: “师兄,如果真的有人陷害你,我可以帮你到师父那里讲理去,让师父把你重新收归门下。” 黄土闻言,不由拍了拍扈红叶的肩膀,笑道: “我连山门都未进,何来重新拜入一说?” 扈红叶还要说,被他打断: “回去再说此事,我已锁定麻计生那厮的去向,红叶你若是有兴趣的话,我们一块……咦……” 黄土脸色微变,与扈红叶同时望向西方的天空,只见一抹耀眼的七彩光华从天际划过,隐隐传来清脆的鸟鸣声。 “是那妖鸟!” ; 第九十二章 牛气冲天 那鸟儿身有七彩,散发的妖气极为纯净,而黄土和扈红叶六识敏锐,是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两人和这鸟儿都有极大的过节,黄土更是差点丧命在它的折腾中,所以他们对于它的出现颇为敏感。[] 不过此刻那鸟儿离两人很远,而且飞行的速度极快,眨眼就飞过半边天,目标似乎是西山的某处地方。 黄土的念头飞转,暗忖: “这混账鸟早已不食人间五谷,更不吸食生灵精血,定然不是去觅食!但昨天就是这个时候出去,也是这个方向,难不成还有什么秘密?” 扈红叶看了看他,却想: “师兄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神奇的变化,如今气势正盛,我二人联手,定然能降服那鸟儿,报昨日之仇――可惜,太远了。我虽有飞遁法宝,但这鸟儿天生善飞,难以企及。” 正当扈红叶觉得可惜的时候,黄土突然转身朝西,双脚不动如山,稳稳扎了个马步,伸出双手,五指叉开,掌心朝上,像是托着一座大山,猛然往上一托,喝道: “镇妖!” 扈红叶只觉得耳边传来一声似真似幻的牛吼,似乎明白了什么,赶忙望向西边的天空。 只见七彩鸟飞跃西郊的牛头岭时,岭上突然涌出精纯的土系元力,在山巅凝成一个巨大的野牛虚影。 这牛体长五丈,身高九尺,浑身土黄,精壮如山,头生两只粗壮的尖角,成型之后,哞的一声,迈开四蹄,冲天而上,闪电般撞向那七彩鸟。 虽然只是个淡淡的影子,普通人根本看不到,扈红叶却能感觉到那股土系元力中蕴含的磅礴力量,或许稍稍弱于社石亲自出击,但仍然有开山裂石的力量。 似乎是牛头岭山神,悍然出击。 牛气冲天! 野牛所过之处,空气发出清脆的爆响,整个虚空微微扭曲,出现一圈一圈的波纹,朝四面八方散开,令人心惊胆战。 七彩鸟飞的正疾,完全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等发现不对劲,野牛已经到了近前,立刻清鸣一声,声震九霄,全身爆发出耀眼的七彩神光。 噗。 两光相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响声,只是噗地一声,犹如灯花被飞蛾扑灭,但是在数里之外的扈红叶霎时就感觉到两股剧烈的元气波动,一是雄浑的土系元力,一是精纯而诡异的妖气。 野牛的力量来自牛头岭,何等巨大,七彩鸟虽然有妖气护体,仍旧抵挡不住,一下子被撞飞出去,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朝东北方向直直地滚出两三里远才稳住阵脚。 野牛只是元力稍稍溃散,动作并未受多大影响,直直冲出五十多丈远才刹住去势,随着黄土的一个手势,调转方向,哞叫一声,迈开四蹄,继续撞向七彩鸟。 七彩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又惊又怒,稳住身躯后,见对手又来,立刻仰天高鸣,全身神光闪耀,背后出现一个庞大的鸟形虚影, 这鸟影燕颌鸡喙,脖颈柔细,龟背鱼尾,双爪如钩,双翅一展,足有七八丈,遮天蔽日。 它浑身妖气缭绕,只是这妖气和一般妖气的诡异凶残不同,而是最为纯净的妖气,七彩如虹,氤氲连绵,照耀整个天空,散发着无比的一种神圣和高贵,仿佛万鸟之王。 这庞大的鸟影成型,双翅闪动之间,隐隐有风雷之声传出,虚空中掀起的阵阵狂风,将西方天际的白云搅成无数碎片。连飞经此地的鸟儿们也控制不住,犹如大海中的扁舟,难以自已,幸亏七彩鸟无心伤及无辜,将它们扇出此地,那些鸟儿急忙惊骇地飞离。 一声牛吼。 一声清戾。 野牛奔腾,地动山摇,冲散了白云,踏碎了虚空,头顶双角变的赤红如血,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土系元力,遇山开山,遇石裂石,镇压一切,撕裂一切。 剧烈的元气波动,令扈红叶心神摇曳。小美女赶忙取出灵符,开启天眼,要把场中的情形看个清楚。 “山中土系元力浓厚,也最为神秘,一般人只能抽丝剥茧地吸取;师兄竟然隔空掌控整座山的土系元力,凝聚灵煞,就算是师父和掌门师伯也难以如此轻松地调动吧……” 早晨那次剧变之后,黄土向扈红叶透露出一些简单的信息,只是有些问题,黄土本人尚在半知半解中,给她的解释自然就更为模糊。 结果就是,非但没有解掉小姑娘的疑惑,反倒让她对他越来越好奇,也越来越佩服。 扈红叶刚开启天眼,就看到了一副震撼的场面。 双方没有躲闪,没有用巧,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最纯粹的力量对拼。 矫健的野牛和神俊的大鸟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耀眼的光华犹如天空中最美的烟花,轰然炸裂,好似天女散花,往四面八方洒落,看起来无比的绚丽。 但是扈红叶知道,这绚丽到近乎梦幻的外表下藏着无比的杀机,土元和妖气相撞,互不相让,炸裂之后,狂暴的元气在瞬间就撕裂整个虚空,形成一个个隐形的漩涡,不说是人,就是一块精铁掉进去,也会在刹那间被搅的粉碎。 碰撞中,野牛被一双鸟爪抓的粉碎,重新化为一股黄色土元,犹如铺天盖地的沙尘暴,弥漫着整个天际。 七彩大鸟被牛角穿透了前胸,哀鸣一声,仿佛散架似的就要消散,远处的七彩小鸟叫了一声,这大鸟猛然一扇翅膀,要把无数土元吹散。 如果这股土元消散,牛头岭将会遭到致命的打击,先前被黄土以玄阳之血唤起的一点点生机也将会重新消散,归于沉寂。 黄土早有准备,高举右手,隔空一压。 散落的土元像是听到了命令一般,突然变的沉重如山,忽地下沉,犹如水银泻地,霎那之间,漫天黄尘重新归于牛头岭。 庞大鸟影扇翅之后,似乎耗尽了所有力量,重新化为一团妖气;随着七彩鸟一声高鸣,也回归自己身。 这一次对拼,不分胜负。 “你这个混胎,仗着半吊子的玄阳真气,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敢暗算本鸟,看我不……” 七彩鸟神目如电,一眼就发现了黄土和扈红叶的所在,细如婴儿的声音传了过来。 只是黄土根本不理睬他,微微冷笑,双手再次凌空往上一提。 “哼,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老黄的手段!” 七彩鸟的说还没有落地,牛头岭顶上的虚空微微一动,冲出一条长达十丈的黄色土龙,比刚才的野牛不知强悍了多少倍,张牙舞爪扑了上去。 第九十三章 山不在高有神则灵 澎湃的土系元力从山顶涌出,浩浩荡荡冲天而上,如同天瀑逆流,要淹没一切,扫清一切。 扈红叶一双美目瞪得溜圆,五行元力为五行本源,无形无质,普通人难以觉察,看不到闻不到,只有被远离波及时才会感觉到力量的恐怖。[] 她作为长生观和天下道门中最为杰出的弟子之一,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力量的精纯和澎湃。 她甚至有种错觉,牛头岭活了过来――在染上玄阳之血后,牛头岭似乎活了过来。 这股古老而沧桑的力量,原本一直在沉睡,如今被黄土唤醒,正一点点恢复山神的威严。 山神的威严,不容亵渎。 不过,扈红叶也看得出来,黄土手段虽然惊奇,但只是激发了这股力量,借助这股力量来对敌,并不是真正的掌控;双方是合作的关系。 “师兄的手段似乎被限制在九藤一地,出了九藤就没那么灵巧……难道社神真的有地域限制?” 先不说黄土手段与仙道、佛门、妖精和阴司的手段大不相同,就是那妖鸟身上释放出来的那股高高在上的妖气,也让扈红叶讶然。 “这妖气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高贵,这鸟儿到底什么来历……或许这已经不是妖气了……” 她越想越觉得费解,忍不住再次望向黄土;黄土却无暇他顾,全神贯注地盯着西边的天空,指挥那条土元长龙扑向七彩鸟。 扈红叶只好顺手布下几道隐身的法阵,免得黄土古怪的行为惹来看热闹的行人,然后观察一人一鸟的争斗。 其实她的境界要高过黄土,尤其是在御剑术上的修为更为精纯,完全可以出手去对付那鸟儿,但是面对现在的形势,她却不想插手,不是不想帮忙,只是想看看这一人一鸟还能给她带来什么惊奇的表现。 南芜县城依着牛头岭而建,迤逦往东往南拓展,县医院在城东,而牛头岭在西郊,黄土两人离七彩鸟有五六里远,原地望向牛头岭,并不算近,但是这场争斗超越了距离。 那土元凝聚而成的黄龙冲天而上,比先前的黄牛不知强悍几十倍,摇头摆尾,张口咬向七彩鸟,锋利的牙齿足可以咬断生铁。 “小子,惹怒了鸟大爷,没你好虫子吃!”七彩鸟稚嫩而愤怒的声音传进黄土的耳朵,“上次放你一马,别蹬着鼻子上脸!” 黄土微微冷笑: “你这泼鸟,仗势欺人,胡作非为,扰乱公共秩序,置老黄与危险境地,我岂能容你?你若是有悔恨之心,就随我会土地庙,做本社的护法神鸟,我可饶你一命……快快归降!否则有杀身之祸!” 天生神异的生灵,往往有大本领,黄土见这鸟儿行事乖戾,但那股子气息却纯正高贵,忍不住起了收拢之心,上来就以牙还牙,用语言挤兑它。 对于这种似妖非妖的灵禽,服软倒贴上去肯定不行,结果只会事与愿违,反被对方奚落;一门心思的对抗更是不行,很容易导致不死不休的场面,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必须一边打一边刺激对方,用力量和神通压制对方,同时留一丝余地,等待对方甘愿认输,自动来投。 七彩鸟果然大怒,一边聚集妖气迎击黄龙,一边叱道: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的东西,先前不知道有多少无知的人类对本鸟不敬,都被本鸟扔进河里喂鱼,你一个傻大个子,也敢乱打鸟爷的心思,你死定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黄龙,它是半点不怯,依旧在周围化出一个庞大的鸟影,和对手不分轩轾,扑了上去;同时张口一吐,吐出一道宛如发丝的彩光,在空中稍稍打了个转,闪电般向南芜城内此来,无声无息,迅速绝伦,不过一眨眼功夫,就到了黄土的近前,朝他胸口钻去。 黄土正控制黄龙,见彩光突袭,心头微微一动,根本来不及细想,双脚一蹬地,往旁边就躲,只是仍旧慢了一步。 鸟影和黄龙撞在一起,精纯的元气再次搅乱了整个天空,牛头岭只是被波及,却也晃了一晃,不少山石滚落,闹的整个山岭泥石四溅,草木弯腰。 而更为惊险的是另一边,黄土被七彩鸟打了个措手不及,只来得及躲过半边身子,被那彩光钻进了右臂里,顿时就麻痹下垂,动弹不得。 这彩光刚一入体,立刻就要往上钻,正是千鸟遮天之术,要控制他的全身;幸而黄土的玄阳真诀疯狂运转,把这道诡异的妖力隔绝,只是半边身子受制。 这道妖力比控制扈红叶的那道更为精纯,但是黄土玄阳真诀也更为稳固,双方竟然是谁也奈何不得谁,只在他的右臂上争持。 而这道妖力稍稍挣扎,立刻产生了一股回转的力气,缠在黄土的上臂上,疯狂地往回撤。 七彩鸟把黄土当成了鱼,以彩光为鱼叉,如今叉到鱼,就要收回。 一股绝大的力量扯住黄土的手臂。 等扈红叶发觉不对的时候,黄土已经无奈地顺着那股力气冲天而起,朝着远方天际的七彩鸟冲去。 扈红叶不敢怠慢,娇叱一声,抽出仙剑,化为一道碧光,飞速赶上。 “混胎小子,玄阳之力固然神奇,可在千鸟遮天之下,仍是力有未逮,这次,我看你往哪里跑?”七彩鸟叱道,“还有这座破山,挨本大爷的事,改日若不拆了它,就召唤万鸟用鸟屎淹没它!么么的,五岳的山神还不敢惹鸟大爷,你这土丘大的玩意,也敢和你家鸟爷作对!” 黄土默不作声,只是匆忙间将那些散落的土系元力送回牛头岭,然后左手飞速划动,做了几个神秘的手势,眼里闪烁着精光: “山不在高,有神则灵……此山既已苏醒,就不能任由外人胡来!” 而与此同时,在他被扯拉至两百米的高空后,空空的左手中突然黄光一闪,出现一块一人多高的石头,仔细看去,正是先前震慑群尸的社石。 黄土高高举起社石,借着飞驰的力量,迎面就朝七彩鸟砸了上去! ps:好久不见,谢谢仍在等的朋友们。 第九十四章 一神一妖一仙人 上午的南芜城与往日一样,有着邻山小城独特的忙碌。ξ:ξ%飘天文学网%ξ网ξ人们来来往往,各自奔波,谁也没注意到不远的天空中正发生着一场无形而激烈的争斗。 七彩鸟见到社石微微一愣,立刻又发出一道彩光缠绕上来,冷笑道: “只管把你的破烂拿出来,最好是把整座山拔起来,也好显得本鸟的手段!” 这道彩光缠上敦实的社石,立刻妖力涌动,要把它从黄土手中夺走。 “咦,这玩意不错,正好给本鸟做个玩具。” 原来黄土感觉到妖力的束缚,立刻催动社石反击妖力。 社石之上大地之力涌动,抖了三抖,凹凸的石面上隐隐出现一副山水相间的影像,北临大河,南抱九山,正中一座社庙威严肃穆,镇压气运。 如果温静静在的话,一定可以认出,这正是九藤一地的缩影,如今事无巨细地显现在了社石之上。 社石映山川,社树映草木。 七彩鸟的妖术固然惊奇,只是毕竟不够宏大,架不住山川之力,立刻被抖散。 不但如此,先前已经侵入黄土体内的千鸟遮天的妖力也被澎湃的大地之力驱除,如今的黄土完全不受七彩鸟的摆布。 甚至,在这一刻,黄土隐隐有和社石合一的味道! 要知道,社石不是一件法宝,它代表的是方圆百里的九藤镇! 社石的神奇,立刻引来了七彩鸟的注意。这鸟儿断然不惧,甚至还有一股跃跃欲试的情绪,似乎要把黄土祭炼的社石收进囊中。 黄土挟裹着社石当头砸来。 七彩鸟冲散牛头岭的土龙,立刻兴奋地叫了一声: “知识的力量,出来吧!” 黄土在半空中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点豆粒大的彩光从鸟儿羽毛下冲出,滴溜溜,见风就长,一个呼吸就有丈余大小,圆溜扁凹,如同一个倒置的草帽,其中有哗啦啦纸张乱响,上面架着一道七彩虹桥,一端连着一本古朴的线装书。 “鸟巢?!” 他一眼就看出此物的来历,正是昨天在图书馆看到的那个怪异鸟巢,悉数由书籍书架搭建而成;上面的那道七彩虹桥也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奇女子惊墨山人所著的《清寒纪要》下半册! 七彩鸟竟然拿此物来抵挡社石的攻击,还美其名曰:知识的力量。 “这泼鸟!” 黄土又气又恼,手上又加了几把劲。 不过此时的鸟巢比昨日所见更为奇妙,不但《清寒纪要》的光华由清光彻底化为七彩虹桥,连带着其余的书架书本之上都缭绕着两层禁制。 里面的是一层薄薄的淡然若水的清光,外面则是一股股时隐时现的妖力,凝聚成一只只各种鸟儿,或展翅,或休憩,或嬉戏,或贴耳…… 社石对鸟巢! 七彩鸟天生善飞,黄土却只能依附与社石,在空中的灵活度远远落了下风。 妖鸟以鸟巢牵制黄土,本身就要从侧面扑击;而正在此时,扈红叶所化的碧光斩了上来。 一点化为一线,一线化为一面,无数耀眼的剑光,最后这一面重新凝为一线! 似乎是钱塘大潮在日月之力的牵引下,从天际涌来;又似乎太阳真火硬生生划破铅厚的乌云,洒出一线光明。 终南山长生观的无上剑术! 天海一线! 这道剑光或许不如大地之力雄浑,不如妖术诡异,但是其中的凌厉、灵活却远远超出。它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带着一股斩尽一切、破碎虚空的意念,直接锁定七彩鸟,要把它连带着半边天空斩成两段! 破空,斩空,碎空! 妖鸟两次与扈红叶交手,本对她的手段不甚在意,但是感觉到那股凌厉的杀意后,立刻心头肃然,对她刮目相看,放弃偷袭黄土的想法,全力应付这破空的一剑。 扈红叶作为终南山长生观最为杰出的弟子之一,是真真正正的仙道弟子,身负绝艺,岂是那些泛泛之辈所可比拟? 她与黄土重逢仅仅一天时间,与七彩鸟交手满打满算也只有两次;第一次为了替换黄土,中了千鸟遮天的妖术,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第二次倒是激斗,但是打斗的地点被限制在了图书馆,无法施展出海天一线这种大开大合而又凌厉剑术的精髓。 况且,除了剑术之外,扈红叶的修炼境界已到了练气后期。 黄土和七彩鸟的手段虽然神奇,但是按照境界来看,也仅仅是炼气初期而已。 双方的境界是有差距的! 这一刻,她所展现出来的才是实打实的仙道手段。 黄土借助社神的力量,一道道玄阳之力,一道道大地之力,交织在他和社石的周围。 七彩鸟有神奇而诡异的妖术,还有《清寒纪要》上附加的禁制。 扈红叶是纯正的仙道弟子,身负无上剑术。 三种不同的手段,在牛头岭的上方汇聚在了一起。 社石首先和鸟巢撞在一起,大地之力和玄阳之力居高临下,妖力和虹光禁制自下而上,砰地一声,各色光芒混杂,混乱至极,充斥着整片天空。 这更像是两重截然不同的力量的对撞。 一方代表着一方大地。 一方代表着万千鸟类。 九藤镇的映像和无数鸟儿的意志的对撞。 黄土感觉到鸟巢上的两股力量,一时心神摇曳,五脏六腑剧震,赶忙守住心神,以社石之力全力镇压。 鸟巢虽然以妖族秘法炼制,又有《清寒纪要》辅助,颇为神奇,但是其他的材质毕竟太过普通,加之七彩鸟已经分心去对付扈红叶,所以鸟巢在与社石的对撞中落在了下风。 当扈红叶的天海一线与七彩鸟的妖术正式接触时,这边已经分出了胜负。 整个鸟巢被砸的变了形,远远看出就像是一块扁平的不规则烧饼,上面的妖力、清光都已经散开,无数鸟类的虚影散去;这鸟巢若非有神秘手抄本虹光的护持,只怕当场就会散架。 他被撞的朝远处飞去。 可惜的是,黄土本身不懂御风之术,无法追击。而且,这地方虽然靠近牛头岭,却不是九藤地界,社石的力量难以发挥出十一,否则刚才一下子就能破掉《清寒纪要》的阻拦,将那鸟巢砸个片片飞花。 所以,他把鸟巢砸飞之后,自己也不由自主往下落去。 正当他准备借助牛头岭的土元之力时,扈红叶也和七彩鸟交上了手。 此二者均可凌空飞行,打斗起来比黄土横冲直撞式的动作要灵活的多。 “我的想办法把《清寒纪要》下半册拿到手。” 黄土下落的时候,一边看着不远处的打斗,一边暗暗琢磨。 想着想着,顺手一指,脚下涌上来的土系元力流水似的往社石里灌。得了这股力量的增益,石头上的九藤映像越发的清晰,黄气涌动,越发的厚重。 “我就不信,砸不扁这泼鸟。”@ya 第九十五章 求救野槐林 黄土和七彩鸟隔空激斗时,牛头岭往南五里多远的地方是另一番景象。 这是一片葱葱郁郁近乎阴沉的槐树林,占地近百亩,处处是两人合抱的鬼爪槐,说其黑压压一片也不为过。要知此时不过冬末春初,并非槐树开枝散叶的时节,但这片槐树林偏偏就像与世界隔绝了一般。 林子上空上空始终笼罩着一股灰蒙蒙的雾气,附近的百姓都说那是鬼气和尸气相互糅杂凝聚而成的煞云,里面藏着恶鬼,是民国年间被砍头被枪毙的人怨气不散,不管什么东西掉进去,都会被撕成碎片。 远远望去,就会发现,尽管天空中不时有鸟儿飞过,却没有一只在附近停留歇脚,它们甚至刻意地远远饶过这片地方。 是的。 如果你凑近去看,就会发现,从这片树林中散发出来气息绝不是绿色所应该具有的生机勃勃,绝不是一股鸟语花香的样子,这里终日不见阳光,看不到一朵花、一只鸟,甚至连只蚂蚁也不见踪影。 只有腐朽、潮湿、阴沉、绝望…… 树林边缘,薄雾缭绕,阴风阵阵,落叶在风里雾里打旋,久久不肯落地;再近处,隐约有哭笑声传出,可以听到凌乱的脚步声,细看时却不见半个人影,只有一堆堆白惨惨的枯骨陈列其中。 南芜城的老人们说,死尸无人安葬,日子一长,全都腐烂在地上;这片槐树林不见天日却长的这么茂密,就是因为扎根在血肉上,吸干了死尸。 死尸是人来过这个世界的最重要证明,汇聚精华,对这些阴气的槐树最滋补。 但是,死尸消失后,鬼魂却留在了阳间;而且,有了槐树的庇佑,连地狱的勾死人都带不走它们。 树林之外,方圆五百米之内,一片荒芜,处处是枯草,处处是败叶,不见半点绿色,与更远处的麦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死气沉沉! 这是一块死气沉沉的地方。 这就是野槐林。 南芜县城中,人人闻之色变。 “野槐林是鬼窝,进得出不得”的调子一直在南芜的坊间流传,影响了好几代人。下到五岁小儿,上到耄耋老者,人人知道县城的西南有一块活人禁足的地方。 鬼窝。 信邪的人不敢来,不信邪而傻大胆硬闯的人都死在了里面。 亡魂的乐园,活人的禁地。 这一日,野槐林外却来了位不速之客。 一阵黑色的旋风从南芜县城中冲出,沿着野陌田埂,一路迤逦,所过之处尘土飞扬,径直穿过野槐林外的荒芜地,最后停在北侧的一棵双茬斜槐前。 一阵招魂铃响,黑风停下,原地出现一个鹰鼻长脸的男子,满脸邪气,穿了件道破,褴褛不堪,十分的狼狈。 仔细看去,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黄土手底下逃掉的麻五郎。 他被人请去驱邪,遇到黄土,本要仗势行凶,却不敌黄土,最后拼着重伤,才侥幸逃了一命――却不知道黄土为了引蛇出洞故意放他一马。 他拼命赶来野槐林,已经精疲力尽,停下来之后,一下摔倒在荒草棵子里,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久才挣扎起来。 此人走到那棵离地四尺就分叉的槐树前,摘下招魂铃和木鱼,放在树干分叉处,当当敲了几下,伏在地上磕起了响头,口中念念有词。 不久,树林中隐隐传来咔咔嚓嚓的声音,似乎是树枝断折,又似乎木门打开,眼前的雾霭渐渐有了变化,时浓时薄,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枯骨残肢。 听到这声音,麻五郎松了口气,抬头起身,守好自己的东西,恭恭敬敬地站在树林外。 很快,眼前的情形一变,树杈上出现一个淡淡的人影,五官不清,似乎仅是一口气聚成,随着这人影的出现,周围的温度骤降,麻五郎打了个寒战,却不敢动弹,只有愈加的恭敬。 这影子越来越清晰,半柱香之后,模样才有些清晰,却是一个身穿长马褂的大辫子清朝遗老模样,看不出年纪。 这影子打量了麻五郎一阵子,才慢慢悠悠开口,话里竟然带着一股东北味: “麻五郎,你来干哈啊?上会不是告过你,没啥事别瞎跑啊?不知道师父炼宝正在紧要关头啊?不能打扰,快滚!” 面对这鬼影子的呵斥,麻五郎不敢有半点的反驳,只是点头哈腰,孙子似地听完,瞅了瞅对方那模糊的脸,才小心翼翼道: “回三师兄的话,小弟捉了几条魂魄,本来是想在今天献给师父和几位师兄,来帮助你们炼宝;不料半路遇到一个狂妄的小崽子,那小崽子很无耻也很邪门,仗着一身古怪的力量,不但破掉了师父传给我的八仙镇妖阵,还抢走了那些魂魄……” 那影子听到这里,骂道: “你这这个不开窍的蠢货,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连个三脚猫也打不过!” 麻五郎心里骂娘,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不耐烦,只道: “那人有仙剑在手,怕是那些和尚道士的徒弟;而且我报上咱们野槐林的名号时,那人非但不给面子,还扬言要一把火烧掉师尊的道场,让几位师兄魂飞魄散……小弟气不过,与他拼斗,只是技不如人,差点丢了性命,请师兄给我做主!” 那影子听到一半就按捺不住,听完之后往前一冲,伸出一只爪子,猛然掐住麻五郎的脖子,骂道: “麻痹的,谁这么大胆?老子这就去干掉他!快讲!” 麻五郎抵抗不得,被掐住脖子,飘在半空,嘴里呜呜的,想说说不出来,想抵抗又抵抗不得,顿时直翻白眼,不一会就气息奄奄。 那鬼影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动作的不妥,手一挥将麻五郎丢在地上,见他死狗似的动弹不得,冷哼一声,张口吐出一道白气打入他的脏腑。 得了这口真气支撑,麻五郎才狼狈醒来,对这鬼影子的恨意和惧意又增了几分。 “麻五郎,十八年前,鬼门关大开之日,宝物从天而降,坠入我野槐林。” “此物虽然残破,但是上面有无边的神灵气息,威力可毁天灭地,我们依仗这件神物多次击败阴司地府的围剿。师父说,只要把这东西祭炼成功,他老人家就可以不惧烈火,可以炎日出游;就是我等兄弟也可以趁机摆脱这野槐林的束缚,纵横天下。” “喋喋,到时候……第一个要宰掉的就是那一只眼睛的小崽子,一个外乡户,也敢侵犯野槐林……” 麻五郎见这鬼物志气满满,虽然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却也不敢打扰,只得道: “师兄说的可是如今盘踞九藤镇的那独目鬼婴?” ps:抹汗~~~啥都不说了~~~ 第九十六章 阴气弥漫南芜城 “哼!就是那小崽子,仗着老鬼婆撑腰,在野槐林撒野!”鬼物似乎颇为愤怒,声音中带着尖啸,“早晚要他们一窝子魂飞魄散!” “是!是!”麻五郎赶忙低头哈腰,随声附和,“师父神威盖世!师兄天资无匹,迟早重塑真身,纵横宇内,扫平一切!” 鬼物被麻五郎一捧,颇为得意,连声尖啸,在林中回荡,令人闻之胆寒。 “你虽然卑贱,但终归是我野槐林一脉的弟子,不能被人随意欺辱!说,这次遇上的对手什么来头?” 麻五郎赶忙解释,请这鬼物帮忙,去找黄土一雪心头之恨。 正在他添油加醋的当儿,正北方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惊颤的震动,继而一股雄浑的力量由远而近,像是汹涌澎湃的钱塘潮,以无可阻拦气势去从野槐林掠过,在这股力量的震撼下,几乎所有的槐木都被压弯了腰。 这股气息神圣而雄浑,夹杂着洪荒的气息,野槐林上空从来不曾熄灭的阴云,像是滚汤泼雪直接被打散了七分,熙和的阳光近百年来第一次通过树叶,落在林子深处的地上。 麻五郎和那鬼物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冲的东倒西歪。麻五郎还好,毕竟是个人身,只是摔了个狗啃屎;那鬼物却惨得多,它离开槐木,凝成的简单躯体直接七零八散,正要稳住,被洒下来的阳光一照,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数十年来苦苦积攒的阴气在转眼间丢了四五分。 待得那股力量渐渐远去之后,野槐林立刻热闹起来,无数的鬼哭狼嚎从其中传出,一道道阴气在林中乱窜,野林子上空的阴云很快重新聚起,尤其是中间最粗最高的那颗百年古槐上空更是阴云如铅。 不过多久,随着中间那棵老槐中的一声阴惨惨的怪叫,整个林子再次安静下来。 “桀桀!桀桀!坟墓,这是坟墓的气息!活人竟然可以释放坟墓的气息!” “杀了他们,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掉他们!只要炼化了坟墓,祭炼灵宝的大事就能更进一步,到时候这片林子就能炼成上阴、大阴、太阴甚至……至阴之地,到时候自成轮回,再不怕阴司地府的欺压。” “到时候把南芜城……不,是方圆三百里之内全部纳入至阴轮回之地,哈哈,老夫也来过把阎王老子的瘾,掌握此间一切生灵的生死!建立第二个丰都鬼城!” 麻五郎知道是传授自己手段的老鬼发话,他了解这老鬼的脾性,不敢插嘴,只是伏在地上不停叩头。 “坟墓!哈哈!以大地为坟!为苍生筑墓!” “群鬼听令,魂魄燃烧,结骷髅大阵,随我征战牛头岭!” 阴魂自燃,几乎等同于自杀,但是在这里却无人敢违抗命令! 上百股苍白的鬼火在野槐林中出现,各自排列方位,分出一丝白光向中间的槐木聚集。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声凄厉的鬼啸,三颗门板大小的骷髅头出现在野槐林上空,在阴云中仰天咆哮,张开黑漆漆的大嘴,似乎要把整个天空吞掉。 在骷髅头的上空,有一面猎猎作响的战旗时隐时现,遮住了九天烈日。 呜呜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这三个巨大的骷髅头很快排成一线,齐齐转向正北方! 牛头岭! 呜!呜! 伴随着令人心颤的鬼叫声,南芜县城的这一代人终于亲身体验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曾经的传言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证明! 在一声莫名其妙的闷响之后,曾作为他们饭后茶余谈资的野槐林中突然传出凄厉的呐喊声,升腾起一块黑压压的乌云,继而以野槐林为中心开始向四面八方蔓延,铺天盖地把南芜县城笼罩在内。 前一刻,整个县城还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三五分钟之后,方圆十里之内,包括整个的南芜县城,都被一股惨白的阴云覆盖,再无半点阳光。 阴云密布,阴风阵阵! 在所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阴云中突然出现三个小山般的骷髅头,在一块猎猎作响的战旗之下沉浮,张着大嘴,眼神空洞,俯瞰着整个南芜城。 南芜城的老老少少被震撼了。 鬼来了! 谈资归谈资,谁都知道野槐林是鬼窝,但是却从来没有人说得清野槐林里到底有什么,到底是什么样子,因为胆小的不敢进,胆大敢进去的都死了。 这一刻,他们终于见到了。 当的传言变成现实时,恐惧像是瘟疫一样开始在人群中传播。 阴云出现的时候,南芜一中刚好下课,当骷髅出现的时候,整个学校在一阵死寂之后,很快沸腾起来。 高三十班。 “静静,好冷啊!”同桌王晓丹缩着脑袋,脸上有些兴奋,只是不住地叫冷,“你说天上的那东西真的是鬼吗?以前总听人说,心里不信,这次终于见到真的了!静静,你咋不说话?咋了?” 温静静微微摇了摇头,还是不答话,脸色有些严肃。 当野槐林上刚有动静的时候,黄土送给她的手链就有了反应,发出淡淡的清光,一股暖意顺着手臂通向全身,让她整个人都温暖、安详。 还没等小姑娘弄明白怎么回事儿,野槐林那边巨大的骷髅头就出现在天空中,别的同学都在强烈的寒意下瑟瑟发抖,但是她有手链的护持,丝毫不受影响。 这手链是黄土云游回来之后送给她的,温静静清楚地记得他的话: “它在,就如我在!” 所以,温静静一直带在身边,平时除了亲切外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此刻终于见到了这手链的真正作用,许多事就一下子涌上心头,尤其是昨天黄土临走时在她手心写的字。 “东祇哥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南芜城的大大小小的目光都投向了天空中那三颗仿佛小山似的骷髅头,一个个屏气凝息, 还好,骷髅头并没有将嘴巴伸向下方受到惊吓的人群,而是齐齐咆哮一声,同时扑向西方的牛头岭。 “纳命来吧!” 牛头岭上空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黄土有牛头岭和社石相助,扈红叶有精妙的剑术,七彩鸟则天赋异禀以一敌二,双方各逞本领,互不相让。 野槐林出现那么大的动静,两人一鸟自然注意的到,扈红叶和那鸟儿出身不凡见多识广,而且已经斗出了火气,并不放在心上。 黄土看到阴气铺天盖地地扑来,却微微心惊: “好强大的气息,若只是鬼气倒还罢了,三个骷髅仅是雄浑的法力凝聚而已,但是他们头上方的那面残破幡旗却又是何法宝?遮天蔽日,不像是鬼道之物,威力怎么地这般强大?” “没想到野槐林隐藏着这么强大的实力!” 黄土刚要提醒扈红叶小心提防,三颗巨大的骷髅头就扑到了跟前。 两人一鸟在小山般的脑袋前是如此的渺小。 啊呜! 三张嘴巴各自分开,一颗吞下了黄土,一颗咬住了七彩鸟,一颗去衔扈红叶。 第九十七章 牛头岭遇险 南芜城老老少少的目光全随着鬼骷髅转向了牛头岭。 只见三颗巨大的脑袋飞到山岭上方,围住一片虚空,张嘴吞下,似乎要拿住什么东西。 “它们干什么?吃掉牛头岭?” 在人们疑惑不解的时候,骷髅头突然缩小了数倍,只有房屋大小,化成三颗疾驰的流星,往西南野槐林投去,在半空中划出三道漆黑的弧线。 黄土被一口吞下,霎时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周围有无数鬼哭狼嚎,撕缠拉扯他的衣服,似乎掉进了泥潭。 “嘿!” 黄土嘿然一笑,眼中露出几分凌厉,双手一错,饶身一画,身边出现一道太极图,迸发出土黄色的光辉,将鬼雾推开。 “石来!” 稳重的社石再次出现在他的手上,举起来朝上一捅,直接捅破了骷髅脑袋。 “既然出来,就留下吧!” 黄土纵身往上跳,准备跳出去,用法力清除掉这颗鬼脑袋。 不料跳出骷髅脑袋正要动手时,上方突然涌来一股浩瀚的力量,当头扣下,黄土运起玄阳真气,准备硬抗。 哪知以辟邪镇煞闻名的玄阳真气,与那股力量稍一接触,就被冲散,黄土整个人如遭雷击,双臂骨折,真气溃散,整个人被狠狠地打回了骷髅脑袋里。 “怎么会这样?战旗!” 黄土惊异,抬头观瞧,就看到一面猎猎作响的幡旗遮在上方,浩瀚的力量在波动,九藤镇社石的力量在这面幡旗面前犹如沧海一粟,刚才就是这东西重创了他。 “好强大的力量!就是依仗此物遮天蔽日,挡住九天真火,野槐林鬼物才敢白日行凶……只是这东西似乎不是凡间之物,绝不可能是野鬼祭炼的!想必是哪位大能的宝物,不知怎么落在它们的手里。” 黄土立刻明白,在这等强大的法宝面前取胜已经不可能,事不宜迟,稍有差池,就有可能误了性命;心里想着,手上不敢怠慢,凝聚最后的力量,往下一砸,依旧砸了个窟窿。 还好,底下没有幡旗阻挡,只有团团的鬼气四面纠缠。黄土招来牛头岭的土系元力,化为一道绳索,扯着自己逃了出去。 几乎与黄土冲脱束缚的同时,另外两个骷髅头中各自爆出光芒,七彩鸟和扈红叶各自脱围。 扈红叶化身一团碧光,长剑飞舞,一道道凌厉的剑光把骷髅脑袋绞成了无数碎片,阴气鬼影在终南山长生阁逍遥长生诀的压迫下,节节败退。 七彩鸟更是强悍,它恢复成拳头大小的本体模样,只用七彩妖光护体,那些阴气鬼影遇到彩光,就像是遇到了九天烈日,犹如滚汤泼雪,以看得见的速度化为飞灰,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这一下就看出了高低,七彩鸟妖术最强,扈红叶仙术次之,均强势反击;反倒黄土遭了重创,成了他们中实力最弱的。 吞下七彩鸟的骷髅脑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惨叫一声,噗地把七彩鸟吐了出来,往上方就走,唯恐避之不及,躲进了幡旗之中,这才挡住了彩光。 “该死!” 老鬼愤怒的声音在骷髅脑袋中传出,它集全林之力,本以为可以手到擒来,万万没想到遇到了这般扎手的对手,没打到雁反被雁啄了眼睛,只七彩鸟那一处就令野槐林的整体实力损失了一成,以后再面对地府或者其他鬼类的侵犯时,必将更加困难。 “三骷合一,先拿坟墓!” 两人一鸟,从被困到脱困,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骷髅脑袋还没有飞离牛头岭上空。 南芜城的人们只是目光被吸引,却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有那眼尖的人看到三个只有米粒大小的光团各自从黑漆漆的脑袋中脱离,一团黄光,一团彩光,一团碧光,至于具体怎么回事,却无从得知。 “静静,你看,鬼脑袋里面有光,其中一团是黄色的哩,就像……就像你家黄土哥哥的脸……嘻嘻!” 王晓丹扯着温静静趴在窗子前,指着西方的天空,似乎为自己的发现感到很兴奋。 温静静本就秀眉紧蹙,被同桌一喊,听到黄土二字,芳心立刻提了起来。 “别胡说,东祇哥哥在九藤呢,在派出所里呢。” 温静静像是回答同位的话,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王晓丹笑道: “知道知道,一提黄土你就乱,看你紧张的……” 就在小姐妹说话的时候,天空中的斗法场面发生了变化。 骷髅头受创分开,在野槐林老鬼的操纵下,绕开扈红叶和七彩鸟,一起朝下坠的黄土追去。 半途中,三颗鬼脑袋凑到一块,飞快地合成了一个,阴气更强,鬼气更重,携带者强大的力量,张开大嘴去咬黄土。 黄土正在下落,被头顶的黑气一压,觉得整个天空都要坠下来,寒气逼人。 野槐林倾巢而动,以自残的方式召唤出三颗骷髅头,一颗还则罢了,黄土尚能摆脱。三合一的骷髅威力之强,即使在平时全力以赴也难对付,何况现在遭了重创,被鬼气一追,立刻陷入危机之中。 鬼脑袋张口喷出一口黑气,一下就把携带牛头岭上空浮动的土系元力打散。 “不好!” 没了支撑,黄土立刻成了断线的风筝,加速往下落去。现在离地面足足有三十丈,照这个速度下去,任他铜皮铁骨,九成九要摔成肉饼。 “住手!” 看到黄土遇险,七彩鸟哈哈大笑,扈红叶俏脸生寒,娇叱一声,仗剑扑了上去,她有长生观神符在身,可以凌空飞行,人剑合一,就要斩破骷髅,去救黄土。 只是没等她靠近,鬼脑袋头上那面幡旗突然出现,拦住去路,扈红叶挥剑就斩,哪知号称辟邪破魔的长生真气,在这旗子面前,就像是蚍蜉撼树,连个响声都没听上;扈红叶连斩十剑,依旧毫无用处。 眼看黄土被鬼气困住,就要死于非命,扈红叶娇躯一动,横向滑出五六丈,就要绕开旗子去救人;哪知她刚要折身下行,幡旗突然发力,轻轻一扫,犹如秋风扫落叶,把她连带着上方看热闹的七彩鸟,扫到了三里之外。威力之强,令人咂舌。 “好宝贝!”七彩鸟不惊反喜,赞了一声,闪电般扑了回来,张开双爪,去抓那幡旗,“归我了!” 不过,它这次依旧没沾到边,就被扫了出去。这鸟儿又使了几种手段,全都无济于事。 扈红叶拼命赶回战场,却只看到黄土气力不支,一头栽在牛头岭山顶的一块大石上,衣衫褴褛,生死不知。社石没了元力支撑,也横在黄土身边。 在扈红叶的注视下,鬼物张开嘴巴,第一口吞下社石,再一口去吃黄土,漆黑的嘴巴发出呜呜的响声,咬在了他的身上。 “黄土哥哥!” 扈红叶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眼看自己最亲的人就要离开,心头霎时涌出无限凄凉。 正在这时,七彩鸟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放心,那小子古怪的很,没那么容易死。社神是大地的化身,就算不在自己的地界,也不是随随便一头野鬼就能对付的。何况还是一个天生身体的……这面幡旗是我的了,不要和我抢,否则我会不客气的!” 就在扈红叶为七彩鸟的传话愣神时,下方大地上出现了变化。 鬼脑袋一口咬下,骨断筋折;再一口,血肉模糊,眼看是活不成了。身下的大青石也被鬼气蚀出一个个嶙峋的疤痕,触目惊心。 这鬼物第三口下去就要把整个人连大石头一块吃掉,就在此时,黄土的身上突然出现一件不起眼的土黄色长袍,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鬼脑袋啃在上面,就如蚍蜉撼树,再无法对黄土造成分毫的伤害。 像是七彩鸟和扈红叶无法冲过幡旗一样,鬼物也无法穿过长袍半分。 事情并未就此结束,长袍出现后,黄土周身流出的玄阳之血燃了起来,一个个火苗出现在他身体各处,这些火苗全都附在长袍之外,散发着玄之又玄、至刚至阳的气息。 噗呲~~~ 阴寒的鬼气遇到玄阳之火后,立刻被反噬,噗嗤的燃烧起来,化为乌有,比那七彩鸟的妖光还要彪悍。不过一眨眼工作,整个骷髅脑袋少了三分之一。 骷髅脑袋,嗖地缩回到幡旗上面,狠狠地看着地面。 黄土身上的火焰继续高涨,玄之又玄的力量几乎扭曲了周围的时空,一切都变的朦胧模糊。 七彩鸟和扈红叶停止了攻击,惊诧地看着这一切。 “好玄妙的力量,难道这个大个子是万万中无一的玄阳之体?难道我的千鸟遮天也困他不住。”七彩鸟似乎看出了门道,继而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可惜,他的境界不够,强行引燃玄阳之火,造成了玩火**……想必不出一时半刻,就要化为灰烬,可惜啊可惜!” “玄阳之体?黄土哥哥是玄阳之体?”扈红叶瞪着七彩鸟。 七彩鸟没答话,只是看着场中。 果然,黄土身上的火逼退了鬼物之后,却没有停下来,反而烧的更烈,而支撑这燃烧的正是黄土的血液——玄阳之血。 黄土的身体以看得见的速度干瘪着,很快变成皮包骨头模样,而燃烧仍在继续。 第九十八章 真火焚身 黄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眼看就要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在半空中他就觉察到危险,但是鬼骷髅步步紧逼,加上双臂骨折,却没什么好办法,说时迟那时快,不过几个念头的功夫,就坠落在地,虽然顺势打滚缓冲了一下,但是过快的速度仍使得他双腿当场骨折,撞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身上骨头咔吧吧脆响,不知道断了多少,没有当场死于非命,却被剧烈的疼痛击晕过去。 后来被鬼脑袋啃了几口,伤势更是不堪。 好在神秘的土黄色长袍再次出现,护住他没被吃掉,而且给他注入一些凉丝丝的元力,暂时减少断骨之痛。 当玄阳之火开始燃烧的时候,黄土突然恢复意识,昏昏沉沉睁开了眼,只是这根本不是好事。 因为玄阳之火是以消耗他的血液为代价的! 火越旺,抽血越多。 那种抽血燃髓的感觉比骨断筋折更为剧烈,尖锐的疼痛逼得他想晕死过去都不成。 不过三分钟时间,玄阳之火就抽出了他全身三分之二的血液,原本魁梧强壮的身体现在只剩下皮包骨头。 命在旦夕。 但是诡异的是,号称无物不焚的玄阳真火却被土黄色长袍完完全全地隔离在外。 扈红叶看的清楚,又惊又喜。 七彩鸟却连连摇头,只道: “古怪,古怪,这大个子真古怪,遇到他之后见到的怪事比我过去十年都多,这又是什么东西?” “正常人失血这么多早就呜呼了。大个子身上似乎还有生命气息,玄阳之体果然古怪。” 那鬼骷髅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玄阳之火给它的感觉是毁灭性的,即便有那面古怪却威力奇大的幡旗护身也不行。 扈红叶飞身一扑,就要抢身上去帮助黄土,却被七彩鸟拦住: “小美女,玄阳之火威力奇大,无物不焚,你看那边的空间都模糊了,你还是不要靠近的好!而且,你上去只会添乱!倒不如帮他防着这鬼物捣乱。” 扈红叶长剑在手,微微诧异。 七彩鸟声音依然如顽童,笑嘻嘻道: “放心,这小子身上有无数好玩的秘密,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死的。况且我们之间又没啥深仇大神,是不美女?” 扈红叶自然不信它的鬼话,冷哼一声,注视着场中,密切提防鬼骷髅和七彩鸟。 “快看,他身上的九幽戾气被逼出来了!” 果然,一股带着无尽戾气的黑雾从黄土身上冲出来,那股子气息比鬼骷髅还要强大,正是先前一直藏匿在他身上的九幽戾气,这股戾气被逼出来之后,霎时就被猛烈地玄阳之火清除殆尽。 “有没有搞错?本鸟的天妖追魂咒术也被破坏掉了!” 七彩鸟眼睛尖,大呼小叫着。 “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是你上次给他喂得丹药什么的吧?” “这是他先前修行过的一种真气吧?也要散功了!” …… 七七八八的东西都火焰中冒出来,都被玄阳真火给烧了干净。 直到半刻钟之后,火焰才开始变小。 扈红叶见状,长剑一挥,立刻做好上前救人的准备。 直觉告诉他,黄土没有死! 这个时候,一直咋咋呼呼的七彩鸟突然闭嘴,直勾勾地瞪了黄土一阵,突然伸出翅膀一指,像疯了似地破口大骂起来: “我明白了!这王八蛋有预谋的!一定是有预谋的!这是涅槃,一定是涅槃……不,是自我祭炼……他么的,老子长这么大,第一看到用自己的血祭炼自己的疯子!还是他么的玄阳之火!” 不过它骂了几句之后,拿翅膀拍了拍自己脑袋,声音又低下来,自言自语: “不对,涅槃只有老子才会!也不像祭炼,哪有自己祭炼自己的道理?难道是为了褪去这具玄阳之体?那件长袍除了护体之外,对他的血的自燃毫不在乎,或许根本就是故意消耗玄阳之血……他么的,难道这具玄阳之体只是个外壳,这小子内里还有一层?这次自燃是为了褪去这具外壳?” “这小子可以御使大地之力,那本事可不是玄阳之体天生的!” “难道除了本鸟的的凤凰神体外,还有比玄阳之体更为高贵的体质?尼玛,把老子弄晕了,这事过后,一定去找凤凰崖的那老鸟打听打听。” 扈红叶大部分注意都在黄土那边,听它在这边嘀嘀咕咕,以为它看出现门道,就随口问道: “什么褪壳?” “没啥!”七彩鸟心不在焉,胡乱答道,“快看,火熄了,大个子出现……啊?” 原来,火焰熄灭,黄土昏死的地方只剩下一副长袍包裹的骨头架子,骨骼和长袍一个颜色,依旧是代表大地的土黄色。 虽然这幅骨骼依旧魁梧,但却没有了任何生命的气息! “黄土哥哥!”扈红叶悲呼一声,化为一团碧光就要冲上去! “桀桀,这幅骨骼也是我的!” 庇护在旗子下的鬼骷髅也怪笑一声,冲上前去,顺便回身一扫,再次把扈红叶和七彩鸟扫出了三里之外。 “妹的,又来了!”七彩鸟一个不妨,不由大骂。 “这幅骨骼正合老祖使用,待老祖修成鬼丹,凝聚实体,就用这幅骨骼作为载体,纵横天下!” 鬼骷髅中呜呜作响,扑上去就要夺走黄土的骨骼。 这个时候,土黄色长袍再次护体,但是威力却明显比刚才弱了许多,似乎引燃玄阳之火也消耗了它很多的力量,还好能抗住骷髅的攻击。 老鬼再次受阻,不由哇哇怪叫,一指那大旗: “灭魂战旗,给我破掉这衣服!” 野槐林中的鬼气再涨,一股脑注入那大旗之中,大旗猛然一震,迸发出强大的气息,把扈红叶和七彩鸟送到十里之外,继而暴涨,在南芜城九万居民的注视下,阴森的鬼气,把整个牛头岭遮了起来,再无人看到里面的情形。 黄土还活着。 长袍低下有三样东西。 土黄色骨骼。 一团黄光,黄土模样,分不清魂魄。 如意百宝囊。 只这这些没有被玄阳之火焚烧,其他的全都消失殆尽。 黄土的意识就在那团黄光之中。 当全身精血、五脏六腑被抽干烧尽时,黄土的意识就被长袍送进了这团黄光之中,那些疼痛煎熬也随之不见。 而于此同时,长袍上传出许许多多零散的气息,让他明白了不少东西。 第一,长袍确实故意引燃全身精血,但是功亏一篑,没有成功,至于为什么,不得而知。 第二,这骨骼是他的本源之一,非常脆弱,需仔细保护。 第三,长袍消耗太大,难以抵挡那面神秘大旗的攻击。 第四,目前他可以挥动墨刀,但代价太大。 所以,当大旗破去长袍的防御时,骷髅黄土站了起来,抽出那把墨色的长刀,挥手斩了出去。 噗! 巨大的骷髅头还没靠近,直接凭空消失,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再无半点痕迹。 旗中鬼叫一声,架着黑雾就要逃,被墨刀一碰,掉在地上,那旗也被打回原形,是一面只有蒲扇大小的旗角,残缺不全,看模样仅有完整战旗的三分之一,上面有许多玄奥的花纹,包裹着九藤镇的社石。 旗落鬼散。 天空恢复清明,依旧艳阳高照,微风徐徐,除了牛头岭上四处散落的石块,再无半点打斗的痕迹。 野槐林中传出愤怒的鬼啸,但是没了战旗的护佑,鬼物根本无法在烈日下行走。 刹那间,整个南芜城沸腾了。 片刻之后,黄土出现在九藤镇的社神庙中,依旧是那副骷髅模样,喝了口水,倒头就睡。 整个社庙微微颤动,西殿的阴兵鬼卒活了过来,一个个持刀带锁冲出大殿,封住庙门,驻守在院子的各个角落,依旧化为泥塑。 第九十九章 七天蜕变 黄土是被一阵嘈杂的争吵声惊醒的。 “哪个在胡嚷嚷?好渴!” 当时天色正午,他从地上爬起来,只觉得口干舌燥,跌跌撞撞去喝水,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掀开身上的长袍,看着那熟悉的的血肉,呆了半天,突然仰天大笑。 周身血肉已经重新长了出来,原本烧成骷髅的身体完好如初,甚至比原来更加彪悍。 这是一次近乎完美的蜕变! 骨肉匀称!筋肉虬扎! 三百六十五处大穴。 奇经八脉。 五脏六腑, 四肢七窍。 从发梢到脚心,每一寸血肉,每一寸肌肤。 旧疾暗伤统统不见! 从里到外被彻底洗练了一番,原来服用丹药留下的污垢杂质全部排出! 玄阳真气更加雄浑,在经脉中运行时隐隐有风雷声传出,激荡着一股股玄之又玄的力量!稍一运转,静脉内就涌出一股精妙的玄阳真气,护住周身,邪魔不侵! 玄阳真罡! 玄阳真诀第三层! 久久不能突破的玄阳真诀,终于在生死之间取得突破,从第二层跨入第三层,凝聚出玄阳真罡。 从远处看出,黄土整个人精气神浑然一体,举手投足间似有移山倒海之力。 脱胎换骨! 破而后立! “好!好!好!” 黄土觉得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有用不尽的力量,轻捷如飞燕,迅猛似狮虎!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生死之间,黄土再次突破自我,进行了一次脱胎换骨的蜕变! 只见他一个欺身,直接从院子中间跨至院子东南角,一步跨出去足足有五丈多远。 想想被迫抽血染髓时的狼狈,再看看如今破茧重生,黄土不由觉得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趴在水缸沿上,咕咚咕咚痛饮一阵,一股清凉之意充盈全身,不由大呼爽快。 回屋换掉褴褛的衣服,黄土喝令卫社庙的阴兵鬼卒听令依次归位,这才咳了一声,高声喝道: “什么人在社庙外吵闹?” 他一开口,外面霎时陷入死寂,片刻之后,有无数声音想起来。 “师兄,你醒了?太好了!” “东祇,东祇,是我,你果真在庙里!” “黄土,我是范三川,快开门!” “黄先生,我是徐灵芝,前来给您道谢的!” “黄先生,不好了,南芜城出大事了,你要救救我们!” “黄土,我是派出所的何玉容……这些天到哪去了?” “黄先生,我听到黄先生笑了,快让我们进去!” …… 黄土微微一愣,一步上前,抽开门闩,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到他之后,齐齐涌上来,把他团团围住。 不多时,整个院子就被挤满,黑压压的,到处都是人。 “红叶、齐婶婶、老镇长、马家小嫂子、何警官……你们怎么都到我这来了?” 扈红叶动作最快,一下扑进他的怀里,声音有些呜咽: “太好了,太好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师兄了呢!” 她这么一动,周围人周围人反倒有些不好上前。 黄土对老镇长点了点头,拍了拍扈红叶的小脑袋,打趣道: “小浆糊,这才多大会儿,怎么就学会哭鼻子了?静静可比你强,不信你问问齐婶婶?羞羞!” “什么才多大会儿?七天,哥哥,已经七天了!” “啊?七天?”这次轮到黄土吃惊了,有些不敢相信地望向老镇长范三川。 老镇长范三川看到黄土之后,打量一番,举起烟袋狠狠地抽了一口,长长地吐了个烟圈,老头笑逐颜开,似乎解开了心头的一个大疙瘩,笑着点了点头: “对,七天,是七天!不过,哈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哈哈!老头子我先走一步!” 老镇长哈哈大笑,迈着轻松的步子,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转身离开社庙。 何玉容本来跟在老镇长身后,也有许多话要问,本以为黄土会把他们让进屋里,好好说说这几天的事,哪知老镇长放下心里的大石头,高高兴兴地走了,女警官倒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自从那天在庙里亲眼见到移山倒海的神技后,何玉容心里当时心里就有了疙瘩,虽然不想信服,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所以回去之后,女警官立刻上网搜寻相关的资料,恶补了一阵。 后来在审讯高宗亮的过程中,也把自己想问的东西都给问了一遍,只觉得接触到了一个与自己先前认知完全不同的世界。 对黄土更加的好奇。 没过多久,南芜城就传来了野槐林闹鬼的事情,何玉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黄土,哪知神庙却庙门紧锁。 她以为黄土不在家,就返回派出所。 就在回去的路上,她发现自己的玉佩不见了。 后来,南芜城的事情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九藤镇的每个角落,大批百姓涌至土地庙求神,都被大门拦在了外面。 扈红叶来了…… 范三川来了…… 齐爱莲来了…… 徐灵芝来了…… 九藤镇的百姓们来了…… 所有人都在打听黄土的行踪。 但是人们找遍了九藤的每一个角落,均没有他的影子…… 学生们回来了,他们带回的消息是,黄土那天被警察带走之后,就再没有回过学校…… 温静静哭成了泪人。 人们等,而这一等就是七天。 中间曾有人试图爬进院子开门,但是手一搭上院墙就如被针刺,根本进不去。 “黄土在不在庙里?” 这成了所有人的疑问。 何玉容了解一些扈红叶和黄土的关系,多次询问,但是扈红叶自己也不了解院内的情形,比她还要着急。 南芜城的事像一座大山压在九藤镇每个人的心头,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社神庙,前来拜神的人越来越多。 但是人们最需要的时候,社神庙却大门紧闭,黄土也不见影踪。 人群中浮躁的情绪越来越大! 何玉容作为一方治安官,只能一边维持镇里秩序,一边暗暗等待。 如今见到黄土出现,神采飞扬,暗暗松了口气,脑子里有许多疑问,但是现场情形却轮不到她上前发问,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失落。 黄土看到齐爱莲和徐灵芝都眼角湿润,心中涌出一股暖意,笑道: “婶婶,我这不好好的吗?马家小嫂子,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谢谢黄先生,已经没事了!”徐灵芝扯着小孩子的手,连连道谢。 那边齐爱莲正要答话,突然一拍脑门,哎呀一声,转身就走: “东祇,我先去给静静打个电话,小妮子周末回家不见你,差点哭成了泪人,眼睛说不定这会还肿着哩!” 周围的百姓也纷纷打招呼问候,黄土一一回礼。 等扈红叶稳定情绪,黄土才把她和何玉容请进自己屋内。 何玉容好不容易轮到说话,一进屋就迫不及待问道: “南芜城那是咋回事?你有参与吗?能赶走它们吗?” 黄土微微沉吟,和扈红叶对望一眼,缓缓道: “何警官,南芜城那次,我有参与,而且差点丢了性命,那边的事可能比咱们这边还要棘手,我也暂时没什么好办法。但是我想你们上级应该已经有所动作,派来修真界的高手,降服恶鬼……这是你应该向上级汇报一下,咱们自己的能力毕竟有限。” “能和我说说具体的经过吗?”何玉容试探道。 黄土看了扈红叶一眼,显然小妮子心情不好,根本没把事情告诉何玉容,于是摇了摇头: “何警官,那边的事已经超出你我的能力,你不要插手的好。” 见她有些恼怒,微微笑道: “别误会,不是看不起你们警方,只是不想徒增伤亡。而且,九藤镇这边的事还没结束,你们应该把主要的精力放在这边。” 何玉容这才死心。 刚送走女警官,齐爱莲端着热腾腾的饭菜送来。 “东祇,饿坏了吧?这几天你不在庙里,也不和婶婶说声,以后可不许这样。这是我刚做的,快吃快吃,你看看,这才几天,整个人就瘦了一圈!” 等送走齐爱莲,黄土这才和扈红叶仔细交流了近几天形势的发展。 据扈红叶介绍,当时她和七彩鸟被扫出去,返回时原地已经空空如也,骷髅不见,战旗不见,连黄土也不见了。 一人一鸟摒弃前嫌,围着整座山搜寻了一阵,一无所获,就赶去野槐林,围着林子攻打了一阵。哪知野槐林虽然斗法失败,根基却还在,一人一鸟非但没有攻进去,反倒吃了点小亏。 七彩鸟离开,扈红叶不甘心,等到赶来查探情况的魏东洋,双双联手,仍旧落败。 后来扈红叶得了消息,和魏东洋分开,前来社庙查探,见到这边情形古怪,隐隐觉察到元内的气息,就留下来守护。 另一边,据魏东洋传来的消息,野槐林群鬼肆无忌惮搅扰南芜城后,国家安全机关和不少门派都派了门人前来查探情况;但是野槐林如同一个铁桶阵,根本攻不进去,反而有三名好大喜功的年轻修真者被林子吞噬。 当然,野槐林的鬼物们也不敢出来。 所以,南芜城的局势陷入了僵持状态。 好在,仍有不少大门派的弟子赶来支援,人类一方的力量正在增强。 扈红叶仔细讲述,末了秀眉微蹙道: “师兄,那边我倒不担心,反倒是你们九藤这边,近几天的鬼事愈演愈烈,已经死了七八个人……受南芜那边影响,加上你这几天都在昏睡,整个镇子暗地里其实已经人心惶惶。” “虔诚往往是因为恐惧,你看看外面这些百姓……” 第一百章 群魔环伺 黄土霍的站起来,剑眉倒竖,骂道: “这群丧心病狂的败类!不把他们连根拔起,岂能解我心头之怒?” 他本来轻松的心情沉了下来,背手来回徘徊。 “红叶,你调查过野槐林的那群和九藤这边的关系吗?” 扈红叶摇了摇头: “这个还不清楚,你昏迷的这几天,我一直在这边守着,其他的消息都是魏东洋他们传给我的。不过,若真是一伙的,事情就棘手了!” 黄土长长地呼了口气,平静一下心情,点了点头: “据我估计,一伙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彼此应该有关系。南芜那边的鬼物以槐林为本,都沾有阴槐的气息;根据野槐林的传说,那些鬼物是被解放前被枪决的罪犯,大都有些年头,可以称之为积年老鬼,甚至懂得蛊惑人心,麻五郎那疯子就是被骗的。” “九藤这边,和我交过手的大都是些孤魂野鬼,穷凶极恶,只是一味的杀戮,毫无理性可言,行为偏于幼稚呆板,应该成为野鬼不久,这一点上是比不上野槐林那群的。” 他和这两股势力都有交手,所以比较了解;扈红叶觉得在理,点头称是: “师兄的意思是野槐林那边威胁要大的多?” 黄土却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凝重: “非也!野槐林固然可怕,但是有根可寻,那片林子就在人们眼皮子地下,只要仔细行事,还可以防备。九藤这边则不然,这群东西在各处游荡,隐匿在山林野冢中,无迹可寻,总是冷不丁出现,造成的伤亡反而比较大!” “这倒是。”扈红叶似乎被他的凝重感染,嘟了嘟小嘴。 “更重要的是,”黄土叹了口气,“九藤这边鬼物若是野生还则罢了,可是据我发现,有五成的野鬼都是被人强行点灵而成的!” 扈红叶闻言,俏脸一紧: “什么,强行点灵?师兄说的可是真的?那可是阴司地府的禁忌之术!传闻,强行点灵就是把已经消散的魂魄重新凝聚,或者把阴司已经勾走的鬼魂强行夺回来,点化成厉鬼。这种秘术最低需要凝聚鬼丹的鬼王才能施展,那种老鬼的法力堪比我们长生观各峰的长老客卿。” 黄土坐回板凳,点了点头,右手五指在桌面飞快地点击: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九藤这边的这群东西背后一定有更大的势力在支持,那股势力已经超出你我可控的范围。” 扈红叶有些沉默。 “我前天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客星来犯,星月无光。这股势力的老窝应该是东北方向五百里开外的泉城市。据说所知,泉城市阴气最重的地方是西山鬼窟,那里被五大鬼王经营成大阴之地,阴曹地府和正道人士多次前去围剿,悉数铩羽而归,折损无数。” “我担心这群鬼物和那边有牵扯。” “前日,我诛杀那北极玄光境的乌鱼时,它曾说有个独目鬼,要收集二百条生魂,祭炼邪术,不杀二百人誓不罢休。我想,这个可能就是卦象上说的星月无光。” “另外,这北极玄光境的那群魔头也对九藤镇虎视眈眈,乌鱼精曾提到火头老祖,这老妖怪可厉害!所以,水中也不平静。” 扈红叶秀眉微蹙: “野槐林、西山鬼窟、北极玄光境,一个比一个凶恶,尤其这北极玄光境,乃是妖族圣地之一,势力堪比五台青城这些佛道大宗,比我们长生观也不遑多让!” 黄土喝了口水: “我在江湖游历时,曾听过玄光境的威名,倒也不怯!况且黄河水府主持两岸公道,不会任由它们兴风作浪。我怕的是战事一起,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九藤百姓生灵涂炭!” 他握紧拳头,目光沉重而坚定: “我黄土以大地的荣耀发誓,决不允许任何人在九藤山放肆!祸及百姓者,虽远必诛!” 两人讨论一阵局势,黄土记起一件事,从百宝囊中取出从野槐林缴获的那片残旗。 这东西一被拿出来,立刻引来扈红叶诧异的声音。 “什么?这就是那面古怪的大旗?” “我说怎么突然消失了,原来被师兄抢了。” “这东西有遮天蔽日的威力,师兄怎么破掉它的?” 听她接连发问,黄土却不好作答,干脆含混过去;扈红叶也没追问,仔细琢磨起那旗子来。 这东西准确地说是一片旗角,大约整面战旗的三分之一,形状及不规则,像是被什么强大的力量撕扯过,破破烂烂,布条褴褛,但是铺开之后,立刻散发出一股凛冽的寒意和战意,似乎为战而声。 旗子用不知名的材质制成,上面有许许多多古怪的花纹,像是画,又像是字,又像是咒语符箓。 两人翻来覆去琢磨许久,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师兄,我猜这不是件武器,应该是件法宝,但是这气息好古怪。分明是阴寒之物,但是浑然天成,丝毫没有凶戾的感觉。” 扈红叶一边说,一边试着以法力催动,但是试了几次都徒劳无功,根本没啥效果;又用长生真气测试,依旧徒劳无功。 小姑娘苦着脸丢给黄土: “试试你那号称无物不焚的玄阳真气,看看会不会相生相克。” 黄土笑着接过来,运转玄阳真诀,哪知玄阳真罡刚接触旗子,上面就传来一股刺骨的寒意,噗的一下把黄土的玄阳真罡浇了个透心凉,让他整个人激灵灵打了个哆嗦,赶紧把旗子丢开。 “阴阳相克,这东西应该是至阴之物,天生克制你的玄阳真气,你境界不够,容易被反噬,还是别试的好。” 扈红叶见他狼狈,忍不住笑道: “师兄,它的威力咱们见识过,大得很,但是不适合咱们用。” 黄土甩了甩手,微微沉吟: “不能用阳刚的真气或灵力来催动,我们或许可以用鬼气试一下。” “鬼气?哪里来的鬼气?”扈红叶一愣。 黄土不答话,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偶来,正是封印红衣女鬼的那木偶,略作解释,就运使法力催动。 “桃木神偶,听我号令,运转五行,驱鬼封魂,赦!” 桃偶受到驱使,在桌子上蹦跶两下,张口一吐,吐出一团惨白的煞气。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未等那木偶有所动作,那煞气就自动朝旗角飞去,长鲸吸水般被吞了进去。 “真的可以……”扈红叶眉梢一挑。 未等她声音落地,那旗角微微一动,一股寒气冲出,罩住木偶。 “坏事!” 黄土叫声不好就要收起木偶,但是没等他动手,就见那股寒气突然变的凛冽,往中间一挤。 “啪!” 木偶裂了! “还我孩子!” 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鬼哭叫着从缝隙里爬了出来,举起爪子,就要扑向扈红叶,周身惨白鬼气缭绕,阴气比之前不知强大了多少。 成煞了! 女鬼成煞了! 第一百零一章 撕裂 当初黄土营救徐灵芝母子,以五行之力把红衣女鬼封印在桃偶中,因为当时身受重伤,没能当场炼化,之后为徐灵芝的事东西奔波,也没时间去做。 如今一个不妨竟被这女鬼逃了出来,而且已经成煞,倒是未曾想到的结果。 “红叶,拿下它!” 黄土低喝,一挥双掌,两股精纯的玄阳真气破空劈去。 不过,他也不是很担心,如今正值中午,九天烈日高高在挂,朗朗乾坤,对于阴魂来说,有极大的克制作用。加上他如今脱胎换骨,玄阳真诀跨入第三层,根本不怕这女鬼。 他担心的是影响:如今社庙中到处都是拜神的百姓,若给这疯疯癫癫的女煞跑出去,虽然烈日之下未必能伤人,但是对于已如惊弓之鸟的百姓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造成更严重的恐慌。 扈红叶反应也是极快,蹡踉一声长剑出鞘,一道碧光拦腰就斩。 那女鬼仗着煞气一成,伸爪子去抓长剑。不过长剑乃是仙家神兵,哪里是它能抓得住的。 扈红叶冷哼一声,手腕一翻,就将那女鬼的左臂削掉,顺势一搅,就把煞气给净化干净。 女鬼吃了亏,尖叫一声,往上就窜,要从头顶下扑;刚离地三尺,就被两股玄阳真气印在后背,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它正要爬起来,被扈红叶挥剑一扫,把脑袋削去半边,戾煞之气立刻大减。 女鬼倒也凶残,竟然一把抓住被削掉的半边,要给自己装回去。 哪知那块躺在桌子上的旗角突然微微一动,飞出一股寒气,裹住那半边脑袋,往回就扯。那女鬼扯着扯着不放,却被那股大力连带着本体给扯到桌子前,旗角微微一动,就把那半边脑袋夺过来,吞了进去。 女鬼有了些灵智,感觉到眼前的东西不好惹,不甘心地躲出老远去。 “这东西吃阴煞之气!” 黄土和扈红叶同时发现了这个事实。 只剩半边脸的女鬼形容可怖,嘴里发出似哭似笑的怪叫,转身就往窗户跑,不过身子还没碰上,就见窗棂上彩光闪动,把它给弹了回来。 这件屋子早就被黄土鼓捣的鬼神不侵,到处都是辟邪镇魂的物件。 两人对望一眼,一左一右包抄过去;扈红叶依旧长剑开路,黄土则是双掌挂风。 女鬼被逼得急,张口一吐,吐出六个拳头大小的光团,呼啸着朝两人打来。 “我的孩子!” 黄土定眼观瞧,光团并非鬼气凝聚,每个中间都有一个人影闪动,一个个带着极度的恐惧,呼天抢地。 “呵!这不是张光继那群败类吗?” 他看的清楚,这几个光团中的人影正是被他摄魂过的张光继、孙股章以及南芜一中的四大金刚。 当时他摄取这些人的精气,禁在桃偶中,本就是借这女鬼好好地折腾他们一顿,只是没想到这女鬼成煞之后,竟然隔空抽取他们魂魄的精华,而且吃进了肚子里。 黄土欺身上前,双手呈合围之状,顺势一捞,就把六团残魂捞在手中,猛然一握。 “这种败类,留他们何用!” 啪啪啪啪啪啪! 伴随着六声脆响,张光继等人残魂就被捏爆,从此世界上至少多了六个白痴。 女鬼阻了阻两人,还要钻空子逃跑,被扈红叶长剑一圈逼了回来。这女鬼吃了她的亏,再不敢去抵挡长剑,转身朝黄土扑来。 “纳命来!” 它的速度也是极快,一下就扑至黄土面前,五指如钩,来掐他的脖子,随之张开嘴,满嘴獠牙。 “嘿!” 黄土看着那张由白变紫的狰狞鬼脸,断然不惧,嘿然一声,不退反进,欺身迎了上去。双臂张开,左掌迎向鬼爪子,右手去抓女鬼的半边脑袋! “师兄小心!不可冒进!”扈红叶见黄土用的竟然是两败俱伤的打法,赶忙提醒。 黄土的打法固然能重创女鬼,但是自己也要被女鬼拿住,成煞的鬼爪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给我儿子们陪葬去!”女鬼哇哇怪叫。 砰砰砰砰! 女鬼虽然成煞,毕竟是野生的,招式毫无章法,那里比得上身经百战的黄土。 只见他左手一圈一推,猛然发力真气迸发,就把女鬼惨白的手臂崩了个七零八散,右手一拨一拉,就狠狠地掐住了女鬼脖子。 黄土的双臂一双三百多斤,一把就把女鬼摁在了地上,喝道: “还不束手就擒?” 那女鬼挣扎几下,哪里动弹的了,像小鸡似的被提了起来: “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扈红叶闻言,似乎有些意动: “黄土哥哥,她找孩子?” 黄土微微冷笑: “红叶切勿被骗,这女鬼乃是被点灵而成,三魂残缺,仅有的一点思维中被人强行掺杂了这点东西,不过是在被擒拿住时,用来掩人耳目罢了!” “师兄小心!” 扈红叶释然,正要说话,忽然见女鬼怪笑两声,煞气猛地一涨,虽然没能挣脱黄土的右手,但是刚才被切掉的手臂突然重新长出来,双臂一合,就掐住了黄土的脖子。 这下子形势突变。 黄土掐住了女鬼的脖子。 女鬼也掐住了黄土的脖子! 女鬼连连怪叫: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里?你放开我,我就放开你。” 她试图要摆脱,但是被黄土牢牢地拿住,竟然张口提条件。 “师兄……”扈红叶关切地看着黄土。 黄土只是冷笑: “你这狗娘养的,害了我九藤镇五条人命,也配和我谈条件?” “快放开我,不然我就掐死你!”女鬼挣扎了几下,声音颤抖,不知什么产生了恐惧感。 “废物,你试试,看看是你掐死黄某人,还是黄某人撕了你!” 女鬼哭叫一声,戾气剧增,双臂一合,就要掐死黄土,但是就在此时,黄土身上传出风雷之声,涌出一股赤色罡气,护住周身。 玄阳真罡! 玄之又玄的阳刚之气迸发出来,整间屋子的温度都急剧上升。 那女鬼像是抓到了通红的烙铁,嗷的一声松开黄土的脖子,去掰他的右手。 “今天拿你祭奠死去的无辜百姓!” 黄土冷哼一声,右手掐女鬼脖子,右手捞起她的小腿,像是抓小鸡似的横在桌子上,双臂猛然用力。 “给我开!” 随着一声低喝,女鬼剩余的半颗脑袋连带着细长的脖子被黄土生生地撕了下来! 第一百零二章 戾气 玄阳真诀每上一层,威力就会提升数倍;黄土修成玄阳真罡之后,一般鬼煞之气难以近身。这女鬼机巧之下修成阴煞,也无法破去玄阳真罡,结果被撕了个身首分离。 黄土右手抓着鬼脑袋,左手抓着它的躯干,见她还不甘心,冷笑一声,把两截分别往那旗角上摁去。 那残旗确实对阴魂之气敏感,喷出一股寒气就把两截女鬼裹了进去,末了还抖了抖,像是在久饿之后吃东西,砸吧砸吧嘴,似乎意犹未尽。 扈红叶微微有些出神,黄土徒手撕裂女鬼的行为颇出乎她的预料,虽然知道黄土曾斩杀鬼物无数,也曾见过他一夜连掘夜掘了十五座荒坟,将一块一块的枯骨从腐烂的棺材里抠出来,但是那个时候行为给扈红叶感觉更多的是彪悍和坚毅,那种印象也一直刻在她的心里。 在长生阁时,她也曾向别人打听过黄土“资质愚笨、不学无术”的事迹,与别人不同的是,她对他独自斩妖除魔的事迹打心眼里崇拜――她是穷家孩子出身,亲身遭受妖魔鬼怪祸害,经历过那种在邪恶力量跟前的绝望,知道黄土做的事对于普通家庭的恩情之重,有再造之恩。 可以说,扈红叶对黄土的敬佩近乎盲目,对于他的所作所为一直大力支持。但是这次亲眼看到黄土徒手撕裂女鬼的动作,却有些不适,倒不是黄土做的不对,而是刚才的那一刻,他身上突然出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戾气,夹杂在愤怒之中,是如此地扎眼。 “师兄,先等等!” 黄土拿起那残旗,准备仔细观察吞噬煞气之后的变化,听到扈红叶叫停,抬头望了过去: “怎么了,红叶?” 扈红叶看着那张熟悉而且亲切的黄脸,微微犹豫,还是把话问出来: “你触摸这残旗的时候,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黄土没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照实回答: “除了稍稍有些寒意之外,没啥大的感觉?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扈红叶咬了咬嘴唇,答非所问: “师兄在平时的时候,也会徒手……撕开吗?” 小姑娘问完,盯着黄土的眼睛,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忧。 黄土微微一愣,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嘴一咧,眼一瞪,做了副凶恶的样子,哑起嗓子,像是单田芳: “是哇!土大爷生平杀人无数,心情好的时候揍一顿完之后还赏二两银子,心情差的时候直接就生吞活剥,扒皮抽筋,揪下脑袋扔去喂狗!看你细皮嫩肉的,拿来下酒一定爽滑可口。小姑娘,怕了没?还不快逃!” 扈红叶被他一逗,噗的笑了出来: “师兄,你还那样!刚才看你的样子,好凶恶呢!” 黄土收去那副嘴脸,拿起残旗摇了摇,微微笑道: “红叶是怕我受这东西的影响吧?放心,这东西虽然古怪,却影响不了我。刚才主要是想起这些日子来被残杀的无辜百姓,怒不可遏,才做出那般举动――要不是那天去的及时,现在被撕成碎片的就是马占云家的小孙子了。再往前,被杀害的几个村民与我有过照片,都是淳朴善良的百姓,就因为这些死了没死彻底的狗东西,被害得家破人亡!” 他说着说着就收起笑容,声音有些沉重。 “这些天来,我走访了那些遭遇不幸的家庭,有的家庭支柱被杀,只剩下孤寡妇幼;有的主妇不测,剩下丈夫带着两个五六岁幼儿;还有夫妻双亡,仅余老幼艰难过活……唉……天地不仁,民生多艰!” 扈红叶感觉着黄土身上的那股无奈和苍凉,突然想到自己早已支离破碎的家庭,眼角有些湿润: “师兄,别说了……我……” 黄土见她伤心,料想是想起父母,上前拍了拍香肩: “生死轮回,也是天数。叔叔阿姨那么善良,若未投胎,那么你们必有再见之日;若已轮回,必然到了富贵人家,别伤心了,努力修行,早日超脱生死,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另外,多行善事,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抬头三尺有神灵,百姓和天地都不会忘记你的,指不定哪一天,就会有百姓给位建庙立寺塑神位享受一方烟火呢!如那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尊者一般,普济四方。” “终南山长生阁紫虚峰红叶娘娘!” “噗!师兄,你……我才不要被人恭维。”扈红叶的脑子里出现自己塑像端坐神龛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的志向是向师兄一样,做个闯荡天下的游侠,行侠仗义,剑扫群魔!” 黄土退了两步,仔细打量一下英姿飒爽的俏女郎,连连点头: “好!很好!我期待红叶名扬天下威震群魔的那一天!” “不会让你失望的!” 或许就是从此时开始,扈红叶修行更加努力。直至多年之后,红叶女侠的名声传遍大江南北,红叶娘娘的威名在百姓中代代流传。可惜的是,黄土早已冥冥杳杳,消失在这个世间。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此事揭过去之后,两人合力研究那残旗一阵,只发现这旗子似乎有了那么一丁点的灵性,但是仍旧没显出啥奥妙,就被黄土丢尽了如意囊中。 黄土把屋里稍稍收拾,拿出那日收取的乌鱼妖身上零碎,让扈红叶帮他处理: 把鱼大骨削修成上号的鱼妖骨鞭,可作为武器,又可当成法宝。 把鱼目和其余鱼骨炼制成小法器,以乌鱼的凶残之气驱鬼镇魂。 鱼鳞鱼皮,坚硬过铁,刀枪不入,做成一双鞋子,专走山路。 从乌鱼精血中提取出阴寒精华,炼制成两丸毒药,比阴雷珠不相上下,留待身边备用。 拜托之后,黄土出门去安抚那些受了惊吓的百姓。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正当黄土和一位刚刚丧子的老夫人聊天时,大门口进来两个与众不同的年轻男子。 前面的那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短发平头,一身唐装打扮,腰间挂着条玉佩,显得高大俊朗,潇洒倜傥,而且周身仙气缭绕,气息如渊,高深莫测。这男子神情倨傲,进门之后,目光落在大殿的神像之上,看着那些虔诚跪拜的百姓,冷哼一声。 后面的男子倒也有型,只是神色有些萎靡,紧紧地跟在唐装男子之后,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被送进派出所的高宗亮,这小子进门之后一眼瞧见黄土,立刻对那唐装男子叫道: “魏师兄,那边那个王八蛋就是黄土!” ps:欢迎大家提意见,能扔上两张推荐票更好,谢谢 第一百零三章 魏东洋 那唐装男子未理会高宗亮,注意力依旧在社神泥塑上,似乎看出一些门道,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 高宗亮对魏姓男子极为尊敬,不敢打断他的观察,只是满脸愤恨: “就是他用无耻手段,在这里蛊惑这些无知的百姓,小弟看不惯,前来讨伐,被他用下流手段夺走宝剑,还被他勾结派出所那贱人陷害,身陷囹圄,幸得师兄搭救才得脱身。魏东洋师兄是我长生观掌门大弟子,大仁大义,法力通天,还请师兄为我做主,帮小弟讨回公道。” 原来这男子就是与扈红叶同行的魏东洋,长生观观主也是通天峰峰主的青山道人座下首席大弟子。 他本是代师去参加东海蓬莱派掌门继承人册封大典,半路被别的事耽搁,与扈红叶约好在南芜回合。哪知到了南芜之后,没找到扈红叶,倒看到城中处处剑拔弩张,人人自危,还遇到几个其他门派的弟子,打听清楚事情之后,就要动手除去野槐林一干鬼物。 而就在此时,他收到了以长生阁秘术发出的求救,于是急忙赶来九藤救人。他是九藤二十八代弟子中的第一高手,本领比扈红叶还要高出许多,那些民警想要阻拦,怎么拦得住,魏东洋如入无人之境,强行将高宗亮带了出来。 高宗亮在长生阁中也算是出色的弟子,与魏东洋打过几次交道,见是他前来营救,又喜又惊,喜的是自己得救,这几天何玉容为了得到有价值的东西,没少折腾他,偏偏一身法力被封,从娘胎里出来后第一次吃那么多苦;惊的是魏东洋与扈红叶同行,一旦被他得知自己在图书馆独自逃跑的事,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这人见魏东洋制住了何玉容一干人,想到这些天吃的苦头,恶从心头起,就要动手伤人,却被魏东洋拦下并训斥一顿: “这些人不过普通百姓,和他们计较丢我长生观的脸面!” 高宗亮不敢不从,想到黄土,立刻压不住愤恨之意,起了借刀杀人之心,添油加醋把事情讲述一遍。 魏东洋身为青山道人的大弟子,对高宗亮的为人多少有些了解,不信他一面之词。 他心高气傲,修行又高,黄土和高宗亮的恩怨在他眼里连芝麻大的小事都算不上,根本没多大兴趣。 只是后来听到黄土是长生观“弃徒”并且与扈红叶有旧,并且还有可能“自导自演的九藤鬼事,危言耸听,蛊惑一方”,才稍稍有些兴致,这才跟着高宗亮来到社神庙。 刚一进门,他就被大殿中那三尊金粉脱落的神像吸引,看了一阵,脸上露出几分玩味: “有点意思,庙小妖风大。没想到这神像接受香火供奉,天长日久竟然产生几分灵性,再过些年头蜕形成精,真的要做个‘活神仙’,祸害这一方百姓。” “庙里发生这种事儿,庙祝定然脱不了干系!不过,今天遇上我,寿终正寝的日子就要到了!” “看那黄土虽然健壮,修行境界却粗浅笨拙,堪堪引气入体,朽木不可雕也,被赶出长生观山门也属必然!这厮竟然欺的恁多百姓拜服,必是花言巧语狡诈之徒。虽然此事与我关,却不能看着扈红叶师妹与他厮混,坏了我长生阁的名头。” 魏东洋两人站在大门口,不拜神只是盯着神像和黄土指指点点,引起不少人注意,只是乡下人淳朴,没人说他们。 他们看黄土的时候,黄土也在打量他们,细心把两人的对话听在耳朵里: “原来这人就是魏东洋,早先在长生观栖身的时候听过此人大名,天资聪颖,法力高强,号称二十八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只是当时来去匆匆,未曾谋面,如今看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看他气息气息如渊,该有几分本领。不过这幅眼高于顶的样子,实在不讨人喜欢。” 魏东洋知道黄土在观察他,却自持身份懒得理会,只是轻轻喝道: “红叶师妹可在附近?为兄魏东洋在此!” 他声音不大,却无比清晰地传到社庙的每一个角落,许多百姓的目光被吸引过来,见是两个年轻人,并未在意,继续求神上香。 黄土不喜欢这人的举止派头,见他呼叫扈红叶,知道他们是同门,在情理之中,不在意,也懒得上前答话指点,只是淡然地旁观。 “红叶就在屋内,自然听到这魏东洋的声音,想不想答话,就看她自己的意思。” 不知道的不说,知道的不想说,魏东洋喊话之后,虽然声音颇大,却一个会话的都没有,把他晾在了那里。 魏东洋脸上有些挂不住,微微皱眉,再次喝道: “魏东洋在此,请红叶师妹出来相见!” 这次他喊话时运使了长生真气,出口声音不大,但是落在人的耳朵里却如炸雷,把许多人震得耳朵嗡嗡响。 这一下,所有人把目光投了过来,大部分人脸上都写满愤怒,议论一阵,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站出来替大伙说话: “小伙子,土地庙是大家上香求神的净地,不是喧哗寻人的地方,你要找人可以出去打听,不要大声喧哗,影响到别人。” 魏东洋身为长生观的大弟子,向来高高在上,除了师门长辈,其余人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一直是他指使训斥别人,极少有别人指责喝令他的时候。如今突然有人出来教训他,不由脸色一沉。 未等他说话,高宗亮就先跳了出来,他起身向前,到了老者近前,厉声喝道: “老头,你知道你眼前站着的是什么人,就敢这样没大没小的说话?还不快上前给魏师兄赔礼道歉!” 那老头听他说话难听,态度恶劣,冷笑道: “年轻人,看你不过二十五六岁,你老子最多五十岁,你爷爷最多八十岁吧?老头子今年七十有六,和你爷爷一辈的,你牙口还没长齐,就要和老头子论大小?让老头子赔礼道歉,好啊,回家把你爷爷叫来,我想问问他是怎么鼓捣出来的这么一个不知礼数的后生!” “你……” 高宗亮被老头呛得面红耳赤,他这种自幼养尊处优的年轻人,生来就自诩一种优越感,自以为要高乡下的这些泥腿子一等,极少把人放在眼里;更兼自己是修行中人,总觉得自己训斥别人是应该的,别人就应该规规矩矩地听着,就应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如今被老头几句话戳破,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恼羞成怒,上前抓住老者的衣领: “老杂毛,你敢骂我!看我不抽你!” 老者虽然嘴利,倒是动手这块还是赶不上高宗亮,一下就被抓个结实。 周围百姓一看,可不干了,立刻群情激奋,纷纷要上前揪打。 高宗亮自持武力,正要放几句狠话,一个没注意被那老头右手曲成的疙瘩栗子在脑袋上重重地敲了一下,疼的只抽凉气。 “唉哟,老杂毛,你敢打我,看我不抽你!” 他怒不可遏,举起巴掌就要抽老者耳光,众人阻拦不急,老者躲无可躲,眼看就要被抽个结实。 他憋足了劲要把老头打的满地找牙,但是巴掌刚要落下,小臂就被后面身来的一只有力大手拿住,如同被铁钳卡住,心中一惊,正要回身观瞧,耳边传来黄土悠悠的声音: “九藤社庙是大伙的地方,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黄土左手拿住高宗亮手臂,右手往他腰间一抓,封住这厮的腰间大穴,抓住腰带往上一提,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偌大一个男子提溜起来。 紧接着像丢保龄球似的,手臂前后一摇,把高宗亮给甩了出去。 第一佰零四章 不和 时隔七天,黄土在高宗亮面前依旧有压倒性的优势。 武技和法术不同,法术依靠雄厚的法力支撑,而武技必须在血与火的战斗中才能真正磨练出来。 高宗亮自持有魏东洋撑腰,想把黄土逼出来,万万没料到黄土比前几天更为彪悍,说打就打,连还手的机会都没给他,又惊又怒: “黄土你敢……” “你这泼皮,煮熟的鸭子――就剩下嘴硬,你看我敢不敢?” 身不由己被甩出去,高宗亮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贴着墙沿飞出大院,结结实实地摔在碎石小路上,吭吭唧唧,许久都没回过劲儿。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纷纷叫好。 黄土上前扶住那老者,关切地询问可曾受伤。 这个时候,墙外传来高宗亮有气无力的叫喊: “黄土,我和你没完!” 却只引来一阵哄笑。 魏东洋眼见着一切,面色冷峻,却没有出手阻止,听到高宗亮还不死心,这才冷哼一声: “废物!丢我长生阁的人!” 大家都知道魏东洋和高宗亮一伙的,见他还不离开,就有人喊道: “喂,年轻人,你的同伴不懂礼数,被赶了出去,你还杵在哪里作甚?快走快走!我们九藤不欢迎没礼貌的人!” “对,好好说话我们热烈欢迎,恶意捣乱我们不欢迎!” …… 魏东洋的脸色越来越冷。 黄土见他还算克制,举手把躁动的人群压下来,转身对魏东洋拱了拱手,朗声道: “阁下就是终南山长生观青山道人门下的魏东洋先生吧?久闻大名。我是本庙庙祝黄土,先前曾在长生阁短暂停留,多蒙紫虚峰诸位前辈教诲,感激,感激!刚才已经听到阁下来意,在这里告诉一声好叫阁下得知:红叶妹子如今确实在庙里暂留,想必也已经听到招呼,但是此刻手头有事,不便相见。阁下若是愿意,可坐下来等候,我这里有粗茶淡饭招呼;社神庙是清静场地,请不要大声喧哗;如果不愿等候,还请离开!” 纵然眼前的是声名传遍修真界的长生阁大弟子,黄土也不卑不亢;先前见他搅乱清静,任凭高宗亮撒泼,就颇为反感,不想理会他。如今也是碍于扈红叶颜面,才站出来与他对话。 魏东洋打量黄土一阵,才微微冷笑: “土地庙祝,黄土,好大的威风,好精纯的武技!高宗亮虽然学艺不精,也号称是雁归峰的精英弟子,在你手底下竟然一个回合都没走,果然是乡村僻野藏龙卧虎,今天魏东洋算是长见识了。” 黄土注意到魏东洋身上的气势正在上升,似乎准备动手,暗中提防: “过奖过奖,不过一些粗浅功夫,上不得台面,哪里比得上长生阁绝艺。” 魏东洋冷哼一声: “你倒有自知之明,我长生阁为天下仙门领袖,降妖伏魔,威震天下,有无穷底蕴。那高宗亮学艺不精,废物而已!” 说到此,他的声音突然提高八分,厉声喝道: “但是,黄土你给我听清楚,他是废物也是我长生观的废物,犯了错自有长生观施以惩处!绝轮不到外人插手!” 黄土听到此,不由笑了: “你这话说的不好,天下人管天下事,况且那厮在我庙里撒泼,意欲闹事伤人,难道我要在旁边为他叫好?另外,有件事让你得知,黄土判断善恶是以所作所为为标准,不是按照哪门哪派划定的,在我庙里闹事就必须按我九藤镇的规矩行事!天王老子都不能例外!” 他行事向来有原则,有勇气,没忌讳过谁,也没怕过谁,就算魏东洋的本领、身份再高出十倍,也不会让他恭让半步。 规矩就是规矩,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会因人的身份改变。 人们听到两人对话,虽然不太明了,但是隐隐猜到黄土与这男子的门派有些联系,所以先前没有人插嘴,此刻看到火药味越来越浓,就有人站出来帮腔。 魏东洋听罢,连连冷笑: “天王老子?好大的口气!井底之蛙,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今天我就代天王老子教训教训你,拆了你这土地小庙,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这句话出口,人群再次沸腾起来,指责声喝骂声四起。 “这是谁家的小王八羔子?吃了雄心豹子胆要拆土地庙。” “把他打出去,惹恼了土地爷爷,就不怕天打雷劈?” “黄先生,把他也扔出去和那个人作伴!” “希望土地爷爷别跟这无知小儿一般见识!” “放心,土地爷爷的灵性早已证明了无数次,不会随便怪罪凡夫俗子,更不会随便迁怒于人的!” …… 人群中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有两个人搀扶着,黄土一看有些印象,正是陈家坡的人,这老太太举起柳木拐杖就要抽魏东洋: “打你个小娃娃,我们辛辛苦苦建的土地庙,你凭什么要给我拆掉?老婆子今天拼了老命,也不能让你动土地爷爷半根毫毛。” 这个时候,五六个男子也簇拥上来: “抓住这小儿,让他给土地爷爷磕头赔罪!” 喊着就围上来要拿魏东洋。 魏东洋看着愤怒的人群,脸上满是不屑,右手微微虚握,掌中就出现一把纸扇,打开之后,对着人群轻轻扇了两下。 “法宝?不好!” 黄土看的清楚,立刻认出那是一件法宝,一个箭步上前拦在那陈家坡老太太身前。 果不其然,未等他站稳,整个院子里突然平地起风,由小及大,不过几个呼吸,刮的眼都睁不开,只听见耳畔呜呜风响,一个个脚下不稳,东倒西歪。 老太太有黄土扶持,还算安稳,那几个要近身拿人的男子直接被吹倒在地,滚出去老远。 狂风中就听见魏东洋淡淡叫喝: “既然你们不知好歹,我就先毁了这泥塑之物,让你们拜无可拜!” 他举扇朝大殿猛然一扇,一股狂风席卷而出,中间似乎还有金鸣石击之声。 第一百零五章 《社神》第一百零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 酣斗 《社神》第一百零五章 酣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 鬼将阴兵 《社神》第一百零六章 鬼将阴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 六合锁元蛇犀合击 《社神》第一百零七章 六合锁元蛇犀合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八章 魏东洋认输 《社神》第一百零八章 魏东洋认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九章 只是过客 《社神》第一百零九章 只是过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章 灯·眼睛 阴气弥漫南芜城之后,温静静总是心神不宁,放不下黄土,在阴气退去之后,她第一时间与母亲齐爱莲联系,询问黄土的踪迹。 当时齐爱莲从土地庙离开不久,亲眼见到黄土完胜高宗亮,哪里想得到黄土五行挪移到了县医院,不但给了温静静黄土在庙里的答案,而且绘声绘色地把庙里发生的事描述给女儿。 温静静自然不会怀疑自己母亲的话,这才稍稍放心。 不过,世间事有这么个规律:在某一源事件引起大面积的恐惧之后,一些与源事件稍有相似的、甚至无中生有的事件,经少数人开始,往往会以惊人的速度在坊间流传开。 九藤庙祝在县医院完败麻五郎的事就是其中的一例。 南芜事件后,人们对于灵异的事极其地敏感,很快就把自己听说过的“非凡”人物和“非凡”事给挖了出来。 而恰恰这个时候,医院里发生的事被当时的病人家属给传了出来。九藤庙祝、麻五郎,这两个早在坊间流传的人物立刻刺激了百姓的神经,许多人听到之后,涌到县医院,向目击者打听了解,然后自己脑补,再传播出去,口口相传,事情很快就面目全非,与事实差了十万八千里。 事情很快就传到南芜一中,引起小小的轰动。 “黄土中枪没死!” “黄土是九藤庙祝,是社神的仆人!” “黄土每天上学放学,都要在九藤和南芜之间跑个来回,极少迟到早退,一般人做的到吗?” “黄土昨天刚被警察带走,上午就到了县医院,据说身边还有个非常漂亮的女生。” “麻五郎厉害吗?厉害!南芜城中谁不怕?但是,被黄土一拳就轰倒了,只用了一拳!一般人行吗?退一步说,一般人敢正面看麻五郎吗?人家黄土就敢!” …… 事情流传、扭曲、发酵,最后传进了温静静的耳朵里,一颗芳心立刻又提了起来,赶忙再和家里联系,把南芜的事讲述一边后,催着齐爱莲去庙里再看一遍,说是要和黄土亲自说几句话才能放心。 但是此刻,黄土刚开始蜕变,社庙大门紧闭,任何人都进不去,根本没法求证。 这下齐爱莲也急了,到范三川和派出所先后跑了一遍,把事情通报,也没得出个结论。 温静静心神越加的不宁,第二天一大早就请假回家,但是等待她的仍旧是失望和另一群在社庙前忐忑不安的人们。 庙门紧闭,黄土无踪,这就是结果。 温静静担心而无奈地返回学校。 此后的五天时间里,温静静一直在焦虑中度过,吃不下,睡不好,整个人以看得见速度憔悴下来;在这期间,许多人怀着好奇而崇拜的心情前来打听九藤社庙和黄土的事。 直到事发之后的第七天,家里传来消息,黄土完好无损,而且施展手段,赶走了两个厉害的捣乱者。 温静静喜出望外,在帮外与黄土通过电话后,一颗芳心终于放了下来,俏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黄土在温家做客时,温静静在上晚自习。 黄土从温家离开时,温静静刚下晚自习,与往常一样,她和同宿舍的王晓丹等人结伴回去。 在野槐林事件发生后,南芜城全城戒备,几个重要的地方如政府、学校、医院等是重点保护单位,公安武警的一个分队进驻南芜一中,时刻保持警惕。 事情的发展似乎没有想象的糟糕,因为从那日以来,除了野槐林自身所在的那块地盘上不时有不明人物传入闹腾一阵外,南芜城中没有任何任何鬼祟闯入的痕迹。 几天下来,恐惧感在学生们的心中已经渐渐散去。 只是今天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因为几乎所有从高三女生宿舍楼前经过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宿舍门口的那两盏路灯吸引,忍不住多看两眼。 因为,今天这两盏灯似乎格外地清冷。 这两盏灯已经存在了七八年,灯罩上蒙了一层灰尘,风不动雨不动地照亮女生宿舍门口,久而久之,人们就渐渐忽视了它们。 但是现在,绕灯扑腾的飞虫花蛾消失不见,贴墙的壁虎不曾出现,甚至两灯罩上的灰尘也被抹去,两盏灯明明只在离地不到两丈的地方,却因为活物的消失显得格外清冷。 学生们本来渐趋平和的心一下子被这两盏灯给吊了起来,立刻有人去找公安武警反映此事。 温静静等人经过时,两名武警战士带着学校后勤处的电工正打算上去检修,周围的人群里一层外一层。 “静静,我们过去看看。” 她们也觉察到了那两盏灯的异常,不明白怎么回事;王晓丹喜欢热闹,扯着温静静和另一个舍友就往前钻,边走还边嘟囔: “奇了个怪了,这俩灯以前好好的,今儿个这是要搞哪样?” 温静静心情不错,跟着她往前走。 本来大量学生聚集,周围已经围了个结实,她们这么挤立刻让许多人不高兴,但是看到校花、才女兼黄土妹妹的温静静后,立刻让出一条道来。 王晓丹狐假虎威,倒也得意。 等她们到了里圈,电工已经快要够到其中的一盏灯。 温静静看着电工伸手去摘灯泡,突然有种强烈的不祥预感,想也不想就脱口喊道: “不能动那灯,危险!快下……” 王晓丹被她吓了一跳,正要阻止她乱喊,就见梯子上的电工像是触了电似的,惨叫一声,手脚酸软,仰面就摔了下来。 学生中传来一阵阵的惊呼。 幸好两名武警眼疾手快,一块上前把他接住,这才没有发生坠伤事故。 把电工扶好,其中一名武警找到温静静,喝道: “同学,电路检修的时候不要乱说话,容易伤人!” 学生中也传来许多斥责声,现场一团嘈杂。 王晓丹和同学也追问:“静静,刚才怎么了?” 温静静指了指那盏灯,正要解释。 这个时候,那电工开口了,口舌打颤,结结巴巴: “不是她,是……是上……上面有……有……有东西……” 一句话,让现场鸦雀无声,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两个武警战士也惊呆了。 不知何时,一阵凉风传来,众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一个个汗毛倒竖,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有那胆小的女生更是紧紧地抱在一块。 温静静正要安慰吓呆了的王晓丹,突然觉得有双诡异的眼睛落在了自己身上,盯着自己,一动不动。 她立刻觉得头皮发麻,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好在这个时候,一股暖意从手腕上发出,迅速涌向四肢百骸,驱散心头的那股寒意。 “东祇哥哥,保佑大家!” 这个时候,一名副校长及教务处的几名老师得了消息赶过来,远远看到黑压压却死寂的人群,也是惊诧,壮胆子大声喊道: “同学们,不要担心,我们会派人处理,天不早了,大家快回宿舍睡觉!” 这个时候人群才活泛一些,两名武警也站起来配合安慰学生。 这么一打岔,人群中的紧张气氛才稍稍缓和,渐渐有人离开,而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大家快看,这两盏灯像不像一双眼睛?” 温静静一愣,猛地抬头看那两盏灯,倒抽一口凉气: “对,是它们!就是它们盯着我!” 第一百一十一章 温静静的噩梦 温静静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只是找不到源自哪里,如今被一语惊醒。 对,就是那两盏灯,那是一双眼睛! 清冷,诡异! 王晓丹和另外一名女生有些胆怯,扯着温静静就要离开: “静静,这东西古怪,我们还是先离开的好,都在这里围着指不定发生什么事。” 温静静看她们的动作,虽然谨慎不安,但是显然没有被人注视的感觉,再看其他人,也是一样。 难道是错觉? 温静静揉揉眼睛再看,仍旧清冷昏黄,但是两盏灯中间背后的漆黑夜幕却似乎与别处不一样,似乎真的隐藏着一张看不见的大脸,两盏灯就长在这张脸上……其他的地方还有鼻子、嘴和耳朵…… 越看越觉得诡异! “静静,怎么了?别看了,我们还是先回宿舍吧!” 王晓丹见她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盯着灯光发呆,以为她要凑热闹,赶忙提醒催促。 温静静被两人一扯,回过神来,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笑的有些勉强: “走吧,老师和武警们处理。” 她转过身去,却依旧如芒刺在背,浑身不自在,还好黄土送她的手链时时驱散不请自来的寒意。 还好,等路灯离开她们的视野范围后,那种感觉终于消失不见,温静静这才松了口气。 事情果然没有结束,在温静静等人回到宿舍不久后,就有消息出来,说那两盏灯同时熄灭了,似乎同时短路,宿舍门口那块地一片漆黑。 这事不免成为女生们的谈资,高中生们既恐惧又好奇,同宿舍的八个人紧张地挤到了四张床上,谈论的话题却还离不开刚才的事。 钻进温静静被窝的王晓丹与另外几名女生小声说话,温静静却心不在焉,因为灯泡熄灭的消息传来后,那股被人注视如芒刺在背的感觉又来了! 漆黑的角落里一定有一个影子! 时间飞快流逝,时间很快到了晚上十点,经过一天的学习后,又疲又乏的学生们很快进入了梦乡。 听着其他同学均匀细微的鼾声,温静静也迷迷糊糊快要睡着。 但就在此时,温静静突然听到吱呀一声,宿舍门从外面被人推开,门口出现一个佝偻瘦弱的影子,背对者皎洁的月光,看不清面貌。 “谁?”温静静装着胆子问。 “咳咳!”那人没有答话,只是急促地咳了两声,像是得了重症风寒的病人,急促而无力;而且,整个宿舍里的温度随着咳声急剧下降。 不久,这人走进了宿舍,径直往温静静床铺走来。 “你是谁?这里是女生宿舍,快站住!”温静静身边有人翻身不便,双肘撑床就要做起来,但是微微一动,就觉得胸口似乎压了一块大石头,任她怎么挣扎,都动弹不了半分。 那佝偻影子看的清楚,像锤敲朽木似的笑了起来,但是不再往里走。 “你要干什么?”温静静试图去推醒旁边的王晓丹,但是四肢根本不听使唤,又惊恐又着急地问道。 那影子抬手撩了撩稀疏而凌乱的长发,手干枯如柴,看不出是男是女,在旁边一张空床上坐下来,声音依旧如锤敲朽木: “好标致的小姑娘,难怪被那么多人惦记!不过本主可不懂怜花惜玉!你叫温静静?” 温静静觉得那人一开口,就会散发一股腐朽的味道,令人作呕而恐惧,只觉得自己不回答问题,它就会走过来,不得不忍住恶心答道: “我是,你是谁?” 那人怪笑,点了点头: “那你认识黄土那小崽子?快说!” 提到黄土,那人的声音提高了许多,声音里似乎有无穷的怨毒和憎恨。 阴冷和怨恨的情绪爆发开来,扑面而来;幸好的是,左手的手链发出一股淡淡土黄色的光晕,把温静静整个人都裹了起来,不受半点伤害。 温静静正要回答,那人突然从床上蹦下来,情绪似乎有些失控,指着那团光晕大喊大叫: “就是他,就是这股气息!就算他化成灰,本主也记得!你果然和小贼是一伙的。” 那人嚎叫着就扑上前来,冲到温静静床头,伸出干枯的双手要掐她脖子,却被黄光拦住。 而温静静隐隐约约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差点被吓死。 那是一张干枯而腐朽的脑袋,除了乱如柴草的苍白头发外,只有一张千疮百孔的人皮附着在上面,双眼处只剩下两个窟窿,有两团火苗在里面燃烧。 对,就是这俩窟窿! 就是它们,给温静静感觉感觉和刚才那两盏灯一模一样,刚才一定就是它们在注视自己! 腐朽!诡异!残忍! 这就是刚才门口那两盏诡异的灯! 眼睛之下,鼻梁骨掉了大半,在张合的嘴巴之间,甚至能看到嗓子眼里的蛆虫。 身躯佝偻瘦小,身上披着件褴褛的灰色长马褂,一走一甩,犹如封建遗老。 它被拦下后,立刻暴跳如雷,两只干枯的爪子在黄光上乱抓乱挠,甚至扑上来啃撕。 “天杀的小崽子,掳走本主的宝物,该千刀万剐,快还我,快还我!不然我撕碎你!” 温静静不懂他说什么,只觉得又恐惧又恶心,吓的闭上了眼。 还好,那串手链非常神奇,不但实时给温静静输送温暖,更是牢牢地把那人带来的一切全部拦截在三尺之外。 那鬼物抓挠了一阵,攻不破黄色的阻拦,又恼又怒,两只爪子伸进眼窟窿里,在两团火上沾了沾,就跟着烧了起来。 两只带火的爪子威力大了数倍,在抓挠时竟然在黄色光晕上留下了痕迹,一击有效,立刻疯似的挠了起来。 “跟我走,跟我走!随我去向那小崽子讨债!” 黄光虽然玄妙,但是在此种攻击之下,仍旧以看的见的速度消弱下去。 温静静看着这么个丑陋的东西在面前闹腾,自己四肢却动弹不得,又急又怕,只能拼命地摇头: “快滚,我不去,你是坏人!” 此刻她稍有明白,这怪物的东西被黄土给抢了,它要抢回来,但是找不到黄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自己和黄土的关系,于是就潜入校园,要拿自己做人质去威胁黄土。 温静静见它形容丑陋,行为疯癫,哪里肯定被利用?只是如今被束住,动弹不得,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消磨黄光。 大约半个小时后,黄光已经被消磨掉了三分之二,那怪物的行为更加地疯狂。 温静静拼命地挣扎叫喊,也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抬手去推,但是哪里推得动?急的小姑娘哭了起来。 ※※※ 在温静静拼命抵抗的时候,宿舍里也乱成了一团,不但王晓丹等人围住温静静大声叫喊,宿管处的阿姨和两名女警察也束手无策。 王晓丹脸都哭花了: “阿姨,警察同志,我们正睡的好好的,就听到静静大喊大叫,怎么喊都喊不醒,怎么办怎么办啊?” 宿管处的阿姨急得挠头,连连道: “一定是被鬼上身了!这个好的孩子怎么会遭遇这种事儿?” 王晓丹扯着宿管的手,不依不饶: “阿姨怎么办啊?静静肯定是在做噩梦,你看她都急哭了!怎么让她醒过来?” 不久,学校的一名女性副校长带着学校医务室的大夫也赶了过来,但是大夫看罢,根本找不出什么原因。 温静静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恐惧,一干人眼睁睁地看着却束手无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 大家试了各种正的、斜的、大的、小的各种能想到的办法,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从西北方向由远而近传来,惊醒了无数睡梦中的百姓。 听到这声虎啸,温静静好似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挣扎着爬了起来,又急又哭地嘶喊道: “东祇哥哥,陷阱,快离开!” 第一百一十二章 虚身猛鬼 从九藤来往南芜城的山路上,一条人影风驰电掣而来,周身赤黄两光缭绕,胯下一头斑斓猛虎,散发着一股股兽王的威煞,虎虎生风,所过之处,两侧山木野草都被压弯了腰,惊的无数飞禽走兽或奔或飞,扑啦啦乱响。 到了有灯火的地方,才看清模样,是个浓眉大眼的青年,神色焦灼,不时抬头张望远处的县城,不时别人,正是得了讯息前来驰援的黄土。 他听了齐爱莲的话,嘱托好扈红叶镇守九藤,二话不说,夺门而出,一路疾驰,十多分钟时间,就赶到南芜城外。 他双眼能辨阴阳,看到南芜一中上空有几团时隐时现的阴云,又怒又急: “这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定是野槐林那群死不干净的鬼祟,不知从哪里得知静静和我的关系,要出阴招,拿静静来威胁我!如此卑鄙,下次必须想法子把它们连根拔起,除掉南芜城的一大祸害!” 随着越来越近,渐渐感觉到温静静那串手链的情况,手链是他以千年紫檀木为基,辅以玄阳真血和七八种阵法,精心炼制而成,送给温静静护身,一般鬼祟难以近身。 觉察到温静静陷入梦魇之中难以醒来,紫檀手链也正被阴气一步步侵袭破坏,黄土一催胯下猛虎,猛虎仰天长啸,速度又提高三分,化为一道流光,冲向南芜一中。 他刚踏入校园,就有八股精纯的鬼气出现在校园的八个角落,死死地锁定他的气息。 黄土先前觉察出了埋伏,但是根本顾不了那么多,毫不犹豫地冲向女生宿舍。 因为温静静的事,女生宿舍此刻人声沸腾,灯火通明,一个个翘首等消息。 当听到虎啸后,所有人都觉得全身一震,胆子壮了几分;随后就看到一道流光从天而降,落在三楼温静静宿舍门口,化为一个魁梧的身影,推开人群就挤进屋去。 “是我眼花了吗?刚才天上下人了?” “似乎是真的,我也看到了,但是我没看到老虎!” “天啊,肯定老天爷看不惯那些鬼祟,派人来帮咱们!” “这下温静静有救了!” “你们看清那人的模样了吗?” “没有呀,我们快过去看看!” …… 不提别处喧哗,黄土刚到门口,立刻感觉到一股煞气扑面而来,夹杂着隐隐的鬼哭,要夺人心魄,他抬眼往里一看,就见人群的最前方温静静的床铺旁边,两名警察的中间,站着一个佝偻瘦弱、披头撒发的鬼物,正要破去紫檀手链的最后一层防御。 其他人只顾得呼喊温静静,全然不知身边藏着一只骇人老鬼。 温静静昏迷不醒,但眼角带泪,三魂七魄在老鬼的逼迫下正瑟瑟发抖,有出窍之象,生机正一点点的消弱,一旦魂魄被老鬼拿住,生死就由不得自己,危险之至。 黄土见里三层外三层都是老师学生,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全都暴露在那邪物的攻击范围之内,一皱眉头,伸手去推眼前的两名女生,低声道: “让一下,我要进去!” 其中一名女生头都没回,另一名回头看了他一眼,见是个男子,没好气地骂道: “你哪个班的?怎么跑到女生宿舍来了?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快走!” 说完推了黄土一把,就要转过身去. 黄土一看,直接伸出双手,揪着两人后衣领,把她们提了出来;那俩女生恼怒,回头找人,见后面的全都往前看,赶忙回头,见黄土左右开弓,一手一个,在人群中揪出一条路来,看着那宽厚的身影,没来由一阵安心,莫名就把话给咽了回去。 黄土快到最前面的时候,看那老鬼依旧歇里斯底的和手链对抗,双脚微微一点地,一下跳到温静静床上,一把把她连人带铺盖一块抱在怀里,转身就要从窗子里钻出去。 他丝毫没有要和老鬼争斗的意思,因为在他抱起温静静的时候,那老鬼咧嘴对他笑了起来。 “虚身!” 看到那双干枯、苍白中带着惨绿的肉皮,黄土立刻觉察出了对手的实力,猛然一惊! 白中带绿,分明就是鬼物修炼中的虚身境界! 鬼物修炼,以魂魄为本,魂魄相对于身躯来说,就是无,鬼类的修炼就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 它们要把在死亡时丢掉的身躯在练回来! 人死之后,魂魄离体,为无,人类看不见,它们自己也随时可能消失在阳光、寒风等各种自然条件下。 随着一部分鬼魂开始凝聚法力,就渐渐能在人世间重新显出形体,也是向活着的人证明自己还在,这个阶段叫做现形。 现形之后,仍经不起烈日、雷电、风沙的侵袭,所以会进一步凝聚法力,稳固自己的实力,这个阶段叫做炼魂。 炼魂阶段可以使用鬼修的法器,但无定型,模样还不怎么固定,流荡在人世间的绝大多数鬼物都是这个境界。比如,黄土杀掉的竹竿鬼,虽然有一定实力,也可运使法力。但是样子还没有完全恢复生前的模样。 常言道魂魄如水无定形。随着炼魂的进展,大多数鬼物会努力恢复以前的模样,至于哪个阶段的模样,要看修为,最后把形体固定下来,重新确定自己的形态,这个阶段叫做化形。 化形的鬼物法力高强,相当于人类筑基境界的修士,已经是鬼修中的佼佼者。按实力划分的,那名红衣女煞就在这个境界。 接下来就是虚身境界。 在化形之后,进一步修炼,就要向着生前时身魂俱在的方向努力,为自己重新凝聚一副躯体。 从虚到实,直至羽化飞升。 不过这中间仍有天堑般的鸿沟,需要一步步来。 化形之后,鬼修会寻找各种方法来凝聚虚身,根据所选道路的不同,虚身会出现各种不同的颜色。 有的选择屠杀生命,摄魂夺魄,虚身颜色就会是血红或者漆黑;有的汲取木之精华,就会是木之青绿色;有的汲取日月精华,就会体带光晕;有的在海中,就会有蓝影…… 总之,虚身根据“材质”的不同,颜色会有不同。 凝聚虚身之后,鬼物不再畏惧烈日、狂风,甚至雷电,可白昼现形,不惧烈日。 虚身,相当于人类修士中的半步金丹! 眼前的老鬼身体苍白惨绿,阴气可隐可现,显然已经凝聚虚身。 这可是几乎相当于一般修真门派长老的实力! “哪里来的这等凶残的东西?” 黄土倒吸一口冷气,心直往下沉! 第一百一十三章 清场 黄土这才明白,这老鬼不是没发现他,而是胸有成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不是解不开手链的禁制,而是以温静静为诱饵等他自动来投,在这期间找个耍子而已。 “这就是野槐林的鬼魂头子?各大门派预料不足,派来的那些年轻弟子都是白给!” 那老鬼咧着嘴打量黄土,根本不怕他逃跑。 黄土紧紧地温静静抱在怀里,看着满屋的师生,微微皱眉,不敢轻举妄动。 他知道,以这老鬼的法力,想杀死这一屋子的女子太简单了,就算是突然现身那副恐怖的外表也能吓晕一多半。 但是,满屋的师生却不知道这些,看到温静静突然被抢,所有人一愣。 两名警察反应最快,掏出手枪对准他,喝道: “站住!你是谁?快把人放下!” 女校长也大声喝止。一众女生纷纷叫嚷,还好王晓丹等人认得黄土,赶忙大声喊道: “仪校长,警察同志,各位同学,这个我们班的黄土同学,是静静的好朋友!” 众人听罢又是一愣,片刻之后再次沸腾,有的兴奋,有的好奇,说什么的都有。 “果然是黄土,九藤的庙祝,据说他在医院……” “花花,这个就是我们班的黄土,很厉害的,这些静静有救了。” …… 那两名警察和女校长听到后,也松了口气,因为她们也从各自的渠道听到过黄土这个名字。 看着他坚实的身影,似乎看到了希望。 王晓丹挤上前去,大声道: “黄土,刚才静静在梦里一直喊你的名字,你快救醒她,别让她受折磨了!” 黄土点了点头,其实他把温静静抱在怀里的时候,就以玄阳真气查探了她全身。兴许是老鬼根本不怕黄土跑掉,只是在温静静身上下了个小邪术,让她昏迷不醒,其他的倒没什么伤害。 “晓丹同学,警察同志,宿管阿姨,各位同学,你们能不能先出去一下,给个留个安静点的空间,我保证把静静救醒,请大家相信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宿管打断: “不行,静静是个好姑娘,我不放心把她交给你!” 其他的女生也帮腔: “是啊,这可不行,在女生宿舍,你们孤男寡女,静静又昏迷不醒,衣着单薄,你这么说,是别有用心吧!” 王晓丹也不放心: “黄土,这样不好吧;要是你觉得人多不方便,那我和一名警察同志或者宿管阿姨留下来,好不好?” 黄土自身难保,哪里敢让这些人留下,斩钉截铁地拒绝: “不行,你们必须全部离开,我才能救静静,而且越远越好!” 他这话一说,立刻就引起众人的反弹,纷纷指责黄土别有用心,连王晓丹也很不满意。 “黄土,你怎么能这样?” 虽然显示出温静静在学生中的良好人缘,但是却给整个宿舍甚至整栋楼都带来了极大的危险。 老鬼看着黄土和众人争执,不阻止,也不上前捉拿黄土,只是咧着嘴笑,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黄土怕惹得老鬼大开杀戒,不敢明说,一边大声劝说众人离开,一边悄悄对王晓丹使了个眼色。 王晓丹见黄土向自己使眼色,立刻觉察出不对。 因为根据传说黄土是庙祝,降妖除魔,被夸的神乎其神,但是被黄土一使眼色,才突然惊觉他进屋之后,屋内的寒气非但没有下降,反倒有上升的迹象。 这与神仙过处鸟语花香的传言太不符了。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见黄土不着痕迹地甩了甩手,王晓丹就听到一声脆响。 是镜子破碎的声音,被淹没在嘈杂声中,若不留心,根本注意不到。 王晓丹挤到床边,看到自己的镜子碎掉,知道事有蹊跷,赶忙拿起来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看到镜中的景象,立刻小脸惨白,瘫坐在床上。 明镜高悬! 洞察万物! 镜有明察秋毫之功! 鬼祟邪魅善于隐匿,肉眼难辨,但是在镜子面前常常无所遁形,除非借助特殊的法宝,否则必将原形毕露。 这老鬼只是用了个简单的隐身术,根本无法抹去在镜中的影像。 王晓丹终于明白黄土执意要众人离开的原因。 “黄土不是很厉害吗?大家都说他可以……” 她想到一半,又喜又惊,喜的是黄土真的可以看到鬼物,那么先前的许多传闻都是真的,社神庙真的有神仙在,名不虚传。惊的是她发现黄土在那老鬼面前极度的警惕,分明就是三分把握都没有,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是了,黄土虽然有本事,但只是个庙祝而已,沾了点灵气,却根本敌不过这老鬼。而且有大家在这里,真要打起来,肯定要伤甚至死很多人……他劝大家离开,一是清场,二是为了保护大家不受伤害!可怜我们只顾着指责他,根本不明白他的一片苦心……果然是个好人,难怪静静天天念叨他。” 王晓丹看黄土给自己投来鼓励的眼神,深呼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从自己的好友开始,帮他劝大家离开。 “各位同学,黄土是静静的哥哥,大家都知道,或许他真的需要个安静的环境,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大家都知道她和温静静的关系,见她突然转了口气,甚至开始连推带搡赶人,虽然不高兴,但是还是出来。 不过,仍有几个关心的尤其是同宿舍的女生不肯离开。 王晓丹也不声张,只是上前先捂住一个要好的人的嘴巴,然后把镜子举到眼前,调好角度,在那人愣神的时候就推了出去。 不多时,屋里就只剩下女校长和两名女警察。 女校长还好,被王晓丹连拉带拽弄出门去,但是两名女警极为负责,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没多久,屋里只剩下黄土、温静静、两名女警和佝偻的绿皮老鬼。 就在两名女警坚持要保护温静静。 就在这时,绿皮老鬼咧了咧嘴,开口说话: “当日,本主一时疏忽,只用了个分身,前去捉拿你们,没想到被你们钻了空子,不但损失了百年的功力,还丢了无上宝物。” “毁我分身,偷我至宝,我以为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花了好大的心思找你,没想到只是个毛头小子。” 它说话时,上下颚骨头碰撞,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甚是刺耳。 “不过,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老祖现在就将你剥皮抽筋,点了天灯;毁了你的三魂七魄,镇在槐根之下,以你之身,以坟墓之气,滋养我大槐林!” 两名女警正要催促黄土,突然听到这些话,吓了一条,立刻四下去找,哪里找得到。 “不要找了,本主在这里!” 老鬼现形,一股鬼气横扫当场,两名女警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被扔出门外,昏死过去,脖子上出现一个清晰的爪印! 黄土被阴风一呛,立刻觉得如坠冰窟,脚如灌铅,身上像是压了座山,全身骨骼啪啪作响,哪里动弹得了,眼睁睁地看着牢老鬼把爪子伸到胸口来,要抓个血窟窿。 “这就是虚身境界的威力吗?” 第一百一四章 逃! 黄土未料到虚身老鬼的那么强悍,还没动手就给他来了个下马威,赶忙运转玄阳真气,全身涌起一道道赤‘色’光芒,至刚至玄的气息流淌,才把‘阴’煞之气带来的压力稍稍缓解,赶忙往后退了几步。 绿皮老鬼见他躲开,咔咔磨了磨颚骨,喉咙中挤出几声怪笑: “有点儿本事,可惜远远不够本主看的,还是乖乖纳命来的好!” 老鬼进一步,黄土就抱着温静静退一步,‘女’生宿舍能有多大点地,五步之后就被‘逼’到了窗户边上。 黄土右手肘往后一捣,就把‘女’生宿舍的玻璃给震碎,背后出现男生宿舍楼和漆黑的夜幕。 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却没有人闯进来,当看到两名‘女’警察的遭遇时,学生老师们已经是唯恐避之不及。 倒是男生宿舍传来一阵嘈杂,不断有人大声吆喝,但是因为距离的关系,无法看清这边的情况。 “害怕了?”老鬼怪笑一声,闪了一闪,原地消失不见,下一刻就出现在黄土背后的窗棂上,堵住去路,还是伸手来抓。 黄土冷哼一声,侧身让过,回头一口罡气喷过去,空无一物的窗台上,突然以老鬼为中心,燃起一圈赤‘色’的火焰,内种有许多玄妙的符号,散发着一股股刚烈的气息,眨眼之间就形成一团火球,把老鬼围在里面。 “画地为牢!” 刚才搭话的时候,黄土悄悄做了手脚,布下画地为牢阵,内中掺杂数滴玄阳之血,非同小可。 不过他可不指望这就能困住虚身境界的老鬼,而是趁着机会闪出三米多远,取出一串白骨手链,正是当初从竹竿鬼手中夺来的那串,念了三句咒语,往空一抛,那手链立刻化为五个西瓜大小的骷髅头,张着嘴巴往火球中咬去。 这是他在研究战旗时,从《清寒纪要》上学来的役使鬼道法宝的简单手段,初次使用,竟然凑效。 那老鬼被黄土打了个措手不及,仗着法力高深倒不在乎,正要破掉他的手段,就见骷髅头扑上来。 七天前,它的骷髅头要吃黄土,现在情况反过来。 “小把戏也敢在本主面前耍‘弄’,看我毁了!” 这老鬼一甩袖子,就要把手链拍飞,哪知‘阴’风过处,五个白骨脑袋十分坚硬,非但没有被打碎,反而一口咬在老鬼的干枯泛绿的胳膊上,像是钢锯似的,开始锉了起来,五张嘴巴一块咬,竟然把那只手臂‘弄’的皮开‘露’骨,最上的一个还要顺着胳膊往头上爬。 “这……” 白骨手链的效果出乎预料。 没过多久,那老鬼就恨恨地叫了起来: “白骨‘混’‘阴’镯!你和九藤的那个一只眼的小崽子是一伙的?好啊,小兔崽子,竟然联合起来暗算本主,早晚让你灰飞烟灭!” 黄土微微一愣,立刻明白野槐林和九藤捣‘乱’的那帮鬼物有过节,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事的时候,趁着老鬼被困,抱着温静静一脚踹开宿舍‘门’,抬脚冲了出去。 到了‘门’外,飞身就从三楼往下跳 ‘女’生宿舍楼是个“回”字形,只有西面楼下是出口,现在整个楼上灯火通明,楼道里站的全是学生,看到黄土抱个人跳楼,立刻发出一阵惊呼。 不过,因为老鬼的出现,惊呼很快变成恐惧。 黄土还没落地,就听身后轰的一声,整无数木屑飞溅,温静静宿舍的‘门’窗被一股强悍的力量冲的粉碎,连带着‘门’旁的墙体都出现了裂纹。 绿皮老鬼收了骨链,破了火牢,见黄土逃走,勃然大怒,冲出来后,一股‘阴’风横扫整栋宿舍楼,四下张望,发现黄土正往‘门’口奔去,右爪子一伸化为一张‘门’板大小的巴掌,去捞两人。 看到这一幕的‘女’生,先是不知所措,然后惊叫着四散逃走。幸好老鬼的目标在黄土身上,没时间滥杀无辜,否则以它虚身境界的实力,今晚必将血流成河。 没了‘阴’气的压制,黄土像是矫捷的豹子,横向滑出三米躲开大手,几个箭步就出了‘女’生宿舍的院子。 老鬼一把没捞到人,重重地拍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惊心动魄的大手印。 “给我死!” 老鬼化作一团‘阴’风,也冲出院子,追了上去。 黄土上学三年,闭着眼也能‘摸’出学校,出了‘女’生大院,立刻朝西北方向逃去。 老鬼紧追不舍,‘阴’风过处,一片狼藉。 黄土轻车熟路穿过教学楼群,进了‘操’场,召唤出斑斓猛虎,飞身骑上,就要冲出学校。 正在这时,学校的西北东南八个方向涌出八股强烈的鬼气,冲天而上,在天空汇到一起,像一张大网把整个学校罩了进去,霎时间漆黑的夜幕像是掉下来似的,学校里的每个人几乎同时感觉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和‘阴’寒。 “八仙镇妖?!” 黄土眉头一皱,立刻认出阵法的来历,正是前些日子麻五郎曾用过的八仙镇妖大阵,但是如今的阵法在野槐林猛鬼的布置下不知比麻五郎的那次要强大多少倍,两者相比,几乎就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 黄土一催胯下猛虎,调整方向,就要趁阵法初成强行冲出去,哪知一头撞在院墙出的黑幕上,砰的就被弹了回来,连老虎也惨叫一声,萎靡了许多。 而这个时候,后面一股更为凌厉的‘阴’气扑来,还有咯吱咯吱的磨骨声,是那绿皮老鬼追了上来。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插’翅难飞。 黄土反手把温静静背在背上,腾出一只手,一拳朝那黑亩轰去,赤黑两气对撞,发出一连串的爆裂声。 后面绿皮老鬼见黄土被拦下,怪笑一声,张开双臂就扑过来: “死吧!” 黄土头也不回,冷哼一声,叫了声: “爆!” 只听见老鬼肋间轰的一声,发出一声爆响;一股强横的爆炸力横扫当场,老鬼被炸的惨叫一声,倒飞出去。 “‘阴’雷珠!小崽子你敢‘阴’我!” “‘阴’的就是你!” 原来黄土在以白骨手链攻击老鬼时,把那颗‘阴’雷珠悄悄塞了里面,在关键时候引爆,如今确实收到效果,打了那老鬼一个措手不及。 黄土一边答话,一边闪电般轰出十多拳,每一拳都轰在刚才那拳的地方,最后听见噗了一声轻响,像是水泡破灭的声音,却是把那大阵被轰出一个破绽来,背紧温静静,闪身就钻了出去。 布阵的恶鬼虽然第一时间发现破绽,想要把他拦截回去,但是黄土如同猛虎出匣,势不可挡,化为一道黄光,眨眼就逃出去一百多米,哪里能拦得住? 到嘴的鸭子又飞了,老鬼气急败坏,还要再追。 这个时候,黄土的声音响了起来: “各位看热闹也看的够久了,再不出手,学校就要被这鬼东西毁了!” 他的声音刚落,南芜城各处就冲出十多团光华,一起朝罩在南芜一中上方的“八仙镇妖”大阵攻去。 ps:这几天‘挺’忙,不好意思。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追 黄土谋而后动,从动手到逃离,前后不过三四分钟时间,临走前不忘把留在各处的修真弟子拉出来挡箭。 这十多个人均是奉门派命令,前来查探鬼袭南芜城一事。他们虽然有本事,但是远远比不上魏东洋那等人物,更比不上练就虚身的绿皮老鬼,先前由于轻敌已经折损了几人,再不敢轻举妄动去攻击野槐林,只是将事情上报门派,等候支援,在这之前就散居在南芜城各处,大都心里憋着一股恶气。 经过前几次试探,他们已经明白野槐林的危险,这片林子是中阴之地,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成为****之地,易守难攻,生人难近。 有人佯装败走,把鬼物引出林子,而后突然反击,也收到些效果,斩杀了三名喽啰,但是在此之后,就再无鬼物肯上当,离开林子,这些人也就再无所获。 如今被黄土一喊,觉察到鬼出槐林,立刻摩拳擦掌,扑上去击杀。 绿皮老鬼只对身负坟墓气息的黄土感兴趣,见他走脱,尖叫一声,命令手下撤去大阵,就要赶上去追击。 但是此刻修真弟子已经围了上来,或一或二与小鬼斗在一处,还有五人向它杀来。 三柄长剑、一把戒尺、一柄伞,在四男一女的操控下,把他围在了中间。双方也不答话,直接就战在一处。 老鬼有心去追黄土,但是被五人团团围住,虽然一对五仍占上风,一时半刻也脱不开身,眼见黄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不由怒极,张口一吐,吐出一根三尺长的木棍,乌黑发亮,鬼气缭绕,正是用槐林祭炼而成的法宝,阴槐吞魂棍,这老鬼握住木棍一抖,就变成哨棒长短,绕身一扫,就把所有的法宝兵器给嗑开,首当其中的那柄长剑更是直接被击飞。 那五人见老鬼凶猛,其中两人认出它是虚身境界,都有些胆怯,不敢近身,只是操纵法宝在三丈之外攻击。 这些攻击根本不能对老鬼产生威胁,只一个回合被它冲出合围。 老鬼没心思和这些人争斗,一抖那阴槐吞魂棒,八道影子脱棍而出,分别攻向与八名小鬼争斗的人物,给它们解围,而后化为一道阴风就朝黄土的方向追去。 那五人追不上也不敢追,见老鬼离开,抹了把冷汗,这才抖擞精神去围杀那八只野鬼。 不提南芜一中如何争斗,单说黄土借机逃出南芜城后,在城外一处空旷的土丘上稍作休整,把温静静重新抱在怀里,这才催动猛虎,一路风驰电掣沿原路往九藤赶。 这老虎是由一块虎骨延展而成,这是当年他游历时西方在楼兰古城地下的一处残垣里发现的,由于保存较好,被他留下来,祭炼成这头猛虎。 常言道,为虎作伥。 老虎为百兽之王,不但可以作为脚力,也能威慑鬼魅,甚至指挥鬼物供自己驱使。 传闻中,东方有座度朔山,上有两大神神荼、郁垒,镇守鬼门关,辖制天下万鬼,一旦发现有害人的恶鬼,就用芦苇捆起来扔下山去喂老虎,可见老虎是吃鬼的。 不过,黄土胯下的这老虎只是法力延展而成,练成之后,只用来作为脚力,不能去吃鬼使鬼。 在他的指挥下,这老虎四蹄生风,足不沾地,在山野之间奔走,如履平地,比他施展陆地飞腾术要快上好几倍,不过五六分钟时间,就赶了半程的路。 “从气势上看,那些人大都是引气初期的境界,至少有一半人比高宗亮那厮还不如,根本拦不住那绿皮的玩意,想必很快就会追上来……只要到了九藤地界,就能借助社石和社树的力量;回到庙里,就算这老鬼是虚身境界,老黄也不惧它。” “得给它下几个绊子。” 黄土一边想一边从百宝囊中抖搂东西,或撒或印在所过之处的山石、地面上,都是些火、土、水属性的符箓。 离开南芜城三十五六里的时候,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磨骨声,鬼东西的速度比猛虎要快上许多,渐渐追了上来,距离越来越短,只有三里多远。 还好有符箓的阻拦,老鬼所经之处,不是有火焰突然升起,就是有山石滚下拦路,还有时眼前突然出现一条冒着火气的大乌鱼。 起初老鬼见到乌鱼吓了一跳,后来发现只是些唬人的小把戏,不由怒骂: “乌鱼老贼,你我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如今你竟和那独目小贼勾结在一起,前来戏弄本主,你这是作死!” 识破了黄土的手段,老鬼就无视和乌鱼有关的东西,一路横冲直撞,所过之处被阴风搅得遍地狼藉,与黄土的距离越来越近。 越野之下,一人一鬼在追逐着。 黄土正思忖如何应对,怀里的温静静突然动了动,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东祇哥哥,我好想你!” 黄土闻言一喜: “小妮子你醒了,抱紧我,我们这就到家了。” 温静静点了点头: “东祇哥哥,我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原来你先前告诉我的那些神奇经历都是真的,你一从开始就从来没骗过我。” 黄土拍了拍她的脑袋,正要答话,却被她下一句给噎住。 “不过作业除外!我翻过你的作业本,你给我说你做完了,其实你只写了一半,每次都只做六十分的题!多一分都不写!我想了,你不是不会,而是懒!” 黄土听罢,微微一愣,正要解释,突觉身后阴气大盛,磨骨声已经到了近前,暗叫不好,赶忙催动猛虎再快三分。 “今天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本主也要把你碎尸万段,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老鬼凶性大发,铁了心要弄死黄土,飞腾之时,一举那木棍,撒手朝他后脑砸来。 黄土闻得脑后生风,赶忙往旁边多,但是那棍子像长了眼睛似的,任他如何闪都死死瞄准,三个呼吸后,就离他不足三丈,要把他砸个脑袋开花! “神木何在?拦截鬼木!” 随着黄土一声喊,一株巴掌大的晶莹小树出现在虚空中,拦在槐木棍的跟前! 还好,如今已是九藤地界! ps:想对仍在看这文的朋友们说:真的很感谢!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一十六章 树与石在 上古之时,一国之中有太社、皇社、国社、侯社、置社,又有乡社、里社、私社,上至王侯大夫,下至百姓万民,无不立社以祭。 可谓是处处有社,人人敬社。 一社之中必有三物:社神、社石、社树,分别为一地之守护,一地土之精华,一地木之精华,其中社神为一地之主。 所以有太社之神、皇社之神……里社之神;有太社之石、皇社之石……里社之石;又有太社之树、皇社之树……里社之树;私社也有此等三人物,只是要弱小许多。 社神,民间有时也称为地祇或后土,与皇天放在一块尊称为皇天后土。 这三样代表一社一地之气运,镇压四方,辟邪镇魔! 又有《礼记·郊特牲》:国中之神,莫贵于社。 社即土,土即吐,吐生万物也!神即申,申即生,也是申生万物之意;所以社神为一里、一乡、一州、一国乃是整个天地间最为尊贵的神灵! 其他如庙祝、神兵神将等物,不是必须的成分,但一般情况下,只要当地社神有灵,大地之中会自行演化出神兵神将,或者称为护祇神将,意思是守护地祇的神将。 当然,如何分地,颇为复杂,可以山川为纹理,可以星宿为参映,可以人文风俗为分,也可以百姓信仰为分,当然,也可以人间的行政区划为分。 九藤地广人稀,社神应该为一乡之社,但比古代的一乡只说更为广阔。 这些都是题外话,暂且不提。 ※※※ 黄土带着温静静一路疾驰,终于在危机降临之前到了九藤地界;社树及时出现,为他当了一劫。 温静静被槐木上的阴森气息一逼,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耳边传来无数的鬼哭声,似乎百爪挠心,搅的她心神不宁,突然记起那老鬼佝偻、干枯、绿皮的模样,头皮一阵发麻,把脑袋深深地钻进黄土怀里。 只是黄土的玄阳真罡也不足以抵挡那根被老鬼祭炼了百多年的阴槐木散发出的寒气,在得了社树的帮助后,才稍稍好些。 社树和那阴槐吞魂棍撞在一起,扑的一声,双双倒飞而回,一股猛烈地气劲由相撞处向外扩散,逼得那老鬼停下了脚步,压的黄土胯下猛虎踉踉跄跄,差点扑倒在地,幸而他反应快,顺着那股气劲往前窜,再次与老鬼拉开距离。 但是两旁的树木就没那么幸运了。 社树为社庙三神物之一,可以号令群木;不过九藤镇的社树是由黄土祭炼而成,现在只是个小树苗,远远达不到那种境界,在小范围内还好,在整个镇子范围内就力有未逮,勉强能把三里之内的花草树木联系起来。 这次社树仓促出现,上面的力量主要来自山路两边的树木,简单说就是这些数的灵气被社树聚到一块用来抵抗阴槐木。 如今被槐木把灵气打散,周围的树立刻以看的见的速度枯萎起来,再被强烈的气劲一压,伴随着咔咔嚓嚓一阵乱响,大树小树倒了一地,有的光秃秃只剩个树干,有的甚至连根拔起,山路两侧一片狼藉。 老鬼被阻了一阻,拿住法宝,再次飞身去追。 黄土很不好受。 社树与他心神相连,虽然社树为一地木精,除非把九藤大地的所有花草树木全部除去,否则社树不可能被毁灭,但是老鬼的法宝实在是太厉害,不但击败了社树,而且几乎粉碎了黄土在社树上的一股念头,让他本身心血上浮,真气激荡,难以自持,嗓子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黄土唾了一口,顾不得许多,继续狂奔,社神庙才是他的目标,只要到了庙里,万般手段任我出。 温静静看他被染红的衣衫,吓的小脸苍白,颤颤悠悠询问状况: “东祇哥哥,你受伤了?快把我丢下,你自己走吧,不然我们俩都走不了。” 黄土没说话,只是把她抱得更紧,全力赶路。 温静静和他心意几乎相通,不再说话免得给他添乱,默默地埋在怀里。 老鬼见距离再次拉开,阴恻恻冷笑: “据本主所知,独目小贼还有那乌鱼老贼就在九藤小镇,你这小崽子定和它们狼狈为奸,想必是受它们指使,故意引本主前来,设下埋伏联手要暗算本主!” “不要痴心妄想!本主什么身份,它们又算什么东西,一个小杂种,一个狗奴才,若不是仗着那泼妇和北极的几个老妖撑腰,给它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和本主作对!” “既然给脸不要脸,本主今天就顺路宰了那小崽子和狗奴才,我倒要看看它们能拿本主怎么样!” 老鬼生硬刺耳的声音传入黄土的耳朵,它与独目小鬼和乌鱼怪有旧怨,对它们有所了解,知道骨链是小鬼的贴身法宝,更认得黄土招出来的乌鱼怪。 黄土原本未料到它与小鬼、鱼妖的过节,听它这么说,自然不会去解释自己其实是抢来的骨链,鱼妖已经成为刀下亡魂,只是闷着头逃命。 一人一鬼奔走速度都极快,几个呼吸又是三里多路。 看着前方那若隐若现的熟悉灯火,黄土微微出了口气。 九藤到了! “呔!” 奔走中的黄土猛然一声低喝,远处的灯火中冲起一道黄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这边飞来。 那老鬼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正要一鼓作气追上,突然眼前一黑,轰隆一声巨响,一面巨大的石墙从天而降,像是小山似的拦在两人中间。 老鬼一个没刹住,一头撞在石墙之上,猛烈的力量让地面都晃了三晃,却硬是没撼动石墙半分。 社石! 如今到了九藤中心地界,社石的力量比在南芜城中强了好几倍,几乎要赶上以牛头岭力量加持的时候,这老鬼虽然厉害,但没了那面残旗的相助,仓促之间根本无法撼动小山似的社石。 “这是什么法宝?” 老鬼愣了愣,横移出十几丈,就要绕过去,但是那社石所化的石墙像是长了眼睛,随之移动,牢牢地拦在它的面前。 老鬼来回挪了五六次,戾气上涌,再不耐烦,抽出阴槐棍,拿棍做斧,使了个力劈华山,就要把社石从中劈开。 但是就在阴槐棍就要落在社石上时,社石突然下沉,消失在了大地之上,就像从来没出现过,远处依旧是静谧的小镇。 老鬼一棍砸空,飞沙走石。 等它再次见到黄土时,他正与扈红叶一起站在社神庙的大殿顶上。 老鬼看到社庙,一副早已司空见惯的样子,一头就冲了进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以庙为墓? 趁着社石拦截老鬼争取的一线时间,黄土赶回了社神庙。 把惊魂未定的温静静安置在自己房间,就召回社石,与正在庙中等候的扈红叶一起跃上大殿。 看着远方杀气腾腾的黑绿身影,黄土三言两语交代救人经过,最后不忘嘱托扈红叶万事小心: “虚身老鬼非同寻常,红叶切记不要离开社庙范围!” 扈红叶没想到小小的野槐林中竟然隐藏了虚身老鬼,颇为吃惊,知道事情非同小可,挑了挑秀眉,有些严肃,重重地点了点头: “大敌当前,红叶不敢怠慢!只是虚身老鬼堪比半步金丹,法力精纯,师兄有几分把握退敌?” 她出身名门,知道虚身境界的鬼物什么概念,虽然见过黄土手段花样,但是鉴于双方的差距实在太大,不问如何逃走只问如何退敌已经是对他报以极大的信心,更不会询问怎么打败对手,盲目自大不是她的性格。 黄土甩了甩手中的鱼妖骨鞭,空气中发出几声爆响,有些沉默,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虚身境界的鬼物,想想刚才的经历,能逃出来的原因八成以上是因为老鬼麻痹大意;若真的正面对抗,只怕如今他已经成为野槐林的一具枯骨。 “离开社庙,打不赢,逃不掉,必死无疑!”黄土神色凝重,声音低沉,“在这庙里,有两成!一成在庙,另一成……在南芜。” 扈红叶微微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正想询问,绿皮老鬼已经一头冲进了社神庙,强烈的鬼气把她的话给压回了肚里。 这老鬼凶性大发,仗着法力高强,根本不把社神庙的一切放在眼里,进门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抖阴槐棍,就朝正中大殿劈去。 它追了半天一无所获,早就怒极,这一棍下去用了十分的力气,只见无数幽魂戾气在棍尖缭绕,哭叫声瞬间打破社庙的宁静。 棍未到,阴风先至,强烈的气劲吹的黄土二人衣衫猎猎作响,地上飞沙走石,碎石残屑撞在各处,犹如秋雨打芭蕉。 “这一下怕是有千斤重,要是给它砸实,不但社神神位要难保,整个大殿也要从中间梁断椽折,数年之功毁于一旦!” 黄土眼看着阴气弥漫整个社庙,刺骨的寒气在半空中凝结出薄薄的雾霭,苍白的颜色犹如阴煞枯骨,似乎要把整个社庙给吃掉;尤其是阴槐盖顶的力量,根本不是他所能抵挡的,正面迎敌就是送死,只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不过,此战躲不开,也不能躲! 黄土一声低吼,双脚一点屋脊,腾空而起,像是翻云的鹞子到了老鬼头顶,抖开鱼妖骨鞭劈头砸下,他也有抵象伏虎之力,这一下击中,能把绿皮脑袋砸个对穿。 围魏救赵。 他自认挡不住势大力沉的阴槐木棍,只能选择攻击老鬼空挡,逼它撤招自保。 虽然老鬼本为魂魄,本质上无质无形,但毕竟化形定型,虚身已成,尚未成就鬼丹之流,武技打击效果不大,但这鱼妖骨鞭除了坚硬之外还带着一股邪异的妖气,足可以产生伤害。 扈红叶几乎和黄土同时出手,如今终于显出长生观紫虚峰顶尖弟子的本领,只见她人剑合一,化为一道流光,迎着阴槐棍冲上去,竟然破开漫天棍影,直接从阴风之中穿过,眨眼到了老鬼近前,一剑就洞穿了它的左胸,比黄土还要利索。 老鬼成煞百多年,穷凶极恶,见多识广,第一眼就看透了两人的修为,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想快点夺回宝物,抽取黄土身上的坟墓元气,万万没想到两人的手段炉火纯青,没打到雁反被啄了眼睛,上来就就两人联手反戈一击。 觉察到骨鞭上的妖力,它撤回木棍,反向一抽,抽向半空中的黄土。 这棍又重又疾,黄土身在半空,还没抽到对手,就被一股阴冷的鬼煞之气包围,身如灌铅,动作立刻一滞,那阴槐棍就到了近前。 这下主客易位,黄土成了被动的,及时骨鞭能抽到老鬼,他也要被木怪砸到,如果躲不开,只怕当场就要成为一团肉酱。 黄土并未有半点惧色,只是脸色愈加土黄,这样的生死瞬间,他早就经历过无数次,越危险越冷静,这是他历来的行事风格。 “石!” 社石再次出现,拦在槐木之前。 砰! 棍石相撞,一阵地动山摇,整个土地庙都晃了三晃,老鬼的攻势被拦截,但是黄土和社石都被崩出去十丈多远。 社石落在黄土身边,依旧化为一块磨盘,只是灵气涣散,光泽也不再那么圆润,受了不小的损伤。 黄土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啐了一口,扶着磨盘爬起来。 “师兄,怎么样?”扈红叶持着宝剑,迅速朝黄土靠拢。 她从包里取出几颗疗伤的丹药,要黄土吞服,黄土也不客气,悉数吃掉。 “红叶,一件事!”黄土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能走多远走多远!走!” 说着把她往外一推。 扈红叶正要拒绝,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整个社庙似乎都对自己产生了排斥力,没有防备之下,竟然直接被送出了社庙。 等她返身要扑回去时,社庙周围突然多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一切都阻拦在外,任她使尽办法,也闯进不去。 扈红叶分外着急,只是面对黄土的手段毫无办法,哪里肯离开,只得守在外面,以秘术向师门求救。 不过当她抬头的时候,猛然发现一件事: 庙里打的惊天动地,庙外依旧月明星稀,夜幕高挂,整个小镇安静祥和。 “这……怎么回事?整座庙都被封死了!进不去也出不来,难道师兄把整座庙都祭炼了?” 进不去也出不来! 扈红叶怔怔地看着社神庙,突然觉得它被黄土彻底封死之后,整个院子的气息都随之一变。 死寂的小院,深邃的夜幕,似乎要陷入一股永恒! 那是一种封闭、压抑又有些解脱的永恒! 扈红叶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那个词: “坟墓!” 是的,如今的小院就像座茫茫时空荒野上的一座坟墓,即将陷入永恒的死寂。 “难道这就是老鬼不顾一切冲出野槐林,弥漫整个南芜城也要找的坟墓之气?” “又或者,这就是师兄所说的一成机会?” 扈红叶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脸色猛然大变: “不好!难道师兄要以社庙为墓,与老鬼同归于尽?!” ps:向仅有的几位书友道歉!忙的时候过去了,以后会认真码字,按时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