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1.001:萧总,我好像看到太太了 a市中心酒吧。 施润下了计程车,走进去,眼圈还是红的,不过眼泪没有再掉。 酒保皱眉看着面前一身宽松运动服梳着两个稚气也土气的长辫子女孩,“身份证?” “没带。二十岁,大二学生。” 酒保盯着她那张娃娃脸,不信。 施润淡定地一把拉开上衣拉链,挺了下胸,“未成年发育不到这个程度。” 酒保眼睛直了。旁边几个男顾客也迅速看过来,眼神无一例外是惊艳的。 施润早就习惯了这些目光,发育太好的错。 她把外套拉链拉上,“最便宜的啤酒,来一打。” 很快,酒来了,施清挑衅的短信也来了。 【你走后我问天涯要不要去追你,他都不肯,他说做到一半憋着难受。别说他背叛了你,施润,你忘了吗?你是有夫之妇!三年前他前脚出国你后脚就嫁给了一个又老又丑还是二婚的男人!】 施润收起手机,面无表情冲酒保说:“再加一打!” 现实是这么残酷,父亲为了一块地把她卖了,结婚两年她没见过丈夫,以至于都快忘了,她现在是有夫之妇呢。 …… 酒吧三楼不对外开放的豪华包间。 男秘书季林敲门进去时严肃的签约仪式已完毕,转换为较轻松的牌局。 季林把香烟点燃,恭敬递过去,“萧总。” 男人漂亮修长的手指接过,蹙眉递到唇边,一口烟抽到一半听见季林犹豫的声音:“萧总,刚才我从一楼大厅经过,好像看到了太太。” 男人手里那张要打出去的牌停在半空,几秒寂静,他声线低沉伴有疑惑:“太太?哪个太太?” 季林就知道他忘了,提醒:“您结婚证上那位。” 男人深邃眼眸眯起,慢条斯理抽了口烟,倒是想起来了,他的确娶了一位太太,相貌不知,年龄不知,名字不知,唯一可以确定的大概是,是位女士吧。 当年是季林全权负责这件事。 他没什么反应,轻吐烟圈将那张牌打出去,“把太太的单划到我这。她一个人来的?” “没见旁人,远远看着好像在哭。” 他蹙眉头,淡淡开腔:“想办法让她早点回家。” …… 施润喝到第七瓶酒保就把酒都收了回去,说她醉了,让她回家。 “……醉了吗?” 头昏脑涨难受,是醉了的吧,可为什么郑天涯在施清身上激烈驰骋的恶心画面仍旧挥之不去? 果然‘醉了就能忘掉一切痛苦’什么的都是屁话! 她摇摇晃晃去洗手间,排队的人居然都排到了门外! 施润怕憋不住,上二楼,洗手间挂着牌子:漏水维修中。 “……” 作为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吧之一,真是好恶心的,连个厕所都不给她用! 她就不信邪了,上三楼! 三楼很安静,低调奢华,应该是给特别有钱的高端人士用的包间。 她脚步虚浮地走,突然对面vip包厢的门被一双漂亮的男人大手推开,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走出来—— 2.002:大叔行个方便 施润瞟了一眼,干净的白衬衫,笔挺黑西裤,腿真长。 唉,她对长腿男人最没抵抗力了!酒醉胆大,等她意识到的时候,一声轻佻的口哨已经吹出来。 男人身形一顿,似乎是没料到自己被调.戏了,微微偏头。 施润看清他的脸部五官,轮廓是非常深邃俊美的,不过成熟冷漠。 他眼眸里透出对她此举的反感,施润不好意思地嘿嘿赔笑。 什么嘛,开不得玩笑的严肃老男人一个。 萧雪政没理会这个齐刘海梳着两个长辫子的小醉鬼,转身继续往前走。 施润在后面跟上,她找不到洗手间,现在有人带路了。 男士卫生间小便池前,男人忍到极限,声音冰冷:“出去!” 施润大摇大摆进去,“大叔行个方便啦,我找不到女厕所,借贵宝地嘘嘘一下。” “……” 她自在的不行,进了小格子间,倒还知道要关上门。 不一会儿,萧雪政听见瀑布般的哗啦倾泻声。 头回碰到这样的女流-氓,头回听到女人尿尿的声音,可真是……不优雅! “嗯……舒服!”施润出来,走到男人面前弯了腰,大大的眼眸盯过去,萧雪政要拉裤链已来不及。 “叔叔,你这个年龄尿尿该分叉了吧?” “……”你才分叉!你全家都分叉!等等,他什么年龄?很显老? 施润花痴盯着男人完美的侧脸,没有要走的意思。 萧雪政拉上西裤拉链,脸色阴沉的绕过她走向洗手台。 施润跟过去。他洗手,她也洗手,“你手生的真好看,干净修长耶。” 男人像是没听见,冷漠抿起薄唇。 就是这个动作让施润一下想起郑天涯,他喜欢习惯性抿唇,冷酷的样子特别帅。 可他今天跟她姐姐睡了,还被她撞见。 他可以背叛她,她为什么就只能独自一人买醉? 眼前这个男人比郑天涯成熟,比他有型,那里她刚才也看过了,可不小,如果把第一次给他报复郑天涯,绝对不吃亏! 这么想着,她整个人靠了过去。 萧雪政对她的投怀送抱措手不及,要拽开这个一身酒气的野丫头—— 施润抓住了他的衬衫,“帅叔叔,今晚我是你的,好不好?” 男人视线沉铸地在她长相嫩甜的脸上扫了一眼:“对幼.女不感兴趣。” 施润摇头,“叔叔,你可错了,我脸儿生的小,但是这儿……” 说着她缓缓拉下外套拉链,大眼眨眨:“你看,大着呢。” 他一瞬怔住。她的那对逆天巨ru是弹跳着进ru他眼里的,毫不夸张!所谓动若脱兔便是如此吧。 活了32年,头回亲眼见到这么大的。 男人性感喉结滑动,面上却处变不惊,在施润拉上拉链前他将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去,隔着衣料能mo出弹性极好,有着完美流向他手掌的形状,纯天然无疑。 施润醉的完全放开了,“你摸了我,公平起见我也要摸……” 话音未落,她手已经从他腰间皮带往下。 男人没有阻止她生涩笨拙的动作,湛黑眸底最最深邃处的似笑非笑,轻启薄唇,“玩.火?” “对。”你背叛我,我也可以背叛你。 男人手臂一揽,娇小身体被扣进宽阔坚硬的怀里。 她刚才手摸过来,他有反应。萧雪政倍感意外。 他老二在女人触碰下硬不起来的事实,他已接受多年,今天这个美丽的意外,让他好像又看到了曙光。 忘不了在她手里硬过的感觉,低头看着怀里的嫩人儿,低醇声线为老不尊,“走,叔叔陪你玩.火去。” 把人搂出洗手间,走廊上季林迎上来,“萧总,怎么去那么久……呃!太太?!” 3.003:太太,我们回家 酒吧停车区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前。 施润被抱进后座,车门关上。 车旁,萧雪政左手一根香烟夹在指间,右手插着西裤口袋,意外之外,眉宇紧蹙,“所以,她就是我结婚证上那位?” “是太太。”季林也非常惊讶,两个人怎么就碰上了,还搂在一起从洗手间出来? 萧雪政面无表情许久,一根烟抽完,挑眉开腔:“怎么没告诉我,太太是个童颜巨ru?” 季林好大一声‘啊’中,身材比例极好的长腿男人打开后座车门,弯腰便与施润水汪汪的醉眼对上。 他迷人五官似有笑意,声线在这夜风中格外低沉:“太太,告诉我家在哪里。我们可以回家玩.火,不用去酒店了。” 季林:“……” 神马情况?!萧总原来喜欢童颜巨…? 心塞……这些年往他身边塞过清纯如水的,烈焰红唇的,没想到萧总口味也是蛮拼的,喜欢看着*摸起来销.魂的! 奔驰车上。 施润报完地址就睡着了,醉的,完全忘了问他方才那声‘太太’所为何意。 她的脑袋从男人怀里下滑,到他皮带位置卡主了。 男人眼神晦涩难懂,往上提了提健硕身躯,她的脸不偏不倚滑到了他裤链处。 九月的天气,西裤很薄,她呼吸的热气灼得他居然又有了反应,这证明洗手间她那一摸,不是意外。 面对她的触碰,他真的会产生冲动。 太久没有过的兴奋感让他眼角有些发红,舔了下薄唇,吩咐司机:“左浩,加速。” 左浩再不明白就是傻瓜,头回老板的车里有女人了,奔驰一路飚速。 果岭路别墅很快抵达。 来开门的佣人周婶惊呆了,自从被派到这里照顾太太,两年没见先生来过。 萧雪政抱着人大步上楼:“太太的卧室在哪里?” …… 施润迷蒙中感觉自己被放到了柔软的床上。 她睁不开眼,只听皮带解开的金属声响,紧接着她的衣服没了,身上一重,好闻的男性气息压下来。 “目测的没错,e。”低沉调侃间,薄唇落下来,吻从她粉颈一路往下,贪恋停留在她那片丰腴,闭眼低喘,他亲吻这个唤回他消失多年的生理冲动的女孩,“告诉叔叔,叫什么名字?” “施……施润。” “湿润?” 男人世界里的湿润…… 他低低笑出来:“名字倒是内涵。” 衣衫褪尽最后那抹。 她的青涩完全呈现,无比干净美好,男人暗黑眼眸怔怔望着,突然就没了冲动。如同之前在别的女人那里一样,真要做的时候就开始犯恶心,心里抵触,极度厌恶,当年经历过的一切在脑海里翻涌,像无数根细针扎着他的神经。 施润等了又等,凉飕飕的,可身上男人的神情阴鸷极了。 被他抓的很痛,她不敢大声求他,“叔叔,润润疼了……” 哭声让萧雪政骤然清醒。 他松手抱住她,心生怜柔:“小名叫润润?” 她点点头,眼睛很大,噙着泪,没有防备的醉模样看起来傻。 他低头又去缠她的粉颈,男人呼吸越发急促,他轻声唤她:“润润小太太,你让我ying了,又不能,难受,你说怎么办好?” 低语时,幽深灼热的男人视线缓缓搁在了…… 4.004:分期付您别算我利息 清晨。 施润头痛欲裂中翻身而起,熟悉的别墅卧室,地毯上四散的男女衣服…… 她真的把男人带回家了!!! 正欲哭无泪,浴室里传出水声。 咋地?艳.遇帅叔叔还没走? 他难道不该像电视桥段里那样为避免尴尬,419后早早离开吗? 还赖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他要管她收钱。也就是说,昨晚不是艳.遇,她根本就是把牛郎招回家了? 靠!她就知道她没那么好运气惨遭背叛后马上就能咸鱼翻身。 心情很差地四处找钱包,浴室门开了,劲爽气息清冽扑来。 施润抬头看过去,下一秒脸爆红!传说中紧实的腹肌,完美的人鱼线,松垮浴巾下撑起的象征。他的皮肤非常白,冷冷的,肌肤上淌着水滴,性感在她眼中。 这具身材完美到爆的男性躯体昨夜就在她身上…… 她抬起被子火速捂住烧红的脸! “不敢看我?”男人长腿朝她走来,低沉的声音里似有笑意。 施润往床头缩,手在枕头底下抓到钱包,恨自己手抖什么,怎么说她也是瞟客,给钱的是大爷! 她咳一声高冷开口:“出.台.费多少我给你,拿钱赶紧走人。” “出.台.费?”男人脸色顿时难看,听明白了,这二傻没认出来他是谁还把他当酒吧男公关了?很好! 英俊深眸里笑得冷,“我可是很贵的。” 施润鄙夷,料到他会狮子大开口,她大方地抽出钱包里所有整张:“一千五够……” “十万一晚。” 什么?!! 施润一口气喘不上来,好久找回声音,“呵呵呵,头牌叔叔您开玩笑……” 他也笑,温润如玉,“叔叔不开玩笑。” “十万?你怎么不去抢?!” 男人慢条斯理点了根烟,夹着香烟的修长手指抚过自己精致迷人的脸,“一分货一分价钱。” “中看不中用好吗!”施润气炸毛,“那我都没有传说中被大卡车碾过的酸痛感!也没有被生生撕裂的刺痛,腿没有打颤,声音没有嘶哑,脸上没有被狠狠爱过的娇.媚,室内空气也没有激.情过后的什么甜.腥味……” “……” 男人俊脸冷漠沉铸,等着她从坑爹言情世界里出来。 施润咆哮半天没有回应,她败下阵来。 唉!她招瞟在先没错啦,她也不想就piao资讨价还价显得她很没品啊,可把她卖了也没十万好不! 改变策略,小手缠上他结实臂膀,秒变软妹:“头牌蜀黍,人家还是学生,学生半价好不好啦?嗯?” 萧雪政成功被她装嗲的声音酥到了,想起昨夜弄痛她时,她无助的呓语,在他耳边一遍遍‘叔叔,我疼,润润疼……’ 声儿太甜,要了他这条老命了。 施润见他没反对,赶紧得寸进尺,“半价说定了哦!我现在只有一千五,分期付您别算我利息行吗?” 她也是蛮拼的,简直专业砍价二十年! 男人装模作样蹙眉,“还能不能愉快做生意?” 施润啪的在床上跪好,双手合十,大眼汪汪:“求你了叔叔,回头一定给多多介绍朋友来!” “……”真他妈把他当牛郎了? 5.005:欠我四万八千五,总得有个凭据? 男人动作优雅穿好衣服,没忘了把那一千五‘piao资’揣进西裤口袋:“欠我四万八千五,总得有个凭据?” 施润狗腿赔笑地把学生证压给他,“鉴于我们见不得光的交易,叔叔你从后门偷偷走,看到中年女人躲起来!” 自己家躲什么躲?什么瞎眼神才能把丰神俊朗风度翩翩一身贵气的他当成男公关? 脸色极差地走到门口,想起什么,湛黑视线从她某处掠过,他声音低沉:“洗澡时注意些,胸口…上点药。” “什么啊?”施润不解地走进浴室,镜子面前褪了睡裙便是一声尖叫—— 萧雪政在门外平静听着这声尖叫,眼眸闭了闭。 昨晚情动,失去理智瞄上她那对…… …… 洗澡全程是折磨,水溅到心口好痛! 施润想不明白,第一次,不该是下边疼吗,为什么反倒是上边擦红了? “小左小右,告诉姐姐怎么回事?谁伤害了你们!是不是那个臭头牌?” 可是,他究竟干了什么会变成这样? “太太,七点二十了哦。” 施润火速穿衣服出来,“周婶,早饭我不吃了,上午有课呢。” “不着急,先生的司机在楼下候着。” “先生回来了?!”施润一激灵,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肥头大耳秃顶的老男人。尼玛不是昨天晚上回来的吧?她昨晚招瞟了啊亲!!! 周婶想起先生离开前的嘱咐,“不是,先生没回来,不过先生安排了司机送太太上学。” 施润大舒一口气,挺疑惑,那个老男人两年都不出现,怎么突然想起她了? 莫非良心发现冷落她太久?施润祈祷他一路冷落到他们婚期结束才好呢!还有一年,她就自由了! 换鞋出门,别墅院外玛莎拉蒂车门打开,左浩走过来,“太太,请上车。” “不用麻烦了。” 在学校她是勤工俭学的穷*丝一枚,除了闺蜜菜菜,没人知道她嫁了一个糟老头,宿舍的三个妹子也不知道。 玛莎拉蒂……拜托,她还想过太平日子。 …… 广政集团总部。 上升的总裁专用电梯里,电话那头左浩报告,“总裁,太太拒绝我送,说她坐了豪车下回坐公交屁股该适应不了了。” 萧雪政挑眉合上手机,粗言粗语的野丫头,不过,挺可爱。 电梯门一开,季林早已候在此,“萧总,您的衣服。” 萧雪政接过,身上是昨晚被她抓皱的衬衣,没来得及换。 季林端着咖啡进总裁办公室,男人已经换好衣服,手工剪裁的黑色西装,衬衫也是黑色,更显深沉冷峻。 男人修长手指捏着文件夹,指了指桌边十五张百元钞票,“去开个户,存了。” 季林疑惑,“萧总,这钱……” 男人视线认真看文件,薄唇弧度微扬:“太太给的报酬。” “一晚上一千五?萧总您好便宜……” 男人眉眼不抬:“我可以把你的工资也变成这么便宜。” “萧总!我错了,我闭嘴,我出去!” “滚。” 6.006:真打算一辈子和尚下去? 滚出去之前季林没忘了说:“对了,萧总,纪医生约您下午打壁球,您看……” “ok。”昨夜时隔多年的身体满足,今天精神和心情都不错。 …… 课上到一半,施润从教室后门溜了。 胸内侧的红.痕被汗和胸.衣箍的,好痛。她跑到厕所一看,破皮了,还起了小红疹。 头牌走的时候让她上药,她没当回事,这下惨了。 但是买什么药?不敢乱用,思来想去还是去趟医院吧。 出了校门,上公交,思索该去什么医院挂什么科? 她红着脸手机百度:和男公关那个后胸口zhong痛起疹子,求赐教怎么办? 等了一会儿有热心网友回复:楼主你惨啦!起疹子估计是男方有病,传给了你哦~ 有病?x病吗?施润脸唰的白了,不是吧! 公交到一站,对面刚好是妇科医院,她赶紧下车。 挂号厅里,女导医给了她单子,施润手指微颤地在x病感染科打了个勾。 女导医瞟了眼,“这种病千万别图便宜,建议你挂纪专家的号,他是我们医院妇科权威,他的号一百。” 施润啥也不懂,认栽!肉疼的掏钱:“请问几楼?” “现在11:50,纪医生下班了,他下午两点上班。” 不早说!特别生气,可也只能老实等。 一分一秒熬到下午两点,施润站起来,女医生却打开挂号窗口话筒,“小姑娘,抱歉啊,刚才接到纪医生助理电话,纪医生下午有事不上班了,挂号费不能退,你要么换个教授号要么明天再来。” “……” 搞毛啊!耍人不是?施润一肚子火忍到极限,噼里啪啦就和女医生理论开! 挂号厅瞬时炸了锅。 …… 私人会所,壁球馆。 纪遇南满头大汗叫停,“雪政,歇会儿,我电话一直响。” 接了电话回来,“医院有人闹事,我得回了。” 萧雪政挑眉,“你那家破医院还没倒闭?” 纪遇南早已习惯他嘴毒:“你走不走?” 从洗浴间出来,一身清爽,两个成熟魅力的男人往会所出口走,俨然一道迷人风景线。 …… 半小时后,揽胜停在妇科医院门诊楼前。 纪遇南打开车门,“你也下来,去我那取药,坚持服用别放弃。雪政,人生才走过三十多年,你真打算一辈子就这么和尚下去?” 男人薄唇似扬非扬,“不用吃药,我可能……好了。” 纪遇南眯起一双桃花眼:“靠!你过x生活了?” 两个人朝门诊大厅走过去,纪遇南仍旧不可置信,“萧五爷!确定不是左右手?我去,你他妈这辈子居然还能过上x生活……嗷!” 话没说完俊脸被一病历砸中! 大厅中央的装饰石桌子上,施润叉着腰暴走中:“骗我挂了一百块的号,没有医生看诊?!我年纪小也不是这么欺负的!砖家到底来不来,不来我把这里掀了!” “纪医生!”女导医奔过来,纪遇南揉着脸听事情大概。 身旁,挺拔站定的男人蹙眉看过去。 视线交错会有感觉,施润一扭头,几乎没认出,男人一身纯白休闲运动服,特别高站在人群里,双手随意插袋,比之早晨,显得年轻不少。 头牌?他怎么会在这? 7.007:我很爱我丈夫 施润怔忪间,纪遇南走过去。 “小妹妹你别激动,我是纪医生,下午我的确有事,医院通知不到位。这样吧,为表抱歉,看诊免费行吗?” “免费?”这惊喜的二字让她连头牌君的出现都忘了! “真的免费吗?” “是的。” 她激动地毫无形象爬下石桌,泪眼汪汪扑上纪遇南:“医生大人!你可要救救我!” 头回碰见这么逗的丫头,纪遇南忍住笑,带她去诊室。 萧雪政蹙眉跟上,没记错的话遇南是x病科医生……她找x病医生看病? 诊室里。 施润手杵着小额头,表情痛悔:“酒醉误人啊!医生,我昨晚和一个男公关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今早一看,我的xiong好红,内侧肿了。现在还起了小疹子……我很害怕,是不是被传染了什么不干净的病?我还年轻,不要得病啊!实不相瞒,我是有家室的人,我很爱我丈夫!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 萧雪政:“……” 你他妈很爱你丈夫老子怎么不知道!招瞟拖欠瞟资什么的不在话下!还污蔑说他有病?! 某人那张高贵冷艳的俊脸,一瞬沉黑如碳…… 纪遇南尚不知在场两人极其复杂激烈jq的关系:“我得看看你胸口的情况才能确定是什么病症。” “啊?”施润当即脸红,知道看病要望闻问切,可是…… 算了,治病要紧!她视死如归撩起衣摆—— 纤细手指却猛地被一只有力大手攥住,紧接着她被拽出诊室! 萧雪政实在忍不了这逗比了,不温柔地把她板到墙上,薄唇紧抿:“真傻还是不矜持,胸随随便便给别的男人看?” “管我!要不是你把x病传给我我需要来看医生?” 他气得头疼:“再说一遍我有x病!脑子里长得的是草?” 男人大手不由分说扯开她的衣领往里看,蹙眉,比早晨严重了,红疹估计是她皮肤嫩磨出来的。 心里有些愧疚,面上仍旧冰着,单臂扛了便她下楼。 “喂!我病还没看完……” 一楼药房,萧雪政拧眉买了一瓶碘伏,进口外伤软膏,一盒阿莫西林,医用纱布。 施润被他拎小鸡一样进了女卫生间,男人长腿把门踢上,伸手就扒她衣服。 她惊慌反抗,衣服还是被他扯了,文.胸暗扣解.开,她脸红的双手护住自己,手又被他大掌拽开。 施润吓哭:“死头牌你想干嘛……” 胸口一凉,棉棒占了碘伏涂抹上来。 原来是给她上药…… 男人眉宇微蹙地只盯着她伤口,旁的并不看,动作很轻,这双修长的男人手不仅漂亮,还意外温柔。 两人离得太近,他略低头,热热呼吸好死不死喷在她右侧胸口上… 施润快要疯了!肩被他按着无法动,祈祷他没注意到她尴尬的变化。 终于等他贴上纱布,刚要大松口气他却忽然低头,深邃双眸盯着她已产生变化的那里,“这么敏感地在我面前,真的好吗?” 8.008:她是萧太太,放尊重了 “……”去屎!生里反应懂不懂个流.氓老鸭!!! 姑娘哆嗦地手臂遮住小左小右,脸红的呼吸都在冒烟…… 萧雪政倒没给她更久的尴尬,漆黑视线视线克制地从她胸口移开,再多停留一秒,定力不够他可能真会含上去。 背转身,左手插进口袋,施润看到他手在裤袋里动了动。二十岁姑娘的单纯眼里,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男人紧闭眼眸,蹙眉静静等待身体反应过去。 昨晚碰.她有反应,今天单看她的身体就兴.奋了。这变化让他几分茫然几分惊喜。 大约半分钟,他转回身,呼吸略压抑:“别碰水,避免出汗,按时服用阿莫西林。普通擦伤而已,不是什么x病。” 见他皱眉严肃,施润将信将疑:“真不是?那你告诉我,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我小左小右会变成这样?” 男人低沉轻咳一声,移开目光,无法对视她大眼里纯真的迷茫。 “呆这别动,我去拿车钥匙,送你。” …… 三楼诊室,纪遇南眯眼,意味深长盯着去而复返的男人。 萧雪政直接无视了他,找了一圈,表情不耐,“我车钥匙?” 纪遇南啧啧凑过去:“这小嫩芽就是你x生活对象?” 男人一脸面无表情。 纪遇南才不吃他这套,“难怪你从挂号厅一路跟过来!我还寻思你老人家什么时候对我的工作感兴趣了?不是我说你啊,萧五爷,饥.渴归饥.渴,这才多大点儿你也忒禽shou了让她给你……” 那二个字他都说不出口,“喂,成年没?” “我有那么饥不择食?”萧雪政懒懒瞥他一眼,走到窗边点了根烟,“二十了,她面相生的嫩。” “真假的?那俩长长的辫子我以为十五六!” 纪遇南不怎么信地拿起病例一看,的确二十岁,“名字也够特别!湿润?啧啧,很出水儿?” 本是男人间无关大雅的调笑,萧雪政突然转身,深沉的眸底冷厉明显,“遇南,嘴上别贱。” “怎么了?”纪遇南错愕。 男人五官严肃:“她是萧太太,放尊重了。” “what!就那小不点?!” 几秒震惊里纪遇南没说话,再抬头神情陡然认真,“雪政,这姑娘和你老二来电,当兄弟的是真为你高兴。但是可惜了,她偏偏是你结婚证上那位。听我一句,千万别再和她睡,走着走着肾说不定就走心了。你娶她干什么用的,不用我提醒吧。” 萧雪政拧眉掐灭香烟,男人间的沉默对视,他这双深沉的眼睛里有什么,纪遇南根本看不清。 他表情淡漠:“我有分寸。” 根本还没和她睡过。能不能走肾要看他身体造化,至于走心,大可放心,他这辈子怎会再碰‘感情’二字? …… 回到女洗手间门口,萧雪政没找见人,看到张留言条。 她的字跟她的脸一样,圆圆的憨态可爱,但是内容就…… 9.009:小傻,惦记你肝肾做什么,要惦记也是惦记…… 【英俊潇洒持久力强器大活好(此处省略一万字赞美)的头牌叔叔!为了避免在车上被你打晕醒来后肾和器官都不见了的危险,就不麻烦你送了。欠你的部分瞟资小女子铭记,会还你的!求别再惦记我的肾我的肝我的眼角膜!!】 “……” 持久力强器大活好?恩,实话。 每次用手至少半小时。 修长手指捏着那张纸条放进西裤口袋,笑了。 小傻,惦记肝肾做什么,要惦记也是惦记你那对…… 男人喉结稍有滑动,蹙眉闭上眼眸。 下班高峰期,施润挤破头才挤上回学校的公交,不过心情是美丽滴。 没得x病!一百块挂号费也失而复得! 好吧,没什么好高兴的,想想拖欠的那一屁股巨额瞟资,人生就没有爱和希望可言…… 幸好她聪明机智溜得快,不然现在就是在被割器官的路上啊! 咕咕—— 肚子叫了。午饭没吃,饿。 这个月才刚开始生活费就剩一百了,忍着回学校餐厅用饭卡吃吧,在大白菜炖小白菜,土豆烧土豆,清汤里几片高贵韭菜叶这些食堂大妈处理不掉的菜中,她还是可以任性地挑选的…… 下公交的路边刚好是宿舍楼,施润热出汗,决定先换衣服顺便看看宿舍小婊砸们有没有吃的可以蹭! 手机震动时她刚好走到宿舍楼拐角,点开,微信里是郑天涯发过来的两个字:润润。 视线一抬,陡然怔住。 宿舍楼下,双手插袋伫立在车旁的男人,他穿她最爱的蓝白条纹衬衫,修长挺拔,侧脸英俊,年轻不羁。 郑天涯…… 施润脸煞白在那里,手指颤抖得多用力,手机才没掉在地上。 昨晚冲出他公寓的第一时间,她把他的手机号qq号能拉黑的全部拉黑,唯独忘了微信。 隔得远,他视线在楼门口搜寻,并未发现她。 施润无表情转身,冷静走几步过了拐角,拔腿狂奔! 她怕见他怕到身上只有一百块也上了计程车。 把微信里的他拉黑后闭上发红刺痛的眼,车窗外风吹得她全身冰凉。 不愧是郑天涯,睡了她姐姐二十四小时后才想起找她这个女朋友。 青梅竹马十余年,早恋六年,对郑天涯的仰望崇拜从小开始,她脾气不好也不乖,可他就是有本事收服得了她。跟在他身后当甜蜜的小尾巴,她变得很软很听话,是这样全心全意的付出给了他可以随意伤害她的资本? 男人恶心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 夜九点,总裁办公室灯光明亮。 季林敲门,伫立在一整面墨色落地窗前的高大男人转身,眼眸盛了夜色,深邃无边。 “萧总,这是太太的全部资料。” 男人漂亮的手一摆,示意放桌上,松了松领带,眉宇间略显疲惫地走到桌边,修长手指打开文件。 第一页第一行他便蹙了眉头,“施为律的小女儿?” —————— 感谢‘最爱射手座’‘端香凝凝’的红包,以及sandycss土豪的五十朵娇.嫩鲜花,还有亲们的月票子~ 狂点收藏吧!不要因为五爷是朵娇花舍不得下狠手~ 10.010:求收留一晚 “萧总知道施为律?”季林意外。 区区施博地产,和广政这样的集合性大集团不可同日而语。 萧雪政淡眼无波:“在萧宅见过他几次,回回送礼。” 老爷子虽然退下来,在a市影响力可没下去,尤其城建局熟人多,施为律攀这棵大树,不奇怪。 萧雪政对施为律印象不好,他手上几个楼盘闹出的事儿略有耳闻,这人太精于算计。 “太太是施为律落在外头的千金,就是……私生女。” 眉宇微蹙点头,他看到了。 生母不详,六岁进福利院,在那里生活到十四岁被施为律突然接走,在继母和正千金姐姐的夹缝压迫中生活。 日子很难过吧。 资料里标注她在十四岁进施家那年频繁进出医院,均为外伤,后服用过一段时间舍曲林。 男人黑眸一沉,舍曲林,治疗抑郁的药。 她的全部资料就简单两张,浏览到最后,他注意到一个叫‘郑天涯’的名字。 “这个郑天涯是太太的青梅竹马,太太在福利院那段艰难时间里这男孩帮助许多,后来同在一个中学,太太十四岁那年与这男孩……早恋了。” 季林说完小心看他。 男人两根修长手指夹着这份资料,往桌上一甩,面无表情点了根烟,湛黑眸底最深邃处安静无比。 他缓缓吐出烟圈,挑眉冷问:“现在还在谈?” …… 丽景路夜市。 施润蒙了蒙肿起来的红眼眶,低头帮忙整理服装。 菜菜听完,盯着她看,半晌冷静地只有一句话,“施润,你个猪脑子。” “菜儿,我来求安慰的。” “擦擦眼泪再说话。” 施润找不着纸巾,用袖子,菜菜嫌弃,她是个文静讲究的姑娘,虽然很穷,“给你手绢,擦完了喝口水,坐下。” 施润老实听话。 菜菜挂上一块‘暂不营业’的牌子,在她对面坐下,两姐妹膝盖对膝盖,手握手。 施润笑一下:“我是不是特孬?男朋友和姐姐联手背叛,我屁都不放一个走的时候还贴心给他们带上门,转身就酒吧堕.落找牛郎。” “相当愚蠢。膜没了,还被狠敲了一杠。牛郎的世界血腥恐怖,听说他们背后都有打手,付不起瞟资轻则身败名裂,重则砍掉手脚被卖到畸形秀市场……” “尼玛的舒菜!老娘来求安慰!”真是她亲闺蜜? 菜菜睨一眼这二货,心中微微叹气,表情鄙视,“还求收留一晚是吧?” 施润流浪猫一样点头,宿舍不能回,谁知道郑天涯走没走?回果岭别墅打车钱不够,只好投奔穷闺蜜。 十点过五分,今天买卖不行,早早收摊。 写着‘拆’字的楼栋前,菜菜把推车锁好,两人抱着大堆衣服上三楼。门打开,暖光里江州穿着围裙一脸清俊笑容,接过货吻了吻菜菜的脸,这才看到门外还有人。 “小润也来了?” 施润被眼前恩爱温馨的一幕又蛰红了眼,嘟嘴,“江学长,别赶走我这个小灯泡,瓦数低,我带了耳塞,晚上不影响你和菜菜夫妻生活的!” 11.011:万一他一个不高兴来学校举报她 江州温润一笑,菜菜懒得鄙视,“饭好了?” “早好了,我去热一热。” 两人牵手进了厨房,施润落寞窝进沙发。江州,菜菜,她,郑天涯,四个从小一起长大,丽景巷最令人羡慕的两对。 江州和她一个大学,金融系男神,菜菜没有上大学,兼三四份工作养活母亲和读重点高中的弟弟,天差地别,他们感情却那么好。 郑天涯不过出国三年,回来就彻底变质,面目全非。 晚饭施润一个人干掉了两碗馄饨,还要添米饭,江州要制止,菜菜摇摇头。 她伤心难过时唯一爱好,暴饮暴食,亏待什么不能亏待胃! 吃撑的好处,容易累,困了就什么都不会想了。 施润摸着小圆肚儿起身,“睡也——” 可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门轻声推开,施润抬头,“完了,江学长该画圈圈诅咒我了。” “有你什么事儿。结婚前我不会给他,亲抱摸再多只让他更难受。”菜菜上了床,两姐妹身条儿都细,单人床也不挤。 过了好久,菜菜握住她黑夜里冰凉的手,轻轻叹息,“润润啊,郑天涯爱你,能从他眼睛里看出来。可他眼里除了爱,还有野心,他和施清上.床,怕远不止放.纵这么简单。” 黑暗中施润大眼放空,曾一度喜欢的就是他有野心抱负,他用一切时间上进进取,认真起来特别迷人。她把他当做信仰,目标,榜样。 可现在一切都成为深深的讽刺! 清晨五点,施润失眠地无法再睡,起床洗漱,镜子里果然两眼被国宝附体! 取了冰块敷,江州也起来了,他有电动车,载她在七点进了a大校门。 施润到了大教室,一个人没有,她懒懒趴在课桌上,想起昨晚菜菜说过的牛郎们催债的残.暴招数…… 喵的学生证在头牌手里她怎么忘了!万一他一个不高兴来学校举报她生活淫.乱……擦! 施润倒抽口气,赶紧给菜菜微信,急求兼职!急急急! 可是等到第二天菜菜也没甩她。 又过了两天,菜菜忙的还没有鸟她,下午上课的路上,施润手机搜兼职,第一眼看工资! 上课铃响了,她收了手机加快步伐往教学楼走。 经过学区最大的办公楼,无意扭头一瞥,骤然脚步顿住! 办公楼大门明净的台阶上,一道修长的男人侧影挺拔伫立,黑色衬衫,窄版西裤因为过分修长的双腿而略成九分,戴腕表的手缓缓插进西裤口袋的一个动作,优雅内敛,他在道道倾斜的光晕里安静站定,深邃完美的男人五官好看得不似真实。 施润不敢相信自己这双眼睛,震惊来不及,眨眨眼,再看。 重复多遍,看到的依旧是他五官沉铸在与校长握手的样子。 头、头、头牌……他出现在她的学校里,在和她家校长君蹙眉交谈着什么…… 尼玛!!! 她揍知道她揍知道!这人面兽心的不会放过她!区区四万八千五瞟资,居然跑来找校长举报我你个老婊砸!! 施润瞬间,特么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12.012:总裁,您这么任性太太她造吗?? 时间每过一秒施润浑身的血液就多冻住一点,她双手抱住脑袋,绝望闭上眼,仿佛已经想象到明天学校led大屏上贴着她照片的开除公告!开除原因:违法犯纪伤风败俗招瞟男公关还拖欠瞟资严重损害a大名誉! 呜呜呜……哦多kei……雅蠛蝶!!! 眼一闭心一横!拔腿就要朝那二人冲过去,手臂被人一把攥住。 “润润!第二次铃声响了你怎么还在这?” 施润回头,同寝的赵明明。 赵明明拽她:“快走啦,地中海的课诶,迟到了扣平常分!” “喂,小明,这个……”话没说完,人已经被大力女汉子强行拖走。 上气不接下气赶到教室,施润屎过一样瘫在课桌上,冷静下来一想真是心惊胆战!要不是小明拖她及时,她现在肯定抱着校长大腿在问“校长大大,这牛犊子跟您举报说我招瞟他了?”此类不打自招的白痴问题…… 办公楼前。 萧雪政慢条斯理收回目光,男人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 林校长点头哈腰:“萧总,再次感谢您对学校新建图书馆的投资赞助!另外,听说您是哈弗商学院dba毕业,如果可以,本校真的很想特聘您为博导……” 手机响起,萧雪政扬手表示sorry。 看他眉头紧蹙挂断电话,林校长识趣地说,“萧总有事请忙。” “公司紧急会议,萧某先走。”男人绅士地点头道别,左浩将车开过来。 …… 广政集团大厦五十层,时长两小时的紧急会议结束。 季林接过秘助递过来的咖啡,轻敲总裁办公室门。 办公桌后的男人沉重身体靠在椅背,长腿交叠,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结实小臂,在抽烟。 季林见他手里拿着什么,漫不经心地在看。 凑近一瞧,太太的学生证? 男人夹着香烟的漂亮手指弹了弹学生证照片里傻傻雪白的小脸蛋,挑眉开腔:“打电话给a大林校长。” “啊?” “说我对他提议的特聘授课很有兴趣,不过,博导课改为艺术系11级任何一门,都ok。” 季林一头雾水,反应挺快地往学生证上一瞄,瞬时露出一副‘哇哦’的表情! 三分钟后,季林捂着手机进来,“萧总,林校长说艺术课程不缺老师,而且您授课本科太大材小用……” 男人平静掐灭烟头,烟雾伴随说话时的声音,极为低沉性感,“告诉他,捐赠数目上多摁几个零这种事,可以有也可以没有。” 季林:“……” 总裁,您这么任性太太她造吗?? 施润一个喷嚏打的莫名其妙,整堂课在惶惶中熬过,她眼睛一直盯着前后门,唯恐校长大人突然出现抓她! 还好木有。 赵明明收拾课本,“润儿,走不走?” 施润死鱼眼:“笔记还没抄完……” “我抄了啊,待会儿复印一份给你。” “小明我爱你!” “大啵儿我也爱你,再叫一句小明一定撕了你。” “……” 无精打采回到寝室,惴惴不安等到夕阳西下,日暮渐沉,校长居然还不找她? 几个意思?难道头牌没有举报她? 种种猜测中,手机响了—— 13.013:有人逃课 施润吓得,第一反应校长打来的? 捂着眼睛,从指缝里一点点去瞄来电显示—— “菜菜你要吓死我!还以为是校长!” “怎么,校长终于还是不肯放过你这朵艺术系娇花,要约你出去开.房?” “……” “找我有事?” 菜菜回归正题,“不是急求兼职?我这有一个,不是特别正规,但薪资高!你要愿意周五上岗。” “真的吗?”施润跳起来去看课表,“周五下午没课,上午选修!可以逃,嘤嘤婴!” 喜滋滋的挂断电话,双手捧着她的小圆脸开心倒在床上,嘻嘻,拖欠的瞟资有着落了!而且校长也没来找她,说明头牌或许没举报她? 人生特么的突然又美好起来了! 转眼周五。 早晨七点,菜菜打来电话说兼职下午开始。 挂了电话施润妥妥爬回床上。八点选修课的张老师,施润跟大三学姐们打听过,人可好了从不点名。她就是奔这才选的这门课! 睡了个无敌大美觉!十点半,起床洗漱,宿舍门哗的一声被踢开! “润润!这堂课你没去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施润一脸洗面奶抬头。 赵明明哇哇尖叫凑过来,“你造吗?老张莫名其妙被换掉了,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新换的是一个长腿男神!天哪,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只想到一个词,风光月霁~” 周蓓也一脸痴迷状:“帅到无可救药了!” “真的特别英俊,成熟型男,气质干净深邃。”一向高冷的纪灵也微晕红了脸。 施润鄙视一下眼冒红心的三只,问出最关心的问题,“点名没?” “拜托,男神老师才不屑点名这种庸俗的事!” “对呀,课刚开始,旁边班那群小婊砸全挤过来了,还点名,教室都挤爆了好咩?” ok!放心了,以后这课随便逃,欧耶! 艺术系二号教学楼。 林校长一脸笑容地迎过去,“萧总上课辛苦!孩子们没给您添麻烦吧?” 身着黑色修身西装的男人走下讲台,白衬衫解开两颗纽扣,露出白皙精致的男性锁骨。 他把手中教科书扔给身旁候着的季林,深邃眸底似笑非笑:“有人逃课呢。” 林校长:“……” 哪个小王.八羔?!这下坏事儿了! 季林小跑着跟上前方长腿男人,气压低沉,他小心开口,“萧总,下午与恒通的签约定在哪?” “常去的商务酒店。” 上了公交,施润才知道她要做的是什么兼职,居然是给各大酒店开了房的客人送安全套! 兼职的老板说,有些挑剔或者喜欢刺激的宾客不喜欢酒店内部所备,会从他们这电话订单。 送货一单六十元,车费还可以报销,诱huo太大了!虽然这类兼职有点无耻下.流…… 但谁让她现在是个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干的小婊砸呢! 去指定地点取了大堆套套和情.趣物品,第一单地点,云端国际商务酒店。 到站时天忽然下起了雨,施润飞快跑向酒店大堂,直奔电梯。 八层,807号房前。 擦了擦湿漉漉的刘海,深呼吸一口气,敲门。 片刻,尊贵商务套房的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施润迎着一片高大阴影抬头,“先生,您购买的避孕……” 话没说完,人傻掉了…… 14.014:有事说,没事滚 正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 眼前身姿无比高大挺拔的男人,他薄唇紧抿蹙眉也在看她,沉黑眸底略有意外。 额,买家怎么是他?让她这个前恩客的送货妹……好尴尬的说…… 施润抿抿唇,晃了晃纤细五指,“嗨!头牌叔叔,好巧。” 空气宁静窒闷。 施润继续呵呵呵,“你在接客哦?” “……” 好吧,又高冷不理人。 施润自顾自从他胳膊底下钻进房间,刚想把东西从书包里拿出来,视线不经意地往房间里一扫,再次傻掉! 房间里沙发边站着一年轻男子,清瘦白净。 他正在脱衣服…… 施润那双大眼睛要爆掉了! 她愣愣地回头,极其复杂地看了眼门口面无表情的男人,不敢相信的受伤小眼神:“你居然还接男客?” “……” 萧雪政快要到极限了。 男人五官冷肃如冰,皱眉凝视这个莫名其妙闯进来的逗比,“有事说,没事滚。” 施润百感交集!真是为了钱什么洞都可以进的男人啊,一想到那晚和他……内心就无比悲戚。怎么可以进了我又若无其事进别人,还是男人!!! 算了,一场瞟而已,还是赚钱要紧! 她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诺,你订的货,六百七十元,现金还是刷卡?” 萧雪政扫了眼她手里的东西,深邃视线缓缓搁在她脸上,笑了似的,“安全套?我和谁用?” “你订的进口极薄两只装,还有无痛滑.润剂……” 施润说着,往沙发边的男子意味深长看过去,笑容甜美,“亲,本店这两款是专为男士与男士打造,很适合你们哟!” 话刚说完,沙发边清秀男子突然捂着屁股惊恐后退,“萧、萧先生,我是直的……” 男人五官极度阴沉:“小张你先走。” 年轻男子慌张逃离。 施润有些懵这个剧情的发展,好奇的看着他身影消失在门口,头刚扭回来,鼻尖撞上一堵坚硬肉墙! “啊……”她痛得叫了一声,手捂上鼻子摸了摸,还好没流血。 火大的抬头,刚要说话就被男人那张极其冰寒的黑脸噎住…… 萧雪政还在往前走,直到坚硬胸膛压住了她那对丰腴,她在他怀里再不能动。 男人右臂撑着墙,夺过她手里那盒东西,男性特有的低沉声线里完全听不出喜怒,“逃课兜售成.人用.品,恩?” 【谢谢射手座童鞋的鲜花钻石,爱你们,请收藏收藏~】 15.015:不会用,教一下【修】 “你怎么知道我逃课了?”施润蛮惊讶,反应过来恨不得咬舌,笨蛋,不打自招了。 萧雪政盯着她懊恼的样子:“缺钱?” 施润猛点头! “多少?” “四万八千五!” “……” 见他老久没声儿,抬头,男人一脸无语,施润顺着他目光一瞄,囧,他问的是她手里的东西多少钱…… 她不好意思地笑,“一共六百七。” 萧雪政稍微离开她,拿钱夹,目光不经意地一瞥,深邃眼眸里是她微微淋湿的模样,并不狼狈,两束长长的头发柔乱在胸前,把发育过好的雪白曲线遮得若隐若现,它们的弹性和美好,那天晚上他体会得淋漓尽致…… 成熟在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多半经不起视觉刺激。 突然就生了那么点邪念,在施润巴巴地要接过七张百元大钞时,男人手臂蓦地一抬。 施润166的个子跳起来,还是够不到钱,他太高。 “头牌叔叔?” 男人视线静静盯着她因为跳而晃动的某处,五官一本正经:“不会用套,你一个负责卖的,现场教学一下?” “……”一个牛郎说他不会用套…… 施润有点蒙,但看他眉眼平静又不像刁难,为难:“我也不会啊。” 他收起钱,“不买了,买了也不会用。” “别!别呀,”施润满眼都是那即将进口袋的六十块,纠结来去,脸红红:“那我……试试吧。” 萧雪政几分意外,挑眉,没说什么,长腿走到沙发边,优雅坐下。 施润目光在房间里搜寻,高中时生理课老师用香蕉演示过,可这里没有。 男人已经等不耐烦,施润赶紧走到他跟前,本想在他旁边坐下,却听他似笑非笑说,“这个姿势不方便吧?” “……”他在说什么? 最后是依照他指示,莫名其妙跪在了他双腿中间,施润脸红的不行,因为一抬头视线直对男人撑起的裆部…… 她深呼吸一口,小手微颤地去握他的修长食指:“比如这根手指就是你的…,撕开包装,抡着慢慢戴上去……会了吗?” “……” 男人五官炭黑地扯出自己的手,“耍我?” 施润听他愠怒的声音,茫然,“没有啊,找不到香蕉,所以只好……” 萧雪政仔细凝视她委屈的大眼睛,那里面没有狡黠,纯纯的一汪清水。他蹙眉闭眼,看来这小傻没明白他说的现场教学是什么意思。 让她拉开他的裤链,直接给他戴上的意思。 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坏处,纯的,都听不明白他在耍流.氓在挑.逗她。 但这份纯真却让他心生涟漪,静静看一眼她还在脸红不知所措的模样,清理了一下食指,站起身把钱给她。 施润要找零,他摆手。 “三十块的小费?”她不确定,开心坏了! 瞧着她甜腻腻的小圆脸,他莫名心烦气躁:“还不走?” “哦!”施润收拾书包,“头牌叔叔,咱们这叫礼尚往来,我光顾你,你光顾我,下次有需要联系我!” “……” 头疼。娶了一个睡自个儿老公花五万块的小白痴,还是被睡,被欺负。这还要跟他礼尚往来,互相光顾? 16.016:等着你叫老子老公那一天是什么表情【修】 施润乐滋滋出了807,手机响,她接,那边一阵咆哮:你们‘快活世界’到底怎么做生意的?我四点订的套儿现在还没送过来!” 她懵了,“先生请问您……” “老子订的进口极薄两只和润.滑油!云端国际817房!” 817……尼玛送错了! 难怪刚才清秀男子慌乱逃跑,头牌一脸阴沉……原来人家根本没订! 施润回头看看紧闭的807,心里默默道歉,背着书包往817狂奔,那对男男把她骂了个惨,但还是买下了。 “相当于做了两单!”心情不错,下电梯到酒店大堂,刚走出旋转门就看到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伫立在一侧。 施润走过去真挚地说:“对不起头牌叔叔,弄错了,套套你不要可以退货的。” 男人懒得看她一眼,一派清冷注视前方。 好吧,那就当你买下了,反正下次接客也要用吧。 想到接客,施润忽然抬头,很感兴趣地蹭蹭男人干净的衬衫袖:“叔叔,刚才房里那男子到底是不是你客人啊?” 无回应。 “情儿?” 空气安静。 “都不是?那么故事难道是这样!头牌叔叔你因为一副好皮囊被黑大老板控制,不得不流连于各种老女人富婆间赚取暴利,久而久之,你清澈的心灵受到了污染,性向发生了变化,你爱上了男人!麻木伺候富婆之后你急需释放内心空虚寂寞,所以骗拐年轻男子来酒店行*之事……” 男人终于在此时转身,“再说一个字信不信我就在这台阶上跟你行*之事?” “……” 脸红的,吓的,总之是安静了乖了。 这时,停过来一辆车,男人一脸阴沉下台阶。 施润目光跟过去,看清那辆车的标志,宾利,最新款! 司机下来恭恭敬敬在为他开后车门! 萧雪政微倾身要上车,余光里某小团还傻呆呆地站在那,天色已晚。 “过来。” 施润走过去,盯着漂亮尊贵的车型,不怎么相信但还是问了句,“这车……你的?” 他表情冷,“不是我的难道是租的?” “那必须绝对是租的啊!以你一晚上十万来算,那也得不停不歇大半年才买得起呀,只怕车买到了,你早就那什么而亡了。” “……” 非要坚定的认为他是牛郎?行!等着你叫老子老公那一天是什么表情! 施润对某人满腹深黑全无自知,忙着欣赏豪车,拿手机360度全方位狂拍! 拍完了翘.挺的车屁股走回车侧,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不耐烦的俊脸,“还杵在那?” 她赶紧坐上去:“谢叔叔的顺风车!” 17.017:这车租金贵不贵?【修】 一路诡异的安静,她竟然没叽叽喳喳。 萧雪政蹙眉扭头,就见这小白痴书包都没放下来,背挺得钢板一样,双手规规矩矩搭着小膝盖,一副上课的标准坐姿,白皙小脸蛋,满满是拘谨。 男人薄唇不禁微微勾起,“一书包的安全套情.趣油,不磕背?” “……还好。”施润脸热热地,他这么说了,才敢把书包拿下来放到脚边。 这突然乖巧怕生的模样…… 他挑眉:“没坐过这种车?” 施润摇头。 虽然施为律也有不少名车,她却不曾有幸坐过一次,说起她这个爹,不该叫爹,叫皮.条客更合适。 她一闪而过的黯然,男人看在眼底,声线放温和,“随意些,租的车而已,坐不坏它。” “你说的哦!”她笑,吁了口气,像小猫一样窝起了自己,“这车租金贵不贵啊?” “还行,一天一千。” 这叫还行!“租半年你都可以买辆差不多的车了。” “差不多怎么开?”他似笑非笑看她,“我可是头牌呢。” 倒也是。难怪他一晚收费十万,开销真不小呢,年纪一把还在男.色界摸爬滚打,也是个可怜人! 施润扫过他价值不菲的名贵腕表,还有他这身矜贵不凡的行头,这些都是租来的吧。 越看他越收不住眼底的同情怜悯,她说,“叔叔,四万八千五我会尽快还你的。今天就赚了一百二呢。” 瞧着她满足的小脸,他些微笑意,不过陡然严肃:“为了赚钱就可以逃课?” “没办法嘛,”施润鼓鼓嘴,“再说老师们好糊弄啊!今天上午的选修,听说老师换了个年轻男*丝,那我更不怕了!” “……”男——*丝? 某人俊脸铁青,压着怒气问:“点名也不怕?” 她狡黠:“点名我就生理痛,头痛,感冒痛,路上碰了一下裤子腿痛,风一吹关节痛~” 萧雪政哼一声,“照你的痛法老师还拿你没办法了?” “怪笨老师太好应付。要是我是老师,有的是馊点子,谁敢逃课我让他一辈子记住我~” 他像是随口聊天:“哦?什么搜点子?” “就比如针对我这种极其难搞的哈,证件照是我死穴,只要放出那其丑无比的照片,我这个艺术系ru神就彻底不用混了!” 男人薄唇性感勾起,又蹙眉,“什么神?” 虽问,那双湛黑无底的眼眸却朝她某处瞥了过来。 “没、没什么!”施润脸红地拿书包挡胸前。他眼神要不要这么直勾勾,害她一哆嗦文.胸下面凸起来了……呜。 莫名的心悸,施润不肯再说话,隔了一会儿,他问她地址。 施润报学校。 下车时,手机响,是个陌生号码,施润以为是客户,接起却听见无比熟悉的清冷男声。 18.018:别碰我 不等那头接着说话,施润手指颤抖挂断。 萧雪政盯着她,她的破手机不拢音,电话那头男人叫她‘润润’。 施润拿了书包下车,想礼貌拜拜,男人转方向盘,留给她一个傲娇的车屁股。 “……”怎么这是,片刻就能不待见她? 没走两步,一双男人长腿朝她走来。 郑天涯阴郁看了眼开走的宾利,大手过来攥她的手腕:“那男的是谁?” 施润冷着脸躲过,转身就跑。 却被他抓住,背脊撞得进了他怀里,郑天涯低头,薄唇在她发间,却是笑了,“一闹别扭就躲我的习惯怎么总改不掉?” “你别碰我。”施润闭上已在发红的眼眶,一字一句。 他眼神阴鸷了一下,松开她,“今天你爸生日,点名要你回家。” 施润没有反抗,身上一百二十块辛苦赚来的,她打不起车。 跟着他走到那辆崭新的宝马前,施润眼眸清冽地对他笑开:“车不错,准岳父赏赐的?” 郑天涯皱眉看着她,薄唇紧抿。他如今已变得人模人样,清隽公子,再不是那个需要穿她缝补过衬衫的穷小子,短短三年,施润在想,他跟施清睡了多少次,换来今天这一切? 车开得很快,死寂一路。 施家别墅外一百米处,郑天涯停车,白净修长的手从方向盘上下来,先温柔地摸她的长发,接着抱住了她。 动作太快,施润吓一跳! 在他灼热的怀里,她挣扎,几下之后却被熟悉入骨的气息狠狠蛰了心脏。 他抵着她白皙的颈,叹息,“润润,许多事你不知道,看见的也未必是真的。你十四岁,我十九岁,相爱到现在,我没有辜负你,我要你继续爱我,等到我和施清结婚又离的那一天。” 施润的心要被他平静的声音刺穿了,愤怒把书包板在他那张很俊的脸上,拉链划过,他额角很快有了血迹。 她浑身颤抖打开车门,“郑天涯,许多事你也不知道,比如,你三年前刚走我就和施为律交易,我嫁给一个二婚老头,得到一笔可观的钱。还比如,我前几天刚把第一次给了一个牛郎。本来是你的,你不要,有别的男人接收!” 风刮得她掉了眼泪的脸刺痛无比,冲进那个住了四年的陌生别墅,客厅里,施为律还没回来。 施清和蒋蓉冰冷仇恨地盯着走进门的她。 施润径直上楼回房间,两年没住了,一层灰。她在床垫底下找到泛黄的照片,捧在心口,里面的年轻女子素雅眉眼,容颜清致。 她和妈妈长得其实不像。 就这样抱着妈妈哭着睡着了,期间敲门声响起过很多次,蒋蓉在外面尖嗓子骂,施润听到了,装睡。 十二点,施为律的生日彻底过了,施润也没下楼,很饿。 撑了一个多小时,爬起来打算去厨房冰箱找吃的,开门就听见声响,男女交.互喘.息,在静寂夜里,格外清晰。 19.019:男神老师点你名了 她房间隔壁,就是施清的房间。 施润僵在那里,黑夜中听着做愛的激烈声音,想起不过几小时前,他还强行把她抱在怀里,说他没有辜负她。 别的男人做了,敢认。郑天涯,你变成最恶心的那一个! 她在厨房里吃了很多东西,冷的,冰的,胃痛的抽她才惊觉不能再吃,算了算时间,再猛也应该完事儿了。 刚回到房间,有短信进来。 【从门缝里看到你的影子了,站那么久,喜欢偷听我和天涯做的声音?】 施润面无表情按删除,她这个姐姐神经又变.态。 胃痛到不能睡,她起身开窗透透气。 视线一低,却看到楼下模糊一道人影,正对她窗户站着。 郑天涯? 他安静抽烟,无声望她,衣着整齐,月色下脸清冷干净。 施润愣住,她从厨房上楼到现在才几分钟?刚才也没听见隔壁有开门声,他什么时候下楼去了别墅后院站在她窗户下的? 见鬼! 施润没多想,在他深情款款的眼神里感到恶心!关上窗户! 一晚上都是有他那张脸的噩梦,醒来时枕巾几乎湿透,她穿好衣服下楼。 六点半,她却在别墅外的草坪被晨练回来的施为律堵个正着。 五十出头,会保养,身形高大,施为律在外面有很多女人,妈妈大概也曾是其中一个。 他笑,“昨晚爸爸过生日也不下楼?你大妈叫你很多次,身体不舒服?” 瞧瞧,一副慈爱父亲模样。 施润也笑,“对,回到这里就不舒服。” “你姐姐的男朋友见了?听清清说你们三在一个中学上过学?” “爸爸,我赶公交车。” 施为律拦住她,“你丈夫还是没有出现过?” 主动找她聊天最主要就是问这个吧。 施润冷眼看他,“没有,从不回果岭,没见过,没有联系方式,爸爸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跟我说没用。” 施为律脸色阴郁,这个女婿他也只见过一次,两年前施博陷入危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找他,点名要协议娶他的小女儿,两亿买下他的一块废地,管他要户口薄,登记后归还,之后再没露面,甚是神秘。 “他如果出现了,领着回家吃顿饭。”施为律看着再无利用价值的女儿,没报什么希望的说。 从施家别墅离开,施润回了宿舍,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 周末,寝室里谁也不在,睡到晚上她痛醒,浑身发烫的厉害,胃里呕得只剩酸水,身上不到两百块钱,她硬撑着没买药。 周日早晨,菜菜过来给她送药,在好姐妹面前情绪终于崩溃,哭到脱水,最后又昏睡过去。 菜菜给她敷毛巾,忍不住叹气,难为这傻妞了,自从抓到郑天涯和施清苟且,这些天她跟没事人一样,全部压在心里,一场病发泄出来也好。 周一,施润醒来额头还有点发烫,胃好多了,不过一张脸白得像鬼,惨不忍睹的两只核桃肿眼。 第一堂课请假,第二堂是男*丝的选修,果断逃。 上午十点,校外早点铺,她刚喝了口粥,手机铃声大作! “喂,小明。” “你死在哪里?点你名了!” 她淡定吃早餐,“告诉男*丝我生理……” “男神老师说无论你是生理痛头痛感冒痛,还是路上碰了一下裤子腿痛,风一吹关节痛,请假无效!”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润儿你完了,男神老师在调你的身份证光头照,说要放在学校led大屏上挂一整个学期……” “什么?!”施润一口粥喷出来! 20.020:他要和她深入交流一下 “小明,叫男神老师手下留情!我已经用最快速度死过去了!” 一路狂奔,施润不敢挂电话,一头雾水,老师怎么会知道她身份证光头照的死穴? 好歹是用最快速度赶到了,喘着气扫一眼满满是人的大教室,撒丫子就往讲台冲过去,“老师我错了!高抬贵手别挂我照……” 当她紧紧攥住正拿着鼠标的男人手臂时,这位侧脸很英俊的男老师优雅抬头,静静朝她看过来,眉眼盈盈处,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 “来得挺快。”男音低沉磁性。 “头、头……”施润眼睛瞪傻!不!这不是真的!头牌怎么会站在讲桌上成了她老师?! 萧雪政瞥一眼目瞪口呆的小笨蛋,眸底一抹志得意满,移动鼠标,“这光头光的,到底挂不挂呢……” “不不不!”施润惊叫,信了,这货真的成了她老师! 男人动作略有停顿,像是在沉吟,施润一口气还没舒出来就听见他无比欠扁地说:“不挂也行,目光真诚脉脉看着我,声音洪亮说十声‘老师我错了’。 顿时底下一片哗然:‘男神老师惩罚人也那么温柔性感!’‘为什么被罚的不是我!’‘大啵妹下课别走!’…… 施润:“……” 一群眼瞎裱!这货就是一牛郎好吗! 满腔狂怒压在心底,光头照决不能面世!她还要当两年艺术系ru神的,忍了! 十声念完,施润觉得被他腹黑也够了吧,他却一本正经朝讲桌下的空地指了指,“这位逃课又迟到的同学,罚站上课。”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瞟资别想要了! 他开始讲课,施润杵在那仇视他,黑色修身西装,白衬衫,特别高伫立在那,戴了一副无框眼镜,不比之前那般凌厉深邃,却通身散发出一股浑然的优雅清逸,干净得叫人挪不开眼。 但是一开口就是一副牛郎尿性…… “这位逃课又迟到的同学,把黑板擦一下。” “……”忍。 过了一会儿。 “这位逃课又迟到的同学,往窗户挪点,老师怕晒。” “……”忍你个老表砸! 又过了一会儿。 男人黑眸静静看过来:“这位逃课又迟到的同学,帮老师把腕表摘了,手上有粉笔灰。” 没脾气走过去,手指微颤地接触男人性感无比的手腕,没给异性摘过手表,笨拙地弄了很久,最后还是他帮忙,俯身时微热好闻的男性气息喷在她颈侧,那部分肌肤瞬时灼烫,施润哆嗦,不免脸红。 底下顿时一片血光杀过来,众女群情激愤。 完了,这下彻底被他黑成靶子了…… 煎熬到快要死过去时,下课铃终于终于响了! 施润在内心欢呼万岁,高兴还没持续一秒,行至教室门口的高大男人缓缓转身,冲她笑得温润如玉,“这位逃课又迟到的同学,来办公室,老师要和你深入交流一下。” 【收藏和咖啡我能都要么~】 21.021:去那边躺下 啧,如今这年头牛郎都文绉绉了,找茬就找茬呗,还深入交流? 这姑娘的智商,也就这么理解这四个字了。一脸便秘的跟着他走,逃的课不少,还是头回被老师叫办公室!这都什么仇什么怨牛郎变老师,恩客变学生! -单人办公室 男人摘了碍事的平面眼镜往桌上一扔,转过身盯着她,也不说话,慢条斯理脱西装外套,动作慵懒性感。 施润缩在门口,低了头,脸热尴尬不敢看。 这羞答答的少女模样,倒叫人心头一痒。 萧雪政瞧她许久,烟雾里男人眼神几分放.浪地在她身段上,随手打开成绩册:“逃课一节迟到一节,扣你几个平常分比较合适呢。” 不是吧,上升到平常分的高度?期末考核,平常分占一半! 施润苦巴了脸:“我再也不敢了,男神老师您别……” “不敢当,我一介男*丝。” “……” 果然记仇了……qaq 小心眼腹黑狼!一句无心的调侃,罚站一节课各种打杂,还不够解恨? 心里剐他千万遍嘴上这个软还是要服:“我真错了,头牌叔叔,但凡我知道您就是新换的老师,我一定不敢逃课的!求你别扣我平常分成吗?” “过来。” 施润看他始终不放下成绩册分分钟要给她扣分的样子,只得老实走过去,停在距离他两步的样子,头顶罩着他高大身形投下的阴影。 刚要抬头,男人干燥微凉的大手探上她的额头。 “干嘛?”她心惊。 男人沉下脸,摁住她乱动的小脑瓜子,皱眉:“发烧多久了?” 施润才明白他是给她量体温,有些受宠若惊,“两天,差不多好了。” “去那边躺下。”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书柜旁边一张单人躺床,大概给老师休息用的。可是让她趟怎么回事儿? 脑海里闪过最近频繁爆出的男老师欺负女学生的新闻,刚才过来时注意到这一层就他这间办公室…… 她脸色一白,猛地抱住自己戒备后退,怒瞪这人面兽心的:“我不会躺的!死头牌,我才不是随随便便的人,休想让我为了几个破平常分就双腿大开!” “……”这思维这展开…… ……你他妈双腿大开老子也要进得去。 在某人面黑如碳时,施润抓紧时机转身就逃,冷不防男人腿长步子大,下一秒她臀上一痛,男人大掌带着怒气打了她,施润痛得惊叫,臀被他大掌一包,身体腾空,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施润傻了,脸被摁在男人坚硬胸膛,他身上竟出奇好闻,衬衫还是皮肤,有股令人迷离的干净成熟味道,瞬间的心跳加速,脸红忘了挣扎。 可是紧接着,她被他很不温柔地扔到床上! 她想翻起来,男人有力的手指摁她小胳膊,直把她摁倒!失去耐性,“再不老实真在这做了你!” “……” 脸红的,气都不敢出了。几番接触,头回见他发脾气,成熟男人发火的样子和班上毛头小子根本不一样,不见他吼,低沉声音里却全是恐怖。 闭眼,眼睫轻颤,听见男人沉稳的脚步声在屋子里来回,片刻额头和眼睛突然一凉。 特别感谢最爱射手座的鲜花荷包钻石,13524007959的红包~请收藏~ 22.022:你老公饿了,什么时候再光顾我 她伸手摸,是毛巾包着的冰块。 才知道误会他了,囧,她比较容易激动,“头牌叔叔……” “闭嘴睡觉!” 他冷冷的,想必被她惹恼,一句话不肯多说,起身去办公桌,强大压迫的气场撤离,施润听见书翻页的声音。 这声音静静地像催眠,没一会儿,真睡着了。 正午,阳光最烈,萧雪政瞥一眼吐着泡泡睡熟的小二货,把空调温度调到合适,男人手里的书放下,高大身躯站起,走到床前,皱眉凝视着床上一张惨白小脸。 额头很烫,气色很差,上课时他就注意到了,生了场大病似的站都站不稳,被谁欺负了眼睛哭肿? 在床边坐下,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朝她脸蛋摸了一把,真是嫩的,捏一捏都能掐出水儿。他拿出手机里拍的那张她的身份证光头照,几年前照的?怎么是光头?让他想起高中时迷恋过的老版笑傲江湖里的小尼姑,眉眼柔柔,清稚呆萌。 目光打量间已是变深,低头轻含了她胸前衣襟,亲不到雪白软肤心头是越痒,寂寞老男人闷闷的,“小光头,小白痴,你老公饿了,什么时候再光顾我?” 季林走到门口,就听见他家冷酷萧总这无比sao情的自言自语…… 咳嗽一声,敲门。 里面男人瞬间霸道总裁模式,冷冷道:“进。” 季林汗哒哒,“萧总,您吩咐买的温度计和感冒药。” 放下东西,很有眼色地赶紧滚蛋。 “等等,”男人指间玩着烟没有点燃,五官沉稳透着冷,“去查,太太这两天在哪,接触了什么人。” 总不会无缘无故眼睛哭肿生场大病。 施润醒来时没看到人,办公室静悄悄。 她摸额头,不烫了,眼睛痛肿也有缓解,亏了他的冰块。 起身时才发现身上盖着西装外套,难怪睡着了也总感觉那股强势的男性气息,离得很近,下意识凑近西装里衬,闻了闻,暖暖的干燥,淡淡的烟草气息,很是迷人好闻。 唔,她在干吗! 脸烫的赶紧拿开,低头却发现自己的上衣有些异样,她今天穿的圆领短袖,胸前是绑带装饰,可现在,绑带无缘无故松开了…… 可能是原本就绑得不紧睡觉扯开了吧! 床边放着一只用过的温度计,还有一盒感冒药,一杯水。 施润心里暖暖的,真是的,一场瞟而已,干嘛对我动了感情又是冰敷又是买药的! 按说明扣下两颗放进嘴里,拿水杯喝水,刚要吞咽发现水杯下压着一张字条,男人笔记刚硬遒劲,龙飞凤舞,可是内容…… 【温度计20,感冒药130,现在你欠我48650元整。】 “!!!” 姑娘那张还在感动的脸蛋,一瞬裂缝……说好的人间有真**间有真爱呢! 什么破感冒药130,一破玻璃管我要20!诈骗不要太明显啊!脸色青白要吐出药,一时气急却就着水吞了下去,施润瞪着眼睛,欲哭无泪,这药不付钱是不行了…… 尼玛的头牌,逮着机会就坑别人钱,你是有多缺钱! 成!这亏姑娘吃了!你等着,老男人你特么等着!!! 23.023: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宾利车上。 季林从后视镜瞄一眼后座长腿交叠在看文件的男人,忍不住道,“萧总,纪医生说温度计五块,感冒药算是好的,也才46,您跟太太说那么高的价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男人文件翻页,性感薄唇微微扬了扬,却是不言语。 “知道您是想让太太欠债越来越多最终钱债变成肉偿,方向是对的,不过太太那智商能明白么……” 文件啪地合上。 季林一抖,只听男人低缓冰冷的语气,“我看你很想把工资往46块钱发展?一个四十多岁娶不到老婆的男人,用你教我怎么泡.妞?” 季林:“…………” 真是的,泡.妞段数low还傲娇还鄙视别人,活该太太不光顾你! 施润一肚子气回到宿舍。 门刚打开人就粗.暴地拖了进去! 眼前赵明明毛孔粗大的脸,“女学生和男教师,办公室两小时!润润,你把我大男神怎么了?” “是他把我怎么了!”施润咆哮。 瞬时一屋子怀疑外加嫉妒的目光,狂往她脖子以下各个部位扫。 施润无语:“不是那个怎么……” 周蓓拍胸口,“我就说嘛,就算你波大我大男神也看不上啊!他开宾利慕尚耶。” 施润扯嘴,“租的。一天一千。” “他穿的那身西装,目测手工缝制!” “租的……” “还有他那块腕表,看着就不是一般的名贵。天哪,真是与生俱来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高贵……” “全特么是租的好吗!”施润忍不了了。 众女冷煞看过来—— 话都说到这里,她也不瞒了,反正他诈骗在先,“我告诉你们,你们花痴的这个男神老师,真身是夜总会干那个的!看他那张妖孽脸和完美身材就知道啦!怎么成了大学老师我目前还没搞清楚,初步猜测,不是和学校某女领导睡了就是和男领导睡了要不就是男女都睡了!” 一通吼完,心情那叫一个爽! 可是妹子们看她的眼神,怎么回事?一道比一道阴冷,然后,她被五百只鸭子群攻了…… “施润!我大男神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这样诋毁他?” “就是啊!他风度翩翩,高贵冷漠,气质成熟,一看就是霸道总裁级别,怎么可能是夜总会鸭子!” 赵明明跟她关系最好也忍不住说:“润润啊,不能因为罚站你就背地里说人坏话,你逃课迟到在先,男神老师很仁慈了。” 施润简直气哭,“我没骗你们,他真就一牛郎!一晚上十万块,学生打五……” 尼玛差点把招瞟说漏嘴了…… “怎么不说了,编不下去了?”众女鄙夷。 施润百口莫辩。 想来想去都是那混蛋的错!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啊,行,等我抓到你接客的证据贴在学校公告栏上,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还没等抓到接客,她又腹黑狼被狠狠欺负了。 周五的课上,这无耻的又奴役她,去办公室给他拿教科书,擦黑板,继续站在窗子给他挡太阳……这些都能忍!但他居然当着那么多同学在大庭广众下对她…… 作者君:萧五爷,您花几千万捐赠a大谋来小小讲师一职,太太说您是睡男女领导换来的,您怎么看? 萧五爷:问我看法?ok,作者拉出去剁了,太太洗好扔床上。 作者君:……这个,辣个,您不是进不去么? 萧五爷:你有e杯吗?没有别跟我讨论这问题。 作者君:……………… 24.024:太太生气了,我在课堂上欺负了她 事情还原是这样的—— 课堂内容进行到‘人体曲线与服装设计和材料’,某人就顺理成章要找一个模特。 施润当时正卖力擦黑板,男人的镜片反了一下光,她还没明白咋回事,小腕子被他大手攥住。 “这位逃课又迟到的同学,当一下模特。” 逃课迟到逃课迟到……特么叫上瘾了?! 施润忙着气愤这,等回过神,某人已站在她身后,骨节分明的大手,带着性感微凉的温度,按住她的小肩膀。 同学们的视角看不见,可施润却感觉到背脊一热,他站的太近,她的小屁股生的有点翘,不知他有意无意,总之臀与男人腰间皮带部位似有似无总在摩.擦。 尴尬,施润脸就烫得不行,可他若无其事严肃讲课,好似无比正经的样子,反倒让她不好别扭什么。 九月本就穿的薄,男人的气息和体温,不知怎么,却变得那么灼人,叫她渐渐招架不住,偏偏眼前一双双在听课的目光,她更动弹不得,任他漂亮的手在她身体不同部位比划。 “服装设计着重面料,更能突显女性之美,”他说到此处,拎了拎施润的上衣,“我们模特穿的布料,廉价粗糙,大家看,穿在她身上松垮,是不是老土又显胖?” 施润:“……” 混蛋你再毒舌老娘! 内心还没怒吼完,身上突然一紧! 低头看,才知道他从背后抓了她的上衣,一寸寸束紧,男人低沉声线悠扬:“把衣服改小到这程度,模特的身材是不是就凸显出来了?所以服装的剪裁设计也很重要。好,这部分讲到这里。” 他慢慢松开她衣服,施润舒口气,却突然感觉到他的一根手指特别流.氓地隔着衣服勾住了她文.胸!在她震惊时却又很快松开,掌控有度,只是弹了一下她的暗扣,快到她分不清他究竟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勾了一下。 施润满面气愤通红地转身去看他,却见男人一脸沉铸如常,高深莫测的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隐隐有什么在荡漾。 他瞧她一眼,挑了薄唇:“还杵在这,喜欢罚站?” “……” 道貌岸然!老不正经!老流.氓! 施润深吸口气,兔子般红了眼,面对这样成熟且不露.骨的挑.逗,心悸害怕。他怎么可以这样,坏透了!大坏蛋! 今后的课是暗无天日了,今天能勾她胸衣,明天指不定是什么,她必须反击! 下课后。 施润拦了辆计程车,“师傅,跟上前面宾利。” 老娘二百七十块身家拼了,任性打的全程跟踪!就不信拍不到你接客! 十字路口。 车后座蹙眉抽烟的男人,深邃眼眸静静盯着后视镜。 红灯一过,男人薄唇轻启:“左浩,改道回公寓。” 季林一愣:“萧总,马上四点,董事级会议,” “延迟。” 前面四道疑惑的目光。 他轻轻把玩着手里燃了一半的烟,敛下的眼眸深沉却又邪气,“太太生气了,我在课堂上欺负了她,忍无可忍了吧,跟踪我?” 笑了似的,精致五官在车窗透进的阳光里,竟是邪魅无比,“太太舍得坐回计程车不容易,把公寓地址告诉她,这样她夜里才能来敲门啊。” 左浩:…… 季林:…… 太太!您玩不过这头饿狼的!真的! 25.025:家里要来女客人? 宾利慕尚在别墅区专用停车区域停下。 施润赶紧让计程车停,“师傅,我下车有点事,等我一会儿。” “最多十分钟。” “ok。”先不打草惊蛇,探敌情十分钟足够! 施润躲在树后,遥遥看着那道挺拔身形进了保安大门,在标着一号别墅前,按指纹进门。 这他家?! 哼,反正不是富婆送的就是租的! 愤愤绕着外围的雕花铁栏杆转了一圈,距离有些远,别墅里面什么情况,施润看不清。 计程车不耐烦地按喇叭,她迅速拍了几张照,回学校研究! 别墅二楼露台,萧雪政把烟掐灭,视线里计程车驶离,他眼眸寂静。 王姐听见下楼的脚步声,从厨房探出头,望着换了浅色衬衫休闲长裤的英俊男人。 “先生,不是说在家吃?还让我多做几道女孩子爱吃的菜,我巴望着头回有女客来家里,怎么又要出门?” 男人眉宇里看不出高兴不高兴,笑笑,“估计要改日,遇南他们约我,您自己吃。” 王姐叹气,先生岁数也不大,生活怎么跟老人家似的,不是工作就是和几个兄弟酒局牌局高尔夫局,什么时候能领个女性朋友约会?照顾先生八年,除了那位来闹事的,没见身边正经有过异性,太孤僻了。 萧雪政拿了车钥匙,门口换鞋,一声轻咛咛的‘喵’,转眼,长腿已被一团柔软毛球蹭住。 男人俯身,漂亮的手伸出去,掌心里圆圆的猫脑袋更是黏他。 他弹她雪白的耳朵,“新妈妈晚上不来,爸爸的小丁丁很郁闷,要去借酒消愁,你乖乖在家,嗯?” “喵?” “嗯,你不用明白小丁丁是什么,反正你没有。” 某喵:“……” 晚九点,市区高档会所。 干净雅致的包间内,纪遇南瞥一眼漫不经心的男人,“出不出牌?一晚上心不在焉的,想x生活?” 旁边简子俊嗤笑,牌桌上唯一一位女士,简雨柔却是晕红了脸,偷瞧一眼沉默抽烟的男人。 萧雪政左手把烟从唇边拿下,随意扔出一张,一言不发起身。 从洗手间出来,三位等他不上,牌局自动散了。 侍应生把珍藏的红酒端进来。 他不喝,蹙眉走到飘窗边的沙发坐下,这里光线最暗,可以欣赏到窗外滨江夜景。 纪遇南和简子俊低声交谈,简雨柔受不了男人嘴里一句不离的晕段子,起身时视线看向窗边完美的男人侧脸,他长腿交叠,微低了头在抽烟,沉默寡言的样子很是内敛迷人,较之在生意场上的沉稳凌厉,此时的他看起来,多了几分世家公子哥的慵懒随意。 他今晚很安静,烟抽了五根,情绪似乎不高。 这孤僻里几分忧郁的模样让简雨柔想起从前,他和那个女人彻底决裂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在崩溃状态,那样子是她都觉得恐怖的,一直在治疗,生理的心理的,很不顺利,那时她抓住了机会,无所求地靠近他,后来,她和他有了一段不算恋人的关系,有点复杂,他们做亲密的事,却又不是最亲密那种,他对女人的靠近是没有反应的,她便用特殊方式帮他释放…… 算一算,他有半年没叫她做……亲密的事了。 白细手指攥紧,她鼓起勇气朝他走过去。 此时,包间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 【养猫的男人诶……是有多寂寞。】 26.026:我家先生赶回来的路上,送保安还是送警局,由他说了算 屋子里四个人齐齐看过去。 季林喘着气,冲老板的朋友们比了个sorry的手势,走进去,“萧总,不好,太太出事了!” 萧雪政抽烟的动作一顿。 “王姐联系不到您,打来我这里,太太她……” “边走边说。”他紧皱眉头起身,拿了车钥匙,转眼二人已经出去。 包间内寂静五六秒,简子俊率先回过神,望向纪遇南,“太太?五哥身边什么时候有女人了,还这么紧张?” 纪遇南深吸口烟,“他结婚证上那位。” 简子俊眉头一紧:“那位不是用来……不能接触的啊!五哥怎么犯糊涂?” “男人jing虫上脑还知道什么叫犯糊涂?”纪遇南轻扯嘴角:“这姑娘不知道什么体质,让七八年不能解决的萧五爷,那可是爽了。” 说到此处他表情正经起来,目光透着担忧:“身体怎么爽都行,我只担心雪政,这些天换了个人似的,一副打鸡血恋爱青年的亢奋样子,扔了几千万给a大,就是为了当那丫头的老师,他宠女人这宠法,可不行。八年前他怎么宠那个贱人的?得到了什么?连做个愛都成难事了!” 当哥们的百分百尊重他和他身边的家人,此时却难掩怒火,骂出这贱人二字。 “别提那脏女人,扫兴!”简子俊凑过去,“南南,跟我仔细说说五哥这小妻子,怎么就接触上了?” 简雨柔脸白地怔在那里,两年前季林给他娶了个女人,她不担心,因为知道那女人娶来是干什么用的。 怎么会这样?他和她做不成的事,可以和那个女人做? 萧雪政亲自开车,半小时的路程只用了十五分钟。 车上季林扯了一堆,他没怎么听,心烦地只想见那小白痴。 原以为她下午走了,怎么大晚上又偷偷跑过来了? 停好车,疾步走进别墅大门,长腿却慢下来了,片刻,换了一副淡定寡冷的模样,拿手机照了照,确定表情足够高贵冷艳,缓步上台阶,按指纹。 客厅里,施润趴在地上,万分戒备地与距离她两三米摇着尾巴的雪白凶肥猫对视。 问她为什么四仰八叉倒地不起? 说起来都是泪啊…… 下午回到学校才想起明天是周末,和菜菜约好了兼职的,要拍他接客只有今晚,所以最后一趟公交,她借了赵明明的高清相机就过来了。 身手敏捷的功夫少女成功躲过了大门口保安!爬栏杆进了别墅小区,绕到他家側院,天助她也,一扇落地窗没关! 正准备闪身进去,身后什么黑影飞速掠过,屁股上蓦地一痛,她摔倒在地! 然后,她被一个中年女人发现,并且抓住,然后,再也没有然后了…… 王姐望着地上眼睛很大皮肤很白的小女孩,“姑娘,拿着相机溜进我家,什么目的?” 施润苦丧,屁股已经疼开,“阿姨,我都被你家猫抓伤了,就放我走吧。” “那可不成,我家先生赶回来的路上,送保安还是送警局,由他说了算。” 正说呢,客厅那边传来开门的动静。 27.027:把她收拾了,送到楼上来 王姐放下药箱过去,“先生回来的真快,这姑娘……” 男人五官沉铸地摆手,示意已了解情况。 走进客厅,在地板上那抹小身影前微微俯身,修长手指一勾,施润下颌被控制住,他用了力,她便不得不抬头。 四目相对,男人眼神里只有一片深沉墨色,喜怒难辨,气场凛冽。他薄唇紧抿,就这么静静审视她,施润扛不住,在他手里,她的下巴微微抖动着。 没见过他这种不凶狠但却特别吓人的眼神…… 他盯着她看到她再不能承受时,开腔了:“女学生深夜闯男老师的家,想对我干点什么?” 这话轻浮,偏偏他声线低沉正经,施润脸不知给吓得还是羞的,总之红红的不敢再看他。 下巴麻木时他才松开她,起身走向楼梯,“王姐,把她收拾了,送到楼上来。” 施润不敢置信他居然没抓她去警局!但上楼这几个意思? 王姐拎了药箱,经过猫身边,忍不住嘀咕,“小坏蛋,专门逮着人姑娘屁股抓。” 楼梯上某人听见这句,脚步一停,“小三儿抓了她哪?” “屁股啊,怎么了先生?” 王姐拿消毒酒精,胳膊被按住,抬头吓一跳,先生不是上楼了? 只听去而复返的男人一本正经说:“你手不是伤了,不能碰酒精?” “啊?”王姐反应无能中…… 施润仔细瞧,“没有啊,阿姨的手好好的!” 男人视线漆黑慑人,“伤了没有王姐?” 王姐:“……伤了,伤了!姑娘,先生给你上药哈……” 施润:“……” 客厅里,气氛诡异。 施润咬牙看着瞬间消失的王姐,捂紧自己裙摆,“头牌叔叔,不麻烦您,不严重。” 他慢条斯理转着棉棒:“作为猫的主人我说明一下,小三儿从出生起就没打过疫苗,抓伤不及时处理,导致狂犬病、猫抓热、局部感染溃烂至全身,最后死亡……” “我上!我上!” 男人眸底,一抹暗黑笑容,轻轻拉开她捂裙摆的小手,裙下的风光,一寸一寸在他眼里绽开,少女的身体,雪白干净,曲线却是媚人。他长久移不开目光,喉结滑动,修长手指勾了她的小裤边,扯下…… 施润脸埋进沙发,手指紧攥,感觉到小内内没了,身体无遮掩地在他眼里,男人有力的手指,灼热的呼吸,那么烫在她肌肤上。 身体止不住轻颤起来,他是在上药吗?毋庸置疑,可他那双温柔的手总在她腰臀不离开,还搓她,柔她…… 年纪到底小,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却不敢吱声,他刚才捏她下巴时很恐怖。 就那么忍着,一直,大半个小时过去了,身后男人才餍足地撤离。 眼角微红地赶紧把裙子放下,起身看钟,十一点了! 施润一瘸一拐往门口走,不理身后他叫她,倔强地走出大门,希望有计程车。 伤口上了药更痛,她煎熬地等,一晃眼半小时,不见车。 苦苦又等了三十分钟,还是没车。 有保安出来,对她说,“小姑娘,一号别墅的先生让我告诉你,这一片晚上九点后就没车。” “……” 混蛋不早点告诉她!让她像傻子一样在这等了一个多小时! 气哭,可现在问题是,没车,走不了,她歇哪? 28.028:那片刻他是生了极坏的心思 敲门声有一阵了。 王姐忍不住起身,萧雪政把烟掐了,道:“我去开。” 说是开,可人却没动,拿着逗猫棒晃悠,小三儿垂着水滴眼,大饼脸转向别处,不跟他玩。 “生气?”戳戳她的小爪,小爪子也躲开。 他无奈,“ok,你是个定期打疫苗的好姑娘,爸爸在泡.妞,关键时刻出卖一下你,你要怎样?” 王姐:“……” 敲门声到这会儿止了。 男人慢条斯理起身,眼眸深黑,掐算着时间走向门口。 施润在绝望转身时,身后的门徐徐打开,门灯光线里男人越发深邃立体的五官,冷漠。 施润攥紧书包带,“没车了,头牌叔叔你家看着挺大,呵呵呵……” 他抽口烟:“挺大也没地方收留你。” “姑娘,先生开玩笑呢!”王姐捉急地钻出来,瞪某人一眼,能不这么死别扭吗,半小时前还叫她仔细收拾一间客房,现在拿个破乔!等会儿人姑娘真走了看你泡什么,泡方便面去! “在外面冷坏了吧,快进来。阿姨煮了夜宵!饿了吧?” “谢谢阿姨。” “王姐,我也饿了。” “没有你的!” “……” 客厅,施润局促地站在那里,身后男人的脚步声越近,经过她身边,两人视线难免交集。 他倒淡定,仿佛刚才给她上药欺负她的事没发生过似的,又或者他干那行的习以为常了?轻佻无礼信手拈来? 施润却做不到没发生过,视线只要一接触他漆黑眼眸,腰臀被他摸过的地方就会着火一样,烧的她难堪又难受。 一碗甜汤喝的施润暖呼呼的,客厅里,沙发上男人长腿交叠着,在看电视。 书包在沙发上,她低着脑袋匆匆拿了,不看他一眼,赶紧跟王姐上楼。 脚步声消失,男人关了电视,心烦气躁点了根烟。 从她进屋开始总在躲闪他的目光,萧雪政很明白刚才上药吓到她了,那片刻他是生了极坏的心思,就是想看她的身体,想触碰,对一碰她就硬的感觉很上瘾,身体里有越来越多想做的渴望,这是好事,让他很兴奋,他觉得她就是寻找多年的那味药,试探接触,迟早进了她! 楼上客房。 施润和王姐铺床。 小三儿晃悠着圆滚身体捣乱。 施润现在仔细看,这猫不恐怖,体型也不大,腿又短,绒绒窝在那里,像球,特别可爱。 “她为什么叫小三啊?” 王姐笑,“先生取的,你看三儿通体雪白,脚上毛却是琥珀色,像穿了靴子,不过只穿了三只,右后腿是白的,剩下那只靴子跑她尾巴上了!” 施润一瞧,真是,三只脚和尾巴最后一截是琥珀色,她觉得滑稽,忍不住笑出声。 小三儿猫毛立刻炸了,艰难地滚过来爪子就要撕她。 施润躲,这猫跟她主人一样小心眼爱记仇! 换上睡衣去关门,听见上楼的脚步声,她从门缝里探出脑袋,便与双手慵懒插袋走过来的男人视线撞个正着。 施润惊慌,一时忘了收回脑袋,男人经过她门口,高大身形略停顿,没转身看她地说了句,“穿內衣睡觉,想得乳腺癌?” 29.029:野惯了是不是 “……” 关你毛事! 施润满面赤红地啪上门!双手捂住胸口,不愧是牛郎眼真毒,隔着睡衣都能看出她穿没穿内内。 心跳轰隆地爬回床上,床很软,被子更软,闻着很高档干净的味道。 把脑袋埋进枕头里,施润脑海里就冒出奇怪的想法,他有没有在这张床上接过客? 呸呸!你个大色包,想什么啊…… 翻个身躺平,文.胸钢圈箍着身体很不舒服,在宿舍她绝对是脱了睡的,可在他这脱…… 蓦地又想起他那句得乳癌,其实她蛮怕的,自己这两团烦人的大,呵护不好得的几率更大吧。 最后还是脱下来了,舒服!穿着睡衣,裹紧被子,不怕不怕! 清晨,主卧床上,男人被猫爪踩醒。 昨夜失眠到很晚,这与隔壁睡着一个女人有关。 小三儿用尾巴玩他耳朵,她是个小闹铃,七点准时跟他玩命。 萧雪政怕痒,没法再睡,略带情绪地睁开眼,发现脸上有东西。 拿起来一看,女人的內衣? 男人凝神片刻,五官严肃地转身,小三儿猫眼圆圆,毛茸茸的尾巴慢悠悠地晃着,冲他邀功的傻样。 修长手指按住眉心,感到头疼。 猫有猫癖,比如喜欢叼东西到床上,猫的世界里,这是礼物。 萧雪政很无奈,摸摸她的圆脑袋,“谢谢,不过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喵~” “她还没醒?现在给她叼回去。”他严肃。 瞬间猫屁股对准他—— 沟通失败,他不得不起身,蹙眉点了根烟,男人修长的手指勾着內衣肩.带,滑滑的,仿佛是女人嫩.软的肌肤。烟雾里他看着这件罩.杯饱.満的內衣,清新可爱的淡粉色,大概洗了多次,有些旧,但是特别干净。 鬼使神差鼻息凑近,淡淡皂香夹杂着少女特有的幽.香,难怪常说女人体.香如何销.魂,原来真有这回事。 深吸了口烟,他紧闭眼眸,清晰感觉到腹.下本就在晨.起的玩意儿,更zhang痛了。 脸色难看地下床,大手攥着內衣刚转了个身,他骤然顿住,素来沉稳的五官上,表情有些凝滞—— 门口,施润双手护胸,小脸青白看着床边长身玉立眉目慵懒,手里拿着她找不见的內衣的混蛋! 四目相对,世界静寂—— 这场面活了三十二年的老男人hold不住。 尴尬舔了下薄唇,他解释,“别误会,小三儿叼来的,我正要还回去,” 眼前一阵旋风,俊脸上啪地落下一巴掌! 施润的脸和眼睛都是赤红的,眼泪忍着没掉下来,手指颤抖地夺过衣服,“无耻变.态!” 她愤怒转身就要走,纤细手腕倏地被大力攥住,男人只用三根手指,她便再不能挣扎。 转眼,她被摔到充满男人气息的床上,来不及翻身,沉重的男性身躯强势压.下来,他笑,声音却寒彻入骨:“不分青红皂白打人,好好的解释不听?野惯了是不是!什么叫做无耻变.态,我现在告诉你!” 【感谢最爱射手座的50朵鲜花和钻石荷包!还有一些亲们的,不一一列举啦。】 30.030:不是恐吓而已 不是恐吓而已,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施润被他狠狠吻住! 他冷漠地没有给她一分温柔,势夺取她嘴里的清甜,施润下巴被他大手用力控制着,挣扎不能。 大脑轰地一声,炸开。忍了那么久的眼泪,流出来。 萧雪政一身的火,眼神冷冽地瞧着她粉唇被他很快弄得娇嫣不堪,以及她吓破的湿润眼眸。 他本该心软,可身.下颤抖哭都不敢大声的小东西,却更点爆了他内心深处压抑的野兽。 晨间男人最好别惹,这张脸第一次挨了女人的巴掌,还是比他小整整一轮的野丫头。 这把怒火难消,更气她眼里,自己是个偷女人內衣的龌龊之徒! 施润呼吸不过来时,他终于放开她的唇,泪眼发怔的片刻,双手被他用领带捆住,举过头顶! “你要干嘛?!”她吓坏了。 男人薄唇紧抿地不发一言,在她身上的健硕身躯,睡袍大敞,晨光里泛着迷人光泽的白皙胸膛,每一寸的肌肉线条,强悍紧绷。 他只用了两秒,把她的衣服全部扒下! 身上凉透,肌肤在空气和他灼热的掌心里发抖,施润面无血色,而男人眸底却是最深的墨色,那里着了火。她惊惧无比,失控的眼泪流入散落一床的长发,求他,不要,可身上这个化身为猛兽的男人,却还是对她做出了让她极度害怕羞耻的事…… 施润哭的没有了声音,但他根本不停,所有对她做的事,陌生让她不能承受。 时间变得那么难熬,过了多久?她整个人木木的,被他摆弄着清理,他手指温柔地给她穿好衣服。 男人的气息撤离,施润愣愣的,一脸惨白,很久才敢呼吸一下,知道,房间里已经没人。 脑袋发了高烧一样,混沌不能想事,她仓皇逃出去,王姐拿着书包站在楼梯边,望着这个衣衫不整眼睛哭肿的小女孩,她眼里是闪过什么的,施润看见了,也更知道,王姐在外头说不定什么都听见了。 “姑娘,先生安排了车……” 施润拿过书包,哭哑的声音仍旧颤不停,“不用了。” 她冲下楼,王姐紧跟着下去。 十分钟后。 书房门敲响。 穿着睡袍站在窗前的男人,抽口烟,隔着一道门,声线低沉:“看着她安全上了公交?” “是的,先生。” 男人缓缓敛下一双深沉眼眸,夹着香烟的修长手指,按住紧皱的眉心,微微仰头,闭眼,喉结滑动会发出性感的声音,完事后的慵懒。 释放过的身体特别舒服,是爽了,可这代价却也是大的。 ------------------------------ 31.031:再也不想看见他 公交车上,许多人看着施润哭,没有座位,她站着,全身还在发颤。 耳边,男人灼热的呼吸仿佛还在,烧着她,睁着眼闭着眼,都是他湛黑危险的眼眸,他冷漠的表情,在她身上俯瞰她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浑浑噩噩回到宿舍,冲进浴室,她打开莲蓬头,冰冷的水从头顶灌下。仰头闭眼,洗不掉这害怕和被他欺负过的感觉。 才知道之前对他的认识可笑的浅薄! 他讲课温文尔雅,学识渊博,平素冷着一张脸,有她这个年纪女孩看不懂的深沉复杂的眼神,藏着往事,偶尔流露阅历沧桑,气场矜贵逼人,根本看不出来他是牛郎,但今天,他变成了发狂的雄狮,怪兽,危险可怕可恨至极! 不知道冲了多久,施润麻木地关掉水。 外面手机响了好几遍,她知道是菜菜打来的,今天周六,说好一起兼职。 受再大的委屈惊吓,生活仍旧残酷,仍旧要继续,她没有钱,需要赚钱。 施润到的晚了些,被咖啡馆经理骂了一顿。 菜菜拿着托盘过来,一眼见到她眼周围的红,客人多,菜菜没问,让她去厨房干轻活。 忙到下午四点,施润把碟子餐巾整理好,菜菜进来,握住她的手,叹气,“又被施清蒋蓉虐了?” 施润摇头,脸上苍白。 菜菜拉着她去了洗手间,反复逼问,她才吞吐地说了。 “这社会上的男人都是变.态吗?我不明白,他以se侍人,对那种事不厌烦吗?虽然没有真的那个,但他亲了我全部,包括……那,最后,他还在我身上……” 她实在说不出口了... “牛郎也有私生活吧。”菜菜也不太懂,这么分析道。 沉默了一会儿,菜菜脸有点红地低声说,“润润,你别太吓坏,其实……江州也对我这样过。恋人间这样不奇怪。我奇怪的是,你和这男公关陌生人吧,他不必珍惜你啊,居然不动真格,这很费解。” 施润听她前半句,心里的疙瘩稍微好了丁点,总算不是只有那变.态对她做奇怪的事,江州和菜菜也有。 至于后半句,她没深想,谁知道那混蛋是不是求刺激换花样什么的。 总之,再也不想看见他! 可是,下周一就是他的课…… 五点半,两人结算了工资下班。 咖啡馆在市中心,周围很多商场,路过一家內衣专柜,菜菜叫住她,“我有个同事在这干过,说有e号的,要不要进去看看?” 【有妞说上章没明白,因为非常时期不能写,这里说明,没有来真的哈,具体发生了什么,你们自行脑补……】 【感谢最爱射手座的鲜花钻石荷包!】 32.032:太太在警局呆久了會害怕 五点半,两人下班。 咖啡馆在市中心,周围很多商场,路过一家內衣专柜,菜菜叫住她,“我有个同事在这干过,说有e号的,要不要进去看看?” 施润是心动的,e的太难买了,一般店没有,贵的她也不能勤换,所以总共三件来回穿。 今天这件,施润看见他摸过,居然还闻,大变.态!虽然舍不得,但还是果断扔了! 看这店面装潢就不便宜,身上加今天的工资共三百块钱,能买上一件吗? 踌躇时,被菜菜推了进去,施润问了型号,专柜小姐说有,拿出来,施润一看价格标签,妈蛋,750! 正想砍价,门口一阵高跟鞋伴随着年轻女人冷冷的声音:“你们店怎么回事档次越来越低,什么人都能进来?” 店长一见来人,立即上前,“施小姐,您可好久没来了!” 施润闭了闭眼,出门没看黄历。 一张锥子脸栗色长卷发的漂亮女人走过来,站在施润跟前,瞥一眼她手中內衣,轻笑,“750都买不起?哦,忘了,你那个二婚老头丈夫没露过面给过你一分钱,**当了两年,真可怜。” 菜菜一动,施润眸色寡淡按住她,放下內衣,“走。” 施清拦住去路,红唇妖娆,“知道天涯喜欢我穿多少钱的內衣吗?两三万的,他说摸着和我的肌肤一样舒服。” 店面很大,施润使劲拽着菜菜,绕路继续往出走。 没走几步,突然背后砸过来一堆东西,施润低头,洒落一地的暂新內衣。 走道上行人迅速围圈看起热闹。 施清走过来,高跟鞋踩上一件纯白的,直到布满脚印捡起,往施润头顶上轻轻一忍扔,“几个鞋印而已,你小时候连我吐痰的饭都吃过,这件2600呢,可要好好穿,免得你天上那个狐狸精妈说我们施家没好好待你!” 不等菜菜撸起袖子,施润上前就是一巴掌!她今天心情糟糕透顶,提她妈妈是撞她枪口上了。 施清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狰狞当即还回去更重的两巴掌,施润没躲,准备开干。 马路上三个女人打起来。 天晚,广政大厦灯火通明,会议室,高管们战战兢兢,不敢看他们家脸黑了一天的大总裁。 大总裁脖子上有道暧mei抓痕!大总裁一副x生活后的精神焕发!可是大总裁五官阴霾,气场冷艳一直在冰点! 会议室门打开,季林快步朝主位走过去,“萧总,太太她……” 之后的声音众人听不见,只见他们家大总裁保持了一整天的冰脸,表情终于变化。 男人站起,双手插着西裤口袋,长腿迈出会议室。 季林边跟着边细说,“现在双方都在警局,是施大小姐先挑衅,拿內衣侮辱太太,” 男人脚步不停,薄唇冷冽掀动,“施大小姐?那个绿茶婊?” 季林震住足足五秒!嘖嘖抽气,“萧总您居然知道绿茶婊?!” “我还知道裁人。” “……” “还杵在这?开车去!太太在警局呆久了会害怕!另外联系张局长,说我二十分钟后到。” 33.033:打架滋事的另一位,烦请张局替她父母好好管教 警局审讯室。 施清进门报上施为律的大名,不一会儿,警员就端了杯热茶过来,“施小姐,压压惊。” “警察同志,我朋友流血了,问了三遍你有没有卫生纸了!”菜菜气愤。 那警员瞪过来:“哪那么多废话,敢打架还怕流血?老实做笔录!” 施润拿袖子捂着被施清高跟鞋划破的颈部伤口,“不严重,菜菜你坐下。” 施清挂彩的地方不少,此刻却像斗胜的母鸡,“好好写啊,我律师马上到,两个人打我一个,这事儿完不了!” “你个贱人信口胡诌!警察同志,她先侮辱我朋友……” “别吵!”警员吼,转头又是另一个态度,“施小姐放心,我们会处理好。” 菜菜气的眼睛红! 施润脸惨白地把她拉坐下,内心害怕且冰凉,她是施二小姐,但地位真的还不如一条捡回的狗,有爹生没爹疼。蒋蓉的虐.待可以写一部后母毒史了,现在打了施清,虽然是相互掐架,施润却料到结局,这个牢,百分之九十是要坐了。 就是连累了菜菜,菜菜很辛苦,菜菜要养活一家,没她一天家里就要垮。 难过地捂着眼睛别开头,不敢让菜菜看到她懦弱的眼泪。 审讯室外,萧雪政看着里头害怕的浑身发抖,哭都那么小心翼翼的傻丫头。 警局严肃的白光里,男人俊眉冷目,周身的寒气,深沉五官冷的吓人。 张局长快步走过来,满头大汗,“萧总。底下这帮兔崽子乱抓人,有眼无珠不知是太太!” “放人。”声音冷如冰窖。 “是是!”张局慌得示意下属。 男人缓缓抽了口烟,眼神里的锋芒寒恻似有似无,他似是随意又开腔:“打架滋事的另一位,烦请张局替她父母好好管教,什么时候懂得做人了,什么时候放人。另外,里头那个对我太太恶劣的警员,” 张局立刻抢道:“严惩!有眼不识泰山的东西。” 五分钟后,审讯室门打开。 施清笑容得意起身:“我可以走了?” 警员却径直绕过她,走向角落,客客气气,“施小姐,舒小姐,你们二位可以走了。” 施润愣:“什么?” 施清脸色极差:“脑子进水了?喂!你搞搞清楚谁是施小姐,谁可以走!” 直到被菜菜拉着出了审讯室,施润还在这戏剧性变化里回不来神,“怎么回事?我不是在做梦?的确我先动的手啊,” “呸,别这么实诚啊傻妞!现在起咬死了施清先打我们!噗,你看到施清那表情没?好像吃了一盆子屎,哈哈哈!” 施润皱眉她这形容,却也忍不住解气地笑了,百感交集啊:“太不可思议了菜菜,我以为我们肯定要被关,如果施清找关系打压,说不定还要坐牢。没想到居然半小时就出来了,更没想到的是,她被拘留了,这口气给出的!看来是老天爷帮我呀。” “对!谢老天爷!” 于是,停在斜对面商务车后座的某人看到这一幕,警局门口两个傻子对着天拜了又拜,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 “……” 34.034:打架了,野丫头 晚十点。 果岭别墅的林荫道,奔驰商务车停下。 夜色里身形挺拔高大的男人,带着微微寒气而来。 把外套递给周婶,萧雪政进门,漂亮的手里一个很精致的小袋,周婶瞧了瞧,是先生集团旗下一家高端奢侈品內衣公司的logo。 男人视线扫了眼楼上,“睡下了?” “是啊,” 周婶递过来男士拖鞋,“先生,太太回来时的样子我吓了一跳,青一块紫一块,颈子破了,脸肿的,怎么了这是?” “打架了,野丫头。”醇厚的声音里似有笑意,又问,“给她上药了?” “都处理好了,不过身上太太死活不让,非要自己来。” 幽暗的眼神里闪过什么,今早生气不知轻重,给她痕迹太多。 他提着那个小袋上楼。 轻轻推开卧室门,屋子里女孩住的馨香,月光清澈,正好在她肿起的小脸上。 他放轻脚步没开灯,一手插着西裤口袋伫立床边,蹙眉凝视她的睡姿,不甜美,扭成一团,和小三儿那逆天的姿势有的一拼。 不过,白天梳成小学生模样的两束长发,现在散开,样子很美,那么点的风情。 微微倾身把她脸蛋扳过来,这才看到她紧蹙的细眉,眼角的泪痕。 他想起她在警局门口,当着好朋友的面笑的开心,半夜里一个人时却这样悄悄的哭,梦到了什么? 心头软得一片片,躺下在她身侧,太久没这样抱过一个女人,满怀的温软叫他心颤。 气息微乱,拇指温柔摩挲上她的小额头,她小手便无意识把他紧紧攀住,泪又流出来,嘟囔不知道几声,萧雪政听见了,她说梦话,“天涯,我舍不得你去国外,菜菜说去了就变坏了……” “……” 本是温情脉脉的五官,霎时全黑…… 面色铁青地起身,长腿踹上她小腰,梦境里还在机场惜别的某人像球一样滚去床那侧,再滚,眼看就要掉下去! 男人绷着脸火速去床那边接住这笨蛋,手一推,嫌弃地又让她滚回床中间。 冷着脸把內衣袋往她脸侧一砸,本还想亲手给她换上,兴致全无! 烦躁拿了根烟递到唇边,生气准备走,却又实在舍不得这亲她抱她与她同睡的美丽夜晚。 转身,带着怒气,在月光中狠狠惩罚性地吻上她柔软的唇…… 施润皱着小眉头醒来,这一晚上睡得可糟心! 先是梦到妈妈和郑天涯,后来莫名其妙不知道被谁嫌弃了当球踢,滚来滚去的,再后来,身上好重啊,呼吸也被夺走,有双微凉的大手,总在来来回回…… 是不是做椿梦了?大色.女! 拽起被子捂住发烫的脸,却闻到一股清冽好闻的男性气息,有点熟悉的感觉…… 这是纯少女闺房啊!怎么能出现男人的味道!她像小狗一样趴在床上各种狂嗅,被子上,枕头上,似有似无的迷人气息,施润倒在床上,完了,她没救了,想男人居然想到开始幻嗅了…… 穿好衣服,意外看到被子遮住一半的精美袋子,施润走过去一瞧,惊吓不是一点半点! 昨天想买內衣买不起被侮辱,今天这这这……变魔术给她变出好几件,而且每件都暂新的超级漂亮! 尼玛,难道幻嗅之后开始幻视了? 35.035:萧总心情不错? 摸了又摸,瞧了又瞧,确定不是幻视,施润撒丫子跑出卧室,“周阿姨!” “太太,怎么了?”周婶上楼。 施润指着床:“我一觉醒来多了三件内内,新的!还刚好是e号的!这……” 她不说了,小心翼翼又怕猜错,晨光里大眼睛看上去格外水汪汪,分明写着‘是给我穿的吗?’ 周婶忍俊不禁,“给太太的哦。” 施润在心里狠狠比了个yse!但马上又不安,“周婶你买了送我的吗?看这质量得好几百一件吧?” 太太,是好十几万一件…… 虽然纳闷先生早晨离开前的交代,但周婶还是照办,“我可没那么大方,这內衣是我在超市,它们家新品牌搞活动吧,购物满四百就送,我老人家穿不着,这不要了太太你的号,不花钱免费送的。” “真的吗!”施润眼睛瞪出来,“哪家任性的超市?!” 周婶看这立刻就要冲过去架势,咳嗽一声,“城南,老远了,活动就一天。” 施润抱着三件宝贝开心坏了,“这做工这质量,免费送我还真不敢信,看着好大牌啊,哇这件还挂着好像钻石的吊坠呢!不过免费送的怎么可能是真钻,肯定是玻璃做的假水钻!” “……”假水钻……不知道先生听见何种表情…… 周婶默默收拾房间,不过片刻的功夫,再抬头,惊悚发现內衣上吊坠没了! “太太,吊坠呢!” “要那破玻璃干嘛?我不喜欢花哨装饰,碍事就剪了啊。” “放哪儿了?!” “随手扔窗外了,怎么了?” “……” 那是钻石!真的钻石啊太太!!! 周婶欲哭无泪狂奔下楼去后院,碰上这么一位蠢萌太太,糟心那不是一点两点…… 一上午都没找见钻石,战战兢兢给先生打电话。 私人手机响起时,萧雪政正开会,看到来电显示他起身走出去接了。 周婶万分抱歉说了经过,电话那头只听沉稳的男性呼吸,许久,男人低缓开腔,“我要她三件的试穿照,高清的,近照。” 周婶这年纪脸都有些红了,“太太还小,让她照那种照片她会觉得奇怪。” “周婶,刚才好像说你丢了一颗钻石?是否谈谈赔偿问题……” “我立刻去照!” 收起手机,男人深邃眼眸微微眯起,点了根烟。 没办法以丈夫的身份送她內衣,大概会把她吓坏不敢穿吧,小白痴,钻石你当玻璃扔?还好你老公大把大把扔的起。 回到会议室,一众高管分明感觉到他们家大总裁英俊逼人的脸上,似有似无的美腻表情! 会议结束,季林忍不住了,“萧总,心情不错?下班还不走?” 修长手指点在手机屏幕上,眉梢眼角风情荡漾:“不走,等太太发放小福利。” “……” 瞅瞅这人面兽心的撩sao表情……准又是不知道怎么欺负太太了! 36.036:不想见他,可是不去又是逃课 施润当然不肯。 咬着唇,“周阿姨,你不是说免费送的吗?” 周婶瞧着这不安的小白兔,无奈,碰上先生这头狼,能怎么办? “是啊,可是商家要试穿报告,这也正常,太太你就照几张给他,他满意了,说不定下次还搞免费送的活动呢!” “还会免费送?!”姑娘眼睛瞬时亮了! 该死的‘免费’!不知道穷人对你没抵抗力吗!算算啊,拍照如果再送三件,那就六件了,每件穿半年,三年不用买內衣! “……那行吧,就当为其他买家提供模特图了。” 周婶一边看先生发过来的关于拍照姿势的无耻要求,一边附和,“是啊,太太尺寸这么完美。” “不要拍我的脸哦!” “行。”答应是这么答应着,每一张都拍了脸,先生要求的,太太对不起! a市最贵地段的小户型别墅区。 客厅里,一身居家服的寂寞老男人拿着牛奶杯,小三儿靠在他膝盖上美美喝着,喝几口舔一下自己小爪,再用小爪上的牛奶洗美腻的大饼脸。 萧雪政皱眉弹她耳朵,“这么打扮保养?交男朋友了?听王姐说你最近总去隔壁找小胖。” 小三儿:管喵!自己泡不到妞就准我钓凯子?! 手机震动,男人漂亮的手指划开,蹙眉打开传过来的文件,一瞬,性感的薄唇勾起。 小三儿好奇,圆脑袋凑过去。 “少儿不宜。”男人大掌无情蒙住她的饼脸,漆黑视线停留在那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儿,侧躺的,跪着的,安静站立纱幔边的,穿着他送的內衣,表情害羞,可爱咬着下唇,清瞳无辜,带点委屈,最后一张,是局部位的近照…… 眼眸一瞬幽暗,舔了下薄唇,高大身形站起,小三儿爪子抓他,圆圆眼睛瞅着那杯她够不到的牛奶。 “等会儿喝,爸爸要去趟卧室,半小时后出来,seeyou.” 某喵:那种事儿能在你睡觉前干吗!我特么脸洗了一半,喵呜…… 星期天晚上回到宿舍,施润整个人就蔫了。 明天早晨就有大变.态的课…… 这一晚,她在失眠和第二天要见他的恐惧中度过。 千百般希望时间停住,可还是到了翌日早晨十点。 赵明明他们兴奋收拾书包,吼着男神老师我来啦!施润慢吞吞走在后面,直到铃声响了,还在阶梯教室外面徘徊。 她磨蹭到窗户口,这里一眼可以看到讲台,可她不敢抬头,那天早晨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回放,身体被他碰过亲过的地方,尤其是那里……此刻莫名着了火一样,从下而上窜过电流,羞耻着她。 第二次铃声响了,施润嗓子发干,不想进去见他,可是不去又是逃课。 正纠结不已,教室门口突然出来一道人影。 她吓得立刻闭上眼,不敢看,特别害怕是他! 37.037:男神老师让我告诉你,你被踢出班级了 可出来的人并不是他,而是施润最讨厌的艺术系系花,孟晓琳。 孟晓琳的前男友追过施润,单方面的,可在孟晓琳眼里,就是她一对大匈勾.引的!怀恨在心,两人又在一个班,孟晓琳逮着机会就报复她,施润先是不理,后忍无可忍,反击后两人仇怨更深。 她现在没心情掐架,“好狗别挡道。” 孟晓琳堵在那,一脸得意,“男神老师让我出来告诉你,你被转到二班了,从此以后不能再在一班上课!哼,以为你给男神老师擦过黑板挡过太阳就算根葱了?让你嘚瑟,现在被一脚踹了吧!” “什么?”施润愣住。 这堂选修课因为选的同学太多,有两个班,两位老师授课。 她反应过来只剩下满腔怒火,为什么莫名其妙被他调到二班? 从窗户里往里面看,讲桌旁黑色修身西装笔挺而立的男人,带着无框眼镜,堪称完美的侧脸五官,对着殷勤擦黑板的孟晓琳勾起性感薄唇,难得微笑,温润如玉。 孟晓琳脸红晕了起来,教室底下起哄声一片。 施润就那么倔强地看着他!优雅从容,一派沉铸地开始讲课,那道湛黑深邃的视线,期间两次掠过窗口,但并不在她脸上停留,仿佛根本没看见她一样! 她犟在那里多久?五六分钟吧,渐渐地,眼眶红了。 原以为两人再次见面,他身为人民教师对女学生做了那种事情,至少会心虚,会不能直视她,这什么意思?!欺负了她,她还没发难,他倒先一脚把她踢出课堂?看见她也直接无视?还和孟晓琳那个婊砸打得火热! 纤细五指攥紧发白,气的,眼泪将将要落,施润咬牙忍住,转身去二班。 两个小时的课她一句没听,越想越气!凭什么?他做了荒唐事一个交代都没有,直接把她调离视线,他有什么资格这么拿腔拿调? 一班她就该呆着!要滚蛋也是他滚出教师行列! 下课铃一响,施润直奔一班,非和这混蛋讲讲道理不可! 但却没逮到人,她往栏杆处一瞧,身姿挺拔的男人单手插着西裤口袋,在一堆女学生的簇拥中,缓步下楼。 她赶紧追上去。 学校门口的林荫道上。 季林边走边往后看,“萧总,太太在后头追您呢。” “让她追,我现在走傲娇路线。” “……”您难道还走过别的路线…… “把太太调到别班,就不怕她生气,再不理您?” 男人眼眸如墨,余光里身后愤怒的小尾巴紧追不舍,他缓缓勾唇:“这不是主动来理我了吗?” 明白那天早晨给她惊吓有多大,如果不踢她出班级惹她彻底抓狂,恐怕,这小东西会真的避他如蛇蝎了。 所以,怎样让一个被你欺负怕的小女人不躲,还主动来纠缠你? 答案:接着欺负。 38.038:失宠 施润心里一股怒气翻滚着! 这道上来来往往都是学生,她才舔不下脸跑着追他,就快步走,可前面那王八蛋绝对是故意的!先是慢条斯理走着,眼看她要追上了,男人修长笔直的腿突然加快,距离又拉开! 校门口,背影修长高大的男人上了那辆招风的宾利,头也不回,将她无视到彻底。 施润深呼吸一口气,一脚踹在树干上!气得,抓狂! 头回碰见把人欺负了睡了还能拽成这样的王八犊子! 车上。 男人修长手指解开衬衫的两颗扣,紧蹙眉头点了根烟,抽烟时的模样很是慵懒迷人。 左浩慢速度开车,后视镜里那抹气炸毛的小身影,在男人平静无底的眼眸中。 季林啧啧,“说不理还真不理啊,萧总霸气!不过惹太太这期间,您的x生活可没保障了。” “谁说的?”他挑眉,一脸平静地点开手机加密相册,旁人眼里,五官一本正经的男人像是在浏览财经新闻。 气的午饭没吃,施润一回宿舍就躺在床上。 赵明明她们吃饱喝足回来,把她围住,“润儿,孟晓琳那婊砸下课后和我们说男神老师把你踢出班级了?” 施润黑着脸,猜到孟晓琳肯定大肆渲染她‘失宠’一事了。 周蓓轻拍她肩,“唉,润润你也是的,早让你不要背地里说男神老师坏话嘛,他一定是忍无可忍才会把你撵出去。” “……”忍无可忍特么的是老娘好吗! 一个一个都被他那副道貌岸然的皮囊蒙蔽了!在外头装男神,家里就一偷內衣的大变.态! “二班的周老师哪里比得上咱们男神老师啊,讲课照书念,死板又枯燥。这选修还蛮重要的,关系到下学期的设计大赛,润润你好亏。” 赵明明点头,“而且,咱大男神今天说了,期末考核他随意,只要交了设计稿就给过。” “什么?!”施润弹起来,小脸气的铁青。 前脚把她踹走,后脚宣布期末考核随意!这不是成心要气死她是什么? 尼玛的,二班周老师出了名的严厉,期末考核他自己出题! 行!死头牌!王八头牌!把我玩了一百块都不给我,这不要脸还赶我走,不理我,老娘偏就缠上你了! 从这天的下午开始,施润就像吃了枪子的小炮一样,一下课就去他办公室蹲点。 可从周一蹲到周三,他办公室门就没开过,和校领导睡了就是不一样啊,授课都这么任性随意,不用正常上下班? 周四,施润耐力耗尽,中午两小时休息,她坐上公交去了他住的地方! 这口恶气憋到极点,不出不行!欺负我睡我分分钟把我踹了?老娘现在就去把你个犊子睡回来! 39.039:他家门口的美丽女人 公交车上,施润心里反复默念:闯进他家,抽他皮带,捆他双手,扒他衣服,骑他身上!让他尝尽那天早晨她所受的一切! 可一到站,腿就没出息软了。 这么软着一直走到一号别墅前,抬头,施润看到别墅台阶上安静站着个女人。 不夸张地说,施润很少见到这样美丽的女人。 这大太阳底下,她周身散发着一股子清宁,长发素面,穿一身简洁正装,雪青色掐腰小西服,同色包臀窄裙,纤细修长的美腿,脚上浅口低跟鞋,成熟却充满女性韵味的职业装扮。 施润在呆呆打量这美丽姐姐的同时,对方也看她,见施润上台阶,微微点了下头。 施润忙说,“你好。” 心里悄悄在问,难道是头牌的女客人?天呐,如果他女客都是这样的,那也艳福太深了。 各种猜测中,她跳到窗户口朝里看了看,偌大的别墅客厅,安静没人。 那位王阿姨和猫小三也不在吗? 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上课,施润决定等一等。 和这位美人再没说话,施润一直偷偷瞧她,皆因好奇,偶尔被她发现了,她倒大方,优雅并不说什么。 13:20分,保安大门口,王姐推着购物小车,车里趴着小三儿,一人一猫回来。 王姐一眼看到施润,脸上露出惊喜笑容,“姑娘来找我家先生的么?” 施润正想下台阶,不想身旁美人快她一步,高跟鞋在台阶上发出朦胧声响,她嗓音柔美低缓:“王姐。” 王姐这才注意到还有人,看着这人,眼神一时就变了,没应声。 隔得距离有些远,施润看那美人和王姐面对面,在交涉什么,王姐脸色始终不好,一直摇头,态度似乎坚决,美人沉默一阵,抿起朱唇,表情落寞又冷。然后她目光朝台阶这边看过来,眸色有些深地搁在施润脸上,十几秒,转身走了。 施润被那带着审视情绪的一眼看得莫名其妙。 王姐原地吐一口浊气,推着车走过来,换上笑脸,“帮我把东西提进去?” 施润答应,“好。” 东西不少,两人来回三趟,最后,购物车里只剩下萌态滚滚的猫。王姐把小三儿抱进去,施润瞅着它圆脑袋上那顶小帽子,笑得不行,“猫也要遮阳?” “可不,三儿矜贵着呢,这小帽子先生特别定制的,一般宠物店的服装,三儿看不上!” “哇,我都想当猫了。”施润笑说着拿起书包,“阿姨,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 “我正要打电话给先生说你来了呢。” “别!”施润想起来这的荒唐初衷,脸发烫地一再拜托,“别告诉他我来过。” 人刚走到门口,王姐追出来,拉住她,神色复杂,“丫头,就耽误你几分钟,我有事要说。” 40.040:先生,下午她也来了 施润不得不停下,等着听。 结果王姐刚一开口,她白皙小脸一瞬间犹如滴了血,尴尬到不行。 “姑娘别不好意思,误会始终要澄清。” 王姐语重心长:“我照顾先生多年,他什么为人我最清楚,不是我夸,我家先生那模样那条件,不用他偷,想解內衣给他的女孩子能从这排到邻市!你再仔细回忆,那晚你睡觉前锁门没?” 施润咬唇,其实不用回忆,在男人家过夜,锁门是最基本的防备,她不会糊涂忘了。 “那你说,你锁了门,先生还怎么进你房间?” 施润语塞。 “是小三儿这坏渣渣!她最喜欢往床上叼东西,先生没少教育,屡教不改!三儿喜欢粉色,你看她的小屋,猫砂盆,饭碗,今天的遮阳帽,都是粉的。也难怪会叼走你內衣,你睡的客房在先生卧室隔壁,阳台是相通的。”王姐说完,无奈拍拍她的小胳膊。 真相是什么已然清晰。 施润默默抚了抚刘海,的确那早晨她被愤怒冲昏头了,不过她也情有可原,在陌生男人家留宿,第二天起床找不见內衣,任何女孩子的第一反应都是惊惶不安吧? 所以,当她在门外看见他拿着她的內衣,用那种男人暗深的眼神在看,并且闻时,施润那一刻爆炸了,冲进去就给了他一巴掌。 但即便冤枉了他,那一巴掌也不能成为他肆意欺辱她的理由! 夜幕降临。 萧雪政一身疲惫回来,王姐赶紧接过西装外套,关心地问,“先生忙了一天?” “恩,”男人修长手指按着眉心,声音黯哑,“去了趟b市,新上的项目出了点问题。” 王姐叹气,先生工作太拼命,赚那么多钱身边没个女人花,有什么意思? 她想起什么,笑了,“先生,下午那小姑娘来找你了呢。” 男人扯领带的动作一顿,光线下精致完美的五官一时有了表情,低笑:“比我预料地早,小钢炮,一点就着。” 长腿走到沙发,带回来一堆文件需处理,单身男人的生活模式,公司和家里没差别。 王姐跟过去,瞧见先生心情才好了点,便更加犹豫。 “什么事,说。”萧雪政抬头,他是多锐利的男人。 王姐绞着双手,声音很低,“先生,下午……她也来了。问我小唯在哪里,让我瞒着您偷偷告诉她,还要小唯的照片,哭着说很想念,说她有权利看一眼,” 察觉到周遭空气突然冷冽,王姐没再说下去,更没敢抬头看先生此时的表情。 偌大的客厅一时陷入死寂,文件翻页的声音戛然而止。 王姐一时没了心跳,旁边玩耍的小三儿也缩了猫脑袋。 缓缓,男人用两根手指夹着文件,甩到一边,打火机啪嗒的声音,火星兹兹,在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烟雾里,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每一根线条都冷了下来,寒气逼人的眉宇间,只剩阴鸷戾气。但越是这样,低沉的声线越是好听,笑了似的,“权利?她管我要权利?” 王姐抬头看到,那根烟,已在他指间粉碎。 41.041:老表砸咱们下课约 深夜没有月光。 典型的男人卧室里,落地窗顶,只有一盏射灯发出暗淡的光线。 萧雪政伫立在窗口,深邃五官在这阑珊的清辉里,表情模糊成一片。 抽烟的样子倒影在玻璃窗上,他看到里面修长挺拔的男人侧影,他沉默的眉眼,他冷得没了表情的五官,他仿佛心脏和血液都凝滞了,想起一个女人,满心满眼只剩下恨的感觉,那么空洞,那么窒息。 烟抽越多,心口越空,外面的风吹进来,寒气能把他前胸后背穿透刺骨。 清晨七点。 王姐上楼,推门进去,满屋呛人的烟味。 浴室里有水声。 她瞅着躺椅边上堆满烟蒂的烟灰缸,先生在这坐了一晚上? 沉沉叹气。 几分钟后,浴室门打开,身穿浴袍的高大男人,短发滴着水,那双一宿没合的眼眸微红,被雾气氤氲,越发显得深邃清冷。 王姐打开壁面衣橱,一排排男士手工衬衫,颜色从浅至深整齐挂列。 “先生穿哪件?” 萧雪政眸色寡淡,声音是抽太多烟后的嘶哑:“蓝色条纹吧。” 精神太差,柔和的颜色能把满身戾气遮一遮。 今天有课,要见那丫头的。 上午十点。 施润和赵明明走进教学楼。 赵明明说,“润儿,要不你跟男神老师认个错吧,好赖期末考核轻松啊,二班周老师很bt的,听说他有让人挂科的癖好。” 施润心里堵着一口气,有点倔吧,摇头。 “犟死你!”赵明明骂,还要劝说,突然眼神一变,脸开了花似的,“男神老师早!” 施润一僵,身后沉稳的男性脚步越来越近,没回头都能感觉到那股强势逼人的气场。 “早。”低沉磁性的男声传入耳蜗,略沙哑和疲惫。 正想溜,却被赵明明硬拉着转过身。 她抬头,目光一怔。 正面走来身材比例完美的长腿男人,一手绅士插在西裤口袋,另一手两根长指随意夹着教科书,没打领带,衬衫颜色衬得他肤色越发白皙干净,敞开两颗扣的领口,露出男性迷人的锁骨,喉结稍有滑动,细微动作性感又很男人。 施润目光停留在男人线条冷硬的下颚,装哑巴装瞎。冷不丁后脑勺被赵明明一拍,她不得不抿唇,理智了再理智才没吼出‘老表砸你早啊!’,整了整声音,不情愿地喊,“老师早。” 谁料男人却优雅转身,薄唇紧抿不甩她一眼,简单粗.暴,直接彻底的,漠视。 施润脸一阵红白,周围许多人目睹,特别是孟晓琳,笑得脸上粉掉了一地。 “润儿……”赵明明喊她。 她强装无所谓地笑,“年纪大耳聋了吧,我去上课了。” 转过身,脸黑垮下来,气的小肩膀发抖,牙齿打颤!这特么是跟她拽上瘾了?! 好好好!你有你的拽,老娘有老娘的气要撒! 老表砸咱们下课约!有冤抱冤有仇报仇!侬等的!侬等的!! 42.042:那道无比伟岸挺拔的男人身躯,像是神祗,从天而降 下课铃一响,施润就以火箭的速度直冲校门,目标,堵截那辆sao包宾利,他总得上车! 人刚出大门,视线还没来得及搜寻,忽而就被一道挺拔人影拦住去路。 这人高,阴影和清冽不羁的气息笼罩了她一身。 施润抬头,就不见了好脸色,“让开。” 郑天涯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低声道:“施清现在还在警局,那边压着不放人。” “用我进去换她出来吗?”施润抿唇望他,这么轻轻地笑问。 他脸色一瞬难看,颀长身躯逼近她,大手摁在她肩上,用了力,神情冷嘲:“突然明白你为什么迫不及待嫁了一个二婚老头,你不是嫁人,是嫁钱和权势。这两样目前的我给不了你,可你受够了被施清和蒋蓉欺辱的日子了,对吗?润润,究竟我们谁先背叛的谁?” 施润这一刻心跳是没了的,他的指控轻蔑嘲讽让她浑身冰凉。 她指着他鼻子,冷笑点头,“我先背叛!我俗,爱钱,为了二十万把自己卖了。可是郑天涯,谁都可以瞧不起我嫁了个老头,你,没有资格!你他妈永远不会知道我用这二十万干了什么!我贱到今天,够了!” 吼出了眼泪,甩开他,刚转身,身体被突然窜出的两道人影控制住! 两个穿黑西装的大汉,擒了她的手腕,狠拽她的头发,迫使她不得不抬头,迎面,蒋蓉一身贵妇装扮,戴着墨镜,踩着冰冷的高跟鞋走来。 施润喘着挣扎,黑白分明的眼睛去看郑天涯,原来他就是个抛砖引玉的,正主在这儿。 丈母娘伙同准女婿,来给爱女和宝贝未婚妻报仇来了。 施润被黑衣人摔在水泥地上,跪着的耻辱姿态面对蒋蓉,校门口那么多学生,迅速围了个圈,看热闹远比报告老师和报警重要,每张脸,都是那么冷漠。 蒋蓉用墨镜挑起她的下巴,她的声音很大很尖,“先动手打人的表子倒是在外面逍遥。跟你那个狐狸精妈的手段一样是吗?说!和警局里的谁睡过了,吹了枕边风不放清清出来?!” 施润下巴快要被墨镜玻璃划破,她面无表情,张嘴就朝面前这张刷了很多粉的老脸上吐一口唾沫,轻轻笑了,“大妈,从前你和施清逼我吃吐口水的饭,还记得吗?现在她在吃牢饭,这叫做风水轮流转呢。” 蒋蓉躲闪不及,被喷一脸,气的发抖尖骂:“荡.货!贱蹄子!” 红了双眼抬起留着尖尖指甲的手就要打下来,施润没有挣扎也不躲,倔强地只看郑天涯,他攥紧拳头,冷漠地只是转过身。 眼泪,就那么掉下来,心好像被卡片一遍一遍刮着,说不上来的绝望,从前的他,是会跟蒋蓉拼命的啊。 时间,欲.望,金钱,权势,你把我深爱过的男孩变成了什么样子? 她慢慢地闭上眼,感受那道疾风,蒋蓉的巴掌,最厉害的一次,把她耳朵扇出了血,差点就聋了。 可是一秒两秒,预料中的剧痛并没有来袭。 那道疾风在半途被一只男人大手截住,施润听见蒋蓉的惨叫,错愕睁眼,眼前,那道无比伟岸挺拔的男人身躯,像是神祗,从天而降—— 43.043:让这群渣货搞搞清楚,他们在欺负谁的女人 施润懵的,她跪在地上,抬头只看见男人包裹在修身黑色西裤里笔直的长腿。 他脱了西装外套,衬衫袖子随意挽起,露出强悍结实的小臂。身上的蓝白条纹衬衫和无框眼镜让他看起来斯文清隽,特别干净儒雅,但在阳光下的深邃侧脸,线条却隐约透出冷硬和戾气。 萧雪政一手还插在西裤口袋里,完全不见认真地,骨节分明的另一手摁住蒋蓉要打下来的巴掌,微微眯眼,拇指寻到女人手腕的静脉处,用了三分力,蒋蓉顿时浑身麻痛。 男人五官冷铸地抬起长腿,在施润眼里,明明只是挨了蒋蓉腿肚一下,蒋蓉当即痛呼!跪倒在地,被男人大手一拽,跪的方向面向了施润这边。 他松了手,一脸平静地朝施润走过来,没看她,扫了眼囚住施润的两个大汉,薄唇勾得温文尔雅。 然后,一切跟电影一样,他的动作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一两秒,只听两人闷哼,施润双手一松,震惊抬头,眼前还是那双修长的男人腿,他仿佛什么都没做,一派衣冠楚楚,气息平静,黑眸湛深,静静望着她,俯身,蹙眉朝她伸出漂亮的手。 施润呆呆的,她被男人温热的手臂半搂住站起来。 所发生的不到一分钟,蒋蓉总算回神,望着这个长得极俊的年轻男人,“你谁啊多管闲事!” “人民教师。”他轻启薄唇,说出从出现开始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蒋蓉笑了:“a大林校长我认识!你算哪根葱?不想干了?” 男人一根烟夹在修长指间,闻言却是低低笑出声,拿烟的手掏出手机,蹙眉拨过去,施润听见他格外低沉的声音:“林校长,学校门口有位女士问我是哪根葱,你过来告诉她。” 收了手机,在全部人的目瞪口呆里,大手温柔牵了怀里人儿的小手。 施润被他半搂着肩,走在学校林荫道上,回头率百分之两千! 她还在发傻状态,眼角挂着泪,让她看不清这金色阳光下男人俊美的五官。 这么被他牵着,手腕被温暖干燥灼着,不知道怎么了,心跳得乱了,一抹陌生的情绪在心底攒动。 再偷偷去看他,修剪极为干净的后脑勺,衬衫下仿佛都能感觉到的男性肌肉迸发的力量,背影那么高大,透着与生俱来的冷厉冷峻,此刻在她眼里,却分外迷人心神。 他就这样一路沉默把她带到了办公室。 施润终于回过神来时,发现他出去了,并且把门关上。 萧雪政走到楼层拐角,眸底只剩下冰潭墨色,拨给季林,“通知张局了?恩,我不松口人永远给我在警局蹲着!” 皱眉抽了口烟,薄唇冷勾,“集团旗下的地产公司和施博有合作项目没?有就摧毁,没有就制造再摧毁!让这群渣货搞搞清楚,他们在欺负谁的女人。” 44.044:老师你这算什么 施润规矩站在办公室中央,门吱呀被一只男人大手推开,他走过来,淡淡烟草气息夹杂着男性独有的荷尔蒙霸道笼罩了她。 心跳不知道怎么就哐啷啷的,被他英勇无比地救了,突然之间他在她心目中就变帅了,竟有些不敢抬头看他。 这面对面是尴尬且夺人心跳的,她侧了侧身,匆匆道:“谢…谢谢。” 刚走两步,手腕却被他大手握住,男人修长的手指,温柔摩挲在她被掐红紫的那一块。她皮肤薄嫩,受了伤异常显眼,他揉地认真,盯着她的小脸,“皱眉?很疼?” 不问还好,这一问施润倒想起这些天的委屈,眼红红地愤怒抬头,“老师你这算什么?把我踢出班级,装不认识,翻脸无情!现在假惺惺的关怀是怎样?随心情好坏把我当球踢出去捡回来地玩?!” 男人眼眸极致暗黑,沉下五官:“还有脸来质问我?踢你出班级不应该?” “我怎么没脸了?!”施润无比火大! “我做错了什么应该被你踢,被你无视!搞搞清楚,那天早晨是你无耻变.态对我做了那种事好吗!” 他冷哼:“说得好像你没爽一样,没爽抖那么久?使劲摁我脑袋,爪子把我脖颈后背抓伤一片,” “我、我、我……”脑袋爆了!半天口吃,‘我’的一张小脸儿火红冒烟! 她气哭:“你胡说!诬陷!我怎么会!……我才没有……” 男人五官冷着,慢条斯理解开衬衫领口,亮出那道没愈合的伤痕:“还有话说?” “……” 施润眼睛瞪大,瞪大!不!这是爱情动作片里的婊砸才会干的事,她这么正直正派从小就是红领巾的好苗子,怎么会干那么不知羞耻的事! 抱着脑袋崩溃地回忆:当时被他亲那,弄得眼前一白,浑身抖得没法思考,自己干了什么……尼玛想不起来! 可能…也许…或者,她真的错手伤人了? 瞧见她被唬住的小模样,某头成功反咬一口的腹黑狼指着脖子证据,严肃厉声,“所以,你说我该不该踢你出班级?该不该生气不理你,这么深的抓.痕,我靠皮相吃饭的,没告你故意伤人已经大发慈悲了。” 施润被他一本正经说得竟然心虚,死撑着一双大眼汪汪地瞪他,“你说皮相倒是提醒我了!哼,谁知道你是不是接客被抓伤成这样反过来诬陷我?” 男人视线暗深在她红唇白颈,她乖巧梳在耳朵下的两束长发,那些绒绒的碎发,像三儿的毛一样,挠他心痒得不行。 眼眸一瞬幽暗,他笑得人模人样,“叔叔不欺负人,过来,对一对你指甲的宽度不就知道了。” 这姑娘是真傻,认真地讲求证据,当真把自己送了过去,只是小爪子还没凑男人优美的脖颈,却被他大手有力且温柔的攥住。 下一秒,人被他摁到墙上!惊慌来不及,男人性感的薄唇急切强势压了下来。 这张可人的小嘴儿,不该在他眼前晃这么久,实在,忍不住了…… 45.045:喜欢是不是? 一时难掩激情,萧雪政低喘,吻得用力,唇上动作不免变重,深深纠缠! 施润懵住,几秒被他吻软,双手被他十指扣着摁在墙上,腿软了,颤了,唇被他夺走,吃了又吃。 这吻与那天早晨的完全不同,她从不知道这样冷硬的男人薄唇,温柔起来会这般柔软。 渐渐地,她瞪着的眼睛塌下来。 该拒绝反抗啊,可是浑身闪过了电流,酥地她手指在他大掌里绵绵无力,鼻息全是强势灼人的男性气息,混着那股招架不住的惑人荷尔蒙,她要晕死在这团棉花里了…… …… 最后,不知道怎么就被他弄着坐到了办公桌上,腿被他长腿抵开,男人的皮带咯着她,皮带下什么硬的也在咯着她。 小脸绯红热潮,再也呼吸不过来时,他终于放开她,男人有力的大手,烫人的,轻轻搁在怀里的小腰上。 萧雪政皱眉喘着,餍足不了,手指抚摸,叹息这指下女人的身体,匈那么大,一抹腰肢却生的这么细。 要命。 男人的眼眸里有火,漆黑如墨,深深看她。 鼻尖与她鼻尖相抵,拇指摩挲着她红嘟嘟的脸颊,他魅惑低笑:“你闭了眼睛你自己知道吗?承受得这么认真,喜欢是不是?” 施润软趴趴的,还在颤,听他低语,骤然惊醒,待睁开眼看到这严肃的办公室,理智恢复—— 他是老师她是学生啊!可他们居然在庄严的办公室…… 迟来的羞耻感!她脸通红地推开他,萧雪政没有强硬,任由她兵荒马乱滑下桌子,腿软发颤,像受惊的小猫一样逃了。 男人双手插进西裤口袋,皱眉摁住反应中的某处,脸色压抑难看。 想吻,吻了,却不但没灭火,反而浇了把油。 磨人的小东西! 他朝着门口声线黯哑,恶劣地喊:“想回一班,写五千字的检讨,认真反省你对我身体的故意伤害!” “……” 施润这会儿无暇顾及这混蛋的霸王条款!满心满眼在刚才没拒绝的吻上。 回到宿舍,立刻冲进洗手间,镜子里红唇娇嫣眼眸含露的女人……无法直视! 她咒骂地拿起牙刷,口腔里全是他的气息味道,刚才居然不要脸地和他舌了…… 施女士!你是已婚妇女啊!这样痛骂着自己,耳边却飘过他低沉问的那句‘喜欢是不是?’ 施润一头撞镜子上,羞耻又无力,喜欢吧,不然能被他舌那么久…… 手指密密攥紧,她听到身体里剧烈的心跳,从被他吻开始就这幅尿性地扑通扑通着。她和郑天涯也吻,很干净地唇碰唇,少时的悸动心也跳得快,却全然不是今天这般失控跳到发狂。 这个成熟又危险的男人,在他手里不过几下,被他弄挑的,她招架不住,找不到北,他给她带来的是陌生又刺激的男女疯狂。 施润惊觉,再不和他保持距离,自己就真的危险了。 46.46:人家吻了你人家照常接客 另一边,蒋蓉气急败坏回到施家别墅。 客厅里,施为律听见门口动静,大步过去指着妻子鼻子,“丢人!活了四十多岁没有长脑子?!” 蒋蓉一懵,猜到丈夫知晓她大闹学校,最后还被林校长冷着脸喊了警察处理。 林校长和施为律认识,蒋蓉认为他多少会卖她这个施夫人几分面,却不想为了个教师翻脸不认人。 蒋蓉一肚子气,扔了包和外套给佣人:“我要长脑子当初就不同意你领那小蹄子回家!现在好了,清清什么都没干在警局里出不来!什么关系都动用了,她是使了什么招儿?” 施为律按住眉心:“刚才警局张局长给我电话,说你们sao扰被打的另一方反馈,清清这下出来成难题了。” “清清才是被打,你小女儿和她朋友两个!还反馈,小贱人存心报仇……” “你闭嘴!”施为律脸色阴鸷,“小润什么性子我了解,能是她反馈的吗?她能有什么招数让清清出不来?仔细想想这事儿,你难道想不出来为什么?” 郑天涯眸色平静,“您是说施润从来没露过面的丈夫……” 蒋蓉一怔,“怎么可能?从来不闻不问不出现的人,我一直怀疑那老头是死了,否则娶个年轻老婆能这么放着?” “除了他还有谁有理由背地里这么护着小润?” 施为律喝口茶,眯起眼睛,能让张局长唯听是从,他这女婿,不知道是什么人物。 周末,施润拿了换洗衣服回到果岭别墅,心情却是更闷。 住着丈夫给的婚房,和牛郎纠缠不清,尼玛她什么时候走小荡.妇路线了? 咖啡馆里,备受道德和良心谴责的她,倾诉衷肠。 菜菜笑了,“我倒真想见见你那头牌叔叔,到底是何等绝色让你把持不住?” 施润无语,拿过咖啡和点心,给客人上。 却不想视线随意一扫,真看到了这两天一直在她脑海里刷存在感的某人。 马路对面停下一辆宾利,驾驶座车窗半降,男人精致的侧脸,身上纯黑的衬衫领口笔挺,衬得他五官冷峻,他带着租来的名贵腕表的手臂,搁在车窗上,漫不经心在掸烟灰。 施润看到对面高档的服装店里出来一个高挑漂亮的女人,坐进了副驾驶。 两人交谈,他薄唇有迷人笑容,然后车窗升上,车停了大概一分多钟才开走。 他的女客人?这一分多钟里,他们在车里干什么?接吻?还是更直白的? 施润心里莫名酸楚。看吧,人家吻了你人家照常接客,伺候其他女人,把那个吻当回事的只有你这个傻瓜! “你怎么回事?咖啡倒出来了!” 施润回神,白着脸慌乱地收拾,向发难的客人道歉。 对街宾利,车速徐徐,男人视线从那不断弯腰道歉的小可怜身影上收回,薄唇紧抿转动方向盘。 过了一会儿,他蹙眉问道:“雨柔,现在大学生一个月生活费多少?” 47.047:彼此都是成年男女 简雨柔愣了愣,轻笑道,“除去特别富裕的家庭的孩子,一千五到两千是正常。” 萧雪政点头,伸出漂亮的手,要拿仪表盘上的烟。 简雨柔小女人姿态地帮忙拿过烟盒,抽出一根,要直接递到他性感的薄唇边—— 男人偏头,手指接过。 这是拒绝亲密的隐晦暗示,她神色暗淡几分。 车厢里一时尴尬,他不开腔时给人无法主动说话的压迫感。 简雨柔拿出手机,自拍了几张,最后一张,身子朝他靠近,小心地拍进了他半个肩膀以及手臂,黑色衬衫下隐约的男性线条,袖口随意挽起,他的肤色比一般男人白,给人冷冷矜贵的感觉。 她把那张照片放进珍贵相册,晕红着脸小口呼吸着他呼吸过的空气。 宾利在御景湾公寓停下。 男人下车,高大身躯走过来,绅士地为女士开车门。 简雨柔笑着下来:“谢谢五哥送我到家。” “恩,再见。” 他转身离去,简雨柔咬牙,放下矜持地朝他怀里一倾:“不上去坐坐吗?” 彼此都是成年男女,这话意思明显。 萧雪政身体没有分毫女人靠近会产生的波动,这与那丫头接触时截然不同。 和简雨柔的这段关系他始终愧疚,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几年,都被他耽误了,但男人的无情是天生。 他轻轻把她拉开,说的婉转:“雨柔,跟我的那天起,你应该知道会有今天。” “你在跟我分手?” 简雨柔心狠颤了一下,“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要啊,只想在你身边,看过你受的痛苦,因为深爱你,只想让你快乐,就算只能是身体上的,如今也不需要我了吗?是因为可以碰另一个女人了?” 萧雪政双手插进西裤口袋,特别高俯视人的样子让他看起来高贵冷漠又绝情。 他紧蹙眉宇,平静看着眼前崩溃的美丽面庞,对她的质问,不否认。 简雨柔一颗心跌进谷底,到此也不恨,还是关心他:“五哥,遇南哥也劝过你,别被一时的身体激情冲昏头脑,那个女孩你最明智的对待是继续不认识,各过各的生活,你现在把她睡了染了,将来她要是知道你娶她是要做那么残酷的事……” 她没说下去,因为男人的五官阴鸷下来。 萧雪政捻碎手中的烟蒂,语气和脸色一样,淡漠寒恻,“我的事你们谁也不用操心,相反的,雨柔,别试图找她的麻烦。你在我眼里是个很懂事聪明的女人。” 简雨柔苦笑,哪里比得过这男人的睿智迂回?一句话把她甜的,同时又不动声色给了她最严厉的警告。 她去找那女孩做什么?反正,他也只是对那女孩存在身体上的冲动吧。 五哥喜欢宠女人,在她身上也是这样,柔情多金的男人让人沦陷,等这女人离不开他问他要真心了,却看见,他心脏位置是空的,八年前就空了,这样的男人危险,永远爱不到手! 简雨柔坚信,那女孩下场会比她更可怜。 48.048:但凡他有点良心,就不该去碰她 返回的路上,宾利在咖啡馆对街停下。 萧雪政降下车窗,却没看到那抹小身影,蹙眉看了眼时间,六点,下班了? 车没有开走,交警过来,看到驾驶座冰着脸抽烟的英俊男人,敬个礼,走开。 一两根烟抽的萧雪政更为烦躁,刚才简雨柔小心翼翼的提醒,在脑子里盘旋。 他承认接近那丫头是百分百的自私,目的简单粗.暴,就是想试试,这辈子还能不能正常做个愛? 身体硬件完好的情况下,还有半辈子要过,他应该要有x生活。 但是唯一可能进得去的这个女孩,偏偏是他无辜的太太,但凡他有点良心,就不该去碰她。 烟雾缭绕里的男人深不可测的眼神,危险,锋锐,复杂。 夜里七点半,施润累成狗爬回果岭别墅。 周婶正在门口张望,瞧见她满头大汗发丝凌乱,有些惊吓,“太太这是怎么了?” “呜……公交车半路挂了,我走回来的。” “傻太太啊,怎么不拦辆计程车?” 施润垮下脸,下午因为倒咖啡弄脏了客人的衣服,被骂被训,还被扣一半工资!都怪死头牌,顾着看他奸.情才会出错! 辛苦一下午就挣58块,她是累死也不舍得坐计程车啊。 “不说了,都是泪哇,周阿姨您看电视去吧,我自己热饭。” 周婶抓了抓她汗湿的一束长发,赶紧把冷气关了:“饭菜在桌上,太太吃吧,吃完阿姨有事跟你说呢。” 周婶很喜欢也很心疼这丫头,隐约知道她家里的一些状况,大学生活费学费一副小肩膀艰难自己担。 嫁过来也从不麻烦人,周末回来帮着拾兜别墅,手巧还挺会做菜,周婶平时一个人,吃饭随便对付,托这姑娘的好手艺,周末总能吃一顿丰盛的。 难怪先生喜欢太太喜欢得紧,这不,刚才又派了季林大助理过来交代任务了。 只不过这任务……又特么要瞎掰扯! 客厅里,施润没形象的风卷残云,饿极,吃得一根菜叶不剩,周婶满意她这么捧场,笑着说:“太太等会收拾。” 施润摸着小圆肚儿把碗垒好,一抬头就看见周婶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叠超厚的红毛爷爷,摆在桌上朝她推过来! 她眼睛瞪出来了!so特么的厚啊,至少是她很久没见过的厚度了! “周阿姨,这……” 没夸张,施润真的吞了好几口口水,男人看到身材妖娆的女人喉结会动,她是对毛爷爷情有独钟,一看到就肾上腺素猛飙! 施润盯着钱,吞口水,看周婶,再低头盯钱,再吞口水,再抬头看周婶,大眼睛在明亮光线下要融化了一样,汪汪写着:‘这钱!是、给我的吗?!’‘亲!不会和內衣一样,刚好又是免费送吧嘻嘻嘻……’ 49.049:你作为咱家女主人,先保管着? 周婶瞧着她心事全写那张小脸上还自以为藏得挺严实的傻样,乐的,嘴角憋着笑。 “太太,这些钱……” “是假.钞?”施润思来想去,什么东西都能免费送,钱不能啊!能免费送的钱不是冥币就是假钱么。 周婶:“……” 脑瓜子一团浆糊,气人无语的本事倒是不小。 不知道堂堂广政集团总裁听见某人说他的钱是假.钞,作何感想…… 周婶重重咳嗽一声,因为马上进ru撒谎瞎掰模式,心虚难免。 “太太,这钱哪,是我下午买菜回来路上捡到的,我当时也没走,原地等了一个多小时愣是不见失主啊,就只好拿回来了,一数八千块呢。太太,你说我一个佣人,先生也不在,失主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作为咱家女主人,先保管着?” “给我?!”施润眼里顿现shou性的光辉! 爪子已在马不停蹄把钱往怀里揽,嘴上矜持,“周阿姨这不太好吧,别人的钱我怎么能保管?……不过吧!不是我自夸啊,失主把钱放我这比放在银行还安全,绝对丢不了!” “太太说得是。” “等失主找来,咱们再如数归还嘛!” “太太说的极是。” 所以等失主找过来这期间,她就可以丧心病狂地挪用了~嘤嘤婴! 这不是犯法!穷得快没钱吃饭了,资金周转一下嘛,等她兼职赚回来填补上神不知鬼不觉啊! 施润数了三遍,确定八千大钞没错,喜滋滋抱进怀里,“周阿姨你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內衣免费送,捡钱,各种好事被你撞上啊,我怎么就遇不上!” 周婶只笑不语。 小笨蛋,谁有你的运气啊!嫁了我们家先生,给老婆穿好衣服给老婆钱花还得这么迂回,就怕你个傻丫头不敢穿不敢用。 上楼前,施润始终惦记着:“周阿姨,那个,你捡钱的具体地址在哪儿?” 周婶嘴角抽.搐:“太太,那地方没别的钱可捡了,你死了这条心。” “……” 晚上十点,周婶拨打视频电话。 “先生,是,太太信了,开心地不行,您看,裹着钱睡觉呢,生怕钱跑了,小财迷。” 周婶说着把摄像头面对床,书房里临窗而立的男人,深邃眼眸静静看着画面里抱着钱笑眯眯睡着的人儿。 “太太睡得很熟呢,先生不回来?” 男人长指轻轻把玩着燃了半截的香烟,敛下的浓长睫毛挡住眼底所有情绪。 半晌,喉结滑动,声音如这深夜般清冷寂静,“不了,周婶,今后照顾好她。” “先生?”周婶脸色微变,什么叫今后?还要说话,先生已经终止通话。 50.050:我们,保持距离 把手机扔到桌边,修长指间,烟已燃尽。 身穿浴袍的高大男人,浑身透着慵懒和冷,缓缓从窗外夜色收回目光。 眉间紧皱,疲惫尽显,沉重身躯陷进真皮转椅里,桌上摆着待处理的文件,他一臂扫开。 伸手又要去拿红酒杯,小三儿半站起胖圆的身体,两只前爪抱住男人结实的手臂:“喵!” 男人薄唇紧抿,又点了根烟,朝她的饼脸皱眉吐烟圈,“最后一杯?爸爸想喝。” 小三儿整个圆滚滚的猫身压在了他手背上,禁止! 一人一猫对视良久,夹着香烟的那只漂亮的手举起,“ok,承认,更想回去抱着她睡觉,但是不能。所以,” 喉间有压抑的轻微叹息,他指指心口,“有点难受。” “喵呜……” 小三儿轻叫一声,跳到男人长腿交叠的膝盖上,往上爬,直到前爪环住他有力的脖颈,它伸小舌头,轻轻在他脸上舔着。 萧雪政轻笑,没躲这份温柔的安慰,大手摸了摸她美丽的毛,“谢谢。另外,爸爸脖子快断了。” “喵?” “就是,三小姐你又长膘了,的意思。” “……”忍你个失恋寂寞老男人!! 周一早晨,施润天刚蒙蒙亮就醒来了。 半睡半醒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去摸钱!还在! 身子扭起来第二件事,数钱!没少! 太好了! 昨晚一直强迫自己不要睡着,真怕睡着了钱长腿自己跑了,又怕这是一场美梦。 穿好衣服整理好房间,想了想,她把两千块放进了书包最底下。 搭上了最早的公交,到学校才七点,施润直奔老师办公区五楼。走到那间独立的办公室,门紧闭,她把书包打开,拿出两千块揣在手里,笑得花枝乱窜地等待着。 没错!就是今天早晨,她要光芒万丈地在死头牌面前翻身! 等他一来,她就把这两千块甩他脸上!高贵冷艳地指着他鼻梁骨:这两千块作为部分瞟资先还你!你再也不要动不动就吻本小姐,咱们作为恩客与牛郎,学生和老师,保持距离! 然后他的反应?瞪傻眼?错愕无比?用瞻仰并且尊重的目光重新看她? 光是想想就大脑冲血无比兴奋啊哈哈…… 不过,怎么回事?等啊等,八点要上课了,他还不来? 难道直接去教室了?施润这么猜着,跑去教学楼,一班门口,她朝里看,同学们都到齐了,可讲台上并没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影。 赵明明跑出来,“润儿你还不去二班?” “你们男神老师呢?” “别提了,刚才校长过来,说男神老师不来了。” “啊?” 51.051:太太现在一定不好受,萧总不去看看她? 施润一脸没法在他面前土豪一回的小失落,下意识问,“就这节课有事不来吧?” “不知道呢,唉,我的大男神!”赵明明失魂落魄。 施润倒不多想,没准儿他是晚上伺候客人累过度,大早晨起不来呢。 她揣好两千块去上课,不过周老师讲课真的像嚼菜根,施润无法集中精神,竖起课本,偷偷手机刷校园论坛,贴吧。 刚进去就发现自己变名人了。 一个匿名小号发帖,是那天在校门口她被蒋蓉两个保镖压着跪在地上,蒋蓉辱骂她的照片。 照片里她看起来特别凄惨可怜。 下面小号发言:小道消息,艺术系ru神原来系暴发户私生女!作为私生女不自量力陷害正千金姐姐入狱,上图为此女被继母痛殴的画面,各位请欣赏一场家丑~ 施润呼吸一窒,捏紧手机。 这才明白刚才进教室,大家为什么都用那种目光看她。 再抬头,时不时还有浏览到此贴的同学朝她看过来,眼神各异。 施润再装淡定,脸还是越来越苍白,她闭上眼睛趴在桌上挡住脸,想起初中高中,蒋蓉在学校给过她更难堪的殴打辱骂,开始会痛哭伤心,会害怕同学们看她的眼神,会躲着不敢见人,甚至想过自杀,后来一次又一次麻木了,可是每一次面对同学们的孤立鄙夷,心脏还是会被刺穿一样,流血,疼痛。 她到现在也不明白施为律为什么要把她从福利院带回去,好像成心就是为了让蒋蓉母女虐.待她。 她隐约察觉到,施为律是恨她的,为什么?想不明白,唯一的可能,和妈妈有关? 下课回到宿舍,赵明明周蓓立即齐刷刷看过来,欲言又止。 施润耸耸肩:“我没事,别这么看我。” 周蓓戳她脑门,“故作坚强个毛!一个寝室的就是姐妹,告诉姐姐,哪个婊砸干的?” 施润面无表情眨了下眼睛,两人立即会意,同时吼出:“孟晓琳这个贱人!” 赵明明撸袖子就要往外冲,她忙拉住,“咱们现在没证据证明照片是她拍的,把她揍一顿,被记过的是我们。” “那怎么办?这口气咽不下!” 施润一脸平静,“我真的没事,几张破照片,不至于从此抬不起头要自杀。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孟晓琳等着!” “润儿,我就喜欢你这股子打不死的倔劲!” 施润强扯出笑容,也就是嘴上死撑,心里怎么会没疙瘩会不难堪? 她觉得现在走出去,和没穿衣服没差别,蒋蓉要给她的就是这种羞辱,让她永远活在自卑没有尊严里。 广政集团大厦,总裁办公室。 真皮大班椅里,长腿交叠而坐的男人,视线从电脑的网页上收回,修长手指点着桌面,每一下都是冷的。 “去查这个匿名号的id。” 季林就等这句话,“好嘞,敢背地里阴太太,不想活了是!” “萧总,太太现在一定不好受,您上午课缺席,这会儿不去看看她?” 52.052:你说走就走啊,吻了我就走啊,骗我写了检讨就走啊? 男人重新埋首进文件堆里,名贵的钢笔在文件纸上,冷硬划动。 “杵在这,还有事?” 季林尴尬,本想再重问一遍,不过瞧见大总裁把整间办公室温度都拉低了的冰冷气场,忙退出去。 纳闷,萧总对太太……突然地怎么就变了态度? 办公室关上,男人撂下笔,沉重的身躯后仰,微阖眼眸点了根烟。 不在身边看着才一天,就给他出事? 他站起身,一身严肃黑色西装,挺拔伫立整面墨色落地窗前,沉黑无底的眼眸映在窗上。 一根烟燃尽,心里想去看她的冲动也抑制住,萧雪政转身,皱眉拿起桌上的私人手机,拨给周婶,让她去学校看看,那个不会照顾自己的笨蛋,好不好,有没有哭。 当施润还在想着怎么勾.搭一个信息技术学院的学长,黑进系统把那些照片删了时,意想不到一幕幕发生了。 先是第二天上论坛贴吧,那些照片全部销声匿迹。 然后是下午,施润突然接到赵明明的电话,让她去孟晓琳的那栋寝室楼。 施润跑过去,已经有好多女生在围观,孟晓琳收拾了大包小包的行李下楼。 “怎么回事?” 赵明明故意好大声:“哼!背地里搞事儿,这会儿被人搞了呗!润儿,老天爷太帮衬着你了,这才一天不到啊,这报应也太快了吧,听说被校长劝退转学耶。” 孟晓琳听见声音朝这边看过来,目光与施润相撞,孟晓琳脸色霎时惨白,施润看得清楚,她眼神里的怯意和浓浓的恨意! 施润有些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被孟晓琳看得背脊发寒。 最后,孟晓琳就那么走了,学校同学看施润的目光,也从原来的瞧不起变成了谨慎尊重。 施润云里雾里,她觉得孟晓琳的转学和自己无关啊,她冤,什么都没做嘛。烦恼了几天,忘性大,也就随它去了。 现在她全力关注纠结的是另一件事。 周五的选修,头牌还是没来。 这回,校长没给说法,一班全体哀怨,但仍旧满心期待等着周一。 但是周一,还是不见人。 赵明明她们相思病成群爆发,施润也有点淡定不住了,到底怎么了?jing尽人亡在岗位上? 熬到周五,校长那边终于发出官方消息,男神老师因为个人原因,不任教了。 这下,全体炸锅。一班闹了很久,被校长严厉压制下去,以处分做威胁,谁也不敢说什么了。 事情过去半个月,一众花痴男神的女学生们,也渐渐褪去热潮,恢复往日平静。 只有施润,憋着一肚子没处撒的委屈! 她很想回一班,但是找老张和周老师沟通,二人均表示那是男神老师的决定,要么请示校长,要去找不任教的男神老师撤回决定,要么,老实呆在二班。 施润郁闷了。 那天被他唬得,老老实实真写了五千字检讨,被睡被欺负被吻还要写检讨她忍了,认了!现在检讨写好了,尼玛他倒好,滚犊子了!施润这口气给噎得! 你说走就走啊,吻了我就走啊,骗我写了检讨就走啊?! 没门!! 她在他不见踪影的第十六天,带着满腔怒气和那张被揉皱快要碎掉的检讨,找去他家! 53.053:不要再想了你个已婚妇女 公交车上,天忽然下起了雨,施润一到站冒着雨朝别墅小区大门跑。 却被保安拦了下来,问她访问哪栋住户。 “一栋,他姓……” 施润尴尬地摸刘海,太没心没肺了,睡也睡了,还是师生关系,她居然没问过他姓名。 保安皱眉,“一栋吗?可那位先生大半月没在这住了,家里没人。” “不可能吧!”这是他家啊! 施润当即冲到他家台阶按门铃,始终无人来开门,贴着门听里面,静悄悄的。 她不甘心跑到侧院往窗户里看,客厅所有东西盖上了遮尘白布! 别说是他,小三儿和王姐也不见了。 施润恍惚,一时不能接受,手里傻攥着那张已被淋湿的检讨书,她呆呆望着这栋寂静的小别墅。 他真的不在。 真的就这样消失了? 这将近十月的秋雨,淋漓,给施润忽然空落落的心带来了微寒。 她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彻底骤然的,就从她的生活里销声匿迹,不留下一丝痕迹。 仿佛,之前接触的他,是个特别美丽虚幻的梦。 保安目送这个有点浑浑噩噩的姑娘搭上返程的公交。 回到学校宿舍,施润就问室友,男神老师姓什么,有联系方式吗? 周蓓说,“男神老师从没介绍过自己。” 施润觉得他也太谨慎孤僻了,来任教连名字都不告知学生,是天性冷傲还是天生没人情味?说消失就消失? 现在想想,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甚是神秘。 自从去了他家发现人去楼空,施润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低落感,闷闷的,一直在持续,偶尔出学校走在大街上看见宾利,她总会下意识多瞧两眼,然后就会想起那个老男人…… 想起那个没有交代的吻,热烈灼烫在她脸上身上口腔里的他的全部炽烈…… 尼玛的施润!你这是被一个牛郎勾.引了的节奏啊! 一个吻,你玩不玩得起!不要再想了你个发椿已婚妇女!! 十一黄金周。 某a市最强企业大厦,却笼罩在阴霾低气压中! 当大老板连续驻扎总裁办公室二十天,一脸yu求不满地宣布,黄金周所有高层加班时,众人! 还是敢怒不敢言…… 咚咚咚—— “进。” “总裁,我…我想请假。” 男人手里的钢笔在文件上不停,“可以,辞职信一起递上。” “总裁,我实在没办法,我媳妇儿今天排.卵……” 男人闻言,俊脸一瞬青黑成碳。 足足五分钟过去,眉目肃杀地点头。 孟经理大喘口气出去,和在外面偷听的季林撞上。 “老孟你太贱了,踩在萧总尾巴上啊!排.卵!潜台词是什么?做愛!你看不见萧总脸上写的什么?” “什么?” “本总裁好久,好久好久!没过x、生、活了!” 孟经理:“……” 十分钟后。 咚咚咚—— “进!” 季林胆颤地刚推开门,就听见那道阴测测的低沉男音,“怎么,你也排.卵?” “……”果然被深深的刺激到了…… 54.054:远远地瞧见了她 季林赶紧说正事儿:“萧总,刚才接到纪医生电话,说今晚再见不着您,他就替全公司苦难职员状告您法定节假日非法加班!” 男人在最后一份文件上钢笔划了一道,扔到驳回的那一堆文件里,动作优雅地盖上笔帽,站起身走到软沙发,高大沉重的身躯坐下,一双长腿慢条斯理交叠起。 他闭眼,眉头紧皱地扯掉领带,长指利落解开衬衫领口的三颗扣,男人中少有的白皙肤色和精致锁骨露出,性感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季林听见他甚是疲惫黯哑的声音,“时间地点。” 夜七点,华灯初上,黄金周第一天,甚是热闹光景。 白色卡宴,左浩车速不快不慢。 行驶到市区一段,听见总裁蓦地开腔:“靠边停。” 左浩不明所以,照办,抬头,这才从后视镜里看见男人略转了身躯,一条手臂搁在车窗,夹着香烟的那只手,拇指抵着额头,眼眸专注而深邃,静静地看向街边一家闪着漂亮彩灯的精品屋。 左浩顺着视线看过去,竟意外看到了太太。 在两个女孩中间,太太最高,侧影玲珑婀娜,因此特别显眼。 她们开心地说着什么,视线在展示柜台的女孩钟爱的小物件上。 烟燃尽,烫到了指尖,萧雪政皱眉摁进烟灰缸,视线分毫不移地在那抹柔和小身影上。 她好像在试发卡,对着镜子微弯腰,耳边的两束长发也跟着倾斜,嫌碍事吧,让旁边的女孩帮忙拖起来,因此,她被光线照得粉晕剔透的侧脸完全露在他眼中,爽朗嫣然地在笑。 一共试了五个,最后在两个里犹豫了好久,他看见她朝店员说话,大概在问价格? 但问了后,她脸上笑容就淡了。 她拿着那两个发卡,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放下了。 旁边一个女孩蹭她,她垂着眼眸摇摇头,走出店面,三个女孩手牵手,她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但遮不住淡淡的失落。 今天她穿墨绿色的针织连身裙,很素的颜色,配她。款式也乖,起码长度到了膝盖,但针织的贴身,走过路过,但凡男性,没有哪个不朝她的胸口翘.臀偷瞧的。 车里,眉如墨画的英俊男人,俊脸沉下来。 等那道纤细身影走出小段,男人修长的手指推开车门。 女店员惊讶地看着这道俊美如铸的高大身形走进来。 萧雪政皱眉拿下那两个被重新放好的发卡,一个是可爱的猫造型,另一个很简单,和她今天的裙子一个颜色。 他扫了眼价格,都是五十,他拧眉,沉默地把发卡握在掌心。 傻女孩,你可以买得起比这贵千万倍的发卡。 心口处微微动了一下,那是心疼。 他走向收银台,“把它们包好。” 女店员为难:“先生,这两只发卡刚才有个女孩……” “那是我太太。”他轻声说,薄唇笑意淡淡温柔,“太太想买的东西,我给她一一收集好。” 55.055:你这是给谁脸看? 女店员们心跳不能地注视这道优雅挺拔的男人背影离开。 “好浪漫的男人!” “偷偷跟在老婆身后,把老婆想买的东西全部买下的男人…简直受不了了哇,我也好想要一个!” …… 左浩眼见老板过来,立刻下车开后座车门。 “总裁,接下来去……” “往前开,跟上她。” 男人上车,打开手中的饰品盒,小巧的发卡在修长指间,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它凑近鼻息,仿佛还有闻见她头发里的丝丝幽香。 卡宴龟速,开开停停,他一路静静瞧着她,饶有兴致,欣赏这抹在他眼中很是迷人的小女人背影。 一直到,她们安全回到a大南门女生宿舍。 车里,男人视线收回,蹙眉点了根烟,眼眸寂静盯着手里的发卡,静默片刻,低声道,“走吧。” 施润刚进大门,周蓓边扯她,“润儿,我感觉有辆车一路跟着我们。” “在哪?” “刚开走了,白色的卡宴。” 施润回头看,没上心地扫了眼,“没有啊,十点了,快回宿舍吧。” 她如今鬼使神差变得,对不是宾利的车,一概懒得关注。 会所是纪遇南个人名下的,招待的,也自然只有自己这帮兄弟。 萧雪政到时,海景房里只剩纪遇南一个人。 “都各自带着女伴潇洒去了,回回迟到!谁等得上你萧五爷?” 男人眉目冷着,清寒严肃,坐下就叫侍应生开酒。 纪遇南瞧着他根本红酒不当红酒喝,几分钟大半瓶就没了!酒不解愁,反倒更阴沉了那张脸。 纪遇南皱眉走过来,盯着他青铜面具般冷硬又臭的脸,“他妈当我酒不要钱?你这是给谁脸看?不待见我这忠言逆耳的?为你好才叫你放过你那个小老婆也放过你自己!这世上干净的女孩很多,总有除她之外能给你快乐的。” 萧雪政扫开他堵在酒瓶上的手,男人眉间戾气射出几分,他再倒酒,纪遇南是不敢阻拦了。 惊觉过来,这货已经闷声不响把三瓶顶级红酒灌没了。 “靠!小五?” 纪遇南叫了好几声,他闭着眼,迷糊地应了。 “别睡着!我他妈还费尽心思给你找了个绝对干净的,刚满十八,比你那湿润出水儿的小太太还嫩。你无论如何试一试,老二抬不抬头,这也看气氛和姑娘的活儿好不好。” 他人往外走,片刻后,身后跟着进来一个扎马尾,长相很是乖巧青涩的女孩,看着是真小。 纪遇南指了指,“这帅叔叔交给你,该学的看视频都学会了?只有一个要求,让他交货。” 【感谢南宫无痕、cgjtbwc的月票!之前也有好多亲投过,不一一报大名了!最感谢射手座童鞋默默的荷包钻石鲜花各种支持!没收的赶紧收了五爷吧~】 56.056:不是你的问题 女孩听了这话,小脸羞红不已,怯怯凑近这个揉着眉心的英俊男人,叫了声:“叔叔?” 醉的头疼脑胀,萧雪政却听见了这声柔软的‘叔叔’,缓缓睁开一双漆黑眼眸。 他静静而凛冽地审视眼前女孩,并不是她。 修长手指伸出去,捏住她的下颌,酒后的声音微微沙哑,很是性感,却也无比轻佻。 他盯着她:“接过吻没?” 女孩的脸蓦地通红。 纪遇南瞧这情况有戏,“别吓着她,看这脸红的,就知道多干净了。让她扶你去卧室吧,雪政?” 说完,纪遇南坏笑着关门出去了。 女孩双手攥紧:“叔叔,我们……” “就在这里。”他微微闭眼,拿了打火机。 女孩紧张地深呼吸,闭着眼,脸晕红地朝他那好看的薄唇凑过去。 只是还没挨到,打火机冰冷地抵住了她的唇,立刻明白,他拒绝接吻。 她便小心地亲他刚毅的下颌,性感突出的喉结…… 只是再怎么亲昵,他却…… 室内空气仿佛凝滞,女孩一脸苍白,慌得不知所措。 萧雪政点了根烟,吞云吐雾几口,男人深邃的眸底,清冷也疲倦:“不是你的原因。出去吧,钱他会给你。” 门匆匆开了又关。 沙发上半躺着的身形修长的男人,眸色冰冷,他仰头,手臂搁在额头,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打开加密的相册,那几张她的照片,翻来覆去静静的看。 现实是残酷且奇特的,不到半分钟,刚才始终平静的地方,不平静了。 气息越来越不稳,他脸色难看。 明明都不在跟前,这混蛋小东西却还要在意念里如此折磨他! 房间外,纪遇南皱眉,“成没成?” 女孩尴尬怯怯地低着脑袋。 这反应纪遇南一眼看懂,心烦地拿钱给她。 突然房间门被人踢开,衬衫凌乱不羁,一面衣摆露在西裤外的高大男人走出来,脸部线条紧绷阴沉。 “雪政……” 纪遇南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这样给他搭桥牵线次数不少,全是想让他高兴,却难以面对每次相同结果的尴尬。 男人不甩他一眼,手指摁住发疼的太阳穴,大步进了电梯。 他手里还拿着车钥匙,喝这么多! 纪遇南追上去。 一路走出会所,身侧男人通身的寒气让纪遇南根本不敢说话,他开车纪遇南也不敢阻拦,车上两人一句话没说。 纪遇南见他始终呼吸很重,面色紧绷像是在压抑什么,这状态作为男人他立即明白了。 等他回过神,白色卡宴急刹停在a大南门,围墙内就是女生宿舍。 纪遇南很快反应过来,朝驾驶座欲下车的男人咆哮,“你他妈发疯!来这干嘛?大半夜在女生宿舍楼底下吼‘太太!下来给我解决生理问题’?!” 57.057:强行把她叫下来你要对她做什么? “雪政,你醉了。”纪遇南无奈,拽紧他,怕醉的真去吼! 一栋楼全是小姑娘,搁小青年那叫示爱,搁他们这叫老男人耍.**。 车门重新关上,萧雪政甩开他,去拿仪表盘上的烟和打火机。 面无表情点了烟,连抽几口抽到咳嗽,醉意几分的五官线条在暗光里越发深邃立体,如同冰冷的雕塑:“遇南,别再找女孩了,多找一个不过多证明一次,我只对楼上这个有冲动,我恨这个结果。” 纪遇南皱眉看他那处,撑起仍旧明显。 他低叹,“现在上去找她不可能,人一个学生妹妹,要吓坏她?再者,强行把她叫下来你要对她做什么?雪政,你是喝酒了才不冷静。忍得难受?我下车,半小时够不够?” 他说完,开车门下去。 深夜的a大南门,寂静。 纪遇南双手插袋,长腿沿着马路白线来回走。 他想起十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夜,雪政拽着他爬男生宿舍,从车棚偷自行车,绕大半个城区去女子大学,就为了傻乎乎站在围墙外,遥遥朝女生宿舍窗户里露出的女孩脑袋痴痴对视,说话要很大声才听见,雪政舍不得她吼坏了一副柔嗓子,说以后要叫.床给他听的,就这样干瞪着眼睛谈着蛋.疼的恋爱,宿舍熄灯,他也不走,眉眼柔情地一站到天亮,说这样就好比陪她睡了一觉。 那样轰轰烈烈至死方休地爱过啊,到头来得到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每当他在女孩们接触下无动于衷,事后需要自己解决时,纪遇南就恨不得将那个女人千刀万剐! 如今终于遇上一个美丽奇迹,却因为复杂原因不能碰,生生这么看着,憋着,却越看越是止不了这渴…… 半小时过去。 纪遇南走近卡宴,打开车门就被呛得不能呼吸。 烟雾里的男人,衣着完好,侧脸冷峻,眼眸湛清,不是完事后的样子。 “抽了半小时烟?” 萧雪政开了车窗,冷风一吹,头是更疼,男人漂亮有力的手指转动方向盘。 卡宴缓缓驶离。 “不是难受?怎么不那啥,没气氛还是没小黄书?我手机里有海量图片!要不现在停车我把手机给…” “非惹我把你一脚踹下去?” “……” 深夜三点,一身疲惫回到现在住的独栋别墅。 门一开,王姐和三儿一人一猫就迎出来。 他不着痕迹地把西装外套往身前遮一遮,“一个个怎么都不睡?” “先生这是喝了多少!”王姐瞧他脸色发白,眼角发红的糟糕样子。 “都去睡。”他嗓音黯哑,鞋也没换,径直上楼去了浴室。 衬衫西裤没脱,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站在花洒下,冰冷的水柱打下来。 他蹙眉喘一口,闭上眼,汇聚在一处的沸腾血液,慢慢被浇冷。 施润醒来去照镜子,果然有黑眼圈。 宿舍楼外面就是马路,半夜经常有醉鬼吼,昨夜好像也有?总之害她没睡好。 室友相继起床,宿舍里飘着偷偷网购来的电锅煮面的香味,笔记本播放着早间新闻,施润一个碗一个碗的捞面,忽然听到新闻播放:日前本市发生了一起男公关被杀的恶劣案件,拒警方透露,死者为三十多岁男性,相貌极好,夜总会头牌…… 施润一双筷子掉在了地上! 三十多岁男公关,相貌极好,夜总会头牌…… 头牌叔叔!!! 58.058:死丫头,能不能给你老公长点脸? 施润一脸苍白地跑过去,笔记本里新闻却播放到下一条了。 打开百度新闻搜入关键字,可是晨间新闻是直播,网络同步更新没那么快。 望着信息杂乱的网页,她两眼发怔。 死了?头牌叔叔……被杀了?这一系列字眼惊惧在她眼中。 难怪突然不任教,难怪他销声匿迹…… 这前后一联想,施润更加肯定被杀就是他啊! 这一整天,她木然抱着电脑,不断刷新网页。 一直到傍晚,有关男公关被杀的案件新闻终于上了版面! 她找到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分局,搜到该局的地址,抄下来,浑浑噩噩抬头,才发现一天就这样过了。 早早洗漱上了床,却是一宿噩梦,梦里都是头牌被杀的各种逆天改编…… 第二天一大早就出门了,按着地址坐了很远的公交到了公安局。 她缩在马路对面,大半个晌午,胆小儿不敢进。 无数次转身想走,可一想到被杀的头牌叔叔,心里就很悲伤。 他很可怜,不曾听他提到过亲人,干这行的都被家里人抛弃了吧?现在死于非命,说不定连个来认领的家属都没有。 怎么说他也是她第一个男人,又当过她几天老师,吻过亲过抱过的,最后一面还是见见吧。 这么一想,豁出去般冲进警局! 但事情远不是她想的那样简单,进了警局办公大厅,说明来因后,她就被刑侦重案组的警察带到了单独的房间! 施润吓住,脸色惨白都不敢呼吸。 “身份证拿出来。” 施润老实照办。 警察登记好,抬头严肃问她:“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我瞟过……”施润惊得立刻捂嘴!咬自己舌头。 “我、我是他朋友。” “哪方面的朋友?” “就是普通朋友,我就想见见他,跟他道个别可以吗?” “你非死者家属,不能随便见!” 施润心想来都来了,心一横改口,“其实我是他未婚妻。这样能不能见?” 警察渗人地盯着她一阵,把她拉起来,道:“可以,死者死因尚未查明,你为死者身前亲密关系人,得留下来无条件配合我们进行案件调查,去审讯室吧。” “审讯?”施润吓得眼泪刷刷掉下来:“我没犯法,为什么要去审讯室?!别拽我……” 集团大厦五十层,总裁办响起一阵急乱的脚步声。 接着总裁办公室被人从外面推开。 斜靠在沙发里,脸色苍白着咳嗽在看文件的男人,不悦抬头,鼻音浓重:“这是洗手间随便进?” “抱歉萧总!”季林一脸焦灼,“急事儿!萧总,太太出事了!” 男人身形一顿,修长手指夹着文件扔到一边,控制不住脾气地一把扯了领带,声音冰冷又无奈:“她又出什么鬼事了?” “太太被警察扣住了!” 男人一张冰沉的脸变黑,因为生病一直冒汗的手显得越发冷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又是警局?三天两头进上瘾了? 死丫头,你老公工作不轻松,现在重感冒,能不能给老子省点心长点脸?! 59.059:被扣的是我太太,这是结婚证 萧雪政扶着额头站起身,男人干净笔挺的白色衬衫已被高烧热出的汗微微浸湿。 男人大手一把拎了西装外套在臂弯,修长挺拔的身躯疾步往外走。 电梯下降几十秒里,季林说明大致情况,男人沉默听着,只见本就阴沉的五官一层一层被刷了墨似的,炭黑无比! 把他当男公关,忍了。 现在是怎样?把他当死人?! 怎么就娶了这么一个二货…… 成天给他东搞西搞的小麻烦精!花两亿,娶来个专程气死他的白痴…… 一想到自己现在被某人当成死人躺在太平间,如此晦气!面色铁青浑身紧绷的男人,怒到几乎站不稳。 季林汗涔涔伸手要扶:“萧总……” “叫魂?没死呢还!” “……” 警局门口。 宾利车上下来一道极其挺拔的男人身影,西装革履,眉宇紧皱,寒气逼人。 季林和左浩跟着下车,一行人快步往里走。 办公大厅门口,男人长腿一顿,一脸黑沉地不忘交代:“等会儿我要是突发出脑溢血,及时打120.” 季林左浩:太太威武!~ 进去后,萧雪政只说了两句话。 “被扣的是我太太,这是结婚证。” “这位是我太太的律师,一切请跟他交涉。现在,请问我的太太,在哪里?” 重案组那边立即过来人,领着这位a市萧姓的矜贵男人往法医鉴定大楼走。 二楼临时停尸间门口,男人眉头紧皱推开门,就听见一道纤细哭声。 施润瑟瑟发抖站着,身边一侧站着警察,另一侧躺着被白布蒙住的已逝之人。 未语泪先流,原以为和他非亲非故,不至于情绪波动至此,看来自己还是在意惨了这个老男人的。 擦擦眼泪,哑着一副小嗓子,“头牌叔叔!呜呜呜……真没想到你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门口男人:“……” “二十多天前你还是个大活人啊,拽的二五八万地把我踢出班级,成天闲的蛋.疼就知道欺负我虐我,怎么现在就躺在了这里呢?谁丧尽天良把你杀了?是不是有秃顶老男人想强行交易你宁死不从?” 门口快要脑溢血的男人:“……” “(此处省略上万字沉痛哀悼)……总之,我还是接受不了你已经死了。好了,道别就到这里吧,你在那边不会孤单的,我会时常想起您的尊容。那个,最后我想说……就是那个,头牌叔叔咱们打个商量成吗?你看你人已经不在,那我欠你那四万八千六百五的瞟资是不是就不用……” 门口脑溢血中的男人:“……” 绕啊绕终于绕到正题了!欠债想赖,欺负一个死人良心上又过不去,逼不得已来打商量来了你个小犊子?! 姑娘低着小脑袋还在迂回:“主要我真穷啊。头牌叔叔,要不烧五万冥币给您吧,这样您在阴间就是土豪了,再也不用因为缺钱就出卖身体!” “我他妈在阴间缺个女人做愛,把你一块烧了给我?” 诺大安静的空间,骤然响起的低沉男声,阴冷在笑,寒恻无比—— 【特别感谢sandycs50朵鲜花,还有其他妞们的荷包鲜花哦~】 60.060:再叽歪一个字我吻你 施润吓僵,抬头便看见眼前挺拔伫立的男人身影,特别高,双手插着西裤口袋,寒光四溅的一双冰冷眼眸,正一瞬不瞬搁在她脸上。 “头!头、头牌叔叔……鬼、鬼吗?”施润吓得往后弹,一两秒根本反应不过来。 她惊惧地朝钢床走过去,颤抖着手拎住白布的一角要掀开—— 忽而手腕被一股大力猛地攥住!要去看尸.体的一双眼睛也被男人大掌一把捂黑。 天旋地转,她被丢在了男人宽阔的左肩,扛着她出了这阴森晦气的地方。 萧雪政甩手把她扔到墙上。高大身躯强势朝她压过去,直到,她无法呼吸。 大手掐在她纤细小腰,另一手抓着她肩膀,愤怒下没了轻重,男人深邃双眸里有怒,瞧着这多日不见的人儿,质问训斥来不及,只凭身体本能冲动,一低头就狠吻了下去。 大力捏住她下颌,迫使她张嘴,失去理智要进去舌头时,猛然想起自己在发烧。 低喘一口,隐忍着收了回来,眼角发红着,狠咬了她的下唇。 “唔!”施润痛得直抽。 男人松开她,双手插进西裤口袋,脸色差,冷眼瞧着她。 施润捂着眼的双手缓缓张开手指缝,偷偷看他,目光扫过他在滑动的喉结,起伏的胸膛,还有他喷在她脸上的热热的呼吸……一切一切说明,眼前杵着的这个男人……不是鬼! “头牌叔叔?”喜悦一瞬淹没了她,小疯子一样朝他扑过去,整个人挂在了这具挺拔的身躯上,她抱着他脖颈,脸使劲儿蹭,是热的!听他的心跳,是在动的!摸他的腹肌,硬硬的! “头牌叔叔真的是你吗?没死?我还以为你挂了!以为里边儿躺着的是你,你怎么没死呢!害我这两天好难过你知不知道……” 男人身躯伫立如松,身上柔软的女人像猫一样亲昵蹭着他,埋在他胸口嘤嘤啜泣,泪儿湿了他的衬衫衣襟。 他皱眉瞧着她激动的小模样,心里那点怒气哪里还有?全变成了一片一片温软羽毛,轻轻地,拂着他的心脏。 傻瓜,这么怕他死了? 气息在她一双小手胡乱触碰下渐渐不稳,男人呼吸略重,将她轻轻拉开,拿出西装口袋巾,冰着脸给她擦眼泪。 她微微仰头,一副配合的乖样儿,甜甜的呼吸热气直往他胸膛喷,喷的他气息又开始波动。 心头烦躁,把手巾扔她脸上,转身就走。 施润莫名其妙,捡起他的优雅蓝色手巾,小跑着跟上去,亲昵挽着男人结实性感的手臂,被他嫌弃也不肯松开,一定要触摸到他的体温仿佛才确定这真的不是梦。 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冷硬线条的英俊侧脸,好开心! “对了,头牌叔叔,你怎么刚好在警局?也来停尸间看你死去的朋友?” “……” “不是看朋友?……哦,我知道了!你这职业…被扫.黄扫进来的?!真惨……” 忍无可忍!男人大手扭过她小脑袋,凶神恶煞盯着她动的欢快的两瓣唇儿:“闭不上了是不是?再给我叽歪一个字我舌.吻你。” “……” 61.061:太太开始管束我了 宾利车上。 施润舒服姿势蜷在座椅里,一会儿看窗外夜景,一会儿哼歌,高兴时也不打搅别人,自己跟自己玩的开心。 萧雪政瞧她一眼,快乐的小鸟模样,知道他没死开心成这样? 男人因为发烧而略红的深邃眼眸,闪过柔光,“饿不饿?” “头牌叔叔你饿了吗?!” “……” “前面十字路口左转右转再左转!既然你饿了,那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饿坏了的小东西,这是等他这句话等了多久? 按着她指的路,看到一家川味馆,招牌上火红的辣椒,男人眉心一皱。 店面不大,大理石台阶被人进出踩的脚印,矜贵的手工皮鞋迈出一步,很是犹豫。 “叔叔快点嘛,要没座位了!” 洁癖让他很不适,但没表现出来,在进门时,漂亮的手拿出蓝色西装口袋巾,绅士地给她撩了门帘。 平民店里走进来一道优雅成熟魅力的身影,是会引发sao动的,众人不约而同安静一两秒,朝这个五官无比英俊的男人看过来,他身着黑色西裤白衬衫,很是干净完美,卓尔不凡的矜贵气质,藏匿在他低调的言行里。 店员认识施润,给了个靠窗的好位置。 “喏。”她把放姜片的那杯水递给他,“感冒喝这个管用。” 男人黑眸望她,带着鼻音的声音沙哑性感,“怎么知道我感冒了?” “我有眼睛诶。”施润努嘴,示意他快喝。 他模棱两可地只碰了碰玻璃杯面,算是最绅士的举动,另一手去拿烟,随意问,“和店员熟?” “在这打过工,这里的菜太好吃啦,可是很贵,我攒钱每两个月和寝室同学过来挥霍一顿!” 多贵? 湛黑眼眸扫了眼菜单价格,最贵的菜,125。 视线移到她小脸上,心疼藏得很深,他一言不发皱眉要点烟,施润起身,小手抽走他薄唇含着的那根烟。 小模样很是严厉,“感冒还抽抽抽!叔叔你可真不会照顾自己。” 他一愣,打火机还燃着,光亮照着他冷峻线条的五官,却是柔和。太太,开始管束我了?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他请客后,施润眼里一片血光,丧尽天良点了八道菜! 等菜上来的期间,有一张五百只鸭子的小嘴儿,绝不会冷场。 “叔叔,给你讲个笑话,我有个闺蜜叫菜菜,你造她爸姓什么吗?” “姓舒,所以她叫舒菜,哈哈哈!” “那你肯定要问,为什么不跟妈妈姓呢?” “噗!因为她妈妈姓秦!好好笑对不对?蔬菜?芹菜?哈哈哈……你怎么不笑?脸动了刀子不能笑吗?叔叔你太伤我心了,我以为你是纯天然老鲜肉!说吧,为了接客你还丧心病狂动过哪里?” 某纯天然老鲜肉:“……” 一个叽里呱啦笑靥天真,一个眉眼深沉安静地眸底只有宠溺的柔光在听。 男女一触即是暧.昧的模样映在玻璃窗上。 对街路过一辆女士车,又急刹倒回来,驾驶座摘了墨镜的女人仔细看了蛮久,拧眉拿起手机。 62.062:不吃辣的男人?真娇贵 电话一通,女人开口,“阿离,我看到萧雪政了。他和一个女的共进晚餐!太稀奇了,他身边居然会出现女人……不是简雨柔那个翻不起浪的,是个嫩的,看着没成年,不过一对匈可真是……” 电话那头平静的女声问:“是不是扎两束长辫子的女孩?” 女人眯眼,“你知道?” “在他家门口看见过。” 电话彼端,女人聊了几句挂断,打开身侧抽屉,拿出一份资料,扉页名字显示:施润,他的第二任妻子。 她面容安静,纤细手指,根根攥紧,无声将这份资料揉皱,捏在手心。 菜上桌,施润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开吃,不经意抬头,却发现对面空了! 她视线寻找,看见他眉头紧皱坐在老远位置,白皙英俊的脸被辣椒味呛得微红。 施润意外,“叔叔不吃辣啊?” 萧雪政拧眉看着窗外,男人眼眸已被辣味熏得睁不开。 “我还特地带你来这里,想说感冒吃辣出身汗就好了呢。不吃辣的男人?啧啧,真娇贵。” “一桌子菜堵不住你的嘴?”他情绪不好,说话呼入辣椒味,就又咳嗽起来。 施润吐吐舌头,好吧,你不吃全归我! 夜晚九点,宾利在a大南门停下。 身侧不见动静,萧雪政一瞧,一个人干掉八道菜的吃货,歪着脑袋睡得正香。 男人好看的手从方向盘移到她被风吹乱的刘海,想起什么,打开储物格。 精美的小盒子里,取出两只发卡,他蹙眉琢磨这女孩的小物件,研究了很久,终于会使用了,回想那天她戴的位置给她卡上,一边一个严谨对称着,卡好了一看,他脸色不好,怎么更像小学生了? 瞧一眼她圆尖的小脸蛋,粉透白皙的肌肤,生的这么嫩不是你的错,出来勾.引人就是你的错了。 喉结一动,眼眸暗深发热,倾身,朝着她那惹人干坏事的小嘴儿,低喘着薄唇紧贴了上去。 原本顾及生病怕传染给她,克制地只在她唇上轻轻折磨,她却不知怎么张开了小嘴,那片丁香竟是缠了上来,热情邀请。 男人身躯一紧,强势抵开她的贝齿,再也控制不住地**而入。 但却在探进她口腔时,某人猛地一僵,舌尖被高压电击了一般慌乱退出来! 辣、辣、辣死他了!!! 施润梦里吃果冻吃的正香,薄荷味的果冻,软软的,忽然脑袋被人一甩,撞到了椅背,她惊醒,唇上一片湿湿,舔舔,真是薄荷味。 抬头看见男人急速下车的一条长腿,车门猛地被啪上! 她也跟着也下车,只见男人高大背影往街边便利店快步走去。 等她追过去时,某人正黑着脸狂灌冰镇矿泉水,额头和太阳穴,青筋全部冒了出来。 “头牌叔叔?” “滚回宿舍!”某人吼完,又拿了三瓶冰镇的水,男人刚毅的薄唇已成嫣然色泽,看着竟是妖娆。 他脸色极度阴寒地走了。 施润:“……” 怎么了个老蛇精病?莫名其妙就发火骂人! 63.063:干龌龊欺骗少女的事时,能不能避开善良正直的猫的视线? 施润回到宿舍,周蓓盯着她脑袋:“你不是嫌贵吗?怎么又翻回去买下了?” “什么?” 周蓓拿过来镜子。 施润一照,惊悚发现头上多了两只发卡,正是前天逛街看上又买不起的那两只! “和店员砍价成功了?”赵明明问。 施润愕然盯着这变魔术般冒出的发卡,对称在她刘海两边,卡得位置有些‘村姑气息’,且勾缠了她的发丝,可见给她卡的人动作并不熟练。 她拧眉了细眉。 这姑娘的脑袋智商想问题是很慢的,但是这一次,几乎是秒反应过来。 头牌叔叔!!! 她抱着镜子呆傻地盯着发卡,慢慢的,脸儿就泛起红晕,心跳也是不听话了,扑通不打声招呼就悸动起来。 拿出手机,今天刚问的他的号码,眉眼点点柔羞,她屏住呼吸,鼓起勇气拨过去。 头回给他打电话呢,好紧张。 仿佛一个世纪,终于通了! 那边却没出声,静谧地,只有男性特有的低沉平稳的呼吸,他沉默时强势夺人的气场,隔着电流都能感觉到。 施润攥紧手机,看不见自己脸究竟多红,但能感觉到心跳快要跳出身体:“头牌叔叔,发卡我刚刚才看见,很漂亮,谢谢你送给我。” 那头还是没声,施润当然看不见某人漂亮薄唇浅浅勾起的弧度。 半晌,高冷的男声传出:“发卡?给我侄女买的,刚才在你头上试了试,忘了摘?” “……” 施润那颗在悸动的少女心,毫无预警碎成一块一块…… 失望,尴尬,窘境…… 男人长腿慵懒搁上茶桌,完全无视王姐和小三儿捉急的眼神,继续傲娇腹黑:“花我一百块呢。这样,你明天还过来,地址是xx路……” “笃笃笃——” 男人好看的眉宇一皱,“敢挂我电话?” 小三儿猫屁股对准他。 王姐:“先生,送就是送,咱能坦率点么?你书房里买那么多泡妞秘籍,有用?情商是硬伤啊你。想让太太来家里方法许多,太太现在一定特别伤心,女孩子脸那么薄,误会别人送自己礼物是最尴尬的。” 宿舍,施润浑身颤抖着挂了电话,一头撞进被子里再也不想见人! 居然误会是送给她的…… 施润你要不要这么自作多情?完全暴露了有多久没异性送你礼物的可怜人生了! 还有那个死头牌,你怎么会以为他是浪漫悄悄买下你看中的发卡呢!他就是个牛郎,小心眼又抠门,一盒感冒药都能坑你120的混蛋! 姑娘气的窘的,掉了金豆豆,一边擦泪一边唾弃自己,居然还以为他是喜欢她,真敢发椿! 翌日大早,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姑娘,我是王姐,我家先生感冒加重病的不能起床,我今天有急事出门,你能过来帮忙照顾一天吗?】 施润皱眉,当然一万个不愿意!可是两次去他家王姐都热情招待,王姐人很好,王姐的请求怎么拒绝? 扁扁嘴,只得回复【王姐您忙吧,我马上起床过去。】 别墅厨房门口,身形修长挺拔的英俊男人,挑眉删除短信,五官一派沉铸地把手机放回王姐衣服口袋。 哼,说老子情商低。 目睹这一切的小三儿:干龌龊欺骗少女的事时,能不能避开善良正直的猫的视线啊你个老淫.棍?! 64.064:男人长腿不着痕迹把门踢关上 施润在被子里扭来扭去,直到隔壁床赵明明咆哮了,才苦着脸爬下去洗漱整理。 探望病人手里总该有点什么,她进了宿舍楼下大超市,尼玛,送人的礼盒都好贵! 本来吧,八千块在手她也是个小土豪,但那是别人的钱,不是大是大非不敢用啊。 晃到罐头区,停住脚步。 那一罐罐卖相可口水果罐头勾起施润许多回忆。 小时候生病,孤儿院孩子多又穷,最脆弱的时候眼巴巴想吃个桃子罐头,甜甜的在嘴里,心里,仿佛身上的痛就能减轻了,吃得上罐头的孩子,都好幸福。 每次生病郑天涯就攒钱给她买,后来郑妈妈在夏天桃子最便宜的时候买上很多做成罐头,秋冬她想吃了,去他家拿就行。 施润手里摸着冰凉的玻璃瓶,眼眶有些红。 对比了牌子,拿了三个最贵的大桃子罐头,去结账时还是心疼了一把,五十块呢。 独栋别墅。 蹙眉伫立在楼梯口的高大男人。 “王姐,相亲不等人,这回对方是个海龟男士,前妻子女都在国外,别错过。” 王姐一边往脸上抹润肤霜一边幽怨:“自己的事儿一点不操心,就管我这把老骨头!五十几的人去相亲,我都怕被人笑话!再说,先生你生着病呢,我不放心走开,” 着急过二人世界的sao男:“三儿会照顾好我。” “……”它是只猫! 终于,大门开关,送走了王姐。 男人薄唇微扬,转身看到沙发上瞪着他的雪白一团。 皱眉走过去,“忘了你这个碍眼的灯泡了,要不,爸爸也给你安排个约会?” “……”没妞泡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寂寞老男人抱着我叫我小公主,现在特么变成碍眼灯泡了?! 一人一猫正互相仇视,门铃响了。 男人一把捞了小毛球丢进它的粉色小屋,把门关上! 长腿走出客厅,经过玻璃面停下来,眉眼荡漾地把睡袍衣襟往开扯了扯,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肌线条,才慢条斯理去开门。 别墅台阶,施润提着三罐头,小手勒红了,等了又等,门终于开了。 抬眼便撞上两道冷漠幽深的视线。 男人五官沉着,薄唇紧抿扫她一眼:“有事?” 施润控制住扇这张不耐烦的恶劣脸庞的冲动!全看在王姐的面子,挤出笑容:“头牌叔叔病了,我来照顾你。” “稀罕!”某人寡冷地转身,但门没关。 施润小拳头攥紧。忍!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是个老婊砸! 跟着进客厅,视线还没来得及看看这豪华大气的别墅,男人长腿已经上楼,背影摇晃,手扶着雕花栏杆。 施润见状立刻上去扶住,小手触及男人手臂,隔着居家服都能感觉到那股异常烫人。 烧还没退? 某人享受地胳膊搭在太太的小肩膀上,一低头,鼻息都是她的体.香发香。 还有,她那半边挤在他坚硬胸膛的软柔,太大了,走动间难免荡来荡去,弹得他一身血气立时就热了。 施润艰难把他扶到卧室,男人长腿不着痕迹把门踢关上。 65.065:你丈夫是秃顶肥肚丑老头? 施润把白色被褥掀开一角,“叔叔躺下?” 他并不开腔,高大身躯朝她走近一步,落地窗帘开着,阳光里男人这双深邃的眼眸,不动声色地漆黑下来。 眼里想要亲近她的yu望,就那么露着。 施润被他盯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眼角余光扫到卧室门关上了。 上过一回他家楼上,內衣丢了还被他…,施润怕。 掩饰惊慌地笑笑,“头牌叔叔你睡吧,我买了罐头,下去给你盛一碗。” 但她无论怎么都走不出这无比高大压迫的男人包围圈。 他只用一只有力的手臂,拦腰就把她掀倒在身后柔软大.床。 “啊——” “你干嘛?!”施润慌得要起,强势高大阴影压了下来。 他一臂撑在她肩侧,不断下压与她缩减距离,直到薄唇碰上她的馨香小嘴儿,骨节修长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轻佻地游走,捏她耳垂,做一切让她窒息地抚.摸。 施润惊恐不已地躲,挣扎! 萧雪政瞧她这兔子急了的模样,压下眼角灼热,薄唇印在她唇角无奈叹息,“什么都没做就一副我在强你的样子。” “……” 他却轻笑着脱掉她的鞋,大手按上的翘.臀将她转了个身让她躺在床右侧,左侧,自然他也躺下,施润反应过来那会儿,两人已盖上被子,被子遮了半张脸,满世界都是他的味道,特别干净好闻的男性气息。 他坚硬的身躯凑过来,命令她:“躺平。” 躺平干什么? 施润脸红戒备,生怕他翻身覆上来! 但几乎是同时,他真的覆了上来,只不过是一个脑袋,找准位置地往她匈口埋。 “头牌叔……” “闭嘴别动,你现在只是个枕头。”男人闭眼,枕着无比软柔的好心情,写在脸上。 施润心跳好快,他这样不对她做什么,却如此暧.昧枕着她的…,做恋人才做的亲密事,叫她捉摸不透。 压得她难受,不知道有意无意,还非常恶劣地朝她那呵气,喷得她浑身颤不停。 难耐,施润扭了扭,想把他脑袋扭下去。 但却被他打了屁股! 男人修长手指点了点她的小左,声音略哑警告,“这也别动!荡来荡去地,勾起我shou性后果自负。” “……” 卧室寂静得只有两个人纠缠的呼吸。 施润偷偷抬头,他眼眸闭着,睫毛真长,精致完美的男人五官,倒着看也是惊艳的。 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 施润深呼吸,轻轻开口,“头牌叔叔,我们这样不对的,其实……我结婚了。我躺在你床上是对我丈夫不忠。” 她苦恼地继续说:“那天去酒吧喝酒,是我喜欢的男孩背叛了我,我放.纵了。和你有了那一晚,没什么好后悔的,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我那个没见过面的丈夫。但是吧,我丈夫据说是二婚,而且是个秃顶肥肚的老头,特别丑,所以把第一次给你这样的完美男人我觉得挺走运,” “你丈夫是秃顶肥肚丑老头?!”男人蓦地抬头,俊脸铁青。 66.066:叔叔跟你保证,你回去你爸一定对你和你朋友客客气气 施润苦笑点点头:“他去我爸公司提亲我姐刚好在,看见过。” 那是季林…… 季林是老了点,但不至于是个老头,中年男人里季林身材算保养不错的。秃顶?更是胡说! 萧雪政沉下脸,在她眼里他这个老公形象居然被毁成这样。 他翻身覆上她,一腔怒火打算告诉她真相,施润手机震动。 她接起,“菜菜?” 那头菜菜声音不对劲,“润润,我在你家。” “果岭?” “……施家别墅,下班偶遇你爸爸,被他邀请来家里…坐坐。” 施润脸色蓦地一变,从他身下出来,冲下楼。 萧雪政跟着下去,沉声问,“什么事?” “我家里的事,说不清,叔叔,我急事先走。” 他不放人。 施润只好简单说,“上次在校门打我的那个是我后妈,我姐因为我好像在警局没出来,我那个混蛋爸打几次电话我不接,躲在宿舍他堵不到我,居然把我朋友抓了逼我回家,你不知道他们以前怎么对我的,我真怕菜菜出什么事。” 她已经哭出来。 男人眼底顿生冷光,抱住她,“瞎担心,什么事都不会有。” 施润摇头,去他家厨房找了把水果刀揣进书包,“以前这样的事发生过,就在我嫁人那天,我拿了二十万想逃,我爸就抓了菜菜和她弟弟!” 男人有力的手指捏住她抖得不像话的下巴,逼她抬头对视他眼里的笃定,“冷静。叔叔跟你保证,你回去你爸一定对你和你朋友客客气气。” 也许是他眼神震慑下,施润虽不信,但却真的冷静了几分。 宾利在距离施家别墅百米远停下。 施润心系菜菜,赶紧下了车。 萧雪政拿起仪表盘上的烟,点燃一根,吞云吐雾里男人一张脸寒气渗了骨,拿出手机。 “季林,十分钟内,我要施博股份跌到施为律抓狂。” 徐徐吐出烟圈,暗黑到极致的眼眸优雅眯起,“把能联络到我的方式透露给施为律,等会儿他打电话过来,你接,告诉他,求情求帮忙,能说的上话的,只有太太。” 施润进门,施为律脸上露出笑容,“肯回这个家了?” 施润目光扫视:“我朋友在哪?” “小润,你姐到现在还没出来,你放肆也太过了。” 施润冷笑,“我没那通天本事让她出不来!” 施为律抽烟,“你本事还是挺大的,把你丈夫伺候得多周到,他才肯这么护着你?” “什么意思?” “还跟我装?”施为律走过来,揪住她衣领,“爸爸问过你丈夫,你怎么回答的?没出现过?一个没出现过的人能知道你发生的每一件事,把这个家搅得鸡犬不宁?!你现在给我回去吹枕边风!你姐不出来,你那个朋友就别想安全回家!” “他真没出现过!” 施润强忍眼泪:“你是我爸,你却把我当仇人,在你眼里我不如门外那条狗,你任由蒋蓉施清欺负我,这些无所谓!可是你太过分了,卑鄙地对菜菜下手?!” 施润失去了理智,手往书包里掏,就在要把刀子掏出来鱼死网破时,施为律手机响了,他甩开她去接电话。 不过一秒,施为律脸色剧变,“怎么会突然暴跌?施博任何事都没有,” 他厉声质问,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施为律惊悚的目光朝施润这边看了过来。 67.067:老公 挂断电话后,施为律再度朝她走来,施润惊惧地亮出刀子! 他脚步一顿,一百八十度转了态度,“小润,把刀子放下,这是干嘛?” 施润听他这陡然温和了的语气,皱眉,鸡皮疙瘩一身。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更是跌破了她眼球—— 先是施为律叫佣人把菜菜从楼上请下来,施润确定菜菜无恙,被施为律叫上楼。 楼上书房,蒋蓉竟然进来了,看着施润的眼神是想撕了她那种,但奇葩的是,蒋蓉居然就那天在学校的事跟她道歉。 施润反应无能了…… 最后,施为律总算道出了他们变脸的真实原因。 和菜菜从施家别墅出来,施润还在混沌中。 怎么会呢?施清在警局出不来居然是她丈夫背后施压?现在施博几个大项目,对方公司无缘无故终止合作,就在刚才,股价暴跌,施为律也说是因为她丈夫! 施润觉得毛骨悚然,一个从没出现过的老头,在背后默默关注她,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也很令人害怕。 蒋蓉哭着求她,拜托她联系上他,放了施清。 施润应下来了,不想逼急了这帮渣货,再来什么阴的对她身边的人下手。 陪着菜菜一下午,把她送回了家,施润坐上回果岭别墅的公交。 没忘了给头牌打过去电话。 “叔叔,谢谢你送我一趟,出来后你怎么不见了?……恩,你太神了!托你吉言,我爸确实对我和我朋友客客气气呢。” 彼端,沉默听着这一切的男人,凌厉眉宇微扬。 挂断电话,身高腿长的男人一身正式黑色西装靠在墙上,白皙手背搭上还在发烧的额头,紧蹙眉心。 为了你个小笨蛋,我可是临时宴请证卷交易的高层,酒一杯接一杯,你老公辛苦。 长指扯了扯领带,给周婶拨过去。 男人眼眸黑得危险而沉铸:“周婶,等会儿太太回去会让你联系我,你照办。” “可是先生以前不是交代,不让太太知道您是谁吗?” 男人薄唇勾出邪气的弧度:“恩,现在,想让她知道了。” 施润回到果岭别墅,挺纠结。 毫无瓜葛过了两年,眼看再有一年就恢复自由了,是真的不想和老头丈夫扯上半点关系的。 可是施为律半请求半威胁的话还在耳边,怕多生枝节。 踌躇到九点半,施润到底开口,“周阿姨,你可以联系上先生吗?” “太太找先生有事?”周婶装作讶然,“先生很忙,轻易不敢打搅他的。不过,我试试吧。” 施润感激地跟着到座机前,周婶背对她拨下号码,嘟嘟的等待声里,施润的心就那么一点一点提起。 “难得一次就拨通了。” 周婶眼瞟施润,语气万分恭敬小心:“先生?太太有事想和您说。”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周婶把话筒递过来,“先生让你说话。” 施润猛地一滞! 手心里冒出冷汗,战战兢兢接过,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张冷厉阴鸷的老头脸庞。 她脸更没了血色,嗓子干得塞了冰块似的,酝酿半天,吞吐出陌生又令她惧怕的字眼—— “……老、老公。” 手机彼端,长腿交叠靠在车后座的男人,在车窗半降灌进的凉风里,清晰听见这声细如蚊吟在颤抖的‘老公’。 薄凉性感的唇一勾,头回觉得,‘老公’二字,竟这般迷人耳朵。 【今明两天都是一更,但明晚凌晨就是两万精彩哦!】 【感谢starwar000的10鲜花,最爱射手座,cgjtbwc,13524007959的荷包。还有很多妞们的月票。上架那天投开始计数哦,客户端一变三!】 68.068:太太,先生回来了 施润等了又等,那边高深莫测地寂静非常,她捏紧话筒,不知所措只好又叫几声‘老公’。 还是没动静。 施润一颗心就那么悬在了半空,她甚至听不见对方的呼吸,那么神秘又恐怖。 舔了舔干涩的唇,她鼓起勇气说明诉求,并一再强调她没事,谢谢老公的关心呵护,拜托他放人一马。 却还是,无应答。 她脸苍白又红得尴尬,把话筒递还给周婶。 那边却好像说话了,周婶恭敬地连连点头称是,挂断后对施润说,“先生说他知道了。” “就这?” 施润很无语又不敢说什么。 派头可真够大的,都不跟她说话,要周婶传达,她这老公什么厉害来历这么拿腔拿调? 两年无音讯,施润曾猜测,他是不是老死了?没想到还健在,这还盯上了她! 真恐怖,自己以后怕是凶多吉少了。 包间门被男人漂亮的大手推开,身穿黑色衬衫的严肃男人走进来,薄唇一抹未来得及收起的笑意。 简子俊挑眉:“我靠,接了个什么电话笑得这么sao?” 萧雪政搁下手机,重新拿牌,男人一根烟含在唇边,没点燃他又夹在了指间,嗓音醇厚:“太太的电话,第一次给我打。” “五哥和小嫂子不是早就勾.搭上了吗?” “哼。”纪遇南冷嗤,“你五哥出息!在这姑娘眼里是卖.肉的。又是牛郎又是老师又是幕后大老公,角色转换得没精神分裂啊?” 萧雪政不理他话里有刺,蹙眉打牌,一局完了,简子俊洗牌。 男人长指把烟掐灭,深邃目光盯着杯里的红酒,动了动眼皮缓缓开腔:“遇南,趁着这个机会,我想跟她洞.房,真做。有什么办法可以一次成功?” 房间里两位男士均傻眼! 纪遇南吃惊,“啥玩意儿?你没跟她来过真的?” “那你这些天一副酸爽到不行sao样?五哥,我太鄙视你了,一小丫头一个多月了你没拿下?” 牌局结束,简子俊走后。 纪遇南拍这沉默抽烟的男人的肩膀,沉声道:“看得出来你这二十多天很努力在放过她,可能是缘分吧,纠缠不断。将来的事将来再考虑,她醒不醒得来还是另说,醒不来,你就用不着你这小媳妇。肾憋久了一定会出毛病,难得遇上个能让你抬头的小女人。你恐惧的障碍,我那有药,助兴的不上瘾,争取就这一次把人办了?” 四目相对,成熟男人的眼神交汇里,是那般意味深长的邪笑。 自从那天那通恐怖电话后,神秘老丈夫再没动静。 施润揣着一颗心忐忑着。 施清还是没出来,施为律每天给她电话狂轰滥炸,三天两头把她请回家吃饭,虽然她在施家地位转瞬飙升,不过施润真不享受,觉得每个人对她假惺惺的,恶心反感。 周五放学,施润拿了换洗衣物回果岭。 刚进门,周婶就走过来,眉间喜悦地说,“太太,先生回来了。” 施润眨眨眼,小嗓子失了声音般傻在那,浑身僵硬。 老头……她秃顶肥肚的糟老头老公出现了?!怎、怎么办…… ———— 润润进屋会看到怎样一个‘糟老头’呢~~老公驾到,这一晚又会发生什么~~ 锁定今晚十二点半,首订!爱你们~~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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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着可爱围兜的小女人,两束长发随意扎成一个圆团子在脑后,低头认真忙碌的模样,露出的粉颈雪白,绒绒几根碎发乖巧地服帖在颈侧。 她抿着唇儿,小脸是紧张备战的状态,外加惶恐不安,白皙小手动作却是轻巧麻利,摘菜,洗菜,切,分盘,井井有条。 周婶在旁边干看着,都插不进手。 很快,厨房里哐里哐啷地热闹开。她细细的身条儿往流理台前一站,手拿锅铲有模有样。 菜一道一道出锅前,她总要尝一尝,再给周婶尝一尝,萧雪政能听见她们的对话,她一直在问,‘先生喜欢吗?’‘这个合他胃口吗?’‘这道菜放辣椒更好吃的,可惜你家先生不吃辣吗,唉’。 …… 男人勾唇,夹着香烟的修长手指,弹了弹画面上小厨娘的美丽侧脸,“伺候老公认真,晚上有赏。” 四菜一汤出锅,都是家常,周婶拿出精致的小蝶,每样分出不多一份。 施润瞧见大喜,“先生在楼上用餐?” “是啊,先生忙得顾不上吃饭呢。”周婶无奈,把菜品分碟装好一盘,小心着端上楼。 施润在身后狠狠比了个yes,不用一桌进餐了!虽然庆幸,但作为大厨,对自己做的菜能不能入那老头的眼还是相当紧张在意的,跟着等在楼梯口。 二十分钟后周婶下来,施润赶紧问,“没事吧,吃了吗?” 周婶摸摸她脑袋,模仿先生一本正经的语气,“一般,还行,能下饭。” “晕!”施润白眼,没有一次做菜这么认真上心 过!就这评价? 郁闷地下楼,和周婶吃饭,施润自然没了胃口,其一是没辣椒和心爱的肉肉,其二,楼上一团黑气压,能消化良好吗? 时间一点一点在过,施润心里琢磨,这吃也吃了,什么时候下楼开金口和她说一说施家的事儿?说完他大概就会离开了吧? 晚上九点,周婶下楼,找到在厨房里洗碗的施润,把她拉出来。 “周阿姨,怎么了?” 周婶那种眼神瞧她,拍拍她的小手背:“先生说今晚不走了。傻太太,还洗什么碗,赶紧去浴室把自己洗好啊!” “什……什么?”施润手里的碗就那么掉在地上,哐啷发出激烈的碎响,一如她瞬时崩裂的心跳—— 她怎么忘了?楼上那个糟老头是她老公,婚姻期间就有睡她的权利!晚上留宿不走,这摆明了是要和她…… 施润脸一下子没了血色。 躲了两年和他的夫妻义务,新婚之夜,今晚躲不过了吗? 她必须和一个老头…那个? …………***………… 施润怔蒙间,人已经被周婶拉着走上楼梯。 施润挣扎:“周阿姨?” 周婶看了眼楼上书房,压着声音凑到施润耳边,温和安慰:“傻丫头,女人都要经历这一晚的,阿姨明白你心里害怕。用不着害怕,先生人很温柔,你这么小,他只会更疼着对待,小心着来。也就痛那么一下,之后你会很喜欢的。” 施润听明白周婶最后半句话暗指什么内容,惨白小脸一红,低了头。想起什么,又变成煞白! 痛……?忘了这档子事儿了!尼玛,她第一次都没了还怎么痛? 她的老公是个老头子,思想封建吧,娶她又花了那么多钱,是不是会更在意她是不是干净? 想到这里,施润心就突突的,对这事更加恐惧了:“周阿姨,我衣服还在楼下……” “先生给太太准备了衣服。赶紧沐浴去吧,别让先生等久了。” 施润再没了任何借口,被拽上楼,周婶把她带到最大的那间主卧,不是施润平常睡的卧室。 门一开,施润就傻了—— 満房间喜庆浪漫的红色!纯白的地毯上铺着沾露水的玫瑰花瓣,高档的床单被套上大大的图案,写着‘囍’字。 搞得这么像新婚之夜的洞.房场景干什么…… 等施润被推进浴室,望着一浴缸的牛奶花瓣,再度傻眼,豪门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高级奢华场景啊! “傻了呀,太太脱衣服啊。” 施润揪着衣服拉链,瞧见周婶手里的东西,她脸蛋通红—— “周阿姨,你那衣服……”她都问不出口。 周婶一副过来人的笑容,“脸红什么?先生给你买的,漂亮吧?这款式算保守,顾及你小,不经事,怕吓着你。” 还……还保守?! 那是什么?透明就一层纱?薄薄的哪哪儿都遮不住,胸那还开了口,干什么用的?!真是个老变.态! “快泡澡吧太太,还要上精油按摩,先生喜欢干净。” 施润囧:“我自己来就行了,您站这我不自在。” 周婶看看表,快十点了,先生的视讯会议要结束了。 “那你好好洗,可别玩耽误时间。” 周婶转身出去,施润一屁股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嚎丧叹气,她扭头看看浴室的窗户,那么高,爬出去是不可能了。 又走出浴室去看主卧,刚走到露台玻璃门前,小脸一黑!尼玛是知道她想跑吗!都锁好了! 她在原地转圈,反复挣扎思量后,再抬头,一脸死灰。 老头从施为律那里花了两亿娶她,她自己也得了二十万,当初承诺嫁人就想到了要献出身体。 如今,糟老头不过是讨回本该就属于他的东西,也无可厚非。 施润现在更纠结的是,她不 是第一次,怎么才能骗过他?万一被他发现,是不是还得管她要回那二十万? 浴室浴缸里,施润脸白白地给菜菜打过去求救电话。 “什么?你那个老公回家了?” 施润一脸平静等她尖叫完,直接问:“老头今晚要跟我…那个。你就告诉我,一个不是第一次的女人怎样骗过一个男人,她是第一次?” “额……”菜菜好囧,她还是黄花大闺女:“等等!我去问问江州。” 施润:“……” 片刻后菜菜那边有了声音,“润润,江州说你表现的极度清纯青涩就ok!” “不懂……” “就是动不动脸红!” “关灯,老头看不见……” “那你就学习岛国动作片的作女,只要他一碰你,你就喊疼,就雅蠛蝶,就拒绝反抗,越矜持越是处的表现。” “哦!懂了!” 生命里头回泡了次高端大气上档次牛奶浴的姑娘,裹着浴巾瑟瑟发抖走出浴室,一路反复默念着‘不要,人家疼,别碰这,人家害怕,好痛,啊啊!太痛了!’ 忐忑不安地上了红红一片的大软床。 施润瞧见双人枕头旁边有根红色的缎带,觉得老头还是蛮人性化的,怕她看见他那张脸那副身材要吐吧,用来遮她明眸? 深深叹一口自己注定要在老头身下的悲剧人生,关掉所有灯,绑上那根缎带,心如死灰地躺好。 于是—— 怀着无比急切又压抑的心情,沐浴后一身清冽的男人推开门,就听见姑娘嘴里不停地念着‘好痛啊……不要,人家害怕……” 萧雪政挑眉,小傻,在预习叫.床? 握着门的修长手指松开,男人长身玉立,眉宇微蹙地适应这一室漆黑。 厚重的窗帘是两层拉开式,闭合会有缝隙,窗外漏进来的皎洁月光。 今晚月色很好。 适合……做浪漫的事。 ……***…… 施润原本做好心理准备,左右不过是被捅。但听见开门的声音,沉稳的脚步声,还是呼吸一紧。 大脑一片空白中,她闻到红酒的醇香伴随男性凌厉的沐浴清香,在很近的地方散发出来。 感觉到,来人已经伫立在床边,没有别的动作,似乎只专注在打量她。 虽然盖着被子,但这么被一个老头盯着,施润觉得难堪尴尬。 男人看了她好一会儿,微微俯身,修长手指要去拿床头柜灯的遥控—— 施润大惊,“别…别开。” 萧雪政挑眉,害羞? 他其实挺期待她在看到他这张熟悉的脸之后,小脸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不过不急,做到半路或者做完被她发现,估计会更精彩。 给她挑了性.感的衣服,亲自去旗下內衣公司看的,设计师说这款专门为匈大的设计,他便一眼看中。 现在,被子底下的她,穿着? 喉结微微一动,长指勾起软被的一角,有力地一拽,施润身上蓦地一凉。 除了那片薄纱,什么也没有穿,身子,毫无遮盖地呈现在了这老男人眼里。 她听见他的呼吸似乎变重,一缕一缕的热气,喷在了她身上。 越来越靠近的体温,身上,重重的黑影压了下来—— 施润浑身经不住颤开,唇上忽然一热,她紧张得根本没经过脑子就叫喊出来:“老、老公,人家好痛!” “……” 身上男人一顿,蹙眉。在她唇上抚.摸的男性粗粝拇指,也没了动静。 施润喘过气才发觉…… 特么的一紧张喊错了顺序!此时应该柔弱地说‘老公,人家害怕’这句的!!! 萧雪政不知道这白痴是怎么了,还没碰就疼? 男人微蹙眉头,倒并没影响兴致,几乎是挨上她的那一刻,下边儿就激烈抬了头。此刻全身的血液被她刺激得,直往一个地方涌,低.喘一口,含着酒香的薄唇,朝她小嘴儿温柔不失力度地覆了下去。 施润这回注意了,准确无误地嘤.咛出:“老公,别,人家害怕,唔……不要!” 男人拧眉,加重力道,舌头堵住她这喋喋不休的小嘴儿。 吻一路沿着她耳垂辗转往下。 施润身体僵僵的,无法被这老头吻软,姑娘心思全在怕被他发现不是处这个严重问题上,很是严谨地在他的唇和手每经过一个地方时,就嗲着喊: “老公,人家怕。” “老公,人家不要你碰那里!” “老公,别!” “老公,你不要!” “老公,我疼!啊!” 伴随嘤嘤的啜泣,喊得萧雪政分外不爽! 闹什么这是?碰她哪里都是不要,疼,害怕,还能不能愉快地做了? 俊脸渐渐黑下来—— 担心兴致被她这么嗲声嗲气地喊没,男人大手直接粗.暴地分了开她的腿。 施润本想在此刻上演‘我绝对是处的最后呐喊’,但心里却纠结开了。 就算他是个老头,也不能昧着良心欺骗他不是?而且,他都活了五六十年了吧,有钱有地位,经历过的女人肯定数不胜数,是不是处,一进便知。 施润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豪门电视剧里经典桥段,不是处的女人被丈夫发现后,过得生不如死的悲惨日子。 与其等他自己发现,不如主动坦白从宽? 萧雪政正蹙眉闭眼喘着,男人坚硬的身躯大汗淋漓。 窗外月光正照着她那处美好,但他的‘恐惧障碍’又开始发作,明明身体绷得想要得快爆炸,却迟迟心理排斥着。想起当年,那个女人给他的一切不堪,恐惧和厌恶就席卷而来…… 后悔遇南给的药没吃,意识清醒状态下,他很难克服心理的创伤,虽然明知身.下这个女孩无比干净美好。 正握着自己,在冲与不冲之间天人交战,身下倏地一阵动静—— 男人眼眸赤红冷厉,回神一看,这小东西已从他汗涔涔的胸膛下缩出去,一把抓了浴巾裹住自己,在他对面,老实地跪好。 “……”这是干嘛? 施润经过一再思量,痛定思痛,颤着声儿开口:“老爷爷——” “……” 某人反应无能……不是、在叫他吧? “对不起!老爷爷。原谅我始终没办法把您当成我的丈夫。我知道是我自私,您从我爸那里买下我,和我结婚,您有睡我的权利,我不能拒绝。今晚我也没想拒绝,可在您睡之前,我还是想把心里话说一说。” 她吸吸鼻子,哀戚沉痛:“老爷爷,不瞒您说,其实我已经……不干净了!” “嫁给您的第二年,也就是一个月前,我年纪小不懂事,误入酒吧,喝醉了,并且中了一个牛郎的圈套,第二天醒来,不仅被骗了色还被敲诈了钱,当然这都是我识人不清,错在我。” “……” 牛郎的圈套?被骗钱骗色? 真特么说得出口啊…… 男人因为yu望紧绷青筋的英俊脸庞,一寸一寸黑沉下来。 傲立商场这么年,第一次,某人觉得自己脑血不支了—— “就是那一次,我的贞洁被牛郎夺走了!” 老子根本没进去好不好!! “本来以为我和那个牛郎再无交集,各过各的生活,但是老天好像总是把我往他那里牵引。老爷爷,我是个二十岁的青春女孩!正是恋爱的年纪,几经接触,等我察觉,我发现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 “……”亲,牛郎本尊在这里…… 施润声泪俱下:“我知道我不该婚内出.轨不忠于您,但是爱情的力量根本让我没有挣扎的余地。我和他心心相惜,热情似火,接二连三 发生不该发生的关系,我很后悔,可是又控制不住!我这身体太不干净了,老爷爷,我对不起您在背地里对我的呵护!本来想和他断绝关系,好好呆在您身边,但是谁知道……呜呜呜……” “……”接着演。 “我的牛郎,他居然被查出患了艾.滋.病!不久将逝于人世。上天已经冷酷地拆散了我们这对苦命鸳鸯,难道老爷爷您,也要残忍地在我们最后的日子里拆散我们吗?我没有别的祈求,只想身体和心都为他从一而终啊!” “………………” 施润娓娓道这里,眼睛上的红绸已经湿透,相信老头如果视力不是非常差应该看得见。 苦情模式结尾处,她万念俱灰地说,“老爷爷……不,老公,我想说的说完了,接下来你要怎样,悉听尊便。” 姑娘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凄楚爱情故事点赞!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人都有同情怜悯心的,老头应该会放过成全她! 但是—— 男人冷冷嗤笑一哼,大手把住她的细腿儿一拽,拖着她往下躺。 “喂……喂!”施润愕然,都这么苦情了,他到底是不是人啊?还不放过她?! 一想到他这么老的一个丑老头要进.犯她,接着发现她不是处,接着把她打入冷宫从此折磨她,施润心里被恐怖占满! 但他力气非常大,攥着她的腰把她固定着躺平,另一手就要去劈开她的腿,施润吓哭!她发誓!完全是下意识举动,手挣扎着不知道抓到了床头的什么玻璃物件,朝着他脑袋就砸了下去—— 清晰地听见‘咕咚’一声。 两个人均是一震,施润尖叫,手里的玻璃物件抖着掉在地毯上,她惊慌地起身黑暗中想要去查看他的伤,伸手却触及热热的液体。 “血……血!血……” 施润颤声嘶叫着,身子一软,天旋地转地,摔下了床。 ——床上额头上血流下来的男人,俊脸森寒彻骨,周身冷厉如冰…… 一场本该唯美的新婚洞.房夜,就这么被这逗比搞成了乌龙…… 伤口不重,在鬓角位置,破了皮,他脸色铁青地用浴巾按住,平息怒气却不见效果。 许久,不见地上的死家伙起来。 他蹙眉,长腿下床,遥控开了灯,低头一看,一张脸彻底黑成锅底…… 没出息的小混蛋,居然晕血晕过去了…… 去浴室把伤口简单处理了一下,出来,嫌弃又无可奈何,把她扔上了床! 姑娘尚在晕厥中,身上那薄若蝉翼的透明衣服裙摆上卷,露出了什么部位,全不自知。 但这风光无限好的一切,尽收入男人深邃暗黑的眸底。 他沉着脸抽烟,视线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扫过一次就暗沉一分,薄纱半遮半掩,更挑动他每根神经! 一根烟的抽完,皱眉低头一瞅,松散浴袍腰带下的地方,高高而起。 搞乌龙不让我做不让我爽? 那就现在补偿我。 男人危险夹杂了灼热的幽深目光,缓缓扫向她那对…,勾唇,又冷又坏地笑了—— ………………*****……………… 窗帘哗啦一声,施润眼睛被骤然照进来的阳光一刺,猛地睁开。 “周……阿姨?” 神思整理两秒,昨晚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施润惊慌抬起砸人的右手,手指上果然有血迹! 不是梦……她真的谋杀亲夫了?! 脸色惨白,她小心地问,“阿姨,先、先生呢?” 周婶昨晚睡到半夜被先生一个电话叫醒,出来,先生脸色极差地让她帮忙处理鬓角轻微的伤口。 周婶吓得没敢问,不是好好洞.房着呢么,怎么还发生了流血事件? 仔细处理好伤口后,先生就上楼了,周婶也不敢睡,在客厅等了两个多小时,先生再度下来,极差的脸色有所缓和,看着是精神焕发,神清气爽,心情好像也不错了些。黎明五点,先生驱车离开。 周婶瞧了瞧太太身上让人脸红的痕迹,挪开视线,“先生离开了呀。” 施润大喘口气,没死就好啊! “先生脑袋上……伤口严重吗?”当时慌乱,她都不知道砸了哪里,又小心翼翼地问,“先生,他很生气吧?” 周婶对第二个问题点头,“先生生气了。说让太太您就昨晚的事写一万字检讨,明天就交给我呈上去。” 施润愣愣老实地点头,如果对于她不是处的惩罚只是这个,几百万字她也愿意啊!就怕老头生气之下,对施家的事置之不理,然后施为律又来烦她。 施润垮着脸,慢吞吞爬下床,在地毯上来回走动,步子迈得很大,还劈了叉,反复折腾好久。 确定!下边儿不痛,双腿不酸,老头应该没趁着她晕过去shou性地对她继续那啥。 太好了,拼死一战保全了自己! 心里很是舒坦,但是当她走进浴室,抬头看到落地镜里自己的身体时,懵了—— 怎么回事?她小左小右又被擦红了,而且这次比上次更严重,还破了皮,冒了血丝! 现在是碰也碰不得,走路晃动都会牵到伤口。 郁闷,怎么一和男人在床上呆一晚,第二天匈就出事? …………****…………… 施润咒骂地找出上次头牌给她买的药,细细地上好。 楼下周婶走出别墅院外,一辆黑色奔驰里,左浩降下车窗,“周婶,先生吩咐给太太的东西,不过还是老方法给太太。” 周婶打开小袋子一看,明了地点点头。 等药水干了,施润发愁,她几件內衣都是带软钢圈的,有伤口会咯得痛,可是今天周六兼职要出门啊,怎么办? 正一筹莫展,周婶敲门进来,“太太,我刚才在房间里找了找,发现这件內衣,没钢圈的,我买下没穿过,你穿吧。” “周阿姨你太好了!”施润感动,“怎么每次我有困难你就刚好有这有那呢?” 周婶默默地啥也不说。 ………………******……………… 上午十点。 博瑞国际商务酒店,作为政要开会钦点的承办方酒店,此番入驻a市,自然引起不小反响。 一楼五星级会客大厅正举行着隆重的剪彩仪式。聚集不少名流政.要,商界著名企业家。 场地宽敞,人头不密集的攒动中,伫立着一道极其挺拔的身影,西装革履,因为是剪彩仪式,领带改为干净白衬衫领口佩戴黑色领结,更显优雅绅士,但五官颇为严肃冷清。 男人修长手里一杯红酒,并不喝,在场也没有几位配得上能和他打招呼的人物。 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秘书季林臂弯里是商务平板电脑,女助理拿着他的西装外套。 此时二人都好奇地注视着老板左边鬓角一小块的创可贴,眼神交汇,没人敢问。 私人手机固定的铃声响起,萧雪政蹙眉,长腿一顿,半转了个身,女助理立刻接过他手里的红酒。 季林要跟上去,男人漂亮的手一摆,高大挺拔的身躯往出走。 一直走到电梯前,人少安静,他才接起。 那头周婶的声音:“先生,太太起了,左浩送过来的东西我也给太太穿上了,她说舒服,伤口不那么痛了。我跟太太说先生吩咐写检讨,太太很乖答应了。” “她理亏,敢不答应?” 男人冷哼,抿起薄唇,湛黑的眼底却隐有柔情,开腔道:“今天周六?想办法让她别出去兼职,正午太阳大,不要让她出汗灼了伤口。” 挂断电话,他点了根烟,颀长身躯靠向墙干净的墙壁,仰头闭眼,慵懒抽烟。 昨晚本来打算破了她,结果一场乌龙,是在气头上,所以后来上楼的两个小时里,狠狠地惩罚了她,完事后他才惊觉没分轻重。 不过,是她活该,亲了她那么久,眼瞎认不出他是谁,愣是把他当老头。 剪彩仪式 进行到十点半,有头有脸的人士还在陆续来临。 萧雪政昨夜没休息好,让季林和酒店主办方打了招呼,酒店老总立刻在八层安排了总统套房。 因为下午两点要举办各企业家交流峰会,他中午驱车离开,下午再来,很是疲惫,便和在场几个熟人简单打过招呼,没让季林和女助理跟着,独自一人上楼。 刚进电梯,纪遇南的电话过来了:“小五!怎么样,昨晚恩?我给你的药派没派上用场?” 他只抽烟,并不开腔。 这沉默,让纪遇南几个翻滚,“你倒是说话!没成功?这姑娘是石头吗你进不去?” 关于昨夜,某人一字不想提。 “那你那一身的火怎么解决的?”纪遇南想了想,忽然吼道:“我靠!不会跟上次那样欺负人家匈了吧……” 电话这头,薄唇紧抿的男人总算恩了一声。 “你特么是不是对这上瘾了?” 男人冷肃的脸,浮现一抹淡淡的禽shou表情,低沉声线一本正经,“还行,舒服,爽。” 纪遇南在那边一连串‘我靠’,电梯门叮咚,开了。 萧雪政抬眸看一眼楼层,显示3。 酒店是上好的大理石地板,细高跟踩过会有清脆悦耳的声响。 镜子里四面都是镜子,他垂眸,眼角余光也看得见进来的女人。 微蹙眉宇,声线平静地说,“挂了,见面再聊。” 男人抬头,一脸平静地盯着电梯跳动的数字,修长的手指随意捏着手机,另一手插进西裤口袋。 电梯里此时只有两个人,彼此呼吸都很轻。 八层,叮咚。 男人长腿移动,笔挺流畅的西裤裤腿随之凌厉摆动。 却在一条笔直长腿跨出电梯时,干净到泛冷的白衬衫精致袖口被身后电梯里追出来的人轻轻拽住。 身侧一股柔风,夹杂着淡淡女士香气,平静又有些急促地喊了一声:“雪政——” 恰好电梯门口等待的一行人,最中间那位也抬头,微笑伸出手,“萧总,也在八楼休息?” 萧雪政一身冰冷,抬起右手,袖口被束缚的力道自然松开,他跟这位男士握手,“恒大刘总,幸会。” 恒大也是a市大集团,和广政有不少商业上的往来,萧雪政私下和刘总是高尔夫球友。 刘总看到他身侧紧跟着出来的美丽女士,出于礼貌,挑眉一指:“萧总,这位是?” “前妻。” 一手插着西裤口袋笔挺伫立的高大男人,五官沉静,低缓冰冷的嗓音里没有半丝情绪起伏。 70.070:伺候老公认真,有赏 刘总看到他身侧紧跟着出来的美丽女士,出于礼貌,挑眉一指:“萧总,这位是?” “前妻。” 一手插着西裤口袋笔挺伫立的高大男人,五官沉静,清冷的嗓音里听不到半丝情绪起伏围。 话音一落,电梯门口一瞬安静几秒。 刘总诧异,广政集团老总,萧雪政年纪三十二,几乎不在杂志上露面,私生活很是严肃神秘,少数上流社会的人士才知道他与a市那位著名顾姓老司.令的关系,至于为什么爷爷姓顾,孙子姓萧,没人知道的高门秘密羿。 总之,这个年轻男人是个神话,七年时间创立一个庞大商业帝国,出身很不凡,但是低调得有些令人费解。 却不想,年纪轻轻,结婚又离? 不过刘总人在中年很沉稳,几分的意外也不表现在脸上,冲这位长得特别漂亮气质也很好的职业装年轻女士微笑点了个头。 对方素手掖了掖耳边长发,礼貌笑笑,声音低柔:“你好。” 刘总不再将视线搁在女人身上,再美,与萧总有关的女人更不敢多看。 他微笑着和眼前身形高大,模样严峻的男人交谈,话题围绕最近a市大热的大学城商业街,由政.府出资,广政揽下从楼盘到所有商铺成立的一系列大权,正在招标。 旁边一群人恭敬等候着,谁也没进出电梯。 萧雪政开腔说了几句,语调清冷,男人修长的手指按住眉心,深邃立体的五官上似有疲态。 刘总识趣,立刻道:“萧总,高尔夫球场见!” 男人抿唇,淡淡点头。 电梯门一关,带走一群人。 周遭顿时静寂,酒店只有长廊,没有窗户,洛可可风格的墙壁上,壁灯发出昏黄朦胧的光线。 男人好看的手指轻轻抚摸过衬衫袖口,转身,双手插进西裤口袋,扫了眼房间号,往前走。 地毯也遮不住的身后高跟鞋跟随的声音。 他面无表情,走得不快不慢。 后面的人也不出声,亦步亦趋安静跟着。 叶离仰头看这个眼前距离她不过三四步的高大男人,看的有些痴,心中激荡着什么,爱或者恨,都已经入了骨。 他走路时背挺得很直,从小就养成的身姿挺拔的好习惯。男人衬衫下的背脊,宽肩窄腰,每一根肌肉线条流畅匀称,走动间隐含沉稳张力,内敛不外露的令人着迷的魅力。 她总算相信那句话,时间让女人不值钱,却能让男人成为极品。 八年她没有近距离看过他几眼,唯一一次最长时间的相处,是三年前去办离婚证,坐的他的车,但后来听说,那天之后,他就再没碰过那辆价值六百万的进口车,是该有多恨她? 叶离勾起饱.満的美唇,弧度的每一分,却都是凉的。 不管过多少年,看见这个男人,心还是会为他跳动,他呢? 他如今再也不愿看她,哪怕一个眼角余光。 晃神间,没察觉到前面男人脚步停顿,差点鼻尖撞上他坚实的背脊,但他比她更及时,侧身躲开了。 他没有在任何一间房门前停留,只是走到这一层的正中间的服务台,摁了个什么按钮。 便又单手插着裤袋,一臂安然垂在身侧,走回电梯位置,挺拔伫立。 叶离默默看着他冷峻的侧脸,线条凌厉,毫无情绪。 女人高挑,但也只堪堪到男人肩膀。她身材曲线很妙,一身白色职业装,掐腰小西服,包臀窄裙,白色浅口细跟鞋,长发中分,很气质的垂在肩侧,淡妆只画了眉,看着素面朝天。 她低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手很白很美,抬头又看向男人深邃的侧脸,轻声叹息,“雪政,跟着你上八楼不过是为公事,你不必这样无视我。” “这是我公司的应标书,你的招标会十一月份开始?我作为众多应标公司之一,提前报给你我看中的一个商场专柜和两个专卖店面,价钱只会比别家公司高,很合理,你也赚。” 男人深邃的视线,安静盯着迟迟不开的电梯门,他面容沉静,但人站在那,周遭一片空气全是冰冷! 叶离举着那份文件,他不接,她的手一直在半空,深深凝视男人侧面如山棱的好看线条,舔了下柔软的唇,开始说私事。 “今天不提小唯,你不必这样防备我。” “你忘记了吧?今天十月十号,是我的生日,你跟我告白的日子,也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女人眼眶已有泪,控制不住,那份文件折回来挡住美丽的脸,只留一双美目仍旧凄然看他,“八年了,你折磨我够了吗?” 她这样轻轻地问他。 略带哭腔的声音平静却又在颤着:“从彼此知道念对方名字的时候开始的恋爱,我不信你这些年里一点没有想过我。当年的事你要多久才能走得出来?可是我等不下去了,我很想你,我为你守了八年的身,够不够赎罪?我知道你这八年也没有女人,不是不想有,是没法有。是我的错,我让一个男人过得不像男人,可是又自私地喜欢着,你这辈子只碰过我的事实。……雪政,你看我一眼,理我一下,就今天。” 她站近了一步,他才闻到她身上轻微的酒气,难怪这样发疯。 她低头,杏眸冷着,嘴角却清浅的笑开:“听说你最近又宠上了一个女人……” 男人望着金色镜面的电梯门,终于开腔:“女孩,很干净的女孩。” 说完,他真的看了她一眼,彼此都知道视线里含杂着什么内容的平静一眼。 叶离整张瓜子脸慢慢的肤色白了起来,她咬唇,极力控制,可浑身也止不住地哆嗦开。 此时,电梯门叮咚—— 三个酒店保安模样的人出来,萧雪政紧皱眉头地扯了一下领结,厉声冷喝:“客户按铃,五分钟才到,什么速度!” 男人眉眼里寒气和戾气都有,冷白修长的手指,指了指一旁在哭的女人:“八层是私人空间,把这位女士带下去。” 叶离冷目站在那,拿起胸牌。 保安为难,一个是a市最大集团的老总,一个是著名女装服饰品牌的女总裁,都是下午企业家交流峰会的邀请者,谁也不好得罪。 男人冷了薄唇棱角,干脆利落:“需要我联系你们酒店负责人?” 保安们立刻了悟,谁更权大。 “叶总,请下楼。” “等等,把她手里的文件给我。”男人视线依旧搁在别处,冰冷开腔。 保安照做。 叶离进电梯时已经恢复如常,商场上混迹几年让她情绪收放自如,看着电梯外肃然伫立的冷漠身影,她微微冷笑:“赶我做什么?每个月二十号你不都主动来见我?想跟我扯清?你问问你自己的心!有多恨,就有多爱,是不是?” 电梯门关上,隔断这生气时也是温柔的女声。 空间恢复安静,男人长指夹着文件没被碰过的那一角,另一手彻底拽掉领结,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房卡,开门关门。 文件扔到房间里的办公桌上,他摁了床头座机,呼叫客房部。 额头隐约有青筋凸起,暗光更削尖了他凌厉的五官线条,脸色很白,紧皱眉心点了根烟,长吸一口,沉重身躯靠着墙壁,仿佛才能站稳。 夹着香烟的那只手拿起手机,“季林,去附近商场男士专柜买一件衬衫送上来。对,脏了。” 森冷的视线扫向右边衬衫袖口,仿佛,被她轻触的感觉和女人手指留下的香气,还在。 刚挂电话,房门敲响,客房人员站在门口,恭敬询问:“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他把半截香烟碾碎丢进烟灰缸,“把浴室洗澡水温调到四十五度。” “四十五度,先生,会不会太烫?” “我要消毒。” 房间里开了换气设备,落地窗打开半扇,直到把身上衣服都脱了,站在花洒下被很热的水浇淋,他仰头,眉心紧拧着,闭上眼,似乎才真正喘出一口气。 却明白,这极度苛刻的洁癖,其实病症在心里。 迅速氤氲开的热烫水蒸气,仿佛会把人的思绪也带沉一般,男人赤着线条凌厉坚硬的高大身躯,走开水柱下,到一边的置物架上拿了烟和名贵的打火机。 手里攥着打火机,点燃的烟含在薄唇,他用力深吸了两口,白色烟雾升起在男人英俊沉默的五官前。 她刚才说了许多话,可是耳边毫无预警的闪过的只有一句—— “我很想你……” 他眯起眼睛,身体里什么地方越是抽痛,五官越是淬了冰一样,冷漠寒恻,吓人。 ………………****……………… 季林站在总统套房外,门并没有从里面上锁,他轻轻敲击三下,里面没反应,他便小心翼翼推门进去。 “萧总。” 男人身着浴袍,修长挺拔的身形坐在沙发,浴袍下长腿交叠。 他手里一根香烟,洗过澡后,五官更显清寒,皮肤泛着冷冷的白,夹着香烟的修长手指,指了指桌上那份文件,眼眸沉下来:“大学城商业街的招标,我记得全国范围内,我划好了应标的公司范围这样级别的服饰公司,怎么会有我们公司的应标条件书?” …… 季林顿时了悟,摇头,“萧总,我保证公司任何一个高层没有给叶小姐她公司透露任何一丝关于我们招标的商业机密。” 男人视线扫过来:“她连招标会哪天开始都知道!” 季林一时没说话,瞧着老板的脸色,不见缓和,才无奈地说:“大学城商业街的商圈建设,萧总,政.府那边虽然放权但还在关注。这项事业老爷子也暗地里也在把关,叶小姐要一个高级专柜和两个专卖店面,怕是老爷子那边早就通过气了,她才敢。” “萧总,其实在老爷子眼里,您和叶小姐,到现在都还是夫妻。”季林小声地,这么说了一句。 萧雪政把烟头掐灭,并不开腔,男人微微眯起深邃泛冷的眼眸,寒光显现。 一个老不死的,临近棺材前还想搅起什么风浪? 他捏着眉心起身,拿过衣服去了浴室,出来时,男人长指扯了扯衬衫袖口,商场的男士衬衫,穿不惯。 “告诉交流峰会的举办方,说我临时有事,下午的会议不参加。” “萧总?” 季林讶然,这次会议虽说是会议,但其实是个大应酬圈,很多公司都在等着借此机会和广政合作,而广政,也需要这样的合作。 萧雪政拿了车钥匙,冷冷挑眉:“耳聋了?” 说完,男人长腿已出房间。 季林是不放心他这状态,赶紧拿了文件跟上。 ………………*****……………… 施润郁闷! 周婶苦口婆心,“太太,你看看今天的太阳,秋老虎啊,你伤口还要不要好了?听话别出门。” “可是我和菜菜约好,也和兼职那边的老板说好了,毁了信誉以后在a市兼职圈,我就被黑名单了。” 周婶听她这添油加醋的,忍俊不禁,“没那么严重。” 你倒是把先生伺候好了,吃穿还愁什么? “先生吩咐,要我中午煲鲫鱼汤,山药炖小鸡,我还私自加餐,给某人最爱吃的布丁露露,还走不走?” 某人就在吞口水了,然后抓住重点,先生吩咐?看来这老头就是欠虐型啊,越砸他越对她好?施润乐了。 “我一早给你朋友打了电话啦,她在来的路上。” “菜菜要过来?”施润惊讶又惊喜,其实谁想周末出去干活赚钱,还不是被逼的! 刚说着,别墅院外的门铃就响了。 施润蹦跶出去开的门。 菜菜一身小碎花裙裙,眯眼看着走路时两团不断晃动的大啵女人,挑起她的下颌,“进屋,跟姐说昨晚一切细节!” “……”施润无语。 两女孩兮兮秘密地上楼。 施润闺房,她小脸青白红轮着换色,道出昨晚囧囧的一幕幕。 菜菜嘴巴张的老大,噎半天说了句,“还好是个瘦老头,身材体力都保养的不错。要真是肥肚子顶着你,我光想象就要吐了。” 施润点头,“我眼睛蒙着不知道他到底多老,不过喘气那么严重,年纪应该蛮大了。” “你也特么忒牛了还敢动手。那这么说,什么都没发生?” 施润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咬着唇儿,去拉上窗帘,脱下外套,解开了內衣,“身体别的地方都没事,就是心口……不知道为什么,好红。” 菜菜盯着她那看了又看,脸微微一红,目光深深地说,“润润,你被他欺负了,而且是情结很恶劣的欺负。” “啊?” 菜菜心知跟这笨蛋说不明白,找来电脑,去江州的邮箱云的盘里下载,一般男生都藏着那种片儿,她下了一部,脸晕热地快进到画面,给施润看。 施润脸通红又无比尴尬地看完,一瞬间没了呼吸,她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脸色顿时又白又青! “明白了没?……”菜菜说不出那两个字:“唉,谁让你这么大呢。” 施润双手攥紧在抖,眼眶微红,羞耻地什么也不想说了。 突然想起,上次和头牌睡了一晚后,第二天起来也是这样,莫非头牌也对她…… 尼玛的,昨晚老头对她做这种事,至少是老公的身份,头牌你凭的啥?不要脸的老东西,害她小左小右伺候了两个男人,都不干净了! 楼上正乌云密布,楼下周婶接到王姐的电话,自从先生和太太开始密切来往后,两个佣人时不时也背地里保持联系。 通常对话是‘先生在你那里?’‘太太在你那里’‘先生太太现在呆在一起?’这种…… 不过此刻王姐语气听着沉重,“老周,太太在家?” “在啊,怎么了?” “先生刚才回来,一句话没说就上楼回卧室了,小三儿也不带理。我问了季林秘书,说先生在剪彩仪式上见到那女人了。” 周婶跟着先生的时间不如王姐长,但有些事还是略有耳闻,会意地问,“是让太太过去陪陪先生吗?” “晚些吧,太太现在过来,先生一准儿知道是我干的,找我麻烦呀。” …………***………… 施润这一天过得惬意轻松,如果不心里压着那一万字的检讨,会更开心! 果岭坐落的半山腰,算是独栋别墅,挺偏僻的,傍晚,施润把菜菜送下山到了马路边公交站,两人挥手道别。 她转身,身后树下走来一道挺拔身影。 施润不想理会,如今面对他从头到脚都只剩下冰冷。 可郑天涯力气很大,很快就攥住了她一只手。 他眼眶看着发红,好像很久没休息的样子,冷笑时一张俊脸阴寒又落寞:“润润,昨晚你和你丈夫……” 施润平静打断他:“你也说那是我丈夫,大晚上和丈夫能做什么事?” 郑天涯扭开目光,攥着她手腕的手,力气大也在发抖,他吼:“他是一个糟老头!你为什么要这样糟践自己?我昨天接到江州电话,在你家门外守到半夜,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那样做,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对不对?你穷,可你不像我一样爱钱,那二十万你到底做了什么用把自己嫁给一个恶心老头?” 他终于想起要问她了,可是施润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了。 兜里手机在响,她另一只没被控制的手拿起来一看,陌生号码的短信,看着眼熟,施润一浏览,王姐要她去独栋别墅看望他家先生。 施润想也没想,回复,好。 只为不想在呆在这里看着这张曾经真心喜欢过的男人脸,彼此都早已不是对方心底最初的模样。 她甩开郑天涯就上了公交。 到了那栋独栋别墅门外,施润才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菜菜给她看的视频,头牌对她做了那样的事,现在要去见他? 脸好红,心里又很羞耻,等她转身想溜,抱着猫早就等在门口的王姐笑盈盈开了门。 施润:“……” 几乎是被王姐温柔拉着进了偌大的客厅,王姐给她端出女孩子爱吃的小零食水果。 看了眼楼上,王姐 脸色担忧:“我家先生心情特别糟糕,晚饭也不下来吃。我束手无策了,姑娘帮忙上去哄哄?” 那么大个老男人要哄? 施润撇撇嘴,鄙视又无奈,恐怕不上楼一趟王姐不会放她走,可是怎么哄? 目光不经意地一瞟,看到上次她来买的大罐头,好吧,给他吃点甜的,五十块钱的罐头呢,应该能哄好这老玩意儿了? 二楼主卧门口,施润踌躇着,被王姐算计地推了一把,门没关严实,她抱着罐头就闪了进去。 一室漆黑。 呛人的烟味混着成熟男性独有的魅力气息,在她鼻息浮动。 依稀能看到床上一道修长身形,背对着门口,留给她一个乌黑凌厉的后脑勺。 施润面对他不知怎么心跳总有些乱,屏住呼吸,地毯走着没有声音的,到了床前,犹豫几秒,伸出纤细手指轻轻地在那人坚硬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头牌……” 叔叔两字儿还没出口,倏地,手腕被一股猛力攥住,她被重重甩倒在床,怀里的罐头掉在了地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纤细脖颈被男人大手冷厉掐住。 头顶声音冰冷入骨地喘着在吼:“别碰我,脏透了!” 施润蒙住。 萧雪政一两秒仿佛才彻底醒过来,男人眼角发红,等待几秒不见身下有动静,只感觉到紧贴自己的柔软的身躯在发抖。 他拧眉,湛黑的眼眸里闪过什么,迅速起身打开床头壁灯。 再回头看清身下之人,沉黑眸底闪过意外,立即松手,“你怎么在这?” 施润怔怔地看着头顶这张阴鸷俊脸,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恐怖的一面,吓得,出不了声儿。 缓缓,大大的眼睛里却闪起盈盈的水光,脑海里一直在来回放映他那句‘脏透了’,鼻子一酸,金豆豆就从眼角掉了下来。 萧雪政一愣,把她拉起来,男人从睡梦里衍生的极差脸色来不及收回,却是柔了低沉嗓音,“怎么了?” 施润自己起身,哆嗦着站的离他远远的,她是脸皮厚,可自尊心还是有的,他说她脏,这没错,她昨晚被一个老头亲了个遍,一对匈也被两个男人… 眼泪越掉越多,她捡起地上那个罐头,安静地转身就朝门口走。 细细的胳膊儿却又被那冷硬的大掌擒住,他根本不用下力度,人就被他拽了回来,结结实实扑在这道厚实温热的男人怀里。 男人大掌包了她的翘.臀,把她抱起,几步,高大身形坐回床边,施润没有反抗余地地垮坐在了他身上。 她挣扎,男人沉下脸,大手摁了下她的小肩膀,声音冷又几分的温和:“来了一句话不说就走?” 瞧了眼她怀里紧抱的罐头,这傻样子…… 他挑眉把碍事的东西甩到床边,坚硬胸膛与她紧贴,却是顾及她胸口的伤,只让彼此气息交融。 修长手指捏起她下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皱眉给她擦眼泪:“哭什么?恩?” 他这么温柔一问,施润眼泪更止不住,气急才抡起拳头打他:“说我脏?!我脏还不是因为你!我是瞟了你,可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她哀叹一声,看着他这张帅到无敌的完美男人脸:“头牌叔叔,昨晚上我老公回来了,非要睡我,可是我的第一次被你弄没了,全程我就是在嚷嚷着‘我是处,我真的是处!’中度过的,后来实在怕那老头发现,只好瞎编……” 说到这,姑娘停顿了一下,略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临时用了头牌叔叔你一下,把你说成了一个艾.滋.病马上要挂的凄惨男主人公。” “……” 某人脸色发黑,不找你算账,倒好,你他妈来跟我提这茬?提起就一肚子火! 不过,总算明白她一个劲儿矫.揉造作的‘老公人家害怕,老公人家疼,老公不要’是为了什么了…… 傻不傻,你本来就是完毕之身。 啼笑皆非,他额头压上她的小额头,无奈叹息:“一个月前你瞟我那次,我没和你发生实质性的什么,笨蛋,你从头到尾都是干净的。”啊?!”施润在他大腿上弹起,惊讶的。 男人眼眸暗黑深邃,手指把玩着她一侧束起的长发,“所以,下次你老公要睡你,大胆张开两条腿让他睡!” 怕这水泥脑袋记不住,又狠敲了敲她额头,“记住了没有?” 施润痛,小手儿抱着脑袋往他怀里躲,“记住了,张开腿,张开腿嘛!” 某人勾唇。 “不对……死头牌!你特么都没和我真睡干嘛收我五万块?!真会坑钱啊!你给我吐出来!” 某人:“……” 说你蠢吧,跟钱沾边的,反应倒是神速…… 这么面对面静静抱着,施润那颗‘已婚妇女’的良心心又过意不去了。 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去:“头牌叔叔,咱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我老公都出现了,他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万一你被他当男小三抓住被砍被杀,我不负责。” 手眼通天?总算说了句他爱听的。 男人冷着脸,恶劣拽她长辫子,“就没想过你老公其实很年轻很帅?为什么坚定认为他是个老头?” 施润低了脑袋,轻轻地笑,“我当然幻想过啊。可是怎么可能呢,我姐姐都见过了,而且我这样平凡的私生女能嫁个什么像样的男人,又有哪位成功精英男士会花两亿娶我这样的一抓一大把的女孩,不值啊。” 男人沉默,捏她的软脸蛋,黑眸在暗光下越发深邃无边:“值不值,由你的男人说了算。” 等头牌叔叔露出微笑时,施润抓住机会连拍几张,要筛选给王姐发过去证明她‘把老男人哄好’的时候,施润看到照片里男人清欠不露山水的笑意,有些怔住。 这男人真正笑起时的模样,竟这般迷人好看。 心跳又不受控制了,跳的快要神经衰弱,她这是怎么了?尼玛的,不要这么激荡好吗你个已婚妇女! 施润手指微颤地把照片发过去,匆匆走出他房间,明显能感觉到脸上烧得热热的温度怎么也散不去。 萧雪政拎着她那个大罐头追出来时,施润已经风火雷电夺门逃走了。 王姐:“先生你把人姑娘怎么了?跑这么快?真是的,好不容易把人骗来你能不能把持住一下?” 某人:“……” 他什么也没干!!亲都没有亲的好吗! …………***…………… 自从那天施润发现自己得了心跳狂躁症以后,好久她都躲着,没有联系头牌。 要将婚.外.情的小劣芽掐掉!扼杀在摇篮中! 日子无非是上学打工,静静地过。 在十月十二,施为律打来电话,说施清终于被放出来了,施润忐忑的心也跟着落了地。 生怕老头老公那晚上一个不高兴再针对施家一群人。 施为律电话里客气地让她回家,一家子人聚一聚,施润拒绝,没法子回去看施清和郑天涯秀恩爱,一窝子假惺惺的人,她不掺和。 十月二十号这天,施润下课接到一个电话。 她下午的课不得不请假。 中午十二点半,着急地坐去了郑妈妈家。她有钥匙,直接开门,郑妈妈在床上,虚弱地强撑着要起来。 施润赶紧稳住她,“阿姨药吃完了?很难受吗?郑天涯呢?” “天涯忙,好多天没回来了,我不敢打搅他。”郑妈妈笑笑,“麻烦你跑一趟,润润,钱在客厅的罐子下压着,你帮我去医院开药就行,我实在没力气走动。” 施润担忧:“阿姨跟我一块去医院检查吧,这都两年了,医生说可能复发就在这会儿。” 郑妈妈摇头,“别担心,就是药吃完了,心脏难受。润润,天涯的事……阿姨说声抱歉,他有他的苦衷,不求你原谅。阿姨欠你的,阿姨慢慢还。” 施润扶着她躺下,不愿多说,“阿姨你休息,我马上去开药。” 坐上去a市最大医院的公交,车上,施润看着窗外,不愿意回想的事,又浮出脑海。 两年前郑妈妈心脏病突发,那时候郑天涯出国一年,正在攻读博士。所有重担都落在她这个郑家定了十几年的小媳妇肩上。 爱一个人时,是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做一切傻事的,郑妈妈二十万的手术费,她想都没想,就用自己的婚姻和施为律交换了。 那时候她多傻啊,觉得即便嫁了人不干净了,天涯爱她,天涯不会嫌弃她。 可是她的男孩,一回国就变心了,或者早就在几年前,他就已经和施清背地里滚得不亦乐乎了。 可是,施清两年前在郑妈妈病的快要死的时候干了什么?落井下石冷眼旁观,联合施家所有人逼着她嫁给一个老头!现在施润回想,原来施清从两年前就开始设计了,策划的一手好阴谋。 公交到站,施润擦擦眼角,这家全国都赫赫有名的大医院,两年前施润频繁地进出这里。 她要先挂给郑妈妈手术的教授的号,教授开了药,她才能领。 从门诊穿过长廊花园,单行道两边都是特别高级的vip住院大楼,不同于普通的住院部,这里建设得像小别墅一样。 施润经过一棵树旁,忽然头顶被什么东西砸了,不重,但也很痛。 那东西掉在地上,她捡起来,是一张纸条包着一块很小的石子。 纸条上幼稚的黑色三个大字母写着:sos。 求救? 施润攥了攥纸条,抬头,阳光很烈,她眯眼费了些时间,慢慢看清正面头顶,住院楼三层,有扇窗户开着。 一个看起来差不多五岁多的小男孩,双手扒着窗户,一双黑亮清透的眼睛,可能因为脸部太过瘦削,显得尤其的大,正一瞬不瞬看着她—— 71.071:是个小男孩,五岁多的样子 施润并不确定,所以她转个了身四处看了看。 这是vip高级病区,此时小道上就站着她一个人。那么这张纸条,是这小娃娃砸给自己的? 再度抬头,小男孩那个短短头发的脑袋还在,似乎是身高不够,趴在窗口他很费力,苍白却很好看的小脸,在微微喘气。 施润有些疑惑,朝他指了指自己,出声喊,“小弟弟,有事需要我帮忙吗?羿” 窗口没了人。 过了大概半分钟,那个小脑袋又冒了出来,他的小手,薄弱的皮肤阳光下看着竟有些透明。 他朝她又扔下一张纸条。 施润捡起,打开一看,一句英文一句中文:【helpmeout】【帮我】 中文的字迹很大,扭扭曲曲的有些可爱,看得出来写得很不熟悉。 国外长大的孩子吗? 这两句和前面那个sos基本一个意思,这娃娃到底怎么了? 等施润抬头要大声问问他,小男孩扭头看了眼身后,表情立刻惊慌,他匆匆收回安静又有些可怜求助的眼神,细细白白的双手迅速扒拉上了窗户。 “喂……” 施润皱起眉头,把两张纸条放进衣服口袋,转身走了两步,脑海里闪过小男孩那样望着她的眼神,到底停下来。 她找到这栋住院楼的大门,刚进去,但却被服.务台的护.士小姐拦住。 问她是谁?找谁?有没有出入许可证。 施润有些郁闷,“我探望一个朋友还需要许可证?” “小姐,对不起,这里是私人高级病区,住的都不是一般的病人,不能随便见。” 施润继续说:“是个小男孩,五岁的样子,在三层。他刚才朝我扔纸条,我想他是不是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 护.士小姐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医生朝她低头耳语了几句,两人交流后,脸色都微微变了。 “小姐,我们三楼没有小男孩住院的,你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没有?这纸条是小孩子的字迹你们看嘛!” 施润反驳,但是却被门口保安立刻请了出去! 本来她觉得是那孩子生病住院无聊吧,冲楼底下行人恶作剧。 但是医生护.士的谨慎反应来看,她觉得那孩子可能是真的被关了,或许真的需要帮助? 她出了大门,又走到刚才那个窗户底下,喊了喊,又等,看看这孩子是不是还会打开窗户。 但是十几分钟过去,窗户依旧紧闭。 施润看看表,下午三点半了,郑妈妈还在家里等她的药。 她只得赶紧去了大药房抓药。 …………****………… 回到郑妈妈独居的那栋半旧不新的小区,已经下午四点半。 这房子是郑天涯在国内读两年大学期间,奖学金加上兼职工资再加上贷款,为郑妈妈买下的二手房。 郑天涯是郑妈妈的骄傲,在以前,也是施润的骄傲,他非常聪明,普通大学生兼职拿几百块,他做一个管理策划,拿上千上万的提成。 施润先去厨房烧了水,扶着郑妈妈起来吃了药。 她看到客厅里的按摩椅和崭新的液晶电视,还有对心脏病人很好的加湿器。 郑妈妈坐在沙发上,宽慰地笑:“都是天涯回国后给我置办的,他说他在施博短短一个月晋升很快,你爸爸很看重他。” 施润并不说什么。 郑妈妈拉了她的手,“润润,阿姨知道你很委屈。天涯这孩子从小有主意,你也知道我在他面前向来说不上什么话,他的性格像他爸爸。他和你姐姐的事儿,我也没料到,可是木已成舟……” “阿姨。”施润咬住微微发抖的唇齿,起身,“给您热的饭菜好了,我去拿。” 郑妈妈望着她倔强的背影,叹气。 施润走的时候,郑妈妈塞给她一袋子桃子罐头,小玻璃瓶装着,有十来罐。 “阿姨知道你以后不会常来了,可是阿姨每年还是给你做着罐头,你爱吃。” 施润低着脑袋,匆匆道别,门一关,眼眶就红了。 是啊,不会再来这里了。 曾经天真幻想过,将来这会成为她的家,郑妈妈,她和郑天涯,生个小宝宝,四口简单温馨的家。 心情很低落,在公交车上一连静静吃了两个罐头,甜甜的桃子,却让她眼底尽湿。 手机上班级的qq群里,学习委员在分享下午课程的ppt,施润点了下载。 望着剩下的几个小巧的罐头,施润想了想,还是别回宿舍,有赵明明那个骨灰级吃货,她的罐头一定保不住。 夜幕降临,回到果岭别墅。 施润惊讶地看到客厅里,周婶在一边看电视一边剥桃子皮,精致的玻璃矮桌上,摆着一堆水粉粉的大桃子! “周阿姨,你要做桃子罐头?” 施润惊喜又意外,抓起一个熟透了的桃子要下肚,周婶拍她小爪子,“别吃这个大的,我要腌制,挑个小的吃。” “……” “怎么想起做桃子罐头了呢?周阿姨你以前从来不腌制罐头的呀。” 周婶瞅着她迷瞪瞪的小模样,笑而不语。 不管什么原因,总之施润有的吃就特别开心! 蹭着周婶胳膊撒娇地说,“阿姨我最喜欢吃桃子罐了,你做的这些,都被我承包了行吗?等到冬天,只能我一个人享用!” “傻,都是你的。”周婶嗔她,瞧见她手腕上一个大袋子,“这哪来的罐头?” 施润怔了怔,嘟起嘴角,“还记得跟您讲过我那个男朋友?今天我去给他妈妈抓药,郑妈妈给我的,郑妈妈做的很好吃,可是我以后不方便去她家了,这几罐,珍惜着吃。” 周婶安静看着她眼底黯然的神伤,没有说话。 晚上九点,施润上楼。 洗过澡,她把下载下的ppt电脑打开,认真补笔记做功课,她虽然也逃课也不乖,但从未放弃过争取奖学金,五千块呢,够她打工打到腰椎间盘突出! 但是拿奖学金的首要前提,不能挂科,而且成绩要棒棒的才行! 楼下,周婶洗净双手,拿出手机。 “先生?是,太太今晚在家,我按照您的吩咐在做桃子罐头了,不过,太太下午也拿回来十多个桃子罐头。” 电话彼端,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走出商务应酬的包间。 喝了点酒,喉结滑动时,感觉整个人热热的,声音更磁性了:“她买的?小钳子,给我都只买三个,舍得给自己买十来个?” 周婶一五一十报告。 男人漂亮的五官,一边听一边脸色不好。 修长手指捏了捏挺直的鼻梁,醋坛子翻了,下命令:“把她那几个破罐头扔了!只能吃我吩咐你做的,我萧家的罐头。” 周婶:“……” 确定,先生喝酒了。 在这个高档的大饭店,路过的女士也多数是名媛,其中一个挑眉打量着这个身材修长挺拔,一脸冷峻的成熟男士,悄悄冲身边女伴说,“看见没?我要嫁人就嫁个这样的,靠着墙壁沉默抽烟,随意就抽出一股子沧桑魅力的男人。” 萧雪政吞云吐雾,他一个人的时候,世界是极静的,所以他的耳朵和视线,非常自我地忽略闲杂人。 想起那天小笨蛋来看他,抱着三个大罐头,超市里很常见,他从来不吃的廉价东西,她却当宝似的,大概在她的世界里,那是上好的送人礼品了,明明自己想吃的在舔嘴角,还强忍着要送给他的傻模样。 所以今天给周婶打了电话,给她做罐头,外头超市买的不干净,她爱吃多少就能吃上多少。 宠这个女孩和以往宠简雨柔那样的女人不同。 她不要豪华带泳池的别墅,不要千万豪车,不要限量版的包包项链。就要几块钱的罐头,几十块的发卡,免费送的內衣,一点点就能让她笑得那么欢乐 的东西。 这样的她,给了他太多特别。 *** 翌日早晨。 施润去上课,想说拿一个罐头课堂上无聊了当零食躲在后面偷偷吃吧。 但是在厨房一圈,郑妈妈给她的罐头不见了! “周阿姨,你有没有看到我那些罐头呀。” 做了亏心事的周婶,“没、没有呀,太太找找。” “找一早晨了。奇怪,我记得明明放在厨房窗台这的,怕坏,就吹吹风,还能吹跑了不成?” 周婶始终盯着光洁透亮的地板,“……厨房窗户开着,会不会半夜来贼偷了?” 施润:“……” 现在贼脑袋打了鸡血?来富人区别墅偷东西,金银首饰瓷器什么的不待见,偷罐头? 施润觉得此事非常灵异!但是丢了就是丢了,快迟到了,她只得郁闷地去上课。 太太走后,周婶无比愧疚地望着垃圾桶里一桶的桃子罐头:先生你再不给我涨工资,这丧尽天良的活儿,我特么干不了了! …………***………… 虽然告诉自己不要犯贱,但施润还是忍不住给郑妈妈打了电话,小时候在孤儿院受郑妈妈照顾很多,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郑妈妈说心口还是很闷,干不了活。为了省钱,施润怎么劝她也不肯去医院。 施润斟酌了很久,编辑了一条短信:你妈妈病了,抽空回去看看她。 咬咬牙,摁下那串熟记脑海的号码,发送了过去。 几乎是同时就来了电话,她以为是郑天涯打来问他妈妈的具体情况,接起,那边尖锐女声在骂: “警告你别再缠着他!我在警局一个多月你是不是偷偷和他联系着?不要脸的贱东西,爸爸现在对你客气你以为你真是根菜了?爸爸背地里多恶心你你知道吗?我们全家人都恶心你!但凡是想一想你在床上被那糟老头蹂.躏我就开心……” 施润拧眉,啪的一声挂断。 有种疯狗,你躲着绕过她还是会逮着机会就来咬你! 因为这一通电话导致一下午的心情都很糟糕。 系主任开大会,施润都心不在焉,开完了从学生中心出来,才听见赵明明她们兴奋在讨论什么。 耶,咱们学校只有音乐学院被包.养的那几个女生和富二代们穿得起这个牌子!” “是啊,乱贵的,我反正买不起。但她家衣服真的超级好看上档次的!” “如果这次设计大赛能拿出好的设计作品入的眼,那我们前途无量啊!” 施润一听有关设计的事,立刻回过神。 ?在日韩潮流风靡席卷时,能够保留传统设计风尚却又与顶尖时尚接轨的特立独行的著名国际女装品牌? 回到宿舍后,施润仔细跟赵明明她们打听,才知道,十一月马上开始的设计大居然是主要承办赞助商! 像她们这种主攻女装设计的学生,将来毕业仰慕的就业方向,就这样的国际化大公司。 施润欣喜,甚至有些摩拳擦掌,她的设计水平在系里靠前,这场比赛,她会抓住机会! 接下来的日子,施润有了奔头,和宿舍两只卯足劲儿下了课就泡在设计部和图书馆。 其实宿舍有四个女孩子,但是施润,赵明明,周蓓,这仨属于‘闰土帮’,字面意思,三个女*丝。 而另一位,纪灵,是富二代,爹地妈咪有钱钱。纪灵住宿舍完全是为了体验艰苦,时不时提着大袋小袋香奈儿纪梵希回来逛逛,引发一楼栋女生满目的血光! 闰土帮受不了大小姐的脾气,与之表面和心不和。 这天周六,在设计部缝纫室从早晨七点呆到下午五点,施润扛不住了,回到宿舍,泡了泡面,去浴室洗刷刷出来,就听见楼妈大嗓门:“207施润,有人找!” 连叫了三声。 施润舍不得泡面冷掉,抱着热气腾腾的小缸子边吃边跑下楼。 宿舍大门外,站着戴墨镜的西装男子,冲她朝远处指了指,“同学,先生找你。” “你家先生哪位啊?”施润随口问,但顾着吃泡面,人已经不自觉地跟着出去了。 这人带着她绕过宿舍楼前的网球场,一棵老樟树下,停着一辆黑色奔驰。 后座墨色车窗徐徐降下,施润站的位置背光,微微眯起大眼睛才看清车里长腿交叠的男人。 这段日子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心跳一时间在看见这张英俊无比的男人侧脸后,哐啷跳乱! 心里没想算着,可是记得好清楚,那晚从他家跑了后,整整十六天没见了。 萧雪政合上文件,修长手指夹着轻轻搁到一边,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从上到下安静打量,立即皱眉,看着车外抱着泡面碗傻站着,小圆脸清爽呆萌,长发滴着水,尤其脚上一双木屐,近十一月天气里细白如玉的小脚趾冻得微微蜷缩起来的小女人。 来见她的美丽心情被一股泡面味道打得尽碎。 男人完全没了好脸色,“陌生人叫你下楼就下楼?叫你跟过来就跟过来?一点防备意识都没有。回去!” 施润:“……” 大冷天发什么神经把人叫下来看一眼又让人滚回去?!! 【感谢天使的眼泪1972,淡然且行,最爱射手座,夏爷,starwar000等妞们的荷包,鲜花,钻石!特别感谢最爱射手座童鞋一直以来的支持!还有妞们的月票,用客户端,一变三的哦】 72.072:你要是总裁,我特么就是迪拜公主 男人冷着俊逸无比的精致五官,开腔后再没说话,紧皱眉头不悦又嫌弃地盯着她。 施润小脸在转凉的天气里就这么微微窘红着,白皙肤色透出的粉晕,直叫车里某人看得眼神变深。 她攥紧了泡面小缸子的把手,忍了再忍,才没把这吃了半碗的泡面往他这张欠揍的脸上泼围! 控制不住一副被惹毛的小嗓子,低骂了一句,“有病!羿” 姑娘转身,气呼呼走了。 萧雪政笔挺身躯优雅靠向车座,凝视着她裤子下露出的一截藕白脚踝,生的是小巧纤玉,她快步走路时笨拙在晃的木屐,背影很是滑稽可爱,男人眸底一抹捉弄的邪气荡漾。 惹太太生气,是人生一大乐趣。 施润一路骂着这破男人都不过瘾! 久不曾相见的心悸全变成了被莫名其妙耍了一遭的怒火! 回到宿舍,搁下小缸子,一屁股坐在床上,抱着枕头狂揍。 还没打几下,手机铃声响了。 施润看也没看就接起。 “收拾好自己,下楼。”——老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 施润把手机拿过来一看,小脸儿立时黑压压,火冒三丈! 没吃药就出门了是不是?把她叫下去,赶回来,这会儿又打电话让她下去?! 在她要破口大骂他是不是闲的蛋蛋疼时,却听见他低沉干脆地又说了一句:“请你吃大餐。要,就下来。” “……” 言简意赅的有关‘吃’‘免费吃’的一句,妥妥把姑娘一肚子火堵回去了。 行,看在大餐的份上,原谅你个老表砸! 施润虽然喜欢泡面廉价的味道,觉得吃它很符合自己的身份,但是当有比泡面更诱.人的食物时,谁想可怜窝在宿舍里啃泡面呢? 所以,当赵明明和周蓓一人一个大碗苦楚地开始撕泡面包装袋时,施润挑眉开口了: “男神老师要请我们吃饭饭,去不去呀?” “——什么?!”赵明明把泡面甩在地上,“隔了一个月零三天四小时六分五秒没见的,我的大男神老师?!” 施润囧囧的,点头。 “哇咔!男神老师怎么突然出现了?”周蓓也疯了! 施润手机又响,某人不喜等人:【给你十分钟收拾,别化妆,化了更丑。】 “……”你特么才丑,你全家都丑! 浑然不知把自个儿也骂进去了…… 施润换衣服,同时不断催促在狂打扮的两位姑娘,“小明,你别画眉了,把你毛孔粗大的t区刷点粉。蓓蓓,你唇膏颜色和你衣服不搭诶……” 八分钟后,那两只收拾完毕。 施润赶紧拿了书包和钥匙要走,赵明明一把攥住她:“你就穿这破衣服?” 施润低头看自己,鹅黄色卫衣,假两件打底裙裤,运动鞋,有什么不对? 周蓓走向她的衣柜翻找,“土妞!十一不是买了一件连衣裙吗?见男神老师耶!你别一副去散步的样子好吗?” “……”她这叫青春阳光好咩! 赵明明非要她穿,施润看着那件很修身的白色连衣裙,脸红地不肯。 这裙子是被她们俩逼着才买的,因为胸超乎常人的大,她忌讳穿修身的衣服。 而且去见的是一位男士,不管施润心里承不承认,她和头牌之间始终有那么点似有似无的暧.昧存在着,因此她格外在意穿着的中规中矩。 但是以一敌二,显然施润败了,被这两只强迫换上这件白色非常显身材的连衣裙。 浑身不自在地被她俩夹着下楼。 黑色奔驰里。 男人修长手指把玩着手机,另一手伸向前座,司机立刻恭敬地回头,“总裁?” “车钥匙给我,你提前下班。” “是。” 司机徒步离开。 男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摁下号码,挑眉冲电话那头道:“季林,在‘爱海’订下一整层,交代经理布置一下,不需要特别夸张,但玫瑰蜡烛这些,摆上。” 季林在电话那头反应一秒,立刻笑出声:“萧总要和太太单独用餐?” “……” “好嘞,我立刻去办,一定办得妥妥地让太太喜欢!” 挂断电话,男人精致俊逸的五官,依稀可见的好情绪,对着后视镜,风sao地理了理衬衫领口,解开两颗纽扣,露出性感的锁骨。 他漫不经心地吹了个口哨。 车窗敲响。 男人薄唇浅浅一勾,伸手打开车门,笔直长腿下车后,却立刻沉下脸,傲娇模式:“属蜗牛的?让我等这么——” 话音未落,男人一顿,剩下的话在喉咙里,生生卡住。 只见眼前站着三个妙龄少女,其中两个俏脸娇羞地冲他鞠躬:“男神老师好久不见!!” 萧雪政:“……” 深邃眼眸,眼尾处,不动声色地抽.搐着,看向一旁站的直直的小女人。 施润却是一副很自然地微笑表情,“老师,还记得吧,这是赵明明,周蓓,听说老师你请吃饭,我们都高兴坏了!” “……” 男人五官不显山露水地平静着,嘴角请冷笑意一闪即逝,点了个头:“记得,上车。” 赵明明和周蓓推推搡搡,兴奋不已。 三个女孩子高兴地打开车门,讨论座位怎么坐。 留下一张青铜脸伫立在车旁的高大男人。 施润上车时老觉得后背阴森森的,回头一看,头牌叔叔背对着她,走远了几步,在打电话。 天冷,错觉吧。 姑娘开开心心上了车。 某人一身寒气地拿出手机,“季林,‘爱海’退了,重新随便在哪订个包间。” “我都订下来了,怎么变来变去的?萧总不是要和太太过二人世界吗?怎么……” “我他妈今晚过n.p世界,再废话裁了你。” “……” 车缓速行驶出校园,入了大马路上的车流,加了点速。 施润和赵明明在后座,副驾驶的宝座,被周蓓石头剪刀布赢了。 路上气氛因为男人天生强大的气场,而略显得压抑,女学生和男老师出了校园相处,多半还是微微尴尬的。 施润倒是挺好,背地里和头牌勾.搭次数多了,很是自然。 百无聊赖,视线流转,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几次和他的目光在后视镜里相撞。 男人看似漫不经心搁在她脸上的视线,深邃幽黑得施润立刻躲开,慌张望向别处,她脸是发热的。 这样偷偷的眼神交汇,就好像在偷.情一样,生怕赵明明和周蓓察觉出他和她超过老师和学生的那层朦胧关系。 但其实,除了一场荒唐的瞟,他和她什么都没有啊。 施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心虚。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车在一家很大的中西式综合餐厅前停下。 姑娘们先下车,萧雪政把车开去了指定停车地点。 赵明明望着漂亮的车屁股,雀跃地说,“男神老师换座驾了!这奔驰目测也是百万豪车。” “真的好有钱钱!” 施润很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什么有钱啊,宾利一天一千租不下去了吧,换成便宜点的奔驰了呗。 萧雪政停好车过来,饭店大堂已经有侍应生在等候,给他们指路。 男人有力的手臂,绅士地隔断电梯门,让小女士们先进去。 施润进了电梯站好,抬头,面前一片高大阴影。好巧不巧的,他就站在她面前,身高腿长,背脊挺直,很是伟岸。稍微深呼吸,施润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好闻的男性气息。 他今天穿深灰色衬衫,严肃中几分的清逸,学设计的对色彩比较敏感,施润觉得,他是她见过穿无论什么颜色衬衫都能穿出那份独特魅力的男人。 是很久没见他了吗?为什么现在单看他的背影,他双手沉着插进西裤口袋的一个动作,都让她觉得他身上的细节很是完美迷人。 施润心跳地有点乱了,电梯叮咚,她低了脑袋,心不在焉的跟着进去包间。 包间坐落一隅,圆形的,半面是落地窗,可以俯瞰城市最美的夜景。 施润讶异,他一向抠门,这次请他们吃饭这么大手笔? 男人视线扫到她疑惑的小眼神,冷扯薄唇瞧着她:“饭店老板是我的客户。” 这么一说施润立刻明了,饭店老板是他的恩客!难怪嘛! 赵明明和周蓓自然就不这么理解,八卦好奇地问:“男神老师,您本身是干什么的啊?” 男人漂亮的手指随意挽起衬衫袖口,一脸平静:“裁人的。” “哇!大总裁?和我猜想的一样一样的!” “原来老师您真的是霸道总裁耶!天呐,好帅哦!” 只有施润,默默地摸了摸刘海。 真是……为了面子不要这张老脸了?不怕牛bi吹破?还总裁?你要是总裁,我特么就是迪拜公主!! 暗自腹诽的姑娘,错过了点菜环节。 菜品上来,中式菜肴,西式甜品,混搭的,施润一道一道地看,越看越没劲。 没有辣椒,没有荤菜,做成了花也特么不好吃啊!她是肉食动物,她是辣妹子,她是吃货! 这苦巴巴的小脸某人看在眼底,不动声色。 直到甜品上完,施润都没动几下筷子,却在最后收到了意外的惊喜。 是的,黄橙橙色泽可口的桃子罐头!放在精致的小碟子里,一块一块搭成漂亮的花型,施润都舍不得下嘴儿了。 整顿晚餐,男人没有抽一根烟,非常顾及在场都是年轻小女士。 因为赵明明提议要喝酒,萧雪政便点了一瓶度数适中的,女孩子适合饮用的红酒。 赵明明和周蓓是北方姑娘,能喝。施润就吃亏了些,a市算北方城市,施润却不是地道的北方女孩,她身上一半血液流着妈妈的南方纤柔,天生不太能扛得住酒精。 高脚杯里漂亮的红色液体,她只沾了一小半,看人的视线便有些发热迷糊了。 她样子本来就呆,这会儿更有几分醉态,一双小手,十指如葱,微微蜷曲拖着双颊,低了头,两束长发便也跟着低垂,如瀑布般倾泻进侧座男人深邃无底的眼眸里。 萧雪政看似在优雅用餐,视线却不被人察觉得频繁游走于身侧。 施润可能是硬撑了一会儿,突然小胳膊啪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一小口桃肉还含在嘴里,囫囵地嘟囔:“尿尿去。” “……” 赵明明和周蓓尴尬,这货沾酒一点形象全没了。 周蓓要起身,坐在主位的高大男人适时地开腔:“你们吃着,老师去看看这位迟到又逃课的同学。” 施润觉得自己很清醒明白,不然服.务员姐姐指路她怎么那么快就找的见洗手间? 解放了出来,洗手台前,她看到自己红苹果一样的脸蛋,用冷水扑了几扑,觉得舒服,又扑了几下。 走路的时候会觉得脚底下都垫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特别软。 有点晃地出了女士洗手间,胳膊碰了下墙壁,趔趄要摔时,柔软身子骨儿跌进了一道有力的臂膀—— 施润抬头只看到男性线条坚毅的下颌骨,她被用力一扯,撞进了男人无比宽厚结实的怀里。 萧雪政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洗手间旁边便是人少的露台。 男人眼眸盛着落地窗外各色闪烁的霓虹美景,越发显得漆黑深邃,他不费吹灰, 就将这小醉人压在了露台栏杆上。 施润期初惊慌这紧贴着自己的男性身躯,但被风一吹,清醒几分,抬头见是他英俊的脸庞,便放下心。 带着凉意的风将她两束长发的发丝微微吹起,发质异常的细软,此刻缠缠绵绵绕在萧雪政脸上,男人脖颈,以及衬衫领口微敞的胸膛。 他觉得很香。 男人有力的大手,带着灼热温度,稳稳贴上了她的纤细腰侧,不紧不慢地往后,这抹腰肢细软像锦缎,滑得他的手不断往下,覆上了她被修身连衣裙勾勒得极为曼妙的臀。 施润感觉某处危险,被包围,被捏,小脸热躁得就要推他。 可是哪里推得动? 他像山一样伫立,几近完美的身型挺拔,浑身上下每一处线条都坚硬无比。 而她的力气也像被可恶的酒精夺走了,几番推拒倒像是挠痒痒,挠得萧雪政一颗男人心更难冷静自持。 瞧着她咬.唇,醉的流露几分媚态憨态却全不自知的小模样,他眼角控制不住的发热,微微倾身—— 男人略粗粝的拇指缓缓抚上了她的粉晕脸颊,扳到他的脸的这边,风情挑起眉峰,他朝她耳蜗轻轻吐气,温柔却也邪.魅到令人心颤的男音:“你今天很勾.人你自己知道吗?要见我才特地回去换上修身的裙子?唔,摸上去,每一处曲线在我手里,跟没穿衣服一样。” 73.073:乖,回了宿舍找个借口溜出来,我在这等你 施润架不住他这张好看薄唇吐出的每个轻佻字眼。他不严肃的时候,当真邪气。 活了二十年,听过的所有露.骨让她脸红不止的话,全来自这个五官无比正经,可骨子里却绝对流.氓本质的男人。 他的大手,有力的每根手指,不断在她腰侧,胸侧,以及下围造次着。 动作似是游移,轻轻拂过,却不下.流,让她不仅讨厌不起来,身体竟还微微颤开羿。 耳根都开始绯红,她在他怀里闪躲着,却挣不开他束缚着的男性力量。 三分醉,七分她还是清醒的,不得不闻着这股清冽迷人的气息,她仍旧不放弃推他,“头牌叔叔,” “恩?”男人意外柔软的唇,似有似无擦过她的耳垂。 姑娘嘴笨的在这情形下不知道如何自保,憋了半天,小手揪着自己衣领,微醉的目光铮铮地看他:“我没有不穿衣服,我穿了衣服!你看。” 萧雪政一愣,注视她的幽深眸底,突然凝聚笑意。 眼神暗沉,低了头,轻声诱她:“把衣领再拉开点。” “哦。” 姑娘醉的,不疑有他,听话地扯,扯大领口后,男人的脑袋俯低,后悔已经来不及,领口下面一片雪白风光,被他看了个遍! “……” 她气,可是更多的是气自己怎么这么蠢,要她干嘛居然就真干嘛…… 萧雪政低笑,实在受不了她这好欺负的傻样,手指往她额头上狠弹了一下,不忘教育太太:“下次别的男人让你这样,记住,扇他一巴掌!” “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把你扇到太平洋?!”施润气抖,双手护着领口,感觉被他视线流.氓过的地方,仍旧热烫不已。 男人侧身点了根烟,漫不经心低喃,“我不一样,我是你——” 后面两个字,刚好不远处有电梯门开了,施润迷糊的啥也没听见。 萧雪政皱眉抽烟,仍把她禁在怀里,男人薄唇叼烟的样子很是邪气,长指捏起住的下巴,冷声道:“今天是单独约你,你倒好,把不相干的人叫来,成心气我?” “不是嘛,”施润解释,“我跟小明蓓蓓是室友啊,没道理我出来吃大餐,她们在宿舍泡面吧?人懂得分享!” 倒是仗义,把老公都拿来分享了…… 施润见他脸色不缓和反而更差,和他好好讲道理,“头牌叔叔,做人别这么小气,她们俩是能吃,可是女孩子再能吃也吃不了你几个钱哪,你看你从开车出来就拉着个脸,搞得我们很不爽哇,不爽能放开了吃么?大不了等会儿结账aa好吧?” 某人脸青:“现在是钱的问题?” “不是钱的问题是什么问题?头牌叔叔你爱钱那可不是一般,一温度计都能狠心坑你学生二十块……唔!” 男人夹着香烟的手指一把摁住她的小脑袋,再这样对话下去,他又要脑溢血,干脆,封了这总有气他本事的小嘴儿! “喂——”施润惊,一面被他薄唇堵得浑身闪过了电流,一面理智挣扎! 这还在餐厅,赵明明和周蓓不见她回去,出来找怎么办? “头牌叔……” 男人霸道的舌在她唇面上游移,黯哑低声哄着,“乖一点,张开嘴,恩?听话地好好承受,我就早点结束。” 施润脸通红,被他弄得喘,透不过气,手指微颤地紧攥他衬衫袖,不得不委曲求全,“多、多久?” 却是上了当,一说话口腔已开,男人薄荷味道的‘果冻’逮住机会,强势长驱直入—— 萧雪政蹙眉闭眼,一嘴来自她的甜甜,一道辣味的菜没点,为的可不就是现在能一亲芳泽? 越缠,越是恨不得将她一口吞入腹中。压抑得难受,明白不能多要,吻越久,越受折磨的是自己。 这小混蛋可不会帮他‘解决’! 本是浅尝辄止要放开她,眼角余光却瞥见身侧不远的电梯门,这时又开了。 出来一男一女。 那男人蓦地停住脚步,一脸阴鸷朝这边看过来。 萧雪政视线 不紧不慢地收回,男人眸底最深处生出一股恶劣,在施润将将要喘口气时,再度用力覆住她,当下吻得更深。 “唔!……”施润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气愤!不是她乖一点,他就放过她吗?怎么又来?! 大骗子! 几步远的距离,电梯门口。 施清震惊十几秒,施润那张脸走到哪被遮住多少,施清一定能认出来。 她不敢相信的是,施润居然被一个这么帅的男人在吻! 背影高大挺拔,衣着举止看着就矜贵不凡,虽然看不见他长什么样,但是单从侧脸线条瞅就知道是极品。 施清目光变了又变,最后镀上一层浓浓的嘲讽阴冷,突然笑了似的朝身旁冷成一座雕塑的男人看过去—— “郑天涯你看不够吗?” 郑天涯就那么站在那,心里似乎有一颗炸弹,在慢慢的一点点爆炸,可是腿僵住了,他朝她走不过去,就这么看着她被一个男人吻得身子骨发软,她闭着眼,并不拒绝地承受着。 “呵。大庭广众下,真不要脸了!天涯,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吗?我从来没有瞎说过,骨子里的下贱是会遗传的,你看她妈妈当年怎么勾走我爸就知道了!脏成这样?晚上伺候糟老头,白天钓凯子——” 郑天涯阴郁朝施清扫过去一眼,目光寒戾。 施清不甘地咬唇,却是噤声了。 “饭还吃不吃?”郑天涯冷冷收回视线,转了个身,手指依旧紧攥在身侧。 施清赶紧细高跟小跑着追上,手臂放进男人冷硬的臂弯。 她抬头观察他,这张始终面无表情的脸,很帅,是她从初中起就在默默喜欢着的模样,他从来没对自己露出过笑容,可是施清觉得女人大抵都是这样,越是不对你笑,越是发狠下决心捆住他,最终这个男人是你的,最终他会对你露出笑容! 她忍不住嘀咕,“没想到施润手段挺厉害呢,那男人看着高大帅气……” “那是她学校老师。”郑天涯紧皱眉心,一脸阴沉地说了句。 施清惊讶,却转而鄙夷嗤笑开,她回头,露台那里,男女相缠还在,她扯了下嘴角,眼底浮上不知道什么意味的笑容。 同一时间,楼上,同样是大露台。 大片圆弧形的落地窗将这城市最璀璨的夜景尽映在了擦得晶亮的玻璃窗上。 栏杆位置,站着一颀长男子,面容甚是年轻,眼尾上扬,似乎是天生的邪气。 他一身银灰色西装,内搭男人很少会碰的粉色男士衬衫,远远看着,芝兰玉树,却也多了份不可捉摸的妖冶。 男子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晃了一下杯中液体,视线冲一旁在拍照的属下斜过去:“各个角度都拍全了?” 那人点头,把手机呈过来,里面数张照片,都是楼下露台拥吻的男女。 男子浅酌一口红酒,薄唇勾了勾,“打印出来给叶小姐送过去,让她知道,她的前夫可以吻女人了。还是舌.吻。” 说到此处,男子挑了眉宇,舌尖伸出,沾着酒香,在唇上轻扫了一下。 一双眼眸底,寒光厉厉或是饶有兴致?情绪叫人看不清。 …………****………… 施润被温热的男人大掌牵着,走回到包间外面时,一颗心和嘴唇上残留的烟草气息一样,都是湿漉漉的。 半醉模样,被他欺负的程度究竟多深,她也搞不清。 又舌了吗? 她可真是……没救了! 唇面上麻麻的,她用手背擦,却越擦越红,对着墙壁光面照了照,她整个人根本就是做了不健康事情后的状态! 又羞又恼,忍不住瞪身侧的罪魁祸首,男人却目不转睛,好像吻没发生,一派沉铸清冷的衣冠禽shou模样! 萧雪政斜她一眼,在她愤怒的视线里,男人轻佻无礼地故意伸出舌尖舔了下自己薄唇。 动作很慢,慢的施润一张小脸又是红了个透。 他眼底有坏笑,突然推开包间门,没有给她收拾的任何时间! 周蓓和赵明明都站起身看过来,“润润,怎么这么久?你是不是迷路了?还好老师把你找着了。” “哦,迷路了一下。”施润衣袖捂着嘴,低头匆匆地坐下。 萧雪政扫了眼餐桌,心情不错时,声音也愈发低沉好听,“都吃好了?” “恩恩!” “谢谢男神老师款待!” 萧雪政扫一眼心虚还在捂着嘴的小东西,眸色深深,却是一脸平静抬手看了眼腕表,“我送你们回去。” —***— 一行人行至电梯口,等着。 一会儿,电梯上来了。 萧雪政视线从旁处收回,蹙眉开腔:“你们先下去。” 语气不容置疑。 赵明明和周蓓听话地点头,搀着头疼的施润,先进电梯。 直到双门完全关上,单手插着西裤口袋笔挺伫立的高大男人,缓缓转身,微蹙眉头,眸色平静又冰冷地看着前方。 那边走过来一位中年男人,平常打扮,戴着眼镜。 到他跟前停下,中年男人微微躬身,喊了声:“大少爷。” 他不答腔,眉眼不抬地点了根烟。 中年男人瞧了眼电梯下降显示的数字,像是随意问:“大少爷今晚和谁在这用餐?” 萧雪政抽了口烟,夹着香烟的手指晃了晃,笑了似的,“张警卫员对我的私生活很感兴趣?” “大少爷说笑了,”中年男人一脸认真,“是老爷子关心您。巧了,老爷子也在这和几位市.政厅的朋友用餐,” 说到此处,特别看了眼萧雪政,才又道:“二少爷也在。这不,派我来请大少爷您过去……” “过去干什么?” 萧雪政把烟从唇边拿下,拇指食指轻轻搓着把玩,掀了掀眼皮,“过去结账?” “大少爷——” 男人佩戴名贵腕表的那只手臂一抬,顺势一道凌厉弧线,燃了小半截的烟丢进果皮箱。 他五官上没有丝毫情绪,但出口的每个字,都镀了一层冰,指着这位中年男人,眼神可怕地笑笑:“他们或者你,少来我眼前晃。” 中年男人屏息间,男人长腿从容不迫跨进电梯。 中年男人摇摇头,叹了一声,原地怔了好一会儿,才往回走。 …………***……… 饭店大堂,萧雪政一脸肃杀站在旋转门里,蹙眉闭眼片刻,再睁开,已是一脸平静。 他走出旋转门,与等在那里的三个女孩眼神示意,他去把车开过来。 赵明明微笑,“老师我们等您!” 等待的期间,周蓓问,“润儿,你一直捂着嘴干嘛?被咬了?” 施润抖了一下,不会说谎地眼神闪躲,“……哦,不小心碰到墙壁瓷砖,肿了。” “迷糊鬼,经常就干这种事儿!”赵明明哈哈大笑,打了个小酒嗝。 施润见她们信了,心虚地松口气。 很快,奔驰开过来,施润积极地去开后座车门,却被那两只给硬生生挤在了外面。 赵明明和周蓓不肯做副驾驶座的理由竟然是——喝多了!一身酒气怕在男神老师面前有损形象! “……”靠之。 施润小脸铁青,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副驾驶座。 不过好像她多虑了。 一路上,开车的男人目不斜视,蹙眉专注前方路况,只有男人一条干净的衬衫手臂,偶尔掠过她视线余光。 施润渐渐放松下来,酒气上涌,路上迷糊的睡了一阵。 车停,她揉揉眼睛,拿起书包就要下去。 左手却在此时被一股温热的力道不轻不重攥住。 施润惊慌! 第一反应是朝后座看过去,还好明明她们一左一右都下车了。 她回过头,小脸微红挣扎地看他。 男人慢条斯理点了根烟,视线紧盯她的同时,朝她小脸喷出一口烟雾。 他表情严肃地问她,“上次五千字的检讨写了?” 施润着急外面在等她的两个人,咬牙切齿,“现在提这个干吗?你都不是我老师了!” 他斜她一眼:“不想回一班了?” 施润被这个恶劣的男人一语制住。都拖了两个月了,再拖下去就是期末考核,她当然想回!! 男人神情颇为一本正经,“想回一班今晚交检讨。你先下车,回了宿舍找个借口溜出来,我在这等你。” 车窗被敲响,施润脸通红地挣开他的大掌,慌乱下车。 相处这么久,她能看得出来他越是表面正经,一颗黑心就越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虽然他没明说,可是让她溜出宿舍,是要带她去哪? 答案呼之欲出,施润面色闷红,心跳不止。 【感谢墨家七少,最爱射手座,13260163605的鲜花荷包!以及亲们的月票,试试客户端最新版,一变三的~】 74.074:去酒店也行 晚九点一刻。 这个时候宿管楼妈还在值班室里面追‘来自星星的你’,通常要到十点,楼妈才会出来宿舍门口,吼开那些抱在一起的小情侣,把女孩子都哄回宿舍。 这差不多半个小时里,是施润最好溜出去的时机羿。 可她不愿意,跟着他出去,去了他家,然后……是写检讨那么简单吗围? 施润也不是百分百傻的,她又没钱,值得他觊觎的,说来说去就那么点东西。 脸红红的,醉的也是头疼,靠在墙壁上咬牙给他发短信。 【头牌叔叔,检讨我上次真的写了,去你家找你弄丢了。说起来也是你的错,我能今晚在宿舍写了明天交给你吗?】 她真的很想回一班,小明和蓓蓓都在一班,一班老张说了,期末考核交一份设计,没有笔试的。 施润最讨厌笔试!设计稿,让她交多少份都行。 等了三分多钟,没有回复。 施润蔫了,他摆明了意思,没得商量。 气的又给发过去【为什么非要大半夜去你家写检讨?我保证明天交不就行了?】 这回很快他回了:【去酒店也行。】 “……” 能再直白点吗?!! 给气红了眼睛,赌着口气,施润捏紧手机,算了!一班不回就不回了!期末考核挂就挂了! 嘀嘀,有简讯提示。她拧眉打开,算是他的解释:【明天我要出差。】 言下之意,姑娘你只有今晚有机会交检讨,错过了,你就永远在二班蹲着吧。 施润呵呵,现今牛郎可真了不得,还有异地客户?都需要出差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他的第三条短信:【今晚去我那写好,五千字内容随意,明天的课你就能在一班上。】 妈蛋……‘内容随意’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姑娘揉揉晕晕的太阳穴,三两步上楼。 赵明明和周蓓早躺下了,听见窸窸窣窣的,从帘子里探出脑袋:“润润,大晚上你拼拼乓乓搞什么呀?” “那什么,我临时有事回家。” 施润心虚不敢抬头,拿了笔和写检讨的信纸,又从柜子里取了睡衣裤,扣子最古板的款式,保险! 九点四十五,她小心翼翼蹭到宿舍楼门口,往值班室里瞧,‘来自星星的你’正好播放到片尾曲,楼妈伸懒腰起身了。 施润提着一口气,火速飞了出去! 临近十点,宿舍大门外,人迹虽然少了,但还是有不少男生送女生回来,依依惜别,走一步吻一下什么的。 施润怕碰见同学,躲在树下面。 十几米远的奔驰车里,驾驶座车窗半降,男人手臂随意搁在车窗外,掸烟灰。 从她出来,猫着身躲在树后,全程他看在眼里。 无奈。 小傻子,出来跟你老公落实一下夫妻生活,搞得跟做贼似的干什么? 施润比做贼还心虚纠结,要是被人看见她深夜在宿舍楼下上了豪车,那还得了! 一直磨蹭到十点二十,门口情侣啊,摊贩啊,保安啊,什么的都回家了。 施润才抱着书包挡住脸,快速走到奔驰旁,拉后座车门,尼玛却拉不开! 等她一脸气愤地打开副驾驶座车门,男人脸色比她更阴沉,斜了她一眼,转动方向盘,奔驰快速驶离。 这一幕幕被对街宾馆窗户口架出的相机,全部拍下。 ……………… 车上,墨色车窗玻璃关着,车里弥漫的是真皮座椅的味道,混着身旁男人淡淡的烟草气息。 一路无话,施润不安地她时不时看他,可某人却目不斜视,一眼都不赐给她。 这是进入高冷拽模式了…… 施润撇撇嘴,却是很快,还没看够窗外风景,倒已经停车了。 独栋别墅台阶,萧雪政玉树临风站在那里,蹙眉朝她道:“手伸出来。” 因为有了扯衣领的先鉴,施润这回警惕,不肯。 男人干脆地一把跩过她的小手,把她的食指往指纹门上某个地方一摁。 施润才明白,他是在给她指纹录入。 不过……录入她的指纹干什么?这又不是她家! 还没想清楚这问题,小肩膀就被男人大掌包着,推进了门。 两人站在光线明亮的客厅里,萧雪政夺下她一直护在身前的书包:“去洗个澡。” “洗、洗……叔叔,我不洗的!” 男人眯起一双长眸,神色淡寡:“怕我吃了你?真要对你做什么,你在车上就被玩坏了。” “……” “出了一身汗想感冒?洗去!”他脾气耐性都不好。 被吼,姑娘吓得,立刻在王姐带领下去了二楼客房内置卫生间。 虽然不是单独的卫生间,但至少不是在他的卧室。 施润把睡衣裤从书包里拿出来。 王姐在拆新的女士沐浴露,瞅了一眼,“睡衣图案真可爱,不过这么多扣子,脱穿不嫌麻烦么?” “呵呵,没有关系的。”要的就是穿脱麻烦啊! 进了浴室,施润才发现里面空间小,没有可以放衣服的地方,她探出脑袋,王姐已经出了客房,门关上了。 施润去搬来把小木凳,睡衣裤紧挨着浴室门放在外面,洗完澡立即可以穿。 宽敞明净的大客厅里。 萧雪政换了一身居家服,衣裤同色的深灰,从侧面看,男人身形更显得修长清瘦。 他站在玻璃矮桌前,慢条斯理喝了口水,转身走向偏厅。 小三的粉色小屋前,男人半蹲下,小三儿闻到熟悉的味道丢弃了爪子里正玩得开心的布老鼠,撒欢地下床出来,往他裤腿边蹭。 “喵~~” “恩,晚上好。”男人用食指去顺她饼脸上的绒毛,无聊地自言自语:“又把你新妈妈拐回家了,今晚会抱着她睡,所以,你别上来打搅爸爸妈妈交流。” “……” “她喝醉了,还有,她在洗澡。” “……” 男人舔了下薄唇,成了一片墨色的眉眼,淡淡一挑,“三小姐,帮爸爸一个忙?” 某喵:协助耍流.氓的事儿,她能不干么…… 二楼客房门口,王姐守在这,怕太太临时叫有什么事。 萧雪政抱着猫上来,吩咐:“去我的衣帽间拿一件白色的,夏天薄款男式衬衫。” “先生要干嘛?” “太太洗完澡穿。” 王姐略凌乱:“太太自己带了睡衣裤。” 男人皱眉,让她照办,漂亮的手控制力度,客房门推开,没有任何声音。 他没开灯,内置浴室暖灯光线因此显得很明亮。 萧雪政伫立屋子中央,漆黑的视线搁在于是磨砂玻璃门上。 橙黄的光线,雾气氤氲得再朦胧,玻璃门上还是会映出她大致的身体轮廓,让他分辨得出来,哪里是胸,哪里是臀,她好像在拿浴花擦身体,擦到了一些什么地方,红唇会不自觉地溢出碎碎的舒服低.吟? 喉结滑动了几下,他皱眉拿了小凳子上的衣裤,回到客房外的走廊,将她的睡衣裤扔到实木地板上,抱起小三儿躺在上面。 男人大手按着猫脑袋,沉声下命令:“使劲在上面打滚。” 现在不是猫的活动时间,小三儿慵懒,滚了几下不动了,猫眼圆圆瞪他! 某人拎起衣服一看,皱眉:“平时让你别到处掉毛你不听,现在爸爸拜托你掉几根毛你倒拿乔了?” 小三儿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好吗!! 没有办法,男人大手往猫身上轻轻一抓,小三儿顿时哀戚惊叫,扭着圆脑袋一看,屁股上一撮漂亮的头发不见了!! 萧雪政把抓下的柔软猫毛,抹在姑娘干净的睡衣裤上,瞬时,成了毛衣毛裤…… 浴室里,施润洗完澡,浑身舒畅,裹严实了浴巾,走出来,找睡衣裤。 可是,小木凳子上啥也没有? ———— 还有一更~ 75.075:连个早安吻都没有?(二更) 王姐的声音在浴室门边响起:“姑娘,你穿先生的衬衫吧。” 施润吓一跳,看清人之后,拍拍心口,疑惑道:“王阿姨,我的睡衣……” “抱歉,小三儿实在太调皮了,我一转身的功夫,这家伙在你睡衣裤上滚了满满的猫毛,你自己看,” 王姐递过来手里的东西羿。 施润对着光一看,衣服上全是漂亮的白色毛毛,好几处,甚至是一团一团的。 她愕然,善良得更多是担忧,“王阿姨,小三儿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啊?这毛脱得一块一块的,太恐怖了!你看,这,还有这,一大坨。” 王姐默默地转过身,呵、呵、呵…… …………***………… 在楼下安慰小三无果的男人,长腿迈上楼,如愿以偿看到了太太穿着他男士衬衫,露出两条细长雪白的美腿给他看。 施润脸红拘谨地站在走廊,手不安地拽了拽衬衫下摆,其实他的衬衫很大,罩在身上跟及膝的裙子一样的。 可在他幽深压迫的目光打量下,还是特别不自在。 衬衫薄了,又是白色,偏偏不巧的,她今天穿的免费送的內衣,黑色的蕾.丝款,小裤裤也是深色,不知道映不映得出来。 男人双手插袋,道貌岸然地淡淡扫了她一眼:“转身往前走,去书房写检讨。” “哦。” 施润是第一次进男士书房,感觉像进了另一个世界。 都说要了解一个男人,可以去他的书房看看。 眼前房间的布局,简洁冷硬,宽敞大气,很雅致的书卷气息。 她随意扫了眼,惊呆了,书排序竟然是按照图书馆那样严格苛刻来排列的。 施润眨巴眨巴眼,回头看他。 萧雪政单手插着裤袋,走到办公桌前,皱眉把几份文件锁进抽屉。 男人的书桌,钢笔,砚台,一台从没开过的台式电脑。 是想象不到的干净。 他调整了一下转椅的高度,视线看向她的同时,手指敲击桌面:“过来,坐这写。” “哦。”严肃的空间严肃的气氛,施润也严肃对待。 转椅上她坐姿很正,伏案,习惯性地咬了两下笔头,想起他说的内容随意,便下笔有神。 萧雪政走远几步,把房门关上,他在书桌正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两条长腿一抬,变成慵懒斜躺,一臂搁在额头上,静幽幽地看着对面。 洗过澡,隔着老远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头发没有扎成小学生模样的两束了,披散开,很长,到了臀,这会儿逶迤在她肩和小胳膊上,多了份柔美的女人味。 书桌下面是空的,萧雪政一眼看到她衬衫下两条并着的美腿,夏天从不穿热裤吗?真的很白。 大概椅子还是高了些,她脚尖点地撑着,十个小小趾头,每个都是莹莹如玉的模样。 她美成这样,大概她自己并不知道。 男人呼吸自然地变重,目光却没有移开。 相当于半个大客厅的宽敞书房,一时格外安静。 施润认真起来,心无旁骛,握笔的白皙纤手时有停顿,那是她在措辞。 效率不算高吧,两个小时,写到后面,她一个字一个字的数,算着,到了五千划句号。 哼,半夜让她写检讨,她绝不会多给一个字! 伸着懒腰抬头,这才发现书房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站起身,扫了眼两面墙壁都做成壁橱的书柜,她浏览着书名,人物传记,古史,医学……最多的是财经管理类的,都是外国原文。 心中微微异样,没想到他一个牛郎,居然很有学识的样子啊。 房门敲响。 施润去开门,王姐站在外面问:“姑娘都忙完了?” “恩,头牌……不是,你家先生呢?” “先生在他的卧室, 先生说你明天有课,去睡觉吧?” “恩!”施润早就困了。 回到客房,细心地反锁上门,确定露台玻璃门也关了,不至于小三儿半夜过来又叼她內衣。 施润躺到床上,一个哈欠没打完就睡着了。 深夜,男人卧室。 萧雪政揉着眉心看了眼腕表,神色疲倦地冲视讯那头道:“散会吧。” 把手提收了,床边,王姐已经把出差的行李整理好,他把手提搁在上面,已经洗过澡,刚才抽烟不少,他去浴室简单再冲了一下。 出来,一身长款睡袍。 拿了烟和打火机,想了想,手指又勾了床头柜上的一大串钥匙,走出卧室。 她的房间这次不在隔壁,王姐说她自己选的,特地选了离他最远的那间。 男人长腿缓步走至客房前,按住门把手转了转,果然小东西从里面反锁了,转不动。 把烟含在嘴角,他挑眉,拿出手里的大串钥匙,一个一个慢悠悠地试。 第三把,门开了。男人嘴角露出笑容,缓步走进去,开了一盏小射灯。 双人床上,她乖巧地卧在一侧,长发黑锦缎一样落満枕头,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在笑。 萧雪政站在那里,闭了闭眼,心里轻轻一动。 其实这么多年,他的卧室开了灯和关灯是一个模样,永远的一张双人床,永远的一个人躺。 这样清冷着寂寞着,日子一天天过,生命枯燥单调得只剩下工作和仇恨的男人,他习惯了吗? 是否也渴望过,打开卧室门,床上有太太,她醒着会给你揉揉疲倦的眉间,睡着已经给你暖好了床? 渴望过的。 他这一生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可是没有女人给过他。 翌日清晨五点。 难得一夜好眠,男人皱眉从软软温柔乡里醒来,按掉闹铃。 臂弯里,太太睡得香甜,大致他起床动了她,微微蹙了细眉,脸蹭蹭枕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过去了。 男人低头,捏了捏她红润的脸蛋:“你老公要出差,日子不短,还睡?连个早安告别吻都没有?” 回答他的只有脆脆的小呼噜声…… 无奈,吻落下,低沉慵懒的声音不忘警告:“别出墙,让我知道你收男同学情书,脾气来了,管你愿不愿意,真把你破了。听见没有?” “……呼噜……” “……” 起身出了房间,回卧室里的浴室洗澡。 黑色修身西装,白衬衫,没有系领带,飞机上可以随意些,到了美国是那边的半夜,也是下榻酒店。 萧雪政下楼时,王姐已经准备好早餐。 他把臂弯里的西装外套递给她:“七点把太太叫醒,今天她有早课。” “好的。” 顿了顿,拧眉又道:“另外,把她那件白色修身连衣裙藏了或者扔了,等会儿会有助理送学生装过来。” 王姐:额,太太穿衣服也要管?先生会不会太严厉了?不过太太昨晚过来穿的那件,大.胸细腰肥.臀的,走在路上的确很不安全。 等先生用餐完毕,王姐递过去湿巾,男人优雅擦了擦嘴角。 王姐看了眼时间,才清晨六点半,飞机没记错的话,上午九点四十五分起飞? 司机左浩开车已等在别墅外。 王姐看着穿好西装外套,手拎公文包的严肃男人,斟酌着猜问,“先生这么早出门,莫非是……先去躺医院?” 男人身形一顿,两秒,皱眉点了点头,神情讳莫,“恩,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最近很不乖,闹得厉害总往楼下扔东西打路人。而且,我也有段时间没去探望她了。” 提及‘她’,王姐脸色微微变得凝重,什么也不再说了。 ———————— 二更到了~谢谢最爱射手座,陌家七少的荷包! 76.076:拖了五年她肯离婚,是她确定,离了以后他也没法身体背叛 施润迷糊地醒来,王姐在外面快把门敲破。 看一眼墙上的壁钟,一切变得跟打仗一样。 手忙脚乱从馨软的被子里爬起来,施润发现了一个问题,衬衫里面怎么光光的?內衣呢? 她记得昨晚睡觉时很警惕地穿着的羿! 扭头一看,內衣在枕头边,整齐摆放着。 施润坐下来,低头望着撑起男式衬衫的小左小右,脸有点红,因为她有种朦胧的感觉,一晚上,它们都好像被什么温热包围住了一样,那股有力的力道掌握着它们,她呼吸时颇费力。 但是,房门她的确反锁了,没有人进的来的。 难道她又做那种带颜色的梦了? 惊疑不定地匆匆穿好內衣,去开门。 “可算醒了!”王姐着急的。 施润不好意思,“对不起啊,阿姨,您叫很久了吧,不知道怎么回事,睡得跟猪一样,我平常六点半一定睁眼的。” 王姐笑而不语,和先生相拥而眠呢傻太太,睡得能不好么? “快把衣裳换上!” 施润接过,却发现是一套新的运动款套装,土的有点像中学生的校服。 “那啥,阿姨,我的裙裙呢?” 王姐眼神看向别处,“白色的连衣裙?阿姨收拾的时候不小心一块儿洗了,现在湿着。这套是阿姨的侄女过来玩落下的,你俩差不多,姑娘穿吧,合适!” 施润很郁闷,可是王姐是无心的。 只得穿着这套很宽松完全衬不出身材的土渣学生装下楼。 来不及吃早饭,王姐开头牌叔叔的宾利,送她到a大外面那条街。 车上,施润问:“阿姨,你家先生去哪出差?” “美国。” “什么时候走的?” “大清早,先生很辛苦,得去二十来天,唉。” 施润默默地不说话,居然有高端客户在美国?还是去陪度假一去大半月?的确辛苦吧,每天一次,也是二十次啊,他年纪蛮大了,吃得消么? 一想到他是过去陪女人,莫名的,心里就酸酸的不舒服。 书包里昨晚就准备好了今天的课本,施润不回宿舍了,直接往教学楼走,今天周一,第二堂选修课,她终于可以回一班上课了! 想到一班,就想到检讨书,马上又联想到飞去美国被包了大半个月的男人。 施润边走边发越洋短信,语重心长:【头牌叔叔,这单结束你是否考虑换种职业?虽然牛郎赚得多,可是听王姐说你好辛苦,也是吧,体力活。现在不分日夜地用肾,等您到了尿尿分叉的年纪就该后悔了。你不要有换工作的压力,我还有两年毕业,等我能赚钱了,你如果还混得不好,大不了我把你包了!】 检查一遍,没有过激言辞,句句诚恳,施润点发送。 没想到几秒后就有嘀嘀简讯提示。 头牌叔叔的回复:【不如现在就把我包了?让我只卖力为你一个人提供服.务。】 虽然明知道这是他的黑色幽默,但‘服.务’‘只为她服.务’这些字眼,却还是让施润脸红,小心脏扑通乱了。 她可真出息!大学毕业奋斗的目标,把一个帅牛郎奋斗成她的男人? 也未必不可啊,反正还有一年她就是离异妇女了,配个牛郎还是绰绰有余吧? 施润回过神,被自己惊到了!靠……怎么竟会有染指头牌叔叔的鬼扯想法? 使劲拍拍自己的脸,手指尖微颤地把手机揣回口袋,施润逼着自己什么也别往下歪想了,快步往教学楼走去。 同一时间。 a市最大医院。 街边,黑色商务车稳稳停下。 车后座的男人,目光在手里的手机上,晨光照着他半边线条完美的侧脸,越发显得优雅沉着,清贵逼人。 墨眉微蹙,他在等待回信。 驾驶座左浩见老 板好像没察觉到目的地已经到了,看了眼时间,小声地开口:“总裁,医院已经到了。” 闻言,男人动作一顿,长久的沉默好像才回神,嘴角笑意消失殆尽,抬眸,眼神肃冷地凝视着车窗外白色的医院高楼,漆黑寒冽的眸子里辨不出任何一种情绪。 左浩下车为他开车门。 车门一开,晨间的凉风灌进来,吹得他眉宇间更渗出了蚀骨寒气。 又是良久,终究,他一言不发地下车,修长手指扣上西装外套唯一的扣子,接着捏了捏挺直的鼻梁。 左浩问:“总裁先去……” “先去看她吧。”顿了顿,冰冷地问:“玩具?” “总裁放心,早就准备好了,探望完那位,我回来后备箱再取。” 萧雪政薄唇紧抿再不发一言,男人的双手缓缓插进西裤口袋,面上阴鸷的表情,略显空洞冰冷的双眸,仿佛这才是他本来本质的面目。 …… “润润,想什么啦一副石头样?班长在叫你。”教室里,施润后面的同学在戳她。 施润回过神,居然都下课了,头牌叔叔那点破事儿在她脑子里,整整霸占了一节课?! 甩甩脑袋,抬头一看,男班长在讲桌那里,身边围着几个同学,还有几个学生会的学长。 施润背着书包走过去。 学生会的学姐学长们她大部分认识,她是学生会的小干部,经常一起组织一些活动。 学姐说,“施润,你策划活动能力不错,这次咱们学校的‘玩美风尚设计大赛’,校长把大部分实践权都交给我们学生会了,你也加入一个,跟着我们把这次活动办好。” “我也可以?”如此荣任,施润倍感意外,又惊喜。 “别怀疑自己的能力啊。” 学姐继续说:这样的大公司赞助可是难得的机会,我们要大胆也要谨慎,大赛活动方案加班加点赶出来了,下午你跟我们去国际的总部,他们要过一遍方案。” “好的!” 因为下午要国际,施润兴奋得午觉都没睡,把一头长发洗了,还让赵明明和周蓓参考她为数不多的衣服,最后选了一件她去年为自己设计的自己亲手剪裁缝纫的直筒连衣裙,款式简单特别,又适合正式点场合穿。 这样拥有自己著名品牌和厂家的国际大公司,走进里面穿着一定不能土了,怎么说她也是学设计的嘛。 下午一点半,在校门口和几个学生会的干部们汇合,施润发现他们个个衣着也都很讲究。 一行人坐上学校提供的车。 国际坐落在市中心商业区,这里大楼林立,全是大公司的办公大厦。 施润下车时注意到,数百米远,隔着半条街的样子,居然就是a市赫赫有名财经频道几乎都被霸占的‘广政集团大厦’! 庄严耸立的六十六层高楼,设计很独到的往一边倾斜,全是高贵的墨色玻璃窗,阳光下反着凌厉的光,大厦前是一个超大的广场喷泉,遥遥看过去,大厦入口,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女,进出匆匆,脸上写着优雅严肃,惜时认真。 施润看得不禁有些呆,她一个没入社会的学生,对这些大公司大集团心里存着一份向往,也有惧怕。 学姐过来拉她。 施润回神,再对国际,无论大厦外观还是派头上,都和一条街外的气势雄浑的广政集团大厦相形见绌了。 不过走进公司里面,施润还是吃了一惊。 设计性的大公司就是不一样,内部布局和色彩拼接都很有创意,看起来像一个现代简约的别墅,在这里工作,严肃紧张,但也很舒心吧。 他们目不暇接时,有职员过来接待,领着他们往二层会议室走去。 电梯区,众人等待,施润目光四晃,不经意地看到斜对面写着‘领导专用’的电梯里走出来一道纤柔身影。 她被众人簇拥,一身杏色职业套裙,掐腰包臀,长发披肩,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了合上,递给身后秘书模样的人, “告诉对方,合约上利润多少就是多少,没有得让,另外,我下午的行程安排?” 秘书立刻上前轻声回答。 施润看过去的时候,只捕捉到一个快速转身的侧影。 但这位美丽精干的姐姐,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她说话的声音施润也觉得在哪听过,挺好听的。 一时却想不起来,正好这时电梯开了,施润不得不打住走过去仔细看看的想法,进了电梯,上二楼。 ……**…… 公司外的台阶,等了一分多钟,驶过来一辆黑色商务车。 一众职员目视着年轻女老板上车,车开走,他们才转身走回旋转门里。 车上,叶离素手揉着太阳穴,淡妆近裸的面容上,没有表情,过了一会儿,吩咐司机降下一扇车窗。 她从储物格里拿出一盒女士进口香烟,细眉拧着,考虑很久,还是抽出一根点上。只吸两口,嘴唇里不会留下味道。 但吸烟就像爱一个男人一样,你说浅尝辄止就能? 一根烟抽到末,她不得不细细清理口腔和唇上妆容,完毕时,手机响了。 叶离扫了眼来电显示,让司机递过来,她接起。 听那边说了什么,饱満的双唇隐有笑意,“没事,学生能写出什么好方案?给他们过吧。” 负责这次接洽a大设计大赛的经理,电话这头很不解,“叶总,其实像这种校园级别的设计大赛,我们实在没必要倾财赞助,还当评委?哪有那个国际时间,学生的设计作品都幼稚到不行……” “我决定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一再质疑?给过,他们没有好方案,你给他们指导,设计大全程参与。” 经理再不敢说什么,他们这位女老板,人看着温柔好相与,骨子里却全是手段。 叶离挂了电话,神色冷静地把手机扔到一旁。 脑海里浮现刚才从电梯里出来,斜对面那个看着毫无心机一脸纯纯的长发女孩。 他现在喜欢这样的是吗?看着就是处,看着就干净的。 今早收到一堆匿名照片,照片里,他抵着这个女孩在吻,动情的,迷醉的,深吻着,他的表情一看就是想要了,有一张很清晰的近照,照着他笔挺的侧面,西裤皮带下,居然有反应地拱起了。 叶离面色惨白。 拖了五年她肯离婚,是她确定,离了以后他也没法身体背叛她,顶多像简雨柔那样,彼此不碰触的生理得到解决。 但现在,叶离不确定了。 这个女孩,年轻的狐狸精…… 叶离闭眼,姣好的身躯靠向真皮座椅,嘴角勾起的每一丝笑容,冷得裂了缝。 …………**………… 从小型会议室出来,施润眼观鼻鼻观心,直到进了电梯,才和学长学姐们击掌,高兴得跳了起来! “我可能是做梦?本来来的时候对我们的方案信心真的不大的。” “是啊,没想到这样的大公司居然一次就给过了,还派了专员进行指导修改。” 施润也觉得不可思议,“大真的很重视这次设计大赛吧。” 学姐笑着拍她肩膀,“怎样,润润你作为系里设计鬼才之一,没少背地里为参赛做准备吧?” “也没有啦。” 施润谦虚,但这一阵子,她也的确是没日没夜了。 先是泡图书馆,设计室,后来又加班加点详细研究去年和今年出品的衣服主打的风格方向,然后和赵明明周蓓几个,去在商场的少之又少的名贵专柜,考察了很久。 总之,收获不少。 施润觉得家的老板绝对是个人物。因为每一季主打的衣服款式都天差地别,很有设计师自己的风格韵味在里面。 容得下标新立异,敢于大胆,也才成就今天的辉煌成绩吧。 巧了,她也是剑走偏锋的小小设计学生一枚。 这次大赛,施润有点小心机的,毕竟主办 ,明里暗里投其所好地设计出作品,方向总不会错。 …………**………… 周三,a大校门贴出横幅。 学校迎来大事件的热闹氛围已出现。 led大屏上也在轮番滚动这次大赛介绍,bbs上面,校园官方网页,都在做前期宣传,好几个别的大学也有艺术系的学生过来参赛。 甚至a市地方电视频道,居然也播出了小段a大设计大赛的新闻。 很快作为主办方,奖项设置安排公布下来了。 公报版上,施润瞅着特等奖那一万块奖金,直移不开眼睛了! 一万块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如果能拿下这特等奖,更有机会成签约的设计师,毕业前接私活,毕业后直接进公司实习! 这是一拼博得头筹就是前途无量的节奏啊。 初赛的设计作品,昨天全体参赛同学都交上去了。 初赛小菜一碟,施润保留着真实水平,但百分九十肯定,她能过。 果然,周五出来的复赛名单里,有她! ———— 感谢happyldm的荷包,剧情在推进中,疑问都会解开。 77.076:大赛评委居然是头牌叔叔家门口出现过的美丽女人 入围复赛,在施润的意料中,高兴,倒也没有得意忘形。 班级里一共十位同学进了复赛,但207宿舍,就她一个。 赵明明完全是打酱油的,这家伙初赛就没好好画稿,周蓓用了点心,也是凑凑热闹,至于另一位千金纪灵大小姐,什么情况她们不知,没实力居然也没走后台围? 给了入围复赛的选手们两天时间,交复赛的设计稿。 复赛设计稿施润早就完成了,但还是小心谨慎地改了又改,确定创意不会被雷同,设计理念又独到,这才上交羿。 初赛上万人,复赛刷的只剩两百人,一周审核时间过去那边设计师们整合的复赛结果出来了—— 相当残酷,两百人中只有十五位进入了总决赛。原本预定二十位的设计师们要求很高,一点情面不给,可见凌厉! 这天,得知总决赛名单出来了,施润放下吃了一半的心爱蒸水蛋,拽着宿舍两只狂奔出学校餐厅。 夕阳西下,公告栏前,施润紧张得小脸泛白,蒙住眼睛! 赵明明和周蓓屏住呼吸地帮她查看上榜名单。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施润总算听见周蓓的声音,在抽着气,“润儿润儿……” “快放!”施润受不了这折磨,却又不敢看…… “进了啊,润润!”赵明明咆哮出来。 施润一点一点睁开眼逢,高考也没有这么紧张!她视力是极好的,隔着好几米远,上百个脑袋,果然在一列名单末尾,扫到了自己的! 真的入围了! “啊……哈哈……润润你果然酷帅狂霸吊炸天,你是207的骄傲!” 三人抱在一团,施润傻笑,心跳咚咚的,激动得红了眼眶,冲那一万块奖金,也是冲这些天自己加倍付出的辛勤努力。 天道酬勤,她感谢老天爷很公平! 三个人去学校小卖部买了三只小雪人,润土豪请客庆祝!快进入冬季,大冷天傻傻的呵着冷气,才是爽呢! 走回宿舍的路上,赵明明逮着人就拍施润的肩膀,抖着腿儿一副嘚瑟样,“瞧见没?这我家润儿,设计鬼才,进了总决赛的!你家有同款吗?” “你家有同款吗?还是美.乳女神哦!”周蓓舔着雪糕加油添火。 “……” 施润脸撇到一边,无语的摸刘海…… 却是为有这样的室友感到暖心,她出成绩了,她们比自己入围还高兴。 从学院到宿舍楼的路程有些长,施润几度摸出衣服口袋里的手机,等她反应过来,页面总是停留在联系人那,正中间她拇指摁着的备注名字:头牌叔叔。 咬唇,脸蛋微微发热。 这是在干嘛呀? 他是你什么人,认识又不久,非亲带故的,他还总变着法儿欺负你,怎么一遇上丁点喜事儿,心里马上就乐颠颠地想要分享给他? 施润琢磨不清自己这乱七八糟的心思。 但就是有种强烈的渴望,想发短信给他,告诉他,叔叔你看,我也很厉害的! 特别想在他那张.万年冰的严肃脸上看到对她刮目相看的表情。 斟酌了一路,短信好几次编辑了又删除,施润到底忍住了。 他出国陪别的女人呢,赚大钱去了,到现在一周多了,也没给她发个短信干个嘛的,恐怕早就忘了她这个欠着瞟资的前恩客了吧。 而且,人要经得起沉淀,等她拿下特等奖再高贵冷艳地告诉他也不迟啊。 这么一想,施润更有奋斗的劲头了。 总决赛从出稿交稿到每人亲自做出设计的成衣给了八天的时间。 其实很仓促,但这也恰恰是证明一个学设计的孩子真正实力的时候。 压力越大,施润越是血液沸腾,天生要强的性格。 从那天起,她饭都顾不上也没有心思吃,有没有真本事,前途和未来,好像都在此一搏。 亏得宿舍里有两个好帮手,衣服设计初稿出来后 ,三个人各有各的意见,别看赵明明性子大咧,却喜欢文艺复古,周蓓喜欢甜美,而施润的心思,大部分在出品的衣服风格相呼应上面。 最终定稿,是在第三天。 完成,扫描传入电脑文件夹,施润揉揉红血丝密布的眼睛,累趴在了宿舍。 她已经两天没打理自己,此刻头发得像个鸟窝,黑眼圈堪比国宝,被赵明明拖着去洗了把脸,换掉睡衣裤。 周蓓刚下选修课,三人商议去宿舍楼下的小餐厅吃午饭。 用餐完毕,回来打算继续奋战,却发现宿舍门开着。 此时正午,楼栋里学生是最少的时候。 “谁最后走的?”周蓓问。 “我,门锁上了。”施润无比确定。 三个人面面相觑,放轻脚步走过去,推开门的瞬间,里面的人猛地回过头,看见她们,啊地叫了声。 赵明明撇撇嘴,“是你啊。” 纪灵拍着胸口,明艳的脸是又红又白,双手不着痕迹背到身后,大小姐脾气就来了:“大白天吓什么人啊。” 施润懒得理。 周蓓却走过去,锐利的视线在纪灵身上扫来扫去,“我们长得不吓人,倒是你,大白天怎么就被吓了?” 纪灵绷着小脸儿,拿起名牌包包,冷傲的不理任何人,走了。 周蓓看着她急切离去的背影,想起刚才推门时,纪灵站在靠窗位置,润润的书桌就在这儿。 “润儿,你看看你电脑摆放位置有没有动过。” 施润心眼大,看了看,摇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周蓓眯起眼,笑笑,“没有就行。定稿出来了吗?我看看。” 赵明明也围过来。 等施润把电脑打开,点开文件夹里的成图,两个人均是睁大了眼,露出赞赏的目光。 施润瞧着她们的神情,忐忑地嘟嘟嘴,“怎么样?” “润润你行啊!”赵明明竖大拇指。 周蓓指着那图,“大x型,胸前不繁复,立体大裙摆很显女性柔美腰身,华丽,但也很实用,这衣服寻常女孩小宴会就能穿,并不是纯粹t台设计。看来,你是的设计宗旨都摸透了吧。” “哪有,不过,我也觉得不错嘻嘻。”施润笑,谦虚又不谦虚。 当天晚上,施润把电脑里的定稿传真给设计评委部那边。 接下来的五天,紧赶慢赶是要制出成衣。 手稿画出来的总是比成衣表现的内容丰富,因为是设计师脑海里的构想体现。 如果想要达到手稿里的飘逸,那么在成衣的面料选择上,要狠下一番功夫。 服装材料学不是白学的,施润开始往服装面料专供市场考察,别看她一件衣服,细致到要用多种面料,真丝,手绘,高科技面料,这三种是最贵的。 还有人性化的赞助,参赛者需要什么服装材料,可以直接的厂家报备,去拿。 整整四天,施润在设计部的缝纫室,赵明明和周蓓倾力帮忙。 终于,成衣在第七天晚上完成,周蓓是服装展示的模特,镜子前,周蓓小心翼翼穿上的时候,施润和赵明明都倒抽了一口气。 太美了。 周蓓属于典型微胖女孩,就是比施润的魔鬼s曲线大一个号那种。 穿上施润设计的这件长款连衣裙,还是白色的,但视觉上却瘦了不止一圈,全靠设计的巧妙。 夜里十点,将成衣封好拿回宿舍,为热烈庆祝作品出炉,三个人去学校外面的小店里点了啤酒炸鸡。 施润只喝了小半杯,明天就是决赛的t台展出秀,十五位参赛者和各自的模特,模仿国际大时装周那样,进行一场精致的走秀。 明天早晨五点,施润要去学校的蔷薇花园里摘一朵开的最妙的白色蔷薇,用特制颜料染成墨蓝色,给周蓓做头饰用。 或许许多设计学者花百分百的心 思在成衣上,但施润知道评委除了看作品过硬也要看模特展示的整体,不能因小失大。 …………***………… 翌日,学校活动中心,热闹非凡。 上午十点的高层领导都到齐了,校方这边致辞,展出秀开场舞华丽开始。 施润在舞台后面,左手手腕带着针线包,嘴里叼着一根别针,右手不断地给周蓓整理身上的长裙。 周蓓站着化妆,化妆师更累,赵明明就讨好地给帅哥化妆师端茶倒水,顺便揩油。 参赛的选手抽号,两个两个一组,施润抽到和三班入围的那个学霸一组,她表示,亚历山大。 模特展示后,设计师要在旁对着评委做设计说明,回答评委的问题,施润此刻,满头大汗在背台词。 其实展出是很快的,快轮到施润这组的时候,化妆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抬头看过去,是三班的一个女生,好像是那个学霸的朋友,目色不明地狠狠瞪了眼周蓓身上的衣服,阴阳怪气笑了声,扬长出去了。 “……” 莫名其妙。 主持人喊号了,施润垫脚把保存完好的那朵墨蓝色蔷薇插到周蓓鬓角发间。 “蓓蓓,今天的模特,没有比你更美的。” “润儿,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特等奖就是咱们207的!” 施润深呼吸,很想抱抱姐妹,却是不能乱了衣服,她太紧张了,舔了舔干干的嘴儿,心跳雷鼓般,小心翼翼和周蓓握了握手,一前一后走出化妆间,缓缓走向拉上幕布光线调暗的舞台。 主持人在做参赛选手的介绍。 介绍完毕,随着红色幕布缓缓拉开,走秀专用的音乐想起,舞台的光线也一点一点亮了。 施润站在舞台暗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周蓓一手叉腰,标准的猫步缓缓沿着t台走出去,心在那一刻,完全没了跳动。 她是彻底忽略了右边,三班学霸和她的模特,也在同时走出去。 当两位模特同时走到了t台中央,全场哗然,此起彼伏的热议尖叫,走秀的音乐都盖不住。 施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这里很暗,t台以及t台下的观众,校方领导,评委,到底为什么如此喧哗? 等到主持人话筒联系舞台播音,音乐声停下来,舞台灯光也全部调亮时,施润总算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本因为极度紧张而绷红的脸蛋,此刻,一秒骤变成煞白无比。 不可置信,匪夷所思,茫然无措。 视线里,学霸的那位模特,身上展示的成衣,竟和她设计的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除了模特不同,两件同时展出的衣服,就像一个工厂流水线做出来的一样。 怎么可能? 施润不管不顾地跑上t台,周蓓脸色也是讶异惊慌,看到润润过来,想要拉住她的手。 施润冲她摇摇头,她走到学霸那位模特身边,仔细地看模特身上的连衣长裙,一边看一边冷冷笑出声。 就算学霸和她撞构思,撞创意,谁来告诉她,衣服每一处的细节,包括缝纫的技巧,面料的筛选,为什么也能撞得雷同? 只有一个可能。 内心有了答案,施润反而就冷静下来。 搞创意的最怕什么?最怕被抄袭,思想构思这种脑海里的东西,不是实实在在的专利版权那种,写着谁的名字就是谁的,事发突然,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而且越说反倒越显得心虚。 施润反而泰然了。但面对上千人的观众,目光不一的审视,她一个学生,还是会难堪,身体紧张下软得无力,她紧紧牵住了周蓓的手,却是倔强不发一言站在那里。 旁边,学霸和她的模特做戏做全套,指着施润言辞已经激烈开,一个劲的质问施润,为什么设计出来的衣服和她的一模一样?!给一个解释! 施润只冷冷嗤笑,心中存着一股骄傲!也许是还没涉入社会,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清者自清,她什么亏心事没干,你咬死我我也没干! 但显然台下满礼堂的学生观众和校方领导,以及最重要那边的设计师评委,却不这么想。 在学霸激烈的言语攻击中,都朝施润这边缓缓看了过来。 “润润,老师那边的评委们,都用那种目光在看我们,怎么办?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说点什么澄清一下,我们根本就是清白的啊!学霸真不要脸!”周蓓气愤,已经快哭出来。 施润目光冷冷往台下一扫。 第一排坐着的自然是校方领导的设计师评委们。 但最中间位置坐着的一个女人,蓦地吸引住了施润的视线! 光线那么明亮,这个美丽的女人一身职业装束,在一片沸腾声里她那么平静,纤细右手拿着笔,微微晃着,素气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神,很有力地朝施润静静看了过来。 只看她一个人。 目光对视上,施润一怔,想起来。 曾经在头牌叔叔家门的台阶上,和她一起等待的美丽姐姐? 78.078:承认抄袭就不劝退你 施润想起来,前些日大厦交活动方案,她匆匆一瞥,从‘领导专用’里被众人簇拥着出来的女子,不也就是她? 原来她国际的人,坐最中间的位置,设计总监还是重要领导围? 施润正走神,校长脸色难看地疾步过来。 “你们四个,赶紧地下去!还嫌不够丢人?” 说完,更是严厉地看了眼施润羿。 对学霸的态度,却好些。 周蓓气愤难平地攥紧施润发冷的手:“恶心这些老师,就拿平时分数看待人!” 施润其实现在心里很难受,但还是对她笑笑,安慰她,“没有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走秀因为两位参赛者拿出的作品雷同那边表示,展出秀立即终止! 像这种大公司,对抄袭这样的丑事,情结看的格外严重,处理起来也更重视。 等施润牵着周蓓下了t台,再看过去,下面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空了。 那个漂亮很有气场的姐姐,远远能看见,在校长和一众人的簇拥下,缓缓离去。 …………***………… 一路被围观着回到宿舍,因为学校对这件事还没有着手处理,看热闹的目光居多,闲言碎语已经传开。 施润知道同学们拿她和学霸在做比较。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大型的赛事,而学霸,平时成绩就相当突出,每科考试稳拿第一。 每学期都会拿奖学金的人物,参加大大小小的比赛,学校led大屏上经常滚动着她在哪哪获奖的喜事通告。 学霸是a大艺术系的小标志,骄傲。 她施润,默默无闻。 一比,同学们凭借这些,眼中自然就形成了先入为主的偏见。 施润一路强装淡定,尽量无视,还要安慰情绪明显差到极致在哭的周蓓。 进了宿舍,她整个人身心俱疲,脸色惨白起来。 小小温馨的宿舍里,三个人一时谁也没说话。 赵明明那性子,只是一个劲地在靠,骂学霸。 施润默不作声,一直在回忆: 设计手稿她画完就扫描进了电脑里。 自己手里原稿就一份,只有小明和蓓蓓还有她信得过的导师看过给过指导意见,定稿后当晚就传真那边了,保密性做的很强,为什么还会被抄? 学霸从哪儿得到她的设计图? 周蓓哭了一阵,慢慢也平静下来,周蓓是她们三个中最有主意心眼的一个。 她突然眼睛红红地抬头: “润儿,还记得那天中午我们下楼吃饭,回来宿舍门开着,纪灵当时就站在离你书桌不远的位置吗?” 施润点头,忽然气息一顿,脸色便微微变了:“蓓蓓你是说……” 周蓓和赵明明眼神相对。 赵明明一锤大腿,“靠!肯定是那个贱人!现在想,当时她神色挺慌的,我这瞎眼睛的,居然没把她拦下搜身!” “可是,”施润理智分析,“纪灵连复赛都没进,她偷我的设计稿干什么?” “给学霸啊!”赵明明顺势这么猜测。 周蓓摸着下巴,皱着眉头,“但是据我所知,纪灵和学霸并无交集啊。纪灵家那么有钱,一个千金,三班的学霸家庭状况我们都知道吧,父母离异,她的学费全靠奖学金。这两个人私下里能有什么交易?” 施润想说的就是这个。动机上说不通啊。 线索在这里断了。 宿舍每个楼层有按摄像头,但女生的宿舍里没有按,查也无从查起。 施润起身,走了几步,思考过后眼神厉厉道:“不管怎样,都是室友,真有什么明着来!先打个电话给纪灵,当面说清楚。” 周蓓觉得可行,三个人逼问一个,气势上就强过了纪灵。 正要去拿手机,手机倒先响了。 是班长的来电。 “施润,校长和纪检部的主任在学校门口,让你和周蓓赶紧过去。” 施润心口一突,深吸了口气,“班长,知道是什么事叫我们去吗?” 男班长平时和施润关系还是不错的,便说,“施润你别慌,我和班里的同学都信你,我们知道你的实力。三班那些人我们早就看不惯了!” “可是,现在事态很严重那边的设计师们和高层领导们对这件事很生气,因为是他们承办的这次活动,名声搞臭了,对他们这样的大公司影响很不好,必须严肃处理。” 最后班长说:“校长现在也是焦头烂额吧,会把你们四个叫那边,严格审问。” 施润心里有了底,如果是这样,清者自清,她反倒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施润没让周蓓把设计的连衣裙脱下来,妆容精致,她们一身傲骨去总部大厦。 ……**…… 十层的会议室里。 长形会议桌,一侧坐的两位设计师评委,一位高层领导。 这边坐着校长,纪检部主任,施润,周蓓,学霸,和她的模特。 空间很宽敞,可是气氛低沉压抑至极,明亮的光线照在每个人脸上,或严肃冷冰,或苍白如纸。 施润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紧紧和周蓓相握,彼此都在出冷汗。 那位高层领导,四十多岁的男性,眼神很冷也很锐利,先看向施润:“施润同学是吗?” 施润赶紧站起来,“是的。” “什么时候这边传真的定稿?” “十一月十三日晚上……八点左右。” “确定?” 其实具体时间,施润没记清楚,但就是那个段,她点头:“贵公司有记录可查。” 高层领导点头,一位设计师出去核实去了。 接着学霸主动站起来,学霸给人的样子就是农村出来的,很拼也很老实的孩子形象。 领导问:“张伟丽同学,你什么时候传真的定稿?” “十一月十三日中午,13:20分。” 施润猛地一顿,纤细发白的手指摁在桌面,根根发凉,不可置信地朝学霸看过去:“张伟丽!” “张伟丽你恶心不恶心?!”周蓓一下子爆了,“真没看出来你说谎眼都不眨!” 张伟丽一下子红了眼眶,袖子擦眼泪,看了看高层领导,又看了看校长,“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时,出去核实的设计师回来了,拿回来一张纸,放在投影仪上。 纸张上清晰显这边设计部传真收到的两份定稿的时间。 张伟丽真的是十一月十三日中午13:20分就交了稿!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施润这边,冷冷的,像刀剑一样轻蔑寒光。 施润心里再清白,脸上还是被这些社会人士复杂的目光给穿透了,他们的不信任带给了她彻骨的寒意。 高层领导敲了敲桌面,一脸漠然:“施润同学,如果你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没有抄袭的证据,现在交给我们。” 施润笑了,证据?什么证据?证据在她脑子里!在她者大半个月废寝忘食的奋斗里! 可是一百张嘴一万张嘴,喊破喉咙,他们大概也不会信了。 这场阴谋不知道谁是幕后主导,可是做的那么天衣无缝,没有摄像,没有人看见,没有任何对她有利的证明。 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校长和纪检主任商量几句后,面这边的领导站起身。 沉声道:“我校学生做了丑事,真真对不国际对我校这次大赛的鼎力支持。我身为校长,就像这些孩子的父亲一样,教子无方,一定会给贵公司一个交代。” “施润!” 施润僵在那里,小脸灰白,木然地看向校长。 长却根本不看她,只厉声道:“抄袭可耻,情结恶劣!现在是你自己主动承认求从轻处分还是回到学校严肃通报,记大过,以后你毕业设计师生涯中,都要背负曾经抄袭过的卑劣档案?” “我没有抄袭!!”施润这一刻,终于爆发。 赤红眼眶却始终强忍着不哭出来,内心已经崩塌,她着一个个指着这些人,“科目成绩在你们眼里就是评断一个人人品和设计天赋的标准?我的科目成绩是不如张伟丽,但你们就那么确定她的设计创意能赶上我?领导,老师,我是没有证据,那是因为我没把这个社会和人心想的那么险恶歹毒!” 她字字针对,眼神那么倔强,是气愤到极致。 纪检主任瞅着高层领导不悦的脸色,立即说,“施润,你再这个态度,我们只能劝退你!” “主任,润润她真的没有抄袭!是张伟丽抄袭她!这些天她付出多少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没日没夜,就算不拿奖,可也不该硬塞给我们一个抄袭的恶名……” “行了!”校长打断,“施润,你是死活不肯主动承认你抄袭了?” 施润站在那里,尽管浑身颤抖,可背挺得笔直,压抑了再压抑,到底年龄和心里都没有强大到受莫名冤屈,眼泪顺着惨白的脸,掉了下来,只是哭,哭得无声。 恨自己的渺小,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为你说一句话,空有一腔实力,却被这恶心的阴谋玩转。 其实不过是想纯粹的做自己喜欢的设计,为什么人心这么黑暗复杂? 这一刻,心里谁也没有想,脑海里竟然只浮现出头牌叔叔,那个曾经在校门口那么英勇救了她的男人。 他朝她伸过来的大手,充满力量和安全感,好像只要攀住他,就再也不用害怕。 可是现在,天塌了,他却不在她身边。 绝望,崩塌…… 怎么办?她不想被退学,她退不起这个学。可是让她承认莫须有的事,凭什么?! 总经办的监控室里。 三个女人六只眼睛,盯着屏幕里,在崩溃的女孩,她脸色浆白如纸,浑身抖得快要倒在地上。 叶离放下咖啡杯,手指伸出,把屏幕里女孩撕心裂肺的面部表情放大,她越是哭得凄惨,她欣赏得越是勾了唇角。 纪灵双手揪着漂亮的裙摆,看着这个恐怖的女人,屏幕上那么绝望的施润,叫她很心虚。 虽然很不喜欢施润,讨厌她的好身材和好人缘,但是没想过要害她到这种地步,退学,记大过,似乎,太过了…… “离姐姐……” 叶离站直,没答腔,饱満的双唇轻微的笑意,双眸阴冷如刺盯着监控视频里的施润,又是悠然看了一会儿。 素手拂了拂一头中分的微卷长发,走出了监控室。 纪灵看着监控里,叶离出了总裁办,往施润呆的会议室走,推门进去。 【在老祖宗的山里过年,很山没网。。。只能去山顶等手机移动信号,有才能上传,今天仓促只有四千,妞们除夕吃肉快乐~】 79.079: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个前夫,他叫…【6000】 施润整个人木木的,有人推门进来,她也没抬头。 耳边传来一道沉静好听的女声,略严肃:“高经理,是让你调查清楚事情,不是让你把孩子吓哭。” “叶总。”高层领导神色微变,立刻站起来围。 施润抬眸,眼眶通红地看过去羿。 美丽姐姐? 这个美丽姐姐却没看她,她手里拎着一个蓝色文件夹,在众人目光簇拥下,走到主位,坐下。 她的视线没有主动看任何人,一脸漂亮气质地沉声开口:“我派人把两位同学的私人电脑从寝室取过来,马上就到。现在,先问两位同学一个问题。” 施润和张伟丽同时站直。 “关于这件很有特色的连衣裙,你们设计的初衷,原始创意,和理念是什么?” 张伟丽先回答,像考试回答题目一样,完美地列出了好几点,只不过,很官方空洞。 叶离面无表情点了下头,接着目光地扫向了施润,示意她可以回答问题了。 施润攥紧手指头,蓦地心里涌起了一丝希望! 预感里,这个漂亮姐姐和高层领导不一样,如果也认为她抄袭,就不必进来多此一举。 她让周蓓站起来,模特站在了会议室中央,施润指着衣服的结构开始详细说明: “我设计的初衷,是想让每个微胖女孩都拥有一件最满意的显瘦衣裳。” “众所周知,现在大体的时尚走向,要么骨感修身,要么大码胖mm,却忽略了微胖女孩这个中间群体。” 施润娓娓道来;“我的模特身形较为丰腴,专门为他们设计出来的衣服,能做到最有效的扬长避短,穿上款款风情,该突显的地方不遮盖,该遮盖的地方绝不突显。” 施润扬扬细眉,声音洪亮地继续道: “大家可以看到,高腰封,提拉身体线条,大立体裙摆,将原本有些丰腴的腰线衬得纤细若柳,主打的雪白色,锁骨部位拼接透视,清纯中自有二十五岁以下女孩的点点妩媚。” “我的模特164,体重118,标准的微胖体型,但身着这条连衣裙,大家肉眼看过去,绝对不会认为她有这么重。” 她作为最后的讲述,目光橙透站在那里。 叶离手里握着笔,笔尖轻点下巴,目光里透出丝丝赞赏。 施润自然看到了,眼角肿红,泪痕还未干,却满是心喜。 而那边张伟丽,脸色却在一层一层变白,额头沁出冷汗,是心虚的表现。 这时,会议室门被人敲响。 叶离轻声道:“进来。” 走进来的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拿着两台电脑,施润看过去,红色的是她的! 叶离打开两台电脑,翻到各自设计画稿的文件夹,鼠标点上去,会显示建立文件夹的日期以及画稿存放进的日期。 毫无疑问,施润电脑里的日期比张伟丽的早。 高层领导和校长,纪检主任,都纷纷愣住。 “两位小设计师,现在谁抄袭谁的,大家心里有底了?”叶离开口。 目光朝施润看过来:“同学你叫?” “施润。”施润立刻站起。 叶离微笑,“这位施润同学,她的设计切入点我很喜欢,另辟蹊径选取了一个容易被人忽略的群体,微胖,纵观现在女装市场,的确没有建立一个专门为微胖女孩设计的服装体系。而这说不定就是我们最大却没充分发掘的市场。” “这次设计大赛的特等奖,我内心人选已经确定。” 叶离如此说时,看了施润一眼。 她站起身,顿了顿,却是微沉了脸:“至于抄袭的这位同学,我想林校长会有一个公正的处理。” 张伟丽一个哆嗦,整张脸陡然煞白,惊慌又难堪。 总裁办监控室里。 纪灵表情愕然地看着这一幕,不明白,太不明白了。 离姐姐花重金赞助一个区区大学的设计赛,是因为事先从她嘴里得知,施润会参赛。 一路让施润过关斩将进入总决赛。离姐姐又让她去偷设计画稿给学霸张伟丽,策划出这天衣无缝的抄袭大戏,不就是为了至施润于不利之地? 怎么到头来却一个大反转,在施润面前充当大好人? 旁边妖娆的红唇女人笑着拍拍她的肩:“不懂了吧?” “你以为阿离一定借着这次机会把这女孩弄死?哼,阿离的手腕,慢慢玩才是她的章法。现在这女孩一定把阿离看做再生父母,感激涕零,对恩人谁会存防备之心?至于最后怎么被玩死的,她一定不知道原因!” 眸子里闪过玩味,红唇女人盯着自己美艳的指甲:“这就是我最崇拜阿离的地方,手段阴柔高明非一般女人能比。别说一个这样勾.引她前夫的小狐狸精,十个,一百个,都不是阿离的对手。” 纪灵听着,浑身一怵。 国际,总裁办公室。 一身浅紫色职业套装包裹出姣好身形曲线的女人,皓白脚腕微微一动,脚上的浅口细跟鞋蹬掉。 她揉着脚踝,慵懒地蜷缩进沙发。 手机响起,叶离看了眼来电显示。 接听,点点头,“是,现在就把一百万打进张伟丽的账户,她戏演得很好,配合也不错,值这个价。” “……” “档案?“ 女人美丽的脸上只有冷漠嘲讽:“档案上的污点我管不着,她愿意用名誉换金钱。另外,记得警告她,如果封不住自己的嘴,什么下场,她应该知道!” 眼神狠戾刚挂断,办公桌上座机内线响起。 叶离光脚踩在柔软地毯上,拿起话筒,那头是前台女声,“叶总,这里有位施同学,请求一定要见您一面,当面说声谢谢。” “好。”叶离极轻地笑出声。 ……**…… 周蓓一天下来情绪起伏太大,施润让她先回学校。 在前台,施润觉得很有必要当面道谢。 听前台姐姐打电话时一口一个恭敬的‘叶总’,施润心下琢磨,很是讶然。 原来这个美丽的姐姐居然那么厉害,不是区区设计总监,竟然国际的女老板? “找我有事?” 身后缓缓飘来一道轻柔不失力度的女声。 施润立刻转过去,就看到一抹极其漂亮的高挑身影—— 她已经换了一身装束,很气质素雅的白色开衫上衣,雪青色长裙,平底浅口鞋,手里一个印标志的女款包包。 “叶、叶总!” 施润有些紧张,但是不卑不亢,嘴角一抹清甜笑容:“抱歉耽误您的时间,我只是特别想亲口对您说一句谢谢,谢谢您的公正,还给我清白,在所有人都认为我抄袭的情况下,您坚持了了自己判断,我是遇事大乱,没有想到文件夹建立日期这个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另外,我还有点疑问……” 女人美唇微扬,出声打断,“施同学是吧?我已经下班。” 施润尴尬,她的意思,自己耽误她的时间了? 叶离微笑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公司旁边有家不错的咖啡馆,施……叫你妹妹吧,有时间吗?” “有的。” 施润跟在这道优雅的身影身后,一前一后进了格调优雅的咖啡馆。 叶离给她点了加糖的咖啡,她自己喝白水。 “恩,你说吧。” 施润真诚地再度道谢,但是心里对于陌生人这般的鼎力相助,她还是存着一份疑问,便问了出来。 叶离喝了口白水,看向对面脸上写着点‘戒心’的女孩,弯起唇角:“你不必受宠若惊或者多想,我没有对你特别照顾。我又不认识你,非亲非故是不是?” 施润微笑,同意这话。 叶离目光看着窗外, 语气淡淡又道: “只不过这件事让我联想到以前的自己吧,也是设计师出身,也因为不会收敛自己的锋芒而遭遇过这样的对待。” 这么一听,施润神色松缓下来,原来是这样。 别怪她多疑,刚遭遇一场人心险恶,现在这个社会,无目纯粹的帮人的这种事,太少。 她一瞬便感觉和这个高高在上的女老板距离拉近了。 剩下的时间,是气氛逐渐愉悦的聊天。 施润感觉这个漂亮的姐姐平易近人,没有老板架子和盛气凌人的气势,侃侃而谈她并不嫌弃自己是什么都不懂学生。 彼此聊天的内容从设计扯到天南海北,而她对她的称呼,也从‘叶总’不知不觉变成了‘叶姐姐’。 施润承认,对这个姐姐,存着一份感恩和好感。 转眼已是傍晚。 离开之前,施润忽然想到什么,斟酌犹豫地笑说:“叶姐姐,其实之前我见过你。” “哦?”叶离抬眸,略扬了扬精致的平眉。 施润肯定地点点头:“不知道你还记得吗?我们曾经在同一栋别墅台阶上等待过同一个男人,就是说,我们认识同一个男人。” 叶离望向窗外傍晚的霓虹街景,微微眯起美眸,“是么?” 其实施润很想直接问她,是不是头牌叔叔的女客人? 但是又觉得唐突,便说:“他三十来岁,模样特别英俊,帅帅的,坏坏的,有时候凶有时候又很温柔,总爱欺负人,不过他人还是很好的。” 扯到那个男人,施润心里不禁微微一动,小脸上泛起几分的娇羞红晕,她毫无察觉。 叶离端起水杯喝一口,缓缓,却是轻轻勾起唇角,一瞬不瞬盯着施润,道:“这么巧?我的前夫,他就是你口中这样的可爱男人。” “前夫?” 施润惊讶地消化,结婚又离? 可是这个姐姐看起来很年轻,穿着打扮气质时尚,面上看,完全看不出来是离异女人。 叶离扬了扬手,侍应生立刻过来,她把现金放在桌上,优雅站起身。 拎包时,意味深长地冲施润笑,“到现在,你也算是我的小朋友了?有机会,带你见见我的前夫,唔,其实,我们迟早会复合,到时候你叫他可以姐夫。” 施润有些莫名这个叶姐姐的话题总在她的前夫上,其实她倒并不怎么感兴趣…… 不过出于礼貌,施润站起来,也微笑,“好呀,有机会一定见见姐夫!” “不会让你久等的。” 叶离优雅转身,美丽的脸庞上,笑容灿烂,夺人眼球。 …………**………… 揣国际女总裁的尊贵名片,施润回到寝室。 “蓓蓓呢?” “润润你可回来了!” 赵明明过来接过她的书包,往周蓓床那里一指:“累的睡着了。下午回来挺高兴的,说你有贵人相助。然后就倒在了床上,我瞅着,有点发烧,已经叫她起来吃过药了。” 施润担忧,洗过手去探周蓓的额头,确实有点烫。 坐在床边,施润也很累,今天一天情绪起伏太大,虽然得叶姐姐相助最后洗刷了冤屈很高兴,但精神一时半会儿好不起来。 她脑子里依旧乱,在回想这一连串的事情。 疑点很多。 张伟丽怎么弄到她的画稿的? 如果是纪灵从她电脑里拷贝,给了张伟丽,纪灵又没进复赛,这么费周章她什么目的? 施润一跃而起,下楼,直蹦三班张伟丽的宿舍楼。 但是却晚了一步,跑过去一问,张伟丽下午国际回来,就收拾了东西,被校长安排走了。 是转学还是记了大过? 没人知道。 施润挺奇怪的,抄袭也不至于是不能原谅的事,张伟丽难道都不求情就甘愿走人,她以后怎 么办? 想了想,拨打纪灵的电话,可是一直在通话中。 施润冷笑,她居然被纪灵拉黑了,心虚得不行了吧。 纪灵是这阴谋里的重要一环,但是张伟丽走了,就没人证明纪灵陷害了她,纪灵不会受处分。 施润倒也并非奔着让她受批评处分去的,等到改天上课,在教室里遇上了,她一定要问问清楚,纪灵为什么要算计她? 受人所托还是单纯的就是讨厌她? 如果是前者,那么这场抄袭的阴谋可能只是开端,说不定纪灵和张伟丽都只是棋子,那谜团的背后,是谁在针对她,操纵这一切? 施润越想越觉得心神不定,她一个普通大学生,至于这么招人恨? 但也有可能,是她胡思乱想了吧。 …………**………… 十一月十九日。 设计大赛的获奖名次出来了。 没有意外的,施润是唯一特等奖获得者。 那边对作品给出的评价是:剑走偏锋,但是走对了。 国际这样的从生产到服装销售一体系的牛叉公司,他们偏好的,大概还是走商业化路线的设计作品。 再文艺风尚独具一格,如果衣服设计出来卖不出去,那便不是好的设计作品。 所以,施润投其所好,投得很准。 全校一片哗然,因为施润之前确实默默无闻得很,此番是一举成名,爆火的架势。 而且最强竞争者学霸居然都抄袭施润的作品,同学们瞬时觉得,施润的设计水平,由此可见一斑哪! 最高兴的莫属施润班级的全体同学。 至于,207宿舍,赵明明和周蓓反倒对施润获奖不意外。 因为之前国际的会议室,周蓓始终记得那位很漂亮的女老总说‘这次设计大赛特等奖,我心里已经有人选了’时,目光别有深意看向了施润。 所以获奖,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下午下课后,全班同学都留了下来,要举班欢庆。 施润立时捂紧口袋…… 只关心一个问题,不会聚会的钱从她这一万块里抠? 最后脑袋被赵明明狠拍了一巴掌:“瞧你这点出息!看紧了,小心钱都嫌弃你自个儿跑了!” “真的会跑吗?”施润没揣过这么多钱,好不容易是小小土豪了如今! 小财迷很胆颤…… 她被唬得,在赵明明和周蓓无比的鄙视下,硬是去了学校旁边的银行,把还没捂热的一万块小心翼翼存进卡里。 然后,她又开始担心卡会丢了…… 赵明明周蓓:一万块而已!你特么是穷了几辈子?个土包…… ……*…… 班级庆祝第一站,学校旁边被团购率最高的火锅店。 浩浩荡荡把整个一楼包了,店主是男班长表叔的老婆的朋友,八竿子打不着的什么关系,也给他们九折! 施润刚要从扁扁的钱包里拿份子钱,男班长腼腆朝她们这边看了眼,说:“你们宿舍的就不用出钱了。” 施润火速把钱揣回去!扭头就对周蓓挑眉:“看吧,我说班长暗恋我你不信?” “sorry,班长前天刚微信跟我告白。” “蓓蓓!你和我同时被班长喜欢了耶!” “……” 周蓓捂着感冒总喷嚏的鼻子,连白眼都懒得甩这二货…… 吃火锅吃的正如火如荼,讨人厌的手机铃声响了。 施润扁扁辣的嫣红的唇儿,艰难从拥挤的椅子里挤出去。 饭店外的小台阶上,瞅了眼来电显示,没见过的超长区号? 不会是那种一旦接听就丧心病狂扣你话费的诈骗号吧? 犹豫着要不要接,但是铃声一直响。手指划动,施润把手机放到耳边,刚喂了半句,低沉磁性的熟悉男音滑进耳蜗,让她一下子失去声音—— “胆子肥了还是屁股痒了?我的电话,敢这么久才接,恩?” 80.080:来机场接我,跟宿管请好今晚不回宿舍的假 其实电话只能传电流,可施润却觉得,连他的那股霸道的灼热呼吸一并传了过来。 颤得她,整个人怔怔的,心跳爆表。 多久没听见他的声音了?整整二十天,长的,她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围。 ‘头牌叔叔’,四个字,哽在喉咙羿。 横跨一个大洋,他的声音依旧那么醇厚,成熟男性的有力质感,带着一点点愠怒,“十七号给你打电话,怎么不通?” “啊?” 十七号不就是她受冤差点被退学的那天? 一天焦头烂额的,她没注意看手机。 原来他那天给她打过电话?是知道她出事了吗? 心脏不知怎么就更加咕咚咕咚的,刚要张嘴,又听见他说:“明天周六?” “……哦,是的。” “晚上六点,来机场接我。” 施润咬唇,轻轻呼吸着也不知道要不要拒绝,她是他什么人啊有要去接机的义务? 咬唇变成咬舌头,“叔叔,我……” 萧雪政根本不给她小嘴说话的机会,“跟宿管请好假,明晚不回寝室。另外,穿的带的衣服,最好方便脱,不然撕坏了我不报销。” 这一句,百分百是耍流.氓,偏偏他语气低沉干脆,严肃得像在下命令。 施润:“……” 脑袋好不容易灵光一回,几乎是秒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小脸火烧红云一朵一朵。 无耻老混蛋…… 衣服,脱……什么的…… 什么鬼东西啊…… 怨着,骂着,心里羞耻着,那头早已挂了电话。 施润捏着手机,浑身上下,被他最后那句话给灼得,没有哪一处不是在发热的。 转身回火锅店,又晕乎乎的忍不住想,他是说真的明晚不让她回宿舍了,还是逗她吓唬她在开玩笑? 这男人性格讨厌!一本正经和下.流无耻时,一个语气,高深莫测的,教人辨不清真假。 再回到餐桌,满桌子美食,施润轻咬着筷子,已是心不在焉。 赵明明推了推她,“谁的电话聊这么久?” “哦,……我闺蜜。” 施润心虚地摸摸鼻子,其实哪有聊,根本就是那老男人在发号施令! 赵明明剥着虾皮,眼睛瞅过来—— 看了又看,笑得贼:“我说妹妹,外头温度比这里面低至少十度吧,你出去吹个冷风把脸吹得一副发了春的红晕样儿?给个实话,到底谁的电话啊?恩……男人哦?” “瞎、瞎说什么哇。”施润捂这家伙的破嘴,小脸红的不知道都怎么收拾了…… 搬着凳子坐到一边,悄悄喘气,泛热的手指不禁抚上跳动极快的心口。 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总是那张英俊得一塌糊涂的男人脸庞. 施润看向火锅店窗外,对接就是学校大门,挂着一个发光的壁钟。 皱眉,怎么才晚上八点呢…… 反应过来她居然在嫌时间过得慢,施润羞耻的抬手赏自己巴掌! 靠你个小荡.妇,要不要脸了啊!疯了吗!干嘛期待着明天快点到来? …………**………… 不管怎么严肃骂自己吧,整个人却是比喝了酒还荡漾在小棉花上,轻飘飘地落不了地。 吃了火锅,又喝了下火的凉茶,回到宿舍。 什么也不干,就捧着手机趴在床上踹被子,时不时摁亮屏幕看看刚才他打过来的通话记录。 施润觉得她整个人都好像傻掉了一样,一个通话记录都能盯着看得入神。 周蓓无奈地对视赵明明,“二妞怎么了,不刚发了一万奖金,怎么盯着手机看,要卖手机?” “噗!”赵明明无语,“过来跟你说。” 周蓓凑过 去。 赵明明压低声音,“吃火锅时丫出去接了个电话,完后就这思椿德行了,明白没?” “我咔,死货,什么时候有的男人?我一点没察觉啊!” “有男人不奇怪,润润这身材就招狼,关键咱们得看着点,她这智商,怎么跟男人谈恋爱?” 周蓓愤愤:“满脑袋只有钱的二傻居然也开始想男人了,可见让她想的这男人功夫不浅,得防!” 施润对室友的担忧完全不知,她比较惆怅,要不要给他回拨一个电话,坚定表明自己明天绝对不会带衣服跟他出去过夜的立场? 但是网上一查越洋电话的话费…… 立刻算了。 …………**………… 周六一天,施润刻意给自己安排了满满当当的事情! 忙起来,就不会去想晚上接他该穿什么衣服这种蠢事。 十二月系里有元旦晚会,她是学生会勤快的小干部,黑心学长学姐一般把出去跑腿的任务交给她。 施润上午骑着自行车去取了舞台布置用的材料,初冬的太阳,正午还是很大的,烤的她一张小脸儿红红出了汗。 中午回来,随便扒拉了几口饭,又被叫去排练节目。 他们班被指定出话剧节目,一般这种晚会学生最讨厌,积极性很低,班上几个舞蹈功底的女同学推来推去,施润很无辜,不知道怎么的,女主角居然推到了她头上! 她没正儿八经学过舞蹈,但是劈叉下腰,没什么问题。 话剧刚开始排,特别困难,大家打着哈欠不怎么合作,后来被指导老师骂了,才乖了。 施润就在舞台上一遍一遍重复那一小段,一下午没下来喝口水。 眼瞅着下午四点半了,她开始着急。 最后是捂着肚子死在地上装来大姨妈,指导老师才横着眼睛让她提前滚蛋。 匆匆忙忙赶回宿舍,周蓓和赵明明都不在。 施润对此很满意,她们在估计又要对她行踪严刑逼供…… 洗了个澡,穿衣服时,鬼使神差的,偷了周蓓的柔肤水和乳液,往脸上抹了点。 她自己只有八毛钱一包的郁美净,从小抹到大,皮肤棒棒的!就是觉得去机场那么高端的地方,儿童霜的香味挂在脸上,被人闻见好尴尬…… ……**…… a大南门宿舍楼外。 五点,施润上了公交。 不远处缩着的两抹身影立刻拦了辆计程车,“师傅,跟上前面的公交!” 还好避开了六点下班的高峰期,十二分钟,就到了名航大酒店。 施润下车,刚好有辆机场大巴要开走,她赶紧买了二十块钱的一张票,上车。 机场大巴开走。 后面跟着的俩货就郁闷了…… 计程车司机:“姑娘你们下不下?” 赵明明看周蓓:“润润要去机场接那男的啊?下一趟机场大巴得十分钟,我们跟个屁啊。” “妈蛋。”周蓓看了眼钱包,咬牙,“师傅,继续跟前面那两机场大巴。” “好嘞!”司机师傅乐了,去机场路程远,要价高。 “润儿那男人要是长得歪瓜裂枣的,老娘立刻上去赏他几巴掌,都对不起我这一百五的车费!” 赵明明听着,笑的哈哈的。 …………**…… 不巧的,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 机场大巴中途停了大概有十几分钟。 本来半小时路程,四十五分钟才到。 施润看着手表,六点过七分了,心急火燎下了大巴。 姑娘头回来机场,被这气派给震晕了,觉得自己就是从乡下进城啊,绕来绕去就是找不到接机口在哪里。 后面跟着的两只没了脾气,赵明明差点冲出去给她指路。 ……*…… 六点一刻。 机场出口vip贵宾专用通道。 人群里,伫立着一道极其挺拔高大的身影,西装革履,左手臂弯里搭着黑色呢大衣,右手优雅插进西裤口袋。 薄唇紧抿,整个人略显严肃深沉。 身后拿着他公文包和私人物品的特助说:“总裁,公司的车已经到了。” 男人扬了扬精致眉宇:“把手机给我,你先走,我有太太接。” 特助递过他的私人手机,萧雪政接过,蹙眉看了眼时间,迟到十五分钟! 他找到号码,拨打过去。 电话里女声,提示对方欠费。 男人脸色蓦地一沉,小混蛋。 吩咐特助立刻用手机支付给这个号码充话费。 特助瞧他的不好的脸色,问,“总裁,该充多少?” 男人不耐地扬眉:“最多能充多少?” 特助:“……” 战战兢兢充了一千…… 萧雪政等待几十秒,话费应该到账了? 他冷着脸翻到她的号码,刚要拨过去,铃声响了。 却是纪遇南打来的,语气严峻问道:“雪政,你现在在哪里?” “什么事?” “你忘了今天几号了?” 萧雪政闻言一顿,俊脸霎冷下来。 纪遇南在那边失控咆哮,“以后取血的事别找我成不成?真他妈看见叶离就想抽她!她端架子恶不恶心?每个月二十号这天,从贱人摇身变成女王!” 萧雪政面无表情听着纪遇南抱怨。 以往,他概不搭理,管遇南用什么办法,抽到血就行。 但是今天,纪遇南根本进不了叶离家门,叶离叫了警察,纪遇南进去就是闯民宅。 “贱人今天是非要见到你才肯让我抽血!” 纪遇南在那头骂,“妈的,医院那边来电话,说已经给她放血了,就等着叶离这30补进去。” 男人冰冷的长指捏了捏发紧的鼻梁,眼眸深邃处,凝満冰霜的冷笑,“要见我?ok,刚好我也有笔账要跟她算算。” 挂断,抬手看了眼腕表,六点半了。 举目一扫,诺大的机场还是没那抹纤细身影。 萧雪政拧眉,略思索几秒,男人长腿大步迈进贵宾电梯,直接下地下停车场。 同一时间。 施润一额头的汗,总算找到了接机口,心想着头牌叔叔是不是等得生气了? 她站在一层的接机厅里,想着给他打个电话吧。 拨下号码,尼玛居然提示欠费了。 好不容易找了个路人帮忙支付宝交了五十块钱话费,关机再开机,话费余额竟然显示:1050?!! 只听说过取款机故障掉出来许多钱啊,没听过话费充五十返一千的! 在这极度惊悚和被天上大饼砸中的喜悦感里,施润来不及细想话费的处理方式,赶紧又给头牌叔叔打过去电话—— …………**………… 黑色商务车上。 总裁的黑色呢大衣在特助手里,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此时响起特定的铃声。 特助扭头,“总裁,您的电话。” 后座,长腿交叠,男人仰头靠向真皮软座,蹙眉紧闭双眸,金口不开。 开车的是左浩。 左浩知道总裁大人私人手机的这个铃声。 纳闷,太太的电话都敢不接了?这又傲娇到了一个新高度啊…… 第二遍响起,萧雪政睁开眼,盯着左浩后脑勺,视线直把人射穿,不冷不热道:“开这么慢,你刚拿驾照?” 左浩哆嗦得,立刻加速 ,管不了后面有没有交警了! 特助和左浩,包括车后座此刻正傲娇地爽的男人,都以为铃声会孜孜不倦响第三遍。 但是并没有。 施润连着打了两遍都无人接听,觉得头牌叔叔可能等的无聊了,去机场洗手间那啥了?不方便接电话吧。 等等再打吧! …………**……… 半小时后。 黑色商务车停在名为‘兰馨苑’的高档公寓前。 萧雪政下车,修长手指扣上了西装外套唯一的扣子,一时间,修身剪裁的西装将男人清瘦却机具线条感的精壮身形勾勒出来。 公寓四楼露台口。 叶离手中一杯红酒,视线盯着楼下长腿比例完美的男人,隔着这么远,仿佛都能感觉到他西装下紧实迸发的肌肉力量。 舌尖轻轻舔过红唇,她看着他面若冰霜走进她家的电梯。 红唇笑靥绽放,叶离将杯中漂亮的红色液体饮尽,轻轻放下高脚杯。 深吸口气,回到卧室,对着落地镜照了一分多钟。 估算着时间,纤细白指插进长发,拂了拂,一步一缓走出卧室,客厅门前,她光着脚,站姿很正,面色嫣然等待着。 ……**…… 这种高级公寓,一层只有一个住户。 萧雪政出了电梯,纪遇南靠在叶离家门边的墙壁上,在抽烟。 脸色很差地问,“在楼下看见叶离叫的那几个警察了没?” 萧雪政点头,从他手里夺过抽血的医用工具,转身按了门铃。 “雪政,”纪遇南瞧着他恐怖的脸色和眼神,有些担忧,“别乱来,你不是医生,怎么会抽血……” 话音未落,门已被里面的人打开。 纪遇南连叶离那张恶心的脸都没看见,门口伫立的浑身杀气肃冷的男人一手擒住女人白皙脖颈,虎口收力,叶离那柔柔的一声‘雪政’彻底变了音,剧烈咳嗽起来。 “雪政!”纪遇南大叫,公寓门已被男人长腿一脚狠踹上! 81.081:她单纯干净,一根头发都不是你能比的 叶离今年二十九岁。 被一个叫萧雪政芝兰玉树般的男人宠了二十一年。 那种宠,是深至血液里的缠.绵,周围所有人都看不下去羿。 叶离在快要被这只熟悉却无比冰冷的男人大手掐断气时,笑着想起围: 十五岁那年,酷暑,她出了车祸。 那天下午,十八岁的他正经历高考最后一场考试,试卷刚写好名字,全然不顾老师的阻拦,冲出考场。 医院急诊室里,他一身校服被汗浸湿,闯进来什么也不说,那双本该考出全省状元的少年的双手,稳稳抱住了失血过多的她。 后来给她输血时,她一直在哭,打他骂他推他,赶不走。 他抱着她,帮她清理被血污染的两只长辫子,亲她的脸,鼻尖抵着她的鼻尖。 十八岁的少年眼睛里也有对前途可能尽失的彷徨,却是坚定温润地对她笑。 他当时说的每一个字,连不羁的语气,叶离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 “阿离,你是我从小定下的老婆,老婆如果没了,我还上什么大学?奋斗什么?你看,我的血进了你的身体,你有战栗的感觉吗?” 叶离抬眸,额头轻轻蹭过这少年线条清瘦的下巴,她看见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他的目光深深落在十五岁少女的白皙脸部肌肤,他哑着嗓音说: “我有颤栗的感觉,就好像,我们血脉相通了一样,我血液里的基因输送到了你的身体里,好像……我们在生宝宝,跟做.愛的感觉是一样的,有晕眩,紧张,颤抖,真的,阿离我不骗你,我好满足。” 叶离快要被这张疯子般的男人嘴说死了,满腔的怒气不甘,只剩下最后浓浓的感动。 后来他们那个圈子里,这事情传开,谁也不奇怪,大家都知道顾家的大孙子在玩命爱一个姑娘。 那姑娘是他打小儿定下的媳妇,从小学开始填花名册,顾家大少一定会在旁边用铅笔歪歪斜斜加上老婆一栏,写上‘叶离‘二字。 …… 叶离眼眶朦胧地看着眼前英俊挺拔,五官熟悉却刻満冷漠冰霜的男人。 他阴鸷的眼神看敌人般盯着她,不屑,满满的厌恶,讥讽,所有一切负面情绪,面对她的时候,全部涌现出来。 叶离轻轻笑着闭了闭眼,那个曾无数次为她义无反顾的可爱男人,哪里去了? 当年高考,他为了她英语零分,万众瞩目的全省状元连二本线都没上。 他不屑一顾,少年气盛,可顾家那个黑心老爷子却没给他第二次机会,家在高门,压抑复杂,他活的艰难而不幸,为了出人头地,最后选择了一条黑暗漫长的道路,投入军队当了兵。 如果那个时候他没随维和部队出国,和她好好厮守在国内, 那么,后来的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 “雪政……” 叶离眨出了眼角的眼泪,双手抬起来,轻轻攀附住如铁般冷硬掐住她脖颈的男人大手。 指尖摸到他的手腕,男性的皮肤白皙又冷冷的,因为用了力度而凸出的青筋,这些,都让她心颤,眷恋。 男人的双目冰冷刺骨,察觉到手腕上一热,立刻厌恶松手,甩开她! 叶离倒在沙发里,重重咳嗽着喘气。 装修风格柔和的女式公寓,男人伫立在门后几步,长腿如山,一动不动。 湛黑锋锐的视线,从沙发上女人纤美姣好的身段上扫过—— 叶离仅着一条贴身吊带短裙,包裹的下摆堪堪过了雪白的大腿最上的部位,黑色睫毛蕾.丝,上围那里空无一物,那么,什么都会若隐若现。 她朝着对面的男人正坐,双腿故意不故意的,并没有并拢。 萧雪政的目光再如何一掠而过,还是掠到了她微微张开的两条纤细腿中间,光线照得并不十分明朗的幽暗地带。 男人面无表情收回视线,修长大手从西裤口袋里拿烟,点燃,性感的薄唇含了那根烟,皱眉长吸一口。 宽敞的客厅顿时烟雾缭绕。 谁也没有说话,偌大的空间,只有公寓门被外面纪遇南不断敲响的声音。 叶离站起身,走近两步,男人无比高大的身躯在她头顶罩下阴影。 她摘下他薄唇边的烟,美眸微眯地含进自己嘴里,娴熟地抽了一口。 对视这双幽暗无波的眼眸,她拿烟的手轻触在他宽阔的肩膀,借力踮起脚尖,女人的软唇凑到男人耳畔—— “我了解中的你,快要失控的时候才会如此急切点烟。雪政,你都看见了对吗?我底下……什么都没穿。” 叶离不管他岿然不动,手指去挑男人干净的衬衫纽扣,缓慢往下,滑过金属皮带,再往下,探去。 探到满意的答案,细白的手指收紧,明显感觉到身前男人定力再好身体线条也紧绷了一下。 她嫣然笑开,朝他经脉绷起的脖颈吐气:“这些年你一眼不肯看我,好像厌恶真的入了骨子里呢。” “可究竟是,真的嫌我脏?还是——你只是无法正视一靠近我你这里就老实有了反应?” 她抬眼瞧着这俊逸无比的男人脸廓,手指不松地轻轻动辄着。 听着他压抑的喘,叶离的声音迷软了几个度,“雪政,我是不是这世上你唯一能真正碰的女人?你新宠的那小丫头我见过了,从走路的姿势来看,她还是处?你根本就没动她是吗?能亲能抚,你能更进一步吗?不能是不是,雪政,” “啊——” 伴随一声尖叫,女人嘭地一下连连后退,背脊磕上桌角,摔在冷硬的地板上。 叶离错愕抬头。 男人长腿急而不乱走过来,在她脚边,高大身形蹲下。 大手一把揪扯住她长发,男人的眼神稳如泰山,沉肃平静,却又寒光咄咄的恐怖、 他轻扯薄唇,笑开:“我自认为绅士,推搡女人,扯女人头发这种事,在你身上做了个遍。叶离,人要自贱也有个度。在我面前发.浪?” 叶离脸色层层刷白。 只听见他低缓冰冷的声音:“我是对你的身体有反应,这证明我健康。不过还是八年前那句话,即便这世上只剩下你一个女人了,我也恶心碰你一下。你,脏透了!” 叶离恍惚间,只觉男人冰冷的大手从她腿一路往上,进了裙子里… 叶离知道现在不该这样,这是他的羞辱。 可她控制不住身体对他独独的热忱,几乎只是几秒,等她回过神,已经…… 男人的眼神从始至终没有半分意乱情迷,只有冷嘲刺骨。 他缓缓站起身—— 居高临下,残忍又冷酷地看着地上迷离的女人,薄唇勾出冷冷的邪气,给予的却是最彻骨的侮辱:“一弄就这样?很久没做了是么,自从他废了以后?” 叶离猛地撑起在抖的身体,抬头,脸色煞白地看着这个化身为恐怖魔鬼的男人。 男人却西装革履,清冷寒冽一如刚进门时。微眯起修长眼眸,点了根烟,抽一口,拿了沙发上的毛毯扔到女人身上。 叶离缩在毯子里,蜷曲如凋零的花,楚楚可怜。 萧雪政视而不见,英气逼人的五官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一字一句冷漠如冰: “这些天我人在国外,国内大事小事,我一眼看在底,今天过来警告你一句,别耍没用的心思!她单纯干净,一根头发都不是你能比的。” 叶离一愣,转而冷笑开来。 “所以,我要是不用计接近你这位新宠惹恼你,你今天都不会大发慈悲来见我?这么说,我能见你还是沾了那丫头的光?” 叶离笑,渐渐就笑出了眼泪,“萧雪政,她干净是吗?如果当年你肯在出国前要了我,我也是干净的!既然嫌我脏,后来为什么还碰我?如果你不碰我,我也不会执意生下小唯……” 说到小唯,叶离强作坚强的脸就坍塌了:“雪政,你让我见见他吧,每个月的今天,我献血给她,你准我见小唯!好吗?” 男人俯瞰地上的女人,高高在上,目光不带丝毫温度。 “我只是想见儿子,你别这么冷酷绝情!雪政,你要恨恨我一个人,小唯他……” 叶离哭声嘤嘤,站起身扯住他衬衫袖口,咬牙狠心:“你不让我见小唯,我不给血给她!” 男人冷厉的背影一顿,静默半晌,竟缓缓笑出声,低沉的嗓音却是夹了寒冰一般,能把人冻进骨头: “叶离,你是个人,不是畜生吧?拿她来威胁我,你好意思么?” 话落,门啪嗒,重重关上。 叶离痛苦地捂住双眼,身上的毯子很暖和,可她却抖如筛糠。 …………**………… 夜晚九点。 a市最大医院。 vip高级单人病区,病房外。 萧雪政皱眉看着纪遇南把那两管子30的血递给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进去后,隔着玻璃门,萧雪政能够清晰看见里面的情况。 躺在病床上的人,很安静的睡着,一如这七年多来的模样。 主治医生给病人输完血,出来后,纪遇南主动上前,和医生交涉。 隔着几步远,萧雪政拧眉静静听着,眼神深沉晦涩。 专业方面的术语,他听了这些年,也能听懂大概,总而言之,没什么起色,病情倒也没变坏。 主治医生离开后,纪遇南缓缓走过来。 相视无言。 两个长相均是瞩目的高大男人穿梭在医院走廊,吸引来一片小.护士的目光。 走到可吸烟区域。 纪遇南递过来一根烟,男人修长手指接过,打火机点燃,惨白的光线照着香烟的点点火红火星。 “医生说,会不会醒,就看这一年了。” 萧雪政蹙眉望着玻璃窗外暗黑的夜,隔着玻璃,感觉不到初冬夜里的冷风,树叶却在飒飒地晃。 晃得他情绪跟着冷下来。 纪遇南见他沉默,低头抽了口眼,又道:“要是她真的醒来,雪政,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男人眼神一厉。 纪遇南却是没打退堂鼓,眉心紧皱地说:“别回避这个问题。她,小唯,还有施润,你得做个选择。” 萧雪政眯眼把燃了半截的烟往冰冷的瓷板墙壁上重重一摁。 烟,瞬时熄灭。 男人的眸底盛了白色光线,看起来更冷酷莫测。 “我在找其他的办法。” 低沉,难以捉摸的,吐出这几个字。 纪遇南叹气,知道他是对施润动了恻隐之心才会这么说,但是,哪有其他什么办法呢? 正要说什么,走廊一侧过来一个人。 纪遇南认识,是雪政安排在医院的人。 那中年模样的女人朝身形高大的男人弓了弓身,神色拘谨。 “萧先生,小唯少爷知道您来了,很开心等着不肯睡觉,您看,经过他房间时,您能抽个时间——” “不了,太晚,让他睡觉。” 男人低沉的声音,并没有表现出冷漠,给人的感觉,却是无比的干脆,仿佛都不曾犹豫一秒。 中年女人一怔,张嘴却不敢再说什么,转身,无奈地走了。 纪遇南望着通身气场都凉了几个度的男人,联想到那个大眼睛巴巴盼着,身体瘦瘦的小男孩,微微叹气: “雪政,别这样,刚好人在这里,去看看也无妨……” 话没说完,眼见男人指间夹着那根灭了的烟蒂,已转身大步走远。 纪遇南摇摇头,快步追上去。转开话题,“对了,a大的设计大赛,你知道吧?” “小润儿vs叶离,那可不是对手,你跟她谈情说爱也记得点点这蠢萌丫头,防着点姓叶的女人!”萧雪政闻言,微微侧目,语气很淡:“我会让她有危险?” 纪遇南扬了扬眉:“霸气!” “以前叶离对付简雨柔,可不见你上什么心。果然,能进去的女人就是不一样的,恩?” 萧雪政撇开这个嘴巴没正行的男人,走到医院门外专用车道边。 车道上只停泊着一辆黑色商务车,副驾驶座车门在此时打开。 女特助脸色有些慌地下来,手里拿着的,正是老板的私人手机。 “总裁,实在对不起,您人进了医院两个多小时,车上手机一共响了八次,我琢磨着可能是重要的事,就接了,刚喂了一声,对方就挂电话了。我一瞅来电显示,‘太太’!这……太太该不会是听我是女人的声音,误会了什么吧?” 男人修长的手指按住发紧的眉心。 该死。 顾着忙这头,全然忘了那小东西还等在机场! —————— 让大家挂心了,昨天才回到市里,今天照片检查,是骨膜扭伤,伸不直,肿退了一些就码字了,还好是左手,但是码久了会好热,也痛,所以有多少更多少,亲们见谅。新春快乐啊。 82.082:太太生气了,送花和礼物哄哄 “现在几点了?” 男人冷声询问的同时,蹙眉,低头看腕表。 时间显示,晚上十点十六分酢。 她六点就到了机场,给他打电话不接,傻的,就一直等到现在牙? 这笨蛋…… 心像是被羽毛轻轻刮过一般,这么多年,不曾体会过有个女人等待着自己的温暖感觉。 萧雪政面色略阴沉,手机摁下那串已经记住的号码,拨过去,第一遍响到自动挂断,没有人接。 男人眉峰一挑,又将号码拨过去。 一直到第三遍,那边才有人接。 细微的呼吸声,却没说话。 清寒的夜色里,男人五官隐约透出迷人笑意,低低地开腔,“还在机场?” 电话那头,小小的呼吸声陡然一顿。 却还是—— 不说话。 萧雪政低头,望着手指间掸掉的烟灰,深邃无际的眸底氤着淡淡温柔,语气却是沉了几分:“脑袋里是水泥,这么轴?等上一会儿不见人,打不通电话,就自己回家啊。怎么这么笨,” “是!我脑袋里是水泥!我特么有被虐症!为了一混蛋的一句话,巴巴地从六点杵到现在!王八蛋,耍我好玩是吗?我恨你!死都不会理你了!” 声儿脆脆,含着哭腔,吼完,电话啪地一声!再听,只有笃笃笃的忙音。 萧雪政走几步,漫不经心把烟头扔进果皮箱,挑眉再拨过去。 居然敢给他关机? …………**……… 机场接机大厅。 施润边吼的时候,强忍了一晚上的眼泪就从眼角哗啦啦坠了下来。 手指气的发颤,捏紧手机,挂断电话,她蹲下来双臂环住膝盖,埋头,也管不了周围多少人,失控,嚎啕大哭起来。 心里的委屈,排山倒海,简直决堤。 广播里的女声和大屏幕上,从晚上八点开始,就在循环播放从美国飞到国内的飞机,晚点了,出事了。 她很担心,联想到最近新闻频繁播出的航空失事,施润慌了神,很怕那架飞机上有他。 焦急地一直给他打电话,一开始不通。 后来,好不容易通了,却没人接。 再后来,有人接听了,是个女声,听着很年轻…… 那一刻,所有的着急等待,都变成了她在犯蠢的讽刺。 怎么忘了呢,他是去美国接客,那个女声就是他的尊贵客人吧。 既然双双归来,干嘛要她接机? 不是耍人是什么? 她也是,惦记这老混蛋干什么?让她来,颠颠的真来了,还老实巴巴被他耍这么久! 人指不定和女客人共进了晚餐,现在已经下榻酒店了! 眼泪流的汹涌,胸腔内积攒的情绪好像全部爆发。 不抬头也知道自己周围的人群围成了一个小圈圈,小小的议论声一片片。 机场的办事人员拿着对讲机过来。 施润听见他们在头顶关切地问,“小姑娘怎么了?亲属在出事的那架飞机上吗?” 然后又是一阵吵闹。 施润的胳膊猛地被人一拽。 她恍惚抬头,眼泪朦胧中,看见拖她起来的人—— 施润小脸愕然:“蓓蓓……” 赵明明捡起她扔在地上的手机,“死丫头,别在这丢脸了,有什么事儿咱出去说。” 周蓓点头,两人簇着这哭惨了的孩子,几乎连推带扶地把她弄出了接机大厅。 机场外,等大巴的站台上。 轮到施润尴尬了。 眼眶红红的,不太好意思抬头,“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周蓓没好气地抽出纸巾给她:“下午你从宿舍出来,我和明明就跟上你了。” 施润暗暗咬舌,真是心有余悸,还好没接上,要是接上了,让她们看到是男神老师,那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润润,你交了个什么渣男朋友啊?让你干等四个小时!妈蛋,老娘要好好跟他说道!” 赵明明拿起她的手机,开了机,翻到通讯录页面。 “别!”施润劈手抢过来,闷闷地解释:“是个男人,但真不是我男朋友,你们误会了……” 赵明明和周蓓眼神交汇,不怎么信,施润眼见大巴来了,赶紧说,“车来了,我累了,咱们回去吧啊。” 一上车,她就脑袋别在座椅靠背,装死。 见她闭口不言,她们也没有追根究底,怕反复提起又惹她伤心。 大巴里没有几个人,车安静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越静,施润心里越闷,憋着一肚子的怨火!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 施润拿出来,小脸一怔,目光定在来电显示‘头牌叔叔’四个字上。 轻咬了咬下唇,食指伸出,要挂他的电话,不知怎么的还得壮壮胆,一定是平时被他压迫惨了。 “你个没出息的。怕他做什么?挂他一个电话还能被他吃了不成?”她懊恼地骂自己。 同时,指腹重重一摁!哼,让你打! 却不想,几乎是一秒,他又打进来。 挂了第一次,第二次明显胆儿就大了,毫不犹豫,再次掐断! 她盯着手机,却没有等来他第三次打过来。 对她也就这点耐心? 浓浓的失落一下子填满心脏,不禁想,她在他眼里究竟算个什么玩意儿?觉得好玩就逗逗耍耍,没耐性了就扔到一边? …………**………… 黑色商务车上。 副驾驶座,女特助战战兢兢扭头,望向后座。 “总裁……还是不接您的电话吗?” 男人一条手臂搁在降下的车窗上,修长手指一松,指间烟蒂被车窗外的风卷走。 他关上车窗,将手机搁置一旁,敛目,浓长深黑的睫毛在光线里微微阖动,“太太生气了。” 女特助心里一咯噔,却在后视镜里,看到男人略略勾起的薄唇,性感又浮动几分邪气。 “太太生气,得哄,怎么哄?” “这个,我没见过太太本人。”女特助不太好贸贸然给建议。 车后座,男人长指抵在眉心,嗓音醇厚迷人:“她?有点像路边的阿猫阿狗,顽强不娇气的小可怜,但是太蠢了,又笨又迟钝,不过惹急了爪子偶尔也锋利一回。” 女特助挑挑眉,阿猫阿狗? 老板这么形容太太,听着好嫌弃的感觉,但语气怎么那么温柔? 顽强不娇气,小可怜……唔,太太一定是,相当可爱的那种女生啦。 特助笑了:“总裁要不送束花或者精美的小礼物给太太?女人对这些最没有抵抗力。” “恩,” 男人沉吟,觉得可行,蹙眉点了下头,深沉里几分慵懒的视线随意搁在车窗外,自顾自喃道:“如果花和礼物还不行,那就直接扔去床上。” “……” 总裁,这种话您在心里偷偷对自己说就好…… …………***………… 在施润铁骨铮铮决定这辈子再也不理某个混蛋的第三天。 腰酸背痛,从排练室回到宿舍。 没人在,她呜嚎一声倒在床上,话剧排练的指导老师简直丧心病狂!把她累的,晚饭都打不起精神下楼吃。 蹬着被子,在微信里和菜菜聊天。 手机有新的短信进来。 点开一看,施润卷在被子里滚来滚去的身体 立刻不动了。 死头牌发过来的:【叔叔问个问题,女孩子为什么有这么多气要生?】 施润:“……” 盯着这颇具调侃意味的一行字,唇角不由自主牵起,却是一秒拉扯下来! 什么意思?拐弯抹角讽刺她小心眼? 气的,翻身而起,随手拿起枕头一顿狂砸! “混蛋!你说我为什么这么多气要生?你试试在机场一直站四个小时?老男人!死王八!” 正把枕头当某人砸得酸爽,宿舍门敲响。 施润下床,开门,是隔壁宿舍的女孩子,递过来一个精致的布袋子,“施润,楼妈说有人给你的。” “什么东西?” 女孩摇头,看了眼布袋,“你小心点,里面不知道什么,好像会动。” 施润惊疑不定地接过袋子,没敢关门,把布袋放到桌上,忐忑地拉开拉链。 里面却是猛地窜出来一团漂亮的雪白,伴随一声极其不满地‘喵~” “……小三儿?” 施润瞅见这许久不曾见的圆圆饼脸,又惊又喜,不顾某喵意愿,强抱一个先! 蹭够了香香的漂亮猫毛,施润把小家伙放下,这才发现小三儿嘴里叼着东西。 一只滴着露水的漂亮玫瑰,花枝上挂着一串极为精致的手链,光线下亮闪闪的,小巧惹眼。 施润被那做成小动物头像的精致水晶吸引了视线,只有三小颗,看着像非常名贵的钻石。 小三儿在陌生的地方她不舒适,四只毛茸茸的腿立得很直。 圆圆的眼瞅着施润,见施润望她了,又喵了声,猫脸朝着窗户。 施润会意。 小步挪动着,往窗户走,快速探头一望。 果然,宿舍楼下,临街的人行道上,卓然而立的一道挺拔身影,俊脸如铸,寒气里,肤色透出贵族般的冷冷白皙。 黑色质感的毛呢大衣披在肩上,更显出身形的修长挺拔,他在抽烟,姿态隐晦,透着三十多岁男人特有的深沉气质。 施润的心,和捧着那朵玫瑰的小手,毫无征兆地都颤动了一下。 周围经过的女同学,有艺术系的明显认出了他,远远地不敢靠近地脸红着打招呼。 男人五官上不见多余情绪,却不失绅士风度,淡淡颔首。 突然,他抬头,幽深慑人的视线直直射过来。 施润吓得立刻蹲下! “润儿,你蹲在那干嘛?”赵明明回来了。 “猫?”周蓓一眼看见桌上的小客人。 施润偷偷拉上窗帘,站起身时,一张小脸憋得酡红无比,手里的东西没来得及藏。 “哇,某人收到玫瑰花了哦!” “还有钻石手链。”周蓓盯着施润闪躲的大眼睛:“恩?机场放你鸽子的道歉礼物?我看看,施华洛世奇的吗?” “不、不是啦……” “没有牌子诶,不过做工看着好精致。” 施润把手链轻轻攥在手心,低低道:“应该是精品店的货吧,他没什么钱的,一点钱都用去装门面了,” 租车,租别墅,租名贵西装…… “而且他赚钱也好辛苦,这钻石一看就是假的嘛,你们别研究啦。对了,这猫是他的,叫小三儿,可爱不?” “太肥了。” “为什么三只脚的毛是琥珀色,另外一只白色?看起来好像只穿了三只袜子,好奇怪的猫。” 某喵:一群土包子!毛色,尊贵的血统懂伐?! 施润暴汗,不过总算成功转移话题了…… 一直到晚上十点半,宿舍楼即将关门。 施润才赶走络绎不绝来看猫的少女们。 鲜艳的玫瑰和漂亮的手链摆在桌上 ,她细细的看了又看,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可是,心里好喜欢,说不清是女孩天生对这些没抵抗力,还是因为送的人是他,而格外待见着。 拿出手机,拍了照,又依依不舍把手链绕到小三脖子上,把花也还回她嘴里。 摸摸小家伙的脑袋:“你乖,我把你送下楼,直走,你爸爸的车就在那,你这么聪明,没问题的对不对?” 施润停在宿舍楼拐角,弯腰放下猫,她不会出去见他。 小三儿走几步,回头又看看她,施润冲她笑,“对,往前,闻你爸爸的味道。” 直到小三儿不见了,施润缓缓站起身,贴在墙角,手指蜷曲地放在心口位置,那里跳的很厉害。 没法不为这男人玩得一手成熟浪漫而心动。 太坏了,欺负她抵抗不了毛茸茸的小东西,就派小三儿来攻陷她? 哼,才没那么容易就原谅你。 于是。 某个拿出史上最强耐心在楼底下枯等了三个小时,一直觉得见老婆胜券在握的男人—— 打开车门,只瞅见一只脖子挂着手链,快要把玫瑰花吃掉了的猫,肥圆的身体,一扭一扭地走过来。 俊脸陡然阴霾。 小三儿等在车门边,久不见爸爸把他抱上去,只好伸出小短腿,艰难的爬啊爬。 终于爬上了车。 头顶却落下男人冰冷沉沉的一句:“新妈妈呢?礼物也没送出去,我对你太失望了。” “……”我靠靠靠!劳纸对你不失望?做错了事你亲自上去跟老婆认错啊,躲在这里跟劳纸叽叽歪歪! 男人眉眼森森地转身,把猫脖子上货真价实在美国特别定制的钻石手链扯下,扬手扔向车窗外。 情绪恶劣,冷眸扫了眼宿舍二楼某个窗户,大手转动方向盘。 送花和礼物还不收?给他拿乔儿?等着老子把你扔床上,女人,就欠暴力收拾! 83.083:叔叔看上你了 话剧表演圆满结束,施润呼口气,不管得分多少,总算任务完成了。 下了舞台,一行人往后台走,却在半道被人截住。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陌生面孔,径直走到施润跟前,小声道:“太太,先生让我来找你。呙” 老头找她? 施润脸色微变,对着同行的同学们勉强笑了笑,“认识的,你们先回后台。醣” 几个女生狐疑地看了看西装男,见施润这么说,就走了。 寂静的走道上,再无第三个人。 “先生他在这里?” 难怪刚才总觉有视线缠绕,老头在二楼看她演出?他怎么知道她的学校,还知道她今天有演出? 施润觉得很恐怖,好像一直被他暗地里监视的感觉。 “太太,先生让您跟我走。”西装男又说。 施润手指紧紧缠着,面对她的神秘丈夫,她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车行驶不过几分钟,停在学校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前。 施润在车里盯着酒店大门,惊慌,脸红,很多种情绪闪过心间。再迟钝也明白来酒店是什么意思。 电梯停在最顶层,施润被他带着进了房间。 房间里空调温度暖和,她脱掉外套,才发现身体在抖。 去浴室洗干净脸上的妆,出来,呆坐在床边。 即使告诉自己不要抗拒,抗拒没有用,还是难免情绪千回百转。 浑浑噩噩地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门突然被敲响! 施润浑身一僵,缓缓闭上眼睛,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不得不站起身,手指握上门把手,门一点一点打开。 她站得笔直,呼吸都在发抖,却是强颜欢笑,嘴里吐出最亲密的字眼:“老公——” “恩。”门外,斜靠在门沿的高大男人,注视着她,低低应了一句。 施润听这把磁性的嗓音,不对劲。抬头—— “头、头牌叔叔?” 惊愕不是一点半点! “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等一下,你进来干嘛?这是我的房间,喂!” 纤细的胳膊儿,根本抵挡不住男人的身躯。 他不仅进了门,长腿顺带地还把门踢上了。 施润望着笔挺伫立在光线下,随意自在地把西装外套扔到沙发上的男人。 傻眼。 什么情况啊? 反应过来,她脸色骤变,赶紧推他:“叔叔你喝酒了是吗?这不是你的房间,别闹了,快离开!我老公马上就来了!” 萧雪政似笑非笑,扯下领带挂到她的颈子上,自在的不行。 施润着急地偷偷打开门,果然看见刚才带她过来的西装男人把守在门外! 怎么办?现在把头牌叔叔赶出去,会被发现的!西装男肯定会报告给她老公,说她房间里有男人! 迅速关上门,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了,老头恐怕就快来了。 她视线飞速地往房间四处扫着—— “床底下是实的,藏不了人,壁橱这么窄,肯定放不下你……” 又焦灼跑去洗手间,“倒是可以藏人,可是老头万一要进来洗澡……不行!” 她苦着脸回头,“叔叔,怎么办,我们完蛋了。要被捉.奸了!虽然你和我什么都没干,可是我老公等会儿来了肯定不 会信的!他是个很恐怖的人,如果他一口咬定我和你在偷.情,你会被他当做奸.夫杀了的!” 身后漫不经心跟过来的男人,静静盯着她方寸大乱要藏他这‘奸夫’的傻样。 施润发现他居然还笑,气哭了:“笑!你还有脸笑吗?现在是多严峻的时刻!你一个牛郎是和女人偷.情惯了,可我不是,今晚我的第一次要给我老公的!” 恩,胡说八道了一晚上,总算有了句他爱听 的。 男人长臂用力的一扯,将这早已点燃他眼底全部火花和欲.念的小妖精扯进怀中! 管她哭还是什么,低头,狠狠地就吻了上去。 “唔……”施润除了垂死地呜呜,被他弄得再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萧雪政觉得身体里那股气快要翻涌得把他爆炸了! 天知道在二楼的观众台上,看到她穿那身舞蹈服,大匈细腰美臋,当时下边就抬头了。 他知道她的声音甜,却不知道她唱起歌来像叫.床。 萧雪政想起舞台上,她唱的那段: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 太美. 美得他今夜,无论如何再做不了这不沾女.色的‘圣僧’了…… 狂风暴雨的吻,被他啃吃着,细腰在他掌心里,拖着拖着,托去了床上。 男人的身躯在下,施润被吻晕,无力趴在他胸口,一片丁香还被他薄唇侵占着。 回过神,发现臋被他大掌包着,他没有隔着裙子,是直接钻了进去,接触了她那部位的肌肤。 男人的温度,灼得她招架不住…… 施润憋红着小脸,扭着身子想要起来。 萧雪政闷哼,呼吸变重,盯着她怒吼:“扭!等会儿有你受的!” 他目光沉沉搁在她绯红的小脸,手往下,往自己皮带位置而去。 施润此刻垮坐在他腰腹,他手下来,会穿过她两腿,她以为他是掏烟? 所以憋着气忍耐着,却不想听见皮带金属的声响。 她低头,看见这只男人手,慢条斯理解了裤链,然后,的确是在掏什么,可是不是烟…… 施润吓得闭上了眼! 立刻挣扎要起身,可是却被他狠抽了一下小屁股,这么一坐下去,就被什么玩意儿狠狠咯住了—— 萧雪政手收回,慵懒半靠在床头,直勾勾望着她,忽然长指轻拽她脖子上的领带。 施润不得不朝他倾过来,男性粗.重的呼吸喷在了她耳畔,极低沉的问:“怕不怕?” 施润呼吸一窒,心颤,并非不懂,那顶着的是什么可怕东西。 他是第一次这样,叫她感受成年男女最直白的那点事。 施润被他这么弄得惶然无措,他不着痕迹地想要干什么,她其实知道,他已经很温柔地在试探,可是她真的好怕。 也没忘了她今晚要服侍的是谁。 她看着这张英俊完美的男人脸,垂眸,长睫轻颤,终究是镇定下来,娓娓道:“叔叔,我怕。你现在真要把我怎么样了,我没办法。可是我不要当坏女人,能这么对我的只有我丈夫。” 施润看着他,继续和他讲道理,“你刚才亲的,是我老公才能亲的嘴,你现在抱的,是我老公才能抱的身体,你手也别摸我的腰,那是我老公才能摸的。你不要欺负我小,已婚妇女该遵守的我都知道,我的第一次,是给我老公的,不管他多老多丑。——你明白吗?” 男人一怔,刚才邪气的双眸,此刻变得无比深沉。 心脏,被这稚气却认真的一番话,敲击得满满是触动。 他此生最恨!不知廉耻的女人。 可这小家伙,别看智商不行,心境可清明,忠诚于老公的一颗心,如此坚定。 心里柔成一片一片,这小可爱,实在叫人心喜得紧。 忍不住的,就要调.戏她,长指捏住她的下巴,危险眯眼:“小傻,可是叔叔看上你了,你说怎么办?” 施润有点懵,然后就是兵荒马乱。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沉沉的,咚咚咚,好快好快。 “耳根子都红了,怎么,你也看上叔叔我了?” “才、才不是!” “唔,脖子都红了呢。” 男人低笑出声,健硕身躯一翻,转眼,两人姿势已经对调! 他又低头吻下来:“唔,既然我 们相互看上,不如就点两情相悦的事?恩?” 有力的长腿,不由分说,抵开了她的一双细长白腿。 84.084:叔叔你认识我老公? 有力的长腿,不由分说,抵开了她的一双细长白腿—— 施润惊恐,腿死死并紧了,把他挤出去!“说了,这是我老公的!” 萧雪政想笑得不行,傻帽,你老公的不就是老子我的呙。 却是心里荡得春潮四起,算了,忍着吧,不急在今晚,吓坏了太太以后夫妻生活没有保障怎么办醣? 但是不真做,也要跟太太讨点福利,先解决了底下不是? 薄唇附上她耳畔,他咬着她耳根低低诱哄着,说了一句什么。 施润脸立刻火烧!“无耻……大色.魔!我才不干!” 骂还不解气,抬腿踢这老不休的! 却是下一秒,被他的大掌轻松制服,他没有食言,当真三两下用领带捆了身下姑娘一双细细的手腕。 他似乎很喜欢在床上捆人,强势霸道,又那么,狂.野…… 施润被压在他怀里,小幅度挣扎都不能,只剩一副小嗓子急急地抗议,“我不要!那样也是对我老公不忠,叔叔你别,你别……唔……” 最后,小嗓子也被薄荷味掺杂酒香的果冻欺负住。 然后,***一晚,长夜如此,如此漫漫…… …………**………… 施润是被压醒的。 男人长胳膊长腿的,沉重地完全覆盖在她身上,一双大手,分别掌握着她。 “……” 脑袋深埋在她匈前,压根是觉得这里软度好,当枕头了…… 她双手翼捧起他脑袋,想要挪挪位置。 可是还没动呢,小左小右却蓦地被他抓了一把! “啊……” 施润痛死了。 萧雪政皱着眉头,即便三十几岁起床气还是有的,被打搅很不爽,缓缓掀开惺忪冷漠的眼眸。 施润见他睁眼了,脑海里闪过昨晚的一切一切,小脸蓦地通红! 慌乱下一脚把他踹到一边,跳下床,光着脚就狂奔躲进了浴室! 某人:“……” 这刚醒,什么也没干啊,怎么就挨了太太一脚? 不过,需求得到落实解决,精神,那是极好的。 一脸英俊勃发地翻身而起,靠坐在床头,点一根烟,慢慢抽着,眼眸深邃地盯着紧闭上的浴室玻璃门。 …… 浴室里。 橘色很暖的光线下,施润擦了擦水雾朦胧的壁式大镜子。 镜子里很快呈现出布满痕迹的女人肌肤。 他把她亲啃了个遍…… 浴花擦到腰部,施润手指不禁一颤。 肚脐眼肌肤最软柔的位置,仿佛还残留那股烫意。 她拿下莲蓬头,对着那地方反复洗。 他居然变.态的又像上次在他别墅里那样,在她身上…… 施润拒绝再想,一张脸绯红不已。 咚咚咚—— 浴室玻璃门被男人有力的指节敲了三下。 “干!干嘛?” "衣服。”某人伸手就要推开玻璃门。 啪啪啪! 一瞬间,所有能砸过来的瓶子罐子,都砸了过来! 里面恼坏了一副小嗓子惊恐在吼:“老混蛋你敢进来试试!别进来!” 萧先生淡定地躲,薄唇挑的邪魅:“我不进去,叔叔说话算话,昨晚也没进去不是么?” 施润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脸上一层绯红。 “不让我进去,那你的衣服怎么办?” “放下,你,滚出去!” “ok。” 某人一副妻奴地照做,总归是把人欺负了,好赖得哄 着,拿出百分之百的好脾气。 挑眉,换上西装革履,英俊潇洒地走出房间。 施润听声音,确定没人了,她出来。 火速换上衣服。 只是刚打开套房大门,就看到长身玉立等在外面的男人。 “你怎么还在。”施润低头看地面,怒吼。 萧雪政温润盯了她几秒,见她一直低头不看他,不禁好笑,小害羞,事后知道跟他不好意思了? 昨晚把她弄得舒服时,他可记得,她迷乱中摁着他脑袋的力道,胳膊那么细,劲儿可不小。 挑挑眉,转身进电梯。 这里是顶楼,施润没勇气走楼梯,只得跟在他后面。 好不容易憋到一楼,却被他塞进车里。 车往a大行驶。 车上,施润终于想起……她的丈夫呢?! 这是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她扭头:“不对啊头牌叔叔,为什么你闯进来后我那个本该出现的老公就不露面了?” 男人面无表情瞥她一眼:“你说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 “难道,叔叔你和我老公认识!” “……” 施润见他抿着嘴不说话,这不等于默认吗!大胆往下猜想,然后—— “难道!这个老不死的欠了你瞟资,然后把我送给你让你享用?天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一层膜就在你们这些臭男 人手里转来转去的,哼!回宿舍我就自己捅破算了,你们这群衣冠野兽谁也别想落好!” “………你、敢!”头疼,萧先生头疼…… 至此,对太太的智商,不报以任何期望…… …………**………… 回到学校,冷静下来后,施润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昨晚,她和头牌叔叔这样,到底算什么? 脑海里会毫无预警地闪过他那句‘叔叔看上你了’。 其实是一句典型的情场浪子的话,可她昨晚却信以为真了。 如果不心动,她怎么会半推半就地任他欲与欲求呢? 但是头牌叔叔对她又是什么意思?玩玩还是,也喜欢她? 一整天就被这个问题折磨,刚下课回到宿舍,收到某人短信。 【晚上有时间?出来,关于昨晚,我们谈谈。】 施润把手机扔到一边,脸红心跳不敢看‘昨晚’二字。过了好久,咬唇,重新拿起手机。 【有什么好谈的,不就是一个老不正经地耍了一晚上流.氓吗?】 秒回:【叔叔不老吧,体力上看不出来吗?】 【……】 【叔叔的嘴,昨晚……】 【你敢再提!!】 【乖,晚上出来。】 【不!】 【叔叔保证,什么都不干,我们纯聊天。谈谈你的学业,我的抱负,人生理想,思想建设……】 “……” 这种交涉纯属浪费她话费! 但是他好像闲的不行,复制一样重复地发,施润被他弄烦,回复过去【好】 高矗入云的磅礴集团大厦,五十层,严肃紧张的会议室。 收到太太发过来的‘好’字。 主位上,男人长指一转,收起手机,人模人样的冰着脸继续会议。 a主管冗长繁杂的发言完毕。 总裁:说得很好。 b主管没什么新意的官方提案。 总裁:可行。 李经理:“萧,萧总,我爱人后天排.卵,能不能请个假? 总裁:准。 众人:这都可以?! 总裁大人心里不屑冷哼,不就是排个卵,我太太也会! 于是—— 准备又偷点周蓓的柔肤水和乳液搽脸然后好出去约会的姑娘,手机响了。 短信,来自某人的特定提示声,点开一看:【告诉叔叔,你排.卵期是哪天?】 施润:“……” 懵了!!! 不…不是单纯的吃晚饭聊天么?现在问我这种问题,几、几、几个意思?!! ———————————————————————————————— 85.085:跟我这个年纪的男人在一起,很无聊是吗 当天旁晚,施润揣着‘排卵’二字上了他的车。 身为女孩的基本自知,对‘排.卵’二字的理解,是‘生宝宝’的意思吧! 头牌叔叔问这话的意思—— 莫非要摸清楚她哪天排,然后好跟她生宝宝?!醣! 上车后,施润很想问问他究竟什么意思,但他金口不开,只皱眉开车。 留给她一个清冷侧脸和满车厢不怒自威的压抑感。 萧雪政注意到旁边的人儿的不自在了,小嘴儿一直撅着不说话,他扭头:“我开车不喜欢说话,觉得闷了?” “没有。” 他倒是侧头看了她一眼,男人幽黑的瞳仁满是琉璃之色:“和我这个年纪的男人在一起,是不是很无聊?” “……没有。”心里知道就好,干嘛还问出来。 萧雪政挑眉注视这张言不由衷的小嘴儿,薄唇勾了勾:“等会儿给你点很多吃的就不无聊了。” “……”纯粹当她小孩哄。 晚餐后,时间尚早,他开车送她回去。 施润有点惊讶的,惊讶他没动旁的心思,真的就叫她出来吃顿晚饭。 距离a大有段距离,萧雪政把车停了。施润见他下去,也跟着下车。 两个人面对面傻站在路边。施润想问他要干嘛? 路灯下,男人英俊的五官流露温润,把他大衣上的深灰色围脖摘下来,围在她露出的白皙颈子上。 再然后,大手牵了她的小手,他侧过身,往前走。 施润傻了。 眼睛睁得大大的,铜铃一样,瞪他。 某人很不自然,阴沉地斜了她一眼:“看什么看,走路。” “叔叔,我们现在是在牵手压马路吗?” 某个男人,僵硬地转开了脸。 施润盯着他又看了一会儿,嘴角勾起笑容,蹦跶地跟着他慢慢地走。 走了一阵,他突然停了停,也没侧过身。 施润听见他在这冬夜里格外低沉的声音,“那天晚上我说看上你了,不是开玩笑。” 他说完这句,一直到两个人步行把她送回宿舍门,都没再开过口。 施润的心,却在这个晚上,砰砰跳乱了。 “叔叔说看上你了,不是开玩笑。” 这应该算是,表白吧? ……*…… 元旦晚会后,寒假临近了。 这就意味着各种各样的科目考试。 施润还好,平时上课认真,不懂再请教请教头牌叔叔,毕竟曾经是男神老师,果然很给力。 在各科目都考完的这一天,施润接到一个电话。 挺意外的。 居然是设计大赛那次,帮她澄清抄袭的叶总? ……**…… 叶离一直有请私家侦探,这些年,她没有错过萧雪政的任何私生活。 前面七年,他过得严肃寂寥。只有在生理需求克制不住的时候,才会找简雨柔。 但是今年九月开始,他的生活好像被绚丽的烟火突然点亮了一样。 亮的,叶离觉得双目都刺痛起来。 叶离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 照片里,是路灯下,一对男女背影。 男人牵着女孩的手,他的围脖围在女孩的脖子上,两个人,很显然是在约会。 他一点都没变。 三十多了,还是不太会谈恋爱,以为牵着女孩散个步,就是在恋爱了。 那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牵着她的手,几乎把a市大大小小的马路,压了个遍。 叶离不禁又想起一个月前他在她家,用那冰凉手指羞辱她,她却在他肆意下,很快高.潮。 身体似乎还残留那阵颤意,叶离并紧了腿,闭眼,咬唇。 雪政……你怎么能跟别的女人谈起恋爱?你在逼我出手。 咖啡馆门口有风铃微动。 离把那几张私家侦探拍到的照片收起。 施润边进来边找人。 叶离扭头,锐利的目光在女孩走路的腿部姿势上停留。 观察了片刻,她不着痕迹笑了一下,招招手,“这边。” 施润转个身,看见在织毛衣的美丽女人:“叶总。” “叫我姐就行,喝什么?” “不用麻烦了。”施润摇摇头,目光好奇地扫过女人怀里,深灰色和鹅黄色的两团毛线。 叶离抬眸:“想给我前夫和儿子织围巾。” “叶姐姐你还有儿子?” “恩。”女人织毛衣的动作一顿,语气低落下来,“不过是我前夫带着,他从不肯让我见孩子。” 施润沉默听着,对叶姐这个‘前夫’很没好感,可却又好奇起来。 什么刻骨的恨,不让前妻见儿子? 看叶姐姐这态度,对她的前夫,还存有深深的爱恋吧。 “不说这些了。”叶离点了根烟,瞧见施润惊讶的目光,“对我抽烟很意外吗?” 施润知道自己表情一定夸张了,不好意思地说,“不是,只是我很少见抽烟的女性。” “跟我前夫偷学的,九十年代,他上高中,偶尔背着大人抽,我就躲在阳台上看,他抽烟的模样特别好看,引得我也 想学,我就从偷她的,被他逮着屁股就会挨揍,可我还是学会了。” 施润仿佛看见了一对青梅竹马的恩爱学生时代。 “叶姐姐和姐夫从小生活在一起?” “我比他小三岁多,听母亲说过,我生下来第一个抱我的是他。当时母亲生我条件特殊,身旁没有人照顾,一个不到四岁的男孩听话的剪了脐带,没闹出人命,我的老公,他从小就是一个天才……” 抽口烟,叶离敛下眼眸,“瞧我,对着你怎么总提起他?” “没事,我觉得很有趣。” 叶离指指施润,轻笑,“可能,你的发型让我想起高中时代的我,也是这样乖巧的两束长发,他特别喜欢,一直不允许我换发型。” 这话,现在的施润还听不出深意,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笑笑。 “说正事吧。” 施润见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总共两页,推到她面前。 “公司里几个设计师都觉得你决赛那件作品不错,决定作出一品成衣销售看看,但这需要你授权,这是合约。” 施润呆在这巨大的惊喜里:“我设计的衣服可以上市去卖?” 叶离点头,“不过需要你修改,可能次数很多,我们公司设计师很苛刻。” 施润不敢置信这么好的机会落在了她头上,谦虚地说:“改多少次我都愿意,可以国际的著名设计师们指导,我只能说我太幸运了。” 虽然喜不自胜,但还是仔细看过了合同,没什么问题,施润签下名字。 叶离拿回文件纸,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叶总,谢谢赏识。” 施润离开前,给了她自己的联系方式,寒假改稿经常需要给她审核,方便工作上的联系。 其实生活上,也愿意接触这样优气质平和的女人,尤其对她和她前夫的爱情故事,施润产生了莫大的八卦心。 有机会的话,很想见见这位神秘前夫,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 郑天涯打来电话的时候,施润正盯着设计稿,仔细看过了叶离给的修改意见,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他说郑妈妈的药用完了,他不知道怎么开药,能不能请她帮个忙。 这个忙,施润不可能不帮。 看了看时间,她问:“你现在有时间?” “我去学校接你。” “……好。” 施润换好衣服,拿出上次去开药的诊疗卡和开药单记录,出了宿舍,往学校正门走。 阳光下,郑天涯站的笔直,眉目深锁,他瘦了一些,身形越发挺拔了。 施润没有多看,上了车。 “郑妈妈情况很不好吗?” 郑天边发动车子,皱起眉头,“还是那样,有时呼吸会弱,没力气干活,我请了保姆。” “哦。” “润润,我妈挺想你的,有时间不能去看看她?”他扭头看过来。 施润目视前方,没有做回答。 然后,便是一路的沉默。 车在医院停车坪前,停下。 施润要下去。 他却摁下中控。 86.086:姐姐,能带我去找妈妈吗? 施润扭头,眸色冰冷地看向他。 车厢内有些暗,郑天涯的眼神突然阴鸷了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语气复杂:“润润,是我伤害了你,可你不该从此放弃你自己。” 施润觉得好笑,“你多虑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是么。”他嗤笑:“背着你丈夫,和学校男老师厮混?醣” 施润脸色一顿。 她和头牌叔叔的事,他怎么知道的? 施润没有问,管他怎么知道的,她的人生他再也管不着。 拿起书包,她平静地看着他,“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龌龊。” 郑天涯眉眼认真里几分晦暗地也看着她:“润润,你那个老师,我查不到他的资料,神秘莫测的,直觉身份不简单,他和你频繁接触,我觉得很奇怪。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有危险。” 施润拧眉,“我有什么危险?” 他抿了抿唇,不再说什么,下了车。 施润觉得莫名其妙,没头没尾的,什么意思? 医生开了药单,两人下楼。 抓药的大药房在门诊部后面,两栋住院楼之间。 郑天涯停了一下,说,“你不用跑了,在这等着,我抓了药送你回去。” “没问题?” 他点头,转身走了。 施润在长椅上坐下,隆冬的晌午,阳光稀薄,人不动身体会更冷。 不到一分钟,她受不了了,站起身。 还是去药房吧,那里有暖气。 药房在综合检查楼的一层最东面。 施润从最西面的门进去,要穿过很长的走廊。 因为是综合楼,不像门诊部那里,到处都是诊室和来来往往的病人,走廊很清闲。 走了一段,突然有凌乱的脚步声在斜后方响起。 施润还没站定,就感觉到身侧刮过一阵风。 她吓了一跳,扭头,看见一个很小的黑影,一窜!从她身边溜了过去,钻进了她对面那堆对方的仪器后。 她的脚边,是一只遗落的棉拖,很小,儿童款式。 施润把鞋子捡了起来。 身后突然一阵嘈杂逼近,更多的脚步声。 施润扭头,是一个医生一个护.士,还有一个中年模样的便装女人,他们的脸上,布满焦急。 他们跑的方向正朝向她这边。 那个中年女人嘴里在喊:“小少爷,小少爷!” 施润闻声不禁转回脸,视线便与仪器后突然冒出的那双大眼睛对上! 那是一双男孩的眼睛,清澈,黑亮,此时却写满了惊惧不安。 施润张嘴要出声,男孩急急地伸手,葱白的小手合十。 那是乞求拜托的手势。 施润一怔,他眼睛红红滴露地看着她。 鬼使神差地,施润收回那只拿拖鞋的手,并且把拖鞋放进了书包侧袋里。 “小姑娘,你有没有见一个这么高,长得很可爱但是很瘦的小男孩经过?” 施润侧身,下意识堵在那堆仪器前,低头回答:“不好意思,没有。” 中年女人和医生护.士,匆匆跑过她了面前。 等到看不见他们的背影了, 施润这才转身,拿出那只干净的小棉拖,放到地上。 几秒,一只男孩穿袜子的小脚,小心翼翼钻了出来。 施润盯着他艰难勾拖鞋,无奈地轻轻揪住他的腿,真是瘦,握在手里似乎感觉不到肉。 她把他拽了出来。 这才看清他的脸。 “sos?” 小男孩皱眉,并不认识这个漂亮姐姐。 施润给他穿好拖鞋,“你不认得我了吗?你往我头上砸过两张纸条。” “对不起。”他很有礼貌,低低地承认,“我砸过很多人。” 施润觉得他真诚又可爱,不禁弯唇,“刚才追你的那几个人……” “他们要把我抓回去!” “可是你看起来生病了,不适合一个人在外面啊。” “医生叔叔说我最近很好,我自己也知道的,才有力气跑出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我要去找我妈咪。” 施润皱眉:“小弟弟,你生病住院,你妈妈不陪着你吗?” 他低头,抿着小嘴不肯说话。 施润感觉他一双小手都攥紧了,她猜到了一些,眼里闪过复杂,“你太小了,一个人出去很危险。” “我只是生病不长了!我七岁,我没上过学,可是爹地请了家庭教师,我认识很多字!” 施润和他交涉了很久,说要把他送回病房,他就哭。 最后没有办法,把他带到医生多的地方,他穿病号服,很醒目,医生会负责把他送回去。 施润柔声安慰了他几句,转身走。 走了没几步,发现他在跟着。 施润无奈,回过头:“别再跟着我。” 他立刻抓住她的衣摆。 小小的手,冻得通红,他仰头,眼睛里闪烁水光,摇晃着她的衣摆,一遍一遍哀求:“姐姐,求求你,带我去找妈咪。只有这一次机会,被爹地抓住了,我再也出不来的,我有地址。拜托拜托你,我想妈咪了,很想很想她。” 施润被他这样轻轻摇着,摇得一颗心都碎掉了。 眼眶润红,她仿佛看见陈旧的记忆里,有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总呆滞地双手摇晃着福利院的大铁门,整日遥望,哭喊,要妈妈,要妈妈。 渴望母亲的心情,是一样的。 施润擦了擦眼角,低头牵了他的手,叹息道:“走吧,去找你妈妈。” 直到走出医院,等在公交站口,施润还是为自己一时的鲁莽感到茫然。 可她的右手小指,被那小小的手抓的牢牢的。 小家伙显然很少见到外面的世界。 大大的眼睛像琉璃一样闪烁着光彩,他盯着公交看,又盯着城市的马路,街道,以及人来人往的热闹气息,一切新奇的事物,瞧个不停。 施润给郑天涯发短信,表明自己先离开。 收起手机,摸摸他的脑袋,“公交一来,我们就走。” “哦!” 他虽然应着,视线却一直在对接的早点店上。 “饿了吗?想吃什么?” 施润笑着抱起他,过马路。 他可真轻。刚才出来,他走在她身边,七岁的孩子,有没有一米呢? 阳光浓,施润这会儿仔细地瞧他,这才将他看清楚。 生的很漂亮,精致的五官不难看出他爸妈的遗传基因有多好,大眼睛,瞳孔黝黑,挺直的鼻子,向上弯的嘴,还有左边脸颊一个不明显,但说话时偶尔会露出来的梨涡。 恩……怎么越看越有些熟悉的感觉? 她认识的人里,好像谁也有这样不明显的梨涡来着…… 早点店前,施润买了奶油包和自己爱吃的香菇肉包,两瓶豆奶。 一大一小站在路边没风的地方,她把奶油包和一瓶豆奶递给他:“自己会吃吗?” 他只接过奶油包,“医生叔叔说我不能喝豆奶。” 施润才想起他是个病人,自己可真白目,多亏他不糊涂,“那就尝尝包子,奶油夹心别吃,可以吗?” 他点头,捧着那个奶油包,新奇地左看右看,最后,小小地咬了一口边边,听话地不去啃中间。 施润瞧着,露出笑容,真是可爱的家伙。 上了公交,有人让座,施润抱着他。 他在她腿上小绅士一样正襟危坐,手里紧紧揪着小袋子,很珍视这个被啃了一圈只留下中心的奶油的包子。 不过八毛钱的包子,她这个穷人有时候都嫌弃不吃。 施润望着他扑闪的长睫毛,微微叹气。 住的vip私人病区,毫无疑问他家长很有钱,可是小家伙给人的感觉却很可怜,一定没吃过外面的东西吧,看到别的小孩子吃,馋的心里一直惦记着? 看来,并不是有钱就幸福,各人有各人的无奈。 施润低头和他聊天,“我叫润润,你叫什么呢?” “我叫萧唯一,爹地,大家都叫我小唯!”他立刻回头,很开心别人问这些问题,大概还是见的人少,孤单极了。 87.087:小叔叔?(新内容,需重看) “小唯,只有你爸爸照顾你吗?” 他摇头,小手攥着自己衣摆,“是爹地请的佣人整天陪着我,看着我不准我跑。爹地他……很少来看我的。” 施润唉一声,估计这爸爸工作忙。 却又听见他悲伤地说,“一开始我以为爹地工作很忙,照顾我的阿姨总说他要赚很多钱才能治好我和姥姥的病,可是后来我发现不是,在国外的时候,我偷偷听见佣人说爹地每个月都来,但是他不见我。醣” “为什么?” 他摇头,泪光盈盈,“爹地对我很好,他给我买很多玩具,给我住最好的房子。可是爹地也对我不好,他不跟我说话的,有时候他看着我,他的眼睛好冷,我觉得怕。只有我故意不肯吃药了,不听话了,他才会出现,但他不生气不骂我,在病房里站一会儿就走。” 施润听得疑惑,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父子关系? 当爸爸的心里对儿子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漠然,甚至讨厌,但行动上又面面俱到。 小家伙大概是难过极了,靠在她怀里,小手抓住她的衣服,嗡嗡地说,“我爱爹地,和爱妈咪一样爱,我希望爹地能 准我见妈咪,一年一次都可以,我也希望爹地经常陪陪我,姐姐,我不是招人讨厌的小孩对吗?” 施润拿纸巾给他擦眼泪,“怎么会呢,小唯,我很喜欢你啊。” “可是爹地他不喜欢我,他不说,但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施润手一顿,听这把破碎的小声音,眼眶红了。 联想到自己不也是这样吗,再乖学习再好,施为律还是不喜欢她,还是恨她。 施润深吸口气,也许是有些同病相怜,让她对这个小孩更加放不下。 抱紧他,柔声安慰,“小唯,那你想想开心的啊,马上就能见到你妈妈了呢!” 小家伙抹了抹眼角,难过,却又开心地弯弯唇。 按着他口袋里那张模糊的字条上的小区地址,公交要转两趟。 辗转两个多小时,施润抱着他下车,微微的动作,他就醒了。 把他放在路边,他有点站不稳,可能是离开病房时间久,他现在精神不如之前好。 “能坚持住吗?” 施润很担心,毕竟是个病人。 “我可以的,可以的……马上就要见到妈妈了。” 见他说话反复,有些囫囵,施润更担心了,抱起他快步往这高档公寓大门里走。 好不容易经过保安同意,但是在那一幢幢高层前,问题来了。 小家伙有公寓地址没错,可是哪一栋哪一户,他并不知道。 施润犯难,“至少几千家,这怎么找?小唯,知道你妈妈的手机号码吗?” 他摇头。 “名字呢?” 小唯想了想,“我和妈咪见面只有几次,很久以前了,每次都来不及说话就被爹地带走,我有妈咪的照片,小叔叔给的,但是藏在医院的床底下。” 施润在原地转圈圈,尽管不忍心,但最终不得不告诉他,“抱歉,小唯,我们这样是没办法找到你妈妈的。” 他望着她,抿抿小嘴,黑黑的大眼睛有无限失望,但是也知道姐姐尽力了。 回头,仰起小脑袋,深深呼吸,这是妈咪住的地方,虽然不知道是哪一家,可是总算他来过。 施润拉着他小小的身子,两个人落寞地离开。 返程。 公交到了转乘的地方,是繁华的路段。 公交站对面是儿童商场,圣诞过去,新年将临,商场外面张灯结彩,商家为了吸引儿童和家长,在广场上布置了一些 游乐设施。 施润低头,看着他很沉默忧伤的模样,看看时间,也还早。 “小唯,玩过那边那些东西吗?” 他抬头,盯着那边的孩子们热闹在玩,有些心动。 “我们玩半小时,姐姐就送你回医院,别伤心,你回去想办法 问清楚你妈妈的地址,下次姐姐再陪你找,一定能见到 你妈妈。” 安慰是有用的,小唯很信任这个素不相识的热心大姐姐,精神振奋了些,“恩!姐姐,谢谢你帮助我。” “不客气。” 抱着他过了马路,施润刚要把他放下来,突然身旁疾驰过一两黑色跑车。 施润吓得护着小唯往后倒。 那跑车飞过去一段,不知怎么停了,又急促退回来。 被弄得一惊一乍,施润抬头就要发火,却见后座车门打开,下来一条笔直的长腿,黑色尖头皮鞋凌厉停在她跟前。 施润抬头,却被茫茫的阳光刺了眼。 只模糊看到,车里下来的是个穿深色西装的男人,面孔很是英俊,年轻。 但是这人下车,和往她走过来的速度都太快,她只依稀看到一道颀长的黑影朝自己一压。 再回神,怀里的孩子突然被一股大力抱走! “小唯!”她反应过来便很惊慌,刚才那一摔,摔痛了,可现在无暇去管。 双手撑着地面起身,就去叫喊身前的男子:“先生你干嘛……” “小唯,好久不见。”——低缓年轻的嗓音,突然打断施润的话。 “小叔叔……小叔叔真是你!”小唯高兴地脆生生出声。 施润站在那里,对这两句对话,一时有些怔住。 小叔叔? 男子低头亲了亲臂弯里小男孩的脸颊,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 施润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很高,可能因为略削瘦,更显得身躯的挺拔修长。 深蓝色的西装里是淡粉色的衬衣,亮色,不过穿在这样一张脸上竟很融洽。 那是一张深邃的脸,线条却并不十分冷硬,狭长的眼睛,眼尾上扬,给人浮着的邪气感觉。 他在盯着施润看。 打量的时间有些长,倏尔,他牵起一侧唇角。 那不是跟她打招呼的笑容。 施润微皱起细眉,看着眼前长相精致到透出几分妖冶的男子,他审视自己的目光,他意味不明的笑容,都叫她感觉不舒服。 垂在双侧的手,悄悄握紧了些,她开口:“先生,请你先把孩子放下来。” “你听见了,我是他小叔叔。还有,你胳膊摔破了,在流血。” 他把小唯换了一边抱,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淡蓝色的口袋巾,递过来。 施润盯着他白皙的手指,说了句谢谢,没有接。 她双手还是伸出去要抱小唯。 “姐姐你真的流血了。” 小唯主动从男子身上下来,拿过手巾,一边着急地包住施润的手腕一边仰头:“小叔叔,可以送姐姐去医院吗?” …… 广政大厦。 总裁办公室在最里面的一整面宽敞空间,季林的办公室在对面,中间隔着秘书办的硕大格子间。 季林接了个电话,办公室门唰地打开,他穿梭在格子间里,脚步很快。 总裁办公室门外,有女秘书助理拦住他,压低了声音:“季秘书,总裁正在训人,你这个时候进去……” 季林越过女助理,敲门三下,不等里面说‘请进’,就自己开门走了进去。 萧雪政刚发完火,抬头看见季林进来,神色不对。 他挥手让技术部的组长先出去。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两个人了。 萧雪政端起咖啡,眉眼不抬地问:“又有急事?” “中心医院那边打来电话,小唯少爷不见了。” 男人喝咖啡的动作一顿,眉心微微皱了皱,接着喝了口咖啡,声音平静也冷淡:“从接回国起,这是他第几次跑出病房了?” “让医院那群饭桶好好找!看躲在哪个角落里。” p> 季林被喝得顿了顿,赶紧说:“萧总,这次不一样,翻遍医院没找见。小唯少爷出了医院了。” 萧雪政站起身,手中的钢笔甩在桌上,发出坚硬的响声。 88.088:小唯喊他爹地(新章 ,需重看) 萧雪政站起身,手中的钢笔甩在桌上,发出坚硬的响声。 长指紧紧按住眉心,怔了片刻,他走出办公桌,取下衣帽架上的西装外套,搁在臂弯里。 季林为他打开办公室门,同时低声说:“医院大门口有六个方位的监控,现在在逐个的查,还不知道小唯少爷是被呙谁 带走的。但是,小唯少爷穿的病号服,上面有您吩咐按的定位装置,” 季林抬头看了老板一眼,才又说:“三分钟前显示在景南路。醣” 男人的脚步,骤然一顿。 “二少爷的公司,就在那附近。”季林小声地说了出来,也没敢再去看男人的神色。 萧雪政走进电梯里,闭着眼睛,整个广政大厦都是恒温的,可他却突然觉得温度有点凉。 他缓缓睁开眼睛:“把定位显示给我。” …… 急诊室。 到处都是医生病人奔波的景象。 施润跟着护.士从人满的诊室移步到另一间外伤处理的隔断间。 她牵着小唯,始终不放。 小唯就时不时扭头,笑容去看身后不紧不慢跟着的男子。 单人躺床上,施润垂腿坐着,她见医生去准备药水了,低头凑到小唯的耳边:“那个,真是你叔叔?” 小唯笑了,“姐姐,车上你问过我好多遍了。” 施润不管,又问:“亲叔叔?” “恩恩!姐姐你躺下吧,医生伯伯刚才说了。” 施润捞起两束长发,躺下。 她倒是想起出来医院的公交车上,小唯说过,他小叔叔给了他妈妈的照片。 说的就是这个男人? “擦伤了几条口子,不严重,但是有碎玻璃片,得洗出来。”医生抡起施润的胳膊,边看边说。 施润这才仔细看了看手臂里侧的伤口,她有点晕血,看见白色皮肤上显眼的深红,赶紧挪开了目光。 医生也是赶时间,给她洗的时候就不知道轻重。 她忍着,却在医生用镊子夹那片嵌得很深的碎片时,痛得胳膊猛地抖开了。 “姑娘你这么动会更痛!”医生吼她。 “又不是我想动……” 施润委屈又恼火,想说轻点行吗,怕医生报复下来更重。 忽然,有力道压在了她手腕上,固定住她抖得厉害的手臂。 施润扭头,是那位‘小叔叔’。 男子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还是令人不太舒服的那种似笑非笑的打量。 他说了句,“忍一下,很快的。” 施润疼出满头大汗,眼睁睁看着,医生终于把镊子拿开了。 男子刚要放开手,突然诊室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股劲推开—— 所有人都应声看过去。 施润抬头,看见门口走进来的人影,怔了片刻,眼睛瞪大。 她在吃惊的状态,并没有注意到,被放开的手腕,又重新被男子的手握住。 小唯就站在她床侧,背对着她。 施润看见小唯身体僵硬了,小家伙扶着床沿往后退了两步,小手都在抖。 然后施润听见他喉咙里发出很小的声音,“爹地……” 是对着门口走进来的那道高大身形喊出来的! 施润深深地怔住。回不过来神。 萧雪政进门后,目光在很小的诊室里迅速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床上躺着的女孩那。 她的手臂上有伤,她的手腕被一只手握着。 萧雪政的视线顺着那只手的主人往上。 施润这时感觉到手腕上覆盖的力道消失,身侧的男子站直了,冲着门口喊了句:“大哥。” 萧雪政微微点了下头,平静的五官没见有任何情绪,他走了进来。 他往里走,小唯就反射性地往后退。 他微微弯身,开腔:“到爸爸这里来。” 小唯听见这句,绷直的身体才没那么僵硬了,迟疑了会儿,朝他走过去。 男人把孩子抱了起来。 小唯在他强悍的臂弯里,低着脑袋,小嘴嗫喏:“爹地,你别生气……” “回去再说。”萧雪政打断孩子,走到床边,没等施润有反应,大手带着她的肩,把她搂了起来。 他不开腔,神色和平常一样微微泛出冷峻,但不知道怎么的,施润就是感觉到这平静后一层隐藏很深的阴鸷。 她很顺从地下床,医生已经给她包扎好,拿了替换的药,跟着这个一言不发的男人走出去。 门口。 萧雪政停顿,像是特地转回了身。 深蓝色西装的男子就在他身后。 萧雪政摸了一下怀里孩子的脑袋:“去找你季伯伯,到那边等爸爸。” 小唯第一次被爸爸抱这么久,还被爸爸摸了脑袋,特别高兴:“好的,爹地。” 诊室门口只剩下两道挺拔如松的身影。 萧雪政拿烟,抽出一根递出去,男子接过,两个人都没抽。 沉寂有一会儿,萧雪政掀了掀眼皮,问道:“顾珏,老爷子最近身体怎么样?” “爷爷还不错。” 听到他嘴里这句‘爷爷’,萧雪政没忍住,笑了出来。 顾珏当然知道他在笑什么,他很平静,紧盯着身前男人的表情,笑道:“大哥找的这位新嫂子,真嫩,身材看着比前 嫂子还勾.人。” 萧雪政嘴角的笑意并没有消失,反倒更盛了些,他眼淡无波地看着他:“说起来你也三十一了,怎么不找呢?” 顾珏平静的脸色瞬间失去,怔在那里,萧雪政已转身离去。 施润跟着季林等在急诊楼大厅。 季林抱着小唯,一大一小很熟的样子。 施润表情还很怔忪,一肚子的疑问,在酝酿着怎么问出口。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被走廊里走出来的男人吸引住。 萧雪政手里拿着一瓶什么东西,走近了,施润才看清那是一瓶可洗手的消毒液。 他停在她身前,浓重的阴影罩在她头顶。 他冲季林道:“在这等着。” 说完,拽起施润,转身就走。 施润与其说是被他牵,不如说是被他拖着,两人进了洗手间。 他把她带到洗手台前,撩起她受伤手臂的衣袖,他把消毒液倒満她的手腕,然后抓着她的手去清洗。 施润感觉莫名其妙,手腕又没受伤,他消什么毒? 洗了一阵,他觉得洗干净了,用西装口袋巾给她擦干。 全程,他一眼都没有看施润,更没说一句话。 施润觉得他今天很不对劲,明明他表情平静如水,可给人的感觉很压抑,压抑得她不敢主动跟他说话。 车在往中心医院返回的路上。 前面季林开车,副驾驶座没人。 后座,施润与男人中间隔着一个小唯,车体本就宽敞,三个人也不拥挤,况且小唯还是瘦弱的孩子。 刚上车后,小唯叫了一声‘爹地’。 可是没有人回应。 施润偷偷去看男人,他长腿交叠,靠着椅背,车内光线不好,看不出他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 总之一副任何人勿靠近一分的冷漠样子。 小唯缩起了小身子,一脸落寞。 孩子不能理解,刚才在医院,在小叔叔面前,爸爸对他那么温和亲切,为什么一上车就变回了从前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施润发现手背上凉凉的,这一看才知道小家伙哭了。 在爸爸面前,哭都很小心翼翼,没有一点声音。 施润刚想拍拍他的背,安慰一下,小唯却突然倒在了她腿上。 她以为他是哭得伤心了,但是推了推他,小家伙却没有反应,身体变得很软。 “小唯?”施润出声。 萧雪政抬眼看过来,发现不对劲,大手一把捞起小唯,翻过来一看,小家伙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89.089:远离有孩子的男人(新章 ,重看一下) 萧雪政抬眼看过来,发现不对劲,大手一把捞起小唯,翻过来一看,小家伙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怎么回事?”施润惊慌呙。 萧雪政把孩子抱在怀里,探了探他鼻息,又掀开他眼皮看了看,冲季林喝道:“加速!” 还好离中心医院不远了。 车直接开进门诊楼后面的vip住院区,下车前,萧雪政扭头问:“带他出来后,你给他吃过什么?醣” 施润想了想,只有早上那个奶油包子。 长长的白光走廊,有好几个医生迎出来,施润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一直紧紧抱着孩子,在医生的簇拥下,往病房快步跑过去。 很快的,凌乱的脚步声消失在尽头处,走廊恢复寂静。 施润双手交握着,坐到冰冷的椅子上。 走廊一面临窗,窗外的夜越来越深,快要蔓延到她头顶了,这让人心神更不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尽头处的病房门终于打开了。 施润几乎立刻起身,快步走过去。 门里出来那道颀长的身形,长指紧按眉心,略显疲惫的面容在光影里,线条越发凌厉深邃。 萧雪政走了几步才看见她。 男人微微有些意外她还没走。 施润上前就问,“小唯没事吧?” 他开腔的声音沙哑:“他免疫系统太差,外面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吃。” 施润抱歉的目光看着他。 “已经没事了,轻微的肠道过敏。” “哦。”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沉默蔓延开来。 许久,男人冰凉的手指蓦地过来,挑起了她低垂的下巴,他盯着她,“没什么要问的?” 他一贯的强势,掌握着主动权。 施润的脸色却在他的注视下慢慢变白,她脑袋里嗡嗡的,好多好多问题要问,但她最终垂下了眼睛,摇了摇头。 萧雪政隐隐期待的目光,就在这一刻暗淡了下去。 什么都不问,连他有个孩子都不问,什么意思,他明白。 “我开车送你回去?” 果然,她立刻摇头,“不用了叔叔,我自己打车走。” 施润转身,步子越来越快。 萧雪政看着她的背影,垂下眼睛,嘴角掀起一丝笑,慢慢变成苦笑。 他有孩子这个事实,把她吓坏了,或许,会吓得她再也不肯靠近他。 一个人站在走廊的窗边,他很想抽根烟。 转身还没走,季林从病房里出来,走到男人身侧,微微低着头说:“抱歉,萧总,我通知您小唯少爷不见了时,并不知道这么巧,小唯少爷是被太太带出医院的。” 萧雪政眼睑深深垂着,的确,如果他事先知道小唯和她在一起,他会选择不出现。 以前,他从没想过要对她隐瞒有儿子这件事,从什么时候改变的想法? 大概是,萌生了真的想和她谈场恋爱的荒唐心思,那一刻起。 …………**………… 施润从医院出来,在大门口站了一会儿,她整个人都有点发呆。 看了眼手表,这个点儿肯定没公交车了。 她在马路边拦了辆计程车,坐上去。 施润并不知道,计程车后面有两辆车跟着。 一辆捷达,一辆黑色跑车。 顾珏转动方向盘,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从车窗往外看,那辆捷达堵在他前面,让他近不了计程车的身。 萧雪政对这女孩看来是上了点心的,料到他会跟踪,居然派人护送着。 跟了一阵,顾珏知道没戏,他倒不急在今晚,干脆把车停在路边。 他打电话给张警卫员,要了一份上次在饭店露台拍到的拥吻照片。 照片数十张,顾珏选取了一张女孩的正面照。 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给我查个人,照片发给你了。” 挂断电话,顾珏点了根烟,盯着照片里被吻得发软的女孩,眯起眼睛。 怎么说呢,凡是萧雪政的女人,他就无比的感兴趣。 ……**…… 各学院的期末考日期不一,但到此时基本都已结束,大部分学生在考完的当天或者第二天就陆续收拾行李回家。 还住在宿舍里的学生骤减大半。 楼妈的工作也相对减轻,夜里会早些关宿舍楼门。 十点十分,楼妈拎着钥匙,目睹一个女孩在冬夜的雨中走走停停,神情恍惚。 “施润?”楼妈皱眉冲外面喊,认得这学生,上次因为她宿舍出现一只漂亮的猫,楼妈喊这女孩下来教育过,宿舍禁止养任何宠物。 楼妈又喊了几遍,那抹身影才似乎有了灵魂,细蒙灰暗的雨丝里,她的羽绒服打湿大半。 施润走进宿舍楼,冻得全身哆嗦而不知,墙面上有镜子,倒是看见了自己没什么血色的脸。 “孩子,咋哭了?”楼妈问。 施润低了头,宿舍楼里到处是暖气,身体缓过来了,才发觉眼睛很痛。 她哭过,她也不知道。 兴许是医院里和头牌叔叔分别的那一幕,让她难过。 他问她,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施润摇头,表明她拒绝去了解这个有孩子的男人的任何一点信息。 她是着实被吓到了。 从急诊室听见小唯喊他爸爸的那一刻起,她就懵住。 头牌叔叔,再也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头牌叔叔,他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孩子。 相识近四个月,她盲目地喜欢上他,在他的魅力光环里,她沉醉又冲动,只管和他接触,只管喜欢。 现下,却惊慌发现自己喜欢的是个英俊空壳。 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她在脑海里搜罗。 竟只搜寻到三点: 知道他的名字,叫雪政,误以为他被杀那次,在警察局,他在笔录下签名,她匆匆偷瞥,连姓氏都没瞄到。 知道他的手机号码。 知道他养了只猫。 至于职业,从他给她买两万一件的衣服就开始怀疑了,四个多月,也并没有见他真的接客。 现在她十分确定,他很有钱,因为小唯一直住院,需要花很多钱。 所以,一个有钱又成熟的男人,和她调着情做过亲密的事,却有意无意隐瞒他有孩子,隐瞒身份职业。 那么,他不是认真在谈这个恋爱。 或许,在他矜傲冷漠的眼里,根本没有恋爱二字,只是抱着对她身体索取的最终目的? 施润靠着墙壁,努力撑住身体才没有下滑,宿舍黑漆漆的只有她一个人急促到快要哭的呼吸。 她攥紧拳头,被欺骗被玩.弄的感觉给她打击很大,因为她在动真心,不然不会任他好几次吻,元旦晚会那天晚上,还和他肌肤相亲。 洗过澡,她浑浑噩噩躺去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皆因心里空空荡荡,还有伤心。 凌晨两点,辗转反侧,她在被子底下给菜菜发一条微信: 一个网友说,偶然发现喜欢的男人有孩子,问该怎么办? 没等几十秒,菜菜回复如下: 润润,咱是穷点,但咱身家清明,二十如花,我不同意你当后妈! 施润一顿,难堪写在脸上。 菜菜何其聪明。 施润并不真索要决定,在医院对他摇头,那时她便有了决定,只是舍不得吧,想从菜菜这里,更斩钉截铁一些。 手指捂上心口,她闭了眼睛。或许会微微有些疼痛,但不会再喜欢下去了。 她的喜欢很单纯,可是他太复杂,有一个儿子,必定 有一个为他生孩子的女人,他兴许还有好多事,她一无所知。 …………**………… 自此,头牌叔叔真的消失在了施润的生活里。 医院一别,彼此突然没有了联系。 90.090:他竟是总裁? 自此,头牌叔叔真的消失在了施润的生活里。 医院一别,彼此突然没有了联系。 施润是下了决心,在喜欢没有变的不可自拔之前,赶紧撤离,有孩子的危险复杂男人。 而他,那么锐利骄傲的一个男人,怎能察觉不到醣? 腊月十二这天,宿舍楼断电。 施润不得不收拾了衣物,课本,笔记本,回果岭别墅。 最近和她接触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感觉到她的不活波,怏怏倦倦,发自内心。 周婶问她怎么了。 施润一怔,笑容落寞:“眼睛总是看不准男人,又失恋了。” 尚且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的周婶,大急之下打了个电话给先生。 然而,等她报告完,先生一声不吭,阴沉沉地挂断了! 学生的寒假是闲散的,可周婶却觉得今年的寒假不寻常,太太要忙疯了,不是锁在卧室趴伏书桌修改设计稿就是出去兼职面试。 而先生,别说夜里现身,一次电话都没有过。 隐隐不安,这两个人是怎么了? 施润也怨恨把自己弄的这么累,时间被她挤得紧紧的,因为只要松闲下来,那张冷峻面孔就会猝不及防浮出脑海。 设计稿修改有两次,每一次给叶离过目,都被无情打回。 不得不说,这个性情温婉的女人,在公事上严肃又苛刻。 没有捷径,只能找灵感,耐心再做修改。 一个多月的寒假,施润不打算浪费,这几天在和菜菜琢磨赚钱。 她们通过网上的兼职信息找到了一个会所,运动俱乐部。 浏览过应聘要求,薪酬方面,两个人都觉得ok,抽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去面试。 两个女孩的身材和长相都属养眼那种,人事经理很满意。 敲定了,开始上班。 这个俱乐部外观内设都很奢华,从来的车辆和车牌号能看出面向的客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商界名流。 施润这些女生的工作,就是在男性客人点了她们时,陪同在一旁,当花瓶,让男客人心情愉悦,偶尔递水和毛巾。 上班三天,就站了三天,菜菜抱怨脚很痛,她的足踝受过伤。 “回家让江州学长给你按摩嘛。”施润把餐盘叠好。 两人出了员工小餐厅,从俱乐部偏门而入,下午的上班时间快到了。 菜菜又调侃,说这些个有钱客人,上天用不用这么公平,全长成歪瓜裂枣了。 施润勾唇,未来得及露出的笑容因为迎面走过来的两个长腿男人而瞬时僵住。 菜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倒抽气。 刚才还抱怨歪瓜裂枣,现在就出现了男神! 这边,纪遇南一眼看到施润,一声欣喜的‘小润润’还没从嘴里溢出, 余光瞥见身旁男人微微沉下来的五官。 “雪政?” 萧雪政没搭理纪遇南,进来时是什么走路速度,依旧那般迅疾而又沉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施润站在那里,很快,身侧一股冷风扫过。 这个多日不见,身穿白色休闲服的英俊男人,熟悉的面孔,却陌生地没有给她一个目光。 擦肩而过,他漠若冰霜。 菜菜犯花痴地盯着两位男神的背影,欣赏够了,扭头发现姐妹脸色煞白。 施润眨眨有点痛的眼睛,提步也走。 菜菜顿了几秒,揪住她的手臂,“哪个是你的头牌叔叔?邪气的那个还是高冷的那个?” 这样一直纠缠到更衣室,施润交代了。 菜菜点着下巴,“难怪你会情不自禁,纯正的男.色啊!看起来真年轻,怎么会有个七岁大的儿子?” 施润默然,现在一切跟她没有关系了。 菜菜是 第一次见耳闻中的头牌叔叔,惊为天人,说个不停。 两人被不同的客人点了,分别前,菜菜抓着她说,“你眼睛挺瞎的,那样一个通身都散发尊贵气质的男人,你居然说他是男公关!” “怎么就看出来他尊贵了?” 施润接触的这个男人,一个劲儿地床上耍流.氓,如此老道,一定深谙风月。 “气场!你就不会看人的气场!再说这是普通人消费得起的地方吗?唉,可惜可惜,有孩子,必定沧海桑田过。” 这句叹息,直直击入施润的心底。 进了网球场,客人已经到了,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男人。 因为刚才在大厅那猝然一遇,施润心中的闷冷停不下来,工作明显有些走神。 有种男人就是恶劣,他来去如风,留给你一堆烦躁压抑的情绪。 中年女士喊了她两次,施润恍惚回神,赶紧把水递过去。 捡球时被砸,中年男人关心了她一句,施润羞愧地笑笑,后来递毛巾又出现了错误。 施润很怕被找麻烦,结果,她还是被投诉了。 俱乐部大厅里,经理站在一旁赔笑,看着施润被中年女士指着鼻子骂。 “什么服.务态度!张经理,这场别在我vip卡上扣费,钱从她工资里罚!以为自己年轻漂亮,有个胸有个屁股就不用干该干的活了?谁准你跟我老公讲话的,你这种一门心思傍大款的女服.务员我见多了!” “施润,快跟姚女士道歉。” 施润被这些难堪的话刺红双眼,莫名受冤,却不能争执,否则工资都拿不到。 一双手攥紧了再攥紧,鞠躬要道歉时, 余光看到壁球室出来的身影,修长伟岸,双手插袋,冷峻漠然,看戏一样地将视线搁过来。 脸涨红,瞬间,所有的难堪都被放大。 睫毛颤抖几乎要把眼里的泪颤下来,腰继续下弯,没有任何自尊,“张女士,是我的不对……” 纪遇南肯定是要冲过去的,却被男人的长臂拦住,森森寒气,逼他不敢向前。 “雪政!你丫哪根筋错了?” 男人神色无波,平缓地收回目光,抬步就走。 施润道完歉,抬起头时,壁球室门口已经没了人。 她像个木偶一样,站在那里,继续受骂。 心中抽痛,因为想起四个月前在校门口,他那般英勇神武地救了她。 今时今日,同样的状况,他一个不愿意,她再也不是童话里的幸运儿。 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男人吧,他冷漠绝情时的样子,当真可怕。 …………*………… 洗浴室。 纪遇南瞪眼看着男人慢条斯理把汗湿的衣服脱下,露出紧绷的腹肌。 几次欲开口,都被沉沉的气压困住。 萧雪政冲干净身体,穿了正装,喝水时眯着眼睛问了句:“刚才那个女人,谁的老婆?” “奇亚传媒,张永健!”纪遇南没好脸色地讽刺:“怎么,立马让奇亚传媒倒闭?当场不英雄救美,现在发什么sao。” 男人睇过来一眼,纪遇南虽然一脸不爽到要爆,却不敢说什么了。 一直忍到出了俱乐部,上了车,纪遇南忍不住了:“小五,演哪出嘛,放着甜蜜恩爱的日子不过,两人见面互不搭理?” 萧雪政车后座抽烟,模样寂静下来。 一根烟抽到底,他勾起唇角,“看不出来她不希望再跟我有瓜葛吗?” 顿了顿,低缓的嗓音在压抑中更低沉,轻飘飘的,没入尘埃:“她嫌弃有孩子的男人。” 纪遇南一愣,哑住。 …………**………… 施润没有在俱乐部兼职了。 撞见他就要失神,一分心工作又要失误,工资都不够扣的,何必呢? 这个城市那么大,人口几百万,不能走到哪都能遇上吧。 萧雪政隔天主动约纪遇南简子俊,说手痒,又去俱乐部打壁球。 纪遇南冷笑。 但是去了那里,得知想见的人辞了职,之后,萧雪政再没踏足。 纪遇南看在眼里,心底着急。 真的就这样了?折腾三四个月,人没睡着,眨眼恢复到两年里的陌生状态? 离职的那天是腊月二十二,没几天就要过年。 施润算了算手里的积蓄,没有失主来找的八千块,设计大赛获奖的几千,自己赚的两千。 来年九月才交大三的学费,省着点用,也不是那么紧张。 这几天她窝在家里修稿设计稿,有和叶离视频讨论过,确定了最终的风格定向。 她真的很希望这件衣服能做出成衣上市销售。 腊月二十六,破天荒接到施为律的电话。 可能连她多少岁都没注意过的施为律,居然在电话里提起了她的生日。 施润觉得可笑又可悲。 果然,是有预谋的。 施为律电话里这样说的:“小润,爸爸以前亏欠你太多,今年你満二十,爸爸好好补偿你,给你办一个盛大的生日宴会。到时候各界名流都会被邀请到场,媒体,明星,一个都不缺。爸爸要向全天下宣布,你是我施家的小公主!” 施润反胃到快要吐出来了。 她笑地咯咯的:“您真疼我,不过您这么嚣张,大妈能放过您吗?” 施为律一梗,忍着脾气,“小润,你不能不来,请柬我可都发出去了,酒店我也订好了,别辜负爸爸的一片心意。” 施润撂下电话,心里冰凉一片。 这是知道她那位神秘丈夫权势滔天,终于终于,重视起她来了吧。 想引他出现?施为律算盘打得真响。 生日在年二十八,依稀的记忆里,有道温柔的身影,在白雪皑皑的天气里给她煮一个鸡蛋,妈妈的手很漂亮,每根手指都是暖暖的,一边给她剥鸡蛋壳一边会点点她的小鼻子,笑着说她调皮,新年最后两天钻出来的小尾巴。 五岁后,再也没有人给她煮鸡蛋,生日绝非喜庆,而是她心底不愿说的痛。 如今,这抹痛楚都要被施为律拿来利用。 眨眼两日已过。 清晨,收到施家佣人送过来的礼服。 中午的时候,施家的车过来了。 车里除了施家的老司机,副驾驶座坐了一位年轻女人,职业装扮。 “二小姐,你好,我是施总的秘书。” 施润看了她一眼,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唇红齿白,娇滴滴的,什么类型的秘书,施润了然。 倒不禁有些同情起蒋蓉。 这个秘书瞧她根本就没收拾,带她去美容院做了spa,又领她去了一家形象设计沙龙。 施润坐着睡了一觉,醒来照镜子,微微怔住。 生日晚会在伯爵酒店二层宴会大厅。 电梯直达二楼,楠木双门被两位侍者缓缓拉开,里面富丽堂皇的宴会热闹景象,懵得施润细高跟有些踩不稳。 施家的老管家在身侧,“二小姐,把手给我。” 施润在一片衣香鬓影的注目中,沿着红地毯僵硬走向舞台。 舞台正中间,施为律拿起话筒:“感谢各位百忙之中赏脸莅临小女的生日宴会,她是我的二公主!小润,到爸爸这里来,和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施润站在那里不动,身上是裹胸的小礼服裙,室内温暖,她却觉得很冷,这种冷,浸透到了骨子里。 她不会演虚伪的戏,却在偏目时看到舞台一侧的蒋蓉施清,她们脸上有得体的笑,眼睛里却是仇恨和不甘。 施润勾唇,提起拖地的裙摆,突然走上舞台。 拿过话筒,伪装起笑容,刚要说话 —— 宴会厅的大门突然在此时打开,伴随着施家老管家的声音:“老爷!广政集团总裁,萧雪政先生来了。” 话音一落,全场骤静。 施润感觉到身侧几乎是刮过一股风,侧目,施为律已经快步下了舞台。 再扭头,舞台下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众人静静,抽气声却是此起彼伏。 她这才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门口,红地毯上,卓然伫立一道修长伟岸的身影。 他踏着金光碎影,在万众瞩目中,在明黄若梦幻的光线里,缓步朝她走来。 施润目光往上,直直的,惶然落在那张无比熟悉的英俊面庞上。 他?广政集团总裁? 萧雪政面色如霜,眉宇紧蹙。男人湛黑锋锐的视线,平平地搁在舞台那道娇美可人的身影上。 上了纪遇南的当! 非说今天有场商界重要交流宴会,亚太那边几个龙头企业都会派代表过来,错过可惜。 他如约而至,却不见那厮的影子,打电话过去仔细询问,纪遇南说伯爵酒店二楼,没错。 临到门口,签了名字,走进来,就看见了她。 白色裹胸礼服,裙摆摇曳坠地,青丝逶迤,额发挽起,露出小小的美人尖。 她像一条美人鱼,她像精灵,她亭亭玉立在那里。 该死的。她又出现在他眼前。 —— 润润要开始接触真正的萧爷了。 上架后的章节有修改,但不影响后面阅读,主要是删减了。 今天更新完毕o(n_n)o 91.091:小润,还不给萧总倒酒 遥遥注视那道冷峻颀长的黑色身影,施润的脑袋久久是没法思考的。 她想起十一月份的设计大赛,随同学生会的几个干部国际提交赛程方案,当时下车的地点便在a市商业中心,她看见隔着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外,国际大厦斜对峙的广政集团大厦。 几乎矗立入云的磅礴大楼,六十六层,全部采用墨色钢化玻璃,阳光下泛出刺眼凌厉的巍峨感。 广政集团,就算是她这样一个对商业知之不多的大学生,也耳闻膜拜醣。 那是每天早晨必定会出现在财经频道的洋洋大公司,旗下覆盖的企业太多。 比如a市高达亿元以上的全风景别墅区,是广政旗下地产公司开发。 比如a市几个最具前景的高新技术区,是它控股。 再比如全城的公交车,也印有‘广政’的标志。 广政,名副其实,商界中‘王者帝国’般的存在。 但是任何新闻杂志上,从没出现过这个硕大集团的掌舵人。 这位总裁低调到有些孤僻。今时今日,似乎是头回,他端着大名出现在了公众场合。 施润恍惚回过来神,目光再度定焦。 仍旧是不能相信。 她呆呆注视,大厅中央,安静伫立的挺拔侧影。 耳边突然飘过菜菜说的所谓‘气场’二字。 他的出现,毫无疑问引起一片轰动,他迅速被一众达官显贵簇拥环绕。 但他脚步一米围成的圆圈内,很自觉的,没有一个人。 许是被他身上贵气到有些冰冷的气场煞住,众人皆懂礼,热情而又谨慎,尊重小心地目光遥遥仰望他。 这……不是她的头牌叔叔。 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略侧目,俯视众生般,深邃眼底绽出尊贵漠然,冷冷扫过,之后,再没看她一眼。 施润咬着下唇,微微地后退两步,脑海里越来越空白,叫她惶然无措。 她不喜欢,不喜欢他变得这样陌生遥远,触不可及…… 萧雪政有些走神,烦躁所致。 一米之外,施为律作为晚宴主办人,屏住呼吸,客气地唤了两声,男人才微微动了动眼皮。 “你是?” “萧总,鄙人施博地产小小老板,今日是小女的生日宴会,竟不知萧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施为律觉得是天上的馅饼砸在了自己头上,生日邀请函他哪里敢往广政集团送? 这位总裁不请自来,难道是认识小润? 萧雪政态度寡淡,只淡淡点头,身高使得他多数看人是俯视的,微微眯眸时,那股高高在上的距离感更甚。 这个男人不开腔,永远给人无法主动开口说话的压迫感。 偌大的宴会厅,似乎被定格,无比安静。 男人眉目清幽,凌厉之色藏在眼底,绅士地浅勾了薄唇:“大家随意。” 清冷低缓的嗓音落定,众人赔之一笑,这才缓缓恢复热闹。 萧雪政本意要走,视线却三番几次被那抹勾心的娇小身影所夺。 她此刻娉婷在人群里,有些失神的模样,仍旧是美,美得开始像个窈窕女人。 大概第一次出席盛大的场合,很不安吧,纤纤手指紧攥着酒杯,站的僵硬笔直,礼服是裹胸款式,胸前那一对,婷婷绽放,不知在多少男人垂涎的视线里。 萧雪政的目光沉下来。 施润走下舞台,茫茫人群里,没有一个人是她认识的,年纪与她相仿的淑媛们,都在施清那一堆,对她指指点点。 谁又不知,今天是她这个私生女转正的鸿门宴呢。 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喘口气,突然腰身被一只手碰了碰。 她扭头,是个肥肚的年轻男人。 这人目光油腻腻地在她身上,“施二小姐,我是 宝洁地产的二公子刘伟,不知施二小姐能否赏光,第一支舞和我跳?” 施润反感,又不会应付,僵硬地微笑:“抱歉,我不会跳舞。” 欲走开,被一臂拦住,刘伟睨了眼不远处朝他使眼色的施清:“不会没事,少爷我教你啊。” “不必了。” 施润的神情冷下来。 刘伟却腻笑着凑近了她,本就小的眼睛眯起来:“一个私生女端什么架子!小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爸见了我还叫我刘少爷呢,你看看,现在多少人在看着我们,小家子气丢得可是你的人!” 施润气息一窒,一瞅四周,果然众多目光在看好戏一样看着她。 这微微的一愣神,腰已被刘伟强硬搂住,肥肥的手在她背脊上游走。 施润惊觉他的手要往下,她抬脚就要踩这恶心男人,忽然身子被一股温热大力一拽—— 天旋地转,她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施润抬头,撞上那双熟悉却又冷漠的双眸,漆黑幽邃,浩瀚混沌,没有任何情绪外露。 她慌了,脸色一白,却又被他大掌擒着腰肢,体温接触而微微泛红。 萧雪政把指间的烟递到唇边,叼着烟微微眯眸,十指霸道与她相扣,就这样,很痞又很优雅的,带着怀中呆滞的小女人开始标准的交谊舞。 旋转两步,停下来。 施润很尴尬…… 她是真的不会跳交谊舞…… 男人皱眉俯视她,面无表情。 就在施润以为他生气要甩开她时,他却雅致俯身,在所有人包括施润惊掉了眼球时,修长漂亮的手,脱落她的高跟鞋。 他提起了她,让这两只如玉的女孩小足踩在男人冷硬的黑色皮鞋上。 在施润怔忪和心脏砰砰地鼓动时,他默然不语,却又温润如玉地环抱着她,在所有人惊呆的目光里,优雅舞完一曲。 直到他又完美俯身,男性干燥的大掌握着她绵绵如玉的小脚,帮她穿好一双鞋, 施润犹自回不来神。 那抹孑然傲立的身影,放开她,长腿轻迈,悠然离去。 施润的脸蛋被周围的注目,烧得绯红染热。 短短一两分钟,她好像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 踩在男人的脚上,被他抱着唯美跳舞,那是电视里才有的梦幻。 刚才却真实发生在了普普通通的她身上! 众人再不是看私生女的目光在看她,而是小心并好奇的揣度,猜测她与广政集团这位玉树临风的总裁,究竟是什么关系? 刘伟早已呆吓住。 同样震惊的还有在一旁本来准备看好戏的施清。 施清面色极度难看,扯着母亲蒋蓉的胳膊,“妈!是我眼睛有问题对不对?她一个下贱的私生女,居然广政集团的总 裁带她跳舞,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蒋蓉无暇顾及女儿的嫉妒不甘,她一张脸惨白了又惨白。 四个月前,她有眼不识泰山,a大校门口只当他是普通教师,却不知得罪的是这般的通天人物…… 施润还在发懵中,被施为律一把拖着,回过神来,施为律带着她往大厅安静少人的一隅走过去。 那边靠着落地窗,窗外白雪的夜,衬得这光线较暗的地方,更清致宁人了。 走得近了,施润才发现,背对着宴会大厅摆放的气派欧式沙发上,坐着的是他! 半个俊美的侧影在光下,长腿交叠他明明慵懒随意,周身却流露出一股慑人的距离感。 施为律掐着她想要挣脱的手腕,走过去,小心的语气:“萧总,打搅您不好意思,正好小女说头晕,要寻个安静的地 方歇歇,不知道萧总是否介意她在这坐一坐?” 男人的目光未抬,喜爱清净,对一切嘈杂无视到彻底,只低敛眉目,注视着玻璃矮桌上的空了的红酒杯。 施润尴尬死了,瞪施为律。 施为律却推她往前,“小润,还不给萧总倒酒。” —— 白天还有更。 萧先生很高冷。 92.092:总裁专用电梯 欧式沙发的背后,恰好走过来一位男侍应生,手举托盘,上面放着红酒香槟和甜点。 施润这会儿装死都不能了。 取了酒瓶,给他倒酒,手指微颤呙。 男人的目光,好像并不在她身上,随意安静地,不知落在哪一处。 他不喝,对她无视,施润默默地继续尴尬着醣。 气氛闷窒,直至她终于无力再承受。 “……萧总,没事的话,” 她从对坐沙发里有些急切地站起身。 萧雪政耳闻这一句带着陌生和疏离的‘萧总’,男人的目光搁置过来,在她身上打了个转儿,留下无数压抑。 施润以为可以顺利离开了,不料,那修长白皙的手指,优雅拎起了高脚杯,慢条斯理浅酌一口。 施为律的眼睛亮了亮。 一把将她按下,“小润,好好招待萧总。” 施润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施为律匆匆离开。 “……” 剩下两个人。 本就安静的角落,似乎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缓缓,只有男人品红酒时,喉结性感滑动的声音。 施润不知如何自处。 明明对面坐着的是她熟悉的人,四个月的相处,他和她曾亲密到耳鬓厮磨…… 但是现在,抬眼再偷偷打量他,却又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看到他身上‘广政集团总裁’六个熠熠烁烁的大字,还有那高不可攀的矜贵气场。 在这样的他面前,她似乎不会说话了一样。 眼看着高脚杯里的液体尽了,施润终于找到了事情做,给他倒酒。 男人放下交叠的长腿,点烟,盯着她。 施润的目光空中和他交了一下,手里酒瓶倒出的液体就歪曲了起来。 萧雪政扫了眼洒出来的酒渍和她绷白的手指,薄唇略痞地抽了口烟,突然倾身往前,朝她脸上一吐。 施润咳咳,恼火地拂开呛人的白雾,他已经站起身。 还是没有看她一眼,走了。 莫名的压抑感消失,施润倒在沙发上。 忍不住视线跟随过去,看到他单手插袋,站在宴会大厅门口,被施为律和几个老板包围。 不知道在交谈什么,几个老板抢着说话,他侧颜沉静,偶尔尊贵地点下头,便让施为律几个眼光发亮。 突然,他余光朝她看过来一眼。 施润赶紧缩回脑袋,准备溜走,施为律叫住了她。一连叫了三声,她装没听见都不行。 无可奈何地走过去。 “小润,替爸爸送送萧总。” 施润一脸送客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爸爸,我刚拿的驾照,没上过路,真怕把萧总送没了。” “……”施为律暗瞪过来。 施润偷偷抬眸去看那个男人,他面无表情,好像对谁送她漠不关心。 却也没提出异议。 最后—— 施润一袭裹胸白色礼服长裙,站在漫天飞雪的酒店台阶。 咬牙切齿,瑟瑟发抖。 肩上一暖,男人的黑色大衣,沉沉的像羽翼罩住了她,满鼻息他浓烈好闻的味道。 施润扭头,他安然伫立在侧,她一米六六,六公分的高跟鞋踩着,仍旧低矮只到他下颌。 萧雪政的眼里,她又娇又小,现在她只敢偷偷地看他了,像时不时从洞里探出头的小老鼠,一旦触及他的目光,立刻缩了回去。 泊车小弟把车开过来。 施润顿时脸有点黑。 是那辆她非说成租来的宾利,简直在默默打她的脸啊。 萧雪政特地地看了她一眼,扫到她小脸囧红,薄唇勾了勾,大步下台阶,进了宾利副驾驶座。 泊车小弟过来把车钥匙交给施润。 还真让她这个随时刹车当油门踩的送? 好在雪夜,路上的车行驶速度都不快,她龟速爬在其中,也没被嫌弃。 但途中还是出了错,不该改道的地方改了道,交警立刻鸣笛过来了。 施润惊慌地停下,心呼要惨了。 副驾驶座始终手指抵着眉心的男人,悠然自若降下车窗,交警走过来弯腰朝里看,还没说话,严肃的脸骤然变和善,朝着萧雪政敬了个礼,笑笑,走了。 施润:“……” 惊呆。 目光偷偷朝他看过去,他蹙眉点了根烟,喝了酒,整个人有些慵懒,显得安静,见她傻愣不动,长指骨节敲了敲方向盘。 施润立刻发动车子。 天哪,他到底是何方人物,交警对他敬礼? 菜菜说的太对了,她是眼瞎到了什么地步啊,居然,一直一直把他当成男公关…… 慢吞吞一个来小时,终于顺利在广政集团大厦的广场,靠边停下。 施润抓了抓手心里的汗,酝酿好久,局促张嘴,“……萧、萧总,” 萧雪政听她这称呼,俊脸瞬时阴沉下来。 不等她说什么,打开车门下车。 施润不知道他怎么又不高兴了,赶紧跟着下去,想把大衣和车钥匙给他,男人的长腿却是凌厉大步,上了台阶,走进大厦。 眼看着那道修长的背影就要消失,施润无奈极了,只得跟上。 夜晚十点,员工早就下班,六十六层的大厦,走路听得见回声的寂静。 前台保安瞅见来人,立刻站起来,“萧总。” 男人脸上没什么情绪,略微颔首。 施润全程目睹他无比高冷的大boss形象,走到电梯区。 她看见两侧一共十二座电梯,最里侧的一座,标着‘总裁专用’。 真是她想象不到的高大上。 男人抬手,录入密码,专用电梯的双门打开。 施润赶紧双手伸出,“您的车钥匙和大衣——” 身前一阵冷风,等她抬头,男人站在电梯里,双手插着西裤口袋,眉宇沉沉看着她。 电梯门不关。 僵持…… 换做以前,施润肯定把车钥匙和大衣往他脸上砸了! 可是现在,人家是高级总裁,人家交警都对他敬礼,摸不清是个什么滔天人物,敢砸吗她? 默默咬着腮帮子,默默进电梯。 双门一关,电梯匀速上升。 施润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离他远点,但是不知道这电梯是观光型的,当她身子靠向圆形的玻璃面,一扭头,看到如同深渊的高空,“啊——” 吓僵了。浑身哆嗦起来,手里的大衣也掉在了地上,她想挪动脚步,可能急了点,脚上又是高跟鞋,一磕绊眼看要摔。 身体却突然一轻。 她被一双有力的臂膀腾空抱了起来。 萧雪政把她抱到实面的一侧,放下,男人的墨眉深深拧起,情绪坏忍不住说她:“晕血又恐高,怎么这么麻烦!” 施润本来就郁闷进这破电梯,现在又被他吼,满腔的怒火还不敢发,憋屈来去,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说你什么了你跟我哭?”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凶,是总裁就了不起呢。 就哭! “……行了。”嘤嘤婴的,别把他身体的火勾出来。 还哭。 “够了你!我打你了?” 施润都不愿意看他一眼,撅着老高的小嘴,弯腰去穿掉了的高跟鞋,顺便把他的大衣踩两脚! 可是裙摆好碍事,她干脆把它捞起来扎个结。 却不知道,捞得有些高了,裙裾到了雪白大腿的根根,这一弯腰,姿势是,恰好对着身后男人高高撅起了臀。 她在穿鞋,高跟鞋有扣,系扣。 萧雪政眼眸静静地望着,心里的火一股脑变成了身体上的邪.火。 施润这双鞋终究没能穿好,身体被那两只大手捞豆花一样捞起来,狠摁在电梯壁上。 他压下来,伴随耳畔黯哑了的一句,“我想吻你了,忍了一晚上。” 93.093:他呼风唤雨,她不稀罕 他说他‘忍了一晚上’时,灼热的眼眸伴随清晰的火苗,自她脖颈往下,定在某处,不动了。 施润低头,裹胸的礼服因为刚才被他弄捻,堪堪欲坠,那一对白白,呼之欲出…呙… 脸由煞白转为通红。 她还来不及把裙身拉上,他忽然躬腰俯身,男性俊逸的脸庞深深埋进了这团香香的‘棉花’里。 酒精作用,一点意念全在男女那事上,啃吃起来掩不住激情醣。 “叔叔你……萧总!放开,你别!” 施润吓坏了,拼命挣扎扭动,哭腔已经出来。 萧雪政一愣,怕她是要哭,控制着身体那股乱窜的火气,抬头撤离。 “sorry,”他嗓音低.喘,凝视着怀里缩成一小团的人儿。 施润发抖,双手紧紧包围,遮住自己,肌肤雪白,好几处被他弄红的地方,遮也遮不住。 萧雪政头疼又懊悔,长臂一裹,将她裹进怀里。 他要抱他,她就打他!又狠又冲动,高跟鞋尖尖的,还踢他,不过疼的居然是自己的脚尖,男人的身体,太硬了。 萧雪政微微蹙眉,都受着。 可抱着,两具身体激烈地交.战厮.磨着,那股火又上来了。 等她渐渐哭得安静,他腾出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盯着她将自己咬得嫣嫣的下唇,眼神又变深了。 施润把手从他怀里艰难抽出来的时候,唇已经被他夺走! 他吻得并不用力,克制了急躁,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安抚,这样的温柔让施润一怔,软了下身体。 眼睛微阖却又急速睁开,险些误入他的魔障! 现在吻她的是谁? 再也不是她的头牌叔叔了…… 她侧脸,躲开,萧雪政循着她的小嘴儿去覆盖,施润犟死了一样继续闪躲,扭头。 几个来回,吻而不得,他脸色差到极点。 大手掐了她的下颌将她脸搬回来!又没有睡她,亲都不让了? 施润拼他不过,干脆不挣扎了,掉下眼泪,兔子般的红眼睛又怕又愤恨地瞪着他。 她说出最伤人的话:“萧先生,你的行为真对不住你堂堂一个父亲的身份!” 萧雪政眉峰狠狠一拧,果然,她介意的还是这个。 男人湛黑如墨的眸底,有施润看不懂的一抹情绪,类似自嘲的伤痕,一闪即逝。 他紧紧盯着她:“我有孩子,在你眼里,我就有罪吗?” 施润一愣,回想他刚才仿佛受伤了的眼神,心脏像被卡片轻轻一刮,说不上多疼,却揪心了。 “我有孩子,我就失去了吻我喜欢的女孩的权利?” 他的声音更低落了,睫毛动了动,无力的,铺在了他深邃的眼窝上。 施润移开了目光,心跳突突的,他说喜欢,她如今却很难再信。 他没说他有孩子,如果她不发现,施润觉得,他仍旧不会说。 一个权势滔天的大财阀,一个三十几岁的成熟男人,一个在商场上眯一眯眼睛都就能玩转这个世界的危险男人。 说她自卑还是没追求还是胆小,都行,她不愿意靠近他。 他这里有许多女孩爱的金钱柔情权势奢靡,但是,没有她想要的简单。 原谅她不过二十岁,心思嫩,眼界窄,还不具备和一个有孩子的男人交往的勇气,何况,他对她的心思都表现在了身体的冲动上,那么,他的‘喜欢’究竟有几分的深情? 她的拒绝,否定,都写在了脸上。 萧雪政看的清清楚楚。 一直知道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他的总裁身份,数不尽的财富不仅没有吸引她,反而更将她吓得避之不及。 萧雪政扯了扯唇角,缓缓后退,松开了她。 施润被他甩得靠在墙上,呼吸都不敢重一下。 还是怕他的,这样一个深沉难测 翻手覆雨的男人,狠起来就在这电梯里夺去她的清白,说到就能做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梯在五十层停下。 萧雪政再也没有看她,出去前,替她摁了下一楼的摁键。 施润紧了紧身侧的手,抬头深深凝望他走出去的高大背影,那挺直男人脊梁骨,倨傲天生,却似有落寞。 双门自动关上,一点一点将他伫立在门外的身影隔绝。 他始终没有回头。 电梯门,彻底关上了。 施润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还有打在高跟鞋面上的眼泪。 心脏几乎窒息,像被一只手握住,慢慢拧紧,疼痛也是慢慢地来袭。 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平凡如她,不敢,也要不起。 ……**…… 森白如昼的宽敞办公室,光线越是亮,寂寞越是如影随形。 伫立在整面落地窗前的高大身影,西装外套脱去,白色衬衫领口,领带被扯得松散,衬得翩然如玉的容颜,几分颓靡。 失神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萧雪政拧着深皱的疲倦眉心,拿起电话。 “季林,她应该在广场附近,恩,送她安全到家。” 挂断,再拨出去。 “周婶,生日礼物不必找借口给她,扔了吧。” 她的生日,他怎会不知道?早就惦念上,早就准备好礼物,却不想被她发现小唯,两人疏离。 今日清晨,派季林把礼物送到果岭别墅。 夜里,却被遇南撮合,两人碰面,叫她认破他的身份,原想带她过来,让他的小女孩接触接触他的世界。 到底,是一场奢望。 他呼风唤雨,她不稀罕。 她要的,他可能给不了。 或许应该及时收手,等那残酷的一天到来,她不至于恨他入骨。 ……**…… 施润失魂落魄在茫茫大雪的街头。 身后有车缓速行驶过来,季林探出车窗,“太……施小姐,我是萧总的首席秘书,我们医院见过的,记得吗?” 施润打量他,心思却不在他身上。 “施小姐,太晚了,你穿的单薄,萧总让我送你回家。” 她失神,没有拒绝,上了车。 还是宾利,车上仿佛残留他的气息,浓郁中夹杂烟草的烈味,施润闭眼,深深嗅着,却更加难过。 如果上次在医院是默认的疏离。 那么今晚,是明确与他划清界限。 至此,生活里,真的不会再有他,无论是作为头牌叔叔,还是手擎商业帝国的他。 季林一直盯着后视镜,干着急,太太还小,会害怕是正常,萧总是怎么了?就这样干脆利落放了手? 如果两个人都这样,也许,真的就这样了。 ……**…… 凌晨四点。 各大报社杂志印刷厂,正是忙碌时。 位于a市老城区,这一带被列入文化遗产的老式建筑,顾宅是当中最漂亮雅致的。 顾宅西侧,是二少爷的楼,此时书房亮着灯。 张警卫员将报社那边还没印刷的底版呈给书桌一侧站立的男子。 顾珏接过,报纸头条,醒目的黑色标题:广政集团神秘总裁首露面,宴会现场与一女子亲密热舞,后携美双双离去! 附带照片,男女都是背影。 顾珏盯着照片里的女孩,狭长的眼尾挑了挑。 如果萧雪政只是玩一玩,他倒不会注意,但侦探交上来的资料显示,他两年前就娶了这女孩。 这也没什么,巧就巧在,她是施为律的女儿。 顾珏开口:“张叔,把报纸和查到的资料都送去老爷子书房。萧雪政娶施为律的女 儿,我可不相信是因为爱情,你说,他会不会是知道了老爷子和施为律当年干的那些事儿?” ———— 本来打算写五千,扛不住了,明天白天再更。 94.094:萧先生今晚在百度娱乐会所有牌局 清晨的施家别墅,佣人递给施为律今天的报纸。 施为律今日却不看时事政要,直接翻到平常不看的娱乐花边。他瞅了两眼,泛光! 起身上楼。书房门没关,蒋蓉和施清母女看见他拿起座机话筒。 等待接通,施为律语气温和:“小润,昨晚和萧总离开后去了哪里?玩的开心吗?醣” 座机不拢音,蒋蓉和施清都听见了那边传出的冷笑声音: “你不就想问我和他睡了没有吗?恭喜你,你女儿第二次销售没成功!施为律,卖女儿卖一次就够了,人别太贪心!” 笃笃的忙音,施为律脸色极度难看。 他走出口书房,施清走上前,“爸爸,妹妹她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朝您那种语气说话,” “行了!”施为律正心烦,瞅着没脑子的大女儿:“你没有小润的本事,整天就知道花钱打扮,爸爸培养你这么多年,白培养了!” 说完,看了蒋蓉一眼,拿了公文包出门了。 “妈!”施清气的尖叫。 蒋蓉也教育女儿:“妈说过你多少回了,你爸心情不好的时候别添油点火。现在那小贱人得势,妈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更要振作,帮着天涯在你爸那里好好表现,公司职位也能晋升快点。” 施清气鼓鼓地下楼,门口刚好走进来郑天涯,西装革履,年轻英俊。 施清拿起桌上的报纸甩到他怀里:“郑天涯,昨晚你怕见旧爱不出席,你那旧爱可是和别的男人打得火热,好好看看,没有你她过得多好!” 郑天涯一把将报纸放下,俊脸阴鸷,眼底却有晦涩划过。 ……**…… 施润挂断施为律的电话,平静躺下,可身体却微微发着抖。 从小到大该失望绝望的都透顶了,面对施为律的恶心,为什么还是做不到麻木,心里还是会痛。 菜菜侧了个身,从后面抱住她。施润转过去,窝进她怀里。 两姐妹家庭状况相似,菜菜有个赌棍妈妈,比施润没有母亲好不到哪里去,彼此伤心难过时,多是这样互相依靠。 菜菜低头,这个角度看下去,润润真好看。 齐刘海乱了,露出小小的美人尖,睫毛俏俏的又长,童真的脸蛋,尖尖的下巴,尤其吊带背心遮也遮不住的一对雪白诱人,好大。 菜菜猜想,那三十几岁的萧总,兴许看上的就是润润这幅童颜巨ru,熟透了的男人,眼光都有些变.态。 “润润。” “恩?” 菜菜轻叹,“你拒绝的很对,不能被诱.惑。咱们普普通通,不和他活在天上的人物纠缠,远离危险,就自然不会有危险。” 施润眼睛潮潮的发呆,多少还是,对这份还没正式开始的感情,心有不甘吧。 可又能如何?和他之间,天壤地别,不门当户对的恋爱,多数只能昙花一现,这个世界不公平,有它严格的等级。 逗留在菜菜家,吃了午饭。 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这样一个白白的世界,让年味更浓。 施润的心底,却是萧索一片。今年这个年,她应该是一个人过吧。 往年周阿姨除夕和初一回老家,她还可以过来菜菜这边,但是今年江州学长攒够了钱,要带菜菜去三亚旅游过年。机票都订好了,菜菜担心她,施润当然不同意她留下来。 下午回到果岭别墅,进门就听见周阿姨哼着曲儿,在收拾她的行李。 施润努力挤出明媚的笑容,“周阿姨,晚上几点的火车呀?” “太太你可回来了。”周婶走过来,佯怒瞪她,“我来之前可不敢到处瞎跑了,越是过年越不安全,要是一个人在家里孤独,叫上你那个姐妹过来。” 施润垂垂眼眸,只管点头。 转身要走出房间,周婶又叫住她,神色有些犹豫,最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袋子。 “昨天你一天不着家,我的生日礼物都没法送,喏,今天补给你。” “谢谢周阿姨。”p> 施润高兴地拿出来,是一个蓝色丝绒小盒,她打开,一串精致的项链!闪闪一个钻石坠子,仔细一看,底面还刻着她的名字两个首字母。 施润惊讶不已,“周阿姨,这……” “不是什么高级东西,”周婶神色不太自然,“我路过精品店,看见有项链刻字的,这钻当然也是假的啦。” 施润哦了一声,没见过真钻石是什么样,辨不出,她仔细瞧着,很喜欢,当即让周婶给她戴上。 周婶想了想,虽然昨晚先生说要扔了,但并不是真心话吧,如果先生看见太太戴上了,说不定心里会高兴呢。 最近先生和太太很不对劲,她想帮一把,也不知道帮不帮得上。 晚上六点,施润把周婶送到门口,她八点的火车。 头顶飘落雪花,一朵一朵嵌进她的发丝里,遇热化水,施润呆呆望着周婶离去的计程车,回头再看看漂亮的别墅,每一处都亮着灯,可是空空荡荡,就好像她的心。 呆立了不知道多久,默然地走回去。 房子太大,夜晚透着恐惧,施润关上大门立刻跑回二楼卧室,钻进被窝里,抱着膝盖,不知道怎么的,就哭了。 最讨厌过年,平时还可以自欺欺人,唯独过年,每个人都朝着温暖的家中返回,只有她,无处可去。 哭了一阵,手机响了,施润擦擦眼泪,接起。 叶离温和的声音从电波那处传来:“这么晚打搅你抱歉,最近很忙,明天倒是有时间,你如果也有空,那就出来,我们把设计稿定下来吧。” 施润正愁明天怎么打发呢,欣然应下。 御景湾高级公寓。 叶离挂断电话,喝了口红酒,拿起桌上这两天的报纸。 大小报社的头条,都是他拥着一个女人跳舞的唯美画面,还有宴会后双双高调离去的令人遐想的照片。 不过派出去盯着的人回报,说昨晚施润并没有在他办公室过夜,而是哭着跑出来了,他也没追。 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叶离勾起唇角。 既然出了问题,她不介意把问题捅得更大一点。一招,叫他再也不稀罕这个女孩! 除夕。 施润白天给叶离打了电话,叶离电话里抱歉,说白天恐怕抽不出时间,晚上,地点再定。 下午六时国际总裁办公室。 叶离举着手机:“打听正确?他今晚会在百度娱乐会所?” “是的,叶小姐,我在萧先生总裁办的职员里有眼线,说他今晚在会所三楼私人包间有牌局。” 叶离眼尾一挑,挂断电话,马上又拨出去,“小润?地点在百度娱乐会所,一楼的酒吧。” 夜晚七点,施润赶到百度娱乐会所。 酒吧里人潮熙攘,没想到大过年泡吧的年轻人也不少。 叶离在角落卡座,冲她招手。 施润拿着设计作品,走过去,“叶总,这是画稿。” “放下吧,”叶离轻摇着鸡尾酒的吸管,美眸看起来有几分迷离,“喝什么酒?” 施润纳闷她怎么只字不提公事,但瞧她那样子,估计喝了几杯了,她也不好一直围绕设计稿。 把外套递给侍应生,施润腼腆小声地问,“叶姐姐心情不好吗?” 叶离手优雅地抵着鬓边,笑得妩媚:“离了婚,孩子也见不着,除夕夜竟只能和你一个小丫头共度。你呢?家里人放你出来?” 施润一怔,随即落寞笑笑,“我和叶姐姐情况差不多。” “哦?那一定得陪我多喝几杯。” 施润摇摇头,表示自己酒量不行。 叶离闻言,扬了扬眉,眼底笑意更浓,招来侍应生,“给她先来两杯飘雪。” 那男侍应生面对叶离,自然背对施润,他冲叶离眨眨眼,表示知道了。 95.094:萧先生今晚在这边有牌局 清晨的施家别墅,佣人递给施为律今天的报纸。 施为律今日却不看时事政要,直接翻到平常不看的娱乐花边。他瞅了两眼,泛光! 起身上楼。书房门没关,蒋蓉和施清母女看见他拿起座机话筒。 等待接通,施为律语气温和:“小润,昨晚和萧总离开后去了哪里?玩的开心吗?醣” 座机不拢音,蒋蓉和施清都听见了那边传出的冷笑声音: “你不就想问我和他睡了没有吗?恭喜你,你女儿第二次销售没成功!施为律,卖女儿卖一次就够了,人别太贪心!” 笃笃的忙音,施为律脸色极度难看。 他走出口书房,施清走上前,“爸爸,妹妹她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朝您那种语气说话,” “行了!”施为律正心烦,瞅着没脑子的大女儿:“你没有小润的本事,整天就知道花钱打扮,爸爸培养你这么多年,白培养了!” 说完,看了蒋蓉一眼,拿了公文包出门了。 “妈!”施清气的尖叫。 蒋蓉也教育女儿:“妈说过你多少回了,你爸心情不好的时候别添油点火。现在那小贱人得势,妈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更要振作,帮着天涯在你爸那里好好表现,公司职位也能晋升快点。” 施清气鼓鼓地下楼,门口刚好走进来郑天涯,西装革履,年轻英俊。 施清拿起桌上的报纸甩到他怀里:“郑天涯,昨晚你怕见旧爱不出席,你那旧爱可是和别的男人打得火热,好好看看,没有你她过得多好!” 郑天涯一把将报纸放下,俊脸阴鸷,眼底却有晦涩划过。 ……**…… 施润挂断施为律的电话,平静躺下,可身体却微微发着抖。 从小到大该失望绝望的都透顶了,面对施为律的恶心,为什么还是做不到麻木,心里还是会痛。 菜菜侧了个身,从后面抱住她。施润转过去,窝进她怀里。 两姐妹家庭状况相似,菜菜有个赌棍妈妈,比施润没有母亲好不到哪里去,彼此伤心难过时,多是这样互相依靠。 菜菜低头,这个角度看下去,润润真好看。 齐刘海乱了,露出小小的美人尖,睫毛俏俏的又长,童真的脸蛋,尖尖的下巴,尤其吊带背心遮也遮不住的一对雪白诱人,好大。 菜菜猜想,那三十几岁的萧总,兴许看上的就是润润这幅童颜巨ru,熟透了的男人,眼光都有些变.态。 “润润。” “恩?” 菜菜轻叹,“你拒绝的很对,不能被诱.惑。咱们普普通通,不和他活在天上的人物纠缠,远离危险,就自然不会有危险。” 施润眼睛潮潮的发呆,多少还是,对这份还没正式开始的感情,心有不甘吧。 可又能如何?和他之间,天壤地别,不门当户对的恋爱,多数只能昙花一现,这个世界不公平,有它严格的等级。 逗留在菜菜家,吃了午饭。 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这样一个白白的世界,让年味更浓。 施润的心底,却是萧索一片。今年这个年,她应该是一个人过吧。 往年周阿姨除夕和初一回老家,她还可以过来菜菜这边,但是今年江州学长攒够了钱,要带菜菜去三亚旅游过年。机票都订好了,菜菜担心她,施润当然不同意她留下来。 下午回到果岭别墅,进门就听见周阿姨哼着曲儿,在收拾她的行李。 施润努力挤出明媚的笑容,“周阿姨,晚上几点的火车呀?” “太太你可回来了。”周婶走过来,佯怒瞪她,“我来之前可不敢到处瞎跑了,越是过年越不安全,要是一个人在家里孤独,叫上你那个姐妹过来。” 施润垂垂眼眸,只管点头。 转身要走出房间,周婶又叫住她,神色有些犹豫,最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袋子。 “昨天你一天不着家,我的生日礼物都没法送,喏,今天补给你。” “谢谢周阿姨。” 施润高兴地拿出来,是一个蓝色丝绒小盒,她打开,一串精致的项链!闪闪一个钻石坠子,仔细一看,底面还刻着她的名字两个首字母。 施润惊讶不已,“周阿姨,这……” “不是什么高级东西,”周婶神色不太自然,“我路过精品店,看见有项链刻字的,这钻当然也是假的啦。” 施润哦了一声,没见过真钻石是什么样,辨不出,她仔细瞧着,很喜欢,当即让周婶给她戴上。 周婶想了想,虽然昨晚先生说要扔了,但并不是真心话吧,如果先生看见太太戴上了,说不定心里会高兴呢。 最近先生和太太很不对劲,她想帮一把,也不知道帮不帮得上。 晚上六点,施润把周婶送到门口,她八点的火车。 头顶飘落雪花,一朵一朵嵌进她的发丝里,遇热化水,施润呆呆望着周婶离去的计程车,回头再看看漂亮的别墅,每一处都亮着灯,可是空空荡荡,就好像她的心。 呆立了不知道多久,默然地走回去。 房子太大,夜晚透着恐惧,施润关上大门立刻跑回二楼卧室,钻进被窝里,抱着膝盖,不知道怎么的,就哭了。 最讨厌过年,平时还可以自欺欺人,唯独过年,每个人都朝着温暖的家中返回,只有她,无处可去。 哭了一阵,手机响了,施润擦擦眼泪,接起。 叶离温和的声音从电波那处传来:“这么晚打搅你抱歉,最近很忙,明天倒是有时间,你如果也有空,那就出来,我们把设计稿定下来吧。” 施润正愁明天怎么打发呢,欣然应下。 御景湾高级公寓。 叶离挂断电话,喝了口红酒,拿起桌上这两天的报纸。 大小报社的头条,都是他拥着一个女人跳舞的唯美画面,还有宴会后双双高调离去的令人遐想的照片。 不过派出去盯着的人回报,说昨晚施润并没有在他办公室过夜,而是哭着跑出来了,他也没追。 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叶离勾起唇角。 既然出了问题,她不介意把问题捅得更大一点。一招,叫他再也不稀罕这个女孩! 除夕。 施润白天给叶离打了电话,叶离电话里抱歉,说白天恐怕抽不出时间,晚上,地点再定。 下午六时国际总裁办公室。 叶离举着手机:“打听正确?他今晚会在百度娱.乐会所?” “是的,叶小姐,我在萧先生总裁办的职员里有眼线,说他今晚在会所三楼私人包间有牌局。” 叶离眼尾一挑,挂断电话,马上又拨出去,“小润?地点在百度娱.乐会所,一楼的酒吧。” 夜晚七点,施润赶到百度娱.乐会所。 酒吧里人潮熙攘,没想到大过年泡吧的年轻人也不少。 叶离在角落卡座,冲她招手。 施润拿着设计作品,走过去,“叶总,这是画稿。” “放下吧,”叶离轻摇着鸡尾酒的吸管,美眸看起来有几分迷离,“喝什么酒?” 施润纳闷她怎么只字不提公事,但瞧她那样子,估计喝了几杯了,她也不好一直围绕设计稿。 把外套递给侍应生,施润腼腆小声地问,“叶姐姐心情不好吗?” 叶离手优雅地抵着鬓边,笑得妩媚:“离了婚,孩子也见不着,除夕夜竟只能和你一个小丫头共度。你呢?家里人放你出来?” 施润一怔,随即落寞笑笑,“我和叶姐姐情况差不多。” “哦?那一定得陪我多喝几杯。” 施润摇摇头,表示自己酒量不行。 叶离闻言,扬了扬眉,眼底笑意更浓,招来侍应生,“给她先来两杯飘雪。” 那男侍应生面对叶离,自然背对施润,他冲叶离眨眨眼, 表示知道了。 95.095:救命 叶离选的卡座位置在中央厅两侧,属于视线的盲区。 很快,那位男侍应生去而复返,手举托盘,放着两杯漂亮的酒,液体颜色分层。 他把两杯酒顺着叶离的眼神,放到施润这边。 叶离拿过施润的设计作品,看起来,很随意地样子,“怎么不喝?醣” “……先放着吧。”施润笑笑,等会儿还要一个人回去。 叶离脸上的笑容敛了敛,显出失落,“今天算是公事,也是私底下朋友见面,小润,我心情差,你不陪陪我?” 话说到这个程度,施润没办法不喝了,拿起杯子,小抿了两口,意思一下。 叶离笑了,放下设计画稿,拿起自己那杯,“来,除夕夜,为失意的人干杯!小润,虽然你没说,但我也察觉到了,你心情也特别不好对吗?” 施润这两口喝的通身微微发热,因为叶离这话,仿佛触动了某根神经,眼底划过一丝难过,放.纵般,随着叶离一口气抿下半杯。 工作没有聊几句,两个人情绪都低落,叶离一直围绕她的前夫她不能见的孩子,施润听得也是忧郁。 眼见着,酒杯见了底。 施润的神思已不那么清晰,别的还好,就是觉得越来越热。 叶离指了指她没动的另一杯,施润赶紧摇摇头,“叶姐姐,我不能再喝了。” “我去下洗手间。”叶离起身。 施润瞧见她戴上了墨镜,遮住半张精致的脸。 酒吧光线本就暗,戴墨镜能看得清路吗? 虽然奇怪,施润却是无力地趴在了桌沿,她觉得自己醉了。 ……**…… 酒吧无人经过的后台办公区。 叶离左右看看,才走进一间房。 里面没有开灯,男侍应生站在门口。 叶离眸色冷厉问道:“每一杯都放了药?” “按照您的吩咐,药剂不大,但有摧毁意识的作用,查是查不出来。” “让你找的人呢?” “马上过来。” 正说着,门被敲响。 进来的两个男人,染发纹身,眼神刁蛮猥.琐,典型的混混。 叶离抽出三张卡,先给了男侍应生一张,让他出去,并且按照事先说的那样,酒吧卡座区的监控录像,去毁了。 接着把两张卡递给混混:“事情都明白了?把她带到三楼3002包间附近,动静大点,让里面的人听见,出来看见。” 混混笑意满满接过卡。 叶离本要出去,手指紧攥着门把手,她脸色煞白,电光火石间想起了八年前永远不愿回想的事,挣扎许久,最终低声说了句:“别弄得太难看,如果她拼命反抗,你们让3002出来的人以为她和你们发生了关系就行了,别真弄死了 人。” 雪政的致命点,在于决不能接受被人碰过的女人,碰哪里都不行,他会发疯。所以,只要施润脏了就行。 ………**……… 施润等了又等,只等来一个电话,叶姐姐说临时有急事,先走了。 接电话的时候,施润已经满脸异样的通红,她感觉嗓子里有蚂蚁,那些蚂蚁慢慢地爬到全身,爬进血液里,啃噬的感觉让她很难受。 站起身时,都不太能看清眼前的世界了。一定是醉了。 强撑着身体出来卡座,摇晃地还没走几步,就撞上了人。 两个男人,面相很凶。 施润根本没来得及反抗,被这两个男人连拖带拽地,进了僻静的楼道。 她马上意识到危险,挣扎,嘴里发出的叫声却是绵绵呜呜,她一惊,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在她左侧的男人俯身掐了一把她的腰,“身材真火,还是个雏儿吧。” 另一边的男人猥笑,“等会儿好好干死她!” “可雇主不是说……” “怕什么,雇主还敢因为这找我们麻烦?” 什么雇主? 施润钝钝的脑袋没法思考,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到二楼楼梯口时,她呜呜乱叫这,手脚并用地攀住楼梯栏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甩开了两个男人。 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她分不清方向,发了狂地逃命! “坏事了,贱人!” “快追!” 身后恐怖的脚步声,施润哭着只顾往前冲,也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光线好像亮了些,眼前好像站着个黑影,她噗的一声就撞了上去,摔在了地上。 要爬起来,胳膊却被人一搀,那只手很大力,冰凉地箍住她。 郑天涯变了脸色,“润润?” 施润听不出来这把声音是谁,只觉得有些熟悉,她哭,放肆地哭,喊救命,惊惧地回头。 郑天涯顺着她的目光看,捕捉到那两个在暗处的男人。 他把她放到一边,阴狠地冲了过去! 那两个混混眼见不好,逃得很快,郑天涯追到一楼,没追上,挂心二楼的女孩,喘着气跑了回去。 施润倒在原地。 “润润!”郑天涯蹲下来,抬起她的脸,才发现她不正常,脸蛋别样嫣红,呼气灼热,眼神迷离,“你喝酒了?” 喝酒…… 施润钝钝的,点点头。 郑天涯皱眉,当她醉了,抱起她,“走,下去。” 到了一楼酒吧,施润双腿打软发颤,走不动了,郑天涯把她放在吧台,担忧的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一直在哭,呜呜的,问什么也不说话。 他朝酒保要了杯温水,灌她却灌不下去,她嚷嚷着要喝冰的。 大冷的冬天,郑天涯拗不过她,加了几块冰。 她咕咚咕咚喝光了,还要。 “润润!会感冒。” 她还是要,噘着嘴,神志不清地瞪他。 “好吧,最后一杯。”郑天涯在她旁边坐下来,温声细语地拍她脑袋,他整个人有点怔,太久没和这样近距离和她好好说话了。也太久没这么近地瞧瞧她了。 他从小守到大,亲吻都只舍得亲亲她唇面的女孩,好像又变漂亮了。 然而这份漂亮美好,现在已经不属于他,他自己的选择。 眼眸划过苦涩,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声音黯哑地冲她说,“生日礼物,从你五岁起,送了你十四个了,这是第十五个。” 施润眼眯眯的,浑身难受又热,让她身体一直扭,打开盒子,是一枚胸针,她喜欢的卡通图案。 她冲他笑,又幽怨,“头牌叔叔,你记得我生日干什么呢,我们都分手了。” 郑天涯一僵,他不知道‘头牌叔叔’是谁,但肯定不是他。 眼神彻冷下去,他要收回礼物。 施润胳膊一拐,双手背到身后,很宝贝地紧紧攥着。 在郑天涯没反应过来时,眼前的女孩倾身很突然,一抹幽香飘过,她竟在他头上印上一吻! 同时落下的,还有她晶莹的眼泪,她深情望着自己,她忧伤地说,“叔叔,真的,我们不要再来往了。” 郑天涯觉得自己心里有股火烧起来,烧得他灵魂都干了,烧得他浑身彻骨的无力。 只有几个月,抵过了他们从小相依相伴的十四年,夺走她心的那个男人,他恨! 眼底闪过阴鸷与崩裂,他豹子般俯身,揪住她的衣领就吻了下去。 施润一抖,迷蒙地闭了眼睛,边哭边承受。 疼痛却又深刻的一记缠绵相吻,酒吧好多人都在看。 包括,从电梯里出来,神色疲惫清冷的那抹修长的黑色身影。 萧雪政从哪里看起呢,从她言笑晏晏接过那男人的礼物,并起身娇娇吻他额头开始。 不接受他一个有孩子的男人,转个身就忙着旧情复燃?真是情深意切 啊。 ————————————— 某人这把醋要烧干了,绝对绝对的。 96.096:她还干净吗?他不想自欺欺人 身后走出来的纪遇南将这缱绻的一幕看的心惊肉跳! 下意识去看眼前的男人,沉铸的背影,一动不动,他似乎淡定安然,但周身摄魄出的黑色气息,无形中把空气一层一层削薄,热闹非凡的酒吧,仿佛一下子冻入了冰窖。 整个大厅,似乎都莫名地安静了下来醣。 纪遇南冷冽的眼神与身侧同样惊诧的简子俊交汇呙。 ……完、蛋、了。 今天本来各回各家过年,下午雪政一个电话打过来,冷冷漠漠地说要打牌,包间已经订好。 哥几个都知道他最近状态糟糕,脾气暴.虐谁也不敢惹。 刚巧老四从瑞士回来了,也算难得一聚。 三楼观景房打牌,纪遇南从季林嘴里知道,雪政今天什么也没干,锁在办公室里,抽了一烟灰缸的烟,并且,一个数十亿的大合作单,他说不要就不要了,非常任性地自我颓废着。 哥几个陪他打牌打得心惊胆战,有意输钱给他几十万,想说赌场让他开心开心吧,他却脸色更差。 整个晚上一言不发,到后来,萧雪政干脆拎了纪遇南在雅致的包间就练起了手。 纪遇南当年在部队是医生,文弱翩翩的,被他几个拳头就打得起不了身。 没有尽兴,意兴阑珊地从三楼下来。 然后,看见这直把人血液泵向脑顶的一幕! 纪遇南见他长久地伫立,好像在观赏那吻超过一分钟的男女,越是这样,纪遇南手心的冷汗越多。什么场合没见过啊,可他声音却微微发起抖:“雪政……” 萧雪政慢条斯理地解开黑色西装外套唯一的纽扣。外套脱下来,拎在修长的手指里,他手臂往后伸。 纪遇南连忙接过,顺便紧急地偷偷一瞄,见这个男人眉目异常平静,面容竟是翩然若水,那样好看。 这模样,却是叫纪遇南心跳都停了般! 他在解衬衫纽扣了,同样雅致的动作,慢吞吞把袖子挽起到小臂位置。 好像电影镜头的慢放,直到,两臂的袖口都挽好。 接下来的一切,波云诡谲,快到所有人的眼睛跟不上。 郑天涯只觉身后刮过一阵风,他的后颈被一股莫大的力道锁住! 这股力道在一秒内,让他的唇与润润的唇分开了。 并且,在他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的速度下,身体被拖甩下高脚椅,空间如梭的转换,他不知被带去了哪里! 莫名被头牌叔叔强吻,又莫名被放开的施润,眨眨眼,脑袋不管事地垂在了夜光吧台上。 纪遇南的目光从如风般闪过的那两道黑影上收回,相比兄弟们的愕然,他倒十分镇定了。 男人解决问题的方式通常简单粗.暴!多少年没见雪政为个女人动动他那身强悍的筋骨了。 纪遇南看了看小润儿不正常扭动的模样,眸色一拧,让身后一直站着的简雨柔过去,扶住小女孩。 简雨柔尽管不愿意,但还是照做了。 众人耐心等候。 这一等就不知道等了多久。 简子俊有些担忧:“五哥不会把人打死了吧!” 纪遇南嗤笑。 正说着,酒廊暗处缓缓走出那道戾气的黑色修长身影。 黑衬衫黑西裤,干净完美,哪里是打过架的模样? 只是白皙凌厉的嘴角,有道红痕。 萧雪政伸手,纪遇南赶紧牵过迷糊呓语的小润儿,把她的小白手给这个男人。 男人的目光射向纪遇南,是不动声色能杀人的那种。 ……给错了? 萧雪政一把夺过他的西装外套,大步往酒吧门口走,从始至终,没有看那个快被热温烧死了的小女人一眼! “雪政!” “生气归生气,别把你老婆扔这儿啊。多少只狼眼睛盯着!” “雪政!小润儿她不对劲,真的! 求你回头看看她……” 男人没停,行至门口的步伐却慢了下来,面容沉白得叫恭敬为他开门的两个门童吓了一跳。 纪遇南眼疾手快把这抹纤细送过去。 萧雪政侧身,从上到下极度冷漠扫视这站不稳的女人,当目光掠过那两片娇.红的肿.唇,男人刚毅的眸底,竟是疼痛,尖锐的刺痛。 他最忌讳什么,他最不能接受什么,这个女人给他做全了。 眼角绷地有些发红,他狠狠地盯着她,受伤地盯着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竟都不愿意再碰她一下。 “雪政,你冷静一下,你看看她,不像是醉了,像是被人药了。”纪遇南见他那样,也是苦涩,小心地开口。 萧雪政闭了闭眼,那么亮的一双黑眸,此刻黯淡如灰,他脑海始终停留在她与郑天涯接吻的画面,她竟然抱住了那个男人,被他亲过的小嘴,在亲别的男人,她还干净吗? 他不想自欺欺人。 纪遇南再次把施润的手递过去,“当中可能有误会,雪政,她还小,你别对人家这么狠,带回去等她清醒了,你好好盘问。” 萧雪政还是不伸手,却也没再避开,施润软乎乎的娇.躯,倒在了男人冰冷的怀里。 他低头,刺痛的目光拒绝往她唇上看,仔细地观察了她的脸色和她的瞳孔。 萧雪政面目顿沉下来,“遇南,叫一下警局的人,把这里封场,所有可疑的人都扣下,第一时间调监控录像!” 纪遇南一喜,赶紧点头,他还管他老婆就好。 酒吧外宽敞的停车区域。 大雪纷飞。 萧雪政顾自走到黑色奔驰前,左浩为他打开后座车门。 另一侧,简雨柔扶着施润也开门上车。 男人眉目寡冷厌恶:“让她坐别的车!” “那坐我的车吧。”简雨柔巴不得两人别相处。 简子俊瞪妹妹一眼,没理会某个口是心非的暴躁男人,直把女孩往车上塞。 萧雪政在车边站了三分多钟,简子俊就跟他无声对峙了三分多钟,最后,绷着青铜般的脸,上去了。 简子俊大松一口气。 左浩赶紧上驾驶座,开车。 黑色的奔驰行驶在雪夜的路上,车内……怪怪的。 左浩往后视镜看,总裁像冰块一样,太太却像火一样,两个人的距离总被总裁拉远,又被太太拉近…… 萧雪政在那具软热哼哼唧唧第不知道多少次靠过来时,终于发飙,大手扯住她一束锦缎般的长发,只差用脚踢了! 非常嫌弃厌恶地把她往窗边推,大手毫不留情给她扣上安全带,带子拉到最紧,吼她:“你他妈再动一下试试!” 施润被吼也无所谓,她都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跟谁在一起。 只感觉身体里那些蚂蚁越来越放肆,搔挠得她整个人极度不好,太热了,为什么这么热,口干舌燥的,很想喝凉水,想碰一碰凉凉的东西,刚好身侧好像有股冰窖,引得她不断往那边扭…… “别碰我!”男人甩开她爬过去的小手。 施润只顾把手心里的汗往他冰冰凉的西装上抹,舒服,太舒服了。 “脏死了,还碰!”萧雪政要疯了,俊颜都快扭曲,“滚到那边去!” 她哪里听得懂嘛,可怜兮兮地睁着好大一双眼睛,默默地看着他,看着眼里这块好大的冰,竟灵活地把身体扭出了固定她的安全带,婴儿一样朝那块冰爬过去,爬到那块冰上,凉凉的温度蛰得她浑身颤栗,不由分手就开始脱起了衣服。 萧雪政木了! 他看着这个垮坐在他身上,玲珑线条扭得像一滩水,朝他靠近了又靠近,衣服四散,直把一对那么大的粉白往他胸膛上挤,挤出各种令人***的形状的女人。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施润眨眨眼睛,知道,知道的,用冰块降温。 —————— 萧先生受伤了,需要慰藉…… 97.097:结婚证……【四千】 她脱衣服,他就给她穿上,她再脱,他眼神暴戾却又无可奈何,打她屁股都不顶用! 那一层薄薄的贴身针织小衣,就要在两个人撕扯中成为几片。 “你玩上瘾了?呙” 男人喉咙吐出的气息,全是火!这火包括怒火,当然也有她垮坐上来扭出来的别的火。 他忍着下边儿抬头那股绷劲儿,忍得手背上青筋全部出来。 怀中的死家伙,居然水灵灵地给他点点头!又低头去拽她衣服的拉链了。 萧雪政黑着脸,大手擒住她作乱的小手:“能不能听话!” 两人肌肤一触,施润忽然仰头,雪白的颈子上沁出汗,身儿微微抖了抖,便是一声舒服的细吟…… “……醣” 前座左浩听得浑身一麻,奔驰拐了拐。 男人一记寒光射过去,左浩俊脸薄红,再不敢往后视镜瞄一眼。 萧雪政无比头疼,历来不玩,车上除了女秘书再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女人,因此从不按隔音板。 这把只能他听的甜嗓子,这幅只能扭给他看的小身段儿,如今都叫旁人窥窃了去…… 心情重度阴霾,加上酒吧她那样对郑天涯,深深地刺了他。 突然就很想踢开车门把她扔下去! 左浩一直在加速,大雪的天气行车如此快并不安全,但是总裁这么吩咐,后座的情况又如此,还是尽快吧! 总算,别墅到了。 抱了人下车,男人身上仅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衣,颀长冷峻地跨过黑色的雕花大门。 前庭花园的鹅卵石小路被雪覆盖消失,深一脚浅一脚走得急,步上台阶。 别墅门口,门灯换成了红色灯笼,暖光熠熠,却柔和不了男性阴郁的五官。 “先生……” 王姐站在门里,还没说完,一股寒气刮过她。 萧雪政直接把人抱上楼。 王姐看了看身后的左浩,一头雾水,也赶紧跟着踏上楼梯。 到了先生的卧室,这才看清先生怀里的人竟是太太! 萧雪政把人往床上扔,晃了晃有些酸痛的手臂,俊脸阴沉地点了根烟,边抽边眯眼看着床上左右摸了一会儿,又安然自若开始乱拱乱扭的坏家伙。 王姐嘴巴整个就是个o型! 喜悦,惊讶,疑惑,各种情绪在这位佣人眼里。 最后,当然是惊喜居多,王姐走到床边,太太像小孩一样顽皮地滚在被单里,嘴里不断嘟囔什么,汗湿的长长黑发,扫过先生纯白的被褥,流下水迹。 太太的脸……娇嫣透红,眼神蒸雾般迷蒙,看人时竟有些凄楚可怜。 她向她讨水喝,还要的冰水。 王姐扭头,“先生,太太她喝醉了吗?这幅样子该怎么办?” 萧雪政倾身往烟灰缸里掸烟灰,他另一只手插着西裤口袋,笔直修长的裤腿上有雪,化成水滴落在干净纤尘的地板上,这个男人即便凌乱,也是俊美。 王姐问他该拿她怎么办? 萧雪政皱眉捻灭烟蒂,又抽出一根往唇边放,叼烟时微微眯眸的模样,很痞。认真思考时,流连在某个女人身上的深沉眼神,也是慢慢痞了坏了起来。 最终,敛下的眼睫动了动,尘埃落定般安静扑在深邃的眼窝上,“王姐,你出去吧。” 王姐一愣,倒是很快从先生无比性感的声音里反应过来! 年纪大也会脸红,道了声好,匆匆出去了,并且把门严严实实带上。 门外的地毯上,小三儿喵耶着要进去,王姐赶紧弯腰抱了她,“你爸要做大人的事,回去睡你的觉!” ……**…… 萧雪政有些犹豫,趁人之危这种事儿他不屑,可是今晚,定力全无,竟然动了念想。 他不做什么君子,他是个正常男人。 一股脑的火烧下,他已经把遇南上次给的助兴的药,喝下了腹。 男人长腿走至床边,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柔情缱绻地望着床上将自己脱得所剩无几的人儿。 她那张火红的小嘴儿,还在喊热。 她的瞳孔放大了,黑葡萄一样,琉璃雾蒙,望着他时,会流露出盛情邀请他的暗示,尽管她现在心智全无。 她趴在床上,身段最美好的两处,在明亮的光线下,呈现得淋漓尽致。 他要还是个男人…… “太太,洗澡去么。” 一把打横抱起了她,踢开浴室门。 把她放进浴缸,按钮,放水。 施润却被那热水灼了一样,呜咽乱叫着爬起来。 萧雪政在解衬衫纽扣,男人强悍的腹肌露在光下,皮带已经扯开,长长的一端垂在身侧,那副痞样就朝她走过去,“怎么了?” “热!”施润火大,在浴 缸里,白玉小脚跺着,把水花溅在他身上,还瞪他。 他笑出了声音,俯身探温,是他平常沐浴的温度,已经偏凉了。 摸摸她的白腿儿,“乖,再冷你会感冒。” 她甩开他,脚还踢他手臂,很不高兴,“我不舒服!” 萧雪政起身,手背触了触她额头,的确滚烫,应该是药性折磨的过,想把她强行摁下去匆匆洗一下,施润哭,嚎啕大哭,那热水弄得她真是难受死了,没有人懂一万只蚂蚁钻在身体里的感受! “好好好,给你凉水,别哭了。” 他完全是哄小孩的招数,百依百顺,唯有祈祷她不要感冒。 浴缸换了水,换成她喜欢的冰凉,施润这下子舒服透了,喟叹着,豪华的浴缸很大,像个小型泳池,她在里面蹬腿,来回转圈地游着。 萧雪政靠着浴室墙壁,双手抱胸,欣赏他的美人鱼。 她游累了,趴上浴缸边沿,他拿了毛巾先给她擦落长发上的水珠,再拿浴袍裹了她,抱出去。 施润现在不拱也不扭了,身体被一池的冰水降了温,神思也在慢慢苏醒。 萧雪政把她放到床上,给她盖被子时,突然发现她一双乌黑的眼睛,睁着,正静静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柔声问,只当她还是被药性困住的小玩意儿。 施润不出声,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再盯着看,我就不好意思了,”他笑,嗓音低醇。 捏了捏她粉白的脸蛋儿,目光在她胸口幽暗几分,便不再犹豫,掀开被子就覆了上去,低头,从她颈子开始亲吻。 施润就是被他这个动作吓坏的! 仿佛一下子回神,找到了声音,她惊慌不已地推他,“叔叔……别,你干什么?我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萧雪政抬头,目光变幻,盯着她。 大手摸上她的额头,不烫了,药性过了?醒了? 施润这边却忙着从他身下挣出来,头很痛,浑身也无力,她记得是和叶姐姐去了酒吧定设计稿,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撞上了头牌叔叔,还被他强吻…… 想到这里,抬眼瞪住身上不放开她的男人,几番挣扎又被他铁一般的臂膀压下。 她恼了:“萧先生!你到底要干什么?” “萧先生?” 萧雪政嗤笑了一声,五官骤沉下来,眼神寒恻盯着她,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怒气克制不住,张嘴就朝她的下唇狠咬下去。 “唔!”施润痛,记起之前在酒吧里也是这样被他强吻,反抗地越来越激烈。 她不明白,都说清楚了,他到底要怎样!是不是有钱就可以随便亲一个女孩,随便动手动脚! “萧先生,你自重点!” 萧雪政听见这两个像笑话一样的字眼,脑海里闪过的是她非常‘自重’地亲吻郑天涯的画面,心中一钝,更没了理智,牙齿用力,将她咬出了血,他抬头,男人的薄唇染了鲜红,竟是妖冶。 施润痛哭,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这么可怕,她吓坏了,伸手朝着他的俊脸扇下去,他躲得快,却让她指甲扫到,下颌那里,皙白的皮肤立刻有道划痕。 这彻底激怒了他,扬手撕开她的浴袍—— “不要,你不能这么对我!” “谁能这么对你?”他无比讽刺地问她。 施润却根本不明白男人这句愤怒的话里究竟什么意思,只是一个劲儿地挣扎,不让他碰:“你走开!你再这样我真的恨你了,叔叔,求你了,我不答应……我不想给你!” 身上的男人蓦地停下来。 施润眼泪蒙蒙地仰头。 他五官全是戾气,那么愤恨冷漠地盯着她。 突然,他下了床。 施润听见门打开又关的声音,震得整间房墙壁都在颤动。 她眨了下眼睛,眼泪一串串滴落,浑身都在抖,越是害怕越是酸.软无力,她脸色惨白地强撑着,赶紧翻身,下床。 却还没找全她的衣服,卧室门嘭的一声,被人踢开。 施润吓得一震,衣服搂在怀里还来不及转身,就被他一臂甩到床上。 撞得头晕眼花,他又强势压上来,冰冷的大手一把将她怀里遮羞的衣服扫开,浴袍衣襟大敞,她里面什么也没穿。 空气温度冷的她皮肤上起了颗粒,她哭着,望着他。 身上的男人同样紧盯着她,猎豹一般,危险可怕。 萧雪政将她难过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漠然无动于衷,大手强硬捏住她的下巴,他眯起修长的一双冷眼,眸色寒川,“你不答应,你不想给我?我给你一个不得不答应,不得不给我的理由!” 说罢,手一甩。 施润的脸被什么硬东西砸到。 顾不上疼痛,她拿起来一看,是个红红的硬册子。 p>她擦擦眼泪,疑惑地看着他,疑惑几秒,把小册子翻过来。 却看到,正面红色的扉页,赫然写着‘结婚证’三个大字! 她满目茫然,看着本本,又看看他。 男人轻扯薄唇,冷硬的身躯覆下来,埋首到她胸前,低沉开腔:“打开看。” 施润顾不得他张嘴咬下去带来的痛和战栗,呼吸窒停,她双手颤抖地翻开红本本—— 她在做这个动作的同时,萧雪政也没闲着,大手轻轻带着近乎虔诚的温柔,分开了女孩细细孱弱的腿。 施润无比震惊地在看册子里那张合照,并不知道危险早就抵近了她。 萧雪政深深地看着她,双目被遇南的药折磨得赤红,不再犹豫,残酷而直接的! 碎了的女孩嘶叫,响彻整个别墅。 那小脸惨白的女孩,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里的结婚证掉在床上,她全部的感觉只有痛,只剩下痛。 眼里满满恐惧的泪光,她甚至茫然地抬头。 萧雪政耳朵里都是她破碎的叫喊,他闭眼,大掌颤抖地蒙住她在哭的眼睛。 亲着她,也知道这没有用,喘着靠近她耳畔,残酷又霸道的告诉她:“sorry,你不该这样激怒我。看清楚了对吗?结婚证。我要,你就必须给。你是我的!” 男人刚毅的额头上汗珠滴落,紧绷的青筋凸出皮肤,他俊逸的脸庞,泛起不正常的红热,药的作用,让他在这一瞬间失去了理智。 连温柔都来不及给。 仓促的,在新年钟声敲响的这一刻,在窗外漫天烟火的一瞬间,夺了她。 98.098:太太,别生先生的气了【二更】 医院,vip高级病房。 正是清晨六点。 环境优雅的宽敞走廊,盆栽边,伫立一道沉静挺拔的身影。 萧雪政身上是昨晚的黑色衬衫,外套一件深灰色圆领毛衣,同色长裤,一身隽雅,脚上却是一双青色棉拖,黑色的袜子脚跟露在外面,可见出来的急促醣。 手指间一根烟,白雾缭绕。 左右经过护.士和医院的工作人员,却无一人上前禁止。 都见,这个英俊无比的男人,他漂亮的睫毛有些无力地垂着,眨也不眨。 似乎,情绪抑郁。 默然伫立许久,微微倾身,把烟蒂摁进旁边盆栽的泥土里。 他的视线在落地窗外,脑海却停留在激狂的昨夜。 身.下小脸童真的女孩,柔柔小小承受不住。 她是真的不明白男女那回事吧,在他克制不住激动草草结束第一次后,她仿佛才明白他在对她干什么,她的眼泪一直掉,她不懂,身体里是什么恶魔一样的霸道东西,一直一直,不管她如何哭泣求饶,那东西却更蓄势勃.发。 最后,她不哭了,那么大的一双眼睛,委屈不已地望着他,祈求他,叔叔,叔叔,我疼…… 他那时已经魔怔得没了自控力,他想告诉她,他也痛的,可他停不下来,他需要她,狠狠地需要做这件事。 他是快乐的,最后最后,几乎以为会死在她手里。 但他没有死,他舒服极了,精神焕发,根本还没有满足,却把她折腾进了医院。 男人白皙冷峻的五官,疲倦不多,眼角些微泛红,那是体力消耗的表现。 他默默无言地转过身,双手插着裤袋,斜对面就是病房。 墨眉,锁得深深。 等了很久,门终于打开了。 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王姐在门口相送,目光倒是看了自家先生一眼,很快垂下,关门进去。 萧雪政只看到露出的病床一角,床上的人儿什么情况,他看不到。 医生走过来,中年女士,戴着眼镜,冷冷又有些忌惮地扫了眼这位不好接近的身份显赫的男人。 “萧先生,请跟我来办公室。” 他沉着淡淡地点了下头,倨傲是天生,外人面前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事。 ……**…… 女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 “萧先生,您太太发烧到三十九度七,有受寒的原因,也有身体伤口感染的原因。她下处的伤口正在检查中,目观是比较严重的。” 男人尊贵冷漠的脸上,不见什么情绪,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女医生皱了皱眉,“我需要问您几个问题。” “说。” “您多久没有x生活了?” 萧雪政深敛下的眼皮狠狠抽了抽,沉默。 “萧先生,这对我了解您太太的病情有帮助。” “……八年。” 女医生倒是一愣,眼底闪过了然,接着问,“您一共有过几次经历?” “……”他要摔东西砸人了! “萧先生,您太太还在病房,因为您她才会躺在病房……” “一次。” “昨晚几次?” “两次。” “分别是多长时间?” “这他妈跟她病情有关系!” “萧先生,我是医生,不会问您无聊的问题。” 萧雪政眼睛看向别处,喷火!浑身的戾气,可也遮不住俊脸上一闪而过的薄红:“……三分钟,一个半小时。” 他发誓,等他老婆病好了,立马把这医院端了!眼前这个破医生,立马降职,滚非洲去!! “初步断定是因为您的不知轻重和缺少经验技巧,导致您太太受伤。萧先生,您可以出去了 。” 他改主意了,等他老婆病好了,立马让这破医生失业,全家都失业!! 一脸沉黑地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没走几步—— “雪政!”纪遇南一头雪花地跑过来,“还没吃早餐吧,我给你买了三袋牛奶。” “不喝。” “怎么能不喝?”纪遇南语重心长:“昨晚蛋白质流失那么严重,你三十二了,不是二十二,得及时补充!快喝……” “喝你妹!离我远点!” 被一条长腿狠踹倒地的纪遇南,“我靠!你把人弄坏了冲我撒什么气?” “不是你那药我能这么对她?” 纪遇南一愣,笑了,“谁让你嚷嚷有障碍,那我不是以为你不行么,谁知道你这么英武。” “滚出我的视线!” 男人冷冷转过身,怔怔注视紧闭的病房,眉宇烦躁紧皱。 …………**………… 施润是傍晚醒的,烧醒的,口干舌燥,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一双肿红的眼睛不安地盯着四周,发现没有那个人,才稍微小小吸口气。 “妹妹你醒啦?” 她扭头,床尾站着一个护.士,三十岁的模样,正弯腰掀起被子。 施润感觉已经痛到麻木的地方,倏地一凉,药水一蛰,是更刺骨的疼痛。 “你忍一忍啊。”护士柔声说着,给她上完药,抬起头,愣了愣,心疼道:“别哭啊,小妹妹。” 施润抬手擦眼泪,孱弱的身躯哭得一抽一抽,倔强地,不肯出声。 眼泪一滴滴地坠出来,她眨眨眼,空洞地望着白色的房顶,隔一会儿,眼泪流到脸上发痒了,静静地又擦一擦。 护士望着这个齐刘海乖巧垂着,一张雪白的圆脸蛋,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孩。 犹犹豫豫,哀叹一声,“实在有什么难处,我帮你报警,医院有专门的外伤鉴定,可以抓那个欺负你的坏人的!” 施润终于小声地呜呜出来,失魂落魄地摇摇头,“抓不了他的。” “为什么?” 她不说话了。 她想起那张结婚证,她到现在也不信,真的不信。 他怎么会是她老公? 她到底生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只不过遇见了一个英俊的男人,动了心,她有什么错? 相处后得知这个男人有孩子,紧接着发现他不凡的身份,现在更离奇了,他居然是她法定的丈夫,他有结婚证,证件 上有两人的名字,盖章,还有合影。 她想不通,更别说接受。 “唉,你别伤心了,坏情绪会直接影响病情的……” 护.士正安慰着,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施润猛地一僵,惊恐盯着门口。看见进来的人是王姐,她紧抓着床单的绷白手指,才松了松,抽噎着喘了口气。 “太太。”王姐微笑。 施润陌生地看着她,满眼受伤,“王阿姨,你早就知道的对吗?” 王姐默默别开眼睛,不忍听太太嘶哑的哭声,太太吓坏了,小可怜,昨晚她在楼下,一直听太太细碎的哭声,她到底是仆人,怎么敢违背先生的意愿上楼? 也不知道昨晚先生怎么了,生那么大的气,平时是挺温柔的一个人呢。 王姐默默许久,轻声劝道,“太太,你别生先生的气,他到底是年轻男性,精力旺盛,身边又很久没有女人,忘了温柔也是在所难免。其实先生他对你可好了,今天一天你在这躺着,先生就在外面守了一天……” 施润摇摇头,拒绝再听,小脸很倔强,不要听他的事! 王姐便不说了,过了一会儿,才又道:“先生说医院不如家里舒服,等会儿我们就出院。” ………**…… 晚上七点,夜雾深沉。 施润像个木偶娃娃一样,被王姐搀扶上一辆宽敞雅 致的私家车。 萧雪政坐在奔驰驾驶座,视线紧盯那抹细弱的小身影,她走路很慢,两条细细的腿并不拢,还在打颤。 到底是他昨晚要的狠了。 垂下眼眸,眼睑深深地闭上,他拧眉抽口烟。 等前面私家车行驶出一段,修长手指才转动方向盘,静静跟在后面。 —— 路漫漫啊…… 99.099 请年幼的她理解包容,老公不是故意的 雪夜里的独栋二层别墅,前庭花园上的主道,积雪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左浩开车门,施润扶着座椅慢慢地下车,在外候着的王姐立刻拿了先生放在车里的大衣,给太太披上。 施润屏息,不想闻这衣服上的男人味道呙。 别墅的灯都亮着,她看清楚左浩的模样,怔了怔,可不是回忆起来,四个多月前她在酒吧把头牌叔叔拐回家,第二天开学典礼,周婶说先生派司机送,当时下车的就是这位模样清秀的年轻男子醣。 原来,他一直都是她老公。 他也一直都知道她是他的妻,却还和她玩游戏,捉弄她? 扭头再看看这气派的风格别墅,仔细想想,是她傻,这怎么可能是租来的。 “太太,外头冷,我们进屋吧。” 施润恍惚回神,被王姐带着,走上别墅的台阶,大门开着,偌大宽敞的客厅里,好几个佣人来来回回,见进来的她,纷纷停下,颔首,恭敬地齐声喊:“太太回来了。” 施润被这场面震慑,小脸苍白的不自然。 她嫁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有多少钱,讲究多少规矩,家里要这么多佣人? 她没有飞上枝头的一丁点喜悦,只有浓烈的不安与不适应。 王姐眼色挥退这些佣人,“太太,上楼回房休息吧。” 主卧在旋转楼梯正口,卧室门开着,水晶吊灯发出暖融融的光线,一位女佣在收拾白色地毯上凌乱的衣物,另一位则在更换床单被套。 “你们快点。”王姐催促。 施润却在看见女佣怀里自己昨夜被撕碎的衣物,以及被换下来的白色床单上那簇拥的几朵刺眼血迹,突然面孔煞白。 昨夜一幕一幕,翻滚在脑海里。 他像危险猛兽一样盯着她的幽深眼眸,他霸道蛮缠在她身上的肌肉,他掉落下来的滚烫汗珠,他钻进她耳蜗里的低沉喘.息,最痛苦的,是他无休止的撞冲索取。 他把她硬生生地撑开。 他夺走了她的清白,她唯一的珍贵。 王姐察觉到她在发抖,赶紧让那两个佣人收拾了出去。 “太太,你躺下休息,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先生专门请来了营养师,在厨房里忙着呢,晚餐很快就好了。” 施润无动于衷,木木地躺上那张给了她永生难忘的疼痛记忆的床。 即使更换掉床单枕套,却还有那股熟悉的清冽气息,他的,他一定经常在这张床上睡。 ……**…… 别墅外的行车道上,泊下一辆黑色奔驰。 身着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一身清贵,他缓步步入别墅大客厅,带来雪夜里的寒气。 佣人停下脚步,躬身敬礼,萧雪政俊脸冷铸,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出声,惊扰了楼上。 他把车钥匙甩到沙发,脚上的黑色皮鞋没有换,抖了抖肩膀,立刻有佣人上前为他脱下大衣。 这是他常住的一套别墅,本来包括王姐在内只有三个佣人,王姐打理着这个清冷的家,一位男园丁,一位打扫清洁家的女佣。 现在她要住在这里了,自然,前前后后都要有人照顾着。 他便让王姐今天急忙联系家政那边,又雇佣了三个年轻女佣,和她年纪相仿,或许能让她感觉到稍微放松些。 在客厅中央伫立,他点了根烟,抽得漫不经心,视线总在楼上。 等了等,不见王姐下来,萧雪政走到沙发边把烟蒂捻了,喝了口白水,皱眉上楼。 行至二层楼梯口,迎面走来从主卧方向那边过来的女佣,怀里抱着她的衣物,都碎了,他昨夜发怒下的杰作。 另一个抱着一折叠好的床单,纯白的颜色,正面干涸的几朵红梅。 “给我。” 年轻女佣愣了愣,低头看了眼床单,面对英俊成熟的男主人,脸红地把床单递给先生。 萧雪政接过,五官沉着无异。 他走到主卧位置,房门紧闭,侧 耳听,里面有王姐的说话声,他想听的那把甜甜软语,却没有。 眉宇微微蹙起,伸手推门的动作,到底止住了。 如今在他的小女孩眼底,他应该是洪水猛兽,欺负人的坏蛋,坏透了,恐怖透了。 萧雪政去了书房。 光线下,男人将手里的白色床单摊开在宽大的书桌,盯着那簇拥的几小朵漂亮红梅,他双目猩红发热。 仰头,深深闭眼,萧雪政感觉到血液都被烧热了一样,烧得他刚毅的筋骨,清冷的灵魂,都在微微发颤。 她是第一次,无比纯真的第一次,给了他。 他又睁开眼眸,低头凝望,只是看着,下.身昨夜蛮冲进去绞开她的费劲滋味,麻麻酥酥地在他那里荡漾开来。 男人都是无耻的,残忍过后,还要回味。 薄唇叼了根烟,俊美的容颜流露满足的笑意,把床单仔细折叠好,这是太太给他最珍贵的礼物,他最在乎的礼物,放在哪里好? 放在保险柜里吧,比他多少个亿的资产都来得让他热血沸腾。 ……**…… 笃笃笃—— 施润惊得像兔子一样从枕头里弹起。 “太太,可以吃饭了。”门外,王姐的声音。 她煞白的小脸才慢慢恢复血色,刚才激烈的动作引发了那处的疼痛,皱着细眉,慢慢地挪,靠床头坐好。 王姐说不用下床,旁边有女佣搬来一个精致的小木桌子,架在床上,就这样吃饭。 施润没什么胃口,刚吃了药,舌苔也很重。 扫了眼两只小碟里的菜,素的,清汤寡水,打开汤盅的盖子,倒是荤菜,柴鱼汤。 “柴鱼汤对伤口愈合有很好的作用。”王姐说。 施润低头,抿紧唇,那绝对不能喝。 她心里盘算着,伤口不要愈合才好,好了又让他欺负么? 象征性地吃了点碟子里的菜,几口粥,也没吃出什么味道。 倒是记起,有一次和他一起用餐,他离辣椒那么远,后来在果岭别墅,周婶明确说过,她家先生不沾荤腥,当时怎么没联想到头牌叔叔也不吃辣不沾荤腥呢。 其实如果她心思缜密一点,应该早就发现端倪了,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一点都不想再吃了?” 施润点点头。 王姐叹一声,先生都在书房看着呢,劝不下太太吃饭,等会儿要挨骂。 此时,书房里,萧雪政盯着电脑屏幕,画面里她刚才对敲门声惊惧的反应,让他很苦恼。 以为是他吗?怎么对他怕成这样? 饭也不给他吃几口,王姐离开时给她开了液晶电视,还给了她女孩喜欢的小玩意儿靠枕,她却不看也不摸,坐在床头闷闷地发呆,神思怔怔,可能是躺下时牵动了伤口,她皱眉,小口喘着气,一动不动,到最后,肩膀轻轻抖起来。 墨黑的长发遮住她的小脸,萧雪政却知道,她一定是想起昨晚,又在哭了。 该死。 他脸色极差地抽出一根烟,点燃,猛抽一口,觉得索然无味,甩进烟灰缸。 冲动下站起身,打开书房门就往要斜对面的主卧走。 脚步抬起,放下,抬起,放下,不免自嘲,商场上上百亿的大单子挥手就决断,如今,却被一个小女人弄得畏首畏尾? 不过是去见见老婆,抱抱她,哄一哄,说老公不是故意的,太久没有做的男人都是这样,是被她引.诱发了疯,是被她 不懂事亲吻别的男人气的出离了愤怒,才会对她不知轻重,要的狠了,请年幼的她理解包容。 然而,最终,这些话还是憋在心里。 现在对她而言,他恐怕就是噩梦,慢慢的吧,必须有耐性,不见她,才不会惹她更害怕反感。 但是,同一屋檐下,有意的见面可以避免,无意的碰见却总是避之不及。 ———— 第二更 晚上咯,么么哒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99.099 请年幼的她理解包容,老公不是故意的地址为 100.100 周婶是年初二的中午到的。 萧雪政在书房电脑的画面里,瞧见她哭着扑在老人的怀里,像找到了亲人。 他也难受,知道她从小没有妈妈,如果她心智像旁的二十岁女孩,稍显沉静,或者能够坦然接受自己突然失去清白的事实醣。 但她不能,在被大整整一轮的丈夫无情夺去初次后,她没有人可以哭诉呙。 相处两年,周婶就像她的长辈,与她有最亲近的距离。 …… 周婶来了别墅后,才从王姐嘴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怪先生彻夜派了左浩去老家接她回来。 太太一见到她就哭得厉害,像见了救命稻草,非要她带她回果岭别墅。 周婶叹一声:“太太,那是两年前先生给你住的家,不是你们的家,现在既然在一起了,要好好跟先生住在这里。” 施润默,但也知道周婶在那个恐怖男人那里,说不上话。 “周阿姨,你是他多年的佣人吗?” “我没有王姐时间长。两年前先生娶了你,我就被派来照顾太太你了。” 施润拧眉深思,心里一直很多疑问。 “我爸爸和我姐姐都说,娶我的是个老头,来提过亲,他们亲眼见过。” 周婶轻笑,“太太说的是季林秘书吧,先生行事很低调,是季林秘书负责和你父亲接洽,把你娶到手的。” “那我更不明白了,他都不认识我,花两亿娶我干嘛?我不是绝色,绝色也不值那么多钱啊。” 施润盯着周婶,纯真疑惑的目光,在等答案。 周婶的脸色,就在这一瞬间变了,其实她也不清楚,是从王姐嘴里得知,先生娶太太,确实是有什么深切的原因的。 她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强自笑笑:“太太,先生那样的人物心思怎可揣摩,也揣摩不透啊。两亿在咱们眼里是天文数字,在他眼里那都是身外物,他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哪。” 施润摇摇头,不信。 他三十有二,心思多睿智的一个男人,又是商人,做这种赔本买卖? 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就算再完美十倍,也未必配得上他。 不过现在细究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一张结婚证,把她拴得死死的,清白也叫他夺了…… 见她低落,周婶拍拍她的手背,总归是往好了劝:“太太啊,上次在果岭别墅你拒绝行.房把先生砸了,先生不也没怪你?” 施润脸上有点烧,现在想起来都很囧。 “先生背地里护着你个小丫头呢,为你做了多少事你知道不?就拿之前你和你姐打架被抓到警察局,你真以为是你运气好啊,是先生立刻赶到警局,和局长支会了,把你和你的小闺蜜放出来的。” “……他?”施润蓦地抬头。 “可不是。后来那內衣,哪里是打折货啊,是先生公司旗下的高端內衣专门为你定制的,十几万一件呢,那钻石也是真的,却叫你个傻丫头给扔后院去了。” 施润瞪圆眼睛!她立刻掀开衣领,內衣现在还穿在身上呢,十几万一件?! 天哪,她当普通地摊货,除菌皂洗一洗,还随便乱塞在柜子里…… “再后来啊,我不是捡了八千块么,你猜到了吧,谁给你的呀?”周婶笑着戳戳她迷糊的脑袋。 施润瞳眸转啊转,最后转到眼角,不说话了。 周婶语重心长,“一个男人,这样不动声色地把老婆宠着,大事小事面面俱到,都快把你宠成女儿了。这有钱的人多了,难的是肯费心思!你以为先生真是闲的去你学校当老师啊,他一分钟上下几百万上千万。” “傻姑娘,先生是想跟你谈恋爱增进感情呢,你们不是闪婚么,可惜了你个笨脑袋,一点不解风情。” ……是么? 施润愣愣发呆。 他居然为她做了这么多事?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受宠若惊居多吧,那样一个神一样冷傲的男人,真的看上了她? 如果他真是 这样温柔,那为什么前天晚上突然翻脸要那样对她? 性情如此多变,阴晴不定,难以揣摩,倒更让她惧怕了。 ……**…… 书房里,萧雪政点了根烟,视线慢悠悠从电脑屏幕转移到未完成的公事文件上。 名贵的钢笔在指间划动,顿了顿,冲一旁站着的王姐道,“给周婶加工资。” 王姐羡慕啊,也想加工资:“先生,我忘了一件事,上午太太让我问问您,她需不需要吃紧急避.孕药?” 书桌后的男人此时抬头,扬了扬精致的眉宇,嘴里叼着烟在笑的模样特别痞。 “告诉她,我拒绝传话,任何事亲自来问我。王姐,能让她过来找我,我就给你加工资。” “……” 心思被洞穿,王姐尴尬。 这边,得到如此答案的施润,寡着小脸关上卧室门。 算了算了!他敢让她怀她就敢生,死都不会去找他的! 是这么雄心壮志,可是扭头就胆战心惊,不想生宝宝,她还在读大学,混蛋,他到底有没有采取措施? 这个疑问就像虫子挠痒痒一样,始终梗在施润的心底,今天初二,明天七十二小时就过了。 施润撑着身体下了床,几度走到卧室门口,手都握上门把了,又缩回去,傻兮兮地重复这个动作,然后绕着床来来回回转圈圈,神思不属的,连手机短信提示声响了两次都没发觉。 …… 叶离发过去第一条短信没得到回复,等了十分钟左右,又发过去第二条: 【小润,新年快乐,那天我离开后你安全回家了吗?】 她再沉着镇定也是按捺不住了,这才探探口风。 她没料到中间会冒出郑天涯这个程咬金,更没料到后来,雪政居然会带着她离开。 派过去盯着的人说雪政直接把她带到他的别墅,第二天早晨却把她送去了医院。 叶离去医院打听,但是什么也打听不着,他明显吩咐过,病人信息严格保密。 叶离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发了疯想知道那天晚上他把她带回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把她要了吗?酒吧侍应生说下的药有催.情的作用,他一定是把她要了! 该死! 雪政如果得到了她的第一次,一定会把这女孩视若珍宝,他最在乎的就是这个。 叶离懊悔莫及,恨自己着急了,只想拆散两人,没有想周全就行动了,结果一招棋差。 亏她那时候还心软,联想到自己的遭遇,吩咐混混对那丫头手下留情,早知道如此,就该趁早把她毁了! 事情没办成,现在恐怕还要连累到自己。 雪政当晚就让警局的人封锁了酒吧,叶离庆幸自己缜密,把有关她出现的监控录像都毁了,但是两个混混后来在二楼与郑天涯的那一段却没有毁掉,现在怕就怕雪政追根究底,一旦查到这两个混混,就等于间接查到了她。 明天就是两个混混来管她要剩下的钱的时候,得趁着雪政把人找到之前,让这两个混混消失! 谁可以做得到? 叶离双手抱胸,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良久,她拿起手机,脸色煞白,手指也在颤抖,拨下一串她发过誓这辈子永远都不会拨打的号码。 响了三声,很快接通,低缓的笑声不紧不慢,“奇了,你居然会主动联系我?” 叶离狠狠闭上惨白的眼球,告诉自己不用怕这把恶魔的声音,她冰冷开腔,“帮我个忙。” “人老珠黄,你现在没有让我心动的筹码。” 叶离讥讽不已地笑了,“我嫩得滴出水你又能怎么样?恨萧雪政吗?他现在娇妻美眷,你不想让他活的痛快,那就帮我!” —————————— 二更。 101.101 萧雪政的心那片刻就柔软了,好酥. “人老珠黄,你现在没有让我心动的筹码。” 叶离讥讽不已地笑了,“我嫩得滴出水你又能怎么样?恨萧雪政吗?他现在娇妻美眷,你不想让他活的痛快,那就帮我!” 电话那端默不作声,男人的呼吸像蛇一样让叶离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怎么会给他打电话醣? 就算她的自尊八年前就没了,可她还要这张脸,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的眼眶已经红了,屈辱和害怕,想要夺回雪政的心,这三样东西就是这些年一直充斥她的全部。 “看来是相当棘手的事呢,阿离,你听着快哭了。” 他在笑。 叶离忍住挂断电话的冲动,“给句话!” “我还是要报酬,发一张你的luo照怎么样?我和他们留在你身上的疤痕我想看看,那些让萧雪政痛不欲生的伤疤。” 叶离手指狠狠抠着桌沿,指甲都扭曲了。 身体抖得那么厉害,灵魂就好像在炼狱里烧灼,血水让它变得很脏很脏。 她屏息很久,却是慢慢笑了出来,“拆散萧雪政和施润,你如果肯出把力,你这辈子拼命想要却永远夺不回来的,我帮你。” 电波那头呼吸一滞,男人的声音不再有刺耳的笑声,“好。” 听着笃笃的声音,叶离整个人冰块一样摔在了地上。 眼泪也很冰冷,一串一串掉出来,心里痛苦地说着sorry,宝贝,妈妈不能让爸爸被别的女人抢走,妈妈利用了你。 …………**………… 纪遇南详细地把酒吧封锁后的调查情况说了一遍。 是萧先生特别交代的事,所以警局调查也很仔细,不敢懈怠。 萧雪政拧眉听纪遇南细说,男人的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书桌桌面,平静沉着的五官,辨不出特别的情绪。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除非你亲自问小润儿她那天晚上是单独去的酒吧还是和谁一起去的?” 萧雪政没说话,人都见不上,还问? 视讯里,纪遇南就继续说:“监控录像临时出故障这的确很有猫腻。但是在二楼的楼道拐角,从小润儿撞上郑天涯起,监控录像就是正常的,画面里她明显在被人追逐,那时候意识就已经不清,跑的歪歪扭扭的。” “追赶她的人,监控里有露脸吗?” 纪遇南回答:“楼道那里画面太模糊,依稀看到是两个男的,郑天涯追过去他们跑得太快,没有正脸。” 萧雪政侧首,眉宇紧蹙地点了根烟,精致的五官布上阴沉冷厉,“没有正脸,掘地三尺也把人给我找出来!她总不会自己给自己下药,这事没完。” 纪遇南被他那眼神吓得,点点头。 瞧他脸色还要差下去,赶紧转开话题,“喂,两天了,人哄得怎么样了?” 某个沉默抽烟的男人,脸色顿青。 “……” 纪遇南明白又撞枪口上了。 “呵呵呵,小润儿还生气呢?小丫头也真倔了,不过总归是你把人弄疼了欺负了,雪政,你个大男人,低个头吧,她比你小那么多,让着点。” “我现在头是抬着的吗?”声音,冷飕飕。 纪遇南尴尬,立刻装模作样,“那就是她不对了,恃宠而骄!不过你都先低头了她还不理你,会不会有别的原因?” 萧雪政把烟从唇边拿下,吐烟圈的样子颓废又痞,却衬得那张英俊容颜顿生风华,白皙如玉。 “什么原因?” “那天晚上你光蛮劲了,没让她高朝吧,女孩子也很在意这个的。” “……” “你有空学点视频吧,别光顾着自己爽。” “……用你一个连性.取向都不知道的老处.男教育我?滚蛋!” 被戳最痛处,纪遇南就来火了,“说你的破事儿呢,扯我头上干嘛?老子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要你管?” 萧雪政懒懒冷冷地勾唇,“出.柜出了五年还在犹犹豫豫,丢人。” “那也比新婚夜蛮干把老婆吓坏了之后再也没有x生活的可怜人强!” “谁说我没有,我现在就x给你看看。” 豪气云天地结束视讯,霸道冷酷地就要起身冲出书房,视线一转,电脑的摄像画面里,那个小女人还跟木桩一样在卧室门口钉着,圆尖尖的小脸蛋上,纠结,恼怒,犹豫,犹豫…… 萧雪政沉着脸看看腕表,晚上十点了,王姐七点告诉她避.孕药的事儿,三个小时还鼓不起勇气来问一问他? 他喝出一口浊气,无比颓唐地坐回椅子里。 恐怕被遇南那乌鸦嘴说中了,头没开好,以后x生活真没什么保障。 谁懂时隔八年终于开闸,在老婆身上激情恣意一个晚上,却第二个晚上,第三个晚上,孤独一个人睡的凄楚? 这两个晚上,下边儿都是胀的,很痛的,太太你知不知道? …………**………… 施润在卧室门口纠结到夜晚十一点半,没去。 撒手不管了,豁出去了,敢让她怀她就敢打! 本来就是他作恶,他不对,有权有势就那么牛叉,威逼利诱让她主动去找他? 没门,虽然很怕他,但她也有骨气的。 拿了小镜子去浴室,袋子里好几样涂擦的药,前天昨天都是女佣给她上药,下面惨兮兮的模样都叫人看了去,施润羞耻的想哭。 现在身体好点了,有力气下床,弯腰俯身这种动作也能做的来,她就坚持自己上药。 结痂了,药抹上去还是会刺痛,肿得很厉害。 她从小到大也没看过自己这地方几眼,现在也不好意思多看,匆匆上了药,别开腿站了一会儿,洗干净小手,慢吞吞地出来。 换上睡衣,钻进被子里,突然又起身,去门口仔细看看,确定卧室门反锁了,推了把椅子挡住,这才又回到床上。 前两天晚上都没睡,今天晚上撑不住了,带着提防的呼吸很快平稳下来。 这一觉睡得极为沉,第二天是周婶敲门,施润才幡然惊醒,迷迷糊糊去开门。 周婶见她睡得饱満,笑了,“太太,精神好多了,下来客厅吃早餐吧。” 施润眼睛溜溜地往二楼走廊各个客房以及书房扫,眼神警惕。 “在找先生?” 她扁起嘴,立刻低头。 周婶忍俊不禁道:“先生很忙的,初三开始上班,你就下来吧,老虎今天不在家,可以自由活动。” “……哦。” 她可没说他是老虎,周婶说的,不过她一百个赞同! 能下楼的生活是很惬意的,这点,在施润自由自在抱着小三儿玩耍的时候,彻底体会到了。 别墅很宽敞大气,不过装饰风格太冷硬,木质的家具都是黑色,其他就是白色,客厅有大面的壁式电视,一座组合沙发,一张茶几,其他什么也没了,空空荡荡。 像秋千和榻榻米这种随地能坐的舒适东西,都没有,可见这个男人的生活有多严肃无聊。 他不在就跟放羊了似的,施润胆子很大,把这栋二层别墅上上下下都走遍了,去了影音室,去了他的运动房,但书房锁着。 最后,施润发现,没有小唯的任何照片和儿童的任何用品。 显然,小唯从没有在这里出现过,更别说住。 施润记得,他在小三儿面前都能自称爸爸,却那么吝啬给小唯一点关爱。 让她不禁猜想,如此冷漠,小唯真的是他的儿子吗?天底下哪个父亲这样奇怪地对待孩子? 趴在二楼宽敞的露台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王姐派女佣上来了,“太太,吃午餐了。” 楼下餐厅。 王姐和周婶把厨师做好的菜端上桌,八道呢,丰富是丰富,精雕细琢还摆盘,不过…… 清汤寡水的,目视过去,一片的素色。p> 施润早餐吃的营养素粥还在胃里,食肉动物对素食都不消化。 “菜不和胃口吗?”王姐问。 施润挤出笑容,“合……” 周婶在旁看着她,眉眼盈盈没有说话。 “那太太快吃,多吃点,都是营养搭配有科学依据的,这道是先生吩咐要做的,丰匈的呢。” “……” 她这样的还要丰?天下男人真的,真的,都是大变.态。 施润忍耐着,每一样都夹了一筷子,特地绕过那道丰匈的! 午餐后,施润怏怏的状态持续到四点来钟。 王姐要去生鲜市场买晚上的食材了,司机开车接送,王姐询问周婶去不去。 施润在旁边直扯周婶的衣袖。 周婶对王姐摇摇头,“我等会儿给太太洗头,就不去了。” 王姐带着两个女佣走后,偌大的别墅寂静下来,本来还有一个女佣的,今天休假。 施润立刻抱住周婶的胳膊,“周阿姨,周阿姨。” 撒娇。 周婶嗔着看她,“说吧。” “我中午没吃饱。” 料到了。 “我想吃辣的。” “不可以,伤口还没完全愈合,被先生知道了你我都会很惨。” 施润就开始死皮赖脸央求,“我四天没碰一丁点辣味了,舌头都没有味觉了,真的好难受,周阿姨你知道的,我离不开辣椒的。求你了,给我下一碗肉丝面,加一丁点辣椒面儿,一丁点,让我尝尝那个味就行了,好么?” 周婶一开始不理,哪里摆脱得了那股缠人的劲儿,相处两年,太太就像自己半个女儿。 十分钟后,周婶端出一碗香喷喷的肉丝面,汤汁上浮着一点儿辣椒面儿,好少哦,施润珍惜地看着,满足地吞口水。 “败给你了,吃完了给我吃下火药。” “恩恩!” “我去收拾厨房,要快点吃哦,王姐回来逮到就惨了。” “恩恩!” 先喝一口热汤,有肉的味道,真好啊。不明白那个奇怪男人,肉这么好吃,为什么只吃素? 搓搓筷子,下嘴! 趴在流理台上,吃的太认真,身后有了人也不知道。 当那道默然无声的巨大黑影罩上头顶,施润正捞起面条在啜,砸吧砸吧的,嘴里发出诱.人食欲的声音。 萧雪政挑挑眉,坏家伙,终于肯离开卧室下楼了? 吃的这么欢快,这么旁若无人,什么好东西? 当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指捏住碗沿,施润正一口面刚进嘴里,完蛋了,王姐回来了,不能再吃了。 可是还想喝一口辣汤,小小的双手急忙攀住大碗,小嘴儿跟着碗一块儿挪动,嘴里含着东西说话就囫囵,“王姐,王姐我知道错了,让我喝最后一口,你不说我不说,那头老虎发现不了的,求求你了。” 萧雪政就这么看着她小嘴儿亮乎乎的,嫣红嘟嘟地,软软的乞求,两片唇倔强地含住碗沿,啜啜吸吸那汤汁。 男人的喉结不由自主滑动了一下,幽暗的双眸再去看碗里,美味的汤汁上,飘着红红的,他最讨厌的,辣椒。 脸沉了。 为这让她上火可能导致发炎的辣椒。 也为她那句‘老虎’。 说谁呢?谁是老虎? 碗啪的一下,不轻不重砸在冰冷的流理台上。 汤汁溅出来。 施润这才发现不太对劲,周围整个空气的温度都不太对劲。 慢慢地扭过脑袋,沉重压迫的黑影里,她瞧见那生的俊雅深邃的男人脸廓。 他西装革履,左手还拎着商务手提,黑色大衣在臂弯,那么高,慑人地站在她身后。 /p> 黑眸静静,暗光下深邃如海,专注,还有点勾.人,有点恼火地盯着她。 四目相对,施润一下子失去了反应,吓得,刘海垂着,黑发垂着,小可怜的呆呆老实样子,小嘴儿还给他傻傻地半张着。 萧雪政的心那片刻就柔软了,好酥。 但样子还是要做做的,不听话就要挨训,上前一步,俯身与她惊慌不已的视线相平,板起脸:“谁给你的胆子背着我吃辣椒?” 施润在他走过去,在他那股强烈的气息压迫过去时,剧烈咳嗽起来。 嘴里还有东西,呼吸不畅,呛到了。 她吓得趔趄了好几步,在他皱眉伸臂过来要碰她时,尖叫着飞快地转身,慌乱往楼梯上跑。 腿张开好痛,拖鞋也掉了一只,顾不上了,顾不上了,最快的速度跑回卧室,反锁上门! 萧雪政缓步走到楼梯中间,捡起那只翻过来的黄色小棉拖。 俊颜,就那么,一寸一寸阴霾了下来。 怕他怕到这个程度?一眼都不能见? 他给了她三天的时间,这幅视他为洪水猛兽的样子,他没耐性了。 ……**…… 一个小时后。 施润的卧室门被敲响。 “太太,是我。” 听见是周婶的声音,施润才打开了门。 门外,周婶一脸愁容,眼睛有点红,“先生很生气我不顾你的身体私自给你辣椒吃,他刚才当着所有佣人的面把我辞退了,杀鸡儆猴,说以后谁再敢溺着你,一样的下场。太太,对不起,我得离开了。” 施润站在那里,脸色煞白。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01.101 萧雪政的心那片刻就柔软了,好酥。地址为 102.102 有事相求,态度给我放好,先叫声老公 施润站在那里,脸色煞白。 她反应了好一会儿,耳中字眼,停留在‘先生很生气’‘离开’上面。 只是吃了点辣椒而已,非常非常小的事,她一直吃辣椒,个人的喜好,这在他眼里也是错吗? 未免太霸道独.裁醣! “周阿姨,他有病!你别理他。”施润气的嘴唇抖着,伸手拉住周婶的手。 周婶立刻看了眼斜对侧隔了好几间房的书房,房门紧闭,她回头,对施润做了个嘘,表情忌惮。 那布满老茧给了施润很多照顾的手,慢慢地从她小手里抽出来。 周婶怎么不难过?先生是很好的雇主,优雅大度,也不苛刻,给的工资很高,佣人都很爱戴他。 但也知晓他的脾性,铁面起来不容置喙。 是她太依着太太了,平时在果岭别墅,主仆生活比较随性。 周婶忍着不舍,只得好好说:“太太,先生从不开玩笑的,司机在外面等着,我得去收拾行李了。” “不,不要!” 施润见她真的转身,慌了。 “阿姨,是我非要沾辣椒,是我逼你做的肉丝面,关你什么事!你不许走。” “太太……” “我不让你走!”施润双手去攥周婶的手,说着说着,眼眶发红,很委屈,哭了。 她这一哭,周婶也哽咽,相处两年,都是有感情的。 “周阿姨,别抛下我。”她啜泣着,很激动,拽着周婶的衣袖,像要被丢弃的小狗。 住在这里本就陌生,只和周阿姨熟悉,周阿姨都走了,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菜菜还在三亚旅游,就算回来了,菜菜也不可能来这里成天陪着她。 她不要一个人面对这突然变了的一切,面对陌生的他。 不要…… “太太,你听话啊。” 周婶红着眼睛,抬袖不忍地给她擦眼泪。 施润抽噎着,别开脸,眼泪甩进长长的发丝里,冰冰凉落在颈子上,蛰得她彷徨无助,心也寒透。 倔强的,抓救命稻草一样,紧抓着周婶的衣服就是不放。 两人这样僵持着,楼下王姐无声地看着。 不一会儿,外面等候的司机进来了,朝楼梯口说话:“先生刚来的电话,问我怎么还没把人送走?这……别为难我啊。” 先生先生,又是先生! 那个霸道恶魔! 施润看了眼怔忪的周婶,趁她愣神,立刻把老人家拉进自己的卧室。 “太太?” 周婶惊愕,看见太太泪眼汪汪地走出房门。 “周阿姨,你呆在这里,你不用走,我不会让他赶你走的,我现在就去和他讲讲道理!” 施润泪眼铮铮地说完,抬袖抹了把脸,大大的眼睛里,漆黑冒火! 朝着书房就走了过去。 楼下王姐瞧着,立刻走远几步,拿出手机拨内线。 那边慢悠悠地接通,王姐小声地说,“先生,太太来找您了。” 那头寂静片刻,冷冷不在意地‘恩’了一声,掐断。 ……**…… 书房门外,施润蓦地停住脚步,她感觉到呼吸都快窒下来了。 刚才激起的所有愤怒,勇气,这一刻,没出息地消失殆尽。 还隔着一扇门,就如此害怕。 真的,真的不想见他。 现在脑海里关于这个坏男人的一切,只有那天晚上他无情盘踞在她身上,让她一直一直痛,一直一直绝望挣扎的画面。 两腿的那个地方,仿佛又开始刺痛…… 他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坦然相待的头牌叔叔,一夕之间冠上她的丈夫之名,成为她头顶的那片天,好陌生好陌生…… 他尊贵,他有钱,他有权,高深莫测,行事冷厉,脾性难以讨好。这样的他,她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畏手畏脚,处处顾忌,干脆就逃避,像下午在楼下撞见他就跑开那样。 仿佛离他远远的,才能顺畅呼吸。 可是,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不得不主动找他,求他,让她明白,究竟谁是卑微渺小得服软的那一个。 垂在身侧的双手,瘦弱纤细,无力地攥紧。 强自克制住指尖的颤抖,给自己尊严,敲门。 笃笃笃三声。 没有回应。 施润知道他是故意给难堪。 抬手,再敲。 大约半分钟,里面传出不疾不徐,清清冷冷地一声,“进。” 施润心口咯噔一下,定定神,小嘴紧抿,走进去。 周身顿感清凉,书房内的温度相比外面走廊的恒温稍低。 入鼻是很好闻的清雅书卷气息,混了点夺人的烟草味道。 施润只走了一步,身体与门不到一臂的距离,与那遥远大书桌后的男人,很远。 她盯着眼前的地面,余光也不乱看,但感觉得出来,这里宽敞,干净,简洁,充满冷硬的男性风格。 书桌后传来手提键盘打字的声音,偶尔停顿,便是文件翻页的声音,钢笔在纸上快速而沉着地划动的声音。 他没有开腔,也没有视线投射过来的压迫感,就是并没有看她。 很忙碌地在工作。 施润站在那里,身体线条绷直,僵硬等待着。 一会儿…… 很久…… 终于,腿都发麻了。 那有条不紊在忙碌工作的声音,还在继续。 她保持低头的姿势,脖颈酸麻,稍微动了动,视线便有移动。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工作时的模样。 光线下白皙的长指夹着根烟,右手翻阅文件,眉宇紧蹙,视线专注地在文件报表上,翻了一页,左手的香烟递到唇边,叼着吸一口,轻吐烟圈的时候会微微眯起眼眸,眉心更皱,不知道究竟吸烟让他更舒服还是更难受。总之那严肃叼烟的模样,有点痞,又因为认真而显得迷人。 这哪是她的头牌叔叔呢…… 沉默,沉着,充满认真的魅力,叫人忌惮又眼迷,一切成功精英男士该有的冷厉肃然,都在他身上显现出来。 察觉到自己居然看得有些呆了,施润尴尬,心口突突地,赶紧移开了目光。 那人好像并没有发现她在看他,一门心思在文件和电脑上。 总不能一直等下去。 施润酝酿了又酝酿,咬咬牙,压下不安,小声地开口:“你别辞退周阿姨,是我任性非要吃辣,她只是个佣人,按我吩咐做事。” 紧张的等待他的答复,却是,空气肃静,无回应。 施润揪了揪衣服袖子,硬着头皮:“我身体很好,吃一点辣没有事,我自己知道,让周阿姨留下吧,她年纪大了,赚钱不容易。” 他依旧闲然若适,看他的报表。 气氛僵硬到冰点了…… 施润的尴尬都写在烧红的苍白小脸上。 什么意思?逼着她主动过来,又端着架子对她不理不睬?她都放低了姿态,只差没把‘求’这个字说出口了。 没见过这么难缠恶劣的人! 胸腔里一股火在烧腾,越想越气越憋屈。 她猛地抬起小脸,再隐忍不了! “讲点道理行吗?我从小就吃辣,也没死了。再说我饮食习惯关你什么事,你管的未免太宽!而且你不……弄出我的伤口,我也不至于这么多天不能沾辣,说来说去我和周婶哪来的错,都是你……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终于,文件翻页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个一直高冷漠视她到现在的男人,抬头了。 p> 他面无表情,双手优雅交握放在桌沿,盯着她,慢条斯理掀动冰冷的薄唇—— “有事相求,态度给我放好。先叫声老公。” ——— 一更,凌晨发。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02.102 有事相求,态度给我放好,先叫声老公地址为 103.103 我什么时候能回卧室? 语气冷硬,高高在上。 施润又害怕又愤怒地对视他盯过来的深沉目光,耳朵却被‘老公’二字,蛰得微微泛热…… 她不叫。 心里抵触愤怒不承认,嘴上自然叫不出口! 萧雪政淡淡斜了眼她那副死抿着唇瓣的犟样,眼皮掀了掀,动手就拿起书桌角上的座机话筒。 等待接通,目光寡冷地注视着她,薄唇对着话筒四平八稳开腔:“王叔,周婶还没有送走你也不用来上班,醣” 面庞拂过一阵香风,那雪白的小身影朝他飞过来! 施润脸色惨白,小手摁住那拿话筒的男人白皙手背。 萧雪政垂眼,睫毛遮住的眼神很软,默默看着两人肌肤相触的手。 停留三秒,他抬眼看她,换上那副阴沉凌厉的样子。 手抬起,要将话筒重新递到耳边。 施润急忙压他的大手! 他哪里舍得真用什么力气呢,忍俊不禁藏在漆黑的眼底。 慵懒掀了掀眼皮,又盯着她。 那扁着嘴角,眼泪已经在睫毛尖尖的小女孩,别别扭扭,冰冰冷冷,不情不愿地张开小嘴:“老公……” 叫完了,施润低头,感觉到自尊已经踩在脚底下,脸上烧得全身难受,只有瞪着眼睛,眼泪才勉强没有出来。 他这样的为难她…… 萧雪政缓缓搁置下话筒,耳朵被那一声蚊呐叫酥。 心软了,傲娇不起来了,恨自己这么好哄,一声‘老公’满满打发了。 身形修长的男人自书桌后站起身。 他穿暗蓝色的衬衣,内敛低沉的颜色衬得那皮肤很白的面冠深邃如玉。 长指扯开领带,意气风发的动作越发显得这男人放.荡不羁. 他绕过书桌边沿,朝她过来,危险的目光,危险的高大身躯。 施润瞪圆大眼睛,脸色更白,步步后退。 他长腿迈一步很大,还加快了步子。 施润眼见他庞大的黑影要罩过来,后退用跑的! 跌跌撞撞,终于手触到门沿,门开着,她闪身就要出去。 啪—— 一股大力关上了门。 施润扭头,惊慌地去看他,还没看清那张脸,细腰蓦地被灼热大掌勾住。 萧雪政在她腰上摸了一把,手掌下移,捧起她的圆臀一把将她扛起抱在胸前,不费吹灰,甚至还有时间给门上了锁。 施润受惊尖叫着,极度害怕这硬铁一样的男性身躯的触碰。 他要干什么!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周阿姨,救命!” 她不断嘶叫着,吓坏的程度不是一般,拳打脚踢,激烈动辄,萧雪政一言不发,由她,男人的脸正在她丰美的胸中间。 他把她放在书桌上,动作快得扫落一地文件,钢笔叮咚。 施润紧缩着身体,吓得闭住眼睛,小脸上都是痛苦。 萧雪政双臂铜墙一样锁在娇小的她身侧,困得她死死的,他盯着她害怕抵触自己的样子,眼神阴沉,“跑啊,怎么不跑了?” 她在哆嗦,眼泪从紧闭的眼睛里滑落。 他无情起来就不理会。 那双长腿硬是去挤开她的腿,她今天穿宫廷式的直筒睡裙,动了两下,裙摆叫她腿分不开。 来了脾气,揪了那裙子就往上扯。 “不要,不要——”施润凄楚地哭喊,以为他就要在这里干什么。 “不要什么不要,我要上你了?”他气急败坏地吼。 抵开那细细的腿儿,不过为了站的离她近,他喜欢亲密的姿势。 却在低头间,看到那雪白如玉的膝盖上,红红的印记。 那天晚上第二次,他把她翻过来让她跪着,他从后面……可能是太用劲,让她娇娇的肌肤摩擦床单给擦伤了。 萧雪政盯着,忍住下处那股蠢动劲儿,心疼的伸手去摸。 施润蓦地一僵。 他掌心感觉得到她皮肤上泛起的鸡皮疙瘩,她没有说,可是感抵触都表现在身体上。 突然就觉得无力。 抬头去看,她依旧紧紧闭着眼睛,好像随时赴刑场的样子。 萧雪政俯身,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此刻眼睫低垂,十分低落地埋进她的肩窝。 他轻轻地问,“讨厌我了吗?” 施润急促在哭的呼吸停了停。 “已经发生了,你要讨厌我一辈子吗?” 施润吸吸鼻子,缓缓睁开哭肿的眼睛。 他这么颓败的语气,倒显得她多不近人情似的,明明是他…… 她肯看他一眼了,萧雪政眯了眯眼睛,再抬头时,这双积淀了无限深沉阅历与狡猾的眼眸,此刻格外清清润润,柔柔软软地 看着她,甚至让施润觉得有些汪汪的委屈…… 她眨眨眼,男人目视她童真的眼睛,语气好认真呢,“女孩第一次本来就会那么痛的。” 施润小脸被他突然说起这个闹得绯红,虽然什么也不懂,但也知道的,“不是的,是你太暴力了,你掐我,你那么揉我,压着我,你还……” 还有很多他的罪行,她嘴里说不出口。 那眉目如画的男人,依旧眼眸润润,好真诚地对视她,“sorry,我太想做那件事了,男人激动起来都是这样的,都不知道轻重,因为意识已经不清楚了,不信你去问问别的已婚男人。” 施润被他‘太想’二字,闹得满脸通红,这人说话……太不收敛了。 而且,她怎么可能去问别的男人? 知识匮乏,还不是任凭他一张油嘴滑舌坑骗。 某人见他的小女孩安静不说话了,赶紧淳淳善诱,“所以,你怎么能怪一个没有意识的人呢?而且,你不知道,你那么紧,你让我也很痛,只不过男人抗痛能力比女人强,不然我也是要进医院的。” 这么严重? 好像……说的他也不容易似的。 施润垂下湿哒哒的眼睫毛,白白润润的手指趴着桌沿,坚持:“那我的痛比你严重……” “是!”某头眼看差不多的坏狼赶紧抱住老婆,“宝贝,老公错了,你别害怕,别怕。” 他柔情地吻了上去。 吻得密密麻麻,也克制守礼,没叫她反感。 施润这会儿被哄,真正被捧在手心里,小脾气就来,抡起拳头打他,眼泪更是止不住流下来,“让你欺负我,你了不起你去娶了不起的女人,招惹我干嘛?我不怕你,我为什么要怕你,痛死你又怎么样,你有我痛么……” 萧雪政那心里软的,酥成一片。 当然不会告诉这好骗的,他的痛只是被她吸得太紧,紧了才更加舒服快意,他的舒服都建立在她的痛苦上。 小可怜,老公下次争取温温柔柔的。 等她抱怨够了,豪气云天说不怕他嘴瘾够了。 他轻笑着捧起她湿漉漉的小脸,“哭饿了没有?跟老公下去吃饭。” 施润被他公主抱的姿势抱下来。 不怎么愿意多看他,还是觉得怪怪的,那么大一个霸气总裁,现在是她丈夫。 唯一唯一心里满意的,大概是喜欢的人,那么巧,是她老公…… 走到书房门口,她擦着眼泪忙不迭问,“那周阿姨能够留下吗?” 萧雪政走在前,修长身躯一顿,那光线下深邃如画的侧脸扭了过来,略带审视地看着她:“这个嘛,” 嘛什么,没有下文。 施润紧跟在他后面下楼。 楼下佣人站成一排。 王姐温柔笑着看一同下来的先生太太,看来ok了,她也能松口气。 施润扫视偌大的客厅,没有周婶。 而男人已经好整以暇坐在餐桌边,她走过去,小眉头拧着,“你让司机把周婶送走了?” 高贵冷艳地把小碗里的饭倒了,长指推着空碗,推到施润这一侧。 施润明白,忍耐着,由他拿乔作势,去给他盛饭!伺候他个混蛋! 饭添回来了,他拿起筷子优雅开始用餐,还特别慈悲地挥了挥手,示意太太也可入座用餐。 “……” 施润咬牙忍着,又怕他翻脸,“周阿姨她……” 他掀了掀眼皮看过来,“不想她走?” “恩。” “那我今晚要回卧室睡。” 施润:“……” 104.105 这么晚你要去哪里 餐桌边,三个年轻女佣并排站着。王姐也在。 他旁若无人,简直旁若无人! 施润一脸通红,假装没听见,小手却颤得连筷子也握不住。 萧雪政默默瞧着,勾起唇角,眼底迸发浓郁的笑意,那好听的声音更是低沉了:“恩?太太,怎么样嘛,我想回卧室睡觉。醣” “……”施润火红的脸要滴出血!有完没完!多老一个男人,居然不要脸跟她撒娇! 低头吃饭,哆嗦着拿筷子扒饭,小脑袋快要埋进碗里了…… “咳咳!”突然,施润就呛到了,她蓦地一缩,身体蹭着木椅后退,脸红滴血,愤怒地瞪着他! 他、他、…… 桌子底下,他居然在用脚勾她,冰凉的男人长脚,勾开她的长裙,钻进去,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她的小腿。 偏偏这男人脸上从容冷淡,好似认真在用餐的样子。 察觉到她的瞪视,俊脸无辜纯真地扭过来,笑啊笑:“怎么了太太?” “……” 无耻。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能不正经成这样…… 施润站起身,这饭没法吃了。 他却长腿一踢椅子,椅子磕到她的后膝盖窝儿,腿一弯,施润不得不坐下了。 男人漂亮的手指了指她面前那道清蒸竹笋,磁性的嗓音那般温润:“太太,给我夹菜。” 施润特别无语地看着他。 又不是自己夹不到! 萧雪政当然夹得到了,只不过有了老婆伺候的男人,他就是‘娇气’得距离自己最近的菜也夹不到了。 就跟女汉子有了男朋友,连矿泉水瓶盖也突然打不开了一样一样的。 忍受着他一顿饭无数次的‘撒娇邀宠’,施润期盼他满意了后,能让周婶留下来。 …… 晚餐过后,那尊贵的男人从餐厅移驾到客厅沙发坐下,闭口不提周婶。 施润无法,郁闷地垂着脑袋跟过去,坐在他身侧的单人小沙发。 他眼睛在电视上。 施润也去看电视。 财经股市分析什么的,看不懂。 偶尔,他幽深的目光移动到她雪白的小脸蛋上,施润就低头盯着地板。 等他目光移开,她又偷偷去看他,他像敏锐的猎豹一样,突然扭头,施润犹犹豫豫的视线,就被他捕捉到。 目光相撞,她吓得脸红又白,没出息地低头避开他的审视。 萧雪政想笑得不行,喜欢跟她这样玩。 这样‘折磨’她到晚上十点,差不多了,男人侧过修长的身躯,拿起沙发边的座机,对那头说了句什么。 不一会儿,施润惊喜看到,周婶从门口进来了。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沙发上长腿交叠的男人,见他盯着电视,她慢慢起身,直到离开他的视线,立刻冲周婶跑过去。 “阿姨你不走了吧!” 周婶任由她抱得紧紧的,笑着摸她软软的头发,“先生说扣我半个月工资。” 施润嘟着嘴扭头去看那男人的乌黑的后脑勺。 “那阿姨你刚才哪儿了?” “先生让我去叫顾医生。” 施润顺着周婶指的方向看,才发现门口还有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提着药箱。 萧雪政关掉电视,双手插着裤袋走过来,看了一眼施润,“跟医生上楼,她给你检查身体。” 周婶留下来了,施润哪还敢说什么,很乖地就上楼了。 女医生给她量体温,看了看她的瞳孔,又用听诊器听了听她的心率,量血压这些,还有施润不知道的几样仪器,扫了扫她的腹部。 “躺到床上吧。” 施润按吩咐撩起睡裙,小裤裤也脱了,腿被女医生打开,她闭眼,抓紧床单,默默忍受那里冰凉的药水和检查工具。 “恩,好了。太太休息吧。” 施润目视着女医生收拾东西离开,她走过去关卧室门。 隐隐听见外面有低沉的嗓音。 施润贴门听不清楚,抖着胆子稍微拉开了门缝。 狭窄的视线里,她看到那笔挺伫立的男人侧影,站在走廊斜对面,一手插袋,一手夹着根烟,在听女医生说话。 “……太太是瘦了点,初步检查身体健康状态没有因为这次外伤受影响,但是条件还不达标,可以的话,要给她增重……” 萧雪政皱眉,扬手打断,现在不想听这些,也不想去思考这些。 沉默抽了口烟,他的眼神很怔忪,缥缈了一会儿又恢复湛黑有神,挑眉问医生,“下面的伤口怎么样?” 女医生一愣,落落大方,“太太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什么时候能行.房?”他眯眼抽烟。 女医生再淡定也微微红了脸,“这个,萧先生……” 那女医生还说了什么,施润顾不上听,脸蛋惨白交红地立刻悄悄关上卧室门! 转过身,小拳头捶在墙上! 王八蛋…… 脑子里就想着那件事!还说什么他也痛,痛还要和她那个?! 反锁!让你进不来! 施润气愤地抱着睡一睡裤进了浴室。 站在花洒下,却无端想起刚才女医生那句: “……太太是瘦了点,初步检查身体健康状态没有因为这次外伤发烧受影响,但是条件还不达标,可以的话,要给她增重。” 什么意思? 想不明白,难道他着急要她生宝宝所以要给她增重?! 满脑袋疑惑,施润穿好睡衣裤,毛巾裹住长长湿湿的头发,在脑门上打个蝴蝶结,推开浴室门。 一抬头,居然看到床上靠坐着一具修长的男性身躯! 他光着上身,橘色光线染得他白皙的肌肤微微泛起健康蜜色,紧实迸发的胸膛,因为曲起身体而更加明显的腹肌,还有松垮长裤裤头没遮住的性感人鱼线…… 这一切一切的男色……令人眩晕…… 不过施润目瞪口呆居多,门反锁了,他怎么就能天杀的进来了! 萧雪政听见动静,微微侧身,他双臂枕在脑后,慵懒邪气的模样,温柔看她。 他的小小老婆,洗完澡后更白更嫩了,纯纯的可以给他弄的样子。 “来我身边。” 他伸出手,不觉,嗓音已经黯哑。 施润呆呆五秒,身体瑟瑟发抖,缩回浴室,砰地关上浴室门! 萧雪政起身下床,双手懒懒插在裤袋,缓步朝浴室走过去。 “别别别过来!你站住!”小嗓子,在里面吼。 他停在紧闭的玻璃门前,悠然抬眼,“宝贝,在里面站一晚上很累的。” “我没有同意你回卧室!” “那我不睡卧室睡哪里嘛?”他又低低的,撒娇。 “好多房间的!” 他严肃起来,“天底下哪有夫妻分房睡的道理。” 施润知道这个理说不过他,就说,“我知道你那点龌龊的心思,我在门口都听见了!你问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和你……和你,” 某人舔了舔薄唇,“你误会了,老公那是关心你的伤口。” “……这话你说给鬼去听!” “出来。不弄你,就抱着你。你不害怕了我再进去。” “……”那还不是要……进去…… 施润死死拉着门把手,对那件事真的害怕,他越逼的紧越害怕。 萧雪政锁眉,那是没耐性的标志,伸手刚要拉开浴室门,口袋里手机响了。 施润透过磨砂玻璃看到他侧过身接电话。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他身形一顿,回头朝她这里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疾步走出去了。 施润等了一会儿,探出脑袋,卧室门开着,没了他人影。 她走到门口,看到那男人从更衣间出来,已经换好了衣服。 经过她身边,萧雪政摸了摸她脑袋,眸底讳莫地看了她一眼,他匆匆说,“乖,回屋睡觉。” 施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他神情又觉得事不寻常,“这么晚你要去哪里?” 105.105 叶小姐,萧总单约您见面 萧雪政下楼的脚步很快,他眸色沉暗,没有回答。 施润盯着那道冷峻的黑色身影,拿了茶几上的车钥匙,凌厉步出别墅。 有点郁闷他不理不睬,但是转而一想,施润你进入‘妻子’的角色也太快了吧!对他行踪问什么问嘛呙。 甩甩脑袋,走回卧室,心想他出去才好呢,就不会硬和她睡一张床了醣! 但是躺到床上,翻来覆去又睡不着。 他神色匆匆去哪里? 会不会跟其他有钱坏男人一样,夜里出去见女人? ……**…… 白色卡宴在春寒料峭的夜风中疾驰。 萧雪政皱眉抽完最后一口烟,窗外一甩,烟蒂碎裂在风中。 他关上车窗,腾出一只手拨电话。 接通后,他言简意赅:“遇南,带上老四。” 从城郊的别墅到城市另一头萎败的旧区,行驶一个半小时。 萧雪政下车的时候,纪遇南在破旧的马路对面拿手机电灯照过来。 他大步走过去,神色清冷平静:“住址是这里?” “还要往里走,这俩混混有案底的,住的自然隐蔽。” 萧雪政恩了一声,纪遇南在前头照路,老四跟在后面。 走到最里面,纪遇南指了指那间与其他平房隔得很远的破房子,亮着灯,“就是那。” 三个男人放轻声音,走到门口时,老四从腰间一掏,萧雪政伸手接过枪。 他使了个眼色,和老四分别堵在门的左右,点点头。 老四伸腿踹开门! 萧雪政举枪立刻冲进去,迅速扫视过四周,他拧眉。 “扑了个空?”老四勾唇冷笑。 萧雪政用枪掀了床单,又看过床底下,他将目光投向纪遇南。 纪遇南很意外:“不是吧,我真是挖地三尺才找到这俩混混的,警局那边特地交代不要打草惊蛇,他们哪来的风声跑路?” 萧雪政把枪扔给老四,沉黑的目光缓慢扫视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的房子,一张床,四面白墙,没有窗户。 “靠,还得再找!”纪遇南咒着转身要走。 萧雪政没动,墨眉沉沉一挑,“没跑,他们死了。” 这话让老四和纪遇南同时怔住! “不觉得很奇怪?旧房子,墙是新刷的,还没干透,而且气味里……再多的清新剂也遮不住血腥味。” 老四深深一嗅,嗅出来了! 萧雪政低头点了根烟,薄唇凛冽勾起,“害他们的人知道我会找到他们,先动了手。” 老四打开了工具箱,戴上塑胶手套,并且关上灯,拿了一瓶荧光剂往墙上,水泥地上,还有床上喷。 等待一会儿,再用紫光灯一照,果然,墙面上,地上,慢慢出现猩红的血迹。 老四起身,“对方手法很专业。” 萧雪政把烟头用纸巾一包,戴上手套打开门,“走。” 回到路边卡宴车旁。 纪遇南说:“害他们的人就是雇佣他们的人?” 萧雪政眸色深晦,没有说话,他在马路上走走停停,四处观察,终于五百米外,找到交通监控。 “联系这片的交警部门,调取这一段的录像。” 录像是不能随意调取的,但那对纪遇南不是难事儿,值班的交警见纪遇南报上大门,同意调取。 那个交通路口,是唯一通往那片平房区的路,要搬运尸体,没有车是不行的。 锁定了时段,很快,萧雪政看到监控画面里有两辆黑色suv经过。 前面一辆开往平房区,后面一辆,就在监控的路口停下了。 等了一会儿,车上后座下来一个男人,靠着车门,在抽烟。 监控录像是俯视,只能看清楚那个男人黑 色的短发头顶,他穿西装,挺拔瘦削,一根烟抽完,他沿着马路来回走。 始终不见正脸。 突然,画面里的男人走到监控下,抬起头颅,摄像头捕捉到他完整的正脸。 他冲着监控,缓缓地勾唇,诡异的笑意,从眼底一直蔓延到嘴角。 纪遇南吓了一跳,立刻转身,语气都变了:“雪政。” 萧雪政一动不动。他盯着画面,那人就是在冲他笑,仿佛知道他一定会截到这段视频,一定会看见他一样。 是在示威。 “雪政,这变.态你别看了。”纪遇南让交警关闭调取。 萧雪政摆摆手,男人的眼神黑得没有一点光,神色平静到透出刺骨的冷意,继续盯着画面,与里面的男人笑盈盈的眼睛对视。 纪遇南有些毛骨悚然,“如果是他对小润儿下的药……” “不是他。” 萧雪政站直身躯,周身一片暗色压抑,“他要动施润不必借混混的手,他是在帮人善后,并且让我知道,他在帮忙,以此刺激我。” “帮人善后?帮谁?” 萧雪政再不发一言。 纪遇南和老四紧跟在他身后出了交警队。 黑暗能吞噬人心的夜色里,两兄弟望着眼前的男人,身上的大衣被风吹得鼓起来,眉宇清寒地走到他的白色卡宴旁。 他看起来很正常。 但是纪遇南快步走过去,“雪政,我送你回去。” 萧雪政回头,五官平静,“我没有事。” 他上了车,车速很稳地行驶。 一直到,车离开后面两兄弟的视野,萧雪政脚一踩油门,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危险飞在了空旷的马路上。 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手背令人恐惧的青筋全部爆出白皙的皮表。 他把暖气开到最大,却觉得浑身都是冰凉。 路灯一个一个晃过,明暗交替的光线去留在他眼底,那双总是湛黑有神的眼睛,呈现灰色。 卡宴在行驶到市中心,霓虹街灯明亮,萧雪政好像才从极致的黑暗里逃了出来,靠边停下,他点烟的动作有些急促。 一根烟抽完,他拨通季林的电话,“明天早上八点,以我的私人名义联系叶离。我要见她!” 其实不用费心猜想,施润糟害,第一个该怀疑的对象是谁。 最气的不是叶离耍手段,他能够保护施润,不怕任何人耍手段! 最恶心的是,叶离,居然还跟那个人有联系。恶心透了。 …………**………… 叶离在初三这天晚上收到施润迟来的回复。 【抱歉,叶姐姐,我手机从昨天没电了,我没用就没发现。你也新年快乐,酒吧那天晚上我喝醉了,但没什么事,劳烦你挂心。】 叶离盯着短信很久,琢磨了再琢磨,回复一条:【呵呵,喝醉了就没发生点什么精彩的事情?你这个年纪……男朋友还是老公?】 等了五分钟,施润回复,避重就轻:【唉,别提啦。叶姐姐早点睡,晚安。】 叶离冷下一双漂亮的眸子,这女孩字里行间周至,但透着疏离,仍有防备。 看来她得加强联系,这段‘朋友’关系目前还要继续下去,对她很方便。 没有试探出什么,但叶离心里泛起冷意,雪政能对这女孩起反应,那天晚上,八成是跟她做了。 她冷笑,双手捂上灰败的眼眸,她告诉自己,没有关系!他碰了别的女人又怎么样,他这辈子还能爱上其他人么?只要雪政还恨着她,就证明心底最深处还爱她,有爱才会恨! 况且,她还有小唯。 一直喝酒到天亮,叶离收拾猩红的眼睛,洗漱口腔,化精致的妆容。 人前,她是优雅的女强人,她有一个国际大公司,这几年里,她循着雪政的步伐,保持能够站在他身边的高度,从没有放弃过自己。 八点,步出公寓电梯。 手机响了。 叶离望着那串标属广政集团秘书处的号码,眸色一变,却是从容,“季秘书?” “叶小姐,萧总单独约您见面。” 叶离漂亮的脸上,表情一瞬怔住,她所有的听力都落在‘单独’二字上。 106.106 不如这样,你越恨她弄她,我就越对她好一分多宠她一分 “叶小姐,萧总单独约您见面。” 叶离漂亮的脸上,表情一瞬怔住,她所有的听力都落在‘单独’二字上。 但这过分的惊喜并未持续几秒,叶离的眸色很快深重起来,泛起浓烈的不安。 “好的,季秘书请告诉我地点。醣” 她强自保持得体的沉静。 电话那头季林什么表情也没有,上司交代的事,公事公办的疏离态度,“稍后发送到叶小姐手机上,再见。” “再见。” 叶离的微笑,在挂断电话那秒,消失。 上车后,她双手把住方向盘,静谧的空间里,素白的脸上才呈现出惊慌的表情。 不愤怒到一定程度,雪政会避免和她一切任何方式的见面,这八年一贯如此。 她要冷静,不用怕,想想办法保全自己。 …………**………… 施润这一觉睡得很饱满。 晨光穿透厚重的云层越进冷硬男性风格的卧室,她幽幽醒了过来。 周婶端着早茶进来时就瞧见床上在拱啊拱像小虫子似的太太。 不由笑了,“睡得好不好呀?” 施润唔唔伸懒腰,右手撑开就摸到右边的枕头,迷瞪了一会儿,瞪起溜圆的眼睛,还是问了出来:“阿姨,他昨晚没回来么?” “这就在意上先生的行踪了?” “才没有。” “先生有重要的事情吧,他平时特别忙,太太要理解。” 施润切了一声。 周婶笑着继续说:“先生的生活太严肃,以前他习惯在办公室加班到深夜,就在公司休息,家里冷清,他不爱回。但是现在有了太太就不一样啦。” 施润那嘴给扁的,好不屑…… 掏出手机,不知道怎么就在亮屏的状态,更不知道怎么的,手指不小心一摁就摁下了他的号码! 望着‘拨通中’三个字,煞住两秒,啊的叫了一声赶紧掐断! 脸红地捂住手机捂住心脏。 拨通这么短,他的手机应该没显示吧,要是显示了她多丢脸,明明是他彻夜不归啊倒显得她多挂心似的! 但是等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他没有回拨过来,又不由自主有点小失落呢。 …………**………… 广政集团大厦。 五十层总裁办公室,里间附带的私人休息室。 萧雪政被枕边的手机震动吵醒,严格来说他并没有睡着,彻夜被卷在极度阴森记忆里。 翻了个身,身上的衬衫掖出痕迹,抬手摁了摁发疼的太阳穴,赤红着一双惺忪眼眸,坐起来。 一腿曲起,一腿伸直,慵懒靠在床头,眉宇间那股从昨夜承袭的戾气还没消退。 解开了衬衫全部的纽扣,露出一线沉重呼吸的紧绷胸膛,那颓痞的样子,皱眉点了根烟。 伸手要拿手机查看,季林在外面敲门了。 他看表,眉心狠狠一跳,闭眼遮住眼底最深邃处陡现的狰狞,长长吸了口烟。 冰冷的手指从唇边拿下香烟,动作缓慢地捻灭在床边的烟灰缸。 十分钟后。 季林身前的门从里面打开,冷风伴随幽冷凛冽的男性气息,灌在脸上。 出来的男人一身纯黑手工西装,里面是黑色衬衫,领带竟也是墨蓝,浑身上下严肃冷厉到让人呼吸压抑。 他神情看似平静:“地点在哪?” …………**………… 景瑞大饭店。 所有豪华包间都有内置的洗手间,但叶离没有选择在里面使用。 楼层一侧的公共洗手间,叶离对着洗手台明亮的大镜子整理仪表,看了眼时间,她走出去。 绕过热 闹的外间散座餐厅,包间门前,她停留足足三分钟。 推门而入。 空荡大圆桌不再只有主位上那位白发老者,对侧椅子边,伫立一道冷峻颀长的身影,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侧脸深邃,极度安静。 叶离视线触及那张俊美容颜,心不由一颤。 萧雪政听见声响,安然垂着的眼皮动了动,没有掀开,薄唇却是勾起了似有似无的弧度。 冷得,叶离手指发麻。 她强自镇定扬起落落大方的笑容,“雪政,爷爷刚巧也在这附近,爷爷说你很久没回家了,我就——” “怎么不把顾珏也叫过来,一家子凑一桌?” 叶离张着嘴,不能说话了。 主位上,顾振涛把古董烟嘴儿拿开,脸色不好,“雪政,来了就坐下。” 萧雪政自进门起,一道视线都未曾往主位那边投递过,现在也是。 他慢悠悠转过那无比挺拔高大的身躯,正对叶离。 两人明明隔着近两米,叶离却感觉到骨头都冷透了,寒噤发憷。 萧雪政嘴角始终保持优雅的弧度,残酷与冷意藏匿在黑色瞳孔中,他平静目视叶离,“你搬来的这个救兵对我作用不大。” 叶离低头,遮住被戳穿的苍白脸孔:“什么救兵?雪政,爷爷他牵挂着你。” 他垂眸,自顾自点了根烟,抽一口,似乎笑了。 “那么害怕干什么?我今天见你不过是说一句感谢的话。” 叶离皱眉抬头。 萧雪政朝她走过去,一米之距停下,卓然而立,目光厌恶地不停留在她身上,他微笑,嗓音也被尼古丁浸了似的,愉悦得很。 “感谢你成全,我和我太太有了亲密无间,说真的,没有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她。” 叶离脸上出现碎裂,极端痛苦的表情。 他今天可以来吼她,骂她,甚至动手,他为什么要这样残忍,温吞说这些能让她心脏撕裂的话? 萧雪政闲适地抽着他的烟,微微蹙眉的享受表情。 等他再抬眸,目若平湖的一双修长眼睛,顿生寒气阴测。 萧雪政用这样的目光盯着叶离,“你那么喜欢动她?” “不如这样,你越恨她弄她,我就越对她好一分多宠她一分。你给她下药,我把广政集团大厦百分之五的股份赠与我 的太太,授权书已经在拟定。下次你再对她动什么心思,我又给她百分之十,一直到最后,不留一毛钱给小唯,你觉得怎么样?还不够的话,我把你那个什国际也夺过来,你不是要商铺店面专柜?当面去求我的太太,如何?” 说完,优雅轻吐出一口烟雾,他挑眉,神情自若看她。 叶离的发抖,从双手蔓延到全身。 她不可置信地去看这个眉眼始终雅致平静仿佛在说今日天气如何的男人。 施润到底算什么东西!他护她护到这个地步?给了他一层膜而已,值得他这样疯狂?! 最刺痛叶离的,无非是那句‘一毛钱也不给小唯’。 她感觉到她心脏的血肉生生被他慢条斯理剥开,还不够,他还要拿烟头去点火,让她被愤怒的火烧得痛不欲生。 她一直知道他是个疯子,不能惹的疯子,拿那么大个公司股份说开玩笑就开玩笑的疯子! 不,他从不开玩笑,现在广政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可能真的就在施润名下了,那个庶出一无是处的私生女!! 叶离这一刻的恨意,达到巅峰顶端。 她指甲深深扣进手掌,感觉到手掌皮肤划破了。 萧雪政见眼前的女人眼角已经泛起泪光,她全身抖如筛糠,眼球上的红色血丝疯狂交错起来。 他无动于衷,漠然转身,把烟蒂扔进桌上的烟灰缸。 那只夹过烟的修长手指,带着冷漠傲骨的清冽烟味,插进西裤口袋。 绕过那崩溃了的女人,萧雪政行至包间门口。 p> 还没出去,突然身后袭来一阵凌厉疾风,嘭的一声,拐杖重重打在他挺直如钢的背脊上!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06.106 不如这样,你越恨她弄她,我就越对她好一分多宠她一分地址为 107.107 哄哄你老公,他今天心情很差 绕过那崩溃了的女人,萧雪政走到包间门口。 还没出去,突然身后袭来一阵凌厉疾风,嘭的一声,拐杖重重打在他挺直如钢的背脊上! 萧雪政没有躲,力度击打下闷哼了一声。 “雪政?!” 叶离惊得反过身,但不敢太靠近他,又回头错愕凝望那发了怒的老人。 顾振涛因为站起的动作太快,身体高血压的他脸色通红跫。 精神矍铄的双目难掩怒火,指着门口那道傲立的身躯,“孽子!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 萧雪政停顿片刻,无声无息,仰头微微闭眼,门口光线极暗,男人漆黑无底的眼眸里,出现一道嗜血的光,一闪而过,恢复平静。 他不再是二十四岁年少轻狂,他不会轻易动怒。 背脊那一处的钝痛里,萧雪政极慢地转过身。 慵懒抬眼时,好看的嘴角也一并勾了起来,他好笑地看着顾振涛:“爷爷以什么身份来称呼我一个姓萧的为‘孽子’?” 顾振涛苍老的身躯一顿,换做八年前,他会又一拐杖下去,打掉他半条命! 但八年后,自己老了,这小子却如日中天。 顾振涛想起八年前亲手将他送进监狱把他这一辈子都踩得死死的那份掌控力,谁能想到八年后,这小子手擎一个商业帝国,背后是不比他差的与政界雄厚的关系,忌不忌惮,已由不得他。 “阿离,拐杖给我捡回来。”顾振涛低声说了句。 叶离捡起那金龙纹的檀木拐杖,递过去。 顾振涛接过,又道:“你出去候着。” 叶离照做,拎起包包跨出包间门时,小心地看了眼暗光里表情不可见的男人。 萧雪政拿烟盒,抽出一根,点烟时长腿踢开红色的木椅,坐下了。 顾振涛将他看了又看,开口,“什么时候另娶的?” “我以为爷爷对我的私生活了如指掌。” “就这么放下阿离了?” 他抽烟。 顾振涛把玩着拐杖头,状似不经意地问:“娶的一个地产老板的私生女儿?姓施?” 萧雪政停止抽烟,烟雾四散后,他将视线徐徐对准对面,一瞬犀利锋锐,“有什么问题?” “不太明白你看上那姑娘哪里了?a市名媛千金不少,怎么偏偏挑上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丫头。婚事要门当户对,这姑娘配不上你,你玩够了就早些离了吧!阿离这些年一直在等,” “爷爷似乎很不喜欢施家这个小女儿?”萧雪政突然打断。 顾振涛一愣。 萧雪政眼睛一眯,摇摇头,“不对,您是很不喜欢我和施为律扯上什么关系。” “没有这回事。” 萧雪政捻灭烟蒂,静静地盯着眉眼看似平静的老人,“施为律平日进出顾宅次数不少,传他和您私交不错?这就奇怪了,我娶他女儿亲上加亲,爷爷为什么反对?” 顾振涛脸色微变,但到底是一生在政界的人,很快恢复如常,严肃道:“我顾家是一个世家望族,娶一个私生女,别叫人看了笑话!” 萧雪政笑了,他如墨的眸色迸发刺骨的绚丽,“顾家的笑话,还少么?” 顾振涛威严的脸庞,陡然一绷。 萧雪政悠悠然站起身。 顾振涛知道见面一次很难,赶紧问:“小唯的病情怎么样了?” 萧雪政本已经转过身,这时却又转回来,眼底笑意不收,语气淡漠,“不好,说不定哪天就不在了。” 顾振涛握着的拐杖一下子掉在了地上,苍老的脸孔,变白:“那我,抽时间去探望探望小家伙,” “不必。” 萧雪政凝视着竟带有小心翼翼表情看着自己的老人,微微一笑,残酷狰狞放在眼底,“小唯都不认识您,见面干什么呢?他的命或许会很短,但他这一生都姓萧,不姓顾,您说是不是?” 顾振涛脸色灰败,老人的精神一瞬间变得很差,语气似有乞求:“雪政,他是一个孩子,他叫你爸爸,再多的恨你冲我来,不要耽误他,想尽办法治好他吧。” 萧雪政没有说话,走了。 他这辈子做的最狠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把小唯留在了身边,膈应很多人。 当然也膈应着他自己。 小唯是一定要治好的,不管他愿不愿意,都是孩子的父亲,而且,他答应了姆妈。 叶离拎包无神地站在包间门口,萧雪政出去时停顿了一下,想警告她不要一错再错和那个人同流合污,却最终没有开口。 无关紧要的人了,她变成什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放不下的阿离,八年前就死了。 一遍一遍这样告诉告诫自己,身体里却有什么地方,钝钝地抽痛开来。 步入电梯,男人冰冷坚硬的 身躯靠着墙壁,缓和许久,给季林打过去电话。 语气严峻:“仔细再过一遍当年你和施为律协议娶施润的事,一定不能让老爷子叶离他们知悉我娶施润的初衷,会陷施润于危险境地。另外,查一查老爷子和施为律暗地里的关系。” 季林一头雾水,“萧总,怎么了?” 男人眉目森寒勾了勾唇,“老爷子紧张我娶施润,背地里,他或许和施为律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怕我接触施家发现什么。” 季林立即领命。 而这边。 顾振涛离开包间,紧急吩咐身边跟随多年的警卫员,“立刻把施为律给我叫过来,他把女儿嫁给我孙子怎么没和我说?雪政多锐利的一个人,早晚会发现什么。施为律干这种蠢事!” …………**………… 傍晚六点。 停了雪的天气,却是夜雾洋洋洒洒迷蒙开来。 施润正和小三儿在玩躲猫猫,三个年轻女佣也加入。 王姐和周婶爱怜地看着为清冷别墅增添了活力的可爱太太。 小三儿雪白的毛被夹在别墅客厅鞋柜缝隙里了! 喵呜喵呜惨叫着。 施润大惊失色,和几个女佣又是搬柜子又是拿鸡毛掸子勾啊勾的,忙的不可开交。 鞋柜里,男人尊贵定制的手工皮鞋被施润一股脑扒拉出来,噼里啪啦跌落一地。 “真臭美,一个大男人的鞋子居然是我的十倍!而且每双不都长得一样么,还买那么多,钱烧的慌哦?” 嫉妒地嘟囔着,脑袋钻进柜子里,想把小三儿肥肥滚滚的身体抱出来。 太认真太专注,身后大门打开的声音也没听见。 伴随沉稳脚步声灌进来的冷风,倒叫施润身子微微一缩。 从鞋柜里猫出脑袋,刚要转身,头顶便挨了一记爆栗!男人修长的骨节,那是非常非常硬的。 “嗷!” 抱猫的小小双手,改为抱住自己被敲痛的脑袋,施润那个痛啊! 愤怒抬头,却撞上一双迷人深沉的眼眸。 愣愣的,小额头又被那修长漂亮的男人手狠弹了一下! “一天不看管着就给我拆房子?” 施润顺着他目光扫了眼满地他翻滚的黑色皮鞋,再不敢嚎嚎额头痛,猛地站起来就往客厅壁柱后面躲! 那一手拎着公文包,一手臂弯里放着大衣的男人,长身玉立在门口地毯,下班归家的模样。 “躲在那干什么?过来。” 施润不动,拆了他鞋柜,怕挨打。 旁边有女佣过去,伸手要接过男人的公文包和大衣。 萧雪政皱眉,女佣一吓,赶紧退到一边。 男人的五官沉下来,静静对峙施润。 这模样恐怖,小女孩不敢躲了,即使真挨打也只得走过去,贤妻模样,接过丈夫手里的公文包,踮起脚尖再拿过他清冷臂弯里的大衣。 低头盯着地面,不自然地嘟囔小嘴儿,“……你回来了。” 身体蓦地被灼热的男性身躯覆盖住,萧雪政把她抱得很紧,揉进身体里的力度,不愿放开。 他在她耳边,嗓音低迷幽幽,伴随痛苦,“太太,哄哄你老公好么,他今天心情很差。” 施润一愣,稍稍扭头,便闻见那清冽的男性气息里,混合的烈性酒精味道。 喝酒了? ———————————— 啊啊啊,写了好久……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07.107 哄哄你老公,他今天心情很差地址为 108.108 醉了,我昨晚没胡言乱语什么吧? 彻夜不归,回来了,还醉醺醺的,施润也会生气的。 小手爬到他胸膛就要推开这具恼人的沉重身躯。 那细细的腕子却叫男人的大手一把抓住,他气促低喘在她耳边,不满又幽怨,“怎么不哄?播” 真是……醉了,给她胡搅蛮缠! 烦人跫。 施润来不及鼓起小嘴表示不满,身体被那高高的男人体魄压着直直后退。 周婶和王姐很有眼色地过来,默默拿走太太左手的大衣,右手他的公文包。 却不帮她把这醉混蛋挪一挪! 施润被他当垫子一样压进了沙发,背脊并未感受到痛楚,一扭头,他健硕的一臂稳稳在她身后护着呢。 那面冠如玉白皙,双眸微阖的英俊男人,斜斜靠在了白色沙发里,漆黑的瞳孔,迷离缱绻地盯着她,放射柔情蜜意。 干什么呢…… 施润低了小脑袋,伸脚踢踢他撂在地板上的一双笔直长腿,黑色西裤裤腿下露出黑色的男士棉袜,严谨得一丝不苟。 “收腿啦。” 那长长的腿听话地收回去了,慵懒交叠起来。 施润弯腰端起茶几上的水壶,白开刚好是温的,倒一杯端过去。 他又看她,眼神缠人,懒懒的不肯动。 没法跟一个醉兮兮的人生气,她俯身凑他近点儿,水杯挨着那性感紧抿的薄唇,“喝吧?” 他垂着白皙的颈子,双臂撑住身体的重量,不高兴地摇摇头。 施润茫然,握着水杯,见他短短黑发下的额头布满汗珠,他的黑色衬衫肩胛那一块儿也微微浸湿贴着皮肤,粗粗的呼吸声。 这难受的模样,她不由得放柔声音,“那你想喝什么呢?” 他眼睫无力地垂着,紧紧蹙眉,“解酒汤。” “哦,周阿姨,麻烦您去厨房——” “我要太太煮的。”那把低低的磁性嗓音,不紧不慢又道。 “……” 施润低头去看他,想看清这张深邃精致的五官上,有没有装醉故意刁难她的痕迹。 他倒坦然,漂亮的长睫毛不知什么时候掀开了,露出那蒙蒙氤氲的一双深眸,幽幽软软地看着她。 ……**…… 施润卷起小袖子,垂头懊丧地去厨房了,并非她懒惰,她的生活简单,生活里没有醉酒的朋友,便没有照顾醉酒的人的经验。 解酒汤,那是个什么神秘东西啊…… 还好王姐进来指导了,“太太,你切两个番茄,放水煮汤就行了,先生喝醉,这道解酒汤最顶用。” “哦。” 施润从冰箱里拿食材,担心外面难受的男人,动作忙乱,王姐却只在旁边站着,言语上指导,不帮忙。 先生喝醉了很较真,脾气也会变得不好,说让太太煮,那必须是太太亲自煮的。 施润把切好的番茄放进陶瓷锅,调好烹饪模式,等待清水加温冒泡。 这过程里几次从厨房的玻璃窗往外面客厅瞄,那白色沙发上挺拔的黑色身影,一动不动。 “王姐,他经常喝醉吗?” 王姐摇头,“先生应酬很多的,但也分场合,不能不喝的场合他也会把握度,回家时会疲惫,但顶多是微醺。今天先生……应该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自己喝醉的吧。” 施润想起他在门口抱着她,开玩笑要她哄,说他今天心情糟糕。 原来不是开玩笑啊。 他的眼神灰蒙蒙的,看她时那么软,很需要她的样子。 施润的心不禁微微一柔,照顾他也没有怨言了。 端着清炖番茄汤出去,他还是那副难受的样子,斜靠在沙发里,一臂挡在额头,蹙眉闭眼。 听见动静,睁开眼,见她来了,就笑了。 客厅的光线明晃晃,把人脸部的表情照得仔仔细细,不知道怎么的,施润就是觉得他朝自己露出 的这抹笑容,分外脆弱。 叫人……无端心疼了。 她把他扶起来,汤匙递到他手里,他不接,反扭头看她,还是那样需要照顾的软软眼神,“太太不喂我吗?” 施润臊红了脸,佣人都在呢。 但还是……指尖发颤地舀一小口,慢慢递到他唇边了。 他满意,看她时眼睛里也添了笑意。 一碗番茄汤喝得他满头密布汗珠。 他靠着沙发,扬起优美弧度的下颌,让她解衬衫的纽扣。 施润直起身子,避免靠他太近,解了领口三颗便看见男人在滚动的喉结,还有衣襟里若隐若现的白皙胸膛,淬着细密的汗珠,一起一伏迸发灼热的力量…… 不敢再往下解了。 小手迟疑,惹来男人不满,他俊眉安然仰靠在沙发上,微微偏头,眯起的修长双眸潋滟水光地朝她看过来。 “怎么了?” 施润抿着唇,目光游移在客厅里几个女佣身上。 他好像懂了,撑着身体站起来,拉住她要往回缩的小手,“那我们上楼,上楼后太太再伺候我。” “……” 不是上楼的意思啊喂…… 但还是……被他拉进了卧室! 门一关,施润就开始紧张。 果然,那挺拔的身躯一转身就抱住了她。 “萧……” “叫老公。” 叫不出口,施润转移话题,“你站直,你看,衬衫都湿掉了,我帮你脱下来。” 他很听话,眼眸氤氲醉意,不再如平常那般高深莫测,此刻很清澈。 低头望着在他眼里矮矮的小女孩,为他用心服.务,她的脸怎么就长不大呢,他都老了,她一直这样十几岁的样子怎么能行? “太太,你小时候有没有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啊?”施润跟不上他醉了的频道。 “书里你这样童颜的女人叫天山童姥。” “……”请问这是夸她吗…… “你吃过长生不老的药对吗?” 醉成这样…… “你还剃过光头。” 施润炸毛!干嘛要提这个? 衬衫脱掉了,无法直视他白皙紧实的每一根肌肉线条,施润低头推他,“去洗澡。” “为什么会是光头?” “去洗澡!” 这如松般伫立的高大身躯,他不动,笑盈盈地看着她。 “我跟郑天涯打了个赌,我输了,我必须剃光头不然他不帮我写作业,然后身份照拍照不让带帽子,可以了吧!” 萧雪政的脑部神经,在听见‘郑天涯’三个字时,一下子被蛰到。 施润见他很久不说话,抬头,撞见他这幅恐怖要吃人的神情,不太明白他怎么了? 她并不知道那天晚上在酒吧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怎么又不高兴了?” 萧雪政沉着脸,眼神阴郁地把她推着抵到墙边,倒也没动真怒,俯首亲吻着她脖子,认真地告诉她,“你是已婚妇女了,乱七八糟的异性不要接触,也少在我面前提,明白?” 施润不懂他这话从何而来,愣愣的不知道要回答什么。 脖子一下被咬! 只当他醉的胡搅蛮缠,都顺着他,“好啦,我知道了!到底要不要洗澡啊?” 那吃醋的别扭男人,擒住她要逃脱的手腕子,“你给我洗。” “……” 给这男人洗个澡,施润以为就是浴花抹点沐浴露在往他身上一顿乱抹。 谁知道,是全方位按摩!他身上的肌肉那么紧绷,脖子那一块,哪里按得动? 等他舒服了,施润的手也废了。 从浴室出来,施润累兮兮瘫倒在床上,看看电子钟,都晚上十点了…… 身后男人的呼吸渐渐平稳,施润扭头,见他漂亮的睫毛安然垂在眼窝,深邃的五官也舒展了,睡相都透出一股高贵雅致。 她小心拿起座机打内线,声音游丝地拜托周婶,帮她随便弄点晚饭。 悄悄从他怀里一点一点爬,挪到床边,一条腿伸下去勾鞋。 脚趾尖还没碰到棉拖呢,衣服叫人一扯。 “啊——” 身子后仰,重新跌落回那道坚硬宽阔的男人怀里。 他铁一样力度的手臂箍紧了她的腰,往后一摁,男人的垮便结结实实撞上女孩软软的圆臀。 硬的东西抵上来的危险触感…… 施润一僵,再也不敢动一下了。 屏住呼吸的紧张不安里,脑袋被温柔抚摸,耳畔有低醇笑意,“别怕它,它现在也被酒精灌着,没什么力气,ying度也不够。太太等一等吧,明天晚上它来让你舒服。” “……” 小脸爬上瑰丽的红潮,施润默默,真不敢再动,谁知道他喝醉了混蛋起来又是个什么样子。 鼻息里满满溢动是他身上沐浴过后的男性气息,好闻,令人安然。 她本来是饿的很,却在他的怀抱里睡着了。 …………**………… 清晨的阳光穿透进来,施润睁开眼。 看到的不是白色的天花板,而是男人放大的俊逸脸庞。 她眨眨眼,再睁开,这人压在她身上,黑眸深邃静静盯着她,见她醒了,低头就要吻下来。 施润来不及脸红,推开他赶紧冲进洗手间。 萧雪政微微蹙眉。 半分钟后,施润出来了。 见他表情不悦,她垂头解释,“你昨天晚上发酒疯,非要抱着我睡,我晚饭都没有吃,尿尿也憋着。” “我昨晚失态了?”他问的严肃,高冷的男人很在意这个问题。 施润鼓着嘴角点了点头。 萧雪政锁眉,下床打开一侧落地窗后,点了根烟,身躯挺拔地朝她走过来。 施润有些怕地后退,毕竟他现在酒醒了,不再是昨晚那个虽然蛮缠但是好对付的男人了。 他有点不高兴,皱眉,“站着别动!我能吃了你?” 施润不动了,心想还是醉了的他好,一直笑啊笑,不是这样板着脸。 萧雪政把烟从唇边拿下,走到她跟前,两人都光着脚,他清冷修长的脚抵着她润润的小白脚趾。 那夹烟的手,拇指摸了摸她细腻的脸蛋。 他俯身盯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的瞳孔是冰冷锐利的,问道:“我昨晚没胡言乱语什么吧?” 施润疑惑地看他,“你指哪方面?” “都有哪些方面?”他的眸色不知不觉变暗了。 施润就老老实实都说了,当然最后他那句没有下限的,施润没说。 萧雪政听完,神情一松,站直身体。 表情也柔软下来,摸摸她脑袋,眼神里甚至有了点宠溺的笑意,“昨晚辛苦太太了。” 施润不满的小脸别开。 他把烟送到唇边又吸了一口,走到床边的烟灰缸,灭了,再转回来,便轻轻抱住了她,“今天老公要上班,上午有重要的会议,这几天在家里闷坏了?下午我尽量早点下班,陪你好不好?” 施润不抬头,脸其实很红,不太适应这上班前夫妻的对话。 “伺候老公穿衣吧。” 她木木的,仍旧不适应,却很乖地打开他的壁橱,有被里面的豪华整齐样子吓到。 皮带一圈一圈按色号花纹排列,腕表领带也是,衬衫的颜色由浅至深。 有点茫然,回头问他,“这么多,穿哪件啊?” 他笑,眉深目邃:“太太喜欢哪件?” 施润看着他那天生衣架子的完美身材,撇撇嘴,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不是绝色啊。 拿了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色修身西装,搭配墨蓝色领带,黑色皮带,腕表她看不懂,长得都一样…… 萧雪政穿好,享受地让她系领带。 施润努力的垫脚,不会系,回忆小时候系红领巾的方法给他糊弄过去。 他倒不挑剔,双手插着西裤口袋,由她鼓捣,等她系好了,伸出一只手,捏住她雪白的下颌低头就吻上去。 “…唔,唔……” 施润反抗,还是不喜欢他突如其来的亲密,那狂风暴雨的样子总让她想起那天晚上。 萧雪政眼眸一眯,知道她害怕什么,浅尝辄止后收回舌尖。 在楼梯口,目送他出门,施润摸着后脑勺回到卧室,郁闷自己胆小不争气。 不过就是想问他前天晚上彻夜不归去哪里了,酝酿了一早上,没问出口。 她不甘心,鼓起勇气用手机编辑了短信发送给他。 他大概还在车上,回复很快:【以为我去找别的女人了?】 施润一愣,叫他戳破了心思,不过他都这么回复了,那肯定就不是去找女人了。 心虚地要放下手机,他却又发过来一条:【别胡思乱想,乖乖的,下午回来给你礼物。】 什么礼物?施润勾起唇角,心想生日礼物他送了呀,一枚漂亮的胸针。 她走到床边的柜子里,拿出来那个精致小盒子,想了想,把胸针拿出来,别在今天要穿的衣服上。 —————— 现在不敢跟大家说几点更了,写起来真慢。现在去写凌晨的更。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08.108 醉了,我昨晚没胡言乱语什么吧?地址为 110 我一点都不了解他,要和他离婚吗? 本以为这一天会在期盼等待着他下午下班中度过。 上午十点,施润收到巨大的惊喜!菜菜从三亚度假回来啦。 两姐妹肯定迫不及待要见面的,都有许多事要与对方倾诉孥。 头牌叔叔是她老公这件事,还有头牌叔叔把她清白夺了这件事,这几天一直憋在施润心底,不想打搅菜菜和江州学长的甜蜜,而且菜菜旅游也不方便长时间通话,施润就一直没有说窄。 欢欣喜悦地跑回二楼卧室,速度换衣服,“周阿姨,我要出门一趟,我闺蜜回来啦。” “太太,出门这事要和王姐说哦,王姐再通知先生,先生再……” “有必要这么麻烦?” 施润无语,这几天连续的禁足和不自由让她不高兴得很。 “太太你急也没用啊,先生给家里司机打过电话,司机才会送你。” “……” 施润扁起小嘴,跟在周婶屁股后面下楼。 眼巴巴地看着王姐联系他的秘书季林。 就一个出门的问题扯淡了七八分钟,王姐结束通话,冲施润微笑,“先生准了。” 施润咚咚跑上楼拿外套和书包,心里很不爽,现在是被他圈养了吗,去哪里还要他批准! 从卧室出来,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拿出手机要给他打过去,想起他早晨说上午有重要会议,她改为发短信。 【结婚证我能拍张照吗?】想给菜菜看。 发过去,他不回复。 施润等的要炸毛了,王姐快步上楼来:“太太等着,我去先生的书房取。” 施润有点愣,才明白过来他看了短信,直接联系王姐了。 郁闷,告诉她结婚证在书房哪个柜子里她自己去取不就行了,还要麻烦王姐? 施润扭头,却看到王姐拿了钥匙在开书房门,并且回头看到她站在原地,并没有跟过去,王姐才进去了。 什么意思?他不让她单独进他的书房?难道还防着她怕她看见什么秘密不成? 施润心里有点不舒服,沉默下来。 其实他在她眼里一直是个谜吧,他的家人她没有见过,他有个儿子他只字不提,在她之前有多少个女人她不知道,小唯的妈妈是谁她也不知道…… 她知道的,也就是他愿意表露给她看那冰山一角罢了。 …… “所以,润润,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肯德基餐厅里,菜菜安静地问。 施润的表情很茫然,剧变太快,二十岁的年纪,她不可能短短几天理清这些事。 她眼睛里藏着惴惴不安,开玩笑似的,“我一点都不了解他,要和他离婚吗?” 菜菜皱眉望着她。 施润有些惆怅,“我弄不清他为什么娶我,但我又不敢贸贸然问他,这几天的相处,其实我是怕他的。他整个人我看不透,他的一个眼神我也揣摩不了,但是呆在他身边,我,” “你很喜欢是不是?” 施润哑然,白皙的脸一点点变红。 菜菜叹息一声,“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遇上一个眼神就能折射出无限魅力的大总裁,你完全没有胜算哪。离婚你说的轻巧,那两亿你还给他吗?” 施润一怔,瞳孔一下子紧缩。 菜菜继续说道,“润润,这个问题很尖锐,但你不能忽略。其实目前不是很好么,他看起来至少是喜欢你的,不然怎么会忍不住要了你?唯一遗憾的是他有孩子,以前我劝你离他远远的,是怕他玩你。现在倒不用担心这个,他是你老公,你们有婚姻保证!” “现在的形势,润润,你没有任何自己可以选择的路走了。女孩子珍贵的第一次给了他,他又是老公,你们的婚姻牵扯到两亿,你离开他独立生活的可能性不大,他一个不放手,你绝对走不了。所以,即使你不愿意当后妈不愿意面对有个给他生孩子的女人,你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菜菜说的这些,其实施润都想到了,她好像陷在一个死局里,前后都没了路,想要活着,只能 tang攀附住他这颗傲然强大的树。 “别郁闷了,好歹你喜欢的人是你老公啊,瞧你这一颗心早向着他了。也就你个没心肺的,别的女孩子,就比如我,非常介意清清白白就给人当后妈哦。” 施润真的没多想过‘后妈’这两个字,小唯是让她觉得心疼的孩子,一直住院,爸爸漠不关心,妈妈也见不到。 想起小唯的妈妈,施润不禁有些发呆。 长久的怔忪后,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就今天吧! 既然心里下了决定要跟他生活,等会儿回家就把心中的疑惑都问清楚! 为什么娶她,对她到底几个意思,最重要的就是小唯的妈妈。 不用怕他,她有权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以及那个女人和她,分别在他心里的地位! ……**…… 和菜菜聊过后,施润一身轻松,这些天压在心底的团团疑云和惆怅,似乎都打通消散了一样。 最感谢的,还是最亲闺蜜对她感情的支持。 和一个大一轮的男人恋爱过日子,坦白说,施润一点信心都没有。 菜菜笑着促狭她,“要什么信心呀,头牌叔叔多半是看上你这童颜巨ru了,趁他血气方刚一头热,润润,好好用你那对大波儿把他绑住了昂!” 施润捂她那嘴,两人出了餐厅,她才头疼地说,“其实我害怕和他做那件事。他上次好生气,把我弄得特别疼,我伤口差不多好了,但只要想想,就还会记起那种痛。” 菜菜也很茫然,顺势就问:“那今晚你们会那个吗?” 施润那脸蛋,一下子红个翻滚了…… 菜菜这话彻底提醒了她,前天他就说要回卧室住了,有事未归,昨天他醉酒,今天他会很早下班。 估计,是躲不了了…… ……**…… 两姐妹从肯德基快餐厅出来,正好是中午。 台阶下的路边,停泊着一辆白色卡宴,车上司机是别墅里的老师傅,他朝施润走过来。 菜菜眼冒红星地打量着卡宴,小声冲施润调侃:“其实说真的哈,广政集团总裁耶,不管他有多少个孩子,冲他那颜值和身价,润润,你真的捡到宝了!” “……” 施润礼貌地和司机老师傅交代清楚,接下来要去逛街,假期人多,不方便停车,请老师傅先回家。 老师傅让她告诉先生一声。 施润无法,甩给那事事都要管的男人一条短信! 几秒,他温柔回复: 【老公准了。不要逛小街,扒手多,女孩子不安全。邀请你朋友去逛商场,看上什么结账时报上我的名字就行。】 ……真特么的土豪! 嘴上唏嘘,施润心里却甜甜的,有钱老公说买买买的时候,真的好帅啊! 前几天还不觉得,临到花他的钱了,施润再一次深深地发觉,她嫁的究竟是怎样尊贵富有的一个男人。 因为他在短信里指定她们去逛的那几个商场,就算是双袜子,都是好几千的…… 施润吓到了,拖着意犹未尽的菜菜,两人双手空空地从a市最大奢侈品商场出来。 菜菜把这柱子不肯走,眼汪汪地瞅着斜对面的哈根达斯,“萧夫人,你能请我去吃那个吗?” “……” 两姐妹是穷到一定境界的,从小到大真没吃过哈根达斯。 进门时,施润突然想起雨伞落在那商场里了,“菜菜,你先进去点,我去拿东西。” 菜菜指了位置,施润点头出了饮品店。 商场在对面的圆形广场那里,施润要过马路,正巧是红灯。 她站在人群最左端,走到斑马线上,突然一辆红色女款跑车急刹在她身前。 速度太快,施润顾着躲避,没有抬头,那几秒的时间,一股尖锐的力道掐住她的胳膊,不由分手就把她往车上拖了上去! —— 更啦。 111 你要跟一个恶魔在一起吗 撞在车椅背上头昏眼花,等施润眨眼看清楚驾驶座上那道明艳的红色身影,顿时没了好脸色:“你有病啊!” 施清扭过头,尖尖的下巴拧得绷直,狠狠地瞪着她! 施润一愣,这女人怎么了,脸色惨白,眼睛肿着。不过,关她什么事窄? “开车门。”施润不耐烦地开口孥。 女款跑车却在红灯一过,飞速冲了出去! “喂,你干什么!带我去哪里?” 女款跑车行驶大约二十分钟,在市中心医院停下来。 施清下车后就暴力地把施润拖走往住院部走。 一进电梯施清甩开她,鼓起那双赤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施润,眼泪掉下来,“天涯被打成重伤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 施润心口突突一跳,还没消化这个消息,施清给了她一记更重的炸弹,“是萧雪政打的!天涯他……呜呜,现在在重症病房里躺着。” 施润整个人懵住。没法相信耳朵所听到的,叔叔打人?把郑天涯打成重伤? 她摇头,她不相信,觉得可笑。 “我骗你干什么?你自己亲眼去看!”施清拉住她的手臂就把她往病房拽! 施润愣愣被拽进病房,看见郑天涯的情况,她面目陡然森白,吓了一跳。 他头上蒙着纱布,脸上很多外伤,上身更是惨不忍睹,很多地方的纱布还在渗血,一条腿打着石膏,呼吸急促又微弱。 “看见了吧!前天才脱险,这些外伤都不算什么,萧雪政就是个怪物,不知道他怎么打的,天涯到处是内伤,锁骨骨膜撕裂,肋骨断了两根,小腿胫骨骨折,脾脏也被打出血,呜呜……施润你知不知道!天涯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他有……” “施清!”床上,郑天涯怔怔愕然的眼神还在施润身上,听见施清说话,冰着脸立刻打断! 施润脑子嗡嗡的,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失去。 她脑海里不断闪过‘锁骨骨膜撕裂,肋骨断了,小腿胫骨骨折,脾脏也被打出血,’这些恐怖至极的字眼。 头牌叔叔那么斯文干净的人,他怎么会…… 但施润立刻想到去年在校门口,他徒手不费吹灰把擒着她的两个大汉打到的样子。 身体好像被冻住了一样,正发怔愣神,口袋里手机响了。 施润木木地低头拿出来,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让她浑身止不住地一颤。 铃声响了又响,施润的脸色却越来越白,机械的转过身走出病房,手指竟有些发抖,摁下接听键。 “太太现在在哪里?”电波那端,那道低沉温和还带着笑意的声线。 施润咬着唇,一下子发不出声音,郑天涯身上的伤势她看的清清楚楚,要何其残忍嗜血才能把人打成这样? 可他现在对她低低耳语,又是那么温柔。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施润的心乱了,茫然无措,对这个男人从心底生出深深的恐惧感,他打人,把人打成重伤,施清说郑天涯差点没能回来。 “在忙什么没空理你老公?”彼端,他竟还在笑。 施润回头看看病房里奄奄一息的郑天涯,眼角泛出泪光。 她真的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如果不是施清带她来医院,或许郑天涯被他打死了她也不知道。 “怎么不说话?”久听不见回答,萧雪政皱眉,声音也沉了下来。 施润一吓,“我……” “在哪里?” “我、我和菜菜还在逛,” “地址,我去接你。” “不用了!……等我们逛的差不多,我自己回去吧。” 他轻笑了一下:“别贪玩了,我大概五点能到家,你想早点见到礼物就乖乖早点回家。” 施润僵硬地应着,挂断这通窒息的电话。 “你还真是不怕死和那么恐怖的恶魔住 tang在一起!”身后,施清显然已经听见电话内容。 施润没理她,走进病房。 郑天涯虚弱地躺在那里,施润目光复杂又冰冷地看着他,“真的是他打的吗?” 郑天涯紧抿薄唇。 施润走过去,“他不是疯子,打人总有原因吧。” “你护着他?”郑天涯被刺到,突然阴鸷地冷笑了出来。 “我没有偏袒谁的意思,我只是想弄清楚。” “我身上的伤还不够清楚吗?他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郑天涯愤怒吼道,又自嘲地冷哼,“我为什么拼了命想变得有钱有势?因为没有权势就是我今天这样的下场,对方看你不顺眼了,你就是会莫名挨一顿毒打。而且毫无办法!” 郑天涯握紧拳头,眼里迸出浓烈的恨意望着施润:“他萧雪政打人需要什么理由?呵,全凭他高兴不高兴!在他们那种人的世界里,打人就是乐趣,润润,这种性情恐怖的男人你如果还有点自觉,赶紧离开他,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郑天涯字字凿凿响彻在耳边,施润听得脸色一层惨白过一层,她抿着唇,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她迷茫了,困惑了。郑天涯嘴里的萧雪政,仿佛一个残酷无情的恶魔,没有任何原因,或许只是因为郑天涯是她的前男朋友,在哪里遇见了,就遭了这样一顿毒打? 她不愿意去相信他是这种人,可是事实无情地摆在了面前。 施润晃晃无力垂着的眼,回过神,施清不在房间里了,她不便多留,“郑天涯,不管怎样,我说声对不起,你好好休息,我先……” “我都这样了,就不能陪我一会儿吗?” 郑天涯眉眼落寞,苦笑,“十四年的情分啊,你真的这样绝情?就算是朋友生病住院,也可以探望照顾吧?” 他说着咳嗽起来,还要起身拉住往门口走的她:“润润,别走好吗?” 施润见他那么脆弱的样子,心里哪能一点都不疼?感情不在了,相处十四年的亲情还在,那是割舍不掉的,不论郑天涯变成什么样子,施润从心底都不会放弃他。 她看看时间,终究不忍,停下脚步。 郑天涯笑了,捂着剧痛的肺部,“施清去缴费了,趁这片刻的清净,你推我出去走走,我们好好说说话行吗?我有很多事情想要对你说,润润,即使做不成恋人,做兄妹也可以是不是?求你,别拒我于千里之外。” ……**…… 下午四点竟还有太阳,绵绵暖暖的。 施润把他推到花园,这个时节草叶凋枯,两人一坐一站,施润心事重重,和郑天涯并不想多说。 郑天涯见她心不在焉,喉中梗塞,他安静下来,心中悲戚流露在黯然的瞳孔里,目光恍惚,突然他看到她白色羽绒服左胸口在阳光下闪闪的东西。他倾身凑近仔细一看,是他送的胸针。 心底难掩泊泊的喜悦,“润润……” 施润手机突兀地震动,她低头拿出来,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下意识不想接。 一轮震动过去,隔了几秒,又开始震动。 施润心慌,很害怕听他的声音,她犹犹豫豫走神走得厉害,连郑天涯什么时候伸出手去够她胸前那枚胸针也不知道。 等她反应过来,立刻冷着脸推开郑天涯的手,“你干什么!” 郑天涯微笑,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润润,其实你并没有恨我入骨对不对,比嘴上的冷漠是骗我的,因为你戴上了这枚胸……” 他目光突然定住在她身后的远处,不说话了。 施润疑惑不解,顺着他的目光扭头一看,整个人死死僵住了。 隔着大概十米远,花园外的行车道上,伫立一道修长挺拔的黑色身影,他无声,他那么静,一手举着手机在耳侧,另一手两根长指正将薄唇上叼着的烟拿下来,一切动作都是优雅缓慢,仿佛静态凝固,正如他眼淡无波望过来的目光。 阳光并不烈啊,可是施润倏尔颤抖起来的瞳孔,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任何表情。 他看着她和郑天涯。 111.112 她想好好维系这段婚姻,可他…… 睫毛发颤,呼吸全无。 愣神时感觉到右手温热,施润丢烫手山芋一样猛地甩开郑天涯不知什么时候握了她的手! 她慌得心跳加快,心惶无措。 与那遥遥数米外的黑色目光四目相对,施润渐渐地,唇齿发白,抬不起头跫。 她不心虚,可是她觉得好难堪。 在他面前,好难堪。 十米外,那道黑色如束的修长身影,往果皮箱里恬静地扔了烟头,他朝施润徐徐地走过来。 他的五官深刻平静,完美得没有一丝表情,他微微眯起漂亮的眼眸,身居高位者淡漠的审视,眼底一切色泽不可见,只有墨黑,沉沉的,仿佛能把人拉陷溺亡的深水沼泽,安安静静的死亡气息。 施润感觉到身体轻轻抖开了。 很快,他走到了跟前,他什么也没有说,甚至一个皱眉的表情都没有,脸上不见一分戾气。 可是施润就是控制不住,小小往后退。 萧雪政双手插袋停在三步之外,静静地盯了她一会儿。 像是碰见熟人一样,那两道安静的目光,从小女孩惶怕的瞳孔深处,移到那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子身上。 萧雪政眯眼的动作,很慢,像电影镜头的慢放,他看着郑天涯,薄唇勾勒出极其优雅的笑容。 可是施润被这抹笑容背后透出的魔鬼之意吓坏了,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挪动脚步下意识挡在了郑天涯面前! 很后悔懊恼自己这个愚蠢的举动,可她害怕,怕他一个生气再动手打郑天涯。 世界就这样无声了。 静的连萧雪政一贯平稳的呼吸都滞了。 他望着在他面前抖如筛糠面目惨白却还要着急保护别的男人的他的妻子。 他笑了啊,轻轻的。 三秒后,他默然转身。 …… 施润惶然追出花园,那辆流线型的宾利已经开走。 她扶着膝盖喘息,盯着地面,眼泪一串一串掉了下来。 那道骤然离去的冷漠背影,始终在她脑海。 心里顿然空寂的感觉多过于对他的害怕,她记得他酒醉那夜明确警告过她什么,而今天,挡住郑天涯的动作一定深深刺到了他,所以他才会什么也不说,那么冰冷失望地走了。 ……**…… 左浩视线从车外后视镜收回,几番犹豫地偷偷看车内后视镜,再看看车窗外的天色,终究开口:“总裁,太太她一个人丢在后面……” 车后座那人,笔挺如刀裁的修长身形,全部凝満了冰霜,长腿交叠,只是阖目。 那份由内而外渗出的冰冷疲惫,左浩再不敢说话。 沉寂片刻,后座有了动静,纸张撕碎的声音,很缓慢。 左浩抬头,往后视镜看,瞠目惊住! 那份广政集团百分之五的股权赠与书,正被总裁面无表情撕个粉碎。 那是太太的礼物啊,季林去工商部门盖章拿回来时总裁仔细看过,还很高兴的,怎么现在…… ……**…… 医院花园走廊暗处,施清目睹完,跟父亲通话。 电话里施为律听完,不悦叹息:“要不是顾老爷子施压,我还真不想让两夫妻产生误会,广政集团的总裁啊,原来小润的老公是他!现在萧雪政势力如日中天啊,顾振涛老了,人往高处走,我和顾振涛要不是相互有把柄,我早就投奔女婿了。反正样子做给顾振涛看了,那边好交差,也罢。” 施清收线,目光往花园里的郑天涯看过去,施润都走了,他的眼睛还转不回来! 施清走过去,小小精致的锥子脸上愤懑不平,冷嘲讥讽:“叫你演戏而已,演这么卖力逼真?拆散施润和萧雪政高兴了?哼,要不是爸爸逼我,我恨不得施润和萧雪政天长地久!她嫁给一个那么位高权重的男人,天涯,她绝对不会再回到你身边。” 郑天涯表情阴鸷灰败。 不会么…… /p> 那她为什么还带着他送的胸针? ……**…… 施润搭乘计程车回到山间的独栋别墅。 跨过高高的黑色雕花大门,忐忑不安地往里走。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施润低头,通往别墅台阶的鹅卵石小路上,飞扬雪白的纸屑,一片一片被撕得粉碎。 她没多管,上台阶,犹犹豫豫按指纹,大门开了。 施润换了鞋,慢慢抬头,哭过的红色眼睛小心翼翼地往别墅宽敞的客厅里瞄。 确定,他不在。 苍白软弱的身体好像一下子找回了力,偷偷松了口气。 周婶从楼上下来,,看看哭过的太太无神的小脸,又抬头看看楼上书房紧闭的门,周婶的表情很沉默。 施润也不装笑脸,极小声地问:“他在楼上?” 周婶点头。 施润的瞳孔受惊吓般,缩了缩,不敢上楼回卧室换衣服了,强自镇定地走进客厅,走到沙发跟前坐下,一动不动。 平时在客厅里的女佣不见了踪影,想必察觉压抑,都各自躲起来了。王姐和周身在厨房,客厅就施润一个人,死气沉沉地安静。 这让她更不安,不敢开电视,不敢做任何事,轻轻闭着在颤的眼睛,耳朵小心地留意楼上的动静。 唯恐,听见书房开门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变得那么难熬。 晚餐摆上餐桌了。 王姐走过来,语重心长地对施润说:“太太,先生一回来就锁在书房忙碌,你去敲门,叫他下来先用晚餐。” 施润一怔,齐刘海下的大眼睛,乌黑怯怯,童真的脸蛋更是白如霜雪,小小的青色静脉依稀可见。 她应不下来,实在害怕。 “太太,夫妻嫌隙,总要有个人先服软。先生那么骄傲清贵的一个人,看似强硬,其实哄哄就好了。”王姐柔声劝她。 施润攥紧白白的细手,无奈吞下那股恐惧,只得上楼。 一路屏息走到书房门前,楼下王姐和周婶都给她加油打气,她没有退路,慌张地轻轻敲了敲门。 三声过后,他不予回应。 施润等了等,闭上眼又敲了三声。 …… 她不敢再敲了。 心情无比沉重地下楼,可是,也悄悄松弛了一下。 真的很怕和这样的他一桌用餐。 晚餐没有吃几口,心绪沉闷忐忑,难以下咽。 施润早早上了楼,恍恍惚惚坐在卧室的床沿,保持静静的状态,聆听门外书房那边的动静。 但直到夜里十点,他也没有出来。 施润强撑着,眼皮渐渐沉重起来,心底的心惊胆战更让她身心俱疲。 到十一点半,她觉得他应该就在书房过夜了。 她惴惴不安的洗漱完毕,上了床,还不怎么敢睡,害怕他突然回来卧室。 但实在累了,心里对他的胆颤让她身心俱疲,撑不住了。 施润伸出小手,扯来被子身体蜷缩成虾米状,缩在温暖的被子里,小口呼吸,她迷迷糊糊地就想,明天等他气消了,她会跟他好好解释,为什么去了医院,为什么和郑天涯在一起,电话里为什么说谎,她统统可以说明,只要他不再生气。 这段婚姻,她仍想好好维系,因为喜欢他。 不知道睡到了几点,静谧的房间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施润一惊,醒来,睁眼却是满室漆黑,片刻的怔忪,身后床那侧沉沉下陷,背脊沁入寒气,满鼻息馥郁熟悉的男性气息袭来。 没有给她反应,那钢硬如铁的沉重身躯把她压在了身下,施润被他浑身带来的寒凉煞气吓得扼住了呼吸。 面上,他的呼吸亦是沉稳透着冰冷。 他的手像冰块一样钻进了她的衣服,没有柔情触摸她的肌肤,一边扯下她的裤子,一边淡漠冰冷地问,“能不能做?” /p>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11.112 她想好好维系这段婚姻,可他……地址为 112.113 叫家庭医生过来 他的问话和动作都太直接,施润听懂了,也明白了。 身上的这具无温的男性躯体,就像黑暗里更浓重的黑暗,巨大无边。 没有人是不害怕黑暗的播。 施润的记忆自动回到和他第一次的那天晚上,并开始在脑海里疼痛开来跫。 脑海里的疼痛在他粗.暴彻底地扯下她的绒绒贴身裤子时,变成了身体上的发抖。 萧雪政察觉到了,并且冷笑。 他掀开蚕丝厚被,拽起她的绒绒上衣,套头款式,他要脱掉。 厚重的落地窗帘没有拉上,窗外月缕清辉,他低头看见衣摆划过她饱满的维度,跳脱出那对润润的丰美,雪白的,在男人干净的长指里无辜地弹。 他本是没什么yu火,多的是怒气,现在眼神却真的变深了。 喉结滑动,俯首就要亲上去,冰冷的五官却叫一双怯怯的小手抵挡住。 那绒毛一样的纤细五指,其实没什么力气,也不敢对他使出什么力气。 身下的女孩,怎么不害怕? 她糯软的声音变了调,颤抖求他:“叔叔,叔叔……” 施润哑然,不知道能对他说什么,不能说不,他现在这么生气,他想要她应该要给,要顺着他。 可是……像上次那样痛怎么办? “叔叔,你可不可以……” 施润想让他慢慢来,让他轻点,别这么凶蛮强硬,她害怕。 可这些话还没说出口,双手的手腕,已被他毫不怜香惜玉地按到在头顶,他只用三根手指,她再也动不了。 他喘着,戾气密布地在扯脖子上的领带。 墨蓝色的,还是她早晨甜蜜为他挑选的那条。 手腕皮肤最娇的地方,被他用领带捆住,屈辱地固定了。 施润知道这次一定和上次一样了。 床头橘色的暖灯无声打开。 男人青筋刚毅的额头上,沁出薄汗,他水色沉冷的黑眸,盯着床上发抖的纤细身躯。 他余光扫到床头柜上那个精致的小盒子,眼眸一眯,扬手一扫,噼里啪啦! 床头柜上的东西滚落一地。 施润被他暴躁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睁开去看,却找不到是什么东西热的他突然大发脾气。 黑黑的大眼睛,怯怯地转过来看他,还没看清他那张关公似的脸,她突然被他拽起来! 男人用无比宽阔的怀抱裹着她,把她拽进了内置浴室。 没有开暖灯,只有头顶一盏白光,照着两人衣衫都不整的样子。 施润身上被他脱得只剩两件粉小内,她被那无比坚硬的男人身躯抵压在了墙上。 捆着的双臂,被他举过头顶。 施润强忍着背部挨上冰冷墙壁带来的刺痛感,身躯在他怀里抖动。 那高高在身的男人,冰着一张英俊逼人的脸,沉沉盯着她,手臂去打开花洒。 一瞬间冰凉的水线如柱,自两人头顶浇落,施润被冻得唇齿发抖,反射性地往他怀里缩。 他却无情地把她扯出来! 慢慢的水才变热,他蛮横地给她洗身体,郑天涯握过的那只右手,被他反复清洗。 他觉得干净了,才慢条斯理低头吻下来。 施润本意无论他怎么折腾,只要不是痛得受不了,都给他。 可他这样明显带着羞辱的举动,让她受不了!右手整条手臂被他搓的通红,痛且难受。 什么意思?她哪里不干净了? 她躲他的吻,也不让他碰胸! 男人不悦地停下来,眼神狠戾地拽着她小胳膊,把她甩去了洗手台那边,施润的头差点撞碎玻璃镜子! “萧雪政!” 她第一次带着恨意,胆大包天叫出了这个比她整整十二岁蛮横男人的名字! 那人倒是一愣,没料到她狗胆蛮大! 热吻后极度性感的薄唇轻扯了一下,勾唇就是邪魅不羁,把她翻过来,掐着她的软臋将她抱上了洗手台。 施润的腿来不及闭上,他一气呵成挤进了她中间,用紧窄的腰腹蛮劲将她分的更开。 施润气的又哭又叫,豁出去了对他吼:“你别过分!一码归一码,别动了气就对我身体撒火,就算是夫妻义务我也有拒绝的权利!” 她拎拳就打他,往他身上硬死了的任何地方锤! 他墨眉黑压压地受着,表情阴鸷,冷笑地盯着她,双手更没闲着,扯下裤链,把她固定。 管她行还是不行,让还是不让,强势就要! 但他没成功,她太犟,劈不开。 施润痛出眼泪,身体抖如筛糠,同样冷笑地看着他 乌云密布的俊脸,他的肤色真白,漂亮却狰狞出青筋。 萧雪政狠咬她雪白颈子一口,愤恨低哑地吼她,“以为我拿不下你?” 把她拉扯下洗手台,翻了个身,那么娇弱的女孩身体,他气的没有理智,用男人百分之百的劲对付上去! 成功了,却痛得她再也不动了。 施润那一声哭喊过后,再没有动静。 不是第一次就是最痛的,真的不是,只要那个男人他不肯温柔,每一次都会比前一次更痛楚不堪。 萧雪政望着镜子里,女孩森白凄楚的脸蛋,空洞灰白的双眸,她在镜子里看他,倔强地,眼露厌恶与惧怕,盯着陌生魔鬼一样地盯着他。 她没有认输,她不肯屈从,尽管,她害怕的身体抖得快要破碎了。 明明是让人通身舒畅的事,他却越做越苦闷空虚,他有满腔的温柔,她们稀罕吗? 宠一个,失望一个,能给她们的都给了,还想从他这里要什么? 一个一个,跟他说谎,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把自己弄得不干不净! 萧雪政想起这两天一直在忙把股份赠与她的事,特别滑稽,差一丁点又回到了八年前那副把心脏捧到她们面前任由她们糟践的蠢样。 他不该再相信女人的,任何女人。 施润不知道这场痛彻入骨的折磨要多久,她紧紧地闭着眼睛,眼泪不争气地断了线,手指因为太用力指甲掐进了掌心里,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比起他给她的疼痛,根本不算是什么。 她越是这样倔强地不出声不配合不给他回应,他越是受挫发了狠,越来越激烈深重。 最后,他没有解决,心里的快.感达不到就解决不了。 他松了手,泄气地停了下来,施润倒在水漉漉的冰冷地板上,犹如死过去的样子。 那个男人冷漠地拉上拉链,皮带痞气地垂在身侧,他蹲下来,大手束起她湿漉漉的长发,逼的她转脸面对他。 他的嗓音低沉又轻,甚至可以说好听,魔鬼那样好听,他告诉她,“两亿买来的东西就该有两亿的样子,不是几千块一晚上的廉价女人,给我身体和心保持绝对的干净!和别的男人苟且不清惹我不开心,那么今晚,就只是个开始!” 施润静静地听着,第一次明白人的言语真的能像一把利剑那样刺穿心窝。 她笑了,记住了他的话。 两亿买来的东西。 可笑啊,白天还傻傻地和菜菜说,晚上要回来以太太的身份盘问他,为什么娶她,前任又是谁,这种极度私人的问题。 她也真是,太把自己当根葱了。 ……**…… 萧雪政在客房里冲过凉水澡,身体仍旧昂.立。 他出来后站在露台边,和窗外的浓沉的冷夜融为一体,蹙眉,不断抽烟。 十多分钟后,身体恢复平静。 王姐和周婶颤颤惊惊地等在楼下客厅,听见动静抬头,仰望那西装革履的男人下楼。 萧雪政指间点着烟,卓然而立在明净的客厅。 男人无声抽完那根烟,狠狠将烟头掐灭在烟缸,俯身拿起沙发上的车钥匙。 走到门口,脸色冰冷地停步,吩咐王姐:“叫家庭医生过来。” 等先生一走,周婶立刻冲上楼。 快步跑进卧室,床上没人,她慌张地推开浴室,脚步陡然怔住,红了眼眶:“太太……” 施润已经用浴巾把自己不能看的地方遮住,却没有力气起来,听见周婶的声音,泪蒙蒙的憔悴小脸上露出空洞的笑,“阿姨,阿姨我好痛啊……” 113.114 他那么欺负我 周婶心都快碎了。 太太躺在光洁如洗的地板上,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她细细的双腿合不上,在抖。 浴巾没遮住的地方,本是雪白的肌肤,却到处是痕迹跫。 不用猜测也明白,那是先生粗.暴时留下的…播… 周婶哪都不敢动,生怕碰她哪里都会疼。 低头望着在她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女孩,周婶也跟着掉眼泪。 先生他……太过分了,太太还是个孩子啊。 “太太,”周婶哽咽,“太太乖,不哭,阿姨把你搀起来,咱们去卧室躺下,躺下就不痛了。” 施润哭得发不出声音了,呜呜地点点头,破碎的眼睫上的泪,破碎的她的脸庞,一抽一抽地紧紧抓住周婶的衣服,她已在半昏不醒之际,痛苦地不断呓语,“阿姨,他欺负我,那么欺负我……太痛了,我受不了了才哭的……” “好孩子,阿姨知道你是乖孩子……”周婶流下眼泪,真该让先生看看太太现在这幅样子! 地板的水已经冰凉,太太的身体更凉,周婶小心翼翼把人抱在怀里捞起来,太轻太瘦了。 走动间,周婶的脚被地板上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看,是先生的领带,变皱变了形。 周婶不愿意去想,先生做那件事时是把太太捆上了。 怎么就能……下的了手。 把太太搀扶到卧室躺好,盖上被子,周婶赶紧回浴室用热水烫了毛巾,出来给太太擦身体。 楼下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王姐领着三十来岁的女医生进来。 周婶回头,“顾医生家在南苑吧,怎么来的这样快?” 顾医生低头把药箱放下,戴上塑胶手套走到床边,动作麻利地先看了看施润的瞳孔,又触了触她的脉搏。 没有特别严重的情况,暗暗松了口气。 顾医生神情也是复杂无奈,悄悄看了眼床上昏睡过去的小女孩,这才侧身跟周婶小声说,“萧先生飞车过去把我接过来的,送到别墅外五百米,他让我下车跑过来。” 周婶听得无言,先生……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施润的情况很糟糕,忽冷忽热,意识不清,一直在说梦话。 顾医生详细做了检查,冲王姐和周婶道:“萧太太低烧了,有可能发展成高烧,我给她开了两种退烧药。她现在在做噩梦,是吓坏了的表现,这样一会儿昏睡一会儿清醒的情况要持续一两天,她身体条件不太好。下边的伤口还好,几处都是上次旧伤裂开。” 周婶和王姐点点头。 顾医生冷笑着开玩笑,“你们家先生这次倒还手下留了点情,哼。” 周婶和王姐一顿,脸色讳莫,虽然都不满愤怒,可谁敢说主子的不是。 王姐下楼给太太冲药剂。 周婶协助顾医生把太太下边的伤口处理好了,身上都是些青紫的痕迹,顾医生说不深,多为淤血,涂点化瘀的药膏,慢慢的清淤就能退掉。 凌晨两点,送走了顾医生。 王姐和周婶对视一眼,再同时看了看墙上的钟,很有默契地,谁都没有给先生打电话报告情况。 不敢也得给太太出口气,让他急! ……**…… 那辆白色的卡宴孤傲落寞行驶在凌晨两点半的马路上。 寒夜,沉如海。 车前玻璃上划过一道一道昏暗的路灯,照着开车那男人沉默安静的脸,忽明忽暗,他如这夜般深沉难测的眼神,也是忽明忽暗。 那挺拔健硕的身躯,犹如蛰伏在这黑夜里的兽,肌肉线条,强悍紧绷。 烟抽再多只是烦闷,身体里憋着一股郁气,没有射的缘故。 那通身由内而外散发着阴郁气息的男人,单臂靠着车窗,长指抵在干净的鬓间,另一手懒懒转动方向盘。 偌大一个城市,成熟男人的夜生活正酣,他却洁身自好得不知该去哪里。 想了想,给简子俊打了个电话。 那端,白鸽夜总会,简子俊接听完电话,酒醉骤醒,起身踢踢纪遇南的腿,“别他妈嚎丧了,五哥要来!” 纪遇南正和一个陪唱小姐鬼哭狼嚎,扯了扯眼皮,“扒瞎吧你,小五在美人身上忙不过来——” 话没说完,包间门被一条笔直长腿轻轻踹开,陡然灌进一股凛冽寒气。 纪遇南,简子俊,老四齐齐看过去。 不是那本该在美人身上忙的男人又是谁! 萧雪政进了光怪陆离的包厢,光线不适应让他眉心一锁,长身玉立地就往最安静的角落走。 他坐下,有小姐跪在他面前倒酒,长什么模样罩.杯多大他不关心,只管喝酒。 简子俊就在这男人旁边坐着,默默无声地看着他一杯一杯的伏特加往喉咙里灌。 “遇南哥——”简子俊没那胆子出声阻止,求助纪遇南。 纪遇南锐眼盯着那通身散发冰寒之气的男人,耸耸肩。 萧雪政连喝四杯,男人刚毅的侧脸低垂,紧蹙眉头抽出一根烟,长腿交叠起,点烟时终于察觉到包间鸦雀无声,硕大的屏幕里只有画面闪烁,没有音乐,他掀了掀眼皮,扫视一眼盯在他身上的数道目光,“怎么不唱了?” 众人僵硬地呵呵呵,简子俊把话筒给赔偿小姐,包间又热闹起来,但是气氛因为一个严肃男人而很……不自然。 “小五。”纪遇南见他喝到第七杯了,斗着胆子走过去。 “大年初五大半夜,和润儿吵架了?” 萧雪政一脸漠然,深刻的五官在暗沉的光影里更为薄削,高高的眉骨深凹的眼窝,紧抿的薄唇,显出这个男人似乎天生的薄情。 他神情难掩疲惫,扭头看着纪遇南,声音和眼神一样,理智冰冷。 “我不打算改变娶她的初衷了,两亿买她来干嘛的,仍旧是那个用途。” 纪遇南一怔,深深皱眉,“把人睡了之后说这话,雪政你未免太无情!” 他扯了扯唇角,容颜暗淡:“我已经被‘有情’二字害够了。” “她和郑天涯暧.昧不清,我嫌烦。” 纪遇南知道他极端介意什么。 叶离那个女人给他下的诅咒,雪政对女人的要求极为苛刻,身心都必须干干净净,心藏别的男人这种,雪政容不下。 但是…… “别太武断,就没想过你可能误会了?小润儿不是那种脚踏几只船的心机女孩,她太纯了,也很刚烈,郑天涯不要她在先,她怎么可能再吃回头草?” 萧雪政捏紧手里的酒杯,漂亮白皙的长指根根绷出青筋。 他拧眉盯着那漂亮暗红色液体,男人危险的眼眸也倒映一片暗红如血,勾唇冷笑:“亲眼所见。” 纪遇南眉宇一挑,暂时不说话了,态度保持中立。 包间简子俊的歌声悠扬,这一处却静谧惆怅。 萧雪政一个人喝了两瓶伏特加,小姐又出去拿新的了。 纪遇南只见这个沉默寡言的严肃男人时不时低头看表。 萧雪政等了又等,王姐是怎么了,早就交代过顾医生看过病给他这边报告情况的,现在凌晨四点了。 小姐拿了酒进来,看见这高大的男人起身,拿着手机走出包厢。 走廊较为安静的地方,萧雪政靠墙站定,有着精致五官和笔直长腿的男人,在哪里都会被人围观,来往的女士频频侧目,差点造成走廊堵塞。 那个引起诸多不便的男人,他眉眼藏着忧郁,微微仰头闭眼,一手紧按发疼的眉心。 跟自己斗争良久,居然失败,该死,终究放不下她。 行为在理智之前,手已经摁下别墅的座机号码。 那边王姐接听很快,声音听着有些焦急,“先生,顾医生说太太一会儿就能醒了,可她现在还不醒!一直做噩梦胡言乱语的,先生你快回来看看太太吧。” 115 你很漂亮,可是我太太更漂亮.下车! “先生,顾医生说太太一会儿就能醒了,可她现在还不醒!一直做噩梦胡言乱语的,先生你快回来看看太太吧。” 暗光幽若的走廊里,那个肤色白皙俊美的男人,一脸的冷漠,事不关己。 可他收线后,却又烦躁抽烟泗。 ……**…… 纪遇南和简子俊半晌不见那人回来,追出去时唐, 萧雪政已经叫了代驾。 那长腿比例完美的男人,醉酒后有醉酒后的风华,他懒懒入了后座,一条长腿还在车外。 是刚才在给他倒酒的那位小姐搀扶他出来的,小姐眼含倾慕地抬起男人的长腿,他微微皱了眉,却是听话地把腿收回后座了。 小姐妩媚地笑了,弯腰往车里钻。 萧雪政闻见香味,睁眼。 小姐漂亮的屁股还没挨着真皮座椅,那拿烟的男人抬手,烟头火星直直横在两人身体间。 “哥哥……”小姐娇嗔他。 被酥酥叫了一声的男人,分外平静,他抽出钱夹,一叠钞票没有数,两根长指夹着就往小姐深深的沟壑里塞。 小姐看了看起码上万的厚度,又去看他那张噙着点笑却又没在笑的严肃脸庞。 他的眼神是邪气的,对她勾了勾唇,“你很漂亮,可是我太太更漂亮。下车。” 小姐一僵,原以为他默许她扶她出来肯定是要带她走干那档子事儿,什么嘛,假正经,有漂亮太太的男人多了,哪个还不在外头瞎找呢? 车门被小姐从外头关上。 萧雪政掐灭烟头,眉宇生厌地吩咐前座代驾,打开车窗,把香味散掉。 ……**…… 清晨六点,竟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雨,风霜雨露的天,更暗沉压抑。 白色卡宴在雨里往独栋别墅外行车道的一侧稳稳停泊。 代驾是个年轻小伙子,车熄火大约一分多钟,他往后视镜看。 车后座,长腿交叠坐姿有些歪的醉酒男人,并未睁眼。 他却低迷说话:“下山后有公交和计程车,你可以走了。” 代驾微笑点点头,下车看了看气派的欧式简约别墅,往前走时瞟了眼车后座玻璃。 那眉目如画的男人仍旧靠着车座,似乎疲累不堪,家就在眼前,怎么不下车呢? ……**…… 周婶听见引擎声就从太太的床边醒来了。 行走到卧室露台,探头一瞧,可不是先生的车停在那嘛。 周婶面有喜色,出了卧室,下楼:“先生回来啦?” 王姐站在客厅的窗外,忧愁往窗外一指,“喏,不下车。” “怎么回事?” “代驾送回来的,肯定又喝酒了。” “醉得睡了?”周婶边穿外套边说,“那我去叫醒先生,都回来了怎么不赶紧看看太太!” 王姐拉住她,叹了口气,“由先生吧,我给他打电话说太太不好,这不立刻就回来了么?心里紧张的不得了呢,”说着挑眉指指脸,“就是这儿,拉不下来!” “哦!可是他把太太弄成这样的啦,哪个爷儿们像先生这样混蛋了?”周婶心疼太太,太太没有妈妈啊,受到委屈,她自然是要替太太说话的。 “爷儿们在床上容易冲动的多了,”王姐瞧见周婶要插嘴,立刻说:“ok,先生这次是过分了。” 王姐不是想替先生说话,但多年照顾先生,他不是不讲理的人,人的涵养会体现在他的做事风格里,先生不会随便动怒,必定是太太做了什么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所以才会失了分寸的。 两位老佣人正各自为各自主人据理力争,客厅大门指纹识别的嘀嘀声传来。 吱呀,宽敞的门应声而开。 王姐和周婶立即噤声,匆匆迎过去,但见门灯下那道清俊伫立的高高身影,驼色呢料大衣沾了雨水,一身清寒如肃。 但面容很是颓废疲倦,墨眉黑压压地锁着,只有那双修长凛冽的眼眸, tang越是被酒精熏着,越是漆黑如墨。 “先生。” “先生回来了。” 萧雪政淡淡颔首,大衣脱下来,随意搁在衣帽架上,低腰换鞋。 黑色西裤,黑色男士棉袜,黑色棉拖,唯有上身那件勾勒挺拔身材的修身衬衣,是儒雅的卡其色。 他抽烟,很沉默,不与两位佣人说话,走到客厅沙发坐下,开了电视。 王姐端来一杯热水,递上一块干毛巾。 他的黑发短短刚硬,被打湿也是竖起的,可见这男人脾性不好。 萧雪政喝水,目光游离在电视财经新闻上,不知道有没有看进去。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从六点划到七点,窗外雨还在下,天色灰蒙蒙,却是亮了些。 那个男人,他始终冷漠。 周婶不断给王姐递眼色,王姐也拿捏不准,最后是沉不住气了,轻轻地开了口,“先生,太太她……” 萧雪政抿着薄唇抬眼,盯着王姐。 王姐被他峻冷的目光一扫,抖胆子说,“先生没事要忙?那上楼看看太太去?” 那人修长手指里摆弄的遥控器放下,双手插着裤袋站起身,尊贵漠然地点了点头。 好像,等了一早上,就在等王姐这句话呢。 王姐跟在后面,不免幽怨,怎么就傲娇成这样啊,下人面前也这般要面子,唉,太太嫁的这个男人哟。 ……**…… 二楼夫妻的主卧,他紧紧皱眉,闭了闭通宵未合地发红眼眸,伸手旋开门。 卧室里没有开灯,窗帘拉着,只有走廊渗进来的一点白光,恰好落在床上那人的脸上。 白白圆圆的脸蛋,分外憔悴,他隔得这么远,也看得见那份孱弱苍白。 萧雪政站在门边,眉宇依旧锁着戾气和失望,高高在上,面无表情盯着她。 这样僵持很久,又没出息了,不舍得就这么远远地看她一眼就走,终究是走到了床边,他闻见了她的呼吸,芬芳又脆弱。 致使他那颗很硬很硬的心,一点点不争气地变软。 她脸上的惨白,她脖子上的青红,她睡着了还在微微发颤的身体,无不昭示他在床上是怎样的一个混蛋。 没有做过几回,回回都是他在逞恶。 他也不想的,他有好多好多的温柔要给他的女孩,但她领情吗? 萧雪政颓废地坐在椅子上,轻轻挑开她粘在脸颊上的长发,手掌从她脸颊游移到她脑后,捧起她汗湿的脑袋,掌心里那小脸蛋上痛苦的神情,怎不叫他心软? 可这让他心软的女孩,她昨天对他撒谎了,她去医院陪别的男人,他给她打电话,她一次眼不眨地撒谎,两次断然不接,最刺痛他的是她挡在他面前,她护着别的男人,她怕他打那个男人。 昨晚做愛,她不情愿和反感写在脸上,始终不湿,让他进去艰难动也艰难,弄得她再痛,她也不哭不叫,更别说有感觉。对他没感觉,那对谁的触碰才有感觉? 他冷嘲,眼底又阴鸷起来。 掌心里女孩的脑袋轻轻动了动,萧雪政回神。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脸颊贴着他冰凉的掌心蠕动,并不知道是他吧,嘟囔着,“阿姨,喝水,水水,” 他愣了一下,要起身叫周婶,鬼使神差却又自己拿过水杯,喂给她。 无奈喝不进去,洒了她一脸。 水是冷的,她可能觉得舒服,下意识摇晃脑袋,让水杯里的水洒在脸上更多,嚷嚷着舒服,要,还要什么的。 “还要?”某人冷冷挑眉,嘴脸恶劣:“在床上怎么就知道不要,不要,什么时候能说还要?” 知道她是昏迷才口无遮拦的。 施润紧闭着眼睛,脸色潮红,烧得实在难受了,还蹭那水杯,水又流出来。 “麻烦!” 男人愠怒把水杯拿开,拧干湿毛巾给她擦脸,额头,眼角,嘴角,耳垂,温温柔柔仔仔细细,完全是照 顾女儿的模式。 这样的温柔,睡梦中的女孩她不知道,她看见的只有那表面冷冷漠漠的恶魔。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15 你很漂亮,可是我太太更漂亮。下车!地址为 116 萧雪政,萧雪政你混蛋! 王姐拿了先生震动的手机上楼,刚要出声,躲在门侧的周婶立刻做手势,嘘。 周婶眨眼指了指卧室门开了一条缝的里面。 两个年过五十的女性佣人,竟调皮偷看屋子里那对年轻夫妻默默无言的甜蜜泗。 先生坐在床边,正帮太太擦脸,英俊的侧脸隐约有怒气,但那擦拭的动作还要多温柔? 太太并没有醒,可能是不满脸被人折腾来折腾去,胡乱抵抗,那男人又蛮横加重力道,太太是恼了,小爪子往空中乱舞,一下子扇到那张英俊冷硬的男人脸唐。 啪的不大不小的一声! 男人一怔。 门外两位也是一怔。 萧雪政阴沉沉地盯着掌心里那张讨打的脸蛋! 见她长卷的睫毛无意识的扇动,鼻子塞了,难受地用嘴呼吸,还在睡着呢。 “死家伙。” 真会找时机报仇! 恼怒地把毛巾甩到盆里,把这烦人的东西扔回床上,转身要走,又看见她湿漉漉的头发。 眉头一拧,到底是重新坐了下来,用干毛巾给她擦头发,又长又多,黑软细腻,不像别的小女孩动花样,纯纯直直的很朴素,躺在他身下时,像盛开的黑色锦缎。 他摸了一把,可惜湿透了,手指触到她身下的床单,居然也湿了。怎么出这么多汗? 雪政连同蚕丝被将她整个抱起在怀里,吩咐在外面偷看那么久的两位,“把床单换掉。” 王姐和周婶一脸窘色,立刻从柜子里拿出新的。 铺换的过程也要十来分钟,那男人就笔挺如铸地抱着他的女人,一动不动站了十来分钟。 施润背脊触到新床单,冷的颤了颤,萧雪政把两条健硕手臂枕在她下面,床单捂热了才真正把她放下。 她又乖乖的,自己睡自己的去了,还是难受地哼哼唧唧,梦里喊妈妈,有时候也哭。 他静静的看着,脸色不好。 一直逗留在卧室,转眼时间移到上午十点。 施润睡得天昏地暗,身体不能翻转,会痛,她脑袋也很痛,只觉得整个人烤在火炉里。 迷迷糊糊地,睫毛大幅度动了动,有睁眼的趋势。 床边脉脉伫立的男人,却在她醒来前,沉默离开。 楼梯口,王姐这才把手机给了先生。 萧雪政划动手机屏,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医院那边打来的,他紧皱起眉宇。 回隔壁客房洗了个澡,西装革履地出来,又去书房拿了文件和商务手提,步伐不乱,却脚步生风。 晨会已经错过了,上午他会在医院,小唯可能要做个小手术。 他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 昨天下午也是接到医生电话紧急赶到中心医院,那么巧,撞见她和郑天涯,不然他没那么神通广大,会发现她在撒谎。 想起这些,心中又沉闷下来。 楼下客厅,王姐拿着大衣在等候,问他,“先生,太太或许中午会醒,先生您回来吃午餐吗?” 他接过大衣,搁在臂弯,眼底还泛着红色的血丝,疲倦的眉眼,疏离深沉的侧脸。 “不回。” 王姐一愣,哦了一声。 他在门口换鞋,又抬头,拧了浓深的眉目:“别跟她说我回来过,另外收拾几件我的衣物,等会儿季林过来取。” 这下,王姐和周婶都愣了。 什么意思,刚才不还好好的么,怎么又不回来住了,傲娇还要离家出走? ……***…… 施润是下午三点多彻底醒来的。 上午十点多她睁开过眼睛,迷迷糊糊地喊热,但她自己并不知道自己醒过,几分钟后又陷入昏迷。 半睡半醒那会儿,她闻见了很熟悉的气息,像是那人在身边。 想想,又不免可笑,怎么可能呢? 他对她做了那样 tang的事,说了那样绝情刺骨的话,堂而皇之离开了,两亿的一个东西,她病了伤了他至于心疼回来看她? 施润醒来后呆呆在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脑海里来回放映的也只有他抽身离开前那句话: 两亿买来的东西就该有两亿的样子,不是几千块一晚上的廉价女人,给我身体和心保持绝对的干净!和别的男人苟且不清惹我不开心,那么今晚就只是个开始! 他说看上她,原来是看上她这幅躯体啊,而那件事他可以和任何女人做,她并没有什么特别。 施润怔怔笑着,把脑袋埋进膝盖,太天真了,做了一个灰姑娘的美梦,做了短短五天。 还好清醒的不算晚。 傍晚时分,顾医生来了,给她仔细量过体温,低烧退得差不多了,但感冒还在。 身上的淤青正经历从浅色到深色的过程,完全恢复白皙要十天的时间。 顾医生在给施润检查下面的情况时,瞧见那女孩目色呆滞地躺着,让她张腿就张腿,不是上一次那样还知道害羞不好意思。 女医生就在心底叹气,萧先生太狠,把她弄得麻木了吧。 “萧太太,这几天别洗澡,下面的情况还算好,涂上药膏三两天就能结痂。” 施润木木地点头。 女医生收拾东西,想了想,还是安慰她: “因为萧太太您刚开始x生活不久,也就是比较紧的缘故,可能萧先生的寸度又……异于常人,让你承受不住,再加上紧张,会容易弄出痛肿的情况,您不需要有心理阴影。” 施润浅浅勾了勾苍白的唇,付之一笑,其实谁都清楚她为什么会受伤。 不必帮他说话。他买她来不就是为了做这件事?他可能在床上就喜欢弄伤人,他花了钱,他是大爷,三十几岁的成功男人,或许就是心理变.态! 施润发狠地咬住下唇,忍住恐惧的眼泪,她知道会有下次的,只等他想要。 而她作为一件高价商品,哪来的什么资本拒绝,她没有两亿就只能被睡被折磨。 女人何其悲哀呢?一旦喜欢错了人,失了身失了心,这一辈子注定悲哀! 施润不要悲哀,即使无法从身上赶走这个混蛋男人,也要从心底把他赶出去!她一定能做到。 可是…… 下午他的中年男秘书过来取他的衣物时,施润却发起了呆。 王姐把简单的衣物递给季林秘书,忧心忡忡地问,“先生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住?” 施润逼着自己吃药,不要听,但是耳朵自动自发竖得尖尖的。 季林秘书有意看了眼沙发上坐着的小人儿,想起萧总的吩咐,声音提高了半个度:“萧总说了,他暂时没有回家的打算。” 施润小脸绷白。 难道他还在生她和郑天涯莫名其妙的气?再说了,他对她这么禽shou不应该道歉吗? 王姐重重地唉了一声,“先生也不要我和小三儿陪着,那他住哪里呀?谁照顾他呀?” 季林笑了,“王姐不必担心,想照顾萧总的人多着呢。” 这话别有深意,愚笨如施润当然也听懂了,她垂下眼睫,糖浆喝在嘴里,却只尝出了丝丝苦涩的味道。 然后第二天,她就在报纸一整面头条上见到了他。 高调面世,手挽一个窈窕的女人侧影,酒店门前,双双下车,缱绻的一对背影。 王姐告诉她不要相信这些东西,媒体爱捕风捉影,她家先生比任何男人都洁身自好。 施润并不说话,抓紧那张报纸,面上有超乎她平时情商的镇定。 她告诉自己你就是坐了一个萧太太的位置,你在他心里就不是跟葱,二十岁的毛丫头,你不能管也管不住他那样一个滔天人物。 可是,可是,心里快要气疯了,气疯了! 王八蛋,那么欺辱了她,玩离家出走,还找别的女人,还去酒店,他跟别的女人去酒店!! 有把她这个还受着伤的糟糠之妻放在眼里没有?! p> 萧雪政,萧雪政你混蛋! 不能忍了。 116.117 离婚,你配不上他 施润气哭了,没出息地盯着那张硕大篇幅硕大标题的报纸,哭了。 胸腔里的火像无数根尖针一样刺着她,眼泪一旦出来就止不住,因为委屈太多太多。 她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男人。 在家里恶霸欺负强要了她,出门转眼就能开个房玩别的女人,有权有势就能这样没有人性没有道德底线吗? 如果喜欢在外面胡来,喜欢那些狐狸精,为什么要碰她播! 呵,是了,花钱买来的,不碰白不碰。 “太太……跫” “我没事。” 施润把那张抓皱几乎碎裂的报纸重新放回茶几。 她咳嗽着慢慢起身,袖子擦一把眼泪,若无其事离开客厅。 王姐扭头望着她哭得在抖的瘦弱背影,心里也是郁闷! 在先生身边整整八年,几时见他在花边新闻上出现过?就不是那种沾花惹草的男人啊。 莫非…… 王姐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打先生的私人号码。 “有事?” “先生,请问报纸上怎么回事?您和那位女性……太太刚才看报纸了!” 电波那端沉静几秒,有吸食香烟的性感声音,那人嗓音寡淡,“什么报纸?” 王姐听了,心下一沉,难道不是先生故意为此好让太太吃醋的吗?真是狗仔抓拍到的真实情况? “先生,是南风都市报……” “马上会议,我先挂了。” 王姐叹了一声,拎着话筒放回座机,刚一转身,整个人懵住。 “太太,你不是上楼了?” 施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表情特别的平静,只是脸色根本是遮也遮不住的惨白。 必定一字不漏地听见了。 “太太。”王姐慌乱地走过去。 施润转身,一句话也不想说了,手指发冷发抖地几乎扶不稳楼梯栏杆。 原本她也猜测有没有可能是他故意弄出这种新闻,报复她去见郑天涯那件事,让她生气的。 却不是…… 他真的和女人去了酒店,并且偷吃不擦嘴,自己被抓拍还不知道。 施润的心,一下子被冻住,沉在谷底。 ……**…… 某磅礴集团大厦,五十层。 风格简约冷硬的总裁办公室。 那黑色大班桌后男人,白皙长指将名贵钢笔放下,干净白衬衫手肘微微一扫,摊开的文件挪向另一边,腾出身前桌面的空地。 他点了根烟,薄唇痞痞地叼着,烟雾熏得眼眸微微眯起,样子更痞了。 侧身拿过今天的报纸,放在空桌面上一手翻找,一手拿起总裁办内线:“叫季林秘书。” “好的,总裁。” 三分钟后,季林抹着汗站在宽敞冷冽的总裁办公室里。 还没站稳,头顶砸过来一份报纸! “你让我上的头条?” 季林知道是哪份报纸,清晨四点报社没印刷前打电话过来问能不能出这新闻,季林当然是默默揣测过圣意的,回答,出! 难道……圣意揣测错了? 季林抬头,但见那书桌后高高在上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盯着他,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桌面。 “萧总,我以为您是故意和那名媛挨得近让狗仔抓拍,刺激刺激太太。我错了!我立刻通知报社……” “干得好。” “……”额? 那沉眉沉眼在舒服吸食香烟的俊美男人,表情非常正经严肃地眯了下眼睛:“吵大这则新闻,务必一小时内,网络报纸翻天覆地都是英俊逼人高贵冷艳的我和女人去酒店的新闻,允许标题上写‘疑似开.房’四个字。” “……” 总裁大大您这把会不会玩的有点大阿喂…… ……**…… 施润把自己锁在卧室,失魂落魄地发呆,不知不觉,时间竟也过得很快。 下午四点,她接到菜菜的电话。 “润润,你和你家大总裁还好吧?”菜菜聊了一会儿,这么问。 施润垂下肿肿的眼睑,他和女人去酒店的新闻只在南风都市报上登了,菜菜没看报纸的习惯,应该不知道。 不想让她担心,施润就说了谎:“很好啊,怎么了?” 菜菜沉默了,这傻丫头还不知道他老公在外面偷吃? “润润,你开电脑或者电视。” 施润没多想,笔记本就在床边放着,她开机,随便开了个网页,然后就震住了。 她又迅速点开其他的网页,全是他和那个女人在酒店门口下车,一起进酒店的照片,新闻标题比南风都市上的还要不堪:‘广政集团总裁携美共赴酒店,疑似开.房一晚,据 悉他已婚,而照片上的女子不是他妻子”。 “润润,他在外面有女人了?你们怎么了?” 施润手指发抖地点击鼠标,搜狐娱乐,百度娱乐,什么网页都是这则爆炸性新闻,她盯着看,眼睛发涩发疼。 匆匆挂断菜菜的电话,施润机械地浏览这些几乎雷同的各大网页新闻。 她觉得自己简直有病,流着眼泪,一遍一遍看他手搂别的女人进酒店,盯着那几张照片,感受心钝钝刺痛的感觉。 新闻下面迅速暴涨起评论: “这么帅的一个男人偷吃,我觉得天经地义啊!” “我认同,一定是家里那位不尽人意,男人才出来解决。” “不管什么原因,颜值这么高这么有钱的男人,他干什么事都是对的啊有木有!” “顶起!” …… 施润本来心如死灰,但她看过这些逆天的评论,成功被气到了! 家里这位怎么不尽人意了?他干什么事情凭什么都是对的? 气坏了,气坏了…… 立刻注册一个马甲,发评论! 但是很悲剧的,一发出去她就成为众矢之的,被围攻。 ……**…… 季林捧着平板敲门进总裁办公室。 总裁大人正忙碌公务,键盘敲得很是优雅。 “萧总,我留意到您的新闻下有一条特别的评论,马甲名是‘萧王八’……” 那忙碌的男人眉眼不抬:“念。” “马甲名为‘萧王八’的这位亲评论道:你们眼瞎了吗?他是已婚男人!并且据我所知,他老婆长得很好看又年轻又懂事,比照片上那个丑女好一万倍!浑身上下没有哪一点是不尽人意的!是他背叛他妻子,没道德没底线无耻地在外面胡来,这种行为还值得赞扬?我看你们脑残!” 季林念完毕,惴惴地看向总裁大人。 那人漂亮的手指从键盘上移开,伸出。 季林立刻把平板递过去。 萧雪政盯着‘他老婆长得很好看又年轻又懂事’这几个字,看啊看,实在,实在忍俊不禁。 倒是真不谦虚。 下面一堆围攻她的评论: 这位王八,你把自己暴露了你造么? 我们脑残?萧夫人你才是脑残,你管不住你老公冲我们发什么火?萧先生有你这样的老婆,不出轨才怪咯。 小婊砸快离婚,我好上位! 离婚,你配不上他! …… 短短半小时,围攻评论上万条。 萧雪政挨个浏览,可怜的他的小家伙,反击了这个没来得及反击那个,最后被淹没在浩浩荡荡的评论里。 墨眉一挑,拿起手机:“王姐,上楼看看太太有没有哭鼻子?” 接电话的王姐莫名其妙,但照做了,偷偷打开卧室的门缝。 “先生,太太在哭,哭得很厉害,还砸电脑锤床,” “看着点,别让电脑把她砸坏了。” “……” 挂断电话,总裁大人点了根烟,锁着眉目很是忧愁的样子,沉默。 许久许久,久到季林以为总裁大人开始后悔吵大新闻这个举措时,总裁大人开腔了。 “季林,给太太请一批水军,力挺她来讨伐我。” “……啊?” “啊什么啊,她这么被唾沫淹被人欺负,我作为她丈夫不该帮忙?” 季林:“……” 请问总裁大人,归根究底,到底是谁在欺负太太啊喂…… —— 凌晨有更新哦,尽量写出两更。 118 小王八蛋……【四千】 那个惨遭背叛还被留言各种围攻毫无反击之力的女人,在床上哭得天昏地暗。 施润觉得她的人生可能从此就这样了,丈夫不归家,在外面胡来,她就是个幌子,豪门怨妇。 想着言语上出口气吧,还被各种他的脑残粉欺负! 人生到底要不要这么苦闷憋屈欢! 心如死灰,绝望凄楚,在被子里哭够了,检查检查电脑有没有被她虐坏,还好没有。 准备关掉那淹死她的网页,不小心按了刷新键,施润定睛一瞧,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 刚才还是上万人围攻她的惨烈状态,现在却是十几万力挺她的评论出现了!! “萧夫人,我们挺你,你是受害者,你应该得到萧先生的道歉!” “对,男人在外面偷吃该得到惩罚,还敢这么嚣张!萧夫人您别理那群脑残粉。” “萧夫人,我们永远站在你这边!” “别伤心,勇敢地站出来与萧先生对话吧,跟他讨一个说法!” …… 施润一条条浏览下去,竟然全部是为她加油打气的,有安慰的,有提建议的,也有帮她骂萧雪政的。 而那群脑残粉明显数目不敌,都这群正义人士围攻的不敢怎么发言了。 施润感动的稀里哗啦,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明事理的人多啊,知道她才是受害的一方,都站出来为她说话了! 好吧,既然这么多人挺她关心她,她也不该再做缩头乌龟让同胞们失望,就算是为了争口气也要坚强起来打死小三! 明天,等明天身体好些了,她就去他公司,当面讨伐他! ……**…… 沉寂下来的城市夜晚,巍峨严肃的办公大楼,墨色玻璃映照五彩斑斓的霓虹光景。 当然,这是绚丽的外在。 大厦内部,情况是这个样子的…… 五十层,乌云,狂风,暴雨,压抑,黑暗…… 某个傲娇离家出走,扬言有很多人抢着照顾他的男人,落寞坐在办公室黑色真皮软沙发里,吃季林打包来的晚餐。 打包来的…… 味同嚼蜡,眉宇紧蹙地看时间。 看时间。 还是看时间…… “季林,水军请了多少?” “好几万啊,都在给太太加油打气助威呐喊呢。” 某人一脸郁闷:“那都晚上九点了,为什么太太还不来讨伐我,找我算账?” “……” 见过被虐型的,没见过这么想要被虐的…… ……**…… 年初八,雨还没停。 施润一宿睡得特别香,因为昨晚有数十万网友的加油打气,让她明白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换了一身亮白白的衣服,明媚的下楼。 “太太好漂亮啊。” “今天要出门?” “是啊。”坚强的弃妇微笑:“去广政集团找你们先生。” “哦!是该去找先生,让他跟你道歉!” “加油哦,太太,我们支持你。” 早餐完毕,浩浩荡荡气势如虹地出发。 那边,王姐立刻手机小报告:“先生,太太从家里出发了,去找你啦。” 某个离家出走,扬言有很多人抢着照顾他的男人,黑眼圈浓重地从办公室里间的床上撑起坚硬的胸膛,咳嗽了两下,高贵冷艳地恩了一声。 王姐:“先生您感冒了?唉,为什么不回家嘛,看看在外面把自己弄成什么样……” 笃笃笃—— 暗蓝色衬衣褶皱不堪,身上有浓郁的烟味的男人,疲惫身躯下了床,一脸阴沉地走进浴室。 二十分钟后出 tang来,白衬衫黑色西裤,窗外淅沥的雨在他高大的身躯后点缀,这男人,又是清隽无双的好看模样了。 从休息室出来,拿起座机话筒:“季林,通知公司门口保安,有扎两束长发的小姑娘来了,给她放行。” 那边季林刚到秘书办公室,惊喜:“萧总,太太要来找你算账了?” “恩。”低沉声线,透着愉悦。 ……**…… 施润从车上下来,淋着雨快跑几步,木木地站在这高矗入云的气派大厦台阶前。 忽然间,感觉自己是那么渺小,而那个在这栋大楼里掌握商业命脉的尊贵男人,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纵然气势不足,害怕,还是深深呼吸,下定了决心,找他个犊子算、账! 一般这种国际大公司守卫森严啊,但是很意外的,保安居然看了她一眼就放了行? 走在这光洁如洗的大理石地板上,正是上班时间,公司大堂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女行走匆匆,各人手里都拿着公文包或者商务手提。 果然是广政集团的范儿啊…… 施润一身白色休闲在其中,格格不入,她呼吸放轻,眼睛也不敢乱看。 走到气派的前台,绞紧双手:“秘书小姐,麻烦找一下你们总裁。” “请问您有预约吗?” 施润摇头:“麻烦你通报,就说施润找他,他会让我上去的。” 秘书这才仔细地看了她一眼,大概没料到她口气挺大,将信将疑拿起话筒。 大概等了五分钟,秘书转过脸,“施小姐,抱歉,我们总裁说没时间见你。” 施润站在那里,小脸上的笃定变成难堪。 心里把那个拽到天上的男人骂了千万遍,嘴上挤出笑容:“没关系,我等!” ……*…… 季林望着办公桌后已经在忙碌的男人,“萧总,好不容易激得太太来找您了,怎么不见啊?” “总裁是想见就能见的吗?” “……” “您架子端一会儿就行了,太太不会一直惯着您,说不定马上她就走了,这也三天互不见面了,您不想念太太吗?” “所以你现在去告诉总监控室,把一楼大堂的监控调取到我电脑这来。” 嘁!个老变.态,又偷看太太! ……*…… 公司大堂,施润站立等候。 从八点半站到九点半,脚跟开始痛了,她时不时换脚甩一甩。 不一会儿,有职员模样的人过来,“小姐,你在等人?” 施润拘束地点点头。 “怎么不去那边坐着等呢?” 施润顺着这位男职员的方向一指,惊奇!刚才还空空荡荡的地方突然摆了两座沙发,中间有玻璃茶几,茶几上还有水杯和水。 “这……刚才搬过来的?” 男职员呵呵微笑,“候客沙发一直在,小姐您之前没看见吧。” “……”是么? 不管了,有得坐还站着干嘛? 施润走过去坐下,腿立刻松软舒服了。 不过偌大的公司大堂进出的人时时刻刻有,她一个人坐在这里挺奇怪的,局促下,坐姿必须保持端正,也不敢随便乱动,坐久了,感觉比刚才站在不显眼处还难受。 这样坐了大概半小时,刚才那位男性职员又过来了:“小姐,我看你坐的不自在的样子,其实我们公司有供等候的客户休息的地方,不如你跟我来,去休息室等待?” 施润如获大赦啊,赶紧跟着好心的男职员走了。 休息室在一楼里侧的房间,施润走进去觉得不太对劲,这更像一个办公室临时仓促搬了张床进来。 面对施润疑惑的目光,男职员笑笑,“有点简陋,小姐将就一下,等累了可以躺下休息。” 施润也笑,慢半拍,咦,男职员怎么 知道她要等很久? 不管啦,有床! 关上门,脱下鞋,盘腿坐在床上,给脚底按摩按摩,室内空调温度高,不一会儿施润的脸就润润红红了。 不过等待是很无聊的,拿出手机,又不知道wifi,小气舍不得流量,施润只好闷闷地枯坐,心想要是有台电脑就好了。 然后—— 还是那个男职员,“小姐,我们公司有给客户等待打发时间的平板电脑,您要用吗?” 施润掉出来了!“可以的可以的!贵公司真是人性化!” 再然后—— 中午了,肚子咕咕叫开,依旧那个男职员,端着热气腾腾的餐盒,“小姐,我们公司有给客户等待时提供的餐点,您要用吗?” 简直热泪盈眶啊!“贵公司知冷知热,太人性化了!” 真的,撇开萧雪政那个混蛋,这公司的职员待人真的没话说! 饱饱地用完午餐,美美地躺在床上睡上一觉,醒来时才下午三点半,前台还是没有来通知她上去见总裁。 施润出了这间‘休息室’,四处转了转,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看见四个女清洁工阿姨搬着小凳子坐在僻静的地方,正在打扑克。 施润走过去还吓了几位阿姨一跳。 “原来是个小姑娘,我以为是梁主管呢。” “姑娘你来后勤部干嘛?” 施润:“哦,我等人。” 三位阿姨继续打牌,打钱的,不过输赢很小,这种打法施润很熟,经常跟菜菜玩。 看着看着手就有点痒了,手痒了之后,莫名其妙加入了阵营。 施润觉得自己水平不差啊,每次跟菜菜玩都要赢钱,但是流年不利,老公出轨,牌场也失利,打了不过四轮,她居然输了十块钱! 把钱从兜里掏出来的时候简直心如刀割哇,看见三个阿姨笑得花枝乱颤更是不甘,不行,一定要赢回来! 可是接着打了一阵,霉运附身,又输掉十二块!简直没天理阿喂! 施润受挫地红了眼,干脆盘地而坐,撸起袖子开干,今天不把钱赢回来她就不姓施! ……**…… 总裁办公室,傲娇了整整一天,觉得磨她性子磨得差不多的男人,矜贵清冷的拿起座机,直拨一楼前台,“叫施小姐上来见我。” 整整十分钟过去,某人眉间有怒气了,座机终于响起。 “总裁,那个……施小姐说现在抽不开身见您。” 男人眉头一皱,大怒,“抽不开身?她在干吗?” “这个……” 萧雪政啪的一声挂断电话,长指点开电脑屏幕,调出监控。 然后,总裁大人双手扶着办公桌勉强站稳,脑溢血来得很突然…… 怕她站的累,临时搬沙发到大堂,见她坐的不自在,又命人把办公室改为休息室,床,电脑,午饭的伺候着,以为她苦等一天会分外想见他,他妈的在打牌?!打得还没心思见他了?! 小王八蛋…… 118.119 是个男人都会介意,会累,所以暂时不想见太太了【四千】 总裁大人在办公室酝酿滔天.怒气!怒气…… 觉得高贵冷艳的自己差不多是个嗜血狂魔的样子了, 总裁大人脚步生风走出办公室! 宽敞明亮的总裁办,骤然阴沉压抑直逼地狱,只见一道令人闻风丧胆的黑色气旋嗖嗖嗖狂卷而过—— 所到之处,咖啡倒地,纸张乱飞,众助理呼吸全无,骨头冰封冻结跫! 总裁大人脚步一顿,对自己涂炭生灵的功力表示满意。 继续保持到一楼!用气焰气场把那个小王八蛋吓破胆播! 打牌打到丧心病狂忘了老公?! 弄死她! ……*…… 前台小姐被刚才总裁那声电话挂的心惊胆战! 赶紧又回到事发地点。 那团地而坐的白色柔柔身影,两束长发捶地,袖子撸起露出白雪般的小手腕,两手都拿着牌,嘴里也叼着一张牌,本该是盈盈水水的一双大眼睛此刻通红无比,射放出赌徒泯灭人性的光芒! 前台小姐有点怕这姑娘这个样子,犹豫地走过去,犹豫地拍拍她的小肩:“施小姐,刚才总裁来电话了,你赶紧,” “说了抽不开身!再给我五分钟,我这把一定能赢回四块钱!” “可是施小姐……” “c阿姨你到底出不出牌啊?” “施小姐……” “a阿姨你怎么会有红桃九?!这把我百分百赢的啊,我……” a阿姨拿过本本一算,抬头:“姑娘,这把你输三块,给我五毛,给b阿姨一块五,给c阿姨一块。” 尼玛的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么背!! 无比气愤颓废地把手里的牌砸到地上,手指颤抖地从小钱包里拿钱,五毛,一块五,一块…… 一毛钱没赢回来又输出去三块!!这个世界是怎么了?男人留不住,钱特么也留不住…… 前台小姐望着那个拿拿三块钱拿得心在滴血的小女孩,她快吐血了。 “施小姐,我这里刚好有三块,你赶紧上五十楼,我来给……” 前台小姐话音一扼,因为身后陡现一阵彻骨阴气,令人毛骨悚然的那种! 小姐扭头,啊地尖叫叫了半句,那人谪仙般白皙好看的长指往薄唇上一抵,示意她,噤声。 前台小姐失去心跳般,望着来人的容颜,俏脸晕红木讷,点点头。 施润心如刀割地把三块钱给出去,一边哭一边看着a阿姨洗牌。 洗好了,按顺序抓拍。 突然肩膀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以为又是那前台姐姐,甚不耐烦:“最后一把啦!” “打得这么开心?” 施润正哭呢,被这话一刺,扭头就怒吼:“我特么这样子是开心吗?是开心吗!眼……” ‘瞎’字没有说完,施润傻掉了! 眨眨眼的同时,身体剧烈一个哆嗦,手里的牌全数掉落在地上! 四目相对,空气停止流动…… 萧雪政满意她这幅吓傻的样子,五官的阴翳煞气有所收敛,眯起眼睛,“还不给我起……” “叔叔!呜呜……” 西裤裤腿,猛然被一双小手紧紧抓住。 那盘腿坐在地上的死家伙睁着一双湿漉漉大眼睛,仿佛看见了亲人般看着他! 一手抓着他裤腿,一手颤抖指了指旁边三个大妈,委屈简直山崩地裂:“她们好狠啊,我输钱了,叔叔,呜呜……我输钱了!” 接着就是嚎啕大哭,小脸埋进他两条长腿里,简直要把肝肾脾肺全部哭出来! “我活到这么大,没有输过这么多钱,我从来都是赢的!别的特长我没有,打牌我从来没输过,可是今天我输了,彻底输了……呜呜呜……” 萧雪政紧皱眉头,怎么哭成这样,好像人生都要完蛋了似的? 高高笔挺的身躯俯下,冰着一张脸挑起那哭坏了的小下巴:“输了多少?” “二十五块!整整二十五块啊!” 萧先生:“…………” 这点出息…… 娶了这么一个女人,输掉他妈的二十五块钱就能把老公出轨彻底抛之脑后…… “我不想活了,我连二十五块都赢不回来,我就是一个loser……” “……” “呜呜,叔叔……” “起来!” 施润整个人被他无比嫌弃地甩到一边! 头晕眼花地站稳,听见那道低沉寒冽的声音,“二十五块是吧?” 施润疑惑地回头,然后惊掉眼球惊掉下巴惊掉呼吸! 那黑色西裤黑色衬衫俨然工作中严肃深沉的尊贵男人,席地优雅而坐,长指慢条斯理解开衬衫袖口的钻石扣钉。 他一边卷 起袖口一边云淡风轻地扫了眼三位吓得已经是雕塑状态的清洁大妈,坚毅漂亮的下颌微微一抬,嗓音低沉干脆:“洗牌。” 三个大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总、总裁大人要跟她们打扑克?! 萧雪政见人人都是哆嗦状态,低头点了根烟含在薄唇,那幅痞痞迷人的样子自顾自洗牌。 抽一张,目光四平八稳静静看向清洁工大妈。 大妈哆嗦得快要哭了,可是谁敢走? 屏住呼吸,手指颤都地一个一个按顺序摸牌。 施润从震惊中回神,立刻进入观牌模式,蹭到那背影迷人的男人身后,抿着小嘴儿紧张地看。 那弱弱绵绵的呼吸还带着抽噎,一缕一缕拂过男人白皙的脖颈。 萧雪政痒地难以集中注意力,凶神恶煞地回头看这烦人的东西! “离我远点!” 施润莫名被吼被嫌弃,鼓着腮帮子泪汪汪的,蹭蹭蹭,蹭离了远点。 等牌都抓完,那男人慵懒的抽烟,随意地打,第一把,赢回来三块,第二把,赢回来五块…… 施润默默地看着他,突然觉得把她输出去的钱一块一块稳操胜盘赢回来的男人,好帅啊。 到第六把,二十五块全部入账! 施润简直不能说话了! 她打了一下午输出去的钱,他六把就赢了回来?!简直是神一样的男人有没! 萧雪政皱眉抽完最后一口烟,极度冰沉着一张脸,把那五毛一块五块的一叠钱数了数,二十五块没有错。 他站起身,特别高伫立在施润面前,让娇小的她一下子矮进了尘埃里。 这男人高高在上俯瞰她,眼神还要多冷漠阴鸷。 就在施润几乎没法呼吸的时候,他再度冷冷漠漠看了她一眼,大步走出这潮湿阴的地方。 施润拿起书包,屁颠屁颠跟着大神一样跟在他后面,特别自豪! 冷不防前面高大硬硬的男人身躯停下,她秀气圆圆的小鼻子一撞! 抬头时,他已转过身,黑色修长的身影,芝兰玉树在她面前。 施润仰头就朝他笑,睫毛还挂着刚才的泪珠儿,楚楚模样,笑得眉毛弯弯,眼睛也弯弯,他那么霸气无敌地为她赢回来钱,好开心啊。 但这男人不笑。 板着张青铜脸,盯着她,表情恐怖,眼神恐怖,浑身暴躁! 长指夹着那叠五毛一块五块,往她衣服兜里重重一塞! “叔……” “滚回家去!”极度嫌弃! 施润无辜莫名,“怎么了嘛,赢钱还不开心吗?” “看见你老子就不开心!滚!” 直到被季林秘书塞上宾利后座,施润趴着窗口还是不明白那伫立在大厦门口阴郁吸烟的男人,为什么那么生气。 车行驶了一段,后座突然啪的一声! “太太?!” 左浩惊诧扭头,但见太太又是一掌拍在黑色真皮座椅上,小脸上无限的懊恼,“靠!顾着打牌忘了今天来找他的目的了!做好先生能停车么,我还有笔账没跟你们家总裁算……” 左浩诚恳建议:“太太,劝您还是别回去,整个公司恐怕现在正在暴雨雷电中。” “啊?” ……**…… 诚如左浩所言,六十六层的广政集团大厦,正在炼狱中。 那在大厦门口连续抽完整整五根烟的男人,漫不经心推开旋转门。 只见公司大堂黑压压地整整齐齐站满了人! 从四十九层到一层,所有管事的大小领导将近七八百人,齐刷刷列队站好,胆战心惊望着从外面进来一身肃杀寒气的总裁大人。 而那三位清洁工阿姨,哆嗦地站在最前面。 黑衬衫黑西裤身姿笔挺卓然而立的那个男人,勾唇浅浅慢慢地笑了。 “上班时间打牌?恩?” “打牌也就算了,勾.引我太太打?” “勾.引我太太打也就算了,还让她输钱?!” “她多大你们多大?她哭鼻子她不开心你们哄啊?!” 近千人的大堂,骤然被冰封住。 谁曾想得到呢,商业中的帝国广政集团今晚会因为一个小女子而掀起一场惨烈的腥风血雨? 而那个始作俑者,已经揣着她失而复得的二十五块钱,舒舒服服躺进了被窝。 快睡着时还迷迷糊糊的想,明天再去找他算帐,也不用怕等得无聊,因为可以和阿姨们玩牌啊,输了也有人帮她赢回来! ……**…… 然,第二天的情况是…… 施润一大早开开心心眼巴巴地赶到广政集团大厦,她被禁止入内了! 天色蒙蒙下着雨,施润站在玻璃旋转门侧,拿出手 机拨出去。 他没有不接,他是直接掐断! 施润愣住了,皱眉,再拨,他再掐。 第三次后,他居然把她拉近了黑名单! 火气就来了,转身就要往里冲,被保安拦住,僵持几分钟过后,季林秘书出来了。 “季秘书,我找他!” 季林一脸灰败严肃,“太太,别闹了,快回家,总裁这次生了很大的气,全公司上上下下都战战兢兢着呢。现在所有高管都在萧总办公室,被骂了一上午了。” 施润哑住,小心脏咚了咚,当然也是害怕的,“他怎么了为什么生气?” 季林的目光默默无言地朝她看过来。 施润挑眉,“因为我?” 季林沉默,也非常理解总裁,对比自己和别的女人暧.昧,老婆更在意打牌输赢,搁谁谁都会无力。 萧总,有这么一位和别的女人不太一样的太太,其实内心很辛苦吧。 郑天涯的事,太太始终不解释,是个男人都会介意,会累,所以暂时不想见太太了。 …… 施润听见他生气,当然也不敢放肆,乖乖回到别墅,但是没办法联系他了,他把她拉黑了。 从初九到十五,又是一周过去,眼看快开学了,施润却只在报纸新闻上见到了他。 不是财经版,是娱乐版,他身边的女人好几张漂亮面孔,总与他挨的那么近。 施润不想去想,但再迟钝也察觉到,他在疏远她,两个人的距离短短一周被拉得的好远。 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18.119 是个男人都会介意,会累,所以暂时不想见太太了【四千】地址为 119.120 深爱过的夫妻离婚后有没有联系你不想知道? 顾宅。 从南方特别移植过来的小片竹林四季常青,偶有竹叶曳进湖里,清幽雅致。 湖边有个闲庭石桌,两道人影跫。 佣人端上来茶品播。 坐定的顾振涛将金龙纹拐杖放置在一边,苍颜锐眼,手拿茶壶,“后辈进贡的西湖龙井,小施品品,味道如何。” 施为律恭敬地坐下。 两人品茶的时间非常安静。 顾振涛不开腔,施为律就只得琢磨着开口,“老先生,最近的报纸上萧总新闻频繁。” 施为律放下古瓷茶杯,“大致是我想的法子顶用了,两个年轻人没有感情基础,应是按您的预想,很快就要分道扬镳了。” 顾振涛矍铄的目光定了定,不显喜怒地说了这么一句:“没感情基础?我老人家可是觉得,你家丫头喜欢雪政喜欢的紧。” 施为律脸上微微出现讶然之色,和施润从不交流,这丫头不是从小到大喜欢天涯吗? 顾振涛拿过拐杖,站起身遥望那一片青葱竹林,目光深远道:“我那大孙子多睿智的一个人,那些娱乐花边不足为信,多半是他防备你我,逢场作戏给我们看,他这一生也就爱过一个阿离丫头,不是玩女人的草包。” “那这……”施为律也跟着站起。 “雪政的母亲,那是三十一年前的事了,他要查也无从查起,只要我儿子不出现雪政什么都不会知道。为难的是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的那位,那才是雪政当做母亲的人,那女人一醒,难保不会泄露什么。” 施为律默然,听出来顾振涛是在谴责他,当年做事不干净利落,留下麻烦。 顾振涛转了个身,将近九十岁的精锐目光直逼五十出头的施为律。 “小施,雪政与你家丫头相差十二岁,我查不到他们婚前的交集,你说说,雪政娶你家丫头的经过。” 施为律知道顾振涛是怀疑萧雪政娶他女儿别有什么深层目的。 他把当时的情况都说了一遍,他也不傻,季林按照萧雪政旨意与他签的那份两亿的协议,施为律没有告诉顾振涛。 卖女儿毕竟不光彩,另外,那份协议的内容……涉及违法,实在也不能对外人说。 当时因为那份协议,他还犹豫了一下,但两亿的诱.惑太大,而他从心底把对那个女人的恨都加注到施润身上,将她推出去,他这个做父亲的并没有多少不忍。 顾振涛沉默听完,更加确定心中所想,雪政娶施为律的女儿,绝不是出于男女感情。 一个世家公子看上一个暴发户的私生女,这种可能性实在不大。 到底他要干什么? 或许,也不用着急拆散他和那个丫头,静观其变,若他有目的,迟早会在那丫头身上暴露出来。 张警卫员从亭台另一侧过来,走到顾振涛身侧,微微颔首低语:“老爷,阿离小姐来了。” 顾振涛难得露出笑容,点点头。 ……**…… 叶离的奥迪停在顾宅庭院的大铁门前。 在驾驶座静坐五分钟,她拎包下车。 门口的哨兵远远见一个干练职业装身材极妙的女人走过来,很漂亮,只不过,面孔也很苍白。 哨兵是两年前新换的,并不认识叶离,但院子里的老佣人认识叶离,亲切热情地隔着大门就唤:“阿离小姐。” 叶离挤出淡淡笑容,眼前却是白茫茫的光一片,踏进大门,熟悉的前院,熟悉的一草一木,现实和回忆混沌起来。 错乱的她几乎没办法呼吸。 前庭很大,是个花园,有小河与拱桥,每一处每一处都是从小与他在这里长大的记忆。 童年的她是欢乐无忧的,妈妈和可以依赖的雪政哥哥都在,可童年的雪政哥哥,他过得很辛苦。 想起这些,叶离心里柔柔绵绵,却也替他感到疼痛不堪。 眼眶里微微泛起潮热,叶离压住,苍白的脸上沉静如水,她看向老佣人,问了句:“二少爷在不在?” 老佣人回答:“不在。” 叶离扬起精致的 下颌,长长呼吸一口,纤细双腿优雅地往里走。 如果不是老爷子电话里说会干涉雪政大学城商圈那个项目,给她腾出一个最好位置的商铺和两个商场专柜。 叶离永远不会再踏足这座宅子,这里的每一寸肮脏空气,呼吸着让她难受,恐惧,无比的耻辱! …………**………… 清晨,施润起的很早。 确切的说,自从在娱乐新闻上看见狗仔抓拍到他和一个女人在酒店落地窗边拥吻的那天起,施润每天晚上都睡不太好。 一周过去,他从搂着女人到亲吻女人,施润搞不清他究竟什么意思? 一周不做,他忍不住了吗? 大年十六,天已放晴,中午的时候,阳光会像绒毛一样暖暖的,照得人筋骨发懒。 大清早别墅的园丁就在后院忙开了,为抽干的露天泳池灌入新鲜的水。 王姐说,先生有冬泳的习惯,体魄强健,等先生回来了,随时可以游泳。 施润暗自发笑,等先生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昨天元宵那么大个团员节日他也不回来,像是刻意排斥有她在的地方,就没把这里当做家。 不过他那么有钱,房产那么多,女人那么多,在哪过不好呢? …… 早餐吃的是昨天剩下的元宵团子。 施润跟王姐周婶学着,亲手做的,因为傻傻的期盼着,他生她的气再大,节日应该会回家吧。 从上午包完元宵团团,心心念念等到中午,等到晚上,等到半夜。 一个芝麻味的糯米小团子含在嘴里,施润微微低头盯着瓷碗里的乳白汤汁,莫名的眼眶就有些潮。 她哽咽一下,胡乱吞下那团还没嚼的糯米,眨眨眼睛,长卷的睫毛颤颤抖抖,把眼里的酸涩都眨掉。 周婶在一旁静静看着,和王姐对视,眼神交汇间都是无奈。 不归家的男人,谁拿他有什么办法? “我吃饱了。”施润放下筷子,披着一头到臀的瀑布长发上楼。 十分钟后下来。 “王姐,周阿姨,我今天要去学校给导员帮忙弄册子,打扫一下教室卫生,十八我们开学了。” 王姐皱眉,“弄册子我没意见,怎么还要打扫卫生?我们把太太捧在手心里,这群老师倒好,要是让先生知道了……” 周婶捅一下王姐,王姐噤声。 施润不在意地笑,“我是班级干部啊。” 周婶拿着保鲜袋里的大苹果,烤好的曲奇饼,一袋牛奶过来,往她书包里放。 “要是中午回不来,先吃这些顶着,不准在外面偷吃辣的!” 施润飞速往周婶脸上一啵,跑了! 家里的老司机师傅送施润下了别墅山腰,施润坚持下车坐公交。 上午十点赶到a大艺术系,班级里几个家在本市的干部都来了,先弄册子,再简单打扫一下开学典礼要用的多媒体教室。 忙完果然过了十二点,施润和班长团支书在校门口道别。 天气太好,天空湛蓝一片云都没有,施润沿着校门两侧的商铺,拿出苹果,边走边吃。 沿街走到尾,拐个弯几百米是公交站,施润站在马路牙子上翻找公交卡。 身后有车鸣笛的声音,她以为是挡着路了,走几步让让,那车却还鸣。 把公交卡拿在手里,她迎着阳光眯眼回头,一辆黑色的跑车停在她身侧。 施润下意识皱眉,认得这非常矜贵炫酷的跑车。 墨色的车窗马上降下来,露出驾驶座一道笔挺的男性侧影,那人有削尖的下颌,扭头时下颌划过淡色优雅的衬衫领,那张笑不笑都透着邪气的脸孔,很是英俊,极为狭长的眼眸,冲她眨了下。 “小嫂子?” 施润冲他轻点了下头:“你好。” “小嫂子去哪里?我送你。”p 施润余光扫到半小时一趟的绕城公交来了,礼貌的摇摇头,她转身绕过跑车车头去坐公交。 这跑车却在男人执掌方向盘的操控下,轮胎往前挪动,倏地挡住施润的去路。 上公交的人很多,拥挤地堵在前面,施润又被跑车拦住,落后一大截。 公交司机眼看车满,再上不来人,关车门开走。 施润追了几步没追上,郁闷。 身后跑车挪过来,车里人低缓地笑声溢出,“下一趟要半小时?” 施润有点不想理他,自顾自沿着马路往前走。 对这男人没什么好感,长相和性格都和叔叔迥异,怎么是兄弟? 那耀眼的跑车却开开停停,跟了她几百米,周围不断有路人看过来。 最后,施润还是上了车,上的后座。 顾珏倒不恼,一双狭长湛黑的眸子时不时笑意浅浅地往后视镜扫。 齐刘海,扎起两束长发在耳侧,一身粉色春季休闲套装,圆圆绒绒的卡其色雪地靴,一个黑色书包。 甜甜的,清新小样,说是高中生也没人怀疑啊。 嫩成这样,难怪萧雪政把持不住。 顾珏跟踪过这女孩上下学几次,见过她的大胸和圆臀,童真的脸,清澈的眼,魔鬼的曲线,的确令人着迷。 萧雪政和她做的时候,是不是喜欢后进式? 施润上车后礼貌说在下个公交站放下她,然后保持扭头看窗外的姿势。 她知道这个男人在后视镜观察她,让人不舒服的审视目光。 那天在医院里,这个男人喊了叔叔一声大哥,后来两人交谈,施润和季林带着小唯在远处等,叔叔出来后就拉着她去洗手间给她手腕消毒,当时施润不觉得有什么,今天再碰上这个男人,忽然想起,医生给她处理手臂擦伤时,这个男人压过她的手腕。 施润一时拿不准,叔叔是对所有男人接触她肢体都反感,还是只对这个男人无意接触她手腕反感,要给她消毒? 如果是后者,那这两兄弟的关系就很耐人寻味了。 怔忪间不觉时间流过,等施润回神,车停了下来。 她抬头,却不是公交车站,她皱起细眉往前座看,那身形瘦削的高大男人已经下车。 墨蓝色的笔挺身影在车前玻璃一晃而过,他过来绅士地给她开车门。 施润下车,说了句言不由衷的谢谢,转身就走向马路,要拦的士。 顾珏修长的大手攥她衣袖,施润防备地一缩身体。 这好看的男人挑了挑有些阴柔的眉宇,看了眼腕表,“中午了,小嫂子赏脸共进午餐?怎么说也是一家人,联络感情是应该。大哥这人吝啬,娶了一个美娇娘就藏起来,怕被谁吃了似的,也不往家里带带,弄得我们很是好奇呢。” 施润觉得他话里有话,听起来刺耳,她不想多纠缠,为难的说,“可是我答应了你大哥,中午回家吃饭。” 他嗤的笑了,居高临下盯着她,“大哥他在家吗?” 施润小脸一僵,这些天萧雪政与各种美女的新闻又不止她一个人知道。 她就是不想和这个男人吃饭,“实在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先走……” “大哥是二婚,小嫂子知道吗?”顾珏突然轻飘飘来了这么一句。 施润当下震住,有点懵。她知道叔叔有个儿子,只以为有个为他生孩子的前女友之类的女人。 他和小唯妈妈结过婚? 顾珏悠然自得点了根烟,“哦,看来小嫂子还被蒙在鼓里。” 他挑了挑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施润,“什么都没弄明白就把自己嫁了?看上的是他的钱还是他的床上功夫?” 施润心里被叔叔是二婚这个消息打击得乱糟糟,听见这句不入流的话,当时就翻了脸。 刚转过身。 顾珏低缓含笑的声音又在身后传来,“对他前妻不好奇吗?深爱过的夫妻离婚后有没有联系?见了面会不会顺道做个爱?不想知 道?巧了,这些我都知道,这顿饭你是跟我吃还是不跟我吃?” 施润攥紧拳头。 街边就是一家大饭店,顾珏笃定般,已经跨上台阶。 施润闭了闭眼睛,她思考,这么大个饭店正是用餐高峰期,跟他进去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心情很糟糕,也很伤心,又发现一个他不曾主动跟她说过的事实,原来他结过婚。 施润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想起他强要她那天晚上说过的话,他告诉她,她的价值,两亿买过来慰藉他身体的。 他一定是不甚在意,没从在心底把她当妻子看,那又怎么会把婚史这样隐蔽的私事告诉她呢? 归根究底,那个深沉莫测的男人,大概没对她动一分真心吧。 可她还是傻,单方面地深陷其中,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她发了疯的想知道。 顾珏走在前面,施润跟在后面,一前一后,二楼卡座靠橱窗位置入座。 施润没有吃饭的心情,只想从他嘴里知道叔叔的前妻是谁,承认心底非常介意他的过去,好奇疯了。 顾珏点了菜,慵懒地手肘支着桌面,刚要开腔说话,他大概是余光扫到了什么,身形一顿。 施润看见他看着她身后的方向,脸色先是微微变幻,复而嘴角噙了似笑非笑:“看来今天这顿饭吃不成了。” ———— 八点才起来,说过现在时速一千,囧,今天就一更。 他们碰见谁了呢?下章润润和生气的叔叔见面,又是各种jq四射啊。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19.120 深爱过的夫妻离婚后有没有联系你不想知道?地址为 120 你这个叔叔极其难搞,哄一哄吧 施润跟着顾珏的目光扭头。 餐厅入口有个高个子男人在朝他们看过来,模样帅气,施润想了一会儿,记起他是谁。 纪遇南本是来二层转一圈,有朋友在此用餐,离开时竟然看到顾珏和小润儿在一桌夥。 这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颏? 纪遇南想到八层包间正在应付工商局几个老顽固的男人,拧眉朝卡座走了过去。 顾珏把目光从纪遇南身上收回,挑眉冲施润说:“小嫂子,你着急向我打听的,下次告诉你,大哥和前嫂子劲爆的事情很多,你保持好奇心。” 施润皱眉扭回脑袋,见这男人把一张附带电话号码的名片推了过来。 她顺手接过也没别的意思,但指尖刚触到名片,就被突然走到跟前的纪遇南劈手夺过! 施润惊讶地抬头,纪遇南温雅的五官上闪过一丝冷厉,这冷厉沁入了他的眼神,他居高临下看向顾珏。 顾珏仿佛早料到纪遇南此举,或者本身就是为了刺激一下纪遇南。 他不甚在意,眯起眼睛,“遇南哥?巧了!” 纪遇南抿紧薄唇,没有理会这男人一下,只扭头看着施润,熟人般笑了,“记得我吗?雪政的朋友。” 施润朝他礼貌地点点头。 纪遇南见她朴实乖乖的模样,眉眼一柔,用和小孩对话的方式说,“饿了吗?我请你吃饭。” 施润有点搞不清状况,但也不是傻子,纪遇南和叔叔这弟弟气场很不对。 她看向顾珏,很想知道叔叔前妻是谁,就这样错过这次询问的机会? “我们走。”纪遇南没给她犹豫的时间,轻轻地拉起了她的胳膊,很礼貌地隔着衣袖。 顾珏盯着纪遇南如此着急把萧雪政的女人拉离他身边的样子,勾唇恶劣地笑了起来。 萧雪政,包括萧雪政身边的朋友,一个一个把他当做牛鬼蛇神般忌惮着,这让顾珏很是兴奋。 ……**…… 纪遇南跟这一层的大堂经理沟通了,要了一间小包厢。 带着施润刚进去坐下,就有侍应生端来女孩子爱吃的各种小甜点。 “吃吧。” 纪遇南很喜欢施润,听季林说过这小女孩和雪政的很多囧事。 他家里有个特别讨厌的妹妹,就很希望妹妹能是施润这样,二二的,萌萌的,又很朴素。 施润的确饿了,知道纪遇南是叔叔的朋友,看见过他和叔叔一起打壁球,不害怕这个好看的男人,用湿巾擦了手,拿起一块马卡龙糕点。 纪遇南给他递纸巾,同时看向她,“是顾珏强行把你带到这吃饭的吗?” 原来那个男人叫顾珏…… 施润还在思索为什么和叔叔姓不一样,纪遇南继续说,声音也严肃了点。 “以后看见他绕远点,他这个人品行不好,不宜接触。” 施润倒是对顾珏没什么好感,两次见面,总感觉顾珏看她的眼神太……直勾勾,总是打量审视,让她很不舒服。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纪遇南,曾经是你的看诊医生。” 施润想起那场乌龙就很囧,纪遇南一定知道叔叔对她的胸做过什么龌龊事了。 脸有点红。 纪遇南笑了,又说:“你喊雪政叔叔?我不要你喊叔叔,雪政会杀了我,你可以叫我遇南哥。” “遇南哥。” 纪遇南开心,这孩子真听话,软软没什么脾气,难怪雪政喜欢欺负。 不过最近雪政的情况…… 纪遇南皱了皱眉,拿出手机编辑一条短信给八楼正商务应酬的男人:【你小小老婆在二楼,饭后下来见见?】 发完收了手机,纪遇南双手撑着桌面,直接问了:“丫头,和你老公吵架了?” 施润咀嚼糕点的嘴慢慢不蠕动了。 纪遇南瞧她低落的样子,挑眉告诉她:“你这个叔叔极其难搞,三十二的老男 tang人,傲死了,闹气脾气来会像小女生一样别扭,心思要靠猜,明白么?” “但是我无从猜啊,他那张脸就像色盘一样,上一秒是亮色,下一秒就黑了。我可莫名其妙了。”施润说的实话,特别委屈。 纪遇南被她发愁的懵样弄得忍俊不禁,还是要说句公道话,“雪政凶是凶点,专制也专制了点,还是讲道理的。他打 郑天涯的时候,我在场。其实那种情况,只要是个男人都会动手。” “什么情况?” 纪遇南拧眉,“你主动吻了郑天涯啊,整整一分多钟,你小舌头都献出去了,那么热情缠绵,当时雪政就在后面看着。” “我吻郑天涯?!不可能……” “我和所有人亲眼看着。” 施润懵了,“没有,不是的,我亲的是叔叔!因为不能再喜欢他了,我很难受,他还送我生日礼物,我心里更难过,亲了一下他额头,后来叔叔就强吻上我了……我晕!” 她当时烂醉如泥把郑天涯看做叔叔了?!胸针也是郑天涯送的? 难怪叔叔那么生气,在她反抗说不想给他的时候甩了结婚证强行要了她第一次。 也难怪医院叔叔看见她挡在郑天涯面前那么失望,那天晚上看见床头柜上那个胸针盒子更大发脾气,然后再次对她强来…… 叔叔完全误会了!误会她现在还爱着郑天涯?叔叔在吃醋?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阴差阳错,根本就是误会中的误会! 纪遇南看着这小人儿丰富的神情变化,知道她比较笨的脑袋终于开窍了。 “不知道郑天涯怎么在你面前扮可怜的,事实是,雪政以前是维和部队的,特殊的训练让他打斗时很注意分寸。冲动下也会保持三分理智,只动了郑天涯两根肋骨,并不伤及要害。所以丫头,你挡在郑天涯面前把雪政当做一个暴.徒时,雪政真的很伤心。” 施润心口莫名一恸。 她当时就后悔了,她知道那很伤人自尊,骄傲如他。 纪遇南低头查看手机,半小时了,他不回复。 他走出包间打了个电话给季林,季林说十分钟前已经结束饭局,萧总在回公司的路上。 纪遇南骂了一声高冷犟骨头!他这个和事老真难做。 回到包间,只能先把小丫头送回去。 车行驶的路上,纪遇南开口,“喜欢雪政吗?有多喜欢?” 施润脸烫烫地咬住下唇。 纪遇南又问:“心里把他当老公吗?” 施润眼睑深深垂着,丧气也气愤:“他把我当老婆吗?他的所有秘密都是我发现的,他从来不说,他没把我当妻子!今天他弟弟告诉我,他结过婚,我像个傻子一样得从别人嘴里了解我的丈夫。遇南哥,你能告诉我他前妻是谁吗?他们有多相爱?为什么会离婚?现在还有联系吗?顾珏暗示了,他们有联系!” 纪遇南握着方向盘的手陡然一滞,眼神讳莫,强自镇定只说,“都过去了,雪政在往前走。” 施润皱眉,他回避了所有问题,让她更加觉得这个前妻神秘,他的朋友都在替他遮掩。 “丫头,雪政是二婚,但你的男人很优秀,不然你也不会喜欢上他。那些无关紧要的过去不要追究,那是他心里的痛,我是看着他那么艰难挺过来的,他外表坚不可摧,可他内心千疮百孔。你决定爱他,就一定要认认真真的爱,不能负他!伤了他的心,他会死掉的。” 施润听得心口翻滚,巨颤。千疮百孔,是他前妻造成的吗? 会死掉…… 三个字重重地刺了她,只是想想,心尖就钝钝地痛起来,很心疼,很心疼他。 施润打开车窗,车速太快导致风如冷箭,吹得她一时无比清醒。 不需要沉默多久,她扭头,目光濡湿里扬起坚定的笑脸:“带我去找他。遇南哥你帮忙,我要见他,立刻立刻就想见他。” ———— 感谢纪医生忙前忙后,那个男人别再傲娇,润润来哄你来。 121.121 你给我正经点【四千加更~】 纪遇南笑看了她一眼。 不娇气不任性不会不管对错永远矫情地等男方先低头,是个值得雪政好好对待的朴实姑娘。 “坐稳了!” 大马路上车少,纪遇南没管会不会交通违章,一个逆转,车当即掉头。 路程有些远,抵达广政大厦是五十分钟后跫。 纪遇南下车,为施润开车门。 施润侧首望着这身穿暗蓝印花夹克与叔叔严肃风格完全不同的帅气男人,他拿手机拨电话播。 “雪政?你老婆在你公司楼下,她找你有事。” 纪遇南边说,边对施润笑,施润摸摸刘海,脸蛋有点红红的,心脏咚咚的,好紧张。 开了免提,那边很安静,大概半分多钟,低沉的男声传来,言简意赅也冷漠:“我不在公司。” 纪遇南冲施润再笑一下,安抚她,把手机关了免提,走几步离施润远点了,手摁眉心忍不住低吼: “sao包男你给我适可而止!顺着台阶赶紧给我滚下来!她比你小整整一轮,低姿态好脾气地来找你了,搁我是你,我立刻冲下来把老婆抱在怀里!别把人姑娘当捏圆搓扁的面团欺负个没完没了……喂?喂!靠。” 施润远远老实地站着,都听见了,也猜到遇南哥都拿那臭男人没办法。 她心里怎会不气? 她又不是完全没有骄傲的,先忍耐着,到底是自己错吻郑天涯在先,总之她给他解释,解释完了他还甩着张脸那就不关她的事了,爱怎么怎么!她也是有脾气的! 纪遇南平息怒气几秒,收了手机走过来,“来,丫头跟我上去!” 施润用力地点点头!有遇南哥在,不怕进不了他办公室! 没想到他是真的不在公司。 季林秘书和两个特助也不在,五十层只有总裁办十几位女秘书,秘书助理。 纪遇南把施润放在五十层玻璃门口,自己去他办公室扫荡了一圈,没见他随身携带的商务手提。 出来,走到秘书台,“张姐,他哪儿去了?” “纪先生,我们总裁去开会了,大学城商圈建设的重要会议,在市政厅举行,会议预计开到下午五点,总裁会回来换衣服,随后有与官员以及合作商的酒局。” 纪遇南把这情况和施润说明,问她是就在这里等他回来换衣服还是回家,明天再来。 “没有事,我就在这里等。” 纪遇南摸摸她脑袋,带着她到了雅致的接待室,陪她一块儿等。 但是三点半,纪遇南接到医院的电话,有个患者需要他紧急赶过去处理。 “我走开大概一两个小时,五点左右尽量赶过来,你一个人在这里没问题?” 施润当然不能说有问题,不安也掩饰,“遇南哥,谢谢你,你去忙。” “别拘束,这是你老公的公司,你是总裁夫人啊,要喝水和外面的秘书姐姐说。” 施润笑:“知道了。” 但是纪遇南走后,她坐在那一动也没敢动,就是因为是他的公司,外面都是他的职员,很怕自己举动不当,给他丢脸。 时间过得很慢。 终于熬到五点,施润拉开接待室的百叶窗,从这里能看到那威严冷硬的总裁办公室大门。 但是等啊等,五点十分,五点二十,五点半…… 一直到六点说要回来换衣服的男人,并没有回来。 外面总裁办大格子间的灯一盏一盏暗下来,都下班了,宽敞空寂的五十层,只剩下施润一个人。 纪遇南六点二十分赶过来的,就见那小傻木桩一样立在黑暗中,还在傻等。 纪遇南心里翻滚一股子怒气,牵着她下电梯。 施润问:“叔叔为什么没有回来换衣服?” 纪遇南沉着脸,能是为什么,那混蛋故意的呗! “丫头,你跟我去他吃饭应酬的地方,有很多人,地位和身份都不凡,会不会怕?” 施润摇头,都等了一下午,就非要见到他不可! 半小时后,纪遇南停车,领着施润踏进一家豪华的大饭店,电梯上升到三楼,双门打开,是一个装潢雅致古朴的世界,上档次得,不像是吃饭的地方。 饭店经理领着二人停在最大的包间前,“萧先生在里面。” 施润听着这句,呼吸突然加快起来。 纪遇南拉着她,推开楠木大门,进去了。 里面的情况不如施润想象那般严肃正经,包间很大,有三桌,每位位高权重或商业精英的男客人身边都坐着一个妙龄女郎,或慵懒谈笑,或端茶倒酒,应该是这饭店特别为这种场合配备的陪坐女郎。 气氛很是热闹,但并不喧哗出格。 这热烈中,有一处极静。 施润目光怔怔地冲最大圆桌靠近落地窗的方向看过 去,看见那个数日不见的讨厌男人,慵懒静坐,长腿交叠,黑色西裤黑色衬衫,深沉严肃。 包间烟雾缭绕,酒气弥漫,他一个人那么干净,深深邃邃在看一份文件,蹙着眉宇对身侧站着的季林秘书说了什么,两根长指夹着那份文件,给了季林。 他闲下来,也并不与人交谈,浑身散发出漫不经心的气场,翩然清贵,像个随性赴宴的世家公子。 不知道季林对他耳语了什么,他竟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太快!施润看呆了的爱慕目光就与那汪漆黑凌冽的深潭撞上。 四目相对,她没了心跳没了呼吸只有那红透透的一张脸。 这男人盯着她看,幽幽地,冷漠的,不显喜怒的深沉目光。 也就是几秒,他仿佛是一个慢动作的扫视,像是根本没看见她一样,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再不看她,对她的出现也不好奇,算是彻底漠视。 纪遇南靠了一声,赶紧把施润小小的身子推过去,推到他身旁空着的座椅那。 施润低头又抬头,绞紧双手,他周遭释放出的气场太冷,有点不敢坐他旁边。 纪遇南摁着她就要坐下。 施润忽然被人一撞,那前一秒还空的位子转眼坐下一道嫩粉嫩粉的窈窕身影。 是陪坐女郎,娇滴滴地就冲那沉沉默默靠着座椅的英俊男人说话,“萧总,好久没来啦,我叫露露还记得吗?今天我陪你喝酒好吗?” 施润一时间僵在那里。 “什么杏仁露?这是你坐的地方?滚一边去!”纪遇南不绅士地吼那女郎。 女郎并不认得纪遇南,小手轻扯那尊贵男人的衬衫袖,嗲到逆天,“萧总……” 男人漂亮的长睫毛轻轻扇着阖动,无限慵懒,他倒是抬眸了,冲那女郎懒懒的勾了唇:“给我点烟。” 女郎去拿他摆在桌上的烟,点了,递送到他唇边,他微微眯眼,两片性感的薄唇含了烟,有意也是无意,施润看见了,他的唇碰到了女郎的手指。 女郎哎哟一声,嗔怨看他,他吐烟圈,不言不语仍由女郎轻戳他坚硬胸膛。 施润蓦地转过身,眼眶赤红就要往外走。 解释个屁!王八蛋! 纪遇南看看那眉眼不抬的男人,狠踢了一下他的椅子,“萧雪政你!” 又赶紧转身,“小润儿,丫头!丫头……” 施润跑出楠木大门眼泪就掉下来,绷紧的小拳头猛地砸在包着壁纸的墙壁上! 纪遇南追出来,“你干什么了?!” 赶紧去看她的小手。 施润闭眼,绷得太紧的小脸蛋上竟有小小的青色血管一根一根爆出,她深深呼吸,突然抬眼,泪蒙蒙地看着纪遇南:“不对!我凭什么走?” “啊?”纪遇南一头雾水,握着的小手却猛地从他手里抽了出去。 纪遇南再扭头,那小小细细的身影快得像一阵风,撞开楠木大门小疯子一样往里面冲! 前后不过半分钟,女郎手指还在男性紧实的胸膛上,想靠他更近时,突然头发猛地被人从后面揪住。 那股滔天的力气不知道怎么那么大劲儿拽的女郎当即哀叫倒在了地上! “你神经病啊!”女郎愤怒就要起来。 施润拿下书包往她身上一砸,大大的眼睛里,包括瞳孔都是赤红的!她凶神恶煞地指着身侧那看热闹看的静静的王八蛋男人,“他有老婆!老娘本尊在此!小婊砸你给我少勾.引我的男人!!” 吼完一个不要脸的,施润背上,小小白白的双手就去揪那幽幽深眸看着她的恶劣王八蛋,“起来!” 管这什么达官显贵场合,是他先不要脸的,激怒了她的小宇宙! 狠狠拽住他的衬衫领,把这无比高大沉重的男人身躯拽起来,矮矮的个子还得垫着脚,扯住他领带就把人往外拖! 纪遇南在旁边看着,木了…… 小润儿真不是盖的,真不是盖的…… 最让他木的是,雪政经过他身边时,扔了跟烟给他,修长的左眼冲他眯了眯。 好吧,难道,这腹黑鬼从头到尾就在等这一刻,等着被老婆虐? 施润牵牛一样把人狠拽出包间,气到五雷轰顶!!! 随便踢开另一扇没人的包间门,把人拖进去,直接甩到墙边椅子上! 她转身深吸了口气,再转回去,指着他,铜铃般的大眼睛泪汪汪,瞳孔赤红:“萧雪政!!萧雪政你有老婆!!勾三搭四,你给我勾三搭四!!!” “说说你这些天多少乱七八糟的新闻?!一个老男人还敢这么不要脸!我忍到极限了我告诉你!” “笑?!你还有脸笑?!” 可不是,那黑眸静静幽幽的英俊男人,就是在笑,凝视着她小火山的模样,笑啊笑。 “别笑了 !” “我让你不要笑了!呜呜……” 施润气哭了! 火到要爆炸了,冲过去跳到他膝盖上,往他长腿上一跨!伸手就抓他那恶劣在笑的俊脸,也不管往他白皙如玉的肤色上添多少红爪印,哭得厉害,“你拽什么拽!你有什么好拽的!给我说清楚!这群小婊砸都碰了你哪里?!” 怒火中烧,狠狠没有任何技巧地咬他的薄唇,“这里是不是?!” 又去吸他脖颈,“这是不是也被碰了?!” 虐完那白皙的脖颈,一手揪住他的大手,不让他动! 一手费尽解开他的衬衫纽扣,低头含泪就一顿乱咬乱啃,“让你被她们碰!让你管不住自己!” 亲,亲,亲!全部亲回来! 亲完了,小嘴儿也被他硬邦邦的身体折腾疼了,抬头,这人淳淳流水般的深深黑眸望着她,好认真好认真地对她讲:“还有一个地方也被别的女人碰过了。” 施润刚下去一点的火蹭蹭蹭直逼云天,“王八蛋!哪儿?!” 那漂亮纤长的男人手从她小小的手里挣脱出来,认认真真地往一个地方指。 施润顺着他那根修长的食指,目光掠过他的胸膛,他的腰,他的皮带,他的…… !!! 施润抬头,小脸滚红,瞪他。 这男人一脸的平静,深深邃邃,正正经经,望着她,望着她,皱眉了,“你不亲回来吗?” 施润:“……”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21.121 你给我正经点【四千加更~】地址为 122 萧雪政你放肆!敢捶我?! 脑瓜子再不精明也听出来他这是在默默耍流.氓了! 他能不能耍流.氓的时候用耍流.氓的语气耍流.氓的神情,别特么一副说人话的语气干人事的嘴脸! 施润觉得脸上红热得每个小细胞都在跳跃了…… 慌里慌张,小手细腿嚯嚯嚯就要从他身上爬下去…… 所谓上马容易下马难,骑男人容易下男人难…袋… 不过刚扭一下,翘翘的圆臀就叫他大掌有力地包住了! 隔着两条裤子一条小内,施润屁股上那部分的肌肤让他掌心的高温灼的不行伧。 急了。 她动,她扭,挣扎,这只男人大手就像坚硬的包围圈一样,根本察觉不到他用力的痕迹,但她就是撼动不了。 真是奇怪,刚才从包间里拖他出来的时候怎么那么好拖而且还分分钟就把他甩到椅子上了? 殊不知道,某人如果不想让她拖不想让她甩,她能拖得动甩得了? 萧雪政压着喉头那份喘息,喉结像吐出的小石子,特别明显性感地在滑动。 下边儿已经在她腿中心的磨蹭下抬头了,反应很快,几乎只要她挨近身体。 不得不承认,她刚那顿没有任何技巧的乱啃乱咬,让他很享受很爽…… “我、我们这样子很奇怪,你放我下去。” 跨在他腰腹的姿势让施润接受不了,她小声地对他讲,脸蛋烫烫又害怕,因为分明感觉到他男人味气息越来越重了,她有危险。 “哎哟!” 脑门被男人的拇指食指重重一弹! 施润痛啊! 怒瞪过去,“萧雪政你放肆!哎哟!哎……痛哇!” 又被连弹两下。 “老公都不会叫了?”头顶,阴沉沉的男音。 施润大眼睛又湿了,疼的,伸手去揪他捞着她腰的手臂,“放我下去!!” “下什么下?下了好跑?”脑袋又被他捶,他边捶边骂,语气十分严肃:“羞辱了我撒手就不管了?小强歼犯。” 施润简直木了,木了啊! 目瞪口呆盯着他,漆黑透亮的眼仁儿几乎要翻出来了,小手颤颤地指着自己:“我、羞、辱、你?!我强……强……” “你强歼我。”萧先生好心的帮她陈述。 施润眨巴眨巴眼,小脸蛋惨白气的青紫!被他强词夺理得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那拧眉墨眸的男人,一副被深深凌辱了的模样,眼神凄清忧郁,隐忍痛楚地盯着她,“不承认?” 那漂漂亮亮的修长手指,闲情逸致地冲她指了指自己被小爪子划伤的俊白脸侧,薄唇被咬红的妖冶模样,脖子上被一顿乱吸出来的各种小草莓! “不够的话还有,”萧先生痛心疾首地看着她,慢慢扯开黑衬衫衣领。 果然就见那精致白皙的锁骨,紧实蛮缠的胸肌上,的的确确都是自己弄出来的痕迹,有些还破了皮,红色的血丝冒出来…… 尼玛的皮肤这么白要死啊!一点点痕迹立刻印出来。 施润抿抿唇,面对自己犯下的罪行,小脑袋默默低了下来。 男人盯着她乌黑的发顶,黑眸风情款款地眯啊眯,“所以现在我应该报警告你婚内强歼还是大慈大悲私了接受你陈恳的道歉?” “你搞搞清楚!是你乱搞女人激怒了我,气怒之下我才会强上……” “所以事实是,你刚才强上了我。” “不是!”施润要哭了,“叔叔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被你深深的伤害了,录音录好了,拍几张照片作证据就可以报警了。” 说罢,大手一推,把她推下身,人模狗样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老男人非常潮流地设定自拍模式,对光,撩开衬衫衣领,摆好姿势,取证。 “叔叔……” “叔叔我错了……” 施润懵了!欲哭无泪! “怎么了小润儿哭的?”包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暗蓝色印花夹克的帅男人进来。 施润见到了希望般,泪汪汪地扑过去,“遇南哥……我刚才气昏了头不小心对叔叔动粗了,叔叔他现在要报警,遇南哥你帮帮我!” 纪遇南听得一脸纠结茫然,“你对雪政动粗?” 那红彤彤大眼睛的泪人儿,呜呜呜点点头,又摇摇头,很是凌乱,“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乖了,哥哥相信你。”纪遇南摸摸她脑袋,“雪政那么大一个男人,还能被你小胳膊细腿蹂……” ‘躏’字还没出口,纪遇南止了声音,狭长的桃花眼瞬间瞪大! 盯着墙边椅子上一身粗.暴.吻.痕的男人许久,真的是许久啊,纪遇南瞠目结舌地扭回头,极其复杂地看着一脸白白呆呆的小女孩。 细胳膊细 tang腿儿柔柔弱弱的外表下,原来是颗抖s女王的心! 再一次确定,雪政娶的这丫头,不是盖的,不是盖的啊…… 纪遇南消化几秒,走上前,“雪政,” “来得正好,给我拍几张脖子这里的近照,取证。” “……” 纪遇南看了看老实蹲在门口一脸惆怅的女孩,倾身逼近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行了你,我还不知道你有多爽。” 那男人把手机搁在一边,爽爽地点了根烟,被老婆咬得妖冶的薄唇吸一口,黑衬衫领口大敞,白皙的皮肤上红红的暧.昧痕迹,叫他更是一副风流倜傥的萎靡样。 黑浓的眼睫慵懒阖动,“包间处理好了?” 纪遇南点头,“你坐的偏僻那桌,其他两桌基本没注意到情况,这一桌的我都解释了,说你和你太太闹了小别扭,无伤大雅。” 萧雪政交叠的长腿放下来,掸了掸烟灰,有意无意冲门口提高声音:“那个露露不是被某人打了吗?替我好生安抚她,说我家婆娘天性凶猛,下次我来这吃饭还要她作陪。” 施润竖着耳朵呢,一听这话气的弹起来,“说谁凶猛?!萧雪政你敢再靠近她,我扒了那小婊砸!” 那抽烟的男人不言不语,烟雾隐匿了他微微勾起的薄唇,唉,就爱死了她这幅小悍妇的模样。 纪遇南实在看不下去了,推推他,“哎哎哎,够了啊你,再欺负她我告诉她搁别的女人那你他妈压根就硬不起来,拽个屁!前几天的花边新闻你和那嫩模接吻还是靠的借位吧?丢不丢人,也就这小白妞傻傻地什么也不知道,当你是块抢手宝。” “我刚才听见她喊你遇南哥?” 纪遇南皱眉,话题转变太快了吧…… 萧雪政敛目,看不见表情,掸了掸烟灰:“比我都大的一个老男人,她喊你也好意思应着?” “我怎么不好意思了!”纪遇南气愤,“难道让她喊我叔叔,你再把我杀了?” 这人抬眸,冷冷睇过来:“就不能让她叫你伯伯?还遇南哥,不知羞耻。” “………” 这点醋也要吃…… ……**…… 施润一点都不敢离开包间半步,尽管在遇南哥走了之后,她很想很想走掉。 但又怕那恶劣男人报警,毕竟录了音,录音里她自己说的‘强上’二字,而且,他好像真的变.态的拍了吻痕抓伤的照片。 他以衣衫不整被凌辱后不能出去见人为由,不离开这大饭店的豪华包间,并且交代经理,任何人等不让进来。 他舒舒服服地坐在软椅子上。 施润立正站在他面前,低头姿态,站的笔直,他说的,作检讨。 夜里九点,这人终于起身,走出了包间。 施润腿麻地赶紧跟上。 饭店门前的台阶下,左浩将车开过来。 施润讨好地给他开后车门,等他上去了,自己再上。 屁股刚挨着座椅就听见那闭目养神的男人开腔:“左浩,去警察……唔……” 施润吓死了小手捂住他破嘴,尴尬得脸红滴血:“左浩先生,你们总裁醉了,哈哈哈,别听!回别墅,回家啊。” 说完回头,撞进一双幽暗深潭。 施润心虚地立刻挪开小手,就听见他万分委屈的声音:“没有人性地欺凌了我还不让我报警?” “……”有完没完!!!不就是咬了你几下!你是龙肉啊不能咬?! ———— 感谢这几天亲们送的大荷包还有月底月票的鼎力支持!非常感谢~ 晚上还有更新的,不敢保证时间,总之晚上有,么么哒。 推荐好友流云诺的是一本披着虐文外衣的宠文,其实很有爱哦。片段如下:陆筱筱拼死拼活,忍辱负重,就是为了得到楚凌帧的……孩子! 有了孩子,除了救命,她还可以膈应小三! 终于在一场“奋战”后,她得以如愿以偿。 然而事后,楚凌帧斜睨她手中的报告,“你以为我不让你怀上,你能怀上?” 陆筱筱懵。 “你现在还没发现,她就是一个打酱油的?” …… 陆筱筱以为自己是老虎,现在却有种被猪吃了的感觉。 123 叔叔你别怕我,我平常不是那个粗.暴样子的 施润忍,忍! 缩起小身子骨儿,蜷蜷地窝到车门那边,装聋。 好在他没有丧心病狂再出声,车厢渐渐安静下来,华灯夜景的璀璨隔着车窗放映。 行驶了一会儿,施润见左浩把空调温度调高,她扭头一看,身侧他修长笔挺的身躯有点歪,慵懒地似乎睡着了袋。 眉宇紧皱,光影交替的深邃五官上显出疲惫。 眼见他脑袋要磕到车玻璃,施润下意识的,伸手动作极轻地把他扳过来,男人的身体很重,每一寸都坚硬无比,压在她的小肩膀上,他的气息和体温便绵绵地传了过来。 润抿抿唇,指间微颤地把他的黑色衬衫纽扣一个一个系好。 左浩时不时偷瞄后视镜,太太照顾总裁,细细柔柔的,一切都在无声中。 左浩勾了勾唇,就小声说:“太太,总裁太累了,这些天不断地在几个会议地点跑,没歇息过。” 是么? 为工作而认真拼命的男人。 此刻像个孩子一样,短硬的黑发扎着她的颈子,低头能看见他安然垂下来的睫毛,真长真漂亮。 即便睡着,薄唇依旧习惯性地紧抿着,微微蹙眉的模样叫她视线移不开。 心头不知道怎么的,就软软的了。 个头矮,怕他枕得不舒服,她就坐的笔直,呼吸也不由得放轻了,一路上,没有动一下。 月色下,抵达独栋别墅。 左浩开车多年,把熄火停车的动作放的很轻了。 但施润感觉到肩上一动,他还是醒了。 黑眸蒙着点惺忪,抬头就皱眉看她。 施润没有与他目光相接,顶着酸痛的肩膀打开车门下车,明明走在前面,男人的步子大,到别墅台阶时,他已经在她身侧站着。 月下清华,这芝兰玉树般的男人,一手商务手提,另一手插着西裤口袋,臂弯里放着黑色西装外套。 两人谁都没说话,怪异的气氛在王姐和周婶迎出来打开别墅大门时,方才消散。 “太太总算回来啦……先生!” 王姐看着齐齐归来的二人,眼睛里冒了星星。 施润脑袋低低的,脸有点红,率先进屋。 换好鞋刚要走进客厅,忽然听见身后王姐讶异又尴尬的低呼:“先生!你下巴和脖子,胸膛这……怎么回事?!” 施润猛地回头,就见那壁灯下深邃峻挺的高大男人,黑色衬衫领口三颗扣子解开的状态?! 明明,她在车上给他系上了呀。 施润抬头去看他,这男人的视线也正搁在她脸上,表情寡淡风轻,可是眸底野野的,全是浓墨幽暗。 他盯着她,回答王姐的问题:“问你家太太去。” 然后把商务手提和西装外套往沙发上一扔,揉着眉心,一脸被摧残了的疲倦样,人也去了沙发那边。 施润瞬间面临王姐和周婶四双亮堂堂刀剑般的眼睛! “……” 这个心机婊!!! 扣子都给他扣上了,下车时什么时候偷偷解开的?故意给王姐和周婶看! 面对王姐和周婶意味深长地眼神审问,施润整张脸就像烙铁一样,唰唰唰红透。 王姐瞧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窘迫模样,立刻打趣说:“年轻夫妻嘛偶有激烈,太太别有什么想法,一点小伤小痕,先生这么大的男人……” 王姐正开解施润呢,冷不丁收到一记森寒目光,立刻变成:“小伤小痕虽说先生那么大个男人那也是会痛的!心里肯定也会受到伤害!太太呀,课要好好和先生沟通,毕竟是你硬来,不沟通好先生心里会留下阴影的!” 施润都无语死了,一时冲动而已,居然落下个‘硬来’的罪名!她真成了施暴者了? 本来这心里吧,还没什么想法,他一个皮糙肉厚的男人么,她不过就是用力地亲了亲。 可是王姐这话一说,倒把她吓一跳。 tangp>阴影?! 而那个心里有阴影的男人在沙发上颓废地抽完一根烟,站起身,微微垂颈的冰冷模样,双手插着西裤口袋经过她身边时,阴郁地扫了她一眼,上楼了。 施润背脊一阵嗖凉。 “哎呀,先生这是心里难受了,一个人上楼独自舔舐伤口去了!”王姐有条不紊地在一旁雪中送冰雹。 眼见太太小脸蛋一白,王姐继续扔刀子:“先生那么心高气傲,如今被一个小女子胡来,这要是想不开……” 不会吧?! 施润惊悚啊,顶天立地的一个男人,就是被她强了一下,不至于想不开吧! “喏,太太听话啦,端着这杯牛奶上去给先生喝,陪陪先生,先生就不会生气了。” 神速间,王姐已经把牛奶递过来,真心神速…… “……” 施润捧着牛奶,惴惴不安地来到卧室前,门没关,走廊的壁灯光线延展进房里。 小脚丫在软绒地地毯上蹭了又蹭,到底是推门进去了。 内置浴室的门开着,还往外散发着热气和男士沐浴露的清爽味道。 一盏床头灯亮着,发出昏黄的光芒,照着双人床头一个乌黑清隽的后脑勺,脖颈白皙如玉,他洗过澡了。 施润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他背对着她,就连一个也背脊散发着勿靠近的压迫感,侧脸静静,更像凝満了冰霜的雕塑。 “喂……”施润伸出一个小小指头,戳了戳他背脊上的蚕丝被。 没有动静。 “喂。” 那小虫子一样软软润润的指头,抖着狗胆往上,越过蚕丝被,直接触了触他的坚硬的肩胛。 还是,不理她呢。 “起来喝牛奶啦。” 这回,她双手轻推了一下他。 还是,还是,硬邦邦的雕塑,推也不动。 施润鼓鼓小嘴,端着牛奶绕床到另一边,面对他的那边。 哪知刚走过去,这人轻松转了个身,强势冷漠的背脊,对准她。 施润不生气,好脾气地绕回来,刚到床这侧,他又转个身。 她放下那杯快冷掉的牛奶,真是气笑了,无可奈何在床沿坐下,小手就去揪他耳朵,撒个娇服个软:“别闹了叔叔,我错了不该强你,你别怕我,我平常不是那个粗.暴样子的,好了嘛,转过身看看我?” 轻轻扯了他耳垂一下,就是为缓和下气氛,谁知他甩手就打掉她胳膊,力度大得很! 施润嘶了一声,低头看了眼迅速红了的胳膊肌肤,小气性也是来了,“你够了哇!” 腾地站起身,双手叉着小腰,“哄不好了是吧?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就是强了你了,你要怎么嘛!又不是第一次,又不是处.男,你有什么好矫情的?!” “讨厌我了吗?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讨厌我一辈子吗?” 等等,这话听着有些熟悉啊…… 施润等了等,不见他有动静,还是那副高冷死鱼的样子,气的抬腿,小脚丫子就往他身上跺,“喂喂喂,别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啊,我不吃这套……阿!!” 始料未及地,脚踝被男人滚烫有力的大掌狠狠一拽! 施润天旋地转,被他特别不温柔地拎着翻滚几下,滚到了床上,滚在了他身下。 那男性黑色羽翼般的宽阔身躯不紧不慢压了下来! 床头灯的光线尽数洒在这男人雕刻般深邃的五官上,施润瞠圆双目去看时,他哪是什么小媳妇样,哪是什么心里有阴影的委屈样? 幽幽灼灼,深深沉沉,凝视她,盯到手的猎物般,危险地盯着她!根本就是一副蓄谋已久的狼样! 俊脸一寸一寸朝她势如破竹般压下来,热热喷薄的气息里,他黯哑了的嗓音,他黑眸淳淳地眨啊眨,“你深深的伤害了我,对此你不否认吧?那我是不是该深深地,深深地,讨回来?” 施润居然秒懂,他后面两个‘深深地’是什么意思……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23 叔叔你别怕我,我平常不是那个粗.暴样子的地址为 124.124:你言而无信 施润脸红了。 三十二岁的男人,说话不要这样好吗? 那盏床头灯就在头顶啊,一定把她脸红的样子照给他看见了……呜跫。 明明她刚才那么v587简直乱入霸道总裁模式了,还说了句总裁经典名言: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播! 就眨了个眼啊,就被他压在下面了…… 那雪白润红的小脸蛋扭到一边,不想让他知道她听懂了, 躺好,闭上眼睛,大义凛然:“那叔叔你也用力地亲回来吧,锁骨以上部位你随意!打个折,别咬。” “……” 萧雪政眯起眼眸。 全是水泥的脑袋居然也给他聪明了一回? 给他装,先下手为强堵了他后面的话? 小丫头片子。 那眼底更添了一层墨色的琉璃双眸,缱绻笑意。 男人大手悄无声息到了她小腰两侧,触手就是绵绵弱柳,软酥得不行。 萧雪政闭了闭眼,男性精壮的身躯潜伏在她身上,像极了绷紧的弓。 每一寸,尤其是下面那一处,透出无比的锋芒危险。 他瞧着努力跟他打商量周.旋的小女孩,看猎物的眼神没有变,幽暗如灼,倒是薄唇里吐出施润难以置信的字眼:“好,我亲回来,给你打折,不咬你。” 亲着亲着会发生什么,他可不保证。 施润倏地睁开水润润的大眼睛,憨憨的看他,甚至还笑了,“叔叔你真好。” “那叔叔你开始亲吧!”只要他不做那件事就行! 他双臂游走到她背脊,轻轻一挑,捞起她翻了个身,两人位置对换,他靠躺在床头,施润垮在了他腰腹。 他抬眼瞥她,“穿着衣服怎么亲?” 施润低头,身上是粉色的连帽卫衣套装,领口很小。 “哦,那我脱了吧!” 萧雪政眉眼盈盈,看着这小傻子豪气云天当着他面脱衣服。 男孩子的脱衣服方式,先把脑袋供出来,再脱双臂,可是不讲究不淑女。 但是脱了外套后,这男人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为什么里面还穿着一件针织衫,一件贴身长袖?里三层外三层防谁呢! 别的女孩都是为了美能少穿少穿,这个小土包子…… 沉眉沉眼地下命令:“继续脱,长袖领口太小了,会亲不到你锁骨。” “可是把长袖也脱了我就剩下小内……”施润为难地小小声。 “你锁骨以下,我不看,保证。”他让她相信,还把床头灯关了。 此刻,窗外月光像一条不宽的小溪,顺着窗帘间隙漏了进来,朦朦胧胧地,倒更增添了情.趣。 施润肯定联想不到情.趣,见他也看不清个什么了,放心大胆地脱得只剩下小内。 肌肤接触微凉的空气,还是有点冷的,饱満粉白的身体曲线微微抖起来。 垮坐在他身上并不平稳,双手需要支撑,没办法只能轻轻地抱着他的肩胛,他的脖颈,指尖触到的又都是他烫灼的体温和汗珠。 他出汗了。 施润希望他快点,扬起小脖子,发着小抖轻轻告诉他:“叔叔,叔叔我可以了。” 男人的手在她细腰上一紧,右手往上,五根修长分明的手指把着她胸侧,辗转,到背脊,腋下,一切他想摸一把的地方。 强健的身躯缓缓覆盖过来,黑暗中,施润感觉到他的呼吸离自己越来越近,像凶猛的兽。 他亲下来,特别温柔,几乎没用一点力气,玩着她润润的唇瓣儿,把自己清冽迷人的味道,一缕一缕输入她的口腔。 施润很快被他亲的占栗起来。 可以受住他的蛮劲粗横,却受不住他撩.拨她身体本能反应的这股高超技巧。 他一定吻过好多女人,天哪,他在吸她颈侧,他的舌头…… 手指 不受控地抓了他的肩,指甲磕到他硬邦邦的肌肉,也蜷缩地抓了他的头发,这些,她都不知道。 她喘了,哼哼地出了声音,她似乎也没察觉到。 可这些,他都知道,他好满意,低喘迷哑的问她:“舒不舒服?宝贝,你叫了,像猫那样的叫了。” 施润攥紧自己的小拳头,打他,呜呜地羞愤:“你不要讲话!要亲快点亲,不准再慢吞吞的了。”好折磨人。 迷乱又慌张,锁着小肩膀,双臂夹着身体夹得紧紧的,却不知把那对丰润夹到了男人跟前。 就在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 那湿漉漉的吻从锁骨,失约往下,激情地落到了她饱饱的胸上。 施润一抖,不答应,赶紧推他:“不,叔叔,你答应我锁骨以下……” 他不答腔,迷人的低.喘,热铁一般的双臂囚牢一样锁住她小小腰肢,她动弹不动,方便他埋头忙碌。 黑暗中,他的长指要把包住她的内内往下勾,他的嘴要寻什么,施润一清二楚! 她开始剧烈挣扎:“不许!叔叔,我不许!” “听话。” 他喘得厉害,隐忍出一身的汗,赤红的眼睛里现在浮现的只有她这对要命的东西,他要亲,要含,要吸食。 施润双手护着自己,可内内还是被他扯掉了, “……你混蛋,你刚才答应我的,答应我了!” “太太乖,亲一下,很快很快的,不叫你难受。” 他拨开她的双手,小小的,在他面前根本不具力气,他难受,紧锁眉头很需要地就亲了下去。 施润唔了一声,受刺激般扬起脑袋,眼泪也掉下来。 他又骗她,根本不是很快,他没完没了,用行动告诉她,他有多喜欢这里。 变.态! “好了没有?” “叔叔你说亲一下的,好多下了。” “好了吗?” “叔叔我冷了,要穿衣服了。” “叔叔我痛……” 他终于放开了,黑暗中,施润不想去看他那副餍足了的混蛋的样。 她啜泣着,非常生气地把他一把推开! 拾起小内,又拿过长袖,她要去浴室,照照镜子,小左小右一定肿了。 却不能从他身上起来,他只有一条手臂懒懒将她腰圈着,她就起不来身。 男人另一只手臂,在默不作声脱她的裤子,外穿的和里面的绒裤,一起往下扯。 “你干什么?”施润赶紧扯住往下掉的裤腰,哭了! 无比恼怒:“叔叔你干什么呀,你放开我裤子!你再这样我不喜欢你了!” “你再叫叫叫我捶你!”沉沉的男人低吼,因为忍得太久,难受,嗓音也是黯哑无比。 萧雪政没多少耐性了,男人到这个时候都没有耐性。 两条裤子厚重地在她小脚踝那里卡住了,他极其不悦:“穿这么多干什么?净给老子添堵。” 不高兴了,裹着她翻个身,位置对调,轻而易举又把她压在下面。 伸手包住她冰凉的小脚,就去拽她裤子。 施润光溜溜的那一条腿乱踢乱顶他! 气极了也是,呜呜乱叫着打他,“我要去浴室,我不要脱裤子,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没有见过比你更坏的人!说好了亲脖子以上,你言而无信,你亲了我胸,你现在还想做那件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老男人龌龊死啦!” “龌龊也要做你!有意见?” 他把她裤子脱下来了,泄愤地扔到最远的地方。 施润气哭!害怕又不甘心地叫:“扔吧,扔我裤子也没用我告诉你!” 萧雪政见她小手忙不迭扒拉被子遮羞,扬臂就把被子甩下地毯。 露出那两腿光光的,纤细又长,小妖精,简直就是为盘他腰而生,白花花的香香肉t i,像有弹性的雪一样,在月光下,在男人的眼里,它们害怕地抖动着。 他如洪的眼眸里,燃烧起熊熊火焰,他像长满的弓,浑身上下的冲动细胞全都聚集到某一处,叫嚣,狂肆。 125.125 太太,我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衬衫 这样的眼神是让施润最害怕的,和除夕,和初五那两天晚上的一模一样。 他的眼神,好深好沉,并且可怕,眼角泛红,写着一定要把她吃了的决心。 施润不敢动了,双腿好冰,想在他眼底下蜷缩起来都不敢。 黑暗中他沉重的呼吸像一张绵密的大网,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小腿肌肤上。 男人笔直的长腿,双膝曲起在她腿中间播。 他跪着,吻她脚丫,吻她小腿,吻那么一路往上,手也摸了一路。 最后,他的身躯抵在了她腿的最上部分跫。 双腿,就被他那么架开。 “不……叔叔,明晚好不好?给我点时间准备,我会给你的……” 她其实是怕,缓兵之计。 睿智如他,自己女人这点心思,不难猜。 萧雪政不怪她,错误都是他犯下的,没有给她美好的开始,怎能自私的期盼她对这档子事热衷? “润润。” 他第一次沉沉哑哑地叫她小名。 施润双臂颤抖撑着床面,已经在哭,却让他柔情唤得一愣。 萧雪政沉沉地喘,伸臂打开床头灯,与她四目相对,男人幽暗的瞳孔被他眼周围的汗珠洗得晶亮灼黑。 他低头,柔柔地亲她脸颊,眼睫,双臂撑着身体,不敢用一点重的力气,和她的女孩讲道理:“润润,你听叔叔说。” “如果不是非常需要做这件事,我不会为难你。” 他大手引着她小手往下,越过他的胸膛,腰间,再往下。 接触到了什么,施润手指忽然一颤。 他贴着她面颊,浓黑的长睫也被汗水打湿,与她睫毛纠缠地轻轻眨动着,“感受到了对吗?我没有骗你是不是?” 施润紧张地扇动眼睫,扑闪扑闪显示她内心的挣扎。 紧咬下唇,她想收回手。 被大掌擒住,他不让。 于是指尖接触到的,全是他几乎开闸爆发出的力量,这样凶猛的东西来要她,她怎能不害怕? 可是脸上这张在隐忍压抑的男人五官,他的确很苦,眉头锁得那么痛苦,眼神沉沦还在和理智挣扎。 萧雪政无力地垂首埋进她颈子里,闷闷地低哑:“你说明晚,老公能答应一定明晚,可是不行了,它需要你。润润,你懂事的对不对,帮帮它好吗?” 施润终于肯抬头看他,怯怯的大眼睛。 他眼睑像是闭合了,长长的睫毛沾着汗珠,湿漉漉的。 他出那么多汗,那些汗掉在她脖子上,脸上。 白皙的五官染上妖冶的红,很痛苦的样子,低喘着,额头上的青筋也一根一根凸了出来。 她也不是蛮不讲理,不是恃宠而骄,实在是不想再次经历那样的痛。 他刚才脾气很好,肯温柔地这么哄。 施润扁着小嘴儿,泪涟涟地看他,“叔叔,我也不想你难受,可是你让我痛了,你上次,你上上次……” “嘘。”萧雪政俯身抱住她,抱她个严严实实,他好懊悔,“太太乖,老公的错,老公的错。” 他这样温柔了。 施润深吸口气,细细的胳膊从他胸膛里钻出来,微微仰头,她环住了他的脖颈。 她摇摇头,“我不怪你。两次我也有错,其实是阴差阳错,叔叔我今天去找你,就是想告诉你,酒吧那天晚上我把郑天涯当成你了,我不再爱他,我……” 脸蛋蓦地绯红,她狠狠闭上眼睛,小嘴儿凑到他耳边,鼓起勇气,“我喜欢叔叔。” 萧雪政一震,低头看她。 施润紧紧闭着眼睛,眼角泪珠儿一滴一滴顺着脸颊蜿蜒到枕侧他的手背上。 她一条白润如玉的细腿从他腰侧蜷曲起,她的手也从他脖颈处离开,她狠咬下唇,指间颤抖地摸上自己腰际,为了他,颤抖地扯下了小裤。 萧雪政目光低垂,看着那条粉蓝色的小裤怎样从她雪白的腿上滑落的。 她睁开眼了,大大的亮亮的,眼仁里只存在着他一人的眼珠儿。 身体抖得那么厉害,但她冲他柔柔的笑,“叔叔,我可以了。” 他眼眸一瞬火焰颠覆,重喘不堪,盯着她,“确定?” 她朝他笑,用力地点点头,“不怕的,就像打针一样,我不怕打针。” 萧雪政完全覆盖在她身上,听见这句话,掏东西的手一顿,他幽暗的眼神何其复杂。 她说像打针一样,是不是每次他动一下都像被针扎了一样? 原来是那么痛。 终于明白,她需要下多大决心。 他突然低头抱紧她,狠吻下去,眼睑深深闭合挡住眼底的疼惜,“宝贝,这次不会像打针一样了,老公保证,保证好吗?不哭,我轻轻的,别怕……” 施润眨掉眼泪,听话地点点头。 她感觉到他的动作了,身体还是无法放松,紧闭上眼睛,一手抓紧枕头,一手攀住他的肩胛。 受着,受着他。 这是她喜欢的人,她想让他开心,他舒服了就开心了。 ……xx…… 初晨的阳光穿过镂空的素色落地窗帘,晕在那凌乱的大.床上。 施润先醒来的。 醒来时,发现自己整个人树懒一样睡在他身上,枕着他的温热的胸膛,双腿与他长腿纠缠绕绕的。 这种十分陌生的温暖缱绻感觉,让她久久地怔愣。 趴在他胸口,脸颊贴着他细腻的肌肤,耳朵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嗅着他身上散发出的迷人味道,这种情景,美得像在做梦一样。 美够了,抬头悄悄看他。 他还睡得很沉,深邃的眉宇间紧锁丝丝疲惫,睡着的容颜,没了冷漠,真是好看。 施润撑起酸痛的身体,偷偷亲了他薄薄的唇角两下。 他睫毛动了动,惺忪的睡眼慢慢睁开,漆黑的眼珠在眼眸里低垂,朝她凛冽地睥睨下来。 四目一秒钟的相对,施润白白的小脸蓦地通红,嚯地一下,从他身上滚下来! 并且扬手哗地扯走整张被子,滚到床的一边,还觉得不安全,又滚下床,沿着绒毛地毯直接滚到落地窗那边。 身体所在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那床上的男人一身精光,蛮缠的胸肌腹肌,在阳光里莹润如玉的白皙肤色,透出慵懒和疲倦。 双肘撑着身体半支起,紧皱眉心地看着落地窗边那滚成一团的一团。 冷冷的看了几秒,紧抿薄唇,下床,去了浴室。 十分钟后出来,扫了那还是一团的一眼,自顾自打开壁式衣橱,看了眼从浅至深的衬衫,挑眉扭头,“太太,老公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衬衫?” 施润只要不与他目光相对,对话没问题的。 “……灰色。” “不太符合我今天的心情。” 施润在被子里脸有些红,“浅蓝色。” 反正sao包就适合他。 “什么颜色的裤子?” “黑色西裤。”施润求他快走啊! “领带呢?” “蓝色条纹!” 窸窸窣窣地,应该是他在穿衣服了。 等了一阵,没见动静,悄悄掰开被子一角,想露出一张嘴儿呼吸呼吸,不想头顶一道巨大黑影。 他什么时候走到她面前的! 施润猛地缩回被子里。 这男人俯身弯腰,张开双臂就抱住了那团软绵绵的被子,清朗地笑出声,“怎么这么可爱。” 施润在被子里,被他夸了,脸绯红绯红的。 听得出来,他心情真是好。 “叔叔,你快走啦,上班迟到了。” 他抱着被子抱着被子里的她,不松手,低沉磁性地问,“昨晚痛吗?” “你走啦!” “老公那么温柔,舒没舒服?” “老混蛋快走啊!” 萧雪政站起身,不为难她了,转过身没忘记嘱咐:“洗澡时重点洗洗腰,我昨晚在外面的,腰上有……” “滚啦!!” 男人戴上腕表,慢条斯理出了卧室,停顿一下,微微拧眉。 没做过几次的老男人好纠结,想问问她高.潮没有,别别扭扭问不出来。 —————— 甜蜜了啊,别说我没给你们甜蜜。 等下写凌晨的,明天万更啊!!!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25.125 太太,我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衬衫地址为 126 恩,娶了个小粉团子 萧雪政下楼,王姐偷偷觑了那五官英俊精神饱满的男人一眼,喜盈盈地递上商务手提,以及今早季林秘书快递过来的两份急需先生签字的文件。 “先生,今天的衣服是太太搭配的吗?” 萧雪政接过东西,墨眉淡淡一挑,“看得出来?暇” 王姐捂嘴笑了,“先生平时很少穿浅色的衬衫嘛,太太年纪小,眼光也嫩,就爱浅浅粉粉的东西。” 他眉眼特别柔和地点了下头,嘴角微翘,“是,娶了个小粉团子。岛” 身上哪一处不是嫩嫩粉粉,尤其他昨晚使劲进出的地方…… 王姐可没听懂这句博大精深的话,转身从女佣手里拿过枸杞红枣汤盅,“先生,喝完这个再走。” 萧雪政扫了眼,不接。 王姐挥退女佣,私下里就主仆二人了,王姐胳膊推了推他,长辈的语气,“补精益气的,先生身体好也得喝。王姐多少年想给你炖这汤,总没机会,现在有了太太了,看着得隔三差五炖一锅了。” 她促眉促眼的,笑得合不拢嘴。 萧雪政绷着个脸,非常严肃,不情不愿地喝了,纯情的老男人,到底脸上挂不住,喝完就背对王姐。 匆匆拿了黑色呢大衣,不回头地吩咐了句:“暂时不要上去敲门,太太会不好意思。” 王姐哎哟了一声,“知道啦!” 扭头一看,这说别人会不好意思的男人,自己也不好意思脚步生风地出门了。 别墅前庭清晨凉风一吹,萧雪政脸上那层极不明显的薄热才散掉,叫王姐给调侃的。 出了黑色雕花大门,还未长出新芽的林荫道上,左浩从车上下来,恭恭敬敬颔首,“总裁。” 男人面无表情轻点了下头,颀长挺拔的身躯微微俯低,上了车。 车离开时,他冷不丁抬眸往别墅二层卧室落地窗望。 视线射过去的那一秒,眼见落地窗帘抖了抖。 萧雪政勾唇,笑了。 两根修长手指夹着文件,他却敛目走神,想起昨晚那场艳事,只是想一想,下边儿就会窜过电流,被她绞紧吸纳的致命快意,一波一波攒动荡漾。 刚开始还是艰难,他拓开她一点点,就像深陷在极致狭窄的峡谷里,寸步难行。 她太紧张太怕了,急得哭也张不开。 后来俯首给她亲了又亲,情况才好些,终究是让他得逞,慢慢地送进去了。 越深的时候她痉.挛的越厉害,问她痛不痛? 那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为了他快活,拧着细眉,额头上全是汗,细白的小手揪得枕头褶皱,却笑着泪汪汪地仰头亲亲他,她说不痛,叔叔这么需要润润,润润开心,润润愿意。 那是她动情时说的话。 他那颗好像再也捂不热的心,突然就变成了一滩软水,温温的。 唯有更加柔情蜜意地给予她。 整个过程都他很慢,真的舍不得了,不想给她一丁点痛楚,只有最后那一刻,受不了了加了点速度,她也没吭声,哼哼了两下。 他出来,死过一般倒在她身上。 她细细的腿儿在他腰侧抖如筛糠,维持那个姿势太久,可怜了她的小身子骨儿。 两人拥抱,喘.息无话,心跳都很快,缠缠绵绵揪扯在了一起。 萧雪政舔了下薄唇,男人性感的喉结稍有滑动,他仰头闭目靠在车座椅背上。 他想他此生都忘不了昨晚,忘不了她给他的快活,忘不了那句娇娇憨憨的‘润润愿意’。 黑色商务奔驰抵达广政集团大厦,已是上午十点。 总裁没有出息周一晨间例会,全公司上下都非常震惊,因为总裁大人工作作风是出了名的严谨刻板。 季林接到左浩电话,提前十分钟从五十层下到一楼,出了电梯,等在大厦台阶口。 车一停,季林拉开后座车门,“萧总。” 男人下车,冷漠尊贵的脸上不见多的表情,习惯性地蹙了下眉,把刚刚签好字的文件扔给季林。 tangp> 季林接过,又弯腰拿了车里老板的大衣,快步跟在老板身后。 大堂前台小姐和经过的员工停步,鞠躬恭声齐道:“萧总好。” 他淡淡颔首,走向专用电梯。 季林追过去,同时打开文件,然后季林秘书木了…… 瞠目偷偷看向自家老板大人。 脖子上有红痕,侧颈那里有吻痕,难怪精神焕发还迟到还特么文件上签字都签倒了!! 历来工作认真程度令人闻风丧胆的萧总,文件签字签倒了阿喂!回味什么呢走神走成这样? “季林。” “……在!” “大学城商圈建设的项目,今天约几个合作商,我有动向要改,商业街要加设地点。” 季林皱眉:“可是昨天开会都敲定了,萧总要加设哪个点?” “在a大周围增设一条繁华步行街。” 季林撇撇嘴,真特么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太太这也真不是一般的妖精啊,一个晚上而已,上亿的投资,萧总就这么宠进去了。 “这个,萧总,太太在a大也就剩下两年,商业街从集资到开业最快也要半年……” 为了太太分分钟能逛个街,萧总您是不是太土豪了点? 那盯着电梯数字跳动的男人,眉眼不动,“我宠得起,你有意见?” 季林:“……” ……**…… 施润还挺奇怪这一早上怎么周婶王姐都没上来敲门? 她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偷偷撩开窗帘往下看,本是想目送他离开,没想到被他抓个正着。 窘迫的立刻放下窗帘,跑回床上,用蚕丝被裹住自己,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被子里有昨夜激烈的味道,还有好多好多他的气息,施润闻得脸蛋就红了。 闷闷地,眼看十点呀,咬着下唇嘟嘟囔囔地去了浴室。 没忘了他的叮嘱,认真清洗小细腰,那上面干了的东西碰了热水,变得滑腻,她才不用手接触,用毛巾脸红红地擦干净。 都怪他,坏人,早有预谋昨晚要做这档子事,为什么不准备tt呢。 她想起他昨夜在她耳边答复,他说身边没有过女人,七八年了,也就没有准备措施的必要和习惯。 是在拐外抹角解释这些天他闹出的乱七八糟绯闻都是逢场作戏么? 施润持保留态度,得亲自盘问盘问他。 泡了澡,她撑着身体从浴缸里起来,裹上大浴巾,打了一盆冷水,把毛巾泡在里面,然后一手端着盆一手扶着腰小碎步走出来。 坐到床上,嘘了口气。 骗他的,下面还是疼,做的时候他很温柔很慢,痛倒是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但是做完后会有一阵一阵辣辣的感觉。 是不是上两次的伤口还没好彻底的原因? 施润弯腰拧干毛巾,把毛巾放到那里,冷敷了一会儿,倒是好点了。 她换好衣服下楼。 王姐带着一个女佣去生鲜市场了,周婶把热好的早餐端过来,施润低着头,生怕周婶打趣她。 周婶却没有,权当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笑着让她吃早餐。 施润狐疑地看了眼老人家,倒是松了口气,洗净双手,端着她的中西式合并早餐,盘腿坐到沙发上,遥控开电视,晃着腿儿优哉游哉地开吃。 塞了个小笼包到嘴里,还没嚼呢,沙发旁边的座机响了。 离她好近,施润擦了擦油乎乎的小手,拿过话筒,“你好,萧家别墅。” “你好,麻烦你帮我叫一下我的太太。” “……” “这位先生,你太太不在!有事请在哔声后留言,哔——” “太太你昨晚高.潮没有?哔——留言完毕。” “……” 萧雪政你、你……不要跟你玩了…… ———— 好甜啊,珍惜着看哦。 看到有亲说一笔带过,这章以萧爷的角度回味一下啦。 五爷其实特别痛苦,也想给大家看个眼福,可是你们的知道的嘛……理解万岁哦。 还有两更,明天尽早。 127.127 老公今天会正常时间下班,太太来公司接我? 啪地一声,施润挂了电话! 他……他坏透了。 怎么能问她那种坏问题……羞死人了。 不过话说高.潮是什么样子……尼玛,施润你在想什么鬼东西啊! 脸蛋上腾的一片羞耻绯色,气息不稳,转个身就悲剧地呛到了。 看吧,让你想不纯洁的东西跫! 急急忙忙爬下沙发拿水喝。 叮铃铃—— 施润白一眼吵吵嚷嚷的座机,慢吞吞地小口喝她的水。 铃声足足响了半分钟,女孩粉唇嘴角微微勾起,慢悠悠蹭到沙发边,没好气地拿起话筒,“又找你太太啊?” “是的,想她了。” 窗外透进来阳光下的那张粉脸,红了:“她不想你,她都不想跟你说话。” “没有关系,不是能哔声后留言吗?” “……此功能已取消!!” 啪!挂了你个老婊砸! 施润气呼呼地起身,把早餐碟子收回厨房,铃声第三次响起。 这是怎么了都不用工作吗? 不接! 在厨房里洗了碟子,小厨娘又整理了一下流理台,洗净双手走出去。 周婶已经在接电话,看见她出来笑盈盈地递过话筒,“太太,先生找你了。” 施润在心里默默翻个白眼,三十几岁的老男人了,无聊起来也真是无聊啊。 恋爱不是不停地拨打电话打搅对方好吗?追女孩的段数真low…… “喂!” “早餐吃了吗?” “……”煲电话粥的段数更low得无与伦比。 “吃了,还有两小时吃午餐,还有七小时吃晚餐,我都会吃的,你不用打电话问了。” 萧雪政:“……” 总裁大人有点苦恼啊,为什么跟太太打通电话会被这样子嫌弃? 总裁大人也是有点紧张的,通常电话里谈钱谈生意,还是头回和小女人谈感情。 木有话题啊……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 “太太现在在做什么?” “……接你电话……”这么low的问题为什么要问粗来…… 在‘起床了吗吃了吗冷吗在干什么在想什么’这一系列令人实在无力回答的问题后,总裁大人总算回归正常水平。 “明天开学?今天有什么安排?” 施润玩着话筒线,“不知道呢,天气这样好,下午可能出去逛逛吧。” “逛街要走路,身体没有问题?” 施润几秒反应过来,脸蛋微微热了,低低回答:“没有事情。” 他那边有钢笔在纸上流畅划动的声音,施润说你在忙就挂了吧。 收线前他温声道了句,“老公今天会正常时间下班,太太顺路的话来公司接我?” 施润咬着小嘴巴,甜蜜收不住,轻轻恩了一声。 他满意,笑了,率先挂断。 ……**…… 上午十一点,施润就坐立不安地嚷嚷着要吃午饭。 王姐说早呢,太太饿了? 施润咬着苹果,闷声不响地点头。 周婶挤眉弄眼地说:“哪是饿?太太下午要去接先生下班,这会儿就开始着急了,小俩口蜜糖似的分不开。” “周阿姨!”施润特别不好意思,放下苹果就跑了。 两个老佣人捂嘴偷笑。 制作午餐施润参与了,小厨娘喜欢帮点小忙,凉拌了一个黄瓜,偷偷舀了丁点辣椒油。 不过没吃成,被王姐抓包,严厉地把凉拌黄瓜收起来了。 不让她碰辣椒,还让她喝什么黄鳝粥,黄鳝那东西施润怕,不要吃。 不吃座机就响了,王姐推着她去接电话,他打来的。 他好像也正在用餐,优雅的咀嚼完毕,告诉她:“王姐全心全意照顾你,不要让长辈操心,房.事后女人要补身体,不宜辛辣,听话,乖乖喝了粥,等下给你送礼物到家。” 根本就是哄小孩。 礼物她不稀罕,她就想吃辣。如果他不做那事,她需要补什么补?归根结底还是他的错。而且补好了岂不是更让他欺负? 好在黄鳝粥熬糊糊了,施润闭着眼睛艰难的喝了几口。 帮着收拾完餐桌,门铃就响了。 打开门竟然是左浩。 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很是清秀礼貌。也不进门,就在门口把一张卡递给施润:“太太,总裁给您的礼物,附属卡,刷没有上限的。总裁说您下午要逛街,这个能用得上。” 原以为他就是随口哄哄呢…… 三个年轻女佣一阵抽气,羡慕不已地看着施润。 施润倒没多自豪得意,在想要不要收,总觉得是昨晚把 他伺候舒坦了,这男人才对她这么好。 “太太,先生的钱就是你的钱,赶紧收下啊。”周婶在旁推她。 这么想也对,没什么不自然的,他们是夫妻呢。 左浩又说,“太太,您准备准备,我在车里等您。” 施润被周婶风风火火拉上楼了。 “太太,你去洗脸梳头发,认认真真地洗白白啊,我给你找出门穿的衣裳。” 施润有些无语,逛个街而已嘛。 洗干净脸,抹了点八毛钱的郁美净,把长发扎成万年不变的两束,从浴室出来。 周婶正对着太太的小衣橱,里面寥寥几件春装犯愁。 扭头看见太太,周婶锁眉:“哎哟,太太,不能抹郁美净啊,那是儿童霜,阿姨这里有润肤露你先用着。” “郁美净挺好的,看我脸多白啊。” “那不是郁美净的功劳,是太太你底子好,乖嘛,听阿姨的,你下午可要去先生的公司,全公司上万员工都看着你萧太太呢。这些衣服都不行,太学生气了,你站在先生身边像他侄女怎么行?会让人说闲话的。” 施润听明白了,自己这屌丝形象会给他丢脸! 深深地受挫:“那我怎么办?我就这幅样子了,我配不上他啦。” “没有,太太在年龄上就甩先生几条街!” 周婶把她的发箍扯掉,梳平她一头漂亮青丝,“等会儿逛街你去大商场,买一身成熟点的衣服,万元以上的哦,这样去先生公司也好看么不是,一定要买啊。” 施润嘟着嘴,知道,知道!自己不穿好衣服就还是配不上他嘛! 他有什么了不起,浑身上下除了那个恶劣东西能在她身体里逞凶作恶,其他零件还不是老了! ……**…… 揣着他的附属卡,有些郁闷地上了车。 对左浩先生郁闷地说:“麻烦把我送到最土豪的商场。” “……” 之前先生说太太可能会去学校旁边的精品屋跳蚤市场转悠,左浩还查了半天地图。 不去啊? 左浩把车往a市最繁华商业中心开,距离广政集团大厦也近,大楼林立,有最齐全的奢饰品专柜商场。 施润给菜菜打电话,买衣服当然有闺蜜陪同给参考意见最好,但是菜菜上班了,不能请假。 衰…… 得一个人去那种玻璃擦得亮死人像皇宫一样的高级专柜了。 ……**…… 左浩把车停在le大厦,这里集中许多大牌女装。 施润说大约两小时左右:“左浩先生,你去忙你的。” 左浩微笑,目视太太进了商场感应大门,倒了车回公司复命。 广政集团大厦五十层,左浩敲总裁办公室门。 那坐在大班椅里的男人,浅蓝色衬衫袖口半挽,露出结实的小臂,一手夹烟,一手握着鼠标,紧蹙眉头盯着电脑。 左浩说了情况。 萧雪政把烟递送到唇边,皱眉吸一口,抬起左手看腕表:“两小时?现在两点不到。” “我四点半临时有个会议,不能按时下班,太太来了估计要等。” 修长的手指点点桌面,挑了下眉:“左浩,你去一楼找上次扣奖金那三个女清洁职员,让她们两小时候上来。” “总裁,五十层也有清洁职员。” 这男人不耐地拧眉:“不一样,那三个是太太的牌友,记得警告她们,再敢让太太输钱哭鼻子,一个一个都给我滚蛋!” ———— 老男人不会谈恋爱,不过宠起人来,哇哦哇哦的哟~ 最后一更晚上啦,七点,八点,酱紫……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27.127 老公今天会正常时间下班,太太来公司接我?地址为 128 我萧雪政的女人在哪里都可以横着走【五千!】 踩在这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施润都得垫着脚。 一楼到十楼全是大牌女装,珠宝,女士腕表,女士奢侈化妆品。 这里就是一个女人向往的奢华的天堂。 施润拿了楼层介绍的小册子,没有选择观光电梯,上了商场自动扶梯克。 lv,香奈儿这种,还是别看了吧…… 买的这一身平时也不会穿,就今天去他公司配合一下,不用这么大牌,中端一些的就行。 没想到翻着翻着,居然翻到女装!在六楼,七楼,八楼,都设有大型店面。 熟识叶离姐姐,自己也有件设计作品正在制作成成衣,施润莫名感到亲切。 直接上了六楼。 电梯双门一开,施润走出去。 富丽雅致的商场,来购物的名媛千金,贵妇丽人,均不少。 各个身上都是大牌,闲庭漫步,气质出众。 施润行走其中就是异类,她身上这身粉蓝色卫衣套装,穿了两年了,袖口还起了球球,真的比灰姑娘还灰姑娘。 看到周围名媛小姐们扫过来的清冷目光,施润微微低了头。 还是叔叔好,她穿什么叔叔都一如既往的眼神。 不过在那刻板严肃只有工作的老男人眼里,大概也注意不到她的穿着。 施润不想在这多逗留,抬头望了一女装,东面一整面都是她家。 她快步走过去。 不过走进店面时,那么多专柜小姐闲着,却没有一个过来迎接。 施润搓搓小手心里的汗,心里就想,叶离姐姐待人和善,并不代表她的员工也都能和她一样。 没关系,她逛她的。 陈列出来的几乎全是春季上新款,今年主打白色,特别纯美。 施润很快挑上了一身,请专柜小姐帮忙拿下来。 专柜小姐态度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上衣一万二,小脚裤三千,内搭的衬衣三千八,像我们这种高端专柜是不能像地摊夜市那样讲价的,价格没问题再试穿。” 施润淡定地点头。 专柜小姐讶异了一下,瞟了她一眼,带着她去试衣间了。 试衣间的门刚关上,久久伫立在店面门口的高挑女人,红唇烈焰地走进来。 店长立刻迎过去,“cici经理,您来了。” 那女人点了下头,拿出手机,编辑一条简讯:阿离,你猜我见到谁了?丑小鸭傍上了萧雪政,有钱来咱们店里买衣服了,跟你示威来了? 施润小心地穿好衣服出来,在专柜小姐眼前一亮的目光里,走到落地镜前。 转了个圈,她自己也眼前一亮,完全是另一种轻熟风格,除了太修身,其他都满意。 cici远远地在贵宾接待区冷眼瞧着,哼,萧雪政终究也不过是个男人,这样的好身材嫩脸蛋,也难怪他喜欢。 专柜小姐在给施润推荐一款搭配的浅口小跟鞋。 施润脚上是雪地靴,的确不配。 试穿了一下,浅口很女人,雪白的脚背露着,真是好看。 施润问了下价格,三万九。 专柜小姐问鞋子要吗? 施润微笑摇摇头。 等会儿去楼下看看,买双千块的足矣,三万八,够她买上百双鞋了。 回试衣间把鞋子换回自己的雪地靴,又把原来那身衣服放进专柜小姐给的购物袋里,她先出来结账。 结了账,专柜小姐拆掉衣服标牌,施润回试衣间拿自己的书包和衣服。 从店面出去,经过防盗检测门时,报警设备突然发出尖锐的滴滴声! 施润吓了一跳,店面里的客人专柜小姐都朝她看过来的。 她一脸茫然,什么都没弄明白时,立刻有商场保安过来,拦住她。 “小姐,我们需要检查你的包以及手里的购物 tang袋。” 施润不明所以:“为什么?” 保安刚要说话,店面里突然走出来一个高挑红唇的女人,看着施润:“你好,我国际市场部经理,我们的商品都有防盗锁,一旦有客人顺走我们的商品,经过这扇门,它就会报警。” 施润觉得可笑,“你的意思是我顺走了你们的衣服?” 那女人笑着瞧她,“小姐,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可以澄清啊。” 施润把购物袋里甩给保安,又拿下书包,“快一点,我赶时间!” 她是百分百笃定自信,所以当商场保安从她书包里搜出那双她看上了却没又买的浅口高跟鞋时,施润整个人惊住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大群,都唏嘘不已地盯她。 施润脸色煞白,“这……不可能的!我脱下鞋后放在试衣间了,它怎么会进我书包里?” 那高挑女人双手抱胸,看小偷的目光盯着她,“难道是它自己长脚跑进你书包了?看你的穿着打扮,啧啧……这双鞋三万九,很喜欢是吗?你这种穷贱丫头我见多了,不属于自己的高贵东西还想着霸占,不行就偷就抢!呵,可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偷了别人的东西终归要付出代价!” “我没有偷东西!”施润睁圆双目。 “这位小姐,请跟我去保安处。” “我没有偷东西!我不去!” 保安不由分说过来拖她。 施润慌了,掏手机:“放开我!我要报警!” 那高挑女人冷笑,朝大片围观的人群笑出了声音,“瞅瞅,偷东西的小贼倒要报警了。保安大哥,放了她,拍张照把她照片贴到每个店面前,叫所有店面防着点,我们这是高端商场,可不是什么杂毛杂狗都能进的。” 施润被放开,眼眶通红地就要报警,但是一看时间,马上五点,叔叔就要下班了。 她现在一个人,众口难辨,叔叔上班累了一天,还是别把事情搞大让他赶过来了。 施润捡起地上的购物袋和书包,冲出看热闹的人群,进了电梯眼泪就掉了下来。 走出商场大门时,那些一同下来的客人还在对她指指点点,施润快步跑出去,跑到街上,蹲下来哭了许久,给左浩打电话。 le大厦一层落地窗前,高挑女人盯着外面,冷冷勾唇。 耳边电话一通,她笑出声:“阿离,你不知道刚才多爽!” “是,我们现在是动不了她,不过替你出口气还是没问题的,以为跟了萧雪政就过上上流社会的生活了?我呸!一个私生女,我得叫她明白,高端商场不是她那种人可以进的!” 叶离在那端静静听着,心情也是好,“这样小打小闹玩她没什么意思。叫雪政发现了还要找我麻烦。不过我就盼着他来找麻烦,我都没有借口与他接触了。cici,他对那女孩正在兴头上,但是我不急,我还没来真的。” cici挑眉:“来真的?意思是,你还没动真格的?” 叶离轻快地笑起来:“是啊,你知道吗?我正在查雪政两年前突然娶她的原因,查着查着,我发现了很有趣的事……” ……**…… 左浩开车过来时,施润已经收拾好了脸上的泪痕。 一路无话,车行驶一条街,广政集团大厦到了。 下午五点,暮霭伴随着阳光晴好的火烧云,笼罩天边。 施润匆匆下车,一直保持着微微垂头的姿势,没有心思注意大堂悄悄朝她看过来的好奇的职员们,跟着左浩乘坐电梯直达五十层。 十几位秘助理齐齐站起,冲她点头问好。 施润被这阵势吓了吓,小脸蛋红白交加的,白白的小手晃了晃,sayhi,赶紧随同左浩去了接待室。 左浩在门口没有进去,对她说,“太太,总裁还在开会,预计开到六点,这一个小时您无聊的话,可以和里面的清洁工阿姨打牌。” 施润睁大眼,眨啊眨。 左浩笑了:“没有关系,总裁特别允许的。” 施润小嘴儿o了一下,进门,瞅见三 位穿制服正襟危坐的阿姨。 “hi,好久不见哦。”施润笑眯眯地打招呼。 三位阿姨也笑,不过笑得有点僵硬。 施润暗暗挑挑眉,估计是知道她身份拘谨了,不要紧,她放下书包和购物袋,倒了杯水,大大咧咧地坐到她们旁边。 一直咯咯轻笑着,主动又愉悦的和她们交谈,阿姨们渐渐放松下来。 叙旧什么的不过是走走过场,不到三分钟,牌已经上手! 施润这次打得极其认真,鼓着腮帮子咬紧牙关,不敢松懈,也许正是因为她使出了全部的智慧,上天眷顾,每一句都所向披靡! 第一把,赢了八毛。 第二把,赢了三块。 第三把居然逆天,赢了五块! 她和菜菜江州打牌,从来没赢过这么大的钱。 前五把都是赢,赢了十二块钱了,不过第六把输了,输了两块。 正要开始第七把,接待室的门轻轻敲响。 是季林秘书,微笑对她说,“总裁开完会了,在办公室等太太。” 施润不恋战,心思都在男人身上,立刻放下手里的牌,收拾东西和三位阿姨说了再见,出去了。 见太太走远,季林板着脸盯着三位站得笔直的阿姨,“每人输了多少?来我这报销。” ……**…… 总裁办公室是一整面宽敞的空间。 施润走过去时就看见了落地玻璃里那道无比挺拔的高大身影。 他刚进办公室,把文件搁在办公桌上,一手插着西裤口袋,另一手揉了揉眉心,侧脸线条刚毅深邃,紧皱的眉心突显疲惫。 身上的浅蓝色衬衫柔化了他部分的严肃冷厉,显出那份清贵如玉,修身款型又勾勒出他笔挺劲瘦的身躯线条,全是紧绷的肌肉,夜里在她身上时,何其能逞凶作恶…… 施润咬唇,立刻收回目光。 站在门前,小小手指骨节才敲了敲门。 “进。” 她深呼吸两口,推门。 他已在黑色真皮沙发上坐下,长腿随意地分开,很男人的那种坐姿,身躯后靠,一条手臂搭着沙发背,另一手扯领带,静静深幽的目光搁在她脸上。 施润低着小脑袋,脸好红反正。 “把百叶窗拉上。” 她默默地照做。 “来老公身边。” 施润手里攥着百叶窗拉线,低头,小脚在原地蠕动。 “需要我过去抱你?” 一句话凑效,施润磨磨蹭蹭过去了,木桩一样站在他跟前,低头,盯着他锃光瓦亮的黑色皮鞋。 冷不丁小手被他轻轻一拽。 施润呀了一声,跌了,跌进他怀里。 心跳哐啷啷的她要爬起来,那双有力的大手捞着她小腰,抱了她正坐在他腿上。 那股熟悉的迷人气息凑上来,男性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她粉红了的耳垂,又捏了捏她软软白白的小下巴,磁性地笑了:“不肯抬头看我?这里可没有被子遮羞,怎么办?” 施润被他说得要羞死了,脸扭到一边,抬起小拳头就捶他。 他往她胸前凑,没干什么,只是枕着,俊脸蹭了蹭,可能是闻到新衣服的味道,这才抬眸,上上下下扫了她一眼,“今天买的?” 施润点头。 他摸了摸衣服料子,皱眉:“这种货色,配不上你。” 施润悄悄去看他。 被他目光逮个正着。 暗光里,这男人眸色越发深晦如海,如墨,亲了她小额头一下,他起身,牵起她小腕子,“走,太太,我们下班。” 施润跟着他进电梯,在无数职员的目光聚焦里,她像走红地毯一样跟在这个伟岸男人身后。 他始终将她牵得紧紧的。 左浩把白色卡宴开过 来,车钥匙交给他。 车上,施润见他一直不说话,气氛有点闷,她就献宝似拿出小钱包,一毛,五毛,一块,一堆攥在细细白白的手指里,冲他炫耀:“我今天很厉害,跟阿姨们打牌赢了十块,十块哦!叔叔,我请你吃章鱼小丸子。” 他不扭头,大掌摸了摸她脑袋。 “那你前面改道。” 但他没有改道,沿着繁华的街一直往前开。 “叔叔?” 白色卡宴稳稳停在了le大厦。 施润扭头看看富丽堂皇的大厦,脸色一白,再扭头看他,有些着急,“叔叔,我们去吃小丸子,不是这里,这里没有小丸子。” 他下车,开了她的车门,轻轻把她牵出来。 施润被扯到他怀里,那么宽阔温热像一座山的男人怀。 霓虹璀璨的夜景下,他英俊深邃的脸廓朝她微微压下来,他眸中有隐藏得很好的戾气,此刻显现,温柔问她:“受了欺负怎么不跟我提?” 施润一怔,他知道了? 被那男人大手牢牢牵着往大厦里面走,他边走边回头,勾唇望她:“我萧雪政的女人,在哪里你都可以横着走。现在教教你,怎么横着走!” ———— 这一章五千哦!所以晚了一个小时。 萧爷,护犊护得哟.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28 我萧雪政的女人在哪里都可以横着走【五千!】地址为 129 胆小包子,叔叔答应你,咱们文明地横着走 他眼中流光,那般风华,他是这样一个护犊桀骜的男人。 施润望着那双深邃温暖的瞳孔里,自己小小的两只影子,被他疼被他护。 跟了一个只怕你不横着走的男人,他好傲,也有资本傲,他不光自己傲,也要带着你傲,睥睨天下棱。 他的女人,一根头发丝都不能受丁点委屈矾。 好喜欢,好喜欢这样的他,给了她如梦似幻的爱情。 心头的悸动欢喜,是无法言说的。 可施润也理智。他很强,他是男人中的王者,但这件事实在太小。 施润更在意他眉间的疲惫,工作了一天,她只想跟他好好吃个晚餐,一起回家,她可以给他按摩,洗脚,做一切妻子能做的事。不想,他为了她伤肝动火,甚至动手。 “叔叔……” 他牵着她进电梯,施润一脚在外面,细白小手扯住他衬衫袖一点点。 “真的是非常小的事情,咱不上去了好吗?” 他眉宇间藏匿的深沉冷厉,叫她害怕。现在商场正在营业,晚上是客流高峰期,闹僵了闹大了,施润担心他有不必要的麻烦。 萧雪政把她身子一提溜,搂进来,电梯双门合上,他平静注视电梯数字键:“几楼?” “叔叔,” “几楼?” “叔叔你消消气,对方都是女士……” 通身散发着沉着斯文魅力的男人闻言一挑眉,这人特别高,睥睨地斜她一眼:“以为我上去蛮干要打架?” 施润大眼睛水漉漉地仰望他,就要点头了,额头冷不丁被他长指敲了一下! 他沉下脸:“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你心中树立的暴力形象?” 施润纠起细眉,这不就是么,又捶她! 他跟她讲道理:“我的妻子受了诬陷,作为丈夫我知道了,我顶天立地,我没有任何行动,我是个男人吗?” 施润整明白了,他要他的男性尊严!太傲,容不得一丁点沙子。 “胆小包子,叔叔答应你,咱们文明地横着走。”他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盯着她。 施润被他目光吸得不动,呆憨的模样实在可心,他一低头就吻到了那香香的粉唇,俊美的五官呈现出酥了的表情,慢悠悠直起身,那张脸冷峻下来,嗓音沉沉:“几楼?” 施润心里唉了一声,指了数字,不摁。 他摁。 五六秒,直达六楼。 施润看着他走女装奢华的店面。 西装革履卓尔矜贵的男人一进门,数十位专柜小姐热情围过来,眼冒红心,都认出来这位最近频繁上报的英俊男士,广政集团总裁! 店长迎得小心翼翼:“先生,给女朋友买衣服吗?” 这男人安静,眉眼不抬,扫视一圈近三百平的店面,一共五个试衣间,逐个看过,试衣间外面,试衣间里面,都没有摄像头。意味着,去楼层监控室调取监控没有用。 不能走证据路径,那就走别的路径。 萧雪政挺拔伫立地转回身,挑眉冲外面开腔:“太太。” 施润小脑袋一僵,不得不进去。 专柜小姐们还是下午冷待她的那一批,看见她进去,并且看见男人温柔柔摸了摸她的脑袋,全体呆若木鸡!这不起眼的落魄丫头,居然是广政集团总裁夫人?! 她们这些势力纠结的眼神,萧雪政一道一道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温文沉铸地笑意开腔:“我太太买了一身你们店里的衣服,觉得还行,我带她再买一些,新上的春款有多少?” 广政集团的总裁就是不一样,直接问新上总共有多少! 店长和专柜小姐们眼睛集体亮了,“先生,我们这个月新上五十多款,还包括许多配件内搭。” “全部拿出来,我太太试穿。” 施润扭头瞪这个四平八稳说话的男人!五十多款,她全部试穿?全部要买? 每一件至少上万,有钱不是这 tang么挥霍的,这人疯了,疯了。 “叔叔。”施润伸手勾他垂在身侧的长指。 他并不看她,带着微微笑意的五官温润儒雅,让人觉得好相处。 店长放松了一些,看起来不是难缠的客人,端着小心说:“先生,这五十款一半以上是纯白的颜色,其他也是很浅的色,还有内搭,不是不能试穿,但是试穿过的就不能卖给其他客人了,您确定都要?” 这眉眼沉静的男人,闲然若适地拿出一张卡,摆在收银台大理石面上,“这里面有两百万,还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 他在施润干瞪眼里,闲闲地坐到贵宾接待区的沙发上。 施润被打了鸡血的专柜小姐们簇拥着,不得不进试衣间。 再不是下午对待施润那个轻蔑态度,简直把她当大佛供奉,亲自给她穿衣搭配,争相热情恭维地和她聊天。 她们心里算着,如果五十多套全部买下,那她们今晚光提成就发了! 施润累坏了,不停地试穿,脱下,再试穿,模特一样在他眼前转两圈,有时候衣服比较修身,还要承受他如火般灼热的目光。 这情景偶像剧里演绎过无数遍,有钱的男主人公带着灰姑娘女主人公进高级专柜,买买买! 近两个小时的折腾,五十套总算全部试穿完毕。 那在浏览杂志的男人,站起身,优雅扣上西装外套唯一的纽扣。 专柜小姐们兴奋地将那些衣服一套一套包好,五十套,堆满收银台前光洁的地板。 店长看着这男人拿起收银台上那张两百万的卡,满满笃定他要付账,热心询问:“先生,这么多衣服需要我们帮忙送下去吗?” 萧雪政不答,两根长指夹着那张卡,在收银员眼前晃了一眼,优哉游哉把卡收入钱夹。 在所有店员包括施润的目瞪口呆里,他一脸平静牵起呆傻住的小人儿:“太太,走吧。” “先生?!”店长懵了。 这人嘴角含着那么点似笑非笑,还是温润,可是瞬间变得不好相处了:“有事?” “先生,这些衣服……您还没付账。”店长脸都要塌了,忙前忙后两个多小时,全员出动,这都不是要紧的,要紧的,这些衣服都是试穿过了! 萧雪政淡淡挑了下眉,“看来看去,这些衣服做工一般,太廉价,穿在我太太身上严重拉低她的水准。” 他笑,“所以,我一件都不要。” 施润猛地抬头看他,看这头极其腹黑恶劣的狼! 他从一开始压根就没买的意思!就为了看这些人围着她团团转,谄媚的样子,把她们逗得飘飘欲仙,又把她们摔到谷底。 店长快要哭了,有脾气绝对没胆子发:“先生,您不能这样,都试穿过了,我们事先讲好的。” “讲好了什么?”他一脸疑问,“没录音没证据,我不记得答应了你们什么。” 店长:“……” 总算明白了,这位就不是来买东西,来给他老婆出气来了!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们吃亏还没处说理,就像下午他老婆被污蔑偷东西却无力辩驳一样! 他要走,店长和一众员工拦着。 他倒也不是真要走的意思,目的还没达到,眯了眯修长的眼眸,点了根烟,慢条斯理抽着,长指夹着掸了掸烟灰,那般优雅。 “不为难你们,你们给人打工的,这样,把负责人叫来,我跟她谈。” 店长大舒口气,立刻给cici经理打电话。 cici就在八楼店面,一听说有人闹事,下来很快。 当那红唇烈焰的高挑女人看见门口伫立的高大男人,脚步一怔。 以女人的眼光看男人,每次见着萧雪政,cici都心神荡漾。 三十几岁的成熟男人,少言寡语,气质出众,往那一站,通身散发出的男人味,她都能闻见。 “萧总,大驾光临!”cici舔了下性感薄唇,步态撩人地走过去。p —— 在写第二更了,预计三四点。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29 胆小包子,叔叔答应你,咱们文明地横着走地址为 130 对不起,萧太太,我请求你的原谅 “萧总,大驾光临!”cici舔了下性感薄唇,步态撩人地走过去。 在看见这高大男人身后挡住的娇小身影时,cici顿了顿,心里一咯噔。 但她掩饰得很好,试衣间没有摄像头,既然敢算计施润,她事先肯定有了全盘把握。 cici走到跟前,美艳动人地伸出手,“萧总好。” 萧雪政看着她棱。 垂在身侧那手,骨节分明的长指把玩着燃烧的香烟,审视的几秒内他是没有表情的,高深莫测给人非常压抑的感觉。 那几秒的时间对cici来说很漫长煎熬,那么多人看着,都是她的属下员工,他不与她握手,她再能装脸上也挂不住矾。 悻悻然收回白皙漂亮的手。 抬头时,看见这男人慵懒垂着的睫毛动了动,他对她侧了侧薄唇,有点邪气,面对成熟.女人时特有的打招呼笑容。 cici心花怒放,不是清纯的女人,竟也微微红了脸。 转身呵责店员,“萧总来了店里,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又扭头,伸手就要挽这男人结实性感的手臂,完全把他身边不起眼的施润屏蔽,“萧总,里面请。” 萧雪政那夹烟的手微微一抬,火星搁在男女身体之间,这是他打发一切迫不及待想要靠近他身体的女人的方式。 厌恶她们。 插在西裤口袋里的大手伸出,温温握住了身侧人儿有些发凉的小手。 他微扬下颌,挑眉平静道:“带太太来逛街购物,逛完了,你们店长店员不让走。” cici转身,疑惑地看店长。 店长立刻凑过去,小声把事情都说了一遍,并且强调:“……全部试穿过,共计两百零二万。” cici拧起平平的眉,心下转了个弯,了然。 料到过萧雪政会过来替那丫头出气,但他没有证据,她这边也没报警,就是让那丫头在人堆里出了大丑,让她识清自己的身份,让她下次看见这光鲜亮丽的地方避而远之! 她没想到的是,这男人这么狠,睚眦必报,甚至是十倍的报。 更没想到,他办事手腕如此睿智狡猾,不动声色已经把她玩了个遍! 五十多套,全部是一丁点污迹都能看出来的浅色,试穿过真没办法再卖。 两百零二万,她市场部经理,赚的工资也不够赔这笔巨款,真要拿回仓库处理了,对阿离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责任,她担不起。 可是萧雪政是什么人,还能对他强买强卖? 他这个难题,出的何其狠! cici俏丽美艳的脸上,掩饰不住的苍白,嗔恼地笑:“萧总跟我们开玩笑呢,萧总分分钟几百上千万,给太太买衣服还在乎这两百万?” 说的恭维话,悄悄打量这男人的神色。 他能有什么神色? 一派沉铸高冷,非常不好打交道的严肃嘴脸:“对于试穿过了才发现你们家的衣服配不上我太太这件事,我予以抱歉,毕竟我太太年轻貌美,气质出众,她挑衣服,这没办法。” 施润脸红,臊的不行,没见过这么夸自己老婆的。 cici眉心狠狠一突,强装笑颜:“萧总这不是为难我们吗?衣服试穿过我们没办法处理。” 他微微垂颈,笑了:“法律没有规定消费者必须为试穿过的衣服买单,我一个文明人,总得按法律办事。” 这个禽shou! cici心里大骂,她束手无策了,真难对付!这男人隽雅的模样哪能看出来恶劣? 可那深邃在笑的眼睛里写着的就是‘为难你们’四个字! 要的不就是她哑口无言? 萧雪政偏了下头,斯文模样开始恶霸言行,夹着那根烟蒂直指这浓妆艳抹的女人,很直白:“我太太下午好心情来买衣服被污蔑成小偷,她哭了,她不开心!至于那双鞋子怎么进的她书包,你很清楚。现在我要你对我太太鞠躬道歉,那么,这五十套衣服买不买,我会考虑。” cici端紧手指,面目森白。 绕来绕去,他果然是来报复的! 她怎么会承认?她不会低这个头! 萧雪政蹙眉等待,耐心很不好,等了几秒,拿出一张卡,冲所有店员道:“我不针对你们,谁把鞋子放进我太太包里的,站出来,说明白受谁指使,我给十万,并且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店员们面面相觑。 cici死死盯着其中一个女店员,在那女店员蠢得要站出来时,狠狠闭了闭眼睛,挡在女店员面前,脸色灰败沉沉地问:“我道了歉,你是不是真会考虑付账?” 男人尊贵漠然地点了下头,温柔地把太太推到身前。 cici指甲扣进手掌里,阴狠全部在眼睛里,面对施润, tang低头鞠躬,“对不起。” 刚要抬头,头顶落下那道低缓冰冷的声音:“不够诚恳。请说‘对不起,萧太太,我请求你的原谅’,我太太原谅你了,才算有意义的道歉。” cici紧咬牙关,气的血液快要爆炸,但是眼下,不是争面子的时候。 几乎字字咬咬切齿:“对不起,萧太太,我请求你的原谅。” 施润并不享受,她承认自己心不够狠,看见这女人这样,觉得难受,“算了,没有事。” 不想在这里多呆,不喜欢这地方,她伸出小手勾他的长指:“叔叔,我们去吃饭吧。” “饿了?”男人摸她脑袋,拥着怀里的小人儿转了个身,“告诉老公,想吃什么。” “萧总!”cici慌了,追过来拦在面前:“萧总你刚才答应我了会付账!” 萧雪政不紧不慢拿出手机,播放录音: “……现在我要你对我太太鞠躬道歉,那么,这五十套衣服买不买,我会考虑。” 播放完毕,他掀动薄唇:“听清楚了?买不买,我会考虑。现在考虑的结果是——” “还是不想买。” cici要气疯!真没见过这么难缠的男人! “萧总,我是阿离的朋友,最亲近的朋友。” 他挑了下眉:“所以?” cici观察他神情,提到叶离时,想看看他眼神表情有没有变化,可这男人太高深莫测,面无表情时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只好直接说:“看在她的面子上,您……” “看在她的面子上,这衣服我更不想买了。” cici:“……” ……**…… 萧雪政没有直接进电梯下楼,东面专柜,正对的西面家的死敌,某高端女装店面。 他看了眼腕表,朝那边走。 施润被他牵着,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侧,抬头仰望这男人修剪极为干净的后脑勺。 这小傻目光一直盯着,萧雪政拧了眉,没回头地说:“想问什么?” 施润想了一会儿,才决定问,“叔叔,阿离是谁?” 他牵她手腕的大手蓦地紧了紧,但是很快,快到施润没察觉出来,就听见他寡淡的声音,“谁也不是。” 这个回答,堵得施润没法再问。 沉默了几秒,她又低低地说,“我试穿过的衣服她们卖不出去,那些员工会不会要承担责任?叔叔……” 他停下来,转过身,高大身躯在小小的她头顶罩下巨大的黑影。 施润闻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低了小脑袋,两个润润的食指头互相戳着,还是说了出来,“叔叔,我觉得你刚才有点可怕。” 他微微俯身,长指捏起她白白的小下巴,逼她与他对视,并且盯着她,“那你怕不怕?” 施润怕,怕他那么不近人情的冷酷样子。 可是不想让他不高兴,她就摇头,但是真是答案写在了黑漉漉的大眼睛里。 男人英俊深邃的脸庞俯低,朝她小脸蛋逼近,他的神情有点沉,抵着她小小的鼻尖,他突然眯了下眼:“想不想知道怎么驯服一个可怕的男人?” 施润眨巴眨巴水水的大眼睛,老实地望着他。 那薄唇凑到了她软嘟嘟的耳垂边,迷迷低语,“宝贝,做愛的时候骑他身上。” —————— 二更哟。 131 做、做…… 施润一两秒内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长这么大,世界一直很纯真,从未有男性在她耳边说过这两个令人无法直视的字眼腑。 萧雪政看她嫩呼呼的脸蛋懵懵怔怔,大眼睛还那么傻乎乎的望着他,潮润润的,那种湿度,很像昨天晚上他给她亲亲时,她情动出的润泽取。 坏家伙,又勾.引他。 真想把她扯到哪个角落里就狠狠欺负上去! 不能再看她这幅样子,他蹙眉闭眼,晦暗地舔了下薄唇。在她脸红之前,直起紧绷的身躯,阴沉着脸走开她几步。 施润木在那里,耳畔刮过有他味道的轻风,脸蛋就那么无法控制的一点一点张红起来。 这男人…… 他真的是坏到没法再坏了! 交流进行的很正常,说话说得好好的,他怎么就能突然迸出这么一句…… 简直大逆不道,简直不知羞耻,简直不堪入耳! 老不正经的东西,年纪一把,能不能有个令人尊敬的样子? 攥紧一双小拳头,再不肯看他一眼,直直的就往电梯走。 “往哪去?” 身后那男人伫立在高端女装店面前,皱眉盯着她的小背影。 “过来。” 施润还是走,叫他乱说话。 “再走我捶你啊。” 小女孩顿了顿,倔强小脚又往前迈一步,不怕捶了! “不听话?”低沉的嗓音显露阴霾,声音扬了扬,脾气来了,“再不听话晚上回家就试啊!” 施润身子猛地一顿,小脸红白红白的,给气的!可不傻,知道他龌龊的意思,试什么,骑、骑…… …她都默念不出口那几个字…… 他在数三二一。 施润怕他说到做到回了家真试,抵着小脑袋连走带跑地去了他身边。 这人的脸,果然臭了。 伸臂要牵她小手。 施润鼓着小嘴儿,把手附到身后,不给他牵。 他阴沉沉地把手插进西裤口袋,转身如风,走进装饰极为华丽的店面里。 施润跟进去,他走到贵宾接待区的单人沙发,优优雅雅地坐下。 她刚站到他面前,就听见他发火,“杵在这干什么?那边一排鞋柜,挑一双。” 原来他是要给她买鞋啊。 始终记得下午她因为鞋子而掉眼泪的事呢。 这男人……就是嘴巴坏脾气臭。 施润噘着嘴儿瞅了他一眼,他随手翻了一本杂志在看,长腿交叠,闲然雅致,明澈的光线下,微微垂颈的安静模样,真真迷人。 转个身,开开心心地蹦跶着,跟着专柜小姐去选鞋了。 都是偏少女的款式,施润发现了,他其实喜欢给她买偏孩子气的衣服。 还记得去年他带她去儿童专柜呢! 这家女装店的店员家的和善多了,当然也可能是因着他的至高无上的面子。 非常耐心地对施润多扫了几眼的每款鞋做介绍,材质,跟高,以及适合穿的场合,很详尽。 施润每看一双就偷偷翻到鞋底,标有价格,上万的她直接放下了。 在两双三千块的之间纠结了一会儿。 一双是水粉色,五厘米的粗跟,浅口蝴蝶结。一双是薄荷绿色,也是浅口,非常简洁。 施润拿着两双鞋走到他面前,轻轻拍拍男人的膝盖,“叔叔。” 他目光从杂志上移开,斜了她一眼。 施润甜甜蜜蜜还有些娇羞的分别换上,给他看。 “叔叔你觉得怎么样?” 他放下杂志,“我觉得脚背很白。” “……” tang 店员都脸红了,偷偷去看这个五官英俊严肃,漫不经心挑.逗着太太的男人。 “……鞋子,鞋子怎么样!”施润小脸都快焦了,让他看鞋,他看脚背,男人都是心术不正的坏蛋。 他眉眼不抬,懒得看,随便一指。 水粉色?施润冲店员微笑:“麻烦帮我包这双。” 小脸洋溢小幸福地就跟店员去前面收银台了,边走边回头小手冲他招啊招,“叔叔过来,结完账就走啊。” 他起身,笔挺走来,施润拿着他的卡全神贯注的结账,并未注意到旁边那个女店员被他撬走。 男人单手插袋走到一整面琉璃的鞋柜前,温和询问:“哪些鞋子我太太多看了几眼?” 女店员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立时明白,殷勤地全部指出来。 “恩,都包好,还有刚才她穿给我看却没买的那双。” 萧雪政打算走,目光却瞥到里侧的位置,有少女內衣小柜,非常精致。 他挑眉,走了过去。 施润结好账,回头看见两个店员捧着七个鞋盒过来。 刚才一直陪同的店员笑眯眯地说,“姑娘您真幸福,先生心思细腻又体贴,吩咐我把你喜欢的鞋都包上了,这下可有的穿了。” “啊?” 施润皱了皱眉小细眉,等了一阵,等他过来了,立刻就说,“叔叔,我穿不了这么多,那些不要,一双够我穿一个季度,这质量明年后年还能穿的。” 他不搭理她,拎着一个透明小袋放到收银台大理石面上。 从钱夹里拿出卡:“一共多少?” “十五万六。” 他把卡递过去,施润拦住:“叔叔!你怎么不听话嘛,我说了……” “我萧雪政的女人三四年穿一双鞋,给我长脸了?” 涉及到他脸面的问题啊:“那再买一双,两双总够了?七双都是春季的,不合理不划算的。” 萧雪政静静看着她,神情冷漠,可眸底一片温润。 本分的小家伙,别的女人再多也嫌少,这小奇葩,一心一意为他俭朴为他省钱。 三四年一双鞋,那是她以前的生活吗? 他很心疼。 故意沉沉地冲她拧眉:“我说让你一年穿完?未来五年不会再给你买春季的鞋,好赖都是它们了。” 施润没说什么了,各退一步,真信了他不会给她买鞋这话了。 收银员耐性等待,打断的结账继续。 施润闲下来,这才注意到大理石台面上那个透明小袋,“这是什么?” 小手伸过去,非常快的速度,萧雪政正递卡,阻止已来不及。 透明小袋被她翻开,里面老男人的心思,被她翻出来。 施润拎着那细细碎碎的薄薄布料,刚开始愣是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等她几番摆弄终于搞清楚头尾了,小脸蛋儿也红了个透。 她抬头,脸红滴血无比羞愤地瞪他:“你……你!” 男人一脸平静地拿过她颤抖小手里的粉色泳装,黑色透视款薄纱睡裙,塞回小袋子里,递过去给收银员扫码。 “姐姐,不要扫码!这东西我们不买。” “不用理她,结账。” 收银员和店员都是年轻女性,各个脸红暧.昧地盯着这对老夫少妻。 施润恨不得钻地缝了!急的去抢,抢了过来,还没转身,小腰就被他箍住,他绷着脸,“拿过来。” “不。” “普通睡衣和泳装,女孩子居家穿的,你犟什么犟?” “别骗人了,谁居家穿这个?你、你不正经!我不准你买!” 这男人没耐性了,大掌劈手夺了过来。 施润小手拼不过他,雪白的小脸红到极致,不知道怎么办了,愤愤鼓起腮帮子:“你买了我也不穿,绝对绝对不会穿,你就浪费钱吧, 捶我也不穿。萧雪政我看出来了,你骨头里就是歪的,你不是正经人,你……唔……” 喋喋不休的小嘴儿发不出声音来了……因为被堵上了。 一分钟过后,男人慢条斯理直起身,一脸平静地继续刷卡。 女人很难对付,女人叨叨起来的那张小嘴特别难对付,所以,简单粗.暴就好。 —— 后台挂了半小时,头回早早的更了给我闹这出。。。 132 亲你一下你就看出来男人里我的本质最差? 西装革履的男人拎着那个半透明的精致小袋,单臂插着黑色西裤口袋,在店员们恭声婉送下缓步走出女装店面。 没听见脚步声。 萧雪政略略侧目,那被他吻呆的小木桩还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罩。 被亲脸好红,可是这么多人目睹地看着,又不好意思脸红,想撑着装作若无其事又死撑不住的傻样拘。 他忍俊不禁,眉宇摆出一片沉色:“怎么,刚才那一分钟还不够?” 作势要返回去。 吓坏了的小东西浑身一个哆嗦! 不敢又不肯输面子地低叫了一声,“你敢!” 然后脸蛋嫣然滴血地呜了一声,懊恼地在所有店员的笑声里,一阵风刮过他身边,跑了! 男人扬眉,半侧了个身,面对一众捂嘴偷笑的店员,抬手抚了抚额,英俊的五官上出现无奈的表情:“见笑了,就这幅拿不出手的样子。” 年纪稍大的店长立刻站出来,“太太很可爱呢。” 他笑,别人夸她,他爱听。那心情就像自己带出来的女儿逢人就被赞美一样,特别骄傲。 施润往观光电梯跑,会经过东面家,她跑得很快,余光里看见被他狠狠整了一把的高挑女人双手抱胸,目光阴狠得盯着她。 她无暇多顾,只怕他追上来,进了电梯狂摁关门键。 双门关上,施润双手捂住自己绯红的双颊,羞耻的呜呜乱叫。 以后再也不能来这家店了,没脸啦! 都怪他,坏人,坏透了。 一楼,电梯双门一开,那个坏透了的男人浑然自若地站在电梯前一米距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施润吓一跳!他从哪下来的这么快? 这人眼淡无波地审了她一眼,转身径直朝商场感应门走。 le大厦台阶前,可停车区域,萧雪政车钥匙遥控开了后车盖,两个男店员把那七双鞋摆放进去。 他下台阶两步,打开了副驾车门,微微侧目,面无表情地朝施润看过来。 施润听话的小泥鳅一样,从他身侧钻进车里。 车窗外,他同两位男店员道谢,遥控上车后盖,绕来驾驶座。 一条长腿刚踏进车内,就把手中拎着的袋子扔给了她。 腾出两手,漂亮地手指把住方向盘,倒车。 施润脸红地把袋子里甩出一截黑色透明薄纱塞回去,咬着下唇抬头看了眼他暗光下尤其刚毅薄削的侧脸,坚定地嘟囔:“我不会穿的。” 他没听见一样,目视前方,开车。 “还有啊,叔叔,请你下次别动不动就在公众场合亲我。” “给我造成多大的困扰啊,好多人笑话我。” “我是女孩子,女孩子唉!” “叔叔你一定经常乱亲女人!” “我看出来了,男人中你本质最坏……” “又闭不上了是不是?”车忽的减速,忍无可忍的男人侧过阴沉沉的脸来。 那喜爱喋喋不休的小嘴儿,立时委委屈屈地闭上了。 他停了车,随意地暂停在路中央,转了个身,宽阔无比的男性胸膛就朝她压下来。 施润后退,小手本能护在胸前。 他长臂杵到她脑侧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捏起她圆嘟嘟脸颊上的肉,一边恶劣地捏一边盯着她,“亲你一下你就看出来男人里我的本质最差?小眼瞎,有几个犊子比我干净?” 看起来是这句话惹到了他,他不斯文了,微微偏头审视她的样子特别痞,皱眉对她讲明白,“自己的老婆随时随地想亲就亲,随时随地想上就上!有不满给我憋在心里,不然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最坏的样子。比如,车靠边停,我就在这把你要了。” 他的语气不重,甚至漫不经心。 可是施润吓得想哭了。 那天生灼热有力的大手在她身上摸了几下,施润哇哇地乱扭起来,以为他真要在 tang这做那件事。 冷不丁额头被狠狠一敲!男人无比头疼,“老公还没硬呢鬼叫什么。” 施润:“……” 咔擦—— 泪涟涟的大眼睛地往下瞅,囧…… 他在给她系安全带…… 施润紧挨车门坐好,痛苦地闭上小嘴巴,只怕一说话惹了他,真把车停在哪棵树下对她胡来。 车厢里恢复男人想要的安静,叽叽喳喳这毛病,总算给他狠狠地治住了。 白色卡宴缓缓驶离le大厦,前方路口转弯汇入大马路上的车流,与一辆迎面过来的白色奥迪擦身而过。 挨得很近,奥迪行驶速度很快,却在擦过去几米外猛地刹车停下。 白色卡宴驾驶座,男人手握方向盘,深沉的五官上表情无异,目光却盯着车外后视镜,几秒后,皱眉收回。 卡宴加速,消失在如洪的车流中。 叶离一手抓紧方向盘,侧过脑袋盯着后视镜,过了好几分钟,她才恍惚回神。 重新发动车子驶入窄巷,le大厦前停泊。 拎包下车,匆匆进了大厦,直上六层。 cici早就等在电梯门口,见她出来就问:“过来的时候没碰见那对狗男女?他们刚走!” “开车时擦过了一下,雪政没停车。” “阿离你知不知道?萧雪政太过分了,耍我,他狠狠地耍了我!而且还带着那个姘头去了对面,他是知道对家是我的死敌是不是?在他们家买了十几双鞋子,还给那贱丫头买情.趣內衣,真不要脸!阿离,我快要替你气死了!” 叶离攥紧双手听着,一脸疲惫和冰冷。 他买情.趣內衣了,他和施润做那档子事的时候,很快乐吗? 八年前他碰自己那次,他不快乐,他很痛苦,最后she的时候他哭了,也疯了,就是那一次后,他出了问题…… 叶离揉揉倦冷的眉心,问cici:“你诬陷施润是小偷,雪政没有怀疑是我授意的?交涉间他没有说要找我?” cici知道叶离什么意思,盼着萧雪政以此为由找她麻烦,好与他接触。 cici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那没有,他一个字都没提到你头上。” 叶离垂下眼睑,越是失落,心里越是不甘。 他摆明了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牵扯? 叶离幽幽冷笑,可能吗? 她不会再坐以待毙,不会再放任他对施润沉迷下去,她得想办法主动进攻,无论用任何办法她都要夺回他! ……**…… 萧雪政在车上给王姐打了电话,晚餐在外面解决。 王姐自然是喜乐得不行,电话里说:“太太年纪小,女孩子约会喜欢浪漫的地方,先生定餐厅前问问太太的意见哦。” 萧雪政挂断电话,侧目看她安静乖巧的样子,柔和了眉眼,淡淡开腔:“晚餐想去哪里吃?” 施润望着他光影里特别立体的侧脸,小心地试探:“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是吗?” 他目视前方,漠然地点了下头。 “好吧!那去肯德基!” “……” 施润开心的说完,准备对他笑一笑以示感谢和他的体贴。 但是……为什么车内气压突然就低下来了? 还有他的脸,莫名其妙就阴沉了…… 萧雪政黑着脸把车停在路边明亮的kfc招牌前。 说什么女孩子喜欢浪漫的地方…… 鬼扯! 男人降下车窗,阴郁地点了根烟,皱眉吸着,手肘抵着车窗,身形慵懒靠向椅背。 整根烟都抽完了,等了两三分钟,又要在抽一根。 那提着一个全家桶的亮色小身影,踩着她并不十分能驾驭的低跟浅口鞋,脚背白皙,小巧玲珑地从快餐厅里出 来了。 快活地在夜色蹦跶着,上了车,抱着全家桶欢欢喜喜笑得大眼睛眯成了一条可爱的缝,“叔叔,肯爷爷做活动了,打八折呢,我用省下来的钱又买了个汉堡……” “别跟我说话!”男人恶眉恶眼地发动车子。 “……”怎么了嘛,又凶她!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32 亲你一下你就看出来男人里我的本质最差?地址为 133 主动亲他,叔叔不气了嘛 施润鼓着小嘴儿,又不敢和他呛声。 眼见他把车开出一段,大约五分多钟,停在一家雅致的全素餐厅前。 萧雪政冷着脸拔了车钥匙,手打开车门。 双手小心捧着全家桶的女孩呆呆地看着他:“叔叔你要去哪儿啊?” “吃饭!”恶声恶气! 男人下了车,拿车钥匙的那手把着车门,停了停拘。 转过身,极度嫌弃地扫过来一眼,“不许在车里吃,受不了这味,下去,蹲在路边吃。” 施润不可置信地瞪他! 她是乞丐吗让她蹲在马路边吃东西? 刚才在奢侈品商场还是十五六万的购物待遇,怎么眨个眼待遇就从天上掉到地上了? 萧雪政不开心地进了全素餐厅,打算一个人不开心的解决晚餐。 车被他锁了,施润被他拽下来。 捧着全家桶忧伤地站在路边。 前前后后想了很久,脑袋倒也没迟钝到极限,施润想明白了。 叔叔不沾荤腥,她刚才给忘了,任性自我地说要吃肯德基。 叔叔肯定是生气了,毕竟是两个人第一次在外面用晚餐,很有纪念意义,她却没有顾及到他。 把全家桶给了旁边在玩耍的几个小朋友,施润搓着圆圆干净的手指头,推开全素餐厅的玻璃门。 迎宾小姐迎过来。 “请问大约十分钟前进来一个很高特别帅的男人,他坐在哪里用餐?” 长得那么好看气质又那么出众的男人,谁过了一眼都不会忘。 “请跟我来。” 迎宾小姐引着施润上了古朴的木质楼梯。 二楼镂空的圆形门口,迎宾小姐微笑指了指。 “谢谢。” 施润看向靠窗位置,窗外是绚烂霓虹的夜,衬得那侧对自己微微垂颈,优雅用餐的男人,身影那么寥落。 扁扁嘴角,满心愧疚。 绕了几桌,从他身后踮着脚无声地走过去。 “叔叔!” 施润跳起来趴到他穿儒雅浅蓝色衬衫的宽阔肩背上,百分百讨好的姿态。 男人身躯微微一顿,夹菜的那双筷子停了停,扭过头,注视着她甜甜的笑脸,深邃眸底的意外一闪即逝。 转而恢复高冷。 肩胛一耸,把施润耸下去,转过头继续用他的餐。 “叔叔。” 不搭不理。 “叔叔……” 她拖长了软的嗓音,小手往他坚硬的肩膀上柔柔地放。 这回他倒没甩下她。 “叔叔,不气了嘛。” 施润低头偷偷去瞧他板成铁板一样侧脸,粉唇一嘟,大着胆子亲了这张冷硬无比的男人俊脸一下! ‘啄’的声音有点大,安静餐厅,旁桌用餐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萧雪政放下精致瓷碗,抬手捂住被她突然亲的下颌位置,众目睽睽里,俊美白皙的脸居然薄红了…… 抬眸,铁着脸吼她:“胡闹!没大没小成何体统!” 骂是这么骂啦,心里欢喜的哪还有什么鬼脾气? 小妖精,软软娇滴滴地哄一下亲一下,他就找不到北了。 铁青着脸斜她一眼,重新拿起青瓷碗,筷子夹菜。 小块清炖豆腐送进嘴里,薄唇抿着,细嚼慢咽,足足多半分钟,再优雅地挑起一小点米饭,送进嘴里。 这雅致迷人的吃相,施润看呆。 瞅了眼桌上三道素雅的菜品,本是她最讨厌吃的清汤寡水,可是看着他吃,竟然也觉得有滋有味了。 一屁股在他对面坐下,立刻有侍应生送来青瓷碗,瓷筷。 施润接过,拿着筷子要夹菜,精致的菜碟被他筷子一盖:“去吃你打折的全家桶。” “……” 这么小心眼…… 好赖哄了半天了都。 施润无奈地叫来侍应生,“这位先生点的,麻烦一模一样来一份。” 上菜需要十分钟。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本来已经吃了一半的男人,还没吃完。 施润的菜上过来时,他碗里愣还是有半碗米。 两个人面对面,默默无声的用餐,但气氛不错,宁静和睦。 施润刚才留心到了,他喜欢吃百合,就把自己碟子里的西芹挑干净,所有的百合都给了他。 他看了她一眼,很给面子,高冷无表情的,全部吃了。 用餐完毕。 一楼,萧雪政刷卡结账。 签字完毕,他转身就瞧见她蹲在餐厅门口,和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玩的很开心,那婴儿肥嫩嫩的小手扯她耳边的长发,她扭头,一边喊痛一边躲,雪白润润的脸蛋上全 tang是明媚童真的笑容。 看得他不禁也柔了眉眼。 就是这样一个不解风情的小傻子,可她和谁都能玩到一块儿,连尚不知世事的婴儿也喜欢接触她。 那说明,她内心一定也是纯真的婴儿状态,毫无杂质。 萧雪政想起刚才卡宴与那辆白色奥迪擦身而过,白色奥迪里他知道是谁。 他的前半生毁在一个女人手里,他历经沧桑,他曾经有多千疮百孔现在就有多复杂无情。 这样的自己,还真配不上她单纯质朴的她。 心思千回百转,人已走到她身边,温柔地弯腰捞起她小手,“走吗?” “恩!” 施润把肥嘟嘟的婴儿还给婴儿妈妈,冲他笑指,“叔叔你看,宝宝舍不得我呢。” 他笑,默然牵着她无骨的小手,走出餐厅。 卡宴停在餐厅可停区域。 月夜下,繁灯似锦,他带着她沿着马路牙子消食。 靠近步行街,到处都是霓虹彩灯招牌,什么章鱼小丸子,果冻奶昔,脆脆烧这种小女孩最爱的小吃铺。 低头柔声问她,“还想吃什么?” 施润摇头,“我吃饱啦,我之前觉得素菜很难吃,味道太淡,不过今天改观了,还不错。叔叔,我以后会多跟着你吃素的。” 说的他心里软乎乎的。 抬手,大掌包住她小脑袋,他语气轻快,“不必迁就我,该吃肉就吃肉,偶尔可以吃辣,不是为难你,辣椒属寒,女孩子吃多了不好。” 他和她讲道理,她就听得进去。 “叔叔你为什么吃素啊?” 他不讲话,侧脸在月色下很沉默,看起来是他不愿意提的原因。 施润换了下,“那为什么也不吃辣呢?” “天生不能吃。” 施润抬头看奇葩一样地看着他,还有人天生不能吃辣椒啊? 难怪长得白白净净,清润如玉的谦谦样子呢。 走到街尾,原路返回,见她多瞧了几眼冰淇淋店,放开她的手。 施润不明所以。 当看见那么西装革履精英模样的男人冰着一张脸,皱眉挤在一群女孩子堆里,为她买一个五彩冰淇淋时,施润怔住了。 他也不是那么刻板大男人嘛,肯像小男生那样屈尊降贵为她买一只冰淇淋。 挺拔刚毅的男人手举一只特别粉萌的冰淇淋穿过马路,众人皆瞧。 萧雪政脸上的不自在在那小女孩眼冒甜甜蜜蜜的注视下更不自在,冷冷的给她,“只准吃一半,另一半扔了。” “为什么?” “现在什么天气!”他转身,双手要插进西裤口袋。 女孩软软的小手立刻握住他的小指,他的手修长,可是每根指头都比她大好多呢,她握不住他一只手。 施润尝了一口,开心地递给他,“真好吃!叔叔你也吃。” “不吃。” “尝一口嘛。” “闭嘴吃你的!” 施润觉得他就是害臊:“吃冰淇淋又不丢人,叔叔一定没吃过这东西吧,尝一下就知道它多么好吃了……唔!” 他真是烦透她了,转个身按住她脑袋就吻住,可不是什么绅士的吻,舌尖直接勾了进去,勾到了她小嘴里还没化的美味东西。 在她软嘟嘟沁甜甜的唇面上扫荡一圈,撤离,抿了抿薄唇,盯着她:“下次还让不让我尝东西?” “……不、不让了……” 这男人面无表情转个身,默默勾了薄唇,修长手指把玩着车钥匙朝卡宴走过去。 施润被他有力的舌头吻的,好不容易才梳理好了口腔秩序,脸红又后悔,小跑着跟上那长腿男人。 ———— 你们给我等着!还有一更,凌晨……最后一口气交给你们。 134 让我教你题目ok,有条件的 萧雪政打开车门,没有上去。 略倾下高大身躯,伸臂从仪表盘上拿了烟和火机。 他站在车边抽烟,一手插着西裤口袋,微微垂颈,发梢干净,沉默时眼神既安静又深沉。 离他五米远的位置,白色修身小西装上衣,鹅黄色春款小脚裤,浅口低跟鞋的女孩,吃冰淇淋的样子认真又可爱,眨巴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朝他望,怕他等,乖甜地笑,“最后一口啦。竭” 很听话,只吃了一小半,因为叔叔说会拉肚子。 剩下的大半虽然可惜,但还是放进了果皮箱,欢腾地朝车蹦跶了过来。 萧雪政阖动眼眸,把烟扔在菱格的人行道上,皮鞋踩灭,又用纸巾包起来放进车里的烟灰缸。 他上车时,施润已经自觉地把安全带系好。 见她嘴角还有一点点冰淇淋沫,他抽了湿巾,施润要接,那漂亮的男人大手直接给她擦拭。 他皱着眉,但动作温柔。 施润乖乖地仰起头,但不敢去看他,脸蛋悄悄地热乎着。 他把用过的湿巾也放进烟灰缸里,转动方向盘前看了眼腕表,挑眉问她:“时间还早,去看电影?” 施润眼睛亮了亮,意外又高兴他的主动邀请,没想到他这个年纪居然也知道电影这种东东耶! 但旋即睁圆的漂亮瞳孔又缩了下来,小背儿瘫向车椅,“叔叔你不早点请我去呢?我明天开学啊。” “影响?” 施润抬头,面对他疑惑的目光,很丢人可又不得不说,“我……我还有点作业没做完,呵呵,呵呵呵。” “……” 萧雪政倒是不生气,她欠作业又不是他欠作业。 就是无比地想不通,他到底娶了个什么玩意儿…… 堂堂大学生了啊,这点出息,寒暑假前一天晚上通宵达旦狂补作业? 他没话说,彻底没有话说。 半小时后,白色卡宴停在山间独栋别墅的停车道。 王姐听见引擎熄火的声音,立刻遥控开黑色雕花大门。 萧雪政开了车后盖,拨打别墅座机,让王姐叫佣人们过来把新买的鞋子拿进去。 三个女佣立即出来。 车前后两扇门都开着。 施润下车打算走呀,不经意瞄到放在后座的透明小袋,怕女佣误拿,伸手拽进怀里,转身就朝别墅走。 女佣们进进出出,施润趁乱立刻裹着那个小袋子叭叭叭跑上楼。 周婶在楼下客厅瞧着,“太太怎么了这是?” 萧雪政进来,换鞋,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扫了眼楼梯上狂奔的小影子,扬了扬眉,“出息了,明天开学,今天作业还没做。” 满屋子佣人一听,都闷笑出来。 施润耳朵里一屋子人对她的取笑声,没脸面地跑进卧室,捧着小袋子,上蹿下跳找地方藏这不要脸的衣服。 得藏好了叫他找不着,找不着就没办法逼她穿! 找来找去,露台的壁柜最上面一层很适合,她搬了椅子,又加了把小木凳子,颤颤巍巍爬上去,费了好大劲儿,终于藏好。 哼,这地儿,叫他找到姥姥家都找不着! 爬下来,气儿都没喘,赶紧到小书桌前翻开抽屉,调研报告,制作宣传片她都半抄半瞎扯地完成了。 唯有必修课变.态老师发下来的五张试卷,一丁点没动。 看了眼时间,八点半,和周蓓赵明明约好的多人视频互抄答案时间。 打开笔记本,她们俩刚好上线。 施润被群骂,因为她一题都没写,选择题都没写,对大家毫无贡献力。 五张试卷抄了一个小时,能抄的都抄上了,但有两张最后两道大题,三人没一个人会。 施润咬着笔头,犯愁,周婶敲门,送进来温牛奶。 见她脑袋不当脑袋地往书桌上磕,周婶赶紧把她捞起来,“ tang怎么了这是?” “题目不会。” 周婶笑了,“怎么不去问先生?就没个他不会的!” 施润一拍桌子,是啊!他当过她们的任课老师。 猛地站起来,拿起试卷,哒哒哒兴奋跑下楼。 偌大明亮的客厅,沙发上并不见他踪影,施润抬头看上说,“先生没在书房,先前听他说要游泳,今晚先生兴致好。” 别墅后院一个两个泳池,夏天露天的,冬天室内的,室内的较小。 施润在室内泳池找到了他。 优雅地在水里穿梭,涤荡流线型的波纹,水中一起一伏,那令人眩晕的背脊肌肉,线条紧绷,张力有度。 还是第一次看他游泳。 她倒是知道他爱运动,楼上有私人健身室,而且,从他极好的身材不难看出。 “叔叔。”施润缓了缓,抿唇轻轻唤他。 一遍他没听见,第二遍府低了身,完全没入水里,几秒,施润听见脚边哗啦一声,他在她站着的岸边冒出来,修长冷白的手指抹一把脸上的水:“有事?” 施润拢了拢裙摆,蹲下来,有点窘迫地咬唇,“有两道题我不会……” 他伸手。 施润把时间递过去。 他在水中轻松漂浮,转了个身,一臂慵懒随意地搭在岸台,另一手拿过两张卷子。 施润蹲在他肩后,他阅读题目的时候她无事可做,从她的角度,清晰地看见了男人强健迸发力的白皙胸膛,水光折射的八块腹肌,以及腹肌下面,平角泳裤中间微微凸起的蛰伏危险物…… 从没如此近距离观察过他身体的模样,他穿上西装革履何其斯文隽雅。 但脱了衣服的模样,竟是这般……这般叫人眼晕。 她几乎是惊慌地别开眼,心跳顿时不稳。 站起身时他转过来,长指夹着试卷递还给她,施润刚想问你会不会,就听见他说:“让我教你ok,穿上给你买的泳装,陪游十分钟。” 他嗓音低醇平静,看她的目光也没有让人想歪的成份。 施润暗暗咬牙,想的是昨晚他才做了那件事,做了那么久,今晚他应该没力气要? 那么穿泳装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吧,而且十分钟换两道题的答案也划算。 卷起试卷咚咚咚上楼。 所谓自作自受说的就是她! 藏死藏活藏好的东西,又得搬椅子费劲儿地翻下来。 粉色的泳装她没仔细看,匆匆往身上一裹就下楼了。 泳池边,施润用超大的白色浴巾围住自己,雪白小脚沿着岸台来回走,看着泛蓝的清澈水里,那道修长迷人的身影。 不过一会儿,他就不见了。 施润张目四处找寻,睡眠一圈圈浅浅波纹,甚是平静。 “叔叔。”她叫了声。 没有回应。 施润皱了细细的眉头,加大声音,“叔叔?” 安静宽敞的室内泳池,响起的只有她脆脆的回声。 施润慌了,怕是他脚抽筋沉入水底了? 她走到泳池入口往外瞧,佣人都不在了,一时间找个人也找不到。 焦急地返回,沿着岸边又叫了他几声,那一片湖蓝色的水面,特别平静,平静到令人心慌。 施润脸蛋发白,双手一松,身上的白色浴巾轻飘落地。 她一个投身,钻入那漂亮的蓝色水中,黑色长发海藻般在水里荡漾开来,她鼓气睁眼,拂开头发,在水深处游荡找寻。 心急不已的,找寻他。 突然,轻浮摆动的雪白小足被温热的力度轻轻拽住。 施润蹬腿,摆不开那股力道。 长发如瀑里,她扭头去看自己的脚,却看见了五根握住她足踝的修长手指,水里看特别白皙漂亮。 p>施润恼,瞪眼看他,这男人水中像在陆地般,沉静安稳,缓缓冲她眨了眨深邃如墨的眼眸。 可不是,笑了? 施润闭眼,惊觉,已落入危险。 135.135 我为什么好骗?因为我在乎你,我怕你死,你个混蛋 不高兴他用这种狡猾的方式把她骗下水。 她刚才真的好担心他。 现在却显得那么傻跖。 施润挣扎!水里不能说话,蹬那只被他一手掌控足足有余的足踝,告诉他她生气拗! 可是男人的力度面前,她这幅小身子骨儿哪有什么作.乱的余地? 挣扎到最后,玉白的小腿儿都挣扎进了他铁般灼热的臂弯里。 施润看见了,他劲瘦的双臂圈住她的左小腿,他低垂了白皙的脖颈,他……他竟在亲她的脚趾尖…… “……” 一瞬间全身肌肤涌起了好多小颗粒!浑身就那么过了一股电流,施润被他吓到了。 脸颊粉热,心跳快的……已经没办法呼吸。 她木讷又羞耻的看着他。 在那个成熟男人的世界里,她身上没什么地方是他不想亲一把的。 可是施润接受不了,男女亲亲对她来说可接受的范围是嘴唇,脸颊,脖子,她勉强被动接受了他亲她那儿…… 可是今天,他又给她刷新男女那点事儿的底限了。 当他一个一个轮着,亲到雪圆的小脚趾,施润心脏崩动得快要破裂,羞恼得蹬腿就往他英俊如玉的脸上踢! 他不妨,被踢开了。 施润咬着嫣红了的下唇,立刻翻动手臂慌乱游离,下一秒,脑袋浮出水面,她抹着脸上的水珠儿,大口大口急急喘.息。 镇定几秒,生气地游向岸边。 双手攀住支架,脚也踩在台阶上了,施润下意识回头,偌大的泳池,除了自己游过来的地方有波纹,刚才与他在水底纠缠的那一处,又是一面死寂。 水色透蓝,光线并不明亮,施润看不见水底的情况。 他又没声没息了。 “叔叔你别玩了啊,多大人了!”施润火死了。 但他就是不出声,鬼魅一样不知道在哪里。 虽然明知道有可能是他坏把戏,可她还是憋着气等了一分多钟。 他仍旧不露出水面。 该不是被她一脚踢得呛水了吧? 施润下了支架,谁知道身体刚回到水里,身子底下就涌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水声哗啦动荡,施润被那双遒劲的手臂狠狠抱住,这坏透坏到没有边际的男人顺势就将她压向了岸边。 施润惊得一阵低呼,头发凌乱铺在脸上,她小手拨开,拨掉水珠儿,睁开眼看见那张对着她笑得含蓄又邪肆的俊脸! 萧雪政沾水的长睫毛安静垂着,他用心地看她,见她这样紧张自己,男人的胸腔里有股说不出的情绪。 他低头含了一下她的耳垂,在她耳边嗡嗡开心的低语:“宝贝,怎么这么好骗,恩?” “好玩吗?”施润火大的眼泪当即掉下来,睁圆的大眼睛红红地盯着他。 他愣:“润儿……” 施润攥紧拳头狠捶了他一下,哭着吼他:“我问你好玩吗!” 她白白的指头倔强地给自己了眼泪,就去戳他心窝,哭了,很伤心地哭了,“萧雪政没你这么欺负人的,你明知道我每次都会上当,我为什么好骗?因为我在乎你,我怕你死,你个混蛋!溺水就是一两秒钟的事情,所以你耍我我也当了这个傻瓜你满意了吗!” 她抽泣得雪白脖颈上的筋都突了出来,可见有多生气。 宽敞安静的泳池,回荡她脆脆的嘶叫。 萧雪政凝望她,心中温热,什么都不必说,他眼眸如墨,长指抬了一下她抽泣时剧烈抖动的小下巴,低头压着她就绵绵地吻了上去。 施润挣扎,拒绝,现在讨厌他,就讨厌他的吻! “唔……放开!……不要你这个坏人亲,你坏到极限了,你……” 一个要亲,一个不让,挣乱间身体四缠,激撞出更热烈的火花,彼此唇齿相咬得心慌意乱。 终究还是……被他吻得服服帖帖,软了。 他的舌从她嘴里出来,缱绻蔓延 在她唇面,脸颊,到了耳垂,边吻边低哑说话:“宝贝,宝贝……” 他心中许多话激荡,可是除了一声情动的宝贝,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世上原来还有一个女人在乎他,怕他死了。 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很陌生,又很温暖。 她刚才愤怒带泪的低吼算是彻底的表白,他的小女孩爱着他,她的心和身体都如他所愿归他了。 那么浓情的时刻,他该给她回应,但是心中无力的感觉是什么? 每个男人都这样霸道自私吗?要她的人要她的心夺她全部全部,但自己却那么吝啬。 萧雪政痛苦地低.喘,俯首在她饱饱雪白的胸前,身体越是冲胀,心越是空,他闭上眼睛。 不,他不是吝啬,他只是半生空空无能为力。 施润经受不住他的嘴功,无力地扬起脑袋,润白小手扣着他坚硬的肩胛,仰头低低呼了出来。 这个男人的无耻是她不能想象的。 直到刚才才发现他给她买的泳衣,根本不是用来游泳的! 胸前遮挡的那薄薄布料正中间居然开着缝,那么方便,方便他…… 没做几回,但她发现他真的喜欢她这对东西,近乎变.态的迷恋,每一次都要亲好久好久…… 施润迷离,脑袋昏昏沉沉,双臂遮挡着他放肆的行为,一边扭头担惊受怕地四处看。 怕看见佣人经过……那她不要活了。 终于终于,他离开了,施润以为结束了,一臂护着胸前,一臂撑着岸台转身,想上去。 但粉色泳裤腰间的系带却被他长指勾住。 他不准她逃,仍把她压在怀,大手在水下温柔摸她,并且抬起她一条细细的腿儿。 “乖,盘上来。” 他的呼吸那么粗.重了。 “叔叔我要上楼了,我的作业……不!” 施润紧紧抓住即将要被他扯落的泳裤,那么一片不堪一击的布料。 他还是扯掉了,好无情。 捞起她腿的同时,湛黑的眼睛盯着她,一片墨色,深邃的瞳孔很稠,不反光,他一臂托着她的臀,另一手在脱自己的泳裤。 施润看见了那东西…… 第一次在明晃晃的光线下看见了,凶恶庞大,令她害怕。 “叔叔……叔叔,我们上去,别在这里好吗?”她微微抖着,下意识的又用缓兵之计。 他不能答应。 俯颈,抵着她的额头,他笑着摇摇头,笑时的模样很是温润英俊,但眼神已经没了理智,黑邃的只写着要做,一定要做,马上就要做。 他喘得痛苦,密密麻麻地亲着她,像个瘾君子般沉迷此事,在她耳边黯哑低求:“宝贝,你不知道你里头多热乎,把我包围了吧,给我一点温暖,我现在很痛苦,它也很痛苦,我们都需要你,需要……” 他低低的说最后一个‘你’字的时候,已经把着自己趁她心软时送了近去。 施润身体僵住,咬唇感受被拓开的微微痛楚。 在他怀里那么小的雪白一团,闭了眼睛,颤抖抓紧他无比强悍的胳膊背脊,承受着,承受着…… 任他胡来。 庆幸他还知道温柔,怜惜她,知道要慢一点。 施润不是不知道他有多难受,小手摸他的背脊,就知道他肌肉紧绷的状态有多恐怖。 她快要被他吓人的肱二头肌圈坏了。 这男人一定不是肉身做的,整个一铜墙铁壁,他刚才在水里屏息至少五六分钟,可见他心肺功能有多强悍。 各方面都过硬,体力自然也是吓人的。 一来劲就没完没了了,又因为动作轻慢,他更不爽。 不知道究竟多久,晕晕沉沉的,他终于停了下来,但却不离开,还占着她,黯哑沉沉地吩咐她抱紧了。 施润还没反应过来,被他三两步抱上了岸。 —— 凌晨有更~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35.135 我为什么好骗?因为我在乎你,我怕你死,你个混蛋地址为 136 我真的累了,我们复婚好吗? 从岸台到躺椅的距离两三米,他抱着她走路,故意走的很慢,那个过程无比……羞耻。 本该是在床上捂着被子的悄悄事情,他做的这么大逆不道…… 施润羞愤的红了眼眶,思想很不开放,保守的恨不得自己死去岑。 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在躺椅上。 现在变成她……在上了欢。 他伸臂拿了一旁备用的大浴巾裹住两人身体。 他的表情还处在做那件事中的微微隐忍和狰狞中,满额头的坚毅的汗珠,着急难耐地在她耳边诱哄:“记不记的老公下午在商场教过你什么?试着来一下好不好……” “不要……你不要说了!呜……”施润羞耻的流出眼泪,双手去捂他的嘴。 男人眼眸静静凝视她快滴血的小脸,明白她是真的太害羞,每当她露出对男女那事一无所知的怯怯无助表情,他就无比血脉沸腾。 他的女孩如此干净清透,真让他疯狂。 舍不得为难她了,她都哭了,知道她羞耻心重,是个小古董。 抱着她翻了个身,柔柔地又欺负上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施润被折腾的迷迷糊糊了,突然听见嗡嗡的声音。 她睁眼去看,是他放在矮桌上的手机在震动,她受惊吓,脸蓦地一红,身体也僵了僵,“叔叔……电话……” 男人从她胸前气息不稳地抬眸,灼热填满欲念的黑眸扫到屏幕上那串电话号码,在匀速动辄的身躯突兀地顿了一下。 施润见他停下来,满身香汗喘.喘地抬手要去替他拿手机,同时也想看清楚是谁这么晚来电。 但他忽然扬臂动怒了般,狠狠一扫,把手机扫到了地板上,摔出好远。 施润一惊,蒙蒙的大眼睛吓住般去看他。 他不让,一双大手看似是柔情抚她的脸颊,但其实遮住了她的眼睛,不让她看见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叔叔?”施润茫然。 他回应她的是沉重的呼吸,而且恢复了动作。 有点快,有点急躁,施润受撞,不能不抱紧了他。 虽然他还是温柔,克制了力气,但施润总觉得他情绪因为那通电话受了影响,变得暴躁,没有多久,他就结束了,沉喘着五官深深埋进她胸前。 那浴巾匆匆清理了一下最后那刻出来释放在她柔软腰肢上的东西。 他打横抱起她上楼,施润趴在他怀里,偷偷看了一眼地板上不知道坏没坏的他的手机。 楼上卧室内置浴室,他细心地给她洗澡,但他一直沉默寡言。 洗好了澡,施润被他温柔放进床上,他给她盖被子,并没有一同躺上来。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抬手关掉床头灯,施润鼓起勇气小手伸出被子放到他低垂的宽阔肩膀上,“叔叔。” “恩?”黑暗中他表情不可见,但嗓音低沉温和。 施润眼珠儿转了转,心中措辞,才看似不经意地问出来:“谁打来的电话你好像很生气?” “没有。”他回答得很快。 修长有力的手指摸了摸她滑滑的脸蛋,调侃补充道:“我正忙着办你,谁打来电话我能高兴了?” 施润听着他看似合理的解释,配合地羞恼地拍掉他的手,说他无耻,但马上又撒娇地戳他胸膛:“那我要看你手机好吗?” 黑暗中男人直起身躯,双手插进居家长裤的口袋里,“睡吧。” 他语气还是轻柔的,并没有重一下下,但施润就是感觉到他周身弥漫起的那股距离感。 其实,他看似宠她到极限,但相处中,端着小心翼翼居多的是她。 明白了,他的手机,她不能随意看,就像他的书房,她不能进。 这些存在的问题看似微小,她也的确在忽视,麻痹着自己。 施润压住心中的郁郁,转了个身背对他,期盼他能就那通电话解释一两句,但他没有,他离去得很匆匆。 她更好奇,打电话的人是谁了。 tang…… 萧雪政下楼,佣人们早在他下套儿拐她去泳池时就被他提前遣散了。 明亮的欧式宽敞客厅,寂静无声。 他站在水晶吊灯正底下,修长而挺拔的身躯,包裹在深色居家服里,越显清瘦,皮肤白皙如玉。 但他纤长眼睫挡住的一双眼眸,深沉暗暗,璀璨的水晶光线也照不出里面究竟是何种情绪。 男人极静,面无表情呆站许久。 他仰头,了无生气的瞳孔盛进了无数光线,刺眼的瞬间,他双手捂了把脸。 酒柜里取了瓶红酒,去了沙发,把小三儿雪雪圆滚的身体放在膝盖上。 小三儿很乖,能够察觉到主人的情绪,一声都没喵。 半瓶红酒没了,他掀了掀眼皮,看向墙上的古董壁钟,指向凌晨。 他眼睑烦躁地垂下来,把高脚杯搁在桌面,薄唇紧抿地站起身。 来到室内泳池,所有的灯没有关,空气中还残留着和她做时那股绵柔的味道。 木椅上浴巾散乱,旁边的玻璃桌上,烟和火机被他之前那一挥臂,挥在桌沿处。 晦涩的视线微微一扫,便扫到了安静躺在地板上的那只手机。 他捡了起来。 划开屏幕,会直接跳转到通讯录界面,显示那个未接来电。 他眼淡无波地盯着那串号码许久,面色渐渐沉如冰霜,即便极力克制,黑色无底的瞳孔深处,到底呈现出一片灰暗怔怔。 号码是出国维和前给她办理的,那时候手机还没普遍,她从大学的宿舍里跑出来,抱着他开心了许久。 萧雪政闭上发疼的眼眸,嘲讽冷笑这风水轮流转的命运。 从前他像个傻子一样在国外思念蚀骨,拨打这串号码时,她正和别的许多男人做不堪的肮脏之事。 而现在,她用这串号码打给他,他也正和别的女人做着愛。 何其讽刺。 所以刚才他看见这串号码的一瞬间,内心就崩塌了。 他以为时间过去那么久,会忘了这号码,痛得多了就麻木了,但不是的,有些痛是永远永远的。 睁开眼睛时已恢复平静,两根长指捏着手机,转身折返,此时有短信的嘀嘀声传来。 他垂颈,冰冷着脸,拧眉点开。 那串号码发过来的:【雪政,用这个号码打给你是想告诉你,我真的累了,我们复婚好吗?两百万我赔得起,你那么宠她是宠给我看吗?没有必要,她其实最可怜吧,代替我来慰藉你的身体,你能给她爱情吗?答案恐怕你心里也清楚。还有,最近我天天梦到小唯,他生日快到了,我知道他两周前又做手术了,他那么小啊,不该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他该有妈妈陪伴。你当爸爸的就当是可怜他,生日那天让我见见他好吗?】 萧雪政转身拿起桌边那盒烟,抽出来一根,点燃,紧蹙眉头连吸了几口。 他面无表情,删掉这则短信,一并删掉了未接来电的提示。 拿着手机回到二楼,没有进卧室,去了书房。 书房只留了一盏幽兰的小灯,那道挺拔如铸的清冷身影,站在漆黑的窗前,静静的,与四面无声的墙壁融为笔直的一体。 那么一站,就是大半夜。 对于时间,他毫无概念。 ……**…… 施润早晨在闹钟里醒来。 第一反应去摸摸身侧,空的,并且清冷平整,意味着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昨晚没回房睡? 心里当然有说不出的失落,他对她做了最亲密的事却不拥着她而眠。 没有过多的时间哀怨,今天开学。 忍着身体微微的不适感,爬起来下床,却在一转身看到了床头柜上两张试卷。 施润一怔。 试卷上有一张纸,白纸上面龙飞凤舞的男人笔迹,一行一行,极其工整隽雅,并且清晰。 施润捧起来看,是那两道题的答案。 他写了出来,让她抄到试卷上。 137.137 没法送你去学校,一个人也要听话 施润怔愣几秒,把纸张往心口一埋,闷闷的轻咬住粉粉嘟嘟的下唇。 原以为他答应教她题目不过是为了哄骗她做那件事,shou欲满足后他就不当回事忘了,没想到还记着,不知何时竟默默给她写好了答案。 昨晚不给她看手机不回房睡觉,她准备好好地生场气呀,他却又细心地为她做这些事拗。 叫她心中一股火气都打在了棉花上,软软的,使不上来劲儿,憋屈跖。 真是的。看不透这个复杂的男人,他太擅长避重就轻。 施润鼓着小腮帮子下床,走到落地窗前的小书桌,从文具袋里拿出笔,摊平试卷,他写的是老师的标准答案。 施润填词加句,见他写的字实在迷人好看,忍不住也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工整的写。 抄完后,她盯着自己圆圆憨憨的字体看,又去看他自成一脉的不羁书法体,一时怅然。 大概这就是自己和叔叔的差距吧,字如其人,她白憨易懂,他却太高贵莫测,令人无法企及。 收拾好了书包,把那张纸小心翼翼放进抽屉中她珍藏小物件的匣子里。 看看时间,还早,她去浴室照上次的方法,用冷毛巾敷了敷那里,感觉舒服些了,洗漱,换衣服。 打开卧室门,施润停顿,目光在走廊各个客房廵了一下,都开着门,都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下楼,小身影在偌大的客厅偏厅,前庭后院穿梭了个遍。 走到厨房,附到周婶耳朵边,闷闷地小声问,“他呢?” 周婶还没讲话,王姐耳朵尖,听见了,扭头回答:“先生早晨五点的飞机,飞y市了,有个项目启动仪式。” “五点?那他不是三四点就要从家里出发?” “可不是。” 王姐看到太太皱起的小眉头,笑了,“本来先生昨天就要去的,但昨天太太假期最后一天呀,先生想陪太太嘛,所以推迟到今早,五点的飞机,六点半到,许多事情要忙呢,先生昨晚好像都没休息,出门时精神状态不好呢,唉。” 施润默默听着,怨归怨,还是为他的身体担心。 昨晚在她这耗费了那么多体力,还不休息,三点多就出门了,怎么吃得消。 难道是因为要起得很早怕吵醒她所以没回房睡吗? 揣着这个疑问,心不在焉地用了早餐,家里的司机坚持送她去学校,说先生走前特别吩咐过的。 施润心里有说不出的绵绵温温的感觉,不知道他有多少心要操,连她上学接送这种小事儿都提前安排。 他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在外呼风唤雨只手遮天,在家就像个大家长,把她的一切安排妥了,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施润跟老师傅好好的商量,说车在a大几百米处停。 车上,八点一刻,收到他的短信,非常简洁:【在y市,没法送你去学校,一个人也要听话。】 施润盯着短信,又看看窗外,最后最后,忍不住撅起了小嘴巴。 本来就打算冷冷地回复一个‘哦’字表明她气还没消,但发过去的却是:【飞机上休息了吗?吃早餐了吗?】 要删已经来不及,显示已发送。 细白的小手攥着手机,心跳有些快。 但他没有回复,想必忙开了。 施润怅然若失的把手机放回口袋,盯着车窗外春天的美好光景,心情既郁闷又五彩斑斓,都是那个男人给予的。 …… 到了学校,她又是另一幅小鸟模样,和赵明明周蓓哄抱一团,蹲在教室最后面的角落,她骄傲地给她们抄答案。 赵明明追问究竟谁教她的。 施润沉默装死,心里其实超级沸腾,如果小明知道她一度迷恋的男神老师居然是她同学的老公,不知道小明会不会崩溃。 家里有位万能叔叔,虽然不好相处,虽然还存在很多问题,但是再也不用担心交白卷了! …… 开学典礼完毕已经中午 ,和小明蓓蓓去学校餐厅解决午餐,下午两点,去图书馆够买新教科书和辅助教材。 排队买完书四点多了,三个女孩沿着校园林荫道叽叽喳喳地走,商量着先去学校外面,摆了有很多文具摊。 蓓蓓缺个文具袋,小明缺画图用的专用铅笔,施润说,那她就看看漂亮的书皮吧。 周蓓和赵明明都很无语地看着她,大学生了啊。 施润才无所谓,也不怕被取笑,喜欢把书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显得这姑娘文静优秀。 当然啦,书里面涂涂抹抹是个什么鬼样子别人一概看不着! …… 校门外,两长排的摊贩,书摊前男生们多,文具摊这种小家伙小东西的,被大群女孩子们包围。 施润仨,抱着书艰难的挤在其中,各自看各自需要的东西,都很便宜,买的是个开心。 不知何时,正对校门的马路边停泊一辆尊贵低调的宾利,白色款。 后座车门打开,缓缓下来一道极其挺拔的男人身影,夕阳逶迤瑰丽,洋洋洒洒在那人严谨的黑色修身西装挺括肩胛处。 内搭白色衬衫,打领带,西装外套口袋掖着折叠好的淡蓝色口袋巾,看起来是从非常正式的场合过来。 他下车来,没有挪步,修长完美的一双长腿站定。 一手垂在身侧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另一手优雅插在西裤口袋。 默不作声,微微敛目,视线搁在几米外的长排摊贩那,很多人,他只静静瞧着其中一个。 看她侧脸蛋雪白鼓鼓,一副老练的小模样和老板讲价,微微俯身时耳朵边那束长发总是碍事,她往后撩,又掉下来,她火了,生头发的气,把长长的发当围巾围住脖子。 一摊一摊逛下来,一卷一卷包书纸往怀里搂,非常贪婪,还要买。 她的生活这么简单平凡,但对他来说就像迷人的小电影,他喜欢看,静静地在旁看,竟也能勾起唇边的笑容。 身心疲惫,可是,看见她就笑了。 …… 施润又看到喜欢的了,可是手里已经抱不下了。 身边突然安静下来,她没有察觉,直到赵明明嘶地抽了一声,并且重重地捅了她一下,“润儿!不得了了,我看见谁了我?” “什么啊?”施润皱眉扭头,茫然地跟着赵明明周蓓以及全部女生们惊呆了的视线看过去—— 她也懵了。 那几米外倚车而立的高大英俊男人,不就是昨晚逞凶作恶又惹她生气今天一大早就带凶潜逃的死鬼吗? 这么sao包的出场方式要干什么? 不光施润,所有眼冒星星的女学生们都发现了,他在温温润润地看着她。 施润慌里慌张低头,脸很红不用说,祈祷他别看了,叫同学们发现他俩的关系她就死唰唰了! 还看…… 等等! 朝她走过来干什么嘛?! 施润急的,一手抱书一手抓着买多了的包书卷纸,后退往人堆里躲。 但是没成功,所有女孩子都是花痴不可撼动的木桩子。 这人笔直修长的腿走的不紧不慢,走在每一个女孩的心跳上,西装革履英俊逼人的,却是正正地停在了她面前。 那么多双惊爆了的眼睛里,他默不作声,望她,一臂接过她怀里所有东西,另一手变戏法似,修长手指拿着一朵包装简洁但是还滴着莹润露珠的粉玫瑰,递到她手里。 施润白润润的五指呆在张开的状态,不听话。 男人干燥温凉的大手包了包她呆傻的小手,让她抓住了那朵粉色玫瑰。 他盯着她,声音低低清润,“奖励你的小粉花。太太放学了吗?” 施润朝他张着那已经o了的粉嘴儿,眼睛瞪直是疼的不行了,才知道要眨一眨,但还是说不出话来。 身后众女一片歇斯底里的抽气声。 —— 默默看着评论区大家们愤慨 ,可能一路看下来大家忽略了一点,萧先生最初接触润润是因为什么? 碰她有反应啊,他最初就是奔着这个,所以短时间内让他爱上一个女孩彻底忘了之前经历过的深刻,不能那么快,否则他那段从小的感情又算什么呢,其实叶离的事情很复杂,非常痛苦,叔叔对叶离有亏欠,后面会说。 你们相信润润。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37.137 没法送你去学校,一个人也要听话地址为 138 老公没买过这东西,面对收银小姐不好意思,太太你去结账 萧雪政特别喜欢她被吓傻的各种模样。 本就生的呆,眼睛又生的特别圆,脸蛋小但是鼓鼓囊囊很饱満,露出呆滞的表情时,很像一只小仓鼠,无辜又喜庆。 居高临下,皱眉严峻地盯着她这幅样子,男人薄唇勾起了那么点忍俊不禁。 接她放个学而已,瞧把这东西给吓得珂。 “不走?阕” 他沉了沉视线,大手别着她的小手一动,那只粉玫瑰打了一下她脸颊,留下许多露珠。 施润一凉,这才惊醒,想说点什么,他拎着她的书和卷纸,高大身躯冷冷一转,走了。 施润心跳咕隆隆,低着脑袋,在所有同学目不转睛的盯视瞩目里,木木地跟上他。 背脊恶寒,早已被身后众女的目光射了个稀巴烂…… 完蛋了。 被他这么一高调,不出半小时她一定被人肉上校园论坛…… 不出一小时全校都得知道她是男神老师的买来的小老婆了…… 她明天不用来上学了…… 心情极度复杂地上了车,刚坐下,手机就稀里哗啦响了个惨烈。 拿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碰了接听键,立刻传来赵明明超大号嗓门,在尖叫:“润王八你下车!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你个虚伪的小婊砸!以前你是怎么当着我们的面骂男神老师的?他把你踢出班级的时候你还在宿舍做了个小人扎他,没把他扎死倒扎成了他老婆?!呜呜,早知道我就做一百个小人我也扎!我……” 施润一脸赤红加霜白,哆嗦地赶紧挂断,机械地扭头……去看身侧。 他不知什么时候脱了西装外套,白衬衫袖子挽起,露出一双白皙迷人的小臂。 微微垂颈,交叠的长腿膝盖上摆着一份文件在看,左手把唇边叼着的烟拿下,搁到车窗外掸烟灰,右手握一支名贵钢笔,烟雾里皱眉眯眼的,在落款处签字。 抽着烟工作的模样,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反正好痞的。 施润再去偷偷打量他的神情,他露给她侧脸,深邃严峻,没什么喜怒。 应该……没听见小明说什么。 悄悄喘了口气,刚转回小脑袋目视前方,就听见啪的一声,是他两根手指夹着文件甩到前副驾驶座的声音。 施润不安地又扭回脑袋,他不看她,继续抽烟。 不过那菲薄的唇冷冷地掀动了,“难怪去年起肾就老出毛病。” “……” 施润小脸绛紫绛紫,特别乖任他挖苦。 他还说了几句难听的,旁边手举那只粉玫瑰坐的比木桩还直的小身板儿闷声不吭。 他心里舒坦了,被扎也舒坦了,抽完那根烟,侧身一歪,脑袋就倒在了她软软的大腿上。 “叔叔……” 司机还在呢,枕她腿上这……像什么样子。 施润脸红得不行,想让他起来,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眉宇紧皱,略显苍白的五官透出深深的疲倦。 昨晚没睡,今天又短途出差奔波,能不累么。 她老实坐着,大腿被他短硬的黑发扎得痒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放下那只玫瑰,小小的双手轻轻放到他太阳穴,没给人按摩过,试一试吧。 许是弄得他舒服了,不一会儿他呼吸就渐渐沉稳。 施润呆呆地看着怀里这张英俊成熟的脸,她在一天一天里,变得越来越喜欢他。 他呢?他对自己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承认她很贪心,他给了她无限的宠,她尝到甜头,就想要他的爱了。 想着自己的小心思,按摩得手酸了,但见他眉心舒展,强撑着继续轻轻的按。 冷不丁累僵的小手被他温热一握。 她低头,没见他睁眼,但他包着她的手在揉,然后拉着来到他嘴边,他亲她手背,玩儿似的,又亲她圆圆的指头。 施润臊得要抽回来,他不让。 缓缓睁开那双修长的眼眸, tang漆黑地,缱绻的,朝她看。 还说她手小,干不了重活,又说她手香,说她身上也香,说她是他的小香妃娘娘。 施润臊得就不行了,怀疑他中午在y市酒局上一定没少喝,胡言乱语,什么话都说。 她去捂他那两片难得聒噪的薄唇,捂不住,他非要问她用的什么香香。 施润烦透他了,“郁美净!你也要用?” 他笑了,转了个身,深邃立体的五官隔着衣服往她软软的腰肢里埋,还亲她衣服。 “……” 现在百分百确定他喝酒了。 也真能耐,爱干净得身上喝了酒也闻不见一点酒气,早晨出门是什么清隽模样,晚上下班回来还是那样。 能保持得住干净的男人,谁碰见了谁能不爱? 车马上就要进入别墅山庄了,这男人抬手敲了敲驾驶座椅背。 司机立刻靠边停。 他从她身上起来,施润疑问的视线看他。 这男人五官沉稳,看不出醉酒的痕迹,冲她挑眉,牵着她小手从一侧下车了。 施润被他牵进了路边一家生活超市。 “买菜?”施润问他。 他蹙眉斜来一眼,眼神嫌弃,“我是什么身份我来买菜?” “……”是了,总裁大人是不能买菜的。 那买什么? 见他走在前面,身形笔挺衣冠楚楚,在收银台旁一排货架前停住,赫赫屹立在一堆大妈大爷里。 等她走过去,这男人眉宇飞扬搂了她往前,修长手指指着那一排,声线极低沉地在她耳边:“太太,选个你喜欢的口味。” 施润望着那一排五颜六色的冈本盒装…… 周围大叔大妈盯着这对选套套的俊男靓女,男的稍显老,女娃娃嫩,叔侄么,要不要报警? 他见她不动,又在她耳边低语,还蛮认真的:“总在你身上也不是办法,今天老公记得了,我们买买买,多买点……” “萧雪政!” 施润那脸就那么滴出红血来,乌黑的眼仁儿几乎瞪掉,“买你个头啊,你再这样我真的不要你了!!” 羞愤要哭,转身要跑,这王八蛋还拉住她。 施润扭头,见他皱眉拿了三盒,站在那不动,她脸红得不行,骂他:“还不滚去结账啦!” 这男人……却把三盒东西往她怀里塞。 施润木了,“你给我干嘛?” 他修长手指按了按紧皱眉心,又点了点刚毅的下颌,吞吞吐吐不自然:“老公没买过这东西,面对收银小姐会不好意思,太太你去结账,你长得小,她们会以为你是帮爸爸妈妈买的。” 施润:“……” 万分木然过后镇定了,跟着他的那一天就刷新了对奇葩和龌龊这两词儿的下限。 抬头朝他嫣然一笑,大眼睛乌溜溜的,“行,我去结。” 萧雪政意外,同时也有点愧疚,摸摸她脑袋:“真乖,老公在这等你。” 前面没几个老太太,很快轮到她了,收银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大姐,不扫码,问施润:“多大了?” 施润摸摸齐刘海,声儿特洪亮,“阿姨,我十五,这是给我爸爸买的啦!他人在那呢你们瞧!” 天真爽朗的笑着,白白小手一指—— 所有人朝那挺拔俊逸的高大男人看过去。 萧雪政:“……” 收银员大姐瞅了地扫码了,边扫边说:“让闺女买这东西,龌龊!” 萧雪政:“……” ……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回到家。 王姐开的门。 太太小脸明媚,先生一身阴沉,两人谁也不看对方,这是怎么了嘛? 施润换了鞋,抱着 书包哼着歌儿就要上楼,耳朵边的长发被人一扯。 她吃痛回头,怒目而视:“干嘛?” 这人漆黑的眼神,看着她,掀动薄唇,“爸爸饿了,去做饭。不然爸爸锤死你啊。” “……”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38 老公没买过这东西,面对收银小姐不好意思,太太你去结账地址为 139 叔叔,我想了解你,了解你的家人,你的过去 一屋子佣人听先生一口一个爸爸的冲太太发火,还要锤死太太! 都很茫然。 施润可是明白呢,超市让他丢了老脸啦,这跟她打击报复来了。 把乌黑的长发从他手心里拽出来,瞪圆眼睛朝他嗡嗡地看了一眼,小身子撞开他,穿过宽敞的客厅往厨房走珂。 王姐:“先生你这是干嘛呀?晚餐都做好了,家里这么多人让太太下什么厨房……” “你不管!” 男人皱眉低喝,扯掉领带,高大身躯走到客厅沙发的玻璃桌前,拿起水杯喝一口,温润的视线搁在厨房里。 他的小厨娘麻利地盘了一下长发,卷起小衣袖,又系上围兜,打开冰箱踮起小脚在认真翻找食材了。 萧雪政看得入迷。 不是稀罕这顿饭,就喜欢看她为他忙忙碌碌的小蜜蜂模样。 他心里会有种很陌生的感觉。 为什么陌生? 大概是因为这种感觉,它叫做幸福。 这女孩就像他长久黑暗中找到的一束光,光会发热,离她近点就好温暖,呆在她身边日子就好快活。 快活得……他居然生了万恶的念想,就在这一刻,他竟希望姆妈继续昏迷,不要醒来了,姆妈不醒,他就能留下他的小女孩…… 萧雪政蓦地闭上眼,握紧玻璃杯,手指骨节根根森白,微微发抖。 被自己荒唐的私心吓了一跳。 …… 施润在厨房乒乒乓乓,井然有序,忙得小脸红彤彤。 为他做顿饭,她心里……居然挺乐意欢喜的。 撑着淮山焯水的功夫,她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踮着脚偷偷从窗户往客厅看,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在忙什呢? 他……居然招呼了一众佣人,在为她包书?! 客厅的玻璃桌面上摆满了她买来的各种粉图案的包书纸,他指挥王姐周婶剪裁好,不许她们动。 都剪好了,他俯身,把指间燃着的香烟递到唇边,叼着,蹙起眉头就一脸麻烦地就给她包起来。 施润心里咕咚咕咚热乎坏了,真煞了她的眼了。 叔叔居然,居然在给她包书耶…… 对她这么好,给他加道菜! 欢欢喜喜地打了三个鸡蛋。 紫菜清汤,西芹百合,蒸水蛋,端出去的时候他包好了两本。 “叔叔先吃饭哦!”施润笑眯眯地给他盛饭。 男人一脸嫌弃把书甩到一边,拿起筷子接过她小手里的碗,面无表情优雅就吃起来。 吃了两口,不见身边坐人,扭头斜她一眼,“过来吃饭!” “我不饿。”施润欢喜地抚摸着他给她包的书,包的真好,没有返工的痕迹,而且图案都在正面。 她看了又看,瞧了又瞧,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叔叔学生时代,男孩子大大咧咧的,应该没有给自己包书的习惯吧。 可他包的这样熟练这样好看,一定是经常给别人包? 那个别人,一定是个女孩子,只有女孩子有包书的习惯。 想到这里,心里突然闷起来。 萧雪政用完晚餐,看了眼腕表,今晚公事不多,他回到客厅沙发,要继续给她包剩下几本。 施润抱起那几本书,卷纸也不让他碰,有些闷闷地说,“叔叔你去忙,我自己包。” 萧雪政莫名其妙,就见她甩给自己一个小背影,上楼了。 夜晚九点半。 他从书房出来,回到卧室。 那小东西正伏案在小书桌前,一个人剪纸,一个人包书,地毯上都是碎纸和废掉的纸,苦恼的不会包,总要返工。 他扫了眼,进浴室。 二十分钟后出来,她一本还没包完,小手笨的,拆拆叠叠,反反复复,可能心不在焉,气的大眼 tang睛闪闪的快要哭。 萧雪政挑挑眉,事不关己地躺上了床,挺拔身躯靠在床头,浴袍松散,露出大片白皙胸膛,他把商务手提放在慵懒曲起的腿上。 卧室里,一阵凌乱撕纸的声音和悠然的键盘敲打声,对比,冲撞。 施润败掉所有卷纸包好了三本书,还差两本没材料。 困了,去浴室洗澡,洗完出来钻进被窝,背对他生闷气,还踢被子,蹬腿的,可无论她怎么折腾,身后那沉着淡定的男人就是不鸟她。 施润气的翻身而起,抱起他的商务手提放到床头柜。 男人抬眸,严厉盯着她。 施润一屁股坐在他身侧,小腿儿盘起,双手抱胸,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迷人味道,跟他大眼瞪小眼。 沉默对峙超过一分钟,萧雪政捏了捏眉心。 黑发玉脸,一身清爽地躺下了,躺的很平,致使胸膛看起来无比宽阔厚实。 他指了指自己那片令人眩晕的白皙胸肌,盯着她,朝她挑眉,温声说,“爬上来。” 施润扭了扭,绷着小脸使小性子。 “乖,爬到老公身上来。” 施润还是戒备,看着他。 他好笑,黑眸琉璃温润,“不弄你,老公今天喝酒了,使不出力气弄你。” 施润这才放心了,左右看过床头柜,没见他买的套套,缩手缩脚,对比他来说太过娇小的身躯软软爬了上去。 睡在他身上并不好受,太硬了,但却出奇的令她心跳加快。 侧脸贴着他的胸膛,闻到他皮肤散发出来的男人味道,手指发颤地抚摸他的体温。 萧雪政抓住她乱动的小手,挑起她的小下巴,微微蹙眉问,“今晚跟谁发闷火?” 施润噘嘴看他,明知故问。 “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包书?” 施润额头抵着他的下颌,有硬硬的胡渣,她不舒服,抬起头,干脆直视他墨黑的眼眸,“不喜欢给别的女人包过书的双手帮我包书。” 他一愣,皱眉盯着她。 施润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毕竟小家子气,但她只是想透过这件小事问点其他的她很在意的事。 观察他的神色,他很高深莫测,喜怒不显,令人捉摸不透他是不是对这个问题反感。 她为自己鼓了鼓气,小小双手捧起他几乎没有表情的深邃俊脸,柔柔软软地看着他,“叔叔,我想了解你。” 萧雪政看着她,眸底锋锐一闪而过,转而不羁,“我人就在这里,你想了解哪里钻进浴袍里看看。” “不是这个。” 施润很认真看着他,“我们是夫妻对不对?前两年没见过面就算了,现在坐实了夫妻关系,那叔叔你是不是该带着我见见你的家人?我都不知道你的家庭是什么样子,你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兄弟姐妹,还有……还有……” “还有谁?”他盯着她,目光里温和的笑意渐渐消散,很平静,但是犀利起来。 施润知道不能再往下问了,他的前妻,不能问。 她不该这么操之过急,便笑着摇摇头,“就这些人啦。” 他把目光收回去,微微阖上眼眸,长长的睫毛死寂一般垂着,伸手拿过床头柜上他的手机,放到她手里,突然说:“你昨晚不是要看我手机?” 施润诧异。 他没睁开眼,很疲倦的样子。 施润愣了愣,低头看,发现手机没有屏保锁,这证明他没什么需要锁起来的,他很光明正大。 她随意地翻了翻,短信页面,都是严谨的工作内容。 施润又翻到通讯录,很长,他有很多联系人,但她找遍所有,没有发现任何关于家庭的字眼。 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爷爷奶奶,没有兄弟姐妹,什么也没有。 施润心口蓦地被重锤敲了一下,突突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等她僵硬地抬头去看他,他也正看着她,漆黑的,有些空洞,抱紧了她,他说,“太太,如果我有一个温暖的自己, 我一定展示给你看。” 施润的心,忽然就狠疼起来。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39 叔叔,我想了解你,了解你的家人,你的过去地址为 140.140:叶总怎么也在广政? ‘如果我有一个温暖的自己,一定展示给你看’ 施润被这句话狠狠戳了心窝。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特别自私。为什么要问呢? 他不愿意说的,一定是无力说出口的,不愿意让她了解的,一定是他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一面跖。 她爱上的不是二十二岁的空白大男孩,是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 这样一个男人背负厚重的过去,偶尔一个深沉眼神流露的是沧桑,浑身上下的内敛冷漠里,或许是遍布的心事。 他坚不可摧的外表下流淌着的是经历过怎样不堪的灵魂,只有他自己知道。 施润脑袋卡在他坚硬的下颌骨与脖颈里,他必定不想让她看见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他没有再动一下,沉睡过去一般,施润倾听着他不太稳的心脏搏动,知道他情绪必定受了影响,但他在压抑克制。 施润很心疼,也很抱歉。 她后悔今晚不成熟的试探,她是无意,带着几分任性急躁,但一定惊动了他,触到了他的逆鳞。 因为他沉重的回答,几乎堵住了她以后再往这方面沾边的任何可能性。 其实换位思考,她至今也没带他去施家别墅,为什么? 因为她心里不承认那是她的家人!那样丑陋的家庭让他看见,她觉得丢脸,在他面前抬不起头。 或许,他也是一样,或许,比她的情况更糟糕? 其实仔细回想就知道了,见他微笑,发自内心的微笑,见过几回? 不知道怎样发自内心微笑的男人,他以前的生活能有多幸福呢。 这天晚上,施润很晚才入眠。 小手搂抱着他,静静乖乖的,任他沉沉的脑袋压进她软窝窝的胸里面,这是他舒服的睡觉姿势,凡是他喜欢的,她就给。 她在心里美好又悄悄地做了决定,什么都不去在意了,有追究他过去的功夫不如让叔叔多笑笑,让他开心让他快乐, 让他知道,润润穷得什么也没有,可是润润很努力,润润想让叔叔幸福起来! ……**…… 嘛…… 决心是这么下的啦,但第二天受到悉心照顾的还是她。 昨天他高调接她放学,施润很担心今天去学校一定引发轩然大波,但是没有,不知道他背地里做了什么,施润去学校后一派平和,只有同学们看她的眼神不一样,背后议论啊,校园论坛啊,把她孤立啊,这些都没有。 甚至周蓓和赵明明这样同寝同楼层的,对待施润也和往常一样。 那个男人,他真神奇。 相反的,她早晨起来为那个男人系领带,笨手笨脚拖拖拉拉还害他迟到了…… 没有关系,她会好好学习,做个贤良妻子! 日子安静美好,也是萧雪政满意的。 白天小家伙上她的学,他上他的班,下班早还是会接她放学,不管她抗议不抗议。 偶尔在外面用餐,多是自助,她端她的荤菜,他用他的素食,坐在一起,听她叽叽喳喳个不停,话真的很多,小鸟一样,不过好在声音甜,软趴趴的,跟他撒娇的时候尤其受不了,有时候吃着饭都能被她勾来那方面的性致。 他陷在这种如同恋爱的轻快日子里,浑身像被她赋予了新鲜血液一样,他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多大,甚至快忘了,以前很多很多事。 但越是快活,心里越是烦躁不安,沉静下来便会克制,对她的迷恋。 施润看不懂男人静谧眼神里偶尔闪过的复杂幽深,只知道叔叔脾气越来越难以揣摩,上一秒被她逗笑了,下一秒又面无表情。 晚上能把她折磨到两三点,白天又高冷不理人,有时候还命令她,不许她说话不许她对他笑。 真是,更年期到了啊。 三月二十三这天,施润照常放学。 刚到校门外便看到了熟悉的车。 施润打开后座才知道他不在车上。 左浩在前面回过头,微笑说:“太 太,总裁让我载您去公司,他在忙,今晚有安排,您在公司等他。” 施润哦了一声,乖乖坐上去。 广政集团大厦广场,施润下车。 来这有几次了,一回生二回熟,施润不怕了,门口保全也认识她,施润笑眯眯的自由进出。 先去看过她的三位牌友,在明晃晃的大堂转了一圈,进了电梯,直上五十层。 遥遥一望,总裁办公室没人。 外面格子间的秘书,秘书助理小姐们忙的像陀螺。 问过才知道,总裁大人在四十九层开会,很重要的会议,要准备的资料很多。 施润无所事事,在接待室画了一会儿设计稿,去洗手间。 刚进格子门,旁边两扇门开了,不一会儿传出说话声。 “看见那施小姐没有?” “看见了嘛,那么小,还背着书包,按说总裁这口味变化也是够大的。” “可不,听说现在总裁宠她宠上天了,你知道大学城商圈那个建设项目吗?总裁要在施小姐大学增设一条商业街,就为了施小姐出校门能逛街,今天的会议各大合作商就是来阻止的,不知道现在争论得怎么样了。” “要我说,还是简小姐好点,优雅淑女,还能在事业上帮助总裁,可是跟了总裁这些年,唉,是个什么下场啊。” “是啊……” 议论声随着脚步远去而渐渐消失。 施润等了等才出来,有点发懵。 他居然要在她学校外面开商业街? 还有,那个简小姐是谁?跟了他很多年? 那他根本是个骗子,还说他八年没有过女人。 施润小脸沉沉地出来,心里围绕上这个神秘的简小姐了。 没心思画稿了,在总裁办格子间里瞎转悠,看秘书们实在忙不过来,施润好心要帮忙。 这些员工们都知道她的身份,总裁夫人要帮忙,这,不好拒绝,但,给总裁夫人安排什么活呢? 没法婉拒,给了施润一份不急着要的资料。 “复印五十份?” 秘书处张姐微笑点头,“麻烦施小姐了。” “不麻烦!”施润正嫌没事做会瞎想呢。 五十层的打印室满人了,施润下电梯到四十九层,电梯双门叮咚开了,她一抬头止住脚步。 迎面要进来的人也微微一怔,随即笑了,“小润。” 施润勾唇,“叶总,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又成叶总了?” 施润摸摸刘海,“叶姐姐。” 叶离盯着她:“你怎么在广政?” 施润脸蛋微微一红,“我……” 她准备说我老公在这里上班,却被叶离突然打断,“在这打工吗?” 施润见她指了指自己怀里的资料,倒也无碍,“叶姐姐呢?” 叶离穿高跟鞋比施润高出一点,正好够她睥睨施润,她悠然一笑:“我找这家公司总裁,很熟,经常有事找他。” 施润点下头,心里想的是叔叔和叶总有事业上的往来? “你设计大赛的作品第一批成衣快上市了,如果你有时间,给我再画几张你个人风格的设计稿。” 施润当然愿意,“好的,有灵感我会和您联系。” “再见。”叶离进了电梯。 女人锐利的视线紧盯着门外背对自己的俏丽纤细身影,双门关上的一瞬间,视线蓦地阴沉下来。 叶离攥紧昂贵的手包,刚才她就是故意抢问她是不是在这打工。 决不允许自己亲耳从她嘴里听到,广政集团总裁是她施润的老公这种话!她还没有资格在她面前嘚瑟! 叶离想起在会议室,那个男人力排众议非要在a大开设一条商业街,出资多少亿他竟然都不管! 叶离不是合作商,她只不过仗着老爷子在政府那边的影响力硬生生插进这个项目里,所以她没有投反对票的资格,但她来之前扇动了其他合作商,一定要阻止! 141 叔叔,这是会议室…… 叶离不是合作商,她只不过仗着老爷子在政府那边的影响力硬生生插进这个项目里,所以她没有投反对票的资格。 但她来之前扇动了其他合作商,一定要阻止! 她嫉妒,所有的火闷在心里月! 叶离知道他性格向来如此,为人低调孤僻,可是女人方面他非常张扬,从前宠她便是如此鹁。 他宠施润不是宠给她看的,这一点,叶离心里很清楚,他是真心实意地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那是他萧雪政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因为那个女人,给了他弥足珍贵的第一次,那是她叶离没能给他的! 他有多看重那层膜,叶离最清楚不过,所以他能回报给施润多少,一定毫不吝啬,倾他所有。 之所以在那条短信上说宠给她看这句话,一方面是叶离骄傲作祟。 另一方面,以她对雪政的了解,他在感情方面很迟钝,她有意误导他,让他迷茫,只要他的感觉还停留在对施润身体迷恋的阶段,她都不必太紧张。 她还有时间,还有很多机会,小唯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 叶离的神情稍微松了松,拿出手机,拨下一串号码,“是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线索在哪里中断了?” 她拧眉听着电话那端的人详说,有点不耐烦:“一定是雪政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吩咐季林断了所有可查证据,你收敛着点,继续暗查,一定要查出来原因!” 那天她对cici说调查雪政娶施润其中发现的有趣的事,是两年在市中心医院。 施润前男友郑天涯的妈妈心脏病住院,施润那段时间一直在医院频繁进出,而那前后,正好小唯回国,雪政把小唯和 妈妈一同安排在中心医院,就是那之后没多久,雪政突然娶了施润。 根据调查,施为律公司施博地产两年前突然遭陷危机似乎也和雪政有脱不了的干系。 ……xx…… 施润站在电梯前,望着与五十层完全不一样的四十九层,有点迷茫该去哪里找打印室。 刚转向左边,发现自己身前站了一个人。 她抬头,非常漂亮柔雅的一个年轻女人,小小瓜子脸,栗色大波浪卷,额前几片空气刘海更显柔美,身上是低调的暗粉色连衣裙,千鸟格小外套,手垮同色的名贵包包。 这女人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施润并不知她是谁,看穿着很不凡,她冲她微微点头,绕身要过去。 女人高跟鞋缓缓一动,她开口,连声音都像江南小雨一样,“你跟刚才进电梯那姓叶的认识?” 施润皱了细眉,点点头。 女人白皙脸上出现诧异,并且玩味的表情。 她又说,“我和你不熟,但还是劝你一句,少接触。年龄小不是可以不懂事的理由,帮不上雪政没有关系,还给他添麻烦,那就不贴心了。” 施润看着这个美丽女人,听她嘴里吐出亲密的‘雪政’二字,还有她高傲的一席莫名其妙的话,心里没由来反感。 “请问你是谁?” 女人还没说话,身后插进来一道声音:“简小姐,总裁安排的车……” 见简小姐在说话,助理模样的男子止住了声音。 施润神经突突一跳,重新打量眼前的女人,她就是那个简小姐? “好的,小张,我这就来。” 简雨柔冲助理说了句,挎着包经过施润,柔柔一笑,走了。 施润原地站了一会儿,拿着资料找到打印室,心里千回百转。 排队的时间有点长,还好张姐说这份资料不着急要,等施润复印了五十份,都半小时后了。 抱着资料按路标指示穿梭繁忙的办公大楼,经过东面一整面玻璃的大会议室,施润蓦地停步。 那坐在主位上西装革履尊贵漠然的男人,不是她的叔叔是谁? 他很严肃,压着墨眉,冰冷的脸上面无表情,修长手指敲了敲桌面,说了句什么,全体与会人员站起来,冲也站起身的他齐齐颔首。 施润目光一扫,二十 tang多位,大多年纪在他以上,会议室门开,一众人等鱼贯而出。 施润火速躲到一边。 人群三三俩俩,议论声不断,施润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不过围绕叔叔的,她都听见了。 不是什么好话,敬畏中有怒,说他一意孤行,终究还是仗着自己财大势大,如此云云…… 施润紧贴玻璃墙,都记在心里,盘算着等会儿上楼说给他听,这可都是群众对他的评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叔叔不能太骄傲。 人群散得差不多了,她抱着资料打算离开,身后贴着的玻璃墙突然咚咚了两声。 施润立刻转身。 落地玻璃里,与她不过一步距离的高大男人身影,严谨的修身西装,一丝不苟的领带,但修长指间夹了根烟,墨黑的视线朝她睥睨过来的同时,薄唇也隔着玻璃冲她脸上吐了口烟圈,刚才怎么正经开会的,现在就怎么痞的。 脸上冷的没有一点表情,但手指在勾,让她进去。 施润脸烧,左右看看,没职员经过,这才小仓鼠一样飞快地闪进去。 “关门。”他夹烟的那手拉下百叶窗,垂眸盯着她说的。 施润照做,然后朝他走过去,“叫我进来干嘛,不上去吗?不是说晚上有安排?” 男人蹙眉把烟头捻进烟灰缸,高大身躯一倾,单臂就把她抱上了会议桌,西装革履的外表下是非常野兽迅猛的动作,修长双腿挤进了她腿里。 施润被他坚硬身躯顶的,得抓住他腰部的皮带才能不往后倒,脸红心跳加快,才一抬头就被他用力吻住。 他一手抱着她后脑勺,另一手在她小腰上,已经在胡来。 “叔叔……”施润总被他突如其来弄得羞耻,“这是会议室……” 他闻言,吻得更深入彻底,男人大抵是这样的劣性,不适当的场合会让他们格外兴奋。 吻得施润发出呜呜声了,他亲了亲她的耳朵,微喘放开,微敛下的眼眸一片浓灼墨黑。 施润恼恨地推他,推这具坚硬无比的男人胸膛,小手颤抖捂着嘴跳下桌,离他好几步远才能站稳,但鼻息间还是他烫人的气息,男人味,特别重。 几步之外,他衣冠楚楚,已是一本正经,深邃的视线定定地盯着她看。 施润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样子说不定就是一副嫣然情潮的鬼样,更恼他,“吻我干嘛?吻完还盯着我!” 他说,“心情不错。” “什么事心情不错?” “会议提案通过了。” 施润骤然想起楼上洗手间听到的,今天会议,他要为她开一条商业街。 她心里其实好荡漾,但没表现出来,皱着小眉头说:“那你知道散会后出来的那些人都怎么说你的吗?” 他挑眉,很无所谓,俯身捡起刚才抱她时散落一地的五十分文件,扫了眼,随意摆在桌上,蹙眉问她,“谁活得不耐烦让你干复印这种活了?” 施润立刻走过去,“没有啦,我等你等的无聊。” 他又问:“什么时候下的四十九层?” 施润看了眼小手表:“四十多分钟前吧。” 男人眼眸一定,看似平静,“遇上什么人没有?” 施润以为他问的是那个简小姐,不说她都忘了,那个跟了他好多年的简小姐!她哼了一声,仰头盯着他,“那你是希望我遇上什么人还是不希望我遇上什么人?” 萧雪政皱眉,不理她阴阳怪气的叽歪什么。 叶离大约四点过来的,会议室门都没让她进,走的早,应该不至于碰上。 他牵了她往会议室门口走,但出了门就放开她,冷漠尊贵走在前面,并且双手插袋,不断有经过的职员冲他点头问好,他淡淡的恩一声。 施润低头看了看自己被他牵过还热乎的左手,在后头骂他,人前真能人模狗样啊。 五十层,电梯门口,施润问他晚上到底什么安排? —— 明天万更,今晚凌晨有更,可能晚,一点左右,亲们早睡的早睡啊 ,换季,注意不要感冒啊。 142 我和叔叔很恩爱,是你想都别想拆散的恩爱! 五十层,电梯门口,施润问他晚上到底什么安排? 他不开腔,她就不走,又问。 男人一手随意拎着脱下来的西装外套,另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高高的个子微微侧身蹙眉朝她睇来不耐烦的一眼:“嘴又闭不上了?找捶?梅” 他不是真的要捶她,他就是过过嘴瘾,他也不是真的不耐烦,施润都知道的侃。 在施润眼里,他不经意的细微表情动作,其实很男人。 她挺喜欢的他每次凶巴巴地说要捶她的样子,觉得好爷们儿。 施润脸热的微微低了头,不太敢看现在很爷儿们的他。 萧雪政非常嫌弃地上下打量她一眼,他很矛盾,希望她那小学生的发型能变变,但又很喜欢床上她像个小学生,任他欺凌,他承认自己变.态,她的幼女模样让他每次都血脉.喷.张。 再度扫了一眼她那身藏青色的学院风套装,脚上干净的白色帆布鞋,他厌厌低语:“算了,这张脸换身再成熟的衣服也瞒不住,就是个学生妹。” 说完冷冷地走了。 施润望他挺拔背影,什么学生妹,干嘛又嫌弃她真是! 出了电梯没走几步,这男人倒把她的书包和羽毛球拍拿过来了。 他进电梯,施润呱呱地在后面问:“干嘛去呀?” 他盯着她:“再叽歪一句就回家做愛。” “……” 左浩开车,并不是回家的路,而是往很繁华的地带走。 大约半小时,车停在林立的大饭店繁华街巷。 萧雪政下车,绕过来为她开车门,他带她进了一家本市数一数二的高消费俱乐部。 经理亲自出来迎接的,如此礼遇,施润跟在他身边第一次遇上,拘谨坏了,想必今晚不是一般的饭局。 俱乐部餐厅入口,晦暗壁灯下他挑眉开腔,“你不是想了解我?” 施润抬头看他。 萧雪政拇指摩挲了一下她有些发白的脸颊,声线低醇温和:“不必紧张,里面都是我最亲近的朋友,发小。你提出要见我的家人,他们就是。” 施润心里有很异样的感觉,一个月前的一句话,他还记着,以为他反感,没想到他在重视。 他带着她来见他的朋友了。 侍应生敲门之后退到一边,包间的楠木被人从里面打开,迎面而来朗朗男声,“五哥!” 而后冲包间里喊:“兔崽子们别打牌了,五哥五嫂来了!” 施润看清楚这个开门的俊朗男人,年纪和叔叔大抵。 她被身旁男人温柔牵着,走进光线明黄的雅致大包间。 所有人的目光看过来,施润很紧张,但是感受得到,都是尊重的目光,因为她身边这个男人,而很尊重她。 萧雪政神情放松,蹙眉是他习惯的面部表情,但他薄唇勾了一点笑容,发自内心,没有多说什么,平淡的一句‘你们的嫂子或者弟妹’打发了所有人星星硕硕的目光。 那开门的俊朗男子一直盯着施润,一口烟抽得特别陶醉,冲身边另一位男人低语,“这可不像二十岁,早听遇南哥说嫩,我的娘,比我想象中还嫩,哎哟喂,五哥这把老骨头可算要碎了!” 男人间放.浪的低语没人听见,都是派头出身的世家子弟,规矩从骨子里就形成。 施润一眼看到了人群中在整理排的遇南哥,还是印花的夹克,长腿很长撂在桌子底下。 他微微侧目,冲她眨了眨眼,施润接收到,小手朝他张了张。 但没立刻走过去,围在她面前三四个高大的男人,叔叔在为她作介绍。 可能帅男人才和帅男人做朋友,叔叔这些友人发小,都是美男子,很容易记住脸,但他们的职业施润记不住。 她总是笑,面对生人,笑容不会特别甜,很腼腆。 这些男人看妹妹一样看着她,与她打过招呼,几乎每个人都会到叔叔耳边耳语一句,然后叔叔就会看向她,露出那种眼神…… 不好形容,施润觉得 tang熟是因为他每次对她做那件事的时候会有这样的眼神。 施润脸红得没了呼吸,她不傻,这些男人一定对叔叔讲了成年男人之间会说的话,话题肯定是她。 目光廵过宽敞的包间,没发现有女性。 叔叔低声告诉她,只有两位结婚了,老婆一个出差一个在国外,其他以纪遇南为首的,都是一帮光棍。 施润笑了。 准备入座,内置洗手间的门打开。 施润应声看过去,入目是低调优雅的暗粉色大裙摆。 她再抬头,不就是下午在公司见过的那位简小姐? 简雨柔目光从施润脸上掠过,直接停在施润身旁慵懒而坐在抽烟的男人脸上。 “五哥!” 绵柔的嗓音,高兴的语气。 萧雪政掸了下烟灰,扭头,深沉的五官上倒没表情,只不过目光在空中掠了一下简子俊,眼神在问,雨柔怎么也来了? 简子俊焦头烂额。 施润感觉到背椅后拂过一阵香风,美丽女人走向了叔叔。 萧雪政把烟掐了,长腿交叠转过身,儒雅笑容在嘴角,目光扫了眼简雨柔,但大手搂了下施润,淡淡道:“你嫂子,打个招呼。” 简雨柔转过脸,眉眼盈盈:“小嫂子,咱们下午见过了是吗?” 施润也会掩藏内心的情绪,回以无害一笑,“是的呢,姐姐。” 听见这声姐姐,简雨柔细眉定了定。 突然发现这个小女孩不像她脸蛋那么白嫩,一声姐姐,她在众人面前礼貌有加,却是四两拨千斤戳了她要害。 萧雪政左侧是施润,右侧还没人。 简雨柔走到右侧,双手拎了裙摆,简子俊立刻走过来,低喝:“柔柔!我坐这,等会儿和五哥喝酒,你少任性。” 说话的声音只有两个人听得见。 简雨柔娇哼了一句,“我又不是叶离,我能闹出个什么花样,我心疼五哥,愿意离开他,那还不许我搓搓这女孩锐气了,你瞧她说话多利!哪是遇南哥说的什么小包子?” “行了,五哥身边正经有个女人不容易,七八年了,过的多苦你我看着的,别捣乱,一边儿去。” 简雨柔怏怏地被哥哥推走,座位在施润和萧雪政正对面。 施润其实心里已经要气炸了,现在百分百确定,这女人就是公司职员口中那位在叔叔身边多年的简小姐! 她和叔叔有过什么关系? 施润扭头去看身旁男人的脸,他手肘抵着桌沿,非常慵懒,指间一根燃烧的香烟,内敛深沉等待用餐的安静模样,表情无异,即使简小姐坐在他对面,他也安然自若,完全看不出一丁点端倪。 施润知道智商上她不及他的十分之一,所以才不信他这幅坦然的样子呢,说不定就是做给她看的。 许是察觉到她的盯视,他扭头,蹙眉又挑眉,似在问她怎么了? 见她杯子空着,转动玻璃面,等堆放的饮料一过来,柔声问她,“喜爱哪种?营养快线还是甜橙汁?” 真是把她当小孩子了。 施润余光一眼瞄见对座正瞧着他们的简小姐以及简小姐手里装.逼骨灰级的碧螺春。 虽然心里想的是揪他耳朵!一脸悍妇追问他和姓简的到底什么鬼关系! 但简小姐在看,那就偏给她看看她和叔叔多恩爱,是你想都别想拆散的恩爱! 施润半直起身,双手搂了一下男人白皙脖颈,亲密地在他侧脸上啄了一下,然后乖巧地坐下,冲他笑得素素的,“叔叔怎么忘了,我平日里就爱喝菊花茶这种清淡的饮品。” 萧雪政被亲身心很酥,但是眯了眼,瞧着这个平时恨不得饮料床边放一瓶但是今天要高雅喝茶的小女孩。 在搞什么鬼? ———————— 白天还有两更。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42 我和叔叔很恩爱,是你想都别想拆散的恩爱!地址为 143.143 小唯生日那女人可能会来,不知道五哥准不准见面 来的路上,简子俊特地提前问小嫂子的饮食习惯,好点单。 萧雪政蹙眉,说了,小孩喜爱的乱七八糟饮料多点上几瓶,平时在家没少见她捧着小瓶瓶吸啊吸的。 这会儿给他打脸了,要喝菊花茶了拗。 没辙跖。 带她出来时总像带着个女儿,那也是他把自己当爹,该惯就惯,该纵就纵。 萧雪政侧首,没拿烟的那只手打了个响指,包间有候在角落的侍应生,立刻过来,他耳语一句。 不消片刻,精致水晶茶壶上桌,还没泡开的小菊花苞一粒一粒,在热水里上下浮动。 男人长指勾了勾壶盖,加速热气消散。 “凉一点喝。” 施润眨眨眼睛,知道啦。 萧雪政伸臂往烟灰缸掸烟灰,对面简雨柔立刻把烟灰缸往他这边推了推。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默契又自然,施润看在眼里,以前简小姐肯定没少给叔叔做这种细微的事儿,看叔叔习惯的! 她不至于不识大体计较这,用餐桌上谁不方便够东西,谁推一把这很寻常。 纪遇南坐在施润身侧,一直噙着那么点笑,这个男人的唇色生得淡粉,笑起来有股子很儒雅的妖孽。 当医生的微凉大手摸了一把施润的脑袋,桃花眼笑意浓:“跟哥哥说说,围棋最近研究得怎么样了?” 施润有点蒙,但遇南哥这话一出,大圆桌好几位男士都看过来,眼带惊讶。 其中一位来了兴致,“弟妹会下围棋?” 施润只能微笑,腼腆的微笑,大眼睛去看遇南哥。 “老四,你这就把人看扁了吧,别看弟妹生的小嫩,性子很素静的一个孩子,优秀好学,你瞅,她喝菊花茶,会下围棋有什么奇怪的?” 诸位男士看施润的目光有点不一样了,尊重中有了那么点欣赏。 其实这很正常,各位兄弟心中有计较,只怕五哥迷恋上的就是这姑娘年轻嫩单纯,实打实来说,姑娘配不上他们五哥。 不过,遇南这么一说,小姑娘素养还不错,小小年纪会下围棋,还懂茶道,娴静大方。 “小嫂子还有什么兴趣爱好?”另一位又问。 施润心虚的呀,遇南哥那猛地一下把她抬太高了,兴趣爱好? “呵呵,我对品鉴美食和烹饪艺术小有涉猎。”能吃,自己会做饭……反正。 “另外,理财方面,资金的运营也略懂一二。”打牌经常赢钱……这样子。 “唔,说起来难登大雅之堂,画画……也还行。”专业就是整天画衣服……也算吧。 “不错呀!”老四竖起大拇指,“理财资金营运?这可不是一般女孩子能感兴趣的,将来一定能帮上雪政。瞅瞅我们都五大三粗了,烹饪在你这都是艺术,还懂画画,有情操有气质!弟妹,哥哥敬你一杯!欣赏你!” 施润:“……” 心里默念老天别劈她别劈她,这是给她男人争面子,不能给他丢脸,是美丽的谎言…… “那润润就以茶代酒,感谢四哥欣赏。” 老四带头了,其他哥们儿都纷纷过来敬酒,酒桌上的文化大有内涵,敬酒了就表示认可了这人。 施润四五杯茶懵懵地下肚,不经意地扭头,叔叔正看着她…… 很慵懒随意,但是眼神漆黑,微微眯起盯着她,眼尾似有那么点笑意,他漫不经心把烟头往烟灰缸里捻,来回地把玩。 施润小脸蛋抑制不住的烘热起来,脑海里瞬间闪过她刚才简直毫无廉耻的那几句话,不知道……叔叔听没听见? 呜呜……要是被他听见她都没脸再面对他了…… 朝夕相处,他还不清楚她是个什么鬼样子,早把她没出息的里里外外看透了都…… 没时间哀怨,侍应生们端着一道道菜上桌了。 那厢各位男人冷落了很久的简雨柔雅雅冲侍应生指挥:“肉菜都放这边,那位先生吃素,哎!辣椒的更离他远了放……” /p> 很忙地指挥完毕,又瞧了眼萧雪政桌前,给了侍应生小费,“给那位先生添盒烟,他只抽他手上那个牌子,记得了啊?” 吩咐完了,简雨柔归座,餐桌和睦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她无辜地眨眨眼,表示不解。 和简子俊对视一下,简雨柔盈盈美美地笑了,纤细小手捂着唇,看向一声没吭的施润: “哎呀,瞧我,多少年养成的习惯一时改不过来,小嫂子别见怪。” 看起来是在解释,其实是在添火。 简子俊简直头大,“小嫂子是这样,哥几个以前出来聚会身边还带女伴,但五哥从来不带,后来我们也就不带,柔柔是我妹妹,每次爱凑热闹,男人堆里就她一个女生,她张罗打点,谁也照顾,不光五哥的。” 简子俊觉得自己挺聪明的,既捧了五哥冰清玉洁,又解了围。 施润桌子底下小手抠衣服抠裤子! 但桌面上露出的小脸落落大方,充满爱意地看看身旁静默不语的男人,再去看简雨柔,无害一笑:“那真是要谢谢简姐姐以前对我叔叔的照顾了,以后就不劳烦简姐姐啦。” 她说的可爱又随意。 挽起身侧男人的手臂,又说:“简姐姐,叔叔常在我耳边提你,说你帮衬了他许多,说下次见了面,我这个做妻子的一定要好好替他敬简姐姐一杯,那我就以茶代酒,来——” 施润举杯站起身,目光沉澈明亮。 简雨柔不动,好看的瓜子脸微微垂着,美丽的眼睛有些哀怨地看向对座的男人,眼神在问,你真的对她说过敬酒这种话吗?我对你做的一切,你要她替你来感谢我? 萧雪政不知何时又点了根烟,面容沉铸也沉静,抽自己的烟,不参与到女人的战争中去。 他微微侧目,盯着身边站得笔直的小包子,看她那暗暗较劲的小模样,他不担心。 萧雪政甚至意外她在这一刻迸发出的高情商,看来女人天生在这方面有一套,平时再蠢笨,遇见情敌就炸毛。 简雨柔目光渐渐暗淡下去。 纪遇南和简子俊立刻圆场,其他几位男士也风度翩翩,最后这敬酒,大家是一起喝了。 饭局后半场,简雨柔很静。 施润没了人打仗,自己吃的美美的,中途要去洗手间。 萧雪政说有内置的。 施润脸红,大家都在用餐,怎么好意思用内置洗手间。 他问她一个人能行吗? 施润冲他笑,能行。 问清楚了侍应生方向,格调高雅的俱乐部餐厅,洗手间非常干净。 施润洗手吹干,出来,她穿帆布鞋走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绕过拐角听见有人说话,没察觉到她,还在说。 施润探探头,三个男人,在抽烟。 其中一具高大侧影,施润认出来,是那位声音清朗的简先生。 “五哥这小媳妇儿,搁我我也想娶一个,带在身边有面子,回了家那童颜巨ru又好用!” “这叫人各有福气,五哥前半生痛苦不堪说不定就是为了遇这么一个好姑娘。” 简子俊摇摇头,“你们都只看到这好的,现在快活能代表以后么?你们压根不知道,五哥娶这位……他妈的喝多了,我说这干嘛?只要五哥现在开心!他烦人事儿也多呢,不该他承担的他还在承担,就那医院病重的两位……” 有人接了话,“小唯,说起来三天后小家伙过生日,也是可怜,遇南说前一阵又做手术了,病情很不乐观,今年指不定最后一个生日,唉,五哥……估计小唯生日他不会去医院。” 简子俊眉眼低垂,说了句:“你们不懂,看见小唯五哥多痛苦,但是不见吧,五哥更难受。小唯生日那天那个女人可能会来,不知道五哥准不准母子俩见面……叽歪这么久,走了走了!” 三个男人散了。 施润从墙后面探出身子。 ———— 每次上传整理段落,起章节标题,都要半小时…… 还有一更,晚上七点后来看。 p>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43.143 小唯生日那女人可能会来,不知道五哥准不准见面地址为 144.144 死骗子,死不正经的老东西 三个男人散了。 施润从墙后面探出身子。 没有立刻往包间返回,因为耳朵刚才听见的叫她微微发怔跖。 不是有意偷听,说第一句话的人夸了她也调侃了她,她不好意思出现拗。 但是后面短短几句交谈,信息量让她震惊。 施润猜见叔叔以前的生活不快乐,但他的兄弟们用了一个词,在施润眼里特别严重的词,痛苦不堪。 尤其那位简先生的话,让她凌乱,让她疑惑。 什么叫做现在快乐不能代表以后?还有叔叔娶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娶她怎么了? 听简先生的语气意思,叔叔娶她,好像还有别人不知道的事。 还有,医院病重的两位?除了小唯,还有一位是叔叔的谁? 施润再一次感到无力,自己真的是一点儿也不了解他。 简先生还说,小唯生日那天小唯的妈妈可能会来。 施润心绪难以平静。 叔叔的前妻,一直是她心里的疙瘩,她非常在意! 没有哪个女人对丈夫的前任能做到不在意。 尤其每次施润还没提到前妻这两个字,稍微沾边,他就那样讳莫如深的态度,更让施润难以介怀。 一定不是普通的婚姻,也一定不是和平离婚,叔叔对这个女人近乎没有态度的态度,恰恰是施润认为最危险她最担忧的一点。 他越是对他的前妻禁忌,只字不提,她就越想会会这个神秘的女人。 不是简雨柔,这一点施润十分确定。 接触叔叔的生活工作圈子也有一个多月了,一个多月里,今天很偶然地揪出了简雨柔。 他身边还有没有其他关系不一般的异性?施润不知道。 这个男人招女人,特别能招女人。 或许这些在他身边来来去去的女人里,就有一个是他的前妻。 施润觉得自己很被动,不知道他前妻究竟是谁,那天问了遇南哥,遇南哥不说,那叔叔的其他朋友也不会告诉她。 有一个人可能告诉她,那个顾珏。 但遇南哥严肃警告过她,不要接触那个男人,施润始终记着。 所以……小唯的生日,似乎是不能错过的机会…… 发愣发的厉害,冷不丁胳膊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施润茫然回神,扭头,幽静的长廊三四米远处,伫立那道颀长冷峻的黑白色身影。 修身白衬衫领口松开两颗,精致锁骨露出,黑色西裤包裹完美的长腿,笔直屹立。 幽黄的壁灯照着这男人成熟英俊的五官,但神情凶煞,专门针对她的表情和不耐烦的眼神。 “傻包子,瞪我干什么?过来。” 施润没瞪他,眼睛生的大怎么了? 她低头去看,刚才打她胳膊的东西落在地毯上了,她看清楚了,是一根被揉卷的烟。 瞬间她就气愤了! 隔着两三米远都不能过来叫她一下,用烟打她?什么行为! 没见过这么痞的男人。 施润想到刚才听见的那些话,又想到他儿子又想到他那个密不透风的前妻…… 经过他身边时,生气,猛地撞了一下。 萧雪政不妨,高大身躯微微一侧,皱眉,上个洗手间都能上出小脾气来? …… 回到包间,施润恢复温婉的小样。 男士们都喝起来了,简雨柔在低头看手机。 施润瞧了眼随后进来的这个讨厌男人,书包放在车里,她拽拽他衣袖。 这人冷眉冷眼看她。 “手机。” 他烦人地指了指左侧西裤口袋,扭头跟哥们喝酒,让她自己来掏。 施润撅起小 嘴儿,朝他倾身,一边看着桌面上众人的动静,一边小手往他兜里钻。 摸啊摸,没摸到手机但是小手被突然放进来的温热男人大手堵住,出不去了! 那有力的手指握了她,修长五指强势插进她的五指,与她牢牢交握。 施润小幅度挣扎,没用,出不去。 他略有薄茧的拇指一下一下摩挲她的手心,很温柔地这样和她纠缠…… 施润抽不出去,脸止不住地就红了,瞪他后脑勺,死骗子,死不正经的老东西! 跟别人喝酒,摆着那么一张严肃的脸在交谈,桌子底下呢,又对她搞这种兮兮…… 后来,他终于放开了她,施润那只小手就像每次被他欺凌过后的小身子一样,颤颤巍巍地,赶紧缩回来。 他把手机甩了过来。 施润低头玩,没什么玩的,都是她看不懂的外文软件。 她也没想真玩,又翻到通讯录,他分了组,工作上的可以忽略。 别的组的她一个个看,找女人的名字,但是不多,有两三个,她翻到通话记录,这两三个名字都不经常出现,证明不常联系。 没发现有可能是他前妻的联系人,施润悻悻然放下手机。 …… 总体来说很是欢畅的饭局在九点结束。 各自都开了车过来。 施润从俱乐部出来,身上被罩上他的西装外套,与他站在一起,与他的朋友们道别。 简子俊和简雨柔还有老四的车要去地下车库取。 简雨柔回头冷冷的看了看,扭回脑袋,走远了才跟哥哥们嘀咕,“一晚上把我当做假想敌,嘁!这么有本事我看能不能对付得了叶离。” 简子俊皱眉教训妹妹,“是你生怕她不知道你和五哥那点事儿,你要彰显你的存在,又没脑子三言两语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你怨谁呀?” “我看在五哥面子上好吗!我要真是坏人和叶离为伍,她这样的丫头只有死路一条。” 老四也不高兴,“扯那犊子女人干什么。” 简雨柔解释:“我就是嘴毒,我真心想她和五哥好呢,不然我今天下午能在公司警告她离叶离远点?” “润儿和叶离有交集?”简子俊拉了一把妹妹。 “是啊,她俩还说话呢,你对我笑我对你笑的,叶离不可能不知道施润是谁,但施润知不知道叶离是谁,那我就不清楚了。” 简子俊拧眉,改天得和五哥反映反映这情况,叶离那手腕,润儿绝对不是对手。 …… 俱乐部门口台阶,只剩下施润和萧雪政,左浩去地下车库取车,还没过来。 近四月的夜晚,风还是寒凉的。 施润闻到他身上清淡的酒气,从他的呼吸间散发出来。 他喝了不少,此刻站姿也懒散,夹着香烟的修长手指在捏眉心。 酒后吹风会难受,施润要把西装外套还给他。 他侧目,黑眸渠渠地盯着她,吓得她止了动作,然后他……笑了,摸了一把她的小下巴,胡言乱语:“太太……小仓鼠,一吓就瞪圆眼睛的小仓鼠……” “……” 施润被他无限低沉性感的嗓音说的耳朵红。 发现醉酒后他的模样也不不尽相同。 不高兴会很安静,一个人难受。 如像今晚高兴吧,他倒也安静清润得像个王子,但是会做弄她,缠她,酒品好,可是口无遮拦。 果不其然…… 上车后安静了一段时间,施润靠窗看车外,心里有点心事想自己的。 他之前在看手机,好像是处理公事。 后来把手机往身旁一搁,双臂撑在身侧,长腿很男人地打开,没有像往常那般优雅交叠。 这坏透了的男人在看窗外的风景,看着看着那薄唇就启开了,慢条斯理一个一个低沉字眼往外蹦:“品鉴美食烹饪艺 术略知一二,理财,资金运营小有涉猎,还会画画?恩……” 施润:“……” 脸红滴血!强自装聋! 没用。 “品鉴美食烹饪艺术小有涉猎,理财资金运营都略懂一二,还会……” “萧雪政!你够了!”施润那脸已经不是脸了,是红血块。 “品鉴……唔……” “让你取笑我!呜呜,你坏透了你!”施润气哭,暴躁翻爬到他身上,拼了命泪涟涟地捂住他那张杀千刀的嘴! 他倒是没反抗,黑眸清润盈盈地锁着她,看她脸红,看她因为说了一点谎良心不安而羞愧的哭。 施润扭来扭去打他,哭啼啼地捶他胸膛,“还不是遇南哥说我会下围棋,我总不能告诉你那堆哥们我的爱好就是会吃会做饭会打牌吧,你坏死了,你还笑我!” 那双修长涟漪的深深黑眸微微阖动,漾漾静静地望她。 施润感觉到小手里他嘴唇在动,看他表情这样认真,以为他要道歉,放开了他,哼了一句,“说吧!” 他说了:“太太,你扭出我的生理反应了……” 施润:“……” 捂他嘴已经来不及…… 车突然一拐!左浩在前面颤着声音道歉,然后车拐过来,再然后,施润明显感觉到的车速加快,加快…… 车刚在别墅外的停车道上挺稳,施润就被他抱了下去。 他的身体绷得多紧施润感受得到的,白皙皮肤下的每根血管都在泵动,泵出一身的血气方刚,急切想要做那件事的男人真可怕,眼神像野兽一样看着她! 施润是挂在他身上的姿势,为了不掉下来双腿只能盘这男人紧.窄的腰身,叫佣人们看见她还要不要活? 她哭着要下来。 被他打屁股! 他抱着她一路风驰电掣走进雕花大门,走过鹅卵石小路,上了台阶! 王姐刚打开门,他就大步走了进去,没工夫理会任何人,在所有佣人惊呆的目光里,施润被他三两步抱上楼。 卧室门口,他手机响了。 他没理,让她伸手打开卧室门。 施润当然不能干,今天的情形,他这样的性致,进了里面她还有活路?她不动。 萧雪政铁青着脸,恼恨瞪她,放下她,自己伸手去开门,但手机响了一轮又开始响第二轮。 他不耐烦地拿出来,扫了眼,然后接听了。 接听了之后施润见他蹙眉,脸沉得很快。 再然后,他就大步往书房走了,施润听出来是公司的事,出了点什么状况。 她如获大赦刚要溜回卧室,突然小腕子被那铁一般的灼热手掌攥住。 施润吓得一弹,扭头,明明往书房走的野兽又折回来了,拽她,把她往书房拖! “放开我!干嘛啦?!你不是要处理公事……” “老子可以一边处理公事一边处理你。” “……” 145.145 我和雨柔很干净 书房门啪嗒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手里不轻不重地关上。 施润小身子骨儿无力与他抗衡,终是被他捻进来,锁在他宽阔无比的怀里,男人的胸膛燃烧火焰般灼着她轻颤的背脊。 她想着转身,想绕过他,想小手去开门。 门咔地一下被他反锁。 紧接着小屁股挨了他重重的一巴掌跖! 那打了她的大手顺势揉了一把她的圆臀,隔着裤子动作很是狂野。 他离开她卓然大步往书桌走,边走边开腔,“别想着逃,等着,多晚今天也要弄你。拗” 施润委屈得只能站那,小手颤颤的捂住被他摸过的那一瓣小屁股,肌肤上的灼烫叫她脸红不堪。 低了小脑袋,两束长发在胸前逶迤,睫毛一眨一眨的在男人的眼里,好像是哭了。 那放了狠话的男人点上根烟,皱眉把火机扔在书桌上,吸烟的功夫等待商务电脑开机,他俯身往烟灰缸里掸了下烟灰,抬头时扫那门口老实站着的小包子一眼,眯起的修长眼眸动情地阖动,瞧着她穿衣服的模样,墨黑的眸底却已经是她脱光后的白白身子,他撞得有多狠她那对雪白的丰润荡得就有多厉害。 萧雪政长吸一口烟,舔了下薄唇,闭眼,左手插进西裤口袋,摁住那处。 他在转椅上坐下,电脑已开,他把烟捻了,蹙眉拿过鼠标,在点开视讯前略有停顿,长指敲了敲桌面。 门口站的一动不动的小女孩抬头,懵怔的表情,委屈得水漉漉的大眼睛,看他了。 他忍住笑,板起脸:“别杵在这碍眼,去里面洗澡。” 施润撅起嘴,悄悄地瞪他,瞪够了,顺着他指的方向找到了浴室。 真奇葩,书房按浴室。 沐浴完毕,关掉浴室暖灯,打开门出来,那坐在书桌后的男人严肃冰冷着一张脸,很忙碌。 她无事可做,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从他书柜里随意拿了本书,走到落地窗前,晦涩难懂的外文,看不大进去,倒是叫窗外的月光吸引了视线。 今晚月色很好,月亮不圆,弯弯地像女孩在笑的眼睛。 落地窗外没有露台,施润视线一垂就看到了别墅后院,开着灯,雇佣的男佣人老伯正在给露天泳池做清扫工作,泳池幽蓝的水里涤荡着一个月亮,泳池旁边栽种了树,风一吹,长出的新芽都像在跟她招手似的。 施润双手趴着玻璃,心情被风情带得很好,她莞尔。 身后缓缓袭来一股温热,伴随男性灼热的气息,她腰上一紧,耳朵边落下温温低沉的男音:“在看什么,笑得这样美?” 他忙完了。 要跟她做那件事了。 施润颤着眼睫感受他俯首在亲她耳垂,她呼吸不太稳地转过身。 却被他大手摸着腰又将她转回去,面对落地玻璃,背对他。 他在她耳边灼灼低语,“就在这里。” 然后,施润手心被他打开,他放了一个东西进来,施润低头一看,是那天在超市买的套套。 她咬住下唇,脸烧起来。 他动作很快,一边解她腰间的浴袍系带,另一手捞起她的浴袍衣摆从后面探进去,大手按在她的臀上,圆圆翘翘,手感很好。 揉够了,那只有力的大手沿着在她浴袍里造次,廵着她腰线往上,掌握了她左边的丰润。 施润身子一震,微微仰头,低呜了一声。 她好紧张,书房这么严肃正经的地方,他们做那样的事,成何体统。 想起后院老伯在清理泳池,一抬头就会看见他们,施润着急地伸手拉上窗帘。 刚拉上,却被他扯开。 “叔叔……” 他没说话,腾不出嘴说话,呼吸间喘.息已现,将她身上唯一的睡袍一拽,扯落在地。 施润在玻璃窗里看到了一丝不挂的自己。 蛰伏在她身后与她紧密相贴的高大男人,玻璃映出的轮廓极为英俊,即便是在做这件事,他的模样还是迷人俊逸的。 shou欲和危险表现在他肌肉凸起紧绷的线条上,他好有力,每个动作稍微重点都足以将她弄碎。 他在亲她的背,亲得她好痒,双手更没闲着,柔她那一对,狠狠的柔,特别喜欢这样折磨她。 施润渐渐迷离起来。 身子在他手里变成了另一种让她不敢直视的模样,软得,服帖的,不像话。 终究还是问了出来,趁他心情好,“叔叔,这些事你和简小姐做过吗?” 身后男人身躯一顿。 施润屏住呼吸,怕他生气。 但并没有,他反而是低低地笑了,长指捏起她的小下巴将她脑袋微微扭转过来。 施润看清楚他那双染了浓烈情.潮的黑眸,如墨,但是坦荡。 他低头吻下来,吻得很深,并且告诉她 ,“像这样的,没做过。” 他的唇又下移,双手捧起她的胸,薄唇覆上去,抬眸望她,眼神极其邪气:“这样的,也没做过。” 施润被他弄得喘,昏沉地被他压往玻璃上,他一手捞了她的腰让她臀往后撅,长腿抵开她的腿。 他闷.哼着慢慢拓开她,往她低哑耳边吐息,“宝贝,这样的,更没做过。” 施润仰头皱眉闭上眼睛,双手紧紧趴住玻璃,唔地叫了一下。 信他。 他没动,等她适应。 施润要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他不接。 把她的两束长发散开,着迷地往她发丝里嗅,他笑着同她说,“最后的时候戴。” 施润脸红心跳得不能呼吸…… 男人箍着那抹盈盈小腰,缓缓动辄起来。 施润总算明白他要在落地窗前做并且不拉上窗帘的原因了。 男人真的很禽shou。 他要看。 玻璃窗上可以映出羞人的一切…… 他在看着。 过程漫长得施润不愿回忆,但是,最后那一刻,她有和前几次不一样的感觉。 她眼前发白了。 她并不明白,只想抓住东西,只要咬住什么东西,缓解那种奇异的感觉。 萧雪政欣喜,并且兴奋,捞起她放到书桌上,没有轻重地狂肆起来,直把那哭得慌乱的小女孩推上了云端。 两次,中间只间隔了二十分钟。 回到卧室时,施润是半昏迷的状态。 被他抱着洗过澡,两条腿抖个不停,又被他抱上了床。 躺在他怀里。 他给她的腿做按摩,施润有些意外他今晚事后的温柔,按摩完了,他好像没有睡意,玩她的头发,亲她的脸,告诉她,宝贝,你高朝了。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低醇透着满足的笑意:“以后每一次都为老公高朝好不好?” 施润把脑袋钻进他怀里,无力的打他,让他换个话题。 两人说了很多,说着说着又扯到了简小姐身上。 他有片刻的沉默,但没有回避,黑暗中男人的眼神深沉也寂静,“我和雨柔很干净,她陪我走过几年痛苦的时光,没有问我索要什么,她是个好女人,对你的敌意并非发自内心,今晚的饭局上你冲动了一些,伤了雨柔,她后面一直没说话你注意到了吗?” 他没有说重话。 但施润听出来,他微微的谴责意味。 不可否认她面对简小姐的确如临大敌,施润心里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妥,或许给了他莽撞跋扈的不好印象。 她搂住他的脖颈:“终归是怪你招女人!那我改天遇上简小姐,跟她道歉。” 他笑了,摸摸她脑袋,“你和雨柔性格都有些横冲直撞,能成为朋友。” ……**…… 施润始终记着小唯生日一事。 去年冬天见过一面,施润还答应小家伙给他找妈妈呢,后来却再也没机会去看他。 那天听简先生说,叔叔去看小唯会痛苦,不去看叔叔更难受。 或许,这个生日她在一旁撮合,能缓和一下父子俩的关系,让叔叔亲近亲近小唯呢? 下午放学,施润就去了市中心儿童商场。 想给小唯挑一件礼物。 巧的很,刚进去就碰上了熟人。 —————————————————— 第二更在晚上六七点了~~ 146.146 萧总,叶小姐等在公司门口,保安说早晨六点来的 周末,许多家长领着孩子来逛,商场的感应门不大,有点挤。 施润身边没有小弟弟妹妹,头回来这样热闹闪闪的地方,真是眼花缭乱。 腿边有个捣蛋孩子在玩新买的水枪,孩子妈妈拉不住,他往施润身上洒水。 施润低头忙着躲,一侧身就撞上了人拗。 有噼里啪啦的东西坠落一地的声音。 “对不起!真是抱歉。” 施润慌忙蹲下帮忙着捡,视线里出现一双素白的手,被她撞的人也在捡东西,施润听见她说没关系。 声音很熟,施润猛地抬头,看见一身浅紫色职业装的窈窕女人跖。 “叶总?” 叶离抬头才看见撞她的人,她的表情出现微微一怔,随即露出笑容,“小润,这么巧。” 施润也觉得最近好像经常和叶总碰面。 两人没说话,先捡地上的东西。 “叶姐姐,东西太多了,我帮你搬到车上?” 叶离没拒绝:“谢谢。” 施润看了看怀里奢华的各种各样的儿童玩具用品包括读物,又去看叶离怀里的一堆,有些还重复了。 叶离表情和眼神都很柔软,高跟鞋一边小心地下台阶一边说,“给我宝贝买的,让你见笑了,当妈妈的没见过几次孩子,很紧张,都不知道买些什么,恨不得把商场所有的东西都送给他。” 施润望着她笑笑,叶总也是个可怜女人吧,她还记得去年在咖啡馆,叶总为她孩子织毛衣那种悲伤的神情。 看来她前夫终于允许她见孩子了?准备这么多礼物呢。 东西都放到了车上,施润拍拍手。 叶离递来一瓶水,再次道谢,美眸静静地看着她,又看看她身后的商场,“小润怎么来这里?” “哦……”施润摸摸被风吹乱的刘海,不知道怎么说,叶总又不知道小唯,她只好说,“给我一个弟弟买生日礼物。” 叶离若有所思点点头,没说什么,钻进车里。 施润转身返回商场。 叶离并没有立刻把车开走,她坐在驾驶座点了一支很细的女士香烟,偶尔姿态撩人地抽一口,眯起一双杏眸。 施润的资料她一手掌握,施润并没有弟弟。 突然的,她眼神一深。 ……**…… 施润围着商场逛了三遍,因为太用心而犯愁。 施润心里对小唯有种特殊的感情,虽然只和他相处过短短一天,但从小唯身上,施润多少能看到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见不到妈妈,施为律又不把她当人看,漠视冷待。 虽然叔叔一切物质上照顾小唯,但精神上给小唯的冷漠,其实和施为律有些相似。 不管大人间的爱恨复杂纠葛,孩子是无辜的,这样的冷漠会给孩子带来怎样的阴影,施润深有体会。 她太明白一个小孩对父爱母爱的渴望了。 以前叔叔身边没有她,现在叔叔有她了,她是他的妻子,总该为他的人生带来些温暖的改变。 让叔叔和小唯都快乐起来。 挑来选去,她买了几本儿童拼音读物,细心筛选过,都是很温暖的故事。 一个小游戏机,自动控时不伤眼睛的那种,特别询问过店家,说适合整天在医院的儿童使用。 回到别墅天黑了,叔叔已经回来了。 施润还没想好怎么和他说,换鞋的时候把礼物藏到书包里,好在他忙着打电话处理公事,只训了她一句以后不能回家这么晚。 感觉他这两天很忙,情绪也不太好,施润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跟他提小唯的生日。 拖着拖着,拖到了生日当天。 这天正好周末,施润把闹钟调得小声放在枕边,起了个大早。 叔叔工作起来就不分周末的,但今天还没起床,在她身侧蹙眉熟睡,沉沉的一条手臂霸道地横在她腰上,大掌握着她的胸。 施润没像平时那样害羞地悄悄把他手拿开,反而转了个身,细软的身子骨儿往他怀里钻。 成功钻醒了他。 晨间的男人睁眼便是欲念,施润想说的话还没来得及,便被肚脐眼上他抵过来的凶物吓了一跳。 这男人还未彻底睁开眼眸,但双手已经将她摆好了姿势,让她侧躺,他从身后抬起她一腿…… 施润小手抓紧床单,细细嘤着闭上眼,心想等他舒服了再说吧。 一番激烈,他何止是舒服,施润的腰差点被他大手拧断。 男人喘着自她身后撤离,皱眉抹了把头上的汗,躺平,伸出胳膊捞起她的小脑袋。 施润乖乖地趴到他急促起伏的胸膛上,嘟起被他亲肿的粉唇,啄了啄他汗涔涔的白皙肌肤,讨他开心。 萧雪政粗粗地呼吸着,勾唇捏了一把她的小下巴, 多锐利的男人:“来,说你的诉求。” “叔叔,今天小唯的生日……” 等了等,他没发出一点声音。 施润撑起软软的身子抬头去看他,男人的眼神锋锐,无波无澜,与她对视,伸臂拿烟的同时发问:“谁告诉你的?” “……小唯告诉我的,去年啊,我偶然碰见小唯那次,聊天中提到,就记住了。” 施润下意识说谎,免得他找他朋友麻烦。 他点烟,动作漫不经心。 施润是很真诚的,“每个人生日都希望有家人的陪伴,小唯一个人在医院很孤独吧,还生了严重的病,叔叔,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小唯怎么了,但他是你儿子。我当然也不是逾矩,自作主张,但我想融入你的生活,想你开心,想你放下心中那些不开心的事,想你和小唯能够建立温暖的父子关系,不要像我和施为律那样……” 她说到低头,因为眼眶已经红了。 男人抽烟的动作微微一顿,很明白,这颗真诚善良的小心灵,爱屋及乌,喜欢着他,所以也考虑着小唯。 原以为她会反感小唯,没想到她已经悄悄消化了他有个儿子的事实,难为她了。 但许多事,她并不了解,当然,是因为他从不打算告诉她。 萧雪政掐了烟蒂,支起身,复杂的情绪都在心中藏匿,他的表情很冷漠,“你不用参与到其中。” 施润微微一愣,压住心中的梗塞,解释:“我没有想干涉什么,只是希望今天你和小唯都开心,我买了礼物,叔叔,你和我一起去医院吧?就为小唯庆生,每个人都能开开心心的。” 他用被子裹住她,把她抱到一边,自己下床,声音淡冷,“你和小唯不存在接触,从没有让你当后妈的打算,这点上不会委屈你,听话,在家休息或者找朋友出去玩。” “叔叔,我可以不去医院,我对小唯来说无关紧要,”施润退一步,“但是你也不去吗?” 萧雪政回头,面色已经严肃,“我怎么对待他是我的事。再说一遍,不用你管,你也不许去医院!” 他去浴室洗澡出来再没和她说话,施润望着他换衣服,他也没让她系领带,距离感从他安静的侧脸上一下子显现。 施润惆怅,为自己难以走进他的世界而惆怅。 他拎着商务手提出门了,明显是要去公司,怕是不会去医院看望小唯了。 可怜的小家伙,今天是他生日啊,也要孤零零一个人过? 施润回房,翻出为他买的礼物,想起去年冬天他捧着那个奶油包子小心又高兴地啃着,那样令人心疼的样子。 她把礼物拿出来放到床头柜,翻找衣服洗漱。 ……**…… 白色卡宴行驶的路上,左浩连呼吸都很轻微。 后座长腿交叠在闭目养神的男人,冰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一双墨眉压得极低,阴郁和戾气遮也遮不住的散发出来。 每年的今天,总裁都是这样。 九点一刻,白色卡宴在广政集团大厦广场停下。 萧雪政下车时,季林疾步迎过来,似乎今天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季林更是。 季林挡在身前没走。 萧雪政脾气很不好,要发火,听见季林有些发颤的声音:“萧总,叶小姐等在公司门口,保安说早晨六点来的。” 男人脚步没停,长腿笔直地往大厦台阶走,露在季林眼里的沉默侧脸,无比深邃安静。 季林抹把汗,随同萧总一起上台阶,一抬头就看到旋转门处伫立的窈窕女人。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46.146 萧总,叶小姐等在公司门口,保安说早晨六点来的地址为 147 爹地妈咪陪我过生日 公司有两侧大门。 一扇感应玻璃门,一扇旋转玻璃门。 萧雪政从台阶上来的方向直对感应玻璃门,男人步伐凌厉,经过哪里,笔挺敞开的黑色西装外套会鼓起一阵慑人的气旋犍。 隔着三四米远站在旋转门口的叶离全部感受到邾。 “雪政。”叶离出声平缓,注视他,看着这个男人的时候目光总会涣散痴然。 男人目不斜视,一双眼眸微垂,平视为他打开的自动感应双门。 他抬步。 “雪政!” 叶离小跑着,纤细莹白的一截小腿扇动及膝裙摆,走得慢,但是着急。 伸手要触碰他的西装衣袖,还没碰到,男人脚步一顿。 叶离手也一缩。 她今天格外小心翼翼。 男人站在感应门里,衬衫也是黑色,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和着装的冷浑然成一体。 是没办法靠近的。 叶离望他,他也在看她,但目空一切,黑邃的瞳孔里没有这个女人的身影。 叶离熟悉这样的眼神,叫做无视。 这么多年什么场合碰见了她,他惯用这样的眼神。 她抓紧时间:“拜托你,雪政,拜托你。” 萧雪政的目光一两秒从面前女人脸上掠过,什么也没看清,非常安静地扫向叶离身后三四个正不知所措的保安。 他不浪费一分时间,转身,单手插着西裤口袋,步伐卓然往公司大堂里走。 “雪政你不要这样!”叶离的眼泪当即落下来。 无力顾及形象,高跟鞋碎碎地往里追,但被三四个下了指示的保安隔断在感应门外。 “季林秘书,麻烦你……” “抱歉。”季林自顾不暇,进了感应门迅速快步往总裁专用电梯走。 电梯双门关上的瞬间,季林闪身进去,呼吸因为跑而急促,但立刻收住,不敢发出声音。 这座电梯出去后就是总裁办公室。 季林看着男人毫无异样地进了办公室,把商务手提甩到沙发,脱下黑色修身西装外套,像往常一样伫立整面落地玻璃前先抽了根烟。 然后转身:“开会。” “是,萧总!” 季林出了总裁办公室,长吸了口气,却吐不出来。 一上午,全公司上下忙翻。 不停有高级主管,经理,甚至不常来报道的董事进出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那个男人分秒不停,像个机器人。 底下的员工只能战战兢兢,比他更像机器人才行。 下午三点,找不出要处理的工作了。 季林在总裁办公室门外徘徊近一个小时,终究是敲门,待里面的人说进,他才进去。 办公桌后的大班椅里,男人在抽烟,闲下来之后情绪很不好,一个人时,这些情绪流露了出来,被烟雾缭绕得四分五裂。 季林没把视线投过去,轻声说,“萧总,将近四点了。” 那人仿佛回神,沉默了很久,低沉的声线透出疲惫与黯哑,问了句,“左浩把礼物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萧总,是让左浩送到医院还是您去?” 又不说话了。 季林嗡了嗡发干的嗓子,“萧总,医院的看护来电话,说……小少爷到现在还没吃下东西,不是闹脾气,是吃了总就吐出来。” 不管这是真是假,办公桌后抽了一烟灰缸烟的男人缓缓站起了身。 那双修长的手在透进来的阳光照射下却温暖不起来,那样冷白,捂了一把深邃疲惫的五官。 “我去一趟吧。” 拿下西装外套拎在手里,季林又低低道了句:“叶小姐,还在一楼。” 他没反应,西装外套 tang卡在被黑色衬衫修得清瘦张力的臂弯里,双手插进西裤口袋,无比挺拔高大的身躯进了总裁专用电梯。 季林要按键时,萧雪政垂眸看着地面,“通知左浩从地下车库走。” 白色卡宴没有经过广政大厦前的广场,从地下车库行驶。 但刚汇入大马路上的车流,后面就紧跟过来一辆白色奥迪。 左浩从后视镜看到了,眼神示意季林,季林往后座看。 男人长腿交叠,直视前方,面无表情。 半小时后。 白色卡宴在市中心医院停车坪前停下,后座车门打开。 叶离紧急刹车,拽了车钥匙跑下去,一只高跟鞋掉在半路她没有理会,梨花带雨地拉住那手拎西装外套的男人。 她摆出最软的姿态给他看,放下所有自尊,“雪政,一个小时半个小时都可以!我知道小唯在这里,离我不到五百米,每一次见面都可能是最后一面,你不能那么绝情,你不能!我求你了,我是他妈妈,我想见他,我难受得心都要死掉了,真的,够了,你对我的折磨够了,雪政,让我看他一眼,一眼……” 萧雪政垂目,无动于衷看着这个攥他衣袖的女人。 她今天扎了个马尾,不是平时见到的长发中分职业模样,她穿连衣裙,很特别的渐变色,裙摆到了膝盖,是他以前要求的长度。 她今天像以前的模样。 就连哭,也像从前在他面前那样,用手背擦眼泪。 看了她许久,没有人知道情绪的眼神,墨黑如夜。 他移开目光,抬了一下手臂,抓着他衣袖的女人手被轻松甩开,他往vip病区走。 身后咚地一声响。 女人软了身躯倒在地上。 下车来的季林啊了一声。 萧雪政走开五六米,蹙眉一停,转过了身,长长久久地盯着地面上面色惨白晕过去的女人。 她身体里只有一颗肾了,站了八个小时。 他到底走了过去。 抱起,到了急诊室,季林看着把人放下就走什么也不管的男人,只得拿了把钱放到推床上,紧跟上去。 ……**…… vip私人病区三楼,重症病房前,萧雪政停步。 病房木门并不隔音,可以听见里面看护阿姨说话的声音。 “小少爷,吃点东西好吗?” “小少爷,医生说你不能站太久,咱们坐在床上等也是一样的,爸爸妈妈会来的,你睡一觉醒来,他们就来了。” “小少爷,别哭了,再哭阿姨也要哭了……” 病房外伫立的男人,沉默如冰,往前一步,从门中间镶嵌的玻璃往里看。 七岁的孩子,只有五岁的个头,小手扶着病床的床脚呆呆站在门口,眼睛盯着门,头上戴着生日快乐的皇冠,小小的鼻子里插着管子,在哭,哭声是一点一点不连续的,因为呼吸很弱。 “阿姨,爹地妈咪不会来了,太阳要下山了,对吗?” “小少爷……” “我好累啊,”小小的身体逐渐站不稳,擦擦眼睛,“为什么许的生日愿望不能实现?只想让爹地妈咪陪我一会儿,一点点时间,在我睡很长很长的觉之前。” “小少爷说什么傻话!” “阿姨,医生叔叔说的话我听见了,所以,我想见妈咪,因为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见不到了…呜呜……” 萧雪政听着破碎的哭声,移开目光。 季林静候在侧,许久,听见男人冰冷的声音:“去急诊部,让她过来。” ……**…… 施润中午的时候特地给叔叔打了个电话,想探探口风,看他在公司要忙到几点,她好安排时间。 但是他没接,应该是在忙吧。 下午三点,施润坐不住了。 把礼物藏在,事先跟菜菜通过气。 所以王姐给菜菜打电话确认后,爽快放行。 施润让司机先把车开到菜菜小区附近,司机师傅一走,施润打了的,直奔市中心医院。 —————————— 卡死了…… 无力,呜呜…… 第二更大家晚上九点来看吧。 148.148 那就是他的前妻吧 叶离没有昏迷多久,面色憔悴地醒来。 她早晨特地没吃早餐就去广政大厦等待,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熬不了多久会出现低血糖。 问过急诊医生,送她进来的是不是一个非常英俊高大的男人? 女医生点头,“抱你进来的,放下就走了。跖” 叶离低头,仿佛能感受到他抱住自己背脊和腿肚儿的一双有力手臂,她从出生起没少枕着睡觉,上初中男女有别了,才被他从床上赶下去。 望着身侧一踏钱,涣散的记忆渐渐收回,他留下的吗? 眉梢眼角柔了柔,扶着身体刚要起来,病房门敲响,敲门人没等她回答,从外面推开门。 叶离视线抬起,“季林秘书?” “叶小姐,萧总让您过去。” 叶离一怔,“什么?” 不可置信变成极度的惊喜从女人一双灰暗的杏眸里迸发出来。 “好!好……季林秘书麻烦你等一下,我立刻,立刻!” 季林没有去看病房里那个喜出望外流泪的女人。 季林心里喜爱太太,姓叶的这女人但凡和老板扯上点什么关系,季林心里为太太气愤! 虽然也知道这件事萧总做到了冷漠至极,没有办法,萧总答应过昏迷的那位,再恨也不能把孩子一块恨,不能不顾及小唯少爷。 而情绪,是最影响一个病重之人的身体的。 刚才小唯少爷哭得那么伤心,季林一个局外人听着心也要碎,何况萧总呢。 叶离找到那一只掉落的高跟鞋,跟随季林往vip加护私人病区走。 途中,叶离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边走边查看,一条简讯:【叶小姐,你让我跟踪的那女孩在去医院的路上,市中心医院。】 叶离删掉简讯把手机放回包里,表情无异,继续走路。 电梯抵达三楼,叶离急切地在双门开的一瞬间侧身出去,一眼看到病房门外那道颀长冷峻的黑色身影。 他背对病房,笔直屹立,单手插进西裤口袋,黑色臂弯里卡着西装外套,另一手垂在身侧,把玩一根香烟。 叶离泪光莹然,柔柔软软:“雪政,谢谢你。” 没有回应。 叶离顾不及了,颤抖着手推开病房门,泪如雨下:“宝贝妈妈来了,小唯……” “妈咪?”细细弱弱不敢置信的小声音。 “是妈咪,我的宝贝啊……”叶离哭着进去,在孩子面前跪到地上,“妈妈抱,想死妈妈了,瘦成这样,小唯瘦成这样……” “……真的是妈咪!妈咪,小唯好想你啊,为什么不来看小唯,呜呜……”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屋子里泣不成声,看护阿姨热泪盈眶,疼爱地看着被妈妈抱住的生病孩子,太可怜了。 门外,季林看看屋里的情况又去看看那始终背对病房的男人,感觉不出来他有没有在呼吸,长长的睫毛垂着,一动不动,安静如同一尊雕塑。 当里面的哭声变成笑声,有摆弄玩具和拆礼物的声音传出时,萧雪政把指间碎了的烟扔掉,转身往电梯走。 病房门打开。 女人哭肿却依旧貌美的脸露出来,眼睛生的美,此刻溢満苦涩的笑痕,带着怯怯:“雪政,能不能别走?” 萧雪政盯着电梯,等待双门打开。 叶离把孩子牵出来。 小唯一样怯怯的目光,望着那个无比高大的男人,小手弄了弄鼻子里的呼吸管,呼吸顺畅了点,在妈妈的眼神鼓励下,走的很慢,但是很着急,小手抓住男人冷硬质地的西裤一点点,仰起脑袋渴望的不安的眼神,“爹地,耽误你一点点时间可以吗?” “爹地,小唯想……” 电梯双门开了,男人长腿凌厉一动。 小唯吓得小手僵在半空,哭声已经出来,“爹地可以和妈咪一起,陪小唯把蛋糕上的蜡烛吹灭吗?” 像是怕他不答应,急急忙忙哭得喘不上气,“只要几分钟,呜呜……几分钟,小唯不能吃蛋糕,可是小唯想许一个愿望可以吗,可以吗爹地……” 小小的声音最后落进尘埃里。 萧雪政扭头,低垂视线,盯着这个刚到他膝盖高的瘦小身影,病痛折磨得他已经不成形,不足巴掌大的脸,没有一点肉,衬得那双眼睛越发枯黑,小手想牵他垂在身侧的手,但是不敢,伸出一点,又缩回去一点,只是仰头看着他哭。 萧雪政将视线转回 电梯打开的双门里,闭上眼睛。 这片刻的功夫叶离已经返回房间,把蛋糕拿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雪政,孩子都这样说了,给他一点念想好吗?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小唯就很开心,就让他快乐这么一小会儿吧。” ……**…… 施润下车,看了一眼小手表,四点半了,她加快步伐。 把书包里的礼物拿了出来,展了展,她深吸口气,露出笑容。 去年送昏迷的小唯回来时是和叔叔一起,vip加护病区的好几个医生都见过她。 提出叔叔的名字,见小唯应该不难。 她都想好了,见到小唯,就说礼物是叔叔送的,小唯虽然没等到爸爸,但是等到了爸爸的礼物,应该也会开心吧! 再加上她能陪一小会儿,小家伙不至于生日这天孤单着度过。 叔叔不肯见小唯,对小唯那么冷漠,可能叔叔心里有他的苦,她是他的妻子,该为他做点什么。 她可以当叔叔和小唯中间的那根桥梁啊,她和小唯玩在一起了,慢慢的,叔叔接触小唯的机会也就多了。 感情是培养起来的,总归是一家人,她努力,一定能让叔叔和小唯改善关系! vip加护病区是一个独立的楼栋,施润走进大门,寻到导医台。 “你好,我探望三楼的萧唯一小朋友。” 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扫了眼施润,摇摇头,“小唯现在没空接受你的探视。” 施润疑惑,立刻皱眉,“小唯怎么了?在手术是吗还是……” “瞎说!”女医生不高兴,虽然不是小唯少爷的主治,但很喜欢那孩子,“小唯忙着咧,今天他生日。” 施润笑了,手里晃动礼物,“对呀,没人陪他过生日所以我来看看他。” “谁说的没人陪他?轮不到你啊姑娘!人家爸爸妈妈都来啦,从来没见小唯像今天这么开心过,精神都好些了……” 施润一时蒙怔,耳朵里女医生在唠叨,但她脑海里只闪过爸爸妈妈这四个字。 她好像是没反应过来,雪白真真的脸蛋上很茫然,大眼睛里也很茫然,迟钝的重复:“小唯的爸爸妈妈?” 女医生不耐烦,拉着她往一楼休闲餐厅那边走,是一块很宽敞优雅的地方,但玻璃门关上了。 女医生朝里面指:“看见了吧,人家爸爸妈妈陪着呢么!瞧,点蜡烛切蛋糕,多开心了!” 施润站在玻璃门前,玻璃被擦的透亮,里面是露天的休息餐厅,中间一把遮阳伞,一张白色圆桌,桌上很漂亮的蛋糕。 三道身影。 最左边是一道男性挺拔的侧影,黑衬衫黑色西裤,那个侧脸,完美地呈现在施润的眼里,他微微垂颈,在给蛋糕点蜡烛。 中间是小手啪着桌沿踮脚在看爸爸切蛋糕的小唯。 右边…… 那道背对施润的女人身影,何其窈窕婀娜,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身穿很特别渐变色的连衣裙,细长的美腿,优雅的高跟鞋,单从背影就能看见的不凡气质,何况是正面呢? 那就是他的前妻吧。 看着那个背影绝色的女人拿起手机,抱起小唯,贴近那个英俊男人,母子俩倚靠进那个男人怀里,一家三口背对她,幸福地拍照。 那么幸福温馨呢。 施润慢慢地转过身。她想起早晨男人冷峻的眉眼,冷漠的表情,严厉告诉她,小唯的事不许掺和,绝不许来医院! 原来……原来真的有她不能出现的理由。 她好傻啊,傻得有点蠢了。 —————————— 卡卡卡卡卡,唉,唉,明天继续卡,么么各位。 149 我在他心里什么也不是吧,那谁在他心里才什么都是呢? 叶离拍照后缓缓放下手机,大屏手机光度调的很暗,屏幕里能够清晰映出餐厅门口那道黯然转身的人影。 拍照是临时起意,收到了简讯,说施润来了医院进了vip病区,时间正好。 为什么让人跟踪施润?因为那天在儿童商场叶离猜到,施润说买礼物就是给小唯买,那么今天,她必定会来邾。 笑容藏在心底,叶离立刻从男人散发寒气的坚硬臂膀处离开,抬头,果然,他脸色不好,盯着她犍。 萧雪政正在切蛋糕,走了点神,想起早晨有个女孩窝在他怀里,细细柔柔说了很多温暖的话,劝他来给小唯过生日,他当时情绪糟糕并不打算来医院,结果还是来了,不知道不准她来,她在家有没有不开心…… 晃神的功夫,被拍照拍得猝不及防。 他回神,面无表情看向身旁拿手机的女人。 “对不起,雪政,我看小唯开心,所以……” 叶离诚惶诚恐的态度,面容哀伤,“今天是你大发慈悲,下次见小唯不知道多久以后了。有了这张照片,小唯想念爹地妈咪随时可以看,当然,你要是不同意合照,我把照片删除。” 男人薄唇紧抿,扭头,看了眼她怀里的睁着渴望眼睛的孩子,沉敛眉目,最终没说什么。 叶离高兴地低头,亲了亲小唯的脸:“宝贝,以后你想念爹地妈咪就能看照片了,谢谢爹地恩?” “谢谢爹地!” 男人修长手指一松,蛋糕刀落在桌上,高大身躯冷漠一转,“蜡烛吹完了,回病房。” 小唯大眼睛一落,知道爸爸快要走了。 叶离抱着孩子,安慰着进了电梯。 病房里安顿好一切,叶离依依不舍和小唯道别,出来时,那道挺拔身影伫立走廊安静处,在和医生交涉。 叶离想过去,想知道小唯的具体情况有多糟糕,但被季林拦住。 萧雪政和医生没多说,小唯这两天情况还算稳定,平时的病况,他一手掌握。 主治医生一走,叶离朝他走去,“雪政,小唯的病情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你能跟我交个底吗?” 男人往电梯走。 叶离跟上,“是不是透析不起作用了?你在器官共享网络有登记吗?” 始终他不开腔,叶离知道再问下去今天好不容易缓和了点的气氛又会僵裂。 电梯双门打开,萧雪政视线不移地走进去,叶离也进去,但自动自发站的离他很远。 抵达一层,男人长腿步出电梯,往vip病区大门走,叶离高跟鞋柔柔地跟上,“雪政,我有话对你说。” vip病区外的篱笆前,树影下,两人隔一米而站。 萧雪政抽烟,面无表情,视线安静地游离在不知何处。 叶离微微仰头望眼前抽烟姿态内敛的男人,“雪政,再说一句,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你准我见小唯,我很意外。” “跟你没关系。”男人终于开腔说了第一句话,冷漠带着嘲讽。 叶离明白他的意思,小唯的情绪会影响病情,他才松口的。 她眼睫一落,幽幽地说:“今天见到小唯我的感触很大,我没有别的奢求了,能见到儿子我很满足。雪政,你以后不用再这样抵触我,因为…我决定对你放手了。” 雪政朝她看过去,眼静无波,但眸底附着一层锋锐。 “你不用这么审视我,我知道因为施润的事你对我戒心很大。”叶离柔软也无奈地一笑。 杏眸里有泪,显出她的不舍,“我以后不会再对你说复婚这两个字。” 素手抚上心口,眼泪流出,“这么多年我有执念,但你在往前走,去年设计大赛我接触了一下施润,她是个好女孩,单纯纯真,你对她好也无可厚非。酒吧她被下药是我做的,我找了那个人把两个混混结果了,但你知道了对吗?是,我就是不想你和施润发生实质关系,但却弄巧成拙,” 说到此处,叶离自嘲一笑,“可能是上天都想让你和她在一起,那我还争个什么呢?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你笑容变多了,你快活了。我有疯狂想要夺回你的欲念,但是比不过想看着 tang你笑的愿望,所以我,不争了。放手的原因不过是那四个字,阿离爱你。” 男人的视线迅速从女人在哭的脸上移开,连吸几口烟,动作有些急促。 他把一双好看的墨眉皱的很死,毫无情绪的深邃五官,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离注视他这样深沉不显的表情,把不准自己说的话他信还是没信,她嘴角勾了一抹苦涩:“以后什么场合见了面,我会向你点头打招呼,叫你一声萧总。” 萧雪政望着远处,眼眸死寂一般,许久不阖动。 手上的烟抽完,他扔了烟蒂,转身时视线随之一晃,不知道有没有正眼看面前的女人。 走了。 ……**…… 酒吧一隅。 菜菜抱着怀里哭得肩背颤抖的女孩,跟着她一起难受。 施润放下酒杯,无力地趴在好友肩上,哭肿的眼睛迷离,射放出痛楚,口齿已经不清:“……你知道导医台的医生对我说什么吗?她说轮不到我,她说得对!” “润润……” “菜菜,我是不是特能把自己当回事?我算个什么东西?我给他的儿子过生日,眼巴巴地去了,人家爹妈都在!难怪早晨他凶我,不准我去医院,他在我面前表现的他也不会去,对他儿子多大仇恨,原来是骗我,骗我这个傻子,转身就能和前妻在医院约会。我喜欢他,爱上了他,我有一腔热情,想为他做好多好多事,想把心都掏给他看,他不要啊,他不稀罕……” 菜菜心疼地给她擦眼泪,以为嫁了一个大一轮的靠谱男人,沉稳懂得宠女人,润润跟他会幸福。 这才几天…… 施润空洞地望着酒杯,缓缓倒在座位上,“我一点不了解他,我以为这是我不够努力,不是的……呜呜,菜菜,你明白吗?是他压根就不想让我走进他的世界!他的世界像今天这样,有美丽的前妻,有儿子,我就不懂了,这么美好为什么离婚,为什么娶我,为什么招惹我?” “润润,他前妻长的究竟几个嘴巴鼻子你看见了吗?” 施润小手捂着脸,捂住眼泪,摇摇头,自嘲地冷笑,“他们和和美美,我还要闯进去自取其辱吗?背影那么好看那么年轻,正面能差到哪里去?菜菜,我最伤心的不是他前妻出现,他前妻有探望小唯的权利,我最伤心的是他把我置于何地?他可以光明正大和我说,今天的场合我不适合出现,他前妻要来,他们要给孩子过生日,我能理解。但他一句都不屑对我交代,他骗我……我在他心里什么也不是吧,那谁在他心里才什么都是呢?” 施润累了,她不愿去想这个可怕的问题。 ……**…… 白色卡宴行驶在路上。 萧雪政注视前方路况,稍微加速。 男人的眼神和五官极静,却透出沉沉的压抑,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或许连他自己也乱。 疲惫中只想快点回到家,见见那个总能让人快乐的女孩。 半小时后,卡宴停泊在独栋别墅外的停车道上。 萧雪政拔出车钥匙圈在长指里,下车时眺望了一下灯火通明的二层别墅,楼上卧室,没有亮灯。 他皱眉,看了眼腕表,八点了。 或许她在楼下和王姐周婶看电视? 男人笔挺的身形,长腿迈得很大,步上台阶,按了指纹。 王姐听见开门的声音,和周婶立刻过来,神色焦灼,“先生你可回来了!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急坏我们了,太太她……” 萧雪政换鞋的动作一停,站起身举目四扫宽敞的客厅,不见那抹小身影,男人的脸一瞬沉肃,“太太人呢?她怎么了?” ———— 看客们不要急,润润会知道叶离,知道一切,马上。 第二更晚上九点来看,卡的五爷只想着能顺利写下去就行了。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49 我在他心里什么也不是吧,那谁在他心里才什么都是呢?地址为 150 润润要多努力这里才会有润润? 王姐瞧着先生的神情,不敢隐瞒,“太太到现在还没回来。” 末了,补充一句,太太的手机关机。 周婶在一旁跟着点头,忧心得眉眼垂塌着俣。 那浑身冰冷的男人,修长手指按住眉心,高大身躯行至客厅中央,第一反应是着急,家里的孩子丢了的那种反应穆。 今天周末,她不上课,下午接到王姐电话,说她约了她那个朋友出去玩,贪玩到现在忘了回家? 他车钥匙都没放下,水也不喝一口,转身就要出去。 “先生,”王姐瞧他紧锁眉宇脸色也不好,实在疲倦得厉害,就说:“咱们再等等,你坐下歇歇,太太乖,懂事的,指不定在回来的路上,手机可能没电了。” 萧雪政摇头,“不放心。” 那么小一点人儿,脑袋又不好使,大晚上了。 走到玄关处,换鞋时拧着眉头道:“让吴叔把她那个朋友的地址发到我手机上。” 八点四十五分。 白色卡宴停在一栋灰旧的小区。 车里的男人眉眼沉沉地抽钥匙下车,长腿在黑暗中坑洼不平的小区地面迈得很快。 他微扬下颌打量了一眼这起码十几年前的建筑,楼道的感应灯第一盏就是不亮的。 萧雪政立刻想到,她晚上回家,如果她的朋友不送,她一个人就得经过这样黑暗的地方。 上楼的脚步加快。 五楼,灰暗生锈的防盗门前,西装革履笔挺伫立的男人敲门。 门很快开了。 江州站在昏暗光线的客厅里,二十四岁大男生注视这道挺拔卓然的成熟男性身影,眼睛看到的都是矜贵不凡,江州陌生又拘谨:“请问找谁?” 这人点烟,神情不好,但语气绅士:“我太太,施润。” 江州停顿一秒,友好一笑,“萧先生,小润刚走。” 那眉眼沉铸的男人越过这个男孩往一眼可扫视的窄小客厅晃了一眼,淡淡颔首,转身下楼。 江州立刻关门,拿手机走到卧室里才讲话:“菜儿,小润老公找过来了,你们到底在哪里?!” 萧雪政下楼回到车里,卡宴沿途返回,他一边注意马路两边,一边给别墅座机打电话,太太回去了立刻通知他。 但是等到九点一刻,王姐也没给他来电话。 萧雪政拧起眉宇,手机里她那个朋友的电话快打烂,一直没人接,他开始着急。 九点半,他开车去了a大,这学期没准她住宿舍,留了床位,他联系校领导确认过,不在宿舍。 从a大出来,他站在路灯下抽烟,一根接一根,习惯掌控她,习惯每天下班回家她黏过来,今天这样的情况是 头一回,他很不习惯,很焦躁,又急又气。 拿起手机,联系警局熟人。 ……**…… 同一时间,江州坐郑天涯的车,两人在酒吧里找到那两个女孩。 郑天涯腿还没怎么好,但立刻过去要抱菜菜怀里睡着的人。 菜菜阻止,眼神询问江州怎么天涯也来了? 江州挠头,“他有车啊,快点。” 酒吧外,菜菜费尽口舌,江州也拦着,郑天涯行动不便,眉眼阴郁地看着菜菜扶着那醉了的女孩上车。 计程车离开,郑天涯低头盯着路面,“我不愿意她这样,我现在是外人,但如果她跟着那个男人还出现今天这样独自喝醉的情况甚至更严重的情况,江州,我什么也不会顾忌了,家仇不报了,活着一天,我带她离开。” ……**…… 萧雪政十一点接到别墅座机电话,王姐电话里说,太太被朋友安全送回家中。 他从警局办公室的椅子里站起身,动作幅度大得旁边的警员都看过来。 烟灰缸里是一缸的烟头,朋友把他送到警局外面,取笑他,小题大做,瞧着他神情询问:“这样的精神状态开车没问题?” tang西装沾了浓烈烟味的男人,迅速驱车离开。 十一点三十五分,女佣开的别墅大门,敞开的门刮过一阵有烟味的疾风。 那身高腿长的男人鞋也没换,径直走到客厅,客厅沙发上,蜷缩着他找了一晚上的人,摇头晃脑,两腿晃啊晃,神志不清醒地跟王姐周婶不知道嘟囔什么,脆脆地叫着。 萧雪政远远盯着她,神情冰冷地走过去,男人大手不控制力度,双虎口掐住女孩细软的咯吱窝,把她提溜起来,直把人拎得脚离开了地面,那一身的酒气让他发了脾气,甩手把她扔回沙发! “先生!”王姐大叫。 周婶立刻去看太太,太太醉的,摔痛了可能也不知道,哭着哇地一声要吐。 萧雪政转过身,一秒内又转回去,神情可怕至极,但终究是拎着他的人去了洗手间。 施润吐得天昏地暗,胃里好难受,身体好痛苦,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但迷蒙的,背上总有一只大手轻轻拍着。 她知道有人在照顾她,这个人讨厌她,把她拎来甩去的力度很大,但又在她难受哭的时候默不作声刮一下她的眼泪。 折腾到将近一点,喝了醒酒汤,施润的甚至清醒了点。 有意识的时候睁开眼睛,瞧见自己正被那脸色极差的男人从浴缸里抱出来,浑身光着湿漉漉的,有双非常漂亮的男人手拿着浴巾给她擦头发,擦完头发又擦身体,最后那双有温度有力度的手臂,将她抱起来。 身体悬空,在他怀里搁着,晃动间,她被放到床上。 头顶是他放大的坚毅下颌,有性感的青涩胡渣,施润伸手,白白细细的手指摸上去,果然扎人。 萧雪政鼓捣冲剂的双手一停,皱眉敛目看那呆呆望着他,好像有许多话要说,好像又要哭的小人儿。 他注意到她眼眶肿红过。 那只柔软带着香气的小手并没有放下,摸着他的下颌捧住了他的侧脸。 “叔叔,照顾我辛苦吗?” 男人紧抿薄唇,在床沿坐下来,不言不语盯着床上嫩嫩的一小团。 那悲伤的一小团又发出嗡嗡的哭音,“我看不懂你,干脆就对我坏到极点啊,你给一巴掌,你又给一颗糖……” 男人拧眉,大手握了她捧着他脸颊的小手,修长手指滑到那细细白白的手腕处,抓住她:“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学坏,要喝酒?” 他问过吴叔,吴叔说看着她进了她朋友家,行踪没有问题。 因为他早晨凶她不准她去医院,不开心,所以和朋友去喝酒? 施润痴痴地看着这张男人俊脸,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生得修长凛冽,一个男人有那么漂亮的双眼皮,痕迹很深,致使这双迷人的眼眸更令人看不透彻,她想看清楚,他眼底究竟有没有她的存在,白天能欺骗她和前妻会面,晚上又挂心她寻找那么久还这样照顾她。 她本来是心灰意冷,但却又被他这样的行为迷惑。 他究竟,心里在想什么? 施润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全是他,小手从他的脸下滑,滑到他的心脏位置,隔着黑色衬衫,戳了戳,硬邦邦的。 “这里,这里有润润吗?” 萧雪政瞧着她醉了的脸蛋,但那双只望着他的大眼睛,乌黑又清澈,有些红红的,一眨不眨,惹人怜爱。 他语气不禁一柔:“躺好,给你冷敷一下。” 他俯身去够水盆里的毛巾,那只小手着急地揪住他心脏那块的衬衫,揪得紧紧的,又开始哭,“润润要多努力这里才会有润润?” 听着哭声,他神情片刻微滞,皱眉抚上她的额头,低语:“别问这种傻问题。” 心里没她,他一晚上的焦急又算什么? 施润恍惚地看着他,心里今天被他凿出来的洞好像又被他此刻的话语填了一下。 ———— 哎呀妈蛋,一个男人的感情细微变化真不好写,继续写。。。第二更两点来看。 151.151 那个男人他心里有她,但是,还没有到爱的地步 施润恍惚的看着他,心里今天被他凿出来的洞好像又被他此刻的话语填了一下。 爱一个人是不是都这样辛苦?一颗心永远吊着,对方给你失望后又给你一丁点希望,如此,如此折磨人。 她缓缓闭上眼睛,眨掉眼泪,再睁开,长吸一口气,双臂环上他的脖颈! 萧雪政猝不及防,她已经挂了上来,亲的没有技巧并且狂乱,柔软粉唇弄得他气息逐渐不稳跬。 等他要抱住她后脑勺真的开始接吻时,突然听见她在笨拙吻的间隙里含泪问他:“叔叔,你爱我吗?” 雪白的脸蛋离开他脸稍许,那双大眼睛盯着他,不肯眨眼,泪光莹然,盯着他:“爱不爱润润?” 男人紧绷身体里顿涨的激情顷刻凝滞。 他的双手很快放开了她。 他站起了身。 施润脑袋挨着床的那一刻,看见他转身走出去。 她那么犟,仿佛是最后的自尊,不眨眼,一直,一直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卧室门口。 而后,她的身体痛苦的蜷缩起来,把自己抱得多紧,哪里也都是冰冷入骨的。 那个男人他心里有她,但是,还没有到爱的地步。 这是他的答案……对吗? 萧雪政疾步出了卧室,沉重屹立的身躯一下子靠在了卧室外的墙壁上。 男人神情纷乱,萧索为自己点了根烟,动作急促,他需要平静。 他倾听着身体里某一处清晰有力的搏动,从她睁着那双黑乎乎的认真大眼睛,问他爱不爱她开始,什么东西在搏动,跳的突突的,跳的他心慌意乱,伴随内心深处的恐慌。 指间冰凉,往薄唇送烟,他深深的吸食着能让他镇定的上瘾东西。 他在心里问自己,对这个女孩,除了身体,是否还有什么别的地方也像吸烟般上了瘾? 否则,她的一句问话,何以让他浑身寂静多年的血液都打了个颤? 一根烟抽完,萧雪政仰头,闭眼让自己回到黑暗,但头顶璀璨的水晶光线还是能从他睫毛的缝隙里射入他的眼睛,照耀他,刺痛他。 就像里面躺着的那个浑身好像会发光的女孩,亮亮的,照耀他,刺痛他那根拒绝再触碰感情的神经。 她是诱.惑,写着爱情美好的诱.惑,可这个男人,他累了。 在爱情里他像一个风霜残烛的老人,他或许想动,但零件坏损,他走每一步都艰难,都很痛,蚀骨的痛会让他拒绝再动弹。 他可以对她很用心,但没有谁规定必须对她用情,能给的一定都给她,没有的,她暂时不要强求。 让他努力一会儿,让他挣扎一会儿,让他……喘息一会儿。 ……**…… 施润第二天起,没有再见到他。 王姐说,先生昨晚临时出差,欧洲好几个国家,最后还要去趟加拿大,时间较久。 施润扛着头痛在被子里钻,能够感觉到身侧他余留的味道。 迷蒙中知道他昨晚抱着她睡了一会儿,很短的时间,他起身时她似乎有感觉。 为数不多的几次醉酒,每次醒来后会断片。 但这次没有。 也因此记得十分清楚,她最后鼓起心中所有勇气,任性问他爱不爱她的时候,他沉默的回答。 刚开始,她身心绝望。 每天正常上下学,可这个女孩脸上惯有的天真笑容少了,她好像没有灵魂,在这个没有他身影的家里穿梭。 后来,她陷入焦虑,如同每个全身心陷进爱情的二十岁女孩,诸多的不成熟,失望他不爱她,却又不甘心,甚至开始为他为自己找理由。 你们认识到现在短短几个月,你的魅力没有那么大。 他是个三十几岁的成熟男人,他不会像你一样冲动,他的感情很理智。 他有前妻,要割舍需要时间,你要给他时间。 或许你还不够努力,没有彻底打动他。 你从一个连生活费学费犯愁的麻雀变成被他捧护的凤凰,你锦衣玉食,你有他的宠爱,周围所有人都看得见的宠爱,你真贪心,你还想一把抓住他的心,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你在他心里的位置也需要一步一步烙印。 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安慰他们明显有了缝隙的关系,告诉自己,还没到放弃的那一步。 爱情的苦,在他出差二十多天没有一个电话的行为里,施润尝得淋漓尽致。 他真的,没有一个电话。 施润日渐消瘦,从胡思乱想到无可奈何,到最终,按部就班过好自己的生活。 她有自尊有骄傲,何必给他一 副没了他就活的不成形状的样子,那样的女人,也不会有男人爱。 她开始调理自己的饮食,充实自己的学习生活,即便他回来最坏的结果他说要和前妻复合要与她分开,呈现在他眼前的,是过得很好的自己,起码表象,她不输! ……**…… 四月底,他仍旧杳无音信。 施润参加了学校组织的一个课程竞赛,系里领导下来的指标,几个尖子生和外校艺术系的混合,去外省培训,并有时装展。 为期一周,机会难得,学习的同时刚好散散心。 四月的最后一天,坐八个小时的火车抵达邻省z市,国内繁华商业性的大都市。 施润没有时间浏览这个城市的风景。 抵达z大,前两天是紧张的培训,后两天是课程竞赛,最后一天是瞩目的时装展。 同行来的没有熟悉的同学,她过得紧张不安又孤独。 夜深人静躺在简陋的宾馆单人床上,总会想念那个温热有力的怀抱想念到捂着被子落泪。 习惯真的是可怕的东西,对不够坚强的人来说更是可怕的东西,只不过枕着他的胸膛睡了一个月,就依恋上了。 在家里时还有他睡过的枕头可以抱着,在这陌生的地方,她内心空空,什么也没有。 第三天课程竞赛十点开始。 施润起的早,被宾馆里的蚊子咬得,身心不安宁。 五月的z市清晨,沉浸在一片浓浓的雾霭中,走过宾馆出来的那条小巷,要到外头才有早点摊铺。 一家卖豆浆的摊点前,施润掏出小钱包里八毛钱,要一碗新鲜放糖的豆花。 老板收了钱递过来包装好的豆花,施润低头整理钱包,一手要接过豆花,却接不到。 她抬头,却看见了接过豆花的季林秘书,笑盈盈地冲她道:“太太。” 施润怔了好一会儿,第一反应是去看高高的季林身旁左右,视线延伸到路边停泊的车。 好一会儿,她慢慢垂下眼眸,摇了摇白白的小手,“季林秘书,好巧。” 季林目睹眼前小女孩脸部表情的变化,浅浅勾唇,卖着关子没有作声,却身子一侧,做了个请的姿势。 施润的心突突一跳,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想的是不要跟过去,可双脚却不听话,反应过来时,已经跟着季林走了好远。 并没有太远,大概一个街区的样子,季林在有些年头的政.协宾馆前停下,望着那个白皙双手交在身前,越走越慢一脸纠结情绪的小女孩,笑了:“太太快过来,在台阶上等,萧总四点下的飞机,机场到这里一个小时五十分钟,他现在在楼上洗澡。” 施润抬手看看小手表,时间清晨六点,他没有歇息。 十分钟里,施润上了台阶又下台阶,季林忙自己的,把一辆黑色商务车开了过来。 施润背对着宾馆大门,她看见台阶下,季林打开副驾驶座车门。 她背脊僵直,一瞬间没了呼吸。 身后独属于那个人的沉稳脚步声,越来越近。 天色逐渐明朗,施润在墨色车窗上看到他自她身侧一晃而过高大身影,五月,他穿深灰色衬衫,笔挺西裤,那般芝兰玉树。 鼻息闻见了浓浓的男人气息,时隔整整一个月。 他走到车门边,略停,朝她睇来一眼,淡淡的一眼,俯身上车。 施润是被季林笑着推上了副驾驶座。 —— 会补昨天的,第三更晚上,五爷不定时间了,定了也没用,哀嚎……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51.151 那个男人他心里有她,但是,还没有到爱的地步地址为 152.153 你怎么奈何不了我?认识半年的女人,你太能奈何我了. 季林动关车门的动作快得施润没有下车的机会。 小手抓住裤子膝盖的部分,她呼吸很轻,但心跳却把她折磨的不轻。 视线一动不动,笔直僵硬地看着挡风玻璃。 但余光里,她没有办法把看到的他的一条包裹在深灰色衬衫下的有力手臂,和搭在方向盘上戴腕表的那只男性手腕从眼睛里赶出去。 越不想看,脑海里呈现出的他迷人的身体部分越多跬。 萧雪政蹙眉把烟搁到仪表盘上。 搭在方向盘上的修长手指并没有握住方向盘,食指朝她动了一下,清冷的嗓音发出:“系安全带。妗” 施润垂下眼睫,她没有动。 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了过来,微微的压迫感里,施润的脸更紧绷了些。 她右手一动,想要开车门。 男人笔挺散发好闻气息的身躯朝她大幅度压下来。 施润蓦地闭眼,感觉到他的手臂从她身前一晃,他俯下身去。 安全带在她身前一点一点收紧。 施润屏住呼吸,眼睛睁开一点点,看着紧挨她身体为她系上安全带的男人。 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上还沾着水滴,冷硬,一根一根竖起,深灰色衬衫衣领笔挺,一丝不苟,肩胛,手臂,到处都很有弧度。 不是衣架子的完美身材穿不出这衬衫的弧度。 系好安全带,他抬头,身躯并不移开,面朝着她,施润的目光想要离开已经来不及,他注视着她。 只好四目相对,两人距离太近,只有一两厘米,他不说话,但他呼吸时的气息全部喷在了施润脸上。 一两秒,她能死撑,三四秒,她撑不了。 望着他不打算开腔的薄唇,视线里有他整个五官,越发深邃立体,因为他瘦了,很明显能看出来。 心里酸涩,为彼此都酸涩,施润动了动唇,微微张开想要说点什么。 他戴腕表的那只手却放到了她的腿上,施润身体一动,男人视线盯着她,渐渐地就朝着她微张开的粉色嘴唇吻了下来。 施润被他吻住,大脑一轰,身体不自禁地往后躲。 他欺上来很快,放在她腿上的那只大手也搁到了她的腰上,隔着夏日薄衣,稳稳地攥住了她。 时隔一个月,两人之间出了问题,但身体却彼此对彼此熟悉。 施润想要拒绝,推开他,双手却渐渐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摆。 他吻的很轻,嘴里全部是他灼热的味道,烧得她身体微微地颤动,可能是心情复杂,她忍不住眼角的湿润。 萧雪政除了搁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外,对她没有其她动作。 也很快结束这个吻,放开她时低喘得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 他看着她,气息不稳地闭了下眼眸,拇指摩挲她的脸颊,“瘦了。” 施润心一梗,望着他也消瘦了一圈的俊逸面容,但还是不想跟他说话。 男人慢慢松开她,问道:“饿不饿?不饿的话我们先不去吃早餐。” 施润没出声。 萧雪政打开车门下车,绕到她这边,开了车门给她解开安全带,把她拉下来。 施润被他牵得太紧,他的动作很快,她没有反抗余地被他牵进了电梯,电梯很快在三楼停住。 他的房间前,施润冷下脸:“我十点有课程竞赛。” 男人低头拿房卡开门。 门开了。 施润往后退,“我不进去。” 男人和女人在力气上从来不需要挣,施润被他一臂扛起,抱了进去。 她觉得危险,吵起来。 却在门口地毯被他放下。 房间里没开灯,男人英俊深邃的面容影影绰绰,这面容逐渐朝她逼过来。 一路把她逼到墙边。 施润倔强地吼出来:“你别对我做那事!” 一个月心里积压的全部吼出来,伴随眼泪,“萧雪政,我不过是问了你一句爱不爱我,你躲得有多远?多长时间你至于吗!爱就爱,不爱就不爱,你现在说不要我我都能接受!我不要不清不楚,我不要你一出现就只对我做那件事,或许你要做我的身体不会拒绝,因为它已经熟悉你,但我的心会拒绝!” 她说着,肩膀耸动地沿着墙蹲下去:“我奈何不了你,你一个月电话不给我打一个我奈何不了你,我爱上了你,所以奈何不了你……” 哭声绰绰。 男人盯着她乌黑的长发将小小的她包围住的无助模样,他把她拎起来,板到墙上。 施润抬头,发现他神情严肃。 他那只掐她手臂的大手持续掐着她,力度很紧怕她跑掉,低头时他说,“你怎么奈何不了我?认识半年的女人,你太能奈何我了。” 最后那句他说的咬牙切齿。 施润泪蒙蒙去看这张逐渐阴沉下来的俊脸。 他盯着她的同时给她刮了一下眼泪,又低低沉沉的说:“一个月不打电话只有你一个人受煎熬吗?” 施润铮铮地瞧着他越发深凹的眼窝,有些傻气地接话,“那你为什么不打电话?” “你不也没给我打电话?” “跑到国外去的不是我!” 他严词厉色:“我要躲你何必去国外?躲了你一个月我又发神经查你的行踪,跑到这地方来?” “一个月前你问我的话一个月后我就不用回答了?” 施润抿唇。 突然被他抱住,男人的手掌包着她的脸蛋,让她耳朵贴到他心脏处。 他问她,“听见了吗?” 施润不说话,人没死就有心跳,听什么听。 他却说:“那天晚上你问我,我的心跳比这还快许多。一个月不打电话我想看看自己究竟能有多想你,会不会影响工作?会,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生活,你是多磨人的妖精,磨我的心,磨我的身体。” “撇下你是我不妥,但只要在a市我控制不了每天回家的欲.望,我需要一个独自的空间清理思考。” 施润听得心跳渐渐突突起来。 最后这个男人贴上她耳朵,说的认真严肃:“没有不想爱你,但要重新拿起感情,等于让我重生一次。太太,我不是一个在感情上空白的人,经历的事情我难以向你启齿,为你打开心的这个过程会慢,我需要时间,你愿不愿意给?” 施润……败下阵来。 爱情里她没有多少骨气,她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只要他愿意走那一步。 他松口了,他走了那一步,她就这样欢喜。 眼泪夺眶而出,内心的辛苦在这一刻渺小下去,施润踮起脚,轻轻的朝他薄唇吻上去。 唇与唇触碰的那一刻,她闭上眼睛,眨掉眼泪。 萧雪政任她贴着自己的唇,静默许久,才慢慢的双手抱住她的后脑勺,用了力度,狠狠吻上她。 一个月没有碰她,身体里许多的火,在这一刻燃烧,在两人之间燃烧。 施润被他抵到墙上,身上的衣服被他大手折磨得褶皱不堪,又被他几个转步搂到露台那边的墙壁,墙壁被撞的闷响,两人厮磨,用尽一切力气厮磨。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全部落入那一双灼热干燥的手中,被他捧着,被他弄辄。 他的唇那样能折磨人,给了她只能发出叫声才能缓解的要命感觉。 不大的宾馆房间,男女交错的声音四溢。 但他始终没有带她去那张床,两人上半身狼狈,下半身控制得好好的。 施润脸颊绯红,迷离望着他皮带下反应剧烈的地方,再抬头看他额头上的汗,凸出的青筋。 不确定他有多难受。 但这个男人吻遍她全身,却克制自己不要她,以回应她那一句‘你一出现就只对我做那件事’。 施润觉得他有时候刻板固执。 临近八点,还吻得难舍难分,突然房间门被敲响。 外面的人出声,有些尴尬:“客人您好,我是这一层的经理,宾馆设施有限,隔音效果不佳,隔壁303客人投诉,请你们……” 经理还在说什么,施润羞愧地哆嗦了一下,立刻推开还在吻她脖子的男人。 萧雪政摘了腕表,一身戾气去卫生间,冲冷水澡。 ……**…… 303房间。 经理敲门,隔了好一会儿,房门打开一缝,露出女人素面清宁的一张脸,惨白,面无表情:“谢谢。”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52.153 你怎么奈何不了我?认识半年的女人,你太能奈何我了。地址为 153.154 你都如何回忆我,带着笑或是很沉默 宾馆经理瞧着这位漂亮女客人,即便是沉静从容也能看出来她脸色上遮不住的惨白难看。 经理不确定女客人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被隔壁的声音弄得情绪糟糕。 “女士,身体不适可以打电话给我们礼宾部买药,另外,现在三层还有别的空房,您要不……” “谢谢,不必。”女人抿着菱唇,冷漠匆匆地说完,关上房门。 经理瞟了眼隔壁安静下来的302房,摇摇头,走了。 303,靠着房门逐渐倒在地上的女人,失去了所有力气的垂头姿势,素白的双手死死抠住地上的地毯,直到,指甲歪曲跬。 中分的长发遮住了脸,眼角有泪,慢慢地流在那张阴森痛苦的脸上。 耳朵里,一遍一遍回放的是隔壁男女激情浓郁的声音…… 他对另一个女人低语的情话,他舒服的喟叹,性感的喘息,全部全部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那些声音像恶魔给了她最大的痛楚!它们像无数根细针,扎进她的耳膜,扎进她的骨血,扎得她目眦欲裂! 眼睛里开始嗜血,恨意,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 施润无力地倚靠墙壁,脸蛋绯红潮潮地闭眼平复呼吸。 细白的手指得趴住墙壁才能站稳,身体绵软得像是被他掏空,竟还发出未满足的信号,她并紧双腿,咬唇仰头,羞于面对。 捂着麻麻嫣热的嘴唇走到床边坐下。 床上有他脱下的深灰色衬衫,凌乱摆放。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施润脸红地把衬衫拿在手里,凑到鼻息悄悄闻了闻,再给他折叠好。 无事可做了,只好听着自己的心跳,感受他就在身边的喜悦。 宾馆看得出来不是新装,房间还算宽敞,但设施稍显古朴。 施润起身,走到墙壁那边的镜子照了照,样子嫣然得她有些不敢直视。 十点课程竞赛,可不能以这幅模样参加。 浴室门开了。 她小手一僵,离开被他弄肿的唇儿,垂放在身侧,朝浴室走过去,想进去清理一下。 男人在浴室门口换衣服,短发根根竖起滴着水,浑身透出被冷水浇过的寒气。 修长手指扯掉腰间的浴巾,挑眉盯着走过来要看他又不敢看的女孩。 谁都没有说话,激烈过后的余韵萦绕在两人间,一个眼神的交流存的都是那档子事。 施润微微屏息,面对他好尴尬,耳根都是烫的,这个男人永远有令她手足无措的本事。 他堵在门口,故意的,施润想要进去就得紧贴他而过。 她干脆侧身背对这个男人。 经过这男人时,他穿好了西裤,优雅在系皮带,猝不及防的,那本该穿进卡扣的皮带被他一甩,蓦地抽了她臀.部一下! 行为……非常下.流。 施润身子一顿,咬唇一脸通红地去看他。 这男人微微垂颈,目不斜视,一脸正板严肃地系他的皮带。 “……” 道貌岸然。 ……**…… 两人出了房间进电梯,八点半。 电梯里身形高大的男人,温热的手臂轻搭在她的小肩上,问她早餐想吃什么? 施润看了眼小手表,“八点半了,一楼有自助吗?” “东西太差。” “可我吃完还想回去换件衣服。” 萧雪政蹙眉看过来。 施润拎起格子衬衣的袖口,羞恼的展示给他看,亲热的时候,他扯坏了一点点。 他捏了下眉心,“来得及。” 宾馆外的台阶。 季林按老板指示安排了一位酒店人员,z市土生土长,负责带路,去一处有这个城市风味又比较干净的早点餐厅。 黑色商务车后座,萧雪政把人半搂在怀,瞧了一眼,“精神被我磨没了?休息一下,到了叫你。” 施润脸热的往他怀里钻的深,不敢当着季林和带路人的面回复他什么。 问他怎么会突然空降z市还离她这么近? 前面季林解释:“z市有个政府的大项目竣工,广政旗下工程建设负责的,萧总过来参加竣工大典和会议,所以住的是安排好的政.协宾馆,也是巧,距离z大较近。” 当然,季林没说,这竣工大典和会议,萧总可参加可不参加。 施润大眼睛眨了眨,扭头去看身侧长腿交叠的男人,他皱着眉宇查看手机简讯,处理公事起来就不理人。 酒店人员带他们去的是一家老字号早点餐厅。 到时,萧雪政收了手机,公事处理完毕,男人的表情稍有放松,下车为他的女人开车门。 像这种环境优雅的格调餐厅,自然与路边的小店小铺热闹景象不 同。 早餐其实还是大同小异。 两人用餐,季林和酒店人员另外一桌。 萧雪政点餐,没有询问施润的意见,强势惯了,点的都是清淡易消化的。 两碗白色的豆花,施润放糖,笑眯眯问他要吗? 点头。 她给自己搅拌了,嘟唇含了下勺子,把甜甜的白糖舔干净,没在意地用这只勺子去给他搅拌,然后才发现不妥。 他洁癖还是挺严重的。 “叔叔,你要换一碗吗?” 男人点烟,表情清淡地抽了一口,烟雾朝施润脸上吹过来,他嗓音很是低沉:“你的口水我没少吃,多这一点不多。” “……” 施润低头用餐了。 她吃的饱饱的,他只喝了半碗豆花。 让他多吃点,他疲倦一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时差没倒过来。” “今天有会议吗?” “上午休息,下午有。” 萧雪政起身,手臂虚搂了下她的小腰,带着她往餐厅出口走,手指不觉又捏眉心。 施润看着心疼,说自己可以回宾馆换衣服。 他坚持要送。 小宾馆里,施润换好衣服出来,萧雪政拧起眉指着她脖子:“被蚊子咬成这样?今晚跟我住。” 施润听他这语气就知道没商量了。 ……**…… 下午五点课程竞赛结束,半小时预测结果的时间里,施润偷偷给叔叔发了短信:【在哪吃饭?】 【校门口等着。】 施润收了手机,听见导师和同学们在商量,约定晚饭后在z大集合,七点,每个人都要到。 哀怨,和叔叔的晚餐又得挤时间解决了。 车上,施润语气很好的解释,并且说晚上十点一定去他的宾馆陪他。 男人表情淡漠地开车,不知道有没有不高兴。 七点前,晚餐仓促结束。 萧雪政牵着她走了一条街,黑色商务车停泊在校门外,他墨黑的眼神示意施润去后座。 施润脸红的不行行,咬着唇钻进了后座。 被男人抱着垮坐在他腹上,承受他压抑喘息的索吻,还要承受他腹部那顶过来的不小的尴尬。 靠亲吻抚摸,施润知道慰藉不了他,越勾出他的火他越难受。 在他额头起了薄汗时,施润微喘地推开他,四片唇瓣还在互含着不舍分别,她脸好红,小手颤抖地抓住他的衬衫哄他:“晚上,叔叔,晚上……” 萧雪政皱着眉头表情微痛苦地放开她,一双眼睛黑得吓人,从她胸上下来的手臂搁在额头,身躯靠向椅背,起伏厉害。 她离开后,男人瘫坐在车里,抽根烟平静。 晚上本是为她空出来,坏家伙撇下他去玩了,他无所事事。 下车绕到驾驶座,开车漫无目晃荡,视线往车窗外扫,看到一家金属酒吧。 这个城市多年前来过一次,那家酒吧他去过,记忆在脑海里,他其实没什么想法,下车走进来喝一杯完全是解闷。 安静的角落单人座,侍应生送来酒,他给了小费,手指拎起酒杯时看到身侧一晃而过的女人身影,她走上舞台,坐在角落的话筒位置,视线盯着led的歌词屏幕,拿起话筒开唱。 萧雪政目不斜视,喝了口酒,放下酒杯,耳朵里回荡音乐和这女人的低哑的歌声。 你都如何回忆我,带着笑或是很沉默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 ……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53.154 你都如何回忆我,带着笑或是很沉默地址为 154.154:叶离,你我各自好自为之 一杯酒,伴随一首歌,萧雪政喝得很沉默。 所座的位置正对舞台,头顶是丝绒般的光线,照着那唱歌女人脸上悄无声息坠落的两串泪。 优雅喝酒的男人看着,修长手指玩转酒杯,他是那么面无表情妗。 这家酒吧看起来还是以前的老板,经营模式没变,客人自由点歌跬。 他年轻的时候来过,年轻的时候唱过。 初二吧,她学坏了,跟着学校里几个女孩逃课,为了一场张学友的演唱会月考都敢缺席。 他发了脾气,那场演唱会无论她怎么哭他都没准她去。 后来为了哄她开心,暑假兼职开始之前带她出来玩,z市是其中一站。 这家酒吧里,17岁的男孩,白色衬衫牛仔裤,那时候点一首歌两块钱,他唱了一晚上的只为,舞台下驻足的那个有些任性的漂亮女孩,博她一笑。 从前某一时刻想起这些发生过的事,身体里会抽痛,血液会停止流淌,他痛得仿佛没有力气再活下去。 而今脑海里再穿梭,还痛吗? 萧雪政收回视线,垂眸盯着面前空杯,喉咙被酒烧得辛辣,不适感让他面部一片冰冷。 长指将酒杯轻轻一扫,酒杯与玻璃桌面发出声音。 有经过的侍应生看到,立刻为这位面相尊贵衣着不凡的英俊男客人换新杯。 他不贪杯,浅浅饮酌。 …… 唱完歌的女人双手攥紧话筒,平复情绪,将话筒放到架子上,起身时看到了角落独座位置在安静喝酒的男人。 怔住。 莹白姣好的脸上出现多种表情。 她提着婉约的长裙摆下舞台,缓缓踩着发出好听声音的细高跟往那个地方走过去。 萧雪政拧了下眉,杯中剩下的三分之一酒一口饮尽,挺拔身躯站起。 这男人特别高,五官俊美但是表情太冷,周围不少女客人会晃目看过来。 吧台前,萧雪政结账,兴致全无步出酒吧。 身后角落那个独座位置,叶离怔怔地站着。 那天在医院她特地说了那番话,这个男人的心有多固执?再碰面还是不愿理会她一下,有她在的地方,他再想呆也不会多呆。 ……**…… 萧雪政回到车上。 驾驶座,男人一条手臂搁在方向盘上,另一手按了按眉心,两杯酒,他身上干净的没有一点味道。 看时间,还早,给太太打一个电话。 三遍才接通,他不悦。 电波那端女孩仿佛察觉到,吵闹的背景里甜甜地对他说好话:“还有一个多小时,叔叔先回,润润回去给你捶背,润润还给叔叔端洗脚水!” “喝酒了?”他皱眉得厉害。 “没有啦!” 施润尴尬,撒娇啊,古板男人果然听不出来。 没说两句,知道她在玩游戏,嘻嘻哈哈的,萧雪政挂断,表情不爽。 开车沿着城市街道兜了两圈,发现不工作,身边又没有她的时候,他真的无所事事,如同这一个多月国外出差,很多个夜晚,他都是失眠的。 夜晚八点半,回到政.协宾馆。 三楼,电梯双门打开。 男人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一个人走路习惯垂目,302房间前,蹙眉拿出房卡。 余光看到隔壁站着一道人影。 因为早晨经理敲门一事,萧雪政侧目。 身旁女人正把房卡放到墙上可刷区域,扭过头,迎视他的目光。 男人站定两秒,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两根修长手指夹着房卡,转身往三楼总台走。 叶离拿下房卡,高跟鞋不急不缓地跟过去。 总台前,男人修长白皙的骨节敲了敲大理石台面,语气平静语速很快,“302换房。” p> 经理陪着小心:“先生,对不起,因为政府的会议,整个宾馆都住满。” 他转身。 叶离站在距他两步远的位置,苦涩一笑,“早晨我就问过了,没有空房,如果有我早就搬了。” 萧雪政停步,听出这话里的意思。 “是我投诉的。” 叶离站近了点,仰头望这个特别高看着她时总是面无表情的男人,她的神情脆弱凄苦,“对不起,我承受不了,所以我投诉了。别误会,我前天就住这里了,明天后天有时装展,公事出差。和你住隔壁,我都觉得巧。” 萧雪政不再看她,走廊有点长,他不疾不徐往房间返回。 身旁女人笑了一下:“那么萧总,你也是公事出差?” 萧雪政淡淡点头。 叶离心里痛得厉害,叫他萧总,他才愿意理她一下。 再无话。 302房间前,男人突然停步,背对着身后女人喊了一句:“叶离。” 叶离身子一顿,心脏几乎是瞬间鼓动了一下,“恩?” 萧雪政单手插在西裤口袋,转过身,男人的五官非常英俊,也非常平静,正眼注视她,道:“医院里你说的那番话我记着,希望你能做到。” 叶离望着他,表情强装也强装不来的有些坍塌了。 他……什么意思? 男人眼神漆黑锋锐,却也真的平静,“你说得对,我在往前走。你还说对了一句,呆在她身边,我脸上的笑容多了,我快活了,这是真的。” 他最后说,“你我,各自好自为之。” 叶离压住心里极度的恐慌,身侧裙摆后的双手,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她脸上一片柔和:“是,我说过的话我记着,你不必再防备我,人不是一成不变的,我认清了现实。你过得开心,我就在一旁看你过得开心。你找到了打算用心对待的另一半,我这辈子是没可能了……” 萧雪政看着她眼角泛出泪光。 “雪政。” 叶离低低唤他,眼泪流下来,“今晚不得不面临你和我住隔壁的情况,多年前你被迫看那些录像的心情我今早体会到了。但是拜托你,可不可以晚上不让她过来住?给我最后一点尊严,我真的受不了,受不了住在隔壁听着你们的折磨。” 萧雪政没做声,转身回房。 男人转过身的那一刻,女人也立刻回到自己房间,隔音效果不好,叶离控制着摔东西的冲动。 倒在床上无声痛哭。 不是这样的…… 她不是要这样的结果! 医院里那番话她是以退为进,改变在他心中的坏印象。 当时她那么笃定施润看到她和他给小唯过生日,他们之间一定会出问题。 但人算不如天算,一个月她在煎熬不确定中等待,等来的是他‘各自好自为之’这句话? 本来以为医院那番话绝对会让他难受,会让他慌乱,会放他不好过。 她说放手,他但凡心还系着她,如果他心里还对她存有百分百的恨,他一定会难受,一定会不甘。 他曾说过的啊,恨她这一辈子都恨不够的!怎么会…… 叶离笃定,放手意味着两人刻骨铭心的纠葛要放下,他伤的那么深,如何放得下? 可他今晚的话,看她的平静的眼神,都在显示,他在开始尝试放下了,放下过去,放下她,放下那段从小到大的爱情,放下所有疼痛入骨的过往。 她一番计谋却弄巧成拙! 叶离脸上露出极度惊惶的表情,蜷缩起身体揪住床单,那种要被他抛弃的痛苦席卷她的全身。 她不信,不信雪政心里没有她了,不信…… 瞳孔里绽出阴森冷厉,一切的一切,都因为那个叫做施润的贱人! 不会让她得逞的,不会让她夺走雪政的,不会,不会!她手里还有筹码,她一定玩死那个贱人! ……** …… 萧雪政回到房间,没有开灯。 伫立露台,黑暗中拿出手机拨打电话,柔声对那头说:“今晚别过来了,恩,老公有工作要忙。季林去接你,给你安排一个没有蚊子的宾馆,听话。” 155 整晚都要守在太太身边 时间是晚上九点半,施润伫立在z大校门口的树下。 捏着手机,皱起眉头,叔叔这个电话有点突然,尽管他语气听不出来有什么异常。 大概女人天生敏感,八点他给她打电话时,他的言辞里很明显不满她在外逗留,让她早点回去,也没说他有工作要忙。突然来临的工作吗? 走到马路边,施润拦计程车,还是决定要去政.协宾馆看一看。 但没有等来空车,斜前方却驶来黑色商务车。 季林从车上下来,手机举在耳边,路灯下,施润看到季林秘书微微肃着眉宇,在认真听电波那头的人说话克。 萧雪政给季林拨电话时,从露台走到了距离303房间最远的墙壁那侧。 黑暗中男人压着长眉,锋锐凛冽的视线盯着墙面上的壁纸花纹:“把太太安排到条件合适的宾馆,给她单间。你听着,这一晚你要整夜守在那里,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是,我不会去。” 不知道季林说了什么,男人冷冷勾了下唇,“叶离在这里。” 通话结束,手机在男人长指里把玩得微微发烫。 萧雪政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手臂搁在沙发背上,冰冷长指抵着太阳穴。 皱眉闭起深邃无比的一双眼眸。 刚才在外面对叶离那番话出自真心,也算试探。 他回房后留意隔壁的动静。 却没有动静,哭声都没有。 那番话必定深深刺痛叶离,一个女人怒极了的时候是不具备理智的,冲动下一定会做点什么。 他看似把太太撂到一边,给叶离机会。 如果叶离今晚撕破脸出离愤怒对施润动什么心思,那她在医院那番话只是说给他听听。 他要确定,她还会不会兴风作浪! 萧雪政感到疲惫,和叶离的心理战打得他疲惫,深爱过现在还恨着的这个女人,他从心底,并不希望她真的变得无可救药。 酒吧里,他问自己,往事一幕一幕再划过脑海,还痛吗? 痛。可是平静了。 一个人的心还是很大的,悲痛剔除不掉,那就装很多的快乐吧。 时间对他来说不是良药,八年,没有给他快乐,给他快乐的是一个女孩。 意想不到吧,但,真的就是那么一个女孩。 十一点,男人打开.房间里所有灯。 烟雾弥漫中走到书桌,商务手提开机,手机保持和季林的联系,不能睡也睡不着,他开始工作。 ……**…… 翌日,施润从干净没蚊子的舒适房间出来。 瞧见季林秘书候在门口,身上的夹克西裤还是昨天的,没换。 施润指了指季林精神很一般的脸,“季林秘书,你昨晚不是离开了吗?没回住处睡觉?” 季林莞尔,“打牌去了。” 提到打牌,女孩的眼睛圆了圆,“叔叔居然准你这么放肆?我打牌他就发那么大脾气。” 季林默不作声引着太太进电梯。 下到一楼,季林在后停住脚步,拿出手机,“萧总,昨晚一切无异,没有任何可疑的人进出太太所在的三层。” 早点餐厅还是昨天去的那家。 施润进店门就看到了一晚没见的男人。 略显苍白的五官,精神和季林看着差不多,不会昨晚和季林秘书打牌的就是他老人家吧? 调侃归调侃,施润面上没理他,到底不太高兴。 那个沉默的男人在抽烟,施润发现他这两天烟不离手了,皱了皱眉。 萧雪政瞧见了,把烟捻了,侍应生端过来冒着热气的豆花,他放糖搅拌好,推到对面脸蛋明显带着情绪的人儿面前。 “昨晚还有蚊子咬吗?” “为什么不让我去你那?我碍事吗?你工作你的,我可以把自己隐身啊。” 施润有气,直接问出来。 男人深邃眼眸静静看她,眸底深沉,没做回答,舀起一口豆花,送到那抿着的粉唇边。 施润与他四目相对,心里拿不准为不同睡的事情和他闹脾气会不会不懂事,她想做一个好妻子,倒也信任他,没见过他身边真有什么女人。 除了那个露一面的前妻背影! 想到医院那一幕心里就疙瘩,施润的神情也渐渐寥落下来。 面前的勺子动了动。 施润抬头望着眼前的男人,“叔叔,小唯生日那天……” “怎么了?”他视线盯着她,声音低沉了几分。 施润怔了一下,移开目光,掩饰眼睛里的复杂,摇摇头,张嘴吃下豆花。 好不容易和叔叔和好,以后等感情再好再稳固一些再提医院的事吧,两人感情不到一定程度,现在提他前妻施润总觉得无法切入,闹僵那不是她想要的。tang/p> 因为爱,怕失去,所以对他诸多迁就,等他爱上她,施润决定全部要讨回来! 见她吃了,萧雪政满意,又舀一勺送过来:“今晚还要一个人睡,作为奖励,给你这个。” 施润低头,他修长白皙的手推过来一张机票! “后天我们坐飞机回去吗?” 男人抿着薄唇,朝她轻挑长眉。 “真的!”施润拿起那张机票,第一次见到真的机票,不是电视里看到的! 说起来很没出息,她长这么大没坐过飞机,记不清是哪一次和叔叔提了,当时被他取笑,没想到他还记在心里。 大眼睛里都有了浓浓的笑痕,一个人睡的苦恼被转移了。 捧着机票亲了好几下,小心的放进书包里,藏好,藏好了! 萧雪政瞧那可爱的样子,男人刚毅的五官染了点点柔情,清俊淡淡地调侃太太:“亲机票不如亲你老公。” 施润脸有点红,乐的星星,真的开心:“后天哦!后天我就能和叔叔坐飞机了,叔叔带着我,我们坐在一起,在云里面回家。我现在闭眼,真恨不得睁开眼睛就是后天了。” 萧雪政没说话,满目柔情看着他的小孩。 坐飞机这样寻常的事,在她嘴里那么快活,大概,她的世界里全部都是美好的事。 连站在一旁的季林都忍不住笑了。 太太,真的很惹人爱。 ……*…… 第二天晚上,安静无异。 凌晨五点,季林巡视完太太所在这一层,站在安静的地方打电话:“萧总,没有异常。” 电波那头,萧雪政搁下手机走到露台,天色露出蒙白。 他昨晚也没睡,知道隔壁的人没有离开过。 但要动手,叶离不会亲自出面。 最气愤最不理智的两个晚上过去,她没动静,萧雪政姑且百分之七十相信了她在医院的话。 八点,他离开了房间。 八点半,303客房里,女人开门。 身材高挑的女子走进去,“阿离,你脸色这么差。” 叶离走到梳妆台前,挽起一头长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拿出衣橱里那条渐变色连衣裙,“cici,我要的药带了吗?” cici从包里拿出来,没给她,神色凝重:“电话里你说的吓到我了,阿离,你不能那么做,你事先吃这个药也没用,一个不小心你再也回不来了,当年那样的痛苦,为什么逼着自己再活生生经历一次?你那么怕水,你不能……” “我疯了!”叶离森然着一双眼睛,抢过药服下去。 眼泪掉下来:“这两天晚上恨不得拿把刀杀了那个贱人!我叫人查了,知道她被雪政安排在哪里住,cici,冲动下我差点就去了,可是我又想,动了她这辈子我都别想夺回雪政了。所以我动我自己!有舍才有得,我拿命,拿那些过去来刺痛雪政,这一把赌了所有,但我会赢!” cici没说话,只是觉得这个女人悲哀,也够可怕。 清晨九点,施润和叔叔用完早餐,分开。 叔叔有个短会要开。 今天是时装展,下午两点才开始。 施润被季林开车送回宾馆,因为和同学们分开住了,就只有她一个人。 时间自由,闷在房间里无所事事,施润下来,沿着宾馆周围转悠,闹市的街道,周末人潮拥挤。 从一家宠物店出来,水泄般的人群里,施润突然被一抹女人背影抓住了视线! 穿着那条很特别的渐变色连衣裙,也扎马尾,曲线十分窈窕高挑。 施润大脑一懵,怔了几秒,挤进人堆里,立刻跟过去。 156.156 这样下去双双必死无疑 大概隔了十米的距离。 逛街的人太多,那道背影走得也很快,施润在人潮里行进艰难。 她视力还不错,这道背影和那天在中心医院看到的几乎一样,身形,线条,各方面! 心脏逐渐咚咚起来。 头顶太阳大,这个城市五月已经炎热开,施润却脸色发白跬。 她心里很着急,但是越急,迎面朝她涌来的人就好像越多似的。 这条街很长,而那道背影始终隔着那么远妗。 施润不得不一路困难得跟,那背影一直不回头,越发勾起她的好奇心,想要确认,是不是叔叔的前妻!如果是,长什么样子? 步行街的尽头,那道背影进了一辆白色小车。 施润迅速拦了一辆计程车:“司机叔叔,麻烦跟上前面那辆白色小车!” 白色小车里,女人沉透的目光从后视镜里收回。 莹白的手腕熟练转动方向盘,另一手拿着手机,先拨打一串号码,意料之中,号码的主人不接听她的电话。 等了大约半分钟,她编辑短信: 【雪政,打你电话不接,状况有点复杂。意外碰上了施润,她现在跟在我后面,情绪有点激动,质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好像那天小唯过生日她去医院了,可能发现我和你的关系了,我说不清楚,并不想发生什么冲突,紧急联系你过来,三个人当面说明白吧!在时装展别墅这里。】 发送完毕,立刻拨打另一个号码:“cici,雪政现在的位置?……恩,从他那到时装展别墅二十分钟?好。” 挂断,把手机扔回副驾驶座。 女人双手握紧方向盘,手背皮肤森白,露出条条淡青色血管。 大约三分钟后,副驾驶座椅上手机嗡嗡震动。 女人身躯一顿,挺直腰背目视前方,任由手机震动到停止。 白色小车在道路上行驶约十五分钟,抵达时装展别墅,占地范围很大的一座绕湖三层别墅。 女人下车,时装展下午两点开始,现在别墅封锁,只有几个入口的门卫。 从别墅正门进去,吩咐门卫,“后面会进来一个小女孩,帮忙布场的,不用询问,准进,她进来后继续对外关闭大门。” ……**…… 施润下了计程车,视线匆匆扫了眼这座气派时尚的别墅,两天前导师带着在外围简单参观了一下。 别墅大门开着,她视线紧跟那抹距离自己约十几米远的背影。 走过石径小路,两边都是草坪,正面是别墅的正体。 那抹背影进了别墅。 施润不远不近地跟过去。 别墅内部布场已经完毕,楼梯拐角,施润朝上面望,望见那条渐变色连衣裙的裙摆和女人纤细的小腿,高跟鞋。 一直这样跟着,直到别墅三楼。 三楼是非常宽敞的空间,但结构有些曲绕,后面是一整片的开放露台,没有栏杆。 施润在空间里辗转,视线有些凌乱地四处环绕,寻找那抹背影。 当她走到开放露台那,终于找到了那抹身影,还是背对她,在露台临近边缘的位置,弯腰在拾地上散落的文件页纸。 马尾的头发很长,青丝很漂亮,随着她俯身的姿势,长发垂在颈子里。 她的脸,被她捡东西的纤细手臂遮挡。 施润心跳紊乱,睁圆眼睛盯着那条纤细手臂移开,逐渐的,逐渐的,露出女人倒垂的莹白似玉的脸…… 熟悉,很熟悉的感觉,但是一时间倒挂的脸施润无法辨认。 攥紧拳头,施润觉得头皮渐渐发麻,她朝这女人走近两步,每一步都走在她慌乱的心跳声里。 而那女人也终于捡起了地上所有散落的文件页纸。 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她直起身,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个过程在施润眼里那样漫长,转过半张脸时,施润一点点瞪大眼睛,干涩有些发抖的唇蠕动,发出一点点声音:“叶……” 意识到自己说出了谁的名字,施润心脏猛地一滞! 而女人最终完全转过了脸,那张脸,正正地朝向施润。 施润感觉大脑轰鸣了一声。 脚步不受控制,朝着面前的女人近乎机械地走过去,仍旧不可置信,眨眨眼睛,再看。 “叶……总?” 叶离定了定,仿佛看清来人,她一脸意外:“小润?” “你……”看起来叶离是要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手中一页文件纸没攥稳,掉落。 她后退着弯身侧腰去捡,不料高跟鞋一崴,整个身体在露台最边缘摇晃。 “叶总!” 施润反射性地疾步过去,朝往边缘眼看要跌落的女人伸出手。 那一秒,叶离咬紧牙关全身发抖地狠狠闭上眼 睛,脸孔煞白得犹如死尸,身躯后仰地一瞬间啊地尖叫一声! 抓住面前女孩朝她伸出的援救手臂,慌乱中把施润的手摁到自己胸前的衣服上。 别墅的大湖外面是马路,将将停泊好的车上下来的男人看见的就是两个女人一上一下尖叫声里从三楼高空坠下的惊恐一幕! 萧雪政听见那声撕裂惊慌至极的尖叫。 视力很好,参加维和部队的视力怎么能不好,看见的是施润手推在叶离胸上,双双坠下的两道身影! 紧接着,扑通一声巨响!水花激起的滔天巨响! 他目光惊滞,全身的血液打了个冷战,肌肉突然像被分解了一样无力,他所站的位置是高高的围墙,别墅正门不在这! 抬腿,疯了一般,绕着围墙用最快的速度跑! 施润感觉脸和身体被如利剑般的水要打碎。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太快,周身冰凉刺骨,她在哪里?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从三楼高空掉进水里了。 身体好痛! 水击打得她睁不开眼睛,脑袋像被无数根针刺了一样,身体太沉,有什么东西抓着她往湖里深处坠。 迷蒙中睁开眼睛,看到身下双手双脚紧紧缠绕着她的女人,对,叶总,和她一起掉下来的。 可是叶总怎么了,为什么在痉.挛,叶总的表情很恐怖,双手双脚缠绕得她很痛。 她想发出声音,让叶总松开一下,她会游泳,趁还能屏息还有点力气,先送开她,她能把叶总一起带上去。 但是身下的女人不放手,翻着白眼珠,全身痉.挛抽.搐,越来越厉害。 施润着急,气息慢慢的不稳了,屏息时间越来越长,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死掉。 意识昏沉,胸腔憋得受不了了,施润摆动受伤的双臂,试图推开叶总一点点。 但是推不开,叶总浑身僵硬如冰,缠得她死死的。 不行,她要窒息了,有没有人发现她们?救救她们! 眼睛渐渐地无力,施润上不去,被拖着上不去,只能推开身下紧紧裹着她的叶总,只有她上去了,才能救叶总,不然两个人必死无疑。 萧雪政从正门一路用最快的速度跑,也用了将近五分钟,纵身跳进湖里! 湖水很深,他焦急不堪地寻找那两个人,从三楼坠下,都会受伤,施润会游泳,家中泳池里她游泳和水下屏息都不错。可是叶离,叶离有多恐惧深水,多恐惧溺亡,她曾经遭受过什么,萧雪政知道,知道! 施润的瞳孔渐渐空泛,可叶总还死死地抠住她,施润看到叶总嘴里吐白沫了,更焦急不堪,用仅剩的力气焦灼地挣扎开来! 突然,身后疾涌过来一股强大的力量。 施润意识不清里感觉手臂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她努力睁眼看,才发现自己的手挣扎间掐在叶总的脖子上。 那股攥住她手臂的巨力猛地一下甩开她的手臂! 施润被甩得身体坠落到一边。 睁眼闭眼,混沌里,她看见叔叔,叔叔来了! 喜悦还没涌上一秒,深水的暗光里,她看见叔叔一臂托起叶总,一臂有力地摆动。 那两道人影渐渐离开了她,在往上游,他们离光越来越近。 而她,在往下沉。 深水冰凉刺骨的包围圈里,那个女孩,她再也无力睁开眼睛,可她感觉到眼眶湿了,为什么湿,她不明白,她觉得这一切都像在做梦。 一定是在做梦,那个男人不是叔叔,不是,不是的…… 157 季林,太太醒了,去叫医生 萧雪政拖着人游出湖面,被他叫着一同过来救人门卫已经游了过来。 他伸手抹一把脸上的水,浑身冰冷入骨,惨白着俊脸手指发抖把手里的人给了门卫。 转身用最快的速度拼命往湖水中心位置深处潜! 施润下沉得太快,他刚才拖着叶离上去的时候看她的情况还能撑一会儿。 暗光里,男人眉眼压抑沉冽,大手捞起四肢已经呈漂浮状的人,迅速往湖岸边游。 把怀里的人推上岸,施润身体已近僵硬,面目惨白呈青澉。 萧雪政探她鼻息,探不到! 心蓦地一沉。 紧急撕开她的衣服! 撬开她的口腔拔出她的舌头,施润嘴里鼻子里立刻吐出许多水。 他双臂托起她的腹部,让她头往下坠,她嘴里又吐出很多水。 把人放下,萧雪政掀开她的眼皮仔细看了下她的瞳孔,涣散了,但微微有动静。 他的呼吸稍微稳了稳,抬手抹了把将眼睛刺得很痛的脸上的湖水,沉重的身躯蓦地倒在了地上。 刚挨着地面他又迅速起来,没有时间喘气,迅速去看叶离的情况。 当他转过身,男人刚毅刀削般的脸瞬时惨白无比。 叶离…… 她在地上扭曲,尖声嘶叫,浑身痉.挛成了藤蔓一般的可怖形状,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此刻鬼魅一般,眼珠翻转着,嘴里吐出白沫,不断吐出,发出凄惨的嘶嚎,一遍一遍绝望地叫着他的名字。 “雪政!” “雪政,他们来了,又来了,他们掐我,雪政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来救我,救我,救救我……” 撕裂的痛苦哀嚎。 萧雪政视线颤抖不堪。 “不要碰我!不要!求求你们……” “雪政,雪政为什么不来救我,呜呜……为什么让我被欺负……雪政,别让他们掐我,别让他们碰我,雪政!啊!” 录像带里的一幕一幕,在现实中重演。 萧雪政痛苦不堪,双目死灰,跪倒在地上。 那个女人还在向她求救,他当时不在她身边,所以她被欺负了,被那样一遍一遍周而复始的折磨,他们用水淹她,水流一点一点没过她的口鼻眼,他们绑着她,让她无法动弹,让她一点一点窒息,窒息的时候,他们进出她的身体,他们得意的笑,在她身上烙烟头,她就在水里,水让她不能张嘴,窒息时发乎呜呜的哀鸣…… 她叫着他的名字,质问他为什么不在身边,不来救她,她破碎不堪地哀鸣着…… 那个时候,她是他的女人啊。 那些哀鸣,日日夜夜在萧雪政的耳朵里。 现在,他又听见了。 大概从来没哭过,所以眼角有泪流出来的时候,他感觉不到。 他俯身,灵魂在眼睛里空洞着,抱住这个在哀鸣的女人,“阿离,嘘,不是他们,没有他们,嘘,不要叫了,不要叫了……” 他哭出来,陷入魔怔,所以当身后那个被他放下许久的女孩,小小无力的手一直试图抓住他垂放在身侧的手的时候,他再也察觉不到。 施润昏昏沉沉,身体好痛好冷,她在哆嗦,脑袋也那么痛,脑袋里好像有好多水,无孔不入地钻着她。 呼吸,呼吸好困难,她快要死了吗? 好害怕,叔叔在哪里? 她强自睁开眼睛,好像看到了叔叔,她努力,努力去抓他的手。 手指那么无力,努力了好久,终于触碰到了他的指腹,“叔……叔叔……” 但那只冰冷的大手却忽然动了,从她发抖的手指里抽出来。 施润动不了了,被他甩开的手垂在地上那一边,嘴里还在叫着叔叔,努力发出最大的声音,但眼见无力闭合的最后一秒,看见了,看见他抱起了另一个女人,他走了,像水下一样,又抛下了她…… 眼睑伴随温热,逐渐跌落,她的世界暗了,黑了,她忽然明白了,不是在做梦呢。 被门卫抱起,昏迷的女孩能感觉到身体剧烈跌宕,耳边听见男人那把失去沉稳的破碎嗓音,一遍一遍颤抖温喃,阿离,阿离没事的…… 世界白茫茫的,那么冷,那么冷,有一句对话: 叔叔,阿离是谁? 谁也不是。 他真可怕,有多能骗她啊,太能骗她了。 ……**……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面太冷,有一双熟悉的手一遍一遍撕裂她的心脏,好痛,好痛。 恍惚中头顶强烈森森的白光一盏一盏晃过,她被移来动去,面前晃过许多张人的脸。 穿白大褂的,陌生的一张一张,最后是那张她惧怕的再也不想看见的英俊面庞,沉沉地,没有表情,锁眉注视她。 嘣—— tang“季林,太太醒了,去叫医生。” 施润缓慢睁开眼缝时,听见身侧低沉透着浓浓沙哑的男声。 入目一眼的苍白,消毒水的味道刺鼻,眼珠缓缓动了动。 头顶一张放大的男人脸。 和梦中一直注视着她压迫着的那张沉沉的脸重合。 涣散的视线慢慢一点一点回温,施润看清楚了,身侧双手插着西裤口袋高高伫立,皱眉俯视着她的男人。 五官深陷疲惫苍白,他的眼神仔细地盯着她,游移在她脸上。 四目怔怔相对,被病房门开的声音打断。 好几个医生鱼贯而入。 施润躺着,眼珠垂得迟钝而艰难,看到季林秘书跟在医生们旁边进来。 主治医生拿冰冷的东西摁到心脏位置,又掀她的眼皮,看她的舌头,还测量了血压,然后吩咐身后住手:“把病人的脑电图拿给我。” 身侧一直沉默的高大男人,一条手臂从西裤口袋里出来,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往病房门口走。 主治医生跟过去。 “什么情况?” “萧先生,您太太昏迷十二小时内醒来,目前情况还算稳定。三楼高空跳下,精神状态肯定受影响,另外她的身体,轻微脑震荡,肺部伴有感染,需要住院治疗。” 医生走后,男人在门口站定了一会儿,折身走回来。 施润睁开了眼睛,脑袋很沉,没办法思考什么,目光呆滞孱弱地盯着白色的房顶。 她的呼吸很虚弱,稍微重一点肺部就刺痛,因此淡淡的眉目痛苦的皱着。 萧雪政走到床前,男人笔直的长腿抵着床沿,微微垂颈,看着病床上面目惨白呆滞的女孩。 他伸手,修长的手指插进她发间,她的脑袋上裹着纱布,跳下去时磕到了湖里的石块,后脑勺挫伤。 施润感觉到那只温凉的大手在她脑袋上轻轻地动,继而他的拇指抚上她的眉间,指腹稍微粗粝,磨平她眉间的纹路。 她现在是动不了,如果能动,会推开他。 萧雪政拧起疲惫深锁的眉宇,见她目光一直在房顶,并且苍白小小的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 男人坐下来,大手从她头顶放到她冰冷的脸上,皱眉问:“感觉怎么样?哪里痛?” 施润眼睛有点刺痛了,慢慢闭上。 过了一会儿,那只手离开她的脸。 施润稍稍能呼吸时,那只离开她脸的手却握住了她的手。 她没法动,可她感觉到身躯里血液都似乎僵住。 男人大手温温地握了握她的惨白五指,坚硬身躯朝她附过来一点,另一手抚摸她的额发,声音略沉:“怎么不说话?” 施润再也受不了,不得不睁开眼睛,蠕动干冷的嘴唇,发出久未说话的嘶哑声音。 “我累了。” 她重新闭上眼,展露给他病痛中的睡颜。 身旁男人点了下头,深黑冒着血丝的一双眼眸凝视她,眼底似乎闪过复杂,带着审视。 “睡一会儿,我就在这。” 施润艰难的扭动脑袋,身躯在剧痛中缓慢侧过,略背对他。 小口小口伴随痛苦地呼吸着,紧闭上眼睛。 手还被他握着。 渐渐地,意识迷离,陷入昏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病房门有动静,来人声音急促,“萧先生,叶小姐出手术室了……” 施润辨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但身后手背上的那只大手松开了。 然后她听见脚步离开的声音。 158.158 男人脾气很不好地问过医生,我太太为什么不说话? 其实没感觉了。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他离开她,抛下她,朝向另一个女人。 她挺傻吧,脑袋不够想事,所以活的滑稽跬。 找寻猜测那么多遍他的前妻,竟然就在身边,以她半个朋友的身份,与她熟识已久妗。 他到底是存着怎样的一份心态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的呢? 来去自如,隐藏极好,是因为她太过好对付? 还是因为这个男人本质太过深沉恶劣? 她没有那么成熟的心,她的心很小很幼稚,装的都是简单,眼睛美好,愿意看到的一切都是美好。 突然发现生活的这个世界如此恐怖。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要受到剜心剔骨的痛。 生活像一场美梦,又像一个恶魔,让她在笑得最幸福的时候摔坠深渊,苏醒的时间都不给她。 一夕之间,毁了她对这个世界抱有的所有童真,被迫长大。 长大,原来那么,那么的痛苦。 有一个叫施润的女孩,她的脸上再也不会有天真快活的笑容。 ……**…… 身体从低烧到高烧,浮浮沉沉,意识总是不太清醒。 昏睡没日没夜,其实思维和听力多数时候都算明朗,只是,她不愿睁开眼睛。 连着三日过去,她的低烧总是不退。 不得不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医生来给她检查身体,护士输.液。 守在床边的男人并没有时刻不离的守在床边,三天里离开数次,每次时间不定。 施润没有留意。 护.士负责的喂药被他抢夺,那成为萧雪政和她唯一默然的交流。 男人脾气很不好地问过医生,我太太为什么不说话?眼神涣散,是否颅内有积水? 医生战战兢兢给予回答:“萧先生,太太的颅内情况无异常,不愿说话可能和跳水受惊有关,也可能和太太的情绪……” 萧雪政面目沉冷,拧眉摆手。 医生不说了,出去了。 施润接过男人白皙宽厚手掌里的药,喂水吞服。 在那双有力的臂膀搀扶下,安静躺好。 男人的手臂在她温热的脖颈处不离开,拇指的薄茧来回摩挲她苍白的肌肤,高大身躯俯在她上方,施润的眼底大片阴影。 光线极暗,她还是能看清他的眼神,沉冽,似乎没有耐性了,眉宇有遮不住的一点戾气,那么看着她。 男人干燥带着寒气的薄唇似有蠕动,想说什么,终究薄唇紧抿,视线盯着她,复杂幽深冷硬,一字不言。 两人之间如履薄冰。 只差一点火,薄冰彻底碎裂。 他不提叶离。 施润就不提。 她等着自己身体好,盼着能动一动下床的那一刻,她有她的决定,她有她要做的事。 这三天里,不说话的时间足够她思考,想清楚很多问题,整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萧雪政着急,内心压抑,却没有一丁点办法。 她好像一夕之间变了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布娃娃,不说话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身上,眼睛里,脸上,再也看不到从前那个动一动都仿佛散发出光芒微笑的施润,一丁点痕迹都没有。 萧雪政愿意把她想成这是她生病了,病没好,怎会有面对他的笑容? 可是,她为数不多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冷了,没有情绪了,看着他和看着那些进来给她检查的医生没有区别。 怎么可以? 前几天还那样热忱,望他时会有浓浓爱意,大大的眼睛里琉璃璀璨,会有许多星星光亮,毫不掩饰对他的信仰迷恋热爱。 都没了。 他的内心开始从未有过的惊慌,那种全身肌肉被分解的可怖无力感觉淹没了他。 ……**…… 第五天中午,进来给施润换点滴瓶的护.士出去后,忘了把门关上。 他早晨出现过一趟,后来季林秘书过来说了什么,他就走了,似乎是公事。 施润躺着,病房里此刻就她一个人,并没有睡着。 因为病房门没关的缘故,外面经过两个护.士交谈的声音,施润听见了。 “最西边的重症病房,就是那个大老板送过来的那位,昨晚醒了。” “那个叶离?” 说话声渐渐远去。 病房里白色的被子动了动,施润慢慢拖着身躯坐起来。 拔掉针头。 慢慢的,一步一步,小口呼吸着顶住肺部剧痛。 十分钟后,来到最西边的重症病房,中午时段,还是探视时间。 施润没有在门外犹豫,不用犹豫,伸手推开了病房门。 很宽敞的房间,一室冰冷。 她的视线直奔正对门口的病床。 病床上露出一张惨白无血色的脸,美丽还是美丽的,鼻子上带着呼吸罩,氧气管,身上插着许多别的管子,连接监测仪器。 的确是醒了。 她走过去时,女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施润站在床边,距离一步。 叶离睁开眼睛后,看见来人,先是愣了愣,随即,呼吸罩底下的脸露出与从前那般淡雅的笑容:“小润?” 施润也提了一下唇,“叶总,身体好些了吗?” 叶离观察施润无异的脸,强撑着身体坐起来一点点,手指微微发抖把呼吸罩拿离开嘴唇鼻子一点点,“从鬼门关回来了。” 大约一分钟的沉默。 叶离似乎想起什么,病弱中挑了下眉:“对了,我前夫没找你麻烦吧?” 施润脸露茫然。 叶离笑了一下:“他可能误会是你把我推下去的,我解释过,但他可能不信。哦,你昏迷,还没见过我前夫吧……” 说着,在枕头一侧摸手机,翻到相册,举着朝向床边站着的女孩:“以前说过有机会让你见见我前夫,不巧他现在不在,不过这有照片,那天在医院,我和他一起给儿子过生日的照片,那一天是我这八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他准我见儿子了。” 施润缓缓接过,脸上露出惊愕受伤的表情,伴随的是,脚步也怔怔往后退了好几步。 叶离全部看见。 刚手术完的女人,惨白的脸上竟微微有了回血之色,笑容那样璀璨温柔:“他很英俊是不是?对了,他就是广政集团总裁,你之前不是在那打工吗?有见过他吗?” 施润保持震惊的没血色的脸,没有回答。 病床上,女人低婉透着喜悦的哭声:“小润你知道吗?这一次虽然差点丧命,但我好开心,原来他心里还有我,他那个人很内敛,危难关头就看出来了,他还深爱着我,他那么紧张我。你记得吗?我说过我和他会复合,我们一家三口会在一起,现在看来,离那一天不远了,小润,你为姐姐高兴吗?” 那么幸福的哭泣声。 施润脸色惨白得露出青色的血管,手里的手机也很应景地掉在了地上。 病床上女人抬头,目光担忧地看过来:“小润你怎么了?你脸色看着很不好,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 “叫什么医生?我脸色越差你不是该在心里笑得越开心,叶姐姐?” 突如其来的沉静伴随笑意的女孩声音,叶离脸色蓦地一僵。 叶离再度抬眸看过去,之前女孩脸上的痛彻入骨的表情,哪里还有? 她站在那里,嘴角有淡淡的笑容,安安静静看着叶离无懈可击的嘴脸出现一条条裂缝 施润嘴里的话一字一句轻轻吐出:“叶姐姐怎么了?你脸色 似乎看着也不太好了,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 叶离顿住,有些僵硬的脸上挤出那么点从容的微笑,满脸疑惑:“小润?” 施润双手缓缓抱在胸前,也微笑示人:“叶姐姐,别人都叫我萧太太,你还是也跟着这么叫吧。”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58.158 男人脾气很不好地问过医生,我太太为什么不说话?地址为 159.159 一切都在今天,结束 施润双手缓缓抱在胸前,也微笑示人:“叶姐姐,别人都叫我萧太太,你还是也跟着这么叫吧。” 她出声很轻,音色天生偏甜的缘故,显得字字浅缓并且带了那么点笑意。 叶离…… 病床上望着她的那个女人,瞠直双目,不仅是顿住,而且僵住妗! 表情在施润看来,非常精彩。 叶离掩饰不住脸上的难堪,刚才她那番演戏是为了刺激不知情的施润,她知情了,那么刚才的演出等于她整个人在出糗! 也只是短暂的怔愣,缓缓叶离是笑了。 盯着床边站着的这个看起来似乎完全与昨日不同的女孩,笑出声来,“我真是意外,惊艳!从你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跬” “一次溺水,把你那么令人着急的脑袋溺聪明了?” 既然撕破了脸,叶离脸上的伪装全然卸下,越是微笑,越是阴森:“以前我像在玩一个智障,现在,呵,有那么点意思了。” 施润脸上没有一丁点动静,仿佛听不见这尖锐刺骨的嘲讽。 对于叶离摇身一变露出的阴暗面,施润静静消化着,承受不住和受伤都埋在心里。 这就是她身边接触的人,的确,比恐怖片里的鬼魅更可怕。 什么时候发现叶离的真面目的? 其实她没有发现,不愿相信当初为她洗冤又在设计作品上给她提出那么好建议的女人,最初接触她就是怀有目的的,那是心机怎样可怕的一个女人? 这五天,施润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了很多遍,以前不知道她是叔叔的前妻,压根不会深处想,可一旦开始怀疑,诸多疑迹就自动串联在一起。 凭着一股直觉,刚才全部是试探。 果然,心思再缜密再天衣无缝的女人,在自以为是的胜利面前,被骄傲出卖了。 迫不及待要给她最刺痛最彻底的一击。 “你识破我比我想象中要早一点,看来落水时雪政对你的抛弃给了你致命的打击呢!” “那是怎样一种痛?刀刃插进心脏,生生不能呼吸?痛到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溺水身亡?肝肠寸断?真不好意思,被他藏在内心深处爱着的我,没法和你感同身受呢。” 赢了的人,笑得那样得意,那样张牙舞爪。 施润看着这张病痛苍白却笑得快要扭曲的脸,她没笑,不过声音悠扬:“叶姐姐也太谦虚了,没法感同身受?” “开玩笑吧,刀刃插进心脏,生生不能呼吸,肝肠寸断?叶姐姐要是没痛过也不能描述得这么生动详尽。恐怕我的痛比起叶姐姐来说还是小巫见大巫,不然叶姐姐能舍命往死里那么作自己,恶心自己,同时也恶心别人!” 叶离脸色顿变,被戳破后的极度恼羞成怒。 不过很快,就生生压住碎裂的脸部表情,挑起淡眉:“二十岁的小丫头,你尽管在言语上过瘾。逞一时口快付出的代价我让你看看,不是说我能往死里作自己吗?姐姐教你,怎么有效地作自己来整死碍眼的人!” 叶离勾唇笑说完,把森白手指里的氧气罩拿开。 重症监护病房的监测器直连主治医生办公室。 逐渐的叶离呼吸不过来,没有了氧气罩,一喘,一喘,惨白的脸色。 很快地病房里响起报警器,叶离笑得美丽地看着施润,苟延残喘嘴里说话:“你真不该来我这个病房,很快,医生就会把话带给雪政,说我的呼吸罩从你来了后就莫名不在嘴上了,你来了之后,我的病情突然急转直下……咳咳……” 施润纹丝不动,跟她对峙。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不过她今天能过来,凭的就是一股冲动,被深爱的男人抛弃,她自暴自弃,施润憋着一股鱼死网破的劲来的! 刚才叶离说话,说一句就会戴上氧气罩呼吸一会儿。 现在长达一分钟离开氧气罩,叶离喘息很严重,手指发抖,不小心氧气罩脱离了手里。 氧气罩掉在了床侧。 她手抖得厉害却无力,越来越呼吸不过来,终于开始慌乱,她想要的不过是陷害施润,没想真把自己害死,但用手去够,却够不着。 叶离翻着眼珠,看向施润。 已经说不出话,乞求的眼神让施润捡起氧气罩帮她戴上,医生从楼道最那边走过来时间太长,她恐怕等不到。 她的呼吸导致身体震动,床也在震动,氧气罩从床侧掉到了地上! 叶离艰难的扭头,眉眼急切地又去看施润,无血色的嘴唇蠕动,但说不出完整的话。 施润动了动,做了一个举动。 在叶离的注视里,她抬脚踩住了那个氧气罩。 叶离涣散的眼睛瞪大! 施润倾身离她近了点,眼睛很大,专注看人的时候漆黑的瞳仁竟有些慑人,“把氧气罩摘下用以陷害我,结果真把自己 送到了鬼门关?我觉得你还能再坚持一会儿,毕竟你动不动用命来祸害别人的招数用了这么多次已经很熟稔。你这样的,非得这么治,不多体验体验生死边缘的痛苦恐惧,下次你还能用这招来恶心别人!” 施润做这件事,心跳已经停止,她豁出去了,自暴自弃的心里很严重,她其实一点都不冷静,也没长大到真的成熟。 今天过来本身就是一种冲动的行为,被叔叔三番两次在选择里抛弃,她痛苦的放弃了自己,就是憋着一股鱼死网破的劲儿冲进这间病房的!如果叶离死了,大不了她也一死,这五天里,她只有呼吸,没有生命,生无可恋! 时间一秒一秒。 叶离的脸从惨白到渐渐发青。 施润看着叶离是真的恐惧到了极点,弯腰伸手,抬脚要离开氧气罩。 忽然病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度一推! 身后一阵迅疾的冽风,施润被一股力道撞到一侧,那股力道的主人浑身散发森寒之气,猛地拽起那个氧气罩紧急给病床上在痉.挛的女人戴上,心急如焚地掀开女人闭上的眼皮:“叶离?醒醒!” 施润扶着墙边站稳,看见这西装凌乱的男人后面涌进来很多医生 她无言,听着急乱的抢救声,形容枯槁,慢慢走出去。 走到病房门外,刚转过身,手臂猛地被身后一股袭来的凛冽力道攥住。 那攥着她手腕的指节修长,根根有力,几乎要将她碾碎。 施润顿了顿,回头。 走廊白天会间隔开灯,两人所站的这一处头顶的灯没有开,晦暗的光线里,施润看着面前晦暗的男人,俊脸越发薄削深邃,五官疲惫,精神很不好,脸色极差,胸腔急促起伏,蕴着一股似要冲破身体的阴翳之气。 眼神从未有过的沉沉寒冽,盯着她。 施润望着他这幅恨不得把她弄死的样子,微微仰头,与他四目相对。 “为什么踩氧气罩?不小心踩的还是故意踩的?” 施润给他沉默。 男人的眸色灰败下去,眼神从未有过的冷:“你让我如何看待你!这些天我一直没问你,从心底想要相信你,本性不坏,就是横冲直撞了些,别墅三楼你是不小心的,没有推她下去,水里面,你也是不小心把手掐在了她脖子上导致她发病,今天,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不小心踩了氧气罩?!” 施润看着他,深深看他,五天来对他说的第二句话,非常认真:“叔叔,我只问这一次,如果我说跳水一事是你前妻策划好的,其他也都是她陷害我的,氧气罩也是她自己摘的,你信是不信?” 男人雕刻般深沉冰霜的面目,盯着她冰冷似嘲地反问:“你告诉我,氧气罩她是怎么放到你脚底下的?” 施润深深的目光没了,缥缈起来,“所以,你不信。” 病房里,推床紧急推出来:“萧先生,脱氧太久,危险,得立刻手术!” 萧雪政看着施润,冷冷询问:“你满意了?” 男人长腿跟随推床大步离开。 施润站在原地,慢慢蹲下来。 病号服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嘀嘀的声音,提示从进病房开始的录音时间达到最长,自动停止录音。 本来是录给他听,没必要了。 在他面临选择的时候,没有救她,在他又一次面临选择的时候,没有信她。 施润累了,也死心了。 一切都在今天,结束。 160 去往再也没有他的地方 施润抚着肺部慢慢回了病房。 关上房门,身体倒在病床边沿。 肺部连同整个气管刺痛无比,她无法呼吸,但必须呼吸,一小口,一小口,那样艰难,苍白薄弱的脸上很快沁出冷汗发。 他安排的这间病房,外面就是这一层的护.士站,因为他整日大部分时间都在,所以没请看护,但他特别注意,自己不在季林也不在的时候,来来去去的护士能够及时留意她的情况庆。 施润细细想来,懵懂天真的自己就是被他的这些小细节迷了心眼,陷入太深。 她咬着苍白唇齿,痛不发出一丁点声音,小心翼翼,没出动静。 歇息了会儿,站起来,病床边的柜子上摆了各种药,到时间护士会过来提醒吃药。 施润找到止痛的和疏通气管的,两粒送服。 又把退烧和防止感染的药装了一些放到口袋,以防突发情况发生。 她很珍惜生命,并非每个失去爱的人都要像叶离那种女人一样。 坐着等待肺部疼痛减轻的时间里,呆滞的目光环顾这间单人病房,眼中浮现出那道挺拔严肃的身影在这不算大的空间里走动的情形。 这五天,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看她,进门时看她,走到床边看她,坐在沙发里处理公事,也会抽空看她。 眼神很深邃沉默,带着感情的沉默。 有时候半夜醒来,知道他坐在床边,闻见那样惑人沉重的气息,他在亲她,手心手背,她的额头,她的嘴角。 深深呼吸,眼眶又开始变热,不能再想了…… 床边有他的西装外套,不知道哪里痛导致她手指抓紧,抓了那件挺衬的西装一下。 她立刻松开。 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头上帮着纱布,扎头发的时候不是很方便。 两点一刻,施润打开病房门,整理仪容后的消瘦脸蛋,除了惨白外看着精神还不错。 她一出来,护.士站立刻有姐姐过来,那个大老板给了钱的,得照顾着人。 “施小姐要去哪里?” 施润说出准备好的说辞:“今天阴天不太热,我住院五天太闷了,楼下的花园走一走。” “施小姐我陪你吧!” 施润细眉一皱,正好那边过来一个医生把这姐姐叫住了。 “就在楼下的小花园,半小时内我回来。”施润说完,进了电梯。 电梯抵达住院部一楼,她往小花园相反的医院门口走,出来马路,立刻拦了一辆计程车,报宾馆的地址,行李都在那。 回到宾馆,之前季林秘书给她安排的单间,几件衣服往书包一装,拉杆箱都没要。 出来继续坐那辆计程车。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瞧着这位随时可能晕倒过去的小姑娘,其实不太愿意拉这样的乘客,怕惹麻烦。 当他询问得知小姑娘要去机场,动摇了。 计程车一上高速,施润拜托师傅加速,车上她又服用了一粒退烧药。 她只去过a市的机场,z市的机场更大,计程车把人放下,走了。 施润茫然地找机场入口。 这样陌生气派的地方,吞食了她的所有自信,手里紧攥那天早晨他给她的机票,好不容易找到航空公司的服.务台。 因为航班延误,排队讨说法的人很多。 施润站在长长的队伍后头,一边看时间一边随队伍往前挪动,撞到了人,手里的机票落在地上。 头顶有声音传过来,“航班延误实在抱歉,萧先生我查了,目前您只能中途转乘,明日能抵达香港……” 这人口中的‘萧先生’让施润顿了顿,捡机票的动作也停了停,那张落在脚边的机票却被一只形态修长的手捡了起来。 施润跟着那只手上移视线,看到的是休闲白色皮鞋,黑色长裤的男人。 视线到了男人腰部的皮带位置,那只手拿着机票朝施润不急不缓地递了过来,“过期了。” tang 手的主人说了三个字,清越的声音,没有起伏的似乎调侃了一下。 施润要朝这人看过去,只看到一道修长高大的背影。 队伍快到她了,她转回身。 询问的结果是,过期的机票可以退,收手续费。 施润又问,回a市最快的飞机几点? “小姐,航班延误,恐怕要等到晚上,具体时间我们也在等通知。” 施润背着书包走远,茫然无措,晚上肯定不行,凭他的本事,晚上早就找来机场了。 从医院出来时她想的是独自回a市,到别墅把东西整理好,等他回来,提分开的事。 现在情况这样。 施润站在航班led屏幕前,突然萌生了一个很胆大的想法。 不回a市了,回去被他控制住说分开他不答应,她绝对没有自由。 那样一个强势的男人,何况他们的婚姻建立在两亿的基础上,牵扯到钱,施为律,她一回去恐怕困难重重。 可是学业怎么办?已经缺课三四天了。 脑袋里很乱,特别乱,她像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到底不成熟,遇事处理事她基本没有一条清晰的思路。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买了一张距离起飞时间最近的短程机票,飞往s市,她没去过的城市,一无所知的地方。 施润四路询问,笨拙地办理了登机牌,又找不到安检口。 偌大的机场来来去去折腾的眼泪流下来。 想起那天在早餐厅他递过来机票,望着她时无限宠溺的温润眼神。 她当时那么高兴,眼里心里,都把那个男人当做她此生的依靠,去没去过的机场,坐没坐过的飞机,身旁都有他陪伴呵护,他会带着她,教她坐飞机的顺序,逛遍机场,教她怎样通过安检,教她怎样登机,他们坐在一起,在云里面,真的就是那样快乐的回家…… 这些她那两个晚上幸福地想象了无数遍。 而今,身旁空空,只有她一个人傻傻茫然的转,而她,不是回家,是去往再也没有他的地方。 安检通道,所有人看着那个脑袋包着纱布的漂亮女孩哭,一边哭一边不忘在队伍里前进,哭声很大,但是不刺耳,甜甜脆弱的很好听。 哭得太认真了,旁若无人。 进了安检口,在脱外套的时候还是哭,安检人员都不敢拿扫描仪扫她。 找到了候机厅,哭着坐下,薄薄的衣袖擦眼泪已经湿透。 哭得忘我,施润还是没忘了很重要的事。 左右看看,身侧坐着一个清秀男人,施润观察了一阵,主要观察他手里的两部手机。 心里措辞了很久,施润拿出自己的手机,伸手指了指男子手里较旧的一部,“先生,可不可以用我的肾六plus换你的诺基亚?” 男子被她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讶异地朝她看过来。 施润攥了攥手里很新的手机,他给她买的,放学回家早他奖励她的。 舍不得也只能舍。 她等这个男子的答复,同时想了想,还是登陆机场wifi把那个录音文件传到了常用的邮箱保存。 男子显然被她莫名其妙的要求弄晕,面对一个泪眼汪汪满脸苍白的女孩要求,男子动了动,朝斜对面坐着的视线紧盯手提,五官情绪被哭声弄得有些糟糕的男人出声:“靳林,这是你的手机,你……” “随意。” 施润被这把清越的声音引得抬了视线,看向斜对面,男人额前碎发有些长,又是低头的姿势,整个面部轮廓施润看不清楚。 但线条特别分明深刻,很硬的侧脸。 施润看了眼他黑色长裤下的鞋,白色休闲皮鞋,是之前帮她捡起机票的陌生男人。 身侧清秀男子同意跟施润换手机了。 施润把手机关机,卡没办法取出,她也不要。 换了手机,没有定位 ,他应该就找不到了。 从此,彻底失去联系。 —— 你们都没把郑天涯放眼里啊,好吧,五爷也没放眼里,他是男n…… 男二被你们召唤提前出来晃一下,要蛮久后才会出场哈 161.161 季林,她可能……不要我了…… 时间下午四点多。 白光照射的医院沉暗走廊响起一阵急促非常的脚步声。 季林一头冷汗,冲到手术室外座椅上闭目在输液的男人面前,喉咙不禁有些发干:“萧总!太太她……” 身躯无力后仰靠着墙的男人蓦地睁开眼睛! 季林被那双陡然出现的锋锐眼神以及男人眼角疲惫的血红蛰了一下,神情不由更加凝重跬。 “萧总,我大约二十分钟前去的病房,不见太太人!我以为她可能像昨天一样闷得在走廊转悠,找遍整层找不到太太,问过护.士站,护士站换班了,新来上班的人说上班时就看到病房门关着,不是吃药输液的时间,护.士们没当回事,以为太太一直在病房……” 萧雪政没动,盯着季林妗。 视线里季林的嘴一直在动,快速的动着。 可他的听力像是出了问题,大脑唰地一下的轰鸣里,只剩下嗡嗡嗡,全身肌肉陡然的松软无力。 “……住院部楼栋周围我快速找了一圈,也没……” 季林望着因为连日不休息,内火而导致扁桃体发炎灌脓在输液的男人,止了声音。 这段走廊此刻没有任何人经过。 季林听着老板失去平稳,一声一声近乎喘息的粗重呼吸。 头顶幽冷的光线正正地打在男人刀削般深刻的五官上,白花花的,那样英俊的面容,出现令人心惊的死寂。 这样令人窒息的沉默季林不知道怎么办,突然消失的太太,年纪那么小,季林也担心:“萧总?” 萧雪政眨了下眼眸,双眼皮痕迹特别深的眼睑缓缓,那么一点一点垂铺在深凹的眼窝上。 从头到脚,冰水灌过,冻得他一两秒失去了反应。 输着液比平时更显苍白的那只修长大手,抬了一下,抚在纹路褶皱不堪的深邃眉宇间。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挡住了线条分明的五官,季林看不见老板的表情。 却听见老板的声音,扁桃体发炎导致的嘶哑里,颓靡飘忽的笑意,“小小的一个人,那么犟,病得难受也要走?” 季林抬眸,对视上男人空洞冰冷的眼眸,他忽而莞尔,那般煞人心神。 “季林啊,她可能……不要我了……” 季林迅速垂头,难受。 嘭的一声! 男人扎针的那只手攥成紧绷欲碎的拳头,全部力气砸到墙壁上。 季林听见咔嘣的一声! 猛地抬头看过去,坐在椅子上的沉重男人身躯站起,支架上的输液袋下面的输液管在空中剧烈摇晃,带的输液架也要倒。 他立刻扶住,输液管晃到他手臂,季林看了一眼,输液的针头断了,只剩下一半。 季林心惊! 扭头,男人背影凛冽入骨,大步往走廊出口走,扎针的那只还藏着半个针头的白皙手背,刺目的鲜红,一滴一滴掉落地板。 “萧总!” 在走廊尽头碰到去血库取血袋的手术医生,认识萧雪政:“萧先生要去哪里?叶小姐大约还有三个小时手术完毕……” “我给了你们钱,保证她不死就行。” 女医生诧异地望着男人高大的背影,被他毫无情绪的冷漠话语震了一下。 不过,这几天里,这位大老板对那位叶小姐一直是这个态度,醒了,有危险了,才会过来听医生说一下情况,私下里没进过病房,听护士们说他有太太,也病了,巧的也在这医院,他一直陪在太太那。 手术室不在住院楼,季林一路盯着地板上的鲜红血迹追,男人腿长,走得快时难以追上。 住院部。 萧雪政走楼梯到的五层,男人站在空荡荡的病房门口,呆滞,冰冷立体的五官上没有任何表情。 闭了下眼眸,转身,浑身煞气阴戾地走向护.士台。 当班的小.护士吓得脸白站得笔直,不敢动一下地望着这个穿黑色衬衣严峻可怕到极点的英俊男人。 他压抑内心想摧毁一切的怒气,修长的手指拿烟,烟入手指的片刻就被捏皱要碎,点燃了,无人敢言。 皱眉吸一口,手指敲了下大理石桌面,“把今天上过班的护.士都叫过来,最快的速度!” 小护.士一吓,几乎要哭,立刻跑去叫人。 季林追过来时,那道冷峻颀长的黑色身影周围一米内都没有人,他垂颈,默然如寂,抽烟的动作很快,几乎不换气。 夹着香烟的那只手,手背已经高高肿起,他根本没有发现。 季林束手无策,身边跟着急诊室叫过来的一个实习医生,拿着镊子纱布一些工具。 实习医生不敢过去靠近那个满身肃杀之气的男人。 季林无法,带着人过去:“萧总,你手受伤了,处理一下。” 男人扫了眼手背,皱眉坐 下。 实习医生战战兢兢拿出工具,“先生,针在皮肤下,不知道入没入血管,会有点疼……” “季林,派人去太太住的宾馆看一下。” 季林一懵,立刻拿手机打电话,从发现太太不见到现在不超过半小时,他急的乱了阵脚,忘了这个。 拨打完电话,季林说:“萧总,医院方面也知道太太丢了,但查看总监控室需要申请,层层批准。” “不用了,告诉我医院一共几个出口,距离这栋楼最近的是哪一个。” 这里不是a市,势力范围覆盖不到这,倒是有他的官员朋友,打电话给官员朋友再联系院方领导同意调监控,中间波折,浪费时间。 实习医生不敢慢动作处理,快的时候镊子发狠钻进男人手背白皙皮肤,他看着都觉得疼。 但他抬眼,这长相颇英俊的男人全程在和下属说话,痛好像没感觉,眉眼不曾动一下。 听他们说太太什么的,这个男人的老婆不见了吗?难怪心急恍惚成这样。 萧雪政看见护士们都来了,拧眉伸手夺过医生手里的纱布往血淋淋的手背上一摁,立刻起身走过去,挨个询问。 都拿了他的钱,护士们对于把人看丢了一个个愧疚得不行,仔细回忆。 有个年长的说了,中午大约两点,萧太太说去楼下花园转一圈,太闷了,她本来要陪同,但被事情耽搁,后来就下班了。 萧雪政进病房,仔细看了一圈。 床头柜上的药少了一些,他又去洗手间,本来摆放在洗手台置物架上她的紫色发绳也不见了。 男人双臂撑着洗手台面,高大身躯微微躬着,修长手指轻轻勾下那边角还在滴水的毛巾,毛巾铺到深邃漠冷的五官上,他闭眼,闻见她洗过脸的味道,清清的,很甜她的身体味道。 她在洗脸时是什么心情?有没有看一眼镜子里要离开他的自己,是什么表情? 或许这毛巾上就有她的眼泪。 很乖,甜甜的,乐乐的,他恨不得变小藏在衣服口袋里随身带着伸手就能摸一摸的那个姑娘,真的走了,不要他了。 “季林!” 候在门外的季林立刻跑进病房。 男人发狠把毛巾甩到盥洗池里!血红着一双修长冷厉的眼睛,猝然转身震得洗手间的门乎乎作响。 “萧总,派去宾馆的人说,太太的书包不见了,行李箱还在。可能,太太人还在z市?” “她的身份证,钱包,银行卡还在不在?” “……不在。” 萧雪政冷笑一声,步出病房,下楼,来到护.士所说的花园,花园正对的是医院的正门,不用说,她必定从这个门出去的,出去后打了一辆车,回到宾馆收拾了东西,之后去了哪里?她还病着,肺部感染不是小事,那样任性,有多想离开他?命都不顾了。 将悠远的视线从陌生茫茫的街道上收回,萧雪政上了黑色商务车。 车上,男人俊眉冷目,给官员朋友打了电话,立刻联系这片区的交警部门,调医院路段的监控! 打完这通电话,发寒的手指骨节将方向盘握得几乎发出声音,因为用力,手背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 他感觉不到,目视前方,大脑白茫茫的一片。又垂目,怔怔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紧握的,正在失去,以为从不可能会失去的,正在失去,那股恐慌焦灼蔓延到全身,冰冷地将他淹没。 ———— 第二更……大概四五点。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61.161 季林,她可能……不要我了……地址为 162.162 内位一直哭还换了你手机的女孩又抢了你的位置 登机口开放,广播里响起柔美的女声,一遍中文,一遍英文。 身旁的乘客们拿着小件行李陆续都站了起来。 施润也站起来,眼眶肿肿的视野不够清晰,动作也有些迟钝妗。 刚才哭得最厉害的时候脑袋后的伤口刺疼,可能是那个原因,直立起来后感觉视野摇晃,头晕目眩得厉害。 身体烧得发烫,很渴,候机厅有卖水的高级店面,施润问了价格后忍住没买跬。 她存了一年差不多两万块钱,自己的钱,本来是新学年的学费,但机票上就花了近两千了。 盲目地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现实不是,很骨感。 随着队伍一步一步离登机口越近,回头遥望自己坐过的位置,来时的安检口,一点点变远。 机场很漂亮宏伟,也很热闹,她的心却一片悲凉。 检票过后,无法停顿,后面还有队伍,步入登机通道,密闭的空间很是阴凉,袖子上的眼泪湿透透地贴着肌肤。 施润跟着人群往里走,每一步都很心慌。 即将要去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陌生对她来说不可怕,可怕的是,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对她呵护备至的男人温声细语在身边,像大哥哥,像爸爸,有时候闹起脾气也像一个需要她哄的孩子。 早晨在他怀里醒来,男人温热有力的手臂总会紧紧箍着她的腰,她微微一动,他的手就会下意识收紧。 餐桌上,他会皱眉严肃命令她把不喜欢喝的牛奶喝光,对皮肤好,对女孩子好。 中午在学校,和同学们吃饭已经不是她的乐趣,会端着餐盘和总裁办公室里的他视频,给他今天中午的菜单。 下午放学,总会第一个冲出教室,迫不及待公交回家,放下书包和猫猫玩一圈,听见门铃跑去开门,接过他的公文包,他的外套,还有他深深迷人的拥抱…… 点点滴滴,柔情蜜意,平淡却每天真实得发生着,难道这些都不是爱吗? 可如果是爱,危难的时候,他为什么总是顾不上她? 一次她可以骗自己,两次她可以委曲求全,三次……她不是真的傻啊。 骗到没办法再骗自己了,为他找不到任何借口了,那就只能分开了吧。 叔叔…… 施润痛苦地闭上眼睛,手慢慢地附上心口那个位置,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如今喊起来依旧依赖温暖的称呼,一遍一遍痴缠地叫他。 眼泪又掉下来。 润润很痛,很痛,可是润润要离开你了…… 还爱着,不知道还要爱多久,兴许就是一辈子,也只能再见…… “欢迎乘坐xx航空!” 温柔的空姐的欢迎语打断女孩的思绪,抬起湿漉漉的衣袖点了点脸上的泪痕,施润在空姐讶异的注目下走进飞机里。 第一次看见飞机的内部姿态,施润懵懵地睁着一双红彤彤的大眼睛,很不安。 茫然又窘迫地看着行李架上面标着的乘坐序列号。 好不容易找到她所坐的位置号,偏后,这一排还没坐人,遮光板打开露出的小窗子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走进去就坐在了最里面的位置,她并不知道登机牌上那个b是什么意思。 很快,隔了中间的位置,最外面的位置坐下一位老爷爷,空下中间的位置。 有道人影经过施润的时候停了一下,视线会有感应,施润抬头,是那个跟她换手机的清秀男子。 男子微挑眉看了她一眼,往后走了。 一秒后,还在登机通道边走边讲电话的高大男人手机嗡了一下。 空姐惊艳脸热的目光里,男人结束公事通话,有简讯提示,墨色的眉峰一挑,长指点开: 【靳林,换了你手机的内女孩,就哭声像唱歌的内个,她坐了你位置哦。】 男人形态修长的手指转了下保时捷商务手机,放进暗蓝色棒球夹克内侧口袋,流线型长腿迈进机舱内。 小小的窗户外面是机场地勤,施润几乎贴着窗户,睁圆眼睛看旁边一架飞机和登机通道分开,神奇地后退上 了跑道。 余光里有阴影在头顶晃动,是中间位置的那个乘客坐下了。 施润鼻息里感觉到淡淡的薄荷味,混着衣服上的特别干净的味道。 那样的干净,让她脑海里又想起叔叔。 她坐好,垂下湿漉漉的眼睫,一动不动。 走道上安静了,乘客都坐好,空姐一路走来,左右悉心地看:“飞机马上起飞,请关闭电子移动设备,系好安全带。” 施润双手开始找安全带,蒙蒙生疏,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女士,请您系好安全带。” 空姐停下来了,对施润说的。 施润尴尬,茫然地看着空姐,苍白的脸蛋涨红了,不知所措。 “女士,请您系好安全带。”空姐再度提醒。 “我……” 施润特别难堪,正不知道要怎么办,身旁过来一双清冷白净的大手。 男人的手指,很长很好看,轻拉过她座椅下垂着的安全带,因另一边靠窗,男性清瘦挺拔的身躯微微朝施润倾过来,拉那一侧安全带的时候手指有不小心碰到施润的臀—— 女孩身子骨儿微微一僵,但那手指的主人仿佛并未察觉碰到的是什么部位,非常正派从容地为她系上了安全带。 施润腰肢太细,他紧了紧,双手这才悠缓撤开。 全程,不见他出声。 空姐走了。 施润迫然地低着很红的脸,仓促蠕动粉白的唇,“谢……谢谢。” 身旁没动静。 她到底没敢抬头去看这帮了她的人长什么样。 机身轰鸣震动,施润不适地抓住座椅,感觉自己在移动,遮光板空姐说要放下来,施润留了一点点缝隙,从缝隙里看到飞机上了跑道,速度越来越快,然后身体腾空。 施润劲往缝隙里瞧,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离开地面了,但是空姐说了,遮光板不能打开。 这时,身旁男人一条手臂轻缓伸过来,打开遮光板到一半。 施润讶异地定了定,心想估计他也是想看看外面,那两个人看她就不怕了,空姐过来职责又不是她开的。 地面上的建筑物越来越小,大约半分钟,窗户外呈现朵朵白云,耀眼的阳光。 那种感觉真的很神奇。 施润怔怔地看着,不知不觉,眼泪无声地掉下来。 说过的,和他在云里面一起回家,现在却可笑的只有她一个人,再如沐的日光,再梦幻的白云,她都无法露出笑容。 哭泣从无声变成啜泣,悲伤到了一定程度会太过投入,施润眼里完全没了别人。 好像泪腺失控,眼泪和喉咙里发出来的抽泣,她怎么也停不住。 身旁已经打开商务手提的男人,清越的眉心又变皱了,褶皱的程度一只苍蝇飞过来都可能会被夹断腿。 过了很久,那一抽一抽的女孩才迟钝看到,桌板上商务手提开着,男人白净手指摁在键盘上,但一动也没动。 施润自尊心很强,立刻意识到是自己给旁人带来了干扰,抚着不受控制的激动心口,屏住呼吸,慢慢的压抑自己的情绪。 哭声缓缓变小,但是没停。 施润在书包里翻找,纸巾都用完了,眼泪却还在流,她的双袖都是湿的,只好拿了一件衣服当手巾擦眼泪。 不多时,旁边递过来一张纸巾。 施润可诧异,啜啜吸着气,低语一句谢谢,接过。 很快纸巾揉皱变成湿湿的一小团。 适时地,旁边又递过来一张,施润顿了顿,接过,尴尬地再次道谢。 到后来,有人给她递纸巾她都当成理所当然了,倒还知道每次都说句谢谢。 —————— 提前二十分钟发以死谢罪…… 第三更近凌晨,早睡的明天看,晚睡的继续瞧。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62.162 内位一直哭还换了你手机的女孩又抢了你的位置地址为 163 飞机落地,与他南辕北辙 那个递纸巾的男人没有忙公事了,清越眉眼,线条明朗的五官轮廓。 最初很反感这道嘤嘤像是蚊吟的哭声,很影响他工作。 后来是什么心态留? 感到佩服藩。 头回见着这样一个女孩,能够一直不停不停的哭,两个半小时的飞机,她哭两个半小时,不急不躁,专注的哭她的,谁也不能影响她,谁也别想打断她。 哭声其实不恼人,像子卫说的,一把小嗓子啜噎啜噎,蛮像唱歌。 哭到后来,他竟忍不住侧目去看她,飞机内调了光线,幽暗。 男人眼里看到的,是那一扇垂挂晶莹液珠的长睫毛,黑黑的,乖顺又卷翘的一根一根,担着那些晶莹的珠子,安静地扑闪扑闪,扇得人心也跟着柔软。 挺美的。 男人伸臂合上手提,座位空间很小,那双长腿没办法交叠,便随意搁置在座椅下。 他手指抚上太阳穴,微微偏头,继续看她哭。 …… 飞机下降逼得人耳朵重度不适,施润才从恍惚的哭声里缓过劲来。 发现桌板上摆着飞机餐点和一小瓶水。 施润记不得是自己接住空姐派发的还是身旁那位一直给她递纸巾的好心人帮她拿的。 广播里响起甜美的广播声。 不一会儿,飞机着陆。 施润研究安全带怎么解开,这方面她重度笨拙,悄悄地往身侧看。 那双白净好看的大手,不疾不徐把安全带解了。 施润偷偷学会。 男人把手提装进公文包里,起身时视线微微低垂,扫了眼哭得一张圆饱脸蛋雪白泛红的女孩。 扎两束辫子,齐刘海,格子衬衣……看着是个高中生。 不过胸围曲线, 男人压了压清越的眉峰,表情无异,瞧她把桌板上的飞机餐点盒拆了,小面包小番茄小零食都塞进书包里,那瓶他担心她哭到脱水在空姐那里购买的纯净水估计也被她当成空餐派发,塞进书包里…… 他走出座位,食指碰了下挺直的鼻梁,接着,唇角慢慢的,勾了那么点似有似无的弧度。 怎么……这么有趣呢。 哭得他以为会叉了神经,倒是记着归自己的那一份东西,不忘赶紧塞进书包里。 施润忙碌于把飞机餐塞包,还没吃过飞机上的东西,很稀罕,等她背着书包起来,才发现身旁座位早就空了。 那个一直给她递纸巾的好心人,她都还没郑重道谢。 出了通道,就是茫茫的大机场,玻璃窗外是夜幕的天空,陌生的城市,迎来了夜晚。 施润望着这片没呼吸过的天空,很茫然,很不安,无依无靠,一颗心慌怔不已。 前方机场出口十米远处。 清秀却嘴巴很多的男子:“第一次坐经济舱,骨头要断了!去酒店洗个澡,唔,还好下一趟是头等舱……喂,靳林,你在看什么一步三回头的?” 被问的男人,暗蓝色棒球夹克脱下搁置在臂弯,转回挺拔的身躯,表情无异往前走。 走出机场感应门,男人淡淡开腔:“子卫,手机。” 名叫子卫的男子口袋里一掏,想起之前女孩换手机的说辞,笑了:“肾六plus,你要这东西干什么?萍水相逢,你对人家有兴趣啦要看人家手机?” 男人接过,不语,却是缓缓挑了下清越的眉峰。 ……**…… z市,飚速行驶在公路上的黑色商务车。 夜幕降临,男人腕表上的时间显示,傍晚五点。 季林挂断电话,立刻报告:“萧总!刚才交通监控部的打来电话,医院大门那条马路的监控录像全部看完,太太上了一辆牌照为xxx的计程车,追踪监控显示,计程车在太太所住宾馆往返,后行驶向机场。” 后座沉寂一片,只有男性低哑疲惫的喘息。 p> 季林等到下一个路口,车转弯往机场方向,加速行驶。 从后视镜看,老板倒靠在椅背上,黑色衬衫下的胸膛急促起伏,双臂撑着真皮座椅,状态糟糕。 “萧总,扁桃体灌脓会引发高烧,我去机场调查太太的行踪,您就近找个医院输液,任何情况我第一时间向您汇报,您这样撑不了多久。”这个情况下去,太太没找到,最有可能的结果是老板自己病倒了。 男人撑着座椅的手臂缓缓抬起,摁住突突急跳的太阳穴,力度太狠,只为神思保持清醒。 “继续给太太的手机打电话,另外,下载一个app尝试追踪定位。” 季林下载了,但这两个小时内没有任何地理信息。 一路狂飙,六点半抵达z市机场。 男人后座下车,动作太急导致身躯摇晃,沉白病态的轮廓上有被高烧折磨出来的红潮,即使不说话,呼吸也令灌脓的嗓子灼烧般疼痛难忍,渐渐地,他有耳鸣的症状了。 事先拜托官员朋友联系的机场警察走了过来。 萧雪政肃着脸一一握手,男人沉重的步伐未停。 机场警察三位,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脸上遮也遮不住的焦急,太太不见了,能不急吗? 萧雪政睁着发红的一双眼,肃穆交谈,手指强抵在喉结,压住喉咙疼痛的部分,尽量说话顺畅。 一行人进了机场,报出名字和身份证号码,查到了乘客人的航班信息。 季林讶异:“萧总,太太买了两张机票,这……” 萧雪政面无表情,盯着那两条航班信息,下午四点半飞往s市,下午六点四十分飞往a市,都是她买的。 季林在心里忍不住想,太太平时脑袋不精光,可这关键时刻脑力总能迸发。 机场能查到航班信息,却查不到她究竟上的是哪趟航班啊,太太,给他们出难题。 “z市到s市两个半小时,如果太太在这趟航班上,该下飞机了,但如果太太在a市航班,那就刚上飞机……”季林头疼地分析。 萧雪政紧锁眉头,眼眸灰败,无论哪一趟,她都已经不在这机场。 心里空空荡荡,一时无法发出声音。 男人身躯浑身散发高热,不正常的烧灼热度,额头上薄汗密布,他不得不在椅子上坐下来,两条长腿无力摊开,黑色西裤裤腿有灰尘。 那样一个干净一丝不苟的男人,竟允许自己裤腿上有了灰尘,何其颓败。 “季林。”他说话已经到了费力的地步。 季林懂,立刻说:“萧总,最快返回a市的航班一个半小时后,我知道您心里是认为太太回了a市的,那毕竟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有她的家,她年纪小,还在上学,不太可能去陌生的地方,但也不排除,我立刻打电话给s市警方,还有您在s市的朋友,拜托他们留意,这样行吗?” 男人低垂脖颈,费劲地点了下头。 “萧总,机场有医务室,还有一个半小时,急也急不来,您输个液行吗?” 季林的语气,近乎请求,深知,来机场后没找到太太,给了萧总沉重的打击。 时间越久,萧总心里越焦灼不堪,毕竟太太身体还病着,找不到人就不知道她情况怎么样,萧总心里难受。 但愿,太太回了a市,萧总一回去就能见到人。 可别再折磨他了,看似强硬冷漠的男人,他内心的脆弱,又有谁看得明白? …… s市机场,夜晚七点,整座机场在霓虹和星空笼罩下。 施润以最快速度找到退票处,两小时内退票,按误机处理,能退百分之五十的钱。 买两张机票是她在候机时想到的,浪费钱也没办法,得在他那样精明的人面前拖延点时间。 揣着三百多块,施润浑浑噩噩出来机场。 陌生的城市,给她的见面礼是一场伴有冷风的大雨,夜幕孤寂,飘渺无依。 突然,真的意识到,离他已经很远很远了。 ———————--187219--> 164.164 不怪雪政不愿再碰爱情,爱情,的确太折磨人 机场大巴有很多趟,去往不同的地方,这些地方施润都不认识。 斟酌后,买了一张到市中心民航酒店的。 陌生城市第一晚落脚的地方,只能是小旅馆妗。 但上车后出了问题,空调大巴憋仄不通风,她肺部感染可能因为奔波而严重了,加上车内温度偏低,飞机上哭得身体状态极度糟糕,行车没多久施润就呼吸困难,体温烫得厉害,胃里翻江倒海想吐,并且开始咳嗽跬。 四十五分钟的路程,施润死死撑住。 大巴下了高速,经过减速带猛地一震,施润咳出了血,血丝在她掌心里。 吓坏了她。 大巴在民航酒店前停下,施润全身已被烧出来的冷汗浸透。 背上书包扶着座椅慢慢下车,下了车需要扶住路边的树才能站稳。 病来如山倒。 施润望着空中绵延的雨,身体瑟瑟发抖,z市很热,但是s市很冷,书包里三件衣服都是单衣。 咳嗽越来越厉害,她明白身体撑不了多久,吃带的药已经没用,肺部随着呼吸的刺痛让她直不起腰。 得马上去一趟医院,不然很可能会昏死在这里。 望了眼四周,没有生活超市,伞没地方买,只能冒雨站在路中间拦计程车。 下雨的夜晚,又是民航酒店转站处,计程车特别抢手。 施润忍着肺部的剧痛,惨白着脸浑身湿透站在马路的雨中,僵持十多分钟,总算有辆空车为她停下。 她说去医院。 司机师傅是个年轻男的,无视她生病难受的样子,听她口音不像本地不熟识路,便开车绕了远路,只为多赚点钱。 医院门口,下车时,施润撑着肿痛的眼睛看了车费,五十块。 心里酸楚,明白自己被整了,但是没办法。 找到自动取款机,取了一千块。 捂着肺到急诊部的时候,她已经站不稳,浑身湿透面目惨白的模样把医生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了要倒下去的人,送上推床。 头顶一盏一盏刺眼的白光闪过,施润陷入昏迷。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用帘布隔开单人病床上,施润动了动,嗓子烧得没法呼吸,想拿书包里那瓶水。 医生听见动静,过来:“真能忍痛啊,气管都被你咳破了,差一点进手术室。” “不能喝水。” 施润把手从书包里拿出来,这才发现手背上扎着针,小心地放平。 医生又说:“治疗费加上开的药一共1370,这张床位一晚85,你的家属呢,跟我过去结款。” 施润被家属二字刺了一下,垂着红肿的眼睑,艰难的从裤子里拿出小钱包,“可以刷卡吗?医生大哥,床位我不需要,我坐在那边就行了。” 医生扫了她一眼,不高兴:“你都躺了一个小时了。” 施润撑着薄薄的脸皮,没说话。 结账后,施润就被医生冷脸安排到输液室的座椅,输液架上除了正在输的这一袋,还挂着三袋。 想问问要输液多久,急诊部很多病人,医生护士们少,张张脸上都冰冷不耐烦。 饥饿口渴,烧得迷迷糊糊,实在难受,不一会儿又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身旁和她一起输液的病人都走了。 看了下表,夜里十一点多了。 护.士也不见人,点滴打完了,正在回血!施润赶紧扯开胶带,闭着眼睛咬唇拔出针头。 忽然身后有道黑影一闪,施润感觉裤子口袋被扯了一下。 她回头,一个男人拿着她小钱包跑了。 “喂!”施润起身,撞到输液架也不管,立刻去追。 此时急诊走廊人迹很少,男人跑得很快。 施润急出眼泪,发哑的嗓子哭喊:“抢劫!有人抢劫!你站住,站住!” 偶尔有个病人,也只是远远躲在一边,施润捂着胸口, 一路追出医院,追过一条街,那抢包的男人大概没想到她这么拗,不怕死地追,施润嘭地一下摔倒在台阶上,小腿剧痛,一时起不来,头顶砸过来一个东西。 是她的钱包! 施润赶紧翻开,一千块不见了,身份证银行卡都在。 还好,还好。 她从台阶上滚下来,在地上躺了很久,慢慢地一瘸一拐回到医院。 手掌擦破,小腿膝盖也破了,血黏在裤子上,买了碘酒和纱布,蹲在椅子边给自己处理。 一边处理,一边抬起袖子擦眼泪,没有一点声音。 以为哭一下就好了。 可是心里越来越痛,痛得无法呼吸,眼泪蒙住了眼睛时,她的心里只喊着那个人的名字,叔叔,叔叔…… 如果叔叔在就好了。 叔叔不会让她受一丁点伤,不会让她一个人面对这陌生恐怖的一切,他能把她保护的很好很好。 可是…… 施润你不能退缩,你要离开他,就不能再依赖他,总是在心里依赖他,你就没办法坚强。 可是,可是…… 这个时候,真的好想他,想那个像爸爸一样管着料理着她的男人,想得身体哪里都痛了…… ……**…… 心突然地一窒! 黑暗中男人睁开血色满布的一双眼。 “雪政?” 卧室门口墙壁上灯的开关啪的一下,纪遇南拧眉走过来。 萧雪政输液的那只手蓦地抚上心口,惺忪的双眸铮铮,男人青筋刚毅的额头上冷汗涔涔。 喘着浑浊滚热的粗气,双肘撑着身躯要起来。 “你干什么?” 纪遇南慌了,见他要拔针头,立刻过来按住:“疯了!不要命了,你知道你烧到多少度吗?” “刚才梦到她了,她受伤了,遇南,她受伤了!” “谁……” 纪遇南打住,明白过来,冰冷的医生手按住床上男人暴动的额头,“你也说是做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先别动,雪政,你冷静一点!” 无奈地瞧着那个还是拔掉了针头翻身而起,却不小心摔下床的男人。 纪遇南发火:“你这个样子去哪里找她?” “她刚才喊我,哭着喊我你明不明白!” 男人无力地嘶吼,红了一双漂亮修长的眼睛,拳头捶地,空洞呢喃:“我担心她,带在身边时都不放心,何况现在!她一个人在哪里?安不安全?有没有吃饭?那副没有防备的样子,走在路上会不会遇上坏人,晚上在哪里睡,那么犟,我给她的卡她肯定不会用,那她自己有没有钱,肺炎有没有去治,这些我都不知道,我都不知道……” 纪遇南叹口气,望着他那副要把自己往死里折腾的样子,扶起他沉重的身躯,抛到床上。 “能动用的所有关系都动用了,季林和子俊全程在跟进,现在a市机场监控正在掐时段找,如果找不到她,就证明她没上这趟飞机,那就是去s市了,但她既然能买两张机票,也就有可能根本没坐飞机,茫茫那么大一个国,你去哪里找她?不能着急,着急一头乱,找不到人的,你现在这幅样子站不到一个小时就得倒地!” “打完这瓶点滴,吃药,睡一觉,醒来你要去哪里找她我都不拦着!” 纪遇南重新把针扎进他的手背。 床上那具一动也不动的身躯,沉寂无声,纪遇南瞧着他把五官深深埋进那个女孩睡过的枕头里,她的气息,大概是他支撑下去的唯一指望。 回来a市闯进家门没看到那个女孩,当时他的表情,纪遇南到现在还记得,那是他从没在雪政脸上见到过的灰败,如亡了什么一样,眼睛好像这辈子再也亮不起来,全身的精髓都被抽空,当晚他就病倒,急火攻心,烧到四十二度。 那么一个坚不可摧的男人,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不是爱上了是什么? 不怪雪政不愿再碰爱情。爱情,的确太折磨人。 —— 下章让萧爷找见润润?彼此都在受苦哇……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64.164 不怪雪政不愿再碰爱情,爱情,的确太折磨人地址为 165.165:希望你理解,我不能失去她 纪遇南关灯步出房间,季林刚来。 “纪医生,a市翻遍,机场那边也有了确切消息,基本确定,太太人没回a市。” 纪遇南心一沉,捏住眉心,润儿在a市什么都好说,a市是雪政和他们这帮人的势力范围。 s市跨两个省,纪遇南并不了解那个偏南方的潮湿雨季城市跬。 “季秘书,雪政的病情我会交代给我最信得过的医生朋友,他醒来你照顾在身边,我马上订机票去s市!” 季林忙点头,亏得有老板这几个好兄弟。 ……*…… 施润在医院冰冷的走廊座椅上蜷缩到凌晨一点,伤心哭泣到最后,也只有面对这现实,想办法解决这现实。 她去找了医生,要了那个一晚上85的床位。 床位第二天中午续费,施润赶在续费前把第二天的输液输完毕。 输液是所有治疗手段里见效算快的,在医院食堂喝了一小碗米粥后,精神稍微好些了。 书包里那个换过来的诺基亚手机,她在医院外面找到营业厅。 办了一张当地的手机卡,用流量上网,网络是个好东西,能够迅速帮助她了解这个陌生的城市。 去哪里落脚?施润深思熟虑过后,选择了一所偏离市中心的大学。 大学周边生活环境简单,也是她熟悉的,地处城市的一角,不显眼的安宁地带,不容易被发现。 从医院到经贸大学,需要转两趟车,傍晚时分施润抵达。 输了液就奔波,精神早已磨光,下公交后撑着身体围着大学周边的小区找寻了一圈,在一家诊所附近的旅馆先住下。 施润问老板要了一点开水,洗手后服了药,衣服裤子没有脱蜷缩在床头,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心跳很快,是在一个陌生地方的那种心慌无助感。 这是离开他的第二天,她没有一点实感,自己做了什么,行走了哪些路,全部不记得,大脑白茫茫一片。 只有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安慰自己,一天天过去,会好起来的,会习惯的。 夜晚,整层楼只有她一个住户的那种令人害怕的安静,施润盯着手机发呆,身体疲累不堪,可是不敢关灯不敢睡,眼圈不知不觉已经变红,克制不住,给最好的姐妹打了个电话。 电波那头传出菜菜的声音,施润手颤抖地捂住嘴,无声哭出来。 ……**…… 五月八日,早晨九点,a市旧城区。 江州停好电动车,与郑天涯通话中走进小区,小区楼下停了一辆眼生的黑色小车,江州多瞅了两眼,上楼。 刚开了破旧的防盗门,里面一阵乒乓。 “菜儿?” “这里!” 江州进卧室吓了一跳,顾不上还在和天涯通电话,手机扔到一边,立刻拉住在收拾行李的人:“你干嘛!” “我要去s市!”菜菜眼睛是红的,昨晚润润给她打电话后她再没睡着。 “江州,当初我真该阻拦住润润!我后悔啊,现在润润一个人躲在s市什么经贸大学,不知道生了什么病说话一直咳嗽,跟我哭着说她要和萧雪政分开,肯定是那个男人把她欺负透了她才躲那么远家都不敢回,家都不敢回啊……呜呜……” “你冷静点!说清楚。” 菜菜哭着把昨晚润润打电话的事说了一遍。 江州皱起眉头:“菜儿,你现在不能去找小润。” “她一个人生着病!”菜菜拿起行李,“火车票我定好了……” “萧雪政也在找她!已经盯上你了,咱楼底下停着一辆黑色小车,他萧雪政是什么人,只怕你把润润暴露到他眼前你都不知道!” 菜菜的行李掉在地上,没有正面接触过那个高深莫测的男人,单是想想就害怕极了。 咚咚咚—— 不急不缓沉稳的三声敲门声,菜菜和江州面面相觑。 他们俩住的地方,除了润润来找,就是郑天涯,这两人都不是这样敲门的。 江州去开门。 防盗门打开,菜菜小脸一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江州第二次见a市这位倾权矜贵的男人,与上次不一样。 清瘦了许多,紧蹙眉宇一副病容,但往那一站,特别高的身躯与浑身让人无法忽视的凛冽感,依旧能将人压得喘不过气。 萧雪政双臂插着黑色西裤口袋,男人一脸病态,清瘦下来的下颌骨越发薄削凌厉,但不影响他英俊深邃的五官在旁人眼里的美感。 菜菜是明白的,单是这样一张容颜,换做她是润润,也会陷进去。 男人紧压着眉宇,长腿迈步不是很稳,走进来,直接站到娇小的菜菜面前,“舒小姐?” 低沉嘶哑的声音,锋锐的视线,但盯着人的时候非常绅士。 菜菜在头顶大片的阴影里,说不出话。 “我在找我的太太,很着急,希望舒小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菜菜要被这股无形的压迫感震碎了,但抿着唇,清楚地记得昨晚润润提起这个男人时,哭得多伤心。 萧雪政等待一分钟,不再开腔,疲惫病痛地闭了下眼眸,长指一抬。 门外候着一位壮汉和一位职业装的女士进来了,壮汉拦住江州,女士上前动作迅速地搜菜菜的身。 “干什么?萧先生你干什么!” 菜菜喊叫,但没来得及动一下,手机已经在女士的手里。 萧雪政拧眉接过,垂眸俯瞰面前哭了的小女孩,男人的眼底闪过的是另一抹令他心痛焦虑的小身影:“舒小姐,sorry,希望你理解,我不能失去她。” 菜菜闻言气愤极了:“萧先生!我们这种人是无法和您在同一个层面打交代,但男人要懂一个道理,真的心疼那个女人,就不该让那个女人哭!润润以前很快乐,可是润润现在总是哭,爱上了一个男人,如果只换来哭泣,那要这份爱情干什么?她是给我打电话了,因为她太难受了,生着病孤苦伶仃,你真该听听她的哭声!” 转身的高大背影微微一顿,男性低沉的嗓音稳稳传来:“她哭,或许是因为我不在身边。” 菜菜一僵,却是没再说话。 那道冷峻颀长的黑色身影匆匆从楼道里出来,男人的额头汗珠密布,苍白的俊容在金色阳光下萎靡不振。 男人长腿迈进白色卡宴,森白的长指按住灼烧不已的扁桃体位置,黑眸暗邃:“立刻去机场,飞s市,联系遇南。” 季林眼睛一亮,看见老板拿着一个女士手机。 通话记录里最近的一个通话,时长一个小时。 男人的长指按住那串号码,手指指腹竟沁出薄汗,深深闭眼,拨了出去。 ……**…… 时间过去三天,施润每天按时去诊所输液,吃药,休息,病情在好转。 手机自从给菜菜打了那通电话,菜菜非要过来找她,施润第二天一大早就找营业厅注销了。 很自责自己没忍住打了那通电话哭诉,怎么舍得连累菜菜,菜菜的家庭情况不允许她一天不上班。 两万块的存款,治病住旅馆生活开销已经花了将近三千。 施润临时找了一份超市收银员的工作。 不能再用存款,必须开始赚钱,生活短期内算是在这里安定了下来。 超市工作时间为六小时,闲暇时间不少,她买了设计方面的教材,下班后可以去大学里的教室旁听,去图书馆自习,学业不能荒废。 五月十二,施润晚班,夜晚十点从超市出来。 步行到她租的房子需要十分钟,房子设施可以,但比较偏,所以便宜。 淅沥沥小雨的路上,没有行人,路灯隔得很远才有一个,施润加快步伐。 但她走了一阵,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她。 —— 谁呢? 166 萧雪政!你要么现在就死要么跟我去见她! 施润攥紧了伞把,呼吸减轻,脚下的步子无声加快。 过一道围墙拐角时右手迅速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防狼喷雾!身子一侧,一通乱摁:“别动!别过来!” “润润!”那道闪躲的身影出声粪。 施润一愣,呼吸气促不定地抬眼去看亏。 “别害怕,我,润润,是我!” 手里的喷雾掉在了地上,施润神经一松,转而紧皱细眉:“怎么是你?!” ……**…… 诊所里。 郑天涯眯着被辣椒水刺痛的眼,医生在处理。 施润站在一边。 “菜菜现在不能来,萧雪政派人盯着她,我在和江州的通话里全部听到。润润,他知道你在s市了,这城市大,但他有心找你总有找到的一天。” 施润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双手蓦然攥紧了。 郑天涯付钱起身,走过来,“死了心要和他分开?” 施润走出诊所,“你马上回去!” “你是不是铁了心要和他分开?” “郑天涯!我和他分开也不会再和你有什么牵扯。” 施润斩钉截铁说个明白,心里不禁为自己凄婉,青梅竹马喜欢过一个男人,盲目热烈爱上另一个男人,而这两个男人最终给她的都是失望,是她这双眼睛不会看人吗? “润润,你误会了。”郑天涯目视前方,嘴角苦笑。 “我来不是让你回到我身边纠缠你,我早已明白失去了你。电话里听见菜菜在哭,我担心你,过来看看,见你气色还行,我放心了,帮你把病治好,能帮忙的都帮上你,我就走。” “我的身体好多了。” 施润低头,缓了点态度。 从前对郑天涯的感情就很模糊,亲情和喜欢分不开,现在分道扬镳,那份从小相伴的情分仍旧在。 说实话,异地他乡,突然见到熟悉的人,心里会有那么点踏实的感觉。 郑天涯走在身侧,离她一点距离,低头道:“从心底放手后,我希望过你呆在他身边能够幸福,他很强大,听说他也很宠你,可是上次你酒吧喝醉,我就知道这些都是表面,你不开心,你哭了。” “这一次我不清楚是什么事让你心灰意冷,如果真的决定离开他,我帮助你,你现在这样打临工的生活不是长久之计,你才20,上到大二的学业就此中断?润润,你还小,等你到我这个年龄你会后悔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学业,社会很残酷,社会太现实。” 施润边走边说,“我没有打算一辈子当个收银员,我买了书,下班就去大学里旁听,” “我查过了,这所大学没有专门的服装设计专业,你旁听的都是什么课程?一节课能去一节课不能去,断面的知识学起来困难。” 施润垂下脑袋,他说的都是事实,可是现状就是这样。 可能,等她攒到一部分钱,会从头来过,参加成人高考,再上一遍大学,那时候,她多大了? 这些问题,施润白天夜里反反复复想过,但没有解决的办法,a大只上了两年,不可能有文凭。 她深知一个人无依无靠闯荡,文凭有多重要。 路灯下,郑天涯盯着她,神情很正:“润润,我能帮你办理转学,a大a市教育厅我都有办法,并且接收的大学我找好了,香港那边一所服装设计很有名的大学,香港离a市有多远?他很难再找到你,现在只要你点个头。” 施润蓦地抬眸看他。 怔怔半晌,她摇头,头也不回地往租的房子走回去。 这天晚上她都没睡。 郑天涯说的她没法不心动,可是要欠郑天涯人情,是她不愿意的。 郑天涯没走,第二天上班施润发现他安静等在超市隔壁的咖啡厅。 等她下班他找她吃饭,给她开了一些治疗肺炎的药,施润接了,现在和他相处就像老熟人,不反感也没有别的什么情愫。 吃饭又说到这事儿,施润承认,他越说她越冲动。 tang “你不用顾虑什么,转学我有办法做的没有痕迹,他短期内不会察觉,钱你可以跟我写借条,将来还我。” 施润盯着他:“为什么这么帮我?” 他沉默了一会儿,叹气时表情痛苦:“我知道你当年嫁人用那二十万干了什么了,说我该死也晚了,润润,我和我妈欠你的……” 施润红了眼眶,没再说话。 第四天,郑天涯回a市,在施润隔壁租的房子钥匙给了她,让她去住,租金贵,自然比施润这间房条件好很多。 他说办理转学手续大致一周多时间,施润点头,照常上班,这段时间内她可以再郑重考虑一下。 ……*…… s市医院附近的五星级酒店。 纪遇南房间内,简子俊,老四,还有s市警局交通部门的一些人都在。 房间内的烟味是连续一晚上堆积来的呛鼻。 纪遇南捏着眉心起身,出了房间走到对面,敲门。 季林开的门。 “雪政呢?” “萧总早晨五点出的门。” 纪遇南拧眉:“昨晚又一晚上没睡?出门前他体温怎么样?吃药了吗?” 季林统统摇头,沉叹,“来了s市十天了,萧总就十天没合一下眼睛,自从那天打太太的新号码被告知注销,他没说过一句话。再这样熬下去,我真怕他在外面开车一不小心就……” “可是拦不住,警局这里只查到太太在医院出现过,之后去了哪里杳无音讯,断了线索,萧总就这样天天开车盲目地找,也不是办法,现在我不担心太太,我真的担心萧总,他很不对劲,纪医生,他不对劲。” 季林说的是红了眼眶。 “让他找吧,”纪遇南低喃,“开着车在街上他期盼着能够遇见,呆在这里他也是疯掉。一个女人,迟早把他磨死。润儿心狠起来,真是狠!” 夜里十一点,黑色奥迪一车灰尘停在酒店门口。 车里的男人没有下来,墨色玻璃窗里映出一点火星,忽明忽灭。 仿佛那火星才是活着的物体,而人,已经没了灵魂。 萧雪政靠着椅背慢慢闭上眼,眼睛充血太严重,视野内看什么东西都成了红色,呼吸这段时间一直像在火上面烧,身体的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心脏那里,也随着一天一天毫无进展而麻木。 遇南问他,如果一直找不到怎么办? 那就一直找,活着一天,找她一天! 心里对她的牵挂担忧一部分转变成了恨,浓浓的恨。 长了本事,就这辈子都别让他找到! 让他找到,残酷也好,无情也好,她恨也好,一定一定,折了她翅膀! 奥迪停泊超过三小时时,酒店门童过来敲门,无反应。 十分钟后,纪遇南和老四紧急下来,把高烧晕厥过去的男人抬下车放倒在地,纪遇南上前做急救措施。 胸口猛地一记重锤,面目惨白的男人恢复了呼吸。 纪遇南又是一锤敲下去,砸在这人瘦的骨架凸起的肩头,赤红了眼眶:“萧雪政!你要么现在就死要么跟我去见她!” 男人蓦地睁开一双血红的眼睛,气喘虚弱,好久,好久,那只漂亮却极度苍白的修长大手,抚上心口,摁住。 纪遇南起身,“老四,季林,让那个经贸大学的学生引路,我们立刻出发!” ……**…… 五月二十日,上午,施润的早班。 天空蒙蒙细雨渐停,她整理货架时接到郑天涯的电话,转学手续办好,今天或明天送过来。 放下店内公用电话,她摘掉围兜,有客人结账,回到收银台。 店面临街的对面,缓缓停下一辆黑色七座suv。 —— 吼,逮找了,十多天啊,萧先生痛不欲生,要逮人了! 那啥,有月票的亲们别五爷指示啊,爽利地砸过来!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66 萧雪政!你要么现在就死要么跟我去见她!地址为 167 雪政,不下车过去吗? 黑色七座suv里,静默无声,三个大男人呼吸放得那样轻。 开车的季林,坐在副驾的老四,后座右侧的纪遇南,视线均悄悄慢慢,小心翼翼看向后座左侧。 那个长腿摊开,双臂撑着身躯重量,一身病态瘫软在座椅上,英俊深邃的苍白侧脸奄奄贴着车椅,视线静静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男人粪。 视野发红发热,总在摇晃,每睁眨一下眼睛都是刺痛亏。 那道在微微摇晃的小身影,隔着数米远,隔着超市贴着‘欢迎光临’的玻璃门,给了他一抹雪白的侧脸,一抹娇弱的侧影。 那么远,他却仿佛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她身上的甜香,她的温度,她呼吸的每口轻轻的声音。 真的……找到了。 就在眼前,真的人,活生生的人,不是做梦。 萧雪政缓缓闭了眼眸,男人身躯微微弓起,直到挺直的鼻梁抵上车窗,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刷着玻璃。 看她捂着心口揪着细细的眉咳嗽。 看她打了盆水,小手拿着抹布利索地清洁收银台面。 有客人来了,她撂下抹布,苍白带病的小脸会露出微微笑容,给客人解答疑问。 客人带着孩子,那孩子一直踮脚要够收银台边的小糖,孩子被妈妈打手,哇哇一哭,她立刻趴上收银台,拿了颗糖塞进娃娃手里,孩子看她,她竖起食指在唇边,眨眨眼。 娃娃心领神会,拆了糖迅速塞进小嘴里,冲她笑,她也笑。 客人走后,她从兜里拿出一毛钱硬币,补进收银台柜里。 还要搬粮油和大米到外面堆成小堆做促销,拿墩布把超市门口拖干净。擦玻璃门的活也是她的。 一个上午,转转停停,没有歇一会儿坐一下。 中午才来了另一个员工,她脱下制服出来超市,还是z市那件格子衬衣,藏青色学生裤,身子骨儿瘦得在宽松的衣服下羸弱不堪。 去不远处的快餐店买了午餐,捧在怀里,走路时侧脸给人的感觉呆滞无神,装着心事不开心的样子。 午餐是粥,一点萝卜条,没喝上几口,来了客人赶紧放下,等一波客人走了,冒热气的粥也凉了,她端起来继续喝。 喝完了粥,吃药。 午后的时间稍微宽裕,趴在收银台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掖着侧脸,疲惫地闭上眼睛。 车内,男人扭回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发僵的脖颈,坚硬的胸膛随着呼吸而鸣颤。 瘫软在座椅上的沉重身躯坐起来,双肘关节抵着大腿,双手自脸侧缓缓抱住两鬓,遮住眼睛,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也彻底隐没在阴影里。 纪遇南一声不吭陪着他这样看了三个多小时。 他终于身体动了动,纪遇南试着发声:“雪政,不下车过去吗?” 那低垂头颅的男人重新靠回车座,目若空洞直视车顶,嘶哑晦涩道:“回酒店。” 老四和季林同时回头看过来! 好不容易找到人,都以为他会直接下车过去拎走,就这样看了三个小时回酒店? 纪遇南却没说话,吩咐季林开车。 今天凌晨四点多到的,也是老天有眼,十天找不到人,什么办法都想尽了,就在润儿看病的那家医院附近贴满了她的照片寻人启事。 那么巧一个经贸大学的学生过来治病,看到了寻人启事,经常在润儿上班的超市购物,拨打了电话,纪遇南立刻见了学生,这才有了今天。 酒店在距离超市一里多外。 萧雪政下车,纪遇南跟在他身后,两个男人进电梯,直达六层。 纪遇南拿房卡开了门,那一直沉默的男人进房后,拖鞋,拖褶皱不堪的黑色衬衫,脱沾了灰尘的黑色西裤,一身肌肉瘦得愈发紧绷,肤色白皙透冷,病痛中高大身躯无力倚靠墙壁,呼吸沉又喘,朝纪遇南侧目过来。 兄弟两个这么多年,纪遇南直接问,“需要什么?” “针或者药,让我短时间内精神看起来和常人无异,我要见她。” 撂下话 tang,萧雪政扶着墙壁进了浴室。 一丝不苟的男人,天生强势,到哪里在什么情况下都要求自己一副坚不可摧的样子。 在润儿面前露一点脆弱让她心疼,没准是出成功的苦肉计呢?干嘛不要! 纪遇南挑眉冲浴室大喊:“我只有精神方面的,没有体力方面的啊!” 浴室里,单臂撑着洗手台,宽阔背脊微微弓起而显出蛮缠肌理的男人,微仰下颌,手里拿着剃须刀,将那十多天未清理的青色胡渣严肃认真,清理干净。 洗脸后,他盯着镜子里恢复英俊的男人左看右看,不见一点冒出的胡渣了,才罢休。 转身站到淋浴头下,水柱里,沉眉闭上眼睛。 纪遇南等的实在久,一个大男人洗漱用四十五分钟? 不是晕倒了吧? 他踱步过去,浴室门随着氤氲的水汽一开。 裹着浴袍露大片白皙锁骨的长腿男人,脚步虚浮地走出来。 “娘啊!”纪遇南赶紧过去,把人甩上了床。 那头发湿漉的男人沾床就疲惫地闭上了眼。 纪遇南摇摇头,打开药箱,配药,注入针管,走到床前,一针打下去,“进口的药,见效越快对身体潜在副作用也越大,我就纵容你这一次。接下来你会睡三个小时,醒来后就能走稳路喘稳气体面地在润儿面前耍你丫的威风了!” ……**…… 早班是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今天接.班的同事孩子发烧,打过来电话。 施润没什么事,虽然累这忙也得帮,一口答应撑到晚上八点再下班。 超市不大,但一应俱全,老板也是个会做生意的,逢周末就有减价活动。 老头老太太都会来抢购剩下的低价蔬果。 加上周末爱逛的学生。 施润一个人收银,应接不暇,忙的一直拿扫描仪扫价码,小手在键盘上灵活地敲击不停,抽屉开开关关,收钱,找零。 至于手里经过的都是什么商品,根本没时间注意。 一个客人找零,拎着大袋东西走了。 下一个客人递过来东西,施润接过,扫码,隔了几秒不见再来东西,准备敲键盘合计钱数,这人却不疾不徐掐算着时间又递过来东西,施润再度接过,耐心一扫,便又是几秒空当。 她一直是低头的姿势,精神和注意力都有些麻木,等了等,扫了眼电脑:“您好,共计……” 视线里悠缓出现的那只骨节形态特别修长漂亮的大手,第三次递过来东西。 施润揪了下眉,看仔细了,是一个散装单只的安全套,她脸色稍有变化,倒不稀奇,学生买的多,便扭头去看刚才扫过的两个东西,不意外,也是两只安全套。 她有点火了,一个一个给她扫浪费她时间!都给她,扫一个,乘以数量不就行了? 脾气里蓦地抬头:“这位先生……” 然而,喉咙突然哽住,呼吸哽住,视线也哽住,整个娇弱堪堪的身子骨儿,定定僵在了那里。 心跳连同全身的血液,嘣地一声,戛然而止! 眼前只剩下白蒙蒙的一片淡色惑人的烟雾,混着男性浓郁冽人的强势气息,铺天盖地,铺天盖地…… 那片迷离的烟雾后,那道近在眼前无比挺拔的男人身躯,白色衬衫,黑色西裤,一群老头老太民众里,干净迷人到令人晃目。 他抽烟,他垂目,夹着香烟的两根修长手指从购物篮里捏了又一只散装安全套,面无表情却浑然自若,递到她面前。 视线呈下垂四十五度,微微眯眸,安静地吸食他的香烟,并未看她。 施润再也,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呼吸。 —— 看到有亲提意见,五爷感到很抱歉,首先五爷自己知道更新时间不定给大家带来了麻烦,我也追文,很明白看到兴起没了时的不爽感觉。但这本书写的真的很慢,上本书写来顺手我自己可以感觉到。而这本,有时写了大段不对劲需要删重写,结合亲们的评论,情节上也会做修整,只为大家看的开心。加上我还在读书 ,时间有所限制,更不上我也很着急,有时候甚至急哭。没网的情况下章节需要查找资料就没法写,一旦写了立刻上传。 今后会努力做到更新时间固定,固定不了会通知大家,希望大家见谅。 关于加更,亲们放心,不用管是不是凌晨,算那一天的就是那一天的,不会少大家。 这周末有加更的,明天的更新下午两三点间,然后我会尽快调回凌晨。 168 十七天九小时三十六分钟,你这样折磨我,这样地折磨我… 施润心里怎么没有幻想过某天他会找见自己? 刚来这里撑不下的很多个瞬间,脆弱腐蚀了全部,希望眨眨眼他从天而降在面前。 可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不是做梦吧。 他以很萧雪政的方式出现在眼前,不是在路上一把抓了她,不是跟踪她,也不是怒气滔天直接抄了她住的地方!而是这样从容不迫,安静沉然地像是和她打交道,却又面无表情,冰冷淡漠地不看她一眼亏。 施润低头凝视他手里那只安全套,还有物篮里一大篮子散装安全套…… 再匆匆扫视一眼这个男人严谨严肃的西装革履模样粪。 也不是今天才看出来他骨子里就是劣的,这样四平八稳做不符身份的事,不是一两次了。 施润垂下眼睛,木木地伸出一点手指,接过,机械地扫码。 这人递过来第四只。 她还是接过了。 第五只,第六只,第七只…… 到第十五只,其他买东西的客人排队排到超市最尾端。 怨声四起,都是平民小众,前面那高大的男人太过尊贵,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电视男主角模样,没人敢上前对他说什么。 就都把矛头指向那个低着脑袋滴滴滴扫码的漂亮小姑娘。 “要排多久啊?” “这超市怎么回事啊!” “小姑娘你们怎么做生意的?这么多人你看看!真是烦人!” …… 一片片的声音抱怨刁难,一直低头的施润脸色难看。 他的出现给她带来的冲击转变为愤怒,这样一个恶霸,总有办法逼她! 终究是不得不,抬起不愿抬起的小下巴,对视上他的脸,寻到他一双修长微敛的眼眸。 萧雪政将手中燃尽的烟掐了,感觉到她终于肯看过来的视线,男人深冽沉黑的眼眸幽幽一抬。 正眼看向她,盯住,就再不移动。 他那样地盯着她,薄唇轻启:“季林。” 超市门外立刻涌进来一道身影:“各位!这家超市已被我家老板买下,开业所有商品免费,大家看上什么拿走什么,不必排队!” 一群人皱眉,面面相觑,其中有个老太太,拿着东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走出去好久,也不见人抓她,大家这才一脸天上真掉了馅饼的神情,狂抢商品鸟兽散。 季林也及时退出去。 不大的超市,剩下一位脸色极差的收银员,一位固执要一个安全套一个安全套扫码的客人。 两人毫无交流,静谧的空间只有冰柜运作发出的鸣响。 客人又从购物篮里拿了一只套递过去。 低垂视线的小收银员盯着那只好看的大手,脸蛋苍白,却又有被愠怒蛰出来的红,这红,或许还有被那两道灼热深黑的视线紧盯着的缘故。 再多呼吸一口他身上的味道施润感觉自己就要窒息,手指不受控地发抖,扫描仪猛地砸到金属柜台上! 她冰着小脸转身推开更衣间的门,走进去门啪地关上! 施润身躯贴着门蓦地倒在地上,急促呼吸,什么都来不及思考,起身拿过柜子里的书包从超市后门跑出去! 心慌得要跳出身体,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他找来了,要强行带她回去吗?他看似毫无情绪,可施润知道他该有多生气,她胆大到令她自己也不敢相信,他不在身边时她不觉得,他一出现,施润就觉得自己这十多天的逃亡真是逆天! 可是怕他干什么?是他在危难时不要她的,是他不要她的! 边跑边哭,超市后门出来这段马路没有路灯,施润捂着肺跑出几米,黑暗中就撞上了一具坚硬温热的身躯。 施润这具熟悉入骨的怀抱里僵住两秒,迅速退开,男人双臂垂在身侧,很静,没有抬臂把逃离的她箍进怀里。 周围静寂,只剩下她慌乱不稳的呼吸和他沉沉的气息。 男人朝她走来,长腿凌厉步子很大,黑暗中他低沉的嗓音像一张网:“不要跑,一跑肺就痛你自己不知道吗?” 施润蓦地浑身一恸,心脏上竖起的冷漠围墙被这句冰冷幽幽的话,打碎。 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质问,不是愤怒,不是施润想象的任何可怕,仅仅是一句围绕她身体情况的命令与关怀。 心脏鼓动开,也抽疼开。 施润摇头,泪眼蒙蒙地后退,他前进,她就后退,下意识躲,再不愿去他身边。 两人隔着三四步的距离,他的视线漆黑无比搁在泪涟涟的脸上,突然他眉心一拧,五官阴鸷下来,加快步伐。 施润慌了,退着转过身想跑! 车来的很快,没打前灯,从对面路口蛮横地急拐过来,施润转过身看到近在眼前的轿车,刹车声 tang刺耳里她闭眼尖叫起来—— 预想中的撞击却没有来,她被一双大手抛了出去! 紧接着听见砰地几声巨响,车轮胎嚓过马路的尖锐声音,男人沉沉压抑的痛哼里,施润睁圆双目血色全无地爬起来。 “叔叔!叔叔!……” 他自车挡风玻璃滚落到地上,俊白的额角立刻有泊泊的鲜血流出。 “叔叔……” 施润跑过去几步,见他死死拧着眉目压抑疼痛地撑着身躯站起来,眼眸视线一直在她身上,确定她没事,他闭了瞎眼睛,身躯后退了好几步才站定,左边眼睛被血染了。 施润不知道他究竟伤的怎么样,但他能自己站起来,她下意识地在他一步远时收住脚步,拿手机打120、 手机却被他一臂夺过,扔在了马路那边的人行道上,粉碎。 “你干什么?!” 他凉凉地盯着她。 施润明白他是不去医院,可他额头上的血越流越多,他这样跟她犟,拿身体来气她,她心里却只有焦急担忧。 最后,没有办法,一身怒气扶着这个不要命的男人回到租的小家。 刚上楼,发现有白大褂的医生提着药箱等在门口,见到萧雪政,恭敬地颔首。 施润面无表情地就甩开撑在她肩膀上的男人! 但她走进去,被医生摁住在椅子上,医生拿出听诊器和一些检查仪器对她耳鼻喉和肺部进行听诊询问病情时,施润抬头看到站在一旁安静随意处理自己额头上伤口的男人,才明白自己误会他了。 他执意要她回家,原来是早就安排了医生要给她身体做检查。 从他出现到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她的身体? 医生认真检查完毕,扭头小声冲那个拧眉忍痛给自己额头上药的男人:“萧先生,太太身体恢复得可以,气色不好是因为休息不够,瘦下去需要慢慢养回来,胸腔和气管呼吸时有痰鸣,无大碍,继续服药就行。” 男人的呼吸仿佛彻底松了一下,恩了一声。 医生立刻收拾东西出去,房门啪嗒关上。 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家,只剩下两个人,没办法离得远,只要呼吸就都是他的气息。 施润受不了,想开门出去,刚起身,头顶便袭来阴影,他朝她走来。 施润后退,两步就退无可退,是墙。 男人长腿步伐放得很慢,不言不语时的沉默眼神,漆黑凛冽,静静却又饱含令她心颤的含蓄情愫。 他走到她面前了,视线一直一直搁在她脸上,施润真的受不了,招架不住他这样盯着她瞧,把她看得,要射穿她一样。 然后,身体蓦地被他抱住! 一开始他很轻,怕碰坏了她,可是那双结实的手臂却一点点在收力,伴随他肌肉轻微的颤抖,他沉沉的喟叹里,收得她骨头都要折裂。 没办法呼吸,下巴被迫抵上他坚硬的肩胛。 他完全覆盖上来,没有亲她,薄唇没有碰她身体任何一处,施润却知道他闭眼睛了。 因为他的睫毛那般疲惫地刷过了她的耳廓,再没抬起。 他的声音那样嘶哑,嘶哑到令她不敢听,听一下心脏都要痛得碎裂。 他说:“十七天九小时三十六分钟,你这样折磨我,这样地折磨我……” 施润一窒,心脏像是被这把声音猛地撕扯了一下,颤抖着,在他怀里抖如筛糠,终究,终究是磕在他肩头闭上了眼睛,呼出气的那一刻,眼泪也掉下来。 汹涌成一串一串,成河,坠在他的白色衬衫上。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68 十七天九小时三十六分钟,你这样折磨我,这样地折磨我…地址为 169.169 再问你一遍,跟不跟我回去 被迫与他十指交叉的拥抱里,彼此用尽力气,心跳像是两面鼓相互撞击,没有做愛,却比做愛更让人颤抖不能。 施润快要沉沦在这蚀骨疯狂的想念里,快要被他爸爸一样的宽厚的怀抱抱得重新沾染上他的毒,快要无法自拔,身体和灵魂都被他的气息牢牢囚住。 他流露真心,只需要那么一点点,她就全数崩溃妗。 可她……不能啊。 爱情让人疯狂疯魔,让人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只要那个人出现,所有围筑的坚固老死不相往来,他轻轻松松给你坍塌。 闭上眼睛热泪滚滚的这几分钟里,施润贪恋地呼吸这个男人身上特别好闻令她着迷的一切味道,真切拥有着他。 对自己说,继续爱吧,好爱好爱他,他找来了,把你找见了,是你心底最深处所希望的对吗?你还要他怎样?和他好好过日子,让这个比你大一轮的男人百分百宠你,放你在手心,含你在嘴里,生活无忧,回到从前。 可是另一个冰凉的声音在问,你这些天晚上的噩梦一遍一遍重现在水里在岸边他把你丢下的恐怖一幕,每每醒来都痛得无法呼吸,那些痛你记得吗?手脚寒凉再也无法入睡地蜷缩在床头,那样的自己你记得吗? 记得,全部记得,看见他之后记得更深刻入骨跬。 所以施润,你深爱他这是事实,你自爱这也是事实。 长大需要很久,长大有时候也仅仅只需要那么一件最剜心剔骨的事。 施润,醒了过来。 男人静静抱她不动,深深闭眼,长长久久,让怀里的这抹柔软捂热他多日来近乎绝望的心。 可他也何其睿智,敏感凌厉地施润还没有任何动作,高大的身躯微微一动,铁般结实的一双手臂微微松了。 那双深不见底的发红眼眸,低垂,微微蹙眉,男人的长指蓦地捏住女孩那可怜的一点小下巴。 施润被迫抬起一张安静下来的小脸,泪痕羸弱,对视他不动声色审视过来的漆黑视线。 她才察觉到他体温多烫,不对劲的高温,烫得极其吓人。 “叔叔?”小手伸出,推了推他。 那么高大沉重的一个男人,却退出了好几步。 施润愕然发现他苍白得过分的额头上那些豆大的汗珠!太阳穴位置,青筋一根一根狰狞地凸了出来。 “叔叔你的身体?!” 男人手指迅速摁住那恐怕吓到她的太阳穴,拧眉,霜白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冲她摇头。 他把呼吸压抑得很稳,但即便这样,还是掩饰不住他的不对劲。 施润明白他肯定在承受她不能想象的身体病痛,从来都是那样倨傲硬汉的男人。 “快坐下,是不是额头伤口没清理干净感染了?” 萧雪政任由那双小手在自己滚烫灼烧的胸膛上乱推搡,挺拔的身躯微微弓着背脊,不这样,他恐怕会喘息出来。 被她推到靠墙的椅子上。 施润手忙脚乱翻桌上他刚才用过的外伤处理药和工具,急乱就无从下手。 发抖的小手被男人伸过来的大手握住。 她扭过脑袋。 那只握着她的大手紧了一下,长指便交叉进她柔软的指缝里,他说:“站过来,太太站过来。” “叔叔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事,你站到我这里来。” 还没有事?他一说话就喘,泄露了他的病态。 施润小腕子被他一拉,一双细腿儿便入了男人分开的两条长腿中间,他夹住了她,男人的腿那么硬,施润动不了。 这个姿势他五官正好在她胸前。 萧雪政抬眸,一时没说话,只望她,那样沉默专注,锋锐藏在眼底最深邃处。 他用拇指摩挲她的小手背,发红的眼球直视人的时候到底没能藏住那股犀利:“刚才抱你的时候在想什么?” 施润被他问住。 这个男人的洞察力深沉到令人可怕,她只是心里活动,他却全部察觉。 或许他很敏感,这证明,他其实内心某方面,是脆弱的。 是的,从他望着她的濡濡似水的目光里,施润看到了那份他似乎来不及掩藏的脆弱。 心,狠狠地一揪。 萧雪政盯着她小脸的眼神没有动一下,看似温和:“跟我回去?” 等她答案,等来那只小手从他掌心里挣脱了出去。 男人骨子里的强势可怕一点点浸漫出来,施润是怕的,但双腿还是拼命从他腿里挣了出去。 她后退几步,直到她可以呼吸的距离,她勇敢地望着神情出现变化的男人,摇头。 萧雪政扶着桌子站起来,白衬黑裤那般干净俊雅,但特别高大的身躯几乎顶到小房子的屋顶,头顶的光线将他的五官剖得形如雕塑,浑身透出一股可怕的摄魄 感,这股凌人的压抑感觉,在他走近那个无法招架的小女孩时,尤为更甚。 “不喜欢我了?”他看着她,薄唇似是发笑。 单臂插着西裤口袋,一步一步走过去,盯住她,“不爱我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理由,总得有一个。” 施润不可置信地抬头,“我以为你很清楚!” “叶离?”他黑色皮鞋抵着她帆布鞋的鞋尖,停住,发烫的呼吸喷在她脸上,紧皱眉宇:“她从来不是问题。” 施润笑了。 他神情却严肃冰冷:“医院你问我信不信你,我没有回答,针对的只有你踩她氧气罩的举动,不对就是不对!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你出于任何动机,这种行为关乎人命,她死了你要付法律责任你想过没有?” “那天在湖里,如果我死了不知道你要不要付法律责任?”施润继续留着眼泪对他笑。 萧雪政突然拧眉,眼神一瞬暗邃灰败,男人的声音沙哑凄清:“如果我没有对你的把握,我不会先救她,那是我要还的债,我知道你介意,该给你的解释我会给你,和她的过去种种,难以启齿,也不堪入目,但你想听,我全部说给你。” 他的神情那样脆弱沉痛,说起叶离,说起过去,施润能看到他满身的疮痍。 要他全部交付过去,无疑是把好不容易零零碎碎缝合的伤口再生生撕裂一遍。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施润不是不心动的,那天湖边被他救上岸,意识断断续续清醒过,听见叶离的惨叫,听见他的哭声。 好像叔叔和叶离之间,并不是单纯的青梅竹马分道扬镳,似乎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痛苦事情。 萧雪政说到这一步,已经交心,“现在再问你一遍,跟不跟我回去。” 施润望着他英俊深邃的五官,神情挣扎,这其实就是一个愿不愿意再度把自己全部交付到他手中的问题。 有过被他两次不顾的经历,对他满满的一头热,对他百分百的信任,有了裂痕。 承认他主动提叶离戳到了她在意的关键,可是发生过的事怎样当做没发生?他给了她害怕的记忆,或许可以用他的疼宠来麻痹自己,但夜深人静时的噩梦,她该怎么对付?心凉过,要再度捂热也需要时间,施润很清楚,短时间内她没法忽视这裂痕。 男人的神情在等待里,一寸一寸淬了寒冰般空败,那些由她的沉默铸造的冰块把他的身躯封住。 萧雪政发现自己不能再看她,她的犹豫她的沉默给了他最彻骨的打击。 小小的房子死寂如海。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僵局。 施润一愣,看向房门,萧雪政看向她。 她似乎迟迟没有开门的打算,二十岁的女孩怎样遮掩自己的表情,在他三十多岁的男人眼里,该泄露的还是泄露了。 敲门声持续不断。 萧雪政疲惫发红的眼眸一凝,伸臂过去攥牢她的小腰,带着她一个转身,将她推到门前! 施润慌措不安里,他旋开门锁。 门开,男人隐到门后。 门外立刻传出男性焦急的声音:“怎么这么久才开门?害我担心以为你晕倒了。” 施润一脸发僵,说不出话。 郑天涯往她身后的房间看一眼,皱眉:“让你搬到我房间你怎么不去,就在隔壁你也偷懒?对了,这是转学手续,全部办妥!有了这个你离他远远的,开始真正的新生活,别盯着我了,收拾一下跟我去吃饭,我回去一周而已,又瘦了!” 170.170 我在不要命的找你,你在准备转学手续? 施润整个人是面对这情况的无措。没有想到郑天涯会来的如此快,他电话里说今明两天送来,施润下意识就以为是明天。 “怎么不接?”郑天涯拿着文件的手动了一下。 施润在身侧那股沉默到诡异的冰窖里,无法动弹。 小脸苍白,呆僵,大大的眼睛红红的,泪痕残留,直直看向郑天涯,却不敢发出眼神信号。 门里站着将自己气息很好隐藏的男人,能把她面部的每个细微表情看透妗。 “润润?”郑天涯重新皱起了眉,叫了她一声。 那棕色的档案袋和转学的文件袋递进了门里跬。 施润眼神一闪,骤然惊醒似的,伸手要把文件连人一起推出去。 身侧倏地一阵冽骨疾风,男人包裹在白色衬衫下的有力手臂一把将那叠文件夺过! 动作快得施润做不出任何反应。 而门外站着的郑天涯处在视线的盲区,只看见了男性修长冷白的骨节一晃而过,紧接着,他就被突如其来的关门撞到在地! 门在男人力道无穷的长腿下,啪地一声! 震耳欲聋的声音刺得施润狠狠抖了抖,全身不禁发软。 小小的二十平米房间,犹如地狱般死寂灰冷。 施润听不见他的呼吸,明明他就在身侧不到几厘米的距离,视线里还能看到男人笔挺凌厉的黑色西裤裤腿,一动不动,但她就是感觉不到他的任何气息,只有文件纸袋被不疾不徐地打开,质地较硬的纸张在他手里哗哗被翻页的声音。 她不敢抬头去看他翻阅转学手续文件时的表情,一双小手,手心里全是汗,密密麻麻地随同她密密麻麻的心跳。 郑天涯没有错,他只是帮忙。 但是事情变复杂了,脑袋一时乱得像浆糊,她不知道怎么办。 没有忘记年初医院里,叔叔看见她和郑天涯仅仅是站在一起,他生了多大的气。 他好像特别介意她身边出现任何异性,那种介意不是普通的吃醋不悦,是骨子里就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和任何男性有任何接触的蛮横! 萧雪政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慢条斯理认真阅读完这些转学文件的。 之前她的犹豫给他的是打击,那现在这份由郑天涯送来的转学手续给他的就是无比的讽刺。 一个男人从来坚不可摧的心,此刻在一点一点崩塌碎裂。 一份转学文件,一个送文件过来的男人,将他打得一败涂地,如此,一败涂地。 两根长指夹着那份文件,慢慢悠悠地甩在桌上,他目光盯着那份甩乱的文件,长长久久,默然如寂,直到黯淡到再没有一丁点光,最后竟是笑了,笑出了声音。 笑得施润有些站不住。 他冰冷到令人发寒的身躯走过来,笑的模样垂了视线,看她,那不再具有温柔力度的长指,铁般刺冷,捏起了她的下巴,力度重得施润小小白白的一张脸痛到扭曲。 他吸着烟吐着烟圈说话,伴有压制不住的咳嗽声,“现在说说不肯跟我回去的理由,好好说。” 施润被他的力度弄出了眼泪,下巴快要在他手里碎掉,她仰头的姿势,眼泪中看他,知道他误会了。 男人朝她脸上吐了长长一口烟圈,白色烟雾里,他的一切神情都是森白,他发笑,“转学手续,” 浅浅地哼了一声,继续发笑:“好一份转学手续。我在不要命的找你,你在苟合前男友准备转学手续双双远走高飞?找下家的动作很快,吃回头草的贱模样让我开了眼界!你不蠢,施润,谁说你蠢?你聪明得把我玩坏了,女人现实的模样我第二次见,第一次没把我整死,第二次我又蠢得无以复加!离我远远的,开始新生活?原来离开我的生活对你来说才是真正的生活?” 他笑得眼睛赤红,精致深邃的五官呈现出的模样可怖,捏着她下颌的那只手,力度骤然发狠! 施润啊地痛叫出来。 男人身躯蓦地倾过来,薄唇擦过她的鼻尖,冰冷诮笑,“这些天他陪着你是吗?贴心地在隔壁租了房子,你怎么不搬过去?他都摸过你哪里掌握了你身体的哪些尺寸,分分钟看出来你又瘦了?” “你够了!萧雪政!”施润被他全无理智的尖锐言语刺得浑身发抖起来! “不够,怎么够?”萧雪政盯着她,红血丝密布的眼球里,荡漾笑意,遮挡住眼底最深邃处的沉痛挫败。男人骨头里欲崩裂的可怕气息越是强烈,他的声音反而越是低沉好听。 找到她之后他完全可以强来,但他不愿,心里疼惜着她,只想往好了处理,把她的心以诚挚的态度哄回来。 那么不愿意提起的叶离,那么不堪的过去,他主动提起,与她交心,盼她能理解,他内心深埋的痛苦,甚至承诺,她如果非要知道他那些不堪启齿的过去,他愿意说给她听。 然而这一切多么可笑呢。 几乎 把心捧出来给她看了,用心换心,她给他的是什么? 一纸早就准备好的转学手续,一个早就备好的男人。 她和郑天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在她还没离开医院的时候吗?这些天他那么担心她一个人在外,他不吃不睡从早到晚开着车像幽魂一样游荡,期盼哪天在街角巷尾找到她,种种行为,讥讽入骨般可笑之极! 她不是一个人,她有人照顾,她还要不动声色悄悄和这个男人远走高飞,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开始没有他才能算的真正的新生活! 萧雪政,你吃不够女人的亏是不是?女人无情起来把你伤得只差死掉的亏,你就是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是不是? 男人气息混噩地回到现实,冰冷的长指捏着那抹下巴,直把她整个娇小的身子骨儿拖撞进了怀。 施润感觉下巴要离开身体,那么痛,哭着恼怒地拍打他的手:“你理智点!放开,你放开!萧雪政你别碰我!” 最后一句话无疑刺到了他,擒着她下巴的大手改为掐上她的脖颈,“我不能碰你谁能碰你?说来听听。门外的野男人?他都碰了你哪里,什么方式碰的说来听听!” “你不可理喻!” 施润血气直冲脑门,为他的羞辱与不信任,心凉透了再凉透,索性如了他的意!说出最伤他自尊的话,他必定放手,彼此不再痛苦纠缠也好! 她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不眨一下:“你想听实话是不是?我来这里之后马上联系他给我办的转学手续,办好了还拖他帮忙想方设法去你再也找不到的远方开始我全新的生活!至于将来,吃不吃他这棵回头草说不定。叶离她就是个借口,事实是我呆在你身边累了,我走九十九步我倦了,我这样的女孩很现实,被伤害后更现实,没耐性等你向我敞开心门的那一天了,你有钱有权,可是你也有前妻有孩子,你的魅力大打折扣,我不可能一直蒙着自己活在爱情的童话里,爱情有保鲜期,直言不讳一点,我对你的保鲜期到了!不离开你干什么?” 认真听着的那个男人,身躯如铸,面上,再是没有一丁点表情。 发现自己爱上她用了十七天的时间,捧着迟钝的爱情来找她,然而,发现她早另作打算却只用了短短几分钟。 他那般安静,敛目又点了根烟,这是见她面后抽的第三根烟,遇南咬牙警告:打得药很特殊,不想死就别抽烟! 可他现在那么想抽。 萧雪政把烟送到唇边,视线从被急促敲的门上垂下,重新落到面前站着的这个女人脸上。 墨色眉峰蹙着笑意挑起:“想离开我?” 施润望着他,任由心脏撕疼。 男人大手攥了她的手臂,毫无情绪的力度,把她带到那张小床前,施润蓦地一惊,被他按肩,坐下在床沿。 面上一片厚重的阴影,他双手插着西裤口袋走过来,无比挺拔俊雅的身躯在她跟前停下,长腿一抵,挤进她腿里,紧窄的男性腰身往她逼近,直到,西裤腰间黑色矜贵的皮带直直对准她紧抿的粉白小嘴儿。 他低头,说话很快,那根含在嘴角的烟动的也快,烟灰掉落施润满脸:“离开我的代价很大,但我看你决心也很大。用嘴,我舒服了,你走。”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70.170 我在不要命的找你,你在准备转学手续?地址为 171 她能豁的出去,他却舍不得,舍不得 在和他的那件事情上,施润一直太过害羞保守。 二十岁的女孩,纯的白纸一样,萧雪政从来都很怜惜她的诸多不懂。往日两人做,这个男人温柔起来,连姿势都没有过令她太难接受的。 所以他低沉无情绪的嗓音落下许久,施润傻笨得根本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但是她知道这样的情况不对劲,他把她带来了床上亏。 直至,男人长指那样不疾不徐地拉下了西裤裤链—— 另一只大手,冰冷掌住她脑袋,强硬抻着她往男人撑起的裆.部凑近。 她的唇几番摩擦着冰冷挺衬的西裤面料,触到的是硕涨坚硬的可怕触感。 施润脑袋一炸! 恍惚猛然想起他刚才说的两个字,‘用嘴’…… 思想,心,和身体一样干净纯粹,却骤然懂了,这两个字隐含的多么可耻的意思。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泪在睫毛,脸上的表情脆弱又怔傻,望向他叼烟的薄唇,还是那般迷人好看,但却吐出了她觉得那样陌生可怕的字眼。 三十几岁的成熟男人,他原来是会说这种话的。 男人长指夹着烟蒂随手一扔,沉黑无波的视线在地上一缕青烟上缓缓收回,黑色瞳孔下垂,那俯瞰她的姿态是身居高位者的冷漠姿态,含着讥诮冷哂,掌心还在她温热绵绵的头顶,晃了晃,不似在意地挑起一侧眉峰:“不愿意?” “每个女人都能为男人做的这档子事,你在清高什么?” 他无情起来的时候,说的话真是字字句句都如刀刃! 施润受教了。垂在身侧紧抓床单的手,缓慢地抚在心口上,捂紧,再捂紧。 他这样羞辱她,这样羞辱她! 两个人的战争就像角力,谁都不甘示弱。 伸手胡乱擦掉眼泪,铮铮含泪的目光从他坚毅的下颌一路往下,垂落,垂落,直至男人腰间的皮带下方。 她竟是平静了,“我给你做了,是不是真的就能离开?” 萧雪政一两秒是失去了反应的,还是垂目的姿势,还是无表情的五官,好久啊,他勾唇笑出了声。 那笑声低沉磁性,可却引得人阵阵发栗。 他没有表情了,没有一丁点表情了,闭上眼睛,睫毛一动不动,点了下头。 没等多久,裤链那一处有了动静。 她的手很凉,平时握在掌心里的小小柔软指头,现在像一根一根冰柱子,蛰得他浑身一怵,却在她近距离的呼吸下,她手指的圈围下,他没法不有反应。 萧雪政听着那抹压抑到近乎无声的哭声,男人胸腔里似揉进了碎冰,冻得他无法呼吸。 很久,她的呼吸近了一点,又近了一点,最后,越来越近—— 男人身躯猛地一绷,震住,骤然睁开一双赤红双目! 大手揪住她的衣领猛地将她揪起来,让那惨白的粉唇离开,他不可置信,气到浑身崩裂般发了疯,单臂将女孩在簌簌发抖的身子骨儿抬到半空,又一把将她摔到床上! 冰冷坚硬的男性身躯随着附上,他气的掐上那抹细细的颈子,扼住她的呼吸,想要了她的命! 躺着的女孩,小小的一张脸,在他手里慢慢由惨白变为青紫,她目若空洞,怔怔望他,眼泪在眼角一坠一坠滑出来。 他亦无声,他亦让雾气晕红了整个眼眶。 拳头狠砸在她脑袋一侧!身躯失去重量般,倒在她身上,五官深深埋进她的颈子里,痛苦闭上眼睛。 她傻得真能豁的出去,他却舍不得,舍不得。 败了对吗? 败在她这股决心里。 沉沉呼吸,却吸入过多她身上的温香,身下触感即使软柔,即使姣好曲线,令他疯魔的女人身体,多个日夜不碰,身体本能的反应很快,那一处的胀硕不消,更肆,很快,便灼痛得他失去理智。 从她细白净雪的颈子开始咬,不是吻,是啃,发了疯般的肆.虐,折磨得她的唇出了甜腥,嫣然不堪。 那薄刃冰冷的唇一路往下,一边撕扯她的衣服一边重 tang重地亲、咬,他不愿给她温柔的时候,她真的只有痛。 那个被逐渐扒光的女孩,似雪的娇弱身躯,抖如筛糠,守不住自己的衣服,守不住自己的身体,哭没有用,身上的男人已成恶魔,听不见,把她所有吻了个遍,包括那里,他知道她干巴巴的,然后,将她翻了个身。 颤抖冰冷的瘦弱背脊很快附上男人滚烫无比的坚硬胸膛,男性身躯的重量压下来,单臂将她两手控制,抵开她的腿,由后闯进去,做了那禽shou的事。 痛…… 是第一次第二次他对待她那般的痛。 施润像个布娃娃一样趴在那里,被他撞得脑袋一下一下磕在床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这或许激怒了他,换来的是他更激烈的对待。 床很小,木头发出吱呀晃动的声音。 门外一直在敲门的郑天涯或许察觉到了什么,开始用腿踢门。 施润身上盖上了被子,两人在被子里,他疯狂索取。 中间他减慢了速度,很耐心的跟她磨,太熟知她身体的敏.感点,浅浅了好一阵,施润抵触,死般抵触,却被他弄得从痛感攀升到了另一种感觉,在他突如其来的重动作里,不小心发出了叫声。 门外踢门的动作猛地一顿。 房子很小,隔音效果基本没有,做这件事无法不发出肢体相碰的声音,郑天涯是个男人,恐怕早就知道她在被…… 施润羞耻不堪,羞耻的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手指死死扣着床单,惨烈痛哭。 “萧雪政你这个混蛋!!” 郑天涯听见她的撕心裂肺的哭声,更用力地撞门,踹门! 施润害怕地从枕头里抬头,要被撞开,身后男人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羞辱至极,哭着求郑天涯别进来,别管,不要管…… 一声重重地踹门后,没动静了。 施润无声无息,被撞的身体几乎碎掉,睁着一双眼睛,闭也不闭,恍惚低头,枕头已经湿透。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男人颤着停了下来,倒在她身上。 小小的女孩,被掏空,一动也不动,光线下雪白的身体,已经不雪白,多了很多青紫的颜色,她空寂无魂。 很久,不见他起来。 她才敢微微动一下,从他身下爬出来,转过身的瞬间,那沉重布满汗珠的男性刚硬身躯倒在床上。 施润微微一怔,麻木地去看,他紧闭双眼,俊颜憔悴渗白,也透出不正常的红,呼吸那样急促,胸膛起伏得厉害紊乱。 之前就看出来他病了,还对她做这样的事,做的时候他甚至穿着西裤衬衫,衣冠楚楚,只露出那一处,对她极端的羞辱。 不再看他,不去管他病的多糟糕,拉了下被子给他盖上。 她身体紧紧蜷缩在床头,懵怔发呆,直到冻得冰冷唤醒了神智,擦着眼泪找自己的衣服,匆匆穿上。 扶着床沿下来,身体酸痛软到在地上,他留在她深处的东西随着她直立而流下来,来不及清理。 浑身哆嗦,嘴唇都在哆嗦,颤抖着双手拿过书包,装进档案和转学手续,伸袖擦掉眼泪,最后看一眼床上不对劲的男人,他好像失去了意识,趁现在,就趁现在。 施润双腿发抖地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郑天涯不在。 她双腿没有任何知觉,机械地跑,跑下楼,跑出小院子,终于在门口看到了沉默抽烟的郑天涯。 郑天涯扔了烟头,双拳握得死紧,表情阴鸷又无措地转过脸,他额头上都是爆出的青筋,那种似乎躲避的眼神,看向月夜下脸上嫣红也苍白,刚被欺负过的女孩。 终究她和萧雪政是夫妻,那种事,不是他能插足过问的。 施润避开他的目光,泪光莹然却是冷,表情空洞:“你把香港那所大学的地址给我,我现在就去机场。” 172.172 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活了 郑天涯目光复杂,萧雪政怎样他不管也管不了,却为润润此刻的模样而内心揪痛:“润润,我不知道他找到你了。” 施润呆望着月色如洗的地面,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不能停,身上残留刚才被他从后狠要的麻木痛感,呼吸间都还是那个男人在耳边低吼狂怒的炙热喘息,肌肤上被他重度吻啃过柔搓过的可怕感觉还在。 她想摆脱!一秒钟都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他就在身后的房子里,他在她眼中再度变回了从前的恶魔耘。 她害怕…… 眼泪被夜风吹得冰凉,她双臂搂紧自己,呼吸破碎,无力哀哀地重复了一遍:“地址给我好吗?踝” 郑天涯已不能再看她的模样,眼神沉痛闪躲,从外套内侧口袋里拿出两张机票,说了大学所在地址。 “机票订好了,原本转学手续给你后就送你去机场……” “你别掺和了,” 施润拿过那张写着自己名字的机票,闭着眼睛,哭坏的小嗓子说话止不住抖音:“他在这方面蛮横起来没人有办法,我走后他找你麻烦我心里过意不去,你是一片好心,我一个人没有问题。” 顿了顿,最终说了句谢谢。 小手牢牢攥紧那张机票,就像攥紧可以保护自己的宝塔,施润往长长黑暗的巷子里走。 走了几步,跌跌撞撞开始跑。 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巷子,来到马路边,这一片却太偏,这个点儿私家车都不怎么经过,更别说计程车。 她不断看腕上的小手表,心脏揪扯成凌乱的一团。 刚才离开时不知道他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看起来是生病晕过去了,但是会不会很快醒来? 她怕他醒来得太快,怒气未消追逐出来,更害怕一回头他又那样沉沉冰霜的面孔站在自己身后。 路边快速驶过来一辆家用面包车,施润缩在马路边的单薄身影蓦地一惊,抬头,降下的玻璃车窗却露出郑天涯的脸。 “等不到计程车的,这里是郊区,上来!” 施润怔了一下,没有犹豫,立刻上车。 郑天涯说车是在一户平房人家外面撬的,留了钱和纸条给那户人家。 施润点点头,双臂环住自己,疲惫地靠向椅背。 车厢沉寂,只有急速行驶的鸣响声。 郑天涯时不时扭头,每看一眼都是刺痛,她像一片枯干的落叶,垂在座椅上,一张那么圆饱好看的小脸,瘦出了尖尖的下巴,侧脸对他,肩膀小幅度耸动,他知道她在哭。 身上单薄的衣服被那个男人扯坏了好几个扣子,脖子那的扣子也没了,遮不住大片的痕迹。 郑天涯屏了下呼吸,脱下自己的外套放到她身上:“先披着。” 施润许是被这举动从浑噩中惊醒,顿了顿,突然扭头,“郑天涯,借一下你的手机。” 他从口袋里掏给她。 施润接过,手指无意识地摁亮屏幕,翻到拨打电话的界面。 却又停住。 她的心跳在犹豫里变得很快很快,半分多钟,终究是放不下心,给季林打个电话去看看他。 完事后他好像就晕倒了,浑身高热不对劲,还伴有痉.挛,施润不想管他,但心里隐约很不安的感觉,怕万一出什么事。 不知道季林的手机,她打的a市别墅座机。 王姐接的电话,尖叫了一声太太后,电话立刻被周婶抢过去,周婶没说话就开始哭。 “太太!你好狠的心,不要周婶了吗?这么多天你一个人在哪里?阿姨担心死你了!心里着急啊,回来好吗?先生做错了什么太太好好和他说,太太最乖了啊,回来周婶这里好吗……” 施润抬手捂住嘴,捂住心酸的哭声,来到s市最想打电话的人是周婶,当她半个女儿的周婶。 可是不敢,周婶到底是他的人。 这会儿听见周婶的声音,施润内心彻底崩溃,也只能强自忍住:“阿姨,你给季林秘书打个电话,让他去看看先生。” “先生怎么……” 施润狠一下 摁断了通话,立刻关机。 扭过头,侧脸贴着椅背,沉沉地闭上眼睛。 ……**…… 两小时后,施润被郑天涯叫醒,抬头一看是灯火通明的s市机场。 机票凌晨的,先到深圳,再从深圳转机。 还有半小时登机,时间很赶,下车后郑天涯牵着走路不太稳的她,往感应大门走。 施润低头走路,心跳得很慌,头脑整个也是白茫茫的发蒙状态。 两人直奔着安检通道而去,没走几米,施润看到郑天涯的长腿蓦地停住。 她有些茫然,抬头,郑天涯高高的个子挡住她的视线。 一切来的太快,她什么都没看清楚,身侧闪过凌劲的疾风,黑影,郑天涯的身躯一阵动荡,施润听见他嘴里猝不及防发出的痛喊。 随即,那么高的一个男人倒在了机场明净的大理石地板上。 “郑天涯?!”施润懵了。 低头,再迅猛地抬头,她蓦然僵住在那里。 纪遇南手指夹着一根烟,身穿灰蓝色挺衬的polo衫,黑色长裤,肩宽腿长地伫立在那里。 他身边一身劲装的男人,施润认识,叔叔带她去聚餐时主动向她敬酒的四哥,刚从瑞士部队回来。 老四俯身,特战队出身的男人,拎起地上的郑天涯毫不费力,郑天涯起来后一个阴鸷的挥拳,却不敌老四三两下,又被打倒在地。 “郑天涯!”施润慌得大叫! 机场巡警迅速赶过来。 纪遇南身边另两个黑色西装男人拦住巡警,走到一边说话。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躲得远远的,没人敢上前说一句什么。 郑天涯的闷哼再度传来,施润尖叫着过去拉扯老四,那天赞扬她的四哥,她不知道打起人来竟是这样可怕。 老四不理她,却顾及着躲开她的触碰,以免伤到她。 眼见老四还要挥拳。 施润大哭着扑向身前那个一直安静抽烟的温润男人:“遇南哥!” “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打他?!遇南哥求你了,叫四哥别打了!别打了,呜呜,别打了……” 纪遇南蹙眉,缓抬了下手。 老四停下动作。 纪遇南上前,夹烟的那只手拎起臂弯里的黑色夹克给施润披上,男人温润的眉眼,此刻有些发沉地俯视面前不断擦眼泪的小女孩。 视线一转,继而盯着她手里紧攥的那张皱巴巴的机票。 男人一贯儒雅的面庞倏地凌厉起来,扳回施润在朝安检通道那里看的小脸。 “遇南哥?” “雪政进手术室了,生死未卜。” “……什、什么?……” 施润一震的耳鸣嗡嗡,整个人犹如跌进了寒冷再也出不来的冰窖,不能动,失去呼吸。 她以为他只是体力透支晕倒了,怎么就…… 纪遇南气恼地夺过她小手里那张皱巴巴的机票,狠甩在地上,“还要走?” 施润小脸煞无血色,整个人木木的,哭。 “还要走?” 她哭。 “我问你是不是还要走?!” 终于,摇头,身体像一下子被抽空了所有,瘫倒在地上,怔怔的哭泣里,揪扯着自己的心口,不断摇头。 纪遇南移开心疼的目光,俯身,有力的双臂一把打横抱起快要急晕过去的小丫头,大步往机场外跑:“镇定点,去找他,我们去找他!” 施润哭倒在他怀里,绝望像潮水淹没了她,双数死死揪住他的衣服,“遇南哥,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不行了?呜呜……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对不对!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活了……我也不活了……” ———— 感谢遇南哥。 遇南哥接下来还会起大作用。 明相爱,何必相杀,得慢慢磨合啊。 对了,明天加更! 173.173:纪遇南不是第一次充当知心哥哥知心姐姐了【一更】 “老四!快开车!!” 纪遇南朝机场感应大门吼一声。 低头眸色沉沉盯着怀里哭得快要断气的人,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雪政听到润儿这话,一定也舍不得死…踝… 老四揪住郑天涯的衬衫,力度很大却是让这个男孩站好,低醇肃然地道了句:“sorry。耘” 郑天涯没有重伤,外伤也不过嘴角青了一块。 像老四这样战队出身的打架很注意,可以让围观的人觉得可怕狠戾,却能让被打的人毫发无损。 终究针对的不是郑天涯。 老四冲身侧两个黑西装的男子淡淡点了下头,示意他们处理一下郑天涯,健硕高大的身姿自感应大门旋风而出。 机场出场口停泊一辆黑色七座suv,老四一个跳身上了驾驶座! 纪遇南抱着快哭断气的人,钻进后座。 老四开车猛而稳,此刻毫不逊色飙车技术,纪遇南紧急给施润绑上了安全带。、 低声带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发丝,力度较大,让她醒神:“一小时准能到医院,润儿你撑住!” 施润呆呆的,意识一直是断断续续的,怏怏如死般被绑在车座上。 整个人是六神无主的状态,她做不到不哭,做不到镇定,一颗心全在那个不知生死的男人身上。 朦朦胧胧听见遇南哥一直在讲电话,对方大概是院方医生,他的语气低沉冷静,时而急促,说的全是施润不明白的医学术语,大概在和医生紧急交涉叔叔的病情。 车窗开了一条小缝,车速太快,风如尖到割过施润惨白的小脸。 很痛,但却能让她保持清醒。 从来没有感觉距离是这样可怕的东西,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会发生很多事。 叔叔…… “润儿?醒醒!” 朦胧中有干燥的大手在拍她的脸,施润猛地睁开汗涔涔的眼睛,抓住那只手:“叔叔!” 纪遇南见她醒来,抬手拨了下她的眼皮查看瞳孔,又摸了下她的额头,低烧,他皱眉,抱着人下车。 此时深夜一点多,医院大楼笼罩在一层薄雾中。 施润从纪遇南身上下来,站稳了一下,被他牵着腕子,三个人往医院手术室跑过去。 安静的长廊纷杂急乱的脚步声,施润遥遥看见那盏亮起的红灯,双腿发软。 手术室外有等候在那里的医生。 纪遇南最先跑过去,老四在后面搀着点跑着要摔的小女孩。 “纪医生,手术已进行四十八分钟,送过来的时候萧先生脾脏破裂出血已有一段时间,从突发性休克到被人发现的昏迷时间过长,导致身脑和身体多器官缺氧……” 施润脸色惨白,听着白大褂医生这席话,呜呜失声痛哭出来。 老四是个成默寡言的铮铮硬汉,没接触过施润这个年龄阶段的小女生,头疼不会安慰。 纪遇南匆匆和医生说了几句,转身看到已哭得蹲在地上的姑娘,忙把人拉起。 “遇南哥……都是我的错,呜呜……是我没有管他,是我只想着从他身边逃离!对不起,我以为叔叔就是昏睡了,我上车后给别墅周婶打了电话,我不知道季林秘书的电话也不知道你来了s市,一定是中间耽搁了!让他休克那么长时间……对不起,对不起……” 纪遇南高大的身躯一把圈住哭得要碎的小人儿,“不是你的错,润儿,别这样。” “脾脏破裂……一定是他为我挡开车的时候撞到了脾脏导致内出血,天哪,那么久,那么久他不吭声……” “润儿,你听着,雪政去见你之前我给他注射过一剂药!” 施润一怔。 纪遇南拧眉继续往下说:“当时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连日来找不见你急火攻心,从一开始的扁桃体发炎灌脓到后面连续四天高烧到四十一二度,来了s市的十天里,他没合过一下眼,在没有你任何消息的绝望里,他强撑着意志力盲目地开车白天夜里满大街围着s市转悠只为找你,那种身体和精神以及心理的折磨让他身体情况极差 。” “五月二十日一整个上午,他在车里看着你,为什么不下车?因为一条马路的宽度,他或许都无法顺利走过去。回酒店时已经他走不稳路。你知道他的性格,太一丝不苟,太倨傲凌人,要见你他绝对不允许自己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也是我纵容了,那剂药是进口的,以前是部队特殊情况下才会用的,能够短时间内让人的精神恢复到上佳状态,他把和你的见面看的比他那命更重要!” 施润心尖止不住地一颤,心里是无法形容的一种情绪,再也说不出话来。 当时在超市见到他人的时候,他抽着烟,英俊挺拔,姿态淡漠,看起来和往常无异。 施润甚至暗自委屈过,这十多天,她流落异乡过得不知是什么日子,他却看起来仍旧清贵逼人精神焕发。 原来不是,他比她痛苦煎熬多了,他病了,居然还开着车不要命地连续绕着城市找了她十多天…… 纪遇南缓了缓,嗓音低哑:“是药三分毒,更别说强效药物,服药之后最忌情绪剧烈起伏和过激的身体劳累……” 说到这里,男人漆黑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敛了几分,扫了眼面前的女孩,点到为止。 施润反应了一下,立刻明白遇南哥话里那层隐晦的意思。 双手揪着衣摆,低头,她仍觉得羞耻,把惨白泛红的小脸迅速扭向别处。 季林秘书发现他的时候,他在床上衣衫不整,那副模样发生过什么,谁都能一眼看出来。 想必医生要了解病人情况,季林秘书便都说了,医生又把那事告诉了遇南哥吧…… 老四与纪遇南目光交汇。 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眼底,直白得没有任何遮掩,从机场小女孩露面开始,她身上那件几乎要破的小衬衫,根本遮不住脖子上锁骨那里男人留下的痕迹。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雪政动了那样的怒气,理智全无将生命不顾,也要欺负了她。 男人不要命的迫切索取一个女人,多半和男性不可侵犯的自尊有莫大关系,尤其那是雪政的心病,无药可医,对身边女人的干净程度特别苛刻,很容易犯猜忌。 医生隔一个小时出来报告手术情况。 反正也是等。 纪遇南不是第一次充当润儿和雪政之间的知心哥哥知心姐姐了。 这两个人性格上有一部分出奇地一致,就是倔,一个高冷,一个死犟,一个三十几岁不会谈恋爱不知女人心,一个二十岁更是懵懂泛白。 他索性把郑天涯这事儿问出来。 一问施润就哭,一声一声遇南哥哭着叫着,那样委屈不堪。 纪遇南瞅着,眼里心里都是疼,给这孩子擦擦眼泪,“别着急,你慢慢说。” 施润抽泣着,把事实讲了一遍: “……我本来打算先打工在经贸大学旁听,后来是郑天涯偷听了菜菜的电话,知道我在这里,他找过来我也很突然,他表明对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和他相处就像从小一起到大的熟人。转学手续这件事我一直在犹豫,不想欠他人情,但他说的也对,社会的确现实,文凭很重要,我离开叔叔也不能一直自暴自弃,总要做打算。” 施润望着纪遇南。 纪遇南表示理解,点点头。 女孩睁着红通通泪蒙蒙的大眼睛,总算有个人理解自己了。 她继续说:“郑天涯说就当这次帮忙是之前我为郑妈妈治病把自己嫁了的感恩,而且我会还他钱,两不相欠,可是叔叔不知道怎么了,看见那份转学手续就没了理智,他当时说话很难听,就笃定我和郑天涯不干净!我受不了这样的污蔑,他说的那些话我不想复述,不比羞辱来的轻,我就气上头了,和他对着干,也说了特别戳心的话,叔叔就……他就……” 174.174:未来二十四小时是危险期【二更】 施润抬起绷白的小手,紧紧捂住自己泪涟涟的脸。 纪遇南听罢,长指按住眉心,特别无奈。 一个两个,就是不知道张嘴说明白,所有活动都在心里,不给对方看,对方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能明白吗? 子虚乌有的事硬生生被这俩奇葩弄成了夺命战争踝。 瞧这孩子委屈的,可雪政又好受到哪里去?说得清谁对谁错吗? 男人俊彦的眉宇低垂下来,叹息般:“润儿,你的叔叔他……怎么说呢,从前的经历让他内心信任的部分很脆弱,敏感了些,有些逆鳞你不能碰,当然这不是你的原因,你很无辜,你想了解我会和你细说,他为什么特别在意你身边出现什么异性。” 施润抬头。 纪遇南语重心长:“润润,你现在说的这些话,假如你今晚和你的叔叔说明白了,心平气和的态度告诉他,你和郑天涯真的没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你受苦,他也受苦吗?” 施润……低了小脑袋,抿起白白的小嘴巴。 “你知道你的叔叔已经爱上你了吗?” 施润身躯骤然一顿,呼吸悄悄急促起来。 纪遇南笑了一下,摸她脑袋:“他一定不承认。而你傻得,只信了他嘴上的话。你肯定感觉得到的,你叔叔这人内敛有点过分,上一个女人让他变得自卑不自信,骨子里又很大男人,所以越是在意一个人,有时候越是冷漠。” “其实男人大抵类似,你才二十岁,男人方面,尤其是成熟男人方面,你捉摸不透也正常。哥哥慢慢分享给你,我们这种年纪的男人,心理,想法,思维模式。” “但是丫头你记住,女人是水,有时候就要像水,不是让你委屈自己,而是两个人都气冲上来的时候,稍微缓一缓,爱他对吗?那就为他放一放骄傲,为他软一软。相爱的两个人,用气对方伤害对方这种激烈手段来谋求在对方心里的烙印,我觉得很幼稚。你觉得呢?” 施润默默然,鼓起小嘴儿,反驳不了。 “至于z市发生的那件事,我不在场,但我详细了解过,润儿,雪政伤了你,我不替他辩解。他没有不信你,事情很复杂,叶离用祸害自己性命的方式祸害你,雪政内心隐约是明白的。深爱过的女人变成那样可怕的人,搁谁谁堵难以相信。况且,他有他的无奈,他答应过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要保全叶离一条命。全部难以启齿的事,等他觉得能说出口的那天,他会告诉你。生生剥人伤口这种事,我们不做也罢,你明白么?” 施润似懂非懂,由此听出来,叔叔和叶离之间,还不是一般的铭心刻骨,究竟发生了什么? 叔叔又答应了谁,要保全叶离? 纪遇南居高临下望着她,笑得这张微粉的男人漂亮薄唇勾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她泪痕干干的小脸:“好了,小朋友,我说的话你慢慢想,不要着急,夫妻之间相处急不得,也急不来,尤其你和雪政结合的方式很特殊,时间也短,缺乏细水长流,要求你们心有灵犀一点通,短时间内未免强人所难。但是遇事就离开,就出走,这种行为很令人抓狂,很不对!遇南哥哥这些天瘦了大概六斤,你四哥全是肌肉不容易瘦,但也有大概一周时间没睡觉,丫头,你看着办?” 施润蒙蒙的,知道遇南哥开玩笑,但她心里却万分愧疚,一个离开牵扯到这么多人跟着受折磨,特别不好意思地躲起小脸,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遇南哥,对不起四哥。 老四沉默型男,难得开口,说了句‘小弟妹,没关系’。 施润更抬不了头了。 手术室灯灭没有声音。 但当纪遇南身躯骤然一顿时,施润倏地慌目跟着抬头。 手术室门打开了! “叔叔!”施润奔向缓慢出来的推床:“叔叔,叔叔……” 白色被子下隆起一道瘦长身形,他安然地闭着双眸,凌厉的两道剑眉露出手术帽,五官在白光下深邃得近乎透明,俊美却苍白,无息般安静,薄唇上带着呼吸罩,被子底下的身体腹部,插着管子,有液体正在进出。 施润眨眼间掉落泪珠,手去寻他的大手,可触到的那么冰凉,他没有一点温度。 两个医生把推床推进重症监护病房。 施润被隔在门外,进去不得,一道玻璃,与他遥遥相 对。 医生把他抬上病床,各种监测的仪器望他身上固定,他任由摆弄,无声无息,没有一点动静。 施润双手趴着玻璃,眼眶的热气让玻璃蒙了一层白雾。 纪遇南从那头走过来,搂住她的肩,沉沉地只说了一句:“未来二十四小时是危险期。” 施润无力地,慢慢闭上眼,六神无主,唯有祈祷。 二十四小时,对所有人来说,是那么长的煎熬。 第二天中午,施润被获准可以进去一个小时,她就安静地守在床边,被子底下去摸他的手都是小心翼翼。 真到此刻境地,诸事抛开,惟愿他能撑过来,快点醒来,深深地爱着他,他活着,好好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是晚上晕过去的,守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当时纪遇南在医生办公室,季林和老四出去抽烟。 高级重症病房,这一层楼都没别的病人,医生经过的更少。 她从机场过来医院便持续低烧,肺部感染没好的彻底,连续劳累让她身子骨儿受不住。 倒在地上不知道多长时间,是从a市紧急飞过来的简雨柔发现的。 一通手忙脚乱,简雨柔虽然不特别待见这女孩,倒是紧急叫了医生,给舒润检查后,又叫过来纪遇南,再仔细检查。 最后确定,小姑娘是劳累了,多方面的心里劳累和身体劳累。 医生这么说,纪遇南神色淡淡。 简雨柔看看病床上的女孩,又兀自揣摩。 直到医生开了女性房.事过度那方面的药,简雨柔才憋红着一张脸跺脚走到一边! 施润输液中一直昏睡地很沉,到第二天晌午。 她醒来时,重症监护病房里的那个男人,二十四小时危险期度过,他睁开眼睛已经有一会儿了。 萧雪政什么感觉也没有,男人对痛的压抑和克制力极强,身体再重症的病痛不会让他皱一下矜傲的眉头。 太阳穴刺疼中惺忪缓慢地睁开眼眸,那双特别漂亮深邃的双眼皮因为病况浮肿,倒没了痕迹。 入鼻是很重的消毒水味,他立刻明白了自己身处在哪里。 脑海费了些时间想起昏迷前所发生的事,视线逐渐清明,他看到两张放大的脸,男人的,一张刚毅,一张温润。 冷漠地扫了眼,视线继续艰难的旋转,寻找。 而后,紧抿薄唇的那张瘦削脸孔,表情一点一点冷沉寂静下来。 纪遇南伸手一指,话是冲着老四说的:“你瞧他这幅死鱼脸!摆给谁看?润儿不在你我就他妈是透明?!哎哟我这暴脾气,老子要拔他呼吸罩老四你说什么也不要拦着我!” 老四肃着一张冰山脸:“不拦你,润润走的时候,你不也不准我拦她么?” 纪遇南:“……” 床上病弱苍白的男人呼吸罩里嘶哑不成声:“纪遇南?!你让她走了?” 纪遇南:“……” 干活最多的是他,被阴被骂的怎么还是他…… ……**…… 施润刚撑着额头坐起来,病房门被人推开,简雨柔踩着高跟鞋停在门口,不怎么愿意地撅起小嘴:“雪政醒了!” 施润怔住,不敢相信耳朵听到了什么!叔叔醒了?! 苍白的小脸上蓦然一喜,转而,那明显的喜悦却慢慢静下来,大眼睛茫茫无措,缓缓下得床来,她僵站住不动。 “喂。杵那干什么?你不过去看他啊?” —————— 连更两章,明天还有一章。 这样两个人,没有遇南哥在中间,要怎么相处呢? 175 再主动发贱地跟他说话她就是小狗! 监测仪器上线条波动幅度突然降下来,伴随滴滴滴的声音。 “雪政?!” 纪遇南喊了一声。 萧雪政睁着眼眸,但眼睑撑起的弧度软了些,半眯塌的样子显得双眸愈发修长深敛,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靠!” 纪遇南忍不住咒骂,踢了一脚旁边的老四:“这个时候你戳他心窝子干什么?还不快叫那丫头过来!袋” 老四挑眉,沉稳地转身,长腿步出病房。 纪遇南伸手摁住病床上男人的人中,另一手抬臂,急而不乱地在监控器上调动。 半分多钟,双频指数监控器上的线条波动,慢慢恢复到刚才。 纪遇南吐一口气,扬声就骂:“你有本事待会儿人来了你往她那使!小女孩心软得一塌糊涂,折腾哥哥我干什么?惯得你!” 萧雪政这才听明白了,呼吸波动,明白了,她没走。 纪遇南动作粗重地抬了下这男人的眼皮,查看瞳孔,没事,他走到床的一边,,沉默了片刻,把前夜润儿说的话完整复述了一遍给床上的人听。 并且训斥:“雪政,你情商低你不要否认。那么小一个姑娘你把她欺负算是透了,谁受得了你?吵架就吵架,有张嘴不能说?你动她干什么?细胳膊小腿儿那么点儿,揉一把就要碎,还病着,你真舍得在床上那样弄她,进了她一回连带把自己搞去了半条命,你就舒坦了?” 纪遇南侧了笔挺的上身,拧着眉头逆光看过来:“我明白,你看见那份转学手续再看见郑天涯,不好受。她当时是不是不愿意跟你回去?完了你这驴脾气就来了?我说啊,她一个二十岁的姑娘,膜都给你这个老男人了你还怀疑什么?不是每个女人都是姓叶的,你太偏执!润儿其实可简单了,她跟我哭得多委屈,身边没个人可以说话她都憋坏了。你要实在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那你多去接触接触幼儿园的娃娃们,会跟他们打交道了,跟润儿就绝对没问题了。” 病床上冷漠听着的男人,刚毅瘦尖的下颌动了动,斜过来一眼。 纪遇南侧唇:“她内心深处的状态,就是幼稚园娃娃的状态,黑是黑,白是白,你别跟她扯你和叶离的灰色地带,她不懂。反正谁对她好,她对谁一百倍好,谁欺负她,就活该被她冷脸相待!” 病房门外有了动静。 萧雪政拧了下眉,与纪遇南交汇的视线,墨黑收回,平躺着,这个姿势视线往门口看,比较困难。 干脆不看。 纪遇南就受不了他这幅死样子,长腿踢了下床脚,转步走过去,开了门。 一眼看到老四后面低垂着小脑袋,葱白小手交握掖着衣摆的小姑娘,那一脸的苍苍白白的纠结啊。 纪遇南声线悠扬得很:“润儿来了?” 施润有些软塌塌的身子震了震,很明白遇南哥这话恐怕喊给里面的人听的。 简雨柔告诉她他醒了,她无疑是高兴,但立刻就犹豫了要不要去看他。 后来四哥过来说,他出了点状况,吓得她立刻就过来了。 现在?没事了?醒着? 她不想进去。 怎么进去?进去后面对他怎么面对?说什么?一个眼神一个呼吸恐怕都是困难,撕心裂肺地争吵伤害,两人之间好似时过境迁般,诸多隔阂,不知道他怎样,反正她绝对没办法当做没发生过,脸皮薄,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男人了。 施润盯着地面快盯出一个洞来。 小声的,小小声的:“那个……我看好像没什么事,那我、我先走……” 帆布鞋抵着地面,转身要走之际,小胳膊被纪遇南轻轻一拉。 她是猝不及防,就被坏透的遇南哥给攘进病房里了。 施润反应过来呆的地方已经不是外面光线明朗的走廊,蓦地小脸煞白起来。 转身想跑,纪遇南无情地从外面关上了病房门! “……” 她去拉,明显外面有人攥着,拉不开。 ……不喜欢遇南哥了…… 施润气恼又无措,白尖的小脸蛋鼓起来,眼睛哪也不敢看地杵在那里,头顶的光线把她的影子投在门上,她看着自己的影子就知道现在自己的模样有多笨拙白痴! 病床靠窗,那一处被室外的阳光透的无比明暖,刺着施润的眼角余光。 但她视线紧盯着地上,一点点余光都不朝病床那边看。 可是,面对病床的侧脸蛋,即便有长长一束头发遮着,仍旧是逐渐,逐渐烧了起来…… 因为那个男人,他在看她。 能感觉到似有似无的淡冷视线,像是不经意的,目光流转间,扫到了她那般,没什么特别。 但心脏还是砰砰地就跳起来,她小手握成小拳头,紊乱中愣是没有动一下。 就,小电线杆似的杵在那里,期盼自己能隐 tang身,或者,他能先出动静,开口说句什么,缓解一下僵死人的气氛。 不过,会先开口,那一定就不是他萧雪政了。 施润等啊等,等啊等,一秒气愤过一秒,身体虽然没动,可是心里面已经跳炸了好吗! 这个时候完全想不起遇南哥的谆谆教诲! 她是女孩子诶,而且欺负人的是他,虽然他生病手术危在旦夕,她不该跟一个生病的人计较,但他现在这么跟她计较又是什么意思? 她一颗想要为他软一软的心,完全软不下来啊! 病房门外。 简雨柔冷眼看着两个三十多岁的高大男人贴着门偷听的可耻举动。 纪遇南抬手看腕表,这听了有二十多分钟了,他怎么没听见说话的声音?他耳朵好使啊,门没关严实,不该隔音啊。 抬眸,视线与老四对上。 老四挑了下眉,摇头。 纪遇南冷着脸直起身,老四这样的听力都没听见什么,那不是他耳朵出问题或者隔音了,是里头丫的两人根本就没交流! “我迟早心脏病发,迟早。”纪遇南走远几步,面无表情。 老四默默地补刀一下:“被气的哈?” “你不是一直走沉默是金路线吗?怎么对我有意思?非他妈每句都跟我杠?!” 老四:“……” 回归沉默是金模式。 ……*…… 一门之隔。 施润真是要呆不下去了,本来一开始她主动走过去也没啥,可是时间越久,她越拉不下脸走过去。 反正他估计也不想见自己,不然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出声? 施润脑海里可没忘记小屋子里他是怎么欺负自己的,那种过分禽shou的要求他都能提,说不定他心里就认定她和郑天涯有什么,把她睡一次之后就想甩了她! 亏得自己还傻巴巴留下了。 越想,越委屈,她伸手拉门,居然拉开了。 刚要转身出去,病床那边的监测器突然发出滴滴滴的响声。 施润惊慌地跑过去,无措地盯着监控器,手在他的被子上乱了方寸,轻轻地,不敢真碰哪里,着急地问那视线不在意地朝她看过来的男人:“怎么了?叔叔你哪里不舒服啊?” 萧雪政抿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的程度,因为深凹的眼窝而更显得无比幽邃的修长眼眸,定在头顶朝他说话呼出一口一口温甜气息的小女孩脸上。 施润焦急地关注监控器,终于嘀嘀声没了,她松口气,垂下眼睛时与两道墨黑幽潭的视线对上。 一怔,圆白的小脸上涌现不自然,一双小手也从他被子上缩回去,想转身走,又想走都走过来了,沉默,沉默。 终究她先开口,别扭地有些敷衍地问了句:“身体怎么样?” 男人斜睨的视线淡淡扫过来,呼吸罩里说话:“不是要走?赖在这里干什么?” “……” 施润心口一刺,鼓着脸鼓着小腮帮鼓着眼睛,手握拳头,铮铮的一双大眼睛,慢慢的就红了,慢慢的蓄满泪水。 咬唇,盯着他,不发一言。 猛然甩臂转过身,要走,甩在半空的手腕却急急地被一股苍弱力道攥住。 她气的甩,挣扎,那股看似没什么力道的力道,却怎么也甩不开。 施润恨死他了,恨死了,再主动发贱地跟他说话她就是小狗! 176.176 矫情,不吃饭?我给你捶一顿你就吃了 手腕被他攥着,男人修长的手指,绵薄温度和刚毅力度不断刺激着她的手腕肌肤。 小小的肢体相触也是要命。 施润的脉搏在他根根分明的长指下跳动得越来越快…耘… 又挣了挣,不敢用十分的力度真的甩他这个病人,所以,怎么也挣不出他磅礴的大手踝。 他到是不动声色,淡定的模样,分明就是等着她开口求他放开手! 施润可没忘记刚刚暗自发过誓,她才不要变小狗! 清了清小嗓子,“遇南哥!” 门外终于有了存在感的纪遇南,立刻推开病房门! 一脸他才没有偷听的正派模样,锐利的视线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急速扫了一下:“怎么了润儿?” 施润挤出微笑:“麻烦遇南哥转告抓着我腕子的这只手的主人,我要去洗手间了!” 纪遇南:“……” 这都拉上小手了,面对面互不讲话又是怎么个鸟况? 纪遇南杀人般的视线往病床上沉稳躺着的男人射过去!! 后者直接无视他。 施润等了又等,腕子还被控制着:“遇南哥,我急!” 说罢露出一副三急模样。 纪遇南黑下一张桃花俊脸,彻底被打败:“雪政,润儿要去洗手间。” 那只大手这才慢条斯理地放开,垂下来。 施润蹦蹦踢着小鞋走出病房的! 房门一关,纪遇南就踹床,“萧雪政我他妈受够你了啊!堂堂纪家少爷给你当传话的?!摆谱之前先想想拿不拿得下你小媳妇,拿不下你摆个鸟谱?再拽我立刻买张机票裹了润儿回a市,你就在这躺到死吧!烦人!” 床上:“……” 施润憋着小小一肚子气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经过敞开门的病房,目不侧视,她也很忙的好吗! 回到自己的小病房。 先忙着发会儿呆,再检查一遍医生开的药,没有漏吃的…… 主动询问护.士姐姐,有液要输吗? 护.士喜欢配合的病人,“这傻姑娘!还喜欢上输液了?没有啦,今天的已经输完了。” “哦。” 那她就坐在床边,把病床整理一下吧! 整理整理……一块床单,一床被子,要被两只小手整理出花来了…… 整理完的时候,居然已经到了中午,这么晚了!该吃饭的时间了!看把她忙的! 走出小隔间的病房:“遇南哥,四哥,简小姐,我们去吃饭吧!” 简雨柔:“雪政还没吃……” “遇南哥你是医生,你指定一下我能吃的食物吧?粥我不想喝,能吃一点地瓜吗……” 简雨柔目瞪口呆看着亲热挽着纪遇南胳膊在讨论吃什么的小丫头,目不斜视经过雪政病房。 病房门开着,隔那么远,简雨柔都能感觉到里面蓦地弥漫出来的森森寒气……寒气…… 当然,纪遇南也感觉到了。 背脊恶寒中,却被小丫头一双殷勤的手给强行拖走了! 老四经过病房,停顿了一下,语气平常:“雪政,弟妹请我们吃饭,有事你自己按一下床头的警铃,医生护.士马上就过来了。” 病房里:“……” 医院餐厅,施润经过昨晚的昏睡和输液,精神不错,买了半截蒸地瓜,烫人,捧在小手里来回的换。 喜欢吃绵绵的东西,想着吃,着急地剥皮。 纪遇南放下筷子:“我来?” “不麻烦哦,自己剥才吃的香!” 纪遇南笑,拿起筷子。 施润剥完了所有的皮,呼呼着热气,吃个地瓜跟干架似的,又啊又唔地喊烫。 在嘴里咀嚼时,绵绵的地瓜会发出小小的声音,她的脸鼓鼓的。 还没吃完,用两颗小门牙又咬下一块,腮帮更鼓,用心吃的时候,桌边三个人都发现了,她漆黑的大眼仁儿居然会斗鸡眼地挤在眼角,样子太憨了,又逗! 显然的施润自己不知道她吃饭太专注会斗鸡眼。 看见别人都停下筷子望过来,很不好意思地捂住鼓起超大的脸:“怎、怎么了?我太大声了吗?” 纪遇南那微粉的薄唇已经闷笑出声,挑眉摇头:“不,相反的,请你继续。” 施润一眼的问号? 老四优雅夹起一根豆角:“继续这么吃,很促进我们的食欲。” 施润脸红,准是自己吃的太没形象了! 因为和叔叔在一起的时候,叔叔从不说她,她也就忘了收敛。 等哥哥姐姐全部吃完,施润拿着自己的小钱包立刻抢着去结账! 一共才七十三块,看来遇南哥他们都知道她没钱,都点的最便宜的。 施润等着找零,既窝心又觉得面子上小小的伤自尊呢。 三个人等在餐厅门口。 纪遇南掸了下烟灰,这人颀长,单手插袋的样子随意又帅,目光从收银台那边收回,看向简雨柔:“讨厌不起来对不对?吃个饭都这么可爱真我。” 简雨柔撇撇嘴:“没吃相。” 老四:“要我说雪政缺德!自己老婆吃饭斗鸡眼,他顾着看的开心都不给矫正一下,缺德。” “那个闷sao货准是喜欢的不得了,矫正什么矫正?” 纪遇南勾唇冷冷地说着,数着钢币儿的小女孩走过来了。 一行人回到医院住院部。 施润打算回她的小病房午睡一下呀,从那间高级病房出来的女护.士叫住她。 “萧太太,你先生不愿意吃饭。” 施润午饭后满足的小脸儿沉下来,“为什么?不合胃口?” “他不吭气,脸色不好,我不敢问。” 他一贯就难伺候,多事! 施润真想转身就走,惯得,饿了还不得吃! 不过太知道他的脾性了,那不吃,饿死也不会吃,不吃病怎么好的起来? 她劝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施润压着一张小脸走进病房。 病床上架起了支架,上面摆着病人餐。 那个她不想看一眼的男人精神萎靡地半靠在床头,棱角分明的瘦削侧脸,苍白中也是难以接近的冷漠色泽,呼吸罩去掉了,抿着薄唇成一条直线,拿着手机,微微垂颈,眉目深锁地在浏览什么。 施润探了探碗,流食粥和弄成糊糊的菜都是热的。 她冷着脸伸手就把他的手机抽走! 男人拧眉,一击冷厉的眼神颇为阴鸷地横扫过来。 施润转手就把手机扔到了一侧的沙发。 那射过来的眼神,凌厉似刀。 施润当做看不见,勺子舀了一口粥递到那两片抿成冰的薄唇前,她不讲话,冷沉冷沉地看着他。 等了等,等不到他尊口张开。 施润火了,耐性有限,让低声下气哄那是不可能,一个病秧子用得着怕他? 撂下勺子,两只手并用又掐又攫他那冷硬的下颌! 动作太快,萧雪政不妨,竟被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薄唇攫开了! 施润掐着他张开的下颌,忙不迭舀一勺粥,动作粗莽地就往他嘴里灌! 灌进去把他嘴捏闭上,小手挠他凸出的喉结,萧雪政怕痒,不自觉的吞咽动作,粥是咽下去了,可也剧烈地咳嗽起来! 男人俊脸咳得通红,想必痛苦,杀人般地看着她,终于吼出声:“恶婆娘!等不及弄死我了?!” 施润手本来是要给他抚胸腔让他顺顺气的,一听这话直接爆了! 伸手推他瘦了不少的坚硬胸膛,注意着力度,一副小太妹的样子把男人 给推倒在床!小手卡住他的白皙的脖颈,凶神恶煞:“我就弄你个老男人了怎么了?唉我就欺负你了怎么着?你老胳膊老腿能动你就还手啊,像那天在小屋里那样逞凶作恶啊!矫情!不吃饭?我给你捶一顿你就吃了!” 萧雪政笑出声:“小王八羔子,你试试!” 低沉笃定的嗓音刚落,英俊白皙的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总裁大人……懵了!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76.176 矫情,不吃饭?我给你捶一顿你就吃了地址为 177.177 打都打了,干脆多打几下,一次打个够 施润这一巴掌下去,小手发麻啊! 可见被他激怒的力度。 她当下也蒙圈了…… 病床上被她卡着脖颈的男人,显然比她懵的厉害,那双锋锐似刀的眸子逐渐在刀刃上淬了冰渣……冰渣!…… 施润浑身晃过一股寒流,猛地一抖! 小脸蛋已煞白,呼吸全无踝。 她刚才做了什么?做了什么阿喂! 居然打老公了?她扇老公巴掌了!她……家暴了!! 这……可如何是好? 立刻赔礼道歉? 这种男人他会接受? 那么当做没发生过? 这种男人他会当做没发生过?! 那怎么办! 经过一秒钟电闪雷霆聚精会神多方面睿智的思考! 施润决定!……再多打几下…… 反正已经打了,反正已经闯祸了,干脆趁着这次他动不得,让她一次打个够!! 于是总裁大人还在震懵中,左边白皙俊脸上又挨了不小的一巴掌! “施……” 紧接着额头上猛地几个爆栗! “施……” 再接着两只漂亮白皙的耳朵被一通蹂扯,通红充血! 萧雪政:“……” “施、润、你、够、了!……唔……” 总裁大人眼前蓦地一黑,被……强吻住了! 所谓强吻,小女孩不会。 扑过去的让男人发软的满鼻息温香里,小手紧紧抓住他病号服的衣领,粉唇笨拙,又着急,重重地往男人薄唇上一覆! 总裁大人再次懵住…… 反应过来气息稍微不稳,呼吸加粗的瞬间,黑眸幽暗起来,被她两团柔柔压在身下的手臂抽出,晃到空中试图掌住她的后脑勺,加深这记几乎是由她第一次主动的亲吻! 但…… 施润脸红不已地用小舌尖蹭了一下他薄凉的唇,把嘴里的地瓜甜味分给他后,立刻拔锄头似的把脑袋拔开了! “我中午吃的地瓜,甜甜的,这不是打了你一顿?给你糖了啊,一笔勾销!” 总裁大人:“……” 施润直起身,迅速侧过,铮铮有理道:“反正跟你学的,打个巴掌再给颗糖,你也尝尝这种滋味儿!” “……” 男人幽眸暗海,粗粝的拇指摩挲了一下被她酥过的上唇那部分,这酥的感觉在身体里滑过晦涩的电流。 舔了下薄唇,嗓音极富磁性:“糖给的不怎么够。” 施润:“……” 垂下眼睛,撒丫跑了! 缩回小病房里,一个下午粉了一张小脸,没往外露面。 倒是听来往经过的护.士们小声调侃议论,对于住进来的长相英俊财力雄厚住高级套间病房的病人,护士们八卦不停。 “我刚才进去,萧先生自己把午餐都吃了。” 施润撇撇嘴,果然挨一顿打就听话了! “那你看见他脸上两个五指印了吗?谁打的?” 施润:“……” 晚饭施润没去他的病房,下午那一出她在气头上,做了什么好半天才缓过劲儿,哪还敢见他? 想围着医院外面转两圈,看看有没有手机买,她想联系菜菜,不方便直接联系郑天涯,问问菜菜郑天涯回去没有,毕竟是帮她忙,被四哥打了受伤了吗? 在四哥的陪同下,施润这一路不好明目张胆地找卖手机的地儿。 最后是四哥看穿,拿出自己的手机:“借给你。” 施润尴尬,走到一边打给了菜菜,报了平安自己的事没有多说,听着菜菜哭着问什么时候回去? 她不说话,回去a市么? 静下心来的时候会想这个问题,是要回去的吧,学业,和他在法律上的夫妻关系,意气用事只是短暂一段时间,终归要回到现实。 和他闹了一场,两败俱伤,他差点送命,施润认清内心,这场感情已有的裂缝她试着慢慢接受抚平。 没有什么比看着爱的人活着更重要。 菜菜说郑天涯回去了,身体无异,和施清闹得不可开交。 还说:“润儿,施为律好像在外面有个儿子,还小呢,被蒋蓉揪出来了,一场大闹,施为律的公司搞出了状况,蒋蓉一派暗中支持郑天涯,现在郑天涯成了中流砥柱了,你那个爹啊……” 施润没细听,这些个人,都不关她的事。 和四哥在外面用了晚餐,打包外卖给遇南哥和简小姐,回到医院。 这二人出来吃饭,纪遇南看见施润就问:“雪政晚餐的时候老说要吃什么糖?润儿,午餐你喂的吧?你给他什么糖了?” 施润喝着水一口呛住! 捂着粉了 的小脸站到一边,目不斜视。 纪遇南不明白个中蹊跷,问了一句也就没说什么,转而和老四说起萧雪政的病情。 施润拧着心仔细听着。 很好的消息。 男人强健的身躯底子到底好,今天早晨撤掉的引流管,腹腔积液排除的挺干净。 手术大夫说两天后手术切口拆了线,腹部b超检查,血常规这些无大碍,就能考虑出院。 施润心里头高兴着。 纪遇南吃过晚饭,领着小丫头去之前给她做治疗的科室,安排了一系列的检查。 一张张的检查单,施润看不懂,但是知道有一项是ct。 绕着医技楼来回地跑,做完了所有检查。 纪遇南递过来一瓶水,施润疑惑的目光里,他回答:“雪政交代的,要确定你的身体是不是彻彻底底好了。” 施润大眼睛流转着,温吞吞地没说话。 他自己病着,倒记挂上她了。 夜里将近十一点。 医生最后一次查房出来,施润守在病房门口,问护.士姐姐人睡了没有? 得到他吃药后昏睡的答案,施润才轻轻推开门进去。 病房宽敞整洁,病床靠着窗户,两层窗帘全部拉上,一室的黑暗又并不完全是黑暗,窗帘缝隙会透出城市远处近处影出来点点霓虹。 施润呼吸放轻,仍旧嗅得到浓厚一层消毒水味道里他的气息。 很刚毅,清冷,独属于他的味道。 搬了椅子到病床边,却没坐下,昏暗的一点点光线里,辨认出如山峦棱角的他的轮廓,夜里看,很是浩瀚逼人。 眉心皱着,眉骨很高,鼻梁挺得像山峰,薄唇抿着,迷人的样子。 施润定定地瞧,不知怎么就想起遇南哥说他要吃糖。 脸颊红了一半,剩下一半的绯红里,她逐渐俯身低首,一脑子血气有些翻滚,嫣然热热地把自己的唇送上去。 四片唇相贴,都有些干燥,她屏住呼吸,矜持的一动不动,感受他的唇纹,嘴角有笑意,已是满足。 “来送糖了?”——黑暗中极为低沉的男性嗓音。 施润大脑一轰,脸爆红地要起来。 后脑勺被他温热的手心一把掌住,他吻上来。 “唔……” 施润挣了两下,见他仰头的费力姿势,担心他难受,便给了他,身子往他胸膛小心翼翼的贴。 萧雪政满足,舌头在她粉香四溢的唇上舔了一圈,以温柔的力度撬开她的小嘴儿,入进口腔…… 男人的另一条手臂,轻搂上施润的小腰,逐渐热烫的掌心贴着薄薄的衣服,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游移,下滑到女人的臀上,柔摸的力度增了些。 她身体上一阵柔软馨香,这软在他手心,香在他鼻息,不禁贪婪起来。 身体起来反应萧雪政发出浓重的鼻音,呼吸加重带喘,用力吮着她的小舌,唾液交换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甚是靡靡。 施润脸红了,小手下他胸膛搏动的频率快的让她担心:“没事吧……” 男人皱眉喘了一口,汗湿的大手攥住她的小手,施润的小舌从他嘴里出来,但下唇又被他吮住。 没完没了,好久,萧雪政放了人,意犹未尽呼吸不稳地在她搀扶下躺平,他的手背搁在眼睛上,有点痛苦的样子。 这样两厢情愿的热吻,叫他不能自拔。 吻后两人都没说话,施润手背上全是他掌心里的汗,明白他病中一个吻都很费体力。 施润在椅子上坐下来,心跳如雷,脸颊潮热地平复呼吸。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77.177 打都打了,干脆多打几下,一次打个够地址为 178.178 这么晚了,留下来?【四千】 一个浓郁激情的缠吻后,全身血液升温,施润清晰感受着头皮和两片唇都在发麻的感觉。 小腰和臀部,他刚才手指那样抚摸过,那部分肌肤残留温度和力度,折磨她轻轻颤着。 好一会儿,视线从情潮里恢复清明耘。 发现叔叔微侧着脑袋,喘息里湛黑的视线胶在她的…踝… 她今天穿的圆领短袖,修身的,一对饱満随着急促的呼吸,会像耸起的山峰一样…… 施润咬唇,抬手,默默覆盖住这男人的一双眼睛。 萧雪政难受地舔了下薄唇,男人粗重的呼吸每一下都摄出雄烈的男性荷尔蒙。 被她遮盖住眼睛的黑暗里,仍旧是她身上的香气,粉唇的甜软,丰盈和臀部的姣好曲线,再就是那抹他一只手可以丈量的极细腰肢。 身体一股血气越克制越是克制不住,那一处迅速胀起,兴奋的神经牵扯得腹部手术伤口痛起来。 他想了,尤其今晚她这样撩人媚骨。 奈何不能,身体不允许。 施润在黑暗里脸肆无忌惮地红着,遮他眼睛的小拇指触到他额头上滚烫的汗珠。 “还好吗?”她轻轻地问,极度害羞。 男人黯哑地恩了一声,再无下文。 施润扭身抽了一张湿巾,含酒精降温的,为他额头上小心地擦拭着。 大概有些凉,他皱了皱眉。 她还是担心,担心他强烈感觉中对病情不好,又问:“难受不难受?” “难受。” “那我叫医生过来?” 萧雪政睁开眼睛,低沉的嗓音不难听出似笑非笑:“叫医生过来干什么?观看我立起来多大多粗多长?” 施润能听懂的,手瞬时从他大掌里抽出来! 脸红到耳根。 他平静地说了句sorry,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及那东西,很怕调侃变成吓着她。 施润没理这人,鼓着嘴扔掉湿巾,“我看你好得很!那我回去睡觉了。” 被他拉住。 “很晚了,留下来?” 语气是疑问,但表达的是不容置喙。 施润有些无奈,“别闹,我困了。” “遇南老四都不在,没人送你回病房。” “我的病房就在楼下,我自己回去就行的。” “听话,在这里睡。” 萧雪政说完,大手攥了她的细腕子,把她攥到身边,他另一手去开了床边的夜灯。 夜灯光线下,男人瘦削的轮廓,紧锁眉头,他有他的顾虑,遇南老四奔波数天,今晚去洗浴中心洗个澡好好休息一晚。 她的病房这两天都是老四守在外面,今晚不在,他不放心她回去睡。 在s市逗留的这些天,一直有人跟踪,萧雪政知道是谁派来的人。 之所以那么着急着找到她,除了他内心不愿失去她,更多的是怕她一个人在外头有危险,落入那人手中。 施润拗不过他,皱着细眉打量这张并不宽的床。 男人努力撑着坚硬的身躯往一边挪。 施润搀扶着,哎呀地喊:“你慢点,我一点点位置就行了。” 他笑,黑眸熠熠流连在她关心的小脸上。 施润躺上了床,小心着他腹部的伤口,隔着明显的距离,两人面对面,呼吸交错。 男人结实的臂膀伸进她脖子底下,施润侧脸枕在上面,闻得见他皮肤散发出的迷人气息,感受他的脉搏。 黑暗中她叹息出声,深深闭上有些发热的眼睛。 萧雪政手指覆上来,轻轻摩挲在她脸上,“怎么了?” 施润屏了屏息,忍住哭腔,脑袋往他锁骨那里蹭近了点,摇摇头。 他的长指穿进她乌黑的发丝里,痒痒麻麻的感觉施润忍不住吟了 一声,缩了缩,听见他尤其低沉地问:“想我没有?” 她的眼睛就红了。 拳头往他肩上轻轻地打,每一下都是委屈。 他像是有感应,拇指立刻抚上她眼周,担心她的眼泪就那么掉下来。 “sorry。”他近乎喟叹地低语。 “sorry那么久才找到你,让你一个人哭,sorry小屋里那么对你,你说要离开,我气到发疯,sorry我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害你担心。太太……我已经离不开你。” 感谢这黑暗,内敛的男人,许多说不出口的话,说出来了。 施润发愣,一颗心被他潮潮热热地包围住。 眼泪到底还是滑出了眼眶,流出来,流到他的手臂上。 施润拳头从他肩头软软无力地落下来,小手抚摸上他冷线条的侧颜,柔软地捧住,她亦要说,“对不起。” 萧雪政望着她。 遇南说的没错,她特别简单,谁对她坦诚,她就对谁一百个坦诚,很讲道理的一个小女孩。 施润低垂眼眸:“我知道转学手续伤了你的心,当时我并没有考虑好需不需要这份转学手续,毕竟是郑天涯帮忙弄到的,那天晚上,你说会跟我交代你前妻的事,其实我很感动,甚至觉得自私,要拨开你封藏那么多年的伤口。犹豫跟不跟你回去是我下意识的举动,毕竟,我害怕……但那么不巧,郑天涯来了,你就误会了,你说话太难听,我受不了。所以我才会说那些失去理智的话,其实我对你的保鲜期……” “恩?”他磁性的嗓音听似严肃,但施润却也听出里面隐含的笑意。 施润嘟起嘴,扭捏地说出来:“内心深处,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宝贝……” 萧雪政难掩激动,三十几岁的男人眼睛亮起来时非常精神慑人,往她额头上印下浓情的一吻。 施润在他的薄唇吻上睫毛时,缓缓闭上发热的眼睛。 感受被他逐渐收力,抱紧在怀的踏实感觉,仿佛这十多天都在冰冷的沼泽里飘荡,今夜,归岸。 ……**…… 原定五月二十七叔叔出院。 萧雪政问过她需不需要提前回a市恢复上课? 施润摇头,安心在这里照顾他监督他不要工作,反正都旷课一个月了,早回去晚回去几天,没多大差别,等待她的是恶补功课。 五月二十五这天,施润跟着简小姐去医院周边,为叔叔买替换的贴身衣裤和洗漱用品。 叔叔的病房是高级套间,有简单的厨具,施润想买个炖锅,她会做柴鱼汤,对叔叔的伤口愈合很有助效。 虽然和简小姐不合拍,但两个女生逛街,即便是生活超市,也能逛很久。 大包小包战利品回到医院,老四守在病房外。 病房的门紧闭,依稀有模糊的说话声,压得很低。 老四接过两个女孩手里的大堆东西,挡在病房门口。 施润感觉出来,四哥不想让她这个时候进去,气氛有些奇怪。 简雨柔在说话,嗓音有些大。 病房里许是察觉她们回来了,很快,纪遇南从里面出来,神色稍显复杂。 “遇南哥?”施润叫他。 纪遇南揉了下她的头发,表情很快恢复:“买这么多东西?我去抽根烟。” 施润视线从男人挺俊的背影上收回,探头往门框里瞧。 病床上身形修长的男人半靠的姿势,仰头,那个角度,施润看得清楚他颇为凌厉的下颌骨,却看不清他的视线投放在哪里,以及眼神如何。 萧雪政眨眼间神色无异,招招手。 施润走进去,观察他的脸色,除了有些疲惫,精神不错,没看出来异常。 萧雪政皱眉抬头看了眼点滴瓶,平静地说:“我们下午回a市,好吗?” 施润脑海里迅速跳过多种猜想,最后围绕叔叔刚才和遇南哥说了什么这一猜想展开。 但她乖顺 地点头:“你身体吃得消,那我没问题。” 萧雪政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岔开话题,“和雨柔买了些什么?” “你的大内内,你的袜子,你贴身穿的背心,给你炖鱼的炖锅,你的剃须刀,漱口水……” 他笑。 不过施润感觉得出来,这笑是面对她的,叔叔的神态并不放松。 …… 门外,简雨柔把老四拉到一边,眼神沉凝:“到底怎么了要提前出院?” 老四看了眼病房,距离够远,严肃着低声道:“a市中心医院医生来的电话,遇南接的,说是昏迷的那位……前天昨天手指都有动。” “什么?!”简雨柔脸色变了变,又皱眉:“这不稀奇吧,以前也有动的情况,虽然昏迷数年指关节应该是去了反射本能,但以前动过,也没见醒啊。” 老四:“雪政重视,不愿放过每一次机会,医生说,前天动的时间持续了大约半分钟,这不似以前。” 简雨柔沉默了,好久,把声音压到最低:“如果她真醒了,那施润……” 老四手臂一扬,神色尤其讳莫,厉声打断:“不该提的烂在心里!” 简雨柔闭嘴,但心里着实复杂也提心吊胆,这事儿五哥怎么办?五哥已经爱上施润了啊…… ……**…… 下午约四点。 出院手续办理完毕,医院门口停着那辆黑色七座suv。 五个人从住院部乘坐电梯下来。 施润形影不离地跟在萧雪政身侧,午饭后给他小心着洗了头发,擦过身体。 男人短硬的黑发上滴着一些水滴,清洁过后的身体,肤色近乎贵族般苍白,夏日阳光下透着清冷。 瘦了,显得越发高挑修长,腹部还没拆线,缠着绷带在白色衬衫下微微能透出轮廓,受伤中的男人迷人模样,愈发成熟深邃。 公众场合,施润不扶他,男人锁着眉目,日头刺激下脸孔阴郁打量了下四周,上了车。 施润不明白叔叔在看什么。 上车后,坐在他身边,被他握着一只小手。 老四戴着一副墨镜模样的眼镜,坐在副驾驶座,suv行驶出一段距离,他的目光一直在车外的后视镜中。 一个多小时加速行驶,萧雪政全程闭目眼神。 施润时不时扭头看他,担心他身体有不适。 s市机场口,萧雪政捏了捏她的小手,让她先下车。 施润听话地背着书包先下去,纪遇南同时下车,牵着她站到一边。 车内,男人睁开眼眸,霎时锋锐犀利:“穆之。” 老四全名秦穆之。 老四摘下看起来像墨镜实际上是带有远程观测功能的眼镜,点了下头:“一路跟踪着我们,车换了,但人没变。”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78.178 这么晚了,留下来?【四千】地址为 179 你是我太太,你给我想,我这辈子就不想其他女人 老四摘下看起来像墨镜实际上是带有远程观测功能的眼镜,点了下头:“一路跟踪着我们,车换了,但人没变。” 萧雪政问:“这些天一直跟着的几个?” “有两个生面孔,没猜错应该是这些天暗中找寻弟妹的,万幸我们抢先一步,现在汇合了吧。戗” 老四眯了下眼睛,又道:“一路不远不近跟着,看起来并不是像是要下手,更像是随时报告我们的行踪。” 后座,男人交叠的长腿慢条斯理放下:“不奇怪,他做变態好多年了。牧” 老四顿了顿,微微皱眉:“雪政,你确定是他?” “不是他是谁。”萧雪政抬手捏了下发紧的鼻梁,冰冷掀动薄唇—— “叶离闹这一出彻底和我分道扬镳,他大概知道了,和老不死的忌惮着我这么多年,终于,要按耐不住了。” “那a市中心医院得加派人手。” 萧雪政手指抚摸了一下衬衫袖口,打开车门:“小唯的病房一直是里三层外三层防护着,我是他的监护人,直接抢人?他不会做这么不理智的事。” 下车后,男人苍白的面孔在阳光下愈发深刻凌厉。 施润走过来,对他笑,小手自然地搀上他的臂弯。 萧雪政搂了她的小腰,两人走在纪遇南后面,老四前面,进机场大门。 施润毫无察觉,身旁男人修长的眼眸却眯了下,斜后方面包车里有人在拍他们。 萧雪政当做没看见,无碍。 ……**…… 同一时间,z市医院住院部单间病房。 主治医生在交代出院后的注意事项,旁边站着精神科的医生。 叶离坐在病床上,手脚无力让她坐姿没办法优雅,主治医生交代完后,精神科医生站过来。 “叶小姐这几天睡眠怎么样?” “还行。” “梦中有被深水窒息的感觉吓醒来过吗?” 叶离着急出院,闭了下眼睛:“没有。” 精神科的医生瞧着这位面色冷硬的女人,没办法多说什么,这一层的护士反应过,每到深夜这间病房就开始尖叫,叶小姐旧心理疾病复发,并没有好。 但她执意出院。 “叶小姐,回了a市希望你继续心理治疗。” 叶离轻喘口气:“好的,我能出院了吗?” 两位医生走了。 叶离扭头,看了眼cici,“替我办一下出院手续。” cici点头,蹬着高跟出了病房。 病房门打开,叶离看得见两个站在门口的保镖,紧绷的神经松了松,落地窗帘里层的纱幔拉着,阳光透进来。 她下床,脱病号服,换上自己的衣服。 上衣脱了,弯腰脱裤子,突然外面一阵响动,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裤子退到膝盖,叶离紧急往上拽,冰冷地扭头,视线这一看,突然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瞬时,面无血色,瞳孔急缩! 开门的人发出了轻缓的笑声。 男性高挑瘦削的侧影一闪,露出正面,一双极为狭长的眼眸看过来时,颇有些意外地眨了一下。 “好多年没看过你没穿衣服的样子了,身材保持得不错。” 叶离只觉得那如蛇般的低迷嗓音,粘腻地爬上了她的皮肤,很恶心,恶心到窒息。 涣散得发白的瞳孔里,这人朝她缓步走过来。 深蓝色西装里,鲜见的淡粉色衬衫。 叶离在地上起不来,身体每一处都抖如筛糠,见鬼般手掌重重擦过冰冷的地板,哆嗦着往后爬。 这个时候,绝望地心里只有两个字,雪政,雪政…… 可是雪政……再也不会要她了。 顾珏走到这看起来像是坏了的女人面前,蹲下,他两片薄唇含了根烟,眯着眼睛上下打量。 tang 叶离镇定那么久,发声仍旧抖:“你来干什么!” 她伸手要拽床上的衣服。 男人手臂一把拦住,将衣服甩向不知道什么地方。 然后那只手,轻轻似有爱意地抚上女人胸前,腰间,臀部,大腿内侧。 一道一道疤痕,有烧灼出来的,有被尖锐玻璃刺穿的,还有皮鞭抽的,或深或浅,全部成为淡淡粉色,狰狞中刺得顾珏一双眼睛突生浓烈情.欲,伴随变態的快慰感觉,血液燃烧起来灼感。 他的笑容带了兴奋,残忍扭曲就那样从笑声里浸透出来。 “这么多爱的痕迹,哪一道是我留下来的?不太记得了呢。” 叶离再也动弹不得! 浑身冰冷坠进了黑暗的深渊,被溺亡的痛苦已经不及此刻羞辱和绝望交织,她抖着,麻木地哭出来。 “求你……求你拿开你的手……”她动不了。 顾珏挑起一侧眉峰,眼神柔软下来:“做过你的男人那么多,你自己也不记得哪一处是谁留下的了?” “有没有萧雪政留下来的?” “你滚!闭嘴!你闭嘴!你闭嘴!” 男人朗声大笑,一副被爽到的样子:“阿离,不怪他不要你了,整整两年,他在国外枪林弹雨里留下一条命,功成身退回国娶你,当时你刚做完处.女膜修复手术?你装处.女的样子装的真像啊,和他同房,傻小子什么也不懂,你说关灯他就关灯,我在监控里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我用投影仪放了那些录像带,他当时看完的表情,我到现在都记得,可真是……令人心碎!” “萧雪政,出了名的痴情种啊,他还是要你,还是娶了你,但他没有再碰过你了,除了你耍手段的那一次,是吗?你变坏了,变得他那么痛苦,你把他送进了监狱,那么大好的一个青年……” “你胡说!!我没有送他去监狱,是我把他救出来的,若非救他,我不会生下小唯,你们逼我!顾珏!你和你老头会遭报应的,一定会遭报应的!你毁了我,你从小到大就想毁掉雪政,你一个出生扭曲的孽种想毁掉堂堂正正的顾家嫡孙,但你没有毁掉他!他现在如日中天,他把你废了,把那些欺负我的男人都弄残了,哈哈!他为我报了仇,进过监狱他照样东山再起!他顶天立地,他铮铮硬骨,他才是真正的男人!” “顾珏,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能娶老婆吗?你算个男人吗?你有本事再上我,来上我!” 站起身的男人,情绪终于有了变化,抬脚,尖头皮鞋狠踹上女人的肚子。 叶离尖叫一声,碎若残布般倒在墙上,痛苦地捂住肚子,很快,手术伤口裂开,绷带里血渗出来。 男人扯了扯衬衫衣领,收拾如鬼魅的森白表情,“萧雪政让我活在地狱,他夺走了我什么,我用这辈子的时间来讨。至于你,蠢货一个,对我百无一用,你以为你跳下水就能把他和施润分开?” 叶离浑身冷汗地抬头,“施润不是离开他跑了吗?” 顾珏大笑,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拿出手机,拇指点了两下,打开刚传过来的照片:“你唱独角戏呢吧?看见没有,夫妻双双把家还,怎么样,豁出命都没能分开他俩,阿离,你现在一定心如刀割?” 叶离瞪大眼睛,怔怔的,不可置信,“不可能,雪政救我抛下了施润,施润要有多贱居然又回到了他身边?” “爱情的力量啊,当年你那么伤萧雪政,他不也对你不离不弃。” 顾珏收回手机站起来,在笑的扭曲面孔逐渐冰冷:“经过这一次你愚蠢的把戏,我彻底看明白了,你这样的脏货在萧雪政心里当真一根毛都不是,阿离,他连恨都不带恨你了。一个他不在乎的女人,我也不感兴趣,你对我来说没任何价值。” 点了根烟,讽刺道:“一年两年过去,小唯的探视权你依旧没有拿到,你算个什么母亲?你心里只有和萧雪政复合的愚蠢想法!我和老头不能再等了,绝不会让小唯死在他手里,是时候动手了,你想要儿子还是想要男人,做个决定!碍事的话,我连你一块弄死!” 扔了烟头,男人冷哼着走了。 叶离浑身森寒地爬起来,瞳孔里的惊惧一层淹没过一层。 不行!不能让小唯落进这个怪物手里,小唯跟着雪政才能健康正常地长大,再者 ,小唯是她和雪政最后的一点联系了。 雪政在妈妈面前发过毒誓,会护她们母子周全。 妈妈如果醒来就好了,妈妈说什么雪政都会听的,他那么孝顺。 ……**…… s市机场。 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施润发现叔叔下车后面孔整体严肃,拧着的眉头不见舒展过。 不知道她和遇南哥下车等的那段时间里,叔叔和四哥在车上说了什么。 以前叔叔接电话,如果不方便,会很快挂断,公事他去书房,其他基本不避讳她什么。 施润猜想不到任何可能性,除了……叶离? 她不高兴了,心中沉下的那根刺鼓出来。 年纪小,没心机,喜怒都表现在脸上,肢体语言上。进了机场感应大门,她横冲直撞地走路,萧雪政便察觉到。 男人身形太过修长挺拔,站在施润跟前,年纪和阅历遍布的深沉气质,旁人一眼看过去是小女孩的某位长辈。 尤其抬臂揉她头发的模样,更像一丝不苟的家长。 “怎么了拉着小脸?”他朝她看。 施润伸手把他爪子拽下来,“别弄乱我发型!” 男人皱眉,审视了她一秒,“回答问题。” 不怒而威。 施润扁着小嘴:“你心事重重地在想谁?” 萧雪政盯着她,男人神色平静,表情也不复杂:“你觉得我在想谁?应该想谁?” 施润瞧着他很严肃的样子,默了默,负气地哼了一声:“我哪知道。” 这男人冷厉的手指骨节重力度地敲了下来! “听好了也记住了,你是我太太,你给我想,我这辈子就不想其他女人。” 施润捂着额头,傻傻的,嘟着嘴掩饰住欲蹦出来的笑容。心里踏实,虽然z市她受到伤害,这伤害或许无法一时抚平,但叔叔和叶离经过这分崩离析,是彻底断了。她能感觉出来,叔叔心里没前妻那道阴影了。 回家吧,和他好好过日子! 纪遇南复杂地看了眼傻笑的小女孩,走到那一身绅士衬衫西裤无比严肃的男人面前,“雪政,你现在让她笑得这么开心,回到a市内忧外患,老头那一边先不提,姆妈如果苏醒,我们准备两年的事就该做了,你怎么跟润儿说?是说还是不说,你想好没有?爱情和亲情,你想好没有?” 萧雪政抬眸,视线与纪遇南对视上。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79 你是我太太,你给我想,我这辈子就不想其他女人地址为 180 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四千】 82_82690萧雪政抬眸,视线与纪遇南对视上。 纪遇南眉目深锁,视线犀利,企图看清楚眼前男人那双深沉的眼睛里到底装着什么。 男人脸上很干净利落,拿出一根烟,眉峰微蹙,轻挑着看了眼四周,夹烟的修长手指一晃。 纪遇南会意,同他走向可吸烟区域。 那片区域,远离施润所站的位置,在男士洗手间外面。 洗手间的灯光与机场大厅略有不同,偏暗昏黄,在萧雪政的五官上,披上一层薄纱,他的表情已不是机场大厅那无动于衷的模样珂。 “遇南。” 纪遇南瞧着他忧郁尽显的样子。 “八年里支撑我活下去的其实也并非对叶离的恨,是我盼着并且坚信,姆妈有一日能够醒来。” 这点纪遇南知道,做兄弟怎么不明白雪政对姆妈的感情? 姆妈是个好女人,也是个辛苦却没有享到福的女人,对雪政来说,这世上没有女人比姆妈伟大。 萧雪政掸了下烟灰,表情在白色的烟雾里,充满苍白并且灰暗,伴着薄唇边的苦笑:“可是遇南,我大概是变坏了,变得不孝顺了。” “我不记得第一次希望姆妈不要醒来是什么时候,好像是施润给我做饭,样子真美,她站在厨房里的背影,是一个妻子温暖的模样,那一刻我就生了歹毒的心思,以我和施润为一个家,这家中,我把姆妈排除在外,我居然把辛苦养育我到大护我周全的姆妈排除在外,我居然心里念着她不要醒,因为我贪恋幸福,我不想失去施润。” “雪政……”纪遇南声音晦涩。 “和施润越深入,我内心深处越存有侥幸心理,姆妈八年都没正经醒来过,可能以后也不会?我在心里这么问自己。从前盼着姆妈醒过来的心,说实话没剩多少了,甚至觉得,我和施润和睦过下去,姆妈昏睡,却也还在这世上,两个至亲至爱的女人都在身边,我这一生别无他求。” “我明白你的意思,雪政,这没有错,你爱上施润不是错,我了解你多辛苦,在你犹豫要不要爱上这个女孩的那段时间,你特别痛苦的样子我看在眼里。两年前你娶施润,你料不到有朝一日会爱上她,人的心是最不可琢磨的东西。” 萧雪政抬臂扔了烟头,烟雾散掉,他是面无表情的理智样子:“姆妈如果醒来,如果,真的醒来了……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姆妈是我的母亲,比生我的人更母亲的人,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萧雪政,付出一切我不会不管她。” “那润儿……” 男人双手插进西裤口袋,拧起的眉宇几分薄凉:“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这件事只恨我不能为姆妈做,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为姆妈做,否则何至于动她?事情并不复杂,她不会有任何事,两年前她是陌生人我都顾及着她的命,何况她现在对我而言?这件事情过后,我宠她爱她到老,到我死的那一天。” 他语气平缓,早就做好了这般打算,用她一次,管她一辈子。 这件事情太无奈,把深爱的人推出去,雪政心里是最如同刀割的那一个,他要承受的内疚和痛苦,也是最多。 “回到a市当面与医生对话,看过情况才能定论,醒不醒得来还是另说。”纪遇南拍他的肩膀,宽慰。 萧雪政的神情却放松不了,“姆妈的事不复杂,但是姆妈醒来会让很多事变复杂。小唯的病情我再封锁,老头和顾珏那边瞒不住多少,恐怕会以各种方式逼我放人,小唯我不会给他们,交战中我最担心他们知道我当初娶施润的目的,那样,不仅施润危险,我和她也会彻底完蛋。” “不会!”纪遇南沉眉近乎低吼:“雪政,两年前的事知道的都是你的心腹,都烂在肚子里。老头子和顾珏包括叶离查了这么久,查到了什么?这是一场硬仗,打仗方面,你什么时候输过?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润儿,有点信心!” 萧雪政莞尔,沉甸甸地。 “叔叔!”洗手间外面跑来一道愤怒的小影子,“遇南哥!都要登机了,你们两个人在这搞什么基?” 暗光里的两个大男人,瞬时收敛表情。 纪遇南嗤笑着走出去,轻松语气:“润儿知道哥哥我有gay倾向?” 施润被吓到,立刻挽住自家老公的手臂,非常警惕:“遇南哥,你对谁gay我都不反对,千万别动我的人!” 萧雪政……面无表情。 敲了这白痴一下,“别傻。” “叔叔!我不容易,防着女人还得防男人,你能不能别对公的母的散发求爱信号?” 萧雪政:“……” 纪遇南大笑。 ……**…… 从vip头等舱通道直送飞机,施润临走前转回贵宾候机厅拿了一份精美的水果盒。 贵宾候机厅四面玻璃,可以看见外面普通经济舱的一排排候机座椅,施润不禁想起前不久自己就是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 tangp> 身侧男人察觉到她的目光,大手握紧了她的小手,转移她伤心的注意力:“还想吃什么?哈根达斯要吗?” 施润望着手里的水果盒,突然失去了胃口,闷闷地摇摇头。 步入头等舱,宽大的舒适的座椅,单独配备的电视屏幕。 空姐手里拿着头等舱乘客的登机牌,过来询问你要饮料时会尊敬地称呼你的姓氏,施润彻底感觉到和普通经济舱的差别了。 但她却没有多高兴,嘴巴也不是夸张的o型,很镇静地跟在萧雪政后面,心里想的是,有这个男人在身边,坐火车坐大巴一样开心,还不用这么拘束。 但叔叔怎么可能坐火车坐大巴呢。 起飞的时间,萧雪政一直牵着她的手。 直到飞机平稳,男人身上带病,许是疲累,放开了她,挺拔清瘦的身躯靠向椅背。 施润看到他闭上眼睛,苍白俊美的整个侧脸,额头发白,并且有汗珠。 她仔细地看过他白色衬衫下的腰部绷带,确定没有渗出血迹,问空姐要了一张毛毯给他盖上。 又问简小姐要了湿巾,给他擦汗。 对座纪遇南温柔地看着忙碌的小家伙。 到了用餐的时间,施润总算见识到头等舱和经济舱的差别了,在她非常在乎的食物上显现! s市下飞机前,她记得她的飞机餐是一小包番茄,一个小面包,一包酒鬼花生。 现在摆在面前的是一桌美味的高级餐点! 惊呆了的目光里,纪遇南忍俊不禁,“不吃?” “……不知道从哪开始吃。”吃货也有烦恼的。 纪遇南笑得一张男人桃花般色泽的薄唇咧开,尝了一口虾仁,挑眉:“味道不错。” 施润见他吃了,那她也不用客气了! 色香味俱全的飞机餐面前,她简直有些失控,一旦自己吃起来就是无人的境界,旁边的人有没有在吃,在干什么,施润完全注意不到。 纪遇南长指玩着刀叉,竟有些屏息期待,就等着看这姑娘吃到最认真的时候露出滑稽斗鸡眼的样子。 来了,来了…… 吃土豆的时候,两颗黑黑的大眼仁儿慢慢的地往眼角聚拢! “噗——” 还没笑出声,腿被人一踹! 纪遇南侧头,那本该熟睡的男人一脸戾气针对他。 靠,什么时候醒的?自动调了生理闹钟,等媳妇儿一吃东西就醒来? 萧雪政靠着椅座,男人修长的手指撑在太阳穴,微微侧头,呼吸放的很轻,慢慢地看。 她搞定一盘酱土豆了,喝口果汁,继续搞定虾仁沙拉,盘子见底了,小手摸摸肚子,望着三角形的奶油慕斯,非常纠结。 最后,还是下嘴了! 全程斗鸡眼,可见东西都是她爱吃的。 吃得圆圆可爱的鼻尖上冒了晶莹的汗珠,打嗝的时候会娇羞地捂住小嘴儿。 吃完了,撤掉餐盘了,东戳戳,西摸摸,一个人玩的开心着,小身子动来动去的,消消食,然后捧着变圆的肚子靠向椅背,安然地闭上眼睛,吃饱了就睡。 萧雪政等了等,等她呼吸均匀,男人坐姿动了动,高大的身躯倾过去,在她粉晕的小脸上覆下羽翼般的黑影。 纪遇南眼见这不知羞耻的男人旁若无人吻媳妇儿的小嘴,还把她嘴边没吃干净的奶油吻吃了个透。 最特么的是他连续咳嗽好几声都被无视! 施润睡梦中被吻红了一张小脸,但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嘴里溢出的低吟也是无意识的。 但这小撩人的模样,却叫那轻轻啄吻中的男人更放不开嘴。 纪遇南一身鸡皮疙瘩地站起身,秀恩爱的都特么去shi…… 飞机着陆的巨大声响鸣动里,施润睡了饱饱的一觉醒来,伸懒腰,身上的安全带被人解开了。 望见叔叔出舱的背影,赶紧跟上! 但出了飞机,进了机场,这一路可奇怪了,经过的所有人就连机场清洁工大妈都朝她看过来。 眼神是这样的…… 那样的…… 要笑不笑,奇奇怪怪地盯着她。 施润摸摸脸,脸上有什么嘛?光滑平坦,没什么呀! 叔叔走在前面,背影高大冷漠,也不牵着她! 施润一路小碎步追,一路被行以注目礼。 郁闷坏了。 直到机场外,一辆黑色多座商务车,季林恭恭敬敬拉着车门等候,简小姐,四哥,纪遇南,叔叔相继先后上车。 落在后面的小尾巴背着包里装着东西,哐啷哐啷的。 “hi,季林秘书!” 季林从与车里萧总说话转过头来,短短一怔,神情有点那个,但没说话。 施润莫名其 妙地走过去,要上车时视线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墨色入镜的玻璃车窗,猛然间顿住! 望着镜子里自己两只眼睛上的滑稽黑圈,熊猫一样,施润那脸…… 一个猛钻上了车!无比气愤指着自己的眼睛上黑色粗笔画的圆圈,“谁干的?谁!干!的!” “你?!” 纪遇南赶紧摇头。 “你?!” 老四一脸严肃。 “你?!” 简小姐冷嗤。 施润小脑袋机械地扭,扭到距离自己最近的男人面前,他微微垂颈,神情冷漠严肃,拿着手机蹙眉在浏览公事简讯。 施润太特么了解他这幅装x的高逼格模样了! “萧雪政你是不是人!!我是你老婆你把我当什么你给我画圆圈?!还用这种很难很难很难去掉的墨水笔!呜呜……” 男人凛冽的视线静静幽幽从手机上抬起,看她气愤瞪出眼珠子,看她眨眼间那两个圆圈无比喜感的模样,男人长指敲了敲座椅,不苟言笑:“别哭,一哭染得整片眼睛都是黑的,更洗不掉了。” 施润:“……” 见过嘴毒心肠歹的,没见过这么王八的!!这是在报她毒打了他一顿的仇吗?! —— 今天还有六千的。。。 大家一定要找个好脾气的男朋友,不然宿舍遭殃。 码字去了,第二更大约下午四点出来?五爷也不确定,大家下午来看就行。 181.181 又想家暴?上瘾了? 82_82690一上车就展开仇恨模式! 施润不想理这个幼稚的男人!是小孩子吗?小孩子都干不出这种事! 翻出书包里的小镜子仔细地照眼睛周围那两个浑圆浑圆的墨圈踝! 他居然画了还不止一圈,重叠着画了好几圈,线条好粗耘! “萧雪政!你画了多少圈?” “自己数。” “你不是人!!” 男人低头,眉深目邃,快速回复手机上的公事留言。 施润真想捶死他!可他病着,想骂他,特么的又在忙公事! 她快要气哭了…… 那憋屈的模样,眼睛生的大,一眨一眨时滑稽的黑色圆圈,配合她独到的愤怒表情,逗得后座两位男士一位女士笑得东倒西歪! “别笑了。”施润难堪。 “别笑了!!呜……”一群丧心病狂!! 赶紧忍住,不能哭,哭晕了洗不掉。 从机场到市内将近一个半小时的痛苦旅程,施润在愤怒-忍住眼泪、愤怒-忍住眼泪中度过! 车下了高速,驶入市内,熟悉的城市街道,施润被车窗外泛起霓虹光晕的一切吸引了视线。 心境微微复杂。 在s市的时候会想念这个从小长大的城市,每一块青苔砖瓦,卖豆花的小巷,五岁生活到十四岁的福利院,母校,a大,包括后来和叔叔住的别墅。 以为……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呢。 却像短暂的梦一场。 脸上透出低落情绪,垂在身侧的手被一股温热力度握住,男人五根分明的手指,插进她的指缝。 他总是这样敏锐,不用看她,就知道她什么时候不开心了。 也可能是她太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毕竟身边是一个锐利至此的男人。 他在打电话,通知别墅王姐,预计xx分钟后到家。 施润扭头看车窗外,慢慢呼出一口气,嘴角牵出笑容。 回家呢……心跳有些鼓鼓的了。 怔怔发呆中,不久的时间,车驶入别墅山庄,很快在山腰独栋别墅的停车道上停下。 车窗外,二层通体白色的欧式别墅,灯火通明,院子挂着好多闪闪烁烁的彩灯,想来他早就打电话通知王姐周婶了。 施润下车,脆生生地站着,心情复杂又喜悦。 他下车动作慢,车门狭小,身躯高大,得顾着腹部的手术伤口,又不让她搀扶。 两人半前半后走进雕花大门,周婶和王姐快步下了台阶,迎过来。 施润不好意思地低着脑袋,做错了事的模样,被周婶一个结实的拥抱抱住! 周婶哭了。 “阿姨……润润错了,润润让你担心了,不哭了好吗?” 施润也跟着红了眼眶,这个当做半个妈妈的老人,出走期间最舍不得的就是她。 相比较于这边的浓情四溢,眉目清冷不喜于色的男人那边,气氛就僵硬多了。 王姐:“先生回来了!” “恩。” 王姐:“先生身体还好吗?” “恩。” 王姐:“先生……” “不要挡路。” 王姐:“……” 一进屋,到了光线明亮的地方,王姐和周婶的目光就盯在施润脸上了。 老一辈不太懂捉弄人的可耻把戏。 周婶指着施润那两个几乎覆盖住眼睛的墨圈:“太太,你是不是妆花掉了?” 施润:“……” 瞪眼看向那个在沙发上坐下的臭男人! 王姐:“周姐你不懂啦!现在小女孩都流行大烟熏,就是往眼睛上使劲儿涂黑,太太这个稍微夸张了点,个人认为。 不过还是很好看的太太!” 沙发上打开商务手提的尊贵冷男子,一口白水优雅地喷出来。 施润:“……” 躲进洗手间,一照镜子才知道是什么鬼样,刚才被周婶抱,哭了,眼泪晕的整张脸都是黑墨。 施润赶紧打开水,生怕洗不掉,但是一碰水墨迹就掉了,泼了两把水,脸蛋洗的干干净净。 瞬间明白自己被又被整了! 车上就有矿泉水,洗掉就是了,她居然傻傻的这么丑了一路。那个混蛋!! 更混蛋的是,遇南哥他们居然站在他那边帮着欺负她骗她,不告诉她!! 再也不会爱了…… 小小的洗手间里,施润从自爆到平息,费了不少时间。 出来客厅,走到偏厅,餐桌上摆了丰盛的晚餐。 生气归生气,还得顾着家中有位刚手术完的老男人。 施润走过去,接过周婶手里的碗,给他盛一碗鱼汤。 萧雪政坐在餐桌主位,手指骨节支着太阳穴,坐飞机又坐车,刚才面对电脑将近半小时,精神不太好。 施润端汤过去,小媳妇地在他身侧坐下,拉了拉凳子,吹吹汤面,把勺子给他。 萧雪政摇头,闻见鱼香味蹙眉。 王姐冲施润使眼色,意思得哄着。 真是麻烦! “这是柴鱼汤,对伤口愈合很有效果的。” 男人斜她一眼,不动。 “王姐说了,你不沾荤腥归不沾,鱼汤这类,你偶尔也会喝。” 其实施润内心的声音是,别特么矫情!速度的给老娘灌下去!!……嘛,现实还是得哄着。 “尝一口嘛,没有腥味的,熬了大半个晚上,周婶和王姐多累啊。” “喂我。” “……” 施润微笑,舀了一勺,站起身伸手就要攫住他的下颌撬开他这张矫情的嘴喂猪饲料一样地给他灌下去!! 男人微微一个侧脸躲过:“又想家暴?上瘾了?” “……”被发现了。 ……**…… 萧家有家规,晚餐规定四十分钟。施润喂他汤就喂了半小时…… 十分钟给这可怜的小媳妇吃饭。 嘴里的鱼肉还没咽下去,楼上男性低沉的嗓音又在叽叽歪歪地叫叫叫了! 周婶偷偷塞过来一个炸鸡腿,放了点辣椒面那种,施润感动泪奔,匆匆啃完,上楼。 男人一脸阴郁不耐地站在卧室洗浴间门口。 “叔叔……唔,叔叔要干嘛?” “吃完说话!”非常嫌弃。 施润吞下小块酥香的鸡肉,抹了抹嘴:“要我干什么?” “给我洗澡。” 施润去衣橱拿了他的平角裤,青色丝质睡袍,先进浴室铺上防滑地毯,“进来吧!” 萧雪政着迷的目光从她忙碌的曲线上收回,面无表情走进去。 “叔叔,你这个情况还不能洗澡,得拆线后,你不要任性,要听话,我给你擦擦睡觉吧?” 甜甜温软的哄,他的耳朵很酥,喜欢听,所以总是欺负她,要她做这做那,都不是重活,看她为自己操心忙碌的认真 小身影,他就满足。 施润看着他脱掉衬衫西裤,将近一米九的个头,倒三角完美比例,高高清瘦,富有张力,令人无法直视的白皙肌理,紧绷,平实,充满男性力量。 微微咬唇,小脸发热。 萧雪政在浴缸边坐下,一副等着被伺候的慵懒模样。 小女孩把衣物放到置物架上,两束长发随意盘起,弯腰倒热水,一边倒一边探温,侧脸蛋圆圆姣好,流露柔柔贤惠的女人模样。 毛巾放进去,滴了一点精油,泡了泡,拧得半干, 走到男性挺拔的身侧,一只小手把住他坚硬的肩膀,带着水珠滚落男人一胸膛。 另一只手,拿着毛巾,从他紧绷的背脊开始擦拭。 “烫吗?烫要告诉我。” 施润边擦边问,呼吸全在男人的背部,还有她的发丝,一下一下地拂,她身上的温度,和那时有时无的女人香。 萧雪政皱眉,薄唇紧抿地闭上眼睛。 没擦几下,男人把住肩膀上那只小手手腕,一把将她扯进了怀。 —— 一章全是糖,你们也给五爷发糖?先甜shi你们…… 还有三千字,晚上发!。 182.182:医生,姆妈手指动了多半小时,是不是意味着她近期会醒? 82_82690“干嘛……” 施润被他有力的手臂扯得入进他宽阔无比的胸膛,紧急用湿湿的小手撑住在他肩胛双侧,以免碰了他绷带下的手术伤口。 “叔叔,你干嘛呀。踝” 咬唇低语,气氛已变,他的身躯也紧绷了,施润懵懂似懂,每每这个时候,非常无措耘。 “先擦前面。”他蹙眉,闭着眼睛说话,嗓音低了几分。 施润嗔闷地瞧他一眼,转身俯腰洗毛巾。 男人缓缓睁开一双修长略显晦暗的眼眸,入目是女孩俏挺丰満的臀,正对他的视线。 萧雪政皱眉瞧着。 施润转回身,热毛巾从他肩颈开始擦。 女孩站着,男人半坐的高度差,男人的脸恰在她软弹的一塌糊涂的匈前。 萧雪政要被香气迷晕了,身体着火的速度太快。 五官埋进那道沟壑,隔着柔软衣料,他微微蹭着,动作不下.流,却总在摩挲。 胸前传来微妙的磨擦感以及他喷出的灼热的呼吸,施润微微战栗中咬住粉唇:“叔叔,你挡着我视线了……” 男人寻找她身体那部位的样子,令她不太敢直视,那样依恋顽劣,像是婴儿找寻妈妈的乳,想要吸一吸,填饱肚子。 施润知道,浑身逐渐散发高热的男人,他想填饱的是什么。 腰肢忽然被他擒住,施润不妨,傻傻的往前一倾,早已等待在那的男性刚毅薄唇,势如破竹般强势将她吻住! “唔……别……” 她刚张嘴,男人急切的舌头攻了进去。 “嘶——”萧雪政皱眉紧急退出来,恼怒地捂着薄唇! 施润脸颊滚烫:“活该吧。” 想提醒他刚吃过一个辣味的鸡腿的。 她转身去洗手台拿了他的牙刷杯接凉水,递过来。 男人视线凌厉地搁在她脸上,含了一口,神情粗蛮且严重不悦。 施润当做没看见,一招制敌,接下来给他擦身体是顺顺利利的了。 九点整,总裁大人一身清爽地上了床,膝盖上摊开商务手提,但神情并不专注,浴室磨砂玻璃里那道玲珑身影,以及哗哗的水声,叫萧雪政身内一压再压的血气又涌上来。 他皱眉,干脆把手提合上,摊到一边,一根烟抽着,却是越难平静。 把烟掐了,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什么。 施润穿好小睡袍,头发吹得半干才出来的。 床头留着两盏小灯,男人已经躺下。 她走到床那侧,爬上去,伸手关掉小灯,舒服的侧卧姿势躺下。 清冷的大双人床,因为萦绕的女人香气,而逐渐不能平静。 这香气钻入了骨头,血液,每个能致使身体兴奋的神经细胞。 男人大手上去得很快。 施润被从后而逼近的男性强势身躯覆盖住,她想推拒已是不能。 黑暗中他的呼吸厚重不堪,逐渐带喘。 那热烫的手掌一上一下在她嫩能出水的身段上不断描摹,极富技巧,钻进了衣服游移,不一会儿,探进她最羞的那个地方。 施润急急地并了腿,却守不住,脸颊绯红里呼吸一下重过一下。身子在他手指下颤起来…… “叔叔。” “叔叔……” “叔叔,不能……恩唔!” 小手死死扣着他的手背,猝不及防,到了。 她羞耻地弓起了身子,双腿以非一般的力度绞在一起,中间夹着男人的手臂,夹到萧雪政痛。 听着她颤颤带哭腔的呼吸,感受她颤颤余韵的身体,黑暗中男人抽回手臂,舔了下薄唇,低沉柔问:“舒服不舒服?” 施润……恨死他了。 萧雪政侧过身,循着她背脊的纤细蝴蝶骨亲吻,嗓音极富磁性,却又低迷近乎无声,朝她耳蜗送 了句悄悄话。 施润一瞬脸爆红到极致。 “不、不要!” “老公想了。” “那我也不要!”小女孩脑袋羞得不能出来枕头。 “乖。” 施润负责任的小秘书一样跟他讲道理:“你现在不可以的,叔叔,医生说了禁剧烈运动你忘了吗?” “那姿势,我不用动。” “……” 还想说什么,男人朝她手心里送了个东西。 塑料硬包装,施润脸红得不能呼吸,知道那是什么。 “听话,再憋下去老公伤口出血怎么办?” 施润不懂男人想着那事时身体紧绷程度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他语气颇为严肃,被他震慑得,施润开始担心他得不到是不是真的会把伤口绷出血。 犹犹豫豫,黑暗中女孩羞恼地慢慢起身,那无辜的下唇被贝齿咬得可怜兮兮,僵硬地,笨拙地,垮到了男性腹上,刚坐下,便被可怕反应的他的那东西顶的一动不敢动。 睡袍下两人的身体一丝不挂…… 那大东西蠢蠢地弹了下,萧雪政喘着拿在手中,重重地舔了下薄唇,低哑哄着:“带上。” 施润拿着那片岗本,脸红滴血,心跳出身体,“不要。” “听话。” “……不会。”施润恼地把东西往他身上扔! 他却是闷笑了,“我可记得你兜售成.人用品时非常娴熟地给我演示过。” “……” 八百年前的糗事他非要在这是时候戳她人格? 无奈,来来回回折腾,给他弄上了。 “放进去,会吗?宝贝,会吗?” “你别说了……别说了……”身上的女孩,无措地哭出来。 眼泪掉在男人热汗淋漓的身上,萧雪政骨子里的shou性被激发得更不可收拾,如果此刻能动,定是将这小可怜一个翻身压下狠狠地要透她!不过,这样一个口令一一个动作地缓慢教学,磨人,倒也是另一种蚀骨的情.趣。 以后夫妻生活那么长久,她总要学会一些该学会的,取悦他。 施润颤颤抖抖哭哭啼啼按他说的做了。 入没的那一瞬,大脑一片空白,饱涨感让她再不能承受,他非一般的寸度带来刺痛,施润痛吟出声。 萧雪政身躯紧绷地躺着,被她全数裹吞,要命的感觉从尾椎窜过电流,席卷全身。 耐心静候,直到身上那一白二白真的什么也不懂的女孩,为了他舒服,生涩不已地动起来…… ……**…… 好长时间才完事。 动的那一个,身体累瘫,施润倒在床上,秒钟昏睡,终于明白那档子事上,男人付诸的体力要有多强悍。 萧雪政缓慢地平息,脑海里有她在上面的妖娆模样,不断回味。 撑着身体,慢条斯理给她擦了汗,以防她感冒,然后才清理自己,查看过腹部伤口,控制得很好,没有渗血。 抱着她躺了四十分钟,怀里的人蜷缩得像猫儿一样,确实累到了,表情是入梦乡的甜美。 夜里十一点,萧雪政换衣服,西装革履缓步下楼。 王姐等在客厅,不解:“先生,这么晚非要去一趟吗?为什么不早点或者明天?” “太太刚回来,我不在身边陪着她一个人难以入睡。我精神还可以,不必担心。” 换鞋走出别墅大门,左浩从驾驶座下来,为他开车门。 白色卡宴在深夜中往中心医院驶去,医院门口,纪遇南刚停好车。 两人一同行往vip私人病区。 高压氧加护病房外,主治医生早已候着。 萧雪政从长长的走廊走来,男人五官在白蒙的光线下难辨表情,复杂和隐隐的期盼皆在深邃眸底。 “张医生,我姆妈具体什么情况?手指动了多半小时,是不是意味着她近期会醒?” 主治医生开了病房门,“叶女士昨日今日手指没有动的情况,萧先生先进去看看老人家,详细情况,我慢慢和你说。”。 183.183:这是他的姆妈啊,他有什么理由不救不管? 82_82690a市中心医院的高压氧治疗科在全国范围内并不算顶级高端。 但这位张医生是两年多前小唯在美国治疗期间,萧雪政偶然在霍普金斯医院发现的重症昏迷患者方面华裔权威专家。 姆妈的情况撑不住一个出国踝。 萧雪政天价聘了这位张医生,a市中心医院全院上下重视并欢迎耘。 两年内萧雪政光投资中心医院的设备建设就不知砸进去多少钱,建立了一个独立且高水平的高压氧治疗科。 姆妈突然重病是在他入狱后。 事情蹊跷,发生地点在顾宅。 当年诸事混乱,回天无力,入狱时令他最难过的是七年有期徒刑恐怕无法再照顾姆妈。 顾振涛因为他废了顾珏断了顾家的香火大发雷霆,这股滔天的恨无论如何咽不下。 顾家名声勉强兜住的情况下,用职权,用人脉,无所不用其极把萧雪政送进了监狱,毁了前途,顾振涛心里,要毁掉这个狂妄继孙一辈子! 萧雪政这样的人,这样的男人,怎会认命? 法院判决下来,服狱他没二话,除了顾珏,碰过叶离的任何一个男人不是伤就是残!在维和部队那样残酷环境下呆过的他什么干不出来! 服狱是应该,他不放弃人生,期间争取申诉再审和立功减刑。 半年里,姆妈每个月坚持去看他。 姆妈总哭,说生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女儿,把好好的儿子毁了,姆妈最骄傲的儿子。 姆妈一定救儿子出来,姆妈有办法! 姆妈是个从不多话的温婉女人,善良辛勤,顾振涛眼里这女人和哑巴差不多,安分守己,任劳任怨的一个卑贱下人。 在顾家那么多年,顾振涛忌惮姆妈原因是什么? 萧雪政隐约知道。 姆妈知道这龌龊丑陋的顾家太多秘密。 姆妈陪着生母嫁过来的,生母生下萧雪政一年后去世,姆妈告诉他是跳楼,因为什么原因跳楼,顾家上下禁忌讳莫。 萧雪政猜想姆妈说救他出去,恐怕要拿生母的死和顾振涛做交易。 第六个月,到了该探监的日子,姆妈没来。 萧雪政等了三天,感觉事情不对。 监狱不会掐断他和外界的基本联系,他想方设法通知了纪遇南。 一周后,纪遇南动用家里的权利,不是探监日来探了监。 纪遇南告诉萧雪政一个噩耗,姆妈突然重病不醒,经过抢救,七十二小时危险期,生命指征都在,但是昏迷。 姆妈怎么出事的? 从二层的顾家老宅摔下来? 这是顾宅其他佣人偷偷告诉纪遇南的,是不是事实,无从考证。 后来那位佣人离开了顾家,纪遇南再找不到。 姆妈出事前后那几天,顾振涛公事出差,顾珏伤在医院,两位最大嫌弃人有充分不在场证明。 萧雪政一年半后提前出狱,原因不详,归根究底是顾振涛松口,至于因为什么原因让恨他入骨的顾振涛松口,萧雪政没有问。 重点是,他出来了,人生还掌握在手里,他这样的人永不服输。 姆妈需要昂贵的高压氧治疗费用,这是迫使萧雪政没时间颓废的重要关键。 就连小唯的出生他都打碎牙往肚子吞,出狱后向法院提起与叶离的诉讼离婚,争夺到小唯的抚养权。 忙碌于事业,与纪遇南几个兄弟下海,最初的发家,离不开兄弟几个的衷心帮助。 他要做什么事,就没有他做不成的。 一直到七年过去至如今,这个男人站在商业帝国,权利与财富的顶峰。 当年姆妈到底怎么受伤的,怎么摔下去的,摔下去之前发生了什么? 重重疑团。 三年多前姆妈醒来过,但太过匆匆,神志不清无法沟通,伴随身体重症疾病急需手术,在萧雪政喜悦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姆妈 接受手术后却因恶劣排斥反应而再度陷入重度昏迷…… 从回忆中醒过来,男人眼神灰暗有些呆滞。 抬起沉重的双腿步入加护病房。 这间套间病房姆妈躺了六七年,萧雪政把它布置得几乎成了一个家的样子,是她老人家喜欢的风格。 不出差无意外的情况下,他每周至少来一次。 沙发上还放着他半个月前守夜落下的外套,护.士给叠得很整齐。 纪遇南搬了两把椅子,萧雪政接过一把,在床边坐下。 抬起手臂往白色的被子里探了探,便握住了姆妈的手,手心里有道伤口,好多年了,是小时候他贪玩爬树摔下来掉进河里,姆妈救他被河里尖锐的石头划的,伤口处理不及时,留下了疤痕。 明晰的病房光线下,床上的女人闭着眼睛很安静的样子,皮肤因为常年不接受阳光紫外线照射而显得年轻。 萧雪政怔怔的看着,目光温暖深邃,八年过去,姆妈的样子其实没变,头发白的根数不多。 但萧雪政知道,姆妈在衰老,他长大了,成长为一个历经风霜的男人,姆妈就老了。 无论他多成熟,在姆妈面前,他还是一个需要爱的孤僻男孩。 张医生关上病房门,走过来说道:“萧先生,纪医生,去年大约十一月份我给叶女士做全身详细检查时就说过,叶女士若能苏醒,就是这一年间的事,我让萧先生您增加过来探望的次数,多与昏迷病人聊天说话,证明其实是很有用的。” 萧雪政身躯动了动,椅子移开一个扇形,抬眸:“张医生,你的意思是说我与姆妈聊天,她或许潜意识有感觉?” “并不确切。”张医生笑了笑。 继续说道:“人的大脑充满奇迹,是最精密复杂难以研究的一个器官,它拥有想象不到的自我修复能力。” “叶女士三年半前醒来我尚在美国霍普金斯,还未与萧先生您认识,所以叶女士苏醒并且接受手术的具体情况我不得而知。” “不好说三年前那场仓促的手术是利是弊,叶女士的身体需要那场手术,排斥反应所料未及,昏迷是萧先生您心里多年的心病,但也正因为昏迷,身体所有器官运行速度减慢,缓减了这排斥带来的脏腑衰竭。” 纪遇南点了下头,雪政不能十分明白,但他作为医生,与张医生交流没有障碍。 张医生接着说:“叶女士这两年内累积手指动弹次数算是昏迷中病人里多的,她的腿有时自己会小幅度弯曲,这都是好现象。一周前手指以这样的动作,断续动了差不多半小时,” 两人看着张医生手部演示。 张医生弯唇:“我立刻安排做脑部和全身检查,情况比我想象中好。请萧先生抽时间,尽可能每天都过来陪陪老人家,同时我这边加强药物射入,刺激病人大脑和身体机能,只要叶女士手指关节还出现一周前类似的反应,距离她苏醒就不远了。或许某个清晨,某个黑夜,某一瞬间她就醒了。” 张医生叹口气:“昏迷多年的病人苏醒,意味着她的求生意志极强,她都不放弃,我们更应该怀着希望!” 萧雪政仰头,深呼吸里,光线刺极了他的眼睛。 姆妈想醒过来,想看看他这个儿子呢。 男人铮铮的眸底,一瞬竟蓄满泪水。 这是他的姆妈啊,他有什么理由不救不管? 凌晨两点。 独栋别墅二层大卧室。 萧雪政进门,眉间疲惫尽显,仰头闭眼,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 没有开灯,月光从窗帘透进来一条白线,他伫立床前静静凝视着小手无意识摸他睡的这一侧的人儿。 可能是没摸到人,小眉头忽然皱了皱眉,似是不安,转个身又继续睡了。 他弯腰,有些冰凉的长指抚摸上她的额发,怔怔地望着,他的心爱。内心沉寂地下了决定,姆妈和她之间,他定能做到两全,也一定要做到两全,任何一个,他都不能失去!。 184.184 先生交代过,短期内太太的体重必须达到九十斤以上 82_82690施润望着洗手台镜子里漱口很讲究,早晨起来总是显得清冷疏离的男人。 拿过自己的小牙刷,接挤牙膏,憋闷地鼓鼓小嘴,心想昨夜求欢时这男人可不是现在这样。 床上和床下,差别真大! “叔叔我腰疼。踝” 男人喝漱口水,目不斜视。 “腿也酸。” 他拿毛巾,严肃一本正经擦嘴角。 “浑身无力啦无力。” 他转身放毛巾。 “萧雪政!” 施润愤怒地打量镜子里光着上半身腰部缠绷带,面瘫却特别男人味的男人。 三十几岁的大老爷们,皮肤居然白皙到散发莹润光泽…… “会用剃须刀么?” 这人视线终于看过来,扫了眼镜子里愤怒的小脸蛋,一开口却是让她干活! “不会!” 萧雪政拿过剃须刀,男人给自己刮胡渣的样子干净利落,微微扬起下颌的那个角度,真是帅的一塌糊涂。 他刮完,撇过来冷淡一眼:“什么也不会,还有脸说这里酸那里疼。” “你说这话有没有良心?我昨晚……那么累的……” 脸红了。 男人薄唇勾得云淡风轻,放下剃须刀,洗净手沾着冷水往她白白的额头一抹,“欢迎太太每个晚上骑我,骑我,无限骑我……” “……你、你……” 施润只能口吃了!! 这人修长的手指自她额头下滑,摸了一把女孩又软又圆的嫩脸蛋,又捏扯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出去了。 ……这个恶霸!! 头发太长,施润偷懒只洗了一下刘海,毛巾擦干出去后,那道颀长的身影双臂抱在胸前,伫立于敞开的柜门的衣橱前。 见她出来,墨黑无波的视线扫过来:“给我挑一套。” 真是死板多事!以前没老婆还不穿衣服出门了? 腹诽是这么腹诽,但心里到底是甜蜜蜜的。 施润看着一排排由浅至深的手工衬衫,色系差不多但条纹粗细有别的领带,还有长得都一样的名贵腕表。 “这件,那条,那一块。” 她吹头发,他换衣服。 她换衣服,他拿着领带等她系。 施润把书包放到床边,嘟嘴接过领带,凑近他微微踮脚。 “今天去医院拆线?” 萧雪政搂她腰肢,帮助她踮脚站稳。 男人刚毅分明的下颌在施润的额头位置,说话时薄唇总在亲她:“公司积压的事太多,今天会忙一天。” “那中午记得吃饭。” 他点头,“以后你的午饭家里厨师做好了给你送过去,学校的不营养,短期内,务必把体重给我养回来。” “慢慢养不行么?短期内把我弄成胖子干嘛?” 萧雪政皱眉,男人眸底深邃地闪过什么,却没说话。 施润把领带系好,抚了抚他很有弧度的衬衫衣领,想起什么就说:“对了叔叔,昨晚你是不是起床离开过?” “怎么了?”萧雪政挑眉。 “我感觉到有段时间床侧是空的,你去了哪里吗?” “起来抽了根烟。” 施润哦了一声,低头看小手表,“下楼吃早餐吧,我可不想旷课一个月后又迟到。” 别墅一楼餐厅,周婶王姐在布桌,萧雪政坐在餐桌边看报。 施润经过客厅的沙发,发现摆着一个肾六手机盒。 她停住,反应了几秒顿时啊啊兴奋尖叫了好几声,打开盒子,果然是一个果六! “叔叔!叔叔你给我买的吗?” 捧着手机窜进餐厅。 施润开机,发现手机卡也在:“什么时候买的?!” 男人长指掸了下报纸边角,面色很是冰冷。 施润大概明白,他在生气她为了逃跑败家把手机也跟人家换了。 “叔叔,谢谢你哦!我再也不跟人换手机了,这一个我用好几年好不好?别生气了哦?” 亲了亲手机,又跑过去攀住他宽阔的肩膀,想亲亲他,王姐端着菜出来了…… 施润不好意思地立刻推开他! 规矩地坐下,手机还给她装饰过呢,背后贴了好多钻钻。 王姐说:“先生一大早让左浩送过来的,太太喜欢吗?” “可喜欢!”施润咬唇,看向那个专注看报的不苟言笑的男人,不得不说,给她买了果六后,他又变帅了! 卡还是原来她的卡,复制的,施润登陆微信和qq。 微信上赵明明和周蓓好多条留言,问她请假请多久,为什么一个月了还不回来上课? 看来孩子们都不知道郑天涯悄悄给她转学的事,估计叔叔之前给她请了长假。 施润又浏览qq,发现有个新加她的号。 没有昵称,但qq号是老号,添加她的日期是五月六号,她在z市机场交换手机后的第二天? 犹豫了一下,她同意了。 互相成为好友后,施润发消息打了个问号过去。 这人没有回复消息,头像黑着,不知道是不在线还是隐身,放大的头像是一个黑白男人侧影,微微垂颈的迷人姿势,额前碎发遮住半个眼眸,尤其那道线条极为深刻的下颌,侧面看英俊程度不输叔叔,帅的像男模写真。 施润撇撇嘴,多半不是自己的照片,网上下载的吧。 她查看基本资料,性别年龄没写,qq所在地显示香港,空间锁着,进不去。 好奇怪的人…… “吃饭。” 一道冰冷严肃的声音。 施润立刻退出界面,放下手机,坐的笔直,拿起牛奶杯主动喝下整杯热热的牛奶。 早餐后,时间七点半,两人一同出门。 坐的是左浩来接他的车,萧雪政一上车就处理季林让左浩带过来的紧急文件。 公事季林没有多说,那么大个公司,有没有事,萧雪政得到公司后才能知道。 施润偷偷靠近身旁俯颈认真工作的男人,给两人拍了一张合照。 照片里他没有正脸,但却有令施润着迷的最英气线条的侧脸,把照片当了屏保。 a大正门,白色卡宴停下。 施润背起书包迅猛速度娇羞地偷亲了男人鬓角一下,“我上学啦。” 要下车的小腰被男人大手一搂,到底是撞进他的怀,让他吻住。 车门半开,施润捶打他,脸红不已:“够了。” “认真听课,不然没收手机。” 施润逃下车,撒丫就跑了。 上午两节大课,施润没有听话,全程在和赵明明周蓓讲小话中度过。 12点刚下课,手机响了,周婶打来的,说提着午餐等在宿舍楼。 施润跑回去的。 和周阿姨一起上楼,进了宿舍,给阿姨倒水喝,自己打开那好几个保温饭盒。 “这都是什么菜啊,汤汤水水,没见过。” 周婶说:“家里厨师做的食补菜谱,这个是胡罗卜马蹄顿猪骨,这是猴头菇乌鸡汤,这是……这阿姨也不认识,反正对身体极好的,太太都要吃了,盘子见底,我得给先生发照片。” “啊……”施润哀嚎。 要把她当猪养吗?她现在八十四斤,不瘦啊。 苦叉地吃完,周婶又从包里拿出中药袋那种黑乎乎的东西,插进吸管:“太太乖了,这个也要喝的。” “天哪,这又是什么啊?” “养肺的中药,不苦的,喝了啊。” 施润就奇怪了:“在s市遇南哥带我检查过了,我的病都好了,肺慢慢自己会好的,这么急让我各种补各种喝是要干嘛?让我给他生娃啊?” 周婶忍俊不禁,“先生交代过,短期内太太的体重必须达到九十斤。” “为什么啊?” 施润眨眨眼,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样的男人,要求自己老婆必须多少多少斤?!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84.184 先生交代过,短期内太太的体重必须达到九十斤以上地址为。 185.185 叔叔,为什么我非要九十斤? 82_82690下午第二节有课,意味着有三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 周婶一点钟走的,家里司机接送。 赵明明和周蓓回宿舍午休的时候,施润穿着小背心小裤裤一个人清凉地在穿衣镜前左照右照转圈圈。 “妈呀!”赵明明进来就遮眼睛,“这个波汹涌的!姐真想摸,可是怕触碰到男神老师留在上面的指温唉!踝” 施润脸红地把衣服甩过去,对着镜子扭了下肩:“咱们的镜子有没有显瘦?” 周蓓嗤一声,“够了你。想说你苗条直说啊。” “我就是想问你们,我是不是真的太瘦了?” 施润纠结那个九十斤的问题,z市落水肺炎之前,她的确有九十斤,一场病刮了她六斤肉,叔叔很在乎这六斤肉吗? “我说腰太细,光你那对波就十几斤吧?” 施润不想理赵明明这个蛇精病。 周蓓说实话:“这次你回来是瘦了很多,脸色苍白你自己不知道吗?” 施润对着镜子研究自己的脸,苍白吗? 旁人都看得出来她瘦了,叔叔让她养回来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还是要跟他说一说,不是这么个补法啊,她感觉今天中午吃的东西够她消化三天了。 第二节课下课18:00. 施润接到萧雪政的电话,刚好在附近参加一个会议,经过a大,让她等着。 挂了电话,立刻有另一个电话打进来。 学校接收快递的办公室,通知她有快件,过去取。 施润看看小手表,时间刚好够,取了快件出去学校大门,叔叔也该到了。 办公室负责派发快件的阿姨认识施润,艺术系的,经常在网上买服装辅料小玩意儿,快件数她多。 不过施润不记得一个月前她在淘宝买了什么。 或许是她之前的设计稿给某个服装公司投递过去,对方公司看不上,给打回来了吧。 施润扫了眼寄件人名称地址,没写,电话号码被摩擦得很模糊。 刚要细看,手机响了,来电是叔叔。 她接起,说马上到,把快件塞进书包里往学校大门跑。 a大正门马路边的梧桐树下,停着两辆车,黑色七座商务车在前,白色卡宴在后,紧挨着。 施润一路旋风跑过去,抚顺刘海,不知道叔叔在哪一辆上面。 黑色七座商务车后座车门打开,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 施润望着,他指间夹了根烟,混白的烟雾后,深刻的五官有刚从会议下来的严肃,还有疲惫,不过精神看着还好。 萧雪政走过来,大手握了握她的小手,没有与施润靠的很近,皱眉说道:“商务车里有几个老板同行,我们在谈事,” 他未说完,施润乖巧地点点头,“那我坐后面。” 萧雪政恩了一声,“谈完事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我哪里吃得下。” 施润有些抱怨,趁机就问:“叔叔,为什么我非要九十斤?” 男人望她,黑眸有点深邃,挑眉:“什么九十斤?” “中午周婶送过来的大补太难吃了,周婶说你要我长回九十斤。” 他蹙眉,似是回忆自己到底有没有说过这话,最后不甚在意地道了句:“昨晚你的骨头磕得我疼。” “……” 施润迅疾转身,大步往白色卡宴走。 小手拉开车门,跟左浩先生打过招呼,有些气闷地把书包一甩,她闭上眼睛。 不明白自己纠结九十斤纠结一下午干嘛!搞半天这男人就是嫌和她做那事的时候磕骨头所以让她长肉? 无语! 萧雪政视线扫了眼白色卡宴关上的后车门,手里的烟递送到唇边,他走开几步到梧桐树下,拿手机打电话。 王姐接的。 男人语气严厉冰 冷地开腔:“让周婶接电话!” 周婶挨了一通训,并非训斥,但先生说话很不温和,质问她在太太面前胡言乱语什么? 周婶茫然,她对太太说了许多话,不知道先生指的哪句。 先生也没提,只吩咐传达别墅厨房,以后午餐精简些,食补菜谱中加些太太爱吃的东西,让她吃得下去又不反感。 中药必须继续喝,什么方式哄着都得让太太喝下去。 周婶应下,说没问题。 那贴中药任何肺虚的人都能喝,温和有益,太太喝了也是对身体好,先生这样强制并没有什么不合理的。 ……**…… 黑色商务车在前,白色卡宴稳速跟在后面。 两辆车离开a大,汇入马路车流,往一家养生饭店行驶。 饭店地址在市中心繁华地段。 六七点,车流高峰,尤其经过十字路口,电动车小车公交车与一波一波过马路的行人,状况热闹而混乱。 黑色七座商务车里,萧雪政与两位穿西装的中年老板讨论着什么,言谈举止,或有微笑。 红灯一过,司机发动车子,黑色商务车先行。 后面左浩也转动反向盘要跟上,突然左斜方已经红灯了的情况下嗖得穿过来一辆哈弗h6,车速迅猛像是失控。 左浩做司机那么多年,各种可能的交通事故情况或多或少经历过,反应很快,方向盘一个急转! 后座施润被甩得撞上车门。 但还是没避免两车相撞,程度较轻,哈弗h6车头撞过了马路栏杆,马路栏杆又撞到了白色卡宴车的侧身。 卡宴甩出去两米多,还算稳地停下来。 左浩惊魂未定,立刻转身:“太太?!” 施润被撞的时候叫了几声,这会儿被安全带绑着,胃很不舒服地要吐,清醒却脸色吓得苍白,冲左浩摇摇头,表示自己还好。 马路因为一场不算大的车祸堵塞。 前面萧雪政立刻喝司机停车! 哈弗车主和左浩一同下车时,萧雪政下了黑色商务车,吩咐司机,负责把两位老板送回去。 男人步伐急而不乱,第一时间敲卡宴后座车门。 施润降下车窗,听见他不稳的呼吸:“没事吧?” 她看着他,笑了一下:“没事。” “车窗关上。” 施润在车里,看着他转身往那辆车头撞凹的哈弗走。 左浩皱眉在和哈弗车主交涉。 萧雪政停在两人一米远处,身躯在夜色里泛冷,挺拔高大,男人五官平静如常,视线也未有特别的锋利,审视了一眼哈弗车主,听他们说话。 多是左浩在说,哈弗车主,那个看起来很平常的年轻男子,作为事故方很少说话。 反倒是,朝萧雪政看过来好几次。 交警来的时候,萧雪政几分钟前电话通知,季林的车也开过来了。 萧雪政打开卡宴车门,牵着他的人下车,把施润放进季林的车后座,季林冲老板点点头,一定把太太安全送到家。 “你呢?”施润问。 他拿出根烟,“配合交警处理一下事故,很快回家。” 目送季林的车开走,萧雪政点燃指间的烟,半阖眼眸地抽一口,回想起刚才哈弗车主数次朝他看过来的眼神。 作为一场车祸的一方,不该是那样微笑好似挑衅的眼神。 除非,他是故意撞上来的。 萧雪政把烟扔在地上。 卡宴和哈弗都被交警拖回局里,左浩和哈弗车主去了交通事故处理中心。 夜晚八点,萧雪政在事发路段的交通监控部门,仔细看过车祸发生的不到十秒监控录像。 随后他打电话:“老四,帮忙查一辆牌照为xxx的哈弗,以及车主,详细资料立刻给我。” /p> 老四问这车撞你了? 萧雪政眯眼:“撞我倒不起疑心,在我跟前,撞了施润。”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85.185 叔叔,为什么我非要九十斤?地址为。 186.186 这些照片是谁寄给我的?揣着什么目的?叔叔,我害怕 82_82690老四是行动派,立刻去查了。 手机捏在手里,萧雪政视线深邃地望着这夜,目光锋锐凛冽得一如前方楼顶大厦放射出的光芒,能刺穿一切。 可以确定,哈弗车主与他没有过任何交集,不存在寻仇。 故意撞上来,在他眼皮子底下针对施润,很小的一场无人伤亡的车祸,好像开玩笑般踝。 男人的呼吸渐渐发沉。 不太平的日子,来的这么快。 ……**…… 施润一路安全回到独栋别墅。 “季林秘书,留下吃晚饭吧?叔叔也快回来了。”施润做邀请。 季林仔细看了眼别墅门灯下站着的太太,精神和身体方面看着无事。 他松了口气,“不了,太太,我还有事。” 施润目送他离开。 进屋后就被王姐告知,家庭医生已经在楼上等候。 施润喝口热水,点点头。 叔叔也没小题大做,毕竟谁经历一场车祸,不管有没有伤到,脑神经确实狠狠紧绷了一下。 回来的路上,车里,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总是那辆哈弗冲过来的撞击声。 给医生看看也好。 上了楼,卧室门口,家庭医生提着急救药箱,施润认得这位女医生,给她看过好几次伤。 进了卧室,她放下书包,没有换衣服,“我坐在哪儿看诊?” 女医生:“沙发和床都可以的,萧太太。” 施润在沙发上坐下,女医生过来,竖起一个食指在施润面前,让她集中注意力看这根食指,先检查她的瞳孔。 随后诊了脉,又用听诊器听了听心脏。 “有外伤吗?” 施润摇头。 女医生四处看了看,以防有外伤而施润没察觉到的地方,好在没有。 她收了听诊器,道:“受了惊吓,无大碍的,今明两天可能会做噩梦,怕不怕?” “我又不是小孩子。”施润笑了。 虽然女医生和她说话的口吻很像面对一个小孩会用的语气。 施润习惯了,自从跟叔叔后,叔叔身边的人没把她当成年人看过,其实她一个被歹毒继母虐大的女汉子,经历过比车祸更吓人的事情多了去了,叔叔他们不知道而已。 女医生看了眼淡定的小女孩,放心下楼了,给王姐留下一纸花草茶搭配作为安神茶的配方,嘱咐喝一到两次就行。 施润留在楼上,等叔叔回来再一起用晚餐! 换了居家衣服,无事可干,打开书包准备把明天的课本放进去。 这才看到早就忘在脑后的快件。 施润走到书桌前,撕开包装,一不小心撕得太过,里面的东西掉在了桌上,一叠照片。 她拿在手里是倒着的,猛地一看辨不清照片里拍的什么。 等她倒过来拧眉一瞧,整个视线都懵住,惊得眼球瞬时凸出! 手指一哆嗦,那叠照片掉在了桌上。 她脸蛋煞白发僵,足足几十秒后,抿着干燥泛白的唇,慢慢又把照片拿起来。 第一张,很近距离的部位特写,好几个男人的那东西,直直黑黑的,一个在女人嘴里han住,另外几个玩.弄在女人的脸上,照片里女人被男人的那几根东西遮住了部分脸,光线暗,看不清容貌,却能看清楚她痛苦的表情。 第二张是男女做那事,女人的痛苦在哭的脸全部露出来,施润认出来这人。 叶离…… 第三张,男人拿烟头在女人皮肤上灼烧, 第四张第五张后面好几张是灼烧的连续动作连拍。 施润快速翻阅,照片便像镜头一样,叶离尖叫痛哭,面容扭曲的神态像慢镜头再放,到最后,她空洞地睁着眼睛,仿佛死去,任由照片里那只手在她身上滴下鲜红滚烫的蜡,皮肤烧焦成黑色的伤口。 施润浑身一哆嗦。 最后一张照片下面是一张白纸,黑色打印的粗字体: 【他喜欢这样对待他爱的女人,你跟在他身边小心点,所谓人面兽心,日子久了才会见识到。】 施润好长时间呼不出一口气,手里的纸飘着掉在了地毯上,而她也瘫软在地毯上。 ‘他’指的是谁? 叔叔吗? 叔叔以前这样对待叶离? 脑海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一张张照片,施润捂住嘴,往洗手间跑!蹲在马桶边一阵干呕。 ……**…… 萧雪政在交通监控部门等待,广政配备的司机较近,开车过来接他的。 回到独栋别墅时间已划过夜晚九点。 男人进门,脱了西装外套拎在手里,高挑的身形微弯曲换鞋,朝走过来的王姐问:“太太呢?” “医生说太太没事,在楼上等先生回来一起吃晚饭呢。” 萧雪政捏了下鼻梁,黑色西裤黑色薄袜黑色瘦长的凉拖,上了楼。 推门便见呆坐在床边的人儿。 “饿了吗?” 施润一惊,背对他的姿势,好一会儿才转过脸,却是青白煞无血色的一张脸。 萧雪政皱眉:“怎么了?” 他走过去,施润立刻站起来,望着眼前浑身散发干净正气的严肃男人好一会儿,突然心口憋着的那股闷气就释怀了。 眼神也不再复杂。 怎么会是叔叔呢。 她走过去,人进了他的怀,小手搂住他的紧窄的腰。 萧雪政感觉得到怀里的人身体很软,是那种虚脱过后的软,男人大手按在她缩着的小肩膀上,“有事?” 施润退出这具迷人气息的怀抱,牵着他走到书桌前。 她没说话,指了指那堆凌乱的照片。 萧雪政拿起来,视线放到上面,沉稳的五官一下子冰冷,眉宇间的阴鸷和戾气涌上来! 他只看了一眼,男人如铁的指节将那叠照片内皱成一团。 “叔叔……” 萧雪政把人揽到怀里,男人有着无限力度的大手摸上她的脑袋,脸颊,安抚的动作,第一时间问:“没吓到吧?” 施润面对他,不想让他担心,只能摇头,但脑海里已经有了这些极度恶心吓人的照片的存在。 他又说,“别多想。” 施润看着他俯身在小垃圾桶里拿出快件的外包装,他拼凑起来,眼神寒沉地盯着快递单。 “寄件人什么信息也没有,电话号码也是模糊的。” 萧雪政没说话,把全部东西装进了一个塑料袋。 施润感觉到他整个人散发出的可怕气息,极度阴沉。 犹豫半晌,她还是小声地开口:“叔叔,照片里那个女人,她、她是……” 背对她一直沉默的男人转过身,逆光下他的脸部线条因为紧绷还是怎么的,深刻凌厉得像被削尖过一样。 施润是怕现在这样的他的,怕得即便再想问也不敢说下去了。 萧雪政的脸色苍白,光线下可以说是惨白,他闭上了眼睛,并且抬手,用青筋凸起的手背遮住了那双已经闭上的发红嗜血的眼睛,仿佛这样才能说出来。 “叶离她遭遇过悲惨的事,照片上这些只是很轻的一部分,z市我为什么权衡后先救她?因为她被这些恶棍埋进深水里不断重复的虐.待过,而当时我不在她身边,活生生的让她生不如死。我欠她的,所以即便z市落水是她自导自演,我也要还掉这笔债。” 施润耳朵发凉地听着,浑身像是掉进了他话语里的冰窖。 曾经想过要把录音给叔叔听的,原来,这背后还有她根本不知道的这样一层痛苦的缘由。 同为女人,施润的心不知怎么的,揪疼揪疼起来。 没办法评判叶离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了。 她抬头,“这些照片是谁寄给我的?揣着什么目的?叔叔,说实话我害怕。”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86.186 这些照片是谁寄给我的?揣着什么目的?叔叔,我害怕地址为。 187.187 萧先生,叶女士睁开眼睛了 82_82690萧雪政沉沉地凝视施润,“别怕,没有事,有事我会解决。” 看得出来照片的事叔叔一个字都不想提。 如此,她不便再多问耘。 两人下楼,照常用晚餐,施润吃的比他慢。 吃完出来客厅,男人短发滴着水,浑身干净清透,身上衣服也换了踝。 萧雪政边系衬衫袖口边说:“上楼,自行安排时间,我出门一趟。” “叔叔去哪儿?” 一天下来又是车祸又是恶心照片的,她即便脑袋不济也隐隐察觉出来事情的不寻常。 他没回答,蹙了下眉头,深邃视线自她担忧的小脸上收回,低着嗓音道:“凌晨回来,你到点就睡,不用等我。” 出来别墅,萧雪政打了个电话,叫三四个保镖过来守着别墅。 男人上车,手里攥着的塑料袋上一层冰冷的汗,他把袋子甩到副驾驶上! 禁不住一声冷笑。 男人长指盘旋在方向盘上,每个骨节绷出了青白的颜色。 奥迪下了盘山公路,行驶出别墅山庄大拱门,萧雪政拿出手机。 联系老四:“穆之,不用查哈弗车主了。” “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 老四回答:“家里。” 萧雪政眸色沉沉地注视着挡风玻璃外车前灯照亮的小片区域,笑了似的:“你带上两把枪,往钟山路那边走,顾宅门外等我。” “雪政?”老四语气陡然一重。 “到了细说。”萧雪政挂断。 九点过半,黑色奥迪在顾宅外两百米处停下。 老四的路虎在对面的街道上。 萧雪政下车时特地穿上西装外套,男人薄唇叼着根烟,半眯修长的眼眸,与老四站在树下的一处。 萧雪政把照片的事情说了,管老四要枪,老四给了。 两个男人等在暗处。 九点五十几分,车道上东歪西歪地停下一辆黑色跑车。 下来一对男女,似在拥吻,门口的两个警卫兵像是看不见,恭敬喊人:“二少爷。” 红裙包臀的女人扶着有些醉了穿粉色衬衣的男人,娇滴滴地嗔:“顾少,今晚我留下?” 顾珏手指压了压眉心,经常鬼混,往往下了车才发现带回了女人。 这女人问他今晚留下?他只觉得凉凉的下半身一阵刺痛,陡然抬腿往女人白腿上揣:“滚!脏女人我会碰你?” 那女人被踹到在地,吓哭,跑了。 顾珏一身戾气地想要站稳。 后面两人出现的速度太快! 警卫兵跑过来时,老四的枪已经抵在顾珏后腰! 顾珏也算处变不惊,一声没叫,扭过脑袋便看到了秦穆之身侧,孑然而立,静而不语,却微微勾了薄唇的男人。 萧雪政。 顾珏眉心狠狠一突!脸色狰狞难看,原因与刚才他对那女人吼的话有关。 这话想必被萧雪政听见,所以他嘴角噙着那么点意味深长的笑容,似在讥讽:你顾珏不是不碰女人,而是再也没有能力碰! 萧雪政朝大门走,警卫兵见这情况,必须开门。 老四用手枪推着顾珏。 一前一后,进了幽静的庭院,正楼大厅门口,顾振涛想必接到警卫兵打的内线,拄着拐杖脸色沉沉高深地伫立在那。 萧雪政走过去,眉眼平静地叫了声爷爷。 “雪政来了。” 顾振涛不动声色地应着,目光落在被老四擒拿的顾珏身上,皱了白眉。 萧雪政走进客厅,男人身高腿长站立。 有佣人端着热茶过来,他接过,淡淡道了句:“和老爷子谈点事,你们散了吧。” 佣人在顾家好几年,认得大少爷,点点头。 偌大的客厅,好几道门关上了,很安静。 顾振涛扫了眼老四手里的枪,拐杖遁了遁地面,“雪政,这是干什么?” 萧雪政喝口茶,塑料袋里拿出照片,一把甩在顾珏脸上! 男人好看的唇角始终噙着点笑,话是对着顾振涛说的:“下午我太太的车被撞了,晚上我太太收到这些照片,我相信这么无聊的事爷爷是做不出来的,不过,老的精谋远虑,不一定小的就能遗传到这个优点,尤其出生就是个扭曲的丑闻,” “萧雪政你他妈说什么?”喝醉了的顾珏,血红起双眼,冷峭地笑:“外姓野种!有爹妈生没爹妈养,我扭曲怎么样?把你的阿离睡透了我照样有人庇护着,我不用坐一年半牢!” “顾珏!”顾振涛皱眉喊话。 “雪政,你有什么事跟爷爷直说。” 萧雪政点燃那根夹在手指多时的烟,视线微垂,搁在烟上,“怕是爷爷有事要跟我直说吧。” 顾振涛苍劲的手握了下拐杖,还没开腔,醉酒的顾珏又喊开了,言辞阴森:“霸占我儿子八年,你不还我有的是手段逼你还!我能强jian叶离,今时今日,我就能找人把你那个嫩老婆轮了,你可要小心了再小心,一不留神又成第二个 叶离……” “混球你给我闭嘴!” 顾振涛一拐杖打上顾珏的背,老人眼底,是对顾珏扶不上墙的一再失望。 精深矍铄的眼眸眯了眯,顾振涛沉眉说话:“雪政,小唯的病情不能再耽搁,老顾家的根得留住,不到那一步,爷爷不想与你为敌,你看……” 萧雪政好整以暇地站起身,略抬起浓重深刻的眉眼,嘴角那点弧度似有加深。 这个男人说话一贯尔雅轻缓:“看来,爷爷是觉得我对小唯养出什么感情了,狠不下心把这孩子弄死断了顾家的根?” 顾振涛没说话,精锐的眉眼却凌厉如山有崩塌之势,那根拐杖拄着地面,险些碎了。 “雪政。你还是年轻了,爷爷面前说话最好前思后想考虑后果。” 萧雪政笑,“爷爷要跟我打仗,后果无非是我败,小唯死掉。今晚过来,为的是奉劝爷爷一句,识好歹,管住您扶不上墙的宝贝孙子,不要闹事!或许能换的我的仁慈,小唯就还有救。” 顾振涛拧眉,立刻问:“器官共享网络有合适小唯的器官了?” 萧雪政走到被老四摁住的顾珏面前,拾起地上一张照片,眉眼森冷入骨:“当年你手上的录像带全部被我销毁,这些照片是录像带播放时的连拍,你手上的录像带从哪里来的?!” 顾珏被老四一脚摁在地上,嗤笑。 萧雪政等不到答案,回头看向顾振涛。 顾振涛不想小事坏了大事,烦人地呵斥:“顾珏,想想小唯!” 顾珏闭了下眼睛,“谁给我的不知道,从香港邮寄到顾宅的,我收了,打开一看才知道是录像带。” 香港? 萧雪政拧了下眉,当年碰过叶离的人他全部收拾干净,录像带照片,全部销毁,怎么会从香港过来? 他毫无头绪。 从顾宅出来,车上,老四看着手里那盒录像带,“雪政,你有什么想法?是否当年有漏网之鱼?如果向你寻仇,时隔八年也说不通。” 男人手指转动方向盘,光影里深邃五官镌出疲惫:“我不知道。邮寄录像带的人在暗处,事事得小心。” 老四点了下头,把录像带装好,带回去会先看一遍,没有异常就销毁。 手机响了。 老四从仪表盘上拿过,代为接听之前扫了眼来电显示,陡然看向萧雪政:“医院打来的。” 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 男人几乎没了呼吸,轻轻地接过显示通话中的手机,嗓音突然哑下来:“张医生,” “萧先生,大好消息!叶女士睁开眼睛了,是不是苏醒现在还不确定……” “张医生,我立刻到。”声音发颤,手指也在颤抖。 姆妈……。 188.188 姆妈,认不认识儿子? 82_82690电话挂断,萧雪政回不来神,视线一时茫然恍惚,男人控制不住微颤的长指往仪表盘上粗蛮地摸。 老四叹息般低喊了一声,立刻点燃一根烟递过去。 萧雪政靠向车座,紧抿的薄唇有些发干,闭眼接过香烟狠吸了一口耘。 一个男人的眉生的那样修长,入了鬓,他扭头朝窗外夜色吐出浑浊烟雾。 三年多前姆妈醒来那次,老四尚在瑞士部队,电话里听遇南说,雪政哭了踝。 今时今日,自己亲眼看见。 雪政对姆妈的感情,远超过这世间亲儿子对亲妈的感情。 从小生活在顾宅那样阴曹地府般的地方,姆妈拼着性命庇佑年幼的雪政,用她的善良真诚辛勤呵护,让雪政活在健康状态里,没有走歪路,没有扭曲,成长为一个顶天地里杀伐决断的男人。 约一分钟,搁在车窗外的手指一松,扔了烟蒂,回来摸方向盘。 老四皱眉阻止:“你这个状态不能开车,换我,坐到后面冷静休息。” ……**…… 开的是老四的路虎。 车速达到最快。 临近十一点,路虎停泊在a市中心医院vip私人病区停车区域。 两人下车,踏着夜色,步伐急乱地越过住院部大门。 这一层数间病房,但只住了姆妈一位病人,主治张医生,以及看护的护.士,高级保镖,病人家属,都需要鉴别过身份,才能进去。 多年来,萧雪政建立近乎强硬的保安系统,为的是给姆妈一个安宁环境,护她万无一失。 早已接到通知的纪遇南伫立在病房外,视线盯着由远及近默然无声走来的男人。 病房门暂时关闭。 从镶嵌的小玻璃往里看,张医生和好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专家把病床围住,护.士在忙碌地按医生的指示操作。 萧雪政等待的时间里,连续抽烟。 没人管,也拦不住。 一个多小时,对所有人而言是一个世纪。 不敢催,更不敢仗着身份朝医生发火,张医生在病房里确定姆妈的情况,他是一个及其负责任的好医生。 病房门终于发出吱呀的声响—— 三四个白大褂医生鱼贯而出,伴随惊叹的议论声,张医生在最前面。 萧雪政站在果皮箱边,单手插在西裤口袋,另一手夹的自然是烟。 深灰色笔挺的衬衫衬得这个男人冷邃得越发没了温度,他脸上毫无显见的情绪,皱眉扔了烟头,又等了一会儿,身上浓烈焦躁的烟味散了些许,男人长腿朝着张医生走过来。 “萧先生。”张医生带了微微的笑容。 这笑容让萧雪政悬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心脏,缓慢坠地。 张医生说:“确定,叶女士基本是苏醒过来了。” 萧雪政闭了下眼睛,男人有着痕迹很深的双眼皮,疲惫时尤其明显,显得双目深邃不已。 “叶女士睁开眼睛是三个小时前的事,当时护.士和副主任医师过来推叶女士去高压氧舱,挪动监护仪的时候可能带动了叶女士手指上的感应夹,心率血压出现大波动,等副主任医生低头去看,叶女士的眼皮竟然在动。病房的灯光近期一直需要维持这个暗度,昏迷多年的病人苏醒,视神经对光极度敏感,到了白天需关闭窗帘。叶女士目前瞳孔反应迟缓,眼珠轻微转动已是奇迹,身体各器官的状态稍后做详细检查。” 张医生说完一长段话,笑道:“好了,萧先生,您可以进去见她老人家了。” “辛苦你了,张医生。” 萧雪政伸手,空中垂顿片刻,心跳近乎无声里,他推开病房门。 光线很暗,只在靠近病房门口的插座上插了一盏小夜灯。 三十几岁的男人,他的步伐很轻,面容纯真,像玩完归来的小孩子,一步一步走到卧室,走到午睡的妈妈床前。 病床上的女人,仔细看才看出来是眼睛开了一条缝,眼睑在阖动,但间隔时间长,她的皮肤很白,半白的发丝柔软地逶迤在她颈侧 “姆妈。” 他压抑不住喉咙热滚滚的哽咽,轻轻叫了一声。 可能听觉存在障碍,病床上的女人并没有反应。 萧雪政眨了下发红的眼眸,眨掉瞳孔里热热的湿润,高高的个子俯下,凑近姆妈的耳朵,一遍一遍,很有耐心温柔地唤着:“姆妈,姆妈……” “我是小政。记不记得小政?一岁零六个月会提着小水桶过门槛,四岁给你的女儿剪了脐带,五岁不肯上学,姆妈第一次打了小政,打完后先哭的是姆妈。顾振涛不给我交学费,姆妈偷偷给我交,顾珏从小到大抢我的东西,姆妈教育我,勤奋上进,光明磊落再抢回来。” “姆妈,您儿子长大了,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再也不是二十四岁自毁前程让您哭的混蛋样,能真正保护您,照顾您,给您最好最好的一切,姆妈看看儿子,睁开眼看看儿子好吗……” 病床上的女人,眼皮睁开得似乎困难,但在一点一点往上掀,眼珠很轻微地动了一下。 萧雪政沿着床沿蹲下,双手往被子里寻找,找到姆妈的手,果然手指在动。 “太好了。姆妈,太好了……” 那么深沉内敛的一个男人,却抑制不住眼眶里的红潮,再也抑制不住。 ……**…… 施润一直等到十二点,虽然叔叔说让她到点就先睡。 怎么睡得着? 总觉得叔叔晚饭后出门是为了照片的事,他的情绪压制得很好,在她面前,但施润知道,其实很糟糕。 她担心叔叔,担心他腹部的手术伤口,担心他累,担心他的安全。 总觉得叔叔一个人要面对许多许多事,而这些事,都是她参与不进去的。 昏昏沉沉,坚持到凌晨两点,施润敌不过困意了,迷糊地睡过去,梦里却始终精神紧绷,或许和车祸照片有关,睡得不安稳。 第二天醒个大早,睁眼的同时伸手往身侧摸,清冷平整的一片。 骗子! 失望的起床。 想给彻夜未归的男人打个电话,看了看时间,忍住了。 可能他忙完去了公司,在办公室休息间凑合着睡了呢? 七点半,施润背着书包步出别墅。 停车道上等着一辆宾利,她走过去敲了下驾驶座车窗,想告诉吴叔今天她坐公车上学,趁着叔叔不在,自在一点。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陌生的男子脸孔:“太太好,我是萧先生新安排负责接送您上下学的司机。” 施润眨眼,原来的老司机吴叔呢? 怎么换成一个这么魁梧看着像打手保镖的年轻男人? 保镖…… 施润忽然想到了什么,吴叔年纪大所以被换下,叔叔不放心她一个人出行,认为她可能遇到危险? 想起昨天两桩事,施润打消了坐公交的念头,钻进车后座。 七点五十五分,宾利停泊在a大校外马路边,施润下车,眼见驾驶座的男人也下车。 她往前走,男人也往前走,保持距离,外人看来,他没有跟着施润。 施润却不得不转过身:“这位……” 男子穿便装,说话也一板一眼:“太太放自在,照常上下课,我为萧先生办事,您不刻意,是察觉不到我的存在的。” “……” 这种被叔叔过度保护的感觉,施润不太舒服,却也没有办法。 中午照旧吃周婶送过来的午餐,比昨天好吃了些,吃完午餐喝中药。 施润给萧雪政拨电话,中午了,时机总该合适了吧? 响铃很久,他没接。 她有些气愤,再打,还是不接。 临近下午上课,最后一次拨打,却变成了关机! 什么情况?。 189.189 供体源早在两年前就为姆妈找好了,眼下刻不容缓 82_82690心神不宁,施润熬过下午两节课程,傍晚六点a大校门口上了宾利。 打电话给叔叔,还是关机的状态。 担心中她也有些气闷,在他主动关机和手机没电了两者中,她只能安慰自己是后者耘。 转眼天黑,夏日里的山腰别墅伴随声声悦耳的蝉鸣踝。 周婶在楼梯口敲门,“太太,该吃晚饭了。” 施润低着脑袋,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 放下铅笔,换身居家服,拿过没有任何动静的手机,下楼。 餐厅的餐桌热气腾腾,平时他坐的位置空空的。 施润走到主位旁边坐下,手肘撑在桌面,手指点着软塌塌的小脸,盯着从厨房里来回的王姐。 王姐许是察觉到,放下燕窝羹,笑着说:“我真不知道,乖乖吃饭吧太太,指不定吃着吃着,先生的电话就来了!” 施润拿过燕窝羹,并不知道那是燕窝羹。 穷孩子其实吃什么都一样,迷糊的,大口大口,当做是任务。 王姐看着眉眼都是笑痕,属太太好伺候。 燕窝羹完了后才是正餐,六道菜,施润每道夹了一筷子堆在自己小碗里的米饭上,堆得饱満了,开始吃。 客厅座机叮铃铃响了。 筷子哗地一下砸到桌面! 王姐还在布菜,险些被那急切的小身影撞到。 “喂……咳咳!” 施润一口饭含在嘴里跑步的,很容易呛进了气管。 “怎么咳嗽?”萧雪政在电波那头问,声音十分沙哑,掩饰不住的疲惫。 王姐立刻端过来水。 施润咕隆喝了,一颗悬着的心被他的嗓音浇灌得立时绵软,“你去哪里了嘛!昨晚说回来睡觉的,你一天都不见人! 给你打电话为什么是关机呢,你现在用谁的手机……” “嘴巴闭上。” 施润……气怨咻咻地闭上了。 他那边很安静,他的呼吸低沉平稳,除了疲劳外,听着似乎都还好。 隔了大约十多秒,是他在吸食香烟吐烟圈的轻微声音,听在耳朵里再联想他抽烟时半眯眼眸的样子,会觉得很性感。 稍后他说:“我不在你正常上下学,有什么问题?” 语气稍重,可以想象到他肯定皱了眉头。 “不是嘛……”施润着急辩驳。 他沉音打断:“手机自动关机了,抽空打的这通电话,忙不过来,今晚不回去,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施润沉默了一会儿,乖巧却也无限寥落:“哦,那你照顾好自己。” “恩。” 干脆利落,挂断了。 施润慢慢地放下手中圈着的电话线,把听筒盖回架子上。 没电话之前盼他一通电话。 通电之后,郁闷不减。 不过,总归知道他人是平安的了,大概是公司事多,忙什么大项目吧? 她也不能太贪婪过分的,听说叔叔以前是工作狂人,直接在公司起居生活的,现在已经迁就她很多了。 不能做拖他后腿的女人啊。 ……**…… a市中心医院,住院部幽静的走廊。 萧雪政捏了捏一宿未眠而重度发紧的眉心,眼球上,几根明显的红血丝。 夜晚医技楼不开放,早晨八点,医生们推着推床带姆妈去做了各项身体检查,结果在下午五点左右全部出来。 张医生和临床的各科室专家讨论过后,将检查结果传达给了病人家属们。 姆妈的大脑需要逐步恢复,昏迷多年,听说读写的能力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白天萧雪政一直陪在身边,姆妈认出了他,流下眼泪,唔唔地发出单字音节,说话尚且困难。/p> 张医生说正常,一口不能吃个胖子,恢复也是逐步。 萧雪政不担心这个。 姆妈最关键的身体问题,伴随她的醒来,亟待解决。 而供体源早在两年前就为姆妈找好了,检测显示,出奇意外地匹配。 萧雪政心里压着这些事,眉眼黯然,逐渐喘不过气。 纪遇南拽着他在走廊长椅上坐下,开门见山:“张医生说姆妈的身体最迟拖两个月。” 萧雪政沉默着。 “昏迷相当于休眠,休眠期间她三年前移植的那颗肾脏与她原来的病肾共同分担身体小幅度的新陈代谢,现在苏醒,抑制剂失去作用,排斥反应会和三年前那样凶猛,已经没办法做透析,血液透析和腹膜透析都不行,第一次移植与第二次移植最恰当的时间间隔是两到三年,无疑,现下是最好最佳时机。” “我知道。” 纪遇南拧紧眉头:“所以刻不容缓,雪政……” 男人俯身,双肘抵在摊开的两条长腿上,弓背的颓废姿势,“我会安排。” 纪遇南默然无声,现在,每个人呼吸都是沉甸甸的。 ……**…… 时间过去一周。 这一周里,施润总共接到萧雪政三个电话,包括那天晚上别墅座机的那个。 他说话很短,交代言简意赅,归结起来就是忙,询问她有无按时吃饭。 他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听着疲倦,每次通话内容涉及不到聊别的,因为他心不在焉不给予回应,说不了几句,施润只能挂断。 表面很听话,按部就班,但心里要被他折磨疯! 昨天周五,她跟接送的司机撒了谎,说下午有两节课。 其实只有一节,四点下课,她拐了周蓓,从学校南门出去,打车直奔广政集团大厦。 施润没下车,公司上下都认识她,以防他的职员帮他说谎话呢,周蓓下去打听的。 得到的答案竟然是:“我们萧总这一周都没来公司上班。” 返回学校的路上,周蓓几次说话,施润都打不起精神。 当天晚上,他没打电话给她,也没打电话到别墅座机,施润失眠了。 今天周六,施润闷在家里,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胡思乱想,时间变得异常难熬。 夕阳时分,她在楼上的影音室突然听见外面有引擎熄火的声音。 跑出来到楼梯口,别墅大门从外被人按指纹打开,进来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萧雪政换鞋抬头,视线深邃,嗓音温和:“没出去玩?” 施润没说话,小手用力地扣着木栏杆。 他上楼来。 近了,施润才看清楚这张轮廓,短短一周,又瘦削立体了不少。 他不在公司,不忙公事,那是忙什么瘦削成这样? 男人大手覆在施润的后腰,稍一用力,把她搂进怀里。 萧雪政俯身把她吻住。 施润挣扎了几下,他舌尖出来,舔了下薄唇,微喘地深度凝视她一眼,用了力度,把她带进了浴室。 大手从她脸蛋一路柔摸着下滑,臀部停住,开始解她的小衬衫。 施润心里憋着好多疑问,各种情绪,自然无心做什么。 但人进了他的怀里,闻到一周都很想念的迷人气息,她渐渐地崩溃了。 这种事,一方过于主动的情况下也能进行。 他开了暖灯,到处都是热热蒙蒙,施润身无一物,柔软地被他摁在浴室墙壁上,腰肢被他结实的手臂牢牢扣住,迫使臀后撅,朝他张开。 男人的那个大东西,流出温滑的液.体,在她腿里面蹭,然后慢慢的,插.了进去。 施润颤颤地闭上眼睛,楼下王姐和周婶都不在,她发出了点点声音,匈被他强悍出.进的动作撞得挤上墙壁,变了形状。 男人覆在她 柔弱的背脊上,垂着眼睑,三浅三深有力地让她舒服着,热汗淋漓,他却做得有些心不在焉。 傍晚六点,萧雪政衬衫西裤笔挺地站在卧室,男人坚毅的短发梢滴着水滴。 施润躲在被子里穿衣服,脸蛋还是红晕的。 男人手指抚了下衬衫袖口,一丝不苟走到床边,揉了下她的脸:“睡一会儿。” 施润见他俯身拿床头柜的烟和火机,皱眉:“又要出去?” 萧雪政看着她。 施润一脚蹬开遮身子的蚕丝被:“叔叔,我无条件相信你才不问的,但我知道你这周根本不在公司!” “我没说我在公司。” “那你在哪?一周不归家,你在干什么?”施润望着他瘦削下来更显得无比冷感深刻的五官,眼眶有点潮湿了。 他不作答,压着的眉宇深邃也讳莫,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步出卧室。 施润气的小脸全白了,一个枕头朝门口砸过去! 听见引擎发动的声音,她怔了两秒,立刻跑下床,跳过枕头下楼,拿了车库的遥控钥匙。 三分钟后,一辆小qq随后下山。 施润开车次数少,这次匆忙,驾照本本都没带,心虚加上跟踪的高度紧张状态,车开的并不稳。 好在这个路段车辆不多,一眼可以看到前面那辆黑色奥迪。 她一路尾随,就想知道他到底要去哪里!最坏的情况,他又和叶离牵扯在了一起? 施润摇摇头,不愿这样猜想。 三辆车的距离,黑色奥迪驾驶座,沉默握着方向盘的男人减缓了些速度,深邃复杂的视线从后视镜上收回。 施润一路跟一路注意马路两边的建筑物,越跟她心里越没底。 直到叔叔车开进了a市中心医院,医院内有小马路,黑色奥迪一路往医院最后面的vip私人加护病区开。 小唯的住院楼都过了,叔叔是去探望哪位病人? 黑色奥迪在停车区域停下。 施润的小qq距离二十米,也跟着停下。 铁灰色衬衫笔挺高大的男人,下了车,傍晚火红的夕阳下,侧影冷峻,行色匆匆,步入一幢独立的白色楼栋。 这栋住院楼与其他住院楼隔得很开,氤氲在一丛丛高树下。 施润跟着进大门。 长长的一条显得压抑的白光走廊,走廊尽头处,叔叔进了感应门,施润朝那道远远的感应门走过去。 感应门里,男人长指抵了一下太阳穴,交代负责安全检查的暗处保镖和明处的护.士:“等会儿有个小女孩过来,不用拦着,让她进。” 萧雪政进了病房,没有关门,让病房门处在打开的最大状态。 他一时站在房门口,直到耳朵里传来由远及近的清脆脚步声,他才敛下眼眸,朝病床走过去,搬了把椅子,坐下。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189.189 供体源早在两年前就为姆妈找好了,眼下刻不容缓地址为。 190.190:姆妈,这是您的儿媳,漂亮不漂亮? 82_82690防辐射的感应玻璃门里,是豁然宽敞的空间。 施润进去时没有护.士医生,没受到阻拦,她打量这与普通住院楼截然不同的高级病区。 走过的三间病房门都关着。 第四间,门敞开踝。 施润放轻脚步,同时屏住了呼吸。 贴墙而站,停顿了许久,小手抓住自己两束长发,倾了身子朝门里探去半个脑袋。 病房很大,光线较暗,病床不正对房门。 施润……一眼看到坐在椅子上那道挺拔卓然的侧影。 他俯身而坐,手肘抵在大腿上,修长的手指放在病床边沿,握着床上病人的手。 施润看清楚了,被叔叔握着的那只手,苍白,微有皱纹。 是女人的手无疑。 施润有些发怔。 猜测不出来她是谁,是叔叔的谁,但肯定了,不是叶离。 怔愣间男人身躯微动,椅子发出声响。 施润反射性缩回脑袋!劲头过猛,不小心脑门脑门撞了下木制的病房门,发出嘭地一声响! 她看到叔叔突然扭过来视线! 要躲闪已经来不及,叔叔看见了她…… 施润小脸白了。 萧雪政审视似有片刻,站起身,男人双手插着西裤口袋,浑身凛然,五官严肃,浓重深刻的眉眼,漆黑盯着施润。 “叔叔,我……”施润低头,被抓,润白的手指无措地扣着门沿。 “跟踪我?” 没法回答,这是事实,脑袋更低了,怕他生气。 但是又想知道床上那位是谁,施润鼓起勇气,小碎步挪进病房。 她视线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扫视,一边解释:“因为叔叔不肯说去哪儿,我才跟着的……” 她不太好立刻走过去,显得她目的太明显。 但是床上的人盖着被子,看不清楚模样。 男人沉肃无声,气场压抑。 施润那一句‘这是谁呀?’梗在嗓子里,问不出来。 半晌过后,施润似是听见他的叹息声,从鼻息发出的。 情绪低沉他走过来,牵起她的小手,把她带到了床边。 施润彻底看清楚了床上的人。 两鬓发白,有着岁月痕迹的一张女人脸,眼角的皱纹很温柔。 她闭着眼睛似在熟睡,淡淡的眉皱着,想必忍受身体的痛苦很艰辛。 只是一眼,施润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这位女士定是很清秀质朴。 “我的母亲。”男音低沉,伴着无限晦涩。 施润怔住。 叔叔站在她身后,高出许多,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施润的后脑勺分明感觉到他胸腔的鸣颤。 男人双手摁在她的小肩膀上,摁得发紧,不自觉地用力。 “昏迷近七年,一周前苏醒过来。” 施润侧身,大大的眼睛迷茫又震惊地看着他。 从未听他提过他的家人,包括施润认为最重要的母亲,今天却陡然仓促的,见到了真人。 她一时难以反应。 萧雪政微垂眼眸,深陷在疲惫里的五官染了濡濡的笑意:“这一周我不敢离开她一步,怕她醒来是个梦,像三年前那样,匆匆醒来给我希望,又匆匆沉睡过去。” 深邃的男人眸底,有了水痕。 他移开视线。 施润轻咬下唇,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仓促不了解的情况下,她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小手抚上他清冷的衬衫袖,来回抚摸。 萧雪政拿过另一把椅子,‘坐下。” 施润挨着他就坐,视线又回到病床上。 他也在看老人家,低沉的嗓音很柔软: “太累,睡着了,上午醒的时间多。” “阿姨刚醒,精神不太好吧?” “恩,身体各方面都承受不住,等她醒来,让她见见儿媳。” 施润脸热乎乎地,悄悄攥紧了他的一根修长手指。 “叔叔,一周前阿姨醒时你就该告诉我啊,这么大的喜事,而且我早就该过来照顾她老人家的。” 萧雪政微微侧了视线,被她小手握住的那根食指僵了一下。 心知她心地善良,热情孝道,说照顾姆妈这种话绝不是客套。 他却一时不能言语,喉咙像是堵着了什么东西。 “还好我今天跟过来了。” 她笑着,很注意地压低了声音,怕吵醒姆妈,嗓音甜甜的。 又说:“以后呢,我下课放学就过来,叔叔你还是要正常上班的,阿姨身体要恢复不是短期的事,我以前去孤寡老人院当志愿者照顾过意识不清的老人,有些经验,晚上我可以替换叔叔的,这样你就能休息……” 萧雪政抽出那根被她紧攥的手指,男人的睫毛平静垂落。 “时间不早了,回家吧,明天还要上学。” “晚点回可以吗?” 施润瞧着他有些严厉了的样子,商量着说,“阿姨还没醒呢,我想等阿姨醒来。” 萧雪政深深地看着她,低了视线,垂眸拧眉,似是有烦心事,他不再言语。 夜晚八点过半。 张医生过来查房,也到了喂药的时间。 输液针一停,药力过去,床上的人有醒动的迹象,眼皮松松地扯动。 “叔叔,叔叔。” 施润有些激动和紧张,“阿姨醒了哦!” 萧雪政从她身前穿过,男人有力的臂膀撑在床沿,微微俯身,大手抚上躺着的人的额头:“姆妈?” 叶静芳嗯了一声,微笑时皱着眉,想必药力过去身体疼痛。 施润注意到老人家说话语速很慢,模糊难辨,并且词句顺序颠倒,大致在问:“我睡了多久?” 萧雪政握了握老人家的手:“您累了,睡了一下午呢。” “老了,老了……”叶静芳无奈地摇摇头。 施润听着,阿姨不正确的发声,她说:“袄了,袄了……” 施润感到心酸。 看过植物人昏迷长达十九年苏醒的新闻,多半失去了说话能力,阿姨这样,已是万幸了吧。 叶静芳在萧雪政小心的搀扶下坐起来,身上插着管子,很不方便,呼吸必须放的很轻疼痛才能少一点点。 老人家温和的视线向张医生打过招呼,巡视一圈,落到了雪政身边站着的漂亮丫头身上。 看着年纪很小呢。 “这……?” 叶静芳的视线询问地看向萧雪政。 施润双手交握在身前,站近了些,头回见老人家,拘谨也礼貌,斟酌着恭敬地喊了声:“阿姨。” 萧雪政牵过女孩的手,两手交握举到姆妈面前,男人的视线里有深邃并且圆满的笑意。 “姆妈,这是您的儿媳,漂亮不漂亮?” 叶静芳愣了愣,需要反应,对小政与阿离的婚姻一度感到绝望的老人家,视线紧紧地放在小政的脸上。 看得出来,小政的笑意出自真心,透着对这个小女孩内敛的爱意。 孩子终于有了家庭,不再是当年心灰意冷的模样,当妈妈的怎么能不高兴。 “漂亮……”叶静芳灰暗的眸底似乎有了点点亮光,细细地打量施润。 这个女人笑起来很美,是那种温和亲近的美,“漂亮啊真,小政喜欢,姆妈就喜欢。” 萧雪政握紧老人家的手,睫毛低垂,孩子般低语:“姆妈太惯着小政了。” 复又抬头,扫了眼脸红站着的小女孩:“性子犟着呢,不好收拾。” 叶静芳失笑,招招手,“来过,丫头来过。” 施润听明白了老人家字句混乱要表达的意思,紧张害羞地挤开萧雪政,站过去:“阿姨,我叫润润。” “润、润。”卷舌发音更难,叶静芳握上小丫头的手,真软,绵绵的。。 191.191:遇南哥,叔叔的妈妈是什么病?【一更】 82_82690夜晚九点半。 萧雪政扶着叶静芳躺下。 出来送施润出了隔离门踝。 左浩等在住院楼栋正门口耘。 隔离门外一步距离,两人相拥,施润双手环住男人紧窄的腰,让鼻息充满他的味道,回家睡个好觉。 他亦不开腔,略粗粝的拇指抚了一下她的额头,继而将她点开。 施润撅起小嘴:“明天周末!” 意思她要来。 男人视线在夜里,似比这夜更深邃不可捉摸。 五官平静地脱下西装外套,带着体温的外套罩在施润娇小的躯干上。 施润望他,眼眸琉璃星闪,用小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他蹙眉吐出一个字:“烦。” 继而,高大身躯俯低,身高差距难度系数大地朝她低垂的小脸蛋上不自然地碰了一下。 施润摸摸脸,热了。 小声嘀咕:“叔叔要多喝水了,嘴巴和树皮一样……” “滚不滚?” 男人伫立原地,顺手点了根烟,走廊这处无灯,很暗,唯一照着这张深刻脸庞的,是一闪一灭的火星。 他的表情,略显隐晦,沉默看着施润消失在走道明亮的光线尽头。 一根烟抽烟,萧雪政回病房。 “怎么还没睡下?” 萧雪政从床尾拿了个舒软的枕头,垫在叶静芳原来的枕头上,恩了一声。 叶静芳脸上是感慨的表情,嘴里碎念着:“真好,真好啊……” 他忍俊不禁:“哪里好了?” “活波可人,让你开心。”叶静芳攥了儿子骨节分明的大手,拉近。 鼻子里插着氧管,说话总是慢,但老人的眼里很有精神,“姆妈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事情都变美了,儿长大,从过去走了出来,娶了小媳妇……” 她需要停顿一会儿,喘着气。 萧雪政帮她顺着。 “姆妈这会儿有点痴愿了,想着身体要能好起来,能走动的几年里给你做做饭,三十二了,过去的都是撕心裂肺,你该有个孩子了,润润生下来,我给带,我给带得壮壮的。” “恐怕是……” “姆妈。”萧雪政视线平静地注视过来。 男人湛黑的眼底,深沉得什么也看不清,声线沉稳如海:“我不会让您有事。” 叶静芳惆怅地笑:“想带,特别想带。可是啊,人这辈子最忌讳贪婪,人老就得服天命。” “您才五十,服什么天命?一辈子受苦,老天没眼我得有眼睛,得让您享几天福!” “小政……” 萧雪政面色发沉地站起身,有些激动,眼眸深邃处隐约泛红。 他抬手遮着,嗓音哑下来:“天底下有哪个儿子能眼睁睁无动于衷看着母亲死去?能救不救?” 一句话,道尽万般复杂无奈。 “小政,告诉姆妈什么病好吗?” 萧雪政转过身,眺望沉沉压抑的夜色,男人眉宇隐现凌厉:“复杂的病症说了您也不明白,最终结果把您治好就行,首先您得对自己有信心。” “我有信心。” 叶静芳苦涩应着,怕再说丧气话惹他伤心。 “您睡,我出去抽根烟。” “小政。” 萧雪政停在门口,视线微转。 叶静芳输液的那只手紧了一下,眼神晦暗:“阿离她……” 萧雪政平静地点了下头,一周的时间,出了纪遇南老四,少有探访者,今晚姆妈见了施润,联想到叶离也不奇怪。 “她要是来了,让她见您一面。” 叶静芳沉痛地闭上眼。 对叶离失望透顶,可肚子里掉下的肉,她再不是个人,血缘剪不断,心底深处总归想着扯着。 ……**…… 翌日,施润起了个大早。 惦记着去医院陪长辈,到点就醒了。 也叔 叔的妈妈是什么感觉呢? 很亲切。 老人没有一丁点架子,昨晚相处虽短,但有时候有些人,几分钟就能确定是不是相处得来。 施润五岁就没再见过妈妈。 五岁是什么状态? 不太记事的年龄,记忆模糊,却始终记得妈妈的手,妈妈的侧脸微笑的样子,妈妈在雪天里给她煮鸡蛋。 叔叔的母亲给了她这种感觉,很奇妙。 大概是因为都很温柔的原因。 上午10:00,夏日太阳已经很大。 施润提着周婶给的午餐桶,举着小碎花遮阳伞出来别墅。 10:45分,到了中心医院。 病房里,叔叔不在,遇南哥在。 施润走进去,和纪遇南一同站在玻璃门之隔的看护室外。 玻璃门里,好几个医生。 施润捏紧了保温桶:“遇南哥,阿姨怎么了?” 纪遇南这才注意到施润来了,伸手遮了下她的眼睛,“姆妈无法呼吸,医生在做紧急插管,你别看。” 施润其实已经看到了一点点,医生用尖锐的小刀划开阿姨的脖子…… 玻璃门隔音,但施润看到姆妈身躯在抖,被医生强行按住,那么痛苦。 她不忍地移开眼睛。 纪遇南却说:“这是轻的,最痛的是要清醒着做心穿刺,医生要知道病人最及时的情况,需要病人配合。姆妈这一生啊……生的女儿身,干的是男人的活,没有姆妈哪有雪政呢?姆妈受过的苦,没有人能够体会,没有人……” 施润红了眼眶。 叔叔对姆妈的感情,她昨晚清清楚楚感受到了,叔叔帮着姆妈抚顺呼吸的一个动作,都那样轻柔小心翼翼。 施润擦擦眼睛,哽咽道:“叔叔哪里去了?” 纪遇南大手按住她的肩:“紧急插管是帮助呼吸,不是特别严重的事,雪政好不容易同意抽时间复查脾脏,不要跟他说。” 她点点头,叔叔脾脏修复手术没多久。 插管后,叶静芳恢复了呼吸。 医生处理之后,出来,隔离门关闭,暂时不能进去探视。 纪遇南瞧了一会儿,确定没问题,交代看护室的护.士一两句,带着施润离开病房。 两人在病房外距离不远的走廊椅子上坐下。 这栋住院楼建立得十分安全,环境也不错。 一面是病房,另一面是整面的落地玻璃窗围成的天井,白天采光很好。 时间划过十二点,施润把保温桶放到一边,没有用餐的一丁点心情。 “遇南哥,叔叔妈妈到底什么病?难道不是苏醒过来就能康复吗?” 纪遇南扯嘴,“我和雪政都做着她能康复的梦。” “特别严重的病吗?” “恩。” “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病?” 纪遇南身躯一顿,视线搁在这张担忧的小脸上,男人的眼神在光景明媚的白天,却那样幽暗下去。 沉沉的,千万斤重的复杂。 他将视线移开许久,微哑地开腔:“姆妈需要换肾,很急很急,只有两个月不到的生命,可怜她老人家还不知道,昨晚上还说要给你和雪政带孙子,雪政早晨把这话说给我听,难以形容他的语气。” 施润懵住,小脸慢慢的,一点一点苍白下来。 换肾? 她并不了解那是种什么样的病,身边没有人患过。 唯一的认知来自电视新闻,知道那是一种刻不容缓,缓了就会要人命的恶疾。 “透析姆妈已经不能做,身体坏掉的程度支撑不了她做透析的痛苦,要么有健康匹配的供体,要么等死。” 纪遇南视线一直盯着前方空茫的走道,说的平静。 施润听得却万分惊心残酷。 难怪姆妈醒了,叔叔却没有如释重负的高兴模样。 难怪叔叔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医院,是害怕啊,害怕一个转身姆妈就没了。 昏迷七年多的母亲,苏醒过来,却又要面临另一场灾难。 叔叔的心里,该是多难过啊。 “姆妈不是雪政的生母。” 长久的沉默后,纪遇南敛着眉眼突然这样说道。。 192.192:润儿,姆妈对雪政意味着什么,我说了你才会明白【二更】 82_82690施润怔了一会儿,点点头:“我猜到了。叔叔喊阿姨姆妈,在南方一些地带,是奶娘的意思。虽然我不确切,但叔叔三十二,阿姨看着五十出头,年纪上也不符,再就是,叔叔的五官我没找出来和阿姨特别多的相似之处。” 纪遇南笑了一下:“观察还挺仔细。” 施润有感觉,遇南哥接下来会告诉她一些叔叔家里的事。 叔叔一直很神秘,家庭情况施润一无所知,不能说是不好奇的。 好奇的同时,却又有所顾忌,因为叔叔曾经那样隐晦地说过‘如果他有一个温暖的自己,一定展示给她看’。 纪遇南抬头望着天井之处的天光,眯起怔忪的眼眸。 “润儿,姆妈对雪政到底意味着什么,我说出一些事,你才会明白。但这些事,我希望你听了保持镇定,更不要从此以后对雪政存有什么看法,他很脆弱,他承受不住,也希望你当做没听见过一样。” 施润抓紧双手,忍不住手心出了点汗,却目光铮铮:“遇南哥你说。” “雪政姓萧,他有个弟弟你见过的,那个顾珏,a市军区顾家你听过吗?坐落在老城区王爷旧府邸的顾家。” 施润点头,那么显赫的一个家族。 纪遇南薄唇扯出一抹轻笑:“世人都当雪政是顾家外姓,却不知道,真正的孽种是姓顾的顾珏!” “雪政才是真正出身名门的世家公子,清贵的血脉,事情得从雪政奶奶辈说起了。” “出身名门磅礴家族的千金小姐未婚有孕,雪政奶奶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家里人打死不说孩子父亲是谁,那个年代香港虽然开放,却没开放到如今,雪政奶奶执意生下雪政爸爸,家族蒙羞,举家迁往大陆,在a市落根。等待多年,雪政奶奶始终没等到孩子的父亲,心灰意冷抑郁成疾,意图轻生,家里司机的儿子救了她。踝” “孽缘就是这样开始,当时谁看得出来这个司机儿子禽shou的本质呢?那么老实的一个男人,比雪政奶奶小,不嫌弃她是单亲妈妈,当时雪政爸爸年幼,去到了懂事的年龄,司机儿子对他视如己出,打动了这对母女极其母女的家人。” “雪政奶奶嫁了,嫁给了这个叫顾振涛的司机卑贱的儿子。顾振涛婚后逐渐参与萧家的事业,萧家在军政界权利的巅峰,并且答应萧家长辈,不和雪政奶奶生孩子。后顾无忧,萧家长辈年迈,去世之际,把大权给了顾振涛,他在军区平步青云。” “雪政奶奶六十岁一病不起,顾振涛的私心就开始显现,五十多的男人,怎么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拼了命想要生个儿子,雪政的爸爸,萧如书,姓萧,他不姓顾!” “雪政奶奶去世后,萧家大变,一蹶不起,加上顾振涛的打压,势不如前,萧如卷气很重,并没有雪政奶奶的魄力,他想当教师,对重整门楣感到吃力,尽管牺牲了婚姻取了个门当户对的女子。这更让顾振涛无后顾之忧,外面女人找了多少个?怀孕的多少个?可这人就是讽刺!想生儿子想的发疯,偏偏就是生不出。” “萧如书任教外出的那一年,雪政妈妈刚生下雪政几个月,却出了不堪的事。” “具体怎样谁都无从得知,雪政妈妈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发现再次怀孕的时候,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丈夫不在,妻子再孕,何其讽刺?雪政妈妈吓坏了,姆妈是雪政妈妈陪嫁过来的佣人,年纪比雪政妈妈还小,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来历不明的孩子,雪政妈妈让姆妈去买堕胎药悄悄解决,顾振涛这个公公却把儿媳妇强行逮到医院检查,四个月能查出是男是女,是个男孩。顾振涛把雪政妈妈囚禁,威胁姆妈,照顾少夫人直到把孩子安全生下来,否则一尸两命都得死!姆妈那时候不到二十岁,联系不上雪政爸爸,六神无主,小姐整天以泪洗面,姆妈一边照顾雪政一边照顾小姐,直到小姐肚子里那个扭曲的孽种生了下来。顾振涛把这两个女人逼到了怎样的境地?那座深宅大院外面,谁也不知道。” “雪政妈妈生下顾珏后就疯了,姆妈怎么叫也叫不醒。没几天,雪政妈妈从顾宅三楼跳下来,去世了,那时候雪政才一岁出头,妈妈就这样没了,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被顾振涛算计怀孕的,顾振涛为了生个儿子有后,无所不用其极!是受辱自尽还是另有死因?幸运的是雪政才一岁,他懵懂纯真,什么也不知道,这些丑事不会知道的,可雪政很不幸,萧如书是个不能担当大任的男人,回来后姆妈跟他哭诉,希望这个家的男主人为女主人做主!而这个男人,他却说他和妻子从来就不幸福,顾家的丑事什么事他无力管,他在外面找到了真爱,一个爸爸,丢下一岁的儿子去找真爱了,从此销声匿迹。” “顾家的丑事顾振涛有能耐压下。雪政一夕之间失去爹娘,姆妈把他捡起护在怀里,二十出头的姑娘,当起了妈妈,同时还要被顾振涛威胁,不得不照顾顾珏,两年多后,姆妈自己也嫁了人生了孩子,一个人照顾三个孩子。” “雪政是什么时候知道当年种种的呢?他从小 就聪明,不明白同是孙子,为什么爷爷对顾珏百般宠爱,他做什么都要被打被教训?在这个显赫的家族里,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连下人都不如,不能和爷爷弟弟同桌吃饭,每次都是姆妈悄悄地把饭菜送到他的小房间。该上学前班了,顾振涛却要把雪政送出去,形势类似赶,是姆妈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顾振涛不耐烦,雪政才勉强留了下来。姆妈为了给雪政交学费,干很多活领到多的工资,夫家却不愿意,嫁的丈夫不是个好人,为了雪政,姆妈经常遭受家暴,雪政很小,可他有双眼睛,他看着的啊,但年幼却怎么样也帮不了亲爱的妈妈。” “终于有一天,雪政什么都知道了,小学毕业那一年,毕业后我很长时间没见过雪政……” “从知道家族丑事自己的出生到接受这个事实,我不知道姆妈用了什么方法,努力了多久,我再见到雪政是初一,他和从前看起来一样,但是话很少,他更用功了。” “润润,你能想象是个真正的少爷却要被野种欺压不得不忍气吞声,只因为自己没有长大的那种日子吗?看着姆妈劳累,却帮不上忙,看着姆妈被欺负,因为关心自己照顾自己而被夫家打骂,却因为年幼,力气不够,出息不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爱最爱的女人受欺负,你能体会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吗?” “没有人能体会,十八年,雪政的十八年是这么过来的。可是姆妈把他教得很好,教成了一个骨子里傲气顶天立地的真正世家公子,他没有走弯路,没有因为父母把自己抛弃而一蹶不振,没有变得像顾珏那样扭曲变態!是姆妈的功劳,姆妈挽救了这个孩子的灵魂,是姆妈给了他重生。雪政把姆妈当做信仰,心中最温暖最温暖的一处,是姆妈。是那个柔柔弱弱,却拼命为他撑起了一片蔚蓝天空的女人,她没什么特别,但她对雪政来说,是全部全部。” 施润听完,脑海怔茫,已是泣不成声。 叔叔…… 她以为他出身极好,以为他家财万贯权势通天是继承家族事业,以为他骨子里透出是与生俱来的矜贵从容。 可这都是她的以为。 叔叔的出生,童年,少年,到底活在怎样一个悲惨地狱里? 那个从小孤独忍辱负重的孩子,他有没有笑过? 伤心时,能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痛快地哭出来呢? 施润闭上眼睛,心脏揪扯得像被谁撕裂过一样,好痛,那个男人,那个男孩,那么些年,他有多痛? 为他付出一切的姆妈,现在变成这样,他这些天到底在承受着什么?他不说,他很沉默。 时针滑向下午两点。 施润哭肿的眼睛睁开,视线里看到走廊尽头那道被明亮光束削得无比颀长的身影,黑色衬衫黑色西裤,他双手插着口袋,微微垂颈,五官安静而疲惫,缓步走来。 施润抬手慌乱地擦着脸上的水迹。 纪遇南站起身时,视线深邃意长地冲施润低叹说了这么一句:“润儿,你记住,雪政最怕的是被人抛弃。从小被父母抛弃,现在害怕被姆妈抛弃,被你抛弃,所以为了身边重要的人不离开他,有些事情无奈,他也必须那样做。”。 193.193:我也去做个匹配测试吧 82_82690遇南哥最后说了什么,施润并没有听进去。 当时哭得恍惚,叔叔来了,怕被他看见发现什么,慌乱地收拾着眼泪和心情。 萧雪政先去的姆妈病房,站在看护室。 男人视线沉沉地注视着关闭的病房里,一位医生站在床前给姆妈按压喉插管连接的呼吸泵踝。 前一周,姆妈的呼吸还没有问题的。 张医生说两个月,指的大概就是这样,一天不如一天。 施润去洗手间用冷水处理了一下,眼周稍微看着好点。 她无声地走进病房,站在那道清冷忧郁的身影后,站得那么近,还是听不见他的呼吸。 施润缓缓伸出小手,慢慢的穿过他插着裤袋的手臂,环住他的腰。 男人坚硬的身躯动了动,“什么时候来的?” “十点多的时候,遇南哥说你去复查了,结果怎么样?” “没问题。” 施润手指贴着他的衬衫,沿他紧实的腰腹抚摸了一会儿,没有缠绷带了。 她松了口气。 萧雪政看了姆妈片刻,转过身,施润贴着他背脊的脸颊改为贴着他沉稳泵动的胸膛。 他身上消毒水味混着有些凶的烟草气息盖住他身体本来散发的男性气息,却不难闻。 男人伸手把拇指摁在她的鬓边,指腹带着温度,来回摩挲。 大概是感觉到她在吸鼻子,长指挑起她的小下巴。 皱眉:“怎么哭了?” 施润扭了扭脸蛋,继续埋进他温热的胸膛。 “说话。”萧雪政不松手。 “看着阿姨的样子,难受……”施润扯谎。 男人修长的手指一顿,自她下颌离开,那只手慢慢的覆上她一颤一颤的背脊。 萧雪政问:“太太希望姆妈好起来吗?” “当然呀,她是叔叔的妈妈,就是我的家人,家人健康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施润想到姆妈的病,知道安慰无力,但还是说:“叔叔,你已经很努力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姆妈会好起来的。” 头顶,男人的气息短暂消失。 施润疑惑地抬头,撞进两道墨黑无底的深潭。 萧雪政看着她,男人深邃的五官,连同深邃的视线,在病房较昏暗的光线下,慢慢模糊成霜白的一片。 他把施润收进怀里,无法再对视,他慢慢仰起凌厉的下颌骨,慢慢闭上眼,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时间回不到从前,改变不了当时娶她的方式。 若今时今日还是陌生人,还是不爱她,他可以毫无顾忌说出自己所求,要她一颗肾,两亿向她父亲买了,交易就是交易。 这个世界残酷的交易每天都在发生,没有感情人情掺杂,简单好办。 现下他能做的,是把这场交易永远压封住! 任何方式,任何办法,都不能让她离开自己! ……**…… 病房门外一阵响动。 施润离开他的怀抱,走出看护室一瞧,有些懵住。 走廊站了好多人。 遇南哥在逐个打招呼,施润认出来,三月份叔叔带他去见的那些朋友都来了。 有男有女,穿着不凡,年纪多数在叔叔这个阶段。 也有两位年纪较大的。 遇南哥介绍说是姆妈那边的远房亲戚。 萧雪政出去,没有主动和任何人打招呼,男人点了根烟,安静站在角落里吸食着。 来的这些人都不多话,神情各个凝重。 不会儿,科室那边张医生和好几个白大褂的专家来了。 还有一排的护士,逐渐这些人挨个去监察室进行验血,一系列常规检查,当中最重要的是监测。 施润和简 雨柔兄妹打过招呼,疑惑的视线看着这些被护.士恭敬态度一位一位领走的叔叔的朋友们。 “遇南哥,大家是在干什么?” 纪遇南贴墙而站,垂落的目光盯着休闲鞋尖。 他说:“大家都是来做和姆妈器官匹配测试的,器官共享网络那边迟迟没有消息,姆妈的时间只有两个月,并且身体一天比一天情况要恶劣,近乎绝望了,来的都是和雪政亲近的人,想着出一份力吧。虽然能匹配的希望很渺茫,但也想碰碰运气,大千世界找不到匹配的,没准身边有呢。” 施润听完,沉默了很久。 纪遇南一直看着她。 小女孩转身回到病房,隔着玻璃门遥望许久,然后背着书包出来。 纪遇南问,“去哪儿?” 施润小手攥紧书包袋带,走廊一面是落地窗围成的天井,下午三点的阳光热烈地照在这个很是单薄的小女孩半边脸蛋上。 她眼里一汪真诚澄澈的水,眼睛很大,明媚纯净在笑着,年纪还那么小,对许多事都会感到害怕。 但她深深的长吸了口气:“我也去做个匹配测试吧!希望渺茫,但是是心意啊。所有人都在努力,大家这么团结,姆 妈躺在病床上也一定能够感受到这份力量。” 施润转身时,伫立角落抽烟的男人突然大步跑过来一把攥住了她! 那道力度打得几乎把施润的骨头攥碎! “叔叔?”施润疑惑极了。 扭头便看到男人霜白无血的脸,他薄唇抿成白色的直线,双眉紧锁,他的表情,是施润从没见过的脆弱与痛苦。 好像很痛,很痛,因为他的眉间都扭曲了。 “叔叔,你怎么了?” 萧雪政一直垂着眼眸,睫毛很长,在赤红的眼底投下一根一根的剪影,模样有些恐怖。 他攥着施润的那只手抖得很厉害。 一个箭步,他扯着她转身,近乎蛮横,全身的肌肉紧绷在沸点的状态,“走!送你回家,马上回家,你给我回家!” 施润瞧着他有些癫狂的糟糕状态,说话都语句不清了。 “叔叔你究竟怎么了?” “雪政!” 纪遇南如何不是一张痛苦的脸,心如刀割,便能理解现在雪政的那颗心,在承受怎样的炼狱煎熬。 他内心最最深处,其实根本就是不愿意的吧。 可是姆妈躺在床上,姆妈快死了,恨自己没有匹配的肾,恨躺在床上的不是自己,恨死的不是自己! 纪遇南上前,抓住男人似要绷裂的手臂:“雪政。” 纪遇南连说了三句冷静。 萧雪政攥着施润的手,突然脱力,抖着,抖着,无力地垂下,松开了。 施润低头看着自己红了一圈的手腕,再去看叔叔,他背对着她,看不见他的任何表情,但看得到他脸上有水痕,好像出汗了。 走廊那边的脚步声要消失了,施润得追上大队伍,便朝纪遇南说:“遇南哥你看着点叔叔,这个匹配测试应该很快的,我马上回来。” 纪遇南避开她的目光,点了下头。 施润转身,用跑的追上前面的简小姐兄妹。 走廊安静了,感应玻璃门合上了,她的香气仿佛还在,热热如火,灼烧着萧雪政心肺那一处。 男人靠着墙壁,沉重的身躯慢慢下滑,下滑着蹲下。 他的头颅埋进膝盖深处,双臂搁在膝盖上,默然如寂。 他是羞耻的,悲哀的,这辈子都要负罪的。 纪遇南跟着蹲下,声音完全地哑下来:“她不会有事。她的身体全方位检查结果都在张医生那里,你每天都问张医生无数遍,捐肾后会有什么后遗症?手术中会不会有危险,张医生做手术多少年了?医生没有把握不会说大话。” ———————— 看了看评论区,想说大家淡定地看,这一段痛苦压抑不会写长。 叔叔心里有多纠结, 其实很难体会到。 如果润润是个自私的女孩子,那倒好办了,太美好,衬得叔叔就很可恶。 五爷是亲妈,看后续九曲回肠的发展吧,不会让大家失望。 男二,也快来鸟。。 194.194:叔叔,我要考虑一下 82_82690纪遇南跟着蹲下,声音完全地哑下来:“她不会有事。她的身体全方位检查结果都在张医生那里,你每天都问张医生无数遍,捐肾后会有什么后遗症?手术中会不会有危险,张医生做手术多少年了?医生没有把握不会说大话。” “润儿她的身体情况很好,张医生不止一次强调过。失去一颗肾,人的身体有自我修复功能,剩下的另一颗承担身体运转没有问题,术后可能会一段较长时间服药,呆在你身边也没有机会做体力重活,你给她的生活质量更不会和普通人一样,这个世界上天生单肾或者失去一颗肾的人很多,活到八十岁的不在少数。” “并且,匹配结果出来后,捐不捐,选择权在她那里……耘” 萧雪政抬起头,双手捂住森森笑开的脸廓,“说这话是在恶心自己。你觉得她会不会捐?” 纪遇南默然无言。 男人放下双手,倏地站起身:“我去把事实告诉她,不想瞒了,受不了这种滋味!姆妈死了,我做儿子的眼睁睁看着不救,那么大不了我也不活,所有的一切全部毁掉,毁掉!” “气话!你不冷静!!”纪遇南站起来抓人,差点打起来。 “疯了吗?!” 萧雪政笑着点头,是,疯了,他不想做这个两难的选择,一开始就不想踝! 他有多希望姆妈醒来,就有多希望她不要醒来! “我觉得今天安排人过来做什么匹配做给她看,很恶心!我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她要离开,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哄她回来……” 纪遇南拧眉:“雪政!现在不是她会不会离开你的问题了!” “润儿的脾气性格你不清楚么?她那么烈,知道真相后她会是一个什么状态?张医生说的话你忘了吗?肾脏供体者在捐赠期间一定要保持心理情绪上的稳定,这比身体上达标还要重要得多!一个人的情绪崩溃,遭受打击,身体各部分器官都会受影响,即便润儿知道真相后愿意捐,她的这颗遭受影响的肾远不如之前,到了姆妈的身体里是个什么情况不能预料,而且润儿在遭受打击的状态下做捐肾手术比她心情无恙的时候捐,对她身体影响也比后者大得多!” “权衡利弊,现在这个状态下她捐,对她和对姆妈都是最好的。张医生做这场手术,他都在协议上签字了,用他的名誉和职业生涯作担保润儿不会有事,姆妈也能活下来!你犹豫你痛苦我都能理解,但是怕你犹豫的时间里,谁都耽误了!” ……**…… 医技楼配型实验检查室。 简雨柔出来,施润拎着一采样管的血站起身,雪白的胳膊露着,刚采血不久,棉棒压着止血中。 “还在出血?”简雨柔问。 施润点点头,皮肤太薄,针扎下去就是个大孔。 “简小姐,里面都要检查些什么项目?” 简雨柔分别说了。 里面医生喊名字,施润把棉棒扔掉,放下小衬衫的衣袖,赶紧进去。 简雨柔吸口气,“哥。” 兄妹俩出来医技楼,僻静的小路上,简雨柔说,“做这种事,真难受。” “小柔,没人比五哥更难受。” 简子俊叹道:“办法是遇南哥想的,你以为遇南哥就好受么?” “我都知道,可是我和你还有这些人根本不匹配,匹配的只有施润,她一个人蒙在鼓里,等结果出来,她恐怕以为真的就是这次检查出来匹配,却不知道五哥两年前就找到她这个*肾源了,如果是我,得知真相,我肯定受不了……” “别说了。”简子俊看了看四周,“幸运的是小嫂子身体棒,不会有事,一切复杂的,日后姆妈好起来,一家团圆,总归有解决的办法。” 两人所站的位置处在花园的小道,花园里大从的月季后隐着一道身影,直到兄妹俩离开,那人才发出轻缓的呼吸声。 ……**…… 三天后,星期三。 十二点下课的时间,施润接到陌生的本地座机号。 接听后才知道是a市中心医院检查科医生打来的,就是那天负责给她做双肾匹配实验的女医生。 电话里女医生让她现在方便的话去医院一趟。 施润在校门外打了计程车,十二点半就到了中心医院医技楼。 那位女医生等在医技楼大门口,领着施润往三楼走。 六月中旬的天气很热,但一进了医院就很冷,那种阴凉呆着一股森森的感觉。 三楼处理各项检查结果的办公室里。 女医生戴上口罩和手套,拿出一叠检查结果,呈到桌子对面的施润这边。 施润看了眼检查结果,医学数据她看不懂,一眼扫视就离开。 其实心跳从出校门开始的那一刻就很快很快。 女医生摘了半边口罩:“施小姐,各项检查结果显示,你和叶女士肾脏是充分匹 配的,这是,这是pra,还有这个……” 施润听不进去了,不断吞咽口水,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小小白白的一根根指头,把裤子抓到褶皱。 她总是留很短的指甲,指头圆圆润润的,低头一看,指甲缝里粉粉的肉因为太用力而变红。 现在的她是什么感觉? 说实话高兴不起来,,懵怔的大眼睛力也变得惶然闪了泪光。 从小没有大病大灾,对医院不熟悉,对移植更不熟悉,脑海里能够想到的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要离开自己了,是很可怕的事,是很痛的事,所以害怕,特别害怕。 那天看到大家都在做匹配检测,她其实没想那么多,茫然错断地想尽一份力。 那天之后,也没仔细想过,万一真的配对上了,她该怎么办? 现实是,竟有这么巧的事,她竟然和姆妈真的对上了? 女医生双手交握在一起,“我只是负责通知你检查结果,叶女士的主治张医生我已经通知了,现在应该……” 这一层很安静,办公室门外有脚步声会清晰地传过来。 女医生站起身,公式化地笑了一下:“说张医生张医生就到了。” 施润呆呆的,脸色发白地也跟着站起来。 办公室外长长的走廊。 张医生步伐生风地走了一段,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了,回头,身影高大的男人站在三层电梯门口,逆光处,五官也是茫茫一片。 “萧先生。”张医生低声开口,返回去。 男人面色苍白,因为瘦削了几分,突出的眉骨和深陷的眼窝更衬得这张英俊的面孔深刻如铸,立体分明。 他盯着消防栓的玻璃面,盯着镜面上映出的那个眼神如灰,面无表情的男人。 “萧先生?” “走吧。” 萧雪政垂下眼眸,缓慢像是奄奄一息的动作。 脚步声越来越近,施润听着还不止一个人。 她的心里打起鼓来,抬头的一瞬间,果然看到了张医生后面,面色沉着眼神阴郁的男人。 张医生走进来,和女医生打过招呼,拿起检查结果仔细看了将近十分钟。 这过程里,萧雪政蹙眉看着窗外不知道什么地方,站的离施润很近,可以闻到他身上很清冽的味道。 他没有伸手放到施润的小肩上,或是将她握住。 施润也在严重走神中。 两人无交流。 十分钟后,张医生走向施润,“萧太太,跟我去一趟我的办公室,捐肾的所有情况我都和你详细说一遍,之后你再作考虑可否?” 施润点头。 三人一起下楼,回到vip私人病区。 萧雪政等在主治医生办公室门外。 将近一个小时,门开了。 身影乖弱的小女孩走出来,走在他的眼底,她背着书包,穿着很质朴的学生衣裤,两束长发在耳朵边,齐刘海下雪白的小脸蛋,眼睛垂着时不如睁开大,模样安静,抿着粉色的小唇。 萧雪政伫立原地。 施润朝他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得很慢,距离他一脚宽停住,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神情说:“叔叔,我要考虑一下。” 萧雪政看着她,放在西裤口袋里的攥得几乎要绷裂的双手,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松了一下。。 195.195:腹部突然剧痛了一下 82_82690萧雪政扫了眼腕表。 “下午的课不用上了,送你回家。” 施润望着眼前高大的背影,他今天穿了蓝色的衬衫,修身款,背脊的整个轮廓显现,清瘦了,却极富张力,坚毅挺拔。 蓝色是忧郁的颜色,他整个人,颓废。 施润垂下眼睛,跟在他身后,没有什么力气再说别的话踝。 一路,男人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掌握方向盘。 车行匀速,他的另一条手臂曲着抵在车窗,手指撑着微偏头的太阳穴位置耘。 很静。 施润表面也很静,心里却翻山倒海,像一团复杂的乱麻线。 两人回到别墅,尚早,傍晚五点。 他上楼洗澡解乏。 施润换鞋,去厨房那边跟厨师交代了一句,简单做几样菜,先生吃了就要走。 她坐在客厅里,打开了电视。 看到他湿着头发从卧室里出来,白色舒适长袖,浅灰色居家长裤,脚上黑色的拖鞋,他捏着眉心走向书房。 施润知道他这些天寸步不离姆妈身边,可公司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 最长见的是季林抱着一堆文件在医院里穿梭。 她看着他累,却体会不到他究竟心累成什么样子。 无论内心坍塌成什么样,他似乎都是一副冷漠平静,坚不可摧的模样。 施润沉沉叹气,眼下就有一个为他分担的机会…… 晚餐两个人没有交流。 他离开餐桌时施润还在戳米饭。 男人拿了挂在椅子上的黑色夹克外套,大手抚了一下她低头露出一截白皙颈子,没说话。 施润抬头望他,眼神幽沉如墨,五官很平静。 他不提捐赠的事,不知道他心底究竟怎么想的? 施润六神无主,犹豫了,出于本能地犹豫了。 萧雪政走后,施润放下碗筷上楼。 她的脑海里不断闪过张医生在办公室与她详谈一个小时的谈话内容。 张医生详细介绍了有关肾脏移植的事项,并且给她看了手术拟真的3d流程。 在医生的嘴里,那是一个难度系数不算高的手术,跟医生的资质和经验有关。 各方面准备充分的情况下,用时四到五小时完成,捐赠者和受捐病人同时进行手术,从她身体摘除立刻植入姆妈的身体。 而她手术完毕,缝合,麻醉过后苏醒,住院两周时间,即可出院,回家调养。 张医生语气笃定地分析过她的身体各项指标情况,说她很健康,检查都有数据显示。 剩下的那颗肾脏三分之二就能支撑住整个身体的功能运转,对以后的生活也不具备特别大的影响,注意休息,注意少食辛辣,注意防寒保暖,注意定期检查。 施润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好像只需要她往手术室里一趟,什么感觉都不会有,照常生活,姆妈也能活下来。 这些施润都明白,可是暂时克服不了摘除身体一部分的恐惧。 她爬起来,打开笔记本,上网搜索捐肾后遗症? 部分个例说给亲戚捐赠了,无多大影响。 也有说捐赠后,自己身体不如从前,抵抗力下降等等。 还有捐赠过程中出现意外的,当然,是捐赠者本身身体条件不达标。 施润越看心里越乱,呼吸急促脸色发白地盖上笔记本。 时针在一圈一圈地走,划过夜里十点,施润突然起身,拿出书包里张医生留下的联系方式,拨通他的号码。 张医生还在医院。 施润下床,步伐匆匆:“张医生,我想再看一遍拟真手术的流程,我还有些问题,需要跟您确定。” 十点四十赶到医院,张医生说他在东区的研究楼,让她稍等片刻。 施润已经进了感应门,张医生的办公室在二楼,她并没有立刻上去,而是走进一楼那条长长的走廊。 第四间就是姆妈的病室。 施润踮着脚走过去,并不想让叔叔发现她偷偷跑来了。 病室外是看护室,看护室的护.士趴桌睡着了,施润探出玻璃门一点点,能看到病室里的情况。 叔叔坐在床边,握着姆妈的手,姆妈醒着,艰难地在说着什么。 叔叔听着,偶尔点头,目光始终眷念地在姆妈脸上,仿佛要记住姆妈的每一个表情,每一道笑起来时温柔的皱纹。 似乎谈话内容比较轻松,两人脸上都有笑意。 后来姆妈呼吸困难了,咳嗽时震得前胸贴后背的身体在被子里一弹一弹的。 叔叔俯身为她顺着气,轻轻的每一下,眉头锁着,压抑着脸上的痛苦,姆妈说了什么,他不得不笑一下。 姆妈缓缓地抬手,苍白的手指摸到叔叔的短发,轻轻地拍了拍他 的后脑勺。 手无力地垂下,姆妈慢慢地闭上眼睛,太累了,咳嗽的每一分疼痛她闭上眼睛慢慢消化。 叔叔扶着姆妈的胸口,很久很久,他沉重的身躯倒回椅子上。 姆妈睡着了,不是舒服的睡,可能是痛晕了过去。 那个在昏暗光线下的男人,他很安静,眼神呆滞,他抬手,修长苍白的手指抚上刚才被姆妈温柔拍过的后脑勺位置,那只手没有再移动。 慢慢的,施润看着那个无坚不摧的男人,他缓缓地弓起背脊,头颅垂得很低,搭在大腿上的那只手臂抬起来,修长的五根手指并拢,他遮住了眼睛。 施润看着他的身躯像一张弓,渐渐地用力弓在了一起,背脊在黑色夹克的包裹下,无声地颤着。 无人的深夜,没人看得见的深夜,原来,他也是个很普通的,悲伤时会流泪哭泣的男人。 他此刻,也只是个怕失去妈妈的大孩子罢了。 施润翻转过身体,靠着墙壁,小手颤颤巍巍地抚上心口。 他在里面哭,她在外面哭,隔着一道墙,世界极静。 ……**…… 第二天上午十点,张医生接到昨晚爽约的萧太太的电话,这颗肾,她愿意捐。 萧雪政是从张医生嘴里得知的。 听到消息,他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给施润打电话,在医院吸烟区域呆了两个多小时。 事情由施润单方面定下来。 移植手术初步定在二十五天后。 张医生的意思,为百分百保险,施润的身体还需要锻炼,需要吃一些特定的食物疗养。 而这二十五天,主要是给姆妈准备。 姆妈的身体要达到最佳状态,前期需要停一些药,加一些药,还需要做小手术,为最后的大手术足充分准备。 六月底,姆妈提出出院。 老人家有老人家的想法,害怕手术那个百分之十的风险,趁着现在参与儿子儿媳妇的生活。 张医生说家里医疗条件完备的情况下,可以,对病人情绪也是一种极大的满足和放松,更有利于手术。 萧雪政当即安排。 安排的住处是一幢靠近医院的临湖别墅,比他们现在住的别墅大,交通也方便,临山靠水,温度适宜。 姆妈搬进去的时候,一楼的整面房间都打通了,改造成了一个小型完备的治疗场所,各类医疗器械齐全,简单的急救手术都能进行。 也许是环境变了,照样是躺着插管输液,但姆妈的情况几天内比较稳定。 萧雪政每天正常上下班,施润这期间请假了,全天陪着姆妈,配合张医生做术前准备。 一家三口,像是圆满,短暂的日子,格外珍惜。 施润每天要定时起床,去后院呼吸新鲜空气,早餐中餐午餐都要吃一根苦瓜,特需元素的摄入量要达标。 增加体重的同时,很痛苦的,她要每天上下跑楼梯锻炼半小时。 施润问过张医生,说楼梯这种运动适中,也方便,运动量能达到理想要求。 前面一周都没事,第八天出了问题。 施润锻炼到第五分钟就不行了,腹部突然剧痛了一下,她以为是气不顺,放慢速度,还是不行。 最后不得不停下。 躺在沙发上休息了好久,晕乎得快睡过去,被王姐赶着上楼洗澡面的感冒。 浴室里,脱下小裤裤,施润发现有一条淡线一样的血迹。 来例假了?。 196.196:她……竟然怀宝宝了? 82_82690盯着白色棉质內裤上显眼的血迹,施润拧眉。 腹部这会儿倒不怎么痛了。 她小手撩开裙子,抚摸上肚脐眼,同时身体从马桶盖上站直,呼吸感受。 说不清楚是不是来例假那种涨涨的痛踺。 匆匆换掉內裤洗干净晾好,施润走到卧室,床头电子钟看了眼台历,今天六月二十四。 她上个月是什么时候来的? 施润走到书桌那里翻自己的小日记本。 她的例假一向不准在哪一天,记性和性格都比较迷糊,所以每个月都做记号的。 上个月…… 对了,上个月中下旬都在s市。 望着小本上四月记录的日期,四月十六,施润回想s市。 想不起来具体是哪一天来的例假,那段日子过的仓促浑噩。 但是四月是中旬来的,现在已经六月底了,中间隔了一个月,推迟了一周多吗? 生病又奔波,这些日子又大补的情况下,也是有可能的吧? 施润没太多想,去柜子里拿了卫生棉垫上。 歇了一会儿,下楼,进房赔姆妈。 五点,医生会从医院过来给姆妈做一天下来的检查。 白天到晚上九点,是一位具有医学素养的高级看护看着姆妈,吃药,量体温血压,看监护仪数据,打针这些,看护都能搞定。 一天到晚家里都有人在,叔叔就没请太多人,以免让姆妈觉得和在医院一样拘束,不自在。 施润进去房间,护工刚给姆妈量完体温。 “情况怎么样?” “女士这几天的身体情况算稳定,是张医生用药的缘故,两天后要进行一场腹部的小手术,为十六天后的大手术做腹腔准备。” 施润听护工说完,冲姆妈弯弯唇:“阿姨再坚持半个月。” 萧雪政四点半从公司回来临湖别墅,进家门先去姆妈的病房。 门推开,姆妈微微扭头,嘘了一声。 施润趴在床沿睡着了,侧着脸蛋枕着自己白白的胳膊,许是睡得香甜,半边脸粉嘟嘟的晕起来,气色极好。 萧雪政垂眸看着,把随意拎在手里的西装外套轻轻地盖在了小女孩身上。 这几天没和她睡,上半夜他给姆妈守夜,下半夜可能忙工作,太晚就不回卧室,但知道她睡眠不好,有时候三四点听见她的叫声跑进卧室,她做恶梦了。 问她做的什么噩梦,她扑在他怀里不说。 但萧雪政知道的,她对捐肾有恐惧,她一个人在悄悄忍受。 每次看见她吃苦瓜,反胃却极力捂住小嘴,他心里面的难受感觉形容不出来。 抱着她的时候总是闭着眼睛,亲她的时候也闭着眼睛,不能看她那双大眼睛,看了内心就崩溃了,被愧疚吞噬得难以呼吸。 施润晚餐时才醒,饿醒的。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到点身体就发出要吃饭的信号。 姆妈陷入昏睡,施润抱着叔叔的西装外套轻手轻脚走出去。 萧雪政就站在姆妈病房外开放式的大客厅门口,面向门外,背影被光束削得凌厉高大。 男人扔掉烟头转过身,单手插着西裤口袋。 “身体没什么问题?” 施润摇头,“很好啊,怎么这么问?” 萧雪政抬手,略粗粝的拇指摩挲她的鬓角:“回家时发现你在睡觉的次数比较多。” 两人走到餐厅坐下,施润说:“每天闷着容易导致犯困吧,叔叔,同学跟我说这一周有外聘的高级教授讲课,比较重要,我能去上课吗?就一周。” “你打电话给张医生问问,他同意,我这边没问题。” 跟张医生沟通后,施润心情振奋了点,回到卧室,抚摸着书包,整理好课本。 说实话,每天在家无所事事数着捐赠的日子,没恐惧感都要熬出恐惧 感了,还要在叔叔面前装出一副她心态很好的样子,很累。 ……*…… 翌日,施润回到学校。 下第一节课后,她去了趟洗手间,发现垫着的卫生棉还是很干净。 昨天下午分明有一条血迹,但是之后到现在就没动静了。 身体方面没有不适,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中午回寝室休息,施润跟周蓓赵明明问了这个问题。 两人听完都十分骇人的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 周蓓看白痴地看着施润:“二十岁,女,有x生活,例假推迟还能是什么原因啊笨蛋润!” 施润当即懵住,不太能反应似的,许久,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赵明明鄙视又担忧:“傻妞,需要我给你去买棒棒验验吗?” 施润双手抓着床单,身体逐渐冰凉一片。 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和叔叔的那种事,都交给叔叔,这一个月俩人总共做了几次? 两次好像,每次他都有做措施的啊! 不对…… 上个月二十号,他在s市抓到她的那天晚上,他生气硬来的那一次,之后她逃跑,他手术,忙乱中哪里还记得事后避孕! 施润大脑发懵地跑出宿舍,跑出学校,两条街外有家正规的药房。 走进去问售货员各种牌子的验孕棒都买上一支,出来去隔壁的超市买了一瓶水,东西装进书包里。 没有回卧室,找了一栋安静的教学楼,施润躲进洗手间。 满额头的汗,手指发抖地拿出一个验孕棒,从没用过,心急又无措,仔细地看过说明书研究许久。 在马桶上坐下。 滴尿后,屏息的等待,出现一条很粗的线,施润瞟了眼说明书的当口,第二条很浅的线出来了。 她大脑轰地一声! 洗手间光线很暗,跑出格子间凑到窗户口看了半天,看到了浅色线条,她却不确定。 喝光了一瓶水之后,等待半个多小时,拿第二根第三根同时验。 结果是一样的,一条粗线,一条浅的,紫红的,充斥着她的眼睛。 施润洗净双手,冰凉的手指抱住脑袋,心跳很快,快要跳出身体。 是怀孕了吧? 三根都显示两条线。 但是网上也说验孕棒不准的。 她……竟然怀宝宝了? 叔叔给她的宝宝,在她的肚子里藏着了,藏了一个月零几天了都。 大脑里白茫茫的一片,错乱得无法思考。 施润在洗手间僵立了一会儿,面孔苍白,呼吸凌乱。 看看时间,两点了,她背起书包,心绪乱糟糟地去了课堂。 周蓓和赵明明问她,她闪烁其词,没说买验孕棒验了。 下午放学回到临湖别墅,施润努力控制着脸上的正常情绪,不让家里人瞧出什么异样。 好在叔叔下班晚,她一个人吃的晚餐,去看了眼姆妈,看护问她上下楼梯的运动今天做没做? 施润撒谎,说在学校午休的时候做了。 浑浑噩噩的,七点不到就钻回卧室。 有他味道的床上,施润用被子裹紧自己,真正安静下来,才敢伸手慢慢地钻进衣服里,抚摸小腹。 很平坦的小肚,联想不到里面有颗小种子了。 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陌生,茫然,震惊,也许心底还有得知自己当母亲的一点点本能的喜悦,可是不敢喜悦。 宝宝不知道她要捐肾,急急忙忙地就来了。 她该怎么办?怀孕的情况下能捐吗?不能吧…… 晚上,施润犹豫到半夜,听见萧雪政开车回来的声音,也没下楼。 他回房洗过澡,在床边站着看了她一会儿。 施润装睡,几度想要告诉他可能怀孕的事,临到头,却又总是打了退堂鼓。 后来他下楼陪姆妈,一整夜都没上来。 第二天,施润先去学校露面,上午九点从学校南门打车,去往学校附近的医院。。 197 孩子准不准备要? 82_82690医院妇科走廊,施润等待结果。 “06号施润,请到妇科二诊室面诊。” 二号诊室里。 医生伸手拿过施润手里的病例,“你的尿检结果显示你怀孕了。遨” 施润坐在椅子上,垂下眼睛,不意外,昨天做了三次测试。 医生看到病例上的年龄,司空见地问:“准不准备要?” 施润没有回答,而是问:“医生,大约前天我小腹剧痛了一下,之后內裤上流了点血,我想知道宝宝还健康吗?” 女医生笑了一下:“年轻小妈妈,一个月零几天肚子里是胚胎,还没有瓢虫大,看不出来的。” 施润交紧双手,“能做个b超看一眼宝宝是正常的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小姑娘,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不建议怀孕初期做b超,不足45天也检查不出什么。” 施润面孔泛白,神经紧绷地阐述:“是这样的,医生,我和我丈夫的那一次,我和他身体都在生病的状态,并且那之后,我因为肺部感染而持续治疗了大概两天,虽然是输液,但那也是药物,我现在就想咨询您,宝宝会受到多大影响?” “这个说不好。”医生照实回答。 “胚胎太小,无法详细检查,排除胎宝宝是否受药物导致畸形得两个月后,唐氏筛查四五个月才能做。” 施润一口气卡在喉咙,可她现在就得知道。 女医生算少有的温和医生,瞧见施润脸色苍白,多嘴问了句:“姑娘,我见你想要这个宝宝,但又似乎有什么顾虑?” “意外怀孕都是要承担一定风险的。其实很多孕妈妈第一次都糊涂,有的抽烟喝酒,有的甚至在严重病痛中,但坚持要了孩子,后期小心谨慎疗养,孩子生下来也没大问题案例不少。” “姑娘你若要这个孩子,完全可以等到唐氏筛查后,你刚才说前天腹部剧痛,这几天一直在做运动和吃苦瓜,但只內裤流了一点血,证明你身体素质真的很棒,胚胎在你肚子里,似乎也顽强。” 施润听着,小手摸上自己的肚子,心里柔柔的,却喜悦不起来。 姆妈等着她这颗肾脏救命,如果确定宝宝来的不健康,悲痛之余,也必须舍掉这个孩子。 但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宝宝可能健康,也可能唐氏筛查后不健康,可姆妈等不到四个月后了。 她该怎么办? 走之前,施润问女医生要了妇科流产科的预约电话。 走出医院,茫茫烈烈的天色里,施润脑海里闪过女医生说的话: 怀孕一个月时做流产对身体伤害是最小的,手术很小,二十分钟可出院。 她的面色惨白,心跳得很快,流产这两个字像把尖刀,那么可怕,似乎要朝她的肚子戳过来。 这是她和叔叔的第一个宝宝,她疯了吗……居然存了流掉的心思! 可是,姆妈不救了吗?看着姆妈死吗? ……**…… 把怀孕检查单和预约的名片夹在病例里,病例施润藏到书包最里面的夹层。 回了学校,照常上下课。 半天的时间仔细思考,犹豫,施润还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把怀孕的事告诉叔叔。 他现在那么忙,那么累,心力交瘁…… 不敢想象他得知消息后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会有要当爸爸的喜悦吗? 还是……会愈发痛苦不堪? 施润想着这些,喘不过气,很希望他在得知消息的时候会像别的丈夫那样抱起她转好几个圈,把她亲了又亲,说我们要有宝宝了! 可是……应该不会吧。 无疑,这对他来说是个两难的选择,让他心脏更加撕裂般痛楚的雪上加霜。 ……**…… 下午放学,施润等在校门外,家里的司机却没开车过来。 她自己坐公交回了临湖别墅才知道,姆妈的身体突发状况,原定于明天的腹腔手术不得不今天就做。 忙乱之际,所有能动用的人全 tang部动用起来,司机被派遣开车送护送姆妈去医院。 施润在家中焦急等待着,不敢给叔叔或者遇南哥打电话,怕他们忙,接听误了事。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别墅外终于有了动静。 施润开门跑出去,夜色里,灰色衬衫的修长男人从车上下来,六月的天气,晚风是热的,他身上却清冷得施润打了个颤。 “叔叔?” 萧雪政点了根烟走过来,越疲惫,五官越深邃,神情讳莫平静。 他伸臂习惯性地要揽施润的腰,闻见烟味,施润下意识躲得远了:“阿姨还好吗?” “做了手术,腹腔积液导致的恶性发炎。” 施润没听懂到底是好是坏。 月色下两人隔着一定距离站着。 男人修长的手指掸了下烟灰,搁在施润小脸上的两道视线,复杂如墨般深沉下来:“太太。” “恩?” 萧雪政舔了下薄唇,说这话艰难,男人衬衫领口的喉结动的异常扎眼。 他晦涩地开腔:“移植手术提前五天。” 施润抬头,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萧雪政俯视着她大眼睛里那层惨白,他的神情也灰败难言:“sorry,张医生说今天这样突发状况不能再出现,缩减时间是唯一的办法,姆妈的身体每况愈下的速度很糟糕,现在腹腔是半开的状态,坚持不了多久。” “可是叔叔我……” 声音卡在喉咙里,施润望着他,雾蒙一片,她双手死命地拧着衣摆,心跳如鼓。 “怎么了?” 萧雪政扔了烟头走过来,把她半带进怀,男人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视线深邃地仔细凝视着她的眼睛,关切地又问:“怎么了?有问题要说出来。” 施润无力地倒在他宽阔的胸膛里,温热包围着她,他沉稳的心跳包围着她。 施润能听出来他身体里泵动的这颗心脏有多疲倦,每动一下她都感觉到他似乎下一刻就要支撑不住了。 告诉他干什么呢?把艰难的选择推给他,看着他更加痛苦不堪吗? 终究是,无可奈何地闭上眼,小手抓紧他胸口那部分的衬衫,几乎把钻石纽扣扯下来。 施润瞠圆一双空洞的眼睛,强自忍住不掉眼泪未免他察觉不对劲。 可是心如刀割啊,喘不过气,痛得快要死掉了…… 两人静静相拥一会儿,她说困了,萧雪政打横抱起她进屋上楼,卧室里亲了亲她,把人放进床里。 施润转了个身背对他。 萧雪政为她盖上被子,看了眼腕表,坐在床沿逗留了两分多钟,得回医院了。 离开前与施润确认,提前五天做移植手术,她这边有没有问题。 床头没有开灯,黑暗中施润把身体所有部分捂在被子里,等了一会儿,她轻轻地恩了一声。 房间传来关灯关门的声音。 被子里的人蜷缩成一团,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里,双手死死抓住床单,弓着腰腹呜呜地痛哭出声。 宝宝,对不起,对不起…… 你还会再来到妈妈身边的,还会的…… 太爱他了,舍不得他跟着一起痛苦,不忍心看他做不了决定的样子。她来当恶人,狠心的妈妈,不去计较后果,义无反顾,牺牲这一次,日后和他还会再有孩子的,还是这个孩子,宝宝一定会再来到妈妈身边,一定会的…… 她似乎,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 两天后,施润再次去了那家医院。 名片预约过,直接去的流产手术科。 她面如死灰,揣着病例穿过长长森冷的走廊,浑浑怔怔间,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 施润神经一紧,经过洗手间趁着人多快速闪身进去,她隐在门后面,屏息盯着洗手间外的走廊——。 198 这两亿你说他花的值不值当? 82_82690过了大约半分钟不到,洗手间门外经过一道身影。 搜寻的视线往前走,大概是没找见人,又迅速返回,眼睛四处看着。 施润紧贴着墙壁,眼睛倏地瞪大。 跟着她的怎么会是……这个人遨? 施润拧了细眉,非常疑惑,但强自镇定心神。 故作无恙地去洗手台洗了手,手指冰凉得甩着水珠出来。 脚步无异地往预约的手术室那边走。 身后的人又跟上来,她十分确定。 手术室外的走廊。 施润面无血色地看着手术室那边一个男人扶着刚做完流产的女友出来。 她攥紧了手中的病例,双腿瘫痪般,一动不能动。 “预约号,施润!到你了。”术前的护士喊号。 施润身躯猛地一滞,绷着呆滞的瞳孔,冷汗涔涔的手指相互交叉,指头抠着另一指头上的肌肤,抠出了血痕她没感觉。 护.士扫视了一眼走廊,不耐烦地走过来:“是不是你?” 做流产的手术室不比大手术室,小而简便。 外间是术前输液室。 施润进门就被要求换衣服。 护士推过来输液架:“先输液。” 手术服抡起,护.士拿着橡皮筋往她胳膊上扎好,皮肤极白薄透,血管很好辨认。 护.士拿起枕头,去掉针帽。 细细的针头刺进皮肤的一瞬,施润大力收回手臂,“等等……” 护.士被她的动作带的往后一晃,见多了,“还没想好?!” 施润怔怔地盯着白色墙壁上的贴图,上面有个粉嫩的宝宝躺在毯子里,冲着镜头笑得那么开心。 她的宝宝生出来肯定也是这样漂亮的,她和叔叔的遗传基因都极好,宝宝的五官哪些会更像叔叔,哪些更像她呢? 盯着那张宝宝图,施润突然觉得肚子里的宝宝生下来或许会很健康呢,因为她这个妈妈就很健康啊。 即便不健康,她也是提前杀害一条小生命,无辜等在妈妈肚子里幸福的想要降生的小生命…… 施润止不住眼里汹涌的泪水:“对不起!对不起医生,我、我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护.士恼怒,“不做就走,手术费用是不退的!” “我换一下日期,预约推迟几天。” 施润惨然一笑,心知宝宝最终可能还是被流掉的命运,但她有过犹豫,也算对宝宝的一个交代。 哭着出了输液室,是更衣室,施润镇静下来立刻想到这一路跟着她的那个人。 非常奇怪,是几个月前家买衣服诬陷她偷东西的那个高挑女人。 今天她来做流产很隐秘,叔叔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无意中撞见她在医院还是一路跟踪过来的? 回想那天叔叔带她去算账的全过程,这女人后来提到了‘阿离’,当着叔叔的面,说她和阿离是朋友。 阿离就是叶离…… 施润脑海里飞速闪过些什么,神情沉凝起来。 她开了更衣室一小条门缝,往外一探,那女人果然站在不远处,视线直盯着她这间手术室! 施润缩回身,强自镇定着思考,换衣服的动作慢下来,看着小手表上的分针划过十多分,身后护士赶人了,她才出去。 出去后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壁,脸色惨白的慢慢走。 余光瞥见对面那女人拿出手机,嘴角勾着打了个电话。 施润的心沉下去,倒要看看,在耍什么诡计。 同一时间,医院门口停着的一辆黑色跑车里,叶离手机开着免提,顾珏挑眉听cici报告情况。 通话断了,叶离下车。 顾珏眯起森森的眼睛,盯着女人轻快的背影,摇了摇头:“女人真可怕,为了扳倒情敌,老妈的命都不顾了?啧啧。” tang> 那天在医院无意听到简家兄妹的对话,他有目的性的调查,前后一猜想,把这些告诉叶离后,叶离就在等着这一天, 生生彻底地弄碎施润。 他乐得看场好戏,看着萧雪政家破人亡。 ……**…… 施润走出妇科,果然就碰到了叶离。 大病不死的女人,瘦是瘦,可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却显得精神振奋不已。 叶离瞧见小女孩的手放在肚子上,面色惨白,她摘下墨镜走过去:“要不要扶一把?刚流了孩子真可怜。” 施润神色平静地拿出手机:“你派人跟着我,叔叔还不知道。” 叶离菱唇一点一点勾开:“快打,刚好我也问问,我妈妈情况怎么样了。” 施润按键的小手一顿,拧眉抬头。 叶离瞧着她疑惑的神情,浅笑变为哈哈大笑,“雪政也真是够了,怎么就能那么残忍对待你这样一个弱智?我都看不下去了,真看不下去了……施润你怎么就能那么蠢呢?你流掉孩子牺牲全部奉献出一颗肾要救的婆婆,她是我妈,是我叶离的亲妈妈啊!” 施润定在原地,双耳仿佛被雷鸣轰过。 嗡嗡麻麻,她听见了什么?谁的妈妈?谁的亲妈? 叶离靠近了些,“他真的没有告诉过你?天哪,他身边那么多那么多朋友,就没提过他最爱的姆妈,是我亲生母亲?” 施润没空理会眼前喋喋不休的女人了,她觉得身体突然变冷,温度像被一双手抽走了般,眼前一片充斥的迷茫与闷闷的窒息感,她反应不过来。 阿姨是叶离的亲妈? 叔叔没说过,遇南哥也没提过,简小姐他们,怎么都不对她提一提呢? 她和阿姨聊天次数不少,阿姨自己怎么也没提过她有个女儿? 她以为……阿姨就是叔叔的奶娘,把叔叔养大的恩人。 那么叔叔执意要救姆妈的成份里,有没有一丁点是因为……叶离母子? “哦,这还不是最精彩的。”叶离歪着脑袋,长发垂在身侧,笑得极美。 “最精彩的,施润啊,你知不知道你是被雪政两年前就定下的**肾源呢?” ……什么? “雪政的心思深的,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怎么你这么一副茫然的神情啊,真可爱,不明白吗?雪政两年前不是花了两亿娶你么?你是不是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值钱啊?” 叶离笑眯了一双杏眸,指着施润的腹部:“因为你有一颗最匹配我妈妈的肾啊,所以一只土麻雀也能被施为律卖到两亿。” ……什么……叶离在说什么? “啧,还不明白呢,雪政两年前娶你,花了两亿,跟施为律买你,买的就是你体内这颗活蹦乱跳的肾脏啊白痴!他两年前就为我妈妈找到你这个肾源,好吃好喝的养着你,只等我妈醒来能做手术的这一天!” 施润看着叶离,叶离的嘴巴一直快速张合。 叶离在说什么呢,为什么她都听不懂,听不懂…… 施润缓缓后退几步,扶着花园的木柱子慢慢蹲下,她的手从腹部上移。 很小很小的一只手,抖着,缓缓抚到心脏的位置,五指发抖地曲起,死死抠住心脏那一块,她双目睁睁空空,她很安静……是那么面无表情。 叶离笑岔气地跟着蹲下,“这就受不了了?接下来我还有更残忍的分析,你要不要听?” “雪政两年都没理你,怎么突然之间就频繁地招惹你了呢?施润,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雪政七八年没有碰过女人了,他只有碰我才硬的起来,但他和我生气,不碰我,他真能忍,直到有天晚上在酒吧,有个傻女碰了他,他硬了。雪政眼里,你就是个能给他解决生理的工具,你代替我这个原本的妻子供他需索,满足他!两亿买了你的肾脏,他是商人,未免觉得太亏,能睡为什么不睡呢?花钱享受服.务他心安理得,等我妈醒了,你派上用场,献出一颗肾脏后,他还能继续睡你,这两亿你说他花的值不值当?”。 199.199 轻轻地,笑着哭,哭着笑 82_82690“不是的,你胡说,你胡说……” 施润双手抱住脑袋,不停的摇头,眼睛里的水掉在地上,大热的天一朵一朵深色水迹马上干掉。 耳朵里叶离一个字眼一个字眼地刺进来,她怎么敢相信犬? 不是的,叔叔两年前娶她跟姆妈有什么关系,叔叔娶她是因为…踺… 因为什么呢? 施润慢慢地捂住眼睛,突然笑了啊,对啊,因为什么? 她问过这个问题,男人没有正面回答过,讳莫如深或是避重就轻,而她真的也就糊里糊涂没再深究过了。 对了,年初她也问过周婶和王姐叔叔为什么花两亿娶她,当时她们的表情她为什么就是看不出来端倪呢? 现在想想,不是他们聪明,是自己太蠢,太蠢。 叶离指着她的鼻子:“低贱卑微的女人就是爱做梦!雪政生活在社会的最顶端,你在最下层,你以为惊鸿一瞥看上灰姑娘的故事真的存在这个世界上?不然你以为他看上你的身体干净?哦,不不不,夜店里干净的处一晚上最贵几十万玩无数次!小女孩,这个社会很残忍的,在成熟男人的世界里尤其如此,他们进攻性和目的性很强,钱权交易,享受肉.体,爱情?你确定雪政他有?” “你以为你碰上了最优质的男人,得到了他的爱情?做着这样的美梦,全心全意掏心掏肺掏肾地付出,我可真是谢谢你把我妈当你自己妈啊,为了雪政怀孕偷偷过来流产也要把肾脏给我妈,豁出性命付出一切!你也算贱到令我开眼界了!不,贱骨头都形容不了你,我估计雪政一句话,把你的心挖出来切一片片煮了给我妈吃你都愿意,是不是啊讽刺小姐……” “现在知道为什么你跑到s市雪政也要把你抓回来了,当他爱你离不开你呢?也对,确实我妈妈离不开你那颗肾。他平常是不是特别紧张你,打个喷嚏都要叫个家庭医生?是宠你吗?傻帽,他是宠你吗?哈哈,他宠你身体里那颗宝贵肾脏啊!” “或许你要问了,我是我妈的女儿,我的肾脏怎么不给我妈呢?因为我妈妈疼我,她舍不得牺牲我!有了两亿买下的为什么要用自己女儿的呢?这件事雪政也知道哦,可是雪政什么都听我妈妈的,他很孝顺,我妈要你的,雪政就来摘你的!” 叶离越说越兴奋,兴奋到三年前雪政逼迫她摘除一颗肾脏给妈妈的痛苦事情都能忘掉。 医学上的事情千奇百怪,她和叶静芳是母女,肾脏却并不融合,医生说,叶静芳情绪上排斥她这个女儿,身体相应地排斥她的器官。 叶离对叶静芳感情复杂,恨这个妈妈,别人都希望自己女儿嫁好,叶静芳是极力反对她和雪政在一起,认为她侮辱了雪政,一个从小带大的养子,看的比她这个亲女儿还亲! “最后我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配型检查应该会有b超这一项,真奇怪啊,b超怎么没查出来你怀孕了?是没查出来呢,还是查出来也当做没查出来呢?哦,你今天是背着雪政来打胎的吧?”叶离意味深长地咬重最后一句话,笑开怀。 施润轻轻地倒在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水泥地上,可她感觉周身是那么冷啊,在冰窖里,永远出不去了。 ……他知道她怀孕了? 眼泪或许已经流干,她整个人是那么死寂。 仿佛伤到再承受任何锥心刺骨的伤害,她都是这幅模样了。 轻轻地,笑着哭,哭着笑的模样。 她脑海里闪过一幕一幕,好多事,所有的虚情假意,所有的人心丑陋,所有的阴谋诡计,所有的悲凉绝望。 去年九月份和他在酒吧第一次遇见,他那晚很兴奋把她带回了家,虽然没发生实质性的,但随即他就成为了学校的老师,和她纠缠不断。现在想想,如叶离所说,他要是没起反应,根本不会对她花那么多心思。 年初,他蛮横地占有了她。 五月,z市,她两度弃她。 五月底,千辛万苦地寻找她,要有多傻才会以为他是舍不得离不开?原来是为了她身体里的这颗肾。 施润忽然想起他要她增重,给她补身体喝中药,原来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姆妈要醒了,在做准备了。 后来姆妈醒了,那些他的朋友排队做匹配测试也是演戏吧? 演给她这个傻子看,引她入瓮,利用她的善良不忍心,让她主动做测试, 主动交出一颗肾。 明明两年前就买了她这颗肾了,装的那么像,好像真的是匹配测试出来才知道她匹配一样,她说要考虑,他点头答应,这些天日日相处,他一副愧疚敏感的样子,总说莫名其妙说会对她加倍加倍好,好一辈子。 叶离说姆妈也知道,姆妈在她面前那么和蔼慈善的一个老人…… 施润只觉得心脏刮骨,一阵阴寒过一阵,围绕在她身边的这些都是什么人? 一环一环,大费周章地这么玩着她,骗着她,让她乖乖交出一颗肾。 好恶心。 好恶心啊。 人,怎么能坏到这个程度? 施润躺在水泥地上许久,蜷缩着弓起孱弱的身体,手指捂住腹部,一点一点放缓呼吸,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宝宝在肚子里面,坚强一点,所有人都算计你这颗肾也要坚强一点,撑一下,再撑一下,施润。 她回了临湖别墅,外表看起来一切正常。 如今再瞧他的这些佣人,特别是周婶,心如刀割。 她上楼放下书包,去浴室看了一眼內裤,没有血迹。 问过周婶,他紧急出差明天才回。 施润出了门,这天晚上她没回家,大闹了一趟施家别墅。 现在她是萧太太的身份,又告诉施为律她怀孕了,拿刀抵着自己肚子威胁施为律逼他交出了两年前和萧雪政签署的那份两亿嫁娶协议。 她把自己和施为律关在一间房子里,不准施为律给萧雪政或者任何人打一个电话。 这一个晚上,施润反反复复把那份协议看了十二个小时。 只有一遍一遍把卖肾买肾的肮脏交易字眼看尽眼底了,她才能相信,这是真的,萧雪政真的跟施为律买了她的肾,而施为律为了两亿,也真的卖了。 协议里还有特别条款,移植肾脏过程中若发生意外,施为律不追究。 施润盯着签字处施为律红红的爽快指印,边看边哭边笑,她的状态和疯子差不多,时而安静时而癫狂的样子,吓坏了施为律。 ……**…… 萧雪政在第二天下午两点下飞机,赶回到临湖别墅。 王姐说太太上午打过电话,昨晚歇在朋友家,手机没电了,发生了点小事没联系家里。 萧雪政沉着听着,并不太信,但她联系了家里证明她是安全的。 临湖别墅二层卧室,男人眉宇疲惫地拿衣服进了浴室。 洗澡出来,他站在偌大空旷的卧室,点了根烟,锁着眉目抽一口,沉暗的视线落在房子里的各处。 今天一天心跳有些失衡,隐隐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具体他又说不上来。 瞧见了她的书包,歪着被塞在书桌下的椅子里。 萧雪政蹙眉走过去,长指一勾,书包没放稳掉在地上,里面的书本零零落落全掉了出来。 他俯身捡拾,却发现夹层里掉出来半张的红色检查单。 抽出来一看,男人高大的身躯一震。 检查单显示日期为三天前,孕检结果怀孕四周+,萧雪政眉心突突地跳,男人修长的手指紧捏那张单子,脸色阴沉。 怀孕一个月有余,张医生的匹配测试检查怎么没检查出来? 萧雪政步出卧室,大步下楼,眼眸湛冷地拿出手机给张医生拨打电话。 手机铃声却响了,来电显示为太太。 萧雪政气息不稳,心跳也不稳,声线低醇地接起来:“在哪里?” 那边略哑却沉静的女孩嗓音:“独栋别墅这,过来见一面,我有话要问,也有话要说。”。 200.200:从此我施润和你萧雪政恩断义绝 82_82690萧雪政盯着挂断的手机,五官和视线均深沉下来。 每天都要听她说话,她的情绪能显见地从语气里听出来,他认为,刚才她那句话,情绪和语气都不对劲。 但也可能是知道自己怀孕所致。 男人修长手指拎了西装外套,下颌上一圈浅浅的青色胡茬,显得这张疲倦深邃的脸廓更立体有型了。 他曲起食指蹭了一下,没时间清理,拧眉出门。 车上,萧雪政思忖片刻,长指滑动手机屏幕,张医生的号码变成纪遇南的踺。 “遇南,她怀孕了。” 纪遇南十分震惊:“润儿?!” “怀孕一个月。”萧雪政眼神凌冽地注视挡风玻璃外,“我很好奇张医生的匹配测试怎么做的。” “sorry,我是医生居然没看出来润儿异常,这些天心思都在姆妈上。匹配检查因为是给润儿看,所以我没亲自把关,交给张医生了,难道是张医生……雪政,你不是和他签协议吗?这次手术成功他能拿到一千万,他妈的被他拐了一道!” 萧雪政视线阴鸷下来。 纪遇南问:“雪政,润儿有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那只手紧了紧,绷起的白皙骨节根根有力。 前方无车,道路空旷,萧雪政闭了下眼眸,心中激荡自手中攥着那张检查单起自不必说,这个时刻暂时不想姆妈,他哑然低喃:“三十二岁,我要当爸爸了,遇南。” 纪遇南默然,呼吸一时竟哽咽。 雪政话里的颤音,不敢喜悦的喜悦,受道德束缚的喜悦,其实已经暗示了他内心深处的选择。 在救与不救姆妈的这场煎熬里,孩子或许能给雪政一个合理充分让他内心能够原谅自己对姆妈不孝的理由。 因为姆妈期待着孙儿,善良的老人,她期盼着儿子家庭和睦美满。 ……**…… 独栋别墅外,萧雪政熄火,点了一根烟平息着情绪地抽完。 黑色雕花大门开着,别墅指纹门也开着,男人长腿步子很大,脚步声却很轻。 客厅飘来一点香味。 萧雪政随手把西装外套搁置在沙发,穿过餐厅,来到厨房。 见到那抹背对自己,一动不动的小身影。 她挂着一件围兜,把头发盘起来了,细细的绒毛贴着白皙的颈子。 男人视线幽深地走过去,高大的身躯贴上去,结实的双臂圈了施润的腰,掌心贴着的位置是她的小腹。 他俯首亲她的颈子,发出低沉的声音:“在做什么?” 施润视线空洞地盯着锅里翻滚的紫菜汤,呼吸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从前觉得迷人,男人味重,现在呼吸起来全是恐怖冰凉。 她转了个身,在他视线尚未抬起时搂住他的脖颈,把唇送上去。 她踮脚,慢慢地贴着他性感的薄唇磨着动。 萧雪政身躯顿了顿,紧窄的腰身离开她腰控制着距离,男人大手擒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力且投入地吻了下来。 他闭着眼眸,睫毛很长,会刮到施润始终睁开的眼睛。 吻了片刻,他喘着松开,男性荷尔蒙弥散开来。 施润平视着他在动的喉结,细白的手指从他胸膛往下,划过黑色皮带,直握住那一处。 萧雪政闷.哼,皱眉低头看她,没料到她此举,她从不会这样。 施润盯着他还在涨大的地方,手很小,渐渐握不住那粗的东西,笑了似的模样:“靠近我,亲我,你就会这样兴奋?” “叔叔,你对其他女人会兴奋吗?” 男人大手攥开她,拧起两道长眉,视线深晦地审视过来,并未说话。 施润转过身,拿碗盛汤。 很快两人在餐桌上坐下。 萧雪政看了一眼她做的三菜一汤,不动筷子。 “怎么不吃?”施润笑了一下。 他拿出烟却没点燃,心思多深的人,看着施润,仔细想她刚才阴阳怪气的两句话。 气氛僵持到第十分钟,施润从椅子里站起,伸臂一扫,三菜一汤两碗饭全部噼里啪啦摔在地板上! 萧雪政眉眼不抬,情绪不显地望着她,视线凌厉起来。 施润承接与他的对视,笑得苍白如纸的脸蛋发僵,她双手努力撑着桌子站稳,很小的一个人,到底不如他沉稳镇定,已经抖如筛糠。 “叔叔,我特别好奇你两年前怎么就肯花了两亿娶了我?你说说看,看上我哪点了?” 萧雪政没动,视线犹在她脸上,紧盯她每寸在崩溃的表情,男人强大的内心在一点点坍塌。 他问:“昨天去了哪里?见了谁?” 施润哼笑出声:“不能硬的情况下为什么不找叶离做愛?我看她很想和你发生点什么。哦,嫌她脏了,所以就碰了 本来该是*肾源的女孩,把她占有,睡了又睡,反正花了钱,这个世上有钱的可不就是大爷……” “叶离跟你说了什么?”萧雪政掌心揉碎那根烟,男人站起来,身躯特别高大,阴影完全覆盖住施润。 他朝她逼过来。 施润后退,心脏每个活着的细胞全死光了,麻木着反倒十分冷静。 她从裤袋里抽出那份违法协议,小手铺平着摆到桌上,惨白的嘴唇干裂,因为笑扯开了,唇纹里渗出鲜红血迹。 萧雪政的视线跟着那份协议落到桌上。 男人的身躯顿住,僵硬,面孔萎白,再也无法靠近她似的,一额头冷汗地伫立在那里。 “润润……” “我特别不明白,您有钱有权买了我的肾,两年后直接从我身体里挖不就得了?你们有钱人的世界器官买卖不算残忍之类吧?何必要小心翼翼经过我同意,又是安排匹配测试又是带我去见你的姆妈的,难道心甘情愿交出来的肾脏比直接挖出来的好用?” 萧雪政手指发抖,心跳快到他无法呼吸,舔了下惨白的薄唇:“我可以解释。” “不用,你回答问题就行。”施润看着他笑。 “两年前你娶我是不是因为这颗肾?” “后来酒吧遇见我,是不是对我有反应才连续招惹我,想和我发生.关系?” “知道我怀孕了吗?” 男人站在那,薄唇抿成一条森白直线。 施润笑着笑着,慢慢地扶着桌角蹲下,身体似乎碎裂掉了,像灵魂像心脏那样,抖着抖着骨头松了,血肉枯槁了。 她啜泣着呼吸,呼吸着啜泣,不知道体内还有多少氧气可以让她活下去。 她伸手,捂住眼泪模糊了的冰凉双颊,捂住眼睛,叶离对她说什么她都可以不信。 但眼前这个男人,他一个字都没有反驳。 为什么呢? 因为事实,没办法反驳了。 “那么多人来骗我一个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好玩?姆妈的命是命,我就那么低贱啊。两年前不怪你,你们有钱人做有钱人的交易,你需要肾,你跟我爹买我,你顶多是违背法律良心。寂寞了想要了占有我的身体,做到这一步你真的够了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我的心是不是可以随便拿来玩耍的东西?我的爱情是不是你嘲笑的资本?叶离说的没错,我活的真讽刺,太讽刺,为了你我真的可以把我的心脏挖出来切成一片片给你姆妈煮汤喝,只要你说一声,我没什么不能去做的。我今天甚至偷偷背着你打算拿掉孩子,以后还能不能生我其实不确定,可是我不能多想,凭着一股劲我愿意豁出去,余生不能做个健全女人我也要救你的姆妈,因为你想救,爱着你做更多的牺牲我没有怨言,甚至舍不得你跟着我一起痛苦,做两难的选择,所以我当一个狠心的妈妈当一个侩子手,结果不是啊,原来有更狠心的爸爸……哈哈……” “你要偷偷拿掉孩子?”萧雪政按着太阳穴,声音苍白地吼出来:“你在干什么?!” “我在犯贱啊。”施润哭着笑出了声,笑容苍白诡艳:“丈夫一直在算着我这颗肾脏,我自己也算着我这颗肾脏,全心全意别无二心地去打掉孩子,救一个也在算着我这颗肾脏的老人。” 她扶着那根桌角站起来,指着眼前的男人,冷笑着手指惨白发抖:“老天在看,都会有报应的!萧雪政,今天话说明白,肾脏我不会给。贱到今天我够了!这份协议是违法的,我已经有备份,你的姆妈她不配得到我的肾,她是生是死老天会给决断!肚子里的孩子我会打掉,它爸爸不要它的!从此我施润和你萧雪政恩断义绝!!” 施润用尽全身力气,双目空洞死灰,她手指揪着心口,轻轻地闭眼重复:“我们,恩断义绝。”。 201 我会把肾给你算是对他最后一点情分【万众瞩目男二粗现】 82_82690恩断义绝。 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萧雪政伫立在白如明昼的光线下,男人如同蒙上一层白霜的表情,模糊成一片矾。 清晰地听见身体里血液和筋脉似乎断裂的声音射。 十根手指,苍白修长,垂在身侧,无意识的抖动着。 似乎此刻,内心陡然疏松了,却也,彻底坍塌了。 一个再强的男人,他会有害怕不敢去做的事,比如亲口告诉她真相,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她不是一个为瓦全的女孩。 他生得高大,躯干磅礴,身形笔挺的这幅男人身躯,似乎蕴藏无比的力量。 可事实上,身体深处绝望的潮水扫荡得他浑身无力,她的一句话四个字足够让他彻底倒下。 不是她不给姆妈捐肾,而是她说,孩子不要了,要恩断义绝。 施润抬臂重重擦掉脸上的泪水,摇晃着似倒的身躯,往门口决然走去。 “站住!”男人嘶吼着伸臂一拽,担心她现在极度崩溃的状态下做出什么事。 但他的手指下一秒陡然抽.搐开来,神情一滞,五官阴翳:“你干什么?!” 施润举着那把匕首直对自己腹部,似癫地笑声:“非惦记着我这颗肾是吗?要抢是吗?我自己戳碎都不会给你!” “我从来不想要你的肾!从来不想!”萧雪政崩溃地嘶吼出来,五官隐忍苍白,悲伤语无伦次:“我讨厌你这颗匹配的肾,恨透自己两年前娶了你!恨我们之间没有更好的相遇……我身体里有两颗,我随时能挖出来,可是不匹配!它们不匹配……不想动你,一点也不想动你,只想要你,生了厮守到老的心思……” 男人喃喃不休,痛苦地捂住发红欲裂的一双眼眸。 施润扯嘴,再也不信他嘴里的任何一个字眼,“让我走,要么死在这。” 那把匕首很小,却有最锋利的尖刃,萧雪政拦在她身前。 施润等了三秒,刀刃对准白色的短袖往腹部一侧一刺。 她的双手握着刀柄,双目铮铮决裂的望着他。 萧雪政瞧见白色衣服上的立刻渗出的血痕,与她对视,男人森白的薄唇惨然一扯。 她烈成这样。 如果她拿自己的命对付他,他其实一点办法都没有。 萧雪政缓缓抬起那只在痉.挛的手,抹了把脸,闭眼,侧身让开。 施润如风般逃亡出去,手中始终紧攥那把匕首,他开过来的那辆车停在外面,车窗开着,她成功上去了。 急速倒车的时候,男人无比挺拔的身躯伫立在别墅门口,那双深沉阴鸷的眼眸,紧锁在她脸上。 车往下坡道上行驶,施润开得很快,情绪崩溃中安全早已抛在脑后。 萧雪政算着她开出的距离,立刻拿遥控打开别墅车库,空空如也的车库,搬家时所有车都开走了。 男人仓皇咒骂,跑回客厅找手机! “遇南,立刻联系交警那边路上拦截一辆黑色奥迪……我的车,她开着!她什么都知道了,要走,要离开吧,不知道……情绪崩溃,手里拿着匕首,腹部有很浅的伤口在出血,会出事……” 数十分钟后,别墅弯道上疾驰过来一辆路虎,萧雪政立刻上车。 纪遇南那边还没消息。 天色彻底黑下来。 施润边开边哭,路上根本没注意速度,面对他的时候凭着最后一点骄傲不让自己崩溃,转身之后,她一个人在车里,竟只有寻死一个想法。 开着开着,撞上栏杆或是哪辆车,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施润。 她本身也不是被谁牵挂的人,这世界上没有一个真心待她的人,为谁而活?为谁拼命付出得到满身绝望?所以死了,是不是更好? 没有人念着你,没有人珍惜你,没有人能够疼一疼你…… 这样的你活着,是个悲剧吧。 黑色奥迪像失控的野马,在这个城市黑夜的道路上,无尽头地狂奔肆涌着。 tang润知道他的车危险,最多两个来小时一定被他找到,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她下车了。 奥迪丢弃在路边,想了想,她把手机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扔在一辆经过的车上,很快那辆车开走,带走了手机里他设下的定位装置。 一身缥缈,她像没有重量的幽魂,游荡在各处街角,空气的尘埃里。 抱着膝盖坐在月色下很长时间,长长的无痕的时间里,她凄楚笑着做了个决定。 深夜十二点,施润回了临湖别墅。 此时的临湖别墅,寂静如魅,别墅正厅只有一处亮着灯,王姐周婶在三楼,恐早已睡下。 施润进门时,暗处的保镖认出她,恭敬地颔首,保镖并非贴身佣人,主人间发生什么事,保镖一般不知情。 走进别墅,施润面无表情,直接去了姆妈的病房,护工九点下班,现在一位佣人看着,佣人在病房外间趴桌睡着了。 施润进病房后,反锁了门。 病房灯光昏暗,施润伫立在病床前。 施润想起叶离说:因为我妈疼我,她舍不得牺牲我!有了两亿买下的为什么要用自己女儿的呢?这件事雪政也知道,可是雪政什么都听我妈妈的,他很孝顺,我妈要你的,雪政就来摘你的。 她冷眉森森地,突然笑开。 何不成全这本该是一家人的一家人呢。 凄清的冷笑声引得病床上睡得不安稳的老人缓缓睁开眼。 叶静芳先是一吓,愣了愣,眉眼柔和,带着呼吸罩,身上插了更多管子,手指艰难地上移,拿掉呼吸罩一点点:“润润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她说话很慢,一两个字就需要喘气:“孩子,昨天今天怎么都不来看阿姨?” 施润盯着她,试图看清楚这个温柔的女人眼底,究竟是什么样的真面目。 “怎么了丫头?” “有几句话想对叶女士说明白。” 叶静芳眉头渐渐皱起,察觉到了,这丫头不对劲,冰冷的态度,怎么了? 施润站近了些,笑出声,“是您太会演戏还是我这双瞎眼睛真的看不透?相处的很多日子里,您没有提过一 句叶离是您的女儿,我在您眼里是不是特傻,一个人的真心在您眼里被逗弄的样子,是不是特别好玩?” “润润……”叶静芳撑着身体想起来,但她一个人办不到,有些着急囫囵地辩解:“阿离是我女儿,但我不想提她,你和小政是夫妻,在你面前我提阿离也不合适,润润,你可能误会……” “都无所谓了。如您所愿,如您女儿所愿,如您二十四孝的女婿所愿,我这颗肾会给您的。” “什么?”叶静芳一头雾水。 施润懒得再去看这个女人一眼,看一眼都是满心伤痕。 她俯下身,离她极近,一字一句:“我说,我肚子里萧雪政的孩子不要了,不被爸爸期盼的孩子降生的到个世上,它太可怜。萧雪政只想要我这颗肾来救你,那我成全你们,我会把肾给你,算是对他最后一点情分。两亿,我至此还清!没有孩子,没有这颗肾,远离你们,我能活好,活不好,那我死了也跟你们没有关系!” 叶静芳神情茫然地听着,本来就苍白的脸,陡然一瞬间变了脸色,煞白无比。 她拿着呼吸罩的手,晃动着,渐渐地抖开,颤抖的动作都需要力气,她呼吸一扼,急促喘开。 施润垂眸死死地望着,恨也是不忍,伸手过去帮她把呼吸罩带好。 病房门外似有动静,脚步声响起,施润惊得身躯一震,恐怕是他找来了? 她攥紧口袋里折叠的匕首,惊慌地望着反锁的病房门,往后退,病房很大,却只有这一扇门,从这里出去会被他逮个正着! 施润慌乱中瞄到窗户,临湖别墅住进来仓促,没有来得及按防盗窗,窗台一米多高,施润打开窗户,慌忙爬了出去。 不得不跳下去,好在外面就是后院的草地。 她打了几个滚,起来,住在这十天有余,各处地方很熟悉,黑暗中摸着方向绕着湖,她爬围墙爬了出去。 这一片离医院近,意味着不像独栋 别墅那样偏僻,很快打到车。 施润捂着心口催促司机快点开,同时从车窗往后看,别墅静寂,她松了口气,软倒在座椅上,闭上眼,恍惚笑着,慢慢地哭出声。 结束了,做了决定,放弃了自己,放弃了……宝宝。 都结束了。 ……**…… 凌晨两点,热闹声靡的酒吧。 施润记不清自己怎么会让计程车停在这里,不过也不奇怪,她现在状态有多糟糕她自己感觉不到。 走进去了,发现是个慢摇吧,音乐不吵,环境雅人,地方较小,不是大规格的酒吧。 她坐到吧台位置,浑浑噩噩听见酒保问她喝什么酒。 施润笑着,伸出手指,在那些红红绿绿鲜艳的样酒上来来回,点了一杯。 高浓度的酒很快上来,一杯摆在施润面前,酒气扑鼻让她皱眉。 小小惨白的手指端起来,慢慢地凑到微张开的唇边。 她立刻捂住嘴,有呕吐的恶心感觉。 平静了一会儿,手拿开,她望着那杯酒,神思怔茫,脸上有恐惧,有犹豫不决,有撕裂这一切悲伤的一了百了。 喝下去,宝宝就毁掉了。 反正,捐了肾宝宝也保不住的。 不如现在喝,亲手杀了宝宝,对萧雪政最大的报复,是不是? 可是…… 可是…… 舍不得,她想当妈妈的,因为是他的种,所以特别想当妈妈。 孩子生下来肯定像他,他太英俊,眉眼五官都太精致,比她精致多了…… 可是宝宝你生下来不会幸福,你背负着一条命,没有爸爸的爱,跟着妈妈你会很辛苦。 一杯酒,举起来又放下去,放下去又举起来,她再度崩溃,捂着嘴角,痛哭失声。 哭着哭着,难以坐住高脚椅,她从椅子上滑下来,手扶着吧台,那杯酒在手里摇晃着洒出来,她弓下孱弱的身躯,缩在地上。 不知什么时候,被泪水洗的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双男士修长简约的白色休闲皮鞋。 黑色裤腿,褶皱堆在精致的鞋口。 很长笔直的一双腿,精干凌厉。 这人在她面前蹲下,施润眼里,模糊庞大的影子。 她闻见一股似乎在哪闻见过的薄荷味,甘冽清凌入了鼻腔。 眼前出现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这只手用温和随意的力度,把她撒了半杯的酒拿开了。 施润抬头,双眼被一张递过来的暂白的纸巾挡住。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01 我会把肾给你算是对他最后一点情分【万众瞩目男二粗现】地址为。 202.202 姆妈死了,不是去世,是死了,她死了,死掉了 82_82690纸巾垂在她面前,被她啜泣的呼吸吹得一动一动。 她不接,那只漂亮的男人大手就没动,不知道是有耐心还是兴趣昂然。 “谢谢。”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无声的互动颇为熟悉,没有拒绝踺。 接过了纸巾,眼前的视线没了遮挡物,明晰了。 施润把面巾纸蒙在脸上,擦了一把,嗓子抽.搐带着她细瘦的身体整个也在动。 视野摇晃加上灯光昏暗,很久她才慢慢看清眼前这个人的身形轮廓。 他以非常俊雅随意的姿势蹲着,一膝点地,男人衬衫袖卷起的一条健康肤色手臂,露出腕表,撑在曲起的另一膝盖上。 施润目光迷茫地再往上,瞥见一抹线条极其深刻的下颌骨,工笔雕刻般,他的整个轮廓给人非常明晰的感觉,硬朗,却清越出尘。 这是一个长得相貌极好,并且气质还要胜过长相的男人。 施润对视上那两道泓潭般无波的眼眸,他在看她,不带审视,不带情绪,微敛的平和目光。 她眨眼睛的时候眼泪又坠出来。 男人随手抽了第二张纸巾,慢条斯理地递过来。 施润想起他是谁。 飞机上那位一直给她递纸巾的好心先生? 那一次两人并未打照面,她一直说谢谢,他全程呼吸都很轻,更别说出声。 现在面对面,他还是很安静,气场强大,自若徐徐。 很深的瞳孔,但视线不带侵略性,淡淡且似有似无落在了她脸上。 施润懵懵地不得不接过这第二张纸巾。 他起了身,薄荷味淡散,颀长清雅的身躯倚靠吧台,垂颈,手肘慵懒地支在吧台大理石面,微微偏头,依旧看着地上蹲的女孩擦泪又掉泪的模样。 男人清越的眉峰,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意味很不明朗。 两个城市,两次遇见,两次都在掉眼泪。 施润手里的两张纸巾都湿透了,慢慢试图站起来,腿脚麻木几次趔趄要摔,隔着一米多远的这个男人微冷漠地看着,并没有过来扶。 但在她往高脚椅上坐好,并且脸上眼泪越来越多时,他递过来第三张纸巾。 施润哭泣时会严重嘟嘴,她自己不知道,这副模样显得生气,转向身旁这位好像只对递纸巾感兴趣的奇怪男人。 这一次等的最久,他不耐烦了,长指悠缓一甩,纸巾扑在了施润的脸上,被泪粘住。 施润扯下来:“谢谢!” 有些生硬的语气,她擦掉眼泪,准备走之前,靠着吧台歇一会儿,并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去。 “怎么不哭?”——陌生突兀却十分好听的男性清然嗓音。 施润肿着眼睛扭头。 身旁男人手肘依旧支着吧台,曲肘的动作牵扯得衬衫领口的锁骨更为凸显,这个姿势配上他头顶挥洒的迷离灯光,其实是很性感的。 但他模样不邪气,没有调侃的意思,仿佛就是真的问她,为什么不继续哭。 施润简直莫名其妙! 这个男人看着年纪有三十了,但穿着品味很是拔萃利落,显得年轻,却不缺沉稳,眉宇间隐隐的那股气势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可他好像就等着她哭,什么怪德行? 没错,他就是在等她会不会哭,不哭他就走了,她哭的模样哭的声音,他挺喜欢的。 施润下了高脚椅就走,彻底放弃了自己后,还要遇人不淑? 走了没几步,猝不及防地,她眼前突然一黑,身体旋转着往下倒。 身后男人腿极长,两步迫近,拧着眉不怎么想管闲事地接住了坠落的女人柔软身躯,搂在怀里,才发现她全身冰凉。 ……**…… 酒吧外,随同出差的男助理把一辆a市分公司安排的沃尔沃开过来。 瞧见老板身形笔挺地伫立夜风中,五官很硬,微寒。 男助理视线下移才看到老板怀里抱着一个女人,短袖短裤,两条白腿在老板手臂里垂着,是美腿。 奇怪,老板从不是那种出差夜逛酒吧带女人的男人。 老板对女人的品质要求很高,酒吧这种,瞧不上的啊。 但助理还是下车,开了车门。 男人缓步过来,把怀里的女人塞进车里,随后上车。 “老板,去哪里?” 男人抬手捏了下挺直的鼻梁,身旁散发香气的女人身躯很软倒在一边,他嫌烦,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人弄上车。 沉吟片刻:“公司旗下的连锁酒店。” 二十分钟后。 施润半昏迷的糟糕状态被抱着等在一间雅致套房外。 男助理去前台拿房卡,走过来,此时灯光很明朗,助理瞅了眼男人怀里的女人脸,诧异,抬头去看男人:“老板!” “一惊一乍干什么?” “不是的,老板,这女的是广政集团总裁的太太啊!就是你上次让我邮寄录像带给那顾珏,他嫂子!” 男人视线一垂,生的极好的一双眼睛,目若秋水逐渐变深,成一汪不见底的危险幽潭。 萧雪政的老婆? 这个发现让他不悦,并且失去了对她帮助的任何一点心思和兴趣。 “开门。” 男人放下人在床,直起身躯要走,一只苍白的小手揪住他胸口那部分衬衫。 他皱眉想扯,突然的,床上女孩唔了一声,另一只小手也攀上来,捧着他的大手就往她惨白的唇边凑。 男人疑惑。 听呕的一声,她弓起背脊,小嘴对准他的掌心张开。 男人:“……” 脸黑了。 “小张!” 助理慌乱地去洗手间找垃圾桶,晚了…… 那孕吐的小女孩,已经爽快地吐出来了,吐了那只修长的男人大手,一掌心,这过程中他试图抽出手,不知道她力气怎么那么大,愣是抽不出来。 她吐完舒服了,小手嫌恶地推开这有味道的‘垃圾桶’。 “老板……” 十分钟后,助理眼见老板面色苍白地从洗手间出来,那只被吐的手,垂在身侧,发着抖。 助理离开了房间,身形修长的男人走到床边,俊容阴沉,推了推床上蜷缩的女人,行事严肃,有必要谈一谈这件事。 施润醒不来,昏昏沉沉地总被推搡,且力度不小,肚子痛着,胃里反着,呕的一声又要吐。 男人脸色青黑,眼疾手快扯起她的衣摆包住她的脸! “呕……” 施润吐了个干净彻底,秽物在衣服上,也沾了一脸。 她毫无行动力。 男人心底一阵咒怨,让女人上自己的车后续麻烦无穷! 出身教养极好,绅士风度与生俱来,即便怒火中烧亦不会对一个明显处于低落中的女人动粗。 最后,还是认命地扒了她的衣服,裤子,床单,收拾干净,视线不可避免地几次掠过她文.胸包裹不住的两团雪白,他眼底幽深是本能反应,但君子谦谦,生性正派,迅速移开了目光。 要给她盖被子,才发现她屁股底下有红色的血迹,染上了床单。 而她捂着肚子,身体侧翻着团起,模样痛苦。 “你怎么了?能说话吗?醒醒!” 施润紧绷着身躯绞在一起,她哭着呓语:“宝宝……痛……” 男人视线有疑地扫过她手捂着的腹部,“怀孕了?” 施润冷汗涔涔,说不出话来。 萧雪政的女人怀的是萧雪政的孩子,不过人命关天他不至于动歹心思,皱眉拨打床头座机。 不便于移动她,只能等前台经理火速去附近诊所请一位医生过来 施润的腹痛一阵一阵,时轻时重。 近凌晨五点,外请的医生到的时候,施润没有最初那么痛了,屁股底下自之前流了点血,没有再流。 诊所的医生哈欠连天,被强行叫来费用再高也是不悦。 房间里,医生看了眼凌乱的床单,被子里似乎没穿衣服的女人,床边站着的无措的年轻男人。 做完检查后,医生收起听诊器,冷下脸:“没有大碍!有大碍也是自找!不放心去医院做详细检查!说说你们这些个年轻人啊,怀孕了还忍不住吗?酒店开.房,迫不及待,这对肚子里的孩子极为不负责任!怀孕前三个月发生x行为导致流产的我见多了……” “不是的医生……”施润皱眉,不知道怎么能误会成这样,她有些低烧,脑袋沉得像装进了石头,说话也没人听得见。 “辩解什么!难道你们来酒店看夜景啊?大半夜我们医生都不用睡觉?” “一千块够不够你闭上这张嘴?”男人眉目肃冷,极为寒沉。 医生被这气场一吓,吼的声音小下去:“够了,够了。” 嘭—— 巨大的撞门声!整间房猛地像发生地震了一样,那么坚固的房门应声倒地,掀起浓重的灰尘。 施润和男人以及医生都震住了,受惊中齐齐往门口看。 门外涌进来一群穿制服的人,为首踢门而入的那个……四哥?! 秦穆之在门外就听到里面的话了,撞门而入后看清楚门里面的情况,男人钢铁般的面孔沉如黑夜,视线直直地望着床上裹在被子的女孩,肩膀露着,锁骨露着,內衣的肩带松垮掉下来…… 找了一夜。 雪政找了一夜。 雪政他…… 雪政…… 秦穆之盛怒之下咆哮了一声,男人全身的青筋可怖地鼓了出来,走到床前,面目憎憎地看着床上坐起来的小女孩。 伸臂一拽,连着被子将她裹下来! “四哥。” 施润痛,却被他牵制住,身上没穿衣服就要往外走,“四哥你干什么?!我和他已经恩断义绝!你不用抓我回去,肾脏我会给……” “给?”秦穆之森森哼着笑出来,阴鸷至极的声音,刺穿施润的耳膜,刺得她浑身寒栗。 男人擒着她手臂的大手如酷刑工具般要将她生生碾碎,“给谁?” 施润皱眉抬头,被他绝冷嗜杀的眼神吓得胆寒。 “姆妈死了,不是去世,是死了,她死了,死掉了,昨晚死掉了,施润我问你,满不满意?” “……什、什么……”施润大脑轰的一声,牙齿打颤说不出完整的话。 一瞬间,她心跳停止。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02.202 姆妈死了,不是去世,是死了,她死了,死掉了地址为。 203.203:他好像,连同姆妈一块死去了一样 82_82690秦穆之血红着眼,满脑子都是雪政听到姆妈出事时的样子,当时雪政满城疯了般找施润,正找到货车上她丢下的手机。 她不知道雪政有多担心她会出事,她丢下手机,人往另一个方向,这种行为是在拿她自己也是在拿所有人开玩笑! 秦穆之自知刚才那话武断,冲口而出,胸腔内怒火中烧到极致犬! 施润去过别墅,之后姆妈出事,所有人都在全力寻找她而忽略了姆妈那边,找到了,却找见她和一个男人在酒店的房间里,还有刚才医生说的话…… 秦穆之当下再也克制不住脾气踺。 这会儿瞧着施润震惊茫然的表情,秦穆之浑身冰凉,只剩下那口怎么也喘不出来的气。 姆妈……没了。 秦穆之脱下外套,男人的外套宽大又长,裹住施润,拿掉她身上的被子,攥起她就要往门外走。 施润呆滞空洞在原地,中了枪般身体瑟缩抖颤不停,反应不过来,姆妈怎么会死了呢? 她去见她的时候她还叫她润润的,施润一瞬间联想到自己说的那番很刺激人的话…… 秦穆之揪住施润的手腕,见她不走,着急下没注意动作把她往外生拖。 施润身体歪曲,看眼要被拖倒在地,横空突然隔过来一道男性清冷的手臂,力道很稳,扶住了她。 秦穆之锁眉回头。 一直伫立在床边静观无言的男人,神色平静挡在施润面前。 “让开!”秦穆之注视这个和施润同处在一间酒店房不知道多久的男人。 这人勾了下薄唇,清雅中眉间自有一股隐隐摄魄之气,伸手指了一下围着房间的六七个制服的男人:“法制社会,每个人腰间别着枪闯入私人空间,这位看着是长官模样的男士,请问你有搜查令吗?强行把人带走,你有逮捕方面的文件吗?” 秦穆之视线平直:“这是我弟妹。一对男女,一方有家室,深夜开个房间,需要去警局喝杯茶吗这位先生?” 男人避而不答,挺拔颀长的身躯仍旧在施润身前,“她是你弟妹,有证据吗?我见到的是你强行拖她走,她脸上写着不愿,并且用词‘不要抓我’。” 秦穆之看了眼腕表,严肃的视线扫了眼围着房间的下属们。 穿制服的一看就是格斗高手的人准备一拥而上。 男人似笑般舔下薄唇,眼神慵懒清雅,慢条斯理卷起衬衫袖。 施润怔怔地站出来,灰败无神的一张惨白小脸抬起,“先生,我和他认识的。” 往前走两步,施润盯着地面:“四哥,走吧。” 秦穆之冰着脸转身出去。 施润手腕被人碰了一下,她回头,一张名片。 男人蹙眉瞧着她,低缓内敛的嗓音:“号码记住。一个总是哭的女人,她需要帮助。” 施润垂下视线,眼眶很热,因为他这句道出实情的温暖话语。 “谢谢。” 男人不再看她,悠然地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薄荷糖塞进嘴里,转过高大身躯面向落地窗。 施润走后,男人拨通电话:“小张,查一下今晚这个女孩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啊老板?她可是萧雪政的……” “她不是爱哭。” 男人望着夜色皱眉低喃,“我以为她娇气所以爱哭,对之前喜欢看她哭感到抱歉。看起来她活的很艰难。” 小张不说话了,老板这人怪脾性,一般不管闲事,管了,强迫症就爱管到底。 ……**…… 施润在清晨冷露中一步一步踏进临湖别墅。 大门开着,院子还是昨天的院子,一切看着和平常没什么两样,除了,特别安静。 不,是死寂。 她双手垂在身侧,攥成两个小小的,苍白的拳头,筋脉似断,心跳止息。 正厅站着许多人,每个人脸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好像都没有呼吸。 王姐,周婶,昨晚趴在外间睡着的那个佣人,简雨柔,简子俊,还有很 多…… 但不见叔叔,也不见遇南哥。 秦穆之无声地指了指姆妈的病房方向。 施润惊惶的缩住瞳孔,停顿许久,抬起腿,机械地一步一步往那边挪。 距离越来越近,她每一步都好像走在刀尖上,脚底板一下一下血肉模糊着,好像从此,这是她与叔叔之间存在的真正距离。 病房门口,施润面若白僵,视线怔怔碎裂。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冰冷的白色底板上散落着姆妈身体里的管子,那些管子上的血洒在地板上,床头的监控仪歪在一边,呼吸罩掉在地上,床单全部被染红。 盖着一张长长的白布,白布下隆着一具嶙峋的身形。 姆妈…… 那是姆妈…… 施润捂住嘴,捂住错乱的哭声。 纪遇南站在床侧,视线悲伤,忧虑重重,紧紧盯着坐在床边椅子上的男人。 那个男人很安静,安静到不知是不是还活着,他平常守夜就是搬这把椅子,坐在这个位置,伸手就能摸到姆妈的手。 他垂着头颅,现在也握着姆妈的手,骨节灰白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只苍白操劳了一辈子的女人纤手,抵在额头,珍视着,一直珍视着。 一动不动,一动不动。 对周遭一切他失去了反应,像被冰永远封住了一样,他再也,再也出不来。 是那么无声无息,他好像,连同姆妈一块死去了一样。 纪遇南看到了门口的施润,目光复杂哀冷。 施润提着那口气,良久,仿佛一个世纪,她抬步想走进去。 纪遇南轻轻地摇摇头,眼睛红着,与同样红着双眸的施润四目怔怔相对。 哀泣,无声。 世界,寂冷。 时间不再是时间,从清晨划过晌午,划过烈日炎炎的下午,划过傍晚。 病房里没有丝毫动静。 施润在门口站了一天。 悲伤,在所有人的眼里心底割裂着撕扯着。 王姐和周婶过来,强行把施润扶走。 临湖别墅这里暂时不能住人,老四把他们送回了独栋别墅那边。 暗夜里,躺在床上,施润接受照顾,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回来的路上,四哥说,姆妈是自杀。 她盯着凌乱的病房看了一整天,满地的管子,仪器,满床的血,被白布遮着的,看不见是什么模样的姆妈。 昨晚她见过姆妈,说的那些话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老人家想不开,决绝的方式了结了自己。 施润想不通,但可以肯定,与她说的那些话有关系。 这天晚上,施润连续做噩梦。 第二天去临湖别墅,姆妈的病房门关上了,开了足够的冷气。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施润每天都去,那间房门却再没开过,里面的男人,那个动也不动一下的男人,他不知道是生是死…… 第六天,施润返回独栋别墅的途中,被公安局的人拦下。 施润被以谋杀罪请去公安局配合调查。 当时车上只有司机和周婶,慌乱无措,公安局的警察只带走施润,周婶不能跟着,哭着和司机紧急到临湖别墅这里。 纪遇南赶往公安局。 了解到报案人是谁后,纪遇南打点警察别为难施润。 带上人,一腔怒火直奔御景苑。 施润在审讯室呆到第五个小时,纪遇南揪着叶离重返公安局,并且带上了医院方面出具的初步尸检证明,姆妈为自杀,另有遗书。 叶离被纪遇南动手教训过,来了之后心不甘情不愿不知道受了什么威胁,改口。 施润在配合做完笔录的二十四小时后,被纪遇南领走。 车上,纪遇南一手搭着方向盘,另一手 拿过塑料袋,袋子里一块白布,从被子上撕下来的,干涸的血迹写就的遗书。 “润儿,看看。”纪遇南嗓音发抖。。 204.204:离婚协议,没有异议签字 82_82690施润唇齿颤抖的拿出那块布,上面歪歪扭扭的血字: 小政,姆妈谁的肾也不要,不曾料想活着的代价是伤害你和润,儿啊,姆妈不该醒来,对不起…… 每个字,用尽全部力气,越到后面越无力,最后一个字,拖了很长的一道血迹。 剜心剔骨的,决绝踺。 施润怔怔地看着,目眦欲裂,终于低头,痛哭出声。 怎么会…… 姆妈真的不知道她要捐肾给她? 可是叶离说…… 施润抱住脑袋,呜呜地碎裂抽泣,不断摇头,拼命摇头…… 纪遇南灰暗的眼眸长久望着布上最后三个不成形的字,雪政是被这三个字彻底打垮的。 想让辛苦痛苦了一辈子的妈妈过上好的生活,哪怕不被病魔折磨一天,最终,得到的是妈妈临死前对儿子说的三个字:对不起。 当妈妈的为她活着道歉,为她活着拖累了儿子道歉,她说儿啊,对不起。 雪政的心情,崩溃,绝望,没有人能够体会。 车厢内默如死寂。 纪遇南哑然地开腔:“姆妈并不知道自己要做的是肾脏移植手术,怕老人家多想,我们告诉她做一场腹腔的大手术,她就能够痊愈。她凭着一股意志昏迷多年苏醒,是想念儿子,后来配合我们积极治疗,是想给儿子带孙子,有了盼头就有想要活下去的意志。她是一个自尊心很强也很固执的老人,叶离让她伤心欲绝,她把雪政当做唯一,老人家一辈子只盼儿好,所有一切能为雪政付出的她在付出着,如果她事先知道是拿你的一颗肾脏救她,这场手术根本不会开始计划,她也根本不会有求生意志。她是一个母亲,盼着所有人好,把所有的不好给她,让她承担就行。” 纪遇南沉沉地低下头:“雪政是昨天才知道你怀孕的,从你书包里看到了检查单,立刻给我打电话,询问为什么匹配测试没查出来,我们才知道被那个张医生拐了一道。车上雪政得知你怀孕后情绪一直很激动,赶着去见你,不管你信不信,雪政打心底不想要你这颗肾,你怀孕了,给了他一个能放过自己良心的充分理由,昨天他其实已经做了决定,孩子好好的生下来,陪着姆妈过完最后的日子,让姆妈安详逝去。” “她本来可以安详逝去,在所有人的陪同下最后那一秒撤掉呼吸机,安然闭上眼睛。而不是昨晚那样,她生生把身体里所有的管子扯了出来,皮开肉绽,腹腔器官甚至……甚至露在外面。拔掉呼吸罩后她的大脑缺氧,全身器官会一个一个衰竭,那个过程很痛,她很痛,生不如死却没发出一点声音,隔着一扇隔音门,连外面熟睡的佣人都没惊醒,她想要结束生命的决心,那么大啊。法医检查时发现她咬坏了自己的舌头,到底有多痛呢,她的手指抓床单抓到骨折,是睁着眼睛断气的,眼球上有血迹……” 纪遇南无法再说下去。 施润仿佛要窒息在眼泪里,双手捂住脸,不断地机械地摇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是这样,那个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可以去相信谁,你们所有人都在骗我,遇南哥你装作不知道我的肾脏和姆妈的匹配,叔叔他也是,那天叶离找到我,说出一切,并且叶离说她和姆妈一直有联系,叶离她们是母女,姆妈不要她的肾脏,说姆妈花了钱指定要用我的。遇南哥你了解当时我听到这话的心情吗?碎了,我觉得叔叔叶离姆妈是一家,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所有我深信的人都骗了我,我已经不知道该信谁,独栋别墅里我和叔叔彻底决裂,当时我说的是气话,我说不给姆妈肾脏,但后来一个人开车在街上,我不想活了,很绝望,既然放弃了自己,那就用肾脏救活那个一直想要活命的老人吧,所以我冲动地去了姆妈病房,告诉她我会打掉她儿子的种,把肾脏双手奉给她……天哪,我以为姆妈也在演戏,却不是,我不知道她并不知道自己需要一颗肾,如果我知道,我不会说那番话,我不会,不会……” 纪遇南深深闭上眼,耳朵里一句一句回放施润所说的话,眼睛蓦然睁开。 叶离。 ……**…… 姆妈去世后的第七天。 萧雪政在病房里失去意识,被送往医院抢救,纪遇南才得以把冷气快要保不住的姆妈的身体火化,安葬。 施润参加姆妈葬礼的时候,没有看到他。 获悉,他在住院,意识没清醒。 半个月后,施润在姆妈的墓园远远地看见了他的背影,被 人用轮椅推着,病未痊愈,他低腰放下白菊,拿起口琴,一个人在墓前吹了很久。 那是施润第一次见他展示音乐方面的才能,吹的很简单的曲子,来回往复。 一定是姆妈教他的。 施润在树后面静默陪了他许久,直到几小时后下雨,有人给他撑伞。 施润摸了摸小腹,捧着始终没机会送给姆妈的白菊,快步下山。 这些天她情绪平静,不为别的,为肚子里的宝宝。 姆妈去世后的第二十八天,住在菜菜家里的施润接到别墅那边的电话,周婶悄然小心地叹息:“太太,先生要见你。” 施润手捧电话,眼前一阵恍惚,良久,静默地恩了一声。 挂电话后她的心绪并不能够平静,苍苍茫茫,混白一片,许多话想对他说,说个明白清楚。 她去见姆妈那晚的详细经过,她会亲自说给他听,他无法从姆妈的死里走出来,如何看待她,那是他的事。 他信与不信,怪与不怪,都已经不再重要。 当日下午三时,施润来到独栋别墅,曾经住过,隔一个月再看,恍若隔世。 别墅里王姐周婶一干佣人都不在。 施润料想他在二楼,怀孕两个月,腹部平坦,身体无不适,但她走路上楼下意识都会很小心。 卧室门口,施润举手,空中顿了顿,屏息敲门。 门开了,一阵女人香气。 施润猝不及防抬眼,恍白的脸色恍白的眼神恍白的心情,她看见门里站着一道女人身影。 长发凌乱,脸颊嫣红,香肩半露,衣服很松散的叶离。 叶离神态颇为疲累地冲她笑了一下,“雪政在里面等你。” 施润垂下眼睛,走进去,曾经他们住的这间卧室,此时此刻气味难闻,施润捂住嘴,忍住胃里的酸呕之意。 没有什么是可以再让她意外的了,如今心脏滴血和从前滴血不同,从前很痛,现在很麻木。 遇南哥说叶离说的话,与事实不符的太多。 施润笑了,有一点应该是事实,萧雪政碰叶离这个女人,如叶离所说,会硬。 房间里是刚完事的模样。 施润垂眼盯着漂亮的地毯图案,只用了一秒,眼睛的潮涌破碎恢复安静。 落地窗帘开了一米宽的缝,下午的阳光照进来,落在躺椅上那道颀长身影之上。 施润走到他身后斜方一米之距,看见他瘦削苍白的脸,侧脸依旧精致,病态中反而更显英俊,浴袍松散,胸膛肌理白皙伴有红痕,他气息还没稳下来,闭眼在喘,从前与她完事后他就是这副模样,一条手臂搁在眼睛上,额头上很多汗,在阳光下散发光芒。 床边的垃圾桶边沿,安全套吊在上面…… 说好不痛,说好麻木,身体里血液却还是凝固,大夏天里冻僵。 他睁开眼睛,疲惫的样子,是该疲惫。 视线平视落地窗外那道阳光,睫毛侧对施润,那样悠长,不眨。 他抬手指了一下身旁的矮桌,姆妈去世二十八天来,两人第一次见面,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有点长:“离婚协议,没有异议签字,说过要把孩子打掉的话?明天季林陪你去医院。” 他闭上眼,侧脸线条在施润眼里铸锭了般,他薄唇里一个字一个字迸出地清晰而慢:“孩子打掉,今生今世,没有必要就不要再见面。” 施润走到桌前蹲下,拿笔签字。 —— 还要写的,字数到了……。 205.205:孩子不能要,生下来或许爸爸已不在这个世上 82_82690走过的青葱二十年,施润在许多地方签下过自己的名字,课本,考卷,超市购物单…… 现在是离婚协议。 她如同签超市购物单那样,快速无恙地写下清秀幼圆的‘施润’两个字犬。 她始终没有抬头,签完字就转身,背影笔直。 那个重新闭上一双再无光彩眼眸的男人,他的耳朵里传来楼梯的脚步声响,一步一步,轻轻,消弭,越来越小,最后像消失的精灵。 他执起那份离婚协议,另一手执笔,笔尖点在签字处,‘萧’字写了一横,笔劲苍力,接着要写一竖,笔尖离开纸张,随握笔的人的手轻微颤抖着,晃动,晃动,将落难落…… 施润出了别墅华丽的黑色雕花大门,三点半的太阳,曝晒,令人恍惚。 别墅外是一条法国梧桐排列的林荫道,她踏入阴影里。 坚定沉稳的每一步,越走越消失不见,她小小的身子慢慢矮下去,慢慢,左手抚上心口,慢慢,右手扶住栏杆,走一步,再走一步,慢慢,整个人靠着栏杆坠落了下去踺。 痛啊,痛啊。 她对他说过,恩断义绝。 他今天同她说,今生今世不要再见。 她终究狠不过他,在最最撕心裂肺的时候,她也说不出今生今世不要再见这样的话。 他说得出口,说的缓慢且轻盈,他和叶离做都做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那么厌恶叶离啊,为了恶心她,居然能碰叶离,可见姆妈的事上他对她恨有多深。 施润闭上眼睛又想起垃圾桶边沿上吊着的那个安全套,灼白的液体露在外面…… 施润,施润啊,今生今世都不要再贱了好吗? 二层楼上的卧室,落地窗开了一缝。 男人修长的手指捏着窗帘边沿,保持不动,视线俯视,盯着楼下前庭外栏杆下蹲着似要哭死过去的小女孩。 他是那么的,那么的面无表情。 卧室门开。 手指从窗帘上无声垂下,窗帘闭合。 叶离走进来,手里拿着手机,女人的脸上嫣红不见,肩膀也被衣服裹得严实,但神情,的确是疲累的神情。 她眼眸空洞焦灼地凝望男人玉挺削瘦的高大背影,揪心之余,却也在脑海里一遍遍回味刚才施润看见她露出的表情。 走到男人身后,手臂从男人紧窄的腰身试图往前圈住:“雪政,小唯……啊!” 一声惨叫,叶离被男人凌劲的长腿踢得撞上床角,额头上瞬时鲜血流出。 萧雪政转过身,踢的动作太大,带着桌下那杯开了口的浓酸奶泼洒一地。 酸奶的色泽,与垃圾桶上安全套里面的色泽一模一样。 叶离不敢叫,缩在床角,“你和施润刚才对话的录音我传给顾珏了,我和顾珏通话纪遇南也在外面听着,雪政,小唯才七岁,我求你放过他……” 背光的男人,浴袍下的身躯因为笑而颤了颤。 他声音水迹一般的清凉,带着悠缓的笑,疯绝而优雅:“小唯三天前抢救无效死在医院,你和顾珏联系那么频繁,他没告诉你?” “……什、什么?”叶离眼球欲裂,摇头,摇头:“不可能,我昨天还问过医生,小唯还在的,你今天用小唯的命威胁我过来,小唯怎么可能不在,你说谎……” “我是说谎,也让医生骗你,不然你今天能配合我演这一场戏?” “为什么!”叶离站起疯了般朝萧雪政扑过去:“他是个孩子,你为什么让他死,为什么不救?!” “一个连自己亲妈都能害死的女人来质问我为什么不救你儿子?三年前我答应姆妈护你和小唯周全,护来了我家破人亡,姆妈没了,你以为你的死期还远?” 叶离惊恐万状:“我没有害死我妈,是施润和她爸!这笔账我还没算!施润先用语言刺激我妈,施为律随后进去杀了我妈,雪政,你眼睛瞎了吗?我报警你还让纪遇南打我,你眼瞎了吗?!施为律的录的录像现在在顾珏手里……” 萧雪政不能听这些,病中身形一晃,眼前发黑。 “穆之!” 老四冲进来,皱眉一把捂住叶离,三两下捆起来,绑出去。 男人身躯软倒在躺椅里,呼吸急促抚住胸口,咳出一口血,面色僵白如尸。 纪遇南在他身旁坐下。 昨天和润儿说的话,只有遗书和姆妈自己摘掉呼吸罩是真的。润儿进去见了姆妈,措辞激烈,让姆妈得知做的是肾脏移植手术,取的是润儿的肾,一辈子都在为别人着想的姆妈想不开,恨自己为什么醒来,破坏儿子儿媳的幸福,还要残害未出世的孙子。 姆妈生了了结的心思,咬破手指写下血字遗书,摘掉呼吸罩。 施为律就是那个时候尾随润儿找到临湖别墅的。 大概是从润儿去取两年前的交易协议 时,施为律就通知了顾振涛,之后润儿回到独栋别墅,施为律一直跟踪,润儿晚上开车,施为律也一定跟着,跟到了临湖别墅,找到了姆妈所在的地方。 一场预谋,雪政和大部分人力都在寻找润儿,别墅这边人手不够,顾珏早已派人围住别墅,解决掉保安,控制佣人,施为律潜入病房时,姆妈正好摘掉呼吸罩,还没有死。 姆妈身上的管子,救命的管子,是施为律一根一根拔出来的,录了像,姆妈从活到死,痛苦挣扎,咬断自己舌头,手指抓床单抓到鼓着,最后瞳孔流血,全部施为律录下的画面,顾珏传了过来,给他们看了。 雪政就是那个时候彻底疯掉的。 “遇南,顾振涛得知我娶的是施为律女儿的时候就不对劲,我让季林去查,顾振涛和施为律背地里有什么勾当。” 纪遇南听着。 躺在躺椅里的男人,他的笑容裂了缝:“七年前你说过,顾宅有个佣人说姆妈是从三楼掉下来昏迷的,当是顾珏和顾振涛都不在,推姆妈摔下来的那个人,” “施为律?!”纪遇南睁大眼。 “季林查到,施为律还没混出来很年轻的时候,是顾振涛的跟班,负责处理顾振涛不方便处理的见不得人的事。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姆妈受伤和施为律有关的?有一次我和姆妈聊天,无意中聊到施润的姓,姆妈听见姓施很不对劲,问我施润的父亲叫什么,我说了后,姆妈就沉默了,眼神里的惊恐她想遮掩也没遮掩住。我去洗手间,她躲在被子里哭了,说了句,孽缘,还提到了三十一年前,但那之后施润去看姆妈,姆妈没表现出不对劲,对施润一如之初。” 萧雪政说到这里,神色悲伤无底,捂着眼睛发笑,嗓音里鼻音那么重:“我那善良的姆妈,遇南你知道她一直在忍吗?她见我爱着施润,什么也不说,当年施为律害她至此惨烈的地步她不说,三十一年前极有可能我生母跳楼也是施为律帮顾振涛处理的,姆妈也不说,恨打碎了往肚子吞。她觉得润润是个好姑娘,我好不容易幸福了,那些过去的滔天恨意,她一个人默默的吞下。” “却还是想不到,最后的命,葬送在施家人手里。” 纪遇南说:“雪政,润儿是听信了叶离的话,润儿肯定不知道她爸在后面尾随她,从她拿协议那会儿就在和顾振涛顾珏盘算,八年前没解决掉的姆妈,这次一并解决了让你家破人亡。” “无所谓了。” 萧雪政闭上眼,状如死灰:“姆妈没了,一切都无所谓了。怪不到施润头上,但今生今世,我不可能再和她在一起,姆妈的死永远是一道裂缝。我的生母死在施为律手里,我的养母最终还是死在施为律手里,施为律为谁办事我不管,施为律和施润有没有关系我也不管。放她走,我和顾珏顾振涛叶离同归于尽,孩子不能要,生下来或许爸爸已不在这个世上。孩子不要之后,她余生会过的很安全,即便我死在顾珏他们手里,之后顾珏也不会再动她。小唯的死,顾珏顾振涛恨我入骨,如果她带着我的孩子生活,总有一天孩子和她都会丧命。” 纪遇南一口气憋在喉咙深处,沉沉扼腕。 姆妈的死对雪政打击太大,姆妈对不起三个字,让雪政再也站不起来。 润儿说的话让姆妈生了轻生的念头,施为律拔掉姆妈的救命管子,还录了像,录下姆妈活生生从生到死的全部过程。 这道坎,雪政永远永远过不去。 他现在了无生念,什么都不要了,什么也放弃了,把润儿推的远远的,是凭着一股永远不会再见她要她的意志。 决断,决然两断。 他一心求死,求一场生死战斗,不想活在姆妈去世带来的悲痛中。 ……**…… 施润回到菜菜家是傍晚五点。 她神色如常,路上到家之前,强自镇定再镇定,整理好所有情绪,不想让菜菜担心。 这件事上,菜菜出不上力。 照常帮菜菜出了夜市,晚上十点,收摊,回到简陋的小区。 菜菜要去a大给正在做项目连夜加班的江州送夜宵。 施润一个人躺在卧室床上,用手指的温热捂住肚子,弓起身体,黑夜中呜呜地小声哭出来。 他要她打掉孩子,不是开玩笑,明天一早季林会在楼下堵住她,如果她不配合,季林想必会强行绑着她去医院。 看见他和叶离苟且,听他说要打掉孩子,某个时刻施润一了百了也想过不要宝宝。 她冲动悲愤地想,是他的种,当爸爸的当着肚子里孩子的面说了不要这种话,她还死皮赖脸生下来干什么? 可是…… 宝宝也融合了她的骨血,在她肚子里安安稳稳地已经两个月了,宝宝很辛苦,投在她这个悲惨的妈妈肚子里,一直在受波折,却没有流产,证明是一个健康的小生命,一个很想生下来见见这个世界的顽强生命。 还有两个月就能做唐氏筛查了 ,就能知道宝宝发育健全不健全了,她没办法做主,就让老天做主,如果宝宝不健全,她想生也不能生。 施润抱着脑袋哭了一会儿,为宝宝克制着情绪,反反复复思量,最终还是狠不下心。 他说今生今世永不相见。 她带着孩子离开远远的,去异地他乡,这个世界那么大,隔得远了,一辈子真的也就碰不上。 他和叶离生活他们的。 她会把宝宝养大成人,相依为命。 现在问题是,怎样保住宝宝又能骗过季林骗过他骗过所有人? 医院方面给钱打点医生能合作吗? 流产掉的宝宝,季林会不会要见尸体证实? 这些,都是问题。 都是她一个人势单力薄无法解决的问题。 身边除了他和他的那些朋友,没有手眼通天的人物…… 施润在床上辗转反侧,几近绝望,忽然的,眼前闪过一串号码,那串看一眼就能记住的很好记的号码。 她陡然翻身而起,拿出手机,双手紧紧抓着屏幕,犹豫再三,拨下了那串号码…… ……**…… 翌日一早。 施润无眠起床,走到小窗边一看,小区楼底下,果然停泊一辆黑色商务车,醒目地早早等在那里。 楼下季林神色和心情都极端复杂。 萧总交代的事,没办法不做,可是太太这边,他理智上情感上都不想做这样残忍的事。 季林一直抬着头,施润人影往窗边站的时候,季林便看到了。 五分钟后,施润挂上洗脸的毛巾,手机便响。 她整个人僵了一下,脸孔苍白,按下接听:“……马上下来。” 挂断电话,手机界面停留在通讯录上,施润盯着昨晚38秒的那条通话记录,闭了闭眼睛,深喘一口气。 上午十点,抵达妇科医院。 季林下车,左右看过,为施润开车门。 施润迅速收起手机,下车。 事先预约过,本来要检查身体之后再做流产,萧雪政没有给予时间宽限,当天来,当天做,请最好的手术医生。 手术在一个小时后,施润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数着时间,心跳砰砰地等。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手机里却杳无音讯。 手术室那边的护.士过来叫人了,施润面色惨白地站起。 她的书包不能进手术室,手机自然也不行,并且衣服换成了手术服,被护.士推搡着进了手术室外的隔间。 进进出出好几个护.士,手术医生也来了,让她躺到床上。 施润不合作,那几个护.士想必有季林的吩咐,强行按着她把她按到了床上,并且捆住。 “你们放开!我再等一等,等十分钟,就十分钟……” 施润哭着哀求,看来,昨晚那通电话没起作用,她真可笑,一面之缘而已,他说帮她,是不是开玩笑随口一说呢。 她把宝宝的命赌给一个陌生的连姓名都不知的男人。 手术床上,施润绝望地挣扎痛苦,手脚被捆住,麻醉医生调好了麻醉剂,针头扎进了她的手背。 眼前慢慢的白起来,施润惊惶,眼睛无力合上。 宝宝…… 医院后门隐蔽处一辆沃尔沃里,下了雨的天气,车窗半降,穿着深灰色棒球夹克的男人车里接听电话。 电波彼端在说:“老板,麻醉师说已经注入麻药了。” “恩,给我准备一套手术服,马上就到。” 收线后的手机在形态十分漂亮的手里打了个转,修长的腿迈下车,雨中的薄荷味,一时浓郁。 男人下车时,清越的视线不经意地一扫,与六七米远处同样停泊的车里,后座半降车窗里露出的男人狭长视线对上。 顾珏在抽烟,看见一道穿棒球夹克的修长侧影,形如男模,顾珏眯了下眼睛。 —— 今天就这一更,五千。。 206.206:永不相见,好过……相思无望 82_82690顾珏在抽烟,看见一道穿棒球夹克的修长侧影,形如男模,顾珏眯了下眼睛。 一是医院后门这块十分偏僻,停着的车包括他坐的这辆,统共两辆车,视线来回自然免不了扫到那辆沃尔沃。 二是,顾珏看这道一晃而过的男人身影,觉得,似乎像一个人。 当年参与玩叶离的人中,顾珏叫了朋友,朋友叫了朋友的朋友,其中有个负责摄像的胆小男孩,从始至终没碰叶离,不论怎么揍他嘲笑他,都没碰,只负责了摄像犬。 顾珏对那个男孩印象不深,此时却突然想起来。 他们这些参与八年前事件的人,都遭了萧雪政的毒手,其中,顾珏是下场最痛不欲生的一个。 再回神,深灰色棒球夹克的高俊身影消失在雨幕里。 顾珏掸了下烟灰,敛回阴暗的视线,错觉吧,他并不认识沃尔沃车里出来的这个男人踺。 现在的全部注意力和兴奋点,都在等着看萧雪政流产掉的胎儿尸体上。 小唯死在萧雪政手里,今天他就要看着萧雪政的种从她女人的肚子里剥出来! ……**…… 行至医院后门大门口的男人,视线幽沉地注视着如镜子般的玻璃大门。 可以看到身后那辆黑色车后座,微微探出半个脑袋在盯着他背影抽烟的男人。 清雅的薄唇缓缓一勾,不似笑容,弧度峭冷。 顾珏。 ……**…… 二十分钟后,冰冷的手术室,青灰的无影灯下。 施润心口蓦地一窒! 宝宝…… 一口气从胸腔气管抽出来,她细弱的身子一弹,双手往空中猛地一抓! 抓到了什么,温热修长的男性手指。 施润睁开眼,脑袋昏沉视野白茫。 戴口罩和手术帽的男人,只露出一双清越深邃的黑眸望着她。 见她喘息哭泣,那双干燥的男人大手指引她往腹部摸过去。 两个月其实肚子平平的,但身为妈妈,施润感觉得到的,宝宝在,宝宝没有流掉! 施润颤抖,泪如雨下:“我以为你不来了,谢谢,谢谢你……” “给你打麻醉是为了逼真,麻醉药醒后你的状态会很虚弱空洞,旁人眼里,你就是个真正做了流产的人。”他如此解释着,摘掉口罩,露出一张线条明晰深刻的英俊脸廓。 施润能够勉强站稳,下了手术床,手术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眼前是他极为修长的身影,薄荷的味道别样好闻,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穿棒球夹克,黑色长裤,白色休闲皮鞋,年轻英俊,矜贵却有些随意的尔雅,是个极好看的男人。 施润低下头,“昨晚给你打电话是走投无路,我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做什么,来感谢你救我宝宝的命之恩。” 他望她,“没见过你笑,先笑一个。” 施润愣住,跟不上他的思维,非常认真地说:“我该怎么感谢你?” 素不相识,但施润惊觉这个男人和萧雪政一样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能让医生配合,能肆无忌惮地潜入手术室。 经历萧雪政,经历捐肾的事,施润再也不会单纯到认为这世上有无条件助人为乐的事,何况,流产作假,是要联系医院动用权力财力的费劲事情,非亲非故,他凭什么费这劲帮她瞒天过海? 男人瞧着她戒备和不欲欠人情的苍白小脸,他清越的眉峰淡淡一挑。 从棒球夹克口袋里拿出两颗糖,长指递给施润一颗。 施润愣愣地接住,薄荷味的,之前在酒店,他也吃糖,爱吃糖? 男人拆开包装,动作优雅地把糖果往嘴里放,清缓幽幽地开腔:“人情你毫无疑问欠下了,日后还。” “什么方式还?” 这人闻言淡静一笑,漆黑的视线带了热度般,往施润身上慢慢地扫。 她还穿着宽大的手术服,但她觉得他好像看到了她的身体般,是那种视线,施润不舒服,皱了眉。 男人笑意加深,一个玩笑开得她如此紧张。 施润问:“先生为什么帮我?” 他抬了抬眼皮:“女人哭,男人就帮忙,逻辑有什么问题?” 施润觉得这答案太随意:“先生……” “四十五分钟,你不出去外面的人以为你死在手术室了。” 施润:“……” 在护.士的搀扶下出了手术室,显然这场谈话被他掐断,不过施润想,自己有他的联系方式,这件事他花的钱,还有这个人情,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日后她慢慢还上。 手术室厚重的大门关上,男人双手插进黑色长裤的口袋,清雅卓绝伫立在无影灯下。 想起她问他为什么肯帮忙? 这个问题难回答,也不难回答,其实跟顾珏萧雪 政之流无多大关系。 两次遇见,两次她都在哭,留下她的手机,加了她的qq,一切行为都是莫名其妙,这个眼睛生的很大很漂亮但眼里总是带着水痕的姑娘,很简单的,他不愿她再哭泣而已。 生活辛苦的女人总是引起男人的保护之心,男人生了怜悯,一颗冷硬的心会相应变软。 这和她是不是萧雪政的女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 施润被眼眶通红的季林背出医院,上车离开。 黑色车里,顾珏接到电话:“少爷,萧雪政的女人离开了,面目惨白,给人抱着离开的。” 顾珏挑眉收线,问身旁的张警卫员:“医院里我们买通的人怎么还不出来?” 说时,玻璃门里出现一道白大褂身影,走过来敲车门:“顾先生,这是施小姐流产的各项检查单,这是婴儿的遗体。” 顾珏兴趣盎然地接过医用器皿,盯着玻璃瓶里的血肉模糊,眼角嗜血猩热,大声笑了出来。 “一个月前我和老头子逼迫施为律去杀叶静芳这步棋走的绝妙!萧雪政恨施润吧,恨她爸杀了他的养母,恨到连自己的亲骨肉也不要了。” 张警卫员问:“二少爷,那施润这边,我们还用不用下功夫?” “一个萧雪政弃之不顾的女人值得我下什么功夫?不用管她了,留着精力和老头一起弄死他萧雪政!” ……**…… 季林把施润送回小区,开车往独栋别墅。 阴暗大雨的天气,别墅在一片坟寂中。 二楼卧室,季林站在躺椅后,交代今天的事,说到玻璃器皿内孩子的尸体,躺椅上的身形消瘦的男人缓缓闭上眼,因瘦下去而极度凸出的喉结,颤动了一下,他再无别的动静,死过去般。 季林说:“我们的人告诉我,说顾珏拿着孩子的遗体,笑着看了许久。” 字字如尖针,戳进萧雪政的灵魂,身体每一寸每一寸都在仇恨和侮辱中,但是无所谓,能换来顾珏放下她,不再去打她的主意就行。 今生今世不会有再在一起的可能,总是夫妻一场,欠她许多,最后也要护她周全。 ……**…… 一周后。 施润妥善处理了学校休学的事,和菜菜成天黏在一起,短短一周的友情亲密,面对的是不知道几年或者几十年的不相见。 是,她要离开了。 宝宝瞒着萧雪政活在她肚子里,再呆在a市很不安全。 去哪里? 施润没想好,没有他的地方,哪里其实都一样,是真正的陌生的全新的生活。 七月三十,施润拿起简单的行囊,菜菜和江州送她到机场。 机票还没买,去哪里都行。 机场取款机前,施润站定。 离婚协议后季林财产的相关文件送了过来。 他给她果岭别墅和临湖别墅,赡养费一次付清,是这张五百万的卡。 反复思量,施润取了二十万放进行李最底层,如今的她端不出清高骄傲,宝宝若是健康会生下来,她身无分文,必须从现实出发,从今往后是她一个人的宝宝,将来赚钱了,孩子大些了,这二十万她原封不动奉还。 买了机票,目送江州菜菜回去,施润过安检,心湖平静。 ……**…… 独栋别墅,暗沉灰败的二楼卧室,王姐小心照顾着时昏睡时清醒的先生。 纪遇南进来,“雪政,润儿安全登机了。查一下她去的哪里?” “不用。” “雪政,” “永不相见,好过……相思无望。”床上的男人形如枯槁,沉默,疲惫,他闭上眼睛。 纪遇南低头,眼角沁出雾潮,很怕,怕雪政无牵无挂无所谓了,在和顾珏顾振涛的战斗里,说死,他也就真的死了。 ———— 留言区解释过了,不造大家为毛觉得我生气,五爷就不是那种不豁达的人,更新不上必定是因为忙,没说明原因让大家乱想了~。 207.208:考虑过我是个不到钥匙孔的英俊男人吗?【内附惊喜】 82_82690施润买的是一张直达南方沿海的摩登大都市的机票。 考虑的只有两点,距离北方a城够远,模糊的印象中,妈妈是婉柔的南方人,给很小的她煮鸡蛋羹里面放的是糖,不是盐。 还有一个原因,听郑天涯提过香港那所著名的服装设计学院。 虽暂时不可能就读那所大学,隔一水与香港相望,有向往她不怕奋斗。 登机,等待起飞,这次,没有掉眼泪踺。 在看见他和叶离苟且后的安全套,在签署那份离婚协议后,她的爱情就死了,死的很干脆。 他恨她,她亦无法原谅他在她怀着孩子的时候,和前妻发生不堪的关系,无论出于任何目的放.纵自弃,不能原谅犬! 飞机庞大的鸣响,离开地面。 施润小心温柔的抚上小腹。 宝宝,没有爸爸也没关系,你有妈妈,盼你健全,和妈妈一生相伴。 飞机划空约二十分钟,有空姐过来,送毛毯的。 施润惊讶,她没有要毛毯啊。 空姐微笑:“头等舱有位客人指定给您的。” 施润愣住,伴有不安,想了想:“我能去头等舱亲自说声谢谢吗?” “我需要请示过那位先生,小姐稍等。” 施润等在原座,是一位先生? 空姐很快返回:“小姐,抱歉,那位客人拒绝您前去道谢。” 施润坐下,心思百转,应该不会是他或者他身边的人,机场里施润很小心地看过自己身边,没发现有跟踪的她的人。 那么是…… 她心中隐约有个猜想,不太确定。 这个猜想,在两个半小时后,得到了验证。 施润惊讶也不惊讶地望着机场感应门口,那道颀长清雅的男人身影。 特别高,烟灰色短袖衬衫,黑色休闲长裤,半商务半休闲的米白色皮鞋,通身淡静尔雅,站在人群里,令人晃目。 他身边立着商务行李箱。 施润拎着通往市区的大巴车票,走过去,没说话。 男人扫了她一眼,见面方式不是点头致意或者握手寒暄,又给她发一颗糖。 还是薄荷口味的。 能想象一个冷峻精英的男士动不动就给你发糖吗?还是不说话抿着薄唇严肃地给你发。 反正施润接受无能。 怪怪偏又生的极俊的一个男人。 施润站在四站台等大巴。 接他的车来了,六百多万的劳斯莱斯幻影。 助理模样的男人下车,恭敬地冲他颔首,喊了声老板,提过他的行李箱放入后座,为他开后座车门。 男人双手插进黑色长裤口袋,步子悠缓,弯身上车时停了停,略转头。 他清渠般如墨的视线往施润这边扫了眼,都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嗓音清越:“我的公司在这座城市,你还人情也方便。” 施润蒙蒙的,劳斯莱斯幻影优雅驶离。 她是随便选的一个城市,至于这么巧…… 车后座啜着薄荷糖的男人,手指骨节清缓地敲击交叠起来的长腿膝盖,笑了,就是这么巧。 他记得小张报告过,她和萧雪政签了离婚协议? ……**…… 两个月后。 施润从城市南端较便宜的租住房出发,清晨,阳光晴好。 来这里两个月,花了一万,房子找最便宜的,半年房租近八千,一千多是两个月的生活费。 她在租房附近找了份兼职,奶茶店的工作人员,工作时间不长,不会劳累,适合孕妈妈。 身体没有出现特别大的反应,第三个月的时候施润就没去医院。 那二十万,得花在逼不得已上。 今天去医院,可以做唐氏筛查了,这一周晚上,施润都没睡好,总做恶梦,梦见宝宝不健全。 医院里。 医生拿着检查结果,施润坐在对面,忐忑不安。 老医生绷着脸严肃地与施润对视半晌,突然一笑,“年纪小小,本事倒挺大,小脸苍白什么傻孩子?” 四个多月,肚子显形,施润穿的绵绸连衣裙,中间凸出可爱的一个圆弧,怀孕让她的肤色透白如雪,这雪中也有桃尖般粉粉的晕红,别的女人怀孕时不漂亮,她却格外的美,小母亲淡淡的柔光,气色很好。 她的手在肚子上,手心一层的汗:“医生,我宝宝健康吗?” 医生拿起检查结果,指着b超图,逐字句地说明白。 施润的眼睛,一点一点瞪大,瞪大,傻乎乎了。 这次检查后,原本月底要辞掉的奶茶店工作,施润改变主意,工作到肚子七个月吧。 真是老天派来讨债的。 时间平和宁致,晃眼,三个月过去。 施润的肚子大得夸张到不能见人,还好租住的地方在一楼,她双腿肿的下床困难,怀孕最辛苦的时间段,来临。 七个月初,不得不痛心请了保姆,她一个人照顾不了自己,买菜做饭都成难事。 最难熬的是夜里,不能睡,侧躺一会儿就得翻到另一边。 阿姨不让她近距离吹电风扇,施润每个晚上都在汗如雨下中艰难熬过。 八个月时,一份报纸让她腹部绞痛了一次。 那天是偶然,阿姨买菜回来用财经报包裹的几个苹果。 施润顺手拿起报纸,看到整个版面在报道国内数一数二的企业帝国,广政集团大厦正在遭受空前的危机!媒体方面有所隐瞒,粗略说广政涉及违法,遭到有关部门打击监察,股价下跌得一塌糊涂,内部惶惶欲坠。 苹果掉在了地上,施润呼吸一凝,翻看报纸日期,两个多月前的! 广政出事了,那么他…… 她拿出手机,久未上网,开了流量想搜索一下,手指颤抖却又僵住。 都分开了,即便查了信息又如何,公司危机起起伏伏,他那么强悍精锐的男人,应该能解决吧。 施润克制着,不再去想有关他的事,想了身在遥远的异地,不可能回去找他,那就没有用。 但肚子还是痛了好一阵,可能是宝宝察觉她情绪波动,不安地踢她,踢得厉害。 宝宝三十四周的这天早晨,是预产期,施润住进医院。 医院病房是两人间,有壁挂电视。 施润是看到新闻后剧烈宫缩导致羊水破裂的。 新闻伴有画面,报道说一座商务游轮爆炸沉入海底,爆炸原因暂在调查,可能系私人仇恨。 新闻正在公布遇南或失踪的人士,施润躺在病床上,肚子高过胸前许多,她一开始没注意是a省的卫视新闻联播,直到后来播音员念到广政集团总裁这几个字,施润身子蓦地一弹,大脑空白心口揪痛! 直起身体的动作太快,高涨的肚子窝了一下,剧痛很快袭来。 他在那座游轮上,他在遇难失踪人的名单里,他…… 施润下面流出血,泪眼朦胧中,晕厥过去。 打水进房的阿姨水盆砸在地上,慌乱地跑出去叫医生! 两小时后,手术室外走来一个男人,阿姨认得,施小姐怀孕期间出现过几次,每次过来都不露面,叫司机送许多水果,说是自家长辈种的,纯天然。 消毒水恐怖的味道里,阿姨闻着这个英俊清雅的男人身上清冽醒神的薄荷香:“施小姐在里面剖腹产。” 男人贴墙而站,双手插袋,身形如竹,清缓地恩了一声,再无他言。 ……**…… 四年后。 沿海先进却也高压力的大城市。 屹立在朦胧晨光中的ge大厦,101高楼凌天。 低矮默默无闻的三楼客户维权部,一道穿白色修身衬衫,黑色包臀窄裙的玲珑身影放下包,搁下电动车的钥匙。 来不及在格子间的座椅上坐一下,六点半公司无人,她立刻走出部门,来到电梯间,十二座电梯六座一面。 她直接走到总裁专用电梯,摁下密码。 电梯抵达五十五层。 双门打开便是总裁办公室,六公分高跟鞋轻俏的脚步声。 她先走到磅礴的大办公桌前,整理散乱的文件,合上名贵钢笔的笔帽,大班椅上挂着的男人矜贵的手工西装外套,她拎起,走到挂衣架上挂起来。 收拾好外间,她走到里间休息室门前,轻敲三下,无人应答,她推门进去。 简洁的休息室,冷硬的男性风格,一米五的床,黑色蚕丝被里鼓起一道修长的身形。 女人脱掉高跟鞋,露出一双脚趾头挤得粉红的白玉小脚,先去卫生间拿拖把拖地,地板很干净,但这是她每天的工作。 拖完地,拿抹布擦拭床头柜,她低头,看见了床边小垃圾桶内一个无色透明的安全套。 她面色无异地移开视线,却鬼使神差,往床上看了眼。 床上并无女人的痕迹,男人微微背对她而躺,露出壮阔的背脊肌理,肩膀很宽,蝴蝶骨性感地凸出着,黑色短发慵懒凌乱。 清雅深邃的五官,突显疲惫。 她看了他面部一眼,又低头去看垃圾桶里的东西,他被子盖得很低,清晨男性的反应,直率的顶起被子边沿…… 她……脸红了。 别开圆圆饱饱的小脸,伸出葱白小指,给他拉上。 火速擦完床头柜,从衣橱里拿出他昨天座机内线交代要穿的衣服,熨烫好。 全部忙完,她鼻尖沁出微微薄汗,下了电梯,回到三楼,同事们陆续而来,笑道:“你怎么总是来的最早的一个?” 她笑,笑过后隐隐咬牙。 p> 没办法,欠人还债! 一天下来,不断应付维权的客户,都是难沟通难讨好的,她中午饭都没吃上,下班时她总是很着急最先冲出公司,路上边换高跟鞋边跑,嗓子哑哑地追错过的公交车,恨极了还要骂一句! 晚霞余晖,热浪袭人,公交车在城南旧小区停下。 她下车,先去菜市场买菜,多问阿姨要了几根葱,家里的皇帝们早晨点名要吃蒸鸡蛋的。 家在三楼,一室一厅,月租过千。 狭窄的楼道,她扶着栏杆上去,防盗门前,累惨兮兮地趴门哀嚎:“冰淇淋!冰淇淋开门啦,再不开门友尽,友尽了喂……” 不一会儿,里面响起小小的脚步声,艰难的搬凳子的声音,还有低低童真的哼气声! 她倒在门上,手指捏着菜花,死皮赖脸,“sorry哦,妈咪忘带钥匙了。” “友尽!你什么时候记得带过?考虑过我是一个四岁不到钥匙孔高的英俊男人吗?!”里面想起清脆绅士的抱怨声。 她低头,露出如水纯真的温柔笑颜。 很艰难的,啪嗒一声,防盗门开了。 她推门要进去,里面炸毛:“等一下!” “怎么啦?” 绅士的小声音愠怒:“妈咪我下不去了,小凳子被mm搬走了。” 她无奈地扶额,嚎出来:“小冰淇淋!你不要每次都搬哥哥凳子好吗?哥哥站那么高很危险的。” 悠缓的,里面一把亲亲小嗓音萌萌的咿呀:“冰淇淋,淇淋,淋,淋……” 她:“……” “……小冰淇淋,不要再玩回声的游戏了好吗?妈咪教过你很多有趣的别的游戏。” 那道蛋糕般淡定的小音:“小冰淇淋,冰淇淋,淇淋,淋,淋……” 她:“……”。 208.209:兄妹俩都不爱吃肉,这破毛病也不知道像了谁……【一更】 82_82690交涉很久,里面那道放了糖糖的小嗓音还在玩:“冰淇淋,淇淋,淋,淋(无限循环)……” 施润:“小冰淇淋你再不把凳凳给哥哥,妈咪进去打你屁屁!犬” “施润我也打你屁屁,屁屁,屁,屁(无限循环)噗!……” “……” 施润抽.搐得不行,手指里的菜花被气得捏断踺! 放出终极大招:“今晚的鸡蛋羹妈咪会放糖糖,但是全部给冰淇淋吃!小冰淇淋没有!” 五秒钟后—— 里面的门被一双小小的手拉开了。 施润进去直接跪地,狠亲了儿子一口,热烈的拥抱,“还是冰淇淋疼妈咪!” 小小的绅士慢条斯理把小脸蛋上的口水擦掉。 举动嫌弃施润自然明白…… 冰淇淋接过妈咪手里的菜袋,漆黑琉璃的大眼仁扫了眼,两根黄瓜,一把葱,四个鸡蛋,一块白白的四方形豆腐。 得用双手捧着,小腿儿走的慢慢的,把菜菜提溜进厨房。个头不够,一手趴着流理台的柜门,另一小手举着,一根黄瓜,一个鸡蛋地往上面搁放。 施润在外面拥抱小冰淇淋,扭头时看见儿子垫起小脚,白玉肉嘟嘟的五根小手指张开把住鸡蛋,怕它们掉下来的模样。 她垂了下眼睛,心里酸甜是那种滋味,放下女儿,走进厨房,抱起儿子:“冰淇淋要多吃肉肉,快点长高啦。” 小绅士在妈妈的帮助下很快把菜放好,蹙起小眉头:“不爱吃肉肉。” 施润瞧着小家伙酷似极了某人的长睫毛,一把漆黑的扇子一样漂亮的垂着,忍不住又亲了口小脸蛋。 没说话。 兄妹俩都不爱吃肉,这破毛病也不知道像了谁…… 隔壁王奶奶说过,四岁的孩子每周要摄入固定的蛋白质。 施润每次只能把肉放粥里弄成了糊糊,骗他们说熬粥时没盖锅盖,窗外的鸟儿喜欢大小冰淇淋,衔来了肉肉,要给鸟儿面子哦,吃点吧,吃点吧? 冰淇淋的智商自然是鄙视施润,小冰淇淋就不同了,傻傻的为了感谢外面那些鸟儿,吃光光。 那坏家伙,娘胎里被哥哥抢了营养,下地后就成了吃货。 看了眼小手表,不到七点,还早。 施润拎着儿子的腋窝出来厨房,踢掉高跟鞋人就往沙发里一滩泥一样地倒。 叫鬼般哭天喊地:“妈咪累死了,累死了,冰淇淋,小冰淇淋,妈咪不要再动啦,今晚没有晚饭吃哦……” 冰淇淋横扫过来一眼,每日嚎叫他已经习惯! 小身子往窄小的客厅桌边走,同样的动作,一手趴着包了海绵的桌沿,踮起小脚,另一小手拿起小缸子,往白色的妈妈杯里倒水,自己看不到倒了多少,怕溢出来,所以每次拿给妈咪的时候,总是半杯或者更少,不够施润喝一口的。 施润狂灌牛饮,妈妈杯递回去:“抽到奖了,再来一杯耶!” 冰淇淋:“……” 老女人一个,无聊不无聊,总玩再来一杯的游戏!跟他说话还总是耶耶耶地嗲! 那厢,梳着齐刘海,耳朵边扎两个小辫的小小女宝,蒙呆的弯曲小腿蹲在地上,身上施润亲手缝制的粉色公主裙裙摆充当抹布般在拖地,她自顾自地把妈咪东倒西歪的大鞋鞋一只一只捡起来,放到门口。 她是个小秘书,施润发现了,她就喜欢给她捡鞋,别的方面都超级懒死! 尽管这样,施润还是超级感动,热泪盈眶地伸手勾勾:“小冰淇淋真好,来给妈咪抱抱~” 那粉色的一小团,当真小,生下来时比哥哥轻了一斤多,四斤六两,长到现在,施润每天早晨一个鸡蛋一杯牛奶地注意着,除了脸蛋肥嘟嘟像她,肚子有点鼓,四肢很瘦,细细藕白的一条儿,人见了是恨不得含在嘴里。 带出去,小区里谁见了总要说一句,姐妹俩吧,一模一样! 施润有时候恶作剧,不上班的周末,她就把齐刘海放下来,扎回从前的发型,耳朵边长长的两束,她是大号,小冰淇淋是同款小号,走 在街头巷尾,滑稽又萌翻一路。 这小小的肉团子过来了,小手小腿地沿着施润细长的白腿往妈咪身上爬。 爬的费劲儿,呼哧呼哧小嘴里晶莹的口水往施润黑色的包臀裙上掉。 “……” 很嫌弃地一把将她拎过来,放在怀里,抽纸巾给她粉润的小嘴上擦口水,“妈咪告诉过你不说话的时候嘴嘴是要闭上的嘛,本来就傻,还张着嘴,以后长大没人要……” “就像妈咪这样样的吗?” 施润:“……” 瞧一眼,再瞧一眼,无论几眼都是一副天热呆懵的小小傻样,喵的怎么每句话都要戳你娘的心窝子来?! 这也是奇葩的事,小冰淇淋从头到脚长得和她如出一辙,破翻版一个,为啥老实本分善良的性格就没遗传到一丁点! “妈咪,今晚到底有没有饭饭吃?这关系到小冰淇淋是不是会死掉,死掉,掉,掉(无限循环)……” 施润头痛,立刻头痛!像唐僧念经,她永远不会怜惜你耳朵的,她永远兴致勃勃叨叨她的…… 扶额,揉太阳穴,施润倒在沙发上! 这是什么命啊? 生了个虽然脾气有点差有点傲娇但老实忠厚家里一把手的儿子,生的女儿……不知道是个什么球…… 讨债鬼。 小冰淇淋被妈咪一手拎着滚到沙发一边,眼见妈咪起身去厨房了! 笑啊笑,露出齐齐的小米牙牙,一个人在沙发上玩了小会儿,不见哥哥了,小冰淇淋可记着呢,慢慢地爬下很低的沙发,穿上自己的兔耳朵小拖鞋,往卧室里走。 比她高一点点的哥哥,患有不做家务就会死掉病的哥哥,正在把他们白天带到王奶奶家的积木一块一块扔回箱子里。 小女娃走过去,哥哥扔进去一块,她捡出来一块。 反复三次。 “小冰淇淋!”冰淇淋哥哥严肃喝道。 “葛葛我的大白兔糖糖。” 小绅士漆黑的大眼睛盯着妹妹,是承诺过没错,可是他也想吃,他只有两颗了。 “葛葛你说只要我把凳子搬走,让妈咪在外面等久一点,这样她就会长住记性哪,下次出门带钥钥,然后你就给我一颗奶糖的!” “是没错啦……”小绅士拧眉,小手犹豫地伸进大嘴猴短裤口袋。 “那你给我糖糖。” “你口袋里有五颗,我只有两颗了,葛葛下次补给你好不?” “不好,每次都让我在妈咪面前当坏蛋,被妈咪骂,你就是好宝宝!” 冰淇淋不悦地把糖剥开:“谁让你吃吃吃不能停呀,这颗给你,不过还要帮个忙。” 小冰淇淋立刻张嘴咬住哥哥的手指,一啜,糖糖进了嘴里,腮帮鼓鼓地,大白兔奶糖是长柱形的,小嘴太小,在里面转不过弯来,卡住了…… “葛……葛……”囫囵吞枣,又着急。 冰淇淋:“……” 绷着小脸,无奈地去拿餐巾纸,往那闭不上的小嘴儿上擦带糖的口水,学着妈咪的腔调:“含住别动!它会化掉,看你还贪不贪吃?” 冰淇淋累觉不爱啊,照顾完大的,照顾小的,他这是把他那个死货爹要干的事全部干了的节奏吗? 话说那个混爹呢! 每次问白痴润润,她都支支吾吾,完了以为他和妹妹睡着了,悄悄躲在被子里哭。 唉,叫他操碎了心了可是! 厨房里,围了围兜扎起头发在淘米的小厨娘一会儿一会儿扭扭头。 两个小家伙呢? “冰淇淋,小冰淇淋!” 她在切黄瓜时,俩家伙才从卧室里出来,小的星星般的大眼睛闪闪红红的。 施润放下菜刀转过身:“冰淇淋,mm怎么回事哭了?” —— 关于有亲说不要把孩子写大人化,其实孩子参差不一,据五爷爹说五爷六岁带妹妹就会般凳子爬到灶上拿铲子炒鸡蛋 了……五爷纸巾引以为傲(*__*)。 209.210:一个人斗鸡眼没什么,三个人都斗鸡眼,场面令人叹为观止 82_82690施润放下菜刀转过身:“冰淇淋,mm怎么回事哭了?” 小冰淇淋本来想说是被大白兔奶糖卡到喉咙,但是哥哥握住了她的小手。 “妈咪,mm哭着跟我说她不开心。” 施润讶异,变了脸色走过去蹲下,给娃娃擦金豆豆:“小冰淇淋怎么啦?” “mm说我们的名字被别人笑。” 施润很受伤:“冰淇淋不好听吗?妈咪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么好听的名字。踺” “我叫冰淇淋,mm叫小冰淇淋,这样很乱的。”小绅士严肃冷酷地指出来。 施润一愣,笑了,马哈哈拍儿子脑门:“那你看王奶奶的儿子,王亮叔叔,他弟弟不是叫王小亮叔叔嘛!王亮,王小亮,简单又好记,而且超酷的!” 冰淇淋:…… 他能说超乡野的嘛? 妈咪的审美大概源自她非常捉急的iq,冰淇淋第一百零一次以妹妹为借口提出改名的事,无情被驳回! 施润摸摸女儿毛茸茸的脑袋:“小冰淇淋,不要再怂恿哥哥说改名的事了,你哭也没用,妈咪给你们的都是妈咪觉得最好的了,学学哥哥懂点事,又忠厚又老实又体贴妈咪又顾家,知道吗?” 小冰淇淋:“我说知道了,那妈咪会给我大白兔奶糖吗?” 施润:“……出、去!” 黑着脸站起身,额角抽.搐,气的不轻,转身继续duangduang剁黄瓜! 兄妹俩出去了。 被骂却小脸淡定的小冰淇淋大眼黑乎乎地看着郁闷的哥哥,粉嘴儿撅起:“又让妈咪骂我!” “你自找的好吗?” 小冰淇淋哼啊哼:“我知道葛葛是觉得叫冰淇淋丢脸耶,楼下的小花和小美笑你了,你觉得不帅了对吗?” “……要你管。” 被戳破心事的小绅士,俊脸有点薄红地坐到一边,小手臂抱着,闷闷的。 没有人懂他一个阳光帅气型男叫冰淇淋的悲伤。 虽然他还小,但眼看着也到要交女朋友的年纪了,14年生的老男人一个了,隔壁孙小胖15年生,都有女朋友了,幼稚园上下学都要牵手,他呢,他牵mm的手,他转眼就要成为小区头号剩男了,怎能不为终生大事着急? 唉。可惜妈咪始终是长不大的妈咪,除了会做饭会忘了带钥匙出门,妈咪什么都让人捉急。 小绅士在小凳子上思考人生。 mm在铺了垫子的客厅一角上玩耍,洋娃娃的衣服都是妈咪做的,超级漂亮的,可是洋娃娃的一条胳膊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小冰淇淋找遍不大的房子每个角落,就是找不到的。 小冰淇淋在想,如果要妈咪重新给买一个,要花妈咪多少钱钱呢? 王奶奶说妈咪很辛苦,小冰淇淋还不知道辛苦是什么意思,在她的理解里,就是少花钱钱就能让妈咪不辛苦的意思。 施润把鸡蛋捣碎,放糖,碗端进微波炉里,调好时间。 来不及擦擦额头上的汗,脸蛋晕晕地就去揭开锅盖搅拌热气腾腾的豆腐。 一边忙碌一边与外面两个小家伙说话,问他们白天在王奶奶家有没有乖乖啊,王奶奶教的拼音学了几个?动物认识几个? 施润白天要上班,早晨会把两个家伙带到一楼王奶奶家,连着中午的菜一起带过去,每个月给王奶奶八百块钱,如果出差,一定会给王奶奶带一些补品,一点心意,感谢老人家帮忙看顾着孩子。 王奶奶家大,有个小院子,适合宝宝们活动,小区里孩子也多,都可以玩到一起。 王奶奶有两个儿子,都没成家,冰淇淋和小冰淇淋长得是宝宝们中白雪如玉般水灵的,生的漂亮到不行,人见人爱。 哥哥小大人,妹妹纯可爱,王奶奶特别喜欢两个小布丁,带着照顾有一年多了。 每天下午四点多,王奶奶去买菜前会把孩子送回三楼。 小家伙们也乖,施润说的话都记得,不要进厨房,不要碰开水瓶,电视机让王奶奶开了再走,不接触电源这些危险东西。 她早晨六点半到公司卖命,下午绝不加班,五点半一到绝对是第一个冲出公司的,六点回家给儿子女儿做饭! 盯着锅面施润神思有些发呆,外面客厅房门被敲响了。 不疾不徐的三声。 “妈咪。” “妈咪!” 兄妹俩齐齐喊。 施润关掉电磁炉,匆匆洗了下手,抹掉额头上的汗走出来,朝客厅木门外轻问:“谁呀?” 不见回答。 施润等了会儿,确定不是王奶奶,探头往猫眼外一瞧。 这人第二次敲门,她才开了。 旧小区,楼道的感应灯是特别暗的那种,晦涩的光束却并不能将门外男人身上清玉般雅致的光华黯淡一丝一毫。 暗影交错里,他明晰的五官深邃,带有迷人的立体感,身上还是早晨她给熨烫好的那身严肃正式的西装,领带稍微松散,见是他用手扯过。 施润低头看了眼小手表,再抬头:“这个时间点怎么来了?” 男人不开腔自顾长腿迈进来,经过施润身边高出她足足一个头。 施润……只好先关上门。 “靳林叔叔!” 小冰淇淋啪嗒嗒走过来,齐刘海遮住小圆脸蛋,粉晕晕地盯着男人长指里散发出披萨香味的纸盒。 “晚上好。”清越的嗓音,男人把纸盒往桌上放,打开,屋子里瞬时是薄荷与披萨的香味的碰撞。 冰淇淋把电视声音调小了,黑锐锐的大眼睛扫过来,男人朝小绅士挑了下眉峰,后者傲娇不怎么予以理会。 萧靳林习惯了,拿湿巾给小冰淇淋擦手,自己也把修长的十根手指擦了,扯下一小块披萨,“热,慢点吃,ok?” “唔……恩……”已经囫囵囫囵上了! 施润见这人也没搭理她的意思,厨房菜在烧着,她进去时说了句:“菜少,没准备你的。” “牙疼。”他看着小冰淇淋吃东西,回了句。 施润:…… 是该疼了,一天不知道多少粒薄荷糖。 “靳、靳林叔叔你……唔,牙疼哦?” “对,你可以吃完再说话。”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冰淇淋盯着电视,萧靳林也坐到沙发上,长指往西裤口袋里习惯性地拿糖,拿出来攥在手里,却不能吃,他视线一扫,给了冰淇淋。 冰淇淋看他一眼,两个很帅的男人对视,气宇那是相当。 “你是我妈咪的老板,现在晚上七点半了。” “是吃饭时间了。”萧靳林看电视,动画片,他倒能看得进去。 冰淇淋皱眉关掉电视,小手臂抱胸扭过身来:“我妈咪了说菜少。” “我也说了牙疼。” “那你还来我家干嘛?” “来看你们吃饭,顺便告诉你们,我可能要去拔掉一颗牙。” “靳林叔叔好老了还要拔牙?妈咪,靳林叔叔要拔牙耶!”小冰淇淋嘴油乎乎地往厨房跑。 施润装碟好菜:“所以小冰淇淋不要学坏,不能多吃糖,不然也要拔牙。” 登登跑出来:“靳林叔叔,妈咪说跟着你会学坏!” 施润:“……” 这家她已经快生存不下去了是吗? 吃饭时间,萧靳林坐在沙发上,施润也没叫他,上班的时间足够恨他这个神经质老板,下班后能不把他当回事绝对要把他不当回事。 一家三口围桌吃饭,三人坐一排相亲相爱不嫌挤,一人面前一个圆缸子,统一型号。 施润给两个小家伙的饭糊糊里盛了黄瓜汤,碎豆腐,鸡蛋羹,每人发个勺子。 “开吃!” 一阵呼哧乱糟糟的声音。 萧靳林视线从电视上移开,皱眉瞧着三个吃饭频率动作如出一辙的家伙。 冰淇淋还好,自带优雅,小冰淇淋和她这个妈妈就像比赛似的,比谁声音更大动作更狂野。 让萧靳林每次都要看呆的是,为什么三个人吃饭吃到中间,眼珠子都要往中间挤,一个人斗鸡眼这没什么,三个人都斗鸡眼,场面多少有些令人叹为观止。 就连自带优雅的冰淇淋小绅士,也斗鸡眼,这太令人心碎了…… 萧靳林长指幽幽地抚上侧脸颊,瞧着娘仨吃饭的蠢萌蠢萌样子,他这牙……是更疼了。 —— 知道你们都在盼某个混爹出现,五爷有五爷的步骤,不至于拖,不喜看的养文哦。文写到现在,支撑下去的更多是五爷内心的想法,叔叔那边,交代这四年的事后,正在光速出现中~。 210.211:她真的从来没真正认识过她这个儿子对吗? 82_82690冰淇淋是个均衡饮食的好宝宝,小冰淇淋可不是这样。 把豆腐粒粒挑着全吃光了,饭糊糊没动多少,她是在挑着玩。 施润一记摄魄的眼神过去—— 小冰淇淋粉嫩嫩蛋糕脸抖了抖。 吃饭的问题上,妈咪偶尔会比较女王,一记尖刀般的目光过来,小冰淇淋那也是怕怕的。 小缸子泡饭见了底,小冰淇淋才敢爬下座位踺。 施润拿了餐巾纸往她糊了不少饭粒的小嘴儿上狂扫乱抹。 萧靳林这个温柔细致的先生不太看得下去,怜惜地把小冰淇淋抱过来,没抬头地冲那粗糙的女人说:“你吃饭,我来处理。” 施润听着这‘处理’两个字,不放心地叮嘱:“不是你的孩子你也温柔点啊,我家宝贝还小呢。” 萧靳林:“……” 刚才到底是谁在像抹桌子一样擦孩子嘴的? 二十四岁的女人,自己是个孩子,带着俩孩子,萧靳林给小冰淇淋细细地擦嘴,不时余光往施润那边游移。 边打量这个女人,边皱眉。 屋内灯光昏暗,温暖,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也从平静变得幽深,难以克制都深藏在眸底最深邃处。 “靳林叔叔,你盯着葛葛看什么呀?难道他比小冰淇淋长的漂亮?” 男人垂了眼眸,长指捏了捏小奶娃的果冻般的下巴:“叔叔牙疼,给叔叔揉?” 于是一双贴心的小秘书手往男人清雅的面颊上乱摸起来。 “这里疼疼吗?”小家伙得踮起脚,是个小脚趾踩进了沙发里,超辛苦的。 “恩,谢谢小冰淇淋。” “没有关系,不客气的!小冰淇淋是不会问靳林叔叔要一个新的芭比娃娃做谢谢礼物的。” 施润:“……” 萧靳林这厢还没开腔,小家伙粉色的公主裙后领已被一只气白的女人手揪住! “唔!妈咪……” 嘭—— 卧室门关上! 里面黑漆漆的,小冰淇淋怕黑,“妈咪……” 施润蹲下,压低声音严肃:“小冰淇淋女士!你生下来是给妈咪丢脸的吗?为什么问靳林叔叔洋娃娃?妈咪没给你买吗?” “不是不是的,葛葛说我生下来要给妈咪省钱的,葛葛还说反正靳林叔叔人傻钱多……” “葛葛跟你说这种话?” 小冰淇淋用力恩了一声,用力点点头。 施润满头黑线…… 人傻钱多…… 这话绝不是她老实忠厚又顾家的儿子小嘴里能说出来的,施润不相信。 可是,小冰淇淋哪知道什么叫人傻钱多,肯定有人教她。 施润摸着下巴,难道自己不了解儿子的本性?一想,的确有些时候儿子会表现出比较黑的一面。 母女俩出去。 施润继续收拾桌子,眼睛时不时打量儿子。 冰淇淋从椅子上下来,踮起小短腿儿:“妈咪我帮你哦。” 施润瞅着儿子懂事又爱做家务的小模样,甩甩脑袋,自己生的儿子自己还不了解吗?看看,多憨厚多乖呀。 ……**…… 从厨房出来,时针划向夜里九点。 施润站在厨房门口,眼睛看向沙发上长腿交叠的高大身影。 萧靳林觉得后脑勺要破洞了,清越的眉峰一挑,淡淡然站起。 这男人太高,通身卓雅可气场太强,二十多平米的小客厅放不下他。 施润不发一言地给他开门。 男人视线与她也无交集,一条长腿迈出门外,施润握着把手要关门,他回头:“我怕黑。” “……” 施润弯腰提起门边的黑色垃圾袋,面对这个上班时间像魔鬼,下班后又神经质幼稚得离谱的男人,施润毫无办法。 反正也要扔垃圾。 叮嘱宝宝们几句,施润关上防盗门,拎着垃圾袋先下楼,男人沉稳的脚步随后。 一同出了老式的单元门。 施润扔垃圾的地方离萧靳林停泊的车不远。 零星的几个路灯,夏末的夜晚,飞蛾在蒙白的光圈里扑闪。 双臂插在西裤口袋,臂弯里夹着烟灰色西装外套的男人,他面容在这路灯下似玉好看,眼眸深沉,静静地看着走在前几步的女人背影,她身上的短袖白衬和包臀窄裙还没换,曲线玲珑,最细的腰像那花瓶的颈,她走在他的眼里,是个很女人的女人,是个想让男人冲上去狠狠压住的女人。 喉结稍有滑动,他又想含颗薄荷糖了。 意念一起,左边那颗坏牙疼起来。 施润扔掉垃圾转身,看着手摸脸颊一脸痛苦状的男人,粉唇幸灾乐祸地勾了一下:“你路上慢点。” 这抹笑,萧靳林自然是看见了。 “我牙疼。” 施润脸黑:“你说过了,那我也不是医生。” “牙疼你还不送我到车边。” “……” 她转身,往他那辆六百多万的车子走。 行至车后座位置,转过身,薄荷的味道来得太快,施润眼前一道颀长黑影,男人有力的手臂圈了她细细的小腰,一带,把她按在了车门上。 “萧总裁!”施润吓坏。 却被他气势凌厉地困在车身与他双臂间。 他的姿势很迷人,长腿笔直,背脊微微弓着,垂颈与她对视。 “萧靳林。”施润皱眉叫他。 “恩。” “人来人往的你干嘛?” 男人闭眼又睁开,其实他的五官每一部分都很精致,眼睛是修长的内双,内双显得斯文尔雅。 施润想起那个人,他是外双,而且双眼皮痕迹很深,疲惫时尤其明显。 但这两个男人,不管内双还是外双,看人时都有些如出一辙的高深莫测且凌冽。 萧靳林望着这夜,男人的眼神渐渐的也就如这夜般迷人深沉,看着她:“早晨给我收拾办公室了?” 施润一愣,想起早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雪白饱饱的小脸有些……不自然。 他瞧着她似笑非笑:“垃圾桶怎么不收拾?” 施润脸爆红:“每天给你打扫办公室是你钦点的没错,但那种东西你自己收拾!” 萧靳林俯首,男人的短发意外柔软,蹭到施润的下巴嘴唇,施润闻到,他连头发都是清冽的薄荷香。 施润惊觉到的时候,他握了一下她的小手,很短的一下,他就松开。 他说话,嗓音非常性感地哑了下来:“施润,那是我一个人时用的,我希望你,知道。” 施润被他握过一下的手着火了一样,异常快的心跳让她头皮发麻。 此时此刻非常尴尬,他还困住她,施润出不去,怕一动就避免不了与他身体接触。 男人皱起斯文的眉峰,大手擒住她一只手腕,她这样的智商他必须问,“回答我,知道没有?” 施润没明白,他一个人用安全套告诉她干嘛?变態吗? “不回答?”他皱眉,高大坚硬的男性身躯慢慢压过来。 施润吓得往后躲。 就在这时,两人头顶突然一束刺眼的光! 光束到他们这里时已十分扩散,但周围很黑,所以刺眼。 两个男人循着光源看过去。 三楼阳台露出男孩的半个脑袋,黑乎乎锐利的大眼睛,和一只白白的小手,高举着十分辛苦在颤着。 清脆的男童嗓音嘹亮高喝:“三单元三楼的施润!九点半了你还不回家睡觉!儿子女儿不要了?我叫居委会的李奶奶来管管你!!” 施润:“……” 萧靳林:“……” 脸红滴血羞愧无比地从男人手臂下钻出去,灰溜溜地在小区四面八方邻居打开窗户看热闹的目光里,被那束光照着,灰溜溜地爬回楼上。 又气又心虚,“冰淇淋,妈咪回来啦,开门。” 没动静。 “儿子!妈咪回来了嘛。” 好几分钟,门里终于有了声音。 小冰淇淋:“葛葛,妈咪穿拖拖出去的,站在外面会生病的,你开门好不好?” “不好,我要是不举手电筒,她都要和你靳林叔叔亲上了,没原则的女人,站半个小时她就记住了下次不敢和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晚上下楼了。” 施润:“……” 她真的从来没真正认识过她这个儿子对吗? ———— 下章,应该,叔叔……。 211.212: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想起他了【二更】 82_82690在外面罚站到第十分钟,屋里慢悠悠传来搬凳子的声音,门咔嚓开了。 施润冷飕飕进去,愤慨地解释:“我哪有要和靳林叔叔亲亲?!” 冰淇淋辛苦地把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凳子半开,哼了一声。 施润跟在小小的管家公后面:“冰淇淋你怎么对妈咪的?所有邻居都打开窗户看妈咪耶!” “是不是你自找的?犬” “……” 施润拿过儿子手里搬不动的凳子放好,“下次不敢搬凳子站阳台了,很危险。踺” “你省点心我就不会危险。” “……” 施润简直了,这些大人的话他都从哪里学到的?看电视吗?还是王奶奶那里? 她简直要对付不了他了! 施润蹲下,严肃地拉住儿子和女儿:“冰淇淋,小冰淇淋,妈咪有没有说过没有靳林叔叔就没有你们俩个?他是恩人,冰淇淋你怎么说恩人的?人傻钱多这种坏词语从哪里学的?” 冰淇淋小手抱着胸,小小精致的五官冷酷酷的:“我又不是讨厌他。” “可是靳林叔叔来家里做客你都什么态度?” 小冰淇淋舔着嘴儿:“什么态度,态度,度,度(无限循环)……” “那他每次都晚上来。” 施润不解:“这有什么关系?他只有晚上有空啊。” 冰淇淋对妈咪真的绝望了,你是单身妇女诶有没有这个自觉! 闷闷的,进卧室拿自己的大嘴猴浴巾,算了,那个混爹我管不了你女人啦!操心操的我14年生的男人都要老掉了! 施润在后面装腔作势地喊一句:“以后对靳林叔叔尊敬点哦,他是你们两个的救命恩人知道吗?” “我说知道了妈咪会给我大白兔奶糖吗?” 施润无奈地白了眼奶糖奶糖的小包子,“都拿好自己的浴巾,妈咪给你们洗澡。” 一家三口在小小的浴室里作堆挤。 浴缸里两个赤条条的肉家伙打来打去,施润遭殃死了,头发衣服全湿,橡皮鸭子一个一个拿出来,逮着俩顽皮鬼抽一顿,他们才肯给你消停,给你洗。 把宝宝们从水里捞出来,一个一个围好浴巾,“好啦,冰淇淋带着mm出去,妈咪洗澡。” 两个小家伙不听,逗留在浴室门口,催命一样催着施润。 施润无奈,扒了衣服匆匆洗个战斗澡,领着两个坏家伙滚回卧室。 卧室和客厅一般大,一台缝纫机在靠近阳台的位置,两个衣柜,一张一米八的床。 施润学设计的,一双巧手把简陋的家装的像梦幻的世界,窗帘,柜布,床裙,都是荷叶边和漂亮的流苏。 给两个小家伙绑上肚兜,她自己做的,里面塞了棉花,最怕他们踢被子,王奶奶教的,说这样孩子的肚脐眼不会着凉。 躺到床上,施润松了口气,她生的纤细,可每天干的是爸爸妈妈两个人的活,只有晚上睡觉这会儿,她的神经才是松弛的。 “来,一边一个。”她笑着张开双臂。 关掉灯,蚊帐里是个温馨的小世界,“睡吧,今晚妈咪不讲故事啦。” 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枕着她细细温温的胳膊。 安静了几分钟。 小冰淇淋:“妈咪……我可以不可以问一问爹地……” 施润心颤,夜深人静,孩子就问爸爸。 她闭上眼睛,“妈咪不是说了吗?爹地很忙,他上个月从火星出差到月亮上去了。” 冰淇淋:“施女士你上个月说的是他已经死了。” 施润:“……” 无语凝噎,好在两个小坏蛋相继睡去。 施润等他们睡熟,酸麻的胳膊从他们小脑袋下面轻抽出来,下床,去浴室把一桶子衣服手洗第一遍,塞进洗衣机里甩水。 洗衣进滚筒在动,带着施润也掉进了恍惚中。 四年前剖腹产醒来,她冲动地想扔下孩子跑回a市,被萧靳林按住了。 一日一日盯着新闻,一个多月后,游轮爆炸才有了后续,生还者和遇难者的名单真正确定了。 他生还,同在游轮上国际女总裁遇南。 新闻报道游轮系a市顾司令二子蓄意制造的一场谋杀,谋杀者一并死在船上。 事件回到游轮爆炸的后的几天…… 顾珏当场确定死亡,萧雪政和叶离被救援部队抬进医院。 叶离本是和顾珏一起对付萧雪政的,最后关头却倒戈,为了救萧雪政,和顾珏一同沉入海底,送到医院时已经不行。 数日后萧雪政醒来,去见了一次叶离。 叶离把一直没说的事含泪说了出来,八年前叶离发现自己怀孕的月份,不是那一次和萧雪政的孩子,是顾珏的,叶离本打算偷偷打掉,顾振 涛暗中做了交易,她生下这个孩子,为废了的顾珏延续香火,萧雪政七年刑期减为一年。 叶离答应了,也知道生下孩子,从此以后和雪政彻底完蛋,雪政会有多恨她。 叶离在病床上断气时,伸出了手。 萧雪政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看着她闭上眼睛。 早已,时过境迁。 八年前他知道叶离在他出国期间多次被多人羞辱后,他并没放弃她,回国后还是娶了她。 但那时的叶离被顾珏用毒.品控制,心术已变,渐渐沉沦在虚幻和豪门的世界里,为了吸上毒,叶离和顾珏暗中还有往来,并且瞒着他,多次被发现,送到戒毒所出来,叶离又复吸。 萧雪政毫无办法,叶离已经没救,真正惹怒他把所有欺负过叶离的人赶尽杀绝的,是叶离有一次半夜逃出戒毒所去找顾珏要白粉,顾珏把玩过叶离的男人都叫来,说再轮一次,就给东西。 叶离居然答应。 被一路跟着的萧雪政亲耳听见,他发了狂,收拾了所有人,进了监狱。 让萧雪政彻底心死的是叶离瞒着他,一年时间把顾珏的孩子生了下来,那时叶离和他还是法律上的夫妻,此举无疑让萧雪政陷入最深的痛苦中。 出狱后,萧雪政开始了报复,夺走小唯的抚养权,小唯在娘胎里受毒侵蚀,生下来就带病,一直在医院里接受多次器官移植的治疗。 姆妈死后,萧雪政狠了心,不给小唯找急需移植的腹腔器官,小唯死了。 这才引起了顾萧之间的战争。 …… 施润把衣服放到桶子里,拿去阳台晾。 游轮事件后,再没他的消息,新闻报纸上他好像突然销声匿迹了一样,那么大一个广政集团,危机过去,却换了总裁。 后来的第二年,施润在报纸上看到a市军区顾司令一脉,若干人等全部倒台。 是不是他弄的?施润不知道。 深夜的风带着凉意,吹醒了她,今晚若非小冰淇淋问起,她其实很久没想起那个男人了,一天天的忙碌,还有四年过去的时间,这些都是良药。 起码,是表面的良药。 …… 很快到了周末。 施润闲的时候会用缝纫机做一些手工的衣服,周末会出去市区出夜市。 价格卖得高,刚开始没生意,后来却渐渐地也有了回头客。 女孩子钟爱手工衣服,施润卖的款式都很独特,穿出去回头率百分百。 俩仨周六下午就坐上公交了。 住的地方离市区半小时,六点半,夜市开摊,围绕硕大的广场。 施润摆开晾衣架,挂上衣服,忙活。 冰淇淋和小冰淇淋乖乖站在她后面,扯着她的裙子,人多嘈杂,怕走丢。 夜幕降临,她把喇叭打开。 周末逛街的年轻女孩多,很快来了一个回头客。 冰淇淋帮着妈咪拿衣服展示给客人看,小冰淇淋就很无聊,不远处有放烟火的,小冰淇淋被吸引着,偷偷看了眼妈咪,跑出了摊。 她很快就回来的! 跑过去的时候烟火已经没了,小冰淇淋失望地垂下大眼睛,一转身,却发现广场喷池开始喷水,她看不见妈咪在哪里了。 不好,迷路了。 人真的好多啊,小小的女娃娃在高高的人群里挤来挤去,肉肉白白的身子很快被大人的裤腿擦红。 她躲出来,想往花坛边躲。 一回头,发现有个很高很高的男人在看她,这个叔叔,他的嘴巴张成o型,瞪着她。。 212.213:五嫂投胎了,要不就是转世【一更】 82_82690广场喷池哗哗的水声,水雾弥散在空中,为夏末炎热的夜晚中行人们添了丝凉爽。 霓虹虽远,却闪闪熠熠,光耀幻彩。 一大一小四只眼睛互瞪犬。 小冰淇淋毫无气势,看着瞪人是因为她眼睛太大太圆,水乎乎,黑漉漉的踺。 五秒之后小小人儿开始害怕,虽然呆,但是机警,玉藕粉白的小短腿儿悄悄地,拖着自己的小鞋鞋,艰难地往花坛上退。 “别……别动!” 简子俊瞠目,o嘴吼了出来!面部肌肉全部紧绷状态,他的样子比小冰淇淋还呆滞! 小冰淇淋一吓,粉粉的身条儿抖了抖,见这个奇怪的叔叔朝她伸手,白白的小胳膊儿赶紧往身后躲。 今天穿妈妈做的白色娃娃裙,往后躲挂到花坛的枝叶了,小短腿儿一歪。 “哎哇……” 简子俊大手紧急过去,小心翼翼地捧着易碎蛋糕一样捧住了这小小的一团儿。 他用一根食指,能把她粉如果冻的胳膊圈住。 俯身之后,简子俊近距离地盯着小冰淇淋的棉花糖似的脸,棉花糖似的大眼睛,棉花糖似的粉粉小嘴儿。 齐刘海,耳边两束小长发,大眼睛看人时的呆萌,圆圆的小鼻头,简直和……某个女孩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 简子俊使劲甩甩头,眨眨眼,今夜喝了点酒,是看错了还是小五嫂出事,完了转世投胎了?! 尼玛太惊悚了!!! 简子俊把奶娃往花坛边提了一下,火速扭头:“遇南哥!” 人潮拥挤,人头密密麻麻,霓虹酒绿,简子俊微醉的眼底不见了纪遇南和兄弟几个的人影。 “纪遇南?”简子俊转过身,四目举望。 他妈挤散了,跑哪里去了? 简子俊回头,浓眉大眼亮晶晶盯着很矮很矮的粉团子,手在口袋里掏了好久,大男人身上没有吸引小女娃的物件,最后掏出一张毛爷爷,笑眯眯递过去:“小朋友,这个给你,在这里等哥哥五分钟好吗?不,三分钟!” 小冰淇淋盯着红色毛爷爷,皱小眉头:“不好。” 简子俊挑眉往皮夹里又掏,小财迷的个性都一模一样哇娘啊! “两百块好不好?” 小冰淇淋认真地摇头,“这个不是糖糖,我不吃钱,还有耶,你是叔叔,很老了,不是葛葛。” “……” 五嫂的嘴倒是没这么利…… “总之小朋友你站在这里别动,叔叔不是坏人,给叔叔两分钟,两分钟好吗?” 简子俊心急火燎地转身,凶神恶煞掰开挡路的人群,“纪遇南!秦穆之!他妈的死哪去了?老天快告诉我五哥在哪?!!” 小冰淇淋见这个怪叔叔走了。 广场喷泉也结束。 小家伙刚转身就被找过来的施润一把狠狠揪进怀里:“小冰淇淋!你要急死妈咪?!打你!” 刚卖了一件衣服,一扭头小的不见了! 冰淇淋说他帮忙递衣服,一转眼没注意妹妹。 摊子都没管了,施润牵着冰淇淋急坏了在夜市人潮里挤来挤去,穿过喷泉,好歹是找见了。 施润喘着气,红了眼,说打真打。 小冰淇淋哇一声惨兮兮地哭了。 “你还哭?!妈咪教过你多少次不能一个人偷偷跑出去玩,要干什么必须和妈咪说啊!” “呜呜……不是的妈咪,我刚才被一个怪叔叔拦住了,他让我在这里等他,给我两张毛爷爷的。” “叔叔?”施润皱眉。 小冰淇淋抽噎着,扁着嘴用力点点小脑袋:“很高的叔叔,他一直盯着我,好像被我吓到一样子,不是坏、坏人,呜呜……” “他往哪里走了?” “那边!” 施润在花坛上站起来,人来人往,哪还看得见什么? 但她一瞬间脸色已变,微微苍白起来,她抿唇不发一言,牵着儿子女儿转身:“我们回去。” 她走路,步子不受控地,越来越快。 “妈咪,你慢点……呜呜……” 冰淇淋一直很安静,精致的小五官,黑漆漆的大眼睛,时不时扭头往花坛那边看。 施润回到摊位,再有客人来问她也不卖了,说有急事,收摊子。 冰淇淋站在一边牵着妹妹,看着妈咪近乎慌乱的手脚,漆黑的大眼睛又往刚才回来的地方看了眼,虽然喷泉挡住,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施润背着大包,一手牵着一个孩子,都没去坐公交,来到路边打了计程车。 车上,孩子们蜷缩在她细瘦的怀里,施润喘着气,白皙颈子上的筋脉都能看见。 她仰头闭眼靠向后座,白皙的眉心突突的,心跳也很不稳。 四年了,没发生过今晚这样的事,她神经陡然地紧绷起来。 只以为离得很远,遥不可及,她就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渐渐放松警惕,一天天的平静,让她以为永远不可能会和他或者他们俩同时认识的人遇见。 小冰淇淋见到的是谁? 应该不是他本人,但那个男人一定是他身边的人,那个人去叫他了吗?所以让小冰淇淋等着。 a市在遥远的北方,他……怎么会来这里? 无声无息四年,怎么就突然在这里出现? 施润怕极了。 怕得心里生出现在就搬家迁徙的冲动。 ……**…… 那边,简子俊走出数米远才想起可以打手机! 醉酒误事! 拨出号码,那些家伙一个个都不接,想必在闹市根本察觉不到来电。 简子俊心焦如焚,一边跑一边扭头,花坛那边高,能看见那小小的粉团子还在,他才放心地在人群里穿梭,脾气一来,直接踹这些碍事的人! 纪遇南和秦穆之几个都不是夜逛的人,被简家兄妹拉出来就很不爽了。 一晚上阴沉沉地,车也被堵在夜市入口处。 简雨柔要吃这边的地道小吃,纪遇南身高腿长站在一边,抽烟等着。 “老四!遇南哥,遇南哥!” 纪遇南拧眉,喧嚣里似乎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简子俊跑过来,polo短袖大片被路人撞到的果汁,上气不接下气:“遇南哥,快,快告诉我五哥在哪?!他老人家在哪啊?!” “怎么了?” “天哪!你猜我看见什么了?五嫂投胎了,要不就是转世,小小的,这么点高,这么点大,缩小了,五嫂缩小了!一模一样的……” 纪遇南反应片刻,明白过来五嫂指的谁。 男人眉宇紧皱把烟从唇边拿下,波澜不惊:“简子俊你他妈喝多少酒?转世投胎?” “我清醒着呢!五嫂的小号,齐刘海,两束头发,这样的……”简子俊气愤地在自己头上比划。 秦穆之白了一眼:“哥几个这么些年走在路上见到齐刘海两束头发的女孩都要多瞧几眼,被五哥带的,有什么奇怪?” “别说了!我让小娃娃等我三分钟,这都五分钟了,快跟我走,你们见了人就知道了,就是五嫂!” 纪遇南扔了烟头,垂眸一秒,不管真假:“哪儿?!” 简子俊扭头狂奔着带路。 秦穆之一路劈开人群。 两分不到,一群人赶到花坛边,空空荡荡哪还有什么影子? “简子俊!”秦穆之低吼。 “都怪你们不信,奶包子不见了,走了!”简子俊懊恼喘气地趴在路边。 纪遇南也喘,凝神静问:“子俊,你见的小孩多大?跟润儿长得一样?” “也不是一样,但给人的感觉,说话的神态,那呆样就是五嫂啊!两三岁吧,很小很小那么一点儿, 穿的挺干净的。” 兄弟三个围着喷泉找了一圈,仔细绕着两边的店铺也找了一圈,小孩子不多,简子俊形容的穿白裙的三岁女娃一个没有。 —— 表急,润儿那么辛苦,怎么也得让叔叔自己发现,凭啥白送他面前。。 213.214:四年没有一个人的音讯,找起来要费些时间【二更】 82_82690转眼夜里十点。 纪遇南手机集合兄弟几个在广场喷泉池旁。 简子俊笨的连名字都没问,照片也不知道机警地拍一张。 纪遇南给这座城市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朋友是官二代,但不在夜市那一区。 如果要派人留意广场附近的小区住宅,纪遇南得留下来和这位朋友协商踺。 回到酒店,简子俊嚷嚷着往五哥的总统套房狂奔。 纪遇南一腿踢过去:“雪政下午六点就飞机回了。犬” “靠!五哥真没劲。” 简雨柔说:“你几时见他合过群?现在不是大事他根本不管,这回要不是ge竞争抢了三十亿的单,他能来这满是海腥味的城市亲眼见见ge是个什么鬼?” 那倒是,五哥真说不清是个什么人,就在ge大厦广场前车里坐了一分钟,抽着烟就吩咐司机开回酒店了。 纪遇南回房,秦穆之跟进来。 “你怎么想的?” 纪遇南脱掉外套,心事重重:“子俊喝醉,看花了还是怎样有待考究,如果真有个小女孩两三岁,这不是好事,润儿离开快五年,当年打掉的孩子骨血现在还在a市医院里封存着。” 秦穆之:“两三岁,不是雪政的。” 纪遇南揉着眉心,“顾家倒了两年了,雪政不找润儿,什么意思你我都明白。他说永不相见,润儿恨过,整理好感情再嫁生子也不是不可能,我明天安排,四年没有一个人的音讯,找起来要费些时间,得先瞒着雪政,让他知道我背着他干这些事我没好下场。” 老四不做声,朋友难当,雪政这几年脾气孤僻诡异的常人难以忍受。 一个人住,不要佣人,最长时间是半年不说一句话,连带着那只年纪大了的猫也跟着叫都不叫一声了。 广政集团他换了个总裁负责应付外界,他完全转幕后,事业越做越大,四年的时间新建的另一个集团公司也在如日发展中。 他像是喜新厌旧,又像是在腥风血雨的商界里玩他的游戏,赚一笔就故意赔一笔,行事古怪,越发高深莫测。 最近两年多,倒是跟那个ge杠上了。 纪遇南叮嘱老四,明天记得提醒简子俊那二货,回a市看雪政的心情酌情提一下小女孩的事。 纪遇南想法很简单,就算是刺激,也刺激刺激那块不死不活的冰木头。 老四拧眉:“没证据地提合适吗?再说雪政现在身边有那个女孩。” 纪遇南不屑:“什么女的?就一个工作上的助理,季林病了。” “雪政留下那女孩了不是么?你知道雪政什么想法?”老四提了这么一句。 纪遇南一脸反感,他心中雪政身边的位置,就算这辈子润儿不可能,那也不是别的女人的! ……**…… 施润一宿没睡好。 做了噩梦,梦里面神情冰冷的男人夺过她怀里两个宝宝,她哭着喊着在后面怎么追也追不上,孩子们在他腋窝下哭得厉害,哭得施润心碎。 冷汗涔涔地醒来,施润惊怕地抱紧熟睡的宝宝,忍不住哭出来。 她是心虚的,等于偷着他的种生下了孩子。 她觉得这个地方不安全了,唯一庆幸的是小冰淇淋在夜市被发现,住的家离夜市很远。 施润呆坐了一会儿清晨五点了。 下床准备早餐,六点她出门,宝宝们还在睡。 电动车修好了,停在王奶奶的院子里,王奶奶醒的早,施润把一份早餐给老人家带下去,照常拜托老人八点上楼把孩子们叫醒,让他们吃早餐。 六点半到公司,上五十五楼打扫卫生,今天周一,萧靳林不住办公室。 下到三楼七点一刻,同事们陆续来。 施润趴在桌上补眠,九点上班。 客户维权部门是一个特别烦杂没人愿意干的部门,主要负责电话回访,和难缠的大客户沟通,维护客户,解决问题。 孩子两岁她才正经找工作,因为大学没毕业,处处碰壁,不需要学历工资低,养不起两个宝宝。 后来萧靳林安排她进的这里,死工资五千一个月。 施润明白,他是个心地很好的人,为了不让她有求助于人的心里疙瘩,就给她安排最苦的活。 施润刚开始每天被客户骂得想寻死,哭那都是轻的。 但这部门也是最锻炼人口才和能力的部门,从这里出去的很多转销售的同事都赚大发了。 作为快两年的老员工,施润今天遭到投诉了。 楼上立刻有电话下来,点名叫她。 同事们看着她进电梯,不知道被叫到哪个上级那,估计狠挨一顿训斥。 施润到五十五层,秘书和她熟,给她开门。 大班桌后的男人,在一片君子兰中低垂清雅迷人的眉目,伏案 ,手执名贵钢笔。 施润双手附到身后,办公桌前立正站好,两年来,她被叫上来超过五十次,挨训。 萧靳林训起人来能把人训哭,语气他不苛刻,言辞他不激烈,但他就是能把你说到一句不能反驳只能哭鼻子的地步! 施润等着,他大概还有五份文件没阅完。 没薄荷糖吃,他就欲.求不满,拧着清朗的眉宇,十分戾气的样子。 啪嗒,文件合上以及钢笔轻放的声音。 施润抬头时,身形高大的男人已经站起,伫立办公桌后,锁眉清若地注视她。 “你怎么说都行,别扣我工资,是我冲了一下,王老板喝醉,但他不能骂我祖宗……” 萧靳林长指一摆,接而敲了一下沉木桌面:“有没有想过转部门?” “你扣我工资吧,别把我调到保洁那种部门,五千块一个月在这城市已经很难生活。”施润咬唇瞪着他。 男人清越的眉峰似挑了一下,他走出来,银灰色西裤流线笔挺,绕了半圈,停在她身后。 视线盯着女人绒发包围的白颈,“调你到工资上万的市场部。” 施润瞪起眼睛:“我?我大学没毕业。” “你大学没毕业,一开始只能在客户维权这种辛苦的部门建立口碑,锻炼能力,哭过,挫败过,你现在也算游刃有余。两年五千的工资在这个城市属于下等,孩子四岁没上幼稚园,” 施润心口一刺。 萧靳林注视着她眼底的伤,在他心里,他想把这个女人培养起来,纤纤女子,独当一面。所以他说话苛刻直白得很。 因为把她纳入怀里宠着的方式暂时行不通,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宠只是最方便的方式,四年前萧雪政看似宠,却把她推入了不复的境地。 萧靳林不屑这种宠,他四年前帮了她,今后可能会帮一辈子,这与她接不接受自己无关,男人顶天立地,心眼小了可不行。 他继续道:“市场部是吃人的部门,比客户维权部残酷多倍,赚得多,心理承受的就多,工资前三个月八千,开拓出一个市场,提成另算,在你眼里是巨额,你干不干?” “干!”施润根本不犹豫,眼里只有钱。 有了钱,宝宝们能同时上幼稚园,四岁了,是她这个妈妈耽误的,虽然生下宝宝把他们养的无病无灾,却及不上别的孩子。 记得小冰淇淋指着别的上幼稚园的孩子问过,妈咪我为什么不能去那个打扮的很漂亮的地方唱歌跳舞学习? 施润答不上来,心如刀绞。 谈完公事,萧靳林有私事。 男人长腿轻踢开了里间休息室的门。 施润皱眉,萧靳林的为人摆着,不过她还是戒备。 结果走进去就听见男人沉重的嗓音:“施润,我这颗必须拔了。” “……” 施润嘴角抽.搐得不行,人格分裂不要这么快行不行?刚才在外面冷酷魔鬼一样,一进屋就惊悚翻她…… 怪死了,强迫症,死板人,私事他必须离开办公室谈,施润见过的,他接家里人的电话,必须离开办公室接。 拔牙这点破事儿…… 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拔个牙是有多痛苦? 萧靳林转身,眉宇惆怅:“三天后出差b市,我有项目,你谈第一个市场开拓单子,同时你陪我去拔牙,医院找好了。” 施润:“……” 三十几岁的男人拔牙需要人陪…… —— 出差b市,恩……。 214.215:心理医生问他:“萧先生,请问您身边有女人吗? 82_82690施润被逼无奈,看他表情极差,安慰; 勇敢一点。 拔牙会在牙床打麻药的。 连手术都不算你怕什么? 那个人格分裂相当严重的男人,瘫坐休息室床沿,长腿交叠地掀起修长的内双眼皮:“既然你不怕,你也拔一颗,看见你痛我就好受了,拔牙补牙的钱我出可以吗?犬” “……麻烦你去死!” 施润转身就走踺。 里面传出清浅的笑声,男人的笑,竟能像优雅的大提琴一般。 施润脸有点热了,头皮发麻的感觉又来,纤细手指握住玻璃门要开,休息室传出低沉的脚步声。 她回头时,萧靳林走进大班桌后面,男人左手长指轻抵桌沿。 他的视线是低垂的,同时开腔:“客户维护部的工作你还要做一个月,直到交接完毕,稍后我会让张秘把这次市场开拓的单子详情给你,三天内务必看完,了解透彻,熟悉谈单的基本模式……” 他说了很长一段话,语速很快,五官微微绷着,一瞬又是那副冷酷精英不近人情的大老板模样。 人格分裂啊人格分裂。 施润拧眉,细细听着,都记着。 最后他特别亲和力地一笑:“我觉得,百分之七十你谈不成。” 施润:“……” 没错,这就是她的老板,患病严重,不吃薄荷糖会死的病,不打击人会死的病! 她也没别的,就是犟,你说她谈不成,偏要给你搞来一个单子! 萧靳林眉深目邃地望着气冲冲出去的美丽背影。 男人双手缓慢地插进西裤口袋,通身尔雅,垂颈的姿势让他的下颌线条如同雕刻,恰如男模写真的侧影,俊,是俊极了。 他笑,两年来与她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相处模式,除了打击她,就是打击她。 这个女人不喜欢自己,不过,却一点一点在变得强韧。 他在单纯的她眼中当了严厉的‘坏人’,所以,要在生活里时不时跟她撒撒娇,他觉得自己既矫情又狡猾。 ……**…… 她下楼后调任的通知萧靳林交代秘书转发各职员的邮箱了,不免的,施润被同事们围攻敲诈一番。 午餐五百多块升职请客花出去了。 下午去了市场部那边,有带她的项目经理,先熟悉基本的业务流程。 四点多施润接到王奶奶电话,老人家急的差点哭,说冰淇淋不见了! 施润大脑一懵,来不及回本部门请假,拿着包冲出公司,电动车骑在路上,好几次撞到旁边的树干。 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住宅小区,王奶奶等在院子门口,自责又着急,说了一堆。 施润镇定地安慰老人家,进屋逮住小手附在身后靠着门沿的小冰淇淋,粉粉的小团子,在妈咪严厉质问下金豆豆掉下来,鼓起的小奶包脸脸又委屈又不敢说。 “小冰淇淋!那是葛葛,葛葛一个人在外面有危险你还不说话!” 施润一吼小豆子就哭出来,呜哇害怕,小手握着小拳头擦上大大的眼睛,全是泪水:“妈咪……葛葛说昨晚那个叔叔可能是爹地,葛葛不让说的,葛葛……呜……葛葛跟便利店进货的叔叔去市区,叔叔会带他回来……” 施润一怔,身子瞬间软弱无力。 她不知道冰淇淋是怎么察觉到的,她昨晚异常得很明显吗? 不过这个儿子像极了他,敏锐不是一般,智商也不是一般,居然去市区了,冰淇淋,他很想要爸爸吗? 牵着哭不停的女儿出了王奶奶家的院子,小区门口便利店一辆蛋蛋车停下,进货的大哥施润相熟,给副驾开了门,钻出一个小小白玉般的身影子。 施润心情复杂地走过去。 冰淇淋看见妈咪吓了一跳!小脚顿了顿,往后躲。 “过来。” 冰淇淋垂着脑袋慢吞吞挪过来,“妈咪,我……” “热坏了吧?”施润蹲下,眼眸热气蒸腾得厉害,抬手给小家伙擦额头上的汗珠儿。 冰淇淋抿着薄薄的小嘴,太阳蒸烤的孩子脸蛋红润润的,四岁,已经能从精致的五官看出将来会如何的丰神俊朗。 施润什么也不说,牵着两个宝宝一人买了一根小冰棍,领回家。 小家伙们在客厅慢慢地吃冰,施润去洗手间拿冷毛巾,出来给儿子擦脸降暑。 没有回公司所以晚饭吃得早,饭后带着两个小包子下楼去小区的游乐园逛了逛,他们很开心,施润就开心,八点多才回家,给他们洗澡。 小冰淇淋的身体不如冰淇淋,娘胎里被哥哥抢了营养,生下来特别小,这四年吃的方面比冰淇淋好,但就是长不高养不起肉。 玩一会儿就累,施润把小豆子从浴缸里捞出来时,她累的已经睡着了。 冰淇淋裹着大 嘴猴浴巾,帮妈咪抬mm到床上。 卧室开了小夜灯,施润抱起儿子躺靠到床上,四岁,到她膝盖的高度,冰淇淋却不像别家男孩导弹调皮让妈咪伤脑筋。 施润明白啊,没有孩子天性早熟,完全是后天的环境造成。 她爱怜地摸着儿子的小额头,“妈咪照顾不好你和mm吗?为什么想要找爹地?” “不是!”冰淇淋紧张地小手抱住妈咪的腰,钻在妈咪怀里使劲摇头,“不是妈咪,冰淇淋有妈咪就够了,可是……” “可是怎么呢?” 冰淇淋在妈咪怀里抬头,漆黑的大眼睛,渐渐润润起来,“mm看见别的小朋友跟爸爸骑大马mm就一直望着,mm不想妈咪伤心呐,所以不找妈咪哭,可是会跟我哭,我不想mm觉得我们家跟别的家不一样,我不想妈咪每天起那么早早,很多大妈大爷都说妈咪可怜,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我不喜欢爹地,讨厌那个从来不出现的家伙!可是有了爹地,我们家就和别人家一样样了,大妈大爷再也不会说妈咪可怜,mm也不用一直望着别的小朋友的爸爸……” 施润……抱着孩子脑袋摁进怀里。 手指,一点一点抖起来。 一直在刻意忽视孩子们对父爱的渴望,她也明白,做的再好再好,怎样,都代替不了那个人的位置。 心,逐渐地抽痛起来,很心酸,很难过,每每这个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办? 偶尔也会坍塌冲动地想不再颠沛躲藏,让他发现孩子的存在,但当初说永不相见的是他,出.轨的是他,对于这一切,她决不妥协也绝不原谅! 孩子见了爸爸,可能就要失去她这个妈妈了,她唯有,拼搏,努力,奋斗,赚钱,尽自己最大可能!让孩子们生活的跟别家孩子没差。 ……**…… 三天里,施润都跟着市场部的项目经理出去谈单签约,熟悉流程,学会看眼色,学会来事儿。 阿谀谄媚对她来说不是难事了,人不圆滑职场上死得快! 喝酒不是死灌她也能撑住,面对那些男性老板们打量出来谈单的女人的眼神,施润也淡定麻木了,当然,这可能跟项目经理这个上司在场有很大关系。 总觉得有靠山,心里就有底,b市的单子,实话说施润并没有任何把握。 三天下来,项目经理教了她许多,尤其面对男老板行为上言语上的招惹时,应该怎样应对。 出发头天,施润带着两个小家伙特地去了市区的大超市,小包子们兴奋到不行,以前只有过年妈咪会带他们过来扫特价的年货。 一进超市就像两头小狮子一样到处狂奔乱跑,来回坐观光电梯,坐自动扶梯,尝每一个免费的促销食品。 贪便宜的小劲儿,完全像极施润。 萧靳林说出差三天,施润会把宝贝们交到王奶奶那,所以食材零食买了三大袋。 ……**…… 起了个大早,萧靳林的秘书发过来行程时间,飞机上午十一点。 时间充沛。 施润和宝宝们在床上厮打到七点,起来热牛奶,给小家伙们吃了早饭,自己化了个淡妆,两身职业装塞进小行李箱,文件放在硬质的包包里,八点领着小家伙们下楼,交给王奶奶。 小冰淇淋短腿急匆匆的,一路跟着她到小区门口,扯着她的裙摆不放。 每次施润跟萧靳林出差,小豆子总要这样,一遍遍地问:妈咪什么时候回来?妈咪会不会不回来了?妈咪给我带礼物哦,妈咪…… 施润到了机场,便越发不舍。 和萧靳林出差的一个好处,坐的永远是头等舱。 贵宾候机厅沙发上优雅而坐的男人,从文件里抬起视线,掠过施润,较长时间的一眼,继而低头。 莫名其妙。 他出差穿得休闲,三十多的男人了,酷爱棒球夹克,说白了就是喜欢装嫩,什么颜色的都有,当然,什么颜色他也能穿出味道。 清清雅雅,干干净净,斯斯文文。 登机后,他坐下来,内双显得深邃的眼睛看着施润,“粉打得太厚了。” “……” 除了,一开口就人格分裂。 施润气的不轻,却还是起身去洗手间拿小镜子仔细照,化妆的次数不多,但她技巧算熟稔,手指摸了摸,很轻薄啊。 真是个神经质!不知道女人最讨厌男人就她的妆容指指点点?显得这个男人挑剔没品。 三小时后抵达b市,呼吸这一片天空下的空气,施润神经有点紧。 因为b市邻着a市,心里不能触碰那个地方,所以那个地方紧邻的地方,施润也觉得膈应。 下榻的住处在一座很大的度假村,其中的商务酒店,许多大老板钟爱在这里谈合作谈生意! 抵达在下午一点,施润刚放下行李就被萧靳林揪着去往b市人民医 院。 拔牙…… 车上,萧靳林全程阴气重重,让施润百度拔牙前需要做哪些准备。 施润没拿手机,满头黑线笑得甜美了:“萧总裁,拔牙需要做好身体准备心理准备勇气准备,不要回避不要害怕不要懦弱,拔牙时不要晕厥,拔牙后,也不要痛到自杀。” 萧靳林喊司机停! 施润不明白怎么回事时,就被男人粗.暴的大手狠撵下了车! “自己打车过来。” 施润简直……想踹他n脚。 到医院时很晚,这老家伙居然一直坐在手术床上等着她来。 见她身姿纤纤地进来了,男人不悦又迫切地开腔:“过来握着我的手。” 施润不知道这个男人还可以娇生惯养到哪一步? 这颗牙齿位置在里面,蛀牙了可是非常倔强,医生不好拔,半小时都过去了,再帅的男人拔牙的时候张着嘴傻不丁丁的样子也不好看。 施润溜了。 听说过这家医院有最美的天台,天台上是咖啡厅和种植的花草房,新闻上报道过。 施润电梯上楼,六层便没有电梯了,到天台是楼梯。 楼梯在哪里?得找。 六层基本没有看病的病人,很空荡,施润绕着走廊来回,有几间办公室门安静的开着,装饰成宁静致雅的浅色调,不太同于楼下诊室的苍白和森冷。 这里是干嘛的? 看到头顶悬挂的标牌,心理诊疗。 难怪安静,装修也不同。 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上天台的口在哪,终于路过一个护.士。 护.士打量这位职业装包裹得身材极好却有着青春娃娃脸的漂亮女人:“那边。” 施润一瞧,真够偏僻的。 护.士说:“其实不对外开放,是供干部病人休闲的,不过寻常家属要是发现了,倒也能上去消费。” 施润礼貌谢过,朝指的那侧走。 走道很长,越走越暗,两边的诊室都关着门,直到尽头处那间诊室,施润伸手拧开楼道铁门,身侧诊室的木门传来抓抓的声音。 她侧身,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接着,又开了一点,爪子在抓门的声音。 施润走近蹲下,手轻轻一碰,门开的缝里钻出一条雪白的动物前爪,接着肥滚滚的身体出来。 暗光下,施润看见是只体态丰腴可爱的猫,这猫绿色的瞳孔也朝她看过来,忽然的,小喵了一下,猝然朝她脚边蹭过来。 施润惊讶,适应了昏暗的光线低头仔细一瞧,身体一瞬顿住。 雪白的猫身,三只脚是琥珀色,一只爪没穿袜子是雪白色。 ……小三儿。 小三儿在这里。 施润满目惊惶空白,机械地抬头,诊室门开了比较大的缝里面的人没察觉,渐而传出交谈的声音。 不用细细分辨,那把无比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 施润耳朵蓦地一恸,遭雷击了般。 她的视线,她的身躯,全部遭受雷击般,门缝里,可以看到背对她躺在躺椅上露出的半个乌黑凌厉的男人脑袋。 心理医生问他:“萧先生,请问您身边有女人吗?” 他听着似乎发笑,声线那般醇厚,也慵懒无所谓:“有。” “您有那方面的冲动吗?” “有。” “那您……” 他打断,火机咔擦一下,在沉寂的空间里格外响,接着是男人吸食香烟的性感声音:“别问没用的,纪遇南交了钱我本着不浪费过来,今天是第二次治疗?上次我说过,我已经不奢求能忘记她,不奢求正常的生活,只要能做就行,随便身边哪个女人,能做。我有需求,厌倦了……用手解决,有办法没有?” 医生被问住。 诊室诡异地静下来,剩下男人慢条斯理抽烟发出的细微声响。 施润静悄悄地把小三儿塞进门里,拉了一下,趁小三儿出不来时迅速起身,转过身走路,渐渐地变成小跑。 进了电梯她倒在冰冷的电梯壁上,身体慢慢地擦着电梯壁滑倒在地板上。 心跳……窒息。 遇见,相逢,来的这样,这样轻盈。。 215.215:施润不相信,这个男人为什么一点没变老? 82_82690“不能解决是不是?” 低醇的声线,笑了似的,含了丝尼古丁的捉摸不透的味道。 他看向女心理医生那眉飞入鬓的模样,倒叫一贯淡定的女心理医生落下了眼睛。 这个英俊的病人,十分不配合。 给她的感觉,他像是可以把他身上的苦闷开尽玩笑般,无所谓到让人不知所措踺。 问他晨.勃有吗? 有犬。 问他走在路上视线会主动或下意识留意较美貌的女人吗? 他需要想一下,再点头。 女心理医生认为,他不会留意身边的女人,回答会,可能是出于男性傲然的本能自尊。 其实到底是他从心底根本不愿接触身边的女人,还是接触后发现自己硬不起来? 真实情况,只有他自己知道。 显然的,他不告诉医生,对医生排斥,含有薄凉的蔑视。 女心理医生揉眉,心想可以和纪医生联系了,治疗这个病人,她无法胜任。 男人身躯高大,每一寸身躯线条皆是坚硬无比,他慵懒地从这张判定他有病的病人躺椅上似笑非笑地起来。 眼底很冷。 他今天穿的休闲,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三十五岁以上男人的硬度和质感。 不是工作的模样,凌厉的下颌上略泛有青色胡茬,看着有叫女人想伸手娇羞去触碰一下那扎人感觉的迷魅。 女心理医生放下记录本,以女性的目光打量眼前这道无比挺拔,有着宽阔肩弧与紧窄腰身的背影,内心调侃,这样的男人不能做,确实是一种资源浪费。 诊室的门开了一条缝。 这让他皱眉。 女心理医生也意外,联想到:“萧先生,可能是您的猫抓开了门。” 萧雪政单手插进灰色长裤口袋,再长的裤子穿在他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总成了九分。 他抬手捏了一下鼻梁,打开门出去。 小三儿蹲在门外的地板上,体态因为不爱动越发令人发指的丰腴,雪毛柔软,被萧雪政打理得特别干净。 闻见主人熟悉的气息,小三儿扭了下圆滚滚的猫脑袋,斜了这男人一眼,继而又扭回脑袋,猫眼注视着电梯门。 萧雪政想见她是在生自己把它带出门的气。 男人修长的手指提了一下略修身的裤子膝盖处,蹲下,皱着眉头去拧那猫耳朵。 小三喵叫了一下,生气又有心事地扭头。 “看什么?” “喵……” “电梯里有什么?” 男人的大手捞起雪白的一团,拎着单臂插着长裤口袋,进了电梯。 多年沉然如寂的视线打量了一圈四面光滑的电梯壁,他垂颈,长指敲了一下猫脑袋:“什么也没有。” “喵,喵……”小三儿有些扑腾。 他放手,让她摔在地上。 电梯从五楼到一楼,不快不慢,他闭了下眼眸,吸入鼻腔的消毒水味道里,似乎有……女人的香气,很淡,很淡…… 到底是他闻见的,还是这些年鼻息一直幻觉着存在的? 分不清。 他皱眉跨出电梯,小三儿不肯出来,一楼电梯门口,一人一猫冷战着对视。 ……**…… 施润回到牙科这边的小手术室。 视线像是得了病似的,非常迟钝。 扶着萧靳林出来的时候,脑门撞到了门沿上,要不要萧靳林眼疾手快,她的眼珠子估计要撞毁在门栓上。 萧靳林很虚弱,一颗牙拔得他好比经历了一场生死手术。 这男人长得俊,也会穿,此刻清雅五官苍白得更是不知道吸引了多少护.士女病人的目光。 施润扶着他出去时发现他的手搁在她腰上。 她心跳有点快,因为他的手力度大,而且掌心很烫。 施润抬头看他,意思是,亲,你的爪子…… 他扭过头,眼神里十分恐怖的委屈:“我拔牙了。” 施润:“……” 拔牙了就要把手放在女人的腰上…… 上了车,施润把男人扔在一边,自己靠着车窗,她的视线放在车窗外,因为放在车内,身旁男人强大的存在感,好闻的薄荷气息,都叫她不自在,腰上的掌纹触感,仿佛还在似的。 司机在倒车,医院门口不够宽,许多车来回。 施润望着车窗外的阳光,阳光下的医院六楼,轻轻地带着颤地呼出一口气。 斜前方比较远的地方,一辆宾利驶离。 一正一反,两个方向。 回到酒店,施润没跟萧靳林打招呼,累极了般回了房间,高跟鞋没脱,她躺到床上。 闭上眼睛,耳朵里会回响那道如魔的男性低沉 嗓音。 他来b市求医,看的什么病? 是否叶离死后,他便又不能解决生理问题了,所以要看病? 他的那句,不奢求能忘记她,她,指的…… 施润翻个身,压住蠢蠢跳快的心脏那侧,冷笑着告诉自己,你快二十五岁了,不该是做梦和发贱的年纪了。 从头到尾你就是个给他发泄的,从始至终,他爱的恨的最后与之发生关系的,只有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施润翻身而起,去洗手间处理红了的眼睛,盯着镜子,直到镜子里的女人看起来心静如湖。 萧靳林教育过,工作时,只能怀揣工作的心情。 这个单子,为了宝宝,她要拿下!别的,早就不该想的,不可以想! 晚餐和ge的一个高层,萧靳林的得力助手在商务酒店旁边的小饭店吃的。 施润打包了清粥,做成泥状的百合小菜,随同这个高层同事去往萧靳林的房间。 萧靳林的秘书叫了客房服.务送来纱布和冰。 那个拔牙后很痛的男人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脾气不好地把秘书差点弄哭。 施润一边听高层的同事讲述明天谈单的安排,所定的会议包间,以及注意事项,一边冷着小脸给萧靳林冷敷左脸颊。 要拉拢并促成签合同的九个老板的信息资料,施润已经收到。 企划书她准备好了也背过了,却还是很紧张。 明天是她一个人应对,萧靳林不出席,他去另一个十分重要的国际型会议,要拿下一个500亿足够ge未来几年在国际上站稳脚跟的大项目。 施润很佩服萧靳林,三十多岁,他外表是个矜贵的公子哥儿,不老成,可他心底那潭水有多深,谁知道? ……**…… 酒宴型的谈单会议在下午两点开始。 翌日,施润上午九点起床,心理压力着实大,将这第一次看的很重,没怎么睡好。 她去浴室泡澡,加了提神的精油,争取精神状态看起来无懈可击。 十一点半客房服.务送上来午餐,施润吃过后再进行洗漱,之后化妆。 萧靳林昨晚教的,妆容要比平时上班稍浓,女人谈单有女人的得天独厚,能利用上的就利用上。 但也不能太厚重,给人风尘的感觉,对自己也不利。 上衣是修身的白色衬衫,肩部有欧根纱透明拼接,施润没有带透明肩带,穿好后只能在外面套一件米色的小西装,下身同色包臀窄裙,六公分的黑色细高跟。 谈单的地点定在度假村的一处商务型俱乐部。 施润开着公司的车过去,度假村内部道路修缮并不宽,几辆车来回就堵住了,出师不利,施润到俱乐部已经一点五十五。 她小脸苍白地进电梯,直达十二层。 包间门口,领路的门童离开,施润深呼吸几口,妆容白皙的脸上慢慢扬起落落淑仪的笑容,让小助理推开包间大门。 “各位老板,下午好——” 施润笑容满面地踩着细高跟走进去。 迎她的却是宽敞包间浓郁的烟味,都是男老板,烟味总让人有点紧张。 施润紧了紧手中的公文包,视野不太清晰,包间很大,老板们西装革履围桌而坐,施润被烟雾呛得眼睛匆匆瞟了一下,怎么回事,不止九位? 小助理凑过来:“施姐,萧总说咱们这款新科技产品是国内首创,这次会议并没有严格限制与会人员,做生意不怕签的合同多。” 施润点头,明白,多出来的估计是感兴趣的老板,慕名而来。 “各位老板,先给大家发我们ge这款产品的详细说明书以及企划案,大家边看边讨论……” 施润和小助理分开绕着长形的会议桌一位一位发。 会议室很大,西面是整面的落地窗,施润进来时并没有注意,老板们是坐着的,她视线也跟着呈与地面45度低垂。 纤纤手指一本一本端正放到老板们面前的桌上。 发完第四位,施润从这位老板身后经过时,左侧落地窗那边传来沉稳低缓的脚步声。 施润听到了就顺势地扬着那股职业笑容抬起头—— 她甜美的笑容僵得猝不及防,定格在,那道迎面而来的颀长黑色身影里。 一瞬,往过境迁,白茫茫,恍惚。 他从落地窗那边转身,修长手指是正把烟从薄唇边拿下的姿势,微阖着双眼皮痕迹很深的眼眸,紧皱眉宇吐出烟圈。 白色烟雾缭绕升腾,他抬了抬眼皮,朝她看过来。 修身的黑衬衫,修身成九分的黑色窄版西裤,一手插在西裤口袋,男人的裤链处绷直笔挺,他没打领带,领口松散露出的锁骨,白皙如玉。 头发剪得很短,根根凌厉竖起,发际线鬓角明晰深邃。 施润呼吸全无地在这陌生的地方,充满男人烟味的地方,光线明亮的地方,与他四目相对。 她想象过无数遍再见的场景,他依旧可以很有钱,可以很有权势,清贵逼人,王者帝尊般,就算这样,施润不相信他的样子一点没变。 将近五年,他总该老了。 可是,时光,时光,给了所有人冷酷磨砺的时光,真的偏爱他。 五官冷峻,丰神俊朗,眉如墨画,他还是四年多前那个凌厉尊贵不可一世的男人。 时光给了他什么? 更成熟的质感韵味,更深邃的不可捉摸,更叠加的尊贵身价。 施润四年的努力,四年的成长,在他面前,堪比一粒尘埃。 萧雪政的目光大约停留有两秒,男人眼神最深邃处仿佛也是毫无情绪,漆黑移开,经过她身侧,留下馥郁冷感的男性气息,他到第五个座位,也是高高在上的主位坐下,手指夹着烟垂在身侧,男人长腿交叠起。 施润落下眼眸,脑袋空白她强逼着自己,在心里痛骂自己,牙齿咬得牙龈出血。 她恢复了镇静,粉唇嘴角再度扬起落落大方的微笑,拿着企划书走过去,从男人黑色凌厉的肩胛处伸出白皙小手,嗓音是谈单时标准的柔美:“这位老板,您的。” 放下企划书,背脊笔挺走向第六位:“张老板,这是您的,请看。” 那第五个座位的男人,垂着眼睑,长长硬朗的睫毛羽翼般安静铺在眼窝上。 他扫了眼企划书,眯起眼眸,手指的烟送到唇边,皱眉吸食一口,吞云吐雾。 —— 这是今天的,循序渐进,见上了。 明天万更,凌晨开始发。。 216.216:萧老板这么刻薄,是不是跟多年不过该有的生活有关? 82_82690施润发放企划案和说明书的时候,在想,自己四年前在这个男人眼里是什么样的存在? 幼稚,傻呆,什么也不会,还在读书的小孩模样。 今时今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地点,这样的身份见面犬。 在他的眼底,她的成长蜕变,身份转换,是不是依旧幼稚可笑踺? 施润低头盯着手里的企划书和攥着企划书绷得青白的手指,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他刚才看她的眼神,一个连打招呼都不算的眼神,高深莫测得完全抓不住他眼底的情绪。 或者,再相逢,他根本就没有情绪。 进来之前本就紧张,现在,该死的脑海里什么也没有了。 她又暗暗骂自己,犯什么贱!施润你脑子抽了你要去分析他的眼神? 遇见了碰见了而已,你在心里隐隐指望他有什么表情? 没出息!四年是白过了吗?! 必须这样,骂的心绞痛了,骂的自己觉得耻辱了,施润将将懦弱的神经才会一根一根撅振起来! 他在又有什么关系,不赚钱养家供宝宝上幼稚园了?单子就此放弃? 凭什么! 施润告诫自己,要讨好的是那九个老板,要签合同的也是那九个老板,他不请自来,就让他一边凉快着。 他出现也好,不出现也好,说到底天不至于塌下来,混迹职场也有思念了,调节情绪的能力必须要有。 心里做好了建设,施润平和地悄悄呼出口气,背对众人的时候,心绪调整好。 当那道纤细倩影再走到长形会议桌跟前时,她便又是那副俏丽从容的模样了。 老板们年纪不一,但全在她之上,施润安静地等待他们浏览完产品简略的说明书和企划案。 她的视线保持和对面素雅墙壁垂直的状态,目不斜视。 手势示意助理给各位老板倒酒。 谈单的桌上,酒类必不可少,这包间的气氛并不十分严肃,属于会议与酒宴可兼行。 等老板们差不多都浏览完了,施润这边和小助理举起身前的高脚杯。 她的长发包括刘海全部往后束,露出那撮女人味十足的美人尖,雪白的额头,饱饱的有些圆的脸蛋,又圆又大水眸明澈,特别青春,尖小的下巴和稍浓的妆容却又添了一丝职场冷艳的美丽。 在这群男人老板的眼里,她身上有多种味道。 她声儿甜,此刻是刻意嗲了一丝。高脚杯在玉白的小手里轻轻磕了下桌面,“气氛僵干怎么谈合作?喝杯酒缓缓神,各位老板,ge市场开拓部的小施,我先干为敬——” 举杯,微扬起小小的下巴,粉颈暴露在众人眼里,粉色唇瓣沁着冷艳色的红酒,慢慢饮酌,小小的喉间发出细美的声响。 不张扬却实在也勾.人的这点风情,在座男人们均是没能移开眼睛。 喝完,施润顶着食道到胃里的那股凉意辛辣,眼眸水润含笑:“那么各位老板?” 隔三个位置的左边突然传出声音:“ge派来的这位施小姐,喝酒喝得这么美丽,倒叫我想起女人在喝别的某样东西时那媚人的样子了。” 话音一落,偌大的包间暂无声响。 老板们年纪大多四十以上,熟透,有些诧异说话的这位如此突兀,不过话题,倒叫这些男人眼神暧.昧起来。 施润小脸茫然,是真没懂这话什么意思。 她朝这说话的人看过去,不是九位老板中的,是不请自来的,五十左右,肥肚面凶,观外相就知道说的不是什么正经话。 施润淡定地笑笑,视线自动避开主位那团始终冰冷着空气,朝其他各位看过去,她晃了晃手中的空杯。 其实那九个老板是有意向合作今天才来的,来之前都接到了ge总裁亲自打的电话,莫大荣幸。 萧靳林电话里自然不会说什么,但有了这通电话,今天这个单子谁都明白不能刻意为难或者调.戏这个来谈单子的ge女员工。 九位老板前后举杯,刚才说话的男人却 又说话了: “施小姐一杯顶我们在座十四杯,是不是太应付呢?施小姐人美花娇,一定也是这红酒养出来的,不如,施小姐先喝上五杯,我们再奉陪着喝酒,看看企划书,考虑考虑合作?” 提到合作,戳中了施润的心。 可是五杯陈年红酒接连下肚,她得喝出生命危险。 施润保持微笑的表情,看着这个肥肚油腻腻的男人,她不说话。 这些老板们也是看热闹,主位上的萧五爷都没开口,他们自然不会蠢得打圆场。 为难施润的这个男老板地位在他们之上,拥有一家跨国大公司,这人有本事嚣张,也是出了名的爱玩女人。 这个男老板等了等,油腻腻的眼神在施润米色小西装里里外外地瞧。 话锋一转:“呵呵,瞧把施小姐吓出汗了,包间人多温度高,施小姐怎么还穿着外套?如此防备是拿我们当外人啊,这外人还怎么谈合作?施小姐不如脱了小外套,清凉一下?” 要求脱衣服,在场老板面面相觑。 那个肥肚的老男人嘴角却勾着笑容,见主位上那位自顾垂眸抽烟,并不开腔,分明也是默许了? “不巧的是小施前两天感冒了呢。”施润委婉说明。 这个五十岁的老男人不悦了,“施小姐喝酒那么爽快,一件外套而已,我本好心,推推娓娓的叫人扫兴!” 包间气氛变了。 施润压住冲过去踢这色佬一脚的冲动,白净小脸上已经勉强起来。 脱了衣服,里面的白色衬衫肩部锁骨都是透明的欧根纱,恐怕早已让汗浸透贴着皮肤。 这么多双男人的眼睛,都是在等着看她身材的带色模样。 没有一个人是稍微正直的…… 突然的,施润视线下意识往主位那个一直清净的地方看了过去。 她刚抬起头,就撞进了两道幽暗漆黑的寒潭里。 他在抽烟,不知是第几根,白色烟雾里,男人深邃的五官若隐若现,更别说看清他的表情,眼神,情绪。 黑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白皙结实的小臂,以及,男人味特别重的名贵钢表。 油腻腻的男人还在说话:“施小姐看着真小,不过施小姐刚才经过我身边时,小外套底下似乎有令人着火的身材,若隐若现叫人看的好不痛快,施小姐就脱了外套,让我瞧瞧,瞧到了着火的身材,我立刻签下合同,怎么样?” 施润近乎执拗地与主位上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做着对视。 他自始至终,抽他的烟,深沉莫测,面无表情。 施润收回视线,粉唇一勾,站的笔直,“刘老板说话可要算话,脱个外套而已,小施也的确热了——” 葱白的手指,沉静无异,攥上小西装的两片衣襟,施润微微阖了下眼眸,揪起衣襟双臂呈打开的姿势…… 眼前却倏地划过一抹猩红火星。 众人都被这猩红的弧度吸引了视线。 来自主位上抛掷的烟头,在空中漂亮划过,不偏不倚落落在刘老板腰间下方。 刘老板迟钝的还没做出反应,主位上陡然站立起的无比坚硬高大的男人身躯,他闲然若适,双手插进西裤口袋,慵懒随性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 他开腔,嗓音低沉带了笑意:“刘老板想要着火,恩,着火了。” 刘老板总算有了反应,啊地嘶叫着要弹开那落在裤当上把裤子燃了洞的烟头。 “刘老板还是别动的好,一动,刘氏公司可能就要没了。”这男人微微垂颈,他长长的睫毛铺在眼窝上,盯着桌面磁性低缓地说话。 刘老板肥脸如浆纸,惨白:“萧五爷,这……我和施小姐开个玩笑……” 萧雪政离开座位,这男人太高,模样严峻时走路,旁人连呼吸都要放轻。 他经过施润身边,冰冷的长指一压,施润的外套老实掖在肩上,穿好。 施润只感觉到身后很近的一阵彻骨疾风,伴随令人心悸的熟悉男性气息。 他人已经走到刘老板面前,居高临下,插在西裤口袋里的手抽出来,动作看似很轻地转了一下刘老板的座椅,刘老板身体少说一百八十多斤,他只用两根手指转动了座椅,刘老板身躯颤抖地面对他。 男人在笑的模样,长腿带着凌厉的黑色皮鞋,一脚踩上了刘老板的裆部,皮鞋尖踩住烟蒂的一头,让那燃着火星的一头狠压进刘老板的裤子拉链处。 西裤烧出一个大洞,露出灰色內裤,刘老板老脸又黑又青,却是嘶叫都不敢。 在场十三位老板,自然呼吸也屏住,视线惧怕地望着那始终清冷浅笑的尊贵的男人。 烧灼的味道在空旷的包间弥漫开来。 內裤下部位的高温,命根烫到的危险,刘老板哀嚎着连连求饶。 萧雪政长腿不动,那个很痞的恶劣姿势踩着男人那处,让烟头充分烧灼他想让之烧灼的部位,他低缓冰冷,却无限优雅地出声:“刘老板喜欢看女人喝酒,会联想到女人喝某种东西时的样子?那么,我剥夺了刘老板用那种东西灌女人喉咙的本事,如何?” 施润盯着男人线条深刻阴鸷的侧脸,盯着他说话时性感凸动的喉结,还有他修身黑衬衫下沉稳起伏的胸膛。 他可怕的样子。 至此刻,施润总算明白了刘老板最开始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真……有够恶心的。 “萧五爷,萧老板啊!我不过跟施小姐开个玩笑,求求您高抬贵手,我膝下还没有儿子,我……” 萧雪政眼看灼伤是必定了,厌恶地抬脚冷厉一踹,刘老板肥滚的身体随着凳子甩到墙上,再狠摔到地面! 男人视线悠缓无波地扫过各位,修长手指理了一下黑衬衫领口,接着手臂插回西裤口袋。 他又回到主位,垂眸点了根烟,眼皮不抬的严肃公事脸孔:“接着谈。” 各位老板纷纷正襟危坐。 接下来施润说的无比顺畅,老板们听得也认真。 最后一步,小助理把合同发下去。 施润在老板们看合同时,浅笑嫣嫣地纤细解释着合同款项,她已经背熟,说明起来毫不费劲,都是从各位合作老板的利益出发。 大家听得满意,对ge出来的产品也充满信心。 “各位老板,合作愉快。” 施润眼见差不多,笑容甜美气度从容地说道。 老板们手中都拿起了笔,但却迟迟不落款,视线似有似无都往主位那毫无动静的地方看。 施润等了又等,本是不会主动去看他的,但此情况下,他分明才是今天的主角。 施润看出来了,人的权势就有那么强悍的力量,在座哪位老板不是看他的眼色行事。 他敢众目睽睽下毫无顾忌地这样对待一个跨国公司的老板,可见他的本事。 可他右手却夹着一根烟,不拿笔,微蹙的眉宇,冰冷的脸孔,视线不扫一眼那份合同。 施润本不想与他有交涉,因为她的任务就是那九个老板,奈何这九个老板现在都看他的意思。 施润努力挤出公式化笑容,努力无恙地看向他英俊完美的五官:“萧老板,这份合同您有不满意的地方?” “有。” 他低沉干脆地出声,并抬起头看过来,深邃视线,似专注望着施润:“不满意你,施小姐胜任不了这份工作。” 说完,他阖下眼睑,抽口烟,紧锁眉头对着施润身旁的小助理道:“叫ge换个人跟我签。” 施润小脸冰冷一片,口腔里牙齿在咬在磨! 他捻灭烟头站起身。 施润拽起桌面上的合同施施然走过去,靠他极近,努力压着鼻息吸入他迷人味道带来的眩晕感。 她脸上摆出令谁看了都觉得厌恶的笑,纤细手指抚了一下男人弧度挺括的衬衫衣领,捏着一把嗓子:“萧老板这样的冷酷无情,严肃刻薄爱打击人,是不是跟多年不过男人该有的x生活有关?” 这话像惊雷,其他老板们都冲着这边看过来。 男人本是一脸 冰冷不耐,要走,闻言长腿一停,视线看过来。 施润挑衅挖苦地睁着一双大眼睛,笑得美声儿轻:“我看萧老板一张冰脸不能满足的苦闷模样,好像谁也欠您八百担似的,是禁了欲多少年?” 萧雪政盯着她。 两人距离被施润拉得很近,他呼出的清冷气息喷在施润脸上额头上。 他锁着她瞳孔,漂亮的瞳孔。 湛黑浓沉的视线游移,便扫到了她的唇,肉感,粉色,说话时会一颤一颤呼出美好温甜的气息。 男人的五官封了寒霜般,每一寸线条坚硬透着沉冷。 笑了或者没笑,他盯着她,低沉地掀动薄唇:“施小姐一问再问,怎么,有兴趣填饱我这个特别困难户?” —————————————— 萧爷,各种深沉冷啊…… 润润这么激怒真的好吗? 先发五千,明天还有五千。有胆子问你们讨月票子和荷包了,反感者无视五爷~~。 217.217:一定是四年没男人她才会这样诡异【5000+】 82_82690施润望着在他极淡的一个眼神下一位一位走掉的老板们。 包间人走茶空,施润坐下来,头痛扶额。 润白的脸蛋有一些的粉晕赤红,被他那句下.流可也问的十分理所当然的反问句给折磨的蹂。 她刚才真是气不过了,这个男人瞧不起人的模样太欠扁该! 所以她没过脑子就冲了过去,尽一切所能刺激戳痛他的神经!管什么伤不伤人,先挖苦了再说! 到底还是她嫩,心思睿智嘴功锋利哪里及他半分? 轻而易举就被他弄红了脸,哑口无言。 空气中仿佛还残存着男人味特别重的馥郁气息,呼吸一口,心跳不受控地要加速。 施润咬唇,平复双颊烫人的感觉,心情极差。 “施姐……”小助理无措地轻声叫她。 本来今天的谈单,萧总裁是为施姐做了充分铺垫的,萧总裁嘴上狠毒,打击施姐这次会失败,但其实只要施姐今天正常发挥,九个老板定会签下合同。 却不料,杀出一个坏事的刘老板,还有一位深不可测的尊贵人物。 那萧五爷,小助理并不知道他是哪家集团企业的掌舵人,看着特别低调,全程说话没超过十句,不过,小助理资历这么浅也不难看出,在座所有人都仰仗他而呼吸存活。 最后,这位萧五爷只是轻缓扫了一眼诸位老板,这些老板们无论施姐怎么说,也都不肯留下了。 小助理是第一次真实中见到一个眼神就能发号施令的这种拽到爆的男人,撇开他刻薄不说,真是有型!和她家斯文清雅的萧总完全两种类型的美男。 施润站起来,表情平静:“昭昭,先收拾了再说。” “恩!没事的,施姐,九位老板也没当下否决不签。”小助理安慰。 施润勉强一笑,打击多大,只有她心里清楚。这个时候竟想起萧靳林来,以往每次出差都伴在他左右,他生杀予夺轻巧谈合同的厉害模样,映入脑海,怎么她就没学到一丁点本事?如此失败。 ……**…… 商务俱乐部一楼,大厅。 诸位老板簇拥下,那道颀长冷峻的黑色身影离开俱乐部。 旋转门外台阶下,停泊一辆宾利慕尚,男人微俯高大身躯,长腿上车。 黑色慕尚缓缓驶离。 大厅里这些目送的老板们才开始交流,一个说大不大的合作案,谈得今天这样惊悚两难。 其中一位老板小声说:“你们打算怎么办?送走的这位是广政和卓亿两个企业帝国的真正掌舵人,两年前a市顾姓司令倒台的事儿你们听说了吗?就是这位干的。但ge的萧靳林也不是吃素的,我的公司好几年仰仗ge一个大单养活一众员工。” “可不,两头都不能得罪啊。” “萧五爷不是来参加国际商会首脑会议的吗?五百亿的大单子他不争夺,怎么来这旮旯?” “这位五爷近几年出了的乖张难测,何况卓亿广政和ge明里暗里较劲一年多了,好比打仗,ge新产品出来,萧五爷来探探风也不奇怪,不过我觉得,萧五爷和ge的这个谈单小丫头,好像是旧时,有过男女关系那种。” 回忆两人在包间最后的对话,硝烟下是掩饰不住的男女纠葛,老板们纷纷点头。 ……**…… 下午五点,施润回到酒店。 萧靳林还没回来。 施润去洗手间给远在沿海城市家里的宝贝们打电话,一打就是半小时。 冰淇淋永远是抢不到话筒的那个,小冰淇淋会像小母猫一样抱着话筒鬼叫鬼叫,施润融化在那一声一声想念的‘妈咪’里。 她出差前对宝贝们说过,这次回来后,葛葛mm就能上幼稚园了。 电话里小冰淇淋说,“妈咪!我和楼下的蒋小花还有小美说好了哦,以后上学她们等我,放学我等她们。她们说幼稚园像游乐场,唱歌跳舞画画,老师们像妈咪这样漂亮哦!王奶奶领着我和葛葛去幼稚园外面看过好多次呢,好美好美的。” 施润……沉默下来。 洗手 间明亮镜子里脆弱脸庞的女人,她的眼睛慢慢变红。 她失败地喘着气。 算过的,这笔单子谈成了,她三个月内能拿到九万的高额提成。 幼稚园每个月生活费一千五,两个宝宝三千,她现在负担不起,得有了这笔提成才行。 施润挂电话冲出去:“昭昭,联系我们公关部的查一下萧雪政在这边住的酒店!” “施姐?” 施润低头找合同,小脸铮铮。 “巧了,这个萧五爷也在咱们酒店,不过是对面那栋八层,总统商务套间,两小时前入住的。” 施润去洗手间把哭花了的妆全部卸掉,攥着一纸合同匆匆出门。 商务酒店b栋,施润进了电梯,直上八楼。 809号房前,她站得僵直,心跳弹动着快要蹦出身体,她闭眼,深深呼吸好久。 抬起似乎发抖的纤细右臂,敲门。 门被半截白皙紧实的男人手臂打开,眼前浓郁的阴影里,施润看着这道门缝里露出半侧挺拔身躯的男人。 他左手握着门把,右臂插在西裤口袋里。 他只看了她一眼,关上门。 施润捂着撞到的鼻子,抬手继续敲。 里面没动静。 她就是犟了,越不开她敲得越响!心里想着宝宝们要上幼稚园!想到鼻子发酸眼睛发疼。 十多分钟过去,这道快被她敲坏的门再度开了。 不见男人身形。 施润迅速进去,令人眩晕的明亮水晶光线,走在有他气息的房间里,施润的小腿莫名发软,细高跟也踩不稳。 “萧老板——” 她发出刻意谄媚的带笑声音,视线寻找着人。 套房太大了,浴室有水声。 施润朝浴室的方向看过去,猝不及防看到浴室门边伫立的修长挺拔的男人身躯。 光着上身,西裤皮带也解开了,无限慵懒不羁的,长长的一条垂在身侧。 他皱眉点烟的动作,脖颈微垂。 施润:“……” 一瞬间的大脑空白嗓子发干,两眼茫茫干涸,她迅速地移开视线。 可是眼底,已经抹不去他赤膊上身露出的均匀紧实肌理线条的模样,三十六岁,腹肌八块,胸肌明显,肤色却是白皙沉玉般,胳膊曲起的肱二头肌,那些肌肉,那些紧绷线条埋藏的深邃力量,令人眩晕无比。 明明他下午穿着黑衬衫时,那样清瘦高挑的。 施润别开脑袋地轻眨眼睫,手指攥着合同纸张作响。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那些个日日夜夜,这具男性身躯在她身上压着暴躁狂野冲动的模样。 那些过去,被他要过狠狠爱过的过去…… 她真是疯了!这样的不知道廉耻了。 金属打火机合上的声音,伴随男人性感吸食香烟的沉沉嗓音。 萧雪政抽一口,吐出了烟圈,深沉的什么也看不清的视线才慢慢地搁过去,放在了那张侧对自己还滴着水滴的粉白小脸上。 她好像刚洗过脸,鬓角的绒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 洗脸的时候没注意吗?水弄的上身的白色小衬衫湿了,鹅黄色的內衣肩带滑下她细细的肩,在胳膊上鼓出来。 不穿小西装外套,侧对他的曲线,俏臀几乎要撑破那可怜的黑色窄裙。 这个样子……来见他? 男人抽了第二口烟,吐烟圈时喉结也在有力地滑动,会发出低哑磁性感很强的声响。 他的眉宇却皱出了层层冰霜,脸色阴翳不堪,他转身进浴室关水。 施润趁着他消失的这几秒,迅速整理脸上不受控制的热。她觉得羞耻! 眼下是什么状况?老死不相往来互相憎恨仇视,却因为一个单子不得不打交道的尴尬状况! /p> 施润你在想什么?看见他半个身体看见一副***的好身材你就想到那档子永远不该想的事? 一定是四年没碰男人,渴了。 她在心里做着分析,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浴室里没了水声,男人那副皮带垂着西裤松垮几乎露出人鱼线的模样,出来。 他依旧靠着浴室门,离她很远。 那根烟抽完,他掀动眼皮,朝她淡漠冰冷地看过来。 双眼皮折痕很深,眨眼睛时是非常迷人的,该死的他睫毛又那么长。 施润当他是个木桩子,敞开令人反感的谄媚笑容:“萧老板,请您签合同,您实在看不上ge,我和九位老板签约后您可以毁约……” 他像是没了折腾的耐心,阴沉着脸伸手。 施润意外,但赶快递过去。 男人接了合同和笔,避开与她手指的任何一点碰触,骨节分明的大手拎着那只墨色钢笔,晃了晃:“站到原来的位置。” 施润莫名其妙,但站回去了,离他远远的。 文件哗哗的声音,翻到最后一页,他提笔时拧起深刻的眉目,沉如寒霜的嗓音厌恶地说:“签字可以,离我远点。” 施润望着他。 笔力遒劲地签下名字,萧雪政把合同和笔往施润那边的柜子上一扔。 他的双臂插进西裤口袋,转过身背对她,却不是要进浴室的模样。 施润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合同,咬紧欲碎的牙关,快步走出去,啪地带上门! 浴室门口那道双手用了力度插在裤袋里的颀长身影,转身行至门口,紧闭的门,他盯着看。 直到外面走廊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背转身,背脊靠门,紧绷滚烫到极点的坚硬身躯慢慢下滑。 长腿一曲一直,他靠倒在门上,浑身肌肉紧绷出可怕的状态。 萧雪政仰头,滚动的喉头里发出类似做愛时深喘的呼吸,他皱眉闭上眼睛,一条胳膊搭在眉眼,额头上都是隐忍身体血热沸腾时出来的汗。 离他远点,因为他难受极了。 她根本不知道,所以她以一副这样撩人成熟了小女人模样肆无忌惮地出现,在他眼前晃,她不穿外套,她穿让男人不能自持的高跟,她穿窄裙,她穿要透不透的白色小衬衫,她……她的胸好像更大了,臀也宽了,形体美好,该死的腰却还是那样小,细细的那么点。 每分每秒都有忍不下去的危险,现在的自己是个什么状态? 离她那么远,面对面而站,看着她的模样,看着她白得润雪的脸,看她的粉唇。 他下面……就很硬很硬,硬到发痛。 看着她,与她说话,他脑海里进行到的阶段是把她捞起抛到床上狠狠压上去的画面。 他病的不轻。 想她了,想要她了,想的身体哪里也痛。 做过很多个和她缠绵的梦,糊涂到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很长一段时间鼻息总有她身上的香味,走到哪都能闻见, 昨天在医院电梯里也闻见了。 离开医院坐在车上,他就在想,是不是她来过这家医院这坐电梯? 今天去ge的新产品谈单会议,是他一时兴起,和ge的明争暗斗腥风血雨让他精神振奋,有了事情可干。 不曾想过,会见到她。 那么昨天,她在医院是真的。 她现在为ge工作? 萧雪政胳膊垂下,修长的眼眸猩红睁开,眸底深邃处慢慢沉敛下来,变得漆黑不可觉。 他皱眉撑着身躯起来,西裤下支起庞大的一根,他走进浴室暴躁地关上浴室门。 玻璃在他的力度下碎了,他不管,靠在水雾蒸腾的墙壁上,全身热汗,他闭眼,眉间痛苦,长指往下,脸色阴郁地解决着。 脑海里全是她,刺激过度,很快就she了。 他沉沉地喘着,虚软地喘着,靠在墙 上,深邃五官呈现疲惫,那样病态苍白,却有股阴沉的美感。 这个男人,什么糟糕时候什么糟糕模样,都令人移不开眼了。 ……**…… 施润拎着有他签字的合同靠在门外的墙壁上。 脑海里不断回想他冷漠生厌地那句‘离我远点’。 为了远离她,原本不愿签的单子都签了吗?因为姆妈的死,至今恨她入骨? 她轻轻地呼吸着,告诫自己陈年旧事不要想,她忏悔过,这四年有时做梦梦到姆妈,她道过歉。可四年后再相遇他眼底的冰冷,还是让她心底发寒发凉。 没事的,不会再有接触了。 稍稍整理了心绪,施润转身走,走了几步,迎面跑过一道俏丽的女孩身影,穿着学院风的衬衫和孩子气的背带裤,鼓鼓囊囊,齐刘海长发飘飘,一阵旋风般刮过施润身侧,不小心撞了一下施润的肩。 施润皱眉,捡起掉在地上的文件时余光不经意地追随这道身影看过去。 女孩咋咋呼呼停在她刚才离开的总统套房前,咚咚咚敲门! 施润眼神凝了一下,转过身。 女孩连续敲门好几下,白净的小脸上不耐烦,嘟起嘴角朝里面大喊:“萧叔叔!萧老男人!给你送饭啊你不开门?!” 叔叔…… 施润耳朵里划过这个几乎剜心剔骨的称呼,她盯着那个女孩轻巧的侧影,眉目不动了。。 218.218:施润我看上你蛮久了,我要在他面前把你追进怀,怕不怕? 82_82690那扇房门不疾不徐地打开。 长发女孩多动症般蹭着一双包裹在背带裤里的腿:“这么久?在里面搞什么兮兮嘛,提不动了,汤要洒出来了!” 嘟囔着,抱怨着,却没有真的气愤,从施润的角度还能看见那张年轻小脸上的笑容。 女孩进去了蹂。 房门随即关上,发出轻轻的声响该。 施润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呼吸会变得有些困难。 他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孩了,看外形脸相嫩得不会超过二十岁。 施润手背抵上沁冷下来的额头,变苍白的柔软唇瓣勾勒出一个笑容。 她觉得自己挺可笑的,特别可笑。 凭什么潜意识里会存着一种想法,认为这四年他和她一样独身而过? 男人,永远是男人! 何况自己于他而言,除了一颗重要的肾,一个暖床的作用,还存在什么意义? 医院里听到他和医生的对话,原来,他是为了这个女孩?为了能碰这个女孩所以求医? 呵,倒也无可厚非。 时间在过,他们分开,而他有权有势矜贵富有,他三十六岁依旧可以找二十岁的嫩女孩,如同四年前看上她并玩上她一样。 施润把合同放到包里,弯腰脱下一双高跟鞋,光脚无声走到了那间紧闭的房门前。 里面传出模糊交谈声。 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女孩呀了一声,抱怨娇俏地嘟囔:“……别这么严肃好吗大叔?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不能愉快地玩耍了是不是?亏我还跑了五公里去给你买的西芹百合诶,车费你得给我报销,你每个月给我两千工资我能活吗?” 男音始终低沉磁性,施润在外面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不过却惹得女孩哈哈笑起来:“行!给你按按,有钱就给你按!” 接下来很长时间,没声音了。 按什么?在做什么? 施润站直身体,长时间屏息让她脸色惨白冰冷,她慢慢地闭了下有些发涩的眼睛。 难怪他那样厌恶冷漠地说,离他远点。 身边有了新人,对旧人真的连客气都不需要吧? 她把冷笑送给自己,为自己这四年来没出息的不往前走,时不时想起他的那些流泪次数而悲哀! 事实证明,念念不忘,终归是你一个人的事呢。 你怀孕逃离,陌生的城市颠沛适应,他不知道。 你在给他生死垂危生两个宝宝的时候他或许和身边女人过得很潇洒。 四年后你为宝宝上学发愁,他能又找了个和当年的你一样天真活泼的女孩相伴解愁。 没什么好难过的。 手附上心口,轻轻呼吸,没什么好难过的啊,施润。 最撕心裂肺的时候已经熬过来了,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两个宝宝。 只是宝宝们,永远不会让他知道! 他不配! 施润转身走几步,穿上高跟鞋,眼眸冰冷也平静地往电梯方向走。 套房里,萧雪政坐在宽敞的沙发里,沙发面对门口。 沐浴过后短硬的发梢滴着水,他的面部五官笼罩在一层水雾蒸过的冷白里,眸底如墨深沉。 男人的视线扫了眼门沿底下的一隙,阴影离开了。 他垂下眼皮,抬手:“不用按了。” 站在沙发背后垫脚的个头不高的女孩,喊着累,短短的手指离开男人的太阳穴。 “把西芹挑出来。” “为什么年纪这么大还挑食?”女孩从沙发背后兔子一样蹿出来,拿起筷子。 男人站起,高大身躯行至窗边,他皱眉打电话。 “……张经理,ge拿到500亿了?”通话中,男人的视线随意地往沙发,房间各处扫。 女孩哼着歌的声 音小了些,不打搅他打电话,蹲在矮桌边认真挑着菜。 “ge那个总裁,叫萧靳林的?有什么动作?恩,随时报告。” 女孩把一块他不吃的西芹含在嘴里,微微侧了下脑袋,长发却完全挡住了白皙的侧脸,她接着用筷子把百合小心地拢到一起。 萧雪政视线收回,同时手机收线。 男人把手机抛掷到柔软的沙发里,走回桌边,长腿一抬用棉拖轻踢了一下女孩蹲着的身体:“吃我西芹干什么?” 女孩被他看似没力道的动作踢倒在地,恼怒地抬头:“萧叔叔萧大爷你干嘛呀?背带裤我新买的啊!” “那你不是不吃西芹么不然叫我挑开?”擦着屁股上的灰尘,站起来。 男人长指提了下紧窄的西裤膝盖,沙发上坐下。 一双手肘撑在腿上,特别不羁的姿势俯身拿起筷子,挑眉沉道:“西芹我吃,百合我也吃,爱分开吃你有什么意见?” “矫情。” 他一愣,记忆中也有人这样评价过他,倒是掀了下薄唇,眉深目邃笑容俊美,低头吃饭。 女孩见他吃的心无旁骛,说:“大爷,您吃着,贱婢第一次进这么豪华的酒店,贱婢出去溜达一圈哈。” 萧雪政略有抬眸,视线无异,叫人察觉不出的深邃,望她一眼:“别瞎跑迷路了我不会去警局领人。” “我至于么!”女孩吼一句,匆匆出门。 门外走廊,女孩垂下眼睛,摸了下被男人温声嘱咐弄得有些发烫的小脸,原地发呆时小脸上逐渐浮上一点点纠结。 她踢蹬着腿,暴躁地走了。 ……**…… 施润拎着手中有些皱了合同,像个不停旋转的陀螺,麻木忙碌地在度假村酒店间来回穿梭。 合同沉甸甸的,有她被奚落的自尊,是前夫不耐烦的施舍。 不过无所谓,有了合同就有了提成。 再苦再不堪,想想宝宝们。 和九位老板好话说尽,当然也是因为手中这份有了‘萧雪政’三个字签字的合同,九分合约,逐一签下来。 昭昭大喜地站在路边,“施姐,咱今晚上一定得庆祝啊!” 傍晚的风吹得施润眉梢眼角都是凉的,她强撑着一抹笑意,“庆祝ok,昭昭你先回酒店,我一个人散散步。” “啊?” 小助理昭昭不及说什么,就被施润叫住了计程车,塞上车。 度假村一家慢摇吧里。 施润进去,站靠在吧台边,冲酒保身后的酒架指了指:“一杯飘雪。” 酒保点头。 慢摇吧幽兰色的光暮里,施润拎着手包进了洗手间。 她给宝宝们又打了个电话,语气听着特别高兴,一直在笑,和小冰淇淋讨论出差回去后给她买什么样的小书包,小冰淇淋说要芭比娃娃还要什么,施润都答应了,明天去商场逛逛。 打到最后,让着mm的葛葛冰淇淋才有机会接过电话,濡濡脆脆的小嗓子问:“妈咪你怎么了?” 施润一怔,儿子的心智和思维,像极某人,太过敏锐。 施润慢慢蹲在马桶边,手机拿远,另一手捂住嘴。 妈咪没事,就是觉得好没出息,这个单子不该跟他签,但凡有点骨气这次看他眼色才拿下来的合作和提成,她不该要。 可是妈咪知道骨气不能当饭吃。 还有…… 妈咪看到你们的爸爸有新的女朋友了。 妈咪至死也不会告诉那个根本不配的男人,他有一双可爱的儿女,是龙凤胎。 施润回到座位时,飘雪已经调好。 夜里不到八点,夜生活还未真正开始,慢摇吧人比较少,音乐缓慢缠绵。 施润拿起酒一小口小口地喝,不敢喝醉,要被萧靳林骂,他工作时简直是苛刻的魔鬼,不过施润很欣赏也很佩服他的一套行事原则。 /p> 酒吧是复古装饰,门帘用风铃做成,寻常人进来会发出声响。 门就在施润斜后方,这次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施润不经意地扭头,门口进来一道背带裤的身影,齐刘海长发,小小的巴掌脸,白皙轻巧。 视线交接会有感应,女孩朝施润看过来。 蛮大的一双眼睛,看着清澈,施润平静地对视三秒,垂了卷翘的眼睫,收回视线。 四年前的自己,大概也是这样,存着一份心性,看人时目光总带着情绪自己也察觉不到。 女孩走到吧台另一侧,声音有些脆脆的,“麻烦酒保大大一杯血腥玛丽!” 在国内,点血腥玛丽的人很少,酒保多看了两眼女孩,女孩瞪着眼睛,带笑的挑衅模样。 酒保调酒。 施润余光看到那女孩在角落一侧开放的卡座上坐下,低头弄手机,大概在刷朋友圈微博什么的。 施润喝完第二杯,要了第三杯。 这些年酒量锻炼出来了,喝的有些慵懒,白皙如玉的小胳膊搭在吧台上,身体喝的热,挨着大理石凉一凉。 手机震动她察觉的有些迟。 拿起来一看,萧靳林打的。 施润脑袋靠着吧台,动作缓慢地要回拨过去,门帘风铃响了。 一股清晰冽人的薄荷味,伴随男性清雅夺人的气息,一股一股在施润身后袭来。 她扭头就看到了那道白衬黑西裤的修长身影,打着领带,明晰的五官有从会议上下来的严肃。 施润歪着脑袋,眼睛看到熟悉的这道身影,忐忑了一天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沉下来的安定感觉。 她朝他笑:“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萧靳林在门口那个卡座的位置站定,视线里是女人喝了酒露出几分醉态而不自知的模样。 他垂颈看了眼腕表,接着看她,勾了下骨态修长的食指:“自己能走路过来?” 施润付了钱,扶着高脚椅乖乖点点头。 双脚着地,包臀窄裙的裙裾往上缩了许多,露出雪白的大腿肌肤,她没察觉,就那样朝着萧靳林有些拐地软态走了过去。 男人视线清越,五官也是清越好看,一臂有力地攥住女人的小胳膊,微微俯身,另一手去拽好她的黑色裙摆。 难免,手指会触到她滑腻的腿部肌肤。 施润咬着牙躲,尴尬又不好说什么,腿脚动了,身体就不稳。 男人皱了悠长的眉峰,“喝了多少?” 并没有等她回答,两臂一伸,打横抱起施润转身,目不斜视出了门帘。 卡座位置,女孩举着手机新奇地在拍酒吧各处风景,连拍的,低头查看时发现有拍到男人抱女人的亲密侧面。 她盯着照片里的男人女人看,看了许久,照片划过,她接着看下一张酒吧内景照。 萧靳林带着施润回了他的房间。 许是酒后被夜风一吹,施润有些头疼,被他抱了一路,颠簸的胃里也不舒服。 进了房间从他怀里下来,施润靠着墙壁勉强站稳,小脸粉晕蒸红,她皱起小眉头:“窗户呢?窗户打开,热啊。” 萧靳林拉开了那整面的落地窗帘,开了一扇玻璃门。 他去洗手间沾湿毛巾,出来发现施润在往落地窗的方向歪歪扭扭地走,最后靠在了那扇打开的玻璃门上,身子像柳絮般绵绵轻软,玻璃门完全能承受她的体重。 男人大手拎着那块毛巾,身躯太过颀长,走路时习惯微微垂颈,额前碎发柔软,黑色的遮住了深邃眼帘。 他俯身,让她抬脚,给她脱掉了高跟鞋。 这样施润在他面前更矮更小了,男人有料的高大身材,在她头顶落下大片阴影。 他把毛巾摁上施润的额头,桃尖般氤红的脸蛋,他瞧着她,视线渐渐深了,低声问她:“舒服了吗?” 施润咯咯的,笑了。 她的眼神很迷离,眼睛很大波纹荡漾,她不知道。/p> 萧靳林觉得拔掉的牙齿部位有些痒,伴随痛,他盯着她锁眉开腔:“在男人面前笑得这么美是要负责任的知不知道?” 施润双手搭在身后抵着玻璃门,还是笑,模样可傻。 萧靳林视线略深得扫了眼落地窗外各处夜色,舔了下薄唇走近一步,声音更低了:“有没有把我看作一个充满魅力的成熟男人?” 她噗嗤一下,笑出声。 他也跟着莞尔,薄唇勾得迷人,四平八稳地问出来:“见过你的前夫了?心里感觉怎么样?” 施润抬头看他。 男人这时候的眼底,再不是平时的清雅无害,有着某种锋锐。 他手背的肤色不像萧雪政那样有贵族的冷白,是健康的白皙色泽,他捏起了施润的下颌,用男人对待女人时的那种力度。 萧靳林看着她,眼神霸道:“守了你四年你不会不知道我对你什么意思,嘘,不要急着装傻。” 施润被他犀利地堵住话语。 他继续用那种毫不掩饰的男人目光盯着她,男人有力的手臂支在她身侧的玻璃门上,将她轻轻地困住。 他清越的嗓音迷人般落在施润赤红的小脸上:“我最大的缺点就是喜爱光明磊落,这与我在商业上作风很不一样。我很骄傲,所以用足够骄傲的方式追一个女人。把你带到他面前,我不怕,不见他你可能心里永远装着的只有他和回忆。施润你听好,我看上你蛮久了,我要在他面前光明磊落把你追进怀里,你怕不怕?” 施润……彻底惊住在他从未表现过的特别男人的霸道里。 —— 死活爹你不把人当回事吧,有人当回事,靳林霸气。。 219 吻你的嘴,行不行? 82_82690这是表白吧? 施润面红耳赤的不知道将视线和脸往哪个方向放…… 她被男人温热的修长身躯,男人的五官,男人清墨般的视线,以及男人有点要命的薄荷味道,全全包住了珂。 咬唇,越发软的不行的手指躲在身体背后抠着玻璃阕。 入职ge两年,期间被部门的三四个男同事表白过,每一次施润镇定以待,脸是根本不会红一下的。 可是…… 现在却红了个透。 萧靳林的表白,她一没做好准备,二是,承受不住他的这番强势中又带着睿智迂回的攻势。 心跳,有些乱。 乱在这个男人肆无忌惮释放的魅力里。 呆呆的,大眼睛因为盯着距离很近的男人五官,两只漆黑的眼仁儿不自觉地往中间靠。 那个锁着她身体的男人,有些破功地笑了,他在表白,深情几许,她呢,呆包子一样,忙着斗鸡眼。 这个神回应…… 萧靳林心里是那种发痒的绵绵,这痒持续了四年,越到后来越难以控制。 撑在她曲线旁的那条手臂收了收,他又逼近一寸:“低智商,我说的话你明白了没有?” 施润有三分醉了,点点头,但重点放在了‘低智商’三个字上,又瞪着黑乎乎的大眼睛摇头,非常生气! 男人清雅珏珏地低笑出声,拇指食指微动,施润一方小巧的下颌就在他指腹间被他摩挲。 他眼底始终浸着那点笑意,似坏非坏,薄唇离女人的粉唇不动声色更近了一点,吐纳诱惑的薄荷气息:“这样靠近你,反感吗?” 露出光洁额头小美人尖的女人,她反射性要点头。 萧靳林眯了下眼眸:“乖女孩,说实话。” 施润梗了下醉醉的呼吸,实话……其实闻了四年的薄荷味道,挺好闻的。 萧靳林眼底的笑意加深,此刻他内心深处那头狼逐渐现出形状。 成熟的男人,他要靠近一个女人,他想要做什么,他绝不猴急。 他绅士得令人全无防备。 施润怔愣间,男人略重的薄荷呼吸从她面庞游移到脸颊,在白皙粉颈处停下。 两人是交颈的暧.昧姿势. 男人的身躯完全覆盖住怀里软弱无力的一团。 萧靳林闭眼,撑在施润身侧玻璃门上的修长手指绷了点力度,他在施润侧颈的肌肤上,吻下。 薄唇很轻地点了一下,却留下男人性感的唇纹触感。 施润浑身一顿! 来不及窒息,听见他询问:“这样呢,有什么感觉?” 萧靳林望着亲过的地方,女人肌肤薄透,立刻现出脆弱的静脉,鼓鼓的。 她呼吸急促,小脸一瞬涨红无比,瞪着眼睛错愕地看向他。 她的手指也发抖地捂上那部分被亲过的地方。 但她没有反手打他或者推开,大概醉了,只是很呆地不知道怎么办,眼睛里蓄了点水光,漉漉的。 萧靳林瞧着她,深晦似笑:“观察你的样子,好像被电击过。” 施润头皮发麻,不清楚到底是被电击过还是被吓到的感觉。 不可否认萧靳林是个很有魅力长得非常英俊且气场有带你跌入陷阱能力的可怕男人。 被这样的男人亲,就刚才那么不算亲的一下,施润根本招架不住。 一时的意乱,萧靳林看在眼底。 男人的薄唇几乎擦着她的脸颊,逐渐到了她圆圆的鼻尖,低缓开腔:“吻你的嘴,行不行?” “……” 他微抬眸与她瞳孔对视,眨了下右眼,一点点坏样子:“二十多岁,你是个可以勇敢做决定的女人了,恩?施润。” 施润身体颤地不行,努力头往后躲,可是已经是玻璃门。 酒劲上来, tang脑袋懵,又被这把嗓音魔的,成熟的身体会有叫嚣。 萧靳林实在聪明,也狡猾,激将她,不吻可能就是不够勇敢,畏畏缩缩。 施润深深地闭了下眼睛。 其实二十五岁,公司里很多这般年龄的女孩子身体上看的很开。 偶尔施润也听见她们说去夜店,碰见一个各方面都不错的男人,带回家或者去酒店,第二天醒来甚至记不清楚对方的长相,但一晚上却疯狂也得到了快乐。 施润心理问过自己,你很累了,为什么不尝试身体方面放松放松? 萧雪政他可以,为什么你不可以? 你的身体不应该活在他的阴影里,你享受过他给你的彻骨快乐,身体巅峰的酥.麻,颤抖,别的男人一样能给你。 身体你自己完全可以做主,别说现在二十一世纪,就是古代也没规定被休掉的女人必须清寡守身一辈子。 但就是…… 施润垂眸,伸手,嚅嗫得说不清楚话,想推开差一厘米就已经压上她的坚实男性身躯。 但是微颤的手指触到了男人的白衬衫,衬衫下隐藏的紧绷胸膛,施润那根手指曲起不动了。 他的身边有了新女朋友,嫩嫩的女孩,他叫你离他远点,施润你为什么还要犯贱般约束自己? 一辈子很长,他不要你,他说死不相见,你何苦作践自己孤寡一生? 四年的时间,在心里结束一段感情,够了。 何况今天所看到的,更加够了。 你也应该追求你的幸福,尝试接受别的男人。 眼前有一个这样优秀,他亲你你也不反感,甚至还有点心动的男人。 施润逐渐地闭上眼睛,曲起的雪白五根小手,一把抓住了萧靳林挺括的白衬衫。 身子骨儿离开玻璃门,往前,送进了他怀里。 踮起白玉光着的小脚,施润的一条手臂颤颤的攀上男人的肩胛骨,仰头,粉唇干干的,吻到了男人有着英俊线条的下颌骨。 萧靳林垂眸望着她,视线变得深墨般,身躯稍动就将怀里的娇人重新压在了玻璃门上。 他摸了一把被她粉唇蹭过的短短胡茬,要命地痒起来。 他挑起清越的眉峰:“醉了?我知道你有七分醒着,没把我当别的男人吧?” 施润抬头看他。 就是这一眼,让萧靳林体内压抑的东西彻底爆发,平时有多绅士,现在就有多狂野。 男人的大手抚上她的小腰,俯颈,微扬的薄唇便落了下来,压在施润的唇上。 他说:“进行到你觉得不行的那一步,要出声。” 施润闭着眼睛,无视眼底的挣扎,她认为,走出一步,必定要经过这种挣扎。 豁出去了。 两人纯得像初中生那样嘴碰嘴的笨拙吻着,身体相贴,矜持却给了施润浪漫的感觉。 萧靳林有耐心,见她的两片唇戒备地是闭合的,他轻轻点着,同时手掌隔着衣物在她的后腰上压按起来…… 把她压得,玻璃门发出啜啜的声响。 身体和空气在他循序渐进的安抚里渐渐有了热度,这样的干净的吻到快一分钟,突然房间漆黑! 施润啊地轻叫出来,像是被什么东西蓦地叫醒一般,伸手推开身上的男人! 完全是反射性的动作。 萧靳林俊脸阴沉,配合地薄唇离开施润,但大手还搂着她的腰,急声安慰:“别慌。” 两人在黑暗中动了动,同时看向露台外,对面的楼也是一片漆黑。 萧靳林沉着地拿出手机,刚摁了手电筒功能,室内却又明亮了。 但紧接着发出刺耳的报警声! 住过酒店的人都知道这是一级警报声,走廊外面传来客人们跑出去的声音,一时嘈杂纷乱。 “怎么回事?”施润的酒劲都好像吓醒了,打开了房门:“大家都在往楼下跑!出什么大事了?!”/p> 她小脸苍白地立刻从沙发上拿了包,哪还有接吻干什么的心情和贼胆:“快,我们也跑!先下去安全了再说!” —— 尼玛卡的,马上写第二更,写了就发,大约两点后。今天两更。。 221 你有病!你干什么? 82_82690她小脸苍白地立刻从沙发上拿了包,哪还有接吻干什么的心情和贼胆:“快,我们也跑!先下去安全了再说!” 萧靳林视线深沉地点头。 男人走两步,侧目冲露台的位置看了一眼。 突然,萧靳林勾了薄唇,不像是笑地轻笑出声。 “怎么了?阕” 施润被他这深不可测但见阴鸷却又斯文的样子搞得有点发憷。 萧靳林把施润的小手攥紧,挑了下清越的眉峰无害地说:“欲.求不满。珂” “作为补偿,下楼后把小嘴儿张开让我进去?” 施润小脸绛紫,甩开他的大手! 为什么她会认为萧靳林是个正经男人呢? 人家吻你忍着没伸出舌头你就觉得人家纯洁,没怎么经历过女人? 怎么可能?ge总裁!他再能装面对她说轻佻话时眼底的那种男人隐晦的放.浪也遮不住了。 果然,她自己最蠢! 不过说真的,仔细想想,她刚才更像是借着酒胆子大逆不道了一回。 猛地被鸣警的声音刺醒,现在清醒的状态下再和这位美男接吻,她需要再酝酿。 两人在人头攒动里花了将近二十多分钟下到一楼。 走的是楼道,电梯停了。 萧靳林把她护在怀里,男人的手臂凌厉隔开了乱窜的人群。 施润和萧靳林住的是酒店a栋,大厅不留人,说要全部清空。 问过才知道是爆炸警报,已经联系了拆弹组和警察,在赶过来的路上。 萧靳林对大堂经理的解释嗤笑一声,他沉然自若,眼底很暗,却无所谓地配合着。 施润摸脑袋,炸弹?好好的酒店怎么会有炸弹? abc三栋的客人全部被安排在距离酒店安全距离的大型咖啡厅里。 夜里快十点了,夏末秋初的夜风中,施润被萧靳林一臂呵护地虚搂着。 进了咖啡厅大门,施润看到ge的高层和助理昭昭后,立刻从萧靳林怀里出来了点。 萧靳林伸臂一扯,清然的视线略有压迫感:“避的什么嫌?” 施润小声地跟他说:“别乱讲话,我跟你有什么?你少任性,我以后还要正常上班的。” 男人的身躯却完全转过来,望着她冷笑:“我表白,然后我们接吻,不,你主动吻的我的下巴,现在还酥呢,如果你拒绝我的表白,为什么要亲我?我看着白白净净的好欺负是不是?你是个负责任的正经女人吗?” 语气……委屈…… 施润:“……” 再也不想跟这个影帝级的无赖说什么了…… 走开之前,被他强制地披上了他的棒球夹克外套。 施润走到昭昭那边,和昭昭说了几句。 昭昭也茫然,断电后听见警报就跑下来了,施润点点头,望着満咖啡厅的人,那估计是真的哪里有炸弹。 人太多,视线所到之处都是人头,施润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热咖啡,喝一口醒醒神。 眼睛看到萧靳林在门口位置,已被几个老板围住。 施润百无聊赖地站着,却总觉得背脊凉凉的,一股恶寒阴气。 她忍不住回头,视线一扫却有些僵住。 明明人那么多,咖啡厅中心的那个位置却是空荡荡的摆着一座白色沙发,周围一米外是没人靠近的。 璀璨的水晶灯光线下,坐着那道长腿交叠的挺拔身影,暗色系的衬衫西裤衬得他的皮肤,五官,越发呈现贵族般的冷冷白皙,对着施润的半个侧脸,线条如刻,是很平常的表情,但他周身却散发出极度阴沉的压迫感,那一股股令人胆寒的煞气。 “……” 又是那一副全世界欠他八百担的嘴脸! 施润不知道一个人为什么要存在得这般阴沉令人不爽! 视线一转,施润看见那个站在他身侧很近距离的背带裤女孩,在给他送咖啡。 接咖啡时,男人长指顺带把女孩的小手一拉。 女孩啊了一声,嘟着嘴被他扯着坐下,紧挨在他身旁。 他垂颈的迷人姿势,喝咖啡,同时那条手臂搭在沙发上,是环住女孩的姿势。 那个女孩不再说话,微微低头的小女人样子坐在强悍冷酷的男人身旁。 施润看了两秒,收回视线,继续和昭昭说话,说到了什么,施润笑,很开心的样子笑得挺大声。 等来等去,也不知道几点才能解除警报,施润咖啡都喝了三杯。 得去洗手间了。 施润从角落里层层艰难挤过人群,询问到洗手间在哪里,沿着那个方向走。 出了走廊,人渐渐地少了,毕竟谁也不会在靠近洗手间的地方休息等待。 进了洗手间的门,渐次有进出的男士女士。 tang 施润站在女洗手间里三四步的位置,等待格子间开门,她低头翻找包包里的湿巾和纸巾。 包包里东西很多,施润找得久,抬头时发现不太对劲。 洗手间的女士们都不动了。 包括刚推开格子间在整理裙摆的一个年轻女人,脸晕红也苍白,受到惊吓却不出声。 施润突然感觉到背后刺骨阴凉,洗手间消毒的味道里,有很熟悉馥郁的某种气息。 她猛地扭过身。 焕白的光线下,一道深色系无比暗黑的修长身影,凌人般伫立在她身后半臂的位置。 黑眸,深邃沉沉,摄魄安静。 五官,英俊逼人,完美如铸。 双手插着深灰近黑的西裤口袋,窄版的长裤,到他脚踝是九分,腿太长太直。 这般迷人,难怪女士们叫也不叫,脸都红了。 施润触目惊心地呆愣住,攥紧了纸下意识往出走。 男人长腿冷厉一动,磅礴高大的身躯逼过来,手臂一扬就把施润推着往后。 施润惊吓,被他极度阴沉来势汹汹的样子吓到! “萧……啊!” 身子骨儿又被他无情的大手攥了一把,直摔得往后,往墙壁那边退。 旁边有女士发出惊慌的声音。 男人略有侧目,冷测测地开腔:“还不走?有兴趣看现场秀?” 所有女士包括在格子间里的都赶紧出来,被吓跑了。 “你干什么?!” 施润细弱的身子被他大手转眼拎到墙壁。 “萧雪政!” 男人冰冷的身躯强势抵上来,他的两条腿根本是铁一样,压着施润的腿再也不能动,他都不用动手困住她,施润逃不了。 下一秒,施润窄裙里的细腿儿就被他右腿势如破竹般抵开! 施润尖叫,气哭,气得伸手就要往他脸上乱抓。 一双小手却被他左手三根手指控制住,他只用三根手指。 施润不知道他的身体为什么这么硬,他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他在欺负人,为什么还能摆出这么一副平静理所当然的混蛋样子! 男人垂眸,长睫落在深凹的眼窝上,越是戾气到极致,他模样越是俊美沉静。 他的右手伸出,有力度的拇指,冰冷的拇指,覆上施润被自己咬得嫣红的粉唇。 那根拇指来回沿着施润的唇瓣擦拭,开始很轻,到后来越来越重,施润的牙龈被挤出血。 他却恶魔一样,越擦越起劲,越认真。 “你有病!你干什么,干什么……滚开!……额!” 施润被迫仰头,因为他的头颅迫进了她右边的颈窝里,他张嘴就咬,用了不知道多大的力气吸吮她的脖子! “疼……混蛋,我疼……”施润痛哭了。 那个位置…… 施润恍惚总算明白了些过来,被萧靳林亲了一下的位置,现在被他吮破了,见血,他在吸这些血,发出魔鬼冷酷的啜吸声。 疯了…… 她和萧靳林,他难道全部看见了? 施润眼神一闪,但很快又冷笑,看见了又怎么样?别说她和萧靳林没什么,有那也是她的事! 他可以潇洒快活,凭什么她只能清寡远离男人! “萧雪政,你无耻,你混蛋透了,你自己有佳人在侧还不许前妻开始新的感情?你心眼真小,你……啊!” 施润被咬了一重下,浑浑噩噩的,身子在他地狱般的掌心里不断翻转,视野摇晃凌乱。 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他弄进了格子间。 啪嗒冷厉一声,门锁上! “你干什么?!王八蛋你要干什么?!”施润吓坏,细弱的身子骨在男人坚硬可怕的怀里抖成筛糠,哭着嘶叫出来。。 221.222 别哭了 82_82690啪嗒冷厉一声,门锁上! “你干什么?!王八蛋你要干什么?!” 施润吓坏,细弱的身子骨在男人坚硬可怕的怀里抖成筛糠,哭着嘶叫出来。 灯光幽白泛暗,衬得男人冷厉阴鸷的五官形如雕塑,更深邃难测蹂。 他的身躯,每一根紧绷起来的肌肉线条像是囚牢一样,那么高,那么硬,坚不可摧地把施润囚住。 “萧雪政……” 格子间那么小,除了三面门板就是抽水马桶和墙壁,身后挤进他凌人强硬的身躯。 小小的女人,绵软泛香的身段,她去无可去。 “你冷静点,滚蛋!” 施润掉着眼泪,很大的眼睛湿漉漉的,可怜又红,气的对他尖叫! 男人置若罔闻,气息浓重似要淹没施润,他的额头和白皙手背上青筋全部冷冽突起。 大手把着她一缕软得不行的小腰,把她弄进去后控制在自己坚硬的怀里,连人带着往门板上抵! 力度在他盛怒之下很大,但男性骨节分明的手掌贴在施润纤细的背脊和后脑勺位置,施润不知道有没有太疼,脖子和胳膊就被他脱掉萧靳林棒球外套的力度勒得剧痛! 他根本不是脱,是强拉硬撕,把男人的棒球外套剥下来,拎在他的长指里。 他看了她一眼。 四目对视,施润读不懂他眼神的安静,深邃得令人害怕,像吃人的漩涡,优雅地酝酿着风暴,似要杀人般。 萧雪政把棒球外套轻轻扔在了洗手间带水的地板上。 然后,视线紧盯她,长腿一迈,很优雅地踩了上去。 “你干嘛,你干什么!” 施润四肢百骸都在抖,被他的举动被他的表情气到发疯,吼他,伸手就要往他那张冷硬如铁的脸上招呼! 哪里能动? 在他怀里,冷硬蛮横起来的男人怀里,她哪还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对他来说,她那么小,那么轻而易举地就能控制,就能弄坏。 纤细苍白的双臂被他擒住,高举过头顶。 施润唔叫了一声,来不及挣扎,小脸就被他俯首的姿势露出的短硬黑发扎得睁不开眼睛。 嘶拉一声! 身上猛地一痛,接着凉飕飕的。 施润低头,白色欧根纱的衬衫在他两根手指里变成碎布料,锁骨胸前无遮挡地暴露在光下。 迷人软白的女性身体,肌肤瓷白泛着牛奶的色泽,牛奶的香气。 牛奶质地的她內衣裹不住的两团上围,雪白的奶香,随着衣服撕扯的动作,在弹,在晃。 男人修长的手指粗蛮地扯开內衣边沿,正中间的一圈氤红逐渐露出了惹人的面目。 施润倒吸口凉气,脸色白红不止,看着他盯着那里的表情,她喘不上气。 萧雪政低头,额头上的汗一路擦着女人的润雪般的肌肤。 他张嘴含住那站起来的一粒,牙齿用了力度,狠咬过一下后,舌围着不断打着转,接着再咬,再含.弄打转,最后失去耐心般速度越来越快,直到两片薄唇彻底淹没了那一圈粉的晕红。 “别……不要,我恨你……不要!啊哈……” 施润的痛骂最后变成因为强自咬牙压抑而变了调的闷.哼,羞耻不已。 推不开他,踢不开他!怎样都不行,怎样都阻止不了他亲他弄他.含,阻止不了身体下面本能窜上来的那股激流,麻麻的激过全身,四肢百骸震颤了一下,神经末梢全部酥得软榻下来。 她做了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双腿不自觉地并紧,并且摩了几下。 无耻。 无耻透了。 她竟然被他弄得……到了。 怎么会这样? 无耻混蛋,杀千刀的恶魔,这样对她,这样羞辱她…… 施润仰头,任由眼泪汹涌掉下,小脸惨白却掩饰不住刚颤 抖过后的红.潮,她呼吸将停,她不能原谅自己。 大脑空白,悲伤一片。 晃神间,像软布娃娃一样任他摆弄。 男人的薄唇离开她那里,面若静水,冷沉如冰,他的喉头有滑动,吞咽的性感声音,他气息紊乱粗.重起来。 施润被他双臂控制着翻了个身。 力气很大,弄的她痛,也没有挣扎的余地,速度太快,她被他摆弄着正面面对门板。 背对他。 他压了上来,狠狠地,死死地,严丝合缝。 他的手凌厉的速度强势把她的窄裙沿着大腿往上扯拽。 施润感觉到他的手强悍的青筋暴跳,大概隐忍到了临界点,在抖,掌心的汗蹭到她的超薄丝袜上,湿热的难受。 窄裙毫无弹性都被他扯弄上去了,隐形拉链也坏在他手里。 可见他有多怜香惜玉! 施润腿上的肌肤撕痛不堪,变红,男人的一只大手捏着她的细腰把她臀往后拽拉,同时长腿抵开她的双腿,让她趴的姿势趴着这道砰砰作响的门板。 施润听见皮带凌乱解开和西裤拉链拉下的声音了。 他闷着哼了一下,身躯紧贴着压了下来,庞大的那一处,来势汹汹,弹跳着抵上施润的屁股…… 施润暴躁地挣扎开来!用所有自己知道的脏话骂他!往死里骂,踢,踹! 但她越是倔强,誓死不从,越是激起了男人眼底最深邃处的shou性锋锐,越让他身体感觉尤为强烈! 那么小的一点骨头,那么小的一点软软身段,在他面前真拧! 可是越拧越掩饰不了骨子里的柔,骄横韧性的柔,就像他以前弄得她狠了时那抹看似要折却也不会轻易折断的软腰。 她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就透着这股子让人欲罢不能的小拧性。 萧雪政喉结吞咽了一下,紧绷的男人结实身躯热汗淋漓。 他皱眉沉喘一声,腹里的火岩浆一样,积蓄压抑四年,此刻贴近她时顺理成章地决堤,烧得他那一根紫黑可怕地巨涨,铁般勃勃,再忍,似乎就要爆炸了。 他敛目,喉结不堪地上下滚动着,伸手就撕坏了她的丝.袜,非一般的粗蛮力度! 勾起她的內裤往一边扯,把住早已硬撑不能的自己,闭眼皱眉抵上去,往里面刺着推送。 施润死都不会让他如愿,用尽一切力气并了双腿,身体左右乱动着乱晃,剧烈挣扎。 她一直起身,他就不容易找到地方。 萧雪政哼着喘了一下,戾气暴躁不堪! 大手擒住她,狠狠拍了一下她雪白的圆臀,啪地作响,施润差点没痛晕过去。 牙齿咬出血,她嫣然地冷笑出来。 他喘地不行,汗越来越多,身躯绷紧似裂,痛苦不堪的嗓音无限黯哑:“别动。” 这是他今晚说的第一句话。 施润冷笑着用手却扯他那一根玩意儿,鱼死网破,扯断了最好! 他得一边躲着她小爪子,一边找地方,偏偏她臀扭来扭去,每次到了门口都被她扭走。 刚进了一点点就被她坏透了地扭出来。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他脸色黑沉到底,四年不近女人的那根东西,根本经不住她要命的折腾。 “别乱动!” “让我进去……” “别动,太太,别动,别……啊。” 突然一下子,男性压抑地重哼,伴随覆在施润背后沉重身躯的激烈抖动。 施润被蓦地软下来的身躯压着倒在了马桶盖上,反应了好久,才察觉到屁股上那很热又慢慢凉下来的湿度粘稠感。 他…… 身后再没动静了。 越来越缓慢的低哑喘息,慢慢地,听不见他呼吸的声音。 施润眼珠惊悚地转着,小脸苍白,大脑茫茫,身体空白,她…… 被他压着倒在马桶盖上,先前挣扎有多剧烈,现在就有多老实,睫毛上挂着晶莹,眼圈红红的,乖乖的一动不敢动,无声地哭着,想起洗手间的一幕幕,憋屈的眼泪越掉越多。 她管不了他。 又不是有意弄成如此尴尬,谁知道他这样不行,不到半分钟,还没进去,他就激动地…… 狭窄的格子间,空气却仿佛一层一层结了冰,有冰渣子不断在空中掉下来,无比的,死气沉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 施润要被身后地狱般干冷肃杀的沉黑气压团窒息死了。 不敢推他,不知道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会不会失去理智对她做出什么。 只能哭,心情太过跌宕,越哭越大声,情绪无耻发泄。 身后不见有人呼吸,只有阴沉彻骨的气场存在,缓慢的,响起抽纸的声音。 施润臀的那一部分肌肤被纸擦拭,她哭的时候身体在抖,那些液体顺着也在流,有些来不及,那人想必气坏,气得想杀了她,流到哪里他也不管。 粗.鲁地随便地擦了一下。 然后是窸窸窣窣他给自己处理的声音。 再然后,西裤拉链拉上,皮带金属卡扣系上。 空气中响起嚓的一声,他点了根烟,脚步并未移动,施润还保持着背对他磕在马桶盖上的姿势,啼啼痛哭,崩溃。 男人目光若空地连续抽了几口烟,极差的脸色丝毫没有缓解,眉间皱出深深的性感纹路。 身材精瘦笔挺的男人整理好西裤衬衫,垂颈吸食最后一口香烟,长指一松烟头落地。 他踩灭,脱下身上的灰色质感西装外套,沉如深海的目光,扫了一眼哭得颤颤的女人雪白身体:“别哭了。” 西装外套搭在施润白花花的背脊上,过长,能遮住臀。 男人单手插进西裤口袋,开了小门,长腿走出去。 走到洗手间门口,突然啪的一声! 那件不知道多贵的手工西装飞出格子间,狠狠甩进了洗手台里,一瞬湿透。 男人脚步不停,未有动作,深沉晦暗地步出女士洗手间。 直到沉稳凌厉的脚步声远去,施润身体软倒在小小的洗手间里,瑟缩成颤抖的一团。 她慢慢的伸手去抽纸,泪眼决堤奔溃不已的把那些纸抽下来,扶着身体坐在马桶上,双腿并紧,却并不住身体下面的潮泞不堪。 被那个男人靠近轻易动辄弄出来的水,无耻的润泽。 她双手捂住眼睛,痛苦悲愤,羞耻自弃地嚎啕大哭出来。 ……**…… —————————————————— 第二更是下午五六点吧~~字数八千。。 222.223 那份离婚协议,他用了四年,没能把萧雪政三个字写上去 82_82690洗手间外几米远,夜风吹得进来的走廊。 萧雪政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一套女士套装。 四年前他记得的尺码。 洗手间门外,他蹙眉站定,挺拔修长的身躯伫立如松,他点了今晚的第二根烟,深沉视线如这暗夜,身上的味道让晚风徐徐散尽蹂。 男人的五官略有疲态。 他吸食着香烟,冷漠垂颈,眉间压抑的纹路始终舒展不开。 在她面前克制不住,绷不住,还没进去就被她几番挣扎弄得匆匆交货的丢脸与不甘,坏情绪已经褪去。 刚才从洗手间出来后突然就清醒了,有庆幸,庆幸没动真格要了她。 怎样的愤怒和冲动才会失了多年的分寸? 从联系酒店董事到弄出炸弹警报,到下楼坐在咖啡厅看见她,全程,他脑海里存在的只有她和别的男人亲密的画面。 无比的刺痛感觉,不能承受的感觉。 所以疯了,失去了所有理智,盛怒下他在做什么,其实他并不清楚,只有身体叫嚣的渴望,害怕,她心里或许已经没了他? 那是怎样的一种恐惧?冲动下只想着身体要霸占住她,不能让她属于别的男人。 那是他的太太,是他的太太啊…… 萧雪政缓慢地把烟从薄唇夹到指间,那只夹烟的修长大手,覆盖住自己的冰冷的双眸,灯光下,面部表情是深晦空茫的一片。 这四年不是没想过找她,一个人看着手机里她的照片喝酒痛到无法自拔时,冲动下每次都叫来了人,只要想找,能找到。 可是他们之间横亘多少条人命? 未出世的孩子也没了。 有些坎是跨不过去的,那就不要再祸害她,那么小的女孩,比他小足足一轮,离开他会有明亮的人生。 他也想过她开始新一段感情的模样,找的那个男人各方面条件如他吗? 会不会给她气受? 四年一直在等着,害怕又不得不淡定的等着,她与另一个男人领证时他不得不把离婚协议签下名字的那一天。 那份离婚协议,他用了四年,没能把萧雪政三个字完整的写上去,依旧只有‘萧’字的那一横。 其实心里,最心底深处,男人天性的自私,是希望她一颗心里还装着他,不要找,不要找男人,不要和别的男人再领证再婚。 盼着有生之年再见一面,远远地看一眼。 又克制着,失眠的每个夜里清楚地祈祷,不要见了,见了如何?除了让自己让她更痛苦,还能如何? 却是不想,兜转四年,一个猝不及防,重逢了。 她那样美好,身边果然有了男人。 是巧还是不巧,这个围着她的男人是ge总裁? 苍白烟雾里,萧雪政阖动阴沉下来的眼眸。 视线一转,男人暗色系的挺拔身躯停住,长指把烟从唇边拿下来,他掀动眼皮。 一双眼眸本就修长如冽,此刻微微阖起,更是不知道敛进了什么情绪在里面。 危险的,似乎笑了一下,对着正前方长腿清雅走来的男人。 说曹操,曹操到。 那人也笑,明晰的五官弧度深刻,笑起来时看似温和雅致。 两道身高和气场都不相上下的挺拔男人身影在偏僻的洗手间走廊白灯下,隔着三米距离面对面站着。 都是商场上帝王般的人物,收敛煞气和迂回,面若静水,做的水到渠来。 萧靳林清然无波的视线越过对面男人宽阔的肩胛,往洗手间的方向冷锐一扫。 继而收回,绅士带笑地走了三步,长腿停住,优雅地勾了下薄唇,伸出右手:“萧总,久仰大名。” 萧雪政伸手与之交握,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ge萧老板。” 两个男人在洗手间走廊这个地方,打过招呼,略有一分钟的沉默。 萧雪政发烟。 萧靳林礼貌摆手:“谢谢,不抽。” 男人自顾夹着香烟蹙眉点燃,姿势很隐晦迷人。 萧靳林看着,是有点想吃一颗薄荷糖了。 十六岁开始抽烟的坏男孩,二十岁应父亲要求戒烟,亏了薄荷糖,也爱上了薄荷糖。 抽烟的抽烟,淡定自若的淡定自若,仿佛洗手间内彼此都挂心着的那个女人,谁都忘记了般。 反而就这次国际会议五百亿的大单,浅谈了起来。 攀谈几句,萧雪政缓慢地眯了下右眼,夹着香烟的修长手指拿出手机,“sorry,打个电话。” “请便。” 萧雪政侧身拨通号码,说了自己所在的地址,挂断。 男人薄刃的唇似潜着若有若无的深邃笑意,耐性等待。 三分钟左右,走廊出口那一段响起蹦跶的脚步声,凌乱咋呼。 “怎么啦,大爷怎么啦把我叫过来?” 一道瘦矮轻巧的身影跑过来,现在灯下,齐刘海,到屁股的黑色长发,发质很好地在空中飘扬,背带裤跑动纽扣会发出金属声响。 女孩在萧靳林身后停了停,然后脚步稳起来,走向萧雪政:“萧总,您有什么吩咐?” “怎么才来?”萧雪政语气低冷地责问。 女孩僵了一下,侧对萧靳林,正面对着萧雪政,脸色不好,低声说:“萧总,我离这里较远。” 萧雪政把唇边的烟夹到手间,夹烟的这只手很突然地伸起,摸了一下女孩圆圆的脑袋,介绍道:“对面这位,ge总裁萧总,你也不喊人。” 女孩很小地嘀咕一声,“我又不知道谁是谁。” 然后她走过去,伸出小手,公式化地说:“萧老板,我是卓亿总裁萧总的小助理,您好。” 萧靳林视线看了眼面前的女孩,绅士地伸手:“你好。” 两人交握打过招呼,女孩回到萧雪政身边。 男人的视线若无,深沉得可以说是寡淡,什么也看不清,他平静收回,拎了下手里的精致纸袋:“唐小夕,把这套衣服送到女士洗手间第三个格子间。” 唐小夕对着萧雪政拉下小脸,不乐意地哦了一声。 刚要走,萧雪政大手攥住女孩的小手腕,皱眉:“嘴角怎么回事?破了。” 唐小夕伸手要遮盖的动作猛地停在半空,她背脊僵硬,可是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干嘛?吃自助餐咬到了你个老男人要怎样。” 萧雪政放手,没开腔,抽了口烟视线平静地朝对面穿白色休闲裤的长腿男人看过去,继续交谈商业上的事。 萧靳林的睿智不用想,已经知道洗手间里面发生了什么,男人的面色保持无异。 两道沉稳有力的声音断续天南海北地交涉着,相谈甚欢,实则对峙着,谁也不允许谁进洗手间一步。 突然的,萧雪政走过去两步,自然的动作。 萧靳林此时微微侧了身躯,也是很自然的动作,面对走廊外黑色的夜,浅色短袖衬衫的衣领,挡住了萧雪政想看清楚的男人锁骨位置。 萧雪政慢条斯理捻灭烟蒂,深眸浅笑着,没说话。 ……**…… 女士洗手间里。 施润痛哭反思过后慢慢冷静下来。 被他欺负是哭原因之一,被他欺负身体还有该死的羞耻反应,是她哭那么久不能停的原因之二。 心里很矛盾,不耻自己,明明排斥他带着恨,为什么身体抗拒不了那股惑人的男性荷尔蒙,他身体的靠近,他肌肉的硬度,他的体温,这些都让她难以冷静。 低头,红肿的眼睛看着自己衣不蔽体的样子,怎么出去? 那个逞凶作恶没成还泄在她身上的混蛋,扔下她就走了,他的西服外套被她愤怒在水槽里,全部湿透,不能再穿。 站起身,清理好自己,准备打开格子间的门。 突然涌进来急促的脚步声。 啪啪啪! 门板被一股不小的力气敲响! 施润被刺耳的声音吵得,愣住,谁呀? 啪啪啪! 又是三下。 这人见里面还没动静,失去耐性,清脆的嗓子叫起来:“喂!开不开门?不开门我把衣服扔在地上走了!” 女孩的声音? 施润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真的遮不住,只能用包包挡在身前,伸手打开门开关,门板在她手里开了一缝。 洗手间明亮的光线下,一道嚣张的女孩身影,齐刘海下的眼睛瞪圆,冷冷的朝施润看过来。 唐小夕上下打量施润,见她身上那副样子,遮不住的男人痕迹,白皙的皮肤多处红痕。 唐小夕的视线变冷,轻蔑冷笑了一下,把手里的纸袋甩过去,“给你的!” 施润回过神,被纸袋打到身体,她重新抬眸朝这个女孩看过去,视线平静可是面目冷:“是谁让你送衣服来的?” “嚣张什么?矫不矫情!” 唐小夕恶狠狠地盯着她,然后叉腰骂道:“你这种女人最讨厌!自己不干净不检点还想着霸占萧大叔,我告诉你,前夫再帅也是前夫你搞搞清楚!真讨厌。” 施润踢开脚边的纸袋,也踢开了门,“这位我都不知道姓甚名谁的小姐,说话注意点,你了解什么在这里跟我叽叽歪歪?没教养自己兜着,不用展示给别人看!” 说完,施润啪地关上门,情绪极差地锁好! 女孩在外面冷哼一声,踢着鞋走了。 施润马桶盖上坐下来,呼吸克制过后还是很沉,五脏六腑都不稳似的,呼吸着,大口呼吸着,再度赤红了眼眶。 她不禁冷笑出声,把她囚在洗手间做了混蛋事然后派女朋友过来给她送衣服? 萧雪政,你够了,真的够了。 抬臂重重地擦干眼泪,施润在心里痛骂自己,哭什么!今天贱了一次还不够吗?还不够难堪吗? 他到底要怎样伤害你你才会身体和心彻底断了感觉? ……**…… 穿好衣服,迅速在洗手间整理好自己,除了眼睛红肿掩饰不住,那套衣服把身上的痕迹全部遮盖住了。 施润出来洗手间,颀长清雅的男人身影靠在墙壁,侧目,深深地看过来。 萧靳林…… 施润低头,停在原地。 男人眼神几许晦暗,复杂都在眼底最深邃处藏着,面色无异地走过来,特别高,特别厚实的身躯,他把一件有他体温的外套裹紧她。 施润盯着脚尖,觉得自己虽然穿着衣服,可是不堪的身体都叫他看透了。 难堪写在脸上:“萧靳林,我……” “嘘。”男人长臂一带,将她轻轻地搂进了怀,“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我守着你。” —— 上章被退稿,五爷想让大家期待这么久看点肉沫的,不过不允许,所以修改,然后写的这张。 真心感谢亲们送的荷包月票道具!送五颗钻石的,送五十朵鲜花的,好多好多,过了这周五爷空了,不定加更补回来。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22.223 那份离婚协议,他用了四年,没能把萧雪政三个字写上去地址为。 224 她来儿童商城干什么? 82_82690不感动是假的,谢谢他的什么也不问,一点体温,半个怀抱,一道依靠。 施润眼睛看着这个英俊翩翩的男人,他看她的眼神没有不一样,没有复杂,很干脆决断地只有关心。 在他的支撑下,施润勉强穿着那只在洗手间挣扎得快坏的高跟,走出了咖啡馆漪。 旋转门外的台阶下,ge的司机开过来一辆黑色奔驰。 萧靳林开了后门,手臂搭在车顶,防止女士上车头部撞到。 他随后走向后座另一侧,深缓的视线扫了眼咖啡馆,弯身上车。 奔驰驶离。 夜色静谧,路灯发出沉白的色泽。 咖啡馆二层较暗的落地窗前,伫立一道修长如束的男人身躯固。 冷硬,深邃,成熟,令人无法忽视。 他浓深幽黑的眉惯性竖起,额前黑发极短,肤色冷白如玉,衬得那两道凌眉入了鬓。 视线游走窗外,俯视的姿态,目光看着似淡,却又深沉暗涌得什么也看不清了。 不担心她回去酒店会再和这个ge总裁发生什么。 女人的骨子里,尤其是她的骨子里,根本接受不了上一刻和这个男人亲密,下一刻又到别的男人怀里。 所以洗手间碰她,深层次的原因,是兔子咬急先烙下印记再说! 比无耻和直接,萧靳林各方面狠不过他。 萧雪政承认,他骨子里天生就是野的,这种野可怕时他自己也会忌惮。 男人双手插在西裤口袋,淡然若静转了个身。 唐小夕歪在沙发里,对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处理嘴角的破口。 嫣红的唇时不时发出嘶的声音,被药水蛰得痛了。 黑色光泽的长发逶迤覆盖住小小的上半身,骨架很小,看着瘦,其实有肉,给人的感觉是软软的。 不过性格上正好相反。 萧雪政审视几秒,墨黑的视线深邃着,转而淡若无痕,走过去,高大迷人的身躯朝女孩俯下。 唐小夕猛地抬头,男性馥郁的呼吸近在咫尺,她脸禁不住热开。 掩饰地埋怨:“走路没有声音吗大叔?鬼一样的。” 萧雪政视线搁在她的小嘴上,几秒,眼睑几分懒散地垂下。 西裤口袋里抽出一只大手,夺过女孩手里的棉签,皱眉湛了药水,往唐小夕右边嘴角的破口上摁。 “唔……喂!痛啊痛啊……”唐小夕抽起来,双手舞着推他。 他盯着她,似笑似玩笑:“喜欢咬自己,那喜不喜欢咬男人?” 说着,拿棉签的手捏起女孩软腻的白皙下巴,动作属轻佻那种,还晃了晃,十分恶劣。 唐小夕被他成熟露.骨的话说的脸红扑扑的,啊啊地叫着让他别玩她下巴! 双手双脚都在男人的坚硬的怀里扑腾开,嘴唇那一处可能又要渗血了! 萧雪政玩了几下,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放开她,扔棉签,点了根烟往最里侧的封闭洗手间走。 唐小夕在后面呜呜地骂! 他笑,邪侫迷人,走到洗手间门口,明亮如镜的玻璃门映出来的却是颇为深沉的男人五官。 萧雪政进洗手间,关门。 男人长腿走到洗手台位置,一臂撑着洗手台,慵懒的姿势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拿出手机。 “调取咖啡馆内晚上十点到十二点的监控,一小时后我去查看。” 萧雪政锁眉抽口烟,拨下另一个号码。 “季林,身体怎么样?” …… “ge的内部情况安排的人在跟进?” …… “不急,我看看他的棋盘再说。” …… 那边季林不知道说了什么,镜子里的男人眼眸眯起,眸底的冷厉显露: “一年多前我没把ge放在眼里,它却逐渐地让我把它放在了眼里,ge的总裁算个人物。这个敌人他永远不会是朋友,因为他,想要抢走太太。四年的时间不动手,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他的自负成功激怒了我。” 对萧雪政来说,施润找一个普通男人,或许他真的说放手就放手了,适合她,对她好,不复杂,就行。 找的是萧靳林? 男人抽着烟,修长的眼眸懒懒阖动,他,冷笑起来。 业内有种说法,北卓亿南ge,萧靳林与他旗鼓相当。 说他嫉妒也好,疑心重也好,终归是,放心不了那个傻傻什么也不知道的女人。 ……**…… 商务酒店a栋七层,商务套房。 身穿纯白休闲裤衬着一双笔直长腿的男人,行走在房间内置洗手间外,长毛地毯,走路无声。 洗手间里有哗哗的水声。 萧靳林来回踱步,步伐略显凌 tang厉,垂颈的姿势致使额前黑色碎发遮住了一双清墨的眸。 眸底情绪,看不见。 男人抬手,看了眼腕表,视线深沉地又扫了超过半小时的女人,迟迟不出来。 水声,掩饰不住哭声。 他的五官冷下来,走几步,出了套房门,门开着,萧靳林在几步远的位置打电话,嗓音少了平日里的清越,严肃幽沉。 打完电话,推开门,施润裹着严实的浴袍出来,饱饱的小脸被水雾蒸的泛红,粉晕如桃尖。 但掩饰不了整体的那层苍白。 长发用毛巾包裹成一个小水桶,齐刘海垂在白净的额头上,低头走路的呆样子,哪里是快二十五岁经历职场两年的女人? 萧靳林瞧着,瞧着他眼底夜里时褪去铅华,面相是怎么也长不大的小女孩。 施润疲惫不堪,无外人在她的情绪都写脸上,嘟着小嘴心情差差地走到床边,拖鞋一蹬,四脚朝天死在床上。 “……当妈的人能不能别用这种上.床方式?刷低你在我眼里的魅力值。” 施润钻进被子里,有模有样还道:“萧总裁再不走就刷低你在我眼里的人品值了。” 她打开手机解锁密码,翻出宝宝们的照片。 看了眼时间,心里很想念,但是不能打搅他们睡长高长壮的觉。 后天就回去了,能抱着两个小玩意儿睡觉了。 萧靳林端来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冷斜一眼:“你不用说谢谢。” 施润:“……” “劳烦萧总大人给我一介贱民沏茶。” 他这才满意地转身,颀长英俊的背影,他解衬衫的领口的扣子,自顾往施润用过的浴室走。 施润翻身起来:“萧靳林你房间有浴室啊!” “我刚拔了牙。” “我说你可以回房洗澡,这是我房间!!” 男人转身,那真的是幽怨的眼神:“拔了牙,好疼。” “……” 施润管不了他。 大不了明天叫客房服.务把浴室清理,或者她去昭昭的房间洗澡。 在微信上和菜菜聊得兴起,没多久,浴室门打开,氤氲的水雾氤氲的暖灯光线里,出来一道清玉峻挺的男性身躯。 施润目光从手机上游移过去,快速扫了眼。 不自然地往被子里钻了钻。 没心情聊天了,看着他在房间里东转西转,就是不走。 “两点半了,萧总裁。” “牙疼。” “……” 施润不知道这个分裂的神经男人要拿牙疼说多长时间的事儿! 扫了眼他的穿着,施润不禁皱眉:“衬衫领口系那么死干嘛,洗完澡后舒服?” 他手里打字的速度慢了片刻,垂眸之后再抬眸,朝她看过来,轻扯薄唇:“想看我解开三颗纽扣露出大片锁骨胸膛的样子?” 施润彻底没话说了…… 扯过被子捂住头。 过了一会儿,听见收拾东西的声音,然后,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施润身体拱出被子,深深呼吸,脸上没了面对他时的轻松笑容,因为情绪低落。 萧靳林赖着不走,其实是守着她,怕她一个人心情糟糕。 施润感动,谢谢,同时不想自己的心情影响到他,关心都是相互的。 她想,她和萧靳林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什么状态? 以前是上下属,有点朦胧施润可以忽视。 但今晚他表白了。 不过表白后,相处也很自然,他就有那种令人感到自然的魔力,继续拌嘴相互仇视,其实挺轻松的。 ……**…… 出差的第三天,施润闲下来。 谈单勉强算谈成,中间的不如意可以忽视,她的任务也就完成,工资和提成都可以拿到手。 电话中答应了小冰淇淋那个无比贪婪的小家伙,施润记下她点名要的哪几款芭比娃娃,还有哪几种形状的星星糖。 上午施润从酒店出发,搜索b市儿童大型商城的地址。 提成到手,对孩子们真正阔绰一次,她的心情是很振奋的。 儿童商圈都在市中心一带。 施润逛了几家,给冰淇淋买了变形金刚的玩具,但是小冰淇淋指定的芭比娃娃款型,施润没找全。 她有时间,童心未泯,一个人逛儿童商场逛得流连不已。 一家儿童商城一层大厅,施润进去,先存了给冰淇淋买的玩具。 她在琳琅满目的专柜中间逡巡一圈,终于找到了小冰淇淋要找的芭比娃娃专柜。 施润进去跟老板交涉,并拿出手机搜索到的图片,老板根据发型拿出几款芭比娃娃。 施润 仔细对照过,没有错,全部买下。 出来店门,走在玻璃橱窗位置,施润撞到了人。 一个打扮时髦三十多岁的女人。 两人蹲下捡东西,互看一眼,微微讶异之余,都露出了笑容。 “李总夫人?” “施小姐。” 这位年轻妇人是施润谈单中一位老板的夫人,前天下午逐一找这几位老板时,李老板在酒店房间,带着妻子女儿一同出差。 两人握手寒暄。 李夫人看到施润手里的芭比娃娃包装,惊讶地问起:“施小姐是妈妈了?” 施润被看的有些脸红,知道自己不像个妈妈。 “宝贝们四岁了。” 李夫人瞪圆眼睛,望着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娃娃脸,肤色有少女般的晕红白皙,身材极好,哪里是生过孩子的? “我的天哪。” 施润脑袋更低了,她生孩子早,加上面相小,经常遇到这样的惊叹眼神,很尴尬。 都是当妈妈的人,就孩子的问题有很多话聊,忍不住多聊了几句。 施润说到小冰淇淋,八个月后没再剪过头发,所以长出来的毛毛特别软,绒黄绒黄的摸着舒服可是看起来不好,王奶奶总劝施润给剪掉,孩子长头发快,现在不剪长大了头发是黄的多不好看! 可是小冰淇淋一头毛毛都长到她的小背那么长了,施润舍不得,小冰淇淋自己也不愿意啊,可宝贝着她那头小长发呢。 李夫人热情好心地说:“施小姐,我家孩子从一岁留的头发到五岁,也是黄毛,我也舍不得剪,但是六岁给她剪掉后她长出来的就黑不了了,可把我急坏了。” “我呢,多方打听,找到了儿童医院一位中医,给的方子可管用!给我家孩子连服用带洗头发的,一个月,长出来的头发慢慢就黑了,再不用反复剪。” “真的?” “我和这位中医成了朋友,给你她的名片,你要有时间这两天去b市儿童医院找她开药。” 施润感激:“谢谢李夫人了。” 目送李夫人走,施润低头看了眼名片,粉唇露出点点笑容,小坏蛋的头发有救了。 正准备把手里的名片放进钱夹,商场夏天用来阻隔空气的门帘哗啦沉沉一响。 无意地,施润抬头看过去。 这一看,短暂的怔懵后,施润的眉心狠跳了一下,心脏都险些跳停。 她今天齐刘海放了下来,齐眉,露出大大的眼睛,长发在脑后扎成一个松软随意的包子,没有多余的发丝遮挡,整张圆饱饱的脸蛋暴露在光下。 致使她黑黑的大眼睛,她小脸上的每一寸表情变化,都格外明显。 萧雪政无声无息看在深邃眼里,看她几乎本能地把手里的什么东西往身后藏。 她穿的是娃娃领的连衣裙,很普通的款式,旧的像是几年前的,裙摆较大,完全遮住了她手里拎着往后躲的那个提袋。 男人修长的手指里拿着打火机,进来时是准备点根烟的,不过现在望着她这幅几乎掩饰不了的惊慌失措模样,他长指一曲,把玩着打火机,倒忘了点烟。 大约五分多钟前。 一辆白色宾利行驶在商场外的马路上,等红灯的当口,萧雪政降下车窗,皱眉点烟。 吸食香烟时偶一抬眼,便看到了明亮橱窗里一道纯白色的纤细身影。 在橱窗位置和一个女人相撞,蹲下东西,萧雪政看着她把一个长方形印有粉色图案的纸盒放心黑色的纸袋里。 提在身侧,晃啊晃,笑容甜甜轻松地和撞到的女人在交谈。 红灯过去,男人修长的手指转动方向盘,宾利行驶约五米远,却是鬼使神差般倒了回去。 男人浓重深刻的眉目微微拧起,视线重新定在了那道白色玲珑身影上。 她来儿童商城干什么? 萧雪政双手把住方向盘,男人的手指骨节修长,颇有力度,手背上的青筋也凸出来。 男人垂眸的姿势,看不清眼底任何情绪。 几十秒后,他把车停好,拿了车钥匙下车,长腿迈得凌厉,步入商场正门。 来得晚了,刚进门帘,她们交谈结束,什么也没听到。 不过不要紧。 男人把手中的打火机把玩摩擦到有了热度,掀起双眼皮折痕特别深显得无比犀利锋锐的幽暗双眸,朝着施润怎么也镇定不来的苍白小脸,深深地,缓慢的,刺穿般,看了过去。。 224.225:谁要去儿童医院看病?给谁买的玩具?不说我就查不出来? 82_82690明亮得光线极好,布置温馨多彩,响着儿童欢快乐曲的商城一层,此时非常热闹。 靠橱窗沐浴在中午日光下的这一角,空气却仿佛都凝滞了般。 夏末,竟是戾冷该。 暗潮,汹涌开来。 施润要被那两道静静凛冽的男人视线刺穿般,压迫感极强下,她逐渐,越发招架不下来蹂。 心里乱糟糟的,伴随心跳敲鼓般。 该死。 不该毫无防备地逛儿童商场的。 可是她哪里想得到这孽性的缘分这样巧,偌大一个b市某一处的儿童商场也能撞见? 不对…… 他们住同一家商务酒店,该不会是他变態一路跟踪她吧? 施润咬着粉唇的内壁,一下一下,极度紧张下的习惯动作,抬起乌黑得有些锐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 男人休闲款的深卡其色衬衫,黑色窄版修身长裤,偶尔不穿正式西装的样子,敛了那股商场上的冷漠深沉,倒显出几分世家公子的成熟清隽模样。 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鬓角发际线十分深邃明晰,倒不像匆匆出门的样子。 况他表情慵懒磊落,忽略眼眸底那股盯着她时的暗深慑人感,他不像尾随她而来。 那应该没看到她之前逛了很多儿童玩具店吧? 施润却没能松口气,因为男人的视线悠缓地从她白皙粉颈逐渐往下。 ——落在了施润包包遮挡了一部分的黑色纸袋上。 怎么办? 职场两年多,施润面对以及处理过不少措手不及的场合。 但那都不是他。 在这个男人面前,他一个深了几分的眼神一个冷了几许的表情,她依旧是四年前那个什么也藏不住的小女孩。 这就是气场的差别。 这个男人的气场,但凡他想让人感到恐惧,那人一定会恐惧起来。 何况,她手里提着的东西,她出现的地方,都让她心虚不已。 沉默对峙超过两分钟。 萧雪政手指间的那根烟被他玩皱,不能抽。 男人深邃的视线犹在施润越发雪白起来的脸蛋上,长腿走两步,垃圾桶前扔了烟头。 他那只右手顺势插进长裤口袋,左手垂在身侧,长指闲散地敲了两下裤边,状似兴致很好。 朝施润走了过去。 施润大脑瞬时有些当机了。 几乎慌乱地后退两步,她气息一顿,停住,突然发觉自己这样的行为不妥。 让他看出了心虚,岂不是更糟糕? 不过昨晚他在洗手间那样对她胡来,她现在见他就厌恶的恨不得立刻躲走的样子,也正常吧? 施润顺势着,大眼睛鼓起,憎憎地瞪他一眼,一副不愿他靠近一分的样子。 往左边远离他的方向,抬步急急地就要走。 经过他身侧的同时,下意识捏紧了黑色纸袋,又往身后侧了侧。 却是—— 啪地一声。 男人的长臂那样凌厉夺人,速度那样快不可及。 施润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体都被他那股可怕的力道扯得歪了歪,手指一痛,手里的黑色纸袋被他劈手夺过! 包包掉在了地上。 蓦地眼前一黑,她另一只小手里攥着的那张名片也没了! 萧雪政眸是一个箭步冲过来的,男人的腿那么长,施润逃得再远也逃不出他掌心。 “你!” 施润被名片棱角刮过的手心痛极了,惊慌又气怒地抬起头。 见他低头拿起那张名片在看,她气血鼓胀的小脸陡然煞白! “萧老板!四年过去,我倒不知道你有大庭广众下抢劫东西的癖好了?” 施润话中带 刺,可实际上心脏咚咚要跳出来身体! 她伸手就要抢回来名片和黑色纸袋。 男人视线犹在名片上,不用瞧她一眼,空着的另一只大手就直接摁住了施润伸出的双手小腕。 他看着根本没用力度,可是施润挣扎不出他的五根手指!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是硬劲的功夫。 施润急乱中眼珠一转,干扰他:“别再用这种蛮横的方式纠缠我!抢我东西你能怎么样?二十五岁,我凭什么对一个早.泄的男人再感什么兴趣?都没进去就完事了,如果我把萧老板这点子事说出去,不知道商场上那些唯您马首是瞻的老板们会怎么看您……” “儿童医院?” 男人的视线从名片上抬起,墨黑盯住施润的眼睛。 五官极静,他哪里是会轻易被激怒戳到痛点男人? 施润极力把玩具和这张名片糊弄过去,可惜一点效果都没有。 他像是扯嘴笑了一下,黑色纸袋一歪,纸袋里的芭比娃娃粉色的盒子摔出来,掉在地上。 萧雪政弯腰捡起,之前在马路边看的并不清楚,现在拿在手里,就算他不了解,也知道这是几岁女童玩的玩具娃娃。 “谁要去儿童医院看病?给谁买的玩具?” 施润心尖都在他发沉的声音里颤了起来。 可嘴角越是得笑,嗤笑,那么点风尘味地瞥着眼前男人:“萧老板是不是对我这个前妻余情未了?我早上几点起的床,几点吃的早餐,什么时间去的洗手间这些与你无关的事你是不是都想知道?” 男人擒着她双腕的大手加了点力度,他强硬的身躯靠近,带来慑人的气息。 萧雪政微微俯身,深邃视线盯死她那双从他进门开始就没停止过闪烁的水漉大眼睛。 他是真笑了,眸底变越发刺冷:“拼命地偷换话题,言语上刺我企图转移我的注意力?” 男人望着她圆饱脸蛋的眼眸,突然眯了一下,那般邪气起来:“你是长进了不少,这张小嘴儿也利了,不过太太,你的任何招在我面前,有用吗?” “谁是你太太!” 施润嚯得被戳痛了心坎般,朝他怒吼出来。 太太…… 他有脸这样叫她?四年前,是他不要她,逼她打掉孩子牵了离婚协议,他和叶离苟且背叛了她!! 萧雪政瞧着她,瞧她这幅本是糊弄他却被他反刺激到情绪失控的样子。 男人的眼底邃冷下来,直起高大身躯,“说明白,给谁买的玩具,又是谁要看病。” 施润知道绕不过去了,他进这家商场开始就冲着她手里的东西来的。 不能自乱阵脚,她好像不耐烦了一样。 “出差一趟许多朋友拜托我买东西,朋友有孩子这奇怪吗?下午我还要去代买內衣,女士私护用品,一堆特产,萧老板是不是也要问个清楚明白,用我列单子吗?!” 他平静道:“把你这位有孩子的朋友姓名联系方式告诉我。” 施润脸快要绷不住了。 没想到他会这样追根究底。 不,他不是追根究底。 他盯着她眼睛笑着说这话的,也就是说,他根本就知道她在胡诌!等着她回答不上。 萧雪政修长眼眸淡淡眯起,薄唇勾出的笑容也是极淡: “我倒没见过对朋友孩子这么上心的,亲自挑选玩具,生病打听医生如此用心,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他说完,挑眉,微微歪着脑袋那副恶劣且深测的模样,看她。 施润……已经在窒息的边缘。 他最后那句‘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让她彻底乱了方寸。 心里面陡然冰凉。 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可这双慢条斯理阖动的男人眼眸里,深沉着,锋锐又平静着,什么也看不清楚。 萧雪政垂下眼睑,皱眉舔了下薄唇。 很显然的他失去 了僵持在这里的任何耐心,低缓冰冷地开腔:“不说实话?弄清楚,我只需要三分钟。” 施润惊悚不已地抬眼,还没明白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双腕就被他那只一直没松开过的大手陡然用力一拽。 她整个人被他拉着转了个身! 男人的步子很大,控制她又控制的极紧。 施润踉踉跄跄,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商场因为私事叫喊救命也不妥,就那样被他攥着上了扶梯,到了商场二楼。 童装专柜。 男人气压沉沉,走过一路带孩子逛商场的家长便躲了一路。 萧雪政视线自动忽略一家专柜的导购,拎着手臂里的纤小身子直奔这家专柜的试衣间。 试衣间是两面都有门那种。 施润被他推进去,身后的门关上。 狭窄的空间,他迫重沉沉的呼吸,他逼过来的坚硬身躯。 施润往门角缩,情况类似昨晚的洗手间,她自然害怕起来,瞪着湿漉漉的眼睛:“你又要干什么?!” 他不说话,绷起的白皙俊脸,额角隐有青筋跳动。 这幅危险靠近的样子…… 施润攥着包包堵在身前,另一手立刻去拉另一扇门,拉开了。 男人铁般的大手啪的一声拍关上! “萧雪政……啊!” 施润细条儿般的身体被他一把攥过来,压着重新抵上门角。 男人一臂撑在她身侧,堵住她的去路,另一手臂沿着施润在抖的小腰覆到她腰身后面,往背脊上一摸,摸到连衣裙的隐形拉链。 “你别脱我衣服!救命!” 施润红了眼眶,失措叫出来。 试衣间外就有店员,可是听着里面的声音没人敢进来。 背脊一痛,一凉,白皙的肌肤暴露在光下。 男人的眼神却分外沉着淡冷,施润奇怪的瞧着,并不幽暗灼热。 大手拉着她的衣领强行裹下她的连衣裙。 施润手脚挣扎都不行,他力气大,他把她压得死。 连衣裙掉下来,露出胸口,他却不低头亲或者咬,锁着浓重深刻的眉目继续往下拽。 施润总算发现了。 他的视线急迫,且紧盯着她的腹部! 拉扯裙子的动作在继续。 什么意思…… 施润瞳孔一缩,蓦地明白过来,浑身打了个冷战。 他要看她的腹,是想确认她有没有生过孩子! 这个恐怖的男人。 她腹部有破妇产的手术刀痕。 就算没有,以他这样的阅历,生过孩子的女人肚子再瘦也是松软也有妊娠纹,他绝对能看出来。 施润小脸惨白,当下剧烈挣扎,但一下子脑海又过了闪电,不能挣扎躲藏,那分明就是不愿意给他看的意思! 怎么办? 突然地,她眼睛一闭。 手猛地攀上男人坚硬的脖颈肩胛骨。 她抖着粉唇,却将这苍白的唇,唇里面的丁香,朝着男人紧抿的薄唇,性感冒出来一点的胡茬送了上去。 她添,她胡乱地亲,那般那般的热情。 萧雪政身躯陡然一震。 男人的视线浓重一缩,蕴着危险伸手要推开她,却听见她边送进来小.舌.头边嘤嘤哭着说:“你不就是想要这具身体,给你,全部给你,王八蛋!” 说完她那只环着他脖颈的小手,无骨地滑过他的锁骨,他紧绷起来的胸膛,勾扯他的皮带,带着怨气,沿着裤链往下,停在那个地方,一握。 萧雪政皱眉,倏地闷.哼着喘出来。 要命。 本来脱她衣服视线就在克制着不往她那一对上面 看。 她却突然主动。 被她点燃身体的火只需要一秒,根本抵挡不住,理智在她送上来的那一刻,全无。 施润吻得卖力,小巧娇蛮地进了他口腔,勾缠不休,手也乱动,逐渐让他喘不上来气。 眼见男人的呼吸越来越重,化被动为主动,大手掌住她的后脑勺,他的眼睛也闭上了,难掩一时激.情地重重吻住她。 就是现在了! 施润发狠,抬腿就往他腿.中间踹。 “……” 男人弯腰,青筋暴跳,整张脸黑下来! 施润哪还顾得上他伤势如何,反正也早.泄了。 她逃命般拽着裙子匆匆穿上袖子,后背拉链来不及拉,扯开门就跑。 萧雪政暂时……这个样子出不去。 小王八蛋,美人计用的他神魂颠倒。 萧雪政单臂撑着墙壁,卡其色衬衫被汗浸湿,贴着狂.野的背脊肌肉线条,男人寒恻的眼神深沉不测,拿出手机,按到通讯录里一个号码,舔了下薄唇,皱眉拨了过去。 ……**…… 施润电梯上跑下来的,摔了一跤都顾不上,心跳打鼓浑身血液都冰冻住一般,一边往后看一边奔跑。 捡起一楼大厅的黑色纸袋,却怎么也找不见那张名片,估计在他手里。 她出了商场立刻上了一辆计程车。 车行驶出好远,她才喘上一口气,大脑空白没办法冷静,因为他想到要看她的腹,那一定是怀疑了。 施润躬身,双手捂住冰冷的一张脸。 手指发抖。 今天不该出来买玩具的,太大意了,和他在一座城市,她怎么就没想到可能会被他发现呢? 回到酒店,施润立刻收拾了行李,那辆出租车等在下面,她提着行李神色匆匆上车,直奔机场。。 226 她若是给别的男人生下了孩子…… 82_82690施润去机场的路上联系了尚且不知道情况的萧靳林。 没有隐瞒,彻底害怕慌乱的情绪中会把他当做依靠,如实说出来。 这个男人,四年前那样绝望的情况下也是他救了她的宝宝们。 萧靳林似乎正在某个会议上,听完说了句:“别慌,机场等着我。” 施润被车窗外的疾风吹得面部表情僵硬,深吸口气,答应着挂断电话固。 和萧靳林一起回去,那便是ge结束公差,一同回程。 她一个人匆忙单独地提前回那座城市,着实不妥,如果他有心跟踪,一定会给他更加落荒而逃的感觉漪。 但是必须回去,他起了疑心,他就会调查。 宝宝们不在身边,不在视野触及得着的地方,施润一刻也不能放心。 给萧靳林电话后,施润靠着车窗仔细地回想儿童商场内发生的全过程。 但愿后面主动亲吻他又趁机踹他的举动,他会理解成她不愿亲近交出身体,而不是看出来她是不想让他看到腹部的刀口疤痕。 可是他那样睿智的男人……一切都说不好。 施润突然想起什么,立刻翻出手机复制了李老板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 本是想让李太太接电话,试图跟李太太沟通求她帮忙,如若萧雪政心思缜密找了过去,李太太能隐瞒掉她有孩子这一点。 和李老板打招呼的话语间,施润却听见李老板说带着妻子孩子在回家的路上,已经离开b市。 施润松了口气,礼貌挂断。 仔细回忆,他进商场门帘之前李太太就走了,他应该没看清李太太的模样,她来b市三四天接触到的女性也不少,他一个一个找需要时间,加上李老板一家都走了,他上哪儿去质问李太太? 那张医生的名片在他手里也没关系。 施润还没给儿童医院的医生打过电话询问过小冰淇淋头发的事。 到了机场,施润躲在一个贵宾区的角落,等待萧靳林和昭昭他们。 没敢四处看,害怕他派人跟了过来,但同时又冷静分析,他应该动作不至于这么快。 ……**…… 萧雪政打着电话出来儿童商场。 男人颀长挺拔的身躯森寒沥沥伫立在宾利驾驶座敞开的车门边。 他弯身从仪表盘上拿烟,点燃,深皱眉宇吸了口。 电波那端,简子俊郁闷地嚷嚷:“五哥你不是不信么?我回了a市就颠颠地跟你报告看见小嫂子转世胎了,你把我骂一顿不说,还把我踢到这鸟不拉屎的非洲一个月公差!” 萧雪政掸了下烟灰,视线望着车流来去的马路远处。 “把你那晚上看见的再说一遍。” 简子俊说了,但是那晚本来喝醉,第二天醒来许多细节忘了,这又一周多过去,除了‘转世投胎!绝对是转世投胎!’这些屁话地重复,他嘴里也吐不出别的有效信息。 萧雪政五官黑沉,慢条斯理的说:“公差你给老子加一个月。” “五哥!!!我……” 男人长指摁断通话,拨给一周没音讯的纪遇南。 纪遇南接了。 “在哪?” 纪遇南不知b市雪政和润儿已经遇上,他现在人还在沿海那座城市,瞒着雪政找润儿。 一周的时间,他不知道施润在ge上班,所以还没有线索。 纪遇南打哈哈:“还在这,跟朋友玩够了再回去。” 萧雪政懒得抬眼皮,“简子俊说看见什么小女孩,你在找?” “雪政……”纪遇南大惊,“不是,你听我说……” “继续找,我提供一条信息,她在ge上班,市场部的,你在那边等着我。” 纪遇南:“……” 惊悚了。 什么情况? 雪政主动提及润儿,还要他继续找润儿,这还要来和他会合?! 一周而已,发生了什么啊亲! ……**…… 宾利疾驰在路上。 最快的时间返回商务酒店,萧雪政还是慢了一步。 商务酒店a栋七层某个房间门口,男人双手插着裤袋进空荡荡的房间转了一圈,他眯着眼走出来。 萧雪政打电话给下属,得知ge此次出差的人在半小时前全部结束公差返往机场。 男人回到酒店b座八层,并不着急。 沉铸周详地思考过后,全部在电话里做了安排。 跟踪的跟踪,办事的办事,调查的调查。 下午三点,萧雪政私人专机一个小时后返回a市。 没歇息,直接找了季林,两人一同去了当年安排她打掉孩子的医院。 所有的检查单以及流产经过都和当年负责手术的医生和麻醉师 tang核对过,孩子,的确是打掉了。 季林背着她出院的,身体虚弱,她在她那个小闺蜜家调养了好几天。 医院外,夜幕下的宾利里,季林脸色看着带病的苍白。 咳嗽几声后冲老板说:“萧总,当时太太从手术室出来,裤子底下还渗了血,和所有刚流产的女士一样,脆弱悲伤,看着就要倒,况且胎儿的遗体我也看了,之后被顾珏拿走,胎儿……绝对是打掉了的。” 男人坐在后座,长腿交叠,暗影下的五官薄削如雕,一根一根,不停地抽着烟。 触及当年的这些事,他的神经难掩痛苦,这疼痛,和时间无关,一辈子都会刻在心里最深处。 简子俊说看见的是大约两三岁的小女宝宝,刚才给纪遇南打电话,纪遇南的欲言又止。 萧雪政长吸一口烟,仰头吐出厚重的烟雾。 他的心下沉。 四年,除了心能约束自己,没有谁规定分开后的双方必须空白。 她若是给别的男人生下了孩子…… 萧雪政惶然地闭上眼睛,心脏裂口,突然一恸,不愿意再想下去。 ……**…… 当天下午约四点,施润回到沿海这座城市。 没有立刻回家见宝宝们。 飞机上听萧靳林的仔细分析,下飞机的这会儿,说不定身边已经有了他在这边的人跟踪着。 越是危急关头,越不能着急露了马脚。 出于慎重的考虑,施润忍着见宝宝们的焦心,提着行李回到ge大厦。 公司里呆到下班时间,和王奶奶沟通过,也和宝宝们扯了个合理的谎。 下班后,施润去的ge的员工小区。 已经跟萧靳林提出辞职,手续正在办理,安排去向的这几天施润尽量不去见宝宝,免得把跟踪的人带到了宝宝们面前。 在买去往外省的汽车票。 汽车票不像机票火车票,需要严格的实名制,带着宝宝们坐汽车走,相对安全许多。 走了以后,萧靳林会暗中出力,阻拦他的追查。 施润到了外省,会继续辗转到三线小城市,先过了这一阵再说。 绝对,绝对不能让他找到宝宝们。 找到了,她连辩驳的任何一点可能都没有,根本不用做dna,光看孩子们就知道,这是他的种。 三天过去,所有都安排得差不多了。 深夜一点,施润联系王奶奶,让老人家劳心费神收拾点孩子们穿的衣物和一些重要的东西。 今天晚上就带着孩子们远远地离开这座城市。 两点半,施润提着挎包,包里是银行卡身份证重要物件,一身不占地儿的薄衣服。 从员工小区出来,左右仔细看过这小区里外停泊的车,没发现挺着的车里有人。 施润走到马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报了自家地址。 计程车行驶在深夜如海的道路上,施润拿出给宝贝们买的小口罩小帽子小眼镜,等会儿去汽车站叫他们捂严实点总归没错。 “姑娘。”司机师傅突然出声。 吓了施润一跳,“大哥怎么了?” 那司机瞅了眼车外后视镜,皱眉:“小姑娘你是不是被人跟踪了?后头有辆雪佛兰,从小区就跟了过来,甩不掉。” 施润面无血色。 凝神一秒,她让司机靠边停,付钱下车,她站在路边,单薄在抖的身影,眼神铮铮看着那辆过来的雪佛兰。 雪佛兰在距离几米的地方减速,停了一会儿,车上才下来一道俊雅修长的身影。 施润大眼睛闪了闪,眉目沉沉,遇南哥? —— 五爷去外地四天,23号开始断更,到二十六号恢复更新,么么各位,赔罪赔罪。 叔叔和叔叔身边的这帮人,速度势如破竹啊,润润兜不兜得住? 大小冰淇淋,要闪亮登场虐死他爹了。。 226.227 小冰淇淋抱住那条男人的长腿,死命抱住才不会摔跤 82_82690深夜的公路安静。 身材高大的男人朝施润走过来。 路灯下他的轮廓如四年前般清润,男人的薄唇有着很淡的桃花颜色蹂。 他眼神里自然有多年相逢的喜悦该。 施润注意的是纪遇南喜悦的眼底下,还藏着什么? 和萧雪政互相通气找到她的,还是纪遇南作为个人单独找到她的? 她紧张,不情愿,转身想跑,最终十根纤细手指却生生攥紧了包包的带子。 注视着纪遇南,她有些面无表情,还是喊了句:“遇南哥。” 纪遇南四年没见这女孩,变了吗? 在他眼里,没有变。 亲切感在一眼见到她时,从心口泊泊流淌出来。 纪遇南把略深的视线从施润脸上游移到她身后空旷昏暗的马路远处。 他走过去,高出施润许多,张开有着好闻气息的手臂,像大哥一样拥抱了她。 他拥抱着叹息:“润儿……” 这个怀抱让施润多少有掩饰不住心颤的感觉。 曾经如她哥哥一样的护着她疼着她的男人,最后欺骗了她。 这些前尘过往,不比再想。 施润冷静地从纪遇南的胳膊里出来。 她浑身是警惕的状态,抬头看着面前眉清目朗的男人,等他开口。 纪遇南偏头,大手拢了一下,点一根烟。 那根烟指了指不远处的雪佛兰,他看着施润说:“雪政不在车里。” 施润刚才仔细看过了,确实不在。 她此刻很害怕包里的手机有王奶奶的来电。 老人家带着宝宝们在家里收拾东西,不需要太长时间,她在这里耽搁迟迟回去,老人家可能会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纪遇南在身边,她不能接这个电话。 两人似乎有默契地都转过身,面朝来时的路。 施润听见纪遇南抽着烟问:“深夜怎么还出门?” 她跟在他后面,快速地把手机调静音。 想了一下,抿着粉唇平静回答:“去公司老总那儿。” 纪遇南闻言,抽着烟扭头探寻过来,ge总裁三十多的年轻男人,未婚未娶。 他皱了一下眉头,为雪政皱的。 不过搁在施润脸上的视线很深邃,不知道信了没有。 施润忐忑不已,希望‘深夜去老总那儿’能成功转移遇南哥的注意点。 她唯一庆幸是半路及时停车,没有把遇南哥带到宝宝那儿。 施润就着这个谎继续说:“看来去不成老总的公寓了。” 她顺理成章地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纪遇南走在身侧,经过几天的跟踪,他跟踪到的是润儿的家在ge的员工小区。 他愿意跟着润儿回她的家看看,到底有没有小侄女存在。 两人走了约一千米,距离有点远,纪遇南让施润上车。 雪佛兰上,施润捂着包在膝盖上,包包的拉链拉的很紧,防止自己的拿套单薄衣服和宝宝们的口罩小眼镜掉出来。 车打了个倒转,行驶出一段,施润并不愤怒甚至有些挑眉地问道:“遇南哥,什么时候开始找我的?” “半个月前。” 施润不说话。 清晰地记得,半个月前出摊夜市那个平静了四年开始不安的夜晚。 纪遇南瞧着车厢灯里侧脸泛甜的女孩,不,现在是个懂得冷静的小女人了。 他看似不经意地对视施润的眼睛,那晚喷泉广场的事叙述了一遍。 点明是简子俊看到了一个相似的小女孩,由此才开始瞒着雪政找你。 说完他就扭过头观察施润的表情。 施润对视他,毫无心虚,粉唇轻笑了一下:“简先生还是那么有趣,转世投胎,他是希望我死了吗?” 纪遇南深邃注视着施润:“润儿,告诉哥哥你有孩子了吗?女孩?” 问得很直接。 施润扭过视线直视前座挡风玻璃。 似笑非笑地低声反问:“有怎么了,没有怎么了,难道我跟男人生个把孩子,还关他什么事?法律规定了离婚后前妻的子.宫划给前夫,不能自主决定生不生育?” 一句话问得纪遇南喉中苦涩,哑口无言。 非常明白,她不正面回答问题。 雪佛兰真正安静下来。 ge员工小区门口。 施润拎包下车,淡淡地说:“遇南哥,麻烦你了。” 高大的男人却在另一侧也下车,走过来。 纪遇南抬头望着黑夜中宁静的小区:“用交房租吗?” “交,公司也补贴一部分。” 两人平常地交谈着。 纪遇南又问:“在这里住了多久?” 施润多了个心眼,“不久,在公司进了市场部才搬来这里的。” 果然他挑眉说:“我上去坐坐。” 施润转身往楼道里走。 开了门,开了灯,一室一厅,很小,白墙空荡,家具都不齐全。 纪遇南走进屋子里,身材的高大显得房子更小,他视线盯着房间里能看到的所有东西,根本不用去卧室,这不像带着孩子能生活的地方,没有儿童使用的任何东西。 眼下两种可能。 要么简子俊喝酒看错了。 要么她有孩子,被她小心警惕地藏了起来。 纪遇南信第二种,因为雪政电话里交代过b市两人碰面的一些事,她拎着儿童医院中医的名片,买了女孩儿的玩具。 润儿在面对雪政时,承受不住雪政的气场,她慌得露出很多马脚,这和在他面前很不一样。 施润去厨房倒了茶出来,递给沙发边伫立的男人。 她随便纪遇南怎么看,心底越着急无措面上越强撑着镇定无异。 纪遇南喝了口茶,开腔道:“润儿,四年不见,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遇南哥,太晚了。”施润摸了一下额头,小脸上疲倦很明显。 “明天上午公司特别忙,下午约个时间。” 她锁眉,似对工作无奈,说的很自然。 纪遇南点头,站起身,“我的手机号码没变,你给我打电话。” 施润送人送到门口。 关上门听见下楼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很沉,她靠着门板孱弱得在抖的身子骨儿倒下来。 十根手指冷汗涔涔,拿出手机强撑着起来,走到卧室距离客厅大门最远的地方,给王奶奶打过去电话。 老人家立刻接了,着急不安地问:“小润你怎么回事?东西我都给收拾好了,一个小行李袋,孩子们都在我旁边,哄也不肯睡,小冰淇淋一直哭,问妈咪怎么还不来……” 施润听见了,小冰淇淋嗫嗫的哭声,在电话旁边妈咪妈咪地叫着,小嗓子都哑掉了。 她眼眶泛红,攥紧手机,闭眼,眼泪就掉下来,压着在哭的气息:“王奶奶,我今晚过不去了,对不起我这边出了状况……” ……**…… 纪遇南出了楼道,站在原地抽了一根烟。 许久后回到雪佛兰车里,车窗开着,他仰头的姿势看着一栋楼的某扇亮灯的窗户。 不一会儿,窗户里灯光灭了。 他拿出手机,锁眉拨打电话,很快那边接通。 纪遇南说:“雪政,按你的吩咐我出现在了她面前,她的反应?还好。看过了,她现在住的地方没有小孩生活的痕迹……明天你几点到车站?我去接你。” ……**…… 翌日。 p> 施润早晨九点如常下楼,出了员工小区,上班。 ge大厦五十五层总裁办公室,施润再不是外人跟前那副正常模样,脸色惨白地坐在萧靳林办公室的沙发里。 把情况说了。 萧靳林左手撑在办公桌上,沉思模样。 施润冷静不下来,眼睛里水光红红:“萧靳林,我今天必须带宝宝们离开,一刻也等不了了,你帮帮我,我现在被跟踪着,怎么甩开跟踪安全去了车站带着宝宝们上车?怎么才能不被他的人跟踪?” 她垂头丧气地捂住脸和眼睛:“他太恐怖了,不到三天就派人把我的住处找到。如果再不把宝宝们转移……” 萧靳林看着她。 男人视线漆黑,最终说道:“下午两点,你从我办公室内置电梯下楼,换衣服戴上墨镜,上我安排的车,送你去车站。你联系你那位王奶奶,我派人过去保护着孩子们,和你在车站隐蔽的地方接头。” ……**…… 两点半,施润进了汽车站东口,望眼欲穿地等待。 手机响,王奶奶说带着孩子们也到车站了,问她在哪? 施润报了地址,攥紧手里三张车票,面目霜白一口气提上嗓子眼。 车站人那么多,王奶奶一手一个孩子紧紧牵着快速穿梭,进站得买进站票,排队又那么长。 王奶奶买票时得腾出手交钱那票,正好是牵着小冰淇淋的那只手。 人挤人,小冰淇淋怀里妈咪新买的芭比娃娃被挤掉了。 她着急,倒也记得戳葛葛的衣服:“葛葛!芭比掉在右边地上,我去捡。” 匆匆忙忙,小包子艰难的挤过一条一条大人的腿,小手努力地往右边那块地上够着。 不知道站台的售票员喊了句什么,人潮突然大幅涌动。 小小的人儿,被无情挤出一条长队外,黑琉璃般的眼睛却专注地跟着也在被踢着飞来飞去的芭比娃娃跑。 芭比娃娃越来越远,小冰淇淋回头看看,还能看见葛葛,她咬咬小嘴儿,朝那个飞的很远的芭比娃娃啪嗒嗒地跑过去。 鹅黄色小裙子下腿儿短短丁丁,每一步都是那么小,却努力着,终于,跑过去了。 小膝盖弯曲着蹲下,小手要捡,小包子身前却突然出现两条巨树一般的男人长腿,风尘仆仆却带来凌劲的疾风。 吹得小冰淇淋耳侧两束小长发绒毛飘飘扬扬。 小冰淇淋歪着脑袋,想绕过去捡娃娃,身后又突然跑来推箱子的好多大人。 推推搡搡,小冰淇淋几度被推倒在地上,小家伙扁着嘴儿强忍着不哭,慌乱中伸出小胳膊丁不管不顾抱住冷冷西裤下坚硬无比的这根‘大树’。 男人遒劲笔直的小腿,四岁的娃娃得用两只小胳膊,糯米一样白白软软的小胳膊,艰难地圈住呢。 抱紧,抓紧了,就不会摔跤了! ———— 哦~~下午大约六点第二更。明天万更。今天给大家写七千字。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26.227 小冰淇淋抱住那条男人的长腿,死命抱住才不会摔跤地址为。 227.228 没辙了,哄不好,一直哭 82_82690萧雪政行走的急。 清贵逼人的男性在这喧嚣哗弄的客车站显得尤为扎眼。 男人五官上一片不适的阴郁蹂。 养尊处优多年,重新坐将近二十年没坐过的长途大巴,很是疲倦该。 这座沿海城市因为天气原因私人专机航线暂停,不得不协调停降邻市。 他赶时间,专车接送的司机去邻市需要时间。 就着长途大巴,他连夜过来了。 阴沉着眉宇扫视不宽却人潮杂乱的客车站大厅,萧雪政拿出手机,边走边给纪遇南拨打电话。 视线的余光扫过左右穿梭的人群,扫到脚边有团什么鹅黄色的小东西,半秒不到的一眼,他没看清,走两步,绕开,停伫原地等待接通。 他举目望着杂乱的客车站大厅,余光里那团亮黄色的小球好像又靠过来了。 萧雪政听着笃笃的几声,不耐烦要挂电话。 左腿突然被什么东西拖住。 一时身旁纷乱擦过许多赶车的行人,箱子轮胎的声音特别吵。 他冰着脸想往右侧挪,拖着他腿的这股好像轻的没有力道的力道,紧了一下。 他确定,他的腿,被抱住了。 萧雪政蹙眉,俯身低头。 黑色西裤小腿胫骨位置,他看见了两条细细的藕节,雪白粉粉的,还是软得不行的,绵绵温温地圈住了他。 那是两只小手吗还是什么白萝卜丁? 三十七岁眨眼就到,萧雪政几乎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手。 太袖珍了,太小了,可是肉嘟嘟的,那么短啊,薄透的肌肤遮不住十个小小指头的淡粉色。 努力的,两只小手抓住他有点硬的西裤裤腿,用了力道呢,微微蜷曲起来。 好像两个没长开的小白萝卜。 谁家孩子? 男人清冷漠然着一张深邃脸庞,小包子是从身后抱住这棵有力笔直的‘大树’的。 萧雪政看不到脸蛋儿,但是看得到鹅黄色漂亮的小裙摆和女孩儿穿的兔耳朵小布鞋。 鞋子的红色系带看着是手工缝上去的,一圈一圈绕住她的小脚踝,估计是妈妈为了防止行走时小鞋子掉出来的情况。 年近不惑,今时被一个小包子胆大地抱了腿。 男人浓重深刻的眉宇锁着,尝试抬腿。 那抱着他的两只小胳膊儿立刻不安地动了动,软乎乎的小身子从后面贴他更紧。 萧雪政不禁挑眉,倒是没动了。 大约一分多钟,身旁的脚步声,行李箱的声音,消散。 他还没抬腿,那两只小小的白藕倒主动松开了他。 萧雪政抿唇垂首,看见西裤两道小爪子皱痕。 有一只小手,小秘书一样掌心贴着西裤的皱痕,细细乖乖的抚了两下,大概想把西裤抚平整。 萧雪政瞧着这只小到不行的手,她在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大男人强悍坚硬的身躯不动,特别配合着她,萧雪政感到身体好多地方突然就软酥得不行。 小手离开了他。 萧雪政受牵引般侧头去瞧,身后鹅黄色的小球一飘一飘地往他右侧什么地方挪动着。 他看见了,不远处丢着一个玩具娃娃。 男人长腿一步越过那在跑动的鹅黄色小背影,修长手指捡起玩具娃娃。 “我的。” “我的哦!” 一把放了糖的糯米声音有些焦急地传了过来。 男人手臂拎着玩具娃娃越过空中。 那鹅黄色的小团子立刻跟着转过身,耳朵边两束栗晃的长绒毛飘啊飘,非常着急,乌黑漉漉的大眼睛看了过来:“蜀黍,那是我的芭比哦。” 萧雪政本是蹲下要给她的动作,却在看见这小球的脸蛋和齐齐刘海两束小长 发时,男人颀长挺拔的身躯蓦地五雷轰顶般僵住。 他的五官蓦地被冰层层封住般,定格。 暗黑慑人的眼眸里,深深狂涌着什么。 他面无表情,青铜面具般的轮廓线条。 素来情绪掌控自如,现今也遮掩不住的诧异,脸色发白,看起来冰冷可怖。 小冰淇淋身子骨儿缩了一下,小脸蛋白了起来。 是个很帅很帅的叔叔,小冰淇淋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叔叔,可是他身上是带了冰块吗? 小冰淇淋觉得好冷,他凶凶地盯着她,她想回葛葛那边去了。 “蜀黍……”棉花糖的小嗓子有点抖了,小指头指了指男人手里的芭比,大眼睛湿漉漉存着水水:“小冰淇淋的芭比,可以、可以还给小冰淇淋吗?” 小冰淇淋…… 男人喉结滑动,默念这个心都要化掉的名字。 湛黑深邃的眼神,一瞬不瞬盯着面前的小奶包子。 缩小的,粉团粉团的,她的小号。 萧雪政突然感觉呼吸十分困难,身体血液上涌的灼烧力并不好受,雷声轰顶的持续震撼还在,他的耳朵产生了耳鸣。 大脑也是。 白茫茫,嗡嗡的。 三十多岁的男人,也有今天,再难保持诸事不惊。 小冰淇淋着急,她看不到葛葛和王奶奶了,鼓起勇气靠近这块大冰山,有些怕地伸出小手,想把芭比娃娃拿回来。 男人像是长久陷入魔怔里,不过黑色长睫在阖动。 他目不转睛瞧着映在自己瞳孔里的这团鹅黄小东西。 小冰淇淋扯了娃娃一下。 扯回来了……一条腿。 她愣了,傻乎乎看着小手里一条娃娃腿,眼泪已经在睫毛上挂着呢,委屈又怕怕地,看向面前蹲着都比她高好多的冰块。 那冰块似乎慌了。 “眼泪憋回去。” 素来冷硬发号施令惯了,想表达一句‘别哭’,说出来是这样。 小冰淇淋愣乎乎地看着他,下一秒,一串金豆豆成功顺着大眼睛的角角掉下来。 小身子也抖起来,小手滑稽地举着那条芭比娃娃的腿,可委屈可委屈眨巴着眼睛望他。 萧雪政头疼,瞧着那串串的水珠子,觉得自己做了十恶不赦的事。 看着要哭开的这么一小团,真是慌了,大男人慌的时候是非常笨拙的。 小心地观察着她的小脸蛋,拿过那条娃娃的腿,阴沉沉的琢磨了一下玩具娃娃的构造,他把那条腿塞回去。 哪里知道这些小女娃的小玩意儿怎么弄? 腿没塞回去,另一条却被他扯出来了。 男人的力道稍不注意就是重的。 小冰淇淋瞪大哭得汪汪的大眼睛! 不能承受地看着男人手里两条断了的芭比娃娃腿,哇的一声,哭得不可收拾了。 “呜呜……我的芭比,小冰淇淋的芭比,她死掉了,死掉了,掉了……” “……” 他不是故意的好么? 一个哇哇地哭,一个修呢,又修不好。 怎么办? 男人软下来的深邃视线,瞧着这哭得得劲儿要呛起来的小条儿。 “给你重新买一个好吗?” “别哭了。” “我道歉。” “sorry。” 没用,全部没用。 绒绒的两束小长发被两只小手的泪痕带湿。哭得一抽一抽的了。 这么小的一团,还是她缩小版的一团,他居然处理不了,捏一下怕坏了,训一句怕委屈了,哄,又哄不好。 没辙,生平第一次,没辙了。偏偏心脏在这把小哭音里,软得一 塌糊涂,还能生个什么气。 “雪政!”身后纪遇南寻人的声音传来。 萧雪政闭眼,眼角有些发红,闭眼时感到刺痛。 纪遇南跑过来,也是呆滞住。 指着那在哭的小团子,伤心得不行的小团子,震惊哑然:“雪政!这……” 萧雪政站不起来,汗涔涔的男人手掌抚上暗蓝色衬衫下心脏的位置,从刚才到现在,跳的太快。 他低低地喘了一口,压着眉宇呼吸困难,低声说:“遇南,有没有药?” 纪遇南瞧他是被刺激狠了的模样,脸色沉白。 他随身倒是携带镇静的药,拿出药瓶说:“无论如何,雪政你冷静一下。”。 229 这个男人,冰淇淋想他,也讨厌死了他 82_82690纪遇南虽是这么说,但也知道很难冷静。 听简子俊那家伙说和亲眼看到是两回事,说实话,面前这个和润儿感觉上真的没有差别的小白包子。 纪遇南也震惊得心跳要停摆。 尤其是这个发型,这张圆透了的小脸蛋子,哭得时候认真又伤心的小模样,拿小拳头擦眼泪的姿势夥。 简直……一个模子! 萧雪政干咽下两粒平常的镇静药丸,眉宇皱的很深,男人的脸部线条紧绷。 他呼吸了几口,气息逐渐通畅些了,脑袋也不那么刺痛了。 一年多前因为醉酒休克,脑血管出过一点问题,治疗好了也断了根。 但纪遇南担心,此后同他出行,身上总记得带着一瓶保健类的用药。 毕竟体格再强健,年纪也摆在这。 纪遇南瞧着男人冷白鬓角凸出的几根青筋,再瞧瞧那哭起来跟润儿一样不带停的小家伙。 整明白大概怎么回事了。 纪遇南黑着脸把男人手里的娃娃破碎零件接过去,医生的手灵活,注意着力度,速度就修好了。 “小朋友……” 这边纪遇南举起修好的芭比娃娃邀功地开腔。 还没说完,手里修好的娃娃就被萧雪政一把抢过去。 纪遇南发誓,那是他听过的雪政最鸡皮疙瘩的声音,温柔成了一滩水。 他对着在哭的小团子低声说:“别哭,你睁开眼看,我修好了。” 纪遇南:“……” 尼玛谁修好的?! 小冰淇淋腾开擦眼泪的湿乎乎的小手,瞪圆眼睛看着腿脚齐全的漂亮芭比,不高兴地嘟着小嘴巴。 倒是立刻没哭了。 她伸手,踮着小脚,就要芭比娃娃。 男人漆黑着眼睛,注视着身量看顶多三岁的小奶包子,眼底沉雾一片。 心跳轰隆隆里,他听见自己黯哑的嗓音,几乎发颤,“小冰淇淋?告诉叔叔今年几岁。” 纪遇南攥了一把他垂在身侧的那只遒劲却也肤色苍白了的手臂。 小冰淇淋完全不懂这两个帅叔叔为什么露出忧伤又小心翼翼奢望的表情。 但是妈咪说过!问年龄的都不是好人! 小冰淇淋芭比娃娃都不敢要了,哭红的水漉大眼睛鼓鼓地瞪着,害怕也学着妈咪的样子凶凶地说:“我告诉你们哦,我葛葛和王奶奶就在那边!那边的!葛葛!葛葛!” 喊着,小家伙在芭比娃娃上的心思瞬间转移到了找不见的葛葛上,哭声糯糯起来。 偌大的客车站,时间点一过,出站和进站的客人都少了一些。 这把甜濡濡的小嗓音,脆脆的,在空旷起来的空间里一时格外响彻。 车站大厅另一侧的门外,施润脸色惨白地垂下眼睛。 王奶奶眼眶发红,哭着解释,说取票,就那么一会儿工夫的松手,转身小冰淇淋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对不起,小润,我年纪大了没用,我没看住孩子……” 施润唇无血色,当妈妈的着急得心跳几乎窒息,情绪失控地责问儿子:“冰淇淋,妈咪怎么叮嘱的?为什么不看好mm?” 冰淇淋低垂着大眼睛,精致的小五官皱皱的,同样也在着急。 突然,他抬起小脑袋。 “妈咪!” 施润和萧靳林同时看过来。 “妈咪,我听到mm在叫我。” “什么?哪里?”施润走到儿子身侧,握住冰淇淋的胳膊。 母子俩纷纷朝四周看,施润焦急不堪:“没有啊,妈咪什么也没听见。” 冰淇淋皱了皱眉头,小手抚上心脏位置:“我听得见的,mm在哭着喊我。” 说完,冰淇淋转身朝客站大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施润和萧靳林一同跟过去,冰淇淋和小冰淇淋是龙凤胎,双胞胎都有心理感应,以前的例子发生过。 施润抬手擦掉眼泪,希望这次也兄妹俩也相互感应才好。 冰淇淋手脚伶俐,穿过大厅里长长排队的人群,大厅不宽,可是很长。 走到尽头时,冰淇淋突然停住小脚。 mm在一个高大男人宽阔的怀里,被小心呵护地抱着,举在半空,是小冰淇淋平时跟葛葛说过多次的,希望被爸爸抱着的那种姿势。 小家伙两只小手拢在小嘴儿边,喊着葛葛,葛葛你在哪里? 冰淇淋睁大 tang眼睛,看着朝自己这边走来的两个非常高非常高的男人。 最后,滴溜溜的漆黑视线盯住抱着mm的那个英俊有点老的男人,一直盯着,盯着。 小男孩的脸上出现多种表情,惊讶呆滞,鲜活地笑过,可是小男孩的眼底,水汪汪的,逐渐被蓄满的泪水代替。 他却闭上水漉漉的大眼睛,小男子汉,努力忍着,不哭出来。 这个男人,冰淇淋在床底下妈咪藏起的小匣子里见过,剪下的半张照片里。 这个男人,冰淇淋觉得看着他好像就在照镜子,像哆啦a梦时间穿梭过了好多年,他将来长大会是这酷酷的模样吗? 这个男人,冰淇淋想他,也讨厌死了他。 才来。 他才来。 冰淇淋停下小身子的同时,施润也看见了对面正阔步走来的那个抱着她女儿的男人。 施润僵住不是一点半点。 找不见小冰淇淋她脸色惨白,这一刻发现小冰淇淋落在他手里,施润是面容青灰,绝望浮出眼底,吞没她的整个视野。 呼吸一点都没了。 喉间堵住了大石头,心脏也被重石压垮。 终日惶惶,担心的这一天,来了…… 纪遇南在看到润儿的同时,萧雪政那么锋锐的视线,自然也看到对面并肩亲密走来的两道身影。 萧靳林的胳膊还环在女人羸弱的小腰上。 两人身前,站着一道格子小衬衫大嘴猴短裤,一双小运动鞋的男孩身影。 萧雪政把怀里的软团子放下地面。 小冰淇淋立刻高兴地喊:“妈咪!葛葛!” 萧雪政视线没正眼看施润,搁在那道比小冰淇淋高一点的男孩身上。 他带着眼镜,一直镜片上遮着黑布,是小时候用来矫正视力的那种眼镜。 嘴上鼻子上带着口罩。 整张小脸是看不清楚的。 冰淇淋小手抱胸,盯着对面圈着mm的这个老男人看了蛮久。 小家伙突然转了个身。 绕过妈咪朝萧靳林走过去,攥住萧靳林的一根食指,同时另一只小手慢条斯理摘掉黑布眼镜和小口罩。 小脸,正正的,对准对面。 他疑惑又害怕,童真又茫然地摇萧靳林那根食指,并且抬头朝萧靳林看,小手生气地指着对面,脆脆地大声:“爸比!对面那个拐走mm的凶老男人是谁啊?” 萧雪政……被定格住在那里,维持僵硬的半蹲帅气姿势。 视线几乎傻住,盯在那张摘了口罩和眼镜的小脸上。 男人修长的眼睛,是一点一点瞪大的,任何自控力全部失去。 已经不是五雷轰顶,是灵魂被召唤走了般,被刺穿了般。 那种全身肌肉被溶解的虚软无力的感觉,瞳孔仿佛不能再次聚焦的慌乱感觉。 最后,最后都归到了耳朵听来的那一声,这把脆脆声音朝着别的男人甜甜叫出‘爸比’。 萧雪政闭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似乎濡湿般粘在眼窝上。 却再也没能睁开。 气血冲到脑海里,那根以前出过事的血管似乎承受不住这股大恸的撞击。 男人坚硬的身躯,伴随鬓角的爆出的一根一根青筋,逐渐往后倒去。 “雪政?” “雪政!” 纪遇南叫喊。 他却那么安静,大手还牢牢的,柔柔地攥着小冰淇淋的指头,不肯放开,似乎难过又有悲伤的微笑。三十七岁,他也有过奢望啊,这么多年,只是不敢,不会告诉任何人做梦的时候梦见过被他逼着打掉的孩子,梦里凄苦地叫他爸爸。 如今,孩子,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孩子,终于叫了别人爸爸。 是他该。 “萧雪政……” 施润面孔苍白地低喊出声,牵着两个孩子,朝地上那瘫睡的长手长脚的男人,跑了过去。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29 这个男人,冰淇淋想他,也讨厌死了他地址为。 230 儿女双全,你他妈在这躺着死啊!烦人的老东西! 82_82690人来人往的客车站西面这一处,迅速围成了一个圈。 有车站方面的工作人员和民警紧急赶过来。 被纪遇南拦在一米之外。 施润站在那里,看着纪遇南蹲下在这人身边,掐他的人中,翻看他的瞳孔夥。 她呼吸艰难。 模糊中回头,萧靳林侧着颀长的身躯,面无表情在拨打电话:“120是吗?城中客车站有人晕厥,请派辆车……” 萧靳林打完电话,男人长腿走回来。 施润抬头,“谢谢。” 萧靳林正是收手机的动作,商务手机在长指里打了个转,他五官情绪无异,却在听见施润这声谢谢后严肃皱了下眉头。 施润看到了,她低下头。 他为人正直绅士,施润大致听说ge这两年和卓亿方面的竞争,其实就是两个男人的战争。 但这个时候,他却第一时间联系120,仿佛路上见到谁晕倒了顺手的事儿。 可估计也是被她不过脑子的话气到了。 她说什么谢谢? 好像判定自己是萧雪政那边的人,替他说了这句谢谢。 施润怔忪。 女儿软糯糯的小手拉了一下她的小拇指:“妈咪。” 施润低头。 小冰淇淋走开几步,指着地上躺着的身形显得越发修长的男人,“蜀黍怎么在这里睡觉觉?” 施润不知道该说什么,勉强对女儿笑一下。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严不严重? “蜀黍睡觉觉哦……” 小冰淇淋又往前走几步,走到这男人身旁蹲下,鹅黄色的小裙摆拖在地上,她拿着她的芭比娃娃,纪遇南在抢救,小孩子可不懂,新奇地围着这个闭眼脸色逐渐青白的英俊男人打转转,神神小叨叨:“睡觉觉,蜀黍睡觉觉耶……” 施润无奈地去把小混蛋弄回来,别添乱。 不远的位置,冰淇淋侧过小身子,抬手擦眼角。 怕被妈咪发现,哭得很隐蔽。 头顶一张纸巾递过来。 冰淇淋抬头,望见清雅如墨的男人投递过来的微微蹙眉的视线。 冰淇淋小手接过纸巾,脆脆的声音低低的:“谢谢。” 然后想了一下,又说:“靳林叔叔,sorry。” 萧靳林视线深沉深沉地,闻言笑了一下,清越的眉峰挑起:“估摸着死不了,你别哭。” 冰淇淋看着这个其实长得非常好看的男人,漆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有着探寻和打量。 “靳林叔叔,其实你很帅,人也好好。” 萧靳林俯视下来,视线淡定,对于夸奖傲娇得习以为常。 “妈咪常说没有靳林叔叔你,就没有我和mm。” “事实。” “你喜欢我妈咪?” 男人长指捏着一粒薄荷糖,不能吃的皱眉烦躁样子:“不难看出来吧。” “那你怎么不讨好我?还安慰我他死不了。” 萧靳林望着地上的男人,眯起清越的一双潭眸:“我这么又坏又聪明的男人,讨好一个智商高的孩子做什么?讨好你不如让你欣赏我是不是?” 冰淇淋盯着他。 萧靳林几番犹豫,把薄荷糖扔进垃圾桶,俊脸上便又有欲.求不满的糟糕情绪。 男人双手插进西裤口袋,承受着小男孩专注的视线,笑开:“完蛋了,冰淇淋先生好像开始喜欢我了。” 冰淇淋哼一声,扭过头去。 ……**…… 二十多分钟后,急救车才到。 纪遇南配合着医生把人抬上去后,俯身弯在急救车后箱口:“润儿!” 施润牵着两个孩子是打算转身的。 tangp> 无疑,他病了,纪遇南也顾不上来,现在是她带着孩子们逃离的最佳机会! 可是纪遇南这一喊,她细弱的背脊便僵硬。 “润儿,他情况紧急,你……” 施润攥紧两个宝宝的小手,都把孩子捏疼了。 她眼底有着迷茫的潮湿,她不觉得自己绝情有什么错,都是他手把手教的,从他那里肝肠寸断学来的。 可是…… 心底有个声音,如果这次他没了,孩子们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她这个当妈妈的是不是太过残忍? “润儿,遇南哥求你,别这么绝情。” 施润心脏坍塌下来。 她牵着孩子们转过身,萧靳林平静莫测的视线一直盯着她。 两人眼神交汇,萧靳林转身往客车站出口走,对她说:“有事给我电话。” 施润感激,其实怕从他眼里见到失望。 这个男人对她栽培多年,希望她从过去果断地走出来,独立自主。 萧靳林关键时候,都很宽容,男性独有的温柔,非常尊重她。 ……**…… 医院急救室外。 冰淇淋带着mm坐在椅子里,照顾着mm的葛葛,时不时大眼睛看看那扇紧闭的手术门。 走廊一盏一盏的白光下,施润站在另一边,身形被光束削得越发苗条纤细。 纪遇南皱眉同她说起萧雪政一年多前脑血管出过毛病的事。 施润听了只是沉默,嘴上没说,心里还是骂了一句人老没出息的混蛋。 晕过去是什么意思? 是震惊还是觉得有他的两个孩子存在这世上,这么让他不能接受不可思议? 也是天意让他见到了两个孩子。 萧靳林都为她和宝宝挡住了萧雪政派来追踪的人,到了客车站眼看着远走高飞,却那么巧,小冰淇淋撞上搭长途大巴过来的他,父子父女,冥冥中大概有此天意。 她终日惶惶,拼了命阻止的,阻止不了。 交谈过后,沉默一阵。 纪遇南紧接着问起两个宝宝怎么回事。 施润心知这一刻,冰淇淋的模样摆在面前,她再也无从辩解。 只说了一句:“因缘际会,说来话长。” 纪遇南思忖着没再追问,雪政醒来后,当爸爸的亲自过问清楚比较好。 ……**…… 将近四个小时后,手术室那扇沉重的大门打开。 施润牵着儿子女儿走开了些,推床的整面白色,还有他手术后的样子,怕吓到宝宝们。 带他们去买了个儿童饮料回来。 萧雪政已经被推进高级护理病房,妥善安置。 至于他的那根脑血管到底怎么样,施润没有问医生,小脸上满是淡漠,见人出来时头顶没盖白布,肯定是没死。 没死关她什么事? 施润冲着纪遇南说了句:“遇南哥,没事的话,我带宝宝们走。” 冰淇淋不想走,但又不敢被妈咪知道,抬头,乌黑的大眼睛看着纪遇南,希望这个死货爹的朋友能说点什么。 纪遇南倒是没发现小包子的眼色。 本身他也要说的,神情颇为严峻地拿出一叠检查片,指着其中施润看不懂的一张脑补检查图:“还没过危险期,你看这根血管,一年多前出了事,现在又缝缝补补,润儿你看清楚,哥哥没骗你,雪政真的还没脱离危险,你这时候把孩子带走,雪政受不了打击啊。” 傻傻的女人,干瞪着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大眼睛,被说的心里那点恐惧又上来了,为难。 可是又怕他人老了,一滩血再冲上去涨破那根血管怎么办? 她偷偷生了他的孩子,现在心虚不已,要是再强行带着孩子走把他气死了,她罪过就大了。 “我再留一会儿,他人醒了遇南哥你 别再拦着我!”施润严词厉色。 “好润儿。” 纪遇南转身进病房,关上门走到床边,沉下脸,没忍住踢了一下床脚,对着病床上那不省人事的冰块低吼:“别他妈再让我哄你老婆了!不对,前妻……儿女双全,嫉妒死老子了,你他妈还在这躺着死啊!烦人的老东西!”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30 儿女双全,你他妈在这躺着死啊!烦人的老东西!地址为。 231 遇南哥,是他不要孩子的,他不要,他那么坏,那么绝情! 82_82690踢完了骂完了,纪遇南又赶紧俯身去看,病床晃动了一下,男人拿手稳住。 扭头观察监护仪,别踢动了哪根线。 病床上五官安静的男人,苍白中难掩俊美颏。 还有几个月三十七岁了,纪遇南得承认,雪政真不显老,面格的深邃立体和阅历酝出来的成熟男人味摆在这里。 如果他这些年不放.纵折腾自己的身体,看起来应该会更年轻夥。 这四年他多次醉酒,一年多前是最严重的一次。 男人若是像纪遇南这般,几乎没动过感情方面,不碰不想,休养生息,会品生活,活的潇洒,身边没有女人倒也无所谓。 偏偏雪政尝过这爱情的滋味。 这人看着深不可测,其实偏激。 至刚至阳的男人,有过女人的滋润,经历一段温软的岁月,他的一生若离开女人,便不像个样子。 家没有家,生活不是生活。 终日清寡,商场上玩弄金钱权术,呼风唤雨,输赢战争,几乎成了他的全部。 旁人眼里,再至高无上,尊贵如帝,纪遇南这帮兄弟眼里,这家伙日子过的何其空洞呢。 好在老天有眼。 纪遇南走到窗边,静静伫立着窗外初秋的日光,深深呵一口气,想起病房外的两个孩子,有些激动地闭上眼。 ……**…… 施润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粉唇抿着,一张小脸心事重重。 这一层都没什么人,长排的椅子成了儿子女儿玩耍的好地方。 冰淇淋陪mm玩了一会儿,运动鞋的小腿儿走回来,坐到妈咪身边,看着妈咪靠着椅背在想事情的样子。 “小冰淇淋,那里不能爬,椅子硬硬,妈咪说过对不对?” 施润直起身,冲椅子里滚来滚去的鹅黄色小球招手。 小冰淇淋抱着芭比娃娃,笑嘻嘻冲妈咪滚回来一点,又滚远一点,反反复复,乐此不彼。 “……” 施润起身,走过去打屁屁,把不听话的粉团子捞回来。 “看看葛葛多乖!” “妈咪……” “不要叫我,不听话。衣衣脏了你自己看。” “妈咪,小冰淇淋想吃奶糖,奶糖,糖糖……” 施润真是要被这把会撒娇的棉花糖声音甜死,从包包里拿出两颗,兄妹俩一人一颗。 小冰淇淋抢过去,包装都没拆干净就往小嘴里塞。 冰淇淋摇摇头,不吃。 施润边把女儿夹在腿中间固定着小混蛋给她扎头发,边扭头观察儿子。 “怎么啦?” “妈咪我没有事。” 冰淇淋坐姿端正,小绅士一样,垂着小脑袋,像极那人的长睫毛一根一根服帖地扑在脸上。 他两只小手分别撑在身侧,有些惆怅地踢着自己的小腿。 施润亲了儿子脑袋一下,柔声询问:“没有事怎么不开心?糖糖也不吃了。” 小家伙突然睁开眼睛看过来,望着施润的眼神清澈天真。 “妈咪,躺在里面的那个凶男人是谁?为什么我们要陪在这里?” “对呀对呀……唔……妈咪,蜀黍见到我是这样的表情哦!妈咪你看——” 小冰淇淋啃着糖糖,学着样子瞪开眼睛张大嘴嘴:“这样的喔!蜀黍一盯着我好久,还弄坏了我的芭比!然后就说要带着我找葛葛,非要见到葛葛,蜀黍是谁呀妈咪?为什么我觉得哦,蜀黍和葛葛长得好像耶。” 施润低眉,转身从包里拿纸巾,折了折,擦干净女儿嘴边的激动说话时出来的亮晶晶的口水。 沉默的,不断眨着一双微微湿了的大眼睛,她不回答这个问题。 心脏抽痛,她,掩饰不住一脸的悲伤。 “妈咪……” 冰淇淋滑下对他来说高高 tang的椅子,小腿儿走过来,趴在施润一双有些颤的腿上。 施润抱紧两个孩子,闭了眼睛,突然心慌且感到疲惫。 ……**…… 转眼晚上,病房里还没动静。 施润和萧靳林通电话,交代自己还在医院。 萧靳林简洁地嗯了一声,问她带着孩子吃饭了没有? 两人无关紧要地聊了几句,又说到工作上的事儿,交谈大约十来分钟。 萧靳林挂断。 施润这边也收线,扭头看见不知道在身侧站了多久的纪遇南。 纪遇南从医院外面回来已有几分钟。 主要是去拦住老四和简雨柔这几个往里冲,嚷嚷着要见五哥横空出世的俩孩子! 被纪遇南教训了一顿!都给他忍着点,润儿现在就像惊弓之鸟,别过来添乱。 把一帮子朋友轰走,纪遇南抽根烟的功夫,医院门口又停下一辆计程车。 里面下来的人直叫纪遇南冷了一张素来儒雅温润的脸! 唐小夕付了钱,嘴里嚼着口香糖,连帽衫百褶短裙背着书包走过来。 扬起嘴角冲纪遇南打招呼。 纪遇南扔了烟头,堵在女孩面前。 唐小夕习惯了似的,萧雪政身边的朋友没一个待见她的,她根本不在意,也没放在眼里。 从背包里拿出一叠急需要签字的文件,“纪先生,撇去私下的关系,工作上我是萧总的助理,这些文件我得亲自给他签字,集团方面急用。” 纪遇南伸手夺文件。 唐小夕把手附到身后,女孩白净的脸生出骄纵,不客气地笑:“没关系,我等萧总亲自传唤。” 纪遇南转身就走。 听见女孩在身后问:“萧叔叔他没事吧?他平常情绪不好吃的药我这里有药单,需不需要给这边的医生看看……” 纪遇南脚步更快,进了住院部就打电话,让老四过来把这女孩子弄走,可别让润儿看见。 哪知一回来,就听见润儿在和人通电话。 走近了听,纪遇南听见电波那端清越的男声,一时皱了眉。 两人就ge工作上的事谈了很久,纪遇南大致便猜到对方是ge那个年轻总裁。 纪遇南观察,通电话时,润儿整个人是较为放松的状态,多数时候认真听,和萧靳林交谈也很自然。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她会露出小女人的表情,生气,或者埋怨反驳,都不掩饰。 纪遇南皱了的眉宇就没舒展过,想问什么,发现自己没立场。 隐隐的,瞎操心的,不免为雪政担心起来。 四年前润儿是个没长大的小包子,四年后,她身上这股子女人气息,有多抢手大概雪政也是清楚的。 “遇南哥。” 施润把手机放回包里,捋了一下耳边的发丝,终于肯抬眼扫了一眼病房方向:“什么时候醒?” 她本来是想问‘为什么还没醒’,担心听在遇南哥耳朵里指不定要理解成她有多挂心那个人了。 纪遇南瞧着她小脸上尽是冷漠和想离开的意思。 把不准这丫头是故意表现的淡漠还是真的就对雪政淡漠了。 总归是那个老男人在润儿这里失去魅力了,怪不了旁人。 纪遇南又拿出那副严峻的表情:“术后昏迷一般来说是正常的,今晚醒得过来就没事。” 一句话说的,施润心知今晚走不了了。 纪遇南安排了房间,施润带着宝宝们去休息了,吃过了晚饭,小冰淇淋呼呼大睡。 冰淇淋陪妈咪坐了一会儿,也撑不住,小身子蜷缩到mm的被子里去了。 ……**…… 夜里十点,施润趴靠在床沿,迷迷糊糊地听见开门声响。 暗光里她睁眼。 纪遇南探头进来。 施润起身,给孩子们掖了一下被子,朝门口走过去:“怎么了遇南哥?” 纪遇南长腿顶开病房门,男人高大的身躯站在门缝里,走廊的白光,照明纪遇南沉默的半张侧脸。 他看着施润。 施润睡意醒来,猜到怎么回事。 纪遇南温热的大手按在她细瘦的肩上,“醒过来了……要看一眼孩子。” 施润手指头攥紧,望向别处才深深闭了下眼睛。 攥着的细小指头略有放松一瞬。 醒过来了。 但随即她抿起睡得粉晕的唇瓣,咬得自己发疼。 心里波涛汹涌,心跳声也失去规律,她紧张得神经都绷起来了。 其实他躺在隔壁,没见人,没有他的呼吸,他的气息,他看过来的眼神,她为什么就控制不住地这样紧张心虚? 心理建设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一遍一遍辅导自己波澜不惊。 他发现了就发现了,她又没错,生都生了,养也养这么大,他能把她怎么着? 可是不一样,他一醒来她那点胆子全没了。 一是害怕,二是根本不情愿把孩子给他,看一眼都不行! 王八蛋配做什么父亲? “润儿……” 施润犟牛一样望着黑漆漆的窗户,窗外透进城市远处的一点光,她望着望着湿漉漉的眼眶就梗塞不已。 “润儿,我知道你委屈,你很委屈,哥哥都知道。” 纪遇南柔声叹着,把人轻轻搂进怀。 施润压抑着哭声,眼泪被纪遇南的话逼的汹涌,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她的苦遇南哥知道,终于有人知道。 她哭着控诉,破碎地控诉:“遇南哥,是他不要孩子的,他不要,他那么坏,那么绝情,我为什么要把宝宝给他看,我一个人养大的,我……” “好润儿,对不起,我们都对不起,这些年他过得怎么样我看在眼里,他是拼着一口气没疯了,想着有生之年和你再遇吧,存了那么点奢望,他不敢疯。没了你,他的生活是什么样?他永远不会告诉你。好润儿,你成全他这一次,怎么说他是孩子爸爸啊,他现在病着,刚做了手术,想看孩子一眼。” 无法。 施润不是他那样狠心如铁的人。 “给他看一眼,我马上带宝宝们离开医院,他别再来找我们!” 纪遇南深喘一口,答应着,先都答应着。 休息室静悄悄。 宝宝们睡得安然甜香,小手握成拳头露在外面,小嘴儿啪嗒啪嗒舔着口水。 纪遇南经过施润的同意,抱起冰淇淋。 施润裹着毯子,抱起小冰淇淋。 两人出门,来到隔壁。 纪遇南长腿踢开病房门,施润却躲了一下,低垂着哭红的眉眼把小冰淇淋也放到纪遇南宽敞的怀抱里。 “润儿?” 施润转过身走远几步,声音低低漠然:“我在这等着,你叫他要看快点看,别拖着霸占我孩子。” —— 话说明天八千~~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31 遇南哥,是他不要孩子的,他不要,他那么坏,那么绝情!地址为。 232 男人的味道,特别重的气息,从她背后似有似无包围过来 82_82690高级单人病房里,白光柔和。 病房门吱呀缓慢开启。 病床上在医生帮忙下支撑起颀长身躯的男人,仰靠床头。 输液完毕,男人的双臂支撑在身侧,病号服下宽阔的肩弧架起,牵扯出越发凸出的男性锁骨溽。 肤色染了病态的苍白,那片锁骨,光线下的精致程度,足以令人眩晕。 房门的缝隙逐渐开大。 纪遇南的身影,纪遇南怀里多出来的两道小身影。 病床上男人,喉结黯然地滑动了一下。 他撑着沉重的身躯坐正,一条长腿在被子底下曲起。 他的面部五官有了动静,不受克制地紧绷起来。 白色床单白色枕布白色墙壁白色光线里,他一双沉墨般的深眸。 纪遇南抱着孩子走进来。 身后的病房门被出去的医生带上。 萧雪政忍受着心跳不断加速的折磨,脑袋手术口的疼痛自不必说,他皱眉,落在逐渐合上的门沿的视线,缓慢收回。 纪遇南低声说:“润儿,她不肯进来。” 他恩了一声,看不出什么表情,似乎料到,薄唇抿成霜白的直线,刚毅刻骨,是锁眉的平常姿态。 纪遇南待要细瞧,他深邃视线搁在了两个孩子的小脸蛋上小身子骨上,冲红发怔。 沉沉的呼吸,便一瞬急促起来。 纪遇南瞧着他克制也克制不住的表情变化,一双素来清冷寡漠遇事不动声色的眼眸,此刻竟不受控地泛起了那些薄薄的雾霭。 叹一声,把孩子小心翼翼抱过去,轻放在他腿上。 这人的身躯一震,一僵。 接而颤抖起来。 男人的身躯,紧绷的肌肉线条,抖动时动静很大。 小冰淇淋不舒服地扁了扁小嘴儿,握成小拳头的手指动了一下,小小的手指尖被光线照得几乎剔透,过了一会儿,小嘴儿却笑了,不知做了什么好吃的梦梦,小爪子一伸便抓住了男人僵在半空一动也不敢动的修长食指。 萧雪政……呼吸都要没了。 小家伙扯着这根梦里来说好像树枝干的什么东西,扯到自个儿跟前,脸蛋贴上去,蹭了蹭,又笑,满意地又沉沉睡去。 食指指腹上,那么柔,软绵绵的触感。 萧雪政垂下眼睑,并且闭上,用了力,致使睫毛一根一根压在眼窝上变了形。 他堵住眼底那股堵不住的热意。 再睁开眼,泪痕却在眼角,骗不了自己。 有那么一个自己还没长大的傻女人,她小小的,她笨笨的,那么细那么瘦的身体,给他生下一儿一女。 他的一儿一女。 她给他生的。 “雪政……” 纪遇南看着这道侧脸绷成了雕塑的身影,情绪波动导致他太阳穴鼓起的青色筋脉,脖颈上也是。 “他们睡得很香。” 纪遇南搬了把椅子,床边坐下,笑了:“大的像你,你看那眉骨,还有眼睛睫毛。小家伙将来长大,五官精致帅气在你之上。” 萧雪政保持姿势不动,不敢动,手指是拿捏了再拿捏了力度,触碰了一下冰淇淋光光的额头。 小家伙睡觉警惕,像极某人,被人一碰浓眉立时皱起来了。 “哈哈,这也像你。” 纪遇南挑起眉宇:“还好小的像润儿,整一个奶包子。要是两个都像你,润儿得哭死,多伤心啊。” 他倒没开腔,眉眼深深沉沉,晦涩难懂,一时难以把情绪平静在一个稳定的度内。 需要不断深呼吸,强健的胸膛坚硬地起伏。 搂着儿子女儿的双臂,至今仍在细密地抖着。 纪遇南笑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大概想摸摸儿子和女儿的小手,却又笨拙地不知道怎么下手。 tangp>来来去去,他倒恼自己了。 呼吸着儿子女儿呼吸过的空气,当爸爸的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好像喝醉了酒,浑身软的无力,眼前白茫茫一片,血液沸腾的始终颠簸,叫他不好受。 如梦似幻,以前奢望过的美梦,现在竟然在做着。 笃笃笃—— 病房门被娇柔的女人手指骨节敲响。 病床上男人身形一顿,并未动作,怔然在儿子女儿小脸上的目光,缓慢上挑,幽深幽深注视门口。 纪遇南从椅子里直起身躯,看向萧雪政。 施润一刻不能多等,又敲了三下。 萧雪政垂眸,男人的五官沉默深邃,光影下尤显出明晰冷硬的质感。 他动了一下,手臂很慢地调整抱孩子的姿势。 “遇南,把宝宝们送出去,给她。” 纪遇南松了口气,就怕他蛮横起来非让润儿进来,不然不给孩子,到时又闹僵。 孩子离开他怀里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沉默平静地看着。 终究,胸口一空,孩子们绵软温热的温度,也慢慢散去。 萧雪政脱力般,沉重的身躯倒靠床头,听见纪遇南走出去门关上的声音,他抬手,手臂搁在眉骨上。 深喘着,闭上眼睛。 ……**…… 眼见宝宝们被遇南哥抱出来,施润蓦地喘出口气。 踮起脚从男人怀里抱出小冰淇淋,放到走廊的椅子上。 又要去抱冰淇淋。 纪遇南抬臂一拦,“两个孩子你怎么抱得动?” 施润不理,其实刚才就在后悔答应遇南哥把孩子抱进去给那个人看了。 “别怕,这不是抱出来了吗?” “遇南哥,我带孩子们回家,我要回家。”施润咬着唇,有些想哭地说出这话。 纪遇南被她要哭的样子弄得愧疚极了。 瞧她一脸苍白皱眉很深的样子,抱歉又无奈地说:“就放在雪政怀里让孩子爸爸看了眼,润儿你别这么紧张,我送你们回去。” 施润低头,咬唇不说话。 想了想,没有拒绝,现在太晚,打电话给萧靳林不合适。 她一个人抱不动孩子的,要把宝宝们带走,就得吵醒他们。 小家伙们从他那里出来,好像睡得更香更沉了,都在舔着嘴边的小哈喇子。 施润恨也没办法,血缘如果能剪断她在生下宝宝的那一刻选择剪断! 孩子们睡梦中在爸爸怀里躺了一会儿,一定是幸福又舒服的,他们不知道,可他们的好起来的睡眠间接告诉着施润,证明他们渴望爸爸。 ……**…… 将近午夜。 黑色奔驰缓速行驶在阔静的马路上。 纪遇南开车。 施润在后座照顾着两个宝宝,怕一个滚动摔下座椅。 约半小时,黑色奔驰停稳在一栋旧住宅小区。 纪遇南抱着冰淇淋,跟在施润后面,皱眉进了感应灯迟钝的楼道。 三楼一室一厅里,施润把宝宝们放进卧室的床上,掖好被子出来。 纪遇南站在靠厨房的位置,点了根烟,微蹙眉宇打量着狭小的客厅。 光线很暖,布置也温馨。 到处都是孩子生活的痕迹,电视机上堆着小玩具,桌子凳子边角这些都裹上了海绵,防止孩子走动磕到撞到。 沙发上有布娃娃,地板上有拼图。 这才是带着孩子生活的地方。 施润出来,纪遇南染了和煦笑意的目光与她对视上。 施润没有不自在,对于先前在ge员工小区那套住宅里对遇南哥的欺骗,她是迫不得已。 去厨房端了杯热水,纪遇南喝了一口。 /p> 他没坐,满脸満眼的笑意,柔怜看着施润,看着这个将小小房子打造得那么温馨,一手养大两个孩子的小女孩。 在他眼底,还是个小女孩呢,二十四五正式放肆玩闹的年纪,她却成了两个孩子的妈妈,辛苦的小妈妈。 若不是爱惨过一个男人,何苦生下他的孩子,异乡漂泊大小受罪? 雪政……破男人,你何其幸福啊。 纪遇南回神,低头看了下腕表,“时间不早了,我回医院。” 施润点头,送到门口,不忘认真地提醒:“遇南哥你答应我了,让他看一眼孩子,你们都别再来找我和宝宝们。” 她说完就毫不留情关上门。 纪遇南在满面灰尘里,挑挑眉。 丫头长大了,是越发难搞了。 不过他不紧张,又不是自个儿追老婆孩子,他看某人笑话就行。 ……**…… 施润隔了一天恢复上班。 之前的辞职是和萧靳林私下提出,客户维护部门和市场部的小领导们都不知情。 既然已经是破罐子,还带着孩子们跑什么,又能在那个男人眼皮子底下跑到哪里去? 施润冷静下来分析自己的心境,没被他发现之前的莫名恐惧倒是消散了。 反正他已经发现孩子们,她也用不着心虚。 他要有点良心有点基本的人性就不会和她抢宝宝们! 当然,那种霸道不讲理的蛮横男人,他争夺孩子,她也不意外,并且,她不怕! 怎么说她也混了四年,具备一定的人际社会关系,虽然在他面前脆弱不堪一提,但当了妈妈,施润觉得自己底气特别足! 当年他逼着她打掉孩子的人证物证都在,四年来他不闻不问也有迹可循。 施润相信,这世上有不被权势和金钱收买的正直法官存在! 这几天施润持续处在打鸡血的绷直状态里,小钢炮一样,臆想揣测,动辄不安,想着萧雪政会出什么招儿。 将近一周过去,对方却全无动静,还在住院? 可是遇南哥提过,他术后情况恢复不错,不出意外术后三天就能出院的。 施润使劲摇摇头,有病了!想这些事不关己的干什么? 他本来就不要孩子的,四年前把她赶走,四年后施润你凭什么觉得他会来抢孩子? 他或许真的只想看一眼而已。他根本不想当这个孩子爸爸! 这倒干脆利落!也好,说明遇南哥把她的话当回事了,他们当真再不来烦她找她。 施润奚落自己,不正是自己盼望的吗?你心底深处又在犯什么贱希望他当爸爸的重视孩子们? 他不现身,施润这边也没消息,捉摸不透他到底几个意思。 施润在担心焦虑中情绪静不下来,但日子还是要按部就班过,白天去ge上班,孩子们托管在一楼王奶奶家。 市场部和客户维护部门的双重工作压下来,施润晚上常要加班半小时到一小时。 十月六号,是难得不用加班的一天。 施润下班去了生鲜市场,买了清水鱼,豆腐,孩子们爱吃许多较软好吃的食材。 晚上给他们做好吃哒! 下了公交,夕阳火烧云一片,天色尚好。 施润轻快地踩着高跟朝王奶奶家的小院子走过去。 刚绕过小区的门,就看见王奶奶家的院子外面停了一辆黑色奥迪。 施润步子一停,望着这辆好几百万的车,呼吸顿时不顺起来。 脸色发白,脚步走走停停,高跟鞋的声音细细碎碎,终究站到了王奶奶家的院子门口。 不大的院子里,冰淇淋举着一片荷叶在mm的头顶,小冰淇淋蹲着和其他小朋友在刨地上的小土堆。 孩子们玩闹,时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笑声。 施润的视线从儿子女儿脸上移开,她看见了王奶奶,老人 家站在门口,局促又拘谨,一动不动。 仿佛看见施润了,老人如获救般,赶紧冲施润小幅度招手。 这般有些寒意的气氛,施润自然也察觉到了。 她往里走了几步,纤细的女人脚踝被高跟带着,盈盈靠在院门处。 她的视线仿佛生了霜雾般,几分慌乱不安的巡视,往左边一转,猝然僵住—— 伫立在院子左角盆栽边的那道无比伟岸挺拔的男性身影。 黑衬黑西裤,没打领带,肩宽腿长,紧窄腰身,侧影比例完美修长,说从男模杂志里走出来的,毫不夸张。 那张冷峻成熟的侧脸在夕阳的余晖里,斑驳,深邃,令人晃目。 男人的视线一眼没看门口出现的娇柔小女人。 静静深邃的,在两个孩子身上。 施润垂下眼睛,心跳要了命了一样,招手:“冰淇淋,小冰淇淋!” “妈咪!” “和王奶奶说再见,到妈咪这里来。” 两个孩子满头大汗,朝妈咪走过去时,往盆栽边那道深沉英俊的男人侧影看了又看。 “快点,我们回家做饭饭。”施润走两步,牵起孩子们,急促地冲王奶奶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她的步子很快,很乱。 进了楼道,身后却传来不紧不慢的沉稳脚步声。 施润咬紧牙关,小腿肌肉发麻。 上了三楼,手抖着拿出钥匙,门开了立刻把宝宝们塞进去,身后的脚步声在很近的距离内停下。 男人的味道,特别重的气息,从她背后似有似无包围过来。 施润挤进打开一点的门缝里,立刻啪地甩上身后的门! —— 写了五千,然后彻底晚了。 萧爷,隔了一周现身,你是什么意思?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32 男人的味道,特别重的气息,从她背后似有似无包围过来地址为。 232.233 蜀黍在王奶奶家一直看我和葛葛游戏,他一句话都不说 82_82690甩门的很大声响,盖住了她喘气的声音,也吓到了孩子们。 “妈咪……你脸白白哦。” 小冰淇淋眨巴大眼睛,瞧着妈咪,喏喏出声。 施润靠着门,背脊上,男人的气息侵袭过来的发麻感觉还在。 从客车站他发现孩子,被刺激晕倒,到今天现在这一刻,两人是第一次打照面崾。 这个男人,他只要出现,他根本不用做什么,一瞬间她都有无法顺畅呼吸的感觉。 身体里面对他的软弱无能,又怕又紧张,不想承认的心悸,这些,她总是掩饰不了躏。 该死。 这么多年了,气势上她还是输! 施润冷静不下来,心跳特别快,特别害怕下一秒这扇不堪一踢的门会被他拆了。 他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力大无穷又会功夫还超级恐怖的男人。 可是她越不冷静,几秒,几十秒,几分钟,外面就越没有一丁点动静。 沉然若静,琢磨不透,也是那男人擅长的。 施润等了又等,屋子里静悄悄,孩子们都张巴着小嘴儿,眼睛圆圆,嘴也o型,统统朝她看。 她笑一下,缓解孩子们的紧张,回卧室放下包。 浑身筋脉像被抽拉过一样,很疲倦,可是又不得不积攒力气像只小母鸡一样在备战状态。 “妈咪,凶蜀黍在外面哦!凶蜀黍下午就来了,在王奶奶家的院子里一直看我和葛葛玩游戏,他一句话都不说,真是个奇怪的蜀黍。” 施润扎起衣袖,穿过客厅,视线不平静地扫了眼门,低声告诉孩子们:“不要开门。” “我知道啦妈咪!”冰淇淋回答地掷地有声。 门外那团强大的气压还在,施润强逼着自己镇定,穿上围兜,进厨房。 家里的锅好几天没炒菜,有些生锈,施润打开抽油烟机,倒入食用油,把锈迹除掉。 之后便没关油烟机,声音有些响,她瞧了眼外面,两个孩子在客厅的拼图地板上玩着,她关上厨房门。 ……**…… 三楼楼道。 一梯两户,隔壁邻居好奇地打开一小条门缝,仰头注目着眼前修长挺拔的男性背影。 他沉稳安静地站着,慢条斯理抽他的香烟。 邻居小心地瞧着这通身散发凌厉与优雅气息的男人。 衣着不凡,看得见的半张侧脸英俊程度惊为天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约莫一会儿,楼下有脚步声传来。 男人此时缓慢侧身,皱眉,掀动双眼皮痕迹很深的一双黑眸:“怎么才来?” 邻居看到来人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 怀里抱着什么……雪白的一团毛。 年轻下属为难又拘谨,“萧总,三小姐不肯下车,我哄了很久,总拿爪子抓我。” 萧雪政瞧着下属手臂上的伤,略有脾气地拎过缩成雪白一团的肥毛球,“去找个诊所处理抓伤。” 下属松口气,赶紧下楼。 小三儿被拎着头顶的毛毛,不舒服,恼怒地抬起一张超大饼脸,水滴眼都冒火了他娘的! 男人眯眸,把指间的香烟递到唇边,长指弹了一下猫脑袋,冷声质问:“这么多年不够宠你?关键时候给我耍横,等下表现好点,弟弟妹妹面前装装可爱卖卖萌,爸爸指望你了。明白?” 猫眼特别怨恨,盯着这张欠揍的冷硬男人脸! 他是去耐性,大手一抓,一把雪白的猫毛竖起。 “喵!”三小姐老了,一点痛都受不了。 “sorry。”——男音低沉,然后,大手接着扯毛。 “喵呜……喵呜……” ……**…… 门里面。 小冰淇淋停下给芭比娃娃打扮忙碌的小手,竖起小耳朵。 门外依稀不间断地喵呜声。 “葛葛!” 冰淇淋捧着一本小图画书在看。 “葛葛,有猫猫在哭,你听——” 冰淇淋皱了下小眉头,随即胳膊被mm拉扯。 “喵呜,喵喵呜……” 两个孩子竖起耳朵,都听见了。 “谁家的猫猫?好可怜,在哭哦。” 小冰淇淋走到门口,粉白的小胳膊趴在门上,这下听得很清楚了,她回头,乌乌的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葛葛:“猫猫是不是生病了跑到我们家求帮助呢?葛葛,开门看一下。” 冰淇淋不同意,他家门外就没有过猫猫。 猫叫声又传来,更凄楚了。 小冰淇淋急的扁了小嘴儿,感同身受般就要哭:“猫猫好可怜,一定是难受极了,是不是渴了?葛葛,我们给它水水喝好不好?” “可能是假的 。” “那我们打开门看看好不好?小冰淇淋不要猫猫死掉,死掉……” 冰淇淋拿妹妹没辙了。 搬来小凳子,小冰淇淋注意着厨房方向,葛葛费劲儿地踮起小脚,门打开了一条小缝。 门外那个悠闲抽烟的男人,俯下高大身躯,大手一松,毛茸茸的雪球送到门缝口,他蹲下,抽口烟,吐出烟圈时轻轻的力度,带着风,把三儿的雪白长毛吹进了门缝里。 “呀,葛葛,真的猫猫哦!” 狭窄的门缝里,出现一只粉粉的婴儿般小手,小心翼翼,爱怜又善良地抚摸小三儿的毛。 “小冰淇淋别动,等葛葛看看。” 男人扔掉烟头,沉然若静,眯起眼眸站起,高大身躯隐在门后盲区。 冰淇淋推开门,小三儿被身后男人冰刀子般的眼神盯着,不得不得抬起琥珀色的圆脚,努力挤进这道门。 “进来了,葛葛,猫猫可能是冷,我们给它衣衣。” 屋子里传出热心地小短腿到处跑的声音。 冰淇淋看了眼门缝的外面楼道,不见男人的身影,他皱起眉头,有些失望,守住猫猫。 小冰淇淋拿了自己的小衣服过来,给猫猫穿。 冰淇淋拿了桌子上的小碗,去卫生间打水。 冰淇淋一走,门外的男人现身,俯身大手一捞,抱起小三儿。 小冰淇淋跟着抬头,“蜀黍?” 男人低头凝视着小包子,“我的猫。” 说完转身要走。 “蜀黍,蜀黍……”小包子视线哪里离得开漂亮的猫猫了,站起身小手拽住男人的西裤:“猫猫冷冷,小冰淇淋要给她穿衣衣,葛葛去打水了,猫猫也渴了。” 男人略停顿,转身:“它是生病了呢,想照顾它和它玩?” “恩恩!” 男人皱眉,似乎思考,重新蹲下来:“ok,你看起来懂事,很会照顾人。” “我妈咪也这么夸我哦!”实际上施润对女儿的评价是,傻,蠢,萌,二,又懒…… 小包子爱听好话,撒起小谎真是不脸红。 男人挑眉,眸底深邃处柔成一滩水,看着小包子两只包子手努力给肥三小姐穿衣服,男人长腿闲然若适踏进门里。 皱眉打量,这几乎装不下他的小客厅。 卫生间里走出来一道端着水的小身影,脚步细细。 小冰淇淋一抬头就看见了门口的死货男人,顿时炸毛:“喂!你怎么还没走?我们家看起来是欢迎你的样子吗?这位年纪很大的老先生,麻烦你出……” 纯男人间的对视被打断,他低醇开腔:“你妹妹一个人好像搞不定猫。” 冰淇淋往那边看,mm给猫猫穿衣服,猫肚子太肥,穿不进去,mm都在抹眼泪了。 他天生就是操心劳碌的命啊! 冰淇淋跺脚,暂时火力转移,自顾不暇,哼了一声绕开这个男人,跑过去帮mm了。 施润摘好了菜,分盘。 厨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忙的没有回头:“小冰淇淋?妈咪说过了嘛,咱们家晚上八点开餐,你总是进来打搅妈咪诶!出去啦。” 好一会儿,都没有门关上的声音。 施润疑惑,身后气息也不对劲,她转身,身子便惶然僵住。 狭窄的厨房,男人身躯几乎贴着她,那么高,造就的全部是压迫的阴影。 他垂目,至今视线不往她身上着落,皱眉扫了眼案台上分盘的食材,动作迷人地卷起衬衫衣袖,摘下腕表,走过来。 施润被挤开,再低头,手里多了块带着男性惑人体温的钢表。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32.233 蜀黍在王奶奶家一直看我和葛葛游戏,他一句话都不说地址为。 233.234 你行,你烈,你有猫 82_82690施润被挤开,再低头,手里多了块带着男性惑人体温的钢表。 放下钢表时,清冷干燥的指尖难免划过她的掌心,施润那条手臂不受控地麻了一下。 麻得她迅速反应过来,抬头,看见这人往水槽里洗手崾。 他眉宇皱的越发厉害,视线打量着几乎容不得他来回走动堆满各种东西的狭窄厨房躏。 懒散,一塌糊涂,东西到处搁置。 爱干净的男人,视线受到折磨。 施润不管她的小厨房有多见不得人,小脸立刻沉下来,盯住这张沉着深邃的男人侧脸。 交代了宝宝们不开门。 他怎么进来的?! 也没听见拆门踹门闯门的声音啊。 施润往厨房门口走:“冰淇淋,小冰淇淋……” 儿子女儿名字叫到一半,她人懵住。 客厅大门开了一条缝,门口,宝宝们蹲坐在地上,小腿上圈着一团雪白的绒毛球。 宝宝们忙碌极了。 “葛葛,衣衣穿不进去怎么办?” “你的衣服太小,我去拿我的,它有点不高兴了,瞪我们呢。” “是不是要喝水水?” 小包子关切地低头,两束小长发和猫毛缱绻,“猫猫,要水水吗?小冰淇淋可以喂你哦。” “先别喂,等葛葛回来!”冰淇淋在卧室里,着急又不放心地喊。 被小三儿彻底勾住魂魄的兄妹俩…… 哪里还记得妈咪千叮万嘱,不要开门! 施润小脸铁青发抖,极度黑沉,转身就朝厨房走! 啪—— 不轻不重的一声,厨房门及时被男人长腿踢关上。 “……” 施润被锁在外面,气的牙齿隐忍不住地发出咯咯的响声。 她料想过一万种他今天站在门外,用强来硬或者苦肉计,sao扰她们母子仨的各种方式。 每一种她都有对策。 真的,真的想不到…… 没见过这么腹黑无耻卑鄙不要脸的男人! 你行,你烈,你有猫! 分分钟把小包子们搞定,还特么抢老娘的厨房?! 给你破厨房,看你能做出什么龙肉来! 龙肉我施家三口人也不吃! 气煞过后,也只能冷静。 冷静下来,施润软软的身子塌在沙发里,小手扶额,觉得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周她的情绪就像潮涨潮落,从他发现孩子的惊悚害怕各种担忧,一周时间她过得像神经病。 他呢?一周没现身,施润以为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可能会收到法院争夺孩子抚养权的传票。 并没有。 他没说放手也没说要争夺孩子,除了高深莫测就是捉摸不透。 到底什么意思? 今天跑过来,给孩子们一只猫,然后一声不吭霸占厨房。 施润扭头,透过泛油光的窗户,盯着流理台前微微躬身,在认真忙碌的高大背影。 看不懂这个男人。 一直没看懂过。 客厅门口,宝宝们和雪白的小三儿玩的不亦乐乎,欢声笑语,都没注意到妈咪被赶出来了。 暖黄的灯光,丝绒一样照着小屋,照着厨房。 施润看着看着,捏紧拳头,终究没有冲进厨房,第一,力气悬殊,不一定赶得走他可能反被他收拾一顿,第二,鸡飞蛋打会吓到孩子们。 记忆和思绪又有些恍惚。 那样一个养尊处优的男人,他运筹帷幄杀伐决断用每个睿智的脑细胞赚钱,轻松游走在血腥的商场和政界。 时见他下过厨? 施润记起从前许多时光,他活的太傲太过精致。 别说下厨,靠近厨房也没有过。 家中有王姐和周婶,还有她这个时不时秀一把的小厨娘,他素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今时今日,倒是她沾了两个孩子的光。 施润记起,王姐说过:先生不下厨不代表他不会,先生这样的男人,修养极好,对自己颇严肃苛刻,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她再扭头往窗户里瞧,他侧过了身,黑色衬衫勾勒着越发精瘦清挑的身形。 他眉头深锁,薄唇紧抿,许是厨房的乱模样让他情绪糟糕。 施润扯了下小嘴,目光淡冷,从他明晰的鬓角收回,起身回卧室了。 忙完出来,客厅的餐桌被搬到了沙发中央,餐桌上清淡香味在飘。 大小冰淇淋一人抱着一只猫腿,搞不清楚状况地站在一旁,看看沙发上坐着在摆筷子的男人,又看看卧室出来的妈咪。 施润让孩子们排队去卫生间洗手。 她去厨房,翻开冰箱,准备做晚饭。 新添的食材都不见了,只剩下两个鸡蛋,一点挂面。 施润找,在垃圾篓里面找到了被损坏的所有食材…… 王八蛋。 逼着她们吃他做的饭? 施润一路抽.搐到客厅,孩子们没有她的吩咐,都很乖地站在桌前,个子不及桌子高,望不到桌上面有什么好吃的,可是香味引得小冰淇淋嘴角漉漉的,口水都出来了。 冰淇淋很矜持,但小肚子也咕咕叫了,望着妈咪。 施润:“……” 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一股火从胸腔里升起,他用了什么香料做的饭菜这么香? 心机婊! 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神情十分平静。 施润能虐自己的肚子,舍不得虐孩子们的肚。 “吃吧。” 话毕,一阵哐里哐啷,小嘴啧吧,汤汁呼呼,又被烫到哀嚎的声音。 小冰淇淋发出来的…… 施润很丢脸,特别丢脸,没把宝宝教育成一个饭桌上的小淑女,现在这幅饿了八百年的鬼样子,叫他看见了。 冰淇淋饭桌下踢了mm好多脚!怒其不争! 眼睛里只有美食的小混蛋哪里懂葛葛什么意思,呼哧呼哧,一边吃一边掉饭饭,嘴里的还没吞下去小勺子贪婪地又舀。 施润:“咽下去了再吃!妈咪平时没教过你怎么吃饭吗?” 小冰淇淋被吼,特别委屈:“可是妈咪你就是这么吃饭的,你狂吃,狂吃的!” 施润……脸红的就不行了。 偷偷去看沙发那边,男人深邃安静的视线,静静与桌面持平。 算了,反正自己以前在他眼里也没什么形象,她也就能生下这个水平的孩子。 没让他瞧得起看得上! 餐桌气氛诡异在两个大人间。 男人不吃,女人看着孩子们吃。 施润视线扫过桌上的四菜一汤,色泽鲜美,青绿恬淡。 那条鱼他做了,鲜白的鱼肉被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和豆腐拌在了一起,碎碎软软,适合孩子吃,而且孩子们竟然没尝出一点腥味,都很爱吃。 看着孩子们吃,施润早就饿到姥姥家了,而且特别想尝尝那条鱼拌豆腐究竟什么味道。 沙发里,男人拿出手机,垂颈,视线在手机上。 施润悄悄地拿起勺子和碗。 客厅安静的只有吃饭的声音。 萧雪政本是在浏览手机简讯,视线一转,漆黑如墨,不动了。 长形餐桌,沙发对面,坐着三人,渐次从高到矮三个小墩子一样,每人面前一个圆缸子,手拿勺子,小勺子,中勺子,大勺子。 吃得那真是认真了,三对六只漆黑眼珠子,往眼角挤的壮观场面。 居然是同时,动作非常整齐一致地斗鸡眼模式。 沙发上的男人…… 他…… 手里的手机掉在了沙发上,他有些迅速地起身。 施润听见声响,嘴里鼓鼓的,斗鸡眼散开一只,望过来,正好望见男人离去的阴沉青黑的侧脸。 ……怎么了? 她扭头,视线穿过卧室,隔着一扇老玻璃门望向露台。 窗外万家灯火,模糊高大的男人背影。 不一会儿,施润就听见抽烟被呛的剧烈咳嗽声。。 235 这个社会,前夫的便宜怎么就不能占? 82_82690咳嗽声听着挺惨烈的。 施润皱了下细眉头,也就是皱一下而已……手里的勺子没停止往嘴里塞饭菜,她如今早变成一个没良心的玩意儿了。 吃他做的一顿饭施润觉得实在没什么堕。 他占用她的小厨房,占用她花钱买的食材,没有人让他做饭,他要做的,那就吃呗植。 这个社会,前夫的便宜怎么就不能占? 横一点来说,娃儿都给这混蛋生了,吃他一万顿饭都是应该!并且,娃儿这辈子也不给他! 过来做顿饭试着接触? 接触呗,施润有信心,两个小包子眼里心里,她这个妈咪比得过一只漂亮猫! 他一声不吭搞这种兮兮,琢磨不透,深沉莫测。 她妾心如铁就行了! 对谁心软,不对他心软,摔碎了的碗粘合不好,过去,永远回不去。 施润发怔地把碗里的饭吃完。 阳台那边的咳嗽声断断续续。 霓虹披靡的夜色里,男人身躯半明半暗,夹烟的那只手随意举着手机,另一手插在黑色西裤口袋,咳嗽让他微微弓了健硕的背脊。 许是烟雾微醺,他眯眸凝望这夜,夜色朦胧得他大幅度勾起的唇角影影绰绰。 他朝电话彼端低语:“遇南,她给我生的两只小斗鸡眼。” 纪遇南以为打电话什么重要的事,骂了一句:“靠丫的,你可以再嘚瑟一点,sao货!笑得你那根血管爆了才好!” 非常嫉妒地挂了电话! 不过,转身就推开包间门,“号外啊!小五说了!小侄子小侄女承袭了润儿的优良遗传基因,都是斗鸡眼!” 瞬间一帮打麻将喝酒等着看小侄子小侄女的兄弟们沸腾了,把纪遇南压在地毯上,嚷嚷着要照片照片! 传说中不能人道的五哥有娃了,俩!龙凤胎啊!究竟五哥怎么往小嫂子肚里播种的,播了多久,什么姿势一次就能播出俩? 好奇啊,想看得不行啊! ……**…… 施润假装去厨房倒水,晃过卧室门口。 遥遥看见那道高大侧影在皱眉抽烟。 她回到餐桌,给宝宝们倒水,低头时才发现吃的认真的俩东西……都成了斗鸡眼! 施润赶紧搓揉孩子们的眼皮,“转眼珠,都给妈咪转眼珠!” 一阵头痛她倒在沙发上,真是的,遗传什么不好遗传这个。 他刚才离开去阳台那阴沉着脸的样子,估计是看到孩子们斗鸡眼了? 施润心里不是滋味,从前自己斗鸡眼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现在孩子们也这样,他估计不喜欢? 但转而又想,又不是给他生的!在乎他的想法干什么? 不过总归是,自己的孩子,希望得到所有人的喜爱啊,也包括他这个不配爹。 ……**…… 小冰淇淋自己吃饱饱了就关心猫猫了。 和葛葛商量着把桌上的哪些菜菜给猫猫呢? “妈咪,鱼鱼给猫猫好吗?” 施润收拾餐桌,看了一眼四只圆爪窝在客厅一角神情怏怏楚楚的小三儿。 不如以前活泼了,人会长大,猫会变老。 施润不想孩子们再折腾小三儿,它估计是累了,就说:“它都没有叫,可能还不饿。” 卧室里,从阳台返回的男人,经过床时略停脚步。 房间很小,却被她一双巧手打扮得很漂亮,流苏床裙,墙上的贴花,床头柜的手工灯罩。 萧雪政闭了下眼,鬼使神差俯身,一条长腿曲起搭在床上,男人挺拔的身躯俯卧的姿势,双臂撑在床面,那般有些不羁好似怀里箍着一个女人。 他把头俯低,又闭眼,直到鼻息和脸廓贴到了床单。 温软的,有奶香和女人香的床单。 呼吸,贪恋地闻着。 闻得身躯肌肉线条渐软,闻得哪里哪里都泛柔泛酥。 撑在床面的长指,轻捏了一下那好似女人肌肤的冰丝床单。 他轻喘着,身体变热,皱眉的模样很是深刻。 外头传来动静,他冰着脸起身。 葛葛妹妹背着妈咪,端着盛鱼的碗碟过去,研究的目光打量缩着脖子更显得猫脸无限圆的三小姐。 “鱼鱼哦,吃吗?” “小冰淇淋,葛葛来给它舀一点,你让开啦。” “那我也要喂猫猫。” “它不吃鱼。” 两个小包子抬头,仰望从卧室出来的表情和身体都正经无异的男人。 施润也从厨房出来了,瞥了眼,浑身清冷带寒,在阳台吹了一晚上风把咳嗽治好了? 男人蹲下,和两个小包子说着关于小三的一些事。 嗓音低醇温和,语速慢。 施润注意着,他离宝宝们很近,但没有立刻抱他们或者摸他们的小脑袋,说过分亲密的话。 他望着孩子们的眼神很柔,藏着隐忍压抑,话题却一直在宝宝们感兴趣的小三上。 施润觉得他城府真深,够狡诈! 现在对孩子们来说他是陌生人,真聪明,收敛他的霸道蛮横强势,没有做引孩子们反感的事。 她沉下脸,洗了碗立刻走过去,拿了孩子们的浴巾催着他们去洗澡。 萧雪政说到一半被打断,男人眼神略深,不说什么。 卫生间很快有打闹声,女人娇柔绵绵哄孩子的声音。 男人抱起一直拿爪子打他的猫,皱眉拨了个电话,让下属去车上取猫粮过来。 小三儿恨透了这个老男人了,撒娇地一直拿爪子勾扯他不知道几十万的一件衬衫。 他由着,抱在怀里在屋子里转圈,“好了,给你爱吃的,马上就来。爸爸sorry。” 三小姐这才睁着汪汪的猫眼,稍微不生气了点。 然则,不疾不徐的男声又道:“吃完了脸子给我摆好看点,今晚陪弟弟妹妹在这里睡。” “喵!喵!” 男人长指一扯猫耳朵:“当年你要追隔壁小胖的时候爸爸没帮过你?房都在别墅后院给你们开好了。” 三小姐:“……” 不要每次都拿开那个破房说事好吗?几根树叶搭的破房子她和小胖刚要开始一场暴雨就来,什么也没干成! ……**…… 卧室,洗好澡的两个小家伙排队躺好,施润给他们系上肚兜,怕夜里翻被子感冒。 男人抱着猫进来,看到女人背对他弯下细细的腰给孩子们盖被子的背影。 整体侧对他的姿势,上身俯低,白衬衫里那对丰腴重力作用越发凸显,撅臀的姿势,窄裙顺着雪白的大腿上移,她动,裙摆便危险地摩擦着腿的根部,露出的那个地带,在光影下模模糊糊,越想看清,越看不清。 他的喉结自不受控地滚动。 他皱眉移开视线。 施润察觉到身后有人,是小冰淇淋嚷嚷着猫猫!孩子们渴望的劲儿,她只得先同意把猫放在床上。 等待孩子们睡的过程里,施润听着外面的动静,没有动静,她不出去,出去赶人和他发生争执让孩子们听见不好。 盼他自己觉得没意思,离开。 望着宝宝们的脸,难免就看到他的影子,施润心绪难平,起身去阳台透气。 九点半的夜,沉静了许多,这城市的夜风有沿海的清凉,像无数只小手,鼓起她的发丝,她的衣服。 她靠着栏杆舒服地闭上眼。 隔了一会儿。她蓦地睁开眼。 男人一手拉开阳台的玻璃门,望着她,盯着她,朝她缓步无声地走来。 浓夜,强势的令人透不过气的巨大阴影,他深邃不已的眼神。 施润就在栏杆的死角里,阳台长却很窄,她只能眼睁睁得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掌控局势,优雅从容,一点一点包围过来。 ————————--18852+d6su9h+11184052-->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35 这个社会,前夫的便宜怎么就不能占?地址为。 235.236 我有一个儿子,有一个女儿,太太给我生的,她给我生的 82_82690身前是他,他的身后是唯一通向房子里的玻璃门。 玻璃门开着,夜风会溜进去,在房间里转一圈,再吹出来。 把他身上的烟草气息带进她的鼻息里。 施润闻了四年的薄荷味,她觉得好闻,也觉得自己习惯了清冽干净的薄荷味躏。 职场上她闻过许多男人的烟味。 闻不惯却得忍着。 此刻却像嗅觉打开了记忆的大门。 并非讨厌抽烟的男人,只看那个男人是谁。 有一种男人,他抽烟,抽得凶,可他身上的气息,能那样那样的迷了你。 烟草气息只是附属,盖不住他身上成熟透了的一切味道。 男人味是什么味? 施润说不清楚。 她现在正在闻着,感受着,并且逐渐受不住地手脚发软。 从前,施润对他身上的味道特别迷恋,认为那就是男人该有的味道。 他出差,她会偷偷瞒着佣人把他的枕头藏起来,晚上一定要抱着睡才睡的好。 与他同睡的每个夜晚,她尽管不好意思,但却会趴在他身上赖好久,小猫一样耸着鼻尖,小脸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蹭来蹭去,深深地埋着。 有时候被他察觉,他皱眉放下商务笔记本看过来,施润的脸就会好红好红。 一边唾弃自己什么怪癖一边继续闻,蹭,自己玩。 现在闻着这股越发成熟深邃的男人体味,感官上难免复苏,身体里不该有的一些感觉也出现。 施润觉得快呼吸不过来,强逼着自己与他冷漠对视,并且往旁边走,绕过他进屋。 他怎么会让? 他面无表情,随同她往左移动,隔着半臂的距离,两条长腿伫立不动。 又是山一样,挡在了她面前。 他不动。 施润注意着卧室里孩子们,睡着了。 她压着火,也没动,与他死磕。 时针在沉默里向十点靠近。 夜色起了淡淡的霜雾。 男人的喉结动了一下,他皱了深邃的眉宇,瞧她一眼,便蹙眉将视线从她脸上游移,似乎看这夜,又似乎什么也没看进眼底。 萧雪政低头点了根烟,收回视线地瞧着她抽。 男人那么高,皱眉轻吐出的每个烟圈都喷在了施润小巧的额头,圆圆的鼻尖,雪白的脸颊上。 她生了气扭头躲避这股烟味的时候他却突然走近两步! “萧雪政。” 施润得压着惊慌的声音,伸手抵住这具无比坚硬压过来的男性身躯! 他干什么了? 他浑身其实控制着在温柔的硬度内,施润没感觉冷硬蛮缠,却也不能轻松推开他。 男人夹着香烟的那几根手指一抬,指尖插进了施润鬓角的绒发里。 施润头发酥.麻,不受控地划过了电。 他专注地看着她,夜色里他的眼神温柔又沉默,低迷着许多深沉难懂的情愫。 那种眼神,湛黑的有温吞的压迫感,眨眼时的长睫毛,都叫她一瞬间没了思考能力。 男人的大手,轻滑她的鬓角,脸部白皙肌肤,覆在施润的白颈上,长指一松,烟掉在地上,他不用看一眼地准确踩灭,拇指的指腹来回在她颈部的肌肤上摩挲起来。 施润颤得不知道睁眼闭眼。 想着做怎样的反抗挣扎不会吵醒孩子又能甩开他。 没有用。 实际上他没做什么,薄唇迫近了些,男人性感的唇纹在她耳畔和鬓角温柔地游离。 是的。 他好温柔。 是施润受不住的温柔。 b市洗手间那次,见识到了他的蛮横强硬,而今夜,见识这个男 人魔怔般的温情。 施润懵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因为他什么也不说。 只这样靠近她,与她交颈,与她呼吸共缠,他不带有索取的动作。 “你别这样。” 她抬头看他,又垂目。 身子忽然一轻,被他有力的双臂突然夹住一双胳膊。 “啊……” 被他一提,抱着坐到了水泥栏杆台面上。 身后即是半空。 高度却与他持平了。 他俯身,头往她胸口下面低,施润搞不清他要干什么,察觉到自己的衬衫衣摆被他的大手几下从包臀窄裙里扯出来。 “你干什么?” 他不回答。 “非让我骂你滚吗?”施润咬牙切齿! 他的头埋进了她的肚子部位,呼吸因为躲着她的抵抗而变重,仍旧不出声。 施润一手抓着台面,一手发狠去扯他的头发。 他闷哼不语,终于,衬衫的扣子被他解开,衣摆被他撩起。 他干燥滚烫的手指往她腹部小心地摸索按压。 接着,他突然低头。 “恩……”施润的身体猛地一弓! 双目空白…… 腹部剖腹产的手术刀口,被他吻住。 男人刚毅的薄唇,特别轻特别轻地,覆盖了下来。 他闭上了眼睛,浓长的睫毛刮的她肌肤很痒。 他的唇,那么烫,那么烫…… 施润的身体在他的手里,他的唇里,挺直,划过泊泊的温热暖流。 引她不断轻颤,哆嗦。 泪水在眼里打转时,她仰头,今夜星空竟那么璀璨,洗过一般的墨色玻璃夜。 他开始吮.吸那道早已结痂的伤口…… 他的唇齿有些发抖…… 那只覆盖在她腰上的大手,手心出了好多汗。 施润感受着他的掌纹。 为什么要这样,他? 如此,如此疯狂,他。 怎样才能对付得了这个男人? 施润觉得永远对付不了他。 他不会说,永远不会说。 可是他趴在她为他生过孩子的肚子上,亲着亲着她,流泪了。 那道伤口为什么会很热很热,被他的眼泪灼的。 施润不能想象他流泪的样子,因为他是那么一个不可一世无坚不摧的男人,是神。 施润觉得一定不全是感动,他的眼泪很重。 沉重,她不能呼吸。 他亲吻她这道丑陋的疤痕,用最温柔缠绵的力度,亲这道当初孩子们出来的地方。 给了施润比做愛更疯狂至死的激烈感觉。 两个人都在流泪,深深喘息,颤抖着。 过了很久很久,他的唇离开,他的手覆盖上那道疤痕,绕着她的小腰丈量,游移在她身体的曲线上。 他说:“一米六六,二十岁,腰围一尺六七,体重九十斤?你给我生了孩子。” 他的唇沿着她娇柔的身体往上,终于埋进了她雪白泛粉的颈子里。 他双臂将她搂紧了。 低沉黯哑的嗓音送到她耳畔:“太太,给我生了儿子女儿。” 施润受不了,求他别再说。 “我有一个儿子,有一个女儿,太太给我生的。” “不是给你生的,”施润哭着揪住他的衬衫,难以对抗这个疯子:“不是给你生的。” “她给我生孩子,偷偷地给我生孩子,她的腹部有伤口, 太太,太太……” “不是给你生的,求你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叔叔你别再说了……” 施润在他怀里,在他无限魔音般的嗓音里,终于眼泪汹涌决堤。 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不是给你生的,不是给你生的! 可是……不给他个混蛋生,又是给谁生的? 施润骗了自己好多年,颠沛流离,躲躲藏藏,祈祷他永远不要发现。 却在这一刻,尝到了被他发现的揉心彻骨的滋味,越痛,越甘甜,紧接着又是万丈深渊的剧痛。 是的,内心深处有冲动,冲动地叫他好好看看,她给他生了孩子,再恨他,也终究是给他这个王八蛋生下了一儿一女。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35.236 我有一个儿子,有一个女儿,太太给我生的,她给我生的地址为。 237 82_82690许是她哭得欲碎时神志不清喊得那声‘叔叔’,他吻上来很突然。 男人动了情。 他像一头性感的猎豹。 理智边缘,萧雪政闭着赤红的眼睛,浑身血液逆流颠覆叫他好似处在一股岩浆里,已有许久。 他拇指摩挲着那两片哭泣得发抖的柔软唇瓣,他的薄唇用力封了上去,仿佛至死方休,带着一股子灭顶的疯狂,舌头湿热有力,攻进她口腔,抵死缠绵。 喘息一声一声,难掩性感与压抑,从男人粗狂的喉间溢出溽。 他的身躯像一块紧绷的石头,抵上了施润,与她严丝合缝。 施润的后脑勺被逐渐热烫着出汗的男人掌心强力包住。 “唔……” 蚀骨的疯狂里,她双手掐上他筋脉鼓起的脖颈,触及一片热汗淋漓。 她听见彼此口腔里,舌尖萦绕的唾液靡靡的声响。 身体蓦地窜过一股可怕的激流,窜入她脑顶。 施润睁开眼,哭红的水雾大眼睛,迷蒙下一片惊凉! 在干什么? 差点被他吻软,差点就放任…… “萧雪政……” 施润的眼泪又出来,却是冷了的,掐着他脖颈的双手颤抖地捧住他的脸颊。 她把舌尖从他惑人的口腔里拔出来,她摇头,急红了的粉晕脸上泪迹斑斑,喘着呜咽:“别这样,别这样……” 萧雪政闭眼咬她的下唇,喘.息粗.重! 把她咬得嫣红,终究狠了心咬出了一点血迹。 越刻骨,他越不甘,男人的薄唇上水光盈盈,那是她的甜汁,他皱眉舔了下薄唇,睁开眼直盯着她躲闪的瞳孔,轻轻地有点痛苦喘着低问:“怎么不行?恩?” 两人的唇还没有完全离开对方,说话时便又有摩擦。 他眼神一热一暗,微扬下颌又要吻。 施润的一只手立刻离开他坚硬的脸侧,抵在他的锁骨,揪住他的衬衫。 她小脸通红,痛苦又难堪,“真的别……” 他望着她,眸底暗欲灼灼,火苗燃烧得他瞳孔竟是湿漉漉的。 喘着,锁骨胸膛上下起伏得特别厉害,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 施润闻见他身上那股荷尔蒙气息的男人味道,更浓郁逼人了。 彼此身体都有了感觉,男女相吸是亘古不变的定律,何况曾经亲密无间。 施润别开脸,有些艰难,却不能让这吻再继续。 萧雪政的唇离开她的唇,视线却无声地搁在她脸上,有着某种飘忽的温度,那般瞧着她。 男人刚毅狂烈的气息似乎冷静下来。 他浑身都是汗,黑色衬衫变为更深的颜色,紧贴胸膛,勾勒出匀称精瘦的肌理线条。 搁在施润腰上的大手紧了紧,臂膀有力地圈着施润,把她从水泥台上小心地抱下来。 施润下来后,力度作用贴他的怀很近。 男人的薄唇抵在她的额头上,施润感觉他的唇面干燥起来,唇纹便越发明显深刻,摩擦得她的肌肤又痒又疼。 他垂下眼眸,睫毛很深地扑在眼窝上,什么也没说,转身,拉开玻璃门。 施润抬眸,望着他湿掉的衬衫紧贴的宽阔背脊,弓着,压抑的张力明显。 ……**…… 像被他的手抽去了骨头般,施润拖着一身汗的身体,发软地回到卧室。 头皮和全身肌肤还在发麻。 “……妈咪?” 施润吓了一跳,发怔的视线从床头那盏很暗的灯移到床上。 被子里供出来小长发乱乱的小脑袋。 施润心虚地脸上一阵热烫难受,走过去:“宝贝怎么了?” 小团子小心地抱着猫猫放到一边,没理葛葛又拽又拉,带着哭腔哼哼:“妈咪,小冰淇淋要尿尿了,急急。” 施润赶紧抱了小家伙下床。 拉开卧室门,客厅灯光明亮,烟雾缭绕。 沙发上坐着那个男人。 还没走。 两人的视线匆忙相撞,施润一眼不去看那两道湛黑,拎着孩子直往卫生间冲。 还好路上解了肚兜,刚到马桶上,小混蛋就尿了。 “……” 施润抽了一下小冰淇淋白花花的嫩屁股,把这家伙放到一边的地毯上。 拿毛巾清理马桶圈。 小冰淇淋小手指互抵着,低头,很不好意思:“妈咪……我不是故意的,早就要尿尿的,葛葛一直在被子里捂着我,不让我出声声……” 施润扭头,看了眼委屈要哭的小包子。 “真的真的。”小冰淇淋扁着粉嘟嘟的嘴,可劲儿点头。 施润没说什么,清理好马桶,裹着孩子出去,一路回卧室。 tangp> 冰淇淋呼呼大睡,施润暂时就没吵醒儿子询问。 两小,一只猫,睡得甘甜。 外面那人还不走。 施润紧紧地关着卧室门,不让烟味进来,她身上出汗,这才懊恼刚才忘了在擦擦身子再带小冰淇淋出来。 现在,她是不敢出去了。 气氛就算隔着一道门数米距离,仍旧僵得不行。 有些莫名其妙,像是一个吻引发的如履薄冰,谁也不搭理谁了,又像一场可笑的拉锯战。 这个情况,也不适合交谈,和他说清楚明白。 施润烦躁,脑子里特别乱,身上没洗澡有他的味道,浑身不舒服更睡不着。 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天花板,黑暗中视野很清晰,其他的却是一片模糊。 煎熬着,如同外面沙发里不知是躺是坐的那人一样,撑到天空泛白,拂晓降临。 五点半的闹铃一响。 施润起床。 卧室门时隔五六个小时打开。 客厅里没有了烟味,那扇窗户开着。 沙发不够长,男人半躺,一双长腿很累的姿势撂在半空。 他的一条胳膊搁在眉骨上,衬衫衣袖半挽,白皙结实的小臂挡住了眼睛和挺直的鼻梁。 施润扫一眼,拿了钱包开门下楼。 小区内外的早点铺陆续开门了。 往日施润都是头天买好食材,第二天早晨给孩子们做早餐。 昨晚食材被他尽数毁掉,施润六点半得去公司,今天这一顿,买着吃。 “豆浆几份?”早点铺的老板问。 施润手指揉了揉有些乱的齐刘海,抬眼又低头,“……四份吧。” 接下来的包子烧麦这些,也都是四份了。 迷迷糊糊地提溜着两手早餐回到家,客厅却没了那道男人身影。 施润关门,记不得上楼前王奶奶家的院子门口,那辆奥迪还在不在。 沙发有一道凹陷的痕迹,却并不凌乱,那人离去前整理过,一贯行事作风严肃,窗户也关上了。 施润放下早餐,原地怔了几秒,去洗手间洗漱。 六点十分,卧室换衣服时却发现小三儿还窝在床里,一条圆爪横在小冰淇淋的肚子上。 一人一猫睡相极差,旁边的冰淇淋却端端正正。 施润拎着包和电动车钥匙,把早餐拿到王奶奶家,院子外面那辆奥迪不在了。 她皱眉,人走了猫留下,几个意思? 王奶奶在锻炼,施润如常把早餐给老人家,拜托王奶奶八点上去把孩子们带下来,另外,还有一只猫也记得给拎下来! 特别叮嘱:“如果开奥迪的这个男人今天再来,王奶奶您一定及时给我打电话,别让他带走两个孩子。” 王奶奶瞧着白脸蛋粉唇的姑娘,许多要问的,来不及,施润笑笑,骑上电动车赶往ge大厦。 ……**…… 晚了十五分钟。 六点四十五分,施润乘坐总裁专用电梯上五十五层总裁办公室。 脱掉小西装,卷起袖子,照例整理好外间办公室。 施润敲门,不见应答,推开休息室的门,先拉开一扇落地窗帘,床上赤着上身的男人,肌理分明的臂膀动了动。 她去洗手间拿抹布,拖把,加湿器。 拖地拖到床边,施润心无旁骛,小腰却被一只男人手臂猝不及防一拽。 整个人倒进了床里,蒙头盖面的,满鼻息薄荷的味道压下来。 ———————— 今天去了省图书城,回来暴雨!!! 我在雨中狂奔回宿舍,即便是这样,还是晚了。亲们,六点后的意思就是七点,八点之前,这样子…… 眼看月底,求月票啊!。 238 你放不放开? 82_82690施润抬眼便是男人可怕又充满健康肤色的肱二头肌,还有馥郁清冽的薄荷味道。 眩晕…… 她被两条这样的胳膊困住,倒不多紧张,有点无奈又气愤:“嘿,别闹。” 连着两天出差,昨天可能回来很晚吧,累极,叫她一早给拉开窗帘,晨光刺眼,他当然是不爽。 这个男人有起床气的。 一生气就喜欢顺手把什么往床上拖,好几次拽她,好几次拽她手里的拖把…溽… 施润望着他柔软的黑色短发睡成糟糕的样子,五官可真是清雅极了,一只眼睛还在眯眯着想办法睁开,像个特别烦躁的大男孩,眉间却敛着一股子淡漠,仿佛天生混成的气质,他便又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她被以这样的姿势困在一个晨间的,成熟的,赤膊上身到处是匀称肌肉的男人身下。 施润……着急下床了:“等着,我把拖把给你,你对它发火。” “……” 萧靳林终于睁开眼睛了,慵懒得困得要死的样子。 男人大手一把擒住施润去捞拖把的粉胳膊,她穿短袖白衬衫,衬衫的颜色却不及她的肌肤雪白,掌心里摸着,滑如凝脂。 这哪是什么生过孩子的女人。 萧靳林不断俯首,被ge上万女员工评委最性感线条的下颌几乎顶到施润的锁骨。 他把她的胳膊摁在她的脑袋一侧。 “萧靳林。”施润出声了。 他却不动,视线定在女人的唇上,透粉嫣晕,细细的唇纹,饱満抿着。 ……右下角的咬痕,很小的一点深色干涸血迹,藏在唇部皮肤下。 萧靳林闭了下眼睛。 可以无视,却没办法自欺欺人。 施润见他不松手,微微仰头,有点急了:“萧靳林,你放不放开?” 女人的唇说话时本就美丽,带着咬痕的唇一张一合,闪在他眼前,如何能不给他视觉上的越发刺激? 萧靳林伸手扯了一下施润的衬衫衣领,扯开了一点,看了一眼她白皙的脖子和小巧的锁骨。 没有什么。 他伏在她身上,样子一点也不可恶,淡漠闲雅,清墨般的瞳孔里透着淡淡的光,就是这点光,有些咄咄逼人。 施润听见他说话,有些闷闷的冷:“我以为培养你快两年,你多少形成了自主判断力,不会意乱情迷把嘴唇和身体往前夫那里送。” “我没有!” 施润脱口而出地低吼,黑是黑白是白,反驳的有点快她怕被这个男人瞧不起。 他像恩师,手把手教会她许多,严厉中又呵护着她的成长。 如果他失望,施润就会对自己很失望。 萧靳林眨动眼睫地看着她,鼻息哼出发沉的一声,食指抚了那唇角的咬痕一下。 他身体突然动。 一条长腿蓦地搁进施润的小腿中间,然后抵着她的腿往上,分开她的腿。 “喂!”施润炸毛,抬手揍他! 她穿丝袜,他穿黑色丝质睡裤,摩擦下温度贴的很近。 “你干嘛?!” “我怎么了?”男人盯着她。 施润的今天穿的窄裙过膝,裙摆就被他那条铁般坚硬的腿,掀起了一点。 虽然还算安全,但施润受不了了,“王八蛋!你再这样,你再这样!” “我怎么了嘛?” 萧靳林眼神幽深,挤开她的一条腿,施润的细腿白白的,特别软,歪在他身侧了。 他看着她眼底有了发红的雾气,停下来。 然后像是叹了一下,伸臂把这倔强怨恨的小钢炮扯起来,终究是柔柔软软白皙似水的小女人一个。 他抵着她不断呼气吸气的小脸:“我也可以对你这样,用点强,先进一趟你身体再说,可是小钢炮,我舍不得。因为心里喜欢着,珍重着,所以压抑着。可别逼我强吻上你的那一天。” 他说完就捏她的脸,话题转换光速,皱紧眉头:“面团一样,肉全挤做堆了,你很胖的好不好?” 施润踹他一脚,用高跟鞋踹的! 她跑进洗手间,倒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喘气。 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对你绅士尊重,突然又爆发强势一下,接着循循善诱和你讲道理。 神经质玩意儿! 他说喜欢珍重,这类词施润自认目前一个单身妈妈的身份,她承受不起。可她又能说什么,除了不回应总不能说不准你喜欢我这种幼稚又矫情的话吧。 整理好出来,男人倒在床上,胳膊肘枕着后脑勺,惬意又冷漠地看着她。 施润本来挺尴尬的,被他那句‘你很胖’的神经话题给气忘了! “七点十分了,你不起来洗漱?” “我工伤。”他 tang指了指精瘦的腰间。 施润看见自己的鞋印…… 那她就不给他熨衣服了,出门前又听见他说话:“把嘴唇处理一下。整理情绪,别给我影响上班。” 施润回头,他背对着她,声音何其冷酷。 ……**…… 乘坐办公室内设电梯下了一层楼,施润从总裁专用电梯出来,搭乘员工电梯到11楼的市场部。 同事来的还不多。 施润去茶水间给自己倒了杯咖啡,玻璃镜子里她看着嘴角。 想起萧靳林说‘影响上班’这几个字,作为市场部的新人,半个月前b市拿下超过九个单子,如今顶着这样一张嘴在同事们眼里,她不是自找闲话? 施润从就从抽屉里拿了ok贴,贴上。 上班之前她翻出手机看了一眼。 施润记得他的号码,刻进了脑海深度的记忆里,想抹都抹不掉。 不知道四年里他是否换了号码?但是手机除了几个有署名的客户拨进来的电话,没有陌生号码的。 逗留一晚,抽烟一晚,一大早走了。 算了,施润把手机搁进包里,历来搞不懂他。 两人之间没把话说破,该说的却总得找个时间好好谈一谈了。 施润不管他什么意思,她的意思很明确。 昨晚被他那些疯狂的行为弄出了情动,那也是昨晚。 人生长河的理智中,总会有那么一瞬间的脆弱崩溃情绪,并不能因为这一瞬间的心悸,就打破四年规律的生活,再和他有什么不该有的牵扯。 四年没有丈夫孩子们没有爸爸的日子都过来了,往后也不需要一个丈夫一个孩子爸爸。 ……**…… 机场vip贵宾厅的候机室里。 二十出头的女孩一身职业套装装扮,堵在贵宾套间的门口,举着一张牌子,上面写着:此候机室已被承包,休息请另找地方。 那些坐头等舱的客人十分恼怒,可这女孩看着小丫头,说起话来却麻利又凶。 直到约五分钟过后,里面传出低沉干燥的男性嗓音:“唐小夕,你吵得我头疼。” “萧总您好了吗?” 里面没出声。 唐小夕带上玻璃门,进了奢华的休息室放下牌子。 瞧见男人已经换了衣服,浅色衬衫,深灰色窄版长裤,一双劲腿令人发指的笔直修长,裤脚在脚踝,帅帅的九分。 他挺拔伫立,眉间皱起显得眉眼之间的不分越发深邃,洗漱过的冷漠不能近人的样子。 “吃药。”唐小夕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 萧雪政看了她一眼,没等她按照说明分出药丸,他伸臂拿过药瓶,取出两粒,皱着眉头干咽。 唐小夕有些发呆地瞧着这铁性硬性男人喉结干脆地吞咽动作。 都不用水喝药的男人,好深邃,却是一个不经意的举动,惑人心弦。 萧雪政把药准确地扔回来,转身在沙发椅上坐下,闭了会儿眼睛,视野的黑暗中犹自划过的是昨晚夜风露台他怀里被吻得发颤的女人,他吮.吸她腹部伤口的力度,他舌头都发疼。 睁眼拿起手机,看了会儿手机相册今早最新拍的几张照片。 身后高跟鞋的声音迫近。 唐小夕递过来一叠文件:“萧总,得马上签字的。” 萧雪政搁下手机,接过文件,低头一份一份过目。 “大叔,喂,”唐小夕突然出声。 萧雪政冰着脸扭头,被打断工作脾气不好,唐小夕指着男人白皙的脖颈:“爪印是怎么回事儿?”。 238.239:姆妈,我爱她 82_82690唐小夕说话嘴利,带情绪地用了‘爪印’俩字儿。 不待男人说什么,又噘着嘴嘀咕:“哼,小娘我在你身边一年多了,几时见你身上有过这种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名贵钢笔将要落在文件纸上,男人好看的长指优雅打了个转。 钢笔朝上。 萧雪政像是饶有兴致地抬起头,目光扫过来,深黑看似平静,要笑不笑。 手里的文件搁下躏。 他起身。 唐小夕面前迅速升起一道特别高大的阴影,压迫凌人。 男人一个弯身,浅色修身衬衫紧贴弓起的背脊,隔着衣料,那片紧绷的肌肉起止令人眩晕。 唐小夕步步后退,退无可退,后腿窝磕到沙发椅,单薄的身子倒了下去。 男人的双臂撑上她身体两侧的沙发。 “大、大叔……” 萧雪政盯着她。 离身下女孩很近,近到他带烟草气息的呼吸喷在她脸上,他抬手扯了一下她鬓角的发丝,动作轻佻似乎含情。 眼眸里也似乎有浅笑:“不提醒倒忘了,一年多了。” 他睁着眼睛,俯首下去,薄唇往女孩的嘴唇位置凑过去。 “啊!” 唐小夕张嘴角叫一声,轻颤的双手到了男人坚硬的胸前,却又握拳停住,小脸涨红,被陌生的强烈男性荷尔蒙灼得不行了,脸部小巧的五官紧绷不已,然后,缓慢地闭上眼睛。 唇与唇距离两厘米,已经是萧雪政的极限,他眉目深锁,却还要呵出一口滚烫的气体。 唐小夕被烫的一抖,快要哭,紧张的不知道他到底吻下来没有,大脑一片空白的失去了感觉能力。 心跳如鼓,打算问他到底吻不吻了,却听见男人胸膛鸣颤的轻笑声。 接着她的下巴被捏住。 “一脸气愤地问我脖子上怎么有女人的抓痕,我以为你也想要在我身上留下这种痕迹。吻下来,唐助理怎么好像倒怕了似的?” 唐小夕一顿,被耍的小脸青紫,睁开眼:“谁说我怕了!” 双手捧住男人刚毅的脖子往下拽。 萧雪政眯眼,瞧着她,闲散得唐小夕却怎么也不能把这男人的脑袋拉下来。 他眼底深邃处的冷冽谁又看得见? 他倒浅浅勾起了薄唇,手指弹了一下女孩脸颊:“在我身边一年多,又当助理又当保姆,忍受我的坏脾气和恶习惯,你喜欢我?” 唐小夕咬着唇,不敢看他的娇羞样。 “既然喜欢,那就陪我睡一次吧。” 唐小夕木了,看着这个说男女之事无关痛痒男人。 萧雪政的视线从她脸上放缓速度地划过,起身,“处.女么,舍不得把膜给我?还是……” 他转身,沉沉地看她止住话头,眼尾那抹笑意却不减反而加深。 唐小夕没有注意到他的‘还是’,她自认脸皮够厚了,却仍旧跟不上节奏,这个男人放.荡起来,根本超乎她想象! 萧雪政点了根烟,视线慵懒地在香烟上,那只燃着的香烟被他夹着指了一下衬衫敞开的脖颈。 “我太太留下的,我把她逼的急了,弄得难受了,她抓我。” 唐小夕听得一阵面如火烧,却没了忘了:“大叔你有老婆?” “前妻。”他挑眉又冲她盯过去:“你不知道?” “不知道。”唐小夕摇头。 萧雪政抽口烟,烟雾挡住他轻扯的薄唇,“我再告诉你,我还有两个孩子。” 唐小夕睁大眼,这回是真真切切懵住了。 “前妻给我生了孩子,不过,我还是可以跟你睡的,你不是喜欢我么?刚好我看着你也挺喜欢。” 他笑得那么玩世不恭,扔了烟头。 唐小夕望着他,深邃英俊的侧面,不信他是坏男人,他说话一向模棱两可真真假假,可是,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真要在有前妻孩子的情况下还染指她? ……**…… 两个多小时的飞机。 a市,机场,地下车道。 萧雪政看了眼被打发去买咖啡的唐小夕,被他吓得,一路安静不少。 疲倦让他双眼皮折痕又加深了,车里接起电话。 纪遇南在那边发脾气:“萧雪政你什么意思?一句话不说回a市,你老婆孩子不要了?我要被你气死!” 手机拿开,他降下车窗,又要点烟。 “别他妈抽!抽死你算,你看润儿现在还管不管你抽烟,你走吧,你他妈别回来了,多少男人等着当便宜爹呢……” 车后座,暗光里的男人沉下脸:“谁当我弄死谁。” 纪遇南停了一下,闷声:“那你回a市!” “不搬家,不转移公司核心,a 市这边不交代?” 这男人拿着烟笑了似的,接着又沉默,许久才低声说:“想去看看姆妈。” “雪政……” “她生前就催着我要孙子,现在有了,告诉她老人家。” 电波那端,纪遇南晦涩地看向远处,终究低语:“孩子也有了,你又爱着她,放不放的下的,都尝试着放下吧。” 萧雪政远远看着唐小夕端着咖啡过来,中控锁上车门,皱眉舔了下薄唇道:“她现在很抵触我。” “这是昨晚尝试接触的结果?” “恩。”萧雪政漫不经心地应着。 纪遇南吼道:“老子听你声音四平八稳怎么这么不着急呢?大爷你凭的啥一副掌控全局的吊样?我要急死了!” 萧雪政挂断电话,拿着电话的那条胳膊,搭在眉骨上,眼睛闭上。 昨晚吻她,两人姿势很亲密。 她的腿在他腰上,萧雪政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反应,她扯上去的窄裙露出的腿的根部抵着他的腰,她那里出来的反应浸湿了他腰部的衬衫,如此强烈,她却坚决推开了他。 可见,她的决心。 所以,急不来。 ……**…… 下午四点多,a市秋日的天空飘起了雨丝。 唐小夕注意着身侧男人,闭着眼睛,暗光里侧脸越见冷漠,阴沉。 司机在前面开车,控制着车速,往一个目的地开。 却是单独买下的一处风水极好的陵园。 唐小夕下车,绕到车这边,赶紧撑伞,下来的男人穿上黑色西装外套,一把将伞推开。 雨幕里,他朝山上进发的背影,清冷如同覆了一层寒霜。 唐小夕有些不敢靠近,他身上戾气拉低了整个空气压。 呆在他身边一年多,这个男人深邃沉稳,不可捉摸也不像此时此刻,令人感到可怖。 还是司机推了推,唐小夕才隔着距离跟上去。 萧雪政整个状态有些恍惚走神,往前来看望姆妈,只身一人,唐小夕跟在后面,他并未察觉。 手捧一束白菊,白菊被雨丝浸透,男人长腿一曲,跪在墓前。 “姆妈,她生下了孩子,我不可能不管。” “这是照片,您看看,龙凤胎。是您喜欢的小模样吗?” “她在还是个孩子的年纪给我生下儿子女儿,多痛多艰辛啊,她偷偷给我生了孩子,姆妈……” “对不起,杀母仇人的女儿,我还念着。” “……姆妈,我爱她。” 他有些絮絮叨叨地说完,低下那颗仿佛负罪的头颅,双手,沉沉的,慢慢地,覆上脸部,盖住五官。 唐小夕隔着老远的距离,雨声很大,天色阴沉,她有些惧怕这种地方。 等了很久,很久,天色暗了,雨越发大起来,并且打雷闪电。 “萧总?”唐小夕小心地出声。 那跪着的挺拔身躯动了动,手术不久,病未痊愈,淋雨后便有些发烧,萧雪政起来时遇到困难。 唐小夕小跑着过去搀扶,正巧一道闪电划过,唐小夕吓得叫了一声,低头却将坟墓上女人年轻时的黑白照片看清楚了。 她身子顿住。 萧雪政看过来,并且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姆妈的照片。 男人漆黑的视线移回唐小夕的脸上,“怎么了?” “我……好像见到过这张照片。” “哪里看见的?” 唐小夕收回视线,撞上男人逼人的目光,一下子紧张,却不似说谎:“想不起来,很久以前了,小时候?反正有点印象。” 萧雪政长久注视她,俯身把白菊摆好。 他转过身,扯了一下被雨水打得紧贴脖颈的衬衫领口:“想起来告诉我。” 唐小夕答应着,其实不太能想起来了。 ……**…… 车下山后。 卓亿大厦旁边的员工公寓前,唐小夕下车。 司机继续开。 车里开了点暖气,萧雪政浑身湿透的衣服半干,他烧得忽冷忽热,却还能挺住。 黑色商务奔驰在隔三个街区的市中心商贸大楼前停下。 高矗入云的广政集团大厦,在夜空下,墨色钢化玻璃里灯火通明。 萧雪政从总裁专用电梯进去,五十层停下。 季林病情好转,住在了公司里。 萧雪政敲门时,正和年小八岁的老婆用晚餐,互喂方式…… “来得不是时候。” 萧雪政瞥一眼四十四岁的男人。 季林老脸一红,冲羞得直往里屋躲的老婆哈哈笑:“小琴你别怕,萧总他酸成这样是因为现在没太太给他喂,小少爷小小姐可能也不待见他……啊!” 椅子被一条长腿刀光剑影般一踹。 季林老婆挺秀气害羞的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皮肤白净,温婉地倒了热茶,喊了声萧总,还是躲进里边了。 萧雪政瞧着关上的房门,挑起一双入鬓的眉:“生个病还能把隔壁床心脏病老人的女儿拐到结婚证上,不赖。” 季林腼腆了。 两人喝茶,言归正传。 低声谈了许多要紧的,季林皱眉抬头:“萧总,太太找着了,这个唐助理您还放在身边?” “急什么。”萧雪政放下茶杯,茶水热气晕得这人一双修长的眼眸潋滟暗色的碎光,倒是风情。 他闭了下眼眸,想起一年多前,他喝醉半夜开车撞到栏杆,骑单车的女孩救了他,那个120电话拨打及时,不然他多半魂断路边。 那就是唐小夕。 后来当了他的助理,一个月后,施为律的审判拖沓将近两年,法院终于开判。 那天唐小夕给他送一份紧急签字的文件,审判落幕,施为律被压进去,唐小夕和他站在过道。 萧雪政忘不了施为律看唐小夕的那一眼。 挺怪异,像是冷笑又像是不可置信,那种似笑非笑看向萧雪政。 那天顾振涛也在场,顾振涛也看到了唐小夕,目光有停留。 这两眼,萧雪政记在心里。 加上一年后断断续续的察觉,他越发不放开唐小夕,巧了,今天在墓园,她又说见过姆妈照片。 所以,急什么呢。 ———————— 这更四千字,明天六一,小小加更给大家过节日了!看的不用着急,叔叔的心意,剧情的发展,都在进行。。 239.240 腹黑界口是心非界的孤求败 82_82690施润恢复工作的工作日常,便是整天上下11楼和3楼。 从打仗一样的市场部到打仗一样的客户维护部,她恨不能分身。 一份工作没完全交接完毕,另一份高档点的工作又没完全适应。 她发现了,整个ge就是一个能量粒子永远活跃燃烧的恐怖大厦,紧张严肃躏。 因为五十五层总裁办公室里那位,工作起来,永远都是一副打仗的冷酷嘴脸。 客户维护部顶替她职位的小姑娘又哭了,被一个合作客户骂哭,应届大学生,打电话叫着她师傅师傅。 施润看了眼时间,午餐时间呢。 揉着头痛的额从小办公室起来,拿了小西装,电话里一边安慰一边走向电梯。 电梯正巧这一层停,出来萧靳林的秘书lili。 lili看了眼施润身后空无一人的市场部格子间,冲施润努努嘴,做了个向上的手势。 “……” 施润揉了揉太阳穴,冲手机里温和了声线:“小丽,别哭了,先去吃饭,下午两点我找你谈谈。” 她希望小丽能扛住这份工作不要走,人都有私心,她就能在市场部心无旁骛地待下去,辛苦压力无所谓,领一份高工资。 施润上电梯,再换乘总裁电梯,输入密码,双门打开便是宽敞且冷硬的总裁办公室。 靠近沙发的玻璃桌长桌上摆着两份木质饭盒。 那人还在大班桌后面伏案,手中名贵的钢笔行云流水。 施润看了眼他今天的穿着,细条纹衬衫,没有经她熨烫,果然不够挺衬。 萧靳林没有抬头,忙碌地扫阅文件,还有七八份。 他这人习惯一心二用,且用的很好,浏览文件时问了施润近三个月的职场规划,定的目标。 施润如一回答。 他听着,多面无表情,暂不点评。 施润默默站着,正午的阳光很直,垂射大地,照不进墨色钢化玻璃里。 室内却很明亮,男人认真工作的模样,清隽似水。 施润低头看到暗红色的办公桌靠近她这一角散着三颗薄荷糖。 趁他不注意,她扫进了小西装的口袋里。 十二点过半,两人坐在沙发上用餐。 萧靳林这人,看着矜贵公子哥,施润印象里一个资产不可计数的大老板,午餐怎么也得过十万一顿。 他却在这方面随性得很,员工吃什么,他就能吃什么,施润跟着他去过数十万一顿的高级晚宴,倒也不见得他热忱,闲雅淡静,似笑非笑与商人交谈,偶尔动一下筷子。 “你把这个夹走。” 施润看了眼皱眉的男人,照做。 “这个也弄走。” 施润好脾气地,把青豆也全部夹走。 他的菜盒里只剩下放糖的鸡蛋羹了,他在平整的鸡蛋羹中间用勺子挖了圆柱形的坑,起身。 施润抬头瞧着高大的男人背影,走去书桌,他在找什么,施润看了三秒,手放进有三颗薄荷糖的小西装口袋里。 “去哪儿了?” “我的糖。” “施润!”男人,一脸杀气地扭头。 施润哆嗦一下,手抽出口袋,三颗糖往桌子上一砸,她瞪着他。 他当然也瞪着她,互相仇视。 萧靳林走回来,拆开一颗,叮咚一声,薄荷糖往鸡蛋羹中间的坑里掉。 他又把那块挖出来的鸡蛋羹填好,还用勺子掖了掖,心情很好地等待着。 施润已经面无血色:“……” 薄荷糖放到热腾腾的鸡蛋羹里面,融化着吃? 她家大小冰淇淋都没这么变態…… 施润就在鸡蛋羹和薄荷糖混合的不知道什么味道的味道里艰难用完午餐。 结束时萧靳林提了一句:“市场 部王经理说,你签那九个单子时,还签了第十个?” 施润恩了一声。 因为当时在b市那种情况,必须让萧雪政先签,九个单子才能到手。 萧靳林伫立在秋日晴好的正面落地窗前,修长背影对她,不再说话。 施润下楼。 揣测他什么意思? 目前她手上要忙的,是这次初步谈成的十个单子的公司老板过来考察新产品科技园。 已经提上日程,ge这边正在跟他们沟通,作安排。 施润当时听到王经理说要请这些公司的老板们过来,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不过她马上就镇定了。 萧雪政签约,用的广政名义,广政这次受邀名单上写的是现任ceo,不是萧雪政。 而且想想,他那么忙,至于在一个不入他眼的科技项目上花时间考察吗? ……**…… 下午,基本确定了会参加科技园项目考察的公司老板名单。 施润受王经理嘱令,着手安排老总们入住的酒店,详细的行程,细到机场接机这些。 为什么重视? 施润签约只是初步签约,老总们实地考察来了,一个高兴追加投资,建立长期的合作,那才是后边带来的大商机。 下午施润便随同同事在几个五星级酒店看了看。 招待好这些大老板们,就是她目前最重要的工作。 五点半,施润在一家五星级酒店与同事们道别,没有回公司取小电动,公交车回家。 日头还很好,洒着斜晖在小区的树梢上,将陈旧的楼栋搁成了阴阳的两段。 施润先去的王奶奶家院子,小混蛋们不在。 她提着菜,上单元楼,三楼,拿钥匙开门时便听见里面粉粉糯糯的欢乐声音。 施润嘴角也染了温柔,笑着开门,脚边立刻过来一团雪白,蹭她丝袜画画的脚踝。 “喵,喵……” “三小姐晚上好。”她放下菜,蹲着,抱起小三儿。 沙发上儿子爬下来:“妈咪。” 女儿却窝着,笑得咯咯,小短腿踢呀踢,顾不上理会妈咪,咿咿呀呀地冲手里抱着的什么东西说话。 施润皱眉走过去,瞧见女儿小手捧着在怀里的,是平板电脑。 正开着视频,视频那端,有男人性感的半个下颌,坚毅凌厉的脸部线条被橘色灯光柔化,显得成熟,又有几分平易近人的柔和。 施润当即沉下小脸。 皮肤白皙成这幅嘚瑟样子的,除了某个王八蛋还有谁! 居然视频通话?! 施润把女儿抱下沙发,平板扔在沙发角落里。 客厅中央,大小冰淇淋站着,施润蹲着,“怎么回事儿?给妈咪说清楚!” 他特么的不是一大早就屁也不放一个滚蛋了吗? 小冰淇淋见妈咪要生气,回头看看那块神奇地可以和蜀黍说话的板子:“妈咪,这样子的……” 肉嘟嘟的小白手被葛葛悄悄握住。 “妈咪,”冰淇淋脆脆地解释:“就这个长得很凶的老男人,他早晨走时死活要把猫猫留在这里,还硬塞给我们沙发上那个东西,说晚上要问我们猫猫一天过得怎么样,说他的猫不能受一点委屈,吃饭吃了多少,睡觉睡了多久,他都要知道。妈咪,你说他可不可恶?” 小冰淇淋震惊地瞪着琉璃闪闪的大黑眼睛,看着葛葛。 不对,不对呀。 早晨蜀黍本来进来拿猫猫的,是葛葛拼死拼活把猫猫压在身子下面,猫猫都叫了,她都发现葛葛在装睡了。 蜀黍拨了一下葛葛,葛葛就是压着猫猫不动,蜀黍没办法了,留下那块板子走了。 “可恶!”施润听儿子说完,极度愤怒地起身,走向沙发,拿起那块平板! 萧雪政躺在躺椅里,笔记本视讯那边的 画面天旋地转,他清晰地听见了儿子刚才的一番话。 长指抚上鬓角,卧室暗光下男人的神情颇有些苦恼,原以为这世上只剩下他这一个在腹黑界、口是心非界的独孤求败了。 四年河东,四年河西,所谓,后生可畏啊,这往后的战争线,恐又要拉长。。 240.241 晚上好,太太 82_82690施润今天心情不错的,工作算顺利,下班也准时,回家见宝宝们,还打算多做一样菜…… 可是,现在…崾… 施润望着视讯画面里不急不缓出现的那张可恶男人脸,注意着孩子们在身边,她咬牙切齿低声:“萧先生你不要太过分!” 视频里的男人闲坐的姿态,深灰色衬衫随着坐姿压出折痕,显出那衣服底下的匀称线条。 施润看着视频,很有种在看韩剧英俊男主人公的即视感躏。 她视线移开,又低声呵责:“你玩这种把戏很幼稚。” 她原以为是他不方便带走小三或者忘了,施润也不能虐.待一只猫把它赶出家门,就好心意地让王奶奶帮忙照顾着。 哪里想来他还留下平板,教孩子们怎么视频了? “萧先生……” 萧雪政侧了侧身,一只手支着太阳穴,微微偏头的看向视频,这个角度,男人的眼神是越发平若秋水,懒懒散散,他道:“晚上好,太太。” “别乱叫。” 施润清醒时,听到这个称呼心中总是会痛,会反感! 萧雪政从躺椅里起了身,忽的离笔记本近了,视频画面里是放大的衬衫领口那片男性锁骨。 男人的喉结在高清视频里动辄得那样性感,施润听着他的声音严肃传来:“反正结果是,小三在你家里,她终生未婚,和一只公猫生过三个孩子,都不带在身边,她年纪大了,现在很孤独,身体也不好,我作为主人不在身边是不是应该时刻关注她的身体情况,饮食情况?今天孩子们陪了她一天,我问问孩子们她一天的状态,有什么问题?” 施润竟然被堵得一时反驳不了,回头看看,小三怏怏地窝在地板上,有些犯懒。 的确,不是四年前那只活蹦乱跳的猫小姐了。 这人又说:“没有问题你就把平板给孩子们,我得知道小三中午吃了多少,万一消化不良是很麻烦的事。” 施润气的,可又真的怕小三消化不良,她掂量了一下,把平板扔在沙发上。 小冰淇淋等妈咪进卧室放包,噔噔噔又跑过去,抱起大板子,小手捂着小嘴儿小声地:“蜀黍!” 萧雪政笑,看见女儿心就是一滩水。 视线一转,儿子也来了。 儿子冲老子抿唇笑了一下,纯男人间的对视里,笑意都不达眼底。 萧雪政看着儿子,眯起眼,有那么点意思。 还原早晨的真相。 施润下楼买早餐,他进卧室抱小三,这小子忽然搂住小三往怀里压,还装睡得他怎么翻也翻不醒。 萧雪政当时就眯了下左眼,到底是亲生的,都是别扭货色,想留他又傲娇得死都不会说出来,死抱着一只猫这也是急了。 儿子这么可爱,他当老子的顺水推舟,干脆留下通讯工具。 这才有了晚上视频交流这一出。 ……**…… 施润在卧室里克制了一会儿出来,客厅沙发一角,男性低沉磁性的声音断断续续。 两个孩子听他说猫的一切,听得那么认真。 施润拿起菜往厨房走,交流猫而已,猫有什么好说的,他再能扯,十分钟她不信还说不完了! 厨房里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外边,小冰淇淋缠着萧雪政,要听猫猫以前的趣事。 萧雪政绞尽脑汁哄女儿,隔一会儿就问一句,“你们妈妈呢,在干吗?” 当爸爸的总喜欢问孩子们,你妈在哪,在干吗,成口头禅了。 冰淇淋漆黑的眼睛一转,冲mm小声来了一句:“小冰淇淋,你去厨房问问靳林爸比,他和妈咪做菜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小冰淇淋:“……” 粉嘴儿张得老大,大眼睛汪汪可茫然了,又跟不上葛葛的节奏了。 冰淇淋说完就盯着视频看,果见里面,男人脸色一寸一寸默默黑沉:“谁在你们妈咪的厨房里?” 小冰淇淋:“蜀黍!就妈咪……唔……” 白白的小胳膊又被葛葛掐了一下。 ……**…… 施润辛辛苦苦做了三道菜,端出来时就生气了。 还在聊?! 一只猫,从猫头说到猫尾,四十多分钟还说不完?! “过来吃饭!” 小冰淇淋欢呼了一声,捧着平板电脑撒丫子跑到餐桌,人还没上椅子就馋的腾出一只粉粉的小手往桌子上抓煮熟的鸡蛋。 施润一拍! 小爪子委委屈屈地给缩回去了。 “这玩意儿给我。” “妈咪……” “不给我就不准吃饭。” p> 小冰淇淋吃饭的时候是最怕妈咪的,因为妈咪可以不给她吃饭饭,那怎么行?没有饭饭她就死掉了,死掉了,掉了…… 施润拎过平板,视频里传出略冷沉严肃的男人声音:“你吓她干什么?威胁式的教育方法不对……” 啪地一声!平板飞出老远,彻底滚进了卧室不知道某一处。 施润嫣然一笑:“好了,宝贝们,我们愉快的吃饭饭吧!” 冰淇淋:“……” 小冰淇淋:“……” 有时候……妈咪……其实……挺恐怖的。 ……**…… 施润吃了两大碗饭,吃的舒心畅快,吃的宁静无比! 扔他是不敢扔了也扔不动,扔平板电脑还是可以的,扔的很爽,解气! 孩子们洗过澡就窝在沙发里和小三儿玩,看动画片。 没敢吵着她要平板。 施润自己也趁早洗了个澡,解乏,时间还早,她进卧室,把脏衣服收拾到小篓子里,整理整理。 收拾到自己的內衣时,施润想起什么,拿出手机。 被扔到床帮的平板,好巧不巧地竖立靠着床帮,在不显眼的位置,视频画面那边,别墅卧室安静的只有躺椅上男人沉稳的呼吸声。 萧雪政没有结束视频通话,一直在等。 终于听见说话声了。 “……菜菜,恩,你今天有假?我这边也刚和孩子们吃过晚饭……找你当然有事啊,我的內衣不能再穿了,你给我邮寄两件吧,还要那家店的。” 萧雪政耳朵神经突然受到刺激般,男人的脑袋从躺椅里扬起。 从她天糯小嗓子里出来的‘內衣’两字儿,让这个年纪三十六的男人反射性地喉结滑动,眼神深沉下来,他舔了下薄唇。 “尺码啊?我看看……” 窸窸窣窣。 “看不清了,还是以前的啊,多大?我也不记得了,现在量一量是吗?” 很平常的交谈声,透过电波落入男人的耳朵,怎么就变得那么细软.娇.柔不堪了呢? 老男人的心脏突突地跳,有些发紧的双臂撑着身躯,不发出一点声音地在躺椅里动了动,上半身直起来,直到能够看见笔记本视频画面。 施润关了卧室门拉了窗帘,去小柜子里取出量尺,边脱衣服边走到床沿,手机搁在床上,开了免提。 小女人柔白的双手拉着量尺的两端,纤细的双臂挣开,量尺绕过背脊,围绕着山峰的曲线,一包。 量尺冰凉,贴上一对雪白大兔子时,施润小声地唔了一下,轻轻咬唇,被凉的,它们立刻站立起来了。 灯光下她脸有点红,粉晕的桃尖颜色。很正常的事,她羞耻心重,做起来也是不自然。 低头看清楚刻度,量尺松开,她冲手机那边报数:“菜菜,86。” “是绕着ru.房最高点量的吗?” 施润脸更红的不行,压着恩了一声。 菜菜大大咧咧:“ok,就怕小了麻烦。杯数还是e?” 施润匆匆挂了电话,手捂了下脸,嫣红的小嘴儿呼了口气,低头却看见胸前受冷时尴尬的变化,她赶紧爬上床,趴着伸出细细的胳膊儿,去够床那边刚才脱掉的睡衣,不经意地一抬头,整个人懵住了—— 正对她的床帮,竖起的平板电脑,视频画面里。 男人双眸,那般湛黑湛黑,薄唇紧抿,一瞬不瞬地瞧着她。 —— 隆重推荐好基友新题型言情推理美文《弥足琛陷,总裁的七天新娘》 简介如下: 五年前,她当过他七天的挂名新娘。 没人知道,苏弥有过一段婚史。 本以为永生都不会再见到那个不曾谋面的前夫—年翌琛,却在昏暗的包厢里相遇了。 那晚,互不认识,他搂住她的腰,将她摸了个遍,说。 “乔装打扮混进来,有什么目的?” 第二次见面,她是他外甥喜欢的女人。 医院暗角落里,年翌琛高深莫测的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捏起她的下巴。 “离异过的女人还想找小鲜肉?” 她一怔,随即笑,笑的风华万代,说。 “不找小鲜肉难不成找你这种老男人?” 他盯着两臂间那张防备的俏脸,低头,阴测测的说:“要不要试试我老或不老?” ******** 年翌琛年三十五,港市首富,商界首脑,深沉冷厉。 苏弥二十五,犯罪心理师,有人说她跟她母亲一样,也是个疯子。 苏弥无意跟年翌琛有过多的交织,谁知这个绅士加兽xing的男人不知哪条神经错乱,设计她一步一步的走进他的天罗地网里。 可终抵不过命运的 网,当他盘算用何种方式攻下她那块领地时,却发现她真实的身份…… 昏暗的总统套房里,年翌琛盛怒的压她到床沿边,“我的前妻,勾前夫对你上瘾,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她无从辩解。 五年前,她的一切因一段婚姻而毁,五年后,他却以撑控一切的姿态再筑这段婚姻。。 242 请问萧先生具体什么时候有时间?孩子的问题我们谈谈 82_82690他的视线在…… 施润低头,看见自己垂成两个水球般圆溜溜在空中涤荡晃动的一对雪白…… 她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反应腑。 过了好一会儿手指仿佛才有了知觉,细细白白的十根,颤抖地揪住床单取。 施润感觉到脸上的蓦地血液凝固了一秒,紧接着灼烧般逆流涌上了脑顶。 为什么会这样…… 平板电脑怎么会在这里…… 该死。 她乱扔怎么会扔在这里。 视频通话怎么还没断掉? 脑海狂风乱炸,电闪雷鸣。 四目相对。 慌得一下子呆滞的小女人,她满目懵得不知东南西北。 俏生生的脸蛋儿,那般红了。 她紧紧咬住下唇,瞪大的眼睛里慢慢蓄满了湿漉漉的水光,随着瞳孔的急缩无助地闪闪熠熠,与视频里的男人定格般对视。 男人的眼中,被看了身体的楚楚可怜模样,不自觉中那股天性而生的娇.娇.柔.媚态,流露更多。 萧雪政压抑不住喉间近乎粗.重的呼吸。 浑身的那股子劲往下面腹处窜荡的那种感觉,让他眉心突突地跳。 “别哭。”男人的喉结滚动着,压抑下的低沉嗓音,令人心颤的黯哑了。 他狠狠地闭了下眼睛,却是舍不得长时间闭上,遂又睁开,幽深不已地搁在她傲然绽放的那处。 他知道,是被他看的,它们受了惊吓,立得那般娇俏可人了。 施润浑身抖哆嗦起来,白白的身子,能让每个男人不能自持的曲线,细细地抖了起来。 她却动不了。 她在哭她都不知道。 “sorry,我不可能不看。” 男人缓慢地舔了下薄唇,喉结滑动得厉害,他皱紧眉头瞧着她,忽而再度闭上眼睛,如实说道:“太太,我硬了……” “去死!” 施润终于发出一声尖叫,有点破碎的哭音,拿起平板失控砸在地上! 纤细的身体抖如筛糠,她慌不择路扯开被子,钻进被子里,冰丝的被料却蛰得她更冷。 她团成一团,哭着,双腿不自觉地并在一起,无意识地摩蹭,手臂摁住匈,羞耻的想摁下去,可那种被他看得麻麻的感觉,经久不去。 脑海不知怎么了,突然闪过上次在b市那个洗手间,他亲吻上来,把她又咬又吞的那一切…… 施润闭眼,忽的绞紧了身体,十个小脚趾尖都蜷缩了起来,一阵颤.抖。 她无力又绝望,靠在床头深深喘着,小嗓子喘地锁骨都凸了起来。 受不了这个男人,受不了他掠过她身体的一个眼神,那样的目光,看着她的身体,好像看着就在做,深黑灼灼,流露出要把她弄死的狂.野情愫。 冰淇淋小冰淇淋是听见动静跑过来。 在门外喊妈咪。 施润匆匆抹了下眼睛,压着哭声,“不用进来,宝贝们,妈咪没事,刚才东西不小心掉地上了。” 她赶紧去穿衣服。 手机铃声却响起。 施润的神经被蛰了一样,低头一看,小脸气煞惨白,抖着手指头就摁掉! 她瞧着那串熟悉入骨的号码,不敢动。 铃声倒没再响起,过了一会儿,简讯的提示声来了。 施润垂目,睫毛湿哒哒的贴着眼尾,圆圆的鼻尖红红的。 把手机拿起来,他发的:还好吗? 她又把手机摔了,手指攒成拳头,小脸一时有些异样地冲血。 问的哪方面? 她想起刚才自己身体的反应,他问的是这方面吗? 施润的脸又红又白,觉得这个男人真龌龊,她感 tang到羞耻不堪! 实际上萧雪政发这条短信出自肺腑,因为他此时的确很不好,靠在躺椅里,男人的身躯坚硬如铁,下面高高.支起,他仰着脑袋,手拿纸巾堵着鼻子,发的这条短信。 他等很久,有了回复。 施润那时已经镇定下来,措辞也十分官方理智以及冷淡绝情: 我没有给人看身子的癖好,萧先生别误会。昨天见面要说的没来得及说,抽个时间,我们就孩子们的问题理智地谈一谈,希望萧先生始终要搞清楚一点,孩子是你当初不要的,存在这世上他们是我的奇迹。你是孩子爸爸,也仅仅至于血缘上。萧先生如一再不合理的纠缠,我会向警局申请禁止令。 发完这条,施润又发一条: 请问萧先生具体什么时候有时间? 施润等到睡觉,都没有回音。 ……**…… 北方a市的秋日清晨,窗外树枝上鸟儿瑟瑟和鸣,天气略有些干燥。 二层主卧房门敞开。 王姐在收拾整理打扫。 浴室暖灯关闭,玻璃门打开,伴随氤氲出来的大片冰冷水汽。 男人颀长,黑发滴水,眼神被水雾染得清冷。 眼眸中几根红色血丝,整体精神状态,略有过度后的疲惫。 西装革履穿戴整齐,戴上腕表,修长手指抚了一下衬衫袖口的钻石扣钉,接而俯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面无表情盯着新进的两条短信,半阖着眼眸瞧了片刻,手机装进西裤口袋。 王姐正俯身收拾床边的黑色垃圾桶,桶子里落着几团纸巾。 这些年,王姐见惯不惯,多是心疼先生。 萧雪政走出去之前停了下脚步,皱眉吩咐:“她睡过的那只枕头依旧不要洗,床单换掉。” 昨晚身体平静不下来,太过兴奋,折腾的久了点,累的都没收拾就睡了过去,东西沾到床单了。 萧雪政又想起b市那次,还没进去就激动地缴枪,被她取笑,其实他每次自己解决,时间都很长。 他没老,哪儿也没老,坚硬如铁着呢,只等着下次机会向她证明,一定把她弄得直叫着哭。 小妖精,量尺寸,跪在床上,给他看,这样这样地来折磨他。 十点,a市商业中心,耸云而立的广政集团大厦,全体高层恭敬迎在五十层电梯门口。 双门打开,出来一道严肃高大的男人身影。 现任ceo领着高层,跟在这男人身后,众人步入会议室。 董事级会议,十点半开始。 全程,萧雪政坐在主位上,长腿交叠,偶尔点一根烟,没有言语。 众位高层,旗下子公司的小总裁们,都在揣测这位低调的两大集团幕后大老板,多时不参与会议了,今天过来主要目的? 萧雪政基本就是闲的过来看看了,当然也有点小事情,会议后便把广政现任ceo叫进了办公室。 ……**…… 施润这一周都在忙给几位即将来考察开会的老总们的接待事宜。 酒店已经选好,沿海城市繁华的市中心,五星级口碑极好的综合式酒店。 就为老总的房间已经安排妥当。 麻烦的是广政那位ceo,特别吩咐下属发了邮件过来,对住宿环境有所要求。 施润按照这位挑剔ceo的要求,定下盛世酒店顶层的全景总统套房,多出预算的,ceo说了,他自费。 那就是住迪拜酒店级别的房间,施润也不说二话了。 作为这次商业活动的直接负责人,今天施润便领着助理连同酒店客房部经理,做最后一次总统套房的排查。 二十五层,电梯双门打开便是一条长长的铺着精致地毯的走廊。 这一层就这一间总统套房,200平米,有主卧,夫人房,会客室,小花园,餐厅,按摩室等等。 打开棕红色的大门,施润低腰换一次性拖鞋,踩上厚重的进口 地毯。 在主卧绕了一圈,施润提到:“把薰衣草换了吧,香气有点重,这位ceo习性摸不清,换成淡雅的花束,中规中矩一点。” 酒店客房部经理点头,记录下来。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42 请问萧先生具体什么时候有时间?孩子的问题我们谈谈地址为。 242.245 广政ceo先生您好,我是ge接待的人员,您叫我小施 82_82690小助理被这奢华却脱俗的总统套房吓住了,啧啧好久,指了指和主卧隔着一扇门的夫人房转过头:“施姐,广政这个ceo会带女眷吗?夫人房要不要给精心准备一下?” 施润检查着别处,和客房部经理细致地交流,听了小助理的话,略作思考,倒是调侃:“发过来的邮件指明要定总统套房,肯定带女人,带了还能分开睡?” 小助理笑,“这些个有钱老板啊!崾” 不过经这么一提醒,施润还是记着等会儿和广政那边的小领导沟通一下。 如果那位财大气粗的ceo需要用到夫人房,那她这边赶紧再好好安排收拾,说不定不止带一个女人呢躏。 总统套房最后一次的检查在四十五分钟后结束。 盛世酒店的客房部经理记下了和施润讨论过后的每一条意见。 施润随同这位经理下楼,参加酒店关于后天迎接几位老总入住的具体安排会议。 酒店的会议结束后,施润和小助理昭昭上了公司的车,下午四点十分,雨中回到ge大厦。 ge市场部经理对这次科技园新产品考察活动,很是重视。 便又是一场冗长的会议讨论,安排后天机场接机的具体人员。 施润望着墨色落地窗外淅沥的雨束,沿海的城市,秋日也不像北方a市那么干燥,不经意地就有一场雨。 心绪总被这雨搅乱,施润想起数天前的晚上,给他发的短信。 石沉大海,至今没有回音。 施润又想起他闭着眼睛喉结性感滑动说的那句‘太太,我硬了’ 她心中一抖。 男人有时候太过男人,就令人招架不住。 他究竟明不明白,现在两人之间说这种不入流的话,多不堪多羞耻! 施润有时候会认为,之所以还会被他一句话轻而易举影响到,是因为她迟迟不开始一段新感情的缘故。 “施润,你是这次考察项目负责组的组长,今晚把后天接机的车辆安排,具体精确到几分的时间表给我弄出来,核对,别出差错。” 王经理说话。 施润蓦地回神,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好的,王经理。” 散会后就和部门的人弄出这份表格。 施润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要加十几分钟的班,她准备打个电话给王奶奶告诉一声,萧靳林的短信进来。 看过短信,施润回复一个‘好’字。 她不着急了,下班走出公司约六点,萧靳林打来电话,已经把宝贝们接到他的公寓。 施润骑上小电动去两个街区外的soho高层。 快到中秋,萧靳林请了糕点师做几款月饼,要给家里人送,今晚请施润娘仨过去品尝,推荐口味,顺便吃顿晚饭。 说到吃,小冰淇淋完全没有抵抗力。 月饼的口味被小家伙一个人确定了,晚饭过后,九点整,萧靳林送娘仨回家。 ……**…… 翌日,反倒是清闲下来的一天。 施润去科技园与那边技术部沟通了一下,回到公司便只剩下反复确认行程安排有无差错。 第三天,施润起了个大早。 化淡妆,穿上昨晚准备的新职业装,修身丝绸白衬衫,米色小套装裙。 公司派出有十二辆车,都是上百万的商务名车,萧靳林在公司形象方面出手很大气。 施润和两位副总以及这次新产品的项目负责人一辆车,七座商务,足够宽敞,早晨九点准时来到机场。 因为十位老板里,最早抵达机场的一位是上午9:50. 最晚在下午四点半。 所以,施润一干人等,要在机场耗一天,还得满面笑容。 老板们一位一位陆续迎接到了,下午三点过半,还有两位老总没来,北宇企业老总和广政集团ceo。 施润和另一位负责接待的小组长在楼下站着。 p>两位副总和项目负责人在旁边的咖啡厅坐着。 四点半,终于,甜美的广播声响起。 施润露出高跟鞋的脚踝立刻塞进去,手机停止浏览新闻,抬头,目光直看着出口。 身边的小组长立刻给副总们打电话。 施润目不转睛,果然几分钟后,出口的人群里有了商人的面孔,北宇企业的老总和秘书。 这边迎过去,小组长接过秘书手里的黑色手提行李,施润微笑颔首,和老总握手。 突然出口有片刻的安静。 施润和小组长齐齐看过去,那边出来两位穿西装的年轻男人,手中推车,推车上放着三个超大号的行李箱,看着是高 级别的秘书模样,其中一位冲栏杆外这边举了一下牌子,黑色粗体大字‘广政集团’。 施润立刻走过去。 “您好您好!我是ge市场部接待员施润,请问你们老板……” 施润走到跟前,两位男秘书身后的出口,缓缓走出一道高半个头的修长男性身影,秋日黑色薄款大衣,随着凌劲不乱的步伐,衣摆鼓起一道优雅的气旋,大衣里没有穿西装外套,是一件黑色商务马甲,搭配纯白手工衬衫。 下着黑色修身西裤,到脚踝成九分,黑色棉袜,黑色略尖头的手工皮鞋。 那时光影错落,施润看到半张成熟深邃的男性侧脸,他白皙手指举着手机在耳边,骨节弯曲的弧度很好看。 他略微低头。 说了几句,突然他抬头,朝这边看过来,眉宇习惯性地皱着,严肃深沉。 施润却不想动了,也不知道他看没看见她,当即就想掉头走。 “施润!” 小组长接待完北宇老总急急过来,推了一下施润瘦瘦的肩膀:“愣什么?” 施润被她拉着,走过去。 小组长说,副总和项目负责人马上过来。 走到近前,他还在打电话,视线忽略周遭一切杂乱,声线低沉语速快,带着情绪,用不知道哪国语言在交涉什么。 施润扭头,微笑跟他的两位秘书交流,看着交流愉快的样子。 小组长凑到耳边:“想不到广政的这位ceo如此英俊年轻,我之前看邮件说他指定要总统套房,以为准是个肥肚子喜欢玩的老男人。” 施润撇嘴,很想发脾气,她的那位喜欢玩女人的ceo呢,怎么就换人了! 她突然又想,如果邮件就是萧雪政吩咐下属发的,那意思就是他这次出差带了女朋友,所以指定要女人喜欢的奢华总统套房? 他的女朋友…… 空气又仿佛有些不对劲,施润回神抬头。 他已经讲完电话,手机撂在秘书那,清冷的长指划过衬衫领口。 而施润看见小组长伸出手,那只手没有男性大手与之相握。 小组长脸上很是尴尬,求助地看向施润,使眼色。 施润镇定,心里一万个撕扯小脸上是甜美的职业笑容,曾在客户维护部门呆过两年,张嘴便是甜腻动人的嗓音:“广政ceo先生您好,我是ge这边市场部负责接待的人员,您叫我小施就行。” 这人的目光略烦躁地从机场透明的穹顶收回。 仿佛回神,一张迷死周遭一切女性的脸庞,甚是冷漠,干冷的男人大手伸出,握上施润的小手。 施润手往回抽,男人的一根食指却划了一下她的掌心。 很快的一下,快到分辨不出有意无意。 施润当即把那只手附到身后,抬头来看,这人表情何其正经严肃,视线瞧着她,也瞧着赶过来的几位副总,他敛了一下眸子,视线四十五度角似乎看着地面,声音低沉带着干燥质感地开腔:“ge接待员这个水平?对方公司来的是谁都搞不清?” 他的男秘书开口,“这位是广政集团董事长。” ge这边的部门副总立刻颔首迎上去,声音都变了变:“萧老板啊!辛苦辛苦,有失远迎……” 施润自动退到一边,听他敷 衍地恩了一声,淡淡与副总握手。 —— 明天万更~~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42.245 广政ceo先生您好,我是ge接待的人员,您叫我小施地址为。 243.246 不再爱我?心跳这么快干什么? 82_82690一时簇拥上去的人多了。 施润却是避之不及,转身往另一侧只剩下司机领路的北宇老总走过去。 北宇老总却在等着萧雪政过来,满目期待地想与这位大老板说上一两句话躏。 施润无奈地跟着站在一边崾。 身形高大的男人走在最前方,目不斜视,一行人跟在后面,他腿长步子大,急而不乱,身后的人跟的并不轻松。 北宇老总果然殷切地上去了,五十多岁的男人与他站在一起,矮一个头不止。 两人边走边说,实际上是北宇老总在说。 男人偶尔轻点一下头,眼神淡漠深沉,不透一点光。 出了机场感应大门,三辆商务车并排停好。 施润紧紧跟在北宇老总秘书这边,秘书打开后座车门,她想跟着上去。 却被不知何时过来的小组长拉住。 “小施,咱俩换一下。” 施润舔了下有些干的嘴唇:“小梁,那位萧董是不可估量的大客户,你招待好了带来的投资也不可估量。那你也知道我有两个孩子上下班得按时,我……” 小梁却说:“这次的项目总体是你在负责。” “广政这尊大佛,过来的ceo突然换成大老板我怎么和王经理说明?我目前的能力揽不下这么一个摊子啊,小施拜托拜托,虽然我很想和那个大帅哥近距离,可是我吃不消他身上冷死人的气场,而且他不和我握手和你握啊。” 小梁拉着她胳膊,一再恳求:“小施,我胆子小,能力不及你,王经理问下来我不知道怎么办?” 施润无奈了。 这个小梁组长在市场部呆的时间长,但是一直没出什么成绩,跟她这样的性格有关。 小梁一直握着她的手。 一行人都察觉到什么,看了过来,尤其是两位副总。 施润定神,心里也有个疑问,他突然替换掉ceo亲自过来的目的? 或许事情因她而起,这个摊子还得她承受着,想办法收拾。 现在公事面对面,施润是低不知道多少级的公司普通员工,接待大老板,又是众人面前,她不得不忍着一切怒火。 权当他是客户中最讨厌最难缠的那一类型吧。 深吸一口气,施润抿嘴笑了一下。 小梁组长知道ok了,捏了一下施润的小指,上了北宇这边的车。 …… 施润转身,朝那边走过去。 黑色中款风衣已经脱下搁在臂弯里的男人,像是一眼也没看她,微俯高大身躯,上了七座商务车后座。 一位男秘书随在其后。 中间坐的是ge这边的副总。 施润原地站了站,钻进副驾驶座。 车启动时,男秘书把手机递给他。 中座的副总扭头,为他点烟,他眼神绅士地谢过副总,长指接过香烟,略低了头,车厢暗,打火机的火光照着男人深邃的眉骨。 接着与电话那头说着什么,声线略低,语气平缓。 施润眨了下眼睛,不听,工作时间她保持专业,示意司机遥控开车窗,窗外雨不大。 等他通话完毕,施润就端出一副公式微笑,望向后视镜询问:“萧老板,请问您是先回酒店稍作休息还是另有安排?” “先去科技园。” 施润便看向副总,今天的行程安排没有去科技园。 副总却点头。 司机改道。 他再没有开口,一副冷酷严肃的模样,视线在手机上,抽了一根烟后,长指便在手机上敲点,事情很多的样子。 倒是他的男秘书充当了发言人,与副总和施润聊得气氛还算好。 男秘书问起这座沿海城市的风俗习性。 施润生活四年,能说上来的许多,为了保持礼貌,她坐得 笔直,伸着颈子看着后视镜。 说到城市文化和饮食,男秘书饶有兴致的样子,施润小嘴儿干干也只得继续往下掰扯,还得组织措辞。 突然手机搁置在皮质座椅上的轻微声响。 施润视线一转,男人挺拔的身躯动了动,黑色商务马甲下的白衬衫随着他往后靠,锁骨和肩胛位置微有折痕,很是性感儒雅。 他长腿交叠起,扭头,微蹙眉头地看向窗外。 一副休息的模样,施润便顺理成章打住话头,嗓子实在有些疼了。 车内很静,去往科技园的路程有些远。 窗外小雨变成毛毛细雨,施润偶尔抬头望一眼后视镜。 不知几时,他竟也看了过来,深邃漆黑的视线,与她在后视镜里相遇,淡淡莫测,偏偏看她。 施润……撇开目光。 ……**…… 七座商务车停在科技园的高新产品研究中心。 雨不大不小,施润下车,作为接待人员,撑好伞等在后座。 车门打开,男人一条长腿迈出。 施润微笑:“萧老板,科技园高新产品研究中心到了。” 男人优雅地倾斜身躯下车。 随着他站直,施润托起小胳膊,一米六六,穿五公分的高跟,伞举过他头顶,颇费力。 萧雪政皱眉打量这一片密集的园区,走几步,突然停下,扭头,施润快步跟上。 手背覆上男人温热的大手,接过她的伞。 施润抬头,肩膀被他有力的手臂搂了一下,她一下子靠他很近。 他没看她,往前走,与副总说话。 施润跟着,他举着伞的手臂在她肩胛位置,霸道的让她逃不出去,在外人看来,又距离恰当,很合情合理地绅士着。 很快,施润瞧见他另一边的白衬衫浸湿,他好像根本没察觉。 萧雪政由副总引领,进了研究中心大致巡视时,施润等在研究大楼的门口,保安给了一张小凳子。 下雨,沿海的城市刮风便冷,她今天穿的很薄,生生挨着冻。 一个多小时过去,施润看小手表,给王奶奶打了电话,拜托老人家给宝贝们做晚餐,她回家的时间不确定。 刚收起手机,大楼玻璃门里,萧雪政走在最前,短发凌厉,五官深刻。 施润比较少见他穿商务马甲,马甲比衬衫更修出他紧窄的腰身,衬得男人的健美的臀部,更紧绷翘挺了。 施润站起来,走过去发现他西裤的一侧裤脚,全湿。 刚才走路,伞在她这边。 六点一刻,商务车往盛世酒店行驶。 六点五十,抵达酒店。 客房部经理等在大堂,施润介绍过后,跟着经理带路。 二十五层,电梯双门打开,经理安排的总统套房管家已经在等,恭敬地为尊贵客人递上毛巾。 萧雪政接过毛巾,拎在手里暂时没有动作。 施润心底呼一声,功成身退:“萧老板,有任何需要您吩咐管家或者这位客房部经理,那么我——” “进来。” 男人转身,走进敞开的楠木大门。 施润:“……” 管家跟进去,拿着棉拖蹲下,总统套房有总统套房的礼仪,管家要为他换鞋。 被他挥退。 客房部经理看向施润。 施润小手摸了一下额头,走进去。 萧雪政转过身,视线看着管家和客房部经理,施润来不及说什么,这两人退出去,并且带上门。 施润退后,手指从后面摸着门把手,下班时间,只有两人的空间,她一身的低姿态全部撕裂,发烈的小猫一样,指望她有什么态度? 圆目铮铮:“萧老板!七点十分,我早已下班,您好好休息。” p> 她转身拉门,细瘦的身子骨儿忽然罩上一块绒巾,她一愣,扭过头,男人拿着方才那块毛巾的手臂落下,逐一擦净她额头上的汗珠儿或者雨珠,擦完了,又给她擦手。 施润不让,他略用了力度。 “你干嘛?” 这人垂着白皙的脖颈,也不理。 但见他半身湿透,却俯身,修长手指拿起管家为他准备的棉拖旁边,一双娇小的女士棉拖。 男人折回来,在她面前蹲下。 施润低头,蓦地瞧见自己的脚踝被攥在了他宽厚的掌心里。 他给她拖鞋,冰着脸,把一只不配合乱蹬的白玉小脚,塞进温暖的女士棉拖里。 他不做声,粗粝干燥的拇指,揉着她的后脚颈子。 怎么就知道她那里痛?施润穿高跟鞋走路这么久,痛也能忍,能不表现出来。 施润瞪着他。 他又不瞧她一眼,那般面无表情,揉得施润脚跟那块肌肤软了。 他起身点了支烟,单手插袋地距离施润一米,伫立,抽烟。 总统套房的客厅,落地窗外霓虹似海,室内却亮如白昼,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光线能照亮瞳孔的最深处。 一时只有男人薄唇吸食香烟的迷人声响。 施润看着他的侧影,她脑海里闪过多重思维活动,她慢慢地整理,那些乱麻的情感线条触角缩了回去。 她小脸上的理智又回来了。 施润抓了抓身上的绒巾一角,朝他走过去:“萧雪政……” 他正好也转过来,明亮光下男人成熟的五官:“吃完饭再说。” 施润望着他的眼眸,点了下脑袋。 他联系管家送餐,便取了衣物去更衣间更换。 总统套房的餐厅里,两人对坐,萧雪政一句多余的话没有,男人累的时候,并不想说话,心情也不见得多好。 施润知道他今天公事很多,接打电话能看出来。 管家端上来西式菜品,萧雪政拿着刀叉优雅切好,碟盘推到施润那侧。 她也不客气,饿了,吃起来。 用餐时两人没交流。 半小时后,管家上来收餐。 萧雪政起身,上身卡其色针织套头衫,领口宽松,锁骨尽露,下身休闲的白色长裤,走动间裤脚下露出脚踝,一个男人的脚踝生的那样精致,往上是并不繁重的腿毛,往下是形态修长的脚。 施润眼里,他身上的一切,每一处细节真的很是完美。 他去了小花园,总统套房的设计是玻璃穹顶,白天见太阳,晚上星星闪烁的繁空。 施润跟着过去时,他点了支烟,坐在沙发上平静抽着。 她便站在半米外,谈判的架势看向他:“萧雪政,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他没说话。 施润往简短了说:“你发现孩子们的时间不长,你的行为一向令人难以捉摸。我想说的是,不管你对我还有没有存在想法,我这边想法都很透彻,已经离婚,我就没想过再有复婚的那一天。我不再爱你,原有的感情和恩怨也逐年淡了,孩子是你不要的情况下,我求助别人想方设法保住生下的,说的不好听点,你除了血缘,和两个孩子不存在什么关系。” 他望过来,眯着眼睛抽烟,眯着眼睛看着她。 施润觉得他眼神恐怖起来,虽然他面色那样平静。 她作为一个很想要孩子的妈妈,继续说道:“当然,我不会剥夺你和宝宝们的父子父女关系。我希望能和你达成明确的协议,白纸黑字,抚养权我拥有,你有合理的探视权,比如每个月几天,孩子们可以住到你那里。” “还有吗?” 他在此时将香烟拿开薄唇,烟雾缭绕,他朝着她一双正义凛凛的大眼睛看过来。 笑了似的。 施润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你有要求,合理的也可以提。” /p> “我来问你,”男人直起了慵懒靠在沙发上的健硕身躯,手指将烟捻灭,他阖动眼眸,“没想过有复婚的一天,有没有想过再嫁的一天?” 施润脸色不好。 他又不疾不徐地开腔:“什么样的窝囊男人才会准许自己的骨肉跟着孩子妈妈下嫁,冠上别的野男人的姓氏?” “怎么,我脸上写着窝囊二字?我是不是男人,太太,那么多个夜晚你不知道?” “萧雪政!” 施润尽受不了他这般咄咄逼人的露.骨,她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就没想过再嫁,至少在重新喜欢上一个男人并且确定那个男人值得托付之前。 但又一想,跟他说这些费得着?! 萧雪政深邃的视线盯着她怒气铮铮的小脸,雪白中晕着嫣然的红,同样嫣红的小嘴儿,抿得紧紧。 施润失神的片刻,男人大手一拉,不费力地把她拉近了怀里。 “你干什么?”男人滚烫的胸膛烧得施润立刻警醒,施润掰开他大手,哪里撼得动? 男人低头,视线瞧紧了她那张生气呼呼颤动的粉唇,同时薄唇凑近。 大手捧住她的脸,掌控有度地深吻下去,十分迷恋,他压低着声音喘道:“干什么?你说我想干什么?四年了,是不是忘了我在你里面的感觉,是不是得狠狠弄你一回你才记得起谁是你的男人?不再爱我?小嘴儿喘这么厉害干什么?心跳快得赶上我以前撞你的频率了,恩?” —— 明天第二更哦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43.246 不再爱我?心跳这么快干什么?地址为。 244.247 对这个女人,他能怎么样?他还能怎么样? 82_82690施润受不了。 他的气息全方位的包围过来,他动作温柔,舌头努力地舔开她试图紧闭的颤颤小嘴儿。 他又在她耳畔低低问着那句‘你说我想干什么?恩?躏’ 彼此都是成年男女了,他比她熟很多,他用他那张成熟透了的薄唇和她厮磨这些话崾。 有种男人,他下.流起来,不管时间和场合是否适当,你都无法认为他龌龊,因为这样子的他实在性感极了,他不克制 也不收敛,粗.蛮的字眼从他那张有着灼热与烟草气息的薄唇里吐出来,很有他的独特味道。 他说话,轻轻的低语,一两句,就能点燃你身体里许多的东西。 施润恨这样不争气的自己啊。 在他说‘我在你里面的感觉’时,她身体的某一处忽然地会狠狠缩紧。 他又说弄她,从前一幕幕,他弄得狠了没克制的时候,她在他身下是会哭出来的,不是真的哭,是被他那根不知疲倦的大东西给折磨的,像猫儿一样的呜泣,越难受,越想他给她更多。 他还说‘撞’,施润此时被迫趴在他怀里,真切感受着男人无比坚硬质感的身躯,每一寸有力的线条。 她知道那种撞的力度,她没有忘记过。 施润躲避着他的吻,身体有刺激的感觉,她更恨他,同时也多一倍地恨着自己。 她选择冷静下来,小手发紧地揪住他的衣服领口,唇上是他的唾液,她平和地张嘴:“我们好好说话,好好的谈,你别这样。” 她动作不激烈却也不容抗拒地又去掰他的手,她要起来,因为肚子紧贴他皮带下的那块地方,清晰感觉到,他已经起反应了。 “这样谈不好么?恩?”萧雪政一只大手搂紧了她的要,那般细,他搂的不费力。 男人湛黑的深沉眼神,眉间隐有粗.蛮的戾气,两片性感的薄唇贴上施润,呵气地从她白皙的下颌往上,一路摩.挲,他乐此不彼. 最后落到她的唇上,舌尖那样有着力道,非要撬开她的小嘴儿,攻进她香甜的口腔里扫荡一回不可. “你说不爱我,我验验,吻得你娇.喘吁吁你还能思路清晰?” “我没有办法……唔……这样说话,好好的和你沟通你油盐不进!” 施润来了气,犟牛一样不让他吻,被他弄得喘不过来气,她小手五指张开的发白,当即打了他一巴掌! 她手都疼了。 萧雪政动作一顿,皮肤沉冷白皙,被打的红一下子很明显。 他倒是气笑,擒住施润打人后有点发抖的小手,腕子可真细,他拇指轻轻摁住她的静脉,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修长的眼睛半阖起来更是无比的漆黑了,那么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施润打完人后发了烈后特别不自在,小脸紧绷绷的一副等死的模样,在他面前,胆子向来不大,闯祸后就会本能的乖了老实了。 抬一下眼又立刻低头,他不发火的样子才可怕,她在想怎么办。 身子突然一个天旋地转。 一瞬间两人姿势有了变化,萧雪政抱着她,翻身压在沙发上面。 男人的一条长腿曲在她腿的中间,愠怒地咬上她的耳垂朝她耳蜗吐着炙热气息:“你打,小烈货,爪子这样利了恩?越打我越想办了你!非得用下面狠狠给你打上几针你就知道疼了怕了。” 施润反应了一会儿,明白打针二字,他这样比喻,偏偏轻描淡写,她脸腾地一下红透。 骂道:“你无耻不无耻!” 他把她乱挥的小胳膊往头顶摁,一下子壁咚上去,心情很好脸庞英俊:“第一次要了你那晚,大年除夕,窗外烟火漫天,我就开始无耻了,这条路我回不去,何况,你这么喜欢。” 施润朝他呸了一下,真拧啊,他越发受到刺激般满足,低头朝着她的粉颈子里钻去。 “哈……” 他用薄唇上的干燥唇纹磨,施润耳根子下面最是敏,痒得她耻辱地发出了一点猫一样的叫声。 她干脆用脑袋撞他,发起烈来难以驯服,却是叫他喜欢得不行,皱眉眼眸漆黑灼亮地 控制住她:“太太别闹,把你磕疼了。” 施润心里一梗,是不是他哄人的时候太少? 偶尔一句便要击碎她的心房? 她顿了顿又冷笑不止,还不明显吗?他的温柔就是为了把你这个傻子哄上了床。 隔了四年,他大概记着以前的滋味,上回b市他没得手,越得不到越叫人心痒难耐地惦记着。 他身体的反应很强烈,他甚至难受起来,贴着她时,他胸膛搏动也激烈,与她交颈,他脖子上的筋脉都在弹跳般。 这些施润都感觉得到,脖颈很快被他亲了个遍,米色的小西装也被他剥掉,他的头埋进了她丝绸衬衫鼓起凹陷的地方…… 她身体没有反应是骗人的。 望着头顶玻璃窗上的夜空,今天下过雨,没有星星,那夜像一张大网落下来,网住了心中做着斗争的她。 他吻到了令她最受不了的地方…… 施润弓起身体,呜叫了一下,缓慢的闭上眼。 她推他一下,男人眼神发红,怔茫地抬头。 施润眼睛里水雾迷蒙,黑黑的,看着那般娇.柔软弱,她低声说:“你先起来。” 萧雪政瞧着她,重重地呼吸,起来了。 施润没有看他,低着头,垮坐在了起来的男人身上,拼命低着小脑袋,一手环上他冒汗的脖颈。 另一只小手,轻轻地,有些哆嗦的,解开了他针织衫领口的一颗扣子…… 她咬着唇,脸蛋嫣红潮热,那只手轻轻地放下,她没有别的动作了。 萧雪政愣住,男人灼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要哭不哭的样子,她挣扎却还是解开了他衣扣的样子,她蓄满了泪水的大眼睛,她咬着自己的下唇,不怕咬出血的发狠小模样。 娇.柔似水,媚骨天生,她还是当年他的小女孩…… 男人的喉结失控地滚动,好几下。 “太太……” “你别说话。”施润手指掐进他坚硬的肩胛骨,呜呜地想哭。 咬着唇,她觉得血液要把她的灵魂烧掉,听着不像是自己的声音:“要,你就……你就……” 萧雪政蓦地抱着怀里的人起身,双手的力度几乎要把她的腰折断,皱眉喘了一口,大步离开花房,踢开主卧的门。 施润被他放在床上,无比珍视地小心翼翼放下。 他吻她的额头,目光盯在她衣料所剩无几的柔软身段上:“开灯还是关灯,宝贝?” 施润没有回答。 他去关了灯,边脱衣服边走回来。 床角塌陷,他双臂撑在她身侧,越发怜惜温柔地辗转吻下来。 施润闭眼,都承受着。 他许是激动极了,黯哑的嗓音止不住地发颤,告诉着她:“从前很简单的公事现在处理起来困难,睁眼闭眼都是你的样子。b市商场的试衣间里,你握住了它,它一直没有人疼,我不让别的女人疼它,只想你来疼。” “你给我看你不穿衣服gui在床上的样子,我快疯了,你这样的折磨我……” “机场见到你,我看着你,和你握手,上同一辆车,嘴里讨论着公事,眼睛里都是你那晚量匈围的样子。都是你的样子,妖精,小妖精,我一定死在你手里。” “我这样的糟糕,太太,你是不是要负点责任?” 施润被他吻得没法说话,发出声音也被他吞下去。 他又说:“想你了,你就不想我么?” 施润被他摆弄着,昏昏沉沉,腿开了,她的双手不禁抱住他的肩胛,从肩胛下面穿过,狠狠抠进了他的背脊。 他的一切动作都格外温柔,想的发疯也克制着,恨不得把她含.在嘴里一口一口怜惜着。 萧雪政确定她准备好了,闭上眼睛朝她沉下身躯,那一句话在心底萦绕许久,他实在不太能说得出口,天生内敛的性格使然,此时却也动情了,一边开始这场久违的仪式一边朝她耳畔叹息低语:“太太,我还……” 施润把控着时机,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在他入港之前情迷意乱时开口:“萧雪政,做了这一次你得到你想要的,是不是就答应不会再为难我和孩子,这一次后,你能签了我起草的关于孩子的协议吗?” 萧雪政蓦地顿住身躯,身体里着火,可他的头顶却像是突然浇下冰块和冷水,彻骨的寒气长驱直下。 他没有说完的话,是‘太太,我还爱着你,一直爱着’。 他甚至还想告诉她,这次回a市,见过姆妈,他对着坟墓哭了,求姆妈原谅,他终究不过是个平凡男人,前半生过的不像话,过得痛苦不堪,后半生他盼一个家庭,妻子美眷,儿女膝下,想把这个做过很多次的梦变成现实。 萧雪政,沉默中起身。 突然软下去,也冷下去。 施润在汗湿的床单里支起身子,情潮未褪,她的脸粉晕很红,疑惑地看着他。 他没穿衣服,背对着她也看不见他的正脸,隔了半分钟,他转身,笑笑的模样俯身拿起床头柜上的烟和打火机。 他去落地窗那边抽烟了。 一根烟的时间,施润等在床上,他取了浴袍穿上,脸色和五官似乎无异,捡起地上她的衣服,力道很大,施润不敢挣扎地由他给自己穿上。 穿好了,他拽她下来。 “萧雪政……” 她光脚,他也光脚,可是她仰头得很费力才能看见他的眼睛。 室内昏暗,他的眼神是一片什么情景? 施润只觉得深沉空冷得像极了冰窖,她什么也看不清。 他大手把住她的肩,把她转了个身,推搡她,往门口推,他是想发脾气的,手背上的青筋那么一根一根凸出来,可终究在她身上,控制了力道。 对这个女人,他能怎么样?他还能怎么样? 施润被他拽出了总统套房的楠木大门,她转身,扯住他的大手,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的可怖颀长,他在压着。 男人沉默不语,望着她,突然发笑:“这是第几次用你的身体来交换什么?说起来熟门熟路,把握时机也很恰当。” “萧雪政。”施润喊他,她可以解释。 “做一次就换一双儿女?你的身体这么值钱?” 施润明白今天本来可以很美妙的事被她搞砸了,但她就是故意的,有目的有预谋,从花房里开始,她就在想着顺他的意,因为他给她的感觉就是想得到她一次。 后来在卧室,他说了许多,施润便有些后悔,但又想,再内敛深沉的男人,在床上也能把你甜死,这些话里几句是真的? 所以她后来坚定了,把这场你情我愿变成一场交易,一方面恶心他,如果他冷脸之后还继续,那这也注定是一次不愉快,她可以顺理成章躲他更远。另一种可能,就是倨傲如他,像现在这样放开了她。 施润的心里,拒绝沉沦,拒绝一次一次不清不楚被他蛊惑,和他亲密,这种拒绝,要靠痛苦的自省和克制。 她做到了,特别狠,彻底伤了他的自尊。 萧雪政把她推进电梯,盯着她,男人的眉宇冷漠起来竟是可怕,他笑着扯嘴,电梯门关上之前低沉着嗓音悠缓地说:“真当我多稀罕你?还是你以为一个男人四年能不碰女人?把你哄上那张床的话,我对别的女人也说过,所以,你以为你是谁,和我谈交易?滚!” 电梯门一点一点合上。 施润眼圈泛红地看着他转身,背影冰寒彻骨,还有什么? 一股说不出去的孤寂,伤痕,藏得很深。 施润再也看不见了,她低头长长地呵一口气,对着电梯壁快速整理衣服。 丝绸衬衫的荷叶领被他撕破了一点点,施润拎着那片衣领,站得笔直,不断吸气吐气,控制着嗓子里的颤音。 她的手附上额头,动作有些机械。 电梯终于抵达酒店一楼,她急急忙忙地用袖子擦了两下眼角,疾步走出去。 酒店大堂,候客区走过来几道身影,萧靳林西装革履走在最前,正在和一位老板说着什么。 他看见了斜对面步伐匆匆的女人。 p>施润也看见了他。 他朝她定格地看了会儿,施润明白了,停下脚步,走到沙发那边等他。 几分钟后,他身边没了人,施润从沙发上站起。 萧靳林的视线扫过她的脸,她的身上,她的衣服,都很正常,但她眼角发红。 他走过去,身上的西装外套给她披上,扭头看了眼她刚才出来的电梯那边,皱眉道:“你下班太晚了。” 施润没说话,由他拉着,出酒店,上他的车,他送她回家。 ……**…… 二十五层总统套房,一室黑暗。 管家敲门,门没关,推开门有点被这清冷的空气吓住,窗边有火星明明灭灭。 管家道:“萧先生,您让我安排司机送的那位小姐,刚才上了一位男士的车,已经走了。”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44.247 对这个女人,他能怎么样?他还能怎么样?地址为。 245.246:萧靳林,你对我失望吧,我就是没出息,我还放不下他 82_82690管家道:“萧先生,您让我安排司机送的那位小姐,刚才上了一位男士的车,已经走了。” 沉沉清冷,长久没有回答。 那映在落地窗上尊贵修长的男客人身影,他手执香烟,沉铸不动崾。 管家顿了顿,揣摩不着,便说详细些:“您致电给客房部,我接到电话立刻下至一层大厅安排司机,可还没来得及和那位小姐沟通,她便和看似相熟的一位男士走了,萧先生,我……” 萧雪政扬了下手躏。 管家如释重负,双手合上门出去。 伫立窗前的男人,拉开厚重的法式窗帘,二十五层是个很好的角度,远处的海,霓虹照得波光旖旎,是这美丽的夜。 他沉沉地闭上眼,闻着身侧墨菊花束散发的淡淡香气,鼻息有的却还是埋入那女人胸里所闻到的奶香。 她照顾着孩子,身上不自觉有柔柔的奶味。 男人的长睫眨动两下,再睁开,眸底一片墨泽清寒。 拿起手机,翻到公司的法律顾问,面无表情开腔:“周律师,给我办件私事。” ……**…… 施润在车上睡了一觉。 萧靳林的车很干净,有淡淡的薄荷味,她上车后紧绷的神经松垮下来,就感到很困。 车停在陈旧的小区口,萧靳林没有开进去,男人的双手放在方向盘上,骨节清秀,他侧目,借着车厢内的光线,看她许久。 施润动了动,醒来,他披在她膝盖上的外套掉了下去。 萧靳林弯身去捡,问她:“吃饭去?” “我请你。”施润点点头,下车。 走在雨后的小区街道,仍旧被他强制性披上外套,两人并肩,来往的路人眼里,身高和长相都很登对。 施润带他去的那家常去的小吃馆,她点菜,一碗茴香混沌,一碗香辣牛肉面,两道小菜。 茴香混沌端上来,她推过去。 萧靳林望了眼清汤上飘着的几片香菜绿叶,被热气清亮如墨的目光,去看她,晕着真正的笑意:“你看,天长日久的,你都记得我喜爱吃什么了。” 施润觉得他话里有话,低头吃自己的。 下一秒她就被咳住。 因为萧靳林就b市表白一事,时隔一个月,他索要答案了。 他提的非常自然,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起,毫无压力和郑重的感觉。 施润抹了一下被辣红的小嘴儿,今天下午的事让她脑子乱糟糟,此刻又来事儿。 她抬起头:“萧靳林,孩子的事和他没有解决,我一颗心都吊着,我没有别的心思……” 对面的男人眼神锐了些,清越的眉峰皱着打断:“撇开这些,对我有好感没有?” 施润照实说:“你是个很好的男人,乐于助人,英俊多金,气质卓尔,单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有好感,可是我……” 他连吃了两个混沌,眼神漆黑,示意她往下说。 施润低着头,应该交底,否则自己就变成最可耻的那类女人了。 “萧靳林,你对我失望吧,我就是没出息,心底深处,很深的地方,总会被他影响,或许……我还没有放下他。” 她说的难受,自己也为自己感到不争气。 萧靳林优雅地吃着混沌,男人的神情并不意外:“很正常,需要时间。” 施润看向他,多谢他的不鄙视和理解。 他便又说:“对我有好感就行了,一切男女关系都是从好感开始,我这么有钱的人,等得起。” 施润气笑,习惯了他一句正经一句没正经的,呆在他身边,上班时间很恐怖,下班时间很轻松而且他不会给人不平等的感觉。 总体来说,他是个棱角分明的男人。 两人都不说话了,认真吃饭。 回去的路上,施润思量了一下,把广政ceo换人的事和他报告。 “所以,你现在接待的是你的前夫?”他表情看着意外。/p> 施润估计这种部门的小事,他还不知道,点了下头。 路灯下,男人挑眉,顺理成章地询问:“给你换一下?两人的关系是挺尴尬的。” 施润抬头,真的挺谢谢他的,“方便吗?” “你给王经理申请,我这边和王经理交代一下,明天新的安排下来,不是什么大事。” “谢谢你开个小后门。” 他戳她脑袋,“没有下次。” ………**…… 第二天,新的安排下来了。 施润和另一位老总的接待员对调了一下,理由是那位接待员昨天和这位李老总随行来的妻子产生了不愉快。 真的假的,施润不知道。 她一大早在办公室拎着那份对调说明,有些出神。 王经理走过来拍她的小肩膀:“盛世酒店客房部总统套房的管家来电,那位还没醒,管家说,昨晚深夜接到一位女士,和萧先生一同下榻总统套房,估计中午还不会醒来呢。所以你别高兴太早,这份对调,如果萧先生不同意,那你还得继续跟着他。” 施润的神情一瞬有些怔住,紧接着发白。 王经理以为她是怕对调被萧先生驳回,笑着调侃:“广政那位年轻的董事长,和咱们萧总裁不相上下,都是顶级男.色啊,跟在身边多看几眼别人求不来的机会!不过姐姐知道,你对萧总裁很忠心!” 施润心不在焉地配合着笑。 手中的咖啡,再没心思喝了。 今天的行程是先领着十位老总去科技园实地考察,午餐后稍作休息,便有车接这些老总们去城南的科技园。 施润这些接待员,上午十点统一抵达盛世酒店,不管老总们醒没醒来,接待员都得耐性等候着。 上午十一点。 老总们陆续来到盛世酒店的豪华自助餐厅,有两位带着妻子,李总和张总。 施润接待着李总和李夫人。 李夫人体态丰腴,但并没有暴发户的趾高气扬,她观察着施润布菜添碗,一开始看到施润的长相和身段眼神很利,但交谈中施润不动声色说,她早嫁人了,孩子都有两个了。 李夫人捅了捅丈夫的手臂,“小施是年轻妈妈呢,挺辛苦的,咱们别给人小姑娘添麻烦,多照顾着点。” 肥肚的李总偏爱单身妩媚女孩,对生了孩子的有什么兴趣?他敷衍地朝妻子点点头。 李夫人嘴角的笑容,算是真正露出了一丝。 施润察言观色,想起昨天接待李总的女接待员,长得很妖娆,看来产生不愉快是真的了。 她此刻掂量,李夫人嘴角的笑容,和李总徘徊在别处的目光,知道自己安全也过关了,松了口气:“李总,李夫人,二位慢用。” 施润转身去拿搁置在长桌一角的毛巾,擦擦手心里的汗。 斜前方就是餐厅入口,施润的余光瞥见那里许多人,当中被簇拥的一道,修长挺拔的黑色身影。 气场优雅冷酷,身形高大完美。 他今天穿很正式的西装,打了领带,一丝不苟。 施润继续往前走,拿毛巾,擦了手心的汗,她本要往回走,脑海却闪过王经理说的那些话。 鬼使神差地没管住自己的脚。 她拿了一个碟盘,辗转在长形餐桌周围,不时往碟子里放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什么餐点。 不一会儿,门口的一行人往这边过来了,五官成熟俊美的男人,他仍旧卓然而立在人群中央,不管旁人离他多近,总自动有一股无法逾越的距离感。 萧雪政面目清冷,漫不经心在听一位老板说着什么,偶尔淡淡颔首。 妖娆的女接待员为他挑选餐点,时不时嗲着问他:“萧老板,这个您喜欢吗?萧老板,那个……” 他突然侧身,一脸严肃正经地挑了下眉,嗓音极度低沉地看着女接待员,说了句:“足够软的,我都喜欢。” 女接待员一愣,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246.247 遇南,你不知道她犟成什么样,我的温柔往哪儿使? 82_82690女接待员一愣,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簇拥的老板们眼神都或多或少,暧.昧起来。 他却淡漠,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像是漫步,视线慵懒地扫过色泽可人的各式早点。 施润端着餐盘,手指僵硬麻木她不觉,隔着很多人,看着他那张脸躏。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发疯了吗?有病了吗?可就是想看清楚他脸上有没有疲惫。 她认得那种疲惫,从前每次夜里和他完事后,第二天早晨他会有疲倦的样子,不浓,仔细点能看出来。 突然地,他往这边瞥过来一眼,像是随意地扫视,速度很快,没看见她似的。 施润一下便从他眼里看到了淡淡的几根血丝。 她放下碟子,转身就走。 却冷不防听见他淡淡磁性的声音,在吩咐女接待员:“选几样女孩爱吃的甜糕点,送去总统套房,该醒了。” 施润加快速度往自己桌子走,脚心被高跟鞋的硬底戳的生疼。 ……**…… 午餐过后,十二辆商务车在这老总们逐一往城南出发。 施润走出酒店,王经理从旁边过来:“小施,广政萧老板同意了接待员的对调申请。” “哦。” 王经理瞧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推了她一下:“现在后悔可没用了,喏——” 施润顺着王经理的目光看过去,那个对调的小玲接待员走在那人身侧,雨中为他撑伞,自助餐厅里小玲接待员穿的还是正规职业装,此刻换装神速一袭修身连衣裙,胸前鼓鼓,走动间离他极近,这个角度,不难看到女人的胸擦着男人矜贵的黑色衬衫袖臂。 一个恨不得往上贴,一个也不拒绝。 “关小玲拽什么呀,人萧老板总统套房有位正的呢……” 王经理还在说什么,施润听不见,冲进雨里,上了李总的车。 脑海里浮现出他昨天赶走她出门说的那句:当我真稀罕你?以为一个男人四年能不碰女人? 呵。 昨天不欢而散,扫兴了吧,对她这幅身体没兴趣了,今天就露出本来面目。 忍不住么,深夜叫女人上总统套房解决需求?正牌女友晚上伺候,白天莺莺燕燕围绕不停? 他那副该死的皮相该死的身家倒有这个本事! 施润在车里,胸腔里憋出一股子烈火,这火烧得她极度不好过! 她重重闭上发疼的眼睛,越发为自己心底那份刻进骨头的感情感到愚蠢不堪! ……**…… 下午三点半,在科技园研发中心新产品展场的会议完毕。 老总们相继离开,施润一等留下来帮助技术部的同事们收拾展场。 二楼观景台伫立一道还未离开的高大身影,手指间一根香烟,面目清冷眺望环形窗外雨后初晴的鱼白天空。 男秘书走过来,“萧总,您的电话。” 萧雪政垂下眼眸,捻灭了眼,皱眉接过手机,扫了眼来电,“周律师——” “周你妹!”纪遇南一向温润的嗓音暴跳如雷。 萧雪政二话不说要掐断通话。 “你敢掐断我今晚就去润儿家,我当媒人,我要把她撮合给ge总裁,我看着人挺登对……” “纪遇南。” 冷气嗖嗖,寒彻入骨。 “如果杀人不犯法我真想一刀捅了你个麻烦老东西!你让周律师在起草什么鬼东西?” “别管。” 纪遇南心累:“你和润儿又怎么了?我一天不盯着就像股票一样,上厕所前涨停,出来后给我跌停……” 男人单手插进西裤口袋,转身,视线盯着楼下展场忙碌的小身影,语气四平八稳:“一切从一场没上成的床说起,要听么?” 纪遇南:“……” 旁边站着的男秘书:“……” /p> “……总之雪政,欲.求不满也不是这样的,你真把这份东西给润儿,你俩就完蛋了你知不知道?!” “你在把她往外推,她本来就恨你防着你……” 男人在裤袋里的手又抽出,长指慢条斯理捏上峻挺的鼻梁。 那边纪遇南一顿咆哮。 这人不耐:“老子婚都没离老子怕什么。” “什么?!” 萧雪政抬步往电梯里走,男人浓重深刻的眉眼一股子恼恨:“遇南,你不知道她犟成什么样,犟犊子!我的温柔往哪儿使?非逼我动手收拾,她就欠收拾。” 纪遇南没话说了,他被老男人‘收拾’二字里流露的爸爸一样的温情,弄得一身鸡皮疙瘩。 这又是一场什么鬼局? ……**…… 施润忙碌中总觉得背后阴测测的,往后朝楼上看又没人。 助理通知她手机有来电。 施润洗净双手,从展场的门出去,另一侧电梯双门正好打开。 她应声扭头,瞧见里面出来的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旁边紧贴着关小玲接待员。 “萧老板,晚餐后我能去总统套房参观一下吗?” 男人手指抚了一下白衬衫袖口,他的脸在一片阴影里,显得尤为晦暗不明,那轻佻皱起的一侧长眉,施润倒是瞧见了。 她踏进办公室,门关上,隔绝了电梯那侧低沉的男音。 施润状态极差,她自己知道,手指捏着手机,看着上面的客户号码,她屏息平复,缓缓接起—— “段老板,您好……” 接完这通电话,施润的情绪更差到谷底。 这个段老板是市场部之前走了一个副总监留下的大客户,现在接替到了施润手中。 极其难缠狡猾的客户。 单子合作已经完成两期,即将开始第三期,前两期的尾款总共五千万,不给,第三期的合作又迟迟拖着不签字。 合作项目很大,提成很高。 施润明白王经理为什么不接手,根本管不了这个烂摊子。 部门都是人吃人,现在落在她头上。 上头在催尾款,在催第三期的合作签约合同,施润头痛不已,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拿起包,从科技园这边直接去段氏大厦。 ……**…… 晚上六点,施润一脸灰然下公交。 爬到三楼,防盗门是开的,施润一下子惊醒,擦了擦额头上的雨珠,推里面的木门。 “妈咪?” “宝贝!” 木门从里面打开,大小包子都在门口,施润呼了口气:“妈咪教过多少次了?不能随便给人开门……” 说话时,施润抬眼,瞧见了屋子中央堆成小山模样的玩具,还有桌上放着的精美小蛋糕甜点。 “怎么回事?” 两个小家伙都低下头,妹妹推葛葛,葛葛看着地面。 施润发现孩子们都穿着鞋,门边放着伞,还在滴水,她脑血一下子不够:“你们出去了?” “是的,妈咪。”冰淇淋低垂着小脑袋。 “谁带你们出去的?去哪里?”施润就像被蛰了一样,控制不住地对宝宝大声。 小冰淇淋一抖,揪住葛葛的小衣袖,刚吃过蛋糕上的小嘴儿还有蛋糕沫,扁起来,大眼睛一瞬蓄满了水水,看着妈咪,“妈咪,是蜀黍,凶凶的蜀黍,从王奶奶家接走我们,他人不坏哦,他带我和葛葛去了很多家超级漂亮的幼稚园,问我们喜欢哪一家,还买了好多好多玩具,给小冰淇淋买一直想吃的蛋糕……” 施润眼睛红了,她喘不过气,看着小冰淇淋脸上满足又不敢对着妈咪露出的笑容,很心酸。 萧靳林也给孩子们买过玩具,可都不曾见小冰淇淋这样开心,孩子们即使不认识爸爸,但接触中一定有奇妙的温馨感觉存在。 他和孩子们一相处 ,这种感觉就会让孩子们依赖。 施润不敢想,他今天抱过小冰淇淋了吗?牵过冰淇淋的手了吗? “妈咪,他走时留下一份东西,我看了,可是我认识的字好少,看不懂。”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46.247 遇南,你不知道她犟成什么样,我的温柔往哪儿使?地址为。 247.248 就冲这样的后妈,孩子我能给你?【4000】 82_82690施润走向客厅的桌子。 蛋糕底下,压着一份a4文件,好几页,施润眼皮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地跳。 她伸手把小冰淇淋啃得像盆地的小蛋糕拿开,便露出扉页上黑色加粗的大字躏。 “妈咪?崾” 敏感的冰淇淋瞧见妈咪刹那间变了的脸色,妈咪好像站不住,往后退,退了好几步。 冰淇淋有些懊悔,今天一时冲动在mm的渴望哀求眼神下,同意和那个男人出去了。 毫无防备,因为他是死货爹,他拥有比年纪小小的他更摄魄的气场,他说话慢条斯理,声音温柔好听,让你信服。 冰淇淋特别特别爱妈咪,特别特别心疼妈咪。 小小的他是那么矛盾,希望有个完整的家,可是又恨极了这个叫爸比的男人。 两三岁的冰淇淋脑海里,他的爸比可能是外星人,他从不羡慕别家的爸爸每天给儿子买这买那,他认为他的爸比会坐超大的宇宙飞船来接他和mm,妈咪,一起去外太空生活,宇宙飞船里有这些年爸比欠他们的所有礼物。 四岁的冰淇淋看见了妈咪床底下匣子里那张照片。 心思敏锐可能是天生,第一眼就认定这个坏男人是爸比。 他恨极了,爸比活着呢,为什么不来找他和mm还有妈咪呢? 他偷偷哭过,没有任何人看见他哭花了小脸,失望透了。 可是搬着小凳子去卫生间照镜子,拿着照片一点一点对比,发现自己的眉毛眼睛还有嘴唇和照片里的帅男人越看越相似的时候,冰淇淋是骄傲的,小小的胸腔里也有种满足。 他就这样一日一日失望着,盼着,决定在那个坏男人出现之前,把妈咪和mm照顾的棒棒的! 今天本来是要端架子的,最终为什么同意跟着那个男人出去了呢? 因为在王奶奶家的院子里,坏男人下车,又是那样沉默地看着他和mm在屋檐下玩耍。 他和mm正玩着踩水洼的游戏,他没有小雨鞋,很想要一双印着美国队长的小雨鞋,小区里胖子敦敦他们都有,可是他不问妈咪要,因为要去商场买,要一百多块。 一个水洼踩得有点狠了,溅到mm的裙裙上,mm躲,歪着身子要摔,他去扶,又没站稳。 可是两个人都没摔,有两道温热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接住了他和mm,和妈咪的怀抱不一样,是宽广雄厚的,有着令人迷恋的父爱气息,像山一样,很大很厚实的山。 那个坏男人把mm抱到一边,温声说让mm站着,然后过来蹲下,默然无声地脱掉他的小凉鞋,那只比他的脚还大的手掌,抹掉了他脚底和小腿上的所有脏水。 冰淇淋的脚干净了,可是男人的手掌脏了。 他抬头对儿子说话:“想要什么样的雨鞋?” 冰淇淋就是被这句话很随意的话弄得坏脾气都没了。 做过这样的梦呢,梦里爸比走到床边,对耍脾气哭闹的他说,儿子,想要什么样的雨鞋,爸爸给你买。 这天下午,冰淇淋有了一双雨鞋,爸比在商场亲自挑的,蹲下来给他穿上,带着他和mm逛了这座城市最出名的几家幼 稚园,他抱着mm,牵着他,那也是梦里一模一样的场景。 可是现在冰淇淋看到拿着这几张纸哭泣的妈咪,慌了,因为自己和mm一时抵挡不住诱.惑,惹妈咪伤心了吗? “妈咪……” 冰淇淋牵住妈咪的手,发现妈咪的手冰凉地在抖。 施润阅读着这份法律文书,越往下看思维迟钝得越厉害,一张小脸只剩下渗白。 她其实一直都很瘦,这会儿哭得抖着,衣服里令人钻心的纤瘦骨架空空荡荡。 她深深地吸口气啊,那么细的手指,把这份文件愣是揉皱了,纸张的棱角刺进她的掌心,她都感觉不到疼。 只有恐慌,无穷无尽的恐慌。 “妈咪,别哭哭……”小冰淇淋在旁边哭得很厉害。 施润用力亲着女儿嫩嫩的脸蛋,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三个人在屋子的中央是小小紧紧的一团,都在哭。 ……**…… 晚上八点半,给孩子们吃过饭洗过澡,宝贝们上了床。 施润下楼,拜托还没睡觉的王奶奶上来看着孩子,她出了小区,拦了一辆计程车。 从陈旧的小区到市中心顶级的盛世酒店,司机开得很快,原因是后座的女人一直在哭,哭得很大声,吓到了司机师傅。 施润注意着外面的街景,快到盛世酒店时控制住崩溃的情绪,一张脸只剩下森冷刺骨。 身上下午淋湿的衣服没换,很难受,她觉得她可能发烧了。 她把揉皱的法律文书一点一点有耐性地展平。 像盛世这种白金五星级酒店,出入都有严苛的检查,施润一口气冲进大堂,脑血灭顶,怎么就能进了直达总统套房的电梯,她根本没有细想。 二十五层,双门打开。 她就像浑身装满弹药的爆炸体,越是要爆炸,敲门声反而越是轻柔了。 她脑海里想着开场白是什么,想得血雨腥风! 可当两扇楠木大门打开露出里面人的脸时,施润要冲上去的所有血液顷刻凝滞。 定格后,她脸上的每一寸变得那般可笑不堪。 唐小夕在佣人房洗澡,佣人房是总统套房里最小的一个房间,原本是给管家住的,她来了后萧雪政就发神经把她塞到了佣人房里。 十几平米的破房子!真把她当下人了! 洗澡洗到一半,敲门声夺命一样,唐小夕咒咧咧地披上浴袍撒丫子跑过来开门。 萧雪政那个老男人,生气起来很恐怖。 可是打开门,门外站着…… 唐小夕原本收敛的不爽表情一下子匡倒出来。 她手上系浴袍腰带的动作慢了下来,一个女孩生了薄薄的唇,看着就性情不好。 这两片被雾气蒸的粉嘟嘟的唇瓣咧开莫名笑了一下:“怎么,有事?” 施润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可失望的了,但是眼睛那么疼啊,那些疼痛无孔不入,咝咝地不断从她的眼球里裂出来。 她想起早晨在自助餐厅,他吩咐女接待员拿几种女孩爱吃的甜糕点,低沉喃语说‘该醒了’ 又想起酒店门口,王经理的调侃,说他套房里住着一位正的呢。 现在看见唐小夕一身浴袍,衣衫不整,面容红晕,眼睛嫩得能滴出水。 她还真是能忍,嘴巴张合竟那么平静:“我找一下萧雪政,叫他出来。” “大叔在浴室。” 施润笑了,心里越是气的血浆翻涌,脸上越是镇定高昂,“浴室也麻烦你去叫!” “当你是谁啊!一个前妻你这么嚣张给谁看?要我是你,看见这幅场景赶紧灰溜溜地走,女人最恐怖就是不识趣,难怪你留不住男人,你知道他怎么对我说的么,他说你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可他挺喜欢我……啊!” 啪! 施润没有控制力气,甚至可以说她都佩服自己有这般打人的力气。 唐小夕被一个巴掌打懵,性格上张扬跋扈大概从未想到自己会有被人揍的一天,翻了几下磕在门板上。 “老女人,你他妈疯了!” 唐小夕瞪大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里面着了火,啊一声尖叫就扑过来! 施润沉沉盈盈地笑,一边后退一边卷起衣袖,唐小夕来势汹汹,她做好了被打的准备,同时也准备还击! 可是,唐小夕一个拳头刚要砸到她脸上,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管家一把抱住了身子。 施润愣住,真的不知道这个管家从哪冒出来的。 “靠!管家老娘们你放开我,放开我,我得打回去,从小到大爹妈都没打过,放开……” “唐小姐,您冷静冷静……” 长廊一侧立刻过来两个男保安,像模像样地也摁住施润。 施润被客气地塞进电梯,临走时朝着大门失控咆哮:“萧雪政!你想要孩子我拿命来换! 他们是我的命,就冲着这样的后妈,我和你死磕到底!抢我孩子,我咬断你命根子王八蛋!王八蛋——” 保安被这样的女狂人吓住,按客人叮嘱把这位女士送进电梯后立刻脱身。 同一时间,监控室耳听目睹的男人,夹着香烟的手指摁住眉心,身体某一处,蓦地一软。 从前没发现,真是娶了个烈货了。 ……**…… 施润回家后直接去楼下小诊所找中医开了两贴药。 气血攻心,她得预防。 一整晚都在通过自己的交际圈了解请律师,和孩子抚养权争夺的方面信息。 但是网上浏览或是通过同事介绍的律师,都不是太有名。 施润第二天去找了萧靳林,ge的法律顾问团队,很硬。 萧靳林知道事情后,在办公室破天荒亲自给她冲了杯咖啡。 施润那时候抖得厉害,男人将她轻搂入怀,柔声安慰,没说别的,只说了一句:“一切有我。” 施润那颗吊了一整晚的心,一下子就静下来了。 萧靳林一直是她的救命稻草,四年前如果没有他,哪来的孩子? 现在,走投无路,施润承认自己可耻,可还是求他帮忙了。 目前只是法律文书而已,委托律师发过来的,还没有通过法庭下达。 施润这边准备的时间也算够,但是祸不单行,有时候倒霉了,所有事情都来了。 那个天杀的段氏段总,合作尾款和续约的签约合同一拖再拖,跟她玩起了捉迷藏。 施润每天忙得吐血,和萧靳林在律师事务所和当年给孩子们上户口的原住居委会派出所各种跑,下班时间就去段氏堵人。 堵了好几天,施润收到内部消息,段老头这几天根本没去公司上班,却通知段氏内部的小领导,让小领导骗施润,说老总在公司,有事去公司找。 施润一口血喷到喉咙口,入职两年,她学会了忍。 天气转晴这天,一大早收到昭昭的密报,段老头人在南湖的高尔夫球场潇洒! 施润带着两个助理,攥着公司的年卡,顺利进了高尔夫球场,换装后由球童领着,微风和日,远远地可不就看见了那个一脸精算难以接近的段老头。 头顶太阳正好,施润带着球帽还需微微眯眼,视线一转,身体里血液就开始窜着往上逆流。 十几米远的另一片翠绿草地上,男人白色运动服身形修长尊贵,轻轻挥动球杆的一个慵懒姿势,阳光下眯了人眼。 —— 这一章是四千字。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47.248 就冲这样的后妈,孩子我能给你?【4000】地址为。 248.249 萧大老板长得好看是其次,他吧,体格不错 82_82690施润心里道一声好。 这些天做梦都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两个男人,给她凑一堆了。 她收回视线,看向段老头那边,施润微微低头,心下万千思量,粉唇抿着,走到近前了,倒是笑颜如花—躏— “段老板,真是巧!崾” 她的声音甜中带脆,仿佛真是巧遇。 年逾五十的段老板,长得短小精干,眼神较深地看过来,嘴角带笑和身边几位调侃道:“刚说没有小美女陪伴这不来了一位!长得可真是清纯甜美,好像哪里见过啊!” 施润心里冷笑一声,走过去,施施然伸出白得令人晃眼的小手:“段老板真爱开玩笑,最近因为ge第三期的合作,我和段老板酒局饭局见面那么多次,段老板是在指小施长得大众化么?” 段老板眼睛一眯,态度随意,哦了一声,“年纪大了老花眼,小施都没认出来。” 施润捂嘴一笑,摘了帽子,索性露出一张圆饱饱的脸蛋,那双眼睛委屈地眨了眨、 “几日不见段老板忘了小施了,看来小施得多博点存在感呀,段老板,不介意小施在一旁观看战局吧?” 段老板眯眼看着施润,“有美相伴,自然是好。” 施润本来以为至少开了个好场,不过现实很残酷,段老头和这几个老板谈天侃地,完全不给她一丝插话的机会。 这样就是僵持到他们打完高尔夫,也没可能说到尾款的事儿。 公司给的期限已经过了,段老头就是个无赖,可是钱在他兜里,你掏不出来这个尾款就是你无能。 今天都正面逮住人了,机会来之不易,施润正绞尽脑汁,听到这几个男人在谈论一个人。 “老段,你多次邀请,广政那位还是请不动?” 段老板啐了一句,“人称萧五爷!出了名的冷厉孤僻,我倒是想攀附,根本打不听来这位有什么癖好。” 另一位笑了,“男人么,还不就是那些癖好,我听说这个年轻大老板长得丰神俊朗,走在路上很招女人的那种……” 施润很着急,着急下眼神一转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只听她的声音慢慢的:“萧大老板长得好看是其次,他吧,体格不错。” 施润这话一出,一圈人安静了好几秒。 段老头慢慢品味过来,转身时,还瞧见这姑娘小手捋发,微微低头,咬着下唇的模样。 不禁眼神都亮了亮,态度转变是立刻一百八,“小施和萧老板,认识?” 施润继续低头,声音糯糯的,“也……不是很熟。” 这话听着又让人觉得有小女生的娇羞在里面,体格都知道不错了,怎么是不熟呢。 段老头好像突然发现了一块宝:“对了,小施,你刚才好像说有什么事和我谈?” 施润言笑晏晏:“段总,关于第三期合作的事,还有……您可能忙碌一时忘了的合作尾款。” “唉,最近公司特别忙,刚好今天有时间,合作的事呢,我们可以详谈嘛,尾款那都不是问题,五千万,说给也就给了。” 施润跟着笑,心底默默呵一口气。 虽然很不耻利用了那个王八蛋的名号,但这年头自尊自矜说到底是什么呢? 她不可能次次找萧靳林走后门,那是丢他的脸,现在段老头是她手上的客户,拿不回尾款,公司有公司的惩罚规定。 她不能被扣钱,还要努力赚钱,一定要在法庭诉讼正式下达之前,凑齐孩子们上幼稚园一年的学费,这样就能在法庭上占据优势。 再一次见识到了他可怕的能力。 绕这么多弯,这么多圈子,仍旧有人想尽办法想认识他,攀上他的哪怕一点关系。 “小施?” 施润回神。 段老板眯起那双精算的眼睛,笑着靠近她,然后转身一指:“小施,你看,那不是萧老板么? 施润心里暗叫不好,她只是一时口快扯到这个男人,希望段老头误会她和萧雪政关系不浅,从而把这五千万先给了。 可现在看…… 果然,段老板碰了碰她 的小胳膊:“真是缘分,这里见上了,小施你不过去和萧老板打个招呼?” 施润明白,段老头精明算计,一方面确认她和萧雪政是不是真有暧.昧关系,另一方面,她都走过去了,段老头还不跟着屁颠屁颠过去好巴识那男人? 施润叫苦,言语中的暧.昧施润是从一个前辈那里学来的,年轻女孩谈单时谈及某位大老板,神色娇羞些每每屡试不爽。 她这是第一次,班门弄斧,没想到给自己挖了个坑。 骑虎难下了。 远处那片草地,暖风和煦,施润抬脚步时,却一步一步走在僵住的冰地里。 那人正在挥杆,微微弓曲背脊,穿的是棉质的白色运动t恤,这一系里优雅的动作完成伴随的是t恤下令人眩晕的宽阔背脊线条,两翼蝴蝶骨张力开合,那般沉稳有力,性感。 他旁边着是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手扶着球杆,面带笑容。 两个球童在身后。 施润这口气都提不上来了,什么叫做作死,贪图捷径…… 萧雪政挥杆后,没什么表情地望着消失的高尔夫球。 旁边的男人咦了一声,他蹙眉,顺着朋友的目光微微偏过头。 施润的微微难堪掩饰在眼底,身后是段老头和那五千万尾款,她只能进不能退。 萧雪政在这里看见这个女人挺意外的。 男人被晴好阳光照射得看不见底的一双深沉眼眸,扫了施润一眼,时间有些久地停留在施润那身不能再合身的鹅黄色运动服上。 一霎,五官就阴沉了下来。 胸前鼓鼓,屁股悄悄,站在一群老头里…… 他生气得有些走神,她扎着马尾甩啊甩像个大学生的青春清纯样子就走过来了。 萧雪政低头,只见这女人微微躲避着他的目光,咬着下唇,行动有些慢吞吞脸上又强装一副自然的样子,伸出白皙嫩嫩的小手,往他t恤的领口捏了捏,粉唇低低地发出声音:“这边衣领被风吹歪了。” 做完这一切,小媳妇样的,低着头,退开三步。 萧雪政视线盯在她脸上,瞧着她。 施润大脑轰鸣得厉害,脸红不红白不白,死撑着扬起嘴角的微笑:“老远就看见你了,过来打个招呼,我和客户在这里谈事,哦,对了,忘了介绍,这位是段氏段老板——” 施润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不过段老板马不停蹄地接上了话,快步走过来伸出右手,“广政集团董事长,萧先生,段某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萧雪政依旧瞧着施润那张已经快撑不下去的小脸深深邃邃地看,不过干净修长的手伸出来了。 不开腔,自有一股清贵的距离摄魄感。 段老板受宠若惊! 施润呼了口气,当花瓶地站在一边。 段老板先夸了一通,然后指着施润,“小施说萧老板高尔夫球技一流,小施美女笨笨的,不如萧老板亲自教着挥杆一次?” 施润真想一脚踹飞这个没完没了的老头! 那男人却是低低笑了,勾魂摄魄的视线略过施润,深邃也不深邃,薄唇阖动:“球技一流?施小姐原本可能是想和段老板说我别的什么方面技术一流吧。” 施润被戳破人格地杵在那里,圆鼓鼓的小脸上,绯红一片。 她的心提在嗓子眼上,多锐利的男人,一眼看透她的小把戏,把不准他现在什么意思,他帮还是不帮? 她想如果此时抬起眼可怜地看向他,会不会起点作用? 但她死皮厚脸到这一步了,还是做不来,在他面前,施润做不来。 却听见他开腔:“球童,去拿一副女士球杆过来。” 施润蓦地抬头。 男人的视线沉沉又静静,看着她,蹙眉道:“过来站好。” 施润走过去。 身子被男人的大手轻碰腰间,站到了挥杆的位置,男性精瘦有力的高大身躯,慢悠悠地贴上她的后背。 —— 卡了,已更,只有三千字。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48.249 萧大老板长得好看是其次,他吧,体格不错地址为。 249.250 段老板,我有女伴,就不必给我硬塞人了 82_82690施润轻轻的呼吸。 被似有似无的男性气息包围,她站的僵,身体也在点点发软。 微风往她这边吹,他身上的烟草气息不浓,可能球场上没抽几根烟,便是那棉质运动服,阳光,以及三十七岁男人醇厚的荷尔蒙味道。 施润扭头,周围那么多人,他与她站得太近了。 萧雪政瞧着女人白皙的后颈,有几根头发没拢上去,弯曲缠在雪嫩的颈部肌肤上躏。 他想起从前,床上弄得她出汗时,她的长发总有几根贴在胸间的沟壑里,皮肤那样白,黑发那样黑,他瞧着就更shou性不已。 萧雪政皱眉,视线看了眼远处,收回,抬起大手崾。 施润感觉后腰窝被男人的两根手指划了一下:“面朝这边,挺胸。” 施润难受地照做,一站直,臀难免就翘了,又是尴尬…… 男人的眼底有变化,低头能看见曲线极美的圆弧碰着他大腿的裤料,轻轻摩擦。 他闭了下眼睛。 球童过来了。 施润无退路地接过女士球杆,高尔夫球她打过两次,握杆还是会的。 她只想快点把球挥出去。 双手握球杆,就要挥动时,手臂被男人的大手擒住。 “不对。” 身后,没彻底贴上的男性身躯,此刻,彻底贴了上来…… 男人修长的双臂,自她瘦削的背脊两侧往下,顺着施润的手臂,一路贴合,直到那双干燥有力的大手,覆盖在施润的小手上。 施润脑袋轰了,颈侧男人强有力的呼吸喷下来,致使她完全都没了呼吸。 “掂量掂量,瞧准了再挥。” 施润的手被他包着,小木偶一样任由他拉着来回比划。 男人坚硬无比的胸膛紧贴她的背脊,心跳声,说话时喉结声带的鸣响,胸肌腹肌的微微颤动,都在她的背上。 越来越快的心跳和越来越软乎的身体,施润真不好受。 却又听见这人说:“弯腰,撅一下屁股。” “……” 这话太熟悉了…… 施润那脸,蓦地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样,身体就抖起来。 萧雪政带着她挥杆,察觉到怀里女人不动,身儿在抖。 他眯了下眼睛,喉结滑动发出的声音极度低沉,也轻:“怎么了?” 嗓音落下后的最后那抹气息,吹进了施润的耳蜗里,湿湿的,热热的。 施润闭上眼睛,睫毛轻颤,手臂被男人带着,微微弯腰,臀自然地往后,与男人的腰间亲密接触,还好只有几秒,挥杆,球飞出去了。 男人的大手松开,挺拔的身躯离开她,看起来是无比正经地教学。 施润撑着球杆站在那里,浑身被折磨得无力,她冰着脸,深深的呼吸。 身后响起调侃的,暧.昧的,热烈的掌声一片。 “萧老板和小施美女配合得真好!”段老头走过来,笑盈盈地,“旁人眼里,看起来就像男女朋友呢,呵呵!看眼下午三点,萧老板,不如让小施美女陪着,咱们移步去休息区喝杯下午茶?” 施润听着段老板的话,觉得刚才的一切尴尬都值得了。 她抬眼看向身前遮挡住日光的高大男人,男人却在此时猝不及防转身,施润带着紧张的目光被他的深邃的视线紧紧攥住。 施润倒也不闪躲,都到这一步了,自尊什么的也别说了,工作上总会有需要人脉关系的时候,撇开别的,就算是两个认识的人,他帮这个忙实在不用费什么力气。 显然,这是她单方面想的太好。 这个男人冷漠冷酷起来,真令人开眼界。 萧雪政搁下球杆给球童,随手摘了手套,露出骨节分明的手,修长好看的手指去拿烟,有人为他点燃。 他瞧着哪儿也不瞧施润,蹙眉抽烟,声线一股子尼古丁的慵懒,笑了似的看着段老头:“施小姐哪位?不认得,球场上我乐意教任何一位长相看得过去的女士打球,段老板,我有女伴,就不必给我硬塞人了。” 施润站在那里,秋日的太阳如火,她耳朵嗡嗡的。 段老板愣住了几秒,看了眼向远处白色躺椅招手的男人,又回头看施润。 施润觉得自己要有多厉害,才能这么自取其辱地原地站着,看着远处朝他飞过来的唐小夕,承受着段老头一冷再冷的审视。 唐小夕跑过来,喘着气,缠上男人的胳膊,“终于要去吃饭了吗?” 男人微笑,点头。 唐小夕走之前回头,笑得那般灿烂,狠狠地盯着施润。 施润转身,走出草地。 ……**…… 段老头小跑着跟上前面修长高大的男人身影,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人的神色。 他心里暗骂,今天 真他娘的蠢,差点被一个黄毛丫头糊弄了过去,得罪了大人物。 休息区的草坪前,双手插袋走路的男人突然停住脚步。 唐小夕还挽着这人结实的胳膊,“怎么啦大叔?” 萧雪政没理会唐小夕,悠然转了个身,视线瞧着草坪远处,消失的鹅黄色小点,又缓慢地收回来,居高临下,看向段老头。 “萧老板?” 段老头被看得忐忑不安。 萧雪政偏头,慢条斯理点了根烟,薄唇含着烟说话:“段老板有欺负小姑娘的癖好?” 段老头咯噔,一头雾水:“萧老板开玩笑……” 这人倒是轻笑出声:“说对了,萧某特别喜欢开那种不办人事的杂碎的玩笑,一不小心,把他公司开没了。” “萧……” “拖欠尾款,合同不签?需不需要我把段老板的好名声在业界散播散播,同时上报有关部门?” 段老头傻掉中,这人不疾不徐地转身,朝着刚才来的方向折回。 唐小夕:“喂!”以为撇开私人恩怨,他会帮她,结果呢,他倒真好,真够狠,牵着新女朋友,当着段老板的面给她侮辱, 萧雪政把唇边的烟拿走,扔进果箱:“吃你的饭,我去私人更衣室。” 唐小夕噘嘴,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抬头盯着他的背影,这人穿白色的运动服真是迷人,走动间每一步都是俊逸风骨。 ……**…… 南湖高尔夫球场设备顶级。 最大的更衣区是一栋白色小洋楼。 施润垂头瘫坐在椅子上,两个助理先走了。 今天打球的人很少,更衣室整栋楼更是寂静无声,洗过澡的身体每一处都在发冷,施润扣着內衣的扣带,怎么都扣不上,突然地发狠扯掉,摔在地上,情绪也像是这摔掉的內衣,崩山倒海,不受控地爆发。 眼泪掉下来,开始无声,到后面,脖颈筋脉鼓起,她痛哭出声。 “萧雪政……” “王八蛋。” “我要杀了你!呜呜……” 连日来的强撑,此刻全部崩塌,她活的那么可笑啊,以为撇开私人恩怨他会帮她,他倒真好,真够狠,牵着新女朋友,当着段老板的面给她侮辱,彻底断了她要回尾款的可能。 突然吱呀一声,施润已经哭得滑坐到地上,猛地抬头,推开的门,进来的修长白色身影。 萧雪政沉着眉目,还没看清室内,噼里啪啦许多东西朝他砸过来。 “滚!你滚!滚出去!!” 萧雪政冰着脸等着,她没东西摔了,走过去,叹了似的俯身,大手由她腋下掐住,捞起她。 施润只穿了內裤,上身白白逛逛,男人手指用力,难免就往前,掌心触到了极软的地方。 施润坐到椅子上抬腿把他踢开! 她低头去捡地上的內衣。 男人站在一边,看着她白皙的美背,看她两只小手拨.弄,系扣。 他动作有些急地拿出烟,点燃,皱眉连着吸几口,一回头,她在穿丝袜,超薄的丝袜一路沿着她的腿往上,他的视线也跟着往上…… 抽完第二根烟,施润的连衣裙穿好,她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萧雪政把烟捻灭,随即双手放进长裤口袋,半侧了个身,他舔了下薄唇,皱眉开口:“ge的工作辞掉。” 施润像是没听见,眼睫轻眨,光脚上前一步,走到男人身前,距离极近地贴上他,她抬眸,红红却水雾缭绕的一双大眼睛,盯着他压抑的湛黑瞳孔,接而视线慢悠悠往下看,冷笑着轻吐气息:“萧雪政,你手插进裤袋干什么?”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49.250 段老板,我有女伴,就不必给我硬塞人了地址为。 250.251:烈货 82_82690她说话的时候微微仰头,呼吸的甜香热气一缕一缕往男人突出的喉结上喷。 萧雪政的喉结动了,上下滚着滑动。 男人的胸膛起伏起来,他遮掩都遮掩不住。 他的脸色蓦地阴沉。 施润眨着眼泪,铮铮地笑:“问你呢,你手放进裤袋干什么?” 萧雪政瞧着她脸上的泪,皮肤嫩嫩,被眼泪洗的很红躏。 他闭了下眼睛,低低出声:“你别哭。” 她哭,他心里就打雷闪电,什么戾气都使不出了。 他又开口:“你觉得委屈?当成羞辱?女性在这个社会工作本就比男人要承受更多,我这次遂了你,下次碰上别的危险又变態男人呢?你也这样?暧.昧地给他弄衣领搭上关系?男人坏起来不是你能想象的,你想在他们身上占得便利,他们会加倍讨回来。这份工作你不要再做!” 他转身出了门。 眼底戾气密布,又深又沉,他不禁狠闭了下眼眸。 他心里有多疼她,她不用知道。在球场上说出那番话之后,他立刻言语警告了那个老头,五千万的尾款会给她。 他旨在要她离开ge! 他和萧靳林的仗已经不声不响打起来了,她夹在中间干什么? 何况市场部?那是女人能安全呆的地方吗? 萧靳林要培养她,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萧雪政非常不屑。 他的女人,不需强大独立,有他在的一天,一定会护她周全,就算他哪天先死了,也会安排好一切保她平安。 萧雪政出了女更衣室,往左走,二楼尽头,是他的私人更衣室。 男人进去,转身要关门,脸沉下来。 小犊子,不声不响跟过来干什么? 施润一直保持着那份冷笑,情绪崩溃中她听不进他的任何解释,她的脑袋里只有那一团越烧越旺烧得她全无理智的烈火!他不来她今天也要找他,她忍到极限了!! 抬腿愤怒踢开门,挤进更衣室,施润就拉开连衣裙背后的拉链,领口开了滑下来,露出內衣下的饱満曲线。 萧雪政瞧着那片雪白,几秒,冰着脸移开目光。 施润把领口拉到腰间,扯掉马尾的发圈,一头青丝逶迤下来,长发弯曲绕在胸前,若隐若现。 她慢慢的,朝他走过去,走到跟前,小身子骨儿就贴上了他。 萧雪政不肯抽出裤袋里的手,皱眉盯着脖子上多出来的两条雪臂:“干什么?” 施润笑:“把手从裤袋里拿出来。” “你出去。” “敢不敢把手抽出来?遮遮掩掩在裤袋里压什么呢?有女朋友的男人,面对穿着內衣的前妻也龌龊的硬?不对,你都不认识什么施小姐,你ying什么硬,你这种见我就抬头的行为对得起你的小女朋友吗?对得起你四年来睡过的那么多女人……” “施润!” 萧雪政难堪,五官青黑,耳根却红。 自己只对她有反应这件事,他觉得很骄傲干净,被她说的一文不值。 施润盯着他看,很大的一双眼睛在室内白光下,越是生气崩溃越是动人。 她突然手沿着他胸膛往下,越过他的皮带,白色运动裤当部是三颗纽扣的设计,施润蛮横地解开! “你!” 萧雪政脖颈绷着,瞪她,训斥的话没说出口,他突然不出声了。 施润钻进去,往里面瞎捣一番,暴力地从他插在裤袋里的手下面握出来。 头顶清晰地传来男人重重地一哼。 她动了动,他身体就紧绷起来,太阳穴的青筋出来了,喘地不行。 施润此刻哪里会害怕,她身体里的血性一旦被逼出来就没法收拾。双手覆上去动辄着,感受他可怕的变化,仰起头笑盈盈地看着眉间压抑仿佛痛苦却又发出一些令人耳红声音的男人,她想起这些天所受的一切难堪,越发笑得甜美:“你有什么了不起?一个三十七的老男人,你要不是有钱有势就那个二十岁的唐小姐会跟着你?我这样年纪的都嫌你老!你玩女人,身边有个母的你都要发一下sao,还不是在我这里这么激动?你有本事别喘别哼!” 萧雪政眉头拧得打结,白皙深邃的五官竟憋出了晕红的潮雾。 她越是这样烈着骂,他该死的情动得越厉害。 可她下手太重了…… 笨蛋,根本不会。 施润只顾着欺负,完全没注意这王八男人压根就没反抗,反抗的样子都没做一个。 时间一分一秒在过,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像坚硬的石块,被火烧着的石块。 男人的一只手,悄无声息地覆盖上施润,想教教她,冷不丁更衣室传来敲门声! “大叔?萧大叔,你在里面吗?” 施润听见这把嚣张的女孩声音就像被蛰了浑 身的暴力神经一样! 她想起拎着那份孩子抚养权法律文书去酒店找她,这个唐小姐浴袍半开堵在门口的模样。 施润的眼睛发红,转身走过去,啪地一下栓上门! 唐小夕听见反锁的声音,更加确定就是这里了,趴在门上敲:“大叔你在里面干嘛?出来,出来!” 里面却传来咚的一声! 然后是男人低沉的痛叫。 “萧老男人?!”唐小夕不知道什么情况,这是摔跤了吗? 萧雪政的确是摔在了地上,被施润那头小豹子给摔到了地上,当然,前提是他压根就没反抗…… 男人闭了闭发红的眼睛,嗓子干干,喉结滚动着抬头。 黑眸幽幽,皱眉喘着,望着提起裙摆,覆下来的女人。 施润听着唐小夕在外面乱叫,不知道怎么的,血液里那股子豁出去毁灭一切的劲儿就来了。 小手攫住男人坚毅的下颌,“看着我!” 萧雪政:“……” 施润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男人的脸,“你不是能欺负我么?你不是就爱打压人么?现在怎么跟死鱼一样?萧雪政,你的女朋友就在外面,我让她听出好戏!你欺负我,兔子急了咬人的!还抢我孩子,我今天不弄死你!” 施润的血红了眼睛的!趴下他的衣裤,也趴下自己的,狠狠地就坐了下去—— 静寂的更衣室里,两个人都发出了声音。 孤勇当当的女孩,她身子僵直,冒汗的小脸惨白,细眉扭成一团。 萧雪政舔了下薄唇,伸手摸上她的脸,声音很哑:“痛了?” 施润一脸的冷汗和眼泪,小眼神凶狠:“你痛不痛?!” 萧雪政瞧着她圆饱饱的脸蛋,泛着粉红也特别苍白,他眼神那么深,很是柔怜,点点头。 心疼的不行了。 施润哪懂这男人眼底深邃处藏着什么,他痛了她就开心,就痛快!大仇已报! 不对,还没报完,非把他弄得半口气不可。 小手发狠地掐住男人的一只胳膊,举过头顶,又掐住另一只,搬过来,放到一起,施润稍微抬了身去抽旁边他裤子上的皮带,一圈,把他双手困好了! 低头,两手就没闲着,对他又捶又打,还往他脸上招呼,小蛮子一样扭着腰一通乱搞,毫无技术含量,见他皱眉又是低.喘,脸绷成了石头,额头上汗越来越多,她就满意,伸手打他的脸:“给我叫!大声点!” 萧雪政:“……” 一场情.事像打仗,更衣室乌烟瘴气,唐小夕在外面听得非常不解,有打巴掌的声音啊,有女人女王般的怒吼,也有男人偶尔的一声低低闷.哼,s……m? 唐小夕挺害怕的,估计不是萧大爷,她转身走掉了。 更衣室里,最后的最后,受不住的却是施润,到过几回,懵懵的脑袋开始清醒。 男人卡着她的腰,一阵快速,他仰头,脑袋枕到地板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喘着平复。 身上的小东西却哭出来,小脸青白,哭得发抖。 萧雪政有些茫然,但又仿佛看穿,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眼神那样注满情愫地看着她:“哭什么,四年前和叶离那次是酸奶,东西都给了你。刚才那么久,感受不到么?我哪有什么别的女人,” 男人闭上眼眸,被她咬破的薄唇,温柔阖动:“烈货,从头到尾,就只有你。” 施润……头脑滚滚发麻地起身,拽上小裤,丢下犯罪现场以及被她强过的男人…… 赤脚狂奔!。 251.252 润儿……雪政他进医院了 82_82690更衣室的小洋楼有一条长长的走廊。 施润都没喘气,身体散架,腿颤地厉害,可她像一只癫狂的小鸟,后面有火箭在追赶她一般。 边跑边哭,失控崩溃得像鬼嚎,身子下面被他弄得颤麻的感觉还在,有东西不断流出来。 裙摆卡在丝袜里,后面的拉链特么的又拉不上! 哭死躏! 朝着走廊尽头的光束发狠狂奔,时不时扭一下头,哭红的大眼睛惊恐不已地往后看! 别追出来,不要来追杀她,老天拜托崾! 惊悚的视野里,那间更衣室,她犯了严重罪行的更衣室,越来越远…… “啊!” 撞到了人。 施润被撞懵摔倒在地,惨叫不堪,屁股特别疼,之前被他柔得已经肉都不是肉了。 对方是一声更尖利的大叫! 施润揉着额头起来,睁开泪水满溢的大眼睛,一下子有些愣住。 对方也愣。 唐小夕嘴里咒骂不断,背带裤的背带卡住了肩,她爬起来的样子很滑稽,然后看见施润,那双凶蛮的眼睛鼓瞪出来! 四目相对,几秒内两个女人的呼吸急喘。 唐小夕伸出手指:“你……” 她上上下下打量施润,一双瞪出眼珠子的眼睛又往施润后面长长昏暗的走廊看。 唐小夕的脸色逐渐从惊诧转为青白,泛出锃冷的:“你把我萧大爷怎么了?你个浪女人你……” 施润清醒过来后本来对自己的行为很不耻,有所愧疚,这一刻,看见这张嚣张跋扈的脸,毛都没了。 她烦躁地不行,大眼睛里嗜血的光芒还未褪尽,一把推开唐小夕冷笑:“我把他强了怎么了!他就欠的!唐小姐你不甘心去睡回来,我估计他短时间内硬不起来了!” “你……” 唐小夕被这股气势和狂妄直白的话语噎得,还在想怎么反驳—— 施润拧着细眉,扶着有些疼痛的小腹,接着往前跑。 唐小夕眼睛转了转,反应了一下,眼底闪过什么,拿出手机追上去,消了闪光和声音,对着施润奔跑的背影,进电梯的侧影一阵连拍。 电梯双门关上,施润扶着电梯壁喘气,并没有察觉。 唐小夕折回,边往走廊尽头的更衣室走,边筛选清晰的照片,数十张,皆是女人衣衫不整一身爱痕的浪.荡样子。 她把这些照片编辑成邮件发了出去,盯着发送成功的字眼,唐小夕把手机放回口袋。 她原地站住,眼睛半阖,眼底逐渐绽放出阴冷又痛快的笑意。 ……**…… 施润把公司的车直接开回了小区。 下午翘班。 她踩油门时才发现自己光着脚丫…… 下午天气又阴了,施润把车停好,长裙够长,她光脚走在小区里,也没人察觉。 抬头望了望青压沉沉的天,有下雨的架势,乌云密布。 一如她现在乱糟糟理不清头绪的心境。 在自家楼栋前左三圈右三圈的晃悠,脚后跟有些疼了,施润才丢魂丢魄地上楼,站在自己门前,低丧着脑袋,抬手,放下,抬手,再次放下,眼底雾气一片,终于咬着唇敲门。 房子里凳子搬动的声音,吱吱呀呀,门开了。 “妈咪!” “妈咪!” 施润根本不敢看两个宝贝,强装镇定,拖着疲累不堪的身子进了屋。 “妈咪,今天这么早下班?” 冰淇淋跟在施润屁股后面,去桌边给妈咪倒水。 小冰淇淋短腿蹦跶哒地,学着葛葛‘妈咪这么早下班哦!’嚷嚷,然后小秘书一样蹲到门口,小手努力地从鞋柜抽出妈咪的鞋鞋。 对小冰淇淋来说很大,她得两只小手抓着,高兴地捧向沙发:“妈咪,换鞋鞋……咦,妈咪,你怎么不穿鞋鞋?” 小的一说,大的也凑过来。 施润来不及,就被儿子掀开裙摆,小手托住了她有些脏的脚丫。 “妈咪,你的鞋子呢?你怎么了?” 听着儿子担忧地询问,施润再也控制不住,双手捂着脸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妈咪?!” “妈咪妈咪?!” 两个宝贝都慌了,往她身上爬。 施润被他们掰开手,可是仍旧不敢看儿子女儿的亮闪闪清澈澈的大眼睛。 如今,作为可能性的女强.奸犯,她无言面对一双儿女啊…… 孩子到底小,镇定如冰淇淋,见妈妈一哭,又闹不清楚什么原因,都跟着哭了起来。 一时间,小小的客厅乱成一团,嘤嘤的三道哭声此起彼伏,还有电视机由动画片转为下午档新闻直播的声音。 施润哭得有些恍惚,听 见电视里新闻主播朗朗的声音,她慢慢抬头。 泪眼朦胧地,看见屏幕上蓝色的地方台标志,画面在变。 “……今日实时要闻,南湖高尔夫球场发生了一起急救事件,下面请看详细报道: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xx新闻社记者xx,我身后呢,就是南湖高尔夫球场的最大更衣区小洋楼,在更衣区的二楼更衣室里,发生了一起恶性**事件,急救人员赶到时,已将更衣室内的男性紧急送往医院,目前事件原因尚未调查清楚,据悉,受伤男性身份显赫……” 施润……眼睛瞪大,瞪大,呼吸全无…… “……妈咪?” 施润脸色煞白无血地扭头,冰淇淋递上她的私人手机,“妈咪,电话响了。” 施润觉得整个视野都在晃动,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她迟钝地接起电话,嗓子干巴巴地,发不出声音。 电波彼端的人倒是先出声:“润儿,是我,遇南哥。” 施润:“……” “润儿,雪政他……他进医院了。你等一下,我先配合警察调查。” 施润:“……” 她不知道是怎么挂掉电话的,手里的手机,啪得滑落到地板上。 这副模样吓坏了两个小包子。 小冰淇淋都不敢讲话了,蜷缩在浑身冰冰凉的妈咪身后,扁着小嘴儿,湿漉漉的琉璃大眼睛担忧地垂着,望着妈咪。 冰淇淋爬下沙发,捡起地上的手机,真的也是吓到了,精致的小五官紧绷着:“妈咪……” 施润望着儿子,再次哇地一声嚎啕大哭出来,哭得小身子骨儿抖得不像话,哭得五脏六腑都要出来。 “妈咪……呜呜,妈咪你到底怎么了嘛?” “冰淇淋……妈咪做了坏事,呜呜……对不起!宝贝们,妈咪做了很坏很坏的事,妈咪把一个人欺负进医院了,怎么办?呜呜……怎么办哪!妈咪要坐牢了,妈咪要身败名裂了,新闻都播出来了,还有警察,妈咪不活了呜呜……宝贝们,妈咪愧对你们,妈咪、妈咪把人给强了!呜呜呜……” 大小包子不太能听懂妈咪哭得死去活来断断续续的话,但都知道出大事了。 ……**…… 无比和风晴朗的另一边。 由南湖高尔夫球场往市医院极速行驶的120急救车。 秦穆之开车,副驾驶坐着简子俊。 后车厢…… 纪遇南瞧着被挂断的手机,以及忙音之前短促的哭声。 男人修长的手指提了一下裤子大腿,紧接着长腿一抬,猛地朝狭窄车厢中间放着的担架车一踢! “你要脸吗?萧雪政你他妈要脸吗?!” 纪遇南是青黑着脸吼出来的,把一个温润儒雅的医生逼到这幅境地,可见一斑。 担架车上,仰躺闭目正在喝牛奶补充蛋白质的男人,深邃眉目,“电话不是你打的?” 纪遇南脑干充血…… 镇定片刻……无法镇定! 手指发抖地指着担架:“我他妈怎么投胎的?怎么会认识你这么个黑王八!把120叫来,联系新闻电视台播出被女人强这种事你怎么就能干得出来?!你这张脸到底还是不是脸?润儿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老东西……” 这人喝完了牛奶,颇为惬意地挑起一双修长眼眸,睁开了眼睛,平平静静默默深深地看过来:“追回太太必经之路,遇南,你帮不帮?” 纪遇南:“……” “太太电话里说什么?” “让你去死!”纪遇南点一根烟。 担架上,男人长腿脚踝交叠,悠悠然闭上眼睛,让她高朝了四次,虽说体力积攒四年,还是很累的。 浮沉入梦时,脑海里仍旧是这场突如其来的美妙之事,她细碎的嘤咛…… ……**…… 医院单人病房。 萧雪政在换病号服,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男人挂了彩的脸部,锁骨,胸膛,还有背脊腰腹。 他蹙眉微微眯眼,抚摸这些伤痕,甚是满足。 不过片刻,又皱了眉。 病房里,简子俊玩手机消消乐,秦穆之一身迷彩服,站在窗户口抽烟,纪遇南坐在椅子里看医学杂志。 简雨柔被关在门外。 洗手间的门打开,有人出来,三个男人眼睛都没抬。 萧雪政站在屋子中央,“遇南,病例给我准备好了没有?” 纪遇南冷哼了一声。 萧雪政半转了个身,低头点了根烟,抽一口,又烦躁地把烟捻灭。 他再度开腔说话:“伤不够重,太太虽然傻,也怕不好骗,你们谁过来打我几拳,增加几份外伤鉴定。” 三个男人的视线嗖地都看了过来! 纪遇南最先放下杂志,笑得满脸杀气:“我来 。” 结果卯足了劲儿,当医生的斯文儒雅,哪里打得动这又冷又硬一身功夫的男人。 秦穆之皱眉,扔了烟蒂转身,“遇南,你那双做手术的手别玩,小五你想要伤口?我一只手满足你。” 不是盖的,特战队出身的人,浑身硬骨子劲儿,两个拳头下去,萧雪政后退了两步。 秦穆之微笑着退到一边。 简子俊等了蛮久,一脸兴奋地过来:“五哥!轮到我了吧?” 萧雪政:“我看你真的挺喜欢非洲。” 简子俊:“……” ……**…… 医院来了,病房住了,医生看了,病例有了,外伤和精神创伤的鉴定报告也有了! 万事俱备,只欠太太。 ……**…… 施润浑浑噩噩,惶惶不可终日。 给宝贝们做了晚饭后就躲在卫生间,发狠地清洗着身体,把证据洗掉,又冷敷热敷各种敷身上的痕迹。 卫生间里摆着笔记本,时刻刷新新闻网页。 夜里十点,还没有警察来敲门。 施润坐不住了,把宝宝们抱到王奶奶家睡下,上楼,翻箱倒柜翻找一阵。 时值秋末,虽说夜晚气温较低,但也不至于…… 计程车上,司机师傅一脸惊悚地从身后身穿长款羽绒服,小脸埋进厚实的领口,头上包着红灿灿的围巾,眼戴墨镜的女人…… “这位……”司机师傅实在从外貌上分辨不出多少信息,干脆省略称呼:“去哪儿?” “市、市中心医院。”施润说完,小手发抖,身子又往怀孕穿的这件超大号土鳖棉服里钻了钻。 ———— 实在卡的我想死了。。。今天就四千字,原谅五爷! 明天万更,我去厕所纠结一下子去。 对了,客户端一变三又开始作孽了,有票子的投哦。。 252.253 我建议私下解决,你说出你要的赔偿,我尽所能赔偿给你 82_82690夜静。 市中心医院,白光充盈的急诊导医台。 护士小姐们很忙碌,一边回答家属和病人问询的各种问题,一边整理手上的病例记录。 “那个护.士!请问张俊勇病人在几号房?” “护.士!我老公的点滴打完了!躏” “护.士,你们这有没有热水?” “……护.士小姐,那个,请问,就是那个……你们急诊抢救部下午,就是大约下午……这个四点左右,四点左右啊,有没有接收到一个被……被……被强……崾” 护.士小姐要‘被’死了!忙碌地从各种座机电话病例整理里抬头。 忽而斜侧方传来很大的声音:“……在哪儿呢!快,我们去采访!” 护.士小姐终于把头抬起来了,却被一阵疾风给吹乱了刘海,有些风中凌乱的护.士小姐,一看,导医台前是空的?! “奇怪,‘被’什么呀?话没问完,人呢?” 护.士小姐垫脚四处看了看,导医台周围没人。 而这时,大厅里来来往往的家属,病人,医生,都短暂把目光投向某处。 靠着导医台边角,蹲着的一团灰不灰蓝不蓝的什么鬼?! 仔细一看,是个人,大秋天穿到脚踝的长款羽绒服的人,看不见脸,但见一团红艳艳中间,一副超大墨镜。 抱着头的一双手,倒是十指细细,青葱白皙。 施润吓尿了,吓尿了啊!!! 采访?! 电视台的人来了吗?! 不,她不要被逮到采访,她也不要碰到警察叔叔,她更不要被带回警局调查!!! 她有孩子,这个牢她不能坐!!! 缩着,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往左边急诊部的大门口挪。 整个大厅那么多号人眼里,只见导医台一团不明球体在缓速漂移…… 终于,终于,眼睁睁地蹲着挪到了门口了! 施润抓着挡脸的围巾,准备站起身撒腿跑呀,冷不丁眼前一双黑色军靴,军靴上是迷彩服包裹下劲道笔直的男人长腿。 墨镜里,施润的一双目光发抖得不行,尼玛不用于动用军人来抓她吧?! 当目光掠过这浑身匀称肌肉男人的脖颈,到达他的脸上时—— “啊!” 施润尖叫一声,身躯后仰着摔在地上,“……四……四哥?!” 秦穆之就是出来抽根烟,被小五赶出来的,小五说大半夜太太一定会来,病房里怎么能有烟味? 他抽完烟折回来,刚进大门,就瞧见地上这一团青灰的不明物体,如果施润不出声叫他,他还真不知道是她。 这丫头……把自己裹成了什么?头上披着的东北大花床单样的又是什么鬼? 秦穆之严肃的表情中有点呆,是被吓住的模样。 “弟妹。” 施润这会儿真特么想死一死啊!!! “呵呵……四哥,好久不见,呵呵呵……我吃的太饱过来买个消食片,那什么,我先——” “过来看雪政的?” 施润当下死在那里…… ……**…… 三分钟后,施润被四哥大手掐着小胳膊,温柔拎小鸡一样,走在长长的病房过道里。 “四哥,那什么我孩子还在家……” 秦穆之看她一眼,不爱说话。 “四哥……” “四哥!病房门口有警察和记者吗?那个……” “润儿!”前方墙壁上,纪遇南直起身躯走过来。 施润一瞧,妈呀,人都在! 施润难堪不已地顿住,小身子侧过去,被四哥拆了头巾和身上大大的羽绒棉服,此刻像被拔毛的小鸡一样没有安全感。 她立刻移了移双手,把血红的小脸捂得更严实。 他被抢救送进医院,那模样一定被这帮兄弟们全部看见了,那也一定都知道是她干的了。 她把他强了,真刀实枪的强了,现在四哥遇南哥还有简子俊简雨柔都怎么看她呀! 没脸见人,没脸见人了……她! 纪遇南瞧着眼前拿手死死捂住一张小脸的女孩,他微微叹了口气,真想走上去抱一抱这个小傻瓜。 怎么就能那么厉害把雪政抓成那样?虽然爽的是那个死男人。 “遇、遇南哥,警察……” “这些事等会儿说,雪政在里面,你先进去看看他。” 施润小脸垮下来,血红再血红,大眼睛汪汪地闪躲着,拼命咬住下唇,还是感觉羞恼的血液在往头上涌。 该死的这怎么见啊? 她做了那事,把他做进了医院,这、这、怎么见? “那个什么……他,情况怎么样?” “不好说。” 纪遇南说的实话,鬼知道里面这老东西会出什么招,老脸已经不要了,什么招都是可能的。 可这话落进施润的耳朵里,就是另一种意思,很不好,的意思! 施润是被简雨柔推到病房门前的。 这几个人很有默契地站远了些。 施润咬住下唇,重重地咬,墨迹了好久好久,惨透透的一张小脸绷直,赴死一般,抬手敲了门。 屏住呼吸等待。 施润一口气松了又像是更紧了,手指一推,门开了。 病房很大,只开了一盏灯,光线不明不暗。 她低着头,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意识,大脑一片空白走到病床前。 白色的被子里,鼓起一道修长的身形,手背扎针,另一条胳膊枕着脑侧,乌黑凌厉的脑袋,背对她。 施润使劲捏着自己圆润润的手指头,吞了半天口水,终于能发出一点声音:“萧雪政……” 病床倏地发出声响。 男人从被子里猛地一弹,受惊地起身,看到了她,漆黑的瞳孔闪过戒备,五官顿时阴沉戒备,往床头缩。 缩完了后,有些苍白的长指拉拽过被子,严实地盖住自己。 施润看他这幅样子,脑海里顿时闪过电视剧桥段里女子被凌辱后的画面。 心下顿时自责,上前一步:“你别怕——” “你来干什么!” 施润:“我……” 男人漆黑深深的瞳孔,满是受伤:“还想强我一次?” 施润:“……” “萧雪政,你误会了,下午我情绪有点激动,犯了糊涂……” “我不听!” “你听我说好吗?其实我对你没有恶意……” 男人极度痛苦地伸手捂住脸,俊脸苍白:“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警察在哪里?记者在哪里?遇南,把心理医生叫来!” 门外: “老四,这里交给你了,对话太美我不敢听,我去厕所镇定一下。” 简子俊:“四哥,我也是!五哥演出了我这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去吹吹风。” 简雨柔:“四哥,我去换个卫生棉,五哥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英俊高冷的五哥了,我量被吓出很多。” 秦穆之:“……” 病房里。 施润瞧他这有些歇斯底里的状态,又瞧见他动辄间病号服宽大领口下露出的脖子上锁骨上还有脸侧的那些红痕。 她的手指头蓦地一抖。 双手覆到身后,有些愧疚,又很慌,舔了舔苍白的唇:“你别激动,你现在的状态不稳定,报警是冲动的,联系记者更是有损你名声的,我建议私下解决,你说出你要的赔偿,我尽所能赔偿给你,你觉得呢?” 此时,捂着脸的男人抬起脸了:“我觉得可以。” 施润:“……” 刚不是还激动着状态不好么,怎么回答得这么快?嗓音低沉干脆,而且好像就在等她这番话…… 错觉么? 还在恍惚中,男人侧了侧身,腾开位置,手轻轻拍了拍床:“暂时没想到具体的条款,这样,今晚你先陪床吧,照顾我。” 施润有点懵,“那个宝宝们还在家,离不开我……” “遇南开车去接了,接过来就在隔壁休息室,床很软很干净,适合孩子睡。” 施润:“……” 不怎么对啊,可是,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 ge大厦五十五层总裁办公室。 萧靳林看了眼腕表,工作起来总是感觉不到时间在过,他起身扯下领带,走向休息室。 浴室出来,紧窄的腰间围着浴巾,他抬手擦头发,浏览手机,发现有新邮件。 点开翻阅,他身形顿住,瞳孔迅疾一沉,手指往下拨,翻到最后,有一行字。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52.253 我建议私下解决,你说出你要的赔偿,我尽所能赔偿给你地址为。 253.254:萧雪政你在给我洗脚吗? 82_82690【萧靳林,你活该!这就是你喜欢的女人!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80大厦天文台,等你到十二点钟声响起,你来了,我回头,我悬崖勒马,什么都听你的。】 男人白净的手指卡着手机,目光只在这行字上停顿了一秒,便皱眉,略有些阴沉地移开。 他抬手揉眉心,清雅的面目被休息室的灯光打得有些模糊。 拇指按着屏幕往上划,一张照片一张照片翻过,才瞧见照片里的人不对劲,惊慌失措,伤心欲绝,在哭。 萧靳林把手机扔在床上,白色的商务手机,在纯黑色床单上尤其显眼。 他觉得透不过气,心中沉闷不堪,转身拉开落地窗帘。 五十五层的高度,静夜很美,落地窗打开半扇,高楼的风便很是凉意地吹进来。 男人颀长俊雅的身躯上,沐浴后的水珠在夜风里蒸发很快,带来一股一股的寒意。 胸口憋着一股气,乌烟瘴气地缠绕在胸口,散不去,挥不去,出不去,实在憋得厉害。 萧靳林伸出食指,单指一拨,沉重的落地窗应声关上! 这幅看似清隽得是世家公子的斯文身躯里,蕴藏着男人天生的血性,或许比一般男人更多,只是他会克制,掩饰入木三分。 显少以物喜以物悲躏。 很多年没像现在这样控制不住情绪了。 肩上担子很重,活得很累,多数时候,他觉得自己像台高能量的机械。 特别不开心的时候,透不过气的时候,想起一个女人,脸上会不自觉得笑容。 他靠着内心这份淡淡柔情,支撑下来。 但他迟迟不对她动手,错过最美好的四年,有所犹豫,因为这个想爱的男人,他良心并未泯灭,到底跨不过内心道德约束。 而今,她衣衫凌乱,她跑着在哭。 萧靳林眉间越来越厚重的寒气,当这层寒气克制不住时,他拿过床边的手机。 ……**…… 陈旧小区一楼的院子里,手机响起的声音很吵。 冰淇淋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就急了:“靳林叔叔,妈咪手机没带。恩,我醒来后妈咪就不在……不知道,我好担心,睡不着了,mm还在睡,妈咪下午回家后哭了,哭了好久。拜托靳林叔叔找到妈咪,然后给我回电话好吗?谢谢,不用叫人过来,我能照顾好mm,恩,拜拜。” 挂断电话,萧靳林翻身而起,男人一贯清潭如墨的眼底,灌上浓烈的阴郁。 边穿衣服边博打了好几个电话,语气凌厉! 这边,冰淇淋举着手机爬上了床,给mm盖好被子,小身子躺下,小手揉了揉眼角,接着把妈咪的手机放在小小的胸口,双手抱着。 不一会儿,那边房间却响起了王奶奶说话的声音,紧接着有个长得很好看很温柔的叔叔走了进来。 纪遇南看着床上一睡一醒的两个小包子,淡粉色的薄唇漾开笑容:“hi,冰淇淋先生。” ……**…… 市医院住院部高级私人病房。 施润忍气吞声给被她强了内心重创的大老爷喂过宵夜,洗过脸,端过来洗脚水。 小手擦擦额头上的汗,身上的针织衫后背浸湿,她抖了抖,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去,随手拿了床尾悬挂的病历薄。 萧雪政洗完脚。 一个男人的脚那样漂亮,修长,白皙的脚背上淡青色的血管,蕴藏张力,脚踝骨生的特别突出。 他瞧了眼蜷缩在沙发上的小女人,小小腰肢弯着,膝盖卷着,一双玉足点在沙发边沿,因为用力饱満的十个脚趾头白里透红。 萧雪政下床,乖乖地自己倒了洗脚水,洗净木盆,倒入精油,调好水温,端着木盆出来。 施润皱着小眉头努力想看清病历本上医生的字迹,冷不丁右脚被一只大手轻轻握住往下拖。 她抬头。 男人微微蹙眉地蹲在她身前,身形挺拔修长,蹲着也不矮,姿势好看地把她一双脚往盆里塞。 施润的脚进了水盆,他还握着,男人的手很大,丈量了一下,低语:“36码。” 施润再度抬眸,白色的光线下她的睫毛看起来非常卷翘好看,绒绒的。 她不禁仔细瞧着眼前严肃平静的男人脸:“萧雪政你在给我洗脚耶,你刚才不是很怕我抗拒我吗?我怎么看你状态蛮好的?思维也清晰,做事也条理,一个身心受到重创的被强了的人给强他的人洗脚,这……” “嘴巴闭不上了?” 施润:“……” 接下来空气一度被男人迅疾阴沉下来的脸拉低,拉低…… 萧雪政感到头痛,好不容易独处一室气氛合适灯光唯美!给她洗脚对她柔情一点吧,这笨蛋也解点风情啊! 沉默,病例翻页的声音和男人大手掬起片片水花的声音。 萧雪 政几度抬眸,幽幽偷偷地看太太。 在洗脚水冷掉之前,他以他高超的情商揣摩着徐徐平和下来的气氛。 男人舔了下略有些干燥的薄唇,眼神游移,俊脸腼腆,耳根微热,心中迂回几番,终于低喃开腔: “太太,更衣室里我最后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你别当成男人的床头话来听,还有酸奶,真的是酸奶……” “酸什么奶?大半夜你喝什么酸奶?萧雪政你先闭嘴!”施润身子嗖的一直,双目红色光芒,指着病历,小嗓子愤怒地嚎出来:“哎!我什么时候把你胸腔打成内伤,肋骨打成轻微骨折了?!我是女金刚啊?!别以为我傻好欺负,我仅限于强了你那根棍子我严肃地跟你说!别的什么地方你别扯上我,说不定是其他女人干的……” 某放下高傲渐入佳境打算对太太交个底表明自己身心干净的老东西:“……” 所以说,永远特么不在一个频道上…… ……**…… 施润洗完脚爽爽哒,严肃撇清了他胸腔内伤和肋骨骨折不管自己鸟事的事儿! 便愉快地进入了睡眠。 将近夜半十二点,黑着脸的男人把沙发上睡得呼噜噜的小女人抱上床。 病房门敲响。 萧雪政算着,也该是遇南把儿子女儿带过来了。 他手指夹烟,放下烟盒打火机,抽口烟,脚步声轻稳地走到病房门口,伸手打开门。 猝不及防,一个拳头从门外猛地伸进来,萧雪政长眉一拧,眼神陡然凌厉,就算眼疾手快躲了多半,还是被打得后退了半步,身躯闷地磕在墙壁上。 门外站着的人没动,身形修长,俊雅,从外而来,满身寒气。 萧雪政眯了下眼睛,手指间那根香烟没掉,他伸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慢慢抬眸。 病房里光线明亮,走廊上这个点儿熄了灯,那人就站在门槛明暗交界处,呼吸冰冷。 萧雪政半阖起眼眸,浓重深刻的眉眼瞧过去,男人的眼底漩起一股深沉难辨的玩味,薄唇笑了。 笑到最后,蓦地收敛,直起高大无比的身躯,卷起衣袖,香烟华丽地扔在地上,一个拳头冷酷地杀出去。 “好多年没干架了。” 那人徐徐出声:“我也是。” 彼此,都在眼底厮杀着对方,势要你死我活。 ……**…… 80大厦顶层天文台。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到停止。 栏杆上嗖地跳下来一道轻巧的身影,唐小夕盯着天台入口发怔地瞧,随即拿出手机,反反复复地看。 最后,她把手机狠狠砸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 80大厦一楼台阶边的马路,计程车停下,后座客人开门上车。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瞄了眼化了淡妆的挺漂亮的小女孩:“小丫头去哪儿?” “谁让你叫我小丫头的?不就是没胸吗?没胸就是小丫头?你们男人的眼睛一个个全是瞎的。” 司机的座椅被狠狠踢了一下,火了,往后一看,后座没人了,车门开着。 “小太妹你给我站住!”司机下车,待要追人,哪里还有人。 十二点半,唐小夕用口袋里另一只手机,确认过萧雪政人在医院。 她来到西区一间高档的公寓。 —————————————————————————————————————— 客户端君又开始一变三哦,亲们投票用客户端。 第三更就是晚上七点后了,群么么。。 254.255:别打了疯了吗给我停下来 82_82690十二点半,唐小夕用口袋里另一只手机,确认过萧雪政人在医院。 她来到西区一间高档的公寓。 仔细地查看过四周,走进指纹识别的单元门,坐电梯上楼,又是密码门餐。 房门打开,灯打开,一股久未住人的尘埃味道扑入鼻息斛。 唐小夕踹掉人字拖,光脚踩在地上。 身上来着例假,她以非常自弃的态度,对待自己这幅身体。 在沙发上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手指抚摸沙发进口的柔软坐垫,触到的都是冰凉。 这栋房子他当初买给她做礼物的时候,钥匙差秘书送到她手里。 她当时真高兴啊,打电话开玩笑地说是以后的婚房吗? 遭到他冷冰冰的一顿训骂。 唐小夕倒在沙发里,很瘦的身子,也不高,躺下时像一串小藤儿,白净的手臂搁在眼睛上。 她的肩膀轻轻地耸动着。 闭上眼睛会有许多回忆钻进脑海,可都是难过的,不开心的,冰冷的。 她一个人在追逐的这条路,为什么她越走,越回不到从前? 他让她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他不爱她,给她的怀抱不是她想要的那种怀抱,偶尔难得的宠溺也错了身份。 他只有沉默的时候,最是用心。 呵。 唐小夕知道自己任性,这任性是被惯出来的。 她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毁在这任性里,无妨,她先用这极端去毁掉她想毁掉的一切! 俗人,所以逃不过因爱生恨。 只是她又在心里问自己,舍得吗?又值得吗? 身侧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恍惚回神,点开屏幕,抬手擦掉让眼睛花了的眼泪。 站起身,去冰箱里取了一瓶水,没管保质期过没过,灌进喉咙,整理了一下,把发短信来的号码拨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听见声音她眼眶里的眼泪更多,却是倔强地忍住。 电波彼端,苍老醇厚的男声温润徐徐,“小宝,怎么就那么喜欢过外面的苦日子?叛逆期也该过了,快回来,再不听话爸爸让你哥去逮你!” “还有啊,桂花开的最盛的时候爸爸收了好多,晒干了给小宝存着,这几天你妈妈吵着要吃桂花糕,你不回来,全给她了。去年过年你不回家过,这孩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唐小夕抬手,拳头不断擦着眼泪。 哭声终于遮掩不住:“老爸,小宝特别喜欢一个人,同时又恨透了那个人……您说怎么办呢?” 她有些语次不清:“小宝现在脱不了身了……” 电话那头却有些吵,断断续续的听见老爸柔声安慰着在哄。 唐小夕仔细地听,那边有女人柔柔的声音撒娇着要话筒,要说话。 唐小夕有些意外,“让她跟我说话吧,她现在醒着?她终于想我了?” 那边却有些犹豫,伴随男人幽幽的叹息。 待话筒拿近了,女人柔柔的声音模糊不清:“笨笨,我的小笨笨四岁了,马上就五岁了……妈妈去集市卖鸡蛋留下最后一个,回家给你煮……呜呜,笨笨,你在哪里,妈妈对不起你……” “你是我妈吗?我叫小宝,你在叫谁?!我恨你。” 唐小夕脸色倏冷地把手机掐断,扔到沙发里,眼底冷笑,没有意外地失望透顶。 她想起小时候,班上同学非常不解,说你家那么有钱你老爸那么疼你为什么你还是不开心呀? 唐小夕笑了,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她妈妈时而糊涂时而清醒,糊涂的时候认不得她这个女儿,清醒的时候对她也不见得多疼爱,她妈妈的脑海里,有另外一个女儿,一直活着! 唐小夕觉得自己真是犯贱,吃了这么多年莫名其妙的醋。 老爸说老妈的病治不好的,不要在意,可就是心底意难平。 手机简讯声再次响起,唐小夕知道多半是老爸发过来的,没理会。 她走到窗边,气闷中拉开窗帘,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间。 这时候,小区门口驶入一辆黑色小车,停在她这栋楼的正下方。 唐小夕身子顿了顿,站直了,手指攥紧了窗帘,闭上眼。 果然,沙发上那只加密的手机响起铃声。 唐小夕穿上外套,拿过手机,把喝过的矿泉水瓶也拿在手里。 确定屋子看起来不像有人来过,她出门。 指纹按开单元门,一眼看到正对她的黑色小车,没有牌照,挡风玻璃一片墨色。 驾驶座车窗降下,伸出一条男人的胳膊,指间夹着一根烟。 唐小夕深吸口气,害怕的情绪努力藏在心底,脸上无异常地走过去,副驾驶座上车。 车厢内开了一盏很暗的小灯,驾驶座上的男人把烟头扔在车外。 唐小夕看着他脸上遮住大半个脸的墨镜,墨镜下的半个侧脸,棱角分明,非常锐利,但是看不清楚长相。 和这个人碰头两次,每一次都看不清长相。 “唐小姐,给你介绍一下,后座这位是a市有名的前军区司令,顾老先生。”男人开口说话。 唐小夕猛地往后一看,这才发现后座有个人。 昏暗的光线里,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拐杖在两腿之间,面容不清,不过看起来精神矍铄。 但唐小夕皱了皱眉,因为这个老人盯着她的目光太过专注,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她不傻,知道这是一种打量和审视的目光。 她扭回头,“海外注册的那两家皮包公司怎么样了?这次需要我做什么?” 驾驶座的男人不疾不徐地说话,最后拿出一份文件,交代她看过就用碎纸机碎掉。 唐小夕点头,转身要下车。 头发忽然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她往后一摸,却又松开了,车门打开,她跳下车。 黑色小车里,驾驶座男人饶有兴致地回头,墨镜下满是探究好奇。 “顾老这是干什么?” 顾振涛把几根头发装进唐装的口袋里,淡淡说了一句:“受人所托。” 遂又抬头,“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干什么,她在萧雪政身边什么目的,碍不碍事?” 驾驶座人笑了,“女孩子嘛,还不是爱啊恨啊,我们大老板说了,她不碍事,或许关键时候还能帮上点小忙。” 顾振涛靠回椅背,白色眉毛平顺下来:“注意着点,这次我可输不起了。” “顾老放心。”驾驶座的人启动车子,黑色小车形如鬼魅,很快消失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 ……**…… 施润睡得迷迷糊糊,翻身而起,手指下意识的抚摸上胸口,心跳很快。 刚才在梦中,心脏就揪得紧紧的,好似有某种预感,催使她醒过来。 愣了一会儿才回神,知道这是哪里。 视线环顾四周,萧雪政呢? 病房门没关上,走廊上不断从右往走经过人,有医生,护.士,没睡着的病人家属,也有医院的保安. 施润疑惑地下床,穿好鞋子跑到门口,心脏扑腾的感觉越发强烈。 她跨过门槛,顺着人去的方向看,并不能看见什么,走廊光线幽暗,又被人头挡住。 但她仔细一听,听见依稀的闷响声,嘈杂的说话声,她靠着的这边墙壁都在颤。 “润儿,孩子带来了。” 身后,纪遇南几个刚接着孩子过来。 施润回头,宝宝们在遇南哥和四哥怀里一人一个,都裹着小毯子睡着了。 她此刻眉头不知道怎么舒展不开,心里很慌,折身走过去,抱着孩子们要进病房。 “雪政跟医院要的休息室在那边。”纪遇南说。 “先放在这里,遇南哥,我醒来就没见他 人……”施润把宝宝们放到床上,拜托简小姐看着。 她走出去,秦穆之和纪遇南对视一眼,不明白情况地也跟着出去。 三个人朝走廊那边走,走近了,听见打斗的声音。 施润像是有感应,急急忙忙地拨开人群,走过去一看,懵住! 走廊尽头是医院的侧院,一块不大的坪,深夜月色下和医院楼栋窗户透出的光下,两道气势森寒流线挺拔的身影打作一团! “萧雪政!” 施润惊叫出声! 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瞧见被萧雪政单臂扼住喉咙往后拖,却抬腿见准时机猛地一道凌厉狠踢,旋住萧雪政的腿,将其控制着不能再前行的男人。 “萧……靳林?!” 施润懵了。 势均力敌,都是怀着身手的人,谁也没讨到好处,一个眼角鼻血掉下来,一个吐出一口血水。 倏地散开,两人各据一方,对不远处小女人的叫喊置若罔闻。 一个狠劲儿,旋身挥拳,翻转狠踢,又缠了上去。 打架打到这股子狠劲儿上,旁人看来已观战很久,就是没人敢上前。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施润懵得不知东南西北,搞不清楚状况,不认识的两个男人怎么打起来了? 她吓得急,无措大哭着挥舞双手:“停下来!你们快停下来!干什么呀,呜呜……都在干什么呀你们?!” 萧雪政倒在地上,啐一口血水,一个旋身起来,男人眼神鹰隼般带着幽冷笑意,可怕至极,他一个飞踢又冲上去。 这下换萧靳林后背狠磕到墙壁。 那样清墨淡雅的男人,白净的脸上挂着红红的彩条,眼神沉静,打起架来竟是分毫不输练家子。 萧靳林嘴里也有血流出来,他都没擦,紧皱眉头直起身。 施润听见那声惊心动魄的脊梁骨撞在墙壁上的声响,眼泪汹涌无措地冲上去:“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呜呜……” 两个男人却自动自发转移战场,打得不可开交地往远处挪移。 施润气得跺脚,泪眼汪汪地回头:“四哥!四哥!!” 秦穆之冰着脸,把车钥匙甩给纪遇南,神情严肃地拿下唇边的烟头,男人的军靴在地上顿了顿,瞧准间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同时听见两声闷哼。 战局被迫停下来。 施润在这边哭得小身子缩着,蹲在了地上,望着一地零零落落的血渍,吓得浑身颤抖。 ——————————— 一万更新完毕。 大家对唐小夕身份啊,萧大爷和靳林哥哥的恩怨啊,什么的各种疑问,现在逐渐推进情节。 然后,想说,打架的男人又狠又帅,三两下止住战局的四哥,更帅的令人发指啊。。 255.256:搞清楚,你是谁的女人 82_82690秦穆之左肩胛和右腰侧分别吃了两拳。 他皱眉,男性低吼地嘶了一声,气上来,特战队出身手臂那都不是手臂,一手擒住一个! 略作思考,秦穆之右手松开,萧雪政倒了下去。 反观左侧,秦穆之两手扶住了萧靳林,凌乱中男人略略侧目。 纪遇南接收到老四的眼神,微愣后立刻喊了身旁的医生,“快!左边这个伤的重!斛” 一群人朝着左边萧靳林那边兵荒马乱地跑。 施润那小身子无情地被人群挤到后面,大眼睛泪花闪闪的,圆饱饱的哭红的脸蛋很是怔懵—餐— 她扭头看着右边孤苦伶仃以潇洒姿势躺到在地上,正在咳血的男人。 怎么没有一个人过去扶萧雪政?!这不科学啊!! 施润看着很反常的四哥遇南哥,弄不明白,她瞧了眼人很多的萧靳林那边,哭着撒丫子跑到前夫身边。 萧雪政太阳穴位置血流下来,糊了一脸,倒在地上起不来。 “这边!这边也受伤了,你们快抬担架过来啊!”施润扭头,小嗓子吼得破音! 泪糟糟的,蹲下身艰难地去扯地上沉重的男性身躯,可是怎么也搀扶不起来。 她趴到地上,慌了,双手覆盖到他满是血的俊脸上,着急地乱摸乱碰:“萧雪政,别吓人,你别吓人啊!呜呜……出个声儿,哪里痛啊,快来人啊——” ……**…… 数分钟后,急诊室。 并排的两架推床上,抢救完毕,众人松了口气。 平躺着的恢复意识的两个挂彩的男人,个子都非常高,长腿直接抵到床尾。 施润站在两张床中间,哭成小泪人儿,手里拿着纱布和棉棒,左边递一下,右边递一下,非常公平地轮流递。 两手都没闲着,导致眼泪兮兮鼻涕兮兮地没人给擦。 秦穆之看不下去,从没给女孩擦过眼泪什么的,递过去纸巾的样子非常僵硬。 施润别了别小脸儿,鼻涕眼泪往四哥手里的纸上面蹭,蹭完了,之后继续哭。 室内安静了些,就显得她的哭声大了起来,啜啜噎噎地,不能停。 躺着的两个男人,身上四处都被医生在按压缝合,用镊子钻进皮肉夹出小颗粒的东西。 这些疼痛没让他们皱一丝眉头,就是中间站着的这个哭得可伤心可伤心的小女人,让他们心里疼的就不行。 萧雪政保持着扭头的艰难姿势,眉头皱的能夹断苍蝇腿:“别哭了。” “不哭了好吗?”那头,萧靳林嘶哑地,也出声。 两道各有特质的男声发出,发声的人均是一滞,紧接着互相对视死瞪着看。 都有要爬起来再干一架的冲动。 “干什么?!”施润紧张得浑身一怵,哭着咆哮出来! “还想打?!没死人就不高兴是不是?!打!把我打死算了!都三十多了,你算个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吗萧靳林?啊!你呢?!你更不是东西!你算两个孩子爸爸吗!” 真是气愤到不行不行了!扑过去左边的脑袋狠捶一下,紧接着到右边,砸下一锤子! 又怕被捶回来,赶紧小身子退到两张床中间的后面,保全自己。 插着小腰嘴就闭不上了,眼泪哇哇地叫:“医院,这里是医院,神圣的地方!你们都敢打架?简直目无王法!你们两个简直无所顾忌!打架是好事吗?是对的吗?是错误的!是非常可怕的行为!从小老师怎么教育我们的?不要打架,因为打架会受伤,会受伤就可能会死人,你们两个不看电视新闻吗?前几天就菜市场有两个摊贩打架导致一死一伤,还有一周多前,聚众斗殴导致好几人死亡!多么可怕!!还有那个半个月前震惊了……” “……润儿。” 施润停住滔滔不绝的话头,心中正慷慨激昂,扭过小脑袋。 纪遇南手里的医用缝线慢条斯理穿过男人白皙的手臂内侧,指了指,“雪政好像睡着了。” 施润:“……” 啪! 萧雪政脸颊被扇!老东西脸颊被扇!浑身一个激灵,低咒着睁开眼,瞧见头顶粉嫩嫩的巴掌正离开! “还有脸睡?!我在严肃地讲道理你睡什么觉?做错了事你给我睡什么觉?!” 男人一脸杀气青黑:“施润你不要太过……” 啪! 男人的脸猝不及防地一侧,小小的巴掌红印立刻涌现…… 一旁另一张床,萧靳林几不可查地哆嗦了一下,强自睁开偷偷打盹的眼睛,竖正躺好。 施润真不怕,都特么是病秧子了现在不打不教训更待何时! “刚才说到哪儿了?” 远观的秦穆之:“半个月前震惊了……” “对!半个月前震惊了菜市场的三男斗殴事件,情节相当恶 劣%#¥%@#¥¥%……(此处省略万字警言)总之,说了这么多,就是告诉你们打架它真的是一件害人害己的事!现在,我问你们,因为什么事情打架?” 两个之前看起来听得非常认真的男人,均死死抿着唇,不发一言。 施润左看看,右看看,等来等去没有回答,她又要开口。 萧靳林突然拽手,正在给他缝合肱二头肌那处伤口的医生吓了一跳,缝线因为男人突然的动作划破了皮肤。 “萧靳林你干什么!”施润被血肉模糊的场面吓住。 男人却是一脸清雅沉沉,仿佛都感觉不到痛,那处伤口泊泊流血,他翻身下床。 施润拉着遇南哥冲上去,萧靳林站在床边,眼眸深黑:“都别过来。” 清越缓慢的声音,却当真没有人再过去。 萧靳林拿了不成颜色的外套,肱二头肌那一处衬衫袖子好一个大洞,他就这样越过施润往外走。 轻轻地对她说了一句:“我没事,我先回家。” 施润看他走路一瘸一拐根本不稳的样子,伤口又在流血,脸色那样苍白,到门口的时候他甚至要扶住门框,手背上的青筋绷直可想而知他用了多少力。 施润没有想地,本能地追出去,怕他走着走着就倒了。 “站住!”身后,萧雪政骤冷的声音响起。 接着是床吱呀乱撞的声音,纪遇南在喊雪政。 施润的手腕被一股大力攥住,身后重度阴霾的气场逼过来。 “萧雪政,他一个人没法开车,他是我的上司,宝宝们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四年来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他对我很重要,我不可能看着他不管……” 他对我很重要…… 男人的神经被这句话一刺,身躯仿佛坠进寒冷深渊,他蓦地嗤笑出来:“施润,你心里有他是不是?你搞不清楚你是谁的女人是不是?” “我谁的女人也不是!我现在自由身,萧雪政,你有遇南哥四哥都在,他一个人,我出去看看防止他摔在哪里不省人事这有什么不当?不需要经过你一个前夫的同意吧?” 萧雪政笑着不断点头,眼神里只剩下一层冰:“现在谈谈孩子们的抚养权问题。” 施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觉得他真狠,又幼稚的不可理喻!她跟他说得那么清楚了,他为什么就是霸道不讲道理? 她来了气,彻底冷下一张小脸,甩开他的桎梏,走了出去。 身后病房里,一阵噼里啪啦声。 ……**…… 施润循着地上的血迹出了急诊部,没找见人,她急的不行。 “萧靳林?” “萧靳林!” “你在哪里吱个声!” 跑到停车坪,一排排的车辆中间,停着一辆宝马越野款,架势座车门打开十分怪异。 施润走近,空气中飘着淡淡血腥味,她暗道不好,跑过去,驾驶坐外面露着男人一条长腿,西裤脏脏的,无力地垂着,和半个衬衫凌乱的身躯。 “萧靳林。”施润心慌地跑过去。 男人半昏迷的状态,白皙俊脸痛得有些扭曲,手指摁在手臂肱二头肌的伤口,猛地一下拽出那没缝合完的缝线! 血,溅了施润的衣裳,“你干嘛?!” “怎么出来了?”萧靳林看了她一眼,皱眉咬紧牙关,去拿仪表盘上的一叠纱布,裹住冒血的伤口。。 256.257:两个包子我拐走了,我让她急,让她找不着我,小娘们 82_82690“走,跟我回去找医生处理。” 施润看着萧靳林的眼睛,想伸手拉他,可他这幅样子,叫她不敢轻易的碰,怕碰到了他哪里的伤口。 男人和男人之间不留余力的打架,她不知道会伤到什么程度。 萧雪政好歹呆在医院,遇南哥会看着。 这个家伙,却要走。 萧靳林使劲摁了一下伤口,薄唇抿得更紧,拿过膝盖上的棉签要用嘴咬开包装斛。 施润无奈,帮他拆开。 他沾药水涂抹,手法竟是娴熟,表情颇为平淡,只是再抬眼看她的时候,多了一份不耐烦:“我说过了我没有事,夜深了,你回医院去。” 他给自己包扎,缠绷带的时候疼得头上的冷汗一颗一颗冒出。 施润揪着心,看得皮肤被针扎了一样泛疼,难以理解冷酷起来的男人的世界。 他缠好,那只手垂落,一直听不见他的呼吸。 施润看过去,才发现他腮帮子咬得骨头绷着脸颊,他是长得很清雅的那类男人,此刻看着却让人觉得冷硬又狠。 萧靳林收了腿,伸手拉车门,很着急地要关上车门。 他的情绪已经有些压抑不住了,泄露在他微微颤动的眼睫毛上。 内心在撕扯在糜烂,十分难过。 施润用一只手卡住车门,多少看出来他对自己的这份距离感和抗拒。 心情很糟糕吗? 这是她感觉到的,他几乎没有这样过。 相处四年,施润觉得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泄露过他的真实模样,最真实情绪。 虽然,相处中,施润觉得那就是他本来的样子,工作时严肃,生活上偶尔犯可爱的神经质。 “你不肯去医院,我送你回家。” 施润等了等:“萧靳林,你下车,去后座——” “你有完没完?!”男人清越的声线变成又哑又沉。 施润抖了抖,紧接着抬头,四目相对,昏暗中他的眼潭很深,有些逼人。 下一秒,施润吞了下口水,二话不说手脚并用闯开车门,拉拽着人就往车外面拖! “嘶——你轻点!” 那么瘦的身子骨儿,爆发起来不见得有力量但是有气势。 施润把他板到后座,拉开车门往里面硬塞:“痛死了吗?记住这次的痛你下次就不会打架!” 男人斜斜地躺进了后座,半个侧脸在模糊的月光下,他舔了舔薄唇,“这次事件因我而起,施润,我找来医院,我先动的手,所以,不用你在这里同情我可怜我!我现在是真的不想看见你。” 施润顿了顿:“我把你当成很重要的人,不会不管你,萧靳林……” “亲人?还是恩人挚友恩师这些扯犊子的?”他打断,轻笑着爆了粗口。 施润说不出话。 她转了话题:“虽然我听说ge和卓亿这两年很不对盘,但我印象里你没正式见过他,怎么认识的?” 萧靳林偏头,面朝黑暗的里侧。 他的声音听来没有任何情绪:“早就认识了,我,很多年前就知道萧雪政这三个字了。” 没等施润惊讶,他干脆坦白:“下午高尔夫球场……你被欺负了?冰淇淋说你在家哭了,我当时什么都没有办法想,冲了过来。” 施润那只手抓紧车门,脸上红白交加,面对他只剩下羞耻难堪。 她酝酿许久,垂下眼睛,也只能坦白:“萧靳林,对不起,辜负了你的袒护,其实事实是我、我把他……” “别说了。”字字斩钉截铁。 男人颀长俊雅的身躯,骤然无力躺倒在靠背上。 糊満血迹的衬衫下是急促起伏的胸膛,一边的衣摆跑出西裤皮带,凌乱又不羁,十分颓废。 施润关上车门,进了驾驶座。 打开车厢的灯,发动引擎。 车出了医院,她调好导航,车速控制在较快。 马路平坦,车行驶的鸣响,让萧靳林陷入了半昏迷的混沌世界里。 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灰白的往事。 离开孤儿院的那一年,弟弟在身后一直望着他,眼神他永远忘不掉。 去香港的那几年,艰难忙碌也开心,甚至忽略了弟弟,除了每月按时打过去生活费,总是没有时间回大陆看望弟弟。 兄弟感情日渐淡薄。 终于有一天他要回大陆看看弟弟了,却接到医院的电话,已经自杀。 弟弟的那帮狐朋狗友说,弟弟自杀前,有个叫萧雪政的来了学校,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断了弟弟的腿,把弟弟的罪行公之于众。 弟弟生来内向,儿时和他分离,把这份分离的痛苦都怪在了哥哥头上,他走进了歧途,或许不是自主走进,只是被学校内学校外那些公子哥压迫,被迫为伍。 p> 那件事情后,弟弟便不去学校了,照常给他这个哥哥写信骗他,却不声不响自杀在出租房内。 萧靳林认真地调查过弟弟参与的每一件事。 他的死,严格来说怪不到任何人,可人就是这样,失去时心里忽然有了怨气。 萧靳林并未真正意义上报复谁,邮寄录像带给顾珏,他也说不清要干什么,无聊吧。 要说真正动真格报复,是四年前萧雪政和顾家父子的厮杀,刚开始萧雪政惨败差点连广政都没保住,是他暗中帮了点忙。 顾珏死,萧靳林是比较高兴的。 顾家倒台后,萧雪政就有空了,他和萧雪政的战争才能开始。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他喜欢上别人的前妻。 他爱上施润干什么呢。 吸引这种东西,真的说不清道不明。 萧靳林苦笑,睁眼,悄悄地往后视镜里看过去,那个女人,她在认真开车,小脸蛋饱満,眼圈红红。 ……**…… 现代soho公寓。 施润在保安的帮助下搀扶着男人总算到了所在楼层。 萧靳林躺下后不省人事,单身男人的公寓空空荡荡,施润根本找不到温度计,厨房里只有一个烧水的壶,冰箱里摆满某种进口牌子的矿泉水。 用手背摸男人的额头,高烧无疑。 施润着急的不行,把所有冰冻的矿泉水倒出来在盆里,拜托保安大哥先帮着把他衣服脱掉,用冰水擦身体降温。 没什么用。 萧靳林昏睡醒醒,把手机给她,模糊呓语。 施润明白了,翻到他联系人里一个医生的电话。 不到十分钟,医生提着药箱过来,睡衣都没换,问过才知,也住在soho。 医生在妥善处理,施润在一旁帮着忙,凌晨四点,温度没有再升高了,他睡着的模样看着稍稍好受些了。 施润松了口气,疲倦地出了卧室,看了眼房子,没发现座机。 她手里只有萧靳林的手机,人站在窗户口,咬唇想着,短信编辑了又删除,反反复复,最后发给遇南哥。 ……**…… 医院。 秦穆之在急诊室那边,处理被砸的不堪入目的急诊室赔偿。 住院部休息室这边,纪遇南手机响起,看了眼靠坐在宝宝们床边阴气重重的可怕男人。 走远了点,点开手机屏幕。 【遇南哥,宝宝们在医院怎么样?麻烦遇南哥费神照顾着些。】 纪遇南眯眼瞧完短信,忽的笑出声。 “吵什么?”床那边,嘶哑带病的男音警告。 纪遇南转身,声音很低不影响宝宝们睡眠:“你太太问你情况怎么样?拜托我费点神照顾着你个老东西。” 话音未落,手里的手机被抢走。 萧雪政扫完,手机甩到一边,俊脸清寒:“耍我!” 纪遇南那个恨啊,踢不了一个病号,抬腿踢椅子,“他妈情商能不能高点?!烦死你个老玩意儿,润儿被你凶走的能直接问你情况么?女孩子绕着弯的小心思你要懂!” 半晌没人说话。 半晌后,男人轻轻地抱着俩娃起身,宝宝们躺在挂了彩的爸爸怀里,舒舒服服的,感觉不到爸爸身体有伤。 纪遇南是吓了一跳:“你胳膊不要了?干什么老东西?!” 这人秉着气息,忍着疼痛,用毯子裹好儿子女儿,“出院。两个包子我拐走了,我让她急,让她找不着我,小娘们!”。 257.258:奶爸的艰苦生活刚刚开始 82_82690收到遇南哥的短信回复:【小侄子小侄女睡得安稳,中间没有醒来过。】 施润惆怅又别扭地删除短信。 看来遇南哥没明白她想问的是那个老混球。 五点一刻,喂萧靳林吃过药斛。 施润查看他手机的通讯录,这部手机好像不是私人的,上面没有他家人的号码。 她只好联系到公司一位相熟的秘书助理。 六点钟,女秘书助理来了,带了一部手机。 施润详细地交代后,拿着手机离开soho,拦车回医院。 宝宝们的睡眠比较稳固,小冰淇淋一定是八点才会醒来。 但是每天早晨她五六点起床时,冰淇淋有时候会被她吵醒。 施润怕冰淇淋五六点生物钟迷糊醒来,没见到她,打她手机又联系不到,小家伙要乱想了。 计程车上,施润给遇南哥发了短信,说自己马上回医院接宝宝们。 清晨雾霭,缓速行驶一辆白色奥迪里,纪遇南拿出手机,不意外地,又被抢走。 紧接着是一声鼻尖哼出的冷笑。 宽敞后座,撑着挺拔身躯避免受伤部位碰到座椅的男人,扭头看了眼身旁放平的儿童躺椅里,睡得香香甜甜的两个宝贝。 非常倨傲,五官寡冷,闭上眼眸。 纪遇南:“润儿发的?手机给我。” 半晌没有声音。 纪遇南忍着,怕吵醒小侄子小侄女。 第一束晨光落在车前玻璃时,白色奥迪停下。 纪遇南转身看车窗外,车停在宽敞干净的别墅区停车道上。 后座车门打开,纪遇南轻手轻脚抱下冰淇淋,放到萧雪政怀里。 两人一手一个,抱着孩子往台阶上走,入目是一栋颜色搭配非常童真的绕山别墅。 雕花大门里,是一座不小的院子,完全是幼稚园的布置。 头顶有非常漂亮的玻璃穹顶,地板上铺着五颜六色的拼图地毯,鹅黄色的滑滑梯,白色的榻榻米,彩虹的充气城堡,蹦床…… 纪遇南扭头,漂亮的桃花眼深深地眯起:“行啊雪政,什么时候悄悄准备的?” 那人抱着儿子穿过花花色色的前院,受伤后精神不好,嘴角却有淡淡温柔笑容,大致在幻想,儿子女儿在这里玩闹的场景。 纪遇南搂着小侄女跟进去:“这别墅买得花时间吧,布置得花时间吧,要是润儿知道你刚得知自己有一对龙凤胎时就 在准备房子了,润儿得气疯!” “所以那小娘们斗不过我。”这人难得显露得意。 纪遇南最听不得他这张嘴。 卧室里放下小侄女,纪遇南瞧见这人闷里闷sao为太太精心布置的小碎花床品,女士精致的衣橱,梳妆台,连窗帘颜色恐怕也是润儿喜欢的水粉。 啧啧啧,老谋深算到底。 ……**…… 计程车到医院门口了,施润还没收到遇南哥的回信。 在睡觉吗? 六点过半,医院外面一条街的早点铺都开门了,出来散步的老头老太在排队买早点。 施润算了人数,买了一堆早点,当然也买了适合病人食用的早餐粥。 路过街边担着担子卖菜的小摊贩,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还买了一些外敷伤口的草药叶子,很新鲜滴着露珠。 提着许多东西走进住院部特级病区,她却懵了。 没人。 他的病房没人,休息室里宝宝们也不见了! 怎么回事? 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施润小脸煞白。 他的主治医生施润找不到,在护.士站逮着好几个护.士问了,才知道昨晚他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孩子们走了! 天杀的混蛋。 去哪儿了? 施润立刻用手机联系遇南哥,手机通了没人接听。 她不知道简雨柔的号码,四哥的也记不清楚, 最后只得咬牙拨打那人的号码。 笃笃笃的等待声,最后等来的却是挂断! 施润气的不轻,气的在医院走廊里直想踢墙! 带走孩子?他怎么做得出来? 律师函都给她了,没上法庭之前他居然敢不经过她的同意私自带走孩子,就不怕这成为在法庭上对他的不利证据之一? 呵,也是了,他怕过什么,他什么做不出来! 医院的医生护.士问了许多遍,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个城市,他的落脚点? 施润立刻拦车奔赴盛世酒店。 在酒店大堂休息区,失魂落魄地等待着酒店各工作人员正常上班。 八点半,施润才通过酒店各层联系到客房部经理,再通过客房部经理联系到二十五层总统套房的管家。 管家却说,萧先生并没有回来。 施润当然不信,死磨硬泡,叫来公司的关小玲接待员,上二十五楼亲自察看,总统套房里,真的没有他人,也没有她两个小包子。 该死的混蛋,带着孩子们去了哪里? 盛世酒店外的马路上,大上午的日光照得施润一双彻夜未眠的疲惫眼睛,红着,泪花闪闪。 一瞬间,束手无策。 方才明白他的可怕,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她便这样渺小,什么也握不住了。 施润握紧拳头,让自己镇定点,从早晨回医院到现在,她都十分不镇定。 她的心情和孩子遭遇突然失踪没有差别,虽然宝贝们在爸爸那里,爸爸脾气坏又讨厌,但不至于对宝宝们不好。 施润知道的,从他与孩子们两三面的接触里就知道,他是个会让孩子依恋的好爸爸。 正因为这样,才触到了她心底的暗礁,他这样的行为简直无赖又可恶至极! 她先去公司请了假,又借了一辆公司不用的车,镇定下来,反而平静,先回家。 施润开着车进小区的时候,迎面正出来一辆黑色的普通轿车。 一晃而过,彼此谁都没注意到谁。 先上楼,洗了个澡提了提精神,没有心思睡觉,施润下楼去敲王奶奶的家门,想知道昨天遇南哥来这接孩子们的情况,看能不能可能打听到什么。 王奶奶家却没有人。 ……**…… 九点的半山别墅,因为高度,仍旧笼罩在秋末清晨的薄雾里。 别墅二层的超大卧室里,温馨的小碎花超大的床上,受伤的男人宽阔厚实的怀里,蜷卧着小小两个包子。 爸爸和他的一对龙凤胎,呼吸相闻,睡得脸上都带出了浅浅笑容。 左侧动了动,冰淇淋醒来,大眼睛惺忪茫然,爬起小脑袋四处看。 发现,自己枕着死活爹的胳膊,趴在他胸膛上,居然睡得流下了不可原谅的口水! 冰淇淋愣了半天,漆黑大眼睛里倒不是多意外,相反的,心里还有小小的甜蜜,这甜蜜让他小嘴儿翘了翘,不过很快他就有一系列问题,这是哪里?几点了?妈咪呢? 萧雪政醒来是因为有一只小短腿踹到了他腰侧的伤口。 痛啊! 蓦地睁开眼眸,眼底的阴翳却被猝不及防的光华取代。 女儿醒了,穿着小肚兜小裤衩子,粉肉嘟嘟的,在他怀里,他手臂上,他胸膛上爬,小短腿一脚一脚毫不客气踩在他一个一个伤口上,一只小袜子掉了,另一只……也快掉了…… 萧雪政侧了下脸,五官正好埋进了那只掉在枕头上的小袜子上。 头回闻见袜子,是香香的,奶奶的香味。 小袜子被一只小手拿走了,萧雪政抬头,对视上女儿呆蒙蒙的葡萄大眼睛。 小冰淇淋就这么看着这个好看的男人,看着看着,小嘴儿一扁,哇一声哭起来:“这不是我家,我的妈咪呢,葛葛,妈咪呢?我要妈咪……” “怎么了宝贝?”男人大手轻轻地握着小包子的胳膊,可是怕握坏了,不知所措地撑着身躯起来,一转头瞧见儿子踮脚正在够床头柜上的座机。 一不小心,座机砸在了地毯上。 一时间,温馨平和的卧室乱成一团,哭的哭,捣蛋的捣蛋,剩下一个焦头烂额的男人。。 258.259:奶爸的艰难生活2 82_82690“小冰淇淋?” “呜呜……” “宝贝,怎么了,为什么哭?” “妈咪……” “不要哭了可以吗?斛” “呜呜呜……” “宝贝,先停一停……餐” “呜呜呜呜……” 柔软的床随着小包子的哭声起起伏伏。 男人的大手,笨拙得不像话,给女儿擦眼泪,重了,给女儿整理一下挂歪了的小肚兜,更歪了,摸摸女儿水嫩嫩的小短腿,不料刚抬起这只不及他一根手指围度的小腿儿,pia的一下,女儿没站稳,摔跤了…… “你、你刚才是推了我吗?”小屁股盾在床上,哭得小胸腔一鼓一鼓的小人儿,睁开水哗哗的受伤大眼睛,小指头指向爸爸。 爸爸举起双手:“sorry,我没有,我摸摸宝贝的腿……” “那你、刚才就是摸我了?” 萧雪政:“……” “呜哇!……妈咪说女孩子不可以随便被人摸摸,不可以!呜呜……” 萧雪政此刻…… 好想死一死…… 皱眉把女儿抱到床中央,男人下床,白色针织衫腰侧隐约渗出血迹,他完全察觉不到身体的痛,因为头疼得要爆炸了…… 扭头一瞧,儿子也不过来哄mm,冷不唧唧地瞥老爸一眼。 老神在在地抱起座机电话,研究这个从没见过的古董座机式电话究竟该怎么打,要打个电话给妈咪的。 妈咪说过,醒来看不见她,就给她打电话。 好不容易号码拨出去了,那头电话嘟嘟嘟的声音也响了,可是妈咪不接电话! 冰淇淋皱起小眉头,依稀听见房间内有熟悉的手机铃声? 循着熟悉的铃声,小冰淇淋在小置物架上面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包包,妈咪的! 果不其然,手机在里面。 冰淇淋抱着妈咪的手机,漆黑有神的大眼睛转了转,冷飕飕地转过身看着床边一臂拄腰一手在挠头的高大男人。 萧雪政无比后悔啊。 别墅没有请佣人,遇南辛辛苦苦帮他把孩子送到这里,他就绝情地赶走了遇南这个灯泡! 心眼小,怕纪遇南温柔值高更得两个宝贝喜欢。 现在好了,完全对付不了这两个小混蛋。 哭的哭,拆座机电话的拆座机电话,拆完了又去拆漂亮的落地窗帘,拆地毯…… 好多好多分钟过后—— “别哭了。” “哄不好了是不是?!”语气,加重。 床上小小的一团,肚兜歪了一团,抽哒哒地停了一下,堵在眼睛上的两个湿漉漉的小拳头松了松,朝这面向凶恶的男人瞅了一眼。 “妈咪……妈咪可以哄好的。”小嘴儿撅撅,那么可怜兮兮又认真无比地回答爸爸。 “……” 萧雪政想起什么狂奔下楼,从冰箱里拿了棒棒糖,又狂奔上楼。 哭声小了点,估计也累了。 拆了棒棒糖的包装,把棒棒糖递过去:“吃这个吗?叔叔有这个!” 沾着泪水的小手接过了,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口,眼泪串串还在掉,又舔一口,口水啪嗒嗒地讲话:“蜀黍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这个呀?” 萧雪政那张脸,总之,挺好看的…… 有了东西堵住嘴儿的小二货没空哭鼻子了,爸爸用他有着薄茧的温暖大手把女儿抱到床边,五指包着女儿的小屁股,让她坐好了。 又去床那头捡起一南一北的两只小袜子。 萧雪政皱眉望着女儿的小脚丫,比了一下,不及他二分之一个巴掌大,小海绵一样粉粉白白的,五个小脚趾头更是袖珍得不行。 他这辈子只摸过太太一个女人的脚。 太太的脚也很小,春天的时候脚底肤色最美,白皙中透着粉,好像从来不曾走过路,没有一点茧。 女儿的脚,随了妈。 小小的腿,没有骨头似的,萧雪政下手得格外着轻,袜子总算穿了一只。 穿另一只的时候,小家伙不配合了,蹬着小短腿吃着棒棒糖自己一个人撒欢。 “宝贝,还有一只袜子。” “我自己可以穿,吃完糖糖就穿。”小冰淇淋开心了,大眼睛还有点红呢,不过舔着棒棒糖对爸爸露出了笑容。 萧雪政也笑,傻笑得不行。 看到女儿身上挂着的颜色很旧的肚兜,皱眉:“妈妈都不给你们买新衣?” “才不是呢!”冰淇淋走过来,不高兴地看着老爸,“我和mm的肚兜是妈咪做的。妈咪说穿着睡觉不会着凉,你都不懂嘛!” 男人神情一顿,倒忘了,她生的一双巧手,没上完的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 想起四年前,她被 迫辍学背井离乡,而他撒手不管,那般绝情决意,连个大学,都没让她读完。 别墅门铃声响起。 冰淇淋看向老爸,萧雪政笑:“去开门吧,摁一下红色的键。” 冰淇淋嗖地一下,高兴地下楼。 “妈咪吗?妈咪!” 门打开后,冰淇淋有点失望,不过马上又拾起了笑容,“王奶奶!您怎么也来啦?” 王奶奶是被两个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搀扶进来的,初看别墅里里外外的一切,惊得老人家半天说不出话。 以前觉得小润就是个可怜的单亲妈妈,从不提孩子爸爸是谁。 真没想到,孩子爸爸是这么了不得的人物,有好几辆车,住这么大的房子。 王奶奶摸着冰淇淋的小脑袋,一老一小站在别墅客厅。 楼梯上,萧雪政抱着女儿下来。 男人态度谦和礼貌,“老人家,真不好意思,小家伙的衣服我穿不好,还得麻烦您。” “我来穿,你在一旁看好了啊。”王奶奶伸出苍老的双手:“来,小冰淇淋来奶奶这里。” 两个小家伙,在陌生的地方见着了王奶奶,叽叽喳喳不安倒少了许多。 别墅在山腰,温度不比市区,两个小家伙昨晚被遇南接到医院,并没有带衣服。 萧雪政和王奶奶交谈,表明自己的身份,再说出请王奶奶今天在这呆一天的请求。 普通平民百姓的王奶奶,见着这号有气场的年轻男人,很是拘谨顾忌,和小润那么亲,如今被孩子爸爸请来这里究竟是对是错? 王奶奶不想答应也只能答应着,何况这位的下属硬塞了许多钱。 午餐是王奶奶做的。 萧雪政手臂有伤,行动不是很方便。 下午,三小姐送到别墅后,孩子们有了玩伴,奶爸就出门了,王奶奶列了清单,这别墅里没有的,要给孩子添置的衣物和一些东西。 ……**…… 三十多岁成熟又英俊的男人只身逛儿童商场,是会引来各种群众围观效应的。 儿童商场里,领着孩子的年轻妈妈们,悄悄注视着这个五官俊美但是挂了彩的高大男人。 他出电梯后,伫立在电梯门口,眉宇紧蹙,深邃视线扫视着花花绿绿的商场专柜,好像很是茫然。 最后还是临近一家童装专柜的店长壮着胆子过去搭讪:“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呢?” 萧雪政瞅了眼清单,初初有了当爸爸真正实感的男人竟略微不自然:“给我儿子女儿买贴身的换洗衣物。” 店长笑:“好的,您跟我这边来。” 五彩缤纷,像一个童话的世界,浑身冷硬严肃的大男人站在这里,当真有些滑稽。 更让他无所适从的是店长的问题。 “请问您家孩子身高体重?” 萧雪政皱眉,只能大致比一下身高,体重,还真不知道。 “没有关系,宝宝长得快,贴身衣物可以买大一些,那请问您孩子皮肤的敏感程度?” 这又是什么鬼问题? “衣服的材质种类很多,棉的是最亲肤的,但也有宝宝不喜欢穿棉,也有别的高档一些的蚕丝,您要购买哪种材质呢?” 萧雪政头疼了。 “您家宝宝喜欢的颜色,什么样的款式?我担心您买回去,不讨小家伙的喜欢。” “另外先生,宝宝们的衣物换洗是一天一换还是两天一换,手洗还是机洗?” 男人脸上尽是茫然,脸色越来越不好,店长说的这些,只有她知道。 店长:“要不您给您太太打个电话沟通一下,不然真的不太好买,我也不知道向您推荐什么。” 男人眉宇压得极低,烦躁地舔了下薄唇,视线里花花绿绿的上千件童装简直要了他的命。 他转身,走出店面,冰着脸挫败地拿出手机,调出那个一早屏蔽的号码,拉下老脸拨了出去。。 259.260: 82_82690施润望着手机上那串来电号码,迟钝了好一会儿。 熟悉的数字组合让她浑身倏地被电流击过一般,她扶着床弹起来,手里女儿的小熊掉在了地上。 不及想什么,手指发抖地摁下接听。 电波彼端,低沉带着几分烦躁的男性嗓音没给她说话的机会,非常言简意赅斛。 “我在商场给孩子们买贴身衣物,导购有问题问你,等着。” 施润被怒火烧焦的脑子跟不上节奏! 嗓子眼那句‘萧雪政你把孩子带去了哪里!’来不及吼出来, 彼端传来女声:“太太您好,您的先生在给孩子选购衣物,他不太了解细节,有些问题需要我和您沟通,请问孩子们……” 店长把之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施润听着手机的功夫,思绪在心里打了千百个转。 她压着眼泪,强自克制住内心的焦虑和暴躁的怒气,咬牙绷着小腮帮子,等待店员说完,轻轻地呼吸—— “您好,麻烦您把手机给他,我和他说。” 店员迟疑了一下,说好的。 萧雪政站在专柜门口的垃圾桶旁边,男人修长冷白的手指夹着根香烟。 他接过手机,沉眉沉眼:“什么事。” 施润怕他挂电话,现在真的就指望这通电话了。 她放下所有身段,再想撕了他,此刻语气愣是软下来:“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在哪里,我过去。” 萧雪政微微扬起下颌,皱眉盯着玻璃门里的自己,眼神漆黑地吐出一口烟圈。 玻璃上映出的男人,他修长的双眸缓缓半阖着敛下,报了地址。 挂断电话后,他站着没动,姿态内敛随意地又抽了根烟。 店长等在一旁:“先生?” 他此时抬眼,微微一笑,嗓音低醇:“我太太过来。” “那真是太好了!” 他又笑,旁人眼里可以窥见的好心情。 店面将近两百平,有休息沙发,店员端来了热水,萧雪政坐了一会儿又站起身,西装革履身形男模般行走在粉粉的童装世界里。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坚硬的身躯里仿佛有某种不安和紧张。 她过来,很明显是为了找孩子。 他却有种二十出头愣头青等着小女朋友来赴约会的躁动。 什么扯犊子心情! 手里的手机地图开着,标着从她的小破家到这里的路线,时间。 长腿来回踱步,思绪好像被蚂蚁啃着似的,眼神游移,等待的时间里他变得呆呆的,静不下来! 店门正对着对面的电梯。 双门叮咚打开,男人挺拔的身躯像被什么激了似的,立刻大步走回沙发坐下,随手拿起一本杂志。 快速而轻盈的脚步声掠过,柜台边传来说话声。 她的声音,带着喘。 施润跟着店员转身,便看见了沙发上长腿交叠安静在阅读杂志的男人。 侧脸沉铸,白皙深邃的五官笼罩着光晕,后颈发梢修剪得极为干净,眼角和嘴角的伤痕更为这个男人带来了危险和凌厉感。 那副铁青着脸的不悦样子,等久了吧。 此情此景,让她有点恍惚。 想起四年前唯一的一次和他逛商场的经历,那时她在挑鞋,他坐在沙发上,也是这样不耐烦地看着报纸。 心里有些砰砰地跳,施润不说话。 男人抬头,入鬓的长眉拧着,放下杂志站起身,扫了她一眼,淡漠不悦:“非要来干什么,耽误时间。” 施润放在身侧的手就攥拳头,忍吧,先顺着他。 “你挑了哪几件?” 他会挑个什么鬼,伸手,随便指指指。 施润一件一件地看,“这个不行,小冰淇淋不喜欢绿色,这个冰淇淋穿 不上了呀……这个材质可能会有点痒,这件是开档的,冰淇淋最讨厌这种,孩子有尿意都会出声了……” 作为妈妈,说起来就没完了,絮絮叨叨温温柔柔的,一回头,男人的脸已经青黑成碳。 施润心里咚咚的,也不是有意打击他。 但他选的这些,真的都不适合。 “你挑!”萧雪政脸色极差地赐了两个字。 施润心里着急孩子们的去向,不敢逆他,只得配合着,跟导购交涉着挑起来。 说实话,这些小衣服还不如她在家用缝纫机做的好看,一件一件还那么贵。 “店长,这件有大号吗?” “衣服的口袋有点小了。” “呵呵,我家儿子长得快,女儿身形很小……” 萧雪政跟在后面,男人双手插进西裤口袋,静静听着她和导购交谈。 时而她笑,手指挂一下耳边的头发,弯腰去摸那些小衣服的衣襟,感受质地,取下来翻来覆去地仔细看。 她的整个侧面都在他眼底,脸颊饱满,肌肤如玉,鼻翼左边有两三颗小雀斑,可能是生孩子后有的。 他注意到这几颗雀斑很久了,每次看着,心就像被一只手轻轻握住了一样。 二十岁,小小的肚子撑大,为他生下孩子,得到的不是孩子爸爸在身边的嘘寒问暖,是那几颗雀斑。 有时候想起来,他真的该死。 “萧雪政,这几件都不错,你看看?” 施润左右手拿着四套衣服,扭头时脸上还有和店员交谈来不及收回的笑容,眼睛又大又亮,眼底有许多许多当妈妈的温柔。 男人视线搁在她脸上,漆黑闪烁,他有些猝不及防地敛下眸子,转过身,“你看对了就行。” 他去结账了。 走出店面,他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 两人没说话,找不到话可说,彼此间却有股温吞吞的气息在流荡。 他朝观光扶梯那边走。 施润赶紧跟上。 两人并排,走路时他的大手无数次擦过施润的手,她今天穿的长裙,没有口袋,手不知道往哪儿放,很尴尬。 走到扶梯上,后面涌来好几个人。 施润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倏地被一只宽厚干燥的大手轻轻握住了。 “喂……”被他拽的,贴上了他西装下温热的胸膛。 施润脸蓦地通红,想挣脱,可是身边挤过来的好几个人都不动。 他在她身后,笔挺伫立,温热好闻的呼吸喷在她发间。 握着她的那只手始终没松开,提着购物袋的另一只手摁在了她的腰上,护着她。 电梯下行缓慢,施润手心都是汗,诡异地冒出来,终于到一楼了,施润立刻一跳,跳下了扶梯,那只手自然就挣出来了。 她没回头地快步走出商场,抬手扇动傍晚的风,快速吹冷自己这张想必红透了的脸。 真是奇怪了,都把他强了,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被他牵一下手,怎么这样? 感应玻璃门打开,男人不疾不徐地走出来,那只握了她的手闲然若适地插进西裤口袋。 他往台阶下走,风迎面吹,敞开的西装外套里修身的白衬衫更贴皮肤,显出精瘦紧窄的腰线,能看出来缠着绷带。 经过她身边停顿了一下,目视前方,嗓音淡漠:“你可以回家了。” 说完,便走向街边一辆白色奥迪。 施润是傻子才会回家! 转身跑过去,拉开已经开始前行的副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 “下车!”萧雪政扭头,眼神阴沉。 施润装聋作哑,绷着小脸回瞪他,并且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忍了一下午,忍不住了:“萧雪政我告诉你,你不把孩子交出来我就缠死你!” 男人冷飕飕地盯着她,然后默不作声扭 过头,骨节分明的手指转动方向盘。 等的就是这句话了。 ———————— 第二更晚上七点八点~。 260.261: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抢孩子?从头到尾,都是你以为 82_82690车上的气氛特别僵硬。 其实他脸色还好,目不斜视开他的车。 但是施润不敢说什么,左右心里装的只有一句把宝宝们还给我。 不敢讲出来,怕他一个来气半路停车把她撵下去! 扯到宝宝们,她最没有骨气,她什么都能忍,不能跟他吵,妥协地任由他驾驶着车辆,不知道开去哪里斛。 天快黑了,施润猜测着他应该是要回宝宝们住的地方的。 车的路线一开始在市中心的路段,慢慢驶向了人少建筑物少的路段,最后出了市区餐。 施润看着车窗外许久,又扭过脑袋去看他。 开车的男人,修长手指有力地把在方向盘上,刚毅侧脸在一盏一盏亮起的路灯下深沉明灭。 …… 他对她的目光根本没反应,安静的时候,倨傲冷漠就是天生。 施润先莫名其妙不好意思了,低下头…… …… 六点四十分,白色奥迪缓缓停下。 施润解安全带,下意识探身去拿后座的购物袋。 男人抽出一根香烟,深邃视线瞧着她趴向后座,微微送到他跟前的女人臀.部,裙子底下很翘。 他去拿仪表盘上的打火机,漫不经心点燃指间的这根烟。 她那点小心思,都不够他看的。 施润把购物袋抱在怀里,见他抽烟,也不好下车,转身坐好。 她看窗外,山腰起了雾,依稀看见,远远近近好几栋精致小楼,这是一个别墅区。 宝宝们在哪一栋? 六点四十,平时会在王奶奶家的院子里玩累了,自己上楼,回了家,乖乖等待妈咪下班。 所以施润总在家里放一些健康的小零食,怕他们饿着。 现在他们饿不饿,想不想妈咪呢? 她不能想这些,想起来鼻子就酸眼睛就红,她又想自己到底在忍什么呢,这么小心翼翼看他的脸色。 施润深呼吸,扭过脑袋,表情脆弱得很软,“萧雪政,我要见孩子。” 男人抽完那根烟,打开车门,要拿她怀里的购物袋。 施润当然不肯,购物袋他拿走了,不让她进别墅,把她扔在这里怎么办? 四目相对,男人皱眉阴郁地瞧着女人眼圈微红的样子。 他下车。 施润紧跟着跑下车,绕到他那侧:“我拜托你别这样折磨我!” “除了出差,宝宝们没有离开我超过一天,你凭什么抢走他们?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玩什么我都玩不过你,所以我不斗,我求你把孩子还给我,天黑了,我要带他们回家,我们要回家……” 走在前面几步的男人突然转身。 鸦青暗淡的天色里,他把她逼的后退,身体抵在了车门上,男人又冷又硬的西装带着衣服特有的深邃气息贴上来。 施润手里的购物袋掉在了地上。 他显然脸色不好,眼底一股子寒气,一臂啪的一下撑在她身侧,另一条手臂,绕到她后腰把她提了起来! 施润的腿分开了,被他结实的腰驾着身体,腿被迫离开了地面…… “你干什么?” 她很惊慌。 他却默不作声,眼神深沉地瞥了她涨红的脸蛋一眼。 男人的大手寻到她架在他腰侧的脚踝,钻进长裙里一路往上,稍显粗粝的指腹摸到她那层薄薄底料,手指勾了就往下扯。 “萧雪政!” 他皮带都没解,直接拉下西裤拉链,眼睛始终盯着她,手里掏了握着,对准就送。 “你——” 施润身子僵直了,一下的钝.痛让她说不出话,紧接着嘴里发出了本能的声音。 她不得不抓紧他腰间的衬衫,他的皮带,小脸苍白又格外红透,呼吸簇簇地喘,惊慌地四处看,这是马路,随时经过车辆,不远处的别墅亮着灯,有人! 他在干什么?! 男人舔了下有些干燥的薄唇,眉宇紧皱,没有动弹。 但他俯身到她耳畔的动作,牵扯了一下,施润身子一缩。 他不好受,喘一下朝她耳蜗灼热地吐息,嗓音又哑又保持着理智的沉:“我问你,我们是不是做这种事才有了孩子?” 施润抓着他冷硬西装的小手,一抖。 脸通红,血液发麻,都不能呼吸了。 “你出去。” 她气的浑身抖得不行,抬手就扇他,萧雪政不躲,被她扇了的下颚基本没什么痛觉,他往前倾,直接导致更深。 施润皱眉哼了一下,咬着小牙齿:“出去,混蛋!” 男人的手腾出来,把她脸上的发往后抚弄,他虎口有薄茧,直弄得她发麻。 他薄唇阖动,一下一下贴着她朝红的脸颊:“四年前 有孩子的那次,是我用强,可是我记得到后来你有感觉。夫妻间做了那事,彼此都有感觉的情况下生出孩子,得有我在你里面播下的东西你才能生的出这两个孩子吧,你现在跟我说,孩子和我没关系,要我还给你?” 他咄咄逼人:“他们是你一个人的么?没有我你生的出来?” “你无耻!” 施润哭了,眼圈红着瞪他,身体被他杵得直哆嗦,白皙的脖颈上筋脉扯着,可见她有多生气。 然他视而不见,真是个混蛋,低头轻轻吻着她的眼泪,一下一下都很温柔,但说出的话很混账无赖:“要不,你把我的龙凤胎塞回你肚子里,你再把我的种子还给我?” 施润破口就要骂他! 他一下子出来,离开,施润软的往下倒,被他双臂圈住在怀里,长裙掉下来,贴在脚踝,两人看起来无异。 除了他躲在腰间拉拉链的手。 施润没有力气推开他,由着他低醇不已的嗓音在头顶叹息:“真不明白你这个脑袋,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抢孩子这种话?” 她一时懵,气愤地仔细回忆,当真反驳不来。 但是做母亲的本能,孩子被发现了,第一反应肯定是他会不会要回孩子这类假设。 况且他这么多天来,从没表明过,谁又知道他在想什么。 萧雪政弯腰捡起购物袋,捏着她小手指的力度有些重。 男人眼底情潮没有退干净,身体还是紧绷的,他皱眉牵着她往上坡走,不悦地说:“酒店房间里,你不用身体跟我做那鬼扯的交易,我能气得给你来一封法律文书?” 夜雾深深,施润被他大手牵着,往一栋色彩夺目的别墅走,那别墅亮着灯,山腰间看起来像个童话城堡。 他伸手一指,语气扬了起来:“给孩子们的家,漂亮吗?” 施润望着那栋两层别墅,目光怔懵呆呆,漂亮,漂亮极了。 她看了一会儿,就咬住下唇,脑袋也垂下去,怎么不自卑呢,这种房子,她一个人奋斗一辈子也给孩子们住不起。 萧雪政打开漆成白色的雕花大门,院子就是个小型游乐园,灯火通明。 他心情不错,指着格式玩具声线低沉地跟她说话。 施润认真听着。 原来这栋别墅,一个多月前他发现孩子们时就联系买下了。 这些玩具设施,都是他一件一件亲自挑选的。 在他挺拔身躯的笼罩下,施润不由得抬头去看他,他指着其中那座充气城堡,讲到兴致处薄唇都微微勾了起来,修长的眼眸,眼尾有着淡淡的纹路,笑起来时这纹路更加深邃迷人了。 施润心里不由得微微动容着,是啊,看起来再英俊年轻,也快三十七了。 她心里乱的很,怕再听一秒他温柔的声音,她从前内心建立的种种,都要崩溃。 “孩子们呢?” 萧雪政转个身,眼眸深沉的注视着她的侧脸,开了别墅大门。 施润瞧见餐厅后面的厨房亮着灯,有人。 他过去,和厨房里地人低声说了几句。 出来后上楼,扭头冲她道:“怕他们在陌生的地方不安,我把王奶奶请了过来,老人家在做饭,孩子们下午玩累了,和小三在楼上估计睡着了。” “哦。” 施润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掩饰内心触动的低着头,不得不承认,他这个爸爸当得很好了,很细心。 二楼楼梯正对的卧室,萧雪政轻轻打开门,里面光线暗而柔和。 施润看见两个宝贝脸蛋粉晕地窝在床里,呼呼睡得很香,她放轻脚步,跟着孩子爸爸走进去。。 261.262:脑袋别躲了,我出去还不行?【一更】 82_82690走到清新颜色的小碎花大.床边,就变成了施润在前面。 萧雪政视线深邃温暖地看着孩子妈妈急切地扑到床侧。 她弯下细腰,大腿抵着床沿,俯身去摸床中间的孩子。 摸到孩子睡得烫呼呼的小脸蛋,她嘴里发出了轻轻地叹息,很柔软,放心了斛。 施润稍微把小冰淇淋霸道地放在小三身上的小爪子拿了拿。 小三并没有睡着,获救似的,伸了个懒腰爬出来,坐到床头,肥肥的白色身体铺展开,给自己洗脸去了。 施润把薄毯往上提了提,葛葛和mm睡觉很相亲相爱,会握着小手。 萧雪政给她搬来了一把椅子。 施润没理他,握着宝宝的小手就不想放开。 视线粗略打量了一下这间卧室,很大,格局不复杂,全部铺上厚实的地毯,家具都是圆弧形,避免尖锐的棱角磕碰到孩子们。 施润有点被这明显偏女人偏孩子气的装饰颜色吓到。 目光从浅色的窗帘纱幔,落到梳妆台,施润没多看,更不多想,转眼掠过屋子中间的一道墙,墙上镶嵌着男士衣柜。 萧雪政侧立在衣柜前,半个身体面对施润。 男人视线时不时看向施润和孩子这边,摘了腕表搁在一旁,白衬衫领口扣子解了两颗,他并不按顺序,随手去解皮带卡扣。 黑色的皮带垂下来,西裤随之松垮,顺着紧窄的腰线往下滑。 精瘦匀称的腹肌和那道若隐若现的人鱼线,露了出来…… 施润不小心视线往他那边瞧了,并且瞧见了男人换衣服的潇洒样子。 脸上起了不明显的红晕,特别尴尬地压低声音:“宝宝们在睡觉,你就不能去洗手间换吗?” 萧雪政皱眉,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漆黑眼神看着被床挡住半个身子的女人,修长的两根手指邪气得指了一下西裤当部,语气平常:“刚才注意到的,有痕迹,大概是你的水。” “……”去死! 施润把脸迅速扭到一边。 脸上腾地一下血液翻滚,头皮发麻地想来想去想不到话反驳他。 跪着的双腿不自觉地并了一下。 他说的可能是真的,因为自己那里也能感觉到一块湿的,很不舒服,却没办法在这里清理。 在车边,他闯进去很快,和她说话那么久的时间里,他虽然没动却一直在里头顿着,时不时那东西自己会跳一下。 牵扯的,她肯定会有一些反应。 施润松开了女儿的小手,怕自己颤抖的手指会吵醒女儿。 男人换衣服的声音窸窸窣窣,施润抬头,目光与他相撞。 两人眼神里装着的自然是车边那一幕,施润羞耻愤恨的不行,他眼底却明显是意犹未尽。 眼神纠缠得她想找个洞钻进去,涨红的脸蛋一时间滚烫无比。 “脑袋别往床下躲了,这种事没法自控。我出去了。” 男人换好衣服,嗓音低醇带着明显的揶揄。 …… ……**…… 王奶奶把切好的水果端出来。 往常在自己家里切了水果,都用菜碗装,不好看,现在用的是精致的水晶碟子,装出来水果拼盘就是好看! 王奶奶吃了一块,瞧见楼梯上轻着脚步下来的男人。 小老太太五十多岁,很精神,乐观开朗,先前的拘谨也不见了:“孩子妈妈来了,瞧把小萧你开心的!” 萧雪政温和的时候,眉宇间那股成熟肃冷的戾气会控制得很好。 男人一身青色居家服,肩宽腿长,比例完美。 薄唇噙着点笑,摆摆手,拒绝王奶奶递过来的水果,不怎么爱吃。 王奶奶打量这丰神俊朗一身贵气的男人,笑着说:“我之前也和小区里那些八婆们一样,好奇过大小冰淇淋的爸爸是谁,小萧你不知道,这对龙凤胎在我们 小区,隔壁小区出了名了,长得太好看!任谁看了也忍不住推想一下孩子爸爸长什么模样。基因这个东西还是有根有据的。” 萧雪政被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垂着脖颈,掩饰地去点烟。 没聊几句,手机响起。 萧雪政站起身,眼神sorry。 王奶奶知道这种大人物事业繁忙,笑着摆手,老人家去厨房了,在这么高级的厨房做一顿晚餐,不是干活是享受! ……**…… 萧雪政看了眼来电显示,上楼进书房接听。 电话那头的人耐心等待,上司说可以了,才报告: “萧总,唐小姐晚上六点从双子楼下班,开车左绕右绕排除跟踪,去医院买了一袋子药,去了现代soho公寓,进楼后很快就出来了,手里还是那一袋子药,现在站在公寓下的花园里快一个小时了,淋着雨不走。” 萧雪政伫立在办公桌前,男人的薄唇勾起的弧度冷厉又略有那么点兴致。 长指敲击了一下桌面,他挑起一侧眉峰,“还有什么消息?” 那人又说:“我暗中调查过了,ge总裁萧靳林就住在这栋公寓的某一层。” 这……真是不怎么意外。 萧雪政想起b市咖啡馆,他事后调查的监控录像虽然没查到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但唐小夕嘴角那个破痕,和洗手间外,他欲要上前,萧靳林不着痕迹地侧身用衬衫挡住锁骨的那个举动,已经足够欲盖弥彰。 这两个人? 得知心上人受伤,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提着药上.门却被无情赶出来,淋雨一小时也不走,楼下遥遥的张望。 萧雪政不禁感兴趣,看起来是一段挺复杂的虐恋情深。 他总结这一年多来自己手里掌握的关于唐小夕的信息,和萧靳林关系匪浅不用说了。 当年醉驾撞马路栏杆那事,他仔细调查过,不是人为,唐小夕救他一命是瞅准时机还是凑巧? a市法庭上,施为律和顾振涛看见唐小夕那见了鬼般的表情,说明唐小夕和这两个老家伙肯定有某种关系。 现在问题是,萧靳林和那两个老家伙,有没有什么关系? 萧靳林这个男人,很有意思,身家和心思都不比自己差,作为竞争对手和不算情敌的情敌,萧雪政十分不待见! 不过男人看男人,目光还是比较准的,萧雪政觉得这个ge总裁身上,看不出什么大奸大恶的影子。 但世事难说,如果萧靳林是顾振涛那边的,那么,自己现在所处的局面和水深,比他预想中的更棘手复杂。 一个顶天立地有妻儿的男人,他不会惧怕这棘手复杂。 骨子里不可一世的血性,越危险,他拼搏斗争得越是来劲。 萧雪政点了根烟,手机进来卓亿高层的电话。 “萧总,截止下午收盘,ge这些天一直在购买的那两只股飙升极快,但ge还在持续并且大量购进,这很奇怪。” 萧雪政没说话,业界有闻,萧靳林这人喜欢出其不意。 “高价购进导致股市上现在ge风头很劲,我们这边处于劣势了,广政还好,但卓亿毕竟建立只有三年多,许多大笔手的交易家并不信任卓亿的实力,您的面子他们也不给,双子楼这边正在加班开会,萧总,您方便过来参与并且下个决策吗?” “我没空,让几位副总把住局面,告诉所有大股东,不信我的现在就撤资!” 挂断电话,萧雪政用抽屉里的另一部手机联系ge内线。 这个线人进ge一年多,并未接触到ge核心内部,所得消息虽然是第一手,却不知道是经过多少个人传递的,萧靳林在这方面很防。 这不奇怪,就像萧靳林安插进广政和卓亿的人,他早就发现了,却留着装作没发现是一个道理。 ……**…… 从书房出来,正对楼梯的卧室有动静。 萧雪政推开、房门。。 262.263:不是不给你和孩子相处的机会,但晚上他们没我,睡不着的 82_82690原本趴在床边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去睡着了。 小脸蛋泛着一层粉,眼圈下有明显的疲惫。 昨天在更衣室那般激烈,她身子想必扛不住,晚上又彻夜不眠照顾另一个男人斛。 下午在商场时,他就察觉到她精神很差了餐。 萧雪政走近了点,对正在给妈咪脱鞋的冰淇淋比了个嘘的手势。 冰淇淋白这个老男人一眼,但还是把小手松开,让这个老男人接替自己,给妈咪脱鞋。 父子俩一人一只,给睡着了全不自知的小女人脱完鞋后,又把她白嫩软软的腿捞到床上,盖好被子。 相继走出卧室。 大的看小的,有些小心翼翼。 小的看大的,哪哪儿都不顺眼! “睡得好吗?” “你把我妈咪骗来这的?” “下午玩的开心吗?” “你是不是把我妈咪骗过来的?” “和小三儿相处愉快吗?” “不用在我跟前转移话题,这招无效!你把我妈咪骗过来的,欺负了她,是不是!” 男人走下一个台阶,蹲下,“骑上我的脖子,我把你扛下去。” 这个……冰淇淋心动了。 两条腿骑上男人有力的脖颈,坐稳后,男人起身,冰淇淋内心欢呼,终于骑大马了! 腿儿晃悠,小手抓着爸爸的脑袋,甜蜜蜜。 不过—— “叔叔你人品真的不好,好无耻!把我和mm拐来这里,还把我妈咪也骗来这里,你倒是说说,你想干什么呢?” 萧雪政以为大的比小的难搞定一丢丢,小的一支棒棒糖搞定,大的可能需要骑个大马之类的。 这尼玛骑了大马,小嘴儿更毒了。 一楼,男人蹲下,把儿子放下来。 被逼问地没法反驳,只好扎起袖子去厨房。 儿子不疾不徐地跟过来:“你看上我妈咪啦?” 萧雪政一停,大方地点点头。 小家伙皱眉,“可是你这么老,年纪这么大,脾气这么差,品德这么坏,我妈咪各方面都是一朵花,你自己说,配得上她吗?” “……” 四岁的孩子,两只小手附到身后足足是个严肃小老头。 漆黑睿智的大眼睛盯着面前男人,不屑地哼:“既然配不上,那你还在这拽什么拽?!” “……我很拽吗?”隐藏极深的本质,居然被人发现了! “比我是差点,但也很臭屁了!” “……” 这顺带表扬自己再狠狠一脚把别人踩下去的技能,萧雪政无比熟悉,因为自己经常用。 在太太面前用的最多,每每把太太欺负得小脸泪哗哗的…… 如今,风水可算是轮流转了…… 恶魔,生了个小恶魔…… 小萝卜头从始至终拧巴着精致的小脸,看着老爸:“别以为一根棒棒糖就把mm收服了,告诉你,mm是我这边的,她只听我的话!我呢,又是妈咪那边的,只听妈咪的话!总结全部的全部,你知道你现在该干什么吗?” 男人一脸阴沉,却真不知道答案,顺着小家伙招手,长腿弯曲着蹲下。 冰淇淋绕到老爸身后,望着老爸无比宽阔的肩膀,小脸蛋染上不自然的红晕,别扭地威武着小嗓门:“给我骑大马。” 嘻嘻,嘻嘻……骑在老爸头上的感觉,妙不可言啊! ……**…… 晚上八点,施润迷迷糊糊的,被男人温热的大手摸脸给摸醒。 施润从被子里出来,男人立在床边,怀里抱着小脑袋摇摇晃晃睡不醒的小冰淇淋。 女儿有点起床气,这会儿不愿意醒来,白嫩嫩的小手忍不住去抓爸爸的下颚 施润起来,赶紧拿开,冲睡的迷糊的女儿说:“小混蛋,爸爸下巴受伤了知不知道?” 她这句话说的极其自然没过脑子蹦出来的。 反应过来的时候,恨不得咬掉舌头,扭头一瞧,果然见男人眼神深邃不已,缱绻无限柔情地正看着她。 施润摸着烫了的耳根子,快速出了卧室。 怎么回事?孩子面前她会不自觉地说出爸爸两个字。 难道心里已经不再抗拒儿女与他相认了吗? ……**…… 楼下。 冰淇淋帮着王奶奶,垫着小脚,一只一只碗的往桌子上递。 “妈咪!睡醒啦?” 施润扎起头发,走过去拍了拍王奶奶的肩,又抱过儿子放到儿童椅上:“宝贝坐好,妈咪盛饭,吃多少?” “一大碗!” 施润笑了:“今天很高兴,饭量这么大?” 冰淇淋扭头看着楼上下来抱着mm的男人,冲妈咪鬼精鬼精地摇摇头。 才不会告诉妈咪,老爸被他骑大马骑了好久!欺负老爸欺负的爽爽的! 厨房里,施润和王奶奶短暂交谈着。 盛了饭刚要转身,手里的碗被拿走。 施润抬头,又马上低头。 “你去坐着,我给女儿盛汤。” 施润不与他争执,王奶奶在一旁笑眯眯地瞧,她更不自在,手指飞快地从男人的手里抽出来,出去了。 儿童椅子上,冰淇淋把还没睡醒的mm逗得哇哇的叫。 小白手讨厌地推开葛葛! 施润把女儿歪向一边的小脑袋扶正,怎么哄,女儿的眼睛就是不舍得睁开,睫毛长长的,一闪一闪的困意很浓。 “还是不醒?”萧雪政端着两碗汤出来,男人的薄唇吹着汤面上的热气。 一碗放到儿子跟前,一碗端在手里,拿过勺子想喂女儿。 施润阻止:“别惯她,不醒来就别吃饭了。” 他皱眉,心里疼的,“这么一点点大还不让她吃,哪能这样?” 施润听着他那话就不舒服了,端了他手里的汤:“我生的孩子我不疼?但这方法不对,你一次喂了她,下次她回回给你这样!” “我愿意给她喂。”当爸爸的宠女儿没有天理。 施润有些生气,搞得自己倒成了恶人,他什么也不懂嘛。 最终,萧雪政没有喂,怕老婆真生了气,转移话题问道:“怎么这么爱睡觉?” 施润看着他眼睛回答:“娘胎里营养不够,生下来就很轻小,小时候生病次数多,到三岁好了些,不过身子骨还是弱,常常玩的疯了之后精神不好,很容易疲惫。” 萧雪政听得心里不是滋味。 她当年怀孕,一个人,又犟得不肯花他给的钱,生活条件艰苦,生下孩子后孩子们也跟着艰苦。 若是这些年他在身边…… 都他妈是废话了。 幸好还小,从今往后好好养护。 ……**…… 小冰淇淋醒来了一会儿,妈咪哄着乖乖地吃了汤泡饭,晚饭后窝在沙发里。 冰淇淋带着小三儿想方设法地逗她,逗着逗着小布丁还是困得不行,小脑袋点啊点的。 施润看了直摇头。 客厅里,接王奶奶回家的人来了。 施润抱着快要睡的女儿起身,视线看向门口进来的男人:“能不能再多安排一辆车?” 萧雪政出去是交代下属一些事,这会儿听了这话就不高兴,拧起两道眉看着施润。 “孩子困了,我也该回家了。” 他换鞋,双手插在裤袋里,长腿朝她走过去。 施润怕他那副沉默又盯着你看的样子,“ 不是不给你和孩子相处的机会,但晚上他们没我,睡不着的。” “谁说你要走?” 近在咫尺,皆是成熟惑人的男性气息。 施润被他说话时沉闷的胸腔鸣响,震得头晕,保持理智:“我晚上留宿这里很不妥。” 他直接抱过女儿,漆黑晦暗的眼眸注视着她,嗓音低沉性感:“怎么是妥?更衣室里你骑在我身上那种,妥不妥?” “……” 施润咬牙,身体陡然绵软无力。。 263.264:尿他,尿到爸爸身上去 82_82690施润红着小脸,杵在客厅的楼梯口。 被他一句话噎的,半天使不上来劲儿。 眼看着迷瞪瞪的女儿窝在背影宽厚高大的男人怀里,父女消失在楼梯拐角, 她攥了攥手指,不得不跟上去。 小嗓子干干无力地在后面喊:“萧雪政,发生过的事咱们都不要提了,一码归一码,你把孩子给我……” 一路和他交涉,他不予理会斛。 卧室门口,施润跟在他后面,气愤地走进去。 男人一臂抱着女儿,健硕的手臂卡在女儿软糯的小屁股上,像结实的秋千。 他蹙着眉宇,眼底尽是温柔,大手努力地掰正女儿时不时往一边迷糊倒的小脑袋。 这才有空侧回头,瞥一眼门口要炸毛的小女人:“你啰不啰嗦?” “我要回家!” 他根本不为所动,“车库里就一辆车,刚才开走了,你愿意走夜路我不拦着。” 施润瞪他! 低头拿出手机,搜索网络尝试联系滴滴打车。 余光里,他高大结实的身躯微微俯下,似要把女儿放到床上。 小冰淇淋却突然在爸爸宽厚的怀里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看见妈咪,有些着急的小嘴儿嘟起来:“妈咪……” 这个眼神和表情的信号…… 施润赶紧收了手机过去,朝男人道:“快,孩子给我。” “干什么?” 萧雪政满是不解,以为她抢孩子。 身高差距,施润努力踮起脚都不能从他结实有力的手臂里抱下女儿。 两人争执,小冰淇淋小小的脸蛋拧巴起来了,小眉头皱的痛苦。 萧雪政瞧瞧干脆放手冷着脸的孩子妈妈,再瞧瞧孩子。 突然意识到什么,高大身躯一转,要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却已经来不及。 “……” 室内一瞬静寂。 很快空气中有了别的味道。 小冰淇淋哇地一声,小手紧紧揪住爸爸的衣领,哭得惨烈,哭得不肯抬起小脑袋,为自己没忍住不小心尿在了一个帅叔叔身上感到小小的羞耻。 施润气定神闲地走过来,接过女儿放到地毯上。 手一下一下摸着小家伙圆乎乎的脑袋,头发真软。 “宝贝,意外,意外而已,不哭不哭啊……” 温温柔柔地哄着,抬眸,视线那么几分幸灾乐祸地看着一脸僵硬铁青似乎被定住了的男人。 她简直笑出了声音:“带孩子好玩吧,嗯?” 萧雪政很快镇定,其实还好,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 孩子几个月大时没机会尿他身上,现在他也算体会了一把被宝宝尿了的感觉。 手背蹭了蹭了一下女儿哭得泪糊糊的小脸蛋,低沉柔声地安慰了几句。 他去衣柜那边拿衣服,经过施润身边,到底没忍住狠摸了一把女人润圆细嫩的耳垂,还扯了扯:“再嗯嗯嗯地跟我说话?猫叫一样,你小心着点。” “……” 施润耳根被他手指柔得一阵发烫麻了,他的指腹饱満,拇指指尖略有性感的薄茧,这样的手摸起女人来,是很要命。 她回想刚才自己取笑他的语气,哪里猫叫了? ……**…… 九点四十五分。 施润毫无办法。 抱着哭过后累得又想睡觉却又强自睁着一双无助大眼睛望着妈咪的小冰淇淋,进浴室。 下午和他逛儿童商场,女儿和儿子的贴身衣物各买了两套。 尿了,得及时洗澡,更换。 浴室里。 施润把伤心得软塌塌的小家伙放到地毯上,从浴缸里拿出原木色的澡盆。 澡盆是木制的,看得出来很高档的木料,这栋房子每一处为孩子考量的方面,他准备的都很周到。 放了热水,仔细调试水温,施润边跟女儿说话:“小冰淇淋,别伤心了,叔叔没有怪你哦,你晚上汤汤喝太多了。” “可是妈咪,好丢脸好丢脸的哦。” “宝贝别这样想。” “如果我尿的是一个长得丑的叔叔就好了。” “……” 萧雪政换了衣服,下楼把智能保全系统开了,再把儿子和小三拎上楼。 浴室里,施润洗的困难。 门外萧雪政听见不小的动静,走进去。 “怎么了?” “坏家伙,洗着洗着睡着了。” 萧雪政适应了一会儿浴室内蒸腾的雾气,视线清明了些。 男人身躯半蹲,双臂搁在膝盖上,望着摆在浴室中央的木盆,和发丝上白皙小脸上都挂了水珠的施润,大男人显得很无措。 “需要我做什 么?” 说罢,爸爸骨节分明的大手,左右琢磨许久,才轻轻捞起了快要沉到木盆热水里的女儿的小胳膊。 扒光了衣服的宝贝女儿,四岁,真不像四岁。 倒不是瘦,可是骨架太袖珍了,即便小手小脚看着又嫩又肉呼呼的,整体看起来还是细条儿得不行。 小冰淇淋的脑袋都歪在一边,眼睛快要眯上,长长睫毛打着卷卷,被妈咪手里泼起的水珠沾湿。 可能是感觉到有人要捞起她,小冰淇淋不愿离开温温热的水水,不开心地撇了一下小短腿。 泼起好大一团水花,泼在妈咪身上,泼在爸爸身上。 萧雪政笑了,被泼得很开心。 施润擦了一下颈子上的水迹,心里一股子火:“你别抓她,多大劲儿,女儿胳膊那么小,你看,红痕都出来了,她能不挣么。” “sorry。”男人舔了下薄唇,“我只想帮忙。” “越帮越忙!” 男人皱了下眉,深邃五官如着木盆里的热水一样涤荡着温润,细细瞧她,又细细瞧女儿。 手指加倍小心点了点女儿似雪粉嫩的肌肤,声线低醇:“像你,皮肤白的让人晃眼。” 施润没理他,呼吸颤得不行。 把女儿抱到自己这边,小冰淇淋头发到了她的小背位置,发梢湿了不少,施润想下午玩的那么疯,干脆头发一块洗了算了。 “莲蓬头给我。” 萧雪政动作非常快,总算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了。 把水调到最小,施润试着往女儿脑袋上凑,小冰淇淋醒了一点,脑袋趴伏在妈妈的怀里,觉得非常好玩,水水洗的头发很舒服。 彻底醒了后,倒是玩起来了。 施润给这小混蛋抹洗发乳,萧雪政一旁干看着,帮不上什么忙。 冲洗的时候,小冰淇淋咯咯的,小胳膊小腿儿用了全身力气在躲,好玩的不行,萧雪政抓都抓不住,直往妈妈软乎乎的胸沟里扑腾。 这还不够,两只小白手爬山一样爬上施润那对傲然山峰,特别来劲儿。 施润咬唇,尽量无视对面两道越来越深沉的视线…… 胸前一块被小冰淇淋全糊湿了,孩子的两只白嫩嫩的手没什么力气,对着她这两团软柔不小心做出了揉和捏的动作,孩子察觉不到,在两个大人眼里,却都是尴尬。 小冰淇淋大概是闻到了妈妈胸前很特别的味道,奶奶的香气,就很依恋,整张小脸蛋凑了上去,在妈妈的一对哺育了她的山峰沟里,左右蹭着,深深地嗅着,怎么拽都不想离开。 …… 十点十分。 萧雪政给女儿裹上大浴巾,施润背转身倒木盆里的水,胸前湿了的地方,从肌肤里微微发出烫人的感觉…… 给儿子洗澡就爽利多了,五分钟搞定。 施润把冰淇淋送到浴室门口,瞧见卧室床边的地毯上,男人做俯卧撑,小小的女儿趴在他宽厚无比的背脊上,咯咯笑个不停。 做了二十多个,小冰淇淋喊着还要,冰淇淋也想爬到爸爸背上。 这人高兴,“冰淇淋,你上来,抱着mm,你们说做多少个就做多少个。” 施润看他面不改色,有点担心他身上的伤:“行了,老胳膊老腿的。” 她不是那意思,傲娇的老男人听不得这话,越是来劲儿,挑衅地让她也趴上来,施润觉得他真幼稚! 这人边做边抬头气不喘地瞧她:“你还不知道我行不行?” 施润撇开了小脸儿,耳根发烫。 身边欢呼声不停,她又忍不住回头,偷偷看两眼,部队出来的,做俯卧撑的姿势笔直正规,流线迷人的身形,腰臀紧绷有力。 —— 第二更要等会儿,七点八点左右。周一万更。。 264.265:sorry,我不会追女孩子.可我这么努力的在追你 82_82690把两个孩子都放到了床上,萧雪政转身走几步,来到浴室前,敲门的修长手指停在半空。 他听见里面洗澡的女人,可能是被热水浇得舒服了,疲累的身子舒展而喉间不由自主发出轻轻的嘤吟。 这声音令他想起刚才浴室给女儿洗澡,女儿的整个小脑袋都深深埋到她胸里的一幕餐。 四岁的女儿小嘴儿微微张着,下意识动作是寻找妈妈的乳。 萧雪政没见过她给儿子女儿哺育的情形,但她那时肯定有奶,无疑斛。 他此刻不禁在脑海里幻想,几个月大的婴儿张开嘴儿,咬住她的…,拼命吮.吸么? 这幻想,令他身躯一阵发热。 男人脑袋里想某些不着边际的东西的时候,施润洗好了澡。 但她没出去,被小冰淇淋彻底弄湿的內衣挂在距离暖灯最近的地方。 她等着,希望这样可以快速烤干。 不过没什么用,等了一阵拿下来摸一摸,还是湿的。 身上的水珠被暖灯很快烤干,身体越来发烫,施润只好叫外头的男人。 “家里有热吹风吗?” 萧雪政:“要吹风干什么?” 里面等了一会儿,才有很小的声音传来:“小冰淇淋把我的衣服弄湿了。” “浴室橱柜里有浴袍,衣服湿了晾在露台,明天早晨干了就能穿。” 里面的声音更小:“……我现在就要穿上。” “什么衣服非得晚上穿着睡觉……” 玻璃门外站的很近的男人,他颀长高大的身躯映在门上,他低沉的嗓音戛然而止。 微微垂颈,接而舔了下瞬间变得有些干燥的薄唇,漆黑视线盯着棉拖:“家里没有吹风。” 里面再没声响。 过了一会儿,磨砂玻璃门打开。 斜躺在床边跟儿子掰手腕的男人,视线不经意地瞟,有些皱眉。 她穿不穿內衣,那么大肯定能看得出来。 施润小手捋着浴袍的衣襟,內衣湿湿的穿在身上,贴着皮肤,很不舒服。 不舒服就有些烦躁,看见躺上床丝毫没有走的意思的男人,更烦躁。 小手扯掉发箍,松开一头长发,她走到女儿那侧,冷下小脸:“我们要睡了。” 萧雪政早有准备:“这房子准备仓促,房间很多,就这一间有床。” 施润斜视着他。 “你那什么眼神?”他倒是不悦了,正儿八经地解释:“我睡这一侧,你睡那一侧,这样孩子们都不会掉下去。想什么眼神想成那样?” 施润再懒得看他。 早八百年前就看透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本质了,老不休的东西。 左右是一晚,熬过去就行。 况且孩子们都在。 一张床上,他还能折腾出个什么花花不成? 想到此,也就不纠结了,掀开薄毯钻进床里,小冰淇淋迷迷糊糊地爬过来,施润一臂搂了女儿,平躺下。 但是意料中的,睡不着。 山腰别墅寂静,隔着两个孩子小小的距离,施润觉得和他挨得很近。 近到,他身上的气息,他呼吸的频率,他胸膛起伏的节奏,全部在她耳朵里,眼睛里,感觉里。 更要命的是,她时不时因为烦闷睁开眼,总能撞上他漆黑灼灼在盯着她看的目光…… 施润伸手,啪一下关掉床头灯! 但这并没有缓解什么。 灯关掉了,整间卧室仿佛更静,他呼吸就更加清晰了,沉稳中带着某种干燥的气息,再仔细一点,仿佛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施润尝试翻过身,背对他,但更加糟糕,因为他的视线无处不在。 越来越错乱的,不知道是他一声比一声重的呼吸,还是她的呼吸。 两个人的呼吸,在空中着了火一般 ,纠缠着。 施润再也受不了,不知为什么竟有些口干舌燥,她腾的一下起身。 出了卧室,总算能够顺畅地呼吸了,施润躲着,下楼,去厨房找水喝。 房子的格局不熟悉,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里,就没有开灯,好在靠近厨房,窗外透进来的月色浓了些。 倒了杯水,施润咕咚喝了几大口,凉水入腹,浇灌得她晕热的神思也清醒了些。 到了第二杯,第二杯也喝干净了。 她总不能一晚上都在这里喝水,这段时间里,他应该睡着了? 施润放下水杯转身,蓦地撞进坚硬滚烫的男人怀里。 “唔……”她一声尖叫没来得及就被男人有些急切干燥的薄唇,狠狠用力地吻住。 他舌头进去得也很急,带着某种压抑许久的狂躁,炙热气息全数喷进她的口腔,唾液交换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令施润四肢百骸都有些颤抖,小手哆嗦地死死抓住了他脖颈的睡衣领…… 吻过那么多次,今晚的他很是狂.野,热情,带着男人骨子里天生的血性,要将她生吞果腹般。 施润渐渐地就承受不住,发出的声音令她脸红不已…… 他给了她呼吸的时间,接而继续纠缠她的舌根,用力吮.吸并且富含技巧,叫她痛又叫她舍不得就此结束。 她发晕得厉害,要推开他胸膛的手指,一段时间内没出息地蜷缩了起来,无力地只能攀附他。 男人性感的唇纹把她的唇面磨得娇嫣欲滴。 彼此的气息喷薄灼.热,越发欲罢不能。 萧雪政包着她的臀把她抱起放到流理台面上,干燥发热的大手从她浴袍下钻进去,摸到她细腻的大腿…… “恩……不要……”施润喘喘不已地抓住他的大手,他手背上青筋跳的令她害怕。 萧雪政皱眉,想要的渴望写在眼底,脸上,行动上! 他一下一下重重咬han她的唇瓣,大手被她揪出来了,只好隔着浴袍在她臀上游离,却不解渴,对底下那根硬辊根本不起作用。 两人都闭上眼睛,热热呼吸互相喷洒地平复这彼此都很有感觉的要命折磨。 施润平静下来就检讨,检讨自己也检讨他:“你说我们这样算什么?” 萧雪政想抽烟,烟不在这里,他听了这个问题眉宇皱出了阴霾,反问:“你是孩子妈妈,我是孩子爸爸,你说我们算什么?” “可是你都有女朋友了。” 他不觉嗤笑,黑暗中抱紧了她,“唐小夕?” 施润心里梗的,见他还有脸笑,用力推他。 萧雪政忍不住捏她的脸,捏完了用力亲一口,抱着小媳妇抱得双臂都泡在了粉色泡泡里,软软的。 他对着她耳蜗吐气:“更衣室里,你高朝爽了后根本就没把我的话听进去是不是?” 施润当真不记得他后面说了什么,当时的情况,她慌不择路,她眼前都是白光,身体颤抖的没办法思考任何东西。 萧雪政轻叹了一声,双手捧住她的小脸,鼻尖抵上她的鼻尖,两双眼睛黑暗中借着月色对视。 他轻声开腔:“唐小夕她什么也不是,留在身边的原因日后跟你说明白。那天更衣室的话我再重复一次,你听好。我——萧雪政,从始至终就你这么个脑筋死不开窍的女人。四年前是,四年后的现在是,以后的以后,一辈子,生命的尽头,都只打算要你一个。” 施润心跳快的说不出话来,也懵住。 他舔了下薄唇,极不情愿地又说:“sorry,我不会追女孩子。可我这么努力的在追你,从不曾想过夺取孩子的抚养权,没有你,要孩子干什么?是你生的我才要,我才珍视,我才喜欢。并不是哪个女人给我生了孩子我就喜当爹,不是你,绝对不行。说到这个份上,笨蛋,一直不长进的笨蛋,你没白了没有?” ———————————————————————————————————————————— 唉,急坏了,更了哦。。。。 265.266:行啊,小娘们,会套话了? 82_82690要一个青铜铁面,素来只会下命令只会摆脸子只会耍傲娇,内敛又深沉的老男人说点情.话…… 无异于杀了他! 萧雪政凭着体内一股情动时窜涌的冲劲儿,一股脑把话给这小白痴整了出来餐。 说完后,他顿觉这张老脸在呼呼地往外冒着青烟……青烟…斛… 艰难地舔了下因为紧张而变得十分干燥的薄唇,他眉宇拧得打结,深邃晦涩的视线,游移着,想去看她,又不敢瞧她。 额头上竟然冒出了薄薄的一层细密汗珠。 平生头一次,对着一个自己一直很看扁的小傻子,他居然紧张得出汗了这是什么鬼?! 月色西移,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影子,像是沐浴在清辉河里的交颈鸳鸯。 他等待得快要搁浅了,偏偏怀里的小木桩子不发一言。 时间过一秒,男人的俊脸愈发薄红一点,空气中的氛围,也愈渐尴尬。 傲娇成这样的一个男人,表白后如果没有回应…… 无异于杀了他! 背对月光的男人……脸色极差。 “咳。” “咳咳。” 萧雪政绷紧的拳头离开唇面,咳嗽不下去了…… 愠怒不已,伸手一推:“平时不是挺能叨叨叨,这会哑巴了,说话!” 突然睡衣胸口被一只无比滚烫的小手抓紧,怀里的家伙患了哮喘一般呼吸急促得不行,小嘴儿张开,呼呼呼个不停。 那热气,惊人的烫。 “怎么了?”萧雪政听着不对劲。 她好像生病了一样,呼吸怎么那么短促又急的? 他转身要去开灯,突然衣领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揪住,“不……不不不……” 半天,小舌头打结得厉害,‘不’不出个什么。 萧雪政皱眉,转身,声音低了几许,有些担忧:“到底怎么了,恩?” 怀里的小桩子总算有了动静,抖得不行行。 小手可劲儿大力地给自己的小脸扇风,嘴里还是呼呼呼大口着呼吸,声音像重度发了情的小猫一样:“还、还行…… 就是脸有点烫,心跳有点快,头有点晕,头皮有点发麻,血液有点狂奔,四肢有点抽.搐……” 月色很好。 衬得这人突然低笑了的容颜顿染芳华。 他修长的眼眸眯起,潋滟清绝,倒是慢慢走近了,分开她抖抖的细腿儿将蛮缠坚硬的男性身躯又轻轻压上去。 双手捧起她饱饱嫩嫩的双颊,先前的丢脸此刻变成百分百胜利的揶揄:“啧,怎么就烫成这样,恩?太太,烫得能在上面煮饭了。恩?我说了什么小脸红的,心跳鼓的,身子给我颤的,还抽.搐?” 怀里的东西许是难堪无措,呜呜地小声要哭了。 真可爱。 脸皮给薄的,几句情.话承受不住了,要晕了。 他心里满足的,越是来了劲了,掬起这张滚烫似火的小脸蛋一阵深吻:“来,给叔叔重复一下,叔叔刚才都说什么了?笨的记住了没有?” 手给脸扇风,狂扇,“记住……呼呼……了,唐小夕什么都不是。” “还有呢?” 手给脸扇风,狂扇,“你不会追、追女孩子。” “……还有呢?” 再没有回答,只有那只扇得很累很累的小手,刮起一阵一阵的风声,努力的,很努力的,想把脸上的温度扇下去呢。 他笑得不行,得意得不行,大手掐了掐掌心里触感饱満的圆臀,“这点出息,我要说了那句话,你是不是得送急救?” “哪句?” “不就是那句我爱……” 警觉,差点上当了。 “行啊,小娘们,会套话了?”他越发笑得甘冽低醇,捏起她低到他胸膛底下的小下巴,心里惦记着傍晚车边没完成 的事儿,眼睛深处起了邪念 ,舔着薄唇喉结滑动:“怎么罚你合适?” 大手不着痕迹已经钻进了柔软的衣物里。 施润拦住这只干燥的大手,她脑袋眩晕得厉害,吃了他情.话的迷.药,她的行动自控力变得很差,她心里不想这么快。 她抬头,小嘴儿喘息,水漉漉地望着他。 萧雪政喉结重度滚动一下,被她那样的眼神刺激得某处直叫嚣。 手指在她浴袍下轻拨,哄着,“不干什么,你內衣湿着不知道?我给你脱下来。” 施润脸红,这男人太不要脸了,太能骗人了。 可她迷迷糊糊的,自制力到底还剩多少? 她抓着他的手,连自己都可耻的察觉到没用什么力气,那只大手很快挣脱她这点不成气候的桎梏,绕到女人纤细的背脊。 “萧雪政……”施润脸通红的,理智剩下最后一丝:“我要上楼,孩子们在,我……” “他们睡了。” “不行,他们可能会掉下床。” “我下来的时候床栏遥控上去了。” 施润没有理由可找了,昏昏沉沉的就要被他覆盖下来的男性体温灼得失去全部理智,脑海里,身体里,那根紧绷的浴望之弦,眼看就要被他强大的魅力拧断。 突然!楼上有动静,楼梯口正对的卧室门缝里亮了灯。 夫妻俩身子一顿,都没反应过来,卧室门从里面打开。 冰淇淋小手揉着眼睛走出来,小孩子半夜醒来发现床上的大人不见了,又急又气:“妈咪?” 施润猛地扭头,尼玛,开放式厨房侧对面就是楼梯! 她张嘴就要叫,萧雪政铁青着脸立刻捂住她的嘴,夫妻俩这下可谓乱了套了,噼里啪啦尴尬无比。 女的忙着把男人的大手从胸口揪出去,男的扯女的身体,急坏了要把她扯下流理台,女的双腿夹着男人的腰,男人的东西抵着女人的小腹,这这这……搞来搞去,扯来扯去,流理台上的玻璃杯啪啦啪啦往地板上掉,一阵狂乱的脆响! 楼上并不清楚自己可能已经或许捉了奸在场的冰淇淋小朋友,吓坏了,“妈咪?!妈咪是你在下面吗?” 凭着高超的记忆,踮着脚小手摸到楼梯口的灯开关。 啪的一声,楼梯那面的灯全亮了,余光把楼下宽敞的空间也逐渐照亮。 厨房一角,可谓处在战场。 “都怪你,儿子下来了!” “我怎么知道他会醒?还能爬下那么高的床栏杆!” “我的內衣呢?!” 萧雪政左摸右摸,发现在自己臂弯里圈着…… 甩给她! 楼梯上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施润急哭,抓着男人的裤腿:“往哪儿躲,往哪儿躲?!” 男人一臂拎起她,几个大步直接扔进左面洗手间。 咚咚好几声,女人闷闷的痛叫。 丧心病狂的血雨腥风后—— 冰淇淋下来台阶,走几步,发现客厅沙发上长腿交叠坐着一道挺拔身影,手执酒杯,优雅浅酌。 “看见我妈咪没有?” “没有。” 冰淇淋漆黑的目光四处四处看。 掠过偌大的客厅,掠过那边的开放式厨房,最后,回到这男人身上。 一双小手附到身后,静静地张开小嘴巴:“你的衣服纽扣系错了。” 男人低头,手里的酒杯猛地一晃…… 紧接着听见儿子慢条斯理问:“我妈咪在哪?” 修长手指略带哆嗦,一指。 冰淇淋拧巴着小脸,走过去,敲门。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露出一张鬼一样努力哈哈笑的脸:“儿子!大半夜怎么醒来了呀,口渴了吗?还是要嘘嘘呀?呵呵呵,妈咪是下来上个厕……” p>“给我上楼!” “好的。” 沙发上,忙着重新系纽扣的男人,楼梯上,跟在儿子后面灰溜溜的女人。 —————————————— 第二更八点了。明天万更,凌晨有更。。 266.267:妈咪,你明白了吗?我们要先拽一拽 82_82690一大一小进了卧室。 “把门反锁。” “哦。斛” 床上,小冰淇淋睡得呼啦啦的,小笨笨都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何等大事餐! 施润一张脸滚红着,上了床,伸出手,抱儿子。 儿子斜她一眼,小身子自己努力地爬,爬上去后,盘腿坐好。 施润见此,立刻也盘腿坐好。 “施小润……” “妈咪错了。” 冰淇淋直接斜过来一眼。 白白小手扶上额头,乌黑的大眼睛里都是操碎了心的累觉不爱,“妈咪,你说说你啊……” 叮咚—— 手机简讯声。 施润扭头。 冰淇淋也跟着扭头。 施润要拿手机的手一缩,儿子略微沉吟,默许后,她拿过来,点开。 冰淇淋小手一伸,葱白修长的小指头拿过手机,短信的页面里,他扫了一眼,可怜的只认识一个逗号。 “楼下叔叔发过来的?” 施润:“恩。” “念。” 施润照着那句:‘速度的给我开门’ 念:“楼下叔叔对冰淇淋说,对不起,大半夜把你妈妈叫下楼因为有点大人的事要说,我很抱歉,不过我们什么也没做,希望冰淇淋先生不要生气。” 念完,偷偷地抬眼。 儿子寡寡的小脸上,露出了倨傲的小表情。 “妈咪,你给楼下这个半夜拐走别人妈妈的男人发过去:‘冰淇淋先生也不是不讲道理的男人,他心胸宽广像海洋一样!那你既然道了歉,我就勉强原谅你了吧,你上来敲门,我让妈咪给你开门’。” 施润点头,手指打字:‘儿子很生气!不肯原谅你,他让你老实的滚去楼下沙发睡别来烦我们!’ “好了吗妈咪?” 施润笑容满面放下手机:“好了。” 门外郁闷的脚步声下楼后。 她下去开了反锁,重新上了床,照顾儿子躺下,母子俩盖上薄被。 冰淇淋的小手在被子里,握住老妈的一根小拇指,操碎了小心脏了,“妈咪,你喜欢他啊?” 黑暗中施润的脸一下子爆血! “宝贝不要乱说啦,哪有……” “你当我是你这个智商吗?” 施润默默低头。 隔了一会儿,儿子小小的声音颇有些语重心长:“妈咪,我担心你,我觉得你脑袋太笨了。” “……” “靳林叔叔好歹都追了你四年呢,这个坏脾气的老男人他也应该好好追你呀,电视上都是那么演的,男人送女人花,一起看电影什么的,他都没做过,那你就不能先答应啊,王奶奶对mm说过的,女孩子如果很容易追到,那女孩子就会吃亏的,妈咪,你明白了吗?我们要先拽一拽!” 施润听了儿子一席话,陷入沉思中,虽然语言幼稚,但表达的意思她懂,像是一棍子骤然打醒了她。 就是啊,他不过说了几句甜言蜜语,还不知道真假几分,她就招架不住晕头转向了! 果然女人容易死在在甜言蜜语上。 分开四年,她经历的那些痛苦和难过呢,还有四年前他那么绝情不要她不要孩子,现在又说什么只因为是她生的,他才……喜欢。 那他四年也不闻不问,说永不相见,这些她可都得记着呢! 不能糊弄糊弄,什么也没明白就糊里糊涂被他搞到手了。 那她也太廉价了! “么……宝贝!你就是妈咪迷失方向时的指路灯!” 冰淇淋嫌弃地擦掉脸上的口水,抓紧妈咪的手,小嘴儿终于露出宽心的笑容。 他的妈咪,才不要那么容易被追到,妈咪 受过的辛苦,也要叫坏爸爸受一受,哼。 ……**…… 于是—— 被儿子嫌弃不得不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半宿的男人,早晨六点殷勤地去厨房给妻子儿女准备早餐。 七点。 楼梯上有了动静。 男人端着热牛奶和烤的软软的吐司放上餐桌。 一贯清冷的五官上有一抹温和的浅笑,迎出来,“睡醒了?” “蜀黍早!”小冰淇淋睡饱了心情就格外美丽。 “小冰淇淋早。” “早啊。”儿子有些懒洋洋的,但是搭理了他。 萧雪政有些意外,“冰淇淋也早。” 反倒是那个梳妆打扮干干净净的女人,瞥了他一眼,然后微微冷着小脸,不做声。 萧雪政皱眉,怎么了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昨晚解给她內衣不还猫叫猫叫软乎乎的么? 直到早餐吃完,萧雪政没找到跟这冷脸小女人交流的机会。 八点半的别墅门口。 小冰淇淋恋恋不舍,被葛葛从充气城堡里拉下来。 施润站在白色雕花大门口,“宝贝,过来啦,我们要回家了。” 西装革履单手插袋,另一手夹着香烟的男人站在一侧,瞟了眼司机开过来的车,皱着眉头又瞥了一眼这绷着脸的小女人。 “来例假了?” “你才来例假,你全家都来!” 施润吼完,又觉得不太妥。 他掸了掸烟灰,深邃视线攥住她的眼睛,嗓音低沉又温柔,“那你怎么了?一早醒来就不认人了。” 施润板着小脸,“萧老板,我跟你本来就不熟好吗,分开四年谁记得谁是个谁啊。” “你昨晚……” 施润要炸毛,“昨晚怎么了?别跟我提昨晚,道貌岸然的老东西!差点上你的当。” 男人扔了半截香烟,走过来,大手牵起她的小腕子,拇指细细摩挲,“怎么了这是?昨晚不是沟通的好好的么?” 施润憋红着小脸抽出手腕,尤其受不了他拇指指腹的薄茧,摸得她静脉痒痒到不行。 转身牵起两个小包子,她谨记儿子的话,拽拽拽! “萧老板,昨晚借你家住宿一宿,感激不尽。从今天开始就不麻烦了,宝贝们,跟叔叔说再见。” 萧雪政皱眉,哪来的小脾气,跟他拧上劲儿了? 所以说女人惯不得,给他蹬鼻子上脸! 施润把两个宝贝塞上车,要关车门,头顶一道高大阴影,车门被他大手按住。 萧雪政示意司机等。 “萧老板——” “你喜欢你就给我在床上这么叫。” “……” 见她小脸通红,他倒也知道司机和孩子都在,舔了下薄唇,盯着这女人一双气鼓鼓的大眼睛:“昨晚跟你说的话你放心上没有?” 施润心里一动,嘴上却说:“什么话?” 他知道她没忘,便又说:“你把孩子们放王奶奶家,我会安排一个保姆兼家庭教师过去,很快就是中秋,到时候我再把你们接过来。至于你在ge上班的事,我尊重你的意见,这件事我们私下谈,你手机给我保持开机,这几天要去给孩子们看幼稚园,重新上户口,改姓氏,还有一些事,都需要你我一起做,” “人老了就是啰嗦,改不改姓氏另说!”施润打断他,啪地关上车门,拽拽的,“司机师傅,开车。” 黑色宾利行驶出一段,施润收到短信:【欠收拾了。】 施润捏紧手机,盯着那几个字,然后迅速看向窗外,只觉得脸颊一阵发烫。 ……**…… 回到小区,施润把孩子往王奶奶家里放,他口中那位高级保姆兼家庭教师已经到了。 四十多岁的女士,看着 气质和性格都很好。 施润没拒绝,得知他根本没争夺抚养权的意思后,施润的心结就打开了。 孩子爸爸提供的条件,孩子理应享受。 昨天去公司请了三天的假,原本着急找宝宝,现在事情解决了,今天下午或者明天,恢复上班。 施润上楼,把宝宝们的衣服晾好,收拾了一下家里,换了身衣服,开车公司的车就出门了。 —————— 我会写凌晨的,大约十点开始写,更新出来的章就很晚了,亲们早睡,明早看。。 267.268:女人就是肤浅俗气,季林,定九十九朵带露珠的玫瑰 82_82690上午十点。 别克行驶到新建soho,施润下车。 就近的超市采购了一个小煲粥锅,一个炖汤锅,生鲜区买了大米,蔬菜,和一条新鲜柴鱼斛。 曾经在怀孕时,萧靳林每个月开车来她的小房子,塞给保姆的那些无公害水果,高级营养品,施润到现在都还记得餐。 欠这个男人的,怎么也还不清。 他想要的,她给不了,就给他能给的,力所能及的。 施润抱着大堆东西按门铃。 等了好一会儿,门开了。 施润缓了缓视线,抬头,男人还是那个男人,清墨隽雅,即便额头上贴着纱布,一角还开了,明晰深邃的下颌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薄荷味道被药味覆盖住。 他盯着她,微微皱眉,不开心就不爱说话。 施润拍了拍手里两个锅,“五百多块,我都买的好的,钱你得给我。” 她要进去。 男人手臂把着门,不着痕迹地停顿了大约半分钟,直到身后的暗门细微合并上的声音传来,他才松手。 也一并松了松神经。 门开了,施润嘟嘟嚷嚷:“没见我抱这么多东西,不帮忙还卡着门!拉着个脸干什么?生病就是拽……” 絮絮叨叨,萧靳林爱听,只怕以后没机会听。 拎起那条活蹦乱跳的鱼,跟在她后面进厨房。 “身体感觉怎么样?” “没事。” “还发烧吗?” “没有。” 施润垫脚往他额头上一探,没说假话。 她找插座,菜刀和砧板这些基本的买了,但是缺了碗筷汤匙。 萧靳林点头,他下楼买。 施润准备好了大米和蔬菜,煮粥。 鱼也收拾好了。 各自下锅。 洗干净双手出来客厅,左右无聊地打量,卧室门敞开,里头有嘀嘀的声响,一直响个不停,施润皱眉头,走进卧室。 是某种仪器的声音,发声时震得四面墙壁都在微颤。施润一时找不到声音从哪里发出来的。 她绕着床往卧室里侧走,窗帘没开,室内暗沉,手臂不小心碰到墙壁,手指一摸,发现墙壁的壁纸有点奇怪。 刚才她手指掠过的某一处,不平整,好像里面有东西。 待她回过头,手指在墙壁上摁着想要找到那不平整的一处时,卧室门口响起萧靳林的声音:“在单身男人的卧室里走来走去好吗?” 施润吓一跳!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听见他走路的声响。 她吐吐舌头,“我听见有什么仪器的声音滴滴滴的,吵得烦人,什么东西啊?” 萧靳林等她出来,伸手关上卧室门,语气平常,“闹钟。” 施润一想,那声音的确像闹钟。 “碗筷买好了吗?” 他指了一下。 施润重新钻进厨房,忙着烧热水,给碗筷勺子消毒。 萧靳林进了卧室,密码反锁上卧室门,来到施润刚才站着的地方,仔细检查,没有被动过的异常,他闭了下眼睛,摸到墙壁不平整的地方,左右摁了几下,暗门打开。 里头的男人现出半个侧影,侧对着萧靳林而站,从萧靳林的角度,刚好能看见男人普通西装下腰间别着的枪。 这个男人的模样和声音都很严肃,问他:“什么人?” “公司下属,平时给我打扫办公室,受伤了她过来做饭。” 男人看着他。 萧靳林补充了句:“她什么也不知道。” 男人点头,又神色严峻地说:“你和萧雪政这场仗,你也算用心良苦,和我这边不冲突,我负责替上头传了这么多年话,和你也算半个朋友,不该说的我 不会说,只是,我们都努力这么多年了,节骨眼上,别出什么岔子。” 这么多年…… 萧靳林有些恍惚,多少年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从未真正喘出过一口气? 诸多压力。 其实他的人生,从离开孤儿院那一刻开始,看似走向辉煌,实则没有选择。 ……**…… 一个半小时,柴鱼汤出锅。 施润端着菜上桌,然后敲书房的门。 办公桌上视讯会议开着,萧靳林站在窗前,接公关部的一个电话。 “萧总,您和广政董事长在医院大打出手这件事,有些媒体已经捕风捉影到了什么,八卦新闻出来了一些,您的形象名誉就是公司的形象名誉,我们已经在尽力压着了。” “错了,不用压着,小道消息先放出来一些,等到时机,我再打电话给你,大面积渲染一番。” “啊?” 萧靳林挂电话,转身关掉视讯会议,拧了拧鼻梁,走出书房。 施润见他神色间难掩疲惫,就忍不住说:“公事永远都忙不完,你就算是老板也有养伤的时间吧!” 萧靳林坐上餐桌,拿过鱼汤,嘴里其实苦涩得没什么味觉,他喝得津津有味。 施润不免得意,话匣子打开:“这道柴鱼汤是我最拿手的汤类,喝过的人都想喝第二次。” 他眉眼淡淡的,“我是第几个喝的人?” “第二个,以前叔叔脾脏受伤住院我给他天天……”施润打住话头。 其实和萧靳林,在前天晚上送他回家时,两人之间已经把话挑明,所以今天施润才这么轻松,毫无心理负担。 萧靳林尝了一口蔬菜粥,略扯了扯嘴角:“和他和好了?” 施润面色还是尴尬,老实地摇摇头。 他不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淡淡开口:“我和你前夫的仗已经打起来了,商业的战争,基本上关乎不到你什么事,但你似乎有要和他再续前缘的意思,又在我这里上班,我担心你吃不消,虽然很想以下属的身份留你在身边,不想彻底彻底地失去你,但也不想你为难。” 他说的有些艰难,但还是说出来:“假如你提交辞职信,我会第一时间审批通过。” 施润手里的汤匙一顿。 不论这场战争谁胜胜负,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弃他而去明哲保身,她自己都鄙夷自己。 虽然她的职位远还不是他的左右手,但他培养她帮助她这么多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都不能这么干。 公事,私事,分的清楚就行,退一万步说,她就冲着这份工作工资可观。 萧雪政也说这件上会尊重她。 施润想了想,开口:“我手上的工作正在进行中,之后的事情再做考量,我只想一门心思做好自己的工作。” 萧靳林便不再说什么。 于他而言,她在ge一天,他就能多看她一天,仅此而已。 ……**…… 同一时间。 市中心商业区一座刚被高价买下的双子办公楼。 楼内布置仓促,主楼和副楼都只有三十层。 广政总部在a市,卓亿总部在美国,短时间内,两个公司飞过来的高层不多。 但重要高层领导们都集中了,受董事长召唤,屈居在这小小不够巍峨的双子楼里,开始正式办公,逐渐转移两个公司的重心。 三十层总裁办公室。 萧雪政十点半到的。 男人进了办公室就脱下西装外套,银灰色商务马甲包裹紧窄的腰身,身材比例完美高大,在窗前伫立了片刻。 敲门声响起。 唐小夕一身职业正装,最小号穿在身上还是宽松,高跟鞋走路略显生硬,“萧总,您点名要过目的几份文件。” “把屏幕打开,我看看股市。” 唐小夕拿来遥控器,遥控开对面墙壁上硕大的壁式显示屏。 她负责刷新,每三十秒一次。 广政和卓亿的股票在上面,相较于ge,形势不好,男人眼波极淡,忽而开腔:“精神不好?” 唐小夕一愣,工作时间的私人话题,她反应了一下,“还好啊,倒是你昨天一天没见人,脸上还挂彩。” 他笑:“和人打架了。” 唐小夕刷新了一下页面,惊讶的语气:“和谁啊?” 男人修长的手指,翻了一页文件,忽而抬头:“听你声音有点感冒,淋雨了?吃药没有?” 唐小夕低了下头,眼睛深处呈现出被针扎过半的痛苦和脆弱,背对着办公桌后的男人,她似乎有些无所顾忌,心里盼着的人已经很久没问过她,感冒吃药了吗,这种话。 萧雪政双手交握抵着下颌,男人眼神懒散又怯意地盯着屏幕反光里,女孩所有的面部表情。 忽而,笑意就在那眼底。 ……**…… 中午十二点开始的会议。 广政和卓亿的高层全部参加。 会议室里,主位上,男人长腿交叠,指间一根香烟。 底下高层们都在就公司看中的海外这两个融资公司做相关发言。 唐小夕站在男人身侧,目光保持平直,但余光里却一直注意着男人刚毅刻骨的半个侧脸。 却瞧不出他一丁点的表情。 高层就这两个融资公司的可信度分成两派,争执不下,时间越久,唐小夕感觉她的嗓子越发干。 终于,萧雪政掐灭了烟,敲击了一下桌面。 左手一伸。 唐小夕立刻抵上这两个公司的全部资料。 男人低头,像是认真在浏览。 等待的时间里,唐小夕眼睛眨也不眨,双手在身侧,明显攥紧。 过了许久,看来是经过认真思量,萧雪政合上资料两份厚厚的资料,有力的骨节敲击桌面,一锤定音:“就他们两家了。” 唐小夕感觉那一刻,浑身骤然松了一下,却又莫名抽紧。 宣布散会,不同意的那一派高层们有上来劝萧雪政的。 男人不显山不露水,神色平静,忽而回头,“唐助理,冲一杯咖啡。” 他的视线是直接刺向唐小夕的瞳孔的,角度的问题,唐小夕总觉得他的目光忽明忽暗,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下的唐小夕,舔了下嘴唇,“是端来这里还是端进您的办公室?” “办公室。” 唐小夕转身。 萧雪政站起,修长食指拂过这两个融资公司的资料书,接而撇到一边。 会议室都散掉后,他站在窗前,拉开百叶窗,看见唐小夕在格子间茶水室,边冲咖啡边看过四周,接而打电话的背影。 萧靳林安插的这个内线,实在不怎么专业,夹杂了太多私人感情在里面的缘故吗? 越看,越不像萧靳林那种心思缜密的男人的手笔。 那这个唐小夕,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 两萧战争的新闻大面积覆盖这座城市,已经是三四天后。 股市风云变幻,看起来,广政和卓亿都在走下坡路,ge这边情况良好,萧靳林执意高价购进的两只股凑齐了七千万股。 但谁也不知道他这两只当初市价五毛和六毛五,现在突破四十块的死股,做什么用。 新闻里还播出了ge职员和广政职员在共同竞争一纸合作单大打出手的事。 花边报纸杂志,则爆出两大集团总裁在某家医院,深夜打架的事件。 由此,ge和广政卓亿,可谓仇怨多方面结节。 商界各小公司,已经开始站队,两个大集团掐架,动不动就会影响股市交易,殃及池鱼,不小心站错队伍,小公司一夕之间可能就没了。 施润在ge市场部, 中层职员,消息来得也慢,受波及目前还谈不上。 周四上午十一点,施润接到萧雪政电话。 他说下午有空,几家看中的幼儿园需要她亲自过去考察,定下一家。 毕竟有关宝宝们,施润点头,答应这次见面。 ……**…… 双子楼三十层,总裁办公室。 男人长指把玩着手机,精致的五官略显深刻,是在沉吟。 过了片刻,他掀了掀眼皮,对着昨日刚飞来的季林道:“你跟一个女人表白后,她态度忽冷忽热,给她打电话,言语上她也很应付了事,难以讨好,怎么办?” 季林了悟,“时隔四年我还没见过太太,原来她变得这么吊吊的了,丫头挺争气的。” 一记寒光射过来—— “当然了,太太怎么吊也吊不过萧总您啊哈哈!不过萧总啊,追女人要用一些手段的,比如鲜花,午餐,音乐会,电影,所有的浪漫,女人都爱。” 萧雪政起身,“女人就是肤浅,俗气。你立刻定九十九朵带露珠的玫瑰。” “……”这年头,九十九朵玫瑰才俗气好吗? “好嘞!我让花店弄上气球横幅,给您放到车后座,到时候您一打开,太太就能看到您耍的浪漫了,一定眼冒红心!” 这人抿抿薄唇,一脸俗不可耐的表情:“幼稚。” 拿了西装外套,十一点二十分,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呢,就按耐不住走出总裁办公室,风sao风sao地下楼等太太去了。 ———————— 明天白天还有五千。。 268.269:老夫老妻约什么会 82_82690ge市场部十一点半下班。 二十五分的时候,施润已经把办公室收拾整齐,手指拍着干净的桌面,又忍不住骂自己,着急提前把事情做完干什么? 为了掩饰自己那点昭然若揭的心思,下班时间到了后,她去了趟洗手间,对着镜子洗洗手,回到办公室又用湿巾仔仔细细地擦拭,抬头等着电梯外的同事们全部走光,这才拿起包斛。 办公室有一套她平时穿的衣服,飘逸的长裙和小坎肩,施润拿出来又铁青着小脸塞回去,干什么呢餐! 十二点整。 施润下公交,步行八百米,抵达市中心商业区的双子楼。 迟到十分钟,她紧赶慢赶到了他公司下的广场时,并没有看到他人。 施润撇撇嘴,说什么十一点五十? 没给他打电话,应该快下来了吧,她趁机对着身旁的车窗偷偷抹了点果味润唇膏,唾弃自己干嘛呀,可还是仔细整理了来的路上因为赶公交而有点乱的衬衫领,确定自己仪表ok,这才直起身,看了看时间,十二点过五分,给他打电话。 手机铃声自身后响起。 施润回头。 身形修长冷峻的男人出了公司感应大门,一双笔直的长腿定了定,下台阶。 隔了三四天没见面,施润的目光有些专注,主要被他吸引了去。 有种男人,百看不厌,越看越味道的。 他像是刚从办公室出来,西装外套随意拎在手里,另一条手臂插在西裤口袋,藏青衬衫显得他整个上半身轮廓清瘦修长,极富张力。 没打领带,领口两颗扣子松开,精致的锁骨在阳光下越显深邃迷人,宽阔的肩弧线条架得衬衫无一丝褶皱,男模般的身材,坚硬的体格质感,比例完美的修长双腿,通身散发出成熟男人特有的内敛深沉气质。 施润视线一晃,就看到来往经过的女性们,各个回头,走路不稳。 察觉到时,她自己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小呆鸟一样晃晃眼珠子,三四天没见,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作开场白。 金色阳光下他湛黑的视线里。 “那个,我十二点才到。” 某个十一点二十分下楼苦等四十多分钟的男人,“我刚在办公室开完会。” “那我迟到算是先见之明了。” “……” 男人走在前面,五官铁青。 施润跟着他走到一辆黑色跑车前,微微讶异,平时他开的车,车型多内敛大气,适合他这类冷酷成功人士。 今天怎么换风格了?这辆跑车看着很个性浪漫。 萧雪政伫立车前,玻璃车窗里能清晰地看到身侧的小女人,大眼睛清澈乌黑,绕着车打量的目光。 他抬手,长指抚了下鼻梁,待要往车后备箱走,却又皱眉停住脚步。 施润察觉到,不由问:“怎么了?” 他比较烦躁,侧脸也是冷硬,接而冷冷的扫她一眼,又高冷的绕到驾驶座,上了车,降下车窗,不耐烦又强装漫不经意地冲她道:“去后面打开后备箱。” 施润:“要拿什么?” “有什么拿什么。废什么话!” 施润郁闷地瞧了眼他那张关公似的冰山脸,本来要生气,却突然瞧见他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很快速的一下。 毕竟也是夫妻过的,这么个严肃刻板的老男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特别不自在不耐烦呢? 施润眼珠子慢慢转了转。 不禁心里微微一动。 要她去揭开后备箱,难道后备箱里他给她准备了什么? 需要放在后备箱的东西,肯定体积大,一车的鲜花还是巨大的玩具熊? 她狐疑地看着他。 见他更不自在得把脸撇到一边,她心底的猜测又确定了几分,心跳不禁加快,微微鼓胀着。 施润默默地转身,咬着下唇,脸蛋都有些粉粉的,竟是紧张,抬头看了眼干燥的秋日天空,又看 了看来往谈笑的行人,突然觉得心里好甜。 毫无浪漫细胞的老顽固,为了她,准备了礼物耶。 女人就是没法抵抗这种小浪漫。 她眼睛眨呀眨,手指摸到后备箱的盖子,然后又从车窗里朝驾驶座看,看见一个乌黑的后脑勺。 她忍不住笑意绵绵,伸手打开—— 车厢微微震动时,萧雪政也不禁抓了方向盘一下,老男人的心跳,一瞬间的停摆。 思绪,在沉默中乱飞。 等了等,男人扬起一侧眉宇,惊喜坏了吧?愣住了? 他扭头探出车窗,倨傲地轻启薄唇:“别杵在那了,把东西拿过来,我好开车。” 咚咚咚细高跟重重踩在地面的脚步声。 萧雪政疑惑,身躯收回车里,转过头,就听见旁边车门哐啷一声! 一个巨大的轮胎卡在车门口…… 巨大的……轮胎…… 重点还不在这,重点在小女人双手抱着这个轮胎…… 萧雪政…… “你把备胎搬过来干什么!” 施润气鼓鼓的,失落写在小脸上,可又搞不清楚情况,老实巴交地扁着嘴:“后备箱就一个备胎,你不是让我看见什么拿什么?” 萧雪政风中有些凌乱——! 长腿急促跨下车,走到后备箱前,俊脸……青黑无比。 他揉着太阳穴,望着空空如也还有一块抹布躺在中间的后备箱,突然觉得自己有脑溢血的危险…… 季林……你特么的…… 施润眼圈都有点红了,当她满怀欣喜打开后备箱,看到这个巨无霸暂新的备胎时,她脑子都当机了,当机了好吗! 知道他不是一般男人,但也不要这么不一般啊,啊别的男人送女人鲜花,啊项链,啊玩具,这个老奇葩送她一个备胎?! 什么意思嘛,是说她是备胎吗? 失落落的,手里的巨大轮胎被男人大手拎走。 施润愣傻傻的,怎么他脸色比她还黑? 这人大手擒着她小胳膊,把她往车里塞,许是气到一定程度了,拿着备胎转身,摔在地上,狠狠踩上几脚! 周围人都看过来。 萧雪政“……” 又铁青着脸捡起这个该死的备胎!丢回后备箱。 恰逢此时手机欢快地响起。 他拿出来,瞥一眼来电显示,本就铁青的薄唇慢慢抿成霜白的直线! 接听。 电波彼端季林欢乐的歌声一样:“萧总!怎么样怎么样啊?!九十九朵鲜艳欲滴的玫瑰!加上‘太太再让我狠狠爱你一次’的气球横幅!太太有木有感动流涕,有木有抱着您修长的脖颈双腿缠上要您紧窄的腰身,有木有主动献上她粉润润的双唇,有木有……” “你有木有去过非洲古巴中东索马里?” “啊?没有耶。”季林觉得,话题转换稍稍有点凌乱…… “那好好利用你的下半生去一去这些地方,滚回家收拾行李!!” “萧……” 施润在车里,只听见嗖的一声,紧接着咚的一声,什么东西摔去了广场那边的花坛里! ……**…… 车汇入大马路上的车流。 中午的街道热闹无比。 车内却沉寂如冰,空气仿佛都是停止流动的,因为身旁这个男人拉低了整个大气层的温度…… 施润小脸撇向车外。 低垂着小脑袋,圆润润的指头相互抠着放在膝盖上。 给她送那么大个轮胎,送的出手干嘛还冷着张老脸? 她还郁闷呢,这些年单亲小妈妈很少收到异性的礼物,女人又不是没有小小虚荣心,别的男人的礼物她说实话不稀罕,好不容易盼着,他给她礼物的 这一天来了。 居然是个轮胎…… 她不缺轮胎,她连车都没有要什么轮胎嘛! 真小气,有本事给她买辆车啊,买个轮胎干什么嘛真是! ……**…… 萧雪政一路心里思量打滚着,如何解释。 最后发现,居然也有他一届总裁大人办不到的事。 俊脸一路冰如霜降,铁青似铜,吓得身旁的小女人一动也不敢动。 好不容易约个会,气氛尴尬得像裂开的冰层。 黑色跑车停在满条街都是高档饭店的巷子里。 施润看了看窗外,扭头,“不是要去看幼稚园吗?” 男人侧目,五官冰沉,眼神煞气。 施润缩了缩肩,但还是忍不住扯了个谎,不想跟他多呆:“我过来的路上吃过午饭了。” “下来看着我吃。” 他下车,车门关上的声音非常重! 施润无奈了。 跟在他高大寒气的背影后面,走走停停,然后抬头一看,一家高档火宫殿?! 施润走到他跟前,“萧雪政,你不是最讨厌辣椒火锅这种东西么?” 他在经理的引领下,抬步上楼。 二楼环境优雅,真不像是火锅店那种热闹的地方,空气都没有火锅味,很干净。 靠窗观景最好的位置,玻璃窗照进来的阳光温度适宜,男人经过,长指扯了一下椅子,然后才走到对面自己的座位坐下。 施润放下包,解开小西装的纽扣,一面打量这家餐厅,一面在他搬出来的那张椅子上坐下。 他点了根烟,把经理递过来的菜谱推到她这边。 施润抬头,瞧他那皱眉抽烟脸色极差的样子,又不敢问为什么要她点菜? 可能是他没吃过,让她帮忙点吧。 她勾好了,还给他。 萧雪政抽完一根烟,见她小呆鹅一般乖乖坐着,点完了菜就老实地看他抽烟,目光还有些痴迷。 他心里的气顺了些,长指松开领口第三颗纽扣,扫了眼菜单,又漫不经意瞧了眼她,推回去:“少了。” 好吧,施润继续唰唰唰点点点! 锅底过来了。 施润张大嘴:“萧雪政你敢吃鸳鸯锅啊?” 望着红油火火很勾胃口的辣汤,施润吞了口口水,指着,“这个狠辣的哦!不是吓你,等会儿烧起来味道都能呛死你!” 他闻言,脸色顿时又不太好。 施润噤声。 不吃辣的男人,闻不得丁点辣味的男人,施润盯着他那张老脸看,其实根本不老,皮肤比二十来岁的男生都白皙好看,很有弹性和质感,虽然气场衬得他整个人冷厉,但单看这张脸,的确是不吃辣养出来的清贵逼人白玉公子脸。 尤其他两边鬓角发线深邃明晰,侧面看太有男人味了。 施润的偷看被推过来的餐车打断,满满一餐车堆放满了菜品。 火锅底汤也沸腾起来了。 萧雪政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翠绿生菜放进豆花清汤锅里。 施润说好是下来看着他吃的,但是三番四次咽口水了,她面前也摆着碗筷,可是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男人修长的手指夹着那片菜叶,慢条斯理地在可口的汤里涤荡。 她扭头看窗外,但是只能看着别人吃自己不能吃的感觉,真的糟心糟心的! 萧雪政捞起那片生菜,男人漆黑的视线扫了眼小女人咕咚咕咚的嗓子,长臂一伸。 施润惊讶地回头,“给我干嘛?” “先帮我试试味。” 施润拆了筷子,一整片塞进嘴里,舔了舔烫的嫣红的唇,竖起大拇指:“这家火锅店我没来过,消费太高,可是真的好好吃!” 他不言语,又夹了一片菜叶,放进锅里。 施润察言观色,觉得气氛好些了,“萧雪政,呵呵,好多菜呀。” 男人点头。 “我实在点太多了哈。” 点头。 小心翼翼的,自以为非常自然的:“那你吃的完吗?” 这人抬头,扫了一眼餐车,“吃不……” “那我帮你呀!” 男人低头,捞起那片煮熟的菜叶,再度放到她碗里,施润就当他许了,开开心心地吃了生菜,往辣汤里狂倒各种喜爱的菜品。 真是饿了,全神贯注地吃着,都没注意到每当碗里没菜时,莫名其妙又多了刚刚煮好的菜。 对座男人,忍着空气中的辣椒味,眼睛熏得快睁不开,白皙的五官呛得红了,默不作声地给她捞菜,看着她吃成了个小斗鸡。 ……**…… 一点半。 两人从店里出来。 “这里一顿饭多少钱?真的好吃呀!是我吃过的最带劲儿的火锅了!萧雪政,好吃吗?” 男人上车,拿过湿巾拆开,覆盖在辣红的眼睛上。 半天才缓过劲儿。 施润要上车,他却说,“刚吃完,走走。” 那好吧。 “哎我突然想起我们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其他客人来二楼啊,好奇怪,这么好吃的地方怎么没有人来呢,不科学……” 萧雪政把湿巾扔到垃圾桶里! 算了,这种智商,还指望她什么呢。 ……**…… 午后的阳光虽然很温暖,但是润觉得这走一走,走得有点远了。 都走到了商城广场的电影院前面了。 施润甚觉诡异啊,抬头看身侧双手优雅插袋的男人。。 269.270:为什么要看恐怖片啊? 82_82690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施润记不清楚散步是谁带路,两个人并排走的。 但每个拐角的地方,她都是跟着他走的。 施润停下脚步,酝酿着想跟他说,回吧,还要去看幼儿园呢。 酝酿的时候视线四处不经意地扫,刚好扫了电影院墙上那张巨幅海报一眼,身旁这男人就非常适时地开口了:“想看电影?斛” “啊?不不不。” “不想看你盯着海报盯那么久?餐” “……” 施润不敢说那是因为你在盯着我看!我不就只能盯着别的什么地方看! 男人转了个身,折回两步走到她面前,馥郁又成熟的男性气息从他笔挺的西装上散发出来。 他皱眉,用那种‘你真幼稚’的目光略鄙夷地看着施润,然后不耐烦地说:“想看就进去看吧,口是心非干什么?免得日后说连电影都不让你看。” “没有嘛!”施润都好无奈了,怎么还说不清了呢?! “我没要看……喂!拉我干嘛啦?我没有要看电影啊……” 施润一路解释着,但这男人怎么回事嘛,生拉硬拽把她搞进了电影院! ……**…… 不是周末,但恰逢临近中秋节,看电影的人还不少。 电影院规格属于中等。 萧雪政不太满意这个地方,但这次约会查过地图,火宫殿附近只有这一家像样点的电影院。 拐她散步正好可以走到。 如果去别的高级电影院需要开车,小笨蛋虽然笨,恐怕会有所察觉。 她脑门上就写着去考察幼稚园这几个正正经经的大字。 跟小朋友约会,他很费脑筋。 施润被他牵进电影院,解释不清,干脆闭嘴,埋怨地,小身子杵在一边! 男人也杵在那,他半生过的矜贵,电影院这种稀稀拉拉热热闹闹的地方,他一进来顿感不适。 想不通,为什么季林说这是最适合浪漫约会的地方? 季林说要看恐怖片,女孩子一看恐怖片就往男人怀里直钻。 萧雪政五官颇为严肃,打量这通体红色装修,灯光闪闪的内部环境。 恐怖片,怎么找? 又怎么买票? 排队共有四队,去哪一队排? 这对分分钟好多好多万总裁大人来说,都是难题。 施润气闷地噘嘴,抬眼瞧他。 估计他老人家是第一次来电影院? 他的神情可真茫然,视线凌乱地扫视着,皱眉努力地想研究清楚电影院排票程序。 原来也有他不会的事呢。 施润的心情莫名就好了点,都不忍心看他这幅吃瘪的样子了,但是又拉不下脸主动教他该怎么做,那不是坐实了她想看电影了吗? 不一会儿,施润就注意到了,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给她招蜂引蝶了多少人的目光。 男人太帅太有质感,就容易招女人盯。 前方后方,就算是身边有男朋友的女孩子都忍不住瞧了过来,眼神亮晶晶地闻到他身上散发的迷人气息。 施润的眼神不好看了,走过去,小手攥住他修长的小拇指,这个动作在周围人看来俏皮又亲密。 萧雪政忙乱中看过来。 施润嘟着嘴指了指:“先排队啦。” 萧雪政对此不满意,也不是不愿排队,但霸道总裁嫌麻烦!一个电话就能搞定一切。 可是得瞒着身边这个小女人,所以设想中的包场只能泡汤。 施润带着这个可怜兮兮没进过电影院的老家伙,随意挑了一队。 她握着他小拇指的手,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反手牵住了,这人掌心温暖又干燥,大大的,特别厚实。 施润假装没察觉,抿抿唇,抿住不由自主的笑容。 身边那些看过来的女人目光,总算收敛些了,知道这是个有主的男人! 队伍有些长,萧雪政低头瞧了眼她七公分的细高跟,让她去休息区坐着。 施润摇头,不去,两个人还没一起排过队呢! 终于轮到他们了。 小册上一共有五个在上映的电影。 心机婊老男人一眼看到血流模糊的宣传海报,修长的手一指:“这个,来两张。” 施润:“为什么要看恐怖片啊?” 他扭头:“不喜欢?” “恩!我不喜欢。” 他扭回头去,冲售票小哥道:“就这个。” 施润:“……” 尼玛的那你问什么啊! 老男人心里满满都是等会儿片子开场太太直往他怀里扑的画面,售票帅哥说了句什么,他没听见。 售票帅哥只得重复:“先生 ,最近这片很火,只剩下两张票,不坐在一起。” 萧雪政抬头! 没进过电影院没看过电影没明白电影院购票原则的老男人很是火大:“我和我太太一起看,为什么票的座位不在一起?这是什么逻辑?给我弄到一起!” 一不小心霸道总裁模式了。 在霸道总裁的世界里,来看电影座位不在一起简直这电影院不想活了?! 周围人都拧眉看过来。 施润那个丢脸啊…… 身子从他胳膊底下钻进去,冲脸已经不好看的售票小哥嘿嘿:“对不起呀,他没进过电影院,不知道售票是自己选座,帅哥,你出票吧!” 票到手,施润付钱,拉着他走。 走到人少的地方,小脸迅速铁青下来! “给你!” 票甩给他,都不想多看他一眼!转身取了3d眼镜进大厅了。 ……**…… 电影还没开场,宽敞的大厅四壁亮着小灯,荧幕上播放广告。 身高腿长的男人脱了西装外套,拎在大手里,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的模样,瞬间又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狼少女狼少.妇的目光。 他上台阶,目视太太走进第四排,从左往右第五个位置,左边是个女孩,右边一群男人! 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票,第十排…… 瞬间面如锅底…… ……**…… 电影开场了,施润戴上眼镜,倒不怕恐怖片,高中时被菜菜那个悍妇逼着不知道看了多少了。 阴森森的声音环绕,大厅安静。 除了…… “前面这位小姐,sorry,能不能换一下位置,我太太患有哮喘,坐在前面,我得照顾她,作为补偿,这是一百块。” 第九排的女孩,脸蛋红红,被有责任心的帅男人打动:“不需要钱,我们换吧。” 男人在九排第一个位置坐下,修长手指拍拍第八排秃顶男人。 “先生,换一下位置可以?我太太她患有间歇性狂躁症,一个人坐在前面看不见我她估计要害怕,作为补偿,这是一百块。” 秃顶男人比了个ok的手势,收下一百块。 “老奶奶,能否换一下位置……” 一个位置一个位置换下来,一千块花出去了,电影开场三十多分钟,老男人没顾得上看一秒,俊逸的额头上沁出薄薄一层汗,还朝太太所在的作为努力着……只为,太太一声猫叫,吓得直往他怀里扑。 季林是这么说的,女人受惊吓时最柔软动人了。 幻想着这份美好,终于,终于!换到第四排了! 再往右边换四个位置就行了。 跟一个中年男人换的时候,这位大哥多嘴问了一句:“小伙子,从第几排换过来的啊?” “第十排,一个一个换的。” “一个一个换啊?为什么不直接从第十排找到第四排你要换的那个人?” 萧雪政:“……” 说了人家霸道总裁是第一次进电影院!!! 换过第四个,萧雪政已快累死,心里却是满足的,挺拔的身躯在第四个位置上坐下来,他抬眸看向荧幕,气氛正好! 演到很恐怖的地方了! 抓住时机!当即伸出右手,执起身侧人的小手,舔了下薄唇,黑暗中也顾不伤臊了,温柔开腔:“别怕,我在这。” “……大、大、大哥?” 萧雪政扭头!!! 为什么……是个满脸坨的男人?!! 太太呢? 第四排第五个!人呢?! 死家伙,死家伙……他千辛万苦换过来了,妈蛋的!她死哪儿去了?! —————————— 第二更,就是晚上七点八点了。。 270.271:不怕啊,电影是假的,叔叔不要怕 82_82690四面环绕着恐怖声音!气氛极度紧张!的电影院里! 有这样一个情深不寿的男人!即便脑溢血突发!仍旧孜孜不倦地寻找着他的太太! 所以说看电影什么的最讨厌斛! 为什么不开着灯看?餐! 没有光线,总裁大人就不知道他的小王八蛋死哪里去了! 座位排排紧靠,手指戳着严重疼痛的太阳穴的男人,靠着荧幕忽明忽暗的光,根本辨不清前后左右一张张脸! 那就看胸吧! 胸最大的那个肯定是太太了! 总裁大人又想,会不会太太和他心有灵犀,他考虑换到她这里,她也考虑到了,就换到他原来座位那边去了呢? 两人都在换座位,弄巧成拙,错失了彼此?! 这个画风比较唯美的假设,让总裁大人那张青黑成碳的脸缓和了一点。 萧雪政冒着众怒的啧啧声,欣喜地回到第十排!太太!…… “……” 死女人。不在这里…… 呵呵。 心有灵犀? 呵呵。 她是个什么犊子你还不清楚吗?竟然还对她存有幻想! 男人,面无表情回到第四排。 算了,管她死在哪里! 这时—— 身旁满脸坨的男孩戳了戳。 “大、大、大哥……”纵然光线很暗,男孩还是被这个男人凶神恶煞的表情吓了一跳。 “那个……大哥,没啥,我就是想告诉您,您位置原来坐的那个美眉,她在我右边的右边的右边的右边,您女儿吧?看您着急找她的样子。” “……”女儿你妹!!! 总裁大人学东西快,这次直接找到右边的右边的右边的右边,塞了五百块,直接让人滚蛋。 坐下后,总裁大人克制着满身戾气,看了眼腕表,电影还有二十多分钟结束,正是高朝,想必肯定有万分惊恐的画面。 他想着不要跟她计较了,珍惜这二十多分钟,她只要扑在他怀里,这场电影都没算白看。 然后总裁大人尽量保持面部表情慈祥地扭头,刚要微笑地喊一声‘太太’, 下一秒,慈祥的面部表情四分五裂…… 四面环绕着恐怖声音!气氛极度紧张!的电影院里! 有这样一个遗世独立的女人!即便周围鬼叫一片!仍旧不遗余力地抓紧时间睡着她的大觉! 总裁大人…… 一瞬间,是没了反应的…… 木了。 木了啊…… 娶的这是个什么东西? 施润是被人掐脸给活活掐醒的! 身体里所有怒气都汇聚到脑顶的男人,大手用了劲儿。 施润睡得柔软的身子一下子弹起来,“啊!什么……怎么了?!” 惊慌地四处看,然后看见一张,杀人般的英俊脸庞。 施润眨眨眼睛,饱饱的脸蛋睡得粉晕晕的,一时茫然,彻底痛醒:“萧雪政?” 男人浑身冰寒地松开手,再也不愿意看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一眼,一眼!!! 施润揉着痛了的脸颊,擦擦嘴角,想说话呢,旁边男人一副‘你敢出声我就弄死你’的冷酷狂霸拽气场…… 施润扁扁嘴,不说话了,小心翼翼地伸了个懒腰。 电影是好电影,但她看过这类型的太多了,换了座位后不小心就睡着了。 彼此沉默气氛僵硬看了五分多钟。 施润发现一个不得不说的问题。 “萧雪政……你看得清吗?” …… “咳,这个是3d电影,你的 眼镜呢?” “什么眼镜?”总裁大人扭头,眉宇拧巴着,看了五分多钟模糊又糟心的画面,什么烂放映技术! 施润指了指自己脸上的:“3d眼镜。” 天哪,他不会不知道3d电影是什么东东吧…… 施润心里可怜这个生活在不知道哪个年代的老男人,把眼镜取下来,身子凑过去,小手给他戴上,甚至连声音都温柔了:“要戴上这个看才有画面效果……” 话没说完,男人一声低呼!同时身躯往后一缩,大手紧紧抓住了太太的小胳膊。 一秒钟后,察觉失态,立刻铁青着脸把眼镜摘了甩给她! 施润抬头看荧幕,正放到女鬼朝观众的方向快速飞过来,戴上眼镜看,会有很逼真的吓人效果。 她收回视线,静静看着他铁青沉黑的侧脸,嘴角偷偷扬起,最后憋不住,笑了出来。 男人猛地扭头!施润立刻探身抱住了他,抬手抚摸他短硬的黑发,爆笑不止:“不怕啊,这是假的,叔叔,不要怕哈哈哈……” 萧雪政:“……” 快要气绝身亡了!不过,脑袋被太太摁进了一团极致的软柔里,奶香和女人香,瞬间把他淹没。 她越笑得厉害,那两团就越与他的五官亲昵,棉花软软,总裁大人有点晕了…… ……**…… 电影结束,施润从洗手间出来。 两人一个笑颜明媚,一个阴雨交加,往出口走。 萧雪政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为什么换座位?” 施润被他牵着,人潮中护在怀里:“我左边的女孩,我右边的男孩喜欢她,跟我换座位我就换了呀,但是没想到,换了之后我右边,右边的右边,右边的右边的右边,四个男孩也都喜欢这个女孩,情敌分外眼红,当然不能看着第一个 男孩得逞啊。都要换,那我就成.人之美,被换到最边上了。” “……” 两人下台阶。 施润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叔叔你怎么会坐到我旁边?我记得你好像在第十排,是不是刚好也有人跟你换座……” “滚去车上!”压抑不了怒气的咆哮! “……” 怎么了嘛,她话还没问完啊,好端端的突然就吼人!四十岁还不到就更年期!真是受够了! 上了车后,就开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施润老实巴交坐着,怕动一动他那种刀子眼又射过来,莫名其妙,现在看她是特别不顺眼,哼,她知道! 开车的男人,一脸惆怅忧郁。 今生今世都不愿意回首这惨绝人寰的一天。 他也是毛病!直接摁在床上把她弄死弄活就得了,约什么会,这种永远不跟你一个频道的玩意儿! 你气死,她都不知道你为了什么气死的!她还可委屈了,扁着个嘴给你看! 男人再度侧目,扫了眼那扁扁的粉唇儿,坐的笔直的小木头,收回视线,不免长吁短叹。 约会,结束。 ……**…… 下午三点半,施润终于见到了他选定的幼儿园。 园长亲自迎接的。 施润跟着他参观,听他说这家幼儿园的历史,现在的情况,然后进办公室,和老师交流。 一个让家长放心的好幼儿园,最重要的是老师,还有开设的有哪些课程。 两人出来后,萧雪政又说:“这个地段相对安全,师资也不错,环境更没话说,还想去别的几家看看吗?” 施润摇头,他给孩子们找的,自然是顶级了。 上了车,她直接问道:“看园长和老师们对你的态度,这家幼儿园不会被你买下了吧?” 萧雪政发动车子,男人好看的一双手把住方向盘,手指修长有力。 他淡淡的斜睨过来,嘴角噙了点笑,“当我是神?公立幼儿园,园长是教育局任命的 ,我顶多在背后为孩子们打点,赞助能够赞助的,你别用那种有钱就是大爷的眼神看我,我是孩子爸爸,能给孩子们最好的,为什么不给?现在这个社会,打点好了妥当。” 施润没说话,心里有所落差。 不过很快又为宝宝们感到幸运,在她和孩子们眼中,他可不就是神。 ———— 可能有亲习惯不了五爷突然抽风的风格,当这两节是小剧场看就好,么么哒。。 271.272:萧雪政你那什么眼神?女儿笨就是随我? 82_82690孩子们的幼儿园有着落了,解决了施润心里压着的重担。 心情自然也是好的。 车上,两个人的交流都围绕着孩子。 时而施润还带了轻笑,气氛和谐,两人间融着一层不明显的淡淡温柔斛。 这是施润之前在以为他要抢孩子期间,感受不到的。 身侧这个男人与大街上普通男人有着明显不同的高贵,矜傲,成熟,同时他气场太过厚重,深沉严肃,复杂难以接近。 但当他收敛这些的时候,偶尔的,也还比较好相处。 萧雪政没有提为什么孩子们四岁还没上幼儿园? 一丁点他都不提,天底下没有一个妈妈不愿意孩子们三岁正常年龄上幼儿园,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把他们养的这样好,她在他心底,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 宝贝们四岁上不了幼儿园,心里最痛最着急的那个,是她啊。 黑色跑车转了个弯,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握了一下方向盘,看得出来心情不错,挑眉问太太:“直接从中班上?” 施润对幼儿园的小小班,小班,中班,大班这些还不够了解。 一时侧目与他对视。 男人薄唇泛着一点浅红,唇形真是性感又好看,带着点笑影时简直迷人。 其实最性感部分,施润认为是他的唇纹,略干燥,给人男人味特别重的感觉。 施润不小心盯着看有些久了,脑海里自动浮出不该浮出的一些画面。 而对方显然察觉到她根本不会遮掩的目光,那双幽暗漆黑的眸子,密长的睫毛敛了下来,眼底仿佛有流动的深邃东西,那么静静而又十分另她招架不住地回视着她。 气氛转瞬微妙变化。 两个人近距离在密闭的空间里独处,特别容易发生这样的尴尬。 施润垂下微颤的眼睫,身侧的食指勾了一下坐垫,声音很轻地说:“你开车不看路。” 萧雪政盯着她,舔了下薄唇才扭回头,耳朵里回荡的还是她多半娇.嗔的声音。 他觉得胸膛都发痒了。 他又开始说话,声音低低沉沉的。 施润收敛心神老半天才慢慢地听进去。 萧雪政说请来的家庭教师这几日他有过交流,教师在接触大小冰淇淋的时候对他们的生活自理能力和初步基础知识做了一个评测。 冰淇淋其实可以直接上大班。 施润对此点头,儿子一向是她的骄傲,她买来的儿童书籍,字母拼音,乘法表这些,冰淇淋只需要王奶奶点一点,学习来都没有问题。 糟心的是小的。 傻傻萌萌又贪吃,最会耍赖犯懒,学东西哪里是她葛葛的十分之一? 萧雪政说:“儿子呆在小班浪费时间,但女儿……” 说到这里,深邃视线扫了一下施润。 施润反应过来瞪回去! “萧雪政你那什么眼神?种子是你给的,女儿笨了点不好学了点,那也是随了你的劣根,你别看我啊!” 他皱眉,随即忍俊不禁:“我又没说什么,你倒不打自招,女儿的智商样貌随了你,这点毋庸置疑。” 什么意思这是嫌弃啦! 施润张嘴反驳,又听这人压低了的声线:“再笨再蠢也没办法,大的看上了,小的就只能爱屋及乌,还能扔了不成?” “……” 施润看窗外,小脸又热又冷,稀罕你看上了啦? 你不蠢你智商高!电影院都没进过的土包!看个3d恐怖电影还吓得往她怀里钻呢。 ……**…… 关于儿子女儿是上一个班还是分开,夫妻俩暂时做不了决定。 得回家和宝贝们商量,这对龙凤胎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虽然冰淇淋总是嫌弃小冰淇淋,但当葛葛的对mm深沉的爱,妈妈都能感觉到。 ……**…… 五点半,夕阳在天 空蒙上瑰丽的色彩。 黑色跑车停在旧小区外生鲜市场。 施润喊停的,下车后看到他也下来。 男人手拿着车钥匙一副不打算就此离开的样子,身高腿长吸睛无数地跟在她后面。 有些事就心照不宣,多买点菜呗,幼儿园给孩子们选好了,他的功劳,当爸爸妈妈的坐在一桌吃个晚餐没有什么。 即便施润心里诸多顾忌,冷静下来也会思考自己和他现在到底算个什么状态? 和好么?复婚? 老实说施润心里暂时还没这个想法,当年的事情,不管与他来说放没放下,在她心里,始终是一道不小的疙瘩。 她再也不要当当年那个傻傻主动贴上去的女人,受过严重的伤,十年怕井绳。 何况,他不争夺抚养权,两人这样和谐地共同为孩子营造一切,也挺好。 ……**…… 还没走到生鲜市场门口,就已经飘来一股不小的味道。 萧雪政严重皱眉。 菜贩和普通老百姓,经来过往的,难免把目光放到这个卓尔不凡的英俊男人身上。 通身的尊贵清冷,特别高伫立在普遍比他矮一个半个头的人群里,施润瞧着,怎么都有种气质男模在菜市场拍写真的滑稽感觉。 而且施润觉得他跟在后面都好麻烦,菜市场里是什么样?这么个浑身洁癖的大男人估计要受不了。 她严肃地让他在外面等。 地面上有菜贩泼过菜的水,男人矜贵的手工皮鞋踩在上面,窄版西裤在脚踝,黑色棉袜,真是干净到令人发指。 他点烟,“谁帮你拎菜?” 施润瞧得见他眼底对这里的反感,嘟嘴:“我每天买菜不也是大袋小袋的拎?别假模假样了,去那边抽烟去。” 他倒听太太的话,去干净的地方,偶尔吸食一口香烟,深邃温暖的视线瞧着太太玲珑的背影。 她走路很快,穿着黑.色.透.肉的丝.袜,更衬得那双匀称的美腿细细勾.人,包.臀.窄裙后面开了一条小叉,萧雪政就盯着那条小叉随着她走动间不断在她大腿上面摩挲着。 ……**…… 施润选的都是新鲜的素菜。 经过西芹摊的时候,下意识买了两把,又去百合干那边买了干百合。 大袋小袋出来,组合了四道菜,有三道是那个男人爱吃的。 四年前的口味,不知道他喜好变没有变。 她去洗手间洗了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散掉身上沾染的菜市场味道,才朝他过去。 男人双手插着西裤口袋,站在憋仄的街巷末尾,修长挺拔的身影沐浴在玫瑰色的夕阳下,西装笔挺,他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微微皱眉眼眸修长,他的身前甚至就是一个卖饼子的小摊。 可他就是那样迷人了,无论以什么姿态站在什么地方,周遭一切都自动隔开来,那是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贵,不可一世得不食人间烟火。 别人都在变老,他却越来越在深沉的阅历中,变成极品。 萧雪政目视她走过去,男人宽厚的大手接过太太手里的菜,一同走回小区。 到了王奶奶院子外,施润又拿过他手里的东西,“我先上去做饭,你在下面陪孩子们玩一会儿,把他们带上来。” ……**…… 六点,施润回到家中,打开大门通通气,厨房放下菜,就去卧室。 身上的职业装脱下,套上一条居家连衣裙,正弯腰脱裙子里的袜,隐约听见外面有声响。 卧室门半关,施润移了移脚步,看见男人西装革履的半个侧影。 “怎么上来的这么快?”施润隔着半开的门,和他说话。 萧雪政进屋子,男人大手把门关上,站在客厅。 “孩子们呢?” 客厅和卧室都没开灯,傍晚光线暗沉,这人舔了下薄唇,朝卧室走去:“他们在下面玩。” /p> ———— 第二更在写当中。。 272.273:电影院里有人说你是我女儿 82_82690半掩的门里,施润往里面躲了躲,脱下袜子整理裙摆。 边控制着声音平常地隔着门说:“我做饭要一个小时左右,你再下去陪他们玩一会儿。” 卧室门吱呀的声音,缓缓向里侧打开餐。 施润站直,手指抚过连衣裙的吊带,走到床边拿过一件小衫斛。 光影明灭,这人好看模样地伫立在卧室门口,并没有走进来。 藏青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强悍结实的小臂,带腕表的手垂在身侧,西裤笔挺衬得一双长腿无比修长。 倒真是个高贵优雅的世家公子。 他的视线扫过施润的脸,接而往卧室里随意地看。 施润的一条胳膊钻进小衫里,同时走几步按开墙上的灯开关。 室内明亮起来,她有些紧绷的神经也松了松。 穿另一条胳膊。 男人却伸手把灯关了。 施润看向他。 他亦将目光投了过来,这目光不再如之前,逐渐变得暗深,视线紧紧攥住了她。 可是又并不凌厉,专注的,带着些许温润,沉默又深邃地看着施润,像一道掌控有度的慢火,慢慢地烤着她。 施润受不了了。 心跳和脸上的温度,无声的有了变化。 在他走进来时,她往外走,低着头:“我去做饭。” 手腕却被他拉住。 男人的拇指,一下子摁住施润的静脉,力度很轻,带来不小的麻感。 施润回头,但见他颀长挺拔的身躯走到床前,他俯身。 施润跟着看过去,才发现自己刚才脱下忘了收拾的袜子被他捻在手指间,黑色,薄.透,他长指捻着竟放到了鼻下。 这场面施润看不得,小脸瞬间涨红。 甩开他,抢回东西,这个要命的男人用深黑的视线瞧着她,低声开腔:“电影院里有人说你是我女儿。” 施润有些愣住。 他走近,盯着她,呼吸都喷在了她脸上,“你怎么就是我女儿了,在床上你叫过我爸爸吗?” “……” 施润脸一下爆红,感觉到危险,不敢看他了,丢了袜子赶紧转身,想跑。 刚走到门口,就被他压住半抱起抵在了门上。 施润唔了一声,就听见他低头在她耳侧,气息变重的追问:“你是我女儿,恩?” “你有病!” 他的大手摁在了她腰上。 他又把她的小衫拽下来了。 一侧肩露了出来。 他的头往她颈子里埋,薄唇亲到她侧颈最敏的部位,施润呵着气不得不仰头,身体里立刻有小虫子在爬的感觉。 “抖什么?” “……” 施润不行了…… 男人从后面抱紧了她,强势宽厚又高大的身躯,完全笼罩了她。 添了下薄唇,嗓音半哑地闭上眼睛,说的直白:“太太,我想了。” “……” 施润通红着脸,背脊在他怀里,烫得直哆嗦了。 她被他摁着,也反抗不了什么,裙摆撩起又放下,身上多了他干燥的掌心触感。 孩子们在楼下,并不知道楼上爸爸在这样的欺负妈妈。 室内昏昏暗暗,两个人的呼吸一下比一下快,他求着,嗓音低哑,又控制着怀里软乎乎的女人。 施润不干,身体被他折磨得有感觉是一回事,心理上她必须做挣扎,否则她成了什么了,如此轻而易举放任自己? 但他像是要来真的,男人的身躯紧绷,浑身每一寸的线条都坚.硬了,胸膛和气息都滚热无比。 他手上嘴上的动作都不停,施润眼角发热,两人亲密的姿势拉锯着。 “不行,萧雪政……” “怎么不行?”他加重声音,又加重动作。 “没地方,床上孩子们要睡,决不能在那里。” 他喘一下:“就在门这……” 施润臊死了,门板上这种以前有过,托起她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怎么办? 她近乎呜咽地推搡他沉重的身躯,找另外的借口:“没……没那个呀。” 男人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施润打他! 他是铁了心了,一把抱起她,“别挣了,完了我给你处理干净。” “不是……孩子们马上就上来了,这么点时间你够用么?下次,下次吧?”施润完全是急了,瞎哄他。 但这话让他爱听。 时间短的确不够,可身体难受得恨不得马上把她办了,却又想在足够的时间里狠着劲儿把她折腾得直叫。 他yao她的下唇,愤恨的用力。 “下次给你……” 他身躯往前杵了杵,什么地方严重咯到施润,施润闭眼,睫毛颤地厉害,“行不行?” 他也不放开,手在里面:“叫叔叔。” “叔叔。”施润这一声,不敢叫的动听,怕他一兴奋又来劲儿,但还是软软贴贴的,让他听了舒服了。 两人隔开点距离,样子都很狼狈。 男人眼神凶狠蛮戾,喉结滚动又暴躁:“小娘们。别得意,越积累爆发得越厉害,你等着怎么死。” 说完,大手狠掐了一下施润的后腰下方,施润一缩,由他泄.愤。 他整理了一下皮带,精瘦挺拔的身躯走出去。 施润倒在门板上,随后拿了小裤逃进洗手间。 ……**…… 做菜的时候,他下去把孩子们接上来了。 厨房门关上,抽油烟机的声音很响,但也盖不住客厅里的欢声笑语。 施润偷偷打开门看,两大一小窝在窄窄的沙发里,他正教宝宝们认字,儿子女儿一边一个,趴卧在他大腿上。 他的整个侧脸,温柔宠溺得不像话,嗓音也不那么冷硬严肃了。 施润认为,也就孩子们能治得了他! 菜端上桌前,施润习惯性地把西芹百合分开装盘,一根一根挑了半天。 萧雪政望着两个碟子,又深深地看了眼对坐的女人。 太太带着孩子们坐在沙发上,萧雪政另外坐一边。 于是餐桌景象波云诡谲,一面三只斗鸡眼呼哧呼哧,另一面世家公子哥优雅慢条斯理,萧雪政夹根西芹,望着对面直摇头,她这辈子怎么吃饭随她去了,他能忍。 孩子们得重新培养,长大了一个一个因为吃相娶不到老婆嫁不出去,那就糟了。 饭吃到一半,萧雪政问起孩子们的大名。 施润挺倨傲的,大声告诉他:“冰淇淋叫施宝,小冰淇淋叫施小宝!简单好记,我的宝贝!” 萧雪政:“……” 筷子里的西芹掉了,掉了! 大的叫什么,小的中间加个‘小’字,她起这种破名字是上瘾了是不是? 冰淇淋小手拿着筷子,认认真真的看向老爸。 小男子汉破天荒地柔软了一双大眼睛,扁着小嘴儿第一次求助地看向老爸。 小名叫冰淇淋他忍了! 大名叫施宝……宝……冰淇淋真的没办法忍好吗,可是怕提出来妈咪又要伤心,但是妈咪起名字真的很废!这个时候,他觉得死货爹比较靠谱,死货爹比妈咪高端许多! 纯男人间的眼神交流,萧雪政会意了,冲儿子眨眨眼,扭头严肃地看着施润,“周一派出所上班就去改名字,没商量。” 施润拉下个脸,喂她起名字也很用心的好吗?!这浓浓的嫌弃意味是什么意思? /p> 刚要反驳说他凭什么*,萧雪政手机响了。 他看来电显示,表情控制得如常,“我接个电话。” 冲施润说的,说完就站起身,人进了卧室。 施润放下筷子,让孩子们自己吃饭,她也站起身,看见他往露台那边走,之后才接听。 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不过施润刚才注意到他脸色都变了,十分凝重的样子。。 273.274:萧雪政不能杀了他,他犯不着,他如今有施润有孩子 82_82690施润看着客厅的挂钟,五分多钟,他这个电话打得有点久。 露台隔得远,他的声线低沉又模糊,并没有说几句,都是在听那边的人说。 萧雪政回来,打开卧室门就撞见施润的目光,他脸上冷厉的表情还来不及收敛餐。 两人对视斛。 餐桌那边,孩子们大的小的都看了过来。 男人瞬息神色如常,笑的模样走过去,儿子女儿的脑袋上各摸了一下,拿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sorry,叔叔先走了,你们听妈妈的话,ok?” 小冰淇淋比了一下小小的肉指头,又问:“蜀黍要干什么去呐?” “你们的三姐姐饿了,叔叔回家给她喂食。” 施润看着他的侧脸,正在客厅的灯下,入鬓的长眉,坚毅的线条,尤其深邃。 不管他反对,她送他下楼。 萧雪政走在她前面,皱眉瞧着楼道里居民堆放的东西,最不满意的是昏暗的感应灯。 “考虑一下吧,带着孩子们搬到别墅住。” 施润把这话深想了一下,就问:“怎么突然说搬家?” 其实他没出现之前,她和孩子们住在这两三年,也算安全,不招惹人,也没人招惹她们。 施润了解他这样的人,站在高位,身上肯定经历血雨腥风。 商场是不见血的战场,难道和他接触过后,她和孩子们住在这里不安全了?和他刚才打的那通电话有什么关系没有? 直到出了楼道,路灯稍亮,萧雪政拧着眉转身,“别作多想,有条件好的住处为什么让孩子们住在这种地方?” 他随意指了指:“垃圾随处堆放,物业管理很不妥善,没有电梯,门口保安也懒懒散散。” 施润看着他,心说她养大的宝宝们才没那么多矜贵的毛病。 转而一想,直接问:“着急走出什么事了?我看你打完电话脸色都不好。” 他牵着她走到他的车那边。 跑车后座,他上来后沉重的身躯靠向座椅,身上那股严肃狠戾的气场出来了。 把玩着施润的小手,反倒是问她:“要留在ge?” 施润看向他,想起刚才他接的那个电话:“是不是我在ge上班影响到什么了?” 她想解释,为什么做这个决定。 萧雪政摆了摆手,“我明白,你是个实心眼,说白了就是死心眼,四年前萧靳林救了孩子们,于你来说,你把这条命给他报恩你都愿意。你在他公司工作在前,我和他的战争发生在后,你这个时候辞职无异于告诉萧靳林,你选择我,你支持了我,你觉得可能会给他打击,抽身而退,你又觉得这样是不是太自私忘恩负义?” 她心里想什么,逃不过他这双锐利的眼。 萧雪政抬手,抚平她皱起的细眉,“我打我的仗,用你一个女人家皱什么眉头?你在ge的职位就像浩瀚海里的小叶舟,连小人物都算不上,能影响我什么?” 他如此说,施润就放心了。 萧雪政捏了捏鼻梁,她呆在萧靳林的公司,总是会有一些不方便的。 这些不方便,他背后悄悄解决算了。 她也不是四年前小小的听话的女孩,有了自己的主意,他不能再一味强硬*,命令她必须怎样怎样。,她会反感, 起了逆反的小心思更加难搞,好不容易她才卸下一点心防,愿意和他接触了。 “我该走了。”萧雪政捏了一下女人的软脸蛋,触感好惹得他低头又去亲捏过的地方。 施润推开他! 男人倒了车,夜风中施润俯身到驾驶座车窗,瞧着他略显出一层凝重的深刻眉眼:“刚才那通电话是很糟糕的事吗?” 她没直接问是不是他公司的事情,毕竟现在人在ge,比较敏感。 他笑了似的:“我要是破产了你是不是扭头就带着孩子改嫁萧靳林?” 施润气的:“是!” 他真的笑了出来,薄唇一侧勾起弧度,有点邪气,渐露肃杀地看着她: “那我得把你的‘奸夫’弄死才行了,不弄死他,他就弄死我。” 车开走了,鼓起一阵风。 施润站在这阵风里,陡然发觉身子寒了,他刚才最后这句话,算是对她交了底了。 不明白,两个大集团为什么非要你死我活?和平的做各自的生意不行吗? 施润觉得女人终究不明白男人骨子里那种shou性血性酷爱拼杀的天性,对他们而言,是荣耀的战争吗? ……**…… 跑车行驶出一段距离,手机再度响起。 萧雪政接起来直接说:“股东们都到齐了?等我十分钟。” “萧总,”那头季林的声音压低:“威尔逊先生没出现,半小时前我给您打电话的时候,我查到他在西斯露餐厅用餐,刚才我又查到,ge有个高层,也在那里用餐。” 萧雪政听罢,甩了手机! 卓亿成立之初董事局立下一个规矩,凡影响公司存亡的重大决策,需召开全体股东大会,股份再小的持有者小股东也需要出席,表决决议,无一票反对,决策才能实行,这也是对公司每一位股东利益负责任的规定。 萧雪政手攥紧了方向盘,男人深刻浓重的眉眼渐现层层阴翳。 才一天的时间而已,他不过跟太太约了个会,倒真是被萧靳林暗算了一把。 这些日子ge天价购进两只死股成为股市上匪夷所思的新闻。 表面是ge主动购进,其实到后面是被迫持续购进,萧雪政一开始不管这事,到后面生了点玩.弄的心思,内部交易内幕,他操纵了那两只股的大头. 股市上尔虞我诈的事屡见不鲜,他手段说不上龌龊,只不过利用大头疯狂捞了ge一些钱而已。 当然,他眼中的一些钱,于常人来说是不可估量的数字。 萧雪政为的是报上次在b市,ge抢了五百亿大单的仇。萧靳林为他在洗手间轻薄施润抢五百亿的单子,萧雪政记在心上,这回股市之争,他抢回来的远超过五百亿。 他等着ge内部可流动资金亏空出现危机。 却没想到,萧靳林愿意吃这个亏买下七千万股,是为了讨好威尔逊先生。 威尔逊持有卓亿百分十之的股份。 萧雪政基本猜想到,这背后,是一场以股换股的交易。 动作挺快,也挺狠,外围什么都省掉了,直接打进他卓亿内部。 有意思,这一闷拳,萧雪政吃的心服口服,碰上强劲的对手,全身血液保持在兴奋翻涌的状态。 黑色跑车行驶到双子楼,停下。 大厦灯火通明,尤其三十层顶楼,面对卓亿创立三年来,第一个危机。 萧雪政打算下车,想起晚上在她家露台接的第二个电话,他捡起被扔到副驾驶座的手机拨过去。 那头的人尊称萧先生:“是的,大约一周前,在药店查到的信用卡消费记录,深查下去觉得可疑所以向您报告,a市的信用卡,注册名是顾家一个老佣人的,但是您留在a市监视顾宅的人和我沟通过,顾宅死死沉沉,顾振涛也一直修养在家。” 萧雪政拧眉看向窗外。 顾振涛没离开过a市,顾宅的佣人怎么会在这座城市出现,并且购买药品? 顾振涛三年前倒台一病不起,大势已去,老头丧子丧孙,萧雪政几乎切断了他所有后路,留给他一座宅子,让他尝够老年孤独的痛苦,坐吃等死。 萧雪政不能杀了他,杀了他得坐牢,他犯不着,他如今有施润,有孩子,有家庭。 这么一个失去所有支撑的老不死的,萧雪政认为他翻不起什么浪了。 一个药店信用卡消费记录,又让萧雪政神经紧绷起来,所以才会试探性地和施润提出,让她带着孩子们住别墅,总归他这边放心些。 ——————————————————。 274.275:把孩子们抱过来,三个并排趴好在床上,我瞧瞧 82_82690第二日。 施润出去跑了一趟,定下和段氏的第三期合作,正式签合同。 回到ge的时间,上午十一点,整座大厦呈现出不一样的气氛斛。 施润人还在ge大厦一楼的大堂,前台有些邮件需要她处理,她瞧见外头回来一拨又一拨的同事,各个面色好到不行餐。 大堂一时热闹,施润不解,好容易看见一个市场的副总,忙上前询问这是怎么了? 副总眉开眼笑地说完,施润却是笑不出来。 前台小姐和施润熟,推了推有些木呆的她,“一看施姐就不关注财经报纸和财经新闻,咱们总裁今天都带着人去那个卓亿开股东大会啦!上次技术部的张总和卓亿那边抢单子打起来,可没把我们气死,卓亿那帮员工跟他们那个不可一世的老总一个德行,数日来的压抑总算被咱们帅气精明的萧总扳回一局!施姐,你在听吗……” 施润的视线,却被感应门外进来的那道清雅颀长的身形,紧紧攥住。 萧靳林也看见了她。 两人隔着众人,不太明显地对视着。 继而他眼波极淡地转开视线,脸色上瞧不出打了胜仗的一点喜色,多是疲惫,一贯的肃然冷清。 施润垂下眼睛,仍有些发懵。 跟着其他职员一起目送萧靳林一行进了电梯。 施润摸着手机立刻到洗手间那边,按下熟记于心的一串号码,却又一时犹豫该不该拨过去。 男人失意时,自尊心作祟,是不是最讨厌女人的关怀? 她昨晚睡得就不好,一直在担心他露台接的那通电话是什么不好的事。 果然今天局势大变。 施润担心,却只得按捺着,给他发过去一条短信,问他记得吃早餐了没有? 等待回复时,她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果然股市上卓亿跌惨一片。 再看财经消息,卓亿今早召开股东大会,报道称出现戏剧性一幕,卓亿总裁不察其公司股东背后暗地里股权转让,ge一招打进卓亿内部,干预董事局重大决议,卓亿被束缚,危机重重。 现在各方面关注点在,卓亿总裁如何化解这次危机? 施润扶着额头趴在办公桌上,呆呆地盯着手机一会儿,不见回复,她也不能废了自己不工作。 熬到中午,立刻下楼骑上小电动,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赶回家做好了饭,装进保温桶,打车来到双子楼前的广场,想办法联系季林,下楼取了午餐给他吃。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不想接到季林的电话,他紧急出差去了美国。 施润细想也是,卓亿的总部在美国,他去的那么着急,或许内部危机比她想象得还严重? ……**…… 直到第二天晚上,施润接到他打过来的facetime,男人西装笔挺坐在大班椅内。 他挽起衬衫袖的那条手臂一伸,眯眼抽了口香烟,面庞成熟深邃,轮廓冷硬严肃。 面无表情的样子,也看不出精神好不好,双眼皮的痕迹很深,眼角有熬夜的痕迹,有些发红。 施润悄悄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发热。 他就说了句他所在的城市,干巴巴地问她吃饭没有? 施润愣着,老实地点头,声音哑哑地问他:“那你吃饭没有?” 又想起相隔十二小时,他那边刚清晨,吃什么饭呐。 男人瞪来一眼,皱了皱眉:“把孩子们抱过来,三个并排趴好在床上,我瞧瞧。” “……” 把她和孩子们当狗狗呢,趴着? 施润照做了。 手机横放着隔远了些,母子三人刚好入镜,小冰淇淋特别喜欢视频对话,在孩子的眼里,隔着一块板子就能看到蜀黍,多么神奇,一看见人嘴嘴就停不下来。 十几分钟,都是他温和着声音在和孩子们讲话了,讲的也都是些重复的,他还笑。 好不容易轮到施润了,他那边 却要开会,洋妞秘书嗲嗲的美式英语,他点头,干燥的薄唇微微带了点绅士礼貌的笑意。 施润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总之叮咚一声给他挂断了! 挂断后哄孩子们睡觉,施润手肘撑着脸侧,又想,他看起来不是颓废失意的样子,当然这里面难保可能是因为不想让 她担心,他不会流露商场上失意的任何情绪给她看见。 那她也不能多想,按部就班过好日子带好孩子。 还有三天中秋。 季林亲自过来接的施润和孩子们,如约,去山腰的别墅过中秋节。 萧雪政在后来的通话里没有提及归期,施润不能直接问,怕他心软抛下那么大一个陷入危机的公司奔回国内。 她只能在心底悄悄为孩子们盼望着,老爸的事业早日恢复平静,回国给儿子女儿过中秋。 ge的商业晚会恰巧定在中秋前三天。 商业晚会本来是单纯的商人间交流,互通合作的一场普通晚会。 今时看来却意义有所不同,萧靳林出席卓亿股东大会而掀起滔天巨浪,两大集团相争,看起来胜利已经趋向一边、 这几日ge在股市上风头很盛,必定吸引众多合作商们大老板们前来,攀附关系也好,借机打听也好,一次不可多得的与ge总裁面对面的机会。 随着不受邀请而直接打来ge说要参加晚会的老板们,人数越来越多,商业晚会的宴会厅也是一换再换,换到了全市最大的宴会山庄。 施润负责整理与会人员名单,然后给后勤部,打印出名牌。 布置会场到中午,她回别墅,请了王奶奶过来,还有家庭教师也在。和孩子们说明白了,晚上会晚些回,老师和王奶奶陪宝宝们睡觉。 宝贝们了解妈咪的工作,就很乖地不缠她。 匆匆用过午餐,施润开着公司配给她的别克,先去名品店取了租赁的晚礼服。 下午早早到了宴会山庄,和同事们先忙了一阵,四点多才在山庄内的客房洗澡,一起化妆。 五点半,施润接到萧靳林电话,让她去山庄一楼取他的手工定制西装,那边的人已经送了过来。 山庄宴会厅大门,金碧辉煌,ge公关部的美女们穿着礼服迎接不次前来的商界名流们。 施润取了萧靳林那套价值不菲的西装,直接送到了山庄二楼他下午订的休息间,心里是……有些事要和他说。 二楼独立的休息室,门没有关。 施润敲了三声,不见响应,索性推门进去。 休息室很大,施润刚走几步就听见里间萧靳林的声音,难得听见他失控,语气清冷近乎怒吼。 施润吓了一跳,高跟鞋就踩得重了点,里面立刻有动静,门开了,男人手里攥着手机,长指绷得明显,来不及收敛的皱眉表情,看向她。 “萧总,您的衣服。”施润虽是这么说,却观察他。 原来是在跟人打电话,对方是谁让他动怒了?他好像在训斥,也不像是训斥下属,施润仅听到的几句中还夹杂着粤语,说了什么她完全没懂。 萧靳林看她眼露茫然,知道她没听见电话内容,随即抬手,略显得苍白的修长手指拧了拧鼻梁。 绕过施润,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长腿分开,手肘抵着大腿,剥了一颗薄荷糖。 施润把衣服放到他沙发一侧,他好像有点累,含着糖都不见眉间舒展,不开腔地沉默看着她,眸底有丝丝缕缕的情意。 施润忽略该忽略的,与他对视。 她还是了解他的,这个样子其实是不开心,从心底都没发出半点打败卓亿的开心情绪。 施润盘算着等会儿要说的,先忍不住问了出来:“萧靳林,我不是你们男人,我真不明白,赢了你不开心,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这是什么关乎尊严的有意义战争吗?”。 275.276:晚会,他突然天降 82_82690他听言倒是笑了出来,非常轻懒地一抹淡笑,风歌霁月,斯文儒雅。 施润真看不出来这个男人哪里像个商场上杀人不见血的狠角色。也可能是他太会隐藏? 施润不禁皱眉,更认真地看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质问明显在被他取笑餐。 萧靳林的眼神变得温柔,他直起挺拔的上身,长腿交叠,形似放松,咬着薄荷糖看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前夫这么厮杀是一怒冲冠为你这颗小红颜?” 施润根本没缓冲的时间,小脸爆红斛。 他却突然倾身,手伸出摸了一下施润做好发型的头顶。 她的空气刘海,被他手指穿着撩过。 施润怔住,一时忘了退后。 只觉得他的手指温度和感觉,令人无力又微微心颤,不同于萧雪政那般总带着一些强势霸道的力度。 两人间没有暧.昧,他的眼神微敛又克制,像在看着一件足以令他心碎的美好物事。 萧靳林把手放下来,依旧看着她,眼神专注儿温润:“为什么怀疑自己的魅力?施润,你活得像个小太阳你知道吗?长期处在黑暗中的男人会不由自主想要靠近你,你温暖了别人你自己不注意,你不知道收敛,可这就是你的天性。有些人,太久没见到光芒,看见了一点光束就会追随,即便知道自己终究靠不近,远远看着也好啊。” 施润不知怎么回应,话题突然变成她不懂的深邃。 她只是想问:“你和他究竟是怎么结仇的?可以告诉我吗?抢了生意还是……我只是想说,这世上没有化解不了的纠葛,你们心平气和的……” 施润看他好笑的神情,知道自己又幼稚了。 却不知,就是这份幼稚,同时打动着这两个男人。 萧靳林藏在心里诸多心事,他只是不能说,局势没有给他任何张嘴的权利。 他忽而抬头,这个男人笑起来会让人晃目,可此刻他的笑容却有种辨不清的模棱两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他说:“是我主动挑衅你前夫的。” 施润有些惊。 萧靳林看向她,她上来给他送衣服的心思,他两眼端凝出来,索性误导:“施润,我从没说过我是什么好人,萧雪政和叶离的事,你知道吧?” 施润又是一惊,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四年前你收到一些照片?那是我邮寄录像带给顾珏,顾珏剪辑了给你的。欺负叶离的顾珏那伙人里,有一个被挟持的胆小男孩,负责录像,他没碰过叶离,却挣不开顾珏的恐吓,做了错事,后来萧雪政一个一个为叶离报仇,寻到了那个男孩,侮辱了那个内向自卑的男孩,让他再无颜面在学校呆下去,后来那个男孩,自杀了。” 施润心里一蹬,看向萧靳林。 萧靳林也看向她:“他是我弟弟。” 施润倒吸一口气。 他笑得有些狠,“所以你知道了,四年前我接到你的电话答应救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因为你怀的是萧雪政的种,本想你生下来,我有的是办法利用孩子,不过后来打消了,两个孩子很可爱,你看,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今天这次晚会后,你辞职吧。” 萧靳林说完站起身,拿了施润身侧的衣服进了里屋。 门啪地关住的声音,惊醒施润,她瞪大眼睛起身,牵涉到宝宝们她有片刻的胆寒。 但她难得地脑子转的快了一次,走过去敲那紧闭的门,“萧靳林,你是不是猜到我送衣服上来是要跟你提可能不会再在ge上班的事?” 所以干脆在她开口之前,他先提了。 施润不知道该感动还是怎样,这个男人总是在为她想。 为他弟弟报仇所以对付萧雪政,这个施润信五分,可利用孩子,施润根本不信。四年来,他对孩子的关心,瞎眼人都能看出来发自内心。 施润总觉得他还在隐瞒一些事,他给人的感觉很沉重,并且越来越掩饰不了这种沉重。 到底,他为什么要跟萧雪政这么拼? 施润一再敲门,他就是不开。 她转身怔怔然往外走,为自己感到羞愧难当。 这些天因为卓亿的失利,施润的视角都在萧雪政那边,一颗心为远在美国的他牵挂,一再地忽略萧靳林,甚至自私地想,再在ge呆下去,对萧雪政来说会不会影响他的情绪,所以的确,她刚才上楼是想提一提要不要辞职这件事。 对一个待他恩重如山的男人,她竟这么冷漠。 ……**…… 施润去了趟洗手间,整理情绪,回到宴会厅,偌大的商务型晚会,热闹非凡。 有地位的大老板们真是来了不少。 还有政界与商业挂钩的一些重要部门官员。 老板们多带了女伴,却知道ge总裁的脾性,女伴们穿着优雅得体,整个会场无声中显出一个档次。 这种觥筹交错的地方,ge上万员工也不是每一位都能参加,各部门会抽选。 施润小手端着高脚杯,换上虚与委蛇的面孔,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要点头恭敬地客套问好。 很快,主席台上司仪介绍后,萧靳林一身优雅完美的黑色西装站在高台,他浑身散发的是一种介乎书生与商人之间的微妙气质。 叫人难以看懂,却又不是完全的不能企及,与萧雪政相比,这是一个微微接了地气的年轻英俊大老板。 他讲话,慢条斯理,清越不失幽默,嘴角有淡淡笑容,仿佛情绪不错。 施润怔怔地看着,这人太深谙隐藏之术了,明明楼上,他显得疲惫又阴沉。 不知道说了什么,底下掌声徐徐缓缓,却是热闹。 忽而大门口一阵动静。 施润这些ge的员工站在老外围,注意到的时候,从门口通往主席台的红毯,人群伴随着抽气声已经自动让开一条道。 抬上,萧靳林讲话完毕,正要下来,倒是眯了一双如墨清和的眼眸,他在俯瞰下面,视线平静却锋锐得十分有穿透力。 施润心中一顿,猜到了什么,挤到人群中间踮起脚。 望见自大门徐徐走来的那道修长冷峻的高大身影,施润心中轰隆一声,当下失去反应。 那人慵懒地半阖着修长眼眸,随手把披在身上的黑色薄呢大衣给了侍者,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黑色正式西装,白衬衫,领结,西装左胸口袋掖着淡蓝色的口袋巾。 一丝不苟的冷硬短发,根根竖起,鬓角深邃明晰,身上细节,无一不是完美精致。 他一出现,走动间,周遭人群自动小声呼吸。 大厅里的安静蔓延到了每处角落。 这就是一个人的气场。 萧靳林下台阶,萧雪政长腿漫步过去。 两人厮杀血肉模糊,这会儿相视都在笑,并且握手。 偌大的厅,气愤凝滞像是冰封,众人是傻,是呆,也有眯起眼睛等着看戏的。 这两人却浅声交谈,笑意不减,哪有什么戏看? 施润都替他们累,放平脚跟,抬手扶住额头,酒才喝了一杯,她已经恨不得晕死过去。 不知几时,大厅又恢复了热闹,不过气氛远不如之前,大家都在观察。 施润远远地瞧见那道无比高大的身影,离开了萧靳林,侵略性不减地伫立在中央,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仰头喝口酒,身边几位老板围住,却不如从前他伫立在人群里,那般受人捧供。 施润心纯,只以为是他势头不利,这些个墙头草见风倒。 却察觉不到,两大集团总裁都在这里,暗潮汹涌,这些墙头草其实很难做。 施润觉得她还是躲起来吧,虽然数日不见很是想念,但他要是发现她在这里逢人浅笑穿着明艳,他的暴躁性子是不是要发火? 如今他这样难,不给他添堵了。 施润躲到后面空旷的茶餐厅,心想着晚会快点结束,她先溜回家和宝贝们套口供。 —— 第二更八点后了哦。。 276.277:市场部,施组长,这是躲谁呢要逃命? 82_82690茶餐厅没有人,施润拿出水钻手包里的手机。 别墅座机很快接通,施润问王奶奶,孩子爸爸下午回来了吗? 王奶奶说没有啊。 施润这口气还没松下来,那边传来冰淇淋的脆脆的声音,说他下午和他们视频过哦斛。 施润这边详细问,儿子详细回答。 茶餐厅里呆坐在沙发座里的小女人,脸色变了。 冰淇淋说,他问过妈咪你去哪里了,之后就板着个脸。 用儿子的话说,就是一块铁板! 不清楚他一声不响回国究竟怎么回事?突然出现在ge的晚会又是怎么回事?美国总部的问题解决好了吗还是赶回来过中秋? 统统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一点施润很肯定。 他出现在这里,肯定是猜见她也在了!捎带来抓人! 施润此刻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头老虎…… 她只觉得浑身毛孔一缩,端起桌上的高脚杯仰头灌进,一鼓作气站起身寻找茶餐厅的出口—— 她要回家!始终铭记儿子那句‘铁板’! “施润!” “啊——” 施润的小心肝吓得啊。 “叫啥?”来者是下午一起布置会场的同事,攥了施润就往外走:“萧总要这次与会人员的名单呢,不是在你的u盘里?” 施润着急地打开水钻手包:“喏,在这里给你,我那个头晕……” “这么巧?萧总也头晕,让我去他休息室拿药呢,我给你送u盘,施润你去拿药,顺便喝两粒啊,咱们分头行动不是很好?” “……”好毛… 作孽啊。 施润苦瓜着脸,一路鬼鬼祟祟上了二楼,嗖进萧靳林的休息室一顿厮杀找到头痛药,下来。 又是左看右看,确定视线之内无那头老虎,才赶紧地寻找到她总裁大人的身影。 “萧总,您要的头痛……” 萧靳林鹤立鸡群在一圈肥肚矮矬子里,正清冷相谈。 施润只得警惕地扫视四周,左右,没有老虎,前后,没有老虎,斜前斜后,没有老虎。 再看一遍…… 终于,人群稍有散开,萧靳林接过了施润手里的药,吞服两粒,伸手要水杯,等待许久男人回头,哪里还有这女人的身影? 学漂移的么,离开都没有声音? 施润看似优雅地走,其实是在向宴会厅偏僻的后门转移。 直到淡出人们的视线,迅速拿出手机,边往出口跑边跟直属上司市场部经理发了来例假血崩快痛晕在厕所的请假短信。 宴会山庄的后门十分安静,长廊上一个人都没有,施润从开了一条缝的双木大门里钻出去。 绕半个山庄,到停车坪取车,就能溜了! 人刚闪出大门,身上什么东西却被勾住了。 施润不能完全回头,却也尴尬地发现是透明肩带! 被门勾住了么? 她扯了扯了,移了移,都不能把肩带挪出来,脆弱的肩带,硬扯会断掉。 “倒霉!”施润抱怨着,只得伸手往后试图拿下那根被勾住的透明带。 冷不丁爬上背脊的手腕被一股大力擒住,紧接着身子往后一跌:“啊——” 大门敞开,她坠入弥天盖地的男性荷尔蒙气息里! 这才发现,肩带根本不是被门勾住,是被一根男人的长指扯住了…… 施润闻着那股子馥郁的熟悉味道,只觉血液瞬时逆流—— 身子被一双大手轻而易举转过来,这人修长的手指伸出,划过她胸前戴着的名牌,低沉且绝对阴沉的嗓音响起,带着极度危险的笑意:“市场部,施组长,这是躲谁呢要逃命?” 施润:“……” 想哭…… “嗨,这么巧……” “可不是。”男人眼底都涤荡出了笑意,那双永远别想看到底的眼睛,不反一点光了。 他伸手关上施润身后的门,臂膀用力,只听木门啪的一声! 他逼过来,施润强忍着却还是被他身上西装散发出的迷人味道还有他本身健康成熟的男性气息绕得眩晕。 萧雪政伸手又扯她那根透明带子,勾在手里玩,视线从她粉.嫩的脸上一路极慢速度地往下。 施润要被他的视线she穿,就跟没穿衣服一样了,她双手遮掩都来不及,也遮掩不住什么。 这件小黑裙礼服其实款式没什么,普通深v领,鱼尾的,裙摆高开叉,算保守的款式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脸色变得那么恐怖…… 真的是块铁板了。 施润在他怀里,被他强悍高大的笼罩,一动也不敢动,小声地尽量清楚的和他解释:“这次晚会开的仓促,我也是临时接到通知,那我前天才和你通话,那时候都不知道要开晚会,何况开晚会也没什么呀,你不都同意我在ge上班么?我出席晚会总不能穿职业装吧,这是最得体保守的款式了,真的……” “呵——” 一声极低的嗤笑。 施润莫名一抖! 冷不丁腰上多了只大手,男人看似没用什么力道,但施润就是站不住往他怀里直跌,并且再也站不直。 那只大手按住女人的小腰,礼服是丝绸的,触感滑的像极了她的肌肤。 萧雪政俯颈,动作非常迅速,弄开她裙摆的开叉往里面,施润挣扎,听见他含笑冷飕飕地声音:“例假血崩?我检查一下。” 施润大脑一轰!要死,发短信给经理错发了?怎么发给他了?! 她脸一下子爆红! 工作中这种撒谎被他发现,内心羞耻难当,正怔懵时,男人却松开了她。 施润讶异得不行,心想怎么这么容易就放过她啦? 不生气啦? 她悄悄抬头,正要目光被两道无比漆黑的视线攥住!没看错,那目光含着笑,特别温和无害的笑。 男人喉结滑动地对她开腔,还摸小狗一样摸了她的脑袋:“不是要回家?回去吧。” 哈? 施润懵懵得看着这男人噙着迷人的笑意转身,背影高大挺拔。 她有点摸不着头脑,身子一动,发现哪里不对劲儿。 她又走几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裙摆底下凉飕飕的!!! 傻乎乎地不敢置信地,手一摸屁股,泥煤!小裤裤…… 施润猛地抬头,只见那个无耻混蛋慢条斯理,长腿优雅,放在西裤口袋里的右手伸出,举起,修长食指上套着黑色的东西,一边走,一边顽劣地晃圈,晃圈…… 施润一口血在喉咙,在喉咙了啊!!! 她今天穿的丝绸面料,特别贴身,无奈只能穿那种小裤,系带的…… 结果被他声东击西扯掉了!!! “萧……” “萧、王、八、蛋!!!” 她脸红滴血,这辈子无法再见人,拔腿就追,可是开跑后凉飕飕的冷风刮过,哆嗦地紧紧抓住开叉的裙摆…… 这样就跑不快了…… 前面男人刻意放慢脚步,真心地好心等她啊,等她追上来了,加快一阵步伐,还温柔地开腔:“跟着我干什呐?回家啊,怎么不回家了?” “……” 她忍! 她忍!!! 可是…… “萧雪政!无耻混蛋!你把东西收起来!别晃了行不行?!走廊会有人经过的,求你了,润润求你了,叔叔!!!” 这人上楼,回眸一笑百媚丛生:“——不行。” 然后,一边上楼,一边转圈,转的还很慢,叫人能十分看清 楚那黑色的带子是什么东东…… 施润心里骂他怎么不去死!这么个老混蛋!老混蛋!!! 她着急的哭,生怕有人经过,愤恨不已地脱掉高跟鞋往他身上摔! 他躲得轻松,拿他有什么办法,黑眸深深,吊着这只急坏了的小家伙,上楼,只管往偏僻的地方走。。 277.278:施姐你上头条了【6000】 82_82690施润气死了! 真的气哭。 她认清过这个男人吗? 没有! 他的坏,每一次每一次都能刷新施润的认知下限斛! 无耻到他这个地步,施润找骂的形容词都找不到。 小手紧紧卡着开叉裙摆的女人,腿儿颤颤抖抖地追着上楼,抬腿时,空空荡荡的地方都是尴尬…餐… 裙摆很长,即使此时过来一个人,粗略看一眼也瞧不出异样。 可是施润自己知道啊,就跟不穿贴身衣物走在大街上的感觉是一样的,羞哭了,羞得只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不要呼吸这空气! 施润咬唇,脸难堪成粉色地瞪着前方数米远的高大背影。 想到他修长的手指,那双男人手干净又好看,会赚钱,会批阅文件,握钢笔的姿势都很迷人,平时交握放在办公桌上,都是正经无比的。 可是不正经起来…… 他偷走她衣物的过程,施润到现在都回想不来,时间太快了。 大变態,大坏蛋!是不是有这方面经验?她的系带系得挺牢实的啊…… 上了二楼,男人长腿一转,往两栋楼之间的玻璃长廊走。 施润不断叫他,骂他,苦口婆心地求他,同时脚下发力!眼看着追上了要抢回东西,他灵敏得突然加速。 “萧雪政你站住!”施润跺脚!气得小嗓子破音! 过了长廊,便是宴会厅后的另一栋建筑,看着像是山庄内设的高档房间。 铺着名贵地毯的走廊,壁灯和头顶灯的光线昏黄。 施润到了这里不敢大吼大叫了,怕房间里住着山庄的客人,更怕招来楼层的经理或者侍应生。 前方几米远,黑色西装的挺拔背影,突然闪进了一间客房。 男人结实的半截手臂伸出房间,食指上仍然吊着黑色的小物件。 “……” 施润嘴角一阵抽.搐,放轻脚步跑过去,门开着一条缝,她停了停,屏住呼吸伸手就去狠拽—— 门里,慵懒靠着墙壁的男人,视线盯着门缝下移动的阴影。 臂膀用力,食指一勾。 “阿——” 钓鱼,小女人上钩,被彻底钓进了房间内。 施润低呼着尖叫,一阵乱扯,小裤夺回来了,她什么也看不清只想全身而退,哪里还能? 房间内光线比走廊又暗一点,施润昏头晃脑的,一转眼看见门口面等待多时的男人。 吓得,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其实这个男人眼睛里装的是笑意,漆黑幽幽,望着她,身形修长,玉树临风的一身手工西装,何其清贵英俊,高大隽雅。 可在施润眼里,他就是一头兽。 男人手臂稍稍用力,房门关上了。 施润小脸白的,眼看出不去,惊慌下抓紧她的小裤就往房间里面窜。 面积不大,她首先瞄准的是洗手间,可是男人又比她快一步,温润一笑,堵住洗手间的门。 施润瞪着眼睛,哭过的眼眶水漉汪汪,和他对视的时候委屈地扁起小嘴儿。 余光瞧准了,猛地一个转身就往床那边窗户跑! 萧雪政皱眉瞧着这个光脚死命爬上飘窗的女人,“干什么!” 施润一条腿攀上飘窗,嘴里害怕地嘟囔着‘别过来别过来’,裙摆拉扯,另一条蹬在地毯上的腿,莹白似玉,光到最上面。 屁屁白白花花的,在男人眼睛里露着。 萧雪政被气笑,走过去大掌一锤,女人痛叫,紧接着小腰被大手一搂,给扯了下来。 彻底扯进了他的怀。 男人将她压着,飘窗到施润的腰部那么高,她背对着他,上半身被压弯,下面却与他相贴紧密。 萧雪政夺过她手里包,扔在床上,又夺过她右手的小东西,一块蛰羞的小面料,其余都是带子。 他笑得好不阴沉。 “说说看,说的仔细点,告诉叔叔这是什么东西?” 施润缩了缩脖子,那部分肌肤被他朝湿呼出的气体喷得打战。 知道他生气了。 她不敢回头看他,呼吸都不畅,小声地咕隆:“就是,內內的一种。” 男人拿着东西打量,眉目深锁,扯着那三根带子,大概真的弄不清构造,脸色愈见阴霾,低头笑笑地朝施润看过来:“我倒不知道社会倒回原始阶段了,三根带子,你给我穿着这不如不穿的破玩意儿在几百个男人里晃悠?不安分的东西,你他妈勾.引谁?!” “萧雪政!”施润气的鼓起腮帮子,可是和他对视,又很没出息的被他的眼神吓缩回去。 她转过身,抢过东西,涨红小脸:“你跟不上时代发展潮流!老古董,现在都这么穿知道不?你看我的裙子这么贴身怎么穿正常款式嘛?” “谁让你穿这种裙子?” “那不是要开晚会么?” “开晚会就要这么暴.露?缺钱买布料了?那么多宽松的衣服不能穿,有领子有袖子不开叉的不能穿?!缺管教了,给我野?这衣服哪买的,我把他店关了!” “你……你不讲道理!” 施润本来是气的说不出话,突然眼神往他皮带那一瞄,“谁像你个老死板,穿四角裤,现在都流行大象鼻子的!” “……什么鼻子?” 施润望着那严肃茫然的老脸,噗嗤一下笑破功。 他脸色极差,耳根竟有些红,整天坐办公室看文件看股票看天下大事,小女生那些玩意儿你问他,他真的不了解。 当下失了面子,索性抢过她手里那东西,什么鬼款式他不知道,在这男人眼里,刚好可以用来捆人。 懒得跟她耗了,自出席会场看见她那勾眼的模样,他就想得不行。 管她行还是不行,这会儿必须给他,忍不下去了。 施润还在笑,冷不防右手被他擒住,紧接着他要抓她左手,“你干嘛呀?” 他回答也干脆:“干,” 看向她。 施润脸一下血色上来,爆红:“你别捆我手,萧雪政你别胡来!现在什么场合?我得赶紧走,不能被人发现我和你在一块唔……” 男人用力吻下来,每次都得用强,不然这喋喋不休的小嘴儿停不下来。 施润挣扎时,手机响了。 她推他:“公事,一定是公事……先放开。” 萧雪政一脸铁青,松开了。 施润一只手腕绑着黑色的带子,她脸红地瞧一眼,没时间解开,俯身捡起床头的包,拿出手机。 瞄了眼来电显示,心里有些咯噔,考虑这时候讲电话拖延时间是最佳办法,装模作样地接了起来:“你好。” 电波那头,萧靳林头痛症状还没缓过来,听见客套的声音皱眉:“刚才我一转身你就不见了,在哪里?” 施润回头瞧一眼盯着他的男人,目光下移,很清楚看到皮带下西裤不正常的地方。 她红着耳根,尽量镇定,不称呼萧靳林,装作接同事电话地回答问题。 萧靳林没打算多问,她安全就行。 但这女人喝酒了吗?急急忙忙地跟他扯不清地又扯了许多话,都是公事,但都不着调。 施润很努力,并且边借打电话边自然动作地绕着床走,眼看绕到床的外侧了,她想拔腿往门那里奔。 身后一声冷哼的极低笑声,强势的男性气息围攻上来,下一秒,施润的手机被夺走! 她没叫,但是呼吸有所变化,萧靳林是什么人,立刻察觉到:“施润?” 施润回头,萧雪政拿着手机,当然看到了来电显示‘萧靳林’三个字。 她不敢看他的脸色了,更不敢发出声音,伸手是讨要的意思,希望他别为难,还了手机。 背脊紧贴的男人面无表情,举高手机,黑眸深邃,冰冷中笑了似的。 半秒不到,施润被人按在床上。 她摔下去,小腿抵着床沿,整个身子都跌进去,脑袋彻底埋进了床单里。 她立刻偏头,想起来。 根本不行。 男人一条长腿足以控制她的tun,腿的上方,皮带下方,强悍可怕的一处,咯得施润根本不敢动。 手机那头,萧靳林在喊她的声音犹自传出。 施润伸手,不放弃地要抢电话。 萧雪政此刻脸上有过多的阴霾,但瞧见她水漉漉的眼睛,着急委屈又不敢发出声音的模样,竟是风.情得不行。 他重重地添了下薄唇,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来的左手,放在她的后腰窝,逐渐往下。 当着她的面,无比恶劣地把通话中的手机一扔,扔到床的另一边。 施润视线跟随被扔远的电话,用力够,够不到,她红着水雾蒙蒙地眼睛回头看他,只是不能发出一点声音,身体却像要爆炸一样,气的不行,她知道自己做了蠢事,不该借着通话想跑,可是他也没必要做得这么狠。 她反手,慌乱中乱抓乱打地推他泄愤,却被他抓住了双手,身体被严格控制住,丝绸裙子只需一撩…… 施润吓坏了,心知这没底线的王八蛋要做什么。 她惊慌得不肯放弃,与他搏斗着,在俯瞰的男人视野里,她这个姿.势相当媚.人,歪着脑袋回头瞪他,要把他杀了一样。 更激得他血液到了沸点,身体紧.绷的程度和姓奋度比以往哪一次都要强烈。 施润挣扎的全是汗,过度紧张反倒让她很快没了力气,且她越挣扎身后这人越是坚.实,呼吸一下比一下更可怕。 没一会儿,她力气减弱渐无,西裤拉链拉下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施润被狠狠钉住在了床上。 施润屈辱地闭上眼睛,眼角的泪立刻滑下来,五官皱的拧巴她不许自己出声,身后的人也没出声,算是给她最后的一点尊严。 一室安静,只有那力度控制下细微的声响,羞.耻得施润又睁开眼睛,万种情绪激.流下她脸红无比,哭着,身子一晃一晃地,眼睁睁地看着远处的手机,快挂断,快点挂断…… 身后却伸出一只手,轻松够到手机,拿起来要往她耳边湊。 如果可以,施润真想撕了他,可是不能,她不敢发一点脾气,唯有讨好,唯有泪涟涟地用眼神求他。 放过她吧。 男人眼眸里暗藏烈火,漆黑逼人不已,盯着她,手指缓慢划拉,切断通话,陡然开始用劲。 施润哭得厉害,脸埋进被子,死死埋着,任他怎样发狠,纵使身体溃不成军,她犟着就是不发声。 可她越这样,这人越不会放过她。 她记起前些天他把她抵在门板上说的那句狠话,越积累越爆发得厉害,他会弄死她。 …… 真的没有食言。 这一晚上,施润就在这间房里,去了半条命,没有合眼。 房间不大,也不小,几乎每个能用的地方,他都兴致非常的用了一遍。 天亮,施润在他怀里,奄奄一息,这人精神越发不错地拍了拍她红.嫣不退的小脸蛋,提起她就位:“十点钟我有会,还有三个小时,太太。” “求你,求你……”她哑了嗓子,她哭得不行,小小在抖的双手合十这么求他拜他,可他不管。 他还温柔地跟她耳语:“昨晚个刚开始你那不屑的小眼神,是不是以为我三十七了一次完事儿?宝贝,当我四年和尚白当的?我能保证,你六十我七十二,照样把你伺候得像昨晚这么叫。别哭,你有本事就让我快点……出,没本事,那就受着。” “……”她没那个本事。 ……**…… 施润醒来时,有意识时,发现自己回到了别墅。 已经是晚上。 身体没有黏糊感,被处理干净了。 可是疼得咝咝的地方还是剧疼,散架酸痛的各部位也瘫着,被他一晚上折腾垮,完全起不来。 一室明亮,穷凶极恶的罪犯不知所踪。 施润强撑着,努力许久,放弃起床,想拿床头柜上的水杯,手抖的,水杯掉在了地上。 卧室门立刻被人推开。 “太太不要动!”进来是施润不认识的中年女人,佣人服装。 施润捂着被子,脸缩在里面,确定她身后的门口,不见那可怕的男人,她才松了口气,“你是?” “我是先生新雇的佣人,叫我张姐,太太,你上了药,有些微的出血,不要乱动。” “……” 施润的脸一下子滚烫青白,被子底下伸手去摸,混蛋居然让她出血了?! 手也被人温柔按住,张姐捡起杯子,重新倒了杯水,扶着施润起来,“太太也别恼,一丁点血丝,先生已经后悔得不行。” 施润冷着小脸,拒绝这个话题。 “我孩子呢?” “小少爷小小姐在楼下,王奶奶带着,本来王奶奶上来照顾太太你的,可是先生说怕你不自在。” 算他还没有泯灭天良!让王奶奶知道她是怎么回事,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她问了一遍,怎么回来的? 张姐会意,说中午王奶奶带着孩子们在午睡,先生开车抱回来的,谁也没看见。 施润才放下心。 晚上七点,施润坐着,被子遮住下个半身,穿的高领长袖衫,努力遮住被他弄出的痕迹,耳垂和后脖子那里,没法遮住,她就僵硬的不转头,努力装出好精神和孩子们在卧室里一起用的晚餐。 孩子们洗澡暂时只能交给张姐。 小冰淇淋一个劲儿地问妈咪怎么了?担心妈咪生病了,大眼睛里蓄着泪水要哭。 施润心虚地不行,面对天真的女儿,她谎话都说不出口,同时心里把那个老王八剐了万遍! ……**…… 夜里十点多,孩子们在身侧躺下。 别墅寂静,车熄火的声音一传来,施润就惊慌四乱地梗起了脖子。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见楼梯上沉稳的脚步声。 男人刚旋开了门,噼里啪啦四五个枕头飞过来,夹杂着女人压低的愤怒无比的声音:“滚出去。” 小嗓门,发着抖。 萧雪政:“……” 男人进屋,一个一个捡起枕头,没敢走到床那边,黑暗中温温柔柔地说了好几句sorry。 “麻烦你立刻的去死!” “……” 太太气坏了,可是眼下拿他没办法 ,为了自己以后的性.福也不能剪了这混蛋,气得一直叨叨,骂他个老不死的,急的小嘴儿骂不出别的粗口,一直在那老不死的,那么狠,对她那么狠。 他默默听着,真想反问一句,昨晚你一共抖了多少次记得吗? 不敢问,顺不了毛,知道短时间内顺不了毛了。 从衣橱里拿了睡衣,绕到床那边,亲了两个宝贝,躲去书房。 ……**…… 第二天的中秋节,中午萧雪政回来了。 但夫妻俩谁也没搭理谁,气氛被孩子吵得热闹,施润只管躲避着男人求原谅的温润眼神。 下午他去公司,施润也跟着下床换衣服,“我搭你的车,下山后把我放下,我转乘公交。” 走到门口的男人停下转身,模样有些严厉:“好好在家休息。” 施润忍不住瞪他,“晚会开的好好的,我假也没请就消失了,和萧靳林的通话……” 施润难堪得说不下去,觉得那通电话简直侮辱了萧靳林,也特别不尊重他,都不敢想他发觉当时的异样没有。 萧雪政见不得她为那男人锁眉,冷下脸:“考虑一下换份工作。” 施润本来心里真的这么想过,被他命令又是另一种感受,她当即没说话,只说:“工作上班有要遵守的原则程序,我旷工两天了,难道不该回公司给个交代吗?” 他顿时有些皱眉:“你打电话跟你直属上司请假,这几天休息,别出门。” 他走了,也没车。 施润身子还不适,走下山腰不太可能,只得憋屈地窝在家里。 又细想,有点不对劲,为什么她觉得有禁止她出门的意思? 孩子们自己玩的开心,她就很无聊,后来打开电脑,发现网连不上。 施润皱眉,问张姐,张姐不懂这些,她没办法,给他打电话,被告知他在开会,半山腰的,联系谁过来搞定这个网?市场部的工作,跟客户沟通也要用到网。 手机她也找不见,施润烦地不行,半天等不回他的回电。 傍晚的时候,座机响了,施润一接,却是助理小昭。 施润挺意外的:“小昭,你怎么知道这个座机号码?” “施姐,我快找死你了,要不是你中午用这个号码打进公司请假,我能找到你?你的手机怎么关机呀?” 小昭挺着急的,施润来不及说话,又嚷嚷:“施姐,出大事了你上头条了!大家都在骂你攻击你,不过我相信你,所以打电话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施润云里雾里:“什么头条?”。 278.279:施润你要不要脸?还敢来公司【一更】 82_82690施润云里雾里:“什么头条?” 昭昭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堆,施润听得迷糊,最后的咆哮她倒是听见了:“施姐!我一直信你的人品,你别告诉我你真是商业spy!跟那个卓亿董事长在一起?我不接受啊!” “什么spy?謦” “施姐,开会我要发资料去了,一两句我说不清楚,现在新闻网页是秒刷新的速度,过山车似的,股市也是这样!你赶紧弄上网自己看看!总之,可怜的我的萧总大人啊……笃笃笃——凡” 施润把座机挂回去。 想着昭昭的话,她心里突突地跳,难道那天晚上和萧雪政酒会半途的纠缠,被ge人看见然后爆到网上去了? 当时着急追回小裤裤,走廊上那么追赶她其实心里很担心,终究是大意了么? 施润起身,别墅那么大,埋的网线插口究竟在哪她始终找不到。 心绪越发难宁,被困在这里,没网就根本不知道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夜晚八点,没等到萧雪政回家,也没等到他的回电。 她觉得事有蹊跷。 中午打电话时,季林说他很忙,接下来好几个会,她就憋着没再打电话过去,怕打搅他。 这会儿在空荡的客厅里踱来踱去,实在镇定不了了。 八点四十五分,施润打他的私人手机,等了好一阵,他倒接了。 “身子不是还不舒服么,这个点还不睡?”嗓音低沉,语气如常。 “我问你,别墅的网怎么回事儿?” 他说:“你和孩子过来之前我也不住,新买的别墅,网本来就没建好,明天我让季林找个人过去看看。” 施润又问:“你老实说,我是不是上新闻了?” 他一顿,语气冷下来:“你出门了?” “没有,没车怎么出去?我手机也找不见,用流量都用不上,公司同事打电话告诉我的,现在外面是个什么状态?我为什么上新闻了?和你一起上的吗?到底出什么事了,萧雪政?” 她是个急脾气。 他了解,语气如常地告诉她:“媒体捕风捉影,拍到你和我走得近的画面,因为你是ge职员,现在ge和卓亿又这样紧张,所以闹了闹,不是大事,你不要危言耸听,我在处理,过几天就被别的花边新闻压下去了,你在别墅图个清净。” “但是……” “我先忙,等会儿回给你。”他那边秘书敲门,想必很忙。 施润也听出来他是不想她淌浑水中枪,可他说的这样轻巧,那下午小昭为什么要那种惊悚的语气? 揣着一肚子疑问,施润等着他,等到半夜熬不住沉沉睡去,他也没回来。 ……**…… 翌日清晨,施润轻手轻脚起床,孩子们还在睡。 她在二楼客房,书房都找过,不见他人,知道他是彻夜没回来,给他打电话,他手机关机。 施润想了想,没有打到他公司,卓亿出了那么大的事他肯定是通宵加班,这会儿恐怕在睡,就不吵醒他了。 她今天非得出门一趟。 但出了别墅,走出车道,施润居然在车道出口看见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她眼神一转,赶紧往石柱后面躲。 四年前姆妈生病那段时间,她上学萧雪政便派了人跟了一阵。 所以施润能辨出来,这个穿西装的男人身上那种不寻常的感觉。 这是怕她私自出门,所以让人看着? 施润心里越想越不对劲,越觉得外头发生老大的事了,她缩回别墅。 左思右想,从别墅后院爬栏杆溜出去,双腿走路还是不利索,下山好一段路,施润走到几百米外另一栋别墅住户,神色焦急地说家里人生病要买药,能不能借一下车。 那栋别墅户主这几天看见施润进出,知道她是邻居,二话不说借给了她。 施润开车,绕开了那西装男人站着的车道,从另一条路下山的。 九点过半,车开到ge大厦。 p> 施润刚进感应玻璃门,公司一楼大堂里的空气就突然变了一样,来往的同事职员,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停下脚步,朝她看过来。 “早上好。”施润微笑。 但是大家表情都很异常,怎么异常?总体来说很冷,几乎是盯着她。 施润心里莫名,没有一个人对她回以一笑,她很尴尬,经过前台,想着和前台秘书关系不错,她又提了提唇。 年轻的秘书lily居然后退了一步,那种表情看着她。 都怎么了? 施润没法在这里呆,匆匆进了电梯,她进电梯,原本等电梯的同事就都不进了。 电梯双门缓缓关上,施润看见外头一个女同事附在另一个男同事耳边,眼神那般鄙夷看着她:“还有脸来公司……” 上升的电梯中,施润小脸苍白起来。 到底发生什么了? 11楼市场部,施润走出电梯,进玻璃门,她穿的平底鞋,格子间的同事们各个面色严峻紧张工作,没发现她。 施润打算直接找到昭昭。 却突然的后面袭来一阵香风,紧接着她披着的长发被人从身后狠狠揪住! “啊——”施润脑袋后仰,一时剧痛。 倏地有人扯过她,转身。 施润眼花的还没看清楚,身前扑过来好一群年轻女同事。 扯她头发的那个劈头盖脸骂下来:“你要不要脸还敢来公司?我要是你早就躲到地缝里去了!我跟你们说,这种女人看她面相就知道了,真是两面三刀纯粹的人尽可夫!” 又一个凑过来,推施润一下:“施润!萧总平时惯着你,一个大学文凭都没有的女人直接调到市场部,我们忍了。萧总对你那么上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出卖公司,出卖对你帮助颇多的人,你也真敢!一个女人把公司搞的鸡犬不宁,我们替萧总好好教训你!” 一群女人冲上来。 施润往后躲,市场部的同事们,往昔关系好,一起吃过饭的,却没一个人上来拉架。 “你们冷静一点……” 施润的声音根本盖不住这群疯了的女人,头发被拉扯,脸上也挨了一爪子,施润往自己的办公室退。 身后有人提着扫把冲过来,是昭昭:“公关部的疯子!给我滚出市场部!再这样我直接打电话给总裁办,让你们爱慕的萧总看看你们这幅德行!” 几个女人都变了脸色,毕竟怕事情闹大。 施润脸孔惨白,拉过还在赶人的昭昭,无视格子间们一个一个在看的同事们,两人进了小办公室。 “施姐?” 施润捂住有点痛的脸,还算冷静:“昭昭,公司到底出什么事了?” 昭昭无奈地大叹一口气,那种眼神看了眼施润,挺复杂的,打开电脑:“你昨天不是说你没网,我刚才在整理,按时间先后顺序,打算把这几天的新闻整理好了联系你送过去,现在你自己看吧,跌宕起伏,每天都是剧变,就在今早八点几分,卓亿那边又爆了个爆炸性的……我不说了,你快看!” 施润听得双眉深锁,按着小昭整理的,从上往下看,刚看到第一条那一组照片,她就变了脸色。 时间是晚会第二天,新闻上爆出一组她和萧雪政在宴会山庄二层豪华套房的照片。 有一张是监控俯视的角度,两人亲密在房间门口纠缠。 是施润正要抢回小裤裤。 另外一些都是隔着窗户老远放大的照片,窗帘拉着,但颜色浅,依稀能看到房间里萧雪政压着她在飘窗,吻她。 后来的一整晚,倒是没有,只有第二天中午,黑色豪车驶离山庄的照片。 新闻内容大意就是,爆料:ge与卓亿生死厮杀的关键当口,有记者发现ge女员工和卓亿董事长亲密酒店一晚。 无疑向社会大众投了一个炸弹!。 279.280:四年前就离婚了,怎么还是夫妻?【二更】 82_82690接着她在ge的职位,她个人的信息都被扒出来。 各种猜测就出来了,大多趋向于,萧靳林打进卓亿董事局是使用她这颗美人计接近卓亿董事长获取商业情报? 当天上午,卓亿的股票再跌。 几个要签的大单子合作商也纷纷怀疑卓亿董事长的领导能力,行事作风。 但马上,萧靳林和施润四年的过往一迅雷不及掩耳速度被神通广大的记者们搜罗了出来。 记者们分析,萧靳林和其公司的这个女员工,私下关系很是亲密,萧靳林应该不止是把她当间谍謦。 下午的股市,卓亿莫名回温。 同时,像是顷刻间的事,ge一直稳定向银行申请的巨额急用贷款,申请受阻,不止这样,ge突然之间在海外的项目也出了事。 另外,ge在卓亿占有的那百分之十的股权,也被卓亿董事长向商业犯罪调查科的高级官员报案,并且配合了原百分之十股权的持有董事,威尔逊先生的证供,以股换股的内幕交易,可能涉及违法,要接受调查科的调查。 只是几个小时,风云突变。 ge陡然间成了危机重重的那一方。 数天前ge打进卓亿董事局内部,卓亿董事长哑口无言,对此毫无办法。 只不过在美国总部呆了这些天,竟让萧靳林安排妥当的商业犯罪调查科的高级官员和威尔逊先生反口。 具体他怎么做到的,没人知道。 社会舆.论惊啧之余,立刻又将ge突然遭变和ge女员工与卓亿董事长夜会的艳事联系在一起。 尤其加上另外爆出的一组照片,那是一个多月前,南湖高尔夫球场,她衣衫凌乱的奔跑在更衣楼的走廊,后面的照片特别标注,她出来的房间就是卓亿董事长专用的更衣间。 一时更是惊爆,那么商务晚会,看来不是这个ge女员工和卓亿董事长第一次乱来了。 接下来主导的猜测方向:这个女员工原本是萧靳林的人,在接近卓亿董事长后,贪图更多的钱财或者有更深层次的交易,荒诞点的猜测是这位女员工在床上明显更倾向于卓亿董事长,所以色.诱变成反色.诱,间谍变成反间谍,背叛了ge,背叛了萧靳林,投入卓亿董事长怀抱的同时,狠狠一个反手,利用她在ge职位期间所得情报,一举打击ge。 自然而然的,施润被骂的狗血淋头。 特别是ge这帮员工,诸多小号往上进行攻击。 施润彻底变成了忘恩负义和背叛的小人,周.旋在两个举世无双的男人之间,许多网友人肉她,群情激愤,嚷嚷着叫她出来,把她送进警局。 直到今天早晨,卓亿公关公布了一个爆炸性的信息。 ge这个叫施润的女员工,和卓亿董事长多年前就结婚了,并且这些年,一直保持着夫妻关系。 新闻上刊登了卓亿董事长的亲自说明和澄清,并且附有结婚证件。 一记重磅终极炸弹,网络哗然! 对一变再变九曲回肠的新闻变向唏嘘不已。 众人猜测,卓亿董事长夫人为什么会在死对头公司上班?那么施润最一开始可能就是卓亿董事长派出去的间谍,碟中谍引起ge总裁的兴趣,让其弥足深陷,夫妻俩暗中密谋多年,为的是一步一步打垮ge而设局? 萧靳林不仅不察,还对这个女人诸多上心,不不提拔,亲密帮助,可谓情深,也可谓愚蠢。 不管网络猜测如何,事实更残酷,在ge各位董事的眼里,ge瞬间从利势变成颓势,不仅庞大的资金链受阻,海外巨额盈利项目出事,还要被有关部门查办,ge股市暴跌,这些都和施润脱不了干系,和萧靳林错误痴情,误信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因为一个女人差点把公司垮了,萧靳林目前正遭受严重的信誉危机。 难怪刚才公关部那群女同事会这么对待她。 单看新闻,她的确可恶极了。 施润浏览到最后,从电脑上抬起头,一时大脑空白。 回想她九点半进公司,公司的一切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井然有序,根本察觉不到正在遭受这么多的变故。 萧靳林…… 他现在还好吗? 施润脑子里很乱,一时间整理不明白,这一则又一则新闻,背后推波助澜的到底是谁? 办公室座机响了。 昭昭接的,接了后脸色一变,立刻把话筒给施润。 施润把话筒举到耳边,那头传来熟悉的男音,一贯的清雅缓和:“暂时别来公司,就当我把你辞退了。” “萧……”施润抬头,示意昭昭出去。 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垮下身子,眼眶热起来,声音有些哽咽:“萧靳林……抱歉,我……” 那天晚上她和萧雪政终究是丑事一桩,在他举办的商业晚会,胡闹不说,双双躲到 楼上客房,无疑是对他的打脸。 更糟糕的是,被捅出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他什么也没做,却受到了这样的牵连。 如今这个社会,网络已经吞噬人心,事实是怎样没人管,一旦爆到网络上,网民和舆.论能把事实歪曲成各种模样。 施润心里愧疚万分,对ge不可能没有感情,对萧靳林也不可能没有感情。 “告诉我该怎么去挽回?我可以在董事们面前澄清吗?你和我一直清清白白,你没有糊涂,你没有错信我,你更没有把我当什么间谍,我也没有出卖你,这些都是子虚乌有……” 她想法天真,也知道自己可笑。 萧靳林一直不说话,等她说完,才简短地说了句:“新闻吵成什么样你不要管,我没有事。刚才找你麻烦的那几个女员工,我辞掉了,但你还是别来公司。” 他忽然叹气:“我应该早点辞掉你的,你说要留下来,我高兴过了头,终究是放不下心里那点念想,其实留你在身边干什么呢?一直担心的发生了,你牵扯了进来,你别看那些新闻,更不要理会舆.论,别让它影响你的情绪,过段时间自然好了。” 施润眨着眼睛看向身后的窗户,不察眼泪掉下来。 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开导她。 她心里揪疼的不行,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她没有那么好,她很自私,看到萧雪政不利就想着奔到他那边,那晚她想提出辞职,他早就看出来了,他也不点破,他成全她,先辞退她。 萧靳林……萧靳林,我何以值得你这样对待? 施润哭了许久,他就听着,施润平静下来,只问他:“现在公司的情况到底有多糟糕?你还好吗?你说实话。” 其实问了又怎么样,她也帮不上任何忙,留在ge上班,还闯出这么大的祸。 “施润。” 他忽而低笑,语气深沉:“商场上的手段无非是侧面正面的敲击,我打进卓亿内部就料到他那么狠的人,一定会有反击的这一天,虽然手段我有些不认同。你别为我和他烦闷,这场仗有它更深的意义,比起日后要经历的,都是小打小闹。很快你就明白了,也不会怨我挑起战争了。” “什么意思?” 施润问话,他却挂断。 一会儿后,他的秘书下来,领着施润下楼,怕再有愤愤不明真相的同事攻击,一路护送施润到地下停车场。 施润走近,发现她借的这辆车车前盖被人刮花了。 她叹气,看来自己现在在ge真的很招仇恨。 车行驶出ge大厦,施润脑海里整理着凌乱多杂的各类信息。 忽而,她把车停到一边。 纠结来去,她发现这起事件很多不对劲,比如,他和萧雪政的照片是谁爆出来的?记者挖的还是记者后面有人? 更奇怪的是南湖高尔夫球场,她怎么会被拍照? 施润细想那天,忽而眼睛一沉,唐小夕…… 她当即把办公室带出来的笔记本打开,网卡连上,再仔细过一遍昭昭整理的新闻。 目光停在最后,今早卓亿一方发出的公告上。 她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了,最不对劲的地方在这里,她和萧雪政四年前就离婚了,为什么他还能出示婚姻关系的证明?而且说他们一直是夫妻?!。 280.281:闷闷生气,sorry,太太 82_82690十一点到下午一点的这两个小时里,施润把车停在路边,思绪进入一种无人的境界。 车被贴罚单,她置之不理。 一点十五分,她面无表情驱车,往城市中心另一个方向,双子楼行驶凡。 施润还记得那天他和她约定去给孩子们看幼稚园,自己站在车道上,看着他迷人长腿下台阶的场景謦。 那天,她没有进这两栋呈v字形磅礴的三十层大楼。 这会儿,她抬头,望一眼阳光下的第三十层,除了公司巍峨的标志,冷硬的墨色钢化玻璃下,她什么也看不清。 公司大厦门口的保安将她拦住,随即神色又有变化,均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阻拦。 想来今早的新闻他们是看见了。 施润手里没手机,倒也不想直接打电话给那人,干脆就说:“我找萧雪政。” 直呼总裁的名讳! 保安处负责人站出来,态度礼貌地请她进保安室坐等片刻。 “好的。”施润很配合。 ……**…… 大厦三十层。 季林收到消息,愣了片刻,返回会议室。 会议严肃紧张进行到一半,主位上的男人抽烟较凶。 一宿没睡,早晨静不下心睡了两个小时,需要香烟提神。 萧雪政略倾了挺拔的身躯,季林说完,男人长指把烟往文件旁边的烟灰缸里一摁,碾碎。 会议因为男人这一动作停顿。 萧雪政垂眸,点了下头,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季林出去,会议继续。 ……**…… 施润被请到保安室的第六分钟,大厦感应门打开,季林疾步走出来。 “太太?” 保安室门口,季林脸上全是四年未见的喜悦与慈祥笑容。 “季林秘书。”施润起身,微微扬唇。 季林率先走到感应大门旁,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是做给大堂里新招聘的职员看的。 原来a市广政和卓亿的原班人马,并没有全部跟着过来到这座城市,来的都是手握权力的高层领导。 权力集中即可,各部门的职员,这边再招聘就是。 大堂内,前台和行走的职员都看见了季林这个动作,看待施润的眼光,自然放着百分百的尊重,也给了施润安静。 “谢谢季林秘书。”施润领会地道谢。 季林按了总裁专用电梯密码,开玩笑地道:“太太再跟我客气我要生气了,像四年前那样亲不好吗?上次接你和小少爷小小姐去别墅,你一路上就在一个劲儿道谢,耳朵都长茧了。” “那我错了。”施润讨饶的一笑。 季林没再说话,心中有所感叹。 四年前是他奉命带着太太去医院流产的,太太那时年纪那么小,对那一幕始终不能忘却吧。 太太没有怪他,但是再相处肯定会有所尴尬,这得慢慢来了。 ……**…… 季林把施润直接领进总裁办公室,内线吩咐外面秘书处助理泡咖啡,拿点心。 “萧总还在东头的会议室开会,太太你坐着休息等,午饭吃了吗?” “吃过了。” 施润没有心思吃午饭,伫立在玻璃门内侧一点点,抬步往里走,粗略打量了一下办公室。 很大,占据整层楼的三分之一,环形落地窗,还有里间的休息室。 大班桌旁有一盆绿植,大班椅内随意搁置着他的西装外套,应该是从哪里回来,匆忙脱下的。 办公室早晨清洁过,桌椅整洁,空气有清新剂的味道,但也掩盖不住烟味。 他或许昨夜就在那张椅子上忙碌了一晚,抽了不少烟。 施润的 心情更加复杂起来。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还是走到办公桌边,俯身把椅子上他的外套拿起来,抱在怀里去另一侧的衣架上挂好。 又把他办公桌边角的一点烟灰清理掉。 萧雪政散会后,沿着百叶窗拉开的正面落地玻璃门走回来,办公室外,看到的就是柔光下的这幅景象。 她用湿布为他擦着桌面,微微俯身,侧影纤细玲珑,充满妻子的温暖感觉。 可她的眉头是蹙的,饱満的侧脸蛋看起来也有心事。 男人大手支在腰间皮带的位置,身上正式的白衬衫随着手臂的动作,锁骨肩胛的弧度越发凌厉挺括。 萧雪政微微叹息,并不可闻。 他双眉紧锁,不想进去。 季林拿着电话上前,看了眼玻璃门里,小声道:“萧总,问过小李保镖了,没有察觉到太太是什么时候偷偷出门的。太太借的邻居的车,去了一趟ge,这才过来。” 萧雪政摆摆手,示意不用再说。 他抽完一根烟才推门进去。 施润已经重新坐进沙发,有一会儿了,听见声响抬头朝他看过去。 两人目光空中撞上,随后又各自撇开。 萧雪政皱眉,把百叶窗遥控下来。 男人两根修长手指夹着文件,轻轻甩到桌上后,那只手,指尖点着暗棕色桌面。 桌面高度在他大腿位置,生的高大挺拔,微微一侧身,桌边半坐半倚靠的慵懒姿势,两条长腿足踝交叠,黑色手工皮鞋口露出黑色棉袜,再往上是笔挺的西裤裤脚,流畅垂下。 他敛下眼睑,再睁开那双痕迹因为熬夜特别深邃的双眼皮眼眸,正经又严肃地看向施润。 薄唇紧抿,看着干燥,五官面容都有疲倦。 施润看着这张英俊成熟的脸庞,心就莫名变软。 她没有表现出气愤失望。 当一切证据都指向他的时候,她想,她也要理智,不想吵架,不想在两人原来那么多的裂痕上再加一条。 可他这么沉默着,不显山不露水,不开腔是不是就代表无话可说? 心里越渐不是滋味,她站起来,“萧雪政,我问你一些问题。” 男人眼底湛黑,很深邃,点了下头。 “那天晚上的宴会山庄二楼的房间,我现在想起来,是你提前预定好的?” 否则他们闯进去一晚上没被经理之类的管理人员抓出来? “是的。” 回答越干脆,施润的心就越沉一分,“那我们被爆出的照片……” “不是我。”男人视线搁在她脸上,深沉干脆。 他紧皱眉头看向她:“楼上房间预订是在后门堵住你时临时起意。爆照片的幕后人,我还在查。最先爆出是在网络上,并非记者,引起记者注意后,记者们才跟进。那帖子的域名经过了特殊处理,很难查到背后的人。” 施润思考着他的话。 但是新闻是一波推着一波,一定有人在推波助澜,暗中导向,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 她心里有怀疑对象,“后面爆出来的高尔夫球场那几张,我清楚的记得,当时我冲出去时,迎面经过的整层走廊,只碰到了一个人。就是你的唐助理,我和她发生了点冲突,随后跑进电梯,拍照的角度,我可以肯定就是她!” 萧雪政没说话。 施润看着他几乎不反光的黑色瞳孔,“萧雪政,你知道后来那几张是她爆的?” 他还是不说话,眉宇拧了起来。 施润一直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可这一刻,事实似乎摆在了眼前。 她轻轻地呵了一声,似笑非笑:“你查到是她了吧,可是你默许了。我信你,一开始二楼客房的照片不是你主张爆出的,可是爆出后,我和你被推向了视线焦点,你试图压制过吗?” 他垂眸,不再看她:“新闻出来的第一时间,我找人解决过。” “那为什么后来一波接 着一波,越闹越大?” “萧雪政,你放任我被推向风口浪尖对不对?你觉得在你的庇护下,暂时闹出这么一点动静没有关系?所以新闻爆最凶的这两天,别墅没有网,不是没有连,是被你掐断,你不让我出门,你还让人守着别墅,种种这些,是你怕我看见外面铺天盖地的新闻!你在心虚,说白了吧,你就是借着这起越炒越热的新闻事件,舆.论导向,坐岸观火,等着靶子刺向萧靳林,你等到最后搬出我和你结过婚的事实一举彻彻底底的打击萧靳林,是不是这样?” “你在美国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回到国内,你公布和我是夫妻的事实,彻头彻尾给萧靳林扣上一个识人不清全程被一个女人耍的黑帽子,我和你倒成了心意相通的间谍夫妻,让ge的董事们怀疑萧靳林的领导能力,因为一个女人他不顾大局,这下,他公司烂事一堆,又彻底陷进信誉危机里,董事们诸多不满,他的总裁地位摇摇欲坠,你是想让他、让ge彻底垮掉!你……太狠了。” 他不做一词辩解,黑眸幽幽深深,冷酷沉睿,看着她。 施润摇摇头,“我是不懂,你们商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或许你们打起仗来没有什么正义手段和非正义手段之分,更不存在光明磊落?可是在这个过程里,你承认不承认,事实都是,你很顺便的,利用了我。” 他说:“sorry,我不辩解,你说利用就是利用,公布你和我是夫妻这件事,我还有一个出发点,挽回你的声誉,我做到了。” “同时你也很清楚的知道,一旦公布了,会让萧靳林陷进一个什么局面。” “是。” 他更干脆,语速平缓冷静:“我想速战速决,战争是他挑起的,这场仗里,早就说不清谁是谁非,但他激怒了我。我坦言,我没有保持百分百的理智,在卓亿深陷危机而他得势时,我愚蠢的陷入了幼稚的自卑感里,我很怕在我的太太眼里,我不再是无往不胜坚不可摧,所以这一局我一定要掰回来,狠狠地掰回来!我是求胜心切,太认真,放任新闻越吵越烈时,我安慰自己,把你保护得好好的,你不会受到影响,过了这个节骨眼,我把所有新闻的痕迹全部毁灭。” “但——我还是忽略了你内心的感受。”他垂颈,姿态颓沉。 商场身经百战的大男人,他也有幼稚的一面,在太太面前,受情敌挑衅,那他一定要把情敌打得死死的! 这上升到了男人尊严的严重程度。 施润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心里的难受感觉,她忽略不了。 虽然对她本身没有实质性伤害,但顺便的利用,也是利用。 相比之下,萧靳林没他这么多迂回狠戾的心思,在施润感觉来看,萧靳林并不是想置萧雪政于死地。 其实施润最在意的是他放任姓唐的爆出照片,他曾说过留这个唐小姐有目的。 可是她现在持怀疑态度了,很明显唐小姐针对她了,他却还留着在身边,她刚才跟随季林上楼,看到那个女孩坐在总裁办的办公区里,跟同事有说有笑的。 施润心里不免更难过,‘无条件相信一个人’这句话,其实是有前提的。 两个人遇到大事,男人的心态和看问题的角度,和女人完全不同。 男人希望女人对‘牺牲’二字能够理解包容,施润也不是心胸狭隘,但也只能理解包容能够理解包容的那一部分。 没什么好说的了,生气和失望她写在了脸上,暂时不想再和他交涉。 施润转身就走。 身后男人手指紧按眉心,沉目望着太太生了气的背影。 他按下内线,语气疲惫:“季林,安排司机开车送太太回家。” ……**…… 双子楼广场停车道,施润望一眼下午忽晴忽阴的天空,深深叹了口气。 白色奥迪开过来。 季林:“太太,请让司机送,你开过的那辆车我会找人开去维修中心处理刮痕,给邻居还回去。” 施润垂头,毫无情绪,上了车。 在这辆他常开的白色奥迪车的储物格里,施润发现了自己的水钻包和手机。 果然是他拿了,藏在这里。 她越发生气,闷闷不乐回到别墅。 大小冰淇淋午睡刚醒,瞧见妈咪一脸不开心的回到家,都很乖地没有缠妈咪。 施润上楼,洗了个澡,给手机充电,她躺到床上,四肢仍旧酸软,一想到她被他俘获,全心全意由他折腾一晚,或许那个时候精于帷幄的他就在算计萧靳林了,她心中更是郁愤。 她想起那张结婚证和那个公告,陡然爬起来,懊恼,鼓起勇气去公司跟他闹了一回,怎么把最重要的部分忘了? 现在跟他生气,不想跟他说话,施润翻来覆去翻着手机,最后给遇南哥拨了过去。 纪遇南接通,说他人在a市,回去有一段时间了。 施润他语气,不是平常温润的样子,感觉遇南哥有什么事,情绪不高。 出于关心,她问,纪遇南只作笼统应付,看着是不想说。 话题被他打住,施润回到正题:“遇南哥,我想问问你,四年前我签离婚协议离开别墅后,他有没有在那份协议上签下名字?” —— 妈蛋,忘了今天加更日。 还有五千,晚上八点后~求一下月票。 另,看正版的亲们可加群,偶有小剧场看,一整天都能聊天~。 281.282:皮痒了?干什么了小王八蛋 82_82690纪遇南此时人正在某鉴定中心。 他因为家中烦心事要处理,回到a市,雪政拜托他和穆之留意着点顾宅那边的动向。 顾宅很安静,顾老头也挺会遮掩,但还是被穆之跟踪查到了。 顾振涛通过好几个人转手,往这家私人鉴定中心送来了人带毛囊的头发。 是亲子鉴定毫无疑问,但是谁和谁的謦? 纪遇南正想办法彻查。 雪政那边和ge商业战争的事,这几天闹出的关于润儿的新闻,纪遇南也都知道凡。 “润儿,四年前你和雪政这婚,就没离。” 施润虽然知道这是事实,可还是有疑问:“可是遇南哥,当年我签字后的几天,季林秘书带着我去医院做流产之前,送来了婚后财产的分配协议。” “是这样没错。” 纪遇南点了根烟,望向远处,接而垂下视线,“雪政谁也没告诉,就连我,四年里也一直认为他当时是签字了的。你嫁给雪政时,季林管你爸要了你的户口薄和身份证,结婚注册雪政安排人搞定的,我以为离婚证他自然也是找人办了。” “直到他不久前为了气你让律师起草争夺抚养权的法律文书,我冲他发了脾气,他才告诉我没离婚。” “我回a市找到那份离婚协议了,这老东西就在他的签名处写了一横,四年一千多个日夜,还是那一横!” 纪遇南叹息似的笑:“他老牛哪里真能舍得你这颗嫩草?所以我常和你说,雪政对你初心不曾改过。即便自弃到那个地步,他也没碰叶离一下,这个他和你解释过了吧?我把叶离绑来的,叶离那时候还不知道小唯死了,被威胁过来配合雪政,酸奶还是我准备的,当时看到你那么绝望,我心里挺难受的……” “等等,”施润懵了,想起来他好像几次提到什么酸奶? “遇南哥,你是说他和叶离……那是假的?” “你不知道?!”纪遇南拧眉,心里暗骂墨迹的老家伙,他都回a市大半个月了他还没解释清楚? 纪遇南只好把事情说了一遍。 施润听得讲不出话来,心里被异样的感觉填满,为了这事,她足足恨了怨了四年…… 难怪那天在更衣室,她就感觉他很久很久做了一样,眼神和到后来化被动为主动的动作,都像极了饿狼。 原来他不开玩笑,情.话也不是哄她,真的就只有她一个女人。 施润沉默了一阵,想起一个重点:“小唯的死是怎么回事?” 纪遇南叹气。 “润儿,本来雪政不让我说的,他那么骄傲的男人,认为这些事不必告诉你,靠着苦衷求得女人的心软他不屑。不过,我也有我的考虑,我觉得说开未必不好,我相信你能理解他的苦衷。” 纪遇南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包括施为律和顾振涛多年前的关系,施为律为顾振涛杀害雪政生母,后来又为顾振涛卖命,杀害姆妈的事。 施润听完,手机摔在了床上。 电话不拢音,纪遇南的声音还在继续:“当时雪政的苦,没有一个人能体会。雪政和我说过,姆妈的死与你无关,可是施为律他不可能不恨,姆妈没了,雪政的天就塌了,那个时候他的确是什么也不想要了,包括你。但他没有不管你,从来没有,下定决心和顾振涛父子鱼死网破,他是为了你的安全和你离婚撇清关系。决定打掉孩子,他有多方面考虑,他不是不痛的,我还记得他发现你怀孕了后给我打的那通电话,他有多高兴。润儿,他很可能在那场穷凶极恶的战争中丧命,你是他的妻,是他的女人,他总得为你安排好一切,雪政当时想过,你年纪轻轻性格和善,你可以再嫁,你还有那么大半辈子要过。可你只要怀着他的种,你在哪里都不安全,顾珏会要这孩子的命,为了小唯,顾珏一定不会放过你。所以他让季林带你去医院,顾珏看到了,确定你没有了孩子,萧雪政没了后,顾珏大快,没再派人害你,当时的情况,雪政是劣势,顾振涛父子真要动你,雪政没有信心能保护得了你,所以只能逼你离开,远走高飞……” 施润抱着膝盖,静静的听。 她瞪大眼睛,茫然含泪的眼眶里,一时间很空洞。 施为律……怎么可以那么残忍,姆妈不是自己拔掉的管子,是施为律折磨姆妈死掉了,还拍了视频给他看。 何其残忍。 她怎么会有那样泯灭人性的父亲! 施润心里很难过,也无比的难堪,难怪当时他看她的眼神那样冷,两度杀母之仇,他怎能平静无常地面对她? 他把顾振涛整垮台后,就把施为律送进了监狱。 这些事,施润竟都不知道。 难怪四年后他看见她,表情那样复杂,知道她偷偷生下孩子,他流下了眼泪。 原来他不是不爱孩子的,相反的,很爱很爱,爱得太深,不愿孩子在她肚子里受苦受顾珏残害 ,才狠心要打掉。 “润儿,雪政他不让我们把施为律的事告诉你,是他太了解你钻牛角尖的性子,觉得你会为了施为律而自责,对姆妈的死更难以释怀。他就是那种*的性子,什么苦他一个男人担着就行,他不愿意你有想不开的,你有心理压力。至于为了你的安全逼你打掉孩子那些事儿,他这样的闷葫芦更不会主动说,只好我替他说。” “润儿,雪政整整半生,过得太凄苦寒凉,心很累很累。遇南哥说一句,过去的任何都放下吧,他需要你的爱,他也值得你好好去珍惜,这么一个深沉永远不屑表达内心的男人,其实,他多爱你啊。” 挂了遇南哥的电话,施润马上给菜菜拨过去。 四年里,施润没有回过a市,与施家更没联系。 生下孩子后的几个月,菜菜来这看望小侄子小侄女,帮忙照顾了一段时间,但菜菜始终没提施为律被判入狱的事。 电话那头,菜菜先是沉默,然后才支吾:“润润,施为律被判入狱的事没有媒体报道,很低调,是萧雪政办的,他劝服了我,我一想,的确啊,除了给你添堵给你俩增加不可能复合的几率外,你知道这事儿还有什么用?这件事上我还是给萧雪政一个赞吧,宁愿被你误会四年,也不愿你得知自己的父亲是个多恶心人的变態,他不想你纠结。现在你知道了,也别纠结。” 施润慢慢地侧躺进被子里,枕着枕头,轻轻地落下眼泪。 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很沉,很内敛,也很含蓄,他的爱。 ……**…… 哭了之后很困,施润睡得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落地窗外黑了。 她爬起来,听楼下儿子女儿嘻嘻哈哈的动静,还有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知道他下班回来了。 打开床头壁灯,呆坐了一会儿醒神,扎起头发,拿了衣服到床边换。 刚脱下睡裙,卧室门吱呀一声打开。 施润本来侧对着门,立刻转个身背对,捂住胸口回头。 走廊逆光处,男人健硕的胳膊抱着女儿,深邃视线直望她。 施润此刻只有一条小裤着身,壁灯光线恰巧不明不暗,照着她雪白美丽的整个背影,花瓶颈子般的曲线令人喷.血。 腰窝和臀,分明还有某个男人施.暴留下的可怜青紫痕迹。 她愣着,不知该不该弯腰捡起床上的內衣继续穿。 两人中间隔着女儿,她又不知该对他吼什么,一阵脸热。 男人视线掠过施润的整个身体,低声说了句:“sorry。” 开腔时,目光并没真的很抱歉的从她身上挪开。 施润在他强有力度的注视下,难免小脸爆红。 小冰淇淋虽然搞不清楚状况,萌哒哒傻乎乎的,不过也知道妈咪一直在被看呢!伸出肉肉粉粉的双手,默默无言,爬上男人的一双眼睛,堵住。 萧雪政顿觉尴尬,舔了下薄唇,声线低沉:“妈妈在换衣服,等会儿找她玩。” 出去了。 施润浑身被抽了一下似的,松松软软的,摸摸耳根,胡乱穿衣。 她在楼上可劲儿墨迹了会儿,才下去。 别墅院子开着彩灯,三个秋千上,儿子女儿,还有一只猫,男人在后面伺候着摇晃秋千。 施润看着他肩宽腰窄的男性背影,不禁想起遇南哥电话里说,四年前他发现她怀孕时很高兴,当时正值姆妈需要她的肾,他在想什么呢居然高兴,不怕她给不了姆妈肾脏了吗? 时过今年,她愿意相信,他是打心底真的不想要她的肾,他的诸多无奈,当时她并不能完全理解。 此刻再看这个男人,仿佛看到了他隐藏在内心深处许多不为人知的沧桑,她只觉得他更高大了,身上散发出一种厚重坚实的魅力。 夜晚七点半。 施润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两杯热牛奶,门口停下,招呼儿子女儿过来喝掉。 秋千上只剩下一只雪白漂亮的猫,萧雪政停止摇秋千,夜幕下站的较远,点了一根烟。 施润低头冲儿子说:“宝贝,你去问问叔叔,晚餐有茴香饺子和木耳饺子,他吃哪种?” 冰淇淋点点头,跑过去了。 男人皱眉,香烟拿远了些,一面听着儿子问一面静静朝太太看过来。 施润耍小脾气地撇开脸,走进屋里。 “妈咪!”冰淇淋追上来,“老男人说你包的,什么他都能吃耶。” 施润撅撅嘴,没做声地走进厨房里,却是抢过张姐手里的小勺子,“张姐,你擀饺子皮吧,我来包,咱们这样快点。” ……**…… 餐桌上两人没交流,施润忙着给孩子们剪开饺子。 偶尔看他,大概是饿了,优雅的吃相吃了一大碗她包的茴香饺子。 饭后萧雪政去刷牙,茴香是香味,但他不习 惯嘴里留什么味道。 施润带着孩子们上楼,卧室里看了会儿电视,拎着一大一小去浴室门口排队,一个一个给洗澡。 施润一身湿透,轮到妈咪洗,留下女儿在门口递睡裙。 施润洗完澡裹上浴巾,手伸出浴室门缝:“小冰淇淋——” 她晃了晃手,抓住毛巾,冷不防身体被一股不大的力道往外带,同时玻璃门被门外一只大手打开。 施润落进男人温热有力的怀里。 两人浴室门口姿势亲密无间,施润推他,有点小矫情还不想跟他说话呢,此刻着急的,“干嘛啦,孩子们都在。” “被我哄睡了。” 男人低头瞧她,把睡裙搁在她肩上。 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力道稍微紧了紧,施润身子又往他怀里倾近,抬起拳头打他。 被他抓住小手,握在掌心里,略有薄茧的指腹一下一下摩挲她的手背,“不生气了?” 施润板起脸,冷冷的眼神,哪只眼睛看出来了? 他凑近一点,仔细瞧着太太脸上的细微表情,厚着脸皮:“生气还给我包饺子?” “张姐包的!” 他笑,略倾身,鼻息迫近施润的脸颊,认真说道:“我认得你的饺子,包的和包子一样,怕我吃不饱,馅儿特别多。” 这男人说着俯下脖颈,嗓音忽低:“煮了下锅就灌汤,咬下去满嘴的汁水。” 后面俩字,他分明加重了音,施润身子被他气息喷的一抖,莫名脸红。 两人眼神交接,自然而然都想到了前些夜晚,山庄二层客房,一整夜的某些情境。 总是没法好好交流,施润晕红小脸,气愤的推开他! 老不正经,到死的那一天恐怕都是不正经! 施润在屋子里转转悠悠,擦头发,给孩子们盖被子,整理衣橱的衣物。 这男人双手插袋在后头跟着。 “身体好点没有?” 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又不跟我说话了?” 施润回头白他一眼。 两人交流,总是动手动脚搞出动静,多半是施润恨不能,动手打他这个皮厚城墙的。 床上孩子们几度要醒。 萧雪政推她出去,“去隔壁,我随你打。” 被他臂膀环着弄到隔壁,施润讥讽地扯嘴:“我记得第一次来这的那个晚上,你赖在卧室,你不是说别的房间都没收拾好没床吗?怎么,这床是变出来的?” 男人面孔一瞬的尴尬。 取来吹风献殷勤地给太太吹干一头黑亮长发。 施润抢过吹风,简直气坏:“我上次问你有没有吹风,你说没有!害我穿湿哒哒的內衣穿了半夜,萧雪政!” 男人被打得转过身:“张姐才买的。” “鬼扯!这种小家电才买的你知道放哪里?” 施润锤了几下,发现锤他哪儿最终受伤的还是她的拳头,只得作罢,一身的紧绷肌肉,她毫无办法。 她吹头发,他去书房去了笔记本,一堆文件。 施润刚爬上去躺好,这人就抱着商务本和文件,赖着枕到她肚子上了。 施润推了推,推不开,懒得管,迷迷糊糊睡了一阵,醒来半夜两点,这人还枕在肚子上,修长手指在键盘上控制着声音,忙碌。 “又要通宵?” “吵醒你了?”他回头,眼角几根红血丝布着。 施润仔细地看着,不小心看到他一头短硬黑发里,耀眼的一根白色。 她一时怔住。 “怎么了?” 她摇头,目光不禁柔软下来,非常柔软,泛着水雾,等了一会儿,双手轻轻摁上他的太阳穴,转圈轻按着。 按着按着,低头偷偷亲了亲他那根白发,心里软的疼的像羽毛刮过,丝丝柔柔。 老了呢。 她瞅准时机,拎准了趁他认真,倏地一下。 “嘶——”男人暴躁地转个身,“皮痒了?!干什么了小王八蛋!” 施润立刻把手附到身后,手指里那根硬硬的白发,藏起来,对他傻乎乎的笑,满目柔情。 老家伙,都有白头发了还嚣张。。 282.283:唐小夕,管她是谁的人,灭了省事 82_82690夫妻俩在客房睡的。 准确来说,是嘴巴吐泡泡的年轻小妈妈呼呼大睡。 睡的死死的,也没忘了把手中那根扎人的白头发捏得紧紧的謦。 不能让叔叔发现自己老了凡。 他会不开心的。 虽然他浑身上下每一寸,尤其是某一处,根本不见丁点老的痕迹。 萧雪政见她真睡着了,抱起她安置到另一侧,床很大,隔远了些,他在键盘上敲击的力度可以不用时时刻刻注意着。 三点多时,隔壁传来哭声。 吓得奶爸几乎是滚下床的速度,冲进主卧。 按开灯,女儿正要爬起来的姿势,栗黄色的一头小绒毛乱糟糟地糊着哭红的小脸蛋,葛葛在旁边试图抱住mm。 被mm一条小短腿可劲儿踹。 “怎么了宝贝?”萧雪政跑过去。 冰淇淋捂着被踹到的小嘴儿,气呼呼的:“她找妈咪啦!总是半夜哭哭哭,哄不好的烦人东西。” 老爸瞪没有爱心的儿子一眼,心都要被糯米般的哭声哭碎掉了,“宝贝,来,爸爸的怀里。” 话没过脑子。 萧雪政着急,自己都没注意到,小冰淇淋顾着哭,身上的小棉肚兜歪歪扭扭,露出粉红色的肚脐眼,大眼睛睁不开地爬起来,朝沉稳厚重的男人声音处跌跌撞撞走过去。 只有冰淇淋,精锐地眯了下漆黑的大眼睛,倒是默不作声看着老爸接过mm,从来没听过的温柔至极的声音,哄着,给mm擦眼泪,抱着mm轻轻拍她的小背背,屋子里转圈圈。 冰淇淋撇了下小嘴儿,眼睛笑得眯眯的,翻个身睡自己的去了。 仍由那个前世磨人的小情.人折磨那老男人。 哄睡女儿四点半了。 萧雪政疲倦得睁不开眼睛,遥控上床的三面护栏,回到隔壁房间。 那女人倒好,歪七扭八毫无形象霸占在床中央,小呼噜打的,梦话说的,好不欢腾! 男人阴沉了俊脸,收拾商务本和一堆文件,拽起她的胳膊狠捶了一下她的屁股:“滚到那边去!” 她也不醒,饱饱的脸蛋皱起来,细眉也皱起来,哼哼唧唧地反而往他怀里钻的厉害,还皱着鼻子嗅了嗅,小狗认主人,接着爬到他胸膛上,美乎乎的做大梦去了。 这人无奈,一双大手捧了捧她被压变形的一对兔子。 糊里糊涂的女人,不知道保养这对东西,他得给她保养,趴着睡可别压塌了。 保养着保养着,呼吸就不对了,暴躁地喘了一声,把她踹下去,踢到一边! 早晨施润醒来的第一句话:“萧雪政,我昨晚做了个梦,被人当球扔过来踹过去的!!” “……” 男人睡眼惺忪,两个多小时的睡眠,他下床走路都有些摇晃。 施润跟在后面喊:“再睡一会儿不行吗?” 他指了指墙壁上的挂钟,“过了这几天就好了。” 施润在他洗漱的时间里去隔壁主卧拿了他的衬衫西裤,皮带腕表,搭配一套。 为他系领带的时候,时不时抬头,几番犹豫又低下去。 下颌被男人大手捏起,这人皱眉:“说!” 施润手里不算熟练地打着领带结,忽而叹口气,打量着他严峻的神情,放轻声音说道, “昨天我先去的ge,和萧靳林通过电话,我不敢说我的直觉百分百准确,但是我真的觉得,他很奇怪,感觉他并不是真的要把你搞垮,我都觉得他没下狠劲儿。” 萧雪政眼神渐露不耐和阴霾,盯着太太,嗤了一声:“怎么,你是觉得他对我手下留情了,不然我情况更惨?” 施润气,“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嘛。” “那你什么意思?”他偏了下脑袋,修长食指刮了一下太阳穴,似笑非笑有点玩世不恭。 “萧靳林最后那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他说这场战争又更深的意义,但我不知道是 什么意思。” 施润看他要听不听的,急的拽了一下他暗条纹的矜贵领带:“叔叔!卓亿的危机度过了就算了,你就当我夹在你们两个人中间,真的为难,你别太狠,ge毕竟我呆过,有感情,不扯上萧靳林,我也不希望ge垮掉。” 他抿着薄唇,脸色不好。 直到施润递上公文包,他仍旧不开腔。 五官微微沉着出门了。 施润跑下楼,在别墅门口从后面抱了抱他。 被他冷着脸嫌弃地扯开。 她嘿嘿地笑,又被他转过身狠骂几句,她笑容更欢。 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 上午九点。 萧雪政到公司,总裁专用电梯上三十楼,外间偌大一片办公区都是总裁办的。 男人西装革履冷厉沉稳地经过,众秘书顷刻间挺直腰板绷紧神经,没办法,老板经过哪里,威慑力太强大。 萧雪政走过一处时,停顿了一下。 唐小夕抬头,微笑。 男人的眼神,平静无波,也可以说有那么点笑意,可看久了就让人觉得无端有股怖气。 进了办公室,内线打给季林。 季林拿着一个手机进来,直接给萧总。 萧雪政接过,放在耳边。 “就是说这两天的跟踪,没见她有什么动静?”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萧雪政点头,挂断,把这支特殊手机甩给季林,眉宇拧着,深刻的五官一股子寒气。 “萧总,这个唐小夕究竟是不是萧靳林的人?” 季林疑惑:“如果是萧靳林的人,那现在ge这样了,她不该没有动作啊?您特地让她每个重要的会议都参加,她怎么就没把情报给萧靳林露一露?还是她察觉到您在怀疑她了故意试探她,所以她不敢?” 办公桌后长腿交叠的男人,倚着椅背,双手交握在大腿上,眯了眼眸似的笑笑。 “季林,凭你感觉,唐小夕是个什么样人?” 季林思忖:“工作中来看,她年纪小小,但能力还不错。不过不会处事为人,秘书办一票女孩子对她评价都不好,说她嘴挺毒的,得罪了不少人,我看着她家境应该不错啊,三千多的助理工资,可您看她中午什么时候在员工餐厅用过餐?来这一个多月,去的都是对面一顿好几百的饭店,一个人独来独往,看谁也不屑似的。” 萧雪政眼底笑意更浓,“她和萧靳林肯定有不浅的关系,关乎男女之情,她头顶一股子怨气你看见了吗?一种可能,她大家小姐由爱生恨,得不到萧靳林所以来ge的死对头公司,接近我,帮我打垮萧靳林,完全是她大小姐一个人在没水准的游戏。” 季林也这么想过,不过……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她上次有意让我看中那两个海外投资公司,我查过,那两个公司和ge没什么往来。而且,我始终忘不了a市法庭,施为律和顾振涛两个人看见她的眼神。没教养的小丫头一个,查来查去这么久,查不清她的来历,不过也没关系,这场仗快完,把她收拾掉,管她是谁的人,灭了省事。” 季林一瞧,老板眼底,笑意哪里还有,森森明灭的,一股狠戾。 这才是这男人的真面目,往前对唐小夕好的时候,季林都为太太不平过。 季林又觉得老板真真实实可怕,脸上笑着,心里杀着,除了太太,对其他任何女人没有一丁点怜悯恻隐之心。 怎么说,唐小夕还救过他呢。 萧雪政仿佛看穿,冷下一张迷人脸孔,“我本可以善待她,谁让她爆出太太高尔夫球场的照片?我在怀疑,唐小夕和宴会山庄二楼的照片爆出人,有没有关系?网上第一波照片爆出后,她火上浇油爆出高尔夫球场的照片,像是受谁命令推波助澜。” “你吩咐跟踪的人继续跟踪,就这两日,她肯定坐不住,会去见什么人。见的那个人,多半就是她背后的人了。” —————— 今天节后第一天,功课惨死,第二更就九点多了,亲们。。 283.284:唐小夕望着门外的男人:你来了 82_82690商罪科的人来的太突然,卓亿这边,萧雪政毫无准备。 下午两点几分,萧雪政人在会议室,和卓亿各股东们商讨危机后的公司运转。 会议室的门被商罪科来的一位高级调查人员直接推开,出示证件:“卓亿董事长萧雪政先生,商罪科怀疑你与ge总裁萧靳林表面打仗,背地里操控东南地区股市证券交易的幕后运行,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会议室十三位股东如听到爆炸性消息般,看向主位。 主位上在抽烟的男人,表情如铁,却在听见这番话后眉宇狠狠一沉凡。 季林都懵了,“阿sir,开什么玩笑?你的言语里暗示我们老板和ge总裁是一伙的,在玩转整个商界?您是商罪科的高级调查员,应该知道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要付法律责任吧!” “自然。萧先生完全可以带上您的律师。謦” 那位调查员也不是吃素,他们商罪科负责整个亚太,他隶属东南地区分部,处理大大小小的商罪案件不计其数。 萧雪政抽完一根烟,长指捻着烟蒂,在烟灰缸里用力却缓缓地碾碎着。 身形高大气场寒冽的男人,站起身就是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倒是勾了下薄唇:“长官,起码出示出示你们所谓的怀疑证据,恩?” 调查员身后的助手递出ipad。 “数据分析显示,在ge和卓亿商业战争期间的前期,股市有巨额流动资金流入ge和卓亿,且时间没有明显的先后。后卓亿陷入危机,股票下跌,紧接着ge也出现资金缺口,时间也没有明显的先后。商罪科有理由怀疑,ge和卓亿私下绑定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最终的目的,是瓜分整个东南地区的商业圈,建立你们的势力范围,而且,我们调查发现,你和萧靳林同时接触过海外两家融资公司,其真身是皮包公司,大老板找皮包公司无外乎干见不得人的用途,现在诸多理由,随便哪一条,您都得跟我们走一趟!” 萧雪政一瞧ipad的表格数据分析,挑了眉,还真像那么回事。 “萧先生,我在外面等您。” 会议室的门重新关上,股东们群龙无首,焦躁不安地看着主位。 萧雪政面无表情,气场沉铸,勾起的薄唇带有冷笑,“这件事我会处理,绝不影响各位的利益。商罪科的人过来,必定接收到有人举报,这个举报人不熟悉卓亿内部情况是无法举报的,毫无疑问,公司有内鬼。” 他没说下句,那个内鬼是谁。 会议室遣散后,季林走上前,冷不丁萧总一份文件甩在地上,笑了似的:“唐小夕玩的挺大的,她背后的人还真不简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打得是顶好的算盘!” 季林吃惊:“萧总您的意思是,举报人是唐小夕?” 那人戾气非常地抽出一根烟,是真笑了:“我这边接受调查,萧靳林也在接受调查,还有谁比我更盼萧靳林垮台?” 季林顿悟。 “给我盯紧了她!” 下午三点,萧雪政带着律师,倨傲慵懒地行往商罪科调查局。 ……**…… 同一时间,ge五十五层总裁办公室,萧靳林站起身,盯着前来报告的下属,面露讶异:“商罪科调查卓亿?” “是的,总裁,我们在卓亿那边的人刚打来的电话。” 萧靳林坐回椅子里,眉目深锁,陷入沉思。 下属又说:“也不知道卓亿走的什么霉运,被商罪科调查的事不知道怎么的捅出去了,现在股市方面,卓亿刚回升的趋势又开始下跌。” 萧靳林摆手,下属出去。 这个走势有点脱离轨道了,萧靳林靠回椅背,皱眉闭上眼睛。 手机响起。 他从西裤口袋里拿出来,瞟了眼来电号码,清雅的面目立刻沉下来。 忽而他眼眸一转,前后一联想,脑海中已有某个念头在窜! 他站起身,一手插进西裤口袋,走至落地窗前,薄唇几乎抿成一线,接起电话控制不住情绪:“你到底要让我厌恶到什么地步?!” 电话那头一阵轻笑,飘忽不已。 不知说了什么,萧靳林脸色一变,待要说话,那头挂断。 他转身把手机摔在地上! 多年来掌控自如的脾气,在这个女人面前总是撕碎了面孔。 看一眼电子钟,距离夜晚九点,还有五个小时。 ……**…… 五点半,双子楼下班时间。 三十层总裁办,唐小夕没跟任何一个同事打招呼,时间一到拿起loewe女包走进电梯。 “你看她那样!” “人家loewe的包,纪梵希的香水搁在抽屉当空气清新剂,当然不会理咱们这种升斗小民啦。” “……” 电梯双 门隔绝聒噪,唐小夕面无表情抬头,盯着头顶白惨惨的光。 其实她觉得她的世界,也是这种颜色。 对了,她就是不需要人喜欢。 最在乎的人,一个一个都不喜欢自己,这些所谓的同事又算个叉! 走出双子楼广场,拦一辆的士。 “小姑娘去哪里呀?” 她盯着手机下午时的一个通话记录,莫名地笑,“一条街外,市中心广场。” 司机师傅打转,瞟一眼后视镜,是个挺清丽的小姑娘,不过说话语气怎么这么冷漠,还带着一股子不爱搭理人的清高劲儿。 市中心广场汇聚世界奢饰品牌,估计是个有钱大小姐。 五分钟后,的士停车。 唐小夕下来,径直走进一家奢侈品牌女装店,找到柜台经理:“给我拿一件夜晚约会适合穿的裙子,最新上季货。” 柜台经理瞅见银行卡,客气地去拿样品了。 唐小夕转身,视线浏览过一排一排矜贵奢华的女装,面无表情地流着眼泪,被泪水洗过的眼底,讽刺那么浓重。 有一个女孩,你看她能够买得起这家店所有衣服。 很有钱。 可是她也只有钱了。 她盯着玻璃窗上映出的纤细人影,仿佛看到了一个正在走向结束的自己。 但她又总是犯贱,不断想要给自己希望,明明今晚,又是一场羞辱而已。 ……**…… 离开奢侈品牌店,唐小夕知道有人在跟踪自己。 到了这一天,她不需要在意。 大大咧咧打了车,去往西区高档公寓。 时隔一个月,开了门,又是一股没有人居住的粉尘味。 她放下包,脱了职业小西装,卷起衬衫袖打开所有门窗,十几层的高度,夜晚寒凉的风吹进来,不消片刻,那味道就散了。 她把买的食材提进厨房,穿上了围裙。 八点十分,几道粤菜出锅,她一一品尝过,确定味淡鲜美,有在鸡蛋羹中间挖了一个圆柱,埋下一颗薄荷糖。 去浴室洗漱,化了淡妆,穿上店里拿来的新裙子,配了一双复古风的酒红色粗跟鞋。 接下来的时间里,只剩下等待。 房子很大,格调是适合小女生居住的,家具也很満,可是她一眼看过去,却哪里都是空空荡荡的。 她不敢多看,害怕那种只有墙上壁钟滴滴滴响着的孤寂感觉,她又觉得可笑,一直活在的不就是这种感觉吗? 那她干什么呢? 闭上眼睛吧,找一找,仔细找一找这么些年,能找出来的与‘美好’二字沾得上边的回忆。 终于,壁钟咚咚咚敲响九点的三声传来。 那人多准时啊,钟声刚过,敲门声就响起了。 唐小夕跳下吧台,五厘米的粗跟震得她脚后跟生疼,她又笑了,确定他是在门外等了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吧,到了九点才敲门。 因为他哪怕一分钟也不想和她多呆。 可是她很想他啊。 这份想念让一个女孩素来戾气生冷的眼底露出了柔光,她打开门,走廊暗暗的,屋子里被她布置得光线缤纷。 而她干净的脸,一半在那阴暗里,一半被光线照得像剥了壳的鸡蛋。 她真是笑了出来,对着门外站立的清雅如墨的修长身影,眼里会有泪光,可声音发自内心的甜:“你来了。” 而这个男人,他的视线是侧着看向走廊另一边的。 他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是清冷的,没有任何表情的,沉默了一会儿,很干脆也很不耐烦:“东西交出来。”。 284.285:我做了什么让你恨我? 82_82690他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是冷的,没有任何表情的,沉默了一会儿,很干脆也很不耐烦:“东西交出来。” 唐小夕抬头,泪光朦胧中痴迷的看着这个真是好看的男人,清越隽隽,淙淙流水般,有着他独特的令人着迷的气质。 曾经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全世界的温暖。 而今。她的笑容是这样麻=麻木凡。 她把恳求说了出来:“陪我吃顿饭吧,一年还是两年?我们没有在一个桌上吃过饭了。” “交出来。” “陪我吃饭!” 白色衬衫黑色西裤,一身儒雅清隽的男人,他长得是斯文世家公子哥的好看謦。 可他冲了进去,彻底失去了耐性,进屋几步便是客厅,客厅的餐桌摆着烛台,红光美好,温馨烂漫。 萧靳林挥袖一扫!噼里啪啦—— 怒气发泄出来,他以那副平淡的表情回头:“东西。” 唐小夕在门口站了很久,桌上的盘子,盘子里的菜摔在地板上的声音几乎震聋了她。 她终究只能转过身,动作那么机械啊。 望着满地的菜,摔碎的玻璃碗,碗里面摔碎的鸡蛋羹,可笑的一颗还没融化的薄荷糖孤零零地躺在桌脚旁边。 她再也没什么力气了,可以不哭,一定不要哭。 但是眼泪啊,它们流它们的。 慢慢地哭声越来越大,她真的没有力气了,必须蹲下,好像四面八方朝这心窝子射来了无数把尖刀,蹲下抱住自己,可以护住自己。 蹲在屋子中央哭着的那个女孩,她没有利爪了,她也不阴暗,她只是个很伤心的女孩。 她又抬头,眼里再没有任何光彩地看向他:“我做了你爱吃的鸡蛋羹,埋了一颗薄荷糖,这是我以前教你的吃法啊,我以前教你的,我们总是这样吃,你忘了吗?你不稀罕,你把它摔在地上……” 萧靳林眼神变了变,仔细一找,地上真的有一道鸡蛋羹的菜。 男人的喉结颤动了一下,听着她失控的哭声,他狠狠闭了下眼睛。 紧握拳头,终究是走过去,半蹲下,伸出的那只手在空中僵硬着,怎么也无法移动到她的头顶。 并不是每一个女人哭都会在他的心里划下一刀子。 可是这个女人会,他舔了下薄唇,脸色难看,哑着声音认真地说:“小宝,东西交出来,不是你的游戏,你别闹了,任性的太过了!” 语气森寒,雷霆万钧。 唐小夕就仿佛被他的手掐住了脖子,心里撕裂得一下子要断气。 她做这些,在他眼里,呵呵,就是任性,叛逆期,没长大不分是非。 她忽而仰头,那么看着他笑:“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是要毁了你吧?那你有没有看出来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 萧靳林皱眉,看见她眼底那抹憎冷,一时愕然。 从前多浓的情分,即便后来寡淡,发展到极其恶劣的关系,她也从不曾表现出过恨意。 而这恨意,是真的。 她竟然恨他? “我做了什么让你恨我?”他大觉可笑,失望透顶。 唐小夕脸色陡然惨白,手指揪住心口不能继续这个话题。 “是,我一年多前偶尔救了萧雪政,后来知道他就是你一直在关注绞尽脑汁想要对付的那个大老板,我就留在了他身边。开始我的想法多天真啊,你不要我,那我就去你死对头的身边呆着!” “我以为你至少会有那么点点反应呢,我真能高估自己,心死了那么多次还要犯贱,一天天的绝望后,我想到了,既然膈应不到你那我就随意发挥,把你们两个公司搅成一团浆糊,你要为了一个施润大费周章挑衅萧雪政,萧雪政要为了一个施润咬紧牙关反击,我偏不让你们如意!现在我在幕后大老板的帮助下拿到卓亿最影响生死存亡的那份商业机密,你别意外,ge的一些内幕消息我也拿到了,不用怀疑,多方面帮助下我有那个能耐,何况我还有一套自己的骇客系统……” “你竟然跟着那个男人帮他做事?唐小夕,你简直无可救药,你太让我失望了!东西在哪里?!卓亿的那份商业机密!”萧靳林面孔铁青,可怕的神情,森寒彻骨。 唐小夕笑。 他再无法忍,失控下一手掐上她的脖子,她总是有本事激怒他到极点! “东西在一个密码箱,我有专门暗号,交给接头人。你最好现在就掐死我!我就好奇了,你不是为了那个施润要把萧雪政打垮吗?听到我掌握了他公司最重要的商业机密,你怎么变了脸色?我交给幕后大老板,卓亿瞬息垮台,不是正如你意么?” 萧靳林眼神闪烁,阴沉着不发一言。 唐小夕咳嗽着,盯着他漆黑的瞳孔:“上次你凭借以股换股的交易,再狠点,完全可以让卓亿倒掉,你却没有。我看不懂你了,你在干什么?”/p> “我现在问你最后一句,那几份文件在哪?” 唐小夕看着他彻底失控焦躁的面部表情,缓缓勾唇,双手抓住男人掐着她脖颈的手臂,用最大力气,痛苦不堪地靠近了他,破碎的声音破碎的讥讽的眼泪:“想要?来,把我睡了。” 啪的一声! 男人手臂不留力气,手掌里的女孩被甩在了沙发上,脑袋倏地剧痛,紧接着眩晕,唐小夕掉在地上,干呕起来。 她抬头,笑出了声音。 屋子中央,那么美的水晶光线下,那个男人不肯再看她一眼,他那只掐过她脖子的手在颤抖,仿佛触碰到了什么禁忌,急于甩脱,他薄唇也在哆嗦,眼底乌青沉沉,冷冷憎恶,无能为力得,竟是骂不出训斥的话来。 唐小夕仰面躺到地板上,额头在流血,她慢慢闭上眼睛。 轻嘲,憎恶她干什么?睡这种字眼,他正人君子接受不了吗? 萧靳林,萧靳林,你他妈又不是没睡过! 屋子里的沉默,浓重得能将人吞噬,只余下彼此喘息的可悲声音,唐小夕爬起来,胡乱擦了把脸上的血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冰水,拧开瓶盖。 背后伸手一条男人手臂抢过瓶子,扔在地上! “你要作死悄悄的,别让我看见烦!” 唐小夕望着酒红色的冰箱门,心生疲倦。 总是这样,明明不在乎她,讨厌她,恨不得一脚踢开她,有这么假心假意关心她的身体健康干什么? 让她觉得恶心,反感,虚伪! 她又打开冰箱门。 萧靳林气绝,气的磨牙,狠狠掰过她的身体,一顿怒骂要喷出喉咙,却被她猝不及防双臂抱住了脖子。 他立刻生厌地去推。 男女斗阵激烈中,他终究不察,身子猛地一震,他瞪眼看向她。 接而瞳孔上翻,转动速度逐渐减慢,最后扩散,浑身的肌肉松软,馥郁的薄荷味道随着男人沉重的身躯,倒在了唐小夕身上。 唐小夕眨掉眼泪,这个时候的他,怀抱很温热,又温暖。 她把他脖子上的针头拔出。 厨房的地板上,躺下一具修长挺拔的男性身躯,他有清雅绝人的五官,他的睫毛浓密又纤长,他的唇薄又好看。 薄唇薄唇,那么无情。 唐小夕哭得浑身哆嗦,浑浑噩噩趴在他身上,悲伤无处隐藏了,藏不住了,化成眼泪,落落滴在他的白衬衫上,她小心翼翼的抚摸他的脸,又哭又笑,最后还是哭,“我恨你啊,萧靳林,闭上眼睛我就想起我坐在马桶上,痛得真的没有知觉了,低头一看,一马桶的血,鲜红鲜红的,我倒在了地上,肚子里的血还在流,留的满地板都是,我叫你的名字,后来叫着叫着就不叫了……为什么不叫了呢,因为孩子的爸爸根本不知道孩子是他的,我把我给了你,那么小的年纪,你却不记得,你根本不记得,从头到尾,是我一个人的戏。你不记得了,还是你内心最深处,根本不愿想起来?……你的耻辱,却是我的天堂,后来,天堂没了,可我停不下来爱啊,停不下来,我多可悲呢,我停不下来……” 夜晚十点三十五分。 西区公寓某一户传来关门声。 那个陷入昏迷躺在厨房地板上的男人,他的身上放着一个小密码箱。 走出门的女孩,她的手里也提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密码箱,她对着电梯镜面里的自己,笑。。 285.286:萧靳林:萧雪政她是…… 82_82690深夜凌晨时分。 这座沿海城市的一处码头。 唐小夕把车停在指定地点,恐惧从心底生了出来。 因为手中的这个密码箱,让她心虚。 人的心是很奇怪的,那么恨他恨他,想要毁了一切,临到决断生死的关头,却还是收了手謦。 她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没什么好怕的,死也并不怕,却可笑的,终究还是怕在他眼底看到最彻底最彻底的厌恶。 就算是死,也不想他彻底的对自己失望呢凡。 灭掉车灯,唐小夕在外套下面穿上防弹背心,密码箱刚攥紧在手里。 码头的西面打来一束刺眼的车灯强光。 心跳骤停了一下,瞳孔急缩,她深度呼吸,打开车门,朝前走去。 suv打着前灯,看不清车前玻璃后的人。 等她走到五米的距离,suv后面的大车一阵响动,两侧车门打开,迅速下来一共六七个黑色西装男人。 唐小夕没停脚步,知道这些人西装腰间肯定都别着枪。 她走到suv副驾驶座前,一个西装男停住,手拿精密探测仪:“搜身。” 唐小夕把密码箱给了对方,张开双臂张开双。腿。 探测仪没探测到什么,西装男拧了眉头,转身朝后座走过去,冲车内人低语了句。 唐小夕听见车内想起一道很怪的声音,车里人不知道佩戴了什么,说出的声音经过了处理,很是粗噶:“穿防弹衣?” suv内黑暗,唐小夕看不见车内任何东西,后座出声的这位是不是幕后大老板? 她一直跟接头人联系,没有见过幕后人,不知道是男是女,年纪多大。 她很直白:“我怕交了密码箱大老板觉得我没利用价值了,你们六七把枪把我崩了怎么办?” 粗噶的声音发出低笑,又说:“耍人?密码箱打不开。” 唐小夕手指一怵,直起细瘦的身板:“还是那句话,为了保证我的安全,我离开后会远程启动密码箱的密码,我没耍人,我一个女孩独自前来的,拿什么资格玩花样?东西如数交过来了,那我走了,直到我回到我的安全区内,这段时间请大老板等待。” 她转身,背影竖直,坚然自若。 西装男要上前,车里的人敲了敲车窗:“大老板说了,她敢耍花样立刻解决,再说,她跑到哪里是我们触手伸不到的?” ……**…… 唐小夕开车往回返,她知道大老板的人在跟着,她打电话给事先通好气的人。 车行驶一段,快下国道时,突然斜前方驶来一辆运货车像是失控拦在了路中央,唐小夕看准时间,擦着最后的距离朝前疾驰了出去。 卡车后面,大老板派的人一个急刹,却还是与大卡车相撞。 唐小夕听到后面车祸的声音,一个扭转,换了方向! 行驶半小时,车抵达客车站,停在偏僻的街对面树下深处。 她换好装束,戴着口罩帽檐压得极低,事先买好车票,径直过站上了一辆出省的长途大巴。 长途大巴出了站,她才抖着手拿出了远程遥控,闭眼,遥控密码箱的密码。 前途生死,一切未知。 长途大巴过了上高速的收费站,她的呼吸才找回来一点点。 可是,刚行驶了不到三分钟,大巴突然停下来。 唐小夕猛地睁开眼! 她坐最后面,车内昏暗,她视线一时不清晰,司机好像下车了。 很快的,车上上来人!唐小夕望着那人,眼睛直愣愣的,瞳孔一缩一放,直到再不能动。 一下子,脑海里闪过四个字:才出狼穴,又入虎洞。 年轻黑色装束的男人径直走到她面前,“唐助理,萧总请你下车。” 唐小夕被这名姓张的男子用格斗手段三两下揪下了车。 大巴斜前方停着一辆白色奥迪,停得很是嚣张,驾驶座车门敞开,男人的一条凌劲的长腿慵懒地垂下地面。 唐小夕被控制着走过去,男人修长的几根手指握在车门上,黑夜白皙的手指,煞人眼球的好看。 他下了车,冷酷高大的身形,黑色西装,衬衫也是黑色,只有一张面孔深刻的五官白皙似上等沉玉。 萧雪政看着眼前这女的就笑,笑得挺迷人,手指搁在车门上慢慢点着,他掀了掀眼皮:“窃取了卓亿的商业机密就想逃?” 此时此刻,唐小夕反而是无谓了:“我知道你早就怀疑我了。” “哦?我什么时候怀疑你的?” 唐小夕望着这个比萧靳林冷酷严肃也狠绝嗜血多了的男人,“要把我怎么样?” 萧雪政勾起一侧薄唇,点了一支烟,眯眼抽着看过来,“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丫头,会一点骇客技术,有内应就偷机密?你偷的那 是机密么?” 唐小夕脸色一变,不过转而一想,这人何其睿智老谋深算,只有他算别人的,没有别人算他。 原来自己拿到的那份商业机密是他换过了的,而她却不想让萧靳林彻底失望,又换了一遍。 那大老板一扫,肯定就是假的不能再假了。 也无所谓了,事到如今。 萧雪政望着寒星一两颗的天空,手指一甩,扔掉烟头,“弄晕了带走!” 唐小夕恢复意识,发现被堵住嘴蒙住眼睛,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她发出声音,有回音,可以感觉到周遭生冷空旷。 ……**…… 萧靳林头晕目眩地醒来,厨房窗户透进来亮澄的阳光。 四肢尚且酸软,他猛地翻身,手指捏着眉间,听到身上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 定睛一看,密码箱!他打开,仔细过目,几份文件正是他索要的! 密码箱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只有两个幼圆的大字:再见。 萧靳林一怔,脸色剧变! 他起身,慌乱不已地找手机,找到了迅速拨电话过去,几遍都是无法接通,他沉眉敛目,迅疾思考,立刻拨出去几个号码。 ……**…… 黑暗感觉不到时间在过,空旷的地方一直没有声音,证明她身边没有人。 唐小夕意识半昏的熬着,不知道萧雪政究竟要把她怎么样。 过了很久很久,沉重的门打开的声音,有人过来,很重的力道把她揪了出去。 跌跌撞撞走了一段路,黑布外能感觉到微微的光线,她判断应该是第二天傍晚时分了。 她被塞进了一辆车,车窗降下,是萧雪政冷酷得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我念你救过我一命,多次想放过你。你却执意玩到我头上,冥顽不灵那就没有办法了。年纪轻轻一条道走到黑?我尊重你,中午时接到一个有趣的电话,自称你的领导,跟我说明白了商业机密一事,你的幕后人?他现在问我要你,把你要回去好好的教育教育你,我对你的幕后人挺感兴趣的,把你当礼物还回去也不错?” “萧雪政!我就死在你手里行不行?别把我弄回去——” 啪!车门关上,车急速驶离。 萧雪政走回自己的奥迪,阴沉着脸,他的双手干净多年,真对付一个小丫头?他做不出来,把她还回去,同时调查她这个幕后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白色奥迪停在山间许久,萧雪政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干了一件致使内心莫名复杂的事。 他在车内呆坐许久,却捉摸不清这缕复杂,究竟为何,他的性子不该对一个为非作歹的毛丫头产生怜悯之心。 天幕全黑,夜晚八点,白色奥迪下山。 今晚不知道怎么的,雾气特别重,季林控制着车速,却冷不防的,猛地一刹! 萧雪政皱眉睁眼:“怎么了?” 季林下车,看到前方逼过来的车辆上下来的人,着实狠狠一愣,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ge萧总裁?” 男人却双目冒着红血丝,白衬衫皱巴巴西裤皱巴巴,下颌胡茬,脚步生风地闯到后座,打开车门。 萧雪政转头,浓重挑眉:“萧总?” 萧靳林嗓音很哑:“我查到你半途堵截她,你把她弄哪里去了?” “谁?” 萧靳林此刻脸上见不到素来的沉稳清然:“她在哪里?!” 车里男人薄唇勾得越发玩味,“萧总遮遮掩掩的小情儿唐小姐?谁派她来的我换给谁。” 萧靳林脸色剧变,失控地双臂垂向车门:“她没有把卓亿的机密泄露出去!换掉了……” “我就没让她拿到机密,她算几根毛?”萧雪政冰冷着脸下车。 萧靳林一把揪住他的黑色衬衫领,墨黑的眼眸此刻变成红色,咬牙切齿又颓唐无比,“萧雪政!她是我妹妹。也是你妹妹……亲的。”。 286.287:萧如书 82_82690夜雾深深。 近十一月的天气,尤其南方城市的山间寒夜,风刮着湿漉漉的雾吹过来,灌进耳朵里,嘶嘶如幻。 白色路虎横刹在岔路口,车头直对,被它逼停的奥迪謦。 两车的车头,碰在一起凡。 两车的一侧,站着三个男人。 路灯较远,光线延展到这道下坡,几乎无光,每个人的面孔都在黑夜和白雾里诡异交替。 已安静许久,或者说,是死寂。 终于,季林绕到车门里,打开了车灯。 他返回两车中间,惊悚和特别迟钝的目光,望着一左一右两个男人,他张着嘴,他瞪目打量这两个男人的脸,不同类型的英俊,五官都很深邃明晰,有相似的地方吗? 季林暂时找不到,脑海中却忽的一炸,萧…… 都姓萧。 怎么说呢,萧这个姓氏较为常见,卓亿广政一年多前暗地里在和ge较量时,季林包括公司所有高层包括萧雪政本人,都不觉得ge总裁也姓萧,这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是现在,此刻,季林扼住呼吸。 有些事实摆在面前许久,你不联想是因为你觉得它稀松平常,一旦联想,它却是那么诡异! 萧雪政是第一次这么长时间被人揪住衣领而没做任何反抗。 他的五官严格来说形如面瘫,还是之前的冰冷,细细考究之下,也端凝不出任何情绪。 严密得,萧靳林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刚才那句话没有? 萧雪政听进去了,可又像是没听见,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像一棒槌又不像一棒槌的惊天大秘。 刚才他听见眼前这男人失控吼出前半句‘他是我妹妹’的时候,萧雪政甚至扬起薄唇似要冷笑,冷漠高位者惯常的看笑话方式。 一夕,笑话变成了他是主角。 ‘也是你妹妹,亲的。’ 这句话大概在脑海里盘旋了数分钟,黑色蚂蚁一样挤满他所有能思考的神经内部。 数分钟的沉默后,萧雪政认为,这话挺滑稽的。 他便真的笑了,对着萧靳林同样冷漠安静的面孔,一笑置之。 男人的声音低沉干冷,与这阴气重重的夜融为一体,嘶嘶从喉间往外冒着寒气:“死对头公司的总裁有朝一日跑过来告诉我,他费尽心机安插在我身边的嚣张小间谍是我的妹妹,萧先生,” 说到这,萧雪政忍不住大笑出声,嗓音却舔在了刀尖:“萧先生真当我闲的不行?” 两个男人差不多的身高,完美比例的187,188的样子,萧靳林站在萧雪政面前,偏清隽,墨玉一般不及这男人天生骨子里的鹰隼戾气。 他此刻着急,阴沉入了眼底,死水一般的眸潭盯着萧雪政,仿佛叹了一声,道出三个字:“萧如书。” 萧雪政对这三个子反应同样迟钝,太迟钝了,出生起到现在三十七年的人生里,这三个字没有存在过哪怕半秒。 倒是旁边的季林,瞳孔呆滞不动。 缓缓,机械地望向自家老板。 萧靳林皱眉也看着眼前仿佛铸锭了般的男人,看着他薄唇刚才掀起的那点笑还玩世不恭地扬在半空。 却是慢慢,一寸一寸极其缓慢地僵住。 萧雪政的表情还是很好,如常。 他只不过脑袋像是被人迅疾手快地从侧面嘣了一枪,子弹以强劲的力度刺穿头骨,越过颅腔,从另一侧飞出去。 这个过程太快,他是感觉不到疼痛的,所以他无异常。 他沉默,真的很沉默,特别特别安静的时候,他的五官非常平和,可是却真的太吓人,那种从他身体四周散发出的恐怖感,是能渗进旁人的骨血,咝咝瑟瑟,无孔不入。 萧雪政转身,萧靳林手指不由得松了。 他很快反应过来,跟着上前,他的心情也不见得多好,他恨为什么残酷的事情都要由他来做来说? 男人清越的嗓音很是黯哑,轻声朝着那人后脑勺: “萧雪政,小宝和你是亲兄妹,一个爹生。” 啪—— 车门关上的声音。 季林呆滞地看着老板上了奥迪驾驶座,赶紧的要去副驾驶座。 白色奥迪却像突然发疯,男人骨节森白的大手擒住方向盘,脚下用力,油门猛踩,车胎旋即啜啜发出发出巨大声响。急速后退,拐了下弯,令人恐怖的速度飞出去! 紧接着哐啷连串的巨响! 白色路虎被撞得翻倒贴上了山侧。 奥迪卷起漫天尘土,飞速消失! “萧总……萧总……老板!”季林险些被撞,躺倒在路边马上又爬起来,追了数十米。 气喘吁吁,季林再也追不上,车速有多快,季林望着马路上轮胎压碾过的印记,触目惊心,萧总这样不冷静,不要命的开车,怕会出事。 季林快速跑回去。 见萧靳林已经在翻那辆半侧的白色路虎,季林二话没说,过去帮忙。 白色路虎车前撞得惨不忍睹,两人费力翻平后,萧靳林打开内陷的驾驶座车门,上去试了试,还能开。 季林立刻上副驾驶。 白色路虎下了坡道,朝左侧奥迪疾驰的方向驶去,萧靳林同样把速度开到最大。 季林一手紧抓车顶扶手,然后扭过头,皱眉盯视许久,舔了舔唇,“萧老板,唐助理……” “就是小宝,从小家里人这么叫她,她现在很危险。”萧靳林握紧方向盘,停了停,侧过头,满眼的焦急情绪:“季秘书,她随时可能会死,是你老板,她的亲哥把她送出去的,你明白?” 季林凝重地点头,又问:“那您和我们萧总?” 萧靳林扭回脑袋,目视前方,清越的嗓音低笑,有种淡淡的不屑和不得不认命的意味:“我是我爸领养的。” “您口中的爸是……” “萧如书。” 其实这个季林已经猜到,只为证实,却是咂然不已。 白色路虎受创,速度达不到顶尖状态,追了很久,不见奥迪踪影。 萧靳林一筹莫展,换季林开车。 季林交代:“昨天深夜,老板和小张在高速上拦住唐助理,后把她关在山间仓房,今天中午老板有接到一个匿名电话,对方自称唐助理领导,并且大方承认了窃取商业机密一事,询问老板可否交出唐助理他们内部解决。老板立即猜到打电话的人是唐助理背后的人,唐助理连日来所作所为让老板恨极,却狠不下心亲自动手,就将计就计把她交出去,同时借机弹弹对方的底。” 萧靳林拿着手机,拨打电话之前问:“季秘书,下午你老板交人时你在场,开车送小宝的是谁?车开去哪里?对方在什么地方接头?” “开车的是小张,接头处随对方定,但我老板派了人暗中跟着小张,接头后,暗中派过去的人会向老板交代所看到的对方的情况,距离唐助理离开快五个小时……抱歉,萧总,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中午给老板打电话的人还和老板说了什么,这只能问老板。” 萧靳林捏着手中的手机,眉眼更皱。 现在只能追上萧雪政。 但谁又保证那个男人冷漠孤僻的性格,他会不会交代?愿不愿意帮忙?还是根本不关他的事,冷酷绝情不予置理。 萧靳林是明白的,萧如书这三个字,无疑刺中了萧雪政所有的神经。 这也是他这么些年,为什么不走直接路径跟萧雪政相认,告诉他所有实情,而选择从侧面一步步着手,出现 在萧雪政的注意里,惹恼他,和他打商业战争的原因。 这个男人,太难以接近,尤其他还是萧如书养子的身份,对萧雪政来说,大概就如同一个天大的讽刺。 萧靳林叹气,并不是手起刀落才叫杀人,才叫刺穿心窝。 萧如书,他的养父,对萧雪政而言,是不能提及的恸和羞辱,他刚出生,就被父亲遗弃。。 287.288:他失魂落魄 82_82690遗弃等同于父亲用行为杀了刚呱呱坠地还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吧。 后来他的父亲却把那份父爱给了一个从孤儿院领来的男孩。 可那个男孩又有什么错呢謦? 他不是有意要抢走别人的爸爸啊,他甚至什么都不知道凡。 孤儿院苦难没有天日,当有一双温暖的手伸过来时,没有人会不跟着走吧? 怀着脱离苦难生活的美好愿望出了孤儿院,他却要一生处在辛苦中,要背负萧如书对萧雪政的亏欠,要背负整整莫大一个萧氏家族的兴衰败亡,所有所有,都压在他头上,谁让他‘抢’走别人的爸爸了呢。 其实,他就是一颗很有用也不得不有用的棋子吧. 萧靳林惨淡一笑,觉得比起来,他真不比萧雪政活得好到哪里去。 这些年,有没有真正穿过一口气呢? 没有。 “季秘书,你老板情绪失控的情况下会去哪里?” ……**…… 夜晚近十点的山腰别墅。 施润哄不睡孩子们,冰淇淋惦记老男人答应的今天给他买最新款的玩具,小冰淇淋又记着她的小蛋糕。 “蜀黍怎么还不回来呀?回来呀…呀…妈咪?” 施润望着在床上扣小胖脚丫玩的女儿,手里攥着手机,别说孩子们,她都开始担心了。 手机打不通,打到他公司里,秘书办的秘书长说他和季林下午就不在。 秘书没有说被商罪科调查的事,但施润通过侧面了解,还是知道了。 他去商罪科调查局是下午去的,怎么现在还不放人? 施润让张姐看着宝宝们,独自下楼,打开别墅倚着门,望眼欲穿的视线透过层层雾霭,遥望蜿蜒的停车道。 手机的手机再度拨了几次,都是无法接通。 零零落落的,门灯照着的石板台阶上,有几滴水落下。 下雨了。 施润焦灼担忧的心情,不禁更甚。 等到十一点多,遥遥的山道上坡传来了汽车行驶的声音! 施润倏地站直身子,鞋子都没穿,迎着打开的车灯光芒就冲下石板台阶,在最后一阶站着,翘首相盼。 那人下车,黑衬黑西裤,清冷下着雨的夜里,他穿极少,挺拔身影进了雕花大门。 一身寒恻。 “叔叔?”施润见他垂颈走路,看不见他的眼睛和脸,修长双腿迈步的样子却不同往日,看起来是有些魂不守舍。 施润心焦,赤脚刚要垮下台阶踩在前庭的土地上,萧雪政快步走来双臂圈住了她。 俯身执起她那只水漉漉的小脚,“干什么不穿鞋?” 施润被他打横抱起,闻见酒气。 “喝酒了?” “一点。” 男人抱她进屋。 她温温脉脉打量他的五官,深刻立体,眼眸深处,披着一层叫人看不懂的阴影。 施润是能辨别出他有心事时的模样的,他很会控制着把情绪界定在如常的状态,但她就像小狗,一定能嗅出来。 下午商罪科的事很棘手吗? 施润心底叹一声,小手爬上他坚毅的下颌,拇指细细地摩挲,小声温吞道:“叔叔吃饭了吗?” 两人此时已经进屋,萧雪政忽然低头看过来。 走路的步伐也停了,在玄关处。 他把她放下来,漆黑深邃地盯着女人这张圆圆饱饱的白皙脸蛋,真是温暖,眼神也为他温柔得掐出了水。 他敛下眼睫,头颅稍微一低,大手包住她的后脑勺,有些失控的用力吻了上去。 施润唔地轻.吟了一声,浑身顿软。 男人把她压在鞋柜上,施润被他吻得发晕,口里秩序一时混乱,两人急急的,大脑轰鸣,她却觉出了不对劲,他吻得太用劲了,带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最后,真的把她的唇角弄破了。 吸着她的血,他薄唇妖冶,放开,摸了一下她的脸,浑身湿漉漉地进浴室了。 施润跟了过去,浴室门半关,看到他胡乱脱了西裤衬衫,莲蓬头打开,水声哗哗,他伫立如松,侧对她一动不动。 施润挤进门里一点,弯腰捡起地上他的衣服。 男人略微侧头,热水雾气里,那双眼睛漆灼逼人,朝她伸手:“过来。” 简短低沉的两个字,眼下情况施润却是明白,微微酡红了小脸,咬住唇。 他情绪低落时的需索,施润多半不知道怎么拒绝。 身上衣服三两下被他扒了,身子软软的任他一双大手摆好,腰被他抬起时他一下子进来—— 施润小脸揪着,双手撑着浴室滑滑的墙壁,粉红的指尖痛得蜷缩,委屈的受着。 耳畔响起男人无比低沉的粗气声音:“sorry,忍一忍恩?” 他不痛快,施润知道。 柔柔的包容他,全部接纳他,这不是做快乐的事,他在发.泄,浑身冷硬似铁,暴躁不安得急需要一个出口。 …… 事后是施润料理,他像是累极,不是体.力上的累,是从心里发出来的不想动弹。 为他披上浴袍,催他上楼。 男人搂着她连说了几句sorry,“自己可以清理吗?” 施润推他出去,并没有太痛,只是他过程中不够温柔,需索不够,又横冲直撞的。 他便出了浴室,额头抵着玻璃门,郁郁沉沉,黑漆漆的瞳孔无光显得十分涣散:“我去书房,不要敲门,带着孩子们睡觉好吗?” “好。” 施润望着离去的高大背影,幽幽叹了口气。 他的意思是,无论他在里面呆多久,不能去打搅。 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一定是很大很大的事,他今天太不对劲了。 ……**…… 施润弄好自己,上楼回卧室,孩子们好不容易哄睡了,她搬了吧凳子出来走廊。 斜对面就是书房。 她安安静静坐着,安安静静地望着,细眉微皱,一声一声的叹息从喉间溢出。 似乎每到这个时候,就是显得她最无能的时候,只有等,等他愿意开门,等他愿意开口。 发怔的时候,楼下门铃声响施润没有听见。 随后卧室里放着的手机响起。 施润倏地起身冲进去,在孩子们被吵醒之前拿了手机冲出来,气喘吁吁皱眉接起:“喂?” “太太,快开门。” “季林?” 施润换了身衣服,跑下楼,打开门却是一懵。 季林身边站着的……萧靳林?! 两个人都被淋湿了。 施润半天没动,有些震惊愕然,指着季林,又指了指一脸疲倦不修边幅的清雅男人:“你们两个……” 公司是死对头公司,这两人怎么会在一块?而且来的是她和萧雪政的住处! “太太,等会儿和你解释,萧总呢?” 施润回神,赶紧让他们进来,转身去浴室取干净的毛巾,一边递给这两人一边皱眉说:“季林秘书,我还想问你究竟公司出什么事了?他十一点多回来,喝了酒,情绪很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他在哪里?!”萧靳林阴沉着问,同样阴沉的视线打量这偌大别墅的每一个房间。 施润再迟钝也知道事情非比寻常了,“他在书房。” 萧靳林没接毛巾,冲上楼梯,施润叫他站住,追上去,怕他吵醒孩子。 结果还是晚了,这男人暴躁地一脚踢上书房门,“出来。关乎人命,还不是别人,你先出来!” 施润吓一跳,没见过这样的萧靳林,扭头迷茫不安地看向季林:“什么人命?出什么事了?” —————————— 人物的关系大纲早就设定好的,我是一条一条拼凑,拼凑好了一看,果然又回到了家庭伦理血缘密集症候群里了== 五爷感觉卵卵的== 其实还好,人物关系亲近点,最后一桌满汉全席搞定。 月底lulu月票~~从前没什么卵用的客户端现在一变三啦~。 288.289:要他带着那个他挚爱的女人,到我姆妈生母的坟前下跪 82_82690季林一声闷叹! 施润心里头更是捶鼓一样,拉过萧靳林:“别踢了,我孩子在那边睡着!书房门他肯定反锁了,你有这个时间发火,不如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二楼的走廊很宽,三人静默謦。 季林垂头懊丧地指了指,“太太,咱们去那边。凡” 露台关上玻璃门后,季林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总共几句点名关系的话,十几秒里,施润神情还来不及变, 萧靳林倚着露台栏杆,声音尽哑:“唐小夕是小宝自己弄的一个身份,她有骇客方面的天赋,喜欢做一些小聪明的事。父亲给她户口薄上起的名叫做萧遥,家中很少人这么叫她,都喊她小名惯了。” 施润怔怔茫茫,根本回不过来神。 那个嚣张跋扈对她有敌意的唐助理,是叔叔的亲妹妹? 而眼前这个和叔叔厮杀得你死我活的男人,是他的养弟?! 季林叹道:“太太,我刚知道也是你这幅表情。这谁也想不到啊,萧老板和咱们老板的姓氏相同,会有这层关系,萧并不是一个罕见的姓氏。” 施润处在震愕的状态里,忽然抬头看向萧靳林:“那就是说,叔叔的爸爸……” 萧靳林从栏杆边转过身,“父亲健在人世,他叫萧如书,他还不知道小宝出事了。” 萧如书…… 这个名字自从遇南哥提过一次后,施润深深地印进了心里。 这个男人抛妻弃子,没有担当! 为了外面所遇的所谓真爱,不管不顾当时只有一岁处在深水火热炼狱里的叔叔,走了。 萧靳林看得懂施润眼底的那层火光,父亲从前的旧事他无法做评断。 看看腕表,心中无力,走来一臂按在施润肩上,萧靳林一脸焦灼:“小宝胡闹,一年多前救了萧雪政一命后改名换姓留在他身边,这一年多她都在胡闹,做了很多错事,我管教不了,她性格极端,不知道怎么和我们萧家的死敌搭上了关系,帮着那边的人做事,不分黑白大概是要毁了我,但牵扯到了卓亿。今天商罪科调查卓亿就是她暗中作梗,她窃取了卓亿的机密,但临时反悔,交了假的给那边的人,逃跑时被萧雪政抓到,关了一天,又被他亲手送到了那边人手里。小宝现在凶多吉少!我不需要萧雪政帮忙,他恨谁也无所谓,人是他交出去的,他得把接头的地点和他知道的一些情报,还有他和那边人私下里有没有谈什么协议,都要告诉我,我着急救人!” 萧靳林的话,施润怔怔地听着,心里却一块一块的被人扯住一样,揪疼起来。 她想起叔叔回家,淋雨时向她走来的模样,他低着头,他眼底那层阴影,后来在她身上发.泄时的用力。 一定是难过极了,不知道怎么办了,实在实在心里悲伤得没有出口了,他才那样。 活了三十七年,无父无母,半生凄苦,摸爬滚打,死死挣扎,如今有了她有了儿女,人生眼看有盼头了。 这个时候却知道当年狠心抛弃自己的那个男人还在人世,领养了一个儿子,生了一个女儿,家庭说不定幸福美满。 多大的讽刺啊。 叔叔……他怎么会好过,再心冷如铁,刀枪不入,他也只是个凡人。 “施润。” 她茫然抬头。 萧靳林一脸疲惫:“你讨厌小宝理所应当,可我不能不管,我十二岁被父亲从孤儿院领走,小宝刚出生,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从前不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天一天,她变坏,难以管教,十分孤僻。她是不讨人喜欢,但她对我,对我父亲,如姨,是亲人。血缘上她也是萧雪政的亲人,如果这一次她死了,萧雪政年老想起来,会不会后悔?这种事谁说得准?” 施润这一刻心里只存着那个让人心疼的男人。 “萧靳林,你别逼他。换位思考一下,面临这样一个巨大的讽刺,总得给他反应的时间。” 萧靳林拧紧眉双眉,点点头:“我知道他现在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所以我请你帮忙,进去和他沟通沟通。他只要把他知道的告诉我就行。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施润……” 她心 里一团乱麻,她对唐小夕无感,但形势严峻,毕竟是人命。 ……**…… 施润敲书房门,并且叫他,没有反应。 最后她搬的梯子去后院,爬上去,敲击窗户。 书房黑黑的,只有一点火星。 她这幅不乖的样子引得静静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回神,生怒中把烟蒂捻灭,站起身打开窗户,把她抱了进来。 施润被一屋子的烟味呛得呼吸不能,开了灯。 男人手指点着桌面,支撑身体,皱眉紧闭眼睛,一脸阴沉的怒意。 他拿了烟和打火机,浑身冷厉空洞,转身走向里间休息室。 施润到底害怕,可还是鼓起勇气,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叔叔……” 她喉咙涌动,轻轻出声,却不知该说什么。 依恋地把脸帖向他坚硬的背脊骨,黑色衬衫褶皱不堪,浓郁的烟味,他一动不动,都没感觉到他的呼吸。 那样沉默啊,他。 “叔叔。” 施润喉间哽咽,眨眨眼睛,泪就掉了出来。 她觉得很疼很疼,心脏绞痛,因为太清楚被抛弃被遗弃被不放在眼里的可悲滋味。 当眼泪越来越多,终于湿了他的衬衫时。 黑暗中伫立如木的男人终于动了动,他竟是轻笑着转过身,捧住她泪涟涟的脸蛋,“觉得我可怜?” 施润趴进他怀里,手指用力揪住他的衬衫。 他胸腔沉闷地响,仿佛呼吸一口气耗费很大的体力,震动明显,在压抑着那份怨恨。 他浅浅的笑:“我的生父,他为了外头那份真爱,抛妻弃子,这没什么,我不需要父亲,不需要父爱。我呢……只有一点想不通,亲生的不要,宁愿要领养的?呵……太太,原来我是这么的不被这个世界欢迎啊。” 施润抬头,他已双手捂住脸。 她用尽力气抱紧了他。 在她纤细的双臂里,他紧绷的身躯一点一点失控,颤抖。 他在她耳边语无伦次,近乎哽咽,“没有关系。我有你,有你给我生的孩子,够了。可我还是……我还是……太太……” 他已语不成声。 施润踮起脚尖,伸手柔柔地穿进他的发丝,他从头到尾都是冷硬的,就连头发也硬的根根竖起。 可这个男人的内心,早已不堪一击。 寂静的夜里,妻子一遍一遍抚摸丈夫的头发,像孩子哭泣时那样的哄,她这样的告诉他,你不孤单。 一直没有的,不去强求,我和孩子们,逝去的姆妈,是你全部。 ……**…… 萧靳林在书房门外等到一点半,季林劝不住,他敲了门。 静默半晌,门打开。 门里的男人,他眼角泛红,他面无表情,他冷酷又残忍地掀起薄唇,“呆在书房的这段时间里我做了很多事,比如把唐小夕的真实身份告诉她的幕后大老板——” 萧靳林不可置信:“为什么这么做?” “香港著名萧氏家族的千金小姐,为她提高价码啊,同时也暂时保住她那条小命。我让对方别着急,仔仔细细的盘算,绑架千金大小姐,该问你们萧家索要什么筹码。” 萧靳林眉间狠狠一跳,没有说出口,萧雪政怕是终将为这个糊涂决定后悔。 他依靠警署那边隐约查到,萧雪政的死对头顾振涛和萧家的这个死对头,幕后大老板,内有联系。 萧雪政半阖下眼眸,优雅地拂过衬衫袖口,浅笑开腔,语气却字字舔在刀锋:“想让我说出信息救她?我要见萧如书,让他亲口,当面,求我。要他带着那个他挚爱的女人,到我姆妈生母的坟前下跪。”。 289.290:顾老先生那边的电话 82_82690施润在黑暗里,望着这道孤注一掷的背影,她能理解,他心中那些压抑埋藏多年的愤怒凄苦。 他需要一个交代,一个情绪的出口。 怎么会有人出生就不需要父亲父爱呢凡? 没有的。 他内心太苦,最深处,恨到极致,也仍旧……仍旧是放不下吧謦。 施润想起自己,她至少五岁之前是有妈妈的。 叔叔……他真的什么也没有。 萧靳林沉默许久,一脸疲惫,萧如书是什么模样,萧雪政根本不知道。 他这个中间人做的,很疲惫。 他曾经无数次后悔过,为什么要贪恋当时的阳光,那份他错觉了的温暖。 孤儿院太苦了,没有出头日,他只想自己和弟弟吃饱而已,便牵住了萧如书的手,走了出去。 走出去后,发现这是一个一生一辈子的坑。 再也回不来。 小宝…… 看着她从那么小一点的婴儿一天天长大,小时候的小宝很可爱开朗,是温暖的小太阳。 他培训当萧家之主的那些黑暗日子里,是小宝陪着他撑过来的。 后来小宝突然变了,对他表达感情遭到他严厉拒绝后,她就开始了叛逆期。 学习下降,整日顽劣,甚至还和男孩子糊里糊涂发生了那种事,被迫要打掉孩子。 他记得当时那一巴掌下去有多狠。 她都没哭,那样冷漠地瞪着他,凄绝狠戾地笑。 至此,她再也不叫他一声哥哥。 这一两年,关系更是恶化到彼此生厌生恨。 但萧靳林的心里,小宝是不能替代的存在,是一定要救的,豁出性命也要救的。 “我需要确定,小宝暂时是什么情况?” 萧雪政侧了侧左边唇角,“对方没向你提出条件之前,她可能缺胳膊断腿,不过命是在的。” 萧靳林知道这个男人恨萧如书,恨小宝,可能最恨的是他萧靳林。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面对这个男人,他其实很羡慕。 萧雪政起码恨得理所当然,恨得理直气壮,凄苦怨恨他都能找到一个出口。 萧靳林,你呢? 你去恨谁? 你不能恨,所有人,你都只能去感激。 “开车送小宝的人,我要和他通话。” 萧雪政拨出号码,那头小张接了。 手机转给萧靳林,他走到一边:“在哪里接头的?对方来了多少人?有没有配枪?带走小宝的人长什么样子……” 几分钟后,萧靳林结束通话走回来,眉头紧锁,看向萧雪政:“什么时候出发?” 施润握紧男人垂在身侧一动也不动的大手。 抬头,见他喉结慢慢阖动,“季林,去准备有香港和内地牌照和驾驶证件的车,叫人天亮之前务必开过来。” ……**…… 密闭的暗室内,唐小夕被一桶冷水猛然浇醒! 额头在之前被扔上车的时候砸得可能有些脑震荡,她好一会儿,才慢慢看清楚自己所处的地方。 头顶悬挂一盏昏黄的灯,在摇晃。 屋子很大,四周封闭的不锈钢墙壁,她坐在一把锁了的椅子里,四肢被困,嘴里堵着纱布,但眼睛没有蒙住。 面前的人脸孔也逐渐清晰。 这个男人走近,脸孔不断放大,呼吸喷在她脸上,他笑出声:“hi,miss唐or,miss萧?” 唐小夕瞳孔有些扩散,听力也发出嗡嗡的声音,不知道这些人给她注射了什么还是脑震荡的原因。 半天才听明白。 她煞白的脸色顿时有变。 这个男人便是之前一直与她接触传话的男人。 这人把手机撩给几个下属罗罗,捏起唐小夕的下巴,啧啧了一阵:“挺厉害的,改名换姓的鹩哥我见得多了,改到我查不出来的,你是第一个。当初说好的合作愉快呢?其实我挺喜欢你这类小泼辣的,本来还想拿到商业机密后跟大老板请示一下,追求你玩玩。现在你把事情搞砸了,又特么是我们大老板死对头萧家的千金小姐,这!有意思哈!” 唐小夕闭着嘴巴不说话,事情变麻烦了。 她从小养在萧家,萧靳林和四叔他们把她保护的很好,外人很少见过她长什么样。同学们朋友们更不知道她的身份。 改名换姓后她更是小心翼翼,和幕后大老板接触也有数个月了,大老板都没发现,到底是谁泄露她身份的? 现在恐怕求一死都没那么容易。 不能说话,不小心说错可能就会给萧靳林添麻烦,给萧家人添麻烦。 “哎!你给我说说,你是萧家人,怎么还做着祸害萧家的事?罗子,把这位大小姐的资料给我。” 一个黄毛小子拿了过来:“鹩哥,这妞儿的生活精彩着呢,嘿!十七岁就搞大过肚子……” “你他妈闭嘴!”唐小夕脸僵白如死,呸了对面人一口的唾沫! “靠,表子!”黄毛小子冲上来,“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我现在就把你上了!” 鹩哥拦住,“干什么!” 踢了一脚,黄毛小子摔在地上。 鹩哥点一根烟,眯起一只眼睛笑着指唐小夕:“咱们大老板说了,被这小妞耍的仇一定要报,可你们知道她值多少钱么?不,不是钱,多少萧家的产业吗?那是无底洞,我们想要多少,他萧家就得给多少!这一次,我们就能把萧靳林玩死,玩死她哥,再来好好玩这妞,大老板说留一口气就行了,怎们玩还是我们的事儿!现在都给我等着!” 唐小夕被捆住的双手,哆嗦起来。 萧靳林…… 不会蠢得真拿萧家那么多产业交换她吧? 她又讥嘲,怎么可能?他那么多次说过让她作死一边去作,说讨厌她,他的厌恶写在眼里了,她看的那么清楚。 “鹩哥!顾老先生那边的电话。” 男人扔掉烟头,接起电话。 “小鹩?” “顾老,您好,打过来什么指示?” “唐小夕在你手里?”顾振涛把手机撂到一边,带着老花镜合上手中的亲子鉴定资料。 唐小夕和施为律的亲子鉴定,不是父女关系,这个他派人通知在监狱的施为律了,施为律只是讥讽一笑,骂了句‘表子。’ 一年多前在法庭,施为律看见唐小夕,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逃走的女人。 而顾振涛看见了,却是萧如书的影子。 顾振涛沉吟说道:“小鹩,先别动她,你快去告诉你的老板,这个唐小夕身份很有文章,我猜测,很有可能是香港萧家一脉……” “顾老。”鹩哥哈哈大笑,“您怎么知道?不过,早就有人泄露给我们了,我家老板已经知道了。” 顾振涛一凝,倒没说话。 鹩哥又说:“这回死对头萧家就捏在我们老板手里了!我们这边,几代攒起来死在他们萧家手里的有多少人?被他们萧家抢去了多少产业?他们萧家聪明,上上代就开始洗.钱公司化脱离黑.道,还把我老板的爷爷出卖了,让我们这边垮掉半边天,这些年我们老板养精蓄锐,这笔账始终要算,出来混,他们等着好好还吧!” 顾振涛缓缓地笑,“我为你们老板崛起也铺了不少路,你们算你们的帐,我这还存了一笔老账,说起来萧雪政也是萧家的人,一块算。不用着急,我和你老板好好筹谋。” ……**…… 施润一直守在萧雪政身边,他不睡,她就不睡。 凌晨三点多,他终于撑不住闭上眼睛。 施润不知道他睡着没有,估计没有,给他脱了鞋,一双长腿抬到沙发上,盖上被子。 她守了一会儿,关灯,出来书房,想下楼喝口水。 走到拐角,听见萧靳林在打电话,他很是失控地责问 那边,施润皱皱眉,走过去。 ———— 好吧,忙晕,忘了明天有一万五的大更。 我接着写写写……你们明早来看!。 290.291:尘封多年的往事【一更】 82_82690“……这些年我全面配合你们‘有组织罪案科’,凡是席城那帮的情报,我与你们‘刑事情报科’共享,从无二话,为的是你们警方早日将他那伙全端!我们萧家在配合警方方面,算是仁至义尽,这么多年对港署警界方面的建设出过的财力多少我相信你们高级督察心里有数。现在我请求支援,出动飞虎队寻人!” 粤语夹杂着中文,说的极快,施润没全听明白。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萧靳林手指按住眉心,微扬下颌,灯光剖出他半道线条极好的轮廓。 施润看见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从未面于人前的一面。 他眼底那一抹微笑,极冷,沉静,施润只见过他在面对公司下属的严厉,几百亿大单子合作商时的从容。 电话那头是警方? 这个男人嘴角勾起的笑容,是不屑的,有种家族式的高傲资本謦。 他又轻笑,声声渗人:“你跟我讲规章条例,层层申请?是,绑架和失踪报案先经由警署,但我知道绑我妹妹的人是谁,阿sir你也知道!别说冠冕堂皇的,我是个粗人,香港文明化总共才多少年,我看着它过来的。萧家正经生意多年,阿sir也别忘了这个庞大家族是从什么模样蜕变过来的,今时我请求特殊支援,我知不符合你们警界规定,你没拒绝但你在言语上推辞!那萧家为救族人,只能进行某些特殊方面的回归!拜,阿sir。” 沉敛如霜,挂断电话。 男人手执商务手机,紧缩眉目转身,一双清墨般的眼眸煞气锋锐地看向施润。 施润回想耳中能听懂的只言片语,组合起来,吃惊又震愕地看着萧靳林。 香港飞虎队施润看电视剧好像耳闻过,正名是特别行动队组,王牌特警队。 萧家在香港势力那么大?一个族人被绑能够请动这支队伍? 不对,是萧靳林个人与警方有某种关系? 萧靳林把手机放回西裤口袋,眼底没了打电话时的那股子阴影,沉着脸的模样也较斯文。 他走过来,紧皱眉头忽然道:“可以给我拿支烟?” 施润再度惊讶。 满身薄荷味的男人,何时见他沾过烟。 但他说话的语气又不是开玩笑。 施润愣愣的,转身去书房,拿了叔叔的烟盒与打火机,给叔叔掖了掖被子,出来。 萧靳林面无表情抽出一根,施润见他点烟的动作略慢,但十分娴熟,手指夹烟的姿势也很好看。 他点燃后,犹豫几秒才浅抽了一口,指了指露台:“有时间?” 施润回头望望书房,又望望卧室,都很安静,季林站在楼梯口。 她在露台的藤椅上坐下,萧靳林身形修长,倚着墙壁,夹烟的那手垂在身侧,掸了掸。 这时看他,施润觉得他变成了一个很不同的男人,与平日的清墨隽雅,他眼底多处许多东西,野.性,血性,坚硬的质感,邪气,都在他半明半暗的深邃轮廓上显现出来。 “你怎么抽烟?” “二十出头我戒烟。”他低眉又补充,“薄荷糖是小宝给的,她那时八岁,不知道听哪个同学说的,爸爸们戒烟都靠糖果,买了许多,我吃着吃着竟真的不再爱烟。” “你和唐助理……” 他看窗外,侧颜深邃而厚重,“我算她半个爸爸。父亲,他性格与常人不同……很不同,他眼中存在的只有如姨,尽管他对小宝生活上也无微不至,但小宝从五岁那年的事情受过创伤后,特别依赖我。” 施润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没察觉到,唐小夕竟是萧靳林的妹妹。 季林秘书说,叔叔猜到唐小夕可能是萧靳林派过来引.诱叔叔的,实际上不是。 季林还说,叔叔猜测过,唐小夕与萧靳林是很复杂的一种男女关系? 从刚才的电话能听出来,萧靳林对妹妹的那份情,肯定有亲情,至于别的,施润此刻不了解的情况下,都不好问。 她忍不住好奇随口问起:“萧靳林,你和香港的警方?” “合作关系。” 男人皱眉捻灭烟蒂,双手插进裤袋,一双长腿脚 踝交叠,弓背倚着墙壁,视线从窗外挪回来。 搁在施润脸上,有些恍惚,“十二岁之前我在孤儿院,和弟弟生活,不是非常正规的孤儿院,孩子太多,饥寒交迫,生活苦不堪言。” 施润点点头,孤儿院的情况,她再熟悉不过。 但她呆的孤儿院,除了大孩子欺负小孩,老师校长管不过来外,吃的方面单一,但不至于饥寒交迫。 全国各个地方,经济水平不一样,孤儿院肯定也不一样。 萧靳林嘴角保持云淡风轻的轻笑,却不是真的笑,继续说道: “十二岁是个分水岭,萧如书因缘巧合到我们院里志愿教学,那时候的我按年龄应该小学毕业,但我文化水平只有学前班的水准,打架是蛮厉害的,经常领着一帮吃不饱的孩子偷出去摘农民的瓜果,吃了回来就要被打。那样的日子很粗犷困难,但是简单。可我不想就只是这样,我比弟弟有野心多了,萧如书来的那些日子里,我与他接触频繁,他善于教导孩子,我性格的棱角逐渐被他用知识软化。后来被他带走,也是巧合,他缺一个小童工帮忙整理卷宗,其实我知他是有意帮我。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受我生父所托,为关系好的校友吧,但他当时能力有限,只能带走一个。” 施润看向他。 他点点头,“所以并不是他想领养,我和他并非传统关系的领养方式。出去后我帮工,他给工钱,我算一个小徒弟,一直叫他萧叔。他和如姨日子简单,一栋小院,他教书,我在家看管犯病时的如姨妈,小宝三岁之前,如姨清醒的时刻较多,哺育没有问题,三岁后,如姨的病情有所恶化。 “萧如书对如姨的爱,让年少我第一次体会到,这世间是有真爱的。” “但越长大,日日相处,尤其是小宝五岁那年的事,我越发感觉,这个男人眼底,只有男女之情。真爱建立在非常自私自利的基础上,父亲,他性格上有很大缺陷,他只追求他追求的,其他一概不管。” “没几年,父亲生父那边的人找过来,也就是我名义上的爷爷,爷爷已经逝世,留下庞大的家族事业无人管理,四叔找到父亲后希望他继承,但父亲志不在此,生性懦弱,十五岁的我便被父亲推着担当大任。也是那时候为了名正言顺,我被改了姓,开始叫他父亲。” 萧靳林一只手缓慢地抬起,搭在额头上盖住眼睛。 施润望着他嘴角仍旧在笑,笑意却沉沉的,掉落了下来。 他叹:“拜了一个师傅走出了孤儿院,萧如书待我真诚,作为一个没爹没妈的流浪儿,我必须感恩。十五岁,从此以后,我与过去再无瓜葛,人生被迫定了导向,施润你明白吗?没有愿意不愿意,你得在那个位置上站着,因为你受过一份走出孤儿院的恩情,那个位置有多高就有多黑暗,十五岁到二十岁,我的生活不比监狱好,刀剑风口,舔血嗜杀,那个时候的萧家,并不是现在这样明朗化,就是现在,我对警方说正经生意人,究竟百分百正经不正经?萧家人自己知道。” “萧如书的父亲,我的爷爷并不姓萧。” “爷爷一生深爱奶奶,后因为什么原因不能娶导致奶奶举家迁往大陆,我并不知情。爷爷那边四叔的人找过来时,爷爷家族势力庞大,年迈时从英国商人手里买回从前萧家大宅萧公馆,在那里度过最后的岁月,父亲的态度一直是不想认回生父的,把我丢给四叔培养继承人后,父亲不愿搬迁萧公馆,萧家大小事务他一概不管,只照顾如姨,教他的书。这些年,萧家和席城那边的关系越发恶化紧张,摩擦不断,我强行命令,父亲才和如姨住进萧公馆。” “席城是席家当代家主,和我的身份差不多,席萧两家恩怨几代累计下来。两家都是靠不光明的手段发家,原来有合作关系,发展到后来护抢生意,爷爷那一代,向警方弃暗投明举报过席家,当时席家受到大创,具体原因我不得而知,传到我这一代,席萧两家恩怨无法解决,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香港警方是信任萧家的,百分之九十的萧家生意产业,明朗化。席城那边却越走越歪,黑路上无恶不作,甚至还勾结外境势力,参与恐.怖活动,是大奸大恶之人。我知迟早有一日席城壮大会殃及萧家,这些年就一直配合警方合作,提供我得到的情报,试图打击席城那帮子,但旁系太大,席城的组织能力和他背后究竟有多深的水,多少的人,一伙端对警方对我来说,都不是容易的事。” “现在,小宝在他手里。” 听了这么多,施润总算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了。 那么,叔叔告诉席城唐小 夕的真实身份,无疑增加了萧靳林救人的难度。 施润暗叹,一宗又一宗,纠纠葛葛,都是些前尘旧怨,却连累到这一辈。 萧靳林一脸疲倦,阴沉的脸孔遍布寒戾:“萧家和席家私人之间的事,我一直合作的警方是专门负责打.黑针对有组织罪案的科别,这时却有怕影响大局明哲保身的观看争斗的意思,所以我刚才电话里很火。事实上,飞虎队出不出动,只是增加我们这边力量的一种手段,完全依靠警方力量解救小宝?我不会这么傻。打电话只是打个招呼,萧家如果用了特殊手段,也是他们警方逼的,到时候给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施润明白,他所谓这个特殊手段,指的什么。 清清雅雅的男人,原来真实身份,竟这样复杂庞大。 施润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四年的时间,她总觉的和萧靳林有着一种无法逾越的距离,他的真实情绪,很少表现。 处在那种位置上,他的确要小心谨慎,冷漠无常。 她忽然也明白,萧靳林对她有那层意思,却迟迟不表明,感觉出来他很理智的克制,隐忍,并且及时掐断。 他不坏,相反的,他要想的太多,他早就知道她是他名义上的嫂子,这人大概刻板,绝对做不出逾越的事。 四年前,就有帮衬着她的意思,帮她瞒天过海,生下孩子,后又诸多照顾。 其实,萧靳林活得实在是累吧,背负所有原本不该他背负的,无法有怨言的承担着。 萧如书……太没有担当了,把十五岁的孩子推出去,只为自己和妻子的和睦简单生活。 萧靳林,却尊敬着念着那个男人的滴水之恩,叫他父亲,替他承担所有。 唉。 这么说,萧靳林那句‘这场商战背后有更深的意义’施润似乎也能够理解了,等于是互相认识的一种方式吧。 萧靳林可能了解叔叔的脾性,非常难以接近,只能采用特殊手段。 她早就感觉出来,萧靳林根本没有要和叔叔真打个你死我活的意思。 实际上萧靳林却还有另一层更深的无奈,他处在和席城势力的刀口上,又和警方有所合作,他的人身安全难以保证,萧家是一种生命的延续,萧雪政始终是萧家的正根,若他萧靳林一着不慎死在两方势力的拼斗里,他希望萧雪政继续庇佑萧家,相辅相成的,萧家也会庇佑他。 当然这是他单方面的希望,不至于强求,只是让萧雪政知道,他的家族还在,根脉就在香港。 露台外山间树林尖尖上逐渐透出鱼肚白。 施润有些恍惚,听萧靳林说了太多,思维还在时光的轨道上穿梭。 她站起身,一宿无眠,小脸惨白,“你在这休息会儿,叔叔说,天亮就出发。” 萧靳林抬头,焦虑让他精神表现出很差的状态,一双眉目深深凹陷紧锁。 他顿了顿,叫住施润,“你陪他去香港?” 施润点头,怕叔叔见到萧如书情绪失控,何况这么大的事,她怎能不在身边? 萧靳林对此无反对意见,只是指了指卧室那边:“我建议,两个小家伙也带在身边。” 施润没想带孩子们过去,这不是什么光彩高兴的事,年幼的宝宝们看见了也不好,怕对他们心里有影响。 叔叔应该也是这个意见。 孩子们让张姐放在家里就可以。 萧靳林看着她的眼睛,非常严肃,“我这边查到的,席城那派在内地发展势力,前些年受顾振涛恩惠不少。证据我没拿到,但我隐约知道顾振涛和香港席城这边有来往,就是最近的事。施润,这些我提醒你,不方便当面提醒萧雪政,现在我和他是不尴不尬的关系,由你传达较好,我的意思是,顾振涛参与进来,恶势力如虎添翼,他和萧雪政的恩恩怨怨,你应该知道?” 施润脸色微变,“你是说?” “我没说一定,不好猜测,但防范未然总是没错的。萧雪政断了他顾家的后,顾振涛以牙还牙没什么不可能,非常时期,尽量保证你和他,总有一个守在孩子们身边。” 施润攥紧手指尖,小唯的事施润听遇南哥仔细说过,叔叔霸占小唯抚养权多年,最后小唯的死,严格来说是救治无效,但顾振涛不会这么 想,何况后来,顾珏又死在和叔叔同在的游轮上。 想到这里,施润不禁浑身寒栗。 她转身走进书房。 他人已经醒来,有些呆滞,沉默寡言地坐在沙发,抽烟的样子很颓废。 ———— 写了一半睡着,继续写完,今天还有一万字的。下午陆续更出。。 291.292:萧家祖宅,萧如书的妻子呢?【二更】 82_82690她转身走进书房。 他人已经醒来,有些呆滞,沉默寡言地坐在沙发,抽烟的样子很颓废。 施润走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紧皱的纹路很性感,也很扎人。 萧雪政握住她的纤细手腕,紧皱眉头视线扫了一圈,哑着嗓音问:“我的烟呢?” 他一贯放在书桌一角謦。 施润尴尬,老实回答,又说:“我去拿回来。” 他挑眉,看向她,视线深邃凡。 施润马上抱住他健硕的身躯:“季林站在楼梯口,可以作证,我就和萧靳林说了一会儿话,都是他在说,我听着,听了许多事。” 他不感兴趣,只阴沉着脸,青铜面具似的。 施润就用细软的小手摸他的胡茬,半开玩笑:“现在什么时候,你这个干醋吃的有点——” 他低头看过来。 她乖乖噤声,沉默了一会儿,斗着胆子说,“叔叔,非常时期,我明白你对萧靳林有看法,但从他告诉我的来看,他和萧如书并非亲密的领养关系,萧家的庞大产业他也不稀罕,我觉得他其实很想逃离。挑衅你,是因为他知道你非常难搞,所以才用商战的手段和你打招呼,其实萧靳林他……” “闭不上了?” 施润瞪着大眼睛,软乎乎的看他。 其实他心里清楚,萧靳林不是坏人,但就是互相看不顺眼吧。 施润把萧靳林的提醒都说了。 萧雪政面无表情听着,一双眼底绽出冷笑,“我低估了这个老不死的,以为他快死的年纪会安分等死。从上次我这边的人查到顾宅的佣人在这边一家药店有信用卡消费记录,我就该想到顾振涛来过这里。前几天遇南给我电话,说顾振涛在做亲子鉴定,不知道做的谁的,但他绝对没闲着。” “孩子们带上,在身边放心,从这里到香港三四个小时,一天足够往返了。” 施润知道,他就是过去出那口郁结多年的气! 他握紧她的小手,嗓音黯哑又说,“等这件事了结,你和孩子们立刻跟我回a市,远离这一切是是非非。太太,正式回到我身边好吗?我们过四个人的小日子,兴许会再生一个两个,不愁养不大。过那样的日子,好吗?” 施润听他声音微颤地连问两个‘好吗’? 她红了眼眶,抱紧他,重重点头。 ……**…… 清晨六点,别墅外陆续有车行驶过来的声响。 萧靳林下楼,秘书给他送来换洗衣物,他跟施润借浴室,施润带路,楼上书房出来男人,凉飕飕的视线扫了过来。 “杵楼下干什么,孩子们起床不用给他们穿衣服?” 施润:“……” 让张姐带路,她立刻上楼。 萧雪政盯着她进卧室的背影,一脸的寒气,表情拧巴。 温温香香的卧室床上,冰淇淋听见动静已经醒了,望着老爸老妈一起进来的身影,漆黑的大眼睛迷迷糊糊的转着。 施润找了小衣服塞给身边的男人,“冰淇淋会自己穿衣服,不过总是忘记穿小內裤,这点不随我,谁遗传的谁去提醒。” 萧雪政看她,脸色阴霾。 施润溜到女儿那边,趴床上亲亲亲,每天早晨小冰淇淋都是被妈咪吻醒的。 圆嘟嘟的小肉脸蛋儿,就像温软的鸡蛋白,亲不够。 “妈咪,天还没亮亮啦!” 施润摘下女儿的小棉肚兜,小冰淇淋两条小腿盘在床上,两根短白藕似的,迷瞪的用小手擦眼睛,扁着小嘴不想起床。 “今天带你和葛葛出门。” “去玩吗?” 施润看向对面严肃盯着儿子穿小內裤的男人。 爸爸冲女儿说,“去的地方有很多好吃的,不去,就吃不到。” “那好吧!”小冰淇淋踉踉跄跄的爬起来。 知道有吃的就很开心,还特地跑到那边抱着男人修长的小腿,蹭了蹭,“蜀黍!” 萧雪政弯腰抱起女儿,儿子扔到一边。 冰淇淋撇着嘴角看向妈咪。 施润伸手,牵起儿子,跟在男人身后。 小冰淇淋趴在老爸宽厚的肩头,冲妈咪告密:“妈咪!告诉你哦,那天王奶奶打电话过来,楼下的蒋小花也在电话旁边,然后葛葛就抢过我电话,跟蒋小花说话,然后、然后蒋小花哭了耶。” 施润头疼,不是第一次把女孩子惹哭了。 小冰淇淋还在叨叨叨:“……然后啊,葛葛就说分手!蒋小花不同意问为什么,葛葛说啊,他是外星人,他要回到外星球去了……” 施润和萧雪政同时扭头,盯着儿子! 某位要回外星球的小男人,双手抱胸,慢悠悠地说:“有人教的。” 施润立刻看向孩子爸爸! 萧雪政茫然 :“盯着我干什么?” 施润牵着儿子下楼,一脚踩过去:“老无耻!离我儿子远点!” “……”被儿子坑了的老子。 因为女儿爆出外星人分手事件,家中压抑的气氛诡异的缓解了一点点,施润瞧见他脸色似乎好了点,只是一早晨都用两只手臂霸占的抱住儿子女儿,没让萧靳林近身接触一下。 ……这么个男人。 施润站在车边,不好意思地冲萧靳林笑笑。 后者谦谦君子,很是大度,心思也不在这上面。 一共四辆车,一家四口坐第二辆,萧靳林第三辆,前后都是叫过来保护的人。 车全部采用防弹车窗,出行十分小心。 ……**…… 开车将近五个小时,即将过关口,抵达香港。 孩子们经不住长时间坐车,累的睡着。 施润睡了一会儿醒来,过了关口后,车靠左边行驶,驾车的司机都很熟练。 她悄悄地把视线挪到身侧男人的脸上。 他微微半阖着眼睛,视线不知落在哪里,下眼圈淡淡的青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薄唇抿得很紧。 这幅样子,施润不敢惊动他,有些害怕。 他看不出来在想什么时,就是他最令人害怕的时候。 不敢握他的手,怕他沉浸在思绪中突然惊醒,施润只能默默地时不时瞧他。 车进了繁华的市中心,萧靳林那辆就在前面带路了。 施润以为萧家显赫,大宅应该是坐落在太平山那样的富人区? 等四辆车渐次行驶出市中心,往海边走时,施润有些疑惑,不知道庞大的萧家到底坐落在哪里。 前方车停,萧靳林下来,走到海边港口,那边立刻有唐装模样的中年男人领着好几个西装下属迎过来。 萧雪政抱着儿子女儿下车,锋锐的眼眸快速扫了眼周围环境,墨眸无波。 施润紧随叔叔身边。 便装模样的好几个保镖不远不近跟着。 印有‘萧’家的私人渡轮已经备好。 唐装男子看向萧靳林:“少爷?” “是客。”萧靳林并没多话,清雅如墨的俊脸,面对家族旁系的下人,自有一股沉着和善之气。 阳光下男人微微皱着眉宇,“详哥,四叔在家?” “候着您呢。” 萧靳林点头,“早晨我打电话,叫你安排公馆内的其他支系亲朋避一避,或搬去别处住宅,可办好了?” “是,少爷。” 萧靳林回头,不与萧雪政交流地望着走过来的高大男人。 萧雪政抱着儿子女儿上渡轮,扭头冲施润道:“在那等着。” 施润刚要放到萧靳林手中的手,顿住。 萧靳林摇摇头,不喜这类幼稚游戏,兀自上轮。 男人放下儿子女儿,又下来抱过妻子。 二十分钟,渡轮停在岸口。 施润首先看到的是一片巨大的菜田,另一面是浩瀚唯美的花卉培植山。 来过香港两次,均为出差,下榻过尖沙咀的酒店,然后去购物中心给孩子们买过礼物,香港及其岛屿的其他地方,施润没来过。 不知道还有这样安静祥宁的世外桃源之处。 小镇清丽,沿着海湾,上了车,透过车窗能看到浓重的殖民地痕迹,充满异国风情。 所乘的是萧家的一辆多座缆车,行驶到山口,便上了蜿蜒的山道。 施润扭头,看见萧靳林徜徉在车座上,慵懒的姿势靠着,眉间很多的疲惫,闭着眼睛感受清凉和煦的海风,神情却是眷恋又放松的。 他忽而睁眼:“萧家在太平山和浅水湾都有组合群的住宅,但奶奶……” 他看了一眼萧雪政。 那个男人始终表情寡淡,不知道在没在听。 萧靳林就继续说,“萧家的祖屋在这里,当年奶奶是萧家千金,从小在这里长大,后来才举家迁往大陆的。” 这个海湾很长,盘着不高的丘陵山。 车迂迂回回,很久才到底半山腰。 一行人下车,走了车辆无法行驶的小路数百米,葱葱郁郁影影绰绰的,终是看见了那古朴磅礴蕴着厚重时代气息的祖宅。 巨大的中式别墅群落,前方两栈门楣,写与书法繁体大字‘萧公馆’。 高墙砌筑,大门前方的圆坛,树立旗帜。 包括电动大闸门口和围墙沿路,都是防备区,山下的居民上山多避过这一处,知道是萧家地盘,鲜少踏足。 萧靳林拨打电话。 采用高技术的电动大闸门缓缓升起,门里伫立多人。 为首的那位,萧靳林唤作四叔,年过古稀。 他身后全是男性,想必都是 萧家说的上话的人。 见了萧靳林,纷纷颔首,一句少爷,毕恭毕敬。 施润是第一次见电视剧里这种阵势,不禁走到叔叔身边,小手挽住他结实的手臂,男人未曾只言片语,只安静抱着怀里熟睡的两个宝贝。 萧靳林在前庭的树下等他们,遣散家族中这些兄弟,留下四叔。 施润走着停下来,因为男人停了下来,西装革履,一身冷厉,沉敛眉眼,耐性不多地看向萧靳林:“人呢?” 萧靳林看向四叔。 “如书在学校,中午要给孩子们补课,约四点下班。” 萧雪政自然听到答案,抱着孩子转身就走,吩咐施润:“打给季林,酒店安排好了没有?” “萧雪政。” 萧靳林叫住,皱眉劝道:“村落镇上的酒店条件有限,好一些安全一些的要坐渡轮回到尖沙咀那边。这里是萧家,最安全的地方,每一处窗户都用的防弹玻璃,看守的人更不少,把孩子放在这里,有佣人看着他们睡觉,大人们谈大人们之间的事。你不必如此见外,说起来,这是你的家。” 施润看着他刚毅冰冷的侧脸,施润能看出来,真的来了这里,其实他并没有百分百准备好面对。 这一走,可能就是从香港回去。 施润觉得,见了就死心了,多恨都了结了吧,免得他一辈子心里都有这块硬疙瘩。 “叔叔。”施润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衬衫袖,手指摸到,男人紧绷的臂膀肌肉线条。 他终究没有走。 冰淇淋和小冰淇淋由施润带着,跟着那位年迈却精神矍铄的四叔进了宅院里面。 这才知道这个家族有多大,占地不知道多少公顷,内设东南西北四院,三院是旁系亲眷居住,今天都搬走了。 剩下北苑,是萧靳林唐小夕,萧如书和他妻子所住。 四叔吩咐女佣人,把两个小宝贝安置在厢房的卧室里。 施润跟着四叔进了门厅,看到一副巨大的画像悬挂在客厅一壁。 四叔见她观望许久,笑笑,“这就是少爷的奶奶,萧婉玉。” 施润一怔,仰望画里有着浅浅笑靥的大家小姐,真是很美的女子。 四叔说:“少爷的爷爷凭印象画的,时隔多年,深爱之人在白先生心中模样一如旧时。” 他解释:“少爷的爷爷,就是如书的生父,我尊称白先生,当年跟着白先生做事打天下。白先生年轻时与婉玉小姐一段凄楚的感情,我知晓并不多,白先生混在道上,刀锋舔血的生活,不被萧家接受,后因为一场拼杀失踪,婉玉小姐却误会他薄情不取,盟下此生此世再不相见的毒誓。” “萧家有头有脸,那个年代未婚先孕于整个家族都是耻辱,萧家举家搬迁,多年后白先生在海外混得一片天下,先扳倒了世仇席家,报了当年迫.害之仇,随即寻找婉玉小姐,后得知婉玉小姐已经在大陆逝世。白先生年老时回到香港,买回萧家这座祖宅,他一生未婚,在这里住了不到一个月,便郁郁逝世。是我尊他遗嘱竭力找到萧婉玉小姐为他生下的独子,可如书并不如白先生所希冀,白家事业,也依着白先生遗愿,改姓萧氏,重重大任,落在年方十五的少爷头上,时至今日,少爷发展的很好。” 四叔感叹:“如书他啊,糊涂,尚有亲子在世,白先生嫡亲的孙子在世,却不相告于我,这么些年,若兄弟二人同担,萧家也不用顾忌那席城一派,少爷也不用这么累,如今宝小姐又出了事,如书还不知道……” 施润施润听得叔叔奶奶与爷爷的故事,心中满是感叹。 四叔并不知道当中详情,萧如书不要叔叔这个儿子,何来的兄弟二人同担萧家大业之说? 叔叔他并不稀罕,在施润眼中,叔叔做的事业不比萧家祖业弱。 围着祖宅转了一圈,施润不禁好奇,“四爷爷,萧如书先生的现任妻子呢?” 四叔取下长衫上挂着的怀表,“如书的媳妇儿患有疾病,好多年了,治愈不了,如书一生就宝贝这么个女人,上课带在身边,不然患病起来,会乱跑乱发脾气,哭哭闹闹的,除了如书,谁也哄不了。” 这时,萧靳林走过来,皱眉道:“四叔,你在家里招待,我去学校接父亲和如姨。” 施润跟着萧靳林走到门口,不见了叔叔,萧靳林说,“回车里抽烟了。” 施润走过去贴着车窗,瞧见男人闭目靠在后座,她不打搅,走到萧靳林身边,“我跟你去学校。” 萧靳林开了副驾车门,让她上车。 ———— 还剩下五千,晚上十点多吧。。。。 292.293:妈妈……是她吗?可她不是去世了吗?【三更】 82_82690学校在小镇上,车需要下山。 路程并不远,只不过萧靳林开的有些慢。 施润侧目,注意到他开车的模样,修长白净的手指攥着方向盘微紧,侧脸看起来很沉默。 萧如书和他现任妻子的状况,施润半分不了解,萧靳林沉默是金的样子,让施润一路心中揣测万分。 十余分钟,便到了镇上的学校。 萧靳林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吃了一颗薄荷糖謦。 施润没打搅他,先下了车。 下课铃的响声传来。 萧靳林下来。 学校大门的保安认识萧靳林,客气又亲和:“阿靳少爷,来接萧老师下班?” 男人清雅淡笑,点头。 施润观察,看来萧家住在海湾这些年,很受当地人景仰,萧靳林应该做了不少好事。 初中生高中生们陆续而出。 萧靳林单手插着西裤口袋,一双长腿迈得缓而有力,迷人的帅脸和气质吸引女孩子们纷纷侧目。 大家都知道他是谁,高中部萧老师的儿子嘛,比萧老师有出息多了,高不可攀的萧家主事人,帅死了! 萧靳林上了三楼,走到办公室,没有见人,去一张整洁的办公桌上看了眼课表,出来。 施润跟着他走到走廊尽头高二(3)班。 他慢慢地停下,目光投向教室里,讲台位置。 施润挪两步,站在他身后,微微偏头。 时间还早,窗外的夕阳很是饱満的照进来,教室宽敞,课桌拥挤,桌上堆放很多教科书本。 讲台天花顶打着一盏日光灯,吊扇缓慢的转着,晃下一叶一叶的阴影,吹得讲台上的教案书本纸业哗哗作响。 一到头发半白的修长身影,举着黑板擦在擦黑板,佩戴老花眼镜,侧脸看如施润想象的一般,很是斯文。 被老人挡住半个身子的讲台另一边,一双柔白长着皱纹的手,有些调皮地一下一下鼓捣着教案和尺子,微有不满地在嘟囔什么,听不清楚。 老人侧一下头,无奈地哄:“小如,你站过去一点,要吃到粉笔灰了。” 女人苍老的声音,语气却像孩子一样,又在啧嘴,还跺了一下脚。 “马上。” 擦完黑板,老人撂下板刷,转身从那双手里夺过教案,温声又说:“今天王俊那小子坐在你前面,玩手机了吗?” “玩。” “明天我找他谈话。”收拾好东西,牵过女人的手,“怎么这么调皮,拿的哪个孩子的墨镜偷偷戴着?” 他要取下来。 她不让,嘟囔着又要闹。 “等下路过商店我给你买。” “买两副,笨笨也要。” 施润听出来,女人说话不太利索。 老人侧了侧身,施润这才看清女人的身形,很秀气的个子,穿着一身素格子旗袍,五十多岁的模样,保养得皮肤白皙,一头青丝白发不多,往后梳成一个典雅的发髻。 老人依着,同时又叹:“你只记得笨笨,小宝呢?那才是咱们的女儿,小如。” “我记着呢。” “你每次都说记着,小宝回家,你又不记得她是谁了,小宝这几年,越来越不愿意回这个家,我打电话给靳林,让他去逮她,也不知道找见没有。” 老人独自说着话,施润收回眼神,瞧见萧靳林垂在身侧的那只手,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西裤。 他终是出声:“父亲。” 讲台上,老人清瘦颀长的身形一顿,一手提着老花镜,扭过头。 定了定,淡淡笑容扬在嘴角,“靳林。” 施润终于看清那张脸,带着眼镜,斯文书气,高鼻薄唇,纵然老去,的确能看出与叔叔相似的地方,年轻时是个长得极为英俊的男人。 萧如书走向养子,这时看到萧靳林身后,教室门外的施润。 他眼神询问? 萧靳林锁眉不答,走进教室两步,站在萧如书面前,径直说了出来:“父亲,萧雪政来了。” 施润正面对着萧如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 他皱了下眉,有些被萧靳林的话怔到,像是反应不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了,他长久伫立,手中的教案掉在地上,微微张着嘴,只是半天无话。 萧靳林沉下眉眼,“父亲?” 没有反应。 施润莫名就不想再看! 心中气闷一下子涌上脑顶! 还好来学校的不是叔叔,叔叔看到生父提及自己的名字时,是这幅震惊中带着逃避的表情,叔叔再强悍冷漠的内心也扛不住吧。 施润有一种冲动,几乎想转身,跑回去,拉着叔叔就走。 她真的转身,讲台上发出响声。/p> 施润是反射性地扭头,看到萧如书身后的女人笨拙缓慢地钻出来,追着滚落在地的地球仪。 地球仪往教室门口滚,女人穿着黑色布鞋的秀气小脚就追,追的费力。 “小如!”萧如书在后面喊,“慢点,你最近支气管不好。” 施润蹲下,伸手拦住地球仪。 女人到了她跟前,双手抱起,扬起笑脸,呵呵地笑,“谢谢你。” 施润抬头,视线扫过女人紧紧抱住地球仪的双手,手指纤细,看得出来没干过家务,年纪这么大皮肤不错。 再往上,看到她胸前挂着一块类似儿童喂食戴的那种圈脖餐巾。 施润一愣,不由好奇,目光再往上,果然瞧见女人说话时会不小心流一点口水,然后,施润的目光定在了这张女人的脸上。 她的瞳孔一瞬间的难以再动弹分毫。 女人站在教室门口,逆着光,走廊上的日光灯隔的较远才有一盏,施润的脑海里突然有根弦一点点绷紧,绷紧。 直到她瞪大眼睛,喘不过来气时,那根线断了! 女人还在朝她笑。 施润回以微笑的嘴角却僵硬起来,整张脸上的表情被定格住。 五十出头长得清婉的女人,她抱着地球仪嘴里喊着‘如书’‘如书’,要回到丈夫身边。 施润猛地伸手,一把攥住女人的手腕! 她不让她动,她睁着目眦欲裂的眼睛,心跳如鼓,仿佛浑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了,眼角瑟瑟顿疼。 她怔怔愕愕,想要看清楚面前这张老去的脸庞。 心里有一种很清晰的受牵引的感觉,她不可置信,真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的,妈妈不是死了吗? 女人大概受到惊吓,又叫了声‘如书’! 胸前挂着的餐巾在她挣扎间一晃一晃的,施润痴痴地松手,嘴里下意识地很低的声音:“妈…” 没有过脑子就蹦了出来。 萧如书走过来,牵住妻子,“说了不要玩地球仪,你怎么记不住?不要着急说话,会流口水。” 女人呜呜地要哭。 “好了,我去办公室拿纸巾给你擦擦,我们走。” 萧靳林在身后,压抑着胸腔起伏地呼吸一口,一拳头砸在黑板上,“父亲!” 萧如书身子一僵。 萧靳林眉间生出一股戾气,陡然森寒,这种无力的感觉他体会多年,他已经疲倦,他很累! “父亲,您是教书的,书中有句话,‘人活在这世上,有些事情逃避不过去’,您逃避了萧家当主的责任,您推诿了许多事,现在,我拜托您,不要再顾左右而言其他,我实在难与您进行交流!” 老人的身形,仿佛顷刻就佝偻了起来。 脆弱的气场,仿佛做错事一般。 萧靳林眼神灰暗,总是这样! 每次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他恨极萧如书,曾经受他恩情有多感激,现在就有多恨! 他却毫无办法,不能不管,这一堆又一堆的烂事,烂事! 心头的怒火难以克制,可看到老人那副样子,萧靳林又硬不下心:“父亲,你听我说,我知道这件事突然,但现在情况紧急,小宝身在危险中,这件事说起来复杂,您马上跟我回家,怎么说,您欠他一个道歉,一个忏悔,有些事只有您亲自说清楚,我没办法为您解决。” “小宝怎么了?” 萧如书脸上,终于出现急色,语序不清:“小宝,我就知道她不听话,她在外面惹事了?你当哥哥的为什么不管住她?我给你打过那么多电话,我还叫小宝回来,说给她做桂花糕,小宝一定是生妈妈的气了,上次打电话,小如又叫错了女儿……” 萧靳林抿着薄唇,不想说话,“现在回家,见萧雪政。” 萧如书思虑良久,紧紧牵着妻子的手,苍老又苍白的脸上,出现挣扎和惶然,最终点了点头。 萧靳林大步走向门口,拉了拉瞪着眼睛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的施润的胳膊。 他心事重重,一时间没注意到牵着的这个女人,她有多失魂落魄。 ……**…… 一行人出来学校。 保安跟萧如书打招呼,他脸色都不自然。 藏不住事,大家都在猜测,萧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上了车后,萧如书立刻摇上车窗,安抚妻子,“没事,他们没在看你。” 女人手里举着一朵小花,哦哦了好几声,她低头盯着花朵,恍恍惚惚地又说,“如书,这朵花是黄色,像不像鸡蛋羹?” 施润从副驾驶座艰难地回过头,怔怔地盯着女人在笑的脸,“鸡蛋羹,我很喜欢吃。” “哦,我两个女儿都喜欢吃的!” “小如?”萧如书惊喜,“记起小宝了?” 女人顿了顿,又是一脸茫然。 萧如书叹息,小宝十几岁后,小如的病情就越见恶化,认出小宝的次数越来越少。 小如有时候提起小宝,是下意识的,她自己并不知道。 施润的心脏像被人扯住一样,很痛很痛,突然的眼眶就湿掉了。 她扭过脑袋,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脑海里一时有一团乱麻在紧紧缠绕。 她脑袋笨,记事的年龄比一般孩子偏大,现在努力回想,愣是记不起一丁点五岁之前的事了,只有几个模糊不清的片段,是冬天,大雪纷飞,好冷,窄小的屋子里烧着火,妈妈捂着她的小手,说要给她蒸一碗鸡蛋羹,放很多糖。 之后能够记起来的事,是在孤儿院之后。 为什么去孤儿院?施润不知道。 后来被接回施家,施润问过施为律妈妈去哪了,施为律笑得冷又狠,说死了! 施润的猜测里,那就是妈妈死了,所以她才会进孤儿院的。 可身后坐着的这个女人,为什么长着一张如此熟悉的脸,那种熟悉不是视觉上,更多的是心理上的亲切感,从看清楚这个女人的脸时,施润的心跳就咚咚个不停,浑身不听使唤,那种激动的感觉,她没办法镇定。 如果妈妈没死,如果身后坐着的这个是…… 施润竟不敢往下想! 抱着妈妈唯一的一张黑白照片哭,那是四年前的事了,后来离开太匆忙,照片在学校的床底下藏着。 学校宿舍的东西,是菜菜帮忙收拾的。 施润立刻拿出手机,发短信给菜菜,祈祷菜菜有保留下那张照片! 她心里很乱,打着雷鼓一般理不清思绪,不确定,很不确定,妈妈照片上的样子她记不十分清楚,万一根本就是自己的错觉呢? 可是,妈妈,妈妈……她又希望心中的猜测是真的,后面坐着的是她没有死掉的妈妈,或者施为律就在说谎!她和妈妈只是失散了,失散了…… ……**…… 白色路虎在郁郁葱葱的山腰停下。 磅礴大气的电动大闸门启开的状态,大门前面的圆坛旁边,停泊一辆黑色奔驰。 施润心绪恍惚,强迫自己回神,下车走向奔驰车。 车窗全部贴着墨色的车膜,施润贴近车窗,看见里面的男人仍旧坐在后座,并且睁着眼睛,冰冷慑人的视线,朝车前玻璃的方向在看。 施润心中一跳,敲车门。 车里的人没有反应。 萧靳林下车后,停住,朝奔驰看过来。 萧如书站在养子身后,鬓发斑白,脸色苍白,眼神游移不定,犹豫不决,有所躲闪,紧抿着唇,仍旧不向那车看。 “叔叔?” 施润又敲。 身子却被忽然打开的后座车门撞了一下。 她痛得往后躲,腰身被男人的手臂一揽,站稳。 施润屏住呼吸看着缓慢下车的男人,他脸上很是寡淡,他的视线也寡淡,他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可施润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这个男人,越是平静,越是诡异的安静,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便越是可怕,且他没遮掩,那明明白白,是一股来自地狱般的杀气和暴.虐,黑色的恐怖气息,快要将每个人淹没。 “叔叔……” 施润嘴唇发颤,伸出手想扯住他,怕他做什么,真怕他做什么。 他已单手插着西裤口袋,优雅朝前方走过去。 一步一步,长腿迈得有条不紊,似是慵懒极了。 十余米,却走了三十七年,萧雪政的自嘲仿佛都已经用完,长腿一顿,漫不经心地停在了那人面前。 萧靳林感觉到身后老人明显吃不住,但他沉着眉眼,挪开了身体。 萧如书完全暴露在男人吃人般的视线里。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高大峻挺的身形,比他高多了,高出半个头,萧如书的视线游移,几度要往那张脸上看,却始终擦着掠过。 萧雪政盯着这个六十岁的老头,心里没有失望,没有任何情绪。 但他的眼神有多冷? 从萧如书微微发抖的身形上能够看出来。 萧雪政轻笑着,上前一步。 老人迅速后退一步。 他就这样面无表情,安静又很有耐心地盯着,仿佛在看一个小丑,充满惬意。 他把双手都插在西裤里,黑暗中的双手,攥成了欲碎的拳头,每根青筋都在叫嚣,萧雪政恨!只恨不能挥出这一拳!。 293.294 小宝是我和我爱的人生下来的,你才是不清不楚的种 82_82690“如书……” 萧雪政冰冷的目光转向萧如书身侧穿旗袍的女人。 她竖着老式的发髻,露出柔白的额头,眼睛水亮,尽管眼尾明显的皱纹,但仍旧能看出来眼睛很大,眼型饱満謦。 穿一身素色格子旗袍,瞳孔很难专注,有些涣散,嘴角晶莹莹的凡。 挂着一块围脖餐巾,露出惊恐的表情,在萧雪政朝她看过去时,缩着绣花布鞋的小脚又往萧如书身后挪了挪。 这就是萧如书当年不顾一切抛妻弃子要去外头寻找的所谓真爱? 萧雪政眉眼不知道怎么的一凝。 这个女人的长相…… 萧雪政身形逼人地往前一步,定睛仔细看。 “啊……”女人手里的小黄花掉了,手指抓上萧如书的后腰衣服。 萧雪政还要往那个女人面前逼近。 萧如书身体移了移,牵住妻子的手,柔声低语地安抚,“没事,小如,没事的。” 这一刻,终于直面地站在亲生儿子面前,嘴角蠕动,“请不要吓她,她什么都不知道,进去说。” 萧雪政轻嗤一声。 为了个女人,倒是像个男人了。 他长腿一抬,步伐凌厉生风,往电动大闸门里快步走。 施润紧盯着手机等照片,整个脑袋都是懵懵怔怔,魂不守舍的状态。 萧靳林站在一边打电话,眉宇紧皱,电话那边的人说席城那边没动静,宝小姐被绑架在哪里也不知道。 他脸色如灰。 萧如书牵起妻子的手,目光沉重地看着眼前那道跨进大门的挺拔背影。 此刻才有放松的神经,微微轻叹,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内心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情?陌生和无法面对,居多吧。 “我不要回家,墨镜呢?” 萧如书转头,露出一个温柔微笑,“先回家,明天给你买好吗?” “明天什么时候?” “一大早,我就下山给你买。” 女人歪着脑袋权衡了很久,觉得可信,点点头。 萧如书摸摸她的头顶,接而牵着她,老夫妻并肩缓慢走路,进了家门。 施润望着他们的背影发呆。 萧靳林挂断电话,呼一口浊气,走过来,“十二岁我遇见父亲时,他就是这样,天塌了也不会管,只要如姨在他身边,他对如姨的爱,我不知道怎么说,有时候觉得很傻,有时候觉得自私,他太自我,如姨笑了,他就笑。如姨不开心,他就不开心。如姨生小宝的时候难产,他就差点在手术室外拿刀自杀,当时我在。所以我想,将来两种情况,父亲先死,他会把如姨一并带进棺材。如姨先死,他随后紧跟。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此生只要爱情,已经是一种病态。” 施润听罢,只剩唏嘘,加上心中隐瞒的发现,更压得她喘不过气。 ……**…… 北苑正厅。 四叔亲自沏茶,招待萧雪政。 年轻小伙子冷着张脸,轮廓深邃,模样俊美,浑身戾气和杀气都很重,不言不语时眼神极其慑人。 年过古稀的四叔瞧着,微微勾了眼尾。 倒是很有当年白先生的风范! 四叔满意,白先生骨髓里的霸气,终是后继有人了。 “小子,喝喝看。” 萧雪政投来一眼,对待老人淡淡的礼貌态度,伸手接过,浅酌一口。 是好茶道。 他眼中的这个四叔,和萧如书不是一类人,萧靳林应该是四叔带出来的,才有今天的样子。 四叔摸着白花花的胡子,目光悠远,“白先生三十多岁时,也是你这模样。” 萧雪政不语,微微缓和的两道墨眉,因为门口进来的人转瞬阴鸷。 “如书,怎么才回?”四叔眼光暗淡了下来,看着白先生的儿子时,四叔总是用这种目光,拿 不出一丁点欣赏的劲头。 萧如书朝四叔恭敬地点了点头,领着妻子去后院古朴式的水槽里洗手。 住宅还延续着几十年前的模样,用的是山间的井水,抽上来的,十分清凉。 女人手指刮着水花,萧如书按住,“拿出来,要着凉的。” 给妻子擦脸,带着她进屋,“自己呆一会儿,或者去厨房找张婶好不好?” “那你去哪里?” 萧如书指了指客厅,“我就在那边,你不要乱走,上楼梯要叫张婶,上次摔痛的事还记不记得?” 她点头。 萧如书进客厅了,这一看,人都到齐。 他伸手捋了一把半白的头发,站姿一僵,随即走到一张红木椅前,坐下。 客厅很大,此时死寂的气氛在蔓延。 萧如书端起茶壶,拿过一只茶杯,倾倒茶水,倒了却不喝,手指攥紧茶杯,苍老的声音很低,“靳林说是你把小宝交给席城那边的,具体情况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你不是故意……” 萧雪政勾唇浅浅慢慢的笑:“我是故意,我就是想让你生的杂种死了。” 萧如书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抖起来,那副斯文的面孔沉静许久,突然甩手把茶杯摔在地上! 大概从没如此失控,白皙斯文的脸上出现很违和的表情,他手指发抖地摘了眼镜,竟站起身指着萧雪政:“小宝是我和我爱的人生下来的,是爱情和温暖的结晶!相反的,你才是那个不清不楚的种!”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萧如书浑身都在发抖,双手捂住脸孔,颓唐地弓起身体。 萧雪政立起身! “叔叔!”施润尖叫。 萧靳林赶紧抱住男人要冲上去身躯,“萧雪政!那是你爸你要干什么?” 嘭! 萧雪政长腿踢翻沉木椅子,指着萧如书,眉眼阴沉狠戾到极致,“要是没有血缘,我他妈上去就杀了你!我不是你,我有儿子女儿,我爱他们,我怕遭天谴!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你试试!天上我生母,姆妈都在听着,萧如书你他妈给我再说一遍!” 萧如书反而是冷静了,双手挪开脸庞。 眼神被那些永远不愿回首的记忆折磨的浑浑噩噩。 有些龌龊的事他说不出来,但他经历过。 他也知道他性格有很大缺陷,他算不得一个男人,他很懦弱,但以前不是这样,母亲在世时,即便有人指指点点说他是野种,母亲也会安慰他,教导他,后来母亲下嫁给顾振涛,萧如书一开始是尊重并且也接受顾振涛的。 但谁能料到那是个十足彻底的qin兽! 在他青少年间留下的一些阴影不说了,母亲死后,萧家大权落在顾振涛手里,萧家一族迅速败落,被顾振涛打压得一个一个忍气吞声。 这也包括他。 顾振涛是个心理变.态,母亲未断气之前给他定下一门亲事,没能看见儿子拜堂,母亲就去世了。 这门亲事萧如书不能反悔,女方他没见过,也不爱,懦弱无能地在顾振涛的门楣下生存,他只能娶,娶回家他也尝试尊重女方,对妻子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但洞.房那天晚上就是个巨大的笑话。 醉酒后,妻子不是送进他房里,是送进…… 萧如书靠着红木椅,倒在地上,不愿回忆,不愿回忆这一切的肮脏不堪。 后来顾振涛逼着他和不知情的妻子圆房,只有那一次,再后来,萧如书终于逃出那个魔窟,外出教书一年。 回家后面对妻子生下来的儿子,妻子的离奇去世,顾振涛暗地里的嘲笑,说儿子是谁的,说不准呢。 不管妻子的女佣,叶静芳如何劝,如何保证这是他的孩子,他当时再也不肯接受,何况在外也寻到了灵魂上的那份爱情,他走了。 什么也不要不管,的确是一个懦夫的行为,但只有这样他才能逃离得远远的,守着他那份小小的幸福,顾宅那栋形如鬼魅的宅子,再也困不了他,再也不干他的事。 人,是可以活得那么自私的。 ———— 第二更是十点的样子,食指指腹破皮,很大一块,码子快点键盘就磕到了伤口,速度慢点。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93.294 小宝是我和我爱的人生下来的,你才是不清不楚的种地址为。 294.295 抱着小冰淇淋痛哭不放 82_82690萧雪政眼眸赤红,望着这道颓靡靠倒在地板上的身影,说这是他的生父,他心里感到彻骨的羞辱! 为自己有这样一个生父,感觉到抬不起头!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血红着眼睛,风霜刀剑般刺过去,“站起来,像个男人,说清楚,什么是不清不楚的种?!你自己斗不过顾振涛,连累我的生母,如今来说我是不清不楚的种?萧如书,逼急了我真把你弄死在今天!凡” “叔叔!” 施润难过地哭泣,害怕这样的叔叔,同时为他感到无尽的悲哀謦。 可是,怎样不是人,那也是生父,不能这样说话,真的会遭天谴。 “你说!” “你他妈说不说?!” 萧靳林眼见已拦不住,铁青着脸朝萧如书开口:“父亲!” 萧如书抹一把脸,惨淡笑着缓缓站起来,他不会说出实情,这一辈子心里存在一份愧疚,就是对萧雪政生母杨静深深的愧疚。 那个女人短暂的一生,过的太凄惨屈辱,在顾振涛的变態和他的懦弱里,被蒙被骗被欺负,最后那样结束了自己。 萧如书盯着地板上砸碎的茶杯,一字一句:“对不起,我不爱你妈妈,我另有所爱,顾宅就像一尊牢笼,只要有能逃出去的机会,我一定把握,三十六年前,我把握住了。是我不要你,亲生的我也不要,因为你不是我和我爱的女人生下的。是,我就是这样的人。” 整个客厅陷入沉沉的死寂中。 空气仿佛被无声的哀默结了冰。 很久,萧雪政胸腔发出震响,鸣颤变成癫狂大笑,凄厉进每个人的耳朵。 他点着头,大笑地点着头,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的速度里,他抄起旁边一把椅子就砸过去:“不爱你他娶她?!男人顶天立地,对一个女人基本的责任和保护都做不到,你跟我说的什么真爱?那个痴傻脑子有病的?是你的真爱?!” 他指着厨房位置,出离了愤怒口不择言:“为了这么个女人你抛弃我妈!萧如书,你比顾振涛还让我恶心!你把我妈丢下,让她呆在那个魔窟里,你知道她都遭受了些什么才自杀的吗?不,她不是自杀,她是……” 萧雪政说到这里,薄唇抿成霜白的直线,下意识没有说下去。 施润小脸惨白。 抓着叔叔衬衫的手指,陡然冰凉,垂了下去。 萧雪政垂着脖颈,再不说话,等他再抬头,眼角的赤红已如死水,抬手捋了把脸,锃冷说道:“给我滚回a市,去我妈和姆妈的坟前,萧如书你给我去下跪,我就考虑把我知道的告诉萧靳林,救救你和你真爱生下的爱情结晶。” 他笑。 萧如书低着头,不做声,这些年他远离a市,心里愧疚那也是一种感觉,他可以自欺欺人,但是回去,回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 萧靳林看了眼手机,距离小宝被带走已经一天一夜,萧如书这幅态度,令他失望透顶。 救自己的亲女儿,为什么在犹豫? 萧靳林走上前,“父亲,被绑架的是小宝,你清醒一下!何况当年种种,你也有错,愧对第一任妻子,你该有个交代!别再不管小宝了,你忘了五岁那年,小宝和如姨同时被歹人劫持,二选一的情况下你没有犹豫就选择先救如姨,小宝当时年纪是小,可她一辈子都记得这件事,记得过爸爸为了妈妈不要她,小宝长大后还会做噩梦,即便后来你待她再好,她其实心里还是芥蒂,这一次,父亲,你不要再糊涂,再懦弱好吗!为了小宝,让我立刻下跪我无所谓!父亲,轻重你要分清楚!” 萧如书恍惚被骂醒,神思浑噩,眼睛灰败,缓慢地看向萧雪政,点了下头。 萧雪政只觉得在这里多呆一秒都是恶心,转身看向施润,“去楼上把孩子们带下来。” “现在就走?” 他皱眉,眼神里的阴鸷没有消散。 施润知道他此刻内心恐怕是撕裂的状态,可她心里存着事儿,她想弄清楚…… 但她还是依着他,大事上都依着他,不能让他再难过。 “你等我。”她握了握他的大手。 施润往客厅后面走,下午跟着四叔参观过,记得路,刚走没几步,楼 上传出动静。 小冰淇淋的哭声?! 施润一惊,定了一下,跑上楼。 客厅里,萧雪政显然也听见了,女儿从没哭这么大声,他眉头紧皱,朝楼梯口走。 二楼宽敞,像迷宫一样,下午她跟着四叔在楼下,是佣人把孩子们带上楼的。 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个房间,小冰淇淋嚎啕大哭喊着妈咪,妈咪! 施润心都揪起了,发生什么事了? 哭声的回音荡漾整个二楼,施润辨不清楚方向,身后一只大手拽住她,“那边!” 萧雪政牵起她一路小跑,绕过长廊,跑到北边的一间厢房,就是这了。 施润推门进去:“小冰淇淋?” 房间很大,小客厅没人,施润心急地绕过一道屏风,走了几步,顿住脚步。 床边的地毯上,小冰淇淋站着在哭,哭得很厉害,穿格子旗袍的女人蹲着,拼死抱住小冰淇淋,冰淇淋则在两人中间,拉扯不开。 “妈咪!”冰淇淋看到施润,如获大救。 小冰淇淋知道妈咪来了,呜哇哇哇更加大声哭起来。 蹲着的五十多岁女人置若罔闻,满目惊惶无措,颤抖着抱紧了怀里软乎乎的小身子,眼角流出眼泪,整个人很激动,嘴角的口水也流出来。 施润走近,听见她哭着嘟囔,双手不断抚摸着小冰淇淋,“笨笨别哭,妈妈错了,弄丢了你,弄丢了我的笨笨,呜呜……我是妈妈呀,不认得了吗?讨厌妈妈了吗?我的小宝贝,别讨厌妈妈,妈妈不是故意不找你的,妈妈找不到你,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不见了,你去哪里了呢,对不起,妈妈……呜,对不起……” 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施润脚步僵住,浑身被击中般,望着女人哭得哆嗦的背影,动弹不能。 小冰淇淋是不是很像她小时候的模样? 萧靳林说如姨浑浑噩噩,多年不清醒地活在某一个时间段里,神智迷茫。 此刻,她抱着小冰淇淋,自称妈妈…… 兜里的手机也凑热闹般,震动响了。 施润浑浑噩噩,拿出来,直接点开,菜菜发过来的黑白照片。 她只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毯上。 施润大口呼吸着,喘着,手指重重压在心口上,身子蜷缩起来,眼泪夺眶。 “怎么了?” 萧雪政走过来,皱紧眉头立刻按住她。 她眼睛瞪得僵直,像是哮喘一样,痛苦的一下一下呼吸着,眼泪一串一串决了提。 “施润?!”萧雪政担心不已。 施润缓慢地睁开眼睛,被泪水洗的模糊不清的眼睛看向他,双手颤抖的揪住他的衬衫衣襟,她那么纠结,眼神都不敢再看向他,可又无法压抑心中那股狂喜,只是无助的叫他,“叔叔,叔叔……” 真的是妈妈?可我的妈妈她和萧如书,怎么会这样?叔叔,怎么就是这样…… 她情绪激动崩溃得身子一抽一抽的。 萧雪政立刻把她放倒在地上,手指掐她的人中,转身捡起那部手机,手机两者屏幕,他一眼便看到那张黑白照片。 他把照片划大正常大小,目光陡然一滞! 照片下面一行字:润润!你别吓我,真见到你妈妈了?! 萧雪政拿着手机,走到蹲着抱紧小冰淇淋的女人面前,大手用力捏起女人的脸,对比照片,惊愕中眉眼逐渐森冷至极。 之前在楼下看见这个女人时,他就觉得熟悉,说不清楚的哪里的熟悉。 刚才上来,见这个发疯的女人抱着小冰淇淋说胡话,什么妈妈对不起。 他又扭头,去看摁着胸口痛哭的妻子。 他突然的,面无表情起来。 沉默了多久,他呵一声,又呵一声,男人疯癫了般,嗤嗤大笑出声,把手机砸狠在墙壁上。。 295.296 叔叔,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82_82690巨大的声响震醒了施润。 她苦涩地看着男人嘴角那抹凄绝讥讽的笑容。 萧雪政甩开强搂着小冰淇淋糊里糊涂在哭泣的女人,两条手臂几乎是夹着儿子女儿起身。 “笨笨!”唐意如被力道甩得跌落在一旁,着急地伸出双手,哭泣着要抢回小冰淇淋。 萧雪政抱着一双儿女,瞳孔深处遍布出来的赤红謦。 没有看地上的施润一眼,不顾孩子们朝妈妈伸出的小手小脚,孩子们在哭,被他的样子吓得恐怖不安,他全然无顾,强自带着他们快步走出厢房。 施润流着眼泪,爬起来,跑过去搀扶起歪倒在地上的母亲凡。 唐意如很伤心,望着小冰淇淋的眼神一动也不动,攀爬着地毯就要过去扯男人行走中的裤腿,“笨笨……别抢走我的孩子,我的宝贝!” “妈……”施润哭得说不出话来,拦住唐意如,手指扒开她散乱在脸上的发丝,“妈妈,我是笨笨,我就是……” 眼泪仿佛把她整个人淹没,她抱紧了唐意如。 门口男人的脚步骤然一顿。 施润仿佛做错事的孩子般,立刻松开唐意如,动作太过惊慌失措,唐意如奇怪地看着她。 施润心中像有一把刀在割,如同没有了灵魂的空壳,颤颤巍巍地起身,眼眶里泪水涌得她看不清楚任何东西了。 着急地追着门口大步走出去的男人。 孩子们在哭,施润心中绞痛不已,望着下楼梯的高大背影,“叔叔,你冷静一下,宝宝们哭了你听见了吗……” 身后唐意如叫着笨笨,怔怔莽莽地追出来。 施润怕妈妈摔了,万般无奈搀扶住老人家。 等她把唐意如搀下楼,萧如书已经迎了过来。 施润把妈妈交给萧如书,绕过巨大的一面墙,紧追出去。 萧靳林站在客厅门口,紧皱眉头看向施润,指了指还没消失的孩子的哭声方向:“发生什么事了?” 他望着施润哭肿的眼睛,一把攥住她胳膊,“你和萧雪政怎么了?他出来时像个疯子,样子太可怕。” “萧靳林……” 施润捂着心口,无助凄楚地望了眼萧靳林,“我的妈妈……如姨是我妈妈。” “什么?”萧靳林万般错愕与震惊。 施润双手捂住脸,捂住眼泪,“叔叔崩溃了,他崩溃了,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 萧靳林扶住她,拇指重重抹了一下她太阳穴的穴位,让她保持清醒,目光不禁怜悯:“只想着他,你呢?你也崩溃了啊。” 她急乱地挣开他,摇摇头,又点头,眼泪蒙住了整张惨白的小脸,往大门口跑。 ……**…… 施润到电动大闸门外面时,那辆黑色奔驰已经不见了。 她哭着求门口的萧家保安联系四叔,立刻安排了一辆车,上车急踩油门,往山下冲。 速度太快,还好这条盘上公路是萧家的,不会经过别的车辆。 下山后,在小镇的一个十字路口,施润看到了那辆奔驰。 她一路哭着开车,一路跟着,直到海湾码头。 萧雪政抱着小冰淇淋,季林带着冰淇淋,还有两个保镖,上了渡轮。 施润脸孔凄然,站在后面排队买票,最后一个上去。 十几分钟,渡轮抵达对岸。 施润紧跟着前面。 看着四个男人两个小孩上了来时停在港口停车区域的一辆黑色suv,车当即开走。 施润强忍心中的失落和凄凉,安慰自己,叔叔现在不好过,你要理解他,他不是故意丢下你,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她站在路边,孤零零的,眼睁睁地看着suv越行越远,希望叔叔在车里看见她缩小的影子,看得见她在哭。 希望他的心软一软,不要再把她丢在后面。 可是没有。 她终于拦到一辆计程车,司机师傅看她实在哭得可怜,几度超车不顾红灯,追上了前面那辆suv。 suv和计程车,一前一后在洲际酒店前停下。 施润跑进去,追上了他们,一同进了电梯。 萧雪政抱着女儿,与其说是抱着不如说是控制着,女儿在哭,朝她伸着粉粉的小肉指头,凄惨无比地叫着妈咪。 施润不敢上前从他怀里抱过女儿,红着眼睛用眼神安抚小冰淇淋。 母女俩却是眼泪越掉越多。 男人沉封住的五官上,表情不变,充耳不闻。 施润更不敢动,心里有越来越多的委屈,那么望着他,他也不看她一眼。 冰淇淋挣脱季林,走过来悄悄握住妈咪的冰冷在抖的手指,电梯里男人气场太过凛冽,冰淇淋这个时候是怕爸爸的,生怕自己说话,爸爸会一拳挥过来打妈咪 ,小小的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爸爸和妈妈一个不说话,一个在哭,爸爸露出了从未见过的恐怖样子。 气压沉沉,死寂,直到电梯双门打开。 季林去开套房的门。 萧雪政一臂箍着女儿,一手从施润手里强行掰过儿子的小肩膀。 没有人敢做反抗。 施润进了套房,在外面的客厅站着,看着他把儿子女儿送进里面的小房间。 里面哭声不断,冰淇淋都在哭了,当妈妈的揪着心口站在门边,房门紧闭,她敲不开。 过了十几分钟,宝宝们的哭声小了些,房门打开。 施润来不及冲进去,房间门就被他关上。 她要打开门,却看见他手指扯开衬衫领口,一脸木然地往套房大门走。 “你去哪。”施润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很惊慌。 手指还没碰到她,被男人的臂膀甩开! “叔叔!”施润的眼泪又开始掉,心中很无力,几乎是求他,“你要去哪里?我和孩子们你都不要了吗?你不要走好吗?你回过头看看我,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是我的错,抱歉,叔叔,我很抱歉……” 她泣不成声,彷徨无依,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刚才凄楚的连一声妈妈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叫啊。 是那么小心翼翼,怕他崩溃,不敢做任何事地顺着他,希望他消消气,希望他能理智一些,即便不能理智,也不要离开,抛下她和孩子。 施润扯住他的衣袖,哭得已经是个无措的孩子,求他:“不要走好吗?你说过的,这件事情结束就带着我和宝宝们回a市,你说过的啊,你要我回到你身边,我答应了,我们还要再生宝宝……” 他拽掉了她的手,两个人的手都在发抖。 他大步走进电梯。 锃冷漠然,始终不看她一眼,满目的疮痍中他已经看不清楚前方的路,他想象中的美好路途,原来是这样可笑,还要走下去吗? 深爱的这个女人,她是谁? 她的父亲杀了他的生母和姆妈,她的母亲又勾.引走他的生父,让他抛妻弃子。 心中的这些恨,这些恨啊,他再也承受不住。 施润追进电梯。 他下楼,她跟着下楼。 他出酒店,她也出酒店。 他一路毫无目的地横闯在大马路上,像个随时准备好被撞死的轻生者,他的情绪再也找不到一个出口。 前路,无路。 施润在后面失魂落魄地哭着,跟着,情绪大起大落,不知道走了几公里,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海边。 他跑进了海水里。 施润再也隐忍不下去,发了火地冲上去揪住双眼空洞的他,“想死我陪你!萧雪政我看不起你!够了,你够了,我就好过吗?我也不好过,你这样让我更难过,上一辈的事说的冷血点关我们什么屁事!你要这样折磨你自己?施为律是我爸爸,我不能选择,那个女人是我妈妈,我也不能选择,如果你要杀了我才能泄了你心中那些愤怒,我把刀给你!你看着我,我叫你看着我——” 两人双双倒在海水里。 施润扑在他胸膛,用尽所有力气捶打着他,“我再问一遍,我,你还要不要?!” 他无言,半个脑袋沁在海水里,眼角滑落一滴泪,死气沉沉,仰望黑涔涔的天际。 施润的心在他沉默里,一瞬冷过一瞬,嘴角扬起冷冽的笑,刚要开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季林急喘喘地追上来,慌乱阵脚地大喊:“萧总!太太!别吵了,你们别吵了,小少爷不见了你们知不知道!”。 296.297 对不起我很失控让你伤心,豁出性命我也会救出儿子,别哭 82_82690海浪的声音太大,大悲大恸之后,施润的耳朵一阵轰鸣。 季林在说什么? 她肿红的眼睛很是茫然,海水冲得小小纤细的身体,僵硬。 萧雪政却是猛地翻起身,灼红的一双眼睛看向季林。 季林急急忙忙跨进海水里,“萧总您跑出来后太太跟着,我不放心,我就跟了出来,留下两个保镖看着孩子们。我以为就一会儿,没有事的,刚刚小王打电话过来,说小少爷不见了,跟着小少爷的保镖也找不到,我……凡” “冰淇淋!”施润总算听明白了,身子一抖,海里挣扎着爬起来:“怎么会不见了?为什么会不见了?” 萧雪政此刻浑然回神般,涣散的瞳孔开始聚焦,双臂搂住妻子尖叫着往下倒的身子謦。 施润在海水里摔倒,始终不信,“季林,你别开玩笑,不许开玩笑……” “太太……”季林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施润脸孔惨白地看向箍着她身体的男人,一拳头砸在他的脖子上! “儿子不见了,不见了!王八蛋你还要抛下我们吗?呜呜……” 萧雪政也看向她,生生受着她那一拳,男人的眉目已经清醒过来,他双臂打横抱起施润,快步走出浅水的沙滩。 看了一眼季林,黑眸湛冷,“车在哪里?!” 季林跑着,带路。 车停在路边。 施润冷静不下来,整个人昏昏沉沉半失去意识地靠在浑身湿漉漉的男人怀里。 萧雪政搂紧妻子,她的身体很冰,他双手在她背脊上搓着,不断吻她的额头鬓角,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很失控,从海湾出来的这段时间里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出了酒店也感觉不到你在跟着,对不起……” 他扭头,发现她脚上只有一只鞋子。 另一只,白皙的脚底板在流血。 该死! 他到底在做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 施润小手抓紧他的衬衫,哭得恍恍惚惚,一遍一遍嘴里念着儿子。 他给她脚底板倒一些碘酒,暂时处理一下,只能安慰她,儿子没事,不会有事。 半个小时,车急速开回酒店。 洲际酒店方面,经理和负责人都等在大堂,显然因为尊贵客人的孩子丢了而乱套了。 萧雪政一路抱着施润进电梯,直达楼层。 双门打开,套房就在电梯斜对面,此时房门开着,围着酒店好几位相关的人员,房间里传出小冰淇淋的哭声。 夫妻俩进去,施润从他怀里挣扎下来,顾不得受伤的脚立刻冲向女儿,紧紧抱住,“宝贝……对不起……” “妈咪!你去哪里了?呜呜呜……妈咪葛葛不见了你知不知道……” 施润抱着女儿,痛哭无措。 萧雪政握了一下女儿的小手,没有接侍应生递过来的擦水的毛巾,浑身湿透地站在房间中央,锐利的眼眸环视一圈。 保镖小王走过来,“萧先生,抱歉。” 萧雪政皱眉拿过柜子上的烟,沉白的手指抽出一根,脚步生风走向房外。 季林带路,一行人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尽头的清洁房。 清洁房是房嫂们每天早晨在客人退房后,把换下的床单暂时放在这里的一个地方。 萧雪政进去时,受伤的小李在医生的抢救下,意识恢复,人还躺在地上,没有移动,为的是等萧雪政回来,再去医院。 小李说:“当时小少爷走在前面,经过这间房间突然冒出一把枪指着小少爷,我只能被迫进了这间房,对方有三个人,身手与我相当,我要护着小少爷,突袭来得太快,刀子刺进我腹部后,我就倒地不起,脖子上被扎了一针,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小王补充:“季林先生大约七点走的,走前嘱咐我和小李看好孩子们。但小少爷一直哭闹,说担心萧先生您和萧太太吵架,他要出去找你们,我和小李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哭闹太厉害我们又担心小少爷的身体。随后小李和小少爷达成协议,在酒店里找找看,约莫七点二十分,小李跟着小少爷出去,原本只是哄着孩子在走廊走走,却不想到出事。” “我在房间里陪着小小姐,等了大概半小时,时间有点久,我就给小李打电话,无人接听,我立刻抱着小小姐出去,然后走到这间清洁房,发现异象,进来一看,小李倒在地上,流血晕厥,屋子里的打斗痕迹就是这样。” 萧雪政看表,眉目一沉。 现在已经九点半,推算起来,儿子被人掳走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他仔细查看房间的每一处,清洁房很大,有很多管道,但没看见出口。 萧雪政扭头,“酒店经理哪位?监控录像查了吗?” 一个男人诚惶诚恐站出来,叹了口气,“sorry萧先生,这一整层楼道,监控录像刚好在那个时间段坏了,八点 之后都是正常的。” “料到了。”萧雪政冷笑。 他踢开一个足以容纳下两个大人的管道,探身爬进去几米,尽头处果然发现管道连接的那边是下一层楼。 中间空荡荡的好几米,萧雪政瞳孔阴鸷,儿子估计是被他们抛掷下去,有人接住,然后掳走的。 “经理,立刻调出七层的所有位置点监控!另外,七层靠近楼道的客房,敲门询问客人七点半到八点指间是否听见异样的响动!” 从管道下到七层,也必须经过走廊,才能进紧急楼道,下楼,带走冰淇淋。 冰淇淋不是切切弱弱的孩子,不可能不发出尖叫闹出动静喊救命。 十几分钟后,经理来报,监控录像只拍到一闪而过的画面,三个人背对摄像头,动作太过迅速,放慢放大,也只能尝试找找三个人的衣物特征,身高体型特征,看能不能找出些线索。 更不巧的是,七层靠近楼道的客房,三间没有住人,住人的一间客人也不在。 萧雪政从清洁房走出来,电梯双门打开。 萧靳林拎着车钥匙大步走出来。 兄弟俩一对视,彼此眼底皆是了然地沉了下去。 萧靳林拿出手机,举起来,“席城那边开始约时间。” 萧雪政点头,眼神肃杀,扭头对季林说:“不用跟警方扯没用的了。” 施润抱着女儿出来,刚好听见萧靳林阴沉着说:“毫无疑问冰淇淋是被他们绑走,就是不知道是席城派的人还是顾振涛私自授意。” 萧雪政眯起眼睛,瞳孔隐隐一层暗光嗜血,“这么说,他绑走唐小夕快四十八小时没有动静,就是在等我儿子到手?” 萧靳林分析:“这一定是顾振涛的意思,顾振涛太想折磨你了。席城要的是萧家的产业,势力,铲平萧家。但是顾振涛不一样,他恐怕要的,是你家破人亡,如果冰淇淋是直接被顾振涛掳走,孩子就很危险。” 萧雪政立刻给纪遇南打电话。 纪遇南在那头咆哮:“我刚准备给你打!妈的,穆之派了六个人守顾宅,傍晚时分六个人都被伤了,顾振涛被直升飞机接走的,我就好奇他坐直升飞机不怕死在空中,九十岁难道成精了?!” “遇南,顾振涛来我这了,他是送死来了。你通知穆之,这次要干一场了,让他把瑞士他那只精锐部队立刻调回国,佣金多少都出得起。我和萧靳林在这等你们,火速!” 纪遇南一愣,“等着!两个小时后,我和穆之到。” 挂断电话,萧雪政看向萧靳林:“冰淇淋目前在席城手里,顾振涛人还没到。” “我在等席城那边我线人的消息,看能不能打听到冰淇淋掳去后,是不是和小宝放在一起。” “放在一起是最好,救人一起救。他们两个能联手,我们不能?” “当然能,萧家本来就是你的。” 兄弟俩一个对视,萧靳林进房间,萧雪政走到软着靠在墙壁的妻子身边,俯身抱住妻子女儿,闭上眼睛,“我豁出性命也会救出儿子。sorry,我下午太不冷静,那段时间我处在一个无法自控的状态,我……只是一下子进了死胡同,任何事都想不通了。现在冷静下来才知道我有多该死,关你什么事?你不比我好过,润儿,实在抱歉,你别哭,相信我和萧靳林,我那一帮子兄弟。儿子,我绝不会让他有事。” 施润倒在他怀里,痛哭抱住男人有着无比安全的身躯。宝贝,妈咪sorry抛下你去追爸爸,你一定要等着爸爸救你。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96.297 对不起我很失控让你伤心,豁出性命我也会救出儿子,别哭地址为。 297.298 阿姨,拜托给我妈咪打这个电话 82_82690夜晚八点。 远离洲际酒店穿梭在城市主干道一辆极其普通的车里。 一人开车,副驾驶座一人,后车座两人,一个男人拎着绳索的一端,绳索密密麻麻,困着一个漂亮的小男孩謦。 副驾驶座的男人回头看向小男孩,咧嘴恶笑:“不愧是萧家一脉的,这么丁点大被掳,不哭破嗓子的我还真是头一回见。凡” 冰淇淋身体瑟缩在绳索里,白皙粉润的小手臂被绳索擦破了皮。 他只在保镖叔叔被捅了一刀还有他被这三个男人从管道里扔下楼时哭过,哭得厉害,知道酒店房间里住着人,极力喊救命! 后来上了车知道没用,他就不哭了。 光洁的小额头上剧痛不已,血迹已经干了。 他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看向车外,努力想要记住自己正经过的这条路。 他知道,老爸发现他不见了后,一定会来救他! 尽管害怕得想扑在妈咪怀里痛哭,但老爸那么厉害的男人,绝对不会不管他的。 副驾驶座的男人手机响了。 “席先生……对,顾老吩咐鹩哥要掳的人已经在我手里,洲际酒店,我兄弟三个严密观察后掳走的,很成功,无人跟踪。是,现在正要把人送到鹩哥那里……先去您那里?” 挂断电话,男人扭头对开车的男人说,“先去席先生二房那里,席先生今晚在那过夜,他要过目。” “可鹩哥不是说直接把这孩子给了顾老的人?” “你蠢!”接电话的男人骂:“这些年席先生说是和大陆那个土鳖老头合作,关系亲密,但关键时刻分得清,顾振涛要做什么,席先生不得整明白了?我可听说顾振涛老奸巨猾,别坏席先生大事。” 车子改道。 冰淇淋一直努力保持清醒,小小的人蜷缩在后座上,极其安静,安静到车里三个男人都忽视了他的存在。 无所顾忌说着许多话。 有些冰淇淋能听懂,有些听不懂,但他都认真听着。 同时注意到时间过去很久,车也开远离市中心,开向无人的山道。 冰淇淋心里开始恐慌,离爸爸妈咪越来越远了。 ……**…… 在山间的一处小洋楼前,车停下了。 后座的男人粗鲁地把冰淇淋扛到肩头,冰淇淋毫无反抗,乖乖的被拎着下车。 有佣人过来开大门。 小洋楼二层,玉软香浓的卧室,床帷随着男人壮硕的身躯一阵晃动,女人痛苦压着细眉,男性喉间一声低.哼,屋子剩下沉沉的喘.息。 女人蒸红脸蛋被男人粗粝的手掌拍了拍,低沉的粤语:“记得吃药。” 她软糯地应声好。 男人下床,随意披了浴袍,淋漓汗珠滚过蛮缠的八块腹肌,敏锐的听觉早已知道洋楼外面的动静。 冲洗过后,他下楼。 这是一个年过四十但保养得宜,长相非常俊美的混血男人,异常高大。 洋楼客厅的门打开,带来夜晚微微的凉气。 男人坐在客厅中央正对门的沙发,点了根雪茄,看着走进来的人把一个小孩放下。 小孩眼睛很黑,超乎年龄的安静,看着他。 席城阴郁了眉眼,指着孩子问道:“顾振涛要你们掳一个三四岁的娃娃?” “是,席先生。” 席城扔了大半截雪茄,站起来,“绑小孩做什么?杀了他?我也有小孩,这么丁点儿,顾振涛好意思下手?” “顾老没说。” “你们跟我上楼。” 两个男人跟着上去,留下刚才开车的男人看着冰淇淋。 席城上楼时回头看了冰淇淋一眼,超出寻常安静的一个小孩,眼睛里透着睿智和思考,他冷笑,想起几年前差点被他杀死的萧靳林,对着枪时,萧靳林也是这般安静,呵,萧家的小孩都一个样。 两个下属跟着老板上楼,卧室门开了,露出一只白玉的小脚丫。 接着是长长的裙摆,飘逸若仙。 然后,女人清丽绝的半个身影出来,探头一下,瞧见外人,又怕生地缩了回去。 席城一笑,语气却严厉:“不睡觉出来干什么!” 那女人更不敢说话,玉白的手赶紧关上门,阻隔席城身后两道看直了的下属目光。 席城眼睛一甩,两个下属立刻噤若寒蝉,收回目光,心里暗啐,妈的,老板那么多女人,这是唯一一个不让他们下属看的。 书房门关上,过了一会儿,卧室门悄悄打开一点。 女人又露出脑袋,怯生生的眼睛四处看看,舔了舔实在干的嘴唇,踮着脚下楼。 下到楼梯口,女人一声低呼,没料到客厅还有人。 “席太。” 看守的男人立刻叫道,他们很懂规矩,席先生的女人,不管哪一个见了都喊席太。 女人对这个称呼蹙了细细的眉,接而一双眼睛与坐在沙发上的小男孩对视上了。 彼此无声,大约五秒,女人眼神闪烁地挪开,冲看守的男人小声如蚊:“我、我去厨房喝水。” “抱歉席太,打搅你了。” 看守的男人目光流连在女人长相极美表情却如同兔子的脸蛋上,难怪席先生喜欢,经常来这里留宿,的确是压着下去很能让男人膨.胀的渴望得到满足的一个女人,瞧那麋鹿般的眼神。 在女人去了厨房一分钟后,冰淇淋爬下沙发:“我要尿尿。” 看守的男人眼神阴鸷,没理。 冰淇淋拽下裤头拿起小丁丁就要在客厅尿。 “你他妈!”看守的男人瞧了一眼比他脸还干净的地板,何况席太等会出来看到真不雅观! “去去去,外头去!” 男人拖着冰淇淋甩出大门,小男孩又哭着说,“对不起,我感觉要拉粑粑了。” “艹!”男人烦躁,心里想着等席太出来再细细地看上美人一眼,指了指厨房方向,“去那边!有厕所!” 冰淇淋哭着往那边走,吓怕的样子,男人心想,大门关着,这么个小不点能跑出去? 不用担心。 冰淇淋朝厨房的方向走,哪里去的什么厕所,当即奔到在喝水的女人背后,扯了扯裙子。 女人一吓,转过身,看见是沙发上漂亮的小孩,不熟悉的情况下还是软着声音问:“小朋……唔” 冰淇淋垫脚,小手捂住俯下身的女人的嘴,女人不出声了。 他喘着小嘴巴,着急的在厨房里看来看去,不能出声怕被外面的坏人听到,抢过女人的杯子,照着以前看过的小鬼当家电影,小手指沾着水珠往棕红色的实木地板上划下几划。 女人低头,看清楚了,sos。 冰淇淋立刻写下妈咪的电话数字,这串数字铭记在心,以前妈咪每次晚上加班,他睡到半夜都会打这个电话。 他拽着女人的手指,求她看,小嘴巴做口型:“打,打!” 女人惊愕地看着号码,又看向他。 冰淇淋对她流下眼泪,跑出去了。 “拉个屎这么慢,去那边坐好,不然抽你嘴巴子!”看守的男人掳了一把小男孩的头,推过去。 冰淇淋在沙发上坐好,小手紧张地相互攥紧,身子还在抖。 女人端着一杯水出来,冰淇淋低着小脑袋,不敢看,听见那女人轻声上楼。 不一会儿,沉重的书房门打开。 席城拎着一根雪茄,一米九几的个头给人很强的压迫感,抽了一口,吩咐道:“既然顾振涛要解决他的私人恩怨,那折中一下,把这小孩和萧靳林他妹妹放一块,一块运到我在亚热带买下的一个荒岛上去。” “席先生,顾老说他那边也要安排人跟着去荒岛。” 席城扯嘴:“他怕我放过这小孩?随他了。” ———————————— 第二更晚上十点。明天有万更。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97.298 阿姨,拜托给我妈咪打这个电话地址为。 298.299 你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我给你送过来 82_82690下属又道:“席先生,岛上谁看守?萧靳林实力也不可小觑,迟早查到我们藏人的地方,他要是请动了飞虎队,我们看守的人就得过硬。派谁去合适?” “二小姐。” 下属看向席城,目露惊讶:“席先生,二小姐虽是女特兵,也是您亲妹妹,千金之躯,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么?凡” 席城笑,西化的容颜拧着一股子血腥味道:“席家的女人生来就是玩命的,子琳好久没练过了,从部队回来后闲的发疯,这次是一场大仗,让她玩玩。不管萧靳林那边派去营救的是铜墙铁壁,子琳能搞定。” 下属点头,的确,二小姐就一嗜血狂魔,偏偏是个美艳至极的女魔头。 深夜三点,冰淇淋被一阵巨大的轰响声吵醒,才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睡着了。 看守的男人从外面进来:“直升飞机到了!” 冰淇淋被扛着,出了小洋楼,朝山上一处空旷的地方转移,然后,他被扔进了直升飞机里。 “你们带我去哪里?!”脆脆的尖叫,到底是个小孩,哭着质问了出来謦。 看守的男人狠狠捏了捏他的脸蛋,“长得真好,将来是个美男子,不过可惜了,顾老要你死。” 冰淇淋不知道‘顾老’是谁,但他知道自己从这一刻开始,真的危险了。 直升飞机起飞,小小的身体被绑住,巨大的轰鸣吓得他一直在哭,他往下看,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那栋缩小的洋楼。 那个女人,看了电话号码的女人,拜托一定要给妈咪打电话! ……**…… 直升机飞行了多久冰淇淋并不知道,飞机的颠簸让孩子的身体处在脆弱的状态,一旦他快要晕过去,旁边男人就使劲捏他的人中,把他弄醒。 冰淇淋无声地哭过很多次。 直升机下降的时候,他开始呕吐,男人嫌弃地拿过来一个袋子。 降落的地方黑漆漆的,冰淇淋抬头一看,月亮已经挪到很斜的位置了,证明天都快亮了。 他跟着妈咪去过海边多次,所以很熟悉海风带着咸腥的味道。 被男人扛在肩上,走出飞机降落的平坦的地方,就是一条崎岖的山路。 冰淇淋撑不住了,晕了过去。 没多久,他被放下,听到汽车的鸣笛的声音,男人冲同伴吼一句:“他们在那!” 三个男人挟持着一个小男孩,从树林里走上马路,上了车。 车里只有一个司机,一直看守冰淇淋的男人问那个司机:“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早一个小时。” “你手怎么了?” “妈的!萧家二小姐那个b货咬的,见我们要转移她,撒泼,身体被注射了东西饿了一天一夜了,还那么有劲儿咬人,来了这岛上我就把她吊起来了!”司机骂骂咧咧开车。 车在公路上行驶,不一会儿停在很偏僻的一处看似废宅前。 冰淇淋又被扛下去,进了木门,那司机领路,却发现这房子别有洞天,后面很长。 他被扛进地下室,好多到铁门,里头的灯很亮,他一进去就看见空中吊着一个人! 是个女的,头发遮住脸,像是死了一样。 冰淇淋被安放在椅子上,捆着,不一会儿铁门打开,进来一个又高又凶的男人,端着一碗糊糊,强行给冰淇淋灌下,一边灌一边骂:“顾老说现在不能死,你给我吃,要你死的时候我一手就能掐死你!” 冰淇淋无声地流着眼泪,糊糊是米粥,他尝出来了,为了等到爸爸来救他,他忍着吃下,不能先生病。 空中的女人发出哀嚎。 一个男人对那个司机说,“阿明,把这妞放下来吧,她对席先生来说是换取萧家所有一切的无价之宝。” 冰淇淋看着那个女人被放下来,摔在地上,她废了很大劲儿才爬起来。 等她坐起来了,他看见她的脸,和妈咪年纪差不多,不过他不认识。 那女人涣散的目光看过来,久久盯在他脸上,抿着嘴唇不喊痛也不说话。 天亮后,屋子里所有男人出去,这个被绑在椅子里的女人突然对他说话了,“施润是你妈妈?” 唐小夕在萧雪政身边时,自然调查过他的一儿一女,这是什么情况?他儿子被绑来了? 那是不是说明萧雪政现在也成了席城的目标? 冰淇淋望着这个虚弱的女人,点点头:“阿姨你也是被坏人绑来的?” 唐小夕笑。 她看着这个不说话的小孩,莫名想起自己五岁的时候,也是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也是好多人看管着她和妈妈,打她,打妈妈,三天的地狱,她哭个不停,她怕的要命,在妈妈的怀里喊着爸爸的名字。 后来…… 她听见歹徒讲电话的声音,电话那头爸爸说,要妈妈。 她眼睁睁的看着妈妈被人带出去,她就在那个角落里,而患病的妈妈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她在快要死的时候,是萧靳林找到了她,把她抱了出去,所以她一辈子一辈子,都记得那个少年怀里那种温柔的温度。 唐小夕抬头,对冰淇淋说:“别怕,他们打你我会想办法护着你,我保护你了!” 冰淇淋大大的眼睛愣了愣,哭出了声音,“阿姨你是好人。” 唐小夕一愣,哈哈一笑,总是阴郁的眼睛里绽放出许多年前那种幼稚的光彩:“小屁孩过来!这里很冷,你把我身上的外套扯下来披上。” “那你呢?” “我又不冷!”说完,她就打了个哆嗦。 冰淇淋很不道德地笑了。 ……**…… 洲际酒店八层。 施润带着小冰淇淋在里边的休息室。 外面男人们低沉的交谈声时而杂乱,伴有争吵。 浓烈的烟味几乎要从门缝里钻进来。 天已经亮了,施润看着出来的太阳,肿成核桃般的眼眶里又蓄满泪水,儿子被绑走超过八个小时了。 外面,萧雪政萧靳林和半夜赶过来的四哥遇南哥,以及酒店这片区的警署人员商量了差不多一晚。 施润忍不住心焦,打开门走出去,哭着询问:“查到冰淇淋大概被绑去哪里了吗?” 萧雪政眼角发红地看过来,男人还是昨晚浸过海水的那身黑色西裤衬衫,皱巴巴的包裹着紧绷强悍的身躯,他望着妻子,无言。 施润低下头,走过去打开落地窗,风吹进来,屋子里的烟味散掉一些。 有人敲门。 秦穆之与屋子里一众男人对视一眼,手摸到军裤腰间的枪,他去开门。 门外却是萧家的司机。 萧靳林快步走过去,望见司机后面的萧如书和他牵着的唐意如,萧靳林皱眉:“父亲?” 施润看见妈妈眼睛一动,但没有走过去。 萧如书谁也没看,走到施润面前,拿出摔破了屏幕的手机,“你的?有人打过两个电话,后来就黑屏了,我、我送过来。” 施润接过手机,暂时没管谁打来电话,望着满屋子乱转的找人的妈妈,知道萧如书此唐来的目的。 她看了一眼萧雪政,男人总归面无表情,深刻的眉眼有些阴沉,但没说什么。 施润把手机放到桌上,搀扶着哭了的唐意如往休息室走。 萧雪政没拦着。 萧靳林顺手拿起手机,还能充上电,开机后需要解锁。 施润出来,解了锁,翻到通话记录,果然有两个连续的未接来电,她点开,陌生号码。 “谁打来的?” “我不认识,清晨五点,连续两个。” 施润要回拨过去,萧靳林多了个心思,“等一下,我打开电脑,我有一套查号码归属地的系统,黑进去。” 几分钟的操作,萧靳林眸底似笑非笑,“施润你是冰淇淋的妈妈,在冰淇淋被绑的第六个小时,有个归属香港的号码连续给你打两个电话。不会是顾振涛或者席城,他们会给我和萧雪政打,那么这个给孩子妈妈打电话的人——” 萧雪政眼神一凝,立刻看向秦穆之。 秦穆之会意,拿出箱子里的专用窃听和手机定位工具:“弟妹等着,我说好,你再回拨过去。” 施润深呼吸一口气,攥紧手机,点点头。 ———— 有亲对男女主关系表示混乱,其实很简单,萧如书和前妻生下叔叔,润妈和某个男人生下润润,萧如书再与润妈生下唐小夕。男女主毫无血缘关系。润妈的事后续也交代,先解决了顾老不死。 万更明天来看。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298.299 你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我给你送过来地址为。 299.200 活着回来 82_82690秦穆之准备好设备后,冲施润比了个手势。 套房里鸦雀无声。 施润拨通电话,拎着心跳等待接通。 但是对方没接謦。 施润与秦穆之对视一眼,他让她再打。 施润照做,这次响了五声,被挂断。 施润泄气地攥紧手机,这是可能知道冰淇淋线索的一通电话,萧雪政走过来,大手按住她的肩膀。 萧靳林的意思是,等一等。 大约半小时过后,手机响了! 众人屏息。 施润立刻接通,对视秦穆之的眼睛,道了声:“喂。” 那边等了一会儿,很谨慎,接着一道纤细的女声,说了一串粤语。 施润一慌,“什么?” 窃听设备把女人的声音做了免提,萧靳林冲施润比划,示意他听见了。 迅速写了一行字,施润照着问:“请问我的孩子后来去哪里了?” 女人很犹豫,声音听出来带着怯意,着急挂电话,只说:“我听到他们说岛,后来有直升飞机,半夜来接走的,抱歉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萧靳林紧锁眉目,一把抢过施润的手机,冲那边的女人喊:“阿雅?” 那头一顿,半天没人出声。 施润奇怪的看着萧靳林,怎么是认识的? 萧靳林闭了下眼睛,很是意外:“阿雅,是你?你知道我辨人声音的本事,你在席城身边还是在席城手底下哪个男人的身边?他们绑的是我朋友的孩子!” 那头女人喘着要挂电话,萧靳林大声呵斥! 女人情绪崩溃地哭出来:“萧哥吗?……他的人出来找我了,我得挂了!” 笃笃笃—— 萧靳林看了眼手机通话记录的时间,问秦穆之:“四十五秒,能够确定对方的位置?” “我正在查。” 秦穆之启动电脑程序,片刻后地图显示图标,“南面xx山腰一条公路,往北一百米有一栋洋楼,除此外没别的建筑。” 萧雪政眼神询问地看向萧靳林,施润也看向萧靳林,满腹疑问。 萧靳林捏紧眉心:“没想到阿雅现在在席城身边。” “她是何警官的女儿,我以前为警方提供一些席城的交易内幕,警方则为萧家保驾护航,互惠互利的关系下,我的接头人就是这个何警官,去何警官家里,见过阿雅几次,何警官后来死的凄惨,没有查出真凶,但境界其实都知道是席城手底下的人做的。阿雅现在在席城身边做他的女人?她销声匿迹三年多。” 萧雪政手指敲击桌面,思绪转的很快地轻笑着:“挺好。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我们好像多了一条路。” 萧靳林点点头,“多亏阿雅,她肯定不会傻得杀父之仇白呆在席城身边,席城那样的人,肯定也不可能不知道阿雅是谁。这里头有点意思,我去搞定阿雅,最迟下午告诉你们消息,冰淇淋和小宝被转移到哪个岛去了。” 萧雪政点头,“我这边准备好顾振涛要的东西。” 施润紧张:“他要什么东西?” “广政和卓亿以及我所有隐藏不隐藏的庞大资产。”顾振涛真正想要的,萧雪政没说。 施润也不傻,叔叔的命,冰淇淋的命,叔叔一家人的命,都是顾振涛想要的。 “老四,你瑞士的小队来几个人?” 秦穆之点一根烟,“六个,如果是去岛上营救,用不了那么多,人越多死的越多,具体根据地形条件再做安排。” 所有人都在等萧靳林那边,期盼好消息。 下午四点,萧靳林果然打电话来。 萧雪政接的。 通过阿雅,得到珍贵的消息,冰淇淋和唐小夕被转移到了席城在东南亚的一个叫羽林的岛屿,是席城用来做见不得光的交易的地方。 另外,岛屿上看守冰淇淋的人,阿雅说是席家二小姐,很嗜血好战的一个女魔头。 这边立刻做部署安排。 萧雪政不能亲自去救儿子,岛屿上有顾振涛派过去看着儿子的人,意味着顾振涛随时想让冰淇淋死,冰淇淋就会死。 萧靳林和萧雪政两兄弟得驻守在这里,正面和席城以及顾振涛对峙。 “老四,这次营救全靠你,带几个人?” 秦穆之看着地图上羽林岛的地形,不大的一个岛屿,村落只有一个,藏人的地方一定就在村子里,易守难攻,村子周围是大片丛林,丛林战是最折磨人的,还是那句话,去的越多,死的越多。 “我带上三个,两个人负责救人,两个人负责和对方厮杀,女魔头?我去会会。” 瑞士过来的六个人,施润下午随萧雪政他们去指挥中心见了,有华裔,有欧美面孔。 留下的三位特兵和纪遇南呆着,一旦秦穆之救人成功,立刻去接应,纪遇南在飞机上就能及时处理他们的伤情。 硕大的军用直升机场地前,施润看着换装后走过来的四哥一行人,真的像电影里一样,特战队服,头盔装备,严肃的面孔,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施润分别与四哥的三位队友握手,都是男性,王子君,威廉,楚秦。 走前,萧雪政和四哥对了一下拳头,“活着回来。” “小事,等着你儿子。” 回去的车上,萧雪政和施润一句话都没说,彼此紧紧相握对方的手。 车从郊区指挥中心回到洲际酒店,萧雪政接到萧靳林的电话,“席城那边定好地方了,你做好准备了?” 萧雪政松开施润的手,走到一边,“老四他们夜晚七点会登陆羽林岛,至于我们这边要做什么准备?无非是两条命。” 萧靳林一笑,挂了电话。 施润跟着自家男人进套房休息室,看着他低头亲了亲熟睡的小冰淇淋,接着把一个密码箱锁好,放在沙发上。 萧雪政去浴室洗漱,换下那身被海水浸过的衣服。 施润失魂落魄地杵在浴室门口,几度想要推门进去拦住他,哪里都不让他去。 她天真的幻想,四哥那么厉害,很快就把儿子救出来,他不要去跟顾振涛见面,和萧靳林才两个人,谁知道顾振涛那边准备了多少刀枪在等他们? 男人淋了澡,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浴室门口,与她对望,他健硕修长的身躯,每一寸肌肉都藏着很可怕的力量。 施润伸手,手指蜷缩地摸到他强悍紧绷的胸口,不禁流泪,血肉之躯,如果一枪过来,他也会死。 萧雪政紧皱眉头,蓦地把她拽进怀里抱起。 两人滚着进了浴室,他把她压.在湿气腾腾的墙壁上,非常霸道用力地吻下来。 施润踮起脚,泪眼汪汪环住他温热的脖颈,呼吸不畅,嘴被他吃得疼痛不堪。 身体用尽力气地厮.磨,柔,仿佛分开之后就是永隔,彼此都在发.泄着对分离的深度恐惧的愤怒。 他从她嘴里出来,双手捧住她热热又哭得厉害的脸蛋,抵着她喘.息,黑眸深邃:“等我回来。” 施润泪水朦胧,仰头亲着他冒出来的胡茬,用力亲着。 ……**…… 席城定的地点是澳门一座他为幕后老板的赌场。 萧雪政和萧靳林在车上会合,两人均是衬衫西装,手提一只密码箱,箱子里装着席城和顾振涛要求的二萧名下所有公司产业无条件转让文件。 当然,萧家控制的香港船运,澳门一些博彩市场,还有别的货路通道,这就需要和席城达成口头协议。 等于,把祖辈打下来的江山拱手送出去。 当然,要看对方有没有本事吞的下。 兄弟俩在上环码头,等席城的直升飞机。 香港的夜,红红绿绿,映着海面波云诡谲,萧靳林沉下眉目,突然说道:“我做了一件挺不道德的事。” 直升机来了,萧雪政上去,思索这件不道德的事,突然笑了。 抵达对岸,有车来接。 下车即是空 无一人的赌场大门。 兄弟俩接受比安检更严密的搜身检查,彼此的目光都很寡淡,不经意地对视,然后往赌场周边空旷漆黑的街道深邃地看着。 进了赌场,席城在门口接的。 萧雪政是第一次见本人,没想到是个年轻高大的混血男人,浑身上下,从灵魂里透出来的野。 三个男人面对面,很有种见了同类的感觉。 席城按了一把萧靳林的肩,点点头,“比几年前你差点死在我手里时,结实多了。” 萧靳林笑,突然倾身在席城耳边说了句什么。 萧雪政注视着席城每一寸的面部表情。 席城像是没听见,萧靳林也不意外,缓缓道:“从现在到谈判结束,中间有很长的思考时间,城哥你慢慢想,我知道,女人对城哥你来说,就是衣服,不过喜爱的时候衣服被撕碎了,心情也不爽啊。” 席城笑笑,“进去吧,顾老在等。” 进门是赌场大厅,中间一个很大的赌桌,罗马柱两侧站着二十多个打手。 萧雪政并没有看到顾振涛人。 赌桌上竖着一块led屏幕,不出萧雪政和萧靳林所料,的确,一进来等着他们的就是屏幕播放。 视频里,黑暗潮湿的石头房间,挂着一盏灯,唐小夕和冰淇淋被人五花大绑控制着。 冰淇淋被一个高个子男人摁着,那么小的孩子,脑袋在水缸边沿悬着。 唐小夕则被两个男人压着,舌头被什么东西扯出来,另外一个男人正拿着一把匕首,朝唐小夕的舌头凑近。 席城点了根雪茄,坐在赌桌旁的椅子上,长腿交叠。 楼梯上有脚步声。 萧雪政看过去。 顾振涛拄着拐杖,心情很好,枯瘦的脸上就荡漾满了笑容,拿起老式的老花镜看了眼屏幕,又回过头看向萧雪政。 “雪政孙儿,好久不见了。” 视屏里,男人的匕首抵在了唐小夕的舌尖。 冰淇淋嗷嗷哭着,脑袋距离水面越来越近。 萧雪政和萧靳林纷纷扔了手中的密码箱过去。 席城这边的人捡起两个箱子,顾振涛指了指屏幕,看向大厅中央的两个男人,“他们受苦还是你们受点皮肉之苦?” 两边二十来个打手围过来。 萧雪政和萧靳林背对背而站,那些人冲上来,他们一动也不动。 二十多个人打两个不还手的男人,动作就很讲究,一拳一脚击在要害,这两个倒在地上的男人,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们都明白,用自己的生命,为妹妹,为儿子,争取时间。 只需要那么一点时间。 ……**…… 东南亚环海上空,直升飞机门打开,秦穆之四个人分别跳下去,半空中,降落伞打开。 四人在浅滩不同的地方降落,汇合后,朝岛上进发。 黑夜静寂,亮着灯的几幢石头房屋前的湖面,突然冒出泡泡! 四个人带着防罩面具,手执步枪,湖水中无声靠近,上岸后秦穆之低喝:“子君,威廉,你们左右门,我和楚秦正门!” 木门房门迅速被撞开,里面黑漆漆的。 “往前!” 踢开三扇房门,里面空无一物。 秦穆之发觉不对,回头一瞧,果然房间外面有脚步声在靠近,他喝令:“往里跑!迅速!”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声英气十足的女声,“一群来送死的,阿莱!炸!” 秦穆之这边四个,迅速跳窗,翻滚着被炮弹炸得往空中飞! 索性四人跳的及时,几个滚地在后草坪集合,秦穆之阴郁着眉眼,“被耍了!” 几幢小屋被炸得面目全非,那女人指挥的声音继续,“对方只有四个人,五分钟解决他们!” 秦穆之不禁冷笑,拍拍王子君的肩 ,“你们仨趴伏在这,对方大约十个人,每人三枪ok?” 王子君点头:“差不多。” 秦穆之蹲跑,由旁边的草丛滑入湖底,眼底暗暗地舔了下薄唇,吐出嘴里的口香糖,“五分钟?” 湖的岸边,站着一道一米七的修条般的身影,一身特战迷彩服,军靴包裹修长的小腿,一手扛着步枪,另一手扔掉女士香烟,半分钟不到,倒了两个,她几句粤语夹杂着英文,粗.暴地骂:“妈的!还得我上!” 待要往前冲,她突然汗毛一竖,立刻扭头,双手举起步枪身子一弹,手指扣动扳机,嘭! 子弹打进湖里的闷响。 她瞪眼,还没来得及瞧仔细,终究是放不设防,脚踝被男人遒劲如铁的大手一拽! 她呜呼,跌进湖里! 秦穆之把人弄进湖里,立刻吃了这女人一脚,踢在他的子孙.根部位,他大怒!一个抬腿压在这女人的肩上,迅疾把她往湖的死底下拖,同时伸臂去夺她手里的步枪。 没想到这女人挺拧,动作也非常快,守住自己步枪的同时,居然还有时间伸出右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他的当部,手指用力,狠狠把他的子孙.根一拧! 秦穆之面孔扭曲,爆了!。 300.201 救人很简单,秦穆之咒骂,甩不掉这女魔头 82_82690秦穆之面孔扭曲,爆了! 长腿的膝盖窝控制住这女人纤细的脖颈,他忍无可忍,用步枪的枪托狠劲儿一下对准女人的胸! 忽然听得一声痛苦的嘤咛! 女人扭头,直接咬上秦穆之膝盖内侧的肉!隔着军裤,秦穆之感觉到那块肉绝对被咬下来了! 妈的!真他妈遇上个烈货了! 秦穆之眯起眼睛,索性把两人的步枪都扔在一边,拽着这女人往湖面另一侧的岸边,两人边往死里打边上岸謦。 露出水面,这女人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他嘴角直接出血! “你他妈!” 秦穆之大骂着拎起拳头对着她的脸就要打下去,这个力度,绝对让她鼻梁骨碎裂! 头盔上的探照灯开着,他却突然看清她的脸,没想到是这么妖艳极美的一张混血脸蛋。 他愣了愣,顺着她杀人般的目光往下看,这才发现自己攥着她衣领的手一并也握住了她的整个小巧的匈。 他抓了抓手里这点可怜兮兮的软乎,女人骂了句英文! 秦穆之反应过来的时候,大腿已经被一把匕首刺进去! 秦穆之咂着洁白的牙齿,冷笑憎憎,手指夹出那把匕首,往前一跃伸手就揪住女人修身军裤的腰带,一脚揣上她的背部把她踹到在地,男人健硕无比的身躯扑腾上去,胳膊一弯就掐住她的喉咙将她死死压住! 他妈的还弄不死你一个女的! 没想这女人不知道从身上哪里掏出了一个钩子,一钩子就往秦穆之的肩胛骨上挖! “艹!”秦穆之吃痛,却是越不松手。 两人在草地里连着滚了数滚,缠打不开,棋逢敌手,全身血液沸腾地徒手搏斗着非把对方往死里弄! 湖那边的被炸毁的屋子,枪声战火停歇。 三人开了十四枪,搞定对方十个人。 “老大呢!”王子君问。 楚秦扔了手里子弹用完的步枪,从背上的军用大包又卸下来一支,“分头行动,村子就这么几间屋子,我们快去找人质!” 威廉点点头,往受伤的右臂上撒了点粉末,咬牙嘶了一声。 三人黑暗中迅速前进。 ……**…… 唐小夕一直不敢闭眼睛,望着那把抵着她舌头的匕首。 突然外面一声爆破! 石头房里四个男人均是一惊! “我去看看!” 唐小夕舌头上那把匕首收起,男人打开铁闸门,在阴暗的通道里走了几步,迅速跑回来:“妈的找到我们了!” “外面二小姐的部队有多少人?” “八个!” “我们快带着人撤!” 男人过来给唐小夕解开椅子上的锁,却只听一阵杂乱的枪响,铁闸门的锁眼位置砰砰砰好几声! 四个男人举起步枪对着铁闸门外一阵乱扫! 双方对战。 嘭的一声!铁闸门打开了! 唐小夕被男人推搡着从椅子里出来,屋子里陷入乱战中,她惦记着扭头一看,冰淇淋不见了! 那个一直看守冰淇淋的高个子男人也不见了! 威廉过来,枪托推了推唐小夕,拗口的中文,“出去!” 唐小夕被推到墙壁边沿,走两步就是铁闸门,但她迅速从威廉在开腔的身下钻过去,朝着石头房最后面跑,一面跑一面喊:“冰淇淋!” 果然后面有个洞,唐小夕从那里爬出去,这几天注射的药物让她只要大幅度动作,眼睛就会眩晕。 她朝后面救援的人喊了一声:“还有一个在这!” 可能声音太小,正在对付枪战的救援人都没听见,唐小夕抿了抿唇,从洞口钻出去,掉进了一滩污水里。 她甩头扑腾着出来,往上爬,上面是草丛,石头房后面就是山林。 黑漆漆的,她借着月光眯着眩晕的眼睛仔细看,循着草丛被人踩踏的路径往前追! 追了几百米,听见小男孩的哭声,尽管身体没有力气,她还是加了速度,不出声地靠近着。 山林一处空旷点的地方,高个子男人正在打电话,“他们的人破门而入,席二小姐不知在哪,请示顾老,这孩子是杀还是?” 对方说了什么,高个子男人眯眼。 挂断电话,从衣服里抽出一把尖刀,一胳膊把哭叫踢打的小男孩按到在湿.腻的土地上,胳膊摁着男孩的喉咙。 冰淇淋渐渐地面庞乌青,呜咽着发不出声音,刀刃泛着锃冷的光,朝他的眼睛逼下来。 他害怕地闭上眼睛。 高个子男人冷笑:“对不住了……” 突然身后飞过来一股力道! 唐小夕扑到高个子男人匍匐的后背上,双手手指死抠着男人的脖子趁他不妨把他 往地上拖倒! 冰淇淋睁开眼睛,见唐小夕被男人一脚踢中肚子,踢出好远。 “快跑!往回跑!冰淇淋往回跑!救我们的人在后面!” 冰淇淋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看了唐小夕一眼,往回跑。 “别动!”高个子男人伸手就要抓冰淇淋。 唐小夕嘴里吐出一口血,手捂住像是被踢碎的肚子,厉声咒骂:“不是人!这么小的孩子你他妈也杀?!我杀了你!” 爬起来揪住高个子男人的腿张嘴就咬下去! 男人吃痛,一脚踩在她脸上,唐小夕尖叫着,眼皮被男人的鞋跟擦破,险些眼珠子都被他碾出来。 但她就是倔上了,冷笑着咬住他腿上的肉死也不松! 冰淇淋听着阿姨的凄厉的嚎叫,呜呜哭着死命往回来的路上跑,嘴里喊着救命,拼命地跑,跑回去就能见到爸爸了,是爸爸的人来了! 他撞到了一棵树一样坚硬的腿。 冰淇淋抬头,秦穆之弯腰一臂把孩子抱起,狠狠抱在怀里:“冰淇淋,是穆之叔叔!” “我爸爸呢?!”冰淇淋抱住男人的脖子,大哭。 “他也在战斗。” “穆之叔叔,快去救阿姨!阿姨在那边!” 秦穆之把小冰淇淋给威廉,男人长腿几个跃步飞过去,瞄准,一枪射中高个子男人的脑袋。 皱眉跑过去,一把扛起已经不省人事的唐小夕。 秦穆之从军用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发送会合地址和会合时间,扭头低吼:“子君,楚秦,威廉!快,这女孩被捅了两刀,直升飞机在海边停,进不来丛林,我们要翻越这片丛林,快点!” 对于特战队来说,救人其实简单,但带着人质躲避后面的追捕,等待直升飞机这段时间,是最难熬的。 从里密密麻麻,秦穆之把唐小夕交给威廉,让他和王子君带着冰淇淋,按照指针的方向先走。 秦穆之和楚秦在后面,果然,那个在草地上被他射伤的女人带着人马追过来了! 秦穆之和楚秦埋伏在树林后面,第一轮交火,秦穆之扔了一颗炸弹,瞬时火光四溅!丛林燃烧一片。 他们继续前行,后面又有射击。 秦穆之烦不胜烦,想起自己险些被捏碎的蛋,心中愤恨不已:“艹!这女人是我见过最他妈黏糊的!打不死了还?!” 楚秦笑,“我也没见过这么顽强好战的女特兵。” “楚秦,去那边!”秦穆之举着夜视望远镜道,楚秦会意,跳到几棵树后面,秦穆之正面伏击,楚秦侧面围剿。 但没想到席子琳居然识破,秦穆之等了又等,没见动静,突然听见楚秦那边有枪响。 楚秦闷.哼。 秦穆之嗖的一下窜过去,楚秦被女魔头打穿胳膊。 秦穆之来火,把楚秦拎到一边,举起步枪一阵扫射!一枪一个,女魔头那边哀叫连连,死倒一片! “楚秦?” “我ok.”楚秦抱着胳膊起来。 “只剩下这女的了,你去前面大队集合,我解决了她就来。” 楚秦点头,闪进草丛里,鼻尖嗅着海风的味道,朝海边跑! 秦穆之索性闲下来,拿了一片口香糖塞进嘴里,举着夜视望远镜,冷笑着望着前面森森影影的几棵树。 突然他趴下,躲过一枪!妈的头顶一撮发烧焦! 他在草丛里滚了几下,趴到一块山石后,让身体极静,四周这时风声都没有,他不用夜视望远镜,仅凭听力,嘴角一勾,朝着左边九点的方位打出一枪! 对方立刻回过来一枪,秦穆之脑袋往石头底下缩,哼嗤一笑。 两人枪战一阵,彼此实力相当,毫发无损,甚是无趣,秦穆之算算时间,不打算再玩,从山石跳下去,对方立刻发过来一枪。 他躲,却没全躲,擦着他胳膊过的,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席子琳听见了,并不信以为真,分外小心地举着枪跑过来,女人浅琥珀色的漂亮瞳孔聚精会神,突然她停住脚步,步枪往地上射击! 男人的动作却快她几分,没让她有任何察觉的长腿一勾,席子琳倒在地上。 手里的步枪迅速被夺,她往军靴里摸,男人又快她一步,把她军靴里的手枪也扔了! 席子琳爆出一句英文脏话!徒手就跟这死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打开! 这已经是第二次徒手搏斗,双方都知道对方的套路,席子琳始终翻不上去,被这个长得一脸古板严肃的英俊男人一压再压,并且她喜欢击男人要害这一点也被他识破,屡屡进攻的腿被他打脱臼! 席子琳爆喝一声,身上的武器不多了,她手臂擒住着男人的喉颈,从胸口位置掏出一把匕首,朝着男人的身上刺进去。也没看是哪一处! “……老子非弄死你!!”秦穆之 紫青着铁般一样的俊脸,反手把匕首从臀上一拔!顿时血水四溅! 他非要弄死这个女人不可!马勒戈壁!不是踢他命.根就是刺屁股! 他拿匕首抵着她的脖子,这死女人根本不怕,与他厮打不休,两人缠斗着一路在草里面滚,滚到最后,席子琳发现特么的她的军装被匕首划个稀烂,而男人的双手在打她的过程中无数次擦过她白花的身体! “你滚开!”席子琳情急之下抬头,瞪着他,爆出一句法文。 秦穆之也不知道怎么了,几番磨打他始终蹭着这女人的身体,她越是爆击他,他身体里那股子血性越是来的强烈! 此刻盯着她红艳艳的菱形嘴唇,他一低头就咬了下去。 “fu……ck!”席子琳爆骂,抬起脱臼的那条腿,往他底下踹! 男人灼.湿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嘴上,挣扎间一嘴的血,秦穆之动作很快地褪下了自己的裤子,拔开她几乎成了碎片的军裤里面的小库,恶狠狠地威胁她:“踢啊!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越踢越cu越大的东西!弄不死你!” 席子琳一惊,可是晚了! 这个王八蛋,他…… 两人是边打边做,做不是做,打不是打,秦穆之紧皱眉头,青筋暴跳地躲着这女人的手脚还有暗器! 换了无数姿.势,从山坡一路断断续续上坡,在丛林里翻滚着,破坏着草木,两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伤,身体却始终相连,直到离海边越来越近。 草地上,席子琳撕破男人军装的手指,指甲突然一抠。 秦穆之吃痛地闷叫! 感觉到怀里的被他抵在树上的女人很不对劲,哆嗦开了。 他掀了掀薄唇,连忙把人撂在草地上,冲着加速度。 席子琳更抖得身体扭曲,眼泪流出来,她伸手,憎恨无比地就往男人脸上甩,那不是巴掌,五个指甲直把男人的脸划出五道血印! “野货!他妈扇我?”这一刺激,秦穆之要到了,漆黑的眼睛盯着她,满是邪.恶到底,最后的关键一刻,他出来。 然后,他做了一件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的事。 席子琳震在那里,还傻乎乎地张着小嘴儿,瞪着漂亮眼窝深陷的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 男人一扣腰带站起身,黑青着脸仿佛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生平头回,在女人面前落荒而逃。 海边直升机的巨大响声传来。 秦穆之一边心里艹艹艹地咒骂着自己,一边狂奔到海边,其他人都安全上了直升机,直升机降落又升起,垂下来一根粗绳子。 秦穆之纵身一跃,双手抓住绳子,军用背包上的钩子他拿出来,勾住这直径很粗的绳子。 逐渐离开地面。 他回头,浅白色的沙滩上过来追过来一道玲珑修长的身影。 席子琳抬手擦掉脸上男人留下的东西,耻辱无比得举起步枪,眼眶喷火朝着直升机下的吊着的黑影一阵扫射!嘴里骂道:“我他妈不会放过你!今生今世我一定杀了你!王八蛋!” 她蹲在地上,痛哭出声,手里的枪几次对准自己的脑袋,无法接受那般耻辱! 直升飞机上,纪遇南查看过冰淇淋,还好,受的都是皮外伤。唐小夕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纪遇南望着女孩腹部的泊泊流血的刀口,一阵无措,可别死,死了怎么跟萧靳林交代! 楚秦几个往上拽绳子,终于把老大拽上来。 王子君叫:“靠!老大!你衣服都被那个女人撕了?脸上还有爪印!” 威廉抬起秦穆之的腿:“你腿中枪了,你有点反应好不好?” 秦穆之拖着那条腿,斜靠在座位上,始终回避每个人的视线,抬起胳膊挡在眼睛上,视线很暗,便看不清楚他那张轮廓深刻的脸上,究竟什么表情。 他粗粝的大手抹了把脸,男人素来如铁般冷漠的心中,此刻乱成一团,实为心虚。 靠他吗的,把人上.了不说,还……弄她一脸用以羞辱她…… 实在是被她那一巴掌扇得气极。 这下怎么办?席城他妹妹啊…… ———— 明天八千,也是加更。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00.201 救人很简单,秦穆之咒骂,甩不掉这女魔头地址为。 302 我用左手,一只手,把你打到断气,爷爷你说怎么样? 82_82690澳门未开放的赌场内。 殴打持续半个多小时,二十多个打手每个人的每一下,位置和力度都很讲究,给予内伤,却不致命。 这是一场比杀.戮更残.暴的折磨。 萧靳林十来岁进的这个圈子,很熟悉圈子里帮.派间抓住人质折磨人的几种办法。 殴打就是其中一种犍。 顾振涛笑看差不多了,挥杖,打手们散开。 两个男人躺在地上,脸上身上重度挂彩,腿脚散架,肌肉抽.搐,看着都像去了半条命,喘气丝丝邾。 席城打了个响指。 赌场负责分牌洗牌的工作人员过来,整理赌桌,开始就位。 四个大手,两人负责一个,拽起地上两个男人。 “还能动?”席城笑问。 萧靳林抬手,忽略骨折的食指,优雅地揩了一下嘴角的血渍,挥开搀扶的打手,缓慢站直。 席城点了下头,“过来玩几把。” 萧靳林扭头,和萧雪政平静的眉眼对视上。 两人都在轻微动作的尝试活动筋骨。 萧靳林看出萧雪政右臂受伤不轻,他皱了下眉,很是担心。 刚才挨打过程中,他替萧雪政挡了大部分能致重伤的拳头了。 兄弟俩分工明确,萧靳林现在受多重的伤都没事,席城求财求势,况他手里还有筹码。 萧雪政不同,顾振涛要他的命,等会儿恐怕有场混战在等,萧雪政必须保留元气。 萧靳林又看了眼,整条右臂已经迅速肿起来了。 萧雪政倒像没事人一样,站了一会儿,抿着薄唇朝赌桌走过去。 萧靳林走的很慢,这个男人无论何时,面上总保持清雅浅淡的一丝笑容,这样走动间,恐怕任何人都看不出他左侧第五六根肋骨前段已经断裂了。 从十五岁训练到二十岁,特殊的训练模式,忍痛已经是家常便饭。 维和部队走出来的萧雪政,何尝不是这样呢。 这些个男人,恐怕有人拿着刀一边在割他们的身体,他们也能眉头不皱一下地继续淡定吃饭,该干嘛干嘛。 席城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眯得越发兴味。 往坦白了说,如果不是世仇,当老大二十多年,他挺欣赏这两个男人的。 工作人员分好牌。 两人在赌桌上坐下。 顾振涛一直盯着萧雪政,嘴角的笑容,在萧雪政看来,怎么看怎么像回光返照! 一个九十岁今晚必须死的老变態! 这场赌局根本不是赌局,又是为了折磨萧靳林和萧雪政的另一种把戏。 一局玩完,工作人员递上来一把锃亮的匕首。 顾振涛遁了遁拐杖,笑眯眯的,“雪政你输了,你这个弟弟赢了,你得让你弟弟捅一刀不是?” 席城不说话,全程观赏性的目光。 萧雪政面无表情,抬头看看玻璃穹顶的月亮,在向西移动着,他算着老四救人的时间。 萧靳林没做反抗,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在小宝和冰淇淋尚未平安的这段时间里,他和萧雪政就是死,也得去。 男人的手执起刀。 顾振涛脸上的表情,是兴奋不已,聚精会神地盯着朝萧雪政逼近的匕首。 萧雪政从椅子里站起来,没受伤的左臂扶住椅背,手背上青筋虬龙一般扎起凸出。 顾振涛又说话:“刺左胸,第二根肋骨和第三根肋骨之间。” 行道上的人都知道,匕首刺穿心脏致命,肋骨的位置很有讲究。 萧靳林锁着眉,男人一贯清雅的面目此刻透出一股极致阴沉。 萧雪政注意到他的情绪不对了,他低语,“动手。” 萧靳林不动,身躯隐约朝向顾振涛的方向翻转,萧雪政立刻伸手抓住他执刀的右手,往自己身上刺。 萧靳林睁大眼睛,正力度互推指间—— 硕大的赌场玻璃穹顶突然发出一声不知道什么机械的鸣叫! 萧雪政动作一顿,萧靳林同样一顿。 顾振涛在哈哈大笑,屏息地等待兄弟互相残杀,一时未觉,席城却突然灭掉雪茄起身。 顾振涛反应也算快,察觉到对面两兄弟表情不对了,拐杖一盾,立刻有四五个体格健壮的男人跑过来,要将他围住,护着转移。 萧雪政冷笑一声,夺过萧靳林手里那把匕首,嗖地一下就把匕首朝顾振涛飞了出去! 被他的护卫挡过了。 席城挥手,二十多个打手围上来! 萧靳林和萧雪政此刻哪里还会老实挨打? 刚才那声信号是他们来赌场之前就设定好的,一旦老四那边救出人,这边立刻朝他们送信号。 唐小夕和冰淇淋安全了,萧靳林和萧雪政再 tang也不用忌惮什么! 打手们围上来,赌桌翻倒,赌场瞬时乱成一锅。 席城走到一边打电话,从侧门涌进来十来号拿枪的人,席城叼着雪茄,眯起眼睛把腰间的枪拿出来。 顾振涛被护着上楼。 突然穹顶巨大的弧形玻璃一声爆破,整面的玻璃天窗炸裂开,无数的玻璃碎片碎渣分裂着如同下冰雨般坠落下来。 赌场内都是男人,闷呼中杂乱无章地躲避! 萧靳林和萧雪政飞身几个翻滚躲到罗马柱下面,微笑着静待。 几秒后,玻璃碎片的声音渐小。 穹顶忽然数根粗绳降落,每根绳子上面吊着持枪的一众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落地,为首的那个粤语大喊:“少爷!” “这边。”萧靳林闪身出去。 席城眼底旋起一股风暴,雪茄一扔,接过小弟手里的那只存放着萧家所有产业转让文件的密码箱,大喝一声:“开干!” 席城那帮子持枪的小弟立刻朝黑衣人这边开枪扫射过来! 萧靳林接过萧小五的手枪,扔给萧雪政一把,兄弟俩对视一秒,分头行动! 萧靳林一边打电话,让人把阿雅带过来,一边往左侧方向,尾随上被三个小弟护在其中,一脸懒散笑意的席城。 萧雪政这边单枪匹马,朝楼上顾振涛逃走的地方追过去! ……**…… 席城走到赌场左侧的休息厅,那边跑过来一个人,附在他耳边:“席先生,二小姐联系不上。” 席城闭眼睛,从穹顶那声鸣响时,他就料到了,子琳看守失败,不知道萧靳林请的是哪只队伍,子琳那么顽强好战,居然失败! “派直升飞机去找她!” 他阴沉着吩咐完毕,顿住脚步,一米九几的个头,转个身都很威慑。 这个男人也喜欢笑,玩着手机的枪,盯着萧靳林:“萧老弟一路跟过来,有事?” 萧靳林回视席城,一米八七的男人清隽得像书生。 他要笑不笑,“城哥,我看你手里那只密码箱够沉的,不如还给我?” 席城舔了下薄唇,很有意思地笑开。 萧靳林也不急,视线看着墙面上的大壁钟,跟着那秒针一针针地走,秒针转了两圈,他道:“进场之前就跟城哥打过招呼了,一两个小时过去,看来城哥还没想好。” 席城眼睛一转,果见萧靳林斜后方的门打开,一个黑衣人按着一身雪青色长裙的女人进来。 那女人低头,肌肤白的像是透明,身形窈窕纤瘦,浑身上下颇有一股柔弱味道。 萧靳林举枪,对准站到身侧阿雅的脑袋,视线看向席城。 席城眉眼不动一下,高大俊美地伫立三米之外。 萧靳林开口:“小弟有样学样,城哥你考虑下。” 席城扯了扯薄唇,这个男人的眼睛瞳孔颜色很浅,看人的时候却是逼人的深邃,那么有点味道地笑着,“我这双手二十年来杀人过百,听闻萧老弟很干净,怎么,今天要杀了我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萧家没了,萧靳林也就没有干净存在着的必要。” 席城看向阿雅,“你抬头。” 那个像兔子一样的女人,突然她从黑衣人腰间夺过匕首,抵住自己的脖子:“我知道你晓得萧哥不会对我动手,你把萧家的东西还给他,我就不动我自己。” “阿雅!”席成冷了脸。 萧靳林也是意外,蹙眉看着阿雅,他的印象中,何警官的女儿很胆小怕事,父亲把她养在深闺,保护的太好,平时家中见到父亲的男客人,都会脸红着躲开的小女孩。 是,就算席成不还给他密码箱,萧靳林也不会杀死阿雅。 女人柔白很小的一张脸上流下眼泪,她看着席城,眼底只有对视着的这个男人才懂的悲伤。 两人间痴痴缠缠的爱恨纠葛,旁人看不明白。 她把匕首刀刃刺进脖颈。 席城铁青一张脸,手里的密码箱甩出去! 萧靳林纵身接住! 身边的黑衣人手举着枪,萧靳林看了阿雅一眼,闪身离开。 席城走过来,望着发抖不已的女人,两根手指夹住匕首,力道大的阿雅根本抗衡不了。 匕首坠地,席城拇指摁住女人脖子在流血的伤口,空着的左手忽而一阵旋风,狠狠一巴掌朝着女人的脸颊掴下去! 阿雅被打翻在地,白皙小巧的脸上五个触目惊心的男人指印! 席城蹲下来,扯起她,“萧哥?她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他怎么绑架的你?” 阿雅不说。 他捏起她的下巴,“洋楼三个看着你的人,你不配合他能绑架上你?” 阿雅抬头,兔子般的红眼睛蓄着泪水:“我把这些年我掌握的你犯罪的证据都 给他了!你杀我爹地,爹地从前待你那么好,一心想劝你改邪归正,你杀他!我要你死!” “所以送上.门让我睡搜寻证据?”席城偏着脑袋,伸手捡起那把匕首。 两人距离那样近,他强行把她的手摁在刀柄上,他摁住她的小手,匕首倏地刺向自己心脏! 阿雅甚至能听见刀刃冲破血肉的声音。 他抓着她的手背,温暖干燥的掌心,望着她,又往自己身体里刺进一截,匕首还在身体里转了半圈。 “席城……”阿雅失声尖叫! 他笑,胸腔震鸣得血水外涌,捏着女人的下巴凑上来,低头吻住,“是不是这样?阿雅,你他妈不过是仗着我爱你。” 他往后倒,闭上眼睛。 阿雅泪眼朦胧,恍恍惚惚抬头,“快,送席先生去医院!” ……**…… 萧雪政追上二楼,一面躲避一面与顾振涛的保镖枪战。 他枪法很准,保镖留个,转身只剩下三个。 子弹用尽,他就徒手与剩下的三个搏斗,很快,右面手上手臂的肩胛骨挨了一枪! 顾振涛手拿着枪往电梯那边走,接应的人就在外面,下楼他就能逃出去。 却低估了发起狂来的男人的实力。 当电梯双门被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按住,顾振涛大惊。 外面的人,身高腿长逆着光,慢慢抬头,眼底嗜血的微笑,浅淡地看向他,掀动薄唇,“爷爷好啊。” “你……”顾振涛立刻举枪。 萧雪政右手不能动了,左手照样顶事儿,半秒不到,顾振涛手里的枪被男人抬起的长腿踹翻在地! 顾振涛弯腰,费劲地要去捡。 萧雪政把枪压在皮鞋底下,鞋尖踩着顾振涛的几根手指。 顾振涛呼哧呼哧着残喘,大喊来人! 萧雪政嗤地冷笑出来,把人踢进电梯! 他人也进去,俯身,单薄拎起顾振涛将他翻了个身,正面朝上,萧雪政跨在上面,男人舔了下嘴唇上的血迹,优雅无比地笑出声来,“我用左手,一只手,把你打到断气,爷爷你说怎么样?” “萧雪政……啊!” 一个拳头下去,萧雪政拎起,朝拳面吹了吹,电梯很快下降到一楼,电梯双门开了又关,光线来了,光线又没了。 像是一道鬼门关。 跪在顾振涛身体上方的男人,他就像嗜血的魔兽,真的只用左手,不疾不徐,没一个拳头都招呼在顾振涛的五官,侧脑袋,和心脏位置。 他越揍越眼底蓄满了笑意,越有劲儿。 顾振涛的呼吸是一点一点变没的,身体是慢慢抽.搐开的,心脏的跳动,最开始加快,后来逐渐变慢。 萧雪政清晰地感受着这一切。 但他停不下来了。 顾振涛血肉模糊的面孔,在他脑海里变成了他的一岁没了爹妈,变成了姆妈那个善良女人一生的苦难,变成了萧如书懦弱无能的性格,变成了姆妈活生生被拔掉所有救命的管子,五脏六腑都在外面,那么凄惨死去的一幕一幕。 罪魁祸首,现在也在被他一点一点剥夺性命。 这个世道是公平的。 是公平的。 “萧雪政!”萧靳林挥退身后跟着的人,冲过来架住拳头成了机械动作般的男人,他的眼底已经没有了正常人的知觉,嗜血好杀的只有夺命二字。 “你冷静点,他死了,已经断气了!萧雪政!” 萧靳林看一眼满电梯的血,和血肉模糊的老人的脸孔,强行架起还在挥拳的男人,胳膊扼住他的脖颈,把他往外拖,“我知道你恨他。人死了还对尸体拳脚相向,属于过度杀.戮,你给我立刻醒过来!” 萧雪政倒在外面冰凉的地板上,左手的手背,血口划开一道一道,最深的地方,露出森森白骨。 他抬起胳膊挡住眼睛,喘着气,侧过头,对着窗外的月亮,月亮周围的几颗孤零零的星星。 哪一颗是姆妈呢? 眼泪从眼角滑下来。 …… 半小时后,萧靳林身边的黑衣人搀扶着萧雪政起来。 萧靳林躺在担架上,肋骨断裂后又动武,导致胸膛重度肿起,他不能再动,否则一不小心心脏就被穿孔了。 萧雪政也被强行送上了担架,右臂迅速被固定住,他扭头,快陷入昏迷,眉眼平静:“刚才你看见的,一个字都别跟她提。” 萧靳林自然知道她是谁,男人最残.暴血腥的一面,都不想让自己的女人知道。--4+9100271-->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02 我用左手,一只手,把你打到断气,爷爷你说怎么样?地址为。 302.303 全体负伤,命都还在,这就好,就好 82_82690凌晨三点,洲际酒店八层。 施润接到电话后翻身而起,胡乱穿好衣服,抱起被子里的小冰淇淋。 唐意如也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见到小冰淇淋被施润抱走,赶紧起来,嘟嘟囔囔抓着小冰淇淋不放。 施润叹口气,把唐意如的衣服给她:“你也穿好。” 唐意如不认人,只把小冰淇淋当做小时候的施润,认准了,这一天一夜就没不肯离开小冰淇淋謦。 施润把女儿摇醒,小冰淇淋不愿醒来时是一定会哭的。 施润在她哭之前立刻说,“葛葛回来了!” 小冰淇淋倏地睁开乌黑的大眼睛,泪珠子挂在睫毛上,迷瞪地看着妈咪。 施润笑,几乎是颤抖的嗓音:“没有听错,宝贝,哥哥平安回来了!” 她推门出去,枯坐在沙发里的萧如书抬头看过来。 施润没看他,对萧雪政安排在门外的五个保镖其中的一个说,“麻烦立刻安排一辆车,去玛丽医院!” ……**…… 香港玛丽医院。 施润抵达时,医院方面负责接待的医生说直升飞机还没到。 抱着孩子,身边跟着萧如书和需要照顾的唐意如,施润不能去屋顶直升飞机降落的地方,只好悬着心在楼下大厅焦灼等待。 叔叔和萧靳林那边,她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小冰淇淋很乖,肉肉的小手揪住妈咪的衣服,跟着妈咪盯着手表上动的最快的那根针。 走廊那侧有了动静。 施润立刻站起来。 先过来的是接待的那个医生,冲施润喊了一句:“到了!” 施润抱着小冰淇淋往医生那边走,等了五分钟左右,电梯双门打开,出来一辆移动推车,纪遇南和几个医生推着,飞奔向手术室! 人太多,施润没看清楚,以为是冰淇淋,抱着女儿,一大一小哭着跑过去! 纪遇南回头,“润儿!是唐小夕,冰淇淋在后面跟老四一块儿!” 施润傻乎乎的,反应不过来,还是跑。 跑到近前一看,真是唐小夕,脸色惨白无血地躺在推车上。 “她?” 纪遇南锁着眉目,边说边快步往前推,“这女孩被捅了两刀,又注射了不知道什么药物,直升机上口吐过白沫发了一次癫痫,情况很不好。” 施润张大嘴,百感交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小夕是唐意如生的,血缘上,是她妹妹。 另一侧电梯双门开了。 施润扭头,看到了轮椅上的四哥,四哥身边队友里的冰淇淋! “葛葛!”小冰淇淋立刻大喊。 “儿子……”施润放下小冰淇淋,跑过去,冰淇淋从男人怀里下来,很虚弱,才一天而已,小脸上都是伤口,眼神有些涣散。 施润把儿子抱住,胡乱地亲着宝贝的脑袋,泪流满面。 冰淇淋没什么力气了,漆黑的大眼睛看起来无神,埋在妈咪的脖子里,小手被妹妹紧紧握着,小男子汉眼泪夺眶,“妈咪,妈咪……我好累。” “乖,宝贝乖,累就在妈咪怀里睡觉恩?”施润泣不成声。 儿子一定被吓坏了,那些无恶不作的坏人,有没有折磨他的身体? 施润抱起瘫软的冰淇淋起身,视线与四哥对视上,真诚实意道了句:“谢谢你,四哥,真的,谢谢你和你的这些战友。” 秦穆之点头一笑:“我答应过雪政,侄儿一定给他安全带回来。” “四哥,你的腿?还有你身上这些……”施润看得触目惊心。 秦穆之低头,扫了眼身上各处伤口,眼神幽暗,避之不谈。 倒是旁边王子君什么也不知道地描述:“老大最后一个上直升机的,估计是和那女魔头拼死搏杀了!腿中枪,屁股开花,大腿被刺,脸上胸膛上这些爪印,可见那女魔头名不虚传……” “闭嘴行不行!”秦穆之喝道,随即疲累地看向医生。 急诊部的医生立刻把秦穆之推进急诊室。 直升机上纪遇南在给唐小夕抢救,人手根本不够。 秦穆之腿上的枪伤,是楚秦几个大男人粗略地处理止血,子弹还没取出来,但不在胫骨位置,伤不在要害,像秦穆之这种体格,这种程度的枪伤来说,他并不当回事,往次执行任务,枪伤是常事。 只不过,朝他开枪的那个女人……是个麻烦了。 ……**…… 不知晓内情的施润很担心四哥的伤,更在心里愧疚,一路跟着四哥进枪伤处理的急诊室。 瘦瘦的身形抱着儿子有些费劲,旁边人要帮忙。 施润不让。 冰淇淋睡着了,不安的小手还抓着妈妈的一撮头发在挺俏的鼻子边闻着,仿 佛这样,才是安心。 孩子这十几个小时,受苦了。 急诊室里的病人不多,因此大部分的女医生都自动围到秦穆之那边去了,望着帅帅的穿特战队服的男人,花痴不已。 施润边听着主治医生说秦穆之的伤势,边配合这边的医生把儿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 儿子抓着她的头发不放,施润就低着头俯下身子,给儿子解开破碎的小衣服。 医生要做全面的检查,看看冰淇淋的外伤,还要做一些造影,确定有无内伤。 施润捋着儿子短短柔软的头发,眼眶红红的,忍不住低头又亲了亲他的小额头。 检查结果,冰淇淋胳膊上,膝盖上,肚子一侧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内脏这些还好,具体详细的检查,待明天细做。 施润跟医生谈,醒来后就带着儿子去心理科。 一定要找专家跟宝贝好好说,不能让这次绑架留下阴影,怕影响孩子将来的成长。 ……**…… 这边都处理得差不多,施润带着女儿,抱着熟睡的儿子,去了一趟唐小夕那边的手术室。 萧如书垂头坐在椅子里,面孔苍白。 纪遇南派护.士出来过一次,术语方面施润听不大懂,只知道手术可能要做到明天早上。 四哥的战友说,唐小夕是为了从要杀冰淇淋的人手里救出冰淇淋,才被捅了两刀连踢肚子数脚的。 施润以前对这个嚣张跋扈爱说脏话的冷漠女孩印象极差。 却没想到是自己妹妹。 而且,施润觉得,一个人的性格,并不能完全从平常单方面的相处就做判定。 或许唐小夕从未向人展示过她真正的样子吧,如果是一个很冷漠的人,那种自己难保性命的时刻,为何会挺身而出拼死救下冰淇淋? 施润此刻,作为一个妈妈,对这个女孩充满了感激。 ……**…… 凌晨五点,萧雪政萧靳林他们被送进医院了! 施润带着儿子女儿跟着医生急急地赶过去,可还是晚了。 两个人被送进了手术室,伤情怎么样,施润不知道。 她茫然地站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一动也不敢动,怕把冰淇淋吵醒。 等待是最难熬的,还好这两个大男人没让她等太久。 六点过半,萧靳林先被推出来,他是醒着的,胸口被一圈纱布包裹固定,不能动。 萧靳林没有多说,望着她浅浅地笑了一下,“他右臂受伤,左臂的手,指骨骨折,肩胛骨有枪伤,总的来说,不幸中的万幸,我们都保住了命。” 施润知道是因为他们有实力,命才会在。 她深深颤抖着呼出口气,“是啊,你们活着就好,就好。” 萧靳林看到了施润怀里的冰淇淋,平安完好,他眼睛闭上,薄唇苍白又干燥,低低地问:“小宝?” 施润叹息,没有隐瞒:“在手术室,遇南哥在协助手术,说是……情况不好。” 萧靳林睁开眼,瞳孔急缩,一着急胸膛骨裂的伤口就抽.搐得疼。 “你别着急,遇南哥中间让护.士出来过一次,我没听懂,但是还好,在全力抢救了,她能撑过来的。” 施润心里也没底,只能这么安慰。 萧靳林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状态很不好,被推进病房。 施润实在抱不动冰淇淋了,坐到椅子上,等待那扇手术室的门打开。 里面躺着她的男人,为了保护全家也护住了全家,那个英勇无比的男人。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02.303 全体负伤,命都还在,这就好,就好地址为。 303.304 三十七了,叔叔,你要再受伤就不中用了 82_82690萧雪政醒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太太。 那是一种没有办法形容的温暖,和所有幸福都从他心底升出来的感觉。 在手术室里,他有轻微的意识,偶尔费劲掀了一下眼皮,视野模糊幢幢,看到一束一束的白影,他分不清是医生还是鬼门里接待他的白无常? 他的左手坏掉了,打顾振涛打坏掉的,左手的肌肉和神经一直记得打人时的魔怔和疼痛躏。 萧雪政害怕地以为,杀了一个该杀的人之后,他也下了地狱。 这股恐惧一直蔓延到他现在睁眼,光线晃晃,看到了妻子儿女,看到了两大一小安静乖巧蜷缩在一块的柔光。 病房宽敞,不知道谁安排的,施润带着孩子躺在他斜对面的靠墙的一张床上,床很矮。 她柔软的身子趴在床沿,浅碎花长裙弯折,露出一双白润的腿,线条优美地弯在地毯上,脚踝小巧,细得只有那么一点点。 萧雪政盯着,看着她的黑发顺着纤瘦的肩散落下来,一撮被床上熟睡的女儿的小白手紧紧攥住。 女儿睡觉大概像极了她,横七竖八,肉肉粉粉的一只小胖脚丫子踢在妈妈的脸上。 萧雪政动了动,深刻的五官线条立微微拧住,气不顺地低咳了一下。 施润当即惊醒。 扭头就看到了醒过来,黑眸深深正看着她的男人。 施润有些正,脸色苍白的一下子有了表情。 她撑着床沿起来,萧雪政出声:“头发。” 他皱了皱眉,大概没想到自己的嗓子哑成这样,嘶嘶地发出声音。 施润听见了,回头鼻尖正撞上小冰淇淋那只小脚丫子,四岁的女儿生的小,每个脚趾头就像大人的缩小版,圆嘟嘟可爱的,粉粉无意识岔开着。 她心里一片柔软,嘟嘴就亲了亲女儿香香的脚底嫩肌肤。 慢慢地把她的小手一根一根从头发上移开了去。 这温馨的一幕,萧雪政看得弯了眉眼。 施润起身,朝丈夫走过去时,看着完好醒过来的男人,呼吸都要没了一样,扁着苍白的小嘴儿就哭出来,泪流满面。 “怎么了?” 他盯着她很快湿漉漉的脸蛋,低低地叹着问。 施润带泪的目光默默无声地扫过他缠成木乃伊的白纱布又胳膊,又扫过他的左手,接而跳到他的肩胛骨,那里是枪伤,他的腿也有不同程度的拉伤,全身都挂了彩,那么好看的脸上,也都是青青紫紫红红的伤口。 走了近了,眼泪直往他胸膛脖颈掉,有一颗还坠在了他的下颌胡茬上。 萧雪政目光很柔,充满疼惜和愧疚,缓慢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那么瞧着她。 施润俯下身子,抬起小手,愤恨的真想捶他一下! 可是左看右看,没有地方可以下手。 她又怎么舍得? 小心翼翼地又克制不住贪恋地,把小脸埋向他温热的胸口,不敢贴上去,隔着一厘米的距离,听他呼吸时费劲的带动胸膛鸣颤。 忍着,克制了几十个小时的压抑情绪,小声地哭出来。 萧雪政没办法抬手,皱紧眉头的俊颜深刻不已,来来去去,不会哄人的男人不断低沉重复着那句:“别哭了。” 他其实还想说一句‘这不没死么’,怕惹来她更多的眼泪,她就是个小女孩,爱哭呢。 两人静静相拥,施润哭她的,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兔红着一双水漉漉的大眼睛,三分生气十二分心疼地抬眼看他。 男人微微皱着眉头,眼带挑衅:“再漂亮的女人哭的时候也丑。” 施润难免娇.嗔,拳头捶了一下床:“你自己说说,我跟你了之后陪你进医院多少趟了?不是脾脏破裂就是这里骨折,那里受伤!别人家的男人都斯文,为什么你年纪一把就不知道爱惜着自己,你当你是四哥那样的铜墙铁壁吗?三十七了,叔叔,你要再受伤就不中用了。” 话没过脑子,她就是想教育他,这几十个小时,她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男人爱打爱杀,遭罪担心的是他背后的女人。 这人很 生气,脸色即刻阴沉看着她,“你现在脱裤子,坐上来,我让你试试中不中用了。” “……” 施润脸都来不及红,这是个不要脸的,沉着一张脸盯着她又说:“打斗的过程里叔叔特别注意了,保护着那根***子,别回头九死一生了,没了功能,恰逢你快三十如虎,你跟我闹离婚。” 施润通红着脸,彻底说不出话来。 他就得意了,目光细细密密地瞧着她粉了的脸部肌肤,那柔情慢慢化成了碎碎的光和水,微舔了下薄唇,诱她:“嘴巴过来。” 施润闪躲着目光,特别注意地往儿子女儿床上偷看了眼,按耐不住心底悸动,晕红着小脸俯身过去,亲了一下他干燥的薄唇,唇纹都起桔皮了,一股子冷硬的质感。 被他舌.尖勾了一下,施润小.喘着立刻挪开,望着他的眼,担忧地说:“医生说你肩胛骨枪伤的位置不太好,右边整条胳膊估计要瘫痪一个多月,左手的手背,指骨还骨折,叔叔你……昨晚你和萧靳林去了澳门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俩成了这样?” 萧雪政盯着她粉中泛着嫣然的唇看了一会儿。 不经意地移开视线,嗓音寡淡:“这已经是最好的局面,全靠老四及时救出了儿子,当然萧靳林也多亏萧靳林和席城那个女人是旧识,因缘巧合,这是老天再帮忙,我们扭转局面,反败为胜。” “那顾振涛……” 萧雪政扭头,看向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暗黑深邃,“萧靳林没跟你说?” 施润老实地摇摇头,“他比你先从手术室出来,牵挂着唐小夕,情绪和精神状态很差,肋骨骨折,受伤也不轻,没说几句话就回病房了。” 萧雪政略松了松眼神,“我们知道老四救出人之后,自然就不用再顾忌,何况事先也安排了萧家的一批人埋伏在赌场,后来场面混乱,为了夺回萧家产业转让文件的密码箱,难免发生冲突,顾振涛就在枪战中死了,九十岁,也该寿终正寝了。” 施润看着他。 他眉眼生厉,“顾振涛的死扯不到我头上,不管谁打死他的,我感激。” 施润这才放下心,手指摸着他筋脉凸出的胳膊,“你们男人干的事真吓人,枪战?我没法想象,总之叔叔,你没犯.法就行。” 他只淡淡点头,薄唇紧抿着不再开腔。 那家赌场后续状况如何,萧雪政不知道. 聪明的警方在萧家和席家这两大派争战时恐怕就盼着两败俱伤,涉及的方面太多,警方也有所忌惮。 萧靳林应该已经在处理了,席城那边也不会愿意闹大,拖出底下几个人当替罪羔羊,席城干的所有事几乎都见不得光,没那么蠢为了报复萧家,闹大这次枪战事件。 至于顾振涛,萧雪政亲手打他致死这件事,即便a市还有几个顾振涛残存的势力要闹,萧雪政也不怕。 树倒猢狲自然散。 “儿子怎么样?” 施润笑笑,“还好,身体初步检查过,没有内伤,受的一些皮外伤都处理过了。就是可怜的小家伙,肯定吓坏了。” “不会,他是我萧雪政的种。” 施润佯装愤怒地看他,“怎么不会?才四岁,冰淇淋平时再像个小大人,那也是孩子,等会儿醒来,会有心理医生过来沟通,一定要正确方式引导,不然留下心理阴影怎么办?” “我现在动不了,孩子你多顾着点。对了,老四?” “四哥腿受了枪伤,但他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就是……” 萧雪政挑眉。 施润继续说,“就是回来后话不多,特别严肃特别沉默,眉头也皱的紧紧的,四哥的几个队友都说四哥不太对劲。” ——————— 抱歉,原本以为半夜能出来,结果没能写出来。昨天缺的后面会抽时间补上。 先更今天的,周一有万更的。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03.304 三十七了,叔叔,你要再受伤就不中用了地址为。 304.305 阿雅,是不是萧靳林口中那个帮了冰淇淋的女人? 82_82690萧雪政挑眉变成皱眉。 老四特战队出身,执行援救任务那么多次,从前年少,只有任务失败时老四会郁闷。 这次,冰淇淋和那个唐小夕都安全救出了,莫非岛上营救过程中发生了什么躏? 他倒不担心,那么个铁血男人崾。 上午九点,浅色窗帘外透进来充沛的阳光。 施润觉得香港这边的太阳好像都不一样的,照在身上会有很明媚的感觉,这本身就是一个四季不明的摩登大都市。 她把窗帘开了一缝,走到墙边的矮床,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她去开门,是叔叔的主治医生带着一众住院医师进来查房会诊了。 这片动静把儿子女儿吵醒。 冰淇淋一醒来就喊妈咪,施润立刻过去抱住儿子,亲了亲小额头给一个早安吻:“妈咪在呢,在这。” 儿子显少会表现出很明显依赖她。 这回的绑架,对他心里造成的影响不小。 医生会诊完毕,吩咐护士和病人家属,需要注意的点。 施润都细心记着,临了又问进食的问题。 主治医生详细回答,忌口的东西和药物说了许多,施润攥了攥叔叔被包成拳击手套模样的左手,眼里泪光蒙蒙。 不知道要养多久,才会好了,留疤她不怕,就怕以后不灵活。 医生们走后,萧雪政才皱着眉头说话,“男人的身体和女人不一样,别把你的娇弱惯性思维用在我身上,我这没几天就好了。” “让你下次还打架!武力解决问题那是莽夫!” 施润扔下他给护.士管着,冷脸给他瞧。 其实没说实话,上次叔叔和萧靳林在医院大打出手的样子她见过,虽是被他又凶又狠吓坏,但也不得不承认,骨子里她还是偏向斯文时够高雅清贵,痞气时又足够血性一身功夫的男人。 打架时,叔叔很帅,狠戾的眼神也迷人。 施润摊开沙发前桌子上的早餐,给宝贝们吃了。 她看看时间,和精神仍旧不太好的冰淇淋商量:“妈咪等会儿带宝贝去个地方,做一些小测试好吗?” 冰淇淋擦擦小手,又给小爪子都黏糊了椰蓉的mm擦了小手,沉默地点点头。 施润叹气,希望儿子多说话。 她收拾用过的早餐餐袋,出了病房一趟。 十分钟后回来,萧雪政注意到她一进来就拿那双大眼睛往自己这里小心翼翼地瞧,微微撅着小嘴,要说不说的。 最受不了她这幅烦死人又很会撒娇的样子。 “过来把床弄起来。” 施润立刻过去,伺候他很主动,床摇起来了,她就借机说,“我带冰淇淋去见儿童心理辅导医生,但是小冰淇淋也跟着我就很累。” 萧雪政正眼看她,想说什么? 施润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小冰淇淋呆在病房里,你躺着不能动,又不能照顾她,不如让我妈……她反正闲着,就在外面,小冰淇淋经过一天多的相处,也不排斥老人家。” 萧雪政不开腔,深邃眸底郁着一股寒气。 施润就知道他心里还梗着呢,冰淇淋被绑那晚他那么说,也只是因为儿子丢了,怕她伤心着急。 现在大事情解决,妈妈的事情又重新摊出来了,膈应着他。 她俯身有点讨好意味地撒娇,吻了吻他刚毅的额头,软软叹息地说:“叔叔,你闭着眼睛休息总可以?” “上一辈的事情我知道你一时没办法接受,但我妈妈她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糊里糊涂不清醒,现在就认准小冰淇淋是小时候的我了,小冰淇淋睡在房间的这段时间,她就在外面,萧如书哄都哄不走,刚才我出去,老人家又在哭,你就让小冰淇淋暂时跟她在一块吧,好吗?” 她说着又泪眼红红,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萧雪政没辙,对她这样最没辙,闭上眼睛偏过头去,闷沉着嗓音:“让她安静点。” 施润高兴,往他 干燥的薄唇上啄了一口! 离开前,把唐意如安排进来了。 施润和妈妈讲道理,讲了好久,唐意如听明白了,看见小冰淇淋就咧咧地笑,对着施润一个劲儿地点头,食指竖在嘴上,眨眼睛,表示会听话,不会吵。 施润看着这样痴痴傻傻或许连十岁儿童智商都没有的妈妈,心里就像被一只手握住了一样,很痛。 妈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成这样子? 她昨天在洲际酒店严肃问过萧如书,沉闷又懦弱的男人,闭口不谈的态度非常坚决。 反正你怎么逼问,他沉默就行了。 施润毫无办法,她心里打算,等叔叔情况好一些,她要提前飞回a市,去监狱见一趟施为律,a市是她从小呆到大地方,肯定有妈妈当年居住地的线索可查。 妈妈的经历,受过的苦,她当女儿的一定要弄明白。 ……**…… 去心理咨询科前,施润和冰淇淋先去了一趟萧靳林的病房,看看他人怎么样了。 在门口,她没有进去,被病房里整齐站列的萧家氏族的族人亲属,那个阵势吓住。 二十来个男人,年纪有比萧靳林小的,有比他大的,全部恭敬地称呼萧靳林‘少爷’,看着严肃紧张的气氛,是在商讨什么。 施润远远看了眼,萧靳林半靠在床上,俊颜清瘦苍白,胸膛固定住,锁着双眉疲倦不已地在打电话。 受伤这么严重还要处理一堆尾事,不能休息,施润暗暗感叹,萧家之主,这日子也不是人过的。 萧靳林看到了她,抬起泛着红血丝的眼睛。 施润做口型,指了指,“等会儿再来。” 他点头。 施润牵着冰淇淋进电梯。 两个小时,她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儿童心理导师在里面和冰淇淋沟通交流,会做一些测试。 快十二点,冰淇淋才被放出来。 施润让他在屋子里的拼图上玩会儿,她进去和女医生了解情况。 总体来说还好,女医生笑笑,说孩子的心理素质不错,暂时不需要服药,如果做恶梦的情况频繁出现,再带着过来就医。 施润这颗心总算放下了,也没别的办法,孩子遭遇绑架后,爸爸妈妈只能全心全意陪在身边,慢慢解除他的心理障碍。 冰淇淋像了叔叔,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男子汉顶呱呱的一面了。 这是施润特别引以为傲的。 ……**…… 带着儿子在医院的花园里转了转,施润一直在和小家伙说话。 冰淇淋知道妈咪担心自己,懂事的孩子即使心底没有彻底缓过劲儿来,也冲妈咪露出小小笑脸,精致的眉眼告诉妈咪,我没事了! 施润撒欢地抱起儿子往回走,经过藤花的长廊,看见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站着一个女人,侧面,纤瘦文静,攥着双手她在看地面。 有个佣人模样的走过来叫她,“阿雅小姐,席先生醒了,发脾气在找你,你乖些,快跟我回去。” 施润是经过,听见‘阿雅’两个字,回头,那女人一动不动,更低了头。 佣人叹气:“阿雅小姐,我知道你尴尬,等太太领着少爷从病房里出来,我们再进去。席先生要是发火,你又要受苦啊。” 施润仔细瞧才看清楚,那女人是在抬手抹眼泪的样子。 阿雅。 是不是萧靳林口中那个帮了冰淇淋的席城的女人? 施润犹豫着想走回去看看,正巧儿子抱住她的颈子,“妈咪,我很惦记那个和我一起被绑架的阿姨,我们现在去看看她好吗?” 施润回头,那女人已经跟着佣人走了,背影柔弱,看着有些可怜。 “好啊,我们去看看舍命救了冰淇淋先生的那位勇敢阿姨。” 施润笑笑,抱起儿子,往相反的地方走。 ———— 二更。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04.305 阿雅,是不是萧靳林口中那个帮了冰淇淋的女人?地址为。 305.306 子宫有问题了,今后怀孕方面可能 82_82690询问过医院总台服务系统,施润才知道姓名叫做萧遥的女病人安排在了哪里。 唐小夕今晨八点才从手术室出来,直接送进重症监护病房,与叔叔和萧靳林在同栋,不同楼层。 施润领着冰淇淋进电梯。 萧家人受伤,病房自然都是顶级的,唐小夕住的这一楼层就没有什么病人躏。 施润到的时候,见萧如书正从隔离室里询问护.士出来。 眉眼间有着喜色,“小宝快醒了!原先说十二小时的危险期,这么快就挺过来了,我去把小如叫过来。” 他像是喜不自禁对施润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地絮絮叨叨。 施润想起叔叔,又看看萧如书那副招人恨但又令人很无奈的样子,担心萧如书等会儿去病房直接说什么‘小宝醒了’,这一脸做父亲的喜悦,叔叔听见看见心里难免膈应。 “我去叫吧。” 施润把冰淇淋留下,和萧如书在这等着。 回了病房,叔叔睡着了,一脸疲倦苍白。 施润心疼的去内置浴室打了温水,沾湿毛巾,给他擦擦额头上的汗,肯定是身体痛得受不了,才出这么多汗。 把一个有照顾人经验的老护.士请过来,施润才放心地带着妈妈和女儿离开。 下到三层重症监护区域,隔离室的门打开,护.士站在门口。 中午正是探视时间,巧的是唐小夕真醒过来了。 施润往玻璃门里看,手术医生再做检查,跟着好几个住院医师。 遇南哥也在! 身形颀长气质温润的男人,身上的手术服还没换。 施润是第一次见穿手术服的遇南哥,灰蓝色的手术服,显得他清冷漠然了几分,这时候瞧,他倒真是一个很帅又极其专业的厉害医生了。 平日里,施润从爱开玩笑性格儒雅的遇南哥身上,其实感觉不到太多的医生呆板气质。 主治医生走出病房,遇南哥便应冰淇淋的要求,搬来一把椅子。 冰淇淋爬上去,精致的小五官上有着笑容,一双小手撑在床沿,聚精会神地朝床上正慢慢睁开眼睛的女孩看。 唐小夕带着呼吸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开始瞳孔涣散,慢慢聚拢恢复到黑白分明,艰难的转动着。 “hi!”冰淇淋高兴地打招呼,和唐小夕显然建立了深刻的革命友谊。 见她还疑惑着,冰淇淋就说:“这里是医院啦,阿姨,我们被救出来了,回到香港。” 唐小夕明白了,对视着小家伙,眼尾爽快地弯了弯。 “小宝。”萧如书抚摸女儿被纱布包裹的脑袋。 唐小夕看到爸爸,眼眶忍了又忍,到底那层冷漠伪装不来,经历生死,情绪其实很脆弱,慢慢地眼睛红了。 萧如书叹息着俯身轻轻抱了抱,“醒了就好,爸爸在这,哪里痛啊?” 施润望着那个从前了解的嘴毒又嚣张跋扈的女孩,此刻她也就是个小孩子,对着萧如书,扁着嘴哭得无声无息。 “脑袋和肚子是不是?受伤了,小宝,你要忍着点,手术成功,你很快会好起来的。” 父女俩的感情,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施润又不禁替唐小夕悲哀,唐小夕并不知道吧,那日在萧家祖宅,萧靳林说到要救小宝需要萧如书回a市,萧如书犹豫了啊。 从头到尾都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小宝,妈妈在外面呢!”萧如书直起身,走到门口,冲唐意如招手。 施润把唐意如牵过去。 萧如书搂住妻子的腰,“咱们女儿醒了,小如,去看看小宝。” “小宝?”唐意如有些疑惑,但神情又像是对这个名字很熟悉,直到走到病房前,还是没认出来唐小夕是女儿。 施润注意到,唐小夕的脸色那一刻就变了,煞冷,僵硬。 萧如书着急,指着唐小夕对唐意如说,“小宝啊,我们的宝贝女儿。小如,小宝受伤了,你哄哄女儿。” 意如却摇摇头,眼睛看着玻璃外施润怀里的小冰淇淋,对着丈夫认真地说:“如书,不对的,女儿是笨笨哪。” 萧如书尴尬,望向唐小夕。 唐小夕很快地闭上眼睛,整个人突然就很空洞。 从前她会发脾气,会失望绝望地哭着尖叫!指责唐意如,摇晃着妈妈的身体,问妈妈为什么就不记得她这个从小带在身边的女儿! 但现在她一点力气都没有,觉得一丁点意思都没有。 每一次,每一次,心痛的快要没了呼吸的感觉,她很熟悉。 施润看得挺难受的,同时心里更多的疑问,萧如书说唐小夕是和妈妈相爱时生下的,是爱情的结晶。 但妈妈为什么会糊涂到认不得自己的女儿? 施润留意到,妈妈不肯靠近病床,像是下意识的行为,在排斥什么?唐小夕这个亲生女儿吗? 可是唐小夕那么伤心的样子,分明又是在渴望唐意如能够关心关心她。 在得知唐意如就是失散多年的妈妈时,说实话施润嫉妒过唐小夕。 此刻却不这么认为了,相反的,她觉得唐小夕这些年或许比她没有母亲更难过吧。她五岁失去妈妈,但那份思念依旧美好,唐小夕一直有一个妈妈,近在眼前,却过的还不如没有妈妈的孩子。 “润儿。” 施润回头,是遇南哥。 纪遇南洗漱过了,柔软的短发滴着水,额前碎发稍长,温润如玉的模样很有种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感。 手术服换成矜贵的休闲男装,不过还是掩不住眉眼间的疲惫。 施润笑道:“遇南哥,辛苦了。” 纪遇南坐到椅子上,长腿交叠,扫了眼病房里面,略微思忖问施润:“知道我是哪方面的医生?” 施润想起自己和遇南哥的第一次见面,窘迫不行,点点头,“你开过一家妇科医院。” “润儿,我跟你说,手术室里我负责的是你这个妹妹的肚子部分。” 施润紧了紧心,一同坐到椅子上,看向纪遇南。 “有一处病情,按理应该跟唐小夕的妈妈说,但她是那个样子,唐小夕好像没别的关系亲密的女性家属了?我跟你提一下吧,她腹部被捅两刀,之前还被狠踢,子宫有问题了,今后嫁人怀孕方面可能……” 施润呼吸一滞。 纪遇南没说话,妇科医生,这方面病例太多,看管生死,淡漠悲悯。 施润扭头,病房里唐小夕背对着萧如书唐意如躺着,病痛让她的脸惨无血色。 她睁开了眼睛,发红着却没有流泪,冰冷的,克制的,又含着那么一丝奢望,望着玻璃门外,走廊的方向。 是在心心念念,盼着谁来。 施润看着唐小夕,心脏突然揪扯了一下,才是个二十一岁的女孩子啊。 ……**…… 玛丽医院住院部b区二层,特级病房。 电梯双门打开,出来一双被黑色皮裤包裹得修长匀称的女人美腿,真长,真细,走动间又隐隐有着力量,弹性,妖冶肆意。 站在阿雅旁边的女佣扭头,望着那戴墨镜黑色性感小皮夹克走过来的高挑女人,眼睛一亮:“二小姐!” 席子琳手指圈着跑车钥匙,飞速转圈,冷艳红唇微微蠕动,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sayhi。 一双女式黑色军靴,走路间有点可爱的外八字,旋风一样,轻巧又媚人。 走到近前了,席子琳食指往下勾了墨镜,微微低头瞪着一双浅琥珀色的电眼,往阿雅身上扫遍。 她颇流.氓地伸手,捏了一下阿雅白白净净的下巴,“呆女,我哥他妈的又把你搞哭啦?” 阿雅无奈,由她有着薄茧的漂亮手指吃着豆腐。 席子琳转个头,病房门打开了。 出来的女人一身旗袍,保养得宜,四十二岁,与大哥同龄,是正室张韵玲。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05.306 子宫有问题了,今后怀孕方面可能地址为。 306.307 席子琳去妇科检查 82_82690席子琳没理这个名义上正牌大嫂,与旁边十三岁的高个男孩打了个招呼。 男孩懒洋洋地摆了下手。 张韵玲道:“子琳,好久不见。” 席子琳浅哼了一声。 张韵玲完全习惯了似的,大家闺秀沉稳淡定模样,转身时,极慢速度地瞥过阿雅。 阿雅低头,尽管低头,却知道开着的病房门里,病床上,男人那双深邃眯着的鹰隼般的眼睛,正看她躏。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碰面,何时是个头。 佣人送太太和少爷进电梯。 席城在里面冷着声音,“给我进来。” 话自然是对着阿雅说的,席子琳清晰地看到阿雅身体瑟缩了一下,她抬手按住阿雅,扭头走进病房,英气的眉间绽放十二分的冷艳,“哥!阿雅如果有一天死了,一定是被你的恐怖给弄死的!” 病房门关上,阿雅身体靠向冰冷的墙壁,双手在身后死命揪着裙摆。 席子琳进去后又把隔音门关上,挑眉看着病床上俊美的混血男子,四十二岁,不说年龄,谁看着也只有三十出头。 席城宠爱妹妹,但从来脸上只有嫌弃,“你多厉害,只带一队人去,结果被灭光,和你交手的是谁?” 一个禽shou王八蛋!剐他千万次,射他千万次,都不会解恨!!! 席子琳闭口不言,浅色的瞳孔猛地攥紧,发出冰冷嗜杀的光! 那方面的耻辱,没办法对哥哥说,她也不允许自己被玷.污的事被哥哥,被任何人知道! 席城是什么人,眼睛盯着妹妹,“岛上发生什么事了?阿鹩说去岛上接你时,你蹲在沙滩上哭,现在情绪也不对劲,在我面前你藏得住?” “哥,我下半辈子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是逮住一个人,把他千刀万剐,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胡闹。” 席子琳把攥得咯吱响的拳头放在身后,转移话题,“我的事你就别管了!哥,不是我说你,你这是演得什么苦情戏码把自己心窝子捅了?阿雅比我还小,你欺负她这么多年玩不够吗?我看着都可怜死了,何况她恨你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你越这样她只会离你越远,当初你就不该把人家强要了捆在身边,你看她瘦的,枯的,都快没灵魂了。” 病床上,男人周身的温度都骤冷了下来。 席子琳吐吐舌头,很怕大哥,“我也不是替她说话,就是觉得你既然在乎人家,干嘛又对她这么狠,像今天,张韵玲带着侄儿来的情况下,你就应该把阿雅藏起来啊,你让她受委屈,张韵玲暗地里算计阿雅多少次了,你们男人左拥右抱真是没良心!……好啦!我不说了,走了!” 席子琳出去,要走,阿雅从墙壁上直起了身,巴巴地望着席子琳。 “阿雅,”席子琳喉间哽咽,“别这么望着我,哥赶我走了,我不可能一直陪你在这里,不用怕,哥他现在病着能对你怎么样呢。” 阿雅有些倔,依旧看着她,求她不要走。 席子琳重重叹了口气,走过来,比阿雅高出半个头,抱住这个温温弱弱的女人:“哥他有病!其实,他最害怕你不要他了。” 阿雅垂下眼睛,这种话总是听子琳说,可她不信。 阿雅记得在家中,爹地邀请席城来做客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她读高中,怕生的年纪总被爹地逼着喊这个又帅又凶的男人叫做席叔叔。 爹地赞席城年轻有为,可惜没用在正途,爹地欣赏席城,真心实意劝他改邪归正,爹地说,如果他走正路,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后来,爹地死在他的人手里。 这个恶魔头,爹地死后他强.占了她,把她掳走。 她永远都记得那是联考前的晚上,他把她压在书桌上,她的课本,后来变红,血染中,她哭求毫无用处,那么痛,变成了他的女人。 阿雅活着一天,不会放弃把他送进监狱!即使,她很可悲,爱上了这个恶魔。 席子琳走了。 病房门被人砸了东西,玻璃瓶子,摔在地上。 佣人不在。 阿雅低着头,最终走进去,病房里高级的没有消毒水的味道,只有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危险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席城看着这个低头唯唯诺诺,怯怯弱弱,骨子里又憎恨着他的女人。 有时候觉得很累。 他比她大十六岁,他还记得当着何敬国的面,她极度怕生,总是红着小脸低头不敢看人,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叫他一声席叔叔的样子。 初次随何敬国进何家大门,在花藤下看到那个躺着看书的小女孩,她被吓了一跳,抱着书弹了起来,躲在木桩子后面,一双兔子般的眼睛,阳光下怯怯地望着他这个闯入者,不敢说话,小手四处乱抓,想抓住点什么。 他当时就是心痒了,握住了那点温 凉的小手,从此以后,莫名其妙,便想一生都握住。 而今,多年,他不能融化这颗看似捏圆搓扁却谁也不能左右的女人心。 席城闭上眼睛,“给我倒杯水。” 阿雅倒了,递过去,手却叫他大掌包住。 她被蛰了一样,挣脱,他扯住,心脏旁的伤口那样深他竟随意起来,硬是把她压在床上,力大无穷的胳膊抵住她的颈子,叫她呼吸需要仰仗他的宽恕,他笑着看她,又阴郁地吻下来,重复折磨她的嘴唇,“你掌握了我不少犯罪证据?阿雅,你那么幼稚,我不让你掌握你以为你能掌握到?背叛我投靠萧靳林?” 他掐住她的脖子,用了几分力,把她的生命掌握在手里。 “我明确告诉你,这个气,我会生很久。”他把舌伸进去,狠狠的要,“你要么真长本事把我送进牢,要么乖乖让我欺凌。阿雅,好阿雅,以后不要吃药了,给我生个孩子。” “无耻!”阿雅终于忍不住,骂人也是小声,她恨极又可笑,“你儿子都十三岁了,席城!我给你生?我死!我爹地在天上合不了眼!” 他不说话,瞳孔那么浅,眼神却那么深,逼着人,抱起她坐在他身上,手往她裙子里撕。 ……**…… 席子琳从b区特级病房出来,手下的人等在医院种满数的树荫下。 “病例?” 年轻黑西装男人立刻递过来。 席子琳夺过,攥紧在手,墨镜下美艳尖尖的小脸绷着,气势十分吓人。 她往妇科走,身高和身材,加上酷酷的着装,浑身煞冷的气场,招来许多真正会欣赏女人的那类男人目光。 常年在军队,肤色不白皙,却有种很勾人的性感蜜色,那是欧美年轻女人十分想要却很嫩达到的一种肌肤颜色。 胸小,可是屁股真是翘上了天了。 心术不正的男人看着,会直接幻想,这女人趴跪在床上,是什么样子。 席子琳进了大厅,抬脚对着那个yy她的男人就是一腿,看着没用什么力气,那男人直接被甩上了墙! 大厅来来往往都是人,众人在惨叫中惊愕万分,待要细瞧,哪里还找的见踢人的高挑妹子? 只见一股黑色旋风和冷酷的香气,人不见了。 妇科一号诊室,席子琳把病例交上去,脱下裤子,冰着脸躺上检查床。 年轻女医生有点害怕,“小姐,你检查?” “数十小时前处.女.膜破裂,我忍痛能力很强,但现在还痛,你给我检查是不是被传染什么病了。” “请问和您发生了关系的那位男士在不在?直接询问他比较方便,检查是很难检查出……” 席子琳不耐烦,英气的眉一拧。 女医生都不敢说话了,戴上手套,举起光源。 席子琳闭上眼睛,手指悄悄攥住了床沿,青筋凸起,墨镜下的眼睛,隐隐泛出泪光,守了这么多年,没了。 羞辱,耻辱,奇耻大辱!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杀千刀的王八蛋抓住你就死定了!!! 同一时间,某间病房。 楚秦忍不住了,“老大,你连打四个喷嚏了,最近干坏事了?谁骂你这么狠啊……” “他妈的闭嘴!”秦穆之很暴躁,住着拐杖冷着脸走出病房,“我透口气,别跟着烦人。” ———— 人物算是出场齐了。四哥和子琳会考虑番外,做些铺垫。 席城和阿雅的故事,是五爷比较喜欢的,虐而曲折,小宝和靳林也是,与整体风格略不同,适度交代,因为有亲们感兴趣,想看的多,再考虑番外。当然,遇南哥是一定有的,唯一暖男,人家现在悄悄已经有了感情烦恼了。 现在主体是叔叔和润啦,叔叔还没把润润肚儿搞大,没有婚礼,所以,马上绕回去了。。 308:叔叔啊,乖乖吃东西【7000】 82_82690秦穆之出了住院楼层,去了一趟雪政的病房,这家伙孤零零地睡着了,老婆孩子都不在。热门访问:. 。 他询问走廊里护.士站台后的一位小护.士,高级病房那位萧先生的身体什么情况? 小护士眨着眼睛,看型男拄拐杖都是一种享受,“先生,这一层高级病房住了两位萧先生,您问的是手臂受伤的那位还是肋骨受伤的那位?” 秦穆之面无表情拿起放在护士台边的钢制拐杖,索‘性’懒得问了颏。 他是烦的想找个兄弟说说话,或者不说话,一起‘抽’根烟。 遇南在手术室待久,疲倦,何况遇南自己也满腹心事。 简子俊那家伙就算了,简雨柔最近被简老爷子‘逼’着相亲,简子俊严重的妹控,搅黄妹妹多次相亲,这次连香港都不来,倒也知道自己那点本事,来了除了逗比增加鄙视度,也没什么用。 秦穆之冷着张脸,心事无处安放地进电梯夥。 特战队出身的英俊男人拄着拐杖,与寻常男病人拄拐杖有什么不同? 吸睛指数不同。 电梯里三个年轻漂亮的‘女’护.士从双‘门’打开就望着几米远的秦穆之走进来。 一个妹子还热心地按住了开键,全体耐心等候着。 这位个头快到电梯‘门’顶的高大男人,远看型男魅力指数爆表! 当他拄着拐杖紧皱眉头进来,护.士们看到这男人暗‘色’套头针织衫领口‘露’出的那片令人流口水的眩晕麦‘色’‘胸’肌。 古铜‘色’!辽阔的‘胸’膛肌‘肉’线条! 下着‘迷’彩服军‘裤’,受伤的小‘腿’缠着绷带,看着凌‘乱’,却越发显出这男人的魅力,受伤的男人显少能帅成这样,一股子令‘女’人眼睛痒痒的血‘性’和正直。 秦穆之,属于能让年轻萌妹子犯‘花’痴的军大叔级别,年极大的熟.‘女’要求器大活好这类,直接会对他x幻想的威猛男‘性’. 加上一张铁铸般的男人味五官,围绕着他的三个‘女’护.士各个小脸都不自然了,呼吸有些加快。 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终于秦穆之左边抱着病例记录薄的小护士鼓起勇气,抬头望着男人刚毅的侧脸:“先生,需不需要帮忙?” 声音柔软,带着娇羞,小护士见这个男人眉头紧皱地看过来,被他严肃的样子‘弄’得尴尬,小手指了指他不知道往哪放的拐杖。 秦穆之不喜欢主动搭讪的,尤其爱把自己定位成软妹,说话声音掐着细的这类‘女’人。 给他浑身不得劲的糟糕感觉。 但在部队这么些年,终日不见雌的,一群荷尔‘蒙’横冲直撞的兄弟战友们,都非常渴望身体柔软‘性’格也十分柔软会撒娇的‘女’‘性’做老婆。 ‘阴’阳需要调和,至刚至阳的男人,就得配个软成一滩水的‘女’人。 这话是当年在维和部队,遇南说的。 秦穆之加入驻海地维和部队,是一次任务,与纪遇南和萧雪政相识。 后来那支部队辗转在战.‘乱’地区,日子艰苦,刀枪弹雨没有尽头,整日训练或者作战的男人是很寂寞的,会幻想‘女’人,盼着做一回香.‘艳’的梦。 偶尔会有一两次开.晕的机会,部队里专‘门’有人把世界著名几个红.灯.区的‘女’人叫过来,给他们释放放松一下。 纪遇南当时和一个年轻军官有层似有似无的朦胧薄纱,君子之‘交’。 那军官舍命救过遇南,军官有那点意思,遇南是什么意思,秦穆之搞不懂,总之遇南那段时间不近‘女’人,也可能是那个军官刻意安排的,遇南想近也近不了。 雪政心心念念都是国内的小媳‘妇’叶离,也不点。 剩下个心无所有的秦穆之,他记得两次,他点过一个ri本干净的姑娘,点过一个西班牙美‘艳’的‘女’郎。 但两次的经验都不算美好,军中寂寞,他本是一身的血‘性’急需释放。 那种事,别的战友热衷得不行,他却觉得互不相识,做起来实在尴尬,脱了人家姑娘的衣服,黑着灯,流着汗,‘摸’了几把他就做不下去,最后还得用手。 电梯双‘门’叮咚打开。 秦穆之没出去,一身清冷,旁边三个自讨没趣的‘女’护士被他气场吓得,先出去了。 男人一贯严肃的黑眸望着地面,他闭了下眼睛,脑海里便冒出来前日那晚,岛上丛林,酣畅淋漓地做了一回,种种画面,清晰闪过,被他一撞再撞的那个‘女’人,她是那么不同寻常,不是他讨厌的软,身体非常韧,有着姣好的弹‘性’,‘腿’特别长,做的过程里总是踹他,还企图用双‘腿’盘他的腰,想把他的腰盘断! 屁股很大很俏,从后面进的时候真要命,小娘们,身上倒有不少小巧弹‘性’的肌‘肉’,肌肤紧实,被他做的热汗淋漓,还张口咬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男‘性’的喉结上下不规律地滑动,他顿时就口干舌燥。 秦穆之睁开眼睛,为自己此刻脑海中的龌龊回味而脸‘色’铁青! 电梯抵达住院部二楼,秦穆之 tang有些神思不属,顺着住院部与‘门’诊大楼之间相连的空中走道走了进去。 秦穆之一脸‘阴’沉,没什么感情经历的男人分析男‘女’.之事,非常费劲。 他分析不来当时在岛上,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怎么就魔怔了,上了那个‘女’人? 完全是生理冲动吗?不是,身体在打斗间的确被她撩起来了,浑身血液沸腾着往腹那里钻,使他猴急得想要做那事。 但他也不是没有自控能力的男人,相反,军人自控能力非常强悍,无人能敌。 秦穆之左想右想,有两点。 那‘女’人坚韧难以打败,‘揉’面团一样怎么也‘揉’不软,越‘揉’他血液里的亢.奋因子越来劲儿,彻底‘激’起了他骨子里那股嗜杀喋血。 还有一点,大概是左打右打他搞不定她,男‘性’自尊受创,他急于想把她给解决了,想狠狠地虐她,看到她挫败! 遇上棋逢对手,还是个极其难搞定的‘女’人,他身为男人,自然而然想到的是最直接的一步,把她干了! ‘女’人再强悍再铁血好战,做愛这种事上,她永远是承受的那一方!永远是压的那一个! 造物者注定的,‘女’人那‘洞’,就该是让男人去填!尤其这种不知好歹欠.干的烈货! 所以他就脱‘裤’子就上了,还上得爽到不想停下来。 就是这么一件糊涂烂事! 秦穆之拄着拐杖,‘胸’腔愤懑,脸‘色’重度‘阴’霾着停下来。 拐杖放到临窗户的这面玻璃上,他靠着不到腰身的白墙栏杆,扫了眼来来往往的病人医生,微微侧身躲着窗户吹进来的风,点了根烟。 他紧皱眉头一个人闷闷地‘抽’,气场冷厉,穿着军‘裤’,身形高**人,没有医生敢上前说什么。 窗外此时是正午的阳光,深秋近冬的香港,气候很好。 二楼走廊这一处,也比较安静,秦穆之的心情慢慢也静了下来,视线看向楼下,是‘花’园的一圈绿篱笆。 他盯着其中一簇小白‘花’朵,眯起左眼,又吸一口香烟。 心思轮转,他突然听见楼下人说话的声音,起初没注意,这会儿听见,全因为说话的这‘女’人吼出了一句法文,是骂人的口头禅! 秦穆之‘挺’拔的身形一顿,把‘唇’边的烟拿下来。 耳朵细细过了一遍这把中气十足又十分娇俏冷‘艳’的‘女’人嗓音,秦穆之夹着香烟的左手胳膊,抵在窗沿。 男人深幽攥紧的视线往楼下看,视野能看得到的地方,出现一个乌黑的脑袋,头顶架着黑‘色’墨镜,‘女’人被紧身皮‘裤’包裹的一条小‘腿’,‘女’士黑军靴,冷酷地踹上那一圈绿篱笆! 篱笆叶子掉落一地,席子琳掸了掸‘腿’,转个身一屁股在石凳上坐下来,不小心盾到了某个还在疼痛的部位。 尖俏冷‘艳’的小脸顿时一皱,她哭丧的表情,对站在面前的男人冷笑着打断:“就是因为那个被我吓坏的‘女’医生给我的检查没做完,我他妈才把你叫过来,现在你也跟我说什么淋.病什么链球菌什么潜伏期?要大半个月才能确诊,小左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跟我哥说一声,把你在玛丽医院的职位免了!” “姑‘奶’‘奶’!”名叫小左的男人声音娘娘的,苦着脸,“你为难我啊。你和那个男人几时做的,怎么做的,在哪里做的,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给你分析?你说你下边儿疼,怕他不干净把‘乱’七八糟的病传染给你,但也要有依据啊,疼也可能是他太过威猛,用力过度或者你俩不知道节制……” “你住嘴!”席子琳小脸通红涨血,一双眼睛杀人般‘阴’郁,她把墨镜拿下来遮住大半张脸。 冷静了又冷静,仍旧暴躁,通红着脸‘交’代,“他也是特战队的,一个王八蛋!当时我们打得你死我活,怎么做起来的我说不清,做了多久?‘挺’久的,从山坡一直到海边……” 小左瞪大眼!我、靠! 席子琳低头,暴躁地想开枪杀一个人! “小左,你说特战队里的男人几个是干净的?我部队里那几个小子寂寞了,没有任务每个月去一趟荷兰阿姆斯特丹红.灯区,体力充沛,不发泄在‘女’人身上发泄在哪?我和这王八蛋那什么的时候,条件有限,也不是我自愿,他特么的强了我的!套根本没有,有一堆草丛树林,枪支弹‘药’。万一他脏透顶,把病传给我,我是不是就得了艾滋了?也就是说,我这辈子没光荣地死在战场上,倒死在男人那根烂棍子上了?” 小左觉得没经验的‘女’人真可怕吧,幻想自己被染艾滋? 不过小左十分感兴趣一个问题,“子琳姐,这个世上还有男人能强你?不应该是你把男人强了吗?” 说完,上下扫视席子琳浑身都是功夫的匀称‘性’感的身材,以及冷辣美‘艳’残酷的脸。 啪啪啪—— 三声,席子琳都没起身,就听见小左翱连连,摔滚在地上,被‘女’人一条纤细有力的长‘腿’踹出老远。 “子琳姐……” “老娘拔枪了。” “我滚。立刻滚出你视野!”小左跑了。 席子琳冷着脸垂下头,黑‘色’自然卷长发逶迤満肩,酷酷的‘女’人风情。 她一声轻叹,忍不住自言自语低骂:“肮脏的臭男人!等我逮住你一定把你阉了,把你丁丁切碎喂鱼!” 楼上靠窗,男人一脸极度青黑,夹着香烟的那只手,下意识往军‘裤’当部护了护。 秦穆之‘胸’腔里一股子火往外冒! 什么鬼扯犊子的他肮脏?他那根棍子是烂棍子?他强了她? 不要脸的臭‘女’人,不记得当时被他抵在树上都抖成什么样了?到的时候还用爪子刮‘花’了他的脸,直把他背脊上的‘肉’都要扯下来! 分明特么就是个‘欲’.‘女’! 还反过来骂他脏?他还没去做检查呢,真该做做检查,特战队的‘女’魔头们,一个一个都特么是爱上男人x‘欲’极强的野货! 秦穆之怒火冲天,再度垂下视线,视野里有‘女’人坐在石凳上的半个美丽侧影。 自然卷的长发乌黑亮泽,被风吹起几许,缠在她蜜‘色’肌肤的小脸上。 秦穆之记得那是怎样妖娆风情的一张‘混’血脸蛋,美‘艳’到了极致,加上冷血的气场,这个‘女’人无疑是‘激’起男人征服‘欲’的尤.物。 他深吸一口香烟,香烟头的火点瞬时燃大,男人的胳膊往‘床’上伸,眯起眼睛很是邪气,拇指食指用了力度一弹! 香烟带着那股力度直往下坠,坠在了出神发呆所以没有警觉‘性’的席子琳,漂亮的发丛里。 秦穆之生出戏‘弄’心思后,‘性’格正直严肃又沉闷的男人立刻有些为自己不耻,他看到漂亮的黑‘色’长发立刻冒了烟。 而那出神烦恼的‘女’人还没察觉。 他有点急了,本来一开始也确实是他强上了她,欺负了人,这会儿又要把她头发烧了? 男人脸‘色’极差,着急地转个身,正巧路过一个护士端着一盆病人继续要用的冰水。 秦穆之二话不说抢过来,朝着楼底下‘女’人的脑袋就是一匡! “啊——” 席子琳懵了!尖叫! 即便警觉地反应过来,护着头顶弹开了,还是被那盆深秋里寒彻入骨还带着冰块的水浇成了落汤‘鸡’! ‘女’人的眼睛里顷刻间怒火四溅,席子琳fu.ck了一句,猛地抬头。 秦穆之正仔细地找她头发里那根他丢下的烟头,看有没有浇灭,一时忘了把上半身收回窗户里! 四目相对—— 席子琳瞳孔猛地一缩。 秦穆之在她掏枪时立刻反应过来,也不知道怎么了,望着她那张冷‘艳’‘艳’勾人的脸蛋,他脑海里只有那晚上故意使坏she在她脸上的一幕,‘女’人的脸上,模糊的很多白‘色’他的子孙后代。 秦穆之‘舔’了下薄‘唇’,男人眼神游移,与她对视,特么的竟是心虚不已! “王八蛋。”席子琳冷静地喊着他的外号,悠悠冷笑地举枪:“踏破铁鞋无觅处,你和你那根烂棍子,来送死了?” 秦穆之立刻甩下水盆挡了那消音的一枪,随手拿起拐杖要转身! “敢跑?你***跑哪去!”席子琳中气满满,大喝一声! 纵身一跃飞上篱笆一侧的树上,树枝枝干几乎伸到二楼走廊的窗户里。 席子琳动作很轻地在枝干上跳跃,测量着距离一个飞身,手往窗沿攀! 秦穆之正是关上窗户的动作,玻璃窗很快只留下一个小缝隙,‘女’人纤细的有力的手指卡在小缝隙里。 席子琳没料到这样,脚已经离开树枝,身体垂在半空,只有这只手借着力,她极其败坏地威胁他:“敢卡我的手我立刻把你割了!” 秦穆之望着紧张的‘女’人俏脸蛋,黑眸暗暗,重新把玻璃窗推回去,伸手,力大无穷的胳膊把这‘女’人一拽。 席子琳被他拽上窗户些许。 他舌尖‘舔’在干燥的薄‘唇’上,瞧着她。 席子琳烈,朝他呸了一声!全然无顾自己的身体悬在半空,是他一只手抓着,才没掉下去。 秦穆之低头,男人的薄‘唇’咬上‘女’人的烈焰红‘唇’,“唔……” 席子琳吼叫着扑腾开来。 他就进了她的口腔,十分恶劣侮辱‘性’地扫‘荡’着她,发狠地一阵深.‘吻’,直把她‘弄’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喘不已。 男人的嘴巴撤离,晶亮亮地冷冷勾起来,不屑又轻佻,又邪恶又男人味十足,看着她,拇指揩了一下嘴角的血迹:“野东西。真以为自己战斗力超强谁也奈你不何?你这样的,我秦四爷想上就上,想亲就亲了,怎么着?” 他又‘性’.感地‘舔’了下薄‘唇’,模样严肃又不严肃,嗓音格外低沉地挑眉:“你把我怎么着吧?割了我的烂棍子?你来啊。” 席子琳张口就要破口大骂—— 半个脏字没来得及蹦出来,咯吱窝下,男人铁般的大手一松。 子琳啊地尖叫,人已经往楼下‘花’园的绿草里坠落下去。 秦穆之探出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淡定关上窗户,然后下一秒,拿起拐杖在人群里一阵跳跃,奔跑着往电梯里逃! 楼下‘女’人尖声骂叫,别跑,看我不撕了你,撕了你! 秦穆之进了电梯,一阵狂按,电梯终于上升,他立刻拿出手机:“楚秦!三分钟内给我到楼顶,开直升飞机,快点!” 席子琳地上一个打滚后翻起来,拿着枪就窜进了走廊那侧的楼道,死男人,老娘不灭了你老娘都没脸在这世上活下去!!! 一个走楼道追,一个走电梯。 秦穆之很快抵达顶层,拄着拐杖很不方便,他快速翻过小‘门’爬上天台。 没想到那‘女’人速度那么快。 楚秦启动直升飞机,秦穆之一跳一跳地往里头钻。 席子琳从天台的‘门’里窜进来,举枪对着起飞的直升飞机‘门’就是一阵‘乱’扫,还不甘心,伸手去拽那根绳子从直升机里放下来的绳子。 飞机距离楼顶将近五米,秦穆之大骂艹!这‘女’人太特么难搞了! 他趴到机舱‘门’口,手拽着粗绳子一阵晃‘荡’,席子琳抓着绳子已经离开了地面,被男人使坏绞着绳子身体在屋顶以圆形带着转圈,最后她终于扛不住,手稍微一松就被他甩在了地面。 “楚秦!立刻起飞!”秦穆之望着掉在屋顶的‘女’人,那双明‘艳’冷冷的大眼睛,浅琥珀‘色’的美丽瞳孔,恨透了地盯着他。 他得意,晃手拜拜。 直见那‘女’人拳头捶地面,许是气极了! 他心情不错地钻进机舱坐好,闭上眼睛,牙齿咬了yao刚才强.‘吻’她时被她‘弄’.破的she尖,麻麻的,一股‘女’人天生的香气在口里。 “老大,你跟这‘女’人在岛上结了什么仇啊,她这是要杀了你啊!” 秦穆之抬起胳膊挡住眉眼,薄‘唇’勾起,一时又头疼甩不掉这个麻烦,“给我开到中转站,我去瑞士。” 为了保护好老二,还是暂时避开这个恶‘女’吧。 当真是小魔‘女’一个,真拧啊,摔不死打不死欺负不死,有本事追去瑞士,秦穆之不屑冷哼,我特么和老二等着你! ……**…… 施润带着儿子‘女’儿离开重症监护病房,回到楼层,经过萧靳林的病房,打算进去看看问问。 她走过去时都震惊了,病房一扇‘门’被踢坏了! 萧靳林的‘床’前站着一个很高挑的皮‘裤’皮夹克酷酷‘女’人。 那‘女’人揪住萧靳林的衣服领口质问:“萧靳林你他妈告不告诉我你派到岛上援救的领队是谁?姓名住址全部信息,你告诉我!不然我扇动我哥,把这次事情闹大,你们萧家也别想消停!” 施润护着宝宝们,不敢进去了。 萧靳林倒是没被这‘女’人的其实吓着,浅笑清雅地抬头:“席二小姐,无可奉告。” 病房里一阵噼里啪啦声! 小冰淇淋被吓住,施润捂着‘女’儿的耳朵,带着宝宝们立刻往前走,回到自家病房。 病‘床’上的男人许是醒来许久了,找不到她和孩子,一脸‘阴’沉恐怖。 施润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躲在一边不敢靠前的小护.士,挥了挥手。 小护.士如获大赦,把盘子里的午餐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出去。 “叔叔~” 施润这会儿都顾不上儿子‘女’儿在场,狗‘腿’地立刻走过去,柔柔的双手搭在男人一动不能动的胳膊上,声音格外软乎甜美:“睡了一觉醒来‘精’神看起来不错,人也帅多了,那我们吃午餐吧!” 萧雪政扭头,一双冷眼斜过来。 施润赶紧舀了一勺南瓜粥,俯身送过去,“啊——” 男人冷硬刚毅的五官,一时颜‘色’更‘阴’。 并排坐在矮‘床’上的儿子‘女’儿,楞乎乎地瞧着高冷老爸和毫无地位可言的妈咪。 施润受不住他那双冷冽能把人冻死的眼睛,绕到‘床’那边,孩子们的盲区,把勺子里的南瓜粥送进自己嘴里,然后做了个无比大胆不知羞耻的举动。 双手捧住男人白皙英俊的脸颊,对准俯身下去,舌温温撬开他紧抿的薄‘唇’,把嘴里的东西给他喂了下去。 萧雪政吃了,抬眼瞧着她,黑漆漆的,“还要。” 脸红红的太太:“……” —————— 七千字。还有三千大概晚上六七点。 五爷这几天有事,时间上缓和不过来可能要断更,到时候会通知大家。 没有办法,比较糟糕的事,请求谅解。。 309:猜到了开头,永远猜不到太太给他的结局 82_82690还要什么还要? 对她说出口的哪句话要过他那张老脸了? 施润小脸鼓鼓的,涨得通红,心跳加快地在想,宝宝们从后面看着,妈咪的姿势会不会有点奇怪? 第一次做这种很不要脸的事情,她大大的心虚,眼睛一刻不敢在男人那双深邃的眸色里徘徊:“勺子自己拿着,自己吃饭。txt全集下载” 男人耍着他的脾气,闹着他的坏情绪,深邃的五官又阴沉下来了夥。 施润无法,难伺候的老东西一个! 冷着小脸从床这头伸手,去够床另一侧床头柜上的粥碗颏。 萧雪政是一点忙都不会帮的。 施润一手撑着床沿,166的窈窕身高,横下身子时,好死不死就将一对丰腴满满当当送到了男人面前。 她在够那个粥碗。 萧雪政稍微倾头,灼.热的薄唇就亲到了她脖颈下雪白软软的一团。 施润一惊,右边匈被他隔着薄针织衫咬了一下! 孩子们就在,他怎么敢…… 施润也不能做声,一丁点声音都不能发出来,那部分肌肤给他的湿.热的呼吸灼的一麻。 耳根红透,她咬着小嘴,闷闷无声地够到粥碗,低着眼眸不去瞧她,舀了一口粥,送过去。 许久没人吃。 她抬眸,与他深黑专注盯着她的视线撞上。 四目相对,一个无措,一个心情似乎舒畅。 萧雪政张嘴,大爷地享受着太太喂粥,时不时拿放.浪的男人眼神,意味深长地绕过太太的粉唇,白颈,一切能让他心思歪了的美妙地方。 这顿饭喂到最后,施润手抖得不行。 最最承受不了他含着某种明显意味的沉默目光。 孩子们就在那边坐着,她全程嘴巴抿得紧紧的,瞪眼瞧他,生怕他说出什么更不要脸的话! 还算他有点当父亲的自知。 伺候完了大的,小的们的儿童套餐也送过来了。 施润忙死忙活,那男人也不会说句好听的,‘辛苦你了’‘还好有你在’这种话啊,还指望能从他嘴里说出来了? 她拉着个小脸,领着宝宝们屯坐到玻璃矮桌那,好在孩子们贴心,四岁的年纪会自己拿勺子,筷子拿的不利索,但吃饭一个一个乖巧的都是自己吃,比他们的爹强! 萧雪政靠在床上,盯着那六只差不多同时出现的斗鸡眼。 男人的表情是一脸无奈的嫌弃,可是又舍不得移开眼睛。 心里痒痒的,很想抽根烟。 饭后,季林来了,领着张姐。 施润给急匆匆赶过来的两个人倒了水,切了水果,一副小女人主妇的贤良样子。 没说几句,病床上一直沉默的男人低沉开腔:“孩子们看着困了,季林和医院领导沟通过,这层楼最边上有家属休息室,让张姐带他们去午睡。” 施润没异议,小冰淇淋身子骨儿虚,娘胎里带来的,加上人小懒惰,这会儿都迷瞪地睁不开眼睛了。 张姐领着孩子们走了,施润收拾玻璃桌,就听见季林站起来说:“那什么,我出去吃个午饭啊太太。” “知道地方吗?”施润扔掉垃圾,洗了手,一副要带路的架势。 都把季林吓坏了,偷偷瞄一眼床那边,季林立刻闪到门口,“太太,香港我来得多了,这医院也比你熟悉呢!” 门啪嗒关上。 施润摇摇头,怎么跟逃命似的。 她卷起小衣袖,洗手间里有孩子们刚换下一衣服,打算洗一洗,辛苦的命哪。 一直盯着她侧脸的那个男人说话:“没事干了?” 施润斜眼睛瞧他,什么没事干了?从回来开始她闲过啦? 他说,“渴了。” 施润忍着脾气,过去给他倒水,他双手都不能动,施润端着喂,他一口一口的优雅喝着。 宽敞的病房就剩下两个人,这样的二人世界萧雪政等了多久啊。 可是太太好大的脾气,不跟他讲话。 他抬眸瞧她,她也不跟他视线交流。 萧雪政喝完了水,施润要走,男人漫不经心地又说:“睡出了一身汗,我要换衣服。” “忍一下,你现在胳膊伤着,换衣服动来动去的,牵动伤口怎么办?” 他不依,十分任性,就非要换那个衣服! 施润真想锤死他了! 气的小手哆嗦着,忍了再忍,没有办法,俯身小心翼翼卷起他的上衣衣摆,试着看能不能脱下来。 总归他闹情绪对病情不好,谁让他受伤了,受伤可了不起了,那就是皇帝! 衣摆卷起好几寸,却又听见他说,“先脱裤子。” 真是……忍你个老表砸! 施润摸到他的病号服裤子,没见汗湿的样 tang子啊,他腿上的伤还好,都是皮外伤,施润拽着裤头往下抡。 刚抡过腹部,她就不动了。 那弹起来的东西,顶着弹性极好的四角裤,划过她俯下的脸颊! 她扭头,气愤憋红着小脸,呼吸都要窒息了,对视上男人灼热起来的视线,又羞又怒,说不出话来。 萧雪政靠坐在床上,深邃的视线搁在她小脸以及和她小脸距离不过一厘米的柱子上,嗓音黯哑幽幽:“刚才喂我喝粥时就这样了。” “……” 施润是傻,可这些年跟这个男人一块儿,学精了! 总算是明白过来他非要换衣服是要干嘛啦? 死不正经了,老东西! “太太,难受。”他瞧着她,眼神急切,透着幽深不已的渴望。 施润yao住嘴唇,望着那帐蓬,身体某处熟悉的感觉很快窜上来,裙子底下,她并紧了腿。 听见他循循善诱,“怎么办?” 施润再不看他,害怕看见那张迷人的脸之后,她的理智就会没了。 后悔死了,不该为了哄他个老东西就嘴对嘴喂粥,三十七是老了,可他的硬件却越来越索要不休,动不动就发了情,就冲她饥.渴! 才从手术室出来,想做那种事他是不要命啦? “用手。”他声音格外低沉。 施润转个身,小手狠狠揪住他的耳朵,打了他没受伤的脖子一下! 他挨打也要,充满情愫地盯着太太白皙柔.软的小手,“我会很快的,你累不着。” 施润吞咽口水,只觉得手指头哆嗦起来。 她快速把那条裤子重新给他拽上去,萧雪政急了,“我这样你都不帮?等会儿护.士进来,看见这顶起的一块,你男人的东西叫别人看着,你就不介意?” 说完,严肃看着神情犹豫苦恼,傻乎乎的小女人,“所以太太你得帮我……” 施润忽而哂笑一声,挑眉:“帮你,当然帮你。” 男人修长的眼眸一定,目光有些亮,等着太太把小手凑过来。 但见太太转身走到沙发那边,拿了女儿绑头发的长丝带。 萧雪政不懂了,男人的心脏砰砰跳,s.m?他其实很想害羞地告诉太太,双手都不能动,还不是任她yu与浴求了。 可是接下来…… 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太太极其甜美地微笑着,小手把他的大棍子往腹上压,然后用女儿那根能围绕他紧.窄腰身两圈的发带,把那根按下去的东西狠狠地,紧紧地,捆在了他的腹上! “……” 萧雪政……木了! 深刻线条的冷硬俊脸,青不是青,黑不是黑,总之迅疾阴鸷下来的五官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施润满意地看着被绑起来,再不能使坏竖立的大东西,小手拿起被子盖上,手抚了抚被子,平平哒再也没有帐蓬! 她打从眼底沁出满满笑容,开心地望着某个僵化成雕塑的男人,“再也不怕护士进来看见我的棍子了!” “……” 毒娘们…… 特么还知道是你的棍子,捆起来?!真下的了手,这么虐.待不怕捆坏了! 那个本想骗太太用手伺候他的男人啊,什么叫做被欺负了低智商爆发? 他决计想不到是这个结局…… 猜到了开头,永远猜不到太太给他的结局…… —————————————————————— 二更到了。亲们投月票的可以更新到最新版客户端,然后就一变三啦。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09:猜到了开头,永远猜不到太太给他的结局地址为。 310:和护.士眉来眼去你找死? 82_82690萧先生生太太的气了。txt全集下载.- 严重的闷气! 小护.士进来换‘药’都看出来这对俊男美‘女’的夫妻之间微妙的气氛了橹。 施润傻归傻点,还是很有领地意识的览。 全程一双圆乎乎的大眼睛戒备万分! 专盯着小护.士给她男人换‘药’的手部动作,有无亲密接触,然后盯紧了小护.士的目光,看她有没有往自己那根专有的大棍子上面瞧! 虽然小护.士没有任何异常,但施润还是看出来了,小护.士给叔叔的胳膊上‘药’时,手指难免接触男人弹‘性’均匀的肌‘肉’线条,小护.士眼神害羞得一直闪躲,脸红半天。 施润就不高兴了,醋坛子打翻。 护.士换了‘药’,职业的温柔语气叮嘱这个实在英俊极了的成熟型男:“萧先生,要注意xxx……” 叮嘱完毕,护.士冲施润点了下头,出去。 施润也点头,表面功夫要做,不然就成了小心眼的妒‘妇’。 萧雪政前一秒还瞧着这‘女’人对护.士笑得浅浅,后一秒突然就觉得脸上下了刀子似的。 他扭头,看到站在一旁的‘女’人头顶一团浓重的‘阴’气包围。 蛮恐怖的…… 萧雪政脸‘色’更差,冰寒冰寒地盯着同样冰寒冰寒的‘女’人。 被捆的是他!粉红‘色’的还是他‘女’儿的发带!现在绑着他男人最为尊严的象征! 做出此等旷世举动,她特么的还有脸跟他耍脾气?! 施润望见这男人对着她眉眼都生出戾气了,心中更是气闷,走过去捏住这人还受着伤的英俊脸颊,肌‘肉’紧实,她要捏起来不容易,但真用了力气,碰到了伤口。 萧雪政嘶嘶地,奈何双臂都不能动,只能试图扭过脸,喷、火的眼眸,喷、火的呼吸:“小王八蛋,你他妈再动我……” “动你怎么了?动你这把老骨头怎么着吧你要?”施润恶劣地把捏起来的他脸部那块肌‘肉’,扯了又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施润!” 她扯开心了,把他沉白的肤‘色’都扯红了,低头小嘴凑上去亲了亲。 鼻息闻到的都是男人身上散发的无比‘迷’人的味道,她又扯他耳朵,小嘴‘唇’啄着忍不住教训:“老男人一个还给我勾、三搭、四!” 萧雪政恨自己动不了,嗜杀的一双眼眸:“老子什么时候勾三了?你再扯我!” 施润听话,再狠狠扯一下。 “你他妈——唔……” 薄‘唇’叫粉粉甜甜的小嘴儿给‘吻’住,一下一下,小鸟啄一样,封住他还要骂人的嘴。 这男人,服帖了。 施润不给他舌进去的机会,及时推开他,亲‘吻’着他深邃好看的发髻线。 他两鬓发际线生的很是凸出,衬得他整张脸线条立体,分明深邃,刀削斧凿一般冷硬又有男人味。 她喜欢极了,小嘴儿,鼻尖,眼睫‘毛’,缱绻依赖地在那里厮磨着,短发扎人,她忍不住咯咯地笑,张嘴要他有着很好闻气息的耳廓,“就要动你,平时被你欺负得都活不下去了!好不容易受伤一回,得狠狠地收拾!” 男人被太太撒娇带哄带‘摸’带亲给‘弄’得直酥了。 哪里还有什么鬼脾气? 享受地闭着眼,难受地喘,又铁青了俊脸:“离我远点!成心想我憋死?让我ying了不给我解决还捆我。” 施润听出来他语气里的委屈了。 ‘摸’‘摸’老男人的头,继续顺‘毛’:“那我没办法呀,你说立就立,那么杵着我能怎么办?” 这人泄愤地咬她手指,眼神凶狠,望着太太姣好的曲线直冒着火:“等老子好了,不把你‘弄’死!” 施润的脸一阵热,不指望睛虫上脑的男人能明白她一番苦心。 现在他的身体,最忌情绪‘波’动和移动,就算给他用了手,他兴奋时全身肌‘肉’都会绷紧在一个程度,到处都是伤口,出血了怎么办? 年纪又不小了,他冲动,她得给他管着,护着,小心保养着。 tang 前些天才狠狠地要过,整一个晚上,后来浴室里又有一次,都不够他消化么? 施润不知道他怎么那方面的需.索那么大,简直就不能看见她人,一见就直接那什么上脑,毫无理智。 可她又觉得甜蜜和小小的骄傲。 起码证明她‘女’人的魅力还有?身体,让他如此热衷,乐此不彼。 等了许久,掀开被子,隔着‘裤’子她不敢伸手,总算是软了,她匆匆解开,那根发带攥在手里她都觉得异常滚.烫,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坐的离他远了些。 夫妻俩不做视线‘交’流,彼此难受地各自平静着。 没有孩子们在的二人世界,其实施润觉得‘挺’好的,闻着他独特的气息,都是甜蜜,两人独有的甜蜜。 她浏览了一会儿笔记本,把之前在ge的一些文件通过qq和同事‘交’接好。 他手机响了。 施润过去拿起来,接通,屏幕上显示的是四哥,她开了免提。 秦穆之就说了一句话:“雪政,我回瑞士一段时间。” 萧雪政蹙眉,还没来得及开腔,秦穆之挂了。 施润说起回来前在萧靳林病房看到的事儿,“……‘挺’高‘挺’厉害的‘女’人,酷爽劲辣的打扮,踢坏了‘门’又把萧靳林的病房‘弄’得‘乱’七八糟,没猜错那应该是你们口中传说中的席城他妹妹,‘女’魔头小姐?她在问萧靳林四哥的信息诶!” 萧雪政眼神一凝,不说话。 施润分析,“四哥不知道在岛上怎么得罪‘女’魔头小姐了,感觉像在追杀通缉四哥。” “男人‘女’人,还能是怎么回事?”萧雪政寡淡地搭了句。 施润捂住小嘴,“叔叔,你是说四哥他和‘女’魔头小姐……哇!真看不出四哥会把妹诶,我眼中的四哥,是‘女’人绝缘体啊!不过席二小姐好像也是‘女’特兵,蛮配哦!” 萧雪政挑了下眉,看了眼言情明显看多了的傻太太,严肃训斥:“小孩子懂什么瞎嚷嚷,从哪儿学来的‘把妹’这种低俗词汇?” 施润白眼,嘀咕:“那我又没动不动就说‘‘弄’死你’‘tuo了’‘转过身’‘屁股厥起来’这种话……” 萧雪政:“……” 老脸彻底没地儿放…… 施润不知道老男人在不好意思,想起什么,拖着腮帮子又感叹:“叔叔啊,你有没有觉得遇南哥有点不对劲?今天做完手术他就回a市了,我想关心他都没来得及,他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萧雪政望着白‘色’的天‘花’顶,扯了下‘唇’,很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你遇南哥家里倒没什么事。” “那遇南哥怎么了?” 萧雪政扭头,漆黑的眼眸,涤‘荡’浅浅笑意,挑眉一哼:“他守了三十四年的贞.‘操’没了,你说他能不崩溃吗。” 施润愕然! 惊讶程度让她身体都直了,可是又想起叔叔说过,遇南哥是个奇葩老处.男,世界上最干净最干净的男人! 她几乎是张嘴就问:“强了遇南哥的是男是‘女’啊?” 萧雪政一个斜眼冷赐过来,皱着眉头。 施润吐吐舌头,也知道这问题‘挺’不尊重人的,不过:“那不是叔叔你说遇南哥曾经和一个男子‘交’心过,然后出.柜拖了五年,不知道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么?” “那是多少年前在部队的一点事儿,遇南那时候年轻,心思特别纯净,是个军官救了他,最后为他送命,那个男人明确对遇南表示过那个意思,遇南当年不是现在,真的很纯,就傻乎乎地觉得愧疚,觉得如果找了‘女’孩子是不是背叛?” “感情的事他跟我一样,一塌糊涂,笨的整天忙乎别人的事儿。那你说,他要是真是弯的,这次怎么能对着‘女’人ying,虽说是被强,但也得进了人家这个贞.‘操’才能没了吧?软的怎么进?” ————————————————————————————。 311:肚子早就出事了,这次只不过是伤上加伤 82_82690这种话题套到温润如‘玉’的遇南哥身上,施润简直不能想象,叔叔言辞太粗鄙直接! 施润相信,贞/‘操’被夺事件,发生在遇南哥身上那也是唯美的! 就是不知道能把遇南哥神不知鬼不觉要了的‘女’人,究竟是何方佳丽?技能简直爆表啊! 对付遇南哥,得动很多脑子吧,不像四哥,能打就行。[ 超多好看]。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总之,真是劲爆死了!三十四岁温润如水的干净男人,一着不慎,被采‘花’大盗摘了览! “哼,遇南哥那么干净,怎么会有你这种兄弟?我跟你的时候,你都不知道第多少次了。” 萧雪政脸黑,提遇南,‘女’人就是奇葩物种,什么都能扯到自己男人身上橹。 施润叨叨叨:“我知道的有叶离,简小姐,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我算是男人里比较干净的了。” 萧雪政想起她的初次,他认真对待这个话题,看着太太的眼睛,他的眼神如今能做到无‘波’澜:“和叶离那一次,是我被下了‘药’,那时我已经知道她的事,我还爱她,但我没办法再碰她,她着急了,但我最后的时候醒了,我不能接受,可是已经发生了,那是很痛苦的经历,太太。” 施润马上后悔,手‘摸’到他的胳膊,轻声说:“对不起。” ‘女’人就这‘毛’病,爱翻旧账,明知道这是他不能触碰的伤口。 他却很认真,低敛深刻的眉目,直望她眼底,紧皱眉头解释:“和雨柔,比你想象的还要干净。没有任何身体接触,只是当时我总会有需要,靠听她兴.奋时的声音幻想解决,两人隔得很远,没办法细说,这很尴尬……” 施润不禁俯身,轻轻捂住他的薄‘唇’,眼睛有点湿,为曾经受苦的他而感到悲凉。 她再也不去深究,都信他,他说干净,那一定就是干净的。 只是简小姐,大概真的爱叔叔极深吧,愿意为叔叔做那种事,对‘女’孩子来说,那是比直接身体接触还要尴尬的事。 施润想,等他身体好了以后,他想要都给他,让他身体舒畅,让他心情快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要好好疼这个男人,以前他的凄苦岁月她美好不了,那以后的半辈子,她要让他过的如意,过的幸福,过得比每个男人都得意圆满。 ……**…… 孩子们有张姐照顾着,施润行动起来很自由。 她始终惦记着遇南哥说的关于唐小夕的身体问题,是希望她代为转达吧。 施润会去做,总归血缘上是她半个姐姐。 她又是因为救冰淇淋才被捅的刀子,施润心里很愧疚难过。 去唐小夕的病房之前,施润特地去一趟她的主治医生办公室,详细询问唐小夕现在的身体状况,情绪如何。 如果不行,她会推迟,等她情绪稳定一些,再如实相告。 从主治办公室出来,经过‘门’诊大厅。 右侧是‘药’房,施润从‘药’房旁边的过道出去,直接能回住院楼。 她走动较快,不小心撞到了人。 一盒‘药’跌在地上,施润捡起,有一只苍白纤细的手,很着急地立刻从她手里拿走那盒‘药’。 施润看见了,是紧急避.孕‘药’。 等她抬头,目光不禁怔住。 上午在‘花’园,她没看见这个‘女’人的正面,却看见了她的侧脸和一头很好看的青丝。 施润听见佣人叫她‘阿雅小姐’。 这会儿因为好奇细瞧,施润眼中,这是一个很容易受惊的‘女’人,眼睛蓄着水雾看起来总像哭过,麋鹿一般。 脸很小,清瘦,苍白,柔弱,长裙飘飘,很有种扶风弱柳的清淡气质。 阿雅抿紧了泛白的嘴‘唇’,警惕又难堪地瞧着对面陌生的长相甜美可爱的年轻‘女’孩,眼睛真大,又很圆,看着她倒没有恶意。 阿雅把‘药’藏在身后,行‘色’匆匆朝施润点了下头。 施润看到不好说的东西,这‘女’人白皙剔透的胳膊上,有男人留下的痕迹,泛红,是刚留下的。 阿雅很敏.感,立刻把袖子遮住,脸‘色’惨白又通红,侧身要绕过施润。 “阿雅小姐!”远处佣人小跑过来。 阿雅一惊,神‘色’慌‘乱’,忽而退后一步。 施润被撞到,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多了‘女’人塞过来的东西,那盒‘药’。 施润看她,阿雅眼神躲闪有着求助,佣人走了过来,阿雅紧张地看着施润。 施润走远两步,没说话,也没继续走。 就听见佣人喘着气,“阿雅小姐,席先生吩咐我给你买的衣物,喏,买好了,回病房里穿上吧。” 施润扭头,看见有个袋子在佣人和阿雅手里传递,她看清楚了,某个她也穿的內‘裤’品牌。 阿雅紧紧地把东西藏在怀里,双臂遮住,她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人因为佣人的声音朝自己看过来了,是不是也看到了她怀里 tang的是內‘裤’? 病房里他要的那么急,带着一股怒火他就像个野.兽,把她原来的直接撕碎了,她现在双‘腿’发疼,事后他按摩了许久,也没用,她的身体哪里都不舒服,排斥着他,排斥着那个恶魔! 但她哪有拒绝的权利? 三更半夜,刮风下雨,不论时间地点,他来了兴致,她就得给,他也有办法让她不得不打开‘腿’。 阿雅不明白,他那么多‘女’人,频繁地缠着她干什么?这么多年,他不腻吗?她一直在等着他腻了,踹了她,放她自由,可是一年一年,都等不到,她成了那种守着一栋宅子,每个月固定几天,等着男人夜里过来的,最可悲的‘女’人。 阿雅走之前,回头望了眼那个拿着她‘药’的‘女’孩。 四目相对,施润清晰地看到了这个‘女’人眼神里,很多的悲伤,无奈,和难过,但她藏得小心翼翼,是怕被谁看见? 她跟着佣人,慢慢地上楼了。 施润盯着手里的‘药’,莫名叹了一口,席城的家庭情况听萧靳林说过一些,这个阿雅,并不是正室。 黑路上的豪‘门’世家,重重复杂无奈,阿雅,大概是被男人所爱,却又给不了名分,圈养,囚.禁,父仇,逃不掉离不开? 是个可怜‘女’子吧。 ……**…… 施润手机里还有通话记录,她等了等,给阿雅的号码发过去短信,怕害了她,第一条短信只发了一个‘在?’ 如果她回复了,再与她约定还‘药’的时间地点。 施润感‘激’这个‘女’人,没有她,不能那么快找到冰淇淋,或许因为这个,席城生气发火,才在她身上狠狠发xie? 心情百感‘交’集回到住院部,去了重症监护病房。 萧如书和妈妈不在,唐小夕的病房空无一人。 施润的心情,就更加百感‘交’集了。 她慢慢吞吞地进去,唐小夕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看到施润,‘女’孩的脸上面无表情,盯着施润靠近。 施润也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把自己的关系说了一遍。 唐小夕听完,脸上有很明显的震惊,不相信,看着施润的目光变了再变,突然冷笑起来。 萧如书估计还没告诉她。 施润等她冷静,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大概也没办法冷静。 唐小夕冷冷的笑,妈妈嘴里的笨笨,萧靳林四年想着的‘女’人。 是谁都可以。 为什么是这个‘女’人? 她什么也不想再说,只觉得人生,可悲又可笑,是一场巨大的笑话! 施润等了等,这才把她子.宫受伤,可能导致今后受.孕方面问题的事情告诉她。 她以为唐小夕会怔住,接而大哭。 唐小夕根本没有反应,见施润眼‘露’疑‘惑’,她才扯了下苍白的嘴‘唇’,“那十几个小时,你儿子和我相处得好,我救他就是想救,没有任何原因,不存在讨好任何人的一丁点意思!所以你不必愧疚到这里来告诉我,况且,我的肚子早就出事了,这辈子我都不指望能生出孩子,也没想过再受.孕,这一次不过是伤上加伤。” 施润细眉一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做姐姐的责任感跑出来:“什么叫做再受.孕?早就出事了?” 唐小夕没有听见般,冷冷清清,静静沉沉,就是笑。 她闭上眼睛,灰白的脑海里闪过一幕一幕,曾经她误以为那是个美好的开始,她的第一次,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第一次,总之她愿意。哭着叫他哥哥,叫他轻点,又累又痛,可还是幸福,抱着他,等着天亮,等他醒来。 可是天亮了,她等来一个大大的笑话。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11:肚子早就出事了,这次只不过是伤上加伤地址为。 311.312 别对着我不要脸 施润望着唐小夕陷入回忆的悲伤神情,很震惊。 唐小夕,有过孩子? 可她才二十一岁啊,唐小夕恍恍惚惚的言语里的意思是,子.宫早就因为之前的怀孕出了问题? 唐小夕她的整个人,全部生活,施润都不了解。 此刻心里却莫名地有些难受,因为自己当了妈妈,有些方面的情绪会很脆弱,很容易受到波及。 “还有事吗?霰” 唐小夕疲倦地掀了下眼皮,语气冷的在送客。 施润知道问不出什么,凭现在和唐小夕的关系,她也的确没什么立场问。 环顾空荡荡的病房一圈,施润忍不住问:“萧如书离开前没给你找个看护吗?” 唐小夕指了一下床头伸手能碰到的按钮。 施润明白了,按那个按钮,应该就及时有人来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施润心里轻轻叹着,脚步稍慢地走出病房。 病房门外她险些撞上一个人。 男人病号服上套着一件藏青色的衬衫,胸前用胸带固定着骨折的肋骨,长腿脚踝交叠着依靠在门沿边上。 施润定了定,望着低头看下来的男人俊雅脸庞,冒着淡青胡茬的下颌线条,非常明晰好看。 “身体好点没有?” 萧靳林垂眸,认真且耐心地看着施润:“肋骨骨折比较常见,男人的身体能够承受住,所以没什么问题。” “你病房总围着大堆人,我没机会和你说话问问情况。” 施润微笑,“来看她啊,来了怎么不进去?” 他不说话,薄唇紧抿,一贯清淡的脸上似在压抑什么,脸色看着不好。 施润眼神一转,望了眼病房里,朝外走了两步,低问:“你来多久了?” “你们说话,我都听见了。” 萧靳林直接答,紧蹙眉头,眼神阴沉。 他把手中的薄荷糖放到衬衫胸前的口袋,靠着墙壁的挺拔身躯直起来,转个身往里走。 施润下意识忙拉住他衣袖,心里咯噔地不行:“萧靳林你……” 萧靳林力度不小地把她的手拿开了。 他进了病房,还关上了门。 施润被关在外面,想推门进去又觉得不适合,呼不出一口气地紧张了,突然有种自己会不会闯祸了的感觉? 萧靳林是唐小夕的哥哥,很有责任也很自责的哥哥,听见唐小夕无所谓地说自己怀过孕肚子早就出了问题了,当哥哥的估计要气死! 施润在外面站了一两分钟,忐忑地怕里面吵起来,不过怎么没动静? 她微微倾身,但又止住了动作,这么偷听很奇怪啊。 算了,兄妹间总不至于发生什么大吵大闹的争执,何况萧靳林比唐小夕大那么多。 刚好手机响,叔叔打来的,施润转身走了。 ……**…… 病房里。 很静的只有仪器滴答滴答的声音。 唐小夕原本闭着眼睛,腹部手术后麻醉醒来的伤口痛得她神经一跳一跳的,意识模糊快要晕厥。 萧靳林开门没有发出声音。 但人就是那么奇怪,唐小夕不知道爱一个人是否鼻子的嗅觉神经也会自动铭记那个人身上的味道,空气里其实都是消毒水难闻的气息,但她就是嗅到了薄荷味。 她支起脑袋的动作有些快,眼前一时发黑。 黑的视野散尽,她表情一僵。 萧靳林站在关闭的门后面,光线很暗,男人的身形越发显得颀长清俊,轮廓犹如刀削一般,尤其凌厉。 唐小夕心脏悄悄在身体里悸动。 但他冷漠的眼神,清冷湛黑的瞳孔,让她亮了的目光慢慢冷却下来。 萧靳林走到床尾,男人修长的手指撩起病历薄的页纸,安静又压迫得别人无法呼吸的,他这么存在于她眼前。 唐小夕垂下眼睛,脑袋回到枕头里,心跳依旧无法控制地加速。 和他在一个空间里,呼吸一点点他呼吸过的空气,她是如此,没了出息。 刚才视线慌乱,她没看清楚他,不知道他身上的伤到底怎么样。 但是现在,也鼓不起勇气抬头重新去看。 时间仿佛不流动了似的,整个空间静得只有男人一页一页翻病历薄的声音。 在看她的病历呢。 这个气氛是不是还算好? 唐小夕忐忑地揣测着,舔了又舔十分发干的唇,睫毛眨的很快,终于鼓起一点勇气主动开口:“你哪里受伤了……还好不好?” 像是她的自言自语,像是他没听见。 很久,唐小夕的脸渐渐变白,眼神失落地看向一侧。 萧靳林仔细地一页一页浏览过病历薄,男人夹 着纸张的手指,垂落下来。 他走到床前,挺拔高大的身量挡住了唐小夕能够看到的所有光。 这个男人在阴影里,看向她的视线和表情,均是冰冷严肃,他伸腿勾来椅子,干脆在她床边坐下,长腿交叠后双手交握放在腰腹左侧,阴沉的视线这么缓慢地盯着她。 “你别见了我就一副死人样子,没事你出去!” 唐小夕难受。 难受就发火,在他面前想要维持的温柔,他总有办法让她维持不了! 爱的卑微了,她也累了。 萧靳林扫了一眼被子底下她微微在抖的身体,轻声问:“肚子疼?有多疼?四年前是不是也是这种疼?” “我疼关你屁事!”唐小夕脸朝向他,被蛰了神经猛地发火。 男人突然倾身,从下颌到锁骨都是极好的线条,阴影里尤其凛冽,他俯身在她上方,伸手掀开被子,清润的大手摁在她的小复上。 “啊——”唐小夕痛极,呼吸里他浓郁的薄荷味道再也不清雅如墨,而是恐怖。 唇齿惨白她抖着声音冷笑:“你现在就把我弄死!” 血渗出绷带一点,萧靳林的手挪开,视线阴鸷语气冰冷:“无可救药!四年前流产子.宫就受伤了?你活该,犯.贱地和那个混混乱搞!这辈子可能生不出孩子了,你怨谁?父亲和如姨辛苦把你生下来养大,你活成这个样子给他们看?让他们伤心?萧遥,你太让人失望!” 萧靳林猛地转个身,失控地踢开椅子。 眼底是怒其不争,又有太深的心疼。 四年前她才十七岁,他一直保护的好好的,居然叫一个混混给毁了,还怀了孩子!去黑诊所开药肚子打胎,他抓住她的时候,她已经打完了,他竟不知道,她的子.宫出了问题。 背后隐约的小声笑,慢慢变成大笑。 唐小夕闭上眼睛,绝对不会让眼泪掉下来,她轻轻地呵呵不停,“是啊,我就是无药可救,我就是犯.贱把自己赔给了一个混蛋!生不出孩子了我怨谁?我能怨谁?我让你失望了是吗?萧靳林,我还可以告诉你细节,那天晚上我就是被他抵在洗手间的墙上,连床都没有,他着急地扯掉我的裤子就近去了,他发出了舒服的声音,可是我很痛……” “你闭嘴!”萧靳林脸色铁沉地回过头,“别对着我不要脸!” 唐小夕仔仔细细地看着男人冷漠至极的眼睛,脸上的每一寸表情。 她颓然空洞地闭上眼,不会失望,意料之中,不奢望提及细节他能想起来什么。 车祸失去的那段时间的记忆,他原本就不想记得吧,恨不得连根刮掉的违背伦理的耻辱,如何会想起来? 萧靳林转身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这样糟糕,跌落到了谷底,听她说她和别的男人……他莫名地心里就无比火大,上跳下窜地那股沉闷的火无处泄放! 胸腔因为情绪而起伏急促,他手指摁住骨折的肋骨处,扶着墙沉沉地咳嗽起来。 回到病房他就把那颗薄荷糖扔在垃圾桶,脸色阴翳地问人要烟。 下属都不敢不给。 萧靳林站在床边,关门抽着烟,沉声打电话:“给我把小宝小姐高三班级的花名册和每位同学的单人照搜出来!” 那个混混是她班上有名的花花公子,富二代,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他记得长相,永远记得! 就是这个男孩给小宝去黑诊所买的打.胎药。 ———————— 萧靳林和小宝的就在文中带过了,所以不要嫌扯远了,行文由我自己。 马上就开始叔叔和润润的甜蜜,怀孕,婚礼,美好的四口五口生活(其实之前也一直很甜,他们俩) 下章就是~二更晚上十点左右,月初有一天断更了,亲们,现在没时间补,大更加更的时候补回来。 ...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12.313 穿长裙好迷人,太太 日子一天天在过,施润照顾着,骨头汤没有间断过,逼着老男人喝。 叔叔的伤情恢复比预想还要好。 施润觉得他躺在医院的日子是她最安生快活的时光,可以欺负,可以辱骂,可以调.戏了不用负责任,反正他老胳膊老腿伤着不能把她怎么样询。 就是苦了两个宝宝,也得跟着酒店医院两头跑。 虽然说张姐带着,几个保镖跟着,但不在爸爸妈妈身边,施润就不放心霰。 因为爸爸受伤住院这事,一家人回不了河对岸的家,孩子们上幼稚园的日期也一推再推。 好在都是乖宝宝,偶尔小冰淇淋因为无聊和医院肃然冷清的气氛而闹小脾气,葛葛冰淇淋就会引导。 施润看着冰淇淋,真是花痴的不行,有爱的一对兄妹。 期间萧靳林先出院,很忙,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医院终究不是一个能处理复杂事情的地方。 唐小夕被萧靳林转到家中,有高级私人医生一对一治疗管理。 强制的,唐小夕闹过,但萧如书在家中大事方面,多听萧靳林的。 二十多天过去,施润没有收到阿雅的回信。 也再也没有在医院的哪个地方碰见那个柔弱美丽的女人,施润不禁忐忑过,发的短信会不会被席城先看见,直接删了? 因为阿雅救了冰淇淋这件事,施润一直就觉得,席城那种男人,被坏了大事会很生气。 那盒避.孕药,最后让叔叔发现在她的衣服口袋。 男人倒没阴沉脸,只不过挑着眉,修长手指夹着药,漆黑逼人的眼眸淡淡瞧着她。 施润抢过来扔在垃圾桶里,双手叉着腰,“实话告诉你,你不能满足我这期间,我找别的男人去了,这药就是买来事后措施的。” 萧雪政懒得理她了。 施润继续叠他的衣物。 男人去洗手间用他那只能碰水的手刮了胡茬出来,一脸清爽干净,因为瘦削了一些的缘故,脸廓线条更是深邃立体,皮肤白皙,整一个翩翩成熟型的世家公子,越发显得年轻俊美了。 施润看一眼立刻移开,就怕自己等会儿看呆。 她弯腰把衣服放到行李袋里,身后有温度贴过来,伴随这人迷人健康的体味。 施润一顿,身子就在他宽阔温热的怀里软了下来。 萧雪政把下颌搁在她柔白的颈子里,视线和呼吸都灼.热起来。 男人那只有力的大手,撑着骨折愈合的伤口缓慢张开,循着她绵柔的裙摆从大腿往上,裙子布料不薄,施润偏生就感觉到了他指腹未有薄茧的性感纹路。 他碰过的地方,像是火烧一般,热了起来。 施润小幅度动了动,身体违背心地不愿意从他令人依恋有安全感的怀里出来,低低恩了一声,小手从行李袋里出来,按在他青筋有些突兀的手背上。 萧雪政高大的身躯把她往床沿抵,她的手哪有什么力气呢。 他照样mo着游移到了她的腰上,腰窝位置,男人逐渐.热烫的掌心,似有魔力,按着柔着,施润的身体更软得没了力气。 “别闹了。”她小声苦恼地拜托他。 他在她耳垂边低哑地哼了一声,明显不满,大手往上,绕过她腋下,往前。 “你……”施润难为情,脸一阵一阵热。 “想它们了。” “……” 施润脸通红的,脑海自带闪过一些画面叫她说不出话来。 他的薄唇抵上她的侧颈,她最受不了的地方,他徐徐呵气:“你穿长裙好迷人。” 施润低头,看着孔雀绿几乎拽地的清新名族风长裙,嘴角露出甜蜜笑容,心里骂他真会油嘴滑舌! 但他那只造次的手撩开长裙的松紧腰带滑下去的时候,施润紧张不已地看了眼病房门,半开着,随时来往人。 不敢用手肘推他,她艰难的在他怀里转个身,双手推抵他已经紧绷的胸膛,指间微颤地更不敢动,就害怕动一下,感受到他的肌理,自己也控制不住。 p> 脸蛋热热,粉晕不已,“叔叔……” 男人眼睛漆黑,喉结滑动,舔了下薄唇,“你再咬自己嘴巴。” 施润马上松牙齿,心跳悸乱地不敢在他面前做任何小动作了。 萧雪政皱眉,微着喘了一下。 多日来只能看不能吃的火集聚在身体某处,此刻看她水汪汪只等着被他往床上好好滋润一番的样子,到底情不自禁,大手搂住她的后腰,扶稳了倾身朝她压下去,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下她的粉唇,呼吸却更加紊乱,似要加重力道的再压下去。 门吱呀打开的声音—— 施润吓一跳,侧头就看到张姐尴尬地停在门口,不知道该进该退,两手牵着孩子们。 张姐显然也没料到先生出院的日子就等不及了,看到这一幕,两秒后立刻把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楚的宝宝们往外拉。 “……” 施润双颊滚红,心虚恨不得钻地缝,恼恨地一把推开他个不分时间地点的! 萧雪政的表情,阴郁一闪,剩下无辜又烦躁! 孩子们千好万好,就这一点不好,坏事功能太强大!随时随地电灯泡,超强瓦数没法灭! 施润低头看了眼他鼓起来的地方,黑着小脸把他往浴室推。 自己站到镜子前,呼呼出气,想把红透的脸蛋缓和到原来的状态,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被他大手揉皱的小衬衫,裙子还好,本来就是褶皱的。 调整呼吸,走出去把门打开时,仍旧心虚得不敢直视儿子女儿。 冰淇淋还好,就是小手抱胸有点不爽,横了眼总是被甘愿被老爸‘欺负’的妈咪,怒其不争唉! 小冰淇淋就萌呆呆不懂事多了,小手拿着棒棒糖,糖水掉在粉玉般肉肉的指头上,扬着圆圆的小脑袋傻乎乎就问说:“妈咪,刚才蜀黍是不是咬你的嘴嘴了啊?好吃是不是?比我的棒棒糖呢?” 施润:“……” 张姐也尴尬,当着女主人的面也不能捂住孩子天真的小嘴。 这一话题,当然施润是沉默掩盖和转移话题掩盖过去。 老半天心跳还是快的。 总算成功把话题转接到出院这事上了,小冰淇淋吃完棒棒糖,必须要洗干净黏糊糊的小胖手。 张姐带着孩子去洗手间,洗手间里的男人自然就要出来。 施润只管低头,耳根发烫,没事找事地整理着病床被褥和床单,连护.士的活儿她都一块干了。 可他死不要脸了就,一直在后面望着她。 施润感觉整间房的空气都在兹兹冒火,被男人浑身散发的超强荷.尔蒙气息燃烧的。 男女久旷的身体,眉眼一个交接传递的都是旁人能嗅出来的暧.昧气息,尴尬是火,要命得很。 施润承认她也不是不想,她也想,但她不会像他这样无所顾忌,昭然若揭。 真是个没脸没皮透了的老东西。 张姐带着孩子们跟着司机出去,先上车。 施润拎起行李袋,紧接着也往门外走。 男人干燥又带着十分热度的大手攥住了她。 施润一抖,匆匆回头,看到他终于脱下病号服后换上的白色衬衫,黑色西裤,领口散开,锁骨精致,黑色皮带性感地裹住紧窄强健的腰身。 赤果果的男.色…… 她攥紧了行李袋的手提,只不敢再看他。 萧雪政视线很深地搁在她被一丝发挡住的泛粉侧脸上,嗓音低沉性感地道:“下午送孩子们回到别墅,晚上跟我出去。” “出去干什么?”施润低着头。 下颌被他捏起来,他也不笑,声音低的令人心颤,挑着一双好看的眉定定地瞧她:“能干什么。恩?” —————— 亲们,明天需要请假一天,抽不开时间了,sorry…… ...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13.314:感谢上天,还给我一个在康复很完整的你 下颌被他捏起来,他也不笑,声音低的令人心颤,挑着一双好看的眉定定地瞧她:“能干什么。恩?” 施润被他低沉又无限慵懒的那个‘恩?’字尾音弄得耳蜗一颤,瞬时內衣下面就悄悄立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要怎样好听性.感,才能让她身体瞬时间变成这样询。 要死了。 施润咬住下唇,发烫的下巴从他拇指食指里逃出来霰。 她转身,纤细窈窕的背影,几乎哆嗦地快步走出病房。 男人在后面静静地望着,一手缓慢插进黑色西裤的口袋里,墨黑的眸底里荡漾几许春光和热度,是太太长裙包裹迷人身体的全部曼妙。 她一直是让他疯狂不能自控的女人。 他在变老,她却越发像绽开的带着露珠的花朵儿,软汪汪娇艳欲滴的那么一朵。 眉梢眼角望人时一点似嗔非嗔,含着的风情和清澈瞳孔里那股傻劲儿,实在挠到了他心里的痒。 四年前在床上,他像在哄骗欺负一个尚未成年的幼.女。 那么四年后,今时今日,前边后边越发熟了的她,才真正像那么回事,像个被他一点一点滋润成女人的女人了。 这些萧雪政都不能想。 脑子里一想,身体上就紧绷,血液一股一股往身躯的那一处涌,窜得他紧皱眉头也缓解不了的干渴难受。 抬手看了眼时隔多日没佩戴的商务腕表,他更是皱眉抿紧了薄唇,一脸烦躁。 距离晚上,还有那么个多小时。 想要的,一刻都不想再煎熬。 施润提着行李袋穿过走廊,边走边看电梯门顶显示的数字。 住院这么多天,她性格生的讨喜,这一层的医生护.士大多认识她,还包括有些病人家属。 这些人和她打招呼,看到她纤细手臂挽着的行李袋,纷纷恭喜家人出院了? 施润微微低着头笑一笑,害怕自己红红的脸蛋和眸子里被某个男人调.戏来的水光,叫人看出异样。 柔软的长发披着,身后西装革履俊美高大的男人缓步隔着几米,他的眼里,女人那头缎子般细柔又带着一点韧劲的长发盖住了她几乎半个纤细的背脊,穿白色的修身小衬衫,下摆系在小腰间,布料贴身更显出了她花瓶颈子一般的腰臀线条。 腰那么细,胯骨却性感得能撑起长裙的宽度,裙子柔软,随风摆动,摆得他眼底一阵一阵的心猿意马。 电梯双门打开,施润知道他在后面,隔着老几米都能感受到他迫人的存在感。 她走进去,立刻按关门键。 他倒也没硬闯,双手插着西裤口袋,卓然而立,眼皮微动不动地看着双门,双门里的她,目光墨黑直勾勾。 就写着两字:想要。 “……” 住院部前方小路的停车道上,司机等在外面。 施润边走边借着微风吹散脸上的热度,把行李袋递给司机。 是七座的家用车,车上按了儿童座椅,张姐带着孩子们坐在中间三座的位子上。 施润上车,和宝宝们说话。 等了一会儿,身侧车门才打开,高大的阴影伴随令她眩晕的男性气息。 车上孩子们在,萧雪政把刚燃了一小节的香烟摁进烟灰缸,吩咐司机开车。 施润坐在后面,前面没良心的两个孩子嫌麻烦,跟妈咪说话总要扭过小脑袋,不一会儿就不理她了。 施润委屈,身旁男人气息太过浓郁,呼吸一口都快要了她的命,她靠着车门,心神不在地看窗外。 垂在身侧的手却被男人的大手攥住了。 这人握她的手很少轻轻的,都是霸道的一把攥住。 萧雪政靠着椅背,男人挺拔的身躯放松且慵懒,空间足够,他一双长腿还是舒展不开,随意地打开着,特别男人不羁的样子。 掌心里女人的手真软,他用了点力度后,她就更软了。 车行一路,车窗开了一点,和煦微凉的风吹进来,两 人纠缠的手心没有汗,温度却烫的施润渐渐力不从心。 她扭头看他,他的侧脸刚毅,模样何其正经,偶尔和在儿童椅上反过来的小冰淇淋说两句,可女儿看不见的真皮座椅上,爸爸却在欺负妈妈的小手,攥紧了一个一个欺负她从不留指甲的圆.润指头,修长带着薄茧的指腹,无数次以轻轻撩人的力度划过施润的掌心。 痒得不行,施润受不了,偏偏挣不出来。 她咬着唇的内壁,脸蛋娇红不堪,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他给弄的。 还得在女儿面前没事样地笑。 车过了关口,绕道后靠马路左边行驶,回到自己居住了四年的城市,施润心情难言的好。 慢慢地,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睡着了。 萧雪政低头,黑眸深邃温暖,望着女人乌黑乖巧伏在他胸口的样子,脸蛋生的雪白,一点黑眼圈就很明显。 二十多天照顾他,太太辛苦了。 ……**…… 一个多小时后,车在幽静的山腰处停下。 张姐一个一个往下抱孩子。 萧雪政没动,等了一会儿不见她醒,他小心翼翼地把她脑袋挪了挪,自己先下车,脱了黑色西装外套随手搁在前座椅背,稍拧了一下眉头,往车里俯下高大的身躯,一条长腿弯在车座上,伸臂估着手臂能使出来的劲儿,要把老婆抱下车。 施润不重,但萧雪政右臂尚不能承受力道,有些吃力。 许是男人的喘.息吵醒了施润,睁开迷糊的大眼睛,看见自己打横贴在他宽阔的怀里正要被他抱下车。 施润唔了一声,有些吃惊地训他:“干什么呀你这是!” 她着急地跳下他的怀,歪在车里锁着细眉摸他的胳膊:“在发抖了都,抱不动我逞什么能?” 萧雪政本就尴尬,这会儿脸色铁青,老男人的面子没地方放,甩上车门走了。 施润下去,小尾巴一样跟在男人身后,查看他那条胳膊,又服软地说好话:“不是说你抱不动嘛,现在咱不伤着呢么,以前你一条胳膊就能把我撂起来抵在墙上,你这么厉害。” 这话老男人爱听,微缓和了气色,默不作声瞧她一眼。 施润见总算不是青铜脸了,小手主动往他掌心里塞。 他强势的一把攥住,攥紧了挤压她的五根手指,漫不经心低语:“我厉不厉害从你呜呜直哭着叫的程度看不出来?你等今晚的。” 施润低着脑袋,身体和心尖一麻一麻的。 进了别墅,两人牵着手站在客厅,将近一个多月没住,目光看着一处一物都有些恍然。 却很温暖。 他转个身,单臂绕过她的小腰抱了她一下,在她耳畔低语:“回来了,太太。” 施润闭上眼,踮脚亲了亲他的脖子,感慨地说:“可不是,离开去香港时我没想到去这么久,发生那么多事,感谢上天,还给我一个在康复很完整的你。” 他笑,高兴的笑时多半也内敛稳重,微微勾起薄唇,从不见他畅快大笑的时候。 动情地捧着太太的脸,亲吻她的额头,连着她香香的头发一块儿用薄唇摩挲。 楼上张姐把在车上美美睡了一觉的孩子们带进他们叫着要去的儿童房,里面拼图地毯,玩具无数。 张姐出来,楼下客厅腻歪的两人自动分开。 施润在车上睡了一觉,他尽给她当枕头了,施润让他上楼,“休息去吧,我和张姐开车去买食材,冰箱里的都不能吃了。” 瞧她神采奕奕,拿了茶几下的零钱包招呼张姐就要走。 萧雪政摘腕表的动作一停,走到施润跟前,微微垂颈对着她侧脸颊吐气:“点一道菜。” “好啊,你点吧!”施润高兴,他胃口好她心甘情愿什么菜都愿意做! 男人漆黑深邃的视线游走在她傻懵懵的脸蛋上,盯着她,微蹙眉头,神情和语气无一不正经严肃:“牛.鞭。” 施润:“……” 第一反应是扭头去看张姐,然后脸色就被开水烫了一样, 甩开这人就往外跑! 男人在后面,笑了,弯腰拿起茶几上的烟,抽出一根点烟,皱眉送到嘴边,又朝门口喊:“小厨娘,记得买。” 去死老混蛋! 路上把他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可心里却在琢磨这事儿。 施润顿觉自己跟他在一起久了,也不要这张脸了都! 居然真的惦记着给他补补,二十五岁了,从前提到那档子事时的害羞完全没了,难道真的开始进ru到饿虎般的年龄段了吗? 被自己吓得,施润唾弃着,同时又一颗心小小难耐,越觉得自己不知羞耻,越悄悄地期待着今儿晚上。 但张姐在,她纵然龌龊的小心思一箩筐,走进生鲜市场时,也不好意思表露,来回两三趟地围着滋补食品区走。 张姐是个老实大姐,不禁疑惑地问:“太太,您是要买什么吗?” 施润心里叫了一声,转过身去不敢看张姐,心虚地耳根都憋红了…… 最后,施润还是把他点的东西买下了,支开张姐买的。 回到家的厨房,等张姐做完其他菜,施润才做贼一样把东西拿出来。 按老板吩咐的简单做法,做了出来,用小盅盛着,其实切片后认不出来,但还是很心虚地用盖子盖着。 端出去的时候,萧雪政正领着孩子们下楼往餐厅这边过来,男人换了深灰色的居家服,深色衬得他身形清瘦修长,宽松衣服下,紧绷的肌肉线条倒是不那么嚣张地显现了,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这样子的他,少了戾气锋锐,完全是一个帅爸爸模样。 施润只觉得手里的汤盅无比烫人了,小手一抖,嗔怨又不敢看他。 萧雪政双手掖着孩子的腋下,一个一个放进儿童座椅里。 他坐下,接过张姐递来的筷子,男人手指修长漂亮,拿筷子的姿势非常好看,优雅地夹了一口青菜才发现桌前放着的汤盅。 施润在他身侧坐着,看他慢条斯理地掀开盖子,她赶紧低头大口往嘴里拨米饭。 盖子拿开后,一股热气,萧雪政瞧了眼里面的东西。 男人好看的长眉挑起,深黑逼人的视线朝施润幽幽看过来,嗓音无比低沉,“什么东西,怎么就我有?” 施润气的在桌子底下踢他的腿!狠狠地踹!可恶的死男人! 他皱了下眉,许是疼的,眼眸底氤氲的波纹越发深邃了,薄唇笑了又像是没笑:“恩?太太,你给我专门准备的什么东西还用盖子捂着?” 儿子女儿,张姐,都看了过来。 “萧雪政你别逼我!” 施润小手哆嗦地攥住筷子,小脸通红又气的青紫,心里直骂个老表砸老表砸老表砸!!! 那男人,他就是一副欺负了耍了人心情爆好的璀璨样子,挑着一侧墨眉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施润一嘴的饭,腮帮子鼓鼓地,无地自容,怒起滔天! 突然桌子底下,她的长裙被男人的修长的脚掀开,在家里温度适宜,施润一条长裙不会冷,男人从棉拖里出来的脚也没穿袜子,脚底干燥微凉,徐徐温存地顺着她的小腿往上…… 施润小身子一抖,电流激荡直从那部分被他摩挲的小腿往上,四肢百骸里窜涌不休。 她往一边躲,可他腿长啊,仗着腿长,这么可劲儿地在桌子底下欺负透了她! 偏偏桌子上面,他低头慢条斯理吃饭,一副食不言的正经严肃模样。 特么的还抬头望着她,黑眸分明无耻至极,人模狗样关切地问:“怎么了太太不吃饭?身体发抖是哪里不舒服吗?” 施润:“……” 真想把一嘴的饭喷他脸上!喷他脸上! 怎么就跟了这么个不知道廉耻的老家伙! 他吃的有多慢,施润的小腿就被他缠了多久。 这顿饭施润吃的差点脑出血,同时伴随身体不同程度的轻抖颤颤。 饭后,男人心情非常好地把她堵在厨房,趁着张姐在外面和孩子们玩着收拾饭桌。 p> 男人身躯特别高大,慵懒地倚着厨房门框,单薄把她壁咚在窄小的包围圈里。 他俯颈,轻轻捏住她的小下巴,似笑非笑低叹着瞧她:“小笨蛋,说你老实还是不老实,担心我晚上使不出来劲儿,让你买就傻乎乎真买了?张姐在所以一定很尴尬吧,辛苦辛苦,不过——我吃素你怎么不记得?” ……所以特么的根本就是耍她玩?! 施润瞪红了眼睛。 萧雪政摸她脑袋,在她发作前顺毛,实在忍不住低笑出声,拇指磨着她软味的粉唇,黑眸灼亮:“不需要吃那东西,到了六十岁也不需要,就你这三两下抖成一团的没出息样子,对付你绰绰有余了。” 拍拍她气呼呼的小脸蛋,男人瞟了眼墙上的大壁钟,冲她耳根浓重地吐气:“还有六七个小时,宝贝,别太想我。” ——————————————————————— 今天八千更新。还有第二更,大概午后两三点出来。 ...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14.315 我年纪轻轻,回a市打算继续读书的 拍拍她气呼呼的小脸蛋,男人瞟了眼墙上的大壁钟,冲她耳根浓重吐气:“还有六七个小时,宝贝,别太想我。” “麻烦你去死!!”嘴笨的,也骂不出别的话。 他胸腔一阵颤动,是笑的,心情极佳地去跟儿子女儿玩了询。 施润苦命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缩在厨房里洗碗抹地,老半天不敢出去。 ……**…… 日落西山,夜幕刚降临,男人就催促张姐做晚饭。 施润无语地听他吩咐张姐,晚饭从简,七点之前要吃。 张姐不明白:“先生,午饭一点吃的,现在会不会太早,孩子们也没有食欲。” “早点吃早点消化,对身体好。霰” 他从厨房出来,这话被站在客厅瞪着他的太太一字不漏的听见。 男人半阖着眼眸瞧她,“瞪我干什么?你们女的就是口不对心,我可注意到了,你今天下午看了三次时间。” “我才没有!”有没有,施润不知道…… 男人一脸无所谓,淡漠地走过她身边也懒得再看她,仿佛提早吃晚饭真不是为了奔着那档子事去的。 孩子们没吃几口,嚷嚷着很饱,大人更没吃几口。 饭后,施润跟着张姐上楼给宝宝们洗澡。 故意磨时间,心里直觉跟他出去这一晚上恐怕都要没完,他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呢,在家里这么多房间,也能那什么,只不过得顾忌着,正好如她的意,他就不能太嚣张地折腾死她了。 洗澡到八点,等得一脸阴沉的男人上楼。 孩子们早就洗好躺床上,萧雪政望着浴室里缩着装死的女人,眼神恐怖地走进去,关上浴室门。 浴室很大,施润吓得从浴缸边站起,往墙角躲。 手腕被他捉住,身子一把扔在了墙壁上。 氤氲的水汽围绕着两个人,把他一双修长漂亮的眼眸衬得直冒寒气。 “叔叔……”施润软着声音,行为上已经惹了他,语言上得软趴趴撒娇。 不过这招也没用了。 萧雪政阴沉着脸,身躯逼上来,压住了,一只大手固定住她试图乱动的两只小手。 施润担心他手用太大的力度,没怎么挣扎,这倒方便了他,俯身就把她裙子扯起来,大手直接摸到她的小裤边沿。 “叔叔你干嘛……” 施润惊了,捂住小裤,跟他商量地说:“孩子们回来的第一个晚上,我们还是别出去了,家里房间很多的,我也不是不给你,去走廊尽头的客房就行,好么叔叔?” 他不做声,五官沉铸,大手粗.蛮,那可怜的布料被他扯下。 “叔叔!” 男人拎着那点浅粉色的布料,直盯着她,把布料往鼻息一凑,施润听到他用力嗅着的无耻声响。 她脸红的不行。 他却大手攥紧,柔了一团,拎在掌心里,说了句:“有你的味道。” 把那点东西塞进西裤里,就出去了。 长裙底下,空空荡荡,这感觉施润再熟悉不过,脸蛋像煮熟的小乳猪一样,粉粉不已地追出去—— 他出卧室门。 施润心说家里小裤多得是,不用追了,管他了。 真人寒气测测地回头:“下来。” 施润怨气嗔嗔地瞧着他,眉眼柔情似水,带了妩‘媚而不自知。 萧雪政扫一眼她浅色的长裙,走廊光线很亮,其实微透他也看不见,但他就盯着她某一处瞧,隔着布料他仿佛也能看见她想看见的,此刻里面空无一物呢。 一阵口干舌燥。 施润心知躲不过,心脏悸动得滚滚的,咬唇跟着他下楼。 茶几下面,数把车钥匙,萧雪政挑了一把奔驰豪华版车型的,用意大抵只有他自己知道。 取下衣架上她的外套和自己的外套,张姐从厨房里出来。 施润就听见这男人脸不红心不跳,严肃蹙眉地开腔:“张姐,麻烦你照看好孩子,我和太太有点急事要去处理。” 无耻不! 傻张姐当真,连忙擦手走过来:“好的先生,您和太太忙,我照顾好孩子没问题。” 男人换鞋,恩了一声,模样严肃,搞得张姐战战兢兢,担心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吧。 施润:“……” 无颜再面对张姐了。 没有穿小裤坐在车里什么感觉? 施润不好受,小脸蛋红着,双手放在裙子上紧紧捂住没有安全感的那一块,时不时拿怨恨的大眼睛瞟他的西裤口袋。 车往山下行驶,逐渐离开错落的别墅区。 施润添了舔干燥的嘴唇,瞧见男人紧绷的侧脸,有心岔开话题:“这辆是什么车?没见你开过,内置这么宽敞。” 萧雪政大手转动方向盘, 极黑的视线扭头看过来。 车开到无人的山道靠近大马路的位置,他突然靠边。 施润疑惑,小声问他:“不是要出去么?” 他却倾身过来,解开她安全带之前低沉地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这辆车,买来有它专门的用途。” “什么用途?”单纯的小傻瓜接着问。 他不接话,深深沉沉地望她,打开车门下车。 施润见他下去,当然也跟着下车。 男人却绕到她这边,打开后座车门,施润察觉到什么反身要重新打开副驾驶座车门下意识逃躲时—— 纤细软绵的身子猛地被他铜墙铁壁般的身躯抵住在车身上。 “我不要——”施润恼怒羞愤地瞪他。 男人耐性不足了,板着精致的五官强行把她塞进去。 “叔叔,这是大马路,你太不要脸了!我不,我不进去……” 他伸手就捶了一下她的屁股,瞧着她水眸漾漾,眯着眼睛嗓音低沉:“别挣了,真要反抗你是这点劲儿?女人,就喜欢搞得自己一副被强迫的样子,说实话你不想?我看你,一点不老实!收拾一顿就不矫情了。” 施润捂着小脸,蹬腿踢他!果然就是个老男人,猴急起来一点情.趣都没有!不想那个了,气愤都没啦! 可最后还是被他扯进后座,足够宽敞,皮质座椅柔软舒适。 男人把西装外套往前面一扔,慵懒地倚靠着坐好,呼吸发沉眼眸幽黑盯着她,“自己上来还是我抱你坐上来?” 施润扭扭捏捏,担心的看窗外,做贼似的往他身上去。 萧雪政双手从她很大的裙摆里晃入,一手扶着她的小腰让她暂时别落,另一手去解皮带,喉结滑动,他皱眉闭着眼睛,感受到身体可怕力量在叫嚣,低.哑不已地和太太商量:“老公先进,一天的时间,早就准备好了对吗?不会疼的,宝贝,我们慢慢来,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他的声音随着急切的动作变了调,黯哑嘶嘶。 施润身子一僵,紧接着变得无比瘫软,満了的感觉低低呜出声,她仰起脖颈,小手死死揪住真皮椅背,直把那皮子绞皱。 寂静的山间夜里,十一月的天气,车外冷,可车内却逐渐燃烧成了一团火。 伴随着令人羞于听的声响,以及车越来越大动静的晃动,激.动时他硬是逼着她体会到了不得不出声的抵死感觉。 夜晚如水,情也是水,四溢,满溢着,是一波一波的云端。 两个小时后,施润已经半晕,口渴难受,类似发烧的糟糕状态,身体没有了力气,趴在这人怀里,咝咝艰难地吐气。 眼神无比愤恨地盯着他。 他抽烟,趁她没力气阻挠时抽一根事后烟,眼神交汇里,他摸着她汗湿的发温柔地哄:“sorry,真的来不及,日期不对不容易怀上,真有了咱们生。” “我年纪轻轻,打算回a市继续读书的,大学没读完始终是遗憾。好不容易大小冰淇淋也四岁了上幼稚园了,我才不给你生呢!” 男人听了这话,捻灭烟头,作着思考,也看不出来喜怒情绪,大手把她软乎乎的身体往一边挪,盖上衣服,他下车。 上了驾驶座,车往山下行驶。 施润抬头:“不回去,这是要去哪儿?” 他瞥了一眼后视镜,这时眼露阴霾:“我倒不知道你不想给我生孩子了,那就做到今晚怀上为止。”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14.315 我年纪轻轻,回a市打算继续读书的地址为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15.316 不会说美丽的话,也不会什么浪漫,你跟的是这么一个男人 这人…… 他脑子里难道就只存着生孩子这件事? 不能把她话中的重点放在她因为没读完大学而遗憾这件事上霰? 施润趴在后座,身子流水般软软的没了形状,腿还在颤,睫毛无力地闭上,不想再跟他争辩询! 不给他生孩子,那分明就是娇.嗔气话嘛。 要多没情.趣的男人才听不出来啊。 不想理他了。 反正也下不了这辆车,反正,今晚没得逃。 十点多的夜,车厢内安静。 开车的男人修长手指把在方向盘上,显得十分有力。 一晃一晃而过的路灯光线下,成熟深邃的五官线条明明灭灭,抿着薄刃的唇,眼尾余光偶尔寡淡地扫过后视镜。 施润睡睡醒醒,迷迷糊糊,感觉中途他下了一趟车。 上车时她眯着睁开眼,萧雪政把烟捻了,重新发动车子,市中心街边开着的店门一晃而过。 施润不知道他下车去买了什么? 她心中隐隐猜测,但又觉得不可能,那件事上,男人不带套和戴是两种感觉,前者舒服无法形容,他曾无耻的对她耳语过。 况且他刚才好像因为她的一句‘不给生孩子’,有点生气了? 施润脑海中想着这点事儿,便醒了过来,爬起来坐正坐好。 却又不想主动与他说话,看着窗外,路过一家一家的高档酒店,他却都不停? 他在这边除了山腰那栋别墅,应该没有别的房产了吧。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绕了大半个城市。 施润在困意再度袭来之前,后视镜里与男人存着几分温柔和命令的视线对上。 “别睡,马上到了。”萧雪政低沉开腔。 车绕过一个路口,往前行驶了大约一公里,施润趴向车窗的脑袋扭向前座:“怎么来这儿?” 是她和宝宝们之前住的陈旧小区。 萧雪政把车靠在小区马路边的树下停稳,提着一个纸袋下车。 后座他把车门打开,看着施润把自己的外套和他的西装外套都裹砸在身上。 她全身乏力的样子可以看得出来。 男人的手从西裤口袋里出来,高大挺拔的身躯蹲下,背对着车门一步距离。 施润也没客气,挪到车门口,就往他宽厚结实的背上爬。 他起身,受伤较严重的右臂提着酒红色的纸袋,左手,五根修长有力的手指包住女人的臀。 施润挂在他身上,胸被他坚硬的背脊肌肉咯得有些疼。 不过感觉却很好。 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正式主动背她呢。 昏黄感应灯楼道的三楼。 萧雪政从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拿出钥匙。 施润调皮,揪住他耳朵笑问:“早有预谋?” 他开了门,打开灯。 屋子里一个多月没住人,但气息没有变,温馨的女人小孩生活过的一切味道,都有。 施润从他身上下来,小手抓住他衬衫的一点袖口,打量熟悉的小小的家,客厅是山腰别墅的五分之一大,真的很小,电视机上冰淇淋的美国队长,变形金刚摆着,沙发上小冰淇淋的小毛线球也在。 不过,好像被布置过了,客厅的桌子不见了,多了一台古董式的功放机,屋顶的灯多了好几盏。 施润攀住男人结实的胳膊,翻个身从他怀里往上瞧他,眼珠子转啊转。 他心情不错似的,低头,眉眼清润迷人:“怎么?” 施润双手环上他的脖颈,手指头在他白皙的锁骨上点啊点,挑起细眉:“某人白天做过功课了?” 男人尴尬,板着脸,天性粗犷,浪漫时刻竟不知如何面对。 季林那个死坑货,这次要是再出岔子,他一定炒了他! p> 干巴巴的,这人强硬地把太太转过身,施润咿呀地不合作,萧雪政沉着脸,双手捂住她的眼睛,“鬼叫什么!” 施润:“……” 推她,她不动,这人又来气:“往里走。杵着干什么?” 施润:“……” 刚想说他还懂点浪漫的…… 是直接被他强悍的胸膛生拉硬推,跌跌撞撞进了卧室。 施润闻见浓郁的玫瑰香气。 被他蒙住的眼睛能感觉到一闪一闪幽兰暧.昧的光亮,等他大手移开,施润睁眼,抽气,然后小声地‘哇哦’了出来。 傻傻懵住了。 她踩在铺着纯白长毛的地毯上,地毯上红玫瑰粉玫瑰蓝色妖姬的花瓣洒成一个一个的心形。 头顶是少、女系各种浅颜色的气球,垂下长长的丝带。 阳台那边的窗台上,很多很多小蜡烛,明明闪闪,幻影丛丛。 好像一个童话世界。 却又真实浪漫,唯美温存地存在眼前,她身处其中。 施润双手捂住脸颊,手指发热,瞪圆的大眼睛怔懵许久,盈盈流动细碎的光波。 她转身,视线晃动,受光影的影响,注视着眼前英俊得仿佛不再真实的男人。 他身高腿长的挺拔身躯,这才注意到,他出门前换了衣服,此刻身上是白色的手工衬衫,黑色的西裤,袖口挽起,没打领带或领结,说不正式,却又不缺成熟深邃的迷人气质。 “施润。” 施润根本都反应不过来,就听这人格外低沉认真的声线在叫她。 她细软地哎了一声,顷刻眼睛又瞪直了—— 男人湛黑笔挺的黑色西裤一曲,他竟是优雅缓缓,单膝跪下。 天性倨傲做不来浪漫的男人,此刻显然是在为难他,不过还好,只这一个女人,他愿意去尝试,愿意为了看到她小女 孩满足的表情,而为难自己。 萧雪政英俊的脸部,整体都有些僵硬,他摆不出从容笑意,因为此刻竟为没做过的这件事儿无比紧张。 他放在西裤口袋里,摸着蓝色丝绒小盒的那只手,掌心出了汗。 男人抬头,神情严峻刻板,却不影响迷人的每一寸脸部深刻轮廓,他的视线深邃而温暖,望着眼前这个小女人时,会涤荡了水波一般,动了所有的情。 萧雪政舔了下薄唇,没放浪漫的求婚音乐,季林说的步骤他牢记许多天,但此刻面对她,全然忘记了。 准备好的台词,他在医院住院这么多天,每天都要背一背。 背完了就唾弃自己,瞧不起自己干的都是什么娘不唧唧的事儿! 但此刻看着她,竟是脑海乱的一句也想不起来。 把丝绒小盒子拿出来,男人漂亮的手指打开,施润望见那一小颗闪烁的钻石,小巧玲珑,她屏住呼吸,不敢与他视线相对,微微红了眼眶。 这人轻轻把她的无名指拉过来,单膝跪地他英俊得一塌糊涂,比电视剧里走出来的男主角更不食人间烟火。 施润花痴不已地看着他。 男人微阖着眼眸,过长浓密的睫毛铺在深邃眼窝上,接而掀开,那双漆黑浓情的眼睛看向她。 “不会说美丽的话,也不会什么浪漫,你跟的是这么一个男人。” 他掀动薄唇,每个温柔的字眼吐得艰难,神情纠结,紧蹙眉头,那其实是他害羞的表现。 施润瞧着,眼眶湿润,此刻的他,威严里其实是那么可爱。 萧雪政把干燥的薄唇舔了又舔,仍是烦躁得心里打鼓,索性抿紧薄唇,径直又强硬地把戒指套上她纤细的无名指。 他大手攥着她那根手指,手指上的钻戒,站起身,捞过她的后脑勺,把她扯进怀里。 男人意外柔软的薄唇亲上施润的额头,那小小妖冶的美人尖,他终于轻轻说:“嫁给我,太太。” 施润在他怀里,眼睫发颤地闭上眼睛,手指抖着,拼命揪住他的白色衬衫。 温热的,不知道是他的胸膛,还是她掉落的眼泪,她点头。 愿意,那么那么愿意。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15.316 不会说美丽的话,也不会什么浪漫,你跟的是这么一个男人地址为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16.317 太太,跳一支舞? 两人静静相拥,萧雪政像完成了一件艰难的大事,折腾出满头大汗,衬衫背脊的地方,湿透,透出白皙虬龙般粗犷的男性肌理,张力无穷询。 他抱着她,转身开了季林从上海那一带特地淘来的古董唱机,音质极好。 气氛也极好。 两人互相朝对方送吻,激.动中柔情似水,萧雪政双手捧起施润的粉晕的脸颊,男人半阖的眼眸里,流动着黑色深沉温柔的一切,他忽而低笑,大手掌握施润的小腰,修长手指跟着浓情音乐的节奏,在她腰窝轻点—— “跳一支舞?” 施润讶异,抬头望着这个流光溢彩下,似神祗般优雅而无所不能的男人,谁说他不懂浪漫? 浪漫起来,迷死人了要。 萧雪政放开她,男人矜贵挺拔的身躯蹲下。 施润望着他熟稔给她拖掉小棉拖的样子,一下子想起四年前,施为律给她办的滑稽生日宴上,他也是这样,蹲下来,给她脱了高跟,把她的脚放在他男性修长的脚背上。 “站稳了?” 施润泪光盈盈,心中甜蜜泛出了水,点点头霰。 卧室不大,一张床占了三分之一,余下的地方够两个人艰难地转圈。 但这不影响。 萧雪政抱她很紧,男人的目光游走在她的脸上,柔情蜜意,耳鬓厮磨着她的眉角发梢,香香的肌肤和发丝。 气氛在浪漫中,稍有升温。 施润把脑袋搁在他有力的脖颈里,小树懒菟丝花一样,需要倚靠着他,挂在他身上。 缠.绵音乐让她心情变得很不一样,而他干燥游走在她腰臀的大手,让她的身体状态逐渐变成了异样。 她抬头,小嘴儿不断摩.挲他略有胡茬的下颌,一点冒出的青色,让他的轮廓更加坚毅有型,充满着成熟的男.色气息。 “四年前我就想问了,你这么一板一眼的男人,怎么会跳舞?” 萧雪政撩.拨她的动作并不停,听她曼声地哼哼,男人呼吸略重,蹙眉反问,“有什么奇怪?” 他淳淳低笑:“基本的交谊舞还是会的,从前呆在维和部队,驻扎古巴,那是一个热爱舞蹈的地方,和、平的时间里,一群男人穷极无聊,会溜出去地下斗舞会,当地女孩没有人敢跟异国的军官跳,我们就内部,男人和男人跳。” 施润噗嗤一声笑出来。 忍不住色.心大起,摸了一把男人挺拔健硕的臀,这么qiao,跳舞跳出来的? “叔叔,还会什么舞蹈?西部牛仔这种狂。野的会不会?跳给我看!” 萧雪政黑脸,立刻打住这个话题。 他讳莫如深,施润就越怀疑他肯定会。 会跳舞的男人…… 施润发现他身上好多秘密啊,感觉他从正统古董式的英俊,又变成另一种很邪。气狂。狷的帅了。 是不是捡到了一块虽然老了,但还是宝的宝? 她偷偷的笑,身体被他大掌按得,与他越贴越紧。 施润知道他又想做那事了。 “不嘛,再跳一会儿?”她无视腰间杵起的一根,十分女王地捏起他的下颌:“老实交代,怎么突然想起跟我求婚了?” 他不屑挑眉:“女人不就喜欢虚的这一套?” “才没有……”的确是喜欢,很喜欢,喜欢死了! 他又傲娇冷哼:“铺满玫瑰花瓣点上蜡烛跪下求婚才叫浪漫?这些虚的,不及我在床上卖一回力让你舒服得直叫来的实在。成天耍浪漫的男人是好男人吗?也就哄哄你这种长不大的,真男人,他不需要制造浪漫,他有担当,有责任感,愿意把他的全部给你,给你一辈子,这是最大的浪漫。” 施润心里灌了蜜了,嘟着小嘴巴咬他衬衫上的钻石扣钉,嘿嘿傻笑:“叔叔你刚在表决心和表白吗……啊——” 身子在他怀里转了一身,施润膝盖后窝被抵住床沿,身子后仰,被他一举压在了床上。 男人的身躯造就的庞大阴影密实地覆盖下来。 两人缠着吻了一阵,呼吸相容,直把身体血液沸腾到了一个点,喘.音沉沉,呼吸加重。 萧雪政起身,施润搂着他脖子,燃情下主动地要把他拉过来继续亲亲,他好笑地摸了一下她肿起的嘴,“等等,说过今晚一定给足你浪漫。” 她傻乎乎,脸红似潮,双手支在身侧,一对兔子因为呼吸上蹿下跳。 萧雪政去外面拿进来,手里多了两只高脚杯,一瓶红酒。 施润这才明白,他半路下车,是买红酒去了。 倒了一杯,递过来,施润接过,刚好口渴,又生来不是优雅的性子,一口灌下。 “后劲很大的,小白痴。” 男人无奈,索性就着她嘴里剩下的一点,吻了进来,他深邃眼眸里漾动满满漆黑的情愫。 两人在 铺满花瓣的地毯上嬉戏纠.缠着,衣服一件一件掉落,直到施润光了,雪白的身子在他怀里,光下刺.激着男人视觉的每根神经。 口干舌燥,萧雪政压抑着那股近乎发狂的冲动,把她放在玫瑰色的床单上,床上也是花瓣的海洋。 男人伏在她身上,瞧着她醉了的憨模样,嘟着粉唇喊冷,叔叔我冷。 他笑意不止,喉结滑动,一臂撑在她腰侧,另一手拿过高脚杯,坏透了地低哑道:“小可怜,这会儿估计要冻得哆嗦了。” 话音一落,高脚杯的红酒倾倒一线,泊泊朝着女人似雪高扬颤动的某一处动人上,洒下。 妖冶的酒红色液体,施润冻得一怵,呜呜似哭! 发火地抬起头,却又没力气,看到身上流动的红酒,以及男人俯低下来的乌黑脑袋,魅.惑的薄唇。 唔……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叫出的声音,怎么那么媚? 小手揪住床单,磨人的夜,又开始了…… …… 时近拂晓。 施润又一次只剩下半条命,再也不相信他说什么浪漫温柔慢慢来了。 到最后,横冲直撞,一股子要把她弄死的狠劲儿,快起来时,力道大起来时,她根本都承受不住。 施润小脸黑黑地瞪着在修床的男人,光着上半身,背脊和腰上,都是她划出的血印,该了! 床的一只脚,在他强悍的力度和野、蛮的动作下,坏掉了。 一开始只是移位,导致吱呀吱呀的声音很大,那时候施润就不行了,昏昏沉沉求他停下,放过她,下次补上。 第二次完了后,说好了抱着睡觉的,结果他抱着抱着,又卷土重来,饿的就像怎么喂也喂不饱的qin兽! 那只移位的床脚,彻底啪嗒一声,在第三次进行中,损毁。 “能修好吗?” 他不说话,薄唇紧抿,蹙着眉头敲敲打打。 施润伸腿,绵软无力地踢在他脸上! “这床我和孩子们睡了三年,是亲人了,亲人了!萧雪政你看着办!” 他手里拿着锤子,俊脸紧绷:“木头质量本来就差,经不住晃一晃。” “你那是晃一晃啊?”施润通红着小脸,羞耻的说不出,应该是晃了几千几万下好吗! 男人起身,断裂的那根木头拿在手里,“sorry,重新买张床吧。” 施润艰难地翻个身,背对着他,再也不想理他! 萧雪政穿衬衫,白色的衬衫,很快背脊和腰上被女人划出来的血痕染了一点在衬衫上,他自己看不见,走过来打横抱起软塌塌的小女人:“先洗个澡,宝贝。” “你滚……”施润恼他,身上黏黏的的确不舒服,不少被他折腾出来的擦痕。 可是累的,实在动不了了。 “乖,不用动,叔叔给你洗,洗的干干净净睡觉舒服。”他哄着她,抱她去浴室,开了热水。 施润不怎么合作,浴缸里的水被她蹬得直往他脸上身上扑。 但这时候怎么跟他耍脾气他都不会生气的,百分百爸爸对女儿无尽的宠溺姿态。 施润望着满身惨烈的痕迹,不禁哀嚎,谁说男人很好相处,你管他饱了,不让他饿着,他就变成傲娇忠犬,由你耍性子耍赖着欺负。 尼玛,施润觉得这针对的是一般男人。 眼前这头,属怎么喂也喂不饱级别。分开的四年,施润好想知道他怎么挺过来的?居然没有饿死么!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17.318 蜀黍,你心里到底有几个宝贝呀? 第二日。 施润难免昏睡到日上三竿。 睁开眼睛躺着缓和许久,没有什么用,该疼该酸的地方一处没落霰! 非常不明白,其实这种事女人动得少,尤其她怎么教也教不会的,为什么看似享受之后,反而奄奄一息询? 而逞凶作恶的老混蛋,却精神焕发? 施润看看四周,没找见萧雪政。 昨晚在浴室被他洗着洗着睡着的,全无意识了。 记得床脚被他直接撞坏了一只…… 施润躺在床沿,小心翼翼地翻个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机下压的字条也拿过来。 上午十一点了。 他在短信页面写下一条草稿,时间显示凌晨五点:【我先回家,早晨孩子们起来两个大人都不在会奇怪,女儿可能会哭。】 施润把纸条甩在地上。 翻身起床,被子从身上滑落,低头,意料中一身青青紫紫的‘施.暴’痕迹。 不禁暴躁地在心里骂,属他会折腾了! 知道宝贝他那对龙凤胎,知道在儿子女儿面前要他那张老脸!怎么就不知道对她这个孩子妈妈也温柔上一分? 老混蛋,半个月内休想再碰她! 可劲儿揉了会儿太阳穴,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稍微缓和,施润下床。 窗帘拉着,自己家里,光着走进浴室。 昨晚洗过,早晨起来还是习惯冲一冲。 站在花洒下,施润打开水柱,发现叉开而站的腿里有些异样,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她撩起长发低头,白色的…… 记得昨晚躺在浴缸里,他放水时,也流了一些。 还没完,存了一些? 不说车上的一次,来这小房子里,又有三次,他是留下了不少东西在她里面…… 放了狠话的,做到怀上为止…… 脸颊气愤得闷红,她咬牙,拿起花洒赶紧冲掉。 右手抹沐浴液时,无名指上冰冷的触感,施润低头,望见那枚克拉不大但款式上来说绝对独一无二的求婚钻戒。 昨晚浪漫美得像梦,他求婚了。 施润把钻戒取下来,大小刚好,适合摘取,内圈刻着一个简单的爱心符号,符号后面两个大写字母t。 爱,太太。 她默不作声,又把钻戒戴上。 求婚选在她和孩子们生活了三年的小房子里,施润知道他想表明什么。 一向简单粗.暴的男人,这回还算是花了心思的。 昨晚没有任何人见证,地方很小,布置也简单,他甚至张嘴说不来好听的,句句威严刻板。 可施润知道自己就这点出息了。 还说什么刁难?恨不得马上扑进他宽厚结实的怀抱。 洗完澡,裹着浴巾噘着嘴给他发短信;【在哪里?】 他回:【公司。】 施润见他有时间搭理他,编辑一行字:【昨晚黑不溜秋没看仔细,钻戒的钻石怎么这么小?款式也一般,你是不是随 便在哪个商场买的?】 ……**…… 市中心商业区双子楼大厦。 三十层总裁办公室。 收到短信的男人脸色差起来,眉头一皱。 大班椅随着挺拔的身形,转了个方向。 宽敞整洁的办公室,并不安静,撕纸的声音断断续续,伴随可爱的节奏。 萧雪政把手机放在摊开的文件上,男人修长的手指拉开抽屉,抽屉里放着一只暗蓝色丝绒小盒子。 他抬头,朝沙发边的地摊上团着的一坨温柔开腔:“哥哥呢?” 小冰淇淋双手把撕成沫沫的纸屑趴成小堆,忙着呢,不抬头看爸爸地嘟囔:“葛葛说好无聊,出去了。” 外面是整个秘书办,季林也在。 萧雪政不担心,大手朝女儿招了招:“宝贝过 来。” 小家伙白白的小手把纸屑拧紧了再拧紧,不理爸爸。 萧雪政转个身,交叠的长腿放下来,单手敲了敲桌面。 孩子抬头,栗色的头发毛毛的圈着粉脸蛋,不满地咿呀:“我听见你叫妈咪‘宝贝’的,你心里到底有几个宝贝呀?请叫我小冰淇淋女士。” 被嫌弃的男人,女儿面前永远没什么地位:“……小冰淇淋女士,请你过来一下。” 小冰淇淋放下纸屑,不少洒落一地,看着白点点一样把青色的地毯弄得视觉上很不干净。 爸爸却是一脸温柔的笑。 今天早晨他给女儿收拾的,衣柜里女儿的小衣服,当爸爸的亲自挑选,不采纳张姐的意见,执意给女儿穿了一条毛线裙子。 嫩嫩的鹅黄色,大概是施润新买的,有些长,花苞样式。 此刻穿在女儿身上,全看不见她两条小短腿了,裹得像一只在嘎嘎移动的小黄鸭子。 他越看越忍俊不禁。 小冰淇淋讨厌爸爸这样笑着看她! 取笑或者赞美的笑,小家伙能分得出来。 嘟着肉嘴儿蹒跚地挪过去。 爸爸包裹在浅蓝色衬衫下的结实手臂,一把将她抱起,放在大腿上。 萧雪政侧身,取右边抽屉里那只高档丝绒小盒子。 小冰淇淋不知道男人要干什么,瞧见桌上有个手机,四岁的现代化孩子,对这个神奇的东东不陌生。 拿起来,小手就乱划乱玩。 等萧雪政从丝绒盒子里取出那只12克拉定制钻戒,扭过头发现女儿低着小脑袋,水嫩嫩的大眼睛直盯着他的手机屏幕。 爸爸凑过去……俊脸直接黑了。 大手摁住手机边缘,僵着,一时不知道是该抢过手机还是怎样。 小冰淇望着不知道怎么翻出来的照片,指着几乎跳出屏幕的女人那对雪白超大的兔子,转头眨巴眨巴着迷茫的眼睛:“蜀黍,你手机里照片这个好像是我妈咪耶,扎两束辫辫,可是妈咪为什么不穿好衣服呢?” “……” 老男人脸色彻底猪肝,手指几近发抖地抢过手机! 照片是四年前让周婶骗着小傻子穿他送的內衣拍的,女儿打开的刚好是最后一张局部特写…… 这些年换无数个手机,这几张照片始终舍不得删了。 萧雪政扫了眼照片里童颜巨ru的女孩,瞳孔瞧着镜头,满是青涩不已,男人舔了下薄唇,尴尬地把手机往西裤口袋里一藏。 “是不是我妈咪?” “小冰淇淋女士,叔叔给你个好玩的东西。” “可是我看好像是我妈咪哦!” “你看,这个漂不漂亮?”男人赶紧把12克拉的钻戒塞到女儿手里。 小冰淇淋:“叔叔我要手机。” “这个比手机好玩,还贵,送给你了。” 傻乎乎的也好哄,一听说贵,小冰淇淋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小手摸着好大一块闪闪晶晶的东西,笑着冲老爸说:“妈咪给我买的发卡上也有这种,阳光下会发光的哦!可是很便宜的,妈咪买一个发卡三块钱。” 男人薄唇紧抿地点点头,曾经也有个小白痴把内衣上的钻石当做水晶剪了就扔。 生下来的小包子,随了当妈的,眼力劲儿也如出一辙的……差! “给你了,自己玩好吗?” 小冰淇淋点点头,拿着价值好几千万的钻戒趴下爸爸的大腿。 萧雪政拿出手机,回复那边:【sorry,有12克拉的,稀有钻石定制,三千万,我给女儿当玩具玩去了,你还不来,指不定她玩腻就扔了。】 ……**…… 那边,施润收到短信,一阵无语,小脸铁青。 下楼出来小区,拦了辆的士:“去市中心商业区双子楼大厦!” 钱多的烧得慌了? 三千万的东西给女儿当玩具?! 施润不能理解这男人!她发短信纯属开玩笑嘛,要不解风情到哪个地步才看不出来,真以为她在乎克拉大小,她是那人么! ……好吧,是挺在乎的,要是小冰淇淋真当垃圾扔了,施润要肉疼到死!三千万啊!! ———————————————— 第二更晚上十点多,妈妈重感冒导致支气管炎复发,从前天起在急诊室喘不过气要输氧输液,这几天和爸爸轮流陪着,所以更新一直稳定不了,衰了。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17.318 蜀黍,你心里到底有几个宝贝呀?地址为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18.319 得意,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老婆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 施润赶到双子楼,大厦的保安集体出来迎接。 阵仗弄得施润满是尴尬。 进了感应大门,大堂里来来往往的人看见她纷纷停住脚步,微笑问好。 施润小脸在,尴尬红透了,快步朝电梯区走去。 一边走一边低头瞧着自己出门穿的急的衣裳,随意宽松的针织开衫,牛仔裤,这么不讲究…… 给他丢了不少脸子了霰。 也不知道他带着儿子女儿来公司干嘛? 早晨来的时候,一定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难以想象,尊贵不可一世的大老板,怀里抱着一个,手中牵着一个,拖家带口来上班是什么情形。 施润觉得他就是个sao包,恨不得手底下的职员们都知道他有一对漂亮的龙凤胎了! 抵达三十层,电梯双门打开。 施润对着明亮如镜的电梯门赶紧理了理风吹乱的齐刘海,整理着装,挺直小腰缓步走出去。 玻璃双门开着,宽敞有序的秘书办一个一个的格子间。 秘书小姐们却没有几个坐在座位上。 施润循着说话的声音走进茶水座间。 年轻漂亮的长腿mm们围成了一个密密麻麻小圈子,叽叽喳喳娇俏的笑声不断。 施润走过去全是因着好奇。 萧雪政工作时间有多严肃苛刻她清楚明白,这些小妞们一个一个在他办公室外面聚众不工作,是不要工作啦? “我要被萌死了!” “可以拍个照吗,皇太子少爷?” “求你对姐姐笑一下好吗……” 紧接着施润听见熟悉脆脆童音:“拜托……不要亲我了!你们……” 施润赶紧拨开香水漫天的长发美女们,就看见她家四岁的儿子被七八个年轻女孩围着,几乎是摁倒在沙发上,楚楚可怜的漆黑大眼睛又生气又要保持小绅士的风度,一张比老爸更精致带着童真的帅脸蛋铁青着。 “妈咪……”被绑架到岛上都没怎么哭的小勇敢,这会儿带了哭腔了,双手朝着妈咪扑过去! 小衬衣被一个姐姐扯开了几颗扣子,皮肤牛奶般白皙泛着健康的小光泽,只不过脸蛋是怎么回事儿? 施润瞪大眼睛,瞧着儿子小脸上至少四五个的复古大红的,流行玫红的,还有阿宝色的各种魔性唇印?! “妈咪!你来了。”冰淇淋爬下沙发,抱住妈咪的腿,小帅脸紧绷。 九位年轻小秘书齐刷刷看过来,顿时俏脸惊色一片。 施润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面对这一群吃他儿子豆腐的女人,小家伙扯她的牛仔裤:“她们……” “呵呵呵,各位早上好。” 秘书们尴尬。 施润把儿子往身边牵,“宝贝,阿姨们特别喜欢你呀。” 冰淇淋阖着漂亮的眼睛,还没长开,但已经能看到他爹修长双眸的雏形。 施润跟秘书们道别,抱起儿子往西面整面的总裁办公室走,拉着百叶窗,难怪他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形。 儿子凑到她耳边,阴沉小脸叹息:“你们女人这么恐怖,太恐怖了!” 施润横一眼,“那你将来长大不娶老婆啊?” “就这种冲上来一阵死亲的tiger们,我是不要了。”小手抱紧妈妈的脖子,冰淇淋从小怕过什么呀,但刚才,他真怕了,女人猛如虎来的! 施润忍住笑,同时担心,秘书们见小家伙长得帅气可人小正太,这么热情该不会真把儿子吓坏了,将来不肯接近女孩子了吧? “你既然知道自己太帅,躲起来啊,干嘛扔下mm跑出来让她们啃?” 冰淇淋不满:“妈咪你还有脸说我啦?昨天趁我们睡着你跑去干什么坏事今早都没看见你,而且老男人非要带我和mm来他的公司看看,结果一来呢,他又很忙,mm撕纸都能玩起来,但我不行啊,我好无聊的。” 施润一阵心虚,脸红低头,这话题无声中带过。 到了门口,冰淇淋又偷偷说,“我数了一下啊妈咪,一共十一个女秘书围着老男人,都这么年轻,妈咪你要长点儿心知道吗?王奶奶家的电视里经常播的,不小心就被小三四五六抢走男人了,当然妈咪你不能直接跟老男人提,你要当一个聪明的女人……” 施润连连点头,嘭一下推开办公室门! 办公桌后男人抬头,黑眸清润闪着笑意:“来了?” “萧雪政你给我解释解释!外头十一个女秘书看着都在二十出头是什么意思?日理万机需要一个后宫帮你?” 冰淇淋:“……” 完全没得教…… 萧雪政搁下名贵钢笔,来不及盖笔帽就蹙起眉头,不明白小脾气怎么这么拧一来就发火? 男人站起身,特地为了衬太太的年轻而穿了一件淡蓝色的条纹儒雅衬衫。 此刻太太一眼也不瞧他。 施润把儿子放下,转身走向弄了一地纸屑的奶包子,搜寻女儿手里那颗价值三千万的钻戒。 没找着。 施润一边把女儿扎歪的冲天小炮头发给松了,一遍诱哄奶包子:“宝贝,蜀黍给你的玩具呢?放哪里去了?” 小冰淇淋正忙着她的堆山事业,把纸屑团做一堆,搞成小山。 胖乎乎的粉肉指头占满了白色的小纸屑,没空理会妈咪,“什么玩具?” “戒指啊,”施润冲口而出,又觉得女儿听不懂,抬眼瞪走过来的男人,瞪见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发现他穿什么裤子都一样,只到脚踝,露出一点黑色棉袜,尖头手工皮鞋。 黑色西裤黑色棉袜黑色手工皮鞋,性感死了。 看见他身体的某一部分,自然想起昨晚的疯狂。 施润又不敢怎么看他了,拿起包包甩他一下,“你让女儿给我。” 萧雪政拿斜眼看她:“就对十二克拉感兴趣?” “这家伙玩着没兴趣肯定弄丢了!多少钱哪。” 男人看不出情绪,俯身摸了摸小冰淇淋的脑袋,一上午建立起来的深厚父女感情,没两句小冰淇淋就乖乖把钻戒交出来了,傻乎乎的小笨蛋,并不知道那颗像发卡上的水晶样的小东西那么贵重。 男人修长的手指拎着钻戒,甩到施润的小手里。 施润听见他鼻息哼了一声,有点冷冷的。 他回到办公桌,时近十二点,也没提一起去吃饭。 等了一会儿,施润磨磨蹭蹭走过去,看了眼紧闭的办公室门,软兮兮地凑到男人坚硬的肩膀上,小手摇着:“我并不是就爱克拉大的,我知道手上戴着的这只爱心和字母是你刻的吧,大的我不会戴,就是开个玩笑啊,你不要赌气让女儿弄丢了嘛,有钱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呀。你说呢?” 他笔尖停了停,端着眼神看过来。 施润趁机,朝他的峻挺的鼻尖啄了一下。 他要搂她的腰,施润赶紧直起身,“中午了,孩子们饿。” 男人合上文件,身躯挺拔地站起,拿过衣架上的西装外套拎在手里,走出办公桌,一臂抱起女儿。 施润牵住冰淇淋,跟在他身后,一手随意拎着西装外套,另一只结实手臂就能把女儿抱在怀里,背影,高大沉稳,真的好帅啊。 一家四口进了电梯,留下后面一片惊叹声。 “董事长奶爸的样子超迷人!” “为什么太太这么年轻?看着比我们都还小耶,未成年生的孩子吗?” “哦莫哦莫!我可不可以当董事长的儿媳?小正太让我快不能呼吸了……” 电梯里,男人抬头盯着数字,面色平静:“一共多少位女秘书,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季林负责招聘安排。” 施润信,不过嘴上冷哼。 他侧目看过来,眼波淡淡:“我只对谁硬你不清楚?” 施润:“……” 完全没得聊。 饭桌上,施润提到送孩子们上幼稚园的事。 萧雪政放下筷子,抬头,商量的绅士语气,但眼神却是没多少余地的气势:“之前说好的,这边的事处理完,我们回a市,干脆再等等,最多半个月,幼儿园回去上。” 施润攥着筷子一时没答话,半个月后就远离这里,一旦定居a市,没事便不会再回来,香港妈妈那边呢?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18.319 得意,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老婆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地址为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19.320:当着儿子女儿的面被她亲 一家四口用餐的地点是cbd中心区一座大厦的顶层。 施润进来时环顾四周,极其安静高格调,多为周圈各集团企业的精英们。 萧雪政订的是包间,隔音效果比较好,孩子们活泼,也不会打搅到外面用餐的客人。 小冰淇淋扑腾着身子想从妈咪这边爬下去,吃饭几口,就不安生了。 施润一臂按住女儿,抬头看对面放下筷子许久不拿起的男人龊。 萧雪政右臂手肘抵着桌面,衬衫袖子挽起露出的结实小臂,餐厅桌面处理得很干净,但他还是不习惯把手臂搁在上面。 男人的指间夹着一根香烟,拇指抵着右边太阳穴,微微偏头认真眯起一只眼睛的样子,朝施润注视过来件。 “半个月的时间不够?”他低沉问道。 施润给儿子舀了勺土豆泥,脑海里做着思考和挣扎,还是实话实说吧,“叔叔,我妈妈在香港。” 萧雪政稍微皱起眉。 施润观察着男人的面部表情,很是深刻严肃,带着一分两分的难以捉摸。 她知道提及这个话题,就是敏感,单是妈妈也就罢了,偏生中间夹着一个萧如书。 “你怎么想的?”萧雪政靠向椅背,姿态冷漠。 “妈咪。”小冰淇淋可劲儿扑腾,坐不住了。 施润干脆起身,捞起小家伙给了葛葛,让冰淇淋带着妹妹在宽敞的包间里自己玩去。 孩子们走远,施润才说正事,“叔叔,我一直以为我妈妈过世了,脑海里存在这种认知就怀念,会想,但不强求。可是她还活在这世上,并且叫我找到了,我不可能当没发生过。” 她稍微垂了头,盯着眼前吃了半碗的米饭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妈妈存着介意,可是当年的事情并不明朗不是吗?萧靳林说我妈妈脑袋糊涂得连唐小夕这个亲生女儿都不认识,可她却记得小时候的我,我觉得很奇怪,对两个女儿态度差太多。” “那天在唐小夕的病房我亲眼见到过,妈妈对唐小夕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萧如书怎么说明,妈妈都不愿意靠近唐小夕的病床,好像内心深处在排斥什么,这让我怀疑,唐小夕是不是在我妈妈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和萧如书生下来的。” “萧如书亲口说的,爱情的结晶,唐意如有多依赖萧如书,你亲眼所见不是么。” 萧雪政冰冷的视线盯着打火机,把打火机翻了个面,掀了掀眼皮看向在摇头的施润。 “如果是我妈妈和爱的人生下来的,妈妈即便脑袋糊涂了,自己女儿怎么能忘了?妈妈的病又是怎么得的?妈妈今年五十三,二十八岁才生下的我,叔叔你今年三十七,你生下来萧如书离开顾宅,找到了真心相爱的女人,如果这个女人是妈妈,那她才十六岁,中间隔了那么多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妈妈没有和萧如书在一起,而是和施为律生下了我?” “叔叔,我放不下这些,妈妈病着,我有义务把她这些年失去的记忆找回来,追究清楚,她糊涂是没办法,我不能真的就让她这么糊涂一生,把曾经的痛苦和委屈带进坟墓。” 萧雪政点燃来这里后的第二根烟,抿着薄唇:“你想把她接回a市在身边照顾?” 施润倾身攀住他的大手,“我会首先尊重你的意见,但妈妈必须跟我回一趟a市,医生允许的情况下,我想让她见一见施为律。” “萧如书会跟着。”他眼睛里冒出厌烦和寒气。 施润起身,坐到他那边,双手抱住他拿烟的温热手臂,眼神倔强语气楚楚可怜:“我想办法,尽量不让萧如书在你眼前晃行吗?” 萧雪政手臂从她小手里抽出,捻灭烟,拿起筷子,低头吃饭。 施润细细瞧着他真是的没有一点表情的冷峻侧脸,虽是戾气,但基本算默认了。 她往他紧绷的老脸上一亲。 男人扭头,脸颊上有菜油的触感,面色铁青,拿眼瞧着这个长不大的撒娇玩意儿! “我要吃木耳!” 萧雪政不给夹菜,一扭头,一双儿女都在往这边看,大眼睛黑乎乎闪闪的,不知道看老爸老妈腻歪多久了。 男人……老脸一红。 他从来没脸,那只在她面前,当着四岁儿子女儿的面被她油乎乎地亲了一口,尴尬又丢脸! ……**…… 妈妈的事施润争取到了时间,他没明说给多少时间,但半个月肯定不止了。 这顿饭施润后面吃得挺开心的。 萧雪政先去结账。 施润牵着儿子女儿拿上包包,孩子的衣服,他的手机,香烟和打火机,后面出来。 小冰淇淋看见爸爸的手机就要抢。 “叔叔的手机很重要的,你要玩拿妈妈的玩。” “不是的妈咪。”小冰淇淋抓着妈妈的裤子,踮起小脚,“蜀黍的手机上面有妈咪的照片哦!没穿衣服的!” p> 施润先是一愣,在回头注视过来的儿子的目光里,小脸一阵滚热…… “坏家伙你不要瞎说。”她压低声音,攥紧女儿的小白手指头。 “我才有没有。” 小冰淇淋彻底抱住妈咪的大腿,伸手抓手机,“不信给妈咪你看哦。” 施润赶走了小脸沉沉的儿子,蹲下来,萧雪政的私人手机没有工作内容,不设指纹密码的,这点她比较满意。 打开手机,翻到文件盒,相册里好几个文件夹,施润一个一个点开。 “这个啦!妈咪!”小冰淇淋嚷嚷。 施润手指下划,放大照片,一张一张翻下去,眼睛里的疑惑逐渐变成阴霾,重度阴霾,翻到最后一张,小脸如霜又涨得通红不止! 萧雪政收银台处签了名字,折身返回。 衬衫的浅蓝色条纹并不少见,但穿在他身上,诸多女性的目光都黏了过来,能把普通样式的衬衫穿到没有一丝褶皱的男人,她们会看呆。 衬衫下藏着的,是怎样一副精装有型的身躯。 萧雪政视线自动过滤闲杂人等,经过站在一旁的儿子身边,摸了一下儿子的脑袋,走向包间门口一蹲一站的萌母女。 在干什么? 女人拿着他的手机,萧雪政勾唇,以为她在查岗。 好像不是,女儿的小手指着手机屏幕,在冲妈妈嘟嘴说什么。 萧雪政一顿,接而幽深的眼眸微有变化,俊脸僵住了般大步走过去夺过施润手里的手机。 手机随着手放进西裤口袋,避开太太瞪圆眼睛看过来的视线。 清咳一声,弯腰要抱起女儿。 施润先他一步,小脸酱红又酱紫,狠撞了他宽厚的身躯一下,朝他哆嗦着嘴唇直骂:“你龌龊死了!” 萧雪政……无话可说。 施润气呼呼地牵了儿子,身体几乎发颤地快步走出餐厅。 脑海里却挥之不去是那几张照片里的自己。 四年前,二十岁,傻乎乎地扎两束辫子,周婶说內衣时打折送的,她就信,其实到刚才之前,她还是信的! 周婶说要当模特拍个买家图,她也信,真傻! 按照周婶说的羞人的要求在卧室白了那么多姿势,重复着拍,直到拍好为止。 以为是反馈给厂家的。 根本是他在背后吩咐了周婶,这么龌龊! 施润盯着电梯壁里脸红成煮般的自己,心跳扑通扑通,忍不住咬着嘴唇瞎想,这四年他该不会就是对着那些照片……用手的吧? 如果不是,他一直保存着干什么?施润才不信他就是为了单纯拿来想念的! qin兽,不要脸,她的照片都不放过! 不过骂完了,施润矫情的,心里又悄悄有别样的情绪。 ……**…… 大厦台阶下的停车区域,男人浅蓝色衬衫,黑色西裤,儒雅冷峻的模样打开后座车门。 施润弯腰,双腿都钻进了车里,露在外面的俏臀冷不丁被男人的大手碰了一下,很短的一下,留下炙.热的温度。 施润扭头去瞧他,他一本正经在和司机说话。 “……” 儿子女儿司机都在车上,两人肢体接触的小动作,像足偷.情般。 他也上了车,坐在副驾。 施润把孩子们的安全带弄好,手机简讯的提示声过来。 她点开,一行字:照片照的很美,尤其是你跪在床沿望镜头的最后一张,有时候,我能盯着看个把小时。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20.321:你们一群人看不住她一个?给我去找 施润:“……”个把小时都在干什么?她不想问了。 呵嘴吐着气,挂了一下耳边的长发,在男人的深邃视线朝后视镜看过来时,紧急望向窗外。 脸颊,似有似无的热火在灼烧。 ……**…… 车先把施润和孩子们送回山腰别墅,接着送他去双子楼,公司忙碌,下午他不能不上班龊。 午餐后孩子们有午睡的良好习惯。 施润等兄妹俩睡着,拿起笔记本和手机,下楼件。 她也有她要忙的。 打了个电话给萧靳林,叔叔出院那天,她就拜托过萧靳林,把唐意如这些年能够找得到的看病的病例整合一下,邮件形式发给她。 施润检查邮箱,并没有收到。 电话那边很吵,时而有敲门声,内线座机打进来的声音。 施润等萧靳林忙完。 几分钟过去,萧靳林从大班椅里起身,一手叉着腰间皮带走向落地窗,男人的背影俊雅清长,蹙着眉头道:“我十一岁跟在萧如书身边,那时如姨时而糊涂,生下小宝的三四年间,萧如书会带时常高烧的如姨去医院看病,年代太远,病例我找不到。后来四叔找过来了,生活基本有了保障,上升到另一个阶层,如姨有专门的家庭医生。我从家庭医生那里了解到的不多,你也能猜到,家庭医生的说法很官方,病人受了重大刺激,同时脑部受过重伤,身体上和心理上都有病症,逐渐发展到今天智力衰退的糊涂地步。” 施润听完,等同于基本没有进展。 她苦恼:“带妈妈到权威的脑科医院做详细检查,能不能检查出致病的原因?” “不好说。” 萧靳林转个身,“但我知道,父亲一定会反对你把如姨带走,尤其带去医院。” “我想办法。” 萧靳林恩了一声,说会做萧如书的思想工作,施润这边,可以尝试从小冰淇淋方面着手。 这个施润自然知道的。 ……**…… ge大厦总裁办公室。 萧靳林走回办公桌,男人长腿抵着桌沿,手里的手机转了个圈,他望了眼界面停留在通话人显示‘施润’二字上。 收到消息,萧雪政要带着她们母子三人回a市了。 是好事吧,她的声音听起来精神又饱满,幸福就好。 而他…… 望了眼满桌堆叠的文件,除了ge,萧家的一切都还压在他头上。 这些天,萧靳林找了资产顾问,把萧家的大小产业都整合着算了一下,不管萧雪政回不回a市,萧家这些,他如数归还。 与其说归还,不如说急于想撇下这个重担。 这么多年,他早就累了。 办公室门敲响三声,他按着眉心,道:“进来。” 女秘书端着一个精致的三层饭盒走进来,“萧总,一点过半了,您家里的司机送来的*骨头汤和午餐,热过一遍,又快要凉了。” 萧靳林抬了下清越的眉,疲倦甚显。 这才记起半小时前,秘书已经进来过一次,他正接法国一个大合作商的电话,没时间吃,让秘书拿着饭盒出去了。 “放下吧。” 女秘书走到黑色真皮沙发的玻璃桌前,放下餐盒,逐层打开着分出来。 萧靳林去里间休息室洗净双手,解下领带,松开三颗衬衫纽扣,出来坐下。 身体还没完全好,稍微重呼吸或者有了脾气时,胸腔呼吸都会伴有疼痛,舌苔严重,基本尝不出什么味道。 他吃了几口,锁着眉目喝骨头汤。 手机响。 女秘书帮他拿过来,男人干净的手指划开,举到耳边。 手机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年轻的女秘书被老板瞬间寒沉下来的脸色吓得在一旁不敢动了。 萧雪政啪地搁下瓷勺,一时头痛又满脸阴沉,冲那头吼道:“你们一群人看不住她一个?二楼的阁楼爬墙跑了,那么高的墙你们让她爬?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女秘书听见那头唯唯诺诺说了什么,老板紧闭上眼睛,浑身冷厉:“给我去找!” 手机直接摔在了真皮沙发上。 男人伫立,一向清雅文质,此刻却浑身寒冽如霜,近不得身。 女秘书呼吸屏着。 见老板大步绕过办公桌,扯下衣帽架上的银灰色修身西装外套拎在大手里。 “萧总……” “下午所有行程推掉。” 萧靳林薄唇抿成一线,生气时呼吸又受阻,胸腔阵痛,他紧皱眉头,“不是十万火急的事,别给我打电话!” 说罢,捞起那只不知道摔没摔坏的手机,手指迅速划着,寒气沉沉地举到耳边,人已经走出办公室。 电梯从五十五层到一层,不到半 分钟时间,双门打开。 萧靳林面色铁青地把手机拿下来,拨打三遍,无人接听到直接关机! 好! 男人大步走出感应门,司机等在台阶下,等老板上了车,听老板沉声吩咐:“过关口,回香港。” 从市中心ge大厦过关口去香港,最快一个小时左右。 萧靳林先联系萧家祖宅那边,问过四叔,小宝早晨天蒙蒙亮跑了的,萧如书在周围找了一阵,不得不去学校上课了。 四叔年纪大了出不去,派出去找的萧家堂兄弟们,一个个都找不见小宝的踪影,主要平时和小宝就不来往,对小宝也不了解。 腹部的伤口还没完全恢复,身子虚弱,她跑什么跑?!跑去哪里! 萧靳林一阵头疼加急火攻心,肋骨那一段更痛,他抬手捂住。 本来伤好得差不多,前几天亲自揍了一个人,肋骨险些又裂开。 车到了关口,转向靠左行驶,他接到派出去打听的得力下属的电话,顿时面如冰窖,一副想杀人的恐怖样子对司机怒道:“转个方向,不回祖宅,去天水围!” 司机听从指示地调转方向,但心中颇为疑惑,老板这样的身份,去天水围那种贫穷地方干嘛? 不太可能认识的人住在那里吧? 可看后视镜,司机吓了一跳,老板的脸色和眼神,透出百分百的阴霾肃杀了。 ……**…… 唐小夕这几天就忙一件事,找回qq的密码,找到高三的群组,一个一个同学的问。 总算问到了沈卓义的信息。 高中毕业快四年,她这样冷漠不讨喜的性子,同学们提起她,多半会装作遗忘或者撇撇嘴。 她有沈卓义留下的一个联系方式,沈家公馆的座机号码,但打过去是空号了。 通过同学们的只言片语,才知道当年富二代花花公子沈卓义,家里破产,遭逢巨变。 不过总算要到了他如今的住址。 唐小夕下了计程车,嘴唇苍白,抬头望着这一片从小不曾涉及过的贫穷区域。 街头巷尾,纷繁杂乱,她不敢问那些站在门面店口光膀子的男人,路怎么走,来往也不见提篮子买菜的阿婆们,只得沿着门牌号往巷子深处一直走。 越走,巷子越窄,两旁堆放的杂物越多。 196号,是一栋写着‘拆’的三层小楼。 唐小夕进去,上楼梯,铁栏杆生着厚厚的锈,走到三层便是天台,铁门没关,唐小夕推开走上天台,便看到两间连在一起的板房。 工地上常见的那种,或者地震灾区临时搭建给灾民住的。 她站在那里,抬头是蔚蓝的天空,又和煦干燥的秋风吹过,她听见板房里男人说话的声音。 二十一岁,清朗带着曾经非常熟悉的桀骜不驯,话不多,但出口容易脏话连篇。 唐小夕攥紧衣襟朝一扇开着的房门走过去,外面光线很足,房子里很暗,透着一股单身男孩生活的特有毛躁气息。 她看见沈卓义瘫在床上,一个黄毛小子正哆嗦拿针给他缝合膝盖的伤口,沈卓义攥拳头忍着,然后一个爆栗砸在黄毛脑袋上,暴躁骂人:“他妈的疼死小爷了!” 沈卓义被打伤不轻,唐小夕不知道为什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沈卓义挑起浓黑的眉毛,一张脸却是帅气中透着一股凶狠,直起身,随后神情猛地一滞。 “……阿宝?” —————— 从医院回来就晚了,两更一起写费时间长点。 明天需要请假,这个月请了三天了。五爷都记着,总会补回来的。后天是万更。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21.322:你要我怎样?我已经认错了,你到底要我怎样?【一更】 黄毛顺着小老大的视线抬头,眼睛一亮。 好正的妹。 唐小夕索性走进来。 逆着光,额头上是今早爬墙摔下树枝划出来的伤口,路上找了诊所贴纱布处理过。 齐刘海全部后梳扎成一束马尾,其实挺乱的,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更没有巴掌大了,加上穿的九分牛仔水洗裤和藏青色开衫,嫩得清的还不如发育好点的初中生。 比豆芽饱満,又比玫瑰清新生嫩龊。 跟小老大住宾馆带的那些按摩妞们太不一样了。 小老大还认识这种女孩? 黄毛内心一阵猥琐地猜想,回过神,发现小屋子里气氛明显不对。 小老大声音带颤地叫了那一声‘阿宝’后,眼睛就垂着,一张帅气的脸也不凶横了。 唐小夕站在门口,娇小的身高遮不住外面流进来的光线,明灭如束,衬得她似真似幻出现在沈卓义的眼底。 男孩幽黑的瞳孔直直盯着。 唐小夕眼神四顾地打量着不足二十平方的顶楼板房,一看就是几块板子私自搭建的,居然还有个老式冰箱。 她又笑得不行。 沈卓义皱眉,催着黄毛放下缝合针,滚出去。 黄毛又不是没眼色,没眼色他也有嗅觉啊,明显闻到非同寻常的气息,马虎弄完,怕被小老大骂,赶紧的出去了。 门没有关,关了就没光了。 但天台辽阔安静,外面并没有人。 沈卓义的帅脸上都是尴尬。 从前邀请阿宝去家里做客,会提前三天和爹妈打招呼,沈公馆那天绝不会有家长在,洋楼佣人会打理得跟高party似的,泳池水也换掉,花园里还会安装上女孩喜欢玩的秋千。 不过阿宝不一样,从不是一般女孩,不会玩秋千的。 转瞬不过三年,现在他在难民窟。 二十一岁的男孩,还不会化解尴尬。 三年多不见,唐小夕面对沈卓义也有些生疏了,从前一起混得那样要好。 如果他还是之前那个吊儿郎当家里供奉的皇太子,她倒不会。 只是现在看到他身上的伤,又不禁联想到他家庭无缘无故的落败,唐小夕内心是虚的,也有些疼。 “有水喝吗?我渴了。” 铺着凉席的单人床上,男孩赶紧起身,俊俏的帅脸上一阵局促,床单一落,才发现自己穿着裤叉。 “你等等……” 唐小夕转过身去,听见他嗷地叫。 “碰到伤口了?你慢点啊傻子。”她跟他说话,语气又回到三年前。 水杯递过来,唐小夕咕咚全喝了。 沈卓义问:“阿宝,你来这里干嘛?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找到这旮旯来的?” 唐小夕扔了纸杯进垃圾桶,前一个问题不回答,哼道:“凭姐的本事还挖不出你个泥鳅。” 头被男孩的手打了一下。 她反击回去,沈卓义也不躲,皱眉头训斥:“二十一了吧,说话像个女人点,他没把你改造好啊?” 唐小夕推着他光膀子的胸膛,把人推到在床上,沈卓义俊脸偏红:“干什么疯婆子!” 她扭头去拿针和缝线,“再骂疯婆子这根针就戳你小丁丁。” “……” 沈卓义龇牙咧嘴地看着她把黄毛乱缝的线拆了,动作娴熟地重新处理他膝盖上的裂口。 她抿唇不说一句话,侧脸被掉下来的头发挡住,昏昏暗暗的光线里,沈卓义觉得她这个角度看挺勾人心的。 “你当医生了?” 唐小夕讶异,摇摇头,“大学都没读完,我当女二溜子了。” “我看你技术完爆急诊室那些护.士。” 她一顿,头低了,许久才说:“以前家里有人经常受伤,缝合是练出来的。” 家里谁经常受伤? 沈卓义阳光的一张帅脸带了些狠,突然想到这双细手给那个男人身上哪些部位都缝合过? 心情极差,他动了动膝盖,叫她不要再弄了,不缝合顶多留疤,死不了人。 唐小夕已经剪断了线,弄好了,拽着他胳膊又翻了个身,后背很惨,三分之二是紫黑色。 下手这么狠。 “受伤几天了?几个人打得还是他一个人?” 沈卓义掀眼皮看过来,似笑非笑:“阿宝你要干嘛?替我一拳一脚打回来吗?” 唐小夕转身拿出自己买的跌打药,诊所买的,效果很一般,她找过来比较着急,没特地去医院了。 让沈卓义趴着,她把药擦在手上搓热,再往男孩.硬的背脊骨上推着拿。 沈卓义疼的叫,嗞着牙齿冷笑:“这有模有样的手法又是家里人受伤练出来的?阿宝,你起来,小爷用不着你可怜!” p> 他不配合。 唐小夕一锤捶在他紫黑的肩背上,在他疼的没动作时,立刻爬上去制服这人:“别他妈动!烦死人。” 她开始是双腿站在他腰间两侧蹲着,但腹部很痛,和他从来也没什么男女之分,唐小夕干脆坐在他腰上。 沈卓义这下彻底老实了。 心思叫女人的身体和温度灼得菲然,这女人却老半天,滴了两滴眼泪在他背上。 “沈卓义,对不起。” 男孩一僵,嗤着低笑,“替谁说的对不起?阿宝,伤口上还撒把盐真的好吗……” “替我自己。”唐小夕甩了甩酸了的手,继续顺着肿起来的经脉推拿,眼泪掉在自己的手背上,掉在沈卓义的身上。 “是我把你拉下水,背这黑锅,阿卓,我一个烂货你理我做什么?你傻不傻。” 沈卓义要翻身,直觉她哭得情绪有些崩溃了。 唐小夕不让,呜呜哭声有些失控,沈卓义急的啐骂:“哭毛啊!是他萧靳林没有眼珠子,我倒恨不得搞大你肚子的是我呢。我现在特别后悔被你逼着去买打胎药,其实孩子生下来挺好的,小爷我带啊,别看我现在落没了,在这天水围也算一霸,东山再起是一定的。你又怎么会听?一早咬牙切齿地骂过你,那天早晨包间里,萧靳林醒来时看到你的反应就已经揭示了一切,那么慌乱无措,他脸色白成那个样子,还好我赶紧脱了褂子搂着你,后来胡倩那个婊砸一进来,稍微演戏一下,萧靳林立刻问都没问就信了发生关系的是胡倩。他心里怎么想的你不明白?” 背后没有一点声音。 沈卓义抬高嗓门:“他心里,宁愿是玩了你的同班女同学,也绝不希望睡的是你这个妹妹。后来不是和胡倩来往了一段时间,打发了一笔钱么,现在萧家公关团还抹不掉他当年那点潜妹妹女同学的艳事呢!” “就你个傻子,放学看胡倩被他的车接走,躲着哭,躲着伤心,躲着打孩子。要不是后来他那一巴掌,你现在还在犯贱。” 唐小夕笑,可不是么,一直犯贱。 那段随时恨不得自杀的岁月,沈卓义这个犯贱的,一直陪着她。 学校里沈卓义和她的事传疯了,两个臭名昭著的凑在了一起。 所以,沈卓义是她唐小夕见不得光的年岁里,稀少的温暖。 唐小夕盖上跌打药,“好受些了么?” “烫死人。” “烫就有效果。”她下来,去屋外的水槽洗干净双手,冲里头喊了一句:“吃什么?我下楼给你买。” 里头传出玩世不恭的笑,“阿宝你别这么贤妻良母,我会想把你娶回家的。” 唐小夕拽下一件晾着的湿漉漉的衣服往屋子里砸,越过铁门,笑着下楼。 沈卓义还是那个白痴沈卓义,一点没变。 巷子里没有小吃铺,街上有,唐小夕走还记得进来时那些光膀子站在店门口的纹身男人,有些怕。 但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上了一趟楼顶,店门口这些男人一声一声嫂子的叫是什么鬼? 依着她的性子张嘴就会骂的,又不太敢,小脸一阵红白,一家云吞面店前,碰到了黄毛。 黄毛转身,立刻冲店老板讲:“这是卓哥的妞,他妈别收钱啊!” “嫂子好。”老实的店老板。 唐小夕:“……” 这地方得多落后才会出现七八十年代的古惑仔片里的场景? 她拿了面,放下钱走了,黄毛逮着老板在数落。 回到楼顶,踢开板房,沈卓义居然瞬间洗了个头发,换了身衣服,胡茬也刮掉了,神清气爽地坐在床边。 唐小夕无视他男为悦己者容的幼稚行为,打开饭盒,递给他勺子和筷子。 他吃。 唐小夕坐在对面的小马扎上,手放在开衫口袋里。 “还不回去?” “等会儿就回去。”出来太久不行,让萧靳林知道了,一堆麻烦事。 唐小夕等沈卓义吃完,撤掉小桌子,手一直放在衣服口袋,这会儿才拿出来。 沈卓义点了烟抬头,看见她细小手指捏着的,一张卡。 烟雾缭绕,被他吹散。 唐小夕走到他跟前站住,女孩生了一双颜色重的眉,性格就不太好,但她此刻说话真是吞吞吐吐真是要了命了。 她不看他,“沈卓义,你家也是好几代的公司,为什么会突然破产我想的明白。刚才下去买面我大概了解到你的一些情况,你才二十一岁,我不希望你走入歧途在这条街上混打混杀,混不出名堂的。这里……这是一百万,我自己的钱,不是施舍,是借给你, 你以前混归混,成绩没落下,这么聪明从小公司做起一定不是难题……” 沈卓义一只眼睛眯着,吐出口烟雾笑笑地看着卡:“美金?”p> “什么?” “美金还是港元还是人民币?不是美金,一百万你好意思给我?” 唐小夕脸一阵尴尬,“沈卓义,我说了是借,你别冲好吗?” “我他妈能不冲!” 沈卓义把烟甩在地上,伸臂一扯,她瘦的没有重量似的,轻而易举他把人压在了床上。 嘴碰到了她的,沈卓义眼角微热,闭上眼睛干脆就吻了上去。 唐小夕一阵没有反应,反应过来小脸酱青甩了他一耳光,“起来。” 挨了巴掌,他舌也没能进去,苦恼又满身躁气,抵着她白皙的脖颈,喘,“以前又不是没吻过。” 他话语含讥笑。 唐小夕自然知道,唯一的一次,根本是她幼稚,在萧靳林面前拉过沈卓义就吻。 结果那人掉头就走,随她怎么唱戏。 沈卓义低低地又说:“虽然是演戏,但是阿宝,吻过你之后,再多再多的女人,我都觉得她们的嘴很奇怪,不如你软,真的……” “你给我起来!”唐小夕吼,感觉到腹部伤口痛了。 “阿宝,你就不想忘掉他吗?我不如他,可我喜欢你,三年都喜欢着。不去找你是因为自卑,但你今天主动找我了,给我缝针又推拿,我一身的火,我们都成年了……” 男人一旦动了情,力量是可怕的。 唐小夕的双手被沈卓义举起,摁在头两侧,她抬不起腿,腹部用力就好痛。 头顶上,男孩的嘴唇又要下来,唐小夕闭上眼睛,低喃哀求,“不要……” 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连脚步声都不曾察觉,唐小夕唯一感受到的是一阵阴寒彻骨的冽风和堵住小屋子光线来源的一道硕长可怖的阴影。 身上重量没了。 一记重拳的闷响,沈卓义被摔在墙壁上,闷痛伴随骨头磕碰的声音! “沈卓义……”唐小夕惊地弹起来,望见堵住门口所有光线而来的高大男人,冷峻身影,周身杀气。 她脸色一白,惨如纸灰。 沈卓义落在地上,窄小屋子里的电饭煲,小马扎,冰箱,一阵乱响。 唐小夕双手撑着身体,双腿哆嗦地移到床边。 忽而身前被男人干净斯文的大手撩起的什么东西遮住。 唐小夕低头,看见开衫里面的小背心歪了,內衣和包着的雪白小团露在外面。 萧靳林走近两步,男人有一双干净斯文尤其漂亮白皙的手,此刻骨节却像攥着东西一样用尽力度十分狰狞,扯起那块床单强势塞进唐小夕的身前,那么大的力,那么狠,直把唐小夕一对匈戳的生疼。 他一眼都没有看她。 转个身,单臂扯住沈卓义的t恤领口,直把人扯起来,往屋子面前拖。 “萧靳林!”唐小夕迅速整理好衣服,捂着肚站起来,望着男人斯文清雅的脸,脸上没有一丁点打人的表情,甚至薄唇冷冷轻勾,几分雅意的笑,可他下手,从力度唐小夕就知道,是要把人往死里打的架势。 萧靳林打人,不会给人特别狠的感觉,但稍不注意,人就死在他手里了。 从小,唐小夕就见识过的。 “你别动他。”唐小夕追出屋。 萧靳林把沈卓义甩在天台边缘,距离栏杆只有不到两米。 他听见这句,朝唐小看过来,日光下的眼神,深沉阴翳得什么也看不见了。 男人一身的西装革履,银灰色修身西装外套包裹精壮的身躯,盯着唐小夕。 沈卓义爬起来,一个飞身踢在萧靳林背上,萧靳林前倒两步,薄唇一抿,看唐小夕一眼,眼神仿佛在冷冷的笑。 转过身,男人长腿凌厉大步,三两下就把沈卓义再次打翻在地,并且怎么也爬不起来,直吐血。 “萧靳林你吃错药了!你已经把他打了一顿了,发什么疯?你发什么疯?!” 唐小夕急了,跑过去要扶起沈卓义,被萧靳林拽到一边。 真的生了气了,唐小夕被他拽得撞到墙,头晕眼花到动不了。 萧靳林脱掉西装外套甩在地上,卷起衬衫衣袖,男人健康肤色的小臂露出,左臂内侧有一道很长的疤痕,看得出来年代久远,缝合比较生硬,导致留疤。 他拽起沈卓义,把男孩的头颅磕在栏杆上,抵上去慢条斯理地一阵拳脚招呼。 沈卓义开始还喊痛,后来没声音了。 唐小夕哭出来,他多少年没如此恐怖过了,她再也硬不起来,蹒跚地走过去,拽住他腰间的皮带,低低哀求:“哥哥,求你了,别打了,他会死的,会死掉的。我求你了。” 那声哥哥,萧靳林身躯一僵。 扭头眯着清潭般的幽冷又狠的眼睛,“心疼了?” 唐小夕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哭得没有力气,肚子又很痛。 他不知道 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刀锋距离沈卓义的身体似远似近,黑色的视线盯着唐小夕。 唐小夕的双手发抖,知道他真的做得出来的,萧家当主不是白当的,他平日里只是太会掩藏本性,看着有多斯文干净,骨子里就有多狠多令人胆寒。 她身体下滑,双手顺着他冷硬的西裤也下滑,倒在地上,“放过他,是我错了,我跑出来了。” 萧靳林松手,失去意识的沈卓义倒在地上,倔强地看着唐小夕,说阿宝,别求他。 萧靳林垂颈,对着女孩乌黑的脑袋,他闯进来时看到的情景,让他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了一样,接着血涌,爆炸。 现在爆炸的碎片依旧割裂着他的神经。 他不能再看这个女人。 赤红的双眸闭上,霜白的薄唇轻声嗤道:“爬墙摔了跑出来也要来这里和他睡上一觉?萧遥,真的要这么贱?再被他搞大一次肚子,再打一次胎?” 唐小夕轻笑着抬头。 一头马尾被他揪住,得多生气才会这样的不疼惜,萧靳林扯着她头发,把她拽起来,接着抓住她背脊的衣服,连拖带拽,男人面部毫无情绪,唐小夕被他半拖半摔的,拽下楼。 巷子里,两排黑衣保镖,楼上窗户里,居民探出脑袋,纷纷看着。 唐小夕跌跌撞撞,几度回头,不知道沈卓义伤的怎么样,昏迷了,嘴里吐了那么多血,腿都动不了。 她想拿手机打120. 口袋里直接被男人的大手撕裂,手机掉在水泥路上。 萧靳林控制着她半个身体在怀,男人的怀,冷如冰霜。 他看过来一眼,接着伸手,立刻有黑衣保镖递过来他的手机,萧靳林拨下号码,扯了扯薄唇,低缓斯文地冲那头说:“有人嫌我当年太仁慈,没把沈卓义一家赶尽杀绝。他爸妈给我找到……” 唐小夕抓住他的衬衫衣襟,扑在他怀里,闻着他干净的薄荷味道,入鼻却满是恶魔的气息,她去抢他的手机,男人并未抬手,身高太高,唐小夕抢不到,终于泪眼满面,唇齿发抖地哀求:“你要我怎样?萧靳林,我已经认错了,你到底要我怎样?” 男人手指捏着通话中的手机,漫不经心侧目看过来,视线钉在唐小夕有些肿的唇上,脑海里所有的理智,全被烧光。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22.323:其实她长大了,终归要嫁人,但萧靳林就是没想象过这一天 他不得不移开眼睛,否则又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跑上楼把沈卓义弄死。 萧靳林无法回到有一丁点理智的状态,身体里窜来窜去的那股滔天的怒气,他归结为怒其不争! 从出生起就呵护着看管着,那么一丁点在他掌心里,能下地站稳了,跌跌撞撞走路了,第一声叫的是哥哥,不是爸爸妈妈。 一路成长,直到十七岁,干净被毁,童真没了,怀孕了,孩子也没了龊。 如今她还是放不下一个让她未成年就打掉孩子的混混痞子? 萧靳林心中有股恶气,这股恶气但凡提到沈卓义,绝对爆发! 这么多年刀枪风雨里来来去去,暗黑的道路舔血的生活,他不曾这样被愤怒牵着鼻子走过。 男人大步往前走,上了一排车最前面的路虎。 唐小夕扶着一排的车,艰难移动,眼睛直盯着他手里不知道是不是还处在通话中的手机。 萧家的黑衣保镖为她打开后座车门,唐小夕上车前视线四望,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的黄毛。 她使眼色,希望黄毛明白。 上车后,唐小夕垂在后座,双手捂住眼睛,不敢哭出声。 他打了沈卓义,是她无意间听到萧家外系兄弟们说的,才知道他居然又去找沈卓义的麻烦了。 三年前挨了他一巴掌后,唐小夕曾和沈卓义公开混在一起,深夜酒吧进进出出,干尽在学校不讨喜的事。 后来萧靳林一招制服唐小夕,以沈卓义的人身安全作威胁,唐小夕答应了,再不和沈卓义往来。 这次是他主动去找沈卓义的麻烦,把人打了,还把沈家集团也搞垮,连坐了沈家所有人。 唐小夕心里很内疚,自己当年任性无知,把沈卓义拉下水。 所以今天偷跑出来,想看看沈卓义伤势怎么样,再把那些钱给他,微不足道,也是补偿。 没想到,他大发雷霆,更连累了沈卓义。 白色路虎的方向盘被男人绷直泛青的有力手指掌握。 车身几乎飞驰,横冲直撞在车流不息的马路上。 腹部的伤口不能系安全带,身子荡动,几度撞到前座椅背,感觉到伤口裂开流血了。 她不得不小声开口:“能不能慢点开,我身体受不了。” 萧靳林一转方向盘,十字路口,冲出白线好一段距离,一个急刹。 唐小夕死死抓住车顶的扶手,再不敢不说话。 萧靳林掰了一下后视镜,找到储物格里从没拆封的香烟盒,边拆封边看过来。 清墨的视线一旦冷起来,彻了骨头般:“和男人睡觉身体就受得了?” 唐小夕抿紧嘴巴。 他点燃香烟,还没抽一口又打开车窗,碾碎香烟扔了出去,一脸冰冷阴鸷。 脑子里总是不断晃过闯进去看到的那一幕,她被压在男人下,匈都露了出来,嘴唇中着,双腿分了开,嘴里吐出那句娇.弱不堪的‘不要’…… 他不是没碰过女人,听多少女人各种姿态表情地说过这两个字? 代表什么意思他能不明白!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她长大了,终归要交男朋友要嫁人的,但就是从来不曾想象过,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是什么样子。 萧靳林从不想这些,潜意识里他放心地觉得,这一天不会到来,因为小宝说过喜欢他,疯狂地表现过,他承认这种优越感很无耻。 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听到她也会说欲拒还迎的床前情.话,清弱媚人的眼角眉梢,露出惊慌和风情。 所有这些,像一把无名的火,又像一把冰刀,让他身体异样,又让他心里怒火四起不能控制。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理会处在一种有病的状态? 不是沈卓义那个痞子,也总有一天总有一个男人会夺去她的童真,让她成为女人。 这两年之所以对她不闻不问,是他早就知道,萧雪政和她的兄妹关系。 所以她呆在萧雪政身边,他丝 毫不用担心她有什么男女绯闻。 现在她回到家了,也不去上大学接受良好的教育,两人关系又冰成这样。 萧靳林无力,不知道再用什么可以束缚住她?管束干预她的人际关系。 ……**…… 车行很快,车窗密闭。 唐小夕的体温增高,伤口可能轻微感染了,她意识逐渐昏沉。 悲伤着,默默无言。 想起很多事。 记事起,家里就有一个很帅很高很疼她的哥哥了。 那时候住在香港一角的小院子里,别家的同龄女孩都好羡慕她上下幼儿园有哥哥背着接送。 十五六岁的萧靳林还没脱离从孤儿院出来的稚气和胆怯,从不多话,嘴笨老实,被年轻的女人赞一句俊俏还会脸红。 有一次,萧靳林的高中同学非要见一见他总挂在嘴边的妹妹。 萧靳林得意坏了,大中午第一次那么叛逆,跑到幼儿园偷孩子,偷了四岁午睡的小宝出来,抱着妹妹爬不过栏杆,只得先把妹妹抛出去扔给男同学。 那男同学被唐小夕洋娃娃睡得脸蛋红红的样子美到了,萧靳林爬出去时,正见男同学低头亲唐小夕的小脸蛋。 当即一腿就踢过去,和男同学打起来。 唐小夕醒了,发现自己被哥哥扔在树下,满脑袋的树叶,不远处哥哥正和一个男孩子在地上扭打。 傻孩子笨,哇哇大哭立刻跑过去摇晃铁栏杆把幼儿园的老师招出来。 最后免不了两个少年被高中部班主任抓回去,罚站检讨严肃批评,家长叫过去。 问及打架的原因。 萧靳林打死不说,那男同学却扛不住,老实招了。 回去的路上,萧如书大笑不止,萧靳林脸色一路黑到家。 夜里就推开妹妹的房间,仔细擦过妹妹被人亲过的脸蛋,又很幼稚,把妹妹另一边脸蛋偷偷亲了个遍。 第二天佣人给唐小夕洗脸,直说小姐脸怎么肿了? 四岁的孩子,你问她,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萧靳林躲在墙角,特别喜欢妹妹傻乎乎一问三不知的样子。 唐小夕五岁的时候,四叔还没找过来,那是萧靳林最快活的一段岁月。 和男同学偷偷租了那种录像回家,躲在萧如书的书房用vcd看,给妹妹一块布丁,妹妹就傻不拉几乖乖守在楼梯口。 萧如书一回来,唐小夕就记得哥哥吩咐的,用哥哥给的高尔夫球砸墙壁上,每次都特别用力,生怕哥哥听不见! 哥哥和同学们立刻从书房的窗户爬出去了。 好几次这样,萧如书逮着女儿指着那块掉粉的墙,“怎么总拿高尔夫球砸墙?败家女子!” 唐小夕眼巴巴地看着哥哥,要哭。 到了晚上,萧靳林就拿着布丁进房间哄了,吃人手软,下次唐小夕又是原样。 已经跟哥哥建立根深蒂固的战线友谊了。 等唐小夕知道哥哥和男同学们不是在书房学习,是在干坏事的时候,唐小夕已经小学毕业了。 那六七年间,被四叔带走训练的萧靳林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再不是清隽害羞的少年,明明才二十三四,身上却已经到处可见刀光血影,话也变得很少。 刚从国外训练基地回到家的时候,读六年级的唐小夕躲在柱子后面,久久不敢靠近,叫一声哥哥。 年轻男子刚毅挺拔,浑身厚重,锋芒毕露,一个稍微复杂点的幽深眼神,唐小夕就看不懂。 但好在萧靳林对这个妹妹,始终如一。 在别人面前话再少再冷,进了唐小夕的小房间,总是会对她浅浅一笑,温润如旧。 萧靳林回家的第一天晚上,唐小夕半夜听到隔壁的人低叫着醒来。 萧宅二楼就他们兄妹俩的房间住了人,唐小夕下床光着脚走到隔壁,敲门之后才进去的。 萧靳林并没有醒,满头的 汗一脸惊惧地说梦话。 梦境里,是他训练考核第一次杀人的画面,杀的还是和他一起训练可以称为朋友的一个黑人。 唐小夕被哥哥脸色惨白的样子吓到,把人弄醒,赶紧倒了杯水过去。 萧靳林清醒过来,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该隐瞒的隐瞒,后半夜,唐小夕赖着不肯回自己房间了,钻进充满男性味道的汗湿被窝里,像小时候一样无所顾忌地往他身上爬。 萧靳林知道这几年她被保护的很好,真的是什么也不懂的。 六年级十二岁的女孩子,胸像一个小包子开始萌芽了,身体也比小时候有肉,稍显得柔.软 两人在床上嬉笑打闹,突然萧靳林就不动了,壁灯幽黄,男人的视线漆黑,往下扫了眼,立刻看向别处,脸色不好地推开她。 “怎么了?哥哥怎么啦?”唐小夕正掰他粗劲的手腕,玩的小脸晶莹冒汗。 不知道睡裙领口已经撕坏了,微微凸起的那么一对小可怜,白白的,没穿小可爱,暴露了。 萧靳林让她回房。 她闹着吵着不肯,耍赖本事一流,关了灯扑到他胸膛上趴着装死不动。 她玩累了,倒是快活的闭眼就睡着了。 小嘴巴张着,从小睡觉不知道为什么嘴巴总张着,用嘴呼吸,嘴唇粉粉的越来越干,颜色也越来越深。 朝他吐出的是晚上刷牙后的薄荷气息,呼吸间,小小的匈就在他身前一起一伏,身体香香的,意外绵软。 明明她从小洗澡就用这种沐浴露,不知道为什么六七年没睡在一起,突然间他会觉得香的他受不了。 那种折磨,他说不清,浑身紧绷着闭眼一遍一遍过给各种枪的拆卸步骤,仍旧一身的热汗。 那天晚上,萧靳林就没睡,很怕自己睡了,身体有龌龊的反应,她要是醒来看到,一定吓死。 后来侧面问过萧如书小学的课程,才知道没有生理卫生这一课,和国外很不一样。 小宝本来就=比一般孩子不会来事儿,这几年上下学萧家接送,在女子小学整天和女孩子玩,单纯得比纯净水还纯。 听佣人说,她还不愿意穿小背心,嫌热!到了学校总是偷偷脱下来,傻不傻。 萧靳林回国正式接受萧家产业,就不会离开了。 唐小夕为此疯癫了好一阵,差点连小学的联考都没复习好。 联考结束那天,正好是萧靳林的生日,她央求着哥哥一定要带她去见见世面,嗨一嗨。 白天错过了,只剩下晚上的续摊。 萧靳林从公司去的俱乐部,等他知道小宝也来了的时候,这家伙正穿着校服好奇地在酒吧光怪陆离的走廊里晃悠,小呆鸟见世界一样,处处惊叹。 那么多喝酒的男人,都朝那抹清新的校服看过来,女孩腿细,白的能晃了眼睛,校服下空空荡荡,料子柔软,走得快些胸前的凸起就格外明显。 萧靳林黑着脸把她拽进包间。 本来包间里叫了陪女们,二小姐一进来,立刻鸟兽散,一众萧家本系男人没了乐趣。 堆在一起喝酒庆生。 萧靳林被灌最烈的伏特加,再能喝也有些醉了,他起身去洗手间。 半路被四叔的人叫住,那人吞吞吐吐,暧.昧地说:“少爷,今天月中,按四叔吩咐,给您安排了人,906号包间,雏,满了十八。” 萧靳林那时还没戒烟,抽的比较凶,心情不好随手就来一根。 点着烟长吸一口,他垂着眼睛,颀长冷峻也分外寡淡地站着,点点头。 萧家有萧家的规矩,当家的男人满十八岁必须开.晕,四叔有四叔的担心,萧家仇家那么多,派来一个美人计迷了少爷的眼,陷入儿女情长会误了大事。 四叔认为,男人在这件事上一定要能掌控自己的身体和心。 每个月会安排一个女人给萧靳林,和同一个女人不会有第二次,伺候了少爷就安排走。 做惯了那事,少爷就不会在一个女人身上动心思,每回都是生面孔,解决生理的需要而已,心思和睿智,留在家族事业上。 萧靳林望着缭绕的烟雾,心中抗拒烦闷,又觉得可笑,说起来,第一次的那个女人,他都没看清长什么样。 很快就交货了,睡着后,那女人被四叔安排走了,再也见不着。 第二次,是个美丽的陌生女孩。 第三次,是个国外的。 第四次,他拒绝,讨厌陌生的身体交只。 但回到国内,显然不能再做推辞,他很长时间没碰了,有需要,也是规矩。 扔掉烟头,舔了下薄唇,闭眼睛时突然一闪而过一对小小的白兔,真的只有一点点,却在他胸前贴了一晚上。 萧靳林吓得立刻睁开眼睛。 看来真的是太久没做那种事了,他回头望一眼包间,小女孩和萧家一个兄弟正玩骰子。 不带感情纯解决需要的话,不需要太长时间,萧靳林锁着眉目,男人身高腿长,步伐稍戾,一脸郁气地朝906号房走去。 ———————— 之后写小宝和靳林,占据章节大部分的,我会在标题上标注,亲们就能选择。 其实五爷一直想写这样一个亲梅竹马走着心的小爱情故事,文中决定带过,也是考虑亲们的意见。 今天一共更新一万一千字,补回来一千。 这两张着墨重,接下来顺着故事回到叔叔和润润,圆满完结正文。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23.324:离我远点【小宝靳林】 房门没关,还没进去就能闻见淡淡幽香。 光线全是昏黄色调,幽兰,浅紫,灯带交融,催着情。 萧靳林擦门而进,修长高大的身躯撞得木质门框微微响动,喝了酒,这些光线蛰得他目眩,很不舒服。 屏风后的人听见响动,立刻过来扶住他。 男人夹着香烟的手指揉着眉心,缠上来的手臂很软,温凉,他没抽出自己的右臂。 屏风后空间很大,萧靳林站着抽了口烟,扫了眼靠窗的那张巨大的白色软床,眸色淡淡,微阖,吞云吐雾龊。 他在正中央的沙发上坐下来,一臂搁在沙发背上,修长双腿打开,并不交叠。 身穿素色吊带娃娃裙的女孩,就站在他面前,两人中间没有玻璃矮桌,无间隔。 他掀眼皮瞧了会儿,皮肤白皙,身形清瘦,面容稚嫩,不敢朝他看。 萧靳林倾身,把烟捻了,也不问名字,清冷眼眸如窗外那墨色:“白四爷安排人教过你了?” 女孩巴掌大的脸蛋通红,点点头。 他微微闭眼,抬手按着眉心,“去洗澡。我时间不多。” “少爷,我洗过了。” 萧靳林依旧闭着眼睛,酒后的声音微微沙哑,一点疲惫,“开始吧。” 女孩巴掌大的小脸涨红。 抬头偷偷瞧眼前的年轻男人,长得真好看,与她想象中的土匪黑老大太不一样了,端端清越,像极电视剧里高门出来的世家公子,翩翩如玉,气质卓然,浑身上下难掩斯文俊雅。 他明明穿很简单的白色polo短袖,白色休闲长裤,浅棕色的皮带裹着精壮清瘦的窄腰。 白色休闲皮鞋的样式也简单。 但却那般令人耳目清新,心跳加快,好一个萧家少主,公子爷,名不虚传的玉树临风。 这样的男人,伺候他,没有那十几万,她也愿意。 女孩鼓起勇气走到沙发前,男人的长腿里,跪下,不熟练地解皮带。 萧靳林睁眼,听着声响,垂着视线看她的动作。 拿出后,许是没见过,吓了她一跳,瞳孔惊慌又强忍着,记着步骤用心伺候,脑袋低下去。 萧靳林呼吸稍微加重,看见女孩的睫毛,颤得厉害。 他手抵着她的额头,推开她一点,腰复肌肉紧绷,皱眉说:“不用这样。” 女孩尴尬,眼睛有点湿漉漉地望着他。 “不会扣你钱。” 惹他情绪更不高,让她起来,他又点烟,抽了一口,嗓音本就微醉沙哑,此刻染了尼古丁的味道,清越不见,全然性.感下来,显得几分轻.佻,那根烟朝女孩指了指,男人的手指白皙好看。 “上来。” 他打算用一根烟的时间完事。 女孩提起裙,底下无一物,垮腿跪到沙发男人的身上。 萧靳林换左手夹烟,手掌擒住她的腰,右手晃进裙里,鼓捣一下,左手用力下压,女孩坐实。 一声忍不下的痛呼。 他看着她的眼泪,抽烟,英俊的脸部线条绷着,嗓音也绷得低沉:“会不会?” 一双小手紧紧攥住他的脖颈,怜弱地点头。 没有几下,身上没动静了,胸膛上的眼泪越掉越多。 “痛厉害了?” 女孩不说话,唇齿苍白。 他嫌烦,扔了那半戒烟,对她耳语:“圈稳我。” 她的腿用力。 他抱着人起身,走向靠窗的床,把人放在边沿,高度刚够,他站立衣衫完整,她的裙子也遮住了地方。 萧靳林喘一口,皱眉闭眼,腰身用力。 女人的嗓门彻底打开了般,痛苦或者快乐,声音不绝。 突然她尖叫,身子一僵,腿紧住了他的腰。 萧靳林察觉不对,睁开灼墨般的眼,顺着怀里女人的视线看过去,他浑身都定住了般,冷水从头顶灌下,冻得血液沸腾的热度骤然冰封。 他不知道当时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一定紧绷难堪也难看。 薄唇那般干燥,紧抿,嗓子也如秋日烈阳炙烤过一般,嘶哑暗沉。 “……小宝?”他墨色的眸无法再淡定,写满惊慌和失措。 而那道穿校服的纤细身影,站在屏风边,黑色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也盯着他的姿势,他怀里的女人。 她的手臂那么细,死命扣着屏风的边框。 萧靳林立刻拽起女人的裙摆,裹住她的腿,他们紧密的部位。 男人面色铁青生黑,一脸冰沉,眉宇寒戾地低吼:“出去。” 唐小夕被吓傻住了,十二岁整天呆在女子小学的女孩子,她懂什么?可她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哥哥和一个漂亮姐姐单独在一个房子里,在一张床上。 那个姐姐衣服都快掉了,大腿那么白,在哥哥的腰上。 哥哥呢,裤子皮带垂了下来,好像在做俯卧撑,脸绷得那么紧,用着力道。 虽然不知道在做什么,但一定不是好事! 漂亮姐姐离他那么近,在他怀里,而且,那是她从小专属的,只能她一个人钻的怀抱。 现在被别人用了。 萧靳林又冰冷地斥了一声。 唐小夕撅起嘴巴,眼泪汪汪在眼睛里打转,强忍着不掉,小脸吓得惨白,那声‘出去’意思她明白,就是滚的意思! 凶她,自己干坏事还凶她! 她呜了一声,捂着眼睛转身就跑,校服的白色裙摆荡着十二岁女孩纤细瘦弱的腿。 床边,女孩身体如僵,听着男人沉重冰寒的一声一声呼吸。 萧靳林立刻出去,一额头的汗流过青筋暴起的太阳穴,手是发抖的,拽上拉链胡乱扣好皮带,舔了下干燥不已的薄唇,白色短袖衣摆凌.乱不堪他来不及收拾,转身大步离开。 胸腔里肋骨喧动,他感觉整个面部下,血液翻涌烧灼着他整个脑袋。 该死。 门怎么没有关紧?她又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男人眼眸里潮涌褪尽,眼角因为戾气微微发红,余光扫到转交那抹飞逝的白色裙摆。 萧靳林停下来,走廊中央,光线暗影,男人修长高大的身躯嘭地一下靠上壁纸贴满的墙壁。 他垂眸,紧锁双眉点燃根烟,喉头滑动猛吸一口,仰头,紧闭眼睛吐出烟圈。 左手滑进长裤口袋里,一两分钟的时间冷静。 把烟掐了,他转身,朝拐角那边大步追过去。 露台边沿,在哭的女孩啜啜不已,小手一下一下打在栏杆上。 萧靳林移开视线,又转回视线,面色严肃,眼底却有掩饰不掉的尴尬残存。 他叫她名字。 唐小夕身子一定,捂着眼睛侧对他,不敢看他,也不敢走。 总之,那么那么尴尬。 “小宝。”萧靳林低低地又叫她。 他走过去,她就猛地后退,他伸手拽她的手臂,唐小夕弹起来,眼圈红红,瞳仁漆黑,写着抗拒,鼻子皱着嗅了嗅, 立刻小脸冰冷地推开他!不要他! 萧靳林低头看着白裤子上数个脚印,攥紧她的腕子,沉下脸:“别耍脾气。” 唐小夕一吓,脸色发白,又想起他扑在那女人身上眉眼狠戾地压着的恐怖样子,从没见过哥哥那个样子。 她使劲挣扎想把手抽出来,他根本不放。 唐小夕急了,总觉得他那只手摸过那个女人,她很不舒服,哭着小声骂道:“我讨厌你!讨厌死了你了。” 他望她,视线紧紧:“怎么不敲门就闯进来?” 唐小夕眼泪直流:“我怎么没敲门?你听得见吗?大坏蛋,搂着女人的大坏蛋,你离我远点,你身上有味!” 她挣得小胳膊通红。 萧靳林面色一凝,微微僵住,做那种事,的确会有残留的气息,但她这么小,怎么闻得出来? 估计是那女孩身上的沐浴味道。 小家伙哭得嚎啕不止,越哭越伤心,一直说他搂着个女人,还脱人家的衣服,不要脸了,死坏蛋。 萧靳林一脸尴尬,又庆幸她单纯,还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事。 哄不好,只得答应:“我去洗干净,小宝别讨厌哥哥。”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24.325:叔叔,我被交警叔叔拦住了,你过来救我 慢慢地,她才不哭,红红的眼睛看着他,嘴巴抿的扁着:“那是你女朋友?” 他摇头。 “那你抱她?” 他答不上来,头疼件。 “不是女朋友你和她为什么在床上?别骗我了,我知道的,在床上做羞羞的事。” 萧靳林看向别处,眉宇紧皱,男人的眼神黑得没有一点光泽。 唐小夕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酸得她难受。 还不懂那是什么滋味,总之特别特别的糟心,不舒服!想打人骂人!再也不想理他龊! 她伤心了,勇敢的鼓起勇气,非常任性地小声问他:“哥哥,以后你能不能不交女朋友?” 萧靳林皱眉看着不到他胸膛的矮女孩,清清嫩嫩,还没长开,提这种奇怪的要求? “能不能不交女朋友?我不开心就能不能不交?” 他思索,四叔叫来的女孩,都不是女朋友,自己的确从来没自主认识并且留下一个女人。 “好,不交。” 她就开心了,破涕为笑,心里只知道,这个怀抱是自己的,别的女人用不了了,晚上睡觉也能抱着,睡得那么香。 主动牵他的大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握着玩,她仰头,挂着眼泪脆脆的样子,“那你去洗澡,什么怪味道,洗掉。” 男人点头,都答应着。 两人和好如初,全因为她此时的年纪,还不知道他和那个女孩,做的是男女之间最直接的事。 唐小夕又问:“刚才那个姐姐在你怀里哭叫,好像很痛苦又很开心,那是为什么?我也被你抱过,可是我没有又哭又叫又痛又开心啊。” 萧靳林身躯顿住,前半句让他眼神四闪,只觉得复下猛地窜过一股激流,冲得他浑身动荡。 而她下半句,却让他脑海里不受控的迅速闪过刚才的画面,画面中的女孩面孔变成了小宝,在他怀里,被他压住,盈盈哭泣。 他心脏像被冰块戳了一下,猛地惊醒,在想什么? 头昏脑涨,一定是喝醉了,男人心里头都有野兽,越禁.忌偶尔越激发幻想。 萧靳林狠骂自己,小丫头口无遮拦,你也没个章法? ……**…… 唐小夕倒在后座上,胳膊遮着眼睛,另一只手按住滚烫发灼的肚子。 眼泪沾在手背上,目光恍惚,还不肯从回忆里醒来。 现在想想,是不是那时候就很霸道地喜欢上了他? 如果还不确定,几个月后来例假的那一次,唐小夕就十分确定了。 拉肚子拉出了血,躲在学校的女厕不敢出来,眼泪汪汪地打他的手机。 比依赖保姆更依赖他。 二十分钟他就赶到了,在她哭着问会不会死掉的时候,他让人把手在厕所外面,自己进去,亲自帮她处理了,按照说明给她按上小翅膀,换掉脏了的校服裙,抱她出来。 下午她没去上课,他也没去公司,窝在她的小卧室里。 他一直抱着她,手掌给她暖着肚子。 唐小夕睡了一觉后醒来,近距离观察男人的脸,从小看到大的这张脸,每当女同学说你哥哥真帅真迷人啊。 唐小夕都不觉得,看习惯了,没有美感了。 但是夕阳渐落的这个傍晚,他睡着露着长长睫毛的这个傍晚,唐小夕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是真的好看,像女同学形容的那样,像诗词里描写的那样,面冠如玉,清越尔雅,眉如墨画。 并且他的手在她的肚子上,可能睡着了没注意,他的指尖微微从她的小裤伸了进去。 那个年纪还没发育,但也知道哪些地方不能让男性碰触。 唐小夕一动不动,脸就在他沉稳的呼吸里,一点点变得滚烫无比。 他的手掌干燥,指腹微凉,有薄茧,到现在肚子的每一寸肌肤还记着他手部的触感,很温柔。 就是那一刻吧。 唐小夕第一次知道,隔壁男校男孩跑过来表白,嘴里说的‘喜欢’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心一点一点跳动,不敢看他又想偷偷看他,心情一点一点飞了起来的意思。 那个傍晚,始终不能忘,她窝在他怀里,枕着他结实的胳膊,他睡着了,她就一直盯着他看,越看越好看,越看嘴角甜蜜的笑容越多。 后来十五岁,总算明白了,三年前他和那个漂亮姐姐躲在屏风后的床上,究竟在做什么。 在女孩子看来,那是很龌龊的事。 可是唐小夕不能怪他,身份是哥哥,成年的男人,有过女人,每个月固定的几次,再正常不过。 他答应了她,不交女朋友,身边就真的没有固定的会带回家留宿的女朋友。 每个月不在家睡的那几天,唐小夕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纵然不开心,也不能阻止,毕竟 自己还没长大,给不了他什么。 她抱着美好又傻的愿望,存着昭然若揭的心事,着急地等待着自己含苞待放能送给他的那一天。 想象着他们会美好,拥有最唯美的初恋。 终究,没等来。 十六岁自己大胆的告白,先是把他吓得愣住,接而脸色铁青,一顿痛骂训斥,还让她面壁思过了整整三天三夜。 那之后,他就开始带女朋友出入家里,甚至有几个,还出席家庭的晚餐。 无论她怎么敲门怎么哭,说做噩梦了打雷了害怕了,他的卧室门再也不朝她打开。 渐渐地,他就不归家了,在外面有了女朋友,在女朋友的家里留宿,白衬衫下的脖颈,偶尔吻的痕迹,他不遮掩。 秘书为他替女朋友订花,订项链,订餐位。 为了约会,她月考小考的复习他都不管,甚至考了第一名,他也只是让秘书买一点小礼物打发她。 再也不会亲自用心为她挑选礼物,单独带她出去庆祝了。 再后来,十七岁,一场她以为是美梦的疼痛,彻底葬送了他和她之间曾经有过的所有温暖。 ……**…… 白色路虎停靠路边。 驾驶座车门打开,男人西装革履的身影下车。 唐小夕迟缓地捂着眼睛坐起来,车门打开,萧家的保镖等在车外,伸手搀扶。 唐小夕下车,坐上保镖推来的轮椅,男人走在前面,步伐凌厉,不曾回头看她一眼,他在打电话,声线清越带着情绪,冷声吩咐家里佣人立刻把医生叫过去准备着。 她低头,默不作声,望着码头边的渡轮,再望着清澈的水倒映蓝色的天。 天空看着宽阔无垠,其实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 她此番被抓回萧家祖宅,短时间内他不会放她出来了。 唐小夕不怕他,但是怕他用沈卓义威胁她。那通要找沈卓义父母的电话,只能等他气消了,再提。 家里四叔念佛不管事,爸爸又是那样的弱性格,妈妈更糊涂,谁能为她说上句话? ……**…… 施润密谋了好几个小时,无心再等待。 当天下午和孩子们去市里的儿童玩具城玩了三个多小时,甩开了叔叔的司机,带着两个小家伙溜上了计程车,直奔关口。 孩子问妈咪,太阳下山了,去哪里啊? 施润心虚地着急把手机里某人的号码暂时拉黑,要让他逮住她是偷偷拐着小冰淇淋回娘家勾.引唐意如了,一定会被他捶! 租了车,施润自己开,过了关口,突然靠左行驶,施润很不习惯。 连续违章两次后,被帅气的香港交警拦了下来。 母子女仨人,被叫下车,跟马路边杵着。 交警哥哥的普通话不太好,施润的粤语一窍不通,沟通极度困难,听不懂,又不能罚钱了事。 交警哥哥一再地教育下,施润小脸慌乱,乱了方阵,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 拖来拖去,交警们来的更多了。 施润小手一抖,赶紧把拉黑的号码拽出来,拨过去,接通后不敢听男人冰沉的呼吸,抖着小嘴儿哭腔地说:“叔叔,我在xx这,交警叔叔把我拦住了,你过来一下好吗?” 说完,赶紧挂断。 四十多分钟后,马路对面冷冷疾驰过来一辆白色奥迪,旋身一个急刹,凌厉停在母子三人面前,扬起重重灰尘。 施润唰的低下小脑袋。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25.326 求婚时你说会疼我一辈子,哪里疼了? 心跳如鼓,施润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这人在她心中不怒自威,真的发起火来,多恐怖啊。 当时没多想,只害怕带着孩子们回娘家他打电话过来质问,她不知该如何说。 所以就把他拉黑了。 拉黑后,状态是暂时无法接通,施润以她的智商认为,叔叔不会知道她是拉黑了他的。 叔叔可能以为信号不好啦,服.务忙啦龊。 现在…… 扯犊子的……全完了。 白色奥迪车门打开,施润屏住气,双手紧紧抓住儿子女儿的小手,宝宝们都察觉到妈咪在哆嗦了。 开的却是副驾驶座车门,下来的人也不是他。 施润错愕地看着一路疾走过来的季林秘书。 隔着一道挡风玻璃,逆光之下,施润再不敢朝奥迪的驾驶座那个方向看。 只觉气压无限低沉阴寒中…… 季林略微笑地看了眼施润,接着和之前与施润交涉却怎么也交涉不来的交警说话,说的流利的粤语。 小麦肤色的交警大哥抹了把汗,交流终于畅通了。 施润什么也听不明白。 交警大哥后面,有个做笔录的,有个录音的,还有个拿着对讲机在说什么的。 季林秘书打了个电话,又把通话中的手机给了交警大哥。 交警大哥接听,挂断后神情明显有变化,顺着季林秘书视线的方向看过去,竟亲自走到白色奥迪车旁。 驾驶座车窗降下,施润看着交警大哥嘴巴在动。 车内人,她不敢瞧,挡风玻璃反光,也瞧不实。 交警大哥让开后,奥迪车门打开了,下来一双黑色锃亮的手工皮鞋。 男人的西裤,黑色质地的裤腿流畅笔挺,一摆一动之间皆是凌厉和浑然天成的派头。 施润就盯着那双笔直迷人的长腿,西裤腰间的黑色皮带,再不敢往那黑色衬衫以上偷看一下。 他走过来了。 空气都仿佛变成煞冷,自带降温下冰刀子功能…… 黑色手工皮鞋停在施润跟前,一步的距离。 施润站的僵直,像个小竹竿,干巴巴的小嘴儿抽抽着,喉头滚动,酝酿一句‘对不起’,在嗓子口。 这人微倾身,伸出修长漂亮的大手,朝着儿子女儿。 施润会意,立刻顺着台阶下去,非常主动地把宝贝们牵出去,给他。 小冰淇淋回头,施润笑得极其狗腿,把小家伙往前拉:“蜀黍真好是不是?来救我们了,快跟他走。” 男人充耳不闻,衿贵的视线不曾朝这方向扫过来半眼。 弯腰单臂抱起女儿的小身子,另一手牵了儿子,转身走。 施润屁颠屁颠地赶紧跟在后面,抬头仰望他修长的背影,虽布满寒气,但怎么看怎么形象高大充满稳重的迷人感觉啊。 就知道他会让着她,即便做错了事,紧要关头还是先护着老婆的—— “小姐,你不能走。” “什么?”施润被交警大哥拦住,挑起细眉。 交警大哥手臂横着,面容严肃,用憋足的普通话重复:“你还不能走,跟我们回署里配合调查。” 这群没眼色的…… “叔叔。”施润伸手,扯住那人背脊的衬衫一点点,找到靠山地不怕面对交警大哥。 男人昂首阔步,衬衫从她指缝里抽走了。 施润着急。 交警大哥按住她,一阵嘈杂,前方男人冷漠停步,微微侧身。 “萧先生,这位是您侄女吗?” 施润小脸一滞,心想这交警大哥真能给她找事! 叔叔最忌讳别人误会她是他女儿了,侄女了,这种。 低头一看自己,出来得急,一套休闲衣服,豆豆鞋,圆领,扎了个马尾,还是齐刘海,全没有上班时的知性成熟了。 她紧紧地朝前看。 果见那人侧脸立时冷如刀削,面色沉青,冲交警冷森森道:“不认识,她把我两个孩子拐到这里,你们要是有时间,联系一下负责人贩子警署的分部门。” “……” 所有交警朝施润看过来。 施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亏她还以为他是来解救自己的,刚才还在心里毫不吝啬地把他赞了一顿。 尼玛的! 就算生气,就算来了不救她,也不用坑她整她吧! 施润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睁睁看着他带着自己主动交到他手里的宝贝们上车了。 他站在车边,车窗全关上,才点了根烟,迷人的姿态安静抽着。 一身凛冽阴沉,视线望着远处,是打算抽完上车。 施润这边,被交警围住,交警大哥的人在 仔细查看她租的那辆车,询问一系列莫名其妙的问题。 真把她当拐卖孩子的了?! 那人抽完烟,打开车门。 施润气得小脸铁青着朝他咆哮:“萧雪政!!” 完全漠视她。 没见过这么冷血无情不讲一点情面的男人! 施润呼呼地喘气,眼泪憋在红红的眼眶里,湿漉漉的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凄楚。 交警大哥要把她,施润着急。 推推搡搡间衣服圆领口歪了,露出一点雪白香肩,内衣的花纹肩带。 交警大哥和身后几个年轻交警的目光闪了闪。 施润发现了。 眼珠子溜溜地一转,忽而身子软了八个度,也不烈气地抗争了,借着位置,柔软的身还往前奇倾了倾。 男人并非看见每个女人的肩都会瞪直。 但曲线玲珑,肌肤如雪的女人,受到的注目礼就多了。 施润完全是被老男人给气的,豁出去了!你不管我,坑我,我就把不给别的男人看的一面全给了别的男人看! 抬起纤细嫩百的小手摸到圆领外衫的纽扣,解开第一颗,第二颗,一路解下去,带着那么点无辜的笑,慢声细气地说:“拉拉扯扯,热死了。” 外衫脱了下来,里面是一件大v领的纯白长袖,特别修身。 她看似无意,挺了挺胸,小手揪住胸前领口的衣服一点点布料,上上下下拨啊拨,小嘴里含糊软语:“交警大哥,真热呢,是不是?” 媚态似露,柔柔浅浅,大眼睛里都荡着那么点风情地在笑。 交警们混这行遇到多少个会用伎俩逃脱违章责任的美女们了? 一个一个心领神会地跟她开始用眼神交流,甚至还有个年轻的,掏出手机准备要电话号码了! “太太!” 那厢,季林快步过来。 直接拦在太太和交警们中间,季林瞧了眼车门边伫立的快成冰的高大男人,满头大汗,皱着眉头冲交警叽里呱啦说了一阵粤语。 施润听不懂,可听出来了,语气特别差。 为首的那个年纪稍大的交警脸色变了变,恼怒又满是尴尬,还有几分忌惮。 最后施润租的那辆车被拖走了,季林也跟着交警去处理了。 前方白色奥迪,衬衫袖口挽到手臂的男人,单手插着西裤口袋,上了驾驶座。 车没开。 施润贴着车而过,车窗里,儿子女儿的小手拍着车门,喊她妈咪妈咪。 施润回头温温一笑,视线撤回时与男人阴沉的目光短暂相撞。 施润小脸面无表情! 那人驾驶座车窗僵着,脸色铁青乌黑,在等她经过车窗时认真道个歉,服个软。 他会高贵冷艳地准她上车。 结果呢…… 这小王八蛋直接飘过车窗,目不转视地沿着街边朝前走。 白色奥迪一踩油门,冲出去。 施润瞧着车屁股和扑过来的灰尘,气死了脸上也冲着后视镜笑,笑,笑! 飞出去的奥迪后视镜看不见后面的死女人了,男人大手擒着方向盘,青筋暴起地开始减速。 最后不得不脱离主道,在街边像乌龟一样慢慢爬。 萧雪政眯起左眼,高贵冷厉瞧着后视镜里慢慢出现的身影,嘴角噙着一点冷笑,等着她跑得气喘吁吁过来求他上车。 那身影越来越近,纤细盈盈,齐刘海往后飞,露出光洁的额头,小小的美人尖。 他看着,又觉得美。 施润保持一脸轻松甜美的笑,外套绑在腰间,直把一抹小腰绑的细如拂柳,但姿势优美的慢跑间,胸前那一对大摆兔子就饱澫欲滴,v领开口那么大,鼓起又那么高,轻微的跑动间,盯着衣领总总欲跳脱而出。 满街行走的男人都不由自主顿住了脚步,视线被黏住了一般,定在女人实在令人***的身子侧面上。 从侧面看,简直了……要命。 施润,就这么慢条斯理地,慢慢跑过白色奥迪的车身,经过驾驶座,她还特意放满了脚步。 车里的男人,眼眸极度阴郁嗜血地看着同时回头的满街的男人…… 一股血急速冲到脑袋里,萧雪政感觉那根补好的血管,又要裂了。 施润跑到前面几米,心里默念一二三。 嘭—— 车门的巨响。 紧接着她的手臂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住,身子天旋地转,被熟悉冷酷的气息包围,一阵她反抗不了的推搡,男人坚硬的胸膛几乎要把她撞坏。 眼睛能再次看清楚方位时,施润被拎着,强行按在路边的硕大的树干上。 朝里侧,车里孩子们看不见。 施润呼吸急促,忙乱抬头,这人干燥冰冷的大 手扣着她的小腰,另一手扯下她的腰间的外套,一阵乱裹,气势汹汹蛮横强硬往她身上套。 她疼,也不生气,略带笑意的眼睛黑白分明,水漉漉地抬了起来,直盯着黑成关公脸的男人。 萧雪政给她绑好了外套,手捏了她的下颌,力度特别大,施润嘶嘶地喊痛。 听见他雷霆暴怒地低吼:“大街上给谁sao首弄姿?!你再这样?我捶不死你小王八羔子!反了天了!” “你捶!有本事把我锤死在这里!”施润扭啊扭,扭不出下巴,小脾气就来了。 朝他犟嘴:“我把你拉黑是我不对,可你的脾气,我怎么跟你说我去找我妈妈?本来一来一回很快的,结果被交警拦住,我没办法才跟你求救,以为我愿意低声下气吗?那你都来了,再生气也不该把我坑成是贩子啊?毁我清誉,看我被交警带走你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被自己说得都觉得委屈了,扁起小嘴:“你求婚那晚上说会疼我一辈子的,哪里疼了?就会逮着机会欺负我整我,看见了吗?老男人,我走在这街上多少男的看我,你以为你多了不起?不要你这老帮菜,多少小鲜肉等着我呢!” 萧雪政伸手就扯她脸蛋,肉嫩又软,扯出老长。 施润嗷嗷地惨叫。 他不松手,眼神凶神恶煞,看了眼四周,大掌狠柔了一下她衣服底下的软乎乎,咬牙切齿:“成天他妈不看着就给我惹事!脸给我省着点丢,没剩多少了!你自己说进警局多少回了?把我拉黑你还有理了?打不通你电话我多着急!骂我老帮菜,昨晚还是太温柔了,我就知道。” 施润瞧见他那眼神,脸色一变,顿时腿软。 ———— 今天就这么多。 诸事不顺,衰,调整一下节奏和情节,明天接着更。 ...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26.327 萧雪政知道,这方面立刻就能吓住她。 心底满意地冷哼,别的方面她熊胆大,尽惹事,那档子事上,自己的确建立了她无法撼动的威严。 手里她的脸蛋越捏越软,一时触感极好。 树荫落在男人宽阔的肩头,衬得他身形越发浩瀚高大龊。 萧雪政斜了眼,孩子妈了,皮肤还是一嫩一嫩要出水儿。 不长心的东西,肌肤能不好么,每天就鼓捣着把他气个半死,容颜能不焕发神采吗! 每回瞧她这张多少年也不长大一点的脸,萧雪政也在心里黯然又无奈地想,你自己选的小傻子,你自己爱上的小女人。 智商一辈子已经定数了,就那么一点,你指望她什么呢? 像养一只会撒泼会撒娇的小动物那样吧,何况她还如此可心美丽。 傻归傻,跟他抬杠,气他这方面,同时给自己抬价的本领,倒真是不含糊! 指着街上那些他想挖掉眼珠子的歪瓜裂枣,居然敢冲他叫嚷,说是小鲜肉?! 是了,自己老了,哪哪儿都是硬的,铬人了,压根跟奶油沾不上边儿。 她看久了,年纪小心思不定,指不定就看厌烦了看出审美疲劳了? 萧雪政想到这里,脸色极差。 再自信的男人,也因为年龄差距而偶尔有所担心。 等自己四十二岁,眼前美丽的姑娘,她将将三十,那是一个女人最完美绽放的年纪。 还能把得住她么? 这街上走一走,迎来无数男人侧目的魅力,她表面听话,性子里却有股难以驯服的娇韧娇韧的野。 就是这野,叫萧雪政在这个女人身上,越发欲罢不能。 施润眼观这面无表情的男人,他很深的幽黑眸底有什么情绪在一闪一变,好像变得似有一丝低落? 施润抬眸,脸颊却叫他大掌捧着,不太温柔,有着冷硬力道。 夕阳下,他眯起左眼,越发修长凛冽,视线朝她正正地看过来,皱眉冰冷地开腔:“每天下班第一件事,给你打电话,我们和好时日不长,打电话我却很快当成了习惯。” “今天坐在办公室里,一遍一遍拨打,无法接通,我是什么心情?” 施润心里一咚,当即内疚。 “叔叔……”她眼光闪动,小手揪住他衬衫袖口的一点,手指接触到男性刚毅的小臂肌肤,施润心颤,“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你一来我就打算道歉的,可是你又不理我,还把我留给交警了。” 类似小孩子娇蛮的心理,做错事了,可是你摆着脸子不理我,那我也就不理你。 男人半转个身,视线望了眼街边的奥迪,担心孩子们等久。 他仍是冰着五官,抬步要走。 施润追上去,软着语气认错的态度:“是我任性了,还不是吵架,就拉黑了你,你自尊心一定受不了。我改,叔叔。” 他余光冷扫过来:“吵架了就拉黑我理所应当了?” “不是那个意思嘛。” 施润嘴笨的话没说话,怕他更生气,扑过去踮起脚抱住他就把嘴巴往他干燥的薄唇上亲,甜蜜的撬开了进去。 萧雪政皱眉,冷冷地推。 一次两次,她觉得管用了,就像小孩子知道如何能讨爹妈开心一样,以后就总用这招,把错误囫囵过去! 不行! 树干挡着施润纤细的身子,她不担心孩子们瞧见,越发大胆着讨好,小手按在男人胸前的衬衫上,每一寸触碰起来都好迷人。 “施润,大马路上的……” 被小嘴堵住,男人低沉性感地唔了一声。 余光瞥见惊呆了经过的路人,俊脸青了大半。 她还主动热情地把舌送进,萧雪政大手扣住她的肩,往外推:“教育你呢!你给我严肃——” “要嘛……” 声音软的他直酥,但他还是把她拽开了,眼神难掩灼热,却故意冰刃刺人的样子。 施润听见他气息不稳了,偷笑着踮脚又扑上去。 这人不要脸归不要脸,只在她一人面前不要这张老脸,大街上,外人面前,几时见他有过严肃以外的别的什么表情? 终于发火地低吼:“回家给我跪床,写检讨!这招没用!” 施润唇贴着他紧抿冒火的薄唇,睫毛一扇一扇,视线往下扫,低语:“怎么没用?叔叔,我看你好喜欢的吧。” 他顿时脸黑。 施润弄了弄他的衬衫纽扣,转身蹦跶起来。 她可以红光满面,得意得意地上车,哄儿子女儿。 某个男人,得躲在树后面,好几分钟,紧绷的身躯彻底平静,才冰着脸沉着呼吸,风云暴怒地回了驾驶座。 ……**…… 车并没有返回关口,而是朝着海湾开进。 施润一路上没有和萧雪政交流,坐在后座怀里搂着睡着的小冰淇淋,心里偷偷乐。 到底是服个软,主动亲他几下,比耍脾气犟牛来的有效! 男人么,尤其他这种顺他者昌逆他者王的大男子主义,就喜欢女人娇娇.软软依附于他的羽翼,仰仗他而活,懂得讨好他。 别说,施润觉得自己还不错,虽然智商跟不上他的脚步,但婚姻里与他的相处之道,施润参透了几条。 屡试管用,自己也不吃亏。 ……**…… 渡轮靠岸,一家四口租了辆小镇上的观光车。 车往山上走。 司机是当地人,听说要去萧家祖宅,不愿意,镇上人都知道,那里是私人地盘。 萧雪政不耐烦,多给了钱。 施润瞧着路边的景色,自己单独带着孩子来,和跟他一起来,心情很不一样。 妈妈唐意如,因为是萧如书合法妻子的关系,始终是叔叔心里一道刺。 他心中的刺,她又怎好光明正大以女儿的身份亲近母亲? 现在他嘴上不说,答应来了,这很好。 施润感激,心里对他默默无言却在一点点为她妥协的温暖举动,而心动。 看上的是这么一个男人,他不善言辞,直接做出来,更有男性的魄力和魅力,他的女人可以少想很多事。男人喜欢女人依附她,同时也确有能力叫女人心甘情愿依附于他。 观光缆车送到山口,距离祖宅还有三百多米。 施润满心欢喜地搂着女儿下车,等会儿全看小冰淇淋了! 车后座,男人抬起长腿。 车下边,冰淇淋小手抱胸,穿着小号的格子衬衫,很有feel地瞪着乌黑眼睛,对视自家‘老头’。 “你!”冰淇淋抬头,“再让我看见你对妈咪乱发脾气,欺负她,我就要采取一定措施了。” 萧雪政下车,长腿站定,俯视儿子,挑眉。 冰淇淋也不理这男人似乎好笑的蔑视表情,非常严肃:“没有开玩笑,哪天你发现妈咪,我,妹妹不见了,你就着急吧!” “你敢。”萧雪政俯身,又气又好笑,捏儿子脸蛋。 小子抱着胸,转身小短腿走得有模有样,冷冷地哼:“谁的女人谁心疼你懂不?” “……” “你拽嘛,估计是不想听‘爸爸’这声称呼咯?” 萧雪政:“……” 有一类男人,在老婆面前逞凶作恶,在儿子面前,分分钟被戳中心窝子。 原本还想在外面抽根烟,耍点老男人的脾气,不想进去看萧如书那张脸的心生烦闷的。 这会儿很乖,跟着儿子进电动大闸门,冰淇淋小手附在身后,一米远后,跟着同款英俊深刻脸庞的男人。 施润已经抱着女儿被四叔笑脸迎进祖宅大客厅。 佣人上茶。 施润与四叔寒暄,没说到半句,听见客厅屏风后的木楼梯,咯吱咯吱急促有人下楼的脚步声。/p> 唐意如挣脱萧如书的手,看见小冰淇淋,憔悴的脸露出欢欣灿烂的笑。 “笨笨!我的宝贝来了……” 施润搂着女儿,眼眶闪动地站起身,看着妈妈小跑过来。 ———— 第二根晚上八至九点。 ...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29.330 夫妻俩,不会腻味,只会越来越离不开对方 一番肺腑,萧如书抱头,黯然泪下。 他为人懦弱,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当年的事,他不愿意回想,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那么做。 没有自信,他一往而深,可小如呢?糊涂时的小如像是那么爱他依赖极了他。 但凡清醒恢复神智,小如,会不会离开他? 萧如书,不敢想,更不敢赌,守着自己和小如的一方小天地,还有几个年头能活?为什么施润就是不肯成全他件? ……**…… 萧靳林出来书房,叮嘱佣人照顾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的萧如书龊。 客厅里,施润围着屏风转来转去。 庭前大门处,萧雪政单手插着西裤口袋站定,目朝外面,一脸冷峻地抽烟,随时要走的样子。 唐意如领着龙凤胎,前庭玩遍了,就去后院溜达了,像极三个小孩子。 萧靳林下楼。 施润瞧了眼门口伫立孤傲冷漠的叔叔,凑到楼梯口,双手攥紧着问:“怎么样?” 之前叔叔下来,没事人一样,可那生人勿进的气场,施润也不敢多问。 不知道叔叔说了什么,没听见争吵,那么快就下来了。 萧如书答应了吗? 施润能才想到,叔叔语气肯定不是商量的语气,他的性格,多半是命令,不从就采取别的强制手段! 这样闹僵,始终不太好。 希望萧靳林和萧如书亲近的关系,能够劝动萧如书。 萧靳林站在楼梯口和厨房的中间,面目清雅望着施润,“如姨呢?” “带着宝宝们去后院了。”施润紧紧攥着萧靳林的是视线,“是不是萧老先生松口了?” 萧靳林抬手,指尖划了划鬓角,点头。 施润眼睛一亮! “叔叔!我能把妈妈接走了!” 门口抽完一根烟的男人,冷漠在眼角眉梢,没什么表情。 施润扭头,笑着道:“萧靳林,谢谢你啊。” 门口,那道身影听见,眸色一冷。 萧靳林说:“得跟如姨仔细点说明白,听听她的意思。” “嗯!当然当然。” 施润撒丫子,欢欢喜喜往后院的门跑。 ……**…… 住惯现代别墅和陈旧小区的施润,头一次见电影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那种豪门世代感气息特别浓重的祖宅后院。 很大的地方,可是古朴,竟有繁茂的竹林。 流水拱桥,竹叶这个季节落了一些,扑在土地上,精致幽静很美。 往深处走,不知名的小花簇簇,秋菊淡雅。 一架手工秋千处,施润找到了唐意如,和小冰淇淋坐在秋千上,冰淇淋推着mm和外婆,欢声笑语一片。 施润眼底都好柔,温暖泛水。 走近时,唐意如停下来,微笑冲着施润说,“过来坐?” 妈妈,真像个小孩。 “我有点事要和你说。”施润没叫妈妈,以免唐意如紧张。 “哦,那你说。” 唐意如心情很好,眼角眉梢的高兴模样,看得出来。 她是真的很喜欢小冰淇淋。 施润把妈妈的手臂轻轻拉着,带到一边,眼睛看着小冰淇淋,冲唐意如温和地说:“对不起,阿姨,笨笨不能长久留在你身边,今晚或者最迟明天,她就要走了。” “不要好吗?”唐意如胡乱着急地摆手,眉眼愁思痛苦。 施润抿着嘴角,抬头看妈妈:“除非……” 唐意如看到希望般,放大眼睛。 “除非阿姨您愿意跟我和笨笨一起走。” “一起走?” 施润点点头:“是的,离开这里。跟着我和笨笨去我的家里,生活一小段日子,我会带阿姨您去医院,还有一些地方,不过我会照顾您,对您很好的。” “那如书呢?”唐意如眨巴眼睛,反射性的会问这个问题。 施润了解,多年来,萧如书对妈妈来说,是依靠,是温暖,离不开,到哪里都理所当然要有萧如书的存在。 这个,还没有跟萧如书沟通。 但叔叔那里,估计不会同意的。 施润这么说:“阿姨,只是住一段很短的时间,我想带您看病,您的脑袋是不是时常有空白的感觉,那是失去记忆了。” “记忆?” 施润望着傻傻的妈妈,很是心疼,“每个人都有记忆,才会完整。” “哦。” “阿姨,”她喊阿姨,多么心酸,只因为现在不敢喊一声妈妈,怕把人吓着。 “我跟您保证,您要是想念萧老先生了,我答应您立刻就能见到他,好吗?让您能和他说上话,不要害怕,笨笨会一直呆在您身边, 和你玩的。” 提到笨笨,唐意如扭头,望着宝贝‘女儿’,很心动。 要笨笨,就不能跟如书在一起了,如书对她那么好,别人能一样对她那么好么? 但真的好想笨笨,不想离开笨笨,没有笨笨的这些天,即便如书陪着,她也难过极了。 唐意如认真地想了很久,郑重地对施润点了点头。 施润真的高兴,用力抱住妈妈,眼眶里水光闪动:“这样吧,阿姨,我和笨笨今晚留下来,陪着您收拾行李,您也和萧老先生说说话,明天我们就出发,好吗?” 回了a市,施润相信,妈妈看见记忆深处的人和景物,多少会有所清醒的。 一个人,应该要清醒有尊严地活着。 ……**…… 这边沟通好,施润立刻去找叔叔。 客厅的前庭已经没了男人那道冷冷的身影。 施润估摸着他是等不耐烦了,拿出手机拨通他的号,这人声音也冷:“在门口,带孩子们出来。” “叔叔,那个……” 施润望天,先斩后奏小胆子怯怯:“我刚才跟妈妈说话,没过脑子,答应妈妈,今晚和宝宝们在这留宿了……” 那边当即冷厉传来笃笃笃的忙音! 施润撅起小嘴,真是的,这人…… 拽了拽牛仔裤的裤腰,苦命啊,拔腿往外面跑。 从正北的正厅到电动大闸门口,施润跑得气喘吁吁的。 硕大的坪前停住一辆黑色奔驰,不知道是萧宅的车还是他打电话让季林安排过来的。 车身边立着面庞冰冷的男人,深秋傍晚,天气泛冷,他的黑色衬衫袖口还挽在手肘处,露出结实白皙的小臂。 施润走过去,幽怨地直盯着他,这人无视她。 她蹭蹭的,小手把他的袖子放下来,扣好钻石扣钉,那手也不离开了,往他干燥的掌心里钻,“叔叔,那总得收拾行李嘛。” 男人低头,“今晚回去,明早来接。” “那多麻烦呀。” 他抿着薄唇,又不讲话了。 施润小手握着他的小拇指,慢慢地磨:“那现在怎么办呀?” 萧雪政瞅着她假模假样的样子,偏生眼睛水水的,就会跟他撒娇了! 他不耐烦地抽出手,“我回去。” 转身要上车,突然回头,眼睛寒气森森:“萧靳林今晚也赖在这过夜?” 施润:“……”什么赖,这是人家里! 她翻白眼被他看到了,脸蛋被他手指捏扯,“什么反应?提到他你跟我摆脸子?” 施润来火,拍掉他的手,“你幼稚不幼稚!不相信我人品?”亮出无名指,作势要摘下钻戒:“那这婚当你没求好了。” 他铁青着脸按住,“敢!反了天了!” 施润鼓着小嘴儿,眼睛横他:“不好说,指不定我晚上就撇下儿子女儿溜达到西苑,推人家的房门。” “想死?小王八蛋!” 吃醋了吗?气死你个老醋坛子,心累! 斗嘴归斗嘴,公司有事要处理,再者,萧雪政也绝不会在这过夜。 施润跟他犟了嘴过了瘾又被他捏了脸蛋,软下来,让司机开车山下等,她牵着老男人的手,送他下山一段。 小手牵上,萧雪政那点小心眼的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这男人硬,尤其吃软不吃硬,所以施润总是特别软,夫妻相处起来,不会腻味,只会越来越离不开对方。 ———————————————— 本来这个月因为有事断更三天,没脸跟大家求月票了。 不过明天万更,所以厚脸皮顺便求一下,有,愿意给的,就客户端变三o(n_n)o 万更尽量明天上午、中午出来。 ...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27.328 萧雪政 你跟他废什么话 小镇缆车上施润和小冰淇淋沟通过。 这会儿小冰淇淋看见热情的唐意如,并没有躲,被妈咪放在地上之后,伸出白白的小手,抓住了唐意如的一根食指。 妈咪说,奶奶是妈咪的妈咪。 小冰淇淋甜甜地叫了声外婆。 刚开始,小家伙的确被唐意如的黏糊劲儿吓得够呛,可是后来发现这个温柔的奶奶对她很好哦,老是偷偷背着妈咪塞给她玉米糖糖呢龊。 “笨笨!”唐意如惊喜,见到粉透透的奶包子,眼睛里就只有笨笨了。 倒还知道跟施润点下头,傻傻和蔼的笑件。 明白,这个女孩是带着她家‘笨笨’的。 苍老纤细的手指圈在小冰淇淋身上,抬头眼巴巴地望着施润,口齿努力清晰地说:“抱抱、可以吗?” 施润心里默叹,点点头。 唐意如手里果然有玉米糖,市面上买不到的精美包装,引得小吃货立刻跟着外婆跑到一边去了。 萧如书看了看妻子,脸色不太好地转过身看向施润。 施润浅浅颔首,态度淡淡,算打过招呼。 萧靳林提过,施润心里面多少也猜得到,萧如书是不欢迎她过来的。 萧如书走到主位,拿了瓷玉茶杯,本来施润过来,女儿见妈妈无可厚非,可他心思一转,担心的终究来了。 施润带着女儿过来,明显揣着什么目的,小如见了小冰淇淋就变了个人似的,不听他的话了。 这些天,他好不容易才稳住小如。 眼下小女娃一出现,又是功亏一篑。 萧如书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看着施润,皱眉头将要说什么—— 突然看见跨过门槛进来的冷峻黑色身影。 萧如书语气重的话语,梗在喉咙,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萧雪政,他总有些忌惮。 男人进屋,只视线上绅士有礼地与拄着拐杖站着的四叔打了个招呼,旁人,没有理会。 四叔眼角眉梢都有笑意,立刻招呼佣人,给萧雪政上茶。 “没指望还能见着你小子!”四叔摸摸胡须,呵呵大笑,拐杖捶了下唐装下的腿:“将死,腿不中用了,下不去这山,不然真想替白先生去看看孙子的事业帝国。” “随时欢迎。” 萧雪政回道,眼尾稍有纹路,这个年纪的男人,有着淡淡内敛笑意时,眼角会有特别性感的纹路。 四叔见着萧雪政,开心! 但知道这对夫妻过来,恐怕找如书和小如有事。 他老人家不参与,六点吃了饭,出去散个步,七点就回房听戏睡觉了。 四叔被佣人搀走。 客厅就剩下有事要说的三个大人,和庭前盆栽边玩耍的唐意如以及龙凤胎。 萧如书紧闭嘴巴,性子弱默,不说话时擅长掩饰自己的存在感。 施润眼神与对面坐着的严肃冰冷的男人对视。 萧雪政喝茶,长腿交叠,显得冷漠而漫不经心。 施润收回视线,酝酿着自己开口:“萧老先生。” 萧如书一时没反应过来叫的是自己。 倒他也有自知之明,这个女孩总不可能叫自己一声‘爸’,他也觉得陌生。 “萧老先生,是这样的,我经过郑重的考虑,同时也咨询了多位脑科和精神科的专家,妈妈患病多年,受苦也多年,我觉得还是带她去做一次系统全方位的检查,她现在生活不能自理,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话没说完,萧如书摆手:“这么多年我照顾她得心应手。” “辛苦您了。” 施润点头,好话说前头,话锋一转,语气也硬朗了些:“不过,妈妈患病后并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是怎样糟糕的状态,感谢您对她不离不弃照顾多年,不过她除了是您妻子,也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失去的记忆,患病的原因,她的身体具体情况,这些应该都要弄明白。” 萧如书很不同意般,皱眉站起身,看着庭前开心在笑的妻子,“她现在活得无忧无虑不是么?脑科方面的检查我不是没带她去过,检查项目会让她痛苦,小如不喜欢医院!必定是过去不如意,小如才会选择忘记,选择重生地活着。她五十多岁了,活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基本不想事,世界也简单,这样我认为是最好,而且我能照顾她,照顾的很好,一味地追根究底,让她去检查,去医院冰冷的地方,就是对她的负责任吗?你是她女儿,应该是最要为她着想的那一个人!” 最后一句,语气很重了。 施润仔细地听着,也站起来,眼睛盯着身形瘦削一脸厉色的老人。 “我妈妈没有记忆没有根据地活着,说话不清晰,生活有障碍,还流口水,容易惊惶,我做女儿的确实觉得她活得辛苦而憋屈!萧老先生,我相信您深爱我妈妈,可您的爱太自我了,认为能照顾她的基本生活 起居就是对她好,您问过清醒时的我妈妈,她愿意活成这个样子吗?她不是您的附属物品,您很明显地是在霸占她,甚至可以说是控制她,虽然说这控制是以爱为基础,算是温柔呵护,但改变不了本质!我妈妈生我时二十八岁,您离开顾宅说在外面找到真正的爱人时,我妈妈才十六岁,如果您那年遇到的真爱是我妈妈,那我妈妈十六岁到二十八岁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清醒时是爱你的吗?” “当然!小如爱我!”萧如书绷紧脸,神色不悦,明显激动愤慨。 施润盯着他镜片下暗流涌着的眼睛。 客厅这边吵起来,庭前在观察盆栽的一大两小看了过来。 萧雪政搁下茶杯,交叠的长腿也放下来,动作悠缓,男人刚毅淡漠的侧脸却隐射出震慑的气场。 他一站起身,施润和萧如书都不说话了。 男人修长的食指划了一下黑色衬衫的精致袖口,掀着眼皮先瞧了眼施润。 散漫的眼神仿佛在说:就你能跟他废话? 接而,那看似淡淡的视线终于肯睁眼扫向萧如书,开腔皆是冰冷不容置喙:“上楼。” 男人侧目,朝施润低沉干脆地说:“在这等着。” 他朝屏风后走,身量高大,背影峻挺,施润看着突然觉得安心了。 没有想到叔叔会亲自出面,施润知道,叔叔甚至厌恶看萧如书一眼,却为了她,肯上楼单独和萧如书对话,感动,可也实在难为他了吧。 萧如书许多顾忌,面对这个血缘上的儿子,他纵然再能骗自己,也总是心虚,并且,萧雪政看他的眼神,有叫他承受不了的讥讽,冰冷甚至可以说是可怕。 依稀记得杨静很美,此刻看着萧雪政的精致五官,总似好像能看到那个女人的几分影子。 况且,真在这里吵,吓到小如也不好。 但萧如书知道,萧雪政开口了,事情就难办多了。 上楼时,萧如书叫住了一个佣人,让她通知少爷,来书房一趟。 靳林,总归是自己这边的。 ……**…… 西面的独立小院,二楼,小姐的闺房。 浅紫色屋子中央,萧靳林眉目深锁地伫立,男人的五官,神情仍旧冰冷不好。 家庭医生在唐小夕的衣服肚子部位剪开一个洞,少爷要求的,不能全脱下来。 此刻医生望着闭眼闭嘴的小姐,有些无奈,又重复一遍:“小姐,我按在哪里,疼的话你说一声好吗?” 唐小夕扭头,也不知道睁眼闭眼。 萧靳林大步走过来,语气极差:“跟我死犟到底?” 她还是不动,不言不语,也不说哪里痛。 萧靳林紧抿薄唇,夺过医生手里的绷带:“我来。” 挥退医生,男人大手哗的一下把剪了一个圆洞的衣服撕裂,碎布的响声,端着水盆进来的佣人停了脚步。 “你干什么?”唐小夕终于扭头,看见身上内衣露出来了,她咬住惨白的唇,尤其难堪。 萧靳林解开她肚子上渗血的纱布。 “你别动我。”她拿枕巾,想要盖住自己的身体。 枕巾被他拽落在地。 唐小夕伸手拽自己肚子上正被他解开的纱布,两人手上都有血,正拉扯,有佣人进来:“少爷,施小姐他们来了,老爷请您去书房。” 萧靳林一愣,皱眉回头。 ...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28.329:我没那么多废话跟你扯,我的妻子想她妈妈了,放人 萧靳林没想到施润这么风风火火,上午才给他打完电话,这会儿已经来了。 施润对唐意如,比他预想的更着急上心。 萧如书叫他去书房件? 不会是双方争执起来了吧龊。 萧靳林皱眉想事的功夫,手里染血的绷带被床上平躺着的虚弱的唐小夕全部抢走,惨白的小手,把绷带拧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 她抬头看他,这个角度,男人的下颚线条行云流水,比写真的男模更帅,也特别凌厉紧绷。 这幅样子,她已经习惯了吧。 唐小夕轻轻扬唇,提到施润,施润的什么事儿,大的小的,或者就是名字。 他差不多心都能飘走了。 站在门口带话的佣人没走。 萧靳林知道恐怕是急事。 男人颀长俊雅地站定,一时不知该继续手上的包扎动作,还是转身去萧如书的书房。 唐小夕垂着眼睛,睫毛很长,却比较稀,因此一根一根在颤动就显得分明。 刚好求之不得,不想自己的身体再以这幅样子暴露在他面前,够难堪了已经。 她轻声而疲惫地闭着眼睛说:“我不犟了,让医生给我处理,你离开行吗?” 手臂细弱,瘦的不行,惴惴抖着努力去够身侧压着的毯子,她冷,急于遮盖。 萧靳林视线下移,暗影下静默如墨,三分遮掩地避开女孩瓷白脆弱的肌肤,因为身子紧绷,她的锁骨格外突显,越是弱而可怜了,微微挺了胸,内衣边缘因此被撑得特别饱澫。 他俯身替她把压在身下的薄毯拿起,唐小夕夺过去,呼吸冷颤地裹住自己。 终于感觉安全了。 萧靳林视线深邃地转身,示意医生可以过来了。 他没说话,直接离开。 二楼公共的洗手间里,男人沾血的一双大手伸到水龙头下。 望着清水不断冲刷自己这双手,萧靳林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抬眸盯着镜子里的轮廓,呼吸发沉,在想着什么。 小宝好像非常介意身体发肤被他看见,被他触碰? 给她包扎撕了她衣服时,她抖得很厉害,像是曾经受过这样的对待而显得害怕无措。 望着他的眼神,那么悲伤,含杂他看不透的内容,像一种无奈,夹杂着深刻却不能言说的恨意。 男人捏紧眉心,吹干双手,下楼出来西苑,朝正北方向走。 ……**…… 正楼,二层。 萧雪政独自上楼,并不清楚书房在哪里,眉目严肃地叫住一个经过的佣人。 佣人带路,朝南第三间,门锁着。 走廊只开了三盏射灯,光线偏暗,萧雪政伫立,眼波极淡,微低头点了根烟,没有任何兴趣打量装潢结构。 男人英俊深刻的五官,半明半暗极具危险与凌厉感。 萧如书随后上来,开了书房的门,老式铜色外锁。 男人修长的拇指和食指捻着大半截烟,往门沿上一戳,烟头的火星立时灭了。 萧雪政长腿迈进,单臂带上门。 眼中目视无人般,眉眼极是冷厉与不耐,“我没那么多废话跟你扯,我的妻子想她妈妈了,我来接岳母接到身边小住几日。” 他说岳母,听在萧如书耳朵里极是讽刺! 明知道小如是他的妻子,他怎么说也是父亲,承认是岳母,意思就是压根没把他这个父亲当根葱? “你这是什么态度。”萧如书脸色铁青。 挺拔伫立在屋子中央的男人,听见笑话般,此时转过身。 眼底寒戾悠缓地显现,“对待什么人,用什么态度。” 他伸出食指,锃冷地指着书桌后的气势不足的老人,口气生寒结冰:“楼下我太太苦口婆心放低姿态在求你,那是她在!她现在不在,我直接说,你不放人,我蛮起来,有的是千万种办法让你放人。来之前功课做得很足,你和唐意如 并不是唐小夕生下来那年领的证,唐小夕好几岁了,唐意如完全糊涂之后,你们才有了结婚证成为夫妻!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未婚生女,神智彻底丧失后与人结婚,是否自愿?这里面我要深究,我就绝对有本事究出来,到时候,恐怕你不好看。” “放肆!”萧如书脸沉如冰,气得捂住胸口:“你什么意思?就算我当年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抛弃了你和你妈妈,过去多年,你事业有成,如日中天,你来找我的麻烦?!萧雪政,你再财大气粗,这里是萧家,你跟我横眉竖眼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不是怕报应,我他妈会把你送进坟墓。” “你!” 他眉眼极度安静雅致,再懒得废话:“我这人脾气不好,没耐性起来,什么也干得出来。你自私了一辈子,替萧家萧靳林想想,我不介意,再大动干戈一番。” 萧如书眼神灰败,竟是惧怕。 “父亲。” 书房门敲响,萧靳林进来。 萧如书立刻出声:“靳林,他要抢人,要抢走你如姨!小如和我生活那么多年,是我的妻子,他们凭什么?你说说理!” 萧靳林预料到是这事,不过看见屋子里是萧雪政,着实一愣。 倒是意外,萧雪政竟会亲自前来。 施润怎么说服的这人? 萧雪政转过身,长腿凌厉生风,看了眼萧靳林,毫无商量的语气:“就今天,把人带走。” “我绝对不同意!”萧如书十分激动地大吼,心脏不好,弓着身子喘气。 “父亲。”萧靳林走过去,从抽屉里拿药。 萧如书还要追出去,生怕萧雪政这会儿真把人弄走,萧靳林拦住,头疼地说,“您先吃药,稳住情绪,如姨这会儿不会走,起码也得征求她的同意不是么?” “她能有什么主意?那个施润狡猾,把女儿带来了,小如见到那娃娃状态就不对。” 萧如书吃了药,攥住萧靳林的手臂:“靳林,爸爸求你,你如姨不能离开爸爸,萧雪政态度强硬不讲道理!你想想办法,小如,我不会让她离开我半步!” 萧靳林不表态。 关了书房的门,隔音之后,萧靳林走到书桌前,双手插进白色长裤的口袋里。 对视萧如书,神色淡淡,“父亲,您在担心什么?担心施润带着如姨去治病,把病治好了?” “胡说!”萧如书没有抬眼,手抓着药丸,力度很紧,“我爱她,也希望她好起来,这些年又不是没带她看过医生,有用吗?脑部检查费事又伤身体,小如受不了……” 萧靳林眼底墨了几分,冷声打断:“治病当然有一定代价。您别否认了,小宝出生,我11岁,二十一年过去,您没有带如姨求过专家名医,做的检查东一项西一项,这些我都知道。” “你想说什么?”没料到养子也不帮自己,萧如书眼神惊慌而阴沉。 萧靳林看向别处:“现在施润找到尚在人世的亲妈,她想尽一份孝道的心情合情合理也合法,妈妈神经弱智糊涂,当女儿的带妈妈看病求医,说到哪里也说得过去。反而是您,阻止妻子求医治病,这没道理。施润怀疑您在掩盖些什么……” 萧如书目光低垂下去,恍惚而空洞。 萧靳林看着老人的神色,继续道:“我劝您冷静理智地考虑这个问题,真闹到法庭上,一,没有必要伤感情,二,您若真的在掩盖什么,不迷途知返,最后,您有可能会失去如姨。虽然她多年未曾清醒,但医学上说,任何奇迹都在每天的发生着。您与其一味地偏执,不如放下,对自己坦诚,毕竟您和如姨这么多年相依为命,感情真实的存在着,我不知道当年怎样,但我知道,人心肉长,如姨在岁月里,早已依赖你,对你有深厚的感情了,不管您放不放开她,我想,她都舍不得离开您的。” ———————————————— 二更正在写,大概七点多出来。 ...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30.331 不用跟他回家的高兴写在那张欠收拾的小脸上 萧家祖宅电动大闸门往下,是一条沥青的干净盘山公路。 除了萧家的车,没有别的车辆上下山,很静,偶尔知了与鸟鸣。 萧雪政牵着施润的手,走了一段,林缝间斑驳的夕阳洒在两人肩头,背影是一对依偎浓情的恋人。 男人高大沉稳,女人极是玲珑,偶尔蹦跶,踢掉脚边的石子。 施润感觉身旁人停顿下来,她抬头仰望他完美的侧脸。 不及说话,以被他速度覆盖下来的薄唇吻住謦。 萧雪政回头看了的,已经看不到大闸门了,此处树林极好,安静幽逸,浮动某种燃情的气息。 “唔……” 施润的小腰被压着后仰,柔韧得像细细的竹条,堪堪欲折,男人大手温存并有力地捞住。 右手干燥的大拇指,摩挲她即刻媚红的脸蛋,捧住她的后脑勺。 他在唇面上短暂停留,皱眉沉喘着性感地攻进,两人吻着纠缠,脚步凌乱,一路后退。 路边,施润被坚.硬的男性身躯抵在了一棵树干上。 她闭着眼睛,哼哼着又悄悄睁开,放大的英俊脸廓,他的黑色衬衫,清冷的布料质地直摩.擦着她白皙的手臂肌肤。 口腔秩序,被他狂.情霸道,彻底打乱,水声交换…… 施润总受不住他说来就来的狂风暴雨,血液和身体又为他所动情。 身子舒服又不舒服地扭着,小手忘乎所以,往他精致的锁骨上急急地摁着,攀住。 深深呼吸他迷人不已的男性气息。 彻底变软…… 做学生的时候看过不正经的新闻,施润记得是情侣接吻大赛,有一对以一个多小时打败所有对手,获得胜利,赢了奖品。 当时就和菜菜撇着嘴,单身狗们的调侃,一个多小时? 嘴不会亲烂掉吗? 真的不会,只会越来越热,身体和脑子里都点进了火,逐渐燃烧的想要更多。 施润感觉到男人的手已经掀开了她的小罩衫,钻进衣里,分明修长的每根手指在轻轻折磨着她的肌肤。 她仰起脑袋,拼命克制脸红地不能平复呼吸。 呼吸还在他嘴里呢…… 而自己的爪子,也不老实的在他起伏鸣颤的胸膛上,意、乱情、迷地乱动着。 “不要了……”施润近乎低泣,柔柔哀求。 虽然没有人,但毕竟是外面。 他觉得刺激,她其实也觉得很有感觉,脸红…… 萧雪政气息不稳地试着放开她,眉头紧皱,没忘记这是在哪里。 但这个难舍难分的过程,花费时间不下五分钟,男人的薄唇,仍旧有一下没一下地贴吻轻啃着她的下嘴巴,鼻尖,腮鬓,软柔耳根。 两人交颈,衣衫都沾着些热汗,微微乱着,粗而重的呼吸交错。 萧雪政弓着紧绷的背脊,侧面看的高挑身影极其性、感,染着情韵,慵懒极了。 与她鼻尖抵着鼻尖,深邃眼神灼热盯着她的红脸,长睫内敛地低垂着,眼底,温柔和爱意情不自禁流露着。 施润抿着发麻的小嘴,闭着眼睛地不敢看他。 直到他危险的身体某处离开她的小腰,彻底放开。 萧雪政转身走几步,垂颈点了根烟,看不大出来之前做了什么的清冷淡定模样,抽着。 施润低头整理衣衫和头发。 “我们下山吧,司机久等了。”她轻声说。 萧雪政单手插着西裤口袋,扭头瞥了她一眼,伸出右手。 清光竹影里,微微张开的修长五指,结实有力,似是那玉,真真干净的漂亮男人手。 施润的眼里,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完美到近乎让人赏心悦目。 她握住他的一根食指。 两人结束一个吻后,更如胶似漆。 施润看见他抿着香烟的两片薄唇,妖冶的泛着一点红,唇纹越发明显。 她低头,羞涩而甜蜜,老实走路。 没让她真送到山下,三分之一的地方,萧雪政就让她返回去,天光渐暗。 年纪大了,她又是这个挫样,免不了严肃的一番叮嘱。 施润耐着性子听,反感他命令的语气。 “明天一早就给我回来。” “哦。” “最早的渡轮七点就有。” “哦。” “晚上吃了饭就给孩子们洗澡,别给我到处浪。” “……哦。” “九点整,给我打电话。” 施润受不了,“有必要么?” 额头挨了一锤子! 尼玛的,老东西!! “打还是不打?” “打!”施润转身,撒丫子就往上坡跑,烦死他。p> 萧雪政铁青着脸,没有追,盯着完全是放了羊的女人背影,沉沉叹气。 从送他下山这一路来,不用跟他回家的高兴就写在那张欠收拾的小脸上了,得多不定性?这么喜欢夜宿别人的家?看那兴奋新鲜的样子! ……**…… 天彻底黑下来之前,施润跑回了萧家宅子里,觉得呼吸一口的空气都十分清新美好。 门口保安的眼里,她像一只快乐的小鸟。 当然啦。 没有老男人压榨是什么感觉? 天晴了!冰川融了!遮盖天空的那一片气压沉沉的乌云不见了! 进了北苑,庭前的几盏灯笼亮了,红光碧影,灯火通明的古色古香屋邸。 穿着青袍的佣人来来去去,厨房飘来香味。 还有西苑南苑,萧家旁系那边的佣人厨子过来借菜的好玩景象,豪门世家,却像住在一个村落的朴实民众一样和睦相处。 晚餐,萧如书没有下来。 萧靳林,唐意如,四叔,施润和宝宝们吃的。 餐时,唐意如模糊地和四叔提了句什么,施润没听清,四叔却明白,笑着点点头。 餐后,佣人收拾了客厅,搬来一把一把的木椅子到客厅外面的庭院里。 施润疑惑,门口却进来了一拨拿着工具袋的人。 搭架子,遮幕布,唐意如一脸高兴,拍着手站在客厅的门口,还冲萧靳林说,“少爷,叫一下如书,如书下来!” 萧靳林温柔地点点头。 “四叔,这是……” 四叔摸摸胡子,回头瞅着施润:“小如喜欢皮影戏,她大概还活在几十年前从村子里伴着小凳子去村社前看戏的年月里,所以如书请了专门的戏班子。小如想看了,夜里吃了饭,一大家子人搬着凳子坐到庭院里看戏。小如刚才饭中对我说,要给两个小家伙看,她觉得这是热闹的事。” 施润扭头,看向一脸天真在笑的妈妈。 妈妈年轻清醒的时候,是个极致温柔的女人吧,看皮影戏?家里会比较殷实朴素?像是书香门第的小姐? 施润依稀记得的,妈妈的手心抚摸她脑袋的温度,记忆里柔软到了心底。 大小冰淇淋对没见过的东西有本能的孩子好奇心理。 立刻就围上去了,东摸摸,西碰碰,唐意如拿着道具,口齿不清地在讲解。 皮影戏没有演完,孩子们图个新鲜。 八点半,施润带他们去安排的厢房洗澡,唐意如跟着,和小冰淇淋玩的很好。 九点,施润没忘了给叔叔打电话,不打的话,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孩子们都躺下后,施润送唐意如回二层主卧,顺便帮忙收拾下行李。 主卧是套间。 两人进去的时候,萧如书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清茶热气腾腾,老人愁眉不展,翻着教案。 “如书。”唐意如咧嘴叫了丈夫。 萧如书抬头,老花眼镜架得松垮,翻着眼珠子,看到施润,眉头皱了一下。 “我给妈妈收拾下行李。” “对!给妈妈收拾行李了。”唐意如笑,萧如书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摘下眼镜,朝妻子伸手。 施润道:“那我进去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没有。” 里屋的门关上,萧如书把唐意如拉着坐下,拿了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绷着脸。 “如书你怎么了?你没有下来吃饭。” 他又仔细地给妻子弄好挂在胸前的餐巾,问道:“晚餐吃了什么?” “我想想啊,木耳,茄子,阿青姐做的圆球,吃了三个。” “不是圆球,是小狮子头,小如,你吃的太多了,晚上不消化的。” “那你不下来管着我。”她撅嘴。 萧如书低头,语气落寞:“要跟着别人走,你不是很高兴吗?” “我是很高兴,因为跟笨笨在一起,可我又不高兴,因为你不一起。” 萧如书抬眼看过来:“看不到我,小如会挂念我吗?” “当然了!你对我最好。”唐意如抓起他的手,也知道说好话讨他开心:“如书,我离不开你,我很快回来了!” 萧如书微微苦笑,心里沁着做梦般的一点甘甜,她说过这种话,也就够了吧。 施润在里屋站着,萧如书收拾得很妥当,妻子的每一件衣服,生活的细小物品,他分门别类放好在行李箱里。 她听见外面,老人一遍一遍叮嘱妻子,要注意什么,到了别人家里,要怎么做,不开心不愿意做的事,要提出来。 施润不怀疑,萧如书对妈妈的这份真心,的确是无微不至的。 ……**…… 老夫妻还在絮絮叨叨,施润提着行李箱先出去了。 回到住的厢房,却不想有人来访。 施润推着行李走过去,灯影绰绰,望着门口都有些冷然的两个人,茫然又错愕。 萧靳林冰着脸,情绪明显不好,身高腿长地立在木柱跟前。 唐小夕离他三四步,距离关着门的很近。 施润这边还摸不着头脑,唐小夕开口:“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 “小宝,回去。” 施润看向严厉出声的萧靳林。 “施润,你要带妈妈走是吗?” 唐小夕像是没听见萧靳林说话,气色不好的尖瘦小脸透着一股子的倔强,平静着神情:“是不是要去a市?” 施润思考了会儿,这事儿还没告诉萧如书的。 “你肯定要带她去a市的吧。”唐小夕盯着施润的眼。 施润没承认也不否认。 “总归也是我妈妈,虽然她不认得我,可她跟你也不熟悉。她的许多生活习惯,一时你也照顾不来,这样,算我一个,我也去a市。” 萧靳林走了过来,一脸沉色,“胡闹!你受着伤,到底要干什么?” 施润一头雾水,眼下看着,好像是唐小夕和萧靳林闹别扭了? 唐小夕要跟着唐意如一起,施润这边倒没什么,但叔叔那里…… 施润打开门,把行李箱拿进去,扭头说:“小夕,你哥说得对,你受伤那么严重,跑来跑去的……” “没什么问题,不用当我是麻烦,我能自理,还能帮忙照顾妈妈,我出去散散心。” “散什么心?逍遥,白天我跟你说的话你当耳边风?你再任性!” 萧靳林眼睛里透出了冷,意指什么,他觉得唐小夕能够看明白。 唐小夕扯嘴,抬头看眼前阴霾四溢的男人,冷冷静静:“我呆在这里,你永远会疑心疑鬼我和沈卓义有联系。萧靳林,我很累,不想跟你角力了,我也知道你本性不恶,沈卓义的家人根本没做错什么,你不会赶尽杀绝,只是在台面上你下不来。我不想惹你,我怕了你了,我呆在这个家里,你的面前,我觉得憋屈,我难受,去散散心也不行吗?被你折断了翅膀,我干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你大可放心,往白了说,我就是不想看见你。” 施润看向萧靳林。 男人清雅尔倔的脸庞,在暗影里没有一点表情,太阳穴上的青筋却绷着。 唐小夕手指扶住肚子,不着痕迹地往上,按着绞痛的心脏,因为看见你,这里很痛,你不明白。 打算放弃了,不想再折磨自己了,爱你就像呼吸,我想学着,我想挣扎,没有呼吸能不能活下去。 所以,你给个机会吧。 唐小夕等着,只听到他沉压压的呼吸声,他还是不表态。 她闭眼张嘴:“你非不肯,那就立刻给我安排相亲,生意做得那么大,认识的青年才俊不会少。我嫁了,你大概就会真信我和沈卓义什么也没有,毁了的沈家的一切,你还给他们。” “给我物色男人或者让我去a市,你选一个。” 男人视线盯着地面,再是面无表情,薄唇抿了冰冷一线,“回去让佣人给你收拾行李。” 唐小夕转身走了。 施润看着她走的很慢的背影,那么一小条,比起在医院里,好像更瘦了。 “你休息吧。”萧靳林看向施润,说了句。 “等一下。” 施润关好房门,皱着细细的眉,问:“你们怎么闹成这样?萧靳林,我跟你说,不是这么管的,你越严厉越多的命令,孩子都有逆反心理,尤其她这种浑身都刺的个性,不能依你的。” “十七岁就怀孕打孩子,她是个孩子吗!”萧靳林冷笑,低沉失控地说。 “什么?” 施润惊掉下巴。 医院里,隐约猜到唐小夕怀孕过,居然十七岁?那么小? 男人半转个身,抬眸,望着如洗的月色,情绪差的也像是被冰水浸洗过一般。 深邃脸廓难掩愁绪和恨意:“是我从小太惯她,宠得无法无天了,她分不清是非黑白,学坏后就彻底一条道走到黑,十七岁那年,她被一个同班的男痞子毁了……” 不想多说,却心里压得闷,萧靳林把他眼中的事实,告诉了施润。 施润听完,长久沉默。 其实这类早恋的糊涂事,新闻少没少播过,当新闻里不认识的女主角,变成了身边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施润还是消化了一把。 她分析,思来想去,抬头看向萧靳林,“所以,你把那个男孩的家狠狠整垮了,这次又因为她私自跑去见那个男孩子,你才大发雷霆把她绑回来,闹得这么僵?” 萧靳林一脸恼色盯着施润不苟同的神情:“难道我不应该大发雷霆?她死性不改!我恨她那么贱,那个痞子有什么好,不学无术,现在 在天水围混,天水围你知道什么地方吧,她巴巴地爬墙逃出家门,去找他,就为了看他一眼和他在一起……” “等等。”施润弱弱的打断。 “我分析一下吧。萧靳林,作为关心妹妹的哥哥,你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这种情绪很正常,就像父母看到不成器的孩子,痛打一顿疼在心里。不过——萧靳林,你的情绪,已经超出怒其不争的范围了你感觉不到?天底下,许多哥哥会为妹妹出气,痛打一顿负了妹妹的男孩,不过,我真没见过没有哪个哥哥为因为妹妹看上个混混男孩,而把那个男孩整个家都整垮的,这是连坐,得多愤怒才能这样!萧靳林,你其实是不是——” 施润眼睛里闪烁着什么意味不明的东西,朝男人的眼睛看。 萧靳林当即避开视线,冷肃嘴脸:“我承认我愤怒,因为小宝我从小养到大,不是给别人来毁的!无论你此刻在想什么,施润,给我停止那种无聊的想法。回屋睡觉。” 走了。 施润对着男人生寒的背影,吐吐舌头。 四年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今天晚上见他的真实情绪多。 施润猜,萧靳林这家伙压根就没谈过正经恋爱吧?对唐小夕有那么明显的占有欲,他自己居然毫无察觉?还一副正义哥哥的凛然样子? 施润晃晃脑袋,又想,之前萧靳林说喜欢她,怎么如今看来,他根本就没弄清楚过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呢? 这人情商也不高。 ……**…… 翌日。 清晨五点,佣人们就张罗开了,开始忙早餐。 施润哄着孩子们起来穿戴好,走到客厅,唐小夕已经坐在木椅子上了,门口立着一个小行李箱。 不见萧靳林。 早餐上桌,萧如书和唐意如才下楼。 六点半,萧家安排的两辆车,等在门口。 萧如书站在一边,和唐小夕交代许久。 施润在车里,有些紧张,因为妈妈还没有上车,怕萧如书反悔。 还好,萧如书抱了抱唐意如,老花眼镜下眸色空洞,极度黯然,转身就进去了。 “如书。”唐意如叫他,他也不回头。 唐意如使气般,撅嘴,跑上车。 车子驶离,施润的心,一面略有愧疚,一面又高兴起来。 七点,一行人上了渡轮。香港行驶半小时多,过关口后,萧雪政安排的家用车,等在指定地点。 —————— 第二更,大约晚上八点至九点。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30.331 不用跟他回家的高兴写在那张欠收拾的小脸上地址为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31.332 公司的事逐一处理完,举家迁回a市 下了萧家的车,施润牵着唐意如,冰淇淋完全可以帮助妈咪管住好动的小冰淇淋。 一家大小在阳光照着的马路边上歇了歇,呼吸新鲜空气。 “阿姨冷吗?” 唐意如有些晕车,听人说话,反应比较慢。 “师傅,车上有水吗?凡” 萧雪政安排的公司的司机,尽职热情,立刻说:“太太,我去马路对面的便利店看看有没有热饮。” “谢谢。謦” 施润不能离开唐意如,得搀扶着,怕妈妈精神不好或者随便往马路上跑。 唐小夕没有下车。 司机买来了热饮,施润揭开盖子,温热时递给唐意如。 小冰淇淋站在一边,大眼睛乌黑乌黑地瞅着。 施润摸摸傻女儿的脑袋,看见什么也想要吃。 休息五分钟左右,施润让他们上车。 唐意如顿了顿,瞅着后面那辆萧家过来的车,“我记得还有一个孩子……” 唐小夕在此时打开车门下来,看了眼唐意如,没有叫妈妈,等在一边。 施润招呼着把唐意如送进车里,这才转身。 唐小夕道:“妈妈到了陌生环境适应得看情况,她要是着急了,你就耐心解释,她能明白。如果她叫我爸爸的名字,你给我爸爸打电话,我就不跟着去了,我住酒店。” “住哪个酒店?”施润看她脸色苍白,状态根本不好。 “我只想离开香港,离开家,其实呆在这里和去a市,对我来说没所谓。” 施润皱眉:“你情绪这么差,会影响身体。再说,一个人怎么行?伤都没好。因为我看着,萧靳林才同意你出来的。你要是不想和我们一起住,折中一下,就近找个酒店,我下山就能找见你的地方,行不行?” 唐小夕抿着嘴,点点头,转身之前低声说了句:“其实我是借你这个机会离了家,sorry,给你添麻烦。” 施润瞧着她的背影,倒意外,和从前张牙舞爪的姑娘不是一个人。 清清冷冷,自闭安静,也不伪装得讨人嫌了,这才是真实的小宝吧。 施润暗自摇摇头,年纪轻轻,如此缺乏活力,怎么行? ……**…… 从关口这边到别墅所在的郊区,路程较远。 车上,唐意如渐渐地不说话了,看窗外的景物,差不多的模样,兴趣减下来。 施润很担心她一旦安静下来,会想回家,所以总找话题和妈妈说话,指着窗外标志性的建筑物,让妈妈认识认识。 将近三个小时后—— 车终于离开市区,在道口转向郊区。 唐小夕在此下车,附近就这一家四星级酒店,凑合着住,施润让她订好后发过来房间号。 十一点过半,到家。 有别于萧家祖宅的建筑风格的别墅,吸引了唐意如的注意力。 “阿姨,往这边走。” 别墅雕花大门早就打开。 除了张姐,萧雪政也在。 男人西装革履,非常正式,挺拔伫立在青色台阶上。 “叔叔你怎么?”施润意外,眼底却溢满了惊喜的笑容,不是说公司事忙,没上班吗? 萧雪政眉目冷峻,透着与生俱来的衿贵绅士,尔雅地单手插袋阔步下了台阶,朝唐意如走过去。 经过施润时,略停顿,气息落在施润乌黑的发顶:“岳母第一次来家里,该有的规矩和礼貌。” 施润勾唇,瞧着他稳重的侧脸。 “您跟我这边来。”男人低沉温和的声线—— 唐意如看了眼施润,对萧雪政印象不深,却有印象,男人长了一张绝对不会令人忘记的英俊五官。 施润笑:“他是我老公。” 萧雪政看过来,深沉如墨的眼神透着对这种介绍方式的满意。 司机把行李递给张姐,孩子们不用施润抱,回到自己家了,撒丫子在院子的游乐园里跑。 施润进屋,唐意如坐在别墅客厅的白色沙发上,张姐递茶水果,唐意如在问一些很幼稚的问题。 萧雪政站在楼梯口。 施润走过去,夫妻俩上楼。 楼下看不见的走廊位置,萧雪政点了根烟,虚晃着指了指楼下:“来的路上状态还行?” “妈妈有些晕车,精神状态上我看着不错,兴趣盎然地和我说了很多与萧如书的事,不过妈妈的思维混乱,语句不着调,基本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有时还重复,我认为她的大脑掌管语言和思路的区域存在问题。” 萧雪政皱眉吸了口烟,“医院那边我安排好了,从北京请过来的脑科专家。时间上迁就这边。” “嗯。”施润伸手,搂住男人紧窄张力的腰身,“叔叔,谢谢你忙前忙后替我张罗了。” 他夹烟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眯着一边深邃眼眸颇认真地道:“感谢话不必说,说不如做。” 施润没理他不正经。 “妈妈先做系统的检查,随后我会带她回一趟a市,这件事没有告诉萧如书,我挺心虚的,所以尽量抓紧时间,让萧靳林在那边稳住萧如书,希望回a市妈妈能想起什么。” 萧雪政没表态,毕竟是施润的娘家事,她希望妈妈清醒,清醒之后怎么办?是好是坏? 其实说不准。 有一句话萧如书说的也对,唐意如,虽然现在生活麻烦,有些空洞,但至少她每天脸上很多笑容。 尊重施润的意见吧,那么多年不见妈妈,对妈妈的爱和遗憾,只有她自己知道。 ……**…… 当天下午,施润就陪着唐意如去了萧雪政联系好的医院。 刚开始去的时候,唐意如的状态挺好。 但进了诊室,面对医生,听从指挥躺下或者伸舌头,动手指这些,唐意如就很不配合了。 反感的情绪明显。 后来要去做mr,检查室外,唐意如在走廊激动地叫开,嘴里呜呜乱喊着什么,施润也听不懂。 情绪失控,流下口水,嘴唇抽得有些歪,后来哭了,一遍一遍撕心裂肺地喊着萧如书的名字。 萧雪政在公司,即便安排的佣人,请来的北京专家,也稳不住唐意如。 施润慌乱,却只能耐心地哄。 唐意如依旧不能冷静,后来坐在椅子上,整张脸都着急哭得有些扭曲,眼神呆滞。 施润把妈妈拉起来,惊讶地发现,妈妈尿失禁了。 心里建立的自信骤然坍塌,施润红着眼眶,不知所措。 萧如书并没有提过妈妈有这方面的缺陷,她愤怒冲动,当即拨通萧宅的座机。 萧如书在家,立刻接了电话。 面对施润的质问,萧如书更多的是着急,压着嗓音问施润,唐意如的情况。 “她有时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身体的功能也会失控,并不是经常,只要她开心,她不会这样。这种事,我怎么主动跟你提,毕竟是小如的隐私,她自己不知道这是丢脸的事,我替她知道着。我说过,她不好照顾,一般人照顾不了,你不信!从前她就不喜欢医院,你以为我骗你,唉!” 施润默然,被说得哑口无言。 是她想象得太简单了,妈妈的病竟这样严重。 “如书吗?”唐意如摸着眼泪,呆呆地过来,“我要如书,如书。” 施润内心揪扯地捧住妈妈的脸,给她弄好散乱的银丝,把电话给了她。 唐意如双手抓着手机,听见那头的声音,脸上渐渐地安静下来了,努力点着头,“好,如书,我会听她的话,我知道的,嗯,我没有哭……” 像个乖巧的孩子,只有萧如书能打开她的心门,让她安好。 整个下午,只做了mr这项检查。 回去的路上,施润看着累的睡着的妈妈,很是挫败和内疚,这么多年,母女失散,她没有尽到一个做女儿的责任。 恢复记忆的这条路,可能会艰难。 但施润不改初衷,想坚持下去,想知道妈妈当年发生过什么,想知道自己的童年,为什么会被妈妈抛弃,怎么进的孤儿院? 萧如书能为妈妈换尿湿的裤子,洗澡抹背,她做女儿的,也能做到!给她时间,让她摸透和妈妈的相处模式,妈妈呆在她身边,不会再像今天这样不开心,受委屈。 第二天,施润带了小冰淇淋一起来医院,唐小夕也一同来了。 唐意如的状态比昨天好,平心静气,做了专家要求的好几项检查。 检查结果需要等待。 晚上回到家,给萧雪政打了电话,商量征求到他的同意后,在网上定了四张飞往a市的机票。 她,妈妈,小冰淇淋,和唐小夕。 行程匆匆,冰淇淋就留在这,陪着老爸。 反正叔叔在这边,公司的事逐一处理完,也快举家迁回a市了。 和萧如书说的日期是半个月。 妈妈在a市只能呆十二天,施润怀着希冀,希望这十二天,走在a市住在a市的妈妈,能想起一些什么。 ……**…… 十二月十日。 飞机降落在a市国际机场。 与海边城市截然不同的天气,北方的a市,隆冬月份,出舱即是令人难以承受的寒冷。 整整隔了四年,施润的身体系统都不太能适应这股从小挨到大的,烈性的寒恻。 “妈咪。” 小冰淇淋穿着加厚的粉色小羽绒,白色毛线裤,粉色的小花棉鞋,站在施润的腿边,就像一坨粉红色的皮球,鼓鼓囊囊,见不到小手小脸,哆嗦着往妈咪的腿里扑。 施润把厚的棉大衣给了唐小夕,唐小夕为唐意如披上。 “宝贝,这是妈咪从小生活的地方。” 一行人,往外走。 感应门外,一辆奥迪q7,一辆白色宝马,两个英俊高大的男人。 “遇南哥,简先生。” 纪遇南身着深灰色呢子大衣,挺括地敞开,毫不惧冷,内搭一件深沉的暗蓝夹克,黑色修身长裤,黑色短靴。 清俊温润的五官,微微点着笑意,蔓延到了狭长的桃花眼底,穿着到通身的气质,一双长腿,彰显三分的成熟邪气,七分的儒雅温脉。 绝对荧幕上走出的深冬温暖男模。 “欢迎回来。”上前,给了施润一个拥抱。 简子俊穿着稍显公子哥儿,挑着眉毛:“一个是哥,一个是简先生,也不给抱,这个差别!” 寒暄过后,安排上车。 施润自然和女儿和妈妈一个车。 唐小夕通透,随意,冲简子俊微微点头,上了他的白色宝马。 简子俊因为唐小夕在五哥身边当了一年助理的事,对这个女孩仍旧有些微词,不过了解她的身份后,送人一趟,倒也没有怨言。 下榻的地方,萧雪政安排的是市中心他之前的一套公寓,交通方便,果岭别墅和后来住的那套二层欧式别墅,都太偏了。 车上,纪遇南接了个电话,皱眉说了两句挂断,扭头问施润:“午餐在哪里吃?” 施润得想想,a市她很熟悉,问题是五岁之前她没有记忆,并不知道妈妈当年是生活在哪里。 对了,施家别墅附近那一块?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31.332 公司的事逐一处理完,举家迁回a市地址为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32.333 妈妈,施为律这个名字您听过吗? 施润十四岁被施为律在孤儿院找见,提供了‘相关证明’,强行带回了家。 去施家,一开始住的便是那栋别墅。 施为律之前住在哪里,施润并不知道件。 和纪遇南指了路,车改道,往那片城区行驶龊。 施润考虑到施家别墅,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施为律被判无期,公司被查,家境倒落,那栋别墅,蒋蓉施清她们还住着吗? 蒋蓉知不知道妈妈唐意如? 妈妈看见蒋蓉,又是什么反应? 不了解的情况下,万一在那附近吃饭,碰上了不好。 四年了,郑天涯也早就不联系了,施润得问菜菜。 打电话过去是江州接的,菜菜大着肚子,四个多月,吃了午饭躺下了。 两人去年冬天领证,修成正果,贷款买房,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电话那头,菜菜听到施润的声音爬了起来。 闺蜜俩平时没少视频微信,施润这趟回来,菜菜高兴,不过明白她有事在身。 接机什么的也轮不到她了,接了润润和润妈,一堆人坐大巴回? 菜菜觉得丢脸,经济条件有限。 施润望了眼牵着小冰淇淋下车的唐意如,那边遇南哥在带路,就在街边一家a市特色的二层餐厅就餐。 电话里,菜菜说:“施为律没有良心,公司的资产都给了在外头的私生子,蒋蓉母女只有一点钱。别墅被法院收回,落脚的地方也没了,听说施清现在在一个日企上班,蒋蓉病了吧,上次我产检在医院看到了,老得一塌糊涂。她们住哪,这我不知道。” 施润挂断电话,心情不复杂,早就是不相干的人,落败了,她也不会暗笑。 午餐的中间,纪遇南接到医院的电话,一例紧急手术。 施润听叔叔说,遇南哥年轻时玩笑经营的那家妇科医院早就不经营了。 不知道纪老爷子用什么威胁的,竟然老老实实愿意继承老爷子衣钵,把家里的大医院接管下来。 “润儿,阿姨,不好意思,我先走。” 传呼机一再地响,纪遇南拾起餐巾抿了下嘴,拎起大衣和围脖,付账后离开。 午餐后,施润让简子俊也去忙。 施家别墅就在用餐的这家饭店斜对面再往前走一段,既然蒋蓉母女不住了,施润想领着唐意如去看看。 简子俊的白色宝马留下,他搭计程车离开。 一行出来,唐小夕负责照顾唐意如。 小冰淇淋在这种环境下不会胡闹,大人说的话都听得懂,葛葛不在,变得听妈妈的话,蠕动着小身子自己爬上了车,没有儿童座椅,需要唐小夕看着点。 小冰淇淋对这个看起来有点冷冰冰不爱说话的阿姨,并不反感,充满好奇,大眼睛时不时打量脸色苍白的阿姨。 开车三分钟,沥青的马路对面停下。 施家别墅还是老样子,但很久没人打扫,栅栏和庭前的枯草,有些凌乱。 唐小夕和小冰淇淋留在车上。 施润带着唐意如过马路,站在人行道上,施润指着那栋红色的老式建筑,小心地观察着唐意如的神色:“这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阿姨,红色的中式别墅,很少见的,您看见过吗?” 唐意如好奇地跨过围栏,踩在枯草堆里,打量的样子就像听人介绍后在观察一栋建筑物。 眼角眉梢,眼底,都没有明显的异样。 施润不死心,带着妈妈走上青石台阶,大门紧闭,只能从窗户遮着光打量别墅的内观。 “印象中有没有住过这种地方?那是客厅,被白布遮住的是钢琴,有没有谈过钢琴?” 唐意如一脸茫然,每一个问题都是摇头。 施润猜测,妈妈并没有来过这里,那就是说,施为律没有带她进过家门。 那妈妈曾经住在哪里? 施润有些惆怅,a市 这么大…… 要走的时候,唐意如却停下来。 施润转过身,见妈妈盯着大门正中的位置,用铜色的方形牌匾写着‘施’字。 唐意如盯着那个书法字体,看了很久。 施润心里有什么闪过,带着妈妈离开。 驱车到叔叔名下的公寓,位于市里,早有佣人打扫妥当。 这天,施润不打算带唐意如出门了,很累的情况下,也会印象妈妈的情绪,看到什么熟悉的,说不定都想不起来。 一家人休息到下午四点,小冰淇淋还在呼呼睡着。 唐小夕主动请缨留下来看小孩。 施润和唐意如下楼,公寓后面有一个很大的集贸市场,买一些晚上吃的食材,还有唐小夕要用的牌子卫生棉。 唐意如到底老了,皮肤白皙,可是有了老年斑,走路快的话也会喘,因为脖子上围着餐巾,不断有路人朝她看。 施润挽住妈妈的手,集贸市场拥挤,不太规范,有些没有租赁摊位的就摆在路中央。 地面潮湿,走路都得踮着脚。 买了蔬菜,一些调味料,小冰淇淋爱吃的布林水果,施润在称肉。 转个身,唐意如不在了。 施润沿原路返回,在一个卖鸡蛋的那里找到了妈妈。 唐意如俯身,在和菜贩指点什么。 施润走近,听见妈妈语序混乱地说:“盛鸡蛋的篮子我也有一个,竹编的,不过老板,你的鸡蛋不是土鸡蛋,卖的价格太贵了,我卖一块五一斤……” 老板奇怪地看着这个边说话边流口水好像神智有点问题的女人。 “不好意思,我买一斤鸡蛋。”施润抱歉地看向老板。 老板选鸡蛋去了,施润扭头瞧妈妈,唐意如冲她摇头:“不要买,六块一斤她在砍你哟,土鸡蛋不是这个颜色的,这种的,我都不会给笨笨吃,不营养,还怕吃生病呢!” “妈……”施润眼神微动,“您是不是也做卖鸡蛋的生意?” “做啊!也是这种市场,不过没这么大,我没钱租赁摊位,在外面的路边上……白天卖鸡蛋,晚上去夜校教书……我的笨笨很可怜,白天夜里都锁在家里,她被我锁在家里,妈妈对不起……” 唐意如神情哀伤,双手捂住脸,声音变了调。 施润那斤付了钱的鸡蛋都没要,牵着妈妈快步走出吵嚷的市场。 马路边安静的一隅,施润抱住唐意如:“妈妈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我是笨笨,被锁在家里我没有事,你看我长这么大了。你在哪个地方卖鸡蛋,又在哪个学校教书?住过哪里,你能想起来一点点吗?” “我在……在……” 唐意如恍恍惚惚,皱着眉头仔细地闭着眼睛想,可是刚才脑海里闪过的那点东西没了,她唤不回来,有什么意念拉扯着她,不要再想,不愿意想,最后头实在很痛。 施润拽住她拍打鬓角的双手,心疼万分:“好了好了,妈妈,别想了,我们休息会儿。” 施润牵着她,开车回了公寓。 晚饭唐意如没吃多少,显得累,安静了不少,时不时揉一下太阳穴,施润给她吃了点萧如书嘱咐开的中药。 进了卧室,唐意如坐在床边,施润蹲在她身前,仰头望着妈妈,思考了很久,最终下定了决心。 唐小夕在门口望着,施润问唐意如:“您知不知道有个叫施为律的人?” 一直刻意避开提的这个名字,施润今天决定提出来,因为下午妈妈在施家别墅的停留,在市场的反常,施润觉得,妈妈的记忆,或许已经开了一点缝。 唐意如好像一时没听清,“谁呢?” “施为律。” 施润把这三个字写在纸上,唐意如盯着那张纸,神像变得缓慢而安静,眯起眼睛,又睁开眼睛,渐渐地眉头锁住,瞳孔收缩起来,嘴唇,轻微地颤抖着。 施润望着那张被妈妈越拧越皱的纸,心也跟着提起来,很忐忑。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32.333 妈妈,施为律这个名字您听过吗?地址为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33.334 越是贱人活得越久 唐意如之后的状态变得很糟糕,缩起双脚躲到床上,往床头的位置缩。 “妈妈。”施润叫她。 唐小夕走过来:“施为律这三个字怎么了?你想起了什么?” 唐意如翻过来被子盖在身上,听见唐小夕嘴里说的那个男人的名字,眼神湿漉惊慌,伴随痛苦,不断地摇晃着脑袋,用陌生的眼神看着四周件。 “你可以告诉我们,到底想起了什么?害怕的更要说出来,不然会更害怕!”唐小夕是个急性子龊。 “施为律,他……恶棍!罪不可恕!……黑色的屋子,他把我关在那里……很乱,好多东西在晃,在我眼睛里晃,黑白黑白的……头好痛好痛……” 唐意如痛叫一声,身子蜷了起来。 施润回头看一眼唐小夕,示意不要再问,赶紧上前抱住唐意如,拍着妈妈的背,不禁哽咽:“对不起,妈妈,我提到了他。停下来,什么都不要想了,我们躺下来,闭上眼睛,妈妈,没事的,没事的,笨笨在这里。” 柔声安抚许久,唐意如躺了下来,脸惨白一片,眼珠子乱转着,双手紧紧攥住床单。 这天晚上,唐意如发烧了。 施润焦头烂额,只得联系遇南哥。 纪遇南说不要去医院,大冬天夜里寒冷,两个女孩带着老人出门不方便,何况小冰淇淋一个人在公寓里更加不行。 他有手术走不开,叫了自家医院的一个医生和护.士过来。 凌晨一点,唐意如输了两瓶药水,吃过药,情况才好一点。 送走医生和护.士,施润看着做恶梦的妈妈,心里揪扯着疼痛。 施为律对妈妈做过什么,提到他的名字妈妈是这样的反应? 从前恨施为律,这一刻,施润心里的恨和无能为力,达到顶峰。 唐小夕在门口,端着一杯咖啡,施润走过去接过:“谢谢。”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施润喝了口热咖啡,双手捂着杯壁,眼圈泛红,“我料想过妈妈恢复记忆的过程会艰辛而痛苦,之前我总觉得过程困难,结果是好的就行,现在不这么认为了,看她受折磨,我心里难受极了。或许让她呆在你爸爸身边安度晚年,是不是很好?” 唐小夕摇头:“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模糊地想起点什么了。既然来了a市,干脆努力到底吧。和你说句实话,我也想让她恢复记忆。” 施润看她,有点意外,怎么不站在萧如书那边? 唐小夕摸着马克杯,手指头一下一下地抠图案,低着头说:“妈对我是什么样子你看见了吧?基本不认识,我不主动和她说话,她不会理我。从小到大我是这么过来的,你可能没办法体会,有妈妈在身边却像没妈妈的孩子的心情,比你五岁丢了妈妈心中怀着那份美好的想念,要痛苦得多。她对我是发自内心的排斥,我想知道,她究竟为什么不待见我,同样是女儿,我也是她生的啊——” 唐小夕抬头看施润,表情冷漠但是忍不住眼底的猩红。 “别这么想,”施润不知道怎么安慰,似乎安慰不了,因为自己的确是被唐意如心心念念着,面对不被妈妈记得的妹妹,施润心底有一份类似亏欠的心情。 “妈妈怎么会排斥自己的女儿?小宝,妈妈只是糊涂了,很多方面,你委屈也多谅解几分。” 唐小夕没说话,喝了口咖啡,出去了。 医生说腹部内脏的伤情,现在不能喝咖啡饮酒,可是唐小夕不在乎这些。 ……**…… 照顾唐意如到两点,施润躺在床边打的地铺上,无法睡着。 凌晨两点二十分,叔叔睡觉了吧。 施润这会儿揪心揪心地想他了,不到二十四小时,特别地想念他和儿子。 她开了小灯,任性地给他拨了电话。 “还不睡觉?”低沉的声线略显沙哑,听得出来的疲惫。 “那你还在公司!”秘书敲门,文件翻页的声音。 萧雪政搁下手中批阅文件的名贵钢笔,长指捏了捏眉心,挑眉道:“视频?” “方便吗?” “让你看看儿子,我 照顾得很好。” 施润开了视频。 入目是男性刚毅的下颚线条,胡茬冒出了性感的青色,他在走动,开了办公室里间的门。 休息室的床上,黑色蚕丝被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唇红齿白,精致的小五官晕得红红的。 “平躺,双手放在胸口,儿子睡相也太正经了。” 视频移动,露出男人深沉明灭的眼眸,“像我。” 施润撇嘴。 萧雪政走出来,办公室光线明朗如昼,坐回大班椅里,把手机搁在办公桌上,皱着眉头问:“岳母呢?” 施润一想,估计纪遇南都告诉他了。 叹口气:“烧退了点,睡着做恶梦,不知道想起什么没有?是我太着急了,妈妈很痛苦,不知道施为律当年到底对妈妈做了什么,提到他,她很害怕。” “不怪你。回到a市,提施为律不可避免。” 萧雪政垂眸,长指敲击桌面,沉吟片刻,抬头道:“岳母生病的状态你也别带着她到处走了,不知道她曾经在哪里生活,瞎找费时间。干脆一点,我联系a市监狱那边的领导,安排你探监,你先去见施为律,说你找到了你妈妈,看他的反应,探探情况,再综合岳母的状况,考虑要不要他们二人见一面,刺激源是失忆的人恢复记忆的最直接方式。” 施润点头,心里差不多也是这么考虑的。 ……**…… 有萧雪政通气,施润第三天就接到某领导的通知,准许去xx监狱探监。 那边都安排好了,施为律没有拒绝的权利。 隔着一张灰色的桌子,施润拎着包坐在这边,里面,两个狱警带着拷手铐的男人出来。 一眼的打量,施润冷肃着脸,毫无表情,再恶的人,三年的监狱生活,也磨老了。 施润心里,施为律是个吃人不吐血的恶心魔鬼! “倒是意外。”两名狱警站在身后,施为律打量好像多年不见的二女儿,最没想到的一个回来探监的人。 施润冷笑,“误会了,我看见你这张脸,回去要做一个月的噩梦!” 施为律皱眉,接着挑眉。 施润把双手放在桌面上,交握,视线平直而冰冷,说:“施为律,我妈妈没死,我找到她了。她叫唐意如,是不是?” 对面一片寂静。 施润打量着光头一脸皱纹的男人,仔细盯着看。 施为律先是低头,表情上看不出来什么样子,似乎扯嘴笑了一下,好像需要消化这句话。 消化了许久。 施润看见他带着手铐的双手,骨节突了出来,十分明显的紧绷着,他灰暗扭曲的眼底,一股一股的情绪收不住,往外冒,逐渐变得狰狞而满带恨意,那恨,却又闪闪烁烁,夹杂着别的什么。 最终他抬头,目光有些恍惚地眯起眼,“我从没说过她死了,越是表子活得越久。” 施润分析着这句话。 施为律手摸了一下光秃秃的头,闭着眼睛,越来越装不出平静,低声问道:“她,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结婚生女,家庭幸福。”施润看着他回答。 他扯嘴,笑得尤其阴冷,想起三年前法庭上见到的那个有唐意如影子的女孩,事后便拜托顾振涛有机会取那女孩的头发,鉴定结果出来,施为律在监狱大声冷笑,这么多年坏事做尽,讽刺这种报应,报在他头上,一丝奢望也不剩。 “你今天过来干什么的,特地告诉我她过得不错?” “是的。”施润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妈妈提到了你。” 施为律抬头,挑眉表示不信,但眼神分明变了,这个眼神,是在乎。 施润接着说道:“但她不愿多提,很反感提起你这号人。我过来问问,她为什么反感你?”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34.335 你爸爸叫易彦 施润说妈妈提到了面前这个无恶不作的男人,此切入点是昨晚和叔叔视频,他提点她的。 她非常不愿意把妈妈和施为律挂上边,那是侮辱妈妈! 可是叔叔说,这是一种策略。 “妈妈提到了你”“妈妈反感提起你”前后紧接着的两句,果然让施润看到了施为律眼底不易察觉的情绪变化。 “说说你和妈妈的事,怎么有的我?我到底是爱的存在还是互相仇恨憎怨的存在?件” 施为律的身体靠向椅背,挑着灰暗的一双眼睛,打量施润。 表情随着施润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有点发笑龊。 施润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她的问题,哪一个搞笑了? 忍住要爆出皮表的脾气,施润平静抬头,望了眼施为律身后的两名狱警,说道:“见面的时间很充分,我可以陪你在这里坐一天,不成,我明天再来,你接着再出来,陪我坐。” 施为律突然俯身,双手的手肘靠在桌沿,眼睛盯住施润:“你找到的是她完好的人还是她的遗骸和墓碑?” “什么意思?” 他发笑:“有点奇怪,她思维正常,是个完好的人,居然没把你的身世当做一件大事,第一时间告诉你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 施润表情停顿。 什么身世? 脑海感觉有些钝,反应了十几秒,施润把双手从桌上放下去,在桌子底下,骨节绷直地攥在一起。 施为律话里的意思…… 她的心跳一突一突,强烈地震颤起来。 施为律手指点着桌面,笑意不止自言自语道:“也有可能,女人当了表子还会在乎自己有个女儿?在乎的话,也不会为了顺利跟野男人私奔而把女儿扔进孤儿院里。” 施润抬头。 他也抬头,笑笑地摇摇头:“小润,你是个最可怜的孩子。” “我不相信妈妈把我放进孤儿院,我认为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一个会在大冬天给女儿蒸鸡蛋的温柔女人,她不会抛下女儿,施为律,你就是因为失去了我妈妈在这里跟我胡扯。” “我胡扯?” 他显然被激怒,一时被带进话里,捶了下桌子! 狱警上前按住。 施为律仍旧无法冷静,冷笑地指着施润,眼神憎厉而灰败:“这辈子我就爱了一个女人!冒着危险我无法自拔,我尊重她,很长的时间里我小心翼翼,不计较付出,我有家庭娶了蒋蓉,甚至有离婚,有洗手不干手中那一切不见光的事情的打算!我能容下你,当成亲女儿对待,但她最终是个什么货色?不让我碰能让其他任何男人碰的贱人!口口声声贞洁烈妇说深爱着你爸爸,此生不改嫁,刚才你告诉我什么?再嫁,生了女儿,家庭幸福!” 他呵声大笑。 施润放在膝盖上的手,每根指头的肌肉都像在颤。 施为律刚才说,她的爸爸。 她忍住破口而出的那句‘我爸爸是谁’,谨记叔叔的交代。 施为律好不容易被她带进情绪里了。 施润望着眼睛愤怒鼓出来的男人,不冷不热地开腔:“不能因为她没有选择你选择了别的男人,你就这样诋毁她。一定是那个男人比你好,值得她托付。” “比我好?”施为律大笑起来,“一个抛弃妻子离家扶不上墙的稀泥,偷别人女人的本事倒是有。萧如书他妈也算个男人?” 施润把握着分寸,适度添火:“可他现在赢了,他是我妈妈的合法丈夫。反观你,你跟着顾振涛干的都是什么事?而且你的确都已婚了,妈妈现在听到你的名字时,除了极度的反感还有害怕,她说你囚.禁过她,试问,哪个女人爱受那虐,跟一个囚.禁自己的恐怖男人?” 施为律不否认,的确干过这事。 他仿佛陷入了那些爱着也痛着恨着苦恼着的岁月里。 双手交握,低垂头颅,黯然低语道:“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走囚.禁那一步,没办法了,那时候我的耐性尽了。知道第一次见你妈妈,是什么场景吗?我从来没忘,有些人,真的只需要一眼。” 施润坐正,仔细聆听。 施为律眼底有着别样的光彩,恍惚而眷念: “二十多年前,我和顾振涛还没有那么密切的关系,除了帮他做一些事拿高额报酬,我在另一块混,算一块地头上管场子负责一些黑交易的二当家,我们组织的老大带来一个很书卷气的男人,和我年龄相当,带着眼镜,见人就是儒雅的淡笑,不显山不露水。气质和干我们这行的很相冲,可是老大非常器重他。” 施为律看了施润一眼,着重看了看她的五官,“他叫易彦。” 施润感觉呼吸渐渐地凝在一起,心脏悸动非常明显,听懂了,亲生爸爸,叫易彦。 “易彦刚来,很受我们排挤,我是最反感他的一个,因为我是二当家,老大器重易彦 的程度,让我很有危机感。弟兄几个祸害了好几次,易彦这个人,吃了亏,也是笑笑了之,从不在老大面前说我们的不是,他越大度沉稳,我和老三老四,更防着他!” “直到一次交易,那个年代电脑刚出来,是新鲜玩意儿,对方想用高科技坑我们这帮土老,那一回,如果不是易彦深谙这些科技方面的,运筹帷幄,我们组织就垮了。我受了枪伤,是他最后关头救了我。就这一次,组织里再也没有人质疑他,这个男人看似文雅,像个读饱了书的,待人微笑没有一点道上的戾气,做起事来,毫不含糊,老大就说,现在社会日新月异,就需要易彦这样的人才。” “那次枪伤,易彦带着我一路逃回他的家。在那个筒子楼里,我是第一次见你妈妈。” 九十年代,冬日下雨的傍晚。 施为律枪伤在腹,血流不止,躺在水泥地上,易彦什么也懂一点,半跪着拧着斯文的眉取那颗子弹。 拔出来的时候,施为律吼了一声。 正是那时,暗沉的筒子楼,木门开了,进来一把滴水的小花伞。 那花伞因为男人粗哑的嘶吼而抖了抖,女孩受了惊吓的细小呼声。 易彦扭头,朝向门口眼神温柔,随即一凝,喊门口那细细的身影:“小如,进来快关门!” “他、他是谁?”唐意如惊吓不止。 施为律痛的意识半昏,知道进来了一个人,有人说话,不知道说的什么,过了一会儿,空气中浓度的血腥味渐渐添了一点别的味道,浮动在他的鼻息周围。 他的嘴,被塞进了一块布。 胳膊有很轻柔的力道,被摁住了,大汗淋漓的皮肤上,是细柔如水的触感。 施为律睁开眼睛,防备时眼神凶狠,看过去,但却一愣。 头顶一侧,背光的这边,是个女孩。 清淡的香味,她明显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往后一缩但按着他手臂的深手没有松,看了施为律一眼,与爱人的视线对上,皱起清秀的眉:“阿彦,这个人快要晕过去了,肯定会感染,还是送医院吧。” 叫她说中,施为律果真很快晕过去了。 但他耳朵里有了这个女孩的声音,轻轻的,慢声细气,他血糊了的脸上,这女孩长长的头发,发尾一直扫得他很痒。。 ……**…… 醒来后,施为律在自己家里,蒋蓉见他醒来,抱着他大哭。 枪伤几个月后好了,施为律却没忘记易彦家里后来出现的那个女孩。 很快给老大庆生,在施为律负责的那个场子里。 结伴去的路上,一个弟兄调侃说道:“今晚总算能见一见易彦家里那个大学生了!藏得多严实。别说,咱们女人那么多个,长得好看的不在少数,可就是没有大学生啊。” 那个年代,大学生是香饽饽,是众平庸人眼里,了不起的一类人。 尤其稀少的女大学生。 卡拉ok厅里,一群男女鬼哭狼嚎一阵,门打开了,易彦进来,带着眼镜穿着斯文干净,脸上总挂着一点不显山露水的淡笑。 施为律坐在角落里,看过去时,男人的手里,牵着一只白皙的小手,却不见人影。 那女孩,缩在易彦身后,挺怕生的。 —————————— 第二更,妥妥十点后了。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35.336 我爱阿彦,至死不渝 易彦把在场的兄弟按排位都做了介绍。 唐意如低着脑袋青涩礼貌地一个一个喊人。 轮到施为律,五光十色里,男人看不清楚女孩这张脸到底长什么样,但是感觉和那天没差。 就是那个给他嘴里塞布的小家伙。 身上同样的淡淡香味,和他身边所有女人都不一样的香,像洗衣服的柠檬香皂气味龊。 整个晚上,再无交流。 她安静羞涩地紧跟在易彦身边,高大清隽的男人去哪里,她都跟着,不敢一个人在这间当时人们看来很不正经的ok厅里单独待件。 施为律记住了那抹不高的纤细身形。 扎两个垂耳的长辫子,白色衬衣,藏青色长裙,一双布鞋,典型的知识分子女学生打扮。 混道上的,不正经的女人碰得太多,街上看见这种进出学校和机关大院的女孩子,都会多看几眼,觉得新鲜。 那天晚上,施为律心里有些异样。 怎么形容的异样感觉? 觉得易彦这家伙和他们这群大老粗很不一样,连女人都不一样。 另外,有点羡慕易彦。 日子就是那么过着,施为律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了? 心里琢磨过多回,却总没有合适的借口,另外也心虚,如何和兄弟说,我今晚去你家里吃饭? 其实想见见你的女大学生老婆。 施为律觉得自己龌龊,这种龌龊,每一次面对蒋蓉,面对蒋蓉为他生下的刚会走路的女儿时,尤其明显。 但他即使禁止不了,想见那女孩的冲动。 他觉得,也许是卡拉厅里,他没看清她长相的原因,一个女孩两次在眼前出现,却都是朦胧的,记得她轻轻的声音,她身上的味道,却不知道她到底五官是什么样子,难免让人心痒。 半年后的偶遇,施为律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他开车去医院看一个受伤的弟兄。 出来的医院门外,他停车抽烟的功夫,随意一扫,目光定住。 他转动方向盘跟上去,降下车窗,心里其实十分确定,但语气装作不确定:“阿彦的女朋友?” 依旧是藏青色的长裙,换了一件格子素色衬衫,布鞋。 唐意如回头。 这回施为律看清了长相,和他相像的一模一样,端端清秀,钟灵玉致。 唐意如后退了一步,并不记得施为律。 男人握紧方向盘,眼神幽深:“易彦的二哥,施为律。” “哦,是施二哥。” 她顿时不好意思。 “上车,载你一程。” 唐意如觉得不妥,并不熟,但思忖一番,还是上去。 “上次在歌厅,没有和你仔细打招呼,好久不见,打算什么时候和阿彦结婚?” “我们三个月前领证了。” 施为律一愣,点了下头。 过了会儿,扭头看着女人的侧脸:“有亲朋住院?” “不是,”唐意如低头挂了下头发,脸有淡淡红晕,娇羞地小声说:“我怀阿彦的宝宝了。” 施为律转回头,继续目视前方,猝然地皱了下眉,低缓道:“恭喜你们。” 送回筒子楼,唐意如已经下车。 施为律思考许久,觉得自己真无聊,但他开门下了车,生的高大,气势上很足,笑着说:“不请客吃饭?” 唐意如拒绝的借口都没有,回了家开了门,招待这个不熟的男人,同时焦心地等待着她的丈夫回家。 当天晚上,餐桌气氛愉悦。 一年后,唐意如生下一个女儿,辞掉了学校教书的工作,专心当全职太太。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女儿半岁时。 组织里逐渐不稳,接二连三地出现事端,时局动荡。 一次大的交易被警方当场破获,组织损失惨重,老大突然警醒,说恐怕内部有条子安排的卧底。 施为律就被任命,仔细留意,找这个可恶的叛徒! 接下来好几个赚钱的大场子被查,关门,如日中天的团体,一下子受到重创。 上面施压,施为律不得不努力,多方面追查。 在最后的一次交易中,施为律终于找出了卧底,却叫他无论如何不相信,竟然是和他走的关系最近最铁的易彦! 老大很快知道这件事,那时候易彦已经恢复警队编制。 老大让施为律带人却杀了这个他一度器重的男人。 那场厮杀里,施为律动了私心,兄弟一场,他与易彦算交心,枪指在易彦脑袋上,最后却转向自己,打了胳膊一枪。 让易彦跑! 施为律赶到易彦家里,受易彦所托,把唐意如和她女儿接走,秘密和易彦会合。 悲剧却发生得猝 不及防。 老大防了一招,知道施为律可能会留名,另外派了多人。 易彦死在路上,距离码头只有不到一公里。 警方赶到已经晚了,唐意如抱着丈夫的尸体崩溃,痛哭晕死过去。 后来的一切,都在浑浑噩噩中。 唐意如太爱易彦,爱这个一身正气,只为荣辱使命,逐渐瓦解黑势力的警官丈夫,痛失爱人,病重住院。 半个多月后,神智总算清明了些,才知道女儿被施为律带着。 施为律赶到医院,问唐意如:“你一直知道阿彦是卧底?” 唐意如悲伤地摇头:”一开始不知道,爱上他和他谈恋爱之后,发现他混黑,我生了气说要分手,他才提及真实原因。我害怕过,觉得他过得这种双重生活我受不了,可我爱他,我知道会至死不渝。我也知道会有危险的一天,他总说能逢凶化吉。最后,却……” 施为律沉默。 一开始易彦进他们那个圈子,施为律就感觉到,不是一类人,易彦身上,有股太干净聪明的气质。 施为律随后说明她们母女现在处境危险,虽有警方庇护,但易彦死了,警方愿意尽多大的力?谁也不知道。 老大命令说了,要抓这对母女。 施为律背地里死扛下来。 唐意如出院后,带着女儿孤苦无依,不能从悲痛中走出来,接受了丈夫的兄弟,施为律的帮助。 只因易彦生前有一次说过,若他今后有个长短,可以寻求帮助的人,施为律是一个。 住在施为律安排的隐蔽房子里,直到女儿一岁多,断了乃,不那么黏妈妈了。 唐意如是很独立的女人,没有理由长时间接受别人帮助,尤其丈夫烈逝,这个施二哥又是有家室的人。 女儿一岁半,黑老大也没有执着地要抓他们母女了。 唐意如离开了施为律的庇护,施为律任何理由都留不住这个看似柔弱顾自己倔强无比的女人。 她道过谢,怀着感恩,带着女儿蜷缩在a市一处城乡交接的地方,远离丈夫生前的这帮人,求安稳的生存,虽然很艰苦,唐意如并不惧怕一双手把女儿拉扯到大的生活。 夜里落泪,想念深爱的阿彦,为女儿没有爸爸而悲伤痛哭。 一个人揪心撕痛一整夜,到天亮,又是要出去讨生活的一天。 女儿不到两岁,离不开妈妈,唐意如用背篓背着女儿去集市,一点存款,学着当地的女人进时髦的服装,做小生意,帮着邻居的老奶奶卖一点土鸡蛋,正式的工作,得等到女儿大一点才能找。 生意渐渐地好了,却总招来祸事。 小镇上都知道来了一个带孩子的年轻小寡.妇,长得清婉,气质出众,是当地农妇不能比的。 摊子前,男人围过来的特别多,地方小,眼界窄,没见过说话这么温柔细气的女人。 日子已久,闲言碎语就来了,唐意如装作听不见,人前忍,人后哭,跟着易彦过得是被呵护备至的生活,脸皮薄,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尖酸刻薄。 可这都是轻的,更重的,她承受不住的,是那些妇女暗地里的招儿。 好几回,夜里回家,小木门被人拆了,要不就是被泼了脏东西。 还有一次,跟客人介绍衣料时,放在地上背篓里的女儿不见了,最后唐意如在那种村里的池塘边找到了女儿,女儿不懂事,咿咿呀呀笨笨的还不太会说话,扭着身子往池塘里爬。 唐意如跑过去,抱起女儿,第一次打了女儿,孩子什么也不明白,被妈妈打了,哇哇委屈地哭。 大人也跟着哭。 深秋寒气森森的傍晚,镇上来了一个开好车的男人,颇为高大,但眼神透着戾。 施为律就是在池塘边的草丛里,找到哭得稀里哗啦的一大一小,红红的眼睛,瑟瑟发抖的身子,对生活的绝望。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36.337 三班的唐意如同学,好久不见 唐意如过了很久才发现眼前来了个人,天光暗沉,这人身躯硕长。 数月不见的恩人。 活成这副样子,叫相熟的人看见,多少会不知所措件。 施为律什么也不说,站了会儿,俯身把两岁瘦瘦的小女娃抱了起来龊。 “别坐在这,你孩子饿了。” 下了池塘,他走一段,皱眉看着三岔路口:“怎么走?” 唐意如接过女儿,牵着女儿走在前面,带了路。 租的是一家四合院,六七户人家。 傍晚正是孩子大人都回了家的时候,单身带孩子的女人领了一个男人回家,所有人都跑出门来看。 唐意如走在路上考虑过这个,这些天,围绕她的流言蜚语实在可怕,还招来了人身攻击,笨笨差点出事。 可她又破罐子破摔的想,已经这样了,还能更坏成什么样? 施先生是恩人,大老远来这里,叫他走? 施为律没有问她为什么抱着孩子坐在池塘边哭,那是个危险的地方,让人看到很容易误会她要轻生。 走进四合院时,面对这些看热闹看稀奇的邻居,施为律当即沉下脸,他轮廓本就深,眼神布上阴沉,很是凶狠。 邻居们不敢看了,虽然猜测会不会是孩子的父亲,但谁敢说? 平时欺负唐意如的那些女人们,一个一个缩回屋子里。 唐意如进门后,低声说了句谢谢。 施为律把哭累睡着的孩子放在床上,知道她指的什么,挑眉有些生气地问:“过的就是这种日子?” 唐意如出门,用火柴点燃煤炉,想烧点水泡杯茶。 施为律打量完这间顶多十平米的屋子,根本没地方站,跟着出去。 女人背对着他蹲着,努力吹起木柴往小煤炉里塞,火却没起。 反复多次,都是这样。 施为律走过去夺过木柴,用打火机点燃一根,手里捡起地上的另一根,一把木柴燃起来了,往煤炉一放,火势足够。 唐意如又说了句谢谢,转身去水缸里打水。 四合院的树上挂了一盏很暗的白炽灯,与没有完全黑的天色融成青沉昏黄的光景。 施为律站起身,瞧着弯腰提起一大桶水的女人,纤细苍白的胳膊,穿着镇上妇女最常穿的粗布上衣青色长裤,黑色的长发绑在后面,中分露出一张沉默婉静的小脸,眼圈还红,兔子一样可怜又很倔强。 “下午发生了什么?” 唐意如不说,把烧水壶架上去,转身拿过放在盆子里的青菜,这才问:“施二哥,你怎么来这里?” “你离开时说安定了写信,我没收到信,不过来看怎么放心?” “抱歉,这几个月很忙……”唐意如低头,撒了谎,写信要有好的内容才写,她的情况怎么写? 施为律没有点破,抽着烟挑眉道:“我留下吃晚饭,多煮点米,我去买菜。” 唐意如抬头,不及说什么,他人已经出了四合院。 家里只有青菜,篮子里也只有一个鸡蛋,是要给女儿笨笨蒸的。 唐意如做好了三样青菜,一个鸡蛋窘迫地放了蒜苗,做了小碗汤,等到了晚上八点多。 施为律回来了,手里提了一些熟肉,可以直接食用。 四方形的小饭桌上,小马扎坐着吃,唐意如问他是不是迷路了这么久? 男人没吭气,大口吃菜,吃相和阿彦的斯文尔雅很不一样,吃的着急,没什么形象,却让人觉得食欲顿好。 在屋子外面的小地方里吃了饭,施为律没进屋,扎起衣袖,男人遒劲的大手把碗筷撂在一起,夹着根烟朝她道:“我走了。九点了,碗筷明天洗,你带着孩子回屋洗澡睡觉,不要出来。” 唐意如点头,历来是八点半就哄着孩子睡觉,晚上根本不敢出门。 她进了屋子里,不知道这个男人挨个敲了这些邻居的门。 第二天看起来也没什么 变化。 但是摊子前再也没有男人以买衣服为借口,围上来找唐意如说话。 唐意如感觉不到哪里变了,但又知道的确有什么不一样了,比如四合院的邻居,虽然还是不搭理她,但不会故意放掉她水缸里的水了。 那些多嘴的妇女,也会等她走过了老远,才会悄悄地凑在一起指点她。 日子好过了很多,尽管生意很不好,没人买她的衣服,土鸡蛋也卖不出去。 两周后,施为律又来。 说是镇上一个民营学校有什么合作,还拉着唐意如去参加了校方举办的活动。 就是这一次,唐意如获得一份夜校的教书工作。 施为律明面上一句话也没替她说,看起来这份工作取得,全完是因为校长对她谈吐间的赏识。 可是唐意如不笨,前后联想,知道施为律帮了她多少忙。 可能对他来说力所能及,也可能,他真的把阿彦当做兄弟吧。 那时候,唐意如是那么想的。 直到,施为律第三次第四次来,发展到到了冬天,几乎每个月来两次,他好像在这边许多公事,来了不多呆,也不怎么和她多说话。 入冬的时候给她运来了半车的煤,在她的房子前面,脱衣服光膀子干活,筑起了一个盛放那些煤的小屋,又把一车的煤,一铲子一铲子往里面放。 唐意如下摊回来的路上,碰到女邻居,阴阳怪气地冲她说:“你家那个弄煤,占了我家的地方了!那么多煤烧得完吗?” 言辞里的嫉妒,很明显。 唐意如领着女儿加快脚步回到家,这才知道施为律干了什么。 男人正俯身在水缸里,大巴泼水洗脸,大冬天那么冰的水,毫不在意地往脸上身上泼。 唐意如把女儿放在屋子里,拿了毛巾转身跑出去,塞到他手里,“烧热水需要多长时间?水这么冰。” 转身要烧水,施为律顺着毛巾,一下就把她的手攥住。 唐意如回头,一愣,往出抽,却抽不出来,几个来回后,她才意识到不对,抬头发现男人的眼神很深地看着她。 “施二哥。”唐意如心慌,脸红不是因为悸动,急的。 施为律攥了她一会儿,放开掌心这只惊慌的小手,拿毛巾擦脸:“我留下吃晚饭。” 唐意如第一次拒绝:“不好意思,施二哥,今天要带笨笨去卫生所打疫苗。” “几点?” 她撒谎时有很明显的特征,眼睫眨动很快,“就等会儿。” 施为律穿了上衣,出身不好,很能干活,但混得不错,身上都是名牌,开的也是好车。 “那我们去馆子里吃。” 带着女儿跟他去了小餐馆,没吃什么,唐意如一直在琢磨心事。 后来他开车把她们送到卫生所,唐意如把笨笨送到医生那里,出来送这个男人。 月色下,唐意如鼓起口气,叫住他。 “施二哥,感谢你帮我弄了那半车煤,多少钱,我明天去信用社取了给你。” 施为律脸色不好。 两人面对面,唐意如在他脸色明显不好时,还是有些害怕的,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知道他做的是什么事。 可有些话她必须说,非常明白,早说早好。 “施二哥你多番照顾我,我感激在心。不过我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生活,闲言碎语我承受不住,施二哥在这边有合作,你就忙合作,不必顺带过来看我了,拖你的帮忙,有了夜校的工作,现在基本稳定了,施二哥你就放心吧。你的恩情,我都记得,将来笨笨大了,担子松了,我赚了钱会还给你。” 这句话把施为律惹怒。 男人逼过去,把女人逼到墙壁的角落里,唐意如吓坏了,用双手死命抵着他的胸膛。 施为律俯身,最终克制住了生气发怒时想亲下去的鲁莽举动。 他眼神狠,又不耐烦,大手按着她的肩膀,觉得没必要再娘们唧唧下去了,“既然 你看出来我有别的意图,那我就直说了。要不是阿彦当过我兄弟,我不会耐着性子等这么久,小如,你带着一个孩子,家里没有男人不行,很多事情你一个女人做不到,你的孩子现在很小,将来上学了,那才是真正的负担,你教书一个月多少钱?赚钱就该是男人的事——” 施为律娶蒋蓉,也没有表白过,全因蒋蓉的父亲有点小钱。 人生第一次表白,他说不清楚。 唐意如却没有一分心动的感觉,最直白地说了:“施二哥,很抱歉,我此生就阿彦一个男人。” 施为律不甘心地说:“是不是嫌弃我干的不是正经事,或者我结婚了?这些我可以解决,生意可以洗手不干,和蒋蓉,反正没有感情,女儿判给我,刚好我们的孩子也有个伴。” 唐意如不知道他幻想这样深。 最绝望的时候,的确体会到身边有个男人,是有好处的。 但那仅仅是一点温暖,唐意如从易彦去世的那一刻起,根本不用想,此生挚爱唯有一个,就是再苦再累,也绝不会因为想要找一个依靠而改嫁。 绝对不会。 她转身走之前,冷酷又平静地告诉施为律:“施二哥,你很好,我从没有嫌弃你什么。如果我之前有让你误会的地方,我实在抱歉,人在极度无助时,会很没自尊的接受别人的帮助,我非常的感谢你。但这和感情是两码事,我的爱情,给了阿彦,如果没有笨笨,我会随阿彦而去。我连依赖都不想再给任何一个男人。养孩子,过苦日子,我什么也不怕,请你也珍惜你的现在。” ……**…… 施为律好几个月没有再出现。 唐意如感到抱歉的同时,着实松了口气。 笨笨三岁了,咿咿呀呀学说话学的很慢,走路还总摔跤,傻傻的却爱笑,很少哭,是个乖宝宝。 夜校的工作,唐意如教的那班孩子,自考成绩斐然。 因此受到镇领导重视,把她从夜校调到了一所私立中学,白天上课,领的工资翻了一倍。 日子眼看着,有了希望。 但转折却来得太快。 一次校外调研,唐意如出差去省城,大型的教室研讨会上,意外之外,那天聘请来讲座的,居然是她的大学老师。 讲座结束,萧如书叫住了她。 唐意如差不多忘了当年那点尴尬,落落大方,朝着腼腆清秀的男人伸手:“萧老师。” 萧如书整个视线都是凝固的,内心欣喜无法言喻,“三班的唐意如同学,好久不见。”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36.337 三班的唐意如同学,好久不见地址为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37.338:施润追问:后来呢,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二更】 唐意如生在南方小镇,小时候一场事故,父母早亡,她是奶奶带大的。 大学在北方b省求学,十六岁以相当好的成绩考进去。 大二那年,辅导员换成一个男老师件。 那个人,就是萧如书。 唐意如的学费生活费,大部分靠学校奖学金助学金,小部分自己拼命兼职赚来龊。 学校的老师们都很看重这个自立自强的女孩子,人温柔,长得也漂亮,前辅导员走的时候,特别和萧如书提了,这个努力的女孩子。 起初,萧如书是受人所托,关注这个女孩。 渐渐地,因为助学金和奖学金的事,被叫到办公室的次数增多。 萧如书年纪不大,二十四五,出了教书,还写稿,很文艺。 唐意如也写,投稿赚稿费。 两人的笔名出现在同一本杂志上,这才导致关系比一般师生更近一步。 时常分享写作心得,图书馆的书,轮流借着看,两人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发了稿费,为了感谢萧如书有时额外的提点,唐意如会请老师吃个便宜饭。 到了大三,有寝室同学提出来了,唐意如有些迟钝,恍然大彻,便开始注意和萧老师的距离。 她虽然穷,但为人清傲,别的女生很享受的暧&gt昧,她享受不来。 萧如书明显感觉到她的变化,苦闷在心。 大三下学期,萧如书对她表明心事。 唐意如惊吓之余,也很平静礼貌地拒绝了。 这种尴尬一直到了大四,她开始忙实习,很少在学校出现。 毕业典礼那天结束,收拾东西她要去a省a市,那边已经有学校单位聘了她。 萧如书在火车站,再次表达自己的心意。 唐意如还是礼貌地微笑,拒绝,表示感谢老师的教育和恩提,不过自己现在就想好好工作,并没有别的想法。 到了a市,工作三年,唐意如遇到了生命中的那个人。 相识,相知,逐渐走入彼此的内心,才知道温文尔雅清隽如淙的他,也是父母早逝,一个叔叔把他带大的。 后来唐意如才知道,她的阿彦,父母是被人所害,他是被警察叔叔带大,便把生命奉献给了正义,为警队卖命,深入敌窝,无所惧怕。 其实,阿彦不止一次拒绝过她大胆的追求,他总是深沉地说:“小如,我不适合儿女情长。” 后来却还是深陷进她的执着里,与她相爱,结婚生女,死于伟大。 ……**…… 师生也有近十年没见,研讨会后,唐意如和萧如书还有几个老师一起吃的饭。 期间,萧如书没机会和唐意如多说话。 这些年放弃过,但还是在寻找,凭自己的能力,却找不到她。 下午,唐意如赶最后一班火车回镇上,担心女儿笨笨晚上见不到妈妈会哭。 萧如书坚持开车送她到车站。 回小镇两个月后的一天,唐意如课间,惊讶地发现,隔壁班走出来的居然是萧如书。 给老师们讲座的大学副教授,来教初中生? 但萧如书有校长的聘请书,给唐意如看过,正经的工作调迁。 大学老师成为同事,唐意如一贯淡定,相处下来,也没觉得有什么。 两人都是班主任,在一个年级,工作时间和步调基本一致,工作上有往来很正常。 渐渐地,生活上,不管唐意如如何注意,也少不了一些往来。 有时班上的问题学生需要教导,天黑了唐意如下不了班,萧如书就会提出帮她去学前班接孩子。 一来二往,萧如书帮她一次,她就会还一次,交集渐渐地多了。 但萧如书和施为律不同,从没有逾矩的表现,多年前的两次表白,萧如书仿佛已经忘却。 这让唐意如心里的防备渐渐放下。 但和谐的朋友往来,却不知道怎么会传到a市施 为律的耳朵里。 唐意如不明白,施为律都不来了,怎么知道她和一个男同事走得近的? 那是很寻常的一天,唐意如下班接了笨笨,市场买菜,碰到萧如书也在买菜,两人共一段路。 路上,唐意如要看管时不时调皮的女儿,萧如书就说帮她拿东西。 她摇头。 萧如书习惯了,径自走过去,把她手里的东西,胳膊上的包,背上笨笨的小书包都拿下来。 这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车过来的施为律看到了。 三人对峙的局面就出现了。 那天晚上,施为律把唐意如堵在四合院的小屋子里,满身克制不了的怒气! “用阿彦拒绝我!现在是怎么样?可以接受一个教书的男人?你就喜欢书卷气的男人?唐意如,你就是看不起我是不是!” 唐意如轻描淡写的解释,只因为无从解释,也没必要解释。 施为律摔门而去。 唐意如以为他走了,他却在车里抽了一晚上的烟。 唐意如才知道,他对自己那点念想,没有断掉。 施为律这种男人,天性凶横霸道,自己得不到的,也不会给别人得到!这几个月,他陷在从未尝过的感情痛苦里,她呢?她那么虚伪,拒绝了他,却在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 施为律走没走,唐意如不知道,工作和生活都得继续。 但是几天后学校里所有教师聚会那晚,唐意如出事了。 她和笨笨,连夜被施为律强行绑进车里,带走。 醒来后,唐意如人已经在a市,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一处房子里,笨笨不在身边。 她冷静不了,哭泣不止,施为律进来了,冷酷着嘴脸告诉她,“你女儿在我那里,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愿意和你学校那个男人摘干净,跟着我了,你就能见到孩子。” “我和他没有什么!” 施为律冷笑,掀开密闭的窗户,把她扯到窗子那边,指着下面:“没有什么?狗男女,他跟得倒快,过来找你了!你俩没什么?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女?” 那一关,就是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后,唐意如妥协了,没有丈夫地生活在这个世上,无枝可依,最终是被践踏。 施为律用女儿来威胁她,一个母亲,她还能怎样。 她被放出来,笨笨也被准许呆在她身边,一个月不见,孩子吓得都不说话了,呆呆地一点动静就会哭。 唐意如被施为律安排在一栋小别墅里,外人看来,就是金屋藏娇的圈养,没有自由可言。 一开始,施为律很少出现,后来出现,只要求她和从前那样,给他做顿晚饭。 他大概是想回到之前那种简单的气氛里,还是想要她的心。 可唐意如算是彻底认识他了,从前只有感激之情,现在连这点情分都点滴不剩,只有惧怕和反感。 多番接触,施为律受不了她的冷漠,好像无论如何捂不热她这颗心了,是在生气吗?还在惦念学校里那个男人吗? 他越想情绪越阴沉,逐渐地变得没有了耐性,只怕自己由爱生恨,控制不住对她胡来。 那天在场子里喝了酒,心情差的不肯走,一个小弟自作主张给唐意如打了电话。 唐意如不敢不去接他。 现在自己和女儿都在他手里,被他强行控制,惹恼了他,只怕他做出更过分的举动。 到了那个娱.乐消遣的场子里,接下来的事情却不受控制,谁也没有料到,命运,对这个悲惨的女人,早就开始了它的张牙舞爪。 ……**…… 施润听到施为律平静地阐述,爱而不得,爱而生疑,直到囚.禁了妈妈。 她攥紧拳头,一双眼睛愤怒地看着施为律。 对面戴手铐神情仿佛一瞬苍老的男人,却戛然而止。 “后来呢?后来到底怎么了?”施润冰着脸追问。 施为律直起身,靠向椅背,眼底的阴霾一直蔓延到他脸上的每一寸表情,他双拳绷直,青筋暴露,眼神里的尊严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一个字都不愿意多提! 施润再如何追问,施为律闭嘴不言,只冷嘲森森地咧嘴笑。 无法,施润放弃。 心里却紧揪着,后来一定发生了可怕的事,不然妈妈不会从清醒一下子变得神智全无,记忆丧失。 叔叔请的北京专家说过,妈妈的脑部检查结果显示,多年前受过很重的颅内损伤。 到底发生了什么? 施为律说,妈妈跟人跑了,根据回忆,这个人就是萧如书。 可是妈妈心底根本没有萧如书,怎么会跟他走? 重重疑问,施润离开了监狱,眼底潮湿给萧雪政打了电话。 萧雪政知道她今天去探监,立刻接通,男人低沉的嗓音未发出,听见压抑的哭声。 他呼吸低缓而温暖,不曾开腔,静静地陪她。 施润趴在方向盘上,施为律的阐述里,妈妈坎坷的经历让她脑海一阵阵像尖针在刺,那么痛苦,却没有放弃她这个女儿,当做宝贝,当做生命,不离不弃地照顾着,养育着。 她哭声断断续续,语句含糊不清,“……叔叔,妈妈很爱我,还有,叔叔,我的爸爸是一个警察,伟大的警察,他牺牲了,英勇地死去。” 萧雪政默默听着,男人沉稳的呼吸让施润渐渐地平静下来,他低醇地开口:“我订一张下午的机票,等着我。” “不要。”施润立刻说,知道他现在有多忙多累,全是为了早点迁回a市,一家团聚。 “这边我能自己搞定,你不是机器人,我知道你在背后支撑着我,我很安心。叔叔,我现在只想冲回家,抱住妈妈……” 施润压住眼泪,红着眼睛说:“施为律说的,我都悄悄录下来了,即便很残忍,我也想给妈妈听,她听了,一定就能想起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变成今天这样。” ……**…… 施润开车回家,路上接到唐小夕的电话。 唐小夕声音很急地说:“你能不能先回来?妈从刚才开始就突然不对劲了,眼神和表情都不对劲了。上午一个人锁在卧室里,我说话她像是听不见,从刚才开始,她胡言乱语,说要去一个什么地方,身体痉.挛得很厉害,施润,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快回来……” 施润握紧方向盘,提速往前冲:“小宝,你尽力看住妈妈!她可能是想起什么地方了,一定是想起什么了,我马上到家!” ...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38.339 唐小夕不是我女儿,我没有要生她 施润拿钥匙开门,动作急乱。 门开了,小冰淇淋可能听了小姨唐小夕的电话,早就守在门里面,看见妈咪,哇地就哭了,跑过来,小手抱住妈咪的大腿,往卧室里指:“妈咪,怎么办哪,婆婆生病了……” “我知道。”施润低头看着女儿,眼底泛起一圈的红。 卧室门没关,唐意如的哭声传来,伴随痛苦沉重的呼吸雠。 施润跑进去,狼藉一片。 床对面的电视屏幕碎了,被巾垂在地毯上。 唐小夕把挣扎的唐意如按在床边上,唐意如全身伴有痉/挛,大幅度的,唐小夕不敢用力,怕伤了妈妈,可是不用力,妈妈就会挣扎,不受控的模样有些可怕。 唐小夕回头,看见施润,喘着气,眼泪朦胧。 “妈妈。”施润走过去,跪在地毯上。 眼睛很红,拼命克制眼泪,抱住唐意如抽、搐的上半身,捋清她被泪水还是冷汗浸得湿透了的白发,压着嗓子喊她:“妈妈,我是笨笨,嘘……嘘……没事了,我知道你难受,我都知道……” 唐意如的白眼球上翻着血丝,白皙的脸仿佛一下苍老,陷在混乱撕成碎片的记忆里,拼凑不起来,却像无数尖锐的碎片棱角,不停地划着她脑袋里的每根痛感神经,很难受,受不了。 “妈妈你想去哪儿?”施润听见她嘴里不断重复什么,但是听不清。 唐小夕抽身拿了柔软的纸巾过来,给唐意如擦拭她脸上遍布的冷汗,唐意如的脸色很差了,白森显青。 唐小夕说:“早晨和昨天的情况差不多,安静不说话,但是还好啊。” “我给她喂了点早餐,十点钟的样子吧,小冰淇淋说要拉粑粑,我去卫生间抱起她蹲好,听见妈在尖叫,我冲到卧室一看,妈站在这个位置--” 唐小夕指着床尾的地方,继续道:“妈盯着电视看,我一看,电视在放新闻,地方台播哪个路段出车祸了,现场血腥,我想关掉电视,妈一下子失控抓起遥控器就朝电视屏幕砸!然后捂着脸,蹲在地上。我问她怎么了?问不出,后来她就这样子了,说要去什么柳嘉巷路,就是新闻播出车祸那个地方……” “润儿?” 施润回头,遇南哥带着一个白大褂医生来了。 施润和唐小夕赶紧扶起唐意如,那个白大褂医生放下医药箱走过来,摆手示意不要动病人。 医生蹲下,拿起小手电翻开唐意如的眼皮,查看瞳孔,又听心跳脉搏,手在唐意如的太阳穴位置摁了一会儿,回头冲纪遇南说:“痉/挛恐怕伴有癫痫,马上医院。” 施润和唐小夕脸色陡然刷白。 一行人急匆匆把人往医院送。 路上施润急哭,纪遇南说那个医生是他们医院脑科一把手,癫痫分轻重,唐意如的情况看着还好,没有吐白沫。 经过紧急的措施抢救,唐意如被推出来,人是昏迷的,遇南哥说打了镇静剂。 施润和唐小夕这才松了半口气。 那个医生摘了口罩,拿着施润给他的之前唐意如脑部的检查各项结果看,说法和北京的专家基本一致:“病人颅内曾经受过严重的伤,部分区域的扫描显示,有过切除,掌管语言和行动能力这一块,比较铭心啊。因为我没进行开颅,所以还不清楚她发癫痫的生理结构原因,心理上,和受刺激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关联。” 施润脑海里顿然闪过小宝在公寓里说妈妈看新闻,看了一场血性的重大车祸。 而医生又说妈妈脑部受过严重挫伤? 姐妹俩对视,唐小夕几乎同时想到,“等下,我上网搜索一下a市今天的新闻!” 施润凑过去看,看到车祸发生地点,xx城区柳嘉巷精营中街,十字路口。 “小宝,你在医院看着妈,遇南哥……” 纪遇南点头:“去吧,我没手术了,小冰淇淋交给我。” 施润出了医院,开车定了导航,直奔目的地。 xx城区是a市最传统的老城区,因为保留北方建筑特色,所以规划改动不大,许多地名,和多年前无异。 施润到了肇事事发的十字路口,交警和公 安封锁了路段,她只能遥遥看一眼,这个地方从小到大,她没有来过,并不熟悉。 围着绕了一圈,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仔细的问过经过的路人,施润打听到,这个地方以前就叫柳嘉巷,精营中街是后来加的名字。 下午三点,施润接到唐小夕的电话,唐意如醒来了。 施润人在xx城区交通部门,猜想当年妈妈是不是也是发生了车祸,想摆脱交警能不能查查二十二年前重大车祸的记录。 但交警拒绝了,她的确没有这个权利。 返回的路上,施润无法,只得联系萧雪政。 男人会议中匆匆接了电话,当中所有董事的面,来不及走出办公室,低声先安慰她,关切她的情绪,之后低沉干脆地说,“交给我。我找a市交通部门的熟人尽快调档案,如果是比较重的事故,当年的新闻应该也有播报记录,我托人去查,你先回医院,路上给我慢些开车。” 施润摘下耳机,听见他沉稳低缓的声音,真的是一种支撑。 回医院看过唐意如后,施润进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我妹说我妈妈醒来没说过一句话,整个状态像在神游,我猜想她可能已经想起些什么。我手里有一份陈述,陈述人讲述了妈妈失去的部分记忆,录音里的内容,是我妈妈经历的最坎坷痛苦的一段日子。我想把录音给她听,所以来问您,妈妈现在的精神状况和身体状况,能不能听?” “血尿素氮15,肌氨酸酐1/5,理论上可以承受。” 纪遇南对施润说:“保险起见,还是再观察几个小时的监测仪情况。” ……**…… 夜晚八点,施润获准进病房。 唐意如一直睁着眼睛望着苍白的房顶,不知道在看什么,安安静静的,放空的状态。 比之前在香港神志不清醒的孩童状态来说,妈妈像是已经恢复到了大人的状态。 施润拿出手机,“妈妈,是施为律的声音,我知道你现在脑子里一定很乱,拼凑不起来。我希望您听的时候尽量控制一下情绪,施为律现在在监狱,他会永远地在监狱,绝不可能再控制您,您别怕好吗?” 唐意如点点头。 这段录音,一个小时二十八分钟,施为律每一句话,唐意如都有反应。 施润知道妈妈想起来了,不然不会一开始说到妈妈爸爸的故事,妈妈会露出那样恍惚的笑容。 施为律说道妈妈带她去了小镇,那段艰苦绝望的日子,妈妈的身体轻轻颤抖。 再后来,施为律把她绑走,把她关了,唐意如情绪明显崩溃,害怕地一直往施润怀里缩。 唐意如听完录音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施润不知道妈妈在想什么,但她变幻得越来越恐惧的表情,一定是想起了施为律没说的后来发生的事。 “妈?” 唐意如情况看着又不好。 “小宝,进来看着妈妈,我去叫医生。” 唐小夕赶紧走过来,按住瑟瑟发抖的唐意如,唐意如却不配合,眼神惊惧而陌生地看着唐小夕,施润赶紧握了握妈妈的手:“妈,是小宝,你的小女儿。” 唐意如顿时安静,闭上眼睛却哆嗦地眼泪往外滚,她猛地甩开唐小夕的手:“不是我女儿,孽种,一个孽种……” 施润一愣,转过头。 唐小夕没防备,被甩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没有愣住,瘦瘦的小脸写满刺伤般,发疼发疼地望着唐意如,眼圈红的太快,她没有忍住,因为,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忍住。 “小宝……”施润赶紧叫她。 唐小夕转身,没什么事一样,匆匆说:“我去叫医生吧。”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38.339唐小夕不是我女儿,我没有要生她地址为 ...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39.340:我是谁的孽种? 医生来了之后,施润赶紧追出病房。 到处找人的时候,叔叔打过来电话,说交警那边的档案还没有调出来,不过一家新闻社记载了二十二年前在xx城区柳嘉巷的确发生过一起比较惨重的车祸事故,详细的,需要些时间细查。 “叔叔,等会儿说,我这边有点急事。” 没等萧雪政细说,施润挂了电话,在走廊里无目的地跑起来雠。 “小宝?” 施润气喘吁吁,在走廊的卫生间找到了人。 唐小夕站在窗户口的位置,寒彻的冬夜凌晨,她穿着那件在病房里足够的薄毛衣,面对黑暗像是再也找不到边际的夜,背对施润。 “小宝。” 唐小夕低头,啜一口手指间的烟,呛得手臂抱住肚子,五脏六腑都要咳出身体,头顶的光线像是在她的脸上打了高光,白惨惨的一片。 “怎么抽烟呢。” 施润发现自己嗓子发干,女孩安静得像是不存在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想掉眼泪。 “小宝,妈妈她刚想起一些事,她很不清醒,说了什么话都不是她本意,你别——” 施润顿住,词穷,因为心里明白,这样的安慰好多次,每一次都比之前更加苍白。 妈妈对着小宝,说了孽种二字,不管是不是本意,人心肉长啊。 施润看着唐小夕缩下身子,好像要把呼吸都咳没了的样子,心脏发疼般的揪扯,她伸手抱住她,想把她手里那根烟拿走。 唐小夕手臂使劲摁住肚子,皱眉把烟扔了。 她其实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了,看着施润,她扯了扯嘴角,拖着施润的手臂要倒在地上,她轻声说:“其实从小到大我经常在这种痛里度过,我学会了克制,能够装作不在乎,只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慢慢地解决掉这种快要没了呼吸的感觉。可是,这一次没有用了,一直以为自己够冷血无情了,练就的很好。并不是,我还是个人,我的心,它现在难受得快要死过去了,施润,我不知道该对谁说,可我真的很痛了……” “我知道,小宝……”施润捞不住她往下滑的身体,跟着蹲下去,眼泪也跟着掉,拿开她快要把心脏压坏了的手。 她的手,那么冰。 施润甚至不敢抱她。 唐小夕突然起身,甩开施润往外面冲。 “小宝!”施润追,追不上。 医生还在病房,唐意如情况稳下来一些,唐小夕冲了进去,径直走到床边。 施润紧跟进去,拽她的胳膊。 唐小夕把护、士挥到一边,抓起唐意如冒血的手背,唐意如往出抽,唐小夕冷笑着,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始终很轻,像是下一秒就再也没了力气,嘴角在笑,“我是谁的孽种?” 施润的双手,一颤,抬不起头去看唐小夕。 病房像是陷入死寂。 许久,唐意如给了答案,施为律。 施润震惊:“妈妈,您仔细回忆,这个不能乱说的。” 唐意如闭上眼睛,眼睫毛一根一根都在发颤,她外表看来柔软如水,这样的性格有缺陷,内里最是刚韧断脆,她对阿彦的爱,执念太深,非常固执,阿彦死后她也决不会多看别的男人一眼,更别说和别的男人走近。 那一个晚上,是唐意如彻骨的耻辱,无论情况如何,结果都是她不能接受的,她负了阿彦。 脏了身子,她是个不洁的女人,肮脏的女人,怀孕的可笑女人! 死后下地,她没脸去见阿彦。 唐意如说了施为律三个字,再没开口,施润顾忌她的身体情况和她心里的意愿,没有问及。 但小宝的生父是施为律,无疑是个轩然大波,太过惊愕。 唐小夕走出去。 施润不放心,在走廊看着站在阴影里的女孩,没有哭,越是不哭,施润才越担心,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重重打击,伤心成这个样子,她怎么能那么安静? 施润怕极,怕她憋闷自闭的性格,要出什么事。 她在短信上和萧雪政 联系,说了这件事。 萧雪政立刻给纪遇南打电话,因为不久前顾振涛还没死时做了一份亲子鉴定,后来遇南查出来,是给施为律做的,鉴定结果显示并不是父女关系啊。 施润看着发过来的短信,着实又是一愣。 亲子鉴定基本上不可能出错啊。 可是妈妈为什么又认定小宝是施为律的孩子? ……**…… 唐小夕在那块没有一点光的黑暗里站了很久。 越呼吸,她越觉得麻木,痛到最极点,也只剩下麻木了。 从前,她只是觉得自己没有母爱,抱怨过。 现在,她好像,是一个笑话,父不详的孽种一个,唐意如的原话。 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哥哥,撑不下去了。 她走到窗户边,打开那扇窗户,立刻有刺骨的冬夜寒风灌进来,唐小夕闭上眼睛,被吹出了一直一直忍着,努力忍着的眼泪。 她给萧如书打电话,笑着笑着问:“老爸,爸爸,你说,我到底是谁的种?以前我觉得自己像没有妈妈,二十一年,我努力消化着妈妈病了这个事实,我叛逆过,叛逆的时候坚决不想变得懂事,现在想懂事了,却被告知我就是个不被期待的孽种,请问出生时有谁问过我,愿意来到这个世界上吗?孽种,为什么要生!萧如书,我到底是谁?我他妈到底是谁!” 唐小夕是顺着被震得鸣颤的冰冷墙壁,蹲下来,逐渐倒在同样冰冷的地上。 电话那头,萧如书伸手扶住躺椅的把手,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了,再也不能动弹一下。 这一天,到底是来了。 “小宝,”萧如书的声音反而平静了,苍老枯槁,“你是爸爸的女儿,亲生的。” 唐小夕哆嗦着手擦掉眼泪,嘴唇发抖,“可是她说我是孽种,施为律强迫她生的孽种啊……” “小宝,一切都是爸爸的错,是爸爸骗她,是爸爸的错……” 萧如书闭上眼,提起当年的事。 那天晚上,唐意如被施为律一个小弟叫到混乱声靡的场子里,从没进过那种地方的女人,充满戒备害怕,人群里窜来窜去,被安排在一个房间里,那个小弟说要她等。 唐意如忍气吞声,只能等。 桌上有一杯水,一份点心,唐意如被急叫出来,给女儿做了晚餐,还没有吃饭。 等到夜里十点,饥饿难忍,唐意如就着水吃下点心。 出事了。 小弟自作主张,把中药的女人送到施为律的那间房。 施为律喝醉了,生气愤怒,究竟又在作用,平时能控制的事情,那晚上不能自控了。 唐意如还没有彻底失去意识,两人纠缠间她认出了身上的男人,抓伤了他的脸,惹来他大怒,原本不坚定要她的心一下子狠起来。 施为律抬手把她扔到床上,压下来撕她的衣服! 唐意如已经不清醒了。 后来施为律没成,萧如书用了点办法闯进来,花钱买了人把施为律打晕,救走唐意如。 本来萧如书初衷是救人,唐意如却浑身难受,药物作用下丧失心智,做什么完全不知道,混乱到最后,萧如书动了私心,不该发生的让它发生了。 唐意如清醒后,知道自己身上出了事,并且清楚记得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是施为律。 萧如书生性懦弱,几度想道歉说明白,却清楚的知道,唐意如这样的女人,性格其实最烈,她认为自己脏了,负了丈夫,几度连女儿都不顾,悲愤欲绝,一心求死,可见有多恨碰她的那个男人。 他说不清,那晚上唐意如状况太糟糕,不知道用的什么药,萧如书怕她可能会死掉,一面,心里的确也不抗拒,喜欢她很多年,淡定不了。虽然他是清醒的,她是糊涂的,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犯错,但一时糊涂,已经发生了。 萧如书见唐意如日渐枯萎,神思恍惚,憎恶施为律到极致,好几次想要杀了施为律,便把事实压着没说。 发现自己怀孕,是导致唐意如疯 癫的最直接原因。 ...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40.341:唐意如恨萧如书的部分,不会不恨,感激的部分,也会感激 施为律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二日清晨,警察破门而入,他头痛地醒来,发现床边站着一个被警察拉下去裹着被单的女人。 见过,是他场子里的一个漂亮坐台妹。 被警察带走,施为律想不起昨晚的事,脑袋后方很痛,而本该在床上的唐意如,他也没找见紧。 那一次是大规模扫、黄,施为律进了局子,证据充分,关了一个多月,托人凭关系,都出不来。 事有蹊跷,他知道雠。 底下的人把唐意如强行带回了原来施为律安排的地方。 对于那晚上的事,施为律记忆模糊,身体有做过那事的感觉,对象却从唐意如变成早晨床边站着的另一名女子。 醉酒的情况下,到底有没有和唐意如发生什么? 在警局关着的那段时间,施为律一直在想这件事,不确定。 出去后,唐意如看他时憎恨冰冷的目光,歇斯底里的态度,施为律八成地相信,是发生了的。 唐意如发现自己怀孕后,整个人就开始不清醒。 不能接受自己不干净了,又怎么能接受肚子里有了一个不是阿彦的孩子? 曾经冷静自持,柔软如水的女人,她内心太过刚烈,郁疾并发,疯掉了。 笨笨她都好像忘记了,终日自言自语,从轻度的自残到割手腕,几个月里,施为律甚至是害怕她的。 但他要等到这个孩子出生,去做鉴定。 唐意如怀孕到第七个月的时候,突然安静了,不哭不闹,不整日想捶掉自己的肚子,佣人喂什么,她吃什么。 那年三月,施为律刚开始办公司,太忙的情况下出差避免不了,去远地方谈合作,一谈就是一个多月。 唐意如还有两三个月要生,施为律却拒绝不了手里一个大的合作项目。 他出差了。 那天唐意如被安排去产检,往次产检她要么疯癫要么闹,这次没有,安静配合得佣人和家里的保镖都觉得奇怪,这个女人,时不时也清醒片刻。 从医院出来,唐意如要佣人去买水,保镖去把车开过来。 不到三分钟的单独时间里,唐意如在街上一个公用电话拨了一串号码,接通后联系到萧如书,交代了一些事。 不等萧如书说话,挂断,十分平静地沿着街巷一直往外走,走到柳嘉巷那个车流非常大的十字路口。 她笑着,冲进了马路中间。 惊天的巨响,刹车,尖叫,被撞飞的声音。 连环车祸事故,相当严重,死的人却不是她。 头颅重伤,及时被送进医院,萧如书立刻赶到。 孩子八个月还差几天,开颅手术后,强行剖腹早产下来。 没有住院几天,萧如书就把母女俩转到一家隐蔽的私人医院,打听清楚了,施为律远在边境,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那天的电话内容,唐意如冷静的交代了后事,萧如书每每想起她的语气,心中都后怕。 唐意如昏迷数日,还没醒,施为律按她的吩咐,想办法把年幼的施润带了出来,计划赶紧带着母女仨远离这个城市,去哪里都好,只要能离开施为律。 唐意如醒来后,脑袋就出问题了,浑浑噩噩谁也不认识,自己刚生下一个孩子,也不知道。 施为律办理了出院,计划带母女仨先出省,往遥远的东南方向走,施为律在西南边境。 但他没有想到施为律动作那么快,公司刚起步,一大单到手可以改变公司命运的生意都不要了,为了一个女人,紧急赶回来。 施为律回到a市的时候,萧如书还没来得及走。 机场和火车站都不能去了,萧如书只能自己驾车,走偏僻的路线。 施为律的人追到的时候,萧如书正经过一家孤儿院,早产的唐小夕不能一直在车上呆着,过一段时间要下车冲奶粉。 萧如书把人都带进孤儿院,给院长塞了钱,躲藏起来。 最后要走时,施为律的人已经冲了进来。 匆匆忙忙,混乱 不堪,孤儿院后院,萧如书把轮椅上的唐意如和怀中的婴儿都弄上车,要开车走的时候,发现笨笨不在。 他返回去,笨笨却被施为律的人控制住了。 他再不走,来了那么多人,要抓住唐意如易如反掌。 只能先撤。 到了a省边境,把唐意如和唐小夕安顿在小医院,托专人看护着,萧如书又开车返回那家孤儿院。 第一次去,就见到了施为律,正在问笨笨话。 施为律走后,孤儿院也有他的人一直看着笨笨,萧如书知道,他故意不带走笨笨,放在这里,就是在等他或者唐意如跳进来。 连着数天,萧如书都没找到机会能从那帮人手底下救出笨笨。 唐意如和女儿又在另一头,开颅手术后需要精心护理,早产的女儿更加需要人照顾,这些,都牵着他的心。 最终,他走了。 在南方安定下来之后,唐意如的身体好转,脑袋却彻底不清醒,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念叨笨笨,却好像不知道笨笨是谁。 唐小夕只有几个月大。 萧如书要找工作,要钱养家,南方城市压力大,日子忙碌,他更抽不出身回去。 后来,存下一些钱后,想方设法联系到了那家孤儿院的院长,捐赠给孤儿院,言明拜托院长善待那个叫做笨笨的孩子,多加照顾。 等到四叔找来,萧如书有能力回去了,却得知,施为律把笨笨接回了家。 唐意如在以后的年月里,一直挂念笨笨,有段时间在大街上看到三岁的小女孩就扑过去,她想起笨笨是自己女儿,丢了。 她反而彻底忘了唐小夕这个在身边的小女儿。 萧如书知道,或许小如糊涂了,神智衰退了,可她心里那股子怨恨始终没有平,潜意识里从心底的排斥小宝。 尽管后来,他不厌其烦地告诉神志不清的唐意如,小宝是我们的女儿,是我和你生的。 唐意如还是记不住,态度也还是没改变。 萧如书这一生都在自私和懦弱里,性格缺陷严重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他对不起太多人,他知道,也无力去改变。这其中,最可怜的除了杨静,就是小宝。 他只想要一份爱情,活在自己臆想的爱情里,甚至可恶地把唐意如锻造成了一个听话的布偶。 他抓住了时机,唐意如病倒后不清醒的时机,过了二十多年他幻想中的幸福生活,他只要这个女人,别的什么都不求。 但最终,老天睁开了眼。 ……**…… 三天后,唐意如出院。 出院之前,在医生的允许下,唐小夕把听到的真相和事实,当着施润的面,告诉了唐意如。 施润听着个中细节,总算知道了自己是怎么进的孤儿院。 本来可以和妈妈在一起的,怪萧如书吗? 说不上责怪了,后来被施为律报复性地接回家里,受过的那些苦和虐/待,毕竟已经过去。 唐意如这次反而平静,情绪上没有多大起伏。 因为清醒后的她,便是当年没出事之前的她,对待萧如书,她没有任何感情。 萧如书自私,萧如书让她活在不清醒里那么多年,但铁打的事实是,萧如书也照顾了一个不能自理的傻子,二十多年,无微不至,掏心掏肺。 人非草木,唐意如恨萧如书的部分,不会消失,感激的部分,也会感激着带进坟墓。 她的身体行动能力还是和之前一样,尽管思维基本恢复正常,但她嘴角还是流口水,说话词不达意,含糊有时结巴,身体虚弱得走不了几步路,四肢总是发青水肿,医生说,郁疾太重,不调养活不久。 施润难过,一心想让妈妈住院。 唐意如却轻轻摇头,不想把最后的时间浪费在医院里。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41.342:萧雪政:想我了,让我尽快搬回去? 公寓里休养了一个礼拜。 一天清晨,唐意如看着窗外漏进来的阳光,转头冲送早餐进来施润说:“笨笨,妈妈想去一些地方。” 施润微笑:“好,输完这一瓶,我陪您去。雠” 上午十点,施润抱歉地把小冰淇淋暂时交给在忙订婚的简小姐紧。 唐小夕从唐意如出院后就消失了,施润知道她是太过伤心难受了,施润突然理解,她从前那般张牙舞爪是为什么。 大概一个太孤独长期得不到家人疼爱的孩子,她嚣张跋扈为人所厌,也只是为了引起注意,小小的她期盼的注意,让大家知道,她也是存在的。 施润拨了多通电话,每一次都是无法接通。 她叹口气,给唐小夕发了条短信,实在担心,怕她抽烟喝酒喝咖啡,不珍惜自己还没完全好的身体。 唐小夕回复了,说在朋友那里,安好勿念。 施润摇头,不相信她安好着,只盼她求生的意志强一些,别放弃自己。 等妈妈情况好些,施润得出去找找这个孩子。 ……**…… 车放慢速度地行驶在a市城区间。 唐意如坐在后座,正午的时候,冬天的阳光还算温暖,施润给妈妈开了车窗。 妈妈就趴在窗户口,眼睛里沉淀了很多东西,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了的城市。 经过十五中,唐意如看见金色的大字牌匾,口气幽幽地告诉施润:“妈妈毕业后第一份工作就在这间学校,那时候成绩好的毕业生还是国家管,每个月六十五块钱的工资,算高了,从助理教师到授课教师。” 施润笑:“妈妈很厉害吧。” 她考虑要不要把车停下来,唐意如摇头,“和你爸爸第一次遇见,并不是在学校。” “是在哪里呢?” 施润的心,砰砰跳动,爸爸妈妈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 唐意如抬手扶着额头,眼底恍惚着,一汪柔情和满满的回忆,“笨笨,知道淮雅书屋吗?” “知道,a市文化旅游必看的地方,很大哦,比博物馆更有观赏价值。” “恩,去那里。” 施润改道,去爸爸妈妈初遇的地方。 淮雅书屋是经典的北方群建筑,里面大大小小的书房二十多间,古雅幽深。 施润推着轮椅上的妈妈进去,唐意如指路,到了第三间,唐意如指着窗台那边,“改建过了,当年窗户没这么大。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雷雨,休息日,记不清是去干什么事,妈妈进来是为了躲雨,看壁画的时候,突然肩背拍了一下。” “爸爸?” 唐意如扭头,看着女儿,女儿长不大的幼圆脸蛋,其实有几分阿彦的影子。 阿彦棱角分明,浓眉,但是是大眼,这个特点让他看起来,耿耿英气中添了一丝永远长不大,变不老的俊朗之气。 “是你爸爸。妈妈当时第一眼打量这个男人,皱了眉毛。他穿牛仔夹克,青色的牛仔长裤,穿靴子戴西部牛仔那种很野的帽子,胸前挂着一个照相机,我认为里,不正经的那一类人。” 施润捂嘴,笑了。 “他问我能不能当他的模特,捧一本书,他要拍照。” “您答应了?” 唐意如摇头,“妈妈那个时候古板死了的,当时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人,他的眼睛漆黑,看人的时候存着点笑意,很亮,我害怕的推开他就跑了。” 施润想象那个画面,太小清新了。 “但是倒霉,二十多间书屋就像迷宫,妈妈认不得路,无头苍蝇一样兜着转,那个下午,我和你爸爸五次在不同的书屋里碰见,加上第一次,一共六次。” “会不会太有缘了!” 唐意如莞尔:“你爸爸也是这么说的,怪就怪他那天穿了那么随意的装束,最后一次碰见是在左边的书屋,最偏僻的,他走来又说让我当他模特,我吓得都哭了,最后还是当了他的模特,他也真的只是照照片,作为交换,他带着我走出这个迷宫了。” p> 母女俩走出书屋,车上唐意如报了地址,又开始说后续。 后来是怎样? 一对男女相遇,那个男人有心,半个月后,唐意如在学校的传达室收到一封信,挺厚的。 里面是照片,最底下压着一张纸:照片冲洗一份给你,别害怕,你的教案掉在书屋,我后来去管理员给了我,我才知道你的名字,你工作的单位,如需要教案,这是我的传呼号,告诉我,我给你送过来。 就是这样,开始了来往。 很简单的相遇,相知也是细水流长的过程,都很温和,并无惊天动地的桥段。 是谁先喜欢上的? 妈妈说,是她。妈妈说,爸爸很正直,有些木讷,一开始没正经把妈妈当女人看,被表白后,爸爸红着脸跑了。 第二天找到妈妈,严肃地拒绝。 “……我问你爸爸,为什么不答应?一个女孩子主动表白,多么不容易。是家里安排了对象还是对我没感觉?你爸爸当时的眼神,最深沉的部分,如果我能看懂,就不会有后来,没有后来,也就不会有你,不认识他,他牺牲了,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笨笨,妈妈很爱你爸爸,忘记了他二十二年,妈妈感到抱歉,对不起他的那些事,妈妈无能为力,妈妈想着死后下去还能见上你爸爸,妈妈心里就踏实了。” 施润攥紧方向盘,世人偏执,妈妈是当中尤其的一个。 爸爸死于就义,生活还要继续,爸爸在天堂里肯定也不希望妈妈独自带着她受苦受累,假如有个合适的男人,施润想,爸爸会愿意妈妈改嫁的。 可是妈妈,内心太过纯粹,执拗,也许就是这样至真至美的女人,爸爸才会那么爱。 施润默默停车,望着眼前的小区。 唐意如打开了车门,双手扶着缓慢地走下去,“这里就是我和你爸爸结婚后住的地方,原来是个筒子楼,二十多年过去,改建过很多遍了吧。” 她指着高层建筑北边的第三层:“大概就是那个位置,当年我们租的房子,就在那间小屋里。” 施润推着妈妈,跟小区的保安沟通,进了北边的电梯,抵达三层。 电梯双门打开,唐意如望着装饰得金碧辉煌的现代化公寓,很是茫然,她抚摸着这些重新建起的墙壁,手指发抖,最后,双手捂住脸,埋下头,哭声幽幽啜啜。 阿彦。 仿佛还能闻见我在走道里生火,笨的把菜炒糊了的味道。 而你回家,上楼,无奈又温柔地,冲我笑,你卷起儒雅的衬衫袖,说:“笨蛋,我来。” ……**…… 唐意如和施润提了,施润当晚就和萧雪政商量,妈妈想在原来筒子楼后建的小区买下北边那间空房的事。 人老,走不出回忆,那里有和阿彦的所有回忆。 唐意如二十多年依靠萧如书生活,手中无任何经济来源,跟女儿提起这事,老人的心里其实很不好意思。 视频里,女婿却说,“您是润润的妈妈,也是我的岳母,尽我们所能照顾您,让您安享晚年,让您感到快乐和幸福,是我们的责任。” 唐意如扭头看施润,淡淡的目光里,眼神赞赏不绝。 施润偷偷瞧着画面里低头去处理文件的男人,鬓角刚毅,成熟稳重,惯来干脆利落。 一直知道自己跟了个顾家,事事面面分分钟能给你搞定的超能男人,但从前没有妈妈在,和现在有妈妈在,丈夫被妈妈夸奖,内心感受很不一样。 施润得承认,因为自己拥有这个男人,而彻底内心膨胀了。 她把笔记本端走,直接端到客厅离妈妈最远的地方,娇羞地敲了敲笔记本屏幕。 萧雪政抬头。 施润咬着嘴唇,垂下的睫毛一闪一闪,“你说尽快搬回来,都快二十多天了,还没忙完?” 这人挑眉,眉眼生的如墨画一般,手机不需要从上往下拍,随便往哪里一放,随便照他五官的哪个角度,完美到没有一个死角。 三十多岁,脸部精致的线条分明到最性感的年纪,挑一下眉峰,都要迷死人。 他低沉着嗓音开腔:“想我了?”皱眉顿了顿,又盯着她道:“想我哪里了?” 施润脸红,在死撑:“我担心儿子再见不到我,要认不的妈妈了!”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42.343:萧雪政:在身边时嫌弃,不在身边想的哪儿都疼 视频里,男人两根修长手指抵着太阳穴,微微偏头有那么点痞。他墨黑般的视线直接搁在施润露出画面的胸前鼓鼓上,闭着眼睛,压低醇厚的声线:“我也担心,日子久了回去关了灯,找不到射门的地方了。紧” 施润听得费解,不知道他为什么扯到了足球? 智商有限,真的没懂。 萧雪政睁眼,成熟男人几分放/浪的眼底,透出笑意。 喜欢死了每次说些晦涩的情/话,这笨蛋一毛钱都听不懂的蠢样,那大大水水的眼睛还努力地在分析活动,努力的想要分析个明白! 他皱起眉,眼底忍俊不禁:“傻乎乎地盯着我干什么?雠” “叔叔,”施润就问了,“你还踢足球的吗?” “……” 他一脸没得聊:“去,把女儿给我抱过来,再不认认脸就她遗传到的那点智商别真的不认识她老子了。” 施润搁下笔记本,走几步,丫的反应过来了! “你说谁智商!我知道你就一直嫌弃我和女儿,一直嫌弃你不用掩饰!” 他抬头,认真的死鱼脸:“嫌弃你这方面,值得我掩饰吗。” 施润:马勒戈壁…… 等待十几分钟的时间,萧雪政处理数份邮件,抬头的功夫,冷不丁看见视频里多了一个白色的球。 他皱眉。 那边,施润用浴巾按干女儿身上的水,小冰淇淋叫唤着‘热热’,粗心的妈咪这才发现,裹孩子一并把孩子的脑袋也裹住了,女儿估计呼吸困难…… 小冰淇淋被妈妈抱在吧台上,浴巾垫着小屁股,室内空调29度,不会冷。 挣扎着扒拉开裹住脸的浴巾,肉肉的脸蛋蒸红了都,两截小胳膊往外挣,手指点上了屏幕。 两条小腿被妈咪盘了起来,浴巾盖头,包着脸蛋子,姿势就像一个小菩萨。 萧雪政脸色铁青,看向那女人! 施润:“拉着个老脸干什么?不是你叫叫叫要见女儿?我赶紧的给她洗了抱过来了,衣服都没来得及穿。” 那人头痛,成天不是作自己闯祸就是作女儿,裹得这成了个什么东西! 屏幕里整个坐着一尊小菩萨,两只黑葡萄的大眼睛,跟他对瞪,有段时间没视频了,果然,连蜀黍都不叫了。 萧雪政哄了一阵,小冰淇淋牵挂着卧室里正在放的动画片,心不在焉地被哄着叫声蜀黍。 施润把女儿抱进房里,一听见动画片的声音,这家伙满血复活。 她出去拿笔记本,萧雪政皱眉交代:“最多八到十天,我带着儿子回。” “刚才不还说要半个月?” 男人点了根烟抽着,情绪不高在想什么。 儿子知道他是老爸,可笨蛋女儿不知道,且不说女儿这声爸爸还没叫,单就目前的情况,隔些时日不在一起不给她糖笼络着,小没良心的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 夜里,施润睡不着了,觉得八天十天的真长。 不过这些天刚好可以把妈妈房子的事情忙好,再想办法联系小宝,至少确定她人在哪里。 这间公寓很大,收拾收拾,正好叔叔和宝贝儿子就回来了。 广政集团a市总部那座大厦,员工照常上班,只不过部分高管追随萧雪政去了施润所在的沿海城市。 这些天,都在飞机上来回往返,处理公司事务。 萧雪政安排广政里一个办事靠谱得力的老员工,领导阶层的,陪同施润,去搞定那栋前身是筒子楼的小区靠北三层那间空房。 联系现在的房主,又跑了一天的中介公司,房主是个势力眼,看见施润一心想要,抬价很不地道。 施润的意思是压压价,又不是全新的房子,而且妈妈现在的身体一两天就搬过去施润不放心。 萧雪政不在乎那点小钱,早买下,有充沛的时间,调整装潢,毕竟老人居住,家里的一些设施方面,需要重新置购安排。 拿到房子钥匙的那天,施润接到小宝的电话。 她靠边停车,赶紧接了。 唐小夕说:“施润,我爸爸来了a市,找不到她。” ‘她’指的是唐意如,小宝现在不叫妈妈了,可能不知道怎么称呼,一个‘她’字,施润感到心酸。 可见她心底因为‘孽种’那两个字,受到的伤害有多严重。 “你在哪里?” 唐小夕不说,“我爸想见人,见不到人他不会走,我传达一下。” 萧如书打电话的状态很糟糕,可是唐小夕帮不了,她又自嘲,其实看起来,有什么事是与你相干的? 爸爸只要妈妈,必要的情况下可以不要你,至于生她的那个女人,也好像没有要她的丁点意思。 施润听着电话那头笃笃的忙音,沉沉叹气。 回家的路上,她给萧靳林发了条短信,小宝现在最不想见的可能就是萧靳林,但施润认为,最不想见是因为最在乎,最不想在乎的那个人看见自己潦倒落败可笑的每一个样子。 但施润始终认为,只有萧靳林来了,现身了,小宝才可能好起来。 ……**…… 回到公寓,施润给妈妈和小冰淇淋做了晚餐。 餐后,陪妈妈看电视,施润找机会提了萧如书来a市这事。 唐意如神情倦倦,病由心生,她的心不想好起来,想早点下去见阿彦,她的身体也就跟着没有起色。 施润给妈妈按摩青肿的双腿,妈妈的胸前仍需要挂着餐巾,面部神经和口腔肌肉的协调能力恢复不了,会流口水,说话比以前好了,但口吃很严重。 唐意如思考了一会儿,闭着眼睛,安然恬静:“见一面吧。” “他对我的好,二十年如一日,历历在目,没醒的二十多年里,我依赖他,感情上肯定也爱他。但现在我醒了,能对他说的,也只有抱歉。” 施润点头,妈妈非常清醒理智,她安慰着说:“萧老先生也会理解您的,某种程度上说,您和他是亲人了,再怎么说,也有小宝。” 唐意如呼吸很浅,最终睁开眼睛,“笨笨,能把小宝找到吗?那天我说了很过分的话,只怕伤她入骨。我心里知道她是最可怜无辜的孩子,可我当时跨不过那道坎,这些年我由心排斥着她,对她没有尽过一天母亲的责任,我很抱歉,这些天越想越自责。或许我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但我想试试。” 施润一喜,她一直想提不敢提的,妈妈主动说了。 她站起身:“我打电话给她!” 唐小夕的手机,又是无法接通的状态,拨了好几遍,施润回头看妈妈。 唐意如垂下目光,她做了多糟糕的事,她心里清楚的知道。 深爱阿彦,就对他人无比吝啬,其实对萧如书,对小宝,都太不公平了。 ……**…… 联系不上小宝,施润直接联系萧如书。 第二天清晨六点,施润下楼给妈妈和女儿买最新鲜的豆花,开门就看到了萧如书。 一身暗色棉服,带着鸭舌帽,站在离门一米远的位置,看见施润出来,冻僵的面部愣了愣。 不知道几点来的,一身寒气,只怕等了不下几个小时。 施润心里默然叹息:“萧老先生,进屋吧。” 萧如书摘掉鸭舌帽进门,眼神枯萎,鬓发斑白,被帽子压得略凌乱。 施润赶紧打开空调,沏好热茶端过去,老人坐在沙发里,双肘抵着大腿,颓然低头。 “妈妈她……” 萧如书打断:“我等到她醒,不碍事的。” 说话自然,像二十多年来照顾唐意如,形成的习惯。 施润下楼买了豆花放进厨房里保温,给萧如书端了一碗,他没动。 她看时间,七点半,推开南边的卧室门。 萧如书盯着关上的门,双手交握在了一起,手指每一根,不禁都攥紧。 施润在妈妈的房间 里,说人来了,唐意如一顿,似乎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之前很冷静,其实现在也冷静,但到底有几分说不出的心情。 她哦了一声,刚睡醒血压很低,施润让她靠着床帮坐了一会儿,给她温水喂了药。 帮助妈妈穿好衣服,洗漱。 唐意如坐在轮椅上,施润推她出去。 客厅里,萧如书站起来的动作有些猛,双手垂在身侧,目光痴痴。 他离开沙发走了几步,停住,“小如。” 唐意如右手放在轮椅扶手上,手指紧了紧,脸上淡淡释然的微笑:“如书。” 叫习惯了,如书。 可在萧如书的耳朵里,再也不是从前每一声都很依赖带着撒娇味道讨好味道的‘如书’。 其实他怀念过唐意如清醒的样子,爱的是她清醒的样子,年轻的唐意如,冷静自持,端庄大方,温柔很有主见的女孩子。 现在,她回来了。 回来的代价,是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吧,醒了,她眼底心里,就只有她的爱人了。 施润把妈妈推到客厅靠近落地窗的宽敞位置,“妈妈,我在厨房,有事叫我。” 二人有话要说。 施润进厨房后,开了抽油烟的设备,响声有些大,这样是想让两个老人没有顾忌,有什么说什么。 她也并不想偷听。 客厅这边。 萧如书搬了把椅子,靠近轮椅坐下。 唐意如看着他,眼神很平静地开口:“如书,我们年纪都大了,儿子女儿,孙子也有了,应当是最通透的一辈人。我对你有感情,感激你的陪伴你的照顾,把你当做亲人,当年发生的一些事,你我都不想,世事弄人。我忘了阿彦二十二年,我不想再过那种忘记他的日子,你明白吗?” 萧如书低着头。 “所以如书,我今后住在笨笨这里了,阿彦死在这座城市,我就守着这座城市。香港那里,我不会再回去,你说我薄情也好,忘恩也罢,日子不多了,你我,都珍惜着过,好吗?” 萧如书抬手,枯槁的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需要些时间,他抬头,嘴唇发抖嘶哑地说:“你不回去我依你,你守着这座城市,我陪你守着行吗?小如,没有你的这些天,我没有一天是睡着的,我觉得我状态很不好,我解决不了这种状态,离不开你了,允许我留下,我在这里照顾你好吗?我只想照顾你。” 唐意如静默无言,心里没有触动是假的。 曾经有过的温情会激得她的心,一点一点发疼,人非草木。 但她此生的脾气注定。 她闭上眼睛,轻声而坚决:“如书,对不起,过去的都过不去。你愿意,我们就还是相熟的亲人,近身照顾就算了,困难无助时相互照应,没有问题。” 萧如书脸色灰白,到底让她怀孕生下小宝,是最错的事,她已经说明白了,没法原谅。 施润挪到厨房门口,看见靠窗那边,光明暗影交替里,萧如书单膝跪在轮椅旁边,目切悲伤,轮椅上的妈妈,却看着窗外。 时间,静寂无言。 施润暗叹一声,萧如书做错很多事,可对妈妈的这份痴心是真的。 妈妈心意坚决,施润尊重她,插手不了。 ……**…… 施润送萧如书下楼,拿着车钥匙,问他在哪里住? 萧如书整个人都很空洞,越发苍老,摇摇头,拦了辆计程车离开了。 施润还是联系不上小宝,给她发一条短信,告诉她萧如书离开公寓,状态不好,可以的话联系你爸爸,去看看他。 ……**…… 五天后,晚上,施润收到季林秘书发过来的邮件,邮件上显示航班的时间。 施润立刻打电话给叔叔! 男人直接把手机给了在玩魔方的儿子。 儿子和妈妈说话,小眉头不禁皱着,手机拿的老远,妈咪真土鳖,高兴成什么样子,说 话那么大声嘴巴漏风哦? 在整理简单行李的男人抬眸,瞧着儿子不耐烦跟某女人打手机的样子,和他如出一辙了。 这边的办公双子楼,包括住过一段时间的山腰别墅,她之前带着孩子租的那套小破房子,萧雪政都不会转手。 房产在全国各地,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请佣人定时清洁打扫,往后的年月里,指不定她念旧了,带着妻儿过来度假,重温旧地很有可能。 施润唠叨起来嘴巴就闭不上。 冰淇淋抬眼和老子对视,眼神在说,快接电话! 萧雪政把黑色的20寸行李竖起,一只手慢条斯理解衬衫纽扣,一只手掀开被子,健硕结实的手臂把儿子扔到床上,口型说:“继续听她啰嗦,很好的催眠曲。” 冰淇淋直翻白眼。 男人只穿着一条西裤,性感的黑色皮带垂在身侧,松松垮垮露出人鱼线,下了楼。 点一根烟,皱眉瞧着别墅外面积很大的儿童乐园,玩具多是充气类,今天下午问了儿子,哪些想要? 冰淇淋指指指。 几乎全部都想要,明天让季林打包好了单独空运吧,别墅里还有些太太很喜欢的小东西,也一并拿走。 转个身,一团学毛球挡住了路。 男人修长的脚从黑色拖鞋里出来,脚趾头夹了夹柔软的猫毛,墨色眉峰挑起:“瞅哪里?怎么,也有你想要盘走的?粉色的小屋还是吊床?跟爸爸说,爸爸有钱,用飞机都给你搬走。”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43.344:两手紧紧牵在一起,想我没有?【6000】 三小姐最近身体好些,毛发越见雪白柔软,又开始好动了。 “你知道你现在像一个到处窜的广场舞大妈吗?” 男人摸了一把猫脸,“缺乏光泽,每天也不拿牛奶洗脸了,越来越土。紧” 三小姐的水滴眼当即狂狷地扫射过来!气死宝宝了雠! 特么的人家换追求了咋地呀?人家不想要‘男冷’了,人家觉得单身到老很好!最方便的是不用洗脸不用保养! 那男人:“sorry,爸爸爱你才嘴毒你,像你那个小妈妈,整天傻兮兮夸你漂亮,可爱,猛猛哒,她才不爱你。” 三小姐:施润你好惨!嫁了个挑拨离间的心机婊!还好我不是一般猫啊! 男人起身,挑着一侧迷人的眉峰,伸手把门口置物斗柜上太太的发圈拿了两个,接而又俯身。 香烟放到嘴边叼着,烟雾熏得半眯起了慵懒的一双眼眸,大手顺了顺猫耳朵上的毛,然后抓起柔顺的整个猫耳朵。 ”别动,爸爸给你扎个小辫,像小冰淇淋妹妹那样的辫子,三小姐就显得年轻漂亮了。“ ”……“妻女不在,和高冷儿子没得聊,无聊到极点特么的就开始作猫了…… 五六七八、九分钟后—— 扎了拆,拆了扎,发圈弄断两个,两只猫耳朵扎好了。 男人大手捞起猫,放到客厅落地镜前,打量了两只绑在一起的耳朵,又皱眉瞧了瞧镜子里面变成独角兽的猫脸,挺满意的:”我觉得很好看,你觉得呢?“ ……请你去死。请你去死。请你去死。 三小姐伸出爪子,奈何四肢已经绕不过圆润滚滚的肚子,这个时候就开始曾恒自己的体重…… 无论如何,抓不下耳朵上的小妈妈土鳖的黑色发圈…… 这人起身,拿下嘴边叼着的烟,吸一口,甚为满意:”明天就这个造型跟爸爸去机场。“ ……三小姐整个猫都不好了。 作什么死,看见他下来就凑到他跟前干嘛呀!!! 明知道这就是个老变態,小妈妈不在,他特么哪还像个人?高冷矜贵孤傲正经严肃优雅,都特么是传说! ……**…… 翌日。 九点的航班。 萧雪政起早,睁开眼眸,淡漠惺忪了会儿,扭头看身侧。 和缩小版的自己睡在一张床上是什么感觉? 像两坨冰块被分别放在床两侧的赶脚,冰块温暖不了冰块,睡醒后还是两坨冰…… 儿子像极自己,睡觉中规中矩,严肃得睡觉前是什么样子,睡醒的姿势不会差太多,直挺挺的一个竖条。 不爽。 还是抱着太太软绵绵温温热比较舒服。 洗漱沐浴,黑色衬衫西裤,纯白色的商务修身马甲,包裹紧健硕的腰身,背脊越发笔挺,显出矫健完美的臀线条。 没系领带。 简单穿戴好,佣人张姐在楼梯口说:可以开餐了先生。 男人大手掀开被子,结实右臂把还没醒的儿子抱起,走进儿童房的盥洗室。 最近电视上热播亲子类节目,晚上为了早点把太太哄到床上,萧雪政耐着性子陪太太看过一些,施润喜欢,看的哈哈大笑。 对于给儿子挤牙膏刷牙,萧雪政表示没什么压力。 电动小牙刷在嘴里震动,冰淇淋先生醒了,有点起床气,来自遗传,扭动着小身子含着牙膏沫说话:“尿尿。” 老爸赶紧把儿子抱到马桶上站着,大手拎着儿子的一只小胳膊。 儿子看他。 男人皱眉。 儿子挑眉:“裤子。” 某人阴沉下脸,从来都是太太伺候他的。 睡裤脱了,冰淇淋拎着自己的小鸟,对准地方。 男人皱眉,站开了些。 洗脸, 萧雪政直接用儿童湿巾了事,指望爸爸做到妈妈那样精细? 不太可能。 出了盥洗室,萧雪政把儿子扔在儿童房里,衣柜里都是衣服,老爸的家教是,穿正穿反都好,自己穿。 早餐过后,司机的车在别墅外等候。 萧雪政拎着20寸的黑色商务行李箱,怀里一个布袋,布袋里小三儿窝着。 冰淇淋跟在爸爸身后。 张姐送父子俩到门外,走出几百米,冰淇淋跟短暂相处的张姐道别,很喜欢佣人婆婆。 张姐会一直留在这里,别墅不住人也要清扫打理。 八点抵达机场。 季林和一个助理早在等候,萧雪政一到,季林就领着事先沟通过的机场宠物托运部的人过来。 萧雪政为了能把小三儿一起带回,特地跑了一趟宠物检疫站弄到相关证明,所选航空公司均是有氧舱,小三儿的身体条件允许,不到两个小时的飞行行程,萧雪政认为她可以扛得住。 父子俩在贵宾候机室等待。 冰淇淋要手机,无聊了,给妈咪打电话,腻歪腻歪。 男人把臂弯里的大衣搁在座椅上,长指夹着手机递过来:“爸爸去抽根烟。” ……**…… 施润五点就醒来了。 当妈妈的人了,因为丈夫和儿子归来,兴奋地醒来就喵叫喵叫,在床上翻滚,把小冰淇淋都吵醒。 抱歉地哄睡女儿,起床。 查看手机,昨晚和儿子通话后,她又给他发了条短信,问他和儿子吃什么,她给做。 没收到回复。 这要回来了,头天晚上不鸟她,发短信也不回。 真是一句废话都没有。 堂堂两个集团的董事长,搬迁公司这么大的事儿,愣是给他整的像出差归来一样平常,不过施润知道,他性格历来寡淡,行事沉稳低调惯了。 两张机票搞定,接机啊,公司下属的接待晚会啊,这些,他都命令禁止。 起来,在露台上发了会儿呆,耍耍微博,和菜菜聊天,施润又过了一遍公寓里里外外,这两天可是使着劲儿在收拾打理呢。 他喜欢干净,就怕他回来一瞧这家,皱眉头。 ok!应该没问题啦。 八点整,施润去生鲜大市场采购了满满一车的新鲜食材,冰箱里的全换掉,保证不管他点什么菜,都有材料给他做出来。 开车回来的路上接到儿子发来的视频。 施润把车停好,接通了,和冰淇淋说话,九点登机?吃早餐了吗?爸爸呢? 手机方向一转,施润瞧见不太流畅的视频里出现的一道修长的背影。 冰淇淋不满的声音传来:“抽烟,不是抽烟就是不说话,冷着张脸,好无聊的人。” 施润呵呵笑,心想说,儿子你将来也是这样,冷拽高逼格! 回家后把食材整理分放,施润给妈妈和女儿做早餐,抓紧时间收拾自己。 九点半,公寓楼下,施润走出电梯,站在亮如镜子的墙壁跟前照了照,不知道为什么要仔细地照全身的穿着。 转了个身,她又叹气,回来没带几件衣服,都是棉袄,可土。 二十多天也算奔波,皮肤都没好好打理,没他在身边威慑着,她就无法无天地吃辣椒,额头上冒了两个痘了。 这会儿要见人了,哪哪儿都丑爆了。 ……**…… 上午十一点二十五分。 父子俩从贵宾通道出来。 冰淇淋戴着小鸭舌帽,背着牛仔小书包,甩开爸爸跑出来,举目四望。 “唔……妈咪!” 在人群里努力挤出去的施润听到脆脆的童音,抬手晃悠。 “这里,这边啦!” “儿子!” 施润满眼睛都是笑意,朝儿子跑过去,一束马尾在空中荡荡的,机场热,棉服抱在怀里,里面穿一条黑色娃娃领的呢子包身裙,平底黑色过膝靴。 推着行李箱出来的高大男人,墨色淡淡的视线一瞧,不稳重的样子,看着还是个学生妹。 施润蹲下,用力抱住儿子,使劲儿亲:“么……!想死妈妈了,宝贝,坐飞机辛苦不辛苦?” 冰淇淋擦脸上的口水,接着擦脸上的口水…… 把儿子折腾得够呛,施润站起身,蹲的太久,猛地站起来眼前有点发黑,不过因为鼻息闻见的满满熟悉惑人的男性沉冽气息,心跳不可抑制地开始加速。 她想抬眼,感觉到对面存在感极强的沉静视线,倒羞涩了。 男人在她跟前停下来。 视野里他修长白皙的大手搭在拉杆上,另一手臂弯里拎着黑色呢子大衣,身高腿长的站定。 施润瞄到他黑色衬衫外罩的白色商务修身马甲。 不敢多看地心脏悸动了。 简直迷死人,一件商务马甲,立刻气质得不行。 二十多天没亲没抱没在一起了,按理说接近怎么也该有个拥抱。 夫妻俩当着儿子的面,却都没有这举动,施润嘟着嘴不知道跟他说什么,该不该叫他一声,脸却红了。 男人的视线不曾移动,只瞧她,视线掠过她的脸她的身体,逐渐的越发如墨。 冰淇淋眼里,爹妈这是怎么了不说话都? 男人走来一步,很自然地拿过施润怀里傻气抱着的那件棉服,拎在大手里,盯着她低沉开腔:“走吧。” 施润低着脑袋,小鸡一样点点头。 他带着儿子走在前面,施润挂了一下耳边散落的头发,耳根滚、烫,手指头蜷缩。 刚才他来她怀里拿衣服时,攥了她的指尖一把,衣服挡着,儿子没看见。 要命,受不了他默不作声的这些小动作,指尖现在都发烫无比。 ……**…… 机场一层,私家车停车区域。 施润抱着状态还算好的三小姐,拿车钥匙遥控。 男人把行李扔到后备箱,外头冷,大衣穿在身上,走路上质感的衣摆鼓起一阵气旋,在他修长的小腿处扬起,里面是窄版修身的西裤,到了脚踝。 施润都快看呆了。 他从她手里拿走车钥匙。 “叔叔我来开吧,你坐那么久飞机……” 萧雪政不予理会,把儿子放到后座,安全带绑好。 施润也要进后座,他皱眉点了根烟,夹着香烟的手一指,“把小三放下,你去前面。” 施润听话,虽然觉得,副驾驶和后座,不一样吗? 从机场到市中心的公寓,不堵车的情况下一个小时二十多分钟。 施润总算知道坐前面和后面的差别了。 车在高速上过收费站,男人放在方向盘上的大手下来,握住施润的小手。 “叔叔……” 施润小声说话,脸红地立刻扭头,还好儿子已经睡着。 剩下两只圆溜溜的水滴猫眼睛,讨厌死秀恩爱地不爽表情,看着前面那两人,那嘚瑟缠在一起的两只手! 施润收回视线,去看他,这人左手转动方向盘,缓速过收费转,目视前方,侧脸正经。 “……” 手却在一根一根玩她的手指头,弄得她手心直痒痒德不行。 施润臊的抽不出手,扭头看窗外了。 “想我没有?”无比低沉的男性嗓音—— 施润窝着下巴,小脸发烧,摇头。 车提速,她往出挣,咬着下唇:“开车呢,你专心点。” 萧雪政皱了下眉,没再乱来。 正午十二点半,车驶进小区公寓。 p> 施润下车,打开后座车门,冰淇淋下来,施润把猫给他,冰淇淋抱着小三儿往前走,着急见mm! 施润看了眼后座,没什么东西了,关上车门也准备走呀。 腰上一紧,小身子被那人大手拖得直往车屁股后面。 后备箱门打开,高度足够,男人俯身后从车前面看不见什么。 施润来不及低呼,就被坚硬混热的男性身躯紧紧抵在车身,下巴在他手指间,仰头时就被他薄唇用力吻住,狂风暴雨的吻,急急落下。 “唔……” 他进了口腔,滚/烫无比,往死里抵她,纠缠,一时情热,双方的身体颤、栗不休。 施润忍住双手往他青筋暴起的脖子上环住的冲动,小手发抖地揪着他的衬衫胸前那颗纽扣,推他,混乱间脸红无比:“叔叔,儿子在,儿子在……” 萧雪政也知道小灯泡就在前面,回头看不见爸爸妈妈要回来找。 吻不到半分钟,身体紧绷,却只能放开她。 一时浓眉紧皱,五官阴霾。 施润从他怀里挣出来,用手捂着脸,手背擦嘴,羞愤的把他的手掌从臀上扯下来。 男人明显意犹未尽,单手插进西裤口袋,皱眉去拿行李。 施润跑了。 牵着儿子的手,赶紧进电梯,关门,先上楼。 开了门,小三儿从弟弟的怀里认门认路地跳进公寓里。 冰淇淋还没进门,就被扑过来的粉团子直接扑到外面,倒在地板上:“葛葛,想死小冰淇淋了……” 撒娇地抱着葛葛,再也不放。 施润好笑又无奈,拎起缠在一起的两个小家伙进屋。 唐意如住着拐杖站在客厅换鞋的地方,眉眼带笑地直往施润身后瞅:“女婿呢?” “妈你就惦记他了!”施润不满。 “你这孩子。”唐意如低语:“我当岳母的住在女婿的家里,腿脚不便,不然早下楼等着了,笨笨,当了人家妻子就要有妻子的样子,你不稳重,回头女婿说我这个妈妈没教好……” “岳母多虑了。”低沉醇厚的男音,门外响起。 修长白皙的大手拉开门,唐意如看见进来的黑色修长身影,冷峻,稳重,五官上有着淡淡温和笑容,目光漆黑明亮:“您身体好点没有?” 唐意如颇有些拘谨,女婿的气场原因:“好了,好着呢。” 施润把老妈扶着,让她别操那份心,在沙发上坐下,哪有岳母在女婿面前如此这般小心翼翼的? 何况叔叔不是那种掬小节的人,他是很多规矩是严肃,但分场合。他要是那人,施润还真瞧不上他! “妈你自在些,这是咱们的家,咱们一家子的。” 唐意如被女儿按着,不能动。 施润起身,回到门口,给站着不动的男人拿了棉拖,撅着小嘴儿放到他脚跟前,起身也不看他,走了。 这么甩脸子,男人怎么能看不懂? 这是警告他:对我妈来个笑脸,你不给她笑脸,也甭想我这有好脸色! 萧雪政头疼,生来就是这幅严肃的脸孔,不说话时常被人说冰冷,没有与女性长辈交流相处的经历,生母没见过就死了,姆妈又昏睡那么多年,最后也走了。 其实他心里挺高兴,太太的妈妈还在人世,他体会过那种孤独,希望太太的人生,不会有他遭遇过的遗憾。 孩子们和猫玩在一起,施润换衣服进厨房。 在厨房里静不下心,时不时偷偷的往外看,男人进了卧室,换了居家的衣服出来,在沙发上和妈妈聊起天来了。 施润满意,过了会儿再瞧,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唐意如在笑。 施润也扬起嘴角,担心的事解决了,他到底在乎她,所以不擅长家长里短也在努力和妈妈沟通交流着。 客厅里男人抬头,漆黑的视线朝厨房门口,手里举着个萝卜傻笑的白痴,幽幽看过来,皱起的眉宇,眼底的宠溺。 小厨娘手脚麻利,一个来小时厨房里拼拼乓乓,八道热菜凉菜简直快要赶上满汉全席。 头回全家人真正齐聚的正式一顿午餐,施润当然要隆重些。 餐后,施润问他,“今天就不用着急去公司了吧?” 萧雪政没搭腔,问她换洗衣物在哪里,习惯坐飞机后洗个澡解乏。 施润给他去拿,出来后他已经进了浴室。公寓比较老式,不是每个卧室都内置卫生间,唯一内置的那间,施润给妈妈住了。 她抱着他的衣物朝卫生间那边走。 这边唐意如收回视线,对两个小外孙哄着:“陪外婆进屋,咱们睡午觉去吧?”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44.345:太太是不是怀孕了?【4000】 这边唐意如收回视线,对两个小外孙哄着:“陪外婆进屋,咱们睡午觉去吧?” 施润历来就给孩子们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对身体健康成长好处多多。 一到点儿,小家伙们其实都自然地困了紧。 听外婆的话,乖乖进屋雠。 唐意如打量地毯上那只纯白的漂亮猫咪一眼,“你也进去。” 弯腰要抱起猫咪,这猫挺通人性,瞅了唐意如一眼,不认得,四肢短促的圆腿儿站起,自己跟着大小冰淇淋进卧室了。 卫生间不在客厅的视线范围里。 公寓很大,格局有点复杂,大卫生间在厨房的对面,另一个独立的空间。 这边施润喊了几遍在里面洗澡的男人:“叔叔,你拿一下你的衣服。” 磨砂玻璃里模糊颀长的人影窜动,就是不伸出手。 她得一直跟个小丫头似的,在外头抱着衣服等着伺候着。 澡洗到一半,玻璃门打开,施润不觉,视线一直盯着门,这会儿就瞧见了男人不遮一物的修长身躯,完美的倒三角,侧对着她…… 小脸骤然滚烫。施润赶紧移开视线了。 浴室有雾,那人在水雾里,眼神氤氲得越发不见底的黑,瞧她一眼:“去给我拿烟。” 洗个澡,幺蛾子真多! 只敢心里抱怨的小怨妇,乖乖去拿烟了。 拿了回来,萧雪政探出上半身,就着她的小手叼了烟,深邃视线搁在她的脸蛋上:“点了。” 施润拉个小脸,给他按打火机! 他闭起一只眼,抽了一口,随即把烟雾喷在她的小脸上。 “……” 施润呛得小脸咳红,抬头本想发火,却叫他的幽暗了不止一度的漆黑视线紧紧攥住,从气息正常变得气息渐渐紊乱,没出息透了,到底就是经受不住他眼神的调/戏。 等他洗完,手指发热地把衣服扔给他,施润赶紧地离开这一片都有了男性沐浴露味道的地方。 岳母和孩子都在这个家,萧雪政很注意分寸,穿戴整齐又稍微整理了一下公共的卫生间,短发滴着水出来了。 “岳母和两个小家伙呢?” 施润也在偌大的客厅里找人,“可能回房间了。” 她走到妈妈的卧室,轻敲门之后推开,探脑袋进去,没说话又把脑袋缩回来。 回头瞧见男人双手插袋就伫立在她身后,也在看这边。 施润不知道怎么心里就打了个转儿,“妈妈和孩子们在里面聊天。” 其实都睡着了。 萧雪政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眉宇间略有疲惫,洗澡后整个面部五官难得显出一层柔和,皮肤越发沉玉般白皙了,人很清爽。 施润开了自己这边的卧室门,走进去稍微整理了一下本来就很整洁的床面,“睡一觉吧。” 身后,馥郁的男性气息袭来,伴随门反锁的声音。 施润是站在靠窗的床那侧,听见声音,她抬头。 撞上男人的视线,英俊的五官上表情正经平常,但望着她的眼神不要太深。 施润攥着床单的纤细指尖,紧了一下。 不好说什么,双颊已经烫烫的,她绕着床尾朝门口走。 他也走到了床尾,双手插袋,一双深沉眼眸微敛地瞧着她粉愣嫩的嘴唇,藏青色居家长裤下一双长腿,修长笔直地挡住去路。 什么意思,已经不用说了。 “……” 施润很怕他控制不住要胡来,孩子们,尤其是妈妈,都在。 她咬着下嘴唇,轻得声音都有点颤:“你睡觉休息,我出去洗碗。” 萧雪政往前一步,不管她这张诱/人小嘴里说了什么,很直接的把施润拽到面前,女人软柔的身体叫他醉,扯进坚、硬的怀里,喉结滑动,动情地吻了下去,大手掌住施润的软得一塌糊涂的腰窝。 施润在他的怀里,顾及太多,害怕的一直在动在挣扎,身体的反应让她整个人都变得异样,不能那个,嘴唇里却让他侵占不休。 “别闹了,妈妈在的!唔……叔叔你再这样我生气……” “想不想我?”他吻的间隙里,忙碌地低语,一双大手势如破竹,非常霸道已经在于她的身体隔着衣服深切交流…… 施润顿时脸颊绯红,羞耻却忍不住身体的哆、嗦。 手指发、颤地揪住他的衬衫,他的锁骨,气息很、喘、了:“真的不行,太不成体统,你放开我……” 萧雪政皱眉,难忍得手背上和额头上的青筋都出来了,耐心又不容抗议地哄她:“宝贝,小点声,听不见的,恩?” 施润被他的气息覆盖,透不过气,呼吸又被他剥夺干净,脖子以上都像有火在烧。 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压了住,往后,双双倒在床上。 腿被男人的长腿成功抵开,他覆盖下来,强悍的身躯,密不透风…… 两人衣物都干净了,窗帘没有拉紧,大白天的光束进来。 施润尤其羞愧,本来就接受不了白天和他这样,加上孩子和妈妈就在隔壁,她被他欺负的头晕脑胀,喘丝连连无力再做抵抗。 哭了,眼泪都掉下来。 他也不停,看她两滴眼泪挂在雪白泛红的脸蛋上,似花含露要娇不娇的模样。 只觉得有股火急窜上来,烧了理智,更想把她捏圆搓扁了狠狠欺负。 萧雪政额头上滴汗,身体弓着全部可怖的肌肉像一张庞大的网,他眼睛像是能滴出来墨,难以自抑那情愫,抬起施润的腿,俯首yao住她的耳根,温柔低沉地保证:“宝贝,叔叔买的房子质量各方面都过关,隔音更不用说,要不你喊一声试试?” 施润脸红滴出了血,气的咬牙切齿,小手扬起当即甩了他一巴掌! 顾着打人,失守了,她身子忽的一僵,双手抓住床单,哼哼着难过地闭紧嘴巴,不动了…… 这事儿,本来也轮不到她动什么…… ……**…… 唐意如带着宝宝们一直休息到四点。 吃饱餍足又休息足够的男人起来了,这套公寓没有书房,萧雪政也没有办公,但坐在沙发上用手机处理一些公务。 施润躲在房间里,衣服不多,气得要哭地在找能遮住脖子上那些痕迹的高领毛衣,找不见! 萧雪政放下手机,皱眉地走过去,站在门口,视线盯着她翻箱倒柜的小身影,悠缓道:“在找什么?” “滚。”施润扭头,小眼神凶狠。 那边唐意如刚出卧室,走过来不清楚情况,可是听见了女儿的这个‘滚’字,“笨笨你在说什么呢。” “阿姨,没事的。”男人转了个身,面的岳母,标准宽容的笑。 唐意如心底过意不去,“雪政你不能再纵她了,动不动就说滚这种话,笨笨你过分了啊。” “对我来说没什么,习以为常了,您不用上纲上线。” 都习以为常了? 唐意如更加不好意思了,女儿又不温柔贤惠,当妈妈的恨愧疚。 “笨笨,你出来道个歉,以后别动不动就对丈夫说滚,姑娘家的多不礼貌。” 施润:“……” 见过心机婊,特么没见过这么心机的心机婊! 她在心里哭,你特么就是个被他睡了又接着被他阴的傻货!! 萧雪政瞧着那快要气死过去又拿他没办法的小模样,生活就是这么美好and多彩。 找不到高领毛衣,开空调的室内,施润围了块围巾。 大小冰淇淋也一直盯着妈咪,奇怪的目光。 施润只怕把妈妈的目光也惹过来,呵呵地笑:“妈咪突然觉得脖子凉,可能脖子感冒了呵呵呵。” 冰淇淋不参与这个智商为负的话题。 小冰淇淋点点头,不过关注点不在脖子也会 感冒这件奇怪的事上,“妈咪,你嗓子怎么哑啦?” 孩子童真的话语一落,施润手里的水杯差点没掉下来。 沙发那边,男人也看过来了。 施润不知道脸红没红,心虚的再也不敢看女儿。 过程里她很心虚害怕,一声都不敢哼,可越是忍着,嗓子越是冒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哑了。 萧雪政站起身走过来,牵起实在窘迫的妻子的手,不闹她了,被他欺负又被他阴现在还被孩子们整的不知道怎么办的小可怜。 “sorry,我给你去买一件高领的衣服。” 施润扁着小嘴,怨恨地看着他,跟他出门了。 去商场的路上,施润困得脑袋直往椅子上歪。 萧雪政把烟掐了,开了一点窗户透气,扭过头来挑着眉:“就一次,动作都很轻,还是累?” 施润不想跟他说话,心里痛骂自己,活该嗓子忍得冒烟!经不住you惑拒绝的态度不坚决,总是被他三两下唬弄。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把车停在路边,施润睁开眼,他身体大幅度得朝她压过来,男人的眼底却溢了温柔,深邃地看着她,薄唇阖动:“是不是怀孕了小傻瓜?” 施润瞪大眼睛,被他问得吓了一跳! “胡说。” 他皱起眉头:“上个月例假什么时候来的?” 施润回忆,不太记得了,“上个月和你那个是在租的房子里,到现在还没一个月。” 萧雪政起身,视线打量窗外的大街,开了车门长腿下车。 “叔叔你干嘛去?” 三分钟后,男人回来,手里拎着一个长形纸盒。 施润一瞧,验孕棒,无语地看着他。 萧雪政把东西放在储物格里,转动方向盘,想在当爸爸的心情有些迫切,摸了摸她的头发:“兴许就有了呢。” 施润没说话。 上次跟他提说要上学,他估计以为她在开玩笑吧,她想了想,拐弯抹角地提:“叔叔,既然我们一家都在a市安定下来了,小宝也在这边,萧靳林说她大学都没读完,好可惜是不是?怎么说她是我妹妹也是你妹妹,小宝其实内心最沉重了,这些天任何人她都不联系,也不知道在哪里,我很担心她一直自暴自弃,叔叔,我们管管她吧,说服她继续上学,刚好我大学也没读完啊,那正好,我和小宝一起去上学怎么样?” 车过了红灯,萧雪政问:“你找不见她人?” “是啊!你回来了,我明天就能放心地去找她,对了,我让你知会萧靳林小宝现在的情况,你怎么说的呀?萧靳林都不过来?他很忙吗?” 萧雪政摇头:“萧家那么大的家业,我又不打算管,担子在他一个人身上,他三头六臂都忙不过来。而且你跟我视频里没有说唐小夕找不见了,我自然也没传达。” 施润晕,“那就是说萧靳林都不知道小宝现在什么样?”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45.346:小宝住在这个男孩那,两人一起旅行两天三夜? a市市中心商场前的广场,可停车区域。 白色卡宴停下。 车边,萧雪政身着黑色呢子大衣,肩宽腿长,伟岸身影,阴沉着视线忘了眼远处不知什么地方,低头,蹙眉点烟。 施润在车里给萧靳林打电话雠。 来回拨打号码三遍,才没占线。 接通后萧靳林低沉公式化地喂了一声,没看来电显示,电话那头办公室的声音繁杂。 施润想的见,他有多忙。 其实上次给他发短信,施润也没有详细说小宝的情况,试探地问了萧靳林一句,是否有空来a市看看小宝? 萧靳林的回复是:她又惹了什么事? 带着百分百的情绪,还在生气,生气小宝执意离开香港离开他,有家不回在外面溜达着混! 萧靳林那边空下来,站在大片墨色落地窗前,眉宇疲惫得眼角微微泛着红色血丝,清伦尔雅的面部:“施润,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施润就把事情从头到尾简化地说了一遍。 萧靳林沉默着听,艳阳透不进来的办公室里,男人的眼神一点点变沉。 “什么叫她找不见了?” “sorry萧靳林,之前我答应你照应她,可小宝的脾气你也知道,她是个成年人,不接我电话我不能说什么,她回复我的一条短信,因为萧如书还主动和我联系过一次,这可以证明,她虽然人在外面,但最基本是安全自由的。我怕的是,她糊涂着混日子,身体腹部的伤口没有全好的情况下,不珍重身体,不求健康,得过且过的胡来,能管得了她的人,恐怕只有你。” 萧靳林抿起薄唇,五官显出一层阴霾。 他是支持唐意如恢复记忆的,但他并不知道,如姨醒了,会直接地把小宝推进悲伤的地狱。 a市发生的一切萧靳林并不知情,并不知道小宝经历了被妈妈说是孽种的深重痛苦,从来就不得唐意如喜爱的小宝,其实一直可能在盼着妈妈醒来,妈妈恢复记忆,盼着妈妈能够爱她。 结果却是更痛更血粼粼。 她一个人在承受,性子又自闭,决心决意地非要离他远远的,脱离这个家,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萧靳林双眉紧锁,不禁抑郁,生她的气,又忍不住担心她,愤怒的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 施润叹气。 “她是我们的妹妹,年纪才二十一,比你小那么多,萧靳林,如果可以请你把手里的事尽快忙完,抽空来一趟。我这边已经在找,每天给小宝发短信,传达妈妈的意思,妈妈也想见她,可小宝不给回应,我搞不定她。” 挂断电话,施润下车。 萧雪政一根烟已经抽完,看了眼腕表,脸色冰冷,往商场台阶上走。 施润望着他的高大背影,在飘的大衣,可能是让他等的久了点,小跑上去把手亲密地放进男人温暖的臂弯里。 这人往一边撇。 施润拽他,忍笑地看他冷沉沉的刚毅侧脸:“怎么了又?” 年纪一把,干醋吃不够似的,不分时间地点场合。 得哄。 趁他撩起厚重的冬天门帘的时候,施润踮起脚尖,吧唧在他下颚亲了一口,胡茬刮得干净,但动作猛了,有点扎人。她歪着脑袋往他肩膀上凑:“好了嘛?别拉个脸,多长啊!” 说着又要来亲—— “干什么!”萧雪政老脸顿黑拽开她。 进进出出都是逛商场的人,这边动静不小,旁人都看了过来,让他脸往哪儿搁? 不管他在床上是个什么样,人前,真的很正经严肃,需要形象,需要脸面! 年纪的代沟在这里,他的深沉严肃总被她的活泼天真给搅合。 小丫头片子,谈恋爱似的,走在大街上挽着他的手臂,恨不得把身体挂在他身上,什么时候能把在大街上说亲就亲的放得开样子挪到床上去?外头胆子贼大,一到卧室就给他装死,比如今天下午,一声也不给他听,无论他怎么哄怎么使劲儿撞,她嘴唇咬破都不哼哼。 施润就喜欢他这会儿嫌弃她 的样子,牛皮糖似的黏糊上去,把和萧靳林的话都跟他说了一遍。 萧雪政没吭声,不感兴趣。 “所以你别乱飞醋了好吗叔叔?上次在萧家我就感觉到了,萧靳林这家伙情商比你还低,你比还低你能想象……” 冷光嗖嗖射过来—— 施润闭嘴,自己的事儿一塌糊涂,别的人事儿可喜欢操心。 她现在就很操心小宝和萧靳林这点子事,两个人,一个自闭,一个迟钝,好像误会和恩怨还不少,唉。 “逛不逛了?”萧雪政不满,看她心不在焉。 “逛嘛!” 施润牵起他的大手,小手紧紧握住他修长的小拇指,像大街上二十出头的一对对年轻情侣一样,摇晃着他的手臂,就是这么走都觉得欢喜。 想来心酸,磕磕绊绊这么多年,和这个老家伙单独逛街的次数真的不多。 他天生不是逛街的那类男人,施润自己呢,也没有其他女生特别爱逛街的毛病。 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起,逛街时一般有目的地逛,效率也很高。 上了电动扶梯,男人的大手揽住施润的腰,视线看着电梯尽头,皱眉说:“以后少带孩子来商场,孩子都有玩电梯的爱好,尽量少玩,最近不是出了一例事故?从前只身一人,什么也不怕,现在——” 萧雪政低头,深深沉沉地看着妻子,手掌不禁攥紧,薄唇温柔阖动:“现在我什么也怕,可能跟年纪大了有关?四十岁孩子小学还没毕业。有了牵挂,再不是坚不可摧。” 施润依偎进他硬朗的怀,闻着令人安心的男性气息,心里悸动,说讨他喜欢的话:“不要怕老,你在我心还是无所不能的神。” 后腰被他一掐。 五点的冬天傍晚,天已经全黑。 站在商场的落地窗往外看,稀稀落落城市美好的夜景逐渐透出轮廓。 施润的逛街购买力平时表现的不明显,但真的到了商场,小女人就和大街上每一个爱美对服装有种天生的向往的普通女人一样,试穿起来没个完。 试过这件,纠结尺码,试过那件,又发现一件质量和款式更好的。 从来对逛街万分鄙夷的没耐心男人,两个多小时里愣是一句也没催,任太太拉着在一家一家的专柜里进进出出。 一家店门口,施润看着他结账,刷卡的时候看了眼金额,小手不禁又摸了下手里的冬装大衣,肉疼啊。 男人结完账,皮夹收好,修长的手伸过来把包装好的衣服从她手里拿走。 施润边走边看看他大手里提着的四个纸袋,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只买一件高领毛衣的,怎么就买了这么多呢?都是这些导购嘴巴太会说。” 男人眼眸扫过来,不想说什么。 “不过一件高领毛衣就需要搭配一件小外套,天气冷,自然还需要一件大衣,买了红色的大衣就要细心地挑选一条黑色或者白色的裤子,裤子下面当然也要搭配鞋子。” 施润絮絮叨叨,朝不苟言笑的男人咧着小嘴儿:“是不是觉得女人挺麻烦的?” 萧雪政进电梯,觉得陪太太逛街两个小时比工作二十四小时都累。 捏了下眉心,把小尾巴拽进来电梯,低头索吻,身躯高大把她逼到墙角,唔了一声挑眉低沉道:“要不怎么叫做每个月流血都不死的恐怖生物。” 恐怖生物? 施润笑得直打他的胸膛,被他一把按住,服帖了,害羞地回应着他的吻。 当他不再温柔,她就快要喘不过气…… 电梯叮咚,萧雪政松开,这边施润还在呼呼着红红的嘴,那边男人已经人模狗样,站姿笔挺,一脸清冷深邃。 “……” 禽shou渣,演技婊。 ……**…… 第二天,萧雪政正常上班,办公地点在广政集团大厦,没有变。 老板归为,底下各职员的心也就安定下来了。 至于美国那边卓亿的总部,现在ceo的位子空缺着。p> 萧雪政和孩子老婆在a市定居,卓亿总部,他顶多每个月出差去一次,不可能面面俱到地管善。 卓亿ceo的人选,萧雪政还没定。 老四秦穆之自从香港突然去瑞士后,现在行踪不定,萧雪政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已经不在特种部队了,行踪为什么要保密? 遇南倒是开玩笑地提过,想去美国给他当这个ceo。 萧雪政多少能猜到纪遇南的意思,纪家老爷子之前由着遇南胡闹开什么妇科医院,可是儿子三十三四了,不成家,膝下不给生个孙子,纪老爷子一火,跟儿子干上了。 遇南最近挺悲惨的。 萧雪政幸灾乐祸地勾唇,可以这么说,自从失去了贞洁后,纪遇南日子美好不起来了,现在那个夺贞的女人找不见,还得苦逼呆在老子的医院里,给老子打工。 简子俊…… 萧雪政沉着脸翻开文件。 听说最近因为妹妹简雨柔订婚‘伤心’到在酒吧一口气点了五个小姐,结果发现其中一个是带把儿的,吓得宝宝住院了…… ……**…… 施润早晨送先生上班,给孩子们做早餐。 闲下来的时候上午十点,不放弃继续联系小宝,打完电话发短信。 今天多发了一条:你一直不接电话,我没办法,告诉萧靳林了。 唐小夕一个小时后回拨了施润的电话,很生气施润多管闲事。 施润由着她语气不好,心里高兴,触到萧靳林这个雷点,小宝如此不安,这个反应很好。 不管唐小夕怎么说,施润就是不答应给萧靳林打电话,让他别来。 最后没办法,唐小夕只能同意今天见一面。 “我把妈妈也带过来,行吗?” 那边久久没声音。 施润心底叹气,抬头看了眼坐在沙发里的唐意如,冲妈妈摇了摇头。 唐意如收回目光,不知道是紧了口气还是松了口气,真跟着笨笨去见那孩子,说什么?能不能在小女儿面前做出一个妈妈的样子? 唐意如并不确定。小女儿的出生,存在,时刻提醒着她那些悲惨不愿回首的过去,对阿彦不贞不洁的痛苦日子。 其实,彼此都还需要些时间。 施润单独去见的唐小夕。 咖啡馆里,施润走到位置,眼睛盯着对面坐着的女孩,皱眉放下包:“怎么又瘦了?” 唐小夕低头看自己,每天不照镜子也不称体重,不觉得自己瘦了。 头发披着,刘海长了就拨到一边,齐刘海的时候还显得这张小而尖的脸蛋稍微圆润,现在随意地斜分,整张脸越发清瘦小巧下去。 肤色苍白,不见血色,一双眼睛孤零零地在脸上挂着,显得尤其的大。 “这些天吃什么?住在哪里?好不好?”施润关心这些问题。 唐小夕看着窗外,掩饰住鼻尖泛酸,对一个人的关心,并不是冷漠地没有反应,之所以冷漠,是害怕会对别人的关心有触动会产生依赖,而当那个人再也不肯关心自己的时候,自己就会无比的失落,彷徨,难过。 一个萧靳林,就够了。 “小宝,你该去医院复查了,就算是回来继续住宾馆好不好?” 唐小夕摇头,搅着咖啡一脸平静:“手术的伤口都好了,你看我精神不是很好吗?身上还有钱,没钱我可以自己挣,有住的地方,我生活还不错,你别瞎操心了,回去立刻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很好,很好很好,让他别来!不然施润,我跟你翻脸,我再也不联系你。” 施润都先答应着,又说:“妈妈她想见你。” “能不说这些吗?我这些天好不容易才好过一点点,那么一点点……”唐小夕笑着,冲她比了比小手指头,逐渐地低下头去。 “对不起。”施润心里一揪,“那我能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吗?” 唐小夕喝口咖啡站起身,“我住在一个朋友家里,不是太方便带人过去。” p>她说话时抬头,冲施润身后招了下手:“马上了。” 施润扭头,看见卡座的过道走过来一个高个男孩,手里圈着车钥匙,带着歪头的鸭舌帽,棒球上衣破洞的牛仔裤,五官非常精致的那类受欢迎的男孩子,当他经过施润,施润看到了他左耳闪闪的钻石耳钉。 “磨叽死了!再不走火车晚点。” 唐小夕扎了头发,也戴上一个鸭舌帽,弯腰拿了行李,施润这才发现她带着一个黑色旅行书包,鼓鼓囊囊。 施润站起来。 唐小夕作介绍,“陆铭,这是……我的姐姐。” 陆铭皱了下浓眉,打量施润,略扬了下唇:“hi。” 施润浅笑点头,眼睛却在审视,陆铭自然地拿过小宝的书包,伸臂揽了下小宝的肩,不耐烦地说:“走啦!” 唐小夕边经过施润边回头说:“我们要去邻省的大峡谷两天三夜旅行,背包客!先不说了,回来联系你。” 两人上了一辆兰博基尼跑车,是陆铭的车,这个男孩看着就身份不凡,富二代或者官二代不用说。 施润一头雾水,不禁皱眉,怎么回事?小宝现在住在这个男孩那?两人一起旅行,两天三夜? 不行,事情太大了,这她怎么管得了?她得告诉萧靳林。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46.347:羡慕那些老婆怀孕的男人【5000】 给萧靳林的这个电话,施润打得着急,就在咖啡馆外面,望着消失在车流中的帅气兰博基尼打的。 萧靳林接通,施润小嘴巴hold不住的立刻添油加醋给说了一通! 也不怪她,那个漂亮又很酷潮叫陆铭的男孩子和小宝的互动,不认生的熟人暴躁语气,已经让施润觉得两人关系不一般了紧。 住在他家啊! 这会儿子的心情完全是作为小宝长辈的心情,施润先把陆铭的外表夸了一通,重点放在那辆兰博基尼上!说给某人听雠! “……所以萧靳林,事情不是我能管得住的状态了,你到底要不要来一趟?” 施润站在台阶上,天空零星飘了几点雪点子,她往自己的车里走。 电话彼端,始终没传来声音,就连呼吸,施润都听不见他到底有没有变重。 笃笃笃—— 几秒后,挂断了?! 施润打开车门,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位上,几个意思了? 挂断之前,她听到电话里有女人的声音! 是不是萧靳林的秘书施润能够听出来的,给他打过几次电话,秘书的声音公式而拘谨。 而电话里这个声音是粤语,施润居然听懂了,因为这女人提到了一种食物,蛮温柔的语气呢。 施润看时间,下午四点半,萧靳林好像不在办公室,没有办公的声音,和女人在外面吃饭? ……萧靳林身边有女人了?! 妈蛋的。 施润寡着小脸上车,一个住男孩家里,一个和女人吃饭,就她跟着瞎着急! 自己这爱管闲事的命。 不管了。 ……**…… 回去的路上,施润挺意外地接到了菜菜的电话,两人一般微信聊。 “润儿,你现在有空,有车吗?” 施润方向盘一转:“你在哪里?” 江州把电话拿过去,挺不好意思的,“小润,菜菜产检,我那二手破车给人撞了,彻底不能开,开始下雪,打不上车,你能不能……” 施润立刻掉头往妇幼保健医院的方向开,“我菜儿人没事吧!” “没事,车停在医院外面给人撞了,老天保佑,菜儿那时和我在里面等结果。” 施润要吓死,菜菜肚子快五个月了,第一胎。 到了医院,施润边打电话边下车,江州说在肯德基里面,特别不好意思的说让她再等一下。 施润干脆过去,结果看见菜菜趴在桌上抱着个汉堡狼吞虎咽,裹着棉袄,肚子有小弧度的圆润能看得出来,但是人已经完全不是施润认识的那个吃相文静的女人了…… 现在,吃相十分凶残…… 吃了一个,菜菜嚷嚷着还要一个。 江州是个温柔丈夫,媳妇儿面前想发脾气也发不出来那种,不让老婆吃,快餐绝不能多吃。 菜菜就闹。 施润上去骂她都不顶事儿,非要再吃一个牛肉堡,赖着不走,跟江州撒娇又闹脾气,说是你儿子要吃的,你儿子! 施润望着这个胖了一圈的包子:“……” 当年自己怀龙凤胎的时候,都没这么不要形象…… 最后,江州强行把人抱出肯德基的,为了一个牛肉堡,菜菜生气的又骂又叫。 施润默默跟在后面…… 回来a市,施润还没正式和闺蜜聚聚,这会儿邀请他们去家里吃晚饭,当然悄悄发短信知会了叔叔。 老男人有点脾气规矩又多,事先通气比较好,自己这边的朋友,都和自己一样平凡普通,施润希望高大上的男人能够待客热情一些。 这点说的很含蓄的要求,萧雪政没有回复,认为是废话。 回到家时,意外看到了王姐! 施润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王姐模样其实没怎么变,眼眶泛红地上前,拥抱住施润。 /p> 当年的种种都不要再提。 王姐眨了下微红的眼眶,笑意满满:“先生给我打电话,我立刻过来了,太太,这些年挂念着你呢……” 施润心里很多情绪,想起四年前的姆妈的事有点悲伤,更多的是欣喜,以及王姐周婶给过的温暖疼爱。 “周婶回老家了,年纪比我大,儿女也搞得挺好的,安享晚年。我有她的联系方式呢。” 施润点点头,要做介绍,王姐失笑:“舒小姐我认得,太太您离开a市后,我悄悄地去找过舒小姐问您的去向。” “王阿姨。” 菜菜笑着喊人,把脱掉的棉袄给了老公江州,眯起眼睛朝客厅壁柱那边伸出双手:“别藏了!菜妈看见你们两个了!” “菜菜妈咪又变胖了耶!噗噗噗——”小冰淇淋鄙地欢呼,冲向菜菜。 被葛葛拉住,傻妹什么也不懂,小绅士什么也懂点:“都说了菜菜妈咪肚子里住了个小人了,不能撞!” “哦……”妹妹听话了,撅着小嘴,抱了抱菜菜粗壮的大腿。 菜菜心里啧啧,忍不住地默念,好想生一个这样的小正太啊,娘胎自带智商190,十万个为什么百科大全。 特么的江州基因太差了,萧雪政的十分之一也好啊…… 门口,江州掩嘴打了个喷嚏,接着和施润说媳妇儿的恐怖事迹:“现在家里除了零食还是零食,卫生间堆着面包,阳台放着饼干,客厅沙发上必须保证零食在她伸手就能够得着的范围内,有一次我放远了点,她手臂不是短么,够不着愣是不起身,等我下班回来把我揍了一顿,一包薯片,我一片一片喂完的。半个月前,零食开始往床头柜上放了,夸张到什么地步?半夜醒来闭着眼睛伸手摸着吃,吃饱了接着睡,小润,你说菜儿这样正常吗?五个月,她胖了一圈,怎么这么能吃?” 准爸爸操着n多的心。 施润听得也是惊悚。 反正她怀宝宝们的时候,两个在肚子里呢,五个月没有菜菜这样疯狂,真正疯狂海吃起来,不吃就特别难受,是七个月的样子。 “今天的胎儿图呢?” 江州从纸袋里取出:“医生说都挺好,唐氏筛查的结果明后天去取,但要控制她的体重了,我也怕孩子太胖生不下来卡在半道怎么办?” 施润端着眼睛看江州,第一次当爸爸都有这么奇奇怪怪的担心? 她对着光,兴致盎然地看胎儿图。 江州说:“这图没有在医院监控仪里看到的动态好看,医生说我家娃手脚指甲开始长了,眼睛是闭着的,睫毛眉毛啊都在长,说它还能自己吸小手指呢,不过菜菜愣是说没听到胎动……” 两人身后,公寓的门打开。 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下班回来,摘掉黑色皮质手套,露出那双修长有力的大手,拍掉大衣肩弧上的点点落雪,短硬的黑发上也有雪的痕迹,鬓角发际线尤其深邃,五官轮廓被寒气沁得越发透出冷冷的白皙感。 施润转身,盈盈一笑:“回来啦。” 萧雪政嗯了一声,俯身换鞋,男人窄版修身的黑色西裤衬得两条腿笔直完美,他抬眸时看到家里的客人,淡淡颔首。 江州微笑伸出手:“萧先生。” 萧雪政回握。 两个不同年纪的男人站在一起,对比就很明显。 江州是大男孩,而施润家的这个,已经熟透,眉梢眼角或者清冷莫测的一个眼神,均是彰显成熟迷人的稳重魅力。 施润接过先生的公文包,放在一旁斗柜上,接着和江州讨论五个月的宝宝。 萧雪政进客厅,步伐放慢,视线多扫了两眼太太手里拿着的婴儿图,对光下,图案是他看不太懂的。 原因是,他没有机会看到过这些。 快开餐了,菜菜和龙凤胎才从唐意如的卧室出来,脱了棉服的菜菜,肚子凸起很明显。 孕妇走路和平常女人不一样,走得慢,还扶着腰。 萧雪政又多看了两眼,想象不出来太太当年怀着两个孩子的时候,五个月的肚子究竟有多大。 这些 ,他越想,心里越不是那么滋味。错在她,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生孩子,这些遗憾,他现如今走在大街上看到孕妇,心底会有一丝丝的遗憾,今晚更甚。 ……**…… 晚餐因为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而交流不多,但气氛很和谐愉快。 施润生怕江州和菜菜觉得不自在,毕竟叔叔的作派,自己现在过的生活,相比江州菜菜,都有明显差距。 还好,冷场时,萧雪政很顾及太太的感受,不止一次平易近人地主动提起话题,虽然永远是一张冰山严肃的冷脸。 晚上八点,萧雪政亲自送江州菜菜回家,对于这点,施润有些意外,更有些感动了。 叔叔没有生份地叫司机,她就这两个朋友,叔叔很重视。 九点一刻,萧雪政驱车返回,楼底下停车时,他一个人坐在车里安静地抽了根烟,想着事情。 施润把妈妈和孩子都招呼睡觉了,自己也洗过澡。 拿了本服装设计关于辅料的专业书籍,躺到床上。 先生回来后,她下床给他放热水。 萧雪政摘掉领带,身高腿长地伫立在床边,大手拉住施润的小手。 “怎么啦?” 男人深沉藏着些许浓烈的视线搁在施润的小脸上,低沉问道:“昨天买的验孕棒用了吗?” 施润的脸腾地有些热乎了,抵着小脑袋把手从他宽厚的掌心里拽出来,走进浴室小声的嘟囔:“有没有怀孕我自己知道啦,怎么开始关注这些,搞得这么认真……” 小腰上一紧,转眼人被随后进来的男人身躯逼在了墙上。 萧雪政皱眉扫了眼在放的热水浴缸,低头看她,暖灯下男人的一双眼睛漆黑灼亮得让施润有些招架不住。 他舔了下薄唇,盯着她点头:“叔叔是很认真,很认真的想你怀孕。” 施润在他的气息里呼吸有些紧,被他的郑重其事弄得一愣,抬手摸他有着性感抬头纹的双眉:“突然的怎么啦。” 萧雪政手指柔她的腰际,俯身薄唇埋进她的颈窝,闷声低语:“羡慕那些老婆怀孕的男人。婴儿图是什么,筛查又是什么?龙凤胎在你肚子里每个月的样子我都没见过,不知道怀着他们的你是什么模样,是你朋友那么爱吃的没形象样子吗?刚才送他们回家,你的朋友江州半路下车,给老婆买烤红薯,下着雪跑来跑去,这些,我都眼红。如果是我,我能给你推回来一车烤红薯,而不是买一个。” 施润发笑,“所以你刚才阴沉个脸就在想这些幼稚的事吗?” 这人锤她脑袋:“别笑,我认真的。” 施润抬头望着浴室水雾的屋顶,身体和他相贴,感受他的硬朗和强有力的心跳,呼吸着他呼吸过仿佛都格外馥郁迷人的空气。 她的手指慢慢穿进他的发丛里,硬的扎人,可他却是如此可爱。 令她心动,心颤,令她每一天都忍不住更多喜欢他更多的迷恋上他一分。 之前他说让她怀孕,施润以为他很随便,为人古板,骨子里有大男子主义,认为女人能生的时候就得使劲给他生。 却不知道他还有这层柔软细腻的心思,惦念着四年前她怀孕不在身边,一直耿耿于怀,看到江州那么伺候老婆,他居然很是羡慕,他也想这么伺候着自己的老婆一回。 其实二胎,施润不反对,可以接受。 可能生第一胎的时候吃力归吃力,倒没有经过一些身体弱的孕妇经历的那些痛苦,还记得产检的老医生跟她说,你这样的健康体质,屁股大,好生得很! 如果有了,顺其自然,那就生,给他生,让他高兴。 施润翻出包包里的验孕棒,萧雪政等在浴室门口,施润给他一个不要太多期待的表情:“叔叔,跟你商量个事。” 男人皱眉,结婚多年,头回等一只验孕棒,心情有点躁,他着急看结果。 “如果近期内我怀上,那我认命生娃,如果你不给力,三个月吧,我怀不上,那你让我去上完大学。” 萧雪政没当她任性,知道她一心想圆个大学梦,那是她的遗憾。 家里有的是钱,随她使着小性 子怎么折腾,上学的事他跟林校长说一声,再不济又捐个图书馆,还能上不成? 点头,答应,上上上! 施润高兴了,跳着进浴室,在马桶上脱裤裤蹲下。 萧雪政就在门口,双手插在西裤口袋,身躯高大,微微弓背垂颈的样子辣么性感,暗影里这人的棱角分明的侧脸绷着,神情难以平静地蹙着双眉,感受这份小紧张。 一分钟,施润竖起那杆子:“说了没有啦。” 萧雪政走进去,顾不上洁癖抢过来,手里揣着盒子的说明书,皱眉地研究各种结果示意图,对比,仔细地非要找出第二条线。 施润:…… “不用研究了,一条线就是没有啦!叔叔,是不是你年纪大了就不给力了,要不然那么多次都没有诶……啊!” 这种事情去挑战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的自尊? 找死,直接被板到墙上,这人阴霾极了,狠压下来。施润内心悔之晚矣,要完!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47.348:送你玫瑰,别生气了,太太【5000】 施润开始不愿意,昨天不才…… 她越拧着小骨头,男人越是霸道透着狠。 几下,施润仰头,情不自禁环住他筋脉凸起的脖颈…… 萧雪政腰间的皮带松垮,半边灰色衬衫的衣摆露出黑色西裤,被怀里女人的小手抓皱雠。 他单臂托起施润,伸手打开花洒,施润半闭着眼睛,花洒淋湿的小脸润圆饱饱的,男人的大手捋着她的刘海往后,露出那个小小的美人尖。 水开始很凉,她受了惊吓,一只耳朵居然会自己微微地动两下。 萧雪政舔了下薄唇,眼眸幽深泛出笑意,没有刘海的这张小脸蛋,精灵似的有些滑稽,大眼睛,鼻尖可爱地圆着,一只会自己动的耳朵,肥润嘟嘟的耳垂,唯有下巴尖而小巧。 他忍不住笑。 正要和她做那事,他却难以形容看着她此时模样的复杂的心情。 萧雪政俯颈,薄唇流连在她的侧颈上,吻得她哆嗦着躲,他嗓音染了笑意地低哑地说:“知道你长得像什么吗?” 施润晕乎乎的,身体很热。 萧雪政把她固定住,吻着她的粉唇挑眉说:“下次你把小三的两只耳朵往后捋,近距离看她的大饼脸,盯住三秒,你就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了……唔……” 施润闭眼,小眉头一皱一哼,承受他猝不及防的攻城略池—— 大脑发涨,意识近乎模糊地双手手指尖用力攀住男人的肩胛,害羞地扶摸他的喉结,最后忍不住亲吻…… 每一次的体验,他总能把她抛到云端…… 运动过后,萧先生把太太抱回到卧室,给太太摆了姿势。 施润两条美腿和床帮紧贴,上半身躺着,倒立状。 很累,可是先生命令,要这样半个小时。 萧雪政拿了商务笔记本电脑半躺靠在床上,开始办公前皱眉说了句:“必须搬家。” 施润看向自家老公。 男人也看她,皱眉认真地说:“做的束手束脚,不爽。” “……” 他的确是会把那档子破事当成一项毕生事业郑重考量,严肃对待的人.稍微不满意,就要大房子,隔音好的房子,住的这栋公寓,大是大,可到底不如别墅分好几层,孩子们的房间能够里主卧三四间客房那么远。 施润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得去做个嗓子保养? 变態老东西,特别喜欢听她扯着魂儿失控地叫,不给他听了,就打她屁股,这么下去迟早嗓子得坏。 总之,施润觉得,跟他过日子,就是消耗生命体力嗓音元气的糟糕过程。 半小时过后,施润渴了,爬下去,找水喝。 客厅里,三小姐边伸懒腰边走出粉色的小窝,萌哒哒的爪子抠施润的裤子。 “你也渴了?” 施润起身,扶着酸酸的后腰,把水倒一些在她的小碗里,蹲下看着猫喝水。 忽然想起老男人在浴室说的那句,施润放下水杯,把喝完水的猫摁在地板上,“三妞你配合一下,我要把你耳朵往后捋,压下去,你给妈妈抬头一下——” 虽然很不高兴,三小姐还是照办了,只要不是把她两只耳朵绑在一起扎成一个冲天辫的丧心病狂行为! 施润这么做了,然后抬起三胖的下巴,趴在地板上和猫脸对视,然后,她的整个整个视野里就只有这张像巨大无比的圆饼子脸了…… 没有耳朵的猫脸,真的好圆,好扁,能遮挡住她所有的余光…… 施润起身,铁青着小脸回了卧室。 觉得气氛不对的男人忙碌中抬头—— 施润拽起一个枕头砸了过去,拽第二个,最后把壁柜里所有枕头都朝他砸过去! “又欠了你?”男人嗓音低沉阴霾。 施润一屁股遁到地板上,两腿叉开,通红着眼睛气哭:“我在你眼里脸就是小三儿那样?你在嫌我脸圆太胖?行,萧雪政,你以后和一只猫去那个!呜……人家一直觉得人家的脸型很好看的,小包子脸有什么不好?你俗死了,居然也喜 欢锥子蛇精!” 萧雪政这一头的雾水,扔开笔记本下床,长腿蹲下在哭的稀里哗啦的太太身边。 女人的脸,他真没研究,包子脸和锥子脸?sorry,日理万机分分几千万上下的男人表示不懂。 “因为一张脸你哭什么?” 他对此也不能理解,捏起她的下颌,烦躁皱紧眉头:“给老子说,你的哭点在哪里?” “你说我的脸跟小三的一模一样!我的脸跟一只猫一样!” “不好么,那么可爱。” 施润满腔的怒火就被这尔雅柔情的几个字个打碎了,可爱,被老公说可爱了…… 心脏砰砰膨胀得就不能行了…… 男人俯身,打横抱起太太,嗓音低醇好听地又说:“跟石磨盘似的,近距离看完全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得多圆才能达到这效果?太太,要不再给我生一打小冰淇淋?到时候咱们的家就是十几张石磨盘汇聚一堂,至少磨豆子再也不用发愁……” “萧雪政你特么给我去死——!!!” ……**…… 自从自己的脸被说成石磨盘以后,施润就开始关注瘦脸针这种神奇的东西。 微博上关注了一个微整形医生,把自己的自拍照po上去,得到医生的回复是:脸部五官姣好端正,不需要动哪里。 施润把回复截图下来,复制了几十张往先生的手机上狂轰滥炸! 开完会议回到办公室的男人,盯着中毒了似的手机,完全不知道怎么了? 是的,男人眼里,女人一直在生气,一直在发神经,不知道为什么就生气,为什么就发神经。 不能说sorry,因为她会傲慢地质问sorry有什么用? 可你不理她,更完蛋! 晌午十一点,施润在家里闲着。 宝宝们开始上幼稚园了,约定好的这三个月里,施润每天的事情是接送宝宝们上下幼儿园,陪妈妈唐意如,帮助王姐做一些小家务。 很闲,才几天她觉得自己快发霉了。 十二点,公寓的门铃响起。 施润开门。 男人高大笔挺,一身正式黑色西装,白色手工衬衫,领口纽扣解开两颗,修身的面料贴着精致的锁骨,线条凸出。 当他抬起手臂,黑色西装外套袖口露出一截纯白的衬衫袖,钻石扣钉一丝不苟地系着。 萧雪政眼眸不动地盯着开门的小女人,素面朝天,模样慵懒透着几分妩媚。 他修长的手指拿着一朵没有任何包装的红色玫瑰,花瓣上有露珠一颗一颗。 男人五官一片面无表情,花递了出去,挑眉低沉开腔:“拿着。” 一切都很浪漫,直到这古板命令的两个字。 施润撅着小嘴,不怎么高兴地拿过去了,闻了闻,虽然没说话,但盯着那几颗露珠心底一丝丝的甜蜜就上来了。 他开车回家的吗?路上买的?总之,从下车到上楼来,要走路,露珠却还好好的在花瓣上,可见他小心了。 “大中午的回来干嘛?”她没好气。 这人更铁着张老脸,递花的那只大手插进西裤口袋,半转个身:“别杵着了,换身衣服,去吃饭。” 其实就是担心她不知道为什么闹小脾气了,大中午还跑回来看看,不过这话他怎么会说? “好吧,那你等着。” 施润撅起个小嘴,拎着那朵花转身,立刻捂住要扬起来的唇,踢着腿哒哒进妈妈的卧室了。 唐意如在看电视新闻,早听到动静了,这会儿笑着说:“小俩口快去吃饭吧,家里王姐招呼着,我也能吃好。” 施润回房换衣服,挑了件淡粉的呢子长裙,搭配小短靴,大衣,美美的跟在那个西装革履的严肃男人身后,共进午餐去了。 用餐地点是季林定的,距离广政集团大厦近,环境不错。 施润挽着男人的手臂进去,迎面走来几个商务正装的男人 ,为首的那个中年的样子。 萧雪政停步,身高腿长地伫立,淡淡颔首与为首的那人打招呼:“陆总,你好。” “萧老板!” 施润离开叔叔几步,男人聊事情,她先跟着侍应生走到位置上坐下。 三分钟后,萧雪政过来,脱了西装外套交给侍应生,打开餐普。 施润顺便就问刚才那人是谁?一般的人,叔叔不会停下来交谈的。 萧雪政说:“a市陆程刚,他生意做得大,为人不错,他太太家是a市政界的一脉,越是富贵越是低调,刚才又提要把儿子放到广政,让我锻炼锻炼,学学本事,他自己管教不了。” 施润闲聊道:“他儿子多大?他看着也就五十出头吧,叔叔你自己两个呢,还倒腾着要我生,哪有心思替别人管束子女?” 萧雪政看过餐厅标示后才点了根烟。 略微一笑:“我和他的关系算得上好,他太太那边的人脉我不排斥结交,做生意的,适当的要有政界方面的一些关系。他那个儿子二十出头,a市公子圈里算有名了,打架狠,爱赛车,典型的纨绔子弟。一年前高考暑假在我的公司里实习过一个月,陆程刚是看着他乖了这一个月,这次才又拜托我。” 施润听来听去,描述蓦地就与她脑海里一个人对上了号! “叔叔,不会这么巧陆程刚先生他儿子叫陆铭吧?” 萧雪政夹烟的修长手指一弹,烟灰落在缸里,他挑眉点头:“你也认识?” 施润哎呀了一声,难怪了,小宝不也是一年多前在叔叔的公司里呆着么?那时候就接触上了吧。 施润真急,偏偏萧靳林那个死人还没一点动静,打电话听了就挂! ……**…… 十二月底,唐意如提出要搬去女婿买下的那个小区北面三层的房子。 施润没有理由说不,妈妈这一周都在医院配合医生做检查,检查的各项结果显示,唐意如的身体情况目前还算好。 妈妈内心深深地思念着爸爸,眼见那边的房子收拾好了,早就有要过去住的打算,总觉得爸爸的灵魂,爸爸的气息,都还在那里。 这是施润认为的。 唐意如却还有另一层考虑。 女儿待她很好,女婿虽然清冷话少,但待她这个老人更没有话说。 可唐意如终究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体底子,虽说有佣人照顾,可和这对小夫妻挤在一个公寓里,抬头低头都不方便。 住的时间短还好,住得久了,日日相处,难免她心里有负担,老婆子一个,不想叨扰女儿女婿。 萧雪政同意,为了让施润放心,聘请了一个有看护资历的中年女佣陪过去悉心照顾。 搬过去的头两天,施润每天都花时间过去陪母亲,后来唐意如就不让了。 有家有老公有孩子,成天往妈妈这里跑,太不像话。 施润只得答应,减少到每周去一次。 和女佣每天都联系着,但唐意如发生了事,施润却不知道。 唐意如搬过去的第二周,萧如书出现了,不知道他是回去了又来,还是就一直屯在a市没有动,之前不来找唐意如,可能是因为唐意如住在萧雪政那里,萧如书不会露面。 这下唐意如搬了,独自居住,萧如书还想再试试,心有不甘,想要挽回。 每天给唐意如送去亲自熬的补汤,清晨七点准时敲门,抢着女佣干的活为唐意如做午餐,陪她聊天。 唐意如劝不走他,又怕施润担心,才让女佣瞒着没说。 连续几天下来,唐意如毫无办法。 一个午后,萧如书推着她下楼散步,马路边上,此时无车,较为安静,唐意如直话直说,神情疲惫:“如书,这几天我一直不忍心说,可你再这样,我只能说的很直白伤人。那个房子二十多年前是个筒子楼,是我和阿彦新婚的住所,我们专属的两个人的空间!你现在来这里让我很困扰,我没办法闭上眼睛静静地想念他,和他说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感谢你一片真心,照顾我一个废物那么多年,感谢你现在仍旧不离不弃,但是过多的纠缠不会打动我,不会 让我心软,只会让我开始……厌烦你。” 萧如书一动不动,眼神灰哀悲切。 唐意如知道自己话说重了,也知道自己对萧如书,真的很冷血无情。 她这个人清醒的时候其实不如糊涂时可爱,追求纯粹,非黑即白。 她拄着拐杖,转身过马路,车来得太快,她没有注意到,等她被人推到一边的时候,只听见那声急刹和人被撞倒的声音。 唐意如回头,脸色青白:“如书……如书!” ……**…… 施润这边接到接到女佣的电话,正和叔叔开车接到两个孩子放学。 听到消息,萧雪政眉头紧皱,反转方向盘。 医院手术室外,施润跑过去,唐意如眼圈发红地坐在椅子上,女佣陪在一边。 唐意如说了经过,施润和萧雪政听着,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萧雪政面色冷漠出去抽烟,施润和妈妈等待着。 两个多小时候,萧靳林坐转机赶到,来了问了情况,眼神发冷地问施润:“没通知小宝?她人在哪里混?爸爸做手术当女儿的不来!”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48.349:妹妹而已,交了男朋友夜宿在别人家你管得着? 施润头疼。 萧靳林不提还好,一提施润就有点来气! 她上次打那通电话多久之前了?至少十天了雠。 除了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他本人一个字都没说就给她挂了,之后也没有任何表示紧。 现在人一来,倒是质问上小宝了! 这俩人,现在都叫她不顺眼! “我打了两个,都没接通,你自己打去!” 施润没好气,瞥了这风尘仆仆的男人一眼,单薄的浅蓝色衬衫,米白色休闲长裤,白色手工皮鞋,商务休闲的气质装束。 他乘坐专机匆匆赶过来,香港的天气和这边差异太多,施润问道:“一个人来的?助理没给你准备厚衣服?” 萧如书在手术室,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萧靳林恐怕要在这里呆很久。 萧靳林没理施润,清俊精致的五官此刻发沉,身高腿长地走到一边,皱眉拿出手机。 施润哼了一声,这么生气怎么不早点来?小宝都不知道野多少天了! ……**…… 过了会儿,施润见这男人从走廊远处回来,面孔更阴沉了几分。 “怎么样?小宝接了没有?” 萧靳林紧抿薄唇,视线看着手术室的门,估计也没接他的。 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走出来医生:“病患的一根肋骨插进心脏,头部受伤很严重,颅内压一直增高,现在需要家属签一份手术协议。” 唐意如听见这个消息,有点懵。 施润扶着妈妈起来,女医生把协议和笔递过来。 唐意如摇头,法律上她是萧如书的妻子,可她不能签这个字,没办法签。 萧靳林接了笔,签了字,深邃视线看了眼医生,沉声说:“拜托你们。” 沉沉的脚步声,施润扭头,萧雪政回来,应该也知道女医生拿来了什么,男人一脸沉铸,事不关己的漠然。 施润悄悄叹息,叔叔人能来,已经是莫大的慈悲。 萧雪政把大衣拎在臂弯,单手插袋伫立在走廊一侧,雕塑一般高大,白光打在他深刻的脸部线条上,他的眼底,像一个深邃的漩涡。 施润走过去,本能握住他放在西裤口袋里的一截手腕,宽厚坚硬有安全感,她轻声问:“要不叔叔你先回家?” “你要留在这里陪岳母?”他拧着眉,略有情绪的问道。 施润望他,点点头。 他没有强硬地反对,尽管他希望妻子跟他回家,留在这里毫无意义,是他所厌恶的。 可唐意如在这。 他皱眉说:“我把孩子带回家。” “恩,宝宝们都饿了。”施润招手,让孩子们过来,温柔地睨他,撒个娇:“晚一点我会回去的,叔叔在家好好带孩子。” 这人俯身抱起女儿,大手牵着儿子,不鸟她一眼,带着情绪走了。 一个多小时后,施润却看见王姐过来了,拎着大大小小很多餐盒。 施润先给妈妈打开,随后自己咬着筷子吃着饭,心里丝绒一般,给那个嘴硬心软的男人发条短信:叔叔,越来越爱您。 彼时,坐在沙发上陪儿子女儿看幼稚动画片的英俊男人,收到短信,手指酸麻一抖,手机差点没掉。 您…… 什么意思?几个意思?! 这人脸阴沉极了,您,尊称,对年纪大的人的尊称…… 小冰淇淋好奇,小胖手要抢爸爸的手机看! “什么东东蜀黍脸好红哦好红哦!” “别闹。”男人面色略有点薄红又青黑,眉心直跳。 紧张,被不知羞耻爱啊情啊挂在嘴边的太太弄得,在儿子女儿面前这张老脸都没处搁了。 和女儿抢半天手机,某人后知后觉,女儿根本大字不识一个! 儿子双手抱胸,全程看老爸遮遮掩掩。 不知道别人家有一车钱的老爸是怎样?是不是爱指挥老婆,没时间搭理儿子女儿,倒有时间出去花天酒地。 总之冰淇淋他家的这个恋家老男人,是妈咪赶也赶不走,晚上就窝在家里守着三个大小宝贝哪儿也不去,饭局酒局牌局夜总会局什么局他都不心动。 从前没有太太的日子,这些地方去的太多了,越是热闹,越衬出他的孤僻。 而今,儿女膝下,太太如花,外面那些灯红酒绿妖娆烈火再入不了他的一双稳重顾家的好男人眼睛。 ……**…… 夜里十一点,手术室门还是没开。 这场手术做了快七个小时。 施润知道劝不走唐意如,妈妈心里深深的自责着,萧如书毕竟是为了救妈妈,奋不顾身不要了这条命。 凌晨差几分,唐小夕来了。 给施润打的电话,问手术楼层。 施润赶紧地起身,边说电话边看了眼墙壁上靠着闭眼的男人,这人一脸地冷鸷。 施润气的踢了踢他的白色手工皮鞋。 萧靳林睁眼,这个时间点医院安静,光线也暗,男人的一双眼眸暗如沉潭,薄唇抿成一线,拿过了施润耳边的手机。 电话里唐小夕的声音在冷风里有些瑟瑟的小小的:“施润,是在d区二楼东面的手术室吗?我正往这边走。” 萧靳林攥紧手机,转身大步往走廊尽头走。 走到走廊的出口,唐小夕已经过来了,光源束着那束清瘦矮小的身影,跑过来的。 跑到门口,唐小夕猛地停住脚步,呼吸一下子被冰封了一样,两只黑白分明的的眼睛发愣了片刻。 她的手往身上的宽大的衣服里缩了缩,接着没事一样低下头,眼睛盯着远处的施润,往她的方向直走。 经过萧靳林,唐小夕头皮发麻,仍旧能听到心跳鼓鼓,不断拧着打着的声音。 很久了吧。 坚持了一个多月,没有见他,没有想他。 可是隔得一米多,她却叫那清冽的薄荷味道,蛰得神经泛起丝丝的疼痛。 唐小夕咬咬牙快步经过他。 男人的目光冰冷得拉低了整个空气的温度,浑身摄出一股子戾气,盯着唐小夕身上那件宽大明显是男士的青色羽绒服。 萧靳林往走廊出口外走,白色手工皮鞋蹬得地板直响。 伫立在门口的位置,阴郁的视线扫过外面。 什么也没看到。 萧靳林把手从白色长裤口袋里拿出,抬手捏了捏发紧的挺直鼻梁,半阖的眼底,沉黑且充满怒气。 “你怎么才来?” 施润迎向唐小夕,打量她身上那件不是她的羽绒服:“自己一个人来的?” 唐小夕没有回答,视线下意识避开看过来的唐意如,问施润:“我爸爸还在手术?” 施润点头,安慰着说:“马上第八个小时,医生没出来,我们提着心也放着心,至少证明萧老先生还在。” 唐小夕怪异地扯嘴一笑,走到手术室的门边上,在那个位置站着。 她低头脸在阴影里,距离每个人都很远,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不再说话,安静等待。 萧靳林在走廊的窗户口,戒烟这么多年,烦躁得第二次抽了根烟。 凌晨过半,手术室门终于打开。 唐小夕第一个看见萧如书被推出来,她走到推床边,却没有伸手握住爸爸冰冷的手,她的眼睛里,不断的是复杂,冰冷,可又有泪痕。 手术医生走过来交代情况:“救过来了,但醒不醒得来很难说,未来七十二小时要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可能陷入长期昏迷变成植物人。” 大家都算平静,因为料到了这个比死亡稍微好一点的糟糕结果。 施润搀扶着唐意如走过去,跟着推床,进了重症监护病房。 病房里,医生在忙,几个家属却都没说话,安安静静有些奇怪。p> 萧靳林在和医生沟通,安排看护这些事宜。 探视时间一过,都得出去。 萧靳林对施润说:“你和如姨回家,如姨的身体也不好。” 唐意如点头,同意回家,明天再来,希望萧如书度过这七十二小时,不要变成植物人。 她内心就像一个亲人生病受伤了一样,会难过,盼萧如书好好的,不要让她愧疚增加更多。 萧雪政安排了司机过来接老婆岳母,施润母女得等半个小时左右。 看护来了,萧靳林走远接了个电话,回来和专业的看护沟通,合适的话雇佣下来。 那边唐小夕从椅子上站起,平着目光也不知道是对谁说,声音较轻:“我走了,明天下午过来。” 施润和唐意如都扭头。 和看护说话的男人,清雅的五官瞬时结冰了般,视线寒恻地也看过去。 唐小夕镇定得很,裹了裹身上那件萧靳林几乎用眼神撕了无数遍的男人羽绒服,转个身当真就走。 她不需要别人明白,为什么爸爸手术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她不着急担心,她当女儿的不在这里陪夜,悉心守护? 为什么呢? 不是因为萧如书没有这样守护过她,唐小夕内心并不狭隘,只是呆在这里,显得可笑,显得滑稽,呼吸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要窒息般悲伤。 萧如书来了a市,不是为她这个女儿而来。 来的那天唐小夕很高兴,因为唐意如说她是孽种,她太难受了,想着爸爸来了,见一见爸爸,和爸爸依偎哪怕片刻,她都有了支撑一般。 但萧如书的眼里,真的没有她。 来了后匆匆见过一面,只问唐小夕唐意如的事情。 见了唐意如被拒绝后,萧如书也没答应女儿的请求,和女儿住在一起相互支撑依靠。 他单独另外找了房子,他很颓废,很悲痛,沉浸在失去的爱情里,心心念念只有那个女人。 所以唐小夕算是真的无家可归了吧。 有家,有个豪华的很大的家,可她心里空空落落,她谁也不曾拥有,她没有家了。 唐小夕走出一段距离,萧靳林面色紧绷地跟上去。 施润看他那怒火绷不住的架势,怕他发火,上前阻拦。 萧靳林俊脸青沉,一把拉开施润。 唐小夕失魂落魄地下楼,走出门诊楼,寒夜白雪飘飘,落在她的头顶,眼睫毛上,她冻得哆嗦了一下。下台阶。 停车区域,一辆养眼的兰博基尼车门向上打开,高个子男孩嗞着呀冒寒跑过来,气的骂她:“戴上帽子傻妞!” 唐小夕皱眉:“不是叫你回去吗怎么还在这里?” “老子大半夜看雪不行!”陆铭朝她瞪眼,伸手把她的羽绒服帽子一拽给她戴上,胳膊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肩:“喂,你爹死了?” 唐小夕不知道怎么的被气笑,抬腿踢他:“你爸才死了。” 陆铭躲,她追过去,两人推推搡搡上了车。 大雪鹅毛般的冷夜,随后跟出来的男人,在玻璃门边看着这一幕,手中的手机,几乎叫他的手指捏碎了。 是种什么样的糟糕感觉? 萧靳林只觉得胸腔里那些他可以控制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灼烧他的血液到了愤怒的沸点,身体的温度,却比这隆冬寒夜更冰人彻骨。 兰博基尼飞驰在午夜空旷的道路。 车后另一条道,不远不近跟着一辆白色路虎。 兰博基尼在二十四小时的快餐店停了,个高个子穿毛衣牛仔裤短靴的男孩下车,进了快餐店,出来拎着一大包东西,打开副驾驶车门,东西扔了进去。 距离有些远,萧靳林听不见两人说话,却看见副驾驶座那个女孩,抱住那堆吃的,挑着眉似生气又似娇嗔,在骂扔东西的男孩。 兰博基尼继续行驶。 路虎车里,手机几次响起,萧靳林看到来电显示,均没有理会, 拨通施润的号。 施润不能瞒着,就把小宝身边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简单的身份信息都说了,医院里,猜到是陆铭送小宝来的,小宝身上那件羽绒服是男孩款式。 兰博基尼停在一栋高档的公寓前。 路虎在一棵树下面停泊,车里萧靳林点了根烟,面无表情看着那对男女进公寓,电梯上楼。 五层,灯开了。 车上没有烟灰缸,因为车主不吸烟,所以不配备。 萧靳林烟雾里自嘲眯起一只眼睛,男人的眼眸惯来清和,此刻却如鹰隼般盯住那五层窗户口透出的明黄光线。 驾驶座车窗外的水泥地上,烟头堆了好几个。 萧靳林一直没有下车,脑海里幻想的却叫他越来越要失去控制。 他在心里不停地骂自己,管的多宽,妹妹而已,妹妹交了男朋友,二十一岁的成年女孩子,夜宿男朋友的家里有什么? 没有什么,你真的管不着!你心里为什么不舒服的想要杀人了? 脑袋后仰,他发疼地板在座椅上,紧闭眼睛。 像是有感应般,等他骤然睁开,公寓五层,明亮如昼的窗户全部陷入黑暗。 关灯了。 男人铁青下脸,眼神寒冽,长腿几乎是踢开车门,下车。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49.350:我喜欢陆铭,想嫁人了,想有个家【二更】 萧靳林被公寓大门的保安拦下。 保安看出来这是个身份不凡的男人,大雪寒夜,穿着单薄的衬衣休闲长裤似毫不惧寒,模样清雅,只是眉间隐隐透出可怕的戾气。 “我找我的妹妹,她住五楼。雠” 保安请他进公寓电动闸门,走到楼栋前,保安摁下五楼的门铃紧。 公寓五层高档的单户里。 唐小夕已经躺下,听到门铃声她下床,摸黑打开客房门。 陆铭穿着睡袍出来,开了客厅一盏灯。 “谁呀?” “我哪知道!” “你是户主你不知道谁知道?”唐小夕有点尴尬:“不会是你爹妈来突击检查吧?我藏哪儿?” 陆铭转身,皱眉要发脾气地看她。 男孩的视线扫到女孩纯白的睡裙,光线就在她头顶,明亮,照得那件睡裙薄如蝉翼。 她没穿內衣。 陆铭摸了下鼻子,朝她吼:“回房间!” 唐小夕缩回去了。 客厅的门边上,陆铭点开小匣子,视频画面还没看清,传声筒传来低沉简洁的男声,带着冬夜的簌簌寒气:“我找唐小夕。” 陆铭这才看清男人的脸,棱角却分明如刻,眼黑沉潭一般静寂,盯着视频,一股子压迫慑人的感觉。 “你谁?” “她的哥哥。” 陆铭愣住。 两分钟后,客房门被男孩的长腿踹开。 唐小夕正收拾客房,怕是陆铭的爸妈过来,手腕被陆铭一扯,唐小夕扭头撞在他的胸膛上。 “你丫的什么时候有个哥?”陆铭质问。 “什么?”唐小夕没反应过来,被陆铭带出客厅。 小匣子还开着。 唐小夕走过去,看见视频里男人英俊的脸,怔住,萧靳林此时的视线并没有看向视频,唐小夕却不禁浑身窜过了寒意。 意外,愕然,同时立刻感到了恐惧。 他怎么会来这里?这是陆铭的家,他不认识陆铭啊。 跟踪? “喂,不是你哥吗?哑了啊?”陆铭走过来摸了一把唐小夕的头发,他眼底很多疑问,玩笑的说:“死孩子,难道瞒着我有情哥哥?” 说话声引得视频对面的男人在此时扭头。 漆黑的视线射过来,唐小夕身体发冷。 陆铭感觉到她的僵硬,“丫怎么了?” 萧靳林全程没有说话,静静地通过视频,看着屋子里这对都穿睡衣的男女。 唐小夕嘴唇泛白,跑过去把小匣子关了,本能地害怕。 陆铭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唐小夕转身回客房,换衣服动作很慌,不过她又自嘲地冷笑,怕什么? 陆铭的家底不是沈卓义那般,陆程刚是a是什么人?萧靳林难道还能把爪子伸到这里来? 想是这么想,上次他把沈卓义打成那个样子的阴影始终存在唐小夕心里。 唐小夕不知道他到底发什么神经,从医院一路跟过来的?悄无声息,她和陆铭都没发现。 她穿好衣服跑出客房,在客厅换鞋,陆铭拽住她:“干嘛呀?” “真的是我哥,我很久没回家了,他过来找我,我下楼一趟。” 陆铭盯着她,“我跟你下去。” “不用了!” 唐小夕怕再因为她发生什么冲突,担心陆铭看出异样,故意笑着说:“那是我哥,你下楼算怎么回事儿,见家长啊?” 陆铭瞪眼,有些脸红别扭:“我倒想呢……” 唐小夕打开门,跑电梯那边去了。 电梯双门打开,她抬头看着窄小的四方空间,四下无声,静如死寂,突然心底特别悲凉。 日子,要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过下去? 不想再跟他见面,单独的,令人窒息的这种见面,不能以笑面对,看他一眼心脏绞痛不会停,他说的每一个冷嘲的字眼,足以一刀一刀割裂她这颗心。 他不知道。 他只令人捉摸不透,不闻不问你许多天,什么时候想起你,想起要管你,就一定要管住了你。 唐小夕喜欢的,爱着的是那个清雅如墨的男人,可他骨子里,嚣张狠戾是天生,霸道,控制欲强,恶劣,最是有情却无情! 电梯抵达一层,唐小夕双手插在棉衣兜里,攥成拳头面无表情地走出楼道。 白雪覆盖到台阶上,静夜幻白,路灯滢滢里,一束高大阴影笼罩住她那么一小点的影子。 他人就在台阶边站着,低头半阖着眼睛在抽烟。 唐小夕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竟又开始抽烟。 不关她什么事了。 她下了台阶,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堆里,走出公寓电闸门,等着。 片刻,萧靳林出来,烟头扔在雪堆里,冒着一点青色的烟雾,他的白色长裤笔直,沾着雪。 唐小夕盯着他停在树下的路虎,一开口就忍不住冷笑:“你变態吗?大半夜按别人家的门铃扰人清梦,我不知道你手到底要伸多宽!我在香港碍你的眼,我跑来这里了,寻个安生,你这是干什么?萧靳林你他妈有完没完!” 男人伸臂,大手攥了唐小夕的胳膊,她反应不过来,被他大力拖着往那辆路虎拽。 生了气的力度,有多大,唐小夕手臂差点被他卸了。 “放手!” 萧靳林回头,越是怒气酝在眼底嗓音越清:“冲我发这么大的火?我扰人清梦还是坏人好事?” 唐小夕眼睛顿红,突然又笑:“没错,我刚和他做到一半你按门铃我能爽了吗?” 萧靳林无法形容胸腔里那股燃烧的怒火,把她扛起来大步走到路虎边,打开车门,人往里面扔,青筋突起不想再说一句话。 “我不跟你走,就算我不住在这我也不跟你走!” 唐小夕拍车门! 他随她,眉眼极度阴沉地在车外又点了根烟,紧闭着眼睛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每次只要沾她的事儿,他就变了个人。 所以施润打电话,他迟迟不肯来,怕来了看见什么控制不住,结果还是糟糕,像今晚这样失控。 他知道自己毫无道理可言,小宝是个完整有自由能力的人,她结交什么人,每天做什么,和谁在一起,他根本没有权利干涉。 但他来了就一定会干涉! 萧靳林踩灭烟蒂,打开驾驶座上车,路虎在陆铭追下来的时候疾驰而去。 唐小夕趴着车窗,立刻拿出手机发短信:我跟我哥去医院陪我爸。 怕陆铭开车追上来,事情变复杂,她颓丧地倒在后座,盯着后视镜里男人的一截清越的眉尾。 他的眉毛生的很长,剑眉入鬓。 唐小夕闭上眼睛,过了会儿轻声而平静地说:“那是陆铭的家,如你所看到的,我们在交往。陆铭是我之前呆在广政的同事,萧靳林,我喜欢陆铭,年纪虽然还小但也可以领结婚证了,他爸妈那边没问题我们会发展下去,我最近很想嫁人,想有个自己的家。” 路虎一个急打弯,握着方向盘的那双修长的手,失了控。 唐小夕侧身看向窗外,视野掠过白茫茫的一片,她心下空绝,却是心平气和:“以前喜欢你是年少无知,缺乏父爱母爱,把爱转移到哥哥身上,分不清亲情和男女之情,有些偏执。年纪长大我就想通了,那也是没遇上真正喜欢的男孩子,这次我没胡搞乱来,认真的,你别再管束我。” 她话音落下,车内再无声响,死寂一片。 路虎的车速,越来越快。 中途唐小夕听见他的手机响,他也接了,放低声音用粤语冲那头说:“在路上,还没休息?” 唐小夕贴着车窗,嘲笑自己,该说的话全部都说出口了,还去管他电话那头是男是女?p> 听他的语气,是个女人吧。 那便最好不过了,他身边有了对象,她也有了男朋友。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50.351:年年月月,相爱不长 半小时后,白色的路虎在一家国际商务酒店前停下。 萧靳林把车钥匙交给泊车小弟,男人的长腿跨上台阶几步,转过身。 路虎后座的车窗玻璃里,唐小夕视线发怔地凝视着他被风带起的额前碎发。 其实他模样清雅,头发也意外柔软,这样的男人性格里又令人着迷的柔的一面雠。 从前对她好的时候,宠得家里人都看不下去的。 记得她小学六年级吧,他从公司回来经过小镇的学校,把车一停,衬衫西裤地背着她徒步走过盘山公路回萧家祖宅,那时候她长到一米五三,是个苗条大姑娘了,萧家的旁系亲人都说她太不像话,女孩子家家欺负哥哥,这么大了让哥哥背着走路,同学看见了笑话! 她才不怕呢,同学谁不知道她有个大十几岁的哥哥呀,羡慕死了都。 可是年年月月,相爱不长。 到底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相恨相离? 如果她知道对他表明心意后换来的会是渐行渐远…… 她已后悔,当初把那些不断疯涨的欲念和爱意压在心底打死不说,就好了。 唐小夕收回迷离的视线,下车,从男人颀长伫立的身旁默不作声走过,进了酒店旋转大门。 萧靳林盯着她细瘦一小点的背影,几秒未动。 男人的视线茫茫黑暗,有着空旷,在他脑海里不断堆叠的,是她车上平心静气说的那两段话。 他暂时像是没法思考了,不知道在想什么,心底一扯一扯的,到底那是什么感觉? 唐小夕在大堂的中央等着。 几分钟后,她视线一转,左侧的沙发区这时站起来一个女人。 大长的纯黑卷发,面容气质,穿着精炼不失淑雅的米白色职业套装。 唐小夕看见这个女人扬起嘴角,对着她身后:“回来了。” 男人略疲惫的声线自唐小夕身后传出:“等在这里干什么?” 女人朝萧靳林走过去,抬手挂了一下头发,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你吃饭了没有?” 萧靳林却掠过这个女人,走到盯着右侧电梯看的唐小夕面前:“饿不饿?” 女人讶异,刚才两人并不是一起进来的,他也没说会带来一个女孩子。 萧靳林没做介绍,女人也就不问,只是不动声色的视线打量唐小夕,笑容友好。 唐小夕心底厌烦,惯来不在自己脸上装一层皮。 瞥了这个女人一眼,认识,香港某官员上的千金,年纪轻轻是个女强人,有自己的事业,最重要的是,二十九岁还没嫁人。 唐小夕抬眼看过去,是个女神,配他。 纵然是心底发过誓要放下他的现在,克制了再克制,她眼睛深处仍旧藏着酸楚,自卑,掩盖不了的痛。 唐小夕快速转过身,声音漠然疲倦:“哪一层?” 萧靳林转身去前台,拿了房卡,进电梯。 电梯里三个人,女人站在萧靳林那边,唐小夕靠在角落,抬头盯着跳动的数字。 1508号房前,萧靳林用房卡开门,唐小夕走进去顺手就锁上了门。 酒店昏黄的走廊,男人视线略沉地盯着嘭上的棕色房门,没有抬步。 身旁的女人轻声开口:“靳林?” 萧靳林视线从房门的数字上收回,转身走向隔壁自己的房间,顿了顿,回答女人:“家里的……妹妹。” 唐小夕靠在门上,身体下滑,听见门外男人低缓的声音。 然后听见女人略笑了说:“原来是妹妹呀,你们岁数看着相差蛮大。” 没人接话。 断断续续的,唐小夕又听见那道温恬的女音:“别锁门,等会儿我去找你。” 没人回答。 各自开门关门的声音。 二十分钟后,唐小夕这扇门被敲响。 酒店侍应生推着餐车进来:“您好,150 9号房萧先生为您点的餐点。” 唐小夕站在门的缝里,此时斜对面房门打开,那个女人裹着头巾出来,洗过澡穿着居家的一身衣服,走动间都是女人味,看见唐小夕,点头笑了笑,走到唐小夕这侧隔壁,敲房门。 房门果然没锁,女人勾唇:“我进来了。” 门吱呀,开了又关。 唐小夕视线笔直,冲侍应生道:“谁点的你给谁送去,我不饿。” 侍应生尴尬,又指了指手里的:“小姐,这个是礼宾部按照萧先生要求购买的暖足热水袋……” 啪。 房门猛地关上。 房间里的女孩手臂挂着门把手,蹲在地上,盯着地毯许久,恍惚抬头,才发现手指抠着金属的门把手抠的太用力,指甲裂了。 她也才发现,她的视野热热的,到底是,通红了起来。 还记得她冬天脚很怕冷,讽刺的是,他和别的女人在隔壁。 唐小夕拼命不去看隔壁这堵墙,把所有灯都开着,钻进被子里渐渐蜷缩起身体,用被子捂住耳朵。 其实这种五星酒店隔音效果最好了,她知道。 可她受不了这种极刑。 ……**…… 1509号房。 黎毅雅走进去有点意外,望着套房客厅的沙发上西装衬衫的拿文件在讨论的好几个男人,擦头发的动作着实尴尬。 她看向站在落地窗,单手插袋不知道在看什么的男人。 女人眼底有嗔恼的意思,不解风情! 萧靳林转身,把一切看在眼底,光线逆他,额前墨黑的碎发遮住深邃眼帘,衬得他那双眼睛看似越发无波澜,清润平和。 他淡淡挑眉,指了指一旁的餐车:“吃点什么?” 黎毅雅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老板,刚好黎总来了,谈谈这次的合作项目细节?” 萧靳林点头,正有此意地回到沙发上坐下,接过下属递来的合同,皱眉仔细看过,从头到尾无视黎毅雅含蓄在闹的情绪,扭头温柔又严肃地指着文件某处:“这个地方ge要求你们代中改一改,你的意见?” 这么多人在,黎毅雅脸上一分别的情绪都不好表露,心底对这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有些无力。 很明显她在追他。 半个多月,他没有明显提出反对,答应她出去吃过一次饭,会接她的电话,当然她都是以公事为借口打给他。 都是成年男女,黎毅雅以为这次他同意一起出差,也就是说…… 现在是什么意思? 像萧靳林这种男人,黎毅雅可没指望他情史空白,反而她觉得他经历越沧桑,也迷人。 不过他心底到底藏着谁,如果没有藏着情,为什么对她这样一个漂亮女人不动心? 加班到凌晨三点,合同定下来。 下属们起身要走,黎毅雅想再试试,坐在沙发上低头整理文件。 送走下属的男人门口回头,黎毅雅已经贴过来。 男人皱眉,顿时明白,长腿后退一步,五官清冷,绅士中有些严肃,干脆说道:“sorry。” 黎毅雅眼中生出恼意,却又在面前男人沉着铸锭的气场里被征服。 她看他,勉强扬起大方的笑容:“是我率性了,晚安。” “晚安。” 门关上,萧靳林抬手捏了下眉心,疲于应对。 黎毅雅这个女人,四叔多番提过,萧家的事四叔不再管,但培养萧靳林这方面四叔还在继续。 男人三十而立,四叔不催他娶妻成家,是在物色也是在等,一个合适他,合适萧家的女人。 对此,萧靳林没有什么想法,他明白,他的婚姻大抵也是一项事业。 今晚可以水到渠成,他却突然反感起来。 说不清楚,心不能静。 男人锁着双眉在房间里来回走,心里很乱,诸多事情。 最后,墨沉的视线扫向床头柜上没拆封的薄荷糖,他闭上眼睛。 凌晨四点的这个时间,萧靳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男人手里攥着1508的另一张房卡,打开了隔壁的房门,无声走了进去。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51.352:太太,想要个什么样的婚礼? 屋子很亮,灯都开着,床上小小的一团,她睡着了。 男人单手插袋伫立在床侧,微微垂颈,深邃目光有些发怔地凝视被子里露出的苍白侧脸。 他俯身,温凉的指腹推开她紧皱的眉心紧。 此刻心底是柔软的,诸多怜爱,和她十六岁之前一样,没有变。 那份从小带到大的疼爱,不是说没就没了的雠。 但她十七岁那年怀孕,出走,和沈卓义厮混,真的伤了他的心,让他失望透顶。 中间她在外面不知死活的几年,后来去萧雪政身边的一年半,总共四年,萧靳林从不知道自己会对她那样冷血,当真不闻不问。 算一算,多长时间没有这样就近距离地好好看她了。 又到底是为什么不能如此近地盯着她这张脸看? 看多了会有什么?心底那些压抑的,他自己也不明白的东西吗? 还是从前做过的龌龊的梦? 真的很龌龊,梦里惊醒,男人掀开被子,看着身体起来的真实反应,惊愕冷汗,身体紧绷让他自责羞耻又无奈。 是什么时候开始做那样的梦? 她十七岁和沈卓义胡来,怀孕后。 萧靳林至今不明白为什么,梦里会出现那种情境,把她压在墙上,不知道是在哪里,狠狠地要着她。 他碰过一些女人,都没有像梦里那样,他动了情,十分卖力,肌肉偾张,不能自已地停不下来。 自从那场梦后,萧靳林无法直视内心深处,更无法再直视她。 由此,两个人,越来越远,彼此疏离,彼此生恨。 男人修长的手指离开唐小夕淡淡的眉,掰了下她的肩。 唐小夕无意识躺平。 萧靳林在床沿轻动作坐下,掀开被子中间一段,露出女孩的腰,他把衣服解开,扯下裤腰,皱眉看她肚子上的伤口。 结痂了,很长的一条。 这些天她一定没有去复查,没有好好涂药,疤痕很深。 男人把手掌放平,贴着她细软的皮肤,掌心的温度比她的肚脐眼高,十七岁那年孩子打掉后,他知道她的身体特别差。 手掌离开她的肚子,下移,握住她的一双小脚,果然冻得像冰块。 他眉毛皱得痕迹越发深刻,微敛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视线却盯着她的脸,怕她睁开眼。 怕她发现,他依旧有不该有的温柔。 时间静静,他不想离开。 这四年,他拒绝去回忆和她从前的许多事,那些美好温暖会迷人心眼,让他看不清现实。 现实是,她不再是他一手养大的听话女孩,变了,变得冷漠,叛逆,胡搞乱来。 今天还非常认真地和他说,喜欢上一个男孩,郑重在交往,想嫁人了。 还说,从前对他的喜欢,是错误…… 萧靳林眉眼不断发沉,不可自控地沉下来,如同心坠落在了谷底一样。 他一晚上都是这样的心情,特别差,特别糟糕,想发火,却又没有什么理由发火,手中抓不住的沙要流掉一样,那种丝丝的恐慌感。 到底在害怕什么? 男人垂颈,光线打在他白皙的脖颈,干净的发梢,他双臂撑着床沿,挺拔的身躯微微动了动,视线紧攥住她的脸,许久,鬼使神差地在她身侧躺下。 手臂搁在眉骨上,挡住一双害怕见光的眼眸,此刻在做的事情,见不得光了。 他平躺了片刻,感受她的呼吸,绵绵带着一点香气,最终他转了身,视野无法自控地开始盯着睡着的女孩看。 越看,视线越深,逐渐的魔怔。 隔着被子,他把手臂放在她的肚子上,心里有什么在微微流动着,但他不敢往怀里搂,也不该搂。 他皱眉紧闭上眼睛,想很多事情,深深沉沉,克制自抑。 然他最终却把深邃压抑的五官埋在她肩膀的被子里,话没有过脑子,他有些魔怔吧,胡言乱语:“小宝,小 宝,可不可以不嫁人……” 话音落下,萧靳林陡然回神,浑身怵了一般眉宇紧皱,从被子里抬头。 睡着的唐小夕依稀听见有人说话,好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什么,她没听清,下意识转身。 嘴唇猝不及防,碰到了男人抬头时紧抿成一线的薄唇。 四片唇,毫无征兆贴合在了一起。 唐小夕还睡着,呼吸清浅,一缕一缕。 萧靳林没有动,男人的身躯仿佛被定住一般,一股刺尖的电流从嘴唇开始,逐渐凶猛地往他身躯四肢百骸钻入,窜过。 脑海里迅速闪过了什么,熟悉,似成有过的感觉? 他在心里痛骂自己,因为做过那样的梦,梦里亲过她,梦里吻了自己的妹妹!所以现在居然熟悉?无耻透顶! 萧靳林闭了下眼睛,面色紧绷十分难看,轻手推开她,立刻下床。 男人修长的食指抵着紧抿的两片薄唇,背对着床,身形高大伫立,他皱眉深喘,五官铁青湛冷,大步走了出去。 ……**…… 唐小夕佩服自己这一晚居然还能睡着,并且像是后半夜,睡得竟然还很安稳。 这一觉意外睡到了早晨九点,被陆铭的电话轰醒—— “丫怎么守你爹的?睡得这么死都九点了!餐厅今天你的班,来不来了?!” “去啊,我马上走!” 唐小夕心虚,根本不在医院,还好陆铭没有大早晨冲过去,太子爷是一家私房菜馆的股东,走后门让她打工,轮到她的班就盯着她。 她立刻起身穿衣,走出房门,看了眼隔壁一眼,房门紧闭。 恐怕累了一晚上,现在能起来? 她连冷笑都不屑了,进了电梯下楼,独自离开。 酒店大堂,早餐自助餐厅,黎毅雅端了咖啡过来,瞧见男人长身玉立在餐厅门口,面无表情地视线看着一个方向。 “嘿。”黎毅雅走过去。 男人回头,眼神清冷如墨,并无异样,只眼角微微有红血丝:“吃早餐。” 黎毅雅笑:“昨天三点多睡的,你看起来很疲惫,而我精神不错。” 萧靳林坐到座位上,长腿交叠,喝口咖啡,半阖着眼眸,情绪深沉并不说话。 ……**…… 唐小夕上午不去医院了,要赚钱,才有的花,现在经济上不再靠家,完全独立的感觉不错。 车上给施润打了个电话,问她上午会不会去医院。 接到电话,施润正被身旁早醒的男人有力的胳膊掐腰一提,被迫翻身趴在了他坚硬的身躯上。 昨晚十二点到家,根本睡不够,她瞧了眼屁股底下压着的可怕东西,怨恨地抬手,小拳头往男人的胸膛上招呼,呜呜烦死了要哭。 这人捏她的脸颊,五官颇为阴沉地眯起深冽的眼眸,早晨的嗓音慵懒却又有着威慑力:“叔叔,越来越爱您?来,脱裤子坐好了,给我解释解释,这个您,所谓几个意思?” 施润挤着眼睛睁不开,裤子失手,紧接着身子也失守。 妈蛋的,能不一大早起来就对她开攻吗?能不吗! 不能…… 萧雪政提着怀里的女人,大手打她小屁股,让她自己丰衣足食。 笨蛋玩了几下,磕磕绊绊,停停续续。 他恼,嫌不得劲,翻个身,一番狠狠压榨,完事后拽着太太的两条美丽的腿,倒立贴着床帮,还是那个姿势。 施润心里哀号不止,早知道就不乱说了。 男人果然在意这个,什么三月之约,现在好了,他就致力于播种这事上了,每天必须做,做完了还这样摆尸她…… 施润把电话回拨过去,和小宝说了几句,挂电话。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冷着小脸:“半小时了啊!腿要麻死!” 冷不丁身子被男人从后面抱住,萧雪政穿戴好,西装革履俯身吻太太的鬓角,视 线深邃浓了墨般,认真低沉地问:“想要个什么样的婚礼?” 施润一顿,笨蛋有些没反应过来,扭头傻乎乎地看着床边长身玉立的英俊熟男。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53 好好想,想不出来没婚礼了! 婚礼。热门 “没错,婚礼。” 男人声线极其好听,低沉磁性,重复施润小嘴里无意识默念的这两个字犍。 他伸手把她的小胳膊一拽,拉她到床沿,衬衫下线条紧实的双臂支在她倒着的脑侧,高大身躯俯下来,薄唇攫住她微张的嘴角吻下去邾。 边吻边抚摸施润的脸颊:“恩?什么样子的,太太有想法吗?” 施润要晕,被他吻得身子又抖,举起小手推开他精致的五官。 晨光一束,正好透进窗户照在头顶上方他狭长的眸底。 施润去看他,男人的眸底毫不遮掩,有对她最真挚的情感,深深沉沉,细腻流露。 他提起的不经意,似是想起来就提了,可他的神情非常认真。 施润脸红了,心跳砰砰加速加快。 忍不住猜测,别扭害臊的老男人,是在心底打了多久草稿呢? 日常的清晨,窗外白雪,隆冬晴光。 小媳妇的心里灌了蜜水了,要醉,要飞了! 鼓起小嘴,哼哼嗤嗤地挣扎着坐起来,小腰又酸,白他一眼,嘀咕:“什么婚礼婚礼的,谁要嫁给谁了呀……” 萧雪政看过来,男人修长的食指挑着一根暗蓝条纹的领带,随手圈在太太白皙的脖子上。 施润双腿跪着在床沿,腿里立刻有羞羞的东西流下来。 她忍着脸红,不敢再看他,扯下领带。 男人高大的身躯略俯,垂颈。 施润小手给系上领带,嘴巴闭不上:“你都不浪漫,随随便便提天气一样提婚礼,把我睡了就跟我提婚礼,好应付。而且而且!婚礼这种惊喜不该是男人想吗?你推给我,表面上是尊重我,其实你就是懒得花心思……” 喋喋不休蠕动的小脸蛋被男人的长指夹起来一扯—— 立刻呼痛住嘴了…… 萧先生的耳朵表示已经习惯了每日的唐僧模式,但偶尔还是忍不了! 此刻心理阴影面积巨大…… 提起婚礼,太太没有冲上来给个拥抱,一堆的小埋怨情绪! 浪漫?刚才不给了那么多那么久的浪漫,浪漫得她直哭着求饶,这才提婚礼的吗! 男人拿起床头柜上的腕表戴上,皱眉瞧这逗比:“好好想!家庭作业!想不出来没婚礼了。” 小女人瞪眼,长发散散团坐在床上,被唬得敢怒不敢言,扁着嘴看他,就会命令人了! 萧雪政懒理,冷着老脸转身拿起公文包,来不及去次卧给孩子们早安吻。 身为总裁,上班又迟到了,全因家里有个头疼小无奈。 ……**…… 虽然很生气他命令式的婚礼,不过施润整个早晨还是沉浸在了粉红色的泡泡里,对着镜子总发现自己咧嘴在笑! 她多在意这个婚礼啊。 因为四年前她是被卖给这个男人的,是交易,别提婚礼,可怜委屈得连结婚证都没见过。 还一直以为嫁的是个糟老头。 后来,姆妈那件事更是剜心剔骨…… 如今再回首这些,心里淡淡的仍旧有刺痛的感觉。 不过对于婚礼,施润也有自己的考虑和想法。 婚礼和读大学这两件事,施润得仔细想想先后顺序。 虽然结婚证一直在他手里,两人关系是合法夫妻,但婚礼就相当于一个仪式嘛,告知天下她是萧太太了。 如果先婚礼,再去读书,施润怕嫁了人正式当了小主妇,他又急着让她生孩子,那她想干点别的什么事都难。 如果先大学毕业,好歹她也是本科文凭,众人眼里嫁给他,底气是不是更足? 施润不想当女强人,但很相信一句话:女人,要有学识,价值观念,信仰,目标,这些硬件东西。 他在万人之上,就算深爱你,你也不能心安理得渺小得一直存在于山下。 距离,差距,这些是可怕的。 所以婚礼真谈起来,还得好好和叔叔商量呢。 ……**…… 送孩子们去幼儿园,施润开车返回,接了妈妈,一道去医院。 医院里病房,萧靳林已经在了。 施润进去,看见男人身侧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女人,淡雅的紫色套装,长腿并拢斜在一侧,黑色高跟,身形苗条,气质漂亮。 萧如书和昨天的样子没差别。 唐意如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听萧靳林和主治医生说话。 施润有些走神,再度朝沙发上的女人看过去。 黎毅雅手机处理了简讯,察觉到探究的目光,站起身,冲施润微笑:“你好。” 萧靳林带来的女人,施润立马想到小宝,自家人团结一致,所以心底先入为主就生了不爽。 不过脸上也会装,“你好,我是萧靳林的妹妹。” 黎毅雅一顿,不了解萧靳林的家世,萧家背景很严,不免泛酸地调侃,他妹妹挺多。 主治医生出去,萧靳林视线看着床上的老人,抬手捏了下眉心,侧了修长的身躯面对唐意如:“如姨,还有两天,医生说父亲不醒,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性不会再醒。” 唐意如目光放在床上,心情复杂,昨晚并没有睡好。 萧靳林商量着又道:“谁也不想。如姨您别自责,事已如此,我和您说说我的决定,万一父亲真的成了植物人,我想他的心愿是呆在a市离您近点,那我不会把他带去香港了,这边我会请专人照顾。如姨您继续您的生活,念着父亲的好,肯来探望他老人家,您就隔三差五来医院陪陪他,行吗?” 法律上唐意如和萧如书还是夫妻。 不说法律,情分也在。 萧靳林这个决定,百分百尊重了唐意如。 唐意如点点头,低声叹着说:“虽然我对他拿不出做妻子的心,但感情还在。他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探望他,跟他说说话,这些是应该的,靳林你放心。” 施润听见妈妈的话,心情复杂,给小宝发过去短信,告诉她萧如书恐怕醒不了了。 这个结果谁都有准备。 唐小夕回复:爸爸醒的时候不开心,睡着什么也不想他会轻松些。我下午去医院。 萧靳林要走的时候,才简短地向目露凶光的施润介绍了一下:“这是黎毅雅,香港代中公司的老板,ge的合作对象。” 施润眼睛要把他挖了一样,眼神在替小宝质问:除了合作对象呢?! 话说昨晚萧靳林不是追出去了么?怎么的没追上小宝?这还带了个女人过来见养父,几个意思? 施润穷着急,要爆。 ……**…… 时近中午,唐小夕开始忙碌起来。 陆铭站在餐厅盆栽的位置,今天穿的斯文,格子衬衫圆领毛衣,牛仔裤裹着一双很长的腿,棕色马丁靴。 斜着嘴唇,手指边玩手机边拿眼睛瞧在一桌桌高档餐桌过道里,穿着制服竟蛮有一种制服yo惑的小身影。 端着盘子,手里拿着菜谱,小脸忍着脾气微笑面对客人,真忙。 这家餐厅老爸投资的,他大学毕业死不出国死不考研死不工作,老爸打了骂了毫无作用,见他带着一群纨绔子弟整天混吃混喝,a市好吃的吃遍,还以为他对吃感兴趣,就把这家餐厅扔给他,企图让他打理。 陆铭接手后就没来过这! 但是最近经理简直怕了! 太子爷每周必定来三次,而且是不是巧合啊?都在这个叫做唐小夕的兼职小女孩来的时候,太子爷就来,来了也不查账,大长腿跟那盆栽前一站,边打游戏边抬头盯着人小姑娘看。 “唐小夕!二号包间两位,马上到,你准备一下!” “收到!” 唐小夕立刻把这桌子的客人点单传给厨房,转身忙不迭从柜子里拿了两套餐具,小跑着进二号包厢。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54 我哥在这和他女朋友用餐,陆铭你跟我进去,相互认识一下 唐小夕把多余的椅子堆到一边,擦擦额头上的汗,洗净双手,扯平桌布,叠好餐巾放到杯子里。( 800)/ 一双大小姐的手,干起活来也挺利索邾。 她最近迷上了这种脚不沾地的忙碌,感觉很好,呼吸都要快节奏,干活赚钱,脑子里什么都不用想。 把包间整理好,去总台拿菜谱,对讲机里传出主管的声音:“客人到了,唐小夕,过来点菜。” 她边跑边系腰间的黑色围布,闻着身上一股子菜味,嘴角提起微笑走进包间:“客人您好——犍” 暖橘色的光线像是丝绒般,逶迤在男人银灰色西装俊雅的肩头。 他正绅士地为身旁的女士抽出椅子,闻声,清雅的五官抬起来,视线一落,眉头紧皱。 两人都有短暂的僵硬。 唐小夕一秒神色如常,抬起的腿放下,继续走进包间。 黎毅雅拎包入座,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抬头看到唐小夕,颇讶异。 男人目不斜视,修长的手解开西装外套唯一的扣子,缓步走到餐桌一侧的座位,坐下后伸手。 唐小夕把菜谱递过去。 萧靳林翻开菜谱,抽出根烟,蹙眉点了,却没有看菜谱,视线扫向落地窗,略深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吸了口烟后,他夹着香烟的手指向黎毅雅,寡淡的嗓音是对着唐小夕说的:“换杯热水。” 黎毅雅笑说:“也不用啦。” 唐小夕出去拿热水壶。 包间里,黎毅雅轻声问:“靳林,你妹妹怎么在饭店上班?” 男人眸底酝着一股子沉意,冷笑:“大学辍学,能去哪里上班?” 唐小夕在门外停了一下,闭着眼睛,他笑的声音要把她打碎。 大学辍学,自弃,她从没有要怪到别人头上,可也不是拿来调笑的谈资,他跟一个在交往的女人说这个。 她走进去,给女人倒热水,扭头问对面:“请问菜点好了吗?” 萧靳林抬头,盯着灯光下对他微笑的女孩。【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800】 男人身躯有些紧绷,皆因怒火,面无表情地把菜谱推出去,“特色菜都上。” “好的。” 唐小夕拿着点菜机出去,快走了几步,慢下来,转身贴着墙壁,双手抓紧放在身侧,不断攥紧,脸色惨白,等她低头,发现眼泪已经掉下来。 陆铭眉毛一拧,跑过去把人围住,手指捏起她的下巴:“艹,谁怎么你了!” “我没事。” “没事你哭个卵!”陆铭炸毛,帅脸铁青,瞧了眼她身后的走廊,“二号包厢?” “你干嘛?”唐小夕跟着他转身,拽他胳膊。 却被他一路拖了过去。 “陆铭你别闹……”唐小夕低声叫他,声音却突然止住。 包间的门并不隔音,里面的对话清晰地传了出来。 “萧帅哥,我今年二十九,还没结婚,我看人眼光很高,一般的男人驾驭不了我。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很特别。我不否认喜欢上你了,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昨天晚上……恩,总之,我现在明明白白的问一问,你对我什么想法?” 停顿有片刻,男人的嗓音响起,似是而非:“黎小姐希望我对你什么想法?” 女人笑:“我没嫁你没娶,门当户对,我们试试怎么样?” 萧靳林一直视线看向落地窗,喝了口红酒,吞咽液体时喉结阖动,白皙的脖颈经脉凸起两根,像是用了力,他缓声道:“恩。” 黎毅雅心跳加快,情不自禁起身走到他那侧,“你答应了!” 萧靳林靠着椅背,沉敛双眸,举起杯子喝酒。 酒精呛得喉咙刺痛,脑袋也刺痛,空茫间回荡的只有昨夜躺在她身侧抱着她无意识说出口的那句:可不可以不要嫁人。 随心越走越错,越来越不清醒。 当某些念头疯长,不能自控,他必须扼断。 门外。 陆铭愣愣地低头看着把自己抱着死死拦住的女孩。 唐小夕突然抬头,眼神很静:“陆铭你是在追我吧?” 陆铭眼睛发直!脸红了。 唐小夕攥着他衣服的手摸到他的手,抬头看着男孩的眼睛:“我们正式交往吧,刚好我哥在里面和他女朋友用餐,互相介绍认识一下。” 陆铭完全搞不清状况,“里面你那个哥?那你刚才跑出来哭啥?” “没什么。” 唐小夕牵起他的手,敲了包间门,进去,走到餐桌旁,看着从椅子里站起来的眼眸锋利的男人,扬起笑脸:“哥哥,这就是陆铭,昨晚跟你提的。” 萧靳林一言不发,看着唐小夕,视线下移,定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男人的湛黑,透不出一丝光了。 她还在笑,又看向黎毅雅:“嫂子,这是我男朋友。” 黎毅雅愣住,一声嫂子叫得她毫无准备,心里却是高兴,小心翼翼看向身旁静的像雕塑一样的男人。 沉默许久。 男人把红酒杯放下,清雅的长指抽一根烟递给陆铭,对唐小夕嘴里的嫂子他并没有否认。 陆铭不抽烟,但礼貌地接了过去。 萧靳林垂头,微敛下眼皮点烟,不说话的样子导致整个包间都有些压抑。 他抽了口烟,身上的薄荷味道被嚣躁的烟味覆盖,盯着青白的烟雾,他眼皮也没抬,开腔说了几个字:“对她好点。” 陆铭心想这是见家长?话都交代了。 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只管点头。 “那你们慢慢吃,我们出去了。”唐小夕牵着人又走。 “妹妹的男朋友很帅哟。”黎毅雅笑着回到座位,心情很好得尝了口菜。 对面那人,抽完一根烟突然站起,“我去下洗手间。” 他步子很快地走出去,走到包间外面的走廊,餐厅很热闹,来往都是人,他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停了下来,自嘲问自己,要干什么呢? 最后,真是去了一趟洗手间。 出来经过一间空置的休息室,门掩着,里面热闹,吵吵嚷嚷。 “丫陆铭你刚真见了家长了?!” “骗你不成!” “恭喜你守得云开见月明。” “明什么明,就刚才被她拉了下手,亲没亲过,抱也是她手术伤口没好,我给抱上楼抱下楼过了下瘾。” “我靠,唐小妞不是住你家么!你们没那个?” 陆铭抬腿踢人! 那人笑嘻嘻:“总算也是正式男女关系了,陆爷,你不是过两天要带妞去南山温泉让她散散心吗?哥哥告诉你,上点儿心,环境幽幽,人心幽幽,泡汤泡着就把人也泡了算了!你不是一直说唐妞心不在你身上吗,那先让她身体跟了你呗,女人最单纯了,身体给了谁,心也就跟着去了,懂不懂?” 陆铭羞得直爆粗口,那人起哄:“不管了,给你准备好套,回来兄弟们要检查!你挣点气。” 又是一阵嘻嘻。 门外,身形僵硬的男人伫立良久,眼底阴翳到极致复又仿佛清醒,自嘲,关你什么事呢,她已经成年,已经成年。 可是心里种下了刺,这根刺不断搅着,动着,让他心不能静,非常糟糕,有点痛。 ……**…… 唐小夕下午去了医院,守到夜晚七点,陆铭接走的。 她没有回国际商务酒店,而那个人的电话,也没有打来。 连续几天,她都住在陆铭的公寓,萧靳林没有再找她,偶尔医院里碰到他和黎毅雅,点头打招呼,相安无事。 这种状态,唐小夕想其实挺好的,断了念想,他要成家,她也尝试发展一段感情。 就这样,粉饰太平。 一周后,施润陪唐小夕去商场采购泳衣,毛巾,帽子这些。 问她跟谁去,唐小夕老实回答,陆铭。 和陆铭在一起,可以去好多地方,唐小夕喜欢跑,旅途可以让她心境很静。 施润瞪眼睛看妹妹半天,又拿不出话来训她,毕竟陆铭身家清白不是坏孩子,正常交往她怎么阻拦? 而且萧靳林那个要死的,这几天把那女人带着医院进进出出,简直气不死人! 第二天的自驾,温泉就在邻市,陆铭开车,唐小夕背着鼓鼓囊囊的,两人出发了。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54 我哥在这和他女朋友用餐,陆铭你跟我进去,相互认识一下地址为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54.355 哥哥,看着我,别放手,一直都不要放开手 出发之前,唐小夕把施润领到了陆铭的公寓。 陆铭说温泉山庄是他爸一个朋友开的,多少卖几分面子,如果玩的开心,撇开门票订票这些,多呆几天完全可以。 陆铭的公寓有一只小比熊犬,他朋友因为这狗的智商低扔给了他,他也嫌弃。 唐小夕倒是喜欢,借住这段时间和小比熊建立了深厚的友谊鱿。 要出门几天,唐小夕拜托姐姐能不能代养一下这圆滚滚的小肉狗。 施润其实主要是想去小宝借住的这个男孩公寓瞧一眼,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窝,做姐的心里有个底。 家里三小姐因为宝宝们白天上幼稚园,正寂寞呢,王姐在家,多条狗狗没什么问题。 施润赖到下午他们出发之前才离开陆铭的公寓。 期间趁陆铭下楼买东西,施润拉着小宝到一边,挤眉弄眼不好意思地擦着边:“小宝,你去那就泡你的温泉,你和陆铭虽然认识很久了,可他一个太子爷,好复杂的!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这种男孩子……我说什么意思你懂没有?” 唐小夕没说话,平静地看着施润。 上下打量这个二十五岁的女人,唐小夕真觉得她还不如自己成熟,首先穿衣上来说,再从脸型上来说,再从言行举止来说。 唐小夕嘴角噙着点笑,神色平淡地替她说开,“你要表达的意思就是我不能和陆铭睡,对吧。” “你、”施润脸红加有些口吃了,面对如此直白的妹妹,真心应付不来。有时候女人之间聊这事,比和男人说还尴尬。 “那你听进去没啊?女孩子家家的你还小啊,记住了!” 唐小夕弯腰逗狗,想想施润的确挺可爱的,萧靳林喜欢上施润,有一百个喜欢的理由。 ……**…… 两人出发施润就开始不断地自行想象,脑袋打了鸡血一样,看看天,马上黑呀。 到了邻市南山温泉,正好夜里,尼玛的。 傍晚五点,施润抱着那只还不熟的小犬回了自个儿家。 王姐把孩子们都接回来了,大小冰淇淋见妈咪提了个袋子回家,袋子还会动,然后里面跳出来一只奶白色的卷毛小狗,毛好卷好多啊,脸都看不见了,狗狗胖胖的好可爱,走路扭啊扭啊屁股好生动。 瞬间三小姐被遗忘在一边…… 施润问王姐要了一个盆子,把狗粮倒了些,完全不用担心狗狗来了家里寂寞,已经被包围住了。 换衣服冲了个澡,准备进厨房帮衬王姐做晚餐。 公寓大门开锁的声音响起,施润一弹,没个稳重样子蹦跶到门口,弯腰拿起一双四十三码的黑色男士棉拖,门开时贤惠的小女人姿态:“下班啦。” 抬头,不止她家老男人一个。 萧雪政瞧了眼妻子,公文包递过去,修长手指接过黑色棉拖,换鞋。 施润看见男人身后暗蓝棒球夹克棕色休闲长裤白色手工皮鞋的萧靳林,没有笑脸,鼻子朝天哼了一声。 老公大人吩咐给客人一双棉拖。 施润没理,噌噌进厨房了。 对于自己不被待见,萧靳林瞧出来了,至于原因他不甚在意,手里拎着商务笔记本问萧雪政:“在哪里说?” “去书房。” 今天找萧雪政,萧靳林是为的萧家产业上的公事,有一个项目可以和广政合作,互惠互利,不用走公司程序,兄弟俩私底下谈妥即可。 厨房里。 王姐看出来太太毛毛躁躁,很是焦虑了。 施润摘了会儿菜,抹干净手,给小宝拨电话,没有接。 看时间,这个点儿还在路上啊,干嘛不接电话? 晚饭前,萧靳林和萧雪政从书房出来。 萧雪政叫俩贪玩孩子吃饭,孩子屯在客厅窗户那里,迟迟叫不动。 他走过去才发现家里竟然多了条狗。 “哪儿来的?” 施润知道这人独喜欢猫,猫一般不喜欢狗,所以他 家老男人宠三小姐宠的,也不喜欢狗。 “那个,小宝的那个朋友的狗,托我养几天。” 萧雪政盯着那胖狗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叫唐小夕把它拿走,她朋友的狗,她怎么不养?” 施润这会儿拿眼睛瞧站在一旁拎着商务笔记本的男人,声音特别大:“小宝和陆铭去温泉山庄了呀!” 萧靳林拎着笔记本没动,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施润心里要气死,瘪着小嘴儿冲萧雪政嘟囔:“小宝和这个陆铭啊,指不定去多少天。这狗就是陆铭的,总不能带着一起去泡温泉吧,虽然是狗,不也是灯泡么。” 萧雪政那智商,分分钟听出来太太话里别有深意。 他也转身,拿饶有兴味的眼神看萧靳林。 萧靳林转身走向公寓的门。 王姐在旁道:“怎么还走?饭都做好了吃了再走嘛。” “不了,我有约。”男人俯身换鞋,嗓音淡淡。 “有约可不是?大忙人嘛!”施润气的在后面直跺脚,望着那出门的死木头,要追出去狠骂一顿! “干什么!” 小胳膊被男人大手一拽,萧雪政按着她餐桌边坐下,低沉的嗓音愠怒了:“屁股坐好!自己的事儿一塌糊涂,别人那破事操得这份儿心!婚礼想好了?还嘟嘴,瞪谁,你瞪谁,找捶了?!” 心累,总得这么吼,收拾上一顿。 ……**…… 公寓楼下。 暗蓝色棒球夹克的男人立在雪里,呼吸间都是白雾,茫茫遮住那双沉寂幽潭般的黑眸。 他垂头,门灯幽清的光线晦暗不明,这人深邃的眼底也是晦暗不明。 萧靳林发呆有片刻,上车,右手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微微蜷曲着。 车行驶缓慢,出了公寓,在马路上龟速移动着。 手机响起,黎毅雅打来的。 提醒他,已经在约定的餐厅等着了。 萧靳林恍若神思苏醒,久不说话声音略显低哑,道了句:“马上来。” 白色路虎汇入主干车流。 行驶一段,雪下大了,北方下雪,街上的行人不喜欢打伞,宁愿跑的快一些,和雪天生有种亲切感。 路上很快白白茫茫,街边的树上落雪繁复,一不小心枝桠垮了,松雪掉下来,砸在路人低头露出的颈窝里,是个女孩,尖叫着跳起来委屈地挂在身旁男朋友的身上。 男孩哄着,手忙脚乱地给女孩脖子里扫雪。 萧靳林收回恍惚的视线,刚才的情景,他的脑海里有一模一样的版本。 是她初二那年吧,从没见过雪的孩子巴结了他好久,年初二那天,他终于闲下来,带着她飞往最北端的哈尔滨。 在那个有冰雕节的城市里,他带着她去了滑雪场。 看到雪的小宝激动地扑进了雪堆里,眼睛亮晶晶求他:“哥哥,你给我弄一个冰雪的房子吧,爱斯基摩人不就住那样的房子吗?” “哈哈,爸爸妈妈怕冷,那就我和你住,一辈子都住在冰雪城堡里好不好?” “哥哥,雪跑进我脖子了,你给我扫出来,快点快点……” “哥哥,你教我滑雪啊,要一直在后面拉着绳子,一直看着我,别放手,你别放手……” 后面喇叭声催着。 萧靳林长指绷直紧握住方向盘,手背上青筋凸了出来,呼吸压抑而深重。 男人盯着一处发呆的眼神,像一个逐渐在阔大的黑暗漩涡,最终覆盖了整个幽暗的瞳孔。 萧靳林趴在方向盘上,喉结滚动,发颤地深呼吸一口,紧闭眼睛,心里入魔般痛苦地默念,别放手,她叫他不要放手…… ……**…… 虽然南山温泉在邻市,可是邻市也很大,温泉在著名的景点山区里。 从a市自驾,走最短的路线加上中途休息,也要八个多小时。 抵达温泉山庄,深夜十一点了。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54.355哥哥,看着我,别放手,一直都不要放开手地址为 ...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55.356 唐小夕爬起来回头,脸色僵住 唐小夕被陆铭叫醒,从停车场出来,这里气温比a市还低,她缩着身子更加困了,走路都歪歪的。 男孩把自己的大衣披在身旁矮矮的女孩子肩上,害羞地望着别处,手臂悄悄搂住了女孩的肩膀瞬。 “坚持一下,走十分钟到住的地方,吃东西后睡觉。” “ok.” “对了,车上你手机响了一次。鱿” 唐小夕拿出来,是施润,她看了眼时间,没有回拨过去。 两人抵达温泉山庄的里的高级宾馆,吃了东西就各自回房睡觉了。 唐小夕饿了一路,山庄的餐点非常精致,她吃得多了,反倒路上困得要死,躺在床上就例行失眠。 她开着灯,不敢关,从十七岁到现在,重复做一个噩梦。 梦里是她吃药流掉孩子的一些碎片场景,十七岁,她什么也不懂,关于男女之事,关于孕育。 吃药后她不敢去学校,躲在沈卓义给她租的小房子里,躺在床上,肚子最痛的时候医生说要蹲在马桶上,让孩子流出来,流干净。 她痛得几乎没有意识,昏昏沉沉掀开被子才发现满床的血,吓得得哭也哭不出来。 扶着墙壁走到了洗手间,麻木地坐在马桶上,后来马桶里也全部都是血。 梦境里,马桶里的血堆里,渐渐爬出来一个婴儿…… 梦境里,她从马桶上痛死过去的时候,萧靳林踹门而入,永远忘不了他推开卫生间的门,俯视看过来的眼神。 冰冷,大怒雷霆,鄙视痛恨。 药物引流大出血,她已经那么痛了,几天一个人躲在这里,流和他的孩子,她大声哭了出来,伸手朝他,睁开眼睛喊他哥哥,好痛,哥哥。 他给了她一巴掌。 从小到大,第一次打她,是恨到极点怒到失控了吧。 …… 唐小夕被敲门声震醒。 起身时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她睡得好晚了。 陆铭在外面抱怨地报时间:“十点了!还泡不泡了,死丫头你过来睡觉的啊!” 她穿衣服去浴室,用冷水敷肿的眼睛。 半小时后出去。 陆铭一脸脾气,狐疑地盯着她看。 唐小夕低头:“这里都有什么玩的?” 陆铭是个大咧的男孩,成功被转移注意力,得意地说:“贱婢你问对人了!这地方每年我都来一次,玩不腻。下午玩累了咱们再泡温泉,先去钓鱼钓龙虾!跟你说,这里的龙虾最蠢了,一钓就上钩,中午的餐就是它们了,吃到饱!” 唐小夕听他说的绘声绘色,忍不住抬头看他,鲜衣怒马的漂亮少年,应该从不知愁为何物吧。 和这样单纯的人在一起,久了,总能被他的阳光明媚感染的。 她又觉得自己挺像吸血鬼的,祸害了沈卓义还不够吗? 可她在黑暗的世界里呆够了,怕了,蚀骨的不是过去的疼痛,是过去那些痛苦带来的无所不在的孤独。 人,渴望温暖,渴望爱,没有错吧。 有鱼有虾的那个人工养殖池在温泉山庄的北面湖畔。 到那里后,唐小夕娴熟的开始钓鱼钓虾,从小培养的修炼耐力项目里,没少钓鱼。 倒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虾好蠢的男人,半天钓上来三只,脸上挂不住摔杆子不钓了! 午餐,两个人过了瘾,烤鱼,水煮鱼,麻辣虾,清蒸虾,全鱼虾宴。 唐小夕吃到打饱嗝,遮遮掩掩盖住毛衣下鼓起的肚子。 从小养在萧家,即便后来的几年她跟小太妹没两样,但陆铭细处下来,发现她有的时候真的很美,行为美。 比如吃饭,慢条斯理,打嗝的时候挺害羞的,捂着嘴,脸撇到一边,打完了还偷偷瞧别人,没人看见她才放心。 “唐小妞,你家是豪门不?要不就是书香世家?” “反正不是你这暴发户。” p> “丫的说谁呢?” 唐小夕站起身,“你快点吃,开兰博基尼,吃饭跟狗抢似的不是暴发户作派是什么?” 陆铭甩掉餐巾起来,个子高,穿和服挺帅的,凑到她耳边:“那你喜欢暴发户不?” 两人都喝了不少岛国进口的清酒,刚开始喝着和白开水没什么两样,越到后面才有淡淡的酒香。 这会儿他朝她吹气,唐小夕的耳根连带那半张脸都不自在,低头使着劲儿不说话,两人边闹边到了汤池前,唐小夕赶紧抱着自己的泳衣,浴袍,一堆小东西进女汤了。 选的是养生池,有小鱼绕着身子,这种汤第一次泡,她很新鲜,窝在里面跟鱼玩,几个小时过去都不觉。 出来汤池下午四点多了,山间起了雾,山庄里很到处都是温泉很暖和。 唐小夕穿上纯白的浴袍,坐在石台上晃着腿,陆铭从男汤出来,看见她,男孩的眼神有些嫩。 她头发扎地松散,丝丝缕缕垂在脸颊沾湿了,莫名多了丝女人味,泡过汤的皮肤白皙里总算透出写浅浅的红,不再是苍白,薄如透明,瓷玉一般,眼神也清婉透彻,看着他在笑,安静,整个人都和平时太不一样。 等她看过来时,陆铭迅速移开视线,摸了下鼻子,动作很男孩很帅。 “我们出去吧。”她从石台上跳下来,是个脚趾头白白葱葱,都张开着。 陆铭给她拿木屐。 两人出了汤池,外面是很日式的小庭院设计,有草坪,还有那种电影里经常看得到的竹简流水。 唐小夕蹲在水缸前,拿起小木头圆瓢玩。 陆铭随手摘了两片荷叶,垫在草地上,两人坐下来,穿着同色的和服,傍晚的时候没什么人,天色白中透着一点茫,很安静,情境也唯美。 唐小夕抬了腿躺下,枕着后脑勺看天。 看了一会儿,身边渐渐有了温度,男孩的手臂连同身体往她这边贴。 她没动。 再一会儿,眼前的视野突然变暗。 陆铭单臂撑在她腰的一侧,俯身在她上方了,漂亮锐气的五官逐渐往她脸上落,试探着,有些躁动。 唐小夕屏了下呼吸,难免脸就有点红,眼睛黑白分明,尤其澄透,盯着他看。 陆铭耳根发热,舔了下嘴唇抬手遮住她这双眼睛,喉结滑动他急切地想说什么,可那些话,对别的女孩子说一万句没问题,面对她,这么特别的她,他有些无措。 唐小夕感觉到他胸膛气息的变化,两个人都刚泡了汤,身体温度都高,似乎灼烧得她身体里那些不能分解的清酒,后劲都上来了。 不用施润提醒,她在社会上混这么多年,温泉这个地方很令人遐想。 陆铭提出要来的时候,她非常冷静地把可能性都过了一遍。 唐小夕缓慢地眨了下睫毛,伸手拿开他这只手,两人对视,在暗沉的朦胧天光里,她声音也平静:“陆铭你要干什么?” 陆铭脸一下通红! 漂亮的嘴唇有些哆嗦,他怎么也不敢看她:“我,小夕,我……” 唐小夕觉得男孩这种时候真滑稽,可是又比较可爱吧,她的态度? 如今,她还有什么态度? 不过她还是报以认真,心里年龄成熟早已超过这副身体,超过陆铭,她轻声说:“陆铭,我不是处了。” 陆铭一愣,随即紧皱浓眉有些生气:“你把我看成什么?” 她笑,还想跟他说的,说她其实配不上他,哪方面都配不上,孩子可能也生不出一个。 但她又想,扯太远了吧。 她闭上了眼睛。 陆铭喉结动着,激动又小心翼翼的同样闭着眼睛吻下来,珍惜地轻轻落在她的眼角,脸颊,嘴边,最后才是嘴唇。 两人都在试探,唐小夕可能是醉了,模糊的感觉不到什么感觉,但是还好,不讨厌,试一试,总要试一试。 吻了半分钟,陆铭脸红气喘,支起紧绷的身躯,幽暗地看着她:“在这等我,我去……去拿 个东西。” 两人都不敢看对方眼睛,他跑了。 唐小夕整了整浴袍,坐起身,一手抱着膝盖,一手捂着有些热的脸,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发怔中,听到脚步声。 她回头,嘴角有点笑影,取笑道:“这么快——” 然而,很快,那张有点妩媚有点温柔的脸,霎时僵硬住了。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55.356唐小夕爬起来回头,脸色僵住地址为 ...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57 理不清,更乱,疯疯魔魔 眼前站着唐小夕绝对想不到的人。txt全集下载/ 庭院的天浓雾中本来就暗,这人身量太高,挡住了她眼底所有的光。 她的视线本能的呆滞慌乱,从男人的米白色手工皮鞋,黑色长裤包裹的两条笔直不动的长腿,腰间皮带泛着冷厉光芒的金属扣,到暗蓝色的棒球夹克,敞开,露出里面的藏青色衬衫,一直看到他白皙脖颈上凸出的喉结桀。 寒冷的天,他穿的薄,浑身上下透出来的也只有刺骨的冷意姿。 唐小夕眨了下眼,当下反应喉咙发干,很懵,心里像打了一声巨雷,劈得她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萧靳林往前走了一步。 坐在草地上的女孩,浴袍里纤细的身子就往后退,本能地退。 一秒过去,天色又暗一层。 庭院的屋檐零星挂着复古的橘色灯盏,蒙着一圈雾面的光。 男人的眼神,就在明暗的交替里,漩沉了般,什么也看不清,如即将到来的最浓的黑夜。 危险和寒冽,那些嗜杀都藏在了眼底最深处。 他没有再往前,双手插在裤袋里不曾动一分,俯视,看着她。 那双幽深湛黑得没有一丝光的眼睛里,唐小夕瞧不出喜怒,看不到情绪,越是琢磨不了,她心底越莫名地生出了寒栗和恐惧。 害怕,因为他真得像鬼魅一样。 上次跟踪她到陆铭的家,这次,跟到了这里,突然地这样出现。 害怕的同时,她又觉得无比的可笑,实在可笑。 她不起身,就坐在地上双手撑着身体,仰头,嘴角慢慢地噙了点笑意,望着他。 笑得越明媚,眼底的嘲讽和讥冷就越浓:“我来这里泡温泉,你来干什么?萧靳林,你真的变成了一个变態,跟踪人是你的癖好?” “你有块感是不是?” 呼吸很平稳的男人突然伸臂,大手拽住她的浴袍一拎,唐小夕头脑发晕被他用力地扯了起来—— “你干什么?!” 昏暗里那半张侧脸没有一丁点表情的男人,不吐一字,气息都很淡,拽着她的胳膊,很细,所以毫不费力,拖了人转身就大步就走。 “放开。” “你放开,你放开我!萧靳林你有病!你他妈真有病!” “小夕!”庭院的拐角,陆铭听见声音急跑过来。 唐小夕挣扎踢打毫无管用,扭头叫陆铭。 萧靳林没有停步的打算,也没加快步子,拽着怀里抠打他的女人上了台阶,男人的唇角,勾出一丝笑意。 越是嗜血,越笑得斯文。 视线昏暗,陆铭跑过来惊愕住,才发现是唐小夕口中的哥哥。 怎么回事? 陆铭一头雾水,还在纠结怎么称呼这个唐小夕的哥哥。 萧靳林大手攥着唐小夕,步子没停。 “我叫你放手!”唐小夕火了,脾气来了犟牛一样,尖叫爆发,抬脚往男人的裤子上狠踢。 她绝不跟他走! 陆铭乱了片刻,立即一手拉住唐小媳的胳膊,另一手放在萧靳林的手腕上,感受到男人绷直锃冷的青筋,陆铭一愣。 抬头,对视上男人的眼睛,寡淡得毫无波纹,瞳孔湛黑,似有那么点笑意,在盯着自己。 陆铭压力很大:“这个,小夕的大哥……” “拿开你的手。” “不是,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小夕她不跟你走。”陆铭好着脾气,但手也在用力。 萧靳林挑了下唇,这个微表情让陆铭受到羞辱般。 男孩子素来没什么沉稳的性格,脾气要来,萧靳林的视线悠缓地往下一扫,陆铭什么都没来得及,只觉得手中一空! 男人淡淡的视线瞥了眼手中夹着的那枚安全措施,暗紫色泛光的塑料包装。 两根手指夹着东西,举到陆铭面前,笑了似的,嗓音却淬了冰般 tang:“多大?毛长全了没有?拿着这种可笑的东西你还想对她干点什么不成?” 陆铭的脸刚才就失了色,这会儿是被彻头彻尾羞辱了。 男孩一脸铁青苍白,手攥成拳头,眼底火光熊熊在溅。 萧靳林眯起了眼,越发笑得清雅,成熟男人的眸底那些戾气寒霜一层一层在往外窜,这些是二十一岁的男孩招架不住的。 他嗓音越发清越尔雅:“把她拐到这里,龌龊。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想碰她?” “萧靳林!”唐小夕怒吼。 “丫的,礼让三分你他妈当回事了!”陆铭火大,一拳头冲上男人的下颚。 萧靳林没动,空着的那只手从裤袋里抽出,一掌包住男孩生猛的拳头,压下去。 陆铭怒气更盛,拳脚并用再度冲了上去,萧靳林眯起左眼,唐小夕被他甩着放开。 她想起沈卓义,知道萧靳林的身手,陆铭那三脚猫的功夫。 没多想,根本不能让他们打,唐小夕跑过去抱住男人紧窄的腰,拼了命把他往后拖,陆铭大声叫她,非常生气。 唐小夕不敢看陆铭,死死拽着男人腰间的皮带,指甲都折裂了,她感觉不到疼,只是很累,哀求他:“别动他,我跟你走,跟你走。” 萧靳林掀动薄唇回头,眼底阴鸷看她。 唐小夕慢慢闭上眼睛,冷笑得泪在眼中,冲陆铭说:“别过来,陆铭,当我求你,别和他打,你打不过他,我不想你受伤。” “唐小夕!你到底跟这个男人什么关系?” 陆铭一拳砸在柱子上,视线漆黑盯着被男人拽走的女孩背影,冷冷地质问,根本不相信这是她哥,谁家的哥神经病一样! 萧靳林步子太快,唐小夕跟不上,被他当东西一样拖着拽着,木屐也掉了,脚踝扭了,她不吭一声。 身后陆铭跟了过来,萧靳林干脆扛起她,到了人多的地方,男人的功夫和脚步,几下便把陆铭甩开了。 唐小夕在他硬的像铁的肩膀上,骨骼咯着她的胸腔,几度干呕。 他也不理。 昏昏沉沉,视线旋转,不知道过了多久,萧靳林把人放下。 唐小夕睁开眼,发现身在酒店幽长的走廊里,身侧男人浑身寒戾,安静的拿房卡开门。 门开了,唐小夕不动,靠在门框上盯着他深邃的侧脸,声音疲惫干哑:“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充耳不闻,走进房间里,等了片刻,不见人进来。 也不恼,长腿折返到门口,拽了她的浴袍就把她拖进去,手里的女孩像个死人一样,毫无生气。 萧靳林眼底沉下来,把她转了个身,虎口卡着她的后颈,没下什么力气,把唐小夕推进了浴室。 她在浴室里杵着,跟他死犟死磕,等了几分钟,房门打开,服务生的声音,接着几件衣服朝她头顶砸了过来。 男人身高腿长站在浴室门口,幽深的黑眸冰冷地凝着她,干燥的薄唇阖动,非常冷硬:“换衣服!” 于是折叠玻璃门啪地关上。 萧靳林的视线冷邃掺了冰,不能再看她那身松松垮垮的浴袍。 他狠拧着双眉,闭上眼睛,怒火里全是她被那个陆铭压在草地上两个人无羞无耻接吻的样子! 男人疾步走到床头柜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几乎把烟捏断,点燃了,呼吸寒沉地猛吸了一口,夹着香烟的手指重重抵在太阳穴,力度大得自己感觉到了痛。 可仍旧压不住身体里那股要摧毁一切的戾气,很生气,气疯了。 半个小时,他在房间里来回打转,手里的烟抽了三根。 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山庄的黑夜,远处丛山顶峰有白雪,青黛乌黑的一片,他的心也如这颜色一般。 理不清,更乱,疯疯魔魔,怒气灭顶,一低头,斗柜上的红酒半瓶已尽。 萧靳林抬手看腕表,四十多分钟了,他耐心又尽了,拧着眉目走到毫无动静的洗手间门口,磨砂玻璃里暖灯融融,映着那抹纤细的身影。 ...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58 记忆如同潮水,顷刻席卷 萧靳林盯着看,看了一分多钟,确定她没有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伸手拉开门,男人走进去,摘下她头顶上的衣服,男人的大手攥着女人面料柔软的衣服,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头顶的灯盏,阴影几乎将唐小夕淹没,他俯下视线,盯着她开口:“跟我死犟上了?换还是不换。” “你要干什么?”唐小夕抿着嘴唇姿。 怀里被他塞进衣服,动作强势。力度大得她后退了一下,身体抵在墙壁上桀。 唐小夕眨了下眼睛,试图跟他平静地对话,“萧靳林,我有没有自由的生活?” 男人幽深的眸子紧攥着她的脸,眼睛黑白分明,眼神很倔,薄薄的单眼皮,皮肤嫩,明眸皓齿不足以形容她的好看程度,头发散了,一缕落在颈子里,发梢钻了进去,浴袍的衣襟也开了。 她现在看着自己,看在仇人一样。 可她刚才在那个陆铭怀里,真真切切是妩媚,笑得也那么柔。 男孩和女孩接吻,萧靳林不知道是他视力太好还是心理作用,看见了他们缠在一起的舌,在彼此的嘴唇上嬉戏,勾在了一起。 他垂了目光,盯着光线下越发嫣然的女孩嘴唇,越看眼底越生出无尽的寒意:“我不想跟你啰嗦,再说一遍,换上衣服,跟我回去!” “回哪里去?”唐小夕紧追着质问,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我又为什么要跟你走?我的自由在你的掌控里吗?萧靳林,你现在已经不是霸道了,你是蛮横,你是有病!” 他定定的望着她一会儿,伸手把她怀里的衣服夺了,另一只手摁她在墙壁上,就开始扯她的浴袍衣领。 “你别动我。”唐小夕双手抓住男人遒劲的大手:“上次沈卓义,这次陆铭,是不是我找一个男人你就要破坏一次我的感情?你到底出于什么变態心理这么作我?” 男人像是没听见,手一动,拽她的浴袍。 “你别动我!”唐小夕急的叫出声,她头仰得笔直,望着他片刻,突然眼底蓄满泪水,看着他英俊的脸,内心悲伤不断遭受他的折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努力压着颤抖的嗓音平静地说:“你现在的行为表现就是我和任何男人亲近你都不满,你都要破坏,你自己察觉到了吗?这没有道理,我就不理解了,我想嫁人这有错吗?和陆铭相处,男女感情增进,我觉得时机合适了,我们亲呢又有什么?你为什么发火?你有什么道理发火?是你一直在后面跟着我们,像个鬼一样!” 他逼过来,捏起她的下颌冷冷嗤笑:“你脏不脏,随随便便和任何一个男人你都能亲?热!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想嫁人了,我嫌恶心,看不下去!” 唐小夕定住不动了。 原来心里是有那么一丁点奢望的,以为从沈卓义到陆铭,他这么管着霸道横行地不让她和任何男人靠近。 是因为他心里介意…… 呵。 真是介意,从头到尾就是觉得她脏不可耐了,看她这个人不顺眼了,当一个人憎恨一个人到一定程度的时候。 就会到处找她的麻烦。 仅此而已啊。 唐小夕那双眼睛瞳孔一动不动,盯着他,缓缓地扬起嘴角,真的笑了出来。 她点头,不断点头,笑着望他,笑着眼泪流出来,“是啊,我脏,世界上没有女人会比我更脏了。我这么脏,我让你看看,我有多脏!” 双手忽的攀住他的肩胛骨,抬头闭着眼睛发笑般,嘴冲上去重重地堵住了男人的薄唇。 她是气疯了,推着他到了对面的墙壁,越是生气,动作越是主动,踮起脚,勾着他深深吻住,什么伎俩都使出来,双手乱动地在男人忽然紧绷住的胸膛上。 萧靳林愣住,呼吸发紧,男人健硕的身躯猛地一绷。 他睁大眼,始料未及,男人修长的眼眸一瞬惊愕,暗涌攒动变得逐渐幽深。 嘴唇上的温绵的触感,像一团簇火,嘭地一下点着了他,点燃了他身体里沉寂许久的那些清冷血液,急速窜到脑顶,又荡着身体往下,集聚在一处。 男人的身躯一震,脑子的那根弦,如同他的腮帮子一样,越绷越紧,下一秒会断裂。 他骤然闭上眼,面有痛苦,倏地伸手把她甩开。 tang 唐小夕晃了几步,苍白的手捂住明艳的嘴唇,泪眼模糊望着他阴沉至极的五官,男人的眼底似有压抑,更多的是阴鸷和怒气。 她扯嘴笑,笑了几声越发觉得悲凉:“受不了吧,脏的味道……” 话音未落,手背被一股巨大的力道一扯,蛮横的身躯被人板在墙壁上。 唐小夕疼痛中抬头,惊呼声被压在了喉咙里。 男人的薄唇那么用力那么急,吻了下来。 薄荷的味道铺天盖地,混着男性浓烈的气息,窒热霸道,失了控制,唐小夕嘴唇发麻,整个人愣住。 嘴被撬开,他吻地太深太急,疼痛袭来,她缓缓有了意识。 身体被男人的大手抱起,动作迅速而猛,腿分开被迫挂在了他的腰侧,浴袍的衣襟也在他两根手指里散落,腰带松了。 唐小夕睁眼去看他,男人的五官英俊深邃,线条紧绷,微阖着眼眸,深沉漆黑得什么内容也看不懂,只有眼角,隐隐发红。 他的鼻息喷在她脸上,棍烫无比,大手一撕,浴袍的肩膀跌落。 唐小夕扯住往下坠的衣料,被他吓到,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此刻两个人又在干什么。 脑海里过去的记忆清晰无比,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地方,很痛,很痛……当时的心甘情愿第二天早上变成天大的笑话,刺痛,心底最深的痛苦。 “不……” “不要,不要!” “你松手,萧靳林你在干什么!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松手!” 她开始剧烈地挣扎开,口腔却被他强势剥夺,男人的眼底浓黑有雾,已经毫无理智,身体里一股子像是冰封多年的欲念乍然开闸,酒精在身体里作祟还是怎样,他停不了了,她先主动的,那个吻,那么令人沉醉。 她的嘴唇,太软,温热的,是他一直想象的美好味道。 萧靳林又记起几天前的晚上,酒店房间里他在她身侧躺着,抱住她,猝不及防的嘴唇触碰。 当时他就想这么干了,想继续吻,深深的吻,把她吻住,叫她呼吸不能。 到底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人本能的向往舒服畅快,向往沉醉,好像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真实地有过一般,叫他意犹未尽,叫他情不能醒,叫他每根刺激的神经都在颤抖。 脑海里,心里,身体里,都在喊着,要她,想要这个女人,想紧紧地拥住她在怀…… 唐小夕身上的浴袍没了,结束在他一双强势的手里,一直在哭,抖如筛糠,手指攀着男人铜墙铁壁的胸膛肌理,想出来,想挣扎出来:“你停下来,萧靳林,别这样,你在干什么你知道吗?你放开我!不要,我害怕了哥哥,你为什么突然这样?我错了,我不该挑衅你,你别乱来,喝酒了吗?你喝醉了,我不是黎毅雅,我不是!你放开我……” 记忆如同潮水,身体的痛感神经复苏了,生生劈开的痛苦,加上被他抛弃,被他忘记的心理上的痛苦。 唐小夕拳打脚踢,哭得嘤弱,越来越弱,昏昏沉沉地被架住,她都不知道。 男人彻底失控,肌肉偾张,弓起的胸膛背脊像一张巨大的网,网住了她,皮带掉在地上发出金属声响,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枚刚才夺走的东西,撕开,疯魔般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凭着本能冲动,要了她。 唐小夕身体突然僵住,巨痛袭来,再不能动,她愣住了,像一棵被挂住的小草。 眼泪是一滴一滴掉下来的,她脸色惨白,突然伸手就扇了他一巴掌:“畜生!” 她再不说话,yao住战抖的嘴唇,嘶嘶无力地看着他,无声落泪。 双臂撑在她身侧,闷头沉喘的男人,因为这一巴掌,猛地愣住—— 脑海里清晰地涌动着,一模一样的一巴掌,也是来自这只颤抖无力的小手。 萧靳林视线一定,幽暗中透着迷茫,惊惧,纷乱的碎片情景在他脑袋里轮转开来,模糊的,明亮的浴室,墙壁,呼吸带的低沉男音,一直哭着,到后来没了哭声的女孩,很多,很多汗,还是眼泪…… 他慢慢把脸转回来,不可置信,看向闭着眼睛哭着一脸悲伤和绝 望在怀里的女孩。 ...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59 孩子没了,没什么好后悔的,它爸爸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 浴室没有水声,没有雾,明亮干净的空气里,飘着挣扎和深ru过后的炽烈和味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被男人强劲的身躯架着抵在墙上的女孩,像极破碎的布娃娃。 头顶的光线在她的脸上,打了高光一样,白惨惨地没有了血色,一动,似乎就要破裂刀。 唐小夕双手捂住眼睛,身体不断地瑟缩,空无一物,哭泣起伏的忷前皮肤一下一下机械地擦过男人藏青色的衬衫。 他裤子都没退,拉开了拉链…恍… 身体相莲的地方那么痛,男人沉重的呼吸带动了身体,细微的动作,是越来越多的痛。 她紧咬着嘴唇,呼吸减弱,只是无声地哭。 身上他没有再动,身躯被雷打过一般僵硬,望着她的眼眸里,波纹逐渐形成了深邃的漩涡,男人的五官越来越沉,深刻的俊脸越煞白。 萧靳林瞳孔收缩,发怔。 脑海里乱帧闪过的画面和耳朵里魔怔的那些声音,他的喘/息不断变重,神情惊慌,胸腔巨烈起伏中,男人沉白的面部线条坍塌了般。 他抬头,眼眸漆黑闪烁,扯开她捂着眼睛的小手,薄唇颤抖得语无伦次:“不是做梦……这种事是不是发生过?为什么我觉得熟悉?” 唐小夕睁开肿红的眼睛,脸色陡然煞白,他……想起了什么? 她神情极度不安,可眼底又忍不住冒出小小的期盼,鱼死网破般不想再去顾及他的感受,不想再害怕他会受不了,只想他知道,她不是脏的,宝贵的第一茨是给了他的,十七岁,那么小的年纪就给了他,因为喜欢,因为爱,因为傻傻的真的想和他在一起。 唐小夕眼眶闪动泪水,咬着嘴唇看向他。 男人眼底风起云涌,很多内容在闪,头痛欲裂,耳里是女孩哭泣的声音,哀求的声音,细碎喊痛的ying/咛。 哥哥,好痛…… 哥哥,我不痛了……真的喜欢你,我把我给你了,哥哥…… 哥哥…… 萧靳林眼底遍布惊恐,不可置信,阴霾,几乎要把她的手指每根指骨都捏碎般,目光凝聚一股杀气,低吼地质问:“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发生过!你回答。你回答我!” 唐小夕静静地看着他情绪崩溃要把她弄死的样子。 两人甚至还亲密无间,她身体里那颗被他踩过无数次的心,突然地一下,被他踢进了冰天雪地。 他脸上的全部表情,写着他不接受,不相信,绝不相信,绝对接受不了。 她沉沉死寂,心脏被他无数次踩得一点痛的直觉都没了,慢慢地,她扯起嘴角,冰冷的手指触碰到他的同样冰冷的五官上,食指划过他的挺直的鼻梁,薄唇,小手捧住他线条无比深刻的下颌骨。 她笑得像一朵毒花,凑到他耳畔,要撕裂这一切! “想起来了?终于你想起来了。” “你问我什么时候的事?” “萧靳林,你三十岁那年把十七岁的我上了!你说什么时候的事。我自甘duo落,我不求上进,我肮脏和男人厮混,我不知廉耻把第一次给了一个烂人!是,他真的很烂,是个无情的混蛋!” 笑着笑着,她就哭了,眼泪一串一串糊了她的脸,她眼底他英俊的样子,她恍恍惚惚:“我爱你啊,哥哥,六年级来例假的那天发现自己喜欢上你,悄悄地藏着捂着,是最美丽的心事,十六岁表白被你训骂被你讨厌,我不肯放弃,我告诉自己我们这么亲啊,你舍不得疏远我的。【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800】可你真的疏远了,不再宠我不肯再让我靠近。一年的时间里你交女朋友,你不回家,我们渐行渐远,在我要绝望的时候,为什么十七岁的同学会上你要碰我?是阴差阳错,是你中了药物,是我恬不知耻挣扎了几下之后就顺从了,可我再不知廉耻给的也是我深爱的男人。你呢?萧靳林,你把我睡了,染了,碰了,你让我痛了,你却彻底地忘记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我恨你!” 十六岁高二跟他表明心意。 从高二到高三,整整一年,他变得十分冷漠,不讲情面,有家也很少回,有段时间还经常在学校的报停报纸上看到他和哪个名媛的花边新闻。 唐小夕一天比一天绝望,沉默。 升到高三,她成绩一落千丈,即便那时她也没有变坏,她心里一股倔劲 tang,他越对她不闻不问,她越想变得出色,让他刮目相看,让他后悔! 学习的任务繁重,她想赶上进度要比别人更花功夫和时间。 渐渐地,忙碌中,又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他,她好像真的能把心底失恋的忧伤情绪放下了。 直到那次,她生日举办的同学会。 生日没有盼他会来,唐小夕打算默默地过,可是沈卓义当时在追她,高调地为她大办了一个同学会。 班上和她说过话的基本上都去了。 沈卓义用他老爸的卡包了一个俱乐部整一层,吃饭玩唱歌包房一条龙那种。 第二天正好端午节,放假三天,晚上一群半大的孩子在豪华包房里瞎闹腾。 唐小夕很开心,正和沈卓义他们玩扑克,门开了,经理领着一个黑西装的男人进来,唐小夕抬头脸色就不好。 班上没几个人知道她的身份,遮遮掩掩跟那西装男人一前一后出去的。 包房外头,西装男人恭敬地叫她小宝小姐。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唐小夕冷着小脸,对萧靳林正恨意深重,对他身边的人自然也鼻子眼睛都不是。 “小宝小姐,少爷让我来接你,十点了,少爷说你得立刻回家。” 男人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纸袋,“这是少爷给小宝小姐你的生日礼物。” 唐小夕夺过那个纸袋拿出来,把里面的东西匡倒地上,手工定制的瓷娃娃摔得粉碎。 那是有一次和萧靳林去参展,她非常喜欢那款瓷娃娃,因为是限量版没有抢到,一直缠着他要。 以前多喜欢,现在就多不稀罕! 她心里那股叛逆劲来的火大:“你去告诉他,礼物我收下了,我回不回家谁也管不着!夜深了,就不劳烦他一个要陪女朋友的大忙人操心我这点小事了!” 吼完,回了包房,觉得整个人都有骨气,痛快地抢过话筒唱起了歌。 只是不到五分钟,包房门就被男人清冷的大手推开。 那人一进来,一屋子十来岁的孩子,尤其是女孩,瞬间屏住了呼吸。 唐小夕眼睛一瞄,顿住,眼底闪动波光,小脸很僵。 以为他派司机过来,没想到他人也过来了,可能就在楼下的车里。 这会儿直接来逮人了! 她整张脸都很臭,装作不认识他! 萧靳林不疾不徐地进来,三十岁的男人在一群孩子眼里太过英俊非凡,彰显截然不同的气质,他微笑时很迷人,说话清越温和,主动作了介绍,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来,长腿交叠一派闲然雅适。 唐小夕气死,没想到他还赖着不走了! 她翻白眼,暗暗较劲,十七岁的女孩那点浅薄的心思,其实她整晚都没怎么放肆,但现在突然放开来,主动大大咧咧地找男同学说笑,打牌,玩游戏,还和沈卓义勾肩搭背欢笑不止,输了,喝起了啤酒。 萧靳林面无表情,没有动怒,看着在男孩堆里乱窜的清瘦身影,一张小脸喝的绯红,时不时偷偷看他一眼。 他心里无奈,知道她在作对。 后来她越来越出格,还和男孩子打牌比脱衣服。 他不好教训,只得脱掉西装外套解了领带假装友好地加入战局,一个大人,和孩子也玩得来。 一群女孩子把他围住,他也开始喝酒,混乱中好像还喝了侍应生端进来的一杯果汁。 凌晨两三点,他突然觉得身体热,喝的有点微醺,一向敏锐的心思有些钝,没有察觉。 直到后来身体发出信号,他在道上混那么多年,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开始找喝果汁的纸杯,视线阴郁地扫过这群半大的男孩子。 小小年纪就在果汁里放东西,玩的这么开? 萧靳林起身,拽着傻不拉几还在和沈卓义扳手腕的唐小夕起来,她不肯走,他就把她里面套间的浴室,严肃批评。 唐小夕喝多了,胆子贼大,加上一年多来在他这里受的冷落,他越骂她就越不屈服。 两个人在 密闭的洗手间里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争执的最后,唐小夕冲他吼:“别把我同学都想得龌龊!这只能说明你疑神疑鬼!还有,你不要我就没有别的男孩子看上我了?我告诉你萧靳林,我有人喜欢!沈卓义他就非常喜欢我,我们已经接过吻了哼……” 大抵就是接/吻这两个字,点了火,爆了他。 在她那张小嘴不停地阖动,而他的身体被啃噬的感觉再也没办法控制时,一切乱套了。 他把她抵在墙上,瞳孔混沌,怒血赤红地强压了上去,吻,咬,撕衣服,所有,全部,都不在掌握中。 唐小夕吓坏,不知所措,惊叫不敢,害怕外面同学听见,更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在对自己做什么。 可是扇了他一巴掌后,又在他的亲吻里,逐渐败下阵来,初吻,小说里都是青涩又温柔的,不是这样的,可她,也喜欢,只要是他,其实都喜欢。 在这片刻的恍惚里,她竟然贪恋上他嘴唇的温度,他滚/烫的怀抱,他喘著却那么性/感的薄荷味道和霸道的呼吸。 最后什么都来不及了。 唐小夕能够记住的是刺穿的巨痛,那还不够,痛一下又一下,重重的,他根本没有理智,凭着本能遒劲蛮横地强要,哪里还会温柔? 她哭着,说什么他也听不进耳朵了。 摸着他的胸膛,小手抓着他的衬衫,哭到最后,她又觉得有种小小的幸福在心里萌芽,猜想哥哥也是喜欢自己的。 不然为什么和她做这种事呢? 他拧着双眉,深邃痛苦的模样,可是抖的时候他又很快乐。 整个浓夜,她在身体的疼痛和臆想的甜蜜里,忍着,咬牙受着,一张小脸疼得扭曲了,在男人的汗水里趴伏着,颠簸着,由他索要。 晕过去的时候她还傻傻的幻想,熬过了今晚,明天哥哥会对她好的,毕竟这么欺负了她,不会不负责任的。 可是。 幻想都是太美好。 第二天清晨,他醒过来发现坐在床边衣衫不整一身痕迹的她,看过来的眼神,唐小夕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太过刺痛,无法忘记。 神色疲倦的男人像被雷击过一样,猛地翻身起来发现上半身光着,他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后抬头。 对视唐小夕。 他的反应是什么?面孔铁青,眼神惊惧,瞳孔一下一下地缩着,他额头上的青筋全部凸了出来,一拳头垂在床头柜上,手背出了那么多血。 唐小夕吓哭,伸手想碰他。 立刻被他甩在地上,他看着她,一直不说话,双眉拧得阴霾至极。 唐小夕摔在地毯上,没有再哭。 其实她还幻想,哥哥醒来后会抱住她,说句对不起,说也喜欢她,不然昨晚不会那么疯狂地对她。 可他明显不记得了,现在看到她,一脸的不可置信,痛苦,自责,逃避,反感,全部写在他脸上。 她想,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最爱那个人,所以,最不想让他痛苦。 她找到沈卓义,同时拜托班上一个关系还算好的女同学胡倩。 萧靳林是逃避的,胡倩哭哭啼啼,他选择相信和自己发生了关系的是胡倩,而绝对不是自己的妹妹!他接受不了。 再后来,事发的半个月后,他出了车祸。 失忆后,他连心底那点怀疑都忘得一干二净。 胡倩背叛了唐小夕,找到萧靳林,添油加醋黑白是非说了一顿,萧靳林把事情认成自己酒后乱事,碰了妹妹的女同学。 而不听话的唐小夕,叛逆的唐小夕,学坏了,没有羞耻,小小年纪就和男同学厮混,搭上清白,毁自己前途。 一个月后,唐小夕跑步的时候肚子剧痛,发现自己怀孕。 这事被萧靳林知道,从此,他眼里再看她,只有彻底失望,厌恶和冷意。 ……**…… “……后来,孩子也没了,没什么好后悔 的,它爸爸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我是挺贱的,那么小的年纪作践自己,不知道害怕,逼着沈卓义给我买了药,也敢喝下去。活该大出血,活该肚子出毛病最后腰刮宫,活该可能以后生不出孩子。” 她在他怀里抬头,眼神被雾气熏得通红,空洞又缥缈,手指发抖扯住他的衬衫衣襟:“我为什么会怀孕?” 她发笑地盯着男人幽暗不动的双眸,一字一句低声说:“因为哥哥,那天晚上你着了魔,一次又一次,我哭我叫我说痛你都听不见,停了,又开始,那么多次,所以我会怀孕……是谁的错?萧靳林,你说是谁的错?现在,你还要吗?” 她轻笑着,腿荚住男人精壮的腰。 他额前柔软的发被汗浸透,不发一言,抽身出去,唐小夕倒在地上。 光线沉落,暗影交融,他的表情不可见,呼吸不可闻,修长手指紧绷地拉上裤链,俯身抱起她。 萧靳林把人放在宾馆的床上,唐小夕翻过身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已经没了人。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59.360 不是别人.是他亲手毁掉了她,来是自己 凌晨一点,豪华的四室三厅公寓里,洗完澡用浴巾裹着精壮窄腰的男人,边擦头发边走向卧室。 准备把太太弄醒,造娃是头等大事。 客厅沙发上的手机响了瞬。 男人步伐未停,充耳不闻。 响了一次,响第二次鱿。 萧雪政拧眉,总裁大人加班到凌晨才回家,听王姐说今天太太掌勺,他一口太太的菜都没尝到,又累又不爽的男人,容易发脾气。 总裁模式地冷着俊脸走到沙发边:该死的,最好是要紧的电话! 然萧雪政低头,视线扫到来电显示人,墨黑的眉峰一挑,有点意外。 卧室里,施润被某人定的闹钟闹醒,这才想起来他回家时把她吻醒了,低沉在她耳边说道:“叔叔去洗澡,再给你睡半个小时。” 妈蛋的,现在她的日子还能过不啦? 不加班的时候他五点雷打不动回家,十点半勒令她回卧室,十一点准时做运动。 加班的时候,无论多晚非得把她弄醒,像今晚这样,凌晨几点开始的话,施润这一晚上基本就没得睡了。 还有更丧心病狂的,前几天他有个项目要赶,全公司高层陪着他通宵达旦。 这个男人干了什么? 半夜十一点派司机回来,把她裹了到公司,办公室里做一回,休息室倒立躺半小时,又把她打包回家! “!!!” 这种日子,萧太太没有地方去哭的…… 施润拱在被子里,戚戚艾艾地把自己摘了个干净,叉腿伸臂四仰八叉的做死人状等待着。 蛮久,不见人进卧室,隔壁的更衣间倒是有声响。 施润套上睡裙爬下床,打开卧室门钻出小脑袋,修长挺拔的男人从更衣室出来,黑色高领毛衣,臂弯里拎着一件深灰色呢子大衣,铁灰色的休闲长裤,窄版到脚踝。 鲜少见他穿得休闲,模样都清隽了几分。 “怎么起来了?”萧雪政看过来,嗓音低醇温柔。 施润皱鼻子,小脸色儿不太好,不说话地盯着他。 萧雪政套上大衣,瞥来一眼,不冷不热地挑眉:“要出门。” 施润站直身子,噘嘴了。 他瞧她半晌,墨色的眸底染起笑意,走过来怀抱给太太,男人大手天生识路般一把放在了太太没穿內內的翘tun上。 在她耳畔吹气:“今晚放过你,回去睡觉。” “你干什么去?” 他勾唇,嗓音低了个度,闭着眼眸咬了她耳朵一下:“女人约。” 施润愣半天,给气的!男人的背影开了门,长腿走出去,她追过去压着嗓门:“萧雪政你敢出/轨我摘了你俩蛋!老娘用我心爱的王麻子菜刀切,手起刀落你……” “嘴巴闭上,滚回去睡觉!”萧先生面无表情地关了门。 转个身,笑在嘴角,摇摇头温柔自语:“恶婆娘。” ……**…… a市一处酒吧。 萧雪政皱眉走进凌晨两点依旧热闹吵嚷光怪陆离环境。 视线往靠窗的吧台一扫,挑了眉,走过去。 萧靳林面前摆了五六个空杯,萧雪政在旁边坐下,腿长的男人坐高脚椅的情境是,皮鞋所以点地,甚至长腿还要斜出来许多。 酒保在调酒,灰雁伏特加。 萧雪政不劝酒,这么大个男人,喝死也不关他什么事。 他拿出香烟盒,甩出一根烟头,递过去。 萧靳林抬手,同样是修长的手,和萧雪政不太一样,不如萧雪政这般骨骼精致,但多了丝干净儒雅的气质。 都不是话多的男人。 伏特加调好,萧靳林推过来。 这人眯眼抽烟,语调sao包:“sorry,和太太在备孕,不喝酒。” 好像是哪个字蛰了萧靳林的神经,他身形一顿,接而 面无表情,拿过去自己喝了。 仰头灌尽的方式,分明心里装着事,神色也太不寻常。 萧雪政摸个大概,因为昨天傍晚萧靳林从他家离开后,好像并没有赴约,大概晚上九点,和他一趟来a市的代中女老总,黎毅雅不知道通过谁找到了他,问他萧靳林的去向。 萧雪政猜测,没赴约,离开的时候好像表情也挺正常。 不过这人太会克制,太会装,活得累。 应该是去了温泉山庄吧。 现在这幅样子回来坐在这里喝酒,温泉山庄发生了什么? 他和唐小夕那点事儿,当事人自己以为捂得多严实,其实外人一眼都不够看的,看透。 萧靳林喝到第十杯,萧雪政掀了下眼皮,冲酒保使个眼色。 眼神能说了算的男人,酒保不敢再上酒。 萧靳林敲吧台,骨节扣在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台上。 酒保为难的看向一旁眉眼清寡可是浑身都透着一股说了算霸气的男人。 萧雪政捻灭烟蒂:“这种东西,越喝越清醒的。” 萧靳林勾了下薄唇,男人修长挺拔的身躯歪斜地靠在椅子里,抬手捏住眉心,酒保刚把别的客人的酒端上来,萧靳林食指一勾,端起饮尽,喝得急了,低低咳嗽起来。 萧雪政手指点着吧台,饶有兴致地视线扫过来。 沉默许久,萧雪政对这个看起来实在有些难过的男人玩笑开腔,声音却很低:“这个世上,有两样东西怎么也掩饰不了,咳嗽,和爱情。你越掩盖,越欲盖弥彰。” 咳嗽的那个男人,面色发沉,再没有动静。 萧靳林凌晨三点站在酒吧外空旷的街道,树枝松雪,这北方的雪会把马路冻结,所以人们总是把它们扫做一堆一堆。 萧雪政说话太狠,太准。 的确是越喝,越清醒。 还有,他恍如被一棍子敲醒的那句,爱情无法掩盖。 萧靳林这辈子正经来说没有接触过这两个字,对施润是什么呢? 是一开始很感兴趣,后来很想帮忙,到最后看见她就觉得温暖,觉得开心,想照顾她和她的两个孩子,因为这个女孩像太阳,她不容易。 至于和他发生过关系的那些四叔安排的女人,他连一张脸都记不清。 还有一个。 从小被他悉心呵护,当作自己身体一根骨头那么养大的,萧遥。 萧靳林开门上车,男人喝的微醺,迷离中眼底却沉下了墨,漆黑寂静,淌着他无法面对的所有感情。 他发笑地双手握紧方向盘,头颅逐渐低垂。 都干了什么啊? 把他珍爱的身体里的这根骨头,毁了。 是他,不是别人。是他亲手毁掉了她,原来是自己。 他从前看不懂小宝眼里对自己的恨,非常生气,她自甘坠落,变坏无知,惹人讨厌,凭什么还要恨他?他已经尽力,他足够失望,管教不了! 事实是,十七岁,她还没长开,十七岁她才多大?身体的骨骼还没发育完全,他把她碰了,让她怀孕了。 不是沈卓义,是自己啊。 伏在方向盘上,男人的眼底逐渐沁出了温热,烧灼的温热,他伸手捂住,宽阔的肩膀逐渐紧绷,轻轻抖开。 他还记得知道她怀孕后,他有多愤怒,强行逼着她打掉孩子,最后逼得她无路可走,躲在那么小的房子里,自己一个人吃了药,自己一个人躲在床上静静的承受。 后来他找过去的时候,她倒在浴室的血泊里,朝他伸手,叫他哥哥,说她痛。 他给了什么?一个巴掌。 她在流和他的孩子,他给了她一巴掌。 白色路虎猛地驱动,车窗开着,刺骨的寒风灌进男人一双濡湿的通红眼眸。 车朝着来时的方向开,速度越来越快,他紧握方向盘,情绪崩溃地朝着嘶吼一声,一个男人他在掉眼泪。 视线越来越模糊,他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 唐小夕昏睡到第二天下午,醒来时陆铭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她睁眼,发现还是宾馆。 “你高烧,别动了。”陆铭摘掉她额头上的毛巾,没告诉昨晚是萧靳林找到他让他过来看着她的。 唐小夕完全苏醒时,陆铭神色复杂地拿过来她的手机:“你姐给你打电话,说是……说是你哥出事了。”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59.360 不是别人。是他亲手毁掉了她,来是自己地址为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60.361 我相信爱情,回忆还有痛苦,最终都会像沙漏一样【6k】 唐小夕觉得耳朵里被塞了很多东西,嗡嗡嗡的,陆铭在说什么,她没听懂。 脑袋烧得,眼睛看见光线她都想掉眼泪。 陆铭扶稳根本起不来的她,抽出温度计瞬。 对光看了后,愁眉莫展。 昨晚到今天上午,一直在物理降温,也喂她吃了药,怎么还是三十八度九鱿。 她的身体真的很差。 “我要尿尿。”唐小夕动了动起干皮的嘴唇,嗓音发嘶。 陆铭把她弄到洗手间门口:“自己能行吗?” 唐小夕下来扶墙站着,陆铭打开浴室的灯,她走进去迎着光却停住脚步。 “怎么了?” 陆铭看见她盯着浴室的白瓷砖墙壁发呆,一会儿突然回头:“你刚才说什么?” 陆铭反应了一下,说道:“两个小时前吧,你手机响,你姐姐打来的,说你哥哥出事了,叫你回去。” 唐小夕没站稳退了一步,扶着墙壁低头,勉强站定。 她扭头时也没什么表情,低声说:“我尿尿,你关上门吧。” 陆铭不知道她什么意思,逻辑好像很乱,应该是烧糊涂了。 几分钟后唐小夕出来,自己洗了把脸,没擦干净都是水,冷水却很快在她高温的脸上蒸干。 陆铭已经叫人把原先住的宾馆里的行李拿了过来,视线看向她:“回去吧?” 她不吭声,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扶着墙往房间的门口走。 陆铭心底叹了一声,看她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憋着脾气都不知道怎么发。 拎着她胳膊把她带进电梯,手指掐了掐她的滚烫的手腕子,陆铭又说:“下楼后你等会儿,我去酒店餐厅买点吃的,怕你撑不了半小时。” 唐小夕点头。 等了几分钟,陆铭把吃的买回来了,上了车后拆开饭盒地给她。 唐小夕接过,一口一口往嘴里塞,安安静静的。 陆铭盯着她半晌。 每个人面对悲伤的反应都不一样,但大多数人都焦急,失魂落魄,难以平静。 唐小夕这样的,陆铭很少见。 她很奇怪。 他忍不住问:“你不给你姐姐回一个电话吗?” 唐小夕好像才反应过来,放下饭盒摸口袋,陆铭把她的手机从包里拿出来,翻到号码拨过去后,才给她。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施润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宝?” 唐小夕张嘴,嘴里塞得满满的白米饭,发不出声音,点点头。 陆铭看得着急,心想她真是烧傻了,对着那边大声说:“姐,她在这!” “小宝,萧靳林出车祸了。今天清晨的事儿,现在在xxx医院,你快点过来!” 唐小夕挂了电话,把饭盒给陆铭。 陆铭下车扔了,听见了地址,在这b市和a市中间的一个地方医院,应该是被救护车拉走就近抢救。 开车后,唐小夕靠在后座看着窗外,不哭不笑,不闹不语,不知道是没有神情还是太过平静。 陆铭几次看后视镜,她越这样才越让人担心。 从温泉山庄到医院最快也要三个多小时,期间陆铭又给施润打了一次电话,说的其实都是重复的事。 陆铭看向后视镜,忍不住问:“你还行吗?” 唐小夕从窗外移回视线,整个人是发怔的状态,还对着后视镜笑了一下,这笑让陆铭更加看不懂。 她默了默,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说:“他不会死的。” “这不好说吧。” 陆铭拧眉,生死这种东西还真断定不了,比如他家里一个姨妈,五十岁的年纪上午还在打扫卫生,下午和朋友去唱歌,坐在椅子里喝着花茶突然就不动了,死掉了。 可是唐小夕坚持得很,“他不会死。” 陆铭闭嘴。 她抬头看着后视镜,眼睛里恍恍惚惚,好似有光彩点缀,轻轻地说:“陆铭,你不知道他多厉害。你看过古惑仔吗?” 陆铭点头,每个男孩高中都有古惑仔的梦。 唐小夕笑了笑:“他就是那种人,只不过比喊打喊杀高级一些,他是很斯文的老大,从十几岁被四叔送去国外的基地训练到现在,没有他战胜不了的什么事。他从前死过太多回了,因为厉害,所以一直活着。” 陆铭开车,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从昨晚就开始的疑问:“小夕,我怎么觉得他和你不像普通的兄妹关系?” 唐小夕扭回脑袋,继续看向窗外。 等了很久,陆铭以为她不会说话了,专心开车。 唐小夕侧脸贴在座椅上,半闭着眼睛缓缓开口:“陆铭,我告诉过你我不是处,这是真的。我十七岁怀孕流产,孩子是他的。” 陆铭急刹车,惊愕地转过脑袋:“那你们,” “不是亲兄妹。我十二岁就喜欢上他了……呵,只不过注定是单恋而已。” 她淡淡一笑,释不释怀都已成此。 ……**…… 唐小夕赶到医院,施润跑出来接的她。 “还在抢救。” 施润的眼睛有点肿,情绪已经平静了些,声音还是发颤,看着唐小夕又说:“小宝,他伤重,救护车上的救护人员说在车上的时候几次濒危,可怎么办?” 施润眼泪要掉,作为很关心萧靳林的人,她内心承受力不够。 唐小夕听得此刻,唇齿发白,她很木然。 来的路上唐小夕笃定,因为在她心中,他就是坚不可摧的。 可是施润说,他濒危了,这个词很严重,吓到了她。 她发愣地仍由施润牵着,往手术楼里面跑,听见自己鞋跟咚咚咚的声音,震耳欲聋地回响,一下一下敲击着自己的心脏。 急救手术室外面红灯闪烁,晃得她眼睛发疼。 唐小夕茫然地低头,发现地上一串斑驳的血迹,还没来得及清洗,她的脚突然受痛般弹起,血迹已经干涸,她却好像闻到令人发慌的铁锈味。 是他的吗? 她才相信,他是真的出事了,出车祸,身体受伤,流血了。 手术室的门打开,有医生出来扫了四周一眼,朝笔挺站直的萧雪政走过去。 唐小夕在这边听见医生嘴里的只言片语,下病危通知书了。 她还是很茫然,脑袋钝钝的没有思考能力,可能接受不了这样的变化,还是不怎么愿意相信。 到傍晚的时候,手术室的灯还没灭。 唐小夕靠在椅子里,手背扎针输液,盯着那盏红灯看,眼神烫的发疼,目光却冰冷。 她忍不住想这些医生都在手术室里干什么?清晨出的车祸,送过来最多八点九点,为什么一天了一个人还救不过来? 萧雪政告诉她,他喝了很多酒,打电话叫他出来相陪。 凌晨快四点吧,他离开的。 萧雪政有些自责,当时他要求萧靳林就近找个酒店住下,萧靳林拒绝。 他也没有强硬,清冷的性子不善多言,就放他开车走了。 等了一会儿发觉不对劲,开车追的时候,已经追不上了,萧靳林开的太快。 萧雪政没有说抱歉,但眼神里这种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 唐小夕却摇头,“他开车比谁都稳,我从小到大坐他的车,超速逆行闯红灯他一次都没有过,他行事谨慎沉着,有急事也不赶时间。我上初中那会儿他闲下来还会玩赛车。他的酒量我也很清楚。这不是出车祸的原因。” 施润和萧雪政对视一眼,见唐小夕情绪已经不对,忍住没问。 一瓶药输完,陆铭去药房领了第二瓶,唐小夕站了起来,摇头:“我好多了,想出去走走。” 施润不拦着,朝陆铭使了下眼,拜托他。 陆铭拿车钥匙跟上去。 p> 两人在医院门口,碰到执意要来的唐意如。 唐意如看见唐小夕,走了过来,彼此都有些陌生,唐意如缓缓地伸出了手,放在唐小夕的肩膀上。 看着女儿,斟酌词句安慰:“靳林吉人自有天相的,小宝。” 唐小夕身子有点发僵,没有立刻躲开,撇开视线点了点头。 唐意如心里也只能叹息,收回了手。 “施润在里面。”唐小夕说了句,绕过她,走了。 ……**…… 医院的门口。 唐小夕转身拦住陆铭:“你也很累,就近找个酒店休息一下吧,别跟着我了,我打车。” “要去哪里?” 唐小夕拉上羽绒服的拉链过脖子,把他的围脖还给他。 “去一下车祸地点,交警应该还在处理。” 陆铭感受着脖子上有着女孩味道和温度的围巾,皱紧眉头地吼:“他人在这里,你丫跑车祸地点干什么?” “总之我要去一趟,你别跟着。”唐小夕转身拦计程车。 陆铭气的给施润打电话,丫的不想管了! 出事地点不在唐小夕来时的那条高速,是另外一条国道,a市通往温泉山庄的最短的路,有些陡,下雪一般比较少的车辆走那里。 事发路段已经被交警封锁,唐小夕到的时候,部分交警还在。 现场很乱,雪水把血迹染得到处都是,唐小夕站在边上,看到街边还有接受采访的目击路人。 白色的路虎斜冲开护栏,挂在马路牙子边上,车的半边都凹陷进去了,驾驶座车门玻璃碎掉,他的烟,打火机掉在地上。 唐小夕走过去,慢慢蹲下,从烟盒不远处,捡到一颗绿色包装的薄荷糖。 她盯着那颗糖发呆,最后捡了起来,握了一会儿,放进口袋里,一直用手捂着那颗冰冷的糖。 记着还在采访目击的路人,路人回忆起来还心有余惊,走过来指着全毁的白色路虎说:“这个开车的小伙子我看不是喝醉那么简单。我家不是那边的商店吗?清晨起得早,我在扫雪,六点多的样子吧,看见他从那边开车冲了过来,这条路是去温泉山庄的嘛,雪水溅我一身,我还骂说开那么快干什么?温泉山庄九点才营业。但是没几分钟他又拐了回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倒车拐回来后急刹停在那个地方,过了好久,他又倒车,又朝温泉山庄的方向开。折腾来来去去的,倒车好多回,我扫完雪从屋子里拿炭火盆出来,这辆白色路虎在那个口又倒了车,这次速度最快,直接就撞上了护栏,撞上了之后他没有停,车速太快一直把护栏撞断,车翻了下去。我吓得哟……拨了120跑下马路去看,那小伙子压在车下面,已经不省人事,眼睛肿的,我看着是哭了很久,估计是有什么过不去的才会这样……” 唐小夕静静地听。 路人还在说。 她抓紧口袋里那颗薄荷糖,走到马路边,眼睛盯着那辆翻车的路虎看。 心脏像被一双手紧紧抓住了,泵动渐渐地停了下来,她深抽一口气,又深抽一口气,最后,呼吸都不能够。 她终于没了力气,蹲了下来,抓着那颗薄荷糖的手,慢慢地抚上心口,死死捂住,嘶吼地哭了出来。 他冲回a市之后,又开车回来,是要回来见她吗? 可他反反复复,他不断地倒车,开一段又倒回来,开一段又倒回来。 他到底在想什么?眼睛肿着,是跟她一样,哭了吗? 想回去找她,又不敢回去找她,矛盾,纠结,最后是受不了了吧,再也受不了了,是想结束这折磨着他的一切吗? 撞上了护栏。 唐小夕心底没办法认为这是一场醉酒引起的车祸。 她昨晚是凭着一股冲动,压抑了四年的委屈,想要摧毁一切,所以她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让他知道真相。 却没想到,这真相足以把他打垮,彻彻底底打垮了他。 他内心最深处,还是和四年前那个早晨一样,惊惧,慌乱,无法接受,不能承受。 她发生过关系有过孩子这件事,四年前,四年后,于他而言,都是无法直视的人生污点吧。 唐小夕明白,他是一个多清冽高傲的男人,一生清隽淙淙,这样的污点,是他永远放不下的丑事,是他永远也想不通的痛苦折磨吧。 宁愿趁着那股醉意撞上护栏不顾一切,这是他的答案。 所以,说出来,除了让他痛苦,并没有改变任何。 ……**…… 萧靳林当晚从手术室出来,进了重症监护病房,人没有醒。 施润听病情听得一知半解,唯记住了严重,这两个恐怖的字眼。 唐小夕一整晚都没有出现。 第二天施润联系不上她,很生气,又不知道是怎么了? 问过陆铭,陆铭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白天过去,萧靳林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医生没说七十二小时这种话,导致施润和萧雪政心里更加没底。 傍晚,萧雪政强行把施润拖回一眼附近的宾馆,让她洗澡吃饭。 同一时间,唐小夕出现在重症监护病房外,不是探视时间,她也没有强行进去,安静地从玻璃门往里头看了会儿,最后闭上眼睛,脸贴着玻璃门,好久没动。 施润在酒店的房间里吃了晚饭,和叔叔商议的结果是,她继续留在这里看着萧靳林,萧雪政先回a市,大事都得他处理。 男人这个时候倒没吃醋,但还是冷着脸走的。 房门敲响,施润开门,看见来人火大地把她拽进来:“你去哪里了!唐小夕,躺着的是萧靳林你到底知不知道……” “施润,我来是跟你说一件事。” 施润闭嘴,立刻从唐小夕的脸上察觉到不对劲。 光线打在两人头顶,把每个人的脸照得透白明亮。 施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砰砰砰的,抓紧妹妹的手腕,停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要说什么事。” 唐小夕等她说完,抬起头,一双很大的单眼皮眼睛,瞳孔被光照透了一样,安静得令人发慌。 她说:“施润,我来道别。” 屋子里,死寂一片,谁都没再说话。 过了好久,施润猛地甩开她的手,不善于克制情绪,很是火大。 她心里堵得难受,眼睛都红了:“你再不懂事也别在这时候任性!遇上什么事儿就跑就躲就断联系不接电话,萧遥,你几岁了!” 唐小夕走过来握住施润的手,第一次叫了一声姐姐:“我不是任性,你别生气。” 施润眼圈一红,眼泪就要掉,扁着嘴瞪着眼前人:“小宝,我知道你爱萧靳林,藏不住的。虽然我不知道温泉山庄发生了什么,你们一个出车祸,一个失魂落魄,可是他都这样了你还要去哪里,你来跟我道别,好笑不好笑!” 唐小夕吁了口气,曾经也羡慕过施润,希望命里出现一个萧雪政这样多年不放弃,霸道一点,把什么事情都能料理好的完美男人。 可是各人有个人的命,都是修来的。 她眨了下眼睛,终于说了出来:“上次我受伤医生说我可能不能再怀孕,你还记得么?” 施润点了点头。 “高中的时候怀孕过一次,孩子不是沈卓义的。施润,孩子是他的。” 施润睁大眼睛。 “是在双方都错误的情况下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事后他药醒了加上出车祸忘记了,在温泉山庄,他想起来了。不是因为醉酒出的车祸,施润,是因为他接受不了碰过我让我有过孩子这个事实,他想不通,想不开。” “施润,你说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呢。”唐小夕含泪,轻轻地问道。 “我相信爱情和回忆还有痛苦,最终都会像沙漏一样,随着时间一点点漏没。我是这样,但愿他亦如此。”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60.361 我相信爱情,回忆还有痛苦,最终都会像沙漏一样【6k】地址为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61.362 小宝走了新年过了,施润的肚还是没动静,某人受挫6k 这天晚上,谁也无法入睡。 姐妹俩躺在酒店一张床上,施润握着唐小夕的手,肤色相近,可是施润比她有气血得多。 她的手冰凉。 施润转过身背对妹妹,眼睛里点点水光强忍住不落鱿。 不知道为什么会为别人的爱情而神伤,就像看了一部痛彻心扉的悲伤故事,心脏被一只手轻轻握住,要不了命却卡着喉咙的糟糕感觉。 施润这会儿想趴在叔叔的怀里哭一哭。 或许她终归不是两个当事人,看着萧靳林和小宝,是很登对,很有爱的,十一岁的少年把呱呱坠地的女婴当做女儿来养,温暖绵情,更是亲梅竹马地一起长大,细水流长,是最唯美最含蓄的爱情啊,为什么,偏偏不能在一起? ……**…… 萧靳林在重症监护病房的第三天,有短暂苏醒的迹象。 施润那会儿不巧陪着妈妈唐意如在做血压检查,回到病房,主治医生说他又失去了意识。 不算真正醒来,只是监护仪上数据有明显的波动。 因为这次短暂意识上的苏醒,下午萧靳林需再进手术室,进行一场颅腔修复手术。 中午时萧雪政赶过来,带来了a市纪遇南医院脑科的一把手,和本院医生共同进行手术。 手术过后的二十四小时,萧靳林却没醒。 大家都认为这次手术是转机,就连医生也有几成把握,现在希望变成失望,众人都是沉默。 萧雪政联系a市医院,给萧靳林办理了转院。 香港那边,四叔年迈,大老远赶了过来,萧家的主心骨受伤昏迷,萧家一系都愁眉莫展。 距离新年一个月的这一天,唐小夕找到施润。 施润知道小宝偷偷回了一趟香港,但不知道是回家干什么。 唐小夕拿出护照和一些材料给施润看。 施润瞧过后就变了脸色,“你要出国?” 她笑得云淡风轻,点点头。 施润却不能轻松承受,那天晚上小宝说道别,没说去哪里,施润以为她是和之前一样,住在陆铭或者哪个朋友家里,不在萧靳林面前露面而已。 出国,那么远。 “小宝……” 施润掩饰不了难过,攥着唐小夕的手不放,哀伤地看着她:“为什么要去那么远?别走行吗?我和妈妈都在这里,而且萧靳林现在还没醒,小宝,他现在都还没醒,你于心何忍。” 唐小夕抽出手,把护照和材料放进包里,笑了笑,她整个人精神其实都不好,脸色惨白她像是自己看不见似的。 但她坚持微笑,坚持冷静,“其实施润,我一直觉得我心理上年龄比你大好多。不是说你没经历过什么,但每个人都不一样。你比我乐观,你比我坚强,你比我会自我纾解,我想萧雪政爱的也是你这股可爱的蛮劲。可我不行,过去发生过的事让我的心变得很老了。” “我在一个该健康成长的年纪付出了身体,该发育的年纪怀孕流产,如果我还留在这里,等在回忆里,接下来的生活会和以前一样悲观。渐渐地,它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其实在他还不知道真相之前,我还在死撑。我离开香港时行为上的,我说要老死不相往来是嘴上的。” “我的心底,最深的那一块,我仍旧盼着他回忆起来,得知真相。爱情,它让人看不清现实,执迷不悟,幻想苦尽甘来。” “现在,我是真的死心了。”语气,变了调,呼吸发颤地轻吐出一口气,唐小夕笑,“在一段无法继续必须决断的感情里,大概两个人都有些舍不得,要有一个人狠下心,他已经给了我答案,我来执行。” 施润眼前微红,压着哭腔:“可是小宝,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那么远,不想你走,我们是亲人。” 唐小夕背转过身,没有说话。 事已成定局,施润找唐意如说了,哭着说的。 唐意如出面,甚至搬出了变成植物人的萧如书,唐小夕还是去意已决。 其实施润明白的,如果不是难过到了承受不住,绝望到最后,一个女孩 子,孤零零的,为什么要背井离乡,躲向很远的地方。 施润心疼她,对比自己,小宝活的太孤苦艰难。 唐小夕抽空和陆铭见了一次,两个人约在广政集团大厦附近的咖啡厅。 陆铭定的地方,知道自己已经失恋或者说从来就没恋过的男孩,心里失落,选在这个第一次和唐小夕搭上话的地方。 陆铭没有为难唐小夕,难过的情绪写在帅脸上,又不肯承认。 唐小夕把要说的都说明白了,道了歉,也真诚地道了谢。 她想,还是不能祸害一个心地纯真的男孩,如果是要重新开始一段感情,不能找这样的,自己的确配不上。 陆铭却在她离开时红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对着她的背影吼:“不管你把自己说得多坏多不好,老子看上的就是你!别不当真,等我拿到雅思的分数认识了abcde,我一定去找你,缠死你!” 唐小夕无奈,权当他不甘心放狠话。 ……**…… 送唐小夕去机场的那一天,施润一个人送的。 在通知要过安检的时候,施润不死心地拉住她,眼睛盯着她固执地问:“如果萧靳林一直醒不来,如果他撑不下去,你还要走?你还要走?!我不明白,小宝,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狠得下心,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比他在,比看着他活在这个世上更重要的?” 唐小夕轻轻握住施润的手,松开:“我在他身后追了那么多年,仰望了那么多年,心酸隐忍闹过恨过痛苦过那么多年,终究累了。” “他会醒过来。” 施润不是她,所以施润不能体会,一个男人在路上反复倒车,犹豫在去见你和不去见你的最终,他选择毁灭,一了百了。 这比他失忆误会他怀的是别人的孩子,更让唐小夕心底沉亡。 ……**…… 萧靳林醒来的这一天,落雪停了,初晴,天是阴的。 距离过年十二天。 施润赶到医院时,魔怔地在心里默念,距离小宝走了十七天了。 一家人守着病床上的男人醒来。 萧靳林睁开眼睛,视线一时间是看不见东西的,因为昏迷数天,所有功能的恢复都需要时间。 医生凑过去,各项检查和调仪器。 片刻后,他的眼珠能动了。 能动后的第一个动作,施润看得清楚,是在找人。 男人清冷安静的双眸扫视一圈,又扫视了一圈,他暂时还说不出话,但大家都知道他想说什么,想问谁。 萧靳林的眼神一点一点,落了下去。 憔悴的眼皮垂着,遮挡住眼眸里的一切,很安静。 施润有点心酸,出病房躲了一会儿,心里揪扯。 当天晚上,施润给小宝发了邮件,等了很久,她没有回,她有点傻,看了时间才发现时差,那边是深夜。 但是早晨再查看,唐小夕回复了,一个‘恩’字。 施润怅然若失,一个‘恩’字,也不知道小宝得知萧靳林醒来了,是不是高兴呢,还是别的什么心情? 看回复邮件的时间,是她那边的凌晨三点多,这家伙去那么远,根本没照顾好自己,半夜不睡觉。 是根本睡不着吧,一个人远在异国,像小宝那样不爱交流有些自闭的孩子,生活只会更加孤独。 施润坐不住,和叔叔商量,过新年的时候能不能休假,一起去国外陪小宝过年。 萧雪政神色淡淡,第一,要看他有没有假,第二,要考虑唐意如的身体情况。 所以有待商定。 ……**…… 萧靳林醒来后一直没问唐小夕,他不提,别人哪里敢提小宝这个名字。 醒来的第五天,他还不说话。 施润一度担心他是不是大脑掌管说话的区域出了问题,但医生坚决称不是。 他说第一句话,是他出院那天,告 诉施润,他要出院了。 他的秘书,萧家旁系几个管事的男人,还有四叔,都等在门外。 施润看着在男护/士搀扶下,下了床坐到轮椅上的男人,清瘦了一圈,轮廓更加深刻分明,几分颓废和自闭写在眼底深处。 还不能走路,时不时要靠呼吸罩,头上裹着纱布线都没拆,要出院? ok。 施润发了火:“萧靳林你什么意思?从你醒来到现在十天了,你问过小宝吗?你为什么不问我们她在哪里,为什么不来看你不守着你?” 男人双手交握放在腰身一侧,吩咐秘书进来,推他出去。 施润气的一脚踢上病房门! 送小宝去机场那天,施润心里难受极了,但送了人回来的大巴上,施润侥幸地幻想过,小宝能走,是因为萧靳林没醒来。 如果萧靳林醒来,知道小宝走了,等他身体好点,他一定会去找她的! 现在看来,别说找,问都不问了。 “萧靳林,小宝她走了,被你逼的躲出国了你知不知道!我不是你俩中的任何一个,是,我不懂,可我要是个大老爷们,我决不让自己的女人走掉!她十七岁把什么都给了你,怀孕打掉孩子是她的错吗?她一个女孩子都承受过来了,你有什么过不去的?你可以不原谅你自己,但你不能不管小宝,不然我真的会非常痛恨你——” “别说了!”男人黯哑地低吼,嗓音颓唐。 施润愣住,恼怒地看向他。 萧靳林坐在轮椅里,苍白修长的双手紧紧攥住轮椅的边,用了多大劲儿,一个病人,把轮椅扶手的皮质拧出了裂痕。 他突然抬头,眼神清冷,眼角发红,隐忍着痛意,嗤笑地开腔:“她走,证明我让她痛苦,呆在这里难受她才走。” “可是……” 施润沉叹一口,小宝的确这么说过。 两相沉默,施润把小宝离开前对她说的话,一些感受,都转述给了萧靳林。 男人听言,沉默不语,吹着脖颈,下颌线条越发削尖凌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突然发笑,到底不是心意相通吧。 她认为他是不能接受,不能面对,所以那片刻生了不负责任的心思,撞上了护栏。 他的确短时间内无法面对她,过去血粼粼的事实提醒他,对她做过那样不堪回首的事,是个多么混蛋的混蛋。 更因为后来误会,对她四年的冷落折磨嘲讽,萧靳林无法原谅自己,心里只是想想她,想想自己对她做过的一切,就痛得受不了。 与其说无法面对她,更多是无法面对自己,一直徘徊在路上,想见她的心,愧疚不已的心,还有自责的心,种种情绪折磨下,他发狂了,崩溃下惩罚了自己。 这和她没有关系。 但他却记住了施润转述的那句,她这一次,真的死心了。 ……**…… 年二十八,萧靳林回了香港。 看他那样子,也不问小宝去的哪个国家,是不会去找她了。 一段感情,无疾而终,施润看着它坠落的,除了扼腕叹息,施润什么也做不了。 分开的是他们俩,折磨的却不止两个人,还有施润,一个人闷闷自抑了好多天。 这个年,因为唐意如的身体,施润的想法没能达成。 也不知道小宝在国外过年怎么样?施润每天都发过去给她邮件,小宝偶尔回复,每次都说‘安好’。 只有施润受不了打电话炸过去的时候,她才会多说点,说她在准备考试,忙碌中很充实,开春了会读书的。 施润惆怅中,又为她高兴。 不管别的再不如意,好歹小宝定了目标,不是在a市和陆铭乱混的样子,没有放弃自己就好。 这个年施润过的恍恍惚惚。 但是和妈妈唐意如重逢的第一个年,也是和叔叔和好后的第一个年,施润还是蛮重视的。 a市北方,又特定的传统习俗。 买年货,挂红灯笼,贴对联,初一拜年,初三祭拜祖坟,样样都按规矩来的。 原本以为叔叔这脉亲戚几乎没有了吧,就他的几个兄弟,拜年一天就拜完了。 没想到真的整合起来,叔叔的人脉关系网也太复杂啦! 元宵节都过了,名单上还有他的两个重要合作伙伴没有拜访。 那个事业心强的老男人,初八就上班,倒是爽了,一堆杂事推给她! 施润就知道,嫁了人成了主妇,自己就是领命干活的命。 哪件不是干活? 别人有点钱家的媳妇就插插花啦,打打牌啦,看看电影啦,和太太团们攀比攀比啦。 到施润这是,早晨在他身上干活,上午送孩子们去幼稚园,屁股没着凳子要做午饭了,因为死男人要吃太太做的饭,中午得做好了让司机给送到公司! 好不容易午休了吧,么的还打个facetime过来! 施润真特么受不了这人的腻歪劲了! 一大男人,比她还能煲电话粥,问题他也不说话,一双漆黑幽深的眼睛盯着你瞧,慢条斯理吃着你辛苦做的饭,点评如下:肉太老,盐多了,汤少了…… 去死,特么去死,你特么去死!!! 下午是施润唯一感到幸福的时间,没有老男人阴霾笼罩的时间! 可是一到五点,她就蔫了,先生下班开门的时间比闹钟还准…… 晚上九点之前被孩子们缠着,九点之后被他霸占着,睡前干活,被他干活…… 到阳春二月,三月之约,终于在施润眼睁睁奄奄一息的期盼下,到来了! 三月之约最后这天早晨,总裁大人翘班。 施润看着男人手里十几个并排的验孕棒,觉得他已疯魔好吗…… 这不像是验孕,更像是见证他三个月男性尊严的时刻! 施润望着皱眉在一根一根看说明书的英俊男人,腿软了。 这三个月她反情绪很高,他越盼着她怀上,施润每天就在心里画小人,祈祷着自己一身轻松,不要宝宝,暂时别有宝宝。 但是现在,施润很想自己怀上一个。 因为他的表情,相当恐怖!写着如果太太没怀上,呵呵…… 施润发毛地被男人的大手拎进浴室……【再见】【再见】 马桶边,萧先生亲自帮太太褪下小裤裤,拆开五个棒子一次递过去,俊脸沉铸:“慢点尿,保证五根依次都能淋上。” “……” 一分钟后…… 施润岔开腿小裤裤在膝盖上,傻傻地僵在那里,气压骤降冰封雪雨得她不敢呼吸。 男人盯着摆在马桶盖上排列的五个棒子,清一色的一条线。 俊脸,阴沉……阴沉…… 修长手指,骨节绷白,抚上紧皱成结的眉心。 施润不敢说话,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心杵在那里,扁着嘴下一秒就会被他的恐怖模样吓哭。 “叔叔。” 她拽他的衬衫,声音小的有点发颤,“不是故意不怀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按理说几乎每天都有,有时候还在他的办公室‘加班’,这人兴致和需/求都太强,体力是她的一万倍不止,她早就遭受不住,但还是依着他,执行这个三月之约。 结果居然这么‘凄凉’…… 施润说完又后悔了,撇清了自己,那不就是潜台词再说,他的种子不给力么。 她闭紧嘴巴。 男人抿着薄唇成了一线,纹丝不动伫立许久,空气都裂缝了。 他弯腰,温凉干燥的大手帮她提起小裤,洗净双手,嗓音极度低沉:“等会儿去医院。” 施润哪敢说不。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叔叔现在不高兴,心情低落。 ---题外话---额,一万五还差3k,五爷那啥, 手抖了,就一万二吧。 小宝和靳林,后续……or就酱?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61.362 小宝走了新年过了,施润的肚还是没动静,某人受挫6k地址为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63 年轻人,不要只顾自己,也得让人家休息 去医院的路上,开车的男人一句话也不说。0000 衬衫挽起的袖口下,精瘦白皙的手臂把在方向盘上,侧脸沉铸,大多数时候就这幅眉宇深沉的严肃表情。 不过作为他的老婆,施润还能不知道他现在是拉着个脸。 对于没怀上宝宝这件事,施润心里有点虚,怀疑是不是自己每天偷偷的祈祷真的显灵了岛? 去的是纪遇南工作的那家医院。 不过到的时候,施润并没有看见遇南哥,自己的事,萧雪政不喜欢随意惊动他人。 男人一件深灰色大衣,内搭v领黑色毛衣,略修身款,露出精致的男性锁骨和小片白皙紧绷的胸膛。 施润抬头瞧他,今天头发也没有一丝不苟地冷硬竖起,白皙的额前伏着几缕短发,柔和了几分他深刻的面部线条。 这人,休闲起来,也不得了,浑身上下都是成熟迷人的质感。 萧雪政松开她,蹙着眉头打量挂号大厅,认真地先去填了表,拎着表回头嘱咐女儿一样地严肃嘱咐道:“别乱跑,原地站好等着我。” “……” 这就是施润不想和他出现在公众场合的原因…… 在一片女性花痴的目光中,身材高大面容严肃的男人帅气地去排队了。 萧雪政带着太太,先去妇科做检查,结果出来,确定没有怀孕。 施润被面无表情的男人牵着,去了调理内科。 算是这家医院特色的生育中医科。 年近六十的老医生,老花镜下翻了下眼睛,瞧了面容清甜的小姑娘一眼,又去瞧小姑娘身边明显大一轮不止的男人。 [800] 施润不自在,多数时候和叔叔在一起,会被老年人这样探究的目光看。 萧雪政低头看了眼腕表,眉目清冷介绍道:“这位是我太太。” 老医生接过病例,拿起钢笔:“哪里有什么问题?” 施润抬头看人,微热着小脸不说话。 “我和太太近期在要孩子,三个月了,她没怀上,带她来看看。” 老医生抬头,“年轻人思维存在惯性,一怀不上就带老婆来看病,你自己怎么不去看看男科?” 施润心都跳漏了一拍,扭头,果然男人的脸阴下来了…… 萧雪政抿唇,站得笔直,气魄慑人,贴着五官在忍。 施润打圆场,笑笑说:“老大夫,我丈夫身强体健的,是我有乏累感,您先给我看看。” “伸手。”老医生把脉。 又看施润的气色,舌苔,瞳孔,听了心跳,问了一些问题。 萧雪政问还要做什么检查? 老医生在病历上唰唰写下大片无人认识的高端字体,钢笔放下,摘下的老花镜在手里指着萧雪政,面色严厉:“都虚成这样的怎么怀得上?” 萧雪政皱眉,薄唇阖动要说话,老医生扭头看施润,眼睛水汪汪的老实小姑娘。 “丫头,从今天起,好好休息。” 施润笑:“医生爷爷,我每天都在休息啊,我丈夫做生意的,我帮不上忙,每天就在家的。” 老医生摇头看着这个傻丫头:“不是指这方面。” 施润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迟钝反应过来。 拿着领药单出去时,施润简直泪目,深深地感激万分地跟老医生道别。 走廊里,施润跟在浑身冰冷,脸色很黑很臭的男人身后。 想起老医生刚才严肃对着叔叔说的那段话:“想让你爱人怀孕,先得让她休息好!我看你年轻人也是一副社会精英有文化的样子,怎么骨子里都是蛮劲儿?并不是同/房次数越多就一定会怀上,相反的,你看你太太没什么力气,心情也不好,身子虚了,这些外因都会潜移默化影响她身体内部。夫妻相爱相持,可不要光顾自己的需要,年轻人——” 当时叔叔的脸色,施润现在想到一个词,铁青,偏偏医生面前,发作不得。 后来离开时,男人绷着沉郁的神情问:“要休息多久?” 老医生嘿了一声,简直了!之前的苦口婆心都白说啦? “一个月!” 萧雪政:“……” ……**…… 在药房领了药,下楼要经过妇产科的诊室,碰上纪遇南。 身穿白大褂的清润男人走到诊室门口,里面还有看诊的孕妇,笑着看向萧雪政和施润:“来这怎么不说一声?” 施润笑:“又不是大病,打搅你干什么呀。” “怎么了?”纪遇南看着面色不对的男人。 萧雪政抿唇不开腔,过了会儿甩了纪遇南一眼,沉着嗓音:“你们中医科一个叫邢建国的老头……” 施润正无聊两个男人的寒暄,探头往遇南哥的诊室里头看,里面坐在桌边的孕妇回过头,瞧见施润,微微一笑点了下头。 施润也点头,很少见到挺着大肚子皮肤和气质还保持的这么不错的孕妇,多看了眼。 听见自家老男人恐怕要找麻烦,立刻拉着他:“叔叔你干嘛啦?人家老医生资历深厚,你冲遇南哥告什么状?” 男人回头,眉眼微冷地瞥了她一眼。 “那啥,遇南哥,哪能让病人等啊,你快进去给人看病,我和他走了!” 施润拉着男人的胳膊,抖胆子把他拽走。 纪遇南在后面喊道:“雪政,简家小二的婚礼你去不去?” ……**…… 两人出了医院,萧雪政不高兴,不想开车,等司机赶来。 施润感兴趣地问:“简小姐的婚礼是哪天啊?” 男人烦躁,拿出根烟长指夹着,走远几步点了,抽了几口过过瘾,大半截烟蒂捻灭塞进果皮箱。 等烟味散尽才走回来,深邃眼眸盯着施润:“明天。想参加?” “恩恩!”正经来说,施润还没参加过几场婚礼呢,这种看别人幸福的热闹事情,好像每个女孩子都挺喜欢参与的。 萧雪政伸臂把女人细软的身子捞了过来,大手按磨在她的小腰上,裹进了怀里。 他低头,混着淡淡尼古丁性感的气息喷在施润的脸颊上,挑眉道:“尽喜欢凑别人的热闹,我的家庭作业布置那么久了,做完了吗?” 司机来了,萧雪政打开后座车门,手臂扶着车顶,让太太先上。 夫妻俩坐在宽敞的后座。 司机在,施润不好意思亲昵,身子微微靠着男人坚硬的手臂,望着他交叠起来的一双长腿,西裤裤管往上缩,露出黑色的棉袜。 施润最喜欢看他这个姿势露出的一截脚踝了。 真的很有味道。 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地嘟起嘴:“才过了这么几天我哪里想得到好的呢,在上搜过一些创意婚礼,什么亲手写请柬啊,去南极看企鹅海豹旅行结婚,攀登珠穆朗玛峰,还有全luo在河里拍婚纱照结婚的,都不感兴趣,稍微感兴趣的是,男生穿婚纱,女生穿西装的点子!” 这人回头,阴测测地斜过来一眼。 施润是故意的,知道他会黑脸,上面说的就是抛砖引玉啦。 小手抠着他毛衣的领子,偷偷看他一眼接着说道:“其实我心底已经有满意的婚礼样子了,你想知道吗?” 萧雪政扯掉她总喜欢乱动的手,毛手毛脚孩子一样:“说。” 小女人的睫毛就眨啊眨,语调都扬高了几分:“我最想要的婚礼,就是我给自己和叔叔你,亲自一针一线做婚纱,白色的西装!” “可是我虽然有服装设计基础,但这几年都荒废了,以前也是给宝宝们坐点小肚兜,自己扯布弄个床裙,窗帘什么的。精细的设计,完美的礼服,我都不会做呢。” 语气,好低落,还有小小的自卑和大大的不甘。 心思敏锐的男人眼眸深了几分,淡淡的瞥过来,不说话地审视着。 施润着急,在等他那句‘所以呢?’,只要他一说,她立刻就吼‘所以我要去上大学!’。 ...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63 年轻人,不要只顾自己,也得让人家休息地址为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64 小宝在英国,他萧靳林去法国出的什么鬼差! 男人挺拔的身躯靠向柔软的座背,闭着眼睛,呼吸沉稳,隔了几秒,才低沉地开腔:“二十五岁了,非要去上大学?” 施润一时又不敢马上回答,是暇。txt全集下载/ 他骨骼修长的大手伸了过来,握住她纤细的指头,眼眸半阖,隔了会儿,朝她看过来,语气低醇温和:“先上大学,我们的婚礼推后,是这个意思吗?” 施润在乎他,超级超级在乎,所以怕他生气,虽然他皱眉头的样子很帅很迷人,但不喜欢他皱呢。 可是时机难得,他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以前施润提了两次,他都是避重就轻,没个态度。 在他的注视下,施润点头了,小脑袋点的挺坚决岛。 虽然多数方面惧忌他的威严,但轮到自己做主的事儿,她必须硬气。 一个家庭,权利要相衡,说到底夫妻之间的关系也像天平,磕磕绊绊磨合努力要在一个中间的状态。 如果一味被他压着,按照他的模式生活,被他调/教到慢慢失去自我,施润认为,这是一个傻女人作为。 还年轻,还有梦想,还有追求,正好有精力,有条件,为什么不去实现呢? 萧雪政没有生气,面对自家小女人的事,他其实都在郑重考虑中。 的确心里一部分因素不想她去读书,往粗糙了点说,大老爷们的心思是,又不是养不起她,费这个劲儿折腾干什么? 做生意这么多年,说真的,要么学的很精,一般的水准拿个文凭用处不大。 “从大三开始读,做插班生?” 施润抬头,眼巴巴的,这就是她要过的一关,小心翼翼地说:“那我大一大二读过了,虽然a大过去了四年,课程肯定有所改制,不过我自己也在努力的,这几天和周蓓赵明明聊天,说到了a大服装设计方面的课程,我了解到一点,买了一些书……” 已经暗度陈仓了,萧雪政皱了下眉。 “我加紧看,三月份开学努力跟着大三的孩子们听课,我就不信努力了还能听不懂?再说服装设计主要在创意手稿和实践嘛。( 800)/就是……就是插班生这个,得叔叔您和林校长沟通沟通……” 萧雪政听不得‘您’这个字,老男人像被针扎一样,五官冷了下来,哼了一声:“你在请求我给你开个后门?” 施润小手一攥,女汉子能屈能伸了,“是的嘛。” 软软的声音,男人薄唇一抿,不冷不热地看了过来,略轻佻视线盯着太太的身体线条,“求我,你现在拿什么求?” 施润想起老医生说一个月不能那个什么的医嘱了。 脸有点红,拧了男人的大腿一下,压低声音满腔的委控诉,“其实第二个月的时候我就有点受不了了,那不是还依着你么,全心全意给你怀孩子,老天不作美我能咋地呀?你看今天领了那么多中药,老大夫都说我要调理,你别不正经了。” 最后几个字,萧雪政愣是听出了要嗔不嗔的味道,当她慢声细气看着他说话时,他想的大多是把她拎了扔到床上去。 萧雪政喉结略有滑动,皱眉看向了窗外。 过了会儿,他关上车窗,交叠的长腿一放,侧身,脑袋就朝施润的肚子上枕下来。 施润动了动,又看了司机一眼,小脸有点热去推他。 这人闭着眼睛,眉骨高,眼窝深,凑过来大手按着她的腰际。 施润低头,他在吻她的肚子,平坦的肚儿,隔着衣服,气息温热,他低声说:“sorry。老公只顾了自己。” 施润噘嘴,忍不住小手穿进他的黑发里,有几根白头发,不太明显。 又听他低低沉沉地调/戏她肚子:“等她读完书,你给我挣点气,听见没有?” “……” 施润开心,答应了,同意她去读书了。 叔叔真好。开心。 ……**…… 接到林校长的电话,施润在简雨柔盛大豪华的婚礼上。 简家也是a市望族,简雨柔嫁的这个老公人长得俊不说,品质过硬,白手起家的年轻企业家。 施润看得出来,简小姐很爱他老公。 婚礼萧雪政参加了,这么铁的关系,不可能不参加。 知道简雨柔和萧雪政过去那点不算暧/昧关系的人,只有纪遇南和施润几个。 遇南哥还专门跑过来,怕施润心里吃味。 施润笑眯眯的,怎么会,恐怕遇南哥都不知道在叔叔最艰难的那段时刻,简小姐也并没有亲近叔叔,施润感谢简小姐在她还未出现的时候,为叔叔做的一切,那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需要很多勇气。 让施润意外的是,四哥居然没回国参加这场婚礼。 叔叔说现在的情况是,四哥行踪不明,很难联系上,而且每次联系都用卫星电话,说不到两句,每次四哥都不在一个地方。 像是,在躲什么人打游击战? 好吧,施润不懂高能特战队男…… 大小冰淇淋也带过来了,简小姐请龙凤胎做花童,施润骄傲的在一旁看着两个宝贝跟在新娘后面提着小花篮。 太太团们都要被她家这一对萌死了。 仪式结束后是西式婚礼宴会,施润给孩子们拿东西吃,一身正式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走过来,俯身给女儿擦了擦嘴角的冰淇淋渍,抬头目光稍显晦涩地缠了下施润,低声道:“照顾好孩子,等会儿我可能抽不开身。” 施润了解,这种场合,达官显贵名流精英们都在,而他是最耀眼绝对会被围住的那一个。 他转身走的时候,施润叫了下他,脸微热地走过去,给他整理了一下领结。 萧雪政有点意外,人前她羞涩,很少亲密举动。 施润这样做当然是有原因的!女人没有点小心机简直活不过三集! 全场她就看见那些名媛们朝萧雪政投过来的目光了,有些可以用直勾勾来形容,端着红酒杯上前,恬不知耻找她男人敬酒! 平时吧,他严肃,忙于工作,也很少出去应酬,施润的心渐渐就宽了。 现在放在社交名媛堆里,简直抢手得不要不要的。 这些女人盯着他的身材,他的脸,他身体的每一寸每一寸看! 施润醋坛子翻了,危机感爆棚,这货老归老,越老魅力越是四处乱射。 刚才还有个老板过来问她是萧总的谁? 施润有点不高兴的,带着孩子一起来的,她能是谁?不过叔叔进来的时候,没有特地作介绍,这种场合,也没法怎么郑重的介绍她。 这个老板就说,“姑娘我听你喊萧总叔叔呀,你是他哪个侄女儿?等会儿能不能帮忙替我给萧总传个问候……” 施润:“……” 心里明白,她外形长相年龄,既不高贵也不典雅,镇不住场,哪点和广政集团总裁夫人搭呀? 所以要读书,要变强,要有自己的韵味! 还有这个称呼问题,小冰淇淋现在还喊萧雪政蜀黍蜀黍的,她这个做妈妈的也喊叔叔。 一家辈分给乱得…… 得整整,以后人前还是多叫老公吧……羞涩…… ……**…… 三月开学,二月中,施润听王小亮说王奶奶身体不太好。 作为连续两年帮施润照看孩子的慈祥老人,施润必定要带宝宝们去探望老人家的。 飞往深圳,施润在原来租的地方住了几天。 来都来了,也去看看萧靳林吧,不知道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到了ge问,这工作狂在居然出差了,远差,去了欧洲。 施润一想欧洲,忍不住问了以前相熟的萧靳林的秘书,具体哪个国家。 秘书说,萧总去法国谈一个大单子,这是第三天,应该回了,不过萧总临时加了行程,延期回国。 施润心里跳跳的,想到远在英国的小宝。 萧靳林这厮是借着工作之名,终于按耐不住去找人了吗?看来,他应该早就找人查过了,不然去法国出的什么鬼差嘛。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64 小宝在英国,他萧靳林去法国出的什么鬼差!地址为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65 在欧洲到底发生了什么,回来后变成这样?【6k】 施润心里琢磨着,不禁雀跃又感叹。0000 这一对,折磨死她这颗心了。 当时萧靳林在a市出院的那天,那场以施润愤怒质问的谈话里,施润还记得他当时寥落悲伤的表情。 他惯来克制,施润跟他相处四年,没见他脸上多少情绪波动,这人太过沉着稳素,可他那天的眼底,密布的遮也遮不住的疼痛,是施润无法多看的竭。 萧靳林说:小宝远走,一定是他让她痛极了,受不了了,痛彻心扉才走的。 其实施润看在眼里,觉得萧靳林或许比小宝更痛苦吧。 受他误会,四年里被冷落折磨的人是小宝,四年后,他全部想起来了,回忆当初种种对待小宝的态度,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他是个男人,是个责任心很强的哥哥,从心底某一方面来说,他对小宝的感情太复杂深沉,从小养到大的,呵护着的,谁也不允许伤害的,最终最可笑的,却是自己伤害了她。对妹妹做了那种事,他从心底在割裂自己,看不起自己,无法原谅自己。 当即去找小宝,出现在她面前,萧靳林觉得这无疑又会让小宝痛楚,她做了选择,已经放下,说过这一次彻底对他死心。 时间在走,他却到底,控制不了自己悸动的心了。 找过去了便好。 萧靳林这种沉淀型的闷性男人,冲动一次,实在不易。 施润心里满满的动容,和萧靳林的秘书道别,出了ge大厦,在阳光下仰面闭眼站了会儿,好心情写在脸上,上了车。 立刻拿出手机,不管时差什么的了,给小宝拨过去。 没打通。 施润皱起细细的眉,又给萧靳林直接打。 没有接听。 这是约好了是吗? 她没有再打,其实打过去有点尴尬,急急忙忙的她怎么问呢? 还是让他们两个人安静地见面,顺其自然地处理吧。 她静候佳音。 从ge大厦回到以前的小区,在王奶奶家陪出院的老人吃过午餐,下午领着孩子们回了小区三楼的小家,休息会儿,施润答应了宝贝们,傍晚要带他们去熟悉的地方玩。 孩子们在这里成长三年,虽然人小不记事,但也有诸多的回忆。 午睡醒来,施润给叔叔发短信,今天不是周末,不过是不是周末于他而言也没什么差别,他事业心重,周末白天去公司加班是常事。 尤其最近,因为医生的叮嘱,叔叔很少近她的身,明显感觉到他花在工作上的时间多了。 不知道他忙不忙,先发短信问问。 发过去后,等了十多分钟,男人直接拨了过来:“老人家的身体怎么样?” “老人病,呼吸衰竭,今天好点就出院了。” 那头顿了顿,文件翻页的声音,男人的嗓音不重不轻,隐有压迫感:“出去几天了?要野到什么时候才回家?” “……” 什么野…… 看看这都什么用词! 她带着他孩子出来的,去哪儿野了?可真是。 施润来这边第四天,头回给他打电话,四天前下飞机给他发了短信,晚上睡前发了短信,均是不回复。 主动联系着,不回复怪她吗? 施润知道这人心眼极小,四天前带宝宝出门时他在邻市出差,施润电话里跟他说的临时起意,萧雪政不同意,让她等到他出差回来,一家四口一起去,那时候王奶奶病情严重,施润哪里能等? 这会儿还在生这个气。【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她还就不能在外面玩两天啦?得时时刻刻围在他身边以他为中心转? “反正我答应王奶奶了,和孩子们多陪老人家几天,归期还没定。”施润鼓着腮帮说。 那头没了声音,随即啪地挂了电话! 非常明显,气得不轻。 管你个老男人!越老越别扭,越难伺候! 在深圳多留了三天,施润的贼胆也就那么大,二月十七,带着儿子女儿乘飞机返回。 原本以为是家里的司机来接机。 下飞机一手牵着一娃出了通道,就看见笔挺站立在过道外的男人,高领薄黑色修身线衫,深棕发黑的皮夹克,黑色长裤,休闲中显现出一个男人尊贵成熟的质感,身材比例高大完美,穿衣又显瘦均匀。 旁边几个经过的女孩子都放慢了脚步。 这人幽黑的眸色扫了母子仨一眼,在小冰淇淋挣脱妈咪的手小短腿跑过去时。 他抿着薄唇勾了起来,终于有了点笑意,俯身宽厚的一双大手抱起女儿,在空中晃了晃,有力的手臂圈紧了裹进怀里,亲了一口,低醇地问:“想爸爸没有?” 小冰淇淋有点呆的,萧雪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女儿面前自称老爸。 小家伙反驳过几次,却拗不过大人严肃的表情,也问过妈咪,妈咪支吾,小冰淇淋现在在半认不认老爸的状态。 完全看心情。 这会儿刚下飞机,小胖脸颓颓的,有点累,肉肉的小手把爸爸硬硬的脸推开了,表示不要亲亲啦。 爸爸挑了墨眉,不在意地抱着,等儿子过来的时候,男人的手掌摸一下小绅士的脑袋,是父子俩的亲昵方式。 “嘿,老男人。”儿子的问候。 “……” 然后,父子仨转身走出机场。 被冷落在后面拖着拉杆箱的小女人…… ……**…… 一家四口上车。 施润站在外面,瞟了上驾驶座的男人一眼,微微嘟嘴去了后座。 萧雪政眉眼不抬地开车。 从机场到家一个半小时,冰淇淋不多话,叽叽喳喳的是小丫头,“妈咪,我们买的纪念品东东呢?” 施润给女儿翻出来。 小家伙一件一件整理着,最喜欢清点东西了,像小掌柜一样,萧雪政看了眼后视镜,眼底温柔:“告诉爸爸,都买了些什么?” 小冰淇淋开心的不行,也最喜欢别人问她这些问题了。 “我的小花伞,箱子里我最爱吃的糕糕,葛葛的小手枪,还有给你买的这个刀子哦!” 刮胡刀啦,在文化巷买的,款式别致,一眼看中就想到了他。 早晨他在浴室刮胡茬的样子太迷人,一手撑着洗手台,光着上半身匀称的肌肉,微微弓背的慵懒模样。 一千多大洋,施润没想就买下了。 这会儿施润看着女儿小手举起来,炫耀地给前面的男人看,脸上有点挂不住,视线错开了后视镜。 男人朝后视镜瞥了眼,眸色幽深,却冲女儿问:“小冰淇淋给爸爸买的?” 不等小家伙回答,施润拢起袋子:“收起来吧,回家再看,路上颠簸等下都掉了。” “哦!” 她转身和女儿说话,侧脸却感觉到后视镜里投过来的两道视线。 回到公寓,一家四口和过来的唐意如用过午餐。 下午一点半,萧雪政把女儿放在沙发上站起身,皱眉看了下腕表,拿了茶几上的车钥匙。 施润在餐厅帮王姐收拾,唐意如眼看女婿走到门口,女儿带着孩子回来,吃饭一句话也没和女婿说。 唐意如走过去,冲女儿使眼色。 施润抬头,瞧见把门开了在换鞋的男人,换好鞋站直身躯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眸色淡寡,没什么情绪。 施润磨蹭着,手腕被妈妈揪了一下,才不乐意地走过去,也没搭理他,低头把他的黑色棉拖整理好。 男人的一条长腿已经跨出去,在施润起身时,忽的大手攥了她的纤细手腕。 施润来不及叫,被他扯了出去。 公寓大门关上,天旋地转,施润被男人坚硬的身躯逼在门口的墙壁上。 抬头时,他的气息和用力的吻,都落了下来。 p>“唔……”身子一酥,装模作样挣扎了两下,软了下来,口腔被彻底侵/占,喘不过气,施润迷离地半睁着眼睛,嗔恼地看他。 他浓密的睫毛有些硬,一再刮着她的眼窝,很痒。 半晌,缠得她舌跟生疼,施润一双小手急急地推他胸膛,嘴里溢出低/哼。 萧雪政沉喘,皱眉撤出来,两人鼻尖抵着鼻尖,男人粗粝的拇指摩挲施润的脸颊,食指把她下颌捏起来,又啄了啄,嗓音低沉性感:“怎么不理我?” 施润趴在他胸口,手指愤愤挠了一下他的锁骨窝,“谁不理谁了?” 他的大手按在她腰际上,不老实地往下几寸,缓慢柔着,没说话,闭着眼睛喉结滑动。 隔了会儿才松开她,又看了眼腕表,右手插进长裤口袋班转个身,回头淡淡挑眉:“刮胡刀我很喜欢。” 施润自动忽略他皮带以下,手在干什么,通红着小脸朝他啐了句:“五十块钱的卜罗货,爱要拿去,谁稀得你喜欢!” 他笑,深深邃邃盯着她脸。 “看什么,挖你眼睛!”施润凶他一声,赶紧地开门躲进去了,心跳哐啷哐啷的,一抬头,瞧见站在鞋柜边的妈妈。 施润这脸唰地血红! 刚才门关严实了没有阿喂! ……**…… 小摩擦什么的,通常男人一个霸道的壁咚深吻就解决了。 接下来的日子,施润整个人飘啊飘,等待着新春开学! 当然还有一件让她极度挂心的事,萧靳林那货去欧洲出差,出那个别有用意的差,出的怎么样了啦? 这边努力孜孜不倦地给小宝发邮件,没良心的一封也不给她回。 那边也不敢贸贸然打萧靳林电话。 二月底的某天,施润无意浏览网页新闻,一个花边报道居然是关于萧靳林的! 昨日晚九点德瑞国际大酒店,ge总裁萧先生和代中女老总黎毅雅女士一同在酒店大门口并肩进去,据悉,酒店大堂里黎毅雅的父亲,香港特别行政区某官员也在,媒体猜测,疑似见家长? 新闻爆出后,双方都未做说明。 施润要爆! 赶紧地搜索翻阅连日来的新闻,这条花边占了一天的头条,大家纷纷猜测,ge总裁和代中女老板可能近期会订婚?强强联姻? 这特么怎么回事! 不是去找小宝了吗? 怎么回来后又和这个黎什么的扯上了! 虽然媒体捕风捉影,见家长什么的施润觉得肯定是炒作居多,但萧靳林和这女人在酒店门口的照片,是真的。 施润淡定不了了,立即上网联系小宝。 打开这丫头的脸书,好嘛好嘛,一段时间没看,居然多了这么多照片。 风景,自己做的美食po照,翻到后面,发现小宝和一个外国帅男孩的合影,好几张呢,不同的背景,更有一张是在家里,因为施润见过小宝住的房子的照片的! 照片上小宝每一张都有笑容。 这难道……小宝到英国两个月,迅速被注入欧洲浪漫文化,转移注意力,开始了新的恋情吗? 一个人的精神和气色,是能从她的眼角眉梢看出来的。 小宝好像真的好了许多,看照片都能感觉出来开心了,去了哪里,干了什么,自己学习的过关考试成绩,还有做的软件,这些日常,她都晒了出来,感觉她生活很充实。 如果还是低落自闭,她不会这样的。 施润突然为萧靳林疼起来,终于跨越了障碍鼓起了勇气去找人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俩人在干什么呢? 本来说好的静候佳音,死了施润一脸。 照片上还有许多外国人的脸,男的女的都有。 施润其实一直觉得小宝挺吸引人的,到哪里都能交上朋友,她本人的魅力原因吧。 之前陆铭跟施润聊过,伤心失落的时候找施润这个大姐姐谈了 心,陆铭就曾说,小宝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坐在那里,站在那里,不管她嚣张还是怎样,或者她在笑,但她眼底其实很忧郁,偶尔的寂静让她的身上散发出浓浓的孤独。 陆铭说,男孩子容易被看着有故事沉淀了很多岁月的女孩子所吸引。 估计这个外国男孩,骨子里的浪漫主义,是不是也被单眼皮狭长大眼睛的东方女孩吸引住了呢? 施润又想,小宝和萧靳林,如果真的回天无力,可惜归可惜,但如果小宝另外找到了幸福,笑容变得多了,开朗起来了,那施润感谢那个给她这些阳光的男孩子,不管是谁。 因为爱,是一件美丽的幸福的事,让她哭,痛苦,那都不是好的爱情。 唉,施润管不了他俩了,看起来就是在渐行渐远啊。 估计萧靳林去欧洲这趟,事儿还挺大,不然他那么个沉着淡定的男人,不是受了刺激,回来后不会和这个黎毅雅凑近。 该不会小宝真的乱来,和国外那个男孩子…… 施润想不下去了,可是又不能打电话去问,好奇钻心,也只能忍着。 ……**…… 龙凤胎的名字,萧雪政终于选好并且去了当地派出所改过来了。 葛葛叫做萧沐琛,mm叫做萧沐语。 人到中年,子女的事情萧雪政很上心思,找大师商讨过,两个孩子命里缺水,这名字他满意。 施润也满意,言情看得多,就喜欢这种文艺又笔画超多的,显得人高档次! 当然,比起她的施宝,施小宝,还是差点儿。 二月的最后一天,萧家四口逛商场。 大小冰淇淋幼稚园开学了,要采购学习用品啊,这些小东西。 施润对这事儿无比的积极,提前两天就在叨叨着,提醒着叔叔把这天空下来。 为什么呢? 因为某个二十五岁的大孩子,也要上学啦,也要准备文具书包等等等等n多东西的诶! 一大早,一家四口起床了。(其实施润兴奋得五点天蒙蒙亮就醒了,但是不敢动,眼巴巴地躺着盯着,等待着男人冷硬的眼睫毛眨动。) 萧雪政定的行程是先去商场,给孩子速度买完,用了午餐,下午太阳正好,带两个小的外加一个半大不小的去郊区公园,踏青,放放风筝。 上午十点,开车来到市中心的文化商场,两个小时的时间,萧雪政认为买孩子东西足够了。 这家文化商场分类并不明确,商铺却琳琅,孩子们的东西居中在二三层。 事先列了清单,采购起来不费时间,即便小冰淇淋临时看见个什么喜欢得紧,也不用纠结,当爸爸宠女儿没个度,在旁的小孩子艳羡的目光里,大手一挥,收银台签字唰唰行云流水。 不一会儿,萧雪政手里好几个袋子了,对比清单,买的只有多没有少。 “走吧。”男人开腔。 小冰淇淋被老爸宽厚的大手牵着,冰淇淋在一边跟着,帅爸爸带着龙凤胎走向观光电梯。 电梯双门打开,萧雪政牵着mm进去,冰淇淋停了停,“妈咪?” 电梯里转身站定的高大男人视线一扫,黑下脸,这小王八包子杵在专柜玻璃门边,不过来。 “干什么?”语气发沉。 施润小手抠着玻璃门,嘴儿噘得老高了,不说话,脚也不动。 电梯双门自动关上,萧雪政伸臂拦着:“过来!” 施润一甩手跺脚,嘟起扁扁的嘴抬头,控诉地瞪起大眼睛大声道:“一直给孩子们看看看,那我呢,我不也是要上学的人?直接忽视我……我不管,我也要买,不给我买我就不走了!” 萧雪政:“……” 周围人听见动静看过来,没明白这一家,到底是夫妻带着俩孩子还是一个老男人带着仨孩子。 男人面色青黑成碳。 早就知道,早特么就知道,这脸,终将有一日要被她丢个干净…… 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365 在欧洲到底发生了什么,回来后变成这样?【6k】地址为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65.366:丢人的玩意儿,真想对着她屁股就是两锤子 作为广政和卓亿两个集团的总裁大人,自己有多少身家财富,萧雪政也不甚清楚。 今年年初某研究院发布的显示,他以xxxx亿的财富夺得内地首榜。 当时季林乐颠颠地把报道呈进了总裁办公室瞬。 萧雪政不感兴趣地扫了眼,扔到一边,混到他这个程度,多少个零在他眼里其实都没差别鱿。 再者,一个企业家的财富不可能完全透明化,摆在明面上的是多少个亿,半透明的资产,隐形的资产,还不知道有多少。 说这么多废话,意思就是,他的钱不也全是这小王八蛋的钱吗! 公司有他专业的理财资产顾问,负责他的财产安排。 平时萧雪政基本没有给过施润银行卡,附属卡这些,他认为亲手给她,又俗,傲娇高冷的男人,脸上表情又挂不住。 所以全权委托给顾问。 顾问报告过,零零总总给了太太不下十张卡了,无上限的附属卡,金卡,还有太太团们喜欢逛的各大商场美容院的至尊储值卡,只管让她去用,去挥霍,只怕她这双勤俭惯了的小手舍不得,豁不出去。 现在是怎样? 买文具这些破玩意儿,几百来块钱的事,跟他杠上了?! 杵在商场门口,像极那些非要买玩具爹妈不答应的屁孩子,耍赖犟牛一样,死磕到底了?! 萧雪政额头上的青筋逐渐地凸出来。 如果不是大庭广众,儿子女儿在看着,脸黑的男人绝对冲过去把这小王八擒住了,抬手对着屁股就是两锤子! 烦人。 活了二十五年,之前四年也带着孩子独立工作独当一面,怎么回到他身边就跟个长不大的混玩意儿一样? 噘嘴,腮帮子鼓鼓的,她还委屈死了! 观光电梯又进来了人,旁边那些带孩子的家长,包括孩子,目光都是唰唰的。 男人额角数根铁青的黑线,抱着女儿领着儿子走出电梯。 背影峻挺,修长高大,气场冰寒交加。 走回专柜前,施润鼓着嘴帮子瞪眼睛,不过长裙底下的脚,嗖嗖后退了两步。 一股子寒气直扑过来。 施润不敢抬头看他,但心里的确好多的气,好多的委屈,抿着小嘴重复:“我也要买。” 许久,没听见回应,施润感受着空气里吹过的朵朵冷风。 抬起头。 这人绷着薄唇,面孔铁青:“买就去拿!杵这干什么!” 嫌弃起来的时候,连一眼都不想再看!! “没给你卡还是没给你钱?两个小时干嘛去了?二十五岁了不会给自己买文具?” 恼火地一顿训斥。 施润瞧他那张寡青的脸,眼圈微微红了,瞪他半晌,手指攥成小拳头:“笨死你萧雪政!” 跺脚,转身气呼呼走了。 男人盯着倔强飞快的小背影,面孔阴沉。 裤子被抓了一下。 他低头。 冰淇淋牵着mm往前走,回头铁着缩小版的俊脸:“妈咪的意思是让你给她买,low得没救了你。” “……” 什么玩意儿? 非得他买是几个意思?文具会好用些还是经他手摸过能镀上一层佛光了? 表示越来越不懂女人这种矫情又欠收拾的生物了。 ……**…… 施润直冲四楼文化商品区,对不识风情的老古董失望透顶! 她其实没别的意思,盼着今天盼了好久,她也是个要上学的,可她在这个家里还有点地位吗? 他一来就只顾着孩子们的东西,连她好几次旁敲侧击的暗示一概不理,给孩子买东西那个阔绰有耐心! 最后走的时候,施润提了句要去四楼,得来这人一瞪眼,甩了句: “去什么四楼东西都买完了。” 她就给气的,就不走啦! ……**…… “姑娘想买什么?”店主走过来。 施润没心情看,有些发呆地随便拿起一本画稿手册。 店主热心地说:“这是专业的服装设计画稿本,姑娘是你学这个的吗?这个纸张厚薄最好,纸质更没的说,搭配我们店里这款勾线笔,还有这款水溶性的彩色铅笔,显色度是最好了。” 施润画了多年手稿,有用惯的牌子。 拿了两本画稿本,画夹。 挑马克笔的时候,颜色的种类她有点难以选择,老板推荐的进口笔价格偏高,一支快一百了,一买要买很多支的。 店铺门口,冰淇淋回头瞧见男人慢吞吞出了电梯。 萧雪政走了几步,抽掉最后一口烟,皱着眉头把烟蒂扔进烟灰缸,才往孩子这边走。 身高腿长伫立在门口,视线扫过店铺里排货架中间的小女人乌黑脑袋,没做声,也没动。 冰淇淋走到男人的身后,操碎了心,伸出小手推老爸的长腿。 萧雪政顺着儿子给的台阶,面色寡冷地走进店铺里面。 “我要买二三十种颜色,不能打折吗?” 店主笑着摇摇头:“真的不好意思,姑娘,这是美国进口的,我可以给你看底价单。” 施润看着那一排笔,心里默算,颜色相近的基本跳过,少选。 忽而背后袭来一股熟悉的气息,清冽沉稳,男人的手臂自她瘦矮的肩头越过,胸膛紧贴她的背脊,伸到货架前,把几十种颜色的笔一排全部拿在手里。 施润视线盯着男人修长的手指,慢慢地转过身。 他身上还有淡淡尼古丁的味道。 并未看她,连她小手里的画本和画架一块拿走,淡淡朝店主开腔:“结账。” 拿着画笔转身,朝收银台走了。 施润在后面,看着他冷峻颀长的背影,忍不住鼓了鼓嘴。 萧雪政拿卡刷过,把东西放在店主给的篮子里,男人转身,倚着吧台,双手弯曲向后搁在大理石台上,那副慵懒又淡的模样,深邃黑眸隔着几米瞧过来,没说话。 施润和他对视,几秒垂下目光,转身勾了唇角,继续挑选。 要的也不过是一起逛街购物时,他静静伫立一旁,温柔相陪,和给她再多的钱让她自己买,意义太不同。 小女人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店铺东西很多,店主也会做生意,施润不去别家了,偶尔颜色和款式搞不定,回头求助。 萧雪政耐着性子,指这个,选那个。 她就开心了,捧着一怀的东西过来结账,笑得脸蛋圆圆地悄悄捏住了他的一根手指,晃啊晃的,开心了。 骨子里就是个孩子,这是跟爸爸来买东西么?要宠,要意见,要陪。 出了店铺,孩子们都饿了,四楼北边是琳琅满目的小吃区域。 萧雪政抱着孩子过去。 施润跟宝贝们入座。 男人起身,皱眉扫了圈全是汉堡炸鸡寿司这类无营养食品,粥和正餐几乎没有。 在孩子的食物方面,当爸爸的控制得很严格,王姐的菜谱萧雪政是过目了的,偶尔孩子妈妈不懂事,会经不住女儿的央求,偷偷在厨房里做点什么,他也都知道,下班回来准要批评一顿。 “怎么了?”施润走过来。 萧雪政转身,皱眉道:“让孩子忍一忍,去正餐厅吃,这里的东西都是快餐,味道好就迷惑人,安全卫生过不过关也不知道。” 施润皱眉,仔细地看过每一家小餐厅,不同意地说:“孩子们饿了先垫垫吃着玩,当餐点而已,油炸不要碰就好了,那边的烘焙房就能吃啊,还有那个炒酸奶我觉得也不错。” 她就是路边摊小公举过来的!小吃永远比正餐美味,这是事实好吗。 这人严肃地垂眼看她。 夫妻俩就吃的方面,口味不 同,看法不同,很容易引发分歧,老吵。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66.367:要上学啦&感觉小宝出国后变女上进狂了有没?【二更】 施润想翻白眼,认真地和他说:“你吃素,所以注重养生,吃个东西也条条框框。孩子吃的食物是要把关,不过我觉得还是糙点养经得住病痛,越讲究反而越娇贵难养。” 说完,意有所指地挑挑眉,关于‘娇贵’,一定是给某个男人的专属评价瞬! 不等他脸青,她给孩子们买小蛋糕去了,炒酸奶也可以尝尝,她吃过的,味道棒棒。 东西买了回来,母子仨吃的很开心。 娇贵的男人就在一边,拧着眉寡着脸,施润舀了勺酸奶喂他,他不张嘴,嫌弃,看不上。 所以你说跟他出来逛有什么意思?板起个脸,不肯接受新鲜事物的老古董鱿! ……**…… 短暂休息用餐后,母子仨又满血复活。 施润弯下身给女儿穿鞋。 四岁了,幼儿园的老师教过很多次,小家伙还是不会穿鞋,要么穿不进后脚跟,要么左右脚穿反。 这方面,和葛葛冰淇淋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 娘胎里除了被抢营养,还被抢走了智商吗? 施润提过,萧雪政嗤之以鼻,无稽之谈,遗传了某人的智商倒是真的。 不过女儿怎样都无所谓,当爸爸的眼里,是最美的小天使,宠着养大了,将来要娶女儿的这个男孩,势必也会把女儿一直宠下去。 三十七岁,萧雪政偶尔也不由自主地幻想过女儿长大会看上什么样的男人? 最好是像他这样有责任心有担当的好男人。(无法停止的不要脸自嗨模式……) ……**…… 一家四口离开餐厅区域。 施润看着两孩子蹦蹦哒哒的小身影,扭头提了句:“叔叔,开学前还是开学后给小冰淇淋剪掉头发?” 这个问题从年初拖到现在。 小家伙转眼四岁过半了,之前施润还没和叔叔和好的时候,去b市出差从李老板的夫人那里拿到一张a市儿童医院老中医的联系方式。 除夕那阵施润带着女儿去挂号看了看。 老中医的意思,小冰淇淋这头黄黄的绒毛头发,要么喝中药调理,要么全部剪掉,冒出寸尖再剪两三次,长出来的新的头发保管是乌黑的了。 喝中药,估计比登天还难。眼看头发都长到小家伙的背了,可爱惜这点毛了,每天就要施润给编鱼骨辫,从小爱美着呢。 真要剃光,不知道小丫头会不会崩溃,尤其还上学,幼儿园都是同龄孩子。 但是不剪,越大越不好剪。 萧雪政没给什么意见,“先做思想工作,你当妈妈的应该要有一套,总比我沟通来的顺利。要剪的那一天,一家都去,怎么也得哄住了。” 女儿的事,都是大事。 施润点点头。 要下电动扶梯时,女人尖锐的目光一扫,扫到书包专卖店,一个在橱窗里摆着的书包立刻缠住了施润的眼睛! 她悄悄一转身,男人已经预料到,黑下脸来:“干什么去!我还没吃饭。” “那你去吃个炒酸奶。我看看书包,再一下下哦!” “……” 这就是女人,再也不相信她说‘买完这个一定走,绝对走’,这种屁话了。 又是四十多分钟过去。 施润扫到一个心爱的书包,一个水杯,一顶鸭舌帽,还有书包的小挂件。 其实下楼的时候在一楼品牌服装店,施润也瞄到了颜色可口的学生运动装,但是没胆子再挑战男人的底线。 下午两点半,萧雪政出了商场沉着脸喘了口气。 严重怀疑,是不是在床上折腾她太狠,她就用逛街这招来报复他? 从此,‘商场’在男人的字典里,等同于‘极刑’二字…… ……**…… 上重返大学校园这件喜事,施润在微博和微信上都刷爆了。 先是心情寄语。 是自己买的上学用的文具,各种晒照卖萌。 迎得一片热烈评论。 三月一号,上学的前一天晚上,菜菜和简小姐他们还特地在微信里给她倒计时。 弄得施润欢喜雀跃得不要不要的。 就连远在英国的小宝,也终于发来了邮件,恭喜她了,都在上学,共勉。 施润感觉小宝说话都不一样了,透着一股子向上的劲儿。 那点强忍了一段日子的好奇心又来了,没忍住,拐着弯问道:“看你脸书了,有po照哦,交男朋友啦?挺帅的,个子也很高,灰色的眼睛诶,就是我感觉腿毛有点……” facetime那头,伏案在赶程序测试的唐小夕推了推眼镜,包子头扎在脑袋后面,凌乱地垂下几根发丝。 气色好了很多的她看起来表情都丰富了些,抿着嘴有点笑意无奈地抬头看了施润一眼:“will,没有别的可以聊了吗?我这边很忙。” 施润:“……” 闻到浓浓的嫌弃味,感觉小宝出国后变女上进狂了有没? 去年广政出事,萧靳林说小宝擅长骇客,难道她一直很*只是自己从未察觉? 总之要不要这么个性啊。 女骇客诶。 施润心里那股子劲儿也被激起来了,那她也好好读书,在娘炮设计师横行的服装界也闯出一点名堂吧! ……**…… 六点,萧雪政下班,晚了一个小时,公司会议开得忘了时间。 回到公寓打开大门,平日里总要小跑过来接过公文包说句‘回来啦’的小女人,没见踪影。 男人皱眉,长腿进屋,鞋柜前自己弯腰拿出了棉拖。 鞋子换好了,还没人过来。 王姐从厨房里探出脑袋,笑眯眯的:“先生下班啦。” 五官有点沉的男人,恩了一声。 “太太呢?” 也没等王姐回答,男人把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伸手扯送了领带,解开领口两颗衬衫纽扣,手指捏着眉心穿过客厅。 孩子们的房间传来声音。 萧雪政走过去,停了停,推开门。 一室绒绒灯光,铺着浅绿色的长毛地毯上,三堆东西,东西旁边分别盘腿坐着三个人。 当妈的在儿子女儿中间,怀里揣着前天买下的书包,和儿子女儿在整理上学前的东西。 “妈咪,水杯要装在右边啊。”冰淇淋提醒:“右边拿起来顺手,你是普通人,和我左右手都通用是不一样的。” “……哦。” 汗……被左右手各种*的儿子鄙视了。 小女人把水杯从左边口袋抽出来,接着把书放进去,又拿画本,马克笔小心翼翼的依次塞进去,就喜欢整理新买的东西啊,心情爆好啊。 “小冰淇淋,你的画笔要放在最上面啦,到时候压碎了呢。” “好的,妈咪,你书包装那么鼓,好丑的唉。” “是吗?” 正面反面,反复地看,又把东西拿出来,重新装。 母子仨和谐地交流,把装书包当成了一种特别特别好玩的游戏,拿出来,装进去,整理,再拿出来。 萧雪政没进去,男人单手插袋,身高笔挺伫立在门边,黑眸深邃而静,渐渐地漾动某种情愫。 瞧他家这三个要上学的家伙。 当妈的有点当妈的样子吗?和孩子厮混在一起,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一起装书包…… 看她嘴咧的,都要歪了。 ……**…… 夜里九点半,男人从书房出来,去浴室洗了澡,回到卧室,等了好一会儿。 施润捧着书包进来,看见老公,笑眯眯的,放下书包在门口的斗柜上,偌大的卧室里转悠着哼着歌,拿这个,拿那个,打开自己的小衣柜,又关上小衣柜,兴奋地小蜜蜂一样根本停不下 来。 床上,男人单臂枕着脑侧,在咳嗽了几声无果后,板起脸微沉下嗓音:“晃什么晃,嫌我眼睛不够疼?明天上个学而已,是有多高兴了?”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67.368:别人上学都穿的漂漂亮亮,为嘛我不能穿【一更】 独/裁统治就是自己拉着张老脸,别人也不许笑! 自己不高兴了,情绪不好了,身边的人都碍眼! 动不动就把脾气发在别人身上! 施润还记着,吃晚餐的时候,因为她在桌子底下抖腿,哼了下歌儿,立刻惹来他一记寒光鱿。 现在又找她麻烦! 哼。 心底气愤归气愤,开学的前一天晚上,哪敢惹毛他了? 施润关上自己的小衣柜,转个身走到卧室门口的斗柜前,盯着书包努力压下眼底的欢喜,扁了扁小嘴儿,表情哀婉:“哪有高兴。说实话我也是在强颜欢笑,毕竟明天上学了,不开心也得接受现实啊。现在哪里有人会喜欢上学呢?又不是自/虐/狂,一上学就作业压顶,天天呆在学校失去自由,孩子们我也不能按时接送了,这么一想,不比呆在家里当闲人舒服,上学带来的麻烦挺多的呢。” 强颜欢笑…… 真有脸说得出! 萧雪政脑子里那股血呲呲往上冲。 没看出来还是个演技派。 男人斜靠床帮,面无表情,冷眼瞧着她装。 施润也没敢抬头看他,毕竟刚才这番话连她自己也觉得好不要脸的。 小脸蛋上没开心的表情了,抿着嘴儿像个小木桩一样杵在斗柜前,大眼盈盈都是惆怅。 萧雪政本来是压着气继续低头看书的。 冷不丁抬眼就看见她那‘我真的不开心啊,上学真的好让人不开心啊,你看我苦个脸’的假假表情。 特么的……忍不了了。 把书啪到一边,男人翻身而起,挺拔修长地走过来。 伸臂就抓过施润身子后面斗柜上鼓鼓囊囊的书包,冰冷着英俊的脸转个身,打开门。 施润懵了,上前:“叔叔你干嘛?” 男人嗓音散漫寡冷:“你不是说上学麻烦多,既然强颜欢笑你上个什么学?” “……”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施润一脸的血:“可是叔叔……” “不高兴不开心,就不用去上学了,我把书包扔了。” “不要!” 施润急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腰,手指扯他的睡衣,小脸憋屈铁青:“萧雪政你敢扔试试!” 双臂,死死地缠住男人紧窄的腰身。 缓了片刻,这人下颌弧度极好看地回头,斜视过来,黑眸冷厉,盯着她。 施润也抬头,一股子豁出去的倔强。 两人都不说话,呼吸相闻,都洗了澡,用的同一个牌子的男女式沐浴露。 萧雪政闻到她身上泊泊的香味,沐浴露也掩盖不了。 光线缓缓柔和并且暗邃了这人的一双修长眼眸,他皱眉,即便俯下脖颈也比光着脚丫的施润高出太多。 离她近了两分距离,男人眼底的捉弄逐渐流溢,视线扫过太太的饱満的粉唇,略粗粝的拇指摩挲她的唇角,眨了下眼眸,低醇开腔:“开心,你就说开心,我又没意见。” 施润:“……” 你看看,你看看这人假不假! 他盯着她眼底深邃地看了会儿,手上的书包放回原位。 施润还在抬头和他四目相对。 男人上前,一双大手掐住施润的咯吱窝,浑身有劲儿地轻松把她提溜了起来,抱在怀里,几步。 施润被他放着坐到了床沿,腿儿开了,健硕的男性身躯挤了进来。 好闻的气息随着他支撑在她身侧的双臂,铺陈下来。 男人逐渐地俯下高大的身躯,低头,灼灼逼人的呼吸喷在了施润的脸上,他的眼睛漆黑。 “……” 施润一下子小脸闷红,微颤着眼睫毛垂下视线,不敢仰头,也没低头。 下巴被捏住,抬起,男人一手插袋的迷 人姿势,弯腰闭着眼睛,吻了下来。 唔…… 每对夫妻都有那方面的暗示互动吧。 夜晚来临,夫妻俩密闭的卧室里,暧/昧开始流动。 每当叔叔抱起出现在卧室里的她放到床边上,长腿抵过来的时候,施润就知道他要吻她了。 他也和她站着吻,不在家的时候,在任何别的合适的地方,把她的腰拽过来就吻。 不过施润发现,他喜欢这样抱小孩子似的把她抱到床上端正坐着,再慢慢地吻。 让她情不自禁猜测,是不是四年前他还是她老师的时候,在办公室也是这样抱起她放到桌子上,吻过一次。 难以忘怀那滋味,所以他总喜欢这样。 ……老变態。 男人性、感的低/哼,不着急,诱她渐入情境带出了喘,吻得缓慢,掌控有度,渐渐加深。 施润感觉到他来回轻磨在她颈子上的修长指尖,隔着睡裙迅速地往下,一掌包住,她也被他欺负得脑袋越来越后仰,眼看着就要倒在床上。 “唔,别……” 施润说话,嗓音都是湿漉漉的一样,承受不住他到后面变成强势的口腔掠夺。 小手急忙抬起,抓住他粗犷的手腕,憋红着小脸呼吸都无法平复,“老医生说了的,叔叔……” 男人身躯往前凑了凑。 施润感觉到什么,颤了一下,呼吸更快,身体各处都好像有些无力了,呼吸间都叫他身上散发出的健康男性味道征服。 再这样的话,她意志力就不坚定了。 扭扭的,要挣开。 萧雪政皱眉,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深呼了一口气,把手从睡裤口袋里抽出。 揽了她的小腰,让她来怀里,两人身体紧密地挤在一起,他望下来的眼神漆黑灼灼,写着,要。 一个翻身,施润被他抱起上到床头,男人靠着床帮躺下,施润垮在了他的身上。 一下就坐到了他…… 施润低头,瞧见他修长干净的右手滑过紧绷的腹,进她睡裙扯她裤…… 脸唰地通红,她抓住他的手腕,脉搏跳动得那么快。 听着他又粗又重的呼吸声,施润感觉身体里有了水在流动一样,闭上有些发热的眼睛,再睁开,嫣然地偷偷看他英俊紧绷的五官。 他看过来的视线,要把她吃了一样,深不见底了…… 施润透红着小脸,弯腰趴在他胸膛上,浓密卷翘的眼睫毛快速眨动,嗓子发干,小手凑到了睡裙里,犹豫的,朝他的腰往下…… 男人的身躯一震,掀动眼皮,深邃无比的视线滚热了般,定定地看过来。 施润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亲吻他寸寸绷紧的肌理,嗓音不能再低:“帮你……” …… 在她小手上,男人立刻不能自已,呼吸乱了节奏,皱眉闭上眼睛…… ……**…… 很久后,施润跑下床去浴室做清洁,浴室在卧室对面,要穿过客厅。 施润万分做贼心虚地冲过去的,生怕儿子女儿正好开门,迷迷糊糊的出来尿尿。 浴室里,对着镜子,自己和自己对望,脑海不断翻过刚才卧室里一幕幕,简直不敢相信那是她。 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手,更加……难以面对。 回去的时候,他不在。 想见应该是去书房那边的浴室清理了。 施润脸红,心跳还都不能平复,爬到床上滚过被子,背对着门,缩进了被子里面。 迷迷糊糊要睡着,才听见卧室门重新打开的声音,男人沉稳很轻的脚步。 施润无意识的又把脑袋往被子里卷了卷,困意来袭,昏昏沉沉地,感觉到身后男人的身躯贴了过来,手臂钻进被子里搁在她的腰上,并且把她的手握住了。 本来好了点,这会儿手上的温度又开始往上窜。 施润脸热,立即挣脱。 他反倒攥得越紧。 静夜,低沉性/感的嗓音落在她耳畔:“给你柔柔就不酸了,小手这么软,舒服,很舒服。” “……” 施润最受不了他事后一一点评这个臭毛病! 要死……呜。 ……**…… 翌日。 施润居然睡晚了。 睁开眼看了下时间,尖叫地爬起来。 七点钟了!!! 都怪昨天晚上……伺候到半夜一点多,手废了还没完。 而且这个吃饱了就忘恩负义的老混蛋,竟然也不叫醒她! 唰唰跑下床,冲出卧室,客厅里沙发上,小冰淇淋正笑呵呵地由老爸笨拙地给她扎头发。 施润气愤地仇视了一眼,进了卧室。 出来,沙发上男人沉着五官扭头:“皮筋断了两根,我不会,当妈妈的过来给女儿扎好头发。” 施润一眼都不看他! 不管! 活该了,让他不叫她起床,坑人最后坑自己,哼。 早餐肯定来不及吃上一口了。 施润在梳妆台前抹了点bb霜,稍微顾及了一下仪容仪表,再慌乱地穿好衣服整理好,七点过半。 客厅里餐桌已经传出动静。 他叫孩子们回房背书包了。 施润赶紧背上书包出来卧室。 萧雪政了立在门口,换好鞋站起身,视线扫过来当即就阴了。 眨个马尾,齐刘海梳着,露出可爱的两个小耳垂,皮肤嫩/白得不像话,不必说肯定偷偷抹了什么。 一身淡粉色的休闲套装,鹅黄色的运动鞋,背个书包立刻学生样,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 哪里是读书,专门去勾人的吧。 “穿的那是什么鬼东西?回房间换掉!” 施润杵着不动,气的说不出话来。 就知道这套衣服可能会被劫杀,大前天逛商场就看中了,当时已经下午,怕他发火,又怕他觉得太嫩。 施润后面偷偷拖简小姐给她去买回来的。 心水死这个颜色这个款式了,现在满大街都是这种韩版的小运动休闲,穿起来精神又显得年轻,去假冒大三学生,当然必须得穿这种啦! 难道还穿黑色职业套裙吗?施润可不想一进教室,同学们立刻知道她是二十五岁的老女人。 “换掉。” “我不,又没露哪里,为什么要换掉!” 男人黑着脸不讲话了。 僵持三分多钟,有敲门声。 萧雪政开门,施润瞧见门外站着季林,对着施润扬唇就是一笑,“太太早上好。” 施润也晃动小手,打招呼。 季林眼睛多看了太太两眼,这身打扮…… 接收到男人冷厉的寒光,立刻把手里的纸袋递过去。 萧雪政关上门,拎着纸袋走过来,塞到小女人怀里,大手按着她的小肩膀,力度大得不容反抗,直把人推回了卧室。 门口冷着脸:“袋子里是正常的学生装,换上再去上学。” 啪—— 门关上。 施润气愤地把书包放下,袋子一翻倒了出来。 然后,小脸青了…… 这尼玛灰不溜秋的是什么衣服? 拿起来一看,那种零几年最流行的冲锋衣套装!肥大的裤子,肥大的衣服,拉链款式…… fu……ck。 施润简直气疯,去拉门。 男人在外面,一手拎着门把手,轻 松地不让太太开。 施润看小手表,七点四十了,公寓离a大不远,可是这个点儿堵车啊! 算你个老男人狠。 气鼓鼓的,脱下身上的粉色衣服,换上那灰不溜秋恐怕就季林也找了好久才买到的土鳖衣服! “好了!开门!” 萧雪政松手。 卧室门开了。 男人瞥来一眼,面无表情转过身,然后,在太太看不见的地方,淡淡地薄唇勾起。 施润经过客厅,扫了眼壁柱上面的镜子,整个一水桶,裤子长得都拖地了,上衣盖住屁股不说,简直要盖到膝盖! 妈蛋的,这个丑样怎么见人! 别人上学都穿的漂漂亮亮的!! 忍气吞声换好鞋,一脚跨出门,身子又被他扯住。 “你还要怎样啊!”施润火大。 他立在她身后,高出一个头,皱眉扭头:“王姐,把你头上的黑色发夹给我。” 王姐愣了一下,摘下来给了。 这人接过,拎着太太的小肩膀强迫她转身,两根手指夹起太太梳的软软可爱萌萌的齐刘海,揪起来,铁着老脸把这撮头发往后捆,然后夹住。 施润一摸。 泥煤! 额头光秃秃的了! 立刻拿出手机照。 泥煤的! 夹住她头发就算了,还夹得那么扁,脸瞬间增大无数倍! 她的眉毛是棕褐色,很浅,眉峰后面没有几根毛毛的,平时出门上班都要画眉补色! 现在叫她怎么办!!! “好了,出门,上学去。” 施润本想着迟到算了,回卧室补个眉一定要,接过被他拽着直接拎出家门! 这特么的是要丑死她算么! 别人家的男人都是把老婆打扮的漂漂亮亮带出去不丢人,他呢,他呢!!! 施润一脸的血和便秘,欲哭无泪,眼神空洞地上车……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68.369:这个破学踏步上了【二更】 一路上气氛僵硬,谁也不搭理谁。 男人清眉淡眼地开车。 副驾驶座,女人小脸铁青闷闷…… 施润在各种暴躁情绪中鱿! 只要一低头看见自己这身灰麻的冲锋衣,再抬头看一眼后视镜里被压扁向后夹住的齐刘海,就很想踹门跳下车! 眼圈都气红了。 这个破学,她不想上了! 开学第一天是头回跟同学们见面,第一印象有多重要啊!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报复她非要坚持来上学,是不是? 十五分钟的时间里,施润怒火滔天又慢慢地想着办法平息。 安慰自己,熬过今天吧,过了今天,就不信他两个那么大的公司忙死人,还能天天管她穿什么、梳什么发型了? 再过些日子,就借口学习任务繁重,住宿舍去! 这么想着,才有了点盼头,心情平复了些些。 过了红灯,a大近在眼前,施润拉不下脸也得拉下来,扭头道:“在这靠边停吧。” 男人未理。 …… 她忍气吞声,小手拽了下他的衬衫袖,“我跟你商量件事儿吧,结婚成家这事儿,今天开学第一天就让同学们知道,这不太好吧。会对我有看法的,特别是女同学,她们认为我是个主妇,会有隔阂,就不想跟我走得近了,这严重影响到我今后两年的学习生活的啊。” 他还不停。 “叔叔!你开的宾利,我不想太高调,这边停。” 这人斜过来一眼,鄙视的眼神仿佛在说:找关系插班进去的,这会儿倒知道要低调了? 施润抿起小嘴,撒脾气:“能不能让我好好上个学?干涉这干涉那的,管东管西你以为你是谁!” 萧雪政一脚刹车踩下去。 男人转过身:“我是谁?” 施润听他语气越是平稳,吓得贼胆子一颤,老实地把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你是施润的老公。” 他盯了几十秒,才重新启动车子,行驶百米,a大校门口停下。 施润不想跟他挣了,也没时间挣了,都到校门口了,解开安全带。 又听他声线极低,一字一句地问道:“不想让同学知道你是个已婚老女人,是不想男同学知道还是不想女同学知道?” 施润一愣。 反应慢半拍,这一联想他今早种种过分的举动。 忍不住抬眼,“你真无聊。” 简直了。 就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男人,这还没开始正式上学呢,提防她什么呀? 哦她在他眼里,就那点信任值? 还是说他年纪大,隐隐地存在自卑? “设计系的确男孩子偏多,你是不是有很大危机感啊?” 施润偷偷地瞧他,射过来一记森林寒光。 她冒死,抠着小手垂着眼睛继续道:“那我也不是喜新厌旧的人,不过你要再这么过分,就等于是把我推向别人的怀抱了我跟你讲叔叔,女人不是这么看管的,你的御妻术有点low,越苛刻越容易把人管跑这个道理你……” “嘴巴闭不上了?滚下去!” 施润噘嘴,翻白眼下车,还不是说不过她,还是不理亏,就会用气势压人,吼人,哼。 这个点儿都快上课了,幸好同学不多,施润往电动闸门跑。 冷不丁身后有脚步声。 她回头:“……” 还跟过来干什么?要跟着她进教室吗?! 男人腿长,一步等于她三步。 施润走到大门口,保安出来遥控开门时,这人和她并肩。 她正不知道怎么反驳让他别进去了,慈祥的保安伯伯皱眉,一口土话开腔:“喂,这个同志,家长送到这里,不能进去 了。” 家长…… 男人顿时脸色不好,额头青筋一根。 施润挑了下眉,心底乐翻,转了转眼睛扭头冲保安伯伯说:“可是我爸他非要进去呢?” 保安听言,走了过来,拦在男人面前矮了一个头,不过在职就尽职,仰着头严肃道:“这个家长你怎么回事?你女儿是读大学,不是上幼儿园,我们a大是全省全国一流学府,设施管理这些方面自不必说,你把孩子交代这里还不放心?请回吧!” 铁青着脸的男人:“……” 施润回头,特地轻蔑地瞧了眼,还吐了个舌头!转过身撒丫就跑! 解气! 男人单手插在西裤口袋,手指紧捏着烟盒,薄唇紧抿成了一线。 渐渐地蹙起眉头,望着那抹在飞的小背影,渐渐地眉宇之间有寥落。 怎么感觉,放牛了一样? 她会懂他的心? 没错,他就是有隐隐的担心,不爽。 之前把她放在身边当个主妇,每天守着他守着孩子,一方小世界,他安心,也不用操心。 现在这算是放野马归山了? 二十五岁,就像攥在他手中的漂亮风筝,线在,可是线也容易被外面恣意多彩的风给吹断。 如果她长得不好,身材不佳,性子又不这么讨喜可爱,他也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今早她穿那身衣服出来,他第一眼看到,像是重见了四年前的她。 嫩的,一点样子都没变。 萧雪政知道,有眼光的不止是他,还有学校里这群半大不小的小屁孩,比他会耍浪漫,会逗女孩子开心,性格也比他活泼太多。 这么个花花世界,她能守住心吗? 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可真的还不够沉稳。 这会儿,他竟也多愁善感,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忧心忡忡。 ……**…… 施润一路狂奔到艺术系。 开学第一天,会先和导员在学院的教室里开个班级会议的。 八点还差两分钟。 爬上四楼,施润挤过人堆,冲进女卫生间,水槽前,一把拽下刘海上的黑色夹子。 妈了个蛋的,头发夹得太久,定型了,根根往后竖起…… 无法,打开水龙头,用水湿一下吧。 打湿了,小手紧紧揪着拧干,可头发必然会黏在一起,施润急急忙忙地用手扇,走出去站在通道风口,闭着眼睛逼紧嘴巴,吹着冷风。 楼梯下面上来两个男孩,没背书包,酷潮的样子。 眼神怪怪地看着她。 经过了,其中一个还回头看。 然后扭头冲旁边的男孩使眼色,两人都带着笑意。 施润还听见他们嘀咕。 “眼睛很大。” “但是是个土妞。” “别这么说,人家可能是家里穷点儿……” …… 施润尴尬,脸红到了耳根,再一次恨死某个男人! ……**…… 果不其然,当她刘海半干贴着额头走进教室,辅导员抬头看过来,也就一眼。 就连迟到都没多少兴趣批评她。 施润站到讲台边,二十多岁的男辅导员还算礼貌地说:“大家静一静,这学期我们班迎来一个新同学,因为个人原因申请停学一段时间,但她没有放弃学业,坚持继续上学。” 辅导员不知道施润的身份,林校长没有细说,辅导员也以为是个靠关系户进来的。 不过看着穿着,老土的形象,感觉家里不该是很有钱的人吧。 辅导员接着道:“那现在我们这位新同学,跟同学们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偌大一个阶梯教室,大家在老师说话的前几秒都抬头了。 但很快,又各自忙,说话的继续说话,睡觉的继续睡觉,看手机的继续看手机。 施润懂得,第一眼看外表,穿着,这个惯性定律。 每个女孩子都有虚荣心的,施润幻想的是,一进来同学们就都注意到自己,这样以后的学习生活会好很多。 虽然失落,倒也安然,说了自己的名字,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 转身,挑了前排没什么人坐的座位,坐下后抱着书包。 辅导员讲话快一个多小时,散会了。 大三有些课程的书本筵用大二的,还有一些需要自己去指定地点购买。 施润拿着书包起身,不知道买课本的地方在哪里,整个学校规划有改动,和四年前不一样了。 十点钟就有课,得抓紧时间。 她犹豫了一下,转身看向第二排:“那个,请问买书的地方在哪里呀?” 一排男孩女孩抬头。 其中有个打扮时髦的女生,起身抱着书就走了。 施润不尴尬,一脸坦然。 剩下的同学,一时谁也没说话。 有个长得清秀的男孩笑了笑,站起身:“我也要买,你跟我一块吗?” “好的。”施润感激他解围。 接着有两个女孩也说:“我也是,一块吧。” 四个人一同走出教室。 林荫道下,其中一个女孩扭头问施润:“你停学了多久啊?” 施润不知道要不要撒谎,不过总归不好,笑笑,“四年。” “啊?”两个女孩齐齐发声,然后小眼神交汇。 施润当做没看见,她大学的时候也会这样,不会掩饰情绪。 男孩倒是开口:“没什么吧,但是如果我四年没上学,我可能没那个毅力再回归学校,你很不赖。” 施润真心地惭愧,要不是萧雪政,她有毅力也回不来。 “唉严青你这样的学霸怎么可能啦!” “就是啊,一直拿奖学金的货。” 两个女孩说完,又问施润:“停学四年了,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呀?” 言下之意,就是问施润,走后门吗?可是看你这身穿着,又不像有钱人。 这个问题,施润没有回答。 接下来无交流,一路沉默到买书的地点。 第一节课,毫无疑问施润一个人去的教室,坐的单座。 中午午休,接到王姐的电话:“太太,先生吩咐我送餐过来了。” 施润气的心里都平静了。 让王姐等在校外一家快餐厅,她过去吃的。 王姐看出来太太闷闷不乐的,情绪非常低落,没吃几口就回学校了。 午休,施润没地方去,宿舍没定,图书馆的卡她也没来得及办,只能坐在有阳光的石凳子上,而且还没有一个人说话。 下午满满的两节大课。 六点下课。 施润没有接家里司机的电话,背着书包最后一个走出教室,出了学校大门,往公交车站走。 并不熟悉从a大回家的公交路线,就乱坐。 来回倒了几趟车,初春天黑的早,七点多才回到家。 一进家门就被俩小包子围住了。 “妈咪你去哪里偷偷玩啦?这么晚才回来,蜀黍要打你的屁屁!” 施润坐在门口的地毯上,亲了两个小家伙,然后闷头换鞋。 “妈咪你怎么不高兴……” 冰淇淋察言观色,捂住小话唠的嘴,把mm拖开了。 施润慢吞吞的换好鞋,站起来,拽下书包捧在怀里,走进客厅。 沙发上看电 视的男人,冰沉的视线扫过来:“为什么不接司机的电话,一个人去哪里了?” 施润眼睛直直地看着卧室门,朝那走。 萧雪政皱眉,撂下遥控器起身,跟过去。 啪—— 房门关上,差点撞上男人的挺直的鼻梁。 十余分钟,卧室房门打开。 男人还伫立在门边,面孔愠怒。 施润视若无物,走到孩子们的房间看了眼,玩着游戏,不用她陪。 她去了客厅,窝在沙发里,面无表情一个台一个台的换。 就连远在厨房的王姐都感觉到家里的气氛在冰点…… 八点,准时开餐。 餐桌上,头一回这么安静。 少了某个小女人的声音,只有筷子碗勺子碰撞的声响。 两个小的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看脸色不好的爸爸,再扭头看一粒一粒数着米饭不讲话的妈咪…… 用餐不到十分钟,施润遂下筷子,跟儿子女儿说了声‘慢点吃’,离开餐桌。 长腿交叠的男人,盯着她的背影。 晚餐稍作休息,萧雪政把孩子们拎回房间,看着兄妹俩把家庭作业拿出来,铺好,认真开始做了。 走出房间,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站了挺久。 光线下男人的脸廓线条深刻,淡淡挑了下眉,看不出喜怒,伸手拧开卧室门。 施润站在飘窗前,背对卧室的门。 听见开门声了,没反应。 男人顿了顿,关上卧室门,走进两步,长腿铸锭,盯了她一会儿,眉眼间皆是严厉:“你是什么意思?” 施润转过身,拿起床头的枕头就朝他猛砸了过去! 砸完枕头,心底的气还无处可发泄,又抱起被子整个甩了过去,眼泪已经出来。 萧雪政始料未及,被打懵了。 将要来脾气,却瞧见她眼角的晶莹,一时愣住,怎么了这是,发这么大火,哭了都? ---题外话---小宝和靳林的会写,因为大结局,写写润和叔叔的小生活。小宝和靳林会在大结局有个结果的。 371.373:笨蛋怎么会懂,有一种爱叫做关于你的全部收集珍藏 施润静静地看着他俊美深邃的五官,看他和女儿说话,从来不会没有耐心,会从骨子里散发出迷人的温柔。 o(╯□╰)o 她也挺想当他女儿的,而不是动不动就被甩脸子直接漠视的老婆…褴… 小冰淇淋把小胖手放到爸爸棱角分明的脸上,摸了摸,黑闪闪的大眼睛看着理发店,没有进去过,好奇地点了点头。 萧雪政抱着女儿长腿缓步走上台阶鲎。 成熟型男怀里窜着一个小奶娃,养眼的组合,进了发型屋。 三个女客人瞬时瞄了过来—— 施润暂且没看到,注意力都在男人挺拔的背影上,有些被他与孩子认真交流询问意见的方式迷住了。 与她截然不同的他的方式。 施润觉得小冰淇淋会反抗,会不听话,所以想趁着女儿熟睡把头发剃光,木已成舟,孩子就不得不接受事实。 可是他不同,他首先会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和孩子沟通,尊重并且保护着他们。 这个时候,施润往往被他这股子强大沉稳的魅力,所征服。 孩子出生到四岁,他没有当过一天爸爸,可是他知道怎样当一个极好的爸爸。 仿佛是天生。 ……**…… “hi,小可爱,坐在这里吧。”发型屋的老板亲自招呼。 萧雪政皱眉打量了一眼不大的店面装潢,冲老板淡淡颔首:“你好,请擦一下椅子。” 有几根头发在上面。 施润带着儿子去休息区,对老板笑:“李哥,这是我先生。” 李哥点头,立刻擦椅子。 萧雪政却放不下女儿,一双肉手直抓着爸爸的脖子,不怎么愿意坐下,意识到了什么,嘟着小红唇叫妈咪。 “怎么啦。”施润钻进男人的半个怀里,接过了小人儿。 小冰淇淋站起来在凳子上,有点着急了,“不要坐下,小冰淇淋不想剪掉头发。” 施润一愣,抬头看向身侧挺拔站着的男人。 萧雪政的视线从她脸上晃过,停留在女儿倔强抿起的小嘴上,顿了会儿,大手攥起宝贝女儿的小腕子,肉肉白皙,比施润的手腕细了一倍,可是很软,嘟嘟嫩嫩的,在他掌心里,他一根食指差不多能圈住。 化的他一颗坚冷的心都要融掉了。 “没关系,告诉爸爸,是不是害怕剪头发?” 施润插嘴:“女儿出生四个月,因为头皮清洁问题我自己给剪过一次,从没有进来过这种地方。” 萧雪政轻轻地摩挲着女儿的小腕子,“之前爸爸问过你,班上的同学头发都是你这样黄黄的吗?你说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对不对?” 小冰淇淋抬起大眼睛,没讲话。 施润感觉后脖子一凉,这人修长的手指撩起了她的头发,随意捏在指间,朝女儿认真地问:“你喜欢妈妈的头发吗?黑的,亮的,这么漂亮。” 施润看向他刚毅的侧脸,虽然知道他是在哄女儿,可也是第一次听他夸奖她的头发。 小家伙瞥向妈咪,不讲话,可是眼神泄露了小秘密,喜欢,平时就喜欢摸。 萧雪政捏了捏她的胖手指,讲道理:“如果不剪掉从新长,将来宝贝长成大姑娘,头发就没有妈妈这样漂亮。爸爸跟你保证,剪掉之后很快就会长出新的,黑黑亮亮的头发,甚至比你妈妈的更长,是不是小冰淇淋想要的?” 小冰淇淋低头,搓着小手指,纠结了。 “勇敢一点,宝贝。”施润加把劲哄,“家里买了好多小帽子,都是给你的,特别漂亮哦。” 小家伙被爸爸摁着坐下来,被妈妈手机里的各种帽子暂时吸引了视线。 老板拿围布过来围住了小身子,只露出一张圆蛋蛋的脸,有点受惊吓,瞪眼的小呆样萌死了。 施润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嫩滑的小脸颊,拎着她的小胳膊不让动,“闭上眼睛,妈咪说可以睁开的时候睁开,就是这么简单。” “可是妈咪,我还si……” “如果不哭,爸爸奖励这个。” 小家伙立刻仰头,小手在围布里想跑出来。 萧雪政勾了下唇,居高棒棒糖,“不哭,才有。” “闭上眼睛。” 小冰淇淋听话地把眼皮子给闭上了。 老板拎起很稀薄的一束小绒毛,在手里掂了掂,对小奶包子来说长度可是很长了,着实有点可惜。 施润移开眼睛,听见细微的咔擦一声,当妈妈的心有点揪呢。 剃头发过程很快的,四岁的孩子不会怕推头器的声音,可是会好奇,总忍不住想睁开眼睛看看在头皮上麻麻地转的是什么东东。 “不要睁开。”冰淇淋跑了过来,葛葛有爱地弯腰,蒙住了妹妹忽闪忽闪的不乖眼睛。 “葛葛,我有变丑丑的吗?” 葛葛的小手捂得很严实,皱着小眉头打量了很久,摇摇头,“漂亮哦。” “真的吗?” “真的。” “你不许讲假话。” “没有啦。”葛葛不耐烦了,可是一直不走开,对妹妹有问必答,虽然冷冷的,小手累得发抖也捂着妹妹的一双眼睛。 夫妻俩站在椅子两边,看着自家龙凤胎,眼底温情一片。 世界上有一种爱,叫做兄妹之爱,太有爱了。 ……**…… 当然,温情也只维持到剃光毛毛的最后一刻。 当一直被灌输被安慰自己还是很漂亮的阳光小美女,睁开那双好奇的大眼睛,抬小脑袋…… 额,高度不够。 身穿粉色公主泡泡裙的小尼姑艰难地从椅子里抖着小短腿站起来。 妈呀,终于能看见镜子了。 然后,头皮白白粉粉,脸蛋也白白粉粉,要不是有一双乌黑的石榴大眼睛,可能整个脑袋看上去就是一个完美的包子的小尼姑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施润屏住了呼吸。 萧雪政眼眸不眨。 冰淇淋蹙着小眉头。 店老板也没走。 空气好静好静。 小家伙眼睛不断地睁大,愣了,着实被镜子里光秃秃的小人儿吓愣住。 可安静,半晌,才伸出肉粉粉的小手,爬上头顶,结结实实地摸了一把。 摸完后,茫然地盯着自己的五根白手指。 大大的眼睛里,眼泪串串是一点一点蒙上雾气蓄满出来的,呼吸加快,一抽一抽梗着小脖子。 最后——几乎所有人屏息的等待里。 “呜哇!!!” 完蛋…… “宝贝。”当爸爸沉叹一声,立刻俯身抱起哭颤要倒的小人儿。 “呜呜呜!呜……我的头发,小冰淇淋的头发,我不要这样,妈咪,妈咪!……呜呜……” 施润眼眶跟着赤红一片。 从爸爸怀里接过伤心欲绝的小尼姑,妈妈声音哽咽,低声哄着,快步走出了发型屋。 冰淇淋把老板大叔给的妹妹的一束断发攥在手里,追出去。 留下眉目深刻表情沉重的男人。 “宝贝……妈咪sorry,可是相信妈咪,很快会长出来的,好吗,不哭了宝贝,我的宝贝……” 施润抱着一直扑腾嚎啕大哭的女儿站在车边,弯腰从车里拿儿童湿巾,哄不好,眼泪擦了又有。 这个结果,预想到了。 小家伙伤心极了,小手扒住眼睛,小嘴通红,衔着口水丝啜泣抽噎,生气愤怒无法接受! 一家人在理发店外面逗留了将近一个小时。 小家伙哭得没了力气,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眼睛都肿了起来。 妈妈抱了,爸爸又抱 ,哥哥也在哄,怎么都不行,棒棒糖都不管用了,不肯上车,发脾气,不肯走,要她的头发。 天色将暗,晕着夕阳斜影。 施润精疲力尽,把小烈货暂时交给爸爸和哥哥,喝多了水,她先去上个厕所躲一躲。 二十多分钟过去,施润从发型屋出来。 白色卡宴车边,男人背对着她蹲着,怀里圈着儿子女儿,女儿的哭声……居然没了? 父子仨在说着什么好像。 施润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 瞧见他手里放着手机,举高了放在看得清楚的高度:“没骗你,宝贝自己看,这是不是妈妈?” 小冰淇淋凑近了点,睁着大眼睛不眨地瞧。 哥哥也凑近了。 这时男人低沉的嗓音显出了笑意:“小冰淇淋不是第一个光头的,你妈妈才是,你看她头顶光秃秃的,丑不丑?丑吧。所以小冰淇淋才不是最丑的那一个呢,就你妈妈剃了光头还咧嘴笑,她脸皮是不是很厚?” 小家伙盯着看,一直扁着的嘴翘起来了,“呵呵,哈哈……妈咪原来也是光头哇。” “恩,比你丑多了的光头,所以不哭了好吗?” “恩恩!”小家伙知道自己不孤单,用力点了点头,小手抱过大大的手机,“我再看看。” 男人勾起薄唇:“爸爸给你打印一张出来,如果有同学问你怎么是光头,你就把妈妈的照片给他们看。别担心,一切你妈妈给你顶着呢。” 总算把小家伙哄上了车。 男人关好车门,嘴角笑意不散地转过身—— 施润原地站定,抬头看他,暮色里还能看得见的小脸青白发黑! 四目相对。 男人的表情一秒钟的一愣,随即恢复淡漠如常。 施润:“你给我说清楚,萧雪政你给我讲清楚!我那张光头的照片你怎么还有?你怎么还收着!!” 没有见过溺爱女儿溺爱到这么黑自己老婆的…… 这人斜了一眼,淡定无比地转身,走向驾驶座。 “萧雪政!” 怒-_-###!!! 男人关上车门,小女人的咆哮关在车外,修长手指捏了一下眉心,沉着脸发动车子。 笨蛋怎么会懂,有一种爱叫做‘关于你的全部收集珍藏’。 哪怕是存在脑海里的一抹剪影,害怕忘记,要一遍一遍翻出来回忆。 ……**…… 夜幕里回到公寓。 施润给小冰淇淋戴上连衣帽,下车之前冲前面吼了句:“我非常认真地和你讲清楚了,你要是敢打印出来,我…我不和你过了!” 把光头照给女儿看这件事,念在他是哄女儿的份上,不计较,别的再不能忍! 上楼,气呼呼进了家门。 王姐迎出来:“玩累了吧,开心哈,桌上有水果呢,咦,先生在后面?” 施润哼了一声,和孩子们换掉鞋子,带着他们去浴室洗手。 出来后在客厅迎面撞上门口进来的男人。 施润看他。 他不看她,西装外套递给了王姐,从她面前经过目不斜视地进了浴室。 施润:…… 伸出去接衣服的小手僵在了半空,妈蛋……甩脸甩了一天,没完了哈?! 能不能给她个暗示,她究竟哪里惹到这位老爷了? 晚餐吃饭,这人除了和孩子说话,一眼都没瞧过施润。 就连王姐努力的找话题,让先生给太太递一下汤匙,这人低头优雅吃饭,全然没听见,不理会。 …… 晚餐后,他在露台接了个长达十分钟的电话,一身居家服进了书房。 施润在客厅盯着他关上门的。 电视的声音在响, 孩子们在自己的房间里画画或者算术,吵吵闹闹。 施润低头瞄了一眼手里的书,烦躁地把书搁在大腿上,坐了一会儿,抬头看钟,又朝紧闭的书房看。 九点给孩子们整理完毕,弄上了床。 施润回到自己的卧室,翻开小衣柜找出平常穿的两件套睡衣,拿在手里却又放下了。 换了一件玫粉色的真丝睡裙,吊带款,去浴室。 二十多分认真地泡了个澡,省掉文匈,套上睡裙,把头发卷进干发帽里,出来。 客厅里站了会儿,咬住下唇,朝书房走了过去。 她敲门也不等反应,知道不会啃声,推开门就进去了。 书桌后,男人深刻的轮廓在光线下透出几分清隽,不缺成熟的独特魅力,认真工作的模样,盯着电脑,皱眉移动鼠标。 施润在门口站了会儿,慢慢地走过去,书桌侧面停住,小手摸住书桌的边沿。 看向他,没说话。 他当然也没转身,没听见动静似的,心无旁骛,鼠标下滑,偶尔修长手指在键盘上敲打几下。 施润看电脑,她看不懂的合同资料,他好像在改动数据。 施润凑到大班椅旁边,咬住嘴角小手搭上了椅背,指尖接触着男人紧实的肩胛背部体温。 “在处理什么这么赶?” 话音落下半晌,男人浏览到最后,这才好像发现她的存在似的,不冷不热道:“一个项目。” 施润哦了一声,小手爬上他的脖子,“坐了两个多小时了,累吧,我给你按按。” 没啃声。 他忙他的。 过了会儿,从书桌一边的烟盒抽出根烟夹在指间,视线盯着电脑,他皱眉在找打火机。 施润立刻拿了,呲一声点燃,递过去。 萧雪政心烦,闻到似有似无的香味许久,受其干扰,注意力没办法集中。 这会儿扭头冷冷地瞥来,盯着裹在绒绒粉粉的干发帽里只露出一张比鸡蛋白还嫩的脸蛋的她,看了会儿,俯颈凑过去,点燃香烟。 转椅稍微动了动,他转过来,吸了口烟,青色的烟雾漫在两人间,尼古丁的味道混着两人都不说话的静谧空气。 施润站在他的长腿前,视线不经意地往下,扫过男人因为打开的一双长腿而绷直的裤子当部。 居家的面料裤子,轮廓明显。 她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而耳根子有点发热,吞吞吐吐的:“明天再弄吧,不、也不早了。” 刚才坐在客厅里,施润就在分析他究竟搞什么莫名不理她,变得这么冷。 分析来分析去,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从上次去医院到现在,一个半月了,两人那方面的生活还没恢复。 三月中旬就过了一个月,可是后来的两周,施润一头扎进学习里,晚上睡觉的时间,两人总是错开,而他也真的忙。 知道他需索大,且浴求不满会表现出来,还表现的特别明显。 这难道是生她不自觉的气了吗? 所以即便知道今晚她若主动会死的很惨,施润还是这么做了,不会勾他,笨笨的,只会说一句‘早点休息’这类的话。 萧雪政消化小女人嗓子里这句断断续续的话。 男人抽着烟,喉结就滑动了。 尤其视线循着她白皙的脸颊往下,滑过更加肤白的脖颈,到了锁骨下面,一瞬幽暗下来。 房间没开空调,四月初的夜,是很冷的,施润进来时没注意,穿吊带露小肩膀的真丝睡裙。 真丝的面料,几乎贴着身,受冷时身体会有明显变化的部位,突起正无辜楚楚地暴露在男人的眼睛里。 萧雪政捻灭烟蒂,眯起眼睛吐出最后一口烟雾,不着痕迹地添了下薄唇,那夹过香烟的修长手指,嗖地一下搂住了施润的小腰。 施润一晃,坐到了他腿上。 四目相对,有火慢慢的烧,施 润只觉得要掉进他眼睛里的黑色漩涡里,不禁小脸晕热。 也没矫情,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感受筋脉强有力的温热跳动,低着脑袋如蚊嗫喏:“时、时间不早了……唔……” 被吻住。 ---题外话---明天开启大结局模式┭┮﹏┭┮疯狂码字不要命更新,等待着哈。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74 大结局1【11000+】 吻得用力,强势甘冽的男性气息。 施润只觉得他亲下来的动作和力度像一阵枳热性/感的劲风,剥夺了她几乎所有的呼吸。 身子在他怀里缩成一团,不得不轻战起来,小手无力地抓住他的衣领,他的精致锁骨。 因她难得的主动送吻,不同意以往每次堪弱的承受纺。 男人呼吸愈加发沉,变重。 大手捧住她的后脑勺,修长指间穿进她黑亮的长发里,似要将这缎子般的头发柔碎…… 一时气息紊乱,难掩激/情,深深纠缠。 书桌上东西在动的细碎声音…… 施润绵绵无力,迷离睁眼,发现自己坐在书桌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抱起换了位置。 男人挺拔的身躯有力地压迫过来,把她挤在他与桌沿之间,是再不能动,大手揽住她的腰际,烫人的指尖摁在她的睡裙上。 施润叹息一声,无力瘫软,男人的额头抵下来,拇指摩着她发红的面颊。 他的薄唇变成了嫣冶的色泽,唇角勾起,几分邪气,轻轻朝她吐着低沉气息:“说了两遍时间不早了,什么意思?” 施润的耳根腾地一下烧热,来不及脸红,他的大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她躲进他的怀里,有点缩,“回房……” 他不。 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想在这严肃的地方做那不严肃的事,从来没试过。 心里头那点龌龊的想法,早就滋生了。 看得出来他心情好了许多似的,就连抬起她下颌的动作也变温柔了许多,不再像刚才亲吻时那般强势夺人。 施润心想,随了他吧,但是害羞的不肯扬起下巴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上,黑夜如镜,室内通明,两人腻在一起的影子清晰地投在玻璃上…… “今天是什么日子?” 萧雪政又吻下来,薄唇流连在她的面颊侧颈,这些她受不住的地方,听她哼哼,su了骨头般,嗓音都几分地黯哑下来:“恩?这么主动,当个妖、精来勾/引我……” 施润想捂住他这张从不遮拦的嘴,说的话一直叫她面红耳赤…… 小手却被男人的两根手指捏住,紧紧包在了掌心里。 萧雪政盯着她,眸底淬了墨,幽暗深深半开玩笑道:“做错了什么是不是?宝贝,这样来讨我开心。” “我哪有做错什么,你不要得寸进尺……” 施润被他弄的身体在飘,见他还不有动作地吊着,又急又气:“你到底要不要?” “急了?”男人低笑,俯身,弓起肌理偾张的背脊,五官埋进她的颈子窝里作/乱,不着痕迹地引着话题:“最近不乖。” “那我上学嘛……”就知道他心眼小,没时间陪他围着他转,就生气。 “和同学相处愉快是不是老公就不重要了?” 施润气地捶他胸膛:“真幼稚。” 他惩罚地折磨她的下嘴唇,“都和哪些人交朋友玩的好了?” “唔,就女孩子。” “周五的晚上,只和女孩子在一起?” 施润翻白眼了,这算是在审讯么。 “回答。”他突然停了下来,视线深沉不动地搁在她的小脸上。 施润的一只手还攀着他的肩胛锁骨,指尖因为用力变得粉红,身体也是粉的,有点飘有点su,来了感觉。 他却不进行下文。 施润缩了缩双腿,拉着小脸郁闷地开口:“周五晚上回来不就跟你说的清楚明白么,我和她们一起逛了逛,他们要买护肤品,咨询我,我就帮忙咯,一群女孩子逛街你也有意见?ok,你不喜欢,下次我不会了,可以了么?” 语气,略差。 男人盯着她,深邃的眸底黑沉一片,看不清什么,凛冽的气息一下子便出来。 他冷冷蹙眉,转移视线瞥了眼落地 tang窗外零星的城市晚光,再转回来时突然起身,紧绷的胸肌上身光着,长裤的腰松垮,落在人鱼线上,腹肌紧实,长腿站得笔直。 施润见他的薄唇一下子抿了起来。 他离开书桌桌沿,施润被撩起的睡裙也滑了下去,真丝面料冻得她一凉。 两人没有对视。 是他不看她。 施润懵了,有点,尴尬又不知所措,最后变成置气般,眼睛瞪他。 这人没管掉在地上的上衣,光着健硕结实的上身,脸部轮廓阴沉看得见,线条冷厉,拿了烟和打火机,绷着脸绕过书房,走出去。 嗖嗖冷风里,施润在书桌上傻坐着。 小脸上的红热褪去,渐渐变白,手指头攥紧,跳下书桌。 站了一会儿,回头看见被他推到一边的文件堆,泄愤地她又是一推,钢笔掉在地上。 施润咬着嘴角,还是低头给他捡了起来,扔在桌上。 此时书桌都变成了他那张臭脸,施润抬起小脚,踹在桌角上:“嘶……” 更年期到了么?莫名其妙! 算了!郁闷! 踩着他那件上衣,施润啪嗒啪嗒大步也走出去,没看客厅,转个身回了卧室。 再也不自讨没趣了! ……**…… 客厅的大露台,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是客厅里延展的薄弱光线。 时间真的不早了,窗外的市区夜景也寥落沉寂,远处近处,灯稀稀落落亮着几个光点。 幽暗里,男人身高腿长站立,四月的天气,开了窗户的小缝隙,匀称的上身,挺拔的身躯。 冷风吹进来,他皱着半转个身,修长手指拢着点燃了香烟,阴沉地闭眼抽了一口。 被吹冷身体里的躁动,肌肤变得更加沉白,轮廓线条也冷硬,薄唇紧抿。 没听见客厅里有动静。 萧雪政走几步,长腿踢开了茶桌边的椅子,靠墙而立,一腿微微屈起,姿势慵懒而五官阴鸷,仰头眯起眼睛,吞云吐雾。 遥看窗外小区漆黑的一片。 心也跟着下沉。 一再地问,她还敢撒谎! 只有女孩子? 睁着眼睛说瞎话!人家关心得半夜十一点还发短信过来,说伞落下,给她拾起来了。 背着他和男同学发短信…… 胸腔里一堵,烟抽了半根,他俯身,用力捻灭在烟灰缸里。 单手插袋又站了会儿,念及她刚才的主动,软柔的身躯,在他怀里羞嫩的模样,萧雪政添了下薄唇,眼底幽暗,试着平息怒气。 回到客厅,男人踱步,走回书房。 打开房门,却没看见人,根本没等他回来。 这人脸色一寒。 啪地甩上门,走到更衣间,打开壁橱随意扯下一件衬衫,黑色长裤,修身皮夹克短外套,从展示柜里拿了一只腕表。 萧雪政穿过客厅,步子大而沉,走到门口换鞋。 直起身时眼神阴郁地扫了眼卧室紧闭的门,等了会儿,不见动静,把棉拖往一侧一甩,打开公寓的大门。 施润就坐在卧室的床上,拥着被子团着腿儿。 起先听见脚步声,然后听见书房门开的声音,又传来啪地一声响的关门声。 后来知道他在客厅里走动。txt全集下载strong> 她犟着,很不愿意,又在纠结要不要出去,感觉在闹下去真成冷战了。 可是她又委屈,根本不明白他怎么了嘛,莫名低这个也太没骨气。 就在犹犹豫豫时,嘭的一声。 施润身子颤了颤,等了等,再不见动静了,下床,打开卧室门脑袋探出去,没人了。 公寓大门紧闭,关门上带起的冷风仿佛还在客厅里。 她打开卧室的门, 站在门口,愣了会儿,去了衣帽间,每天都是她亲手整理他的衣服鞋子,不假王姐的手。 所以少了哪件衣服那块手表,一看便知。 好啊,大半夜出门了,穿了sao包的皮夹克,戴了最贵的腕表。 干嘛去了! 施润气的杵在他的衣帽间,鼻息闻着所有都是他衣服的味道,干瞪眼睛。 最后,小脸沉沉,回到卧室,拿起自己的衣服,攥在手里,想了会儿又扔掉!同样的,也扔掉了捏在手指里的手机! 气红了眼睛一屁股坐到床上,拿过他的枕头甩到地毯上,连踩十几脚!! 眼圈却更红。 心里憋屈死了,一股子火没处撒,烧着她。 简直莫名其妙! 她才不舔巴巴地追下楼低声下气拽他求他别走! 滚!大半夜去找你的女人!去过你的夜生活!老王八蛋!!! 所以,深夜某处私人会所,纪遇南哈欠连天瞧着那个坐在角落里端着杯酒也不喝,垂着脖颈闭眼,每一寸神情阴霾到了极致的男人。 什么叫做会折腾人? 就是大半夜把一干兄弟吼出来,凑成一桌打麻将,而自己坐在一边黑着个脸…… 额头上贴着四个大字:别惹老子。 “……” ……**…… 周一的早晨,六点王姐来开门的时候,施润就醒来了。 精气神看不出来什么,一脸如常。 只在王姐去厨房拿了购物的布袋出来问怎么起的这么早的时候,施润换鞋的动作微微愣了愣,低下的脑袋,小嘴鼓着。 “王姐,我跟你去买菜。”施润打开公寓的门。 王姐拽她,“今天还上学呢,赶紧的回卧室再补上一觉,不然先生醒来看不见你得生气了。” 施润没说话,哼了一声,按电梯键。 王姐便没有去往常采购的大超市,离得远,就在公寓小区的附近生鲜市场,按照清单购买了食材。 半个小时后回到家。 施润洗漱,七点把孩子们叫醒,照顾宝贝们的早餐早点。 七点二十分,司机送孩子去幼稚园。 施润在路口下车,转乘公交,两站路到a大。 七点四十五分,第一次来这么早,清晨的校园空气格外清新。 施润在林荫道下走了一段,停住脚步,从书包的侧口袋里拿出手机,攥在手里走路。 又走了一段,这才摁亮屏幕。 没有来电也没有新消息。 指望什么呢? 小脸一沉,把手机扔进衣服的口袋,朝第一节课的教学楼走。 八点上课之前,施润又看了遍手机,干脆弄了静音模式。 即便心里不爽到有蚂蚁在啃,还是认真地上课。 一节大课两个小时,中间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施润趴在桌上,忍住拿出定力,不去看手机! 邻座几个女孩子都察觉到她蔫蔫的了,问她怎么了? 施润淡淡地笑,一副‘你不是主妇你没嫁人不懂嫁人之后这些破事儿’的郁闷表情,当然同学们都看不懂。 十点二十分,下课。 施润走出教室,刚把手机调回正常模式,就震动了。 她心一紧,顿了会儿,低头去看来电显示。 “……” 江州打来的。 施润接起,“江州,菜菜是不是要生了?” 微信里说就这几天呢。 “今早送她来的医院,医生说宫口开了两指,现在在输液,预计就是今天下午了。” 施润心里兴奋,小脸上总算露出点笑容:“那行!随时保持联系,告诉baby, 干娘五点半下课立刻冲过去。” 电话那头,没事人一样的菜菜吼过来:“等你着,速度来!” “唉,你给我躺好……” 江州的无奈又气的声音。 电话那头甜甜蜜蜜,施润这边拿下手机,想起之前三个月和那人努力造娃,他的眼底真诚地写着那么想要一个小孩,那三个月几乎对她百依百顺。 现在…… 心里头莫名地不是滋味,堵得很。 是不是所有的夫妻都这样,甜蜜根本不能一辈子,没有任何原因地就要冷战一次? 一宿不归,施润甘不下心给他主动打电话。 一低头,以后就只能一直低头。 可是不能傻得,纵容他那臭脾气! 但是自从回到a市,哪天他不是五点准时下班,整晚上和她和孩子们腻在一起。 有时候她被他折腾的实在受不了,想躲到孩子们的房间里睡,他都不肯。 早已经习惯了被他搂着入眠,昨晚根本就没睡几个小时。 施润盯着自己的一对黑眼圈,就是会忍不住地瞎想,他昨晚去哪里了? 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百分百的自信,自己的男人不会在外面胡来,虽然施润知道他洁身自好不是习惯,是他的原则。 可婚姻的日子久了,再浓烈的情愫也会趋向平淡,都说感情经得住风波云涌不足为奇,耐得住平淡才是真。 他的身份,出去还怕没女人黏上来? 上次简雨柔的婚礼上,短短两个小时,他西装革履模样严峻地穿梭在宴会里,有多少双女人的眼睛觊觎了过来? 即便后来那些女人知道他结婚了,有太太,还有一对龙凤胎儿女。 有一些脸皮厚的女人,当着施润的面,甚至毫无顾忌,直冲他暗送秋波。 三十五岁之前的男人是精品,那么走向不惑的成功男士就是极品,丰富的阅历和眼神深处的沧桑,独特深沉的气质,最是迷人。 十点到十二点没课。 施润屯在图书馆安静的角落,放下书本站了起来,走出玻璃门,在楼道里,反复捏着手机。 拨下烂熟于心的号码,盯着看了一会儿,刚要打过去,有来电。 施润有点意外,简子俊打来的—— “小嫂子,考虑很久还是跟你报告一下吧,你家男人,就五哥啊,我看是不对劲了,一大早我在休闲俱乐部看见他人不说,周围还围着好几个姑娘。他日理万机的,今天周一啊……” 施润听得发愣,小嘴抿起来,心口紧紧地一钝。 电话那头有音乐声,不一会儿简子俊又说:“哎给你拍一下吧,小嫂子等着。” 挂断了。 施润盯着手机,一动不动。 五分钟后,显示有小视频到了微信里。 施润打开流量,点了播放键。 画面只有几十秒,施润却看清楚了,一身白色休闲服的高大男人,英俊清隽地站在壁球室里,正微俯身,这个角度看,怀里有个穿超短裙带帽子的女孩。 两人的手臂扣在一起,拿着球拍,正挥拍出去。 “……” 施润把微信退出,想想又点开,直接把账号退出登录! 过了几分钟又后悔,再登陆,视频没了。 楼道此时接近正午的阳光正浓,施润站了很久。 眼底短暂的放空,头顶都被烧得发热了,转过身背着窗户口,才感觉到似乎眼睛像是被风刺痛,这会儿热热的。 内心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扯,扯得她一寸一寸下沉。 此刻冷静不下来,却强迫自己管住手,不给他打电话。 从没有过类似的经历,没有经验,告诉她这种情况,聪明的女人该怎么处理? 然她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像突然被欺负的小孩子,脑海里思维发散到了她都觉 得可怕的地步。 现在十点多,他在休闲俱乐部,身边有年轻女孩,身材背影看着苗条姣好。 是否昨晚他出去就一直在那个休闲俱乐部? 她不能再联想下去了。 ……**…… 某休闲娱乐为一体的高档会所里。 简子俊发完视频,手举着手机,看向身沙发上冷这张脸,同样拿着手机,阴郁视线却时不时朝他手机看过来的男人。 而那个被利用完了演戏的娇小妹子,早不知道被这男人扔哪边去了。 简子俊左右找人,别说,那妹子挺水灵的,他看得上。 冷不丁头被敲了一下。 “哎哟!”简子俊扭头,男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放下,搭在大腿上,两腿交叠,薄唇紧抿。 “五哥你打我干什么?”简子俊恼怒,“电话给你打了,视频给你发了,人小嫂子不稀得理你你就把气我冲我撒!哼。” 一记寒光扫过来—— 简子俊不爽地闭嘴。 这人皱眉抢过他的手机,不擅长用微信的时代脱轨老男人,拧着眉宇不耐烦地鼓捣了一下手机页面,不同的品牌系统完全不一样。 搞不懂。 转过来身阴气沉沉地质问:“是不是视频没有发送成功?” 简子俊:“……” “再发一遍。” 简子俊:“………………” 传说中的骨灰级闷sao,真特么的也是够了…… 自己要离家出走,要给太太一点colorsee一see,妈蛋离家了您就消停点儿啊!又耐不住寂寞去撩太太。 自导自演自作(第一声),哎哟喂,老白菜帮子,您到底知不知道‘幼稚’这俩字,咋写地? 等了半个小时,没等到手机有动静的男人,气息沉沉地起身。 简子俊扭头,见是去了休息室洗浴中心。 ……**…… 休息室门口,手机响了。 男人长腿一顿,深沉五官将变神色,低头一看,脸上的冰霜又冻住。 面无表情接起:“什么事?” “萧总,刚才太太打电话到我这里,询问您昨晚是否有在办公室加班这个问题。”季林的声音,有点谨慎。 电话这头,男人半转了个身,单手插进西裤口袋,微微垂颈走进单人的休息间,脸上看着还是没什么表情的。 不过眉目半敛,舔了下薄唇反道:“你怎么说的?” 季林邀功地说:“……我当然是说我昨晚正常下班,晚上也没接到加班的通知,帮太太去问问总裁办的秘书,那萧总,我该怎么回答太太?” 这人冷语:“啰嗦,直接告诉她我不在公司不就行了?” 啪地挂断。 季林耳朵抖了一下,一脸的郁闷。 按正常逻辑发展,萧总夜不归宿,做下属的正常思维都是请示老总,话该怎么说,毕竟夹在老板和太太之间,动不动都是死路一条啊。 ……**…… 这边,男人挺拔的身躯走到柜子前,放下手机,难得阴翳的脸色缓和了些许。 忽略季林那个没眼色的东西。 拿了早晨经理送过来的衣物,还是昨天的衬衫,修身皮夹克,黑色休闲长裤。 准备进浴室。 休息间的门却没有经过敲响,打开了。 萧雪政拧眉,回头。 门口探进来一张明艳动人的女孩脸,看见光着上身的男人,脸颊一红,捂住小嘴:“呀,走错地方了,抱歉,萧先生。” 知道走错地方,也没把脑袋缩回去。 男人没动,笔挺伫立,白色运动裤的腰带松散,他也没管,衣服拿在手里,神色淡淡,黑眸看着走进来的女孩。 “好巧,萧先生,又看见你了,正好有点事想找你呢。” 他抿着薄唇,没有要开腔的意思。 女孩脚步轻快地走到男人跟前,穿平底球鞋,矮了一个头不止,却娇俏地抬起脑袋,水眸眨眨:“萧先生,刚才谢谢你教我打球。” 男人这才正眼看了一下,表情似漫不经心在说:是你? 女孩小脸一僵,不觉得自己是大众脸啊,不过他这样矜贵的男人记不住脸也很正常。 “萧先生,你教我的动作我还不是很熟练,这样,你能把电话号码给我,我听经理说你壁球打得很棒的,我不会就跟你讨教,可以吗?” 这人敛着眼皮,俯身拿了根烟,修长手指夹着,一时没动,过了会儿才点燃。 女孩望着他眯眼,薄唇叼着香烟的性/感样子,更是一脸娇羞。 烟抽了几口,男人眸色平淡,五官上都没有表情,语气还算绅士,笑了似的道:“随便给女孩子电话号码,我的太太会生气。想学壁球,俱乐部多的是教练。” 女孩脸色一僵。 这人不耐烦地走几步,捻灭了大半截烟蒂,神色已冷:“出去,门关上。” 女孩望着他转身,宽肩窄腰,身形无比挺拔英俊,进了浴室。 心有不甘,却只能白着脸,自认倒霉。 追过来之前,闺蜜就说了,这广政集团的萧总,很不近人情,特别难接近,唯一会对着笑的那个女人,是他家里的太太。 她还不信,男人再正经也是假的吧,在漂亮的女人面前,再难攻克也会起色,本能反应啊。 没想到,真是块寒冰。 ……**…… 自从接到季林秘书的回复,施润就再没看过手机。 下午只有一节课。 两点,施润从中午休息的宿舍里出来,和宿舍其他三个女孩一起走。 “喂,严青你在女生宿舍的花园干什么呢?” 施润抬头,果然男孩子臂弯里夹着本书,站在台阶上。 严青挠挠干净的短发,“从这里经过,买一瓶水。” 施润看得出来,宿舍里几个女孩子都很心水这个男团支书貌似。 一行人一起走。 中间严青和女同学聊天,几次看向施润,目光对上,施润疑惑地微笑,他却不说话。 直到教室门口,严青终于找到独处的机会,把施润叫到一边。 “怎么啦?” 严青不好意思的看向别处,然后从背后的书包里拿出那把女孩子的小花遮阳伞,“我上午不和你一起上课,你也忘了问我要。” 施润接过自己的伞,哈哈,“对的,周五晚上你跟我说了,我都忘了,谢谢啊。不过你怎么捡到的?” “那天你和她们逛街,我正巧就在商业街附近,看见你们一群女孩子没过去打招呼了,后来我也去专柜买男士洗面奶,看到你的伞就顺便收起来了。晚上给你发短信,第一条你回复了,后面是不是睡觉了,我再发过去你都没回复。” 施润听着,默了默, 拿出了手机,翻到和严青的短信界面,“你没有发过来呀。” “怎么会。”严青凑过来一看,真没有。 两人面面相觑。 施润拧着眉,忽然眼神像是闪过什么,“你几点发的?” “十一点多吧,怎么了?” 十一点? 那天晚上她很困,就先睡觉了。 “可能是信号问题,没收到,没事了,上课去。”施润嘴上这么说,心底,思绪却在打滚。 用了半节课的时间,终于似乎整明白这怎么回事了! 一定是她睡觉后,叔叔进来听见手机声响,打开看见严青发过来的短信了,不知道严青发的什么,应该没有过分的话,毕竟两人都还不怎么熟悉。 但是叔叔看 到严青这个男生名字,误会绝对不用怀疑。 那么个爱吃醋的小心眼男人。 好吧…… 施润磕在课桌上,无语至极。 难怪昨天晚上一直追问她是不是就只和女孩子逛街了? 她说是,他就那么生气,事儿都不办了,甩门就走。 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傲娇别扭老东西了,什么醋都能一口吃下,吃得津津有味了还! 心情顿时豁然了一些,还琢磨究竟什么事儿惹他老爷了呢,原来是这屁屁大点儿根本不是误会的误会。 施润挑眉,偷偷在课桌底下拿出手机。 小嘴儿撅着,想了想,给他发了条短信:下班来接我。 然后,勾着嘴巴,塞了手机,认真听课了。 ……**…… 五点半铃声一响,施润立刻收拾书包背上,窜出教室,给医院里的江州打电话。 和叔叔一起去! 江州说菜菜疼的打翻滚了,估计是要进产室了。 施润收了线,脚步快了些,出来教学楼给萧雪政打电话,问他到没。 ……**…… 市中心往a大走的马路上,白色卡宴行驶匀速。 握着方向盘的男人扭头看了下在震动的手机,挑着冷眉,没有理会。 等红灯的当口,抬眸瞥了眼后视镜里英俊的男人脸孔,伸手整了下藏青色的领带,再看手机,终于消停了。 这人薄唇一勾,马上到了,催什么,惯得你。 要不是主动发短信,看他理不理她!小娘们,算你识相。 ……**…… 施润到了学校大门口的马路边,打了一遍手机,他不接听。 小脸有点沉,举目焦急地朝马路上四处看着,留意车辆。 “施润同学,站在这里干什么?” 施润听清秀的男声嗓音,头疼的拧拧眉,扬起一个友善的笑脸转过身,“团支书,好巧啊,你出来买什么吗?” 严青推着一辆电动车,点了下头,“我去买一套马克笔,你知道什么牌子比较耐用吗?” 施润心里担心,怕好死不死,正好这会儿萧雪政开车就到了。 要是看见她和男孩子站在一块,得,不知道又得误会脑补成什么样子。 就赶紧地说了几个牌子,然后说:“我往那边走,我等家里人来接我。” “你爸爸开车来吗?” “……”施润干笑。 走了几步,身边有脚步声,她扭头,神情有点僵硬。 严青不觉,笑笑:“文化超市也在这个方向。” 好吧…… 那只能祈祷她家老男人慢点了。 嘛,人最好还是别存有侥幸心理。 下坡的时候,施润走得太快,脚脖子扭到,差点摔下去,严青眼疾手快撂下电动车赶紧地捞住了她。 施润惨叫过后抬头,发现自己一个老女人此刻以依偎的诡异姿势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大男生怀里。 尼玛呀! 弹得她立刻站直,脚脖子痛也顾不得,后退两步鞠躬:“严青,谢谢你,谢谢你啊!” 严青有点愣,但也点点头,温声问:“脚痛不痛?” 施润低头捡起手机,抬起裙子看了下,没啥,应该没事。 “那什么,我先走。” “好的。”严青弯腰弄倒地的电动车。 施润往前冲了几步抬头,视线扫到马路边上,整个人愣住。 白色卡宴车身耀眼,停泊在马路边,驾驶座车窗开着,车里男人的半个侧脸晦暗不明在这斑驳夕阳里。 一双黑邃不见底的眼睛,定定地往她这边看过来。 p> 施润当下不知道怎么的就捂住了嘴,想起刚才自己那蛮大的声音叫了严青的名字,说谢谢。 车里,男人黑色衬衫的一条手臂搁在车窗外,修长指间夹着一根在燃的香烟,面孔怎样,晦涩的光线里什么也看不清。 四目相对,施润僵了几秒,没什么可心虚的,朝卡宴抬步走过去。 那人吸了口烟,又把手臂搁向车窗外,这回手指一松,烟蒂掉落。 车窗摇上。 施润加快步伐,喊他:“萧雪政。” 引擎发动,车尾嗖得一声扬起一阵灰尘,嚣张冰冷的速度汇入主干道车流。 施润站在那里,呼吸急促,来不及有什么情绪,感觉嗓子里呼吸进的都是车尾的气。 “施润?还没走?” 终于扶起电动车的严青抬头,看到绷着小脸走回来的女孩子。 施润看了下小手表,压下心底的烦躁,礼貌地问:“我有个朋友在医院生孩子,你能送我走近路过去吗?” 这个点儿,马路上一定堵车。 严青把车推到人行道,拍拍后座,神情严肃:“快点。” 施润一跳,坐上去,双手抓紧车的坐垫,保持不挨着前面男孩的身体的姿势,十五分钟,严青很给力,到了医院。 “在哪个楼?”施润给江州打电话,都听见电话里菜菜撕心裂肺喊疼的声音。 赶紧的找到手术室那边,刚出电梯,正巧菜菜躺在推床上,从病房里被推出来。 施润跑过去,握住菜菜的手低头拥抱了她一下,菜菜此时不认人,以为是江州,疼的一口咬下去。 “咂……”施润忍着,江州赶紧地扯开:“媳妇儿,咬错了,润润!” 菜汗水漉漉地睁开眼睛,分不清汗还是泪水,抓紧施润的手:“妈蛋生孩子真的好疼!” “乖了,忍着点,一下子小坏蛋就出来了。” 施润笑,想起自己生孩子那会儿,臭男人还不在身边,一个人扛着,哭都没地方哭。 受这么多苦,他哪里知道了?就会指挥她继续生生生,现在还动不动跟她闹别扭! 行了,这次绝对不先低头,随他去,年纪一把这么烦人!---题外话---恩,先一万多,晚上接着撸,掐指一算,明天靳林小宝应该就粗来了。 ...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74.375 大结局1.1【5000】 产室外面,施润紧张地等待,四十多分钟后才慢慢平复了点心情。 菜菜不是别人,一起长大的闺蜜,联不联系,一辈子都是最亲的人。 施润扭头,发现严青还在褴。 “严青,谢谢你送我过来,都快七点了,你赶紧忙你的去吧,不是要买马克笔吗?鲎” 严青之前肯定也是不好意思走,见施润魂不守舍,更不好主动说话。 这会儿点点头,“你的好朋友吗?” 施润笑,“是的,最好的朋友,二十五岁是第一胎。” “祝她顺利。那我先走,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施润再次道谢,并把人送到了手术楼外面。 不知道读大三的男孩子见没见过产妇产子,施润觉得二十五岁,自己和真正在校读书的孩子们还是有差别的。 回到手术室的长廊,把手中的热饮递给靠墙而站一直在不由自主哆嗦的江州。 施润捂嘴,掩住笑容,发现准爸爸们好像都有这么挫的时候。 “安心啦,菜菜每次产检,母子都健康的不得了。” 江州不停地揉眉心,嗓音哑了:“润润你是不知道,她怀个孕我真的比她更提心吊胆,好几次做梦梦见她给我生出的是哪吒,踩着风火轮满屋子飞那种,要不就是金刚葫芦娃,还有最近新出来的那个胡巴,吸血那种……” “噗。”施润真没忍住笑,“无力吐槽你个神经爸!” 江州猛地喝了口饮料,这才想起什么,“刚才那位是?” “哦,我在上学的同学。” 江州转个身盯着手术室门,不在意地提了句:“我以为你和萧先生一块来呢,他是个大忙人。” 施润当做没听见。 这会儿一颗心挂在菜菜那儿,没工夫生那气。 ……**…… 夜里近十点,三个小时的剖腹产,菜菜顺利诞下孩子。 医院此时安静,江州在外面听见婴儿饱満的啼哭,整个人都晃了一下,当爸爸地差点倒在地上。 施润眼底泛着泪光,嘴角都是合不拢的笑意,走过去扶起人:“没出息!瞅瞅你这样儿,赶紧的,手术室门马上开了!” 江州反应都很慢,被施润搀扶起来,手术室的门打开,宝宝在婴儿箱里先被推出来。 江州傻乎乎地不知道上前,不知道动。 二十多岁男人的眼底,逐渐的燃起通红的泪光,当医生把小恒温箱推到面前时,江州俯下身,双手无措地在空中晃,连玻璃面都不敢碰。 医生抱出了宝贝。 施润走过去看,刚出生的都一个样,粉粉的,像一只小老鼠。 孩子闭着眼睛,除了在手术室里那声超大的啼哭,这会儿安静得很,偶尔咕隆一下小嘴儿,两只小豆芽般的小手攒成拳头,举在头顶。 “跟你娃打个招呼啊。”施润真心觉得他成了木头了,推一步动一下。 “草草,我是爸爸……” 施润:“……” 草草,这是小名儿?谁给起的…… 当爸爸的好半天才想起来撩开小襁褓,看看娃儿的性别。 施润也瞄了眼,女宝一个。 菜菜就想要个奶包子,喜欢小冰淇淋入迷了。 “江州,你老婆出来了。” 施润从他怀里加倍小心地接过草草小同志,没敢怎么抱,到底忍不住亲了一口:“hi,我是干妈哦,老干妈,嘻嘻。” 放下小宝贝,微笑对医生说谢谢。 医生也笑,推着小宝贝进了婴儿室。 江州和施润跟着大人进病房。 剖腹产,菜菜这会儿闭着眼睛,还没醒麻醉,气色有些苍白,不过医生说产妇没有大碍。 两个守着的人,这才算真正松了口气。 半夜两 点,江州去婴儿室获得准许,把小宝贝推了过来。 小家伙醒来了,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地看着这个刚来到的陌生世界。 施润趴在玻璃面上,嘴里发出声音逗了一会儿。 小屁孩没什么反应,努力的想要偏过小脑袋,往病床的方向瞅。 “呀,一出来就惦记自己的娘亲,到底是亲生的,江州呆子,愣着干嘛,赶紧抱着你娃放你老婆边上。” 江州听话地照办,第一次当爸爸,真心是块木头,慌得不得了。 草草到了妈妈的身边,就乖了,举着小手也不怎么动,只有一双大眼睛,此刻很有精神似的,时不时转溜一下。 施润的手机又响起震动声。 江州也看了过来。 施润从口袋里拿出来,到病房外面接听的。 依旧是王姐打来的,询问菜菜的情况,又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施润这晚上是第八次接到王姐的电话了。 九点多的时候她主动给公寓的座机打了一次,接听时没人说话,过了会儿才有王姐的声音传来。 各种猫腻施润懒得去猜,和王姐说菜菜生了一个女宝,现在在观察室,要等两个小时才能安排病房,她或许就不回去了,记得和孩子们说一声。 王姐哎呀一声,没来及说话,施润给挂了。 十点王姐打过来。 十点半,打过来。 十一点又打过来。 十一点半…… 这会儿施润用脚趾头也想得到,变態频繁的次数,催催催,到底是谁在催。 心里堵着一口气吧,施润一看小手表,都快三点了。 “王姐,太晚了,菜菜还没有醒,我不太放心,就在医院等着了,明天上午没有课,所以没事。” “可是太太啊……”王姐卷着电话线,不知道说什么,朝沙发上冰着脸的男人看过去。 这人眼眸盯着静音的电视屏幕,不做声。 施润在那边又说了几句,挂断了。 王姐拿着座机话筒,“先生……” “睡觉。”男人起身,坐的时间太长,居家服的长裤都是褶皱。 寡眉冷眼地回了卧室。 王姐听着那声不大不小的关门声,一脸轻愁。 ……**…… 菜菜是第二天早晨八点醒来的。 剖腹产的产妇中,身体素质算不错的一个。 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到两张放大的脸,施润眼泪在眼底眨,伸手摸了一下好姐妹的头发:“真棒!” 自动退开去门口,给小夫妻留下独处的空间。 隔着一道门都能听见菜菜的哭声,朝江州喊痛,三分的撒娇,七分是真的痛。 施润也是剖腹产,所以知道麻醉醒来后那种像刀子在刮的尖锐痛楚,什么镇痛棒的,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我孩儿呢?” 施润立刻打开门,虎着小脸:“别哭!没吓你啊,坐月子哭以后身体病痛可多了,我给你去抱你家草草,等着。” 看过了孩子,产妇情绪稳定下来的时候,都上午十点多了。 菜菜这会儿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瞅向施润:“你家老男人呢?” 施润没讲话。 菜菜在江州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一脸兴奋:“快打电话,让萧老板带着我俩干儿子干女儿过来,瞅瞅他们的小妹妹!” 施润知道躲不过。 拿着手机出去了。 周二,应该在公司吧,不能还混在休闲俱乐部吧。 施润给季林打的,言简意赅:“季林秘书,麻烦通知你们老板,我的朋友舒菜生孩子,你请示一下他,看他愿不愿意过来探望。” “好的,太太。”p> 施润回了病房,菜菜问,她就是微笑。 也不知道会不会来。 十一点多,施润去食堂给菜菜买流食,还有自己和江州的午餐。 回到病房却听见里面挺热闹的。 她家两个宝贝起哄的声音,还有…… 低沉一贯清冷的男低音。 施润在外面杵着,打心底还是高兴的。 菜菜是她最好的朋友,最亲的那一个,她非常重视,当然也希望得到他的重视。 推开门,走进去。 一屋子人朝她看过来。 小冰淇淋带着小帽子,帽子下面滴溜溜是老爸买的很漂亮的黑色假发,高兴地跑过来抓住施润的衣裳,指着婴儿箱:“妈咪你看,小肉球球!” 施润无奈,“不许这么说妹妹,人家叫做草草,小草的草。” “挺好的名字。”——伫立窗边,站的老远,高大峻冷的男人。 施润没抬头,也不知道算不算跟她搭话。 人多,她表现的尽量自然,把餐点放下,菜菜瞅了眼窗边离热闹很远的男人,笑眯眯对施润说:“萧先生真客气呢,带着孩子过来就行了,还带来了佣人做的午餐,家里做的,都是美味,还有专门给我这产妇的煲汤,一包一包分好的十几种可口服的补药。” 施润还是没做声,回以一笑,拿出勺子筷子,“江州,伺候你老婆吃饭。” 自己则带着俩孩子坐到小沙发里,给孩子喂午餐。 “妈咪,我们吃过才来的,不信你问他。”——冰淇淋努力的给爸爸妈妈找沟通的桥梁,敏感睿智的孩子,眼睛很尖的,不对劲他能看出来。 不过施润没抬头,垂着眼睛睫毛一眨一眨的,侧脸感觉两道墨黑的视线看了过来。 “那小冰还要不要?有你爱吃的茄子泥。” “要要要——” 施润喂了两口,再多就不给了,当做零食。 ……**…… 萧雪政全程基本就在窗口站着,没怎么动,到哪里也是一副严肃冷酷的样子,不会怎么变。 午后一点,男人动了动长腿,看向孩子:“走吧。” 冰淇淋拉着mm起身。 江州立刻放下煲汤的保温桶,站起身,相送。 菜菜也不是瞎的,见施润愣坐着不动,等了等,推推这不省心的,压着声音:“滚不滚了?” 施润:“……” 尼玛的老娘陪你一宿! 起身拿起书包,菜菜又拉住姐妹的手臂:“多大了别小孩子心性,他刚才都主动跟你说话,你不理人家。少跟他闹别扭,主动撒个娇,又不是认输,这叫策略,男人嘛,尤其心高气傲的男人,最吃这一套了。” 施润撇下一句:“一桶汤就把你收买了,蔬菜帮子,老娘跟你友尽!” “……” 瞅瞅这不省心的,能不能照顾一下她个产妇,尽让人操心了。 病房楼层电梯口,高大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手上牵着一个,跟江州淡淡颔首,道别。 电梯双门打开,男人走进去。 也没等人的意思。 施润跑过来,电梯双门刚好要关,冷着小脸进去了。 卡宴停在医院停车区域,施润和孩子们坐在后座。 一路无言。 回到公寓,施润背着书包上楼,得洗个澡,下午还有课的。 男人领着孩子随后进门。 孩子们下午幼稚园的课萧雪政已经给请假了。 施润让宝贝们回房睡午觉,自己也进卧室,放下书包拿起换洗衣服,抱着出来。 客厅里,沙发区域茶几旁,立着一道挺拔的男人身影,修长笔直的腿包裹在黑色西裤里,西裤的小腿面料擦着茶几边沿,没有动。 /p> 室内光线很好,沙发那边却有壁柱,半明半暗的,衬得那人的眉骨尤其深邃,整个面部轮廓显出清冷凌厉的质感。 施润快速掠过,也不知道他视线在看哪里。 总之现在不想理这号人。 二十多分钟,洗完澡出来,他还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长腿从容交叠,身躯靠着沙发背。 修身衬衫的肩胛微微有了一点褶皱,更显出衬衫下的肌肉线条。 他垂颈,短发凌厉,眉头紧皱着眯眼抽烟,谁也不看。 施润看钟,两点了。 她是四点的课,不着急。 可他,不用上班? 想了想,又耸肩,上不上的,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不高兴了就去俱乐部教小女孩打壁球咯。 连她都没教过! 心底一时火气,蹭蹭就往上冒。 施润按着干发帽,往卧室走。 冷不丁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王姐推了一下,王姐强行摁住太太的小身子,不让回卧室,又对着客厅那边笑:“先生晚点上班吧,正好捎上太太到学校。” 施润没说话。 等了许久,那人抽他的烟,眉目峻冷,好像没听见。 施润咬着嘴唇内壁,“用不着,我坐公交好得多。” “太太……”王姐压低声音。 施润转身越过王姐打开卧室门,听得茶几的玻璃面和车钥匙的金属碰撞声。 这人开腔,嗓音低沉透着零下的温度:“王姐,我走了。” “唉先生……” “今晚不回来,看好孩子。” 王姐眼看着男人换鞋,开门,关门。 又着急地扭头,施润这边也啪地一下关上卧室的门。 “哎呀胡闹……”王姐郁闷的声音。 ---题外话---今天一万六,16000!好吧,照这个小别扭节奏大结局可能搞出678……尽量明后天小宝靳林放出来(正文结局后,小宝靳林会小写几章满足亲们的,正文结局那天有重大爆料的,等着吧)…… 咳咳,结局了,五爷厚脸皮求月票和红包咯~ ...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75.376 大结局2【12000】 王姐作为一个照顾萧雪政近十多年的佣人,很有佣人的准则。 先生挑剔,难以伺候,优点和缺点都是话极其地少,令人不好琢磨,这是王姐也认的。 可是先生自有他的迷人魅力,骨子里天生的矜贵气质和隐藏在冷漠下的善良。 世界上大致还是没有完美的男人鲎。 先生在处理感情这一方面,王姐斗着胆子认为,很闷,欠缺很多。 有原因的,先生从小长大在黯淡的岁月里,只有姆妈,相处的时间不长,先生成年后,姆妈出事,在一个男人二十出头性格成型的重要时期,没有母亲温纯的引导,这个男人容易孤僻,寡冷,一意孤行。 当然太太年龄小,平时看着可软乎了,烈起来也是个钢炮,同样地不省心。 原本佣人做佣人分内的事,男女主人的家务事,佣人管不了也高攀不上。 王姐这会儿是到了看不下去的一定程度,小俩口,一个比一个能冷战,就是不开口! 总归心底把这可人的一家子都当做了亲人,甚至比自己的儿女还要亲呢。 王姐在客厅站了许久,连连叹气着敲卧室的房门。 施润并没有午睡。 怀里还揣着浴巾,傻站在屋子中央,回过神才发现小脸湿漉漉的。 又被他气哭。 王姐进来,直劝。 气头上,施润也听不进去什么,总觉得自己太委屈,什么也没做错,得到这样的对待。 脑海里都是他的声音,说他今晚不回家! “太太,先生的性子你又不是第一天接触,王姐知道孩子你觉得憋屈了,可夫妻之间总要有一个先低头,你见新闻上那些离婚夫妻了吗?往往就是因为不沟通,一点小问题不断累积,最后荒唐以离婚收场,多可惜。” “每次都是我低头,我也有疲倦的时候。他怎么就那么了不起!”施润攥着小拳头,抽哒哒地擦眼泪。 见是劝不进了。 王姐站起身,也放了狠话:“总归你们两个不懂事地吵架冷战不能影响我的小少爷小小姐。要是再胡闹,我只能报告唐老夫人。” 施润白起小脸儿,还是怕妈妈知道的。 三点多离开家的时候,施润在王姐一再的‘教育’加‘威逼利诱’下,只能先口头上答应王姐的要求。 心里实在勉强! 因为压着烦心事,整个人状态极其地不好,回到学校上课也不如往日积极认真。 突然觉得,家庭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安不了内,她庞大的事业心和上进心也直接会受到影响。 ┭┮﹏┭┮ 如果不是这么这么地在乎他,也就不会轻易被他攥住了情绪,一下跌进谷底。 他突然的冷漠,像今天下午王姐提议让他送她上学,他不答话的片刻,那几秒,施润的心揪扯一样,特别疼。 深爱着,才会被他一个表情都能伤害到。 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不信任她,只是一个发了几条短信的同班男同学,就生这么大的闷气。 再说了,她如果不爱他,四年后为什么那么容易被他攻陷,傻兮兮地交出了孩子和自己,甘愿跟他回来a市? 施润想想,真的觉得他好笨,情商大概是那个负数,还脾气死大死大的,特别臭屁难搞爱作! 天底下再没有比他更矫情的! 在心里问候了某人大半节课,施润那铁青的小脸才缓和了一丁点。 琢摸着,磨磨蹭蹭,不甘不愿地拿出了手机。 脑袋抵着桌沿,手在桌子底下,划着屏幕,半晌,慢吞吞地敲出几个字,又觉得语气未免太好! 删掉重输,反反复复好几遍,施润烦躁,不管啦,做到这一步她已经都没什么自尊可言了。 手指一摁,发了出去。 时间显示为17:10分。 某高层办公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某总裁大人的手 机震动,显示有新到简讯。 总裁大人一边皱眉抽烟听站在桌前的下属报告,一边修长手指不甚在意地点开屏幕。 墨黑沉沉的视线扫了一眼,手机在手里没动,约半分钟,搁到一旁。 这人毫无表情地捻灭烟蒂,薄唇开腔都是严肃的公事:“解释的同义词是废话,明白?审批文件明天我要看到。” 下属:“……” 现在总裁大人的心情是以秒钟来记的。 就是上一秒钟,好似情绪还ok,下一秒钟,阴雨骤降,一片血光~~~~(&gt_~~~~ ……**……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施润整理了一下笔记,上讲台问了授课老师一个专业方面有疑虑的地方。 背上书包出来教室,低着头立刻查看手机。 居然只有她发出去的那条短信:虽然解释我都觉得幼稚,不过对待更幼稚的人似乎也没什么办法。严青是班上的团支书,我是班长,一起做过一次统计资料,周五的那天晚上,他也在商业街,偶遇我和女同学,没有打招呼,所以我并不知道他也在。他凑巧捡到我的伞才以短信的方式联系我。萧雪政,你可笑不可笑,严青这样的小嫩肉,我在ge上班带过不知道多少个,倒是事实,乖男孩的确比某些人要好相处得多! 施润冷着小脸,心里默念,她做到这一步真是够了。 他强势,他厉害,他的性格做不到先低头,如果动不动就低头,那他也就不是萧雪政了,爱的不就是这样不可一世的男人吗? 施润这么麻痹着自己,才发出的这条短信。 现在分析他不回复的原因,很可能是最后一句。 施润在输入信息的时候,到底不甘心,火蹭蹭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心情语。 管他呢。 王姐交代的事她办了,主动低这个头,解释一堆原本毫无解释性可言的东西。 现在拽到天上的人,可不是她。 这场冷战,往哪儿去说理,理都在她这边。 ……**…… 晚上,果真硬气,离家出走的第二天,没有回家。 施润脸色无异,该干嘛干嘛,晚上因为王姐做了爱吃的酸菜小炒肉,某人不在,一定让加了两个青椒,因此还吃了两碗米饭。 王姐在一旁,直摇头,破孩子。 不过宝贝们睡觉之前就问妈咪了,爸爸呢?爸爸怎么还不回家呀? 施润付之一笑,特别温柔:“你们那个爹,做错事,没脸见人躲起来了。” 小冰淇淋傻乎乎地追着问,老爸做错了什么事情呢? 睿智的小王子拉过mm,朝施润翻个白眼,带mm睡觉去了。 施润看了会儿书,故意磨蹭到睁不开眼睛,回到卧室倒头就睡着了。 什么孤独寂寞冷啊,什么一人卧枕独憔悴啊,什么想念那有力温热的男性胸膛啊,扯犊子吧。 以为没他还不能活了? 大不了又一个四年! ……**…… 就酱,转眼四五天过去了。 晚上孩子们又问爸爸怎么还没回家呀? 施润也有她的合理说法,出差去了,去的远。 等一个月,几个月,要是半年他还不死回来,施润真的说得出口的,会告诉孩子们,你们的爹挂了q—q 没心没肺地死撑着。 决不被打到,绝不如他的意,安心带孩子,安心上她的学,一定要上的多姿多彩。 越晒着我,我越安然自意! 连同学们都发现了,班长最近吃了药一样,特别地振奋!带动整个班级眼看着就要走上年级的辉煌,学院的骄傲之路! 这一周,a大是讲座周。 每个大学都有每个大学的特色,a大喜欢引进国外一流大学的教学特色,请一些名师名人来学校进行人生教学。 周五这天,是别的院的讲座课。 本来没设计院什么事,但讲座开始的前一个小时,施润接到学生会学姐的通知,设计院xx级两个班都去听。 施润也听说,周五的这个讲座,是个挺厉害的人物来的。 一般这种讲座很抢手,怎么选中的他们班? 学姐是这样回答的:因为你们班最近在学院里表现很突出。 “……”囧。 有点凌乱,但下午三点,课上了一半,施润还是带着一班孩子们挤进了学生活动中心的大礼堂。 座位不够,需要加凳子。 施润站到最后,严青给她留了个位子,招手让她过去,班干部‘牺牲’地坐在最边上。 接下来就是等。 晃眼,半小时过去了。 施润几度蹙眉看表,又看中央的大演讲台,不见演讲的嘉宾。 搞什么,不是耽误大家的时间吗? 可是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这么觉得,大礼堂有些吵嚷,别的学院的学生们都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施润扭头,听后面一排学生你一句我一句。 “太值得了,其实来过这么多企业家,我谁都不稀罕,就等他啊!” “那是,就听说他请不动呢。” “我希望被他一眼看上,将来毕业能进那么大的公司,是我的梦想!” 施润拧眉,马云么? 忽然,喧哗止于舞台上一位校领导拿着话筒:“同学们请安静,我们有请著名企业家,萧雪政萧先生给大家做为时四十五分钟的简短演讲,希望大家有所了悟,有所收获!” “哇~” 底下爆出热烈掌声和各种尖叫。 施润当下整个小身子愣在了人堆里。 什么鬼? 她耳朵没出问题?萧雪政? 等她抬头,视线透过明澄璀璨的光线看到布置简洁的大舞台上,伫立在一众低矮领导里,身形高大西装革履的男人时—— 小嘴登时抽/搐了。 那人侧身对她,一身正式黑色西装,墨蓝色一丝不苟的领带,简洁却无比迷人的白色衬衫。 他正侧身对她,侧影比例完美,长腿修长,走向演讲台。 光线将男人的五官精致程度描绘到极致,偏生走动间透出优雅的成熟质感。 万众瞩目的眼里,这个男人的修养,藏匿在他不疾不徐地一言一行中。 他走到了演讲台后面,五官沉铸,是面无表情的严肃模样,抿着薄薄着唇,动作随意地调整了一下话筒。 “天呐!他的手,你们看他的手,好修长,好白啊……” “然而我已经被他的脸电晕……” “最受不了这种颜值比事业更戳我心的男人……” 施润周围都是这种嘀咕声,她撇撇嘴,心里却有很不一样的心情。 抬头偷偷地看,站在那个高位上的他,好像和家里的他,真的不太一样。 寡言,沉稳,浑身的尊贵冷漠,高不可攀的气质。 没有演讲稿,当他深邃的实现抬起,往下扫过来时,施润立刻垂下脑袋。 动作太快,撞到前面的同学的背了…… “你怎么了?”严青扭过头。 施润捂着额头,“没事,没事,呵呵。” 男人的视线也只是一扫,底下黑压压地一片,他仿佛并未注意到什么的样子,修长手指搭在演讲台边沿处,微蹙眉头:“大家好,我是广政集团大厦总裁……” 整个礼堂静的只有男人那低沉极具穿透力的磁性嗓音。 没有演讲稿,他语速中度,有条不紊。 施润见他开过会,在ge接待他的那几天,很严肃苛刻。 却没 听过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演讲,说实话,光听声音都很迷人。 一个人的气场大概是天生,他走到哪里,沉稳淡淡,会自主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过去般,是一个深漩的磁场。 施润越听,心跳就越是扑通,脑子乱的很。 受不了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是夫妻,一个当学生坐在下面,一个当讲师在上面演讲……好尴尬,好诡异,还有点……言情剧里鬼扯的浪漫。 施润很想偷偷溜出去,可是坐在前排,起身就很显眼。 话说回来,他来演讲是怎么回事啊? 施润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这是别的学院的讲座,他应该不知道她也在吧。 那算了,默默低头,捱过四十五分钟就好。 有心不去听,施润就很无聊,左右看看,这些孩子们吃什么药听得那么认真。 就连旁边的严青,越听到后面越露出那种崇拜的表情,时不时还点点头。 切,也就会在外人面前装个人样。 这人在家里,横成个啥了,你们知道个球球。 ……**…… 终于,演讲结束。 施润那仰天一叹,终于能够呼吸新鲜空气般,身体里雀跃得每个细胞都在嗷叫。 只等某校领导做结束语。 大概又等了十来分钟,施润这无语了,结束语怎么还没完? 隐蔽地抬头,见校领导举着话筒,在和那人低声交谈着什么,校领导连连点头。 可别出什么岔子…… 施润这么想的时候,校领导的虚胖的声音传出话筒:“是这样的,萧雪政先生愿意再留片刻和同学们互动,下面请一位同学上台来,和萧先生面对面,谈一谈听后感以及自己的一些想法。” 施润:“……” 真特么事多。 问题底下还一片雀跃婊十分配合!纷纷举起了小爪子! 施润撇着小嘴,继续把头埋下去。 讲台上又是一阵交谈,紧接着施润听见低沉的男性嗓音:“随即点名一位。” “我!”“我!”“萧总裁,我这边!” “前排最左边穿黄色的同学。”这人似乎,真的很随意地一指。 施润偷偷扭头,好像是她这附近,看哪个破孩子穿黄色衣服差点暴露了她?! 找来找去,最后发现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鸦雀无声…… 许久僵硬,旁边的严青低声道:“施润……” 施润一惊,那位校领导已经微黑着脸小跑了过来,“就你,傻看别人干嘛,站起来。” “……” 施润低头,瞅着自己的鹅黄色针织衫,知道真相的她眼泪掉下来…… 是的,她就是那种一天下来会蠢到忘了自己穿什么款式什么颜色衣服的人。 校领导把施润拉到贴墙位置,严厉对话:“说是让你谈感想,这位同学你可不要乱说话。目前我们学校有一座天文馆正在筹建当中,我们和萧先生的往来变得十分重要,你明白吗?” 施润不明白。 校领导拉下脸:“任何人都喜欢听到别人的赞扬,肯定。何况萧先生本人确实非常出色,他出手很阔绰,只要他高兴了,你明白没有?” “就是让我恭维他?” “啧!”校领导看着这个木脑袋:“会不会说话哎呀。” 会不会说话,施润都特么得上去,脑海里不情愿地翻过校领导的原话。 走上台阶,知道那人没有看她,可她的脸以及夸张到脖子,都红了。 一个学院外加两个班级的同学们面前,她和他,这样…… 施润攥着衣摆,当走过他身边时,很清晰地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馥郁,清冽又冷,混着西服面料独特的男性气息。 心都是一抖,紧抿嘴唇,走向演讲台。 多事的校领导又叽歪:“同学不用走了,就站在萧先生旁边,说了是面对面的交流。” 施润:“……” 舞台的灯光把人的瞳孔都照亮了般,铺洒在他和她的身上,脸上。 施润穿平底的豆豆系带鞋,一米六六,站在高大的他身边,头顶勉强到了他的肩膀。 这人特别高,施润往下看,他的长腿还是随意地微微开着的,黑色手工皮鞋,亮的锃眼睛。 手里拿着话筒,脑海里一片空白,紧张地举到嘴边。 施润心里是有一万头草泥马崩腾而过的,头顶满满的黑线,颤着嗓音开腔说道:“首先,我代表全体同学和学校,真诚感谢萧先生百忙之中抽空来我校做严肃演讲。四十五分钟的演讲听下来……” 没想到被打断了。 身旁好听的男性嗓音低而平静,“客气,很多所学校,我选择来这里,肯定是这所大学,它有让我情有独钟的地方。” 底下先是安静,接着窃语声响起。 施润直撑不住地咬紧下唇,渐渐地在男人似是扫视般瞥过来的深邃目光里,低下了头。 这句话,别人肯定听不懂。 施润么…… 这么多人的面前,他真是毫无顾忌!跟她玩儿似的,两个人的暗语,游戏般。 施润的心就像有一条小虫子再爬,微微的悸动,很痒。 忍不住悄悄噘嘴了,这一刻,再笨也知道,他就是故意来学校讲座,还把他们班叫过来,这么整她欺负她。 坏透…… 偏偏特么的她还要马屁不断,当面说给这人听。 施润那脸黑的啊…… 一万个不情愿,咬着嘴继续背校领导给的稿子:“萧先生的演讲,我认为用精彩二字都不足以形容,萧先生所说的每一句话,细思都有深刻的道理,让我受益匪浅。其实我私下对萧先生这样的年轻企业家崇拜已久,通过财经杂志的只言片语,新闻上的报道,我深深地钦佩萧先生,最让我敬佩的是萧先生为人处世的严肃行事原则,还有萧先生精明的商业头脑,雷厉果断地决策,以及萧先生独特的个人魅力。在萧先生写的两本商业管理书籍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 从此请叫她拍马屁星人。 嘴里吐出的每个字,某润自己都无法直视…… 这张脸真的没了,已经没了,在他面前彻底没了…… 为了不那么僵硬,通天跨海一顿乱夸的时候,施润还必须时不时扭头,和这人对视一下。 她装装样子,每次都飞快地闪开视线。 这人却一直不疾不徐,沉稳淡定地瞧着她,一双黑眸更是淬了墨一般,一瞬不瞬地往她眼底直瞧,似有似无,有着难以窥见的深邃。 施润就觉得他在得意的笑! 好像这场冷战,至此为止,他完胜了一样! 绝对在笑,无耻老混蛋。 等着!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施润心里是一个世纪的苦难与折磨吧。 大脑被脸上的高温烧得无法想事,混混沌沌的,终于见校领导朝自己走了过来,接过了话筒:“感谢我们这位同学所谈感想。” 施润急不可耐地往下面冲。 校领导拦住。 施润扭头! 那个不要脸,死不要脸,真特么不要脸的男人,身高腿长地走近一步,绅士淡雅地张开双臂。 施润一动不动,被捉急的校领导推了一把。 所以在万众瞩目里,是她朝男神扑过去的。 在万众瞩目里,男神的精致的五官略冷,显然是不愿意这样被强抱! 然而,在万众都看不到的视线盲区,施润的腰窝上,有一只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看似极其自然地划过…… 这不要脸……的…… 分开后,万众瞩目里,女同学满脸通红地跑了下去。 男神面无表情,正经肃穆地站在讲台上,淡淡颔首,嗓音低沉平静:“祝在座每位同学考个好成绩,再见。” “萧先生!”“萧先生能否要您一个签名?”“萧先生下次还能来演讲吗,我们没听够!”…… 施润:一口血哽咽在喉,哽咽在喉! 一周不回家不露面,一露面就直接来学校,当这么多人的面整她,欺负她,还……还摸她的腰,王八蛋!!! 不行,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施润磨磨蹭蹭,等大礼堂清空,同学们陆续离开后,立刻跑到舞台那个前门,钻了出去。 刚才他就是从这里出去的,用跑的,能追上! 下楼,果然,施润看见这混蛋的背影了,人群中最高的那个,笔挺修长,正侧首和旁边的人交谈什么,下午正好,金色的阳光铺陈在他干净的肩颈,白衬衫更刺眼了。 施润躲在后面,默默地跟。 一路上,旁人就看见一团黑色的怨气在移动…… ……**…… 走到了两栋办公楼前,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校领导做了个请的姿势。 后面几个跟着的大肚子都散了。 只有他和校领导上楼。 施润躲在树后面,瞪着眼睛盯着开放的楼道,二楼,三楼,四楼,走廊上现身,在往左边走。 校领导在左边第三间办公室止步,说了什么。 他淡淡点头。 校领导下楼。 这人伫立在及他腰部高度的栏杆前,阳光下微眯着深邃眼眸,朝施润这边的正面方向扫视了一眼。 施润下意识地缩到树干后面,又气愤自己,躲毛躲啊,马上就杀上去! 待他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施润立刻冲上楼! 一口气跑到四楼,左转,径直冲进第三间办公室。 头脑发热,耳朵一阵嗡鸣,等施润视线扫过办公室的全部,没发现他人时,傻了。 刚才明明进的这间房,她亲眼看着的啊! 施润愣乎乎的,满头大汗喘着气,仔细地瞧这间办公室,前后都是窗户,一张办公桌,一个书柜,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尽管不太可能,施润还是走过去打开了立式书柜的门,傻兮兮地弯下腰—— 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施润扭头,吓了一跳往后一弹。 男人单手插在西裤口袋,另一手臂垂在身侧,修长的指间夹着根烟,脱掉西装外套,白色衬衫袖子挽在半臂的位置。 抽了口烟,青白色的烟雾后面,那双修长暗深的眼眸,静静地盯着她。 施润回过神看到自己低头翻柜子找人的傻气姿势,不禁脸上腾地一热。 在他强烈的视线里,死撑住了,抿着小嘴直起身,转过来面对他,一双大眼睛简直要鼓出来! 刚要破口大骂,这人长腿一抬,走进来一步,敛下眼眸看了一眼指间的香烟,风轻云淡地又抬起眼皮看她,视线深邃,嗓音低沉:“还以为跟丢了。” 施润转眼睛,有点愣。 半天小脸在发烧才明白过来,难道他刚才一路早就发现她在后面了,故意走得慢? 好像他真的比平常的速度要慢…… “别扯东扯西的,萧雪政,我问你咧,什么意思嘛!你这样整我好玩不啦?!可恶!你简直可恶……唔……” 小嗓子沸腾般怒吼着,可是面前黑影忽然罩下,都不知道他什么速度窜过来的。 脸颊被他夹烟的长指抱住,粗粝的拇指摁着她的脸蛋肉肉,小腰也被男人遒劲有力的手臂一圈。 天旋地转,施润再能看见东西时,自己被他挤到了办公桌边沿。 男性气息浓烈的吻,用力封了下来 施润脑袋空白,身体只觉得轰隆一声,深处炸开了,心跳异常,大乱,血也涌上了脸颊,大脑。 所有感觉,都在嘴唇上他带来的麻su蚀骨里,拼命想要呼吸,呼进来的却都是熟悉刻骨的他身上所有好闻的男性荷尔萌气息。 一周没有同床共枕,没有近身,此刻一贴,两个人都有些失控了般,酒精遇到了火,乍燃,浑身窜过激进的电流。 施润没出息地一秒钟就软了,眼眶沁出了温热,没有闭眼,瞳孔里有他深邃的眼神。 漆黑浓沉,仿佛在挑衅地问她:想我没有? 呼吸发颤,险些眼泪掉了出来,施润面颊潮/红地闭上眼睛。 他的吻又是这样,霸道强势,到后面直啃得她嘴唇发痛。 施润推他,推不开,来了气,小手抓住他的衬衫衣襟,竟轻易反了个身。 男人的臀部抵着桌沿,小女人强势地压过去,小爪子气的乱抓,嘴里更是不饶他,一顿乱啃乱磕:“我看你痛不痛,痛不痛,死混蛋……” 某人不反抗,黑眸睁开,静静的最深邃处,掌控一切的得逞笑意很难察觉。 忽然,这人的大手抵了上来,神情冰冷,紧皱眉头:“这位女同学你干什么?我有老婆有孩子……请离我远点!” “……” 施润愣了个愣的,停下来,简直不知道他在胡言乱语什么。 但当她察觉到身后似乎不对劲,猛地扭过头去看时,傻巴了眼了。 门口,没有拉窗帘的窗外,严青也是一脸愣住并且极其惊愕住的表情,盯着窗户里。 施润:“……” 脑子再蠢也秒速反应过来了。 小脸一黑…… 严青和她对视,施润简直百口莫辩啊,转身走出一步,严青后退一步。 施润赶紧往外追,严青一直后退。 办公室外边的走廊,两人隔着四米远对峙。 施润一脸青黑,头顶冒烟,嗓子干涩:“严青同学,事实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子,其实我和里面那个王八蛋……” 严青还算平静,可是眼神变冷,非常严肃,“抱歉,我无法认同你这种做法,贬低了自己,也侮辱了萧先生。我没有想到你似乎是一个很有目的性的人。” 施润:“……”纯纯的青少年男孩纸,貌似被她伤害到了…… -_-### ……无比纠结…… 五分钟后。 空荡的楼道想起震天动地的踹门声。 施润抖着那条踹痛了的腿,目光锃锃地看向办公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点了根烟,无比淡定在抽的男人。 她真心要炸了,要气炸了,啊啊啊啊! 见多了电视剧小说里女三婊砸挑拨离间,故意演戏让男猪脚误会。 真他妈见了世面了!还真没见过如此心机老表砸! 你狠,你烈,你有心机!!! 一腔的愤怒施润竟然憋不出一个字来表达,最后梗着小红脖子抽掉他嘴里的破烟甩在地上跺两脚,眼泪直流! “哭什么?”男人嗓音陡见温柔,走来两步,身高腿长,勾唇,笑意浅浅。 “滚——!!!” “消消气,宝贝。” “滚——!!!” “再盯着我看,我就硬了。” 施润觉得再呆下去自己一定会气绝身亡。 ……**…… 于是a市由a大开出去的一条马路上,出现了令少女们少/妇们大妈们老奶奶们都春心沸腾的一幕。 一辆低调内敛的白色卡宴在追一辆老旧的859路公交。 公交什么速度,卡宴就什么速度。 公交在哪个站停,卡宴就放缓速度。 施润 一脸死色,转个身,背对公交车窗,小身子往车厢里面挤。 偏偏挤在一堆放学的高中女生堆里。 “a,你快看哪,那辆卡宴真的是跟着我们这辆车的诶。” “是哦是哦,我也发现了。” “ab,我刚才还看见驾驶座车窗降下来了,一个帅得要死的男人伸出手臂在掸烟灰。” “他在追谁呢?” “可能是前面坐着的那个女的,我注意过了,只有那个女的长得最漂亮。” 施润跟着方向探头看,前面那个侧脸还行的女孩子,好像听到了这边的议论声,有点害羞有点得意,装作不经意地,也在朝窗外的卡宴看。 “……” 施润干脆拿出手机,无聊地打开流量上网。 上了一会儿,脑筋一转,抬头看公交的线路图。 施润挤啊挤,挤到了那个害羞又得意的女孩子面前。 %……&*&#¥……¥&……* 一阵交谈之后,双方点头。 ……**…… 白色卡宴里,男人几分慵懒地开车,一扫连日来心情的阴霾,sao包地打开了音乐电台。 眼看公交减速靠站。 萧雪政关掉电台,蹙眉,犀利地视线扫过下车的几个人。 公交车开,白色卡宴再度跟上。 还有两个站,到家了,她该下车。 可是在第二个站,萧雪政把车开到路边,人下了车,她却没下车! 公交开走。 萧雪政抿着薄唇赶紧上车,车上给她打电话,小娘们有胆子居然不接! 行,不下车,他有的是时间跟着。 四十多分钟过去,绕城的859终于在偏僻的终点站停下,白色卡宴车上下来白衬衫黑色西裤的高大男人,脸色阴沉地站在公交车门口。 视线撇到鹅黄色的针织衫,大手伸过去一把擒住,语气愠怒:“闹什么!欠收拾了?!” “啊……先生你……” 女孩回头,男人一愣。 女孩望着这个俊眉冷目的挺拔男人,一时害怕又娇羞,低声嗔道:“先生……” 男人一脸黑炭色泽,太阳穴青筋突突的,铁着面孔说了句sorry,转身冷厉大步,上车。 白色卡宴一个倒转,扬起一片灰尘。 车冲出了公交总站,急速开了一里多路,慢慢地停下来。 车里戾气深深。 因为,某人,荒郊野岭的,迷路了…… 施润哼着歌下了计程车,蹦蹦达达回到公寓。 下午四点半,王姐把孩子们接回来了。 宝贝们都傻眼了,要知道妈咪这几天一直很阴沉啊,现在在唱歌? “妈咪,你没事吧?”冰淇淋总是很操心的。 施润歪着脑袋吧唧了儿子的脸蛋一口,跳着回到卧室,一会儿出来,手里一个小包:“宝贝们,好久没去看外婆了,我们现在去吧!” 王姐没拦着,毕竟太太和先生冷战这么多天了,太太主动去找老夫人,聊聊天也好。 ……**…… 晚上八点,公寓的大门响了。 王姐从客厅里跑出来,有些惊讶:“先生。” 男人的白衬衫被汗浸湿,吓到王姐的是,先生那张阴气测测极其恐怖的脸。 开腔语气都冰了渣:“把她叫过来!” “太太吗?先生,太太下午就带着孩子们去老夫人那边了,说是去看老人家。” 萧雪政深呼吸,血液往上涌的感觉又来了,抬手摁住太阳穴。 在门口杵着十多分钟,一句话也没说,王姐也不敢说话,都不知道先生咋地了,数天不回家,一回 来就要杀人一样,很少见他动气。 男人边往卧室走边扯掉衬衣上的领带,皱眉吩咐:“浴室给我放热水。” “哎!”王姐赶紧地照办。 刚打开卧室门,裤袋里的手机响了,萧雪政把领带甩到地毯上,阴沉着脸拿出来,视频来电。 号码让他眼眸一寒。 但是接了。 等了一会儿,视频那头清晰的画面传来,灯光明媚的室内,女人润圆饱饱的脸蛋充斥整个画面,眼睛眨巴眨巴,小嘴儿发出甜甜的声音:“hi,老公大人~~” 视频这头,风剑刀霜—— 施润把妈妈的卧室门反锁,走回来,平板放到床上,站好位置。 然后对着视频,缓缓地小手拉起自己的长裙,眨眼睛,脸蛋晕、红媚/人:“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今天心血来潮,穿了你买的袜子,你看看好不好看……” 裙摆到了大腿,逐渐露出黑色薄袜上的黑色吊带…… 视频这头,男人听见自己清晰的喉结滑动声。 那头还没完,“哦,出门着急,我忘了穿小裤裤……” 裙摆一点一点往上,男人幽暗的眼眸发直,屏住呼吸盯着视频里,一闪而过的地带…… 施润飞快地放下裙子,弯腰憨态可掬地蹲在床沿,大眼睛十分无辜地嘟囔:“妈妈说让我留下来过/夜呢,怎么办啊,叔叔,你今晚就一个人诶,啊,不对,你还有hands,那bye!我和孩子们吃饭去啦。” 视频这头:“……” 低头,盯着西裤……脸色黑到极点。 有一种虐,叫做不要惹恼女人。 ---题外话---12000字,大更了。小宝靳林明天一定要放出来…… ...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77 大结局3(11000) 大(血)仇(海)已(深)报(仇)! 施润yes!yes!yes!地躺上妈妈的床,来回几个翻滚。 儿子推开外婆的房门准备叫妈咪可以吃晚餐了的时候,那货刚好翻过了头,从床上扑咚掉到了地上:“哎哟!妈蛋妈蛋……纺” 冰淇淋:“……沿” 心累。 唐意如拄着拐杖从花台经过门口,拐杖一盾:“当妈的人这是干嘛?整天咋呼咋呼的……” “嗷……大冰你先扶着外婆去客厅的餐桌,妈咪马上来喔!” 某个小女人躲在床沿后面,只露出一张青白扭曲的小脸,床沿遮住的地方,双手颤抖地趴着自己摔痛的mimi。 泪目…… 乐极生悲了…… 外婆带着宝贝们饭吃到一半了,某傻才跛跛地出来。 唐意如扭头一瞧,皱了眉:“怎么了这是?” 冰淇淋:“她在您的床上打滚,摔下来了。” “噢!妈咪你坏,平时我打个滚你就说我弄坏了床单,结果呢,自己偷偷地打!”——女儿一边小嘴儿咬着五花肉,一边油乎乎批评。 施润:“……还敢吃肉?将来变成一个胖子嫁不出去。你看你们的三姐姐嫁出去了吗?年纪那么大了都没有猫先生看得上她!血淋淋的例子啊——” “喵!!!”远处猫钵子里,一张凶横的大饼抬头。 唐意如头痛,不能再无奈,脸上却有笑容,只有女儿带着外孙外孙女来了,家里才会这样热闹,很有人气。 “阿青,红花油你拿一下。” “妈我没事啦!”施润拿起筷子,眼睛盯着桌上的菜。 冷不丁老妈一记目光射过来,拍掉她的爪子:“搽药再吃饭。” “哦。” 施润抬头看了眼儿子女儿,甚觉没脸。 在家里也是这样,老男人动不动当着孩子的面儿凶她。 如此一来,孩子们的面前,她还能有点威严吗?看看现在小冰淇淋都不把她当回事了。 之前的四年,小冰淇淋可崇拜妈咪了,现在不崇拜,施润认为和某个极其会收买人心的心机婊有最直接的关系! 唐意如却是叹气,女婿大概很累吧。 晚餐过后,施润忙正事。 这个时间点也刚好,得和严青同学认真严肃地解释一下,下午的状况。 躲在阳台这里,编辑了一条很长的短信,仔细地看过,发了过去。 有点忐忑,等待一分多钟,她咬牙想了想,又发了一张一家四口的合照过去,算了,豁出去了。 之后严青回过来电话。 施润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接通。 严青估计也很不适应,很久才出声。 施润僵着脖子,详细地又解释了一通,包括办公室看到的那一幕,替萧雪政作了郑重的道歉。 估计大男孩还是惊愕吧,大概真的没料到她不仅结婚,丈夫竟然是广政集团总裁,并且孩子都四岁多了。 施润……囧…… 知道以后上学恐怕还是要僵硬一段时间,但是最后仍旧拜托他,如果没必要,请保守这个小秘密。 严青答应了,也不是多事嘴碎的人,很正直善良的孩子。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挂断了。 施润捧着手机,内心有点虚,翻滚着一点情绪,最后这一分多钟这个男孩的沉默,施润能感觉出来他的失落。 他没有表明,她一个已婚妇女更不会瞎得去多想。 施润盯着手机里合照上某个老东西棱角分明的脸廓,伸手pia了一下手机屏幕,高(小)贵(人)冷(得)艳(志):姐还是很有市场滴,叫你拽!扇你丫的,扇扇扇……哼~ 晚上睡觉前,施润和菜菜聊天,产妇出院回家坐月子,是很无聊的。 tang就抱怨了萧雪政令人发指的行径。 菜菜在那头直翻白眼,“不想和你说话,你都什么品位段数啊施润!就只看到了心机?天呐,我看到的是满满的浪漫诶,跑到你学校做演讲,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调/戏你,还和你在台上拥抱,一脸正经私下里却摸你的腰,啊啊,分分钟能凑一集偶像剧了,不要太闷sao总裁模式好吗!我看他不是你说的不会浪漫,是不耍则以,简直不要太会耍浪漫啊!果然高智商耍起来都是高端的浪漫,唉,我家江州能不能有百分之一?” 施润这边不敢苟同地也翻白眼,“说实话吗?我读书少,我只能看懂江州这样温柔直白的送花送温暖的浪漫。整天变着法儿欺负人这种,你是没尝过,你要是天天尝一尝,我看你还要不要这个什么高端浪漫!” “没得聊,我喂奶去。” 施润:“……” 没回a市之前,菜菜是多么坚定地站在她这边啊! 老谋深算的心机男,到底是怎么把菜菜也勾走了,动不动就为他说话? 她倒成了什么都不是了! 饭桌上,妈妈唐意如还敦敦教育她,总说她高攀了他,要努力追上他的脚步,他大忙人,事业心重,不善言辞,她要多沟通,性子要放软巴拉巴拉…… 这一个个的,都不顾她的感受啦? 还好她自己还有点本事,有点智商,下午杠杠地气死了他一回! 想起视频面对面时,他瞬间黑下来紧绷的五官,盯着她的身子简直要那啥的眼神…… 施润捂着嘴嘎嘎笑起来。 一个人的心里总是贱贱滴。 尤其在得意忘形的时候,拔一次老虎的胡须得逞了,就手贱跃跃欲试想拔第二次。 次卧,与孩子们隔了一道屏风的单人床上,小女人噔噔噔跑下床,从书包里翻出大平板,雀跃地打开,顿了顿,没管住手指头,拨了他的号。 facetime。 居然他接了。 视频那端光线昏暗,只有男人白皙的五官轮廓,以及直视过来的漆黑眼神。 施润当即缩了一下,但马上硬气! 视频而已,人又够不着。 露出憨态可掬的笑容,大眼睛眯成了月牙:“hi,叔叔您老人家晚上好啊。” 他不讲话,薄唇抿起,视频颠簸,好像在走路,偶尔转换照出他冷硬如刻的下颌线条,凸出的喉结。 施润得意坏了,小宇宙简直爆发地开启撩sao模式。 身子坐起来,缓缓地被子放下,平板下移,对准身体一个地方。 然后,小手抚住腰部,把宽松的睡裙面料绷直,挺胸抬头,声音比较小,还是害怕孩子们听到啦。 柔柔地,冲着平板说:“要睡觉了,所以内内也不穿了。” 内心还是羞耻的,只让他看了一下,马上把平板移上来。txt全集下载 小女人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那么晚安啦,叔叔。” “晚安。” 出人意料的,男性低沉的嗓音,平静传了过来。 施润看视频里,只有他的线条分明的下颚。 视频还在移动,随着他走路移动。 男人的锁骨和胸膛挡住大半个画面,施润仔细地分辨视频里映出的地方,是电梯? “大晚上的,你不在家吗?”——施润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没有回答。 施润又问:“叔叔你去哪儿?” 顿了顿,画面一阵旋转,来到了光线比较明亮的地方,施润仔细地看,像是一个走廊。 这人低缓徐徐地开腔:“一身的火,找个女人去败败火。” 说话间,他停了下来。 视频略有移动,施润看清楚了他身后的背景,是一道门,门的样式和颜色,怎么看着眼熟? 然后她气息略紧,睁大眼:“你在哪?” 视频终于照出了男人英俊的脸庞,这人冲着画面,视线湛黑如墨,挺温柔地勾了一下薄唇,那点笑,百分百是邪气。 妈呀! 施润把平板甩到一边!翻身下床,一时太急找不到鞋子!!! 而妈妈的公寓客厅外面,已经传来开门声,关门声! 片刻寂静,妈妈唐意如温婉高兴的声音,以及……男人低沉绅士地问好:“唐姨,sorry,晚上叨扰。” 施润身子猛地僵直! 反应过来,小脸白白地叫了一声,跳上床掀开被子往里面钻。 想想又特么不对劲。 跳下床,狂奔向次卧的门,准备反锁—— 为时已晚。 咔擦一声,门被旋开,小手的力度和门外某只铁般的大手自是不能抗衡。 门吱呀地开了。 施润连缩都来不及。 客厅明亮光线延展进的次卧门口。 男人笔挺沉然地伫立,还是那身,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袖子在手肘,略有折痕。 一天下来,身上的味道仍旧清冽好闻,不见半点汗味。 施润发直地瞅着横在自己面前的半截白皙紧实的男人手臂,很想问,现在选择死亡是不是晚了b—d…… 男人身躯太过高大,挡住了施润头顶的光。 侧身而站,像是一眼也没看她,在低醇地和走得慢,但也走了过来的唐意如交谈。 “才下班吗?” “是的。”男人回答,眉间略有疲惫。 施润小眼睛大眼睛地瞪过去! “那还没吃饭吧,阿青……” “不用。”这人抬手,“唐姨,我来有急事。” 唐意如哦了一声,眼神在问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然后,男人平静寡薄的视线,看向了施润。 唐意如皱眉,跟着女婿一同看向女儿,“怎么?” 男人眉宇紧皱,语气几分的冷意,叙述事实:“下午六点,接到她的学院主任的电话。” 施润:“!!!” 唐意如看了一眼女儿,眉心打结,揣测着看向女婿严肃的五官:“不是润润她……” “恩,在学校惹事了,主任打电话给我,让我沟通沟通。” 施润:“!!!” “萧雪政,你不要太过分!妈,他骗人,他这个人最狡猾了,污蔑我,主任哪有打电话,他说谎!” “你闭嘴!” 自己女儿什么性子,唐意如还是知道的,相比较女婿,女儿太孩子气。 主要是,唐意如绝对不会去怀疑严肃刻板的女婿的人品,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女婿三十七的人了,平时也像女儿的半个长辈一样。 “小润,你站出来。” 施润把脸撇到一边,鼻子朝天! 气死了! 他说什么妈妈都信,妈妈是根本不知道这混蛋披着绅士的人皮,有多腹黑算计! 唐意如心急,在女婿面前这张老脸感觉都没多少了。 拐杖推了推女儿的腿,严肃:“还犟是不是?主任的电话都打到你丈夫这里了,我说你下午怎么突然带着孩子跑回来了,是过来躲了?不像话,多大的人了,在学校做错了什么事及时解决,这样麻烦你的丈夫多不好!他平时有多忙你看不见?” “赶紧跟他回去,解决了。” 施润跺脚,“我不,根本没什么主任的鬼扯电话。” “施润!” “别人家都是妈妈帮女儿,妈你老是帮他!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丧心病狂好吗?他就是披着人皮而已,他最坏了他……” “胡闹。”唐意如不好意思地瞅了眼女婿。 还好女婿目光平直,不甚在意的 正直模样,看着别处。 唐意如走近两步,掐女儿的手腕子,压低声音:“你再这样妈都抬不起头了知道不知道?你上学,女婿依你了,既然想读书就好好用功,惹什么事?妈相信你不是无缘无故,总之你现在跟女婿回去,和你们主任好好沟通,赶紧的,再犟着妈真的生气了!” 唐意如往次卧里面走,边走边叹:“你说说你,还不如两个外孙听话,外孙在幼稚园老师们夸得哟,你给女婿省省心吧,孩子。” 施润眼眶气红! 目眦欲裂地瞪着身旁云淡风轻的那张嘴脸!!! 施润趁妈妈走出来时,狠命地踹了他的腿一下。 这人毫无反应,挺拔健硕的身躯,踹不动,蹙着眉头,瞥了她一眼,眸底暗黑得令人发渗。 “给你。”唐意如把书包塞了过来。 施润欲哭无泪。 男人礼貌地和岳母大人道别:“那我们先走,孩子拜托唐姨了。” “没事,明天阿青送宝贝们去幼儿园。” 唐意如笑着对女婿说完,铁着脸把女儿往外推。 施润灵机一动,立刻扭头朝次卧里面吼:“大冰小冰快起来!爸爸来接我们回家了,你们不是好多天没见他老人家了么……唔。” 小嘴被男人的大手封住,萧雪政脸有点黑,全因‘老人家’这三个字。 当着岳母的面,很是无奈地温柔语气:“别淘,孩子都睡着了吵醒他们干嘛。” “就是,小润你听妈的话,快和女婿回去。” 施润:“……” 一路被老妈轰出来的。 公寓门口,唐意如立刻把门关上。 门外,小女人死命趴着防盗门,小脸凄楚绝望地贴着门板,亲妈吗?是亲妈吗?这么对她,把她扔给一头禽shou…… 那头高大挺拔的禽shou默不作声去摁电梯,肩宽腿长的迷人背影,肃冷地站在电梯口。 叮咚,双门打开。 施润冷眼冷脸冷冰冰,杵在门口,不动。 这人单手插着西裤口袋,漫不经心地转个身,薄唇紧抿眉宇冷厉:“是想在这里做?” 施润小脸不争气地一臊,鼓着眼睛仇视他! 男人舔了下薄唇,修长凛冽的双眸微微眯起,一副冰山脸,边抬手放到腰间的黑色皮带卡扣上,边朝她走来。 男音低迷悦耳:“我随意。” 金属卡扣响起声音—— 施润那小脸又臊又青,直呼一声捂住双眼,斗不过你丫的王八! 小身子杵一下,动一下,死不甘死不甘地进了电梯,趴在电梯壁上,心里直哀嚎。 尼玛的她脑海里的剧情展开不是这样的啊! 她脑海里的剧情展开,是她报仇雪恨而他咬破嘴唇也愤愤奈她不何,她有老妈这边的居所庇佑,他还能来抓她回去? 一定是黑着脸杵在家里,一个人一晚上孤单寂寞冷,一边骂她一边用手那啥那啥……最后jing尽人亡…… 没想到在禽shou的道路上他又更进了一步! 她在学校闯祸主任打电话这种理由他也掰扯得出来?人面兽心! 简直丧心病狂啊丧心病狂! 施润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惨呢,失败,在妈妈的眼里她可能就是不省心,就是比不上他,所以妈妈才轻易的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失策,看来高贵冷艳的高端形象很重要(☆—☆)! 他就是靠这个蒙住了所有人的眼睛! 叮咚。 抵达一楼。 男人走在前面,步伐凌厉,看得出来情绪极差。 施润走了两步,到了大门,又不动了。 这人在台阶下扭头,修长手指拿出跟烟,黑夜里侧脸深邃地点燃,眯着眼睛抽了一口,夹着香烟的手指指了一下几米远的白色卡宴:“ 上车。” 施润沉默对抗! 他掸了下烟灰,微微低头,声音不大:“不上车,我就上你。” 生气时,他说话特别那什么,而且一股子戾气。 施润脸热,又白,僵着总是瞪他。 门口的保安看了会儿,走出来,皱眉叫她:“施小姐,大晚上你这是跟谁出去?” 新来的,不认得萧雪政,今天下午认识了施润,憨厚的小伙子。 男人抽了口烟,许是不满这句话,直接来了气,对着保安开腔:“我抓我老婆回去落实夫妻生活,你有什么意见?” 语气如常,可谁都听得出来寒意。 保安一囧。 施润这边更尴尬,三两步下台阶,走到车边。 他遥控开关,打开副驾驶座,大手拎着她胳膊,力度很大地把她的身子塞了进去,施润疼,生气地抬头:“你轻点你……” 这人静静盯着她一会儿,挑起眉峰,视线尤其地深邃:“怎么轻?硬了一路过来的,轻不了。小丫头片子的非惹我?找死!” “……” 施润关上车门,小脸烫的,小手发抖。 怕了。 那眼神凶残得…… 男人开门上车,打转方向盘,紧抿薄唇发动车子。 半路,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他拧着眉,侧脸冷硬,明显还生气。 到了后半路,施润终于忍不住,小声地指控:“就算我下午坐公交耍了手段,让你走了远路,那也是你先在学校欺负我算计我,你毁我的名誉你知道吗?而且像今晚上这种,根本没法原谅!你凭什么在妈妈面前胡掰我,你知不知道我妈妈可能会着急担心?我在学校不好好表现被叫家长,我妈妈会胡思乱想的……” “你好好表现了吗?没闯祸?”——男音发沉地打断。 “我怎么闯祸了!” “放任男同学对你有好感,在知道他可能对你有好感的时候,还不讲出你已经结婚的事实,误人子弟。” “我……” “狡辩什么?虚荣。” 施润铁青下脸,不想跟他再多说。 人家严青根本没表现出什么暧/昧想法好吗?难道她这边要自恋地跟严青说,你别迷恋姐,姐有家庭了? 又不是疯子。 归根结底,他就是不爽一切在她身边出现的异性,可能走在大街上,和某个陌生男人并肩走路一段,他都要不爽。 有本事把她变成小豆子放到口袋里整天捂着揣着啊! 没法沟通简直。 虽然是很气愤,不过心里头的最深处,当然也有被他在乎紧张的一点点别样感觉。 抵达公寓,两人下车。 进了电梯里,施润抬头望向男人精致的五官,朝他走了一步,心平气和地握手言和:“咱不吵了好吗?” 这人冷瞥过来一眼:是老子要吵吗? 施润简直了。 那到底是谁先不理谁的! 算了。 计较又要生气。 “反正我已经和严青说了,还把我们一家四口的合照给他看了,他表示,非常鄙视你。” 男人蹙眉,模样严峻,盯着跳动的数字,不觉得自己行为有什么,相当淡定地寡着嘴脸。 施润翻个白眼,走上前揪住他的衬衫纽扣,手指尖触碰到紧绷的胸肌,眼睫微颤地低声:“那你也交代交代,第一天晚上离家出走在哪里了?为什么第二天教女孩子打壁球?你都没教过我?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玩……” 男人的身躯抵过来半步,修长的食指按着施润的小肩膀,往下,很迅速地往她某个地方刮了一下。 施润低头,脸蓦地通红。 才发现自己没穿內內一路狂奔出来的!! 电梯 双门打开,男人伸臂拥着她的小腰,把人儿带了出去,低声在她耳边吐息:“自己没发觉?还给我杵在那保安面前,知不知道走路会荡?” “……” 施润选择把脑袋埋进他的胸膛里。 壁垒分明的肌理传出鸣颤,他在低笑,动作迅速地皱眉输入密码,房门打开。 男人的手臂几乎是把她扔进了屋里。 施润被他转个身抵在门板上,不甘心地咕咕:“别动我,你先说你为什么要教女孩子打球,你给我沾花惹草乱来……” “袜子还穿着吗?宝贝。” 施润那脸烧的啊,“请不要歪楼,行不行!” 他等不及,自己掀开裙子,看见了,还是下午给他看时的模样。 男人的眼神瞬时如墨,幽黑不已,眼角发红,气息早已不稳。 把人压住,把一双乱动的小手往上举着,压在头顶的门板,身体叫嚣得来不及任何前揍让她舒服,解开皮带的束缚,一个激/猛,城池攻陷。 “我要洗澡……”再没了说话的声音,施润一皱眉,痛,又不太痛,更多的四肢百骸被他攥住的要命感觉。 隔了一个多月,她直打哆/嗦的不行,身子顺着门,越来越站不住,被他撑着才行。 两人都闭上眼睛,很大的动静,屋子里没人,他肆无忌惮,发着狠。 施润小手攥成拳头,迷离地眼睛睁开又闭上,感官和身体都像陷入了他的劲风里,强自攀住不断咯吱响的门,慢慢地放松,承受,等待。 五分钟后—— 鼓噪的空气有点……凝滞,浮动着特定的味道,在散发弥漫。 施润僵着小身子,抬眼望屋顶,眼珠子乱转了转,清了清小嗓子,“呃……那个……叔叔您是…………done了吗?” 身后,寒气测测,风霜冰凌四溅—— 施润背脊上都是他的汗,扭了扭身子,小腰被男人的铁手擒住,屁股被捶:“动什么!” ……她只是很尴尬,还有点……不知道怎么说的……感觉。 他没撤,施润动了动嘴:“叔叔……” “等着!”声音极度冰寒,实在恼怒,低头狠yao她的耳朵,俊脸紧绷:“敢笑我今晚弄不死你!一个多月了……老子有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现在你知道了。” 非常生气,非常戾气。 呼吸都带了冰渣子。 可是施润却慢慢地把小手伸到后面,握住了他结实的手臂,觉得他挫败又气愤恼怒,还借机在解释的样子,十分可爱。 又没有质疑他的能力。 她默默低头,与他手指交握,调皮咕哝:“润润不笑,润润等着,您老人家慢慢来。” 萧雪政:“……” 言语上的小人得志,下场可想而知。 长夜漫漫,两百多平的公寓几乎没有停止过震/动。 翌日,卧床不起的小女人奄奄一息向学校请假三天。 …… 另。 关于‘视频通话’这四个字,往后,每每某个小女人听到,心里莫名地就发寒。 ……**…… 二十三天后,五月初。 a大设计学院和某学院迎来初夏的体育节。 学院与学院指间,不算全校的大盛典,但学院领导都非常重视。 施润的班级一共三十六位同学,二十一个男生,因此田径项目男生不缺。 但女生积极性不高。 辅导员表示,每个女生参加一个项目,强制性的。 施润被分到三米跳远。 囧……其实她跑步更厉害的,不过一百米太紧张,一千五百米又太耗费体力。 所以偷偷地,没有说。 就在跳远组这里混混算了。 虽然是混混,但天性认真的小女人也没有怠惰,每天回家带着孩子们在天黑之前下楼,公寓的小花园里,练习着。 不过她跳远真的无能,蹦不高,弹力不够。 某天还被拎着公文包下班回来的男人,斜眼嘲笑了一番。 施润最受不得别人看轻。 尤其这个人是他! 没得多说,加强练习,终于在比赛的这一天,施润觉得自己拿不下前三,也能拿个第四给他瞧瞧。 a大体育场,下午两点的太阳,很有强度地照射着。 施润带着棒球帽眯着眼睛跟着队伍到了比赛场地,等待,还有两场。 她和班上另一个也跳远的女孩子站在一边,活动筋骨,都有些就紧张,却都在互相开玩笑放松对方的心情。 主席台上报录了,念到名字。 施润脱下外套,紧张得呼吸都放轻,这边那边叫好呐喊为她们加油,比赛气氛很浓,这是在社会上感受不到的学生的纯情。 上一场完毕,裁判叫人。 施润举手,跑了过去。 先是班上的这个女同学跳。 施润眼睛不眨地站在一边,对准白线,蹲下身子扬起手臂,比划着。 女同学跳了三次,轮到她了。 施润站到线前,两腿打开,蹲马步,瞅准了不再犹豫,起身准备跳—— 突然腹腔不知道哪里蓦地一抽,剧痛让她起不了身。 她屏息,还要再试,眼睛一晃,人软倒在了沙地上。 “施润?” “这位同学!” …… 在医院闻着消毒水的味道醒来,施润迷迷糊糊地被王姐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王姐赶紧稳住她的细胳膊:“可别动,别动啊太太。” 施润茫然,眼顾四周,床边站着辅导员,三个女同学,还有严青。 而床那边,冰淇淋的小手紧紧地摸着妈妈的面颊,小冰淇淋的圆脸蛋上还有泪光。 施润一愣,“我怎么了?” 同学们和辅导员的眼神都比较复杂。 王姐却是笑眯眯,“怀孕了,傻丫头,已经通知先生了,先生订了最早回国的机票。” 施润:…… “葛葛,怀孕是什么意思?” “就是妈咪的肚子里有一个小弟弟小妹妹在生长,一年后就掉下来了。” “小少爷,不是一年,是十个月。” 施润尴尬地看向都朝这边看过来的同学们和导员。 三个女同学望着床边一对粉雕玉琢的小小人儿,又看看施润,再看看一身香港豪门电视剧里佣人服的王姐。 知道施润二十五岁,停学四年。 可没说她结婚了呀,而且,还生了孩子!嫁的好像还是豪门,佣人称呼她老公为‘先生’。 大家都比较尴尬。 辅导员咳嗽一声,“那施润同学,你就休息,比赛的事情不用操心。” “好的,谢谢老师,谢谢a,b,c,还有严青团支书。” 严青神色淡淡,点点头,走了。 三个女同学朝施润拜拜,也走了。 到了病房门外,辅导员就接到林校长的电话,恭恭敬敬地走到一边接听。 病房里,王姐打开窗户,又洗手削了个苹果,切成小块,一半给孩子们,一半递过来:“医生说你因为剧烈运动导致腹痛的,还要做检查,不能喝水,吃点苹果吧太太。” 施润低头,盯着被子盖住的肚子部分发怔,是该喜还是该怒,她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 萧雪政是第二天凌晨四点赶回家的。 进屋扔了西装外套和一份文件,王姐 跟着他略急的步伐边走边说:“太太昨天下午出院的,没怎么说话,看着好像有点闷闷不乐,晚上睡了一觉,半夜做梦醒来了。” 男人脚步停顿,身形挺拔很有压迫感地转过头,眉目严肃。 “现在醒着?” “不知道。”王姐走到卧室门前,没忍住心底的喜悦,扭头小声说:“对了,恭喜先生!” 萧雪政在听到消息的那一秒,就没有心思再开会议,人站在卓亿总部大厦的顶层,会议室的正面落地窗直迎纽约市的蓝天。 他当时迎着烈日闭上了眼睛,眼底激动的感觉,生疼。 浑身像是被注入了什么一样,每根筋骨都在轻微着颤抖。 男人抬手,示意王姐去休息。 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旋开卧室的门。 一室沉暗,浮动馨香,望着床上隆着的纤细背影,心底一柔,似水泛滥了般。 他鞋子都忘了换,踩在干净的地摊上,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在床边俯身,大手撑在她的腰侧,低头去看时,被子里的小女人冷淡淡地转过了身,大眼清澈,不是惺忪的模样。 “怎么不好好睡觉?” 施润看他。 四目相对,最终,男人移开了目光。 施润转过身,窝回被子里,继续跟小宝聊天。 “……还在吗?” “始作俑者回来了,不想理他。” “怀孕是多好的事。”——小宝。 施润立刻转移话题:“臭家伙多久不跟我联系了,我不主动找你,你都不理我。学业怎么样了?” “应该比你强吧。” 施润:…… “孩子你恐怕必须得生,萧雪政有办法让你不得不生。对了,十月份我可能回国了,提前修完,到时候陪陪你个孕妇,嗯……现在可以帮我留意各路才子佳俊了o(n_n)o哈哈~。” 施润精神一来,不理她最后那句玩笑:“十月你确定回家?死丫头别蒙我,你敢回国我就敢生!”---题外话---恩,慢慢看,我去躺躺~( ̄▽ ̄~)(~ ̄▽ ̄)~ ...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370 晚归总要被训的,做好准备了【6000】 关于夫妻之间的关系总结,简单几个字,也就是调/教与被调/教的长期过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萧雪政有这方面百分百的自信,是他在调/教他的小女人。 从属关系中,施润属于他,从着这个天性倨傲冷漠的强势男人沿。 施润的诸多优点中,萧雪政最爱她的软,这种软从美妙的身体一直蔓延到她骨子里的娇/柔,如水又不缺灵动活泼纺。 外人眼里,他大她一轮,是他宠溺着她。 实际上,萧雪政知道自己是个难相处的人,难搞定的男人。 反而是这个可爱女人各方面‘哄’他居多,从日常生活不难看出,她的撒娇是‘哄’,及时地服软是‘哄’,他有情绪时她闭着小嘴巴安静了,也是在‘哄’。 生活中,她总在顺他的毛。 点点滴滴,他心里清楚,并因为这些,更加爱她。 当然,偶尔也会享受其中,忘乎所以。 太太的性子简单,从那双大眼睛和丰富的面部表情基本就能摸清楚她的喜怒哀乐。 萧雪政自认为,完全掌握着这小白痴。 自深圳和好后,她没有真正的冲他生过气,惧怕他的威严,不敢,她也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不轻易真正生气。 偶尔大小声,多半也是娇/嗔。 今晚砸他枕头,连带也把被子砸了的举动,有些严重,还有她一句话不说就掉的眼泪,一颗一颗。 “怎么了?” 萧雪政没管地毯上她扔过来在脚边的被子,神情严肃地朝窗户那头在哭的女人走过去,五官沉着,但嗓音其实已经柔了下来。 “不说话只顾着掉眼泪,怎么回事。”男人干燥的双手,捧起女人低垂的脸蛋。 施润积累了一下午外加一晚上的负面情绪此刻全部在他走过来的这点时间里爆发。 她伸手推开了他。 萧雪政皱了下眉,并没生气,男人修长的手指又摩挲上她的脸颊,抹掉眼泪。 施润拍掉他的手,转过脸,心里越来越多积攒在一起的委屈,潮水一样涌到了喉咙口,遮盖不住越来越大的嚎啕哭声。 男人上前,搂住了她。 “走开!”施润大怒中气愤挣扎,嗓音哑着哭腔吼道:“我今天一个朋友都没交到,你满意了?一个人上下课,没有人理睬我,你满意了吧!我不开心,你可以哈哈大笑了!谁让我是这个丑样子!谁让我穿这么难看的衣服,萧雪政,我讨厌你!” 她发烈,失去理智,哭着叫得小脸通红,眼泪哗哗地伸手胡乱扯身上那身麻灰的冲锋衣。 “我不去上学了,我不上了!我今后都不出门了,可以了吧!你满意了……呜呜呜……” 萧雪政见她手指划过上衣的拉链,指甲裂了,心中一慌,立刻攥住她的小腕子,男人的身躯强势上前,双臂裹了她强制她不能再动。 他低头,薄唇亲吻在她的发间,抿着低沉道:“sorry……” 发这么大火,他算是第一次见。 “嘘……嘘,老公做得不对,不哭,不哭了好吗。” 仍由她在怀里拳打脚踢。 等她稍微安静,男人拧着双眉,低头,抬起她哭花的小脸,这才温和地问:“是和同学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吗?” 施润别开脸,绷着腮帮,推开他。 萧雪政俯身抽床头柜上的纸巾,递到半空,被她接过。 生气的,不愿让他碰。 “坐下,慢慢说。”他此刻全低低柔柔的哄。 施润心里才舒坦了一丁点,搁床沿坐下了。 男人挺拔的身躯在她面前的地摊上半跪下来,与她平视,等她开口。 施润脚踝窝子叠在一起,挎着细腿儿,爽手攥着湿掉的纸团,揉皱了拧了很久,才抬头,眼圈通红,扁着嘴说了今天一天的事。 从早晨站在楼道吹冷风被两个男生笑话开始讲起,到后来被辅导员忽视,被同学无视,自己一个人上下课, tang中午一个人做在石凳上,全部跟他讲了! 三十七岁的男人听孩子抱怨般听完。txt小说下载/ 甭管心里怎么想,脸上出现了深刻凝重的表情。 施润稍微满意他的面部表情变化,挑起拧成团的细细眉毛,跟他发火:“都是你的错。” 男人点头。 施润哼了一声,接着控诉:“如果早晨我穿我想穿的衣服出门,打扮的干净得体,今天我早就在同学眼里混开了。” 萧雪政一时没说话,大手按在太太的小膝盖上,粗粝的拇指一下一下摩挲,视线略深,语气很轻地开腔:“你早晨不干净吗?这身衣服比较朴素。” 他还是没说真实原因,顾及面子。 施润又要气愤:“可是很土啊,过时太久了!你又非让我光着额头,我把头发打湿后黏在额头上,样子糟糕极了!整个班的同学啊,没人理我的自我介绍,你能想象情景吗?我被打击到了,萧雪政,因为你的专/制管/制,你还没意识到你太可恶吗!” 萧雪政没反驳,攥住她的小手腕子,成熟的眼神充满深邃:“如果同学以你的穿着标准来对待你这个人,你认为这样的同学们值得你深交吗?” 和她讲道理,头头是道。 “可是,人本来就是肤浅的,第一眼能够看到的只是外观,如果因为外观就不理你了,那你觉得还有深交的机会?” 施润这么反驳。 他挑眉,几分严肃地问:“你是上学还是交友?” 施润站起身,俯视下来,盯着他蹙起的抬头纹,忍不住嘀咕:“那每个人都想变得受欢迎,这也有错?” “没说你错。”男人依旧是温缓的语气,拉住她的小手把她攥着坐下来,他起身,也坐在她旁边,距离很近,好闻的气息一缕一缕朝施润吹过去。 他道:“想变得受欢迎证明你是个积极向上的好女孩,不过好女孩就不要钻牛角尖,叔叔这是以人生的阅历告诉你,看重外表的人,多半不值得你费心思深交,毫无意义,你还不自信吗?” “谁说的。”她嘟嘴。 这人笑了一下,眼尾纹路特别性/感,顺着藤赶紧边夸边开解:“叔叔眼里你很美,穿再破的衣服梳再难看的发型,气质掩不住。既然还有百分百的自信,怕什么呢?不理你的人,你也不用理她,今天是第一天,以后还有一年的学习生活,你做好自己,学好知识,别忘重返大学的初衷。人格魅力在,还怕和同学相处不融洽吗?自然慢慢的同学们会主动接近你。” 这鸡汤打得…… 其实老男人内心独白是:well,人格魅力什么的,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男人第一眼看的确实是女人的整体外观,身材。 太太的刘海太具魔性,减龄神器,所以被他灭掉。 太太的身材更不能让小屁孩乱看,所以肥大的衣服遮掉。 至于太太的气质……萧先生也尚在努力发现中…… 然而老实巴交被心灵鸡汤浇灌的傻妞,一字一句都消化着,幡然醒悟,也是哈!她怎么忘了,外在魅力减分,她还有人格魅力这种东西啊! 连萧雪政都承认了,她有气质,有内涵,有人格魅力! 那句话怎么说的,心灵美,才是真的美。 与其抱怨同学冷待,不如做好本真的自己,多钻研学问,然后考试成绩出来,还怕没大把大把的人凑上来吗! 不必绝望。 施润抬手一把抹掉眼泪。 男人微眯起眼眸:“想通了?” “恩。”小嗓子还是有点哑。 萧雪政勾起唇角,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真是孩子,刚才跟他发烈天翻地覆,一会儿这就好了。 男人起身,走到太太的小衣柜前,打开睡裙那一侧,心思略动,看了眼腕表,挑眉挑了件薄的,转过身:“想通了就好,跟我去浴室洗个澡,叔叔帮你把眼睛敷一敷,都肿……干什么去?” 眼见她腾地起身,萧雪政皱眉问道。 “看书学习充电去呀!我今天上课还是感觉吃力了点,必须恶补!” 是的,知识终将变成更多的人格魅力!谨记叔叔的赐语,人格魅力! 施润从他的咯吱窝钻出去,又回头,感激地咧了下小嘴儿,大眼明澈充满斗志! “叔叔,谢谢你,经过跟你的一番谈话,我豁然开朗,人生的指向灯又亮了!备受鼓舞啊,那bye!今晚你就早点睡,不用等我的!” 从书包里抽出课本,能量十足地飞出了卧室:“我是小太阳,小呀嘛小太阳……” 手指里挂着柔软睡裙僵在半空,满心春波荡漾的男人…… 脸黑沉沉…… 一针鸡血就这么打过了头,打得某人直接葬送了和太太甜蜜入睡摸莫柔柔再那啥的x生活…… 长(no)夜(zuo)漫(no)漫(die)。 ……**…… 被一直压榨的小白兔偶尔革命一次,效果看得见! 第二天,施润就不用再穿那身破麻灰的冲锋衣套装了。 虽然老男人严令禁止穿粉色,鹅黄色,枚红色,浅蓝色,等一系列明sao的亮色调修身衣裳! 也还是不准她把减龄神器的齐刘海放下来。 可是施润已经莫大莫大地感激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 衣柜里除了亮色衣服,还有很多其他的衣服呀,没有颜色给力,那就款式上别致。 没有齐刘海的大背头,那她就弄得蓬松点儿,用淘宝上三块钱买的柳岩也在用的蓬松神器! 是的,女人必须心机婊,用了此发卡之后,看起来圆乎乎的脸蛋轮廓,瞬间有了长度,视觉上立刻脸小,下巴尖了。 哼哼。 打扮上自我感觉舒心了,人也就跟着舒心了,脸上的笑容和明媚自然地就多了,胆子也就大了。 开学的第五天,原定的班长因为准备考研,向辅导员提出辞职。 大学里,班级干部这种事最不受人待见。 辅导员开小会,每一个同学愿意主动担任的时候,施润从书本里抬头,淡然地举起了手。 辅导员目光微诧异地看过来,同学们也诧异地看过来。 施润说的认真:“从小到大没当过,想体验一下传说中的班长滋味。” 这话很朴实,又逗。 有同学笑了,辅导员也微微一笑,赞了句:“挺好,那你试试。” 下课后,第一次主动和施润说话带她去购书地点的男孩子走过来,郑重地介绍:“施润同学你好,我叫严青,是班级团支书。” 施润和他握手,想起在ge上班,九月份她也带过这个岁数的实习男孩,现在居然混在其中,还当班长,不禁一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们去上课吧。” 施润注意到了,有严青的地方,就总有几个女孩子,还有系里别的班的。 也隐约知道,这个男孩好像是女同学暗地里推出来的班草还是系草? 长得挺干净清秀的,看着就是正苗。 刚开学,班长的工作任务有许多,部分是需要和团支书完成的,这样,施润和严青的接触就多了起来。 一个带动一个,没几天,也有女孩子和施润走的较近了。 下课一起去卫生间出来,镜子前洗手,施润用自己带的洗手液。 女同学看过来。 施润递过去:“用吗?” 女同学摇头,过了会儿盯着施润白皙透粉的细腻脸蛋:“施润,我发现你还蛮讲究的。” 施润挑眉。 “我也发现了。”另外一个女孩子也点头,凑过来歪着脑袋,手指点着下巴:“怎么说呢,觉得你给人的感觉挺精致的,这和开学第一天你站在讲台上的样子不太一样,我发现你上课准时喝几次水,下课不喝矿泉水,会去打热水,洗手必擦洗手液,洗完擦护手霜,中午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下午放学你一个人走一段路,也不搭公交,是不是 家里有专车接啊?施润,说实话,你家里有钱的吧?” 几个女孩子眼睛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施润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习惯会引起他们注意。 这会儿委婉地笑,“我就一般的家庭。” “我还发现,施润你性格其实也蛮好的,总觉得你比我们都淡定,而且你好认真啊。” 被夸的,施润不好意思了,不做隐瞒:“我当然会比你们成熟,我上班有三年呢,今年都二十五岁了。” 女同学们睁大眼睛! 就在施润以为她们绝对会露出那种交汇的小眼神的时候,c同学凑过来捏她的脸:“骗鬼咯,你看着比我们还小!而且这皮肤滑的,你们快来摸一下,好自/虐啊……” 一拥而上! 施润变成了抢手包子,这个摸,那个捏,纷纷交流:“真的耶,你用什么护肤品啊?” “对呀,施润,分享一下,我每天晚上贴面膜可是脸还是好干,你的脸润润的好水。” “……” 为毛没人注意到她生龙凤胎后,一直去不掉的左脸颊的几颗小雀斑呢。 而且,她爱笑,所以眼角有笑纹的(⊙﹏⊙) 叔叔心情好的时候会说可爱,就喜欢她笑。 但施润才不被甜言蜜语迷惑,担心着呢,一直在想办法用按摩的方式,看能不能缓解。 等男人哪天嫌弃啦,就不是可爱,是人老珠黄了! 于是下面一节课,某女同学居然拉了个微信群,给施润的群名片是‘护肤小公举’。 施润:“……” 一节课,手机不断地滋滋滋,还好她坐后面,群里热闹非凡。 聊护肤,八卦啊,总是女孩子之间拉近距离的话题神器。 ……**…… 这事儿还没完,下午第二节大课后,施润背起书包,又被围住。 “施润啊,你说的那些牌子好多外文,哪里有卖?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能不能麻烦你带我们去指定的地方看看呀?” 施润为难。 他家老男人管时间管的可严格了。 知道她是五点半下课,司机老张师傅每天准时在a大校外的报刊亭拐角等她的。 “你有事情吗?”a同学问。 这么多人都等着她的回话。 施润咬着下唇,今天周五,早就说好明天周末要带孩子们去省博物馆,施润还让他把时间空出来。 那他今晚应该会加班? 只能大致猜测,八成把握,挨不住同学们的请求,而且,真的四年多没有和同学出去逛逛了,那种感觉,跟和叔叔出去逛街有很大不同。 施润就答应下来了,a大有整整一条他当年为她投资的商业街,专柜也有不少的。 一群女孩子兴致勃勃地出发。 施润边走边给他发了条短信,说老师有交代统计资料,得班长负责(说谎心虚……) 然后又给王姐打了电话,拜托照顾好孩子们。 然后就开开心心带着这群天真的女孩子看护肤品去了。 逛起来时间总是不受控的。 一转眼,都八点了,同学们请她喝奶茶,又热心地给她叫计程车。 回到公寓,快九点了。 施润忐忑的按密码开门,嘴角的笑容掩住,绷着小脸进屋,换鞋后认认真真去了书房,敲门。 门缝里透出灯光,隔着老远都感觉到一股冷肃的气场。 但就是没人说话。 施润伸手推开门,软软的嗓音:“那我进来了啊。” 办公桌后,衬衫袖子挽起的男人,搁下修长手指间的钢笔,鬓角深邃,五官疲惫透着冷,皱眉:“过来。” 施润低头,脸蛋嘟嘟,老实地走过去。 371 没地位你特么还能是萧太太?【6000】 关于家里的小王八蛋跑回学校续读大学这件事,萧雪政很没脸告诉一帮子朋友兄弟们。热门小说 三十七岁的男人,他的思想在一个可以说是刻板的程度,有一个在上大三的小妻子,这并不是值得拿出来说的事情。 尤其,他本来就有吃嫩草的名号,老婆比他小了整整一个轮。 不过,施润去上学了,这事儿瞒不住纺。 萧太太长时间消失在圈子里,在诸多人的视野里。 就有人会询问。 每次问到,男人的脸色都不禁的一沉。 让众人揣测,莫不是五哥和小嫂子关系不融洽啦? 为此,今天下午,操心牌暖男纪遇南,特地把萧雪政叫到了自家的酒吧。 一波发小,平日里来往关系密切的三十几岁男人们都在,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 他一进去,这些人该干嘛都不干嘛了。 一群大老爷们起哄。 “哟,五哥!” “子俊你没看错,是自从回a市再也没跟我们厮混过一次的五哥!” “舍得来了?” …… 萧雪政把公文包扔向靠窗的沙发,男人身高腿长,面是寡冷,扯了下领带,手指准确无误地接住了其中一人飞过来的香烟。 “润儿呢?龙凤胎也不带来,一群老爷们想你家大小甜妞和小正太了。” 纪遇南笑盈盈走来,拿出打火机。 萧雪政把烟递到唇角,叼住了,低头,烟点燃,瞬时一片青雾。 挨个打过招呼,喝了点红酒,一哥们拉他去打牌,他看了下腕表,摇头。 “五哥,把小嫂子叫来,我得问问,怎么就管你管这么严?不给兄弟们面子啊!” “就是。” 这人往沙发上坐,长腿交叠,吞云吐雾,一向懒得理这群嘴巴比女人还多的货。 麻将声接着响起。 纪遇南让一人代打,端了被红酒走过去,一侧坐下,“拉着个老脸做什么?” 萧雪政没搭腔。 大家都以为他妻管严。 那小王八蛋呢? 刚才收到短信,哪里管他呢,压根没时间管管自己老公,时间都去当班长了,一个破学上得她越来越打了鸡血! 哪还记得自己是个家庭主妇。 “不会真的和润儿吵架了吧?”纪遇南一路操心这一对,现在就跟爹似的,惯性都放不下了。 萧雪政又喝了两口红酒,皱眉,尝不出滋味,捻灭烟蒂站起身。 那边一群‘男鸭子’从麻将桌一个一个扭头。 “哟,五哥这就走了?” “你没看错,五哥就是来抽根烟,这地方相当于公共厕所。” 萧雪政站定,面无表情转个身,把还冒着火星的烟蒂直接扔到牌桌上,气笑,骂了一句脏话。 特爷们地走了。 过了会儿,简子俊才敢叫:“这牌桌二十五万一张,我靠靠靠……” ……**…… 酒吧三层,铺满地毯的包房门外,纪遇南跟了出去。 两个身形身高不相上下的男人站在一起,是两道完全不同的风景线。 “到底怎么回事?” 萧雪政穿上西装外套,摁电梯,淡淡道:“她在上学。” “什么玩意儿?”纪遇南消化了会儿,很快转过弯,想起润儿四年前牵了离婚协议离开,正好读大二下学期,中途辍学。 这能理解。 “上学是好事啊,那你不开心什么?” 萧雪政抬起眼皮,冷着张轮廓深邃的脸孔,挑眉问:“我哪里写着不开心?我很开心。” “……” tang纪遇南看透这个闷sao老东西。 就事论事:“润儿才二十五岁,小着呢。txt小说下载你有你的企业帝国,她有她的追求,很不错的女孩子。” “不过雪政你要提防点,通常很不错的女孩子就会很受欢迎,润儿招蜂引蝶的能力,四年前包括这四年她在ge,你应该有所领略。” “你什么意思?”男人的脸色沉下来。 纪遇南郁闷,这人高傲到了天上,就听不得不好听的。 “我的意思是说,大学里,尤其是艺术系,才子和颜值高的小鲜肉太多了,你就自负吧。” 电梯双门打开,萧雪政走进去,转个身,修长手指摁住了开门键。 纪遇南见他似乎有话要说,就没走。 电梯里,男人淡淡勾了下唇,半眯着一只眼睛,抬头看门顶的数字,嗓音带笑:“奚落我?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娘们唧唧地被一个女人睡了,哼,开晕也有好几个月了,听简子俊说给你点过几个干净的女人你都不要?我就奇怪了,开晕之后不想吗?清心寡欲还是内心已成gay?那你那天晚上是怎么奇迹般硬起来的?” 门外面色僵硬铁青又有点薄红的男人…… “滚——” 电梯双门在男人似有似无的邪笑声里,关上。 包房里,简子俊探出脑袋:“遇南哥,哎呀那谁给你输了三万了,你还不回……嗷!我的脸,本宝宝的脸!” 纪遇南捡起落到一边的皮鞋,穿上,爆了粗口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都把我那点事儿跟谁叽歪了妈的!让你去给我找那个女人,至今没有线索,就他妈给我添堵,信不信我立刻叫经理给你找个人/妖过来?” 简子俊:“遇南哥,别,别!我一定找着那个强了你的女王八,给你出口恶气你等着!” “每次都是这句滚你犊子!”纪遇南火的,内心的创口一再被提,一脚踹了过去。 整个三层,惨叫连连。 ……**…… 公寓书房。 萧雪政这会儿瞧着低眉顺眼一副乖孩子等着被训的小女人杵在书桌跟前,想起纪遇南那话。 男人把文件一推,双肘撑在桌前,交握,脸上没什么情绪,冷肃厉厉:“短信里跟我说的几点回家?” 施润把怀里的书包一紧,手指头抠着书包带,嘴儿已经撅了起来。 “几点?”低沉,加了阴霾。 “……八点。” “现在几点?” “……九点,可是叔叔那我是因为……” “还找借口?” “不是的,可是叔叔我真的是因为……” “路上碰到盲人要扶他过马路还是有人被撞你送他去医院?这两个理由前几天已经用过了。” 施润:“……” 那前几天不是没敢告诉他,她踊跃当班长了嘛。 那会儿可是真真正正在帮老师做事情,复印资料,填写报告,又把资料交到学生会,才会晚归。 今天嘛…… 施润把书包放到书桌上,咬着嘴唇腆着小脸走到大班椅后,努力踮起脚尖,柔软的双手凑过去,捏住男人的坚硬的肩胛肌肉,轻轻按摩。 萧雪政只感觉在她的手碰上来的时候,一股子酥就窜到了下面。 紧绷了一天的后颈,确实酸痛。 男人低哼了声,微微仰头,喉结滑动,皱眉闭上眼眸。 施润瞧他动静,许是舒服了,才糯糯地说话:“我今天下午是给导员弄统计资料了,六点多完事了,出来学校碰到几个吃了饭的女同学在逛,打招呼后就莫名其妙被她们拉着一起逛了一小下,他们有很多护肤的问题咨询我,你造我在简小姐的熏陶下,也懂得不少嘛,就带他们去了趟专柜啊。那你也知道女孩子逛起来是什么样子,平时我那个程度都是非常有时间观念了,她们哦,简直丧心病狂,我是好不容易偷偷溜走打车回来的!” 这人不满地哼了声:“你还有道理了?” “没有嘛,我这不跟你解释嘛。” 他眉宇都舒展开了,施润忍着一双小手的酸麻无力,努力继续摁着。 咿咿呀呀,萧雪政哪能听不出来她累了。 他也没让她停,扭头,薄唇亲了下她的手背。 施润的脸立刻有些红,瞧他没睁开眼,嗔恼地揪了下他的耳朵,却慢慢扬起嘴角。 过了会儿,萧雪政扯了她的手腕子把她拉到怀里,让她坐在腿上,圈住了太太的一窝小腰,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作乱着,仍旧闭着眼睛,嗓音低沉带了点按摩后舒服的性/感,问道:“和同学们关系都搞好了?” “恩!”施润用力地点头,满脸笑意。 “搞不懂你,我行我素不好么?” “不好。” 她摇头,身子趴在男人宽阔的怀里,小手玩着他冷硬的下颌线条,点着有些扎人的胡茬,慢吞吞地说:“那我又不是你,我不要那么酷。” 萧雪政挑眉,对这家伙的一些明知道是恭维拍马屁的话,从来都十分受用。 满足了一个男人天性的高傲心理。 只不过他还是把话题引了过来:“你把自己搞得这么累,最近一周,你说你哪天六点回到家过?孩子们你也撒手不管了,我就更指望不上你的关心了,很生气。” “sorry。”她道歉。 他才睁开眼睛,几分严肃认真地朝她看了过来,“道歉没用,不如你把班长的职位辞了,在我眼里,除了傻孩子多干活,毫无意义。” “可是我挺愿意的,以前上学,都没当过。” 男人幽暗的眼眸,沉下几分,干脆问道:“我和孩子,班长,哪个重要?” 施润就知道他要问这个了。 她起身,站在男人的一双长腿里,也是严肃的,非常认真地鼓着一双大眼睛,神情竟有点凄楚,水蒙蒙地冲他控诉:“我当班长我就是找找在权利上的滋味,你别否认,我在这个家有丁点地位么?是因为我在这个家总是被某个人踩扁捏圆了,我才想着在别处体验体验当家做主的感觉的!” 说完了,也没等他什么反应,拿起书包嘚嘚嘚跑了。 背影:萧雪政你好好反思! 身后男人:“……” 一直以来都是‘爱~~~的欺负’‘爱~~~的压榨’‘爱~~~的剥夺’,这蠢丫头居然认为自己没地位? 没地位你特么还能是萧太太? 上天入地,生来死后,道道轮回,都只打算要这么一个。 男人的眼神深沉幽幽,却是头痛,冷着脸伏案继续工作。 话说萧先生偶然一次,早晨在卫生间对着镜子刮胡子,发现了鬓角后面隐藏在黑发里的一根眨眼的白头发。 当时脸就臭了。 现在细思,俊脸更黑。 白头发怎么来的?跟工作铁打铁地无关。 全是被这个令人头痛的混蛋玩意儿给折腾来的,天天给他气生,能不白头吗? ……**…… 施润溜出书房,轻轻推开孩子们的房间门,开了一盏小灯,绒绒的,两个宝贝上下铺,睡着了。 当妈妈的神情一下子温柔,情不自禁会笑,走进去,分别亲了额头。 小冰淇淋睡觉时喜欢侧卧,施润把她扭过来,一直侧卧会把脑袋睡得很窄,听王奶奶说的。 小家伙晚上吃了什么?肚子鼓鼓的,把小衣服的衣摆都爆得翻上去了。 施润问过唐意如,唐意如说她小时候可没这么爱吃。 “小吃货,改天跟你老爸说,让你减肥!” 施润摸着女儿栗晃色的头发,有些叹气,真该剪了,这周末去博物馆,那就下周吧,一定得剪了。 关灯,轻轻带上门。 王姐等在餐厅那里,朝施润招手。 施润看了眼紧闭的书房,不理王姐做嘘的手势,晃晃咧咧走过去:“他在工作呢,没空 管我,他跟您说不给我吃晚饭的?” 王姐点了下头:“先生八点回来的,见不着你,吃饭时就生气地吩咐了一句。” 施润心里骂了句‘真歹毒’,缠上王姐的手臂:“那您给不给我吃?” “离我远点。”王姐嫌她没个正形,嘴里却问:“想吃什么啊?” 施润吧唧一口亲在老人家脸上,素来和佣人混惯了,毫无女主人的架子,笑嘻嘻的:“我要吃您最拿手的香辣肉丝面啦。” “出息。”王姐笑骂,转身回厨房,不忘叮嘱:“等会儿仔细刷牙,让先生发现你等着死吧,我也遭殃。” 施润翻书包里的课本,嘴上不屑地切了一声,其实心里记着呐。 等会儿他要是吻过来,被辣到了一定锤死她,这事情发生好多次了,施润被揍之后长了记性。 没办法,嫁的是个一定点辣味都闻不了的娇贵男人╭(╯╰)╮ 属他最挑剔难伺候,娇生惯养的还不承认! ……**…… 事情有点多,还开了个视讯会议。 忙完一看腕表,十一点半了。 萧雪政捏着眉心,关灯离开书房,边往卧室走,边皱着眉头仰起脖颈,修长手指解开衬衫纽扣。 推开卧室进门,衬衫衣襟下隐约的白皙胸膛半露了出来,模样十分性/感,且有浓重的男人味。 只是…… 在看到床上拱起的蚕丝被里团成的一坨,男人的薄唇就抿起来了。 一声招呼不打,睡了,居然。 这都多少天两人没有同步上/床睡觉了? 自她读这个破书,和谐美满的夫妻/生活,彻底泡汤。 男人脱下衬衫甩到一边的地毯上,光着上身,腹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更加明显,他站在床前,在想要不要把她弄醒?看她睡得香,又不忍心。 斗柜上放着整理好的书包,小衣柜前挂着一套明天要穿的衣服,床头柜上的电子钟,闹钟也定好时间了。 上学后,生活自理和规律这方面,倒是做的井井有条。 皱眉盯着她的晕粉的脸蛋瞧了一会儿,神情却软,轻手轻脚拿了衣服去浴室。 洗完澡擦头发进屋时,听到手机震动。 不是床头柜上他的那只。 萧雪政翻斗柜上的书包,侧口袋里,找到了太太正在震动的手机,一会儿停了。 短信声。 这么晚了。 男人眼眸微敛,扭头盯着床上熟睡的太太几秒,表情平静地点开界面。 来信的显示名字:严青副班长。 萧雪政没有看最新短信,而是直接点开两人通信界面,一共三条互动信息。 严青副班长:施润同学,晚上逛街时你的伞落在专柜那里,我看到了给你收起来了。 施润:啊,好像真的不见了伞,谢谢副班长,明天给我就行。 严青副班长:看你和女同学们相处得很好,最近一周你看起来开心也精神了不少,不是第一天的模样,替你高兴,施润同学。 没有回复。 最新这条,刚才发过来的,深夜十一点四十五分:睡啦?等了一个多小时没有回复,睡了吧,呵呵,晚安。 萧雪政捏着手机许久,粉色的手机壳,二月情人节,他问过季林,亲自挑选的。 此刻拿在手里,咯手。 男人把手机放下,幽深浓黑的眉目中看不出一点什么样的情绪,那双眼眸也深沉得根本看不清楚了。 眉宇紧皱,他去露台抽了根烟,回房睡觉。 施润迷迷糊糊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温暖进了被窝,梦里微笑着,本能地小手伸过去,往男人最热最坚硬的胸膛上贴。 冷不丁小手臂被一甩,砸到了床上。 梦里,小女人皱了下眉,锲而不舍,整个身子都凑了过去,贴上男人的 背脊,呓语低低:“叔叔……” 男人转身,拎起人甩到了床的最那边,中间摆上一条被子,沉眉冷眼,背过身躺下。 这一个晚上,小女人就在翻这条高高的被子了,可是~~~~(&gt_翻不过去,老公的体温触不到,冷死了……---题外话---下周正文走向完结,会上中下的发,字数就很多,也有很多内容要写,亲们等着吧! 371.372 施润觉得他比女人来姨妈还特么阴晴不定咋地了拉个脸? 闹钟滴滴滴。 早晨醒来的习惯性动作,伸手去摸床侧温暖结实的男性身躯。 没摸到鲎。 施润挤了挤眼皮,睁开惺忪睡眼,小眉头皱着,因为摸到一片清冷,外加隐约有印象昨晚睡得很不好褴。 中间还醒来过一次,迷迷糊糊找他,可是找不到,有什么东西挡住她了。 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 这会儿起身,撑着床的右手臂好像不太对劲。 有点疼……╥﹏╥... 无所谓了,估计睡觉的时候不老实自己压着自己了? 一个人在被子里拱了拱,腻歪了会儿,下床打开长形的飘窗,光脚踩在绒毛地毯上,施润准确地看了下电子钟。 七点过半。 她昨晚特意设置早点起来的。 铺好床,踩着棉拖出来卧室。 施润逮着在露台给猫小三梳毛的王姐,问道:“王妈,先生去哪里了?” “先生不在吗?” 王姐扭头,想了会儿,“我六点去买菜,不到七点就回来了,先生这么早出门了吗?” 施润皱了眉。 大周末的,一声不吭走哪了这是。 施润暂时没管,没过分到要掌握他每分每秒的踪迹动向,也没觉得什么。 八点,厨房飘来的早餐香味穿过宽敞的两间客厅,入了小家伙们的房间。 听得里头有动静,洗漱完毕的施润开了门。 走进双手抱胸靠在儿童房的门口笑盈盈地对着下铺以同样姿势拱被子的包子say。 小冰淇淋眯眼,脸蛋红嘟嘟地从被子里爬出来,“蜀黍呢?” 每天早晨都是被爸爸亲醒哒,今天没有早安吻,小家伙问了。 施润心里有点吃味,当然也内疚。 这些天她早晨醒来没有时间管儿子女儿,自己洗漱完就七点半,通常拿了片吐司冲下楼的。 走进去,把女儿的额头亲了个遍,给小家伙解开棉肚兜,嫌弃:“啊呀呀,看看你这个肚子,小混蛋。” 小家伙嘻嘻,不觉得有什么,小手肉肉的,还自己去摸,去戳:“皮球,小皮球它是。” 施润无奈,给她穿衣服遮住,“要减肥了,今天出去玩不许多吃听见没有?” 小冰淇淋才不听呢! 这句话妈咪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_╰)╭ 可是每次只要在老爸的面前,她就想吃多少能吃多少。 妈咪要骂骂的时候,老爸就一个眼神射过去!盯…… 妈咪还要叨叨叨。 老爸就严肃地把更多的菜夹到她的小碗里,温暖的手拍拍她的小脸蛋,低沉地说:“没有关系,小冰淇淋长大后自然会瘦下来的,是吗?” 施润:“……” 父母颜值都很高,要是养出来一个小胖纸,施润表示接受不了…… 自从他把儿女领回来后,小家伙都胖了多少?四斤了,没有长个! “你把妈咪的话当耳边的风啊?”施润不许女儿往她身上爬,拎着站好了。 小冰淇淋不管,肉肉的小胳膊小腿一直往妈咪身上蹬,妈咪生气就知道要抱住妈咪的脖子,撒娇,小脸埋在妈咪的怀里不要说话,一会儿准好了。 “死家伙。”施润无奈,捶她小屁股:“再胖下去没有人要了知道不?” “可是我都收到男孩子的橡皮擦和纸飞机哦!”小冰淇淋可骄傲,知道自己很可爱,因为听许多许多的人夸奖过。 “橡皮擦是别人让你捡的,纸飞机是别人乱扔到你桌上的,小破烂王。”上铺,清冷脆脆的男童音。 “葛葛乱讲,妈咪,他乱讲啦……” 施润抬手安抚小的,抬头看向‘高冷真相帝’,微笑道早安。 小绅士盘腿坐在护栏里,正在闷头闷脑地把t恤的领口塞进脑袋。 “哥哥可以慢点。”施润帮忙把衣服拽下来。 冰淇淋俊白的小脸都闷红了,几经努力,给自己穿上了小裤子,严肃认真地皱着眉头又把被子铺好了,爬楼梯下来。 踮脚亲了妈咪的腰,淡淡应付,自己去洗脸去了。 跟他爸是一个拽德行,如非必要,金口不开的。 孩子们这边洗漱整理好,王姐也把丰富的营养早餐端到了餐厅的桌上。 施润看了眼墙上的叮咚声响的大壁钟。 九点了。 她去卧室找手机。 翻书包很久没看到自己的手机,最后是在壁柜的一个小格子上找到的。 奇怪……好像昨晚是按照习惯把手机放在书包里的吧。 施润拨通萧雪政的私人手机号码。 许久,接的人却是季林。 “太太早上好。” 施润也道好,猜测他是在处理公事了,因为是季林接起的。 季林说了一遍,等彼端太太收线后,顿了一顿,把手机递还给办公桌后吞云吐雾其实并没有什么卵会议在开的男人。 萧雪政没接,垂着眼睑,视线深浅看不清地肃穆抽烟。 今天穿黑色的衬衫,应心情应景,衬衫袖子挽起,黑色更衬得男人遒劲的手臂肤色白皙似了沉玉,十分矜贵养眼。 季林把手机放到办公桌上,说:“萧总,太太说她和孩子在家里等您,让我提醒您‘忙完’,别忘了今天的事。” 男人夹着香烟的手指抵上鬓角,皱眉揉了一下。 捻灭烟蒂,坐了会儿,五官沉铸寡淡,站起了身。 季林忙把衣架上的西装外套拿过来。 这人走出大班椅,接过外套拎在臂弯,单手插进西裤口袋,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出了办公室。 整个五十层,员工目送老板进了电梯。 秘书长张姐扭头:“小林子,萧总这气场看着沉哪!” 可不咋地!明明昨天下班之前还略扬起薄唇地交代,周末不加班,不会来公司。 今天一大早电话轰炸给他,让他跟过来,说有个文件有处不明点,要讨论,召集好几个总经理上来。 总经理们纷纷出谋划策,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眼神深沉,却不知道是在走神还是怎样,总之冰冷面孔,谁也不敢靠近。 ……**…… 施润这边和孩子们等到十点多。 时不时看门口。 座机响了。 王姐接听后,捂着话筒朝施润说:“先生回来了,在楼下,太太快带着小少爷小小姐下楼吧!” “等等。” 施润走过去,从王姐手里拿过话筒放到耳边,语气如常:“公司是有急事才这么大早晨的赶过去?累了吧,反正已经吃了,那你上来吃个早餐,休息会儿我们再出发。” 电话里没有声音,男性低沉的呼吸匀速沉稳。 他好像在抽烟。 过了会儿,他说:“下来。” 两个字就挂了。 施润拎着听筒,皱了皱眉,怎么感觉叔叔的声音不太对,又沉又淡的。 想他肯定是累了。 如果明天去,今天的票就废了,还挺贵的。 施润牵着宝贝们乘坐电梯下楼。 公寓宽敞的临时停车区域,四月初稍薄的阳光下停着一辆白色卡宴。 车里,男人手臂搁在方向盘上,眼眸微敛,扫了眼后视镜,打开车门,长腿下车。 小冰淇淋麻溜地甩开妈咪走过去,最近这段时间,萧雪政和孩子们相处明显比施润多,孩子单纯,谁露脸多就跟谁亲。 最主要的是,小冰淇淋认为,跟 着英俊的老男人在一起,吃的方面尽管随意! 萧雪政俯下高大身躯,揉了揉报他大腿的小家伙软绒绒的头发。 视线和儿子打过招呼,开了后座车门。 龙凤胎一前一后上车。 施润走过去,等他关上车门,凑他近了点,伸手抚了抚他的衬衫衣襟,想给个拥抱地扑过去:“辛苦啦。” 男人单臂横在两人之间,稍微拉开她,皱着眉头表情一般,淡淡问:“孩子们的东西准备齐全了?” “干嘛不让我抱。”施润嘟嘴,嗔他,扭头看到趴在窗户上的坏蛋女儿。 好吧。 施润完全没看见男人眼底深处的点点阴郁,笑着调侃:“知道你宝贝你的龙凤胎,小零食,纸巾,牛奶,车上盖的薄毯,太阳镜,都带着了。嘁,我当妈妈的还能不比你操心他们?” 男人闻言,脸色极淡,不阴不阳地笑了似的,转身上车。 施润瞪他后脑勺,嘛意思了?不就是上学这十几天她没空了,那以前的四年怎么说? 敢跟她比谁操孩子心多?! 不理他阴阳怪气,权当一大早去公司臭个脸他不爽。 施润绕到车那边,打开副驾驶座,也坐上去系好安全带,转头笑眯眯的:“萧沐琛萧沐语小朋友,我们出发咯!” ……**…… 省儿童博物馆大约一个小时的路程。 到的时候,快中午了。 车上,因为小冰淇淋朝着要吃吃吃,施润已经给孩子们垫胃了。 儿童博物馆分好几个特别大的区域,可以先参观完一些区域,再用午餐。 阳光明媚,此处空旷,停车的地方距离博物馆正大门数百米,施润给小家伙们戴上墨镜,一手牵着一个。 男人走在前面,没穿西装外套,修长的左手手指搁在腰间皮带上,皱眉走路,不苟言笑。 黑色西裤黑色衬衫,冷酷严峻的一身。 施润瞧着男人挺拔高大的背影,不禁腹诽,跟他出门吧,无论走到哪里,和跟着大老板视察工地感觉没差…… ……**…… 省儿童博物馆算a市标志性建筑之一,采用斜体设计。 建成不久,所以很新,里面的各馆融合了国内特色,也有相当新潮的国外元素。 施润先前不知道这么个好地方,是儿子有一次跟她提起了,说班里好几个同学去了回来叽叽哇哇的,说有多好。 儿子表达了想来看看的想法,当然很隐秘。 冰淇淋从来不像小冰淇淋那样,要什么东西,通常高冷又含蓄。 施润就跟萧雪政说了。 萧雪政立刻订票。 当初同意施润去上学,定下的前提规矩是,工作日忙勉强理解,但双休一定要挪出来陪孩子们。 父母都必须做到,毕竟,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 当爸爸的非常重视,从前的四年于他来说是时长会懊悔的遗憾,今后每一分每一秒的相处,萧雪政都想做到爸爸当中最尽职最好的那一个。 对孩子的成长,特别是童年性格形成期,他有仔细的规划和安排。 今天即便心情不爽到从骨子里透出冷淡,面对孩子们,男人嘴角总有迷人的淡淡笑容。 那是独属于龙凤胎的特别待遇。 施润再迟钝也或多或少感觉到了,老男人对着自己的时候,好像有点不理睬她。 一家四口先去的冰淇淋最感兴趣的航天馆。 电子检票的时候,检票人员要求施润出示手机的验证码,当时施润牵着孩子,手里拿着书包忙不过来,就推了推身旁闲然雅适的男人。 他转过身,当看到她递过来的手机,漆黑的视线盯着她不动,当即冷了张脸。 并且是施润完全搞不懂哪里惹了他的情况下,自始至终,不接她的手机。 最后还是检票人员看不下 去,接过牵着两个孩子的妈妈的手机,输入验证码。 施润让孩子们进去,收手机的时候,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人绕过她,直接走了进去,不理不睬。 “……” 郁闷…… 有时候施润觉得他比女人来姨妈红还特么阴晴不定!拉个脸给谁看哪,反正老娘不看!! 施润不跟他置气,今天带孩子们出来玩,开开心心的,总有人要退让一步,忍让着。 又说了,妈蛋的,生活中,哪件事不是她先服软,忍着哄着他个别扭老东西多点儿? 这是越忍,越得寸进尺! 哼,无视你个老男人得了。 施润想得开,嘻嘻哈哈和孩子们逛了航天馆。 依着冰淇淋先生的愿望,多留了半个小时,才转去航天厅,小冰淇淋咿咿呀呀叫了很久的玩具馆。 全程,总之夫妻俩除了当着孩子的面,私下里是没有交流的。 施润硬气着,奉行原则,他不理她,她就不低声下气舔着个脸去贴他。 何况,这是毫无理由就对她撒气呢! 午餐,萧雪政让季林预定的,博物馆周围一家比较安静的儿童餐厅,当然也有大人的食物。 吃了午餐,趁着孩子们午睡的困意没来,一家四口又去了剩下的几个参观馆。 下午三点,返程。 孩子们开心,施润也就心满意足,一上车,两个小家伙睡着了。 萧雪政开车,不说话,施润装作不经意地瞅了眼这人的侧脸,薄唇紧抿,五官冷硬,墨色的眉也紧皱着。 他手肘支着车窗,修长的两根手指抵住太阳穴,微微偏头的模样,慵懒又有很浓的男人味。 即便施润后知后觉,也发觉这人今天,话是格外的少。 尤其对她,蛮大的意见呢。 施润不选择沟通,扭头看窗外,随他,越理他越给拽上了。 ……**…… 白色卡宴回到a市市区。 等红灯的时候,驾驶座上的男人视线看着前方,平淡开了腔:“有没有好一点的理发店的卡?” “恩?”施润赶紧地扭头,他主动说话不容易。 装作自然的样子,低头翻包包:“之前和菜菜办过一张,我找找……恩,是这张!不大的一家,不过老板剪得很好。” “地址。” 施润思考了一下,扭头看了眼后座,转回来问他:“要给小冰淇淋剪吗?” “……” “xx路xx……” 白色卡宴在下个可转弯的路口打了转。 接下来一路,又是安静。 下午的阳光被路旁的树荫遮挡,光影明暗,男人的侧脸深邃又冷。 气场压迫,施润都找不到主动说话的时机,干脆懒得热脸贴他冷眼了。 到了发型屋,车停。 施润先下去,把女儿抱下车。 发型店的老板迎出门口,施润嘘了一声,小声说:“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女儿头发黄,想剃掉重新长,正好睡了。” 小家伙睡得沉,施润抱着她上台阶,想赶紧进屋,衬女儿睡着,悄悄剃了,免得醒着时一定会大哭大吵,分毫不让靠近。 老板点点头,先进去做准备。 萧雪政跟儿子说了几句,冰淇淋自己上台阶。 男人的长腿凌厉大步,走了过来,伸臂搂过施润怀里女儿的小身体。 “干嘛?”施润压着声音问他。 萧雪政浓眉紧蹙,斜了她一眼,修长手指弹了弹女儿粉晕晕的小脸蛋:“宝贝醒醒,睁开眼睛看爸爸。” 小家伙悠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嘟着嘴,眯起眼皮,在爸爸宽阔的怀里弹着小短腿,哼哼唧唧。 “爸爸有事和小冰淇淋女士说,恩?” 低沉有力又温柔的嗓音,小冰淇淋总算醒过来了,小短手往上抓,抓着爸爸的衬衫,直到环住了爸爸温热的脖颈,眨着眼睛,懵懵地看四周,看到妈咪,还看到一家打扮的很漂亮的店子。 爸爸单臂搂着女儿的肉肉小屁股,抱着她转个身,挑眉指着店门:“这是理发店,剪头发的店子。爸爸和宝贝提过的对不对?” 小呆鸟点点小脑袋,是的,爸爸提过,说要带她来的。 “我们进去,好不好?”男人亲了女儿的脸蛋一口,温声哄道。 378 大结局3.1【7000】 等了半天,这家伙回复她这个姐姐俩字儿:啰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施润翻了个身,俯趴着比较好在屏幕上打字,冷不防小腰被有力的男人大手轻轻擒住,动不得。 她扭了两下,挣不开。 来了脾气,转过脑袋纺。 床边,眉目深俊的男人扬了扬唇,嗓音低缓柔和:“别趴着。” 施润不操心,这会儿从他话里才想起来肚子有了包子了(v?v) 喉咙里堵着那口气更盛。 但到底没有趴着。 继续转个身背对他,不想看他,更不会理他。 对着手机想了会儿,语重心长地跟小宝说:【到底回不回来?你不知道你走后妈妈念了你多少次,主动给你打电话时,你也总是僵硬地回应不过两句。我知道你心里还隔着东西。但妈妈的身体一直没怎么好。小宝,你要是打定主意不回来,不仅是妈妈,我也不同意的!所以十月份回来,你最好不是糊弄我。】 【抠鼻】:为什么会认为我糊弄你?现在对我来说,什么时候回来都是一样的。我想,该忘记的都差不多了,新环境新视野,真的是个好东西。 施润默然,心底琢摸着这翻话。 只觉怅然。 选择遗忘,必定曾经狠狠爱过。 至今,仍旧不知道年初萧靳林去欧洲出差那趟,和小宝发生了什么?到底有没有去英国? 总归施润心底是解决了一个大牵挂的。 现在五月初头了,十月,算一算也就还有四个半月。 手机的交流平息许久,被子里的小女人保持侧卧的姿势,不动。 旁边被晾了至少半个多小时的男人,清咳了一声。 做错了事,总得先哄着。 怀了他的小种子,现在就是‘大娘’级别,惹不得。 到底,他是好心情荡漾了。 挺拔的身躯挪了挪,大手放到她的小肩膀上,这人俯下身,微挑着眉宇把低沉的呼吸凑到太太耳边:“身体哪儿还不舒服吗?” 过了会儿,小肩膀一耸一扭,要抖掉他的大掌。 他笑了,没出声,坚硬胸膛更朝她贴了过去,低语:“别闹脾气,转过身让叔叔瞧瞧。” 施润也不是没闻到他衬衫上风尘仆仆的味道,听得出来,他嗓音里几分的清哑疲倦。 但她一想起医院里,医生说肚子里的小芽儿四周了,就必须得把他怨恨上! 四周…… 那不就是那天她躲带着孩子躲妈妈家,他半夜里跑过来把她抓回去那晚上吗? 回了公寓,一进门,她气都没喘上一口就被他撩了裙摆狠狠一阵给打了进去,情也浓,隔了一个多月,施润不矫情,她的身子也想。 公寓里恰好孩子们王姐都不在,肆意尽/欢。 两个人都有些把不住,不到几分钟,他甚至激/动得就缴/械了。 没有准备,在她里面。 当时她明确提出要先去浴室洗出来,清洁清洁,他霸道地,非是把她囚住了不让动,不到十分钟,卷土重来。 大骗子! 还骗她说生里期他给记着呢,安全的,没有问题。 施润那时已被他弄得叫不出声,脑袋也迷迷糊糊了,到底是心存侥幸了,想起之前三个月天天晚晚地他勤耕也不见怀上。 应该是他年纪到了不太那啥? 就这么自我忽悠着,之后的两次很长时间的,他也不肯戴。 然后,第二天第三天她直接下不来床,紧急措施药这回事儿,压根就给忘了。 结果……中奖了q—q 当然她也有错,没有坚定地逼他戴上该戴上的,但大错能不是在他这里么! 她小女人一个,生活上哪件事拗得过他了?眉头一皱,她就吓得不敢顶撞了。 哼,说得好好的,两年大学别都打她的主意,好好读书,读 tang书的机会也不是说有就有。 现在可好! 还在体育节晕倒,被同学老师们抬到医院。 现在全班恐怕全院都知道她是个怀孕的已婚老女人了! 这么多的不爽,施润觉得自己能轻易原谅他么? 想来想去,那天晚上说不定他就目的不纯!老谋深算的不要脸。 萧雪政毫无办法,尽量把健硕温热的身躯贴过去,这会儿百依百顺:“已经怀上了你跟我生气也没用,是不是?这事儿太偶然,谁能料到……” 话没说完,被某个突然转身的小女人抬起小脚,给踹下了床。txt全集下载/ “……” 怨归怨,施润用手摸自己的肚子,尤其触碰到之前剖腹的浅浅疤痕时,心底不由得就柔软下来。 怀孕了,内心最深处,她其实还是默默高兴大于别的任何情绪的。 只因为这孩子他着急要,盼着要,且是给他生的。 转眼两年多,他就不惑了。 中年添子,应该是他觉得最得意的事了吧。 萧先生在地毯上老实地躺了半小时后,床沿出现一只白柔柔的女人小手,纤细五指张开。 男人深眉一抬。 床上,小女人微微抬了脑袋,光线下越发漆黑的大眼睛,像两粒大葡萄一样,半嗔半怒地瞪着他。 他笑,容颜深邃。 “宝贝老婆。” 施润被这称呼惊得一身小疙瘩,红了脸蛋儿:“不要老脸了?” 这人笑意越发深,单膝跪上了床,长胳膊长腿地把人往怀里困住,亲下去,嗓音低醇迷人:“不要了,要脸就没有孩子,没有爱可以做。” “……” 相拥着躺了会儿,施润听他的呼吸渐稳,知道他累得快睡着了,赶紧叫醒他先去洗个澡,那才能睡得舒服了。 男人的大手又在她平坦的肚子上磨蹭了好一会儿,念念不倦才挪开。 施润扭头,果然他眼角发红,眉骨比一般男人高,疲倦时眼窝会尤其深邃,那双双眼皮的痕迹,也会加深。 心里是感动的。 前天才飞的美国,原定出差一周,昨天得知她怀孕的消息,恐怕是撂下摊子就紧急赶了回来。 十几个小时,跨越一个大洋,赶在天亮拂晓回到了家。 ……**…… 一室甜蜜。 夫妻俩相拥睡到日上三竿,上午十一点多,几乎同时睁开眼睛。 萧雪政洗漱完,穿好衬衫西裤,把领带递过来。 施润接过,跪在床上给他系好。 男人拍拍她的脸蛋:“你也起来,吃了午饭我们去遇南的医院一趟。” “还要检查?” “恩。” 施润皱起小眉头,昨天下午在医院躺到傍晚,王姐才放她回家的,怀个孕,初期检查就那么几项,都做完了。 萧雪政转身打开小衣柜,挑了一身柔软面料的运动装。 见她团着腿不动,放柔语气:“遇南那我放心些,这次怀孕,我当爸爸的哪一次检查都不能错过。” 施润瞧他样儿,估计是昨天错过了,没能陪同老婆在医院一起被通知怀孕的喜讯。 今天这回,纯属想显摆。 昨天跟辅导员请了一天假,随他去了。 午饭过后,萧雪政先给纪遇南打电话,非常严肃正式且霸道,是通知都不是商量,让他这个妇科一把手空出时间。 电话那头,纪遇南也很配合,恭喜说了不下十次,说得这边男人勾起的薄唇都放不下来了。 施润:“……” 谁说他这人低调的? 去医院走了一遭,检查的还是昨天的内容,施润看着他来劲儿的样子,英俊的脸廓上仿佛有一道光,排队挂号拿 单取样,走路生风,认认真真,问路问得医生烦了语气略差,居然也没发脾气。 施润全程舒适地坐在椅子里,眼底他的侧脸,他轻蹙的眉宇,他为她跑来跑去的挺拔身影。 不由得心里很甜。 四年多前,她在深圳,一个人肚子里揣着俩包子,哪有这等待遇? 在遇南哥的私人办公室里聊天到差不多三点半快四点。 施润催着他走,顺路去接宝宝们放学。 路上,施润望着他沉稳开车的侧脸,无聊时想的都是比较怪的问题,问了出来:“肚子里的宝宝出生后,会不会偏心,就不如现在疼爱大冰小冰了?” 萧雪政一愣,不知道她的问题从何而来。 修长手指有力度地操控着方向盘,从今天开始,开车变得比之前小心谨慎。 目视前方,他要等到车流少的时候,才扭过视线。 认真的看了身旁这神经兮兮的小女人一眼,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抚摸她的脸颊:“小脑瓜子想什么呢。” “因为叔叔你一直很盼望这个孩子的到来。” 男人舔了下薄唇,皱着眉头嗓音低沉道:“我很爱孩子,龙凤胎因为四年的亏欠,在我心底,只会珍视如宝。为什么期望你再给我生?老实说,我的构想里,只要我能让你生,你愿意生,一个足球队我毫不介意。家庭,越热闹越好,他们像小猫小狗一样在我身上爬的感觉,你知道有多幸福吗?” “……” 施润噘嘴。 果然,他就是大男子主义,认为女人就是该生孩子,不停地给他生一堆‘阿猫阿狗’,爬到他身上玩,他就高兴了。 快算了吧,一个球队? 施润心里的底线,只要肚子里这个,再不生了,生孩子又不是玩的。 到幼儿园,还没下课。 施润是第一次和他一起正经地像别的孩子爸爸妈妈一样,等在幼儿园的门口。 穿平底鞋,一米六六在他面前也能装装小鸟依人,双手抱着他紧实的胳膊,一起等待。 到点儿,下课铃声响起,过了三分多钟,幼儿园的小木栅栏开了,一群纷纷绿绿的奶包子在老师的监督下排着队伍有序地出来。 那场面,可爱又滑稽。 远远地,看见自家俩包子了,葛葛正正经经地走在前面一个班,吃货mm慢吞吞地在后面,盯着同伴一个小女孩手里的星星糖。 走到园门口,施润居然看到自家儿子被半晌三个小女娃围住了。 在说什么。 儿子一脸的小冰山,摇摇头。 三个小女娃都有点伤心了,小嘴儿嘟嘟地,被自己的爸妈叫走了。 “人太多,你原地站着,我过去。”男人的大手松开她。 施润看着他走几步,就被迎面飞过来的小冰淇淋抱住了大腿,小家伙鸭舌帽歪歪的,假发都快掉下来了自己不知道。 指着女同学的星星糖。 男人宠溺地单臂抱起女儿,点点头,大概在问哪儿有卖? 小家伙指指幼儿园旁边的商店。 萧雪政抱着奶包子去买糖,途中摸了一下儿子的脑袋。 儿子不搭理,走到妈咪这边,有点高兴也不表现的明显,摸了下挺直的小鼻梁:“怎么和他一起来了?” “妈咪今天请假啊,就跟爸爸一起来接你们放学,刚才那三个漂亮女娃娃找你干什么呀?” 冰淇淋:“……” 这货也就注意这种事眼睛特别尖== “她们想邀请我一块去看冰河世纪的电影。” “你拒绝了?” “不然?” 施润蹲下:“好孩子,虽然你去了就能一个泡三个,但是妈咪还是觉得这不太道德,毕竟现在一夫一妻制,你这种行为属于重婚罪了好像?” “……” 是的, 这是他的亲妈,能够一个人无敌展开各种发散思维说儿子重婚罪的亲妈。 小绅士,每天的心理阴影面积,都是巨大。 希望妈咪肚子里‘一年’之后才会出来的这个包子,是个小弟弟,这样就能替他分担一些‘童年的忧伤’了。 然而小冰淇淋那种吃货傻萌,完全不能指望。 ……**…… 关于读书这件事,施润反正肚子里有王牌,固执坚决:一切如常,该上课上课! 萧雪政就算不同意,想单方面和林校长打招呼,都不可能。 一切以孕妇情绪为大。 现在家里面,施润很明显的地位在三人之上,说什么,基本只要不是过分的,男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这小王八蛋去了。 等小王八蛋生下小小蛋,他再缓着劲儿慢慢收拾。 同意施润照常去学校上课的条件,萧雪政明列许多条。 第一,必定是在太太的身体条件允许下。 怀玉快两个月,施润的孕吐还可以,当然,在学校厉害的时候,她也隐瞒过。 自己心里有底,怀龙凤胎的时候,她就守得住,知道该怎么自我调理。 第二,有些选修学分的课程,萧雪政禁止她上。 比如一天四大节课,他必定是不准她全部上的,即使孕妇身体再怎么健康,连续坐七八个小时,哪里能行? 第三,每天晚上,要跟着他出门散步,坚持适当运动坚决不允许她嗜睡时偷懒。 再说,正是六七月的天气,北方的城市夜晚,风还是舒爽的。 第四条,萧雪政在施润第三个月孕检后,提出来的。 想在宝宝第五个月的时候,为太太把婚礼举行了。 施润当然觉得很赶。 婚礼也不可能随她高兴,想举办多少次就举办多少次,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哪能轻率? 况且她说过要给自己和他亲自设计并且参与做婚纱西装的。 但是也面临一个尴尬,等到孩子出生后再举行婚礼? 那等到三宝能走路,也得再过两年吧。 婚礼一拖再拖,毕竟也不好。 萧雪政嘴上表达的意思是,五个月初,肚儿不大不小,她人本就偏瘦,那个时候丰腴,穿婚纱是他认为最美丽的时刻。 而且,说真的,婚礼不需要她操一份心思。 他一句话,旁边人都给他认真努力,必定办到妥善完美。 关于婚礼这事儿,施润考虑了差不多两周。 想来想去,也就是走个过场,婚宴,不管是中式西式,宴请四方,大抵还是行个热闹给别人看的。 如果她觉得怀孕期间举行婚礼有所遗憾。 生完孩子之后再和他来个旅行意义上的结婚,两人独处,去冒险,去蹦极,或者去南极这种具有绝对意义性的地方。 这些都可以。 最终让施润点头同意的,是她想起来,小宝差不多十月回国。 那就十月多把这个婚礼办了算了。 正好小宝回来,来件喜事儿,让她跟着忙碌,跟着开心开心吧。 至于做婚纱,在家里权威男人的否决下,施润是不可能参与制作了。 怀孕第四个月,学校有些课程她去得更少,心思都在设计上,怎么也得把婚纱设计出来,走简洁明朗风格,做起来耗费的时间也不会太久。 ……**…… 关于宝宝的性别。 纪遇南问过俩人,想不想知道? 当时施润躺在检查床上,肚子上滑滑的凉凉的检测仪在动,身旁伫立着高大男人,锁眉严肃。 两人不约而同摇了摇头,保持神秘,更有惊喜,非常平常心。 已经确定,这次没那么好的福气,是一个宝宝,不是双胞胎。 萧雪政觉得很好,要是真有那运气是两个,他反而担心得不行,担心她的身体,担心两个孩子在她肚子里。 一家大小,除了他自己,都是宝。 他宝贝得不行。 ……**…… 怀孕如果嫁了个好男人,把一切分分钟都给你安排妥当,而你只管吃喝拉撒睡觉,如此说来,也并不是辛苦的事。 相反的,施润享受这种女王般的日子,有些沉迷了甚至…… 特别是他按照胎教老师教的,一个大总裁抛下高贵冷艳的偶像包袱,给她按胳膊按腿,晚上端木盆为她洗脚的时候。 眼见第五个月说来就来。 肚子隆/起的程度还好,薄衣衫下能看得出来像三分之一可爱的球球。 一般准妈妈五个月开始,孕吐啊,强烈的不适感啊,这些症状都会减轻。 宝贝有了胎动,开始和爸爸妈妈隔着肚皮进行微妙的交流,怀孕进入最轻松美妙的阶段。 施润这会儿食欲也好了,有时候喝王姐的煲汤,能一下吃掉两只鸡腿,一块小鸡胸肉,脸上气色,也越发地嫩白一些。 萧雪政选在这个时候举办婚礼,严格来说有他多重考量,首先一点,她比较不会累。 当酒店选址,婚礼筹备,一切都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 数着还有六七日,施润就要穿上美美的婚纱了。 心情愉悦的原因当然不止这个,这天下午,小宝发来短信,报下飞机的时间。 施润立刻通知叔叔,明天上午她必须,一定,非得去机场,给安排一辆多座舒适的商务车呗(*__*) ……**…… 萧雪政在办公室接到这个电话,当即揉了一下眉心。 一个孕妇,她就停不下来!尤其这一个月,天天情绪高涨的。 这次唐小夕要回来,就不知道她念叨多久了。 现在还要大老远跑去机场。 是能理解,差不多一年没见,作为姐姐挂心又很想念。 但她到底知不知道,从市中心到机场,要差不多两个小时。 自己不操心就算了,尽给他心操。 还多座舒适商务车,要把一家老小都弄到机场?只为迎接一个为躲避爱情逃跑的坏丫头。 由不得他,如今在这个家,他已经毫无地位可言…… ……**…… 翌日十点,施润领着孩子下楼。 等了一会儿,妈妈到了。 再一会儿,叔叔安排的七座车终于也来了,豪华舒适款。 不过施润上车的时候小脸就有点黑……为毛车上还坐着一男的? 这男的礼貌点头:“萧太您好,我是萧先生安排的医生,负责来回四个多小时里,太太您的身体情况。” “……”其实,她真的没这么娇贵好吗,从前怀龙凤胎,六个月还在奶茶店扛冰桶的好吗!---题外话---今天七夕,请允许我歇一会儿,少更一点,也有七千,明天接着来~婚礼,各种乱,乱,乱…… 379 大结局4 a市国际机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施润和妈妈唐意如下车,领着孩子们进机场出站口大厅。 时间也是真巧,施润一眼瞄到人群里那道细瘦清凌的身影夥。 “小宝!颏” 施润性急地喊了一声,这才看见人群里小宝身边涌出来的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士。 两人走的很近,在说什么,男人好像递给了小宝什么东西? 路人挡住了视线…… 等施润能看清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 “施润。”唐小夕步伐轻盈,已经走了过来,五六米隔着围栏叫她。 一并也看到了施润身边的两个奶包们,还有稍微后面一点站着的唐意如。 施润走到栏杆的尽头,接过她手里的拉杆箱:“出去快一个年头,就这么点东西?” 唐小夕脱掉亚麻色的外套:“轻装便行。带不走的我都低价卖给朋友了。以为国内天气冷,预报不怎么准。” 说话算多,低头打量施润圆圆的肚子一眼,没有伸手摸,笑了笑,“胖了一圈不止。” “说到体重,我看你比去的时候体型好看些了。” 当姐姐的不由地视线打量过去,一头青丝,脸还是巴掌大,但是有肉有光泽了,细眉轻柔,不喜不骄,穿的衣服也不似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张扬,随意舒适,变成一个有气质眉态间又淡淡流露着慵懒安静的知识分子女性。 或许,小宝本来就是这样的,因为太多不开心的事,变了性格,如今又慢慢地做回自己。 施润眼底藏着惊艳和笑意,166抬手就摸刚到160的妹妹的脑袋,打趣:“都在变好,就是没长高。” 唐小夕转过目光,“hi,好久不见。” “小姨。”冰淇淋有点腼腆的,心里一直很喜欢唐小夕这个救过自己的‘女超人’。 至于小冰吃货,大眼睛里都是懵呆呆,瞧着唐小夕不讲话,可能已经不记得这是谁了o(╯□╰)o 施润牵过女儿,看了眼也朝这边走过来但是步伐有些踌躇的妈妈,妈妈来的路上话不多。 但施润知道,妈妈也是激动的,都藏在了眼底。 “小宝。”——施润推她。 唐小夕还好吧,时间过去,相对的也会带走许多东西,一些失望,一些伤痛,包括一些可以放下的怨恨。 走到了生她的这个女人面前,尽管脑海里依旧不受控地闪过‘孽种’这个字眼。 唐小夕轻声而平静地开口:“妈,我回来了。” 唐意如怔住,伸出了手,唐小夕没犹豫地握住了。 机场熙攘,母女俩存在的这点空间,却静谧得只听见了两道心跳声。 老人的眼睛里慢慢泛起雾光,有些红,不停地点头轻声重复,“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 施润在一旁,嘴角渐露笑容。 之所以坚持带着妈妈和孩子们来接机,施润心想,任何一个人,外表看起来再清冷自闭的人,心底也会渴望一点点的关怀,重视。 施润心里就是知道,小宝老成归老成,心理成熟看冷这个世间,不代表她真的不喜爱热闹。 告诉她,我们是一家人。 ……**…… 车驶离机场。 “如果累了就闭眼睛休息,吃饭的地方我安排好了。” 唐小夕摇头,略放松地靠着座椅,抬手揉着眉心。 施润见她不困,想起机场里的一幕,到底没忍住八卦心,“是和朋友一起回来的吗?” 唐小夕处理了邮件上朋友的信息,听到这话不禁抬头,微微挑了淡淡的眉看向施润,眼神比较犀利。 “盯我干嘛啦?我还问不得啊。”施润噘嘴,心虚又死撑着,伸手扒拉妹妹的衣袖:“透露点嘛!” 唐小夕无语地看着这个会撒娇的大皮球。 姐妹俩相处,唐小夕一直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姐姐’。 每次视频或者电话通话,施润有些语气词她都受不了,什么‘啦,嘛’。 估计是萧雪政那个老男人极其爱听,所以给她养成了动不动语气上就有点柔软撒娇的习惯。 发誓,唐小夕自己说话,从来不会嘛,呀,啦这种。 字正腔圆,很冷 尤其在英国这几个月,被感染了一口的英式刻板腔调。 “小宝,英国是不是特别开放啊?你这几个月交了多少任男朋友,这个数?还是这个数?” 唐小夕无视她比划拳头。( 800) 回到之前那个问题:“飞机上坐在我后面,空姐倒咖啡的时候我起身,咖啡飞到他那边去了,我说sorry,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跟我攀谈起来了,学的也是维护网络安全这方面,刚才他是给我他公司的名片,听到我这个某著名大学专业生,想挖角让我过去。而已。” “你从前一个破坏网络的去学网络安全?” 唐小夕笑,“怎么了?” 施润看她的眼底,都是不羁,好吧,有个性。 “还没回答我,到底交过多少个男友?你不说让我物色才子佳俊嘛,那你的基本资料我也要掌握!” 唐小夕嫌她话多,真心的嫌弃,被摇晃得头痛了,干脆举起施润的双手:“这个数,可以闭嘴了吧。” “十个?!”施润一双大眼睛瞪直了,就算去了开放的地方,也不能这样吧! 英国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完全沦丧一个人啊! “我才不信呢!……喂,到底真的假的?” 唐小夕低头戴上耳塞,嘴角一点似有似无的笑影子,似无谓,又似看透,淡淡无痕。 在笑,心却很安静。 ……**…… 回来的第一件,唐小夕去了医院,探望卧床不醒的爸爸萧如书。 午餐没有去施润拜托叔叔定的港式大饭店,在医院旁边简单用过。 施润让司机师傅先送大冰小冰回别墅。 因为怀孕,在七月份的时候,萧雪政坚持搬离公寓,两百多平的地方孕妇生活不够宽敞,且又要电梯上下楼。 最近频繁的电梯事故,萧雪政很不放心。 搬回的别墅不是以前住过的两栋,他担心孕妇情绪脆弱,施润回触景生情,想起从前不开心的事。 选的是一幢他三年前花12亿购下的豪华别墅,三层,主楼,两栋副楼,宽敞,设施齐全,且带了山腰的小片树林。 孩子们很喜欢在小树林里和三小姐捉迷藏。 施润特地打电话给王姐,把孩子看住了,树林下面有一个天然的小塘。 当然,这些王姐都知道。 ……**…… 医院里。 高级病房分两间,里面躺着萧如书,外面是玻璃的隔离室,平时有看护守在这里。 唐意如来的次数比较频繁,所以隔离室里还有一些炊具,来不及回家,会和看护在这里吃饭。 施润和妈妈呆在外面,唐小夕进了里面。 萧如书没有苏醒的迹象,医生说医学上的奇迹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的发生。 唐小夕出来,表情安静。 施润跟她说这大半年来萧如书的一些情况,也都是从妈妈的嘴里知道的。 说道萧靳林每个月会来探望一次的时候,施润停了停,暗自咬舌,偷偷扭头。 不过小宝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薄薄白皙的单眼皮下,眼睛清黑,表情素淡,点点头,“以后我陪爸爸的时间会多一些。” 施润谨慎地不再讲话,怕又提起某个名字。 ……**…… 唐小夕暂时的住所,施润强制安排在自家的别墅。 回国第一天,往后的规划,两姐妹还没来得及聊,眼前的大事,是一周之后,施润的婚礼。 下午,送了疲倦的妈妈回家,施润就拉着唐小夕,要她去试伴娘的礼服。 “我不当伴娘,抱歉。”唐小夕在车上,很认真地说了。 “为什么?” 这场婚礼,叔叔安排的比较隆重,地点在a市最豪华雅致的婚礼山庄。 所以为相应的配合,施润这边要找四个伴娘。 菜菜是她最想的,可是主妇结婚生娃了。 说起来,走得近关系铁的女性闺蜜,施润还真没几个。 紧急联系了赵明明和周蓓,加上小宝,另外一个是现在班上一个走得近的女同学。 施润认为,小宝当伴娘最好了,是亲妹妹,给她沾沾喜气是一定的。 唐小夕看向车窗外,眼中阴郁,灌进眼底的车窗外飞逝而过的美好景物都披了暗淡色泽。 放在膝盖上的手,被姐姐握住。 “小宝,就算你不爱热闹,为了我你就勉强一下啊,我是绝对要把花球扔到你手里的!” 唐小夕扭过头淡笑地说:“结婚是喜事,我不太吉利。” “什么话!” 唐小夕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攥紧了一下:“你忘了吗?十七岁我就打过孩子,我身上戾气重,这是非常不吉利的事,伴娘要求未婚干净,不管是不是迷信,你的婚礼,我必须重视。” “胡扯,现在什么时代?” 施润不高兴地沉下小脸,“什么戾气晦气的?就因为是我的婚礼,你必须是伴娘,你再这样评价你自己,我真的不要和你说话了!没得商量,你的礼服我已经做好了,六天的时间我上哪儿再去找一个?” “施润你别闹小孩子脾气。”她无奈。 “我都仨孩子妈了,我是真闹吗?你都从哪儿听得这些歪理八秋的,我和叔叔的幸福还需要你来经营?笑话。” 最后还是被抓到婚纱设计中心。 唐小夕见到了施润亲自设计的那套婚纱和男士白色西服。 “怎样?” “看起来很有名家手笔的感觉。” 施润拽她:“你去试穿伴娘裙,怕你们嫌麻烦,没人就定制了两套,中间换一次就行。” 唐小夕被推进试衣间。 几分钟后出来,脸色不太好看。 负责帮忙穿衣服的婚纱店助理跑过来,小声地跟施润报告:“萧太,我尽力了。是您的朋友不怎么愿意让我碰,本来用透明胶带绑住,挤一挤还是能看见沟的。” “……”施润尴尬。 但是憋不住笑。 唐小夕甩了高跟鞋,立在那里,“再笑我真的不当了。” “sorry!” 因为怀孕五个多月增至f的大杯,走路快点都会在裙子底下晃荡晃荡。 这般丧心病狂的鲜明对比,唐小夕就算是个冷漠女金刚,脸色也不由得黑了。 施润眉眼弯弯,“那个,因为明明和周蓓那俩货强烈要求的,她俩单身二十五了,一定要在我的婚礼上成功勾住一两个男人,所以都要裹胸款的,四个伴娘得一致啊,所以就都是了,是我疏忽……话说,你在那边体重都增了,为毛这个地方还是如此贫瘠?” 唐小夕转身甩上更衣间的门。 其实很多次在心底偷偷骂过施润是头母牛,好,现在再骂一遍q—q ……**…… 午餐从简,接风改到了晚上。 施润把另外三个伴娘都叫上了,打电话给萧雪政,老公大人那边正在谈事,地点刚巧在港式大饭店附近。 五个女人有聊有笑,施润开始还担心,小明周蓓和班上的这个女同学都认识,会不会把不怎么爱说话的小宝撇到一边,挺尴尬的。 没想到小宝偶尔插一两句,聊得轻松,完全不用她担心。 施润记得从前,小宝可不是这样。 因为情绪都表现在脸上,特立独行,同性缘特别差的 到包间等了一会儿,叔叔打电话,说到了。 施润刚走过去,包间门倒是给侍应生打开了,简约黑衬衫黑西裤的男人,高大笔挺地伫立在人群之首。 看见了施润,夹着香烟的大手摆了摆,示意在抽烟。 旁边的季林拿着他的商务笔记本和西装外套。 男人侧脸沉静,在和一旁的合作商说着什么。 片刻后,年轻的合作商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男人,跟着叔叔进来了。 男人温沉地看向施润,低沉开腔作介绍。 合作商长相儒雅,年纪看着不大,笑着打招呼:“萧太,晚上好。” 施润腼腆,强作镇定地微笑浅浅,回握了右手。 这种场面,她太害怕给叔叔丢脸啊。 很少机会有在公众场合遇见叔叔生意上的朋友们,当初两人就说好,他的应酬,除去哥们几个亲近不拘束的,其她她都不参加。 她性子浮,如果真的要跟着他出去应酬,那都不是一两节豪门太太的课能训练过来的。 萧雪政疼她,更舍不得让她把时间花在无聊上。 男人的眼里,女人只要做到两点就行,管好孩子,然后在床上听话。 a市这个圈子的人也都知道他的脾性,素来谈合作,酒桌饭局哪样都好,严肃男人的身边万年不变只有一位男助理。 需要喝酒,公司有公关。 合作商用尊重的目光打量施润。 包间的伴娘团们,小明和周蓓都有些紧张,女孩子们是普通职员,见大老板的机会少,平时开玩笑荤素不忌的女汉子,正式场合就腼腆了。 施润努力地炒热气氛地相互做着介绍,意外的是,小宝淡定大方的表现。 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 ……**…… 夜晚,别墅一层的主卧。 洗过澡的老夫少妻躺在床上,萧雪政专注地趴在老婆的肚子上听胎动,温声细语和宝贝交流。 施润等他停下嘴,小手穿进他冷硬的短发里让他抬头:“叔叔,我们聊聊。” “等等。”男人摘下肚子上的耳机,扶着老婆躺好,换了睡袍,温热的身躯躺下,才开腔:“说吧。” 施润小心翼翼翻了个身,枕着他结实的胳膊,抬头看他,努努嘴却又不知道怎么提。 四目相对,男人眸底深锐得很:“瞎操什么心,唐小夕要真是看上我的那位合作商朋友了,我没什么好反对的。” “怎么可能啦,”施润否决,“当时小宝就是玩笑,活络气氛,才加了一句她目前单身。” “那你操的什么心?” “叔叔,根据你以前对小宝的了解,你不觉得她现在整个人‘开朗’了很多吗?看着,的确是开朗了。风轻云淡的,好像很随便随意,说话聊天会偶尔微笑,可我不知道怎么说,看着她眉眼盈盈的,实际上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开心呢?唉。” “她是变了,总体方向是往好的方面在变。” 萧雪政语气淡淡,以前唐小夕呆在公司时,特立独行,几乎一天到晚得罪人,阴郁得很。 不管她现在心底到底是个什么状态,起码表面上没有阴郁了,至于开朗不开朗,只有她自己知道,别人也操不着心。 施润叨叨着:“我问她交多少个男朋友,死丫头居然举起双手,吓到我了。但她那敢做的性子,十个也有可能。感觉她好像什么都不太在乎了,是心界开阔了还是真的被国外的洋鬼子带坏了?看着在对你笑,可你莫名的总是心疼她,这种有故事的女孩子,是不是挺招男人喜欢的?” “我不喜欢。” 施润伸手敲他的胸膛,小脸贴过去,“那你也得敢喜欢试试!对了,小宝说要我给她留意男人呢,叔叔,你那要真有高质量的,给我名片。回国后她也总要成家,难得她主动提,现在开始慢慢地相亲也挺好,有你这个姐夫,她还能找不着优质男人吗?” ——拍个马屁吧。 不料这人:“跟我有什 么关系?比我低一个档次的男人眼光也都在天上,得别人看得上你家这个妹妹,你想的她有多好?”——不屑冷哼。 “小宝本来就好!有气场,又冷冷的,吸引人嘛!” “行了。能不能操心你肚子里的?给我睡觉!” 反正施润就停不下来,就喜欢操心这些事儿,有种当大家长的感觉! ……**…… 到了婚礼的前两天,别墅骤然地热闹起来了。 婚礼盛大,宴请的宾客自然也多,施润听负责总策划的一个高级经理跟下属说,婚宴山庄总宴会厅两百桌还根本不够,得再加。 纳闷了,反正她女方这边的亲戚朋友,她都一个一个点算到了。 爸爸和妈妈那边几乎没人,a大班级全请,她的好朋友也数的过来,再就是深圳的王奶奶一家,公司的大部分要好的同事。 撑死六十多个人。 叔叔那边,要不要那么夸张? 好吧,两个大集团,在a市叔叔也是擎天动地的人物,这次婚礼是上过新闻登过报的。 名流权贵,国内国外的合作商,总公司子公司有分量的员工,再加上他私人方面的朋友兄弟,朋友兄弟的家人们,等等等等。 提前远道而来的宾客,关系铁实的,萧雪政都没安排住宾馆,统一在自家别墅入住。 主楼副楼客房几十间,开两天的party完全不是问题。 婚礼头天晚上,别墅这边,人数多达二十几位,热闹非凡,到了要吃自助餐的地步。 唐小夕一会儿看管两个侄儿,一会儿进进出出代替姐姐施润招待宾客,帮忙搬随车带来的一些贵重礼物。 家里红红火火,她心里也跟着有点小沸腾,眼中都是热闹光景,染了她的笑意。 转转悠悠停不下来。 夜幕之下,别墅雕花大门外的车道,陆续又来了几辆豪车。 唐小夕跟着姐夫萧雪政立在宽敞的青石台阶上,面带笑容看着宾客们下车走来,有的带着女朋友,有的拖家带口,听说都是和姐夫相熟并且关系铁的人。 口中道贺声绵延不绝,她跟着严肃的姐夫笑盈盈回应。 “把这个搬进去,放到二楼书房。”萧雪政把美国朋友送的精致贵重礼品递过来。 唐小夕点头,双手接过,挺沉,捧在怀里,身子小小,微微弯了腰。 人群里热闹地跟人嬉笑着转身,却听得台阶下由远及近,黑夜花灯下一道清雅徐徐的嗓音:“萧雪政,恭喜了。” 唐小夕半转的侧影,一条腿都是抬起的,半空中,僵硬着放不下来。---题外话---写到这儿,觉得甚好,就7000吧。 379.380 大结局4.1【9000】 仿佛觉得面临的那一片空气都凝滞了,猝不及防,笑容折在嘴角。 夜倏尔变凉。 月色洗了下来,唐小夕认真的看这别墅西面乌黑下的那片黛青色的小林,影影绰绰那一道道怪状,像入了她的心,有些森寒褴。 抬起的那条腿终究酸了也就放下了鲎。 转身的动作太快,她眼睛没有注意看,膝盖碰到了什么,听得一声细糯娇娇的啊呀声。 “呜哇——” 童音哭嚎,分贝很大。 唐小夕放下怀里的礼物硬盒,无奈扶起被她撞倒在地的小人儿,不知道是哪家宾客带来的小家伙,窜到了她裙边。 “sorry。”她道歉,给小家伙擦手,“摔疼了屁股对吗?爸爸妈妈在哪里?” 这是个娇贵的,只管哭。 哭声很快引起了青石台阶那边诸多人的注意。 门灯下,萧雪政抽空看了过来,要再当爸爸的人见不得小孩子哭,低沉道:“礼品先放着,你抱她进去。” 唐小夕那一边对着众人的侧脸都是僵硬。 感觉那边原本男人间的交谈停了下来。 她视线比较快地回应了姐夫的叮嘱,匆匆掠过那花灯之下,速度太快得谁也不想看清楚。 “我抱你,不要再哭了行吗?” “呜呜……我爹地妈咪……” “ok,带你去找他们,马上。” 与小公主对话,耳蜗却排斥不了周遭的声音。 唐小夕站起身,动作有点急,眼前一时发黑,长期都是这样,身体不见得打好了。 耳畔短促的鸣嗡后,旁边低缓浅淡的对话声传来: “最近ge那个项目是怎么回事?” “还好,等着打个回马枪。” 萧雪政蹙眉点点头,拿出烟盒颠出一根递过去,又问:“一个人来的?” …… 唐小夕抬脚跨进大门。 身体偏瘦,体质不行力气就不大,抱了几步走不动了。 好在到别墅大客厅的西边,小公主找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 年轻的贵妇也在找自己的女儿,笑着冲唐小夕说谢谢。 估计是萧雪政某位合作商老板的夫人,男人扔下自己的妻女和别人攀谈去了,年轻女人有点拘谨。 唐小夕扭头看看门外安静堆在地上的礼品盒,正门那边还没动静,一拨人在外面寒暄。 她摸了下鼻子:“你别紧张,这就跟自己家里似的,随意些就好,想见见我姐吗?她在楼上,我带你去。” 贵妇连忙说谢谢。 到了楼上,施润在宽敞的露台躺椅上坐着,给肚子里的宝宝听故事,叔叔不准她这会儿下去,知道她是个爱热闹的,兴奋起来怕话多,怕她乱动。 唐小夕把人带到,跟姐姐说了几句。 她没有立刻下楼去拿那件贵重的礼品。 绕过拐角,双足踩在柔软没有一点声音的长毛地毯上,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没有开灯。 黑暗中的呼吸,有一阵子会不受控地发沉。 过后,慢慢地平息。 她觉得自己还好,只不过有点头痛的症状,拿出包里的药,皱眉吞了一片,又觉得胸闷,整个人有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糊涂状态。 这种药好久没吃了。 她一时后悔,跑进卫生间想呕出来,除了喉咙涌上一些苦味,呕不出来了。 伸手捋了捋有点凌乱的长发,坐在马桶盖上,静静的,很面无表情。 “小宝……小宝?” 被轻缓的敲门声惊醒,她眼睛一晃,才发觉干涩。 施润在门外,手里拿着刚跟叔叔结束通话的手机,抬手有敲。 酒红色的木门开了:“什么事啊?” 施润仔细瞧门里站着的人,见她脸色却如常般沉静,“怎么一声不响回屋了?” 唐小夕松开门把手,“刚才送人上来,顺便回屋解决三急,萧雪政又催我下去干活?” “是、的!”施润笑着把人拉出来,推搡她纤瘦的身子往出走,顿了顿,嘴边的笑意变慢下来,攥紧唐小夕的手,妹妹的手冰凉。 施润摸到了。 “小宝,那什么,萧靳林刚才到了。” 唐小夕走两步,转身点点头:“是啊,在门外看到了。” 施润盯着她这个反应。 唐小夕轻扬了下嘴角,唇色很淡,泛白,施润是那种白里透红的白,她仍旧还是苍白居多,越发显出几分清冷脆断的气质。 她笑了笑,“施润你别总这样,提萧靳林你就提,别每次我一点事没有,你们这些周围人反倒讳莫如深的,好不舒服。” 大大咧咧,坦坦荡荡,不会避之不谈,看着像真是这样。 施润还能说什么呢? “你没事就好,下去吧。” 唐小夕轻快步伐走下楼梯。 别墅的客厅很大,比唐小夕见过的任何一座别墅都要大。 欧式风格建筑,富丽堂皇中也算简洁明朗,用壁柱隔开了几个大区域,视线看上去,不会眼花缭乱的令人不舒服。 周围都有说话的声音,楼梯在屋子中央,唐小夕畅通无阻来到侧面的门外,搬了这件沉重的礼品返回,径直送到萧雪政的书房。 再度下来。 别墅外面没有再来客人,她把侧门关了,以免宾客的小孩子跑出去摔下青石台阶。 客厅很多人,她的视线也没仔细地看,下意识会这样。 穿过餐厅,去厨房看了一趟,锅碗瓢盆,飘香四溢。 五个带白帽的厨师在忙,都是萧雪政请来的专业精通各地国内外各地菜色的顶级师傅。 一群佣人在打下手。 当王姐从人堆里发现了浑水的她,满面红光地从流理台那边挤出来:“小宝小姐,什么事情啊?” 唐小夕有点窘:“饿了,一群孩子也都饿了。” 真没什么事情。 至于她为什么挤来这儿,完全是厨房偏,一般也没什么人来这边吧。 “那你出去哄着小少爷小小姐,到点立刻开餐!” 王姐把她赶出去…… 大客厅里小孩子可多地在蹿。 孩子们最好了,不会人生,友谊单纯,几秒钟就能玩在了一起。 当中被围住的是小冰淇淋。 冰淇淋并没有见,通常这种小屁孩堆积的地方,都看不见那位少爷的影子的。 唐小夕准备到餐厅那边晃悠晃悠,只等开餐结束,她有点累了。 小侄女在小孩堆里奶声奶气地喊她:“姨姨,姨姨!” “怎么啦?” 小包子很忙碌,所以差事都交给她,“姨姨,我找不到电视的遥控器了,你给我找好吗?” 唐小夕只能点头,客厅只有一台壁式电视,但大到侵占了这边的整面墙。 她弯腰在这边的茶几上找,一圈下来沙发垫也找了,没有。 小家伙在那嘟囔:“我找过了呀,姨姨,可能在那边!” 唐小夕被小包子抓住一根手指,顺着她的方向看,大客厅的西边,又是一个会客小厅,那边人多,男女都有,男士居多,抽烟,红酒,浅谈鬓影。 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眼素来都是以萌呆形象示人的小侄女。 估计小家伙自己害羞不敢去,才找她这个大人,谁说智商像了施润? 比施润强多了。 “ok,你等着。”她笑笑,起身朝那边走。 是硕大的 雕花壁柱挡住了。 唐小夕走过壁柱,在放满红酒杯的茶几上找遥控器的视线,闪烁一下便移开,有些发僵。 脚下的步子自然也不如之前快,但她没有停。 沙发一排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士。 靠左正中,那人交叠的一双长腿包裹在显眼的白色休闲长裤里,棕色皮带上,米色衬衫,修身款随着呼吸硬感的面料微有起伏,暗蓝色的棒球夹克放在手边,那手却夹着一根烟,修长匀称,白皙儒雅,晃着,刺着,她的眼睛。 喉结在动,他微侧着头跟旁边的人低声交谈。 并没有因为有人走近而断。 唐小夕视线着急地去找遥控器,整个人比较安静,偶尔沙发上坐着的人扭过头,她还会微笑一下。 找到了。 遥控器安静地躺在茶几最左边角上的置物盒里,套着精致的布套。 唐小夕此刻站在右边,遥控器的方向在那人的左边,绕大半个茶几去拿,得经过。 她不想这样。 颓丧地觉得给侄女拿个遥控器都成了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 但她站着不动,跟离遥控器最近的那位在打电话的女士说帮忙可否递一下的时候,女士大概没听见,完全没理。 这下更尴尬。 而那人也像是没听见,清越的交谈徐徐入耳。 唐小夕走过去,从茶几右边,低声一句一句:“sorry,让一下……麻烦让一下。” 这些男士身材大多不错,有一双长腿,曲起或者交叠,会直接抵到茶几玻璃边沿,因此行进特别慢。 还有一位男士让空间的时候冲她调/戏:“姑娘你是不是太瘦?” 唐小夕侧了下头,微微笑,“我姐也老这么说。” “哦,一对参加婚宴的姐妹花?你长得这么漂亮,你姐姐应该也不差?” “她很美,她是明天的新娘,就在楼上。” 男士:…… 唐小夕继续往前,有点不耐烦了:“先生,麻烦让……” 面前挡住的,却是那双包裹在白色休闲裤里的长腿,有多修长笔直呢,长到他坐的端正,没有半靠,这两条交叠起的长腿还是比旁边靠躺的男人的膝盖高出一截。 薄荷的味道,进了鼻息。 让人神智顿醒,一个冰冷的激灵一样。 视线陡然发茫,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太清,还在摇晃。 她就这样僵在了他腿边,裙子晃动碰到他的裤子。 他还倾身,往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掸了下烟灰,皮肤白皙,手背上的青筋纹路特别清晰,那是一双很清隽的手。 唐小夕看着他黑色短发的头顶,明晰深刻的鬓角线,修剪干净的后脑勺,脖颈和衬衫挺括的衣领间的空隙。 铺天盖地的薄荷味,一晃而过。 他靠回了沙发,旁人说了句什么,他有笑一下。 唐小夕听着那细微的胸腔沉稳震鸣的声音,耳鸣的嗡嗡声里,快速眨了下眼睛,吐字清晰:“让一下。” 眼前的长腿慢慢放下来。 男人低眸望着长指间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眼神深邃处映着这明明灭灭,旁人说了什么,他勾起薄唇点头,嘴里说的什么,他大概也已经不知道。 清越的眉峰,一时紧蹙紧绷。 唐小夕走几步拽住遥控器,发狠地握在手里,立刻转过身。 “姨姨好棒!谢谢你哟~”等在壁柱后面的小包子欢呼。 她却笑不出来,笑一下也有点勉强,把遥控给了小家伙,摸摸她的脑袋,这时才发现嗓子也干:“去玩吧,马上吃饭了。” 但她知道,厌烦也得撑住,施润的婚礼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回了国,不会没想到也不会心存侥幸,当下这种碰面实在正常。 她自诩拿得起放得下,潇洒要付出代价。 ……**…… 别墅副楼举行了自助餐,留在主楼用餐的大约两桌的人数。 唐小夕把一群留下的小的安排好,儿童座椅困住他们,到客厅拿起座机,萧雪政放下西装外套到沙发,伸手制止:“我去叫她。” 唐小夕把话筒放下。 不一会儿,楼梯上,身形高大沉稳的男人搀扶着略大肚子的小妻子,一步一步都是缓慢,妻子笑语嫣然说着什么,撒娇轻嗔,丈夫疲惫的面容,薄唇紧抿地偶尔点头,两人相携下楼。 唐小夕望着他们,心里也会有很幸福的感觉产生。 其实这两天最忙的是萧雪政,唐意如精力有限,且也觉得自己一个长辈知悉一些传统,但操作不了这么大的婚礼。 萧雪政这边,长辈一个没有,事事亲为,他倒乐此不彼。 只为了给太太一个所有女人都感到骄傲,梦寐以求的完美婚礼。 两桌的餐厅里,唐小夕和施润坐在孩子那一桌,帮忙盛汤端碗,视线余光里放了心,那人不在主楼用餐。 ……**…… 晚餐后,八点的样子,伴娘团来了。 唐小夕躲不过,疲倦的直打哈欠,也被那三只强行拉去楼上的大房间。 里面三桌麻将摆好了。 施润也要凑热闹,趁着叔叔不知道去处理什么事情了,过过牌瘾。 宾客们打趣,也劝,但是劝不住这个像小孩子的孕妇妈妈。 唐小夕得看住了这个不省心的姐姐,一旦久坐,就赶着她起来站站,让别人替打。 她们这一桌只有一位男士,还是施润认识的设计师朋友,是个gay同志,因此赵明明说起话来就荤素不忌了。 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话题直接捅向了唐小夕。 中枪中得很莫名。 “小宝同志,你就说说吧,英国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很绅士?” “恩,他们比较腔调,说话和美式英语也不一样,听着有些刻板,但接触下来都不错啊。” “不是啦,我不是要问这个。”赵明明挑起一边眉毛,“我想问啊,就是在床上……你姐说你战绩累累,十任男友诶!” 施润踢这死货都来不及。 旁边的gay通知竖起大拇指,“比我还多靠!来个统计排表吧,哪一任在那方面比较牛叉恩?” 唐小夕:“……” 低头打牌。 出了一张,半天桌上没人接手,也不出牌。 唐小夕抬头,发现这一桌的几个人都安静了下来,赵明明和gay同志都跟着一旁的施润的视线,看向了门口。 门口开门的人,身高腿长,单手插袋,清墨般的视线直盯着这边,角度来看,是她的脸没错。 但他也就是扫视般都晃了一眼,移开了。 唐小夕桌子底下碰了碰施润,“还出不出了?” “等一下啦。” gay同志凑到施润这:“怎么,门口那帅哥是你旧情儿,你都发呆了耶!” 施润踹他一脚,扭头视线深浅地看向妹妹。 唐小夕点了下桌面,“你再不快点二十分钟又到了。” 施润很怕打到兴起被迫站起来休息,立刻出牌,倒没再注意门口那边的动静。 吃饭期间问了叔叔,萧靳林哪里去了,叔叔说在副楼那边,和朋友打招呼,接电话,就不过来吃饭了。 当时施润觉得挺好,小宝在这边,尴尬。 结果,巧还是不巧啊,萧靳林怎么来了牌房? 施润以为他可能进错房间,马上转身就走吧? 结果这人倒不疾不徐朝着几桌走过来了,神情放松,喝了点酒吧,一双清雅的眼眸点了漆一般,深邃如墨。 还好不是站在他们这桌,是另外一桌,有兴趣观牌似的。 “靠,施润你又 胡!嫁了好老公,育有三子人生得意的都让你占尽了,现在还赢我的钱!” gay同志叫嚣,小抽屉里的筹码都空了,站起身,“老娘去上个厕所,摸下马桶转运!谁来替?” “蓓蓓?”施润喊身后的老同学。 周蓓摇头,“不会诶。” 一桌人鄙视时,旁边那人走了过来,嗓音清沉:“我来?” 视线是看着施润的。 施润想死的心都有,他走到座位边上了,那座位和小宝对桌。 有点头疼,不知道萧靳林这家伙什么意思嘛! 正不知道怎么办,唯恐不乱的赵明明眼见帅哥,和周蓓一唱一和的,“欢迎欢迎!酷爱坐下,就咱们桌缺个真男人。” 那人优雅坐下,视线很正地低垂四十五度,望着在洗的牌,光线下睫毛浓密,五官成熟精致,透着一股自带的斯文魅力。 施润的视线,左右来回的就在面对面坐着的两人之间扫荡。 两个当事人表情如常,她反倒不知所措。 牌洗好,唐小夕整牌的速度最快,出牌也不犹豫,打得很认真。 很快,她把排放倒:“自摸,胡了啊。” 赵明明惨叫,“你们姐妹要不要人活,不是你就是她,没得打!” “别岔,输了给钱。”她笑,轻松愉悦。 “给给给!” 她面带笑容地把两边的筹码拿过来,视线里出现一只修长大手,干干净净,之间夹着三块筹码,轻甩在了桌子中央。 唐小夕面不改色地捡过来。 然而下一局开始,姐妹俩就再没讨到好处。 一连几次,赢钱的都是对面那人。 赵明明输钱也输得贼高兴,“帅哥啊,你怎么这么厉害?” 那人不说话,唇边略有笑意,微眯着眼眸,一贯清雅的样子看起来竟有几分雅痞。 他不如萧雪政的冷,给人的感觉会比较平易近人,似乎,大概,表面上。 真实是个什么样子,唐小夕不想再回忆。 他的牌技高超到什么程度?十几岁四叔送他出国训练,走的是杀手和老千的模式,各种各样,他都精确地学过。 自己的麻将技术,还是他手把手教的,那时候为了好玩,非缠着他带她去了一次赌场,见证了他的手段。 不想让别人赢,别人就一定不会赢。 “……帅哥,你是施润这边的还是我萧大男神那边的?” 恍惚了一下,回过神,赵明明还在八卦。 施润搭腔:“小明你认真打牌。” “男神先生,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有女朋友了没有呀?” 一直不开腔的人,打出一张牌,眼眸半阖地道:“有未婚妻。” “啊……”赵明明失望哀嚎。 唐小夕低头整理着自己的牌,依旧很快速干脆。 施润的动作直接一停,大眼睛先是带着明显的情绪看了眼那清尘自若的男人,又瞄向妹妹这边,哎呀开口:“小宝你能不能出一张好牌?在英国教你那些男朋友打牌的时候也是这么个任性的手法?难怪上次那谁威廉电话里还跟我抱怨,说你教他中国文化特别不耐烦。我就说你吧,怎么就能交到第十任男友还定不下来,你这我行我素的性子要改。就比如这最后一任,你扔下他就跑回来了,还让我给你张罗相亲对象,简直胡来!” 唐小夕盯着自己的牌,有些失笑。 施润其实很幼稚,可做姐姐的一腔怒气在帮她出气。 她淡淡应和,“回来就一直在骂,别骂了,你给我找的下个,我一定好好对人家。” 姐妹俩一唱一和,不知情的赵明明听得直插嘴,说小宝同志你真拧啊!有颜就是任性! 对面那人安静,打自己的牌,从容像是充耳不闻这些女孩子家家的事。 只是不知不觉,眉梢眼角那份清雅已经不再,变得克制,气场微冷, 再无显见情绪。 中途唐小夕接电话,施润瞄了一眼挑眉:“国外的号?xxx这是澳洲的区号吧?” 唐小夕起身,掰过她脑袋,转身朝门口走,身形清瘦,个子小巧,卷边的格子长裤,露出袖珍的白皙脚踝,背影清凌。 她走出去的时候,施润特地看了眼左边的男人,没有起身的意思,甚至眉眼都不抬,好像今晚进这间房,就真的只是打牌放松。 施润出牌,大眼睛转啊转地补了一句:“记起来了,这就是那个小十。” 赵明明最喜八卦:“小宝的第十个?” 施润笑笑不答,催替打的gay同志出牌。 这通电话一接,唐小夕再没回来。 ……**…… 夜里近十点,牌桌上一直没离开的男人站起身,“sorry,我去洗手间。” 男人出去后,施润挑挑眉,也算是撑到现在,丫的,真能装。 “散了吧散了吧,肚子里小家伙抗议了。”施润把牌一推,不打了。 就算叔叔不在,叔叔的威严也在,坚/挺地存在着! 施润不敢一直放肆,本身打牌久坐对宝宝就不好的。 周蓓赵明明送她回了房间。 二楼这一边比较安静,施润去旁边看过两个睡着的小家伙,回到自己的屋里,没敢去卫生间。 就算铺了防滑地毯,叔叔也不准她单独进去。 所幸十月下旬的天气,一天不洗澡也没事,她原本想等会儿叫王姐上来帮忙弄一下热水毛巾擦擦脸。 身子笨重,靠在床头,迷迷糊糊地倒打盹了。 男人大手拎着外套,轻手推开门灯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小女人卧在宽大柔软的床边,灯盏下近乎透明粉晕的小脸儿,气色真好,小嘴儿呼呼的长着。 走近一看,嘴边晶莹。 男人眉宇一蹙,她从前没有流口水的习惯,怀孕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偶尔会这样。 他为此严肃地问过医生。 医生说他神经过度紧张,孕妇怀孕期间,有些改变是很平常的,不用过分在意。 施润将将小脑袋一垂要睡过去时,耳垂被温热的力度轻轻捏住,往上提。 她迷离地睁开眼睛,睫毛软毛刷子一样密密麻麻铺着眼睛,眼底一根根像树枝吖一样的倒影里,映出男人成熟深刻的五官。 黑眸漆漆,深邃俯视过来,提溜着她的小耳朵用了点力,“听说,打麻将了?” 施润小心脏一嘚,立刻醒了。 果然,屁股被捶,下一时,人已经进了他的怀里,耳朵还被他扯着,捏了老长,这人嗓音低沉测测:“一时不看着就皮痒,恩,是不是?” 说话间,干燥的薄唇密密轻轻,逐吻下来。 施润就知道他没有真的生气,喘不过气地和他纠缠了一会儿,鼻息间都是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忙碌的,疲倦的,男人深沉健康的味道。 “还不是萧靳林嘛,我和小宝说打三局散,他半路杀进来的,我不得看着他们两个?” 萧雪政挑眉,脱下衬衣光着结实的上身,皱眉进洗手间打了温水,放了点孕妇可用的安神中药,把她的一双小脚放进去。 又冲了毛巾,给她洗脸。 施润完全被照顾得,好像感觉自己要废掉了一样。 做了个人卫生,男人低柔地问她累吗? 施润摇头,明天就是婚礼,神经振奋的她这两天都失眠。 “叔叔,我妈妈说了的,新婚前天新郎新娘不能见面,你什么时候走?” 他说不着急,领着她打开落地玻璃窗,露台很大,有舒适的椅子,幽蓝的灯盏光线像丝绒一般笼罩缱绻着小片地方的夜。 “十二点之前走就行,礼节而已,做做样子。”男人蹙眉拿了量尺,皮带下是一丝不苟的西裤,上面一身匀称精瘦的肌理,在她面前蹲下,捞起她圆滚滚的腰,“来,老公量一量, 肚子是不是又大了。” 施润不知道别的孕妇怀孕期间是不是要做到如此这般细致。 但他好像挺喜欢给她量腰围的,施润却窘,扭捏的不想,不让他碰。 腰围越来越大,再不是当初的一尺七一尺八了,有什么好量的啦o(︶︿︶)o ---题外话---这章小宝靳林较多,婚礼明后天~~ 380.381 大结局5(完美婚礼进行曲上8000) 露台很大,萧雪政放了舒缓的轻音乐。 头顶的玻璃穹顶上挂着弯弯的月亮,清辉缕缕,映着两人所笼罩的蓝色光线。 躺椅的边上是好几盆植栽,散发幽幽清香。 菊花,吊篮,仙人掌,萧雪政特地咨询过的,这些对孕妇很好鲎。 施润舒服地躺在放着羊毛软垫的躺椅里,人就犯懒,挣扎不过,白色睡裙被男人的大手撩开。 “你都差不多天天量……”施润小手扶着座椅边,幽怨地望着他:“从前一尺七的时候你怎么不量,现在都……” 她不想低头去看。 男人没理会她抱怨娇嗔,扫了眼皮尺上的数字,骨节分明的长指往施润的腰窝(如今基本没有这个部位了)上划了划,深邃眼眸抬起看她:“今天比昨天长三厘米。” 他墨眉皱起。 “……” 小女人心虚的大眼睛看向别处,“叔叔,那远地方黑色的一团是什么啊?你看。” 无反应,盯着她。 “好啦,我下午被你关在楼上囚/禁的时候偷吃了一个卤猪蹄。” 这人不讲话。 施润低头,略哆嗦地伸出两个指头,“……我都交代了,你别打我。” “两个猪蹄,”这人抿起薄唇,语气冷沉,“你就不怕生出来是头小猪?” “我比较爱吃那个东西……那我爱吃的你都不让我吃!我怀个孕辛苦死图什么啊,这不让,那不行,我生大小冰的时候根本没这么多规矩,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样生下来的宝宝才是快乐的,五个月,它都懂事了,你不让他吃,他记着呢,不开心了,生下来就会抑郁,你懂吗?” “……”说的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 萧雪政完全脸黑下来。 大多数时候,夫妻俩交流都无法在一个成熟理智讲道理讲科学的频道上。 好在卤猪蹄什么的,富含胶原蛋白,王姐做的是纯健康食品,爱吃,那就由这小王八蛋去了。 “下次不能一天吃两个,你可以每天吃一半,喜欢什么东西的时候不要贪嘴一直吃,均衡营养。” 施润内心就在冷笑了,这些她不懂? 只不过今天一个人呆在楼上,楼底下那么热闹,她内心寂寞空虚冷啊,其实想吃翅尖或者鸭脖子,嘴里有个什么东西嚼着有劲儿不无聊的嘛。 可是王姐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不能吃,大发慈悲赏了她一点猪蹄,那不就啃着啃着才发现两个都啃下肚了…… 萧雪政给她轻轻按摩这后腰容易酸的那一块,还是没忍住要训她一顿:“两个猪蹄,晚上是两碗米饭,一碗汤,一碗舒菜,一个鸡腿,又去打麻将坐着不动,能不长三厘米吗?” 施润=_=:“叔叔,你讲故事吧。” “闹你了?” 没有。 但是做娘的替宝宝感到耳朵疼。 男人倾身,耳朵往施润隆起的肚皮上贴,仔细停了停,有点细微的动静,尚算安静。 他曲起长指,敲了敲那弹性软软的皮球,皱眉严肃:“到点了,爸爸让你睡觉你就睡觉,没有故事听,萧家的孩子不需要听故事,要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爸爸年轻时到现在,一直保持只睡五个小时的优良习惯,身体健康,无病无痛。你也得这样,你至少十二个小时,听见没有?” 施润:“……” 是的,他平常就是这么和一个还没出来的孩子,刻板严肃上课一样地交流的…… 还非常臭屁地以自己那些令人受不了的老顽固‘优点’为榜样教材。 腰围量完了,睡裙却没放下来。 这人立体的五官都赖在她的肚皮上,一双大手轻轻柔着,动作越来越不对劲。 施润本就皮肤极好,身体上哪一处不是软乎乎嫩白白的,怀孕后尤其整个腰上的皮肤又柔又格外细软。 男人贴着,按着,渐渐地就有些心猿意马,薄唇凑上去,一下一下轻吻着她的软肚皮,肚脐眼,一双游移的大手也越来愈热 了。 幽蓝光线下,这人抬头,一双眼眸修长潋滟了无数的漆黑,灼亮不已,盯着她看。 施润小脸不对劲,移开了目光,又就回来侧头看他。 萧雪政:“太太,难受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容易出事。 他有很久没碰她了,自从发现怀孕后,只有过一次,进去后特别小心,到后面他终究没敢动。 那个晚上施润睡着了,却不知道他后来到底什么时候出去的,又怎么解决的。 今晚许是心情震荡,因为明天的婚礼,热热闹闹,花好月圆。 量着腰围,男人身体里那股一直压着的东西,不免有些失控,手掌里这片肌肤,叫他喉结滑动得厉害。 两人对视,彼此眼睛里都有纠缠的东西。 他蓦地起身,双臂撑着躺椅边沿俯身下来,付诸行动。 施润堪堪弱弱地扬起脖颈,受着,担心地小手护在肚子上,水液交织的声音有些大,她又脸红,奇怪的会想肚子里宝宝听见了真尴尬。 宝宝会不会知道爸爸妈妈在做什么坏事? 当他低沉喘了几口,短硬的黑发扎到施润的下颌,而他的五官已经不守规矩的到了她的锁骨下面时,施润气息不稳地打住。 太阳穴突突地跳,小脸晕红又严肃,咬/唇低声喊他:“叔叔。” 男人的呼吸,炽热,在她耳畔,一下一缕,缠绕,喷薄不觉。 施润哆了一下,怎么会没有感觉呢? 可她只能默不作声,不想他像上次那样,冲动地进行到一半,又各种担心而停下来,更加难受。 两人交颈,萧雪政的手指穿进她颈侧的发丛里,施润身子一麻,攀住他结实的手臂,轻声说:“先回房吧,叔叔。” 等萧雪政把她抱起回到房间,放在床上,施润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睫毛颤颤,小手在被子里动了动,到底心疼他,埋在他怀里蚊吟地说了句:“那样吧……” 被子高高低低,里面进行着施润大脑轰鸣的事。 男人紧皱眉宇,过了会儿,吐出一口浊气,翻个身,沉重的身躯动了动,固定住她,哑着说:“不要了,小手多累。” 施润要羞愤而死了,这个时候,他干嘛…… 但他又低笑着亲了她一口,长指一下一下捋起她有些汗湿的刘海,眼底都是疼惜和坏坏的笑意:“这段时间把你养得胖胖的,我有很坏的心思。” “什么?” “小傻,知道为什么要在五月结婚吗?” 施润钻出来,橘色的光线里看他柔和了几分的邪气脸廓。 男人冲她眨了下右眼,极坏,转身关灯,语气四平八稳:“叔叔专门问过医生查过大量资料,都说孕妇五个月的时候最适合……恩,晚安,小媳妇。” “……”什么什么说到一半说晚安q—q? 等小女人反应过来,立刻赏了他一拳一脚! 所以什么之前言之凿凿劝她的‘十月结婚是良辰吉日,要凑到小宝刚好回来,天气好’……这些统统都是鬼扯的淡? 早该知道,早该知道这人骨子里就是个坏胚! (╯﹏╰)b ……**…… 别墅三层的走廊尽头,放盆栽的一小块安静地方。 窗户开了一条小缝隙,风吹来,像凉凉的很多只小手,弄起浅色的纱帘,也钻进了唐小夕的衣服里,紧贴皮肤。 不会觉得冷,反而因为耳朵边这只发烫的手机,电话彼端那人一口浑厚热情的澳洲口音,她的脸颊染了些许温度,嘴角因为那人说了什么是,时而会笑一笑。 窗外月色逐渐往西,黛青的山貌轮廓越来越模糊。 方知,夜色渺渺,已深。 电话接了有一个多小时了吧? 她没有看时间,感觉很长了,那边友人越说越来劲儿,她这边也淡笑着保持不挂断。 的确不想再下 楼返回那个麻将房。 朋友说到不小心打了个一哈欠,唐小夕心思转了一下,蓦地不好意思起来。 是不是她这边一直不挂,所以热情的詹姆斯才不好意思挂? 她有些窘,“詹姆斯,我这边现在深夜,不如?” “well……”詹姆斯说了几句,她恩恩着回应。 最后,詹姆斯要求她明天穿上伴娘服自拍一张发过去,唐小夕被他憋足的中文‘打滚求美人玉照’逗笑了,“no,我不习惯自拍的詹姆斯,那很变態你不觉得吗……ok,我投降,你挂吧,我拍了发给你看。恩,好的,拜拜。” 手里的手机高温,她双手抱胸站着发了会儿呆,感觉到身上凉,关上窗户,拉好落地窗帘,准备下楼回房睡觉。 她习惯低头走路,走的比较快。 但走了几步,却停下来,脚上的棉拖踩着一道黑色颀长的影子,那影子开始没动。 接着,朝她的方向不疾不徐地移过来。 来了多久了?没有一点声音。 唐小夕的脸绷起来,整个人像警惕排斥的小兽,非常冷。 她没有抬头,视线注视着地毯,拿着手机的手却往身后一附。 走廊还算宽,薄荷清凌冽寒的味道越来越近时,唐小夕抿着嘴唇,往另一边挪了挪。 两人能够不擦肩而过。 身体的影子在壁灯下重叠时,对面那人却陡然长腿一移,整个修长挺拔的身躯,像一座山,挺在了她的面前,冷冷拦住去路。 视线里,白色休闲长裤有折痕而更显出质感,裹着笔直的一双腿。 男人的左手插在口袋里。 空气死沉,特别静。 唐小夕听见自己越发沉的呼吸声。 而他的气息,似有似无,控制得很好。 最后,她干脆地抬起了头,视线没有躲避地看过去,望着这张同样冰冷的英俊面孔,很平静,甚至象征性微笑地勾了一下唇。 萧靳林眉间顿得一拧,陡见冰寒,瞧着眼前在笑的清凌小脸。 近一年不见,她对他笑,冷冷不羁,又十分无所谓。 内心火光四起,跌进了寒川深渊里,或者这一年,他何曾爬出来过? “还回来干什么?” 唐小夕看着他,戾气顿生的脸,深邃的轮廓凛冽逼人。 那股阴沉,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只有对她,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对她。 “回来参加婚礼啊。”她轻声回答,朝他歪着脑袋,这问题问得多多余啊。 继续笑,薄薄的单眼皮肌肤很白,光线下脆弱的能看见淡青色的细小血管。 笑完了,眼底只剩下那层无处可藏的冷。 绕过眼前人就走。 地毯很厚,可后面那人转身,凌厉迈过来的脚步声却格外的大。 唐小夕走了两步加快步子。 没走到楼梯口,手腕被一只清冷的大手用力扣住。 力借力,她越是往出扯,越是被身后那人力道极大的手,轻而易举地给拽着反过身。 身子颠晃着,唐小夕伸手撑住墙壁,指腹摸到的都是凸起的壁纸花纹,忽然内心的火蹭蹭往上冒,她脾气一直就不太好:“你有完没完?萧靳林。” 终于不用那副倒胃口的笑脸来装了? 男人长腿一顿,薄唇也跟着勾了勾,幽冷。 大手一使力,轻松地把她整个人拎了过来,身子太小,体重又根本轻得不行。 唐小夕被他摁到墙上,后背一阵撞麻的感觉,头顶的壁灯下,男人清墨如泓的五官已近在咫尺,薄荷气息混着他身体衣服的味道逼人地压迫下来。 她身体顿时一僵,紧腮帮,眼底下意识地有几分惊恐,紧紧贴着墙壁。 见他的左臂撑了下来,抵着墙壁在她身侧,捆住了她在怀。 唐小夕抬头,对视上他沉默的漆黑眼眸,依旧一片冰冷黑邃,“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不说话。 男人紧锁一双眉,表情阴鸷:“当初说要死在外面,回来干什么?” “我行动自由你管得着。”唐小夕呼吸很快,脸色苍白,“你起开。” “既然回来了,家都不知道回?” 她轻笑,“我爸在这里,我妈妈也在这里,我的家难道不在这里?” 他脸色顿时极差。 唐小夕快要呼吸不了,全部都是他的气息,像噩梦一样,冷汗不断往外冒,面对他,看着他,心口那道已经好了,或者起码看起来是好了的伤口,又开始裂缝。 这种疼,他永远不会懂。 视线又开始发茫,白茫茫的,眼眶里有快要忍不住的东西溢出,她伸手推他。 被他擒住了手腕,反手扣在墙上。 男人的视线锐利似结了冰,含着冷嘲热讽:“不到十个月交了十个男朋友?真的假的?那些男人的眼睛也不全瞎,什么货色再迟钝也慢慢地能看出来。” 她点头,笑着在点头,眼波里顿生风尘般,“外国男人就喜欢我这种。施润说了那么多话,你就记住我交了十个男朋友了?萧靳林,你还没死心啊,去英国找我,在公寓客厅里听见我和威廉听了一夜,我叫/床的声音是不是好听你上瘾了?” 男人的面容陡然冰冷,眼眸里黑沉得再不见光,大手一甩。 唐小夕踉跄了几步,回头笑看他一副碰了脏东西的样子,望着他额头上的青筋,站直身体往楼梯口走。 身后那人再没来,冷冷开腔:“少玩,小心染病。既然回来了也别走了,我和毅雅快结婚,她认识的未婚女性少,点名有让你当伴娘的意思。” 那道身影没有停顿地下楼,没有犹豫地点头,“恭喜哥哥,看来我有当伴娘的潜质,记得发喜帖。” 男人身躯伫立不动,眼眸盯着,五官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手臂往裤袋里动作有些急地拿烟,越是急越抽不出一根。 最后,一盒烟被扔在地上。 他俯颈,冷眼看着,最后一脚踢在了墙上。 应了一句话,犯贱不能醒。 去相亲,去乱搞,去你妈的! ……**…… 十二点,别墅寂静下来,王姐带着几个佣人逐层查看卫生,为明天做准备。 到三楼的时候,迎面碰上下楼梯的一人。 王姐抬头,“靳林先生?” 那人不知在想什么,薄唇紧抿,眉眼阴郁,三两步下楼。 王姐扭头,瞧见靳林先生到了二楼,往左拐去了。 她带着佣人上三楼,刚到楼梯口,发现地毯上一个烟盒,周围散乱的被踩出了烟丝的破碎香烟。 “怎么回事啊?地毯上烟丝最难清理了。王姐,是不是刚才你喊的这位靳林先……” “别抱怨了,干活。” 王姐让佣人噤声,拿着小扫把弯腰,多少听太太提起过靳林先生和小宝小姐的事情,王姐心底幽幽地叹。 终归不是每一对有情人都能成眷属,成不了,又放不下,心中有怨,有牵挂,如何能潇洒前行。 刚才看见靳林先生下到二楼左拐,左边第五间房,不就是小宝小姐的卧室吗。 ……**…… 回到卧室,唐小夕没有开灯,身体像是瞬时间失去了力气,倒在关闭的房门板上,衣服擦着木板下滑。 直到,坐到了地毯上。 手指慢慢地顺着身体向上,按住了心口那一块,她闭着眼睛,紧紧闭住。 可是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到底心里会空,会凉飕飕的,一如寒夜里搜刮上来的凌冽的风,鲜活的血液已经没剩下多少,都死了,死了一样,践踏也不会再泵动。 她想起小时候,真不懂事的年纪啊,看了一部偶像剧的浪漫婚礼,就会偷偷的忍不住幻想将来和他的婚礼 。 那个时候也会幻想故事里的情节,他们是兄妹,爸爸妈妈还有四叔会不会同意呢? 但她又想,只要哥哥也喜欢她,也像她爱他那样地爱着她,哥哥是个很厉害的人,不怕说服不了谁。 他们会在教堂还是英国的村庄举行婚礼? 那时候她还是幸福的,真幸福啊,连同嘴角都沾了蜜糖,永远吃不完的蜜糖一样。 所以她远走选的也是英国。 年初的时候,和舍友威廉走在大雪的街头,在公寓的楼底下,看见了他。 大衣下西装革履,羊皮手套里还提着出差的商务笔记本,风尘仆仆。 她不认他,他要上楼。 他在公寓住了一晚,好像有话要说,但她没有选择听,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要做那个决定,和威廉睡一个房间,演那出戏。 可能觉得在他眼底,她的形象一贯就是坏透了吧,所以干脆毁坏到最差,最无法挽回。 不管他要说的是什么,关于车祸的解释,还是四年前怀孕的道歉,还是他愿意弥补,她都不想听,也最怕听这些事后美丽的谎言。 不想再让他们彼此之间为难,累了,真的累了,放彼此一条生路。 不能在一起,便是一再勉强,也无法在一起。她强求了好多年,才明白这个道理。 第二天早晨开门,客厅里他已经不在。 那是她觉得最好,最好的结果。 今时今刻,听到他亲口说要结婚的消息,还好吗? 不好,心口那把刀,又深了一点,很矫情是不是,哭什么? 可是眼泪,在流的眼泪,给不了她答案。 隔着一道门,门外站着那个男人,徘徊来去,始终守着,不敲,也不走。 仿佛沉默,成了这个世间最好听的声音。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或许就只是这一道门。 她不开,他也不进去。 可是谁也不想走,害怕远了,害怕真的回不了头,害怕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 施润不知道叔叔什么时候走的,睡着之前两人是相拥而眠。 她醒来,一个人窝在被子里,床的两侧遥控起了护栏。 男人好闻的气息,仿佛还在。 五点钟她被敲门声震醒。 知道是造型师来了。 关于婚礼化妆这件事,险些两夫妻又吵了一架。 施润要化,要美美,老男人觉得那些化学品十分不安全。 最后还是纪遇南郑重开口:十个月里就这一次,选用好的化妆用品,结束后及时彻底的卸妆,是没有问题的。 萧雪政这才不说什么。 关于穿高跟鞋。 当然,这一点施润也不想穿,可不是闹着玩,五个月大了,她不是真的不懂事。 一米六六,就算肚子胖了一圈脸又圆了,身高和条子还是摆在那的,就是他太高,站在牧师面前交换戒指亲吻的时候,她会显得很弱弱。 不过,也可以算娇小依人啦。 请的是专业造型师,果然很给力,半个小时给施润弄了发型,是她最满意的。 再差不多一个小时,仔细地化妆。 施润觉得化妆真是门技术活,层层叠加,一点一点,最后化的是个轻薄妆容,远看了还像果妆呢,但是又比没化不知道好看多少。 八点钟,新娘这边完事了。 伴娘团赵明明负责联系新郎那边。 房间里很热闹,难得冰淇淋也终于放下了高冷,和妹妹一起对妈咪起哄。 唐小夕无奈,要看管侄子侄女。 九点整。 别墅楼下传来一片热闹声,副楼的宾客们全都过来了,车辆熄火的引擎声非常整齐。 “啊呀,来啦来啦!润润!”赵明明拍拍施润的肩。 施润心脏仿佛瞬间地停摆,身体里所有的鲜活的血液,跟着温度往上涌。 耳朵里是楼下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她小手竟紧张地冒汗,抓了好几次,才提起简约风格五米曳地的白色婚纱,在周蓓的搀扶下,走到了窗边,躲在窗帘后面害羞地偷偷往楼下瞧。 别墅的雕花大门开了,弯道上停泊望不到尽头的豪华婚车。 深秋的清晨,朝阳发出淡金色的光芒,笼罩天边如仙境的雾霭。 阳光从林缝间,不疾不徐地筛落下来,洒在为首那辆车后座下车的男人精致的鬓角。 他一身纯白正式西服,无比高大挺拔,鬓发青黑,眉宇深邃,表情严肃地走过庭院前的红色地毯,长腿一步一步迈得很稳。 湛黑视线自动忽略旁边一圈友人的高喊起哄。 薄唇微抿,嘴角却也抑制不住,严肃中有点点快溢出来的笑意,眼角性/感的纹路,像是荡漾了起来,风华玉树。 施润看得有些呆,其实他在不同的时间地点场合里,真的会有完全不一样的英俊。 心跳异常加速,大眼睛里流动水漾,盈盈满满,幸福地发出光芒,小手攥紧,等着他上来。 ---题外话---婚礼进行曲。 381.382 大结局6(完美婚礼进行曲中11000) 别墅一层的大客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宾客们的簇拥下,一身白色西装的高大男人长腿不疾不徐地沿着红毯走进偌大堂皇的屋子里。 脚步略有停顿鲎。 萧雪政微转个身,身后纪遇南黑色西装,翩翩温润地开口:“老四在换衣服,今早的直升机,十分钟前到的这里。萧靳林说接新娘堵门的游戏,他就不参与了。褴” 简子俊:“为什么啊,萧靳林不是伴郎吗?” 没人理。 “恩。”萧雪政点头,表示理解,伴娘团里有唐小夕。 昨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半夜离开时有听王姐提及在二楼楼梯间撞见萧靳林,好像情绪很差。 等了会儿,秦穆之从一侧的客房出来,统一的黑色正式西装,包裹着无比精壮挺拔的身躯,眉目深锁,表情相当严肃:“抱歉,上楼吧。” 萧雪政甩了一眼,诸多问题暂时没问。 四个长腿男人,一白三黑,在众宾客的眼里,是四道迷人的风景线。 “四哥,你到底干嘛去了失联这么久?五哥的婚礼我还以为你不来了。”简子俊小声嘀咕,好奇的很。 纪遇南和萧雪政不开腔。 秦穆之蹙了下眉,一贯肃然的脸孔讳莫如深。 在楼梯转角的时候,视线余光往楼下大客厅的宾客中扫了一眼。 看到了一米九伫立如松的混血男人,和他旁边那个清瘦苍白的女人。 “雪政,席城怎么也来了?” 萧雪政:“不打不相识。” 秦穆之拧眉,缓了会儿低沉开腔:“我可能会提前走。” 这话一出,萧雪政和纪遇南同时看过去,锐利男人的视线掺杂许多内容,同时略略挑眉。 只有简子俊:“四哥你老实说你现在是不是秘密担任了某国机要高官啊?行程要这么机密这么赶?” 纪遇南凉飕飕地哼了一声:“子俊你这点智商到底该怎么活下去?难怪只有非洲适合你生存。咱们四哥现在是‘东躲西藏亡命天涯’,听说被全球范围通缉,这一年来恐怕枪林弹雨险之凿凿吧?” 秦穆之:“……” 刚毅的五官些许青黑,恐怕兄弟的话中也有部分事实? 人群中锋锐的目光又扫了一圈,席成和他的女人旁边倒没见‘别的什么人’。 抬手捏了捏眉心,薄唇紧抿,他不想出什么幺蛾子,雪政的婚礼。 ……**…… “啊呀不得了,新郎官上来了上来了!” 赵明明那个大嗓门哇哇地冲回婚房,兴奋胆颤地立刻砰上楠木双门! 搞得施润坐在床沿,小身子都是一震,莫名的心肝颤得厉害。 只听门外,果然木质楼梯上光亮的手工皮鞋踩上来的沉稳一道道脚步声。 新娘婚房里乱成一团,不少宾客的女眷,和施润走的近的也在这里。 伴娘团们都是小姑娘,哇哇哇小手举到胸前,带着施润的两个宝贝也跟着心奋不已。 周蓓拿出题卡,算是最文静镇定的那一个,“别慌!就算对方是大总裁大男神又怎么样?今天他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新郎官,该为难,还是要为难!” “是!”“当然!”“你为难,我在一边看着!” 一群起哄的声音。 施润小手摸了摸漂亮的婚纱裙摆,小嗓子干干。 不免担心叔叔那高冷冰山的性子,通常会不耐烦,周蓓出了什么题目,施润没有看到,希望不要太难(对某个严肃刻板的老男人来说,这些游戏两个字足以形容,无聊)。 闹归闹他,施润有点怕,叔叔那脾气一来,能煞死人。 不过今天,是要娶她,难道这点小代价他都没耐心付出吗? 门外安静,响起低缓节奏的敲门声。 门里,女人们大气不敢出。 周蓓走到房门前,清了清嗓子有 模有样:“门外来者何人?” “萧雪政。” 门外,白色西装的英俊男人眉眼间透着自信,多亏昨晚遇南提前上了课,不然这些无聊的东西,他完全不了解。 门里接话:“萧先生,请问您来干什么呀?” 门外:“接我的太太。” 门里:“哟嚯!一屋子花朵,不知道萧先生要接走的是哪一朵?” 门外:“我的太太,施润。” 门里,起哄声一阵。 周蓓:“我家润姑娘年轻貌美,当年是a大娇花一朵,更有乳神美称,萧先生要娶走她是不是应该给点什么?” 施润尴尬地看向妈妈唐意如,不知道妈妈明没明白‘ru神‘所为何意…… 萧雪政捏了下眉心,表情沉铸,抬手。 纪遇南和简子俊立刻拿出一怀的红包,往门缝底下塞。 纪遇南温声和煦地说:“美女们行行好,红包里张张都是红色的毛爷爷,还请美女们行个方便开条小缝,新郎见新娘想见得紧了!” 红包在门缝里,转瞬全部消失在数十只女人的白手里。 纪遇南咂舌。 赵明明开了一条真的是缝的缝:“红包么,还算满意。只不过我们大家都知道萧先生是土豪中的土豪啊,这就开门了可不行!” 简子俊:“美人请指示。” “首先,俯卧撑一百个!” 门里,又是一群女人的尖叫,要看肌肉,肱二头肌! 施润脸红,真玩得开啊这些货…… 萧雪政长腿伫立不动,浓重深刻的眉眼略一抬,薄唇微抿地看向伴郎团。 秦穆之站出一步,长指解开黑色西装外套唯一的纽扣,修身白衬衫下令人眩晕的健硕体格立刻显露。 赵明明口水中都忘了把住门,导致一群‘目露凶光’的女人探头探脑看了过来。 秦穆之把衣服甩给简子俊,衬衫袖口的钻石扣钉解开,卷起,露出小麦色无比解释的手臂,俯身,卧地,流畅干脆一身男人味,引来尖叫不断。 长腿脚尖点地,左手单臂支着地板,快速做起了俯卧撑。 女人们娇羞地数数,速度很快,五十个过去,这男人一点放慢速度的疲累感觉都没有,只眉头皱着,大概觉得真心幼稚。 一百个昨晚,气不喘站起身,挑了下浓黑的眉目:“开门。” “诶~还不行还不行。”赵明明退回门里。 萧雪政抬手拍了下兄弟的肩膀,“辛苦。” 周蓓继续出题:“第二关,请我们英俊的新郎官说出日常里十种称呼我们美丽新娘的方式。” 话题落下,施润在心里默数,十个会不会太多? 门外,男人抿了下薄唇,这道题不怎么愿意答,他十分注重个人的隐/私。 不过今天,在劫难逃。 “太太,施润,润润,润儿,小润,小厨娘,小王八蛋,小混蛋……”舔了下薄唇,墨眉轻蹙,醇厚的嗓音低了一度,继续道:“宝贝。” 过于内敛深沉,人前,难以启齿。 “九个,还有一个!” 纪遇南眼看着男人的脸色开始呈青铜面具般:“各位好姑奶奶,四舍五入了行不行?” “这样,这个问题答完,后面给你们省了,第十个,说吧萧先生。txt全集下载/” 男人湛黑无底的视线盯着棕红色的楠木双门,薄唇轻启:“侄女儿。” 门里,吵吵嚷嚷的声音里施润却第一时间听见了,听见后小身子急促地涌过了激流,在众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里,羞耻地立刻捂住泛红的脸蛋。 老不正经的,随便瞎掰一个也行啊,为什么要说出来! 那个……是有时候在床上……他兴致到极点折腾着她的时候,会调侃她的一个称呼。 来回应她一声一声,破碎的‘叔叔’。 …… 一百个红包全部给完,总算堵门的游戏是过关了。 施润坐在床沿等着,男人笔挺尔雅地走进来,目光深沉如墨,眉梢眼角透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自信,直盯着她的小脸。 施润在脸红透心跳全无里,被他单膝跪地,打横抱起。 萧雪政抱着新娘下楼。 楼下宾客抬头瞩目。 身后伴郎团伴娘团娘家人满满相送。 他在楼梯间朝她耳畔温声低语:“真沉。” 施润嗔他一眼。 他仔细看着脚下的台阶,鬓角深邃,睫毛悠长一眨不眨,又说:“半个世界负在身上,你说沉不沉。” “……” 施润只想往他怀里钻得不再见人,心底那些蜜糖,泊泊封不住地往外溢出。 另外半个世界,是跟他身侧,公主裙小西装的宝贝们。 不爱弱水,不爱财贵,长得一副嬉笑人间纨绔世间的薄情英俊面孔,独求的却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宝贝老婆,宝贝孩子,是这个年近中年风华无数的男人,他的所有,他要的所有。 ……**…… 五十辆婚车排成长龙,浩荡行驶在公路上。 施润坐在为首的婚车里,忍不住地问前面开车的简子俊:“真的有五十辆?” “这次婚礼有当地电视台直播,面子功夫要做好。”身旁男人,宽厚的大手握住她的,轻轻摩挲,不禁挑眉:“五十辆不算多吧,我只能炫耀到这个程度,自己也受不了。” 施润噗嗤一声趴倒在他坚硬的怀里,但马上起来,生怕弄褶了他的礼服,纯白颜色,高贵质地面料,是她亲自设计的款。 她抬头看他无奈又有点愠怒的英俊面庞,难为他了吧,生性低调的男人。 很显然的路面有一定的戒严,不然今天周末,穿市区而过抵达郊区的婚礼山庄,不可能不拥堵。 十一点,抵达婚礼山庄。 教堂很大,但容纳不下超过一千多人的宾客,所有部分亲眷见证婚礼仪式。 没有事先彩排。 萧雪政很反感这些。 夫妻俩的默契怎么会需要彩排?那句老话,老夫老妻,走个形式给世界上这些人看而已。 教堂的仪式相对简约庄重。 大小冰这对龙凤胎自然是小花童的不二人选。 施润这边没有男性长辈亲戚,算起来的哥哥只有萧靳林,所以萧靳林这个伴郎多用。 婚礼进行曲唯美的音乐响起—— 施润搀着萧靳林的手臂,曳曳生姿地踏着红色地毯,婚纱曳地五米,儿子女儿在后面小短腿小胳膊地托起来。 走到中间,小冰淇淋萌呆呆地不小心摔倒了,小红色皮鞋的跟有一点高度。 没有哭,傻乎乎地看着教堂两边座椅上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朝过来的脸。 施润停下。 冰淇淋那边要放下花篮去扶起妹妹。 左边一道纤弱白皙的女人手臂伸了出来,微微倾腰,笑容柔怜地搀起了小奶包子。 摸摸她的脑袋,柔声低语:“真乖,继续走吧。” 小冰淇淋甜甜地点了点头,小胖手指拎起妈咪漂亮的白色纱裙摆,蹦跶哒地往前去了。 施润回头,瞧见是阿雅扶起的自己女儿。 阿雅理了理裙摆坐正,旁边男人极其修长的大手伸了过来,捞过她的腰窝,琥珀色的深邃瞳孔凝视着阿雅微微隆起的肚子,把她往怀里带了带,粤语低沉:“不是挺喜欢孩子的吗?” 阿雅整个身子骨都是僵住的,抬头,视线正正地朝前,看着前方新郎新娘高大娇小,如同梦幻般的背影。 她耳中都是婚礼进行曲的音乐,温温缠绵,却让她耳膜那般轻轻刺痛起来。 每个女人的梦里,一定曾梦见过这样的婚礼,相爱之人,海誓山 盟。 可是朝颜暮雪,穷尽一生,此情此景,她盼不来。 她喜欢孩子,她也不小了,她柔情满腔,可肚子里的这个,被强迫怀上的这个,她一定不会要。 阿门…… 她闭上酸涩的眼睛,在心里默念忏悔,今天的日子,不该在别人的幸福教堂里想这些。 ……**…… 仪式完成,正好十二点半。 婚礼山庄一共两层的宴会大厅,宾客满座,所谓衣香鬓影,奢华灯盏,酒杯交错,便是这样。 施润在唐小夕等伴娘团的照顾下,先回楼上的新娘房换上一套中式礼服。 旗袍是没办法穿了,和叔叔的款式类似的唐装。 宴会厅要再按照传统中式结婚仪式,给长辈敬茶。 舞台布置得古色古香,楠木红椅上,唐意如上座。 萧雪政扶着施润,下跪的动作小心翼翼,唐意如之前说这个过场因为女儿怀孕,能不能省了? 施润不同意。 才相认的妈妈,那么多年不见,这个礼数应该要有。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如果萧如书醒来了,那么妈妈的另一边,萧如书坐着,叔叔也顶多面无表情,不会有二话。 叔叔的心里,上座的位置,只有姆妈一个人。 婚礼三天前,施润和叔叔带着两个小包子,从上午七点出发,去了姆妈的陵园,陪老人家说了话,该交代的都交代。 牵着大红花头,分别敬了茶。 唐意如满宴会厅的宾客前,有点紧张,递红包的时候,施润见妈妈的手都有点抖,不禁心里很暖。 之后是吃甜品,莲子桂圆汤盛放在百花图案的精致红瓷碗里,由人端上来。 萧雪政舀起一小勺,喂给小妻子。 那吃货嘟了嘟嘴,小声说:“多挖一点嘛。” “……” 远的人听不见,在旁边的伴娘团伴郎团一片笑声。 ……**…… 接下来到了最繁琐的阶段,敬酒。 施润又得上楼换一套衣服。 楼梯口,萧雪政搂住她的腰低声问:“还行吗?” 今天高兴,肚子里的小货货仿佛也感觉到外界的热闹,说不定正张着小耳朵听呢,没空踢它娘的肚皮。 施润眯着大眼睛,轻薄的妆容将她圆圆饱饱的脸蛋衬得像那粉色的玉,透着无暇的白皙,q弹,气色极佳。 头顶璀璨的水晶灯光线,照着她的瞳孔,格外清晰,像小小的碎碎的钻石。 萧雪政添了下薄唇,人前控制住倾身想吻她的冲动,拍了拍她的圆腰:“慢点,两百多桌,你跟着我敬二十桌足够。” “谨遵老公大人之命!”她淘,她笑。 他看着,瞳孔很黑,极其深邃,不说话直直看着她时,时眸底总像蕴藏了无数情/话。 旁人都看不下去。 ……**…… 施润让伴娘团辛苦的几位都就坐用这山庄的高级宴会餐。 她身边跟着王姐和一位女医生。 上到二楼,西边和南边摆着数桌席位,此刻看过去,大多已经坐满。 除了邀请在列的两百桌客人,楼上席位,是给那些‘不请慕名而来’的宾客的。 新娘房在长条形占满整个走廊的自主餐桌另一端尽头。 施润走的脚步轻快,今天整个人都像在飘,跟在他身边,在形形色色的人物名流中穿梭,偶尔这样一次,觉得新鲜又刺激。 如果以前跟他参加宴会,那些名媛们心底知道她的身份,表面上还可能因为不服气而不承认。 那么今天,昭告了天下,她是他的妻。 “王姐,你说我是穿红色的那条纱裙呢还是穿中国名族风的那件?” “太太,先生为你准备的礼服足足二十套,你今天铁定是穿不完了,先生也没让你穿尽,是让你选呢。不过太太你的身材穿什么能不好看啊?真话!” 施润捂着嘴,得意地忍不住笑。 笑到半路,视线一转,加快往前走了几步:“阿雅小姐?” 前方的自助餐桌旁,一道清弱的雪青色身影。 那人听见声音,仰头灌红酒的动作猛地一僵,受惊吓般红酒的液体顺着苍白的嘴角流出来,在过于白的肤色上显得刺眼,妖冶。 阿雅有些站不稳地立刻扶住桌沿,回头。 “阿雅小姐,是我啊!”施润微笑地走过去,“刚才教堂你扶起我的女儿呢,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 “不客气。”女人的声音,很小很轻。 “你和席先生一同来的吗?” 阿雅点头,在努力的扬起嘴角,微笑着。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席先生呢?” “我觉得下面太闹,就上来走走,透透气。”说中文,她有些声音,但嗓音却十分好听。 施润笑了,视线下移,攀谈起来,“你今天穿的很漂亮,雪青色是我很喜欢的颜色,你也喜欢吗?阿雅小姐,你的身材清质,很适合当名族风格的平面模特呢……恩,最近丰腴了吗?” 阿雅本是在笑,闻言却突然身子立住,然后不着痕迹地收了收腹。 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别的。 施润是个大心眼的,哈哈道:“你得皮肤比我还白,不过阿雅小姐,要注意补气,不然身子丰腴但脸色还是不好啊。” “恩,谢谢你。”她腼腆地笑。 王姐在旁催促,施润道:“我得换衣服了,婚礼很麻烦,咱们一会儿楼下见。” “再会,萧太太。” 交身而过,没走几步,施润却听得后面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浓的粤语腔调:“阿雅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席先生和朋友交谈的功夫你就不见了!” 女人的声音细细,淡淡,“我马上下去。” 西装男人走了过来,像是席城身边的人,等着女人移动脚步。 他的目光忽而挪到女人站过的地方的桌沿,惊悚道:“阿雅小姐,你没喝红酒吧?” 阿雅低头往出走,眸色静寂,“我没有。” 那男人跟着转身,中文说不习惯换回了粤语:“可不敢,身子重着呢阿雅小姐。” 施润陡然停步,回过头那两人消失在拐角。 她在深圳生活四年,尤其刚怀孕那段时间,对‘身子重’这几个字,再熟悉不过。 ……阿雅怀孕了? 偷偷喝酒,却对佣人说没喝。施润望着几乎见底的红酒瓶,这个牌子产自法国庄园,浓度很烈。 ……**…… 施润揣着点心事,换了礼服下楼,下意识会在满厅的宾客中找阿雅的身影。 但她没找到阿雅,找到了席城。 一米九的男人,端着一杯红酒,薄唇勾起时很是有点邪气,也许是他混血的缘故,轮廓非常立体,瞳孔的颜色很浅,但狭长的眼睛却异常深邃,这种人望久了,会令人惧怕。 施润觉得这个男人和叔叔是一类人,气场摄魄,同属于骨子里霸道野兽的类型。 不过叔叔正直,亦正亦邪。而这个男人,从头到尾,只有邪。 “施润。”唐小夕走过来,打断施润的思绪。 “姐夫在那边,你过去之前先给我拍张照吧。她们几个技术太差。” 施润有疑:“拍照干嘛?” 唐小夕抿唇,有点无奈,但是没说,“拍吧,全身照。” 施润无法,让她站好摆个姿势。 但她比较僵硬,看得出来不甘愿拍这个照,也不爱笑,清清冷冷的样子照了下来。 “好了。”施润把手机递还给她,着急去叔叔那里。 唐小夕拿到手机点开,脸有点黑,到底有没有认真给她拍? 重影! 删掉,她坐回宴席座位,桌上其他人都不认识,还没坐满,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新郎官那头的起哄上面。 唐小夕调到自拍模式,对了对光,还是摁不下快门键。 偏偏邮件又来,詹姆斯这个娘炮:快点,快点ok?穿裹胸白裙的漂亮样子为什么就不让我见见? 在英国期间,她没有穿过任何亮色的衣服,多是青灰深色卡其。 那个国度,本身雾气就重,时而落雨。 她并非刻意不穿,当然她原本也觉得亮色的不是不衬她,而是她阴郁得穿不出来样子。 所以詹姆斯送她的礼物,衣服当中有三件是白色,粉色的,但她不给面子的一次没穿过。 这一次,不好意思再无视他这个‘姐妹’了。 她有点沮丧地把手机撂下,双臂搭着桌沿垂下身子。 旁边想起一道清亮的男性嗓音:“小姐,直起身比较好。” 唐小夕有些冷地抬头,对视上一双温和的眼睛,陌生年轻男人,倒也不是全陌生,唐小夕昨晚在别墅见过他。 为什么记得? 因为施润那家伙偷偷指着说,“我问过叔叔,那个叫刘峰毅,青年企业家,人品是叔叔都点了头的,样子嘛,是你说的才子佳俊,主要公司主打软件,是不是和你算志同道合?” 当时她看了过去。 这个刘峰毅正和人说话,感受到视线看了过来,绅士微笑地点了下头。 “不介意我坐在这里?” 唐小夕点头,想起他刚才那话,反应很快地垂眸,脸色一糟。 是了,裹胸的款式,弓着腰含着胸很不适合,她坐直,不善言辞,拿起手机。 刘峰毅一点也不尴尬,昨晚人群中她投过来的一眼让他有点难忘,疏冷,皱着淡淡的眉,带着锐利的审视。 显少有女人会初次这样不遮掩地看他,比不上萧雪政这类人物,但他自认也算a城白手起家站得腰杆笔直的人。 女人看他,第一眼多是含/春,娇羞。 此刻再看她,青丝挽起,不是昨晚披着的慵懒冷冽模样,多了点女人清和的味道。 她的一双眉,现在才发现,很平,眉色泛棕,很淡。 但刘峰毅直觉,这个女孩子脾气并不好。 昨晚的后来,他不着痕迹地多留了几眼,发现她是萧雪政老婆的妹妹,两姐妹性格太不一样。 “刚才就瞧见你一直在摆弄手机,冒昧的问一下,是要拍照片吗?” 唐小夕拧眉扭头,回答:“是。” 他一笑,很端正的笑容,“我可以代劳,拍得还不错。” 她也干脆,把手机给他。 男人离开椅子,在找合适的角度,拍得也快,没有多拍,三张足够。 唐小夕结果手机,点开相册,眸色微微动了动。 刘峰毅自信地坐下。 她抬头:“拍得很好,谢谢。” “不客气。” 没有再交谈,他喝红酒,唐小夕把照片发过去,想了想解释一下自己奇怪的行为:“我的朋友没见过我穿白色裙子的样子,非要看看,所以,” “很漂亮。”男子抬眸,清亮透彻。 唐小夕一顿,抿着唇,“谢谢。” 他说:“你的姐姐,是很甜的美,你是有味道的美,各类美,男人喜欢的标准也不一。” 唐小夕没接话,“你拍的照片像处理过的,你是摄影师?” 他一笑,“我开发软件各类app的。基本上牌子的手机照相功能这一点,我略知一二。” 说到专业方向的问题,两人有了话聊。 餐桌上的客人渐渐坐满,主席台上司仪在讲话,聊得兴起,两人凑近了些也没注意,话题已经从 专业转换了。 刘峰毅看着面前清凌凌的女人,说出了口:“我目前单身。” “我也是。”她大方也承认。 他又笑,真的挺爱笑的,视线却有点锐利:“你昨晚看我的那一眼,好像在挑货物。” 唐小夕一囧。 被他发现了? 但又被他幽默的语言逗乐,干脆的承认:“我姐姐跟我提起你,说你是才子佳俊,我就看看。” “感觉怎么样?” 她喝一口红酒,慢慢地喝,嘴唇很小也薄,颜色不够健康,泛着浅白,并不丰润,但含酒的时候,嫣红的液体被抿进去的样子,很有味道。 笑了,“还行。” 刘峰毅挑挑眉,“我也还行。” 两人相视,又笑。 这时桌子与桌子指间,突来一道颀长的阴影。 唐小夕把酒杯放下,手指卡着高脚杯的背座,场面热闹,奢华,各种衣香鬓影的味道。 她还是第一时间能闻得见薄荷味,清冽一缕,就从她身边而过。 刘峰毅说了什么,她笑着点头,给自己倒酒,目不斜视。 但余光避免不了,知道那人在旁边桌不远的地方坐下,稍微抬头,逼迫慑人的视线直盯了过来。 唐小夕端着酒杯的手扶着脸颊,正好挡住,扭头专心地和身旁的男人聊天。 好在这人会聊。 “学校旁边有一家很旧的咖啡馆,我从图书室借了书,一定会到那里看,很安静。” 唐小夕点头,“对,冬天的时候,梧桐树的枝桠垂了下来,就在窗户上,带着白雪,一片雾气,很美。” “说的我有点想念那里了,你还回去吗?不如结伴同行?” “sorry,我刚回国。” “是不是着急结婚,我看你很小。” “谬赞,刘先生,我虚岁二十三了,交往过的男朋友也不少。谈朋友和找结婚对象不太一样。” 刘峰毅饶有兴趣:“说说找结婚对象什么条件。” 喝了点酒吧,兴许,有兴许是左边脸颊那方向的目光太过讨人厌。 周围嘈杂。 她就是能听见他的讥讽冷笑声。 好像他足够看穿她本质是什么差劲样子的高高在上,冷眼看她在男人面前笑容拘谨装样子。 心如平镜,到了他面前终究不能行。 说到底他又是吃错了什么药,那么多位置不坐非要坐到这附近? 一定要这样相看两相厌,互相折磨吗。昨晚说的还不够清楚? 她心底越发冷意侵袭,到最后冷冷的在笑。 面上却愈见生动明艳,对着刘峰毅勾起起唇,边喝红酒边迷离了目光:“就你这样的。” “小姑娘果然是喝醉了。”刘峰毅摇摇头。 唐小夕站起来,拿了精致的手包和手机,吹着气一样低语,“抱歉,我去个洗手间。” 也不知道是对一桌的宾客讲的,还是对特地的哪位。 不到两分钟,旁桌男人阴沉如隼的视线里,她空位旁边的男人也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去趟洗手间。” 桌上宾客点头微笑。 萧靳林推开酒杯,伸臂往西裤口袋里摸烟,却摸到了薄荷糖,心底寒川似瞬间着了烈火,火势凶猛,烟雾呛到他的喉咙口。 他垂目。 侍应生开始上菜品。 旁边一位认识还有些交情的合作商调侃:“不愧是广政总裁的婚礼,你看这菜品特别的,第一道是野青菜。” 说了一通这野青菜的来历,不见身边有动静,合作商似乎也察觉不对,扭头看过来,却瞧见男人紧绷的脸廓线条,一个男人的腮帮骨,咬得狠时,轮廓深刻尤其显眼。 合作商:“萧总,您没事吧?” 他拿起筷子,手指修长,姿态优雅,微微一笑,“sorry,你说什么?” “我说萧总您的脸色看起来有些……” 他一再克制,告诉自己不要走神,再不济就是狗男女那档子事,一前一后去洗手间,遮遮掩掩,龌龊至极! 他拿筷子夹菜,慢条斯理用餐,与人浅笑喝酒。 当他身躯倏地站起来时,整桌人都看了过来,男人的长腿带动了桌面,萧靳林薄唇抿成一线,绅士地颔首:“抱歉各位,请继续用餐,我有事走开一下。” 中了魔怔。 步子凌厉,他甚至眼角略微发红,穿梭在人群的过道里,头顶的光线过分的明亮,那种明亮,折射到他瞳孔深处。 在涌动,在无法克制,在一声一声的爆破爆发。 一路走,他一路仍旧在问自己,干什么去? 为什么又控制不住心底那头狂躁的兽,你活了二十多年荣宠不惊清冷淡定的岁月。 一再的失控,管不住自己。 他穿出了热闹繁华的宴会厅,沿着光壁的走廊一直走,一楼的大洗手间只有这个。 他径直冲到了男洗手间,幽白的光线,干净的格子间,正是用擦时间,这里人很少,他走到第一扇门前,不知为什么放缓动作,僵硬的视线,梗住的呼吸,眼神寒沉,慢慢地推开。 没人。 眼睛闭上,紧闭着呼吸了片刻。 走到第二间,推开。 第三间…… 都没有人。 他站了会儿,窗户外深秋的风吹进来,此时正午,但洗手间一天到晚都像是黑夜,亮着灯,很凉,把风都带凉了。 他转个身,沉至海底的视线看向了门口对面,标志着女卫生间的地方。 382.383 大结局7(完美婚礼进行曲终8000) 萧靳林曾有一段很长的死守规则讲秩序的岁月,到了严苛刻板的地步。 那是跟着萧如书从孤儿院出来,到被四叔送到国外训练,回国初期。 穷怕了,生活在底层,对于变化,他选择接受,并且要求自己做到最好,最严谨。 曾经是把生命给了萧家那片辉煌当时还有诸多不能见光的巨大产业鲎。 现在依旧如此, 只不过现在,三十几岁,在手中握着权利,并且有能力把这把权利行驶到最好的阶段,规矩秩序在这个男人日渐深沉的眼底,不再如同阴影那般,沉重随行。 他可以活得恣意一些的。 如果是二十出头的萧靳林,绝对不会踏足女洗手间这样的地方一步。 今时今刻,男人沉重挺拔的身躯几乎没作思考,黑色手工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冷锃锃的声响,寂静无声,回音四起。 女洗手间里面熏着香气,让他屏住呼吸。 静的能听见胸腔里沉沉的起伏。 依旧是一间一间地推。 没有人。 最后一间的门是开的。 男人面无表情转过身,光线在头顶后方,因此脸廓一片模糊,阴影下看起来,紧绷着。 害怕找到。 害怕推开某间门看到不堪的画面。 可现在找不到,心底却蓦地更沉,闷住了幕布一样,透不过气。 男人站在镜子前,视线没有看向镜子,拒绝去看现在自己的模样。 洗手洗了很久,直到修长的指尖起了褶皱。 出来洗手间,他阴沉的视线四处寻找,并不打算就此回席。 洗手间的左方向是另一道走廊。 岔路口,萧靳林长腿顿了顿,视线垂向地面,单手插袋,转了个身。 走廊是一排房间。 房门上标着牌子,储物间,一楼大堂总监控室,值班经理间,宾客临时休息间…… 停住脚步,侧转身,推开门。 房间很大,开着灯盏明亮,有落地帘和屏风,化妆台,单人沙发和组合沙发。 看起来像是专为女士提供的补妆地方。 男人彻底推开门后走进去,随手半带上门。 门口停顿一会儿,走向屏风后面,沙发上没有人,屏风的后面是用落地帘隔开的其他区域。 他脚步很快,捞起帘子进了里面。 所有的沙发,化妆台,能藏人的地方找遍了。 眼神清沉,来到最后面的一个小门。 冰冷的修长手指握在门把上,视线低垂眉宇紧皱,手腕一动。 吱呀,门开了。 里面黑漆漆的。 他拿出手机照亮,是放杂物的小隔间,灰尘呛出来。 皱眉,关上门。 他一时没动。几秒后却突然扭头。 身后落地帘的缝隙里,伫立一道纯白裹胸礼服的清冷身影,长发挽起,更衬得一张脸白皙如瓷,只有巴掌那么点大,下巴小而尖,尤其清若。 唐小夕裙摆里的腿动了动,身子几分慵懒地靠向身侧的沙发背,视线很直。 并且眼底绽放那种似笑非笑,整个人显得轻松随意,甚至微微扬起了唇,“萧老板,不知道你到底要找什么?” 萧靳林整个人有点僵。 任何场面都应付过的他,显然没有应对这种场面的及时反应。 脸色难看,男人清越白皙的耳根甚至泛起了难堪和一点薄红。 他立刻往出走,长腿迈得步子很大,并且凌乱。 在她侧目悠闲看过来的带笑目光里,他抿紧薄唇,五官线条深刻显得尤其冰冷。 唐小夕往旁边挪了一下纤细右腿,心里有气所以要说话:“看你找的蛮辛苦,从 男女洗手间一路找到这里。” 男人闻言,陡然长腿一顿。 她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并且不知道来了多久,看着他失心疯一样的样子,挖了个坑等他跳,在一旁冷眼观赏? 萧靳林转过身,沉黑下来的视线冰棱子一样,却是低头看了眼腕表,薄唇一勾,又上下打量眼前的女人。 裹胸礼服贴合整齐,头发鬓角早造型不乱,只有唇上的唇膏颜色稍微淡了点。 他半阖起眼眸,语气轻佻:“前后不到十分钟,他就这点能耐?” 唐小夕嗤地一笑,扬起小脸,单眼皮下一双瞳孔漾満笑意,碎碎点点盛着头顶那璀璨的光线。 她走近了一步,“你应该是不记得了,四年前你把我摁在墙上,第一次两分钟都不到,你有多能耐?不是吃了药你那天晚上能像个禽shou样?” 如此污秽不堪入耳。 男人的绷直的身躯后退一步,仿佛她靠近都是一种肮脏。 他已沉下脸,“你要浪,去开个房,滚出国!这是你姐姐和你半个血缘的哥哥的婚礼。” “我就想知道我浪碍着你什么事?你像个变態你不知道吗?跟过来,你找什么呢萧靳林?你敢不敢承认你在找什么?捉/奸来的?你是不是就有发疯地想知道自己妹妹跟哪个男人调/情在哪个地方乱搞的龌龊窥知欲……” “闭嘴!”他太阳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被戳破了心底最底层严密封住的不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般,失控大喝:“你闭嘴。” 往往说中了事实,才会暴怒,无所遁形了,如此难堪。 她看见他痛了,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以为她会开心,会为之前他坐在她旁边冷眼高高在上嘲讽她而报了仇。 可她心里一点滋味都没有。 在撕扯,边快速地跳动的心,边渐渐往下坠落。 唐小夕对着镜子盯着自己几秒,不再看他,转个身。 手腕却被他倏地攥住,很大的力气,他仿佛无法控制力度一般,像那沉铁。 她不说话,脚往前走,往出挣。 两人沉默角力,渐渐地她扣住沙发都没用,娇小羸弱的身躯在往他的怀里靠。 房门口突然传来说话声音。 好几个女人的笑声,紧接着吱呀的声响。 两人都是一愣。 唐小夕愣过之后,表情如常,一贯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可是身后的男人不一样,绅士尔雅那么些年,在女士化妆休息间被推门进来的一群人看到,那些人会怎么想? 下意识地,扯她回来,到了怀里手臂一把擒住了,唐小夕短促地唔一声—— “xx,你听见什么没有?” 女人打开精致小包拉链的声音和高跟鞋的声音,“没有呀。” “要说今天这对可真是郎才女貌,原本以为我和我们家老杨会被拒之门外,萧老板倒是大方,不请自来的也设了桌位。” “可不是,新娘看着好小啊。” “xx,粉饼借我用一下。” …… 声音越来越近。 躲在靠窗落地帘后的两人,身体紧密相贴。 唐小夕被他的胸膛压得闷不过气,大脑似乎缺氧,连思考都变得缓慢,鼻息直叫那薄荷的味道侵蚀,呼吸一口都是凉气蜇人。 她的鼻子磕着他精致的锁骨,抬头低头都不是。 尽量屏住呼吸了,可每次呼出的气体还是会喷在他的皮肤上。 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沉,身躯紧绷得像木桩,又沉又重地压过来,西装衬衫冰冷的钻石扣钉,咯着她裹胸上面露出的白皙皮肤,一下一下,随着他的胸膛起伏,往她肉里扎。 她的头顶一片阴影,是他明晰深邃的下颌线条,暗光里,竟能看见泛青的胡茬。 记忆像不打招呼的潮水,她又想起他刚回国那段时间,真是腻歪,腻歪到她任性 地说要给他刮脸,他都没有二话。 刀锋锐利,把他的脸刮破了,流了很多血,他当时甚至都没有擦,弯下高大身躯把吓哭地她抱起来放到洗手台上。 为了证明他不痛,还舀起一热水往伤口上泼,他的眼睛那么黑那么亮那么温柔,朝她笑:“小宝你看,不痛的,哥哥真的不痛啊。” 后来她悄悄试过,手指破皮放到水龙头上,怎么不痛,痛死了。 那时候,他们真好,真好啊。 如果一个人能选择记忆就好了。 不想回忆的,不去回忆,剜心剔骨的,一秒钟都不去想。 那么剩下的,只有快乐了吧。 耳朵里聒噪的豪门太太的声音渐渐远去,隔绝在关起的门上。 唐小夕眨掉眼睛里的白雾,视线垂下,等了等,不见他动,伸手往出推。 柔软细指触碰到男人沉硬的胸膛,那部分肌理瞬时一绷。 唐小夕视线看过去,身上,男人往后退了一点距离,但整张脸极度难看起来,两颊的轮廓线条,映出咬紧的腮帮。 她仿佛有所预感,目光往下,被什么蛰到一样,迅速移开。 两人都没出声。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男人在压抑的粗沉呼吸,一声一声,从那胸膛发出来。 唐小夕咽了口口水,别开脸低声说:“让开。” 不见他动静,她推开他转身。 走出两步,又被他揪回去,整个人身体被重新摁到墙壁上,一双手也被男人的大掌分别反扣住。 她屏住呼吸提起,生怕他哪里再碰上来。 头顶响起男人黯/哑了几分的紧绷声音,解释道:“你刚才一直在我脖子那里喷气,” 她一点也不想展开这个话题,扭过脸,“放我走。” 挣扎了几下,又被他摁在怀里,摁了下来固定住,男人沉黑压抑的视线终于看了过来,闭上眼睛,他眉宇紧皱,克制不了的声音很轻,服输了般低叹:“你满意了,你该满意了,面对你,我就是这样一幅糟糕的样子。像控制不住身体反应一样,控制不了心里的情绪。” 他垂颈,从来高贵清冷的姿态低了下来,颓唐无比,眼眸幽深盯着她,黯/哑发涩道:“是,就是克制不了,像疯长的草,想知道你和多少个男人交往过?真的发生了关系吗?你和那些男人在聊什么?他说了什么让你笑得开心?你不见了,离开席位去洗手间,他也跟着,我受不了了,脑子里全是你们在洗手间或者任何一个阴暗角落里互相纠缠的画面,赶不走这些画面,很痛苦……” “小宝,很痛苦。”他抬头。 又低头,茫然无措。 “……小宝,”他好像要休克一般,声音发着颤,艰难,断续,“小宝,我们别这样了,好吗?” 她在他的怀里,整个人都是僵了。 快速眨动眼睛,仿佛慢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 然而那透明的脆弱液体,还是坠了下来。 她呼吸越来越快,像挣扎在水面上不断下沉的溺亡之人,鼻尖酸楚地她再也什么都看不清。 只为他重复低语的那句小宝,语气和四年前的很多个岁月一样,柔柔的,低低的,在叫她啊。 头顶的男人,没有抬手给她擦眼泪。 望着她在抖动的瘦弱肩膀,他沉黑的眼底,雾气也在凝聚,水凝中,逐渐燃起了烈火一般。 那火点燃,一簇火苗又被水浇灭,再点燃,再浇灭。 随着他大手捏起她清瘦的下颌,他的头颅逐渐低垂,他的薄唇一点一点,不由自主,真的克制不了,呼吸发颤,整个人都在发颤,也要朝着她苍白的小小的一张嘴靠近。 那瞳孔中的火,明明灭灭,仿佛浇熄,仿佛又始终无法浇灭。 唐小夕抬头,他的睫毛真长,浓密,一根一根非常整齐。 他眨眼睛的动作凌乱,那睫毛也一下一下,在他的眼窝上投下剪影,消失,又投下。 他渐渐地偏转五官,靠过来,眼睛深 得什么也看不清。 距离一厘米时,没有再动。 彼此的心跳,隔着身躯和一副,狂乱地打鼓。 眼波流转,她近乎窒息,泪流满面,倔强地抬头盯着他,眼泪锃锃地盯着他迷人的五官,也在发红的眼眶,轻笑:“敢不敢,萧靳林,你敢吗?我是你妹妹,你心底不是一直这样麻痹自己的吗?你不敢,你跨不过去,你死守教条伦理,敢吗?你敢不敢……唔……” 男人,闭上眼睛疯狂地用力吻下来,封住她的嘴,彻底封住,双手捧起她的脸颊把她重重板在墙上。 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拽回理智。 当呼吸纠缠在了一起,当时间定格,当烈火熊熊疯燃。 抵死也不过如此。 在对方的眼睛里,瞳孔里,看见自己在流泪。 她的泪。 他的泪。 都在颤抖。 这样一个吻,来得太不容易,太晚。 好在还没白头。 在他终于肯放下力气,放柔动作,不在把她咬出血时,唐小夕流着眼泪朝他笑:“我和很多男人睡过亲过了,这张嘴最不干净,萧靳林……” 他喘了一口,复又再无顾及地缠上来,那滴眼泪还能在他的眼角看见晶莹的痕迹,眉深目邃,喃喃发颤地低语:“每次说你脏的时候,你不会明白我有多嫉妒那些男人,因为嫉妒才口不择言。不在乎,只要是你,只要——你。” 唐小夕闭上眼睛。 想起第七个男友在房间里问过她,闭上眼睛就ok的事,为什么最后一步总是反悔?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 那一次和陆铭,她想,不管有没有萧靳林的跟踪闯入,她都进行不到最后。 她说她放下了,在国外一年的时间,交了很多男朋友,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生活丰富充实,真的放下了,忘记了吧。 可她其实,多会骗自己啊,从头到尾,傻得,贱得,只要他肯踏出这一步。 她早就把九十九步都走完了,走完了也不肯离开,等到死的那天,还在做梦,等着他来。 ……**…… 施润高估了自己,跟着叔叔敬酒到十三桌的时候,就有点吃不消了。 主要是每次每一桌停留的时间太长。 叔叔不说话,那些达官显贵也有很多话要说,一个轮一个,每一桌就十来分钟过去了。 萧雪政抱着她上楼,在新娘房休息。 阿雅出事的时候,施润刚打盹醒来下楼,那一片很乱,围了人,却没人敢靠近。 皆是因为蹲在女人身边的高大男人,气场太过森冷恐怖。 因为婚礼慎重,所有萧雪政特别吩咐有安排救护车,本来是为施润妥善准备,以防万一的。 救护车停在车外。 躺在地毯上的女人,血水染红了白色地毯。 施润走过去的时候,阿雅已经面无血色,细细的手指,苍白无力,倔强地揪住桌角。 席城面无表情,阴郁的琥珀色瞳孔倒映着女人裙底下流出的血迹,“想干什么?一定要死在别人的婚礼上?” 阿雅轻轻地笑,望着男人精致绝伦的面孔,“我不要这个孩子,不会上救护车。” 席城站起来,单臂优雅地插袋,一米九的个头让男人的视线睥睨一切,仿佛这世间尽在掌握,再无惊喜,只有死寂。 他低头,薄唇抿了很久,轻笑着开腔:“这个孩子能保住,能给我生下来,我放你走,想滚到哪里去绝不干涉。” 男人径直走出金碧辉煌的大门。 过了半分钟,外面的医护人员涌进来。 阿雅眼睛闭上,揪住桌角手松开,无力僵白,垂在地上。 施润跟着医护人员,红着眼睛把血流了一地的女人抬上救护推车。 ……**…… 本来要跟着也一 起去医院的。 中途被萧雪政严厉抓住,拦截下来,强行绑回别墅。 施润在车上,哭了好一会儿。 萧雪政眉目冷沉,虽然事情他也感慨,但是有必要跟席城沟通一下,他的婚礼,见了血,让太太如此不开心,还怀着孩子。 施润情绪真的失控,从前的自己,被他骗肾骗婚的自己,够惨了吧。 可今天,施润觉得世间怎么会有阿雅这样一生凄楚的女人?太惨了,要到怎样的境地,怎样的恨意,自己的骨肉都不想要。 短暂几面,施润看得出来,阿雅很可怜,眼底从来都是怯怯苍白,那里面没有神采,没有任何自由。 “你们男人太不是东西了,女人做错了什么,你们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阿雅真的让我心都痛了……” 安慰了一路顺毛的萧先生,新婚的这一天,得到的是太太这么一句…… 虽然是有感而发,但心里真心爽不起来。 没关系,晚上补上。 眼看上了弯道,马上到家,西库里手机响起。 萧雪政扫了眼,简子俊打来的。 不理。后续事宜都交给婚礼山庄的经理和几个兄弟,送宾客这些事不需要他操心。 简子俊这个没用的,估计是什么事搞不定了。 铃声又响。 男人眉宇一皱,不悦接起:“你搞不定去叫遇南,别烦我,” “五哥!”那头,惊天地泣鬼神可谓,简子俊哇哇嚎叫:“五哥你怎么知道我要说的是遇南哥,哎呀你不知道!遇南哥,我的遇南哥他出事了!” 萧雪政一凝,“话说清楚!什么事?” “真心惊了本宝宝啊!五哥,你和小嫂子走后不久,我和遇南哥,四哥不是在给你料理后事吗……” 忽略这2b的口才吧—— “我们料理着料理着呢,宾客还有些在吃饭,遇南哥在大厅和经理说什么事情,突然门口有个拿包裹的侍应生进来,说纪先生有您的快递!遇南哥和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婚礼山庄怎么会有快递呢,遇南哥说他没有快递啊。那个男孩非说快递单上是他的名字。遇南哥拿过来箱子一看,真是。箱子不重,但也不轻,口开着缝。我把箱子打开,五哥,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萧雪政都快急死了,不会是什么炸弹危险物品吧。 “比炸弹还炸弹的东西,不,不是东西,襁褓里是个在睡觉的婴儿宝宝啊!咬着手指头啧吧啧吧在睡觉,奶奶嘟嘟的,看着刚过一个月大小,有点瘦,好小啊,我的天!内附一张纸条,仨字:你儿子。omg!遇南哥盯着小宝宝瞧了两眼,我都没看清他什么表情,他就晕过去倒地不起了,面孔发青,真的晕过去了,现在怎么办哪?!五哥,遇南哥不省人事,我问了侍应生谁送来的,说是一辆车,车上一个戴墨镜的女人,我追出去的时候哪还有什么车啊,现在这是要怎么搞啊?遇南哥喜当爹了,我靠,是不是那个他一直要我找的强了他的女人给他生下来的?我瞧着,宝宝的眉毛很像遇南哥啊……嘭嘭——” “简子俊?简子俊!” 电话那头一阵嘈杂,惊天动地类似有玻璃碎裂和桌子倒地的声音,还有像爆破的震响声…… “简子俊!”萧雪政头痛。 过了好一会儿,简子俊一边跑一边带哭腔地喘:“五哥,又出事了!” “……什么事。” “四哥和一个女的打起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遇南哥的儿子醒了嘛,笑眯眯的大眼睛一直看着我,一会儿又哭了,估计找他妈呀,我不就哄宝宝嘛,稍不注意,不知道哪里窜来一个穿黑色紧身皮衣皮裤的女人,飞檐走壁啊简直,拿着两把匕首说要割了四哥!大厅里现在就像个战场,一片狼藉,玻璃险些伤了遇南哥的宝宝,还好我跑得快……哎呀!整面玻璃都碎了,经理跑出来在我面前哭,问我怎么办……五哥,怎么办啊?!追杀四哥那女人是谁啊?尼玛的,爬墙打到楼上去了这本事,五哥……整个宴会厅要毁了你做好准备……” 萧雪政:“……” 沉着冷静,挂断手机。 施润那边断断续续听了半天,只听见简子俊哇哇鬼叫 。 “什么事啊?” 男人眉角抽/搐,拥过太太笨重的小身子在怀,眸底阴测薄唇浅笑,“没事。任何事也阻挡不了我要和太太洞/房的坚定意志。” 这人…… 施润小拳头捶他,小脸红了大片。 回到别墅后,暮色渐起,深秋的天气山腰容易起雾,远远地看,缭绕的像仙境。 萧雪政让司机把婚车停在半道上,问怀里的小女人累不累? 如果累就在车里看看路边的风景。 不累就下车,两人牵手散步回家。 施润说不累。跟他在一起,怎么会累。如果累,那也是被甜蜜泡的要窒息了。 两人下车,男人的白色西装外套落在车上,酒红色质感的马甲包裹白色手工衬衫,领口的领结一丝不苟地系着。 “舒不舒服?”施润抬手凑过去,要给他解开领结。 他挑眉制止,深邃眸底几分漾动的风情,“晚上再给我慢慢解开。” 施润把手抽出来,低头不语。 那手却又叫他给轻轻攥住,半路的弯道上,斜阳余辉,金丝缕缕,和那树,和那雾,和那携手向前的亲密二人。 十指相扣,背影相叠,他们如这世间再普通不过的夫妻一样,举案齐眉,携手鬓白。 她在闹,他在笑。所谓一生,不过宠溺二字。 ——正文大结局 ---题外话---婚礼写完,那么正文当然就完啦。不过明天接着写点后续,生活琐事,叨叨叨。还有靳林小宝,也插几叨。至于遇南哥喜当爹,那谁被追杀,还有阿雅席城,就在番外见。 384 后续补充 闹心的第二胎 新婚之夜任性洞了房的‘惨烈’结果是,施润第二天去了医院。 她自己觉得其实还ok的,只不过后半夜完事后宝宝在肚子里居然开始了胎动,以前不会这样,然后有一点点痛的感觉。 身旁的男人整理清洁完,微黑着一张俊脸抱起她,气息都没平:“sorry,我们去医院。” “哎……不要啦……民” 施润小脸蛋还红着,热热地像在冒气,这种事怎么去医院……不如让她羞愤而死。 他眉宇紧蹙,睡衣的纽扣都系错了,精致锁骨一片泛白,俯身下来:“那边疼还是这边?” “就时不时好像感觉不太舒服。” 夫妻俩坐在大红的床边,大眼瞪小眼。 他很严肃,尴尬藏在深邃眸底,一张老脸有点铁青,盯着太太鼓鼓的肚子里藏着闹事小破东西。 懊悔已经来不及,办事之前一再警戒自己克制,力度轻一定要柔。 可是情动起来难免会忘了注意轻重。 糟糕的是她也敏/感,有到过。 身体有了激烈的反应,惊动了肚子里的小家伙了。 身为男人,即便他处在高位上,生活交际的圈子里偶尔也听男下属或者男性朋友提过老婆怀孕期间的一些绯事。 比如三个月后的第一次。 又比如五六个月时每个月其实可以有两次,只要注意了。 真正到了他这里,因为重视谨慎,从第一个月到如今快六个月,他一直憋着。 今晚也是心存侥幸,做了那么多准备。 还是出了岔子。 施润见他眉目深锁凝着,小嘴儿抿了抿,抓住他一根修长的手指,低声吞吐:“现在好些了,再看看情况吧,叔叔?” 男人起身,挺拔的身躯往露台走:“我去抽根烟。” 施润躺在柔软的床上,瞧着凌乱的床单,想起他刚才在身后流汗压抑着动的样子,即便再小幅度,他那东西可不小。 会不会是戳到宝宝,宝宝就很生气? o(╯□╰)o 做亏心事忍不住乱想…… ……**…… 第二天的早晨,还是走了趟医院。 没有挂号,萧雪政着急,直接冲到纪遇南的科室的。 里头没人,这才想起破孩子昨天被喜当爹,今天估计整个纪家都正鸡犬不宁,哪能来上什么班。 代替纪遇南的,好死不死是年初给施润调理身子的老中医。 老中医给开了检查单,问过情况后在写病历。 忽然抬头再次看了眼病床上大肚子的小姑娘,又翻着一双眼睛去看床边伫立的高大男人。 “你们这小俩口我是不是看过病?” 施润的视线开始闪躲,小脸囧红。 老中医拎着钢笔一拍没几根银发的脑门,放下钢笔站起了身,走到萧雪政面前提了提老花镜。 男人薄唇紧抿,面无表情,大手攥着太太的小手。 老中医:“想起来了,我就说怎么眼熟。原来又是你,年轻人你说说你啊,大半年过去你老婆终于怀上,你怎么还没长心眼呢你?就顾着享乐,一点意志力没有,憋不住出了事情现在来医院了?你有没有医学常识,孕妇随着怀孕的月份越大越要注意,孩子五个月了,听觉知觉都有了,你也好意思……” 男人脸色一寸一寸铁沉,眉宇紧蹙就要发作—— 施润赶紧扶着腰起身,尴尬地咬了咬小嘴,声如蚊吟:“大夫大夫,那个,是我,别怪我先生,我忍不住的……” 老中医一时语扼,看过来。txt电子书下载/ 施润那脸就给低到了颈子下面去了…… 本来这种没有自觉的事情,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 也不知道是去医院的路上不小心被熟人看见了还是怎么的,新婚之夜因为按耐不住了 tang房/事而跑急诊的窘迫事迹,居然在圈子里私下传开。 大家碍着萧雪政的气场不敢明说。 私底下可是热闹了一阵。 起先施润出门,若是参加了什么聚会,还不明白那些贵妇和名媛为什么是那种暧暧的目光。 隔了几天,是简子俊来家探望时,二货管不住他那张嘴,说漏了。 当时施润血都涨到了脑子里,恨不得低头找个缝钻。 下班后男人回到家,她更不敢看他。 简子俊留下吃晚饭,距离婚礼过后也才几天。 分了两桌,两个男人的餐桌,难免要抽烟喝口酒。 施润领着孩子们在另一个餐厅。 就听见简子俊和老家老公嘀嘀咕咕不停:“……唉!五哥,我还真不知道四哥和那个会杀人的小魔女早在香港就有过一腿子了,四哥嘴真严,跟你一样,都是sao在骨子里的。哼。不声不响上了女人也不跟我们透露一丁点,你和遇南哥都知道了吧?就我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傻瓜蒙在鼓里,气死本宝宝了!婚礼的第二天,五哥你是忙,你不知道啊,四哥和那个小魔女双双进了警局。婚礼山庄的负责人直接报警,现场像是打过一场打仗,据估算毁坏值达到三千万不止,里头的装修,古董摆件,光是大厅一个水晶吊灯就好几十万呢。” 萧雪政眉眼不抬:“你今天来是给秦穆之说情来的?” “哪啊!关我什么事,四哥有钱人,再说四哥赔不起,秦家在这a市红门高第的,别说一个婚礼山庄,十个也揽得下。” 萧雪政夹了块西芹,吃相优雅,不紧不慢。 抹黑的视线一扫,镂空的壁橱后,小女人笨重的身子骨低下去。 “大冰,再给妈咪夹一块排骨。” 萧雪政拿过红酒瓶,给简子俊倒酒。 “总之我看四哥摆不平那个小辣女了,那天我去警局,那女人一腿踩在四哥健壮的膝盖上,表情特狠,忒辣了。四哥眯着眼睛面无表情问她你想怎么样,给个话。小辣女一把掐住四哥的脖子,啧,长得真是冷艳,混血的,漂亮!这女的红了眼睛,脸蛋子也是红的,憋了半天朝我四哥呸一口,普通话还不怎么流利呢,好像是说什么我也要像你对待我那样对待你一次,说的是喷吧还是洒的,喷你一脸,对,是这话!” “然后五哥啊,你是没看见四哥那表情,他不是一直是冰脸嘛,但是我没看错,他脸好像是红了,别开脸就再没说话。再然后,那小魔女见四哥不说话,一会儿后脸也跟着更红了。再再然后,两人都好沉默啊。” 简子俊抬手撑着下巴,思考状:“到底在说什么呢,什么喷一脸的,五哥你明白了没有?我咋地就不明白呢?” 男人拿筷子的修长手指一顿,拧眉,稍后,舔了下薄唇。 “五哥。” 萧雪政终于抬眼:“子俊你不是自诩玩过许多女人吗?” 浓眉大眼,眨眨,“是啊!哥玩过的可多了。” 男人轻嗤一声,笑了似的放下筷子,挺拔身躯靠向椅背,漫不经心道:“那一定是那些女人在玩你,傻孩子。” “什么意思?” 萧雪政勾唇,半阖起的深邃眸底独有成熟男人的放/浪,“你四哥喷那女的多少次脸都没问题,那女的想喷你四哥,有点难,需要你四哥有技术。” 简子俊(?_?):本宝宝为什么听不懂请问? ……**…… 送客走后,施润立刻离开沙发,丢下孩子们自己看电视,朝在另一侧看手机的男人黏过去。 萧雪政抬眸,冷扫一眼,继续处理公务。 施润:“叔叔,我能不能去看看遇南哥的儿子?” “不行。” “为什么?哼,你还想瞒我,婚礼山庄被四哥和席城的妹妹弄坏,遇南哥有了儿子,这些事情现在新闻播过了,瞒不过我,这么大的动静呢。a市上流这层的圈子里风风雨雨,全部都在纪家未婚公子喜得一子这个大新闻上。我也好奇死了,死了嘛!” 男人不悦地放下手机,挑眉看过来:“知不知道现在纪家是什么状况?” “什么状况啊?” 施润只听小道消息说,遇南哥看见快递里是一个婴儿宝宝,当时俊脸一青,一贯温润淡定的男人倒地晕厥。 可见受刺激之大。 后来醒来,冷静地拒绝承认那是他的种。 拒绝抱走。 再后来,纪家人不知道从哪儿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一片混乱。 听说威严四立的纪老爷子直接冲到了婚礼山庄,抱着还不知道是不是亲孙子的婴儿,老脸那个泪流满面,直对着门外的天下了跪,感谢老天让纪家有后了! 施润比较感兴趣当时遇南哥心里的阴影面积…… 是不是一直在gay的道路上徘徊,成了纪老爷子的心头重忧,在家里一直被老爹嫌弃呢? 再再后来,施润就不知道消息了…… 在咕哝咕哝的小脑袋被男人的大手一摸。 萧雪政把她拉下来,坐好,眉眼严肃地指了一下她的皮球肚子:“给我安分点。” “遇南哥是谁啊!我的亲人,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能坐得住,何况我听说孩子妈妈是谁到现在都是个谜……” “过一阵子再去,或者等遇南情绪好一点,我让他把小侄子抱过来给你看,行了吧。” “小侄子?”施润圆溜溜的眼睛抓住重点。 萧雪政眉眼柔和,目光微微眯起略深邃:“婚礼后第二天下午我去了一趟纪家,小家伙乖巧,看得出来出生后被照顾的不错,是个健康的婴儿,但可能早产,所有身子骨儿小小一把。我仔细瞧了,那瞳孔的颜色和遇南无差。” “至于遇南,被他家老头揍惨了,翩翩文弱一个医生,他家老头的藤条不是拿着玩的。揍了之后也不说话,整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纪老爷子喜得孙儿,把儿子锤了之后又觉得懊悔,可又不好意思先拉下脸,带着宝贝孙子去做了亲子鉴定,毫无疑问,是我的小侄子。现在纪家你根本不用去,门槛被踏破的情况自不必说,纪家在a市也有头有脸,那一脉系大,除了这样啼笑皆非可也总算是喜事的事儿,能安宁吗?” “那遇南哥呢,现在他心情怎么样?” 萧雪政嗤一声,“比较复杂。” “……” 施润是比较难想象,好像从来没听遇南哥有找女朋友结婚的打算,一个人像个清雅出尘的翩翩贵公子,过的好不潇洒沉着。 好嘛,现在喜得贵子…… 孩儿他娘,估计遇南哥要恨死那个女人了,不知道什么目的呢,怀胎十月生下来,给了孩子爸爸。 ……**…… 关于宝宝性别—— 宝宝七个月后,肚子唰唰变成了大西瓜,而且是特别圆的那种。 于是关于宝宝性别的各路猜神就来凑热闹了。 菜菜说肯定是小公举啦,跟她怀孕到七个月时一模一样了。 小宝说书上有写的,女人在怀孕时皮肤变得更好的是生女孩子,变差就是男孩子,因为男宝就是来折腾妈咪的。 唐意如也有老一派的说法,说施润这肚子上的肉看着是往中间长啊,应该是男孩呢。 弄得萧雪政这个第一次全程体验老婆怀孕生子的老男人,云里雾里,今天是我的宝贝女儿,明天就对着肚皮说臭小子。 施润也是够了…… 七个月体重飙到一百二十五,萧雪政遵从医嘱开始控制太太的饮食。 施润沟通过,表达了自己的苦闷,这个很难控制,想吃的时候挠心。 偶尔趁王姐带着孩子们在别墅外面玩,她偷偷进厨房自己弄点小灶,结果她肚子里这小货还特别敏/感,一碰到高温就不舒服的直踢妈妈的肚子。 真不如龙凤胎在她肚子里时听话懂事,还没出生就站在了老爸那一边! 关于禁足—— 七个半月的时候,胎位出了点问题。 吓得一家人够呛。 尤其是萧雪政,连这一周下午都不去上班,陪着她去专门的 矫正中心跟着做体操。 施润每天晚上要在床上跪一段时间,痛苦地给宝宝矫正胎位。 直到第八个月去检查,胎位这才正常了。 这之后,施润基本就被禁足出门。 萧雪政经过这二十来天,变得格外小心谨慎。 好在施润受他管束也习惯了,做个听话的大孩子,屯在了别墅,像个温婉妈妈了,开始给小北鼻亲手做婴儿服囤货,织围巾啊这些。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突然有一天,她就看不到自己的脚了。 肚子太大了。 不过这个之前也经历过,怀大冰小冰的时候,看不到脚尖比这次还要早。 关于分床睡—— 到现在老男人还不肯分床睡,理由是她笨,上厕所怎么办,翻身翻不过去怎么办,而且床是这么的大,再躺三个人没有问题。 “……” 施润没想到他会这么黏糊。 他睡着后板着脸归板着脸,可是已经养成了圈着她的习惯,有时候不注意会手臂搂过来,施润现在已经不能躺睡,侧着睡不停地翻身,怕吵醒他,况且自己也不舒服,孕妇体温也高,他贴过来总惹出她一身汗,再加上孩子越来越大,膀胱不断受到挤压,夜里时不时就被尿意憋醒,有时候情绪就控制不住,很容易跟他生气。 清晨,男人早上醒来,亲亲蜜蜜地要抱宝贝老婆,和肚子里的宝宝say。 莫名其妙地就被小女人冷着脸推开。 “萧雪政,今天开始,真的分开睡。” 说是这么说,可直到预产前期第一次住院,都没分开睡过,整整九个月,一床被子恩恩爱爱。 ……**…… 新年过后。 到了预产期,萧雪政就把老婆往医院里带。 施润因为生过,所以许多方面比头胎妈妈要经验足,她现在还没有要生的感觉。 可是老男人不会听。 在医院郁闷地住了四天之后,医生发话,萧雪政才放她回家。 施润回到家,各项身体指标都要好一些,医院的环境再好,不是家,给人一种到底会压抑紧张的情绪感。 就这样一周过去了,施润的肚子轻微疼痛,走动会更痛一点,屁股上的两块骨头一坐就疼,除了这些症状,羊水破啊这些,都没有。 焦躁的男人把医生一个一个往别墅里叫。 眼看着这一天,预产期都过了,根本没有卸货的迹象。 医生见的多了,孕妇身体情况还算好就一切ok,孩子晚产也较常见。 超出预产期的第一天,唐意如和小宝都来了。 不过来了也没用,来了施润也没生。 第二天……怀宝宝依旧淡定地呆在妈妈的肚子里,还把妈妈的肚子拱得变了形。 第三天,施润还跟着老公出来别墅,在长出新芽的草坪里散了小会儿步,希望医生说的适度运动有助于把死孩子卸下来。 结果是,散步回去,施润吃了夜宵,肚子的镇痛也没了,生的迹象都没了。 她不敢告诉叔叔,叔叔这一天都不知道背着她吸了多少根烟了。 他压力巨大,特别紧张。 但是到了这晚上的后半夜,施润突然被阵痛惊地尖叫着醒来。 男人从卧室外面跑进来,一整晚焦虑得出汗,轻微感冒,刚洗了澡浴巾都没圈上,“怎么了?要生了宝贝?别哭别哭……” 他眼睛很红。 施润不哭,强忍着从床上起来,微弱地冲他笑,“老公,要生了,我知道的,快拿好东西,叫上妈妈小宝,大冰小冰我的宝贝们……” 385 后续补充 萧家小三呱呱坠地,八斤小胖墩 车是萧雪政亲自开的。八零电子书/ 家里的司机和王姐,包括唐意如都担心他此刻的情绪不适合开车。 但他很固执,越是紧张得一双修长的手在冒汗,越是要亲自开车,把太太送到医院,别的任何人他都不放心民。 施润在座位上被唐意如和小宝搀着,疼的锥心刺骨,嗓子叫哑了,不知道这个孩子怎么这么能折腾责。 是不是这次怀孕有叔叔呵护备至,反而娇贵,想当年她怀大冰小冰的时候,最后要生了,宝贝们都没这么闹她。 小家伙差不单胎动能闹,还晚产好几天,存心要在肚子里折磨爸爸妈妈。 ……**…… 医院里,下了车,施润直接上了早就准备好的推床,纪遇南严肃伫立等在那里。 推床往手术室推,男人就一直跟在旁边跑,长腿步子大,额头上汗掉在了施润的脸上,两手相握。 施润睁开眼睛,看到早晨凌晨里,湿透的他的白色衬衫,纽扣都是乱系的,露出里面白色的修身背心和她去寺庙为他求的一块玉。 那一刻,她突然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第一胎是剖腹,原则上来说第二胎也剖腹相对比较保险。 主要是担心之前剖腹产的缝合伤口,会在生产过程中破裂,导致母亲与宝宝的伤害。 ……**…… 手术室门外,男人俯身,沉沉闭眼,青筋突显白皙皮肤,薄唇些微发抖地亲上施润疼的冷汗涔涔的额头:“我爱你。” 施润的眼泪掉下来,一双细眉扭着,笑给他看,“一会儿我和孩子就出来了,你别紧张。” “我不紧张。”他说,复又拧眉,薄唇紧抿,“我紧张,润儿,我特别紧张。” 她被推进手术室,紧紧交握的双手,分开。 纪遇南对视上男人深凝沉重的眼眸,点了下头。 ……**…… 门关上。 男人伫立不动,单臂叉在腰间,丝毫不觉脚上的棉拖里,一只脚没有穿袜子。 西裤裤腿被一只小手拽住,他低头,收敛发红的眼角,深邃五官温柔一笑,“我们等妈妈出来。” 一双儿女仰着脑袋,认真的点点头。 ……**…… 手术室里,小家伙倒没给妈妈太多波折苦难。 纪遇南执刀,将近四个小时,施润顺利产下了宝宝。 真是个大胖小子,将近八斤,可见这十个月在妈妈的肚子里被养得多好,难怪能折腾闹事。 第一声嚎啕破桑之后,被护士推出产房安安静静的,家里人齐齐拥上去的时候,哇呜一声又哭开了。 小宝撇嘴,小声跟小冰淇淋说了:“你这个小弟弟够‘矫情’。” 眼波一转,本来想指着某人再添一句:跟某些人如出一辙,有其父必有其子的。 但视线却没找到之前一直站在手术门前像雕塑的男人。 菜菜一指:“那儿呢,估计脱力了。” 唐意如扭头,女婿颀长挺拔的身躯坐在椅子里,像是耗尽所有虚脱了般,微微仰头闭着眼睛,皱眉在喘气。 身边站着大外孙。 萧雪政捏了下眉心,顾不上看降生的小儿子,直接往施润现在呆着的观察室走。 冰淇淋跟在老爸身后。 萧家两个男人,牵扯心头的只有那个女人。 ……**…… 观察室里,小脸都是汗的女人,圆圆饱饱的脸蛋上沾着凌乱汗湿的黑色长发,肤色弱白,安安静静,看着像是睡着了。 纪遇南摘掉口罩,手术服还没换,道:“麻醉还没醒。” “辛苦了。”萧雪政点了下头。 俯身,长指温热,轻轻捋顺她的一根根黏糊的发丝,薄唇贴上她的小嘴,眸底闪闪熠熠,深邃流动着漆黑。 ……**……tang/p> 萧雪政是最后一个去看孩子。 当爸爸的精神已经被四个小时的手术时间消磨耗损,得知母子平安,心情比较淡定。 小家伙躺在婴儿小推车床里,通身粉粉的一个胖团子,小脸皱巴巴的现在也看不出来像谁。 他那颗沉重内敛的男人心一时又五味陈杂,想起的是她在产房被切开的痛苦,倒不感兴趣旁边岳母和小姨子的说笑争论,小眉毛小眼睛小嘴巴,随了他还是她。 是他萧家的种总不会错了! 表情镇定,可心底涤荡的激动和喜悦是没办法言说的,一泊一泊,如同血液跑出了血管,温了他一身。 手术室外长长的走廊二十四小时亮着灯,有些森白。热门 那里是没办法知道时间的。 萧雪政这才想起,左手一贯带着腕表。 蹙眉低头一瞥,大上午十点了。 病床上,施润还没醒,麻醉过了,昏睡的她频繁皱眉,偶尔发出疼痛的呓语。 叫他一颗心跟着揪起。 等头脑的热度平复下来,萧雪政抽几分钟出了病房,站在外间临花园的走廊。 默然不语拿出根烟,点燃,闭紧了眼睛吸一口。 挑眉,自然没忘了报喜,心底炫耀的傲娇心思早就满溢。 私人手机里和公事手机都编辑了群发短信,太太的手机也握在手中,统一的一句宣告天下:清晨六点,朝露花开,太太为我生下儿子,是个男孩。 没有细看,长指一颤,干脆地发了出去。 继续抽了两口烟,思维严谨总觉得哪儿不对,在仍旧发麻的脑子里过了一遍,拿出手机瞧了瞧,发现错误。 男人眉宇一皱,转而又笑自己,激动太过,智商直降一百。 烟雾里,他却看着那花园里新长的芽儿上的露珠,晶莹晶莹,似极她那双大眼睛眨眨看人时,氤氲的水波光亮。 太太。 他嘴里默念。 从未对她亲口说过他三生有幸,可他知道,自己运气多好。 因此,爱极了她。 ……**…… 施润醒过来时,中午了。 模糊地睁开眼,消毒水的味道她还是闻不惯,一阵的恶心,咳嗽时苍白的小嘴里嘶了一声,疼的。 “醒来了?”眼前投下一道高大黑影。 熟悉好闻的气息铺下来,她费劲儿地睁大眼睛,看见深刻紧皱眉头的男人五官。 他双臂小心地撑着床面,视线看她腹部。 施润懵懵的,宫缩时是阵痛,现在是刺痛,刺得脑袋都不太顶事儿。 扎着针的小手往肚子摸,平了。 手指被他温热的大手攥住了,眸底有担忧也有笑意,语调格外轻:“摸什么,卸货了,快八斤的小胖墩子,带把的。” 说这话时他皱着眉的。 施润不知道他是嫌弃宝宝太重还是嫌弃她生了个男孩? 萧雪政低头便吻下来,不敢吻她有些颤抖的嘴唇,往她白皙的额头上游移亲昵,闭着眼睛,睫毛一下一下刮着她,终是低沉地叹:“儿子也挺好,以后家里小冰淇淋是独霸了,哥哥弟弟宠她让她。” 施润听这语气是,虽说夫妻俩一致没有猜测过孩子的性别。 他打心底是希望女儿的? 她的手指穿过他的黑发,两人交颈,都在深深呼吸,她抱怨地说:“不会再生了,好赖也就是它。” 他笑,眼眸底部却沁着心疼,“不生了,你想生也不让你生了,晚产的这几天我噩梦不断,总梦到你出事。真要比一比,你在我心里比过了孩子们。” 施润抬头,怕这话让大小宝贝听见。 他坐下来,道:“岳母领着去吃午餐了。” 隔了一忽儿,才把掌心里她的小手塞进被子,起身,“想看儿子了吧,我去抱过来。” p> 施润累,微微闭上眼睛。 生子后的感觉奇怪,肚子空了,竟有些怅然,还没转换过来的缘故。 不一会儿,听得病房门外由远而近的热闹声响。 女儿奶包包的声音:“粑粑,为什么底迪他长得这么凶?” 那人不觉得:“凶吗?” “他总是皱着眉头你看哦,我说完他瞪我耶——” 唐意如问女婿,小外孙的大小名想好了没有。 萧雪政:“小名依她,叫小小冰,大名萧沐景。” 唐意如笑着弯腰逗胖小团子:“雪政啊,这将来可得淘,你看小家伙眉眼间的神采。性子像小润了,我记得她两三岁皮得很,人又傻,三岁多了还不会说话,呜呜呜地小院子里疯跑,还敢跟大哥哥姐姐玩鞭炮,吓得我哟。” 萧雪政听着,眉眼一柔,低沉道:“随了她就随了她,嚣张一点没事,镇得住。”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施润听着安心,望着头顶的吊瓶,露出产后第一道笑容。 ……**…… 手机被回复的好几百条道喜简讯淹没,萧雪政也没和季林说。 总裁大人任性并且毫无愧疚心地连这一周多没踏足公司一步,百分之千的居家好男人,全能奶包,兼月嫂,屯在家里照顾老婆孩子。 施润这一次剖腹后痛的时间比第一次生产时要长。 出院的那天,身体依旧很没精神。 回家也是个躺,一趟一个月,头发不能洗,窗户不能开,按照妈妈恐怖的说法,最好脸也不要沾水。 她有点小抑郁,不喜萧雪政靠近,总觉得自己身上味道太大。 尤其萧沐景这个小魔王,胖就算了吧,吃起奶来简直不顾妈妈的性命。 施润的上围增至f还要大,现在躺着压得胸腔都有些难受,被儿子shun/xi的,ru晕很大,并且色泽变深,她自己觉得特别难看。 每次萧雪政给孩子换了尿布,抱着小魔王来讨吃的,施润就别扭地不许他给她解衣衫。 喂奶的时候,让他出去或者转身。 其实她不知道,每一次喂奶,对那个男人来说已是折磨。 奶香的味道,会让他喉结几番地滑动不休,因此紧闭着眼睛才能不去想象。 她穿着衣服,有时候他给她翻身,那一对大兔子在衣服底下晃得像水球,浓郁的奶香就在鼻息荡漾。 他不敢碰,怕她生气。 季林和纪遇南都说了,特别地跟他这个情商不太好的男人说了。 小女人的心思不能靠思维去揣测,这个时候对自己身材不自信,会变得很敏/感。 萧雪政害怕她一不小心产后抑郁,再难受也克制,也忍。 家里三个孩子,尤其这个新添的能折腾人的小胖墩子,够他应接不暇的了。 ……**…… 月子期结束,施润能下地了。 开始收拾自己糟糕的样子,修复身材。 第二次当妈妈,月子期间她就特别注意,生产之前她给自己做了塑身的腰带,月子里一直绑着腰,一个月下来,虽说没恢复以前的水蛇一尺七,也算满意了。 脸上又多了几颗小雀斑,尽管萧雪政总说可爱,施润想等小小冰断奶后,还是吃的中药调理吧。 至于妊娠纹,这是个大工程。 爱美的她,洗澡的时候总是不去看肚子和大腿。 相比较四年前,施润这一次生产后心境很不同吧。 四年前她连月子都没坐满,若不是萧靳林强行雇来一个月嫂,她事事得亲为。 哪有那个美国时间注意自己的身材,皮肤啊,这些东西。 现在,男人就在身边,听过的看过的可怕例子太多了,因为产后不注重保养,过分的一颗心思在孩子上,而导致夫妻感情越来越淡,丈夫的眼里,妻子的模样大不如从前,等等云云。 眼看萧沐景小朋友半岁了。 施润在坚持下,九月又重新入学。 体重回到了怀孕前的数,但身材看着却丰腴了,明显有了女人小熟的味道,胯骨宽了些,衬得那抹一尺八的小腰缎子似的,走路好像会折。 剪掉的一头长发也披了肩,走在学校里,长不大的脸蛋看着和女同学没差。 仔细一看吧,气质上又明显不同。 这个年纪,小太太开始风韵了。 老男人的眼睛是越来越离不开她,自产后半年,还未同/房,因此有时会特别想。 但两人难免会不在一个调上。 施润产后比较淡,心思不在那一块,加上儿子和学业,诸多忙不过来。 小家伙六个多月,断奶断得那个不情愿啊! 生下来的体重是哥哥姐姐加起来的总和,娇气指数更是哥哥姐姐的数倍!一不给吃就嚎啕大哭,给的奶粉他能尝出来,嫌弃的小手小腿踢开,不要喝那玩意儿!可怜兮兮地总在半夜里从婴儿床爬出去,越过身体坚/硬的老爸,往妈咪的一对neinei上面扑。 施润时常被小家伙啃得痛醒。 到后来,睡觉时需要在胸前裹一圈。 这个奶,断了两个多月,断不干净。 某日,施润走在校园里,下第一节大课,三点多的阳光充沛,手机响起。 是出差一周多没见的老男人打来的,言简意赅:“到北门这,你儿子哭哑了,要奶喝。” 施润捏了下耳朵,还好周围没同学,不敢得多尴尬。 惆怅地悄悄溜出校门了。 黑色宾利车里,男人打开车门,颇有些面无表情地看了施润一眼。 像是刚差旅归来,眉眼间有些疲惫,换了身休闲点的衬衫长裤,黑发还有些湿,估计是回到家洗了澡,带着儿子直接过来了。 施润上车,接过他怀里的小讨债鬼。 小家伙鼻尖动了动,闻见是妈妈的奶味了,小肉手小肉脚可劲儿往妈妈的怀里扑腾了,一双大眼睛神采奕奕。 “最后一次了,以后你就是哭得声带断了妈咪也不给了,臭家伙,妈咪在上课知不知道?” 小家伙咧嘴笑,小脑袋在妈妈的沟沟里幸福地钻来钻去。 施润无奈,揪揪他的脸蛋,儿子放在腿上,纤细手指上衣的拉链。 小脸微热,视线一转:“你不下去?” 男人幽深眼眸,盯了她一眼,慵懒的一双长腿交迭起,表情严肃地看向车前玻璃。 没有下去的意思。 施润瞧着司机已经走远,车停在树下面,这一段在学校后门,很偏,不会经过路人,拉下衣服的拉链bo开nei衣。 小家伙瞧见了那粉的东西,小嘴儿一张饿坏了扑上去。 男人视线垂直,耳朵里听得她低呜了一声,喊痛,“小坏蛋,慢点,哎……” 那声音,伴着儿子进餐时啜巴啜巴的液体的声响,逐渐地挑起了他的眉目深锁。 ……**…… 十多分钟,另一边沁出了点乃,施润一边自己摁住一边不准小家伙再吃这边。 整理之后,衣服拉链拉上。 小家伙饱饱的打了个嗝,肉肉的小手皮肤又白又薄,还软,攥成小拳头的样子时最萌了。 两手上举,打了个小哈欠,吃饱了就要睡了。 施润刮了刮他的鼻子,这一点随了身边他爹了!吃饱了就安逸了。 她扭头看他,两人一周多没见,四目相对的眼里,诸多说不出的内容,一时都没说话。 他不开腔,她就越不知道怎么主动开口。 安静了一会儿,小家伙睡着了。 施润看了下时间:“我还得回去上课。” 萧雪政接过她怀里吃饱睡觉的货,打开车门,长腿迈下,薄唇轻启,久不说话嗓音 很是性感的略哑:“在这等着。” 施润就等着,见他下车,走到司机老师傅那,把儿子给了老师傅? 然后老师傅走远了。 他身形挺拔地返回来,没去驾驶座,进来后座。 施润茫然看他:“干嘛?” 男人半阖着眼眸摘下腕表,“我替你请假了。” “要去哪儿吗?” “恩,让你去一个地方。”视线幽黑,看了过来。 车窗贴着从外面绝对无法看到里面的黑膜,车前玻璃也被他用遮盖毯挡住。 施润去开车门已经晚了,中控啪嗒一声。 她身子在他遒劲的手臂里翻转,立刻在后座真皮垫上跪下,背对他,男人炙烈的何尔蒙气息袭来。 “萧雪政,大白天大路上的……”施润的裤子被他一拽…… 男人声音带了喘,沉哑不像话,“刚才你喂孩子时我注意了,没有人的。” 动作很急,节奏更快,解了皮带在背后,粗粝干燥的大掌摸了她的白皙皮肤几下就…… “呃,你……” 施润痛的啊。 他一阵的横劲儿,才慢慢缓了,俯身低首,闭眼在她背上亲吻,有的是办法让她积极配合。 到最后,真皮座椅上想起嘀嘀的声响。 萧雪政低头一瞧,手臂伸了过去,喉结滚动:“涨出来了恩?” 施润尴尬,小脸烫红不已。 捂着,又被他大手挪开了小手,这人把她转了个身,低头乌黑的脑袋就埋了下来。 施润晕地在了云端深海里沉沉浮浮,听见他说:“每次喂孩子的时候我就馋,也想尝尝,原来是这味儿……” “……” 混蛋……变態死了呜…… ……**…… 一番压榨。 回去的路上,施润蜷缩在后座,小眼神哀怨,小脸蛋红晕还没退,可是蔫蔫的,抱着孩子。 一看就是被吸了元气过多导致。 开车的男人精神那个好的,深邃视线注视前方,不时也往后视镜瞧一眼,居然还挑眉问:“怎么样?” 施润只觉得抱着儿子的一双手臂都羞愤一抖。 儿子在这呢,问的什么东西…… 这人眼眸湛黑,微有笑意时,眼尾的纹路性/感极了,大手攥了一下方向盘,又看过来:“想什么,问你身体怎么样?” 施润扭头看窗外。 禽shou,大白天的,让司机抱着儿子走远,在车里对她行凶。 施润估计司机老师傅肯定看出来了! 刚才走的时候,把儿子还给他,老师傅的脸色看着好尴尬。 施润这会儿就想找个地缝钻,过程里还被他掐着屁股羞辱,说她不老实,都淌了,不激动能淌? 瞎子么!她本来就在哺育期。 施润低头,看着醒过来的小儿子,捏捏耳朵:“你乖,长大了要做谦和的君子,对待女士温柔而雅,别像某个就知道动/粗的野蛮人,知不知道?” 前面男人:“……”---题外话---因为昨天没更,今天补一千,亲们,这几天会辗转,开学前回家是因为有事选的这个日期。 明天来小宝靳林的后续,然后番外在构思哦,表急~ 387 后续补充 这么多年被他伤的,她不敢多想,不敢奢望 萧家小剧场: 【‘恶人’自有‘恶人’磨】 关于萧沐景小朋友的‘娇气’,不光表现在八个月大才要死要活断了奶这一点上民。 小小冰一岁的时候,越发地黏妈咪了责。 白天忍受妈咪在学校的痛苦对他来说已经够够的了,所以只要到傍晚别墅的雕花大门响起吱呀的声音,小小冰小盆友准会在婴儿车里扑腾开。 王姐推着小二少爷打开大门出去,施润背着书包过来,抱起朝她伸着两只小胖胳膊的儿子。 抱起就再也别想放下。 等老男人回来,客厅里三个小的一个大的欢声笑语,咿咿呀呀。 他自己放公文包,自己脱下外套放衣帽架,自己弯腰拿出居家拖鞋换上。 甚至没有妻子的一个‘你回来了’的拥抱。 pia着一张老脸,上楼回书房。 晚上要睡觉了,萧沐景小朋友就开始抓住妈咪的衣领不放了。 爸爸从书房走过来,走到自己女人身边,每天晚上都要进行一场‘抢女人’的战争。 “松手去睡觉。”男人间的对话,是很不耐烦的。 萧沐景小朋友更不耐烦,直接后脑勺对着某人,然后咧嘴对甜甜妈咪笑得开心又讨好。 “你把他往床里扔,还能扔不下去?” 施润:“我今晚还是和他睡吧,不然得哭。” “哪那么多破事?”男人眉毛拧起来,指向儿童房另一边的上下铺,“你哥哥你姐姐多乖,这个家不搞特殊化!都是自己睡觉,一岁了,你当你还是小孩子,矫情不矫情?” 要拿开小家伙的手。 “呜哇……” “行了,你别碰,一碰他就哭。”施润听说孩子哭多了将来声带不好。 “慈母多拜儿。”这人气冲冲地走了。 小冰淇淋从被子里钻出来,“妈咪,爹地说这个家不搞特殊化,都是自己睡觉,可是为什么他总霸着你呢?” “……” 施润答不上来。 “ho!真是的,总是半夜进来把妈咪偷走,偷走了就算了,天亮之前也不给弟弟还回来。” 施润:“……” 弟弟扭过连脖子都看不见的肉嘟嘟脑袋,大黑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姐姐。 于是又到半夜。 儿童房门果然轻声开了。 施润这次特地睡在里面,听见沉稳的脚步声就脸红地压着小嗓门:“你回去,小冰淇淋都发现你半夜偷/人了。” 这人满不在乎,走到窗前,借着月光看清女人柔白的小脸,“怎么睡里面,自己出来。” 施润不动。 男人脸色差:“凭什么一直陪着他,你还请不清楚自己是谁的女人?该以谁为中心?” “……”每天听这种话,快四十的男人嘴里讲出来。而且,当初不是他死要她生的吗,生出来和自己儿子吃醋生气,无语。 见她不动,男人拧着眉宇俯身,仗着手长腿长,直接从里面抢人。 “萧雪政……”施润又不能挣扎。 正不情不愿,忽然听得他一声低呼。 “怎么了?” 一片混乱。 几十秒后,床头的小灯终于亮起。 男人面无表情杵在床头,施润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萧沐景小朋友大黑眼睛圆溜溜的,倍儿精神。 润泽润泽地砸吧嘴嘴,露出新长的小白牙。 施润再抬头,男人白皙的胳膊皮肤上有小小齿痕……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勿以大欺小,还有,不要随便偷别人的女人,哼! 【男人都是怎么吃醋的】 施润三十岁时,终于有了自己的一个设计工作室。( ) 剪彩那天,颇有些而立之年事业进入正轨的感慨,施润哭了,喜极而泣。 有了自己的小事业后,难免会更加忙碌。 好在龙凤胎九岁了,都很懂事,那个不懂事的小的,也四岁多了呢。 事业蒸蒸日上,往往就会招来嫉妒。 比如某个男人,冷眼旁观就见不得她事业上出色。 拿下一批设计单,跟他炫耀一下吧,得来冷嘲:“三万,好大一个单子。” 要不就是晚上到八点,只要她没归家,短信立刻过来。 “萧沐景要你了,哭着吵着不肯睡觉。” “萧沐琛萧沐语的语文背诵需要签字,我在开会,立马回去签字!” “十点还不回来,离婚再去搞你的事业。” 诸如此类,借口加诸多威胁。 压力之下,施润都不敢跟他说晚上在应酬客户。 当然,水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 某天,萧雪政在瑞景大厦与合作商吃饭,收到简子俊的短信;在中鼎饭店看见小嫂子了,和一个男人吃饭,想着和五哥你报告一下。 男人盯着手机看了会儿,薄唇勾着淡笑与合作商把酒言欢,随后西装革履地站起身:“sorry,接个电话。” 中鼎饭店就在大厦斜对面。 施润这边。 单独的包间里,喝了一口红酒后放下杯子,笑容明艳拿过合同:“刘老板,您真爽快。” 四十几岁保养不错的男人拿笔签字,喝了点酒上头,眼睛看过来叹道:“遇到施小姐这样的美女,能不爽快吗。” 施润浅笑不言。 忽而感觉包间门开了一缝。 等她抬头看过去,又并无异常。 那晚回到家,她心情很好,孩子们都睡了,准备了一下在床上等她。 一个小时后,某人回来。 衬衫领口纽扣松散,几分慵懒,带着酒气,在卧室门口身高腿长地站了会儿。 施润晕着小脸,把吊带的香肩稍微露出一点点,不说话地朝他看。 他也盯着她。 然后走过来,施润伸出小胳膊要环他的脖颈,这人冷硬拒绝,拿了自己的枕头,关门声砰地一下,出去了。 小女人云里雾里,追出去后,见他去了儿子们的卧室。 …… 卧室里。 男人看着一左一右两张床,最后选择了小儿子那张一米二的。 萧沐景:“为什么不去哥哥那边?” 男人躺下,一把抢过儿童小被子,盖不住长腿,背对着儿子,不言不语。 “爸爸,你和妈咪吵啦?” “……” “要不爸爸你睡这里,我去卧室陪陪妈咪,每次被你欺负后,妈咪都好伤心。” 没动静。 被挤到墙上的小贼胆子真的爬起来了,还是很怕老爸生气的,所以垮着老爸的身体要下床的时候,动作几乎没有声音。 一条小胖腿下地了耶! 然而,衣领被大手揪住,重新翻到了床上,扔在里面。 萧沐景小盆友屁股剧痛:“……像你这种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人得到的小气鬼,呜呜……” 某人:“……” 翌日。 施润照常上班,虽说总是莫名其妙被冷战,但谁让他四十有二了呢,更年期了,她非常理解。 中午。 市中心cbd天海大厦旁边的高级商务餐厅里,迎来了尊贵的客人。 一男一女,男人严肃挺拔,尤其英俊,女人知性干练。 服/务眼递菜谱,听见这女人声音却特别嗲,“萧老板,您点就行了。” 人倒是没有什么表情,绅士中透出疏离,随意点了菜,之后也没怎么说话,薄唇抿着,墨黑的视线却一直往餐厅门口看。 次数多了,女人问:“萧老板,还有一同用餐的人?” “没有。” 服/务员也跟着往门口看,玻璃大门对面,正对天海大厦,那是一栋写字楼,很多中小型公司的办公区都租在那里。 哦,最近又搬进去一家设计工作室,负责人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笑起来甜甜的,感觉不太大的样子,可是吃饭的时候她说,她生了三个小孩子了。 直到一点半,身形高大的男人和看着很装的女人,用餐离开。 第二天,这个英俊的男人又来了,女人换了一个,不那么嗲,很漂亮,但还是有点装。 第三天,男人还来,女人从一个换成了两个。 第四天,男人没再来。 中午,服务员老远露出笑脸:“美女姐姐,你怎么一周都没来吃饭?” 施润笑:“这几天好忙,中午叫的外卖。” 拿了餐盘,走到靠窗位置坐下,服/务员跟过来:“美女姐姐,你没来的这几天你的这个座位被一个很帅的男人坐着,他每天带不同的女人来,可他看着也不是很坏的男人,带了女人来也不说话,还总看着你们那栋楼。” “好奇怪的人啊。”施润说。 “是啊。” …… 同一时间,某总裁办公室里,季林敲门进去,某总裁大人正在打喷嚏。 季林:“萧总,您今天中午不去用餐?” 某黑脸总裁大人:“出的馊主意。她根本不出来吃饭。” “没有啊,我刚还接到电话,太太正在那家餐厅用餐呢。” 萧雪政:“……” 【开始打听保养品】 话说施润三十五岁,真的像传说中那样,开到最盛最美的年纪了,举手投足指间的娇俏和那股在事业上锻炼出来的淡定,全是风情。 她彻底长开。 某个过了最好极品年纪的男人,虽然外在照样看着三十多岁,身材照样很棒,体格照样强健,分分钟照样能把她摁到墙边就办了。 可毕竟眨眼到五十了。 晚上,萧太太处理完公务,回卧室,洗脸敷面膜,擦精油。 萧先生靠在床头,慵懒的姿势,膝盖上放着笔记本,不是商务手提,是平常上网的家用本。 萧太太有点奇怪,这个本本买下他就没用过。 现在生活趋向规律,今晚周四,非ml时间,萧太太敷脸之后,拿起孩子们的作业检查。 听见旁边有动静,关电脑的声音,男人捏了捏眉心,胳膊伸过来。 萧太太枕着,互相道晚安。 等旁边的呼吸声沉稳,萧太太作业也检查完了,下床放东西的时候,瞄到那个黑色的本本。 刚才还听见他打字了,实在好奇,开了机。 没发现qq和电脑版微信的软件,萧太太打开网页,翻到历史记录。 还原网页如下: 百度提问:中年男人比较好用的护肤品有哪些?男士去皱产品有哪些品牌?最好用的染发膏推荐…… 施润盯着那一排打开的网页。 然后抬头,目光看向床上,背对着的干净精致的男人后颈,耳朵后面,几根显眼的短硬白发,显出几分沧桑,却又无比的迷人,坚硬成熟。 他大概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有多man。 不禁好笑。 她关上电脑,动作很轻地爬上去扑到他身上。 把他闹醒,在他要发作的时候,推平他眉间的性/感抬头纹,边解自己的衣衫边朝他耳畔吐字:“老公,我最喜欢短短的黑发中夹着一点白头发的男人了,好帅好帅你不知道吗?所以,别用染发膏啦……” 男人睡眼惺忪,鬓角轮廓深邃,眼神漆黑。 凭他的智商和锐利程度,俊脸立刻有点红了,虎着五官,翻个身压下来,见她嘟嘟嘴还要说话,直接薄唇封住,灯一关。 ……**…… 小宝靳林后续。 吻了不知道多久,唐小夕觉得呼吸已经停了,身子僵硬着发抖得很厉害。 身上男人终于肯停下来。 额头抵着她汗湿的额头,低沉呼喘,他的眼眸黑的,要沁出了水。 她怎么也不敢去看他那双瞧过来的眼睛,身子被他欺负着挤到墙上。 贴着精致壁纸的墙壁,都好像被她礼服露出来的背上的汗,浸透了。 心跳快要把耳朵震聋。 她猛地推开他,这次,男人没有再拽她回来。 唐小夕捡起曳地的裙摆,打开休息室的门,清弱的身子跑的像一阵风,小小的,带着劲儿。 男人一臂撑着墙,黑色西装袖口露出白色的一截衬衫袖,手背纹路清晰,有汗,有突显的青筋。 另一手插进西裤口袋,平息,皱眉转身,清墨中有暗火在烧的瞳孔里,休息室的门在弹力里来来回回,最后关上。 萧靳林整理了领带,走到沙发前,坐了会儿,才出去。 婚礼大宴会厅里,人山人海,他坐回原来的位置,桌上的人还在用餐。 他不经意的侧过视线,只看到那个刘峰毅。 她不在。 旁边认识的老板给他倒红酒,看到他嘴角破了,眼睛一转,暧/昧一笑。 男人垂下眼睑,一本正经地喝酒,用餐。薄唇破的那一处,又痛又麻。 她有一颗很尖的小虎牙,急了的时候,真像刺猬,扎人见血。 萧靳林不禁想起两年前出差b市,她跟在萧雪政身边,那晚萧雪政和施润四年后重逢,他亲了施润,就在萧雪政房间的对面楼栋窗户口。 她是看见了。 所以警报后去了咖啡馆,她找到他,非常气愤。 但那时,他的确眼里装下了施润,她很伤心,争辩中对着他的锁骨就是一咬,用的那颗小虎牙。 他躲开了一半,男人锁骨的骨头磕破了她的下嘴唇。 过往,历历在目。 现在回想,自己竟冤枉误解伤害了她那么多年。 喝了大半杯红酒,他心跳依旧很快,闭着眼睛,嘴里,红酒盖不住她的味道。 ……**…… 唐小夕一路跑上二楼,一楼根本不敢做停留。 二楼的新娘房,她也不敢去,怕姐姐在那里。 躲在自助餐桌这边,都是不认识的人,她坐下很久,直到脸色差不多恢复如常。 嘴唇从痛开始肿,心跳震得好像地板都在动一样。 楼下宾客逐渐散席,好像出了什么事,她耳朵里嗡嗡嗡的也无法集中注意力。 又枯坐了不知道多久,实在不知道往哪里去。 总之现在不能看见他。 她心慌意乱,在走廊里来回打转转,偷偷瞧见施润下楼了。 过了一会,新娘房里周蓓出来。 唐小夕跑过去,捂着嘴的,“有没有创可贴。” “你怎么了?” 周蓓皱眉,突然笑了,过来要拿她的手。 唐小夕惊的,都不会正常害羞的女孩子,满脸的不自在,死捂着:“到底有没有?” 周蓓脑袋一歪:“没有,不觉得贴上更显眼吗?嘴破了,能破的可能性就只有那么一种耶……” 唐小夕转身,跑下楼梯,身后周蓓的恶笑声哈哈不绝。 她都没有跟施润和唐意如打招呼,开着那辆租的小破车,跑路了。 在国外读书期间,做了项目,但是积蓄并没有多少,她如今谁的钱也不用,萧靳林每个月往卡里打固定的钱,她 更加不会碰。 回国后就是穷人一个,要先找工作,再想办法贷款买车。 去还了车,穿着礼服走在路上,一路招眼,她又没地方可去。 反正别墅不能回去。 施润和萧雪政估计应该回去了,他或许也跟着回去了,毕竟婚礼后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最后,她死皮厚脸地联系了一个平时根本不联系的以前在广政的女同事。 这个女同事今天也参加了婚礼,刚好留了电话。 唐小夕决定先借助两天,等嘴巴情况好点,回别墅收拾东西,迅速搬出来找工作。 至于别的,她又不敢想。 冲动褪去,狂/乱平息,她又是那么不自信,不确定,甚至不知道发生的是真的还是在做梦? 这么多年,被他伤的,她变得不敢多想,不敢奢望。怕那种一脚踩下去是空的噩梦反复重演。---题外话---今天的更新是今天的,这几天实在抱歉。 387 后续补充 在一起吧,我们 广政的这个前女同事,唐小夕尴尬的到现在都叫不上来人家的名字。[txt全集下载] 两年前的唐小夕,人缘极差。 婚礼上再见,是女同事先打了招呼。 聊了会儿天,女同事害羞地笑说:“唐小夕,两年不见,你变漂亮了很多,人也不一样了。戛” 她就开玩笑,“我以前是不是特讨人厌?” 女同事腼腆地摇摇头。 是个很和善的女孩子。 唐小夕跟着人进了小屋,望着女同事的背影如此感慨。 “呵呵,不好意思,地方太小了是不是?” “很好了,我现在穷的连这三分之一大的单间宾馆都住不起。” 女同事脱下外套去厨房烧水,“对了,回国后有什么打算啊?回来公司吗?” 唐小夕找手机想给施润发条短信报行踪,“着急找一份工作,但是广政还是不回去了,两年前那个到处的罪人的小太妹,我不尴尬,老同事们也尴尬。” “哈哈,小夕,感觉你这两年真的变了很多。从前你根本不说话的,冷脸程度比萧总还夸张。” 唐小夕淡定一笑,女同事换了身衣服,拿着钱包。 “要出门买东西?” “招待客人,冰箱里的剩菜可不行,你别去了,就在楼下。” 唐小夕低头瞧,身上换下的吊带和短裤也不适合出门:“那我煲个饭前汤。” 南北方饮食差异大,女同事倒也看出来她身形娇小,是南方人,普通话标准,但没有a市这边字正腔圆,煲汤应该是广东那边的习惯。 这顿晚饭,汤是唐小夕一个人喝的。 味道太淡,女同事出于客气盛了一碗,但实在不太能喝。 这道汤算起来是唐小夕的拿手绝活。 原因无他,那个人爱喝。 十五岁开始为他学习厨艺吧,初二三的年纪,不好好读书,想的都是当贤惠家庭主妇,老早就开始做准备。 多傻。 后来第一次给他煲这道汤,那天便是表白,她说话向来直接。 惹得他一脸铁青,他的反应让她骄纵的脾气顿来,两人大吵,他冷冰冰的当即掀翻了桌子。 后来,她再不碰厨具了。 时隔这么多年不做饭,手也不会生,这汤她煲得依旧很好。 赖在别人家里,表现当然要好点,饭后她抢着洗完清洁,弄得女同事反而不好意思了。 从婚礼山庄出来的,仓促极了,笔记本也没带。 晚上她下楼,找了个网吧,把邮箱里存好的简历完善了一下,广撒网式的发出去。 英国进修的这个专业,还是比较好找工作的。 她躲在女同事家里,看嘴唇的情况,估计要借住三天,这三天什么也不干,就等招聘电话。 但是第二天,不方便的事情就发生了。 下午在厨房弄个意大利面,抽烟设备开着,老式的声音很响,唐小夕背对着客厅做的也入神,冷不丁被一双男人的手从后面抱住。 吓得一声尖叫。 男人的手摸到了她腰前,显然也被吓了,愣了一会儿往前探头,“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小安……这件衣服……” 唐小夕站远了回头,尴尬莫过于此,身上的衣服的确是女同事的吊带…… ……**…… 和女同事通了电话,就从别人家里滚出来了。 回到别墅,施润萧雪政不在。 别墅的宾客也都各自启程回家了。 王姐一直追问她,昨天到今天一天去哪里了? 王姐挺喜欢唐小夕这个小妹子的,性格清冷,但是很实在,很好讲话,应该说太太一家母女三人都特别好。 唐小夕被问地只能说实话。 王姐心思一转,就劝:“靳林先生昨晚就开 tang车走了,小宝小姐,你继续住在这里吧,别墅好几栋呢,小少爷小小姐们还怕热闹啊?再说了,太太五个多月了,先生不怎么准他出门,你做个伴吧。” 唐小夕摇头,“我想找份工作,从这里出门没车很不方便。” “先生一车库的车啊……” “那怎么行,王姐。”唐小夕抬头,微微一笑,意思王姐也懂。 收拾了一点东西,她找到市中心一家连锁酒店,有身份证就可以登机入住了。 投简历大部分都有回电话,隔天,就开始一家一家公司的面试,专业吃香,双向选择。 到晚上的时候,唐小夕去了一趟医院。 萧如书动也不动安静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脸上看不见痛苦也看不见高兴。 萧靳林安排的是高级护理病房,这一层楼没有住几个病人,十分安静。 唐小夕坐在床边,头顶的光线剪得她细长一根根的睫毛一动不动,从前来都不和爸爸说话的。 今天却断断续续把姐姐热闹的婚礼说了,又说了一些心事:他吻我了,爸,如果你醒着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 你从来没发现我喜欢他吧,好多年了。 ……以前你总是说我和他比别人家的兄妹都要亲密,那个时候我就心虚。 昨天他吻我,一瞬间泪掉下来我在想,终于等到了,一直等,我一直等啊,他终于回头看见我了,他也会因为我和别的男孩子怎样吃醋了发疯了,爸,我一下午、我都找不到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哪里,害怕看见他…… 有些话,说出口了,她仿佛才知道内心原来竟是这样想的。 无人的寂静时刻,她才像一个也会失去方向,会想要倾诉,会小惆怅胡思乱想的普通女孩子。 医院呆到十点多才回快捷酒店。 三家面试都满意的公司里,唐小夕随意地选了一家。 明天周五,答应了老板,开始上班。 这一天基本在熟悉环境,好在她不像初出校门的女孩子,怕生腼腆怕欺负,她算是职场上的中等型油条了。 下班的时候,施润的电话轰炸过来。 唐小夕举着手机等在公交站,有调侃的心思:“出院了啊?” 那头一愣,小女人捂着脸叫。 “臊什么,都是家庭主妇。” “小宝,我在外面玩,你过来。” “萧雪政准你出来?” “哎呀!今天不同嘛,总之你不用换衣服,赶紧的过来。地址xxx……” ……**…… 打车到了咖啡馆,傍晚的橱窗边,唐小夕老远看见施润对面坐着的男人,明白这家伙打什么主意了。 吁了口气,她走进去。 五个月大气色润润的孕妇站起来:“小宝,这就是刘……” “刘峰毅。” “萧小姐小名这么可爱,叫小宝?” 两人自来熟,施润目光转来转去。 唐小夕自在地把包放下,边接过侍应生的点心谱点吃的,边说:“婚礼上我们一桌。” 刘峰毅笑,“是,只不过后来萧小姐不见了。” 施润的关注点却在别的地方,大大咧咧惯了,“啊,小宝,你的嘴这里怎么回事,黑黑的?” 唐小夕低头,赶紧捂手。 “……” 快四天了,愣是没有掉痂。 “撞到门的框了。” 她不知道自己脸红没红,对面刘先生的目光有些锐。 施润信得很,因为根本不知道婚礼上发生了什么,傻乎乎的妹妹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咯。 像个标准的媒婆,拉拉气氛几句,识相地拿包起身:“那什么,我给我家宝宝去旁边的商场买点本子铅笔什么的,你们聊嘛。” 唐小夕:“……” 原来相亲是这种赶脚…… 其实她和这个刘先生婚礼上聊得还算愉快的。 只不过坐在这里面对面,唐小夕觉得自己长着一张嘴巴,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都是对面在说,男人的口才不错,毕竟是青年企业家,不会让人尴尬,有压迫感。 但她总有些心不在焉。 此一时,彼一时,心态立刻不一样了。 回国的时候,的确是想找个合适的人定下来,坦白自己的身体问题,接受就继续发展。 但是经过婚礼上发生的事,她的心又不能定了。 那人,太能害人。 “萧小姐看起来有点累?” 唐小夕端起咖啡杯,视线从窗外回来,挂了下头发,“今天第一天上班,紧张的状态下容易这样。” “不然我们换个地方轻松轻松?” 她没听见这句话,因为她的视线刚才移回来的余光里有扫到什么。 等她再度看过去,窗外的停车坪一辆黑色奔驰驾驶座上真的下来一个男人。 视线里白色的手工皮鞋,深色长裤包裹的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亚麻色衬衫。 那人侧对窗户,侧脸深邃安静,目不斜视,走的路径是往这边而来。 唐小夕瞳孔打转。 奔驰她来的时候就见到停在那里了,那时候施润还在。 他跟着施润过来的还是偶然看见她在这里? 王姐说他婚礼那天晚上就开车走了。 一直她的手机也没任何动静。 不是回深圳或香港了吗? 等她视线转过来,咖啡馆的玻璃门打开了。 唐小夕低头的动作仓促,刘峰毅顺着往后看,看见一个高大清俊的男人进来,一身矜贵,皱着眉头。 “认识?” 唐小夕喝咖啡,这个时候喝咖啡才管用,“谁?” 半真半假的。 刘峰毅笑笑,“那就是女孩子但凡看见帅哥就会侧目的本能反应了。” 她也笑,慌得不知道掩饰好了没有,也不知道说什么。 心理上和视线上都在管住自己,不要乱看,但是一些人的存在就是让人难以忽视。 他进来后,根本没有看向这边,脱了修身灰色夹克,在前面的卡座位置坐下,唐小夕看到女侍应生殷勤地拿着点单本和几本杂志过去。 之后,再没动静。 天色暗下来的同时,霓虹灯盏盏升起。 刘峰毅接了一个电话,抬头说sorry。 “我去中盾大厦,你住在哪里,先送你回家?” 唐小夕求之不得:“那太麻烦你了。” 自己走的话,好像走不掉。 刘峰毅去前面结账,她就走在男人的身边,低头,盯着高跟鞋的鞋跟,小心看路,不然一定会摔跤。 咖啡馆外的停车坪,唐小夕说了自己的住址。 刘峰毅皱眉:“快捷酒店?” “因为上班比较仓促。”她倒没觉得有多窘迫,可能从小到大家境优越,淡然在了骨子里。 车上,男人绅士的问:“需不需要我留意房源信息?睿天软件公司附近租一套公寓好像不难。” 唐小夕靠着车椅,礼貌地拒绝,称已经有看中的房子。 接下来的路比较安静。 她视线看向窗外,原本是无聊化解尴尬看那一晃而过的路灯。 却在车外镜里看到后面不远不近的黑色奔驰。 她抓了抓大腿上的包包带子,之前着急走,怕单独留下面对他。 忘了,他就喜欢干跟踪这种事。 婚礼后也有三四天了,他不联系,也不说明 ,今天这样突然出现是要干什么? 看了两眼,也就不看了。 抵达快捷酒店,唐小夕下车,微笑地挥手。 刘峰毅上车,开走,她立刻转身往酒店台阶上,用跑的。 却还是慢了。 酒店旋转大门,硕大的玻璃里映出身后挺拔而来的身影。 她一停,咬紧下唇,一时急乱,心想不能回房间,转个身往另一边台阶下去,酒店旁边是一条人行道,超市,餐厅,一排。 身后的脚步声,沉稳,不疾不徐。 过了超市,她突然开始跑起来。 单手插袋的男人,眉宇一拧,薄唇轻抿,终于出声:“马路边上你跑什么?” 唐小夕只觉得耳朵嗡嗡过了风声,横穿马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很穿马路。 刚才转身往台阶下走时,看到了他的脸,嘴角有疤痕。 当时她心跳瞬间就炸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接吻过后再碰面这种极度尴尬的事呢? 也没有任何书籍说明,两个本不该接吻的人接吻之后,再碰面该怎么应对? 她就像一头自己放肆折磨自己的小兽。 说不定他压根没当回事。 他吻过碰过不少女人呢,轻车熟路,当每天都要吃饭一样的平常吧。 过马路,骤停三辆车,车主降下车窗,火大地吆喝。 她拽着包包继续跑,一步窄裙很辛苦。 对面的人行道上,没有跑过第二个路灯,就被身后动了气真的来追的男人,一只大手猛地擒住。 她怎么挣都挣不出去。 包掉在了地上。 萧靳林俯身捡起,长指吊着包的细带,有力的手臂把臂弯里纤细的身子很快弄到了人行道的台阶边。 她像见不得光的小老鼠一样,在他臂弯里别扭,一直躲,并且死都不抬头的一副架势。 他皱眉瞧了会儿,薄唇轻扬,清墨的眸底似还有些怒气,修长的身躯直把她又抵到了台阶边店门的柱子上,离她很近,那股要人命的薄荷清冽的把她包围住。 他的手臂横在她身前,怕她再不要命的跑,微微偏头,棱角在路灯下像被削了一般,格外深邃明晰,压低了嗓音仍是清越,有些低沉:“躲什么。” 唐小夕把头扭到一边,小脸僵巴巴的,一呼一吸都在发颤。 单眼皮薄薄的,光线下特别白皙,眼睛却很大,鼓着,看得出来很生气。 他这么轻松,他这么淡定,吻了她,喊了她几句小宝,说了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下说出来的也许根本就不能代表什么的话,然后就可以自己去做自己的事,不用联系她,不用作说明,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让她一颗心上上下下,魂不守舍,惴惴不安。 他从来都不会懂,在他的面前,控制不住心跳的那种无力的感觉,觉得自己很糗可是仍旧无力的绝望感觉。 她可以在别人面前很潇洒很潇洒,在他的面前,她就像一条随时就能被捏中的小虫子,任他怎么样了。 “哭什么?”他声音哑了,温润的长指伸过来。 唐小夕把脸再一扭,痛苦地眨了下眼睛:“你到底要怎么样?” 男人这么望着她,路灯下她的脸小小的,瓷玉一小点,他的眼神就那么深,深黑湛沉,融了墨,危险又带着点点压迫,手指用了点力掰回她的下巴,小小的一点捏在拇指和食指指尖,指腹略摩挲。 他眯了眼眸抿起薄唇,瞧着她嘴角的黑色小疤,视线幽深着皱眉说道:“婚礼上就跑了,从小是这样的性子,我给你时间。等三四天,可不是等你和别的男人相亲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不是神。 这么多年被他晾着,以任何他够绝情的方式晾着,真的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太多太多次,一颗心刚开始激烈跳动,就坠入冰寒深渊,一切都是自己多情幻想的下贱感觉,他也永远不会懂。 她始终不说话,小眼泪流个不停。 男人修长的大手从她的腰往上,在背部停住,轻轻拍着,像小时候哄她一样,拍着拍着,啜泣就会好一些。 她真的好一些了,他低头,薄唇寻到她耳畔,轻声说与她听,有些紧张,他皱眉闭紧了眼眸,嗓音干燥:“小宝,在一起吧,我们。” 唐小夕一动不能动,右手十指,被他骨节分明的长指强行打开,交握住,紧紧的。 她闭眼,沾泪的睫毛颤动不休。---题外话---没有少章节了啊亲们,386没有,五爷写错标题号了,所以这章也重复写387。~~~~(>_五爷的标题都是乱的,一张一张看就行了亲们~ 387.388 后续补充 答不答应?恩,马路边上的事 身上的皮肤,几乎所有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就是那样一窜而过,久久弥留的战栗感,唐小夕的耳朵要坏了一样。 那股激涌流动的电,过了身体,一遍又一遍,反复打着她。 是这深秋夜晚的风太凉,所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吗鲫? 他把她压在马路边上,人家店门边的柱子前。 说要在一起。 哥哥。 她整个人木木的。 而他无疑是迷人的,真情流露,嗓音那般晦涩黯/哑,有着拨人心动的低迷,这样要了她。 等了多少年了呢? 他们说最傻的女人,就是选择无期等待的那种。 寒露里,唐小夕夹在他精致的锁骨里,被迫仰头,茫然地望着繁星,呼吸不停地发颤。 他也没再说话。 比接吻后见面更尴尬的事,是不是现在? 两人前面的马路上,车来车往,台阶下就有行人走动。 可这些都和他们无关了,听不见,看不见,唯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在交错急促地纠缠。 最后可能是僵住的时间太长。 店里面老板打开了店门,重重地咳嗽了一下。 唐小夕脸顿时火烧。 他也略不自在,英俊的面廓线条有些硬了。 三十四年的人生里,和谁表白过? 和施润的那次表白,他没有这样的感觉,深深地,被什么刺穿了心窝的要命感觉。 他很紧张。 不知道她看出来没有。 等男人沉重的身躯稍微退离,唐小夕立刻拽过他修长食指上自己的包带,拿了下台阶就走。 萧靳林侧目,皱眉看了眼远处大厦的霓虹,眼眸深纹流动,不声不响长腿跟在后面,保持一步的距离。 马路斑马线的边上,他俯颈盯着地面,对着她斜在地面上的纤细影子问道:“不打算回应了吗?” 见她背影像一阵小风一样,呼呼地又跑开了。 男人,薄唇莞尔。 是这样的,她其实一直这样可爱,自己一个人明明无力,却又很严肃地自我解决着纠结着。 害羞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跑,用一切方式躲。 可怎么躲掉他呢? 唐小夕无头苍蝇一样,没勇气沿着马路一直跑,现在思考能力等于零,她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先缩回了酒店。 台阶上,跟上来的男人好整以暇地开腔:“这里环境很差,小宝。” 她也不理,低头推开旋转门。 他又说:“你先冷静,我们可以去吃顿饭。” 她恍若未闻,在前台拿了房卡,钻进刚好打开双门的电梯。 一条缝隙的时候,男人优雅的一只白色皮鞋抵了进来。 他双手插袋,深黑视线几分安静,盯着她。 唐小夕的手在关门键上一阵乱捅! 门还是开了。 她就只好盯着数字格,绷着小脸总之很难受。 然后—— 到底他又有办法进了房间。 客房很小,床的面积之外,是过道。 唐小夕放下包包在床上,就看见随着进来的男人,皱眉打量了一眼客房格局以及她乱放的东西。 他也不说话,拿过摊开的箱子,把她的东西往行李箱里扔。 她眼睁睁看着,最后没办法才说话,声音又干又像蚊子:“你干什么?” 萧靳林动作一顿,扭头看过来。 她嗖地垂下目光! 男人悠缓地瞧着半晌,灯光下那张到底是涨红了的小瘦脸蛋,微微眯着眼睛像是抽烟时的样子,继续把东西往行 李箱里塞。 见她几度腿在床边蹭,是想过来阻止吧。 他知道,这点出息,她不会过来的。 萧靳林提起行李箱,再度扫视了一眼,没有二话,干脆地打开门出去。 唐小夕攥紧包包的带子,一会儿,抿紧嘴唇,追了出去。 他人在电梯边,侧影笔直,单手插袋。 行李箱在立在他的长腿前。 同时等电梯的好几个人,唐小夕没有抢。 电梯来了,他进去,她也进去。 行李箱里放着电脑,里面有资料,她今晚要用,懒得跟他争执。 萧靳林开车,半小时后,停泊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停车区域。 这家酒店是他出差a市长期预定有房间。 大堂里,他另外开了隔壁的一间套房。 唐小夕跟着他进电梯,上楼,走廊里穿梭,小陀螺一样,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一直低了脑袋。 男人把房卡摁在辨别区域,挑眉转身看她。 她就看地面地毯的花纹。 他声音低低的,像是故意,“怎么了一直不吭声。” 绝对就是故意了! 唐小夕弯腰去拿行李箱。 白皙的小手背上,覆上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 她一僵,他倒安然:“行李箱放我房间。” 她怒。 什么意思了? 郁闷地进了自己的房间,看着空荡荡的豪华套房,没有行李箱的无安全感,心颤和电流都变成了恼火。 一会儿后,有侍应生送晚餐。 他没叫她一起出去吃,有点意外。 的确饿了,所以吃的干干净净,还出了一些汗。 然后,就要洗澡了,小衣裤包括要用的所有东西都在行李箱里。 她在房间里打转转。 结果是,面无表情来到他的房间前,纠结到死,也只能抬手敲门。 那人仿佛就在门里面好整以暇地等待似的,手指敲下去的瞬间,门就开了。 “……” 男人换了身衣服,短发滴水很是柔软垂在额头上,鬓角深深,轮廓隽雅,光线里像极了偶像剧里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主角。 主要是,包裹在麻料青色长裤里的腿,实在修长。 他戴着眼镜,无框的,光线折射,那么斯文了。 瞧了她一眼,单手插袋,侧身一让。 她可没有进去的打算,说话嗓子里都像堵了东西,极度的不舒服,更不抬头,“我要拿我的东西。” 男人视线盯过来,点头:“箱子在书桌旁边。” 唐小夕:“……” 她的意思好像是让他给拿过来吧!! 算了。 进去就进去。 等她进来,门就关上了,她走到哪里,身后就有若有似无的薄荷味道。 “……” 一切选择无视。 找到箱子,唐小夕抡起拉杆,男人的长腿伸过来,青木色的棉拖抵在行李箱上:“拿你要拿的。” 她终于忍不了,“萧靳林。” 男人眼眸深,微微偏头,若无其事的样子,“恩?” “……” 忍吧。 蹲下来打开箱子,她能抱出去多少就抱多少。 然而这显然是想得美。 二十六寸的大箱子,东西又零零碎碎。 男人坐在沙发里,戴着眼镜干净儒雅极了的样子,拿起商务手提。 一台眸,小女孩抱着 一堆东西盖过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走出去了。 他扫了眼行李箱,还有东西。 所以十点钟,处理了电脑上的程序,要睡觉的时候,唐小夕又炸毛了。 一想再想都不能忍。 她的脾气哪里去了? 今天晚上整个人都是被他欺负的蠢状态。 咚咚咚—— 隔壁房门开的总是辣么快。 唐小夕:“我要拿回我的行李箱。” “还缺什么?” “我要我的行李箱。” “缺什么自己进去拿,像刚才一样。” “萧靳林你够了。”生气时,她也不大喊大叫,但是小脖子上的筋脉都会气的一扯一扯的,看着十分瘦弱又倔强。 男人往出走了一步,她就后退一步,但脸仍旧在他高大的阴影里。 他慢慢地又把她逼到了墙上,没有压下来摁住,隔着一点距离,有点严厉又无奈:“我够什么够?你还有什么小脾气了,等会儿跑了,大半夜我去哪里抓你?” 她不说话。 乱糟糟的。 萧靳林转身回房,拿了她那破宝贝行李箱,“开门。” 唐小夕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侧身让路,男人把行李箱略带情绪地往屋子里踢,站在门后,一手摁上了房门。 她听见声音转身过来,细瘦的腰被他一带,人又慢慢地给他摁在了洗手间边的墙壁上,花纹壁纸,灯光幽蓝。 男人的眼神像兽一样,再不是那端端的清隽,又深又具有攻击性,朝她俯视下来,一臂倏地撑在了她身侧,声音低沉又带着长辈惯了的压迫:“答应不答应?马路边上的事。” 唐小夕:“……” 小脸血红血红的,哪哪儿都不是味儿了…… “说话。” 像小时候,她自己偷偷在课本上冒充签字,被他发现后拷问,一模一样的语气了。 她还不说,脸颊就被他的长指碰了,他垂下眼睑睫毛一动不动,睫毛根根下的眼神那么深,又暗,有种冲动会压抑不住,随着情感在血气方刚的身体里窜。 脸颊和下巴都在他掌心里,又被压住。 男人的气息,突然地喷在了脸上,不能再近,声音不能再低,“你这个样子,我会想吻下来。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做和你的梦吗?我说实话,小宝,十二岁那年你撞破我和那个女人在包间,女人什么模样什么名字我不记得,这么多年,却一直记着当天晚上做的那个梦,特别羞耻,可是又控制不住一直反复回味,梦里,我是和你……” 他说不下去,嗓音低/哑到不行,眼眸含了墨,那么瞧过来,低头看她。 唐小夕双手往后扣住两边的墙壁,小脸上烧得一片嫣、然,木木的,愣愣的,混混的。 然后,被用力地吻住,他凶猛,直接进了口腔,深深的。 嘴唇结痂的地方,又破了。 两人都闭眼,最对方的瞳孔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男人进、攻,女人承受,气、喘急急,他没了理智,墨色眸底一片迷离和灼热。他的双手,带着灼/热和力度,也围攻了上来,整个人都压上来……一遍一遍,在吻的间隙里,低叹地叫着她,小宝,阿宝,我…… 他又怎么说的下去? ……… ---题外话---巨无奈,卡卡卡得只弄出了四千,先看哦~ 388.389 后续补充 不如在一起,不如牵上手,不如过到老 说不出口,他却做了。 没有了理智的情况下,他紧绷的身体血气方刚,一些东西,一些欲念,压抑到了极点的最终结果,看见导火索,一定是爆发。 …… 人在床上,衣服在地毯上鲫。 还有他汗湿的手指间。 床头灯不知道谁开了一盏,也许是纠缠的过程中不小心撞开了开关。 床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纱帘会有缝隙,屋外的高楼夜景,恍若寂静的海市蜃楼。 一窗之隔,屋子里却热火焚燃。 在他磨蹭并直接抵开她的腿时,唐小夕睁开了眼睛。 头顶他覆盖下来的英俊容颜,线条被光线剖得如同雕塑,那双深敛的眼眸,望着她有波纹微微闪动,炽烈变红,就像调酒杯里的红酒,泛着深幽的波光。 他额头上的汗滴打到了她的眼皮上。 他的大手捞正她的腰,然后……一只手足够拎起她的两条小腿脚踝,举起。 她的双手举在枕头边,弱弱无力,如同她眼底一样,很是怔茫。 呼吸一口一口,皮肤本能地在他手掌下泛起粉透的颜色,但小脸却苍白。 两人五官很近,她突然举起双手捧住他的脸颊,他的脸廓很硬,并且滚/烫,她轻轻出声:“哥哥。” 安安静静,带着颤意。 男人动作一顿,手在下面握着也是一停。 火光四射的黑眸,氤着浓黑的水雾看了过来,却在灯下瞧见她乖巧看他的模样。 她有一双饱満的眼睛,尽管是单眼皮,薄薄的,却很大,瞳孔像那最黑颜色的琉璃珠,琉璃珠里流动的清冷泉水,静静却又凛冽,当她委屈或者极度不安的时候,会冒出蒙蒙的雾,里面有一种细腻的湿润,直把人看穿。 她没有哭,如此安静叫了他一声。 萧靳林却如同被雷击中,身上过了一盆冷水,理智瞬间恢复。 他低头,看见两人此时的情况,气吁喘喘,紧闭眼睛,把她僵了在空中发抖的细腿放下来,迅速盖上被子,并且关掉床头的灯。 “sorry。” 黑暗中,他舔了下薄唇,皱眉开腔,并且下了床。 唐小夕呼出一口长气,丝丝发抖地拽紧了手中的被角,身体蜷缩着往上拉。 房间的门那里开着灯,微弱的光线延展了过来。 她闭着眼睛,能感觉到男人站在床边,高大阴影晃动。 不一会儿,那片遮盖下来的阴影消失。 地毯上的凌乱他没有收拾,沉沉的心跳依旧很快,他走到衣柜拿了男士浴袍,进了她这间房的浴室。 唐小夕听着哗哗的水声,浴室门没关,一股子凉气出来。 无疑他在冲冷水澡。 她翻个身,背对浴室方向,手背搭上额头,脑海里乱糟糟的刚才发生的一帧一帧地窜出来。 她感觉脖子和胸前,都还有他薄唇的温度,干燥的唇纹触感。 心跳震得身/下的床垫一颤一颤,她小口呼吸,咬住下唇,最后干脆把脑袋埋进枕头。 过度紧张,竟迷迷糊糊瞌了过去。 隐约听见房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 她醒过来,室内留着门边的射灯,他给留的。 唐小夕翻身起来,身上光光的,呆了一会儿,低头看,白皙的皮肤上错遍了痕迹。 她捡起地毯上的衣服,默然无声穿上。 手机有简讯进来。 他在隔壁发来的:睡着了没有? 她打开了一盏床头小灯,落地窗外是露台,连着隔壁套房的露台。 唐小夕往那边看,玻璃门外,隔壁的露台幽蓝的光线里,似乎往这边飘来了淡白色的烟雾,再仔细看,露台边沿栏杆,靠着一道白色浴袍的挺拔背影,黑眸清渠,悠长地往她这边的窗户看。 她撇开视线,裹着被子下床,走向浴 室。 嘀嘀的声音,短信又过来。 唐小夕先拉上落地窗帘,再看的短信。 他说:没有进去,不用洗。 “……” 她在床边站了会儿,等到脸上温度降下来,还是去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后他干脆打来了电话。 唐小夕接了。 电流里,听着他的呼吸,一声一声清越沉稳,带着压抑,好一会儿他才开腔:“对不起。” 她没有说话,下巴磕在膝盖上,并没有觉得他怎样了她。 但他声音却低沉下来,“是我太急,有些事想着念着太久,太久了……就控制不了。” 她咬紧下唇,听得相互难堪。 他开始说粤语,一般两种语言交替,证明他心思乱:“我知我不该,你刚才想起了四年前的那次,是不是阿宝?sorry,关于那一晚,我仍旧没印象。” “别说了。”唐小夕抓紧手机,声音很轻,“我、睡觉了。” 她挂断,捧着手机迅速地关灯钻进被窝,心跳哐啷哐啷,呼吸出来的都是干热的气体。 那一晚,旖旎,痛楚,疯狂,是她的宝贝秘密,此刻竟庆幸,记得的只有她一个人。 若他想起,她反而不知怎样面对。 ……**…… 注定的一宿,两个人无眠。 翌日清晨。 他来敲房门,她已经洗漱穿戴整齐,九点上班,工作日认真严谨。 互相都没说话。 男人商务休闲的浅灰色v领毛衣,袖子随意扯到半截手臂,领口露出精致锁骨和喉结,白色修身长裤,米色手工皮鞋。 他是最能穿出白色的俊雅清隽之人,穿着衣服衣冠楚楚,清瘦修长,可昨夜,她也摸到他身上不少的肌肉,纹理清晰。 萧靳林走进来拎着她的行李箱就出去了。 唐小夕整理包包和手提电脑,跟着进电梯。 酒店大堂一楼自助餐厅,萧靳林选了位置,行李箱放在前台。 唐小夕坐下,没有客气,等他给她端来早餐。 她左看右看,往身旁的自助果篮桌上拿了点东西。 起身坐下太快,她早晨醒来总会眼前发黑,气色不好。 男人端着餐盘过来,干净修长的大手扶住了她的小胳膊,眉宇皱的深深:“出国一年把身体弄成这样。” 她拿起刀叉,“我想喝咖啡。” 萧靳林把牛奶往她面前放,“要是呆在我身边,现在身体不会是这样。” 她自己吃自己的,一个字不说,餐盘里都是她爱吃的早点。 这么多年,她的习惯没有变。 而他也记得。 萧靳林用餐巾擦净修长双手,舀粥的时候看见桌边放着一颗很小的绿色包装的薄荷小果冻。 男人视线幽深地瞥来一眼。 她低头吃饭。 两个人用餐都是慢条斯理,萧家的家教,十分优雅。 用餐完毕。 酒店旋转门的台阶前,他的车来了。 唐小夕阻止他把行李箱拎下去,不说话地看他。 男人皱眉问:“不打算跟我一起回去?” 她摇头。 萧靳林沉默了一会儿,这个年纪的男人站在哪里,不说什么不做什么,身形和气质都会带来些许的凌厉感。 尽管唐小夕认为,他没有萧雪政那么恐怖。 但其实,他的冷冽是在骨子里,隐藏很深的。 最终,他面色大约不好,但也没说什么,点了下头:“你想在a市上班可以,但必须住在我租的公寓,快捷酒店这种,禁止。” 唐小夕点头 。 从小到大,习惯了这样的对话方式,他的语气。 见她乖顺,男人倒没二话。 “我马上飞机回深圳,你坐老林的车去公司。” 她又点头,听话的小呆鸟一样,为的恐怕也只是早点坐进车里,不想跟他多接触。 毕竟捅破了窗户纸,又没彻底说明白,朦朦胧胧,是她不习惯的尴尬。 司机打开了后座车门,她要上车。 男人终于沉下英俊的脸,长腿三两步下来台阶,大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唐小夕回头,这人离得很近,薄荷的味道十分馥郁,他讲话,颇有些脾气:“就这样走?” 她看他,不知道他还要怎样。 似乎叹了口气,他微微俯颈,那只大手摸着她的手背往下,十指扣住了她的每根纤细手指,交握住,复又抬眸认真地俯视过来:“阿宝。” 声音很低沉。 唐小夕终于耳根发烫,装也装不下去了,脸上热热的。 她低了头,迅速抽出自己的手,低低地恩了一声,小松鼠一样钻进了车里。 车门关上,车窗也一并摇上。 她催促司机开车,墨色的玻璃车窗里,没忍住偷偷地回头看了眼,那人站在原地,单手插着裤袋,身形修长极了。 他锁着深眉,低头在发短信。 同时手机简讯提示声响起,他:别再去相亲。我每周会过来,好好上班。 唐小夕靠向椅背,禁不住地喘气,咬住下唇,清晰地数着自己的心跳,回复过去:“我不相亲,那你呢?” 她盯着车窗,远远地看见他勾起薄唇。 等他回复,他却收起了手机。 ……**…… 中午,公司的午休时间,接到施润的电话。 唐小夕走出格子间,到有风的过道里接听的。 施润掐着时间点,忍了一上午怕她工作不敢打,孕妇的脾气有些火爆:“我问你,昨晚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呢?” 唐小夕:“……可能我住的宾馆信号不太好。” “鬼扯你的,刘峰毅呢?” 唐小夕听姐姐的口气,好像不知道萧靳林是跟着她来的咖啡馆? 她心里一时打不定主意,总觉得变化太快,一个晚上初衷全改,皆因那人本事大。 羞耻的,对姐姐讲不出来。 快捷酒店刘峰毅送她这事一五一十说了,施润立刻八卦:“怎么样怎么样?感觉?” 唐小夕思索,只能吞吞唔唔,“一般吧。” “我听叔叔说过,这人是圈子里年轻人中品行最好的一个了,小宝,你也别挑,眨眼你也就二十三四了。” “我刚上班,工作还在努力阶段,心里乱的,要不缓缓吧。” 施润叹气,“我看你就是该放下的没放下,萧靳林都要结婚了!” 她不讲话。 又说了几句,她还是决定等等再告诉施润。 这么多年,一颗心始终都在忐忑上。 从前是得不到,骤然间他提出在一起,要交往,她傻傻的反而更加患得患失。 从昨晚到现在,她整个人呼呼的,感觉特别不真实。 ……**…… 然而下午,她就看到了真实。 下班之前工作都做好了,要到点才能走。 她无所事事,打开电脑网页,随意地浏览。 新闻头条硕大的字体却映入眼帘:ge总裁召开记者会,亲自作说明澄清过去一年来传的最热的与香港代中女老板黎毅雅的婚约,称是外人撮合,当事人并无此意,更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看完所有相关新闻,唐小夕关上电脑,在转椅里坐了好一会儿。 下班后在公交车站接到他的电话, 言简意赅:“看了吗?” 她没说话,小脸晕热地直接挂断了。 忍不住撇嘴,这算什么? ……**…… 当一段关系真正开始,初初恋爱,难免会格外想念。 唐小夕没有出息地开始圈日历。 他每天会有一个电话,两人不像别的情侣腻歪,从小一起长大,心意相通,有时她刚要给他发短信,他就打过来了。 一天一个电话,对于忙碌的他来说,已经做到不错。 他说她下周周四会过来。 唐小夕就在日历上标注好了,航班的时间。 有些心心念念吧,尽管她表面如常,正常上下班,过一人独居的日子。 到了周四这一天,却接到他秘书的电话,行程改了,他临时出差国外,仓促的,都没有亲自打来电话说明一下。 她当然生气,不过对着秘书很是无所谓。 挂了电话后继续工作,却根本无心工作,恋爱害人,她自以为是调节情绪的高手。 盯着日历,最后忍不住趴在桌上捶自己脑袋。 有点后悔为什么坚持要在a市这边上班工作了,等了那么多年,还傻兮兮地选了场异地恋。 现在突然辞职回他身边,又很丢脸。 她只是……只是这么多年在他面前毫无地位可言,想要体会体会那种他享受过的,被追逐的感觉而已。 她也会有小小的心思,奢望啊。 ……**…… 一个月后。 下午的工作时间,老板交代下来的工作量有些大,公司又比较小规模,像她这种技术型的人员不够。 屯在办公室里埋头苦作,中午的饭盒还在桌边躺着。 内线座机响起,她难免被惊扰了般皱起细眉:“什么事?” 前台小姐的声音都被凌人的气场吓得语速很快:“萧遥,有你的花,请下来签收。” 唐小夕撂下鼠标不得不起身,下楼来到公司大堂,脸色依旧是工作中的状态。 前台小姐:“很漂浪的白玫瑰,还滴着露珠,十一朵。” 她脑子里装着刚才没完成的程序,来回翻了一下,没找到花卡,随便地签下字,拿着花上楼,继续工作。 刚把电脑解锁,手机又响。 她工作中就很有脾气,眼睛盯着电脑,语气不善:“哪位?” 彼端,半天不讲话。 午后日光中,女孩一头乌黑的青丝用画图铅笔簪在脑后,额头光洁饱満,细眉紧皱很是雷厉,鼻子俏丽,下巴低下去的时候显得尤其的尖而小巧。 这美丽的一切,映在一人眼中。 她拿开手机要看来电显示,电波传送清越的男人声音,带着一种低缓的磁性:“我的花就放在饭盒上面?” 她一怔,反应迅速的抬头往落地窗外看。 办公室的玻璃门被修长干净的男人手指推开。 她回头,小脸定定的,一个月没见,好像都不认识他了。 男人拿手机的那只修长大手还搭在门把上,单手插在裤袋,黑色西裤,白色衬衫,初冬一件浅灰色的中款大衣,衬得那双腿是无比修长了。 黑眸湛湛,看着她。 没有走过来抱她,办公室全透明,外面都是同事。 两人各自挂断手机,他只从容地说了一句:“你们老板准进的,我转转,你工作你的。” 她怎么工作? 挺直腰板,继续鼓捣程序,可周围都是男人沉厚的气息,一抬眼会无意与他交错的视线,手指在键盘上,轻轻发着抖。 感觉很像小时候,在他的书房里写作业,战战兢兢,又很有压迫感。 “这里,错了。” 身后,他站了过来,不知何时脱下了大衣,衬衫下温热的男性 胸膛贴上了唐小夕的背,有一股股暖流滑过她的身体,他再伸出胳膊指着屏幕,那么一动,两人的身体就有摩/擦。 “不是这个选项。”他还说话,在她耳边,气息清雅沉沉。 她要崩溃了。 目光就像不管事情了一样,他指的那个地方是大致,她愣是找了很久。 男人微微侧过薄唇,距离她的耳垂,不到一厘米,他黑眸幽深,看了眼她红透的脸,白皙的颈,细细的绒毛,偏是嗓音平静:“怎么了注意力不集中?我说这里。” 说话时一直往她颈子上喷的呼吸,不知他是否故意,缓慢的像男人对女人一下一下的轻吻般。 等他走开,唐小夕闭着眼睛缩了缩脖子,小脸又红又白。 是一个月太久没见面了吗? 她身体里都想有一股暖流,窜了一整遍一样。 ……**…… 五点半下班。 两人一同走出公司,不意外惹来一片目光,当事人都很淡定。 上了他的车,他转动方向盘,扭头挑眉问:“去哪里吃饭?” “公寓的冰箱有菜。” 唐小夕低着头,假装看手机,反正很不自在。也不知道怎么了,从前在他面前能横,也许那时候是兄妹所以死皮赖脸惯了,现在突然转变,从心里把他真正看成了一个男人的缘故? 他身上那种成熟内敛又深藏不露并且能时刻压迫人的气场,叫她硬气不来。 总觉得,在他面前就容易害羞,极度地容易脸皮很薄。 路上都没说话的。 停车的时候,她才笨的想起来,也没有看这人的脸,问了句,“怎么突然来a市?” 男人放在方向盘上的大手离开,倾身过来给她解安全带,呼吸相近,她习惯往后缩了下身子,并且借着挂头发的动作缓解紧张,手中有点事情做,就会好一点点。 男人瞧着,羞赧都看在了眼底,不动声色,黑眸深深:“不欢迎我来?” 她开门下车,走路很快地进了电梯。 这间公寓他租的还是买的,不知道,不大,格局也简约,并且楼层不高。 两人在电梯里也没有交流,男人盯着数字,女人低头看脚尖。 直到开门之前,他都是一本正经,斯文楚楚的。 门开了,她放下包给他棉拖,青木色的棉拖小手拿着,放到了他的黑色手工皮鞋前面。 这人长腿不抬的。 她等了等,仰头,冷不防小胳膊窝被他突然俯身过来的大手支起,直把她给拎了起来。 天旋地转,屋子里又没开灯,瞬间就被他围着圈到了门上。 男性的身躯,散发着颇是诱/人的薄荷味道,直接又霸道的覆盖了上来。 门外面,他呼吸明明平静。 现在,他就喘开了,微微的,有些痛苦地压在她耳垂边,低/哑吐息:“接吻行不行?小宝,我想吻你……” 也根本没等她同不同意的,干脆急切地就攻了上来。 呼吸纠缠,他在她唇面上辗转,动作都很乱,一抔一抔炙/热的气息,逐渐地钻进了口腔,“唔……” 她脸通红,窒息着堪堪地承受,闭上了眼。 不知多久,只觉身子一轻,被他打横抱起,男人的手臂筋脉涌动,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他转个身,停下来,身体里紧绷下那股子反复窜荡的电流折腾得他一路上难受回来的,从在办公室里看见她挺直腰背,端正的姿势面对桌前电脑,胸那里一点小小却又骄傲的绽立磕在桌子边沿,压得在白色小衬衫下变了形状,从那一刻开始。 看见不能看见的,总归难以再自持克制。 他扪心自问,对其他女人,何曾这样。 怔怔的,痛苦的那双眼眸里仿佛有烧人心神的火在跳跃,那么望着黑眸清清的她,嗓音全哑:“小宝,阿宝,可不可以……我,” 他垂下眼睫,眼窝下暗暗的一片,很脆弱的样子,问来问去,也没问 出那句具体的。 唐小夕在他怀里,听着他打鼓的有力搏动的心跳,身体触碰间他胸膛的汗水湿了衬衫,也湿了她的衣服。 沉默,空气躁动,呼吸一声比一声沉。 她钻进男人坚/硬的怀里,小手顺着他肩胛的衬衫,慢慢的往上,怯怯地,环住了他筋脉凸起在流汗的脖颈。 男人身躯一震,走几步踢开卧室的门。 在他覆下来时,唐小夕闭着眼睛,不会有上次在酒店房间里的茫然不安了。 心思很定,身上凉凉的,但他盖下来就温暖。 是,她哭了,有疼的也有别的原因。 但她想,这是一件美丽的事,看着他颤抖她也会跟着抖,那么抵死了缠在一起。 最后他抱紧她,把她揉进身体里的力度,喘着,告诉她,他有多快活,他爱她,此生不想要别人,他很早就发现了这个事实,用了那么长的时间逼着自己承认,他是个生活在原则和重担里的男人,她都理解,苦过之后再回头,发现那些痛苦,不及现在的甜蜜。 那就不要再想起从前,不要再想起失去的孩子。 没有值不值得,花了很长时间还放不下的。 那便是真的放不下。 不如在一起,不如牵上手,不如过到老。 ……**…… 两年后。 四叔去世,萧靳林带着唐小夕去美国注册结婚。 这是唐小夕唯一感觉遗憾的事,他和萧靳林,没有得到四叔的祝福。 老人家的思想根深蒂固,活着时萧靳林亲自和老人说了,四叔生了一场大气之后也只是叹息。 萧家旁系众多,四叔觉得有违道德伦理,并且难堵悠悠众口,萧家难以面对这个世界。 萧靳林怎么堵住那些人的嘴的,唐小夕亲眼看着。 她帮不上忙,只有等在他身边,默默看着他累,背负压力。 但其实,他们两个人的事,结不结婚,相不相爱,又与何人相干? 她从来不会活的没了自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万幸多年过后,他也蓦然醒悟,没有错过。 关于孩子。 唐小夕尽管不表现出来,但心里总会有想法的,不给他生一儿半女,外人又怎么看?他现在年轻,想法观念也年轻,等他老了呢?这么大的产业他会不会想要一儿半女继承? 身子她在努力调理,至于能不能生,还得看天命。 萧靳林是想的很开的,生性清和淡定,此生最想要抓住的人抓住了,余生短短,人生也不可能事事皆美。 随缘的两人,老天到底没有薄待。 在唐小夕二十八岁那年,年近不惑的他,让她成功受孕。 来年产下一女,早产,几度被下病危通知书,熬过了半年,小花朵却挺过来了。 夫妻俩取名,萧任任。 ——小宝靳林部分完 ---题外话---八千五字,补昨天的。小宝靳林的就结局了,明天开始番外,会先写遇南哥四哥的(还在抓头构思中,最近灵感全无~~~~(>_随意的写了哈),明天加更日,八千更。 389.390 小蝌蚪给爸爸 实在不行拿下那姓纪的【8000】 去年十月。 深秋,暖阳。 晴好万里天空下的国际机场大厅,纪遇南面对随行助理,淡淡点头:“商务舱也可以。鲫” 手机又响峻。 他蹙眉侧过身,走远几步,“告诉老头,马上回去,撑得住就别断气。ok,继承家业可以,相亲绝无可能。” 女助理望着男人颀长温润的高大背影,俏脸微红。 能把普通的polo衫穿出贵族气质的男人,也就纪医生一个啦。 虽然医院里的护/士美妞们都偷偷地说纪医生不近女人,多年来洁身自好,君子淡如水,好像是因为他是那个……gay倾向。 不过女助理觉得不是耶。 因为纪医生身上明显有那种很男人的味道啊,她们都闻不到吗? ……**…… 宝安机场,大型客机起飞直升,一段时间后飞行平稳,在蓝天白云中划出一道弯曲的弧线。 平流层日光太烈,许愿却得开着遮光板,在宝安机场转机时没有来得及取下隐形眼镜,佩戴时间长了,对光感不太好。 用湿巾擦了擦手,指法揉了揉薄薄的上眼皮,继续快速浏览桌上的文件。 前座却不时有杂声响起。 许愿皱了皱纤细的眉,她工作时对环境要求相对严格,几番抬头。 最后,抿唇对着前座椅背,素手敲了敲。 却完全没反应。 她开腔:“你好,麻烦你声音调小一些或者佩戴耳机。” 过了一会儿,正前座位,响起一道清润徐徐的男人嗓音,对着旁边人温和提醒:“小路,吵到旁人了。” 小路助理啊了一声,囧红着脸看身侧座椅上,男人安静俊逸的侧脸,赶紧把pad关掉。 许愿低头,敲错人了,是旁边那个座位。 不过无碍,总算安静。 下午餐点的时间,空姐开始派发点心。 很快到了许愿这边,她桌上堆满文件,空姐微笑递过来刀叉和点心盒,她礼貌摆手:“谢谢,请给我一杯白水。” “好的。” 客舱此时却忽然颠簸,许愿正没抬头地接过水,一个不稳,水杯倒在了前座座椅顶上。 她伸手已晚,水倾出,还好是凉的,前座却想起女孩惊了的声音:“纪医生你没事吧?” 许愿从包里拿纸巾站起,“sorry。” 她看见一个男人乌黑的后脑勺,短发清润,根根柔软,后颈露出的皮肤,不同于一般男人的白皙,更为干净。 他旁边的女孩接过纸巾,对许愿的道歉没有什么表示,有点怨气。 男人一直没开腔。 许愿干看着一会儿,坐下,桌上的文件四处凌乱,掉在过道,应该是刚才那阵颠簸所致。 她俯身去捡,过道偏前面的捡不到。 许愿正解开安全带,前座伸来一条男人的手臂,修长的两根手指,夹着纸张边沿。 她有点愣,但很快接过。 视线却不由自主多看了片刻这人的手,漂亮的事物惹人眼球,骨节分明,温润修长,且极其的干净,指缘整洁,白皙到几乎透明。 罕见如此漂亮的男人手,不是弹钢琴就是当医生的。 拥有这样一双手,人长得也一定英俊。 她只要解开安全带在走道里一个来回就能知道这人的长相,不过许愿兀自摇头,过了花痴的年纪了。 ……**…… 飞机降落,着陆。 她飞飞停停将近二十个小时的跨洋旅程终于结束。 许愿朝着行李提取处大步走去,黑发红唇,面无情绪,米色高跟鞋踏在理石地板上发出“哒哒”脆响,气场十足,坐了那么长时间,修身a裙也不见一丝褶皱,她坐姿向来端正严谨。 行李提取处。/p> 许愿把小拉杆箱提下来,光线通亮的大厅,刚转身就被人拦住。 隐形眼镜有些干涩,显得她视线更冷,一会儿才认识,是前座斜侧的女孩子。 “这个,我们医生说还给你。”小路助理矮许多,站在这个气场有些凌厉的女人面前,扬着脸有点戒备。 许愿微微侧头,把一头长发甩到身后,一瞧,是她放纸巾的布袋子,顾霆高中时送的。 糊涂,居然一并给人了。 “谢谢。”她接过,绕身走路。 视线一转,女孩朝前跑,在出口处,光线如泓,那女孩跑向一道修长挺拔的背影,上身浅白色polo衫,下着卡其色窄版长裤,男人的皮带和脚上的手工皮鞋一个色系,复古深棕。 看得出来,穿着不凡,低调中很是讲究。 那人后脑勺在光线愈发乌黑,背影清瘦,笔直,举手在讲电话。 许愿轻轻撇嘴,是个大帅哥。 “愿愿!” 许愿顿住。 循声转头,一眼看到人群里朝她扬手的顾霆。 ……**…… 他朝她微笑,面容是记忆中的模样,三年不见,多了一分干练。 许愿一直冷着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克制心绪,高跟鞋优雅走到男人面前:“顾总大忙人,亲自来接机?” 顾霆无奈一笑,宠溺道:“三年不见,嘴是越来越锋利。” “你也越来越帅了。” “谢谢,上车吧。” a市的十月,下午的阳光正好,洋洋洒洒似迷了人眼,许愿看着前面拎过她拉杆箱的男人,回想他刚才的笑容,比这阳光更直达她心窝。 她心底一时堵塞,邪念也此消彼长。 车上,顾霆问她,泰仁医院的资料看完了吗? 许愿摇摇头,有些疲惫:“十几个小时一直在看,也差不多了。” 顾霆说:“现在医院内制大乱,许先生病倒群龙无首,你得尽快熟悉各方面情况,泰仁不能就这么被收购……” 她却偏头瞧他,纤细手指点了点男人的手臂:“顾帅哥还是单身?” 顾霆方向盘打了个转,扭头一笑,没有回答,笑着问:“你呢?在国外交没交金发碧眼的帅哥男友?” 许愿偏头看窗外。 十字路口,顾霆把车停在路边,“是先去医院看望你爸爸还是先回家?” 她眸色极凉:“许先生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 “上个星期休克入院,这是今年第三次了,愿愿,你爸爸的心脏不行了,衰竭太快,”顾霆说了,停顿片刻,才看向后视镜里的她,又说:“你妹也在医院。” 许愿这时回头,看着他笑了一下,“许艺装孝顺的本事比我强多了,她能装得出,我装都装不出。” 顾霆叹气:“愿愿,你爸爸病了,你妈妈也不和小艺的妈妈怎么吵了,你也就别再针对小艺了好吗?就算看在我的份上。” 许愿莞尔,手指掐的掌心作响,“我从来没有跟一个野种较过劲。” 顾霆不再说话,脸色不好。 她扭头继续看窗外,目光冷而苍白,心里骂自己,出国三年白出了,脾气一回来就敛不住。 可是那些过去,叫她如何忍? ……**…… 到底没有去医院,直接回了她三年前住的公寓。 二十多个小时的辗转,许愿其实已经累过头,思维迟钝但是没有睡意。 她却不想再碰那些文件,丢掷在沙发上,换了身衣服洗个澡,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开台就是新闻,主播悦耳的声音响起: 我市泰仁医院频出医疗事故,近期据统计,心外手术事故一起,杂项诊治两起,所幸未造成病患误诊死亡。院长徐涛重病住院,作为我市私立医院中的佼佼者泰仁医院,接收病人情况已大不如前。专业水平的医生 专家辞职不少,情况并不乐观,据知情人士透露,泰仁医院或避免不了被其他医院收购的命运……” 许愿眨眨眼,眉头深锁,眸底却一片淡凉。 她捂嘴打个哈欠,十指纤白,正惬意拿起牙签簪一块苹果,公寓响起开门声。 她摘掉眼镜抬头,瞧见进来的人,鬓发梳整,老态虽显却装束贵雅,叫了声:“妈妈。” 周雪娟看她一块苹果在口里的样子,脸色顿沉,“你看看你这幅样子,我要这样的女儿回来干什么?” 许愿面若无波,站起身给母上倒水。 周雪娟瞥了一眼电视,烦躁关掉,“缩在这里你当乌龟?连许艺她妈那边的外系都知道去医院看你爸爸,你倒好,回来不去医院你要气死我?还嫌许艺手里夺得的股份不够多?愿愿,三年前你被她整走,妈希望三年后回来的你能给妈争口气。那个贱人在妈面前横那么多年,生了个小贱人,可许艺比你有心机,许愿,我要你把一切都给我抢回来!妈心里不舒坦,是因为你还不够争气!” 许愿听她语气错乱,回头看见老人一手狠狠抓着沙发,表情狰狞,浮肿的脸,鬓角更白。 她心里一时像刺戳到了深处。 从前她们母女被许涛赶出家门后,妈妈患病的样子又重现。 许愿赶紧把水推到一边,走过去蹲下,用手扶住周雪娟的额头,低声颤音:“妈,我争气。” 周雪娟血红的眼睛这才垂下,看过来:“医院现在这个样子,你和许艺,很可能是谁在你爸爸心里分量重,谁就能得到医院最大股权。你还不好好表现?做样子也给我做下去!你在你爸的心里,已经差了一大截,父女俩像仇人,现在许艺直接进了医院董事决策层。你要么有办法把医院搞起来,要么,给我把破产的医院残骸也吞到手!妈不能让全天下人看笑话,说我斗不过那个贱女人,如今还让野女人的女儿骑到我头上。不是要养大你,妈十几年前早就不活了,这么多年忍气吞声,我忍气吞声,是个笑话啊,哪有正房被贱妾赶出了家门的,我是头一个。许愿,妈难受……” 许愿闭眼,眼角疲惫又冰冷。 等周雪娟冷静后,起身往外走,许愿跟着。 周雪娟指了指楼下客厅:“妈炖了汤,你现在立刻给你爸送过去。” 许愿没说话,才明白刚才母上一顿歇斯底里是有备而来。 她内心更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换了衣服下楼,又回头忽然道:“妈,跟我一块去医院吧。” 周雪娟身体一顿,反身回楼上卧室,啪地关上门。 许愿望着母亲发颤的背影,戳心窝子的疼。 当年妈妈是跪在许涛面前求的,一个为了爱的女人没有尊严,可是许涛当着那小的的面,扔给妈妈一张五十万的支票,扔在妈妈的脸上。 许愿打开保温桶,老母鸡汤飘香,不守着厨房炖四五个小时是炖不出来这香味的。 所以说女人有多贱呢,人家踏你似尘,还是念念不忘。 她又自嘲,你自己又好在哪里? ……**…… 当天晚上,许愿开车提着那桶她吃掉大部分老母鸡肉的汤去了医院。 高跟鞋踩在像五星级酒店的特级病区走廊,安静地哒哒清脆声响。 许愿奇怪,自家的泰仁医院在心外科还算水准较高,许涛为什么住到别人家的医院? 德辅医院是a市最牛的半公立医院没错,庞大经费有财政支付,内部又有董事局系统,据说幕后控股是a市一个庞大家族,在全国医院排名中紧紧靠前,各科室诊项也遥遥领先其他医院,但心外科的专家,不见得比泰仁好吧? 刚出电梯,许愿看见顾霆。 “你不是说今天先回家休息吗?” 许愿敷衍地点一下头,“从上午接我回来就守到现在?你怎么比我和许艺当人家女儿的还上心?” 顾霆尴尬,见她提着汤盒往病房走,拦住去路,“许先生正在里头会见重要人物,是德辅医院老院长,今天好不容易来了,答应见一见许先生,你等会儿。” “两院会谈啊?”许愿侃笑。 百无聊赖视线晃了一圈, 轻扯嘴角面无表情地问:“许艺和许二太太呢?” “小艺下楼,送她妈妈和她舅舅。” 果然外系都来攀亲富贵了,危机重重,这些野兽十里八远还想分点羹。 许愿心中冷笑,沿着走廊,不顾顾霆在后面喊,自己乱转。 到一处电梯前,双门正好打开。 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 许愿的视线全在那后面的许艺身上,以至于前面出来的身形清长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她都忽略了。 身侧扫过一阵淡淡的消毒水清冽气息,配着温雅清润,和风略略。 许愿盯着许艺的栗色的大卷,年纪二十四就一副知性干练的样子,衬衫窄裙,浅口高跟。 身后的护士台一阵气息不均:“哇,那好像是纪老院长的公子是不是?” “穿白大褂好帅啊!” “是啊,听说他是妇科著名专家耶!” “来找我们老院长的吗?” …… 这边,两个女人对视,均是一愣。 许艺先冷笑,上下扫视电梯外浑身冰冷气场的女人:“回来自取其辱了?” “张嘴就贱,三年前那一腿踹的,那一巴掌打得看来还不够狠,给我闪开。” 许艺扫了眼她手中的汤盒,“来看爸?说起来我差点忘了,真的要感谢你那一脚和那个巴掌,我要是没被爸看见倒在地上起不来,我怎么装可怜求来我手中这些股份呢?当年你妈妈肯卷铺盖带着你滚出去,是因为她和你爸签有一份协议,我妈进门,泰仁医院我们母女没有份。你倒是真的争气,分分钟就把你妈那么多年忍气吞声在我妈面前苟延残喘全部白费。” 许愿只觉得脑仁瞬间被一只手拧住,拧碎了一样。 但她脸上越是冷艳从容:“一点股份你就在我面前等不及炫耀?那是许涛可怜你和你妈这多年没名没分还死皮赖脸舔着他不走,想想你小时候多可怜啊,我是许家唯一的千金,我出席的所有晚宴你都不能出席,你跟你妈闹,哭,我次次看着。许涛真的喜欢你这个女儿?他只是亏欠你罢了,到三年前才给你许姓,你多可怜啊,还有顾霆,不一样是在可怜你一个庶出,” 许艺挺直腰,笑容淙淙,“看你还笑得出来,顾霆一定没告诉你吧,他向我表白了,我答应和他交往。” 一刹那,许愿不再说话。 浑身从头到脚冻在寒水里,突然想起机场问顾霆单身吗? 他笑而不语。 刚才调侃他从早守到晚,他也是一笑掩尴尬。 是呢,快成为一家人了吧。 许艺还说:“其实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傻男孩是不是?可我就是不会拒绝他,谁不想身边有个死心塌地对你好无条件为你办任何事的男人呢?呀,忘了,你喜欢他好多年呢。” 许愿一时失控,手中的保温桶就要砸过去,这个女人,永远有让她撕破脸皮的本事。 那侧病房门突然打开。 这边两人齐齐转身。 特级病房出来三道身影。 走在最前面的特别高大,白大褂的侧影修长英俊,双手插在口袋里。 中间穿中山装的老人看着很精神。 最后出来的,是拄着拐杖的许涛。 门口没有多说,许涛态度恭谦,目送两人走远进电梯。 回过头,看见自己两个女儿,许涛开口:“小艺你进来。” 许愿攥着保温桶,瞧着这个男人一眼没看自己,进了病房。 许艺跟进去后,顾霆走过来,“许先生没叫你你也要进去啊,愿愿,你是子女,先低个头。” 许愿笑笑,那不是低头不低头的事,许涛的心里,大概恨不得她死,用来换他小儿子的命。 王佳是许艺的妈妈,许涛婚内出轨的女人,许艺只比许愿小一岁,想想,可不就是妈妈产后不久,许涛就在外面琴瑟共鸣了吗?生下许艺的王佳有手段进了许家的门,还赶走了原配母女,又替许 涛产下一子。 不过那个儿子,五岁时在骑马场上,自己摔死了,当时许愿来不及救,八、九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只不过刚好出现在旁边。 许涛就坚决认为儿子的死和大女儿有关,受周雪娟指使干的。 至此,对待许愿母女,更加冷漠绝情。 现在,恐怕会认为她这个时候回来,是等不及要分泰仁的股份了吧。 许涛,他怎么分得清呢,妈妈周雪娟是誓死也不想泰仁医院倒下,因为那是妈妈年轻时和许涛拼死努力才撑起的医院,是妈妈的念想。 在王佳和许艺眼里,泰仁是一块肥肉,即使关门,也是很肥的肉,想要吃到嘴里。 究竟谁是真心,许涛看不清。 ……**…… 电梯里。 纪老爷子解开中山装第一颗纽扣,双手附到身后,容颜矍铄,面孔苍厉。 身穿白大褂的高大男人立在老人身后,俊颜沉静,面无表情盯着电梯格数字。 老爷子等了又等,不见儿子说话。 干脆伸手摁下暂停键。 纪遇南抬了抬眼皮,叫了声:“爸。” 老人哼着沉吟,翻眼看过来:“还知道死回来?!” 他淡若静水。 老人又喝道:“去董事局交接了没有?” “从今天开始,医院就是你管,我一把老骨头操不了心了,你他妈别给我在外面野!学的是脑外和心外,给我去当妇科医生,我们纪家这张脸啊!!” 老人咬牙切齿说着,当真拍了拍自己那张老脸。 纪遇南瞬间抬头看电梯壁,以免笑场挨打。 “外面那间破妇科医院给我关了!不关我找人灭了!老实呆在德辅,发扬光大!现在德辅在a市乃至全国,那都是首屈一指,刚才见的那老头,泰仁的院长,是怕被我们收购现在求情呢,不过没用,该收还是要收,董事决议!儿子,我听说许老头有两个闺女,大的在国外太远够不着,不过那小的就在身边呢,听说帮爸爸打理医院门门是道——” 说着,一双铜铃矍铄的眼睛直瞟过来!(☆—☆) 纪遇南一口血在喉咙,清润脸孔一时寡冷,坚定,至死,决断地摇头。 老爷子瞅着。 伸手摁开电梯门,自家医院毫无顾忌,是气到血顶了,拽过门外保洁阿姨手里的拖把捅过来:“老子迟早死在你手里!活着有什么意思,人家五十岁当爷爷,我他妈六十五了!给老子去找个女人,去搞大别人肚子,走廊里这些花花护/士任你挑选啊儿子!你负责搞大肚子播种,我和你妈妈负责带人,分工明确,耽误你一点时间,快的话几分钟而已!纪家不能没后,你他妈听见没有?!你妈都心病了,纪遇南啊纪遇南,我生了你这么个混球!” 纪遇南把俊脸pia到一边,淡定脱下白大褂兜住老头的拖把,转身,仗着腿长走路生风。 走廊的小护/士们看着纪家翩翩公子眼含春黛。 他家老头在后面吆喝:“光看有什么用啊,扑啊亲们!院长现在发话了,凡是母的,不管年纪大小,谁有本事脱了纪家少爷的裤子,谁就是我儿媳妇!!” 纪遇南:“……” 他选择死亡…… ……**…… 周一泰仁的股东会议。 许愿是在周雪娟那一派的忠诚老古董强烈提议下,才得以安家董事会议的。 泰仁情况堪忧,目前医院的接收病人越来越少,董事这边不得不卡住财政支出减少费用维持住医院的基本运转。 有些偏冷的科室已经不开设,部分医生半天班半天班地上,护/士更是辞退一批又一批。 老古董气愤眼红,说当年敌过德辅医院的盛况还历历在目。 这些年却因为经营不善,技术水平不及时更新,导致医疗事故频出。 现在的情况是支撑不下去了,被收购是比宣布破产倒闭要好一点的出路,能够保留医院名号和一些核心技术,还有股份。 对于收购,董事们的意见也不统一。 股东会议基本是在大吵争执中度过。 许愿没等会议结束走出了会议厅,这样的开会毫无意义。 妈妈周雪娟那边的亲信,老懂事刘叔走过来,把她拉到办公室。 两人对坐而谈。 刘叔说:“愿小姐,医院的情况你呢,都知道了。眼下看着纷繁杂乱,其实是你可以搏一把的大好机会啊!” 许愿点头,明白意思,“我爸肯定不想医院被收购,我要是能延迟被收购的命运,我在公司的地位一瞬间会超过许艺。” “愿小姐,抓紧时间吧,许艺那丫头精着呢,收购我们的是德辅医院,许艺不知道怎么打通的关系,和纪家小姐成了好朋友。现在那个纪家小姐答应许艺,跟她爸纪老爷子说情。你不能让许艺得逞,得赶在他们之前,想办法阻止纪老爷子实行收购。” 许愿刚回国,德辅医院的情况不了解,纪家那些人,别说纪老爷子主家,旁系的她也一个不认识。 说来容易,做来何其难呢。 她手指点着下唇,唇色天生红艳,素颜时看起来比吐了唇膏还要媚人,只是她眼神过冷,尤其思考时。 忽然她垂下眼睛,脑海里闪过的念头,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题外话---昨夜抓耳挠腮想遇南哥和四哥的一块写了,发现不行,厚此薄彼,一对对来吧。会写的简短的,所以大家可以看各自喜欢的,遇南哥这个也不长,然后写四哥的,席城和阿雅的我会好好构思,因为五爷喜欢虐一点的嘎~~ 遇南哥这个故事一开始没头绪,但是也挺欢喜的,女主不是润润那种傻傻,目前还比较跋扈,吃亏后就升级了。遇南哥来保护她~ 390.391 小蝌蚪给爸爸 监控全搞好了,查不到你是预谋 许愿走神一瞬,转回心思,认真听刘叔分析情况。 刘叔是妈妈周雪娟这边的,值得信任。 办公室的谈话没结束,外面传来动静峻。 两人齐齐扭头鲫。 许愿站起身打开办公室门,会议楼入口的那边,许艺推着轮椅,一行人朝大会议室走过来。 轮椅上的人,正是萎萎苍白的许涛,病得严重,许是用了药物,精神看起来还清明。 许愿有些诧异,众人在场,还是走过去叫了一声‘爸’。 许涛按住轮椅。 许艺就停止推动。 老人那双鹰一般冷鸷的眼睛朝许愿这侧看了过来。 把许愿身边的老董事刘叔,以及其他两三位董事都打量了一遍。 脸色极差,慢慢笑着开腔:“现在开董事会都不用经过我了?不是小艺来告诉我,你们这些人瞒着我偷偷商量要把医院瓜分,我能知道?” 许愿没说话,眼睛看向许艺。 许艺低头:“爸,董事伯伯们是听说姐姐回国了,这次会议好像也是姐姐和大妈召起的,大家都是为医院的存亡担忧,应该没什么别的意思。您别误会了。” 真的是在平息局势呢。 许愿瞧着许涛那张枯槁的脸上青筋显了出来,即使大病缠身,依旧拿出气势:“我还没死!都走,散会了!” 许愿扬了扬眉,手中的文件拍了拍a字裙边,转身优雅地抬步。 许涛沉声喝道:“你给我进去!” 许愿回头,许艺推着人会议室。 ……**……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 没有外人,许涛呼吸急促,脸色铁青:“逆子!太让我失望了你。” 许愿目光掠了眼许涛轮椅后的许艺,又把目光徐徐落在那面容枯瘦的人身上。 还好,从小没有得到过什么关爱,挨骂多了,自然习惯,能做到耳若听风。 她把所有都收敛在深掐的掌心里,态度平静,“许先生,你女儿说得对,是你误会了。这样一家苟延残喘的医院,不是我的妈妈周女士念着旧情心中难忍,我看也不会看一眼的。” “姐姐。”许艺轻声开口,微微叹气:“爸爸病重,你少说两句吧。” “这种人你跟她沟通什么!教得变早就教好了!” 许涛冷眼喝道,讥诮:“你不稀罕你参加什么秘密股东会议?你妈妈想什么我不知道?我还没死!” 许愿哼笑一下,“在一些人的心里,你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我妈妈想什么,你还真不知道。” “不用废话,股东会议你没有权限参加,你妈妈给你撑腰也不行。你出国学的医,我让你回国有我的安排,你性格不适合管理,喜欢医学就在泰仁老老实实从实习医生当起,拯救泰仁这种事我没有指望过你。” “医院当年在我妈妈手里,是超过了德辅的。如今落败成这个样子,我很难不相信那句善恶有报,种因结果。品行不正婚内出/轨的男人的确是不太适合经营一架庞大的医院系统,难以服众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许涛气急,咳嗽起来。 “爸!”许艺连忙抚住许涛的胸口,轻轻拍着,转身倒水,“爸,姐姐脾气火爆,又在国外呆了三年所受礼仪不同,说话比较尖锐,不过姐姐心思单纯,今天的股东大会可能还是受大妈撺掇吧,毕竟大妈这么多年一直不满我妈妈,虽然妈妈和大妈解释过很多次……” 这话火给灭的,成功的适得其反。 许愿冷眼看着许艺等着手里的水杯被更加气怒的许涛朝自己打翻过来。 她冷冷静静,似是无事般,动作极快地先过许涛,抢了许艺手中滚烫的水杯,微笑着对着许艺的脑顶倒下去。 一时间,安静的会议室响起女人破碎的尖叫。 许涛惊怒,“许愿!跟你妈一样的疯子……” 说着,推着轮椅就要过来。 许愿轻步走远,看着许艺没料到 般阴沉又被烫得通红的精致脸孔,扬起下颌徐徐吐字:“可不是,三年前我能踹她一脚赏她一巴掌,三年后我照样能热水泼她。庶出的就是这样的命运,你再疼她也成不了许家正牌的千金大小姐。到死,名分都是我和我妈。这就是你落给她们的报应。” 她换口气,纤细颈子筋脉铮铮,骨架笔直:“既然许涛先生和你女儿一定要把瓜分家产的罪名扣到我头上。那我不如坐实了,是,我回国就是狼子野心,把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全部要回来!废话不用多说,董事会议我参不参加,自有支持我的股东投票,你用不着着急架空我的既得利益。现在泰仁医院这个样子,我没兴趣把时间浪费在和你们争吵上,我和许艺公平竞争,谁有本事能让泰仁医院避免被收购的命运,泰仁医院将来就是谁管!至于许先生,你还是安心养病,手别伸太长,将来泰仁的大好光景,即便不属于你你也可以好好看看!” 许愿转身,余光瞥见许艺阴测测地看了过来,皱着眉头,似在思考她这番狠话里的自信程度。 她走出会议室,玻璃门逐渐关上盖不住那恶心的对话: “爸,为什么姐姐就是不喜欢我,我一直在努力……”委委屈屈,要哭又努力忍着的啜泣。 “小艺……” “庶出这两个字,姐姐一直挂在嘴边,我可以不听,还好妈妈不在这里,要是妈妈听见了,心病一定又犯了……” “唉!爸爸对不起你和你妈妈,这么多年让你们娘俩受委屈……” “爸爸,您别这么说。” …… 许愿笑着听完,走出去,走路的姿势一向笔直明媚,好像阳光洒满的小向日葵一样。 直到进入电梯,她才骨头全垮,高挑纤细的身体倒在电梯壁上。 仰头,微微闭眼。 电梯双门在负一层打开。 光线照进,她眼角的濡湿还来不及憋回去,清清冷冷,一时迷茫蒙着一层深雾,沾湿了卷翘的长睫,脆弱扇动的模样,叫电梯外正准备进来的人怔住。 “愿愿?”顾霆皱眉,明朗的眼波里闪过意外。 许愿脸色一僵,微微偏头伸手,到半路却停住,慢慢回头,那眼泪便直直地挂了下来,垂在脸上。 “怎么哭了?” 顾霆没有见她哭过。 许愿扯了扯嘴角,让开身子:“进来吧,上去找谁?” “小艺发短信让我过来接她,你到底怎么了?” 她闭嘴不言,慢慢地走出去。 手机响,顾霆蹙眉拿出来,上面许艺的名字闪动。 许愿余光瞥见,停了一下,含着眼泪笑笑:“快上去吧。” 她走出电梯。 顾霆一再蹙眉,最终没接,追了出来拽住她胳膊,“你还好吧?” 许愿低头一阵,听着他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慢慢地听,再抬头硬笑,“真的没事。” 顾霆拉她手腕:“走,送你出去。” 坐在顾霆的车上,许愿看向窗外,发了一条短信:装可怜这种最低级的伎俩,以为只有你和你妈会吗? 发完了她靠着椅背闭上眼,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妈妈的电话打来,“我听你刘叔说许艺把开股东会议的事告诉你爸,带着你爸过来了?” 许愿恩了一声。 “这个小贱人!”周雪娟咬牙切齿,“愿愿,她们母女现在是明目张胆挑拨离间,偏你爸站在她们那边。你一定要给妈争口气,所有的委屈你要忍住,咱们想想以后扬眉吐气的时候!妈现在全部希望都在你身上,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妈不想下到地底下见到你外公外婆,让他们哭,他们在时,妈已经伤透他们的心了,泰仁是你外公晚年的心血……” 许愿麻木地听着,乖巧地应声。 挂了电话,她闭上眼睛,睡不安稳,好像总有人催赶着她,而前面就是悬崖。 但她不能不走,停下来就有无数双失望透顶的目光看着她。 半睡半醒,心绪沉沉,想的都是如何打进纪家人的圈子,这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先前在会议室那番狠话,其实她一分自信也没有。 ……**…… 晚上刚从许家大宅把自己的一些东西搬回公寓,快到和朋友约定的时间。 许愿在换衣服。 公寓门一阵阵被敲响。 她下楼从猫眼看,弯了嘴唇,手里拿着耳环,开了门。 门外,门灯下站立的女人,看着小巧清弱的一张脸上,涂着药膏,但是并没有多少烫伤的痕迹。 许愿想起十三岁那年,许家大宅举办她的生日宴会,许艺是不能出席的,躲在厨房跟王佳哭着偷偷羡慕地看。 她去厨房喝水,什么也没干,突然许艺委屈地哭叫起来。 等许涛和妈妈周雪娟进来,许艺的胳膊红了一大片,而她手里端着她喝的水杯。 许涛看了妈妈一眼,说你教的好女儿! 抱着许艺就走了。 许愿那时候傻,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后来被周雪娟一巴掌打得什么都明白了。 妈妈对她哭,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想想真是好笑,瞥了一眼那烫伤膏:“这伎俩现在还用着?” 许艺面部紧绷,“你把顾霆一下午拐哪儿去了?你跟他说什么,他跑去爸爸那里给你当和事老!” 许愿这回当真笑开了,撩了下长发,沐浴后的慵懒样子。 许艺咬咬牙。 许愿比她生得漂亮,唇红齿白,明眸善睐,骨子里有天生的大小姐风范,这是她心底最不想正视的事,无论她怎么上名媛课怎么练,站在许愿面前,好像总是还差一截。 她找不到原因,只能归结于遗传。 妈妈王佳是小家碧玉,周雪娟年轻时是美人胚子大家闺秀,但是要强,和许涛结婚后总是吵架,妈妈才趁虚而入的。 总而言之,妈妈获得了最终胜利,这胜利,她要延续! 许艺紧盯着眼前女人的面颊,脖颈,锁骨,看了个遍,才调整面部表情,“顾霆才不会对你有什么想法,他亲口和我说过,当你是妹妹。” “那你紧张什么?” 许艺脸色一青,松开牙齿笑:“就算是一条狗,那也是我身边的狗。” 许愿觉得她永远不会变成许艺这幅恶心的模样。 心里替顾霆不值,闷气憋在了心里,她却没有资格替那人发泄出来。 因为那人心里没有她。 她冷脸关上门。 “着急什么?不请我进去坐坐?”许艺目光朝里面打量,“听你在会议室的口气,好像纪家老小你都很熟悉似的……” “对啊,现在屋子里坐着的就是纪家小姐你要不要进来看看?不过我屋子里不能进脏东西。”她笑,啪地关上了门。 电话响起。 那头曾薇薇的声音咆哮来:“大小姐!不是你要打听纪家的人吗?我等你半天你到底要不要来?” “马上马上。” 许愿戴上耳钉,一双高跟鞋拎在手里,十个脚趾纤细似玉,踩过地毯从公寓后门走出去。 ……**…… 许愿算是a市人,但成长中有几年被妈妈带走回外公外婆的南方小镇读书过。 所以a市这个圈子的情况,加上出国三年,她不了解。 好友曾薇薇是名媛圈子里的交际高手,左右逢源的一枝花,和哪家名门望族的亲系都能搭上点关系。 清吧里两人坐着。 曾薇薇说纪家是望族,姓纪的这一支脉,在a市打听打听,哪个听见了都会刮目三分。 祖辈从/政,到了纪建军这一辈,不仅从/政没落下,还揽了a市医疗的重任。 德辅医院,带领着a市医建这一块,那是蒸蒸日上。 纪家支脉旁系很大,但主家人口组成很简单,纪建军结了三次婚。 /p> 和原配结婚育有一子,后和第二任妻子结婚生下一女,但最后又和第二任妻子离婚,与原配复婚,到底是念念情深,忘不了原配夫人。 许愿听着这类奇葩事,“所以纪家就一个公子一个小姐?” “堂家和表亲很多,少爷公子多了去了,正东家少爷就一个,怎么你感兴趣?” 许愿挑眉,似是而非。 曾薇薇摇摇头,卖关子地压低声音:“放弃吧。纪家公子,圈子里深扒的人都知道,出了名的干净自好,恬淡如水,谦谦公子如玉,美颜绝色,可惜——” “什么?” “他是弯的。” 许愿吸果汁的动作一顿,杏眸淡淡眯了眯。 “真的!” 曾薇薇加重语气,一脸愁妇哀怨,“三十四了,听说纪建军和他老婆急出病,这也不去相亲。听说这位公子当妇科医生就是为了治自己的病,结果天天看女人脱脱脱,各种摸了,还是没能治好弯病!听说啊,他有过一个铭心刻骨的‘爱人’……” 许愿鸡皮疙瘩一哆嗦,皱起细眉,“ok,翻篇,最讨厌gay了,在国外他们穿背心露肚脐眼,一万个受不了。那你给我说说,纪家堂兄弟表亲中有没有分量比较重的公子哥,刚好在德辅医院有股份能说上话的?” 曾薇薇翻开手机记事簿,“待我一搜。” 许愿:“……” 强大,不愧是交际名花。 ……**…… 从曾薇薇那里得来的消息,还是派上了用场的。 周五是德辅医院以纪家名义举办的医学交流晚宴。 许愿早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一米六八,四十四公斤,一周减重两斤,练体型,终于穿上了定制的那件小黑裙v领礼服。 傍晚时分,她从公寓这边直接去宴会酒店。 泰仁医院虽岌岌可危,许家落败,许家大小姐的身份,要进场还不是问题。 到达宴会大厅,许愿和曾薇薇一同走进去,明眸锐眼一瞥就在衣香鬓影里找到了主宾台那边的许艺。 曾薇薇冷笑,“你这个妹妹真有手段,瞧把纪小姐逗得,花枝乱颤了。” 许艺看过去,那个穿公主风年纪不大,看面相有些嚣张跋扈的女孩,就是纪家小姐纪灵吧。 “纪家公子呢?”她随口问,实际对gay完全没兴趣。 曾薇薇眼冒红心地扫视一圈,失落地撇嘴:“那位公子好静,听说有自己的圈子,这种场合十次有九次是见不到人的,唉,你说我来干嘛?” 许愿打趣:“a市名媛中意这位公子的都逐一变心了,你还指望着掰直他?” 曾薇薇作势要垂她,又怏怏地嗔:“可他真的长得好帅啊,特别是气质,医生的那种干净到了骨子里的温润气质啊,你能想象他压在我身上是什么样子吗?是不是温柔得像泉水淙淙那样,每个进攻的动作也是清雅如玉?” 许愿无话可说。 目光扫过人群簇拥中的纪建军纪老爷子,开始锁定目标:“纪家堂亲中你说的那个纪木达呢?” 曾薇薇一指,见许愿目光锐而直接,不由问道:“你要干嘛?” 许愿瞧着人群里那个瘦瘦不高的年轻男孩,一阵纠结。 她原本吓到自己的想法是,为了赢在许艺前面,不让那对母女恶心到妈妈,直接扑上纪老爷子算了。 有了和纪老爷子有染的把柄在手,就能直接威胁纪老爷子停止收购。 不过后来被自己恶寒到。 并且曾薇薇说,纪建军深爱原配,如此,她再豁的出去也不能害人。 如今时刻,她自问自心,的确乱无章法,所有的原则一概抛弃,是,她不冷静。 不可否认,也有回国后得知顾庭向许艺表白的原因在里面。 纪老爷子行不通,纪家公子是个弯的,那就只能纪家堂亲上了,只要在德辅医院有一点地位,就能给她说上话。 许愿瞧那个纪家小姐,一看就什么都不懂,收购这 种商业上的事,纪建军再宠女儿也不可能让女儿牵着鼻子走,轻易改主意。 许艺这一步棋,走的也并不十分稳妥,她只要拿下纪木达,胜算很大。 ……**…… 学(相)术(亲)交(大)流(会)进行到九点。 主宾台上纪老爷子脸色逐渐地一层青过一层,手里攥着的一叠是前来参加宴会的李家的姑娘,王家的小姐,孙家的千金。 每一个,他都有照片! 上附年纪,名字,三维,兴趣爱好简介。 楼上他还特地吩咐下去,准备好了现住现用的香氛新房! 可是尼玛滴—— 死混球不现身! 每次变相搞一场相亲大会他容易么? 纪建军扭头,两个鼻孔喷出两束青烟:“少爷的电话打通了没有?!” 负责打电话是德辅医院纪建军带的一个主治,平时在医院那也是人模人样,但总是被纪老爷子拽着处理这对父子之间的尴尬事。 “通了通了,纪老先生。” 纪建军抢过手机,喷上一腔口水:“你小子躲在哪里!给老子死回来,你妈的头发光线下看又白了一边啊儿子……” ……**…… 酒吧三层,独立豪华观景房。 简子俊挂断电话,扭头,对着靠坐在窗边,双腿交叠有些微醺的颀长身影,不禁泪光微闪:“遇南哥,要不你回去吧,我听叔叔说话我都想哭了,太可怜了!!尤其是阿姨,头发又白了一些,要不你就手上弄点种子,选一个爱慕你的小护/士给注/射进肚子,十个月后那也是一条小宝宝啊,老爷子就不会天天对你喊打喊杀了。” 暗影中的男人,翩然若玉,抬手捏了捏太阳穴,手中高脚杯已空。 过了片刻,沉润的视线从窗外滨江夜景上收回,眼睫低了低,男人干净修长的手撑着膝盖站起。 浅麻色衬衫因为坐姿,肩胛几道折痕,倒裹出了这人的肩弧线条,极是俊美流畅。 他开腔不疾不徐,抬眸道:“我去一趟,免得他又住院,总占床位。” 简子俊:“……” 有这么说自己爹的吗? “遇南哥我送你。” 打了两圈麻将,喝了不少酒,身上烟味也有些重。 两人进了电梯,简子俊摸着车钥匙,突然抬头朝安静伫立蹙眉闭眼的男人看过去,视线往男人衬衫皮带下扫了n久。 “——遇南哥,这个问题不是我要问的,是大军还有五哥,四哥都跟我提过的。” “这么多年,遇南哥你自己用手给自己解决过吗?” 电梯双门打开,那道不食人间烟火的完美侧影,挺拔沉然,走出去。 简子俊觉得,遇南哥比五哥四哥迷人,讲道理,就算是这种问题,他也安静若然,从不动手打人。 当真是谦谦君子一个,只有兄弟几个的时候,他会放松,偶爆粗口。 难怪a市排行榜,他是女人最想嫁的男神第一,连五哥都居在了第二(当然,五哥因为结婚掉粉太多)。 ……**…… 通过一晚上的观察,许愿发现这个叫纪木达的小伙子没有小女友。 曾薇薇说才二十三岁的小鲜肉。 许愿今年二十六了,真有点下不去手。 曾薇薇拎着房卡下来的时候,犹犹豫豫,房卡不肯给许愿。 “摄像头和水都准备好了?房卡给我。” 曾薇薇点头,又摇头。 许愿抬眸:“微微。” “愿愿,你想想顾霆,冲动是魔鬼。” 许愿觉得太阳穴那根神经被人猛地一揪扯。 她低头,很冷静,“薇薇,不是因为顾霆要和许艺在一起我就放弃自己,我没那么作践。但是爱情已空,眼下情况冲动是冲动了点,但只要值得,赌一把,我不想再 看见我妈哭了,爱和恨,我和她拴着这么多年。泰仁医院在我外公手里还是个药堂诊所,它是我妈失去许涛后的一切,它有它存在的意义,你可能不会懂我的压力。” 曾薇薇见说不动,把房卡给了她。 许愿攥紧,先上二楼等。 果然,过了大概半小时,有些喝多了的纪木达独自上楼,寻到安排好的门房号,推门进去休息。 许愿立刻放下手中酒杯,喉咙里一股酒气充斥着令她神经兴奋。 拿着包包走进更衣间。 洗了澡换上吊带飘逸黑裙,等到走廊无人经过,她慢慢地朝房号挪移,直到来到门前。 走廊光线幽暗似橘,照着女人那张标准的美型脸蛋,饱满的额头,肤色若雪,静似俏荷,鼻尖玲珑,下巴小巧却并不十分尖利。 只有那双远山眉,平若秋水,看久了露出些微微的凌气。 胆大没有回头路,心跳如鼓,她迷离地闭了下眼眸,最后看了眼手机中顾霆的照片。 房卡摁住,轻轻开了房门。 ……**…… 一室黑沉。 空气中飘着熟悉的酒店客房味道。 落地窗沙曼浮动,嵌进来丝丝弱弱的一点光,照出床的轮廓。 许愿把手中的包无声放下,脚趾蜷缩,踩在地毯上,慢慢挪步到了床边。 适应黑暗许久,看见床上一道修长身影,侧身而躺,映着窗边的暗光,男人的臀,窄腰,宽阔的肩膀,这些部位起伏的线条像极了黛青的山棱,充满力度。 她闻到浓重的酒味,是纪木达没错了。 吸入肺腑,一时小脸通红嫣/热,屏住呼吸,一条细腿挪上了床。 身侧压陷的动静让纪遇南无意识皱了皱眉。 过来时的路上,为躲避老头的训骂,车上又喝了点酒,到这里时他醉得上了头。 纪建军见儿子都不省人事了,气也只能噎着,把一叠姑娘的照片扔进垃圾桶,一脸铁青让简子俊扶他上楼。 简子俊不熟悉酒店,进的是堂弟纪木达的房间。 纪木达很乖巧,随即让房。 简子俊离开后,他冲了个澡,被热水一灌,酒劲更加上来,喉咙干燥,出了浴室也没仔细看,端起桌上的水杯就喝。 一杯灌下肚子要吐已经来不及。 水有问题,无色无味他也能感觉出来。 果然不一会儿,意识更加昏沉,头脑发热,血液流动速度加快了不止一倍,身体的该涨的地方也开始胀。 他脸色冰冷,忍着蚂蚁在身体里窜的难受感觉,给下面打了电话,立刻安排车,上来一个人扶他去医院。 这会儿是人来了? “服/务员?……扶我起来,去医院挂急诊……”他喃喃,紧皱眉头。 无人回应,身上的呼吸很小很轻。 怎么闻到似有似无的香气? 淡淡的,风一样舒服地在面前拂动。 等他终于察觉,那是女人的味道,他强自睁开眼眸,眼眶里燃烧的烈火蒙着一层雾气,却叫他无论如何看不清逐渐爬到他身上的纤细黑影。 纪遇南心蓦地一沉,知道恐怕要出事。 气息在胸膛和脖颈游离上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时,已经不稳。 他说不清心里的感觉,身体的感觉完全是因为那杯该死的药。 如此陌生,有些排斥,呼吸却越加地快了,身体里的血液急促地往上涌,击过电流,再统一窜到下面的一处。 他皱眉,五官绷紧寒沉,使力推拒,身上轻了。 还有咕咚的一声! 他起身够床头柜上的座机,皮带松散,衬衣衣摆掀起,露出男人的腹肌,白皙紧/实,并不夸张,十分内敛。 倏地长腿被一只小手大力一拽,床头柜的电话扫落在地。 他的脸也被强/行 掰回去,他竟使不出力气对付这小小力道的女人! 身上像是有棉花在滚一样,偏柔,偏是热,渐渐地喉头越紧,呼吸更加不畅,喘/息阵阵,十分痛苦。 忽而他身躯一僵,轻//哼一声抬头。 黑暗中,被喔住的感觉让他头脑似滚过一阵火焰,接而爆炸,他无力地磕在枕头上,抬手覆住眼睛,想起简子俊在电梯里问的那个问题。 许愿脑袋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噪响把她震得嗡嗡嗡的。 木木地挪开手,俯身,用力捞起男人的双臂,不顾他没几分力度的挣扎,用准备好的带子捆在床头架上。 耳畔他的沉重呼吸一抔一抔,带着强烈的男性气息喷在颈侧,竟十分好闻。 还有,他的喘,特别性/感。 手指摸/过的面颊轮廓明晰立体,高鼻薄唇,下颚线条尤其行云流水,锁骨更是有个窝,精致极了。 令她不禁腹诽,在楼下看这个纪木达这么久,没发现有这么帅啊。 她耳根冒烟,嗡嗡嗡的,全无理智,手指发颤地撑住男人的胸膛,咬咬牙,进行下去…… …… ……**…… 夜半。 酒店客房的门轻轻打开,暗沉的走廊里,一道仓皇的细影出来。 走路趔趄,扶着墙壁面前站稳,腿犹在抖。 许愿紧咬牙关,羞耻地屏住呼吸,沉脸下楼。 进去时,她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这样出来。 果然男人都是兽,刚开始不是还不愿意么,贞/洁烈烈的,后来他却…… 还好最后累得睡着,她才赶紧按照曾薇薇所说的位置,扯了摄像头销毁水杯,跑了出来。 酒店门外,许愿裹紧外套,缩腿坐在偏僻的暗光台阶上。 花坛前车头灯打闪。 许愿撑着身子起来。 曾薇薇下车,瞧着直发凌乱成卷发,唇红眸雾,一脸那个后气息的女人。 她沉沉叹气,“搞定了?” 许愿上车,从包包的摄像头拿出芯片攥在手里,闭着眼睛靠向后座,面无表情:“只等他明天醒来。” “回哪里?” “公寓,剪辑录像,找个他的正脸就行。” 曾薇薇开车,“酒店这边的监控全搞好了,查不到你是预谋,为你这一趟我可费不少力气,希望纪木达别耍滑头。” “回头请你吃大餐。”许愿扯扯嘴角,看向窗外漆黑逼人的夜。 ---题外话---还有一更,凌晨半夜了啊。 391.392 小蝌蚪给爸爸 愿愿你弄错人了…… 精疲力尽回到公寓,在浴缸里泡了很久,身上红紫的地方却越痕迹明显。 眼目放空,茫茫白白,其实她什么也没想,累极也无力再想点什么。 出来时曾薇薇还在:“我和你一起吧?峻” “谢谢不用。鲫” 她拿了摄像头借口装置,转身回房,锁紧了卧室门。 走到电脑前,深吸一口气,插进usb接口。 屏幕弹出小框。 许愿坐下,看了眼窗外漆黑寒沉的十月夜晚。 玻璃窗上映出她的样子,女人的侧脸精致,线条柔美,肤色白皙使得脖颈上的痕迹和耳侧的痕迹很是刺目。 窗户缝隙的风微微扫过,仿佛是那个男人留在她皮肤上的干燥手指触感。 怎么会有那样一双舒服的男人手呢,清冷灵活,斯文隽隽,毫无粗粝感。 她闭眼,再睁开眼底已经无波无澜。 点开打开方式,视频开始播放。 昏暗的房间,酒店的大/床,背对摄像垮跪在男人身上的女人侧影,细如蜂腰,笨拙上下的丛影…… 喘/息暗涌靡靡…… 许愿捂住半边脸,嗓子发干地快进。 大约在三十二分钟的位置,她调整了位置,摄像的角度露出床头男人如山棱分明的脸部轮廓。 双眉紧锁,舔了下薄唇,鼻梁线条挺拔俊朗,紧闭着眼眸微微痛苦喘/息的斯文又性感的样子。 许愿摸到鼠标截下,放大,调最高分辨率。 然而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僵住—— 心头像被灌了一盆冷水。 她猛地坐正,身子前倾,眼睛距离屏幕近了几分,鼠标退出编辑页面,按视频倒退。 视线发白,她又快进。 快进到后面第一次结束,她倒下。 男人胸膛急促起伏,两人并躺一阵,他突然地翻身上来。 几秒的画面轮转里,陌生男人英俊的五官,斜飞的眉鬓,好看的鬓角发际线轮廓彻底呈现在眼前。 许愿瞪大眼睛,脸色煞白,手指一抖,桌边的水杯掉在地上,碎裂。 她呼吸一时扼住。 “愿愿?” 曾薇薇听见声响,察觉不对劲立刻过来敲门! 这人进去那么久,编辑也该编辑完了,迟迟不出来,里头噼里啪啦的。 曾薇薇再敲,不见她出声,身子撞开门。 “许愿!” 黑暗的卧室,唯有电脑幽蓝的屏幕光线照着椅子里女人惨白的脸。 杯子在脚边摔碎,许愿腿脚一动,扎到了瓷片也没有任何感觉,六神无主地回头,“微微,我完了。” “怎么了怎么了?” 许愿轻呵一声,不知道该哭该笑,脸上木木的,挪动鼠标,“我弄错人了,薇薇,睡的不是纪木达,我第一次,什么都没了,医院……” 她捂住双眼。 曾薇薇一惊,夺过鼠标。 两秒后,曾薇薇屏息,发出抽的一声。 机械地扭头。 静谧的卧室里,曾薇薇声音僵硬又愤怒,还有诸多情绪,“许愿!你他妈……” 许愿茫然抬头。 曾薇薇面孔清沉,陡然一呼,“这是纪家少爷,许愿,你真他妈的,我的温润公子,你把人强了!他这么痛苦……” 她已说不出话。 许愿怔住,瞪大的杏眸此刻视线错乱,心中一个大大的gay字滚过。 她呼吸全无:“……什么?” ……**…… 简子俊送那人来酒店是大晚上。 纪老爷子留人在这里将就一晚。 /p> 父子关系每缝变相相亲大会就会弄得很僵,简子俊知道老头是想让自己在中间调和调和。 大一早,宝宝还在吐泡泡就被纪老爷子的佣人敲门叫醒。 “子俊少爷,我们家少爷还没起,今天有医院的股东大会,老爷子托你去叫叫他。” 简子俊噘嘴穿衣。 循着房门号找到豪华客房,敲门三声:“遇南哥,你老头叫你起来了。” 无回应。 他继续轻敲,“宿醉了是不?我叫餐厅那边送醒酒汤过来?你下午以执行董事的身份要参加股东大会,你老头说的,快点起来啦。” 嘈噪的声响。 客房落地窗帘拉上的昏暗视景里,烟头猩红的火星明明灭灭。 室内气压低到一个结界,死寂寒沉,空气中特定的残留味道被烟雾逐渐弥盖。 长毛地毯乱糟糟地弓起,露出一块干净地板,地板上一堆零落的烟头。 那修长手指间夹着香烟的男人,挺拔清润的身躯靠在床头,微微俯颈,眸底寒恻冰封,五官颓败,忧郁无神。 一条长腿曲起,搭着手肘,烟灰落在皱乱的床单上,他不蹙一下眉头。 过了许久,左手抬起,五根漂亮的手指悠长,指尖像那削葱,干净又极具线条感。 这只手,遮住了阴郁的眼眸。 他呼吸沉到极点,指缝里,湛黑视线盯着被子下沾血的自己,和不远处床正中干涸的血迹,一朵一朵,小小的梅花。 男人舔了下薄唇,那唇已不如平日温润的淡粉色泽,抿成白线,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深眸,沉敛如刃。 扔掉烟头,面无表情起身。 简子俊手搭在门上,冷不丁房门从里面打开。 冷风嗖嗖,面前一道冰寒彻骨的高大身躯,“总监控室在哪里?” “遇南哥……” 简子俊上下打量眼前男人,衬衫裤子穿在身上,微微褶皱,他又迅速地踮脚越过男人的肩膀往里头看。 omg!!! 窗帘紧闭,地毯凌乱,散落衣物,被子一半在地上,床单更乱糟糟,好像似乎依稀还看到红色点点…… 这空气中,他吸鼻一嗅…… 嘭—— 门在男人的大手里,用力关上。 简子俊颤颤地扭头,盯着修长的背影,抽气出声:“遇南哥,这里面,昨晚上,你……遇南哥你和谁,女的还是男……” 人一顿。 简子俊噤声。 现在的遇南哥太恐怖了,浑身戾气沉沉,简子俊身体里血液激涌,只能忍住。 可是……遇南哥……是破、破、破那个处了吗? 是的吧? 是的啊!!! 要天翻地覆了…… ……**…… 上午十一点,纪遇南一脸冰冷地从总监控室出来。 总监控室里,酒店经理大汗满额,回头痛骂:“一群饭桶!现在得罪纪少了,好好的监控怎么会没有了?纪少的房间有陌生女人闯入!” 纪遇南等在酒店一楼大堂,酒店负责人战战兢兢赶到。 男人伫立,身上衣服褶皱掩盖不了那股通身气质,眼神碎冷抽一口烟:“给我封锁酒店,今天还没走的所有女宾叫到这里来。” 下午一点,排查还在继续。 纪老爷子闻讯从医院股东大会上赶过来。 一进酒店大堂,一脸大怒不过老眼睛眯成了渣,指着一群花季名媛怒喝:“你们谁!谁把我儿子碰了?!” 转个身,一脸哀戚:“儿子啊,事已成此,你也节哀,想是那女孩实在对你惦记饥/渴,冲动下做了不可挽回的事!这里面的女人都不是吗?没关系,你别着急,我昨晚扔掉的那叠照片里肯定就有一个是采花大盗,我们慢慢找,一定要找出来对你负责任!你可是黄花……” “您能闭嘴吗。”纪遇南头痛欲裂,走远,抽烟。 背对儿子,老头比了个yes!是女的,女的耶,不是男的! 他老纪家祖宗保佑啊! 实在忍不住,舔巴巴地凑过去,犹豫再犹豫,鼓着胆子,“儿子,就是那个什么……昨晚上那女的把你了几次啊?你是在人家里面还是外面……就是有没有把小种子给人家肚子呢,几成把握我能抱上小孙孙?” 抽烟的人慢慢回头,一笑倾城:“再说我去结扎。” 老头瞪眼,委屈的,默默捂住自己嘴巴。 ……**…… 宴会酒店广场对面不起眼的树底下。 一辆白色女款宝马,车窗紧闭。 过了片刻,踩着高跟鞋的女人收起遮阳伞,敲了敲车门。 许愿立刻开门。 曾薇薇钻进去,一脸凝重,“愿愿,事态比较严重。” 许愿一听,心也跟着骤然沉下。 曾薇薇说:“纪少醒来发现自己被女人那什么了,大怒!现在封锁整个酒店,我刚才在外面远远地看,是一脸阴沉恐怖。他作为一个有节操的gay,估计是不能容许自己和女人……那是绝对原则上的错误!我跟你说过吧,他多年洁身自好,好像是因为心底有一个‘挚爱’,现在完蛋了,你毁了他对他挚爱的忠诚。” 许愿呼吸一声一声短促,小脸苍白。 谁错了人已经是个笑话,怎么会大错特错扑倒了这位正东家公子爷?人家是个gay啊许愿你把人办了! 可是,他是gay,为什么她那么几下,他就有反应,第一次是她强,那第二次他翻上来呢? 就算是下了药,纯gay难道骨子里不应该是闻到女人的味道就皱眉躲得远远的吗? 如此看来,这人男女通吃? 错也不全在她,他不硬,她能得逞吗? 错就错在,她是理亏一方,是预谋的一方。 眼下情况只能求佛祈祷自己不被查出来,要是被这个纪少爷查出来,她一定死无葬生之地! 毁了他的gay贞操啊…… 人生为什么这么多苦难? 冲动下想走个捷径,捷径不成,还搞错了对象,现在医院生死存亡,更是缥缈。 “薇薇,拜托你了,我消息没你那么灵通,纪少爷这边的情况你第一时间跟我说,严重的情况下我只能卷铺盖再逃到国外去了,纪家人我得罪不得,他们这种公子爷玩人,玩一个死一个,不是我们小罗罗能应付得了的。” 曾薇薇忧心忡忡,点点头,“交给我吧,纪少有什么动作我都通知你。” ……**…… 许愿恍恍惚惚躲在公寓好一段时间没出门。 泰仁医院的股东大会,她只参加了两次。 得知许艺那边也没靠上纪家小姐,许愿心里稍微平衡。 一周过去,曾薇薇那里却没动静。 许愿把不住这个纪少究竟什么心思?是不是这事儿就当他人生的一个污点,翻篇了? 如果是这样,她谢天谢地,这种乌龙,悄悄地埋死在心底,她也不愿再想起。 ……**…… 周三的股东大会,许愿参加。 意外之外,竟等来了关于泰仁医院的新安排。 不知道怎么回事,原先料定的德辅医院院长纪建军执意收购泰仁医院的决议没有再提。 关于泰仁医院收购的议案暂且搁置。 泰仁医院不但可以继续开院,接收病人,还将会得到德辅医院部分技术支持,作为德辅医院的合作性医院。 将变成一家主打教学的医院。 会议下来,不光许愿吃惊,看许艺的神色,她应该事先也不知道。 许涛在医院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惊喜。 后来许 愿通过刘叔打听,才大略知道原因。 德辅医院内部听说换主了,新上任的执行董事眼界开阔,和老一辈的想法截然不同。 与其强行收购改造,变成自己的医院,不如相互取长补短,共同进步。 许愿开始对德辅医院这个开明的新头头感兴趣了,很有谋略,并且随和,不同纪建军油盐不进。 ……**…… 泰仁医院保住,妈妈周雪娟暂时那颗心放下来了。 许愿也得以暂时喘口气。 医院重整旗鼓,有德辅派过来的专业职业经理人辅助管理,关闭的偏冷科室和辞退的护/士正在新开和召回来。 最近a市遭受天气灾害。 急诊室两台国外新进的高级检测设备也重新开了,经费下来,急诊室开始接收病人。 泰仁在虎视眈眈的股东们眼里,尤其是王佳外系那一派里,又成了一块肥肉。 现在许涛住院,病情反复。 许愿冷眼看着,恐怕就等他一闭眼断气,王佳许艺那边必定大动作。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让妈妈周雪娟孤注一掷。 但是想要打进董事决策层不是那么容易。 许涛依旧固执不准许愿参与董事层面的事务,以毫无管理经验为借口。 许愿不得不收敛气性,为了日后暂且忍气吞声,在许涛一再架空下,答应互换条件。 她在泰仁从实习医生底层做起,许涛就答应留她在董事层一个席位。 实习医生从医,许艺从医院管理。 两人起点差了大截。 周雪娟得知这个决定很是气愤,要去找许涛,许愿拦住。 实习医生将流实习医生,她在国外的博士学位不是拿着玩的,怎么说也是许家大小姐,那些住院医师不至于把她当粗使丫头使唤,应该很快就能进手术室。 一旦崭露头角为泰仁救治病人,有一两次疑难杂症的成功救治案例,零死亡率,她往上走会越来越平坦。 这么美好地幻想着。 实习医生的第一天就开始了。 许愿大清早做准备,到了泰仁,和其他普通实习医生一样,换上庄严的白大褂,梳整头发,在护/士带领下去开会分批。 她和其她五个人分成一组。 有人带他们出来。 站在医院走廊,等待教学医师过来认领。 许愿回头,仔细看急诊室,今天第一天,被分到的就是医院最忙最生死存亡的科室。 进进出出的病人,医生,忙又井然有序。 说实话,相比管理层面的勾心斗角,她对医学充满热爱,可能外公和妈妈周雪娟都曾是医生的缘故,从小耳濡目染。 正想的走神,带头的护/士长拍拍手:“大家静一下,我们欢迎今天带你们的导师,德辅医院过来重量级专家,纪遇南教授。” 许愿没怎么听清,回头,看见走廊光源的尽头走来一道极其挺拔修长的身影,长腿修长,步伐沉稳,踩在地板上,叮咚一声一声,像敲在心上。 蓝色细条纹衬衫,黑色修身长裤,短发柔软,五官线条分明在柔光里尽显清润出尘。 他微微垂颈,额前碎发随风拂过深邃鬓角,遮住一双修长的眼眸。 阴影下,许愿只看见这人挺直的鼻梁和安静抿起的薄唇,下颚线条行云流水,并不十分凌厉,却隐隐有种摄魄的压迫感。 他臂弯里拎着那纯白的白大褂,似漫不经心,很安静。 等他抬头,许愿一双眼睛彻底僵硬。 男人偏头听着护/士长说什么,微微点头,淡而绅士,深邃眼眸却并未注意眼前一组小实习医生,而是微蹙眉瞧着急诊室单床上的病人以及门外推进来的急救病人。 护/士长“纪医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他仿佛才看见眼前这一排,开腔淡而应付:“都自我介绍一下。” “纪医生您好,久仰大名,我叫吴卓,27岁,xx大学医科学院毕业……” 许愿浑身的骨头都定住了一样,耳朵嗡嗡嗡听着最左边的实习医生自我介绍。 她僵硬地扭头,还有四个轮到她。 心跳如雷打鼓,轰隆鸣响,她眼睫打颤,视线再不敢往前头看。 腿脚不着痕迹往后挪,挪到这一组人后面,再往后,纠结地闭着眼睛蹲到急救架后面。 ……苍天大地六主神明……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男人…… 为什么……会在这里…… 导师,叫兽,她的? 可否先容她去死一死…… ---题外话---这两天出鬼了一直进不了评论区【怒火】。昨晚更不上也通知不了大家,现在我更新都不知道怎么通知大家已更,郁闷,网络问题。今天就这一更,五爷去搞网络,还要忙自己的事,明天接着更新。 392.393 小蝌蚪给爸爸 纪医生你不喜欢女人,真的吗【1万1】 一组五个介绍完毕。 护/士长皱皱眉头,“还有一个……” 许愿在自家医院当实习医生,并没有带大小姐光环,护/士医生都不知道她的身份鲫。 当然,知道的也无所谓,受不受宠,一看便知峻。 护/士长想不起名字。 实习组里一个高个子男生倒是记得很清楚,“是许愿吧,刚才还在啊。” “……” 医用架下面躲着的窈窕白大褂,轻咬细牙。 半分钟后。 一组人后面冒出一个垂头撇着脸,黑发蓬乱在脸部的女人,声音卡着变了调:“纪医生你好,我是史密斯医科学院毕业的。” 距离两米外的男人,视线晃空扫过,皱了下眉:“大家是医院面相病患的形象所在,注意仪表整洁。” “……”头一次有人说她仪表不整洁。 天知道,她有洁癖的。 在大家齐刷刷看过来或看热闹或看笑话的目光里,许愿偷偷抬起朝那侧看。 见那人五官平静,倏地他锐利起来的视线往她这侧看过来。 许愿鼓起的心跳蓦地爆停,该不会这么戏剧性,认出了吧…… 听他沉声:“让开!都让开,病人来了。” 她是被拉着转身,急乱中,急诊室外救护人员推着单架车跑进来。 男人动作凌而不乱地穿上白大褂,修长手指拿过一个实习医生脖子上的听诊器,黑色西裤下的长腿笔直生风。 “什么情况?”他眉宇拧起,语速很快。 救护人员递来简单病历薄:“被楼上施工的钢筋刺穿腹部,划过一道横向二十厘米的深伤口,先送中心医院急诊,缝合后出院伤口崩裂,伴有大内出血,被人发现晕厥在路上,现内脏因为走动而伴有严重撕裂伤口……” “拉开帘子。”他边走,边查看病人,边吩咐。 许愿立刻拉开帘子。 这是当实习医生的第一天,一组年轻人看着浑身满血的病患,就像饿狼看见了羔羊,热血沸腾。 大家簇拥着上去。 “我数到三,移床,保持水平,动作要轻。” 每个人,听着他低缓磁性且有力的嗓音,不知道怎么的,竟是井然有序,忙而不乱。 医用手套裹住那人修长的十指,他俯身撕开病人的衣服,原先缝合的地方血肉模糊,高高肿起,有些线甚至穿了。 泊泊的鲜血往外流。 他立刻压住伤口,紧锁双眉,“上来一个人检查呼吸,瞳孔,病人意识,体温,迅速!” 还没上手,病人突然休克,并吐血沫。 纵然在医科学院都是佼佼者,书本上和面临真实病患截然不同,检查的小实习瞬间不知所措,慌乱地叫:“纪医生,氧饱和降到85了!” “需要气管插管。”男人扭头,“你过来,压住爆血伤口。” 许愿耳朵一拎。 抬头,好死不死,什么时候站在他身侧的人变成了自己? 他个子高,阴影盖住自己,气息也特别近,许愿觉得就是这股清淡好闻略有点消毒水的味道让她神思钝钝。 慌乱云云,她还能不上吗? 斯坦福大学医学博士出身,此时此刻脑袋懵懵,毫无条理,凑到他肩胛一侧,白大褂贴着他的白大褂,手伸上去。 “你爬上去,跨坐压住。” 他不仅出声,另一只空的手过来,不由分手放在她的臀部就抬。 许愿:“……” 纠结的,迅疾地爬上去了,蹲在床上,男人清凉染血的大手过来,按住她伸出的手,挺拔身躯也逼近,仿佛那好听的声音就在耳畔:“五指张开,顺着我的手背慢慢滑进病人腹腔,一定要轻,不能压迫,和我的手指交错滑入——” 她照做。 手放到他手背上,男人的 手看着修长细窄,十分漂亮,当她按上去,小手掌和大手掌相差太多。 隔着鲜血触及他的皮肤,五指插进他的五指,顺着钻进去,他另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背,轻轻压着指导她。 彼此肌肤接触,且动作怎么看怎么…… 虽然是很危机严肃的时刻,但电光火石间脑海仍旧闪过一帧一帧,绮梦旖旖…… 许愿默默咬唇,两人身体太近,衣服几度相摩,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干净味道,和那晚毫无差别,有着一种清淡的男性魅力,特别斯文纯净。 她很痛苦。 而那人全程严肃,极其认真。 终于离开,医用擦布清理了双手,紧急走到病人头前,进行插管。 一两下,他泰然搞定。 插管后,病人呼吸恢复,许愿还得按住,他过来处理腹部严重的伤口,两人身体难免又近。 许愿好几年一直在医科学院闻惯福尔马林消毒水一切味道。 从刚开始的极度讨厌到后面像闻空气一样自然。 今天,她第一次发现,消毒水混合着一些味道,竟是如此宜人清爽。 她很清楚,那是男人的味道。 伤口处理完毕。 一个女实习脸红地偷偷瞧他,踊跃举手:“纪医生,我来缝合,练练手您顺便指教错误处。” 缝合在医学院练烂,每个实习医生到了医院都无比渴望快速进手术室,缝合这种事,相当不屑。 他在口罩上一双清墨的眼眸,淡如剪水,眼尾微微上翘,其实生的极好,有笑意时像卷着最深的水,世界上所有的清蓝都在里面。 偏偏他性子不邪,清隽如画。 “我亲自来。” 众人不解。 他敛目,长睫铺在眼窝上,安静地说:“病人是个小女孩。” 大家,包括许愿,都没有注意到。 不是没注意,是忽略了。 救治,获得成就感,仿佛成为实习医生迫切需要,认为理所当然。 病人是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和医生无关。 许愿重新看向他,难以想象这个男人拥有怎样一颗温柔的心。 病人是个小女孩,她会长大,会懂得爱美,会不想要疤痕。 好的医生,大概就是这样,不光管病人的身体,病人的心里也关心。 缝合线在他那双手里,一下一下,再不是狰狞的刺穿皮肉缝合,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得承认,他这双手,有着令人目痴的魔力。 许愿怔怔的像是欣赏艺术一样欣赏了一会儿,兀自低头,锁着淡淡细细的眉,调整过快的呼吸。 她脸很红,她自己知道。 因为这双在救人在像是搞艺术的漂亮男人手,触感以及灵活度舒适度,它的温度和干燥度,她另有领略。 肌肤上麻麻地像火在烧。 许愿撇开脸,视线余光里他侧脸线条一棱一画,她心想,她得换组。 总这样近距离受折磨,看见他就把那一晚回忆一遍,也不是办法。 ……**…… 想法还没实施。 一大波别的组的女实习攻了过来。 她眼里很很危险的位置,别人眼里的香饽饽。 这些女人们疯了似的,给她麦咖啡,买点心,还有更疯狂的提出替她值班一周。 要知道实习医生是医院里医生等级最底的,资历深的护/士都不如,实习前期,每天十四小时强度工作,有呼叫随叫随到。 可见那人的魅力。 许愿咂舌,不否认这个男人的魅力,尤其是在亲自见过一场他的抢救,见识过他对病人的认真负责任的态度后。 一个男人皮相再好,如果没有骨子里成熟令人着迷的男性气质撑住,也很难成为 万人迷。 许愿分析,他的温润和气质上的干净,真的是她见过的男人里最有的。 难为这群女实习一个一个头破血流往他身边挤了。 即使听过传闻,他不近女人,百分之九十是gay,依旧幻想自己是掰直他的那一个命运女神吧。 掰直…… 许愿默默舔了下唇角,一分钟也不愿再耽误。 打听他的办公室,直奔而去。 等了一会儿,那人一身白大褂清隽而来,身上血弄脏的衬衫西裤已经换掉,旁边跟着一个丸子头的年轻女生,举着板子在跟他念什么东西。 “晚上我没空。”他侧了侧身,摘下手套扔进垃圾桶。 “好的,纪医生。周三德辅医院有您的诊号,张副市长的女儿生产,挂您的号挂了整整十个月。” 许愿见他蹙眉,面容寡淡,最终点了下头。 她走上前,光线很足的地方,仍旧微微低头:“纪医生。” 纪遇南闻声,抬起安静眼眸。 薄唇抿着,没开腔。 许愿张张嘴,他旁边的年轻女生拧眉瞅了瞅,手指过来:“唉你不是那个飞机上……” “不好意思纪医生,能借一步说点事情吗?” 许愿抢断,担心这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子说飞机上她洒了他水,节外生枝,引起他的注意。 “小路你在外面等。”男人轻声道。 女助理撇撇嘴,眼睛依旧看着许愿。 办公室门在他的手里旋开,他进去,许愿跟在他背后,低着头也进去。 男人没有走到办公桌后坐下,立在不大的办公室中间,身量太高,清瘦颀长导致气压有些沉。 他的长腿倚着办公桌沿,微微俯颈拿起一份病历,并不说话。 许愿琢磨着开口:“纪医生,我因为个人的原因,想申请调到张医生的组。” 男人视线从病例,淡淡看了过来,带着些审视。 许愿赶紧解释:“因为我的同学在那一组,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他摆手,目光无波无澜,“跟负责你的住院医师说。” 许愿被他清冷一句堵住。 再一看,他又低头看病例了。 应该是真的不管这些在他大医生眼里,不是事的事。 她有些悻悻,相处也有一个上午,在他身边来回穿过,许愿特别注意过,他的视线没有在自己身上做过停留,现在也是。 是他的眼里真的看不见女人? 她认为自己不是绝美,可女人堆里气质和相貌也属于很扎眼,从十五岁张开起,她每天对男人的侧目习以为常。 如果他眼里看得见女人,那就是对她零感觉才会不看她了? 思及,他对外面那个女助理说话都要和颜悦色很多。 不过关她什么事了? 别因为和他睡过一觉就女人心思作祟,那天晚上,就是自己捅出来的一个乌龙。 又不是活在言情里,睡过一觉,就记得对方的身体,温度,和味道,再接触就会有熟悉的感觉云云o(╯□╰)o…… ……**…… 住院医师比较好说话,许愿去医院旁边的咖啡馆买了一杯顶级拿铁就搞定了。 换到别组,虽然还是在一个医院,抬头不见低头见,有时碰到,她也可以远远躲开。 不用跟上午似的,跟在他后面,时不时被他指挥穿过他的手,摁住病人的伤口这类亲密‘恐怖’的接触了。 实习生涯第一天,值班到半夜。 她回公寓,洗了澡却过了睡意,身体很困也睡不着。 躺在床上,盘算她的人生,妈妈的下半生,泰仁医院的未来。 想着想着,许艺和她那个妈,虎视眈眈的出现在了半睡半醒的梦里,梦里外公对她说,愿愿啊,你长 大了,你爸爸不是个东西,所以你要保护好你的妈妈。 早晨醒来,一双眼睛通红又干涩,青黑眼影明显。 七点半到医院,先到组报道,受医生指派任务,暂时不用妄图能进手术室,基本就是杂事一堆。 上午,她已经围着医院每个科室跑了不下五躺,送外伤协议,电话名单,各种医生与医生之间的传话。 穿过走廊要进电梯,许愿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瞥见熟悉的高大身影。 声音来自许艺。 那道岸然挺拔的男性身躯,干净的白大褂,完美修长的侧影,是纪家少爷。 办公室门口,娇小柔美的女子低头,声线听着很是清新:“纪医生,抱歉我是实习医生里迟到的那一个。别的组的人都满了,住院医师让我来找您,跟着您学习,实践,操作。” 男人表情平静,如常,淡淡而随意点了下头,拿出左胸口袋里的小本和笔,“叫什么。” “我叫许艺。” 那修长的手指,拿笔写下名字,十分干脆而无所谓:“去组里报道吧。” “谢谢纪医生。” 许愿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有些发怔站在那里,冷锐的视线紧盯着许艺垂下的却在暗处狡猾扇动的睫毛。 好好的医院管理层不当跑来纪遇南这里当个小实习? 许愿望着这女人,拧眉细思,哼地一声,冷笑起来。 ……**…… “你干什么?我还要去组里报道……许愿!” 许艺被拖到无人的楼道,语气上很不耐烦,眼睛里却有一层掩不住的得意笑意。 许愿靠窗而立,看着窗外一会儿,扭头,“纪遇南是香饽饽,现在是德辅医院一把手,纪老爷子把实权给了他,他又把泰仁当教学医院,每周有几天亲自过来教学指导,看诊做手术,所以主意立马地打到纪家少爷的身上了?你还真是嗅觉灵敏的狗一条,像极当年你妈妈闻见许涛要当泰仁医院院长,恬不知耻上来就勾/搭,用尽了手段,当年泰仁上上下下所有人看着她耍/贱的,你继承衣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得意的笑在脸上一僵,阴冷。 许艺抿起嘴,妈妈的历史不光彩,她怎么也辩驳不了,却是挑衅地笑起来:“你是斯坦福医学博士,我也是国内医科大学硕士,后来帮助爸爸管理医院才没有从事医生行业,现在想重拾本业了,怎么,你还不让?” 许愿都懒得看她那副恶心嘴脸,直言:“照过镜子?纪遇南看得上你?” 许艺脸孔青白,长得不如许愿这点,又来戳她心窝子。 但她紧接着又是笑开,“我可听说你在纪少身边一上午,人家愣是一眼不看你,自尊心大受创,下午就跟住院医师要调组。纪少吧,他可能不喜欢妖娆明艳的呢,做人,尤其是女人,还是要内敛含蓄,太过张扬终究不讨人喜欢。” 许愿怒极笑出了声,走过来几步,高出一截的身量压下阴影,盯着面前女人,压住声音:“a市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个纪少不近女人,你确定他喜欢你这种装货?他的取向有问题,你志向不小,想飞上枝头变纪家少奶奶?那我祝你掰直他成功。” 她眼睛凛下来:“许艺,你要贱我管不着,先跟顾霆说清楚!否则,别怪我从中作梗坏你好事,扰了你麻雀变凤凰的梦。” 啪—— 许艺攥紧拳头,阴沉沉地转过身,望着关上的楼道玻璃门外,那道凌然的身影。 等我拿下纪遇南,做了少奶奶,泰仁归我所有,看你还能拽几天! ……**…… 原本远离了纪遇南的好心情,一下子被搅合得沉了下去。 许愿分析许艺这种不耻行为的深层,不得不开始担心。 纪遇南毫无动静还好。 若是许艺有本事让纪遇南有所青睐,许艺和王佳有了纪家这棵大树,就算许艺和纪遇南没什么,她做点小动作,让许涛觉得有什么,凭许涛那点瞎眼劲儿和对许艺的信任程度,还不是轻而易举? 许愿沉沉叹气,还有顾霆。 就算恨铁不成钢,他喜欢许艺终究没什么错,她不能看着顾霆被许艺这种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利用欺骗。 下午,接收到一个癫痫重度患者。 几个科室大会诊。 许愿跟在自己组的神经外科主治后面,病房里,纪遇南也在。 病人怀孕,他负责肚子里孩子的生命安危。 当他提问,许愿看着许艺讨巧又故作认真地回答问题,对答如流,很明显买通了照顾这个病患的住院医师和护/士,事先了解透了病人的情况。 而不知情的某个男人,连连点头,态度清冷,眼底却有赞赏。 “纪医生,我懂得还很少,不过我会继续努力。”许艺低头,脸微微红咬着唇,一副害羞的老实学生样子。 那个男人看着眼前女孩,难得扬了下薄唇,温润严肃:“慢慢来。” 许愿冷眼瞧着。 一时气极忍不住骂某个男人,看病技术一流火眼金睛的,怎么看人这么差劲? ……**…… 下班后去地下停车场取车,又看见令人抓狂的一幕。 许愿把车开出一段,停在医院过道的树下,手打在方向盘上冷眼观全程。 夕阳余晖,初冬瑟瑟的傍晚,几米远外。 身穿单薄纯白毛衣的女孩,长发在冷风中起舞,纤瘦的身躯也微微缩着,小手卷在毛衣袖子里,拢在身前。 车的驾驶座车窗降下。 女孩咬唇很是不好意思地说了什么。 视线和角度都有些模糊,许愿看不清楚驾驶座里男人的表情动作,依稀透过前车玻璃,见那人微微侧了下眼眸。 女孩伸手指了指一旁自己的车。 等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感激笑容,连连点头,绕过车,上了副驾驶座。 不一会儿,低调的黑色宾利开走。 许愿等了会儿,下车,走到那辆十几万的普通小车前,绕了一圈,又踢了踢车轮,没发现任何抛锚的什么问题。 她扯嘴。 许艺平时开玛莎拉蒂,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院长许涛的女儿。 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换了一辆满大街的,刚换就出了问题不能开要搭别人的顺风车? 那男人。 纪遇南。 许愿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再一次腹诽,草包一个。 车有没有问题看不出来?还是见到会装可怜的女人就不会拒绝? 她百无聊赖转身,身子定住。 过了一会儿才说话,“你来这多久了?” 顾霆朝她走来,俊脸上还能挤出微笑,只不过很淡。 许愿心底有气,“全看到了吧,你还笑什么笑,顾霆,男朋友不是你这么当的。” “严格来说我还不是。”他低头点燃一根烟,又道:“愿愿你别替我、操心,纪少的事小艺跟我提前打过招呼了,她说接近他也是没有办法,泰仁现在是这个样子,谁让我能力有限,一家小公司的老板而已,我帮不上忙。” “你信?她刚才笑得脸上褶子都快有了,你看见了没有?”她简直要笑出来。 顾霆抽烟,天光越发暗下来,看不清楚表情。 许愿心里那股子火气,憋到了极点,可是发不出来。 心疼他,但这是他甘愿选择的,她能说什么? 气死自己算。 ……**…… 一个晚上的思想斗争,许愿沉思来去,最终打定主意。 隔天一早,她拜托同组的小实习去打听了主治的排班表,今天纪遇南还会来。 上午她瞄到他结束一例会诊后回了办公室。 赶紧溜出医院去咖啡馆买了一杯上好的咖啡。 脑海里反复背诵着说辞,来到办公室前,敲门。 “请进。” 许愿推门,明艳的脸上堆着笑容,举起手中咖啡:“纪医生,你好,又见面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死了个死的。 男人许是没听见说话声,伫立的身影微微一侧,清扬若然。 许愿望着他修长食指勾着马克杯的耳朵,杯子里正冒着热气,咖啡的香味弥漫整个办公室。 她迅速把手里的东西往后面一背。 男人俊逸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的眉毛并不十分浓密,有着非常好看的眉形,眉峰明显,眉尾入鬓。 而且他有一个不太明显的美人尖,柔软的短发向后时会露出来。 这样一张白皙干净且线条深邃的男人脸,透着成熟,清和,遗世独立的出尘气质。 “稍等。” 许愿回神。 他还是没注意她,扫了眼,又低头弄咖啡去了。 看来他真的不怎么记人,大家出身,与生俱来就自带目中无人吧。 她骨子里也很清傲,那点大小姐的脾气在屡受漠视而许艺却能得到他一个笑容后,莫名被激了出来。 男人专心调咖啡。 许愿很尴尬,视线从他侧面的耳朵往下扫,等他弄完再说话,然后扫着扫着,就不小心扫到那敞开的白大褂露出的笔挺黑色长裤。 再扫,就魔性一样扫到了棕色皮带下方。 “……” 脑海里作了死一样闪过前日护/士们闲聊男科,说肌肉男和肥肉男还有瘦男人的身体素质,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就调侃起来,在猜纪医生的尺寸大小。 大家都觉得,纪医生这类看着清瘦斯文,但实际很有力的男人,如果是正常取向,那方面一定很行。 据邪恶资料调查,有不夸张肌肉的男人,那个尺寸方面是最令女人满意的。 当时许愿经过,听到这一段,脑海里噼里啪啦,瞬间脸上火烧火滚了。 她又想起那天宴会,曾薇薇胡说八道,说这个男人温润如斯,做起那事,扑在女人身上是不是每个动作也像极他的人,绅士温柔,流水淙淙般细腻有力? 许愿屏住呼吸,面若红花地闭眼,睫毛颤动。 ……是的。 护/士和曾薇薇瞎说的,都是真的。 他…… 很行,很温柔,很让人舒服,很好闻,即便后来那次他克制不住时,也没有让她痛,每个进去,缓慢而有力,他在她耳边低/喘,那般性/感,微微痛苦却索求更多,不知疲倦…… “……许愿是吗?有什么事?” 面前男人墨眉皱起,手拿马克杯,咖啡的白雾蒙住他一双清潭如墨的眼眸。 许愿尴尬回神,猛地收起视线。 该死了,往哪儿瞧,吃错什么药了…… 暗暗咬舌,也不知道自己脸红没红,强压住心神,确实不敢抬头看他,盯着男人白大褂里衬衣解开的青木色纽扣,也不敢看那道白皙精致的锁骨。 “纪医生,真的是很抱歉,我是实习医生许愿,前几天我申请调到第五组,因为个人原因,我现在申请调回原组,你的组,可以吗……” “又有相熟的同学在组里?” 这人垂眸说话,声音很轻,低缓而富有某种磁性,斯文隽隽,都不出来是调侃。 许愿脸微微一僵,一红,生的是标准美型的鹅蛋脸,这样的脸僵住了也是很好看的。 男人视线搁在她脸上,似是而非,有些深邃的模样。 许愿不得不抬头。 四目相对,仿佛被那双墨眸吸了进去,很温润,并不强势,但却隐隐有着压力。 她头皮一麻,平日里积累的冷静阅历在他面前好像无所遁形。 干脆扬起纤细脖子,目光晶亮,略有挑衅:“每个实习医生刚开始做选择的时候难免犯糊涂,弄不清楚自己真正感兴趣所在,呆在神经外科三天,我 发现我效率很低,我还是对妇产这一块更有兴趣。” 他说:“治病救人是医生职责所在,感兴趣那是在大学里的事。” 这般严肃,就事论事。 许愿决定装个可怜吧。 走近了两步,眉目真挚而恳切:“纪医生,神外张主治医师已经同意我的申请,能不能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男人走到办公桌后,单手插袋看向窗外,冬日金色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斑驳地筛落在他峻挺的五官,一时轮廓更像极了那俊美的雕塑。 他喝了口咖啡,开腔:“出去,关上门。” 许愿盯着他乌黑的后脑勺,修剪可以说是干净到苛刻的后颈发梢,脖颈白皙,白大褂的领子挺衬得有些逼人。 难沟通。 旁人都道这人最是温润,其实,看着温柔的人,往往最是严肃难搞。 许愿关上门,想起那天许艺随便扯了个借口他就二话不说同意了,什么意思了? 她的人生,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这么吃不开。 有气,却也知道自己的确理亏,像个蚂蚱跳来跳去,别人不知道自己的深层目的,的确看着不够稳重。 许艺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她找了纪遇南了。 医院里碰面,过来奚落。 许愿想着自己的事情,懒得理她,端着餐盘走开。 上次那个癫痫病人今天做第二次手术。 术后脑颅开着,释放颅内压,需要人连夜值班观察情况,任务落到了许愿身上。 她没二话,病人怀孕,也算是纪遇南的病人,兴许他晚上收到传呼过来,还能见上面。 许愿想再争取争取。 放许艺在他身边,日子又不是一日两日,而且那天他还让许艺上自己的车。 她实在担心,得监视着这两个人。 决不让许艺得逞。 ……**…… 傍晚的时候纪遇南真的来病房了。 许愿远远看见,捧着病历跑过去的,“纪医生,病人的情况我这里记录了。” 他看完监护仪上各项数据,恩了一声,接过病例记录本。 仍旧一眼没朝她这边看,余光都没有。 估计连她是谁,是男是女,他都不知道。 认真的时候,心无旁骛。 许愿泄气,在他走的时候叫住他,男人穿着灰蓝色手术服,五官显有疲倦,看见是她,皱了眉宇,抿唇开腔:“我不同意。” 四个字,清晰有力。 许愿望着他背影,双手在空中抓了抓。 那人好像后面长了眼睛,转身,墨沉的眼眸,高冷的脸,锐利的视线。 面无表情看过来。 许愿:“……” “好像有蚊子,我扑一下。” 他又面无表情转回身,扬长而去。 “我不同意?哼,那天晚上翻身压上来的时候怎么不问问我同不同意?道貌岸然,男女通吃,双/性/恋。” ……**…… 半夜,许愿仔细检查过病人的情况,趋于稳定,她调好手机,找了个值班室,打算洗个澡睡半个小时。 脱了衣服,正解內衣扣时,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许愿猛地转过身,啊地叫出来,夜晚安静,声音就显得很大。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愣住。 擒着门把手的男人没有退出去,发白的光线下,眼眸看着又暗又深,黑邃有着穿透力。 许愿脸通红地双手掌心包住重点地方,虽然已经晚了,叫他看光。 那身手术服仍旧没换的男人,立在门口,高大身形掩住门缝。 他视线看着像是没多少波澜,震惊过后皱眉,喉结轻动,“s orry,不知道有人。” 值班室通常医生们混着用。 男人手臂一动,拉动门把手,长腿退出去。 许愿观察着他那双湛黑的眼底,究竟是真的无波无澜,看见女人的身体也毫无想法还是在掩藏? 这人高深莫测,也善于隐藏。 她又想起在他着吃的憋,而许艺却吃得那么开,天天跟在他后面纪医生叫的欢快。 不是对女人没感觉吗。 对许艺好态度又是几个意思? 几番情绪翻涌,她在思考之前大步朝人走过去,在他愕然来不及做出反应时,拖着他结实的手腕把他拽了进来,逼着他就把人堵在了关住的门板上。 一高一矮,一个衣衫整洁,一个双手捂着自己的一对东西,一个茫然俯视,一个不怕死地抬眸。 太近了,气息在干燥中交/融。 女人的香气在鼻息下,一阵一阵,清淡又消散不了。 女人白皙的肌肤,女人青黑发亮的长发,张开手臂而凸出的那么小点细弱却很精致的锁骨。 女人鼓起的双手,顶着他的胸膛。 气息难以再平静。 纪遇南皱眉,下意识舔了下薄唇,他自己没发觉,冷着嗓音沉下脸:“许愿,你要干什么?” 她索性放开了去了。 一挺,又离他更近,笑颜明媚那双眼眸像含了水雾,烟波浩袅,一圈圈的水纹漂亮荡漾开,慢慢地挪开自己的一只手,于是,…直接接触他的衬衫,压得变了形。 男人眉宇更皱。 她笑着抬手,指尖抚了一下他的衬衫纽扣,“听说纪医生你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的,我就特别想试试,你是不是真的对女人没一点反应一点感觉,还是……装的?” 说着,纤细五指迅速抓起男人的大手往自己身上那处按。 “你……”男人五官紧绷。 ---题外话---今天更新一万一,昨天的补上。 393.394 小蝌蚪给爸爸 一本正经,给她下医嘱【7000】 活了三十四年,纪遇南没有被女人这样对待过。 身边的女性,或者像润儿那样可爱精灵,或者是简雨柔那样有点小女人脾气,剩下的女性朋友或知己,各个都很保守懂礼。 生在纪家,母亲那一边的女系更加淑媛得体。 他知道有很多女孩喜欢自己鲫。 他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优越的感觉,走在医院,来往的目光他素来无视。 小护/士们顶多脸红害羞,这样反而很可爱。 面前的这个女人…… 她这是在干什么? 许愿觉得自己这张脸已经在不要的路上了。 凭着胸腔里那束怨火还没浇熄,把他的手强行拉了过来,男人葱白修长的指尖在光线下蜷曲的姿态很是僵硬,像是被吓住了一样。 那样一双干净的手,掌心触到了她的正中间。 许愿身子微微一缩,自己也难受僵硬。 她抬头,水眸生火,有着难言的羞耻,本是气怒看他。 却意外看到他隽雅五官上的表情,清润白皙的脸色有些铁青,脸部线条绷得又硬又冷,双眉斯文地拧了起来,他面无表情,湛黑眼底暗涌沉沉,有一丝地惊惶无措。 手在她身上,五指僵硬张开,那弹钢琴般的漂亮男人手指,微微有些抖。 像是干净清秀的书生被老狐狸精欺负了一样。 他那么不言不语,看着她。 “……” 许愿气愕又郁闷。 现在吃亏的被碰的是自己耶,他这是什么表情? 真能装。 那天晚上这双手可是很会,在她这里温柔又很霸道的一直掌着,柔了一圈又是一圈。 药物作用,会变成另一个人吗? 看他生气又在这方面很稚嫩排斥的样子,又不像是真的装。 许愿觉得自己一条道走到黑算了,反正在他眼里,自己肯定百分百是个不正经女人了。 小手摁着他僵硬发热的大手,又用了点力,让彼此肌肤更加紧密接触。 男人的眉峰一跳,抽回手。 许愿盯着他幽深暗暗的瞳孔,菱形美唇浅浅一勾,做足了坏样子,‘调/戏’:“怎么样,感觉到了什么?” 他薄唇紧抿。 一个男人,唇色生的淡粉色泽,天气稍微冷点,他走在外面,俊逸的脸被风吹得透出贵族般的冷冷白皙,这唇却看着越发有点桃花之气。 许愿不否认,这是个极品。 端端斯文,医学世家,正人君子,最重点是真是个干净极了的男人。 三十四岁了,一点也不老,清隽如画,如此令人心动。 她眯一下水纹泛动的眼眸,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又低声说:“纪医生,可是我觉得你的手心发热,在冒汗了。” 男人脸色难看,透白的室内光线下,一双白皙的耳朵似有疑红。 那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许愿心想,还很害羞,仔细点,都能听见他的心跳,跳的很快呢,可能真是被她的猛样吓到了。 她更邪恶,小脸上又锐又凌:“你的这双手碰男人的身体时,也是这样会冒汗的吗?” 她本是试探,见他反应这样可爱纯真,偏离初衷,说的这些话挑衅和调/戏反而居多了。 纪遇南不能再忍。 这是个女流/氓。 男人的脸孔没有一丝表情,深刻立体像是冰雕。 许愿没有得意多久。 下一秒—— 她的手腕被男人忽生凌厉力度的大手擒住。 天旋地转,她呼地一声,两人身体反了过来。 等她呼吸凌乱地抬头,面前紧压男人的胸膛,并不非常冷硬,有着细腻不夸张的硬感肌理,十分冷魄。 匈上,他的手还在。 男人漠无情绪,黑色瞳孔里的视线沉沉地盯着她的脸。 光线下,他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住。 许愿这时看他才感觉到危险。 之前他给人很纯的感觉,这一刻却陡现冷厉,成熟男人那种高深莫测的视线审视一旦出来。 他又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带着点未知危险的男人。 拿的一手好手术刀,锐利的刀刃在他的清冷的手上救人无数,舔血划行。 许愿有点煞白的小脸蓦地一红。 他在她那处的手指,居然开始动。 “你……”她咬唇,低低出声。 男人盯着她,视线暗黑毫无动静。 此刻深夜,值班室门关上,走廊上的医生也不会进来。 并且许愿细听,走廊外好久没有一个人经过。 如果自己激怒了他,为非作歹…… “纪医生。”许愿之前是熊胆子爆发,现在萎缩。 身体那处在他那只灵活漂亮的手里,怎会没有一点反应,她几度羞耻,脑海里又不受控地翻过那夜种种。 喉间竟不自觉发出低碎的声音…… 空间静谧,一点点声音都会被放大。 许愿羞耻,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 男人却恍若未曾闻见她这把被他弄出来的低低声音,慢条斯理松开手,侧身拿起她扔在床上的衣服。 许愿头顶一黑,衣服垂盖下来。 男人双手垂在身侧,转身打开门,长腿一顿,嗓音平静清沉:“我的感觉是,有点增生,下有不明显硬块,建议自行按摩或者看诊开药服用。” 啪嗒—— 门一开一关。 冷风嗖嗖地灌入,卷着女人头顶飘出的乌乌热气,嗖嗖飘出。 走廊上男人沉稳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值班室安静清清。 许愿愣在那里。 耳朵里回荡的,一遍一遍,他四平八稳的声音:我的感觉是,有点增生…… 半晌,小脸又红又白又青,抬手循着他原先的轨迹摸啊莫。 “……” 还真的有不明显硬块。 她咬唇,连着脖颈都红透了。 ……以为他很纯,没想到也会反过来戏/弄她一把,很含蓄,很内敛,很斯文的报复。 还特别一本正经,下医嘱。 她转身对着墙壁,哀嚎一声,捂住脸。 都是你自己扑了人之后看人家‘可爱纯真’就想着欺负戏/弄,口舌之快以报连日来的仇, 现在反被人家调一把,能怪得了谁! 看他一派正直懵懂纯净,骨子里可不是呢,还是挺sao的,对付女人稳素泰然的样子,游刃有余。 总之自己这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气没撒出去,得来更多的憋屈。 ……**…… 近十二点,幽蓝的清吧。 简子俊喝了一圈听到门帘叮咚响的声音,抬头一瞧,嘿了一声:“不是说做完手术还要观察病人的情况,累的不想来了吗?” 那衣衫清雅隽隽的男人,挺拔身躯自顾走进来,单手插袋,视线不看人,走过来往卡座沙发上一坐,长腿斜在桌子底下,嗓音略有些哑,道:“来一杯温和点的。” 简子俊朝酒保使了下眼色。 酒保去调酒了。 旁边一友人推了一小杯过来:“明天没有手术就喝这个吧,你酒量又不是不行。” 暗影垂垂,那人倒靠在沙发上,一条手臂撑着身躯,另一条手臂慵懒的搭在沙发上,衬衫因为身躯舒展而更显修身,略有褶皱,看着添了几分漫不经心的邪气。 摇头,不喝。 几个兄弟聊了会儿,身边都没带女人。 见他不说话,简子俊撇过来脑袋:“遇南哥,三子问你呢,他媳妇胸口好像有长东西,摸着硬,什么情况你给说说呗。” 纪遇南正喝酒,听了这话只觉得左手莫名一阵热。 他说了几点可能性,最后不离本行:“具体情况以医生面诊结果为准。” “遇南,今晚丫的怎么了?看你一脸郁结之气啊。”友人调笑。 简子俊也跟着笑,笑得还有点花枝乱颤,眯眯眼:“遇南哥最近都很郁结,自从学术交流晚宴之后……” 冷不丁桌子底下的腿被人一踹。 简子俊哀嚎,“老子的阿玛尼,一个妞送的!” 幽暗沉沉,许是光线暗得让人心底乱发作祟的缘故,他喝着酒,总忍不住去看自己放在大腿上的左手。 隐隐,指尖软度还在,一阵烫过一阵。 他仰头,盯着头顶的丝绒吊灯瞧,瞧着瞧着,眸底闪过值班室里,女人凑过来时逶迤在她颈侧的长发,闻着香软,她的肩很白,很润,瘦瘦的,说话动气时眼眸生动,生的冷媚…… 他一时回神,紧皱双眉,脑海里几时会闪过女人的身影了? 莫不是喝多了。 可旁边简子俊也在嘀咕,“遇南哥,我瞅一晚上了昂,你老盯着自己的左手看干什么?” 纪遇南脸色青沉,真是魔怔了。 那个女人! 他心里更烦,决定从现在开始反感这个女人到底。 简子俊眯眼对友人低笑:“肯定是遇南哥刚才用左手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比如……” 挑挑眉,瞄向男人皮带下。 简子俊说的是,自己用手那方面。 遇南哥不可能没需要的,就算再清冷寡淡,也有想的时候吧,到底用没用过手呢,简子俊好奇死了。 纪遇南却心虚,又是一脚踹过去,烦闷地起身回车上,用随身带的消毒水擦了一遍手。 他又暗骂,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平时看诊摸/女人摸/得还少? 这个女人,她有什么不一样,顶多是匈大一点。 他坐在车里,夜色婉婉清寒,男人的眼眸也如这夜般闪烁漆黑,一时烦乱。 ……**…… 连着四天纪遇南没有去泰仁医院。 第五天是因为之前那例癫痫患者神经外科的主治张医生呼叫了,让他一块去会诊。 会诊定在下午三点。 他抵达泰仁,在办公室换上白大褂,喝了杯咖啡稍作休整,手机响了。 往病患的病房走,边走边跟电话那头的住院医师说话:“让他们在病房门口集合就行。” 等纪遇南跨进宽敞的病房,下午阳光照进来,洒在病房一众白大褂的头顶肩膀,十分明媚。 他眼眸一凝。 许愿预料到他那种反应了。 刚才到组里报道,许艺的反应让她一下午心情很好。 现在,显然的更好了。 没想到她能回来组里吧! 你不让我回,我还不能想办法么。 四天的努力,她愣是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让组里一个高个子男生心甘情愿和她换组。 有人主动换组,他这个主治导师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他硬要针对她的话,还是可以强行赶走她的。 许愿有一点点忐忑。 不料那人眉宇只是淡淡一蹙,又仿若无痕,根本不关他事似的,淡漠地接过组长小实习的病患记录本。 许愿看他偏头,侧脸隽雅,和神经外科的张医生点头:“开始吧。” 他和病人微笑,眼底沁了温柔。 女病患怀孕,大肚子隆隆,丈夫就在旁边,目光也很痴痴然,虚弱地晃晃手 :“纪医生下午好。” “感觉难受不用说话。” 他稍微倾身,别人的白大褂都在小腿,他的在膝盖,衣摆挺衬,干净如斯。 女病患点点头,眼泛泪光:“纪医生,我就担心我的宝宝。” “张医生给你做脑颅手术时,同时我给你进行剖腹产,任何手术都有危险,我们医生一定是全力以赴的。” “谢谢。” 男人站直,开始会诊,低眸锁眉瞧着病例,他问:“病人名字。” 许愿:“张丽珍。” 他又问:“现在的情况。” 所有人都举手,男人清淡地扫了眼,随意一指。 许艺微笑往前一站,回答。 “建议疗法。” “剖腹产时和张医生如何配合?” …… 一圈问题下来,有重复被点的,许愿手举酸了,他没有点她。 可以说是,全程在无视。 许愿忍住,知道自己这回结下梁子了,以后在这组里,面对他,还有许艺,恐怕日子很难过。 但非要插进来,不就是也为了不让他俩勾/搭在一起,不让他俩好过么? 她就是要当个无敌闪闪大灯泡,大督查,大破坏王! 会诊结束,分配任务。 他一个一个安排下来。 到许愿这里,她的任务是留在病房照顾病人,在病人丈夫忙不过来时,帮忙处理病人排泄物。 组里人悄悄地笑。 许愿镇定地,脸上如常,“好的,纪医生。” 不就是持久战么。 主治医生相继走了,许艺等在后面,经过时一脸愤然:“纪医生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怎么给姐姐你安排端屎端尿的活?唉,其实我还不想进手术室呢,我又不是医学博士,一个小小硕士纪医生真看得起我。” 接着又低声笑了笑:“刚才手臂举得很疼吧,脸应该更疼?” 暗指,她给自己打脸。 许愿默默地填写病例,远山眉淡淡定定地挑起:“我有匈部增生,纪医生摸的时候说的。他就是个假正经,人后我们那样了都,人前越是对我严厉呢,就怕被医院领导发现什么。” 悠悠言罢,放下病历,扬长而去。 留下在后面笑容僵在嘴角的女人。 许艺攥紧拳头,闭着眼睛平息怒气,没什么用,眼底浸出阴狠。 ……**…… 张丽珍病患的手术,神经外科主治家妇产科主治,同时进行。 病人肚子里的孩子,纪遇南成功剖腹下来,小家伙呼吸微弱,但活着,出来妈妈的身体就进了恒温箱,由儿科医生接手。 大人的情况就没那么好了。 第三次头部手术,肿瘤切除,但陷入昏迷。 许愿在病房,看张丽珍的丈夫哭得实在不忍,心里也跟着难过。 刚产下宝宝,妈妈却生死难测。 她默默退出病房,在走廊里穿梭,看着医生行色匆匆,病人神色茫然,忽然觉得这份职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伟大磅礴。 生死,总是让人唏嘘。 走着走着,来到婴儿室。 一个一个床上,婴儿宝宝们或睡得香甜,醒着的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肌肤纯白似雪,透着红润,小手小脚举起来,咿咿呀呀在空中乱动。 许愿的心安静下来,顿觉被治愈般,很美好。 她视线寻找小床上的标签,一个一个掠过,找到了刚刚出生三天多的张丽珍的小baby。 瘦瘦小小,不足月,所以比正常婴儿小。 这三天许愿惦记着,所以有打听情况,听儿科产科的实习医生说,小baby很争气,度过二十四小时,现在情况良好。 /p> 许愿眼底柔柔,趴着落地窗不禁多看了一会儿。 但她看着看着,脸色微变。 小baby动的有点不对劲,小手小脚努力又费劲地在空中蠕动,小嘴也蠕动,脸蛋有不明显的泛青。 不仔细,看不出来。 许愿抬头看婴儿室,没找到护士医生。 她等了等,身为外科的实习医生,是没权随意进婴儿室的。 可是…… 她绕到一侧,还是开门穿上一次性无菌服,进去了。 拿过听诊器,给小baby听心脏,果然有模糊音,许愿皱眉,拿起小床旁边的病历薄看。 突然玻璃门打开。 她抬头,是负责婴儿室的医生。 “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们外科实习医生能进哪里不能进哪里你不知道?” 许愿:“我在外面看见小宝宝不停地咕哝,脸色泛青,你们的病例显示没有给宝宝进行特别排查。” 那医生很生气,抢过她手里的病例和听诊器,十分不屑:“你就是那个给病人端屎端尿的实习医生吧,得罪了主治导师学不到东西,自己来这里找满足感?你懂不懂,那是良性心脏收缩带来的咕哝,再过几天会消失,再正常不过。” “你百分百确定是良性的?”许愿皱眉,盯着医生,“泰仁医院不需要为了缩减费用把一些检查剃掉,该要必须检查。” “你不被允许进这里,现在立刻出去,不然我通知你的住院医师,你不想在纪医生那里印象变得更差吧?” 许愿低头看了眼宝宝,不再多说,皱眉出去。 她尝试去找了心外科的医生,但得到答案是,那是越权,各科室间有一定办事程序。 傍晚的时候,许愿看到了纪遇南。 那天剖腹产后他三天没来泰仁,今天好像是董事局有事。 许愿咬着唇靠在窗口,纪遇南毋庸置疑是个好医生,此刻,找他反应情况是最好的。 不过自己印象这么差,他会不会认为她又是故意表现而直接否决? 她摇摇头,不做多想,转身跑上楼,朝医院董事会议层走去。 正好散会,各董事出来。 许愿踮脚张望,看到了他,没有穿白大褂,西装革履。 她走过去,刚要开口叫纪医生,眼睛蓦地一沉。 男人身前,个子娇小穿白大褂到了脚踝的女孩站着,正仰头蹙眉急急地说话:“纪医生,我知道这是越权,但我观察宝宝的咕哝可能存在心脏收缩不良的情况,可是儿科那边不安排检查,我知道你很关心张丽珍病人,所以告诉你这些情况……” 许艺。 许愿停住脚步,脸孔冰冷。 真是苍蝇会钻缝,恶心她一身。 男人松了下领带,长指干净白皙,蹙起眉宇:“在哪个婴儿室?” 许艺殷勤,连忙道,“纪医生我带你去。” 两人转身,男人余光扫到不远处杵着的女人,长腿未做停留,下楼时不经意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情况?一个人发现的?敢提出来,很不错。” 许艺低头,小脸老实真诚:“我放松的时候喜欢去婴儿室看看小天使,觉得心情会好很多,就发现了。是我一个人,当时有点怕,不过我想纪医生你一定会帮忙的。” 男人不做声,忽而回头,“你过来。” 394.395 小蝌蚪给爸爸 增生好点了没有? 医院的特点是到哪里光线都是透亮的。 他站在低几阶的台阶上,西装外套唯一的纽扣解开,身高腿长的男人,西装袖口好像永远不够长,微微露出里面白色衬衫袖。 许愿见过无数穿西装的男人,有穿的很好看的鲫。 但是印象里从来没有他这样,穿出来如此如此清秀,有着很特别的尔雅感觉峻。 许愿很是意外。 他竟然看到了她,并且还叫住了她。 她有点愣,下了台阶,绕过许艺,走到他那一阶。 特别高的男人面前,她顿时矮又娇小了下去。 她双手放在身前,拇指卷着食指,抿唇等他说话。 这人默不作声,温润的视线眸底有着令人捉摸不住的深测,只瞧着她。 许愿等了会儿,只好出声:“纪医生。” 纪遇南盯着眼前白皙的女人脸开腔:“你来这里干什么?” 许愿抬头,稍微侧眸,冷冷的目光看向身侧。 许艺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一笑,友好无害极了。 许愿心中冷笑,思忖,这个时候若是说实话,很显然在纪遇南眼底无疑又是个坏印象,被抢功反而成了来抢功的。 这个恶心苍蝇,她暂时只能吞下。 索性许愿心界到底不是许艺这般歹毒。 只要小baby有医生管了,生命无忧,不管谁说的,目的也算达到。 “我无聊,随便过来转转。” 男人盯着她的目光落下,深锐里黑暗模糊,很难看出来有什么没什么。 他点了下头,似是而非。 那淡粉色的薄唇轻启,“看你也是闲的没事,多向你身边的这位学习,没事就关心关心医院里的病患。” 许艺低头,谦虚又害羞:“纪医生,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而已。” 许愿胸腔里蹭蹭呲呲,耳膜嗡嗡。 面无表情杵在那里。 男人优雅缓缓地看着她,有些漫不经心,脱下西装外套,很是随意的修长手指递了过来:“把我的衣服放到办公室,去买一杯咖啡送到儿科婴儿室。” 衣服往她怀里一撂,转身,下台阶。 许艺慢悠悠地瞥过来一眼,轻快地跟上。 许愿站在原地半晌,鹅蛋脸气成了包子脸。 只等人走远看不见了,她转身往楼上走,狠狠把西装甩在地上,克制了再克制,才没踩上一脚。 盯着那黑色西装看了会儿,犹如看着那人摔在地上的可恶嘴脸。 她觉得气稍微顺了些,捡起来,拍了拍灰尘,抱在怀里,一路往他的办公室走。 手指动了动,到了西服的里子里,还有男人的体温残留。 稍微低头,西服似有似无,散发着好闻的味道,特别干净那种,闻着简直不要太舒服。 她指尖微微僵硬,怪异的一阵阵感觉烫过心尖。 大坏蛋。 许艺说个屁都信。 到她这里,不是处理病人排泄物,整理外伤报告,就是送衣服送咖啡的。 公报私仇,真当她粗使丫鬟了。 她又哀嚎,路是自己选的,摊上这么个记仇的男人,还是自己顶头上司的上司,boss的boss,除了暂时丧权辱国,她还能怎样。 ……**…… 等许愿怒等四十分钟把上好的热咖啡一路跑着送到婴儿室时,要喝加三勺奶的咖啡的男人,不见了。 许愿呼吸喘喘地杵在婴儿室外面。 许艺走过来,扬起那张可恶的嘴脸,轻轻笑:“你想办法回来组里又怎么样?我在纪遇南眼里,印象越来越好,反而你,怎么做都是越来越差。姐姐。” 许愿把咖啡摔进垃圾桶。 等恶心的空气消失,她才回来,找到负责 婴儿室的儿科实习医生。 对方回答:“小baby心脏的确存在问题,还好发现及时,经过纪医生安排的检查,他会亲自进行一个小手术。” 许愿听了,放下心。 在玻璃窗外守了一会儿,露出笑容。 就算那人可恶,总算他有一颗对待病人的菩萨心肠。 小baby手术之后,许愿仍旧检查跟儿科这边打听情况,关注了几天,小家伙咕哝消失,越长越好。 ……**…… 当实习医生半个月。 小组举行聚会,带他们这组的住院医师李姐组织的。 许愿那天值班,错过了第一摊,赶到ktv的包间,已经晚上九点。 俱乐部外,许愿停车的同时,车旁有另一辆车稳速行驶过来,同时停下。 她扫了眼,沙滩色的宾利,低调名车。 许愿下车,车钥匙拎在手里,走向泊车小弟。 那小弟下了台阶,本是要朝她这边过来,视线一扫另一边,脚下立即打转。 许愿皱眉,浅口细高跟转了方向看过去。 宾利前车玻璃里,驾驶座和副驾驶座都坐着人。 两个男人,长相都不凡。 许愿看见副驾驶坐稍逊色的年轻男人笑嘻嘻地朝着驾驶座的那人俯身,耳语了句什么。 驾驶座上五官淡无情绪的男人不作回应,开门下车。 许愿听见车里一声懊恼的:“遇南哥!” 打开的车门里,露出男人笔挺的黑色长裤,因为曲腿而上缩的裤脚,白色干净棉袜,棕色复古手工皮鞋。 男人下车露出完美清隽的侧脸,薄唇叼着一根烟,夜色霓虹里眯了眼眸正抽着。 许愿心道,冤家路窄。 泊车小弟走过去,客气地接过那人的车钥匙,恭敬地点头:“纪少。” 副驾驶座的男人也下来,比纪遇南矮了一点,那个子也高,生的浓眉大眼,有点娃娃脸。 许愿一瞧,再冷眼联想之前两人在车中的互动。 恶寒。 不会纪遇南的小受就是这位吧? 她身为睡过此男的第一个女人,顿时身上鸡皮疙瘩一阵一阵。 男人两根长指夹过烟,掸了掸烟灰,路过许愿时目不斜视,径自朝俱乐部里面走。 简子俊跟着上台阶,旋转门口喊他:“遇南哥,那你是跟我一局还是去参加你们那什么医院的小聚会?” 男人长腿略作停顿,十一月的天气,他穿米色衬衫,略寒的风里,许愿只觉得那抹男人的背脊清瘦,看似文弱中透着沉稳的张力。 纪遇南稍微侧了下目,不知怎么,回答道:“我去坐一会儿。” 简子俊点点头:“那我先上去,牌局等你。” 说完先撤。 许愿听他们对话,从另一边进了玻璃门,经过大堂等自己的电梯。 电梯双门清如明镜,男人双手插在裤袋,一双长腿不疾不徐走来,那迷人的样子就映在了电梯门上。 许愿抿着唇,面无表情。 叮咚双门开了,她进去。 男人还有几米远的距离,电梯双门关上,许愿也没摁住。 但他腿长,一脚卡在了将将关住的门里。 电梯门重新打开,一股清冽干净的男人味道瞬时将空间充斥。 许愿撇开脸。 坚决不在医院以外的任何场合主动叫他。 电梯上行,安静,空气有点绷。 十五层,不知道为什么俱乐部在这么高的楼层。 许愿盯着那些楼层数字,他站在身后,隔着距离,她不知道为什么头皮就有点发麻。 大概还是因为两人独处,她内心心虚的缘故。 百无聊赖,她抬头想看看到第几层了。 电梯壁的镜面上,却陡然撞进那两道正不疾不徐盯着她背影的男人深眸。 幽暗泛白的光线下,瞳孔很清,又深又安静。 被她撞见,他也不尴尬,也不躲,隐隐有着压迫感的,缓缓,颇为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许愿瞳孔乱转,心跳也失了稳定速率。 他看她干嘛啊? 男人垂下的视线里,还存着眼前女人窈窕背影的样子。 不是在医院穿着白大褂制服,黑发扎成一束素面朝天的模样。 到了腰窝的长发卷成大卷,一股一股黑色妖娆的波浪,逶迤肩侧,露出一段白皙似玉的颈子,穿的衣领很低,大片背脊白的令人晃眼,那抹腰有多细呢? 纪遇南熟悉女人的身体,顶多一尺七,胯骨不宽不窄,形状姣美,穿牛仔裤,衬出那双又细又长的腿,很好看。 他盯着电梯地板,蹙起眉头,幽眸静寂,很久后,喉结滑动了一下。 这个身体本能动作,他说不出来什么原因。 一时眉宇更蹙。 叮咚—— 电梯双门终于在许愿千盼万盼中打开。 她拔腿,雪地靴往外走。 男人低沉清若的嗓音自耳后传来—— “匈部增生,自己有按摩吗?” 许愿呲地一下杵在那里。 空气彻底僵住了有木有。 许久后。 男人沉然自若,侧影挺拔修长,自她身侧微微擦着衣服经过。 许愿盯着他消失的裤管。 脸上热热,心底哐啷。 什么意思阿喂?一路上都没说话,互不搭理,相安无事,临了突然来这么一句,问女人家家的匈部。 按摩不按摩,关他什么事! 莫名其妙。 难道她回答没有按摩,他就要过来帮忙按吗? 许愿一哆嗦,脸上更热,咬住粉唇。 到底什么意思嘛突然这样问? 纯属没话找话还是干吗? 此种男人最是可恶,看着可斯文可正派呢,完全琢磨不了他神里神经的思维好吗? 许愿表示她整个人都不舒服了,內衣下面,莫名地一怵,立了起来…… 杵在外面老久,才沉着脸推开包间门。 里头热热闹闹,五光十色。 包间算大,人就七八个,许愿一眼就扫见坐在最安静角落长腿交叠的刚才‘冒犯’了她的男人。 以及男人身边,不着痕迹黏过去的许艺。 她扬起笑脸打过招呼,小实习起哄说她迟到罚唱一首。 许愿大大方方,也不扭捏,接过话筒,灯光幽蓝四射中站到包间中央,手里还拿着包包,率性地围脖一扔,撩了下长发,灌下一杯酒润了润嗓子就开唱。 她的声音不细,听起来有一股子中气,十分有神。 当她跟着音调上扬下滑,嘴里吐出的音色不时变得慢声细气,这是一首很缠绵的老歌。 她唱的包间都安静了下来。 安静角落里,许艺说话到一半,见男人侧脸沉静若然,视线并没有看向许愿那边。 但许艺眼底阴沉,知道他是在听歌。 纪遇南倾身拿了一杯酒,浅酌一口,敛目,睫毛铺在眼窝上,额头上的碎发也柔软地趴伏着。 许艺这个角度看,男人清俊得像二十出头白皙干净的大男生,有着一种清冷与温暖安静交织的独特美感。 许艺听见自己的心在动。 她记得医学杂志上这样形容过:如果一个男人,总能不自觉在人群中引去你的视线,身上带着动人心弦的干净气质,一个侧颜就让 女人兴奋迷恋,这人就是纪遇南,医学界里的公认的气质男神,他干净到,你生了沾染的心思都觉得是对他的亵渎。 许艺想,这人她势在必得。 而拿着酒杯的男人,长指随着音乐节拍微微点了点,这双手术刀握得相当好的手,是真的,也弹得一手极好的钢琴。 纪遇南没有用心听,耳膜里却缓缓滑过女人的嗓音,慢声吞吐,柔柔涓涓,似嗔非嗔。 是那歌绕人,还是那唱的人嗓子像那柔软缎子? 与她瞪着眼睛神气地和他挑衅说话时,还真不一样。 ……**…… 许愿一首歌平了天下,众人结赞。 她放下话筒扫了眼角落那两人,不放松警惕地总要盯着。 活动进行到后来,住院医师出来做总结,气氛从轻松转为正经严肃。 提到了每个人实习这段期间的表现。 住院医师转了个身:“许艺,你站过来。” 娇小的女孩子扬起笑脸:“遵命。” “这里要特别表扬我们组的许艺,本着关怀每一个病患的医德,前几天发现张丽珍病患产下的女婴患有恶心咕哝,很勇敢得挑战权威,及时向纪医生提出了质疑,纪医生带着我们去找了儿科那边,最后及时地拯救了一个小生命。我提这件事,是想让大家都拥有一颗向许艺这样的怀仁之心,不具权威,尊重医学本身,敢质疑敢提出,这样,我们以后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好医生。” 大家都在鼓掌。 许愿打了个哈欠,也跟着百无聊赖地拍了拍手。 人群中看过去,许艺那脸笑得羞涩无比,十分内敛真诚:“其实我没做什么,我只是比较喜欢小宝宝,觉得他们单纯又可爱,所以常去看看他们。” 某小实习插嘴:“那小艺肯定也是内心很纯真啦。” 众人附和。 许愿低头拿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暗光里,总觉得侧脸上有视线若有似无停留过。 她仰头喝酒,听见一直不曾开腔的那人低缓出声:“许艺。” 许艺扭头,眼睛很亮,“纪医生?” 男人在半明半暗处,衬得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也是半明半暗,看不清眼底是什么。 他坐着的姿势很是慵懒,微垂眼眸,开腔也仿佛无比随意:“张丽珍病患的小baby最近情况恢复如何?” 许愿抬头。 瞧见许艺那张错愕却及时压住的脸。 许艺一笑,众人都看过来时,无辜地眨眨眼吐吐舌头:“纪医生,最近这两天我太忙了啦,小家伙很好。” 那男人喝了口酒,视线瞥了哪里一眼,掐灭烟头站起身,双手插袋,繁闹的包间他不沾染一丝尘气,“你们接着玩。” 许愿在他走后,吐口浊气,身体顿时放松了般,灌酒,唱歌,心中郁结脸上越是欢腾。 许艺能讨得所有人欢心而她总是被孤立的那一个,这种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 她告诉自己要忍。 呆在这个组里,她有她的目的。 ……**…… 聚会后的半个月里,许愿没有见到纪遇南。 听说他被请到美国去参加一抬高难度的手术了。 许愿听过有关他的传奇和奇葩。 他学的心外和脑外,参加过维和部队当过军医,枪林弹雨活了下来,回国后却违背纪老爷子的意思,不继承家族医院,反而自己开了一家妇科医院当起了妇产科专家。 听说那几年a市女人就跟疯了一样,有病没病隔三差五挂诊开药。 纪老爷子本来是冷眼等着妇科医院倒闭的。 有了大票女‘病人’,这家妇科医院不但没倒闭,反而成为专科医院里的佼佼者。 他现在是妇产科主治大夫,却时常有心外脑外科的疑难杂症,院方邀请他去做手术。 那双手,真的是神手。 ……**…… 再次见到他人,不是在医院。 周五值班结束后,许愿换衣服打算回家,妈妈周雪娟却打来电话,让她直接开车去许家大宅。 许愿从不回那个‘家’,电话里问什么事。 周雪娟好像很生气,没有多说,质问女儿这些天干什么去了一点心眼都不长,人家许艺动作快得让人眼花了你知不知道! 许愿一听是许艺,一定没好事。 她开车回了许家大宅。 停车,脚步生风一进别墅大厅,正是夜晚七点开餐时间。 别墅餐厅朗笑和谐。 许愿换了鞋子把大衣交给佣人,攥着车钥匙不疾不徐地走过去一瞧。 长形白色餐桌,主位上出院的许涛坐着轮椅,许艺母女并排而坐。 对面那卷起衬衫袖清然若若的侧影,不是纪遇南是谁? 395.396 小蝌蚪给爸爸 睿智锋芒,收敛到恰如其分【万更】 许涛正笑着说话:“纪少,我请不动你,咱们小艺却把你请动了,你卖我女儿的面子不卖我的面子哟。” “许伯伯说笑了,和泰仁合作将近一个月,早该登门拜访许伯伯,不是许小姐提醒,遇南有时事多,忘了。” 男音清润低缓,从容不迫峻。 许愿冷眼看着,许艺娇羞地偷偷瞥了那人一眼,低头,声音软软:“只要纪医生不怪我突然提出邀请就好。” 那人明明是有些慵懒的坐姿,看着身躯却笔直清立,平静地摇了摇头鲫。 王佳瞧着年轻男女一来二去的,笑得嘴都快歪了,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背,作嗔,“小艺也真是,不是在医院了,纪少又是和气人,怎么还纪医生纪医生的叫呢?多生分啊!” 许涛赶紧附和:“是啊。” 许艺这又一犹三试地微微抬眼,眼波泛动,晕着小脸细细出声:“纪大哥。” 许愿听得要呕死。 那人桌底下交叠的一双长腿,姿态若然,面上表情绅士有礼,不过淡淡,不做置否。 从许愿的角度,瞥见那双并不十分浓黑的男人眉宇,微不可见地皱了皱,不细看,无人能察觉。 他骨子里的大家礼仪,真正世家公子的风范涵养,此刻显出。 许愿低头,嘴角微勾,刚进门看见他胸腔内喷起的气怒,此刻莫名消了一丁点。 王佳到底是几十年的老狐狸精,见自讨没趣,立刻转移话题,招呼佣人:“李婶儿,晚餐可以上桌了。” “这么赶巧我一来正好晚餐开始吗?李婶,麻烦给我一副碗筷。”许愿笑着轻巧抬步。 那桌,三个人抬头,瞧见她突然像鬼出现的身影,脸孔不约而同的阴沉下来。 许涛皱眉,语气比平常没有外人时克制了几分:“这么晚了过来干什么?” 许愿笑笑,“爸爸,我回自己家里吃饭啊。” 她眼睛生得大,形状饱満,装满光线时仿佛那全世界的光彩也在里面了,亮的刺眼。 许涛撇开脸,轻哼了一声,像是父亲对女儿的不满:“一年难得见你回来一次。” 在纪遇南这个外人面前,许涛倒把自己立马摘了个干净,有点无奈,有点宠溺,生了个不听话的女儿。 王佳站起身,推了许涛一把,“说什么呢,愿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被绷着张脸了。” 又笑容和蔼地扭头:“听小艺说愿愿你今天值班?累了吧,快坐下,我给你那碗筷,家里冷清,就盼着你和小艺有空回来吃顿晚饭。这不今天纪少也来了,正好热闹了。” 看看,奥斯卡影后中的影后。 许愿也不是不会装。 从前不屑,自己觉得恶心想吐。 今天,在对面那人面前,偏生就不想自己吃亏了,她也笑,乖巧极了:“谢谢小妈!” 一个称呼,王姐背影一僵。 许涛脸色顿沉,大病未愈,青筋一冒就咳嗽。 许愿瞧着他发作不得的样子,上前,“爸爸,你怎么就出院了呢,按说我妈和小妈轮流照顾你,这种福气天下哪个男人能享到?除非古代的皇帝了,您说说您,着急出院干什么呀?现在医院在纪老师的教学指导下,正一步步恢复到正轨。” 许愿扭头,朝对面慢声细气的:“纪老师,是不是?” 那人抬眸,清然如墨的两道目光与许愿对上。 眸底深暗泽泽,充满安静的漩黑,像是不着力气,就那么盯着她两秒,就把她的外皮给扒了,直看透到了骨子里。 他大概在百无聊赖瞧着这一出家庭悲剧戏码。 许愿心中不知怎么一凝,撇开了视线,自顾自欢快地道:“泰仁的未来充满希望!爸爸你就少操点心,安心养你的老。” 要不是家里坐了纪遇南这尊大佛,许涛现在一个巴掌早就扇了过去。 这也是许愿料到的,所以如此舒心大放厥词。 她一出现就乱七八糟的抢镜,衬得另一个本该是主角的女孩的存在感稀薄下来。 许艺低头做乖女 孩状,桌子底下的双手攥紧。 王佳拿了碗筷走过来,脸上一直是和蔼的笑,小家碧玉,一副贤惠样子,“愿愿最近瘦的厉害,多吃点。” “我知道啦小妈,你比我妈还关心我。”许愿微微一笑,声音那个甜。 晚餐,就在这样无比和谐的气氛中开始—— 许愿觉得自己今天还是蛮机智的。 没有偷懒,幸亏回许家大宅看了这么一眼。 她倒佩服许艺,纪遇南这段时间很忙,出国参与手术,要不就是德辅内部很多手术排给他。 许艺还能找上机会和他说话,邀请他来吃晚餐。 并且还请动了这人。 莫不是,两人背着她,暗度了什么她不知道的陈仓? 许愿吃着饭,就在思考这些,有些出神。 等她回过神,王佳已经十分随意地又把话题绕回了自己被忽视已久的女儿身上:“纪少三十而立,正式风华正茂,我听说纪老爷子和纪夫人也在为纪少的婚事操心呢。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这不也为小艺担着这份心嘛。你们年轻人只管拼闯,对事业上了瘾似的,年纪到了恍然不觉,婚姻大事也要操心呐。” 许愿抬头看对面那人的反应。 淡淡,没有什么反应。 她注意到他用餐的样子,许愿联想到了仙侠小说里面那遗世独立不食人间烟火的上仙。 光线下,这人侧脸干净出尘,手长又特别漂亮,所以拿起筷子的姿势,和所有人都不太一样,握着筷子的中间段,标准的写毛笔字的姿势。 看着看着,许愿就特别想学一学,心痒的。 那人低垂眼眸,仿佛吃了,仿佛没吃,听不见任何声音。 一个人吃饭,怎么做到的不发出一点声音的呢? 许愿从小到大也上过名媛小姐的课程的,再怎么注意,咀嚼和喝汤的时候,不可避免总有细微的声响。 他没有,尔雅隽隽,斯文到了一种干净苛刻的境界。 许愿低头,不禁脸红地又想到了那晚。 如果他不似七/情六/欲中的男人,不做那事,他就是那修行的谪仙。 偏偏这样一个干净得像上仙的男人,他会做那事,也会气息/喘/喘,到了之后也会趴在她身上满足地喟叹,性/感低迷。 “纪少一表人才,现在心里是没有心仪的姑娘吗?” 王佳那个打不死的。 许愿面无表情夹菜,耳朵竖起。 “没有,许夫人。” 对面那人温和地开腔,态度不作多说明。 没有? 那曾薇薇说他有过一段真挚的同性/感情啊。 难道是以讹传讹? 王佳喝了口汤,打了不知道多少嫩肤针的脸上,笑出了褶子,轻声道:“哎哟,是不是现在普遍是这个情况啊?我们小艺啊,二十五了,眼看着剩女了,也是单身呢……” 搭红线不用这么明显吧。 许愿听得想笑,吞下一颗菜豆,不疾不徐地抬头,似是十分意外:“小妈,前一阵顾霆不是和小艺正式开始交往了吗?就我刚回国就听说了啊。” 她眨了眨无辜的眼睛:“我还恭喜顾霆来着呢。” 她心底要有多没心没肺,才能说出这话? 但她现在也是豁出去了。 比谁狠? 许愿觉得,有时候她也挺能狠的,对自己狠。 王佳脸色遮掩不住地一僵,对面那人仿佛也感兴趣似的投递来不深不浅的目光。 王佳更尴尬,呵呵冲着自己女儿笑骂:“小艺,你姐姐说的是不是事实?你个丫头,瞒着妈妈?” 许艺眼底冷沉死死掩住,一顿她原本想象是和纪遇南突飞猛进发展的晚餐。 被许愿这个贱人搅和得她分分钟想摔筷子掀桌子! 不得不放下勺子,坐正身子,抬起水雾清澈的眼睛,直瞅着对面那英俊的男人,和王佳一唱一和:“姐姐乱说,我和顾霆可是谁很么也没有。倒是姐姐不是一直喜欢顾霆吗?既然喜欢就去追,姐姐不地道,扯上我干什么?我……我心中已经有人了。” 说罢迅速低头,懊恼地唔了一声,脸红得不像话。 做的这样似是而非,要表达什么却是再明显不过。 许愿心里冷哼,装货太强大。 一顿鸿门宴,表面和谐,唇枪舌战,互相诋毁,谁也不相上下。 她看向对面,扯扯嘴角,只怕在这心如明镜的男人眼底,充其量是一场无聊透顶的闹剧。 许愿都觉得丢脸地很。 那也没办法,是这对母女先不要脸,心机太深。 再说,这个纪遇南,过来吃的哪门子饭吗? 许愿现在思考,他从一开始知不知道她和许艺都是许涛的女儿这件事? 估计知道不知道,他这种人才不会在意。 那他过来吃饭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就是单纯的德辅和泰仁合作,替父登门拜访一下? ……**…… 晚餐就在许艺母女没捞到任何好处的情况下圆满结束。 完全被许愿给搅合了。 本身她进来许家大宅,坐在餐桌上,这个存在,就预示着这顿晚餐不会和谐。 许愿吃的饱饱,并且还算舒爽。 晚餐后,别墅客厅的客座沙发,许涛和纪遇南继续聊着。 年纪大的人有点唠叨,他倒沉然安静,始终绅士,淡淡回应。 王佳和佣人去厨房切水果。 许愿从洗手间洗手出来,走道上,许艺等在那里。 两人擦肩而过,许艺那张脸在灯光下哪还有面对纪遇南的温婉娇羞老实,一双眼睛里绽出阴冷白光:“许愿你什么意思?” 许愿耸耸肩,五指纤细往后捋了下长发,灯的朦胧圈里,那黑色瀑布般的头发衬得她整个人都慵懒,充满一股凌气。 笑了笑:“我说过,你犯贱怎样都行,不和顾霆说清楚,想霸占全天下所有对你有用的男人,我一定端了你。说到做到。” 许艺呼吸急促,脸孔冒青,突然绽出冷笑:“我从庶出一步步走到今天,你以为我就这点本事?知道吗许愿?你有的不过是一点优越感,小小胜利就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多正义凛然,你以为我不会给我自己留路?” “你想到第一步的时候,我第十步都想好了。我们,等着瞧。” 不愿不在意地听着。 但许艺那抹笑容,叫她隐隐皱起眉头。 回到别墅客厅,男人还在聊。 许愿不愿杵在那人面前,家里这个情况,让她莫名觉得在那清隽珏珏的人面前抬不起头。 她转身上楼。 到楼梯口听见那人似乎起身,轻声低沉:“许伯父,我去外面抽根烟。” 许愿走在二楼走廊,灯光幽幽。 走到自己多年不进的房间门口,鬼使神差地又折返脚步。 来到露台。 她心想,她没见过那人抽烟什么样子,在医院里,他从不抽。 又暗骂自己,人家抽烟什么样子你好奇个什么劲儿? 可是,想看看,因为聚会那天晚上,在俱乐部的门口,惊鸿一瞥过,许愿没忘记他薄唇叼着烟眯眸,夜色里,俊脸如铸。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竟然也能和‘痞’这个字,沾上一点边。 ……**…… 许家大宅的别墅设计偏欧式,露台很大。 许愿没有开灯,站到纱幔边上,影影绰绰掩盖自己的身形。 落地玻璃一整面,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别墅院子里的情况。 灯盏稀稀落落,发出幽白蒙蒙的 光亮,像磨砂的白玉一般,那人青色衬衫黑色长裤长身玉立在鹅卵石小路中央,清瘦颀长的身形乍看与黛青的一束一束月季树枝融为了一体。 许愿这时想到,有些人,往哪里一站,真的都能成为一道风景。 暗光里,他指间不知什么时候夹了一根烟,火星明灭,照着他的侧脸也是若隐若现,轮廓线条却分明深邃。 微微俯颈,低头,单手插袋,没有动,吞云吐雾的姿态很是内敛,掸烟灰的一个动作,很是随意,他好像凝着某处,在想什么。 许愿撇撇嘴,自己也真够无聊,看一个人抽烟看了几分钟! 总体来说,如她所想的,样子有点迷人,主要是颜值高呗。 她正百无聊赖转身要回房,突然画面切近极其不和谐因素。 许艺—— 真是阴魂不散。 许愿站近了些,贴着玻璃往下眺,那人高大的背影一顿,转回身。 许艺巧笑嫣然,双手搭在背后,蹦跶着走过鹅卵石小路,朝他去。 男人淡淡的点点头。 许艺嘟嘟嘴,指了指自家的花园,笑着说着什么。 许愿在楼上,沉下眉眼,她放下纱幔离开露台。 想了想,还是下楼一趟。 没走客厅的楼梯,免得被王佳许涛看见百般阻挠。 从后面不被注意的楼梯下去的,大开侧门,那两人正好在不远处。 夜色寂静,山腰的别墅并无杂声,那对人的谈话,许愿听得清楚。 多是许艺在叽叽喳喳,努力地向自然地打开话题,介绍院子里那些盆栽是她自己种的、 许愿好笑,一直工于心计忙的日理万机的庶出小姐,居然有种花这种修身养性的爱好了。 等她冷笑回神,那边已经换了话题。 “纪医生。”许艺月光下抬起小脸,神情很是犹豫,认真。 男人走几步,把烟头捻进盆栽,走回来,吐出最后一口烟雾,面对面隔着距离站定:“你说。” 许愿手抓墙壁。 对女人别这么温柔行不行啊,尤其这种心机婊。 对谁都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真是讨厌! 许艺走近了两步,双手交在身前。 男人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没做声。 许艺抬起的眼睛里,慢慢蓄了水光,月色下那真是一波一波,动人楚楚极了。 她像是挣扎良久,苦恼良久,有些胆怯,非常矛盾,一系列地自我纠结最后,深吸一口气,别开视线,“纪医生,有件事我决定这辈子都憋在心里,烂在心底。我原本想好,我一个人能够承担这个后果,可是这些天,你在我眼前晃,你的声音你的身影,你笑你严肃的每一个样子,统统折磨着我。” 女人咬住下唇,声音有些轻颤:“纪医生,我压抑不住内心的那份感情,不管你听见后决定怎样对待我,我都不得不告诉你了。” 纪遇南挑眉,眸底最深邃处,不可见的清寒,脸上如常。 许艺低下头,抬手擦了擦眼角,“学术交流晚宴那天晚上,我……我也是被人陷害,我至今找不到那个人是谁。那天喝了很多,浑身发热我模模糊糊记得我在一个房子里,一张很大的床上,和……和一个男人做了那事,本来我不太记得他的样子。但经过这将近一个月,我确定,那个男人就是纪医生……你。是你没错,你的手,你的轮廓,你的身形……” 她捂住脸颊,哭腔弱弱:“我没想到会这么狗血,纪医生。听说那天晚上之后你很生气,这些天一直心情不好,我原本真的打算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但那也是我的清白啊,原谅我的自私,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告诉你。我不是要你负责任,只是想让你知道,没有那天晚上,我现在也已经喜欢上你了,纪医生……” 庭院静静,唯有冷冷嗖嗖的风声一声一声刮过。 卷走许愿身体几乎所有的温度。 冰冷,从骨头里沁出来。 然那胸腔却被一簇一簇的熊熊烈火点燃,烧焦,青烟乌 瘴! 真行啊。 许愿就笑了。 难怪在洗手间能说出‘你想好一步,我已经想好十步’这种话了。 要说心机,许愿甘败涂地! 难以想象,世界上还能有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呵呵。 也真是够够的了。 许愿这时一头脑热,气到极点,失去了一切理智,她把纪遇南强了这件事她知道事态有多严重。 所以打死都不会说出来。 可是现在许艺又捡便宜打算冒认! 许愿这口气是无论如何咽不下去,和张丽珍的小baby抢功那件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有些事她可以无视,有些事绝对不能! 她卷起袖子跳下台阶就要冲过去。 忽而那边,男人挺拔高大的身躯在夜色里,移动了。 许愿在墙角骤然顿住脚步。 瞧着那人本是微微侧身,此时转过身,正面面对许艺,浓沉的黑夜里他的眼神什么样子不可见,只依稀看得见高高眉骨的轮廓,凹陷深邃的眼窝。 他漫不经心双手插袋,身形却朝许艺步步逼近。 直到走到许艺面前,过高的身形盖住许艺几乎所有呼吸。 许艺脸热,有点忐忑,却沉迷在这股袭来的清冽男性气息里。 男人瞧着面前矮瘦的女孩半晌,始终辨别不出什么情绪,不曾蹙眉。 等他微微挑起眉峰,双手插袋忽而倾下身躯冲许艺逼近,深邃五官与许艺的脸只有力量厘米。 许艺发出了声音,凌乱地眨眼,屏住呼吸:“纪、纪医生……” 男人淡粉色的薄唇,有些干燥,因此唇纹明显,此刻浅浅地勾了起来,边盯着女人,边露出了点不明的笑意。 他的眼神,许艺看的分明,眼尾修长,邪气了起来。 她的心砰砰跳,因为他侧过她的脸颊,呼吸到她的耳畔了。 许艺攥紧双手,睫毛颤颤地闭上眼睛,男人温热的呼吸吞吐,慢条斯理,夜色里,他有点痞,带着点似笑非笑,嗓音也轻。 许愿在这边竖尖着耳朵。 听见他说:“许小姐,我不想羞辱你,但还是要说实话,你没那么干净好闻。” 他说完起身,若无其事回到原来位置,低头点烟,动作优雅,侧脸沉静。 许愿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到许艺那里。 月色下,许艺脸色僵如白纸,嘴里呼出的气,一口一口,霜成白色。 许愿的角度,看见她胸前急促起伏,眼角眼泪落下。 即便是恨许艺入骨的许愿,此刻也不禁身为一个女孩子而感到微微地疼痛。 一个温润如画的男人,伤起人来,比那些看着冰冷霸道的男人,厉害十倍。 慢条斯理,他就这样口口轻声,温柔地,把你的脸面扫到地上。 许愿再看那人修长的侧影,夜色浓雾,亦真亦幻,谁说他不危险,不狠? 一个男人,睿智锋芒,懂得收敛到恰如其分。 他抽了口烟,似是意犹未尽,又稍稍侧目,嗓音平静:“你觉得你有一副好心机,不过是你身边都是一群和你一样低智商的人罢了。张丽珍的小孩,是你姐姐发现孩子咕哝心脏有问题,你冒认领功。实习医生竞争大,这种手段也常见,我讨厌的是,你对病人本身没有一丝关心,利用病人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为可耻。” 许艺脸孔煞白。 他又低低缓缓,甚是无趣:“我要剥开一个人的皮,不喜欢一步到位,我喜欢观察,偶尔也看看戏。大家说我温柔,我是很温柔。” 他在此时转身,和煦清润,笑了似的:“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温柔’。抱歉,当面这样剥开你,是残忍了点。” 许艺已经哭出来,捂着脸转身跑开。 那夜色里,男人把烟递到唇边,叼着吸了一口。 /p> 他伫立颀长,慢慢转身。 许愿绷住呼吸猛地往墙上一弹。 视线看不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往她这边看了。 等了等,不见动静。 许愿抱着心口,喘/气丝丝,从后面的楼梯爬回二楼房间,关上房门靠着门板,平复呼吸。 这男人……恐怖。 好一会儿,呼吸才慢慢地平稳下来。 但心跳仍旧扑通扑通得厉害。 许愿闭着眼睛,许久不住的房间,王佳是不会吩咐佣人给她打扫的,即便佣人主动打扫我,王佳也会拦住。 所有有一股陈旧的味道。 在这股味道里,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好像怎么也不太能平稳下来。 脑海里闪过那人在夜色里各个角度的侧脸,身形。 最后,是他那句冲许艺羞辱的低沉尔尔的话:你没那么干净好闻…… 干净好闻…… 他是还记得吗? 那天晚上,他和她…… 他记得她的味道? 许愿懵懵中,睁开眼,傻兮兮地撩起自己身上毛衣的领子,把脑袋埋进去憋着气儿在猛地一吸。 嗅了嗅。 又嗅了嗅。 干净好闻…… 干净好闻。 “……” 她反应过来抬手捶了自己脑袋一下。 在干吗啊!! 居然变態,因为他一句话,闻自己的味道…… 再说了,他中药那么深,哪还记得个什么鬼! 多半就是为了羞辱许艺,随口一说。 你当真个屁啊! 可是脸,该死的还是红红的,热热的,不用摸都能感觉到的超高温度。 眼里装着他说这话时的样子,双手插袋,身形特别高,微微弓着背脊的样子,嗓音低迷平静。 说一个女人的味道干净好闻。 那个样子的确是帅到没朋友了。 哎呀呀呀呀……!!! 不要想了! 从十五岁起,也有不少男孩子男人夸过你吧,能不能争点气,他不过就是芸芸众男人里中的一个! 慢慢地浇熄身旁这一个一个的粉红色泡泡。 等她心速差不多恢复到正常了。 许愿听着外面动静,很安静。 他不会是走了? 她想要不要干脆出去,承认自己偷听,顺便再谢谢他,原来一直有明察秋毫。 下楼找人。 许涛沉着脸还坐在沙发,见到她,视若无人。 不见王佳母女。 估计许艺这次哭得时间不会短。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许愿不道德地想,感谢纪遇南,让许艺暂时消停一阵子吧。 烦透了。 走到大门往外看,沙滩色的宾利果然不在了。 许愿有些怅然,又松了口气。 毕竟主动承认偷听到底要勇气,尤其见识过这人的真正面目后。 跟他道谢,那更需要勇气! 这些天,一直都是很仇人的好吗? ……**…… 许愿不做多留,回楼上拿了包和车钥匙下来,径直经过许涛。 “今晚高兴了?” 许愿扭头,笑笑。 许涛把遥控器摔在地上:“逆子!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是,就是和周雪娟生下了你!不是你,小晨不会死, 心肠歹毒,你会有报应!” 许愿平静地换好鞋,关门出来。 月色清婉,寒气刺骨,她拢了拢大衣的衣襟,一步一步走出别墅大门。 走出这个肮脏的地方。 一些话,她十几岁听,会痛苦的想自杀。 现在不会了。 弄明白了,自己是为谁而活。 人的生命里,总不会各种爱都俱全。 所以人才需要自立,坚强,自己爱护自己,保护自己,保护你有义务要保护的人。 ……**…… 出了别墅,要是遥控开车门,正要上车。 别墅的林荫道传来争吵。 许愿皱眉走几步,却停住了脚步。 顾霆的怒吼的声音,许艺的哭声,还有王佳朝着顾霆冷厉的抱怨声。 “顾霆,你从来不对我发脾气的。” “因为我一直在被你骗!” “你什么时候来的?”许艺哭的嗓音嘶哑。 顾霆突然安静,笑着:“从你在餐桌上认认真真撇清和我毫无关系,并且把许愿积极推给我的时候。” 许愿抬起的脚步,又顿住,双手突然有点冷,塞进口袋。 王佳声音冷而尖:“顾霆,阿姨早就说过,但凡你有点像样的能力,不是经营那样一家还没上市的小公司,我们小艺都不会这样辛苦。许愿和周雪娟现在虎视眈眈,我和小艺虽然得许涛宠爱,但是没名没分,许涛承诺有个万一,董事局会替我铺好路,但那也是枕边的话,他的遗嘱除了律师谁也不知道。周雪娟在泰仁是有她的势力的,你帮不上一点忙,小艺除了靠近纪遇南还有什么办法?你倒好,自己不争气现在反过来怪我家小艺。” 顾霆怒极大笑,对许艺点点头:“你都把自己送给纪遇南了,你都喜欢上他了,你现在拦着我干什么?许艺,我喜欢你,但我不需要一贱再贱,真的够了,我是不起眼,是小公司老板,不及你们许家,我放手还不行吗?让开!” “顾霆!”许艺抱住男人的腰:“我爱的是你,我身不由己,顾霆,连你都不体谅我吗?我的第一次,是给了你的……” 男人脚步顿住。 许愿转身。 心如刀割的感觉依旧在吧。 什么时候呢?什么时候顾霆就和许艺上了床?在她傻傻的暗恋着他的时候吗? 而如今,她也把自己给了别人。 许愿上车,安静地开走。 下山的弯道上,后面突然疾驰过来一辆黑色奔驰,在不宽的道路上横冲直撞。 许艺瞥一眼后视镜,急急躲开,心却跳起来。 顾霆的车。 那车越过她的车,往上下冲去。 许艺提了车速,刚过弯道,听见一声巨响。 她愣了几秒,急刹:“顾霆!” 弯道下的栏杆,撞毁,顾霆人卡在驾驶座,车身一半在山坡外。 许愿大脑空白,跑过去,紧急打120,顾霆满脸鲜血,意识昏沉,她手忙脚乱着想把他弄出来。 几分钟后120却来电话,说路被封锁,过来会超过二十分钟。 顾霆无法呼吸,眼看休克,而她却不知道怎么处理才能抱住他的命。 仓皇无助下,鬼使神差地想到那人,翻到他的号码,重重地摁了下去,等那边一接通,低沉男音:“喂。” 许愿定了定,心下一安,喘着气:“纪医生,拜托你指导,我这里有一个车祸病人,现在无法呼吸,进入休克我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办……” ---题外话---遇南哥狠起来,有木有。好温润的狠~两人步步展开啦。下章,许愿就…… 396.397 小蝌蚪给爸爸 她都不知道哪惹他了 电话那头,男人大概反应了两秒,他似乎在开车,手机里传来了嗖嗖的风声。 接着,沉然冷静的男音传来:“你现在在哪里?” 许愿抬头,黑漆漆的一片,依着路灯报了地址峻。 沙滩色的宾利靠边急刹,耳朵里,她的哭声不明显,但他知道,她哭了。 手握方向盘的男人,修长的指节稍带了力度,路灯下泛出沉冷白皙的色泽,他蹙起清润的眉宇:“别墅山道和公路交叉口也发生了恶性车祸,我下来时已经在封路。鲫” 许愿一听,难怪救护车刚才说二十分钟都不一定能赶过来。 纪遇南问:“病人现在什么情况?” 许愿自己哭了,不知道,手摸着顾霆脸上冰冷掉的献血,手指发颤:“车体翻转,悬挂在马路边,他被压在车里,我现在想办法挪他出来,呼吸困难,脑部和胸都有严重挫伤,进入休克状态,需要马上气管插管。” “气管插管。” 两人电话里同时出声。 许愿手指发抖,“纪医生,没有工具,怎么办,怎么办……” 她脑袋一团浆糊。 “有原子笔吗和小刀吗?” 许愿把顾霆三分之二的身体拖出车外,小心翼翼放在马路边上,抬手,忘了手掌鲜血淋漓,抹了一把脸,急喘瑟瑟:“我车上有。” “去拿过来。” 许愿起身跑。 平时她的车上放着消毒水,医用塑胶手套,一些基本的工具,但气管插管的工具,没有。 手忙脚乱在储物格里翻出记事本和原子笔和一把瑞士军刀,跑回来,拿起手机。 她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嗓音哆嗦:“纪医生,现在应该怎么办?” “用酒精给刀消毒,在病人喉咙准确位置划开皮肤口子,然后握着空的笔管,力道和位置要一定要准确,在环状软骨的下方,你摸好位置。” 许愿摇头:“不,纪医生,我从来没有给病人气管插管,在医院有工具的情况下也没有,我不行,原子笔怎么行?万一插错地方,深了浅了,反而致命。” “许愿。” “不行,这是我朋友!不能开玩笑,纪医生,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手瑟瑟如冰,在空中发抖。 “许愿。” “纪医生,你能不能赶过来,我发现我真的什么也不会,我弄不好的,我怕……” “许愿!”——低沉严厉的男音,陡然加重:“你现在不动手,你的朋友唯一结果是呼吸缺氧而死亡,是你不救!” 许愿浑身一震。 他声音又温柔下来,带着几分令人安心的干燥:“每个医生都会经历的第一次,你的只不过提前来了。” 他说:“你是个有胆色有实力的医生,张丽珍的小孩心脏有问题,是你及时第一个发现,你有一份医学上天生的敏锐和探知能力,相信你自己,我也相信你。” 我也相信你…… 许愿心中百转焦躁,浮浮沉沉,最终被迷在最后这几个字里。 他是主治医生,他是医学界里最让人仰慕的存在之一。 他说相信她。 那低沉的,有力的,温和的话语,一直在耳边。 许愿放下手机,沉敛双目,口中吞吐呼吸,用小刀划开皮肤口子,手执原子笔对准位置抬起,屏住呼吸,心跳哐啷要砸碎她的所有神经里,手起,原子笔落下,尖锐的笔头刺穿顾霆喉咙正中。 她呼吸全无。 直到顾霆胸腔有了动静。 许愿那悬在喉咙口的气,倏地落下,俯身对着笔管吹气。 电话静静躺在地上,彼端的人听着静寂空间里,她匆乱却没有失去步骤的声响,男人深邃的眼眸,微微半阖,那长长的睫毛挂在半空,一动不动,清隽止水。 紧攥方向盘的手,也松了松。 不比她好过。 是担心病人的安危更多,还是担心她过于紧张害怕?/p> 纪遇南捏了捏紧皱的眉心,电话传来她的声音,恢复了点平时的中气,“纪医生,谢谢你,好了,我插对了地方,他呼吸上了。” 他平整呼吸,开腔寡淡:“现在不要动病人,观察情况,等救护车来。” “纪医生!你……你能不挂断吗?” 男人望着窗前玻璃外茫茫白雾般的冬夜之色,沉然若静,或许心弦一动只在弹指间,恻隐之心一旦起了。 “恩。” 许愿捂着心口,闭了下濡湿的眼睛,颤声:“谢谢,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不让他挂。 直觉需要听到他的呼吸声,才能安下心。 明明是那样一个斯文安静的男人,关键时刻,却能给她无比强大的依靠感,仿佛他在,一切就会没事,一定会没事。 许愿低头看着大腿上血水模糊的脸,无意识地说话:“会没事的,纪医生在,而且救护车马上来了……” ……**…… 救护车二十五分钟后赶到。 顾霆的胸口被碎玻璃刺穿,伤口很深,许愿拔掉玻璃尖给他简单包扎,但止不住血。 她用手摁着,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 车上救护人员和她商量后,暂时不能把手撤离,她必须一直摁着,直到医院顾霆进了手术室,有完备的手术工具展开急救手术。 好在去医院的路畅通无阻,十五分钟抵达。 后车双门打开,许愿寸步不离跟着一起下车。 夜色苍茫混着医院通明的灯火,许愿抬头,汗水和泪水浸湿的眼眸里,打开的玻璃门里出来一道颀长白大褂身影。 纪遇南带着医生疾步走来,拧着眉目扫了许愿一眼,男人干净的大手裹在医用手套里,检查顾霆被插管的脖颈情况,问身侧的救护人员:“情况怎么样?” 许愿低声叫他纪医生,他也没听见。 她很意外,他会赶到医院,亲自接收顾霆。 当时上救护车,手忙脚乱,手机在地上拿没拿,她都没注意。 气管插管后,她虽然哀求他不要挂断,但并没有和他说话。 手术室里,顾霆被抬上手术床。 纪遇南扭头:“慢慢松开左手,我的手摁住病人胸腔后,你再松开右手。” 许愿重重点头。 手从顾霆胸口离开,他又说:“你出去。” 许愿低头望自己,脏兮兮的,手术服无菌服都没穿,只得转身。 又突然攥住男人清冷的手臂。 纪遇南侧目。 手术室无影灯下,男人的眼神清冷似墨,沉静如潭。 许愿轻颤开口:“纪医生,拜托你,他不能死。” 男人移转视线扫了眼手术台上被护士清理出来的病人的脸,清秀白皙,五官看着很年轻,是个男人。 之前在车上接电话,他并未猜想,她的这个重要朋友,让她方寸大乱一度哭泣的朋友,是个年轻男人。 纪遇南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男人眸底,深邃隐秘处,生了丝丝寒意和寡淡。 许愿见他迟迟不理,又要说话,那边医生过来:“你马上出去。” 许愿只好松手,低头转身,走出手术室。 门关上,她听得那人清冷淡漠的嗓音:“准备好了?开始,注射麻醉。” ……**…… 等到次日凌晨四点。 手术室门终于打开。 许愿双手端着热咖啡起身。 男人一身灰蓝色手术服,身形修长挺拔,边走边微微垂颈,摘掉口罩,头上的手术帽还在。 许愿上前,递上咖啡:“纪医生。” 手术帽盖住他的额头,帽檐却露出几缕很轻软干净的短发,乌黑地垂在深邃鬓角 ,衬得这人一双眼眸里温度极低。 许愿知道他肯定累,将近五个小时的手术。 男人一旦累了,心情就不好,也不愿说话。 他径直经过她,没有理睬。 许愿转身跟在他身侧,平底雪地靴,她矮了大半个头,在他肩胛骨位置。 “纪医生,辛苦你了,喝点咖啡提提神。另外我朋友他……” 男人忽然停步,长腿的手术服裤脚跟着凌厉一摆,灯光下那张清然隽雅的脸此刻看着面无表情,出声也极淡:“你朋友?” 许愿点点头。 他眸色更冷,蹙眉:“任何情况,去问后面张医生。” 许愿愣住时,男人背影清冷,走了。 她像突然地被浇了一盆莫名其妙的冷水。 仿佛之前在山道上,那个沉然静静,口气温柔教她鼓励她做气管插管的人,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纳闷死了。 不是还亲自赶到医院给顾霆做手术吗? 五个小时,手术前后,这态度也变得太离谱了。 她都不知道哪里惹他了? 顾霆惹他吗?不可能吧,顾霆昏迷在手术床上啊。 许愿打算追,身后顾霆被推出来,她赶紧放下咖啡在座椅上,跑过去,跟着推床走。 握住顾霆在被子底下冰冷的手,低声叫他的名字。 身边张医生微笑:“多亏了纪医生,手术很成功,病人度过危险期。” 许愿已经猜到,抬头又说了一番感谢大家的话。 她给顾霆安排的私人病房。 进了病房,张医生说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还是要观察二十四小时,排除术后恶性并发症。 所有人离开,许愿调整床的高度,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她望着床上安安静静,面色渗白的年轻男人,睁开眼睛时,他的目光温柔无害,是个阳光大男生,顾霆其实不适合经商,心太软,又太隐忍。 她执起他的手,笑笑:“高中我和你玩的最交心的时候你告诉过我,你说你从小穷怕了,特别守规矩,将来出人头地,你一定会谨慎地生活,不走弯路。今天晚上是被许艺伤到了什么程度?从来不违背交通规则的你开车那么快,那么不要命。” “……顾霆,放手吧,像我一样,慢慢地放开手,刚开始是很痛,会很舍不得。知道吗?见到你就觉得所有的坚持都坍塌了。可是时间是良药,我喜欢你,你喜欢许艺,许艺她……我相信她只喜欢权势和她自己,所以何必。” ……**…… 手术室外的等待走廊。 去而复返,身穿手术服的男人,伫立在椅子的过道中间。 从来都是沉静清润的视线,此刻颇有些阴沉,瞧着椅子上孤零零被人随意丢下的咖啡。 ---题外话---今天没写到,明天接着来~疑似……吃醋(⊙v⊙) 397.398 小蝌蚪给爸爸 你倒对我的事一清二楚? 初冬医院的走廊,咖啡已经不冒热气。 男人笔挺伫立,眼底若无情绪瞧了一会儿,移开视线。 在接到她的电话之前,继续正开车往德辅医院赶。 山腰和公路的交叉路口发生恶性车祸,导致伤者数人,送往的医院分配里,肯定有德辅鲫。 外伤急诊科通知他的意思是,他可以去也可以不去。 身为德辅现在的负责人,于情于理,他需要第一时间赶到,安排好急诊室,做好监督和鼓励工作。 却接到了她的求救电话。 他当时停车,指导她野外紧急插管完毕,她拜托他不要挂电话。 他就没开车走。 直到她的那位‘朋友’顺利上了救护车,他才开车。 却在通往德辅医院的十字路口,鬼使神差拐了弯。 这份恻隐之心,在发现她看她那位‘朋友’的眼神时,变成了一个单方面的笑话。 究竟出于什么心里? 纪遇南不明白。 明白的是,现在的自己非常生气,莫名的一股气窜在胸腔。 男人沉思静立,侧影在光暗的交替里,形成一幅安静的画。 引得那旁护/士台的小护/士们也跟着一动不动,看的痴然。 小护/士们觉得纪医生微微皱眉像在想事的样子真是太迷人了,但是纪医生一直盯着那杯咖啡,有一点点带着仇恨的目光……是为什么呀? 这人忽而转身,俊脸清若平静,修长手指指着那咖啡,绅士地冲着其中一个离得近的小护/士:“椅子用来给病人家属坐着等待,咖啡请扔了吧。” “哎,好的纪医生。” 小护士轻快地照做,又说:“好像是刚才许实习医生放下的,我以为她还要回头来拿呢。” 这人面孔看着似沉了些。 半转个身,雅然的嗓音透着手术后的一点疲惫,却十分好听:“麻烦你去给我买一杯热咖啡,加三勺奶。” 小护/士脸红红的,诧异地:“纪医生,我马上,你稍等哦!” 那人点头:“请送到办公室。” 转身走了。 小护/士往咖啡馆跑,又觉得不对耶,纪医生的办公室堪比院长级别的豪华,有咖啡机啊,而且他也不喜欢喝外面的咖啡。 ……**…… 半小时后,许愿雇佣的看护赶到。 顾霆在昏迷中,也没什么可照顾的。 许愿出来病房,坐在椅子上,心情复杂地通知了顾霆的家人,但没有通知许艺。 身上血迹斑斑,她去卫生间,冬天里一抔冰冷的水洗了脸上的血迹。 原本打算回实习更衣室换衣服好好洗个热水澡,早晨才有精神上班的,又一想,要不还是去找纪遇南吧,再次跟人家道声谢。 感觉他刚才态度有点不寻常。 她还是没明白,这男人说变脸就变脸,怎么突然的就好像特别冷漠了。 ……**…… 来到办公室前,门没关紧,一阵加奶的咖啡熟悉香气飘出。 许愿一闻,是她老买的医院旁边那家咖啡馆的咖啡味道,这奶味,应该加了三勺。 什么意思嘛? 她买的咖啡这人不喝,不理。 扭头又自己跑去买了一杯。 搞不懂他究竟怎么了。 许愿心里就莫名的有点抓味,这人看着温润,实际深沉,似是而非叫人面对时会有压迫感。 她在门外定了定,抬手敲门。 意料中无人应答。 许愿撅了撅嘴角,大方地自顾自推门进去,嘴角挂了笑容,“纪医生。” “还没休息在喝咖啡啊。” 黑色真皮沙发上,手术服换掉,衬衫休闲长 裤笔挺的男人,长腿交叠,本是锁眉在思考般凝望着窗外拂晓。 听得声音,冷下俊脸,低头喝咖啡,不转身看来人。 办公室很大。 所以没人说话时,气氛显得尤其的……僵。 许愿呵呵笑了两声,已经走到屋子中央,出去也来不及。 那人低眸喝他的咖啡,睫毛密长,安静时像两把羽扇,他的眉眼五官,静静看时真像那漫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 许愿脑海里翻腾交织地想开场白,白皙鹅蛋脸上挂着尴尬。 她眼睛转啊转,时间越久这尴尬越突出。 终于她受不了了,视线扫过书桌,又扫过地板,最终扫向那人咖啡杯后好看的下颚线条,僵着嘴角的一点笑容:“呵呵,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特地再次地谢谢你,纪医生,我的朋友能脱离生命危险,不仅是因为您亲自执刀,还有事发时给您电话里的指导。您很厉害。” 一口一个您。 听得那人清润的眉宇拧得一阵一阵的沉。 薄唇抿起,看是没打算说话的意思。 许愿晃了晃手,“那纪医生你休息吧。” 也没动静。 她半转个身,想起什么,咬着嘴唇又停住脚步,算了,一次谢完,免得以后还要跟他私下里说话。 “那个……对了,纪医生,昨晚在许家大宅庭院,你和许艺说话,我经过时不小心听到,原来您知道张丽珍小baby的事……我以为没有人知道呢,真的很谢谢您明察秋毫,帮我平反,现在小baby情况很好,我问过,差不多一周后母女俩就能出院了……” “我没有帮你平什么反。” 这人开腔,语调寡冷疏离,喝过热咖啡都没能润了他清冷的声线。 许愿背影都僵——窘死。 客套而已。 这家伙是听不出来还是已经臭屁到了一定境界? 听得他又寡寡地说:“自己的劳动果实自己不知道捍卫,也是活该。我因为不满许艺利用病人才跟她提出来的,别误会。” 一股子的高傲清冷划开距离。 许愿一时心里尴尬又气怒,就好像自己出于真心感谢一个人,却反没被那人当回事般,还有股子淡淡嘲笑意味。 这种世家公子哥,果然自命清高,捧他一下,就真把自己当盘大菜了。 许愿攥着的小拳头一松,忽而落落一笑:“纪医生说笑了,我能误会什么呀,您的手莫女人的胸似乎只能摸到增生硬块,能对女人动什么旁的心思?没那功能吧可能。” 她语气调皮,似是纯真玩笑。 说完细腿一抬就要走。 冷不丁隔着一张长形玻璃着,手腕被男人清冷干燥的大手攥住。 许愿微微受惊,手腕静脉上,男人的两根修长手指摁住,用了力度,她的身子立刻窜过一阵麻麻的感觉。 温热,似是那不经意的挑/逗,他的指腹在摩挲,只有两下。 许愿又羞又怒,侧头,这人坐在沙发上,长腿放下,咖啡杯也放下,正起身。 她抿着粉唇,小手甩开。 怎么挣脱得了。 男人两根手指,根本没用力度般,他那么一个斯文清隽的人。 可他也是个真男人。 许愿脸上冒出热气,白皙中越发蒸出粉晕,因为他迅速起身,朝她逼过来。 高大身躯早就阴影,一路把她逼到了办公桌沿。 她的臀抵着桌子,一抹又细又韧的腰肢,直被男人压过来的清隽却充满力道的温热胸膛灼的往后仰倒。 像是下腰的动作。 她惊地瞪目,气息不匀。 撞上两道深墨如泓的视线,男人微微眯起的眼眸,越发似那桃花,狭长深邃,温醇如水,却氤着那似有似无的危险和逼人。 他吐息均匀,气息干净好闻得要了命。 他的双臂倏地撑在她身侧,手肘擦着她衣服的腰身,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样。 男人缓慢地俯身下来,乌黑的几根长发清隽荡漾,遮住部分深黑瞳孔,若隐若现地,他倒勾唇笑了。 可那绝不是笑容。 许愿屏息。 薄唇就在她唇的一厘米处—— “你倒清楚,我有没有那功能?” ---题外话---先上一章,+_+还没写到小芽儿冒出来,呜,凌晨的火车,等会儿要跟亲戚神马的吃个晚饭,晚饭后五爷争取再磨一章,那得看亲戚们饭桌上什么时候走人+_+。。。放心!都会补回来的,万更补。 398.399 小蝌蚪给爸爸 怀孕了,孩子的爸爸需要通知吗? 许愿本是因为他这一系列动作而出乎意外。 不曾想到他也有这样轻佻纨绔,壁咚女孩子的一面。 真的不曾想到鲫。 他的形象,因为医生和他本身骨子里透出的气质,而太过干净正派了峻。 在他的怀里,一个干净到极致,能听见沉稳心跳的男人怀里,她本来脑袋就不太顶事了。 此刻听他薄唇开腔,几分的低沉,几分的轻浮,几分的慵懒不羁。 他还眯了眼眸,光线下那墨色瞳孔深浅如旋,迷人,可又十足危险,不觉锐利又充满几许成熟男人的放/浪在里面。 她面红耳赤。 耳根轰地一声好像被烈焰浇中。 许愿的身子很颤,距离男人的两片微抿的薄唇太近,她的唇。 所以腰要用自己的力度一直保持后仰,难免轻轻抖开。 那撑在她腰侧的男人手臂,皮肤白皙能看得见淡青色血管,是那样干净。 可却那么有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扶上她的后腰,稳住了她。 许愿心思陡转,抬眼时瞳孔一片落下来的阴影。 男人的鼻息喷在她嘴唇处。 她低低啊了一声,紧接着咬唇,着急地别开脸。 他的唇落在她滚烫的脸颊上,嘴角似有似无挨到了。 许愿脑顶呜呜。 手指又僵又不禁轻颤,这股子干净好闻的男/色她尝过,太难拒绝,她脸红要命,羞耻难当:“纪医生!” 他在干嘛? 女人的脸颊又软又香。 和看着时想象的触感一模一样。 男人的薄唇依旧抿着没动,干燥的唇纹在离开时略有摩挲。 纪遇南眉头紧蹙,碰过来时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短片,好像烟火落过。 他偏移了薄唇,呼吸重,喉结滚动,眼底有些戾气地闭上眼眸。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切行为出于本能意识。 活了三十四年,大致二十六七岁,就有了成熟的自我掌控力。 这种控制力让他性格十分淡然,不喜不悲,情绪能够自我消释,因此很少表现出攻击性,所以外人看来,他性格很好。 内心足够强大,对周遭人生出一种体恤式的淡淡温柔。 而今,在这个女人面前,他破功了。 原本因为她那个不寻常的男性朋友而坏情绪突生,现在又被她取笑,没有功能。 纪遇南从不幼稚地在男性尊严上为自己做任何辩驳。 此刻,他却正中幼稚的下怀。 骨子里,就想让这个嚣张的女人知道,他到底行还是不行。 她的反应,不可否认,大大地满足了他的挑衅欲。 怀中软柔,轻颤不休,并且慌乱,急于逃开。 他坏心思顿生,双臂锁住了这抹细柔,沉静盯着:“你躲什么。” 许愿脸上滚滚的一阵急红,睫毛在他低沉的声音里颤颤。 他居然还有脸如此淡定地问她躲什么! 男女授受不清他应该知道吧! 许愿羞恼的抿着嘴角,说不出话,呼吸不畅,脑子也迟钝了些: “纪、医生,”她吸气,强自镇定在这甘冽的男性气息下:“我没有躲!但你这种行为我可以称之为sao扰了。” 他笑:“sao扰?” “——把主治导师堵在更衣间强迫他触碰你的身体,这种行为才能称之为sao扰吧?” 许愿:“……” 第一次发现,他真心‘邻牙利齿’。 这男人,平时也太会大灰狼装温润绵羊了! 她眼睛眨不停,要疯了:“那是我诚恳地和您提出要 回组,您坚决不讲道理的不同意,我心里气不过,如果您还记着那次的仇……大不了,我让你再碰回来消气……” 话没过脑子,着急着激怒他,她性子要强。 可却没想到。 掌着她后腰的男人大手,长指按着她腰侧,居然真地摸过她的身体来到前面,并且向上。 无比沉然淡定地,放在她的…上! “……” “纪遇南!!”许愿小脸爆了。 那骨节分明的长指,呈包住状,放在女人的这个部位上居然也丝毫不显龌龊。 力度似有似无地握了握,隔着衣服,隔着海绵。 许愿要在他掌心几分灼热的温度里死掉了! 她死死咬唇…… 怎敢抬头看他,光线亮白,眼瞳慌然地瞧着他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纹路,只有皮肤够白够薄的人才能看得见表层血管。 可这人真实面目里,脸皮可不薄! 他依旧沉然自若,男人眼底深邃处几分的异样不会叫人察觉。 松开了手。 他说了个字母:“c80.” 然后盯着她,斯文隽隽,好像考试答题般,认真清澈的墨黑眼神。 “……” 许愿抬起巴掌到空中,手指发抖,男人深邃的五官清然不躲。 他的视线直往她瞳孔正中间去,突然说:“这个大小,有点熟悉。” 许愿一凝。 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男人低眸蹙眉,面色看着发沉,半转个身,淡冷开腔:“学术交流那天的晚宴,我和一个女人,” 许愿的心脏唰的纠起。 什么意思? 跟她说什么说啊? 她瞳孔骤然瞪大,心跳到了嗓子眼。 这人单手插袋转回来,眼神略有些寒沉地瞧过来:“那个女人……” 许愿无意识的捂住心口,耳朵发嗡,紧张是因为过度心虚,男人的薄唇轻启阖动,她觉得嗓子里有蚂蚁在爬。 在他开口说出下一个字时,许愿慌乱地抓住他的衬衫袖:“纪医生。” 个子高高的男人俯下视线。 “我有点腹痛,头晕,纪医生……那什么我先出去坐一下……” 她着急着逃。 钻出男人的怀,没走两步,却是真的腹痛骤然袭来,许愿脸孔泛白,捂住肚子,强行加快步子。 到门那里,突然眼前一黑。 身后男人叫她的名字,声波在她耳朵里飘啊飘,意识没了。 ……**…… 再有意识,周围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睁开眼发现自己平躺着,许愿把眼睛睁大,几秒从惺忪恢复到看的见人。 床边的护/士过来扶:“许实习,你醒了。” 许愿嗓子干的厉害,浑身也有点无力,借力起身,发现自己在一个小病房里。 “我怎么了?” “晕倒,不过时间不长,纪医生抱你过来到现在也就半个多小时。” “我生的什么病?” 许愿拧起细眉,嘀咕着把左手两根手指摁倒右手把脉位置。 护/士正摇头,余光瞥见门口进来的人,“纪医生来了。” 许愿跟着抬头,把脉也停住。 护士经过纪遇南,颔首,带上病房的门出去了。 许愿瞧着那关上的门,以及门里完全挡住门顶的高大男性身躯,白大褂在他长腿的膝盖位置,沉然不动。 这人脸上,一派面无表情,也不看她。 许愿见他手里拎着一张检查单。 隔了几 秒,他走过来几步,把检查单往她跟前的床面轻落。 许愿探身捡起。 听得他那把寡淡的嗓音:“怀孕一个月左右。” 许愿去拿检查单的手指僵住,很猝然的。 她应声抬头,男人墨色清淡的视线也正看过来,清越的眉宇微微蹙着,没什么情绪,又好像带了点情绪。 摸不着喜怒。 她的瞳孔都在打转的,嗓子干干,笑了:“纪医生,你说什么呢。” 纪遇南抿起薄唇。 好久好久。 许愿低头,动作机械地终于捡过来那张检查单。 当医生的,还用细看吗? 一眼撇到那个4+的符号。 许愿呼吸全无,身体一动不动。 怎么会…… 她的手摸上肚子,很平坦的肚子,根本没有一丝迹象证明她怀孕的肚子。 而且她精神也好,吃得饱睡得着,劳累过度也就是眼晕,这一个月连续加班值班,很好啊…… 就是,例假迟了。 但她一贯渐月推迟的。 “……” 等许愿接受,怀孕不是个猜测,是个事实时。 她不禁猛地抬头,看向伫立在床边的这个男人! 这世界上都有些什么事啊,把他睡了,一个月后,被他检查出怀孕。 人生狗血的不要不要的。 这人倾身,在收拾床头柜上的抽血工具,消毒盘,把它们放回原位。 许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侧颜。 男人站在屋子中央,转身,逆光处看不见那双深邃的眸子底部。 “孩子的爸爸,” “总之不是你!”许愿直接吼出来。 吼出来后又在心里刀刮自己,蠢货啊你,她惊恐地看向他。 纪遇南眉头一皱,表情有点差,有点莫名其妙,有点哂笑:“需要我通知孩子的父亲过来吗?” 许愿一愣。 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试探吗? 刚才还那般意有所指说什么孩子的父亲。 她强自镇定,想起之前在他的办公室,眼底惊惧乱乱,她手在被子底下拧着床单:“纪医生,之前你说学术交流那天的晚宴你和一个女人……怎么了?” 男人没明白她突然转换话题的意思。 他沉目看向拉起的窗帘,那条透白的缝隙,阳光落进来一点点。 不是很情愿再讲,但他也没瞒着:“我和一个女人有了肌肤之亲,她的匈围大抵和你有些相似,所以我要说明的是,那个女人不是你的妹妹许艺,你搞清楚。” “就这件事?” 许愿傻地长巴着嘴,很难想象自己脸上现在什么纠结表情。 他点头:“该说清楚的要说清楚,以讹传讹到你父亲那里,并不好。” 这意思是,这个男人喜爱洁身自好,并且容不得沙子。 好吧,之前一切紧张恐惧怕被他发现,事实证明,都是她自作多情。 许愿垂下眼睫。 本该安心喜悦啊,可心底莫名的有一股子怒气憋屈外加不爽! 说他聪明睿智吧,这件事上怎么这么笨? 难道,一丁点,一丁丁点,都没察觉出来,那个女人可能是她? 刚好怀孕一个月啊。 那就是他潜意识根本没把她这个人放在眼里过,从不曾往这方面想,当然不会怀疑。 许愿心底一阵地寥落受挫。 这人双手放在白大褂口袋里,脖子上挂着听诊器走来,摸住她的腕子把了把,抿着薄唇情绪看起来不太好。 放开她的手时很随意地瞥 来一眼:“需不需要通知你的家人?” 一直在那重复个什么鬼! 许愿烦躁:“不需要。” 男人静若沉沉的眼眸盯着她,顿了会儿,冷漠非常:“孩子是留下还是打掉?” 许愿抬头。 他神情如常,淡漠,是他平时给人看诊时的一贯严肃表情,这才明白,他就是公式化地像问每个早孕女孩子一样,也询问了她一遍。 许愿平、息、怒、气。 双手抱胸,仍旧在心底怒插他n刀! 混蛋。 你的种! 留下还是打掉?你特么说是留下还是打掉! 竟然问她留下还是打掉这种话。 很好。 纪遇南你个挨千刀的,你……你什么都不知道个笨蛋! 气死她了。 要气哭了。 许愿掀开被子起身。 在男人几分惊诧的目光里跳下床,十分不珍惜这个装上某人的小芽儿的破肚子! 穿上布鞋往出冲了几步,又停住脚步,指着这个当初播种播的激/情烈烈,这会儿却什么也不知道的破男人,咬牙切齿:“纪遇南——” “什么事?”这人淡无情绪地看过来。 许愿手指发抖。 嘴唇蠕动,最终,最终。 气的憋红了脸,冷哼了一声,在他无辜又安静的俊颜里,转身跺脚走掉。 身后男人:“……” 进入孕妇模式略快啊。 他不太放心,看她的样子,孩子好像是不该来的。 纪遇南搁下听诊器,单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等了几秒钟再走出去。 那背影气呼呼的,走得飞快,一路冲到西边的病房。 他隔着几米,没再抬步。 远远瞧着,她在床边搬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几分钟没动,最后趴在床上那人的手臂上,细瘦的肩膀耸动。 纪遇南看了许久。 长身玉立,光线下男人的眼神一片寒沉。 猜得没错,孩子的爸爸可能就是这个叫顾霆的出车祸的男人了。 她晕倒,抱她过来把脉,他就基本确定她怀孕了。 他很意外。 意外,并且心里有些闷,还有说不清楚的失望情绪。 不过他也理性,毕竟不是他的谁,一个实习医生而已,怀孕有她的自由。 ---题外话---昨晚写了点,今天车上写了点,乱七八糟地写的超级慢,今天就这些,等我回归宁静的校园的。 399.400 小蝌蚪给爸爸 孩子不是顾霆的那是谁的? 许愿在顾霆的病房哭了一场,心绪稍微冷静了些。 从十八岁成年到现在,九年里,她没有哭过。 生活的快节奏和家庭的复杂险恶,让她迅速成长,没有时间整理和顾及多余的心情。 她有自信能搞定自己人生的大小case鲫。 却没想到二十七岁,一个女人从清稚走向成熟的分水岭,她给自己捅出了这么大个篓子。 事实证明哭也没什么卵用。 哭了一场,除了身体缺水嗓子干哑,肚子里的小破芽儿并没有给她哭掉。 上午九点整,住院医师那边集合,手机叮铃铃地响。 许愿用冷水敷了下眼睛,边小跑边扎了头发,路过医院餐厅,抓了一个面包对小哥说先欠着。 匆匆啃下,来到集合大厅。 日复一日的实习日常,又来了。 住院医师先总结昨天小组实习们的表现,基本是批评加各种毫无顾忌的‘辱骂’。 再安排今天的工作。 医院里忙忙碌碌,每个人行色匆匆,高强度的工作让医生护/士们像机器,表情严肃。 只有他们这些小实习,偶尔插科打诨,讲句小话苦中作乐,互相换一换工作任务。 今天的许愿,脸上特别冷漠。 组员都看出来了。 住院医师也看出来了。 住院医师盯着她疲惫的白皙脸蛋,依次给其他组员安排任务。 许愿不知看向哪处。 很久后才发现,没见到许艺的身影。 她现在也没心思管什么闲杂人等,经过昨晚,但凡还是个要脸的,应该也知难而退,不会再在纪遇南的组里出现了吧。 许愿自嘲的想,自己是不是也该再来一次换组? “许愿?” 她白茫茫的放空脑袋倏地聚拢,瞳孔回神:“在,在的。” 住院医师皱起眉头,接过护士递来的病历记录薄,不乐意说话了。 许愿双手交握在身前,也不着急,最好是没任务交给她。 很困,想睡一觉。 啪—— 病历薄重重合上。 住院医师抬头:“怎么还站在这?” “张住,我的任务是?” “你去给病人灌肠。” “……” look,得罪顶头boss的下场。 灌肠就灌肠。 孕都怀了,她还怕灌肠。 ……**…… 但是…… 当站在病房里里,肥胖的男人脱下病号服裤子,露出肥胖纹盘踞的打屁股,并且撅起来时—— 许愿盯着戴手套的手指上挤出的医用润滑凝剂。 那是相当不好受了。 病人四十来岁,中年男人,相当腼腆严肃,侧头瞅一眼这个年纪二十来岁的漂亮气质小美女。 更不好受。 于是,就在这种不好受的氛围当中—— “哦!”——男人惊叫。 许愿抬头,不去想手指这会儿在哪,默默望天—— 如果只是灌一个病人。 她的人生或许还有希望。 当她连续在一个病室给十个病人灌肠之后。 许愿不知道怎么走出病房的。 一脸青色,嘴唇咬的发白。 电梯双门叮咚打开,她一抬头,脸色更黑。 那人站在好几个医生护/士后面,白大褂里面是灰蓝色手术服,微微俯颈蹙眉在看手上的什么资料。 身形特 别高,站的又笔直,清然珏立,人群里太难被忽视。 许愿这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里面一双双眼睛看着她,她也傻睁着,互相瞪。 许是电梯不走,那人终于微微抬起了眼眸。 幽白的电梯光线里,那眼眸就像许愿见过的最深的一墨潭水,有多安静呢? 让你觉得安静,也可以如此迷人。 男人的视线投递过来,若有似无,很随意地又移开了去,专注他的,心无旁骛,额前墨色的短发,很温柔地趴伏着,遮住那双幽深瞳孔。 许愿在身侧的小手,拳头攥紧,冰冰冷冷,低头走了进去。 电梯的味道很杂。 此刻却只闻见那股夹杂着消毒水的,熟悉干净的气息,一缕一缕,在她身后。 她本来到一楼才下的。 电梯下了一层,到四楼,她就跟着人走了出去。 心里烦乱,和他同处一个空间,好像呼吸都要没了。 不如走楼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那双抬起的墨色男人深眸。 到一楼给病人处理了一点事情,回到五楼。 又有三个需要灌肠的病人。 许愿麻木地操作,有一个男孩,十来岁,见是女医生特别不合作,家长死活劝说,拖到十一点,才让许愿给做了灌肠。 她又饿又累,却不想吃东西。 出了病房等电梯。 门一开,又见那人在里面。 许愿脑门三根黑线盘旋。 偏是那人,这次手里没什么资料看,换了手术服,藏青色的衬衫,黑色西裤,单手插在西裤口袋,卓然伫立。 见到她,一派的面无表情,沉静无澜。 自从和这个纪遇南发生了那什么之后,许愿直觉自己的修养正逐日瓦解。 小脸青沉,心中暗骂一句,x了狗了。 医院这么大,平时也没有如此这般抬头不见低头见哪! 今天发现她肚子藏了个球了,就各种‘邂逅’都来了? 要死不死。 电梯里就他一人。 男人闲然若适,看起来是要下班用餐。 瞥了她一眼,蹙起清润的眉宇:“进不进?” 许愿冷着脸踏进去,一脸死相地站在距离这人最远的对角。 他问:“几楼?” “二。”她更冷。 男人修长的手指摁了数字键,随后那只干净的手插进口袋,侧影笔直修长。 许愿看过去,双手都在西裤口袋里,西裤又修身,料子极好吧,难免撑得那男人的当部微微平起。 她扭开视线。 想起肚子里正在萌芽的小囊。 她气愤又脸红地想,就是他那东西,她的肚子才会大的。 两次而已,都是头回,怎么就……中奖了呢? 自己还是学医的,竟然忘了医学上一切皆有可能这个定律,事后忙着从曾薇薇那里打听,各种害怕躲藏。 吃药这回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不得不吞苦果。 孩子的爸爸就杵在眼前,成天在她跟前晃。 今天这都晃了三四回了。 他倒好,沉然若若,安静自宜,压根不知道眼前的女人肚子里,有个他的种。 许愿真心气,凭什么他什么都不用承担啊? 越想越愤怒。 心中压抑,突然地胃里一股子酸水往上涌,脑袋又沉。 她唔了一声,立刻捂住嘴。 男人闻得动静看过来:“怎么了?” p>她侧过身,不想理他。 她伸手扶住墙壁,呕的又是一拱。 纪遇南走过来,伸手攥着女人纤细的肩胛骨,没有一点肉,抓在掌心里都咯手:“反胃?” “恩。” 许愿感觉胃里的早晨吃的面包都到了嗓子口了,着急的翻转身看电梯数字。 纪遇南扭头,迅速按了下一层。 她又呕了一声,远山眉拧成结,手指尖发白地捂住嘴,趴着电梯门等着往外冲。 男人一拽,把她拽了回来。 挨着电梯门多危险。 许愿撞进他的怀里,动作晃荡,一下子没忍住,吐了出来。 电梯双门打开。 男人见她一头冷汗,结实的双臂打横抱起她就往外走。 男洗手间的格子门里,许愿被他稳稳放下,束着头发弯腰对着马桶干呕不止。 门没关上,男人站在过道,洗手间铺的黑色地板,白色墙壁,消毒水味道特别重,他锁紧双眉,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医用湿巾。 等她没了声响,男人白皙的手指敲了敲门:“可以了?” 许愿低低恩了一声,肺腑都像吐出来了一样,十分无力。 纪遇南推开门,瞧她脸色在光线下尤其渗白,递过去湿巾,“擦一擦。” 许愿接过,难受得不说话。 “这是孕吐。”他说。 身体难受的时候,坏情绪充斥,就会东怪西怪,控制不住。 许愿这会儿瞧着他,干净隽隽,潇洒倜傥,无事一身轻。 她心中怒火作盛。 怪自己怎么就怀孕了。 怪他让自己怀孕了。 她抿着唇不说话。 这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对他的坏情绪倒是察觉出来了,不在意地问道:“早晨吃了什么?” “面包。” “以后不要吃冷的东西。眼下你怀孕,两条路,继续实习的同时照顾好自己,第二条,暂停实习回家养胎。” 他蹙着眉头这么说,淡淡的,正经地跟她说医嘱。 许愿看了他一眼,杏圆的瞳眸水光隐忍泛动。 温润又很强大的男人,很容易让女人有撒娇依赖的冲动。 何况,肚子里的是他的骨肉。 许愿在他面前,不知怎么就大女人不起来,想跟他发火,抱怨,生气。 却又没有合适的理由。 想想,怪他做什么? 他都不知道,是你自己不告诉他的。 但是告诉了他,情况会比现在好吗? 许愿不敢想。 她的脑袋这一上午都是在这种乱的状态里。 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事,惶惶惴惴,懊悔自责又找不到出路。 她要哭了似的看着他,在他面前,心智莫名的变得脆弱。 四目相对,男人突然走近了两步,洗手间很安静,这人眼神也安静,铺着温润和那么点柔怜,许是第一次见她像一只兔子,急红了眼。 他被迷惑,一时心窍,抬起手指触到她苍白的脸颊,嗓音低醇:“不要哭,会好起来,孕吐过些时日就会消失。” 许愿眼泪忍在眼角。 嘴唇咬的发红,蠕动。 最终垂下眼睫,转身,脸蛋离开男人干燥的指尖。 她走出洗手间。 男人垂手,俊眉紧蹙,伫立了片刻,低头,发现衬衫上有赃物。 他出来洗净双手,回到办公室换衣服洗澡。 正是午餐时间,内线拨了张住院医师的电话,叫人过来。 住院医师正在用餐,听到顶头boss的命令,放下餐盘就直 奔办公室。 纪遇南没问别的,语气也如常。 张住院医师把组里每个小实习的工作都汇报了一下。 男人听着,双手交握在办公桌,看似随意地提了句:“许愿的实践能力不如我所期望,以后她的任务由我亲自安排。” “好,那纪医生就多费心了。” 住院医师觉得很平常,同时在心里幸灾乐祸,好像这个许愿一直不得纪医生青睐。 这下惨了,亲自带,纪医生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呢。 ……**…… 午餐,许愿随便吃了点,胃很空虚整个人会更加空虚。 她也不像往常,和其他组员讨论医学杂志上的罕见病例,躲在值班室浑浑噩噩地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下午三点了。 吓得她弹起来。 实习医生一点半集合的! 她白着脸来到集合大厅,左右找不到住院医师,心想死惨。 找了下排班表。 很诡异。 任务表上写的是她在整理医用器材库。 大厅护/士台走来组里的一个小实习,过来拍拍她的肩,十分同情:“听说你得罪boss以及boss的boss了,上午灌肠,下午整理仓库,节哀顺变啊愿愿,你好好表现,终有出头之日的。” “……” “小李,这个排班表是谁写的?” 小李瞟了眼:“不知道啊,但大家都在做任务,瞧你一脸苍白,累的吧,嘿,别那么实在,那仓库别人整理的时候都是敷衍了事,你也这样。下班去酒吧喝一杯,组里对许艺突然离开都好奇死了,一起八卦揣测一番?” 许愿摇头。 “切。”小李走了。 她左右翻了翻表格,字迹也看不出来谁写的。 估计是安排弄混了。 那她还是去仓库那边看看吧。 谁知道到了仓库,门是锁的。 许愿返回来,无事可干,坐在僻静处躲着,睡了一觉稍微精神点,但心情不好,人就显得很虚弱。 手机响了。 三点半,是主治医生的会诊,实习医生参与学习的时刻。 会诊病人是苏醒过来的顾霆。 许愿晕头晕脑的,才想起这一天都没时间过来看看他人。 顾霆妈妈在,还是没见许艺。 许愿走进病房,实习们都在,她看了看顾霆,他还不是太清醒,好像没看到她。 暂时不打招呼了。 门口,几个主治鱼贯而入。 当中,那人身形挺拔。 顾霆的急救手术,他有参与,虽然不是主治。 纪遇南全程没说话,这个会诊他可来可不来,最终还是来了。 他心道,鬼迷心窍。 七八分钟的会诊时间里,男人的目光似有似无,往一个方向多看了两眼。 会诊结束,主治医生和实习们出去。 许愿走在后面,经过病床边沿,碰了碰顾霆的手臂。 顾霆微微动了动,眼神看过来,许愿取下他的呼吸罩,嘘了一声,不让他说话,“情况还好,没缺胳膊断腿,你还是个大帅哥。” 顾霆妈妈在一旁抹眼泪,惹得许愿眼中也有点点水光。 生命的来回,全看个人意志。 顾霆要是没了,顾霆妈妈该怎么办? 她心中唏嘘,重新给他戴上呼吸罩,顾霆很安静,眼睛往门口看。 许愿知道他在等谁来,没忍住,低声说了句:“别等了。” 慢慢地,失望变成了绝望,就会清醒了。 她拍拍他的 手背,转身,却发现那人还没走。 一身白大褂,蹙眉立在那里。 许愿绕过他往外走,长腿笔直,他抬手翻看病历记录薄,视线却没在本子上。 许愿在门口回过头来。 见这人一身白大褂,走到了床边停下,周身气场倏地凌厉了几分,他面无表情,冲着床上的顾霆冷声开腔,没头没尾:“恭喜。” 顾霆愣了。 许愿也没明白,这句莫名其妙的。 男人清然的侧脸此刻线条冷硬,隐隐有一股寒气,他薄唇阖动:“作为一个男人,该负的责任请你付起。” “医生?”顾霆满腹不解。 这人冷冷转身,经过许愿,目不斜视,走了。 许愿脸上冷风阵阵。 心思百转,回头和顾霆对视片刻。 “愿愿,这个医生他在说什么?和我说话的时候视线看着你,你出什么事了吗?” 顾霆这么一提醒,许愿心思一转,她抬手,握拳,一锤捶在自己脑袋上。 来不及和顾霆说什么,许愿沉眉追出去。 无语地叫住他:“纪医生。” 男人停步。 许愿小跑过去,心里又气又无奈,攥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向走廊的尽头。 窗户开着,冬日冷风嗖嗖,吹得人面庞发冷,思绪也无比清醒。 两人面对面,许愿深吸口气:“纪医生,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我的孩子不是顾霆的,请你不要乱给孩子安父亲。” 暗光里,男人侧脸线条俊美得那像雕塑,本是微微俯颈,听了这话抬眸,视线沉黑锐利地反问:“那是谁的?” ---题外话---今日六千更,明天万更。 401 小蝌蚪给爸爸 孩子留下来,找不到爸爸,我来当【万更】 许愿心里一咯噔。txt电子书下载/ 几秒后抬头时,嘴角却笑了似的,望这问得严肃认真的男人。 此刻,她的心里有一股冲动在翻涌,挑眉道:“又不是纪医生你的,你逮着问个什么劲儿?逖” 男人眉头更拧了一些,沉下眼眸:“我倒不知道你还有复杂的男女关系。菟” “你喜欢病房里那个男人?” 许愿在他低沉锐利的嗓音里,扭过脑袋。 “这个人和你的妹妹,许艺小姐,我见他们在停车场走得很近。” 许愿冷道:“谢谢提醒,我知道。” 纪遇南听不得她这颇为呛口的小辣椒语气,未婚早孕,还如此桀骜不驯! “肚子里的,不是你喜欢的男人的,那就是乱来的?” 许愿扬起下颌盯着他,菱形的粉唇紧抿,不说话。 男人那生冷如墨的眼神,猜对了似的,温润不再,变为冷厉沉然,他说了几个字—— “一夜/情?” 脑袋一炸,懵了,许愿腾地脸色通红,立刻又难堪地白了起来。 这个说法,最直白,但是,形容的没错。 和他荒唐过的一晚,不是一夜的露水是什么? 在这一个多月的想处里,亲自感受他的为人,他的魅力,他的独特干净气质。 许愿有时候也难免做那少女的梦。 会在浅浅的梦境里,美化和他的那一个晚上。 现实,他的三个字把她打回原形。 是的,什么美妙故事的元素都没有,是她强来,是他走错房间,一切阴差阳错,造就今日的尴尬和苦恼。 没有感情基础,甚至都素不相识,一个有目的,一个被药性控制,男女最原始的冲动,搞出了一个小生命。 一点,都不美好。 这就是那个晚上,真正的诠释。 她心情忽然低落至极。 沉默,让纪遇南知道,自己又一次猜对了。 男人深沉的眼底,几许冷哂。 愿意为她是不同的,是这个浮躁社会不一样的女性存在。 严肃活波,很有生气的一个女人,关爱病人,表冷内热。 助理小路还告诉他,之前在飞机上就遇见过,只不过他没有看她的正脸,她泼了他一身的水。 纪遇南活过的三十四年,在感情方面,真的是空白一片。 外界包括走得近的几个好兄弟,都道他有真正的同志倾向。 其实真实情况是怎样,只有他清楚。 不是对女人没有任何感觉,是他挑剔,活的君子淡然如水,少有渴望。 骨子里的清冷淡薄,倨傲难以靠近,让他迄今没有碰到有感觉的。 眼前这个。 曾像小虫子一样,若有似无挠过他心。 淡淡的,有点痒的感觉,他很上瘾。 他现在还说不清,还没明白。 但,仿佛,她已经阻隔了路,阻断了他继续去弄明白。 男女之间的那点暧/昧,来得快,去的更快。 自我放纵,也是一种人生态度,她有她的态度,他不能也无权干预。 但他总归,对眼前这人是失望的。 纪遇南调整呼吸,面部一派冷漠,开腔语气难免变重,以一个长者和医生的身份:“不管病人是哪家千金,出多少钱,我从不接给人打胎的手术。为什么?这是助纣为虐。” 许愿知道他话里有话,她且听着。 这人高,所以说话时习惯俯视,更衬出几分的凌厉,与他干净儒雅的五官很不服帖。 “你们这种女孩子,在及时行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可能带来的后果?一ye的乱来,有了孩子,生还是不生?觉得打掉无所谓是不是?再有几分怜悯之 tang心,生了下来,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这是对孩子极其的一种私心和不尊重!” “身为医生,我们应该比常人更能体会到,每一份生命的珍贵,它的意义,尊重它,谨慎并且善良地对待。” 许愿听的过程里没有反驳,没有因为他恶劣的语气而气怒。 她在思考。 暗光里,男人呼吸因为带着情绪而变沉重。 许愿不挪移目光地看着他,他的品质,他的思想,原来还挺保守。 她眼底有些茫然,有些迷离,抬头轻轻地出声:“发生的事情已经没办法挽回了。纪医生我问你,假如你一夜/情的对象怀孕了,这个孩子生下来,你会喜欢它珍爱它抚养它长大吗?” 男人俊脸有点难看,墨深的瞳孔,骤然缩了一下。 许愿知道,他是想起自己遭遇的那个晚上,以及他并不知道的那个女人。 片刻,他蹙眉说:“乱来本身就是错的,错误,怎么喜欢。” 许愿躲在身后的手,右手抓住左手的手腕。 掌心冒出的汗变凉。 答案,她现在知道了。 果然,他一直是心不甘情不愿,对那晚上耿耿于怀,要是生下这个孩子,他也不会喜欢吧。 她还是不确定,追着问:“那纪医生,你喜欢孩子吗?” “听说你今年三十四岁了,一直不谈恋爱不找女朋友,你真的是同志,也可以找人代孕,你没有。等你老了,你不觉得膝下无子是一种遗憾吗?” 他薄唇紧抿,显是对这种隐/私话题颇为芥蒂。 然他却没有拒她于千里之外。 纪遇南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很迷茫,在向他寻找指示灯。 他把手插进白大褂口袋,紧锁双眉,看着她漂亮的一双黑眼睛,平和地说:“每个人的生活态度不一样。我喜欢孩子,它们干净纯真,但不能因为我喜欢,就想办法让它们出生来到我身边,等我老去,自有老去的解决方式。” 许愿琢磨着他的话。 这人,生性真的很淡然。 她心中恍惚,原来那股子冲动勇气,从试探到他的这个态度里,消失了。 许愿转个身,匆匆道:“纪医生,我的事我会处理好,就不劳你费心了。今天的谈话,谢谢你。” 纪遇南瞧着眼前远去的纤细背影,高而窈窕,长发垂下几缕,在她白皙脖颈,这股子干净女人的味道,有些动人。 他敛下眼眸,一时烦躁,走到走廊外侧的花园,拿出裤袋里的香烟。 不怎么抽烟,跟雪政在一起时,会被带的多抽几根,今天是情绪真的差,竟在医院里开抽。 ……**…… 纪医生暂停教学,时间多长没定。txt小说下载 住院医师在一个早晨里这么交代。 听说是去香港了。 许愿也不多问,从那天和他的一场对话后,她对肚子里的小生命,做了暂时的决定。 如他所言,是一个错误。 而她现在的能力,显然还承担不起这样一个小生命。 试探得知,他对孩子,也并没有非有不可的喜欢。 那么,一切悄悄。 把小生命打掉吧。 许愿这么想的时候,心底总是发憷。 她很喜欢小宝宝,特别喜欢那种,平时在医院里,但凡有压力或者抑郁,去一趟产房婴儿室,瞧一瞧那些小天使一样在小床里蠕动,可爱得或哭或笑的小家伙们,心情就能变好。 她甚至在顾霆那里失恋时还曾想过,这辈子无力再找,那么也要想办法给自己生一个孩子。 但眼下的情况。 她在实习,以换得许涛那里,她能在泰仁董事局里的职位。 巩固妈妈周雪娟以及妈妈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董事一脉亲信。 想到妈妈,许愿心底更加忐 忑。 妈妈从小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在许愿喜欢上顾霆的高中不懂事年纪,周雪娟就曾给过许愿一个耳光,明白地告诉过她,顾霆这种没身份没实力的,绝对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你的身上背负着多大的责任你要知道! 现在未婚先孕。 许愿能够想象,妈妈知道后,会有多天翻地覆。 若是让许艺王佳那些人发现她出了这档子事,在许涛那里,日子会如何,许愿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最可怕的是一定会连累妈妈。 种种现实,似乎逼着她不得不看清,这个孩子的去留决定。 ……**…… 纪遇南重新出现是半个月后。 一脸的疲惫,好像经历过一场大仗。 他来泰仁,许愿并不知道。 那会儿正在和妇科的一个混的比较熟的医生打听,a市哪些医院保密性工作做得好,流产的医生技术好的有几位? 医生笑着打量她:“怎么,你有朋友要流产?” 许愿嘴角一僵。 心下虚,又强装镇定,这些日子她勤快如常,孕吐都躲得很隐秘的地方才发作。 没有人看出来她怀孕了。 干干的笑了笑:“你管的真多呢,把资料整理好了微信我一下。” 那医生点头。 许愿出来妇科。 走廊里没走几步,手腕倏地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攥住。 她回头,眸色一时恍惚在面前拂过的白大褂里。 手腕上,男人的手指指腹,熟悉的不温不凉,干燥干净。 许愿陷进他一双清润的眼底,瞳孔不深,但眸色却湛黑,此时午后日光,冬日薄凉,有着淡淡的一层温暖在两人之间萦绕。 她心绪微微动荡。 这人身量高大,笔挺修长,盖下来阴影,沉眉瞧着她问:“孩子你不打算要?” 许愿心道,你还管的真多。 不是消失去香港处理急事了吗? 一回来就缠着我质问干嘛? 她这阵子都烦。 面对他哪能腾出什么好脸色。 许愿挣出自己的手腕,他并没有用力,手腕的肌肤一阵一阵擦过他的虎口。 她另一只手摸着拽出来的自己的手腕,转过身:“纪医生下午好。” 白大褂的后衣领又被他扯住。 许愿嘴里嘟了一声,拧着一双远山眉来了脾气,四下无人,扭头低声吼他:“你是孩子的爹吗?你管什么管,纪遇南,你要跟孕妇打架我成全你……喂!” 被他拎小鸡一样拎到了花园的角落里。 日光明媚,轻落,筛在他肩头,照的他的白大褂那样的纯白干净。 这人不喘,气息平和,看着斯文君子的,动起手来力道还不小。 他的手臂撑在柱子上,挺拔清瘦的身躯微微弓着,许愿半在他的怀里,要命的口鼻里全是他身上的气息。 她还要嚷嚷,他却说话,认真的,眼神看下来:“找不到孩子的爸爸吗?实在找不到,我暂时负责也不是不可以。” “……” 找不到你个头! 猪脑袋。 等等…… 他后半句说的什么…… 许愿愣下了,抬起脑袋看他。 阳光照得他的睫毛浓而纤长,半阖着一动不动,遮住那双清澈温润的瞳孔,他又开腔:“别打掉孩子,那是做恶事。你需要一个父亲的身份,我暂时可以借给你。” 轻喘一口,男性的喉结微微一动,他微抬了眼眸看过来:“怎么样?” 他此刻无疑是深沉柔情而又无比迷人的。 能揽下不属于自己责任的男人,许愿觉得这类男人是真爷儿们。 许愿不讲话。 心底异样淙淙。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他是出于什么心里说的这话?知不知道这是一个承诺? 他平时冷淡死了,不爱理人,不爱说话,对她也比对别的组员冷漠严苛,因为怀孕这件事,好像还看不起她了。 这会儿子,他说要借她当肚子里小芽儿的‘爸爸’。 许愿有点懵。 见她不吭声,纪遇南沉敛眉目,眉峰锁的很紧,下了威胁:“一定要打掉,由我亲自做手术。” “你为什么不让我打掉孩子?” “因为你将来会后悔,迷茫时,没有一个人给你指引,很容易做错事。” “但你不是说,我乱来的这个孩子才是错误吗?” “孩子是最无辜的。” 谁都明白的这句,许愿无言以对。 她低头,忍不住伸手,手指尖攥着他的衣袖,脑袋一团乱麻。 不得不承认,他今天一番话,让她半个月建立的冷漠绝情,一击而碎。 “我想想。” 许愿钻出他的胳膊,走掉了。 男人长身玉立,转个身,靠在柱子上,微微仰头,蹙眉闭眼,听着自己的心脏搏动,微微地脱离了控制。 电话响。 简子俊打过来的。 这次没去香港,简子俊很是关心雪政一家子的事儿,着急打听。 纪遇南挂了电话,回办公室脱下白大褂,穿上呢子大衣,离开医院。 傍晚的清吧里,聊完正事,他喝了点酒,一时头脑发热,问简子俊:“有没有眉目?” “恩?” 简子俊一愣,反应过来,握着酒杯瞧着遇南哥阴沉严峻的神情,有点战战兢兢:“才两个月,问题一开始就毫无线索啊,遇南哥,那女人不好找。” 男人喝干净杯中的酒起身,“尽快找到。” “遇南哥,你找这个女的干嘛?要狠狠惩罚她还是你想把人留在身边,继续睡啊?……嗷。” 脑袋被人一锤,简子俊痛得直不起来。 听这人在身后淡淡又很是深沉的嗓音:“和她说清楚,两不相干,给彼此一个交代,好继续各自之后的人生路。” 简子俊挺意外的。 还以为遇南哥是对那天晚上的这个女人念念不忘呢? 他嘴里嘀咕:“继续各自之后的人生路?遇南哥,听这话的深层次意思,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阿喂?!” 简子俊简直沸腾,腾地跳下高脚椅。 这人留他一个背影,不开腔地走了。 “靠……不否认?遇南哥你不否认啊!” 简子俊嚎叫,立刻拿出手机给四哥打电话,秦穆之没接,又给五哥打,是小嫂子接的。 “出大事了,遇南哥要‘继续他的人生路了’,你们几个还不接电话卧槽……201x年,那是一个春~天,等等!心上人是男是女啊?是你医院里的还是别处认识的啊遇南哥哥~……” ……**…… 妇科的那个医生给许愿微信上来了整理过的a市保密性好的私立医院和医生的资料。 许愿却把手机扔到一边,这个晚上,因为下午那个男人,而彻底乱了。 她陷入失眠。 手摸着平坦光滑的肚子,望着窗外冷夜寒空,心绪懵怔。 他到底什么意思呢? 他不知道这个孩子其实就是他的,他以为是别人的,还跑来喜当爹,当便宜爹。 是看她可怜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许愿觉得,自己对自己人生的掌控力越来越受他的影响了。 孩子长在她的肚子里。 去留,她却全看他的意志。 之前他说反对一夜/情产物,她当时心里凉了大半截,加上家中压力,纵然不舍,胖慌无措下也只能决定不要这个孩子。 今天他说,他可以护她。 许愿又不禁动摇了,自己决定不要孩子,真的很自私很自我很怕担事吧。 这是一个小生命,她一直都知道的,她也是尊重并且爱护生命的。 ……**…… 第二天,许愿没去医院。 她想去打探打探那个陌生而辉煌的纪氏家族。 如果决定留下孩子,将来万一东窗事发,就算和他没有瓜葛了,纪老爷子纪老夫人这里,一定和孙儿断不了联系。 要生一个孩子,需要做很多准备,现实基础的,精神上的。 许愿和曾薇薇约在图书馆。 听曾薇薇详细说了纪家人系的构成。 许愿和曾薇薇一起打车去了郊区,纪家公馆。 远远地看了那气派古朴的老洋楼一眼,曾薇薇说很有历史了,搁以前那是政要的家属楼,算是a市古董建筑,彰显着a市文化。 她在车里摸着肚子,心想,他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呢。 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曾薇薇跟着她的父亲,来纪家公馆参加过晚宴,认识纪家的一个佣人。 打了电话,这佣人出来说,老爷和太太都不在家。 许愿本来是想默默地看一眼纪夫人的。 没有机会接触,远远地也能从一个人的面相瞧出几分的性格。 至于纪老爷子,听医院里的人说,那是个很散发幽默细胞的老顽童。 如果是这样的一家人,她生下孩子,将来孩子长大,爷爷奶奶认了回去,生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也很好。 许愿跟着曾薇薇离开。 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 曾薇薇陪着她一起在大街上慢慢的走,让她冷静,想清楚了,做决定。 走在人来人往的都市大街,许愿看见路过的大肚子孕妇,会停住脚步。 看见街边橱窗里的婴儿用品,会侧目傻傻的望着。 看见妈妈抱着几个月大的小婴儿宝宝,孩子在怀里咿咿呀呀,好像就是她不久后要经历的生活一样。 她心里,已经向一边偏了。 但是经过一家咖啡馆,许愿的眉头就皱在了一起。 橱窗的位置,阳光金黄,天空澄蓝,照得许艺那张伪装乖巧的脸蛋娇小明净。 曾薇薇回过头。 许愿脸上表情看着没什么,拢了拢棉服的领子,却横穿了马路。 “愿愿。”曾薇薇追上去,视线一扫也看到了许艺。 许愿走到临街的位置,咖啡馆门前的壁柱挡住她的身影,从这个角度,看得清楚许艺对面坐着的其中一个人。 学术交流那天晚上见过的,纪家小姐,纪灵。 那纪灵身边坐着的盘发贵妇,稍微猜想,不难知道,应该就是纪夫人了。 曾薇薇跑过来气喘吁吁,两人对视,她点头:“是纪夫人。” 许愿盯着一桌三个人言笑晏晏,不知道说什么,许艺心情很好似的,睁着大眼睛水灵灵的,纪灵直捂嘴笑。 旁边的清瘦贵妇,也微微抿嘴,笑得很是仪态。 “我靠,这个许艺真他妈刷新我对表子的认知力啊!”曾薇薇气愤的咆哮。 许愿冷笑点头,同意。 原以为许艺在纪遇南那里彻底失了面子,自动离开实习小组,就该消停了。 道是她悔过自新了呢,没想到人家是真忙,东面不行敲西面,这会儿直接忙到纪夫人这里。 男人行不通,就从他的父母下手,通过纪灵,先得到纪夫人的青睐。 母亲在儿子的婚事上,所能做的决定和影响力,许艺倒是揣摩的精锐。/p> 这手段,许愿是俯首称臣了。 “看着相谈甚欢啊,把纪夫人哄得都笑了。愿愿,你说这渣怎么就这么厉害,简直无缝不钻卧槽。咽不下这口恶气!不行,等我进去大笑三声告诉纪夫人,你已经有了纪家香火我看这婊砸什么表情……” 许愿赶紧拽住这冲动的,“别闹了。” “那就这么看着她把纪夫人的心给无耻骗走?” 许愿轻扯嘴角,不屑,“我又没打算嫁入他纪家的豪门,给我嫁我还看不上他纪遇南呢……” 正说着,咖啡馆前的停车道停下一辆黑色轿车,低调的名车款式。 车后座下来一人,许愿和曾薇薇定睛一瞧,都顿了声音。 纪老爷子纪建军。 许愿拉着曾薇薇到一旁,纪建军一身中山装,面孔严肃地在咖啡馆经理的带路下,上来台阶。 六十多岁,身形看着依旧高大,眉青目锐,年轻时也是个俊朗男人。 这遗传,难怪纪遇南长成那妖孽样子,应该更像纪夫人,看了侧影,许愿就知道纪夫人是个美人胚子,风雅犹在。 许愿这会儿子没走,看着纪建军进去。 雅致的卡座里,许艺立刻站了起来,纪灵说了什么,许艺乖巧又拘谨地颔首,叫人。 纪建军大手一挥,笑着让经理加座。 四个人说了什么,许愿一个字也听不到。 二十多分钟后,一行人出来,许艺再三礼貌的和纪建军纪夫人道别,开车走了。 许愿和曾薇薇离得远,那一家三口在咖啡馆门口说了什么,纪建军扶着爱妻下台阶,这才离开。 黑色轿车里,墨色车窗关上。 纪灵扭过脑袋:“爸爸,我说小艺好吧,漂亮又礼貌,还会来事儿,做我哥的妻子最合适不过。” 纪建军侧头看妻子。 连云玉是个温婉优雅的女人,真正的大家小姐,瞧了丈夫一眼,嘴角之前面对客人的笑容收起,慢声和气道:“我倒瞧着,这女孩活泼是活泼,不过——看着心思也不小。” 她轻叹:“不知道遇南瞧不瞧得上。” 纪建军哼了一声,“事到如今还要求什么?是个母夜叉只要他点头我也给他娶回来!只要是个母的!” “建军,一辈子到头了,说话能不能有点水平。” 连云玉无奈,年轻时两人离婚,又复婚,在圈子里也是一对能折腾的了,丈夫是个高冷逗比,还好生了个温润如玉的气质儿子。 纪建军握着接发妻子的手,这会儿真心惆怅!摸着白头发的脑袋顶直打圈:“唉!原本以为儿子破/处了,春天就来了。哪里想子俊说那女孩找也找不到,我还展开了幻想!心说要是那女孩怀上了咱儿子的种,那叫一个好啊。现在又回到原点,他娶不娶,我都逼着他,三十五岁,一定给我结了这个婚!” 说着,拿出老人手机,拨了号码,等一接通就咆哮:“滚回家!什么手术不手术的,生不出孙儿你手什么术?!纪遇南,老子现在正式通知你,要么结婚,要么每天回家给我睡一个女人!谁怀孕谁就是我纪家儿媳妇话撂这儿了!” 电话弊端,等这边吼完,声波平息。 那人清风隽隽,办公室明亮的光线下,盯着眼前冒热气的咖啡,薄唇在热气里似有莞尔,“爸,你说怀孕,眼下倒是有一个,” “什么?!!!” 纪遇南把手机拿开,男人在夜里深沉半阖的眼眸垂下,修长手指点着桌面,指缘干净像那白葱尖。 听父亲激动咆哮的声音,他略微一笑。 可惜,不是他的种,不过,孩子的妈妈,他想弄到身边,是有好感还是心生怜悯想要照顾一个单亲妈妈。 目前,他还说不清。 ……**…… 许愿连请了三天假。 第三天,是因为顾霆的主治医生联系她了。 当时做手术,许愿填紧急联系人是自己。 到了医院,顾霆的 妈妈也在,但是朴实又并不懂医学的老人做不了主,拜托主治医生联系许愿。 医院走廊,主治医生说了顾霆现在的身体情况。 等医生租了,顾霆妈妈看向许愿:“愿愿,你是医生,你说我们家小霆这心脏到底是什么情况?车祸的伤一个月还养不好吗?怎么还要做心脏手术呢?” 许愿沉叹。 顾霆的心脏一直不好,遗传他爸爸的,这点顾霆一直瞒着老人家。 许愿让顾霆妈妈去买午餐,支开老人,她进病房。 “不能再拖了吗?”顾霆问道。 许愿点头,“三年前就该做了,这次车祸加重心脏负担,风险比三年前更大。” “我要是活不过来?” “你对自己就这么点期许?”许愿走到床边,拿椅子坐下。 顾霆苦笑,眼神认真的看过来:“愿愿,一个多月,小艺不可能不知道我出车祸了,她没有来。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人,真的总要患难,才看得清楚究竟是谁对你真好。” 许愿低头,有些怔住,瞧着他握住自己的手,她想往出抽。 顾霆又说:“经过这些天,我忽然发现,我从前一直在忽视你,你的好我怎么就看不见呢?这几天你不出现,我就一直记挂着你,想你在哪里,在干吗,心情如何。我想,或许我潜意识里,是不是真正喜欢真正挂心的人,其实不是许艺一直是你呢?” “顾霆……”许愿尴尬。 走过一段放下的艰难时间,现在心情已经平静了。 而顾霆,是太伤心了,所以在转移注意力吧。 “许艺是我一直追逐的,得不到所以渴望。你是我身边很温暖的,一直存在所以理所当然。一再问你孩子的爸爸是谁,你不说,那就是不能说了。我不勉强,愿愿,你把孩子生下来,我有能力照顾的。” 许愿懵了。 她的手往出抽。 顾霆看着,没有阻拦,笑了笑:“突然说这个也唐突。这几个月,孩子在孕育,你打算怎么办?” 许愿也不知道。 那天看到许艺和纪建军夫妇在一起,好像对她还挺满意的样子。 如果许艺嫁进纪家,她的孩子怎么办? 现在虽然纪遇南对许艺毫无好感,但难保纪遇南不是个孝顺听妈妈话的儿子啊。 干脆,悄悄地生,保密的养,和他纪家毫无瓜葛算了,爷爷奶奶爸爸,不认是遗憾,但宝宝还有她这个妈妈。 许愿苦恼:“绝不能在这里生,快三个月了,开始显怀,不能让我妈看见肚子,更不能让许艺许涛知道。” 顾霆点头,摸她脑袋,低声安慰道,“别担心,我想尽办法帮你瞒着。不如这样,我出国做心脏手术,你以陪我的名义,跟我这一块出国。你妈妈那里说得过去,许涛那里也说得过去,这几个月就神不知鬼不觉。生下孩子,上我的户口,避免麻烦。” 许愿锁眉沉思,不可否认,出国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是最好的办法。 病房里无人再说话,各怀心事。 病房门外,男人长腿站定,白大褂一身清冷寒恻,听着这对话,面无表情转身离开。---题外话---遇南哥的番外大概一周就结束,之后写四哥,可能会停几日,五爷要构思一下,现在没灵感,一脑子浆糊。 402 小蝌蚪给爸爸 还不回国?听说许艺要嫁进纪家了! 出不出国的这个决定,许愿没有很多的时间纠结。[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 顾霆的心脏等不了,美国霍普金斯医院有她当学生时认识的心外科方面的顶级专家。 再者,她肚子里这颗小芽儿也等不了。 眨眼,三个月到了逖。 经历了孕吐,低烧,嗜睡。 但她有时候还是会忘记自己是个孕妇。 只有回到家面对周雪娟的时候,日复一日,过的无比心虚。 二月新春,顾霆出院。 他告诉许愿,在着手办理出国的事项。 机票定好的时候,许愿还在泰仁,第一次进手术室,独立做一台急性阑尾炎的手术。 对实习医生来说,这是一个小小的里程碑。 每年的一届实习生中,最早获得这个资格的,证明成绩和实践能力最强。 割阑尾,对许愿而言,不能说不认真,但绝对不是技术上的什么难题。 轻而易举,毫无悬念,拿下。 许愿在鲜花和掌声里洗净双手,摘下口罩,眼睛犯晕去窗户口吹了会儿风。 等会儿要去找住院医师,说明情况,请长假还是结束实习生涯,二者选一。 董事会那边,一旦提出离职数月,妈妈周雪娟会在亲信的嘴里第一个知道。 诸多麻烦事。 春寒料峭,傍晚的风吹进医院,带了消毒水的味道,有些簌人。 许愿望着花园树枝缝隙的远处,微闪的霓虹。 她又想起,纪遇南好像一周没有来泰仁了。 那天他像一个来拯救她的温润男神,说要借给她一个爸爸的名号。 那天的他很迷人,眉目清隽认真,肩膀宽厚,身躯挺拔,平静地对她说了温暖的话。 那天…… 她却没给答复。 许愿拧眉,心下觉得,出国之前得见这人一面。 打声招呼,无论两人间若有似无过什么,说声谢谢是有必要的。 ……**…… 第三天,上午,许愿从张住院医师的办公室出来,就碰到了一直想见的人。 她余光一瞥的功夫,身子已经微微顿住。 那身形修长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今天不是以导师的身份,是泰仁的股东,合作对象,在一群医院领导的簇拥里,清绝卓然伫立在最前。 许涛说话,他微微倾下高高的个子,薄唇微抿,听人报告。 许愿手里还拎着从办公室出来,脱下的白大褂。 呆了片刻,跟着其他医生,脚步挪动退到一边。 还有一点距离,她问旁边的小护/士要了纸笔,迅速写下一行字,小纸条撕下来折了折。 眼角余光里,这男人走进,西裤笔挺到什么程度? 随着他的长腿走路,每一步裤脚都会动荡一下,露出手工皮鞋里黑色的棉袜。 特别迷人。 这时的他,像一个掌舵者,高高在上,那样有派头。 许愿的心里,他真的一直这样这样的,很英俊。 心跳慢慢如鼓,在他侧影颀长地经过时,心跳的速度冲到了最前。 许愿低头抿唇,目光垂地,却迅速的伸了下手,趁着他身旁的领导和一声说话,把纸条塞到那只干净白皙的男人长手里。 他似乎一愣。 却没回头。 也没有不接,纸条夹到他的两根手指间。 许愿耳朵发热地把脸撇到一边,手放回口袋,转身走开。 她跟他说,结束后给她打个电话,她有事说,在b区的亭子里等他。 去归还了白大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更衣柜,实习医生悲催的是没有自己的办公室的,第一年。 一路噘着嘴而 tang不自知,早早地就到了b区住院部。 这是泰仁最大的花园,春天树枝冒了绿芽,坐着不动还是很冷,许愿望着扫成堆的积雪,拿出手机给曾薇薇发微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泰仁里,已经没她什么事了。 顾霆说这周五就走。 她烦恼,还没有和周雪娟说。 心甘情愿等待一个人的时候,就不会觉得时间过得慢。 许愿和曾薇薇聊完,看时间,都十二点了。 差不多十一点过十分到这里的,他还没完事吗? 许愿琢磨着,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怕他在开会。 十五分钟后,没有回复。 十二点过半,再怎么开会领导们也应该安排午餐了吧。 她拎着手机走下亭子,猜想他是没看到手机的简讯还是没时间给她回复耽搁了,干脆去医院的餐厅找人。 刚出来花园走到路边,办公楼那边出来一行人。 他走在前面,初春金色的日光里,穿上了黑色大衣,挂着浅灰色的围脖,衬得那张俊脸,五官白皙似了玉。 树旁,领导们纷纷同他道别。 许愿站出来了一些,心想他是不是没看手机呀。 这人等所有领导走了,独自伫立了一会儿,戴上黑色羊皮手套,深邃目光抬起。 四目相对。 许愿一怔,抿起吹白的唇角,本想朝他走过去。 但他的眼神却让她却步,有些疏冷,看见她等在这里也不意外,墨色的眼底无波无澜,像是对她视而不见。 那流水般的下颚低了下去,他垂颈,单手插进大衣口袋,走向了自己的车。 那辆黑色低调的宾利。 车门打开,他上去了。 “……” 许愿这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宾利开动,她反应很快的拔腿跑了两步。 那车却在医院的小道上突然加速,在她拦过去的时候嗖得一下冲了出去。 车前玻璃树的倒映和阳光交融,影影绰绰,一晃而过,许愿看得真切,是他那张面无表情的侧脸,薄唇紧抿,五官清冷,浑身一股子的冷漠。 x! 她瞪着那远去的漂亮车屁股,心里爆了粗口。 莫名其妙。 她感觉自己在他面前简直颜面扫地,所以非常生气。 问题是,他这是什么意思? 前几天把她堵在花园里说的那些话,算个鸟? 是生气她这么多天没有给答复吗? 猜来猜去,她赌气,懒得再去猜。 反正看他爹妈那意思,还挺满意许艺的,那他去娶许艺吧。 破男人。 你的孩子你也别认了,我自己生,生了自己养,养的白白胖胖,将来教它当个伟大的小医生让它把你家的破德辅收购才好! ……**…… 晚上回到公寓,被周雪娟逮个正着。 今天跟住院医师说了请长假,又去医院董事局跟领导书面申请了暂时七个月的离职。 可想而知,必定传到了妈妈的耳朵里。 母女俩没说两句,周雪娟的脾气不好,很快就吵了起来,逮着许愿恨铁不成钢,又哭又骂,气愤伤心至极。 许愿心力交瘁。 妈妈下午回了一趟许家大宅,是跟许涛谈判,前两天女儿第一次进手术室做阑尾手术很是成功,在医院里获得教授级别以上一致认可。 周雪娟想趁此机会,腰板儿硬气,要给女儿在董事局里的职位升职。 可想而知,许涛和王佳必定奚落了一贯要强的妈妈一番。 周雪娟抹着眼泪,苍老十岁:“我给你力争,你这个不争气的倒是好,你要离职!你 干什么去,你不好好工作陪一个男人出国做手术,还是许艺不要的男人,你脑子灌了水了吗?许愿,我对你太失望。出国不可能!你给我继续去实习,认真上你的班,一步一步往上爬!你不知道今天王佳看我的眼神,你哪里会理解妈妈的心情?说到底你还是自私,你不把妈妈当回事,不把妈妈这么多年的委屈当回事……” 许愿倒在地上,视线茫茫白白,落着眼泪却分外安静。 这么多年,说实话,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为谁而活,为谁而咬着牙无视痛苦地打拼奋斗了。 医学博士,她并不想要医学博士。 斯坦福大学的留学生,她也并不想要这个头衔。 她只想像外公那样,开个小诊所药堂也好,不为名利,治病救人。 像那人一样,浑身温暖,以一颗仁慈干净的初心,关怀每一个病人。 从十岁起吧,她的生命就好像和妈妈的复仇,妈妈的东山再起,妈妈要出的那一口恶气,捆绑在了一起。 连她想要生一个小宝宝,这点时间,妈妈也不肯给她。 还不能让妈妈知道,知道了,妈妈会崩溃,你搞笑到大,为了比过许艺,周雪娟对自己要求有多严格,许愿知道。 未婚先孕,周雪娟会认为那是比自己被许涛抛弃的更大的周家耻辱。 这天晚上,周雪娟气急攻心,进了医院。 去的路上,许愿强行抬妈妈上救护车,挨了一巴掌,她很平静,默不作声。 妈妈打过镇定剂后,沉沉睡去。 许愿守到半夜,肚子有点痛,安静的坐在走廊上,保持不动。 阵痛消失,她到卫生间一看,裤子上有一点血丝。 第二日清晨,许愿把周家的阿姨叫了过来,拜托看着不冷静的妈妈。 她自己去顾霆家,妈妈为了阻止她出国必定会找顾霆,许愿很内疚让顾霆当替罪羔羊,现在还得拜托人家挪挪窝,躲过这三天,到周五上飞机。 两人约在咖啡厅。 顾霆听了这事,先问了周雪娟的身体情况,然后点头,说没问题,她不用多想。 两人出来,顾霆送她一段。 路上,许愿又发阵痛,比昨夜厉害些,她怕宝宝有事,抓住顾霆的手臂。 男人见她冷汗直冒,吓得方向盘一打立刻往附近医院冲。 停车后许愿才发现,来的是德辅医院。 她不想下车,这是他家的医院,害怕那男人在。 顾霆却不并不知道个中原因,抱她下车挂了急诊,那边说妇产科医生要等。 只要又去挂妇产科的号。 许愿被搀扶着坐到诊室的椅子上,等了等,白大褂修长的身影从外面进来,脚步沉稳。 她抬头,鹅蛋脸僵成硬冰。 男人挺拔,一身清隽,停步时,黑色短发柔软的发梢还在动,有着清晨特别的干净气质,面冠如玉,薄唇一角还有着进来时和别人说话的淡淡笑意。 只是俯视过来的视线,看见是她吧,墨清的瞳孔落了下去,浮出一层清冷。 很安静,表情也如常,他走了进来。 手臂一抬拿过桌子上的病例本,绕过她走到办公桌后面,入座。 许愿感觉背后就像刮过一阵似冷淡的确有有着他身上温度的风,落下他的气息。 顾霆在旁,她咬着唇强装镇定,眼睛深处,都是要命的尴尬。 原先还存着点奢望,妇产科也有好几个诊室,不一定就就是他啊,没想到冤家路窄,挂个号就是他看诊。 男人把病例打开,修长手指拿起钢笔,看着有点旧了,但那个牌子许愿认识,很是名贵低调。 笔尖在空中,一动不动,许愿听他开腔:“哪里不舒服?” 面上,男人深沉的视线,毫无情绪搁了过来,医生的清冷公式化的目光。 顾霆指着人,朝许愿:“这不是给我做手术的纪……” “顾 霆,你先出去。” 顾霆视线扫了扫,变深,点点头:“有事叫我。” 诊室的门关上,留了一条缝。 许愿低头,不知怎么就不想看他,害怕与他视线碰撞,撞到一片冰冷。 那天在泰仁,他的态度冷漠到让她受伤。 “肚子痛还是有别的流产征兆?”——男人开腔,丝毫没有提那天事的意思。 许愿盯着自己的手指,也冷冷的,“昨夜阵痛,有一点血丝,刚才又痛,比较明显。” “把手伸过来。” 她照做。 窗口的阳光落进,男人伸过来的食指中指,修长清润,指缘那般干净尔雅,阳光下似乎透明如玉。 有着很温暖的光泽,干燥的,落在她的腕子上。 他又问了一些问题,写了病历,简单地吩咐:“情绪引起的内火,调整心情,多休息,不放心做个b超,我看没有大碍……” 正说着,门自动开了,门口来了一对男女。 女的是饱満的圆脸蛋,看着很小很漂亮,戴着帽子像洋娃娃一样,身材很好。 男人一身黑色大衣,高大挺拔,五官特别深邃英俊,眉宇一股子浑然天成的气势,一看就是强势霸道高高在上。 手腕上力度消失,许愿见他起身。 门口男人开腔,嗓音十分低沉,叫他的名字,看着很熟。 他出门说话。 那漂亮女孩无聊,朝她看了过来。 许愿被人盯着看,有点不好意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那女孩叫他遇南哥,嗓音很甜。 一会儿,两人走了。 他进来,神色没了面对友人时的轻松,眉宇有些绷。 许愿见他这样,心底装着的事,闷闷的也不想跟他说了,拿了病例起身,说了句谢谢。 直到她走出去,身后也没有半个字。 本来还想跟他道个别,说自己要出国一段时日。 算了! ……**…… 二月中旬,这天周五,许愿和顾霆上了飞机,中途转机,前往美国。 许愿没有跟周雪娟道别,晚上住在曾薇薇家里。 到了美国,妈妈生气的一直不接她的电话。 许愿无奈,内心失落又孤独,郁闷了一段日子,也制定好了计划。 这几个月,能动的时候,继续泡斯坦福医学院的图书馆,生娃和知识长进两不误。 顾霆在四月进行完心脏手术,很成功。 肚子一天天变大。 肚子里的小家伙像了它爹,十分的斯文安静,骨子里有着纪家血脉的高贵清廷,胎动后也很少像别的宝宝那样把妈妈的肚子踢得变了形。 怀孕到七月,许愿还算轻松。 经历过一段脐带绕颈的难题,好在后来纠正。 八月底,在霍普金斯医院生下了宝宝,顾霆已经回国,所以她一个人准备宝宝的衣服,跑医院,全程没有人帮衬。 她坚持顺产,在产房,最痛的时候,听金发碧眼的护/士说,还有力气尖叫着把一个人骂了快一个小时。 许愿出来后醒来,抱着儿子,很是脸红。 小家伙身体不算棒但也没有病痛,只是略轻,才五斤多一点。 许愿住了三天医院,回到租的公寓,一晃眼,宝宝一个月了。 她却还很茫然,回国的计划迟迟没有安排,怕周雪娟,怕许涛许艺,诸多的担心。 还在慎重思量,和顾霆想办法,周雪娟的电话却打过来了。 七个月,妈妈第一次主动打来了电话。 手机响起时,许愿吓得脸色发白,又不能不接。 接通后,周雪娟急性子的声音传了过来:“什么 时候回来?和妈妈赌气要赌一辈子?走的时候一声不吭,你知道现在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吗愿愿……”妈妈的声音听着很是疲惫,“许艺,这个小贱人!不知道哪来的本事,马上就要嫁进纪家了!你还杵在国外,你给我立刻回来!” ……什么? 许艺要嫁给他了? 许愿愣住,这几个月充耳不闻国内的事,短短七个月,一个男人的心能做那么大的转变? 她绷起脸,冷笑地不愿相信,可心底却被什么打了一样,扭头看着他的骨头在摇篮里,咿咿呀呀,大眼灵灵,许愿一时气窒。---题外话---后天大后天有事,争取明天把后天的写了,大后天就…… 402.404 小蝌蚪给爸爸 他敢娶妻?直接把儿子给他看 和妈妈周雪娟的一通电话,许愿什么也没敢问,感觉得出来,妈妈是没有办法了,才先低这个头。 电话里,妈妈的情绪很不好,说什么,许愿都应着囡。 包括一周之内回国。 和周雪娟结束通话,又给曾薇薇打了一个。 曾薇薇听了,声音低低的:“愿愿,是有这么回事,我又听到圈子里的风声,不过你出国前说纪遇南你都没想法,所以我就不想给你添堵,七月吧,大概,纪老爷子和你家老头许涛,一起前往北京开一个什么会,同行一周有余。回来后,许纪两家好像走近了些。我有个小表妹,是纪灵那个年纪的,和纪灵交情还算可以,我就听小表妹说,许艺反正是进过纪家公馆的门了。鲺” 许愿不说话地听着,落下眼眸。 纪家那是什么地方?从前许愿知道许艺把纪灵巴结的很好,也没听说许艺进过纪家的门。要是进过纪家,王佳还不拿出来嘚瑟? 那种世家望族,看着和蔼低调,实际上规矩最严。 许愿垂下眼眸,呼吸泛沉。 看来妈妈不是骗她,但凡谣言,也必定不可能空穴来风。 许愿心绪烦乱,有股子冲动,立刻买张机票带着宝宝回国。 到底是心有不甘,非常的心有不甘! 从年初远走美国,怀孕产子至今,什么都是她一个人,苦苦在支撑。 虽说这是她的选择,谁也不怪。 但人的心到底也不是一汪海洋,无比宽广。 凭什么她给他生儿子,他却乐得逍遥还计划娶妻? 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笨蛋男人,也就是人好,长得英俊,学术上傲视群雄,生活上干净清润,作风上正派严肃,如此这般,有那么点独特的男人味,的的确确的谦谦君子如玉。 再说了,娶谁不好,娶个许艺? 许愿承认自己这会儿十分的不理智了。 沉眉出身,床边的摇篮里传出呜哇声。 许愿扭头,儿子哭得凶,可能之前哭了一会儿,她没察觉,小家伙急了,奶包包得小拳头在空中挥着,想抓什么。 “哦,来了来了……”许愿起身,瞧着哭红了的小肉脸蛋,粉透如玉,皮肤好的像极了那人,白润如玉。 “呜呜……呜哇……” 许愿叹气,“乖了,我家宝饿了哦,妈妈错了,妈妈给吃吃……” 抱起来,放在怀里,小家伙立刻提了妈妈的肚子一脚。 “还好是顺产,你个没良心的,跟你爸爸一样是个没良心的了。” 她眼底温柔,抹掉小崽子额头上急出来的汗,小混蛋自己双手举着,晃啊晃的准确地抓住了位置,粉粉的小肉手拖着妈妈的吃吃,努力扬起脑袋,鼓鼓的脸蛋着急地做出吮的动作。 “坏蛋,那是妈妈的衣服,不要吃。” 许愿没办法了,初为人母,慈爱泛滥,也没有长辈教她经验,该几时哺育? 基本是儿子哭了,她就脱哺ru內衣,给吃。 胸的保养,目前根本没有机会,只在腰间束了腰带,好在她怀孕没有走形特别厉害,生了宝宝之后,体重比怀孕前重七斤,这一个月操心劳累照顾小家伙,七斤快掉没了。 宝宝吃的砸吧砸吧的,许愿忍着被咬的地方的微微痛感,出神地凝望着儿子。 还没给起名字呢,有爹不能认的小可怜。 一个月大了,五官小小的,脸蛋圆圆嫩嫩的,也看不出像谁。 那种小说里说的什么缩小版,许愿顿时觉得是胡扯。 小鼻子还是塌的,只有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安静时看人,有几分遗传自他的味道。 和这个男人生孩子,许愿自嘲的想,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将来孩子长大后的相貌,身高,这些外在条件以及内在智商,怎么说,爸爸是医学专家,妈妈也是医学博士了。 喝着喝着,小嘴儿懒懒的不动了,眼睛迷瞪迷瞪,绒毛般的小睫毛眨啊眨。 “困啦?”许愿伸手,给拍 拍背,防止他吃得太多倒吐。 换了个姿势,把小肉坨放下,他的小肉手指还不会抓人,攀着妈妈的食指,两只手并用。 她勾唇,眼底溢满温柔,也只有面对儿子的时候,心底的勇气和生活的希望又像满血复活了般。 “要干嘛?要妈妈抱着啊?你个小吃货,妈妈好多的烦恼知不知道呀小吃货……” ……**…… 九月的最后一天,许愿踏上回国的飞机。 这次回国只有曾薇薇一个人知道。 顾霆许愿都没有告诉。 接机的自然也是好友曾薇薇。 许愿带着墨镜,薄大衣把宝宝裹在怀里,严严实实,机场里直接走的地下停车场。 以防万一。 曾薇薇开车,直接载着母子俩去的事先看好的,在a市一处不起眼的公寓。 没有办法,什么对策也没想好之前, 宝宝得先藏着,不能让妈妈和许涛他们察觉出什么。 曾薇薇瞧了眼后视镜拧着眉头的女人,说:“你回来的急,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在美国几个月的,这几天我把全城的房子也翻遍了,那个地段最好,请了月嫂,你放心,家具家电设施齐全。愿愿,你也别着急,一切从长计议,何况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你妈还能把你和小侄子灭了?” 许愿愁眉一笑:“我自己倒无所谓,不能不管我妈。那天她在电话里哭得差点哮喘犯了,可想而知许艺嫁进纪家这件事对她打击有多大。有了纪家这个强大靠山,王佳别说是爬到我妈头上,就是撒泡尿,我和我妈也没办法。泰仁董事会那里,更加不会有我妈的地位,她熬了那么多年,一场梦空,我担心她会想不开。” 曾薇薇表情凝重,很是了解现在的情况。 许愿心底反而安静,望着窗外说道:“我回来也就一个目的,勾心斗角也好,不走正常手段也罢,总之,决不能让许艺得逞。” “哼。”曾薇薇气愤:“他纪家现在是被许艺的虚伪面孔蒙蔽了,愿愿,我们想办法,在纪老爷子纪夫人面前揭穿她的庐山真面目,我看纪夫人也不是个糊涂人,还能让那样的货色进家门当媳妇?!” 许愿不说话,微敛眼眸。 她在想,纪遇南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娶是他娶,难道他不想娶,他的脾气,纪老爷子还能强硬得了? ……**…… 新租的公寓,当晚是曾薇薇陪着许愿在这住下的。 两人聊到深夜,把这件事都快分析透了。 曾薇薇有她的人脉消息圈子,说明天和许愿去打听打听,纪遇南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因为a市著名的企业家,广政集团总裁和夫人的婚礼一事,满城都沉浸在喜事氛围里。 婚礼相当奢华隆重,宣传也很广,地方台的新闻都在说这事。 所以许愿连着两天,别说纪遇南的人,连他身边的一些能搭得上关系的人都见不上。 她原本打算直来直去,找上纪遇南当面问个清楚明白。 要是他想娶,她真没二话,权当认错了男人,那她也不必留情面,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现在他那边围都围不进。 许愿只好走另一条道。 第三天,她上午喂了宝宝乃水,让月嫂照顾儿子。 中午的时候先回了周雪娟那边。 妈妈见她回来,整个人都精神了些,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安排接机。 许愿望着病床上一直咳嗽的妈妈,又老了一些。 这七个多月,妈妈每天都在煎熬吧。 她说会马上回泰仁的董事局。 周雪娟听着心里很是安慰。 许愿没有多呆,说回国了,肯定要去许家大宅那边一趟。 周雪娟更感欣慰,望着女儿,眼底 都有了神采,“愿愿,妈妈也不是逼你,实在不想回那里,可以去医院单独找你爸爸,态度好一点,先把董事局里的职位要回来。” “没事,我也要见一见许艺,探探真假。” ……**…… 到了许家大宅,那边刚好在吃中饭。 三个人都在。 许愿照旧让佣人添了碗筷,自在的入席。 许涛沉着脸孔,一眼都不看她。 王佳瞅着丈夫冷漠的神情,扬眉笑笑:“愿愿,和顾霆的感情进展的怎么样?毕竟为了他都抛下你妈妈费尽心思为你博到的一切,女孩子嘛,都逃不过一个情字,这不我们小艺也是么,看上那纪家少爷,愣是痴心不改,真心待人啊这人就看得见,盼到了头喜事来临,愿愿,我们小艺把纪少爷拿下啦!” 许愿沉静吃一口米饭,咀嚼几口,微笑着抬头:“恭喜小妈了,您一辈子摸爬滚打没飞上的枝头,您女儿好歹是死赖给您飞上去了。不过我听说纪家那位少爷,圈子里出名的是喜好男人,您不知道么?小艺嫁过去,富贵是富贵了,可这活寡的日子该怎么过……” “许愿你闭嘴!”许艺刚才还洋洋得意的脸上铁青一片,“不许你说纪大哥,他正常着呢,那天见面吃饭,他还牵了我的手。” 许愿听得心里发冷,嘴上却笑:“牵手?过马路吧。” “行了你!不吃饭滚出这个家!”——许涛吼道,阴冷着脸:“你没本事嫁给纪遇南那样的男人,你就闭嘴,以后我们许家,靠的是小艺。你和你妈盘算泰仁那点股权,大不了拿去,有了纪家,一个泰仁算什么,你妈妈就是心气小,自以为当年我娶她是拖了她多大的福,没有我泰仁能有今天这个样子?你外公手里,它就是个赤脚医生的穷药堂子!” “许涛!”许愿砸下筷子站起身,眼睛里的凌厉让饭桌上三个人都愣住。 她胸腔起伏剧烈,脸上却越是沉如死水,冷笑丝丝,指着这个恶心男人:“我告诉你,你许涛有今天,就是托我妈妈的福!你有什么本事?泰仁在我妈妈手里,排名甚至超过德辅,泰仁鼎盛时期你为了夺权,也为了这个女人,把我和我妈赶出家门,报应是什么?你无能!泰仁一步步衰落到今天!你会盘算是吗?你以为纪遇南他纪家是傻子?纪老爷子看不透你这点脑肠子会把他祖祖辈辈的事业分你一点羹?做你的青天大白梦!许艺嫁进纪家?当我是死的?走着瞧,我倒看看纪遇南会不会要一个庶出的破鞋!” “小贱蹄子你骂谁是破……” 许愿撂下碗转身就走,王佳撕破脸皮的谩骂在身后,她心绪倒十分平静了。 之前的所有纠结,全部消失。 原本还没稀罕他纪遇南,现在是抢手是吗? 一个男人,她还拿不下! ……**…… 走出许家大宅,许艺就后悔了。 曾薇薇打来电话,犹犹豫豫。 许愿一再逼问,这家伙才告诉实情。 曾薇薇从纪家那边的外系确实打听到,广政集团总裁的婚事这一盛事过后,纪老爷子确实有和许涛两家人坐下来面谈,商量两家孩子婚事的意思。 许愿被冰水泼了一盆子。 都有坐下来商谈的明确意思了。 那就是说,纪遇南丫的,这肯定是默许了。 他有什么毛病,a市那么多名媛千金,就a市他看不上,全国等着嫁他的也是大把大把。 任意挑选,他干嘛就同意娶许艺这个虚伪婊了? 许愿感觉一股子气直冲到了脑门顶。 广政集团总裁大婚这天,很快就到了。 曾薇薇又拿到了最新消息,婚礼结束的当天下午,纪遇南没有别的安排,要去一趟玫瑰山庄的茶餐厅。 许愿小脸青沉。 她在许家大宅打点好的佣人今早报告许艺的行踪,说的也是下午那一家三口要去玫瑰山庄。 玫瑰山庄环境幽清,适合短时度假谈事情。 当时许愿还奇怪,这个当口,他们有闲情逸致去消遣? 呵呵 。 她火大得直接没乃水,宝宝哭了一个早上。 下午就要谈婚论嫁,她这想个什么办法阻止这对狗/男女呢? 在家里焦头烂额,儿子哭得她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 心里骂一万遍那个混蛋男人,故意的吧,要娶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上午十点,曾薇薇紧急赶到,穿的衣香鬓影,手拿名贵包包,进来就吼:“你还蓬头垢面?天哪许愿!” 许愿情绪极差,心里想的是他们婚事要是商量成了,传到妈妈耳朵里,妈妈准是病情加重。 一头压过一头,重重的担子。 “哎呀愿愿,你赶紧换衣服跟我参加婚礼去!” “我去干什么?”她都不认识那个著名的大总裁和总裁夫人。 “纪遇南是伴郎啊!全程都在婚礼上,下午他就屁颠屁颠去和许艺那娘们商定婚事了,你这还杵在家?” “微微,我不知道怎么办,他愿意娶,许艺恨不得嫁,男情女愿的我能怎么办?”许愿扭头,望着宝宝,眼角更红。 “阻止啊!我看纪少脑子就是抽风了,我们必须有责任义务敲醒他!” “难道要我走到他面前,让他不要去玫瑰山庄吗?”许愿扯嘴笑,“我死都做不出来那事。而且也绝对会被他无视,他那样的人。” 曾薇薇双手指头点着,瞅着小侄子,憋了一早上的计划终于说了出来:“愿愿,我们这样子……” 许愿沉眉听完,立即摇头,“我疯了么!不行。” “唉,你先听我说啊,我想过了,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纪遇南要结婚,咱们就把他儿子弄到他面前,我看他还有什么心思谈婚论嫁!他是万万想不到你已经给他生下一子了,纪老爷子盼孙盼了十几年了,你说纪家能不炸锅吗?一炸锅,她许艺算个叉,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不行,宝宝怎么能给纪遇南,我辛辛苦苦生的,是我的!” 许愿紧张地抱起儿子,锁眉想了想:“不然给几张照片,他要是个长眼睛的,也能察觉到什么吧。” “有个屁用!孩子丁点大,眉毛眼睛没长开,看得出来像谁啊?搁在医院婴儿室里,跟一群婴儿看着都像多胞胎。” “那就邮寄过去一份出声证明,几根头发,让他做亲子鉴定。” “哎哟我的姐姐,人家下午就要和许艺谈结婚的事了,有那个美国时间管你拿过去的几根毛?” 许愿不说话了。 曾薇薇苦口婆心:“把咱小宝宝在他面前露一露,是自己的儿子还能没感觉?小家伙往他面前一搁,那个笨蛋就傻眼了,要的就是他傻眼,一怀疑肯定会调查孩子的身世啊。你别担心,我能安排好,小侄子就在他那顶多呆个把小时,完了我都找好婚礼山庄的侍应生和一个经理了,趁乱,立刻能把咱儿子抱回来,你也不用走,在那等着。丢个炸弹,咱们把儿子抱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许愿思索,险招,怕就怕纪遇南抱了她儿子不放手了。 可是,曾薇薇说得对,只有这么一招,纪家有后的事传开,还有许艺什么破事儿啊。 就算男有情女有意,孩子也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曾薇薇见她犹豫,心想她也肯定是动了点心的,攀着她的胳膊摇啊晃啊火上浇油:“愿愿,想想你妈妈,想想泰仁,再想想许艺王佳那两个恶心女人!再说纪遇南也是和你有过肌肤之亲,你第一次的男人!许艺嫁给你睡过的男人,你能咽下这口气么?” 一时脑热,也是。 许愿晕头转向地,被曾薇薇拖着换了衣服,把儿子也穿好戴好,小布兜抱在怀里。 天杀的。 出发了。 ---题外话---写来写去就这么点儿,明天五点要起床,亲们~~~~(>_周六周日两天有事,今天没写出来明天的,所以就请假断两天。周一大更,么么哒。 403.小蝌蚪给爸爸 百无一用是书生,晕过去?丢不丢人【万更】 从九月中旬开始,纪遇南很忙,着力参与和帮忙雪政的婚礼。 关于雪政的事儿,他惯性会当成是自己的事儿。 因为雪政的妻子是润儿的原因吧,实在讨他喜欢,记得多年前第一次在妇科医院见面,就深深地被润儿那脑瓜子和性格征服了囡。 也因为润儿和家中同父异母的独妹,纪灵相比,润儿完胜,是他心中一直想要的萌妹妹类型鲺。 纪灵骄纵跋扈,脑子又简单(蠢),被许艺牵着绕着转。 纪遇南只当做没看见,心淡如水,诸事不理。 他现在操的是萧家管家的心,办的是萧家管家的事儿。 婚礼前天,傍晚从手术台上下来,赶往雪政的别墅。 雪政说宴请的贵宾,亲近的二十来位今晚会陆续赶来别墅,入住。 他要负责登记和安排房间。 雪政客气,做事大气,他去安排房间和家里的佣人给贵宾安排房间,在宾客眼中,待客态度是很不一样的。 忙到八点,错过了统一的晚餐时间。 纪遇南抬手扯了下暗条纹的领带,身上棕色复古的休闲西服,修身款,一走一动,和别墅里旁的高大帅男人有些不一样的气质。 可以说今晚别墅里高富帅聚集。 身家显赫的男人们黑色正式西服,白衬衫的搭配较多。 他穿梭在人群里,身条颀长,背影清瘦,看着不如萧雪政高大锐气,肌肉结实,所以甚是斯文。 几个单独来的名媛和女老总,看了他不下数眼了。 在大客厅的沙发上休息片刻,捏了捏眉心,一台眸,餐厅的玻璃门里,润儿朝他招手。 纪遇南起身,扣上西装唯一的纽扣,单手插袋走过去。 润儿五个月的肚子,微微顶起西瓜色的绒绒毛衣,几个孩子的妈了还喜欢编个麻花辫,头发又长又多,齐刘海乱乱的,看着可小。 “准新娘什么事?” “遇南哥!”施润把人拉过来,“我问叔叔了,就你没吃饭,这些天太辛苦你啦,厨房里有好饭好菜,我给你端过来,等着哈。” 说着,把人推到餐桌边坐下。 纪遇南扭头,瞧她活泼的又在和她的同学说话,商量等会儿上楼打麻将的事儿,一边笑着一边往厨房走。 男人在灯光下的侧脸,清隽如水,微微有柔,摇了摇头,还是不给雪政打小报告了。 明天婚礼,今晚还要挨训,润儿的小日子也够苦了,偏偏长不大,也不是个省心的。 纪遇南偶尔也理解,雪政哪方面的头疼。 ……**…… 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地用过晚餐,九点过半。 别墅里宾客大多去了两栋副楼,有消遣娱乐的项目提供,大家都很绅士懂礼,玩的也规矩和谐。 佣人王姐过来收碗筷,纪遇南微笑点头打招呼,称赞了几句,菜品做的很不错,把老人家逗得高兴的。 他转眸一扫,别墅大客厅里,沙发上只坐着萧靳林了。 那人穿的休闲,五官紧绷着独自抽烟。 纪遇南到也听润儿说过萧靳林和唐小夕的事情,他起身有过去打招呼的意思。 西裤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母亲打来的。 在家中,他和父母关系都还行。 父亲越老越固执,像个小孩,不过有母亲连云玉哄着,父子俩有了矛盾,母亲从中调解,很是管用。 在纪遇南的心里,母亲是个很唯美的淡雅女人。 看着柔柔,实力强大。 他和母亲,与其说是母子关系,不如说是朋友。 不常聊天,聊天时,地位平等,母亲善于倾听,是男人最喜欢的那类能静能动能把家中事务操持好,能大气也能温婉的理想型妻子。 这也是当年父亲糊涂离婚,领娶纪灵的妈妈,却最终悔不当初,再离,重 新追求母亲两年多才得以复婚的原因吧。 纪遇南的成长里,受母亲和家族从医一脉的影响,性子温润,书卷气很浓,有点不食人间烟火,有别于a市望族那些有家底的纨绔子弟。 他认为这样的自己很好。 并不妨碍交到雪政穆之子俊这样的好友损友。 神思缕缕,打开别墅侧门,十月的夜被别墅的白玉路灯和茫茫的一层薄雾笼罩。 地灯照着绿草,发出幽幽的静光。 纪遇南叫了声妈。 那头连云玉的声音温吞吞地传了过来:“儿子,今晚不回家了?” “恩,明早伴郎团六点得就位,等会儿和雪政还有点事要谈,妈,怎么还没休息?” “这不你爸催着我掐时间给你打电话嘛,”连云玉停了会儿,纪遇南听得那边老头窸窸窣窣。 母亲直唉了一声。 老夫妻俩推推搡搡。 他抬手,修长的两根手指抵着太阳穴,开腔:“妈,你说什么事。” “这样的,明天你哥们的婚礼结束,你医院那边不是没手术?你爸和许涛商定好了,下午去玫瑰山庄谈你和许艺的事,两家人都去,现在你爸通知你,明儿记得这事。” 纪遇南望着沉沉夜色,没吭声。 那头连云玉挣脱纪建军的手腕,起身走到露台关上玻璃门,叹了一声:“儿子,年初你爸就着手你结婚的事儿,妈看你一直没答应也没拒绝,是默认吗?妈不知道你究竟怎么想的,许艺那孩子吧,妈见过几回了,不能说不好,性子表面上看着讨喜,但目的性强,你爸特别着急让你娶,又觉着许家勉强也算门当户对,他是不挑姑娘了。你要是愿意,妈也不挑许艺那姑娘,妈有自信,你娶进门妈能镇住儿媳妇。只要你看着还喜欢,今后日子和和美美,你娶谁妈都没意见的。” 电波静静,连云玉等儿子回话。 那伫立在苍茫夜露中的男人,侧影笔挺,身上复古的西服衬得他像那旧上海的谦谦世家公子哥。 他也的确有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只墨清的眼底,略深,如这夜雾。 半晌,他寡淡地嗯了一声,“下午几点到玫瑰山庄?” “许艺那姑娘傍晚给我打电话,说随你的时间。” 纪遇南垂颈,抽了口烟,眯起眼眸,缓慢地吐出口烟雾,“让许家人先去那等着,一家人都到齐是最好。” “那行,妈让你爸给许先生打个电话,隆重点,两家所有成员都到齐。” 纪遇南挂断电话,身形未动,两根手指夹着薄板手机,这只手夹着香烟。 缕缕轻雾飘散空中,被雾气打散,他半阖眼眸地瞧着,眼底暗深色泽沉在最深邃处,一动不动。 穆之说,他比雪政情商高多了。 如今倒也未见得,他心里有那么点想法,对一个女人的,却迟迟不知道怎么动手。 感情上完全的白痴,对他人指点江山,一摊到自己就歇菜了。 那人年初出国,一声不吭,走之前还莫名其妙来他的医院看了回诊。 那时纪遇南没看出来她是话想说,估计是来跟他道别的,却不知怎么,没讲出口。 这几个月他心里有气。 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淡淡的,一时抓心,一时又不想去想那个女人。 十月了,她生孩子也该生完了。 是真地上户口在那个男人的名下,和那个男人过日子了? 纪遇南没有找许愿,他内心认为还犯不着,毕竟不是雪政和润儿那般的感情,尚且朦胧,或许是他单方面动了点心思。 那女人未见得有多待见他。 但他还是没忍住打听过那个顾霆,不曾打听到顾霆有别的动静。 大概一周前,他倒是听说,那女人回国了。 但是没出现,泰仁的董事局和医院里,她也没露面。 也是鬼迷心窍吧,老头提出娶许艺的事儿,他忽然就不想拒绝了。 纪家和许家联姻,娶的是那庶出的,他不相信她一个正房小姐能忍,她和她妈妈所处的情势能忍,尤其她那样的脾气。 许艺,他是肯定不会娶的。 但他,想见见这女人了。 七八个月,好久不见。 ……**…… 第二日一早,纪遇南在调设好的闹钟里醒来。 男人生的皮相好,洗个澡抹把脸就是英俊帅哥一枚,穿上伴郎的正式黑色西服,发型什么完全不用弄。 他开门,难得简子俊那宝宝也起了个大早。 站在他房间门外,罕见的西装革履,很显沉稳:“遇南哥,四哥下飞机了,半小时到别墅。” 纪遇南点头,一起下楼,穿过霜雾霭霭的草坪,来到别墅主楼的雕花大门前。 雪政一身白色绅士礼服,已经伫立在那里。 萧靳林也来了,三个伴郎等了十来分钟,七点一到,跟在雪政后面进别墅大客厅。 秦穆之姗姗来迟,简子俊赶紧把礼服给他。 接到新娘,九点整,浩浩荡荡几十辆黑色婚车,前往婚礼山庄。 上午是一点整,邀请的几百桌宾客陆续来临。 纪遇南忙前忙后,一遍一遍交代司仪和山庄的经理,注意事项。 十二点,教堂仪式。 十二点半,婚礼山庄一楼二楼大型宴会厅,宴席开始。 伴郎团要跟着新郎一块敬酒,主要作用,是挡酒。 喝酒,纪遇南在几个兄弟里是最斯文的,不及秦穆之和简子俊,那两个是牛饮也没一点事。 他跟在兄弟中间,也喝了六七杯,面冠如玉,男人的耳垂添了点红色,和那淡粉的薄唇映着,加上他笑时,一双桃花眼眼尾上翘。 一时看着越发隽雅迷人。 敬酒敬到两点,差不多完事。 纪遇南低/喘一口,微微仰头,整了整衬衫领口的黑色领结,和简子俊坐在大堂的休息间里,很累,休息片刻。 秦穆之不知道去哪儿了。 两人闲聊几句,萧雪政过来敲门。 说要带着润儿先回别墅了。 纪遇南点头,余下的这些宾客摊子,他和简子俊基本能负责了。 ……**…… 许愿瞅着墨色车窗外辉煌大气的婚礼山庄大门。 她和曾薇薇躲在车里,上午十一点到的,现在等了快四个小时了。 怀中小布兜里,儿子举着小肉手指,刚刚喂了乃,睡着了。 许愿盯着宝宝密刷一样的睫毛,低头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和脸蛋,满口的奶香,软蠕蠕,又温暖无比。 她把儿子的五根小指头轻轻打开,拇指来回抚平,发呆想事。 车外的树后面,曾薇薇在打电话。 啪的一声,车门打开又关上。 惊醒许愿。 她抬头,瞧见曾薇薇捏着手机,气喘不均:“愿愿,我联系的小经理说新郎新娘离开,大宴会厅剩下部分宾客,现在就是纪少和他一个朋友在负责,我们赶紧的,可以行动了!” 她们这车停的偏,位置不显眼,但角度还可以。 许愿刚才看见那辆几千万的豪华婚车驶离了。 她抱着儿子的手不由一紧,抿着唇没吭声。 曾薇薇把手机一撂,浑身都是沸腾劲儿,打转方向盘把车开出停车道:“放心,大门口的保安,那小经理已经替我打点好了。” “微微,办这事儿你出了多少钱?” 曾薇薇一愣,嘿嘿笑,“姐的魅力还用出钱!” 许愿不语,心知闺蜜为她,心都操碎了。 “微微……” 她心里一时又回到上午那时的犹豫反复,忐忑的心脏打鼓,低头看着 儿子小小可爱的脸蛋,情绪揪扯。 “愿愿,别退缩,都到这里了,我跟你说过我的安排了,万无一失的。” 许愿靠着车背,发狠地闭上眼睛:“一个小时对吗?” 曾薇薇点头,“最多一个小时,我这特意挑准的时间,新郎新娘离开,重要的宾客也散了,不至于闹得太大让纪家乱套。顶多让纪少措手不及,纷乱中,我就让小经理安排那个侍应生,把小侄子抱过来,你在这等着,咱们就能带着儿子回家了。” 车畅通无阻地过了保安大门。 许愿问:“监控录像怎么办?” “嗨,这车我跟我姐们借的,纪少要查,也是查到我姐们那里。愿愿,咱戴上墨镜,裹围巾了!” 车停。 许愿深吸一口气,把睡得香香的儿子放到一旁,戴了墨镜和围巾,又接过曾薇薇递来的铺好绒毯的纸箱子。 她眼角发红,手一再地停驻。 曾薇薇探身过来,把宝宝小心翼翼放到纸箱里,手里一张字条,掖在宝宝的咯吱窝上。 许愿别开眼。 曾薇薇抱着箱子开门下车。 许愿赶紧跟上,出来车门,没有墨色的车窗遮挡,一时间晴天明日,刺她的眼睛。 跟着曾薇薇往山庄的侧门走,一路上许愿的右眼不停地眨。 她更加不安,数次低头看小箱子里的儿子。 这没心没肺的小东西,睡得香甜,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奶奶的,还冲妈妈扬起小嘴儿,笑了笑。 许愿痴痴地,就想,不是跳灾,是自己太紧张了,神经反射。 在侧门口,小经理过来接的。 曾薇薇站到一旁。 许愿紧皱眉头又问了一遍,小经理点头,说一定按照曾小姐的吩咐办事,那个接应的侍应生也联系好了,没事的。 她把小箱子递过去。 小经理接了,抱着宝宝转身走进走廊,走廊尽头,就是宴会大厅。 许愿顿在那里,抬脚想进去,曾薇薇托住这人,“疯啦?!” “愿愿,我们赶紧走!声东击西,你躲到我说好的那个地方,我把车开着冲出去,混乱视线!” 推她一把。 许愿才往后面一栋的客房跑。 ……**…… 纪遇南第三次抬手抵住右眼睑,每次碰眼睛他都要用消毒湿巾擦一遍手指,程序繁琐,因此很引人瞩目。 和宾客说完话的简子俊扭头,皱了下眉:“遇南哥,没事吧?” 纪遇南丢掉湿巾,清越的眉宇紧蹙,右眼眼睑皮上微微泛红,仔细看看得出来跳动很快。 他五官略沉,身体不适让心情也不好,摇了下头:“昨天晚睡的缘故,可能,眼皮反射失常。” 当医生的,总惯于用科学解释一切问题。 他举目眺望诺大的宴会厅,蹙眉摘下领结:“还有几桌宾客在用餐?” 简子俊叫过来经理。 经理回答:“五桌,纪先生,分别是中岳集团老总,卫生部张部长一家,还有……” 纪遇南扫了眼,迟迟不走的,都是大老爷们喝多了,聒噪起来没完。 他又问:“楼上散客呢?” 经理恭恭敬敬报告着。 这时,宴会大厅门口走来一个侍应生,双手举着一个不大的箱子,看着像快递箱。 纪遇南并未在意,沉眉在想,怎么把这群能喝的男人以礼貌方式劝走。 他和简子俊商讨。 身旁经理出声,叫他纪少。 他正不耐烦,扭头,经理指了指一边拿快递箱的侍应生,语气惶恐:“纪少,这服/务员说是接到您的一个包裹。” “包裹?”简子俊唏了一声。 纪遇南皱眉,男人身形立立,清若绝尘 般,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五官沉静,薄唇微抿。 有些面无表情,看着是没多大反应。 也没接过那长方形的快递箱。 那个侍应生吓得有些口吃,着急地:“纪先生,您是叫纪遇南吗?这个是您的快递,我在门外从另一个服务员那里接到的。” 纪遇南心说好笑,快递怎么会送到婚礼山庄? 又不是他的家。 男人累,心情就一般,更不愿说话,猜想估计是哪个损友搞得恶作剧。 简子俊见他脸色有点冰冷,不予理睬。 悻悻地挑挑眉,斗着胆子伸出手,接过快递。 简子俊低头一瞧,显示皱眉,眯眼再细瞧那字,其实那字工整。 寄件人那边一个字没写,这边也不像正规快递,只在收件人一栏写了三个大字:纪遇南。 简子俊抬头:“遇南哥,真是你的快递!” 男人这才动了点表情,略微阴沉地垂下视线。 简子俊走几步,把箱子放到餐桌上,封了口,他撕开透明胶带,十分好奇,着急地有些粗暴地扯开。 箱子跟着动了动。 等拆开了,一股奶香扑鼻,简子俊拧眉,双手掰开纸叶,低头一瞧—— 愣住了。 眉毛眼睛鼻子揪成一团,简子俊一时呼吸都没见。 纪遇南看他明显不对劲,男人的眉峰拧起,双手插袋,长腿大步走过来。 简子俊猛的扭头:“遇南哥。” 纪遇南视线几分锐利冷沉:“里面什么东西?” “啊!”宴会厅爆发出成年宝宝的惊叫声。 纪遇南抽出手一掌刮过去,“乱叫什么!” 简子俊哆哆嗦嗦把箱子的纸扯落。 那里面,奶香阵阵,一缕一缕拂过男人的鼻息。 箱子里,鹅黄色的婴儿襁褓,随着鼓起的小团,在微微蠕动,那是婴儿的呼吸起伏。 箱子用一圈绒毯围得很好,绒毯铺平,就露出鹅黄色襁褓里的小脚丫,一点点,四分之手掌大吧,脚趾头蜷缩着,粉色的玉一般,可爱嘟嘟地举到了空中,微微晃动,许是冷,小东西发出了唔唔的小小声音,但是没有醒,小肉拳头攒到嘴边,舔了舔,又睡过去了。 简子俊从婴儿宝宝的咯吱窝里抽出一张字条,看了之后深抽口气。 扭头递过来:“遇南哥,你自己看吧。” 纪遇南劈手夺过,面无表情在视线扫完那一行字后,彻底崩塌。 字条上写着:你儿子。 也就三个字。 男人的太阳穴位置,青筋爆出得很突然,一股血就那么涌到了脑海的顶端。 猝不及防。 他走近一步,心脏停止跳动般,那双修长漂亮的手,此刻冷得格外的白,指尖微微发抖,拨开鹅黄色的柔软襁褓。 小家伙的脸完全露了出来,睡相安静,时不时伸出小舌头,满身奶奶的香气,眼皮薄薄的垂着,盖住瞳仁,睫毛密长,扑在了小脸蛋上。 头顶绒绒的,一撮黄色小毛。 看着,出生不过一个来月。 纪遇南觉得脑袋发沉,思绪都变慢了,周围的世界移动地也格外的慢,叫他想点事情很费劲。 他记起,和那个陌生女人发生了关系的时间,是去年十月底是不是? 这孩子一个多月大小。 应该是八月出声。 去年十月底到今年八月,恰恰十月怀胎生子。 手中攥着的被他掌心冷汗浸湿的字条,写着‘你儿子’。 简子俊一句话不敢说。 瞧着身旁男人侧脸如那冰刃,格外的沉,格外的安静,黑眸似海,不知在想什么。 只有那双并不浓黑的清隽眉目,死死的拧着 打结了。 他看着遇南哥,双手把孩子抱起,始终不知道他什么表情,又把孩子放下。 一折腾,婴儿宝宝蠕动,好像要醒来。 简子俊立刻接过被放下的孩子,在怀里轻轻拍着,转身叫遇南哥。 眼前硕长清立的黑影一晃,接而地板扑通一声。 “……” 简子俊低头,惊慌瞪目地瞧着倒地,长腿撂得歪斜的男人。 “遇南哥?” “遇南哥……” “……” 这人昏过去了? 纪遇南觉得人生有喜有悲,惊喜和突降的哀事,这都是人生常态,所以他一贯很淡定。 当然也是半辈子走来,顺风顺水,混过维和部队,经历苦难,回国后的十来年,他活的潇洒,清心寡欲,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原则。 他想起去年还无比正经严肃地教育过许愿,表露过对一ye情生孩子这种不负责任行为的鄙视。 是这个男人清傲如斯,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所以断然判定,这种糊涂降格的事决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今,一夜情发生了。 一年后,那女人给他生下了孩子,且不说是不是他的,单是这孩子,快递过来,真的让他浑然无措。 人生中,他头回面临这么大一个‘惊喜’。 斯文惯了,古板惯了,他承受不住。 他又想起,还想通过和许艺谈婚论嫁逼出来的那个女人。 要是知道他也一ye乱情,还搞出了这么个小包子,那女人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待他? 为人师表,他徒有虚名。 气血攻顶,眼前一黑,干脆晕过去了。 ……**…… 许愿用曾薇薇给的房卡,躲进了后面那栋的酒店客房。 婚礼山庄是一体式的,包办婚宴,有独立的教堂,自然也有不少的酒店客房供宾客入住。 许愿低头匆忙走路,进来房间,背靠着门闭眼沉沉呼吸。 出了一身的汗。 主要是不知道许艺许涛他们离开了没有,曾薇薇说,还有部分宾客没离开。 她担惊受怕,一不小心碰上,那就麻烦了。 喘了几口,她睁开眼睛,拿出手机数时间。 到第十分钟,她立刻给曾薇薇拨过去,俩人事先说好,十分钟后联系。 那边曾薇薇接电话也在喘气,边跑边说,“等我一下,愿愿,我把车停在半道,让人开走,妈蛋我姐们儿没给我替换的车,我跑回来的!” “微微,辛苦你了。” “唉,没事儿!我是宴请中的宾客,你等等,我大大方方走进去,看看纪少的反应,这会儿估计见着小侄子也有几分钟了。” “恩,我等你电话。” 许愿提着心,紧张不安地捏着手机,站在房间门口,一动不动。 五分钟后,电话响起。 第一声,许愿立刻就接了:“薇薇,怎么样?” 那头曾薇薇一时却没出声。 许愿皱眉:“薇薇?他拆开包裹见到儿子了吗?” “愿愿……咳咳……这个……” 许愿急死了,生怕出差错,“你说啊!” 曾薇薇躲在柱子后面,一把的冷汗直往头顶冒,口中打结,疏理措辞:“那什么,愿愿啊,事情发展好像有点……脱离轨道。” “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曾薇薇挠头:“纪少,纪少他见了小侄子,现在晕过去了,倒在地上,一群人救人呢。” 许愿:“……” 头顶一根,两根,三根,无数根,黑线。 她眉角一下一下,抽/搐开。 曾薇薇还在安慰:“不过你别多想,好歹纪少是见过咱儿子了是不?可能出乎意料,所以他反应有点过激,晕了而已,等下就醒了,醒了继续看咱儿子,认出来后就查宝宝的亲子鉴定,一切还是原计划的!” 许愿往屋顶无法控制地翻个白眼,面无表情一屁股坐到床上,心绪直线下沉到马里亚纳海沟底…… 没出息的东西。 你儿子,你晕个鬼啊! 许愿心里腹诽这人,实在忍不住骂了一通,无法想象他见到儿子当时是怎样的表情? 怎样的心情才会晕过去? 内心生出一点点的情绪,她噘起嘴角,冷哼,又觉得这反应发生在他身上,不奇怪。 不是说么,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个破书生,看着斯文隽隽的,摊上事儿就蔫大爷了。 还晕过去? 好意思晕过去! 她在产房痛得要死要活还没晕呢,这个当爹的,丢人不丢人。 所以说,自个儿瞧不上他,那是有原因的! 镇定半晌。 许愿举起手机,冷冷干脆:“甭管这没出息的是长晕还是短晕,就他这样儿还想认儿子?!薇薇,我反悔了,趁他醒过来之前,我们赶紧把宝宝抱回来。” “愿愿,你别失望啊,纪少就是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了吧,突然冒出个儿子,他这反应虽说不淡定,但是也正常啊。纪少这朋友,简子俊在打电话给纪老爷子呢,马上就来了,反正一个小时后,我就让侍应生趁乱把侄子弄到手,行不?” 许愿拧眉,右眼皮一直没停过,她预感很不好,“别让纪老爷子见着宝宝了,那更不会放手,微微,赶紧的!” “好吧,唔,我联系侍应生,现在乱着哪,抱孩子很容易。” 挂断电话,许愿抓着手机,分秒都不想等。祈祷着薇薇那边顺利,千万别处岔子。 ……**…… 宴会大厅这边,乱成一团。 山庄的医生被简子俊紧急叫过来,正在给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帅男人看诊。 “纪先生什么时候能醒来?” 简子俊蹲下,一不小心压到怀里的婴儿宝宝,低头一瞧,小东西居然醒来了,睁着黑葡萄的水嫩大眼睛,好奇又不安,却十分安静地骨碌碌转着,打量眼前陌生的人和环境。 简子俊瞬间被萌化,乐了,学着家中母上逗表哥的孩子那样,嘴里发出声响,逗了一下,朝小家伙扬扬下颌,“嗨,带把儿的,醒来了嘿!” 小家伙一直被妈妈带着,很少听粗犷的男人声音,此刻楞乎乎的,顿了会儿,大黑眼睛一眯,呜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简子俊乱了阵脚,吓得不轻,换了个姿势让小家伙坐在怀里,拎起小肉手指着地上安静清然睡过去的美男子:“别哭啊,你爹不在这里么?瞧他帅吧?娃儿啊,告诉简叔叔,你娘是谁呀?” “呜呜……呜呜!……” 哄不好,小肉球在他怀里拱,很好带的孩子在陌生环境里,格外不安,发烈了一般怎么也哄不好。 脸蛋和白白的小肌肤蹭着男人冷硬质地的西服,简子俊心疼,抱起小家伙举到空中,左右看了看,叫过来一个女服/务员,“把外套脱了,里面是棉的衣服吗?抱一下孩子,小心点,这是纪家小少爷!” 那女服/务员瞧着这个浓眉大眼的英俊男人,脸红地点点头,接过孩子抱着一动不敢动。 简子俊拧眉,重新蹲下,问医生:“磨磨蹭蹭的这么久,怎么还没醒?” 那边,曾薇薇从柱子后,朝男侍应生使眼色,示意想办法把她宝贝侄子赶紧地弄过来! ---题外话---万更递上~~ 405 小蝌蚪给爸爸 孩子他带回家养了?【七千】 男侍应生是小经理安排的人,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800] 和抱着奶娃的女服务员认识,都是婚礼山庄前厅的职员,走过去说了几句。 女服务员懵懵懂懂,只知道怀里的孩子很重要,不能怠慢了。 跟着男侍应生走几步:“可是我们这哪来的奶粉啊?潆” 男侍应生瞧了眼柱子后面的漂亮小姐,伸出手:“后勤部有的,孩子给我抱着,你快去冲一点,宝宝好像快哭了。” “哦哦,那你小心点!” 等女服务员走远,男侍应生回头仔细瞅了眼混乱的几米远处,没人注意,又转身,和曾薇薇对了个眼色。 抱着孩子绕过壁柱,迅速穿到走廊那边。 曾薇薇挎着包优雅从容地也往那边走,低头给许愿发短信:宝宝马上到手。 走廊尽头的拐角,曾薇薇等了等,直到左右无人,才往拐角那边走。 听见婴儿的啼哭声,她心下又疼,这个点儿是愿愿喂乃的时间,小家伙恐怕饿了。 那男侍应生背对着她,焦急地也在张望。 曾薇薇加快步子,张嘴要喊他,旁边的男洗手间里突然冒出一道修长身影,穿黑色正是西装的伴郎礼服,洗手台前洗了双手,叼着烟正眯眼转身。 “擦……”曾薇薇低咒一声。 不是简子俊是谁? 神出鬼没的,刚刚她在壁柱后面还瞧见他守着纪遇南的,眨眼就从卫生间出来了? 那叼着烟吊儿郎当的男人,两根手指夹了烟,捻灭,眼睛看见了,蹙起眉头走过来,指着男侍应生怀里的婴儿宝宝:“怎么在你这里?内女的呢?” 男侍应生吓了一跳:“简……简先生……” 简子俊吐出烟雾,面色发沉:“给我。” 男侍应生为难,扭过头。 简子俊见他不给,也跟着拧眉扭头。 曾薇薇:“……” 狠眨一下眼睛,撇过脸。 只听那边男人强行抱过孩子,骂骂咧咧:“你们这群服/务生怎么这么不尽责?说了是纪家小少爷,给你们抱那是你们的福气,换来换去的,孩子换丢了怎么办?赔得起?!” “对不起,简二少。”侍应生一个劲儿地赔礼。 简子俊低头,瞧见小侄子这会儿没哭,但眼睛红红的,心下柔软,低头就是吧唧一口,拍拍小屁股:“真乖,跟干爹走,找你爸去。” 抱着孩子,经过一个穿的火红的高挑女人。 低头喃喃:“香水味太浓,侄儿你屏住呼吸忍一下。” 说着还加快步伐。 曾薇薇双目仇视,却无可奈何,无措下看着孩子硬生生又回到了宴会大厅。 手机响起,愿愿来的短信:“微微,怎么还没回来?” 她心底骂一句娘! 简子俊走了几步,接到纪老爷子的电话,说和纪妈在火速赶来的路上,孩子能不能先传个照片? 他笑,老头太可爱了。 抱着娃儿走到一间休息室,把孩子放在沙发里,拍了美照n张发过去。 大厅那边,遇南哥就不用管了,晕倒而已,总会醒的。 小家伙在沙发里蠕动,想起来,但那是不可能的,一个月的小胳膊小腿,简子俊来了趣,逗逗小手指又拎拎小短腿的,不亦乐乎,直把孩子弄哭。 他又惊慌,赶紧抱起来哄,小奶包困得不行,半眯着眼睛不识人地总往他胸膛小手扒拉。 简子俊抬眸瞧四周,俊脸薄红,还好无人,尴尬的咳嗽一声,拉开小肉手。 不一会儿,小肉手又凑上来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摸着小家伙的脸蛋,见他打哈欠,自己也打了个哈欠,靠着沙发闭上眼睛。 为了五哥的婚礼,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困死了。 ……**…… 曾薇薇等不及了,见沙发上的男 tang人打盹了,脱掉高跟鞋溜进来。 小侄子在男人的西服怀里睡着了。 她屏住呼吸靠近,观察着孩子躺着的姿势,绕到沙发另一侧,点了点男人的胳膊。 没反应。 曾薇薇着急,低头伸手,轻轻地伸手。 手指刚碰到孩子的胳膊,这男人突然转了个身。 吓得她神经一抖,呼吸不敢地低头看,这人没睁眼睛。 她拍拍胸口,等了会儿,绕过这人的一双长腿,回到原来位置,面向孩子,弯腰伸手。 男人薄唇动了动,无意识似的,又转个方向。 曾薇薇:“……” -_-! 忍。再次,绕到沙发那一侧,弯腰,还没伸手,这人又朝反向转身。 曾薇薇伸手就掴了下去,啪——! “我靠!”简子俊被打得直接脸扇到沙发背上,怒起瞪开眼睛:“死娘们!” “你才死变态,装睡!”曾薇薇干脆叉起腰,声音又尖,十足的泼妇样子。八零电子书/ “哟!我以为是谁,曾家小姐啊,怎么,什么目的要抱走我侄儿?” 谁特么你侄子?这是老娘的亲侄子! 俩人都是a市上流圈子里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曾薇薇从前宴会上经常见这草包,跟在萧雪政纪遇南等后面,屁颠屁颠的,长得一副娃娃脸,浓眉毛大眼睛的,还喜欢装酷毙,跟酷帅沾不上边又喜欢泡女人,泡不上还要吹牛! 最讨厌这类男人! 简子俊同样也认识眼前这女的。 圈子里出了名的爱打听,八卦消息总是她散布出去的,别的名媛那是真正的名媛,这就一泼妇! 要不二十八了还没嫁人呢。 四目相对,都是赤焰烈火。 俩人对吼,怀里的小东西吓哭。 曾薇薇心疼死了。 简子俊瞧这女的眼神,不对劲啊,眯起眼睛:“你说不说?” “我说什么?” “你分明想抱走孩子!” “厚!我暗恋纪少好多年,现在听说有人给他生娃了,我特别想看看这娃什么样行不?” 男人的眼睛,圆是圆,瞳孔却很黑,看着特别精神明亮,盯着她。 忽然大叫:“卧槽,曾薇薇,这孩子不会是你和遇南哥生的吧?” 啪! “草,又特么扇?老子疼啊!” “叫你嘴贱。”曾薇薇那个火上脑顶啊,小脸通红,“是你个头!我倒想呢,纪遇南能看上我吗?” “那倒也是。” “……” “那你一直跟着我干嘛?刚刚还和那个男/服务员打眼色,别以为我瞎的。” 曾薇薇脸pia到一边,心里纠结死了! 要是一直缠着简子俊要孩子,这货看着二,今天却出奇地敏锐,会不会牵扯愿愿? 可是孩子不抱回去,愿愿那边会急死…… 叮铃铃—— 简子俊立刻掏出手机,见着来电号码嘴就咧开了:“纪叔!到了?啊呀,太好了,宝宝在我这呢,立马给您送过去,打听等着哈!” 挂了电话,抱娃就走。 胳膊被人拽住。 “干嘛?” “简子俊,这孩子你不能给纪老头……” “笑死去!为毛不能给?” 曾薇薇讲不出。 放开,我小侄子要认祖归宗了,耽误事儿!” 曾薇薇被甩到一边,脑袋拧巴打结,话到喉咙却生生卡住,望着男人肩头露出的小肉手,欲哭无泪。 ……**…… 宴会大厅门口,一辆黑色轿车紧急停泊。 车后门,纪建军急匆匆地下来,走几步,又回头伸出手抚老婆。 连云玉瞅他:“刚吃了颗速效救心丸你冷静点,建军。” “我十分冷静!”苍老威严的嗓音,都在颤。 牵着妻子的手,大步走进宴会大厅,纪建军虎眉一瞧,脸色铁青地挥开医生,直接走过去踢那地上修长的身影,左一脚又一脚,不见醒。 纪建军抬手摁住太阳穴,“哎哟我这血压,血压!” “纪叔纪婶!宝宝在这!” 连云玉扭头,瞧见简子俊怀里真有一团鹅黄色的小团子,小脚丫包在白色的棉袜里,随着走动在空中晃悠。 一时,眼睛红了:“建军!孙子,我们的孙子。” “是啊,可不是!”纪建军几个箭步冲过去,手臂打颤,秉着呼吸接过孩子,撩开襁褓瞅了眼小小的脸蛋子。 “是我老纪家的!小玉,你瞅这娃娃的眼珠子,和遇南一个神韵啊。” 说着,抱着宝贝孙子走到宴会大厅门口,对着门外的天就是一跪,老眼通红:“列祖列宗保佑啊!老天有眼,可是老天有眼了厚待我老纪家了,呜……” 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追溯痛苦的逼儿子娶妻生子的艰难岁月…… ……**…… 纪遇南四点半醒来的。 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宴会大厅的地板上,一寸没挪。 他皱眉睁眼,一时惺忪,冷不丁脑袋上被砸了什么过来! 紧接着粗厚的骂声就在头顶盘旋开:“还知道醒来?你他妈是给老子长脸子了,见到儿子你晕过去?我老纪家能生出你这个弱爆的东西,起来!过来看看你儿子!” 纪遇南五官阴沉,紧抿的薄唇沉着一层白,耳朵嗡鸣。 “哦,咯咯!宝贝不哭了,你这死爹醒来啦,爷爷叫他过来给你小子认个错,啊,认个错就不哭了成不?哈哈,不理爷爷呢,还哭,小玉你看看……” 男人西裤上几个四十三码的鞋印,修长手指白皙泛冷,撑着地面起身。 简子俊伸手要扶,遭到拒绝。 小心翼翼地观察遇南哥的神情,可这人脸上淡冷沉静的也没有什么表情,只一双清润的眉宇蹙着。 连云玉走过去:“儿子……” 纪遇南抿唇抬手,示意不用多说。 他伫立,单手杵着腰间皮带,微微俯颈沉思了片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再抬头,视线扫了眼老头怀里正哭着哄不好的小疙瘩,一时眸底深沉复杂,有什么没什么叫人看不清。 半晌,微阖着眼眸,薄唇紧抿地低声开腔,“做个亲自鉴定吧。” “你他妈这表情是不想认!”纪建军就要冲上来! 他也不躲,淡然静静,又瞥了一眼那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安静地看过来的小家伙。 他视线转向别处,锁眉想了会儿,走过去伸手,动作并不笨拙,他是妇产科医生,包过许多孩子,尽管心理存在排斥,但这人的怀抱天生温柔。 接过了孩子。 小家伙在他怀里,着怀抱宽阔,有点硬,但小鼻子嗅到的味道却无比干净好闻。 不哭了。 “嘿!是亲的!”纪建军一扫阴郁,哈哈大笑:“小坏蛋了,你爸一抱立刻止哭。” 一家人上了多座轿车。 纪遇南一人在最后抱着怀中奶娃。 路上老头叽叽喳喳,妈妈连云玉也欣喜难得多话,和丈夫聊着,偶尔回头想和儿子说几句。 但儿子,侧脸紧绷,始终扭头看着窗外,眉宇紧皱。 纪遇南抬手捏了捏发紧的鼻梁,车下了盘山公路,到了市区。 傍晚,四衢八街,灯火通明,霓虹闪耀。 他打开了一丝车窗缝隙,微冷的十月晚风吹进来,怀里软 糯糯的小东西立刻缩了缩,小手小脚有些无力,动作慢。 男人低头,拧了会儿眉,两根修长手指夹着鹅黄色的襁褓,拢了拢。 那睁着眼睛一直看着他的小家伙,乌黑大眼睛一眯,朝他傻乎乎地笑了。 纪遇南五官一滞。 小家伙却不饶他了,不知道什么事情高兴了,没妈妈的乃喝也高兴,咧着小嘴儿,嘴里什么都没有,像个小老头,憨憨的对他笑。 男人眉头一皱,脸色微沉地撇开脸。 有一只肉肉乎乎的,很软,很奶香的小手,往他衬衫上晃。 心思微动,他复又低头,仍旧绷着脸,这家伙还在对他笑。 他不爱笑。 那一定是像那个女人了,爱笑么? 他薄唇微动,严肃低语:“笑什么。” “唔……哝……咯咯……” “别对着我笑。” “唔……” 大眼瞪小眼,安安静静的,有温润的什么流淌而过,静悄悄。 忽而,男人眼神一凝,表情有变,等他身躯倏地动弹一下抬臂,已是来不及。 五官僵硬。 半分多钟。 前面纪建军嘟囔:“怎么好臭?谁放屁了!吴叔你中午是不是又吃豆子了!” 司机吴叔:“……冤枉啊老爷o(╯□╰)o” 纪建军胳膊被夫人重重一掐,连云玉脸色又红又青,这些年一直这么过来的…… 扭头,瞧了眼温温润润的儿子此刻面孔清沉,连云玉微笑:“拉你身上了?” 纪遇南:“……” 纪家公馆,车停。 男人周身寒沉,长腿下车,不过气场还算淡定。 脚步生风地进了宅邸,佣人迎上来,他锁眉低声吩咐:“打一盆热水,弄一块干净棉布,剪成尿布条,床上也铺好。” 连云玉追在后面跟着进儿子卧室,瞧见儿子有条不紊地把小孙子放下:“遇南,妈妈来吧。” 这人摆手,示意不用。 连云玉就在旁边看着,整个换尿布的过程,手法标准,干净利落。 又一次被儿子迷倒。 是个医生没错,怎么优秀的连换尿布都会呢,她生的儿子。 换了尿布,纪遇南去卫生间,十分钟才出来。 不难猜想,一定洗了个澡。 当医生的,洁癖是没办法的事。 男人一身居家服,藏青深色,走动间那高大背影看着越显清瘦,衣服下突显的背脊骨架,却透着沉稳的张力。 母亲在哄孩子。 他没有过去,心里烦,拿了茶几上的烟和打火机,走到露台关上玻璃门,背对灯光,深邃五官沉入夜色,蹙眉,出神地思索着什么,吞云吐雾。 ……**…… 曾薇薇一路道歉。 离纪家公馆一里外的山弯扯到,红色的女款轿车停下,曾薇薇扭头:“愿愿,不能再上去了。” 车后座靠着窗的女人,丢了魂般,脸色惨白。 “愿愿,是我的错,是我该死,我真没想到简子俊那个草包居然难搞,纪老爷子又来得太快,孩子直接就这么被抱走了,我……” “微微,不用说了,不是你的错。” 许愿把视线从窗外漆黑下来的夜色里收回来,一低头,眼泪打在手上。 她屏息。 强忍,最终却低头双手捂住脸,心里那种焦慌,刺得她无法呼吸。 宝宝…… “愿愿……”曾薇薇爬到后座,把人抱住,心急的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往好处想,至少纪老爷子是认定小侄子是亲孙子了,他们纪家把孩子抱回去,肯定也适当小宝贝地呵护着,不会对宝宝不好啊。愿愿,眼 下没有办法了,你别着急,宝宝在爷爷奶奶和爸爸那里,能受什么委屈呢?顶多是喝不到母ru会哭,会想妈妈,但是饿不着的……” “呜……宝宝生下来没离开过我这么久,六个多小时了,微微,被他们抱走了。是我私心,我要用孩子打击许艺的,上天来惩罚我了,这下怎么办?他们纪家不会把孩子还给我了,我要失去宝宝了。” “不会的!我们想办法,还有办法的!” ……**…… 三天过去。 纪家公馆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有头有脸的人家,纪老爷子又是爱排场的主儿,喜从天降得来孙儿,心情振奋狂躁得那根本停不下来! 父子俩因为满月酒的事情吵了一架。 纪建军一时气恼,用家法打了儿子,并且把亲子鉴定结果甩到地上。 纪遇南虽心中差不多已料到,脸色却不好,受着父亲的藤条,背影笔直,一声不吭。 满月酒办了两天。 第四天终于消停下来。 这期间,连云玉一直不知道儿子什么想法,一贯清冷,令人捉摸不透。 下午,喜宴结束。 儿子换了身衣服,旁边佣人推着婴儿车跟着出来。 连云玉稳住纪建军,“遇南,这是去哪里?” “回我的住处。” 纪建军舍不得孙子的:“你要上班!医院手术那么多,再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这么点小娃娃啊?你别不是瞒着我们偷偷把孙子扔进孤儿院吧?那你等着死!” 纪遇南和母亲道了别,单手推过婴儿小车,抱着抬到车上。 半小时后,来到市里地段环境很好的一处小别墅。 男人抬着婴儿车下来,佣人跟在旁边,抱着日常用品,“少爷,小少爷的房间安置在哪里?” “我卧室就行。” 几道身影进了别墅,说话声远去。 篱笆下面,女人拢了拢墨镜,走远几步打电话:“愿愿,纪少带着小侄子从纪家公馆搬出来住他的单身别墅了!” 电话那头,许愿惨淡的眼睛一亮:“地址在哪?” “喂,你冷静点,你要干嘛?” “微微,我很冷静,我去探探周围环境,蹲点儿,他总要上班的,再不济也总有不在的时候吧,我想办法进去把宝宝偷出来就行!” “啊?偷/人?” 曾薇薇跳出篱笆,路过一个保安,立刻捂住嘴,走到树后面:“愿愿,四天咱都等了,我觉得偷孩子有点鲁莽吧,要不咱再从长计议?我刚刚看了,小侄子没哭呢,纪遇南是医生,妇产科专家了,也应该知道怎么照顾孩子。” 许愿皱眉,冷静道:“就是他会照顾我才更担心。这几天晚上我根本睡不着,总梦见宝宝哭,没乃喝。再说他照顾着照顾出感情怎么办?这个月份的孩子虽然还不认人,但也会闻味道的,习惯了他的味道那怎么能行。事不宜迟,拖来拖去要是纪遇南心里上接受了自己有了个儿子,喜欢上了宝宝,那我更难要回来了。” 这么说也有道理好像,曾薇薇道:“在xx路,那你等等,天色暗一点,我们绕着别墅转两圈,看看能从哪里偷偷进去。” 许愿点头,精神振奋地换了衣服,出门。---题外话---额,昨天万更遭一众差评,其实五爷蛮冤的,今天反而不知道怎么写了。有人说水,好吧,万更想情节要时间,写大概是五个小时左右,这是五爷的时速,所以没有随便写。是有亲提出想知道遇南哥晕过去的心理,所以才多写了他的心理活动,然后之前是侧面带过,现在正写这个番外的话,叔叔的婚礼,那就是遇南的角度来写。只是详细还原当时的情况o(╯□╰)o,被说没剧情的话,今天这个不知道有没有剧情,我都晕了…… 406 小蝌蚪给爸爸 电梯面对面,许愿望他 纪遇南所住的公寓式小别墅群在a市景江隧道那一块。[txt全集下载] 从许愿的公寓出发,有点远,开车到时,已经晚上。 曾薇薇等在附近的咖啡厅里,两人碰面,绕着一段路,到别墅小区的后门,通过一家比较大型的生活超市混进了小区纺。 别墅坐落不超过十栋,绿化搞得很好沿。 曾薇薇抬手一指:“那就是纪少的。” 许愿望见了,和其他别墅一样,小二楼,占地不大,里头房间应该也不多。 两人四下看了看,这时还有稀稀落落散步的人。 “坐一会儿吧。” “恩。” 晚点,从草丛那边穿过去,就是他家别墅的后面。 许愿瞧着那别墅后面密丛的树,眯了眼睛,应该是一条进去的隐蔽好路。 “愿愿!可巧,我认识的那白家小姐也住这儿呢!”曾薇薇递过来手机,让她看微信对话,“以后我们过来有借口了,真棒!等等,我问白小姐访客卡,这样保安那里以后就方便了。” “薇薇,你真厉害,哪儿都能有路子。” “矮油,我就是爱交狐朋狗友啦!” “恩?”许愿眯起眼睛。 “你不是啦,你不是,愿愿么么么……” 许愿露出笑容,今晚上心情好了很多,瞅着那栋安静,只有两个房间亮着灯的别墅,知道宝宝就在里面。 离得近,她心里都安定一点。 ……**…… 幽蓝的门灯照着别墅前庭木走廊下一排排整齐有致的盆栽。 植物清香,多有药味,那是别墅主人悉心所种。 夜晚静谧。 隐隐约约,房中传出婴儿糯糯的哭啼声。 二层书房。 长身玉立在窗前的男人,已听见声响,喝了口煮茶,那抓着杯口的修长手指,在光下泛着隽雅的白皙色泽,十分漂亮干净。 叫坐在书桌前的女孩看得入神。 纪遇南抿唇:“划好了没有?” 白萱萱咕咚咕咚点头:“马上,遇南哥,你的宝宝好像哭了耶。” 正说着,书房门被敲响,婴儿从缓到急的啼哭就在门外。 男人绕过书桌朝门口走,带着一副无框眼镜,一身浅灰色居家服,长腿下面是藏青色棉拖,慵懒中有十二分的斯文书卷气。 “闹了?” 门外,佣人为难地点点头,“也不是尿了拉了,小少爷刚才睡醒还挺好,喝了冲奶……” 男人摘下无框眼镜,挂在胸前口袋,弯腰从婴儿车里抱出哭得一筛一筛的小软团子。 小家伙到了爸爸的怀抱,真是好闻,干净到无可挑剔吧,温温润润的,慢慢地,哭声没那么急了。 纪遇南带上书房的门,一只臂膀的力度足够,但不敢只用一只手抱。 一个多月大的小丁点,腰都没有呢。 大手护着儿子的小脑袋,另一手横着裹住小家伙的整个背脊,走向露台。 露台光线柔和,落地玻璃没开,空间大,纪遇南抱着啜啜的小家伙来回走动,一会儿,不哭了。 他低头一瞧,软蛋蛋的脸上挂着小泪痕,晶莹的水点点蒙得小家伙睁不开眼睛,嘴里小舌头往外时而舔两下。 小小的肉指头握拳状,举在脑袋边上。 男人蹙眉,眼底几许柔情衬那清冷深邃,拇指轻轻地给擦了眼泪,薄唇却并不说话,也不像妈妈那样会发出温柔的声音哄。 父子俩在对视。 别墅缓缓地安静下来。 男人靠着玻璃门,灯影明灭,那清瘦修长的影子就在玻璃上,怀中凸出了一小团,一只小脚丫的影子在玻璃上晃动。 他俯颈,视线沉凝了片刻,大手握住那只往上举的肉脚丫,小袜子暖暖的。 低沉开腔:“想她了?” 怀里,眨巴眨巴大眼睛,小嘴儿奶嘟嘟的,也不明白爸爸在说什么。 “会带我找到她吗?” 大眼睛眨啊眨,好奇的,望着爸爸呢。 男人拇指挪动,推了一把儿子没成型的小眉毛,视线深凝在这小小的一方五官上。 他能瞧出自己的缩影,其余的,像谁呢? 似叹了一声,起身,离开露台。 书房门口,还没把人放回婴儿车,纪遇南紧锁眉宇扭头:“方婶,拿尿不湿。” 总是这样,拉屎拉尿,等都得等着,往他身上噗嗤。 这一天也不知道要洗多少个澡,除非人在医院。 洗漱完毕回来,婴儿车还在书房门口,佣人芳姐看着,车里的小东西倒是乖,没睡着,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东张西望呢。 芳姐低头逗:“脖子都还不会转呢小少爷,你看什么呀?恩,你看个什么呀……” 男人走来,发梢滴着水,旋开书房门,把婴儿车也抬进去。 白萱萱没来及收回手机,脑袋被一本书敲中。 “什么时候回你家?”男人的声音,不耐烦了。 这是老头世交的女儿,三十岁了还在考医科大学,可想而知那智商。 白萱萱吐吐舌头:“别嫌弃我了遇南哥,你哄你的宝宝,我这不是有人找么,微信发个不停。” 纪遇南不开腔,抱着儿子走到办公桌后,舒适的转椅上坐下。 白萱萱凑过来逗,他排开爪子:“九点回家。” “好嘛,我快划完了……”手机又响,白萱萱低头,“靠,居然在这小区?这个曾薇薇,跟你不熟好吗?还带了朋友?许愿……” 办公桌后男人从书籍中抬头,眸色微暗:“谁找你?” “曾薇薇,唉,遇南哥你又不是认识啦。” “还有一个。” “许愿啊,这个你认识?” 男人的视线专注在书籍上,手指翻了一页,腿上动了动,他把目光垂下来去看儿子,很是随意:“不太熟。” “就是差点成为你未婚妻的许艺的姐姐啊,听说这个女的哦,还蛮惨的在许家,不过听说她回来三个月有出国了,小道消息,是未婚怀孕呢……” 他换了只手抱儿子,“她在这里?” “恩恩!和曾薇薇就在小区里面呢,说明天要约我逛街,以后要常联系,会经常来找我玩,明天去逛街,问我要访客卡。还真是,难道白氏的股票涨了吗?” “访客卡?” “对呀,遇南哥你连访客卡都不知道?咱们小区安全方面还是把关很严的,除了住户,进来的外客都要访客卡才能顺利进出。这曾薇薇,要我的访客卡干嘛?难道别墅里还有她认识的别的住户?” 他不再说话,微微垂颈,深沉视线落在书上,一会儿又去看大腿上襁褓里的小家伙。 盯着小家伙的五官,深凝不动了。 ……**…… 九点,白萱萱离开。 办公桌后,男人手指优雅合上厚重书籍,抱着睡着的儿子放到婴儿车里。 佣人芳姐进来,他低声吩咐几句。 走出书房,“我送你。” 白萱萱在楼梯口停住脚步,讶异:“遇南哥?” 男人双手插袋下楼,“去便利店买盒烟。” “靠,我就说嘛,我都快把你家跑穿了你什么时候送过我呀?还以为你终于对我动心了呢……喂,等等我啦!” 别墅外的小道,路灯隔几米有一盏,拉的男人的影子清瘦修长。 他长腿放缓,垂目望地,状似随意问道:“你那两个朋友没走?” “曾薇薇啊?不知道她们俩呢,我问问……没回复我。” 男人便不再说话,岔路口,他去便利店买了一盒平时根本 不抽的烟,站在路灯下,轻雾缭绕,男人的眼眸在烟雾后,又深又沉,缓慢的扫过四周。 把烟头扔进垃圾桶,手机响了。 芳姐说小家伙突然哭醒,闹得特别厉害。 他快步往回走。 “少爷!不知道小少爷怎么了?” 纪遇南进屋,大步上楼,从芳姐怀里抱过小家伙,哭得可厉害了,和前面那次哭不一样,小手小脚都在翻腾,撕心裂肺地哭。 “拿奶瓶。” 芳姐跑过去,拿了过来,揪着眉毛:“我喂了呀,少爷,小少爷根本不吃。” 他喂,果然不吃,小家伙暴躁的小手扑住嘴巴,直往外吐。 纪遇南沉眉,把人放到床上,小衣衫都解开了,身上没问题,也不是尿了拉了。 他探温度,又拿了听诊器,没有感冒症状。 拿了棉签抵开小家伙的嘴,灯照了,喉咙也没问题。 “唉,哭得嗓子都要哑了,小少爷呀,怎么了这是?”芳姐在一旁听得心揪。 男人脸色不好,素来沉静的五官显见不淡定,抱起儿子在怀里来回走。 小家伙却吃了枪药般,接触也有四五天了,今天是最异常的,无论如何哄不好,小手小脚一直往空中抓,乱蹬着。 从楼上走到楼下,纪遇南头疼。 突然听见芳姐往后门那边跑:“少爷!是不是野猫野狗啊,我听见后面有动静,听说小孩子和大人不一样,对这些很敏感的,动物一来就不舒服了……” 纪遇南跟着往后门走。 越往那走,怀里的小东西就越烈。 男人眸色沉沉,眉宇拧得打结。 ……**…… 别墅后的树丛。 曾薇薇提着两双鞋子,头发凌乱,慌乱中还要扯住往前冲的那人:“愿愿!” 许愿够着那扇被爬山虎挡住的上下式窗户,眼中有泪:“宝宝知道是我来了,微微你听,他哭得那么厉害,那么厉害……” “许愿!说好探路的,你这样闯进去不如直接大门进去,告诉纪遇南你就是孩儿他娘!” 许愿怔怔,双手趴着窗户。 屋子里突然亮了灯。 吓得两人一抖。 曾薇薇:“靠,肯定是刚才拽树枝打出了动静,怎么办怎么办……” “快跑!” 许愿被拽得摔倒在地,曾薇薇吓傻了,没管,拖着她的衣领一路拖下坡的,两人鞋子没穿,蹲着沿着草丛疯跑一路。 ……**…… 别墅后门的厅里。 芳姐往窗户看了看:“没见什么呀,也没动静了,唉我这老耳朵,估计听岔了。“小少爷这是怎么啦,哭得更厉害了这!” 他爹却五官安静的有点诡异。 男人低头瞧着怀里哭哑的儿子,小肉手指没有力气,却掐着他的衣服袖子,哭得闭着眼睛,像是,要往外爬。 “芳姐,把门打开。” 芳姐不明白少爷突然的这是什么意思。 把门打开了,树和草丛还有藤蔓长得有些疯,都长到窗户上了。 纪遇南把儿子给芳姐,男人单手插袋,挺拔的身躯伫立在门框里,视线陡然锐深,不急不缓地,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芳姐心说,除了树和草,什么也没有啊。 少爷却看了好几分钟,许久,关上门转身。 “有猫狗吗?” 男人摇头,薄唇紧抿,神色讳莫,那双平和的眸底,此刻漆黑,深沉的,什么也看不清。 他去厨房喝了水,走过来,一字不言抱过儿子,怀里哄着,却不似之前无措。 孩子哭着总会累。 他给擦了一遍小身子,抹了医用爽身粉,小家伙舒服了,终于睡去。/p> 他却一宿未眠,单臂枕着后脑勺躺在床上,胸膛起伏发沉。 漆黑夜里,那双睁着的眼眸,风起云涌,冷风厉厉。 ……**…… 许愿一晚上没睡好。 宝宝哭得那么撕心裂肺,折磨了她一晚上。 却又感到欣慰,医学上母体和婴儿指间的神奇感应,她和宝宝也有,且这样强烈。 宝宝,那是想她这个妈妈了。 敷过眼睛,换了衣服,开车和曾薇薇汇合。 十点多,在市中心的奢侈品商业大楼,许愿见到了白家小姐。 曾薇薇会交际,几句话就把女人间的友谊建立了起来。 三人聊了会儿,开始绕着女人最感兴趣的各类专柜逛。 然而,许愿对这些琳琅满目是没有任何激情的,但是为了那张访客卡,为了能顺利偷走宝宝,必须花这些时间。 眼看中午,才逛了一层楼。 三人进电梯下楼,商量着去哪家饭店吃饭。 商场大楼一层,电梯双门打开,许愿低头在看手机,旁边曾薇薇停了脚步她才跟着抬头。 这一抬头,人也愣住。 对面也是下行的商场电梯。 双门也正打开。 走出来一对男女,高大和娇小,清隽出尘配乖顺依人。 那人,暗蓝色的夹克,里头浅灰格子英伦衬衫,头回见他穿格子衬衫。 倒不知是这迷人模样。 棕色皮带,黑色修身长裤,腿有多直呢,直得那裤子的褶皱,都让人看着赏心悦目,膝盖和脚踝处,几分的男人味道。 许愿望他。 望他那清水淙淙般的温润眉眼。 他也看了过来,视线里安静如常,像见了关系很一般的熟人,微微颔首,绅士地点头。 这边三个人,许愿不知道他对着谁打招呼。 她瞧着他臂弯里许艺的手。 406.407 小蝌蚪给爸爸 他问,你的孩子呢?当妈妈的出来逛街? 许艺视线掠过对面三人,最左边停住,甜甜的喊了声:“姐姐,好巧你也在这里逛啊。” “是啊,挺巧不是。”许愿莞尔,杏圆水眸平和有笑。 她现在不生许艺的气囡。 相比较许艺,她旁边这个该、死、的、男、人、 才是让许愿内心雷霆怒火不可抑制往上狂涨的元凶!鲺! 把她的宝宝抱走,霸占身边整整四天了,她是什么心情? 现在是南墙不改的非要给她儿子找个许艺这种后妈了?! 儿子在家,没妈妈的乃喝,那么可怜他当爸爸的不照顾。 出来和绿茶婊约会! 约你个锤子王八蛋! 许愿内心已经毫无形象可言。 多年所受得体教育,被这个男人三番几次整的消失殆尽。 破男人。破男人。 气死她了。 当然—— 面上还是死死撑着一副冷艳无波的嘴脸,在笑。 也没主动再看这男人任何一眼。 白萱萱笑着眨眼在和她的遇南哥打招呼。 那人五官清冷,多是没什么表情。 “遇南哥,那我们先走啦。”白萱萱鼓鼓嘴,扭头笑:“愿愿,你开了车的吧?那我的车停在这里好了。” 许愿撇过脸,跟着往外走,“没问题,我的车空间还行。” 她把不肯走看着有要冲上去架势的曾薇薇强行推走。 三个女人走到旋转大门口,许愿朝后看一眼,不见人了,这才掐了掐曾薇薇绷紧的胳膊:“走吧。” “走锤子!我靠那贱女人,她的猪蹄放在我纪少的臂弯里,臂弯里!我要撕了她那张婊/子脸!” “他不让默许,许艺能牵他手。”许愿凉呵呵地笑了句。 两人出来玻璃门,白萱萱等在台阶下,曾薇薇低声咒骂:“唉!这次纪少真的让我失望了,他应该积极找孩儿他娘啊,而不是找一个毒后妈!就这样把宝宝扔在家里出来和女人约会,我表示恨他!愿愿,你可别……你镇定。” 许愿下台阶,侧脸低垂,“我很镇定。” 事实是,不镇定也不能怎么样。 孩子在他手里,自己又不能站出来说明关系,他接不接受也是个问题。 能把孩子偷偷抢回来是最好。 如果两人有过的关系一旦捅破,他会怎样对待她和孩子,都是个未知数。 毕竟当初,是她不光明磊落,也没正面问他的意见,就坚持把宝宝生了下来,惹出来现在一堆事。 要是他要争夺孩子的抚养权,狠一点的话,可以让她名誉扫地,女性利用药物强行与男人发生了关系,这种案例少见,一旦公开,在社会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何况许家也是有头有脸,到时妈妈周雪娟又会怎样? 眼下,这是压抑着许愿诸多行为的最关键因素,她很被动。 上了车,许愿坐在靠窗位置,耳朵旁边白萱萱高兴地在指路,冲她说着什么。 许愿一再走神,心思百转,最终无奈。 她想,他要是真看上许艺,被迷了心窍,那也随他个眼瞎的。 反正许艺进纪家的门之前,她一定要把宝宝偷回来。 ……**…… 商场外的停车坪。 男人独自走下台阶,许艺杵在后面,高跟鞋不敢跺地,满眼怨气。 之前电梯门前手放在他臂弯的一幕,就好像做梦一样,只存在了几秒。 她望着他浅灰格子衬衫的英俊背影,和他手里拎着的暗蓝色夹克。 出来商场大门,外面寒冷,他却把外套立刻脱了。 许艺听说过这人洁癖严重,也知道他格外爱干净,却不知道他对旁人的碰触,还有这样的抵触。 她现在开始怀疑外界所传。 /p> 如此斯文俊秀的美男子,当真是有那方面倾向,不喜女人靠近么? 见他开了车门,把手里的夹克往副驾驶座随意放下,许艺抬步。 男人蹙眉望着马路上不知哪辆车,微微侧眸问了句:“对吃饭的地方有要求没有?” 许艺走到他身边,隔得不敢近了,鼻息却闻得见那股丝丝缕缕的好闻气息,很是清然,入肺。 她心跳加快,声音小小,“纪大哥,我没要求的,我这人随便吃什么。” 他径直坐进副驾驶座,车窗半降,敛着眼眸去拿了仪表盘上的烟,点了一根。 那抽烟的侧脸,深沉在烟雾里,格外有些看不透的味道,鼻梁高高,挺直,薄唇抿着,很是安静。 许艺愣在后座车旁,原以为,他会绅士的给她开门扶她上车的。 烟抽了几口,这人掐灭,皱眉扭头,扫来一眼,极淡:“不上车?” 许艺脸僵,心底的不舒服却不能表现出来,匆忙上了车。 还没坐稳,男人修长的手转动了方向盘,她的肩膀直接撞到了车门上。 何曾被这样对待过,心里怨气一片,真想发火! 见他平时在医院,待人那般温润,难道那都是做给大家看的么?私下里没人他就这样随便?还是随便待她? 可是,他如果不是对自己有意,那今天还约她出来干嘛? 主动约她,却冷冷淡淡,逛街半小时,他走的他的,想他的事情,偏偏那有着几分忧郁的寡淡样子,也十分迷人。 许艺承认,败在这男人手里了。 他有让女人分分钟死心塌地喜欢上他的本事。 可是他的心呢?许艺接触多天,觉得这人不是商场上那种心思深沉谋略的男人,却比那种男人藏得更深,因为他不动声色,从骨子里透出的安静淡然,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父亲总说,纪少这样的真正世家公子,气度和派头和常的男人肯定是不一样的,要让他高兴,顺着他,不要闹小女孩脾气。 许艺权衡,嫁进纪家,嫁给这样的男人,受多少委屈,那也值得了。 他有个孩子又怎么样,至少证明他能和女人成事。 ……**…… 抵达九州饭店。 许愿被困在倒车坪里,没在这吃过饭,她回国不过三个来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这么一家火爆的饭店,停车还要排队等。 磨蹭十来分钟,终于从车里出来。 台阶上曾薇薇呵着气招手。 许愿拢了下短大衣,里面穿的少,一件女衬和背心薄毛衣,十月底寒天,已冷。 刚上台阶两步。 冤家路窄还是出门没看日历。 左侧走来并肩的二人。 许愿目不斜视,鼻息却闻见了独属于那人的一丝浅淡气息,他身上的味道,不是香,也没有明显的消毒水味,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样感觉的味道。 总之有别于来来往往的其他任何人,因为闻着嗅觉会发出信号,特别干净,股股的清润,引人想凑近,多闻一闻。 那两人侧身而过,先进大门。 曾薇薇对视许愿。 许愿双手插在短大衣的口袋,脚上的布洛克踝靴踩地,发出清脆有节奏的声响。 好死不死,五人同一座电梯。 上行到十二楼,时间漫长。 许愿盯着那些圆圈里的数字。 冷不丁曾薇薇发出了一声嗤笑,许愿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纪少倒是闲情逸致,可我听说你最近喜添一子,儿子不照顾出来约会,约会也就罢了,这女人也不挑一挑。” 许艺脸色一变,看向身旁男人。 男人微微仰头,优美的下颚线条,沉然独立,看着电梯数字,眉宇安静,似是不曾听见。 许愿掐了一下曾薇薇,示意适可而止。 曾薇薇有时气一上来,根本压不住,笑了笑:“我听说纪小少爷的亲妈没露面,纪少着急给孩子找后妈可真是奇怪了,难道不该先找孩子的亲妈么?” 那人毫无反应,五官沉若,个子特别高,离头顶角落的光源近。 那些光束,衬得他侧脸线条,是那画一般,一笔一笔,睫毛纤长。 电梯气氛有些僵了,曾薇薇几个拳头都打在了棉花上。 本以为会这样到十二楼。 许愿瞧着那人眼睫一眨,落在深邃的眼窝上,下一秒猝不及防地他却扭头。 许愿反应不来,毫无伪装的视线被男人墨清色的瞳孔紧紧攥住。 她脸上心虚,又气愤尴尬。 然他却好像不是看她,眸底在白光下,深邃不已,漆黑着泛着碎碎的光线,真假深沉看不清,饶有兴致开腔道:“不知曾小姐气愤什么,成年人的圈子,睡过一觉而已,睡过给我生了孩子就要娶?她躲起来倒也识相。不过没用,我这人记仇,对我做过的事,麻烦我会一件一件地找。她有本事,还是一辈子别出来当个缩头乌龟。” 说着,那清润的薄唇勾了似有似无的笑意,斯斯文文的一个男人,笑得危险又从容。 他的目光没有专门看哪一个人。 但许愿心虚,便总觉得那两道穿透力极强的墨黑视线,有意无意,总朝着她。 她脚底冒汗,白白的鹅蛋脸撇到一边,舔了下干巴巴的嘴角。 猜得没错,就算是宝宝,都没能让他当初被强的怒气减少。 她真想一砖头敲死自己。 他一定是自尊心受到了重创,心里有了阴影,不然不会这般在意当初被睡一事,突然冒出来的孩子,肯定也深深地打击到了他。 完了。 她心底唉声叹气一片。 电梯安静,气氛僵冷。 双门一开。 许愿像缺氧获得了新鲜空气一般,腿脚略颤,扶着门第一个往外快步走。 曾薇薇在后面,瞧见她走错了方向,拦着要开口嚷嚷的白萱萱,“萱萱,你先进去,愿愿估计是想找卫生间。” 她立刻跑过去。 只有她知道,刚才纪遇南那番话,看似说的无意,估计纪遇南也不知道孩子妈就在眼前电梯里! 那话,对愿愿来说,很吓人。 许愿靠在墙边,瞧着走过来的好友,摇了摇头,喘着气不愿讲话。 她闭着眼睛,想起那天在许家大宅,纪遇南是如何缓而不急,优雅的撕破许艺的嘴脸的。 心知,这人就是表象温润儒雅,内里要真狠起来,还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许愿觉得自己这些天一直忍着躲着,是对的。 以后还是躲着吧,不然宝宝抢不回来,她自己也可能会被他整死。 曾薇薇陪着,两人无言五六分钟。 许愿起身:“进去吃饭吧。” “要不跟白萱萱说换一家?” “别,”许愿皱眉,“这样太明显了,我越是心虚,就越不能在公众场合刻意地避开他。而且他和许艺在一起,我想看看他到底什么意思。” 心里紧张导致五官疲累,许愿往餐厅入口走。 曾薇薇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跟上。 没走两步头发被人从后面扯住。 “嘶。”曾薇薇痛叫,眼神凶恶地回头,身后男人浓眉大眼,穿得休闲,表情比她更恶:“谁准你个八卦婆出现在这里的?” 简子俊…… 曾薇薇心想真特么冤家路窄了。 以前也没高频率碰见这个逗比啊,她心里有事,懒得抢嘴,抬脚,八公分的高跟一踹。 简子俊啧啧,躲开及时,很是得意,扯着头发又拉了拉,见她痛苦,内心更加满意,心说那两巴掌的仇报了! “你有病啊!像个男人吗拽女孩子头 发!” “我靠,你是女孩子么大婶?” -_-# “我不是女孩子,不过我觉得你这样的肯定还是个男童子鸡!长得一副圆脸还敢出来混,整天吹嘘自己泡了多少妹子,呵呵,其实自己在家对着片子狂撸吧?简二爷,记得强撸灰飞烟灭啊,一招阳/痿,一辈子阳/痿。” “死娘们咒谁萎?!小爷不she你一脸你是不知道本宝宝的she程多远!” “喂,放手,拖我去男厕所干嘛你个变態……简子俊你这个龌龊的妹控!” “……你,你,你……你说什么?” 曾薇薇瞧着这人一脸被戳破人格的惊慌,眼神闪躲,大笑三声:“妹控啊!我靠简宝宝你不是觉得没人看出来吧?” “难道大家都看出来我对小柔的霸占欲了吗?” 卧槽,那为什么遇南哥,五哥,四哥他们都装作若无其事呢?难道他们是不想让他自卑? 自己是个妹控居然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 宝宝捂脸,不能见人了,不能见人了!! ……**…… 许愿奇怪,曾薇薇怎么还不进来? 那边白萱萱坐着,在给她打电话,抬头耸耸肩:“没接。” “再等等,微微说她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许愿先点菜,微微有点便秘好像这几天,可能蹲厕所中…… 点了菜,微微还没进来。 许愿想去洗手间看看。 餐厅很暖,她脱下短大衣,衬衫袖子也挽起一点,出来餐厅。 往刚才的方向走,有好几条道,许愿不知道曾薇薇在哪边的卫生间,先就着最左边那条路下去,找找再说。 到洗手间喊人,没有回应。 那就不在。 许愿洗了手出来,经过洗手间旁边的露台,脚步蓦地一顿。 她抿起嘴角,低头,抬脚快转方向。 那面对露台单手插袋,另一手里夹着香烟的男人,挺拔身躯转了过来。 个子特别高,挡住了窗户外的光,肩宽腿长,浅灰色衬衫下的腰很窄,身形似玉,有几分杂志里静立的英伦男模气质。 薄唇吞吐烟雾,青色缕缕后的眼神,像被染得极深,徐徐落在许愿脸上。 许愿愣住,不晓得他怎么就知道身后是她。 这人掸了下烟灰,眼眸半阖,睫毛铺在眼窝上,不皱眉,清隽的五官上也瞧不出什么别的。 抬眸朝她盯过来时淡淡开腔:“回国了?” 许愿喉咙里吞咽一声,双手背到身后,经过电梯里一幕,她不晓得怎么这样紧张。 总不敢直面他的眼神。 纪遇南侧身,长指掐灭烟头,那只手也塞进口袋,身形似懒,视线一股子漫不经心瞧着面前女人,丰腴不少,肤色更好,一头长发短到肩侧。 即便从前对她动了几分心思,也没有特别注意过她的五官。 此刻细看,每多看一秒,男人的眸底,深邃处越沉。 他勾唇笑着问:“孩子生下来了?” 许愿心里咯噔作响。 他落过来的视线,非常专注,并且深黑,嘴角笑容看着清润无害。 她心鼓却雷鸣般。 后退两步。 这人咄咄逼人,长腿跨来一步,双手插袋深邃盯着人看的样子,竟有几分邪气模样。 他清越的眉峰挑了挑,嗓音低沉下来:“几个月不见也不至于陌生至此吧?总也当过你的导师,见了面,一句好久不见都没有?” 许愿:“好久不见,纪医生。” 她嘴巴很干。 平时虎生猛猛,也自诩对各式各样的人心底都有一番骨气应对。 可对面前这男人,明明温 润似玉,怎就叫人害怕了? 两人一个进,一个退,等许愿反应过来,自己被他逼到了露台盆栽那边的角落。 是外面视线的盲区,不容易找到,也不容易看见。 她更觉不妥,隐隐又觉得危险,想走,他男人挺拔颀长地挡在她面前,片刻后垂着脖颈,视线清然似随意:“生下孩子的话,也就一个多月。当妈妈的放心出来逛街?我很好奇,你的孩子呢?” 许愿:“……” 气一梗,突然呼吸不上来。 ---题外话---亲们,五爷知道这两个月更新超级不给力。不解释,的确是自己的原因。上个月末这个月初都在找医院,激光,毕竟是脸,所以谨慎了再谨慎,所以那段时间更新渣。不知道大家有听过褐青色痣这种斑没有,长在两边颧骨,眼睛下面,太阳穴,我之前没注意,这一年来越来越多,不能再拖了。做激光很简单,但是激光后护理比较麻烦,二十多天过去,进入反黑阶段,就是比之前斑更重,心理上很不能接受,每天顶着大悲脸出去见人,~~~~(>_郁闷死了。时常情绪不好,怕反黑退不回来。这个月一共断了五天。上周末两天,是好朋友见我情绪太差,拉我去爬山竞赛,锻炼体能疏散一下心情,其余三天,是有事更不上。总之今后尽力,有事会请假! 408 小蝌蚪给爸爸 随你回家看看孩子,给小家伙一个红包 如果是寻常寒暄的询问,许愿不做他想。[ 超多好看小说] 可这人眼神太深,逆光而立,几分犀利藏匿在深邃处,直像是要把她一双瞳孔穿透。 她刚才来洗手间找薇薇,并没有在过道和露台看见他。 是有意跟着出来,在这里堵她的么副? 许愿一时心下大乱。 无人说话,男人的视线不曾移动,悠缓从容,落在她脸上。 许愿脑海里滚过乱麻,一着急就会皱眉,下意识咬唇的动作她自己并不知觉。 男人瞧着,眸色不动。 大约将近一分钟,眼前女人垂着脑袋只看见那溜尖美俏的下巴,她笑了,嗤声挑眸:“师生三个来月,也不过萍水相逢,我倒也好奇,纪医生对我很是上心?” 他平着修长的眼眸,淡若静水,锁准她。 许愿声音里赶不走那颤意,却在死撑,屏着呼吸往他靠近了一步,衣衫直触他胸膛,抬眸时眼睛水圆闪闪,几分艳意,轻笑了下:“忘了,纪医生可是说过的,要借我一个爸爸的身份,那个意思,当时我没空理会,现在问问纪医生,是想把我一个未婚妈妈收在身边,想喜当爹……那层意思?” 抬起勾他衬衫纽扣的手腕,倏地被这人的大手攥住! 力度重,他指节清冷。 眼底似有了笑意,却温润含雾,雾里面深邃令人招架不住。 “你着急着岔开话题?” 许愿一愣,不做声。 他又道:“问一下你的孩子而已,普通的关怀你不回答,避开东扯西扯别的干嘛?怎么,孩子不在你身边?” 她心里打鼓。 嘴上笑来僵硬:“纪医生三番四次问我的孩子又是干什么?又不是你的骨肉。” “因为对你上心啊,曾经是想过把你和你肚子里的小东西都收了,你没领情。” 男人语速轻缓,低沉,盯着她。 许愿顿住,不料他大方承认了,这般认真平静,不扭捏,倒显得她阴阳怪气。 男人说这话时,徐徐的气息喷在她脸上,一缕一缕,温温热热。 直晕的许愿脸蛋尖子泛红。 这是对她有那么点意思的表白么? 怎么办。 她接不上话了。 这人也没给她答话的机会,舔了下淡粉色的薄唇,唇面薄而好看,说话阖动时,配着他缓而不急的节奏,很是性感,夺人眼目。 他说:“既然对你上心过的情分还在,成不了恋人,如今情势还是可能成为一家人,当过师生,朋友,今天碰巧见面,我下午又没事,随你回家看看你的孩子,给一个满月红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自顾自,是决定。 压根没问她意见的意思。 还是可能成为一家人? 许愿脑门顶那窜怒火啊…… 成你个鬼! 不对。 要去她家?看孩子?还要给红包?! 娃你都抢走了,看个毛!! 这人修长的手指一松,许愿手腕上静脉一畅。 他手插进长裤口袋,侧转身:“等会儿用餐完毕和你的朋友们说一声,上我的车,送完许艺,去你的住处。” 长腿抬步,侧影悠然。 “喂。” “喂,纪医生……” 许愿急了,去她家,什么也没有啊,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她拽住男人的胳膊,故作哼哧:“孩子我放在顾霆,就是我现任男友家里,纪医生要探望小家伙我很感谢,不过不太方便,我男友的个性,比较介意——” 他扭头,笑容温和:“你抱孩子出来,我车停楼下,不碍事的。” “……”老娘碍事啊!! “就这么说定了。” “不是,纪医 tang生……” 这人原始侧身要出去,突然停住脚步,许愿以为他是要听她讲话。 脑瓜子根本没想好借口,嘴上蠕动:“不好意思,纪医生,我今天下午真的没空……” 男人转身返回,逼近,朝她倾身。 “要不纪医生改天去看我家宝……” 他似充耳不闻,微微蹙眉,十分认真的模样,那只修长干净的手从裤袋里出来。 许愿跟着他墨黑的视线下移。 还没看见什么,见他食指一抬:“湿了。” “……” 许愿反应了几秒的。 几秒后鹅蛋脸滚成煮熟的红虾仁!! 低头一看。 “啊!”喉咙尖里失控地低叫一声,手臂猛地往胸前一抱,紧闭双眼。 这混蛋是要死了? 要死了吗! 就算看见了,出于绅士,出于会尴尬,难道不应该假装没看见,赶紧的滚蛋! 居然还专门返回来,朝她伸手一指,告诉她,淌乃了…… 气氛干僵,死寂。 偏这人嗓音干燥低沉,甚是平稳,思考般道:“一般情况下情绪过于波动,哺育期的妇女会不受控淌出来,刚才的对话有什么问题吗?” 你才全家都是妇女!! 许愿睁眼,尴尬到一定程度的猪肝色的小脸:“没问题!我乃多。” “是好事,对宝宝来说。”这人煞有介事点了点头,神思凝然:“不过衣服越来越湿。” 许愿心底咒骂一声,低头,果然,一个小圆圈了…… 都是他! 还杵在这里干嘛?赶紧的滚!不是他她能紧张激动各种情绪压积搞成这样? “怎么办?”男人微蹙眉宇,很是替她烦忧。 许愿:“……” 您老赶紧地滚,谢天谢地。 “你冷静一下。” 老娘很冷静,冷静地想千刀剐了你。 这人扭头,瞧一眼盆栽外面,用餐时间,无人经过。 转回视线。 朝许愿抬手很快。 “纪医生……” “纪医生!” 高大的黑影压下来,许愿背脊退到墙上,冰冷的墙壁,眼前他的身躯却温/热/似huo。 许愿无法呼吸。 毛衣下摆被掀起。 许愿猛地伸手抓,没能抓住,匈前一重。 她眼睫轻抖,发出惊慌的声音,嗓子越发细着颤起,却似一吟。 这人英俊的五官侧着在她脸庞,单臂撑墙,另一手,非常正规熟稔的按磨手/法,在给她补救,不缓不急,从容有序。 阴影一片。 许愿咬唇,羞/耻得这时也知道不能再说话。 开腔就是尴尬。 她抬头,这人下颚线条在明灭处,那般立体好看。 他五官山峦叠嶂般,挺直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并不凌厉,光影暧/昧里看这男人的脸,清隽得叫女人心颤。 况他神情平静,真是一本正经,像对待其他刚生产的孕妇一样。 似毫无他心。 可他的手,这只五指修长,并且触感极好的干净男人手,就在她…… 他越是认真如常,许愿就越不能呼吸。 她眼睫毛纠结,额头鼻尖逐渐地冒出汗珠,嗓子一直梗着,压着不发出声响。 心跳错乱,再无法平复。 身体里温度也像迅猛烧滚的水一样。 很难受,痒,还有别的很多的乱乱感觉。 她低头,要命般的艰难呼吸,yao紧下唇,心想他到底怎么想的?是他太正经无所谓么? 怎能这样? 在他眼里,一切母的难道都是病人? 这人,是说他古板单纯到了极点呢,还是他内心深处,其实根本就是一头不动声色的狼? 两人这样,他难道不觉得奇怪,不觉得不妥,都没有反应么? 许愿纠结到了脑细胞死一片。 这人退开,气息瞧不出来什么异样,斯文端端的五官也沉静俊秀。 喉结一动,说:“应该好了。” 许愿毛衣底下,冷风嗖嗖,没了他手的温度,一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两人不再对视。 男人抬手,碰了下鼻梁,侧对着她说话:“整理一下。” 继而单手插袋,背影挺直地走了。 许愿身子发抖扯住衣摆,缩在墙上,紧抿的菱唇,嫣嫣地红了起来,不停深呼吸。 二十分钟后。 许愿回到饭店大厅。 毛衣她在洗手间的烘干机里烘了烘,衣料薄,是深色,干了后不显痕迹。 她回到餐厅,套上短大衣。 曾薇薇已经回来了。 白萱萱在和薇薇说话。 薇薇好像在走神。 许愿视线没有往任何一处看,发现这两人换了大桌子。 走过去坐下,拍了拍曾薇薇的肩:“去哪儿了找你半天。” 曾薇薇走神得厉害,被一吓,肩头颤了颤,回头看许愿时脸色也不对,结巴:“我能去哪儿啊,刚才在那边,就内边,接了个电话!” 许愿顺着一看那方向,皱眉:“我出去找你时没见你啊。” “哎呀,那就是被人挡住了。”曾薇薇低头,拿筷子夹凉菜往嘴里塞。 “薇薇。” “又怎么了?” “你吃香菜?”许愿更奇怪了,发现这人神思都不对啊。 曾薇薇反应过来,捂手一吐,低声‘靠’了一句。 “你没事吧?接到谁的电话,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吧?”许愿问她。 “没啦。”曾薇薇心里乱,心事写在脸上的人,遮不住,总低着头,夹花生米,一口一口的吃。 许愿见她没聊天的兴趣,抬头随意地问白萱萱:“怎么换桌了?” 白萱萱放下手机,转了转玻璃面,拿茶倒水,眨眨眼:“还有两个人嘛,拼桌凑单。” 许愿心道不好,还没说话,视线余光里,男人挺拔的侧影过来。 纪遇南两手端着自助桌那边鹅肝酱和海底捞的蘸料。 跟在后面的许艺捧着一盘鲜榨果汁。 两人在许艺对面坐下。 男人入席,放下碟盘,拎了白色餐巾抹手。 许艺视线不经意地瞧了眼这人的右手,耳根红热又起,身子那一处也像被电流过了一般,倏地一颤。 视线过来会有感应,男人察觉,抬眸,深幽的两道目光平静如水地看过来。 许愿咬住嘴角,视线仓皇一躲,低眉辗转,僵硬地撇开脸去。 心道,要死了。---题外话---十二点前,有第二更!亲。 408.409 小蝌蚪给爸爸 潜进去,偷宝宝【二更6000】 偏是这人五官淡静,斯文如常。 视线幽幽缓缓,似有似无也不知道是看她还是看她这一边,眼睫眨动一下一下,毫无异样。 擦手后,湿巾叠好放在一边。 “……鲺” 许愿认输。 二十七岁,步入轻熟的年纪,脸皮却厚不起来。 这人,他要么是真毫无感觉,要么就是太会人模人样地装了。 侍应生陆续上菜,开餐。 许愿拆了日式的叠碗,低头只管忙自己的。 许艺热情地给大家果汁分杯,到了许愿这里,很是自然,倒了一杯芒果汁。 许愿没说一字,推开那杯会过敏的芒果汁,对许艺这种神经质的挑衅,她毫无心情理会。 大家开餐,餐桌气氛尚和谐,都有聊天,他温润的嗓音偶尔也道两句。 许愿全程低头吃自己的饭,视线再不抬,怕看见他那只白皙五指修长的男人手。 ……**…… 用餐结束。 就像在水底靠氧气瓶紧绷了个把小时,许愿浑身不舒服。 等纪遇南起身走向签单台,许愿立刻拎了包站起。 “愿愿?”曾薇薇扭头。 白萱萱和许艺也看过来。 许愿抿嘴笑一下:“实在不好意思,我下午有事,这会儿时间两点了快。” 白萱萱表示理解地点点头,“那你先走,我等会儿和遇南哥说一声就行的。” “谢谢你啊萱萱。” 许愿等侍应生挪开椅子,离开前视线朝曾薇薇看了一眼。 曾薇薇眨一下眼睛。 姐妹俩也不用多言。 访客卡曾薇薇会搞到手。 心想愿愿估计是不想再和纪少呆下去了,她心里难受别扭吧。 许愿提包,一路低头,穿过饭店大厅往正门出口走。 签单台那边,男人手擒钢笔,行云流水落字,笔尖一点,盖上笔帽插到衬衫前襟口袋。 收银台小姐接过账单一瞧,被一手男人遒劲的漂亮字体迷住,不禁抬头,再瞧这英俊的面孔一眼。 却见这位高大的绅士,挺拔身躯侧倚着实木台面,单手托腮,侧颜沉静,眼神也静静,却凛冽而专注地瞧着某个方向。 小姐顺着看过去,出口的大门,一道高挑窈窕的女人背影,长发披肩,提着包包低头走的挺快。 “ok了?” 收银台小姐回神,见这人已转过头,朝她问话,薄唇似有似无,勾起。 收银台小姐脸微红,反应过来见男人低垂眼眸,并非对自己笑,窘迫是脸更红,慌张道:“好了,先生!” 男人双手插袋转身,走回餐桌。 白萱萱凑过来:“破费多少咪呀遇南哥?” 他情绪似是不错,有心情淡淡调侃:“你打听是想把钱给我?” “不啦!”白萱萱撇嘴,又说:“对了,遇南哥,薇薇的朋友,就是小艺妹妹的姐姐许愿,刚才有事先走了。” 他不开腔,也不点头。 电梯双门打开,等女士们进去。 一起下行至一层。 他道:“我去取车。” 三个女人等在台阶位置。 纪遇南边走,视线从容地四移,心底冷嗤,跑得倒真快。 那么怕他去她的家? 男人走到沙滩色的宾利前,开门上车。 驾驶座却没发动车子,双臂撑着方向盘,下午冬日的日头照得前车玻璃泛着琉璃彩光。 这光影里,他眼睑慵懒地半阖,眼底温润褪去,深邃锐利的一片。 抬手捏了下眉心,纪遇南拿出手机,想了想,最终联系萧雪政。 他身边一直没有女人,从不敢派人跟踪和查资料这事儿。 雪政因为润儿,手里有很厉害的私家侦探。 纪遇南问他要了号码。 电话里萧雪政懒懒的问了一句,见他沉默难言,那人高冷,从不多问,着急陪老婆胎教,匆匆挂了电话。 纪遇南一肚子的心事,双眉紧锁,眼底幽深,长吁了口气。 ……**…… 宾利开了过来,停在台阶下。 曾薇薇上了后座,仇视地剜了一眼副驾驶座那贱婊砸。 低头,发短信问许愿躲哪儿去了。 愿愿半天没回。 她拎着手机,无聊地看窗外的风景,耳朵里许艺令人作呕的做作声音,时不时就和纪少主动说话。 曾薇薇心底一阵冷哼,心说坐这趟车真受罪了。 她家最近。 纪遇南先送她。 等到了曾家,是老式的四合院,看着古朴,这建筑现在要卖,几千万曾老头还不肯呢。 纪遇南转道进了小巷子。 曾薇薇掏了掏耳朵,一脸嫌弃地拿包要下车。 男人下来驾驶座,绅士的绕过来开车门。 曾薇薇脸红,低声说了句谢谢,毕竟这也是心仪过的男神,虽然被愿愿强行给摘了呜…… 纪遇南:“曾小姐再见。” 曾薇薇花痴的提步,往巷子不能再开车的小道里走。 刚走两步,听见身后男人接电话:“……这周五到下周一是么?非常紧急?恩,好。” 曾薇薇耳朵一竖,脚步缓了下来。 听见纪少挂了电话又拨出去,朝那头道:“芳姐,深圳有一台紧急手术我明天出发,下周一回来,是,出差,这三天我不在,你一个人能照顾好小少爷吗?不行我再雇个月嫂,可以是吗?恩。” 曾薇薇听得脑瓜子一阵一阵的转。 男人挂断电话,微微眯眼,把手机放回长裤口袋:“曾小姐还有事吗?” “啊?”曾薇薇猛地回头,“哈,没事啊,我看那边有条狗,等它先走哈哈。” “狗?那曾小姐注意。”这人眉眼沉静若然,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峰,绕过车尾,表情毫无异象,上车。 宾利驶离。 曾薇薇没回家,边给许愿打电话边走出巷子,打车。 “愿愿!给你发短信怎么不回?你回家了吗,那等我,我这有一手消息!行,到了再细说。” ……**…… 许愿回了公寓,接到妈妈周雪娟的电话。 质问她怎么还没回泰仁,迟迟不恢复工作。 许愿心累。 躺在沙发里,抬手捏着发紧的眉心,越是头痛,脑海里诸多事情搅成一锅。 她把不准纪遇南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今天有点反常,非要过来看她的孩子,还好她吃了饭溜得快。 妈妈需要她进驻董事局稳定局面,许愿这时却无暇他顾,一门心思只想把宝宝弄回身边再说。 门铃响起。 许愿立刻起身。 曾薇薇进来就问,是不是饭店里发生了什么事? 许愿边冲咖啡边说了露台的事,当然不能说的她跳过了。 曾薇薇关掉电视,甩开抱枕,神色正经起来:“不会吧,我怎么听着有股子纪少察觉到了什么的意思?不然为什么一再问你的孩子?就算他之前真的看你可怜,想把你和孩子收了,但我觉得他对你也没多动心思啊,不然出国这几个月怎么不去找你呢?” 许愿手指穿着发丝,拧眉道:“所以我才摸不清他到底几个意思在里面?”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见你回国了,又想起从前对你那点心思,要见一下你的孩子,真的就是给 个红包这么简单吧。” 两人分析,都分析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主要是,许愿内心不肯往可怕的那方面揣测。 毕竟之前那么多破绽,他个笨蛋都没发现她怀的是他的孩子。 怎么一回国他倒知道了呢? 宝宝现在一个多月,许愿仔细地观察过,瞧不出来有多像她的。 “唉!算了算了,瞎猜有什么用。”曾薇薇摆摆手,“愿愿!与其这么战战兢兢被动下去,眼下机会是来了。” “什么机会?” 曾薇薇把纪遇南出差三天的事说了。 “不拖了,”许愿放下咖啡杯,目光铮铮:“薇薇,我想好了,就这三天,千载难逢他不在的机会,我去他别墅把宝宝偷出来。只有一个佣人,总有捡漏子的时候。” “我看成。可是偷来了之后要怎么办?” 这个许愿还真没想,她来不及想了,这几天宝宝离开她,她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骨肉分离,这痛苦她一秒都不想再承受。 当初婚礼山庄,把宝宝快递给他,原计划就是露一下面。 他纪家得捡多大一个便宜,孙子给他纪家生好了,养了一个多月白白胖胖健健康康,好给他们带? 没这道理。 突然来的孙子,突然消失,那也正常! 偷回来宝宝,大不了先躲几个月,等宝宝大一点,许愿再做打算,实在不行送出国,叫他纪家还能奈何? 许愿也承认,是那男人在点体力上说的那番狠话叫她心里冷了。 睡过一觉就得娶? 哼。 谁求你娶! 还叫她有本事躲一辈子当缩头乌龟呢。 看这意思是她要出现,他还会把她整个不死不活。 行,纪遇南,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 第二天周五,纪遇南果然出差。 曾薇薇的消息很准,的确是上午十点的航班,飞了深圳。 下周一回来。 许愿没办法查到确实的返程行程单。 也不得不防这人使诈。 周五和周一这两天都不行,只有周六周日两天,她潜进那别墅最安全。 周六白天,许愿去守了半天,那个佣人都没有离开别墅半步。 傍晚的时候,佣人抱着她的宝宝出来散步了,裹得很近,小家伙在温暖的小襁褓里,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 许愿远远地躲在假山后面,瞧着,红了眼眶。 听见那个老佣人和旁边邻居聊天,说是明天得出去买菜。 邻居说正好也要去买,哪里哪里的食材新鲜,不过稍远,开车五分钟。 那老佣人思考了一下,说小少爷傍晚的时段睡得最久,那段时间能短暂出去一下,两人约好,去买食材。 许愿心下记着了。 第二天下午,她四点多就拿着访客卡进小区了。 在亭子里看得见那栋别墅正门的方向坐着。 傍晚的时候,老佣人果然提着篮子拿着车钥匙出来。 许愿心都提起来了。 眼见那佣人确实走出了小区,天色黑下来,她戴上口罩,墨镜,眼看四周,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别墅后面的树丛,混了进去。 之前和薇薇那晚上来过,穿过爬山虎的藤蔓缩进去,就是别墅那道后门。 锁了。 许愿知道时间很紧,也没开锁的技术。 别墅和别墅之间距离远,她手里有块石头,一砸门旁边的窗户,玻璃碎了。 伸手进去,扒拉一下,门轻而易举开了。 许愿脱掉鞋装在包里,穿着袜子踩楼梯上楼,心跳很快,一口一 口呼吸都是激动澎湃。 楼上房间不多,很快找到了主卧。 许愿开门,房间很大,一股子他身上那种特别干净清雅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在门口愣了数秒,深深呼吸着,轻颤的视线适应了夜色,窗帘没拉,外面依稀的灯火延展进来。 一张单身男人标准的一米五的床,白色的床件套,清冷整洁。 床的旁边,果然有一个平高的小婴儿床,原木实架,罩着一个宝圆的蚊帐罩。 许愿步步走近,那熟悉的奶香,柔柔绒绒,一缕一缕的温暖,宝宝细弱平缓的呼吸。 她眼底骤然发红,梗住呼吸。 蚊帐里头,鹅黄色的小被子里露出的白白嫩嫩睡得正香的小脸蛋,可不就是她的宝。 呼吸发颤,许愿拉开蚊帐罩,室内温暖,沁得她背脊出汗,手心也都是汗,指尖却发凉,抖着伸向宝宝露出小帽子的绒毛。 许是冷了,小家伙一动。 许愿把手拿出来,双手互相搓热,只等自己身体温度上来了。 弯腰,嘴角笑颜温柔似水,裹着被子把小家伙抱出来:“儿子,妈妈来了,我的宝贝……” 小家伙熟睡,却天性知道那是多温柔的一个怀抱,那是妈妈,侧着小脸往许愿的胸前窝了窝。 许愿吸口气,把眼泪吸回去,怀里实沉,几天不见,那男人倒真是把儿子照顾的很好,小家伙抱着能感觉出来,又长了点重量。 “宝宝,咱们回家,回家了。” 许愿把小婴儿床里的被子弄了弄,蚊帐放下,拉链拉上,看看自己身边,什么也没动。 站在这男人的房间里,她抱着孩子发了会儿呆,到底是心里有那么点愧疚吧。 这一抱走,孩子是再不会给他了。 他是个好爸爸,天生那种温柔,世间男人少有,且他,哪方面来说也没做错什么。 许愿之前怨他,这会儿却又觉得他各处都是好了。 看了眼时间,她一回神,不能优柔寡断。 低头亲了下孩子的脸,许愿转身,轻轻快步地走路。 卧室门口里面,抬腿要勾开房门,吱呀的动作里,她猛地一顿,拧眉竖起耳朵。 别墅安静,过了会儿,却真的听到了似乎是楼下传来的声响。 咔擦,嘀嘀声。 许愿眉角一跳! 老佣人回来了? 卧室门半开,她不敢关上,会发出声响,刚好脑袋往外探。 主卧在楼梯的正对方向,这个角度能看到楼下大厅的全景。 的确是,门开了,吱呀的声音。 没有足够的光线,许愿借着门灯透进来的光细瞧,等瞧见了进来的那人,瞳孔骤然一缩。 那道身影清瘦高大,尤其挺拔,穿着黑色大衣,手工皮鞋踩地沉稳有声,最重要能确定身份的是,他提着一个行李箱,风尘仆仆,这不可能是别的男人! 不是周一回来么?! 许愿脸色陡然煞白,呼吸哽住。 心眼急跳,跳出了身体,低头看怀里的宝宝,浑身都不禁发抖起来。 客厅墙壁上灯开关咔擦一声。 许愿被蛇咬到一般,一脸擦白地惊慌缩回脑袋! 心脏打鼓,她瞧着卧室开了一条缝的门,又急,却腿脚发麻,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怀里宝宝,呼吸缕缕,丝毫不知道妈妈出事了,要被抓包了! 许愿往回退了几步,眼眶茫茫中强自镇定,凝神细听。 客厅里,男人来回走路的脚步声,其他声响。 一分来钟,传来说话声。 佣人芳姐把菜篮子放下,声音都在喘:“少爷,您别气,我开车出去的,这才八分钟,小少爷在楼上睡得香呢。” 那男人的声音冷清严肃,“不是怪你,只是小 少爷才一个多月大,身边离不了人,你把他一个人放在别墅,无论如何都不该,说是万一,但真的有人闯进来抱走孩子,后果你能承担吗芳姐?” 许愿听得头发一颤。 芳姐也被吓住,那人喝了口水,甩下外套,“没事了,我上楼看看小家伙。” “……”!!!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缓慢从容。 许愿脸色发青,立刻转身跑到床边,拧眉两秒,咬唇把孩子重新放回小床里。 等男人的脚步声到了走廊,许愿慌不择路眼茫地四处瞟! 卧室门吱呀一声打开。 夜光里,那人长身玉立,身上的白色正式衬衫晃这黑夜,温润和和,在门口等了等,视线深邃,才进来。 卧室看着,空无一人,一切如常。 纪遇南打开灯,眉眼五官疲惫明显,走到床边,提了下长裤,走下,伸手拉过来婴儿小床,嗓音略哑地开腔自顾自低垂眼帘:“晚上好。” ---题外话---编大人昨天通知是今天有图推,所以五爷昨天告诉大家今天万更。但是今天没图,是搞错了。不是某些看盗版的说的故意找借口。今天更了九千字。明天中秋,大家快乐过节,没有更新,大家不用等待。晚安亲们~ 410 小蝌蚪给爸爸 一觉醒来,宝宝在旁,抬头,男人瞧着她! 许愿躲着的衣橱就在床的对面,不到三米距离,门缝正对床边的婴儿小床。[起舞电子书] 这人微微垂着脖颈,那睫毛密长,挡住眼神里的一切,深浅不知。 她屏住呼吸,心里一噔晨。 宝宝睡着了,他在跟谁说话副? 还是,他回家后习惯性的用语? 男人无声地坐了大概两分钟,侧身拉开小蚊帐罩,手臂伸进蚊帐罩里。 在看孩子。 许愿细瞧他表情,安静斯文,无异样。 他把孩子抱了出来,姿势非常标准,一只大手就能护住宝宝的整个小背,胳膊托住小家伙的脑袋,单臂抱得很稳。 且动作温柔得许愿有些想不到。 男人而言,天性上不及女人对待孩子细致呵护,他当医生的,却是意外。 一会儿,见他皱眉了,拿起一块小毯子铺到他的床上,把宝宝放下。 这人起身去斗柜拿来了什么,挽起衬衫袖,蹙眉弯俯身躯。 许愿闻到味道。 宝宝拉了…… 刚才在她怀里挺久,乖的没往妈妈身上拉。 等爸爸一回来,倒是自觉地很快拉出来了。解恨。 男人摘下尿片,两根修长手指夹着宝宝粉玉嘟嘟的两条小肉腿,捞到半空。 小家伙咕哝了一声,睁了一下眼睛,睡得呼呼的,舔舔小嘴儿。 这人眉眼清和,递过奶瓶,小家伙嘴儿一叼,砸吧砸吧起来了。 他也不知笑没笑,嗓音低醇:“你倒舒服。” 许愿听着,又看着他给宝宝擦屁屁,那干净的手指动作娴熟,井井有条,做这些琐事也这般迷人,真真迷人的样子。 她不知怎么心底就涌过别样的情绪。 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他,怎么形容呢?一股子居家的男人的内敛魅力。 见把脏的扔进垃圾桶,他没立刻给宝宝弄上尿不湿,开了空调调高了温度,还把宝宝的小外套脱了。 接着用床单把宝宝完全捞住。 许愿一瞧。 果然是他给宝宝称体重。 称完后收拾了宝宝,在平板上记录下宝宝的体重,许愿瞧,还是做的表格呢。 真是个标准的妇产科医生。 古板的,也算可爱了。 男人喂了会儿奶瓶,怀里的小家伙有几口没几口地吃着玩儿,到底不爱冲奶,突然断了母ru,前面两天闹得厉害,这两天才好一点。 力气很小,吃得很累,不一会儿又是个晕乎乎的了。 许愿瞧他把奶瓶拿开,抱着孩子来回走,轻轻地拍着小背。 柜门缝里,男人的长腿晃过来,晃过去。 许愿收回目光,有些发呆。 这就是他的日常生活里的样子吗? 今天是误打误撞,叫她躲在暗处瞧见他平时不为人知的居家模样。 倒和他在人前没什么不同,回了家面对孩子,也不露笑脸,不过他骨子里沁出的温柔已经很多。 宝宝感受得到,所以才这样乖。 很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在照顾孩子这事上,他不输她,且专业角度来说,他比她肯定要专业,耐性也足够。 ……**…… 走神有点久,主要是房间太安静。800 等许愿回神,房间里灯盏已经换了一盏,色度偏橘,孩子他也放下了。 她抬头,视线找他。 人呢? 等她找着,忽而小脸一僵,闭了眼睛。 男人伫立在床尾和衣橱间的正中位置,下面西裤包裹着两条长腿,皮带黑色。 可是皮带上面的白色衬衫,没了。 光着上 tang半身,垂颈凝神,在处理手机上的什么事情。 许愿会脸红。 睁开眼,没打算看的,视线却管不住,又往外面瞧。 橘色的光线很足,男人精致的锁骨暴露,那两个窝因为他微微弓背的姿势更显深凹。 是很清瘦的。 可他的胸膛,白皙皮肤下的肌理却又不缺沉稳的张力,呼吸起伏,肌肉可见。 橘色光线柔和了过于冷白的皮肤,透出健康的蜜色。 许愿管不住目光下移。 她心想,正出不去,没事干,就瞧一眼。 结果看到男人不夸张的六块腹肌,腰劲又窄。 很是美型。 皮带位置并不上,没露出人鱼线,却也性/感的叫她眼眶招架不住了。 当医生的,斯文就斯文好了。 穿衣服儒雅如玉,脱了衣服这身材…… 二十七岁的女人,默默吞了口口水,小脸三分晕红七分难看。 闭上眼睛,都是那副精壮有料的样子…… 偏是这人半天不动,不晓得手机上有几万条信息要处理! 许愿艰难的第九次吞咽口水,这反射她控制不了,情绪极差。 忽而有了动静。 这人把手机往床上一放,朝她这边走过来了! 干嘛?! 缝里两条近在眼前的男人长腿,上面的柜门打开。 应该是找衣服。 该死。 许愿屏息瞪眼,一紧张,腿脚麻痛。 她紧眨了一下眼睛,懊恼,只得死死咬唇忍住不动。 找个衣服特么的是要找多久?! 半天不走开! 柜门关上的声音终于传来。 她小口呼气,还没呼出一半,男人俯下身躯。 眼前,是放大的两条结实手臂…… “……” 许愿那个惊吓! 傻了…… 世界无声。 这人手放在柜门把手上,却半天不动。 门缝被他的身躯挡住,许愿看不见他在干嘛。 心脏被一锤子砸碎了一样,弱弱又猛颤,脑袋里万跟神经末梢都在拧紧。 柜门吱呀…… 许愿脸僵成木,呼吸发抖。 开了一条小缝,却没再开。 她在里面,身体每一处都在打摆子轻颤,没听见动静,呼吸找回来一秒。 却又是吱呀一声。 又开了一点。 又没动静了…… 许愿:“……” 到底开不开!!! 要死,就让她快点死! 外面这人也不知道在干嘛,到底在干嘛啊个混蛋?! 不是很忙吗!这么闲玩柜子门? 许愿缩着紧贴木柜板,彻底神经衰弱。 外头脚步移动。 男人也没关柜子门,就保持开了三四厘米的缝隙,五官如常地直起身,只那眼底,灯影明灭,暧暧绰绰,深得逼人。 他打内线。 半分钟后,卧室门外芳姐敲门进来:“少爷,有事吗?” 男人手里拎着浴袍,狭长的桃花深眸瞥了眼衣橱,“等会儿我出去,烫一下西服,大概晚上九点多回来,看好小少爷。” “行,马上熨。” 男人抬步,慢条斯理转身,进浴室前,长腿一抬,带上下面的柜门。 啪嗒! 震得许愿又是一抖,半天没敢呼吸。 芳姐垫脚取少爷的衣服,拿去隔壁房间熨烫,很快拿回来。 这人洗澡也快。 许愿闻着一股子清木香的味道,鼻息凉凉。 他换衣服,又往衣柜和床尾中间站,似偏爱这个位置。 许愿耳根滚烫,全程死死闭着眼睛,听着西服挺衬的窸窸窣窣声音。 撑不了也死死撑着。 只等这混蛋赶紧的滚! 总算老天有眼,没让她今晚困在这里出不去,等他一走,许愿发誓一定躲过芳姐把孩子偷出去! 再也不进这鬼别墅,和他再无瓜葛! 受够了。 男人西装革履,把床头柜上的腕表戴上,在婴儿床前停了一下,拿起手机走出去。 许愿发抖的长长呼吸出来。 门口,还有说话声。 她等着脚步声下楼,稳妥起见,再多等了一分多钟,楼下大门传来关门的声音。 她才轻手轻脚打开衣柜门,爬出来,脚发麻得让她动不了。 一瘸一拐地走到婴儿床前,小家伙醒了,黑乎乎的大眼睛水嫩溜溜,小脖子还不太会扭动,笨笨的看着蚊帐罩。 许愿胸腔里一股子火,眼角都红。 拉开拉链,掀开蚊帐。 宝宝看见了她,眼珠子定定的,安静,没动静。 许愿心里哀戚,小混蛋估计是不认得她了。 赶紧的抱出孩子,这会儿子也不知道认生,乖乖的让妈妈抱着,还咧嘴笑。 许愿哀怨,低头可劲儿亲了亲,心想你倒是随性,呆你爸这里也不知道想念妈妈,干脆还忘了。 抱着娃儿赶紧的走向卧室门,这会儿芳姐肯定在外面送那破男人。 就是这个机会! 许愿伸手覆到门把手上。 突然楼梯传来脚步声。 许愿气恼,芳姐这么快回来了? 愤怒也没办法,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许愿嗖地退回去,又不得不把怀里宝宝放回婴儿床,匆忙拉上拉链。 门开的最后一秒,滚回原地。 却不是芳姐。 那人脚步声沉稳不乱,脚上皮鞋没换。 芳姐跟在后面,不解的问:“少爷怎么又回来了?” 这人淡粉色的薄唇上,是有几分显见笑意的,视线悠悠清然,略过房中某处,嗓音也缓得漫不经心:“想了下,还是把小少爷也带去,反正是聚会,坐一下就回来了。” “……”泥……煤。 躲在衣柜里,呼吸憋着,脸涨红,因为跑动头发凌乱湿哒哒粘在额头上的女人……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 耍她呢!! 要带走刚才不带走,这会儿返回来…… 许愿心里那个怒火滔天啊。 偏是奈他一分不何。 眼睁睁看着到手的儿子,被他无情抱走。 辛辛苦苦一个周末,一场空。 卧室门关上。 许愿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小脸铁青,到最后,泪珠子一颗一颗掉下来。 成功被气哭。 王八蛋。 等她哭得满肚子委屈愤怒不甘狂躁平息了些,爬出来旋门—— “……” 从外反锁。 女人的脸上,已经麻木的没有一丁点表情了。 这么有钱了,出个门他妈把门反锁个毛线啊!!! 谁他妈来偷你家东西啊!! 许愿这会儿不是气,是想 撞墙死。 诸事不顺,诸事不顺个鸟的!!! 铁着脸去露台打开玻璃门看了眼,脸色更黑。 别人家的别墅露台下面一楼都是草地! 为毛这个奇葩男人家的露台下面是水泥地,而且空无一物!!! 她怎么出去? 爬下去摔死。 卧室门凭她的力气那是踹不开的。 满身的汗,狂躁到极点,一秒钟也冷静不了,在房间里揪着头发来回踱步,眼泪珠子一颗一颗打在地上。 不晓得今天是个什么鬼日子。 情绪爆发到最后,也无法。 蹲在地毯上…… 一根一根拔地毯毛…… 还有……画诅咒圈圈咒死他!! 等她意识到房间里味道不对,空气中有一股类似暗深的香气飘来时,脑袋已经晕乎的想不了事了。 女人身子软倒,哭红的大眼睛渐渐地,闭上。 沉沉睡去。 ……**…… 这一觉,许愿睡得很香,虽然身体感觉沉沉的,酸软又累,可是她做了好梦。 梦里面,她像把宝宝生下来那一个多月里一样,和宝宝睡在同一张床上,宝宝垫着一张小毯子,她就侧身躺在旁边,伸手就能抱住宝宝。 甜甜令人温暖的奶香,缕缕扑鼻。 她深深地嗅着,笑得幸福。 神思或沉或浮,许愿睁眼,脑袋很沉,视线惺忪泛黑。 吸了吸鼻子,当真有奶香。 茫茫的视线里,手放着的身旁位置,一块小绒毯子,摊子上面,小小的咯咯在笑的家伙。 宝宝? 许愿一顿,睁开眼睛不动。 小家伙伸过来小肉腿,丁点大的可爱脚丫往她手臂上踢。 许愿眼睛泛动水光,愣了之后醒神垂眸,苦笑,“还在做梦呢吧,宝宝,怎么可能是你呢……” “唔……咕……” 身旁的咕哝声却真真切切。 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 她不敢置信,抬眼,小家伙滚到了她怀里! 许愿愣住,这时啪地一声轻响,房间里顿时光线充融,明亮晃目。 她感觉不对,背脊一阵莫名的寒,猛地翻身而起,刚抬头,就撞上两道幽沉漆黑的目光,逼人般,不急不慢,盯着她。 许愿呼吸一窒,发抖的视线里。 男人坐在单人沙发上,还是那身西装革履,长腿交叠,双手交握放在大腿上,静若无言,面无表情,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了。 许愿…… 傻了,一动不动,脑袋打结,颤颤默念,完蛋。 411 小蝌蚪给爸爸 纪遇南你玩够了,没错,我就是孩子的妈! 光线明亮,纪遇南特地开的头顶最大瓦数的那一盏。起舞电子书 亮色把床上撑着身体逐渐的缩成一团的女人,脸上就惊慌的一寸一寸惨白,照得无所遁形。 他饶有兴致看着。 男人的五官,可以说是温和的,眉宇下深黑的幽潭,是冷是热,是喜是怒,无从猜测副。 许愿从来没觉得他这样可怕危险过。 二十七年,经历的惊慌失措的次数不少,可也不多,每一回炸了头脑,但很快就能自理平复。 今天,此时此刻,不行。 她的反应是什么? 吓得想要尿尿。 人在极度心虚紧张害怕各类情绪交织的情况下,通常肾上腺素会猛飙而导致身体各种失控反应。 卧室很静,许愿干巴巴失措的呼吸声,因此听起来异常明显。 她一动没动,一缕长发遮着脸颊,弄得眼睛很痒,也不敢拂开。 四目相对。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 这漫长的时间里,许愿仍旧没办法把脑袋弄回正常状态,空白一片。 她溃不成军,在男人悠缓的,专注的,该死的看不透的暗黑视线里,脑袋一寸一寸垂了下去。 半小时有了吧。 他还在盯着她看。 许愿觉得自己要被这男人的目光折磨死。 太可怕了这人。 要么你就说点什么,你问什么我都认了! 可他不开腔,不讲话,那就摸不透他知道了什么不知道什么,心底究竟在想什么。 模棱两可,揣测不透,才叫人从心底发毛。 直到—— 空气有了异味。 男人蹙眉,终于,终于移开视线,瞧向床上又拉了的小混蛋。 许愿感觉身上瞬间轻了十把斤,心里呜呼一声。 亲儿子。 知道妈妈有难,救妈妈了。 男人挺拔的身躯微动,交叠的两条长腿放下,却并没有起身。 臭味越来越浓,还有噗嗤的声音,在没人说话的空间里,格外响亮。 许愿扭头瞅向小家伙,他倒躺的舒服,两条小肉腿举起在空中做运动呢,许是无聊,瞧终于有人理他了,咧嘴儿就笑。 “……” 你倒一身轻了,拉了也不知道自己拉了的小傻子。 许愿尴尬转回目光,看向沙发那看着没有收拾意思的男人。 这人看着她开腔:“尿不湿在斗柜里,床垫和湿巾在衣橱。” 说着,长腿把垃圾桶踢了过来。 许愿一愣,反应过来,下床,瘸着麻了的腿,站立时浑身无力。 被吓得,筋软。 她依着地方,找到了要用的东西,回来床边,手里又是请做就分散了注意力,不管身后沙发上那人。 把小家伙扯到床边,放到摊子上,熟门熟路开始为儿子换尿不湿。 她动作故意地很慢,希望不用面对他的时间久一点。 但再慢,也换完了。 小家伙睡不着了,白天困呼呼的,晚上就精神儿,咯噔咯噔地开始哭闹。 纪遇南换了只手,两根修长手指抵着太阳穴,这个坐姿是一个男人最性/感慵懒的姿势,一般男人坐不出那种味道。 因为头微微低垂,敛着眼眸,让他看起来,那双修长的桃花眼,像是打了碎钻进去,幽深暗海,格外深邃逼人。 许愿把儿子放好,回头匆匆瞟了眼,直觉危险,移开目。 男人低缓的嗓音又传来,“有乃吗?” “啊?”许愿蒙圈一秒,紧接着鹅蛋脸通红。 他瞧着她。 她呼吸颤,耳根子更红,低头点头,支吾了一声。 他起身去拿桌子上的奶瓶,自顾自说:“冲奶我儿子不爱喝,六天没碰母ru了,你有乃就喂一下。” 露台的落地玻璃门打开的声音。txt小说下载 脚步声沉沉。 许愿扭头,他去了露台,关上玻璃门,背影挺直,指间一根香烟,看着远方,眯眼在抽。 她回头看儿子,是真饿了的模样,哭闹声大了。 许愿心里揪扯得都疼,六天没给宝宝喂,小家伙喝惯母ru,如何吃得下冲奶,这些天受苦了。 母爱泛滥,哪还顾得上细想。 摘开衣服的纽扣,背对着露台,抱起宝宝就喂。 小家伙小嘴儿叼上来,想念许久的妈妈的吃吃,立刻咕咚咕咚满足地喝上了。 许愿拧眉,忍着微微的痛,瞧着儿子鼓鼓的脸蛋,眼里水光闪闪。 那抽烟的男人,连抽几口,似是烦躁,一根烟很快燃到底。 这人侧影顿了顿,倾身把烟头捻灭进了烟灰缸,抬手解开衬衫领口的纽扣,蹙眉半转了个身,靠着露台栏杆,眯起眼睛。 玻璃门里,那道纤细的背影站在床边,严实地背对他。 怀里的小家伙露出一条小脚丫子,吃的欢乐了吧,小脚丫在动。 这人瞧了会儿,紧抿的薄唇,垂了视线,睫毛铺在眼窝上,十分安静,不知在想什么。 ……**…… 宝宝吃到甜蜜睡着。 许愿把衣服拢紧扣好,舍不得放下怀里这抹小软,许多天没抱了,当妈妈的心情激动又复杂。 孩子呼吸很轻,身上这会儿奶香味道馥郁。 许愿抱着站在床边,不敢走到别处,两米内来来回回,哄他熟睡。 玻璃门开又关上。 他背脊一僵。 男人的脚步声近了,朝她这边走来。 许愿停住身子,小腿肚顶着他的床沿,一动不敢动。 他拿起床头柜的座机打电话,只说了两个字:“上来。” 是内线打给芳姐的。 许愿自始至终低头。 这人也没看她,双手插袋,长腿伫立没走动。 卧室门敲响。 他说进来。 芳姐旋开门,眼睛溜溜地打量屋子里的情况,和许愿目光对上,芳姐嘴角扬了扬。 许愿朝老人家拘谨地点点头。 “少爷?” 男人没开腔,修长手指做了个手势。 芳姐会意,走过来很快,把孩子抱走也很快,许愿都没反应过来,怀中一空。 芳姐不晓得这位姑娘的名讳,笑一笑:“少爷统计过,我们小少爷晚上八点到十二点睡得最乖,我先抱着孩子下去睡……” 说着,往卧室门口走了。 许愿脚步跟着过去,嘴巴蠕动却不知道说什么,小脸发白,直怕这是纪遇南和这佣人对眼神,该不是要把宝宝挪地儿去别处藏着吧? 她心下更担心,“芳姐,可是孩子刚才没有吃饱,等等……” 到了门口。 身侧的手腕去倏地被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男人大手攥住。 许愿心跳哐啷一下!手腕被他手指摁住的静脉那处,像窜过电流。 转过身看他,脸侧的卧室门被他的长腿关上。 许愿心惊。 头顶落下低缓的男音,似笑非笑:“感谢许小姐慷慨送乃,我儿子没有妈妈,也就没有母ru,是比较可怜。” 许愿心里又愣又揣测不透,抬头看他。 这人视线垂着落在她脸上,漆黑冷下来时,冰冷逼人,他似笑了,薄唇阖动:“接下来,是不是该处理一下我们之间的事?”/p> 许愿,心肝胆颤。 最恐怖的时刻,终于,还是来了吗。 她紧眨双眼,拖到现在,老实说她没有刚才那样惊慌不安了,反正是死,她清楚地认识到了。 只等他发难。 这人松开她的手腕,走回沙发坐下,又是长腿交叠那副从容沉静的姿态。 手指点着太阳穴,微微偏头瞧她。 许愿在门口的位置,刻意离他远些的,知道,自己这张脸又在被他盯着,如果目光能把人怎么样,她心在脸上已经窟窿万千了吧。 她清了清嗓子,打算开口。 这人抢在前,漫不经心挑眉:“许小姐解释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家,我的卧室。” 为什么? 你不都知道么? 许愿小脸有些铁青,终于是知道这人的真面目了,会装。 丫的,天底下第一会装! 那天在许艺面前那副恐怖样子,恐怕都不是他正面目的百分之一。 他反正不急,越是泰然,你越是手忙脚乱,急死的是你! 许愿之前没细想,一门心思被他吓住,这会儿子前后联想,胸腔里之前压抑的火蹭蹭往上冒! 他特么的一早就知道了! 一定是一早就察觉了,还知道她就藏在柜子里,所以故意的! 故意在家里逗留这么久,故意开柜门,开一下,停一下,后来又故意先走,等着她出来抱宝宝杀个回马枪,吓她半死! 最后最后,故意!!反锁上门的!! 还有那个安神的香味! 这……混蛋。 现在装得人模狗样,来反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 许愿脑海一万根针扎过,妈蛋的,从头到尾都被他算计了! 真看不出来,平时是个人样,斯文俊秀,看着也好相与,骨子里老谋深算成这样。 这种人,是个她特么的也玩不过啊! 男人耐心很足,见她不说话,认真的拧着眉表示生气,又质问:“这小区治安很好,所以家里没装监控,但不代表我是傻子。上周一个夜晚,我的佣人说家里的后门有动静,怕是野狗在闹,” 他停顿,看着她深笑了下:“我打开后门看过,草丛明显有被人踩过的痕迹。许小姐,你两次三番打探路线窜进来,我这家里到底有什么你记挂非偷到不可的东西?你倒是说说。” 许愿冷眼看着他装。 真是个会玩的,腹黑成这样,要平时鬼看得出来。 偏偏,他不往点子上提。 许愿这也就不好说,傻了吗主动承认? 她说不出话。 这人饶有兴致,起了身,双手插袋,长身玉立步步而来。 许愿绷着脸后退,反正闭着嘴不说话。 这人不急,邪得眼底深处都是掌控一切的笑意,那笑,看着却也锐冷逼人。 微微偏头盯着她,半晌,眯了眼眸,嗓音冰冷:“还是没什么要说的?夜深,一个男人的家里,许小姐是要留下来做点什么?” 许愿脸被他的眼神和他的话弄得一阵的热。 这是在下逐客令? 就这样? 难道她是孩子母亲这一点,他还没发现?发现了难道不该发怒质问啊。 许愿把不准这人到底几个意思了。 她杵着,也不走。 男人勾唇笑了,温润似水:“不走?那怎么办,也不肯和房主沟通承认错误道歉赔偿。房主也是有脾气的,这样,我把许小姐移送公安部门。我想,公安部门对私闯民宅偷盗这类案件会公道处理。” 言罢,转身,真是去拿座机话筒。 许愿梗气,惨白小脸绷紧,瞅着他拨号码。 三个 数字,110. 她犟死了,就是不动。 这人瞥来一眼,眉深目邃,眼尾狭长,“公安报案部吗?你好,这里是人民中路xx小区,我家被偷了,小偷我抓到了,请你们过来抓……啪!” 许愿气喘吁吁,抓在男人手背上的双手,指甲因为失控和怒火,死死抠住他的皮肉。 男人蹙眉,很痛,却没出声。 本是垂眸,此刻微抬,凌厉寒恻地看向她。 许愿恨死这男人! 内心暴躁地甩手就把电话座机摔在地上,眼睛发红瞪起,像头小怒狮子吼开:“纪遇南你有种!你会玩!有意思么?是不是很有意思王八蛋!!是,我就是你儿子的妈,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我辛苦生出来的,凭什么被你抢走,我就是来要回我儿子的!你要怎么样?你要把我杀了吗?你来啊!我还真不怕你,纪遇南,你刚才玩我那些我都算了,懒得跟你这种阴险人类计较!但是宝宝我今晚一定要带走,他是我儿子,是我的!” 她喘气,抿着嘴唇,死死不肯哭出声来。 卧室寂静。 男人的呼吸平缓有力,如常,似他一动不动盯着她的安静眼神,深沉得,许愿隔着眼泪根本看不清。 越哭,越汹涌控制不住。 算了。她自暴自弃地想,管他怎么样呢!都说出来了,至少心底此刻是轻松的,许愿豁出去了,不管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总不过命一条在这里! 却脸颊被他的手指刮过,这人凑近俯身,拂掉她的眼泪。 许愿在他温热的气息里,身子很僵,愣愣在他突然的温柔里,泪眼朦胧地抬头。 是这人两道温润能惑人的视线,他很低问:“孩子是你的?” 许愿鼓着脸,点头! “是我和你的?” “是。” “是去年学术交流晚会上有的?” 许愿脸爆红,羞耻的,还是勇气万分地点了这个头! 他眯起眼,紧接着用同样的语调问:“是你潜进房间给我灌药?” 许愿点头,“是……也不是!” 她急急地解释:“因为德辅要收购泰仁!我妈逼得太紧我毫无办法,为了先许艺一步保住泰仁,稳固我妈在董事局的地位,我只能搭上纪家的人,原来定的目标是你的堂弟纪木达,可是你走错了房间,我事先让人把药混水放在房间里,你误喝,黑灯瞎火我又没看见你的脸,之后就……” “你就把我强了,强行和神志不清的我发生了关系?” 许愿觉得话难听,脸上红热滚滚,咬着唇死磕:“那也不是强好么,这种事说到底是女的吃亏的,我、我、那个我也是第、第一……” 这人不吭气了。 许愿抬头,见他垂颈从裤袋里拿出什么东西,悠悠然转身走向卧室门口。 她没看仔细,追过去细瞧,愣住,脸孔煞白:“纪遇南……” 门开,男人身躯高大伫立在外,回头一盼那是笑得温润如玉了,十分无辜:“从小母亲就教我,需要时养成录音的好习惯,毕竟证据这种东西是非常必要的。” “晚安,许小姐。不过我想你也睡不好觉吧,毕竟你犯了罪,而受害人的我,现在又掌握了充足的证据。” 许愿:“……………………” 她没有见过这种人。 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把黄雀在后玩得不动声色,一愣一愣的、贱、男、人!!! 之前玩她,现在发现了真相,又来一招录音! 她气的……身体四肢百骸,要炸,要炸!!! “……” “纪……” 这人出了卧室,长腿慢条斯理走在走廊。 许愿憋着一肚子的气,追他:“纪遇南。” 不理。 “纪医生。” 不理。 “纪遇南你把录音给我!你怎么能这样?”许愿毫无办法,直跺脚气道:“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起了私心,为了阻止你和许艺结婚把宝宝送到婚礼山庄让你看了一眼,我错了,从始至终就不该让你知道宝宝的存在!你这种人!” “我这种人?”他翩然回头,侧影修长凛冽,眯起眼睛笑着说话:“三十四年,我没有给任何一个女人机会碰我,我知道很多女人都想和我有点什么,我嫌弃,反感。许愿,做错了事就要承受代价,承担后果。你偷了我的种生下我的孩子,一再隐瞒,你问过我的意见没有?现在孩子,你以为你拿的回去吗?我很生气。” 许愿被他的眼神威慑吓住。 他打开次卧,眉目寡冷:“进去睡觉,对你的处置明天说。” 411.412 小蝌蚪给爸爸 清晨花房,他不食人间烟火那迷人一面 客房的门口,僵立对峙。 许愿还想为自己辩驳,争取一下。 可是眼下的情况她到底没有硬碰硬。 这人沉在光线下的一双眼底,压着明显的波纹,幽冷锐深,如他方才说他很生气时那样,即便是斯文平淡的语气鲺。 许愿也知道自己恐怕真惹着他了。 任何人都有脾气。 何况,他只不过看着比别的男人温柔那么一点。 温柔的男人有脾气起来,大概就是今晚这样。 她心里不服,什么叫做对她的处置? 事情已成此,千错万错也是过去了,怎么说不也为他可能绝后的纪家留下了香火? 现在只不过被他用卑鄙手段取得了证据,直接让自己处在了极度被动被打的局面。 许愿脑子里悄悄骂自己,也是蠢! 他的城府,之前也不是没有领略,今晚她太着急不设防了。 许愿管住自己这张在他面前总能冲动的嘴,粉唇紧抿,眉目深锁,思量来去。 夜深宿在他这里不像样,可是回家又怕一个变数。 宝宝就在一楼。 她微微抬头:“我能和儿子一块睡吗?” 面前男人气息浓重,干净的一股子清寒冷漠。 许愿不再作声,低头转身进去。 这人从外面把门关上,没有上锁。 许愿杵在门板前,听他沉沉离去的脚步声,心脑都是一个乱字,叹了一声。 过片刻佣人敲门。 许愿开门,芳姐手里拿着一套棉质的碎花睡衣套装,仍旧是和蔼微笑:“才从少爷嘴里知道,小姐你姓许。” “谢谢。”许愿无心神,强笑一笑,接过睡衣。 芳姐端详着她,压了压声音又道:“姑娘你别愁,我们家少爷是正人君子,你睡这里放一个百个心。另外呀,既然你是小少爷的亲娘,虽然芳姐不知道你和少爷之间发生了什么,少爷一般是没有脾气的,性格冷,但是温润,稳。这睡衣就是少爷让我给你拿的呢,我没穿的,小姐你将就,少爷怕你认床睡不好,他待女性,从我们夫人到任何一个女性,都很温柔绅士。许小姐你不要着急,试着沟通,我们少爷也很好说话。” 许愿知道芳姐是一片好意。 她心道,那人就是长得一副能骗人的温润样子罢了,嘴上苦笑:“谢谢您,我了解了。” 芳姐离去。 许愿握着门把手,发了许久的呆,这脑袋里也没见理清了什么。 苦恼又烦闷,心里记挂着谁在楼下的小家伙,却也不敢再擅自溜下去,万一再惹他,夜里被赶走也是有可能的。 离儿子近一点,总也是好的。 洗了澡,躺进床里,一股子没有被人睡过的清新味道,蚕丝被刚进去很冷。 许愿哆嗦着,紧闭着眼睛,无一丝一毫的睡意。 心想那人是睡楼下和儿子一起么?还是就在隔壁的主卧? 她脑海里闪过许多事,纷繁复杂,不曾想过会有今天,奇奇怪怪的,睡到他家里来了。 心里知道今后恐怕要惨。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什么意思? 有话一次性说清楚不行? 非要到明天。 给她七八个小时的煎熬。 许愿却不知,隔壁房间里,床上一道修长的身形,那人已沉然入眠。 是真的去了一趟深圳,一台手术将近十个小时,派了人跟着她所以准确知道她的行踪。 纪遇南紧急赶回。 人会疲累。 何况他没有雪政和秦穆之那样的体格,他偏文弱。 男人的手里,握着一支录音笔。 睡前是听了一遍的。 之前用安神 香把她迷晕,从地毯上把人抬到床上,纪遇南做了一件事。 取了她几根头发。 后把儿子抱过来,只算着等她醒来,傻眼。 听着录音,男人的手臂横在左边胸口,沉沉起伏,心跳健稳略快。 一时锁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虽早在白萱萱来家里那晚上猜到许愿是自己孩子母亲的这一可能性。 听她亲口证实,情绪还是有落差。 有些复杂吧,七分的愤怒,三分的淡淡喜悦和心口着地的感觉。 总好过,孩子的母亲是其他他不认识的女人。 许愿,许愿。 她倒贼胆子真大,二十七岁的小丫头片子,也沉得住气,算计到他头上来了。 ……**…… 翌日清晨。 六点还差几分,许愿竟然睡着。 一晚上心里压着事,到了拂晓,精神却扛不住,眼睛一闭沉沉睡去。 身边有点点动静把她吵醒的。 闻得轻绒的奶香,许愿脑海一闪,立刻睁眼,卧室不太亮,窗帘拉开一边,刺得她眯起眼睛。 撑着身子侧过来,果然身旁的被窝里,小四方形的毛毯上躺着她的小宝贝。 大黑眼睛清清亮亮,眨呀眨呀的,咕哝着小嘴发出声响,不晓得几时醒的。 “早上好,调皮蛋。” 许愿低头,扑着就亲过去,不愿放嘴,“木马~儿子,宝贝,宝贝哟。什么时候来的妈妈身边,再亲一下我的小心肝……” 当母亲的心情忽然变美丽。 小家伙穿的整齐干净,白色小花点的婴儿装,带着小月帽子,许愿抬手抹了抹他眼角的一点小眼屎,跪在床上亲昵的把小脚丫往自己怀里窝:“真乖,也不哭,我的乖宝贝呢……儿子,要吃吃吗?” 门口传来笑声:“许小姐,别给小少爷喂,刚吃了冲奶把了屎尿的。” 许愿扭头,一嘴的笑意:“芳姐您送孩子过来的吗?谢……” “可不是哦,少爷抱过来的。” 许愿倒是一愣,嘴角笑意打住在最明媚时,心下嗡嗡,跳得快。 他? 她眼睫辗转,咬住下唇,不说话。 芳姐瞧她那样,笑转话题,“少爷起得比我早,给小少爷冲了奶,洗了温水澡,小家伙舒服了就不闹了,不然从三点就开始哭的,白天睡得多,晚上尽折腾,不过在他老爸手里,倒是很乖,主要少爷太会伺候这小魔王了。” 许愿倒没怀疑那人照顾孩子的能力和技巧。 只不过昨晚还那样生气,清晨去大方地把儿子抱过来她身边? 这又是几个意思了? 昨晚给了她一晚上的巴掌,清晨这颗糖,许愿吃得别别扭扭,不情愿,却叫他的行为给弄舒坦了些。 和儿子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 许愿起身。 芳姐指了指走道尽头:“有全新的洗漱用品的,许小姐。” “谢谢您了,芳姐。” 洗漱完出来,芳姐说抱孩子去把尿。 许愿说不用,她当妈妈的来做这些就好。 “行,许小姐,那我下楼准备早餐,你一般吃西式还是中式?” “我都可以的,芳姐别麻烦,简单就行。” 芳姐笑:“厨房有少爷亲自栽种苏叶,茴香,少爷偏爱药膳粥,味清淡。许小姐要是吃得惯茴香,那我弄点茴香瘦肉粥。” 许愿点头,心绪却叫芳姐话中的那人牵走。 她倒见过别墅庭前一整排的盆栽。 都是他亲手栽种培植? 难怪这院子有一股不同于小区别的别墅的味道,原是药植香气。 给小家伙把尿,偏是 把不出。 赖在许愿的怀里,小肉手指往她胸口玩。 许愿低头,噘嘴嗔他:“没得吃啊,傻愣愣的别看妈妈了,看也没用,早上喝了奶,十点钟再说。” 小笨蛋也不知听不听得懂,手指头一丁点,看着可爱要命,想扯妈妈的长头发,却没力气扯住,不泄气,一个劲儿地抓。 许愿抱他下楼。 别墅客厅不大,装饰风格也似那人性格,极是简约,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这是装潢过的,因为实在有点朴素,清一色的白。 厨房传来声响,一点清淡的茴香香气。 许愿走过客厅,不见那人,可能在楼上书房干什么吧。 管他。 她发现有一道侧门,应该是通向别墅的院子的,许愿拿了沙发上的毯子裹紧儿子,从侧门走出去。 深秋清晨,空气中有霜露和植物的味道。 她站在门口,迎着升出的冬日微微眯眼,深嗅空气一时心境开阔,冲怀里裹着的小家伙低语:“太阳是圆的,金黄色的,因为有太阳,世界万物才得以生长,宝宝你也是一样,不过你现在不能出来,等太阳再大一点,妈妈抱你在二楼晒晒。” 自言自语一阵,低头发现木走廊外面的下面草地,就是那一盆盆摆放整齐的绿植。 视线再往右边,是一个小型的玻璃绿植屋,四面玻璃可看清内部景象。 里面是更多的,需要温室的一些植株,还有花卉。 许愿瞧了几眼,心想这么大的数量难道都是那人栽种亲自打理? 玻璃房里,半人高植株后却安然一道修长的侧影闯入她视野。 男人手里一把剪刀,一手一本书,微微弯下高大身躯,带着无框眼镜,眉宇微蹙正给植株剪枝。 一身纯白的扣式居家服,麻料垂身,衬得那身形的比例完美又清瘦,乍看似仙。 侧对着她,阳光摄入,垂他半边脸,那样子安安静静却又真如‘温润似玉’这四个字,雅达沉然,颇有耐心,一边修剪一边仔细凝神地考究书籍。 若这全城名媛淑女知道,他纪遇南,待植物都比对她们有兴趣,作何感想? 许愿觉得这人真有趣。 难怪不用娶妻生子,他还真不是个凡人,三十四岁血气方刚正值壮年,不去声/色/犬马花天酒地,养一屋子植物? 哪一点像食这人间的烟火? 许愿想到,那种退休的老年人,大清早起来就对着盆栽修修剪剪,那是实在无事可干。 他倒不是。 他是如此迷人了,这个戴着眼镜,穿白衣,身高腿长的斯文样子。 真真,像那玄幻小说里冰沉玉洁的上仙之人。 许愿看得一时管不住自己的眼。 心说怎么了,心脏跳的就有点失控。 真没什么好看的,她也就他修剪了多久,她看了多久(⊙o⊙)…… ……**…… 芳姐在厨房那边大嗓门喊吃饭。 许愿抱着娃匆匆从侧门跑回客厅。 把小家伙放下看了看,没拉,半睡半醒的样子。 芳姐说不碍事,回自己房间推两个摇篮床出来,许愿没想到小小的别墅怎么哪儿都有小家伙的床? 芳姐笑:“都是少爷买的,楼上楼下都有小少爷的婴儿躺床,照顾方便。” 许愿心下微微异样。 尤其见过他刚才在花房里那温柔的模样。 温柔,又多金,且还面面俱到的这种男人,怎么就是他纪遇南呢。 她嗔恼,生出奇怪的心思,想要是和这人以正常方式遇见,相识的话…… 侧门传来动静。 许愿和芳姐的视线都从摇篮床里抬起。 侧门打开带来一阵清晨的风,吹得那人柔软的短发黑色海浪一般,趴伏在干净清润的额头眉角。 白色上衣的袖子还是卷起,修长手指里那把大剪刀被他弯身放下,拂干净衣袖。 见儿子在客厅里,立刻关上了侧门。 他走来,许愿立即移开视线。 在婴儿床前,长腿停了片刻,似瞥了眼小家伙,侧过许愿,走向卫生间,“芳姐,给我拿衣服。” 芳姐哎了一声,上楼。 几秒,许愿扭头,瞧他遗然清立的背影,鼻息都还是他身上沾染的植物香气和露珠的清冽味道。 小家伙咕哝了一声。 她低头,幽幽的心口不太安静,低声冲儿子道:“我猜你爸吃苏叶茯苓薏米茴香这些长大的,性格都是一股子清高的药味,哼。” 浴室哗哗的水声。 许愿眼睫低垂,推着宝贝儿子走到餐厅。 芳姐给少爷拿了衣物,过来盛粥布菜。 许愿闻那香味就饿了,咽了下口水,被芳姐瞧见,噗嗤笑了:“许小姐你吃呀,少爷没有那种冷硬规矩,他不上桌别人不准吃饭的,和我们家老爷爱起派头可不一样,少爷随和,随夫人了。” 许愿喝着香粥,心说再在这里逗留几个小时,他纪遇南的形象就要被芳姐一个佣人彻底扭转了。 夸主子,往不要命了夸。 有那么好么,她撇嘴。 一碗粥喝完,这人出来。 许愿抬头瞥一眼,短发滴着水,一根一根有些硬,衬得那眉宇轮廓也立体冷漠了些。 浅蓝色修身衬衫,黑色西裤,黑色皮带,没打领带。 沉然玉立走到餐桌主位坐下,特地地,扫了她一眼,薄唇轻启:“吃饭。” 再无言语,斯斯文文地,喝他的药粥了,没一点声音的。 搞的许愿第二碗粥,喝的真不爽。 她也是大家小姐,也上过名媛淑女的课程,再注意,也有细微声响。 用餐期间无交流。 对面那人,喝了一碗粥,自己把碗勺拾起放回厨房,不劳烦芳姐。 回来后餐巾抹了嘴角,坐在那里看医学报,明显是在等她。 许愿没喝几口,皆因为没了胃口,芳姐收走碗筷时皱眉:“这么点怎么行?我看许小姐匈部今天都不涨,怎么下奶?” 老人家说话有时不顾及。 弄得许愿又是一脸的烫。 更让她无语的是,听了芳姐的话,男人的视线也清然淡淡的扫了过来,扫她某个部位。 许愿:“……” 芳姐把婴儿摇篮推走。 对面男人两根手指夹着报纸放下,姿势动了动。 许愿知道他是要开口了,见他起身从沙发那边拿了烟折回,许愿思索着他昨晚那个所谓的处置,倒也不忐忑,一个晚上的酝酿,她现在很淡定。 这人性格看着也不阴沉。 许愿到底不愿相信,他会狠心绝情真把那份证据连着她一起往公安局送。 “许愿。” 许愿抬头。 纪遇南眉头皱起,抽烟时习惯低头,下颚一压,开腔时显得这男人的嗓音更低沉几分,他吐出烟雾,视线看向正襟危坐的这女人。 “事已至此,给你两个选择。” 许愿听他沉沉又干脆的语气,抬头壮士般:“你说。” 他说:“第一,拟份协议准许你孩子一岁之前哺育,一岁之后规定的日子你可以过来探望他。抚养权在我这里,我近期有结婚打算,许艺是既定的结婚对象,” “这个没可能!”许愿来气,干脆打断:“纪遇南,我的儿子不可能让许艺当后妈我明白地告诉你!” 他不做声,薄唇微抿,英俊的五官上神情,似不意外。 “你这么坚决反对,那第二个选择,你代替许艺,和我去领证,给家里一个交代。” 许愿,结结实 实愣住,还张着粉唇,样子有点傻,是因为真的出乎意料。 什么反应都没来得及有之前,心跳加快,扑通了好几下,这一点,是许愿很明显从身体里感觉到的。 她一时视线茫然。 那男人不再开腔,幽沉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安安静静盯着她,不疾不徐地看。 她一下脸红到耳根。 结婚,领证,和他? 他提出这个选择,他……这是几个意思了? ---题外话---关于更新,大家失望五爷理解,从心底抱歉。一本书写到现在,说实话我也累了,番外我想轻松一点更,所以不如之前对自己要求严格。别的作者做得很好,我自愧不如,各自有各自的能力和时间。这个番外也快写完了,大家看的开心就行,么么哒。 412.413 小蝌蚪给爸爸 你看不上我,当我看得上你? 许愿和这男人四目相对,有种被砸中并且砸傻的感觉。 他的一双眼睛修长,桃花般的深眸,里面温润清和,瞧不出别的什么情绪。 当他不想让人窥见,她也窥不见他在想什么。 她到底还是茫然,足足几分钟的沉默鲺。 许愿低声问他:“纪医生,你在开玩笑吗?” 这人站着,身量特别高,俯视下来的视线就淡淡中就有些严厉。 他不讲话。 许愿从椅子里起来,走向他,攥紧手指:“我记得纪医生是不婚主义的,也在电梯里那般无情的说过,睡了一觉而已就非得娶这种话。对不起纪医生,要是别的女孩子可能会激动地晕过去,但你对我说结婚,这意义我就得考究一下了,你能说明白你心底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吗?” 男人低头把烟蒂捻灭,眼睫安静沉沉地扑在眼窝上,亦不做回答。 只那眉头却轻蹙起来。 他大概讨厌被人刨根问底。 许愿却在他的沉默里,一时心堵,盯着他清隽迷人的侧脸,忍不住追问:“是因为家中父母年纪到了,你不得不结个婚把结婚证给他们看以让他们安心,所以娶许艺还是娶我或者其他任何女人,对纪医生来说,差别都不大是吧?” 每个女孩无论年纪,内心总有一个期盼自己是独特的那一个的梦。 许愿觉得,要是自己没对眼前这个又帅又气质的男人动一丁点心思,那自己也不会这么在意,自己与他而言是不是特别的那一个。 他却沉吟,半阖着眼眸,沉道:“有没有考虑好?” 许愿气的不想再看他。 “两个选择我都不选。” 他像是气笑:“给你选择是对你客气,许愿,你不知道你毁了我心中一个梦。” 三十四年,是感情触感神经迟钝还是天性清冷,很难对女人动心思,又或者这世间女人,百款千款,入他眼睛的那一款迟迟没有出现。 去年,依稀出现了。 这女人却背地里早就暗算了他纪家。 染了他,又隐瞒生下孩子,搞成这样。 这并不是纪遇南喜欢的方式,他这人看着随性,骨子里却风骨屹立。 一ye乱情搞出人命,回头不得不负责奉子成婚,这类事情社会上多见。 他却觉得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雪政说他性子太淡,没有渴望过感情。 恰恰相反,宁缺毋滥。 如今,他也随了主流,被砸中。 大人为了小孩,得处理,得善后,于是诸多问题就来了。 许愿心里却在思考他这句话,毁了他的梦? 呵。 是了,睡了他已经是对这追求干净的男人的一个莫大打击。 这会儿又给他生下孩子,招呼都没打一个。 自己倒真是把他的大好人生给毁了。 所以提出和她结婚,他也是最无奈的选择吧。 这里头无关爱情,甚至一点人情味也没有,就是为了宝宝,两个互相看不对眼的男女勉强捆在一起。 许愿知道自己有结婚的那一天,三十岁之前,她都不着急。 以前单恋顾霆,却认得清现实,顾霆喜欢许艺,这没办法,感情勉强不了。 许愿对自己将来的结婚对象没有过多幻想,婚姻也没有别的女孩提前频繁地规划和遐想。 但也不至于…… 如此,一句话,点个头,这么随便。 她抬起头,望着双眉深锁的英俊男人,任何女人估计都想嫁的这个男人:“对不起,纪医生,婚姻毕竟不是儿戏。两个人就算相敬如宾那也是要过一辈子,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它长起来的时候真的很折磨人,就比如后来的我妈和我爸。我看够了我父母的不幸福,心意不通的人在一起注定悲剧收场。况且说实话,纪医生你大概太自信,当然你内外兼修,有自信的实力。但也不代表每 个女人都得喜欢你这款,就我,我对你的感觉就很一般。深入接触下来发现,你纪大少的毛病也不少。和你结婚,我没想过,如今不得不想的话,我的结果是拒绝。” 男人,依旧那副温儒沉静的面孔。 眸底,却渐渐地生出被刺灼的寒霜。 被嫌弃了。 他纪遇南,居然也有被女人拒绝和嫌弃的一天? 这人眉深目邃,眸底倒是卷起了一层极淡的笑意。 许愿半转个身,昂首挺胸豁出去又道:“你说我狂妄也好,纪医生,我不想嫁给你,我也不会让你娶成许艺!为了我妈妈,为了泰仁,最重要的是为了我的宝宝!” 他在身后悠缓从容,低笑:“为了儿子,你可能见不得我娶任何一个你以外的女人吧。许愿,你不自私?自己不嫁,说什么看不上我,又不准我娶?当真,把我纪遇南看成随便,胆子不小,理想伟大,还想控制我的人生?” “我……我没有!”许愿惊觉,自己是这样的心理吗? 男人长指夹着烟盒,轻甩在餐桌上,薄唇勾起的那点不似真笑的笑意,不褪。 他失去耐心般,直言:“你看不上我,当我看得上你?” 许愿抿唇,眼沉。 他继续低缓道:“性子张扬不讨喜,锋芒不会收敛,当实习医生时空有一副宅心仁厚的心肠却不知道保护自己,是蠢不是善,做事冲动、乱来。感情不纯真,你说婚姻不是儿戏,那在你眼里感情是什么?男女那点事又是什么?为了你妈为了泰仁走捷径随便睡纪家一个男人都可以?” 男人眉目阴沉,“一开始的目标不是我,是我的堂弟,那你给我生的哪门子孩子?” 终究还是说到点上。 纪遇南想,要当初这女人睡得真是堂弟纪木达…… 只是想想,他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像有针在刺。 他抬头,视线冷厉,左眼半阖,轻声又慵懒:“要我说,你这个女人就是欠调/教管束,许多棱角要给你磨平。昨晚我给公安局打电话时吓得发抖的又是谁?你就仗着我对你坏不起来,恩,许愿,是不是?” 前面他说的话,让许愿想冲过去一锤子朝他下去。 可后面那句,轻声低沉,伴随他瞧着她的漫不经心又格外专注的眼神。 许愿咬唇,白皙的鹅蛋脸,刚才还气鼓鼓的小脸,倏地一阵变热。 什么叫对她坏不起来? ╭(╯╰)╮…… 以前在泰仁当他学生时,因为换组的一点小事被他记恨反感,分派任务总是她最苦最累。 这就算了,还总当着她的面,和许艺那个绿茶婊各种说话眼神交流! 这也就算了! 现在还要和许艺结婚,明明知道她从骨子里有多痛恨许艺! 这、这也都算了! 昨晚他对她都做了些什么? 凶神恶煞坏事做尽了,趁她毫无准备放肆欺负! 这还叫坏不起来? 许愿一边回想,一边气的呼吸喘喘,小脸绷紧铁青。 这人一步的距离,长身玉立,倒是看清楚小女人脸上三两心事,低头从烟盒里抽出根烟,有了瘾似的垂眼点燃,慢慢抽一口。 薄唇抿紧吐出烟雾时朝许愿走来,侧身而过,单手插袋专门的俯了这女人一眼,声音夹在尼古丁的味道里—— “对你坏一坏,你就知道选择不多了。女人,就是一群爱蹦跶的小蚂蚱。” 三分轻佻,七分说得还挺像真理。 要么你就从里到外都坏,都恶劣,吓人时用吓唬人的语气。 偏是那斯文的样子,说话嗓音温润似那清水,流的别人心里一颤一颤的。 许愿腰肢僵硬,这人侧着她俯身拿桌上的车钥匙,长臂一股子的清冽干净气息,绕她半身。 拿起来就走了。 许愿愣在原地,瞧他出门的修长背影,耳根烫红。 还对她坏一坏,纪遇南,你有种放马过来!老娘不嫁你自然是你魅力不够怪谁了?! ---题外话---今天的少,明天是三号,万更的日子,希望编没通知错。 413.414 小蝌蚪给爸爸 难怪今天看着脸色差 这人拿了车钥匙不知出门去哪了,西装革履,英俊潇洒的。 许愿就站在餐厅的餐桌边,老半天没动。 思绪很清晰,过了一遍刚才和纪遇南鬼畜般的对话,权衡诸多,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囡。 如果当下答应和他去领证,她才是疯了鲺。 结婚的理由很多,但许愿觉得,为了孩子而凑在一起,双方都不会幸福。 不需要有多深爱,感情的基础,还是要有的。 再退一步讲,总也得彼此知根知底吧。 许愿心想他倒也外在一览无余,纪家是a市大家,名门望族,家中二老都是社会上有地位的人。 他又是医学界一道杠杠的标签,温柔绅士,英俊多金。 看起来这样的男人,傻子才会不想嫁。 可她也不傻。 纪遇南这个人,看似最温润平易近人,实际上比那些一身戾气重的人要难接近的多。 好像所有人都和他在近距离接触,他却也不曾给予这些人一个真正微笑吧。 有能力的人,让所有人都喜欢他,但他其实并不喜欢这平庸众生里的任何一个。 他嘴边挂笑,他眼神如水,他气质平和。 他待谁都是这样。 蒙着一层让人抓不住的雾,雾是清冷,便是这人真正性格上的折射,偏偏名媛淑女看不清,月、越看不清越想看清楚,因此趋之若鹜,迷他甚深。 这种男人,能是好嫁的么? 算是,许愿对自己不自信吧。 ……**…… 上午十点,许愿还在他的别墅,他人不在,她就自在的多。 给宝宝喂了乃。 芳姐这会儿也没事情。 两人闲聊,芳姐说道:“前儿老爷和夫人来看望小少爷,有和少爷提过给小家伙取名。老爷想的那几个少爷都不满意,说到最后少爷还不高兴了!你看这,” 许愿好奇,知道纪建军纪老爷子那人有些有趣。 便问:“芳姐,纪老先生都给宝宝取得什么名儿?” 芳姐把小包子的小肉手指从衣袖里费着劲儿找出来,一小根一小根萝卜条儿似的捋直,小家伙自己又蜷曲了起来。 还没说芳姐倒笑:“老爷子也是,起的大名是纪耀祖,要不就是纪雄韬,说是纪家后人,男孩名字就该顶天立地!又数落了一番少爷的名讳,说是小时夫人所取,太文质彬彬,不好听。夫人就不高兴了。” 许愿忍住笑,“那小名呢?” 芳姐捂嘴笑得直喘,“我们家太爷年轻是地主来的,老爷子从小在农村长大,后来参军,骨子里的质朴粗犷一直没改。非说小孩子名字往贱了取,命长寿,就给小少爷起了个春娃,说是春种秋收,寓意挺好。夫人听了当时差点没心悸发作!少爷直接阴沉满脸。哈,我家少爷小时候,老爷可不就给起名叫做小福贵么,少爷小时候身子不好,一两岁安安静静的还不说话,有点自闭,老爷那会儿可着急了。” “谁知道后来少爷三岁上学前班,闷不做声考试一考就一个百分,把老爷震惊得哟,直说夫人的智商遗传到位了!许小姐我和你讲啊,我们家少爷小时候可是明星人物呢……” 许愿一声不吭安静的听。 听得入了神,表情跟着芳姐绘声绘色在变幻,心底泊泊的有些暖,流过许多异样的情绪。 他那样遗然似仙的人,也有小时候啊。 倒和现在出入不大,安安静静的,一个小王子,有点自闭忧郁又非常聪明。 难怪长成现在这斯文又寡言的模样。 三十年前,还是九十年代,背军绿色五角星书包穿解放鞋的年代。 那是他生活的世界。 自己小时候,起码大哥大是有了。 差他七岁,却好像差了一个时代。 许愿觉得人生说妙也妙,怎么就会认识他,并且稀里糊涂有了交集生下他的孩子呢。 聊天到中午,还不见这人回。 许愿问芳姐。 芳姐说难得周末没有手术,少爷平时的生活也丰富,一点都闲不下来的,所以得大清早整理花房,因为白天没空的。 既然他出门在外,许愿决定在这呆到下午再说。 和宝宝多天没见面,想的紧,一刻也不愿分离。 ……**…… 下午两点的清吧。 还没开始营业,但因为老板来了,经理和在职的员工一个个都很肃然。 纪遇南停车进去,没像往常一样让经理准备三楼的单豪华包,说就在吧台这里坐一坐。 经理察言观色,心说老板情绪看着好像不大好。 吧台开了一盏幽兰的丝绒吊灯,那人脱了修身夹克外套,一双长腿,坐在那么高的椅子上,腿脚着地还有大截,无论什么样的姿势,分分钟一个帅气逼人。 尤其灯光晦暗,衬得这人棱角更深邃几分,影影绰绰的,只觉那下颚线条行云流水。 他独自抽烟,没有让倒酒。 坐了半个多小时,经理见他出来门口接了个电话,蹙着眉宇讲话。 电话里芳姐报告情况:“少爷啊,老爷夫人突然来了,吓得许小姐从后门走的。我都没来及的处理,现在老爷夫人和小少爷在玩,今天下午怕是不回去了,还让我打电话给您叫您回家来吃晚饭。” 这人的心思都在那女人跑了这几个字上。 眉间有点沉,眯眼抽了口烟,舔了下色泽淡冷的薄唇:“再看吧,晚上我七点没回去,记得给小少爷称体重。” 手机刚收起,酒吧外面的路边停下两辆车,白色卡宴,黑色奥迪。 萧雪政,简子俊,秦穆之都来了。 纪遇南一个一个瞧。 走在前面的低头俯颈处理手机公务。 中间的二货哈欠连天,一看就是通宵打牌去了。 最后迷彩服裤军靴的劲风男人,脸上挂了彩,浓眉紧蹙看着十分阴沉。 纪遇南挑眉了下清越眉峰,笑看这三个大男人越过自己。 萧雪政收起手机,大衣脱下来拎在臂弯里,这人气场最足,往哪儿一站瞬间会拉低空气温度,撇了下头扫视酒吧里一圈,从纪遇南的烟盒里抽了根烟夹在修长指间,纪遇南给他点燃,听他漫不经心在问:“还以为今天叫我们过来,是让看女人的。” 纪遇南不开腔。 简子俊嚷嚷,“哎呀五哥!看什么女人你个马上又要当爹的已婚老男人!” 秦穆之一骨节敲在前面头顶:“雪政说的是遇南那口子,傻货。” “啊……哦!”简子俊才反应过来。 秦穆之抬腿跨门,冷不丁膝盖叫人一拧,刀伤瞬时渗血,他皱眉绷牙,锐眼一侧。 纪遇南好整以暇地直起身,收手,清然眉宇淡挑:“取笑我?你又好到哪里去,叫那魔女弄得浑身哪个地方还是好的?” 秦穆之顿时无话,俊脸铁青。 前头简子俊哈哈大笑,指着俩:“一个一个都叫女人给弄住了,也还就是小爷我……” “就你是个妹控。” “妹控。” “死妹控。” 三兄弟难得,异口同声,均是波澜不惊的淡冷语气。 简子俊:“……” 三秒后—— “五哥!四哥!遇南哥!你们……你们……呜,你们居然这样说我?!” 纪遇南懒理这人,嫌弃到现在都成习惯,倒了杯酒推过去:“难道不是?” 简子俊郁闷,低头咕咚咕咚喝酒。 萧雪政看了眼手机,怕老婆来电话,黑屏后推到一边,男人身躯挺拔有劲,手臂搭在椅背上,酒是没喝,半阖着眼眸问纪遇南:“孩子妈找着了,打算怎么办?” 简子俊插嘴:“五哥你别 皱眉,你不知道呢,睡了遇南哥的这女的呀,就是他医院里的小实习,遇南哥对这妹子有过那么点意思呢嘻嘻。” 萧雪政倒真不知道还有这茬,言简意赅,“正好,娶了就是。” 纪遇南低头喝口酒,冷酒入喉,灼他一时浑身清凉,嗓音也跟着沉:“不是个听话的。” 萧雪政勾唇,这人勾起一边唇角时看着总似嘲,且冷,淡淡道:“女人还不就那几款,”又几分认真的湛黑眼眸瞥来,问他:“问题是,遇南,你想娶么?” 男人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杯壁,一时清然沉静。 萧雪政知道意思了,给他倒酒,皱眉问:“需要哥几个帮忙吗?” 纪遇南摇头,雪政的方式太直白冷硬,除了润儿哪个女人受得了? 简子俊那就算了,至于穆之,除了会舞刀弄枪暗杀打架,叫穆之去谈情说爱? 兄弟几个里头,他不自吹,情商方面,还是他胜一筹的。 他没瞒着,说自己跟这女人提出结婚了。 三个男人一听,这人原来早有打算。 秦穆之笑笑:“难怪你今天看着脸色差,求婚被拒。” “求婚?谈不上。”纪遇南把酒杯推到一旁,清眸湛湛,不承认自己被那女人拒绝后,情绪差到现在。 他眯眼点烟,淡淡道:“我这点事儿解决起来容易,不听话有不听话的对付方式。” 简子俊拍他肩膀,喝大了的大舌头嚷嚷:“遇南哥你这是打开女人的方式不对!你没听过通往女人身体的最直接那条是什么道儿么?你太斯文,要我说把许愿妹纸推到墙角直接打上一针啊,她还能不服帖你!或者!要不就是你真没那方面浴望了,前几个月我给你塞女人大把的,你碰了一下没?唉!遇南哥你是不是从真的来没用手撸过……嗷!别踹,五哥让问的,是他,是他,就是他!” 纪遇南脸色极差,扭头。 那俩人,眉目一个比一个正经,低头喝酒。 “……” ……**…… 许愿从他家紧急离开,到晚上,芳姐打来电话,说老爷夫人用了晚餐走了。 许愿问那人回去没有? 芳姐说没有。 十点来钟,芳姐再次打来电话,说小少爷哭得厉害,问许愿方不方便现在过去喂乃。 当妈的哪会有二话? 许愿拿起车钥匙就出门,半小时到了。 进了他家,冷冷清清,只有孩子焦躁的哭声嗡嗡。 芳姐抱了宝宝下来,许愿脱掉外套,撩起内衫解开哺ru內衣的小口子,小家伙早就嗅到了,肉肉的小脖子艰难的转动。 许愿把儿子抬起,小家伙嘴一叼,吃上了。 她坐进沙发,低头弄了弄衣服,看了眼时间皱眉,问芳姐,“你家少爷这个点儿还没回来?” “德辅医院有个病人叫,少爷过去了,刚才打电话说不回来了,明天直接坐医院的专机,要去南边,义务支持帮忙做手术,唉!” 许愿知道他忙,医术了得,全国各地就不断有医院邀请他做高难度手术,这些是推辞不了的。 “什么时候回来?” “这就不一定了,那边出了事故,病患众多,少爷估计要在那边义务帮忙一阵。” 许愿想到下午在家看的新闻,不假。 她锁眉想了会儿,眉头却舒展开,那不正好,他在,她过来看孩子总是别扭,两人算是闹僵了,要是他不同意她就不能进门。 这一阵子,又能出入自由,照顾小家伙给喂乃了。 把儿子哄睡,许愿顺着芳姐所提,在二楼她睡过的那间客房留下过夜。 睡前,她盯着电视里滚动播出的新闻,事故正在跟进,思量一阵,磨磨蹭蹭的到底给发过去一条短信:注意安全。 等了等,没见回。 她侧个身,把手机扔远些,睡觉。 ……**…… 第二天清早起来看,这人真没理她。 许愿心里有说不上来的一种淡淡情绪,像是朝湖里投了一颗石子,却沉下去了,没有回应一般。 又反过来想,这也没什么,注意安全这种叮嘱短信,一般情况下都没人回复的吧。 而且他那人,也不像闲的会回复别人短信那种。 许愿中午去了趟许家大宅。 回来这么多天,现在宝宝没回到身边,但也能天天见面着照顾。 要说纪遇南若是反对她见宝宝,那许愿也不可能能进他家的门。 算是默许了她给孩子喂乃吧。 儿子这边不用她着急上火了,泰仁医院董事局那边,她就该上手回去了。 毕竟,亲口答应了妈妈。 许家大宅二楼书房,许愿和许涛谈话,出奇的顺利。 她要回在董事局的原职位,许涛竟没有反对,人逢喜事精神爽般,居然点头答应,还训斥她东呆一下西搞一下,正经上班把帮助这个家把医院经营好。 许愿当下奇怪,这人三百六十度转弯转的也太彻底了。 下楼后才从王佳嘴里得知这一家子突然大方起来的原因。 南边出事故,纪遇南紧急摔德辅医疗队赶往支援,泰仁那么多有水平的医生,纪遇南独独叫了一个实习生许艺贴身跟随。 看似随意的举动表明了什么,一医院的人都心知肚明。 更加证实了纪家和许家联姻的意向。 许愿面无表情走出许家大宅。 那天他说要对她坏一点,让她知道选择不多,错过一定后悔。 许愿心下这会儿开始着急。 又气。 路上把车停到一边,有股子冲动要订张机票赶过去,考虑到刚恢复哺ru的宝宝,又犯了难。 六天过去,这两人还没从南边回来。 新闻里报道,事故处理到后期了,重大手术不至于那么多台吧。 难不成手术做着做着,手术室口罩一带,尽是眉梢眼角在调/情,许艺又是个会算计攻心的,不会真把他拿下了吧? 许愿心头焦躁,在这头看不着情况,每天猜测度日,十分懊恼。 又放不下自尊打电话给他,打了问什么呢? 你一个拒绝他的女人,问他和别的女人这些天在干什么,好意思么? ……**…… 第八天。 泰仁董事局开了一天的会,许愿在董事局并没有大权,是个小职阶,整理会议资料到端茶倒水,这就是她的工作。 会议室呆了一天,别人出去吃午饭,她要把下午会议的ppt做好,忙的一口水都没喝。 一天下来,比当实习医生还累,并且枯燥。 下班时她在办公室躺了一会儿,有点低烧,心想这下糟糕,今晚上怕是不好给宝宝喂乃了。 打了个电话给芳姐。 芳姐在那边唏嘘了一堆,老人家又心疼又教育:“也不能吃药,不然小少爷好几天都不能吃母ru,许小姐呀,你赶紧的回家到被窝里躺一会儿,捂一身汗,只有这办法退烧了,叫你妈妈给你弄点热米粥搭配姜丝,这吃了很好的。” 许愿都听着。 挂断后刚要给妈妈周雪娟打过去,妈妈倒打过来了。 许愿接起,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里一阵急促得呼吸和咳嗽声。 “妈?”许愿听得不对劲。 周雪娟喘了好一阵,旁边佣人的嗓音急急在劝,周雪娟哭腔吼过来:“你立刻的给我回来!许愿,养你十八年,妈对不住你什么,你要这样对妈妈?你在国外偷偷生孩子隐瞒的好啊,你还让妈活吗你!妈不活了,没脸去见你外公外婆,造孽啊这个家……” 许愿浑身僵住了,听着电话里妈妈一锤一锤打在心口的声音,耳朵嗡鸣。 她手忙脚乱起身,高跟鞋都没穿稳,拿了车 钥匙跑出办公室。 414.415 小蝌蚪给爸爸 我带谁出差你好像有莫大的怨言和情绪? 许愿一踩油门,小破车飞出去,主干道上挤进车流。 第一个红绿灯就开始堵。 她薄唇紧抿,一等就是十来分钟,车才跟蚂蚁一样在车堆里挪动了数米远囡。 手机再拨妈妈的号码,妈妈不接鲺。 许愿一拳头砸再方向盘上,又打座机。 佣人接的,顾不上说两句,那边又是一阵嘈杂,断线了。 许愿望着手机,听那忙音,眨眼间眼眶已红。 想象过这么一天,在美国怀孕到五六个月,经常做妈妈发现她偷偷生孩子之后大怒的噩梦。 回国这些天,很多事情忙碌,许愿分了心,加上妈妈也没发现,人总是这样,成了惰性,便拖延着不去想这些懊恼的事。 她咬紧牙关,在这暮霭沉沉的天色下唇齿苍白,不是害怕,不是心虚,是很怕妈妈这会儿身子扛不住。 又该死的不接电话不听解释。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跑去告密?! 她心似火焦,偏偏困在这马路中间进退不得。 给薇薇打电话,却说不在a市。 许愿无可奈何,哭了一阵,也只得跟着这下班堵车高峰一步一挪,不间断地打座机,机械地重复。 回到公寓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 妈妈的手机,家里的座机,一直没接她一个电话。 把车停在公寓小区门口,许愿跑进去的,气喘吁吁腿脚发麻地站在门口,用劲儿捶门,往里面喊人。 嗓子哑的哭腔出来,她也未觉。 一会儿,公寓门吱呀一声开了,佣人瞧她这样,心疼的把人拉进来:“小姐。” “我妈妈呢?”许愿看客厅。 佣人眼神有些闪,“小姐你别急,你妈她没事。” “她人在哪?”许愿鞋子没换,包落在地上往屋子里寻人:“妈?妈,妈我错了,你别生气行不……” 话一止,许愿一愣。 厨房里,周雪娟围着围兜忙碌的背影转过来,眼睛还有点红,但却不是许愿想象的哮喘严重犯了的糟糕模样,哭过,但看着气色还行。 许愿跑过去,紧张又疑惑:“妈做晚饭呢,” 一瞧,流理台上摆着六道菜。 许愿抬眼看周雪娟,有些懵,“妈……” 她觉得诡异。 周雪娟放下锅铲,洗了手,一手的水敲在许愿头顶上,还是很气愤的:“死丫头!有脸叫妈了,妈跟你说,这事儿没完!孩子爹是那谁那也得找你算账!” 许愿听不懂了,舌头打结:“妈……妈你说孩子的爹?” 周雪娟回头关小火,哼一声:“在楼上呢。” 许愿愣是反应了足足两分钟。 周雪娟把菜出锅,只听女儿一声嚎叫跑出厨房。 她把碗碟一放,说烫手,佣人过来,当妈眼睛却红,嘴角有笑:“别,我亲自来,纪少爷这是第一回来家里,那么大个人物呢。责备是要责备,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别到时说在王佳那里得了厚待,我这原配不识规矩大体。” “夫人,还说这些做什么,那个贱人和她女儿现在这会儿估计还在沾沾得意,哪里知道我们小姐孩子都给纪少爷生下了!” 周雪娟抬眼,神情严肃,“张姐,愿愿未婚给人生下孩子不是值得拿出来说的事,给谁生那也是我周家的丑事。” 周姐一愣,吓得不敢再说话。 照顾周雪娟这么多年,知道这人的性子,许是当年被许涛抛弃,有些阴沉,过度自尊。 其实这些年,小姐和夫人生活在一起,也会受妈妈这种阴沉气氛的影响,很是辛苦。 ……**…… 许愿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的。 复式公寓,楼上就两间房,她的卧室,妈妈的卧室。 她径直跑到自己的卧室门口推开门,看见小屋 子里那几乎顶到屋顶的高大清俊背影,那人长身玉立,背对着她立在屋子中央,修长手指拿着她梳妆台上的一个小玩意儿,正准备放下。 听得仓促是声响,倒没被吓住,沉静端端的五官上也无一丝尴尬心虚,侧眸朝她睐来,黑眸在光线下,又深又清澈。 许愿愣住,脑袋嗡嗡的。 不想,真是他。 五官还是那样清润立体,轮廓看着却瘦了,眼眸下一圈青黑,遮不住的疲惫。 白色衬衣,暗蓝色厚夹克,一双长腿包裹在深棕色的裤子里,是羊绒质感的面料,很显厚重,趁那双米白色的手工皮鞋。 无论怎样,一如既往的干净清隽。 身上那股味道也没变,让人闻了鼻子都像过滤了般,清爽迷人的男性气息。 她一时眼晕,头也晕,想起来才惊觉这时自己应该气到爆炸! 许愿三两步走过去,隔他一步距离,这人不动,长身玉立,她扫了眼身后房门开着的空荡走廊,咬着两排牙压低声音:“纪遇南!” 男人眸底,安静瞧这女人吼红的一张鹅蛋脸,因为肤白,这样看倒有些嫣然。 许愿抢过他手里自己钟爱的小物件,丢到床上,气急败坏,怒他:“你脑子有问题是不是,来找我妈干嘛?你太狠了!有事你针对我一个人,我妈她身子不好……” 她声音又颤,强忍住,杏圆的眼睛那样无措又非常气愤,瞪着他。 纪遇南知道她要生气。 却不知道自己看见这女人要哭不哭,会心软。 他瞧了眼她急红了眼的兔子模样,长腿走来一步,嗓音清咳要说话,楼下张姐的声音传来:“纪少爷,大小姐,可以用晚餐了!” 许愿不动。 被她堵住路的男人也没动。 四目相对。 许愿脑子里一时好多话要质问,却又不知道该先问哪一句。 楼下面,周雪娟端菜出来:“愿愿。” 许愿这会儿最怕妈妈,愤愤然垂下双手,攥紧了,再死瞪这人一眼,转过身。 这人拿起浅黄色女孩闺床上自己刚才放下的灰色大衣,沉眉隽隽,注视前面纤纤背影,跟着下楼。 这栋公寓年头有些久了,老式的公寓客厅面积不大,餐厅就设在客厅的一角。 看得出来,妈妈特别收拾过,有些急吧,花瓶放在桌子下面没来得及拿走。 许愿下楼,桌上热腾腾的十道菜客客气气地摆放。 她看向妈妈。 周雪娟朝后来下楼的那人微笑,“纪少爷,地方小还请见谅,请入座。” “好的,周夫人。”这人隽隽有礼。 许愿恼火地盯着他安然入座的乌黑后脑勺,被老妈敲了一下脑门,“去厨房拿几个瓷勺,我放在柜子里青花瓷那种。” 许愿噢了一声,去拿来了。 见妈妈转身盛饭,心里乱糟糟的,跟过去琢磨着周雪娟的脸色轻声问:“妈,纪医生什么时候来的?” 老妈翻过眼睛瞧她一眼,没吭气,端着饭出去:“纪少爷别客气,小家小户没有什么规矩的,吃吧。” 那人白葱的长指拿起筷子,尝菜一口,甚是斯文随和。 “口味还行?” 他笑,真心实意地笑,“很好吃。” 周雪娟笑着坐下,朝杵在一边的女儿睇来一眼:“你不吃饭?” 许愿真没打算上桌。 一看就是鸿门桌。 在妈妈逼迫的眼神下,不敢不去,许愿坐下,看那人一眼,那人一眼都没瞧她,认真无声地吃饭。 也没和她说话。 周雪娟倒是和这人相谈甚欢,两人聊医学,讲到泰然当年妈妈打理的那端辉煌时期,他听得认真,妈妈讲得也来劲。 许愿瞧着,餐桌气氛对她来说太过诡异。 可妈妈,的 确是很久没有这般神采了。 她还搞不清楚纪遇南什么时候来的家里?是他告诉妈妈他们之间的事情的吗?他还和妈妈说了什么。 但看得出来,妈妈因为他这位贵客到来,兴许心底那口被王佳许艺压着的恶气,出了一些,感觉到底扬眉吐气腰杆子都直了。 许愿心里轻叹。 她当女儿的,这么多年一直很努力。 到头来,敌不过这个为之生孩子的男人,一个身份。 晚餐期间,许愿一句嘴也没插上。 心里一大堆问题压着。 诡异般和谐的晚餐,八点多结束。 周雪娟热情周到地去厨房切水果,那用餐完毕的男人,甚是自然,居然自己挪步去了客厅沙发上坐下。 张姐递茶,他斯文地接过,道声谢谢。 全程无数许愿是千瓦高温火躁的盯视目光。 周雪娟热情归热情,却一直叫纪遇南纪少爷,不曾为了拉近距离改口叫什么小纪之类。 纪遇南听得舒服,以前倒也听说过许愿这个妈妈,铿锵玫瑰,很是原则。 这点上来说,和许艺那个妈妈王佳,是很不同的。 家教教养,一眼还是能看得出来。 许愿标杆一眼杵在沙发旁边,妈妈和那人舒服的坐在沙发里,电视开着,两人又是浅谈。 她像个做错事罚站的孩子,被这两人忽视得彻底。 心里郁闷,几番要打断开口,问问纪遇南这丫的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了,今晚还走不走了,聊聊聊,聊什么了?! 难不成去了南边和许艺那女人结成好事,出差归来还特别得跑来她这里,通知岳母家人的大房? 正胡思乱想,精神备受折磨,耳畔传来男人清越徐徐的嗓音:“许愿。” 许愿额角一抽! 强忍着挤出一点微笑扭头,牙齿缝里挤出声音:“什么事啊纪少?” 那人明媚的光下,笑得温润似玉,抬起白皙手指朝她招了招,那叫一个宠溺温柔:“你来。” 许愿不知怎么的汗毛竖立。 这人眸底深沉得,哪看得清楚什么。 搞什么鬼? “纪少爷叫你过来,杵那不动做什么?”周雪娟出声提醒,不好意思的看看对面。 这人朝未来岳母微笑:“愿愿是害羞了。” 许愿:“……” 你叫的哪门子愿愿,我跟你熟啊! 周雪娟嗤道:“从小性子就是这样,纪少爷见笑了。” 许愿心肝胆直颤,走过去,膝盖一弯还没坐下,这腰就被男人手臂按着坐下,干燥的掌心放在她腰际,隔着毛衣,温热清缓。 她脑门一翁,鼻息被男人干净好闻的气息包围。 这人微微偏头,声音离她耳畔更是近了,温热的气息喷洒下来,许愿禁不住得侧脖子连同半个身子都轻颤了下。 男人察觉,半阖的眼眸睫毛盖住眼窝,与她亲密姿势低语:“不是早就商量好要跟周姨坦白吗,临阵你又退缩。” 许愿扭头看他,不认识这温柔得能掐出水的男人了。 他神色自然,在周雪娟瞧小两口越瞧越顺眼的目光里,轻声开腔:“周姨,整个事情说来简单,错在遇南。愿愿生下孩子出于无奈和实在不舍,主要原因是我逼迫她,不准她打掉孩子。您也知道,我父亲盼孙儿盼了多年,我之前一直没谈女朋友,三十而立,也想要一个孩子想成一个家了。让愿愿未婚生子,让周姨伤心,是遇南错了。但我今天来拜访周姨,就是想亲口给您和愿愿一个承诺,我想尽我所能,照顾愿愿一辈子。” 周雪娟眼眶泛红,扭过头抬手急擦。 许愿彻底僵住,在男人柔化入骨的低沉嗓音里。 始料未及,所以无法思考。 这人……在做什么呢? 周雪娟整理好情绪,沉着脸说:“纪少爷 ,你家世好,愿愿虽说中途被她狠心的爹赶出家门,可也不是小花小草,我这个女儿我还是很自豪的,从小教育培养得不比别家的闺秀差。在我眼里,愿愿配得上你。既然你有这份心,愿愿她孩子也给你生了,事已至此,我做大人的还能说什么?估计我这女儿心里有你,分量很重才足以支撑她做生孩子的大逆决定。你该负的责任要负,做错事,你们俩该承担的惩罚也都要惩罚,世人的眼光这些,长辈帮不了你。我没别的要求,就希望你日后待愿愿,一定要好。” 男人认真点头:“我会负责,也会照顾好他们母子,您不必担心。” “那就行。”周雪娟叹口气。 许愿坐在那里,还是无人理会的状态,看看身旁这个会装的,又看看对面已经百感交集的老妈:“妈……” “他是不是跟您说我和他从正常交友到正常恋爱到情不自禁偷尝禁果生下孩子,那是扯犊子蛋!事情不是这样……” “愿愿,时间不早了,该回家照顾宝宝了。” 许愿:“……” “周姨,跟我和我愿愿一起去看看小家伙?” 周雪娟端过张姐的水杯喝药,心里激动,身体却无力,无奈道:“明天吧,今天外婆这幅样子,别把小家伙吓坏了。” 许愿接过妈妈的水杯,“妈,我压根没跟他谈什么恋爱的,妈,您怎么就这么放心把我交给他了?您应该听听我的解释,他那一面之词全是忽悠你……” “行了,别再妈面前装你多乖,把错都推到纪少爷头上,你乖你能背着我把孩子都生下?以后好好跟人过日子,妈为什么一定要你把泰仁夺过来,你真的以为妈妈一心想要报复吗?是有这个因素,可妈将来老了死了也带不到地底下去。妈是不放心你啊,傻孩子,你被许艺王佳欺负成什么样子,你爸那也是个狠心的,妈走了,泰仁董事局我们这边的势力一窝倒,将来你怎么办?现在不用担心了,妈虽然之前和纪少爷没打过交道,却是知道这纪家的公子爷,是个年轻有为还难得会温柔对人的好小伙子,妈放心!” “……” 许愿望着老泪纵横完全一副托孤成功的老妈…… 旁边这人徐徐低缓地出声:“愿愿,周姨看着累了,让老人家早些休息,你和我回家。” 回家…… 她和他几时有个家了? 许愿小木头似的,被这人温柔地牵住,起身,脑袋嗡嗡,妈妈和张姐在后面送,这人牵着她走出公寓。 嗡嗡嗡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清。 电梯下降。 出来小区,许愿回头,家在八楼,这个角度妈妈从窗户是看不到了。 只等这一刻。 许愿停下,忍不住满胸腔的暴躁坏情绪,甩开这人清润温暖的大手:“纪遇南!!你行,你够可以的啊!!” 这人回头,微微蹙眉,冬日夜晚,被着路灯,他清俊的五官一片模糊,吐出一缕一缕白气,面对她。 许愿发火:“你说清楚,今晚这搞的什么鬼!” “我问张姐了,张姐说我妈是收到快递看到我在美国怀孕生孩子的一些照片,气怒之下给我打电话,几分钟后你就来了,巧的哈!照片是你匿名寄给我妈的,对吗!然后你又骗我妈,说我们是相识相爱才生下的孩子,还把错揽到你头上,瞬时间一个敢作敢当的男人形象在我妈眼里竖立了,还有你纪家少爷的光环,我妈能不喜欢你才怪!不过,你以为我会领情?你这种卑鄙腹黑手段,你到底要干嘛?” 男人站在路灯下,影子拉得很长,让他的身形看起来,雾中多了一份成熟清冷的质感。 这人低眸,像在沉吟,过了会儿缓声反问:“那你有勇气把我和你的真相告诉你母亲?” 许愿被问得一堵,低头不说话。 他从容不迫,盯过来:“对于我的事情处理方式,你还有什么要质问的?” 许愿一时还真逃不出来刺,可又看不懂这人,她抬头:“你带着许艺出差,回来就跑到我妈这里说要娶我照顾我一辈子,纪遇南,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朝三暮四还是想姐妹同娶?” 他似笑了,眼眸半眯朝她走来一步,两人只有半臂距离—— “一个宣称看 不上我的女人,背地里又在关注我,我带谁出差你好像有莫大的怨言和情绪?” 许愿脸涨,被他堵到小区围栏和车门中间。 415.416 小蝌蚪给爸爸 被他默不作声的牵手 寒气和雾都很重,浓稠,他嗓音低沉的那句似有调侃味道的问话却像散不开了一样。 她心说,你跟别的任何一个女的,母的,随便去哪儿你看我有没有情绪? 偏拿许艺来扎我眼睛囡! 她却闭着嘴巴,不肯说出口,心中知道,自己不嫁的,没道理要求他如何,怎样鲺。 一时无话。 两人距离却近。 许愿退也退不到哪里去了,路边停着哪家人的车,左边就是围墙栏杆。 这人不让开。 她也出不去。 两人守着自己的影子而站。 他大衣清隽,她白色小羽绒短款。 从一旁看,一个高大清雅,一个窈窕知性,倒是最登对的一对。 风吹许愿得一头乌黑长发飘扬在后,那额头鬓角的绒毛也往后倒,露出小小的一个不明显的美人尖。 这时白润润的鹅蛋脸完全露了出来,因为某人的质问而止不住地脸颊发热,添一点桃尖氤出来的绯色。 纪遇南瞧着这女人。 月色好还是路灯暗,颇有点动人。 尤其她低头咬唇,懊恼露出娇态而不自知,那模样。 他记起自己第一次注意这个女人的身形,还是去年泰仁实习组聚会晚上,在电梯里的那一回。 瞧她背影,纤细婀娜。 当妇科医生的,难免对女人的体型很有研究。 这女孩腰细臀润,纤细又高挑,腿还有直又长,线条极好,是完美勾人的骨架子。 身材好的女人大街上也不是没有,他那晚却对那道背影动了异样的心思。 一个男人,三十四年,他的心保持像一片净土,未曾被开垦过的,特别干净清稚。 许愿就像风吹来的一颗小苍耳,投在他心湖沉底,土地繁育,开出了小花。 那种淡淡而朦胧的情愫,让纪遇南会生出迷恋并且喜欢的感觉。 因为之前从没有过这种,想要进一步接触女性的冲动。 对许愿,他是有心思的,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成熟的那种心思。 他不否认。 这女人对他呢? 纪遇南的视线从她脸颊移到紧抿的粉唇,幽深几分,寒夜里这人的声音却像春风:“许愿。” 许愿抬头。 他盯着她,讲:“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表情是温和的,长得太好的看的男人偶尔露出笑意,还是那种似笑非笑,就有一点邪气。 许愿觉得这会儿子的纪遇南,是平时那个总也温和的纪遇南,可又不是。 面对她时,他好像会不着痕迹,换上另一幅游刃有余的成熟男人面具。 她到底脸红,有些承受不住他的锐利视线,又觉得两人从前独处也没现在这样不尴不尬啊! 怪空间太小,呼吸间都是他身上那股子干净味道,灼的她老没办法思考想事。 “纪医生就别开玩笑了,我对你哪敢有什么情绪怨言。”许愿打岔呼,轻嘲一笑:“我再惹你不高兴,下回你指不定还对我妈说什么惊天动地……阿唒!” 突然一个喷嚏,打得许愿直弯了腰,一抖,才发觉身上冰凉。 男人探手过来,蹙眉瞧她吸气的模样,小脸白,但是额头滚烫。 “感冒了?” 许愿抿着唇,心里想说你才看出来? 本来就感冒,接到妈妈的电话着急上火的,堵车那么久脚底板冰凉。 回到家又看见他,吓得一滚一滚的,后来他还说那些话,搞得她情绪就悬在半空,起伏波动。 这会儿又被他逼着在这寒夜里干站着至少半小时了,天空中点点雨丝,他是不觉得。 许愿都要冻死了。 纪遇南 沉眉收回手,道了句:“看这样子,烧到三十八度以上了。” 许愿自己伸手一探,不晓得多少度,但滚烫的她也吓了一跳。 肩上一沉。 他把大衣给她披上了,手臂没离开她的肩膀,用手掖了掖。 男人大手攥过她的手腕,说,“先回去。” 一前一后,许愿抬动已经冻僵的腿,很是困难,走的就慢。 这人腿长,在等她。 宾利停在小区大门的对面马路边,得走过去。 两人走了数十米,都没说话。 穿过马路时,很远都没有车来,这人突然在前开腔说了句:“你挺喜欢我的,是不是。” 许愿心脏哐咚一声,蓦地抬头去看他。 男人的后脑勺随着他转过身来,变成清隽白皙的侧脸,下颚线条非常好看。 她迷瞪,一时脸涨红,喘起气:“纪遇南你、你……笑死去了,我喜欢你?我还挺喜欢你?厚,真是自恋得放弃治疗了……” “你不喜欢我,心跳这么快干什么?”他缓声问得从容,眼眸漆黑就像这夜空,斑驳的星坠,会细碎流动着闪烁一样。 男人修长的两根手指用了点力。 许愿手腕一痛,视线下移,看到他摁在她静脉上的食指中指,这人瞧着她,黑眸静静从容:“一分钟跳了128下,正常范围是60到100。” “……” 许愿那脸,腾地爆红。 又想这人够会的。 牵个手过个马路,要看车要看人的,他还能腾个时间给你把脉。 谁说他不懂调/情了? 可会了! 这是碰上她,要是别的小女孩,三两下准被他弄得一愣一愣了。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 这人大手攥得越紧,手指前挪,干脆十指与她交叉着,深握住。 许愿心跳速度得较快。 气息无法平复,她咬唇抬头,空中毛雨丝丝,落他清隽沉厚的背影一身。 她低眉辗转,挣扎几下不动。 他更用力握住,温柔的男人,这时霸道,把两人的手往自己的夹克口袋里放。 他不讲话。 一股子暧昧,两人间流动。 许愿咬住嘴唇,察觉不到自己有多用力,半晌,默默无言地垂下眼睛,呼吸发颤,如何能平复那乱了的心跳? 喜欢过顾霆。 所以太清楚这种心在跳动,一直跳一直跳,跳得自己再也受不了的无力感觉。 她盯着两人揣在他衣服口袋里交织的手,发呆。 冷不防上台阶,许愿一磕,摔倒在地。 男人回头,立刻抱住她,两人身体相贴着连趔趄了好几步,他的背脊顶到路灯柱子,这才停下来。 许愿低呼叫了两声,吓得,直喘。 他俯颈,紧皱双眉在她耳畔问:“碰到哪里没有?” 许愿摇头,“没有,你的背呢?” 他也摇头。 两人再不说话,她在他怀里,免不了闻他身上衣服上还有他呼吸喷洒下来的气息,很是温文尔雅,干净清卓。 许久,许愿难捱地动了动,因为他的手臂圈她的腰太紧,一直没放。 这人仿佛才察觉,默不作声松开手,把她扶起来后,拿出车钥匙。 许愿落在后面,瞧他上台阶的高大背影,好像刚才错乱中,他的嘴唇有碰她的鬓角一下的…… 啊啊啊,想什么啊! 许愿无语这脑袋里不受控制的冒出的奇怪思维。 难堪自己,舔了下干燥的唇面,手指乱抓,惊觉抓的是他的大衣,又懊恼松开。 低头跟上。 从公寓出来到上车,也不过个把小时,许愿却觉得两人间的气氛变了太多。 车在行驶。 车厢却沉默得诡异。 那股成熟男女间的气流,在微妙地流转。 她一直扭头看窗外。 车窗玻璃上却映着那人搭在方向盘的一条手臂,包裹在白色衬衫里,袖口没有挽起,整齐干净地扣着钻石扣钉。 只是一方细节,侧影。 许愿却吃错药了般,觉得如此迷人。 他的确是,很完美的男人。 ……**…… 车到后半程,纪遇南减缓了速度。 身旁的女人睡着了,紧锁细眉很不舒服的模样,大概口腔被温度烧干,有时咳嗽两声。 看来是真感冒发烧了。 快到别墅时,他给芳姐打了个电话,让老人家准备好热水。 车停,许愿身子受惯性动了动,醒了过来,脑袋沉沉的,眼眶又很烫,非常难受。 男人瞥她一眼,没说话,下车后过来给她开车门。 许愿撑着坐垫抬脚下车。 见她动作缓慢,纪遇南伸手。 许愿也没矫情,搭上这男人的掌心,借力下车。 纪遇南关车门,蹙眉说:“体温很高,先洗个热水澡。” 许愿脑袋里好像有工地施工的嘈杂声音般,嗡嗡的,对旁人说话反应慢了半拍。 也不点头,脚踩棉花喝醉酒般,有些晃地跨过别墅白色矮栅栏。 伸手男人的手臂握在她腰际,轻轻的力度,并不失礼。 许愿放心地走过庭前小道,上了台阶。 芳姐早已经把别墅正门打开,站在门灯下,和蔼可亲地露出笑容,关怀着拉了许愿进屋:“怎地烧成这样?” 回头和少爷视线对上。 纪遇南进门放车钥匙,换鞋,又把许愿身上他的大衣脱下来给了芳姐。 他摆手,示意芳姐招呼下这女人。 出差半个来月,很是想念儿子。 男人上楼。 ……**…… 许愿坚持着撑住了,自己洗了个热水澡。 但情况并没有缓解什么。 她烧得喉咙渐渐地开始疼痛。 芳姐拿衣服进浴室,担忧的问她:“要不许小姐,吃点药吧,小少爷停奶几天,这是没办法的事。” 许愿摇摇头,“芳姐,麻烦给我一支温度计。” 芳姐放下衣服,转身,上楼。 当医生的家里许多药和简单的医疗设备,不过少爷都放在二楼。 上楼,却听见小少爷的哭声。 芳姐推门进去,“怎么哭起来了?” 小家伙在爸爸的怀里,醒了,这会儿哭得安静不下来,小肉腿笨笨地想要蹬爸爸的胳膊,不晓得哪里不舒服了,十分闹腾。 “之前我还哄得好好的,下午睡到现在,可乖了。” 纪遇南哄儿子,抱着在卧室里来回踱步,问芳姐:“您上来有事?” 芳姐拍脑袋,“许小姐要温度计测量体温,少爷,我看许小姐病得厉害,要不要吃点药?” 他锁眉说:“量了温度再说。芳姐,给小少爷冲点奶。” 芳姐哎了一声,取温度计下楼。 却不见许小姐出来。 芳姐走过去,许愿在卧室里,半开着门,雾霭蒙蒙的,裹着浴巾白润的肩膀露着。 “哎呀许小姐你怎么还不穿衣,浴霸灯开着也冻人啊。” 许愿神情稍微复杂,指了指那放在凳子上没动的衣服:“芳姐,之前您给我的那套睡衣呢?” “ 洗了。许小姐你下午打电话说感冒了,我琢磨你今晚应该不在这里歇息,整理的时候一块给洗了。没关系的许小姐,这是少爷没穿过的衬衫,你赶紧的换上,上楼窝进被子里捂一身汗。” 许愿无法。 都跟他回来了,想看看小家伙,今晚只能睡这里,她这情况也开不了车。 换上男人的白色衬衫,长到大腿中间,许愿高挑,穿着有点bf风。 把温度计夹到腋下,她上楼。 路过主卧,听见儿子在哭。 芳姐端着姜水上来,说:“冲奶不喝,小皇帝一个,今天你没喂母ru就不开心了,这会儿子跟他爸爸闹呢。” 许愿接过汤盅喝了驱寒的姜水,眼睛瞅着门缝里,来回踱步,耐心哄儿子的男人。 她低头看了眼衬衫下露出的两条白腿,心想不便。 但儿子哭的揪心。 想了想,还是敲门。 纪遇南转个身,见是她,上下打量一眼,严肃道:“怎么不回房?” “我看看儿子。” 他不说话。 许愿踏着棉拖走进去,到他身边踮起脚:“我来抱会儿吧。” 他倾身,把孩子给她。 两人身体接触,他的手臂难免会碰到她的一方软,男人垂眸,只瞧她睫毛浓密垂着,脸蛋白皙得绒毛都看得见。 鼻息里,又是一股子的女人沐浴香。 孩子给她后,他站远了些,一臂弓起,拇指食指张开,撑着腰间黑色皮带,拿眼瞅她。 许愿细声细气地哄,多是重复的话,当妈妈的面对儿子,嗓子说话跟平时不一样。 细细和和,格外柔软。 见她心疼得两道远山眉皱的紧紧,抱着摇着,小家伙动弹间可能嗅到了奶味,小肉手指又碰到了妈妈的吃吃,这会儿子更是蹬腿撒泼,在她怀里特别不安生,哭得一抽一抽的。 许愿为难。 来回走路着细细的哄,不顶事儿。 她走到婴儿床前,弯腰想把小家伙放下。 这小壮东西扯着她头发,小手还没什么力气呢,嚎啕大哭着要妈妈。 许愿几次都没成功,弯的腰都有些累了。 那伫立在一边的男人却没过来帮忙,反而是单手插袋侧转了个身,走出去了。 纪遇南拧眉,舔了下薄唇,紧闭眼眸。 却赶不走方才她背对他,弯腰放孩子时撅臋的背影,可以当裙摆的衬衫衣摆因为她的动作拉高,一双又白又有光泽的女人腿,逐渐的露出上面。 直到那影影绰绰的,遮不住的地带。 ……**…… 许愿把哼哼唧唧的小家伙哄睡着,不知是多久之后了。 不情不愿地,妈妈哄了好久,才喝了点冲奶,砸吧着小嘴儿在妈妈怀里寻着。 许愿给孩子盖好小毯子抬头,不知男人去哪里了。 芳姐在楼下,再说她一个客人,也不好意思总拜托芳姐做事。 许愿当下没走,坐在床边,等儿子拉了,收拾了换好尿不湿再回房。 身子烧得却扛不住,晕晕乎乎的,想着先躺会儿吧。 蜷缩着双腿在他的床沿,闭上眼睛稍作休息,又觉得冷,拉了被子该住了腿。 浑浑噩噩的,忽冷忽热,一睡却沉,想睁开眼睛也不能。 ……**…… 纪遇南处理完事情,又在书房抽了根烟。 心绪大抵平静,他看了眼时间,深夜十一点多了。 他下楼喝水,芳姐已经睡了。 天气预报说会有雨转雪,他把院子里的盆栽都往花房搬了,弄得一手的土。 就在楼下浴室洗了澡,才上楼。 打开主卧房门,却瞧见床角那女人还在,卷着他 的被子把自己卷的像只小丛鼠。 纪遇南在门口站了会儿,对于自己床上头回有女人躺,有点愣然。 心如净土的男人,他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么个女人。 毫无经验,该叫醒她,让她回自己的房间睡还是直接把她抱过去省事? 走过去一瞧,女人纤细白皙的手腕搭在小小婴儿床上。 一大一小,睡得都熟。 但她难受,呼吸很粗,隔老远都感觉到她浑身在发高温。 纪遇南俯身掀开被子,果然一手的濡湿,她出汗不少。 被子一离开,许愿觉得特别冷,打起了哆嗦,嘴里呜呜地说冷,呓语不断。 纪遇南探她额头,眉宇深皱,拍她的脸:“许愿?” 许愿叫不醒了,知道有人在叫她,可她嗓子烧得发不出声音。 纪遇南掀起她的眼皮,又看舌苔。 这个情况不能不吃药了。 男人俯身,打横抱起她,出了房间,走向次卧。 许愿被颠簸醒来,费劲地睁开眼,见自己在男人的怀里,拂面温热。 她抬头,只看到线条分明的一抹下颚,脖颈上,喉结从这个角度看,很是骨感凸出。 许愿不晓得这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现实里,他应该不会抱女人吧。 ……**…… 纪遇南把人抱进次卧,长腿向着那张一米五宽的床走,要放下怀里这女人时,才发现她已经醒了过来。 清不清醒不知道,反正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是睁开了,正看着他。 目带探究,纯真的,好奇,好像对与自己抱她,很是惊讶。 一时,男人清俊的五官,闪过一丝尴尬。 他俯着身躯,还没完全把人放到床上。 要落不落的,女人感到不安,抬起纤细的双手就环住了他的脖颈。 因为都在用力,呼吸就都比较重。 一时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睛里都装着对方的样子。 房间开得这盏床头小灯,又是橘色光圈,显得气氛很是迷离。 许愿高烧中,这情况某种程度是等于喝醉了一样,迷瞪的,不用正常思维想事情,她突然开口问头顶上的这人:“纪医生,你现在抱着我有没有感觉?” 她怕他听不懂,补充:“我指男人身体上的感觉。” 纪遇南:“……” 许愿眨巴着眼睛看他,等答案。 有些话她平常是不敢说的,但会压在心底,因为压着,所以就越发的好奇:“你说要和我领证,那就是结为夫妻的意思,这会儿子我也不矫情,反正是做梦,我就干脆的告诉你,我看得上你,我觉得你挺帅的,成熟体贴又迷人,性子还有点女人最迷的清冷。我除了对闪婚有恐惧外,还有个问题一直压着,你别说我现实或者放/dang,毕竟我们当医生的和平常人不一样,男女之事我们都是用科学的角度来看。” 她嗓子发干,也不知道是烧的还是仍有点羞耻心:“我不可能形/婚的,就是说我接受不了一辈子守活寡你明白不?那种事我有需要的,但你好像没有需要,你种花种草,活得像谪仙,清心寡欲的,那我们谈不拢了。” 许愿被自己说的有点想笑,梦里也不拘束,真的噘嘴笑出了声,思绪天马行空的,突然就想到芳姐说这人的小名。 她的一双眼睛在光下面,好像湖泊那样闪着碎钻,笑起来涟漪不断,捏了这人的白皙脸颊:“噗嗤,小福贵先生。” 头顶这张温文尔雅的男人脸,一瞬黑沉,面色极差。 许愿笑得更欢,不晓得哪根神经抽了,就是胆大,搂着他的脖子脑袋烧糊涂了,居然仰头亲了他一口。 嘴对嘴,亲的他两片薄唇。 等了等,这人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只一双眼眸,黑得吓人起来。 许愿耸耸肩,“你看你,女人亲你你都没反应。白浪费了这张脸,这幅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 身材。”她又不想放弃,抬头又亲,笨拙的,勾他。 男人眼睫不动,眼眸最深邃处,安静地审视着这个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女人,挂在他的脖颈,脸颊白净,小嘴透粉,唇面饱満,每一处皮肤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一般,发着烧越是红、嫣动人了。 他气息一窒,想起她之前在卧室放孩子那一幕,有些稳不住,眸色却淡淡,张开了薄唇,任她胡闹进去。 许愿像攻破了一样,有点自豪感,搂这具清冷的冰山更紧,想把他征服了,弄融化了。 她很努力,稍微抬了身子,轻轻吻住他的唇,不想跟他这人一样,薄唇意外柔软。 她呵气如兰,在他唇上和下颌上摩着,期待他气息紊乱,但她感觉到男人胸腔,打鼓一样的声音,沉稳健康的心跳,从他胸膛里穿过肋骨和胸肌发出来,很是迷惑人。 两人纠缠一阵,一股子暖流却是越激越荡,好似停不下来,有更深人的趋势。 纪遇南皱眉,低头时看见自己压着她双手在枕头两侧,不觉已是这个姿势。 他稍微起来,抵着她的鼻尖,嘴上动作停下来。 她迷蒙睁眼。 他的眼幽深黑邃,声音哑又沉,有些严肃:“许愿,有些火你还是不要轻易乱点。” 许愿思考他这句话。 身子被他放下到床上,她脑袋钝钝的,却撑着起来,反应过来似的往男人双手插进的裤袋方向看,杏眸圆瞪,十分大胆。 纪遇南:“……” 脸色极差地转身,两人间那股子空气的味道还没散,心神都有些焦,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交错着互相压过对方。 男人眼神游移不定,清越的双眉紧蹙,几番侧身想回头。 最终,却敛下眼眸走了出去。 许愿盯着他的背影,此刻才知道脸红,彻底醒了过来,知道这不是梦了,等他脚步声消失,她关上房门,跺脚三下,低声哀嚎跑回床上盖住自己。 发着烧,又心事重重,身体困得无力,脑袋却清醒的再也睡不着。 ---题外话---先写这么多,明天又不得不出去,下午才回来,存点明天的先~ 416.417 小蝌蚪给爸爸 大半夜在我家捉贼? 许愿盘腿坐在床上冷静,没有什么用。 身体骤然冷了,才发觉鼻塞更加严重,晃动一下,脑袋里就像灌了铅一样。 她扭头,床头柜上摆着一盒药,一杯水。 许是之前芳姐准备好的鲺。 药是常备的家庭退烧药,副作用小的那种,许愿费劲儿地撑着身子靠在床头,拿纸巾醒过鼻子,拆开药按说明服用一颗。 她躺下却难以睡着。 脑海里杂乱得可以,无聊时拿来手机,正巧曾薇薇发过来信息。 这家伙还没回来,许愿却很想念姐妹,尤其这六神无主的时候。 两人聊着,许愿没有直接说今晚上和纪遇南的事,怕薇薇一个激动打电话过来轰炸。 到后来,手机拿不稳,她闭上眼睛,药的作用下睡了过去。 凌晨不知几点,许愿渴醒。 双鼻呼吸十分困难,依靠口腔呼吸,嗓子便越发烧干。 睁开眼睛,床头灯还开着,她紧皱着眉头慢慢地爬起来,一时手脚发抖,乏力得厉害。 扭头看床头柜上的杯子,里面没水了。 出被窝又冷。 咳嗽着挣扎了会儿,到底是要下楼取点白开水喝,有助于退烧。 别墅这会儿静谧悄悄的,整个两层都有恒温,许愿适应了走廊的温度,倒不觉得冷。 走廊的射灯开关她不晓得在哪里,便只有慢慢地摸着扶手下旋转楼梯。 厨房在一楼客厅的北面,是单独的空间。 许愿进去,开了小灯,芳姐把厨房收拾的很干净。 壶里有水,不过早已冷却。 她重新灌満水,反正不困,插电。 很快的,电壶响起声响,由轻到重,许愿撑着流理台面,放下杯子等待。 她脑袋沉,听觉也受了感冒的影响。 等她仿佛听见什么声响,扭头看,身后客厅却黑漆漆的,并没有动静。 她转回头,声响却又再次传出。 许愿心跳了一下,有点害怕了,空间太大房子一个人呆着就会产生恐惧情绪。 电壶的声音越来越响,她吞了口口水,关掉电壶,转身轻步走到厨房门口,朝外张望。 厨房外面是用餐的餐厅,镂空的壁柜后是整个宽敞的客厅,一楼有芳姐的房间,还有一间客房,洗手间两个。 许愿找不到餐厅的灯开关。 走到客厅,却听得那声响从北面侧门那边发出。 不会侧门没关,进来了人吧? 她想要不上楼叫下纪遇南。 这会儿子有个男人在比较好。 又想之前发生的那尴尬事,要是根本没人进来只是外头的动静,倒显得是她故意借由找他出来了。 她朝那侧门走。 走过去却见那边的洗手间亮着灯! 许愿屏住呼吸,盯着那开了一条缝隙的门,门下面是光缝延展出来。 她左右看,摸着镂空壁橱上一个装饰缸拿在手里,踮脚走过去,手触到洗手间的门,有些发抖,闭了下眼睛嘴里叫着推开:“谁在里面——” 手里缸子乱挥,倏地被一股沉稳不小的力道擒住。 “啊——”许愿叫着睁眼,一愣。 灯下,男人眉目清隽深锁,紧抿薄唇地看着她,没说话。 “纪遇南?” 许愿拧眉,大松口气。 男人一身藏青丝绸睡衣裤,白皙的五官上还有水珠滴落,周身清寒,像是从外头进来,洗了把脸。 他低眸把她手里举着的可笑水晶缸摘了:“大半夜在我家里捉贼?” 许愿听他隽雅的声音,深夜里有点哑,一如之前在楼上他附她嘴唇低语,叫她不要点火。 她眼一低,嘟囔: “我下来喝水,倒是你,从外面进来?” 纪遇南不理她,一脸的心事,瞥了她一眼,眸色晦暗又淡。 拿了水晶缸出去,他原位放下,在壁橱那停了会儿,走向厨房,低声问她:“还难受?” “口干。”许愿回答。 他把电壶开关打开,留她一个背影。 许愿站在厨房门口,没进去。 气氛尴尬,不用说。 男人单手插袋,侧影清卓,微微俯颈,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她房间出来,他回卧室,小家伙睡得香香的,他却再也无眠。 夜里刮风,纪遇南惦记花房的植株,想起似乎玻璃房的一扇窗户没关,也无事,下来关了窗户,在侧门的露台上抽了根烟。 雪政说,他抽烟是抽着玩。 一个医生,对健康的挑衅。 纪遇南自己也知道,并没有多大烟瘾,手术多压力大的时候会想要抽一根。 今天见了这女人,他一晚上抽了三根了。 关上露台的落地门,手上有点泥,他去卫生间洗手,浴室的光线明媚得男人眼角眉梢潜藏的那些幽暗无所遁形。 纪遇南撑着洗手台面,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男人,五官是淡然如水,控制看似得当。 可那双眼眸里,却仿佛有烧人的暗火在跳跃。 他蹙眉低喘,脑海里闪过楼上和她轻缠的一个吻,女人的唇,女人软如果冻的舌,进来出去,带着那股子撩酥入骨的香气。 他心下以及腹处,窜动有痒,那是什么滋味他不好说。 听得声响,猜想不是芳姐就是她。 倒不知这女人高烧还有捉贼的劲儿,进来就要砸他。 这会儿,纪遇南也知道她安静地站在自己后面。 两人间,似乎没办法说话。 智能电壶叮咚。 许愿尴尬的已经喘不过气,赶紧多此一举地说:“水烧开了。” 这人清眸淡淡,瞧来一眼。 她别开脸,窘得火烧火烧的。 他拿过杯子,男人高,抬手打开悬柜门,不晓得在里面拿什么东西。 等许愿看实,她的杯子里多了一些粉末,闻着是中药。 他冲水,取了勺子搅拌。 水温合适,转过身递给她。 许愿抵着眼眸,视线在他睡衣的第二课纽扣上,却无法忽视男人精致清瘦的锁骨,脑袋钝钝的:“谢谢。” 接过,也不管烫不烫,咕哝咕哝连着喝到底。 这人拿过杯子,又倒了水混着底下的粉末,温声冲被苦哭的她道:“坚持下,喝完。” 许愿唉一声,不是娇气的人,这会儿在他面前却有点娇气,“太苦了。” “良药苦口。” 她就愿意听他说话,举起杯子大口喝光,绕过他想把杯子洗了。 这人不让开,拿勺子的修长手指指过来:“嘴边。” “恩?” 他不再开腔,抬手径直给她抹了。 许愿接触过的男人少,但也知道男人的皮肤不比女人,小说里说的总有些薄茧。 这人的手,却似那玉,拇指的指腹,干燥而温润。 擦完了,他拇指上有药汁,却没有离开她的脸,反而是…… 许愿的脸腾地红了,尤其被他手指辗转捧住的脸颊。 她抬头,随即撞进两道漆黑深漩,这人狭长的一双桃花眼里,尽是安静,碎碎的流动着的暗涌,一瞬不瞬地瞧过来,盯住了她。 那做手术的手指,也灵活,不经意地就捏住了她的下颌,微微抬起。 许愿被迫仰头,仰望他。 男人走近一步,许愿慌,双手抓紧杯子。 四目相对,成熟的男女,彼此眼底都是深黑一片,这会儿子那股似有似无的激流,又在两人间呲起了火。 倒映在对方眼底的自己的眼睛里,存着的无外乎刚才在楼上房间里纠缠的一幕。 许愿身体里,有难受的滋味儿。 也不知他这会儿子这举动,是几个意思。 就这么没有间隙地站着,身体衣服相贴,她脖颈酸了,却不敢动,逐渐的在男人深邃幽暗的目光下。 许愿咬住下唇,心跳不能平复,粉唇动了动,舔了下,准备说话:“纪……唔……” 他吻了下来,抬着她的下颌,让她承受,却像试探,薄唇停留在她唇上。 一时间,空气炸火。 许愿身子,猛地一颤。 男人另一只手也附上来,着她腰际,轻轻地滑了两下,是那般斯文温润。 许愿软的,浑身无力了。 这种男人,你又怎么拒绝得了他? 许愿认输,拒绝不了,这股子的清润如水,眼眸半阖,她已迷离,瞧他的样子。 这人安静,气息微乱,紧蹙双眉,眼睑却是缓缓垂落,睫毛浓长,半明半暗,他有些痛苦的清弱模样。 她便张开了嘴。 两人转个身,许愿被他抵到流理台边。 他chuan得逐渐厉害,动作却轻缓,像是不知道如何霸道还是真的从骨子里就这般会温柔待女人。 吻她吻得,许愿要醉。 终是他也懂得些许,衬衫的下摆里,男人的手进去。 许愿感觉很强,抑制不住要出声音,压住他的大手,电光火石间最后一丝理智,嘤着喊他:“纪医生……纪遇南……” 他望过来,眸底水光染得似墨湛黑,浓得逼人,紧蹙双眉清然白皙的五官染了薄薄的红,受不住般,压在她耳畔,低低地问:“想是不想?” 许愿,腾地一下火烧整个脸颊,手指抠他背脊上的衣衫。 最终,没说话。 他领悟。 微俯身去,打横抱起她,上楼。 次卧门开,门又关。 灯没开,两人心照不宣。 被他放到床上时,许愿象征性地挣了两下,他用了点力道,大手卡她的细腰,清然若若地脱衣上来时,抚摸她的额发,在她耳畔那般温柔,气息有急,却在克制:“我轻轻的。” 许愿血液倒涌,心里呜叫着闭上眼睛,却想起两人的第一回,这人温柔,是那天生。 那天晚上,待她疼她的模样,许愿忘不了。 是魔怔还是被他魔怔了。 许愿说不清楚,男情女愿,这种事擦了枪走了火,也没有后悔不后悔一说,只在,脑海烧焦的这一刻,急切的需要。 她什么也不想,冲动下也想不清楚,心里只道,发生了就发生吧。 和他的话,吃亏的肯定是他。 这像谪仙一样,却竟也开窍,偶尔吃荤的男人。 417.418 小蝌蚪给爸爸 许艺 你怎么会在纪大哥家里? 大概睡了不到一个小时,纱帘外就有朦胧的鱼白拂晓。 天亮了。 许愿有生理闹钟,每天清晨六点来钟准时醒。 卧室处在暗色里,她睁开眼,鼻息嗅着空气中那股没有退掉的浓郁味道,渐渐地咬住下唇鲺。 转身的力气都不多,蚕丝被下,两条纤细的腿,孱弱地弓着,合不太拢。 许愿抬手遮住眼,紧闭眼睛睫毛眨的十分纠结。 她放空了会儿,耳边却仿佛散不掉,仍是那斯文压抑的男人低chuan,用着力,一声一声,性/感又内敛,似痛苦般,清弱隽隽的,总叫她心颤。 许愿紧咬一下嘴唇,侧眸。 身旁修长的一具男性身躯,睡相安静又美,柔软的黑发还是湿的,汗水没干,很是疲累的模样。 起伏有律的胸膛,肌理不夸张,却紧实有着张力,一个男人的皮肤,白皙到让她自叹不如的地步,透着一股贵族的苍白羸弱。 许愿数了数,六块腹肌没错。 是她喜欢的快数,八块未免太强悍蛮缠。 蚕丝被盖得松垮,遮不住这人壁垒分明的腹处,性/感的人鱼线。 许愿眯着漂亮的杏眸,十分害羞地扫了眼,飞快的闪开视线。 他…… 果真像第一次那样,待她的。 整个过程,许愿羞得大脑空白,只记得沉沉浮浮,舒服了,累了,并不痛苦也不疼。 后来悄悄睁眼,不敢看他,扭着脑袋埋进枕头里看侧面的落地窗。 雨停月出,清辉照进来。 玻璃窗像镜子,许愿清晰地看到镜子里那张吱呀在颤的床,模糊的两具纠缠身影,他在上,两人羞处盖着被子,那被子就不停地随着他而起伏,她的脑袋轻轻地顶到床帮,叫他大手温柔包住,他额头上的汗水落下,身躯也俯下,在她耳畔哑着低语,说sorry…… 许愿受不了。 心想,不说身上强烈的感觉,精神上就被他这迷人的温柔样子直接弄到不行了…… ……**…… 清晨的晓光越发透过落地窗帘延展进来。 许愿这时很怕再赖着,不小心他醒过来会四目相对。 最尴尬,莫过于此吧。 她折腾着动了动,轻手慢脚地往床边挪。 发现右手被他握着,安静的十指交叉。 那时结束,这人没有抱她,彼此平躺呼吸交错着都没说话,后来许愿有点失落的,但累的很快睡着。 这时一想,是他等她睡着了,握了她的手。 这人内敛。 许愿心里就高兴了,点点的涟漪。 脚落地,踩着自己的昨夜穿的白衬衫,地毯上一幕如电影里般的凌乱,他的睡衣睡裤,彼此的打底衣衫,落了一地。 许愿没发出声响地胡乱套了衬衫,扶着腰把他的衣衫一件一件捡起放在床边的木椅上。 她拿着小裤,垫脚溜出去。 二楼卫生间里做好个人卫生,许愿扶着洗手台检查脖子周围,还好。 只有侧颈一处,有道红痕,痕迹重。 那是他第一回的最后,有些失控抱紧她那几下亲着给弄上去的。 许愿低眸,懊恼,没喝醉和男人那个,最糟糕的就是事后脑海里不断翻转着会想起,时不时就冒过让人脸红的画面。 她抱着胳膊出去,经过次卧的门时,特地给带上了。 隔壁就是主卧。 这时应该也就清晨六点多,许愿推门进去,心想依着小家伙的睡眠规律,这会儿应该醒来找nai吃了。 没成想推开门便见芳姐。 老人打开了落地窗帘,把婴儿床推到玻璃窗的位置,正弯腰把刚好醒了还没闹腾的小家伙抱起来。 见是许愿,芳姐扭头,瞧着许愿,又侧眸瞧瞧少爷那张铺着整 齐干净没动过的床。 眉梢眼角那笑意渐渐的起来:“许小姐醒来啦,每天都这么准时,怎么不多睡会儿?” 本来很平常的关怀。 此刻许愿却听得一阵一阵的脸颊烧红泛热。 她从外面进来的。 纪遇南的卧室,他昨晚没睡在这。 没想到芳姐起的这么早,一醒来就上楼来看小家伙了。 这会儿子,叫她发现的不要太明显…… 芳姐瞧着脑袋低到胸前的姑娘,更是眯起眼睛笑意深,不为难她:“许小姐,过来抱着小少爷,我给冲点乃。” 许愿低着脸过去,嗓子发热地哎了一声。 芳姐笑盈盈地出去了,还说:“早餐我弄点红枣莲藕汤吧。” 许愿更窘。 红枣莲藕汤,补的。 小家伙昨晚哭得太厉害,今早有点蔫蔫的。 许愿抱着儿子陪他玩。 小东西还是呆呆的,被许愿摇得舒服了才笑两下,前两天脸上长得几颗小疹子也退了,不晓得纪遇南用了什么方法,退的很快,红痕也没留下。 “干嘛瞅着妈妈使劲傻愣愣的瞧?” 那骨碌碌的大黑眼睛,就不动了,盯着妈妈看。 许愿摸掉他的眼屎,又看了看小耳朵,把蜷缩的小肉指头从衣袖里一根一根轻轻地摸出来:“别看妈妈了,直把妈妈看的心虚了……是,妈妈又和你爸睡了,你那什么小眼神?他的确秀/色可餐,可这回是他欺负我……” ……**…… 清晨快八点。 芳姐的早餐弄好,许愿被叫往餐厅。 落座,芳姐端来热腾腾的一碗红枣莲子羹。 许愿拿着勺子往对面的主位,那人还没下来,儿子她放在一楼,所以没上楼去看。 芳姐剥了个鸡蛋,“许小姐你吃,少爷他还没醒,我刚才上楼敲门,睡得正酣。” 许愿那脸又是不对,低头赶紧的喝汤。 估计很累。 初初尝荤,他昨晚也是太…… 今天要照常上班的。 可许愿昨天高烧汗湿的一件贴身保暖衣没干。 芳姐说小区外头就有超市,要不将就着先穿超市的? “太谢谢你了,芳姐,麻烦您跑一趟。” “都是一家人了,丫头要再客气,回头少爷该对我不客气了!”芳姐拎着购物袋麻溜出门:“顶多八分钟。” 许愿上楼拿外套和裤子。 进出主卧,瞄了眼隔壁的次卧,停下静听,里面还是没动静。 他也不像一般男人,熟睡会打呼,睡相是特别安静雅致的那种。 还没醒。 也好,等下自己就去上班了,免得尴尬面对面。 下班后,那就下班后再说。 她现在心里乱的。 下楼,等着芳姐。 沙发边的婴儿床里,小家伙哼哼唧唧哭开来。 许愿走过去把儿子抱起,检查了一下,不是拉了,“才吃了,你哭什么?” 小混蛋也就是无聊了,见没人理他,这会儿被妈妈抱住,扁着小嘴止了哭。 许愿凶他:“以后不能总叫芳奶奶带你,都把你宠坏了,一刻不围着你个小皇帝转,你就起架子啦?” 叮咚。 门铃声响。 许愿放下小家伙去开门,这小破东西却抓着妈妈的衣衣。 无法,只得抱着过去,把门打开,许愿笑:“芳姐,这么快……” 她一愣。 外头那道嘴角笑靥如花的身影比许愿更僵。 足足 一分多钟,许艺从一开始的惊诧到瞪起双目,不可置信,尤其看到许愿身上穿着的仅过大腿的男人白衬衫,女人伪装乖巧可爱的表情一瞬碎了,阴沉戾戾:“许愿……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愿抱着儿子没说话,门外风大,她往旁边躲了躲,鹅蛋脸肤白沉静。 她想,终有一日,她也在许艺脸上见到了挫败无比的撕裂表情。 ---题外话---先上一章,下午还有第二更的,亲们。 418.419 小蝌蚪给爸爸 你姐姐是我儿子的亲生妈妈,有什么问题? 许愿大学在国内读的,远离a市的外地大学。 她仍旧记得大三那年,学校因为之前重建停课,寒假推迟。 可顾霆的生日却在寒假开始后的第三天。 她那时拮据,许涛是一分钱都不会给她的鳏。 许愿上的是重本,妈妈周雪娟这些年供她读书早已积劳成疾,许愿上大学除了大一一年的学费,后来周雪娟打钱,她都原封不动打回去给妈妈。 帮老师熬夜做课题,一个学期工资一千二。 她拿着工资卡,记得顾霆喜欢的领带牌子,货比多家专柜,精心挑选好了。 雪下的最大的那天,她逃课买了火车票,连夜回了a市。 二十三个小时,坐票。 后来她提着礼物盒,孤身伫立在顾霆的公寓,她记得,从来没有吹过那么冷的风。 寒风和刺雪,就像尖锐的冰渣一样,落下就会刺进她的皮肤里,一下一下的血肉模糊。 顾霆的公寓没有开灯,是黑的。 但就在顾霆公寓楼栋旁边的那栋楼,亮着霓虹招牌的主题宾馆门口,顾霆和许艺正走出来。 清俊的男孩低着头。 女孩长发凌乱,小脸在这雪天竟然娇红,走了几步,窝进男孩的怀里,抬起拳头捶他,指了指短裙下的一双细腿。 顾霆脸红,眼角眉梢都是温柔,弯腰背起抱怨的女孩。 两人离开宾馆的背影,是后来许愿长久岁月里时不时会做的一个噩梦,并不吓人,只是总会半夜醒来,有些恶心会趴到马桶边想吐。 许愿是恨许艺的。 那晚顾霆没有看见她。 许艺却看见了,当时没补刀,在许愿原地傻傻伫立的五十多分钟后,许艺拿着那时候流行的翻盖手机,发来短信:他说他已经收到了最好的生日礼物,许愿。 最后那个笑脸,许愿盯着看了很久。 那个寒假,她大病一场。 大四后,就出国。 所以为什么说风水会轮流转呢? 许愿从前一直想象,如若有一天,她把顾霆的心从许艺那边夺走,许艺会是怎样抓狂撕裂的表情? 而今。 许愿对顾霆的感情,终于灭了。 另一个优秀无比的男人,走进她的生命里。 这个温润如水的男人,也是许艺最新觊觎一定要得到手的。 今天这个早晨,许愿想象过。 但真的来了,其实内心一派平静。 她到底不是许艺,不善于嫉妒,也不善于步步紧逼把人掐入难堪的境地。 四目相对良久。 在许艺越来越粗的呼吸声里,许愿抱着儿子,垂下眼睛转身。 “许愿!” 许艺在后面喊,门被她一腿强悍地竟然踹开。 许愿一臂抱着宝宝,不愿起冲突,索性放开门把手。 “臭表子!以前骂我和我妈妈,你现在恶心不恶心许愿?当起小三了?贱人,你跑来纪大哥家里勾/引他的是不是?” 怀里小家伙被声响吓住,扁嘴要哭。 许愿皱眉,抱着儿子快走几步。 衣服却叫后面情绪失控的疯女人狠劲儿拽住,“你以为睡一觉就成这家的女主人了?纪大哥的儿子你凭什么抱?脏了小少爷,放开孩子。” “许艺,大早晨的你嚎什么嗓。”许愿脸色凌厉扭头。 冷不丁脸上挨了一巴掌。 许艺这会儿见屋子里没人,卸下面具肆无忌惮,扯嘴冷笑:“要嫁进豪门的女孩就得有肚量,这我知道。你和他发生了点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像他这种世家公子,有权有势,玩你罢了,许愿,你一把年纪奔三了,真当纪大哥看得上你这口老了的白菜?孩子给我放下!” “许艺,这会儿就显得你段数低了。你平日里那些能装高雅的技术都哪里 去了?我还真没想刺激你,要真想,我昨晚就录下来,今早给你寄过去让你如临现场。” “你……” 许艺简直气炸,最气的是在南边出差,她好几次明里暗里地暗示过。 那男人却真像不解风情的。 每次做完手术去值班室,他都累得要睡觉,许艺觉得那是最好的时机,找借口进去和他独处多次,医院里他的休息单间安静又还比较有气氛。 别说靠近他一米之内,通常都是在门口,就被他淡淡的已各种恰当的理由‘赶’出去了。 许艺觉得这就是纪遇南,传闻他就是个不开窍的,不然不会到三十四岁还没结婚。 原来不是。 他也好女人的。 只不过……好的竟然不是自己! 她眼中穿着纪遇南衬衫的许愿,变成了扎肉的刺,烧得许艺眼眶通红:“许愿,你说清楚!站住!!我叫你拽,叫你勾引我的男人,贱人,把小少爷放下,要抱你也没有资格……” 许愿脑袋一疼,头发被揪住。 不晓得这女人哪根神经错了,发起疯来不可理喻。 她挣扎不开,拉扯间宝宝大哭,许愿心系孩子,没有还手的机会。 许艺扑过来,往她手臂里扯孩子的胳膊。 “你干什么!”许愿叫起来。 这女人却红了眼,宝宝的后衣领被她一把揪住,许愿去扯,脚上却绊到许艺之前丢下的保温桶,一趔:“啊!” 许愿瞪大眼睛,大人小孩往后倒,屁股落地剧痛,胳膊也磕到。 儿子的啼哭声震天。 “宝宝?宝宝哪里摔倒了,天哪,宝宝……”许愿惊慌大喊。 楼上突然传来急促的开门声,门板撞到墙上,更剧烈的声响。 紧接着是沉沉的脚步声。 楼下人不约抬头。 许愿抱着宝宝查看,只看了一眼,男人下楼梯的侧影如风,清然中旋起一股子冷厉,藏青色睡裤水线型垂坠,腰带松垮系在紧窄腰腹,边下楼梯边还在套上衣,露出的那一角眉眼,沉到冰冷,清隽的睡眸,冷中仍是有些惺忪。 许愿松口气,屁股疼的开花,胳膊肯定破皮了,索性也不起来,哄着怀里啜泣大哭的儿子。 许艺在旁,僵成石化,“纪……纪大哥。” 那男人下来楼梯,光着一双修长白皙的脚,骨感十足。 淡粉色的薄唇抿得霜白,没开腔说话,踢开保温桶径直走到许愿母子面前,弯腰,大手接过儿子,另一手臂把住女人的纤腰。 拧眉把人搂起,紧捞在怀,垂颈吐气凌然,问她:“怎么不叫我?” 许愿抬头,瞧他阴沉的五官,眨眼便是委屈,不愿说话。 心里却想,怎能没有点小心思,主动叫他下来对峙许艺和被许艺‘欺负’之后被他发现,哪样能让他起火? 这人没多看她,一双焦然的眼眸垂落,卷起她的衬衫袖查看胳膊肘的伤口。 破皮见红了。 他低声问:“还有哪摔倒了?” 许愿摇头,“就屁股。” “儿子呢?” 她抬头时与他低垂脖颈的距离很近,许愿答:“在你怀里,没哭了。” 这人撩开小毯子,把小家伙眼角的泪珠子揩掉,小肉胳膊小肉腿轻轻拉出来看了看,小后脑勺也看了看,嘴里发出一贯逗小家伙的声音,摇了摇。 小东西也是忘性大的,不疼了,对着爸爸泪眨眨地笑了笑。 纪遇南这才放心,单臂搂着怀中女人,往客厅沙发走。 那站在门口,抖成筛糠满目不可置信的人,他倒无视的干净。 许愿一句没说,都依着他,被他摁着乖乖坐下。 这人清越的双眉拧得很紧,情绪看得出正在坏头上,把儿子给她抱着,转身去一楼芳姐的房间取了药箱过来。 把箱子放在茶几上,他俯身拿了棉签碘酒,给她处理胳膊,“破皮要弄掉,忍着点。” “恩。”许愿都听话,咬着嘴唇移开视线。 这会儿瞧见男人紧窄的后腰,上衣衣摆挂在裤头,露出白皙的一块背脊。 好死不死,两道刺目的红痕。 许愿小脸一下子热了,他刚才穿衣太快,衣摆都没撩下来。 她默默伸手,给他扯下来了。 许愿余光瞧了眼门口,索性恶毒了:“等下你也处理下后背,有处抓破了。” 纪遇南反应了两秒,是对他说的。 男人侧影修长清若,垂来一眼,深沉的,什么也瞧不出来。 许愿知道他肯定闻出味儿来,一时又觉得自己对付许艺的这样子在他面前,很俗很小心眼吧。 她低头。 这人眉深目邃,倒没说话。 涂了他自制的药膏,贴了纱布,许愿的胳膊终于被他放开。 这人低头忙碌,收拾药箱,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会理那门口不肯离去的女人。 许愿也觉得没意思,如果许艺是个识趣的,自取其辱到这个地步,就走吧。 大家都不尴尬。 ……**…… 纪遇南把药箱放回芳姐的房间,去卫生间洗了手。 出来就被门口一直被无视终于受不了的女人哭着叫住,“纪大哥。” 许艺忐忑,可是更多是愤怒和不甘! 朝那高大挺拔,沉然伫立的身影走了过去,这会儿又是柔弱,脸上遍布伤心欲绝,“纪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我姐姐怎么会在纪大哥家里?” 纪遇南没什么耐心。 男人五官沉然若静,不说话时安静又斯文,可当他透出一股子不能近身的气场时。 还是有些可怕的。 他去茶几那边拿了烟,走到距离许愿很远的门口位置。 身后许艺跟过来。 他垂颈点烟,一身睡衣睡裤沐在透进屋檐的晨光里,有金色的阳光落了肩头和侧脸,那部分的轮廓就像漫画一样。 成熟中很是内敛的,安静美感。 望着这人,许艺就总忘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她又哭啼,委屈万分:“纪大哥,你别不说话,我不是质问,可是我和你的婚事都定下来了,你怎么能留宿我姐姐呢,还有,你的儿子将来会是我的儿子,现在你让姐姐抱着小少爷,这不合适……” 男人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离开薄唇,视线沉然如水地扫来:“要说的有几点。第一,我和你有哪门子婚事?第二,你的姐姐,许愿,她是我孩子的亲生妈妈。第三,你刚才推倒在地的,是即将成为我妻子,这个房子,整个纪家的女主人。她怀里的,你也知道是小少爷,许艺,凭你许家,这孩子你摔不起。” 许艺张着嘴,没法说话,脸孔煞白,只抓住了一点:“纪大哥你开什么玩笑?小少爷怎么会是我姐姐生的!许愿去年出国今年才回来的,她陪顾霆去做手术,纪大哥,我姐姐深爱顾霆的你不知道吗?你被她骗了!再说,许愿和你生下孩子,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这人情绪看着已经不好,抽口烟:“许二小姐,质问就有些失礼了。许愿是我孩子的亲生妈,这事需要及时通知你?” 许艺没有形象地哭,眼底瞥了沙发那边一眼,一片阴狠:“可她凭什么!纪遇南,去年我没死皮赖脸纠缠你,是你有那意思要和我们家联姻的!” 他盯着烟柱,吐出烟雾,眉眼清净时让周围一切也嘈杂不起来。 挑眉,认真又实在地问面前女人:“我是有联姻的意思,许小姐,许家有两位小姐,可我中意的不是你。” 声音极轻,又安静道:“sorry,让你误会。” 许愿听得明白,道歉的成份不多。 这人骨子里也狂妄,对于他不重视的人,不会顾及对方感受。 她垂眸,望着怀里手舞足蹈的小家 伙,一时有幸福感,一时又生出敬畏。 这种男人,哪里全是他外表和性子里表现出的清润似水呢,对待外人,狠起来也是杀人不见血的。 她听见许艺失控地怒骂,尖锐的哭声。 那人安静,抽着烟,冷漠的,到底事不关己,一句话不说。 许愿心想,这样的男人,还好是看上了她准备把她纳入怀里的,如若他看上的是许艺,自己恐怕便成了现在的许艺,被他这般‘斯文’的随便对待。 ……**…… 芳姐回来,被门口的情形愣住。 纪遇南大手一摆,示意老人家进屋。 芳姐拎着购物袋进来,和许愿对视,许愿也没说话。 把孩子抱着放进芳姐房间的婴儿小床里,就在芳姐的房间换好了衣服。 芳姐也不多问。 许愿交代了一下,还没给宝宝把尿,芳姐点头,“许小姐你安心上班,小少爷有我呢。” 许愿出来沙发,拿了包包,停了一会儿,去门口两人附近拿了自己的鞋。 纪遇南两根长指捏着火机,瞥来一眼,清然若若的,瞧她。 许愿垂眸,换上鞋,从侧门先出去。 这两人再要说什么,内容也不会变,纪遇南的人品,许愿是放心的。 泰仁医院董事局。 许愿打卡上班,迟到三十多分钟,一上午忙碌,她没看手机,那人也不知道处理完没有,没给她打电话。 ---题外话---第二更。 370.371:没地位你特么还能是萧太太?【6000】 关于家里的小王八蛋跑回学校续读大学这件事,萧雪政很没脸告诉一帮子朋友兄弟们。 三十七岁的男人,他的思想在一个可以说是刻板的程度,有一个在上大三的小妻子,这并不是值得拿出来说的事情。 尤其,他本来就有吃嫩草的名号,老婆比他小了整整一个轮。 不过,施润去上学了,这事儿瞒不住鲎。 萧太太长时间消失在圈子里,在诸多人的视野里。 就有人会询问。 每次问到,男人的脸色都不禁的一沉。 让众人揣测,莫不是五哥和小嫂子关系不融洽啦? 为此,今天下午,操心牌暖男纪遇南,特地把萧雪政叫到了自家的酒吧。 一波发小,平日里来往关系密切的三十几岁男人们都在,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 他一进去,这些人该干嘛都不干嘛了。 一群大老爷们起哄。 “哟,五哥!” “子俊你没看错,是自从回a市再也没跟我们厮混过一次的五哥!” “舍得来了?” …… 萧雪政把公文包扔向靠窗的沙发,男人身高腿长,面是寡冷,扯了下领带,手指准确无误地接住了其中一人飞过来的香烟。 “润儿呢?龙凤胎也不带来,一群老爷们想你家大小甜妞和小正太了。” 纪遇南笑盈盈走来,拿出打火机。 萧雪政把烟递到唇角,叼住了,低头,烟点燃,瞬时一片青雾。 挨个打过招呼,喝了点红酒,一哥们拉他去打牌,他看了下腕表,摇头。 “五哥,把小嫂子叫来,我得问问,怎么就管你管这么严?不给兄弟们面子啊!” “就是。” 这人往沙发上坐,长腿交叠,吞云吐雾,一向懒得理这群嘴巴比女人还多的货。 麻将声接着响起。 纪遇南让一人代打,端了被红酒走过去,一侧坐下,“拉着个老脸做什么?” 萧雪政没搭腔。 大家都以为他妻管严。 那小王八蛋呢? 刚才收到短信,哪里管他呢,压根没时间管管自己老公,时间都去当班长了,一个破学上得她越来越打了鸡血! 哪还记得自己是个家庭主妇。 “不会真的和润儿吵架了吧?”纪遇南一路操心这一对,现在就跟爹似的,惯性都放不下了。 萧雪政又喝了两口红酒,皱眉,尝不出滋味,捻灭烟蒂站起身。 那边一群‘男鸭子’从麻将桌一个一个扭头。 “哟,五哥这就走了?” “你没看错,五哥就是来抽根烟,这地方相当于公共厕所。” 萧雪政站定,面无表情转个身,把还冒着火星的烟蒂直接扔到牌桌上,气笑,骂了一句脏话。 特爷们地走了。 过了会儿,简子俊才敢叫:“这牌桌二十五万一张,我靠靠靠……” ……**…… 酒吧三层,铺满地毯的包房门外,纪遇南跟了出去。 两个身形身高不相上下的男人站在一起,是两道完全不同的风景线。 “到底怎么回事?” 萧雪政穿上西装外套,摁电梯,淡淡道:“她在上学。” “什么玩意儿?”纪遇南消化了会儿,很快转过弯,想起润儿四年前牵了离婚协议离开,正好读大二下学期,中途辍学。 这能理解。 “上学是好事啊,那你不开心什么?” 萧雪政抬起眼皮,冷着张轮廓深邃的脸孔,挑眉问:“我哪里写着不开心?我很开心。” “……” 纪遇南看透这个闷sao老东西。 就事论事:“润儿才二十五岁,小着呢。你有你的企业帝国,她有她的追求,很不错的女孩子。” “不过雪政你要提防点,通常很不错的女孩子就会很受欢迎,润儿招蜂引蝶的能力,四年前包括这四年她在ge,你应该有所领略。” “你什么意思?”男人的脸色沉下来。 纪遇南郁闷,这人高傲到了天上,就听不得不好听的。 “我的意思是说,大学里,尤其是艺术系,才子和颜值高的小鲜肉太多了,你就自负吧。” 电梯双门打开,萧雪政走进去,转个身,修长手指摁住了开门键。 纪遇南见他似乎有话要说,就没走。 电梯里,男人淡淡勾了下唇,半眯着一只眼睛,抬头看门顶的数字,嗓音带笑:“奚落我?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娘们唧唧地被一个女人睡了,哼,开晕也有好几个月了,听简子俊说给你点过几个干净的女人你都不要?我就奇怪了,开晕之后不想吗?清心寡欲还是内心已成gay?那你那天晚上是怎么奇迹般硬起来的?” 门外面色僵硬铁青又有点薄红的男人…… “滚——” 电梯双门在男人似有似无的邪笑声里,关上。 包房里,简子俊探出脑袋:“遇南哥,哎呀那谁给你输了三万了,你还不回……嗷!我的脸,本宝宝的脸!” 纪遇南捡起落到一边的皮鞋,穿上,爆了粗口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都把我那点事儿跟谁叽歪了妈的!让你去给我找那个女人,至今没有线索,就他妈给我添堵,信不信我立刻叫经理给你找个人/妖过来?” 简子俊:“遇南哥,别,别!我一定找着那个强了你的女王八,给你出口恶气你等着!” “每次都是这句滚你犊子!”纪遇南火的,内心的创口一再被提,一脚踹了过去。 整个三层,惨叫连连。 ……**…… 公寓书房。 萧雪政这会儿瞧着低眉顺眼一副乖孩子等着被训的小女人杵在书桌跟前,想起纪遇南那话。 男人把文件一推,双肘撑在桌前,交握,脸上没什么情绪,冷肃厉厉:“短信里跟我说的几点回家?” 施润把怀里的书包一紧,手指头抠着书包带,嘴儿已经撅了起来。 “几点?”低沉,加了阴霾。 “……八点。” “现在几点?” “……九点,可是叔叔那我是因为……” “还找借口?” “不是的,可是叔叔我真的是因为……” “路上碰到盲人要扶他过马路还是有人被撞你送他去医院?这两个理由前几天已经用过了。” 施润:“……” 那前几天不是没敢告诉他,她踊跃当班长了嘛。 那会儿可是真真正正在帮老师做事情,复印资料,填写报告,又把资料交到学生会,才会晚归。 今天嘛…… 施润把书包放到书桌上,咬着嘴唇腆着小脸走到大班椅后,努力踮起脚尖,柔软的双手凑过去,捏住男人的坚硬的肩胛肌肉,轻轻按摩。 萧雪政只感觉在她的手碰上来的时候,一股子酥就窜到了下面。 紧绷了一天的后颈,确实酸痛。 男人低哼了声,微微仰头,喉结滑动,皱眉闭上眼眸。 施润瞧他动静,许是舒服了,才糯糯地说话:“我今天下午是给导员弄统计资料了,六点多完事了,出来学校碰到几个吃了饭的女同学在逛,打招呼后就莫名其妙被她们拉着一起逛了一小下,他们有很多护肤的问题咨询我,你造我在简小姐的熏陶下,也懂得不少嘛,就带他们去了趟专柜啊。那你也知道女孩子逛起来是什么样子,平时我那个程度都是非常有时间观念了,她们哦,简直丧心病狂,我是好不容易偷偷溜走打车回来的!” 这人不满地哼了声:“你还有道理了?” “没有嘛,我这不跟你解释嘛。” 他眉宇都舒展开了,施润忍着一双小手的酸麻无力,努力继续摁着。 咿咿呀呀,萧雪政哪能听不出来她累了。 他也没让她停,扭头,薄唇亲了下她的手背。 施润的脸立刻有些红,瞧他没睁开眼,嗔恼地揪了下他的耳朵,却慢慢扬起嘴角。 过了会儿,萧雪政扯了她的手腕子把她拉到怀里,让她坐在腿上,圈住了太太的一窝小腰,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作乱着,仍旧闭着眼睛,嗓音低沉带了点按摩后舒服的性/感,问道:“和同学们关系都搞好了?” “恩!”施润用力地点头,满脸笑意。 “搞不懂你,我行我素不好么?” “不好。” 她摇头,身子趴在男人宽阔的怀里,小手玩着他冷硬的下颌线条,点着有些扎人的胡茬,慢吞吞地说:“那我又不是你,我不要那么酷。” 萧雪政挑眉,对这家伙的一些明知道是恭维拍马屁的话,从来都十分受用。 满足了一个男人天性的高傲心理。 只不过他还是把话题引了过来:“你把自己搞得这么累,最近一周,你说你哪天六点回到家过?孩子们你也撒手不管了,我就更指望不上你的关心了,很生气。” “sorry。”她道歉。 他才睁开眼睛,几分严肃认真地朝她看了过来,“道歉没用,不如你把班长的职位辞了,在我眼里,除了傻孩子多干活,毫无意义。” “可是我挺愿意的,以前上学,都没当过。” 男人幽暗的眼眸,沉下几分,干脆问道:“我和孩子,班长,哪个重要?” 施润就知道他要问这个了。 她起身,站在男人的一双长腿里,也是严肃的,非常认真地鼓着一双大眼睛,神情竟有点凄楚,水蒙蒙地冲他控诉:“我当班长我就是找找在权利上的滋味,你别否认,我在这个家有丁点地位么?是因为我在这个家总是被某个人踩扁捏圆了,我才想着在别处体验体验当家做主的感觉的!” 说完了,也没等他什么反应,拿起书包嘚嘚嘚跑了。 背影:萧雪政你好好反思! 身后男人:“……” 一直以来都是‘爱~~~的欺负’‘爱~~~的压榨’‘爱~~~的剥夺’,这蠢丫头居然认为自己没地位? 没地位你特么还能是萧太太? 上天入地,生来死后,道道轮回,都只打算要这么一个。 男人的眼神深沉幽幽,却是头痛,冷着脸伏案继续工作。 话说萧先生偶然一次,早晨在卫生间对着镜子刮胡子,发现了鬓角后面隐藏在黑发里的一根眨眼的白头发。 当时脸就臭了。 现在细思,俊脸更黑。 白头发怎么来的?跟工作铁打铁地无关。 全是被这个令人头痛的混蛋玩意儿给折腾来的,天天给他气生,能不白头吗? ……**…… 施润溜出书房,轻轻推开孩子们的房间门,开了一盏小灯,绒绒的,两个宝贝上下铺,睡着了。 当妈妈的神情一下子温柔,情不自禁会笑,走进去,分别亲了额头。 小冰淇淋睡觉时喜欢侧卧,施润把她扭过来,一直侧卧会把脑袋睡得很窄,听王奶奶说的。 小家伙晚上吃了什么?肚子鼓鼓的,把小衣服的衣摆都爆得翻上去了。 施润问过唐意如,唐意如说她小时候可没这么爱吃。 “小吃货,改天跟你老爸说,让你减肥!” 施润摸着女儿栗晃色的头发,有些叹气,真该剪了,这周末去博物馆,那就下周吧,一定得剪了。 关灯,轻轻带上门。 王姐等在餐厅那里,朝施润招手。 施润看了眼紧闭的书房,不理王姐做嘘的手势,晃晃咧咧走过去:“他在工作呢,没空 管我,他跟您说不给我吃晚饭的?” 王姐点了下头:“先生八点回来的,见不着你,吃饭时就生气地吩咐了一句。” 施润心里骂了句‘真歹毒’,缠上王姐的手臂:“那您给不给我吃?” “离我远点。”王姐嫌她没个正形,嘴里却问:“想吃什么啊?” 施润吧唧一口亲在老人家脸上,素来和佣人混惯了,毫无女主人的架子,笑嘻嘻的:“我要吃您最拿手的香辣肉丝面啦。” “出息。”王姐笑骂,转身回厨房,不忘叮嘱:“等会儿仔细刷牙,让先生发现你等着死吧,我也遭殃。” 施润翻书包里的课本,嘴上不屑地切了一声,其实心里记着呐。 等会儿他要是吻过来,被辣到了一定锤死她,这事情发生好多次了,施润被揍之后长了记性。 没办法,嫁的是个一定点辣味都闻不了的娇贵男人╭(╯╰)╮ 属他最挑剔难伺候,娇生惯养的还不承认! ……**…… 事情有点多,还开了个视讯会议。 忙完一看腕表,十一点半了。 萧雪政捏着眉心,关灯离开书房,边往卧室走,边皱着眉头仰起脖颈,修长手指解开衬衫纽扣。 推开卧室进门,衬衫衣襟下隐约的白皙胸膛半露了出来,模样十分性/感,且有浓重的男人味。 只是…… 在看到床上拱起的蚕丝被里团成的一坨,男人的薄唇就抿起来了。 一声招呼不打,睡了,居然。 这都多少天两人没有同步上/床睡觉了? 自她读这个破书,和谐美满的夫妻/生活,彻底泡汤。 男人脱下衬衫甩到一边的地毯上,光着上身,腹肌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更加明显,他站在床前,在想要不要把她弄醒?看她睡得香,又不忍心。 斗柜上放着整理好的书包,小衣柜前挂着一套明天要穿的衣服,床头柜上的电子钟,闹钟也定好时间了。 上学后,生活自理和规律这方面,倒是做的井井有条。 皱眉盯着她的晕粉的脸蛋瞧了一会儿,神情却软,轻手轻脚拿了衣服去浴室。 洗完澡擦头发进屋时,听到手机震动。 不是床头柜上他的那只。 萧雪政翻斗柜上的书包,侧口袋里,找到了太太正在震动的手机,一会儿停了。 短信声。 这么晚了。 男人眼眸微敛,扭头盯着床上熟睡的太太几秒,表情平静地点开界面。 来信的显示名字:严青副班长。 萧雪政没有看最新短信,而是直接点开两人通信界面,一共三条互动信息。 严青副班长:施润同学,晚上逛街时你的伞落在专柜那里,我看到了给你收起来了。 施润:啊,好像真的不见了伞,谢谢副班长,明天给我就行。 严青副班长:看你和女同学们相处得很好,最近一周你看起来开心也精神了不少,不是第一天的模样,替你高兴,施润同学。 没有回复。 最新这条,刚才发过来的,深夜十一点四十五分:睡啦?等了一个多小时没有回复,睡了吧,呵呵,晚安。 萧雪政捏着手机许久,粉色的手机壳,二月情人节,他问过季林,亲自挑选的。 此刻拿在手里,咯手。 男人把手机放下,幽深浓黑的眉目中看不出一点什么样的情绪,那双眼眸也深沉得根本看不清楚了。 眉宇紧皱,他去露台抽了根烟,回房睡觉。 施润迷迷糊糊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温暖进了被窝,梦里微笑着,本能地小手伸过去,往男人最热最坚硬的胸膛上贴。 冷不丁小手臂被一甩,砸到了床上。 梦里,小女人皱了下眉,锲而不舍,整个身子都凑了过去,贴上男人的 背脊,呓语低低:“叔叔……” 男人转身,拎起人甩到了床的最那边,中间摆上一条被子,沉眉冷眼,背过身躺下。 这一个晚上,小女人就在翻这条高高的被子了,可是~~~~(&gt_~~~~翻不过去,老公的体温触不到,冷死了…… ---题外话---下周正文走向完结,会上中下的发,字数就很多,也有很多内容要写,亲们等着吧! 419.420 小蝌蚪给爸爸 一下午不见你看我一眼,怎么了? 临到中午,许愿和两位女秘去大楼用餐。 她办公的地方就是整个办公层里头墙角空出来用玻璃隔的一个空间。 既不是独立的办公室,也不像其他同事一样,是格子间。 那天许愿回来上班,向顶头上司申请过,那人推诿,说空间不够用,她还有异议的话去跟院长直接申请鳏。 许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的这间像收留流浪猫狗的‘办公杂间’,背后是许艺搞鬼,许涛无视纵容。 这明里暗里的,无非告诉一众同事,谁要站在她这边和她走得近了,下场自己掂量。 再就是,给她一个许家大小姐莫大的难堪。 如果是以前,许愿可能把不住又要动肝火。 现在反倒平静。 她依着妈妈周雪娟说的,死赖也要在这董事局里,占一份席位。 其他的,那是长久战。 ……**…… 食堂在二楼,许愿往那边高管专用位置扫了下,没看见许艺。 她拿手机给芳姐打电话,问问小家伙的情况。 芳姐接了,倒是跟许愿说,她妈妈来了。 许愿意外,妈妈去纪遇南家里,怎么没跟她说? “许小姐别多想了,少爷派家里司机去接夫人的,夫人一来啊,瞧见小家伙抱起就放不下了,还哭了呢,说嘴巴和秀气的下巴生得像你,其余的都是他爹的。” 许愿笑,不由问:“纪医生呢?” “少爷呀,十点来钟出门了,不过今天没手术,医院行政方面有事吧,总是这样,老爷子把医院撂下,少爷就辛苦了。” 那他应该在德辅医院。 许愿电话里听着妈妈周雪娟在哄宝宝,乐的笑声一片。 心中忐忑总算放下,妈妈定然心底还是有气,可还好,看见小家伙没有嫌弃。 ……**…… 午餐后,每天的午休,是许愿最尴尬的时候了。 那小破墙角,三面玻璃,连百叶窗都没有,又是过路的地方,一到一点半陆续有同事上班经过。 一般中午,许愿倒不犯困。 今天例外。 一整晚只睡了一个小时,女秘同事吃饭时就打趣她眼睛下的黑眼圈,许愿暗自羞恼,低着头使劲吃饭应付过去。 十二点半,她去了住院楼,找到一间空着的值班室,调好闹钟,合衣躺下。 倒头便睡着,居然错过闹钟。 许愿醒来,是被接连不断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眼神茫然,一个翻身起来,赶紧接听,那边上头上司的声音又气又粗:“许愿,你躲哪儿偷懒了?!” “我……” “快回办公室,德辅那边小纪院长过来了!” 纪遇南? 许愿蒙头转向的,白皙手指随意扒了一下头发扎好成一束,出来往电梯里钻。 她看了下手机,那人过来泰仁,没见给她通知啊。 又想,那人性子,公事上怎么会给她单独打个电话呢。再说直白的,昨晚也就是又睡了一觉。 如若他不当回事,这哪算得上回事,她情愿的。 赶回办公楼层,就见顶头上司从会议接待室那边出来,冷眉扫了她一眼,“去调出这一个季度接待病人的总汇表,还有这半个月我们医院做的比较有难度的手术,病人出院后的情况记录!” “哦。”许愿点头。 上司穿着西装,西装外面套了一件白大褂,挺可笑的,回头瞧了眼接待室那边,“认真点准备,这小纪院长可不是别的那些领导视察就做做样子,他会仔细看的。” 许愿心道,那是的确。 绕了格子间的走道,她往会议接待室那边瞧,楠木门开了一隙,里头正襟危坐各位院领导,许愿没看见他。 她联系各部门,把资料弄到手,又去 复印。 准备好了,捧着大叠资料去敲会议室的门。 那边人却说,一行人b区住院栋了。 许愿抱着到脖子的资料,只得进电梯,走花园,电话里联系上司,爬楼到住院栋五层。 肝胆病区玻璃门里,一行白大褂带着口罩正从里面出来。 为首那人,清然隽隽,修长挺拔,也只有他,好好的白大褂穿出了电视剧男主角的味道,衣摆截在长腿的膝盖处,那样高。 他微微蹙着眉峰,指着一间病房,正跟泰仁这边副院长交代什么。 许愿站着,瞧他严肃的侧脸。 交代完,他视线安静落了落,无意看过来,与许愿对上。 男人的目光,清泓一样,明亮且澈黑,穿透直达她的眸底。 许愿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心下一颤,不觉愣神儿。 “许愿,资料抬到这里做什么?这边会议室太小,抬回去,放到办公楼的会议室去。”上司钻出来,急急地交代。 一众领导都朝电梯走来,许愿唯有朝那方向颔首点头。 那人侧眸瞥了这冷声发布命令的上司一眼,没做声,薄唇抿着,朝许愿这边也淡淡点了下头。 许愿替他们按电梯键,自己走向楼梯。 那人在背后,却说:“再去胸外区看看,开会不急,三点进行。” 领导不敢说什么,一个劲儿地附和着,说行行行的。 许愿听见了,自己进了电梯,不赶时间,下楼后在住院部大堂的服务台休息了会儿,和小护/士聊了聊,两点半回办公楼。 半小时,布置好会议室,分发资料,时间足够。 三点,一行人回来开会。 许愿像个杂项小主管一样,杵在会议室无人注意的角落,观察哪位领导喝茶了,嘱咐小文员添水。 没开多久,四点会议结束。 许愿带着小文员们收拾会议室,门口有人叫她:“几个领导在副院长办公室,许愿,你进去招呼着点。” 她又赶紧地去了茶水间,沏了咖啡,端盘进去。 谁知副院长办公室里就俩人。 站立的副院长。 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在看一份申请报告的男人。 带着一副无框眼镜,安静时那模样,极是斯文清雅了。 许愿把盘子放到办公桌上,端起咖啡给副院长,副院长指了指。 她转方向,俯身朝那矮茶几,仍是像会议室里一样不抬头,视线却瞄到夹着文件资料的白皙修长的手指,这时看着冷。 昨晚,却又那样温热干燥…… 她懊恼脑海闪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一颗心随着咖啡杯面的波纹荡漾而波动,控制着用面对大boss的公式嗓音:“纪医生,您的咖啡。” 这人翻了一页纸张,淡淡抬眸。 不说话也没接过咖啡。 许愿感受到那两道极为安静的视线,在认真看她,好像。 她一时受不住,脸角发热,赶紧把咖啡往桌面上放下,这才觉得手指间被烫得不行,蜷缩着放回身侧,直起身。 视线里,他继续浏览文件了。 许愿端着盘子,朝副院长点头,低着脑袋出去了。 关门时,听他低沉地在和副院长说事情,关于购进瑞士一抬高水平扫描仪作为急诊室更新技术的方案。 他离开时,许愿正在自己那‘办公室’接打电话,忙不过来,也就顺势,没有抬头看他。 ……**…… 五点下班。 天空飘了一点雪花,暗沉的天色里,暮霭下有些蒙白。 医院的灯是统一的冷白色泽。 许愿出来,今天没有开车,打算出去后拦一辆计程车先回公寓取车,再去他家把妈妈接回去。 走到门诊楼前的小道,却见熟悉的车,沙滩色的宾利。 这车在a市算的顶新的款,但她身边开的人却不多,因为车有些挑人,懂车的人驾驭不住不会轻易去开。 许愿眯眼再瞧一眼车牌。 停下脚步,隔着玻璃,只模糊瞧见驾驶座上坐着一人。 她犹豫着,心跳加快时走了过去。 车窗摇下一半,这人靠在椅上,闭着眼眸,清瘦的胸膛轻微起伏,似是睡着。 短发黑而柔软,额前短发垂下一缕,他眉宇有些轻蹙,五官在这将来不来的夜色里,柔和又不失立体美感。 许愿屏住呼吸,站在窗外静静打量,这样一个人,今天下午工作的严肃模样使他有一股子事业男性的威严,人后的疲倦点缀出他的性/感,睡觉时也认真的模样迷惑人心。 她看的呆,这人睁眼,她匆匆察觉,落下眼眸,却听见车门被他打开。 纪遇南下来,瞧着面前工作了一天的女人。 许愿觉得特别尴尬了,低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等了四十分钟,是有的。 他蹙眉瞥了眼远处高楼放射的霓虹,医院外的四衢八街,饭店冒着热气,酒楼喧哗,那是热闹,隆冬景象。 而他要走向的这个女人,他们二人此刻,有属于他们的空气在流动。 他笑了一下,视线看这别处:“从没有等过一个女人下班。” 便伸出那修长美型的手指,要接她手里的包包。 许愿小脸腾地泛红,抿了抿,没矫情,把包给他了。 这人接过,微微偏头,低下视线认真瞧她,黑眸里鼓着一股子柔水,轻声问她:“一下午也不见你看我一眼,怎么了?” 许愿低头,这时在他面前不自禁的变成一个小女人,心里扭捏暗道,看你,怎么好意思。 “是不是昨晚哪里弄不对……你不舒服了?” “……” 许愿那耳根子溜得一下做火烧。 见这人蹙眉,盯着她呢,问得还蛮认真。 她杵着也不是,走也不是,心中羞恼,便转个身低了头,心里骂,可是个呆子。 当这是医学试验吗?哪根试管剂量多了哪个步骤出差错了?还这么郑重其事的来问她?一般人都揣心里自己默默体会好吗? 许愿原先不知他纯成这样,技巧上来说,真看不出他没碰过女的。看来完全是把妇产科医生的技能放到她身上来了。 呆子,不跟你说了,说什么呀。 “吃饭去么?”她瞥他。 这人顿也明白,女孩子羞了,走在前面,默默然牵了女孩子的手,低头,微微垂颈,只管走路。 许愿在后,瞧他清然卓绝的背影,大衣被风吹得往后鼓起气旋,露出两条长腿,吹来他身上的气息,一股子迷死人不偿命。 ---题外话---今天就这么多,慢慢恋爱啦,谈婚论嫁,修理婊砸一家。 420.421 小蝌蚪给爸爸 约会,他说,别调皮 纪遇南没有开车。 泰仁医院的外面是闹市,他去年常来这里,中午时用餐多在外面,比较熟悉。 许愿就更熟悉了鳏。 被男人温热的大手牵着横跨过斑马线,这人身量高高,影子盖她一身,看着极是霸道,面色却那样温醇,回头问她:“想吃什么?砦” 许愿总低着头,明明平时在曾薇薇面前说话铿锵有力,可是个有主见的。 这会儿她觉着自己矫情的,恐怕他拿来一瓶矿泉水,她也突然拧不开瓶盖了。 她也不管小鸟依人是不是有点那啥了,匆匆看他一眼,夜里的光景,瞳孔琉璃闪烁,声儿更小:“随意,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那是个听不懂小女人情/话的,正认真蹙眉地扫视一街的大小饭店,选中一家,也是真随意,拎着掌中的女人小手大步就走。 许愿鼓着嘴,心说我也就是客气客气,笨蛋,还真自己选啦。 带她去的一家东北坡上人家。 进去时,许愿听他提了句:“一朋友开的,吃着放心。” 当医生的,在外头吃饭总会比一般人要注意饮食安全这方面。 许愿对东北菜没意见,ok的眼神。 两人去了二楼靠窗的安静位置。 正示饭点儿,餐厅可是热闹。 许愿打量了几眼,首先作为中式餐厅,地方菜馆,环境很棒。 二楼中央,是长条形的自主餐桌,中西结合,餐前甜点,还有顾客可亲自鲜榨果汁。 许愿站着,乖乖让身后的男人,绅士的为自己脱下大衣,一并交给侍应生。 他问她,去榨果汁吗? 许愿摇头,她懒,出国留学的三年,每天早晨最讨厌的就是给自己榨一杯鲜橙汁,但是热牛奶又没时间。 两人入座。 许愿把精致的菜谱推给他,也懒,让他点菜。 纪遇南问她忌口的,许愿挑眉没说话,那眼神的意思就是,你还不知道? 这人点头,明白,哺育期妇女。 她左右无事,起身,拿了两人的杯子,自主餐桌那边可以接现成的热饮,饭前暖胃。 排队等了蛮久的,许愿吃了两块小果糕,不明白怎么一杯果汁要接这么久。 等到她了,明了了。 果汁箱出问题了,出水很小,还兹开好几条,她拿杯子放到下面,眼睛瞅着,越觉得有趣。 身后来人,靠近,她脑门一热,短路般回头笑眯眼:“哎你看呐,果汁器尿尿分叉,可能得前/列/腺/了,待我一治。” 说着,踮脚啪的一下往箱子壁就是一掌。 倒真好了,尿不分叉了。 “薇薇你说男人那萎了的东西,要是一揪就好,那多省事儿,还能拔苗助长(第二声),从此无短小!” 她又回头,得意露笑,雪白嫣嫣的笑颜却在男人清若平和的五官里,一时僵死—— “……” 妈蛋。 脑抽了,今天跟出来吃饭的不是曾薇薇阿喂! 许愿那脸在男人看过来的视线里……烧红,“不好意思,那个…我那个…” 平时跟薇薇在外面吃饭什么的多半不正形,学医的就是怪胎,经常吃着饭干着什么想到医学方面的脱口就出。 这人脸上看着毫无异样。 包裹在白衬衫里的修长手臂,清然地越过她,关上果汁器的开关,把杯子端出来。 递给她时,垂着眼眸,那黑色的漩涡里有什么一时也看不清。 只听他低低地喃:“调皮。” 遂端着自己那杯热饮,清清然转身,单手插袋无比优雅地回座位了。 许愿那耳根,仿佛还存着他说话时喷下的热气,带着纪遇南的干净气息的热气。 说她调皮。 能不能别用这种让女人最受不了的漫不经心,似宠溺又十分平静的高能语气…… 呜……她要死了。 ……**…… 直到菜上来,许愿也没敢多瞧他。 这人喝热饮,时而一口,看手机,修长手指按键不停,蹙眉头在处理医院的事,应该。 桌子上三碟两盅汤,加一个盖盘盖住的大盘,侍应生说菜品全部上齐。 纪遇南收起手机,给了小费。 许愿瞧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消毒湿巾,擦手,也递给了她一张,医院里专用的。 “……” 同是学医的,她……真的还好。 二楼有些高度,这时看窗外街灯的霓虹,很是美丽。 天空时不时飘得小雪花,被七彩的光影炫得似真似幻。 许愿闷头喝汤。 “汤入五勺最好,吃菜,这是店里的招牌菜,盐焗酱鸭,蒸熟肉嫩,好咬,你尝尝。” “哦。” 许愿蛮乖的,在他面前,莫名就变得。 她放下勺子,却再次瞧见惊人一幕。 这人拿着分鸭肉的小刀,长指若然,缓而不急,一道一道,分明就是解剖手法…… 鸭牌,一些小器官…… 许愿倒没什么,当医生的,这个也习惯了。 只不过这人……能不随时随地致力于学问么,她平时切牛排也没有苛刻到把t骨完整地割出来啊。 偏他不觉得有什么,切得那叫一个优雅认真…… 许愿埋头,鸭肉一块一块往自己碗里送,她尝着味道真好,主要是男人为她切的。 又抬头看这个把一只鸭解剖的像教科书上整齐马列的男人,心说完了,自己就好这种呆呆的医生呆子。 一顿饭,吃的和谐又斯文。 许愿没想到他也能聊天,话不多,但说到专业,两人就有说不完的话。 有时争论,多半是许愿知识点记差。 和他没得比,你问这人内科外科什么科,人都能对答如流。全才一个。 说道养生。 许愿通过一顿饭,觉得他对食物挑剔程度还算好。 这人难得一笑,笑时那淡粉色的薄唇闪了许愿两只眼睛。 一个男人,怎么能把唇生得有特别有男人味的刚毅如刃,又是那邪邪的淡粉色呢,这不勾人么。 她一时脑里又不干净,想起昨夜这两片薄唇流连在自己身上的情形,时而像劲风,时而又像羽毛,吐着迷惑气息随她的呼喘,辗转不休…… 气氛随着许愿盯着他嘴唇不放的目光,而悄悄变化。 这人正说着腹腔器官移植术,浅眸清幽,注意到,慢慢地止了声。 周围欢声笑语,与他们无关。 两人四目相对,夜色在彼此的眼睛里晃悠,荡漾,安静,他不出声。 许愿猛地扭头。 男人起身,拿出钱包里的卡,“我去结账。” “……哦。”许愿低头,收拾根本没什么好收拾的包。 随他身后,下楼,出饭店。 车停在安静的广场一隅。 两人走路慢慢,一前一后,身影相叠。 他到车门前停住,手臂插在大衣里,回头看她。 许愿低头。 他开了车门,坐进去,并没有发动引擎,隔着车玻璃,望她。 许愿揪紧包包的带子,脸上都是男人的视线,不知是什么意思,几个滋味,那股子若有似无,却在身体里激了暖流震荡。 默默地,她挪开脚步,手拉前车门变成后车门,脸是那样红了,但漆黑夜里不可见,坐进后座。 前面男人坐了片刻, 敛着眼眸,心照不宣,开门下车,打开后座门。 空间里两人气息一融,一个是扑上去,一个是温润接住。 一时吻得彼此都用了力气。 许愿爬到这人身上,他生的斯文,默不作声,许愿当这个‘不要脸’的,yao着透红的唇,解他皮带,羞得耳膜嗡嗡,偷偷瞧他,他闭着眼,眉宇微微蹙着,那长睫毛扑在眼窝上颤,任她胡来的清清弱弱的样子,十二分的斯文如隽,许愿抵着他高高的鼻梁,心说你别这么勾/人行不行,纪遇南,纪遇南…… ---题外话---今天这么多。想定在十三号遇南哥番外完结,那天更新字数很多。这两天就少一点。 421.422 小蝌蚪给爸爸 儿子大名叫纪芝兰,芝兰玉树,你可满意? 免不了一番旁若无人的折腾。 都是久旷之身,一个三十四,一个二十七,熟也都熟透了,不来那套校园里青涩暧暧地眉眼辗转。 公共场所,却难尽那被越发激起的兴致鳏。 两人都有快些结束的那意思砦。 许愿大汗淋漓,落在男人衬衫半开的怀里,手指发狠抠着这人精致清若的锁骨,抠出深痕,皆是下头动静难熬。 她落着眼眸,迷离欲死,浑身软软酸酸,再难动弹,口中糊涂呓语不知说些什么,只听这人温润地一直应着她。 两人抱着,chuan息沉沉,许久不动。 许愿累得半睡,意识半无时知道他给自己细心的清理了。 又去前头开车。 不晓得多久,惯性往前倒时她醒来,睁眼见车停在暗暗一处,路灯发出白玉光泽。 身侧的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伸来一只修长纯白的衬衫手臂。 “哪儿呢?”许愿问他,嗓音软糯,透支了力气。 这人弯下挺拔的身躯,钻车里把她打横抱起。 一米六好几的许愿,也有快九十斤,这人公主抱的姿势,看着身形清瘦斯文,双臂却结实有劲,暗藏着沉稳的力量。 他说,是他的另一处公寓。 进去洗个澡,稍作休息,等下有人给她送一套新的衣服。 许愿窝在他怀里,打量那公寓,少说还有两百米,抬眸,杏眸里水水地,忍不住低声问他:“这么远抱得住么?” 这人一方下颌杵她眼顶,线条极是分明好看,他低了视线瞧她一眼:“肚子痛不痛?” 她白愣,摇摇头,“不疼啊,怎么了。” 他又抬头,留给她一个削尖清丽的下颌,喉结在动,“刚才车里,你在上头,那个……有点深。” “……” 许愿耳根热热,贴他胸膛,再不想说话。 听了一阵这人的心跳,沉稳略快,因为负重,但是节奏有素。 不喘不乱的,事后抱她走这么一长段路,孔武有力…… 那车里他表现出那一副任她宰割的‘弱弱’勾/人样子,在她面前装的咯? 腹黑狼! 许愿现在一万个绝不相信圈子里那说法,什么这人不近女人,不好女人。 那是没近过。 现在进了,尝甜头了,她是个忍不住的,刚好着了他的道儿。 搞得她多不矜持似的,这人也不见得多无辜!这种事儿,他不愿意,她还能硬来呢? 许愿不免哼哼唧唧,心中不满。 两人进公寓。 纪遇南抱着人直接奔浴室,一边看了眼腕表说道:“现在七点五十,洗漱后稍作休息到八点半,周阿姨我让芳姐留在别墅,好好招待着,等会儿我们回去,一家人坐下聊一聊。” 许愿散掉一头长发,手指扒拉着,嘀咕:“谁跟你一家人。” 小女孩脾气,他默然不理,也不擅长马上贴过来哄,骨子里清冷高傲是在的。 给她放水,又说:“儿子的小名大名我都起好了,这周末你仔细看看,没意见的话去派出所上户口。” 许愿点头,眼神睨他:“什么名字说来听听?” “纪芝兰,芝兰玉树。字子善。” 许愿耳听,心中琢磨着,还有字呢,倒符合这人文质彬彬的作派。 子善。 芝兰玉树。 许愿满意,反正自己大致起不出这样气质书隽的名字。 她要给宝宝起名,大抵就是‘纪唯’,‘纪望’这种通俗易懂的。 宝宝出生到现在,马上两个月。 许愿说不清在国外那一个月,迟迟不给宝宝起名,小名都没取,究竟心里怎么想的? 现在想来,大抵潜意识里,还是 希望孩子的爸爸亲自给起。 ……**…… 许愿洗澡,一个人慢慢地泡热水澡。 他的这套公寓不大,跟别墅一样是小户型,装修简单,但是清一色的也是白色调,看着清冷干净。 许愿洗好,头发吹得半干,没有营养油可擦,裹好了出去。 见那人长身玉立在客厅的壁柱前,侧面看,拧着眉头,长指里拿着手机。 听得动静,他倾身掐灭烟蒂,单手插袋转过身来,“还有精神吗?” “怎么了?” 许愿朝他走过去。 “你的父亲……”他瞧她,转换了称呼,“许涛,刚才打来了电话。” 许愿继续手指隔着毛巾擦头发,无所谓地哦了一声。 纪遇南再看了眼腕表,晚八点过十分,他一手摘下腕表,搁在茶几上,说道:“许先生不找我,我也要找他的。有事要谈,他让我今晚过许家大宅一趟,我思考,倒正好,早说晚说都要说,你要是还有精神跟我一块,不去,我送你回别墅休息。其中的事儿,不需要你操什么心,我都会办好。” 许愿难得见他认真说这么一长段话。 不禁抬眸瞧他。 大概知道他说的会办好的事儿,是什么事儿。 她轻咬嘴唇,心中当然甜又暖,这时才真真切切有了点找到一颗大树一个沉稳依靠的那种感觉。 她思忖了一下,低声开口:“我还行,跟你一道去吧。” 纪遇南点头:“等我几分钟。” 匆匆冲了澡,洗去先前在车上染了的味道和女人的身体香气。 纪遇南出来穿衣,许愿已经收拾好。 两人牵手,又出来公寓,上了那辆宾利。 车在夜里,稳速开行。 ……**…… 八点四十分抵达许家大宅。 宾利在停车道上缓缓停泊,许愿瞧了眼灯火通明的中式别墅宅院。 从十几岁被许涛赶出家门,之后的每一次回这个气派的大宅子,是许愿一个人。 问许涛要生活费,学校方面有必须许涛出面的事情,逢年过节被妈妈逼着过来吃顿饭。 现在,她身边有一个男人,地位举足轻重的男人,一同回来了。 许愿下车,手腕就被他自然地牵了过去。 纪遇南按门铃,别墅的佣人过来看了眼,匆匆跑回去报告。 不一会儿,许涛竟亲自出来。 拄着拐杖,走的越慢,近了瞧见纪遇南身边的许愿,许涛苍老的眉头那一皱没有掩饰。 许涛在纪家父子面前,一直是低姿态,人和人的身份和地位,有时决定了很多事。 这会儿有些忍不住了,说话态度有些硬:“小纪,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先生,你先开门。” 雕花门外,男人清落平和。 许愿没瞧许涛一眼,目光平视。 许涛板着脸开了门。 纪遇南牵着人走进去,态度有见长辈的三分绅士,另外七分是平静之气,这人的气场在,任何场合,他能握住:“许先生,我们进屋。” 许涛心里冷哼,发作不得,脸色难看的进了屋。 里头王佳听见动静,跟他发了一天火,这会儿看见许愿,心中大火,“老公你怎么谁都放进来?” 沙发里,许艺也跟着起身,眼睛是肿的,神情黯淡,盯着纪遇南,又死死的盯着许愿,手里擦眼泪的纸巾攥碎,心里像万根尖针在刺,瞪了一阵,走向许涛,期期艾艾,委屈到了骨子里:“爸,爸我说你不信,你现在自己看,他们……纪少把我当什么了?还有姐姐,她怎么能这样?抢了纪少现在来家里,是向我示威吗?爸爸,爸,我不活了……” “行了!”许涛脸上挂不住,低喝,又怕女儿扛不住,压着声音哄:“一边坐着,爸来处理。” 许艺也没再看纪遇南,擦着眼泪楚楚可怜地坐在王佳身边,王佳心疼坏了,抱着女儿,青着脸孔还在瞪许愿。 许涛没让佣人沏茶,冷着嘴脸,“上楼?” “请稍等片刻。” 许愿侧眸瞧这说话的男人,沉然伫立,五官平静。 她突然地也跟着有底气得多。 等了六分来钟。 大院外面传来车响。 纪遇南略抬眼眸,冲许家佣人绅士有礼:“麻烦请开一下门。” 许愿奇怪看他,他不做声,她跟着佣人去走出大厅,下了台阶眼眸一怔。 开了的雕花大门外,妈妈周雪娟在司机的陪同下,步步而来。 “妈?” 许愿快步走过去。 周雪娟步伐一步一是一步,走在鹅卵石小道上,视线里望着这栋十几年不能回来看一眼的,当初两人把泰仁经营好,许涛答应她为她购下的中式庭院。 一时眼底风起云涌,渐渐变成那恩仇情怨的赤红,变成泪,压在眼底最深处,只有自己尝那咸,那苦,那痛。 “妈,这么晚您怎么来了?” 周雪娟恍惚回神,停住脚步,一下子狠狠攥住了许愿的手,声音压得极其平缓:“愿愿,妈指望着有一天理直气壮回来这里,今天,妈回来了。” 许愿被妈妈抓的发疼,看着妈妈鬓白的眉眼,眼底批命压制的水光。 心脏就跟被人揪了一下一样,妈妈的心情,她知道。 母女俩手指交握紧紧,许愿扶着妈妈上了台阶,一步一步,塌进着本该是她们的家的大门。 纪遇南迎出,卓然清立,薄唇带着一丝微笑,伸来那手:“伯母。” “纪少爷。” 周雪娟喊女婿一声,这一声,是感谢。 三人一同进屋。 周雪娟抬头挺胸,身穿暗蓝色刺绣旗袍,外面是大衣,四公分的矮跟暗蓝色鞋,仪态端然,依然有大家闺秀出身的骨子里的凌气。 客厅里,许涛一时浑身发僵,手抓紧拐杖。 周雪娟目光扫过那人,抿紧嘴唇,接而目不斜视,在女儿女婿的陪伴下,步步而入。 那沙发上,她半辈子输掉的女人,腾地一声弹起来。 王佳脸上收不住的愕然,看看眼睛怔忪的许涛,一时脸白又青紫,脖子上的青筋都扯了出来,尖声道:“周雪娟你来干嘛?!被赶出去十几年的弃妇,这屋子现在是你能进的?” 许愿刚要发作,手被妈妈用力一握,她扭头,瞧见妈妈露出从容笑意,眼神里极是冷,轻声道:“我来要回本该属于我和愿愿的,所有东西。” 许愿消化着这句话,突然看向妈妈旁边,卓卓而立,沉静似玉不做声的那男人。 ---题外话---今天的。明天万更的。 422.423 小蝌蚪给爸爸 这会儿知道要脸了【8000】 许愿就奇怪,妈妈怎么会来这里? 现下她暗暗有了答案。 她望他。 纪遇南被一双灼灼的目光盯就了,沉然回了下眸鳏。 四目相对,许愿默默无声。 公寓里,许涛给他打电话后,他就当即做了决定,给别墅那边妈妈过去了电话。 是他把妈妈安排过来的。 今晚,他是准备要干什么? 许愿不知道他要跟许涛说什么,但看这架势,她不必担心。 这男人,他心中早已安排好一切。 ……**…… 王佳显然没有料到今时今日这场景,跟着许涛二十多年,王佳从小麻雀变成了凤凰,只不过是藏在金屋里。 周雪娟这个女人,即便被她践踏到底,仍旧是快硬骨头,咬着一口气,死活不跟许涛办离婚。 这边不离婚,王佳就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许夫人。 尽管外人见她,恭恭敬敬称呼‘院长夫人’。 王佳心里却始终有疙瘩,有不甘心! 但她这些年看着周雪娟人老珠黄,无人支撑,她压着许涛,再断那母女的赡养费,看周雪娟为了生计,最困难的时候还在泰仁当过清洁工。 想起这些,王佳心中就无比痛快。 大家闺秀又怎么样?抓不住男人的心,照样是下堂妇! 当年,周雪娟是泰仁周院长的千金,她不过是山村里出来的土丫头,父亲送给某主治医师一只猎来的果子狸,她才千辛万苦在那么多应聘的实习生里挤出来,当了个外科的小护士。 但有时命运就说不定。 一半看天,另一半看自己的造化。 她成功地凭借自己的美貌和手段搭上了当时和周雪娟夫妻关系越来越不好的许涛。 许涛那时还是副主任一个。 王佳看人准,许涛行政能力大过医术,圆滑会处事,有心计。 俩人一同谋和,终于是把泰仁夺到了手里,许涛也按照承诺,狠心赶走了原配和大女儿。 王佳觉得她整个下半辈子都会骑在周雪娟头上。 她生的女儿,随了她聪明有心机,周雪娟生的女儿,随了周雪娟耿直的脾气,王佳如论如何都料不到,许愿这样不会遮掩性格又冷又不讨喜的女孩子,竟入了纪遇南的眼! ……**…… 许家大宅的客厅很大,这会儿站着坐着的人也很多。 许愿这边,三人都平静。 偌大的客厅,只听见王佳母女粗粗沉沉的呼吸。 许涛一直没说话,心脏大病初愈,这会儿子后脑勺血管发热,有些翻病的意思。 一双老眼,多次看向门口,端庄伫立却比王佳容颜看着老了些的原配妻子,一时心里怅然。 周雪娟比王佳,年轻时,其实要美。 即便现在,气质上也胜过王佳…… “老公!” 许涛被旁边尖声的嗓音一叫,打冷颤般回过神。 一抬眼,王佳杵在自己面前,一双眼睛冷出了刀锋,又有泪水含着,委委屈屈。 许涛拉过这女人,收敛心神,挪动拐杖。 那边纪遇南放下茶杯,悠然开腔:“许先生,借一步说话。” 王佳掐许涛的虎口。 许涛阴起眉眼:“小纪,我叫你过来是有事情要问你,你把不相干的人带来了,我不跟你生气。现在就在这里说,你是否需要给我女儿许艺以及我的妻子王佳一个交代?” 许愿看向妈妈。 周雪娟神色漠然,嘴唇紧抿,有时候,一个人能把另一个人伤的,心都没有了。 “许先生,我父亲的确有和许家联姻的意思,我本人也有,但我从未表明,我中意你的二女儿,许艺。” 王佳插嘴 :“纪少!你说这话未免太过分!你不喜欢我们小艺,从去年开始对她另眼相待又是怎么个意思?你们两人多次约会,圈子里哪个不知道我们小艺得你青睐,是要嫁给你的!广政集团总裁大婚,都说好了下午两家人就见面商量婚事,后来纪少你冒出了个私生子,这小艺都忍了。上个月南边出事,你独独挑了我家小艺跟随你过去义务相助,现在你翻脸不认人?!” “王女士,”这人声音低而轻,不能说不认真,但许愿听着就有那么些不屑和桀骜的味道。 他徐徐道得清楚:“去年,许艺主动申请来我的实习组,我通过而已。多次约会?您误会了,一共三次,并且每一次刚好是您的女儿主动给我打电话,男女作为朋友出去吃个饭,我认为正常。至于圈子里怎么传,这个遇南无法控制。广政集团大婚之日,我是要与许家商议婚事,只不过,商议的不是我和许艺小姐的婚事,我要商议的是和许家正牌大小姐的婚事。因为我心中所喜,所念,所想娶的,从头到尾都只有许愿。” “纪遇南!”许艺脸色僵白站起身,眼泪哗哗流出。 这人不曾看过去一眼,安静的眨着浓长眼睫,“上月南边的事故,我作为德辅医院的医生,向合作医院泰仁调一名腾的出手的实习生,而已。如果我身边每个实习生都是我另眼相待的,那遇南这一生不知要娶多少个女孩,王女士,你说是不是?” “你……”王佳气得嘴歪,顾及这人的身份,竟反驳不得,只觉一口血卡在喉咙。 许涛脸色铁青,只听这人又道:“该解释的遇南都解释清楚了,如果给许艺小姐造成了很大的误会,我这里十分抱歉。” 许愿默默听着。 他又说:“许先生,现在是否能借一步说话?” “我这边没外人!”许涛彻底沉下脸。 纪遇南微笑,“还是借一步吧,事关许先生在泰仁的职位等一系列事宜,需要一个安静的,私人的空间。” “纪少……”许涛站起来,脸色微微一变,十分难看地压着,心里暗骂这小子每个尊卑老幼,但又不得不忌惮。 德辅医院那边,纪建军的确已经把大权给了这小子。 如今泰仁和德辅的关系,说得好听是合作,实际上内部人都知道,是纪遇南手下留情,真要端了泰仁改为自家姓,也不用费多大劲儿。 沉眉思索一阵,许涛脸色颓败,抿着嘴唇指楼上:“纪少请。” 纪遇南回头,搀扶周雪娟,“伯母,我们走。” 许涛愣。 王佳抓住丈夫的手臂,一双眼睛要瞪出眼眶:“老公,她凭什么进你的书房?!不行,她不能上我们家的楼!” 周雪娟步上台阶,身形昂立,走得越发稳。 下头王佳的声音近乎嘶吼:“许涛,你把她叫住,你把她赶走,这是我家!” “别闹了!” “她爬到我头上了,许涛,你说过,给不了我们母女名分,一定不会让我们受一分委屈!” 许涛压低声音,嘴脸绷紧,“你闭嘴行不行!这会儿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吗?” “你是不是看见她又想起什么夫妻情分了,许涛你个混蛋!你刚才看她那么多眼你什么意思……” 王佳哭闹不休,十多年也没修炼出那气质,到底是小家小户,情绪一来,顾不得旁人。 许涛心烦,又嫌丢人。 把人推到一边,心中装着的大事,揣摩纪遇南那小子话里的意思,一时忐忑。 他脸色沉白病态,在后面上楼。 ……**…… 楼上书房门前。 佣人带路到这里,主人没允许,佣人抱歉的说不敢擅自开门。 纪遇南点头,平静地表示理解。 等了一会儿,不晓得是许涛拄着拐杖走路慢还是故意放慢了速度。 周雪娟,许愿等得很是耐烦。 走廊幽暗,周雪娟见那人身影垂垂,大病后的样子三分当年的英俊都没有了,到底老了。 她忽而心中一叹,恩恩怨怨,恨到最深处,也都老了。 许涛沉着脸开门。 一行人,宽敞的书房里对峙。 佣人出去沏茶,纪遇南扬手一摆,示意不用,“许先生,我要说的很简单,几句说完。” 许涛刚在办公桌后坐下,听见这话有点坐不稳,脸上的威严摆着,思考了一下,“小纪,虽说你现在总揽德辅医院的大权,但大的决议上,是否还是叫你爸爸参与比较好?我知道小纪医术超群,但医院的行政管理,做决策这方面,小纪你才三十来岁,说句不好听的,诸多的不成熟。” 纪遇南笑得淡,那眼底清清润润,也无厉色。 男人衬衫革履,两手交放在腹前,挺直而立,轻缓说道:“许先生多虑,若我父亲不放心,自不会把一切交给我。许先生不用拖延时间,也别害怕,遇南不是那赶尽杀绝之人。” 许涛倏地瞳孔一缩。 心道这小子,是个笑面虎。 “遇南有为难之事,望许先生成全。第一件,我要娶许愿为妻,您是她的父亲,我今夜特地来知会您一声,希望得到您的祝福,当然,没有也没关系。” 许涛鹰隼的眼,看向许愿。 许愿当做没看见。 “第二件,我珍视许愿。自古娶妻有下聘之礼,许先生是过来人,想必能明白遇南所需。所以,这泰仁医院院长和董事局最大股东两重身份,我希望许先生能主动让出来,借遇南讨丈母娘欢心一用。” 许涛牙齿咬得嘣吱作响。 纪遇南没给这人说话的机会,笑了似的,温润儒雅,垂眸盯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主动让和被动让,区别很大。主动归还院长和手里的百分之二十股权,泰仁还有许先生的一份,不多,但也够许先生安享晚年。被动的话,那遇南就做不了好人了。” 这时,他缓然抬眸,那眼底的锐利,徐徐才露出来。 “纪少。”许涛喘起来,气得手指发抖指着许愿:“为了一个女人而随意地下工作上的决议,你未免太过轻率!也未免太小看我老头,虽说泰仁现在仰仗你德辅,但你不要逼人太甚……” “许先生,这是股权转让书和院长的辞职公告,我的话摆在这里,你有两天的思考时间,相信许先生这样混迹多年懂得为自己牟利的人,算得清利益得失,理得顺权势面前,服从现实的道理。许先生要是想掀起一场战争,遇南也可以奉陪到底。” 他话说完,果然不再多言。 许涛气息像灭了大半,瘫在气派的老板椅里,一下子喘不上气。 许愿仔仔细细瞧着那从衬衫前襟口袋里掏出一份折叠文件的男人,薄薄的两张纸而已。 她没想到,他居然会以泰仁院长和百分之二十的巨大股权作为下聘之礼。 这摆明了,是在为妈妈和她讨伐。这么多年的卑躬屈辱,这么多年的委屈伤害。 许愿这一刻,被他迷住。 不是因为他为自己和妈妈出了多大一口恶气,是为他不声不响,沉然睿智,却又那般体贴温暖的心思。 这种男人,此生不嫁,是否后面生生世世都要后悔? ……**…… 周雪娟全程安静,没有看那人一眼。 女人握着她苍老的手,转身要走之际,书桌后那人却猝然开口:“雪娟。” 周雪娟脚步没停,走到了门口,见女儿女婿都看着自己。 那人拄着拐杖走得急,拐杖一声一声盾在大理石地板上,十分的冰冷。 “雪娟,你留下,我们聊聊。” 许愿第一个扭头,冷眉冷眼看向这个生下自己却没尽过一天父亲责任的男人,不知道他又动什么鬼心思了! “妈,夜深了,您身子不好要早点休息,我们回家。” 周雪娟没说话,脚步跟着女儿出去。 “雪娟。”许涛蹙眉,加重声音。 纪遇南等在门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温润的视线扫了眼岳母,淡淡朝许愿摇了摇头。 许愿侧头瞧妈妈,慢慢停住脚步。 周雪娟松开女儿的 手,脸上很是冷静,侧对着身后屋子里的许涛,冲女儿女婿说:“你们到楼下等我。” “可是妈……” 许愿又拉妈妈。 她心底是知道的,这么多年,妈妈看着是恨透了许涛,但女人最可悲的也在此,最恨之人,往往是因为忘不掉而恨。 妈妈的心看着很硬,人也冷硬。 但那是对人的,妈妈这辈子,就栽在一个人渣手里,出不来。 许愿怕妈妈心软,怕妈妈难受,怕许涛出言伤害,这么多年被这个男人伤的实在够了。 出头之日,一定要争住了这口气。 “没事,愿愿。”周雪娟出奇的平静,眼神明朗。 许愿无法,被纪遇南牵过手,走出去。 书房门关上。 许愿红着眼睛,想起小时候许多痛苦的事,想得要哭。 这人拥她入怀,垂颈,双手捧住她的脸颊,说的温柔也认真,“上一辈的事情你干预不了,伯母她自己有判断,你一个人着急上火没有用。” 这些许愿都明白。 她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心里,这时候,特别怕妈妈糊涂。 书房里。 周雪娟没有应邀入座,脸上也没有不耐烦。 许涛坐了一阵,出神地望她,眼有戚戚然走过去,低声说:“现在的你多好,平和温雅,假如当年你不是那臭脾气,我也不至于在外面找。” “你要说什么。”周雪娟低头,站过去一些。 这人拄着拐杖,年纪大了驼背了,身量还是高她许多,继续贴过来,“雪娟,当年那样对你,其实我是迫于王佳的压力。那时候她和卫生厅那边的关系很好,那时泰仁被查的当口,她提出要把你和愿愿赶出家门,我没法……” 周雪娟一脸的疲惫,想笑,就真的笑出来:“许涛,你这人这辈子能不能有一次像个爷们?你还是二十出头为了我,不会打架硬断了两根肋骨也要保护我的那个男人吗?你不是了,多少年前你在我眼里就变得那样恶心。” 他脸色难看,强行握住她的手,心下忍住脾气:“我去年心脏病发,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我的,雪娟,你来医院跟护/士打听过我,你当我不知道?说实话,我和王佳早过腻了,这个女人,她就想一辈子控制我,雪娟,我后悔了,还是你对我最好,我想念我们最穷的那时候,刚结婚挤在十二平米的房子里,一下班回来你就给我煮饺子,我做了手术很累,冲你发火埋怨为什么总是吃饺子,你委屈,哭着说饺子皮便宜,馅儿也便宜,又饱肚子,你还记得吗雪娟……” 周雪娟低着头,气息平静。 银白的鬓发挡住眼睛。 许涛见她肩膀松动,忙伸臂拥住要安慰。 不料手中拐杖被她一抽,人虚晃,他身子趔趄往后倒。 周雪娟拿着那根拐杖,甩到摔落在地的男人身侧,垂着眼睛冷眼俯视,盯他许久,悲凉的仍旧是越来越陌生。 她此刻内心真是平静了,指着错愕撑起上半身却爬不起来的这个男人,咬着牙齿微笑,落泪,“许涛,你接下来想说什么呢?把王佳母女赶出去,和我重归旧好,让我在纪少爷面前说道两句,别把你手中医院的大权收走?” 许涛抿嘴,来不及说话,周雪娟笑看他,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眨断眼泪,轻轻地嘲:“你是当我还爱你呢?” “许涛,我不爱你了。要说多恨也没有,对你这个人,我唯一希望死去后过奈何桥,离你远远的,生生世世不相遇。” 地上那人,垂暮颓唐,忽然的心脏像被冰封住了一样,一声炸裂。 从来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稳稳握住的,赶也赶不走,嫌弃也嫌弃不掉的那颗女人的心,原来早就不在他身上了。 人说,你凭什么能伤害到我? 因为我爱你啊,傻子。 周雪娟抬手,擦掉眼泪,无比平静地,转身,选开门。 门外走廊,橘灯若海,站着一对年轻男女,朝她露出关切笑容。 周雪娟想,还是谢谢你许涛,给了我一个好女儿 ,这些年受我的气,却不曾抛弃我疏远我的好脾气女儿。 ……**…… 三人下来客厅,径直穿过大堂。 那边沙发上,许艺母女坐着,瞪目,恨意彻骨。 许愿没搭理,搀着妈妈走出这座再也不会来一次的宅子。 王佳注视楼上,立刻起身,上楼。 许艺终究不甘心,站起身:“纪少。” 许愿到了门口,回过头,见身后修长的男人身影,并不停步,微微蹙了下眉头,抬头见她望他,淡淡温和地说:“我们走。” “纪少!” 纪遇南出来,干脆的戴上了门。 许愿和妈妈下台阶,听见里面客厅噼里啪啦一阵巨响。 她忽然心中想,要不要打个电话给顾霆? 搞不定纪遇南这头,许艺受情殇,恐怕第一个会去找顾霆当出气筒。 转而又想,如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能怎样? 指不定打了电话,身后这看似斯斯文文的男人吃起醋来,该去找顾霆的麻烦了。 各人有各人的事,各扫门前雪吧。 ……**…… 离开许家大宅,纪遇南开车,绅士的问后面两位女士,回哪里? 许愿看妈妈的脸色,“我们回家。” 周雪娟瞧出这小两口后视镜里似有似无的对视了,她是古板,但也不想做那过分严厉的长辈。 毕竟纪遇南这份心,今晚充分地体现了。 不得不说,女儿百分百找了个万里挑一的好小伙儿。 “小外孙不是在纪少爷的别墅么,你当妈妈的就顾着钻家里,儿子都不去瞧一眼了?” 许愿意外妈妈这样好说话,毕竟平时对自己,那是看的很严的。 她拿出手机,联系芳姐。 昨天发烧吃了药,起码三四天不能喂小家伙吃乃,不过今天早晨起来,烧倒是退了…… 原因嘛,她偷偷抬眼,脸颊发热的迅速瞥了眼后视镜。 男人专注开车,见她望来,无辜又醇净的眼神,还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许愿郁闷低头,一天两次的重体力活,出了汗,烧是退下来了,不用再吃药。 芳姐电话里笑呵呵的:“今天不知道咋呢,小少爷特别乖,许小姐你就放心,少爷在身边呢吧,你俩好好约会着吧!” 许愿脸红,不知手机漏不漏音。 哪知妈妈扭头看着窗外,淡然的说:“约会就改天吧,纪少爷,麻烦你往鹭山湖路开,要是不嫌弃你进许愿的小公寓坐坐,还没进去过吧?上次晚餐后你走得早,阿姨还有一手好夜宵的厨艺没露呢。” “……”还是听见啦,被抓…… “好的,伯母。”前头那人,笑得温润内敛,修长手指打转方向盘,对去许愿的女生闺房,饶有一番兴致似的。 ……**…… 一家三口,倒朝着许愿那小破公寓进发。 许愿埋着脑袋闭着眼睛,纠结地回想,上次打扫家里是什么时候了? 妈妈这有没有叫佣人去给清理清理呀,她平时忙嘛,照顾儿子,家里就有点…… 叫这洁癖的男人看见,恐怕分分钟要看不上她……呜! 这一路上,许愿就努力地跟妈妈眼神对视呀,眼神询问啊,到底有没有给我搞搞卫生啊母上大人! 奈何母上一路高冷,从许家大宅出来心情到底悲沉,沉浸在思考的世界里。 没空理她啦。 后半段好不容易妈妈的情绪看着好了点,前面那男人又特么不经意地打开了和丈母娘的话匣子,颇有心机地循序渐进,建立和丈母娘的铁关系。 周雪娟又欣慰又欣赏:“纪少爷,今天晚上,阿姨是真的很谢谢你。我这辈子都在要强,咬牙死撑,我抚养愿愿最苦的时候能够去泰仁当清洁工我也不求许涛,临到头却有 所领悟,有时依靠一下真心关怀自己的人,也不是不可以。比如愿愿依靠你,我就很放心。” 纪遇南不是爱作誓言人,却也知道周雪娟心底顾虑,低沉严肃地保证:“伯母,我会对她好,能够多疼她,就会多疼她。孩子更不用说,我喜欢孩子,您就放心吧。” 许愿默默地听着,咬手指,脸热,一双杏眸乌黑地盯着车道两边。 眼看宾利停下。 她如临大敌,小女孩姿态这会儿子在妈妈和一个成熟男人面前尽露,不稳重地啪嗒蹿下车,匆忙掏出家门钥匙攥在手里,双臂打开拦住前门要下车的男人。 夜色里,这人面如温玉,眼底闪那淙淙流水般的一点笑意,碎碎的天上的星坠,低沉带着一点宠溺瞧这噘嘴的女人:“怎么了?” “我,那个,”许愿脸烫啊,再不敢和这人对视,双手翻回来捂住脸,跺了跺脚,“总之,纪遇南你先呆车上,听我口令!” 吼完,唰唰掉头就跑,一跑一回头,小手指着:“别动,别动啊!” 够凶的。 男人没关车门,沉然坐着。 听后座岳母冷冷嘀咕:“这会儿知道要脸了。” 纪遇南回头,岳母拿出手机,摇摇头递过来,“小丫头不爱整理,在美国留学,我有一次去看她,打开她的公寓进不了门……你还是看照片吧。” 纪遇南挑眉,接过手机一瞧,眉脚抽/搐…… ---题外话---第一更,吃饭回来写第二更。 423.424 小蝌蚪给爸爸 不如你嫁给我?【3000】 周雪娟目光似有地瞧着女婿那皱眉的反应,也不给自己的小丫头留脸了,“是不是挺可怕?这家伙浑身小缺点不少,最闪光的就是不爱整理,从小到大理不清自己的书包的,第二天去学校准少一本作业,糊涂蛋一个。砦” 纪遇南听到这会儿,眼底倒是有了宠溺。 许愿给他的印象,比较冷,清高,正直,从打扮上来说干净利落,很是知性的一个小熟/女。 看来雪政那话也没错。 女孩子,真不能从外表看到她家里的模样。 雪政说,润儿在外面那甜美讨喜又乖顺的,在家带孩子时,比俩龙凤胎还皮,经常自己躲到床底下喜欢别人找,把个卧室弄得乱七八糟,尽要雪政给收拾上一顿才会乖一点鳏。 原来还有表面清清爽爽,家里像个垃圾场的女孩。 没错。 纪遇南形容的不过分,照片里这个,在他看来,是大街上那种集中垃圾站。 周雪娟有自己的用意,当妈妈的女儿多不好在眼里也是宝,“我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把屋子给整干净,她做完实验回来倒好,看见发亮的屋子还冲我使性子,说东西找不着了!你说说,她那过的是什么日子,斯坦福的课程紧我知道,但也不能每天出门前随便捡起地上的衣服,闻一闻味道穿上就出去见人呐。她这病不知道遗传的谁,我和他爸都不是这样,纪少爷,你以后给治治。” 这人清润带笑地点头,遵命了。 不是大问题,他能给治好。 周雪娟说起女儿停不下来,眼见那小公寓亮了灯,窗户上飞来飞去一个乱窜的影子。 就知道这家伙有多忙了。 “……纪少爷,愿愿不在,阿姨趁时间还是跟你再唠叨两句。愿愿这孩子吧,一堆毛病我是都跟你说了,是希望纪少爷你担待,愿愿二十七岁,其实内心还是个小女孩。” “她的优点不用我说,你肯定是看见了才会喜欢上她。阿姨身体也不太好,像寻常人家的岳母给你们带带小孩那种幸福日子,也不知道能有多久。我这心啊,最怕的其实是我死了之后,泰仁董事局我那几个亲信为了生存明哲保身,愿愿她无人支撑,那会儿会更加的被王佳母女欺辱。愿愿小时候呢,我对她很严厉,我生过一段时间的心里病,虽然愿愿没说,但我知道我给过她不少阴影,有一次夜里她睡着睡着在哭,她不知道,我悄悄走过去,她说梦话,哭着求我不要再自杀了,她会努力……这孩子心里压力大,是我给逼的,好在现在有你了。今晚你对许涛说的那些,阿姨感激,但阿姨没真心想要那院长的位子和股权,我老了,要来做什么呢,原先想夺回来其实也是留给愿愿。现在只要你疼她,你们俩都是当医生的,志同道合相互扶持就好,阿姨什么都放心。” 纪遇南认真听着,不打断。 周雪娟望向别处,眨了眨眼睛,哽咽说道:“阿姨觉得很幸福了,现在。阿姨正式把我的宝贝交给你,纪少爷,望你也当宝贝宠爱她。” 男人,恭敬点头,安静无声。 那处,公寓门开,门灯绒白的光线下,露出那漂亮的鹅蛋脸,真是辛苦了,喘着气,高兴地招招手:“进来,都进来吧!” 纪遇南下车,给岳母开车门,路边清灯一盏,男人单手插袋,侧影雅然修长,眼睫半阖的眸底,柔情是那一片一片。 瞧着人进来,许愿拿纸巾擦额头上的汗,可是一阵腰酸背痛腿抽筋,还好只有一层! 妈妈冷冷的瞥一眼,“脏衣服都堆厕所了吧,万一纪少爷要用洗手间怎么办?” “哎呀妈……” 许愿不敢捂母上的嘴,毒舌得她脸上烧。 门灯下,男人长身玉立,打量了一眼公寓外围,蹙起眉宇:“这里不安全。” “……” 不用你说,我知道! “你进屋。”许愿小碎步,嘟点小嘴,走出来迎,冷不丁察觉到衣服里还藏着一双袜子…… 天哪噜,她此生真心最最最讨厌洗袜子。 夏天的还好,穿一双扔一双,冬天的买的都是喜欢的图案,而且又丢丢的贵,她又穷。 每次穿了团起来成一坨堆放到鞋柜旁边的地板上。 一坨两坨三四坨……五坨六坨七八坨…… 母上为这把她骂了不知道多少次狗血淋头。 许愿委屈。 这世界上有死爱整理的人,那必定就有她这种死不整理星人存在好吗? 而且,有人天生不吃海带,那她天生不爱洗袜子,这是错吗? 基因决定的! 她落落转身,不穿五公分的高跟鞋又矮这男人一大截了,趁他进屋,忙吧手中的袜子丢到院子里的垃圾桶。 新买的,二十一双的胡巴款,穿了一次,流血…… 这人进屋,清眉款款,不动声色地略略打量了屋子一眼。 二十七岁女生的屋子,还好不是润儿那样让人眼睛睁不开的粉粉粉。 挺简洁的,没有太多余的装饰,桌子是桌子,沙发是沙发,小摆件也比较少。 纪遇南总结,太空荡了。 岳母卷起袖子穿着围兜飘过,轻飘飘落下一句:“别奇怪,来不及收拾的都在卫生间,要不就甩在储物室,你别开这两扇门就行。开了她要自杀。” 男人眉头微微蹙起,接而眼底存笑,瞥了眼外头低头跟着进来的女人,没做声。 许愿拒绝他伸来的修长白皙大手,小碎步跑向卫生间,跑到半路突然转方向,视线对过沙发上坐下的男人,不好意思地笑笑:“卫生间有点堵水了,你等会儿别去那里,要洗手进厨房啊。” 这人刚坐下,清清然抬眸,那眸底流转许多东西,看不真实,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许愿呼啦啦钻厨房洗干净双手。 “妈,你歇会儿再做宵夜啊,我不饿。” “谁惦记你饿,我给纪少爷尝尝。” “妈,你怎么这么向着他?”许愿皱眉,心中很醋,“他是还有点能耐我承认,可是这才几下子,就把您收拾住了,那我这么多年,我也好努力,您怎么就不奖励奖励我……哎哟。” 脑门一记暴栗。 母上扭头,“你高中吃夜宵胖到一百一十斤怎么怪我的?” 许愿脸窘,“那我是学习没有动,不是怪您……” “行了,杵这干什么,女婿是客,出去陪陪人家。” “哦。” 客厅里,许愿用座机又给芳姐打了电话,确定儿子睡得香香的。 她挂电话,男人收回视线。 许愿走过去,距离他一米远坐下,“要看电视吗?” 这人安静时是真的安静,坐相也像个王子,不是小说里那帅气霸道的长腿交叠,一双腿长得膝盖能抵到茶几边沿。 许愿觉得他这样坐着,即便什么也不做也不显得呆,自带世家公子的那气质,不过,太过安静就给人很清澈带有点忧郁的美男子感觉。 他也不回答她,湛黑眼眸静谧地,朝她瞥来一眼。 许愿噘嘴,“愣什么呢,问你看不看电视?” “你坐那么远干什么?”——倒是,说话了。 许愿一秒没动,两秒那白皙的脸就红了红,略低了头,遥控器指了指厨房那边,“我妈……在呢么。” 纪遇南发现她低头吹着脖子,竟然有双下巴。 委屈的那么点样子,实在也可爱,憨实。 长指招了招。 许愿抬眼偷看母上。 小厨房的玻璃窗雾蒙蒙的,外头挂着一些东西,模糊的遮挡了部分。 她扭头瞧他,颜值高到她心中砰砰作响,一时心里痒,又有那甜甜的滋味儿,撅着屁股一寸一寸往他那边挪。 等到他近处,细细的腰就被那人的手臂温柔地一揽。 许愿挣扎的不敢入他的怀,男人的味道好闻极了,她脸又烫,“我妈在呢,她在呢……” 他瞧她,难得露这小女人一面,又可爱又好笑,他也难得哄一句,低声落她耳边:“知道了。” 想了 想,幽深的眼神轻缓而来,嗓音忽而低沉,缠她耳畔:“不如……你嫁给我,怎样都行了。” 许愿……脖子以上,整个爆红,包子一样充了气,烧焦了。 什、什、什么……嫁不嫁的啦…… ---题外话---明天要去挂个皮肤科,脸上有块貌似是脱色了,还不晓得怎么回事,哭死中……明天下午回来写更新。 424.425 小蝌蚪给爸爸 我不说你了,以后家我自己整理,成不成 他这清落落地一句,转眼看电视去了。 许愿这边心跳扑通扑通没个停了! 算……这是他第一次正面说让她嫁给他这种话? 难怪每个女孩心底都幻想过无数遍,将来的另一半对自己求婚的梦鳏。 被求婚,被男人真挚又炙热的眼神这样看着…… 真的好醉,充满幸福和甜蜜的感觉。 不过他这句‘不如你嫁给我’,似是而非的,倒像是在逗她。 许愿瞥这人清籁的侧脸一眼,心说,进步不少,之前还说他纯真呢,女人方面,男人果然无师自通。 还会逗她,时不时地调会儿情了。 “愿愿!”——母上叫了。 许愿那几乎是一个弹起,细细的腰在男人的手掌里一颤,迅速抽身。 惊得纪遇南扭头,微微蹙起清然的眉。 许愿冲他做口型:“我妈刚才探头出来了。” 望一眼,又说:“夜宵好啦。” 这人点头,斯文地起身,“辛苦伯母,我去端来。” 许愿按住他的肩,男人清瘦却有型的肩胛骨有些咯她手心,他的衬衫应该是手工定制,触感极好,许愿摸得出。 “我妈说了你是客,我去端。不过等会儿你得夸我妈做的好吃,专门为你下厨呢,不能太现行,你不经意地夸,明白不纪医生?” 他觉得好笑,眼眸漆黑又澈,是那干净装满了深邃的温暖,似笑睨她,点头道:“明白,许实习。” “……” 倒回到了去年两人在泰仁,互相对对方的称呼了。 现在的关系,这样称呼又有些那调/情的滋味,挠人心弦。 许愿脸热热的,转个身往厨房快步走。 男人瞧她背影,低了密长浓黑的眼睫,略作思考。 纪遇南倒不着急,求婚这事儿。 瞧她刚才那反应,羞得都不愿意看他了。 这是她正常的一面吗? 毕竟之前用完餐后两人出来饭店,进了车里,她突然的热情是那火花般,烧灼他的妖娆的模样,也迷他。 纪遇南现在明白,为何世间的男人为女人所倾倒了。 他之前没尝过荤,没吃过甜头,愣青青的,不知道女人这种生物,其实八面玲珑,在你面前,她一会儿一个样儿。 如常的知性理智,偷看你的小女生调皮眼神,她偶尔的放松大胆,在他上面腰能扭成小溪水带,那嗓音也像猫叫一般,挠你,不停地挠。 他性子淡如水,便喜这女人浑身的浓情。 许愿发烧那晚,住在他的别墅。 他被她一撩再撩,各自入睡后身体和眼睛里却都有邪火在冒。 他一再三思过,下楼遇她,给她煮药,看见她粉唇那一点点药汁,便再不能忍。 与她再次发生了关系,是他浴望所作,但他却铺好了路,南边出差回来就找到她的妈妈,给了郑重承诺。 不然,那晚上他再难受,万蚁噬心,也不会碰她。 这爱情的滋味,酥甜入骨,像那几伏的电流,激荡了再激荡,刺激神经刺激身体,确实是好。 从前无法理解雪政为了润儿,伤心伤神自己虐自己,四年活得不像个人。 现在纪遇南懂了。 他很自信,这女人是他的了,谁要也不成了。 婚,慢慢求,边恋爱边求也行啊。 ……**…… 周雪娟没搞什么花样,朴实的一碗甜酒酿糯米团子。 纪遇南特别遵照某人指示,夸得不经意又自然,一碗见底,周雪娟笑得合不拢嘴,问他还要不要? 这人饮食清淡,食量也少,已是吃撑。 纪遇南陪同许愿在厨房洗了碗。 男人全程双手插在口袋,安 然静望。 许愿扭头,瞧他露出来的白皙手腕和小截结实的手臂,“从没洗过碗吧纪少爷?” 他落落点头,真没洗过。 许愿噘嘴:“从你那手我看也看得出来。你全身上下,手最好看,这种干净和清澈的美感,我用词语都没法形容。” “还好吧,医生的手不都这样?” 他倒谦和,也不大懂女孩子分手控颜控声音控这些嘘嘘。 许愿笑了,低头一阵,忽而抬头看他,杏圆的眼睛水亮亮的,有点调皮:“我说万一啊,我俩结婚了,婚后我就想让你洗一次碗,你给不给洗呢?” 这人不回,若然安静的样子,径自伸出那上过保险价值千万的双手。 “别。”许愿窘了,“没真让你洗啦呆子,你这手,做手术就好。” 纪遇南蹙眉,不晓得她一时要洗一时又不同意了,是小女孩的什么心理? 爱闹。 许愿把他赶出去了。 到了门口,这人后知后觉,扭头皱眉:“你刚才叫我什么?呆子?” 许愿耳根子有点烫,她心里那是爱称……啦。 不解风情! “要找麻烦呀,叫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了纪遇南,过来把我打一顿,你来。”脑袋蹭过去,非常的噌! 这人给她推回来,没了脾气,无奈,不过问一句而已,能呛你那么多句。 ……**…… 夜过了小半。 周雪娟也困了。 纪遇南拿大衣和车钥匙,起身告辞。 许愿也跟着忙捞起沙发上的女款大衣和厚围巾,冲那头母上道:“妈,那我们……” 周雪娟睁开打盹的眼,当妈妈的这时就严厉了,“我们什么我们?你家在哪许愿。” “……妈,我说我送送他。” 母上点点头,“送到小区门口,纪少爷认识路,不认路也车也有导航。十一点我要反锁门了。” 许愿尴尬的偷瞧一眼身前的男人,好像回到了上高中时,下楼和一个男同学讨论一张卷子,要跟母上左说右说。 结果,母上大人还开着窗户,全程铜铃般的眼睛监看着…… 换鞋出门。 他等在门外台阶,她下来,就被牵住。 走出小院子。 今夜无雨无雪,天空挂出半轮月牙儿,清辉缕缕垂坠下来,安静的世界像在半透明中。 寒气从嘴里呵出白雾,两道,随着紧贴的男女身躯而纠缠在了一起。 纪遇南把她的手捂着,揣进了大衣口袋。 许愿默默低头,走路,不偏头和他说话。 母上在门口看着呢…… 走过了拐角,听见关门的声音,许愿呼了口气,有点不好意思:“我妈她平常不这样,我都这么大了,她鼓励我找对象嫁人的。可能是因为我和你先上车了,孩子都有了还没补票,我妈心里介意这点,现在对我好严厉。” 他侧眸,笑来温润,摇头,“不,我觉得伯母很可爱。” “那……”许愿想了想,觉得也没别的意思,就闲聊问了,“你妈妈呢?纪夫人是什么样儿?” 纪遇南瞧她一眼,黑眸幽暗,回答详细:“我的母亲很开明,会很好相处。她和伯母一样是大家闺秀,年轻时嫁给一身脾气的父亲,夫妻关系中,我母亲聪明,性子慢,不急不躁的,倒把我父亲调/教好了。我从小受母亲影响多。” 顺便的,也把自己暗暗夸了。 许愿不傻,听得明白,小手指轻轻刮了一下这人干燥的掌心,细声嘟囔:“意思是你的性格也和纪夫人那样好相处?” 他瞧来,眼神清亮,点头。 许愿噘嘴,嘁,还不知道呢,这才相处几天? 反正她要交代清楚:“纪先生,我可不是个很好脾气的女人,绝对不是逆来顺受的旧时 代女性,我先说清楚。” “看出来了,不太讨喜。” “……” “伯母说你还有些毛病,需要我给治治。” 许愿羞恼,母上什么时候跟这人揭她的短了? 她急:“我妈跟你说过什么?” 他走路,样子安静。 许愿扯他的一点衣袖,跟上他的长腿大步,“纪遇南。” 他不言。 “喂,你告诉我啊。” “我妈严厉,肯定把我的缺点放大了,小时候她就这样,一丁点不对她老夸张地和邻居说道,最烦这样了。” 这人停下来,眼睫半敛,嘴角擒了点笑意,“抱怨伯母做什么,我问你,洗手间是真堵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方便我进去?” “……” 许愿蒙圈,没想到母上把她最大的缺点给捅了,喵的。 这时恼羞成怒,面对这眼神漆黑的男人,她脸尤其地憋红,低头不看他,觉得好丢脸,“你都知道了?” “你是指不让我进门,急急忙忙把一屋子乱衣服往洗手间塞还是你不爱整理的懒惰毛病?” “那不是懒惰!” “是什么?” 许愿抬头仰他,理直气壮:“我随手放东西有随手放的道理,你们不会明白的。就像我不明白,切一只盐焗鸭要用解剖手法,你刚才给我系围兜,变態的打了个外科结一样!纪遇南,每个人都有一点特质的,这是标榜你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标志,你明白不明白?” 这人皱着清越的眉峰,舔了下薄唇,斯斯文文地讲道理,“许愿小姐,我给你翻译一下,你的理论就是你不爱干净不爱整理的糟糕生活习惯是你标榜你与众不同的个性所在?真是了不起的诡辩。” 许愿生气:“你怎么这样讲我?那我都没说你解剖食物打外科结是怪胎!” 他不说话,个子高,看着人时又那样温润。所以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温和大度地,在俯视你。 看小孩子胡闹般,落落清然又有点无奈地看着你。 许愿没想到两人意见不合的没法沟通的情况这么快就出现了。 “纪医生,我觉得我和你性格上,观点上,有的磨合了。你简直顽固不化,一点都不会讨女孩子开心。” 低哼一声,她转个身往出走。 这人默然跟在后面,没想到小姑娘还真来气了。 讲道理似乎讲不通。 门口,宾利车前,他开了车门,许愿望他,“您慢走。” 被他大手攥住腕子。 她挣了挣,没想真挣出去,免得这呆子不会挽留,真上车走了,那她要气死。 “家里的环境好了,心情才会舒畅,你这个毛病跟着我慢慢改,不急。” “是不急,和我一样不爱整理的女生不多见,但男生嘛,多的是了,我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去。” 男人拧眉,严肃了,“乱说话。” 许愿仰头,半真半假就要惹毛他,“纪遇南我没乱说话,你看这世上好多男女过不下去,原因并不大,都是些生活小细节磨合不了导致分手。咱俩还是多相处,各方面观察看看,我让你看看,不爱整理的女生,许愿她有多抢手……唔。” 他倒没耐性再听,双手捧了这顺杆子往上爬的女人的脸颊,封住嘴唇就吻了下来。 许愿一秒软了,一塌糊涂。 原来这男人,也会像电视剧里那样霸道地吻女人的。 许愿以为他斯斯文文,这辈子都不会强吻她,一定会事先暗示,又征求她同意,那晚在床上,他温柔得就是那样。 她这时心如兔子般大跳不止,脸廓通红,那股子电流从脚趾尖直窜到了脑顶,为他着迷。 吻了半分多钟,都交出了she头了,她又矫情,双手无力地抵住这人跳的也浑厚的胸膛,“纪遇南,你……恩,你这是耍流/氓了。” 这人头回不要了脸 面,俊脸却是薄红,也不知是吻的喘还是被她说的羞。 薄唇勾咬一会儿,抵她额头,闭眸清隽地低喃:“我不说你了,以后家我自己整理,你弄乱了我整理,成不成。” 许愿听这把低沉又格外性/感的嗓音,甜了,噘着嘴转着眼睛,点点头。 这还差不多。 哪能还没被求婚还没过门就让你给吃住。 ……**…… 三天后,宝宝恢复了母ru。 正好周末也过去,周一,精神抖擞的许愿恢复上班。 一早,来到泰仁董事大楼,第一件事就是上司通知她,办公室换了。 许愿望了眼墙角工作了将近一个月的玻璃围成的‘办公室’,旁边同事交头接耳,她神色淡淡然,没做声,跟着上司通过格子间,走到了一间之前空置的小办公室里。 心里很甜,原以为那天他就是过来视察,没想到还一块把她的情况给视察了,记在了心里。 又过了一周。 泰仁董事局果然传出大动静。 许涛出现,宣布召开董事局大会。 许愿是作为端茶倒水的会议室主管出席的,但她一点也不介意,她的男人,尊贵清然地,坐在主席位上呢。 会议开始,纪遇南眸色沉静,五官静然,看着许涛手中拿了文件,走向演讲台,脸色灰败眼底不甘,手指颤抖拿起话筒:“诸位董事,早上好。今天是20xx年xx月xx日,本人许涛在此宣布一个决议……” 许愿左手攥紧右手,眼眸一落,心情说不上好坏,只是觉得外公泉下,当安心了。 ---题外话---看了评论区,想说谢谢大家的理解,也谢谢指正。那天我说13号结局,的确是想在那天结局,各位可以回头看题外话的。我手里没存稿,便不能确定是哪天,有个毛病,爱越写越多,之前正文说上中下结局,接过一来兴致也写了六七八。看到大家有不舍,所以还觉得亲们也想看呢。其实要是非让我结局,昨天的也能作为结局,毕竟甜蜜写不完的。 我这人随性,有时不那么原则化,觉得番外看个闲适开心,抱歉了,不说哪天结局了,哪天结了就结了。o(n_n)o只希望亲们看书图个轻松愉快,别置气,弄一身火不是我想要的,愿大家开心快乐! 425.426 小蝌蚪给爸爸 婚后,他会待她极好 董事大会开了很久,占用晨间快两个小时。 院长辞职,那是大事。 许愿望着,在座的一共十三位董事,坐在许涛那一侧的,她认识并且喊叔叔的四个,是许涛那边的人。 会有投票决议环节鳏。 但许涛已经是垂死挣扎。 他辞职并且无条件赠与妈妈周雪娟百分之二十泰仁股份的这件事,非常重大,今天开会之前,各位董事都已知悉。 所以,今天也可以说是走过场。 但那边的势力,咬着牙齿不甘心,许愿看在眼里。 不过令她觉得意外的是,许艺作为许涛之前培养的独董,也出席了,但居然没有闹事。 许艺修炼有几成,许愿看得出,能装,但到底还是二十二三的小姑娘,大事当头,利益和地位可以说是一降入谷,按理说她的反应和脸色都不该是今天这样,愤怒的程度不够。 许愿暗自琢磨着。 会议开完。 一席董事交头接耳出去,会议的时间显然还不够他们讨论。 许愿领着两个行政助理着手收拾会议室。 身旁经过一道修长侧影,西装革履,干净的男性气息温润而过,似有停留。 许愿抬眸,撞上两道正朝她看过来的男人目光,眼神安静,存着温和。 她不敢与他多作对视,心中温热异样,耳根略红地赶紧低头,把矿泉水一瓶一瓶收整好。 那人清然落落地走出去。 穿西装的背影,和穿白大褂时的清隽模样,又有不同。 这时,他是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很有一些成熟男人的味道,偏那背影高挑清瘦,进攻性中又难脱雅致斯文。 许愿咬唇,不知是刚喜欢上他,卯着劲儿热情兴奋,还是两人刚恋爱,浓情似那巧克力,分分钟她就觉得他简直又帅出了她之前没发现的一面。 深深着迷。 ……**…… 会议室很大,需要许愿帮忙拖地。 收拾完后上司会作苛刻检查,这是许愿目前类似杂工的工作,职称倒是体面,董事局高级主管。 去卫生间洗了手,扶着有些酸的腰,许愿走向自己的新办公室。 推开门,却发现屋子里有人。 她抬眸,视线定在男人沉然伫立的侧影上。 许愿立刻关门,扭头,百叶窗还好是拉下来的。 “你怎么没回德辅医院?” 她放下衬衫袖子,手指还没怎么干,那人清眸瞥来,往她办公桌上摘了一页面巾纸,两根修长手指夹着,递过来。 “谢谢。”许愿接过,擦手。 他可能进来一会儿了,都打量完了,蹙眉扫了眼办公桌上不对称摆放的两叠文件。 许愿知道他不但是个洁癖怪胎,还是个对称型强迫症重度患者,绕他身后过去,把文件堆作一叠,叫他刚要挑刺的话给堵回喉咙里,哼! 关于怎么发现他是个变態对称性强迫症患者的捏? 许愿实在不想说…… 那日夜里,就是在车里的那一回。 她不是在上么,完全暴露…… 那般激狂之时,这人居然非常认真且有礼貌地指出来:“sorry,你是不是经常右边给儿子喂吃?” 她正难受要命,胡乱动辄,模糊的恩了一声。 这人皱起清然入鬓的眉宇,“难怪左右严重不对称,你的……这个……” 叫顿时郁闷了双颊爆红想找个地缝钻的许愿,抬手给了他一锤子…… 这小插曲,直接导致后面许愿兴致减半,加速结束…… “办公室怎么样?” 纪遇南俯视眼前走神的女人,长腿跨近了一步。 那高大的阴影一落,许愿回神,吞咽的动作掩饰着刚才脑子里滚过的乱七八 糟,跟着他的视线扫了眼还算宽敞的办公室:“挺好的。” 她抬眸望这人,眼底几分的甜意,便是羞涩了,“谢谢。” 纪遇南挑眉,今天有礼貌极了,去年认识开始从没对他说过的俩字儿,今天说了两次。 他扬下颌。 许愿不明白。 这人有点着急,清然立体的五官几分地恼意,又抬了抬那行云流水的下颚。 许愿盯着他幽暗下来的眼神,便是明白。 可她装着不明白,“什么啊?” 他最终无奈,只得身形逼过来,骨节分明地大手包住她柔白的脸颊,‘强迫’她的小嘴贴上他的脸颊,亲了一口,要替她换办公室的这点‘报酬’。 许愿心里头甜丝丝,脸上羞红,做足样子戳他的胸膛:“干什么,纪医生你这是干什么呢?上班时间,你又耍流/氓了!” 这人垂眸,没谈过恋爱,嘴上这方面也笨,脸皮又格外地薄,被怀里的小女人说的,俊脸倒微微红了起来。 为自己忍不住的行为,非常不好意思了。 清咳了一声,抬手抵着额头转过身,另一手插在西裤口袋,垂着脖颈有些匆匆往外走,清哑的嗓音低低的:“中午一起吃饭。” 这么不好意思了,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许愿瞧着迅速关上的办公室门,舔了舔唇,也羞得双手捂住了脸。 哎哟,他能不能不要三十好几的大叔,一副被她一逗就受不住的小鲜肉样子? 搞得她都没脸了。 不过,蛮可爱了,比他板着脸教育她不讲卫生不爱整理那会儿,让人心动百倍。 许愿觉得自己要加把劲儿,欺负住他没谈过恋爱这一块,狠狠地吃住了他! 女方强一点,那么结婚后肯定也好过一点呀,虽然百分两百地放心,这人性子如水,柔情温润,是一定会待她极好的。 ……**…… 上午在办公室闹那一出,许愿都忘了和他说正事。 中午自己开车出来医院,与他在餐厅吃饭,许愿说起董事会上许艺的不对劲。 纪遇南给她盛汤,拿出西服口袋里保鲜袋包着的东西,放到她的汤里。 许愿被打岔,问他这是什么? “通草,混着鲫鱼汤一起喝下去。” 许愿不怎么认识中药的,听说过通草,和鲫鱼一起,专助下乃。 她低头喝汤,忍不住瞧他,餐厅的包间染着橘色的灯,柔和的意境里,落地窗外却是几许薄薄日头,他穿早晨出席会议的白衬衣,非常正式地打着领带,这会儿领带没解,衬衫袖也完美的包裹着他一双清丽白皙的手腕。 这人垂眸给她仔仔细细挑着鱼刺,好像是在手术台上,心无旁骛地忙碌,并且乐在其中。 眉目清俊得好像一幅画。 许愿无法不感动,一个男人,形容他好,往往可以说他体贴。 但眼前这个,是细致到了精心呵护并且当做日常的地步了,出来吃饭,他为她随身携带通草片。 许愿眨眨眼睛,想象日后与他的生活。 一定,和别的夫妻不一样,她会被他宠得,照顾成什么样。 “你说许艺,你不知道吗?许涛倒台,虽然在泰仁还有体面的职称和小部分股份,但树倒猢狲散。王女士不是个省心的,这些天已经在暗中联合部分来往密切的董事,我查过,那几个都是王女士的外系亲属,之前你父亲给弄进董事局的,原本他想着壮大势力以此保障他的院长之位吧,现在反被抛弃,树倒猢狲散,王女士和许艺,在另作打算。” 纪遇南叙述情况,言语淡然。 许愿听得心下,渐渐不是滋味,说不上来。 也是许涛自作自受。母亲是真正关心他的,却被赶出家门,王佳那种一看就是搞钱搞地位的,他却弄回家里,甜言蜜语,受她蛊惑。 现在患难,王佳母女立刻弃了他,弃了不说,可能还要联合亲戚把他剩下的那点股份坑个干净。 “无论结果如何,不关你的事。”纪遇南瞧她心神怅然,出言理智点醒。 许愿低头喝汤,郁闷叹出一口气,笑笑:“因果有报,若实在他难度晚年,我……” “你于心不忍,出面又自觉矛盾的话,我替你处理。他是生你的人,于我而言,没有他就没有你可让我遇见。” 许愿,深深望他。 ……**…… 过了几日,许涛辞职院长一事,在泰仁医院里逐渐传开。 背地里议论声也大了。 许愿本做耳不听闻处理,但那一天,却听几个医生八卦,说上午前院长夫人和来办公大楼做交接工作的前院长在医院的花园里大吵了一架。 女儿也在,帮着妈妈,和父亲对骂。 许愿一惊,细下打听,真是许艺和王佳母女和许涛在医院里争执。 那医生知道许愿的身份,人群散了之后悄悄说:“许愿,你爸现在住院,秘密处理,就在咱们医院最里边的私人单间病房,那颗老心脏,估计要不行了。” 许愿真没听见任何动静。 她回办公大楼,耗了一下午,下班时走到那住院楼,徘徊来去,却最终没有走进去。 给许涛之前的秘书打了个电话。 秘书一听她的声音,一口一个大小姐叫的着急,态度也从原来的冷冰不屑变成了仰仗:“哎呀大小姐,院长家里乱成一锅粥了,王夫人真是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昨天院长回到家,那母女就在书房逼他把手里剩下的股份让出来,让那几个外系董事经营,美其名曰会给院长可观的分红,那不就是逼宫么?院长可怜得身体又不好,气一来呼吸不上,要吃药,那狠心的女人把药给踢开了,要不是我及时进去……唉!今天上午院长来做交接工作,那女人彻底不要了脸面,众目睽睽下在花园里就和院长闹了起来,大小姐,你来见见院长吧,他马上又要做手术……” 许愿挂断电话,夜幕寒沉,她拢紧衣服走进车里,坐了一会儿,开车回妈妈的公寓。 回到家,佣人也没来开门,许愿上楼,佣人果然守在妈妈的门口,见她来了,忙道:“夫人都一天没出来了……听许家大宅那边的佣人说了那头的动静。” 许愿点点头,旋开门,暗沉的屋子里,她心下百感交集,“妈,见他落得那样,你又难受了是吗?” 周雪娟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微微佝偻,那是这些年积沉的背,女人的苍老,从身体的没处细节散发出来,尤其是心。 许愿看着妈妈背对着自己,擦了眼泪,回头时一脸的安静,想了会儿,眼眶是红,手指扶着座椅,轻轻地交代:“愿愿,帮我去看看他吧。” 纠葛一生,恨意彻骨,临到头,却还是牵挂着。 许愿不懂,妈妈对那个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也许,是她还太年轻吧,“恩,妈,我会去的。纪遇南也说了,不至于让他太惨。” 周雪娟点点头,眼神空顿,一片的雾,他过的得意,她刺痛,他下场凄惨了,她还是痛。爱错了人,自己折磨一生,好在女儿幸运,爱的那个小伙儿,刚好也爱她。 ---题外话---晚安! 426.427 小蝌蚪给爸爸 这人太害羞 周雪娟的样子让人不放心,许愿没有走的意思,想留下陪陪妈妈。 周雪娟却阻止。 许愿正给纪遇南的别墅那边打电话。小家伙晚上七点左右喂乃的,十点钟没睡着可能还要喂一次才会不闹腾砦。 她想着能不能让那边安排个车,麻烦芳姐把儿子抱过来鳏? “妈没事,愿愿,你回那边去。” “妈……” 周雪娟语重心长:“可别这样麻烦纪少爷那边的佣人,这还没嫁过去就指挥人家,那边能对你有好印象吗?妈跟你说,做别人的媳妇,尤其是纪少爷这种大家,当格外注意,那芳姐年纪大了,肯定是纪家德高望重的老佣人,在纪老爷纪夫人那里都是说的上话的。” 许愿觉得妈妈老一辈,真是想太多,芳姐人很好。 “妈真没事,许涛还值得我伤心什么?人老了孤单就有点胡思乱想。再说天寒地冻的,把小外孙挪来挪去,万一一个感冒你当娘的能好受了?快些回那边,我这不做你的晚饭,阿青,下楼给我热一下中午的汤就行。” 许愿无法,老妈总有些独断专行。 她又担心老妈说吃晚饭是敷衍,愣是看着周雪娟伴着汤吃了小半碗饭,许愿才走。 妈妈的公寓距离纪遇南那算是市中心地段的小别墅不远。 不过这个点儿有点堵车,花了半个来小时。 许愿拿着访客卡进别墅小区,瞥了眼保安室里的进出车辆登记,那人已经回来了,宾利停在地下车库。 地灯映照着隆冬的枯草,小区这会儿唯有松柏,夜里还散着些树木的清香。 有差不多一一星期没降雪了,之前也是小雪,并没有堆积。 这会儿,月亮高挂,今天还有点圆。 许愿到了门口,边上台阶边摘下捂得严实的围脖,按门铃。 芳姐开门,“丫头你倒回来了,我寻思你下班那一通电话说是回你妈妈家,估计要吃晚饭,正要跟少爷提,要不我带着小少爷过去,小家伙饿了。“ “我妈嫌我吵吵,不稀得我陪呢。” 许愿开玩笑,弯身换鞋,瞧见脚边放得整齐的那双低调尊贵的男士手工皮鞋,四十三码,样子保养得干净很新。 她心里嘀咕,这人斯文,估计穿鞋也穿不坏的。 鞋柜里,倒不见他像别的富家公子一样,有很多双鞋。 做手术的洞洞鞋和专用拖鞋三双,休闲皮鞋三双,运动鞋,登山鞋各两双,统共不超过十双。 平时看着,清然卓立,衣着得体的也像是那男模杂志里走出来的,许愿觉得,他应该有个超夸张的个人更衣间的。 这会儿瞧着这几双质朴的男士鞋,那应该是无论什么样子的,穿他身上,都成了一副迷人的画了。 “宝宝呢?” 许愿问小家伙,一双杏眸却扫过了别墅的客厅,没见他身影。 芳姐笑得眯眼,“少爷也刚回家不久,在楼上,这会儿子应该和小少爷呆一块。” 许愿那脸在芳姐的眼神下突地一热,视线找寻他太过明显吗,芳姐都瞧出来了。 她捏着包包,不好意思上楼了,低着脑袋走到沙发那边,“芳姐,麻烦您把小家伙抱下来,我给喂吃。” “哎。” 楼上,主卧的门开着。 单臂撑着婴儿床,倾身,修长手指拿着棉签在细致的给儿子清理眼角的那男人,耳朵一字不漏地听着楼下的对话,五官清然。 芳姐上楼,纪遇南扔了棉签,去卫生间洗净双手。 芳姐说:“少爷,许小姐回来啦,要给小少爷喂乃了。” 这人淡淡点头,淡粉色的薄唇微微抿着,一贯安静的神态,芳姐抱起软糯糯的小家伙要出门,被叫住。 那人伫立在洗手间门口,卡其色的羊呢暗格纹长裤,藏青色衬衫,黑色棉袜在棉拖里露出脚跟,他额头柔软的几缕短发似遮住了那又安静又内敛的秀气眼眸。 芳姐瞧少爷,好像要说什么却又在犹豫的样 子。 纪遇南垂眸思索一阵,白皙俊脸上那神情,渐渐尴尬,薄唇紧抿。 倾身拾起床头柜上的精致纸袋,“芳姐,你给她。” 芳姐瞧那袋子,是二小姐经常逛的那种名贵商场的女士购物小袋,上面还有个显眼的logo,看着很上档次。 “少爷,给许小姐的吗?里头什么东西呀?” 这人抿唇,不答,塞了过来。 那提过纸袋的修长手指,立即***裤袋,转身走出了主卧。 书房距离主卧隔了三间房,走在走廊间的男人,长腿很快,目不斜视那稍微偏头,余光里就能看见的,楼下沙发里的纤细身影。 许愿听见动静,调低电视的音量抬头,看见芳姐抱着宝宝下来,也瞥见了那抹消失在书房门口的高大剪影。 宝宝到了怀里,许愿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子善,今天有没有乖,听没听芳奶奶的话呀……” 小家伙早就饿了,闻见妈妈的味道,小肉手指抓着许愿的贴身毛衣,就想着往上爬。 芳姐乐得笑。 许愿又羞又无奈,“小混蛋,想要吃吃都不先讨好一下妈妈。” 瞄了眼楼上,书房静无动静,她放心地撩起毛衣衣摆,把孩子的脑袋习惯性的对着右边,忽而想起什么,又换到左边。 小家伙双手并用,捧起妈妈的吃吃,小嘴儿一叼眼睛舒服的一闭,饱餐起来。 喂完了,芳姐把孩子给抱走。 许愿起身,去卫生间处理还在淌的乃水。 这阵子舒心,家里和别墅两头跑,都有佣人悉心照顾,尤其纪遇南那懂得多的,今天鲫鱼通草汤,明天猪蹄炖花生地给吃着。 许愿这乃,足得很。 匈围眼见着又有长大的势头。 卫生间玻璃门一响,许愿捂着身前,心头一怵又想不可能是那人,问道:“芳姐吗?” “是我,许小姐。” 许愿把喂乃背心穿好,套上毛衣,开了玻璃门里。 芳姐手中拿着一个硬质地的纸袋,外观相当精致,还有绸缎打得蝴蝶结,递了过来:“许小姐,少爷送给你的。” “什么东西,”许愿脸上有诧异,接过来。 解开蝴蝶结缎带,手往里头拿出来,这一瞧,白润润的鹅蛋脸一瞬间通红。 她心下一颤,捏那质感极佳的衣物的手指,也是一僵。 芳姐拍拍她的肩,老人家倒不觉得什么,“我从少爷手里接过时问他什么东西,少爷不肯说,我偷偷打开瞧了。哎哟,许小姐,我们家少爷也太温柔周到了是不是呢,这世间的男人,哪个能心细到他这样?少爷那性子,太内敛,害羞,不好意思当面给你了。你就收下,洗了后好好穿,这玩意儿贵着呢,我刚才百度了一下logo,这家內衣公司是国际大牌,少爷那朋友,就那个大总裁的集团旗下开的,定制的高端产品。” 芳姐絮絮叨叨不知道多久。 许愿就杵在那,脸烧了多久,脑袋里嗡嗡嗡的,全是楼上那男人,眉眼似水的清润样子。 芳姐走了,许愿立刻关上玻璃门,这会儿才敢拿出来仔仔细细地瞧。 一共两件,一件是哺育专用內衣,构造看着还蛮符合人体工学。 另外一件,黑色带点蕾/丝,长一点,带束腰功能的饱満型裹匈款式。 她一一试穿,镜子里那明媚灯光下的女人脸更是灼红了,居然,杯码正好…… 你说这人正经吧,摸了她身子统共也不过两次,这就精准地量出来了。 许愿脸羞气恼,心想他一个妇产科医生,那双手给多少女人做过诊断呢,才能练出这本事。 她也太亏! 当下心中有了决定,要不放下泰仁董事局里这点鸡肋职位,重新回到实习生的岗位,朝着辉煌的男性专科努力,将来当个泌/尿科专家? ……**…… 她揣着这两件东西上楼,打算洗一洗。 客房隔壁就是书房。 许愿打开房门,眼神不由瞧了眼书房。 心有灵犀似的,书房门在这时猝然打开。 她的目光来不及落,叫门里出来的男人视线攥个正好。 许愿脑袋当机! 还是灵敏地,手里的东西嗖得一下附到身后。 男人修长身形,长指里捏着水杯,许是杯空,下楼倒水喝的。 瞧着眼前只管把脑袋往下低,脸色绯然,却咬着嘴唇暗暗瞪他的女人。 想了想,合适的开场白,清秀的那俊脸斯文正正的,最后呆子一样挤出一句:“晚上好。” 许愿的视线不可避免的掠过他的脸廓,线条立体的下颚,下颚下的脖颈,凸出的男性喉结,和那清丽的锁骨,在挺括的衬衫衣领下,若隐若现。 他今天穿藏青色的衬衫。 她觉得,穿在男人身上,最能显出气质的一个她很喜欢的颜色。 这般清然隽隽的,好看。 要命了。 她越瞪他,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流动,脸越羞得通红一片,眉烧眼角辗转来去,朝他低声嘟囔了一句:“道貌岸然。” 跺跺脚,开门就进去。 纪遇南开始没听清楚,后来听清楚了,不觉深深蹙眉,他简直莫名其妙。 长臂把住她的房门,许愿触电一般赶紧松手,抬眼又瞪他。 这人走来,长腿只需一步,就离她不要太近,高大的身躯看着清瘦,可到了眼前又无比结实,蕴着男性的力量,把她逼到了门板上。 他有点恼:“你说我什么?” “说你道貌岸然。” 这人略沉吟一阵,仍想不出为什么,皱眉俯视着怀里这有脾气的东西,“你怎么回事?” 他一近身,许愿就没出息的根本受不住他的气息,好像身在高原,那缺氧的感觉叫她难受。 一个男人,他用味道就把你折磨的一瞬间,身体窜过那熟悉的电流了。 那是生理的感觉,她一时羞恼自己太不纯洁!从他腋下赶紧的钻出来,闪进客房里,仍不打算饶他,又细声嗔骂:“还知道前扣和蕾/丝,哼……” 纪遇南视线跟着过去,总算明了她嘀嘀咕咕什么了。 男人的眼眸,瞧见女人手里攥着的,急着隐藏的衣物,清清然的俊脸,跟着也是薄薄一红。 他落了眼眸,喉结滑动皆是尴尬,捏着杯子低头快步下楼。 是她冤枉了她,袋子里什么款式他也不知道,跟雪政提了一句,估计雪政当回事了,嘱咐旗下公司的设计师专门设计得精致了些。 女人生产过后,重在保养,他心系她,正确的內衣穿戴不仅对身材好,对下乃也会好些,仅此而已。 蕾/丝什么的,他还真不太晓得那东西。 ---题外话---今天的已更新完毕! 427.427 小蝌蚪给爸爸 凡事讲究个斯文守礼 晚餐时,这人一眼都没向许愿的方向瞧来,似有似无,低头吃饭时总在避开。 许愿觉得他脸皮也太薄。 还在不好意思呢砦。 他越内敛,许愿不知怎的,就毛胆子越大。 有意无意,挑衅意味地多看了他几眼鳏。 这人垂眸,安静模样,吃空了碗里的饭,平常喜爱的时蔬都没有多夹几口,长指放下筷子,冲芳姐说一声:“您慢吃。” 离开餐厅了。 芳姐:“……” 十来分钟的晚餐,老人家从头到尾眼神在俩小年轻间滴溜溜转,很是茫然。 “少爷怎么了?平常能吃两碗饭的呀。” “不知道。” 许愿噘着嘴,夹了块脆莴笋,吃的咯吱咯吱的,心说,倒成了她把他逼的,饭都不能吃饱啦? 客厅的落地窗前,纪遇南一手搁在侧腰间的皮带,蹙眉点着一根烟在抽。 窗户开了一扇,冬日气冷,但也不能不疏散烟味。 如今有了儿子,一切他都格外注意。 一根烟抽了一半,兴致不高,皱眉捻灭了,关上窗户站了一会儿,转回身。 瞧了餐厅那边一眼,扎着丸子头的女人,和芳姐有说有笑,喝着汤羹,笑时明朗,眸若星辰,会微微低头挂一下耳边顺滑的发丝。 纪遇南瞧了会儿,视线清然中浮动幽暗,舔了下薄唇,落下眼眸,上楼。 许愿听的书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芳姐起身收拾桌面,叹道:“我家少爷啊,刚吃完饭也不休会儿,亏他一个做医生的健康专家,对待自己吧,忙起来就不知道劳逸结合。” 这话,许愿听出来老人家语气里浓浓的宠溺。 芳姐在纪家作佣人多年,许愿虽然没问,但猜得出,纪遇南定是芳姐带大的。 她摸摸饱饱的肚子,帮忙,笑了笑:“我听说最近德辅要转来南京一个五胞胎孕妇,在原来的医院情况不大好,他既然接收,肯定会做足功课。” “许小姐,你与少爷都是医生,那不正好,不如你上去,你们医生开个小会,共同讨论讨论?” 许愿一怔,忙摆手:“芳姐你高看我了!实习期都没过,哪能和他专家级别共同上桌讨论病案的?我给帮忙端杯咖啡还差不多。” “那你去给少爷端咖啡,送进书房。”芳姐无时不刻总想着,给俩人独处的机会。 许愿抿唇,微微低头。 “不好意思什么,丫头,今后你们要成为夫妻,生活就是这样子的。”芳姐垫脚,拍拍小姑娘的肩。 许愿的脸微微地红,夫妻呢…… 她在客厅里看了会儿电视,心里总惦记着给他泡咖啡。 一时不觉紧张,自己平时多是喝速溶的,没什么手艺的,他这种喝咖啡要加三勺奶的挑剔之人,能喝下去么? 突然对自己没信心。 女人家家的就是纠结,她拿手机查了半天冲咖啡之绝技,查来查去越查越晕。 眼看九点,芳姐在那边使眼色。 许愿走进厨房。 芳姐在旁提点,熟知少爷喜好,倾囊相授。 俩人上楼,许愿捧着盘子,芳姐停步,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本来没什么,被芳姐弄得,许愿跟着莫名其妙的紧张又窘迫起来。 二楼安静,书房的光线配着里头传出的男人低沉干净的嗓音,格外清晰。 他在开视讯会议,许愿站在门外听,好像是和南京医院那边的主治医生连线中。 她便等。 一会儿,没声响了,她才敲门。 “进。” 许愿进去,烟草气息稍重。 男人俯身站在桌边,一臂撑在桌面,另一手夹着香烟的长指,正翻阅一本很厚的医学参考。 没料到进来的人是她, 抬眼一瞥,微微皱眉,动作稍急地把手里的烟掐了。 又抬臂去开窗户。 许愿咳了咳,走过去,不禁轻声说他:“怎么这样抽。” 他瞧她,看到了她手里的咖啡,低沉的说了声谢谢,接过后放在桌面,解释:“和人开会,不太注意就烟不离手了。” 她知道应该是这个病案手术难度大,男人需要思考时,通常抽烟就会凶。 “产妇的情况很不好吗?” 纪遇南打开电脑,里面有南京医院那边传过来的最新的病人身体各项数据:“五个宝宝在肚子里发育程度不一样,而且有两个手臂连体,增加了剖腹的难度……” 许愿很感兴趣,瞅着电脑,“我能仔细看看嘛?” 他不介意,“坐下看,五胞胎还连体这种病例不多见,你以后要是还想朝着医生方面发展,多看没坏处。” 许愿钻过他身侧,绕到书桌后面坐下。 他的椅子居然不是那种可以自动转的老板椅,而是木椅,没有靠背那种,有个薄薄的垫子。 这种椅子,对于人坐姿很苛刻,不过对背脊和劲椎的直立,很有益处。 许愿心想,芳姐说他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她却觉得,生活中处处细节能看得出来,他很注重自己的修养和保养。 三十四岁,他有这个年龄段极品般的成熟睿智和气质,却有比三十四岁更显年轻俊朗的外在。 许愿收敛心神,专心看电脑里,被他细致整理成一个文件夹的病人资料。 她看的慢,就很专心,面对桌子,许愿保持一个笔直正确的坐姿,纤腰笔挺,脖颈也直。 旁边的男人本安静伫立,视线扫着窗外,不经意地一转,却不知怎么落在了女人的侧影上。 她这样很精神的坐姿,纪遇南看到的是几乎顶到桌沿的她那圈饱満的围度。 那种饱満,像是打內衣广告的俏丽模特,放大的局部特写,快要溢出的衣领之处若有若无的白皙软弹。 纪遇南蹙眉瞧了三秒,转开视线。 嗓子却渐渐干燥。 不知怎么,垂在身侧的手指,会有指腹发痒的感觉。 他不清楚为什么,等他想明白,回忆起来,这双手不久前在夜里,在车里,满满的摸着那一圈让人血热沸腾的围度,柔过,记得那种蚀骨销了魂的滋味儿。 男人沉下脸,一时间眸底深沉似海。 垂在身侧的手,有些急有些烦地拿起烟。 许愿认真浏览资料,余光瞥见他又抽了根烟,不想他多抽,正好有看不懂的地方,她抬手一指:“纪医生,这一处你能解惑一下吗?就用xx药物先降低产妇……” 男人长指夹着烟,低头要点,听她提问,略有点高兴,兴致一来解释道:“因为产妇坚持等腹中营养最差的宝宝跟上,再进行剖腹产,这样增加了危险度,但病人清醒时的意志,我们医生只能尊重并且执行,先用这种药物是因为……” 说到医学方面,他双眸漆黑清亮,那里面平静中有着别样的熠彩。 许愿就迷他这股子正正的心无旁骛的书卷气质。 俩人讨论,越上兴头,许愿一个斯坦福医学博士那也不是混的,纪遇南没想到她脑瓜子里居然存着一些危险但又很和他心意的治疗方案。 都没怎么注意,争论着争论着,一个是高大的身躯俯下,两臂撑着许愿身子两侧的桌沿,把她圈进了怀里,不时抬手指着电脑屏幕,详细作解。 一个是讨论到激烈处,伴随笑声而前俯后仰,时不时背脊就会碰到男人那清冷却又伴随温热的藏青色衬衫。 几番摩擦,背脊渐渐染了不属于自己的体温的气息时,许愿惊觉,男人在自己身后,并且距离这样近。 他说话时喷下的热气,就在耳畔。 许愿心神慌,脸也跟着不觉发热,不敢动了,脸颊稍微侧一下下,就会碰上男人的薄唇。 她不说话,这人渐渐地也没了声音,他落下的呼吸偏了一下,垂在她颈侧。 许愿知道,他扭头看她了。 书房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液晶显示屏流过电流的兹兹细小声音,那声音,像极沉默的男女身体里,上窜下涌,几伏特,要电也电不死人,但总把人窜得逐渐酥了麻了无力了的要命电流。 沉默还在蔓延,很静,自己的心脏打鼓,男人的心脏沉稳搏动的声音,彼此好像越来越有些干的交错的呼吸声。 电脑黑屏。 许愿不知道这人怎么这样闷,女孩子都不讲话了,你有点眼力劲儿啊。 她恼,干脆闭着眼一下子扭过头,粉唇擦了他的下颚线条,她那双流光溢彩看着生气又嗔的眼睛瞧他,出声慢慢地问他:“纪医生,你怎么不说话了呢。” 这人一双修长眼眸,温润流动着满满的漆黑,深沉,有些无措,有些被抓的懊恼。对付不来,四目相对,他浓长的眼睫眨动,似要垂落,与她视线错开。 许愿偏就扬起下巴凑上去,唇和唇擦着碰了一下,像打火机呲的点了火。 两人喉咙都滚动了一下,她又后退稍许,嘴唇和嘴唇,保持着一厘米的距离,气恼恼地看着这明示成这样还没动作的斯文呆子。 我倒看你吻不吻下来。 闷sao,要是无意,你突然地也跟着安静下来不说话干嘛呀,还偷偷扭头看我。 许愿不信,他心里脑子里没过那点事儿! 她干脆的就闭上眼睛,心里哀叹,要是男的太迟钝,这女孩就不能要脸。 要了脸就永远没得亲亲。 许愿有些莽撞吧,在他面前几次三番,逐渐的没脸也快没成习惯了,她觉得强势一点是无奈啊。 毕竟这人,你不推他一下,他会自己动一下? 两个人这么近,他可能想是想吻的,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样下手? ……男女这方面,居然也要这样辛苦地磨合。 她脑中自我暗示,我这是在循循引导,在教育提点,等了几秒不见动静,许愿脸热,恼他不行,豁出去般微微嘟起了嘴唇。 她都这样了…… 灯光唯美,气氛融洽,地点也合适的…… 男人干净的气息拂近,许愿一懵,嘟起的嘴唇上,终于,落下柔软的触感,温热,又清凉,阵阵的清风一般,慢慢地摩着,与她衔弄,并不着急,他可能也不知道怎样着急,那天在妈妈的小区外面强吻,是他超常发挥吧。 这会儿正常发挥,就是温柔地,辗转在她的唇面上,讲究个斯文守礼,多半是害羞了,你不让进,绝不进。 许愿闷死了,手指发颤地揪住他的衬衫,脸是那红虾,默默地张开唇,唉。 428.428 小蝌蚪给爸爸 有件衬衫可能放你房间了_5201小说 他果然进来,温吞吞中隐隐克制不住那急切,用了些力。 许愿大脑和身体同时一轰,点火炸燃般,手指更加攥紧了掌心中他的衬衫,仰头娇/弱地唔了一声。 盖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终于受不住,清眸眼睫眨在她眼皮上,乱的很,吻间溢出了低低的性/感呼吸砦。 两人双手,都朝对方的身体触碰,贴挤得更紧鳏。 吻得一时收不住,许愿要受不了了。 男人闭着眼眸,眉宇紧蹙,五官肤色太过白皙,染了薄红格外明显。 手掌按在她腰际用力。 许愿在他怀里转了身,背靠着桌沿,而他大幅度贴俯下来,修长如葱的五根手指,有力的捞住她的后腰。 吻,加重了力度。 许愿喜欢他这样对她。好喜欢。 温柔中,带着点情潮流露的急切,用力时那浓郁的男人味便显出来了。 叫她着迷太深。 吻不能停,静谧的书房,呼吸声,水声,一切令人耳红心跳。 许愿察觉着自己宽松毛衣的领口,几番被扯动,她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这人干什么都认真,吻的时候就真的老老实实闭着眼睫,只管在她嘴里笨拙有还有点技巧的用着‘蛮力”。 许愿低头,看见他纤长落落的两根手指,在她领口脖子上,似徘徊又不好意思,像是要拨她衣裳又不像是。 她忍俊不禁,嘴角勾勾的,很想笑。 说这呆子不上道吧,这不也知道亲热时手指往她胸口凑拢? 他还是,诸多的克己守礼,不太好意思吧。 笨笨先生。 许愿心里又是默默地唉一声,柔情蜜意,闭着眼睛红透了脸,小手往上爬着,几番辗转落在他的手背上。 默默地……摁住,再默默地,带着他,往宽敞的领口里面,挪了挪。 这人身形微顿,要睁眼…… “给我闭着,纪先生。”她羞恼无比,咬了下他的嘴唇。 纪遇南,清咳一声,那英俊的脸也是红红火火,闷不做声,五指轻轻地一抓。 许愿享受他那标准的医生手法,气喘不上,一张小小的鹅蛋脸羞不能见人,痛苦的往他怀里直钻。 时间秒秒地过去,这火不可能熄灭,反是越烧越焦干躁动。 许愿额头上出了汗,嗓子越干,瞧他湛黑的眸底,也是迷离一片。 场面眼看要失控。 两人却都明白,不是个好时机,好地点。 别墅家中,儿子在隔壁的隔壁睡着,芳姐在楼下,一个没嫁一个没娶的。 可实实在在,这一个月两个人相敬如宾,一个在泰仁董事局工作,一个在德辅成天有手术,牵手的时间和能够牵手的场合都很少。 自那天车里纵了一回,莫名其妙的,两人间反而后来相处,有了浓浓的尴尬和距离。 总觉得,太过接近,就不对劲了。 这样熬了一个来月,眼下吻着缠到一起,又是一把压抑了一个月之久的烈火。 许愿呜呜着,眼睫颤动,终于抬了手按住他的衬衫袖,“不行……” 他自然也清楚。 紧闭眼眸喘了口,薄唇不舍,辗转在她唇角,身躯却慢慢离开了她。 两人都不说话。 纪遇南转过身,两手均插在口袋里,朝着落地窗笔直地伫立。 许愿低头,脸颊红红地整理衣服。 楼下芳姐走来走去的声音,很是清晰。 许愿抚了抚衣摆,抬手挂耳边的头发,匆匆瞧了眼男人的背影,修剪干净的发梢和白皙的后颈:“那我……” “恩。” 纪遇南面对玻璃窗,闭着眼,很快听到那一声轻轻地关门响。 空气有味,尽是女人身体的香。 藏青色衬衫的背脊部位,有一块深色水迹,他出了很多汗,额角有两根青筋颜色变深,那是压抑所致。 便不得不蹙眉再点燃一根烟,眸色幽沉,略微烦躁地抽起来。 ……**…… 下来一楼,芳姐在房间里可能听到,叫住了她。 许愿一惊,摸着嘴角的手指放下,转了个身。 “许小姐呀,少爷说咖啡好喝吗?” “哦,他说还行。” 芳姐笑了,“少爷嘴一点都不甜,愁,怎么哄女孩子开心呀。” 老人唠叨,所幸没出来,许愿趁机拿了茶几上的手机,溜去卫生间。 镜子里,女人一双眼睛里还含着雾,没有散尽,嘴唇嫣色绯红,嘴角那一块微微地肿了。 许愿靠着墙,仰头闭眼,深深呼吸。 芳姐应该快睡了,但这样子在客厅转被看到总是不好。 许愿低头开手机屏,想着等会儿再出去。 曾薇薇的电话却打来。 她接了,那边炮轰:“怎么聊着人就不见了?发微信不回,我在线等呢,你还没回答我!” 许愿抬手撑着额头,略是疲惫,“什么问题啊。” “你这统共跟纪少有了三次x经验了啊,夹都夹出来了,纪少什么码子啊,是特大号还是大号,中号?你说他一介斯文秀才,应该不是小言里写的那种,把你撞去半条命,一晚上就只知道撞撞撞的狂霸总裁吧。呀,愿,你就告诉姐,一次结束,他需要休息多久呀?是不是容易疲累呢我的翩翩公子……” “……” 许愿直接挂电话。 手掌捂住眼睛,想起来什么,不禁咬唇,脸上更烧得如火如烈。 她的身体,在书房里就被他亲的难以平静,这会儿曾薇薇再火上浇油,许愿难受。 她不是那种遮遮掩掩过分矜持的女人。 落落大方,想要他就是想要,谁叫他颜值如玉,风骨似仙,浑身上下写着秀/色可餐。 但……这就像一场角力,他个大男人不先表态,她又怎么好意思? 忍死也得忍住了。 不然,真的超级没脸u——u ……**…… 算着芳姐应该睡了。 许愿出来,在厨房牛饮大杯水解渴,才上楼。 巧是不巧,是一点整,刚上走廊,书房那边门开,男人走出来。 又是碰个正着。 许愿先抬头看他,复又低头,走到自己的客房门前。 手挨上门把手,这人走来,颀长身躯,略显瘦削的肩擦过她的头发,他走向隔壁主卧。 “要睡了?”他问,嗓音低沉。 许愿轻轻地恩了一声。 四目相对,壁灯幽暗,衬得彼此的眼底深处也尽是那言说不了的幽幽邃邃,瞳孔泛着的碎碎水光,闪烁着,像那似燃非燃的火星。 一时彼此喉咙都又有些发干。 身体均像受热,体温也在升高。 一秒,一分钟,两分钟…… 一个是不进去,一个略转侧身,脚步蠕动,要来不来。 主卧里,一声宝宝的啼哭。 纪遇南落眼,男人的侧脸线条略是紧绷,蹙眉道了句:“晚安。” 许愿嘴唇阖动,“晚安。” 各自心神不在地,打开各自的房门。 许愿靠着门板,便是又一阵平复的深呼吸,听那边儿子要哭不哭,多半是假哭撒娇,而男人的声音那般低柔温润,在哄。 宝宝一会儿便乖乖的睡了。 听不见他的动静了。 许愿摸着脑门,呼了口气,去卫生间泼了把脸,拱进被子里,仰卧,侧躺,俯趴,翻来覆去。 p> 总之,脑海嗡嗡,身体嗡嗡,心跳嗡嗡,无眠。 一堵墙那边,他睡下了没有? 她胡思乱想,尽是他的容颜,各种神情时的英俊模样,他睡觉时会平躺,习惯右臂往上枕着后脑勺。 许愿用被子蒙住脸,闭着眼睛咬着嘴唇偷偷地想,那露出的一片平整紧实的不夸张男人胸膛,枕上去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呢。 ……她不要太se…… 时针划过十二点,一二点半,一点…… 许愿觉得今晚,她过不去了…… 终究是爬起来,拿来了手机,滚在被子里,脸红不止,给他发信:睡了没有纪医生? 一秒不到,收到回复:没有。 许愿埋到枕巾里,嘴角不觉上扬:怎么还不睡呢纪医生? 等了几秒,这人回来:有事吗? 看这正经的,你说道貌岸然不岸然,三更半夜你不睡觉你装个叉。 她噘嘴,可是甜得眯了眼睛,手指在动,编辑了什么短信她也没看,一指摁住发送,视线这时扫,暗咬舌头! 【要过来吗纪医生?】 泥煤……这特么是自己这猪蹄打出来的? 啪啪啪,删掉。 她在被子里掌掴自己,狠狠地,三下!你能撑,我也能,忍死不主动。 手机一甩!睡觉! ……**…… 隔壁,一墙之隔,身躯颀长躺靠在床帮的男人,垂颈,眼神漆黑,几分灼然和焦躁,认真盯着手机。 黑屏,迅速按亮。 黑屏,迅速按亮。 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半小时过去…… 淡粉色的薄唇,越抿越直,深深皱眉。 纪医生纳闷怎么没收到回复,查看了手机,又翻起身开电脑测试网络,均无问题。 他烦躁的,杵着,低眸瞧了眼睡裤衣摆遮都遮不住的那杆子,俊脸阴沉,沉吟良久,终于是放下风骨矜持,俊脸薄红那般折磨人,反反复复,敲敲打打,发了句:有一件衬衫找不见,芳姐可能收错放你房间了,明天要穿,过你那拿一下,你开门。 迟迟的,短信发出沉入大海。 隔壁,那沉静的海,姑娘浅缓,熟睡的呼吸…… 有时候开窍吧,也得及时…… ……**…… 许愿睡得极好。 翌日日上三竿,芳姐叫了她才醒,去喂宝宝时主卧没人,男人一米五的单身床,整洁干净。 七点半,许愿抱着儿子下楼。 正面撞上从侧门里,一身晨露,白衣白裤带着斯文的无框眼镜进来的男人。 “早。”许愿跟他打招呼,睡得精神心情也不错。 男人抬眸,颇是情绪的瞥了一眼,极淡,不做声,径直去卫生间。 许愿盯着他乌黑的后脑勺,出于关心,“怎么黑眼圈这么重,你昨晚没睡好吗?” 那人:“……” 脚步是更快,更沉,闷不做声。 许愿心想,五胞胎产妇,果然是折腾到他了,不会一宿未眠又去琢磨剖腹产方案吧?!敬业! 早餐后她找手机,回房间却怎么也找不到昨晚就甩在枕头下的手机了,你说奇怪不? 5201小说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428.428 小蝌蚪给爸爸 有件衬衫可能放你房间了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429.427 小蝌蚪给爸爸 你送我手机,我请你看电影?_5201小说 还是头一回碰上这事。 手机自己长脚跑啦? 许愿记得昨晚自己睡着后一宿到天亮啊,中途没有下楼过鳏。 时间滴答,上班又快迟到,她紧皱细眉,心头烦恼,跑出客房门朝楼下问:“芳姐,您有没有见我的手机?砦” “手机?”芳姐探出脑袋,“没有呀,许小姐,你的房间我还没进去收拾呢。” 许愿落眼,“这么奇怪……” 匆匆回房里套上衣服,挎着包出来,不死心的再翻一遍包包,低头走路便撞上从主卧出来的高大男人身躯。 许愿抬眸,他在系袖口,低调的钻石扣钉,闪眼衬他那修白如葱的指尖。 “纪医生,你有看见我的手机吗?” 这人低眸,一眼不瞥来,走向楼梯口。 “问你呢纪医生。” “没见,见了我也不会拿。”很有脾气地,长腿大步下楼,两阶一步。 “……” 又没说你拿了…… ……**…… 她等在别墅小区外的路边,宾利缓缓从地下车库驶出,停泊。 这人下车,不高兴也会绅士地给她开车门的。 “谢谢。”许愿瞧他一眼,绷着脸呢。 绷一早上了。 闷呆呆的,修养极好,生气也就不说话,自己生自己的。 车朝着泰仁医院开。 许愿撑着脑门,一阵懊恼,手机回国后买的,某果的新出机子,肉疼呢,倒里头也没什么非常重要的资料,她平常心细,都有备份。 只不过补卡又重新买,还是挺麻烦的,联系人貌似有些没有上传备份端…… 侧眸看这专心致志锁眉开车的男人。 “纪医生,我没手机,需要联系一下办公室,可以借你的用一下吗?” 这人扭头扫来一眼,手指离开方向盘,往西装内胸前的口袋一掏,两根手指夹着递了过来。 “非常感谢。” 许愿先给办公室的行政助理打了电话,又跟自己的顶头上司报告了一下忘记报告的事情。 便要将手机还给他,这人开车。 她暂时攥在了手里,两人都没说话,一个开车,一个看路。 叮的一声他手机响。 许愿低头,他没设置指纹锁和密码锁的,直接开屏,“纪医生,你有一条简讯。” 许愿没打开,不过瞄见图标开头:“哦,天气的。” 不是什么私人信息,打开看一下也没事了,无事,念给他听:“气象局发来的,说明后天有降雪了。” 这人开车,表情不动,不理。 许愿撇嘴,不晓得他这一早上是怎么了,花房里的植株状态不好么,从花房回来见她开始就微冷着脸。 电信界面退出,往下划了划,许愿看到自己的联系人名字,反射性地点开。 脸红一片,是自己昨晚和他的对话,主动问他睡了没有。 界面下移,许愿却看到他发了‘有事吗’之后,四十五分钟的凌晨两点,又给她发过去一条:【有一件衬衫找不见,芳姐可能收错放你房间了,明天要穿,过你那拿一下,你开门。】 许愿扭头:“纪医生你昨晚后来又给我发短信了?】 纪遇南倏地扭头,看她一眼,又低头看她手里的手机。 许愿举高。 这人英俊的容颜一变,手指一紧,车急刹了缓缓地停下。 许愿奇怪他这么大反应,嘀咕:“凌晨两点你不睡觉,整理明天要穿的衣裳,你是因为失眠吗纪医生……” 那人夺过手机,淡粉色的薄唇紧抿,那脸绝对的不好看。 修长手指攥着方向盘,纪遇南额角和嘴角,漂亮的纹路都在抽/搐…… 一大早费尽力气去她房间悄悄偷了她的手机,屏住呼吸捏着她的拇指辛苦解锁,删掉了她手机里自己的这条短信。 却…… 没删掉自己手机里发出的…… 他被自己蠢哭…… 现在咋办呢。 她的手机在自己的口袋里,这是还呢,还是不还? 还给她,她又不傻,肯定会奇怪,怎么你手机发出的短信我这里显示没收到啊纪医生? 不还吧。 那也太坑这姑娘了。 得花钱重新买一部。 宾利缓缓在泰仁医院停车坪停下,纪医生默默做了决定,给小丫头买一部一模一样的吧。 那厢,毫无察觉某人内心翻滚交织的许愿,明朗笑容下车,晃晃白嫩手指:“再见,纪医生。” 车窗升起,盖住男人清然湛黑的眼眸,他在她转身前道:“中午出来。” “恩?” “一起吃饭,顺路的话逛逛手机商城。” 许愿暗忖,这是男朋友要给女朋友买手机的节奏了? 心底泊泊的,流出了蜜,笑容更甜,“好,我争取提前下班。不过也不着急买,兴许回家又找见了呢。” 没这可能的姑娘。 因为某人离开,当即便找了一家手机店,取出卡,销毁。然后暂新的一个手机,也在店员‘锥心彻骨’的目光下,摔毁,纪医生有钱,这么任性了,抬头扫了眼这某品牌专卖店的营业执照,正规,淡淡道:“给我拿一部一模一样的。” 想了想,又道:“麻烦礼盒包装,送给女士的,谢谢。” 三个女店员,目光痴痴嗔嗔怨怨唏嘘…… ……**…… 许愿十一点半下班,顶头上司一走,立刻开溜。 手里没手机不方便,离开前和这人联系了,约定的餐厅见面。 路上堵车,到餐厅时,服务员引进安静的包间,那人落落入座,显然等了一会儿了。 许愿拿下包,解开白色小羽绒,低头一瞧,自己桌子这侧摆着一个小礼盒,蓝色丝绒布面,简洁地上面一个蝴蝶结。 她猜想到是什么,摘了手套摸上去,在外面风吹的脸冷,进来时又叫暖气一蒸,这时杏眸眶里皆是那漂亮的雾,蒙蒙亮亮格外漆黑。 纪遇南视线从菜谱上挪了一眼,瞧着女人粉唇上那点蒸红的嫣然,她咬着嘴唇,眼睛那么大忽闪一样放着钻石般朝自己看来。 他眸底幽暗,又发现她一时美极的样子,到底不能多看,匆匆阖下眼眸,端杯喝水,掩饰喉结一动,不说话,安安静静点菜。 许愿打开盒子,躺着一部一模一样的手机,还细致的贴了膜,附送一个很好看的手机壳,镶着女生喜爱的钻,不多,但估计是真钻,许愿辨得出。 “谢谢。”她这声,低低的,特柔特娇。 那人听得耳膜像是一酥,默然无言,三分的有些心虚吧,绷着脸正经磊落的样子,修长手指抬起。 服务生进来。 他点了几道,绅士的递过来菜单:“你看看,还要什么自己加。” “哎。”许愿瞧他一眼,低眉辗转,这日子甜的像是没法过了一样,脸热热的随意点了个热饮,两个牛腩汤盅。 服/务生出去,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来回触摸着那触感极好的手机面,舔了下嘴唇,害羞地说:“下次我请你看电影?” 这人侧头,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橱窗外,长腿交叠,双手交握在大腿上,标准男神坐姿。 两人独处,他有时清润得总不好意思多看她,半嗯半沉地,恩了一声。 那清秀的模样,叫许愿心头生出狼,真想扑上去朝着他那清俊的脸,有料的身躯就是一阵‘蹂//躏’。 ……**…… 过了几日。 泰仁董事局的详细职位调动出来了,要开全员大会,这是医院的重大事情。 各职员邮箱里频发下来各种表格,需要填写,还有规章资料,许许多多。 到那一日,许愿上班。 才坐下不久,行政助理敲办公室门。 许愿出去,意外地看见妈妈周雪娟来了。 “妈。”许愿看左右同事,走过去小声喊了一声。 周雪娟特地准备过,拎着一个女士公文小包,一身职业女士西装,很正式,纵两鬓银丝缕缕,挽起一个高高的发髻在头顶,那干练知性的模样不减当年。 母女俩站在一起,都是职业装束,许愿额头上不明显的美人尖承自妈妈,这会儿一看真有些强势母女的风范。 不过许愿的远山眉,没有妈妈那么英气,眉峰也没妈妈的尖锐。 她性子里,比妈妈,还是要柔和一些。 “纪少爷通知我来的,”周雪娟道,“领我去会客室等着吧。” 许愿一早晕头转向,为十点钟要开的全院大会做最后的准备,心想怕是纪遇南要给妈妈正式的泰仁院长职衔了,事先却没和她提过。 到了会客室,周雪娟见旁人一走,拉住许愿,说道:“我等会儿要出席会议,不过愿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意思妈妈?” “妈不是来当这个院长的,院长职位另有优秀人士,我和纪少爷私下里商量好了的。” 许愿皱眉:“这怎么可以,明明之前他说下聘之礼……” 周雪娟将女儿的手一攥,“傻丫头瞧你急得,纪少爷说过的话何时没有兑现过?是妈的意思,年纪大了,又离开泰仁这么多年,讲实话现在泰仁什么体制,如何运行,我一时间还真没办法搞明白,更别说掌管这么大一个医院。泰仁在纪少爷手里,那就是在我们周家手里,妈放心。何不安排个优秀的人,和纪少爷,和你一起,把泰仁稳住,发展壮大呢。纪少爷为我们母女做的,妈很感动,有这份心足够了。他还彻底断了王家母女那头的势力,妈对这个女婿没话说!” 许愿以为,夺回泰仁,重掌泰仁,是妈妈半生所想。 不过的确,妈妈身体不好,掌管一家医院这么重大的责任,落她肩头,倒不是好事,挂名还可以。 “眼下妈妈心愿了却,就是你的事了。” “我?” “傻丫头,你想做什么?现在各方面条件充沛,你选择很多,你是想往行政管理走,还是仍旧想当医生?纪少爷没有当面问你,但问过我,他的意思,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他尊重并且支持。” 许愿抿唇,心里是甜,跟妈妈说实话:“我没许艺那么大的心,妈,我当然只对医生感兴趣了。” “那你自己去跟纪少爷说道,走董事局程序,这边的工作交接完毕,你回到实习生岗位,跟着纪少爷学习,进步很快的。” 许愿纳闷,不是要嫁给他么,又是丈夫又是导师的,白天被他操练教育,晚上回到家还得伺候他,现在照顾儿子,将来指不定还要给他生个一个半个的,这叫什么事了,好处全给他占了? ……**…… 十点,纪遇南来,西装革履,严肃正式。 人多,许愿在人前,跟着众人恭恭敬敬朝他点头,喊他纪医生。 两个人,都是一本正经的装作不认识对方。 偌大的会议室里,他坐主位,矜贵沉稳,指点江山。 许愿在角落里,端茶倒水,小主管一枚。 这次会议开到下午三点多,与会人员除了以往的十三个董事,还有主任级别的医师,各处护士长,医院的一些行/政管理层人员。 这种级别的会议,要高调的话,还可以请来地方电视台采访,事关一个医院的变革。 对诸多职位进行了调整,医院各方面的规章制度,一审,二审,投票决议。 新换的院长,许愿熟悉,是心外科二十多年的主任医生,博士后导师,一生兢兢业业,之前在许涛手底下,因为太过正直而职位一直被压。 纪遇南选人,许愿放心。 ……**…… 近四点, 冗长的会议结束。 许愿提前走的,收拾的任务交给行政小助理们,她先送妈妈出来办公大楼。 周雪娟心境明朗,了却大事,心头张弛。 母女俩穿过小花园,眺望这占地颇大的医院,周雪娟怅然:“在你外公手里时,还是一家小药堂,你外公当了十年赤脚医生,后来才并开了三层的诊所。到我和你爸爸手里,一再地拜访城建局和规划局,费尽周章批下来这块地,建起医院,那时只有这三分之大,年代在变,时代在进,终于扩张到今天这么大了。” 许愿安慰:“妈,以后在纪遇南的领导下,还会扩大,像协和那样,每个省都会有一家泰仁,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 周雪娟脸上笑容几分,“晚上叫上纪少爷来家里,妈给做几个菜,小祝一下。” “好嘞。” 许愿搀扶妈妈下台阶,车停在道边。 周雪娟的视线不知扫了哪里,身形却是慢慢地停下来。 许愿跟着望过去,医院最里面的住院楼,私人病区,她瞧见妈妈幽幽地看,闭着气,一时看不出情绪。 “妈。” 周雪娟眨一下眼睛,眼尾纹路是那沉重的风霜,凄婉,无声。 “妈,要不,去看看他?” 母亲低头,一步一步下台阶,许愿手一紧,被妈妈攥的,两人台阶上站立许久,周雪娟收回视线,声音发颤着很轻:“愿愿,妈在这等,你去一趟。” 许愿没二话,那天也答应了妈妈的:“行,妈你上车等。” 她走向那栋楼,没有联系许涛的秘书,在总台问了房间号。 心情这时其实很平静,到了那楼层,单人的监护病房,外头的值班室,护/士在打瞌睡。 许愿没进去,隔着厚厚的玻璃朝里头看了几眼,那人苍老大半,躺在床上,不知睁眼闭眼,身上诸多管子,挂着呼吸机,似奄奄一息。 身旁无人,王佳和许艺,不见踪影。 许愿到底叹一声,回头去了趟主治医生办公室,询问病情。 心脏需要手术,一再缝缝补补,也不知道能不能过了这关,却说身体机能还不错,眼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咽气,这要死也难死,要康复也不能的状态。 许愿总想,要是许涛年轻时不做那么多丧尽良心的事,上天不会这么惩罚的。 应了那句,因果有报,只是他的一切,总还会牵动母亲的情绪。 她回到车上,周雪娟没问。 许愿开车送妈妈回家,简洁地说了句:“下个月做手术,在等合适的心脏,医生说手术如果成功了慢慢调理,还能过个一两年。” 周雪娟看着车窗外,这繁华街景,安宁盛世,当初与那人海誓山盟要看尽,如今人已面目全非,景却还是这景,更好了。 一两年,上天也没薄待他,一生到头,各自,就这样吧。 ……**…… 过了年,二月,许愿回到实习生岗位。 跟着新进大批从医科学院毕业的莘莘学子,重新分组。 重当小实习的头一天,年初安好,急诊室病人不多,比较清闲,整理仓库。 中午,收到一束花。 小实习是没有办公室的,他们的休息间可怜兮兮就是医院走廊里那些暂时空下来的床位。 送花小哥进来时,打听了半小时才打听到不断移动中的许愿在哪里。 在一众小护士和同僚实习的目光里,许愿淡定的接过花束,白色玫瑰中夹着染成淡蓝色的满天星,清新又芬芳扑鼻,颜色的充斥让人眼前一亮。 她打开小卡片瞧了眼,只有一个落款。 众女趴上来,许愿这时脸通红的,迅速把卡片一藏,耳根子都很烫,撒丫跑了。 到了没人的角落,仔细地检查了,玫瑰花瓣没掉,她宝贝的放下,仰着头喘气,又拿出那小卡片,‘纪遇南’三个字,遒劲清秀,行云流水是那人清然隽永的模样。 望着,痴痴地瞧着,她要窒息。 p> ……这人,默不作声,给她送花了。 许愿把花寄存到师哥医生的办公室插瓶里,气息难平拿出手机,“一直说请你看电影的,今晚能不能腾出时间?” 几秒,那人回:行。 她捂着手机,咬住下唇。 ---题外话---第一更,晚上第二更出来。 5201小说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429.427 小蝌蚪给爸爸 你送我手机,我请你看电影?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430.428 小蝌蚪给爸爸 纪老师,yesido【5000】_5201小说 下午的急诊室,如许愿所盼,依旧清宁,只来了一个感冒哮喘患者,一个需要包扎的。 许愿有意偷懒,分到她的是一个十三岁小女孩砦。 单亲爸爸带过来的,苦恼又局促,向女医生求助,宝贝女儿初来例假,拜托医生阿姨们教教怎样使用女性用品。 小女孩可爱,脸上挂着躁红和泪。 许愿牵着小姑娘来到卫生间,拿出棉棉耐心示范,然后叮嘱一番经期需要注意的,小姑娘听话,记得也牢鳏。 三点后便没事了。 许愿专心致志鼓捣手机,作为生活购物白痴,特别请教了曾薇薇如何网购电影票。 下载app,安装,团购。 近期上映的电影,她一一看过,一美国中等大片,一法国动画电影,另外就是国产喜剧。 许愿上回看电影要追溯到三年前在美国留学,曾薇薇过去看她,俩人无聊看了场死神来了。 可想而知,学医的孩子,有多苦叉。 美国大片她不感兴趣,难以想象那人会对各种拉风特效感兴趣。 国产喜剧,在他这种严谨得不苟言笑的高冷人士看来,会不会很low? 法国动画电影,根据小说改编。 许愿少女时很喜欢这本小说,到高中毕业,她记得和顾霆去图书馆,还读了一遍。 第二遍与十几岁时读来,又有不同的感悟。 没想到出电影了。 不同于迪斯尼动画电影,欧洲的动画电影上映的少,但风格都有些匠心独运,部部都是良心之作,商业氛围没那么浓。 许愿购票两张,自己喜欢的,不知他喜不喜欢。 下午五点,居然准时接到这人的来电,让她在泰仁医院外面等。 许愿急急换下白大褂,手忙脚乱洗了把脸,照过镜子又觉得脸色似乎苍白,化妆来不及,抹了点变色唇膏,忽然脑瓜子又邪恶地想,若他吻来,岂不是不方便? 神经呼呼的,又拿纸擦掉,那唇色倒被她擦着红了些。 去师哥医生的办公室,抱起那束不夸张的花束。 出来医院,没等几分钟,对面马路驶来宾利,沙滩色显眼,许愿望着那车在前头打弯,朝这边开过来。 纪遇南扭转方向盘,缓缓停泊。 前车玻璃外,那女人抱着花束,红色的毛线手套红色围脖,白玫瑰挡住小巧下颌,唯有那双朝他看过来的大眼睛,杏圆专注,寒露暮沉下,她呵出一口一口的白气,那雾气衬得水眸漆黑,漂亮的有些神气。 抱着花的模样却傻。 纪遇南阖下眼睫,蓝牙耳机里,雪政似笑非笑给出意见:“你这车都上了好几回了吧,补票什么的还纠结个蛋。先求婚还是先带人见父母,都是场面……” 听得那头,这人被掐,然后传出正经多了的低沉嗓音:“太太说,先带着见父母。” 纪遇南笑,柔柔清雅,“好,听润儿的。” 车门打开,下来男人的长腿,他今天没穿西装,米色的手工皮鞋,棕色毛呢格纹长裤,同色皮带,上身单薄地一件米色衬衣,外头短款的深蓝色夹克,拉链没拉,随他走路,衣襟分开,风吹得里头的衬衣贴身,倒显出那衣衫下紧实的肌理线条,精致清瘦。 短款上衣,衬得男人的双腿,尤其修长了。 出来前似乎还特地梳了发型,柔软的短发漆黑向后,露出那白皙好看的额尖,两鬓的发际线,这时明显。 许愿望他,总要痴呆住。 他朝来伸来手臂,初春清寒,那修长的手指尖被冷风吹得似乎白到透明,是那样干净好看,指缘饱満。 “花,喜欢吗?” 许愿愣在他清沉的嗓音里,一时又脸红,低低地唔了一声。 这人来她身边,接过花束,身躯高大,手臂自然地环住她,带着往前走:“在哪个电影院?” “那个人民路……唔。”——被亲了。 这人闭眼,并没有真要问路 的意思,只待怀里这女人仰头。 亲了数秒,仅是情侣间的亲昵,给她开车门。 许愿脑袋嗡嗡的被塞进车里,他上来,她是不敢看他,酡着脸结结巴巴报地址:“还没六点,先吃饭?” “电影院附近少不了餐厅,就近吃吧。” 许愿ok。 俩人在粤式粥铺用了晚餐,六点四十,进电影院。 没想到人超多,进电梯就要排队,许愿不好意思的扭头看他,发现旁边好多女生都在花痴。 这人清然若静,面无表情,显是习惯。 许愿就握住了他的一根食指,宣誓主权地攥在手里,一大波女生又把目光挪向许愿,不过是瞪。 好不容易上了顶楼,这地儿许愿没来过,电影院多半花花绿绿,光线溢彩,有些晃眼,许愿怕他高冷人士喜静,交代:“纪医生你在这里站着,楼道口没什么人,空气也好点,我去取票。” 他落落点头,听话地双手插袋,在外头没有盯着手机的习惯,安静时他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闲杂声音一概能无视干净。 取票又是长长的队伍o(╯□╰)o…… 许愿有点后悔选了这么个评价电影院,怕自己第一次主动请他约会,搞砸了。 忧伤,估计电影类型,动画片什么的,难入他眼。 开播时正好进场。 光已经暗下来,他走在前,上台阶时,许愿的手腕被他攥住,他在前面说:“小心。” 许愿觉得自己这会儿矫情的还可以让他抱着上去呢。 俩人入座,有空调,纪遇南脱了夹克,连着把她的外套也一并放到大腿上搁着。 电影主角,小女孩在接受学院考官的面试,紧张晕倒…… 许愿代入很快,读过原著,做一番比较,发觉拍得真是不错,认真地看起来。 前半段,飞行员和小王子故事占大部分,阐述情感比较多,许愿看得丝丝入味,心中柔软的线条都被电影牵了出来,倒也没忘了旁边的男人,看到快一个小时,扭头瞧他,居然没睡着,屏幕光线忽闪,照着这人的侧脸,线条深邃而立体,蹙着眉头,在努力的看。 许愿瞧出来了,他果然很不感兴趣。 看到老飞行员住院,小女孩雨中追救护车,到医院求老爷爷坚持住,说需要他的时候,许愿莫名的被电影音乐弄哭。 落泪无声,旁边的人却心有灵犀,修长温热的手指递来纸巾。 许愿望他,他也望过来,清澈温暖的眼神,摸了下她的头,低声道:“情感太细腻。” 许愿钻他怀里,抹了眼泪,却笑了。 电影结束出来,九点一刻,初春,天还是寒冷。 他为她披了外套,问她需不需要喝点热饮? 许愿点头,在车边等他。 那人走到花花绿绿的小店前,背影在队伍里,修长挺拔,干干净净,是那芝兰玉树。 在车上喝完热饮,九点过半。 纪遇南发动车子,宾利汇入大马路的车流之中。 许愿还在细细回味电影小王子,画面唯美干净,是一个有点悲伤的故事,她一时有所感触,发了朋友圈。 发完后扭过脑袋,有些怔地看着开车的这男人,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衬衫袖里透着张力的手臂,挺括的衣领,侧面看很是凸出的喉结。 许愿问他:“纪医生你怎么没有睡着?” 他今天是有点疲惫的,五官上看得出来,可能刚做完手术就出来了。 这人没有看她,正经又严肃:“陪女士看电影,睡着是很扫兴的行为。” 许愿嘘一声,撇开视线,“原来是骨子里的绅士而已。” 她倒不再说话。 等她稍微直起身时,发现路线不对,不是回别墅的路了,是去…… 她又扭头看他,这人不回头,开他的车,侧脸却在许愿的盯视下,几分的不自然。 许愿那心跳逐渐地快起来,扭脸面对车窗,仿佛看见了满脸的通红之色。 车窗上也映着他影影绰绰的侧脸,英俊得像那漫画里勾勒的完美线条。 车厢里忽然安静,谁也不作声,却都心照不宣。 十几分钟后,车停一高级公寓前。 许愿窝在外套里,一时没下车,这人瞥来一眼,清眸湛湛中一点幽暗的浑浊,取钥匙下车,到她这边,打开车门。 公寓,许愿一共来过三回。 第一次,是去年冬天在车里那一回,结束后他带她过来收拾洗澡。 第二次,第三次,却都是和他来做那事,别墅很不方便,好几个月,想的厉害,彼此都忍不住的时候,就会来这里。 今天他这是……又想了么。 许愿还记得去年年底,两人在书房门没成的那次,后来和他做时特地问过他,那天晚上怎么不进她的客房? 漆黑暗色里,这人拥着她,喘气不休,那双桃花流水的眼睛若然似羞,他说,不好意思。 许愿戳他胸膛,小声问,那之前我发烧那晚上,还有车里,你怎么就好意思了纪医生? 他答:那时还不太熟。 许愿嗔嗔望他,觉得他真是大闷sao一个,不熟就顶好下手,反正就是那点事儿,熟了之后,反倒要起脸了。 她回神,手腕已经被他牵着,下来车。 两脚着地,小腰却被他大手按着,抵在车门上。 “纪医生。”许愿脸躁,那边就是保安,不得不低低地叫他。 抬起的这只手却叫他捉住,压在车门,路灯下,这人清雅卓绝,身躯微微压下来,五官往她颈子里埋着轻吻了几下,说与她听:“电影好不好看不重要,我不睡着也不是因为要守礼仪。” 许愿抬头望她。 他望进她的瞳孔,低低地,却又平静的清越男声:“因为你喜爱,我想陪伴你,忍耐自己不喜欢的,尝试爱,你所爱。” 他的表述里没有情/话。听着也没有法国男人那种流出来的蜜糖味道。 可这是许愿听过的最缠/绵的情/话,自他之口,许下承诺,与他而言,爱她是一种陪伴,爱的真谛也许就是陪伴。去喜爱,她所喜爱的。 这是不是宠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无怨言的,把自己的生活变成了往她的生活模样做着改变。 许愿踮脚,往他唇角闭着眼睛吻过去。 两人牵手,往小区里走,他的公寓在十几层。 许愿明知来干什么的,不好意思了,还是装装样子,也有点邪恶,问他:“来这里干什么?” 这人没料到会被捉弄,脸皮薄的,不敢看电梯镜面里,许愿戏谑的眼神。 他绷着脸回答:“来拿点东西。” 许愿意味深长,哦了一声。 他开指纹锁,许愿进去,抬手按灯的开关:“纪医生你要找什么东西……” 门关,这人的身影缓缓盖上来,许愿背脊温热,面对这门被困在门板上,她调皮,听他呼吸带了喘,还装:“纪医生,你的手压着我的手干嘛不让我开灯?你不是要找东西,开了灯才能找啊。” “愿愿。”他终是无奈,急躁的,压抑着出声唤她。 许愿身子一颤,耳膜要被浸死在这温柔性感的嗓音里,脸红是那煮开的水,翻滚翻滚,脑海嗡嗡,身体的敏/感神经随着男人双手把上她的细腰,而颤栗不断。 她仰头,被他手指收拾的几下服帖了,闭眼大口呼气,脖颈歪着,让他的吻送下来…… 毛衣下摆被他从裤子扯出来,她穿的牛仔裤,里面是羊绒保暖裤,还有一条小裤裤…… 这人笨拙,急切,弄来弄去,手心手背都是汗。 许愿忍住笑,男人在这种时候,谪仙般也是猴急了,苦恼女性的衣服构造复杂,他却也不像那蛮人,撕扯不来。 许愿亲吻他的耳垂,哄他:“慢些,你慢些啊,会解开的……” 他喘得不行,手指叫她按住,许愿 叹一声,自己来,他这次开窍,扯开皮带的金属纽扣,节省时间解自己的。 “纪医生……在这里?” 许愿被他压著,他在身后,又问:“你不是每次变態的都要先做好个人卫生……” 纪遇南拧眉,双手将她按住摆好,闭了发红的眼眸,嗓音随之而低着颤起:“出来前,我在医院洗过澡了。” 许愿双手抠着门板,眼睫发抖一阵,才微微缓和,心道,丫的今天这是早就打好这个主意了?是在她提出要请他看电影时,这闷sao混蛋就在琢磨现在这事了吧……说他不开窍,许愿真觉得自己眼瞎了…… ……**…… 一场酣畅。 完时,许愿迷迷糊糊被他紧搂在怀,与他做这事不会很累,他太温柔,动静斯文,却叫她舒服不行。 一昏一沉的,随他料理清洁,浴室灯光似幻,唯美得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许愿耳朵里灌进沉哑的男人嗓音,很坚定:“随我去见我的父母吧。” 她睁眼,瞧不见他的视线,这人埋头,给她擦沐浴露。 许愿双手费力地抬起他的脸,在他望过来时,柔情蜜意吻上去,凑到他耳边,轻声细气,笑来咯咯:“ido,纪……老师,唉,谁让我迷你不行,不管你说什么,小实习……yesido……” 5201小说高速首发闪婚甜妻,总裁大人难伺候!最新章节,本章节是430.428 小蝌蚪给爸爸 纪老师,yesido【5000】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403.405:小蝌蚪给爸爸:孩子他带回家养了? 男侍应生是小经理安排的人,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和抱着奶娃的女服务员认识,都是婚礼山庄前厅的职员,走过去说了几句。 女服务员懵懵懂懂,只知道怀里的孩子很重要,不能怠慢了。 跟着男侍应生走几步:“可是我们这哪来的奶粉啊?鲺” 男侍应生瞧了眼柱子后面的漂亮小姐,伸出手:“后勤部有的,孩子给我抱着,你快去冲一点,宝宝好像快哭了。” “哦哦,那你小心点!” 等女服务员走远,男侍应生回头仔细瞅了眼混乱的几米远处,没人注意,又转身,和曾薇薇对了个眼色。 抱着孩子绕过壁柱,迅速穿到走廊那边。 曾薇薇挎着包优雅从容地也往那边走,低头给许愿发短信:宝宝马上到手。 走廊尽头的拐角,曾薇薇等了等,直到左右无人,才往拐角那边走。 听见婴儿的啼哭声,她心下又疼,这个点儿是愿愿喂乃的时间,小家伙恐怕饿了。 那男侍应生背对着她,焦急地也在张望。 曾薇薇加快步子,张嘴要喊他,旁边的男洗手间里突然冒出一道修长身影,穿黑色正是西装的伴郎礼服,洗手台前洗了双手,叼着烟正眯眼转身。 “擦……”曾薇薇低咒一声。 不是简子俊是谁? 神出鬼没的,刚刚她在壁柱后面还瞧见他守着纪遇南的,眨眼就从卫生间出来了? 那叼着烟吊儿郎当的男人,两根手指夹了烟,捻灭,眼睛看见了,蹙起眉头走过来,指着男侍应生怀里的婴儿宝宝:“怎么在你这里?内女的呢?” 男侍应生吓了一跳:“简……简先生……” 简子俊吐出烟雾,面色发沉:“给我。” 男侍应生为难,扭过头。 简子俊见他不给,也跟着拧眉扭头。 曾薇薇:“……” 狠眨一下眼睛,撇过脸。 只听那边男人强行抱过孩子,骂骂咧咧:“你们这群服/务生怎么这么不尽责?说了是纪家小少爷,给你们抱那是你们的福气,换来换去的,孩子换丢了怎么办?赔得起?!” “对不起,简二少。”侍应生一个劲儿地赔礼。 简子俊低头,瞧见小侄子这会儿没哭,但眼睛红红的,心下柔软,低头就是吧唧一口,拍拍小屁股:“真乖,跟干爹走,找你爸去。” 抱着孩子,经过一个穿的火红的高挑女人。 低头喃喃:“香水味太浓,侄儿你屏住呼吸忍一下。” 说着还加快步伐。 曾薇薇双目仇视,却无可奈何,无措下看着孩子硬生生又回到了宴会大厅。 手机响起,愿愿来的短信:“微微,怎么还没回来?” 她心底骂一句娘! 简子俊走了几步,接到纪老爷子的电话,说和纪妈在火速赶来的路上,孩子能不能先传个照片? 他笑,老头太可爱了。 抱着娃儿走到一间休息室,把孩子放在沙发里,拍了美照n张发过去。 大厅那边,遇南哥就不用管了,晕倒而已,总会醒的。 小家伙在沙发里蠕动,想起来,但那是不可能的,一个月的小胳膊小腿,简子俊来了趣,逗逗小手指又拎拎小短腿的,不亦乐乎,直把孩子弄哭。 他又惊慌,赶紧抱起来哄,小奶包困得不行,半眯着眼睛不识人地总往他胸膛小手扒拉。 简子俊抬眸瞧四周,俊脸薄红,还好无人,尴尬的咳嗽一声,拉开小肉手。 不一会儿,小肉手又凑上来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摸着小家伙的脸蛋,见他打哈欠,自己也打了个哈欠,靠着沙发闭上眼睛。 为了五哥的婚礼,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困死了。 ……**…… 曾薇薇等不及了,见沙发上的男 人打盹了,脱掉高跟鞋溜进来。 小侄子在男人的西服怀里睡着了。 她屏住呼吸靠近,观察着孩子躺着的姿势,绕到沙发另一侧,点了点男人的胳膊。 没反应。 曾薇薇着急,低头伸手,轻轻地伸手。 手指刚碰到孩子的胳膊,这男人突然转了个身。 吓得她神经一抖,呼吸不敢地低头看,这人没睁眼睛。 她拍拍胸口,等了会儿,绕过这人的一双长腿,回到原来位置,面向孩子,弯腰伸手。 男人薄唇动了动,无意识似的,又转个方向。 曾薇薇:“……” -_-! 忍。再次,绕到沙发那一侧,弯腰,还没伸手,这人又朝反向转身。 曾薇薇伸手就掴了下去,啪——! “我靠!”简子俊被打得直接脸扇到沙发背上,怒起瞪开眼睛:“死娘们!” “你才死变态,装睡!”曾薇薇干脆叉起腰,声音又尖,十足的泼妇样子。 “哟!我以为是谁,曾家小姐啊,怎么,什么目的要抱走我侄儿?” 谁特么你侄子?这是老娘的亲侄子! 俩人都是a市上流圈子里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曾薇薇从前宴会上经常见这草包,跟在萧雪政纪遇南等后面,屁颠屁颠的,长得一副娃娃脸,浓眉毛大眼睛的,还喜欢装酷毙,跟酷帅沾不上边又喜欢泡女人,泡不上还要吹牛! 最讨厌这类男人! 简子俊同样也认识眼前这女的。 圈子里出了名的爱打听,八卦消息总是她散布出去的,别的名媛那是真正的名媛,这就一泼妇! 要不二十八了还没嫁人呢。 四目相对,都是赤焰烈火。 俩人对吼,怀里的小东西吓哭。 曾薇薇心疼死了。 简子俊瞧这女的眼神,不对劲啊,眯起眼睛:“你说不说?” “我说什么?” “你分明想抱走孩子!” “厚!我暗恋纪少好多年,现在听说有人给他生娃了,我特别想看看这娃什么样行不?” 男人的眼睛,圆是圆,瞳孔却很黑,看着特别精神明亮,盯着她。 忽然大叫:“卧槽,曾薇薇,这孩子不会是你和遇南哥生的吧?” 啪! “草,又特么扇?老子疼啊!” “叫你嘴贱。”曾薇薇那个火上脑顶啊,小脸通红,“是你个头!我倒想呢,纪遇南能看上我吗?” “那倒也是。” “……” “那你一直跟着我干嘛?刚刚还和那个男/服务员打眼色,别以为我瞎的。” 曾薇薇脸pia到一边,心里纠结死了! 要是一直缠着简子俊要孩子,这货看着二,今天却出奇地敏锐,会不会牵扯愿愿? 可是孩子不抱回去,愿愿那边会急死…… 叮铃铃—— 简子俊立刻掏出手机,见着来电号码嘴就咧开了:“纪叔!到了?啊呀,太好了,宝宝在我这呢,立马给您送过去,打听等着哈!” 挂了电话,抱娃就走。 胳膊被人拽住。 “干嘛?” “简子俊,这孩子你不能给纪老头……” “笑死去!为毛不能给?” 曾薇薇讲不出。 放开,我小侄子要认祖归宗了,耽误事儿!” 曾薇薇被甩到一边,脑袋拧巴打结,话到喉咙却生生卡住,望着男人肩头露出的小肉手,欲哭无泪。 ……**…… 宴会大厅门口,一辆黑色轿车紧急停泊。 车后门,纪建军急匆匆地下来,走几步,又回头伸出手抚老婆。 连云玉瞅他:“刚吃了颗速效救心丸你冷静点,建军。” “我十分冷静!”苍老威严的嗓音,都在颤。 牵着妻子的手,大步走进宴会大厅,纪建军虎眉一瞧,脸色铁青地挥开医生,直接走过去踢那地上修长的身影,左一脚又一脚,不见醒。 纪建军抬手摁住太阳**,“哎哟我这血压,血压!” “纪叔纪婶!宝宝在这!” 连云玉扭头,瞧见简子俊怀里真有一团鹅黄色的小团子,小脚丫包在白色的棉袜里,随着走动在空中晃悠。 一时,眼睛红了:“建军!孙子,我们的孙子。” “是啊,可不是!”纪建军几个箭步冲过去,手臂打颤,秉着呼吸接过孩子,撩开襁褓瞅了眼小小的脸蛋子。 “是我老纪家的!小玉,你瞅这娃娃的眼珠子,和遇南一个神韵啊。” 说着,抱着宝贝孙子走到宴会大厅门口,对着门外的天就是一跪,老眼通红:“列祖列宗保佑啊!老天有眼,可是老天有眼了厚待我老纪家了,呜……” 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追溯痛苦的逼儿子娶妻生子的艰难岁月…… ……**…… 纪遇南四点半醒来的。 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宴会大厅的地板上,一寸没挪。 他皱眉睁眼,一时惺忪,冷不丁脑袋上被砸了什么过来! 紧接着粗厚的骂声就在头顶盘旋开:“还知道醒来?你他妈是给老子长脸子了,见到儿子你晕过去?我老纪家能生出你这个弱爆的东西,起来!过来看看你儿子!” 纪遇南五官阴沉,紧抿的薄唇沉着一层白,耳朵嗡鸣。 “哦,咯咯!宝贝不哭了,你这死爹醒来啦,爷爷叫他过来给你小子认个错,啊,认个错就不哭了成不?哈哈,不理爷爷呢,还哭,小玉你看看……” 男人西裤上几个四十三码的鞋印,修长手指白皙泛冷,撑着地面起身。 简子俊伸手要扶,遭到拒绝。 小心翼翼地观察遇南哥的神情,可这人脸上淡冷沉静的也没有什么表情,只一双清润的眉宇蹙着。 连云玉走过去:“儿子……” 纪遇南抿唇抬手,示意不用多说。 他伫立,单手杵着腰间皮带,微微俯颈沉思了片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再抬头,视线扫了眼老头怀里正哭着哄不好的小疙瘩,一时眸底深沉复杂,有什么没什么叫人看不清。 半晌,微阖着眼眸,薄唇紧抿地低声开腔,“做个亲自鉴定吧。” “你他妈这表情是不想认!”纪建军就要冲上来! 他也不躲,淡然静静,又瞥了一眼那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安静地看过来的小家伙。 他视线转向别处,锁眉想了会儿,走过去伸手,动作并不笨拙,他是妇产科医生,包过许多孩子,尽管心理存在排斥,但这人的怀抱天生温柔。 接过了孩子。 小家伙在他怀里,着怀抱宽阔,有点硬,但小鼻子嗅到的味道却无比干净好闻。 不哭了。 “嘿!是亲的!”纪建军一扫阴郁,哈哈大笑:“小坏蛋了,你爸一抱立刻止哭。” 一家人上了多座轿车。 纪遇南一人在最后抱着怀中奶娃。 路上老头叽叽喳喳,妈妈连云玉也欣喜难得多话,和丈夫聊着,偶尔回头想和儿子说几句。 但儿子,侧脸紧绷,始终扭头看着窗外,眉宇紧皱。 纪遇南抬手捏了捏发紧的鼻梁,车下了盘山公路,到了市区。 傍晚,四衢八街,灯火通明,霓虹闪耀。 他打开了一丝车窗缝隙,微冷的十月晚风吹进来,怀里软 糯糯的小东西立刻缩了缩,小手小脚有些无力,动作慢。 男人低头,拧了会儿眉,两根修长手指夹着鹅黄色的襁褓,拢了拢。 那睁着眼睛一直看着他的小家伙,乌黑大眼睛一眯,朝他傻乎乎地笑了。 纪遇南五官一滞。 小家伙却不饶他了,不知道什么事情高兴了,没妈妈的乃喝也高兴,咧着小嘴儿,嘴里什么都没有,像个小老头,憨憨的对他笑。 男人眉头一皱,脸色微沉地撇开脸。 有一只肉肉乎乎的,很软,很奶香的小手,往他衬衫上晃。 心思微动,他复又低头,仍旧绷着脸,这家伙还在对他笑。 他不爱笑。 那一定是像那个女人了,爱笑么? 他薄唇微动,严肃低语:“笑什么。” “唔……哝……咯咯……” “别对着我笑。” “唔……” 大眼瞪小眼,安安静静的,有温润的什么流淌而过,静悄悄。 忽而,男人眼神一凝,表情有变,等他身躯倏地动弹一下抬臂,已是来不及。 五官僵硬。 半分多钟。 前面纪建军嘟囔:“怎么好臭?谁放屁了!吴叔你中午是不是又吃豆子了!” 司机吴叔:“……冤枉啊老爷o(╯□╰)o” 纪建军胳膊被夫人重重一掐,连云玉脸色又红又青,这些年一直这么过来的…… 扭头,瞧了眼温温润润的儿子此刻面孔清沉,连云玉微笑:“拉你身上了?” 纪遇南:“……” 纪家公馆,车停。 男人周身寒沉,长腿下车,不过气场还算淡定。 脚步生风地进了宅邸,佣人迎上来,他锁眉低声吩咐:“打一盆热水,弄一块干净棉布,剪成尿布条,床上也铺好。” 连云玉追在后面跟着进儿子卧室,瞧见儿子有条不紊地把小孙子放下:“遇南,妈妈来吧。” 这人摆手,示意不用。 连云玉就在旁边看着,整个换尿布的过程,手法标准,干净利落。 又一次被儿子迷倒。 是个医生没错,怎么优秀的连换尿布都会呢,她生的儿子。 换了尿布,纪遇南去卫生间,十分钟才出来。 不难猜想,一定洗了个澡。 当医生的,洁癖是没办法的事。 男人一身居家服,藏青深色,走动间那高大背影看着越显清瘦,衣服下突显的背脊骨架,却透着沉稳的张力。 母亲在哄孩子。 他没有过去,心里烦,拿了茶几上的烟和打火机,走到露台关上玻璃门,背对灯光,深邃五官沉入夜色,蹙眉,出神地思索着什么,吞云吐雾。 ……**…… 曾薇薇一路道歉。 离纪家公馆一里外的山弯扯到,红色的女款轿车停下,曾薇薇扭头:“愿愿,不能再上去了。” 车后座靠着窗的女人,丢了魂般,脸色惨白。 “愿愿,是我的错,是我该死,我真没想到简子俊那个草包居然难搞,纪老爷子又来得太快,孩子直接就这么被抱走了,我……” “微微,不用说了,不是你的错。” 许愿把视线从窗外漆黑下来的夜色里收回来,一低头,眼泪打在手上。 她屏息。 强忍,最终却低头双手捂住脸,心里那种焦慌,刺得她无法呼吸。 宝宝…… “愿愿……”曾薇薇爬到后座,把人抱住,心急的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往好处想,至少纪老爷子是认定小侄子是亲孙子了,他们纪家把孩子抱回去,肯定也适当小宝贝地呵护着,不会对宝宝不好啊。愿愿,眼 下没有办法了,你别着急,宝宝在爷爷奶奶和爸爸那里,能受什么委屈呢?顶多是喝不到母**会哭,会想妈妈,但是饿不着的……” “呜……宝宝生下来没离开过我这么久,六个多小时了,微微,被他们抱走了。是我私心,我要用孩子打击许艺的,上天来惩罚我了,这下怎么办?他们纪家不会把孩子还给我了,我要失去宝宝了。” “不会的!我们想办法,还有办法的!” ……**…… 三天过去。 纪家公馆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有头有脸的人家,纪老爷子又是爱排场的主儿,喜从天降得来孙儿,心情振奋狂躁得那根本停不下来! 父子俩因为满月酒的事情吵了一架。 纪建军一时气恼,用家法打了儿子,并且把亲子鉴定结果甩到地上。 纪遇南虽心中差不多已料到,脸色却不好,受着父亲的藤条,背影笔直,一声不吭。 满月酒办了两天。 第四天终于消停下来。 这期间,连云玉一直不知道儿子什么想法,一贯清冷,令人捉摸不透。 下午,喜宴结束。 儿子换了身衣服,旁边佣人推着婴儿车跟着出来。 连云玉稳住纪建军,“遇南,这是去哪里?” “回我的住处。” 纪建军舍不得孙子的:“你要上班!医院手术那么多,再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这么点小娃娃啊?你别不是瞒着我们偷偷把孙子扔进孤儿院吧?那你等着死!” 纪遇南和母亲道了别,单手推过婴儿小车,抱着抬到车上。 半小时后,来到市里地段环境很好的一处小别墅。 男人抬着婴儿车下来,佣人跟在旁边,抱着日常用品,“少爷,小少爷的房间安置在哪里?” “我卧室就行。” 几道身影进了别墅,说话声远去。 篱笆下面,女人拢了拢墨镜,走远几步打电话:“愿愿,纪少带着小侄子从纪家公馆搬出来住他的单身别墅了!” 电话那头,许愿惨淡的眼睛一亮:“地址在哪?” “喂,你冷静点,你要干嘛?” “微微,我很冷静,我去探探周围环境,蹲点儿,他总要上班的,再不济也总有不在的时候吧,我想办法进去把宝宝偷出来就行!” “啊?偷/人?” 曾薇薇跳出篱笆,路过一个保安,立刻捂住嘴,走到树后面:“愿愿,四天咱都等了,我觉得偷孩子有点鲁莽吧,要不咱再从长计议?我刚刚看了,小侄子没哭呢,纪遇南是医生,妇产科专家了,也应该知道怎么照顾孩子。” 许愿皱眉,冷静道:“就是他会照顾我才更担心。这几天晚上我根本睡不着,总梦见宝宝哭,没乃喝。再说他照顾着照顾出感情怎么办?这个月份的孩子虽然还不认人,但也会闻味道的,习惯了他的味道那怎么能行。事不宜迟,拖来拖去要是纪遇南心里上接受了自己有了个儿子,喜欢上了宝宝,那我更难要回来了。” 这么说也有道理好像,曾薇薇道:“在xx路,那你等等,天色暗一点,我们绕着别墅转两圈,看看能从哪里偷偷进去。” 许愿点头,精神振奋地换了衣服,出门。 ---题外话---额,昨天万更遭一众差评,其实五爷蛮冤的,今天反而不知道怎么写了。有人说水,好吧,万更想情节要时间,写大概是五个小时左右,这是五爷的时速,所以没有随便写。是有亲提出想知道遇南哥晕过去的心理,所以才多写了他的心理活动,然后之前是侧面带过,现在正写这个番外的话,叔叔的婚礼,那就是遇南的角度来写。只是详细还原当时的情况o(╯□╰)o,被说没剧情的话,今天这个不知道有没有剧情,我都晕了…… 405.406:小蝌蚪给爸爸:电梯面对面,许愿望他 纪遇南所住的公寓式小别墅群在a市景江隧道那一块。 从许愿的公寓出发,有点远,开车到时,已经晚上。 曾薇薇等在附近的咖啡厅里,两人碰面,绕着一段路,到别墅小区的后门,通过一家比较大型的生活超市混进了小区鲺。 别墅坐落不超过十栋,绿化搞得很好囡。 曾薇薇抬手一指:“那就是纪少的。” 许愿望见了,和其他别墅一样,小二楼,占地不大,里头房间应该也不多。 两人四下看了看,这时还有稀稀落落散步的人。 “坐一会儿吧。” “恩。” 晚点,从草丛那边穿过去,就是他家别墅的后面。 许愿瞧着那别墅后面密丛的树,眯了眼睛,应该是一条进去的隐蔽好路。 “愿愿!可巧,我认识的那白家小姐也住这儿呢!”曾薇薇递过来手机,让她看微信对话,“以后我们过来有借口了,真棒!等等,我问白小姐访客卡,这样保安那里以后就方便了。” “薇薇,你真厉害,哪儿都能有路子。” “矮油,我就是爱交狐朋狗友啦!” “恩?”许愿眯起眼睛。 “你不是啦,你不是,愿愿么么么……” 许愿露出笑容,今晚上心情好了很多,瞅着那栋安静,只有两个房间亮着灯的别墅,知道宝宝就在里面。 离得近,她心里都安定一点。 ……**…… 幽蓝的门灯照着别墅前庭木走廊下一排排整齐有致的盆栽。 植物清香,多有药味,那是别墅主人悉心所种。 夜晚静谧。 隐隐约约,房中传出婴儿糯糯的哭啼声。 二层书房。 长身玉立在窗前的男人,已听见声响,喝了口煮茶,那抓着杯口的修长手指,在光下泛着隽雅的白皙色泽,十分漂亮干净。 叫坐在书桌前的女孩看得入神。 纪遇南抿唇:“划好了没有?” 白萱萱咕咚咕咚点头:“马上,遇南哥,你的宝宝好像哭了耶。” 正说着,书房门被敲响,婴儿从缓到急的啼哭就在门外。 男人绕过书桌朝门口走,带着一副无框眼镜,一身浅灰色居家服,长腿下面是藏青色棉拖,慵懒中有十二分的斯文书卷气。 “闹了?” 门外,佣人为难地点点头,“也不是尿了拉了,小少爷刚才睡醒还挺好,喝了冲奶……” 男人摘下无框眼镜,挂在胸前口袋,弯腰从婴儿车里抱出哭得一筛一筛的小软团子。 小家伙到了爸爸的怀抱,真是好闻,干净到无可挑剔吧,温温润润的,慢慢地,哭声没那么急了。 纪遇南带上书房的门,一只臂膀的力度足够,但不敢只用一只手抱。 一个多月大的小丁点,腰都没有呢。 大手护着儿子的小脑袋,另一手横着裹住小家伙的整个背脊,走向露台。 露台光线柔和,落地玻璃没开,空间大,纪遇南抱着啜啜的小家伙来回走动,一会儿,不哭了。 他低头一瞧,软蛋蛋的脸上挂着小泪痕,晶莹的水点点蒙得小家伙睁不开眼睛,嘴里小舌头往外时而舔两下。 小小的肉指头握拳状,举在脑袋边上。 男人蹙眉,眼底几许柔情衬那清冷深邃,拇指轻轻地给擦了眼泪,薄唇却并不说话,也不像妈妈那样会发出温柔的声音哄。 父子俩在对视。 别墅缓缓地安静下来。 男人靠着玻璃门,灯影明灭,那清瘦修长的影子就在玻璃上,怀中凸出了一小团,一只小脚丫的影子在玻璃上晃动。 他俯颈,视线沉凝了片刻,大手握住那只往上举的肉脚丫,小袜子暖暖的。 低沉开腔:“想她了?” 怀里,眨巴眨巴大眼睛,小嘴儿奶嘟嘟的,也不明白爸爸在说什么。 “会带我找到她吗?” 大眼睛眨啊眨,好奇的,望着爸爸呢。 男人拇指挪动,推了一把儿子没成型的小眉毛,视线深凝在这小小的一方五官上。 他能瞧出自己的缩影,其余的,像谁呢? 似叹了一声,起身,离开露台。 书房门口,还没把人放回婴儿车,纪遇南紧锁眉宇扭头:“方婶,拿尿不湿。” 总是这样,拉屎拉尿,等都得等着,往他身上噗嗤。 这一天也不知道要洗多少个澡,除非人在医院。 洗漱完毕回来,婴儿车还在书房门口,佣人芳姐看着,车里的小东西倒是乖,没睡着,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东张西望呢。 芳姐低头逗:“脖子都还不会转呢小少爷,你看什么呀?恩,你看个什么呀……” 男人走来,发梢滴着水,旋开书房门,把婴儿车也抬进去。 白萱萱没来及收回手机,脑袋被一本书敲中。 “什么时候回你家?”男人的声音,不耐烦了。 这是老头世交的女儿,三十岁了还在考医科大学,可想而知那智商。 白萱萱吐吐舌头:“别嫌弃我了遇南哥,你哄你的宝宝,我这不是有人找么,微信发个不停。” 纪遇南不开腔,抱着儿子走到办公桌后,舒适的转椅上坐下。 白萱萱凑过来逗,他排开爪子:“九点回家。” “好嘛,我快划完了……”手机又响,白萱萱低头,“靠,居然在这小区?这个曾薇薇,跟你不熟好吗?还带了朋友?许愿……” 办公桌后男人从书籍中抬头,眸色微暗:“谁找你?” “曾薇薇,唉,遇南哥你又不是认识啦。” “还有一个。” “许愿啊,这个你认识?” 男人的视线专注在书籍上,手指翻了一页,腿上动了动,他把目光垂下来去看儿子,很是随意:“不太熟。” “就是差点成为你未婚妻的许艺的姐姐啊,听说这个女的哦,还蛮惨的在许家,不过听说她回来三个月有出国了,小道消息,是未婚怀孕呢……” 他换了只手抱儿子,“她在这里?” “恩恩!和曾薇薇就在小区里面呢,说明天要约我逛街,以后要常联系,会经常来找我玩,明天去逛街,问我要访客卡。还真是,难道白氏的股票涨了吗?” “访客卡?” “对呀,遇南哥你连访客卡都不知道?咱们小区安全方面还是把关很严的,除了住户,进来的外客都要访客卡才能顺利进出。这曾薇薇,要我的访客卡干嘛?难道别墅里还有她认识的别的住户?” 他不再说话,微微垂颈,深沉视线落在书上,一会儿又去看大腿上襁褓里的小家伙。 盯着小家伙的五官,深凝不动了。 ……**…… 九点,白萱萱离开。 办公桌后,男人手指优雅合上厚重书籍,抱着睡着的儿子放到婴儿车里。 佣人芳姐进来,他低声吩咐几句。 走出书房,“我送你。” 白萱萱在楼梯口停住脚步,讶异:“遇南哥?” 男人双手插袋下楼,“去便利店买盒烟。” “靠,我就说嘛,我都快把你家跑穿了你什么时候送过我呀?还以为你终于对我动心了呢……喂,等等我啦!” 别墅外的小道,路灯隔几米有一盏,拉的男人的影子清瘦修长。 他长腿放缓,垂目望地,状似随意问道:“你那两个朋友没走?” “曾薇薇啊?不知道她们俩呢,我问问……没回复我。” 男人便不再说话,岔路口,他去便利店买了一盒平时根本 不抽的烟,站在路灯下,轻雾缭绕,男人的眼眸在烟雾后,又深又沉,缓慢的扫过四周。 把烟头扔进垃圾桶,手机响了。 芳姐说小家伙突然哭醒,闹得特别厉害。 他快步往回走。 “少爷!不知道小少爷怎么了?” 纪遇南进屋,大步上楼,从芳姐怀里抱过小家伙,哭得可厉害了,和前面那次哭不一样,小手小脚都在翻腾,撕心裂肺地哭。 “拿奶瓶。” 芳姐跑过去,拿了过来,揪着眉毛:“我喂了呀,少爷,小少爷根本不吃。” 他喂,果然不吃,小家伙暴躁的小手扑住嘴巴,直往外吐。 纪遇南沉眉,把人放到床上,小衣衫都解开了,身上没问题,也不是尿了拉了。 他探温度,又拿了听诊器,没有感冒症状。 拿了棉签抵开小家伙的嘴,灯照了,喉咙也没问题。 “唉,哭得嗓子都要哑了,小少爷呀,怎么了这是?”芳姐在一旁听得心揪。 男人脸色不好,素来沉静的五官显见不淡定,抱起儿子在怀里来回走。 小家伙却吃了枪药般,接触也有四五天了,今天是最异常的,无论如何哄不好,小手小脚一直往空中抓,乱蹬着。 从楼上走到楼下,纪遇南头疼。 突然听见芳姐往后门那边跑:“少爷!是不是野猫野狗啊,我听见后面有动静,听说小孩子和大人不一样,对这些很敏感的,动物一来就不舒服了……” 纪遇南跟着往后门走。 越往那走,怀里的小东西就越烈。 男人眸色沉沉,眉宇拧得打结。 ……**…… 别墅后的树丛。 曾薇薇提着两双鞋子,头发凌乱,慌乱中还要扯住往前冲的那人:“愿愿!” 许愿够着那扇被爬山虎挡住的上下式窗户,眼中有泪:“宝宝知道是我来了,微微你听,他哭得那么厉害,那么厉害……” “许愿!说好探路的,你这样闯进去不如直接大门进去,告诉纪遇南你就是孩儿他娘!” 许愿怔怔,双手趴着窗户。 屋子里突然亮了灯。 吓得两人一抖。 曾薇薇:“靠,肯定是刚才拽树枝打出了动静,怎么办怎么办……” “快跑!” 许愿被拽得摔倒在地,曾薇薇吓傻了,没管,拖着她的衣领一路拖下坡的,两人鞋子没穿,蹲着沿着草丛疯跑一路。 ……**…… 别墅后门的厅里。 芳姐往窗户看了看:“没见什么呀,也没动静了,唉我这老耳朵,估计听岔了。“小少爷这是怎么啦,哭得更厉害了这!” 他爹却五官安静的有点诡异。 男人低头瞧着怀里哭哑的儿子,小肉手指没有力气,却掐着他的衣服袖子,哭得闭着眼睛,像是,要往外爬。 “芳姐,把门打开。” 芳姐不明白少爷突然的这是什么意思。 把门打开了,树和草丛还有藤蔓长得有些疯,都长到窗户上了。 纪遇南把儿子给芳姐,男人单手插袋,挺拔的身躯伫立在门框里,视线陡然锐深,不急不缓地,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芳姐心说,除了树和草,什么也没有啊。 少爷却看了好几分钟,许久,关上门转身。 “有猫狗吗?” 男人摇头,薄唇紧抿,神色讳莫,那双平和的眸底,此刻漆黑,深沉的,什么也看不清。 他去厨房喝了水,走过来,一字不言抱过儿子,怀里哄着,却不似之前无措。 孩子哭着总会累。 他给擦了一遍小身子,抹了医用爽身粉,小家伙舒服了,终于睡去。/p> 他却一宿未眠,单臂枕着后脑勺躺在床上,胸膛起伏发沉。 漆黑夜里,那双睁着的眼眸,风起云涌,冷风厉厉。 ……**…… 许愿一晚上没睡好。 宝宝哭得那么撕心裂肺,折磨了她一晚上。 却又感到欣慰,医学上母体和婴儿指间的神奇感应,她和宝宝也有,且这样强烈。 宝宝,那是想她这个妈妈了。 敷过眼睛,换了衣服,开车和曾薇薇汇合。 十点多,在市中心的奢侈品商业大楼,许愿见到了白家小姐。 曾薇薇会交际,几句话就把女人间的友谊建立了起来。 三人聊了会儿,开始绕着女人最感兴趣的各类专柜逛。 然而,许愿对这些琳琅满目是没有任何激情的,但是为了那张访客卡,为了能顺利偷走宝宝,必须花这些时间。 眼看中午,才逛了一层楼。 三人进电梯下楼,商量着去哪家饭店吃饭。 商场大楼一层,电梯双门打开,许愿低头在看手机,旁边曾薇薇停了脚步她才跟着抬头。 这一抬头,人也愣住。 对面也是下行的商场电梯。 双门也正打开。 走出来一对男女,高大和娇小,清隽出尘配乖顺依人。 那人,暗蓝色的夹克,里头浅灰格子英伦衬衫,头回见他穿格子衬衫。 倒不知是这迷人模样。 棕色皮带,黑色修身长裤,腿有多直呢,直得那裤子的褶皱,都让人看着赏心悦目,膝盖和脚踝处,几分的男人味道。 许愿望他。 望他那清水淙淙般的温润眉眼。 他也看了过来,视线里安静如常,像见了关系很一般的熟人,微微颔首,绅士地点头。 这边三个人,许愿不知道他对着谁打招呼。 她瞧着他臂弯里许艺的手。 409.410:小蝌蚪给爸爸:一觉醒来,宝宝在旁,抬头,男人瞧着她 许愿躲着的衣橱就在床的对面,不到三米距离,门缝正对床边的婴儿小床。 这人微微垂着脖颈,那睫毛密长,挡住眼神里的一切,深浅不知。 她屏住呼吸,心里一噔囡。 宝宝睡着了,他在跟谁说话鲺? 还是,他回家后习惯性的用语? 男人无声地坐了大概两分钟,侧身拉开小蚊帐罩,手臂伸进蚊帐罩里。 在看孩子。 许愿细瞧他表情,安静斯文,无异样。 他把孩子抱了出来,姿势非常标准,一只大手就能护住宝宝的整个小背,胳膊托住小家伙的脑袋,单臂抱得很稳。 且动作温柔得许愿有些想不到。 男人而言,天性上不及女人对待孩子细致呵护,他当医生的,却是意外。 一会儿,见他皱眉了,拿起一块小毯子铺到他的床上,把宝宝放下。 这人起身去斗柜拿来了什么,挽起衬衫袖,蹙眉弯俯身躯。 许愿闻到味道。 宝宝拉了…… 刚才在她怀里挺久,乖的没往妈妈身上拉。 等爸爸一回来,倒是自觉地很快拉出来了。解恨。 男人摘下尿片,两根修长手指夹着宝宝粉玉嘟嘟的两条小肉腿,捞到半空。 小家伙咕哝了一声,睁了一下眼睛,睡得呼呼的,舔舔小嘴儿。 这人眉眼清和,递过奶瓶,小家伙嘴儿一叼,砸吧砸吧起来了。 他也不知笑没笑,嗓音低醇:“你倒舒服。” 许愿听着,又看着他给宝宝擦屁屁,那干净的手指动作娴熟,井井有条,做这些琐事也这般迷人,真真迷人的样子。 她不知怎么心底就涌过别样的情绪。 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他,怎么形容呢?一股子居家的男人的内敛魅力。 见把脏的扔进垃圾桶,他没立刻给宝宝弄上尿不湿,开了空调调高了温度,还把宝宝的小外套脱了。 接着用床单把宝宝完全捞住。 许愿一瞧。 果然是他给宝宝称体重。 称完后收拾了宝宝,在平板上记录下宝宝的体重,许愿瞧,还是做的表格呢。 真是个标准的妇产科医生。 古板的,也算可爱了。 男人喂了会儿奶瓶,怀里的小家伙有几口没几口地吃着玩儿,到底不爱冲奶,突然断了母**,前面两天闹得厉害,这两天才好一点。 力气很小,吃得很累,不一会儿又是个晕乎乎的了。 许愿瞧他把奶瓶拿开,抱着孩子来回走,轻轻地拍着小背。 柜门缝里,男人的长腿晃过来,晃过去。 许愿收回目光,有些发呆。 这就是他的日常生活里的样子吗? 今天是误打误撞,叫她躲在暗处瞧见他平时不为人知的居家模样。 倒和他在人前没什么不同,回了家面对孩子,也不露笑脸,不过他骨子里沁出的温柔已经很多。 宝宝感受得到,所以才这样乖。 很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在照顾孩子这事上,他不输她,且专业角度来说,他比她肯定要专业,耐性也足够。 ……**…… 走神有点久,主要是房间太安静。 等许愿回神,房间里灯盏已经换了一盏,色度偏橘,孩子他也放下了。 她抬头,视线找他。 人呢? 等她找着,忽而小脸一僵,闭了眼睛。 男人伫立在床尾和衣橱间的正中位置,下面西裤包裹着两条长腿,皮带黑色。 可是皮带上面的白色衬衫,没了。 光着上 半身,垂颈凝神,在处理手机上的什么事情。 许愿会脸红。 睁开眼,没打算看的,视线却管不住,又往外面瞧。 橘色的光线很足,男人精致的锁骨暴露,那两个窝因为他微微弓背的姿势更显深凹。 是很清瘦的。 可他的胸膛,白皙皮肤下的肌理却又不缺沉稳的张力,呼吸起伏,肌肉可见。 橘色光线柔和了过于冷白的皮肤,透出健康的蜜色。 许愿管不住目光下移。 她心想,正出不去,没事干,就瞧一眼。 结果看到男人不夸张的六块腹肌,腰劲又窄。 很是美型。 皮带位置并不上,没露出人鱼线,却也性/感的叫她眼眶招架不住了。 当医生的,斯文就斯文好了。 穿衣服儒雅如玉,脱了衣服这身材…… 二十七岁的女人,默默吞了口口水,小脸三分晕红七分难看。 闭上眼睛,都是那副精壮有料的样子…… 偏是这人半天不动,不晓得手机上有几万条信息要处理! 许愿艰难的第九次吞咽口水,这反射她控制不了,情绪极差。 忽而有了动静。 这人把手机往床上一放,朝她这边走过来了! 干嘛?! 缝里两条近在眼前的男人长腿,上面的柜门打开。 应该是找衣服。 该死。 许愿屏息瞪眼,一紧张,腿脚麻痛。 她紧眨了一下眼睛,懊恼,只得死死咬唇忍住不动。 找个衣服特么的是要找多久?! 半天不走开! 柜门关上的声音终于传来。 她小口呼气,还没呼出一半,男人俯下身躯。 眼前,是放大的两条结实手臂…… “……” 许愿那个惊吓! 傻了…… 世界无声。 这人手放在柜门把手上,却半天不动。 门缝被他的身躯挡住,许愿看不见他在干嘛。 心脏被一锤子砸碎了一样,弱弱又猛颤,脑袋里万跟神经末梢都在拧紧。 柜门吱呀…… 许愿脸僵成木,呼吸发抖。 开了一条小缝,却没再开。 她在里面,身体每一处都在打摆子轻颤,没听见动静,呼吸找回来一秒。 却又是吱呀一声。 又开了一点。 又没动静了…… 许愿:“……” 到底开不开!!! 要死,就让她快点死! 外面这人也不知道在干嘛,到底在干嘛啊个混蛋?! 不是很忙吗!这么闲玩柜子门? 许愿缩着紧贴木柜板,彻底神经衰弱。 外头脚步移动。 男人也没关柜子门,就保持开了三四厘米的缝隙,五官如常地直起身,只那眼底,灯影明灭,暧暧绰绰,深得逼人。 他打内线。 半分钟后,卧室门外芳姐敲门进来:“少爷,有事吗?” 男人手里拎着浴袍,狭长的桃花深眸瞥了眼衣橱,“等会儿我出去,烫一下西服,大概晚上九点多回来,看好小少爷。” “行,马上熨。” 男人抬步,慢条斯理转身,进浴室前,长腿一抬,带上下面的柜门。 啪嗒! 震得许愿又是一抖,半天没敢呼吸。 芳姐垫脚取少爷的衣服,拿去隔壁房间熨烫,很快拿回来。 这人洗澡也快。 许愿闻着一股子清木香的味道,鼻息凉凉。 他换衣服,又往衣柜和床尾中间站,似偏爱这个位置。 许愿耳根滚烫,全程死死闭着眼睛,听着西服挺衬的窸窸窣窣声音。 撑不了也死死撑着。 只等这混蛋赶紧的滚! 总算老天有眼,没让她今晚困在这里出不去,等他一走,许愿发誓一定躲过芳姐把孩子偷出去! 再也不进这鬼别墅,和他再无瓜葛! 受够了。 男人西装革履,把床头柜上的腕表戴上,在婴儿床前停了一下,拿起手机走出去。 许愿发抖的长长呼吸出来。 门口,还有说话声。 她等着脚步声下楼,稳妥起见,再多等了一分多钟,楼下大门传来关门的声音。 她才轻手轻脚打开衣柜门,爬出来,脚发麻得让她动不了。 一瘸一拐地走到婴儿床前,小家伙醒了,黑乎乎的大眼睛水嫩溜溜,小脖子还不太会扭动,笨笨的看着蚊帐罩。 许愿胸腔里一股子火,眼角都红。 拉开拉链,掀开蚊帐。 宝宝看见了她,眼珠子定定的,安静,没动静。 许愿心里哀戚,小混蛋估计是不认得她了。 赶紧的抱出孩子,这会儿子也不知道认生,乖乖的让妈妈抱着,还咧嘴笑。 许愿哀怨,低头可劲儿亲了亲,心想你倒是随性,呆你爸这里也不知道想念妈妈,干脆还忘了。 抱着娃儿赶紧的走向卧室门,这会儿芳姐肯定在外面送那破男人。 就是这个机会! 许愿伸手覆到门把手上。 突然楼梯传来脚步声。 许愿气恼,芳姐这么快回来了? 愤怒也没办法,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许愿嗖地退回去,又不得不把怀里宝宝放回婴儿床,匆忙拉上拉链。 门开的最后一秒,滚回原地。 却不是芳姐。 那人脚步声沉稳不乱,脚上皮鞋没换。 芳姐跟在后面,不解的问:“少爷怎么又回来了?” 这人淡粉色的薄唇上,是有几分显见笑意的,视线悠悠清然,略过房中某处,嗓音也缓得漫不经心:“想了下,还是把小少爷也带去,反正是聚会,坐一下就回来了。” “……”泥……煤。 躲在衣柜里,呼吸憋着,脸涨红,因为跑动头发凌乱湿哒哒粘在额头上的女人……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 耍她呢!! 要带走刚才不带走,这会儿返回来…… 许愿心里那个怒火滔天啊。 偏是奈他一分不何。 眼睁睁看着到手的儿子,被他无情抱走。 辛辛苦苦一个周末,一场空。 卧室门关上。 许愿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小脸铁青,到最后,泪珠子一颗一颗掉下来。 成功被气哭。 王八蛋。 等她哭得满肚子委屈愤怒不甘狂躁平息了些,爬出来旋门—— “……” 从外反锁。 女人的脸上,已经麻木的没有一丁点表情了。 这么有钱了,出个门他妈把门反锁个毛线啊!!! 谁他妈来偷你家东西啊!! 许愿这会儿不是气,是想 撞墙死。 诸事不顺,诸事不顺个鸟的!!! 铁着脸去露台打开玻璃门看了眼,脸色更黑。 别人家的别墅露台下面一楼都是草地! 为毛这个奇葩男人家的露台下面是水泥地,而且空无一物!!! 她怎么出去? 爬下去摔死。 卧室门凭她的力气那是踹不开的。 满身的汗,狂躁到极点,一秒钟也冷静不了,在房间里揪着头发来回踱步,眼泪珠子一颗一颗打在地上。 不晓得今天是个什么鬼日子。 情绪爆发到最后,也无法。 蹲在地毯上…… 一根一根拔地毯毛…… 还有……画诅咒圈圈咒死他!! 等她意识到房间里味道不对,空气中有一股类似暗深的香气飘来时,脑袋已经晕乎的想不了事了。 女人身子软倒,哭红的大眼睛渐渐地,闭上。 沉沉睡去。 ……**…… 这一觉,许愿睡得很香,虽然身体感觉沉沉的,酸软又累,可是她做了好梦。 梦里面,她像把宝宝生下来那一个多月里一样,和宝宝睡在同一张床上,宝宝垫着一张小毯子,她就侧身躺在旁边,伸手就能抱住宝宝。 甜甜令人温暖的奶香,缕缕扑鼻。 她深深地嗅着,笑得幸福。 神思或沉或浮,许愿睁眼,脑袋很沉,视线惺忪泛黑。 吸了吸鼻子,当真有奶香。 茫茫的视线里,手放着的身旁位置,一块小绒毯子,摊子上面,小小的咯咯在笑的家伙。 宝宝? 许愿一顿,睁开眼睛不动。 小家伙伸过来小肉腿,丁点大的可爱脚丫往她手臂上踢。 许愿眼睛泛动水光,愣了之后醒神垂眸,苦笑,“还在做梦呢吧,宝宝,怎么可能是你呢……” “唔……咕……” 身旁的咕哝声却真真切切。 她不敢置信,抬眼,小家伙滚到了她怀里! 许愿愣住,这时啪地一声轻响,房间里顿时光线充融,明亮晃目。 她感觉不对,背脊一阵莫名的寒,猛地翻身而起,刚抬头,就撞上两道幽沉漆黑的目光,逼人般,不急不慢,盯着她。 许愿呼吸一窒,发抖的视线里。 男人坐在单人沙发上,还是那身西装革履,长腿交叠,双手交握放在大腿上,静若无言,面无表情,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了。 许愿…… 傻了,一动不动,脑袋打结,颤颤默念,完蛋。 410.411:小蝌蚪给爸爸:纪遇南你玩够了,没错,我就是孩子的妈 光线明亮,纪遇南特地开的头顶最大瓦数的那一盏。 亮色把床上撑着身体逐渐的缩成一团的女人,脸上就惊慌的一寸一寸惨白,照得无所遁形。 他饶有兴致看着。 男人的五官,可以说是温和的,眉宇下深黑的幽潭,是冷是热,是喜是怒,无从猜测鲺。 许愿从来没觉得他这样可怕危险过。 二十七年,经历的惊慌失措的次数不少,可也不多,每一回炸了头脑,但很快就能自理平复。 今天,此时此刻,不行。 她的反应是什么? 吓得想要尿尿。 人在极度心虚紧张害怕各类情绪交织的情况下,通常肾上腺素会猛飙而导致身体各种失控反应。 卧室很静,许愿干巴巴失措的呼吸声,因此听起来异常明显。 她一动没动,一缕长发遮着脸颊,弄得眼睛很痒,也不敢拂开。 四目相对。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 这漫长的时间里,许愿仍旧没办法把脑袋弄回正常状态,空白一片。 她溃不成军,在男人悠缓的,专注的,该死的看不透的暗黑视线里,脑袋一寸一寸垂了下去。 半小时有了吧。 他还在盯着她看。 许愿觉得自己要被这男人的目光折磨死。 太可怕了这人。 要么你就说点什么,你问什么我都认了! 可他不开腔,不讲话,那就摸不透他知道了什么不知道什么,心底究竟在想什么。 模棱两可,揣测不透,才叫人从心底发毛。 直到—— 空气有了异味。 男人蹙眉,终于,终于移开视线,瞧向床上又拉了的小混蛋。 许愿感觉身上瞬间轻了十把斤,心里呜呼一声。 亲儿子。 知道妈妈有难,救妈妈了。 男人挺拔的身躯微动,交叠的两条长腿放下,却并没有起身。 臭味越来越浓,还有噗嗤的声音,在没人说话的空间里,格外响亮。 许愿扭头瞅向小家伙,他倒躺的舒服,两条小肉腿举起在空中做运动呢,许是无聊,瞧终于有人理他了,咧嘴儿就笑。 “……” 你倒一身轻了,拉了也不知道自己拉了的小傻子。 许愿尴尬转回目光,看向沙发那看着没有收拾意思的男人。 这人看着她开腔:“尿不湿在斗柜里,床垫和湿巾在衣橱。” 说着,长腿把垃圾桶踢了过来。 许愿一愣,反应过来,下床,瘸着麻了的腿,站立时浑身无力。 被吓得,筋软。 她依着地方,找到了要用的东西,回来床边,手里又是请做就分散了注意力,不管身后沙发上那人。 把小家伙扯到床边,放到摊子上,熟门熟路开始为儿子换尿不湿。 她动作故意地很慢,希望不用面对他的时间久一点。 但再慢,也换完了。 小家伙睡不着了,白天困呼呼的,晚上就精神儿,咯噔咯噔地开始哭闹。 纪遇南换了只手,两根修长手指抵着太阳**,这个坐姿是一个男人最性/感慵懒的姿势,一般男人坐不出那种味道。 因为头微微低垂,敛着眼眸,让他看起来,那双修长的桃花眼,像是打了碎钻进去,幽深暗海,格外深邃逼人。 许愿把儿子放好,回头匆匆瞟了眼,直觉危险,移开目。 男人低缓的嗓音又传来,“有乃吗?” “啊?”许愿蒙圈一秒,紧接着鹅蛋脸通红。 他瞧着她。 她呼吸颤,耳根子更红,低头点头,支吾了一声。 他起身去拿桌子上的奶瓶,自顾自说:“冲奶我儿子不爱喝,六天没碰母**了,你有乃就喂一下。” 露台的落地玻璃门打开的声音。 脚步声沉沉。 许愿扭头,他去了露台,关上玻璃门,背影挺直,指间一根香烟,看着远方,眯眼在抽。 她回头看儿子,是真饿了的模样,哭闹声大了。 许愿心里揪扯得都疼,六天没给宝宝喂,小家伙喝惯母**,如何吃得下冲奶,这些天受苦了。 母爱泛滥,哪还顾得上细想。 摘开衣服的纽扣,背对着露台,抱起宝宝就喂。 小家伙小嘴儿叼上来,想念许久的妈妈的吃吃,立刻咕咚咕咚满足地喝上了。 许愿拧眉,忍着微微的痛,瞧着儿子鼓鼓的脸蛋,眼里水光闪闪。 那抽烟的男人,连抽几口,似是烦躁,一根烟很快燃到底。 这人侧影顿了顿,倾身把烟头捻灭进了烟灰缸,抬手解开衬衫领口的纽扣,蹙眉半转了个身,靠着露台栏杆,眯起眼睛。 玻璃门里,那道纤细的背影站在床边,严实地背对他。 怀里的小家伙露出一条小脚丫子,吃的欢乐了吧,小脚丫在动。 这人瞧了会儿,紧抿的薄唇,垂了视线,睫毛铺在眼窝上,十分安静,不知在想什么。 ……**…… 宝宝吃到甜蜜睡着。 许愿把衣服拢紧扣好,舍不得放下怀里这抹小软,许多天没抱了,当妈妈的心情激动又复杂。 孩子呼吸很轻,身上这会儿奶香味道馥郁。 许愿抱着站在床边,不敢走到别处,两米内来来回回,哄他熟睡。 玻璃门开又关上。 他背脊一僵。 男人的脚步声近了,朝她这边走来。 许愿停住身子,小腿肚顶着他的床沿,一动不敢动。 他拿起床头柜的座机打电话,只说了两个字:“上来。” 是内线打给芳姐的。 许愿自始至终低头。 这人也没看她,双手插袋,长腿伫立没走动。 卧室门敲响。 他说进来。 芳姐旋开门,眼睛溜溜地打量屋子里的情况,和许愿目光对上,芳姐嘴角扬了扬。 许愿朝老人家拘谨地点点头。 “少爷?” 男人没开腔,修长手指做了个手势。 芳姐会意,走过来很快,把孩子抱走也很快,许愿都没反应过来,怀中一空。 芳姐不晓得这位姑娘的名讳,笑一笑:“少爷统计过,我们小少爷晚上八点到十二点睡得最乖,我先抱着孩子下去睡……” 说着,往卧室门口走了。 许愿脚步跟着过去,嘴巴蠕动却不知道说什么,小脸发白,直怕这是纪遇南和这佣人对眼神,该不是要把宝宝挪地儿去别处藏着吧? 她心下更担心,“芳姐,可是孩子刚才没有吃饱,等等……” 到了门口。 身侧的手腕去倏地被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男人大手攥住。 许愿心跳哐啷一下!手腕被他手指摁住的静脉那处,像窜过电流。 转过身看他,脸侧的卧室门被他的长腿关上。 许愿心惊。 头顶落下低缓的男音,似笑非笑:“感谢许小姐慷慨送乃,我儿子没有妈妈,也就没有母**,是比较可怜。” 许愿心里又愣又揣测不透,抬头看他。 这人视线垂着落在她脸上,漆黑冷下来时,冰冷逼人,他似笑了,薄唇阖动:“接下来,是不是该处理一下我们之间的事?”/p> 许愿,心肝胆颤。 最恐怖的时刻,终于,还是来了吗。 她紧眨双眼,拖到现在,老实说她没有刚才那样惊慌不安了,反正是死,她清楚地认识到了。 只等他发难。 这人松开她的手腕,走回沙发坐下,又是长腿交叠那副从容沉静的姿态。 手指点着太阳**,微微偏头瞧她。 许愿在门口的位置,刻意离他远些的,知道,自己这张脸又在被他盯着,如果目光能把人怎么样,她心在脸上已经窟窿万千了吧。 她清了清嗓子,打算开口。 这人抢在前,漫不经心挑眉:“许小姐解释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家,我的卧室。” 为什么? 你不都知道么? 许愿小脸有些铁青,终于是知道这人的真面目了,会装。 丫的,天底下第一会装! 那天在许艺面前那副恐怖样子,恐怕都不是他正面目的百分之一。 他反正不急,越是泰然,你越是手忙脚乱,急死的是你! 许愿之前没细想,一门心思被他吓住,这会儿子前后联想,胸腔里之前压抑的火蹭蹭往上冒! 他特么的一早就知道了! 一定是一早就察觉了,还知道她就藏在柜子里,所以故意的! 故意在家里逗留这么久,故意开柜门,开一下,停一下,后来又故意先走,等着她出来抱宝宝杀个回马枪,吓她半死! 最后最后,故意!!反锁上门的!! 还有那个安神的香味! 这……混蛋。 现在装得人模狗样,来反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 许愿脑海一万根针扎过,妈蛋的,从头到尾都被他算计了! 真看不出来,平时是个人样,斯文俊秀,看着也好相与,骨子里老谋深算成这样。 这种人,是个她特么的也玩不过啊! 男人耐心很足,见她不说话,认真的拧着眉表示生气,又质问:“这小区治安很好,所以家里没装监控,但不代表我是傻子。上周一个夜晚,我的佣人说家里的后门有动静,怕是野狗在闹,” 他停顿,看着她深笑了下:“我打开后门看过,草丛明显有被人踩过的痕迹。许小姐,你两次三番打探路线窜进来,我这家里到底有什么你记挂非偷到不可的东西?你倒是说说。” 许愿冷眼看着他装。 真是个会玩的,腹黑成这样,要平时鬼看得出来。 偏偏,他不往点子上提。 许愿这也就不好说,傻了吗主动承认? 她说不出话。 这人饶有兴致,起了身,双手插袋,长身玉立步步而来。 许愿绷着脸后退,反正闭着嘴不说话。 这人不急,邪得眼底深处都是掌控一切的笑意,那笑,看着却也锐冷逼人。 微微偏头盯着她,半晌,眯了眼眸,嗓音冰冷:“还是没什么要说的?夜深,一个男人的家里,许小姐是要留下来做点什么?” 许愿脸被他的眼神和他的话弄得一阵的热。 这是在下逐客令? 就这样? 难道她是孩子母亲这一点,他还没发现?发现了难道不该发怒质问啊。 许愿把不准这人到底几个意思了。 她杵着,也不走。 男人勾唇笑了,温润似水:“不走?那怎么办,也不肯和房主沟通承认错误道歉赔偿。房主也是有脾气的,这样,我把许小姐移送公安部门。我想,公安部门对私闯民宅偷盗这类案件会公道处理。” 言罢,转身,真是去拿座机话筒。 许愿梗气,惨白小脸绷紧,瞅着他拨号码。 三个 数字,110. 她犟死了,就是不动。 这人瞥来一眼,眉深目邃,眼尾狭长,“公安报案部吗?你好,这里是人民中路xx小区,我家被偷了,小偷我抓到了,请你们过来抓……啪!” 许愿气喘吁吁,抓在男人手背上的双手,指甲因为失控和怒火,死死抠住他的皮肉。 男人蹙眉,很痛,却没出声。 本是垂眸,此刻微抬,凌厉寒恻地看向她。 许愿恨死这男人! 内心暴躁地甩手就把电话座机摔在地上,眼睛发红瞪起,像头小怒狮子吼开:“纪遇南你有种!你会玩!有意思么?是不是很有意思王八蛋!!是,我就是你儿子的妈,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我辛苦生出来的,凭什么被你抢走,我就是来要回我儿子的!你要怎么样?你要把我杀了吗?你来啊!我还真不怕你,纪遇南,你刚才玩我那些我都算了,懒得跟你这种阴险人类计较!但是宝宝我今晚一定要带走,他是我儿子,是我的!” 她喘气,抿着嘴唇,死死不肯哭出声来。 卧室寂静。 男人的呼吸平缓有力,如常,似他一动不动盯着她的安静眼神,深沉得,许愿隔着眼泪根本看不清。 越哭,越汹涌控制不住。 算了。她自暴自弃地想,管他怎么样呢!都说出来了,至少心底此刻是轻松的,许愿豁出去了,不管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总不过命一条在这里! 却脸颊被他的手指刮过,这人凑近俯身,拂掉她的眼泪。 许愿在他温热的气息里,身子很僵,愣愣在他突然的温柔里,泪眼朦胧地抬头。 是这人两道温润能惑人的视线,他很低问:“孩子是你的?” 许愿鼓着脸,点头! “是我和你的?” “是。” “是去年学术交流晚会上有的?” 许愿脸爆红,羞耻的,还是勇气万分地点了这个头! 他眯起眼,紧接着用同样的语调问:“是你潜进房间给我灌药?” 许愿点头,“是……也不是!” 她急急地解释:“因为德辅要收购泰仁!我妈逼得太紧我毫无办法,为了先许艺一步保住泰仁,稳固我妈在董事局的地位,我只能搭上纪家的人,原来定的目标是你的堂弟纪木达,可是你走错了房间,我事先让人把药混水放在房间里,你误喝,黑灯瞎火我又没看见你的脸,之后就……” “你就把我强了,强行和神志不清的我发生了关系?” 许愿觉得话难听,脸上红热滚滚,咬着唇死磕:“那也不是强好么,这种事说到底是女的吃亏的,我、我、那个我也是第、第一……” 这人不吭气了。 许愿抬头,见他垂颈从裤袋里拿出什么东西,悠悠然转身走向卧室门口。 她没看仔细,追过去细瞧,愣住,脸孔煞白:“纪遇南……” 门开,男人身躯高大伫立在外,回头一盼那是笑得温润如玉了,十分无辜:“从小母亲就教我,需要时养成录音的好习惯,毕竟证据这种东西是非常必要的。” “晚安,许小姐。不过我想你也睡不好觉吧,毕竟你犯了罪,而受害人的我,现在又掌握了充足的证据。” 许愿:“……………………” 她没有见过这种人。 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把黄雀在后玩得不动声色,一愣一愣的、贱、男、人!!! 之前玩她,现在发现了真相,又来一招录音! 她气的……身体四肢百骸,要炸,要炸!!! “……” “纪……” 这人出了卧室,长腿慢条斯理走在走廊。 许愿憋着一肚子的气,追他:“纪遇南。” 不理。 “纪医生。” 不理。 “纪遇南你把录音给我!你怎么能这样?”许愿毫无办法,直跺脚气道:“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起了私心,为了阻止你和许艺结婚把宝宝送到婚礼山庄让你看了一眼,我错了,从始至终就不该让你知道宝宝的存在!你这种人!” “我这种人?”他翩然回头,侧影修长凛冽,眯起眼睛笑着说话:“三十四年,我没有给任何一个女人机会碰我,我知道很多女人都想和我有点什么,我嫌弃,反感。许愿,做错了事就要承受代价,承担后果。你偷了我的种生下我的孩子,一再隐瞒,你问过我的意见没有?现在孩子,你以为你拿的回去吗?我很生气。” 许愿被他的眼神威慑吓住。 他打开次卧,眉目寡冷:“进去睡觉,对你的处置明天说。” 372.428:小蝌蚪给爸爸:纪老师,yesido 下午的急诊室,如许愿所盼,依旧清宁,只来了一个感冒哮喘患者,一个需要包扎的。 许愿有意偷懒,分到她的是一个十三岁小女孩砦。 单亲爸爸带过来的,苦恼又局促,向女医生求助,宝贝女儿初来例假,拜托医生阿姨们教教怎样使用女性用品。 小女孩可爱,脸上挂着躁红和泪。 许愿牵着小姑娘来到卫生间,拿出棉棉耐心示范,然后叮嘱一番经期需要注意的,小姑娘听话,记得也牢鳏。 三点后便没事了。 许愿专心致志鼓捣手机,作为生活购物白痴,特别请教了曾薇薇如何网购电影票。 下载app,安装,团购。 近期上映的电影,她一一看过,一美国中等大片,一法国动画电影,另外就是国产喜剧。 许愿上回看电影要追溯到三年前在美国留学,曾薇薇过去看她,俩人无聊看了场死神来了。 可想而知,学医的孩子,有多苦叉。 美国大片她不感兴趣,难以想象那人会对各种拉风特效感兴趣。 国产喜剧,在他这种严谨得不苟言笑的高冷人士看来,会不会很low? 法国动画电影,根据小说改编。 许愿少女时很喜欢这本小说,到高中毕业,她记得和顾霆去图书馆,还读了一遍。 第二遍与十几岁时读来,又有不同的感悟。 没想到出电影了。 不同于迪斯尼动画电影,欧洲的动画电影上映的少,但风格都有些匠心独运,部部都是良心之作,商业氛围没那么浓。 许愿购票两张,自己喜欢的,不知他喜不喜欢。 下午五点,居然准时接到这人的来电,让她在泰仁医院外面等。 许愿急急换下白大褂,手忙脚乱洗了把脸,照过镜子又觉得脸色似乎苍白,化妆来不及,抹了点变色唇膏,忽然脑瓜子又邪恶地想,若他吻来,岂不是不方便? 神经呼呼的,又拿纸擦掉,那唇色倒被她擦着红了些。 去师哥医生的办公室,抱起那束不夸张的花束。 出来医院,没等几分钟,对面马路驶来宾利,沙滩色显眼,许愿望着那车在前头打弯,朝这边开过来。 纪遇南扭转方向盘,缓缓停泊。 前车玻璃外,那女人抱着花束,红色的毛线手套红色围脖,白玫瑰挡住小巧下颌,唯有那双朝他看过来的大眼睛,杏圆专注,寒露暮沉下,她呵出一口一口的白气,那雾气衬得水眸漆黑,漂亮的有些神气。 抱着花的模样却傻。 纪遇南阖下眼睫,蓝牙耳机里,雪政似笑非笑给出意见:“你这车都上了好几回了吧,补票什么的还纠结个蛋。先求婚还是先带人见父母,都是场面……” 听得那头,这人被掐,然后传出正经多了的低沉嗓音:“太太说,先带着见父母。” 纪遇南笑,柔柔清雅,“好,听润儿的。” 车门打开,下来男人的长腿,他今天没穿西装,米色的手工皮鞋,棕色毛呢格纹长裤,同色皮带,上身单薄地一件米色衬衣,外头短款的深蓝色夹克,拉链没拉,随他走路,衣襟分开,风吹得里头的衬衣贴身,倒显出那衣衫下紧实的肌理线条,精致清瘦。 短款上衣,衬得男人的双腿,尤其修长了。 出来前似乎还特地梳了发型,柔软的短发漆黑向后,露出那白皙好看的额尖,两鬓的发际线,这时明显。 许愿望他,总要痴呆住。 他朝来伸来手臂,初春清寒,那修长的手指尖被冷风吹得似乎白到透明,是那样干净好看,指缘饱満。 “花,喜欢吗?” 许愿愣在他清沉的嗓音里,一时又脸红,低低地唔了一声。 这人来她身边,接过花束,身躯高大,手臂自然地环住她,带着往前走:“在哪个电影院?” “那个人民路……唔。”——被亲了。 这人闭眼,并没有真要问路 的意思,只待怀里这女人仰头。 亲了数秒,仅是情侣间的亲昵,给她开车门。 许愿脑袋嗡嗡的被塞进车里,他上来,她是不敢看他,酡着脸结结巴巴报地址:“还没六点,先吃饭?” “电影院附近少不了餐厅,就近吃吧。” 许愿ok。 俩人在粤式粥铺用了晚餐,六点四十,进电影院。 没想到人超多,进电梯就要排队,许愿不好意思的扭头看他,发现旁边好多女生都在花痴。 这人清然若静,面无表情,显是习惯。 许愿就握住了他的一根食指,宣誓主权地攥在手里,一大波女生又把目光挪向许愿,不过是瞪。 好不容易上了顶楼,这地儿许愿没来过,电影院多半花花绿绿,光线溢彩,有些晃眼,许愿怕他高冷人士喜静,交代:“纪医生你在这里站着,楼道口没什么人,空气也好点,我去取票。” 他落落点头,听话地双手插袋,在外头没有盯着手机的习惯,安静时他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闲杂声音一概能无视干净。 取票又是长长的队伍o(╯□╰)o…… 许愿有点后悔选了这么个评价电影院,怕自己第一次主动请他约会,搞砸了。 忧伤,估计电影类型,动画片什么的,难入他眼。 开播时正好进场。 光已经暗下来,他走在前,上台阶时,许愿的手腕被他攥住,他在前面说:“小心。” 许愿觉得自己这会儿矫情的还可以让他抱着上去呢。 俩人入座,有空调,纪遇南脱了夹克,连着把她的外套也一并放到大腿上搁着。 电影主角,小女孩在接受学院考官的面试,紧张晕倒…… 许愿代入很快,读过原著,做一番比较,发觉拍得真是不错,认真地看起来。 前半段,飞行员和小王子故事占大部分,阐述情感比较多,许愿看得丝丝入味,心中柔软的线条都被电影牵了出来,倒也没忘了旁边的男人,看到快一个小时,扭头瞧他,居然没睡着,屏幕光线忽闪,照着这人的侧脸,线条深邃而立体,蹙着眉头,在努力的看。 许愿瞧出来了,他果然很不感兴趣。 看到老飞行员住院,小女孩雨中追救护车,到医院求老爷爷坚持住,说需要他的时候,许愿莫名的被电影音乐弄哭。 落泪无声,旁边的人却心有灵犀,修长温热的手指递来纸巾。 许愿望他,他也望过来,清澈温暖的眼神,摸了下她的头,低声道:“情感太细腻。” 许愿钻他怀里,抹了眼泪,却笑了。 电影结束出来,九点一刻,初春,天还是寒冷。 他为她披了外套,问她需不需要喝点热饮? 许愿点头,在车边等他。 那人走到花花绿绿的小店前,背影在队伍里,修长挺拔,干干净净,是那芝兰玉树。 在车上喝完热饮,九点过半。 纪遇南发动车子,宾利汇入大马路的车流之中。 许愿还在细细回味电影小王子,画面唯美干净,是一个有点悲伤的故事,她一时有所感触,发了朋友圈。 发完后扭过脑袋,有些怔地看着开车的这男人,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衬衫袖里透着张力的手臂,挺括的衣领,侧面看很是凸出的喉结。 许愿问他:“纪医生你怎么没有睡着?” 他今天是有点疲惫的,五官上看得出来,可能刚做完手术就出来了。 这人没有看她,正经又严肃:“陪女士看电影,睡着是很扫兴的行为。” 许愿嘘一声,撇开视线,“原来是骨子里的绅士而已。” 她倒不再说话。 等她稍微直起身时,发现路线不对,不是回别墅的路了,是去…… 她又扭头看他,这人不回头,开他的车,侧脸却在许愿的盯视下,几分的不自然。 许愿那心跳逐渐地快起来,扭脸面对车窗,仿佛看见了满脸的通红之色。 车窗上也映着他影影绰绰的侧脸,英俊得像那漫画里勾勒的完美线条。 车厢里忽然安静,谁也不作声,却都心照不宣。 十几分钟后,车停一高级公寓前。 许愿窝在外套里,一时没下车,这人瞥来一眼,清眸湛湛中一点幽暗的浑浊,取钥匙下车,到她这边,打开车门。 公寓,许愿一共来过三回。 第一次,是去年冬天在车里那一回,结束后他带她过来收拾洗澡。 第二次,第三次,却都是和他来做那事,别墅很不方便,好几个月,想的厉害,彼此都忍不住的时候,就会来这里。 今天他这是……又想了么。 许愿还记得去年年底,两人在书房门没成的那次,后来和他做时特地问过他,那天晚上怎么不进她的客房? 漆黑暗色里,这人拥着她,喘气不休,那双桃花流水的眼睛若然似羞,他说,不好意思。 许愿戳他胸膛,小声问,那之前我发烧那晚上,还有车里,你怎么就好意思了纪医生? 他答:那时还不太熟。 许愿嗔嗔望他,觉得他真是大闷sao一个,不熟就顶好下手,反正就是那点事儿,熟了之后,反倒要起脸了。 她回神,手腕已经被他牵着,下来车。 两脚着地,小腰却被他大手按着,抵在车门上。 “纪医生。”许愿脸躁,那边就是保安,不得不低低地叫他。 抬起的这只手却叫他捉住,压在车门,路灯下,这人清雅卓绝,身躯微微压下来,五官往她颈子里埋着轻吻了几下,说与她听:“电影好不好看不重要,我不睡着也不是因为要守礼仪。” 许愿抬头望她。 他望进她的瞳孔,低低地,却又平静的清越男声:“因为你喜爱,我想陪伴你,忍耐自己不喜欢的,尝试爱,你所爱。” 他的表述里没有情/话。听着也没有法国男人那种流出来的蜜糖味道。 可这是许愿听过的最缠/绵的情/话,自他之口,许下承诺,与他而言,爱她是一种陪伴,爱的真谛也许就是陪伴。去喜爱,她所喜爱的。 这是不是宠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无怨言的,把自己的生活变成了往她的生活模样做着改变。 许愿踮脚,往他唇角闭着眼睛吻过去。 两人牵手,往小区里走,他的公寓在十几层。 许愿明知来干什么的,不好意思了,还是装装样子,也有点邪恶,问他:“来这里干什么?” 这人没料到会被捉弄,脸皮薄的,不敢看电梯镜面里,许愿戏谑的眼神。 他绷着脸回答:“来拿点东西。” 许愿意味深长,哦了一声。 他开指纹锁,许愿进去,抬手按灯的开关:“纪医生你要找什么东西……” 门关,这人的身影缓缓盖上来,许愿背脊温热,面对这门被困在门板上,她调皮,听他呼吸带了喘,还装:“纪医生,你的手压着我的手干嘛不让我开灯?你不是要找东西,开了灯才能找啊。” “愿愿。”他终是无奈,急躁的,压抑着出声唤她。 许愿身子一颤,耳膜要被浸死在这温柔性感的嗓音里,脸红是那煮开的水,翻滚翻滚,脑海嗡嗡,身体的敏/感神经随着男人双手把上她的细腰,而颤栗不断。 她仰头,被他手指收拾的几下服帖了,闭眼大口呼气,脖颈歪着,让他的吻送下来…… 毛衣下摆被他从裤子扯出来,她穿的牛仔裤,里面是羊绒保暖裤,还有一条小裤裤…… 这人笨拙,急切,弄来弄去,手心手背都是汗。 许愿忍住笑,男人在这种时候,谪仙般也是猴急了,苦恼女性的衣服构造复杂,他却也不像那蛮人,撕扯不来。 许愿亲吻他的耳垂,哄他:“慢些,你慢些啊,会解开的……” 他喘得不行,手指叫她按住,许愿 叹一声,自己来,他这次开窍,扯开皮带的金属纽扣,节省时间解自己的。 “纪医生……在这里?” 许愿被他压著,他在身后,又问:“你不是每次变態的都要先做好个人卫生……” 纪遇南拧眉,双手将她按住摆好,闭了发红的眼眸,嗓音随之而低着颤起:“出来前,我在医院洗过澡了。” 许愿双手抠着门板,眼睫发抖一阵,才微微缓和,心道,丫的今天这是早就打好这个主意了?是在她提出要请他看电影时,这闷sao混蛋就在琢磨现在这事了吧……说他不开窍,许愿真觉得自己眼瞎了…… ……**…… 一场酣畅。 完时,许愿迷迷糊糊被他紧搂在怀,与他做这事不会很累,他太温柔,动静斯文,却叫她舒服不行。 一昏一沉的,随他料理清洁,浴室灯光似幻,唯美得人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许愿耳朵里灌进沉哑的男人嗓音,很坚定:“随我去见我的父母吧。” 她睁眼,瞧不见他的视线,这人埋头,给她擦沐浴露。 许愿双手费力地抬起他的脸,在他望过来时,柔情蜜意吻上去,凑到他耳边,轻声细气,笑来咯咯:“ido,纪……老师,唉,谁让我迷你不行,不管你说什么,小实习……yesido……” ---题外话---今天更新一万一,其实今天这章结尾这样做结局就很好了,大家想看后续,我就明后天写完。 345.429:小蝌蚪给爸爸:立刻的和遇南把证领了 凌晨两点,离开公寓。 多少有点做贼的心虚心理,许愿不愿跟着他回别墅那边。 动静下吵醒芳姐和宝宝,多尴尬。 芳姐又不是笨蛋,这么现行了鳏。 纪遇南把她送回她回国时租的小公寓,十分不放心,之前来的一次他就说过这里看着治安不好。 许愿黑着脸把他赶走,现在离天亮也没几个小时了。 不到十点去的他公寓,两点才离开,痴缠两回,他也累。 夜雾中,那清清瘦瘦的修长身影,转身上车。 许愿关了门灯,关门,进了屋瘫在沙发里,脑袋和身体都还有些迷离的状态,腰终究酸了。 咬着嘴唇给他发短信,脸是烧红:回家后喝一杯温牛奶,明早让芳姐煮个土鸡蛋,我记得芳姐买了。 放下手机,没想这人回复了。 许愿拿起来一看,咬唇突然用力,耳根烫得不行。 【喝牛奶吃鸡蛋,补什么?】 这臭男人…… 你就一直正经纯真好了,什么时候也学得时不时调一回情了,还真是无师自通? 许愿懒理,羞俏俏地地捏了手机,回屋睡觉。 睡着前却模糊想起他在公寓里那话,丑媳妇要见公婆了。 唉。 纪家诶。 紧张。 ……**…… 纪遇南把领着许愿回家见父母这事儿,放在心上两三个月了。 他其实着急带自己的女孩见爸妈,总觉得早点定下来,安心。 但仔细思量,俩人还是多恋爱几个月,主要是给她缓冲的时间。 不然刚生了孩子,孩子又被爸爸抢走,好不容和他的关系缓和了点,立刻就逼着她见双方家长这类,怕她年轻性子不定。 何况这丫头性格里有一层隐藏的暴躁和冷艳,不是润儿那种,雪政用点计谋逼一下玩一下就会昏头转向的傻妞。 借机会提了,没想到她还答应的挺甜。 纪遇南心里高兴,定下日期。 实习中的许愿收到这人的短信,去见纪家二老在三日之后,脑袋顿时有炸锅,给病人听着心跳,却被自己一时快了的心跳震得吓住。 中午休息,许愿立刻给妈妈打了电话,求助,咋办! 周雪娟骂了一通这个没出息的,又仔细吩咐:“你可以问问纪少爷,他父亲母亲对你的整体印象,不过妈不是夸你,这二老肯定得喜欢你,给他们生了这么大个孙小子,还能嫌弃你倒哪里去?但是愿愿,这几个月你一直没有和二老打过照面,初次见面该注意的礼貌,礼数,和自我这方面的准备都要有的,妈等下给你列个单子,这是大事。” 说完挂了。 许愿懵圈圈的,捏着手机,定了定心,仍是气喘。 毕竟那是大户。 真正的大户,跟许涛这种调调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好吗? 不过听说纪家老爷子,是挺童趣的一个人。而且又听纪遇南说了,他母亲知书达理,大家闺秀很好相处。 许愿曾远远地见过纪夫人,去年的事了,气质端雅,那么远的距离她都能感觉到。 第二日,许愿请了假,请假理由是,天大的事儿。 带她的住院医师允了,想必是和纪遇南通了气。 许愿大早与曾薇薇会和。 首先给自己挑一身装备,从里到外,从发饰到鞋跟,全部要‘可见家长模式’的。 下午的时间,全城搜索,挑选给二老的见面礼,这个最最重要,度一定要把握好,一定要精心别致。 累到晚上九点,纪遇南打来电话,许愿还在回家的计程车上。 问他宝宝有没有哭闹,毕竟只有早晨喝了一次乃水。 他似有笑意,嗓音温醇,“子善知道妈妈要见爸爸的父母,很紧张,今天为了见 面礼忙了一天,他就很乖。” “谁紧张。”许愿咕哝,躲着偷听的曾薇薇,疲惫地靠着靠背:“那我晚上不过去了,你哄着儿子早点睡。” 他允了。 许愿回公寓。 逛一天的好处就是,不用承受晚上失眠的痛苦。 许愿一觉到天亮,定了闹钟起的准时。 吃了一颗鸡蛋半杯牛奶,开始‘梳妆打扮’,哺育期妈妈画个淡妆费事,因为一些专用护肤品程序繁琐,许愿刮了下眉,填了点眉粉,看起来有精神就行,别的没弄。 九点过半,宾利在公寓外的小道上鸣声,许愿探出窗户,“再五分钟!” 洗净双手,把熨烫好的米色薄风衣披在身上,登上五公分的浅口黑色绒面高跟,脚背白皙似玉,颜色反衬在那下车的男人眸底,好不绝艳。 纪遇南瞧着女人风衣里高腰的格子毛呢窄裙,到膝盖,款式复古,显出浓浓的气质,又衬出高挑窈窕的身材。 “衣服谁给你挑的?” “好看?”许愿睨他。 这人微笑点头,揽了她的腰,那嘴内敛,说不出赞美的话,眸底却隐隐荡着着迷,忍住修长手指下滑的冲动,包了她的腰际,给她开车门。 许愿把见面礼小心地放到身侧,盒子很小。 他挑眉:“什么东西?” “告诉你干嘛。”许愿朝他吐一下舌头。 他失笑,前门上车,不和她斗嘴,多半时候由她嗔着‘欺负’。 纪家公馆坐落在城郊半山腰,有些距离。 这个点儿又堵。 许愿怕晚了,催着纪遇南先给那边打个电话,说声抱歉。 他安慰,父母其实很好,不用这样严阵以待,奈何无用,许愿现在就想惊惊乍乍的蚂蚁,格外不安定。 纪遇南拿出手机拨号,那边母亲接了。 “妈妈,是,在半路上,有些堵车,可能要十一点多,如果爸他急了……” “不急不急。”连云玉瞅一眼客厅八仙椅那边,多好的修养这会儿也眉角略略抽搐:“儿子,叫愿愿小姐不用担心,这边你爸爸也在准备中呢。” 纪遇南拧眉,“爸他准备什么?” 连云玉不讲话…… 纪遇南听着听筒里传来父亲高声的起喝,接着母亲把电话挂了。 连云玉把着听筒,再难忍耐,“建军……” “我说你到底是不是a市剃头大王?名字起得这么高腔,价格死贵乱贵的,老子活了一辈子剃个头没超过二十块钱一次,你弄个造型一收就是三百八,问题还给我把毛吹成这样?!” “建军……”连云玉扶额,朝理发师小伙子使眼色。 那小伙往后退,被矍铄的老人手臂一捉,纪建军虎眼睛瞪出来:“他妈的说了今天要见儿媳妇要见儿媳妇!就不能把我吹得年轻点像个型男吗?!型男你uand不uand?香港那钟镇涛苗侨伟见过照片没有,就那样的!” “纪老爷,可是问题您这……” “老子咋了?!” 连云玉手指攥紧旗袍衣摆,并步走过去,忍无可忍,抬手踮脚轻轻往这脑袋上一捶,美脸气白:“钟镇涛苗侨伟是你这秃子样吗?” 纪建军……缓缓转身!!! 矍铄的灰白眉毛一跳,眼神里满满受伤,凄楚欲绝,抬手摸了一把脑顶正中,眼眶疑似发红地瞪着自己妻子:“小玉!!你……嫌弃我了?人家就秃了这么一小圈,你嫌弃我?!!” 连云玉:“…………” 心好累。 ……**…… 果然,十一点四十几分才到。 许愿下车,打量起这座并不陌生的占地面积巨大的古朴豪宅。 纪遇南怕她不认得路,好几个进口,他吩咐她等在路边。 许愿点头,想宝宝了,芳姐昨晚 抱着小家伙提前来了爷爷奶奶家。 眼看着时间也过得快,小家伙都五个月大了,开始长新牙牙了,咿咿呀呀无意识的磨着牙齿会发出‘baba’‘aok’的声音。 许愿和纪遇南当医生的,没有别家父母那样欢天喜地以为小家伙会叫爸爸妈妈了。 这时候的婴儿,多半是无意识跟着大人发音,还不分音调起伏的。 但爷爷奶奶却是高兴得不行行,想孙子都成病了,偏偏纪遇南交代,少去别墅,因为许愿多半时候在,还没正式见面碰上了,不太好。 今天,终于正式来拜见了。 纪遇南走回来,找了半天,在一个侧门找到了人。 许愿拔了一片叶子,冲他说:“叔叔是不是也喜欢种植草药,这外头长得都是。” 他点头,“父亲也是中医研究院首席研究员。” 许愿吃惊,这就叫真正雄厚的医学世家吧。 “你怎么找到这扇侧门的?”他皱了眉头。 许愿心下一愣,转了眼珠,打马虎眼:“瞎走的。” 纪遇南不疑有他,牵着女孩子的手,落步从缓,往宅子里面进去。 许愿拍拍胸,心虚,去年和许艺竞争,后来怀孕,好几次来这里盯梢他纪家人的…… 穿过药香满园的庭院,便是那正中间的三层中式老楼。 “叔叔阿姨住这里?” “恩,偏院一直没有住人。”他脱了外套,搭在臂弯,瞧她一眼,上台阶。 “等……等。”许愿呼气。 这人眉眼柔和,好笑地摸她脑袋:“叔叔阿姨又不吃人。”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我……唉,算啦算啦,”许愿闭眼,睁开时挺胸抬头,鹅蛋脸整了整,挂上得体从容的微笑,“好了。” 他按门铃。 佣人来开的,一脸笑容叫她许小姐,欢迎欢迎,接过手中礼盒。 许愿到底心颤了,脑袋一时浑噩,索性肢体还算协调,随那高大的男人进屋,在他的呵护下顺利换鞋。 来到客厅。 传来一道和蔼温柔的女声:“愿愿?快来,这边坐。” 许愿局促地朝一身中山装威严坐着的纪老爷子颔首打招呼,还不太敢抬头瞧,侧过眼眸,叫那婀娜淡雅的旗袍身影捉住目光。 手臂被人握了握,耳旁低声带笑:“我妈妈叫你。” 这样的近距离,许愿怔住,耳闻不如一见,有怎样谪仙的儿子就有怎样倾城的母亲。 五十多岁了吧,可这身段,这气质,还有脸上没有一点距离感的亲和笑容。 他母亲长得淡雅,不是绝美之人,一双淡眉平平就能看得出来,的确是他说的,顶好性格之人。 许愿一时间不知为何,这几日高度的紧张一下子松了,那亲切感一来,走过去伸出双手,调皮又不缺稳重地笑开:“阿姨,hi,我就是许愿。” “阿姨知道,终于遇南肯把你领来了,我和他爸数字天过日子呢。” 纪夫人把盘子放下,抬手拎了拎小姑娘的手腕,又拍了拍:“不对,怎么还叫阿姨,子善听了可该叫我什么。” 一时,满堂笑语。 纪遇南摘了颗葡萄,怀里芳姐放过来的小家伙肉呼呼的,小肉指头把这爸爸的衬衫,张嘴就咬,可怜两颗牙齿都在上面,蹭得一片口水。 男人清眉和目,眼底皆柔,温润视线瞧着自己的女人和母亲寒暄,大手捧着儿子的小脸蛋,葡萄剥皮,见小子一心想吃,凑过去。 小家伙伸出舌头,可高兴了,大眼睛圆溜溜的抬起来和爸爸四目相对。 “吃吧。” 小嘴儿舔吧上去……下一秒,小眉头小眼睛小脸蛋皱成虎皮蛋,一脸苦相要哭。 酸,宝宝酸死了。 当爸爸的勾起薄唇,笑得开心,冷不丁脑门被人一捶。 纪遇南落然抬眸,老头抢过孙子,摸脸又 着急哄的,拎着小孙子的小胖胳膊瞪目一指:“这混蛋不是你亲爸!记住了。” “……” “爸,您今天头发怎么回事儿?” 纪建军:“……” 那边连云玉望过来,脑顶秃,四面的银丝围成一个圆圈,甭提多像鸟巢了:“……” ……**…… 于是到了正午用餐时间。 许愿给宝宝喂了乃,从小房间出来,到餐厅,纪遇南正和妈妈说话。 他起身给许愿挪开椅子,许愿擦了双手入座,到嘴的话改口,脸红红,“爸他人呢?” 连云玉眉角一抽,看儿子。 纪遇南若无其事入座,拿起勺子给盛汤:“爸在楼上,很忙,你可以先喝一碗汤,刚喂乃,该是饿了。” 许愿这一听哪敢先吃,心中暗暗佩服,纪老爷子果然日理万机:“没事的,我等爸爸一起。” 三个人干等着。 许愿觉得奇怪,因为楼上好像有吹风机的声音……? 久久的二十多分钟过去,楼梯上有了动静,连云玉头也不抬:“愿愿,吃饭。” 那厢纪老爷子双手附在身后,走来,许愿微笑:“爸,用餐了。” “恩。”老人威严地哼了一声,抬手抚了下光溜溜的额头,缓缓入座。 纪遇南抬眸一瞥,吃饭。 连云玉抬眼一瞧,吃饭。 许愿也跟着抬眼看,刚才还不觉着,这会儿多看两眼倒发现,纪老爷子的发型……有点奇怪哈?像那啥,鸟巢。 她回神,老爷子正朝她笑,心情似乎不错,恼中还有点赧然:“傻丫头一个,盯着爸看什么,爸知道自己帅!今天这还是随意了没收拾……” 连云玉:“……” 纪遇南:“……” 许愿:“呵呵,爸爸是很帅,有型儿。” “有眼光!爸喜欢你这丫头!”老头筷子往碗上一搁,咳嗽一声,顿时拍板:“行了!立刻的和遇南把证领了别拖拖拉拉!” 许愿…… 原来,把公公拿下,比想象中容易一万倍…… 386.430:小蝌蚪给爸爸:我爱你 下午,许愿跟着纪遇南打理宅子庭院里的植株。 纪家公馆占地面积大,三栋分楼,后面有小树林和人工湖,前院是比纪遇南的别墅花房更夸张的药植盆栽,还有菜地。 纪老爷子骄傲的话来说,那就是菜地冬天管全家蔬菜的饱,并且余到分给旁边各家邻居。 自家栽种,吃得一百个放心鳏! 许愿,呵呵呵,笑眯眯。 她发现了,纪老爷子特别喜欢她笑。 不过,她也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你说锄草施肥修剪这类活儿,许愿可实在不怎么感兴趣。 但身旁有一枚高颜值在闪闪发光着,手把手教她的‘农活儿’也变成了甜甜蜜蜜的晒太阳。 他说相爱就是陪伴,爱她所爱。 他三十几岁的‘老人家’,这么爱修修剪剪植物,那她也忍耐着,尝试喜欢他喜欢做的事。 四点来钟,太阳光里的紫外线不那么强烈了。 纪家二老也出来院子里。 佣人搭起洋气的遮阳大伞,放了白色藤木桌椅,下午茶点。 纪夫人抱着小孙儿出来,坐下,招呼许愿过来歇歇。 许愿瞧身旁一家之主的男人。 纪遇南摘了手套,从口袋里拿了湿巾,往她额头上汗水轻轻擦拭:“累了吧,去洗手,我妈做的糕点很好吃的。” “好!” 许愿都听他的话,尤其嘛,在他父母面前。 四人围着圆桌坐下,喝茶吃糕点,纪老爷子摸了把脑袋说:“可是齐了,三世同堂!哈哈。” 许愿望一眼那人,大人们笑。 那小不点在襁褓里,小白色的婴儿服里露出肉玉色的小手小脚,大眼睛也跟着滴溜溜的转,可高兴,又是茫然,大人在说什么呢,听不懂。 长新牙牙就爱吃自己手指。 许愿几次给儿子扯出来,一不看紧了,小家伙自己又拽了衣袖放进嘴里,嚼咬得津津有味。 纪夫人低头给他小肉手指拿开,笑着说,“我家子善哟,眉毛可像愿愿呢,眼睛也像,还好没生成他爸爸那样的桃花眼,将来性子温润,一双桃花眼可要被不少女孩子误会。” “他……遇南也是这样?” 许愿偷偷瞧一眼对座静静然和纪老爷子下棋的男人,柔眉清目,风骨湛湛,气质显出那安静的一股子斯文,洁身自好,倒的确辜负了他那一双桃花含水眼睛。 纪夫人看了眼儿子,凑过来小声说与许愿:“愿愿你别相信外头说的,遇南他没那糊涂倾向,小时到长大也都正常,妈确实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跟女孩子走近,可又生得那样一副英俊模样,就总有不矜持的女孩子搭讪,高中时还有个混社会的小太妹,每天来爬我们家院子里的墙,很闹,对小姑娘赶也不是,教育没用。遇南就是被这些烦的了,青少年时期对世界的认知一旦产生,会延续到以后很长时间,妈是当他开窍晚,你瞧,这不也载你小丫头手里了?” 许愿赧然,默默低头。她相信,他没那倾向,顶多是外表太过清隽儒雅,又温润似玉的,让人容易误会。 再说,要是有,儿子怎么来的?而且和他恋爱以来,那生活也有,虽不比小说里夸张,但很和谐。 他这人淡,斯文人一个,两人都是医生,最懂节/制和调理。 至于以前曾薇薇添油加醋地说过,纪遇南曾有一段和一个男人的‘真挚感情’这事儿,许愿压心底,不那么好奇。 可总也好奇,下次找个合适的机会,仔细问问。 ……**…… 晚餐之后,免不了要在公公婆婆这里留宿。 宝宝也在,许愿一切ok,何况和公公婆婆相处真的很愉快。 夜晚十点,等二老回房,许愿和纪遇南也回房间。 洗了澡准备入睡。 他手机突然响。 许愿敲浴室门,纪遇南问她谁打来的? 许愿瞧一眼来电显示,“你的兄弟,萧先生打来的。” 浴室门嗖地一下打开,纪遇南出来很快,身上还有沐浴露,没顾上管,沉眉接起电话:“雪政,是,我在我爸妈这边,润儿要生了?” 许愿知道润儿是谁,这个萧老板的妻子,但是没见过。 萧老板,许愿倒是见过两次,不过都是侧影,一次在纪遇南别墅外面的车里,一次是许愿给纪遇南送东西,他在酒吧兄弟间聚会,远远地见过一次,丰神俊朗并且很气势凌厉的一个男人。 那种英俊,带着强烈的摄魄与冷感,叫人不敢轻易近身,与纪遇南是完全不同的型。 这两个人对纪遇南很重要,许愿感觉得出来。 他甩了手机,双眉紧锁都拧了起来,许愿不敢多说话打搅他,迅速跑到浴室拿了湿毛巾给他擦背。 纪遇南匆匆套了衣服,转过身,大手捧住她的后脑勺低头轻吻,“我要给润儿做剖腹产,你先睡恩?” 许愿却拉住他,没有多想脱口而出:“这么重要的事,我也去吧。” 轮不到她进手术室帮忙,许愿知道,但这是他的挚友,她也跟着紧张重视。 纪遇南深深看她,点了下头,牵起她的手。 两人出门。 许愿开车,让他先休息,凝神片刻。 到了医院,他很快就不见了。 手术室外面的走廊很多人,没有见到那位气场很冷的萧大老板,这些人里许愿只认识一个,好像叫做简子俊,来过纪遇南的别墅,也是他的朋友。 大家都在紧张等待。 许愿问前台要了润儿的病例薄,仔细看过,足月还晚了两天生产,但是孕妇和胎儿的指标各方面都算正常,只是医院里来来回回折腾得很久,孕妇很吃力。 许愿没想到这一等,等到了第二天凌晨四点多。 手术室灯灭了时,她去饮料机那边买热饮了。 回来后看到走廊里一堆人欢天喜地的表情,知道宝宝肯定安全剖下来了。 她踮脚往尽头瞧,远远地看见那人一身灰蓝色手术服,戴着口罩出来,露了一面,又推着产妇进了观察室。 他都没时间朝自己看一眼,在跟那位萧先生说话。 许愿一瞧,当了爸爸的萧先生沉眉,五官紧绷的一门心思在妻子身上,小家伙都没看一眼的。 都是些爱妻狂人。 许愿站在一边,看见了婴儿箱里的小宝宝,可是个健康的小胖墩,比子善要重多了,活力满满的,一圈大人围着就嗷嗷地哭。 她笑,好事发生,她心情很美。 心想那人还忙不开身呢,手术台前站那么久,累了吧。 现在估计还在观察室料理润儿,许愿打着哈欠走远几步,天还没有大亮,走出走廊便能看见玻璃窗户外雾蒙的白,那是拂晓,天光一缕,晨风有点凉,她走到花园里,清露芬芳,一天将始。 在花园里站了不知道多久,许愿冷得转身往回走廊里走。 抬眸却瞥见,身后走廊的月季后,伫立的一道无比高大冷峻的身影,这人的侧影,有着许愿见过的最精致完美的比例。 那双长腿,西裤是到脚踝的,许愿喜欢纪遇南的腿,觉得很长了,可这人,似乎的确更长更好看那么几分。 这人气场却是很冷,矜贵逼人得远远都能感觉出来。 萧雪政,那个很大很大的老板。 许愿这时有点懵,看他蹙眉在抽烟,情绪琢磨不来的那个样子,走过去打招呼? 人家认识你个谁吗? 有一种人,站在他面前无端的矮了半截,许愿有点怕这人的气场。 纪遇南又不在。 她忧愁,停在那里,正想是下次跟纪遇南正式再打招呼呢还是现在自己鼓起勇气跟这位大老板说声hello? “许小姐。”——低沉有着厚重质地的男音平静传来。 许愿心跳一下咯噔,稳住,落然大方地抬眸,与那漆黑微微冷感的视线对视。 她想了 想,干脆走过去,微笑起来,伸出手:“早上好,萧先生。” 这个男人特别高,比纪遇南还高那么两三公分,许愿也不矮,但是平底鞋得抬头看她。 萧雪政把烟头捻灭在喷在里,单手插在西裤口袋,看人的时候多半是俯视,他眼底此时面对这女孩,带着审视和欣赏,冷那是天性,慢慢地有一丝微微的笑意,蹙着眉宇,伸出修长有力的大手,与她握住,开腔也只有两个字:“谢谢。” 许愿一愣,有点意外,他整个晚上看起来焦虑不安,竟注意到了她也等在人群角落里。 她不多言,笑着祝贺:“恭喜萧先生再得一子,夫人平安健康。” 萧雪政松开手,难得薄唇一角有了点笑意,“去找遇南吧,应该在办公室了。” 许愿点点头,绕他身侧走了。 忍不住呼了口气,难怪薇薇说商场上的人是各类人中最难打交道的,因为他们是冷酷精英,睿智寡语,心思又极深沉。 这个萧先生的妻子,那位润儿,日子会不会过得有些累呢?毕竟终日面对一副冰山脸好吗…… 综合来看,许愿觉得,别家男人再好再英俊似神,还是自家这个好呢。 跑到产科办公室,瞧见自家这个,真是累了,白皙俊脸写了疲倦,单手支着太阳**,拧眉靠在椅子里。 许愿轻步走过去,绕到椅子后面,一双小手柔柔往他肩上去。 男人手指一松,抬眼,微微一笑,“来了?” 许愿给他敲敲打打摁摁,“润儿的情况怎么样啊?” “麻醉过了,还没醒,估计要到上午九点多吧,小侄子见过了吗?” “恩!是个小胖纸,这要顺产准妈妈得多辛苦。” “润儿之前生龙凤胎是剖腹,所以再生保险起见还是剖腹,她身体底子棒,雪政又看管的严,不要命的给她补,直接导致晚产,孩子八斤多。” “哦天,比我们子善重三斤多了。” 他笑,握过她的手,许愿倾身,双臂绕过椅子抱住他,赖他脖颈里头,听他低低缓缓地说:“站了一晚上,辛苦了,……老婆。” 哎呀哎呀……许愿那个脸爆红…… 这人清润,内敛地微微垂颈,也是不敢看她。 两人脸贴着脸,彼此听彼此都是过快的心跳。 等了会儿,许愿闭着眼睛迅速亲了他下颚一口,小声嗡嗡:“……老公,更辛苦。” 然后死命抱住他,不准他转身看自己! 男人把身后女人拉来,捞了小腰圈进怀里,坐他腿上,柔着那细白的女医生美手,低沉缓缓:“家长见了,称呼改了,你在泰仁也划到我的组里了,子善五个月了,那是不是该领证了,拿着红本子去见我一帮兄弟请一顿喜酒了?” 许愿忍住那点没出息,死命忍住,咕哝:“那,又没求婚……” 他温柔地笑,说,马上了。 ……**…… 半个月后,泰仁医院。 许实习和纪医生同台手术的这一天,长达九个小时的手术过后,患者平安被抬出手术室。 许愿累坏,虽然全程她的任务就是捧着那颗离开病人,后来又缝进病人身体里的心脏。 洗净双手,摘了口罩,望那边清然修长的身影一眼,想着自己先出去吧。 不料手术室门不知道被谁关住。 手术室里,医生们,护/士们,麻醉师,一个都没走。 许愿诧异中,糊里糊涂的,眼见那人从人后而来,不知何时手里竟有一朵玫瑰,没错,只有一朵,剪掉了刺滴着露珠没有包装。 一群人清音伴奏的求婚进行曲里,纪遇南在手术台侧,单膝跪下。 许愿,不知所措,捂着嘴满满小脸红透。 脑袋嗡嗡的,听见他清越翩翩地嗓音,低沉中平静,平静中温柔,他说的很简单,都没有煽情前缀—— “许愿,嫁我。” 手术室求婚…… /p> 他的浪漫也独树一帜,这里无影灯清冷,消毒水一片,各种仪器,她身上的手术服有心脏的味道,头发包着,妆没化,脚上还是拖鞋…… 偏偏他吧,就算穿拖鞋带手术帽也是辣么辣么帅…… 可是许愿…… 早就瞧上他这人了,早就早就瞄上了。 在哪求不是个答应呢?没出息,唉没出息。 许愿噘嘴,又想,世上求婚各种千万,医生有医生独特的浪漫,谁在手术室里被求婚过? 旁边人挤眉弄眼,护/士们艳羡起哄,许愿心说这也热闹了,也隆重了,心疼他跪地好几分钟,嘟着小嘴点了点脑袋,伸出右手张开五指。 这人笑,清眉俊颜,温和如玉,给她套上钻戒,起身拥抱,覆她耳边,终是道出那他从前觉得一辈子也不稀得说的三个字:“我爱你。” 许愿闭眼,踮脚窝他颈子里,眼眶却热,心里叹,满足了,知足了唉。 “我也爱你呀,纪医生。” 纪医生感动。 许愿巴巴地又说了:“我的爱呢,特实在,等实习结束,子善长大几岁,我又顺利当上住院医师了,我大方,再给你生个一儿半女,让爸高兴得乐翻天去。” 纪遇南忍不住,捧起她的小脸,俯身就吻。那清雅的两道眉又是蹙又是舒展,心里柔柔无奈地叹,这是下指标了,有住院医师当才会有二胎呢,实习期有那么苦么,理想居然被磨砺得能当上个住院医师就开心了? 算了,随她去,只盼她日日笑颜。 ——遇南哥,许愿,番外部分,完。 ---题外话---遇南哥和许愿的番外!到这里圆满结束了,我知道有些亲们不舍,还想再看,甜蜜再多也有结束的时候嘛。唉!因为网站重新审核,严厉到五爷苦不堪言,退稿多达……唉不想说了,这些天的休整可能是苦叉地改稿,过审,被退,再改……爱大家,十天后,也可能十多天后,见! 396.430:小蝌蚪给爸爸:我爱你 下午,许愿跟着纪遇南打理宅子庭院里的植株。 纪家公馆占地面积大,三栋分楼,后面有小树林和人工湖,前院是比纪遇南的别墅花房更夸张的药植盆栽,还有菜地。 纪老爷子骄傲的话来说,那就是菜地冬天管全家蔬菜的饱,并且余到分给旁边各家邻居。 自家栽种,吃得一百个放心鞅! 许愿,呵呵呵,笑眯眯。 她发现了,纪老爷子特别喜欢她笑。 不过,她也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你说锄草施肥修剪这类活儿,许愿可实在不怎么感兴趣。 但身旁有一枚高颜值在闪闪发光着,手把手教她的‘农活儿’也变成了甜甜蜜蜜的晒太阳。 他说相爱就是陪伴,爱她所爱。 他三十几岁的‘老人家’,这么爱修修剪剪植物,那她也忍耐着,尝试喜欢他喜欢做的事。 四点来钟,太阳光里的紫外线不那么强烈了。 纪家二老也出来院子里。 佣人搭起洋气的遮阳大伞,放了白色藤木桌椅,下午茶点。 纪夫人抱着小孙儿出来,坐下,招呼许愿过来歇歇。 许愿瞧身旁一家之主的男人。 纪遇南摘了手套,从口袋里拿了湿巾,往她额头上汗水轻轻擦拭:“累了吧,去洗手,我妈做的糕点很好吃的。” “好!” 许愿都听他的话,尤其嘛,在他父母面前。 四人围着圆桌坐下,喝茶吃糕点,纪老爷子摸了把脑袋说:“可是齐了,三世同堂!哈哈。” 许愿望一眼那人,大人们笑。 那小不点在襁褓里,小白色的婴儿服里露出肉玉色的小手小脚,大眼睛也跟着滴溜溜的转,可高兴,又是茫然,大人在说什么呢,听不懂。 长新牙牙就爱吃自己手指。 许愿几次给儿子扯出来,一不看紧了,小家伙自己又拽了衣袖放进嘴里,嚼咬得津津有味。 纪夫人低头给他小肉手指拿开,笑着说,“我家子善哟,眉毛可像愿愿呢,眼睛也像,还好没生成他爸爸那样的桃花眼,将来性子温润,一双桃花眼可要被不少女孩子误会。” “他……遇南也是这样?” 许愿偷偷瞧一眼对座静静然和纪老爷子下棋的男人,柔眉清目,风骨湛湛,气质显出那安静的一股子斯文,洁身自好,倒的确辜负了他那一双桃花含水眼睛。 纪夫人看了眼儿子,凑过来小声说与许愿:“愿愿你别相信外头说的,遇南他没那糊涂倾向,小时到长大也都正常,妈确实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跟女孩子走近,可又生得那样一副英俊模样,就总有不矜持的女孩子搭讪,高中时还有个混社会的小太妹,每天来爬我们家院子里的墙,很闹,对小姑娘赶也不是,教育没用。遇南就是被这些烦的了,青少年时期对世界的认知一旦产生,会延续到以后很长时间,妈是当他开窍晚,你瞧,这不也载你小丫头手里了?” 许愿赧然,默默低头。她相信,他没那倾向,顶多是外表太过清隽儒雅,又温润似玉的,让人容易误会。 再说,要是有,儿子怎么来的?而且和他恋爱以来,那生活也有,虽不比小说里夸张,但很和谐。 他这人淡,斯文人一个,两人都是医生,最懂节/制和调理。 至于以前曾薇薇添油加醋地说过,纪遇南曾有一段和一个男人的‘真挚感情’这事儿,许愿压心底,不那么好奇。 可总也好奇,下次找个合适的机会,仔细问问。 ……**…… 晚餐之后,免不了要在公公婆婆这里留宿。 宝宝也在,许愿一切ok,何况和公公婆婆相处真的很愉快。 夜晚十点,等二老回房,许愿和纪遇南也回房间。 洗了澡准备入睡。 他手机突然响。 许愿敲浴室门,纪遇南问她谁打来的? 许愿瞧一眼来电显示,“你的兄弟,萧先生打来的。” 浴室门嗖地一下打开,纪遇南出来很快,身上还有沐浴露,没顾上管,沉眉接起电话:“雪政,是,我在我爸妈这边,润儿要生了?” 许愿知道润儿是谁,这个萧老板的妻子,但是没见过。 萧老板,许愿倒是见过两次,不过都是侧影,一次在纪遇南别墅外面的车里,一次是许愿给纪遇南送东西,他在酒吧兄弟间聚会,远远地见过一次,丰神俊朗并且很气势凌厉的一个男人。 那种英俊,带着强烈的摄魄与冷感,叫人不敢轻易近身,与纪遇南是完全不同的型。 这两个人对纪遇南很重要,许愿感觉得出来。 他甩了手机,双眉紧锁都拧了起来,许愿不敢多说话打搅他,迅速跑到浴室拿了湿毛巾给他擦背。 纪遇南匆匆套了衣服,转过身,大手捧住她的后脑勺低头轻吻,“我要给润儿做剖腹产,你先睡恩?” 许愿却拉住他,没有多想脱口而出:“这么重要的事,我也去吧。” 轮不到她进手术室帮忙,许愿知道,但这是他的挚友,她也跟着紧张重视。 纪遇南深深看她,点了下头,牵起她的手。 两人出门。 许愿开车,让他先休息,凝神片刻。 到了医院,他很快就不见了。 手术室外面的走廊很多人,没有见到那位气场很冷的萧大老板,这些人里许愿只认识一个,好像叫做简子俊,来过纪遇南的别墅,也是他的朋友。 大家都在紧张等待。 许愿问前台要了润儿的病例薄,仔细看过,足月还晚了两天生产,但是孕妇和胎儿的指标各方面都算正常,只是医院里来来回回折腾得很久,孕妇很吃力。 许愿没想到这一等,等到了第二天凌晨四点多。 手术室灯灭了时,她去饮料机那边买热饮了。 回来后看到走廊里一堆人欢天喜地的表情,知道宝宝肯定安全剖下来了。 她踮脚往尽头瞧,远远地看见那人一身灰蓝色手术服,戴着口罩出来,露了一面,又推着产妇进了观察室。 他都没时间朝自己看一眼,在跟那位萧先生说话。 许愿一瞧,当了爸爸的萧先生沉眉,五官紧绷的一门心思在妻子身上,小家伙都没看一眼的。 都是些爱妻狂人。 许愿站在一边,看见了婴儿箱里的小宝宝,可是个健康的小胖墩,比子善要重多了,活力满满的,一圈大人围着就嗷嗷地哭。 她笑,好事发生,她心情很美。 心想那人还忙不开身呢,手术台前站那么久,累了吧。 现在估计还在观察室料理润儿,许愿打着哈欠走远几步,天还没有大亮,走出走廊便能看见玻璃窗户外雾蒙的白,那是拂晓,天光一缕,晨风有点凉,她走到花园里,清露芬芳,一天将始。 在花园里站了不知道多久,许愿冷得转身往回走廊里走。 抬眸却瞥见,身后走廊的月季后,伫立的一道无比高大冷峻的身影,这人的侧影,有着许愿见过的最精致完美的比例。 那双长腿,西裤是到脚踝的,许愿喜欢纪遇南的腿,觉得很长了,可这人,似乎的确更长更好看那么几分。 这人气场却是很冷,矜贵逼人得远远都能感觉出来。 萧雪政,那个很大很大的老板。 许愿这时有点懵,看他蹙眉在抽烟,情绪琢磨不来的那个样子,走过去打招呼? 人家认识你个谁吗? 有一种人,站在他面前无端的矮了半截,许愿有点怕这人的气场。 纪遇南又不在。 她忧愁,停在那里,正想是下次跟纪遇南正式再打招呼呢还是现在自己鼓起勇气跟这位大老板说声hello? “许小姐。”——低沉有着厚重质地的男音平静传来。 许愿心跳一下咯噔,稳住,落然大方地抬眸,与那漆黑微微冷感的视线对视。 她想了 想,干脆走过去,微笑起来,伸出手:“早上好,萧先生。” 这个男人特别高,比纪遇南还高那么两三公分,许愿也不矮,但是平底鞋得抬头看她。 萧雪政把烟头捻灭在喷在里,单手插在西裤口袋,看人的时候多半是俯视,他眼底此时面对这女孩,带着审视和欣赏,冷那是天性,慢慢地有一丝微微的笑意,蹙着眉宇,伸出修长有力的大手,与她握住,开腔也只有两个字:“谢谢。” 许愿一愣,有点意外,他整个晚上看起来焦虑不安,竟注意到了她也等在人群角落里。 她不多言,笑着祝贺:“恭喜萧先生再得一子,夫人平安健康。” 萧雪政松开手,难得薄唇一角有了点笑意,“去找遇南吧,应该在办公室了。” 许愿点点头,绕他身侧走了。 忍不住呼了口气,难怪薇薇说商场上的人是各类人中最难打交道的,因为他们是冷酷精英,睿智寡语,心思又极深沉。 这个萧先生的妻子,那位润儿,日子会不会过得有些累呢?毕竟终日面对一副冰山脸好吗…… 综合来看,许愿觉得,别家男人再好再英俊似神,还是自家这个好呢。 跑到产科办公室,瞧见自家这个,真是累了,白皙俊脸写了疲倦,单手支着太阳**,拧眉靠在椅子里。 许愿轻步走过去,绕到椅子后面,一双小手柔柔往他肩上去。 男人手指一松,抬眼,微微一笑,“来了?” 许愿给他敲敲打打摁摁,“润儿的情况怎么样啊?” “麻醉过了,还没醒,估计要到上午九点多吧,小侄子见过了吗?” “恩!是个小胖纸,这要顺产准妈妈得多辛苦。” “润儿之前生龙凤胎是剖腹,所以再生保险起见还是剖腹,她身体底子棒,雪政又看管的严,不要命的给她补,直接导致晚产,孩子八斤多。” “哦天,比我们子善重三斤多了。” 他笑,握过她的手,许愿倾身,双臂绕过椅子抱住他,赖他脖颈里头,听他低低缓缓地说:“站了一晚上,辛苦了,……老婆。” 哎呀哎呀……许愿那个脸爆红…… 这人清润,内敛地微微垂颈,也是不敢看她。 两人脸贴着脸,彼此听彼此都是过快的心跳。 等了会儿,许愿闭着眼睛迅速亲了他下颚一口,小声嗡嗡:“……老公,更辛苦。” 然后死命抱住他,不准他转身看自己! 男人把身后女人拉来,捞了小腰圈进怀里,坐他腿上,柔着那细白的女医生美手,低沉缓缓:“家长见了,称呼改了,你在泰仁也划到我的组里了,子善五个月了,那是不是该领证了,拿着红本子去见我一帮兄弟请一顿喜酒了?” 许愿忍住那点没出息,死命忍住,咕哝:“那,又没求婚……” 他温柔地笑,说,马上了。 ……**…… 半个月后,泰仁医院。 许实习和纪医生同台手术的这一天,长达九个小时的手术过后,患者平安被抬出手术室。 许愿累坏,虽然全程她的任务就是捧着那颗离开病人,后来又缝进病人身体里的心脏。 洗净双手,摘了口罩,望那边清然修长的身影一眼,想着自己先出去吧。 不料手术室门不知道被谁关住。 手术室里,医生们,护/士们,麻醉师,一个都没走。 许愿诧异中,糊里糊涂的,眼见那人从人后而来,不知何时手里竟有一朵玫瑰,没错,只有一朵,剪掉了刺滴着露珠没有包装。 一群人清音伴奏的求婚进行曲里,纪遇南在手术台侧,单膝跪下。 许愿,不知所措,捂着嘴满满小脸红透。 脑袋嗡嗡的,听见他清越翩翩地嗓音,低沉中平静,平静中温柔,他说的很简单,都没有煽情前缀—— “许愿,嫁我。” 手术室求婚…… /p> 他的浪漫也独树一帜,这里无影灯清冷,消毒水一片,各种仪器,她身上的手术服有心脏的味道,头发包着,妆没化,脚上还是拖鞋…… 偏偏他吧,就算穿拖鞋带手术帽也是辣么辣么帅…… 可是许愿…… 早就瞧上他这人了,早就早就瞄上了。 在哪求不是个答应呢?没出息,唉没出息。 许愿噘嘴,又想,世上求婚各种千万,医生有医生独特的浪漫,谁在手术室里被求婚过? 旁边人挤眉弄眼,护/士们艳羡起哄,许愿心说这也热闹了,也隆重了,心疼他跪地好几分钟,嘟着小嘴点了点脑袋,伸出右手张开五指。 这人笑,清眉俊颜,温和如玉,给她套上钻戒,起身拥抱,覆她耳边,终是道出那他从前觉得一辈子也不稀得说的三个字:“我爱你。” 许愿闭眼,踮脚窝他颈子里,眼眶却热,心里叹,满足了,知足了唉。 “我也爱你呀,纪医生。” 纪医生感动。 许愿巴巴地又说了:“我的爱呢,特实在,等实习结束,子善长大几岁,我又顺利当上住院医师了,我大方,再给你生个一儿半女,让爸高兴得乐翻天去。” 纪遇南忍不住,捧起她的小脸,俯身就吻。那清雅的两道眉又是蹙又是舒展,心里柔柔无奈地叹,这是下指标了,有住院医师当才会有二胎呢,实习期有那么苦么,理想居然被磨砺得能当上个住院医师就开心了? 算了,随她去,只盼她日日笑颜。 ——遇南哥,许愿,番外部分,完。 ---题外话---遇南哥和许愿的番外!到这里圆满结束了,我知道有些亲们不舍,还想再看,甜蜜再多也有结束的时候嘛。唉!因为网站重新审核,严厉到五爷苦不堪言,退稿多达……唉不想说了,这些天的休整可能是苦叉地改稿,过审,被退,再改……爱大家,十天后,也可能十多天后,见! 412.431:武打夫妻:这次还不灭了你 婚礼进行中,秦穆之替萧雪政挡了八杯酒了,白的。 长期训练有素,体格超常的男人,脸上毫无反应,难得一笑,不说话时,众人眼里,面相严肃,是那种正正铿铿的严肃。 再形容得具体点,请对照阅兵式里那些正步踏脚如铁蹄的年轻官兵们旎。 这还是个特种队的头头鞅。 在场宴会两百桌,三分之一是a市或者北上靠近京都的圈子里的名流权贵,识得将军世家的这位秦家四爷,与他对酒,多半会被他平静威严的神情挡得不敢躲开玩笑纠缠。 萧雪政回头瞧一眼,乐得轻松。 北面是卓亿美国总部来的一众董事和合作商们。 萧雪政修长指节捏着酒杯,另一手臂牢牢圈住五个月大肚子的小新娘,回头蹙眉道:“穆之你去歇会,这几桌你不熟。” 秦穆之点头。 简子俊嚷嚷:“我也要歇会,那几桌本宝也不熟,五哥!” 得来嫌弃地应允一眼。 秦穆之扫了眼觥筹交错富丽堂皇的宴会厅,锐利视线看似随意,却哪个角落都没放过。 男人抬起手指摁了下太阳**,手型修长,根根扎实有力,肤色透着无比健康刚毅的小麦色泽,指腹和虎口,厚实的一层显示出真正男人味的薄茧。 在兄弟几个均是美型白皙的长手里,秦穆之的这双手,很容易辨认,典型的举枪作战的粗犷男人手。 紧皱眉头,扯了下衬衫领口的黑色领结,不能摘下,秦穆之放下高脚杯,侧眸随意一瞥:“休息室在哪?” 举着托盘的女侍应生目光从高脚杯壁上男人的长指离开,头顶低沉浑厚的男音引得她抬头,撞进两道严肃古井的目光里,瞧那刚正深邃的男人脸孔,小脸上一阵地微红局促,“……先生,那,那边。” “谢谢。” 咚咚,像是大提琴最低的音,这男人高,出声低沉,每个字都很有力。 看他一身黑色西装的挺拔背影,肩膀宽厚,西装外套遮不住的男人臋部和腿部线条,流畅中透出一股子沉力,跟一般的清瘦型男人又不一样。 好像是军人呢。 女侍应生看得花痴,忍不住开小差拿出手机,***一张。 那人走路,西装衣摆在带起的风里鼓起一阵气旋,昂首大步,背影特别直,帅死了b——d! ……**…… 秦穆之推开休息室的门,走进去,提了下西裤的膝盖坐下,这时没人,男人健硕的身躯完全沉进沙发,两条长腿搁在茶几上,抬手看了眼腕表。 下午两点。 简子俊递过来一杯水,“四哥,喝点解酒药。” 他觉得身躯有些沉,但脑路清醒,抿唇摇头。 “嘁,练家子体质就是不一样啊!八杯纯度那么高,你丫走路都不带晃的。”简子俊骂咧咧,自己喝了。 秦穆之闭目养神,算着时间,楚秦把直升机停在中转站,他早晨下机时交代的是,下午四点就走。 中午接到家里的电话,他用的卫星手机,号码保密的,是打给雪政,老头子知道雪政的婚礼他必定要回,到了a市家门都不进一趟,说不过去。 秦穆之烦。 早晨在别墅看见席城,心中就道,恐怕不好。 中间宴会厅里正面遇上席城。 那个男人笑笑的眼神过来,琥珀色的瞳孔看着浅,有了点笑意时风华绝代。 似极那小辣椒,也是神气般般的混血漂亮眸子。 秦穆之知道席城有话说,停下来。 两人碰杯,席城旁边那清瘦的女人不在,他抽着烟惯然地眯起左眼,“秦四爷,去年一战,一年不见了。” “席先生,好久不见。” “家中小妹,找秦四爷你找的辛苦。” 秦穆之眉头一紧,眸色沉了几分,盯着对面男人,措辞极为简单,“今天不适合。” 席城挑眉,伸手拍过来,笑笑 :“四爷放松,我并无他意,顺口一提。子琳的事我不管,不过最近三个月她很忙,四爷最近应该难得清闲自在一阵吧?哈哈,我这个妹妹是个小辣椒,风风火火有她自己的一套主意,不是我不管,是我管不了。” 秦穆之将信将疑,不过从七月到现在,他在瑞士呆的确实清净。 那女魔头接任务去了? 心中略松。 秦穆之这会儿眯眼抽烟,思索一阵,给楚秦去了电话,推迟时间。 又借简子俊的手机往家里打了一个,年迈的奶奶接的电话,老佛爷骂了半天,最后哭了。 控诉,肉都戒了半年,不吃了:“我听医生的话了控制胆固醇血脂水平,留着命等着你个兔崽子回来,我这过的委屈日子!” 秦穆之:……是,奶奶,我错了,回,一定回一趟。 这躲来躲去的游戏玩一阵还好,一年了,他都腻了。 刚开始看那小辣椒在瑞士盲找吃瘪,气极愤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心里真是爽,这女人太拧,就得这么治治,估计是平时无往不胜惯了,一股子女魔头的锐气,让他好一顿挫! 后来吧,秦穆之心有点痒痒了,每次都在她快要抓过来的时候躲得无影无踪,这总见不着面儿也没意思啊。 时不时的,睡中醒来,尤其是早晨,身上总荡过那岛上一回的余味。 三十四岁,他碰上一个水泥做的女人了,长得还俏,又神气又顽强,藤条儿似的拧巴着折不断。 越是这样他越想给收拾上一顿,男人骨子里的征战欲。 ……**…… 三点来钟,雪政过来告辞。 秦穆之休息的差不多,精神比简子俊纪遇南,好不知多少倍。 “交给我们,你和弟妹先回去。”他言简意赅。 楼上不请自来的宾客散的快,楼下还有部分达官显贵们在饭后交流,喝酒的。 三兄弟下来,和大堂经理商量,安排车队这些。 秦穆之去处理北边的宾客,回来大堂正中,一圈人围着,遇南那小子晕了,简子俊手里抱着个婴儿。 他皱眉,摘下领结,上前搞清楚怎么回事儿。 ……**…… 宴会厅北边侧门的长廊里,围作对的女侍应生们倏地感觉到一阵煞冷疾风。 几个女孩一顿,等回头时,吓了一跳。 身后,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个头比她们高出许多,一米七绝对有,带着黑色鸭舌帽,劲黑的长发垂下来挡在身前,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楚脸。 但下巴尖尖的,轮廓比一般女人深邃,线条流畅,可见是个很美的女人,肤色也和普通女人不一样,是那种透着润光的蜜色,很性/感,也很少见。 她一身黑色紧身皮衣裤,包裹着纤细却很有质感的身形,停在那里,两条很长的腿,很有韧劲地垂在地面。 气势,尤其的冷冽逼人。 几个女孩不敢说话。 女人也没动,鸭舌冒烟下一双琥珀色的瞳孔洞穿静静地扫视四周。 空气发干,几人吞口水。 这时,她开口了,唇是肉橘色,也是蜜蜜的,下唇稍厚,随着说话的口型一阖一动,那样子也很别致。 但口音很生硬,嗓音清脆中带着一股子中气:“手机上的人,他在哪里?” 侍应生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是手中举着的手机里,那个帅帅高个子男人的背影。 女孩抬头,对上两道琥珀色逼人的瞳孔,吓得口吃:“他、他是婚礼的伴郎,刚刚我端酒出去还在、大厅……” 话没说完,身侧一股风漩过! 女孩们偏头,那黑色的高俏身影,嗖得竟不见了。 ……**…… 宴会大厅吵吵嚷嚷,进进出出都是人。 秦穆之紧锁眉头,逮着简子俊问得认真,总算弄清楚怎么回事了。 他扭头,个子高,在人群里对着一侧喝道:“你们几个带我去监控室,”又回头对简子俊说:“这里交给你,等遇南醒来。” 简子俊关键时刻还是很听话的,用力地点点头。 秦穆之脱下西装外套,男人紧实强悍的背脊微有薄汗,把白衬衫浸湿了,他臂弯里挂着西装,手撑在腰间皮带上,皱眉跟几个服务生往监控室走。 走了几步,男人的脚步突然一顿,听觉和视觉都异于常人,秦穆之脸孔倏地阴沉下来,攥在皮带上的手指骨节一拧,迅速转过身。 空气中有锐物刺过,激起的细微波动声常人是听不见的。 秦穆之皱眉大喝:“都趴下!” 周围人安静一秒,不知发生什么事,却来不及想,只见空中一个梭子形状的东西飞过来。 一阵惊呼,走在前面的几个侍应生尖叫哄散。 秦穆之看清东西,心中一松,还好不是炸弹之类。 男人一个飞身往侧急躲,到底迟了些,衬衫肩部被削,衣服立刻炸开一道口子,他扬起西装外套一弹,匕首落地。 秦穆之单臂撑着落地,男人的手工皮鞋抵着地面刹住,连连后退数公分。 他扫了眼地上哐当几下的匕首,军刀一类,小而尖锐,用了力气能刺进骨头的。 眉毛一拧,他脑中闪过什么,一双幽黑严沉的眼眸,抬起,望见那从吊灯上飞身下来的劲黑纤细身影,秦穆之眼睛一眯。 黑色女士军靴,落地铿锵,黑色紧身皮裤,小皮衣包裹的玲珑高挑身材,那黑色的长发,飞在空中挡住帽檐下的铮铮风骨的小脸。 秦穆之双肘一撑,跳起,视线打量到女人唯一露出的蜜色颈子,还未到那尖尖的下颌,空气中又有了声音。 男人的抿紧的薄唇,这时浅浅一勾,似有似无,与他天生严肃的脸孔十分不衬。 一个偏头,躲闪,伸出两根手指,这回直接夹住那飞过来的钩子。 他眼神漆黑透亮,这样的眼神下,是身体里腾起来的血液,发痒,很是痒。 野东西,居然真追来了。 席子琳反手一拽,扯住那钩子,借力几个大步飞过去,眨眼欺近男人面前,脖子被扣住,女人纤细却有着别致薄茧的手指猛地发力。 面前英俊刚毅的嘴脸却在笑,也是眨眼间,手里掐着的男人脖颈已经不见。 紧紧抬头,那挺拔的身形一跃,长腿蹬过墙面,唰唰飞檐走壁,到了二楼栏杆,黑眸沉暗,竟好整以暇扭头俯视来看她。 眼中挑衅,自不必说。 席子琳低咒:“该死的男人。” 那该死的身手却了不得的男人,等在二楼。 她伸手要掏枪,理智却还在,满宴会厅都是人,而且这是a市,非席家的地盘,道理和行规她都懂,伤及无辜她后台再横也要负责任。 咬牙切齿,手指攥紧,一抽,另一把小巧的匕首现在手中。 她重新越上吊灯,摇摆借力,飞上二楼走廊。 男女的打斗声,瞬时间充斥整个宴会厅。 楼下抱着漂亮婴儿在哄的简子俊,简直傻了,朝电话那头五哥嚷嚷尖叫。 啪,吊灯掉下来了。 啪,正面玻璃碎了。 啪,楼上摔下来的碎裂桌椅。 …… 简子俊哭…… 山庄经理哭…… 不知打了多久,席子琳没有时间概念,身体越来越脱力,这个该死的下贱男人!一年不见,格斗力又上升了不少。 亏她夜以继日加紧练功,可是不靠枪械,单纯的男女体格拼搏,席子琳很吃力。 整个宴会厅寂静得只有格斗的声响。 倒地的时候,席子琳被汗水淋过的眼睛一瞥,玻璃碎裂的落地窗外,太阳都快下山。 头顶黑影逼近,男人的气息伴随着武力袭来。 席子琳舌子 一砸,咬牙双腿蹬地想要翻身跃起,左肩被男士皮鞋一踩,再无动弹之力。 那双气势稳稳的幽黑眼眸,出现在视野里。 男人拇指一擦,嘴角的几滴血迹,衬衫凌乱,脚印到处都是,肩膀碎了一块垂着。 秦穆之蹲下来,脚刚移开,女人灵活地一动,勾脚企图把他撂倒。 啧。 真是个野辣椒,稍不注意死她手里。 反手一臂一压,席子琳腿被控制住,男人的身躯完全下来,距离她很近。 这感觉陌生也不陌生,岛上那次,就是这么被他…… 席子琳神经一怵,男人的腿控制着她,却腾出双手,那沉沉带着威严的眼神看她,深邃里隐藏的几分轻/佻和得意,修长的手指把住她上衣领口的拉链扣,勾在食指上,眼神安静地盯着她。 “你……”席子琳出声,瞪眼,眼皮却在跳。 呲—— 拉链下滑的声音。 她身躯挣扎,弹跳,却是怎么挣不出这像一具雕塑的男人躯体,她面目憎增,漂亮的琥珀色瞳孔里暗光兹火:“滚开,否则杀了你!” 秦穆之哼一声,鼻尖溢出来的,脸上挂彩让这男人一股子男人味更是显得淋漓尽致,明明面孔严肃古板,却透出那么点邪,并不明显,藏在骨子深处,他静静俯视,眼神攥着她绝艳尖尖的小脸蛋,被汗淋透了,蜜色皮肤润则,看着就很有弹行,唇是饱満,生气时撅着更加神气。 他盯着她,低低又安静的:“野猫。” 席子琳普通话不好,一时没听懂,全部注意力都在男人攥着往下的拉扣上,咬牙切齿:“你敢。” 这人挑眉,很浓的眉目,眉尾入鬓,英气耿耿尤其的迷人。 有些动作是被激的,手臂一划,他还就敢了,得到过,并非不想念那滋味,男人骨子里大抵都是这样。 宴会厅下面突然涌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伴随着扬声器高喊:“上面打斗的歹徒,我们是特警!不要抵抗,放下武器……” 秦穆之舔了下薄唇,脸沉。 夕阳垂垂。 特警是山庄经理叫来的,破坏力太大,财务损失惨重,情结恶劣。 出动了a市特警,一个是不想气死家中老头,一个是不想在北方非自己地盘给哥哥惹是生非。 两人双双没有抵抗的,上了警车,被压送回局。 进的是a市总局,地方分局放不下这二人。 进去也是大爷,局长在门口亲自候着的。 席子琳从另一辆警车被带下来,经过时瞧见那挺拔的身影在和局长说话。 她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如果这是在香港,被伺候的就是她!有什么了不起。 被带进审讯室,等了许久,那挂彩的男人才被局长亲自领进来。 做审问的警员当然也忌惮,面对他时客客气气,和对待自己的态度截然不同。 席子琳沉稳,不动声色地看着警员把现场收集的匕首和钩子甩到桌上,警员气势汹汹问她:“这是你的?” 她点头。 “席小姐你和秦先生有什么过节?” 席子琳这时抬头,朝身侧坐得笔直的男人看过去,眼底骤冷:“我的目标,杀了他!” 警员各个愣住,瞧向秦将军家的这位年轻先生。 那人,身形笔挺侧影刚毅,转过头与一双仇恨目光较真的女人四目相对,深邃眸底沉沉,出言不屑地嗤笑:“席小姐这么闲,每个和你有过什么的男人,你都要杀?” 戳中不能提的那根神经,席子琳大口呵气,“混蛋——” 绑在椅子上的手铐一动,椅子被连个拔起,审讯室里顿时陷入战场。 警员无奈下掏枪,男人出声:“都出去,我给她十分钟的时间。” 关上门的审讯室,众人在可视玻璃窗里,看里头惊心动魄的格斗战场。 十分钟后,秦穆之稳稳坐下,被拷住的左手全程没用,女 人被一个过肩摔倒在地上。 席子琳咬牙切齿,捶地,要不是她今天……大姨妈了…… 面前伸出一只修长分明的手,她抬头,这人静静严肃的,看着没笑,眼底却好像有那么点笑意,出声询问:“杀我你这身手不太可能,老子也烦了,野辣椒,说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利索地给个话。” ---题外话---四哥的番外抓耳挠腮想好久啊,还是这个开头吧。不会很长滴~ 413.432:武打夫妻:大仇未报 席子琳心里不服气地吼:等我大姨妈没了绝不是今天这战斗力…… 秦穆之只觉眼前纤细的黑影一晃,冽风扑面! 男人薄唇一抿,伸出自由的右臂,强悍紧实的长腿抵地,椅子划过地面一连串的擦声—鞅— 幽深晦暗的眸底,冷笑一晃旎。 修长大手中,女人纤细却有着劲道的手腕,控制住。她牛,有力气,他更牛,更有力气。 男人英气刚毅的侧脸稍沉,浓黑眉宇却是一挑,掀了眼皮抬头,嗓音低冽:“还来?” 席子琳挫败。 手腕被控制,身形再不能动弹,最后一个趁他不防的反/攻,被识破。 女人霸道的细长腿踩在男人黑色西裤的膝盖上,她眼底怒火四冒,另一只按住男人厚实肩膀的手嗖得一把虎口卡住他的脖颈,倾身逼近,狂躁怒意下话没过脑子,硬生生的变调普通话:“混蛋男人,我想怎样?你在岛上如何对待我,我悉数讨回。你那一脸,我也要弄回来,王八犊子!” ‘犊子’二字,为纯正北方口头语,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学又学不像,咬得尤其幼稚可爱。 秦穆之耳朵里荡过这脆脆的女人声音,男人湛黑的瞳孔里存着这野东西瞪着人看时神气俏活的一张混血脸蛋。 啧,辣椒,够味。 但他却沉默,不出声了。 渐渐地,审讯室里,气氛到怪,古怪且诡异地安静下来。 秦穆之瞧着面前女人,幽黑的眼神一闪,再一闪,眼神从女人的脸蛋上落到别处,游移几分的晦暗。 沉暗地咳嗽一声,渐渐地,那俊逸刚阿的脸,竟是有点红了。 席子琳随着他的神情,反应过来自己暴怒下乱说了些什么,漂亮的琥珀色瞳孔一阵缩起,那蜜色的脸蛋,倏地涌血。 ……该死,她刚才说什么了。 女人猛地松手,手指指腹有男人硬朗质感的皮肤体温,她攥了攥,一并收了腿,左手还拷着椅子,那笨拙可笑的样子转身,右手细指抬起,穿过凌乱瀑布般的头发。 这时身后,男人嗓音低暗伴随清咳,断续传来:“你要愿意,也行。” 席子琳咬住下唇,脸上那血逆得更多,瞪眼转身不可置信看那男人。 秦穆之移开目光,脸皮强撑,到底落下眼眸,握拳堵唇。 平生三十四年,真没说过这话,立正稍息和执行任务着急时粗犷的脏话说得最多,旁人和家人眼里,他大概是与轻挑沾边的半个字都不会说的,古板死了的军人。 今晚却鬼使神差,对着这小辣椒,一再地不要那脸了。 席子琳先冲出审讯室的,出来后都能听见脸上兹兹,被外头冷空气浇灭的火声,脸上还是热。 该死,那不要脸的臭男人,竟然那么……不要脸。 警员围上来几个,看住她。 局长进审讯室。 办公室里吵吵嚷嚷的,席子琳拖着那张被拷住的椅子,走到窗边,窗外夜幕降临。 她脸色冷漠,已经冷静下来,跟警员交涉惜字如金,气场在那里,硬气得警员毫无办法,只能拿来手机,让这位杀气凛凛的女士给律师打电话。 上警车之前,席子琳就用藏在衣服里的信号器给香港那边席家律师通了信。 警局呆的这两个多小时,律师的专机赶过来,时间足够。 等了半个来小时,警局进来三四个西装男士,为首的带眼镜。 席子琳转身,眉眼冷艳,一口粤语声音也轻:“阿良,这里交给你。” 戴眼镜的男人恭敬颔首,“是,二小姐。” 席子琳转眼,瞥向身边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警员,警员看向局长,眼神交接,回过头立刻给这位估计身份不小的漂亮女人解开了手铐。 手腕揉了揉,席子琳昂首,细长的腿迈步轻稳,每一步确实踏出了声音,但又没像踩在地上,瞬息间,竟像是移行,她人已到了警局门口。 看得几个花拳绣腿的女警一愣一愣的,这功夫…… 她在门口停步,锁着眉头一脸森寒冷冽,在等某个该死的男人出来,继续解决不共戴天之仇。 可心底又隐隐纠结,挫败非常。 一年的追捕,一再的被那个男人打败,辱没,嗤弄,出任务多年,形形色色的厉害角色碰到过,每次她都能无往不胜,再厉害的男人也有丑陋的一面,只要抓住弱点,一举剿灭! 可她在这个男人手里一再折腰! 承认,他的身手是她所敌的人里最强的,恐怕与大哥不相上下,还是个该死的傲慢家伙,看着她时的奚落眼神。 席子琳抿紧双唇,从小习武,骨子里就有武士信念,大仇不能报,脸面和骨气何在? 身后沉稳的脚步声,阔步传来。 席子琳一怵,背脊挺直,尖尖的下颌扬起,小脸绷紧僵硬。 握拳转身,挺拔的男人身躯正从玻璃门里走出来。 军人走路比一般人要挺直得多,光线稍暗,把男人精壮的侧影完美地廓了出来,十月夜晚,那是一张严肃正板的英俊脸庞。 秦穆之一抬眸,深邃双眸与她对上。 席子琳一脸仇恨,正要说话,手机响了,扫了眼来电显示,她细眉紧蹙走远几步:“阿威,大哥叫你打来的?” 秦穆之等了大概二十秒,只见台阶下那女人挂了电话,脸色已变。 席子琳扭头,面无表情盯过来几秒,转身就走,走了几步,步伐明显加快,很快出了警局铁闸门。 秦穆之抽烟瞧着,这女人拦了计程车走了。 他锁眉,一时说不上心头有点失落的感觉,又笑自己,怎地还爱上被找麻烦了? “秦少。” 他回头,从容应对走来的张局长,交谈两句,他道歉:“麻烦你了张局,婚礼山庄那边的赔偿我的律师会解决,这件事不用惊动其他人。” 张局也不是笨蛋,立刻会意,“秦将军事务繁忙,秦少放心,传不到他老人家耳朵里。” 秦穆之眯眼抽烟,男人生得唇薄,面容刚毅,年纪轻轻看着却总有几分不能忽视的威严和沉稳,“谢过张局。” 随即离开。 ……**…… 席子琳赶到a市总院,一路疾驰,阿威在楼层口接应。 她脱下皮外套甩在阿威身上,“阿雅人呢?” “已经从手术室出来,城哥安排进了私人监护病房。” 席子琳跑过去,老远看见玻璃门旁伫立的一米九的特别高大的男人身影,参加婚礼的正式米白色西装还没换,裤子上斑驳的干涸血迹。 “大哥。”她没好气:“你又把她怎么了?三天两头进医院的,阿雅身子弱你不知道?!” 席城没回头,男人阴沉的琥珀色瞳孔垂在眼底,双手插袋,沉立得笔直。 席子琳走近了,察觉到男人格外彻寒的气场,不同寻常,堵在嗓子里骂人的话,一句都不敢再说。 只着急地推开门:“我可以进去看看她了吗?” 席城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森寒湛湛的眼眸沉若静海,转身就走。 “大哥!……唉,”席子琳跺脚。 阿威拦住性子躁的二小姐,“阿雅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还在,只不过得观察,嘘,二小姐,城哥心情很不好,你快别说了。” 席子琳冷脸歇气,这世上唯一让她毛胆子忌惮的人,也只有自己家里这位恐怖老大。 听阿威说,明白婚礼上发生了什么。 席子琳在护士的允许下进得病房,铁骨铮铮的女子,对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苍白小脸,眼圈不自禁地发红。 要说阿雅上辈子是做错了什么呢,这辈子被大哥困在身边,那究竟是深刻入骨的爱还是强行地囚? 席子琳记起七年前,刚结束任务回到香港宅子里,看见阿雅的第一面。 十八岁的女孩子,穿着蓝白色的校服裙,真是瘦,清若的小脸,写满惧怕的眼神,缩在门后面看她。 她皱眉,对 家里出现生人好奇,指着那躲进去的小脸问下人,那是谁? 大哥从书房里出来,那门立刻颤颤地关上。 佣人也不敢说话了。 席子琳看着大哥走到那扇紧闭住的房门前,她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大哥脸上的表情,一个硬骨铮铮风里来雨里去的男人,竟也会露出那样抚摸猫一般温柔的神情,情愫藏在眼底,抬手轻轻敲门。 门里没有任何反应。 大哥很有耐心,唤作平常她要是躲在房间不开门,大哥一脚准给踹开了。 那天大哥敲门敲了一个小时,摸不清楚情况的她火了,抬脚腰踹,大哥扭头便是一记眼神,吓得席子琳收回脚。 大哥轻声与她说:“她怕生,你以后对她好好的,不准吓她。” 二十五岁的席子琳,只知道完成任务,杀人,作千,伪装,战斗的她,第一次朦朦胧胧感觉到,是不是这世上,真有爱情这鬼东西? 大哥风雨半生,身边女人多,他不是爱玩,有时席子琳知道,他只是寂寞得太孤单了,很多时候,那些女人他不得不接收。 处在那个位子上,自由和选择权是珍贵而缥缈的。 大嫂张韵玲,也是大哥不得不接收的。 他们兄妹俩能有今天,大哥付出过和牺牲过的,别人看不到。 席子琳那时候很担心,大哥栽在一个小丫头手里,还是个高中生,大十五岁,有悖伦德,绝不是好事。 后来,她却被那清弱从不敢大声说话的小丫头给驯服,人待我真心刻骨,我待她自然同等。 席子琳回神,握住病床上那细弱无骨的手,“子琳来了,阿雅,快醒来。” ……**…… 秦穆之特地在外面逗留到十一点来钟才回宅子。 机关大院坐落在a市看着很普通的小区里,近年翻修,原来的老式建筑都改成了小三层的中式小楼。 秦穆之停了车,抽了根烟拎着西装外套,漫不经心进家门。 才开门,正厅中间一个紫玉沉笔筒嗖得朝脑门正中飞过来,伴随着奶奶迟钝地惊呼声,叫孙子快躲。 秦穆之眉眼不抬,稍微侧头,笔筒落地,摔碎。 长腿一停,他抬头,老人中气凛凛的高喝骂声传来:“还知道滚回来这个家?混蛋玩意儿,一回国就给老秦家丢脸子,多大人了惹是生非,被一个姑娘家打进警局,我秦穆天有你这样的种?躲在瑞士不知道搞什么玩意儿,正经的机密局不进,国家任务不接,非要自己搞什么雇佣兵,我要被你气死……” “穆天,你消消气。” “肖云你也给我立正站好!看看你生的什么玩意儿!” 秦穆之扫向一脸温柔无奈的母亲,立正站好了。 又看向沙发里没了牙齿的奶奶,孙子严肃正正的脸,那薄唇勾了勾。 老人家立刻咧嘴,露出一口没牙的慈祥可爱样子。 “母亲!” “哎呀,穆天你也够了。”老人家扶着拐杖站起,“好歹是给我盼回来了,别又被你骂走,给我住嘴!” 秦穆天两个鼻孔冒烟,站起身,一身老军装,一手附到背后,挠头呵斥:“慈母多败儿!” “那我败了你吗?”老佛爷冷脸。 “……”秦穆天/怒瞪几眼,三对一,毫无胜势,冷脸指着小儿子:“你给我长长心,一身的本事不用正途,学学你大哥!” 秦穆之听那两个字,薄唇已抿,奶奶瞧着,孙子脸上的笑容是没了。 心里哀叹,家里什么都好,就是俩小子的关系……要么怎么说红颜祸水。 老虎一上楼,肖云立刻过来接过儿子手里的西装,抓着儿子精壮得掐不进的手臂:“吃饭没有?瞧这脸上的伤口,真被姑娘给教训啦?” 秦穆之不做声,一脸平静严肃,坐到沙发奶奶那边。 “哎哟我的大孙子,给奶奶抱抱!” 不苟言笑的五官难得露出温和,俯下高大身躯,双臂圈了圈直缠过来的老人,扶着坐下,“ 最后那颗牙都掉了?” 奶奶一掌拍过来,“混小子!笑话我。肖云,快给你儿子沏那花茶去,他爱喝的那种。” “妈,不用忙,我,” 肖云拉脸,“今晚得在家里歇息,不准就这么走了。” 秦穆之点头。 母亲进厨房,奶奶攥着他的手不放,八十岁的老人家手指骨节都缩了,硬是紧紧地攥着他的大手,聊了两句,奶奶献宝似的眼睛转转:“小子诶,奶奶跟你说个事儿呗。” 那点小心思都不够他瞧的,哪回回家能少了这事儿。 他板着脸,一点无奈,“您说。” 奶奶缩回手,一边看他一边笑眯眯地往棉袄的口袋里掏,费力半天,“你给瞅瞅这姑娘,军区文兵团的,年初你爸不是退了么,现在管管闲职,这姑娘的爹就是你爸下面一个正委,知根知底,穆之啊你不小啦……” 秦穆之头疼。 “你别这表情!你先给看看,不看看怎么知道来不来电呢,你们年轻人那话,眼缘!”奶奶塞过来,白眉头一皱,“哎呀,咋给我皱了,一定是坐着窝皱了,奶奶给展展,你等等啊。” 男人眸底,老人家可爱的样子令他眼柔,却心底深处透出一股子无力和疲惫。 “奶奶,文兵团的那些娇花我看不上,架子大又没工夫,跳个舞也难看的要死,不对眼,您别忙活了。” “唉怎么就不对眼了?那谁你能对上眼啊你告诉奶奶?”老人家急,攥着要起身的孙子,攥紧了:“穆之,你实话告诉奶奶,你是不是还惦记……” 奶奶抬头,直撞进那两道陡然安静的目光,寒沉自闭。 肖云端茶走来,听得也是住脚,忙跟老人对眼色,老人噤声。 秦穆之脸色无异,拍拍奶奶的肩膀,“姑娘就不用看了,我没那个美国时间。奶奶,我的事不用操心,曾孙大哥会给你生不是?” 似嘲非嘲,他眸底寒凉不显,“我累了,上楼洗澡,妈,你扶奶奶回房。” 转眼,那挺拔的身影已经上楼,背影看着,冷漠得人不能近。 婆媳俩对视,均是无声,叹在心底。 ……**…… 席子琳一晚上守在病房,监护仪时而变化,弄得她心神不定。 一个接着一个的任务多年,险境求生,她倒也懂得一些医术,当然都是皮毛。 看不懂的时候,心燥气急的,总是主治医生叫过来,自己受多重的伤她可以淡定,放在亲近的人身上,就淡定不了,好像把主治医生骂一顿,她火爆的脾气就能舒服些。 整个一层都处在她沉沉的气压中,直到第二天。 阿雅醒来时,席子琳端坐眯了一会儿,正在窗边打电话。 手头上忙了近三个月的任务收尾,她得到确切消息,知道那混蛋男人会参加a市这个萧老板的婚礼才率先丢下队员撤退的。 但还是有些队员搞不定的,需要她做决策的事。 这会儿烦,语气也不好。 阿雅听那清脆冰冷的粤语女声,“东西还没拿到?特殊验证平台,不是简单的指纹?什么狗屁……ok,你把那人脑袋割下来,拿过去对着红外线扫,门开了东西到手头颅销毁……没别的事了?……” 换做以前刚呆席城身边,阿雅会吓死,这么多年,已经听惯了。 她艰难的扭头看过去,窗边阳光正好,光束削得那曲线高挑的凌气女子,侧影如魅,明明是个可以走漂亮性/感路线的混血宠儿,偏偏却是干得常人想象不到的职业。 明明在她面前也会笑,会闹,会像个小女孩子一样,说割脑袋这种话,眼睛不眨,神情淡若静水。 席子琳把手机揣进口袋,回头,惊喜:“醒了?” 阿雅笑,婉婉视线不移。 “看我做什么?” “子琳,你说割下人的脑袋时,表情真可爱,神气得像一只小母鸡。”她羡慕,若她也有子琳的身手,怎会把自己弄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困在一个男人冷硬的怀里,绝望的似乎一辈子都是这样了。 “厚你个死丫头,精神得还能开我的玩笑!” 414.433:武打夫妻:冤家抬头不见低头见 不敢动她,说话都捡着轻声,席子琳握住那苍白蜷缩的床边小手,倾身按病床边的警铃。 “小手太冰了,阿雅,哪儿难受?” “我……”阿雅嘴唇蠕动,那唇上像是没了活气蒙着白霜,一字半噎,她说什么呢?哪里难受旎? 她轻轻笑了笑,哭好像都哭不出来。 一个人快要不成人形的样子,看了是会让人心坎抽痛的鞅。 席子琳见她要哭,移了移微微泛红的视线,摸她头发:“你乖了,都醒过来了不是。” 昂首握拳抵了抵胸口,神气地对她说:“别害怕,子琳在呢,大哥他要是再混我跟他打!” 阿雅笑,这个女孩子,七年两千五百多天,有几个小时是快乐的? 她在噩梦里,学会的是强颜欢笑,不笑,就会受苦。 那人爱看她笑,那人让她笑,她就得笑,即便泪水在眼眶里,也只能笑。 那人大概也知道,她的微笑比哭还难看,所以阴沉下脸,甩手而去。可那人还是会来,给了她山腰的一栋房子,像那古代的皇帝,一个月几次固定的临/幸。 他有多少女人,阿雅不问。 曾经也孩子气天真地吃过醋,后来血淋淋的教训让她明白过来,自己有多难堪。 那个男人,冷绝狠辣起来,让她骨头都颤。 “主治那老头怎么还不来?”席子琳皱眉扭头,“阿威,你去拽过来。” 眼见玻璃窗外阿威走了,席子琳长腿勾了把椅子坐下。 攥住阿雅细细凉凉的手指,几番踌躇,视线扫向被子底下平坦的肚子,到底轻声问了:“阿雅,你怎么傻了呢,这也是你的骨肉,你真的不要小宝宝?” 床上清瘦那么一点的身形,顿了顿,席子琳瞧着她闭上眼睛。 “子琳,我不要。”——每个字出声很轻,每个字却没有半分犹豫和停顿。 席子琳一怔,待要说话,啪地一声,病房门倏尔被人从外踢开。 男人身形高大凛凛,修长骨节把着门把手,食指上戴着一枚炭黑色剔透的玉指,上有沟壑尖锐的龙纹雕刻,霸道和凌锐一如那人。 席子琳分明感觉手里握着的指尖轻轻颤抖。 男人站定,视线瞥了过来,琥珀色的瞳孔里依旧阴沉森冽,压迫着人不敢轻易出声。 席子琳心惊,不知道阿雅刚才那句,大哥听见了没。 大哥是这样的人,情绪不显,越是平静,背后越是令人发毛的阴云。 男人平静眸底,似嘲非嘲,瞥向床侧。 席子琳心中一嘬,估计听见了…… “医生,进来。”席城视线不移地俯视,薄唇勾着。 主治医生立刻进来,带着几个白大褂开始病人苏醒后的第一轮检查。 席城伸手,阿威递过来热水袋。 男人修长手指接过,走近病床,医生自动让开一条道,他掀开被子正中,手臂探进去。男人琥珀色的瞳孔,一瞬不瞬盯着手臂下倏地僵硬如死的女人,他把热水袋放到她肚子一侧,阿雅不能呼吸。 绷紧着煎熬着,怕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对她胡来,以前不是没有过,那是她不听话了,他的惩罚,人前亲热,会吻到她脖子下,故意的让她难堪,记住教训,记住顺从。 男人的手指没离开,轻轻覆到她的肚子上,展开,手很粗粝,薄茧很多,却干燥又有着温度。 阿雅身子一颤。 他全部感受着,面无表情,眼睑垂落。 混血出身,就连睫毛都与普通男人不一样,是褐色的,密而柔软。 阿雅曾经趁他睡着时仔细看过他的睫毛,很长的一根一根,光线下会像绒毛一样,这恐怕是他浑身上下,最让人不会害怕的地方。 可惜他的心,他的手段…… 医生检查完毕,叫席先生。 男人撇头,语气沉冷,“先出去,到办公室等着。” 远在a市,势力如席家,说覆盖到也就覆盖到了,主治医 生接到院长的电话,这位怠慢不得,尤其得小心着看诊。 病房安静下来,阿雅要坚持不住。 席子琳看在眼里,女孩牙齿咬紧,身子打颤那么明显。 “大哥,”席子琳看不过去,“你别压着阿雅,尤其是肚子,宝宝在里面呢。” 席城本是垂颈的,这时掀眼皮抬头,笑了似的,这个男人的嗓音低暗,说粤语时别有一番性/感味道,沉沉的,平缓的:“她恨不得我一肘子压下去,膛开肚破。” 扭头,漫不经心,笑:“阿雅,是不是?” 阿雅不睁开眼,害怕得只能手指抠进了掌心,反复抠进血肉。 肚子上力量消失,被子重新贴上来,听得那魔鬼不紧不慢的声音:“阿威,叫两个护工过来,二十四小时盯紧了,不想要?阿雅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做不想生也得给我生,是死胎畸形的你都给我生下来!” “大哥!”席子琳瞪眼怒呵。 那人闲情逸致,双手插袋走到沙发前,长腿交叠,垂眸闭目。 席子琳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索性不理那阴晴无常的男人,紧紧握住阿雅的手。 病房里气压沉沉,令人透不过呼吸。 敲门声响起,席子琳呼一口气,去开门。 “您好,病人该换输液袋了,”护/士微笑走进来,被里面的气压吓了一跳,小脸微微僵硬,“女士,那我——” “去换。”席子琳不耐烦。 关了门,瞧了眼那护士在阿雅手臂上摸半天,席子琳揪眉,杀气腾腾的女人出声都旋着一股子让普通人很怕的气场:“喂,你不是实习生吧?” 阿雅看向脸色煞白的小护/士,害怕的样子她太熟悉了,因为自己长年就是这副模样,轻声说:“你慢慢来,没事的。” 又对席子琳摇摇头。 小护/士感激的看向女病人,口罩上的眼睛小鹿一样,把病人的手背拍了又拍,确定了,紧张地下针。 席子琳一扯橡皮带,丢到消毒盘里,“行了,频率我会调,出去吧。” 小护/士捧起消毒盘,走到床尾,又想起什么,拿笔在挂着的病历薄上写写画画,吩咐:“阿雅女士,你要注意肚子保暖,今天明天都不要下床,有尿意按铃叫我,另外……” 倏地,腰际一重,小护士吓得侧头,看见一只男人的手,骨节修长好看,要按不按地,搁在自己腰上。 她在一抬头,蓦地看见一张成熟且非常英俊的男人脸,轮廓深邃,眉骨高凸,五官精致得让人怔住。 “先生……”小护/士恐惧变成了脸红,身子一颤躲开,却没躲得开那有力的手。 之前这位先生垂颈坐着,她没细看呢,竟如此迷人。 席子琳皱眉看过来。 只见男人漫不经心的视线扫了眼小护/士的眼睛,眼眸半阖,喉结一动,问道:“多大了?” 小护士脸更热,眼珠黑漉漉地转,揪紧手指:“二十。” 男人长腿交叠的姿势未动,闭着眼睛,“去吧。” 小护/士跑着走了,房门前又特地偷偷地回头看了眼那英俊挺拔的男人侧影。 席子琳扭头看阿雅,女人安然闭着眼,累极了像是陷入沉睡,什么也没听见。 她内心一阵狂躁,这叫什么跟什么,大哥又抽了哪根筋? 不消片刻,沙发上男人起身,身形尤其的高大,走路时微微弓着背脊的不羁模样,一手拎着外套,交代:“子琳,晚上我不在,阿威过来你再走。” “你他妈上哪儿去!阿雅被你弄成这样……”席子琳爆火。 关门声响起。 席子琳一个杯子甩到门上。 阿雅轻轻出声:“子琳……你别这样。” “王八蛋!”席子琳有时会被大哥气死!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大混蛋。 “阿雅,你别乱想,”她语无伦次,“大哥晚上估计有重要的事了,那护/士算什么玩意儿,我等下出去灭了!” /p> 阿雅不知道什么时候静静睁开了眼睛,很安静,她扯住席子琳,屏气,低声说,“习惯了,他在我面前找别的女孩子,又不是第一次。现在想想,当时他看上我,非弄到手不可,不就是因为我那时像刚才那个护/士一样,清透透的,嫩么。众所周知,他就喜欢这样的,我快二十六了,现在人不人鬼不鬼,这幅身体差的,给他一次都难。” 恍恍惚惚,笑不成笑。 “不是的,”席子琳满腹的话,这时竟辩驳不出,听这把要枯萎的女声,她心头除了疼,哽咽再不出别的。 大哥这混蛋,情商为负的笨蛋,作死去吧她不管了! ……**…… 守到晚上,阿威带了两个看护口来。 阿雅催她出去找点吃的,席子琳郁闷的也想出去透口气。 医院外面就是马路,四衢八街,灯火通明,也算繁华地带。 席子琳打开手机地图,看了会儿觉得没必要,周围饭店很多。 远近有学生结伴成群,地道的美食应该很多。 过了马路,就是一条巷子。 席子琳走到巷口一瞧,好家伙,门灯夜市两边拥挤热闹,中间车辆堵着,寸步寸行,饮食男女,熙熙攘攘。 鼻息飘香四溢,那灯下晕开的深秋雾霭,衬得长长的巷子像极小时候武馆外面的小食街。 每天练完,鼻青脸肿的出来,央着哥哥给买一碗砵仔糕,兄妹俩穿着破褂子在人群里被挤成油渣,口袋里几个币儿有时还被偷,免不了跟那些混仔又是一场厮打。 她五岁,哥哥十四岁,少年被打的爬不起来,也护着身子下的妹妹。 席子琳眨眼,眼圈里也像有了那蒙蒙的雾,食指揩了下俏挺的鼻梁,脚步轻盈,凌波微步般轻松穿梭进人群。 辣味扑鼻。 她皱眉停在一个人多人挤着的摊前,多年没吃路边货,很是兴起,“老板,这是什么?” “烤面筋。” “烤咩?”她听不懂,也看不懂那串的什么,弹弹的,糊満令人赏心悦目的香料,“来……四根!” “五根十块。” “哦,五根!”纤细五指张了张,笑眯眯地等着老板递过来。 “好嘞,姑娘你的!” 接过,竹签都是烫烫的,席子琳瞅着旁边小孩子的动作,伸出舌,举高串串,扬脸舔上去……奇奇怪怪,怎么这个吃法么? 巷口,停下一辆黑色路虎。 司机下来,回头确定,“老佛爷,是徐记的碗糕对吗?” 车里老太太眯眼睡着,后座男人降下车窗,刚毅的五官在微暗的光线下沉稳深邃,降低声音:“是的,快去快回。” “好的,少爷。” 男人修长手指伸出车外,粗粝的指间一根烟燃着,顾及奶奶睡着,秦穆之吐烟圈时稍稍倾出窗外,烟雾里眯眸不经意地一扫,幽沉视线一定,倒是瞧见了冤家。 所谓,冤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却是不假。 ---题外话---额,不小心又写歪楼了,就当提前看看阿雅席城的一点情节吧,放心,后面是四哥小辣椒妥妥的,激烈展开~ 415.434:武打夫妻: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十月底的a市夜晚,天色刚暗,这时的霓虹和薄暮的天空交相辉映,灯影着雾,热气腾腾。 秦穆之很久没有看过a市这副模样了旎。 家中用过午餐,奶奶便催蹭着他,还使出了苦肉计,头晕又腰痛的,让他陪着来医院复查身体。 到了医院,他便确信,多半又是变相相亲,瞧姑娘来了。 可不是,中医保健科的小护士,年纪二十八,相貌好,身材妙…鞅… 奶奶说了一堆,他倒瞧了半眼,什么模样着实记不住。 奶奶骂他,不上心。 是不上心。 老人家不满地嘟囔着,夜幕垂垂,秦穆之领了药出来,好赖哄着。 老佛爷瞪眼,没牙齿的嘴撅着,指了指医院对面的小街巷。 秦穆之记得,这附近有一所学院,伴随的这条小吃街还挺出名的。 把车倒过来,买老人家爱吃的。 指间半松,烟头落地,那探出车窗的脑袋却没回去,长指一触,车窗又降下两公分。 那抹高挑的身影杆子一样,却是根凹凸有致的杆子,站着时一脚着力,那随意弯曲的细长女人腿,侧面看美得像女模杂志专门的摆拍。 换了身衣服,都说白色显胖这秦穆之听说过,换她身上那腿还是两根细杆,却是匀称婀娜,小腿又长又细,的确是惹人注目,那宽窄有致的臋俏俏的,就露了出来,一头泄肩及腰的长发被灯雾隐得绰绰约约,下巴扬着,在吃东西。 面筋? 秦穆之蹙眉。 一个杀气戾戾的女魔头,街边学人家小孩学生,吃面筋? 为什么要举着东西过头顶,那么高的个子还仰着脑袋吃?那傻样…… 吃了一口入嘴,鼓着腮帮咀嚼,一下两下,细细的眉毛拧起来了,接着—— 秦穆之看见这女人捂住嘴,蜜色的小脸唰一下憋红,转身撒丫子在人群里乱窜,伴随跺脚,那立体精致的五官拧得杀气腾腾。 手里四串面筋,低头怒瞪了一眼,扔掉! 着急的四处找什么,吐舌头,手哗啦啦扇着风,小脸黑沉,暴躁无疑。 他哼哧,低笑出来。 见她从台阶上的店子里出来,手里攥着水,初冬的天气喝冰的,咕咚咕咚着坐在台阶上,手还给捂着嘴。 想是辣到了神经深处,一脸痛苦。 小辣椒,不能吃辣? 秦穆之稍微偏头,瞧得认真,修长食指抹了下鼻尖,薄唇上勾着的笑容越深。 他挺稀奇的,一个不能沾辣椒的女人,性子怎么这么火爆,冷热无常,又狠又准,工作就是杀人,如此重口味。 至少他身边的女孩子,不吃辣椒口味清淡的,性子都和那荷花似的,淡雅柔弱。 不能吃辣吧,还要吃,吃得难受了,跟那蹲着。 一双眼睛很大,双眼皮尤其明显,典型的西方漂亮眼型,盛着好奇,羡慕,看路边的小孩子吃得津津有味。 又转头继续看其他的摊点,可能是还不死心,饿了,想着什么东西她能够吃。 秦穆之发现这女人,有那么点味。 见她的脸孔多是面无表情,冷酷又拽,出招极狠,倒不曾想也有这样小女孩子日常的一面。 她到底是哪副面孔? 男人眼眸微微眯起,不妨撞上两道冷冷的目光。 席子琳本是迷茫地四处扫,看看有什么她能吃的没? 刚才那圆滚滚的串串闻着馋坏了她,以为也就点点辣么,没有细想买了十块钱,该死的没想到北方的辣椒和她们那边的还不一样,辣的她灵魂都要出窍! 这种毒东西也拿出来卖? 她深深地为a市人民感到担忧。 那边好像有丸子,不晓得是不是鱼蛋,视线一扫,看见巷口停着一辆车,车型高大suv,不太寻常。 天性敏锐,她仔细 瞧了几眼,别的没发现,却叫她看见了某个该死的男人。 脑海嗖得一窜,那句低沉伴随着清咳的‘你要愿意,也行’自动浮出来,惹她脸一阵躁。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这男人还有脸跟她四目相对,她看,他也盯过来,眸色悠缓,沉沉,跟她对视。 艹。 仇视半分钟,饥饿感都没了,席子琳甩了水瓶起身,冷冰冰的小脸自动拉低a市夜晚温度,周围站着的几个人茫然的缩了缩肩,好像气温骤降啊…… 下台阶,进了人群,席子琳身形停顿。 几秒后,她不若在意,目光悠游像是在打量眼前的小摊,问了价格,手谨慎衣服口袋,看着是要掏钱。 人群里脚步移动,外人看着,像是被挤到了巷子中间。 与小摊离开了些距离,她的手没有从口袋里出来,依旧左右扫视摊贩,散步般往里面走。 秦穆之逐渐的拧眉,锐眼深沉。 男人大手打开车门,军靴踏下。 “少爷,碗糕给老佛爷买来了……” “你上车。”秦穆之抿唇。 司机瞧他脸色刚沉,似是不对,顺着他的目光侧头,秦穆之转身从车后座底下拿了什么,嗓音发沉:“送老太太回家。” “少爷您?” 他低头点根烟,视线却在巷子里,漫不经心的:“有点事。” 转眼,高大身躯已进了小巷。 ……**…… 席子琳走到巷尾,路灯没了。 她打量几眼,小巷尽头不是民宅,而是空旷的马路,像是废弃的建筑工地,筑起长长的围墙。 女人脚步轻盈,油然自若,继续朝着那越深的黑暗走。 这时月亮还没完全透出云端,影影绰绰,身后空气中微波起伏。 席子琳嘴角冷冷一勾,整个身子连同呼吸都很隐,旁边经过的几个普通路人甚至都没察觉到她,反应过来回头,暗影如魅,鼻息有香风。 她脚步放得时快时慢,有意玩弄。 走了五分多钟,身后有摩托车的声音响起。 席子琳抬脚往旁边墙围一顿,青苔被女人凌脚刮下地,转眼细影一闪,已在墙头上。 摩托车声欺近,远处有嘈杂的工地机械声,盖住了消音手枪的子弹穿梭声。 席子琳冷下脸,身子跳下墙头时单臂抓住砖块,手从口袋里拿家伙,腿上一动。 她低头,月影下一个小男孩抬头看她。 麻烦,还有路人。 她蹬腿一踹,手中枪的子弹已发,大力踹开小男孩,低声吼:“跑!” 小男孩愣住,反应过来飞快的跑开。 没命地跑了几十米,一头撞进坚硬的男人腿骨。 小男孩抬头,月色下这个男人特别高,他看不到他的脸。 但这个男人声音温和,摸了下他的脑袋,把他推到后面,“危险,快走。” 小男孩点点头,边跑边回头,瞧见那挺拔的背影,穿着迷彩裤,黑色皮靴,双手插袋,悠缓地朝他刚才跑过来的方向去了。 那个漂亮神气又凶的姐姐危险,这个叔叔不去救她吗?走的这么慢,一点也不着急。 那边席子琳跳下围墙,装好子弹,又飞身上了墙头,眯眼瞄准几个射击。 子弹射入轮胎发出沉闷的陷入声,然后是摩托车控制不良带来的尖锐刹车和撞击声。 不理睬后面几车相撞的惨状,席子琳沿着前头快跑,没几步,心头一咒,妈的,果然前面十几号人等着她了。 看来是有意把她引到这里,看她单枪匹马,好围剿。 哪方的人? 自己仇家多,大哥的仇家更数不胜数。 出门在外,若不防范,经常陷入这样的危险境地,她已经习惯。 不过看那十来个黑衣罗罗,不用太费劲。 手往衣服领下一摸,指间瞬间四根钢锥,席子琳落落跳下围墙,双腿站定,脚掌着力,眯起琥珀色的眼睛。 只一瞬,几声闷叫,四个黑衣人倒地。 那边气息乱了,席子琳勾唇。 耳边夹杂风声,一个黑衣人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同伴惨叫迭起,他一惊,脖子被匕首抵住,女人声音很脆,在这清寒的夜里吐出来凉凉的笑意:“哪头的人?” “席小姐,”黑衣人前一刻声音还颤,后一秒却嘿嘿笑起来。 席子琳眉毛一跳,匕首一歪,黑衣人倒地,她蓦地转身,却到底低估,肩膀一痛! 嘶。 斜后方还有人。 那几个人黑暗中现身。 席子琳捧肩后退,咬牙切齿,怒火四起,待要发力,倏地腹处一痛,热流血涌。 该死,这时候捣乱。 只不过一个捂肚子的动作,那飞到穿过的肩帮又是被一重击,这回是子弹,她躲,没躲过,擦着皮过去的。 倒地。 那几个黑影鬼一样笑着过来。 席子琳不想还有今日虎落平阳的时候,都怪她心傲,大意。 她撑地举枪,想要硬撑一战,猛地身子一轻。 男人的怀,霸道有着沉力,一嗖一跳,越过围墙,她摔进草堆深处。 月色西移,她翻身而起,头顶罩下来沉稳灼灼的男人身躯,这人大掌过来按住她肩膀,止血用这么大的力度,成心让她疼。 嘶!该死的男人。 她瞪目,黑暗里这人五官刚正英俊,一双黑眸生的漆亮,湛黑徐徐,瞧她,是那看扁她的桀骜神情,“受伤了?” 她啐,脸上挂不住:“要你管。” 秦穆之看见她这样,不知怎么的就特别舒心了,叫你个小辣椒拽的不行。 一身军人的迷人之气,在她面前说话总要邪了几分:“那成,把你抛出去。” 说着,真动手拎起她。 席子琳暗自骂道王八蛋!肩膀剧痛,她眼睛一闭,托住这人骨节分明的大手。 头顶沉稳的呼吸,伴随鼻尖溢出的低声哼笑。她忍。 却不想这贱男人真是够了,低眸俯视下来,严肃面孔,那幽幽双目眼尾却要笑不笑:“请问,需要帮忙?” 小脸沉如铁,拧眉点头,该死的大姨妈碍事,刚才又是辣椒又是冰水,一时半会儿这痛过不去了怕是。 “那你,求一下我?” 秦穆之觉得他人生可能在这女人面前要颠覆了吧,不然怎么能吐出这么明显的条戏女人的话? 席子琳抬头,屏气,目眦欲裂:——王、八、蛋、你适可而止。 421.435:武打夫妻:秦四爷,请你帮忙 换做平常女人,秦穆之不能这样。 但眼前这根小辣椒,他怎么就那么乐意看见她脸上出现愤怒,憋屈,又不得不从的表情呢? 秦穆之单膝俯地,男人粗粝的手指一把撅起那冷邦邦的下巴,蜜色的肌肤,竟然这样滑。 他当着她的面扫了眼墙头那边,徐徐哼气:“恩?鞅” 席子琳用目光不断把眼前这混蛋凌迟!凌迟! 这么多年出任务,陷入危险信条只有一个:自尊永远不如脱险来得实际。 咬紧牙关,小脸僵黑,一字一顿耻辱出声:“请你,帮忙。” “我姓秦。” “秦先生,” 男人嗓音低低缓缓:“秦四爷。” “……秦、四爷,请你帮忙。”她面无表情,此生目标变更,把这个男人碎尸万段! 秦穆之抹了一把那嫩密的下巴,瞧着这朵铿锵冰玫瑰,眼底露出的那求人时的软表情。 男人心爆棚,舒心解气了。 迷彩裤窸窣冷碎,军靴一蹬,长腿跨上墙头,黑影一闪,消失在墙那边。 席子琳趁着肩膀起来,只听墙的那边,武力灌入风声,胳膊腿折了,匕首尖刺冰冷的碰撞。 不过一分来钟。 寂静。 她暗自咬牙,却不得不服,这男人,铜墙铁壁,功夫真拧,刚才这一批,少说十来号人。 待她费劲爬上墙头,那人强悍的身躯伫立在月影之下,双手附背,挺拔如松,呼吸都不见乱一秒。 席子琳纵身一跃,单臂撑地滚了几滚,见他走来要扶,她耳朵听得风中异动,忙喝他:“你背后!” 秦穆之也察觉到了,冷笑挂在嘴角。 这些个罗罗可真不怎么光彩,估计上头的老大也是个昧事佬,专门偷袭搞这种不入流的行当。 秦穆之没了耐心,俯身从军靴里掏出家伙,大手拎起地上蜷缩捂腹的女人,甩到墙沿。 席子琳见他几乎是一招一个,不担心他对付不了,腰腹痛得脑袋也抽,思绪缓慢,她倏地抬头,陡然一惊:“不对,阿雅……” 等秦穆之收拾了这一批,转身发现靠着墙的女人倒在地上。 他皱眉过去,席子琳撑地,努力想要起来,很是着急,“回医院,阿雅在医院,恐怕是声东击西在这里拖住我,大哥那混蛋刚好不在……” 却是眼珠半阖,偏过头去。 秦穆之舔了下干燥的薄唇,凝着脚边歇菜过去的女人,低咒一声,管的什么闲事,烦人。 ……**…… 感觉自己在颠簸,席子琳缓缓睁开眼,呼吸间滚烫,她心知自己恐怕是伤口感染,高烧了。 身躯动弹不得,仍旧在颠簸。 头顶光线朦胧不亮,是在走廊里? 她脑袋一偏,视线晃动一阵,看清楚了,男人青色胡茬的下颌,线条刚毅周正,下面是喉结,衬衫的领子…… 她嚯地一下要抬头,额头被男人粗粝的骨节摁住。 看似没用力,她却再也动弹不得。 秦穆之挪开手指,晃了下钥匙圈。 沉重的门吱呀的响声。 啪地一声,光线陡然明亮。 径直穿过客厅,踢开卧室门,拧眉把怀里的人往床侧一撂,喘一口,“果然是水泥做的,真够重。” 席子琳嘶了一声,无力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费劲要起来。 男人手臂一伸,又被打趴下去。 他偏头点烟,微醺地眯起左眼,冷冷的语气显示出情绪恶劣:“医院里的女人没事,我赶过去时席城已经在了。” 席子琳心头一松,不再挣扎着起来。 卧室里有淡淡的烟草气息弥漫开。 直到一根烟抽完,她也懒得理他,肩膀和肚子的疼痛折磨的她一声也不想吭,神气的小辣椒变成泡水软辣 椒了。 脚步声离去。 一会儿,脚步声又来。 头顶黑影临近,席子琳倏地睁眼,男人修长的手指在她衣服领口,薄茧的指腹擦过她的颈子,在扯纽扣。 她眼睛一厉,把住他手背:“干什么?” 这人面无表情,也不睬她,毫不怜香惜玉地打开她的手臂,不耐烦了,一使力,三颗扣子全开。 席子琳急急仰头,盯着自己露出的锁骨和肩,气坏,“滚,离我远点,不许碰……” 额头又被那铁一般的骨节一敲。 男人面无表情,俊眉压得沉而不耐烦,侧身去拿棉签和镊子,冷不丁胸膛被这野货抬脚就是一踹! 一声闷痛,秦穆之扶墙稳住,眼底火起阴郁,妈的…… 席子琳嘶嘶咬牙,冷眼铮铮,艰难支着身躯起来:“臭流芒,再敢动我废了你信不信!” 男人眯眼,刚毅的五官寸寸阴沉,这种野东西,就是不识好歹! 那烈烈的小嘴还在痛骂,失去了武力护身嘴巴就很毒:“警告你别过来,姓秦的,岛上你得逞了这回我还能让你欺负?没门!我就是咬舌自尽也不会再让你动一下。” 倒是个三贞九烈的。 这种杀者训练营出来的女人,第一次出任务之前一定会被基地内的男训练官给夺雏。 秦穆之知道,那是行规,以防不曾涉世的这些女人在任务中动私情,和敌人有了不该有的牵绊。 这会儿在他面前三贞九烈,可没什么意思。 秦穆之冷嘴不言,耐心尽失,倏地过去压下,席子琳如临大敌,冷不丁却被堵住嘴! 手指攥着这女人的下巴就是一阵狠亲,她越翻腾他吻得越来劲,运着力气让她动弹不得,受了伤的鱼儿再加上缺水,三十秒一到,那琥珀色的眼珠子翻转,氧气不足,晕了过去。 男人轻舔一下薄唇,拇指揩嘴角,一抹血迹,嘶一声:“妈个烈东西。” 这会儿乖了老实了,他打开床头灯,皱眉凝眼,镊子刺进肩膀伤口里,清理子弹穿过留下的碎屑。 已经感染得发烧了,还不配合,胳膊不想要了? 上了粉末,绑上纱布,秦穆之冷眉冷眼收拾消毒盘里的血迹。 收拾干净,空气中却还飘来血腥味。 秦穆之拧眉,检查她肩膀,伤口并没有没渗,哪来的血? 他床头床尾地看,被子盖着,瞧不出什么来。 男人眉宇蹙得越深,掀开自家被子,愣住…… 床上洁白的蚕丝床单,自女人腰以下,大片红…… 从小到大没接触女人身体两次的男人,木了木,把这女人一番,发现,她的白色裤子,屁股全变色。 “……” 就是再粗犷笨拙,那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秦穆之揉了揉眉心,男人的五官阴沉中带着点无措,茫然。 ……**…… 二十分钟后。 老公寓小区外面的便利店,扫码的小姑娘看着玻璃窗外笔直伫立的高大身影,半天了。 这人脖子梗得笔直,寒秋深夜,指间一根烟在抽。 抽完了整根,秦穆之还是选择进了那扇似乎只有他身高高度的超市小门。 站在门口就是一脸茫然,刚俊的五官看着,又青又沉,情绪十分不好。 见他视线四处在扫,几秒换一个区域标牌,小姑娘不能离开柜台,只好朝这位帅叔叔出声:“先生,请问您要买什么?” 秦穆之一顿,三十四岁刚正不阿的男人,身形僵硬。 小姑娘又热心肠的说:“左边第一列是熟食品,第二列是食用油和米面,这边第三列是日用百货。” 那人脸色越见的拧巴,阴沉,姑娘不说还好,说了不是明摆着昭告天下他往日用区域走么。 双手插在迷彩裤袋里,拧着拧眉的眉目,走到第二列食用油 那里,个子生得高大,视线绰绰有余地高出货架最高点,秦穆之看着第三列货架。 小超市有一个收银员一个卖货员。 都是年纪十几兼职的小女孩。 这片区域是半旧的小区,来往的人大多数熟面孔,没见过这个高度又这么帅的型男。 气场凛凛浑厚,又让人不太敢靠近。 柜台那边小女孩嘟嘟嘴,货架这边的小女孩脸又红,又犹豫的走了过去,对那杵着半天如松不动的男人问:“先生,您需要什么?是不是找不到,告诉我,我带您过去。” 秦穆之脸上瞬时被捉住了般尴尬起来,三十多风枪刀剑里来去的男人,一时晃神,顺手提起一桶油,舔了下干燥的唇:“要这个。” “哦!”(⊙o⊙)… “先生,不过这是橄榄油,一般炒菜用大豆油或者金龙鱼……” 秦穆之:“……我家炒菜就用这个。” “哦……”(⊙o⊙…… 单指拎着五升由的男人,额角青筋跳了一下,走了几步,视线很忙碌地扫视货架,认真购物的模样。 奈何身后的小姑娘不走,跟了过来。 于是柜台那边的小女孩看见这诡异的一幕,男人绕着那小小的一列货架,绕了十来圈,每一次手里多一样东西,一桶油,一袋米,一瓶酱油,一袋醋,卖货的小姑娘热心地笑:“先生,给您一个推车吧。” 秦穆之瞧着快要満推车的东西,男人俊脸,绷如黑炭。 来来去去,该买的还是没有买。 瞧了许久,倒是看清楚那边日用品有女人要用的那东西了,只不过那么多,纷纷绿绿挤做一堆,那女人用哪种? 着实难坏了他。 比执行一次任务还要麻烦! “先生……”小姑娘顺着高高的男人视线看过去,“您还需要什么……纸尿布吗?” 那东西叫纸尿布?秦穆之记得好像叫做什么棉来着,另一种叫法? 移开视线地,点了点头。 小姑娘心里一呼,好帅啊,又帅又可爱,只不过给小宝宝买纸尿布啊,居然都不好意思! 开心的过去,拿起两包,“这种呢,是棉质的,长度350,这种是亲肤的,长度410,先生你家宝……” “哪种不会弄脏床单?” “当然是长的。” 他垂眸,再不愿啰嗦,视线不敢看货架地立刻拽下来两包,走向柜台。 结账出来,还感觉到背后四道盯过来的灼热视线。 男人一路尴尬回家。 ……**…… 席子琳觉得身上没那么重了,体温似乎也不没那么冒火,脑袋昏沉中她又感觉自己被人动来动去。 警惕地睁开眼,抬手拧着太阳**支起身,却看见男人大手把着她的腿,乌黑脑袋低着。 她抬手愤怒一推,秦穆之不觉,暴躁地骂了声什么,后退两步。 席子琳抬眸,与男人四目怒对,视线下移,瞧见男人手里攥着的超大超长婴儿尿不湿…… 钝钝的反应不过来,眼睛上移下移,待反应过来,席子琳震得一个字都蹦不出了:“……” ---题外话---五爷的新文,旧文简介里有链接,评论区也有链接,亲们复制在网页里打开,收藏一下哦~到时候开更不怕找不到了。 426.436:武打夫妻:大小姐?女特工?老子治不了你了还。 男人俊脸一黑一僵,电闪雷鸣—— 四目相对,瞪直的浓黑眉目明显傻愣,移开视线,干舔薄唇心里,心里艹了一声! 妈的什么时候醒来不行? 眼下这情形,不是尴尬二字了了可形容的鞅。 手里攥着人姑娘家的裤头,另一手拿着姑娘家的用品,姑娘家盯过来的漂亮琥珀色瞳孔一时惊慌,震傻,转而羞红不堪地愤怒起来。 席子琳反应迟了,这会儿脸蛋浆红地猛一下把自己的裤头拽过来,被子刮过凌厉风声,一盖,眼里恼羞喷火,牙齿颤着憋半天:“变態reads();!” 这不骂,秦穆之还有点觉得自己唐突了。 毕竟就算心疼自家床单,可没经过人姑娘的同意就扯裤子给垫东西的,委实也是不好。 一骂他,秦四爷骨子里那点桀骜就来了,不说天之骄子那也是货真价实的红三代,从小矜贵什么时候被人指鼻子骂过变態? 好心好意地帮忙,姑娘家家的血浴男人家是回事吗? 他妈还七里八里张嘴就骂人! 哪见过这种野东西了? 男人长指把那粘死人的长尿布往女人身上一甩! 俊脸极度阴沉,又掀开那被子,食指虚空戳着自家床单:“小姐,你放血放得开心了,我连床垫都得换,睡了十多年的棕垫你赔得起?” “那你就扒我裤子给我塞婴儿尿不湿?秦先生,把一个三十二岁的成熟的女性当做婴儿玩过家家,你不是变態是什么?” 这人拧眉,愣没明白,“什么尿不湿?” 席子琳抓起那粘住被子的巨大堪比日本相扑选手穿的巨型大纸内裤,俏尖尖的小脸也是红如血,该死的尴尬要命,“拜托,这是给宝宝包屁屁的!” 男人还是一脸铁沉,紧绷又绷不住了那脾气,青筋一根一根。 该死的,问那店员小姑娘,不就是这东西么? 反正是一块超长的大纸,包得住不就成了,不都一样? 哪那么多屁事! 眼前递来一只手机,亮屏,随着女人细长的手指狠狠晃了晃,“看清楚,尿不湿和卫生棉的样子,ok?秦先生,你见过大街上哪个女人屁股上包着那么大团东西晃悠的?尿不湿能看成卫生棉,我可不可以狠狠地鄙视一下你的日常情商。” 手机被绷直的骨节打落在床。 这人想必气急,粗莽的汉子,被一个女人家说得沉毅的脸孔都添了浆色,转身甩手轰上门。 爱用不用。 天知道他在那小破超市已经被两个小姑娘的目光难堪坏了,为了一包破女性用品,都快把整个超市搬回家了! 回来还要被鄙视。 就该扔下这破玩意儿在那巷子里!屁事一堆竟敢取笑他! ……**…… 生气了? 席子琳撇撇嘴,嚯,看那卦象就是个小心眼男人。 身子动弹,该死的又是一热流出来,她啧啧惨白的嘴,支起屁股赶紧下床。 头疼坏了地瞧着洁白床单上那一块一块,捶捶额头,侧眸就看见床头柜上的整理干净的消毒盘,消毒盘旁边被粗莽拽开的尿不湿大包装。 席子琳环视这间卧室,灰色调,清冷的比外头那人的关公脸还周正的单身男人卧房。 军人苛刻,床都是一米二窄床。 确定,这里没女人留宿过reads();。 席子琳颇鄙视的想,也不能有女人留宿吧,这种尿不湿和卫生棉傻懵懵分不清的莽夫,谁看得上? 她翻箱找柜,想找出一片半片纸巾。 丫的也没有。 买了尿不湿不买纸巾,嚯,果然是一介莽夫中的草莽之夫,拜托,用手擦吗? 榆木脑袋就不过事儿,也就会个拿枪拿刀打仗摔人。 想起她自己还时常被大哥骂没女人样子,比起这山里来的野蛮武夫,她简直算是城中名媛了。 心中有 了轻蔑,那股子仇恨都暂时松懈了些,不过是个乡下人,也不见得多厉害了,总有法子收拾他的。 一番倒弄,艰难的套上裤子,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后面盯着一个硕大的包,定是‘好看极了’。 冰着小脸,肩膀处伴随高灼剧痛,一下一下,席子琳拧眉站了一阵,别别扭扭地走到门口。 旋开门,探出脑袋。 客厅里没人。 她回身把床单一攉捋在手里,又把浸染的垫被也拽下来了,拖到门口。 客厅光影下,见那道修长如松的挺拔身影,军靴脱了,迷彩裤垂在脚踝,袖子半挽,薄唇叼着根烟,手里提着东西。 “喂。” 抱着脏床单的女人,这会儿子知道自己理亏较多,出声闷又小。 那人高贵冰凉地撇来一眼,沉目拧眉,刚毅的脸一扭,又扭回去了,沙发出坐下,东西搁在玻璃桌上,摊开。 便又食物香味飘开。 席子琳怎么不饿呢,陪伴阿雅一天没进食,后来小巷子找吃的没成又被堵。 这会儿嗅到香味肚子咕咕了。 一次性的筷子,男人手指掰开,划了划,也不太过讲究,朴实的就开始不紧不慢地用餐了。 这人吃得快,可是吃相优雅。 席子琳瞧着他握筷子的样子,比自己好看许多,像大哥捉毛笔写书法的好看样子。 光线亮白,照得他鼻梁悬直,眉宇那轮廓沉铸分明,清朗深邃,不知道是光线把他照白了些还是他五官确实立体好看,席子琳这么瞧着,又觉得他不太像乡下人了,气质里有那么点世家子弟的沉韵,脸部皮肤健康紧绷,又染了些军人的沧桑周正,英俊得十分端正刚直。 这个样子,有些迷人。 诶诶诶……她脑中锤子一砸,霍然拧断,有病了吧,这种逮着就知道把她打一顿也不知道让着女人并且还思想邪恶趁人之危的贱男? 她一定是脑子搭错了线,毛病了。 咕咕—— 席子琳捂胃,在男人抬眸看过来的视线里,脸热。 既然他看过来了…… “sorry弄脏你的床,我把床单拿下来了,垫子也撤了……”下一句理所应当是,我会洗好,这种吧? ……没门reads();。 席女特工除了是业界专业性质排名考前的女强特工。 她也是席大小姐。 大小姐是不能也不必洗床单的,大哥富养的她,生活中没沾过阳春水。 秦穆之等了等,这厚脸皮的女人居然没有给他洗好的意思? 男人脸黑,低头吃饭。 女人轻盈的脚步声,出来几步,“……对了,谢谢你的搭救。” 一码归一码,席大小姐爱憎分明。 没回应。 “十点钟了啊……你在吃晚饭?” 中气又不乏纤细的女人声音,忽的就在沙发边。 秦穆之皱眉抬头瞧着这个隐息移动的女人,眼神写着:不是吃晚饭难道是吃早饭?没话找话多此一问。 吃瘪,席子琳暗恼,大小姐矜持都放下了已经这么这么暗示了。 这要不是个乡下来的莽夫,稍微懂点人情味的绅士,应该要说,“恩,吃晚饭,你也来点儿?” 怒等半天!……他吃他的。 清炒土豆丝,芋圆蒸排骨,菠菜豆腐,煎茄子条,清清亮亮,不见辣椒,引她口水在嘴里涌。 却是四个小盒子,菜一层一层少,都入了男人的腹中。 蜜色脸蛋越发阴沉,浮上难看。 男人不急不慢,吃的差不多了,米饭见底,一粒不剩,那饭碗锃亮得像没盛过一样,不见油光,虽然粗犷,可是个爱干净的。 七分爷们,三分也细致的男人。 筷子拨了一下见底的菜盒,残羹粗炙,这人 纸巾抿了下薄唇,这时仿佛才意识到身边还站着个人。 颇是疑问地侧目抬眸,扬了下那入鬓的眉,“哦,你也饿了?” 席子琳:“……………………” 这人严肃的五官难得一笑,像是不好意思,周正的五官,那是丝毫看不出什么邪心思的,忙起身,拿出一旁剩下的米饭:“这还剩下一些,你快吃。” “……………………” 米饭早就冷了!菜盒里不是葱姜蒜就是算葱姜,她吃你老母吃!妈个几…… 这王八蛋……心肠歹毒,他爸妈怎么就能给他一张正气凛凛的好人脸?! 男人当着气歪的小脸蛋,悠步走开,他倒也并非邪恶坏透,骨子里真不是爱捉弄人的。 当然,这得分人,遇上一个弄脏他东西还不洗耍大小姐横气想吃饭还不肯求人,年纪一把这会儿给他矜持的野东西,坏一坏,也无妨的。 闷声不吭的,他还就坏了,怎么着吧,看你小娘们饿到现在吃是不吃。 大小姐?女特工?哼,老子治不了你了还。(.. ) 427.437:武打夫妻:军人是不是都挺质朴务实的? 转悠了一圈回到客厅,没听见吃饭的声响。 秦穆之带上厨房的门,站在硕高的壁柜前没动,身量高大,透过镂空的格子往客厅沙发那边看。 那野东西杵在沙发上,长发遮住半个侧脸,光线下身形显出一层女人的纤弱,姿势都没动。 尖尖俏俏的脸蛋冰冰沉沉,置气地盯着桌上四个只剩下汤汁和葱姜蒜的菜盒子,一碗热气逐渐散掉的米饭鞅。 一身骨头硬气的,肚子咕咕叫硬是没吃。 男人挑起浓黑墨眉。 成啊,你拧你噌。 大男人带兵带惯了,那笨拙粗犷的铁汉性格里,可没有怜香惜玉四个字。 在部队里,刚来的新兵蛋子屁事儿忒多,到最后还不是一个一个被他给驯服得,揍几顿饿几天,看你听不听话了。 秦穆之的字典里,没有什么软和硬的,这爷儿们,你行也行,不行他给你掰行了,别他妈废话! 不吃就饿着! 席子琳嘴气的还是歪的。 该死的男人……小气!吝啬!一点也不绅士!居然敢这么对她! 席大小姐没受过这样的待遇,出任务另当别论,在生活当中,处处受到尊敬好待,哪个不是捧着她的。 残羹冷炙,她死也不吃! 她知道那混蛋在壁柜后面瞧她,就让他瞧瞧她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样子,要是个有眼色的,该出去帮她重新买一份热腾腾的饭菜了吧。 妈的…… 进卫生间了! “……”鸟也没鸟她一下。 怒等十来分钟,不见出来。 席子琳扭头看一下那碗飘出最后一缕热气的米饭,还有那油亮亮的剩菜汤汁,虽然是葱姜蒜,那也是很可爱的葱姜蒜,绿绿白白的,引胃犯罪啊。 它们都在向她招手……该死的。 看一眼卫生间方向,不见动静。 手不听话,拿起筷子夹了米饭迅速塞进嘴里,囫囵咽下,迅速用筷子把碗里凹陷的部分填平整。 锐利的眼睛喵喵的,盯着卫生间。 她又暗恼,席子琳你真是够了,沦落到此番境地!吃点饭还要看男人的脸色! 米饭淡而无味,难以下咽,她没再吃第二口,当然也是怕越吃越忍不住,饭碗最后填不平了叫他发现,岂不是自毁自己的气节骨气? 又饿,肩膀火烧又痛,身体和心情都阴云密布reads();。 回卧室前还不见出来,又没哗哗的洗澡水声,心说这男人到底躲在里头干嘛? 席子琳轻步走过去,身体不适走的很慢,近了,听得里头有细小的水渍声。 门没关紧,她借着光推开一隙,边看到圆形的洗手台前伫立这道挺拔笔直的男人身影。 上衣脱了,箭弩拔张一身令人眩晕的小麦色肌肉,迷彩裤的皮带松松系在紧窄腰间。 皮带以下,席子琳不敢再看,匆匆挪开视线,圆形池子里放満水,男人双手小臂用力搓拧,一下一下,动作熟稔。 那是……她弄脏的床被? 席子琳见他拧眉清洗,薄唇叼着一根烟,时而沾水的修长手指要夹着掸一下烟灰,接着又埋头搓洗,水渍溅到他的腹肌上,那部分紧实的皮肤泛起光泽,起伏间都是力量。 她有些愣住。 完全出乎意料。 一个大男人洗衣服? 人高马大这么man,和洗衣服一点都不搭好么。 席子琳暗诽,嚯,果然是个乡下野夫,大家公子哪能自己动手做这些粗活? 不过眼睛里盛着那低头认真的侧脸,光线原因还是怎样,居然有点……有点迷人。 默默撇嘴,她悄悄关上门,心说也没什么特别的,自己队里出来的男兵,那也是很质朴的,拿刀练枪家务烹饪样样来得啊。 军人,是不是都这样,成默寡言是因为少说多做,挺质朴务实的? ……**…… 回到客厅,席大小姐破天荒头回做了家务,掐着纤细手指把桌上油兹兹的菜盒收拾,扔进垃圾桶,并且还给他擦干净桌面。 呼呼。 她心里是十分不屑的,不过是顺便也无聊罢了。 接下来,她不知道哪来的兴致,打量了一下这间公寓,装潢风格挺老气的,配他。 又去书房逛了一圈,不出意料都是军事书籍,这人无聊死了。 她没执行任务的时候还晓得看看动漫玩玩游戏,最喜欢的是小黄人。 书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丁是丁卯是卯的各东西归位,席子琳逐一打开抽屉,不过左边第二个抽屉,锁了。 嘁,还有小秘密? ……**…… 秦穆之一脸阴沉。 一块一块的血迹叫他一顿好洗! 本想扔了的,这床单他估计也不会睡了,但在部队里的生活和多年的单身环境,这个男人很勤快。 这么多年没请过佣人,洗衣服做饭,都是自个儿来reads();。 简子俊多次笑他有钱不会享受,哪像红三代那些纨绔公子爷呢,性格太闷。 他倒不以为然,严于律己,一板一眼,总是没错的。 老式洗衣机停止转动,他拿出甩干的东西出来晾晒。 客厅安静,余光扫了眼餐桌,干干净净的,饭盒不见。 还不是吃了。 薄唇一勾,去阳台晾晒,夜风一吹他才记起自己光着膀子,上衣也一并洗了。 ……**…… 席子琳听见脚步声时已经来不及,气恼扭头:“先生!敲门会不会?” 门口,高大的身影一愣。 视线从那憋红的俏脸蛋上下移,笨手笨脚的,在给自己换药? 掠过锁骨以下,男人眸色一暗,挪开目光。 席子琳小脸爆血地飞快裹上辈子,蜜色润泽的肩露在外面,微颤的:“还不走?” 那人默不作声,抿唇退几步,门带上。 席子琳呼口气,消毒盘里弄了粉末,艰难扭头,往肩膀上血粼粼的伤口上洒,“呃!……” 难以隐忍的刺痛,痛得一抖,该死,粉末剩下的大半掉在床上,她弓起背脊,手指发抖的又去取粉末,消毒盘往一声哐啷,掉在地上。 “该死。”她烦躁,费力地伸臂,勾那纱布。 卧室门再次打开。 席子琳扭身,脸色惨白已说不出话:“喂,谁让你又进来的……” 这人俯身捡起消毒盘,大手擒住她的胳膊,两相抗争,席子琳无力,被他抱起挪身躺回床上,她暗自着急,后悔刚才他第一次闯进来后没把衣服穿上,这会儿连拽被子的力气都没有。 男人粗粝干燥的手指触上她的身子,一拨。 席子琳转身对他,侧躺。 这人不发一言,五官沉铸,视线和注意力都不在她不该看的地方上。 皱眉凝了眼,粉末没撒均匀,受伤中逞什么能要自己换药? 他点着小瓶子,均匀地给抹上小瓶子,这种药物有多刺痛他熟知,怕她一个女人家受不了,丢了一块枕巾过去让她咬住。 这会儿她倒一声不吭了,在这男人面前不肯丢了面子,死忍愣是没叫一声。 给她绑纱布,要绕过她的前胸后背,尴尬最在此时,席子琳唇抿得死死的,脸上血热冲涌着,手臂严实地捂。 得来头顶漫不经心地冷哼,“也没什么可遮的。” “……”她是不富余,浑身上下唯一的缺陷就在这,但是他妈的用你来点评了?! 席子琳嘴一抽,反唇相讥:“嚯,秦四爷也不见得有几两‘资产’,倒遵循了肌肉男往往不给力的真理呢。” 男人眼睛一眯,危险乍现,阴沉五官落下来,四目相对,盯着她。 “干、干嘛?” 吧唧一下狠力就给亲上来,“唔……喂,混蛋,你,喂reads();!” 被按倒在床,小辣椒越辣越折腾,这人越有了兴致压榨,捶他脑袋一下,他亲三下,骂他一声,他亲两下,小嘴儿,脸颊,脖子…… “你够了!” 这人笑了似的,沉毅的五官那么点风华,欺负着,还要嘴贱:“你不是拧么,你不是野么……” “你!”席大小姐没、有、受、过、这、种、待、遇!!! 那喉结上下阖动,盯着她:“岛上那回老子就是三分饱。” “……”小辣椒……安静了,男人此刻的眼神,即便万事不惧的席大小姐,也嗅到了危险。 脸沉又红,考虑到自己现在任人宰割,嘴儿闭紧了,再不出声。 这人挑眉,给收拾好了? 转个身他眉宇紧蹙,自己上衣没穿,这么几下弄的,呼吸不太稳。 平复几时,再回身一看,野辣椒精神不支,晕睡过去,这会儿就安静了,额头渗着汗,亮晶晶那有点乖巧的样子。 秦穆之瞧了一眼,长是真长得不错,额头饱満,五官精致又深邃,不是那种小巧类型,美得很华丽,也还挺耐看的。 就是性格张扬跋扈,好打好杀,不把自己当女人使的女人,讨人嫌没人爱。 ……**…… 席子琳第二天下午醒来的。 身体素质不一样,睡了一觉感觉身心轻了许多。 受这种程度的伤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她不上心也不着急,处理起来得心应手。 完全恢复要十天半个月,但受伤部位在肩膀,不影响行动就行了。 起来一瞧,屋子里安安静静的,那人不在? 转了一圈,烟草气息都没闻见,估计早晨就离开了。 屋子里空空荡荡,席子琳呆坐一阵,望着阳台上干了的床单,被风吹得一摇一摆,簌簌冷冷。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心情莫名的也有些低落起来。 这是他常住的公寓吗?还是他随便一歇的地方?想一想,关于这个男人她还真是什么也不知道。 她也不晓得什么心理,等到晚上,那人还没回,席子琳收拾东西锁门下楼。 在小区里找东西吃,吃着又没心没肺地想,左右不过是个仇人,虽然救她一命,但昨晚上对她捉弄又轻薄的,还言语羞辱,扯平了! 下回见面,新仇旧恨一起算! 下回……下回还见不见得着呢……莫名的有些期待,她吐吐舌头,回神就把自己骂了一顿,席子琳你可真是欠了啊,想什么呢! 将那混蛋驱逐脑海,去了医院。 正遇上大哥吩咐阿威办出院手续。 ---题外话---明天好像是加更日。(.. ) 428.438:武打夫妻:你个山里野人相什么亲?【5000】 阿雅没有遭险,这会儿席子琳亲眼瞧见人完完整整,才放下这个心。 病房里,那对男女还是不说话,彼此也不看对方。 阿雅精气神没有见好,身子大病的痕迹在惨白的小脸上显现旎。 席子琳走到窗边,捅了捅男人的手臂,忍不住噘嘴,“拜托大哥,你行了,摆着这幅脸,还把小护士带出去装模作样,阿雅一有危险你比飞回来还快,你这人性子就是这样,该,为什么就不能让她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你的心里她很重要呢……鞅” “谁说我是装模作样?”男人平着那双琥珀色不见底的眼眸,看过来:“我用得着?” 席子琳嘴顿,问了下阿威,大哥赶回来不是很快么。 要真的和那恬不知耻的小护士办事去了,一时半会儿能回来? 席城笑了似的,满身的邪肆和不屑,看着妹妹:“我坏,你是第一天知道么。” 席子琳堵得讲不出话。 这会儿心里头也不确定大哥的清白了。 这男人,年轻时到现在,坏的时候,总之很混,她当妹妹的,大哥私生活方面她管不了。 应该……没有吧。 要真有,席子琳支持阿雅,再也不要理这没透了良心的男人了。 难道男人都像大哥这么坏吗?女人他再喜欢也只是附属物,一旦有需要了而你又给不了的时候,他好不恋眷,不念旧情,只要是个漂亮可人的,就来者不拒? 没有谈过恋爱的小白纸,她诸多不懂。 这么多年独身,工作性质特殊是一方面,一方面也是席子琳没遇上比她更强的,一个男人在她的气场面前唯唯诺诺,要他来干什么?连她都打不过,在她面前那算男人吗? 另一方面,隐隐,有大哥这混蛋的不良影响。 男人情薄,混起来,确实令人伤神伤心。 ……**…… 眼下这个情况,席子琳心疼阿雅,不能让这两个人再单独相处让阿雅再受那混蛋的气了。 她在病房里陪伴睡了一晚。 没有多余的床,明摆着是赶哥哥走。 席城在窗边站了会儿,冷冷漠漠当真甩门出去。 前半夜,席子琳肩膀上的伤口叫她睡不着,阿雅是失眠,两人相望,都没说话。 后半夜,席子琳睡着。 阿雅继续睁着眼。 翌日,日上三竿。 席子琳被大哥进来的动静吵醒。 睡眼惺忪一瞧,阿雅都换好衣服了,坐在轮椅上。 “这会儿走?”她扶着肩膀起来reads();。 阿威点点头,“城哥的专机来了,这里不是自家地盘,久呆不安全,阿雅夫人回香港,城哥已经安排好国外的医生了。” “你回不回去?”席城掀了下眼皮,问道。 席子琳抬手穿进头发,闭了下眼睛,脑海思虑过什么又飘然无形,最终说:“几点走?” “三小时后。”阿威答。 “知道了。” 席子琳抹了把脸,找到外伤科,肩膀需要换药,坐飞机几小时的震动,怕伤口裂开渗血到时麻烦,输个速效药比较好。 输液一个半小时。 她看了眼手表,还有时间去吃个午饭。 走出外伤诊室,经过很长一段长廊,内地的医院和香港的医院,建筑构造略有差别。 席子琳盯着那些简体字标牌,看得费力,这不就撞上了人。 互相道歉,她没有为难对方,拧眉捂着肩膀站直转身,不经意的一眼,转角几米开外,一道修长如松的身形晃过。 她视线一定,心跳这时说不上是快了还是慢了,难以形容那感觉。 这是渊源呢还是孽缘? 可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那人挺拔走路,军靴军裤,上面一件黑色 大衣,短寸利落,铁血铮铮又十分沉稳的模样。 走得很慢。 席子琳近几步瞧,看见他手里扶着一个不到他胳膊的佝背老太太,绣花棉袄,雍容端庄。 老人的另一侧,走着一个穿淡粉色护/士服的小姑娘,低头走路,时不时一抬头的娇羞。 席子琳停了片刻,冷着张脸,往医院的餐厅走。 餐厅坐落在两栋很大的住院楼中间,**的建筑格局,里头很大,分食堂和点菜自选。 点菜自选的饭店,一般是领导和有钱的家属所用,里头环境不错,内设咖啡角。 席子琳走进去,前台点餐,侍应生问她,小姐您坐哪里? 她扭头一指,指头的直线射过去的不远处,她心仪的橱窗位置已经坐了人。 这可真是冤孽了! 男人乌黑短短的后脑勺,旁边坐着淡粉色小护士,两人对面的老人笑得咯咯的。 席子琳脸沉,想了想,“就那窗边第二个。” “a02是吗?女士请坐,稍等片刻我们就上菜。” 两人座的靠椅,靠背很高,席子琳入座,抬头视线又对上男人一动不动的后脑勺。 她也不遮掩,选在这里,就是来偷听的。 那老人家没牙齿地说笑:“穆之,你给小卫姑娘点餐啊。” “奶奶,我自己来就行啦,秦、秦先生,您想吃什么?” “诶,叫什么秦先生,多生分,小卫你比穆之小很多,叫秦大哥不就好reads();!” “秦……秦大哥。”娇羞低柔的声音。 男人未见说话,席子琳望过去,刚沉严肃的侧面。 她心里一呵,当是什么呢,山里野人在相亲? 老人家训孙子,语气却是几分宠溺几分的骄傲,“小卫你别见怪,这小子就这样,从小给训练的一张冰山脸,大木头一块!” “呵呵……秦大哥一身正气稳重,很好的。” 奶奶一听,可是有戏,嘴巴合不拢地偷偷笑。 秦穆之头疼。 那日是保健科的女护士,今天换了,儿科的。 老太太说保健科的你不喜欢,儿科的又漂亮又活泼,能和孩子相处可见善良又有童心,你该喜欢了吧? 他喜欢个蛋! 这医院护士少说几百,老太太这是铁了心要把他磨死。 老人家无视孙子眉宇处拧巴的阴沉,笑呵呵和小姑娘聊天,很快菜上来,老人又指挥着孙子贴心点,给女娃娃盛汤递勺子。 席子琳的菜也上来,大口大口咬得不觉发狠,眼睛盯着那个黑脑勺。 看他跟这女孩子的互动,脸上正正经经写着不情愿,他丫的你离她坐那么近,肩膀挨着肩膀死啊! 色/胚。 到处轻薄女人。 她心里头不晓得怎么,越发感到气愤! 不知这气愤从何而来,她非常不平,难怪昨天一大早屋子里就不见了人,原来是忙相亲来了。 这么一个粗手粗脚的野蛮人类,一点也不绅士的不知道让着女人的小心眼,嚯,还知道搞相亲找女朋友咧。 而且,那护士也傻了吗?这么大一胚道貌岸然看不见,还眼冒红心冒个什么劲儿? 他有那么帅? 气愤中食欲都格外好,一盅海鲜粥见底,席子琳又点了一盅。 吃吃停停等等,隔壁总算用餐完毕。 她低头。 三道人影晃过。 等那高高的男人结账,席子琳也赶紧结账。 餐厅外头,秦家司机在等着,秦穆之给老佛爷拉上绣花棉袄的最上一颗扣子,老人家时髦,喜欢暗玫红色的绣花,八十来岁又不好意思往身上穿,像个小女孩别扭地问孙子,“这色儿不突兀吧?”可眼神分明在警告,要敢说不搭你就死定了。 秦穆之正正经经点头,“奶奶穿好看。” 她就高兴了,就笑,“你妈妈给我绣的花儿,可漂亮呢,你也赶紧地把小卫拿下,她也会湘绣。” “合着您就是想找个会给您绣花的孙保姆?” “呸reads();。你贫!要气死奶奶?” 他难得见那温柔,哄着:“快上车,车里缓和。” “你把人小姑娘送回科室。” 他点头应了。 小护士站在餐厅台阶下,不太敢地往旁边高大的身影看。 秦穆之捻灭烟蒂,扔进果皮箱,转回身,一双黑眸周正深邃,也没往这头看,低沉道:“走吧。” “哎。”小卫到他身边,闻得见那浑厚的男人味,一时心跳不止。 可他一路,一个字也没说,吃饭间话也少,几乎都是单字。 她的家里没有军人,可是从小喜欢军人,看过很多小说里,迷人的军人都是这样,惜字如金的。 话少,这人就沉稳,厚实的像山一样,又帅又可靠。 到了科室门口,这人转身就要走。 小卫矜持不住,“秦大哥。” 秦穆之停步,轮廓刚毅,五官上没什么表情,看着严肃,倒也不算冷漠,“有事?” “能不能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 这似乎不好拒绝。 秦穆之给了,反正是不常用的。 “谢谢秦大哥!”小姑娘很高兴。 他是眉目淡淡,转身,腿长步子大,黑色大衣鼓起气旋,那修长的线条,比电视剧里的男主角还帅。 小卫痴看一阵,心里头甜蜜,握着手机转身:“啊——” “闭嘴。”席子琳拧眉。 “你……你从哪儿出来的?”小卫吓坏,没感觉到身后有人。 席子琳皱眉冷脸,望着消失在转角的那道背影,心中愤怒是达到极点。 居然把电话号码随便给相亲的姑娘?那一脸的冷漠看着是不想发展,不想发展你给什么鬼的号码?! 席子琳这会儿都不知道是因为这男人‘心怀不轨’而愤怒还是因为他那么轻松地把号码给别的女人而愤怒了! 毕竟,自己……都没这烂人的手机号码。 总之火冒三丈! 瞅着眼前白纸一样的小女孩,席子琳脑子一抽一转,就决定做一件正义的事! “你跟刚才那男的什么关系?”——逼问。 小卫被身形高挑气场凌厉的女人逼着,步步后退,她的瞳孔很特别,琥珀色,瞪起来时幽沉吓人。 “我,”小卫心头不舒服,心想你又是什么来头问东问西。 “说。”席子琳没什么耐心的,一臂就把人逼到墙上,黑衣黑裤紧身凌锐,黑色长发直直得也像会甩打人一样。 旁边走过几个护士,都看过来。 小卫不经脸一红,这情况怎么像壁咚呢,这女人,好帅…… “他是我的相亲对象,秦家二少爷,秦穆之,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reads();。” “哪个秦家?”席子琳并未对这个男人做深入调查,之前都在瑞士,他在瑞士的身份她比较熟。 不是山里野人? 小护士说了,她也没怎么听明白,挑眉抢断,“这个男人无耻又卑鄙你知道吗?” “啊?”小卫懵了。 席子琳双手抱胸,昂首冷笑,“一看你就是涉世不深,你说他是红三代,你难道不知道这种公子爷私生活都隐藏的很深吗?实际是糜烂不堪,这个贱男人,他强过我!” “啊?!”小卫傻了。 席子琳抬手抵住额头,一副不愿多说咬紧腮帮子痛苦又愤怒的模样,确实也是事实啊! 但是接下来…… “他不光糟过我,被他糟过的女人能排队把你 们医院绕一圈,我都认识!” 小卫吸气,脸白。 席子琳眯眼,沉沉:“这种男人,你要是跟了,你就等着做茧找死吧!他那一层皮下面根本不是人样,玩女人手段极其变態,” “别说了……” 瞧着小女孩吓破的小眼神,那小脸上明显的失望,席子琳隐身遁走。 心里头那个舒爽哇哈哈~~~~!叫你个死男人拽,出来祸害小白兔! 走之前,没忘了扫了一眼小护士手机上的号码,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脑抽了,但是过目不忘,号码却记下了。 席城等在机场,不耐烦地一个电话轰过去。 那头不沉稳的小辣椒接了,“哦,大哥,我不回去了啦!” 也没说原因,就挂他电话。 人都这么大了,席城不管,轻眯了下眼睛,这丫头,左右还能有什么事。 ……**…… 席子琳突然改的主意,就不想走了,心里头有点鬼迷心窍吧,好像有一根丝牵着她一样,有点痒痒。 她是行动派。 当天就在a市租下公寓式酒店房,给小分队里的k下了任务。 k是专门负责搜集资料的。 很快,秦穆之在国内的资料,传真过来。 席子琳浏览阅读,那细细的眉拧得越来越高,嚯,当真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红三代呢。 她生活在香港,后来执行任务多在国外,对内地的官僚这些不怎么了解,不过家里有将军这种高级阶衔,也有点底子嘛。 不挂个闲置当纨绔子弟醉生梦死,他去瑞士搞雇佣兵做那么危险的事,这男人骨子里和自己一样的血性不羁。 席子琳眯眸,掸了掸资料纸,突然地了兴致,她决定观察观察这块闷木头。 ---题外话---下午还有更新的,尽量多写多写~(.. ) 429.439:武打夫妻:我看上个男人了【7000】 要躲在暗处长时间观察一个人,并且还是个感官灵敏程度在她同等或之上的人,不太容易。 席子琳花了一天时间,摸清楚了秦穆之在a市的所有房产。 有点意外,只有两处,一处她去过,就是那天肩膀受伤他带她去歇息的地方旎。 另外一处,也是普通的公寓鞅。 这个男人不止是低调了,朴素内敛得有些过分,房产这东西有事没事多置办,放在那里就是巨大的商业价值啊。 席子琳搞不懂这男人脑子里想什么?自己在瑞士有一个雇佣兵组织,接的都是国际机密的活儿,那种单子席子琳知道酬劳的,由某些z俯支付,是常人想象不到的数字。 或许就是太有钱,他已经跳出了凡夫俗子置办家产的普通思维? 至于秦宅,也很低调的坐落在机关大院里,那是军区家属专门住的。 外观来看,和普通小区差别不大,不过暗处想必哨兵和安全系统严密,毕竟是政人要地。 摸清楚了他每天是在家里歇息,观察可以开始了。 清晨四点,席子琳起床,做了一套训练,洗漱穿衣,驱车往机关大院,停泊在不起眼的外围。 六点多,逐渐的外面的民众开始活动,买早餐的,卖早餐的,挑担的菜农,上班的普通工薪阶层。 生活气息很浓reads();。 一辆半旧的吉普车上下来一个帽檐压得很低穿运动装的高挑女人,一束马尾,看起来就像晨练刚回来的白领。 此人就是伪装后的席子琳,走路的姿势,和店铺老板说话的声音表情,普通女孩无疑。 嚼着包子回到车上,等了个把小时,巷口黑色路虎使出来。 席子琳眼睛一眯,他出门倒挺早。 路上费了点心思,她紧着神经,跟踪这个男人普通的跟踪路子可不行,一会儿就被发现。 超车,改道,减速,加速,各种运用,离他保持着一段距离,一路下来,总算安全。 以为他要出门办什么事,没想到去的是某一军区在郊外的射击场。 席子琳跟着下车,打量场子一番,进不去,射击场不对外开放的。 她瞅了眼场子后面的山头,揣上望远镜下车。 选的位置隐蔽,观察角度也不错。 举起望远镜,远远地就看见射击场里举枪射靶的男人,一身迷彩装,带着防爆眼镜,薄唇紧抿,动作很帅,一射一准,两只手两把枪,不同方向地射击靶子,毫无压力。 她吃她剩下的包子,就这么看着他耍帅居然也没觉得无聊。 这人够耐的,一练就练到了太阳下山。 个多小时后,他才出来,换了身衣服,短发滴水是洗过澡了,在冷风中抽了根烟,眉头蹙着不知道在沉思什么,之后上车。 席子琳等他开过弯道,才缓缓跟上。 黑色路虎到了市中心,沿着街区拐来拐去,时不时的堵车增加了席子琳跟踪的难度。 好在她技术过硬,没有丢了。 等她跟着停下车,抬头一瞧,顿时脸一沉,心生鄙视。 之前在射击场一天下来,对他好感度增加了那么一丁点,没想到夜色一来这男人也不过是芸芸众生里的登徒子一个。 马不停蹄就来酒吧解闷了。 灯红酒绿,生色活香,单身寂寞老男人的最佳去处! 席子琳攥着拳头,压了压帽檐,穿过一排侍应生恭迎的水晶大门,进去后视线一落,脚步轻盈便在人群里挪动。 见他跟一个男人碰面,对了对拳头,两人在安静的卡座坐下。 那个男人看着比他小,咋咋咧咧的嚷嚷着端酒,两人说话,他不怎么吭声,对方说的多。 席子琳坐在远处,看了一阵,有点讶异他不是来找女人的,不过现在还早啦。 过了会儿,又来了两个男人,一个异常高大气凛,一个温润如玉,四个大男人一桌,呆到夜里将近十一点,身边来来去去有意无意想搭讪一把的女人很多,但四人都是 冷脸,稍微热情一点的只有那个咋咋呼呼的男人。 随后各自在酒吧门口散了。 席子琳这时早回到了自己车上,见他在酒吧门口站了一阵,还是抽烟,微微垂着脖颈显得那弓背的侧影修长又……有几分孤注沉闷reads();。 光线那样好,随他安静。 路边的灯光,偶尔来的车光,影影绰绰地掠过他的脸庞,忽明忽暗的那些线条,他半阖下来的眼眸。 席子琳鬼使神差地举起望远镜。 男人的脸廓清晰落入眼界,额头宽,随着皱眉隐约有抬头纹。 望眼镜往下,她的目光停留在那高挺如山峦的鼻梁上,再缓缓下移,看到他抿紧着在抽烟的薄唇,棱角分明,冷峻中又透着深沉,酷酷的,他长得其实不精致,还有些糙,但五官很正,身上便有一种说不出味道,坚硬的质感,成熟沉默,木讷又不缺睿智。 他捻灭烟蒂一偏头,似乎往这边看过来。 席子琳喉头一紧,立刻放下望远镜,身子下沉。 男人锐眼扫了一圈,不见异常,转身上车。 席子琳拍了下心口,暗恼,刚才看他时间太长,这人豹子一样,相当于后脑勺长了眼睛的。 这么一出,她跟在后面都格外小心翼翼,好在视线把a市的大小马路摸清楚了。 黑色路虎上高架桥的时候,席子琳特地绕着另一条走的,最后在高架桥下面跟上他。 他回了机关大院,夜深,是歇息了。 席子琳倒车也回了自己住处,倒头闭眼,心想这就是这男人的一天,射击,和兄弟喝酒,回家。 真够无聊的。 不过…… 肉橘色的小嘴一翘,无聊是无聊,但她怎么觉得,有点憨憨的,木讷的,又可爱呢。 接下来,席子琳继续观察了这个男人三天。 枯燥的那是可以,第二天呆在拳击场,晚上酒吧坐,回家。 第三天,没出门。 基本确定,身边没女人,而且这货,似乎还没找女人的那心思。医院那天给小护士号码,应该是闷头闷脑不晓得怎么拒绝。 生活如此单调,根本没有复杂私生活的一个男人。 席子琳没想到这人还挺干净,额,之前貌似误会他了? ……**…… 观察完毕,席子琳在逗留a市一周后飞回香港。 回去后和小分队里的孩子们聚了聚,阿飞说大姐大,新接到三个任务,排队等你。 席子琳问,都是哪些雇佣方? 没有z俯方面的,就不接了,那种出万金购一个人头的,她早就不做了,何况她现在手头有事。 一群孩子奇怪了,他们的大姐大什么时候有了工作以外的事? 席子琳一饮而尽,杯子放倒,目光低垂着却是不说。 这些日她都赖在阿雅那里。 将近半个月,阿雅的身子好转了一点,能下轮椅到有太阳的地方走走了。 可是大哥一来,阿雅又安静了reads();。 席城有火没处撒,就冲着妹妹吼:“回来都多久了,那么多任务等着你不接赖在这里跟别人挤地方?” “是不是我赖在这里妨碍到你了?人家都不想理你,你不来她还笑一笑,你一来人都蔫了。” 这话让本来情绪差的男人,脸色更阴沉。 席子琳心里本就憋着心事,想跟亲近的人说说,可是大哥大男人一个,就知道凶她看她不顺眼。 这会儿子脾气一来,兄妹俩吵了一架。 席城摔门走人。 席子琳毛胆子豁出去地在门口骂:“外头女人那么多,别再过来吵她!” “子琳。”阿雅细细地在门后面,叹声叫。 “破男人。”从小,大哥骂不得,一骂她就会哭,因为大哥最亲最亲了,多大了她也还是这样。 阿雅着急地递来纸巾,“铁血女战士你这是怎么了?” 她破涕为笑,瞪阿雅。 两只手卷着那皱巴巴的纸,女人不管多大了,内心也总是个女孩子,是女孩子就会……有女孩子的心事嘛。 何况她粗人一个,懵懵懂懂。 大哥就知道盯着阿雅,她这个妹妹也不关心关心! 阿雅从轮椅上下来,安安静静陪着坐在床沿,碰了碰这哭声都很烈的女人:“他骂你的那几句以前也骂过你,不见你哭得这么厉害,子琳,你怎么啦?” 三十几岁了,其实单纯的内心也就是个孩子样。 喊打喊杀习以为常,但是人情世故,阿雅认为,子琳反而稚嫩。 观察一阵,阿雅琢磨着又说:“子琳,你做事一向有条有理,那你不出任务休息的话,肯定有休息的原因。你回来香港近一个月都住在我这,每天你脸上写着心事二字我都看见了呢,要不你给我说说,我帮你出出主意?” “能看出来?”她红眼睛抬头,神气的一张脸这时傻懵懵的。 阿雅气笑,“拜托,别看你是个擅长伪装的女特工,生活里你简直就是脸色翻书的小孩子一样好吗?一不高兴了谁都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啊?” 她转开眼睛,点点头。 “能告诉我吗?” “就是……”揉纸巾,两只手揉,低了头:“就是,那个,阿雅啊,我好像,唔,就是看上个男人了!” “啊?”阿雅抬头瞧着这个霍然站起来的女汉子。 女汉子脸臊,挠挠头发,“喂!你别这幅表情对着我,小心我挖你眼睛。” 凶猛的,两只手指抠过来。 阿雅知道她是害羞的不行了,捂着眼睛笑,“好啦,不看你,我就是有点吃惊嘛,因为你说除了你大哥,别的男人在你眼里都是娘炮。” 席子琳撇嘴,嘀咕,“我又没见过全世界的男人!喂,我也不是看上啦,就是觉得那家伙功夫比我好。” 阿雅眯眼,“哪个家伙?” 她闷,不耐烦:“就你去参加婚礼上,那些伴郎里最壮的那块木头reads();。” “哦,站得最直最面无表情的那个?”阿雅拍拍脑袋,细想,“当时跟着他一一打过招呼的,叫……” “秦穆之。” “是的,秦先生。很英俊哦。” “帅屁,”席子琳到现在仍旧对那人是一万个不屑的,一屁股坐下来,冷艳地翘起细长腿。 阿雅狡黠地转眼睛,“口是心非,不帅你怎么看得上。” 她倒一想,去年席城劫持萧家那个小孩,好像在岛上子琳对战的就是这个厉害秦先生?阿雅详细的不知道,不过后来子琳有一阵子状态不对,这一年不都是在追杀这个秦先生么?! “子琳,不对啊,你不是恨这个秦先生岛上打败了你,要追杀他的吗?” 席子琳脸僵,不是打败,是强她而且还给了她一脸的那屈辱……她又怎么好意思让大家知道,对外就是被打败的说法…… 这会儿子闷闷点头,眼睛冰冰又颓,“追杀一年,终于婚礼上决战,可是我没赢。” 阿雅语扼,这似乎没办法安慰。 这孩子又腾地起身,举拳砸墙,“所以!打不过他杀不了他,大仇不能报,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跟了我!自家人就不存在杀戮!” “……” 额,阿雅深深地被这番女汉子豪言壮语震住。 席子琳砸完墙低头,凝视阿雅,两只杏圆的眼仁儿熊熊火光:“你觉得呢!” 阿雅一愕,憋笑,这孩子,求一个认可来了,会心一笑,“子琳,我觉得很好,支持你。” “阿雅,”席子琳双手搭下来,深深抱住,“谢谢你的支持,你真好!” 阿雅一直不懂,子琳三十多岁了,应该是女人最成熟的年龄阶段了,看起来冷酷嗜血,可是性子却能像个孩子,时而这样,时而那样,想什么就去做什么,毫不犹豫,一股子冲劲。 /p> 席城曾微笑着说,希望子琳永远是这个样子,他妹妹的天真,他来守护。 现在阿雅却仿佛明白了,子琳天生可能少一根人情世故的筋吧,少一根筋有少一根筋的很多快乐。 愿那位秦先生识得子琳的可爱之处,与之相好。 这个世间,最幸福的是,我在认真喜欢你,你知道,你也认真的喜欢我。 虽然席子琳跟阿雅诉说了心事,但是心头里还是一团子乱,她自己理不清的。 阿雅眼底看着,几天后,到底是给那人去了一个电话。 她有准备的,可那边女人细软的声音,到底叫阿雅一时呼吸停了,半天她捡回来自己的气,轻声挂了。 香港一处夜场里,谈事的包间,只剩下烟灰缸里的烟头,席城送走合作方回来,见女人拿着自己的手机,男人高大,经过时夺过来,“有电话?” 那女人察言观色,见他脸无异色,呵呵软笑,“听着是个小丫头的声音,城哥,最近口味挺重reads();。” 那人按手机屏,瞥来一眼,“是不喜欢你这个年纪的了。” 女人干笑,还没搭上呢就被打死,正要说什么,那人突然从椅子里站起,“城哥……呃。” 女人瞪眼瞧着瞬间欺身过来的冷酷黑影,喉咙被掐,这人五官阴沉:“谁让你擅自接我的电话?” “城哥……求你……啊!” 甩臂一扔,席城抬手按住眉头,出来屋子,步子都很快。 身后跟来场子的经理,男人森冷沉沉的声音:“这女的给我弄了,sao首弄姿,恶心。” 他心里烦。 却还是开最大马的速度冲到了山间那栋白色的小楼前。 阿雅在二楼露台,吃了药歇着看日落,听得汽车声就知道那人回来了。 为了子琳的事……她推着轮椅回了卧室,换了身衣服。 席城进了客厅,手里拎着车钥匙俯身扔在茶几上,听见木质楼梯的声响,他抬眸,见她扶着楼梯,瘦白的小手,腕子上圈着一根红绳,她戴了很多年了,她爸去世前给她寺庙里求的。 穿一条墨绿色的背心裙子,那手臂就更细得像柳条儿了,长发披着,听佣人说,她最近有些掉头发。 掉一些也好,她就是头发太多,从前给她洗一次很费事,如今身子不好,她又不肯他近身,她自己洗的累。 阿雅…… 席城站得笔直,一米九的身高,身材比例又是完美,伫立在那就像雕塑。 他盯着楼上缓缓下来的人儿,轻轻闭目,心里念她的名字,每一声都是千回百转,像火又像冰,绵长的痛,揉开他的心脏。 “你回来了。”阿雅抬眼睛看他,脸上如常,轻轻地跟他说话。 席城愣住。 许久没听她的声音了。 这四个字,他们最好的时候,他来了,她会说。 这两三年,再没听她说过,每回他来了,她都当做看不见,楼上阳台坐着,发她的呆,看她的书。 他不准她去念大学了,她抵抗不了他的命令,可她骨子里从来没有顺从过他,捧着那本三四年前的大学教科书,她可以一直看。 他怎么不想好好对她呢,可每次,每一次都只能把她扔到塌上,压下去狠狠的撕。 席城回神,男人精致的眉骨中间,隐落深沉和沧桑,那几条抬头纹让他无时不刻那么性感,他转开了视线,走到沙发那边坐下。 阿雅走路的动作慢,身子重了,腹中这个孩子,她不敢不再要。 接过佣人端上来的云雾茶,走过去垂着眼睛轻轻的揭开盖子:“刚沏的。” 男人的视线幽沉,不声不响看过来,茶香他闻到了。 问题是,她想干什么? 这种待遇,他十年没有一次的,呵。 阿雅低眼,“你喝吧reads();。” 这人不动,两相对峙,男人骨节分明的粗粝大手伸过来,握住,一手的冰凉,他盯着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 ,又盯着她的冰手。 一扯。 阿雅坐在他腿上,在他要亲下来时,阿雅抵住他的脸,他的呼吸湍急,发狠地嗅着她,像做了一场美梦今天,回到最好时候的她,会对他笑一笑,给他沏茶,与他说话。 可她眼睫低落,还是死的。 “我身子不好,你找别人。” 他不做声,不再动。 阿雅下来,在旁边坐好,看不见那张阴沉下来的脸廓似的,声音平静说事,“给你打电话没什么事,子琳她有烦恼,是她的心事,跟你吵架了她脸薄不会找你的,你有时间跟她谈谈吧。” 她没别的事要说了,就安静了,闭紧嘴巴。 空气冰冷,沙发上并坐,怎样都是无话可说。 席城空茫地盯着对面的壁式电视,屏幕黑漆漆的,看得他眼睛满眶都是黑漆漆的。 茶凉,他摘了车钥匙起身,门是脆脆的震响。 许久,阿雅动一动,脸色惨白是累极了的模样,靠进沙发里,呼吸轻颤,闭上眼睛。 ……**…… 秦穆之被家里老佛爷耍尽‘手段’强留了一个月。 忍无可忍,这回老太太是哭着耍赖也没用了,他定下日期,立刻回瑞士。 一个来月,见了十三个姑娘,秦穆之心里吐血,好赖最后这几天安生了,老太太也不想得罪孙子太狠,这回出去了再不回来怎么办。 两天安逸日子,秦穆之过的那个舒畅。 这天回来,收拾行李,进客厅却发现不对,老头在,堂叔在,老头几个退休下来的挚友也在。 人人脸色凝重,母亲肖云唉声叹气坐在一边。 秦穆之摘了羊皮手套,一个一个瞧过去,“怎么了?” 秦老爷子绷着脸,不吭声,一群穿中山装的老头都不吭气。 肖云瞅了眼拧眉的儿子,站起身把儿子拖到一边,那边秦老爷子喝道:“你妇道人家少说话,告诉他干什么,他几时关心过这个家里的大事。” “穆之你别听,他就是抱怨你,心里舍不得你去瑞士。” 秦穆之跟自家老头不对眼已久,无所谓,“到底什么事。” “唉,现在还不确定,上头好像在盯着咱家,专员今天去了军区一趟,你爸退下来了可地位还在,调你爸生平资料还有咱家人员名单,这么大的事儿,不是顶头下来的命令,谁敢执行?” 秦穆之眉头一皱,思索一番,稳住母亲,“不是说不确定吗?妈你别瞎想,我去打听。” 肖云点头,见儿子转身,又扯住他:“都惊动了你哥,你爸给打电话了。” 秦穆之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套上大衣出门。(.. ) 430.440:武打夫妻:没有异议的话那秦穆之就跟我了 捕风捉影的事儿没有眉目之前,靠打听也打听不到什么。 秦穆之连夜跑了一趟军区,现任长官的儿子和他是同年,一个小学毕业的,交情深浅不说,见个面是没有问题的。 那人爽利,带他见了自家父亲。 张司令的书房中,秦穆之得到如实相告:“专员来的时候没和我多说,就调了你爸的全部资料还吩咐我把你的档案备好,一并拿走了。穆之,你要叔叔说是好还是坏,叔叔断言不了。那些监察部的一个个黑面脸孔,看不出来什么。鞅” 秦穆之谢过之后出来军区,心知军区上下恐怕已经传遍。 父亲脾气臭,但一生正阿不用怀疑,怕就怕是被人暗处迫害连带了。 他在车上连抽了几根烟,回到家枯坐一阵,已是天亮。 早晨,家里一片寒沉,无人说话,佣人在厨房煮早餐声音都很轻。 秦穆之洗了把脸,换了件衬衣下楼,奶奶坐在沙发上卷毛线,抬头看见孙儿,张开嘴那眼睛就泛起泪光。 “奶奶。”秦穆之沉眉。 走过去:“谁跟你说的让你瞎担心,父亲的地位不是说垮就垮的,何况上头什么用意尚且不知,或许是给老头再封官衔呢,别自己吓自己。” “调我们一家人的人员资料啊,监察那一套奶奶熟,就是这个程序。”老人低头,喝骂:“隔壁李正委家,那边孙司长,哪家不在嘀咕,这些嚼舌根的!” 人心向背就是这样,他起身转侧点了根烟,夹着香烟的手指按住眉心,面孔沉寒,陷入沉思。 早饭没吃,匆匆出门。 一天脚没沾地,能找的有关部门都找了reads();。 夜幕沉下,秦穆之回到车上,闭着眼睛想起有关部门派出来接见他的一个中层领导,打话唠绕来绕去,有效信息基本没有。 估计a市地方部门是真的不知道,中/央直接下来的。 驱车返家,他脸色不由沉重起来,如果全面封锁消息,如此隐晦,怕是真的来了事。 进了机关大院的巷子却被人群堵住。 初冬,天暗得早,这时万家灯火,左邻右舍不炒菜做饭,都围在他家院子围墙那。 秦穆之皱眉,路中间熄火,大衣忘了拿,单薄的一件白色衬衣,长腿下来车便是大步拨开人群。 邻居司长的妻子见了他,“二少,你赶紧往前,你家外头来了车。” 见她神色隐晦,忽明忽暗,秦穆之心知恐怕不同寻常。 三两步跨前,掌臂拨开看热闹的小孩们,他看过去,眉宇在街灯下有些戾,沉凝不动。 从围墙到院子的铜门口,停着清一色的红旗车,一数五辆,秦穆之扫过那些京字特别车牌,步子一下比一下沉,走到自家门口的台阶,是三两白色轿车,为首的那一辆映着某行政区区徽。 秦穆之眉毛一拧,雾水一头。 心跳得沉而厉,且匪夷所思。 他一跨步跳过那***台阶,红漆木大门开了,又被他拨上,堵住外头那些视线。 家里的院子开了灯,秦穆之晃一眼又是一愣。 从小径源头开始,到正厅的台阶,这一路都放满了沉木红箱子堵住路,黄金的锁,上有红色扁担。 男人那表情堪称茫然无措了,铁沉沉的面无表情,踩过种花的泥土,进来正厅。 灯全部开着,明晃得乱了他的视线,沾了泥土的鞋子来不及换,他左转往客厅走得有些急。 跨过台阶听得里头有人说话,那声音…… 秦穆之拧眉抬头,视线扫向声源,抬起的那条大长腿……落不下来了。 “……主要的来意周秘书长和中/央这位总长已经说明白了,我不再重复。秦老太太,秦将军秦太,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席子琳,香港席家二小姐!身高一米七三体重九十九,年龄三十二,三围就不报了您的儿子知道。” 最后一句最快了……席子琳呜一声,正巧佣人递过来热茶。 一身米色小西装头戴优雅正式爵士帽的女人,接过茶盅倾身轻放在目瞪口呆的秦老爷子面前,蜜色脸蛋上了 点薄粉,光线下更润出了剔透,一脸的沉稳高调大气磊落:“沏茶我会!简单的家务我很拿手,做饭做菜我不会,抱歉,必要的话可以学习,不过您的儿子他似乎会自己洗衣服,那想必也会做饭,以后这方面不会发生家庭矛盾的您放心。早晨呢,我一般是四点半准时起床操练,符合秦将军你家的作息时间。亲老太太您喜爱绣花是吗?资料上有写,那么我从今天开始学习,我心灵手巧,很快学会。秦太您的闲暇时间喜爱插花,这个我多年前就培训过了,与您有共同话题,至于秦将军,您现在专攻的围棋,我是国际大赛水平的亲~” 礼貌端庄地偏头扬了下眉,席子琳清咳,立正身体:“门外一溜是我这些年的全部财产,两箱黄金一箱世界各大文物珍藏,一箱珍贵首饰,都是我工作的报酬,房产二十处,投资十三项,瑞士银行里的存款数额在这些文件上reads();。是您的儿子入赘还是我嫁,我的哥哥说了,这不重要,不伤和气怎样都好。所以我就带着我的嫁妆or聘礼过来了,简单的介绍就到这里,不知三位长辈有什么要说的?没有异议的话,那秦穆之就跟我了。” 秦老爷子:“……” 肖云:“……” 奶奶:“……” 门口长腿放不下来的男人:“………………” 还有屋子里上位坐着的两位分别来自中/南/海和行政区的总长…… 偌大的客厅,鸦雀无声,一秒,两秒……一分,两分…… 最后是肖云先反应过来,瞠目结舌,暗暗捅了捅丈夫的手臂。 秦老爷子端起茶,喝了一口,又喝一口,再喝一口,戎马一生此刻也差不多是一脸的血:“席……” “您叫我儿媳妇就好!” “……”还是省略称呼吧……“你,你,” 此情此景问什么呢,秦老爷子绷脸半天,矍铄的双目一板一眼眨动,最后:“你什么职业?” 笑容明艳,精神饱满,昂首挺胸打了个响指,“和您的儿子同行。志同道合,兴趣相投!” “姑娘啊,”秦奶奶推了推刚才急忙戴上的老花镜,“那你家里的情况呢?” “父母都不在了,我和哥哥感情很好。” “哦,”肖云点点头,“席小姐,请问你和穆之怎么认识的?” 穿西装的高挑女人微微低头,纤细食指摸了摸秀挺鼻尖,“就……不打不相识。” 肖云眼观鼻鼻观心,试探问道:“席小姐打定主意要跟我家穆之好?” “不是好是结婚!”席子琳顶了顶冒烟,露出那漂亮的琥珀色瞳孔,认认真真朗声开口:“我与他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清白已去,我又打不过他,已经是他的人了,当然应该和他结为夫妻!” 此话一出,屋子里再没声响,胜过惊雷。 所有人都朝语出惊人的小丫头看过去的时候,门口有了动静。 咚的一声,花瓶碰到鞋柜,哐啷一地。 众人目光又嗖嗖地朝门口看过去。 那道僵成黑炭的挺拔身影,一脸清沉灰紫般精彩纷呈,呼吸,吐息,呼气,吐息,镇定不下额头上爆出来的n根青筋!! 身躯抽/搐,绊倒花瓶。 秦穆之头顶一道雷劈过…… 他本来可以无声无息遁走的…… 数十道唰唰唰看过来的目光里,男人……内心……《悲怆奏鸣曲!》轻轻地,轻轻的。。。辣么轻轻的。。奏响。。。 无法顾及两位总长在场,秦老爷子一头银丝根根竖起,手里的茶杯就摔过去:“滚进来!!” 腿骨被茶杯几乎打断的男人,扶墙的拳头放下,黑色军靴踩过碎瓷片,进来大厅,目光青黑冒烟,扫过黑色丝质衬衣,米色小马甲,米色九分西裤,黑色低跟带着爵士帽的女人reads();。 那女人双手插袋,背脊挺直,见他望过来,目光坦落。 席子琳死撑……死死撑住,心里一万只羊驼崩腾而过啊,呜,不晓得那些话他听见没有,不当着他的面说的挺好的。 这当着他的面了,大女人内心一颗小女人的心,就有点羞恼了。 客厅气压微妙。 秦老爷子盯着自家混账,谁了人家姑娘,姑娘找上来门了! 身份太不一般,竟把香港那边的秘书总长和中/南海这位请了过来,说媒。 他脑袋里一滩血往上冲,半晌,起身,脸孔青也不是红也不是,对两位要人尴尬一笑。 那二位倒是还好,尤其是香港的这位,席子琳过去接不少香港z俯的任务,接头人都是他。 z俯没有想象的那么透明,许多事情要给特工半,处理起来利索而且隐秘。 再说席子琳的大哥席城,虽然是警署花三辈子也抓不到的人,可他生意那么大,与z俯方面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至于中南海这位,是香港总密长通气,找来的。 席子琳没这么精,是席城精,给妹妹抬了身价,这种派头摆出来,他秦穆天是个老将军也该知道摆正到什么样的态度。 香港和内地联姻,牵涉到隐晦的那些关系,事情又是另一个层面了。 短短几分钟,秦穆天把这些想透,那远道而来的两位没作多停留,起身告辞。 一家人相送大机关大院门外。 ……**…… 时间,晚上九点。 返回家中。 秦穆之还没站稳脚,楼梯上老头的吼声就传来:“给老子上来!” 经过客厅,瞧见那女人已经和奶奶厮混到握手的阶段了,好吃好喝的,坐在沙发里,普通话那么歪,叽叽喳喳个不停,奶奶一声又一声:“什么,什么?姑娘你重说……” 秦穆之扶额,闭眼,这是什么造孽的噩梦…… 不一会儿席子琳就听见楼上动静不小,是鞭子,还有高喝的骂声:“……十几年里闷屁不放一个!没见身边带过个女的,这倒好,谁内地圈子里的哪家官的女儿不行,你说哪家的不行啊!老子给你下聘说娶就娶,谁他妈到香港去了!你鸟长!?他妈的迟早被你气死……” 席子琳听不太懂纯正的北方话,尤其说得快了,却也知道那人在挨打,一度站起,奶奶拉住。 肖云心说你上去老头只会更火冒三丈,又不好明说,安抚姑娘:“这点痛穆之受的住。” 席子琳大脑袋一想,的确,他功夫好,一拍大腿,“妈,那你把跌打损伤药给我!我等会儿为他擦上。” 肖云:“……”被一声妈给叫得陷入深深的打嗝中…… 一小时后,木楼梯上沉重的脚步声。 席子琳腾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有点紧张,双手握着膏药,抬头。(.. ) 434.441:武打夫妻:带你的东西哪来的滚哪去 木质楼梯发出铿锵而尤其沉的脚步声响。 席子琳顺着泄下来的光线看过去,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冷峻如铁,沉得像被封上了一层白色冰雾。 那股子寒意,远远地拉低整个屋子的温度鞅。 一额头的汗,身形仍旧笔挺,下来旎。 席子琳离开沙发朝他走过去。 楼梯库,秦穆之转身往餐桌边,拿杯子喝水,抿唇不吭气。 席子琳望他背影,白色衬衫被汗浸湿,塌下,那宽阔张力的背脊线条,伴随着一道一道交错的红痕显现。 有些触目惊心。 那人喝光了杯子里的水,拿起桌上的烟盒一抖,一根烟跳出来,他放到唇边,又去拿打火机。 席子琳扫了眼他的左臂,一直没动。 心下了然。 她走过去,在他正对面停下,她的身高略微仰头就能与他视线对上。 晃了晃手里的膏药,她语气作轻松自来熟化解尴尬,“那边坐好吧,我给你上药。” 他抽他的烟,平着一双深寒的眼。 席子琳就等吧,心想他肯定也是有气要撒的。 一分多钟,烟抽完,他这时才掀了眼皮,森目寒沉自不必说,可脸上的戾气也没表现得太重,面无表情两根手指捏住席子琳举着的膏药。 席子琳察觉到他的动作,运了力气阻止。 可这人想必真气坏了,膏药竟给他两根手指给甩了出去,摔在地上reads();! 面孔青冷,瞥她一眼,转身,“出来。” 席子琳顿了顿,见他推开玻璃门,拾起那药膏,跟出去。 秦奶奶重重的唉了一声,“小云,你说这没事吧,咋我看穆之小子对这姑娘的态度……” 回头,哪还有儿媳妇的身影。 肖云早就上楼了。 推开书房门,里面老头正收鞭,打得自己手都有些抽筋,扭头一喝:“肖云我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给我出去站好,重新敲门,得我命令再进来!” 肖云懒得理那官腔,冷脸甩门,“下手那么重,一背的血,秦慕天,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亲生的从小打到大,那带回来你倒看得起……” “叽歪什么!” 肖云瞧丈夫铁脸,不做声了,但她没愧,从小对穆青和对穆之一般,穆之有的,没少穆青的。 只因为丈夫当初带回来的时候交代过,这孩子的爸是战友,牺牲了,孩子吓得不轻,要当亲生的对待。 肖云也知道,丈夫是个重情义的,对穆青格外好她能理解,可亲生的也不该忽视啊,什么都是穆青好,穆青做的对,肖云从小看着自己亲儿子落寞的眼神,穆之性子又闷,你让他说句讨好的话,像穆青一样会看大人的眼色,那是打死他也不屑得低那头。 就是这样,明里暗吃哥哥的亏不知吃了多少,他性子又大,不当回事。 当妈妈可替他委屈了,就说当初姓韩的那姑娘吧…… “发什么呆?给我上药!” 肖云回神,打住往事,倒了药酒在手心,给丈夫的虎口抹上,又是嘀咕:“你说你们父子两败俱伤这是干什么!儿子的伤口还没上药呢我给你上,哼。” “那姑娘不是跟出去了么。”秦慕天哼哼,刚才落地窗那都看见了,混账东西他还缺人关心? “你怪儿子做什么,他什么作风这些年你不知道?要说女人这方面,穆之比穆青正直……”瞧丈夫脸又不好看,肖云噘嘴,大的素来她就说不得! “我瞧啊,这情况是那姑娘瞧上咱儿子了,一见钟情,这都不知道矜持带着嫁妆就过来了,” “是你儿子谁了人家!那姑娘神经是有点条儿,可人家光明磊落一套是一套,我还挺欣赏。” 肖云撇嘴,“儿子都三十四了,那姑娘自己也说三十二了,男情女爱的这不正常?你以为现在还是我们那时候。” “慈母多败儿!” 肖云没理,想了想说:“慕天,席家这个小姐身份 是非同寻常了点,往大了说那代表香港z俯,上头对这婚事恐怕会留意。其实咱家也是将军世家,又不是供不起大佛,我又一想啊,穆之三十几岁的人了,他奶奶是着急得不行,我也着急啊虽然咱儿子条件摆着,多会儿也能找下。我看着姑娘张扬是张扬点,不过一眼瞧过去没什么心机,脾气大那日后给她磨磨,倒也是个媳妇的人选,你说呢?” 秦穆天揉眉心,一脸的烦。 肖云又说:“你妈一心想给孙子找个小护士,说穆之那工作性质,身边放个体贴懂医的好,不过那姑娘跟穆之同行,我想着更好。” “好什么好?雇佣兵组织,给钱就接活儿,危险性高不说,干的不是正事儿reads();!” “穆之可没干坏事。左右是维护这世界的和平,和穆青一样的!你心里总以穆青为傲。”肖云辩驳,眼底不平,目光一时悠远,叹息道:“我是想的从前那姓韩的不也是干的这工作么,穆之放不下人家,如今再找个这样的,我心想说不定合穆之的意呢,他喜欢这类型的,迟早也能喜欢上席姑娘。” 秦慕天没抬眼:“那小子什么个性你当妈的不清楚?我们看好了有个屁用。” 肖云这一听,丈夫这边隐约是松口了。 要席家这小姐真成了自己的儿媳妇,她脸上争光!以前穆青娶到外交部的女儿,老头子脸上那光彩唷,后来还不是姓韩的掺和,闹了离婚,这事情当时压下来,外交部的那女儿也懂事,没闹,如今离居国外。 穆青这些年很难联系上,所处职位机密,但肖云猜测,那孩子的性情女人该不会少,不然怎么不再婚? 那孩子是有本事,肖云却还是觉得自己儿子好,刚直稳重,木讷也是可爱的一面,要真能和席小姐定下来,将来秦家多了香港那边,她在老头子眼里也能扬眉吐气一回! ……**…… 院子里几盆月季,枝桠里挂着幽绿的夜灯。 篱笆花圃一侧,男人右臂握着垂直不能动弹的左臂,身躯紧绷,手指一使劲,只听关节顿挫的声响。 秦穆之额头大汗,嘶一声,妈的,没接上。 身后风吹着女人发丝的香气离近,他森眸扭头,耳边听得声音:“自己接骨不好接。” 左臂上多了一双纤巧好看的手,他身子被她掰过来,忽的一阵剧痛随着关节回位的声音。 秦穆之腮帮子鼓出来,绷紧的脸煞白。 席子琳摸了摸男人的肩胛骨,肉橘色的唇一勾,啪一下垂下去:“恩!好了。” “……”痛到神经深处的男人,脸孔青紫。 嘶嘶喘气,秦穆之靠墙,慢慢活动关节,眼睛仇恨,盯…… 得到近距离站着的目光回应,深情……盯 席子琳慢慢地伸手捂住双颊,有点小粉红,哎呀,是不是月色太好,不过回了一趟香港的时间,一个多月不见,他怎么忽然就变好看了这么多,简直越看越帅,越看越顺眼,越看越有型biang! 那被盯发毛的男人,薄唇抿成直线,咳嗽一声,伸臂一推。 女人倒退两步,稳住脚跟,捧着双颊,冲他眨眼睛,笑。 看看看,看你个蛋!怒!瞪过去—— 深情……盯…… 冷,仇恨,怒,瞪过去—— 深情……盯…… “……”男人额头上数根青筋,转开脑袋。 没关系!席子琳左转九十度,捧着蜜色笑容灿灿的脸蛋,继续深情……盯…… “……”终于,他败下阵来。 听过女人翻脸就像翻书,可是基因都好像变了未免太过诡异reads();。 一个多月前他只不过是顺手搭救了这根小辣椒,当时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救,只觉得惹她看她毛了就有趣。 后来伤好了,丢她在公寓,就算别过了吧? 这一个多月,他没再看见她,自然也就忘了这号人,只不过无聊时会想起,跟她打架的带劲儿滋味。 这女人不是恨他入骨么?不是非要他死么?不是豪言壮志还要辱他一脸么? 现在是什么情况 ? 带着家产直接奔到他家里,搞得鸡飞狗跳,而且这看他含情脉脉像小豹子在滴溜滴溜盯着大斑马的流口水眼神……什么鬼? 唉!席子琳忍不了那要把眼前男se裹吞入腹的小渴望眼神啊!她一介‘老少女’的心路历程何其坎坷!用歌词来形容,那、就、是:‘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oh~这该死的爱情~~~~!’‘我已无力抗拒!’……小粉红的心境写照,是辣么淋漓尽致,秦木头先生你——可懂? 然而,这是一块又臭又硬,又沉又死的,木头。 木头一把将人拉开,拧眉瞪眼,拂袖,站直,身量笔挺高大,微微的阴影朝席子琳盖下来。 木头先生冷峻的脸上有些微面对她热情汪汪眼神的抽/搐,按住太阳**,木头正在层层怒火的压抑中,不愿废话:“我不管你什么目的,懒得多说,带着你的东西,哪来的滚哪里去!” 拿着药膏的女人,热腾腾的眼神在男人铁沉的脸孔下,渐渐地氤落下来,盯目瞧他,席子琳收了一脸的笑容,嘴巴张了张:“喂,秦穆之,” “听懂了?” 点点头。 男人沉起的戾气眉宇微微一舒,听得懂就行,四目相对,等了又等,一脸的不耐的峻冷,“还杵这,不是听明白了?” 席子琳点头,细长的腿儿跨来一步,逼着人近前,扬脸大眼睛,“我听明白了啦!哎哟你这个男人死板的!” 伸手一捶,也不知道轻重,直把受伤的男人捶得绷脸咳嗽,席子琳呀一声忙扶稳了,闻着那股子沉稳厚重的男人味,低头略羞,又戳他胳膊,“你不就是嫌我担着聘礼过来说要你跟我,邻里邻居都知道了,你丢脸么!这么大怨气呢还叫我滚,哎唷,行啦,那我命人把聘礼抬回香港,你带着你的嫁妆到香港来,哦,不是,聘礼!总行了?我大哥都说了,你嫁还是我嫁这不重要,规矩是死人是活的,你要担着你的财产到香港去呢,也成,不过到我家面子上得过去的,你么,那就担五箱黄金!两箱文物!一箱首饰!你那些房产投资和存款像我一样整成文件,一目了然看着又大大方方,到时我大哥当着席家宗族的面,也好说让你过门,对不?” 自顾自一通吼完,打个响指,那眼睛亮亮的,歪头看过来,不过看到的是一脸死黑死黑依稀在冒烟的男人面孔。 席子琳疑惑,晃了晃五指,笑容大太阳花一样艳艳的,“又怎么啦!这安排还有啥不满意的?”大脑袋一思索,一拍大腿,豪气云天:“事情是商量出来的么,你别使小媳妇脾气闷声不吭啊,有啥不满意的那你提,尽管提!” 面对一个陷入疯狂自我幻想且理解能力负一百的女人,秦穆之:“……………………” 深深地,深深地,rolinginthedeep…… 骨节分明的手指扶额,长腿屈膝,男人扶墙蹲下,心里头都是无声的泪,这鸡同鸭讲,叫他如何是好……(.. ) 435.442:武打夫妻:娶还是不娶,你好好地想【7000】 月色西移。 席子琳仰头看着那一片片的轻云盖住月亮,月亮又跑出来,她脚点着地面,随着嘴里五音不全的轻快哼哼打着节拍,双手附到背后,等了等,低头,耐心地数完盆栽里的月季花。 从前的观念里还是挺讨厌内地的,觉得北方就是一个大漠鞅。 现在看,其实和香港的居家院子也没什么不一样,小花小草,夜灯小树,还有一股温温的人家烟火味道旎。 蛮美的嘛reads();! 当然可能是她心情太好,看什么都美得不行(*__*) 又等了好久啊。 她悄悄偏头,唉! 也不晓得木头先生在纠结什么,一脸炭黑死冷的,还没纠结好啊! 五箱黄金两相文物嘛,这都拿不出?! 不会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没深入接触,还不了解真面目,要是这家人骨子里都这么小气,那她将来日子会不会很难过?! 瞬间陷入苦媳妇模式,各种小时候看过的tvb经典剧情浮现…… 仰头茫然一阵幻想,席子琳摇摇头,又撇撇嘴啊,没办法了,谁叫本小姐看上了呢。 走过去,俯下身,打个响指! 男人深邃冷毅的轮廓抬起,沉眉冷眼,她挑挑眉,“唉!这些都是过场啦拜托!秦先生你实在拿不出五箱黄金,我那两箱偷偷塞给你充数行不?我哥哥绝对不会知道你放心好了……”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糊涂?”——月色下,男人似嘲非嘲,嗓音低冷干冽。 她眉头一蹬。 秦穆之靠墙站起,一条长腿弯曲抵着墙跟,低头点烟,男人比这夜更清寒的眼眸,烟雾后也丝毫没有被绕开那冰冷。 他直接的看向她,不管她表情几分的懵,说得也直接,“关聘礼蛋的事,席子琳你没明白我就讲清楚,我,秦穆之,不会娶你!” 月光留在她又俏又精致的脸上,那张神气鲜活的脸,表情一顿,她蹙眉来了点脾气:“还说不清了,都说了你不愿意娶那我娶!我们席家不是别人家,我席子琳更不是世俗那些文弱女子,我娶得起男人!左右是个仪式,我们都肌肤之亲了,你是我的人了,我也是你的人了,” 不提这个还好。 秦穆之扯起一侧唇角,那冷笑有点刺,直对她,低沉嗓音毫无温情,“男女那点事儿你拿到明面儿上说了又说,嚼了又嚼,有意思么?让我爹妈奶奶知道了你觉得有人撑腰了?当时在岛上,你真不愿意老子能得逞?你没快活?多大人了,幼不幼稚,整得就跟过一个男人似的。” “喂。”席子琳轻轻出声,纤巧的五指却又讯又猛,掐住男人刚毅的下颚。 月色很好,可该死的在她眼里却又不是美景了。 女人淡淡眯了下眼,侧眸看向别处一阵,高挑的窈窕身段凑过来,逼他很近,很近地说话,她笑了笑:“秦穆之,对一个女孩子这么说话,不太好。女孩子。” 有些事她不屑明说,那便整的自己真矫情了,从来不是那性格。 女孩子,她重复了两次,希望这块木头细细品味。 松指一甩,男人的下颚受力,撇向别处。 她倏尔冷漠,气场和身形仍是优雅,手指悄声攥了一下他的衬衫纽扣,声息在他脖子处忽远忽近,“秦穆之,本小姐就是看上你了,喜欢你就要嫁给你。聘礼带来了岂有拿回去的道理?娶还是不娶,你好好地想,我最近没接任务,我和你可以慢慢相处。” 不那么客气了,席家的小姐,天生骨子里就没有委屈求人一说reads();。 “晚安。”偏偏头,噙着得体的笑容看他一眼。 男人五官铁沉冷峻,夜色中冰墨深潭一般,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那吓不倒她。 沉静认真的时候,她是个三十二岁的女人,走路也不蹦跶了,那如束的高挑背影,英气而凌厉,几公分的黑色高跟,叮咚叮咚,每一步踏在地上稳而轻巧,却是掷地有声。 秦穆之转身,男人眼底沉寒严肃,不甘地冷冷开口:“再说一遍,婚我不会结,你趁早死心。” 女子脚步不停,视若未闻,附在后面的双手,食指晃了晃,闲适自得地进屋。 没关系,这一次‘特别的任务’,是一场时间长的持久战,没有她拿不下的任务,没有她征服不了的男人,从前那些是为杀为财为z俯命令,这一次,是为爱情。 来日方长,走着瞧,是块木头她也能钻进去生出火来! ……**…… 进屋后席子琳抬头,秦太和奶奶等在客厅的沙发里。 女人英凝的蜜色脸蛋,线条柔和,换上笑容。 肖云往姑娘身后瞧一眼,不见儿子,当妈的惦记儿子被那冷血老头打伤的背,倒没忘了礼数周到,先招呼席子琳:“姑娘你过来吃饭,下午来了咱家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上吧?” 席子琳笑,明闪闪的亮眼睛望着家常菜色,“哇,妈妈都是您自己做的吗?” “咳,”肖云对这个热情又甜的称呼还是有些消化不良,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纠正,等明天和穆之谈了再说吧。 领着姑娘去卫生间,“我准备了新毛巾了。” “谢谢妈妈!” 肖云跟在后面,抬头瞧姑娘的背影,细细的杆子一样,比她高半个头了,蜂腰,屁股却富余有形状,好生养! 听她自我介绍爸爸是地道香港人,妈妈是墨西哥和俄罗斯混血,那她岂不是三国混血? 难怪瞳孔琥珀色,身形婀娜,举止眉态间隐隐有些拉丁风情,又不缺那白人的高贵冷态。 是长得真好,圈子里没有谁家儿媳妇是混血的,倒是新鲜。 姑娘洗手,肖云就叨叨,有意无意解释:“先前两位总长来的也匆匆,我本来让勤务员在红军阁定了位,二位总长却行程很赶,老爷责怪我妇道人家招待不周,席小姐你日后跟二位总长见了面,给解释解释。” 席子琳听得明白,镜子里笑,“妈妈怎么这么说,是我突然请两位官叔叔来吓到您了,左右那是我唐突,日后我会亲自跟那二位诚挚道歉。妈妈您做得很好了,资料上写着您年轻时是大家闺秀耶,嫁给爸爸这些年里里外外的操持家务,圈子里您很有名呢,秦家在您手里这么好您不要谦虚啦!” 肖云一愣,抹了下脸,“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却是心里,被赞得,确实舒坦。 这些年她受了多少委屈啊,为了穆青穆之间的平衡,自家老头就知道打官腔屁事儿不管的,婆婆虽说也疼自己,可到底还是先就她儿子。 肖云仔细地看席子琳,这甜俏懂事的模样,不说她是干穆之那行的,还真看不出来! 会说话,举止优雅,洗个手步骤还分得挺细,一看就是贵族出来的,估计她家的卫生间比自家这种传统老卫豪华多了,她却不拿眼色东打量西打量,要换做a市这些娇气名媛哪,准给啧啧嫌弃上了reads();。 你说那么大的家族,人也没什么架子,一口一口的妈妈喊得嘹亮又甜。 不错。 肖云这会儿有点越看越喜欢了,“不知道香港人喜欢吃什么,阿姨给看着做的,你将就吃。” 席子琳入座,接过碗筷,道谢,低头就吃上,“很好吃哦!” 肖云转身,眉开眼笑去厨房弄汤了。 沙发那边,在等孙子的奶奶,半天不见孙儿进来,瞧着姑娘吃饭的好看样子,扭头对喝茶的儿子悄声嘟囔:“这丫头行,一趟洗手的功夫,你老婆就给她拿下了。” 秦慕天鼻孔朝天,冷哼,卷烟丝。 老人又喃喃,“不是护士就不是吧,干穆之这行的总也懂些医术,我先前和她说了会儿话,这普通话真要练一练,姑娘笑起来也好看,走路利索身板儿正,看不出来三十二了,一点皱纹没有,显小。慕天哪,我就盼她知冷知热,对我孙子好。” 秦穆天呼噜了一口水烟,一瓢冷水泼下来,“妈您都是瞎操心,那混账现在还杵在外头,您甭幻想太多,他拽得很!” “我孙子有资本拽,外形气质哪一样不是天之骄子?”老太太卷毛线,看一眼姑娘,没牙齿的嘴又弯起来,“席丫头也好,男高女俊的,都是气凛凛的,相配!” “妈您也这么觉得?”肖云从厨房探出头。 秦慕天撂下水烟筒,懒得理这婆媳俩,八字没一撇就嚷嚷得不行。 走到楼梯口,身后婆媳俩又叽歪上了,秦穆天抬手拧眉,烦的很,不过家中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他回头瞪一眼那挺能吃的姑娘,威严的嘴角一勾,下一瞬又扯平,冷哼上楼。 ……**…… 肖云饭菜是做的没解,当然席子琳也不叼嘴,接任务的时候,失联时她靠树皮撑过最长十天。 她是吃过苦的,大小姐的脾气性格,多是摆给别人看。 哥哥富养她,那也是为了她将来,眼界长远,气质出众,存有信心。 所以她的性格有很明的两面。 这么多年在不同的人面前,她十分擅长拿捏,从前接任务那是伪装,对秦家这一家人,她却拿出了百分百的真心和热情。 默默地吃了三碗饭,是对未来婆婆手艺的最高赞美。 肖云高兴得不行。 晚上十点钟声敲响,席子琳眼睛一转,站起身,“时间也不早了,那么妈妈,奶奶,我……” 肖云从厨房出来,瞅见姑娘拿起外套,“这是去哪里?” 席子琳瞧一眼侧厅那扇玻璃门,她眼睫垂了垂,没说话。 肖云哪能意会不到,气自己儿子木讷真是块铁,能在院子里杵一个多小时! “子琳,这么晚了你对这里又不熟悉,你能去哪儿,房间我都让胖姐清出来了,你哪儿也不用去,就在这里歇下reads();。” “不好吧妈妈……”席子琳欲言又止。 “穆之我跟他说!”肖云捞起姑娘的手,“上楼。” 席子琳没吭声了,低着的大眼睛闪闪的,要睡在他隔壁了吗! 肖云一边上楼一边探了探姑娘的指腹,远处看着是细滑大小姐的手,这一摸不少的茧子在指腹呢,心说她一个女娃娃干这行多不容易,家里不缺钱,那全是抱负和兴趣,多有勇气多有韧性啊,不过,“子琳啊,没有想过以后转行吗?毕竟女孩子到底不是男人,枪弹里来去的,总不是个事儿。” “这个我想过啦,到四十岁我的身体就不灵活了,自然会淘汰,可能会从事机密情报局那种工作……妈妈,他的房间是哪个?” 肖云一指,“穆之小时候顽皮,上树下水的忒是个皮球了,小学三年级就学会泡网吧,有一天晚上给他爹抓住,一顿狠揍,房间也换了,离露台最远的,叫他跑不出去!” 席子琳讶异,那么一块又沉又死板的,小时候这么毛,还喜欢跑网吧,不是去看小黄电影吧…… “后来他哥住他的房间,穆青从小沉稳,成绩一直第一,同一班,穆之这家伙就倒数。” “他哥?” “恩,穆之有一个哥哥,其实俩人同岁。”肖云也不太愿意多提,开了灯,“你看看还缺什么?” 席子琳望了眼干净整洁的简单卧房,“谢谢妈妈,很好很温馨。” 肖云挂了一下头发,挺不好意思的,家里不大,上头原来说给配个三层洋楼的,老头茅坑里的硬石头非是清廉作派,死不换房,就一直住这。 这间原来是放杂物的,搬了一张床一个单人沙发居然被说温馨,“你这孩子倒什么也不嫌,睡衣你先穿我的,明天让穆之陪你去买你的号。” “恩!”席子琳卫生间里转了一圈,拍着床被坐下。 肖云在门口收拾一阵,“累了吧,早点休息。” 门关上,席子琳大字一仰,细长腿儿翘起来,晃啊晃地,女人琥珀色的眼眸盯着头顶发出黄色光芒的白炽灯,翻身一个起来,走到窗户口。 往下看,却不是侧院那一处。 那木头是气得还在外头杵着还是出去喝酒解气了? 算了,她懒得管,反正成功入侵他家并且盘踞不走了。 明天开始,有计划有目的有条不紊的实行接下来的步骤,绝对收了你这块茅坑里的沉木! ……**…… 秦穆之也不知道在那花圃里站了多久,后来 ,月亮都沉下去了。 多少有点赌气吧,他笑自己,这么大把年纪了,跟一个女人计较个什么。 奶奶中途来叫了一回,他是更加拉不下脸,使气就不愿意进屋看见那张脸了。 后来大厅的灯都关了,没人鸟他。 他一个人在外面吹着冷风,烟点了一根又一根,男人眉宇沉凝,也没想什么,目光若熏地,枯站许久。 对月,不由得心底深处埋了许多年的一些往事,冒了出来,有点陌生了,却那样刻骨reads();。 他低头盯着那被风吹的一闪一闪的火星,眯着眼睛抿起薄唇,脸廓线条逐渐冷峻,沉默。 凌晨三点多,骨节冻得晃一下都是脆响,他扔了烟头,进屋上楼,合衣躺下。 睡得不好,有些着凉。 看了眼腕表,六点来钟,他又闭眼,眉毛皱起,逼自己再睡两个小时。 竟渐渐真的睡着了。 不知几点,耳边突然传来轻微声响,秦穆之耳膜一颤,异常敏锐,头疼脑胀地伏着太阳**翻身而起。 睁开惺忪通红的睡眼,冬日清晨的太阳光,刺进眼眶。 他拧眉眯眼,定了几秒,脸色铁青地盯着窗子框里正展现玲珑缩骨功,曼蛇一样蹭进来一条长腿已经点地的女人。 “hi…………”席子琳的肩被卡在四方形的窗框里,头在外头,一双浅浅大大的眼睛侧过窗棱,明艳友好都是笑容,掩饰被抓现场的尴尬。 男人伸手扯了扯上衣,铁面沉沉盖住清晨惯有的身体动静,长腿下床穿了棉拖,身形坐在床沿未动,森目瞧着那进不来的女人。 她手里端着盘子,盘子上一杯牛奶,一个菜包子。 都什么组合…… “sorry吵醒了你,”席子琳耸耸肩,“你的房门上了三道反锁,没办法了,所以我爬窗户。”——她解释。 男人面无表情,额头上隐约的抽/搐感觉又来。 昨晚睡觉前防了一手,门锁反锁两次,自己还加了一把锁子,就是防她! 好家伙,真是好极了。 她房间在最外头,他的在最里头,中间隔着老头的卧室,妈妈的卧室,奶奶的卧室,真不怕死飞檐走壁爬窗户过来! 报应了,卡住了。 “秦先生,早上好,愿你心情美丽……恩,你能不能扯一下我的手臂?”那不知死活的女人,对他艳艳笑着,明眸皓齿,蜜色的肌肤在晨光里嫩的有些透明,像那滴露的早晨花朵一样。 他心情美丽?男人脸孔黑沉冰冷。 “我的肩膀再这样下去可能会移位,移位的痛苦你昨天晚上不是体会过吗秦先生,拜托啦。” 声音软软,说普通话的时候有点滑稽,可是又不难听。 秦穆之附手起身,男人面孔就是那一堆煤炭中最黑的一块,冷峻森森地走上前,身量高大,站的又笔挺,俯视那弯折小腰的女人半晌。 她的眼神乞求明显。 他笑了似的,伸出手,席子琳眼睛一亮,“我的左手腕子,秦先生你拉一拉。” 拉你个蛋。 男人手臂冷血无情绕过女人的细腰,往后一捉,牛奶和菜包子拿在手里,他转个身,慢条斯理喝一口,吃一口。 “……”席子琳……镇定,嘴角抽/搐地告诉自己,镇定。 琥珀色的锐气提溜一转,她倒微微笑起来,艰难的扭头,朝楼下一看,院子里哨兵和隔壁家的阿婆大婶来来往往reads();。 真是好一派祥和的早晨。 然后,张嘴,朝着天空一声又俏又羞又惧怕的尖喊:“喂,秦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啦,大早晨旭日乾坤的你……喂,还亲还抱,还把我压到窗户外面了,秦先生,请你自重!……别解我衣裳……唔” 男人一口包子噎在喉咙,嗖一下过来,大掌用力捂住那破嘴! 楼下,一溜哨兵和围墙外面邻居家的婆奶们抬头往这边瞧。 “……”男人立刻缩回脑袋,铁 黑冒烟面孔,把该死的女人脑袋从窗外面扯进来。 “喂,你温柔点,温柔……” “闭嘴!!” 从没有那么多歪心思的木头先生,要气死了,气死了。 席子琳活动筋骨,龇牙咧嘴急忙照镜子,看脸擦破没有。 回头,对视上男人冰冷的目光。 浅色眼仁儿一闪一闪:“所以我叫你别欺负我,秦穆之。” “你怎么还没滚?!” “你妈妈喜欢我,你奶奶也喜欢我,你爸爸也……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我知道你们家的男人都内敛,喜欢都藏在心里!” 男人摔了牛奶杯子,转身开锁,门开了。 他黑着脸出去。 身后女人紧跟着拉门,“等一下,我还没出去……” “哪来的滚回哪去!”烦人!! 门,无情地被男人的力气嘭上。 席大小姐踢一下门,没发脾气,委屈地打开窗户,沿着原来线路飞檐走壁,爬回自己的屋子里。 秦穆之下楼到院子里抽烟,冷风中,男人狠狠冷静了会儿。 眯着眼睛想起今早晨的她,滑稽的穿着他妈的睡衣,大东北床单那种图案,穿她身上居然也不土,意外的和谐,红艳艳的颜色衬得她那尖尖的脸蛋更加神气了,黑色长发扎起梳了股麻花辫垂在左肩,较之昨晚添了点柔态。 昨晚…… 昨晚她又是另一副模样,攫住他的下颚,说话又慢又冷,眼睛逼人,有着百分百的自信和傲慢,气场慑人。 冷起来的时候那眼睛里都是认真和冷漠,叫人不得不防,热情起来的时候又黏又烦人。 这女人,真像小时候停电时奶奶点的那种白烛,别看小小细细的一根,火焰很好看,用手摸上去,不一会儿却烫得人钻心的疼。 很危险,却又有着一股讨人喜的温暖,时冷时热,随她欢喜,天底下还有这么任性的女人。 秦穆之回头,脑仁一疼,又见她另一幅乖乖模样,搀扶着奶奶下楼,不知说什么,逗得奶奶大笑一阵,“你可别当着穆之的面说,他挺喜欢吃酸菜包子的,你嫌他嘴里有味你悄悄的……” 秦穆之:“……………………” ——脸已丢尽。(.. ) 436.443:武打夫妻:那小不要脸的死赖他家了【3000】 秦穆之绷着脸在卫生间刷了十多分钟的牙,性格是死木头一块,其实也默默地在意着别人眼里的自己呢。 出来,餐厅没了人。 他探头一瞧,俊脸又是一黑旎。 这女人是要干什么鞅! 大早晨的刚吃了饭,奶奶八十多岁了,拉着老人在院子了扭啊扭的,闪腰了你负责? “席子琳!” 那女人听声就往奶奶身后一缩。 又装,野辣椒一根你还怕个屁了! “穆之啊你不懂潮流,”奶奶忙给准孙媳开脱,“子琳丫头说这是香港最近超级流行的那个什么……恰恰减肥操,奶奶肚子又长大了一圈,子琳说这个减肥超级管用的,活动活动也不冷了。” 一句话整两个‘超级’,秦穆之头疼,这个家全给搅糊了! “什么鬼操的,奶奶您进来烤火!后面的你给老子站好……” “你别凶!”奶奶一喝,“女人家跳舞你干预什么,别烦我们。” 那铁面男人就歇气了,不受待见,扫了眼厨房,又去母亲那里找存在感:“这女人到底什么时候弄走,搞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肖云碗筷一砸,扭头就冷下脸,“什么这女人那女人的,人家没名字?” “……” “穆之你不能这样。”肖云擦手,放软声音走过来,“有空没有?咱们坐沙发聊一聊。” “……”秦穆之闪之不及。 最烦母亲这一套软教育,没一两个小时完不了,年轻时当语文老师的,能从文言文到白话文全给你整一通,还不如老头一顿实揍。 他言简意赅,“妈,甭管您和奶奶多喜欢她,我不同意!她家在香港独霸天下我秦穆之也不怕,这婚没想过要结,其余的事我来摆平,不至于拖咱们家下水你放心。” 冷不丁脑袋被狠狠一敲。 肖云连忙看了眼院子,“嚷嚷什么你!姑娘听见了多伤心啊,你就是块死木头,你爹都没你这么拗,又臭又硬,这姑娘怎么了你还不同意?傲上天了你!混账小子,那你不同意把人姑娘摘了?没那事她能说你们肌肤之亲要你负责吗?” 秦穆之老脸一躁,撇开视线,“妈!” 这方面肖云也点到为止,毕竟儿子这么大个人了,熟都熟透了,没那方面生活她当妈的才真该担心。 戳了戳儿子闷沉的胸膛,“咱秦家可不是那纨绔吊儿郎当的,谈感情咱们讲究务实认真,这姑娘对你一片真心来的,多热情多纯真啊,瞧上你这块石头要妈说是她眼光太独特,你就跟块砂纸一样,她磨平你得多费劲儿啊,妈还替姑娘心疼呢。你别着急下定论,感情啊感觉啊,这都是相处来的,我和你爸不也是经人介绍,相处了发现合适结婚的吗?你也该结婚了,穆之,隔壁司长家满地跑都是娃娃,妈和你奶奶都盼着咱家院子里来年也能跑一个,一个就够了reads();!” 老人家苦口婆心,秦穆之无言以对。 这种话,耳朵听出来茧子,他妈的说话水平,他嘴笨,赢不了。 闷声闷气地坐进沙发,烦躁地抽烟。 烦! 原以为上头调查是家里老头出事了,这才延迟了回瑞士的日期。 没想到是那女人的好一通烟雾弹! 现在好了,走是走不了了,那个小不要脸的,脸皮真是厚啊,就这么打定主意死赖他家了。 秦穆之捻灭烟头,倾身去拿车钥匙。 侧玻璃门一阵响动。 “奶奶,身子畅快吗?” “你别说,火热火热的。” “那我以后每天早晨都教您几个八拍,没几天您就能去跳广场舞了!” “子琳,你和奶奶跳完啦?”肖云眼睛瞅着准备溜的儿子。 席子琳去卫生间洗手,又取了毛巾出来给奶奶擦手,“对呀,妈妈,您的家务也做完了吗?” 肖云不着痕迹往门口一堵,“我也忙完啦,不过阿姨要上插花课,没时间陪你啊子琳。” “没关系,奶奶她……” “奶奶等会儿跟司机去健康所测血压!”肖云笑笑。 秦穆之起身走向门口,冷哼:“上个月她都把医院跑穿了,又测血压,” “你奶奶爱测血压咋啦!咱们家有军属福利!” 面对母亲不知道为什么的暴脾气,秦穆之铁着脸,选择听不见。 “妈,您让一让。” 肖云铁着脸,选择听不见,扭头笑眯眯,“子琳,你今天不也有事吗?” 席子琳大脑袋着实一顿好想,叫肖云急的,忙提醒,“你的衣服,你的生活用品啊孩子。” “哦!我缺一套睡衣,护肤品,头绳,外套,裤子,一双平底鞋,还有……小黄人抱枕。”不太好意思,不过昨晚真的没睡好。 “咱家就一个司机,等下奶奶要用,我的车我自己要开,子琳你在香港右边开车也不习惯啊,”肖云喃喃着,像是不经意地扭头,“哦!儿子,你这不是要出门吗?捎上子琳吧。” 秦穆之:“……………………” 母上大人你演技略拙。 冷下俊脸,朝那眼冒红心的女人:“sorry,我要去射击场。” 席子琳心里气,绝对是搪塞!不过奶奶妈妈在,她不能太野蛮,慢慢低头,将那委屈表现得极其缓慢而具有感染力:“ok,那我自己……” 婆婆手一摆! 席子琳止声,瞧见婆婆叉着腰在打电话,冲那边说了句什么,而秦木头先生的脸孔瞬时青烟冒起。 肖云淡定地挂了手机,扭头和蔼一笑,“好了,射击场关门了,儿子reads();。” “……” 这就是他温馨和睦的、家。 ……**…… 席子琳拎着奶奶给的绣花小包包上车的时候…… 很有一种错觉。 上的是一个冰窖…… 男人面孔沉寒不要太明显。 不过没关系,她又不怕(*__*),这世上有谁能吓得住她席女特工了。 车行下山,冰寒一路。 晌午的阳光轻薄而暖,透过车前玻璃照进来,席子琳没事情干就拄着脑袋扭头看她心爱的男人。 一分钟两分钟还好,二十多分钟一眨不眨的盯着。 秦穆之快要疯了。 席子琳看得很仔细,看不够啊,男人今天穿得是藏蓝色的衬衫,没见他穿过这个颜色,更加冷飕飕了。 不过这件衬衫修身,把他棒棒的肌肉线条全泄露了,女人的嗓子咽了咽,妩/媚的琥珀色左眼危险眯起,真想摸一把,再摸一把,狂摸嘤~~~! 他的有力,她都知道呢,嘻嘻嘻……哎哟,羞羞,捂脸。 方向盘被男人手指拧紧,对于发出的咽口水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傻笑声忍无可忍,扭头爆喝:“能不能闭嘴了给老子安静点!!” 真要烦死!! “那你把衣服脱了,光膀子开车我就安静。” “……” 过了一会儿。 他真心想砸车,“扭过头去,给我看窗外别看我!”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 再过了一会儿,车滑过减速带,男人放在膝盖上的外套掉下来,秦穆之身躯一僵,黑着脸又躁又气急败坏:“你往哪儿瞅呢!” 女人家家的这是个女人家吗? 那大胆的,明朗磊落的琥珀色杏眸眯眯笑,朝他软声嘟囔:“那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盯着你哪儿看呢,秦先生你可闷sao了,哼,你偷偷的在注意本姑娘的一举一动!” “……”没见过这么能自作多情自我幻想的。 吵来吵去的结果是,秦木头先生大怒之下方向盘一扭,黑色路虎撞在栏杆上。 好在 女人神兽敏捷,拽手一拉,才没撞出栏杆掉下去。 秦先生‘美丽’的心情,可见有多‘美丽’。 乌云密布地给保险公司打了电话,那女人在身后烦死了嚷嚷着她的睡衣,法国的,她的小黄人…… 他真是脑仁疼啊脑仁疼,没办法,铁着脸带着这个老大不小的拖油瓶子往地铁站走。(.. ) 444:武打夫妻:等等奴家嘛,官人!【6000】 到了地铁口,一身风衣身形凛凛的高大男人不耐烦地排队,用纸币换地铁币,因为某个烦人的东西没有本地公交卡! 乘地铁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很多,秦穆之挪动缓慢。 终于到他,塞了一张五元的纸币,地铁币和两块钱硬币一起弹出来。 他弯身取了捏在手指间,一回头…… 刚才明确说了让她老实点杵着别动的!什么女人,一不盯着就给他撒丫子满地跑皮球一样溲! 男人紧抿薄唇,视线四望来来往往的人潮。 然后,俊脸一定—— 五官何其阴沉…恧… 进站关口,纤细高挑的的女子单臂撑台,灵巧一跃玩杂技似的轻轻松松就越过了关闭的关卡。 “席……”秦穆之扶额,已经来不及。 果然,脚一落地就被两个地铁保安架住。 秦穆之深深地抹一把老脸:“……” 生活在特工世界里的女人…… 他脑仁这会儿都不是疼了,是裂!当这是她大香港吗?跳个地铁你家保镖随时在后面给你善后? ……**…… 十余分钟后。 地铁站办公室,门打开。 男人一脸面无表情出来。 “秦穆……” 脚步生风。 席子琳追,“秦……” “别和我说话。” “sorry,我一时忘了交通准则。” 男人气得身躯都热,摘了大衣拎在手里,一张关公冷脸走路。 席子琳默默跟在他身后,乖得也不吭气了,守规矩地看他的动作,站在黄色线后面,两手指头相互抵着,懊恼又无措。 很多年没坐地铁了,还是读书的时候。 那时候跳关卡跳惯了,哥哥的保安成天跟在屁股后面,什么事都有他们解决,刚才看见那么多人坐地铁,一兴奋就忘记了,她无心的,不过估计这男人不会信了,以为她耍横呢。 这男人太丁是丁卯是卯了,非是跟着保安进办公室给挨训。 要按小辣椒的那套处事原则,分分钟就把保安给平了,许多不必违反规章制度的法子啊,比如,跟保安们抛个眼神什么的,行走社会,懂得运用已有资本,人是滑的嘛。 不过木头是又硬又糙的。 悲哀的发现,和木头先生在行事原则上,颇有不同呢。 没关系,慢慢磨合!向他靠拢!谁叫这是她爱的男人呢! ……唉,都还想着要改善在他眼里的女狂人坏印象呢,结果又败一笔~~~~(&gt0<)~~~~ 暗暗捶头,下次一定要变温柔小女人了,不能再让他‘讨厌’了。 呆头呆脑跟着他老老实实进了车厢。 秦穆之站在玻璃门侧,席子琳也想跟着挤过去,奈何人太多,生生被冲在了两个人的后面,与他隔脑袋相望。 地铁嗖嗖快速行驶,玻璃外一片漆黑,车厢明亮,席子琳费劲地穿过重重脑袋,盯着玻璃上映出的男人鼻梁,挺拔像那山峰,黑色硬朗的线条在玻璃上一动不动,极是有型。 她默默抿嘴,肉橘色的唇角轻翘,等他视线沉沉无波地扫过来,席子琳晃开眼睛:我没看你,没看你喵…… 秦穆之内心翻一个白眼,长腿岔开一些,单手插袋,另一手臂弯着大衣,站的笔挺,车身晃动,他纹丝不动,像隐了一般是尊俊朗的雕塑。 这基本就是不给她任何搭话的机会了呜。 还在生气呢,小心眼。真是不会和女孩子相处的一块破木头! 不晓得在哪一站下,问他也是热脸贴冷屁股,席子琳微微转搁角度靠着柱子,落下眼眸。 车外黑黝黝的,偶尔闪过飞影,这意境不知怎么的叫她想起几年前一桩不算特别的暗杀任务。 目标‘甜豆儿’长什么模样她已经忘记,记得雇佣方那边的资料写着这个男人很恶心,爱欺负幼小女孩,当时她年轻气盛接这种社会清道夫的工作甚至不要报酬。 午夜,就在安静的地铁车厢,微型细针,一秒钟而已,甜豆儿丧命。 职业生涯中,许多这种一秒钟,一条条人命葬送在她手底下。 席子琳仰头,盯着车顶眼神有些茫。 其实这样的生活久了,早已没了头几次执行任务的刺激紧张和成就感,便是麻木,为何当初执着? 可能是从小跟随大哥养成的飘摇生活模式吧。不变强,就是被杀的下场。 到了后来,就成了她人生的一种寄托,有些可怜,只会杀,只会接受任务,完成任务,如果不给她工作,不给她危险,她干什么? 可是现在…… 她微微侧头,朝向那英俊的方向,心底有些动容。 现在,她发现了另一种比杀人完成任务美妙许多的事,叫她心脏会为之悸动的,这么一个男人。 ……**…… 发呆不过一分来钟,席子琳就察觉不对劲。 车厢很拥挤,她的身子周围都是人,不过,后腰下面那触感不对。 她微一扭头,琥珀色的瞳孔便是刹间诡冷下来。 瞧着那只恶心的男人猪手在自己腰下来回,她视线上移,身后站着一个比她矮半个头的瘦猴子男人,秃顶,戴着眼镜都遮不住眼镜里的萎琐。 见他神情兴奋,呼吸一会儿加快了些。 席子琳真心懒得理这种渣,转回脑袋,闭眼一秒,女人手臂蓄了力气,一个侧身往后一拧。 瘦猴子男人痛苦一声嘶叫,席子琳冷脸,扬起若有似无的笑容,两人距离近,她还没完,膝盖一曲。 男人痛哼绵长,躬身倒地。 这个过程不过五秒钟,周围人甚至都没察觉。 女人细长的腿一踩那秃顶脑袋,伸手撩了下长发,原地转回身。 视线一撇,却瞧见玻璃门那侧,挺拔的男人身影也转身回去,轮廓刚沉,见他手臂是往回收的姿势。 席子琳眼珠子一转,抬头就拍她那个大脑袋,艹! “……”席子琳你这个笨蛋白目蠢瓜瓜!! 刚才正义的木头先生是早就看见了要过来给她英雄救美的咩? 扶额,懊悔莫及。 尼玛说好了要在木头先生面前变柔弱女啊!结果一来事儿反射性还是一副女狂吊样…… 席子琳咬住嘴肉,真心想把自己拍死拍死…… 白生生错过一次被木头先生呵护的机会,木头先生想必都十分尴尬吧,本来要救她怒踢萎琐男的,结果她这么汉子…… 大脑袋又是懊悔又是想着补救,眼仁儿溜溜儿地转,然后,被自己简直神级般的智商拜倒! 席子琳你简直不要太聪明啊(*00*)!! 等了等,等木头先生回到原位,车厢短暂sao动安静。 席子琳长腿一动,那刚站好准备溜的瘦猴子一僵,后衣领被人拽住。 他回头,眼睛惊悚瞪,明艳冷冷的女人脸微微一笑,男人唔唔更不敢出声。 席子琳把人扯回自己后面,决定速战速决,眯着眼睛冷声吩咐,“刚才对我做的,等下的我命令,再做一遍。” “啊?”瘦猴子男人懵了。哪里敢,“小姐,我错了,不知道你这么厉害,求你放过我……” “别他妈啰嗦。”她烦,拎着这人挤出来几步,低声咬字:“不照做就把你放警局去!你站着个位置,等我眼色一来,你手就放我腰上,然后往下,动作要大一些,没关系,我不会再打你。但是一定要明显,要让那边那个高个子男人看见,听见没有?” “小姐,我不太明白……” 席子琳暴躁!真没见过这么蠢的男人,就这蠢的还敢出来扰女人? 她只好又重复一遍,这男人还不明白,叽叽歪歪:“小姐啊,你说的是让哪个男人瞧见我莫你的屁股?” 席子琳:“……” 真心想捶死这个啰嗦精!不耐烦地伸手一指,“靠窗那个最高最帅一脸正义之相的!!” “没有啊。” “什么没有!明明站在那……”席子琳要烦死,余光扫过去—— ……咧? 视线四晃,秦穆之人呢? 不刚刚还在那杵着呢么,人高马大显眼的,怎么瞬间就没影了? 席子琳左看右看,视线越过人群往前看—— 冷不丁眼前瘦猴子男人朝她眨眼睛,怯怯乖乖挤嘴,“小、小姐。” 席子琳大脑袋这回转的挺快,瞪着的眼睛迅速缩回来,然后……视线往后扭着抬头—— 妈个几……!!! 天崩地裂。 头顶硕高的阴影沉沉落下不动,不知道那番精彩的对话他是全部听见了呢还是全部听见了…… 男人刚毅冷峻的五官,安静。湛黑的瞳孔,安静。 看了她三秒钟。 席子琳在这三秒钟里闭了眼睛咬住舌!苍天赐我一死,苍天赐我一死,苍天赐我一死。 叮咚。 地铁靠停。 挺拔的男人身躯,淡淡随人群转身,走出去。 席子琳睁开一条眼缝,再睁开另一条,一脸的血糊満,一张圆尖尖的红日,囧着,窘着,小额头青筋欲裂。 见他在人群里,背影高大越来越远。 最终,惨绝人寰的席小姐跺一跺脚,迈步。 旁边瘦猴子男人:“小姐,你这腰我还摸是不摸啊?” 世界寂静五秒。 席子琳静静的抬脚,霹雳哐啷,外头人只见车厢里一只皮球在两车壁间弹来弹去。 世界安静了。 她走出去。无声的泪,满地的冰,她的世界,恐怕从此也安静了。 什么叫做,不做死就不会死,and,被自己蠢哭。 ……**…… 秦穆之脚步慢,故意放得。 没有回头,视线余光和听觉能感觉到身后不近不远跟着人。 男人是一脸面无表情,不过此刻内心戏,有点复杂和鸡飞狗跳。 走出地铁,穿过马路,来到对面的商业大楼,感觉不到身后轻若游丝的脚步声了。 秦穆之台阶上站定,顿了半分多钟,终究是回头。 离他五米远的圆形广场花坛外面,女人见他看过来,嗖得低头双手捂住脸,僵直不前。 他拧眉看了一阵,忽而淡挑眉峰。 他倒转身,下台阶,长腿一步一步迈得慢,脚步声却沉,朝她返回去。 距离越来越近,那杆子一样的小辣椒是越来越不安,僵直地杵着,等他一米开外的时候,弹地一下她跳回花坛上,捂着脸摇头尖尖乱叫:“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你站住,秦穆之你站住了喂!” 秦穆之站住,双手好整以暇地附在身后,站得笔直,沉眉一副严肃样子,薄唇却似有似无是一勾。 刚才在地铁车厢里不是又神气又鬼畜的,还逼着小流/氓莫屁股呢么。 这是得有多能作。 这会儿跟他跟前,知道要脸子了? 自己把自己糗成这样…… 男人端端正正一张面孔,这会儿都有点哭笑不得,瞥她一眼,长腿换了个姿势,他点烟,看她可怜的,给她时间吧。 等一根烟抽完,那傻兮兮还捂着自己脸,也不怕窒息。 他走几步捻了烟头,拧着眉宇朝她走过去。 又是乱叫:“喂,你不准再靠近了!” “把手放下来。”——低沉的命令。 席子琳不干!没脸见他。 秦穆之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在女人面前,他自认为已经百分之二百的耐心了,平时带兵,他根本不会说第二遍。 “给我把手放下来!”他伸臂一拽,席子琳运气也敌不过他的。 男人沉脸俯视,“呼气,吸气!要把自己憋死?” 席子琳一得空,深深吸了几口气,瞬时肺腑通畅,一张通红的脸抬起,大眼仁儿偷偷扫他半眼,呜呜一声立刻又抬手捂住眼睛。 真是没脸见他啊…… 秦穆之烦,啪地一下又给她拽下来,她犟,还要捂,他干脆把人拎过来桎在自己怀里,捏起她的下颚让她抬头,瞪着深邃的双目就盯她。 她漂亮的浅色瞳孔,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浅了,里头很多颜色一样,闪闪的,泛水光的,总之一直在躲他。 着急的嘴里嘟囔不要看他,不要不要,小脸憋得通红通红,褐色的浓密睫毛,卷翘的一直在扑腾。 这个害羞到不行的样子,他没见过,联想到她地铁里的‘壮举’,她头顶,忽而有低低的一声笑。 席子琳一僵,气恼推他。 推不动,这人铜墙铁壁,箍她更紧,两具身躯互相的一撞,席子琳听得他沉搏的心跳,一愣,不敢动了。 男人视线定了定,盯着她看得有些深了。 抬手的动作是不经意的,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又敲了一声,“傻不傻。” 话出了嘴,秦穆之神情一顿,蹙眉拧开视线,转身就走。 男人的背影,僵直僵直的,薄唇紧抿,大概觉得刚才那一幕很诡异吧。 而身后,席子琳却是惊呆了,张着小嘴儿半天缓不过来。 她眼睛亮亮的,简直有星星在里面跳啊跳,呆呆的慢慢举手,放在刚才他碰过的头发鬓角那里。 呼呼呼,好像还有热气呢。 心里那种滋味她好陌生,很难形容,就好像在星巴克用下午茶点的一份甜品,太腻了,入嘴一小口甜得她啧啧牙齿眯起了眼睛,一晚上都不用吃饭。 木头先生摸她的头了,还疑似宠溺,又有点僵硬地骂了她一句,傻不傻。 哇哇哇……嗷!刚才地铁作死的一幕是不是误打误撞,在秦先生眼里她变得又蠢又可爱了呢? 不行了,她美得就不行了。 曲腿一个天鹅舞标准站姿,旋转一圈~!蹦跶蹦跶跃进大楼,扑到那高俊的身影旁,喜滋滋的伸手捞男人的臂弯。 秦穆之侧眸一瞥,一张死鱼脸,身躯立刻往旁边挪。 那女人咧了肉橘色的唇儿,朝他抛眼神,声音嗲得像化骨散:“矮油,秦先生……” “……”他七魂惊掉六魄,额角抽/搐,大步前行。 “矮油秦先生你等等我啦~,人家不认识路了嘛~……” 商场一溜的人想必都被这把作到死的声音引了过来。 秦穆之扶额,扶额,也是造孽,刚才在外面鬼打了墙了,手痒什么你摸她脑袋!!就算她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头发翘起一撮该死的混血脸蛋十分诱人,你他妈也不该手痒,这一手痒,下场如现在,何其惨烈…… 这是沙漠里一头女狼,偶尔看起来像一只无害的小博美那是她月圆之夜的变身,其真实面目,就是现在,这么‘惨绝人寰’‘丧心病狂’‘生灵涂炭’,秦穆之。 那边某法国专柜,衣架后探出一个脑袋,琥珀色的瞳孔在光线下转的不要太滴溜溜,见他视线对上,笑,呵呵,笑,呵呵,把手里的蝴蝶结睡衣举起来,又把右手的枚红色少妇专用颜色款睡衣举起来,娇羞的,遮面的,眼睛忽闪忽闪眯眯眯:“秦先生,你喜欢我穿哪一套啦?是少女风蝴蝶结还是少妇专用枚红色呢?嘻、嘻、嘻……还是、喜欢我什么都不窜?” 咚的一声一根没点燃的烟嗖飞过去,直戳中光洁的脑门儿。 “啊呀这位尊贵的客人你没事吧!!”导购惊呼。 席子琳按住脑门上一个圆形的凹陷,铁青着脸再一看,门口哪还有男人的身影?! “客人,这衣服您要么……” 话没说完,人已不见。 专柜门口,席子琳小步追上,挽住双手附在身后的男人臂弯,“等等人家嘛!” “……能不能不要自称‘人家’,你不适合!” “哦!那等等奴家嘛,”抬眸媚生生的一眼,补一刀:“我的官人——啊!” “………………………………………” 秦先生表示,如果他有一死,一定是死在、今天。 445:武打夫妻:秦先生你终于夸我了!【6000】 事实证明,女人对于购物的丧心病狂,不管哪种职业,都、是、一、样、的!! 秦穆之……深深地感觉到鞋底板已经跑穿,跑穿!! 那边,高挑女子和店员叽叽喳喳呵呵哈哈还在继续,手里是一件又一件。 店员们:哇,小姐你穿这件好美! 某女人:哦?(摸脸)真的吗?……转过身拎着衣摆转一圈,目光水汪汪,秦先生你觉得呢?她们都说好看耶…溲… 木头先生:……一头猪穿着他们也会说好美!三十几岁年纪一把了,一点辨识能力都没有被人哄得跟朵大喇叭花儿似的,还是个超强女特工呢。 他就笑了。 昨天晚上掐他脖子的那股利索劲儿哪儿去了,秦穆之深深怀念恧。 扶额,青筋暴跳地起身,往外走,压抑着冰窖嗓音:“给我快点!!” 隐忍已经到临界点了。 木头先生没陪女人逛过街。 no,是从小到大没逛过街!! 生命三分之二的时间在穿军装,迷彩服,战士服的男人,你让他来逛街?拜托还是让他绑在十字架上,一刀挥过来吧! 席子琳跺跺脚,嘟囔嘴巴,店员看眼色没敢再拉单,把大包小包递过去,“美丽的小姐,欢迎下次光临。” 席子琳手上倒不吃力,不过拎着四五个袋子走路不雅观啊。 a市这‘落后’地方都不像香港和纽约街等购物中心,只需要选好,回到家衣服也就送到了。 她又瞧瞧橱窗外脚步生风的那男人,真是块没一点绅士细胞的木头,陪女孩子购物东西也不主动帮忙拿? 而木头先生此时也往后瞥了眼的,瞧见女人手里大小东西了。 他的脑回路里想的是,要换做一般女人,他自然帮忙,不过这种野辣椒女金刚,在他眼里,除了岛上那一回让他验证了她确实是个女的,其余时间里,哪像个女人家家了? 女战士,您就自己拿吧。 席子琳一脚恨天高踩进电梯里,有点生气,蜜色的脸蛋也拉着了,不愿意在他面前‘死乞白赖’,高扬着脑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互不搭理。 到了一楼,出来台阶,秦穆之瞬时觉得呼吸都要畅快一些。 走到车边,虽说沉眉冷眼,但还是给打开了后座车门。 席子琳心底暗哼,把购物袋撂进去。 男人一臂撑着驾驶座车门正要进去,见后头女人活动手脚,杵得笔杆儿似的不进车。 “又怎么了?”他真是要发火得不行了。 她也不太眼睛瞧他,冷冷气鼓鼓的侧脸,“还没买完。” 咚——男人大手pia在车顶上。 席子琳不敢看那张阴沉可怖的关公脸,低头盯着圆嘟嘟的指头,嘟囔嘴:“随你咯,你要走就走,明天肯定还是你开车陪我过来买。” 男人挺直的鼻梁,两缕青烟。 ……忍。 死烦人死烦人的东西。 见他上车没走,席子琳撇嘴角,尚且满意地坐进去,甜美友好的笑容:“司机先生,百货商城!” 还没坐稳,车呼噜一声飞起来。 她额头顺利地撞到玻璃上。 “……”睚眦必报的王八蛋! 开到商城门口,秦穆之不得不下车,理由是后面那个麻烦精不知道正门在哪里! 眼瞎了,那么大个入口摆那儿写着。 他心一梗,差不多也是心肌梗塞了,一忍再忍只想今天快点过去,把这玩意儿送回家快点的完事儿! 所以,当席子琳进了商场目光左右扫视,寻到目标,拽了拽木头先生的衬衫袖,指着一个方向让他去买指定商品时,木头先生也没拒绝。 他接过她手里的清单:小黄人gd1052,gd1253,gd1057…… 席子琳:“这些都是商品的型号,你给店主看就行!” “什么商品?”他还是半信半疑,问了一句。 “就文具商品。”她嘴巴快,“我要用的!排队好长呢,你快去。” 木头先生大步走过去。 排了挺长的队,前面叽叽喳喳都是小孩子,他忍了抽烟的冲动,拧眉举目等着。 轮到他了,给了清单,等了几分来钟。 老板叫他:“来拿你的东西。” 秦穆之走进店门里面,还没站稳脚跟,迎面扑来一股子毛绒味儿,还没看清,视线里扑过来的就是大大小小的一片黄。 他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头上一个,怀里一个,正要发火,店老板把最后那个掖到他脖子下:“从最小号到最大号,一共六个小黄人抱抱玩具,齐了啊。” 秦穆之:“……” 被小黄人围攻的男人,一动不动。 老板把找零塞到他衬衫口袋里,催促:“先生您快出去,后面老长的队伍呢。” 男人青黑紫色的脸孔,转身,扛着抱着掐着腿里还夹着n个小黄人,一步一挪。 店门口排队的小孩子眼睛亮闪闪的,时不时过来掐一下,打一圈,亲一口。 “哇,叔叔这么大了还喜欢小黄人啊,妈妈!” 妈妈拉拉小孩子,“嘘。” “叔叔是不是大变態啊,喜欢女孩子的玩具耶……唔。”被妈妈捂嘴了。 妈妈躲闪的也不敢看那张森寒男人脸。 男人艰难的挪出店门,抬眼瞧见数米远处,在舒服喝着奶茶的女人,“席、子、琳。” 席子琳扭头,一愣,紧接着,憋笑,瞧着满身小黄人,双腿夹着一个,成了萝卜腿走路的滑稽样子,憋不住了,捂嘴噗嗤笑出来。 男人:“……”嗖嗖冷风中。 “你过来。” 席子琳后退,拿出手机,狂照:“超级萌啊秦先生你这个样子……” “别拍……” 咔擦—— “别。” 卡擦卡擦—— “不准拍!席子琳你想死?!” 咔擦咔嚓咔擦—— 晃了晃手机,得意儿地笑,得意儿地笑,“秦先生你这下载我手里了,乖乖的一个个都放车上,掉了一个弄脏了你这照片明天就a市满城飞舞了哈~” 转身撒腿就跑。 “小王八你敢!……给老子站住,你还跑?!” 秦先生怒煞整个商场,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了,就那个走路姿势,一个不敢掉的挪出来,车门打开。 他铁着脸一个一个往她身上砸!狂塞!出气。 在车外站了半个小时,冷静!!地上六七个烟头,最后秦先生才鼻孔青烟地上车。 刚打方向盘,手机响。 收到一张组合照,照片里是扛着一片黄绒的自己,张张黑脸,在抽、搐。每一张脸的旁边,都ps上一坨粑粑。 还有泡泡文字:秦先生的脸=粑粑 “……” 于是宽阔平坦的大道上,总见一辆黑色路虎突然急刹。 车后座女人精致蜜润的脸蛋,无数次扑到毛绒玩具上,一嘴两鼻孔的绒绒。 “秦穆之!!就说了句你的脸像屎,你一路给本小姐急刹……唔!”——有一个急刹。 只见一个静电中头发丝盘住全脸的黑乎乎脑袋,席子琳拨开头发,气煞:“秦、穆、之!啊——!”抓狂了。 男人慢条斯理点了根烟,吐烟圈瞧着后视镜:“高嘲了?” “……” 所谓斗智斗勇,你死我活。 ……**…… 闹到夜幕降临,黑色路虎在十字路口停下。 席子琳和他斗得困意来了,迷糊糊地听见他在接电话。 过了会儿他挂断了,抽了根烟就下车。 她被满车的抱抱枕挤得半天没脱开身,抬眼一瞧,车后面另一辆车停下了,下来的是他们家的司机。 说了两句,秦穆之把路虎的车钥匙给司机。 席子琳瞧见他要上后面那辆车,赶紧打开车门,叫司机:“师傅,过来帮忙一下。” 她顺利下车,跑到后面拦住那开车的男人,“你丢下我?” 秦穆之沉着脸探出车外,扔了句,“司机送你回去,我有点事儿。” 哼,什么事儿!不就是跟朋友喝酒,电话她都听见了。 对于他的朋友,席子琳想趁这个机会见见。 急不急的她不管了,他的生活圈子,得她想办法了解。靠这个男人主动,那等下辈子去了。 “秦先生,你去喝酒玩乐不带上我,不够地主之谊吧?”她挑眉。 木头先生皱眉脸沉,不太会撒谎,这下也否认不了。 本来简子俊他们约,他去也行不去也行,想躲这个女人躲不急了,爽快答应下来,这下她也要跟着,他一下子不爽半截。 还去个毛。 偏偏这时简子俊电话又来,催他了。 秦穆之哼哼一声的功夫,那女人大街上展现缩骨功,从他后座车窗钻进来了。 男人只好黑着脸开车。 席子琳哼着歌把包包里今天扫的战利品拆开包装,气垫bb摁了摁,“要见的是你什么性质的朋友?普通还是好友?秦先生,一共几位?” 秦穆之冷瞥了眼后视镜,“安静点能不能了!” 她嘟嘴,有点委屈,“你跟我说明白了,我就好决定易容个什么妆啊。” 头头是道,职业素养很高,“比如是你的好友,我就朴素点,豪华的场合那我的妆就夜店风一些,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这样,看甜豆儿偏好哪一型,这叫伪装,秦先生你大概不懂女特工这行。” 他嗤:“伪装易容,暴露轻佻,你们女的那叫什么特工,纯粹用身体杀男人,要没腰没屁股你们杀得了个蛋!” “秦穆之你这是偏见!我有枪法有武功有脑子,你说的这不过是辅助技能,让任务顺利加快完成。” 她眯了眯眼:“对我成见这么深?莫非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个为了完成任务什么都能使出来的女人?” 男人抿紧薄唇一副冰山,不做声,那傲慢的样子就是不置可否。 席子琳负气也不说话了。 果然对她误解挺深,她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毕竟大多数女特工确实是这样,身后有组织有z俯,像她这样自愿投身这种职业的很少,大多数小时候是流浪儿,很苦,因为外在条件和体格被人看中,加以训练,没有自由的。 来日方长,总会让他知道,自己可比他干净多了! ……**…… 最后也没等上他吭一声,席子琳根据身上的新衣裳简单易了易。 一个柔化了她脸部线条的淡妆,松垮的鱼骨辫,不出众,也不落土,总之不至于给木头丢脸! 跟着他进了酒吧,上三楼,暗花纹的洛可可地毯和壁纸,和灯红酒绿的酒吧不一样,这里很典雅。 她再次庆幸自己的整体打扮,适宜。 跟他进了包间,里头宽敞,十分安静。 十来个人,男的个个高大俊朗,女士只有三位,其中两位旁边有男士。 秦穆之进屋就在麻将桌上空着的位子上坐下,简直没当她存在。 席子琳在飘来不多的目光里,噙着淡淡的笑容走进去,这些人格调和层次一眼就能看出来,没有朝她不礼貌地打量的。 只有一个长得很甜的大肚子女孩,甚是好奇地多看了她一眼,目光对上,这女孩从男人怀里起身,大眼睛里都是善良的笑意,“席小姐吗?你不认得我,去年在香港,我先生和你大哥却是有一些事交流过的,我叫施润。” “你好!我叫席子琳,是秦穆之……家的。”——羞羞地挂了一下头发。 “四嫂!”施润嘴甜。 “哎!还不是啦…………不过你也可以这么叫!” 施润鬼灵鬼灵地瞧着面前是那种冷艳到了极致的漂亮女人,先前听说是个大女魔头,没想蛮可爱耶。扭头跟自家‘老头’挤了挤眼睛,萧雪政一脸的宠溺,太太估计在问他对这女人印象怎么样? 怎么样?萧雪政的印象仅止于,这是个女人,太太以为的女人,他都脸盲的,认不清是个好看还是不好看样儿。 席子琳眼观鼻鼻观心,在座的这些地位和身份都不简单,看起来,应该都是秦穆之亲密的好友。 秦穆之打着麻将,手气臭,连遭几个兄弟合力开玩笑。 腿骨被人一踢,他朝纪遇南一瞪。 温润如玉的男子噙着那么点浅笑,示意他往后看。 秦穆之听得那女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微微有些港式沙哑,很特别,而且普通话很不标准,歪到十里外了。 他揉了揉眉心,黑脸转过头,本想撇下她给她一个难堪的,一屋子人都不理你,叫你非要来? 没成想这女人本事挺大,跟谁都能打成一片,聊得热火朝天的,跟谁呢这是……这个跟她聊的也是个没眼色的,没收到他的信号吗! ……秦穆之定睛,瞥见了施润,俊脸一黑,傻弟妹你个自来熟,理这女人干什么! ……再一瞥,爱妻狂/魔萧五爷要笑不笑地那么淡淡看过来。 秦穆之一脸的屎也只得忍住了。 ……**…… “sorry,聊得太尽兴我一下喝多了果汁,去趟洗手间。”席子琳站起来。 施润在丈夫的呵护下,慢慢转了腰身,“子琳姐姐,出门左拐哦。” 席子琳出来包间,靠着墙闭眼一秒,那满心的欢腾劲儿表现在脸上,暗暗比了个yes! 成功打进他的友人圈子,还和他最好的兄弟的妻子成为了朋友! 好棒啊席子琳! 离攻陷他又近了一步! 满心欢喜地从洗手间出来,准备进包间把另一个看起来小家碧玉一点的简小姐也勾/搭一下,没成想福祸不预,一帆风顺的席子琳惨遭一个跟头。 说起来也是对方作死。 等一大票人闻讯出来包间时,席子琳远远瞟到脸孔阴沉的秦先生,立马躲猫猫。 简子俊又在做讲解人,叼着根烟啧啧:“事情也怪不得席美女啊四哥!是我这位朋友看见美女就手痒的习惯,当时呢席姐姐走在前面,背影太妙,我和成子在后头同时瞧见了,我琢磨这美女背影有点熟悉啊的当头!成子已经跑过去摸了一把席姐姐的肩,手没碰到就被敏锐的席姐姐一个过肩摔从这里摔倒那里,就电梯门口,然后肋骨断了腿也折了……” 秦穆之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女人能不能给他消停一秒钟?! 没得法,几个兄弟把差不多残了的成子抬去医院,酒局牌局都提前结束,各自回家。 席子琳趴在柱子后面,等车里的男人抽完了烟,才猫着身子上车,默默系安全带,抬头偷瞄一眼:“对……” 嗖的一声,车轮摩擦过地面,往前飞,盖住了她的道歉。 她心里尴尬,同时也委屈。 不能怪她啊,干她这行的走到哪里防备心都重,感知尤其灵敏嘛,何况那个摸她肩的男人,她又不知道是他的朋友。 看着不是什么好鸟,想搭讪你正正经经走人家前面问好啊,这种她当然就不分轻重咯。 不过,还是损了他的面子吧,今天这么多朋友在,她这么暴力是不是给他脸抹黑了? 夜晚,车停在机关大院。 席子琳下车,跑几步到他身侧,低声叫他,“秦穆之,你那个朋友我去医院看他,医药费我也负责,你就别生气了,下次我不会再给你丢脸。” 态度放得很低,她眼底都有雾气呢,三十几年都是被哥哥宠着的。 没想到爱上一个男人,她也低到了尘埃里。 等了半天,眼前一身清寒的男人低头,“你没做错。” 席子琳讶异,抬头。 他皱着眉头,院子里的灯不够亮,却把他的轮廓线条照得很清晰,冷峻严肃,公公正正,“那不是我什么朋友,简子俊的狐朋狗友,我的朋友里没有随便搭讪女孩子的,你的做法没有不妥,该自我保护。” 席子琳愣愣地瞧他,心突突地跳了,这么一个也还蛮讲道理的男人,原以为他会气的只嫌她丢脸呢。 她又给点阳光就灿烂了,汪汪汪地就要朝她扑过去,饿女:“秦先生你夸我了!这样子直白地夸人家真的好吗~~!妈妈穆之他说我棒耶!秦先生是个讲道理的人,可爱又木,我的男人我爱你~么~~~” “耳聋?!老子不是夸你!滚,一边去别舔我你是狗?!……艹!” 避之不及,闪进门里狂躁吼:“带着你的几个破箱子回你的香港!赶紧的!!” 烦死。 他的吼声完全被无视,那破东西不知道是有多高兴,手舞足蹈进屋的。 母亲肖云在厨房门口就被她抱住,人高马大地欺负他妈,缠死人了。 秦穆之绷着脸跟客厅里团毛线的奶奶打了招呼,没见老头,待要上楼,那边肖云拉开席子琳,“行,妈都知道了,你俩今天出去玩的开心,子琳,你先在厨房给胖姐打打下手,妈跟穆之说点事儿。” “好嘞妈妈!” 肖云走过去,秦穆之咬牙切齿,“妈,你是谁的妈?!” 被这女人叫几声就唬弄的一口一个妈的,他冷脸,“明天我就把她撵走,你和奶奶谁也不准拦……” “穆之。”肖云脸色不太对,看了眼儿子把儿子拉到偏厅。 “怎么了?”秦穆之观察母亲的神情,静声问。 肖云瞧了眼楼上,过了会儿才轻声说,“儿子,穆青回来了,和你爸在楼上书房。” 秦穆之感觉周身的温度骤然刺冷,知识一瞬,他眼睫不抬,“外头没见特别的车。” 肖云瞅着儿子,“车停在巷子口,一辆普通的沃尔沃你当然没注意。穆青留一个小时就走,你回来这么大动静楼上不可能听不见,儿子,听妈的话上楼一趟,你俩是兄弟,哪有长仇的。” 秦穆之嗤笑,“他爷俩聊不完,我插一脚干什么。” 肖云拧他胳膊,“妈知道你喜爱清静是性子大,可你爸不见得这么想,他本来就对穆青偏着。你又叛逆,你就当为妈着想,穆青说什么使绊子的你忍一忍,当年那点事儿别成为你兄弟俩的嫌隙才好,家和万事兴。” 秦穆之点了根烟,眼波随那烟雾缥缈得有些冷,面无表情踏上楼梯一步,又停住,心回百转,眸底深沉寒意,忘了问母亲,秦穆青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是……带了人? 446:武打夫妻:席子琳,我不喜欢你,没开玩笑 从厨房门口探出脑袋,席子琳见肖云返回,放下手里的刨子眼瞅楼上:“妈妈,秦穆之的大哥回来了?” 听胖姐说的,正要多准备几个菜呢。 “你们回来之前的十分钟左右回来的。” 席子琳没开口,表情上的意思也就是客气,需不需要她上楼见一见? 肖云吩咐胖姐:“四菜一汤就行了,穆青工作性质特殊,行程隐秘又很紧,马上就要走了。” 席子琳琢磨,那不用上楼打招呼。 她转回身继续刨胡萝卜,胖姐刨出来的是细细一根根,她的都是‘小手指头’。 刚才听胖姐说起家里这位大少爷,胖姐口气流露出骄傲的情绪,依稀席子琳听得出来,秦家大少应该是在高级机密情报部门,还是个头儿,专门为国家处理要密事务的人。 席子琳眼里,大家都属于特工性质,她倒没觉得多了不得。 之前有段时间跟香港z俯有密切的几个任务往来,她对内地直属中央的情报组略有了解。 秦穆青应该是那个号称bu里的一个不小人物。 anyway!她男人是秦穆之,秦穆青什么的,长什么样子关她鸟事啦,瞧她多忠烈啊,秦穆之你个不识好女人的笨蛋! ……**…… 二楼书房门口。 壁灯的光线影绰出男人沉厚笔直的轮廓,秦穆之没做停留,直接敲门,第二声后自己推门进去的。 秦慕天的书房不大,一体式周周正正,不经意地一眼看过去,能看遍。 那伫立在书桌前跟他身量相当的男人背影,一身铁灰色修身西服,身旁无人。 秦穆之走进去,叫了声爸。 秦慕天皱眉,见他没叫房间里另外一个人,但心知两个儿子曾经的摩擦,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进来,你哥刚回来。” 书桌前那道身影转身,那是一张英俊的脸,轮廓线条没有秦家男人的太过刚毅冷硬,偏斯文,尤其今天架着一副金属框眼镜。 “穆之。”声音低而醇,带着笑意。 秦穆之沉了会儿,叫了声哥。 两个年轻男人站在一起,秦穆之身量要高一两公分,体型比之秦穆青更显壮硕,眉宇的锐气和秦穆青的不显山不露水,也有所区别。 一个是迷彩军裤军靴,黑色大衣,一个是西装革履。 秦慕天今天心情很好,叫两个儿子坐下,又打了内线让勤务员把棋盘摆上来。 “穆青,下一局,穆之你观战。” 秦穆青看了眼腕表,“爸,我得走了。” 秦慕天扬在嘴角的笑微微一定,叹:“时间也太快了。” “爸,” 秦穆天摆手,看着大儿子眼里的光彩,矍铄:“你忙我知道,好好为国办事,咱们秦家男人就该这样。” 秦穆青开门出去。 秦穆之看着老头旋过转椅,面对窗户,他没动。 老头的声音传来,“穆之,送送穆青去。” 秦穆之转身,又听老头说话,面对他时显少有的平静沧桑,“你哥等下直接飞日本参加九国会议,他代表的是国家,决议下个十年对中东和非洲有关疟疾药物供给,像他这样干的才是让我骄傲的事,不是说你不务正业,爸希望你进正统的国家部门,你本事不可估量,要借助正确的平台,跟你哥那样。” 秦穆之走出去,关上门,面无表情把手插进口袋。 男人沉毅的五官在光线下,那股子眉宇间的不羁就显露了出来。 怎么说呢,一切以秦穆青为标杆的事,他都不耻,偏要反向行之。 原因? 那就要从很多年前秦穆青进家门之后的某天说起了。 秦慕天把秦穆青带回家的那天,五岁的秦穆之踢足球一身泥巴回家,见到跟他个头差不多穿粗布衣裳的男孩,秦穆之在门口看了半天,最后把脚底下的足球轻轻踢了过去。 五岁的秦穆之浓眉大眼,不太爱笑,那天妈妈介绍了之后,他却对秦穆青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如秦慕天所愿,两小兄弟见面后感情就不错。 秦穆之觉得大哥很好,像妈妈夸的那样,懂事,会做家务,爱读书。 在他眼里,大哥更了不起,会做弹弓,简易的山地车,他没弹珠玩了大哥的口袋里总是一堆一堆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哥会帮他写作业。 秦穆青帮秦穆之写作业写到五年级,直到小学会考,那时候是五年制小学。 从来没认真学习过的秦穆之考了全校第一,秦穆青第二。 从校长那里发下来奖状时,兄弟两和第三名一起拍照留念。 那天秦穆之是高兴的,在学校里留意大哥的神情,也是高兴的,他心思粗单纯,便以为大哥真的是高兴的。 放学后他去游戏厅玩了一圈,回到家没有人,他在窗外鸟笼里偷偷养的一只鸟也不见叫声。 玩累了,他在*上睡着,是被一阵血腥味刺醒的。 后来,当他推开大哥的房门,那个时刻的记忆他保留了很多年。 秦穆青在房间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正伏在书桌前,杀他养的小鸟,并且他映在秦穆之眼里的侧脸,是的的确确享受而且在笑的。 秦穆之那天很轻地关上了门。 后来他思考过,也很快原谅了秦穆青,兄弟情义还在,大哥可能只是嫉妒情绪控制不了,从第一名落到第二名的落差。 初中的三年,秦穆之的学习成绩都是倒数,贪玩更不像话,经常遭秦慕天收拾,他性子闷,那时也太善良,记着母亲肖云教导,一个家的和谐要靠维系。 何况大哥别的方面待他不错,五年级那次,或许是个意外。 直到,二十五岁维和退役那年回来,他带回一个姑娘。 秦穆之才知道,五年级杀他的鸟不是意外,秦穆青这个人…… “穆之。” 秦穆之眼眸沉下,楼梯下几阶的位置,男人的手搭在楼梯栏杆上,指间是一根烟,镜片反光,衬得那双有些狭长的眼睛里,似乎还是那股子久未见面的笑意。 秦穆之顿了会儿,下去几步,与他同阶,“还没走?” 秦穆青递过来烟,他接了,听他说,“这次专门为你回来的。” 秦穆之掀了眼皮。 秦穆青笑,“上次爸遭调查时肖姨联系上我了,后来却听说你要结婚了,特地回来见见弟妹。” 秦穆之没吭气,心里好笑,想起刚才楼上老头为大儿子日理万机返家几乎要感动流涕。 “弟妹呢?听说是香港席家二小姐,你小子本事不小,哪儿,叫出来我见见。” 厨房那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一声没一声地传来,秦穆之抽着烟不经意下了一个台阶,站在正中转身,刚好挡住厨房那边的视线,他看向秦穆青,“大哥,似乎对我身边的女人,一个一个的,都有兴趣。” “不见得。”秦穆青表情倒没变,那点笑好像加深,摸了下嘴唇上的桔皮,眯眼说了句:“对她……其实我就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当年她为什么变心爬上我的……穆之,那时候大家都还不够成熟,这些年我有忏悔,对你我感到很抱歉。我知道你现在还有点接受不了,我也为此付出代价,美惠离开我远走国外,而我……” 秦穆之吸烟,前面的几句惹他心底都懒得发出什么冷笑了,他心底是很瞧不起秦穆青这类男人的。 阴云诡谲,心口不一,像个娘们一样,不过,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有本事爬那么高吧。 一大口吐出烟雾,他掸了掸烟灰,语气似笑,“你不是如愿以偿跟她在一起了?” “没有。” 秦穆之嘴里的烟雾吐了一半,视线一凝,不信。 秦穆青盯着弟弟的脸,镜片后的眼睛,眼尾狭长:“现在她跟我不是一个部门,听说她目前还是单身。怎么,你和她没有联系,这么多年?” 秦穆之举烟,烟灰堆积,很快就要掉。 秦穆之捻了烟下楼,又停住转身,“听说席家二小姐美艳不可方物,我跟你说那些干什么,你一个快要结婚的人。” 大门开了又关,带进来的风从身后簌簌吹来,那截烟灰飘散,许久,秦穆之转眸,隔空扔了烟头进烟灰缸。 餐厅那边热热囔囔,女人脆脆的歪普通话哄得奶奶笑不拢嘴。 “秦穆之!吃饭来啦!”席子琳举着饭勺,探出脑袋。 见那男人捻了烟,双手插袋要上楼,席子琳又叫他。 他恍若听不见,眉宇紧蹙,轮廓幽沉,那短硬额发下的眼睛有些怔忪出神,深深幽幽,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穆……” “你们吃,别烦我。” 席子琳嘟囔住嘴,愣愣的看着他一步一步,沉沉上楼,一脸的心事模样,怎么了心情很不好吗? ……**…… 一顿晚餐,席子琳匆匆遂下筷子,礼貌让长辈们慢吃,自己出席。 “这丫头,自己弄了十来遍的蒸蛋怎么一口没吃?”奶奶叫住她,“子琳啊,没事身体哪里不舒服吧?” “没有。奶奶,我上楼换件衣服。” 席子琳觉得爱情是一件挺烦人的事呢,心上人有心事,她也跟着有心事了。 心情都跟着那人,忽喜忽悲的。 难怪阿雅从前笑说,羡慕她,那时候的她,真不知道爱情是这么令人甜蜜又烦躁的东西。 她趴在那人房间门口听动静,半晌没见动静。 席子琳皱眉,从酒吧回来时不还挺好么,刚才在书房里又被老爷子骂啦? 可是晚餐桌上,见老爷子心情不错啊。 席子琳回到房间,想不出个所以然,转来转去的,最后脑瓜子一蹦,下楼,溜到后院。 他房间的窗户开着! 他就在窗边站着! 席子琳要叫他,止了声音,见他目光悠远望着远处黛青色起伏的黑夜轮廓,手机攥了手机,时不时低头盯着屏幕,眉宇深锁,从没见过他也有忧郁的心事模样。 席子琳在花丛里蹲下,拄着下巴静静地看他,这时候的他,很令人捉摸不透,有些深沉。 也不知道他盯着手机多久,等他收了手机打开窗户时,席子琳脚想躲起来,脚有点麻了,该死的,就那么蠢蠢地被男人的视线发现。 她举起双手,“……hi……” 那俯瞰的男人,收了脸上的沉思,一脸面无表情盯着她。 她站起,尴尬,“吃的太饱,院子里走走。” “这是杂草丛。”秦穆之冷眼,扫了眼她周围。 “我就喜欢草木深深的!”席子琳扭腰,大口呼吸,“夜晚空气这么好,你也下来嘛透透气,哈哈……” 啪,窗户关上。 “……”——真是铁面无情。 哼,她继续扭她的,抬头一瞧,那人并没走,冷沉沉的视线还在看她,似乎要看看她有多无聊。 行!歌舞博君一笑,不把你逗乐我席子琳没本事了还! 从恰恰操到三只熊,再到骑马舞小苹果,一溜儿给跳个遍,夸张的动作夸张的表情,终于,楼上窗户后那张正板板的面孔,冷硬的轮廓线条绷不住,打开窗户一吼:“行了,这些耸屁股的动作从哪儿学的,有碍观瞻简直,成何体统!” 她满头大汗,朝他吐舌,见他忍俊不禁了,也跟着心里头乐嘻嘻了。 她都觉得自己病了,傻不傻呀。 男人安静一阵,再度低头,视线在这夜里落在她俏尖尖的脸蛋上,几许深沉,道了句:“你上来。” “我?去你房间?”女人不敢置信了,那欢乐的小尾巴在屁股后面摇啊摇,一边转身跑一边嚷:“马上马上!那老公,我今晚是不是就睡在你屋子里?” 秦穆之满头黑线,揉眉,无奈都已经成为习惯。 其实席子琳就是开玩笑啦,见他一晚上心情低落嘛。 进他房门后,果然看见一张黑炭脸,是平常的模样了,她嘻嘻就抱住他手臂,大眼睛忽闪闪猫一样蹭:“老公,叫我上来什么事啊?” “挨上来干什么,那边坐好!我有事说。”被嫌弃地又是一丢。 席子琳挑了他枕头边的位置,坐下后手就偷偷地摸他的枕头,一下一下,仿佛摸到了他的俊脸一样,那上面有他的味道~ 脸粉粉的,抬头望她,声音也跟猫一样样儿,“你要说什么啊?要不你也坐过来,近一点好交流。” “……”秦穆之面孔阴沉,耳朵已经习惯了,没当回事。 男人站在屋子中央,高高的身量挡住了头顶的光,那泄下的白色光线把他的五官照得亮而锐,也格外的冷,他俯视着过来,看着她说的,“席子琳,我没开玩笑,你也不要充耳不听,我不喜欢你,不管伤不伤人,这是事实,希望你听明白,自己回香港。” 席子琳在笑的脸,慢慢笑容收了起来。 他的脸是什么样子,她看得清楚,这次好像真的不同,他严肃得有些不近人情,说不喜欢她。 如此直白,也真的伤人。 屋子静静,呼吸都听不见。< 447:武打夫妻:其实你挺漂亮【6000】 屋子静静,呼吸声都听不见。 秦穆之看着她垂下头,视线不晓得在看什么,脸色说不上好不好,冷不冷,很安静,和刚才的可爱热情判若两人。 看得出来她情绪受波动很大,她高兴时的样子很明显的,小鸟儿一样。 男人眼睫眨落,心里头不是没有丁点波纹的,她没心没肺时笑容好看,比现在这模样好看。 但他迟早要说,他性格死,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会模棱两可,更不会像其他男人那样似是而非不点头不拒绝,享受追捧。 当然,让他急于开口道明的原因,秦穆之不否认和今晚秦穆青的聊天有关,打开了的记忆,重拾起的往事,还有那个女人。 原来一切都还没忘干净,原来他仍旧不甘心。 他又要说话,她摆手打断,非常利落。 秦穆之抿唇,盯着她。 过了大概一分来钟吧,这样的死寂时间,直到她胸腔里实在憋不住,呼出口气,她把视线抬起来。 蜜色的脸蛋上笑容,没了,目光很锐,她审视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脸很久。 接着,她慢慢扯了扯嘴,骨子里的骄傲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沉落。 琥珀色的瞳孔却到底氤着雾了,轻嗤一声,“跟你这人说话真没意思。木头一样一板一眼,太难讨好,更别说笑了,好吧……“ 她耸耸肩,女人的脸精致而美,这时认真得那股子拧气又显出来,那是势在必得的霸气:“我也没开玩笑,秦穆之。我这人性格就犟,你不喜欢我,本小姐偏就要你喜欢。我没有柔情似水,我可以学,我太刚硬,那我改。人不能太吝啬,何况你单身众所周知,谁都有机会。再给我一点时间,半个月,半个月后你不动容,我自己打包滚蛋。” 她说完,再不给他开口的时间,长腿撩开房门旋风般就出去了。 秦穆之拧眉,思绪有些沉,烦躁,她没明白。 遇上这种越挫越勇的小钢炮,把恋爱当做任务来攻克的,他有些束手无策了。 她是没有谈过恋爱吗? 不太可能,秦穆之沉眉分析,从她颇为豪放的言行之举,还有她自身外在家世的优越条件,加上她的女特工工作性质,秦穆之认为,她应该很丰富才是,兴许就是因为自己拒绝了她,她越是不甘心? ……**…… 这天晚上的谈话,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翌日醒来,家里依旧有一只叽叽喳喳的鸟儿,精神倍倍窜来窜去,见他下楼就黏上来,说给他弄了蒸蛋。 秦穆之瞧她,昨晚有点担心她的情绪的,这么骄傲的一只大小姐。 可这女人比他想象的战斗力强多了,看他的神情没有半分的尴尬,抓他的手臂,“秦先生你盯着人家看干嘛!今天的我是不是格外美?嘻……因为昨天晚上被你嫌弃后我怒敷了三贴面膜!biangbiang~怎么样?!” 男人一副死鱼脸:用你担心个毛了,简直是九命猫妖拍不死了…… 捂脸,撒丫跑开,“奶奶,穆之他不要脸了大早就盯着我看!” “那是我们子琳美。” “矮油奶奶你不要把事实这么轻易讲出来嘛!您也美,等下我教你敷面膜!” “哈,小云你听听,子琳要把她的皇家面膜给我用呢……” 窗户外的晨雾分散了阳光照进来,圈圈绒绒,家里早餐飘香,欢声笑语。 秦穆之在楼梯口点了根烟,五官冷峻,视线深沉不由跟着那抹蹦跶的女人细影,看她闹,看她笑,怎会,自己的嘴角也跟着翘? 他一定是无奈极了,气笑的。 她的眉毛很是英气,面对你说话时会轻轻慢慢地挑高,那股子高高在上的贵气不是摆出来的,骨子里就有。 不得不说席城把这女人养得很好,骄横骄横的韧性,粗蛮粗蛮的可爱。 身边纯粹的东方女性,若说是小雏菊,那她就是浇了巧克力的太阳花吧,热烈起来的时候,能把你烧着。 她的冷和她的热,冰和火一样,有时的确能将人迷了。 收敛心神,他垂颈抽烟,再看向她时便又皱了眉,十五天是么,由她去吧。 ……**…… 席子琳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从没觉得时间这东西如此可恶,过得太快,她把浑身解数使得也差不多了。 心知这次的‘甜豆儿’不同以往任何一个能让她玩在鼓掌里的男人,一块木头,你要把他溶软,她大概在干一件挺神话的事儿。 不过她这人拧得她自己也佩服,心大,瞻前顾后畏畏缩缩那就不是她席子琳了! 那天晚上的豪言壮语,不到最后一刻哪能知道谁是赢家了? 过去十天了,那块木头虽说仍没动静,但好赖也没发飙赶她走不是么? 爱情这个烦死人的小东西啊,她查阅遍百度百科,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得执着,得死撑,得刷存在感! 对方是砂纸,可谁让你爱上的是别扭的砂纸呢,那你就得牺牲自己去磨砺他,满身的血你咬牙得吞下,把他磨光滑了,他就是你的了! 这句话,单纯的恋爱白痴奉为真理座右铭! 每当秦先生冷脸不耐时,席子琳就默念这句话,然后有了无穷的勇气,对他笑米米。 ……**…… 两个人都在算日子,这仿佛是一场赌局。 一个小眼神烈火热焰,一个深沉清冷旁观。 只不过,那冷眼在看的男人,有看到她转身时的黯然,有看到她偷偷为自己举拳头加油的可爱劲儿,也有看到她使劲浑身解数的辛苦。 秦穆之,渐渐地,眉头越拧越深,说不上来的不得劲儿,哪儿有点疼呢? 他觉得这女人,傻,他看得都累,他抽烟时总会烦躁地希望剩下的五天一眨眼就过去。 却在捻灭烟蒂时,又鬼打墙得产生相反念头。 第十三天。 a市滨江有一年一度的烟火晚会。 秦穆之大下午的就被奶奶电话轰击,从射击场不情不愿地回来。 入冬了,眨眼便是过年,家里屋檐都挂上了红灯笼,他回家时,胖姐一盏一盏给点上了烛心在里面。 他在两道红色的灯笼光影里走进客厅,待要弯身换鞋,被客厅里的打趣声儿引得一时抬眸。 那道像是精致手绘里走出来的纤细身影,让他眼睛一怔。 在楼梯半腰,她扶着扶梯,穿了细带的黑色绒面高跟,旗袍的高开叉让她走路很不顺吧,小心翼翼地,那么低头收颚,黑色长发盘起一个髻,漂亮的白色簪子上一个小铃铛,衬她蜜色的耳垂,走路时叮当叮当,那么端端然的,敲响在他心间。 奶奶说她:“我们子琳原来可以这么女人哟。” 母亲也面露痴羡:“这身旗袍我年轻时穿没有这么好看,腿不够子琳的匀称细长,线条儿也不够她俏,真美。” 秦穆之听见那里咚咚咚地发出一声一声沉撞,男人漆黑的视线一动不动,像被一定住。 他面无表情,拧着眉宇喉结动了一下,那视线便扫过她微微侧身时的腰线,有点可爱的小肚,他倒听说过,穿旗袍,还是有点小肚的女人穿了媚。 的确是这样,风情款款,她在他眼里美得有些收不住,是很女人,走动间像一条水带,是很美,颦蹙间安静如宜。 只不过换了身衣服一个发型,她又是另一幅惊天动地的模样,这女人,百变的吗? 她发现了他,看过来了,那抹了点亮泽的橘色小嘴,朝他弯弯。 有多艰难他移开视线,脸色霎时间冷硬不好。 席子琳有些郁闷这男人怎么见她就一副不待见的脸了,刚才进门时面色不还如常? 她扶着栏杆,旗袍走路十分不利索,俏生生地望那门口高大冷峻的身影。 肖云放下茶杯,“穆之你又晚了,烟火晚会七点半开始,这都六点了,万一堵车还得一个小时,子琳赶紧的披上大衣,包包妈也给你备好了。” “去哪儿?”秦穆之蹙眉。 “子琳听说我们市有焰火晚会嘛,她在日本看过。” “司机送她去不就行了。” 肖云看向席子琳,一掐子就朝儿子手臂拧过去:“你就给我当这个司机!人姑娘那么期待,你别给我拉着个臭脸!记得买水,买甜点,人多你护稳了她,看完了时间早的话去吃个法式晚餐,再一块回来。” 他哼哼,女金刚用他护什么护。 冷着脸把刚放下的车钥匙拾起,那女人就高兴了,小碎步扭着腰朝他走来。 男人把双手往裤袋里一放,冷峻转身,“看个烟火捯饬一身作什么,整的跟解放前歌女似的,大牡丹花。” 席子琳一抿嘴。 “你给我闭紧了,让你说的时候闷屁不放,数落人你倒嘴利!” 肖云头疼,别人家的儿子各个都会把女孩,就她家这块木头,怎么讨人嫌怎么来! 拉住小姑娘,“子琳你别听了,他就拗,心里指不定觉得你多好看呢刚才看得眼都直了这坏东西!” 小姑娘将信将疑,偷偷朝儿子看一眼,看得出来又高兴了。 肖云就喜欢席子琳这股单纯爽利的劲儿,孝顺,这些天把奶奶照顾地像年轻了十岁!好哄,一两句就又露笑脸了,还不造作,这种儿媳哪找啊,可遇不可求的,得抓稳了!偏是混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还给搬翘! ……**…… 一路上是没有交流的,席子琳泄气,料到了。 到了豪华观光游轮上时,时间正好。 秦家名义定的观赏位自然是正中间,木头先生依照母上大人吩咐,面无表情买来了水,甜点,照顾她很周到。 可却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周到。 只有两天了呢。 席子琳情绪有点低落,但他木头一块,你也别指望他察觉了,尤其他根本没注意你吧。 广播里主持人致辞,烟火大会开始,观看台对面的栏杆也开放了,席子琳站起身,身旁人大手攥她腕子:“人多,你坐着看。” 她心脏被他的触碰一悸,男人指腹上的粗粝让她眼睫颤,偏是嘴撅了起来:“你要坐着那你坐着!” 脱了大衣,往他怀里一扔,她舀着甜点走出几米,柳条儿般的腰身依在栏杆上。 嘭——嘭—— 席子琳惊艳抬头,天空绚丽一片,那些璀璨嫣紫的花火,像星雨一样落満她的眼底。 这样的颜色,无数人的欢呼,此情此景,让人容易坠入幸福假象中,而生无数感叹。 她想到身后英俊的男人,钢铁一般强悍,有力,正直,稳重,是她所爱。 她一生太过要强,向来鄙视男性,其实却在渴望一个比她更强的男人出现。这个男人能让她变软,变柔,像猫儿一样需要依附他,仰仗他而活。 血液和身体四肢都有些动容,她把甜点放在架子上,头额轻点,腰线摇曳,随着广播里的音乐,漫天在舞的烟火,轻轻地慵懒的也跟着舞动起来。 身后,男人黑湛的眼眸一动不动,跟随这黑夜里那抹精灵一样的曲线来来去去。 其实与她之间总有人来来去去,他却好像看不见那些遮挡视线的人一样,只看见她在跳舞,穿着旗袍的女人,那个背影曼妙得他眼角一阵灼。 他得承认,还真没见过穿旗袍比她穿得更好看更有味道的,该死的那身段子,花瓶的颈子一样,细是最细,丰沃是最丰沃。 也许是鬼使神差,长指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没敢开闪光,好在有光线,他拍了一张。 落下眼眸定在照片上,取得角度刚好在她背影的腰线上,男人的视线逐渐看得就移不开眼睛。 “秦穆之!” 他一吓,心虚得很,咽了下口水一脸铁青地抬头。 那单纯女人哪知道他偷偷干了什么呢,她朝他笑,瞳仁在夜光江水里闪闪熠熠,傲慢却又有着女孩的十二分羞赧,“喂,你偷偷摸摸瞅什么呢,有没有听本小姐说话?。” “什么?”他的眼睛闪烁,总不想直视她,大概,她的目光有多勾人她自己不知道。 她走过来,俯身凑他耳边,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唉,我说我真的很喜欢你,大木头。” 秦穆之把手机藏了,推开她起身,站远四五步,五官沉青看她半晌,转过身,该死的……鬼迷心窍他居然, 平息,他把大衣扔给她,语气冷冷,“看够了没有,去吃饭。” 席子琳跺脚,怎么了又!离他近一点说话也排斥!不是自己耳背听不清么怪谁! 恋恋不舍地边走边回头,最后盛大的放映来不及看了,他腿长又走得那么快,嘟着嘴委屈的跑过去,上了车。 他开车快,攥方向盘的骨节绷直了,不晓得什么事生那么大气,呼吸也很重拧着眉头。 到了餐厅时,他的脸色看着好点了。 席子琳抵达预定的包厢,赌气地自己点菜,菜上来她就开吃。 刀叉细碎的响声忽而被开红酒的声音压住,她抬头,有些讶然,“你喝酒?” 男人抿唇,不置可否地瞥来一眼,长指把高脚杯推给她,餐厅的光线暖而昧,衬得他那双古井般的眼眸似乎有深邃波纹在流动,看着她说的:“你也来点儿。” 席子琳倒是没所谓,能跟他单独多呆一秒,她都好喜欢,“ok倒吧!反正我挺喜欢红酒的。” “是么。”他低沉地哼了一句,脸廓刚毅,可能天生就一副严肃脸,到了哪里都挺正板,叫人看不出来旁的什么心思。 席子琳放下刀叉,干脆与他痛快喝起来。 好像今天他金口终于开了,话不多,可是有问有答,席子琳趁机问了许多关于他的一些事,都是小事,可她记在本子上,一直好奇想知道的。 酒过三巡,她又教他划拳做游戏,这个男人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没有严肃板板的拒绝并且教育她。 他有点笨,每次一二三五六都输。 红酒有点当啤酒灌的不受控势头了,两瓶很快见底,他眼角有点红,轮廓却更加俊逸,也许是薄唇也有点红了吧,看着越发让她心跳加快的迷人了。 “秦穆之,你不要再喝了,waiter端来的这个汤盅你吃一点,垫垫胃我们再玩。” 男人靠着椅背,长指间一根烟,掸了掸,他逐渐幽深的视线里,都是对面那多娇俏的小牡丹,她的旗袍上刺的是牡丹,缎纹的紫色很衬她,脖子是脖子,腰是腰的,旗袍太合身。 他不是想跟她玩游戏,这种幼稚游戏他有什么兴趣? 那他想什么?他眯眼抽口烟,一个成熟的男人敛下眼眸,眼底有一再的克制和自我控制,但他脑袋里却又飘飘然,抿唇总是沉默,那样又显得有些难以捉摸。 当他说要走,席子琳马上站起身,觉得他有点醉了,回家也好。 她开的车。 过了几个街区,车辆渐少,席子琳慢慢拐道,身旁闭着眼睛的男人却说,“窗户打开,你开到山腰,兜兜风,我头疼。” 席子琳看一眼那棱角侧脸,腹诽也不怎么能喝的特种兵先生! 她按导航,到山头,停下了:“到了,你要不下车走走醒醒酒?” 男人发出低暗的呼吸,似乎才醒过来,紧皱眉头起身,席子琳摘安全带,却忽而听得车钥匙被人拔走,然后中控响起的声音。 她扭头看他,他也不看过来,席子琳朝他喂了一声,他一直一个刚毅侧脸,许久,黑暗里,朝她看过来,那样不明的视线,有点深,沉默的,有些躁,似有似无,暗。 席子琳盯着他的眼睛,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心腾地一下弹咚。 她一动男人的身躯便倾过来,他手没动,阖着眼眸朝她低低说了句,“你穿旗袍挺漂亮,其实。” < 448:武打夫妻:滚【5000】 席子琳,呼吸一窒,浑身的血液就逆了起来。 她看着他,车厢里没开灯,车外的光线依稀进来一点,他的轮廓影影绰绰,棱角尤其分明冷峻,山是山峰,水是水颠,那种英俊。 他微垂脖颈,呼吸离她很近,席子琳落下眼眸,一时是吓住还是愣住,脸上晕热觉得空气霎时间稀薄不够用。 这个男人危险的样子她是第一次见,他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以为他满身正血只有五讲四美,家国和党呢,没成想…… 骨子里也离不了男人的那点坏,兜风的名义,开车到山顶,夜色里赞她美丽。 这人,其实忒坏。 她眼睫落在他健硕的手臂处,腕骨上有个军刀的刺青,血性又狂放的,她羞恼地心想,哪里不开窍了,歪心思藏得倒挺深。 默不作声的,还知道拔了车钥匙锁住中控,动作快得她来不及反应,不是早有预谋是什么? 男性浑厚站着酒气的呼吸近在眼前,逼得她可怜的小嘴儿小鼻渐渐缺氧。 她呼吸急促都快掩饰不住。 他明摆着不放她下车,意不在兜风,喝多了酒吧,那股子邪就从骨头里沁出来了。 幽幽沉沉的,看着她。 席子琳觉得没办法呼吸了都,接那么多任务当中也不乏被各色魅力的男人这样逮住在密闭的空间,何曾心跳快到要出嗓子眼? 她肌肉都是无力的,这种感觉,原来就是面对喜欢的人时才有的心颤,原来,叫她这般煎熬。 她想说点什么,可脑子里一片的白,距离脸颊只有几厘米的这个男人,他默默无言,想说的都在那双有点红有点混很暗很暗的眼底了。 席子琳真撑不住了,脸上的温度和直杆的腰都撑不住了,腰肢打抖往后仰。 那和她保持着几厘米的男人,仍旧没动,修长有力的手臂却稳稳捞住了她的后腰。 席子琳一缩,咬唇抬头,半明半暗里,他看着她。 她真不知道把自己这脸往哪儿躲了,不敢侧脸,不小心就会碰到他的下颚。 关闭的车窗阻挡了车外的风,连风都没有,车厢内空气逐渐变干,变热。 暧昧最难熬不过此时,彼此的眼睛点了火,敌不动我不动,只有呼吸,你盖住我的,我又盖住你的。 她一时忍不住偷偷抬眸瞧他,瞧见了那两道灼黑的潭又慌不择路低头。 等她低头,却又发现他朝她看过来的眼神更浓,盯着都不动了。 她又抬头,复再低头,一来二往,那燃了一圈的火倏地穿过了裂口,瞬时燎原。 她倏地捧住他的脖颈扬起下巴就亲了他一下。 男人呼吸一定,黑眸一敛。 她大口颤气,脸蛋多红她不知道,眼睛水汪汪地瞧他,手指发狠地攥紧了旗袍,一时脑热来得快,只觉得这样子的他迷死人不偿命了。 见他不动,席子琳挑眉,翩翩冷艳地歪着脑袋观察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孔,然后按住他脖颈,嘟嘴又是一口地亲。 眼睫眨落,仿佛在说:假正经你还装什么装? 仍是没动静,席子琳一时摸不准,离开些许想看清楚他的眼睛, 突然地身子被男人大手用力一抻。 嘴上一钝,呼吸被夺,她脑袋嘎嘣到车窗上,一时急急眨眼,唔唔地缓过劲儿,只瞧见男人紧锁的浓眉额角的青筋,耳畔那呼吸就像山间醒来的老虎猛兽。 他刚才那样子,的确,兽类无疑。 她心里头对他这股子霸道男人味很受用,可又拧眉,这人亲嘴的技巧未免也太渣,蛮力,一股子的蛮力在使,激动了那无穷的力气,布料嘶嘣的声响。 她翻白眼,阻止显然无用,前座的空间她能怎么动,该死,怎么跟妈妈交代这旗袍…… 不对,重点不在这笨蛋…… 席子琳抬头,这野人一头的血热,还懂得什么循序渐进了,分分钟就奔着要把她拆咯,她终于憋着力气手脚并用拴住了他。 结果显而易见是一声充满怒意的艹。 男人骨子里的天性,这当口谁脸色也好不了,那极差的一张脸孔对她,“你这女人不上道。” 咬牙切齿。 席子琳肩膀一哆,这人现在的面目何其恐怖,她手肘撑他脖颈,努力控制住他,瞧他急样心里头难免几分的女人得意,却没忘了冷静:“秦穆之,我得问你个问题。” “说!”——那是情绪极其恶劣了。 “你这有预谋有组织的把我拐这,这样对我你几个意思?” “什么几个意思?”——那汗一滴一滴地流,男人的烦躁自不必说。 她心想感情上真是块死木头了,可每次都要她说,推一下才动一下的,她也烦。 她偏就不愿意直白地问了,长睫眨动,夜色里琥珀的瞳孔水光琉璃,她变扭地嘀咕:“别了,你又不说清楚。” 男人那急促的呼吸就是一沉,眉宇皱得十分不悦,心情差看着她说话也不客气,“席子琳,你没意思!” 席子琳抬头,有些愣吧,看他要起,逮手抓住他脖颈,“你说清楚这话什么意思?” 他冷嗤,另一手按住她的静脉,迫她松开,湛黑的眼睛微冷而沉,“你们女人是不是就喜欢反反复复这一套?你没那意思你亲我干什么?” “我亲你是因为……” 他抢断,“都是成年人,也不是二十出头愣傻一个,大半夜的我是把你带到这儿来了,没存什么好心思老子承认!你反抗了吗?你亲了我,你不会不懂这代表什么吧。” 忽然的,她不想说话了,静静看他。 男人一身的汗而不顾,紧绷的背脊夸张的那些虬龙般的肌肉线条,他叼着烟,穿上衬衫,夜色里那侧脸的棱角明明灭灭,一抹冷嘲勾在薄唇,仍时那轻嗤的语气回头瞥她,“我给了你时间的,那些时间足够你从我手里夺下车钥匙开门下车。你既然有那意思,半途又犹豫给谁看?在别的男人那里你也惯使这招?他们受用?sorry我耐性不好,行就行,不行我也并不是就忍不住……” 啪—— 巴掌响起的声音猝不及防,车厢里安静,车外更安静。 因此显得这一巴掌的声音,格外脆响。 男人刚毅的脸撇向一边,极度阴沉。 席子琳收手,她的眼睛很亮,这么亮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脸,刚才还觉得迷死人了,现在却陌生的她像是不认得。 慢慢地,笑出了声,那双熠熠的琥珀色瞳孔里,一株一株冰花绽放,静静而凛冽,这个女人不说话时的样子恐怖程度不输男人,那么轻的笑声,听在人耳朵里,无由来地渗。 她偏过头去,视线对准他的眼,特别安静在笑,“所以你今晚上就是想谁我。身上有火,要败火。” 秦穆之紧皱眉头看她,喉结糙动,没吭气。 这火,由她而来,面对她不受控,心里烦这股子克制不住才去喝酒,可越喝,她曼动的身影越是晃在眼底,情况越坏。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也许不用解释,男人的本性,都有见不得光的那面。 席子琳攫住他的下颌,手上力度不重,秦穆之却在她的眼神里不能动,那是在她眼睛里没有见过的神情,寒彻入骨,却夹杂伤心,自嘲。 她笑得眼睛都弯起来,那水月氤氲的眸子里,一层一层冰封,“我太可笑了,是吧。” “秦穆之。”她轻轻晃动他的下颚,两下,松手,呵呵轻笑起来,笑够了,冷冷静静:“我亲你,是因为我爱你。” 他盯着她毫无异样在笑表情,忽然心里头被什么撞了一下,什么东西一划而过,但他抓不住。 他拧眉,要抓她手臂,这女人拽起他的外套一抽,他的手臂刺痛。 席子琳披上外套,浅笑看他:“但显然我爱你,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并且还是个巨大的笑话。” “席子琳!”他恼,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喝醉了,他只是,他以为她不在乎的,男女这些,她应该通透…… “你想碰我?”眼眸轻转,她还是笑,嘴角却冷煞如霜:“你秦穆之算个什么东西。带队接任务这么多年,我是放纵,男人那么多,你不过就是那一百多个里头很不怎么样的一个。” “席子琳,我抱歉,你别说了!”他脸色沉黑,这会儿突然地却知道了,她并不是那样的。 因为这个在笑的女人眼里,有泪,委屈的,倔强的,一丁点不肯表露,一股子杀气。 他心里的恐慌他自己都意外,反手要擒她,席子琳抬腿,男人不妨,身躯连着整个车门轰向地面。 秦穆之按住肋骨处,心知是触她底线了,下手这么狠。 月夜沉沉,他心慌意乱,醉意又让他使不上力气,等缓过劲儿,已经看不到她人。 “席子琳?席子琳!” 他捂着胸口往山道下奔跑,几百米外看见了她。 他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喊她的名字,跑过去狠狠攥住她的手,柔在粗粝的掌心,“我混了,我喝酒了,子琳我……” 腰间皮带一紧一松,紧接着额头上冰冷的硬杆。 是他的枪。 这月色清辉如洗,衬得女人俏蜜色的脸蛋上,那两行一动不动的透明液体,像霜一样白净。 她眼睫不眨,抵着他额头的枪磕得他脑袋后仰。 手指阖动,枪上膛。 她只吐出了一个字,“滚。” 秦穆之一动不动,望着她。 枪扔到一边,她的背影特别直,冷煞得一接近就要被冰刺死一样,一会儿,影子消失。 男人的眼里,只剩下那晕白的雾,夜色里,一缕一缕朝他刮过来,冷风刺骨。 ……**…… 这天晚上城郊的山下马路发生了一起案子。 警察赶到,只剩下车主,车主手里一张卡,描述说开车经过看见一个高挑美女拦车,以为是要搭顺风车,男车主把车停下,却忽然地车门被女人抬脚踢开,人被拽下来。 他惊慌失措要去抓她,女人朝他摔了一张卡,这时候才看清楚她的眼睛很红,普通不标准,特别冷酷,说借车,卡里有三十万,买车和医疗都够了。 警察问那女人去向,车主一指,“开车跟飞一样,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了,看着好像会功夫。” 当晚,市区一家酒店走进来一个穿男士夹克的女人,很高,头发一个发髻簪着。 前台小姐说抱歉香港的身份证内地使用需要凭证。 这个面目看着很恐怖的女人摔了前台所有东西,强行入住了一间房间。 警察很快赶到,开着喇叭在房间外面朝里头喊话。 席子琳把水开到最大,头浸到水底下,浴缸里的水很快满溢,流出浴室,整个套房的地毯全湿。 外面的警察看到水流出来了,费了很大劲却还是撞不开门。 正挤做堆合力踹,门从里头一开。 一堆人摔在门口,里头露出一张女人的脸,头发全湿,尖尖的下巴,安静的眼,脸色却看着惨白,冷冷的看了一圈,“吵什么。” 办案这么多年的警察们,被那气场吓得愣是没说话。 头儿走上前,“这位小姐!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少篓子……啊!” 枪被夺走,抵在脑门,门里的女人半阖着眼睛,耐烦又不耐烦,“今晚上心情很糟,特别遭,都别来惹我。” 砰地一声,门关上。 “头儿?”小警察凑上来,“要不叫特警!” “叫你个头,枪在她手里。”警察头子挠脑门,“长得挺漂亮,眼睛肿着,估计是失恋了,的确会功夫,不担心她自杀,我怕她把我们都秒了,嘘,在这蹲一晚守着吧。” 过了个多小时,快要睡着的小警察忽然被女人的哭声惊醒,仔细一听,是房间里的。 一队男人听着里头,越哭越停不住,那嗓门脆,哭起来一抖一抖的,叫人心也跟着揪。 这是怎么了,姑娘挺可怜。 门里面,席子琳渐渐地倒在*边,从小到大她被大哥*着,不是没有受过苦,受过很多苦,可她觉得那些都是小芝麻豆,她是女金刚,她越战越勇,她坚信只要努力,真诚待人,她任何时候都觉得这个世界充满战斗力,人很单纯乐天,看这个世界,也是单纯而快乐的。 三十二岁,一个男人让她哭成这样。 三十二岁,她好像一夕之间失去了快乐。 三十二岁,没有谈过恋爱,看错了男人,情窦初开,傻傻的一头热,一股脑倒贴,席子琳,你是不是活该,你自找,你贱! 她蒙住眼睛,举着话筒,泪从手底下滑落,她真的太疼了,“阿雅,我难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难受阿雅……” “子琳……” “我怎么这么可笑呢,他原来真是没看上我,只想一个放在面前的女人,不玩白不玩吧,呵…我就像个蚂蚱,一个小丑,从来没有被这么羞辱过,从来没有……” 听那头泣不成声,阿雅的眼泪止不住,安慰的话每一句都无力,心口钝痛,她望向身旁男人。 席城腮帮子咬得现行,闭眼,秦、穆、之。< 449:武打夫妻:给我滚去机场拦住了! 十一月初的清晨,笼罩在一片蒙白中。 机关大院陆陆续续有了声响。 胖姐拢好厚围巾,提了菜篮子打开秦家的大门,脸侧一股寒冽之风,她眨了眨眼,连忙扭身,“子琳小姐!” 那长发凌飘的身影双手插在皮夹克口袋,脚步没停。 胖姐以为没听见,回追,“丫头,我们家少爷呢?你俩小年轻一宿不回来,奶奶可担心死了!” 朱门前,脚步轻轻停住。 胖姐愣了下,见姑娘转了身,怎么带着墨镜,一张小脸惨白白的? 胖姐瞧姑娘抿着嘴,好似陌生人一样冰冷,她茫然,“莫不是喝醉了?丫头快进屋热热,我去把老太太唤醒。” 手腕被抓。 胖姐回头,听得姑娘声音很轻,“胖姐,你去买菜。” “子琳小姐?” 席子琳闪身进门,顺手把门关上,那力度绝不是胖姐能掰开的,“去买菜。” 胖姐明显愣住也吓住,明明戴着墨镜,那股淡漠的威慑力竟叫人动弹不得,静脉被压住,一时浑身木了,胖姐惊恐地看着姑娘,点点头。 席子琳松开手,插回上衣口袋,悄无声息走进客厅,门无声关上。 胖姐拎起篮子走几步,又退回来,她一头雾水隐隐感觉不好,二少爷不见踪影,子琳小姐独自回来的状态很怪,俩小不是好好的去看烟火大会,昨晚老太太还乐天地说不回来挺好,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 可这情况看着,怕不是吵架这么简单…… ……**…… 席子琳回房间,三分钟收拾好了东西,什么都没要,只有贴身衣物和奶奶妈妈送给她的小物事。 ……也不是奶奶和妈妈了。 她扯了扯嘴角,拎起箱子到门边。 脸孔冰冷,扫了眼睡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卧房,曾经幻想在这睡足下半辈子,何其可笑。 门外响起蹒跚的拐杖声。 她眉宇一沉,没有动。 门吱呀一声开了,伴随着老人模糊不清的声音:“子琳丫头?” 她转过身,门开,奶奶穿着绣花棉袄,扣子还没扣好,佝偻着背,目光着急地找她,见了她,放心似的舒口气,却又不安地看她的脸,琢磨着说,“胖姐说我们丫头回来了,奶奶四点多醒来一趟,你还不在,子琳啊……” 席子琳低头,去揽行李箱。 奶奶有些呆滞的视线跟着过去,就看到了那个紫色的20寸小箱子,愣住了,紧跟着踉跄地进来,“子琳,这是干什么呢?” 席子琳心口蓦地一刺。 奶奶挡在行李箱面前,她手指轻松一推,轮子滑了个方向,行李箱出了门了。 老人家转身慢而笨拙,“子琳,你去哪儿大早上的饭也不吃的……” 席子琳长腿跨在门口,垂眸一秒,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被她的手捂得温热,塞到奶奶褶皱的手心里,“秦老太太,给你定制的调养餐普不要断,今天是第十三天,这张纸给胖姐或者秦太,她们会接手给你准备。早餐后的操,您记得就动一动,不记得就算了,给我的围巾不用织了……总之,谢谢您。” “丫头你叫我什么?”奶奶颤着声儿问,想要拉住她:“胖姐说你回来时脸色不对,穆之惹你生气了?那破孩子呢……” “我要走了。” “什么要走,奶奶不明白!” 席子琳抬起手臂,老人的手抓了个空,她拎了行李下楼梯,奶奶追过来,喊她不应,那乌黑的长发下的小脑袋始终不回头。 奶奶眼睛里泪水就出来,“小云,慕天!出来,快出来,我的丫头,你等等奶奶,等等哎哟……” 席子琳闭眼,顿住脚步,箱子往楼下一扔,腮帮子咬紧了回头伸臂,拦住差点要摔的老人,没抬头,语气那么冷,“别跟着我。” 奶奶一愣,低头就看见一张毫无表情的脸,还是俏生生的,却不一样了,陌生人了,这么冰冷的声音,不是她的丫头。 肖云急忙出来追下楼,不清楚状况可是婆婆一直哭,断断续续说的什么她一知半解,恐怕是穆之那混球把姑娘惹了。 “子琳!子琳,子琳……” 急急忙忙,那纤细的身影移动更快,她追不上,院子里肖云被寒气一蛰,拽住行李箱的一端,“子琳!” 席子琳是真的烦了,她连箱子也不要了,双手懒懒而冷肃插进口袋,大步往大门口走。 “站住!子琳!”肖云扯住她的衣袖。 席子琳垂眼,转身看见秦慕天站在肖云身后,花白的眉毛拧得老高,那副威严铁青的模样,和昨晚的男人,面孔重叠。 她的头顶一盆冰渣一样的冷水盖头浇下,冻得她浑身的血液都在哆嗦,不忍的心终于也死水般一动不动。 两根手指,用了点力,却仍旧有她对待长辈的温柔。 肖云的手使不上力气,眼睁睁地从她的衣袖上垂落,听这把冷静清寒的女声,“秦太,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承蒙秦家人的照顾,席子琳感激。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祝您身体健康,奶奶身体健康。” “子琳!!”肖云惊慌得语无伦次,眼眶红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妈妈都不叫了,突然地这是去哪里?” 她喊得慌乱,那细高凛凛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在大门外。 肖云被丈夫一臂拽住,秦慕天抹一把老脸,“别追了!香港那边席城来电话了。” “什么?” 秦慕天脸孔青沉凝重,“什么都没说,叫我把小丫头安全送到机场,那语气……何其地差。” “这……昨晚没回来,我和你妈都以为俩小年轻是……” 秦慕天牙齿咬得咯咯想,揪了把头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个混账东西!!” ……**…… 秦穆之嚯地一下惊醒,脸上被冰水重重泼下,湿透大半身,冻得骨头哆嗦。 他拧着眉毛睁开血红的眼睛就要破口大骂,冷不丁脸上一巴掌刮下来。 晕头转向。 男人铁血的面孔黑青,咂了一下嘴角的血渍,扭头,见自家老头立在眼前,扬起那粗粝的手又要扇。 秦穆之往副驾驶座一躲,惺忪的一脸以为是做梦。 秦慕天明勤务兵把副驾驶打开,两个小年轻哨兵伸手往里头拽。 秦穆之手肘一推,拧眉扫了眼,哨兵不敢再动,男人无比健硕的身躯肌理紧绷,脸孔铁青地下车。 刚下车,小腿肚就挨了一皮鞭。 他朝老头烦躁地吼:“有完没完了!” 又是一鞭子,秦慕天气煞,发抖的指过来,“找死!我不管你怎么把人家姑娘惹成那样,你奶奶进医院了,家里乱成一锅粥,混犊子,你现在给我滚去机场!立刻马上不然我真抽死你个混玩意儿!!” 秦穆之沉眉,脑袋浑噩,后半夜喝的那些啤酒罐头在路边堆了一堆。 他瞥眼,夺过哨兵手里的铁桶,举起往头上就是一倒,那冰寒入骨,激得他数个哆嗦,算是彻底清醒。 老头的话进了耳朵,反应过来,他抿紧薄唇,一身水漉就上了车,方向盘一个急转,下山。 那女人,这是要走? 昨晚她说了滚字,他没追,心知追上去多半是一场硬仗,免得伤她,这情况他笨,也不会处理,想着她那么大个人了应该是回机关大院了。 他心事重重,乱了的心跳就够他思考一整晚了,后来烦得只想喝酒。 一觉糊涂睡到现在,被老头打醒。 黑色路虎一路闯无数红灯,他中间抽时间接了电话,是老头打来的,不过是勤务员说话,告诉他席小姐几点的飞机。 秦穆之拧眉左右超车,将将九点五十五赶到机场,飞下车就往大厅跑,一边跑身上的水一边掉。 旅客都看着这个浑身湿透的高大穿军裤军靴的男人。 贵宾厅安检通道,秦穆之举着手机,一个号码重复拨,总是在通话状态。 他艹一声,这女人把他拉黑了。 登机的最后广播声响起,他嗓子冒烟,脑海里打草稿冒出许多话,他想过的,来不及想自己冒出来的,诸多要对她说的,解释的。 人海茫茫,哪有那抹曼妙冷酷的身影? 他手叉腰,按着太阳穴,不经意地抬头,二楼候机室的橱窗边—— 秦穆之定睛,拧起眉头,席城? 窗边奢华的半圆形座椅里,男人一袭水泥灰大衣,黑色长裤包裹的那过于修长的腿,交叠正要放开。 席城站起身,眯着琥珀色的眼,面无表情是在俯视楼下,男人的双手漫不经心地插进大衣口袋。 两个男人,两双深沉的眼眸,楼上的似是悠然,眼底那股杀气优雅且缓慢地流溢。 楼下,男人沉毅的五官紧绷。 一时,四目相对。 倏地大衣身后闪出一道黑色纤细的凌影,席城回头。 秦穆之眼眸一凝,瞧见戴墨镜的俏尖脸蛋,那脸却始终不朝向他,一秒都没有。 他扭头,紧急地找上楼的路线,越急越乱,来回几步寻不到电梯。 席城单手抽出大衣口袋,附在身侧,食指悠缓地敲击西裤,那双狭长带着危险邪气的眼睛,在席子琳的眼底,半阖半眯。 等他长腿一动,席子琳猛地伸手把住他的臂弯。 席城扭头,看着自己妹妹。 “哥,飞机要起飞了。” 席城闭着眼睛,一秒来钟,睁开时没任何表情,颇为严肃,“没出息。” 席子琳不讲话,抿紧了嘴,眼底瞬时间潮。 席城往登机口走,席子琳松了口气,呼吸一下,面孔和心都是冰冷。 席城走了几步,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扭头看她,到了登机口,伸手摸了一把妹妹的脑袋,大手粗粝,迫使她想回头也不能,低声道:“多大人了,别再让哥操心。” 席子琳点头,大哥很生气她知道。 秦穆之追上来见她正出示机票,喊她名字,得不到她一个回头,他紧皱眉头使力奔跑,手机突然却响。 他不理,跑了几步却蓦地停下来,这铃声……不对。 把手机拿出来,看到来电显示,整个人微微顿住,他朝那边看,女人进了通道的背影茫茫如闪,他只听到耳朵边曾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的声音,女人的,熟悉的后来又陌生了的,叫他穆之。 那头等了一秒来钟,再次确认,“穆之吗?我是韩素灵。” 世界这一刻在他耳朵里安静下来,他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都是断续,男人眉宇拧得打结,五官有些钝,舔了下薄唇他仰头,控制着呼吸,嗓音冷漠:“是我。什么事?” 这般冷漠,他的热情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再看通道那边,已经不见了席子琳,他脚微微抬起,却没再追,瞳孔一缩一放,他浑身都有些无力。 ……**…… < 450:武打夫妻:老死不相往来 六个月后,a市养老医院。 秦穆之伸手要拿肖云手里的药单,肖云也没不给,瞅着儿子:“老太太现在不稀得见你。” 暗光下,一身迷彩春秋常服的高大男人,五官沉毅,抿唇划过药单走去药房。 肖云转过身,对着窗户叹口气。 那丫头走了半年了,来时风风火火热热烈烈像场梦,走时冷冷冰冰分毫不豫也是场梦。 八十多岁的老人,一场病下来,怏怏而浑噩,总自己念着,子琳马上就回来了,我的子琳丫头。 相处不过一个月,奶奶是真当亲孙女疼了,那孩子天真诚挚,也着实让人心疼喜爱。 偏是自家这不争气的木头,白白错过了一个好女孩。唉。 秦穆之抓药回来,踏进病房,扶起老人家:“奶奶,先吃一份药,咱们回家。” 秦老太太没做声,也不看孙子,眼神浑浊早不若去年底那神采矍铄,六个月了,当初那丫头给她染的黑头发颜色又掉光,小云说要重染,她不让。 眼前递过来温水一杯,老太太抬头就问:“子琳呢?你回来了怎么不把她带回来?” 秦穆之撇开视线,拧眉,哑口无言。 奶奶又像失去了精气神,靠在*头喃喃:“怎么还不回来看看奶奶,奶奶等着你给重新染头呢……” 秦穆之沉眉放下药,肖云进来,他笔直走出廊道,点了根烟,脸色很差地吞云吐雾一阵,半闭了湛黑沉肃的眼眸。 那天在机场,韩素灵时隔有七年吧,给他打的第一通电话。 不否认那时脚步再移不动了,仿佛手的两端都有东西,他那时衡量了还是没有呢,放走了一端。 韩素灵打来也是正正统统的公事。 bu内她的部门接收的一个秘密要务在执行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他在瑞士的雇佣组织一些保密资料落入敌方手里,这个敌方是bu这些年一直在注意的幽灵组织,它们蓄意在全球范围内惹出事端,挑衅国与国之间的关系,窃取情报,制造假币,违法武器等等。 秦穆之在瑞士的雇佣兵组织派出了人去吧资料夺回,却被那幽灵组织抓走,陷入危险。 那是跟了他五年的下属,秦穆之当机立断,肯定是要飞去瑞士,配合韩素灵的部门人员,一同救人的。 正事缠身,他走得很急,家里,尤其是奶奶对他躲避般的举动失望至极,他不否认,对于席子琳决绝的离开,他确实束手无策,这么个大木头,青少年时就不曾开窍过,你让他一夕之间深谙感情,懂得低头认错讨好那些段数,那绝不可能。 到了瑞士又是一番忙碌。 这期间他并没有和韩素灵见面,他很忙,也许有意无意,总之心乱。 部下陷入的危机比他想象的更严重,牵扯进好几个暗处的组织,一旦有了利益冲突,他救人也举步维艰。 国内的除夕那天,他亲自抵达罗马,线人说幽灵组织的一个小头目今晚会在音乐厅搞点事端,暗杀对象是出席乐会的法国某重要部长。 秦穆之的目标是这个小头目,抓住了,以人换人。 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席子琳。 那时他在暗塔里,锁定小头目的位置,瞄准了要枪伤的部位,闲暇便移了望远镜去看那法国部长。 就在移动的过程中,男人粗粝的手掌一顿,他眯起眼睛,沉铸的五官有不确定,拧眉细看,斜对面四十五度角的高架位置,一抹高挑的纤细身影蛰伏在架子后面。 黑发挽起,一撮波浪似的绕着那蜜色的侧脸蛋,风情盈盈便显出来。 狙击步枪扛在那瘦骨窈窕的肩头,似毫无重量,她脸色沉静,眯眼对准,穿的竟是水蓝色绸缎礼服,那条匀称又长又腻的腿,踩在架子上,长裙流下来,盖不住大腿。 男人第一时间的反应,竟是心头一滚,喉结暗动,那么一下。 他痴望多久? 腕表上的秒钟滴答,秦穆之惊醒,沉锁眉头才去想,该死的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的目标?——竟也是小头目。 秦穆之观察女人微沉冰冷的侧脸,下颚削尖她抬得很高,嘴唇紧抿,认真无二。 滴答—— 秒针到12,说时迟那时快,女人的身躯像张满的弓,踩在架子上的腿,秦穆之看到她用力。 他脑中挣扎,他要活的,她却要那人的命,男人咬紧腮帮,眯起黑暗的瞳孔,对准女人飘出架子的一截裙摆,就是一枪下去。 有枪响,大厅自然陷入慌乱,秦穆之拧眉冲对面的部下使眼色,快去追击那小头目,冷不防,空气中嗖地刺过来一声,紧接着肩膀蓦地被穿。 他一时感觉不到疼,肱二头肌紧绷如弦,反应过来五官寒沉地抬头。 对面架子上那女人一动没动,就是向他瞄准的姿势,一时四目相对,秦穆之看见她脸上一分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只有职业特工的冷狠凶戾,仿佛在说,挡路者死! 那望远镜对准了他片刻,她才慢悠地甩出所有子弹,步枪作废,她轻巧地拎起那抹水蓝色晃人眼的裙摆,转身就像一道魅影。 消失无踪。 秦穆之捂臂追击,不能喊她的名字,心里这时却仿佛万种情绪上来,突然很想叫住她跟她解释,跟她说一些话,不管于事无补还是怎样,他都想再看她一眼。 一口气没喘地跑到门口,人海茫茫慌乱满满,哪还有那女人的影子。 手臂上的血泊泊地流,部下过来,低着头说跟丢了那小头目。 他心神不在,淡淡点头,这时别的事都操心不了了,上了车,韩素灵那边打电话过来给情报,说那头目往哪儿去了,现在立刻追击或许还有机会。 他坐在后座,转眼沉默盯着枪伤口子,一股脑也不知道怎么了,命令楚秦立刻去找那女人的落脚地。 暗中很快打听到了。 秦穆之枪伤没有处理,立刻赶去那家吉普寨人开的小旅馆,却没找见她。 二十一天后,下属终于被成功救出。 秦穆之马不停蹄从瑞士直飞香港,心想那女人的任务也该完成了,小头目可不是死了么。 在香港,他却终究没有去席家宅邸。 时局不同,家里老头知道他在香港,打电话告诉他,席城已经全面警告过了,但凡姓秦的,都别靠近。 如此说的明白,一个是称霸香港的家族,一个是a市有分量的将军世家,已经隔阂,一行一举,都当格外注意了,当中的敏感,秦穆之不用自家老头说也明白。 他暗恼,冷冷地想若不是那铁石心肠的女人的意思,席城也不会这样放话。 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再找她,又想,过了这么多时日,她打定主意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应该收拾好心绪早就把他这号人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那么烈,像冰像火,浓烈时能把你溺毙,冷酷时又能将你绝杀,收放自如的那么一个个性女人。 再者,他扪心自问,找见她你又要如何?除了解释,你还想说什么? 忘不掉韩素灵,忘不掉以前的事,你又能给这个女人什么?混账一次就够了,从此两不相看,各不耽误。 ……**…… 只是回了a市,动不动就从奶奶嘴里听到那女人的名字,那栋机关大院的小二楼,再也没有去年那样的叽叽喳喳欢声笑语。 只是心不由他。 时不时,就想起那人,笑声,撒娇时的样子,哄奶奶开心的样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却偷偷给他洗衬衫的样子…… 从前讨厌的,烦腻的,现在回想,竟样样可爱起来。 秦穆之陷入这种极度郁闷和自我鄙视中,笨木头归结于,这大概跟养了一只*物,后来*物走丢了的心情是一样的吧? 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 和韩素灵是在年后三月中旬见面的。 他年初只身返国,瑞士的事暂时平息,他便和bu那部门再没联络。 韩素灵找他那天,他正在给奶奶捶背。 家中小二楼寂静,好像那女人走了,一并也带走了快乐和笑声,大厅里电视播放相声,电视里人哈哈大笑,厅里头死气沉沉。 老人家还是不愿理他,不肯原谅他把准孙媳妇欺负跑了。 逮着他就问,子琳呢? 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成心气他,秦穆之闭嘴抿唇,沉默对付。 出不出门,他抽着烟想了一个小时。 后来去了,咖啡厅里,女人坐在他对面,七年后长也该长熟了,一身的严肃职业装,处在那个位置自有那个位置的气质,面对他时却仍旧笑得像八年前,一颦一簇,都是那个温和的小女孩。 秦穆之似哂非哂,男人挺拔的身躯掩在大衣里,靠着椅背,只顾抽烟。 她说了很多,他一句也没听进耳朵,最后那一句倒是听得真切了,只见她抬起眉眼,生得一双好像总也在微微笑的眼睛,认真看他,嘴里笑着像开玩笑,“穆之,我来a市三天了,这三天明白的打听清楚,你仍是未婚,去年和哪家的小姐有婚约吗?” 他抬头,一脸的寒气。 韩素灵盯着男人夹烟的修长手指,有型有力,抬头去看他,放轻声音仍是笑:“这么多年,你是不想结还是……还记着当年的承诺?” 秦穆之抽了口烟,一眼都没瞥她,掐灭烟头站起身,买了单往外走,上了车一路开的也是匀速。 但他没回家,去的是自己的旧公寓。 当他关上门靠着门板,男人的身躯像是泄力般,绷直着仰头闭眼。 心脏跳的沉稳,那股隐约刺痛的感觉实在久违,他去书房打开了那唯一锁着的抽屉,里面一张泛黄的照片。 他点了打火机就烧掉,烧了一半又抢救,最后把残照摔到一边,心刺难忍,烦得他忍不住想一些开心的事,想什么呢? 脑海里,不过思考的,便又是那女人赶不走拍不死的缠着他叫老公没羞没躁的丑样。 扯嘴,意识模糊,便笑了。 ……**…… 五月二十号,秦穆之从a市出发,和韩素灵在中转站碰面,驾驶直升军机飞往最北边的雪峰基地。 幽灵组织又有动静,韩素灵给了资料,这次幽灵组织的目标,竟然牵涉到内地整整一个省,和西南地区的黑头目勾结,有大动作。 牵扯到这种安危,他没有多犹豫,何况瑞士的组织之前已经和幽灵那边有了过节,总账要算。 到了基地,便是会议,来了好几个新闻常见脸孔的人物,可见z俯对这件事相当关注。 秦穆之摘了衬衣纽扣,拧眉入座,等了几分钟不见韩素灵主持会议,正要说话,旁边传来细碎声响,会议室暗,等他抬头才发现门开了,走进来几个人。 大屏幕的光穿过男人冷峻钢铁般的轮廓,和他瞬时幽沉轻愣的视线,在门口第二道进来的黑影上定住。 女人的军靴,走路时不急不缓。 秦穆之耳膜鼓动,逆光他其实什么也看不真切,男人抿紧了薄唇,粗粝的大手交握在桌面,握紧了一下。< 451:武打夫妻:当一个女人的眼睛里没有你了,你一眼就能看到 韩素灵开始主持会议。 朝着门口看的众与会人员调整视线。 秦穆之的目光落在在大屏幕上,男人挺拔身躯靠向座椅,交握的双手也从桌面挪到腹部,长腿微微分开,坐姿到哪里也不会显现随意,端端沉沉的溲。 身侧一股凛冽的女人香风,他目不转睛,余光却撇不掉经过的小腿剪影,细长匀称,包裹在黑色紧身皮裤里,走动间轻盈,步态爽利,宽窄恰好的胯和盈美的臋,一览无余恧。 他余光在看的同时,一桌子人也在似有似无打量。 这女人个子很高,一看是特工出身没错,但身材却是女特工里少有的韵致,段子极好,从外看是一分肌肉都没有的。 修身小西服,衬得她腰几乎没有,披着长发,袖子挽起,着装极为简单爽利。 韩素灵讲了两句,左右扫了眼,微笑着停顿片刻。 知道来的人会引起大家围观,韩素灵瞧了眼,闻名不如见面,的确女特工界里少有的漂亮性感。 等进来的三个人入座全部入座—— 韩素灵打了下响指,这个女人的眉眼生得仿佛天生含了浅浅的笑意,叫人容易放下防备心。 她介绍道:“各位,秦穆青先生大家都熟,不用介绍,旁边是他的秘书。今天远道而来的席小姐,我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她是if组织里的老人了,这次受香港z俯委托,过来协助我们,主要是一个需要破译的口令,幽灵组织曾和席小姐带的队交手过,这对我们很有利。” “下面简明扼要,先讲路线……” 秦穆之是韩素灵出声后才注意到,秦穆青居然也来了。 就是进门的第一个。 他拧眉,说不上多意外,整个bu都是秦穆青的,韩素灵所在的部门受bu管辖,这次事件重大,秦穆青过来也在理中。 只是……那女人和秦穆青一同进门是什么意思? 是在基地外头碰见了还是? 男人视线黑沉盯着看大屏幕,注意力却都会议桌左侧第一个位置。 那女人落座,视线未曾主动与在座任何一个人交流,一贯是她冷酷无表情的样子,她旁边坐的就是秦穆青。 她没有看大屏幕,直接打开笔记本,喝了口桌边的热咖啡,肉橘色的唇紧抿,眉头拧了一下。 他眯眼,是不好喝,刚才他喝过。 接着,她的视线垂着,一直在笔记本上。 韩素灵讲话干净利落,被人打断,她脾气似乎不错,微笑着听别人说完,继续再讲。 本来就是讨论型会议,看了下腕表,韩素灵抬眼:“miss席?” 秦穆之的目光,终于有正当理由,挪了过去,湛黑定定的,不动了。 那女人抬头,被黑发遮住的脸这时完全暴露在每个人的视线里,之前想看清楚她面貌的人,此时眼睛都微微一怔。 相比较韩素灵肤白如雪传统细致的东方美人,这个女人就太不一样了,皮肤很密,有一层润光,眼窝深凹双眼皮的折痕大而深,当她视线平扫过来,看着人时,凌厉中那股子淡淡的野性,张扬,难以形容。 她笑了一下,那也绝不是温和的微笑。 笔记本在她手里旋了一下,面向众人,大概身条儿太高,她双手撑着桌面,俯身的姿势让她的双眼看人时尤其的冷而锐利,普通话还是不标准,听着却奇迹地令人舒服,大概有那种独特的港式沙哑。 “……所以目标地点很确定,在成林,这个西南地区的三线城市,再具体一点,是一家中外合资的大型化工厂,表面捋的很顺,法人是几个官二代,不过他们都是幌子,老谋深算和盘根错节都在地底下,往南到了金三角,往西到了中欧,往北是南北朝鲜,这都是丢一点芝麻能炸出一片天的地方,大家都懂吧?” 微微哼笑,不羁的语气。 几个男特工倒是笑了。 她又讲了她所知道的,她手里握着的,一边讲,她的视线会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扫视各人。 秦穆之等着她扫过自己。 男人的眼神深沉铸锭,等着看清楚她的 细微表情。 不过他很失望。 她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和看旁人,并无任何异样。 她连一秒的停顿,假装不认识的刻意忽略,都没有。 他眉宇霎时寡冷,抿紧了唇。 ……**…… 会议结束,另有午餐安排。 众人挪步餐厅。 雪峰基地,极其隐秘,适合开需要保密的会议,附近几百里并无人烟,雷达遍布,防范极强。 所以,真没什么好吃的,显然这是给彼此认识的一个时间,毕竟接下来要通力合作。 十来号人,三位女性。 韩素灵是不能调侃的,另一位记录员问什么都不答,职业素养极高。 诸位男士的注意力,自然地就放到席子琳身上,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漂亮是火,性格又是冰。 在座男特工居多,都是些不羁的。 就连z俯来的那两位,也走了过去。 这两位刚和秦穆之说完话。 秦穆之只身来的,对于秦将军的小儿子,秦穆青的弟弟,两位高级官员打个招呼是少不了的。 秦穆之有他的本事,界内也是闻名的,这次请他,胜算又多了几分。 男人手指点着高脚杯底座,冷眼看长形餐桌对面,那女人盈盈微笑的侧脸,下颚尖,脸颊却饱満,侧面的线条立体深邃。 半年不见,她还是她,漂亮的一分都没变。 但自己却又好像不认识这个女人的。 秦穆之眼里的席子琳,很会撒娇,脑袋又笨,生活上是个白痴,总结起来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爱耍脾气的大小姐。 现在的她,和诸位高层推杯换盏,神色淡淡似有笑容,等你仔细看,却又没有,脸孔沉静冰冷,却偏偏吸引着这些男人纷纷趋附。 她应付得游刃有余,话越是不多,这些男人越是想跟她再多说两句。 秦穆之脸色差下来,盯着她来者不拒喝酒的样子,像是微醺,翘起腿微微住着下巴,那样子又媚了些,目光似迷离,一眼一眼扫过身边围绕的男人。 谁逗她笑了,那西服里头的深v领也跟着轻抖起来,润润的蜜色锁骨,露一大片。 他面目冰沉,差点把杯子捻碎,不知胸腔里哪来的火气,情绪极差。 一顿饭两个小时,终于散场。 秦穆之视线不曾挪移,看犯人一样看紧了,等他放下高脚杯要起身。 对面韩素灵问席子琳,“miss席有座驾?” 之前像是喝醉的女人,此时起身稳稳而轻盈,待要说话,身旁插进来一道低醇的男音:“不如席小姐与我一同去成林。” 韩素灵脸色微顿,侧目,看向秦穆青,很快的一眼,她微笑,“也可以。” 席子琳直接忽略对面那道似有似无一直在看过来的视线,扫了眼秦穆青,这个男人的五官俊朗,带着一副无框眼镜,说话斯文,一眼一笑行云流水。 秦穆青视线未与韩素灵交流,一直看着席子琳,微笑补充:“香港贵客,当礼待。” 席子琳勾起唇,似笑非笑只是一闪而过,再看时她又笑得挺有礼貌:“可以吗?那太好了,多谢秦先生,刚好驾驶飞机是我的弱项。” 一行人经过餐桌,到了另一端,坐着的男人突然起身,身躯挺拔健硕,站到人前有一份压迫感。 三人停下来。 秦穆之可以说是忍无可忍,目不旁视,笔直的看向正中间的女人。 韩素灵在右边,正回头和官员说话。 秦穆青出声:“穆之,一直没时间和你打招呼,韩素灵把你请来的,这我知道,公事是公事,我们三个人之间别的暂且放下……” “秦部长,”秦穆之不耐烦,“我不找你。” 递过去的一眼,很快落回中间站着的女人脸上。 秦穆青脸色并无尴尬,喝了口 红酒,优雅并且疑惑地也跟着看向席子琳。 秦穆之直接无视了这男人的演技,韩素灵不知道席子琳和他的事儿,他信。秦穆青不知道,鬼扯了蛋了。 在席子琳面前装,不知道又是几个意思? 秦穆之挑衅而严肃地看着这个女人,薄唇紧抿。 这女人与她光明磊落的对视半晌,既没有神情掩不住的慌乱也没有假装不认识,落落大方:“秦二先生,有段时间没见了,你好。” 她不笑,她也不特别冰冷,就是那副对待任何人打招呼的无懈可击面孔。 秦穆之卡在喉咙里的话,突然说不出。 当一个女人的眼睛里没有你了,你一眼就能看到,于她来说,你和甲乙丙丁再无区别。 席子琳有礼貌地等待一阵,见对面人不说话,便扭头冲秦穆青微微一笑,“秦先生?” 秦穆青放下高脚杯,看了眼秦穆之,算打过招呼,引路,“席小姐,我的专机那边停着。” 韩素灵过来,叫住转身的男人,“穆之,从a市过来你没和我说过话,去了成林恐怕有没时间。这没关系,我知道这七年你恐怕都在生气,在恨,现在能给我一点时间吗?聊一聊,无关公事,我们的私事。” 声音不大不小,秦穆之看了眼前头没走远的一男一女,目光在女人高挑的背影上落了片刻。 不知想什么,他回头,面无表情恩了一声。 他抽着烟又回头,那女人已经过了拐道,不见了影子。 他便兴致阑珊,对了眼韩素灵微亮的眼仁,说,“还是去成林再说吧。” 航线不同,秦穆之降落成林指定机场时,并没有看到秦穆青的专机。 他下飞机便去了指定酒店,问韩素灵的秘书要人员入住房间的排表。 却没找到那女人的名字。 她不住这里? 他心情从未有过的烦躁,这烦躁与她乘坐秦穆青的飞机有绝对的关系,他得找到这嚣张女人,质问她那么多任务不接,非接这个他刚好也参与的,几个意思?捣什么乱,不是眼睛里都没他了? 不信,他不信她眼里真没他了! 该死的,视他如无物。 成林不大,凭秦穆之的情报获取能力,找起来没费什么时间。 毕竟她是香港那边来的,不与bu这边的人住一个酒店倒也说得过去。 大傍晚的,秦穆之驱车去了一个街区外的公寓式宾馆,下车时男人踩灭烟头,一脸冰冷直接踏入酒店电梯。 十二层停下,他眼睛扫过房间号,在一扇门前停了一下,他转身抬头扫过摄像头。 挪步,走到楼梯口,男人矫健地探出窗户,十二层飞檐走壁轻松自如,闪过三道窗户,到了她的窗户前,开了便跳进去。 452:武打夫妻:区区一个我不要的男人 公寓式酒店,顾名思义,有居家的格局和居住的良好功能。 略扫一眼,格局不大,五脏齐全,单就豪华程度,不是他居住的那酒店可以比拟的。 男人长指轻压,推拉式窗户无声放下恧。 一双长腿,步入地毯,边走边抿唇打量溲。 洞灯开着,证明人已经回来,房间里有影影绰绰的她的味道,秦穆之能够分辨出来。 客厅和卧室的门开着,客厅扫视完毕,他在门前停了片刻,走进卧室。 床上散落的女人衣物,皮裤,小西服,v领真丝衫,还有…… 浴室并不在意显眼处,他却听见细密的水声,壁柜后面依稀有雾冒出。 秦穆之没想到来得不是方便时候。 男人的视线瞧了那床上几秒,挪开,水声有一声没一声地绕着耳,灌入耳朵里,又好像顺着神经流进了身体。 他沉压下眉,右手插进长裤口袋。 转身,是打算哪来进来的哪里出去,这个情况……先出去再说。 人已经在卧室门口,身后的浴室门却啪嗒打开。 秦穆之身躯一僵,眼底错乱划过,但人的本能反应已经促使他在听见声响的当口便反射性转过来身。 那出浴的女人,手还搭在浴室拉门上,细长的一条臂,蜜色的皮肤沾了水珠儿,一颗一颗往下落,还有白色的雾,绕着她的……身。 男人的视线匆匆扫了眼,躲得再急,脑海里也已经映出了她整个的曲线。 四目相对,空气焦干。 她的眼睛都是水漉漉的,那两颗漂亮的琥珀珠子怒意和惊愕短短两秒,小脸寒沉也算镇定,空气里哗啦一声,已经扯过床上的浴巾裹住。 秦穆之拳头堵唇,男人微微垂颈,低沉的清咳,五官冷峻,一时绷紧着只顾咳嗽,非常,严肃。 在席子琳眼里,那也是道貌岸然。 一个能借酒装疯把女孩子拐到山头锁了中控的坏胚子,她还不知道他骨头里深埋的那点子东西? 就是现在,她也知道他余光还在她锁骨和露出的两条儿腿上面。 她倒坦然,眸色静静,眼睛看着那铁沉铁沉的侧脸,饶有兴致,当着他又把浴巾甩了。 秦穆之转过身。 身后窸窸窣窣,他这时抬步也不是,留也不是,脸色变得极差,着等她收拾完毕。 擦头发的细微声响伴随着女人浴后特有的像沾着点儿水汽的声音,要笑不笑的,“秦二先生一到成林就马不停蹄地来找我,正门不走,爬窗而入,不知道的还以为猴、急的是要干什么呢。” 感觉到她的声息近了些。 秦穆之闻到那股沐浴后的清爽香气,蛰他嗅觉,浓眉更拧。 他偏头,看到她布在白毛巾上的纤细手指,那毛巾一落,女人出水芙蓉的一张脸蛋就跃进了视野,离他够近的,不急不缓的嗓音在他耳畔:“怎么,秦二先生有事?” 耳朵就像被蜜蜂蛰了一样。 秦穆之的五官绷得越发紧了些,不知是光线暗还是他的眼神暗,俯视,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呼吸几乎洒到他下颌的女人。 眼睛盯着她的眉眼,五官,肤色,脸上的细小绒毛,嘴唇,一切,漂亮到让他好像又回到那个山头失控的夜晚。 他的脸沉得极其难看,因为此时此刻,他没喝酒,却仍旧有那……冲动。 席子琳微微仰头,和他对视毫无躲避之意,甚至更为张扬,男人眼神里沉默流动的那些东西,她微微眯眼,倒是笑了,“盯着我看干什么,眼睛里想象的又是什么,我刚才出来的样子是不是,” 笑意加深,目光上下扫他的脸,轻挑挑的:“秦二先生你承不承认自己龌龊?” 男人脸色难看地挪开视线,嗓音生冷:“我有事问你。” 她宽大的浴袍落在脚踝,那双细长的足轻踏在地毯上,扭身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爽朗一笑,“请问。” 秦穆之半转身和她对站,视线里又挤不掉她喝酒的样子了,脖颈扬起的弧度,又长又 盈美,咕咚是那嗓子发出的清音。 穿个浴袍…… 他心神似乎怎么也难以集中,压着眉寒声质问:“这次的行动你过来凑什么热闹?” 席子琳就烦他这股自以为是。 她放下高脚杯,脸色添了一丝冷意,抬头瞧他,微微哂笑:“秦二先生该不是认为我事先得知你会参与这项行动,从而故意插一脚吧?” 他不言语,薄唇紧抿,开腔道:“你那个什么破译的口令我手下有顶级的骇客,你若恨我故意挑事我们私下解决,别捣乱,自己跟上头说,趁早退出。” 席子琳呵口气,那是笑出了声儿:“怎么,两千万的美金高额酬劳你来支付?哦,好像你的酬劳标价才五百万。” 秦穆之皱眉,两千万可不低:“谁是支付方?” “你们内地中/央,香港区z俯,还有一方,是谁你不需要知道。”她笑得又冷又凌,“上头请得起人,大家各自为政罢了,你以为我来玩过家家?秦二少未免太高看自己,区区一个我不要的男人。你觉得碍事,你可以立刻退出。” 一段话,当中的一句,真真切切,一击刺中了秦穆之。 他沉沉地盯着她,逼过去几步,“当真不要了?” 她满脸都是沉静自若,挑眉,眉形十分漂亮,色泽和睫毛一样是棕褐,到了眉尾便是细细的,弯弯的,入鬓。 此刻这眉毛对着他都是格外冷淡的。 她身躯离开墙,直立,脸蛋寡下来,眼睛也寡下来,冷冷送客:“没别的事秦二先生可以走了。” 秦穆之不动,看着她。 “好走不送!”席子琳皱了皱眉。 男人攥在她脸上的视线收回,脸孔微沉,双手插进裤袋,转身时听见她似乎松了口气的声音。 一时怒意上头,就这么一秒钟都不愿多看他了已经厌恶到? 男人转过去的身躯一顿,气势汹汹便要再转回来,突然这时房间里有了第三方声响。 两人同时一顿。 两秒的安静,浴室方向又传来不大不小的动静,水声,还有什么落在地上的声音。 秦穆之,眉眼冰沉,转回身,视线盯紧站着没动的女人,盯了足足五秒,移到浴室那边。 “你怎么还不走?”席子琳烦他。 他盯着浴室方向,冷冷扯嘴,“怎么,很着急我走?” 女人半收下颌,湿漉未干的长发绕着脸,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但当她移动脚步稍微后退,挡在浴室和他笔直的视线中间时。 秦穆之眸色彻底冰寒下来,冷冷地看着她,过她头顶,眯眼又看着那个浴室。 “我倒不知,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席子琳脾气本就不好,这会儿上来头,“你走是不走。” 走? 男人冷沉的眉宇挑的老高,健硕的腿迈就是大步,径直穿她而过,要笑不笑,嗓音发寒:“误你好事了?里头谁?秦穆青?坐他的专机,刚才也是他送你回来的?席子琳,你贱是不贱……” “秦穆之!”劈头就是一巴掌! 秦穆之偏头,额角青筋一根一根可怖爆出。 他情绪失控,一想到秦穆青,满身的戾血发尖地冒!退一万步,她跟哪个男人都行,但不能是秦穆青。 绝对不能!! 席子琳可受不了这股子气,气上头顶指着人骂:“我跟哪个男人关你鸟事!秦穆之你过头了,擅闯进来我已经没说什么,你敢进浴室看看!里头即便是一排男人你也管不着!我告诉你,我看上你的时候百分百讨你欢心是我愿意,看不上了,呵你算老几?我本性就是这样,混!秦穆青怎么了?你要还有个大哥还有个弟弟,惹急了我都给你上了!” “你这女人……放肆!!”秦穆之气煞,这女人屌得就不行了,什么都敢说出口! 两人立刻缠打起来,都在气头上,都是一身的功夫,你不让我不让。 最后还是那一头蛮牛占了上风,席子琳骂他阴险,竟然撕衣服,她脸通红叫他一手撂在地上。 秦穆之把浴室的玻璃门一脚踹开,眸子寒戾往里一扫,却是下一瞬,目光定住,整个人,僵住。---题外话--- 额,到八点半还只写出三千,久违的卡文了。。。好几条线在纠结中,明天继续挤。 453:武打夫妻:以前叫老公不是叫得挺溜儿? 席子琳撑臂而起,见那雕塑住了的高大侧影。 小脸铁青稍有缓和,冷哼一声,慢悠悠地走过去,盯着他抿成一线的薄唇,她挑眉拍了拍手中的灰,推他肩膀,沉沉不动,僵硬。 她又狠戳一下,嗓音柔滑悠缓:“山里野人,你倒是进去呀。” 那关公木头,视线定在浴缸里黑乎乎的小小窜动上溲。 席子琳侧他身而入,见得浴缸里小东西明显也被吓住了似的,男人那莽汉子气场,骄矜的一双水滴圆眼瞪得老大,身上打湿的毛儿一撮撮竖起。 她嗓音发甜,走过一步微微低身叹道:“蓝公主,显而易见你被臭流/氓看光了……” 话音未落,那贵族猫咪竟听得懂人话似的,清贵的猫眼顿时凶光露出。 喵!一声从水中而起,轻巧的猫身一跃,四爪飞到男人健硕的胸膛上,喵!喵!喵!利爪乱抓,报仇雪恨,叫你偷看本喵洗澡!叫你看!无耻!!人家还没有满一岁,还没到出嫁的年龄,从娘胎里出来没受过这样的待遇!喵! 秦穆之:…… 男人是木的,显然对此情景始料未及,打人他无敌手,和猫对战,从未有过。 护住脸就没护住脖子,护住脖子就没护住胸膛。 蓝猫落地,胡须还在颤,证明此番生气不小。 席子琳走过去,哎哟一声,抱起贵气的小家伙,毛巾拦住,翻出她的小爪儿,粉粉的,利刃已经收回去了。 她啧啧,“别生气了,姐姐看看你的爪爪,要知道那是块铁铜,又臭又硬的,别把你伤了。” 说着,眼睛瞥向某块刚阿不动的大铁块,那人冷冰瞪视过来,一脸青黑紫沉,堪比东北大煤矿。 席子琳细致地给小猫儿拧干毛毛,吹风吹的时候小家伙到底不愿意,噪声让它害怕,攥着大人脚边的缝隙,一溜烟儿倒跑了。 浴室剩下一男一女。 席子琳把粘了猫毛的浴巾甩到一边,悠哉洗净双手,绕过那块沉木,走出去。 两米不到的廊道,左边便是床头柜,她倾身拿女士烟盒,长发倾倒一肩,些许干了,些许还在滴水,这时没那么笔直,有些微卷,绒发映着窗外透进来的明光,她稍微偏头,发尾便甩到身后,露出那润蜜的脸,鼻尖俏耸,小嘴吃了烟头,点烟的样子静而慵懒,在身后出来的男人眼里,那么浓的女人味。 又野,又有种说不出的风情味道。 男人视线不声响地扫过那松散浴袍露出的一截颈子,这时又说不清胸腔里究竟有几种火了。 长腿和挺拔的身躯逼过去,铁般的大掌擒了她夹烟的那手腕,细细的,不盈一握,这小手却有千般手段,轻巧伶俐得很。 他紧抓不放,攥着就把她深深地往墙上逼,“耍我?” 女人吃着烟,样子懒而媚,漫不经心地视线与他对视上,眉梢眼角都有点笑意。 她轻轻说话,“心术不正还反咬一口?” 朝他脸上吹口烟雾,离近了些,琥珀色的瞳仁流转在他脸上,上下来回,慢慢地,“秦穆之,说你龌龊你承不承认,恩?” 又近了一寸,女士香烟的淡淡烟雾绕他一脸,神思在她的气息和味道下眩晕,又听她嗓音飘在了脸上:“我和一只小母猫在浴室里‘乱来’呢,这下我看你要怎么办,一身蛮力,村夫土匪!你倒是把我和这蓝猫捉到警局去呀,本小姐倒要问你,你什么身份来捉我的罪证?你是我未婚夫还是我男人啊,秦、二、先、生?” 越说越来气,夹烟的细细食指头就往他胸口戳。 秦穆之胸膛一片猫爪印,这时却被她戳的不知道痛。 这女人的一口港式中文,咬字时一顿乱来的卷舌音,蛰得他耳朵不知怎么就酥得难忍。 再看她桀骜的冰小脸,仰头看他时眉梢眼角,那说又说不出的淡淡风情,咬着嘴讨厌他的模样。 视线不知怎么一瞬幽暗,他覆手就包住她的手背,香烟也夺在了另两根长指里。 席子琳指间一空,见他冒犯,冷脸嗤他:“喂!” 他那么高,健壮无比,身体线条每一寸都是硬的,把她困在墙壁的样子十分冷酷固执,捉住她手背的那只大手, 顺带就把她手臂反摁在墙上。 低头,瞧了眼她,又瞧了眼她的烟,黑眸幽深,吸她的烟。 女士香烟淡淡的薄荷味道,不爽不呛,可又仿佛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滑过嘴间。 烟头濡的,那是她抽过了,这时味道入肺,激他浑身都是劲儿。 眼眸一眯,他又抽一口,当着她的看过来的冷漠目光,抽的很慢,吐烟圈在她脸上,他头再压了几分,瞧着她一副防范的冷艳俏俏模样,嗓音低低的问她:“以前叫老公不是叫得挺溜儿?” 席子琳抿唇。 那夹烟的手臂一并压在她头侧,“什么秦二不秦二的,给我换回来。” 真是没看出来还是个这么能不要老脸的。 席子琳没动静。 烟雾在她脸蛋尖上徐徐的绕,此时呼吸相闻,秦穆之一时就魔怔,那股自控力在这个女人面前总时有时无,管不住行为。 他头一动,就惊了她,他立刻又正正然说道:“奶奶病了一阵,她很想你。” 席子琳一怔。 心头百种滋味上来,她眼眶懵的这一秒,唇已经被侵,这该死的混蛋! 等她迅速反应也没用,身上这头蛮牛憾不动,粗/狂气息又乱,逮着她很吃不放。 半分多钟过去,那逞凶作恶的倒是收嘴,显然也十分记得山头的那个夜晚,不多逾矩,眼中却是得意,松手放开。 立时又挨了这烈货一巴掌。 秦穆之甘愿受了,黑眸熠熠沉沉,瞧她半晌,单手插袋把烟捻了,边走边说,“盖了章了,你给我乖一点。不管秦穆青做什么,不要理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席子琳面无表情,心中冷嗤,秦穆青什么样她自己会判断,到是这人模狗样的,最不是好鸟。 等等,当弟弟的这么说哥哥,奇怪了? 她一时思忖,倒也没忘了给酒店经理打电话。 等秦穆之开了房门,等在外头的自然是酒店的整个保安部以及各部门经理,“先生,你擅闯酒店,且没有在前台预约,到了这一层又破窗而入,旁边几间客人都被窗户上的黑影吓坏了,另外809号房间的miss席打电话说你损毁了进口地毯,浴室玻璃门,窗帘,洗手台等等,我们六星级设备,请你跟我走一趟,详谈一下赔偿和对其他房间房客的精神损失。” 男人脸黑地回头,房门啪地被里头女人关上。 席子琳低头,玉足动了动,那半干的蓝猫摇着尾巴。 “自己去玩。” 猫儿见主人心情不好,一边去了。 席子琳走到窗户口一阵,回头见烟灰缸里半截烟还在冒气,她走过去,手指拎起,那烟嘴已经被男人吃扁,想起他刚才就着她抽过的地方再抽,一边抽一边盯着她恶劣的看,她一时心绪沉杂,为自己不值,这么一个不知冷不知热的混蛋,如今在她面前依旧放肆,仗的也不过是她先爱上。 眸底渐寒,她扔了烟头,踩在脚下,用力度碾得粉碎。 ……**…… 秦穆之回自己下榻的酒店,窗外细雨纷飞,成林这个西南地方,一到五月梅雨不断。 他却莫名的心情很好,冲了个凉水澡,粗率得处理了下猫爪印,倒头便睡。 第二天在成林地方警局集合。 选的分局,无非是不想引人注目。 现在还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针对那家化工公司撒网中,韩素灵具体安排,还轮不到重量级特工动干戈。 秦穆之本是过过场子,推开面包车进去,里头远程窃听和一些地点的监控一应俱全,有警员在追踪。 他瞧了眼那些画面,没什么可看的,等要转身下车,窃听播放器里却突然传来熟悉的女人嗓音,他扭头看画面,脸色沉下来。---题外话--- 等顺了后面的情节,就多更一些,大家等辛苦了。 454:武打夫妻:她在路边,冷眼瞧着人工呼吸的二人 监控视频里,那女人乔装得无懈可击,愣是俏生生文静的小白领模样,低头害羞地挂着耳边长发,坐上了男人的豪华轿车。 “化工公司的官二代?”秦穆之坐下来,男人的长腿随意一撂,冷腔问恧。 警员回答:“这个叫季明的,是化工厂的法人之一,玩得很开的。miss席乔装接近不费力气,不出三天就能顺利进季明的家,厉害的是季老头,他家肯定有我们要的东西,那老头是幽灵那边的接头人。” 这些废话秦穆之都知道,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偏是席子琳乔装? 对付季明这种纨绔愣头青,成林的警局里那么多小麻雀可以乔装,用得着她大佛亲自上阵溲? 男人面孔铁青,盯着视频里对别的男人笑得那叫一个温柔似水的女人,她是不是就特喜欢在男人堆里混?! 一个来小时,就见这季明被她上了迷魂香似的,跟随她到指定的有监控的地点,共进午餐,与友聚会。 和她坐比肩的位置,季明那双眼睛时不时就看了过来,问她什么时候近视开始戴眼镜的? 听她慢声细气的回答,那口港式憋足中文也不见了,挺标准的普通话,“季少,我大学时开始佩戴,隐形眼镜吗?听说会得角膜炎哦……哎季少,你别,别摘了我……” 恰似那要娇不娇柔柔弱弱的低呼,紧接着画面年轻男人面目一怔。 女人长发逶迤一肩,急急忙忙低了头,害怕又不敢抬头的样子。 季明长时间没说话,最后撑在她椅背上的手伸出去,眼睛半眯半痴,挂起她鬓边的头发,低低道:“小青是混血?长得……这么妙。” 说着,那手指已经到了女人的下巴。 被迫抬起,她又是不安,躲避视线,像是生气,“季少,你、你再这样我就跟我朋友说,不再和你见面了。” 二十几岁的男人一吃一个准,那眼睛里都是沉醉,忙哄:“别,傻丫头,哥哥开玩笑呢。” 中型面包车里,警员只听见男人鼻孔里一声比一声寒栗森森的粗沉呼吸! 那人脸黑似碳,冷冷幽笑,要不说女人是狐狸成精吸人血呢,傻小子,再大个七岁能当你妈了,还自称哥哥,傻叉! 拿腔掐调的,穿得像个大学生,头发也顺顺溜溜,表情小兔子一样。 他倒不知这女人乔装和矫情的本事厉害成这样,真是长见识了! 在别的男人面前能这么卖弄风sao,在他面前怎么就刺尖儿一样?! 如此差别待遇,这里心里能爽了,一万个气煞。 车门一开,秦穆之瞥一眼,视线定在秦穆青旁边的韩素灵身上,一眼,撇开,面无表情扭回头。 两人都是便装,韩素灵放下咖啡,微笑问:“情况怎么样?” 警员笑,“miss席出马,果然和组长你说的一样,分分钟把季明降住了。” 秦穆之沉了片刻,侧目看了眼韩素灵,皱着眉头的,“你让这女人去的?” “我同意的。” 韩素灵没来得及开口,旁边弓着背脊的高大男人微微一笑道。 秦穆之看过去,男人的视线定定。 秦穆青搬了把椅子坐下,拿起咖啡喝了一口,专注地看监控视频,像是兴趣盎然,没什么太多的表情。 视频里高档的午餐结束,席子琳跟在季明后面出来。 豪华轿车停的位置刚好在事先布好的监控点下,清晰的映出男人半搂着女人的腰,虚虚实实,把人压在车门上的画面。 季明头低下去就嗅,官二代公子连稍微收敛的绅士都不知道的,呼吸一时急促朝怀里的女人喃喃:“小青,你身上好香,用的什么香水,嘘……我猜猜……” 怀里的女人自然是抖如小兔,个子高挑,却因为穿得素而显出那份柔弱纤细。 “季、少……你别这样,别……” 越是拒绝,只怕硬来的承受更多。 季明狼急地捧着发丝亲下去,女人未动,似乎已经认命,可那纤巧灵活的手只是顺着季明的背脊往上虚晃一拂,季明就僵住。 < p> 她再演戏,“季少,你怎么了?” 傻小子又怎么会知道怎么了,摸摸脖子,“怪了,忽然一疼动不了了,现在没事了。再抱一秒,我就开车。” 秦穆青长指点着鼻尖,只见画面里的女人,磕在男人的肩上缓缓仰头,那安静又几分凌厉的琥珀色右眼,朝着摄像头徐徐一眨。 警员嘶气:“席姐姐……唔,性/感死了耶!” 秦穆青挑眉,喉结滑动咽下咖啡,缓缓扭头,凑弟弟近了些,嗓音润着热咖啡,低而醇,含了那轻笑:“这么味儿的一个女人呢。百变玲珑,我之前听说这二小姐的许多事迹,今儿亲眼见,我这身体里的血啊,往上钻得厉害。穆之,我真好奇这种高级货你给退了?” 嗓音未落,虎口已经掐上来。 秦穆之一掐子把人提起,逼到车门,车体随之一荡。 监控设备起起落落,警员惊呼,他眉宇沉压,咬字清楚:“秦穆青,给我离她远点!” 男人被掐着喉咙,缓缓运气,笑意徐徐。 秦穆之甩手,下车。 那右手垂在身侧他嫌脏得厉害,指头不断弹打着,身体里那股戾气又像要失控了,空旷的马路,五月天气不冷不热,他却又像在冰中,在火中。 “穆之!” 韩素灵在后头追。 秦穆之恍若未闻。 韩素灵脚头发力,追上那一步迈得很大的男人,拽住他的臂膀,“穆之。” 秦穆之回头,看着离自己很近的这个女人,鹅蛋小脸,肤白如雪,时间在她脸上也留下了痕迹,比七年前成熟了很多,像以前的那个小丫头,又不像了。 他此刻眼底冰凉,不知道她怎么能追出来的。 刚才的情景,她从前不熟悉么? 秦穆之甩开她。 韩素灵不依,他再甩,她并不是特工出身,摔在地上。 他没有动,韩素灵一身米白色的套装染了马路上的雨水,狼狈起身,再过来时眼睛已经红了,自嘲地仰头看他:“我是不是挺可笑的?可你看到了,他当着我的面能说那种话,这就是我和他这些年关系的真实情况,他一点……不,是七年前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是我受不住蛊惑,是我急功近利,是我那时候不懂事嫌你木,可当时我爸爸等不了了,我……” 韩素灵捂住脸,近乎抽泣,“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了,魔怔了,利欲熏心吗?我喝醉了,穆之,醒来后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这七年我过得生不如死,不敢和你联系,怕你还在恨,我就想着等你,你结婚了我也等下去。可当我知道你一直没结婚,我心里有多高兴吗?穆之,你答应我来到成林要和我好好谈一谈的,你别逃避了。” 秦穆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张脸,在陌生和熟悉间交叠,错乱。 听的哭声,似乎心里冰凉的,麻木多过于起伏。 韩素灵盯着他的脸,冷峻的五官,试图找准分析的入口,“你来这之前认识席子琳?你和席小姐很熟吗?刚才你是为了席小姐打抱不平还是想起了七年前他同样的挑衅才动手的?” 她恍恍惚惚,视线又紧,“穆之,我直觉是后者,对吗?你心里还特别在意七年前我的错,我不想替自己申辩,错已铸成,可如果当时不是秦穆青用了卑鄙手段,我不会那样的……” 秦穆之好笑地扯嘴,“韩素灵,你自己选择脏,还要怪别人污染。世界上那么多陷阱,守得住的人都不会跳。” “可是你爱我啊。过去的已经过去,时间回不去,你我还要倔强到什么时候?” 韩素灵手掌撑住额头,泪容憔悴,揪住他的纽扣,伤痛欲绝,“这些年我就记得你说过的话,非我不娶,等我读完书,等我毕业,等我进bu,什么你都愿意等。你说我当年救你一命是老天的安排,老天铺好的路,让你来娶我。” 渐渐地,扯着他的衣摆,蹲下。 秦穆之等了很久,冷冷要甩手,发现韩素灵不太对劲,呼吸急促捂着胸口。 他是一直知道她有哮喘的,遗传她爸爸的,治不好。那时候为了瞒住bu,秦穆之费了很大劲训练她水下憋气的能力。 “韩素 灵?”他蹙眉,伸出一抓,果然她脸孔渗白。 这地方偏僻,大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秦穆之抱起人,回头吼面包车里的警员,离得远又听不见。 艹。 低咒,把韩素灵放倒在地面上,躺平了,掐她人中,没用,在翻白眼了,身子一拱一拱的。 他眉毛跳的厉害,几下击她心口依旧没用,蹲下去探,嘴里已经没进气了。 秦穆之思忖两秒,顾不上这空旷大马路的,扯开她的衣领,附身下去捏开她的唇,往里头送气。 一来二去,她缓过劲儿了。 秦穆之拧了下太阳穴,这才喘口气。 冷不丁头顶一片阴影,他抬头,清沉的面孔便怔住。 女人纤细手臂轻甩上车门,另一手细指往下抡了一下墨镜,翻着漂亮杏圆的眼仁儿,琥珀色在逆光下也看不清楚,双眼皮的褶痕眯得几乎看不见。 她盯着地上的两人,一秒来钟吧,收回视线。 秦穆之跟着低头看自己和韩素灵的姿势,心里骂娘,刚才太专注,什么时候身边停了辆车都没听见。 抬头看这女人,还是应酬季明的那身衣服,只不过这会儿的脸却不是那嫩青青的白领脸了,冷媚妖娆,架着墨镜。 也只在他脸上停留了半秒,要笑不笑地扯嘴说了句:“大白天,大马路的,秦二先生。” 转身扭屁股就走了。 秦穆之扭头喊她,“你站住,回来!” 长腿不停。 他心里烦的一揪乱麻,“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潇洒厉厉,离去的那个背影,还是那个背影。 席子琳走到面包车前,五官表情已经收拾的完美无懈,只有墨镜下眼角的一点红,耳边闪过的是那人昨天在她房间里说的,盖过章了。 原来给是到处给人盖章。 她想起先前在雪峰基地,这个韩素灵曾私下里叫住他。 她又想起这两天开会,他过多时间停在韩素灵身影上的发呆时间。别人都不是瞎子,两人之间那些暗流涌动,沉默难言。 她忽然就明白了,去年在a市,对她送上来门,他一再坚持说得绝情,绝不娶她的原因。 这么一个大大的讽刺。 她要敲门,车门从里头打开,秦穆青斯文儒雅的眉眼,“瞧我还挺准,席小姐果然回来了。” 她心里整装,脸上爽朗,“秦先生神机妙算哦?” “辛苦。” 席子琳扭头看拍在她肩上的男人手,眯了眯眼,嘴上微笑:“拿钱办事,秦先生客气了。” “席小姐谦虚,季明在你手里那么听话,跟中了蛊一样,得好好犒劳你,请你吃饭,席小姐赏光吗?” “那恭敬不如从命。”她落落大方,“车停在那边,bu大方,派给我的车这么壕。” 秦穆青走在前,扭头眨眼,“不,是我大方,这车我向组织里申请的,香车配美人。” 一路有说有笑,仿佛看不见路边那对等救护车的男女。 席子琳让出驾驶座,摘了发圈放松地倒在副驾驶座椅上,关上车门:“那秦先生试试这车的速度,我歇歇。” 秦穆青莞尔,瞥一眼窗外,手指攥动方向盘,低笑,“遵命。” 秦穆之冰沉抿唇,看着精良改装过的玛莎拉蒂,绝尘而去。 他起身,怀里脸色惨白的女人意识昏迷,紧紧攥住他的衬衫。 医院的车几分钟赶到,韩素灵没有醒,她组的人这时都不在这边,没有办法,秦穆之只好一同上车。 把人送到医院,急诊抢救,个把小时他在门口抽烟,脑子里心里装的都是那女人经过他身边时,冷冷的哂笑,后来和秦穆青离去,和声细语。 他越不想的,她偏偏就要横着去做!明明那样警告过她的,这女人,又什么时候把他放在眼里了? “先生你是209床病人家属?” 秦穆之扔了烟蒂,回头,点点头,又摇摇头,“认识。” 医生狐疑地看了眼,显然那位病人女士眼里两人关系可不是这样,一醒来就找这位先生。 “秦先生是吗?病人的哮喘从小就有,这种哮喘是有一定促发性和危险性的,你是她的朋友吗?嘱咐她平时多注意,工作别太较劲儿,气急攻心就容易引发……” 秦穆之也没听。 到门口时,秦穆之见韩素灵的组员来了两个,门开着,韩素灵在里头朝他张望。 他抿嘴冲两个组员点点头,心里挂着事儿,眼睛也没看房间里,“既然有人看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穆之……” 韩素灵脸色苍白,几番撑身,起不来,眼睛里灰蒙蒙的,轻声乞求,“你能不能留下,陪我一会儿。” 455:武打夫妻:事已过往,他心绪平静 “穆之……” 韩素灵脸色苍白,几番撑身,起不来,眼睛里灰蒙蒙的,轻声乞求,“你能不能留下,陪我一会儿。” 两个组员都奇异地看过来,组长对秦二少的称呼和表情,难免不让人所觉奇怪。 秦穆之五官略沉,高大身躯定了几秒,转身进病房关上门,言辞颇是冷厉,“我们在执行任务中,韩组长别忘了!你混到组长级别,应该知道公私分明,这样让你的组员猜测我和你的关系,你是有心还是无意我不管,军心一乱,我问你,任务还怎么执行?!” 韩素灵落下眼眸:“抱歉,是我一时急了没注意场合。溲” 他紧皱眉头,不再看她,也不再说什么。 病房里一时静默无声,这世间难熬。 韩素灵抿着苍白的唇,微微抬眼,静静看他恧。 七年过去,这具严肃高大的身影,更犹如铁铸一般,增添了无比的男人沉着魅力,沉峦青黛的山一样稳重,宽厚的肩膀,刚直不阿的脊梁,一切都还是她从前就仰慕的模样,他一点没变,或者说是变得更有成熟男人的张力了。 却还是那般直钉钉的性子,不懂变通,说话难听,一口一个命令。 知他一向一是一二是二,钉是钉铆是铆。 最初她不明白父亲看上他什么了,她二十出头,也喜欢军人哥哥,可小女生的心思不定,难耐一成不变的严肃刚沉寡言少语。 她当年就是觉得他太冷硬如刚,死板严肃,不如秦穆青那般风雅解趣。 可当年,她大错特错,错在轻浮,太不懂事,这些年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真男人,可靠的,稳重,值得依靠的男人,明白了,越是沉默,木讷,那人才越是真心爱你的。 而眼前这个男人,却对她冷漠冰霜了。 她一脸疲累,甚至连婉转都省了,望着他时是动情的,这一片刻恍惚她眼底那些算计和犹豫都没了,眼睛里水雾一片,颤声问他:“穆之,我不想再折磨自己了,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空气哀落,无人应答。 她不甘心,瞧着他紧锁的眉宇,燃起那一丝希望,堵在他心底自己的分量,堵他们过去那段感情的分量。 “穆之,你的脸上都是复杂,其实你放不下我对吗,不然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结婚?你死心眼,实心眼,你不原谅我的背叛,这是你心里的一个结,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你还爱我……对吗?” 秦穆之背对她,闭眼沉思,许久转过身,黑眸冷湛分明:“未必见得。” “什么?”韩素灵盯着他,不明白他这四个字针对的是她哪一句的回答?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但她心底打鼓,是慌乱了。 秦穆之一句不愿废话,面无表情出了病房,也没和她的组员打招呼,径直走了。 到了楼梯口,长腿迈动的步伐才缓缓停下来,他望着窗外四点来钟的下午,梅雨时节,淡淡的雨丝从那些偏偏阴沉的乌云里沁下来,笼罩天空。 他的心里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一时空洞的也和这成林的天空差不多。 七年的时间,他的确是死心眼,这是他性子里最大的一个缺点,认定了,就不改。 秦穆之听母亲肖云看电视剧时感叹过,说别看女人哭哭啼啼要死要活,放下一段感情,女人汪汪比男人干脆狠绝得多。 母亲幽幽地看着他,又说,别看那些男人表面上混蛋瞎玩,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结束一段感情他们花天酒地或是忙于事业,丝毫不见受影响。 可是夜深人静,只怕夜深人静。 男人在感情里的痛,偶尔一下,一下,不要命,不扼呼吸,绵长的痛,来的轻盈又久远。 这是一个男人骨子里最柔的一面。 秦穆之自诩一身硬骨头,他不愿正视,却这七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不肯让新人进来,那个旧人,那段旧情,便一直在。 所以他放不下韩素灵。 可是七年后的今时今日,再次见到了,这个女人却很陌生。 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不是没想过要和韩素灵见一面,好像七年前那段感情戛然而止,欠一个句号没有打上。 可能因为一直想,便成了渴望,所以不愿结婚,一板一眼,没有划上句号,和哪个女人去结婚? 真见到了,却是失望。 在面对韩素灵时,他的麻木多过于心绪起伏。 没有那种感觉了,秦穆之理清这一刻的心底,十分平静。 也许,放不下的,只有那段青葱初恋的岁月,喜欢一个女孩,木得不知道怎样哄她疼她抓牢她。 一个月二十九天在部队,有假的那一天半天要帮连长整理军务,下午回家,和奶奶母亲寒暄之后,分给她的就只有两个小时。 那么木,月下花藤,她都闭上眼睛了,他心跳如鼓绷着脸,不敢亲下去,第一反应是要不要跟连长打个报告得到批准。 她过生日,他去执行任务爽约,回来后送她的是一颗去核片的子弹。 她不知道那是以前从他身体里取出来的,她笑着说喜欢,他太钝了,不知道她其实不喜欢。 他也当然不知道,那天的生日是秦穆青全程陪同,她收到了鲜花,精美的钻石项链,一顿包场的晚餐。 太木了,喜欢的女孩又在二十出头如花年龄,脑子笨不会讨好,嘴笨不会说话,如何能不被秦穆青趁虚而入? 简子俊曾骂过,白菜之所以被猪拱那肯定也是那株小白菜本身歪了根基不稳,菜地里那么多白菜,不见每一株都能成功被猪供走! 秦穆之那时候沉默不语,他是挫败的,他柔情几乎没有,叫哪个女孩子受得了,起初她可以主动包容理解,日子久了呢? 一段感情走向衰亡,免不了两人都有责任。 他相信韩素灵是真心爱过他,以她的性命,爱过的。 可人会变,感情会变,经得起风霜暴雨,却往往经不起患难之后的美好平静岁月。 而今,事已过往,再见到她,忽然就想通了,反而心潮平定。 只是,不能再让覆辙重蹈。 那野女人……叫她往东偏要往西,烈马一头!心头怒火一丛冒过一丛,也不知道她和秦穆青去哪厮混了,两个小时已经过去。 男人眉眼沉冽,步履生风走出医院。 ……**…… 从甲板上下来,席子琳微微抬头,“谢谢。” 秦穆青绅士有度,松开修长的手,附着走在前面,另一手遥控停在路边的车。 席子琳回头望了眼江面,成林这个西南城市,正处在长江沿岸,市中心这一段风景是极好的。 当然,包了游艇全场的身前这个男人,挑情手段,也可见一斑。 和那木头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难怪来之前小路递上的资料里,有写道,秦穆青在bu里被戏称‘君上’,bu内部组成结构复杂,各部门里有不少年轻漂亮或是身藏绝技的女探员,各个都出奇的听这位年轻英俊部长的话,为他所用,都是利剑。 因此bu一路扶摇直上,成为内地中/央在暗处最铁的一个大情报部门,办事桩桩给力。 席子琳上车,微咬着唇戏谑地扫了眼男人的身形侧影。 只怕,这位‘君上’,别的方面那能耐也是很给力的。 大哥说,秦穆青此人深不可测,爬到这个位置,他的用人和某政之术,不可小觑,见他多会儿都是笑笑的从容斯文模样。 席子琳认为,越是斯文,怕越是败类。 无妨,这次行动她是双面间碟,帮助破译口令平台只是顺手,她有她的真正雇佣方,拿一份bu并不知道的源文件。 秦穆青那些小秘密,虚虚实实她也懒得管,只要这男人不妨碍她,她自然井水不犯河水。 ---题外话---下一更五点。 456:武打夫妻:听说你离过婚【二更】 “席小姐是觉得我帅?” 男人笑容和煦,微微眯了右眼朝她看过来,方向盘在手里打得稳稳如泰。 席子琳收敛心神,肉橘色嘴唇轻咬,大方中那么一点不好意思:“我瞧秦先生衬衫下的筋骨张弛有度,肌肉却并不偾张,在想秦先生平时练哪一派的功夫?体型如此清俊健美,叫人忍不住想看两眼。” “哦?”他爽朗一笑,对她的打探一个棉花回过去,“要不要等下去游泳,可以看个仔细。” 席子琳扭头瞥向窗外,这时旁晚,霓虹初上溲。 她嘴角抿着,声音轻落似在笑,“刚从江面上观景回来又见水?秦部长,说好的请我大餐呢?” 秦穆青笑,“饿不着你。” ……**…恧… 一顿大餐吃到九点。 席子琳不动声色,与秦穆青交谈甚欢,这个男人情场不要太老手,眉梢眼角,一股熟透了小丫头根本扛不住的风味柔情。 餐厅出来后上车,秦穆青依旧开车,路段不对。 她友好地扭头,微笑,“秦部长,您给我安排的公寓酒店不走这条路。” “不妨事,听说成林这里的山头夜景美妙绝伦,去看一看?” 疑问句,用肯定语气。 这倒省事,每次任务对他来说,就是一段旅游风月? 她心里好笑,果然是兄弟俩,都带女人去一个地方? 山头,山头,她烦了干脆给他一脚踹下去得了。 秦穆青见她听话,甚为满意,路灯影长,拂过车前玻璃,男人偶尔扭头,落在她脸上的目光,似笑非笑,深暗中那兴奋,越见浓稠。 车停了,席子琳这回学乖,立刻打开车门下去。 山风拂面,雨后的越晚空气清爽无边。 她就真的只是来兜风。 秦穆青不疾不徐,站在身后抽烟,与她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夜过一巡,席子琳肩上一重,她眉毛一挑,终究是烦人的来了。 给她披衣服的男人手臂,瞬时就搂住她的肩,嗓音在耳畔,他比秦穆之略矮两公分的样子,气息落下时位置不同。 “景色怎么样?” “不错。” “我,席小姐认为怎么样?” 她笑容挑深,“秦先生年轻俊朗,精英能干,三十几岁手掌bu,非一般人能及,” “子琳,”秦穆青挑着笑眼,食指摇了摇,“这些在你眼里,什么也不是,恩?” 席子琳保持笑容,不语不答。 秦穆之走一步,转身便与她距离很近了,稍微俯身,夜色里的视线盯着她的眉眼,脸蛋,缠住鬓边的微微潮湿的发,笑了:“真挺美的,混血我见过也多,精致得像你这样的少。令堂一定是西方绝美女子。下午我见你在季明那里,分明是另一幅小可怜模样,到了我眼前,又是一副沉然淡淡的样子,你也听话,让上游艇就上,总也笑,怎么不真笑一笑?” 他勾下头,扫了眼远处夜景,回头笑着看下来,视线落在她的嘴唇上,声音低了,“你是不是知道,我就喜欢你这样千面玲珑的?” “秦先生,” “子琳,你对我胃口,我挺喜欢你的。” 男人手掌抻平,实在心痒地想摸一摸她的头发,是不是和看着那样,又冷又滑?还是其实很柔软? “秦部长?”很平静的一声疑问,她都像是没动,他的手就落空了。 秦穆青眼底越发深,男人嘛,就喜欢捉也捉不住的,死鸡一样躺在那里或是送上来,他瞧都不瞧一眼。 何况这女人和秦穆之…… 兴致来得浓,脚上的手工皮鞋又往前一步,席子琳也没躲,腰软,往后贴在车门上,夜不算深,雾却浓,浮光蒙影里,两人身体近,只管对望。 都不动声色。 秦穆青瞧着她,说得够直接,“开车从这里下去是一家景区会所。” 说完,那副无框眼镜下,斯文安静地笑望她。 席子琳觉得这个男人很厉害,起码能把猥/琐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绅士得,一般姑娘肯定挑不出毛病抵挡不住了。 她徐徐也笑,从容缓定,抬头慢声开腔:“部长这是真看上我了?” 他抽着烟,“子琳看着是很通透的人,就不用对付小女孩的招数惹你烦了。男女的事很简单,先负距离亲密,再谈情说爱,我一贯的章法。” 席子琳落落笑开,望着这个夜色里逐渐吐露出危险和真面目的男人,“受宠若惊,秦部长一晚之后竟还打算和我发展?” “有何不可?”秦穆青莞尔,“你很迷人,我有兴趣。” 她淡淡挑眉,不置可否般,又皱了皱眉,“我却听说,秦部长是离过婚的,我可还没嫁过人呢。” 离婚的事,秦穆青守得很紧,bu里都没几个人知道,他脸色微变,也只一秒,视线锁过来,“旧事罢了,听谁说的?” 他可以肯定,席子琳的资料上可查不到这个。 席子琳未做声,又说,“我可还听说,咱们韩素灵组长,就是当年导致秦部长你离婚的主要原因呢。” 秦穆青定眼看她,这回薄唇边的笑意隐了,“秦穆之告诉你的?” 席子琳瞧着他,眼眸半转,弯弯一笑,拉开车门上去,“部长口口声声说挺喜欢我要和我发展,前情旧爱却放在身边,诶,这态度我可不喜欢。” 果然手臂被抓,她又被扯下去。 秦穆青脸色不太好,却仍旧斯文沉着,听她这几句,直觉还有戏,笑道:“这么激将我倒吃了,说也无妨,无非是年轻气盛,喝了酒受一个女人蛊惑,一是荒唐酿下错事,婚姻破裂。不过我和前妻家世联姻,感情能深到哪里去?” 说完又回头:“这下你对韩素灵,放心是不放心?” 席子琳浅笑,没回答,“君上还是送小女子回酒店吧,今晚气氛可不好。” 话里话外,秦穆青听出余地。不管这小辣椒是出于报复秦穆之还是游戏人间,对他不主动不抗拒的,他和她的目的都一样,当互相玩了。 他大笑,“哪听来的君上?子琳,我是每一分钟都喜欢你多一分了。” 她听过就算,耳朵却实在恶心,扭头看窗外,做着思考。 第一,秦穆青刚才被她逼问变脸后问她,是不是秦穆之把离婚的事告诉了她? 足以证明,秦穆青一早知道她和秦穆之去年差点有婚约的事儿,秦穆青却在她面前装得毫不知情,刚才露马脚他自己都没察觉。 第二,韩素灵果然和这对兄弟有牵扯。 雪峰基地上,秦穆青对秦穆之说,这次任务三人碰面,公事别当私事,当时席子琳听着觉得奇怪。 现在却不难理解,韩素灵大概是秦穆之心底的那个女人,而韩素灵又破坏了秦穆青的婚姻,当然,这是秦穆青单方面的说法。 他们兄弟和这个韩素灵,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穆青说韩素灵勾他这种话,席子琳不太信,秦穆青这个人的人品摆在那里。 真实情况如何?看来得去问问那块木头。 只不过,说来到底又关她什么事了?怎么好问,明显戳人伤疤啊。 ……**…… 车停在公寓式酒店广场,席子琳微笑道别,下车。 酒店大堂,她隐在一角,打电话给自己带来的人马,小路接了。 她揉着额头问,“秦穆之?” “大姐大,这位公子八点就破门而入,堵你两个小时了。” 席子琳挂了电话,疲于应付,上去后肯定又是那男人铁青着脸的一顿教训质问,斥责她为什么要跟秦穆青混一块,巴拉巴拉烦死人。 这男人就是一头大水牛,她送上来,他不要,她现在不要了,他又管东管西? 他好像很介意她和秦穆青私下里接触,估计是触他当年被韩素灵‘背叛’的逆鳞? 是‘背叛’还是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事儿,现在还说不清呢。 秦穆青这人变態是吗?怎么会对弟弟的女人好意思下手的? 不过,现在可不就是这样,席子琳拎得清,秦穆青突然对自己兴致大起,指不定就是因为去年她差点和秦穆之结婚了。 小路又把电话打过来:“大姐大你不上去?” 席子琳冷哼,“我出去另外找地方,你给我盯住这头水牛,别让他烦我。” 酒店大堂,她又出去,那边小路突然又说,“情况有点……大姐大,你猜我看到秦穆青的车往哪儿开了?” “恩?” “没回他们部门的酒店,去了化工公司的方向。” “恩!?”席子琳眯眼,不过逻辑来说也不奇怪,bu的部长,这次行动总指挥,去那个窝点探探情况吧。 只不过,大晚上的,一个人去探什么情况? 这已经超出席子琳这次的任务范围,还是那句话,秦穆青背地里另外的什么把戏,不关她屁事,不影响任务就行。 她不想理会,小路忽然又说,“嚯!太有趣了吧,大姐大,医院那边阿章给我发来的监控,bu的组长韩素灵深夜出去了,自己开的车,她下午哮喘才犯耶。” 席子琳眼尾一敛,嗅到好玩的一般,眯眯起来。 她想起下午窝在那木头怀里的女人,气若游丝。原本她对韩素灵这女的不甚在意。有点看法,是她发现秦穆之看韩素灵的目光不同寻常开始。 现在,她对韩素灵和秦穆青这对平时看起来零交流的上下属,突然很敢兴趣了。 人前他们二人看着绝无异常,甚至会让人怀疑他们关系很差,可这背后深夜的,一个开车,一个正准备开车,呵。 “叫阿章小心跟上,我倒要看看,这两人是要幽会吗?” 过了片刻,小路含笑的声音传来,“大姐大,韩组长去的反向也是化工公司。” “化工公司有房开?”席子琳冷冷幽笑,收了线,俯身,摩托狂飙在路上。 到了一处隐蔽地点,上了小路的车,就见化工公司前一辆加长的车里,下来……三个人? 秦穆青,韩素灵,还有一个穿连帽风衣的人,看不清脸,身形看着是男人,那高度和轮廓,席子琳觉得更像外国人。 “来晚了。”席子琳吩咐小路,“距离行吗?可以窃听?” “不行,大姐大,秦穆青在我不想找死。” 说的也对,秦穆青面前还是别耍这种雕虫小技,那个疑似外国男人走了后,秦穆青和韩素灵面对面,在说什么,然后争执起来。 457:武打夫妻:席子琳你玩够没有 夜色里什么也看不清,但从秦穆青的肢体语言来看,两人吵得还挺凶。 韩素灵像是有所顾虑,明显处于弱势。 都是训练有素的人,争吵时声音也非常之小,格外防范。 小路递来小巧的望远镜,席子琳附手一摆,示意不用,她还没远距离观察口型辨认语言的高功能,总之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但她脸上是越来越感兴趣的笑容,因为—溲— 男女争吵的最终结果,女人被拽入男人的怀里,十分之霸道冷酷。 席子琳看见韩素灵挣扎了几下,倒也不像三贞九烈非常坚决。 从两人的肢体语言来看,这种情况似乎不是第一次发生,男的会审时度势,稍加威力,女的半推半就恧。 紧接着韩素灵被拖上了那辆加长的黑车。 “哇靠。”小路被点爆了。 静待十来分钟,两人下车,黑夜模糊,外表什么的席子琳也看不清楚。 韩素灵低头走路,十分之快,上了自己的车。 那边秦穆青也扬长而去。 很快的,加长的黑车有人来开走了。 “诶诶,大姐大!”小路感兴趣地噘嘴,“你说这对狗男女在车上,唔~干嘛呢?” 干嘛呢,席子琳是不知道。 左右管她鸟事,扭头吩咐,“别什么狗男女的,不相干的多什么嘴,给我开车。” “什么不相干?大姐大你这次受邀参与了他们内地的任务诶!虽然说过两天去那山上的宅子破译了那个口令然后拿到y国z俯让你拿的源文件你任务就完成了,但显然这个秦穆青有秘密啊,那个戴帽子的男人是谁?哪边的人,说了什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bu总指挥、组长私下和这人见面,你不好奇?” 席子琳一骨节敲过去,“红灯!” 小路停车,见她脸上煞气,不敢再多嘴,免得讨打。 席子琳望向车窗外,心里的确是分秒不停在琢磨的。 对于这次任务的对手,幽灵组织,席子琳了解不如bu内部。 行动的部署,详细的方案,作战的对策,这都是韩素灵一行在制定,具体到底有多少人参与了,席子琳不清楚。 那个戴帽子的歪果仁,是这次行动的线人,那也说不定。 不过,她倒没听说内地bu情报局里有外国国籍的探员,外派的也少。 其实深想,这里头大有文章,只不过她一头雾水,尚且不能猜测什么。 唉,不管不管! 无论哪一次的行动,当特工的最忌讳在交手时揽下不该自己管的破事。 叫做惹祸上身。 不过…… 今晚的意外发现,的确叫席子琳有些吃惊。 第一,秦穆青在秦穆之这个弟弟和她面前都宣称,他和韩素灵再无瓜葛。而韩素灵今天下午哮喘时不难看出有和秦穆之求和的意思,晚上转背却又和秦穆之的大哥秦穆青私下碰面,孤男寡女上司下属的在车上…… 第二,席子琳饶是再恨再讨厌那块大木头吧,可他身在这次行动里。 好像他和秦穆青的兄弟关系又有点微妙,现在韩素灵表面上求复合背地里和秦穆青牵扯不净,两人又见神秘歪果仁,她过两天倒是能退出行动了。 这块木头呢? 中正耿直,恐怕小人心思他是一万个不妨。 叫人有点担心…… 喂喂,席子琳你真是贱了啊!! 敲脑袋,禁止自己往关心他的方面伸触角——! 左右不过是撞见一点蛛丝马迹,什么情况还说不清,怎么就放心不了他了。 那么大一块铁木,死沉沉的,只有他气死人的本事,别人还能害了他不成? 不管啦,不管啦!! 再说你关心他,他倒好,整天找你麻烦,惹你伤心,管什么管哼! 席子琳一路闭目养神,小路不敢吭声。 临下车,看着大姐大走了几步,终是脚步微停,倩影半侧,不耐烦地吩咐:“小路,重点查一下秦穆青……另外,再让阿k分析一下这次行动捣毁成林这边的窝点,至不至于用上秦穆之这样的战斗力。” “大姐大,什么意思啊?” 席子琳烦啊,呵斥:“照办!” 成林这座化工公司虽然地下牵连甚广,幽灵组织也确实厉害,幽灵呢,和秦穆之瑞士的雇佣兵也的确有旧仇。 但韩素灵极力地把秦穆之叫过来当主力作战,正反两方面想,倒有点太过小心对付了。 bu又不是没有实力特种兵。 席子琳摸了摸下巴,有点乱,看似不着边际,不过她还有时间理,最好别再让她无意中又发现什么。 ……**…… 四天过去,秦穆之愣是连那女人一面都没见上。 当然,他还是看见了她的‘倩姿妙影的’! 每天的监控视频里,在那个季明愣头青身边继续乐颠颠地当着她的‘三赔’! 她的下班时间,不用猜测,肯定是被秦穆青占用得一干二净! 两个男人间来来去去,她倒玩的真不累!! 他连续堵公寓酒店三天,硬是没堵着她。 秦穆之胸腔里那股子火沉积得到了嗓子口,这些天出气进气都是冒烟的。 偏偏前面打得都是棉花仗,近一周的铺垫,为的就是把季明这小子捆紧了,好下手。 他现在无用武之地,跟其他的特工一样,每天闲的蛋/疼。 成天去面包车里守着监控吧,还被那警员嫌弃占地方…… 她野,她烈,成啊,他就等着她进季家宅子这一天。 ……**…… 半旧的小公寓下,豪华轿车停下引来路人注目。 片刻后,里头走出一个青布长裙白色短衫,长发中规中矩扎成一束的女子,带着黑框眼镜,身条纤长清瘦。 “季少,等很久了吗?” “刚到。”季明笑着走上前,攥了一把她的手腕,摩挲不停,目光打量。 那女子低头,“这一身是不是太随便了?你爸爸过生日……可你送的那套我实在穿不惯。” “不,”季明凑近,攥着她的手去了她腰侧,“小青,你穿什么都好看,这身特别纯儿,我爸见了估计能误会你是大学生。” “你别开玩笑了。”女子抽手,头低得紧紧。 “又害羞?”季明转动方向盘,扭头摸她的耳垂,喃喃:“头回我爸过生日往家里带女孩子,他可能会惊一下。不过我带你露个面儿就行了,他们那群老头整天神神秘秘的,肯定又关在书房,今年我也没叫朋友,带你围着我家好好转转。” 女子把头从车窗方向扭过来,轻笑,“这么说你家宅子很大?” “比一般的山腰别墅大好几倍!真不知道老头建那么多房间做什么,全都空着。” 她不语,平视前方眯了眯眼,无声笑。 ……**…… 到山腰,季明去停车。 席子琳拎着小包等在树下,眯眼观瞻这座外形看着号无异常只是占地面积巨大的宅子。 季明遥遥走来。 她扭头,摁住耳塞低语:“韩组长,ready?” “全部位置完毕,交易地点可能在宅子里也可能在化工公司,我们人少精锐,两头分派,速战速决,大家注意安全!” 一号位二号位三号位均传来收到的声音。 席子琳摁着耳塞的手指一重,耳蜗分明滑过夹着杂声的熟悉低沉嗓音,她拧起眉,脸色瞬时差了。 怎么那男人被分到这里?之前韩素灵的部署名单,秦穆之分明是跟着秦穆青去化工公司的! 来不及冷脸,季明已经过来,她脸上笑容清致,只太阳穴隐隐暴起,罢了,快点把自己的任务完成,后面是他的打打杀杀,她先溜就好! 简直才不想碰面了,死木头,沉木头,懒得多看一眼了她就! 458:武打夫妻:等我回来,席子琳【6000】 倒还布置得像个生日宴。 席子琳略扫了眼别墅大厅,长形自助餐桌,餐点已冷,不见人。 她拎着包包站得老老实实,季明同厨房里出来的佣人问询。 他走来,“怎么不吃?” 席子琳低眉笑笑,挽一下头发溲。 季明眼睛一转,不好意思道,“一帮老头果然都在楼上,橘姐说是我爸新拿到了一副什么水墨真迹,在品鉴。” 说罢,拉起她的手,“我们上楼。” 席子琳边推拒说不太好吧,一边走的也挺利索恧。 书房外,季明敲门。 她做紧张模样,季明看着也正色许多。 里头传出‘进来’的声音,席子琳微微低头,随人而入。 书房里坐着的那些人,在成林这个小地方都有点辨识度,席子琳看过资料,没放在眼中,她当然没抬头,余光快速一扫,跟随季明停在屋子靠门的位置。 “爸,和叔叔伯伯们在聊天呢。” “恩,”季老头应了声,目光看过来。 “这是何小青,我的女朋友。” 席子琳声音细而柔,“季叔叔,您好。” 对方点头,目光在审视,她微微低头,谦恭姿态。 有人打趣,“明明又换女朋友啦?” 季明眉头微皱,回头望了眼,说道:“徐伯伯你拆我的台!以后不换啦。” 有要紧事,季老头打量完毕,儿子的女人很多,这次这个也没什么不一样,摆摆手,“带何小姐去花房吧,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空间,九点之前离开这里。” 季明懂为什么,点头应是。 花房里,季明解释,“我爸就那样,小青你别害怕,他比较冷,那些都是他的官友或是生意上的人。” 席子琳低头欣赏花株,“只是觉得伯父们都很严肃,倒不像庆生,像在谈事情。” 季明眉头微微一皱,心下思量,觉得不打紧,埋怨了一句,“哼,我也不明白,老头为什么不轻松过晚年,我也这么大了,他官场的事我不管,生意场上的我揽了一些了,逐渐入手,他那份心还操的什么似的,有些事我能知道,有些事我不能知道。和我也不亲,小青,别看我纨绔,其实我妈去世后,我挺孤独的。” 席子琳盯着花瓣没动,心下无起伏,任务中这些都已经习惯。 她抬头看了眼季明的侧脸,年轻,朝气,眼睛会发光一样。 季老头要真爱护儿子,断不会把儿子牵扯进来,以季明的名义开设公司,洗/钱无数。 罢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 想到这里,心弦微动,毕竟自己也在利用季明,她攥了一下袖子暗口袋里的药丸,抬头微笑,“花房有点冷呢,季少。” 季明扭头,看着她,想了会儿,“那去我房间?” 四目相对,她眼神似鹿。 季明慢慢走来,贴得近了,呼吸慢慢地落在她身侧,有明显的热度,“去吗?小青。” 她原本就是这个意思,此刻面上涨红,“季少……” 不待多说,那性躁的年轻人已经拽住她的手腕,从另一侧电梯上楼。 房间门打开,季明在门里开了灯,浮灯若影,他眼神熠熠,忍不住抱她,“小青,” 可眼前纤弱的女子摘了眼镜,琥珀色的瞳孔便在光下完全地衬出来,冷妖而凌。 “小青?”季明怔住。 席子琳不过笑笑,袖口暗袋里的药丸抵在中指,上前一步攫住男人的下巴,往里面一弹。 季明来不及已经吞下,耳畔女人的嗓音再不是轻柔似水,冷而轻:“下次还是把眼睛擦亮,我可不是你能喜欢的。” 少说一百三四的男人,她擒住毫不费力,眼睛利扫走道,在季明出声之前,迅速进屋门关上。 ……**…… 同一时间,别墅的后山隐蔽点。 韩素灵扫了眼左侧,指挥下属:“张立,你去左边看看,再确定一下埋伏是否设好。” 张立点头,身影一没。 韩素灵转过身,暗处那具高大的身影笔直伫立,一身劲黑衣裤,军靴,双手附背。 “穆之。” 秦穆之面无表情,纹丝不动,背夜而立。 韩素灵走近一步,望他形如雕塑,不由微笑,“从来没和你一起执行过任务,倒是听说过你的作风,太严肃了,你可以放松点,时间还没到。” 等了半分来钟,她无奈,走到他身侧,又说,“你大哥的分析,交易地点多半不在这里,这座宅子地底下有的应该也不是生化武器,顶多是制枪或假币的地方,危险系数百分之七十,我们来的人精锐,足够一举捣毁,何况你这样的战斗力加入……” 秦穆之有些烦,韩素灵很明显把张立支走。 他扭头瞥去一眼,女人正好望过来,眼眸闪动,他在她开口之前说:“我提出来别墅并不是为护你安全。” 韩素灵微愣,脸色有点僵,“我也没说,” “你的安全有你组里的人负责。” “穆之。” 他扭回身直视黑夜,闭眼片刻,睁开时也没什么表情,皱眉道:“素灵,别在我身上下功夫。” 韩素灵见他这样称呼,视线留在他脸上,白皙的脸不好看,“为什么?” 他侧目,俯视过来的视线淡冷,“那天在医院我没说清楚或是你没听清楚的话,我再说一遍,任务是任务,来之前你说这次任务是坎儿,需要我帮助,我答应了就会做到,你放心,就当是报当年你的救命之恩。别的,无需再提。” “所以我问为什么!”韩素灵盯着他,“你死心眼我最清楚了,你不再爱我,那只有一个原因……” 嘀嘀。 摘掉的通讯器响起。 韩素灵皱眉,不得不打开,摁住耳塞。 那边席子琳的声音传来:“书房里八个人,没抽烟没喝酒在谈事,我和季明进去之前,里面的暗门有声音,幽灵那边来的人绝对藏在里面。这座宅子面积巨大,里面的每间房屋却不大,房与房之间暗处很多,我马上套话,季明应该知道暗室在哪,我需要二十分钟破译口令。” “收到。”韩素灵回复。 这边秦穆之耳塞里自然也听见了,他摁住说话:“张立,回来。” 很快张立现身。 秦穆之转身。 韩素灵皱眉拦住:“去哪里?” “张立在,你很安全。” “我问你去哪里?” 秦穆之余光扫了眼张立,伸臂拉开她,没吭声。 韩素灵的眼睛底部一层凉,“穆之,七年的感情和一时的迷惑你要分清楚,我不会低三下四一再求复合。” 他嘴角勾的是一点不屑,铁面沉眸,低头俯视她两秒,这回是甩开。 韩素灵低眸,盯着他走远的脚后跟,握紧拳头,“你逼我做了选择,穆之。” ……**…… 豪华的少爷卧室,空气中的味道有些古怪。 席子琳从包里拎出小巧的笔记本打开,回头确定床边瘫坐的男人神思已经模糊,低唤小青,自己在脱衬衫裤子。 “这么快。”席子琳转回脑袋,鼓捣电脑,让小路那边黑进来。 冷不丁肩膀一重,异常的高温男人手。 她知道时候来了,低眼一瞧,季明的身体已经变化,呼吸迷乱,很难受地要抱住她,乱亲。 “季少……”她假意低喃,“去床那边。” 哄着,给撂在了床上,还得在他身上下功夫,席子琳没拉开他的手,二十几的年轻人又莽又急,不断叫她名字,饮鸩解渴般。 挨着她的体温,季明像是舒服了点,在她耳边很焦急无措地嘟囔什么,眼神迷离地看着她。 吃了药都是些幻象,她做这种事习惯了,丑态的那些大佬她见过,季明这样的算好了,虽说纨绔,本质却不坏的。 被压缚得难受,席子琳翻个身,也没离开他,捧住他汗涔涔的下颚,引导他的手…… 一声儿喘,他叫她的名字更急,她凑近,蛊惑,“我在呢,季少你乖了,舒服了要回答我的问题。” 边说,边跳下去,脚勾笔记本,小路在那边准备就绪,说ok。 席子琳开始问问题,季明一脸痛苦,神志不清地抻头望她,席子琳眼睛往那看,见他不动,有点着急,“你别忍着啊。” 真是。 见他嘴巴在动,她只得又起来,趴过去,“说什么?喜欢我吗,我知道,姐姐都知道,你最乖了,你不坏,恩,我给你,我答应,进吧——” 啪—— 轻微的声响。 席子琳一惊,寻声抬头。 窗户玻璃出框的声音,没碎,一整块捏在男人的长指间。 席子琳眼睛一定,那一身黑影旋开窗户开关,跳落入地。 “秦……”她生气地瞪眼,出声到半,眼前一股疾风而过,紧接着她按在季明腿上的手臂就被狠劲儿摔开。 季明呜呜地惨叫,席子琳爬起来一瞧,嘴角抽/搐。 “秦穆之你他妈给我把人放下!”坏事的东西,烦死了! 她上前,擒拿旋踢,这男人明显处在怒气之巅,力大无穷蛮牛一头,举着季明,回头森目盯着她。 席子琳不顾那边小路的疑问,压声怒骂,“别把他打醒了!混蛋,你放下他。” “放下他,你好施展你的媚/术?!”——男人嗓音,阴沉沉。 席子琳气结,毫无办法只好揪他头发,等他吃痛铁青了脸,她赶紧把季明扶着躺下,查看他瞳孔,又去看他下头,松口气。 冷不丁身子被秦穆之一拽,眼睛也被铁掌捂住,她人更被大水牛扫到一边,耳畔声音冷厉,“还看!” 脸皮简直厚如城墙,这么明目张胆盯着男人的身!!是不是还想伸手掐一下确定状态?! “我在执行任务!秦穆之!!”席子琳火冒三丈,简直忍无可忍! 张嘴撕咬他的手掌,抬腿一踢,秦穆之一趔,手一空,两人四目冰冷对视。 通讯器那边小路已经黑进系统了,席子琳没工夫跟这头蛮牛耗下去,冷脸拿起笔记本,往床边走。 “你敢再挨这男人试试!获得情报方法千万,我最不耻你们女特工这种下作手段。” 她冷哼,“您高大!我们女特工是下作,你给我滚开!” “我不准!席子琳,你他妈反了天了!!” 她俏眉一笑,眼勾眸转,嘴唇从他下颚擦过,呵口香气,“你再叽歪我真给他鲁。” “你!……”木头脸都红了,食指轻抖,嘴笨词穷:“女流/氓!!” 她耸耸肩,媚眸生花,冷冷历历,“有的道貌岸然的假正经倒是比我流/氓千倍,对我做过的那事儿,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无师自通吧!” 那块周正的木头脸,一时更焦干冒烟,憋红铁青,奈何怎么辩驳? “你不是在后面守着等下要开打吗?来我这坏什么事!从哪儿来滚哪儿去,别他妈碍本小姐事!” 席子琳骂完,一屁股坐下,季明虽然被打了几下重的,她的药却给力,没有醒,这会儿拱的难受。 她拎起他的手,唉,又得重来!叨叨埋怨,“我跟你那个韩组长说本来只要二十分钟,现在得半小时了,秦穆之,任务完不成都是你的错!小路,你等等,我马上再问季明……” 冷不防手又被突然逼过来的大手甩开。 席子琳怒极抬头,见这人面孔沉青,盯着她一会儿,皱眉说道,“你破译你的口令!” “那他……”席子琳本是问季明这怎么办,总得人哄着,就见秦穆之五官僵黑,抓起季明的手。 席子琳一愣,“喂,秦穆之你……!” 她眼睛寻着看过去,真真是抽气。 季明意识混乱中哪知道谁是谁,是男是女,总之挨着凉凉的体温就会当成是他的小青。 到了那处,他便不肯松,抓着一只骨节分明的男人大手就开始满足地…… 席子琳脸一拧巴,再抬头瞧那石化了的男人,鸡皮疙瘩一身。 秦穆之扫了眼女人眸底的‘深表同情’的恶劣眼神,面庞绷成木乃伊,巨力一抽。 季明哼一声,自己玩去了,秦穆之垂着那只被深深的,深深地伤害了的右手,刚要起身,季明正在欢时,光光的,翻个身,秦穆之不妨,被大山压顶。 席子琳:“嘶——” 眼前画面太美她不敢看,抽气,抽气。 秦穆之要起来,季明就闹,不肯好好回答席子琳的问题,男人面色铁沉如碳,只得忍。 不成想那女人侧脸笑得极为灿烂,他被季明箍着,虽然没被实质性地沾碰,但也够他恶心足足下半生了,为的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不这样,被季明这般对待的就是她。 还有脸笑!!! 黑着脸丢了一个杯子过去,“席、子、琳!” “马上马上,小路快弄好了,您受委屈了!不过季明二十才五,青年才俊,长得也算秀气,应该这方面他也是第一次,您不吃亏,不吃亏哈……哎哟!” 脑袋又被砸,席子琳笑眯眯地催促那边,“小路,秦二先生豆腐被吃尽了,你迅速的!” 终于小路那边说ok了!席子琳迅速进入文件库,出了那份口令,还有她私下的任务,一份源文件。 很好,到手! 秦穆之爆喝地第三次问,“好了没有,这小子、可能……” 席子琳不敢玩的太过,赶紧关闭笔记本,拽开混沌中的季明。 秦穆之起身便把季明往浴室里拖,拖进去扔进冷水浴缸! 关上门出来,面无表情,目光杀人。 席子琳胆儿一抖。 不过,她骨子里顽劣能被他吓到哪里去。 低头拿包,戴上那副伪装眼镜,施施然走过来,‘万分关切’地上下扫视,拍他衣服又摸他手臂,“哎呀秦大特工,没损失哪里吧?!你刀削斧凿的俊脸你精致美型的锁骨还有你的鞠……” “你他妈再叽歪!”脑溢血,脑溢血,死女人…… 闭嘴,立正,笑眯眯。 他真是七窍生烟,懒得多看一眼,“口令破译了?” “恩。” 秦穆之伸手牵她,拧着眉把右手换成左手,两人穿梭走廊形影似幻,没入暗处:“暗室在哪?” 席子琳前面带路。 他又问,“不需要指纹或者视网膜?” 她一想,虽然破译了,但还真说不定有第二重验证,思索一秒,两人对视,只得原路返回把季明拎上。 暗室前,果然有第二重验证。 席子琳望一眼那面无表情的大水牛,嚯,还是有点脑子嘛。 季明这时快要清醒,抓紧时间,秦穆之逮着人对准,抓住季明的手按下验证键,席子琳掀开他的瞳孔。 红光掠过,两人屏息,几秒,厚重的玻璃门打开。 席子琳吁了口气,秦穆之手按在腰间的枪上,小心踩步进去。 走了几步回头,拧眉,“磨蹭什么?” “季明快醒了,等下这里恐怕要开战,他挺无辜的,” 秦穆之一脸都是浓醋的不悦,见不得她周璇在男人堆里,更见不得她为别的男人考虑丝毫,他都不晓得自己这是鬼打得什么墙!明明这女人对他不屑透了。 沉脸走出来,“你进去拿东西,小心点,门那边应该是制枪的底下厂,有火药,我马上来。” “啰嗦。”席子琳嫌烦,她不知道有火药了? 冷不丁手腕被他大手一攥,她回头,见他刚毅俊脸都是认真,蹙着眉头专注望她:“应付得来也别大意,别瞎跑,听话,等我回来。” 忽然地就溺毙在那湛黑浑厚的男人视线里,执行任务时什么时候靠过男人? 一时心悸得不像话,她扭头看别处,别扭地哼了一声。 等他扛着季明走了,她又忍不住回头,望那道挺拔的背影,抿紧嘴唇,呼吸都很快。 459:武打夫妻:蛮牛!本小姐胳膊都断了! 嚯。 席子琳扫了眼偌大一个环形暗室,这季老头也算不简单了。 墙壁凹凸镶嵌的都是闪烁的屏幕,n个复杂程序同时运行,颇有些看间碟大片的味道。 或许季老头也算不得什么,提供场所,真正主事通过这些大屏幕控制国际事端的,是幽灵组织那伙人。 小小一个成林,暗藏如此玄机溲。 还不知道内地有多少个这样的成林窝点! 席子琳放下掌中电脑,程序接通小路,“你继续外围操控,这些复杂的开发平台我是看不懂了,源文件我已经拿到手,这些是bu指定要复制的,你看着办。” “大姐大,你有多少时间?恧” 席子琳抽出靴子内侧的小巧手枪,小心看过地面空中,避开机关,扫了眼暗室出口。 又走到另一侧墙壁面前,敲了敲。 秦穆之说墙壁那边就是这座宅子地下制枪窝点。 她耳贴,仔细听,没听见打斗开火的声音。 那就证明二楼书房还没察觉,两边都在按兵不动。 bu这次行动,她负责开发平台的口令破译,主文不主武,开火什么的关她鸟事。 东西拿到手交差就行。 “小路,目前预测你时间足够,快些复制,把这些有的没的统统复制了!” “好嘞,大姐大,你观察一下环境,自己小心。”小路远程操控,键盘噼里啪啦,不忘叮嘱老大人身安全。 “啰嗦。” 席子琳挑眉,反手收枪,摸了下鼻尖,双手抱胸倚着墙一动不动。 眼睛盯着按时滑动的玻璃门。 看表,三分钟过去了。 那头大水牛,把季明扛哪儿了这么久不回来? 环形屏幕上,小路复制的进程,数字不断跳动。 已经复制百分之五十了。 席子琳动了动,嘀咕,“让本小姐等,等来等去自己不回来……” 突然的,背脊靠着的墙壁倏地弹动。 席子琳转身,墙壁那边有枪声钻入耳朵。 开火了! “不好,小路,你需要快一点!” “收到!” 席子琳搓着鬓边,来回走动,恼怒秦穆之怎么还不回来? 暗室的玻璃门在他回来之前又不能关,真是! 等她听得隔壁动静越来越大,喊叫和厮打,混着枪声,她突然明白过来。 大木头肯定在隔壁! 他那体格和身手不作为主战斗力都说不过去,本来bu这次来成林的人不多,都是精锐。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她怎么没想到呢。 韩素灵在隔壁! 俏尖脸蛋一沉,她抿起嘴,拿好枪跑到门口,要把防弹玻璃门关闭,却已经来不及。 外面居然已经来了人,训练有素的脚步声…… 席子琳一凛,手从腰间掏另一只枪,啪嗒一声,暗室里头的照明包括外面的所有灯都灭了! 该死! “小路。”她心跳到嗓子眼,压低声音。 “大姐大放心!复制没断。” 她回头一瞧,这才放下心,估计大屏幕的电路和照明电路不同,是季老头原来用来防范于未然的,这倒正好成全了她。 暗室里比原先暗了一些,但环形的屏幕上幽蓝的光线却是在的。 席子琳双枪挡在身前,飞身轻盈,贴着玻璃门边的墙壁躲起。 “大姐大,我还需要两分钟。” “没事,我拖得住。” 席子琳压声说道,眯起眼睛,玻璃门口脚步声已经进来,听声音辨别有六个人。 她轻身一旋,跳上玻璃门细窄的顶边,在黑影进来之时俯身扣动扳机! 啪,第一个倒下。 后面的立刻察觉到,抬头举枪。 她躲避子弹,纵身一跃跳下去,跳到一处机台后面。 以一敌五,对方枪法不甘示弱,席子琳有些对付不住,主动出击少,躲藏多。 这么耗下去,万一外头再来他们的人,她不是死路一条? 该死,那块木头! 需要他时,他在别的女人那里。 席子琳躲在硕高的台子后面,按通讯器。 等待几秒,也不见韩素灵那边的人回复。 她也听见隔壁枪声不断,显然那边正在战中。 算了,还是靠自己吧! “小路。” “百分之九十!大姐大,一分钟后你可以毁灭暗室所有机器,不必顾忌。” 一分钟…… 席子琳咬牙,为了保住这些机器,只能现身,移开对方五个人的瞄准点。 却不想,一现身就被包抄了。 举枪和那边三个人对峙,腹背受敌,背面两个人已经快速袭过来。 等她翻身要开枪,左手里的枪被踢走,肋骨蓦地一痛,她被一个男人踢中,手臂咔擦一声,怕是脱臼了。 “大姐大!” 小路在那边听声音听得仔仔细细。 席子琳咬牙,右手举枪一阵扫射,试图躲起来。 五个男人紧追不放,把她逼到墙角,眼看局势大变,席子琳狠狠闭眼,琢磨该怎么突围。 突然暗室门口激光枪的扫射声响起。 那道低沉肃冷的熟悉男音,天降一般,在叫她的名字。 “席子琳!哪个位置?” 泪出眼眶很是突然,席子琳眨眼,心脏像是被重击了一样,倏尔在那电流中便复活过来了。 “这!” 秦穆之破坏力极强地扫射,逼过来。 身前五个男人躲避子弹,一时对她动不了手,纷纷侧目,对换眼色。 她却心口大舒,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这条小命,左臂蜷在身侧,凌目冷哼:“你们都死定了。” 果不其然,那块木头的战斗力从不叫人失望。 不过她眨眼闭眼的功夫,身侧已经干净。 手腕被攥。 她低低嘶了一声。 男人宽阔如铁的胸腔将她包裹在怀,嗓音沉沉落在耳畔,“受伤了?” “恩。”席子琳也摸了一把他的身,到处都是坚硬,确定没有摸到濡湿,放下心,“小路搞定了,我们快走!” 秦穆之沉应了一声,左肩扛枪,右臂完全地搂举起她。 出来暗室来到宅子的一层,黑漆漆的烟雾四起。 “起火了居然。” 秦穆之拉着她往侧门快跑,“不妨事,我刚才把地下制枪窝点的火药全毁了。接应的车在那个方向。” 两人黑暗中穿梭。 席子琳很想问他,刚才不见人单单只是去把火药毁了么,没有守护韩素灵? 摸黑中上了车。 秦穆之撂下枪转过身,“哪里受伤了?” “左臂,脱臼了。” 男人粗粝的手指过来,骨节分明擒着厚重的力度,他手心干燥,却冰凉,摸枪摸的。 “忍一下。” 混沉的嗓音落在颈侧。 席子琳那地方一痒,撇过头,咬着嘴角拧眉嗯了一声。 紧接着嗓子里发出一声惨叫。 咔擦。 骨骼回位。 她恼地转过身,“蛮牛,你不会轻点?!” 许是这般痛也不像假装,如此生气,倒叫这男人一时怔住。 乌七八黑的,却将她一双漂亮的瞳仁里那点娇蛮的火光看的一清二楚。 秦穆之定睛细瞧,脸蛋都鼓起来了,拧巴得脸色白生生的。 这人皱起浓眉,挺无辜,闷声解释:“正骨都很痛。” “那你也给本小姐轻点!”席子琳痛得那个钻心啊,又不是没正过骨,她家的医生手脚多温柔。 “我看你这双蛮手平时搬石块的吧?你可以去徒手造一座金字塔了!又笨又重,女人是水你懂不懂,村夫!” 他倒不说话,沉眉冷目,严厉厉地看着她。 “干嘛!”她给瞪回去。才不怕他这双牛眼睛呢! ---题外话---编通知错误,大更是明天,先写一张,下一张凌晨发,然后明天一万五。武打夫妻双双把渣虐~不过首先木头得把子琳公主搞定,下章就搞、定、 460:武打夫妻:你这女人,我掐死你!【7000】 “干嘛!”她给瞪回去。才不怕他这双牛眼睛呢! 这人沉毅的五官,线条冷硬,多瞧了她几眼,掷地有声,“没捏出来是水做的,水泥做的不假。” “你——”她鼻孔冒烟。 行,你块死木头,还会噎人了你! 身旁一空,这人下车,跳到驾驶室:“把我的枪扔过来。溲” 席子琳捡起来,给他劈头一扔! “你这女人……” “怎么怎么怎么,你要怎么咧?!恧” 顶着一个被枪磕出来的头包,秦穆之懒得与她理论了,虽说从小习武,还是读过一两本圣贤书的。 书上说的没错,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难对付也! 一时谁也不屑理谁。 席子琳低头,拎手臂,活动关节。 秦穆之开车。 改装过的越野,坑洼不平的山道,在他手里如履平地。 这时天黑漆漆,梅雨季节不知几时能看到月亮。 车窗未关,空气里夹带这湿濡的水汽。 席子琳抬头瞧一眼车外,山间公路,栏杆外面是陡峭斜坡,下面是长江水带。 她瞥了一眼后视镜,冷声哼哼,“不管你的组长了?” 木头向来揣测不到女人心底里的。 蹙着两道浓眉,也看后视镜,“怎么了?” 席子琳吹吹小手枪,收起,声音不轻不重的,“韩素灵那边应付得过来?你就不担心啊。” “把季明扛出去后,我收到命令去了制枪窝点,就在暗室隔壁,正好碰上两方开火,我们这边五个人,对方人数多但技不如人,我走之前已经搞定大部分了,剩下的,韩素灵张立他们应该没问题。事先的计划里就是先退先撤。” 席子琳撇撇嘴角,心说真是大木头一块,说了半天也不知道她的中心点在哪。 战术要你叽里咕噜讲半天,她不懂? 算了! 简直没脾气。 车下来盘山公路弯道,秦穆之稍微减速,把住方向盘转一百八十度。 树影深峭,夜深寂静,连鸟叫声都没有。 车前灯照着的路面,湿漉漉的,车转过了方向,下行,这时是完全看不见前方的路的。 席子琳听见前面的路分明有车行驶过来的声音,却没鸣笛。 秦穆之也听见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拔枪! 席子琳拖着枪底座,手指抠进扳机里,举正位置,待要探头往外面, 突然听见秦穆之低喝:“趴下!” 她厉了脸色,照办,躲过一枚子弹。 越野车身大幅度翻转起来。 席子琳左臂抓住车椅坐垫,有些吃力,听他在前面指挥,让她继续趴着别动。 越野车飚速。 与前方逼过来的车险境丛生地擦身而过,车身火花四溅。 一旦车身错过,席子琳便迅速起身,枪探出窗外,“我来对付他们,你快开!” 秦穆之转身驾驶。 席子琳忙乱中三枪爆掉对方一个轮胎,那车算是不动了,车里的人还在朝他们这边射击。 突然车身又剧烈晃动。 她稳住朝前一看。 秦穆之扭头,脸色难看,“妈的,被伏击了。” 她一瞧,可不是,对面连逼过来三辆车。 “艹,”突围是不可能了。 没想到幽灵的这帮家伙半道上还有埋伏。 席子琳拿过他的机关枪,干脆打开车门,人挂在车里,冲外头就是一阵扫射。 那边显然人手足够,扫了一批,又来一批。 “秦穆之,得想点法子!” “我知道!”男人低喝,越野车快被子弹和对方的车撞得七七八八了。 他扫了眼护栏外面陡峭的山坡,回头看她。 席子琳也看到了,两人一秒对视,默契天生般,均点点头。 秦穆之把住方向盘猛地一个打转。 越野车在子弹雨里,朝着护栏猛地一撞。 车里人既没有惊呼也没有恐惧哭喊,沉着镇定地随着车身下坠,飞入数十米陡坡下的江面里。 噗通! 震天动地的一声。 三辆车里下来的人纷纷跑到路边看。 “sir?” 为首的黑衣人吐出一串外文,众人点头,纷纷回到车上,不管这对凶多吉少的男女了。 三辆车往山道上开。 ……**…… 车身坠入江底,冰水涌入时席子琳一个激灵。 秦穆之眉眼都不眨一下,沉稳淡定地用枪托敲开车门,挺拔的身影在水里犹如一道利剑,十分灵活,一下游出去。 绕到翻转的车后座,打开车门,凝视着里面的女人。 席子琳往外挣。 游泳时才发现左臂不行,刚正了骨这会儿扑腾水很痛,她拧着双眉努力,脚却被卡在座椅下方。 秦穆之等了几秒,瞪着她。 她委屈又气恼,这笨蛋也不知道进来帮帮她? 等秦穆之意识到她被绊住了,挤进来把她好不容易弄出来,几十秒就过去了。 这在江底,这一面的江水很深,如果不快点游出水面,肯定会缺氧。 女人就是麻烦,身手再好跟他有可比性? 鄙视一番,倒也没扔下她,拎着她胳膊一并往出游。 席子琳是真觉得有些费力,这里不光水深,而且有悬崖那边过来的冲击流,冲得她眼睛睁不开,混乱中抓住了什么,好像是他的皮带。 她挺安心的,紧拽不放,也不管他有多生气,就这么拽住了被他带着。 哗哗—— 头顶总算冒出江面,两人都是抹一把水,深深喘气。 一前一后,半个来小时,游到了岸边。 她抓着竹枝杆子爬上岸,再无力动弹一下,朝早她几秒上岸的男人挥挥手,“喂,大木头你拉我一把。” 那道挺拔的背影却不转身。 “喂!” 他低头,窸窸窣窣不知在弄什么。 算了!关键时刻就指望不上! 她气呼呼地爬起来,满身水哗哗,湿了一地,跑过去一看。 男人在江灯摇曳下的面孔青黑僵硬,他的手拽着裤头—— 席子琳定睛看着,再一回想,再伸手一拉他的手。 那裤头明显大,拉链也坏了,裤子湿哒哒往下坠。 “滚开!” 这人明显地快气出了翔。 “sorry呀,”她挠挠脸颊上的湿发,眼珠子滴溜溜转,那点子抱歉也是言不由衷:“也不该吧,你的皮带实在也太脆弱了!我就拽了一下掉哪儿了?江里面了?真是不幸。” “还笑?!”这人五官青紫,“皮带你给我弄掉也算了,裤链你也给我扯坏!你是不是个女人你!!” 说到是不是个女人的问题,那绝对是席子琳的底线! “弄坏你皮带我又不是故意,你叽歪什么?刚才情况紧急,我不拽你皮带我就沉下去了,再说你这拉链,我拽坏了又怎么了?你里头没穿大象裤?还遮不了羞了你嚷嚷,真是小气!陪你十条行不行,本来死里逃生我们应该击掌庆祝多高兴一件事啊,就你叽叽歪歪不识大体煞风景!” 秦穆之:“……”他、不识大体、煞风景了还?!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他早不晓得把这死女人剐千万遍了! 满心满身都是怒火,真不想多看一眼,嫌弃的真不想多看一眼。 甩开人就走。 席子琳晃了晃,稳住脚跟,刚要发火,瞧着他怒发冲冠又不得不走一步就提一下裤子的‘英俊背影’,抿抿嘴那笑已经遮不住,追上去,轻声细气温温柔:“哎呀秦穆之,喂,喂,走哪儿啊,枪都不要啦……” “滚!” “你等等我。” “滚远点——” “你别走太快了,等下一劈叉裤当也开了,那不是雪上加霜,还好我会哼唱二泉映月!哼~哼~(说唱就唱)” “……”脑溢血,气炸,七窍生烟,“你给老子滚——滚!!!” 捂嘴,忍不住笑,看他黑乎乎周正正的木头脑袋就想笑。 可爱啊,嘴笨的,可怜啊,面对她的伶牙俐齿,也就剩下个滚字来回在口腔里翻滚了。 “哎呀秦穆之你裤当开啦,我刚怎么说来着?怎么说来着哈哈——” “………………”冤孽,简直。 ……**……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走了一路。 荒野的岸边走完,走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可以肯定还在成林没错,但在成林的哪一块,需要定位了。 席子琳仍是没法接近那块爆炸状态的木头,一个冷眼就把她杀得死死的。 至于么,不就是弄坏了你的下/半/身……不,一条裤子么。 走到了稍微热闹的街市,她光明磊落的大小姐,认错地进了一家服装店,门口,对着提裤头躲在暗处一张脸寒气森森的男人说,“给你买,给你买行不行,拉个脸给谁看呢。” 进去后,店老板热情招待。 不过席子琳扫了眼,顿时有点……那个…… 几分钟后,秦穆之‘翘首以待’,那女人终于出来了。 他冰着脸伸手。 席子琳表情稍微怪异的,给了。 这人瞪着她,隐没在暗处,摸黑迅速换裤子。 换好后,一身干爽,那黑脸稍微好看点了,走出墙角暗影,大步就要朝街边而去。 “喂。”席子琳瞧着这人路灯下的身影,目光转向别处,可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这人不理她,朝前走路。 她一脸哀愁,只好追上去,“那个,秦穆之……” “怎么了!!”得来一个咆哮。 她被吼得往后一顿,这还没完,这人手指头指过来数落,“倒八辈子霉和你一起执行任务,席子琳,老子受够了!” 她捂着眼睛的手指稍微张开缝隙,可是委屈,“别凶啊,我好心提醒你,就是你这个……你这条,你这条裤……” “裤子怎么了!!”烦死!简直! 见她目光要看又不忍心看,可是还是往下看下去。 秦穆之也跟着低头—— 一瞬,恼怒的男人脸,一寸一寸僵住,一寸一寸抽搐着,石化—— 苍天在上,他还是不敢相信的! 还是抱有一点希望的,可当看到路人来来往往停留的‘神奇’目光后,他那么不可置信,一脸惨白地伸手拎起自己腿上的裤子。 眼睛闭上,选择死亡。 席子琳不知道等了多久,一个世纪吗!亲,真的有那么久。 头顶传来地狱阎罗般的一声,“席子琳。” 她嗓子里噎出来一个嗝。 “你给我买的……秋裤……?” “我……”往后一弹。 “秋裤?!” “不是,那店里……” “秋裤?!!” “秦穆之我不是故意的……” “秋、裤?!!!!”复读机了,只会这一句了,不断逼过来。 “怪我干嘛?你杀了我啊!这种城乡结合部的铺子里你指望买阿玛尼的西裤吗?!” 她双手乱舞,闭眼只怕挨打,可又万分委屈,嘟嘟囔囔尖叫连连:“店铺里不是老人穿的秋裤就是毛裤,毛裤要五十块一条,我心想你这么壮买了也是浪费啊,秋裤三十便宜二十呢,我身上钱这么少,我还想吃顿晚餐嘛我有错吗?!” “再说秋、秋裤怎么了!秋裤穿在玉树临风潇洒倜傥高大威武、人间极品的你身上那也是一表人才,风光月霁啊简直!要不你看看大街上这些妇女们怎么纷纷朝你投来欣赏痴然的目光呢!” 男人直觉一股血溢满脑顶…… 他一世英名…… 他花了多少心血造就的冷酷英名,就这么毁于——成林城乡结合部。 日后,特战队秦姓少帅=大街狂奔秋裤男……? 内心悲怆,一手遮挡重要处,躲到路边的草丛后,再一眼看过去,大街上哪个不是在看疯子的目光! 还玉树临风,这女人,真想给她一脖子掐死算!! 席子琳等了又等,抖着胆子朝草丛后面蹲着的某人俯身过去,“别气啦,就算是秋裤也被你穿出了时装周的味道耶!你腿那么长又笔直的,真的很帅啦……” “闭嘴。” 唔,闭嘴。 等了一会儿,浑身湿哒哒的实在难受,“诶秦穆之。” 脸被一东西砸中。 她借路灯捡起来一看,男士皮夹,草丛后面男人嗓音如冰窖,“从里面拿现金,限你五分钟内给我弄一条正常的裤子过来!否则,老子宰了你!!” 好吧,一千块的现金呢,谁想到执行任务还带现金啊,她可以顺便吃个晚饭咯。 回头瞧了眼,默默蹲在草丛里的脑袋,不过头发竖得和冷刺一样,扎手,可见有多气愤。 “那阿秦你乖乖等姐姐回来哦,别乱跑,表现好会给你买点狗粮的,汪~!” “你个不知死活的女……” “拜拜!”飞身一跳,灵巧若仙。 奈何他现在不能人前现身,只得杵这蹲着,‘乖乖’咬牙切齿等着。 ……**…… 好在城乡结合部也没有太过丧心病狂,走了一段距离,还是看到了正常的男女服饰店。 只不过那些西裤,多半似乎是像香港她家五十多岁的佣人司机穿的款,老年西裤,淘宝爆款! 不管了啦,平时也没看出来他这么在乎形象。 两百一条在城乡结合部很贵了好吗?磨着老板给送了一条九块九的皮带,够他穿了! 出来,街对面就是超市,路灯照着坑洼地面的水影,一切都是辣么的充满了城乡结合部的气息,朴实,真挚!……和重庆小面以及柳州螺蛳粉的味道!! 席子琳是真的饿了,辣辣的,她闻起来居然也觉得格外香。 鼻子嗅嗅,跟着味道走,去小餐馆里瞧了眼,那火红的辣汤她啧啧舌,还是算了。 也不能让那头大水牛等太久,等下两个鼻孔又朝天了要气得。 她在超市里转了一圈,选来选去选了桶挂面,印象里阿雅比较喜欢给她煮这个,好吃! 结账时,质朴的小姑娘收银员说这种金龙挂面在搞抽奖活动,席子琳楞乎乎地跟着抽奖,居然没中再来一筒,中的是八小瓶一提的当地老白干。 “……”这么三无的三无产品,小姑娘笑眯眯的说她运气可好呢!只需要加十块钱换购哦! 唉,提走吧,这边人好会做生意。 大包小包,草丛后面的男人老远就看见一个城乡结合部高挑‘妇女’走过来了。 近了一瞧,才知道是她,换了一件小花外套,哼,花他的钱可大方! 见他夺过钱夹就数钱,席子琳真心没见过这种男人! 冷着脸报备:“面条小菜五块,老白干抽奖硬要我买的十块,你的西裤二百五,我这件小花二十块。”实际上小花外套七十块,怕被骂,才见识到这是个小气的男人! 秦穆之也就做做样子,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她怎么对他的,他就怎么对她! 换上西裤,皮带都不敢用力,这种劣质的只怕他的劲道一拽就粉碎。 冷僵着俊脸朝前大步走。 席子琳拎着东西在旁边小碎步跟上。 “喂,我刚才问了超市小姑娘,我们游错地方了,这是成林对岸,回成林市中心得四个多小时,秦穆之,那我们……” 这人薄唇紧抿,懒得废话。 和韩素灵那边失去了联络,现在回不回去都可以,今天分派下的任务已经完成。 秦穆之问路,找到了汽运中心,现在夜深哪来的车,他就近找了家比较好的宾馆。 前台是个老伯,两人都不出示证件,掩人耳目需要。 老伯笑笑,上下打量,男登女对的,不过这穿着还是赶不上时髦,小碎花怎么配皮裤呢,皮夹克怎么配老人西裤呢? “呵呵,你们是外来务工人员吧?” 两人:“……” 老伯更加和蔼了,“小伙子小丫头的,别不说话,没啥不好意思的,家乡没活儿干来我们这里揽活又不羞耻!成林近几年发展挺好的,到处都在建高楼大厦,明天我给你俩介绍一工地,呵呵呵……对了,开几间?” 不约而同,“两间!”“两。” 老伯一皱眉,可不高兴了,“看着也二十好几了害啥子羞嘛,现在赚钱多不容易,两间得一百六呢,你们还没结婚?不要计较农村里那套老式传统,挤一挤一间屋子得了!碰不准小伙子一给力,来年你妈妈孙子都抱上啦!” 一席话,说得两个成熟男女,各自低头撇开视线,不要不要的。 一个沉着脸,一个转着眸,最后还是老伯把钥匙硬塞手里。 楼梯也窄,红星四星级宾馆是没有电梯的,两人走路胳膊肘撞胳膊,彼此咳嗽起伏,席子琳眼睛作死地往一边撇,嗓子干巴巴,“这破地方,房卡都没有,钥匙串儿你说好笑不好笑哈哈哈。” 男人黑黝黝地扫来一眼,面冠俊朗,在这白炽粗灯的光线下,身影挺拔若松。 火力太猛,她一个三十岁,男人这种动物在她眼里很容易被读作,肌肉,线条,凶/猛这类代名词的女人,莫名不敢再瞧第二眼,转身下楼打哈哈,“对了,面条!我问阿伯有没有煮锅。” 楼上那人也不见得理她一下,结果钥匙串儿,腿长三两步上去,三楼一间最大的房前—— 秦穆之拧眉,锐眼先不经意地扫过四周,竖耳一间一间房门前轻轻走过,以确定安全。 却不想,经过隔壁的房门,分明听到了那声响。 他沉下脸,开门时那女人叫得他喉结一动,俊脸十分阴沉便进了屋,啪地关上门。 撂下钥匙,进洗手间,闷头把浴室清洁一遍,准备洗个澡,突然又想,等下那野货上来如果也听到隔壁的声响儿…… 那就不是一分两分的尴尬了。 想到此,他又穿上衣服,杵在门口,干脆等她上来。 461:武打夫妻:我不知道自己其实瞧上了别人【8000】 隔壁的热烈,秦穆之一脸关公的站着。 胸腔里鬼使神差般,听得那声音越多,竟越是忐忑,执行任务也不过如此,稍微地屏住了呼吸。 这种声响上,这种地方,他难免嗓子眼有些不对。 思绪难静,脑海里几分混沌,闪过的,竟是楼下那还没上来的女人。 初到成林,在公寓式酒店她的房间里,看到她刚从浴出来的样子溲。 那个样子,脑海里翻过来复过去,长发滴水,一眼一态,娇蛮冷艳…… 这种一时不受控的魔怔感觉他熟悉,自从认识她以后,几次有过。 他仰头,面部线条冷硬十分,便有些鄙夷自己,三十好几了,你也不是没见识过女人剥落后的样子,那女人有什么不一样值得你一再回味恧? 一时心烦气躁,楼下传来声响。 秦穆之醒神,浓黑的眉目拧紧,木头脑袋一时快速转动。 隔壁显然正在酣处,瓷砖的楼梯脚步声愈发近了。 秦穆之黑沉下脸,眼见女人的脑袋从楼梯口露上来了。 长腿一步跨到隔壁房门前,他是打算踹开进去给这对严重妨碍公共秩序的男女一个狠狠警告的。 将将抬脚,楼梯那边女人的五音不全的歌声:“风中风中,心里冷风,吹散了梦……” 跟着原唱唱的陶醉,抬头瞧见他,诶?了一声,“你怎么站在别人的房门前?” 秦穆之脸孔一僵,听得门里男女的动作一顿,许是听见席子琳的大嗓门,他咳嗽一声立刻回到自己门前。 席子琳跳上来,闪了闪手里的东西,“阿伯太好了,不但煮锅借给我,还顺便赠送了两根小葱,拌面酱!还有这个放磁带的录音机,好老了款式,我小学时超级流行的!” 献宝似的,递过去,凑到他眼前,“有没有很怀旧的感觉呀?” “进去。”特别不耐烦。 “嘁,现在不是执行任务,拜托你入乡随俗,有点生活情调行不行?” 她倒磁带,一首钟镇涛的往事随风,又从头唱起,“唉想当年,我小时候迷恋过阿b哥的呢,秦穆之,你小时候最喜欢的明星是谁?” 男人杵在门框处,高大的身影挡住隔壁大半个门,寡着脸,“进不进去?!” 站在他当前,上下愤恨地扫了眼,“一看就是土包子!连追星生涯都没有。” 屁股被一拳给捶进了屋。 她摸着打痛的地方,嗷叫着小脸有些蜜红地回头,将要说话,皱了皱眉,脑袋往他肩膀处一探,“这什么声响……” 他神色不自然,堵她:“你有完没完!” “我好像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动静了……” “给老子进屋,煮面,饿死了!” 一推一搡的,席子琳被他扯进屋,房门关上。 狐疑地瞥了这人一眼,她放下录音机,不大的四星级双人房内瞬间充斥着b哥浑厚的歌声。 面条和煮锅撂在吧台上,席子琳脱下小花外套,湿哒哒的里衣裹身,十分难受,把长发从颈子窝里揪出来。 蹦跶到浴室门口,解皮裤:“热水我要恒温在四十二度,香皂给我放到置物盘里,对了,莲蓬头的角度倾斜四十五度……嗷!” 额头痛,香皂滚落在地。 席子琳摸着头抬眸。 辛辛苦苦清洁好浴室的男人,衬衣浸湿下蛮缠的肌理线条在光线下一览无余,铁青着脸扔下莲蓬头,错身而过。 她挑挑眉,知道大木头生气了,占用了他的劳动成果,扭头嘟囔:“女士优先嘛!你要不高兴那一起洗?” 知道他不会的啦。 果然,头也不回,十分生气地杵在房子中间。 席子琳快乐的关上玻璃门,满室热气,舒服的轻叹地闭上眼。 卫生间门口经过去吧台的男人,脚步一顿,要插进裤袋里的双手,要落不落,全部心神,皆在耳膜滑过的音韵里。 他不晓得,女人在洗漱时,会这样,出声。 ……**…… 青葱切好半段,卫生间的玻璃门哗啦打开,热气四冒。 “我完了!” 白色浴袍的一团,看不见脑袋,在擦她的长头发。 秦穆之放下匕首,随身携带的军刀,用来切菜也是一流。 他身上都是长江水里的泥垢味道,需要立刻洗漱,洗净双手,从吧台出来。 往卫生间里面一瞧,果然已经是个战场。 回头再看那女人,舒服地瘫在床上,二郎腿翘起,脸蛋蜜,长年不见光的腿却白,东张西望,小嘴半张,许是渴了在找水。 冷脸,踏进卫生间,枪拿出来放在一边,蹲下去,面无表情用匕首挑起落在地板上水淋淋的女士布料。 唉。 哪算个正常姑娘家。 “你浴室里的东西要不要?” 席子琳突然听他出声,一口老白干呛喉,劲是劲道,不过不解渴,皱了皱眉头,“什么东西?” 里头的人不吭气。 她一想,脸有点热,暗捶脑袋,囫囵道:“不要了,你拨到一边。” 不太好的习惯,在家给人伺候惯了,沐浴只管沐浴,衣物自然有佣人收拾,刚才给忘了。 垂眼看了看,床头柜上有前台的座机,等下打个电话给前台阿伯,让他叫女服/务员替她跑腿一下,买一套新的,明天穿就行。 干了一瓶老白干,这城乡结合部的小酒真是三无产品,任何感觉都没有。 跳下床把包打开,她把u盘拿出来,开了电脑进特殊程序,联系小路,扭头看了眼水声哗哗的浴室,赶紧把源文件给小路弄过去。 正事办好,她在房间里转悠。 走到吧台后,瞧了眼剩下的青翠葱段,小葱的香味引来馋虫。 席子琳拿起那把轻巧的匕首,指间转了一圈,便饶有兴致切起来。 ……**…… 洗到一半,突然断电。 漆黑一片,秦穆之第一反应是叫她名字。 席子琳应了,从吧台跑过来,听见卫生间里仍有水声,开小了,他问:“停电了?” 她摸了摸鼻子,“应该是。” 秦穆之赶紧三下五除二地淋了一下,没擦干水就套衣服,又沉眉吩咐,“你拿上枪,开门看看别的房间是不是也没电了。” 她说,“那个……” “怎么不去?” 席子琳望天,挠头发,“不用看了。我刚才鼓捣煮锅,那个煮锅也是奇怪,接触不良,我就拆了插板搭了搭线,然后……” 男人脸色微黑。 短路跳闸了。 不意外,这是她的看家本领。 去年在他家时,不也经常把他家厨房拆得鸡飞蛋打。 就不明白了,这女人怎么当上特工的,她怎么就没把自己电死!饿死!蠢死! 摇头,摇摇头,都没脾气了。 穿好衣服出来,一身水汽一身寒,绷着脸瞥了那低头杵着的脑袋一眼,甩门出去。 走道上都是各个房间里探出来嚷嚷怎么回事儿的住客。 秦穆之下到一楼,前台阿伯忙得团团转,点蜡烛,应付客人,联系后勤师傅。 他敲了敲大理石台面,沉声问:“电闸在哪?” 老伯指了指,“干嘛呢小伙子?” 他抿起嘴唇,走向侧门,接着楼梯一跃,攀上窗户。 所谓出得了任务修得了电路还一身高颜值的男人,不到一分钟,宾馆通体恢复照明。 深藏功与名,等阿伯举着手电筒站到电闸下的时候,只见屋檐下面火星明灭,伫立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走进一瞧,可不是刚才那外来务工小伙子? 阿伯眯眼,再仰头近看,小伙子一身清爽,眉宇稳重,脸上干净得有棱有角,分外冷峻。 和刚才,判若两人了。 “诶你……” 阿伯一指,刚要说话。 秦穆之抽完一根烟,捻了烟蒂,整理鸡飞蛋打了一整夜的抑郁心情,上楼。 打开房门,一股面汤味飘来。 他心道不好,面要是给这女人下了,那还是面吗? 跑几步,沉着脸质问:“谁让你动面条……” 声音在她拿筷子稳稳挑面的动作中戛然而止。 面条一根一根,奶白的颜色,光线下面汤上飘着匀称长短的小葱,翠绿和清爽,分外诱肚。 席子琳嘁了一声,“短路是意外,我也不想的,当我还不会下个挂面吗?我师承有人,这是阿雅独家面条,你看看这汤色,要大碗小碗?” 他有些愣,视线扫过拿筷子的女人盈盈细指。 意外,居然会下面条。她在他眼里除了打架,是水泥做的,第一次,也像那么点女人了。 “大碗。” “去那边坐好。” 莫名有些异样,打量她一眼,抽开椅子入座。 一碗热乎乎的清汤素面摆上面前,她抽开双手,呼呼地马上贴到耳朵上,“烫,烫人。” 递过来筷子。 秦穆之看着她,接过。 席子琳低了低眼,“瞅什么,看怪物呢,吃你的!” 落落转身,咬了咬唇,突然觉得这房子太小,空气稀薄,又觉得今晚实在诡异。 两人屈居在此,一前一后洗澡,给他煮面条,这个那个的……诶怪怪的啦。 给自己也盛了饱饱的一碗,拿上阿伯赏的面条酱,她也落座。 瞧了眼对面,他埋头吃面,这么一个粗犷的人,吃相居然一口一歇,挺是优雅。 “有味道没有?” 点点头。 她自己尝了一口,是阿雅一手教出来的味道,和她胃口,不过他不是北方人么。 揭开盖子,“面酱你要不要?” 给他推过去。 这人矜贵地挑了一筷子,蘸在面条上,一口入嘴,面无表情。 席子琳眼睛盯着,又瞅了瞅色泽可口的酱,“好吃?” 淡淡恩了一声。 她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把罐头拨过来。 这人长指拎着筷子一插罐头里。 “怎么,我要吃!” 他都没表情的,寡着面孔,“这是西南的罐头。” 席子琳继续拨罐头,“西南的怎么了,阿伯给我的,我都没尝尝!” 他脸沉,皱起眉,“面筋好吃吗?” 摇摇头,想起那恐怖的花椒胡椒辣椒丧心病狂融合为一体的奇怪北方味道,她就恶寒。 这人严肃地赏来一眼,“这味道和面筋的味道一样的。” 席子琳一愣,手立刻撒开。 他薄唇抿得微妙,冷淡的不像有笑,可湛黑的眸底此刻望过来,却好像蕴着那么点笑意,低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不长记性。” 她横眼睛。 诶? 他怎么知道? “哦秦穆之你个变態!你那时候躲在车里看我出糗?你还知道我买面筋吃了,真是阴险!” 低头吃面,闷声不吭,眼尾的褶痕却渐浓。 怒瞪,可她想想当时的惨样,自己也忍不住嘴角的笑了。 难得安静,和谐。 桌面上只有面条的吸溜声。 席子琳吃到一半有点不专心,这男人却是食不语寝不语的典型。 她视线不经意地一转,看到那一提老白干,一时想起超市小姑娘认真推销三无产品的样子,再一联想这城乡结合部,其实挺质朴的。 不禁莞尔。 男人吃面的动作一停,随她柔和的视线看过去。 席子琳扬唇,“十块钱呢,你喝不喝?” 他倒随意。 北方爷们生来粗犷,就算他出身极好,但秦家将军世家,家里从小就没给他优渥过。 打小儿跟着老头吃手擀面,冬天就放一点盐,烫一壶白酒,就着能吃一大碗。 席子琳起身去拿,嘀咕,“好像没什么度数,但也不想假酒,应该是当地酿造,灌了就来卖的。” 秦穆之拧开瓶盖一闻,南方和北方的酒还是不太相同的。 可以喝。 他就着面条,一口一口,难得悠闲,下肚。 对面这女人也跟着喝。 喝酒的样子可真不太像个闺女,喝得一小瓶下肚,她那双浅色瞳仁的大眼睛都像鞠了水儿似的,亮晶晶的,潮了。 他不喜欢说话。 越喝,话越少。 席子琳却不同,执行任务时是御姐一枚,生活中有点小聒噪,喝了酒就像小叨妇一样,格外来劲。 不知不觉,她不晓得怎么就缠到他这边来了,斜着桌面脸蛋从蜜色转得有点俏红,睨着他。 秦穆之敛眸,仰头又喝一口。 突然听见她问,“你和韩素灵以前是男女朋友吗?” 他一顿,皱了皱眉。 听她神气地叨叨,“不用遮遮掩掩了,谁还看不出来!在雪峰基地,开会时你看她那眼神,我又不是瞎子。” 雪峰基地他看韩素灵了吗? 他怎么记得,全程他的怒意都在眼前这野东西身上呢。 兴许,每个人关注点不一样,视角就不一样吧。 她一笑,有些吃,“难怪你去年拒绝我那么彻底,原来是心中有道藏着的白月光。你闷头不吭的,我真没看出来你这样的铁块也谈过恋爱,啧啧,还有情史。韩素灵当年肯定也有磨平你这快砂纸的决心吧,不过我却又看出,她好像和你那哥哥,秦穆青还有些门道。” 桌面不轻不重的瓶子落地声。 席子琳朝他有些绷直的手指看过去。 他落了眼眸,嗓音仍是平静的,有些低沉,“现在她和秦穆青没牵扯了。” 席子琳当即皱眉,不过稳得住,挑了挑眉峰,没说话。 秦穆之扭头,男人的眼睛淡而无色,却装了窗外那落雨的夜一般,淅沥淅沥,安静又深沉得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席子琳看他,见他站起来,想了想说道,“说了你别生心思,我就是无聊,查了一下你瑞士的雇用组织和幽灵的纠葛,其实也不算什么深仇大恨,你的那名下属也解救了出来,这次成林的任务,你根本不用掺和进来,是韩素灵请你?” “恩。” 男人双手插袋,身躯笔直而厚重,在屋子中央背对她而站,然后走到窗边,打开了露台的门。 五月的风有股扇动人心的翁热,夹着雨丝的湿气飘进来。 他点烟,抽烟。 席子琳拿了两瓶酒站起来,跟着走过去。 听得他说,“素灵说这次上头对她施压很大,她是没办法,秦穆青对她的打压已经持续几年,她组里的人手本来就不够,信得过的更少,战斗力缺失,秦穆青不批准她申请增援。事关她的事业,一个坎,要我帮助。” 席子琳思量这番话,心里不是滋味是事实,试探地问:“就是说你放不下她,所以心甘情愿帮她?” 落雨的夜,窗外孤立的霓虹,安静的光影里他却摇头。 席子琳正不懂他这摇头是什么意思,男人的目光却倏尔落过来,搁在她脸上。 有些沉默,有些深邃,夜里厚重而温和。 秦穆之掸了掸烟灰,蹙眉抿唇,“我和她近八年不再见面,这八年给了我错觉,我不承认八年前我受了伤害,所以八年一直耿耿于怀。再见她,忽然一切都释怀了。” 席子琳抬头,他的视线紧紧地攥住她的脸,她突然有些紧张。 耳膜一嗡,是他低沉的嗓音,“我认死理,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瞧上了别人。” 她眼睛一眨,感觉睫毛都突然地弹了一下,热了,不晓得是脸热了还是心跳加快泵血导致浑身加热。 总之……慌里慌张,一通乱炸。 他不一定说的是自己吧。 对啊,再说瞧上别人,这什么说法啊? 席子琳,你镇定。 镇定…… 扑通扑通,她这颗不争气的心脏。 攥紧拳头,她难以平复该死的呼吸,再回神,身侧却有了男人近来的体温,气息,酒味,一切微风吹不散的,让她快要窒息的熟悉气息。 手里的酒被取走一瓶。 他在喝,喉咙性/感的是一声一声,嗓音夹杂着酒精,凭着栏杆在这夜里,低沉得悦耳—— “席子琳,去年烟火大会那天晚上,在山头……我很抱歉。” 她手捂住心口,压住。 不转身,不侧头,死撑也要撑住了。 这风也是邪门,一个劲儿地往她脸上吹雨丝,蒙蒙的细雨,痒痒的,拂过她耳朵。 起初她以为是雨丝,是风。 渐渐地却感觉不对劲。 耳畔微微的粗糙触感,更痒。 她突然的身子都有些僵了,站得笔直,机械的一点一点扭了脖颈。 等颈子挨到了男人粗粝的长指,唰地僵住,再不敢动。 头顶仿佛有低低的笑声,他喝醉了吧。 几时见他正常时笑过? 永远是扑克冰山死鱼脸。 一缕一缕,温热的气息,还在笑。 醉了,这家伙北方大老爷们,酒量可真不行。 席子琳嗓子眼都快焦干了,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都在呼啸,怎么办!是挪开啊还是假装不知道啊喂!! 却听得那道低沉笑笑,无端添了几许危险和邪气的嗓音,审视打量般,“我错了对吗?我这人糙,很固执己见,从军多年,见得多成见也多,我以为你三十几的女人,又是一个组织的老大,职业限制,你就算不谈恋爱还能缺了男人?但我现在碰你,这么一下,你杵得跟树杆一样,仔细回想,前年在岛上,其实你更稚气……” “你别说了!”她咬牙,小脸憋得通红。 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尤其从他嘴里出来。 要死了要死了,他知道放心里不行,这种事说出来干嘛?干嘛啦! 捂脸。 秦穆之微愣,不知道她怎么了,摇了摇,晃了晃,一溜烟小耳朵就从他手指里溜走了。 他喝了酒了,的确微醺,眼眸有些迷离,盯着半空中自己的手指,上面有触感,有热度。 再看她,站在露台的角上,离他远远的了。 他木讷地走过去。 “喂,你站住。” “别借酒装疯啊!” 她站着的位置是墙壁,墙壁后就是隔壁房间,突然有声音传出。 这么静的夜,深夜,那声响叫人耳不能闻,听一秒浑身僵住。 怎么……大半夜的,这隔壁也是了。 她咬牙,一脸的血通红的,低眉转眼,顶着一脸的高温,憋了十几秒,再不能忍,跺了跺脚:“秦穆之!你……你看我那什么眼神,你进屋去。” 知道他肯定也听见了。 唉,尴尬要死了! 隔壁却叽里咕噜叽里咕噜,没完没了了。 艹。 这种场景恕她真心无能,脸躁冲血,捂了脸又捂耳朵,眼睛瞅着被挡住的路,旁边的空隙。 想着突出重围。 侧身堪堪擦过,眼见就要进到玻璃门里,腰却倏地一紧,她本能反应都没躲过。 这人身高腿长,这人一身蛮力,这人……功夫在她之上。 呵气吐气运气,最终是被掰过身死死困在栏杆上。 两手都被擒在他的手掌里,半分运气不得,酒瓶落地,稀碎一地,湿了浴袍衣摆。 身后气焰沉沉,浑厚令她窒息。 “秦穆之……”她闭眼,知道已经落败,心先颤抖得一败涂地。 在她耳畔,他呼吸隐隐急而压抑,稍用力道。 娇韧娇韧的她的身,不得不半个身趴出栏杆外,雨丝如雾,微凉地浇在人身上,冰和火,两重相逼。 他开始吻下来时,根本就没用章法了,这蛮人有什么章法,一腔的热情一身的力量,气息窜喘,急急落她耳边,低暗地说,“你别当我见人就这样,这些年我身边来来去去女人也少不了,也就是你……” 她一悸,微微侧耳,他酒意大概上来了,哼哧囫囵的。 “也就我怎么?”她yao唇,低了眼睫。 人在动荡,那是他用力剥落,撕尽,他咬牙切齿,“也就是你这么个野女人,老子魂不守舍,看见就想,狠很的……” 她闭眼,通红的脸再不讲话,抓紧了那湿漉漉的栏杆。 ……**…… 是梦,她在瓢泼大雨的海里,浪过山尖,惊涛骇人。 浮浮沉沉,到后来天露鱼白,总算四静。 饶是累死,知觉仍旧是警醒。 楼下街道驶过了卡车,席子琳翻身一跃起来,手拧太阳穴,打量四周几秒,落了落微红的眼睛。 折身一看,身旁无人。 她起床。 462:武打夫妻:再相对,彼此不看对方的眼睛 眼睛里是一屋子像遭遇过打砸抢摔的战场。 席子琳顺了下长发,手指摸过鬓边、脸颊和颈子,都是疼。 那就不是人。 不夸张,她这样的体格,下去时都是扶着床边才站好的。 才站稳,倏尔她脸色一僵,定了一会儿,快速走向卫生间溲。 卫生间里头也不好看。 城乡结合部的酒店,卫浴间不比大城市,用水都是从圆柱形的大水桶里头舀。 这个及腰的厚实塑料桶子,盖子坏了,桶身也裂缝恧。 至于怎么坏的,她呼吸抖热,不想再回忆。 迅速冲洗清理。 出来时把找到自己的枪,浴袍碎在露台,只好穿他的。 席子琳在露台站了半分来钟,视线扫过晨雾蒙蒙天光大亮下的小镇街道。 左右仔细警惕地看过,无异常。 转身回屋,呆站了一会儿,把枪藏在衣里,旋开房间的门。 不晓得他人去哪儿了。 她不管。 先吃饱饭再说。 感觉身体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超负荷太多。 ……**…… 没下楼就找见了吃的,靠北边有类似自助的小型餐屋。 席子琳吃了两个茶叶蛋,一个当地的糖油芝麻球,一截煮红薯,半截玉米,一碗红豆稀饭才总算眼神恢复了点光。 痴坐片刻,摸摸微微鼓起的肚子,起身。 走路时撞到了人。 她轻轻侧过,继续往前。 旁边女的却哎哟了一声,反过身伸出手。 席子琳拧眉扭头,“别碰我。” 差点就反射性一个过肩摔了,习武多年,有些肢体动作不过脑。 “诶诶!你这个女人怎么说话呢!”对方听她态度漫漫,立刻恼怒。 她抬头瞥了眼,一层粉比墙还厚,浓妆艳抹的,裙子那么短。 再一联想这是酒店,什么职业怕不难猜想。 席子琳撇眼,转身回屋。 身后女的瞧了眼她走路的方向,却跟了过来。 女人靠在隔壁,冲她一指,“你住这屋儿?” 席子琳拿钥匙开门。 那女人上下打量她,比她矮,仰头看了半天她的脸,虽然浴袍宽大,想必也不难看出高挑的玲珑曲线。 女人撇撇嘴,“你是镇上哪个流莺派的?” “唉,多钱一晚啊你,我怎么没见过你,生面孔。” 她进屋。 女人探头,但房门立刻被关上,只看到了房间的一角。 脸上恼色和嫉妒更甚,“那是你的客还是你男人啊?够生猛的,一整个后半夜就听见你俩把整层楼掀顶了。你是怕十里外的人听不见吧,没一点公德心,拽什么拽啊,是有多舒服啊臊情!……呃!” 喉头倏地就被攥死,女人惊恐。 “啊——”惨叫中被那纤盈冷冷的手指给板到墙上。 看不见她的表情,她低着头,眼皮懒得掀一下,笑了笑,阴冷不冷,“是比你舒服,有什么意见。” “咳……放开我!你怎么打人。” 虎口一紧,嘴巴给她干净地闭上了,呼吸也没了。 楼梯口传来声响。 女人在她手里扑腾地朝那边呼救。 席子琳扭头,脸一怔。 那人落一身晨雾上来,身上是昨儿的衣服,短短的黑发打湿,同样潮湿而显得格外深邃逼人的眼睛,朝她看过来。 席子琳唰地一下落眼,小脸僵僵。 手指一松,女人摔在地上。 她视线看到他手里一个超市塑料袋,还有一份早餐。 她转身,快步走进屋,没思考地啪地关上了门。 门响震动,盖着她一时急喘的呼吸。 她摸摸脸,手心却被热度灼的一怔,懊恼地咬住嘴巴。 门外,男人两道浓眉微微蹙起,步伐定了定,朝紧闭的门走过去。 旁边的老女人爬起来,调整好呼吸,转身回屋时却放慢动作,视线有些发怔地看过来。 这么一个小镇,她是头回见眼前这种***。 镇里的男人不是个头矮就是面相乡土,穿衣打扮,形象气质,单说身高和身材,根本没法和眼前的男人比较一分。 一米八五有吧。 女人不动地盯着男人肩宽腰窄的背影,一走一动都是粗犷的力道,也难怪昨晚…… 秦穆之手指压着门缝,停了几秒,视线在找人,找到了,他关上门。 又是半分来钟,他酝酿了又酝酿,朝那低头在收拾的女人开腔:“别弄了,我已经给了赔偿在前台。” 席子琳动作一顿。 咬着嘴角,力度加大,扔了手里的椅子靠背,站起身。 低头,不回头。 没想收拾什么,找点事做,现在没事做了…… 空气里都好像是男女的沉默拉长的时间。 瞧她僵立不动,他眼睛也不知道向哪看,死撑着,“……给你买了衣服。” 手忙脚乱地,从塑料袋里扒拉出来,低头,视线好忙,找话:“内外都买了,等下换上,还有吃的。” “……哦。”好久,她应了一声。 男人清咳,见她还不转身,木头的脑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放下东西,“你吃。” 一个背转身,一个转过身走向吧台。 视线互不相看,可却撞上了。 她没力气,眼见要摔,腰却被他一手捞住,反起身时额头撞在他唇上。 呼吸相闻,视线相撞。 两人都是一僵。 一旦皮肤接触,昨晚那些哗啦啦全闪了出来,在脑海里鼓风作浪。 他躲闪。 她转眼。 他脸色难看。 她何尝不是。 一阵宇宙心跳停摆的躁乱后,视线还是慢慢地,又集中了过去,对上彼此的眼。 男人粗粝温热的手指一紧,她倏地贴他怀抱就更紧。 他喉结滑动吞咽的声音,在她耳膜里放大数倍,咕咚咕咚敲击心脏。 那两道深暗的视线,游移地最终落了下来,定在她脸上。 席子琳唰的闭眼。 耳畔有热炙的气息落来,沉沉的,粗厚的,一如昨夜猛兽,咬伤她太狠,席子琳缩了缩。 脑袋又被他掰过去,这下鼻尖撞到鼻尖了。 “你……”她低喊,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也不知所措,一张的沉脸关公模样,不知道在矛盾在挣扎什么,浓眉紧缩,最后字是憋出齿缝的,吞吞吐吐问她:“没哪里、不,不好吧?” 诶? 席子琳真没听懂,木头星人的语言。 睁开眼,瞧他半天,在他脸都青了时,恍悟。 大概问的是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低头,一把推开他。 转身,气闷脸红心躁血液翻涌,低头吃饭。 以为她没懂,紧皱浓眉追上去,没耐性:“什么态度!问你话!哪儿不爽利你告诉我,大早上拉个脸,老子昨儿晚难不成没让你——” 一鸡蛋堵嘴里。 又摔过来一张饼! 他烫地眼睛睁不开,听她娇俏不堪,低低地咬牙切齿,“你没完了是不是。” 摘了饼去看,羞/红的一张女人脸蛋。 他目光晃了晃,再挠挠头,似懂非懂,抿着嘴转开眼睛,明白是不能再问。 又是世纪性的尴尬和沉默。 “吃完了没有?” …… “换衣服去吧?” …… 她从卫生间出来,等了等,不见脚步声,也不抬头地嚷嚷:“走不走。” 走。 拎了她那个黑包,走到门口。 又为了让路的问题,你一退我一退,互不相看磨了半天。 退房时,阿伯张着嘴看着大理石台面外各脸撇向一边的男女。 “哟这是怎么了?” 没人回话。 阿伯拎了拎找零,打趣:“给谁呀?小媳妇管钱还是小丈夫管?” 席子琳径直朝外面走,秦穆之闷不做声接过钱。 转身时看她下台阶,动作明显稍慢且僵硬。 他眸光微暗,移开视线,快走两步,到马路边叫了计程车,拉开后座门。 一路,无交流。 那事之后,彼此这尴尬一时半会儿消不了,都是硬性格,都不是会圆场的人,尤其是那块不通人情世故的死木头,一开口就是炸弹! 席子琳微微叹气,闹心。 计程车三个多小时到达成林市中心酒店。 bu的人都住在这里,八层有改装过的会议室,行动的部署讨论都在这里,是集合点。 电梯门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会议室门前。 秦穆之刷密码,会议室门打开。 走进去,发现韩素灵一组的人都在,灯开着,大屏幕也开着。 众人视线看过来。 他看人人一脸凝重,不由问道:“怎么了?” 韩素灵的特秘站起来,“秦先生,你昨晚在哪?” 秦穆之皱眉,没来得及回答,特秘又问:“你是和miss席在一起?” “是的。”席子琳回答,“我们先撤退后,下山路上遇伏击,寡不敌众驱车坠江,游错地方到了对岸城镇,和韩组长失去联系。” 秦穆之点头,补充,“知道方位已经是深夜,但既然任务完成……” “什么完成!”张立倏地窜起来。 秦穆之沉眉,看过去。 张立冷冷的看他半天,说道,“我们组长被幽灵那伙挟持走了!” “什么?” “怎么回事?” 秦穆之和席子琳同时出声。 张立要走过来,特秘拦住,“秦先生,昨晚总的来说算顺利,在制枪窝点你一人之力对付了三成幽灵的人。可你撤退时跟组长报告了吗?你是去找miss席了?我们撤退集合时,组长发现你不在,那时幽灵的后援正从后山袭击过来,组长不放心你的安危,无论如何都要回别墅找你,命令我们先撤。可她,却没回来!” 秦穆之脸色一变,“什么叫做她没回来?!” 张立冷哼,“还用明说,不是被幽灵劫持走了能是什么?秦穆之,这是一次行动,你未免太无视命令!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和组长那点瓜葛,你们要没瓜葛她会不顾生命危险回头找你?!现在你说怎么办!一次不难的任务,出这么大幺蛾子……” “张立。” 门口,逆光走来一人,微沉着声音叫住张立。 席子琳回头,西裤衬衫,袖子半挽,不是昨夜带队去化工公司的秦穆青又是谁。 463:武打夫妻:不认账了? 看起来,秦穆青不是刚来。 他手里拿着情报部专用的平板高密通讯器,显然是刚结束通话。 经过席子琳身边,秦穆青略作停顿,目光稍侧,脸色并不大好,“席小姐?” 这是会议室,众人皆在,席子琳立正昂头,“在,sir。” 秦穆青手指转了下平板,眉头轻蹙地看下来,盯着她,“昨晚在哪?溲” 席子琳一时没说话。 秦穆之那边也看过来。 秦穆青与之视线晃过,再回到席子琳脸上,语气略差,“你的任务是破译口令,暗室盗重要资料,任务完成了为什么没有及时回来向我复命!恧” 出任务之前,秦穆青的确交代过,她算单独执行任务,任务结束要回来复命,与韩素灵组的人并无冲突。 席子琳低头:“sorry,sir!” 秦穆青盯着她看了会儿,会议室因为长官发怒而安静无声。 秦穆之拧眉,转过身之际,接收到席子琳的视线。 沉眉,没再动。 秦穆青侧转身,走向主席台,平板轻摔在台面上,面孔严肃,低醇的嗓音说道:“刚接到上头命令,负责救韩素灵组长的特战队正在紧急调派过来,上头的意思是我们原组人员不得擅自离队,禁止带私人情绪莽撞去救人。” 张立站起身,秦穆之瞥来一眼,不轻不重的一眼,张立硬生生没说话。 “这次行动出了不小的差错,韩素灵组长领导失误,尤其夹带私人情绪执行任务,上头很失望。现在起,每个人都有任务分派下来,负责冗长的收尾工作,成林这里我们暴露了,后续麻烦将会不断,每个人给我打起精神!听见没有?” “听见了。”“是。”“是,部长。” 倏地,一声冷嗤夹入其中。 众人侧目,只见秦穆之一脸阴沉站起。 秦穆青低头浏览文件,并没抬头。 秦穆之走过去,摔了分派到自己手中的任务书,沉声质问:“韩素灵这件事就这么解决?等着中/央那边派过来特种兵去营救?” 秦穆青抬头,不动声色。 席子琳见他脾气要来,走过去。 果然,桌子啪地一响,他面孔冷厉:“这里是西南成林,京都军区那边来的特种兵下军机是多久之后了?你昨晚有没有及时跟踪幽灵劫持后的去向,及时追击?” 旁边特秘出声:“昨晚各不暇接,化工公司那边损失了两名我们的特工,一名重伤,不能去当地医院,部长一晚上都在处理这事。” 秦穆之抿唇,“昨晚错过先机,那现在有没有持续跟踪,分析幽灵带人潜逃后的去向?” 秦穆青面色平静,说道:“我们这边手里掌握的,一分不少会交给营救特种部队,” “秦穆青!她是你的属下,你bu的人!你这算什么,人被挟持走了,是生是死你不管?” 席子琳揪着眉,上前两步赶紧拉住这头暴躁的牛,左右都是旁人,低声提醒:“秦穆之,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我什么态度?!”秦穆之一脸冰冷,扬手甩开人,骨节敲在秦穆青面前的桌面上,铿锵作响,“人,你救不救?” 席子琳喊他:“秦穆之。” 秦穆青对视席子琳,眸光似在说无碍,转而看着弟弟,轻笑地提醒,“韩素灵分不清楚公私,你现在也跟我分不清楚公私?我倒是要问问你,说到救人,昨晚她冒险回去找你,你又在哪里?” 秦穆之脸色难看,眉目压得死沉。 秦穆青笑了笑,眼底的阴翳淡淡浅浅,“bu是接受上头命令办事的一个组织,并不是我个人的。我也想救,不止我,在座的每一位都想去救是吗?” 一眼晃过,又说,“可任务在身,分身无术,唯上头命令是从!” 声音不重,却让在座每个人那点心思都灭了。 干这行的,进了bu的门,自由和主见又是什么? 秦穆青不急不缓地盖上文件页,下台阶就往出走。 秦穆之大步追上。 门口,兄弟二人箭弩拔张。 秦穆青停了停,说道:“你少给我煽动人心。” “我只庆幸,素灵她认清了你的真面目,当年你糟蹋了她,我以为你至少有一丁点感情,现在利用她稳固了你的地位,毫无用处后她的生死你弃之不顾!” 秦穆青无所谓的笑笑,一脸冷漠,眸底的诡异被阳光掩盖住,“是又如何,我毕竟不是将军的儿子,一脚一步自己打拼,分外珍惜。你天生桀骜反骨,你有资本,人前显得重情义,小人全给我做了去。” “秦穆青,你狭隘,别用你狭隘的目光看这个世界!韩素灵你到底救不救?” 秦穆青眯眼,“幽灵向来凶戾嚣张,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你确定去营救是她还活着?穆之,这么多年你遇事还是不够理性,我不可能为了一个韩素灵搭上我精心培养这么多年的精锐情报组,说了特战队他们会尽心尽力。” 话没说完,脸上一个拳头落下。 秦穆青踉跄几步,揩一口嘴角的血,看得身前这人五官沉寒,眼底怒火一从一从,冲他低吼:“老子不属于你bu编织!从现在起,我终止这次成林的任务,秦穆青,你给我记住,等救出她,我一定把你这些冷血无情的话转告给她,看她还会不会为你卖命!你这样的人,走不远的。” 席子琳见这人怒气滔滔,转身走了。 她站在两人中间,一时没动。 秦穆青轻吐一口血渍,没察觉到她在,男人眸底隐藏得很好的那丝古怪笑容,叫席子琳看了个清楚。 “秦部长。” 秦穆青一顿,蓦地转过来,四目相对,席子琳望着他。 男人表情和目光都无懈可击,嗞了嗞牙,走过她身边作停顿,“下手真重,牛似的。” 席子琳没说话。 他稍微倾身,镜片下的眼底,反着光,叫人看不大清那其中的似笑非笑,“昨晚,他在你身上,是不是也下手这么重?” 席子琳眼睛一敛,还是没讲话。 秦穆青摁了电梯,门开,做了个请的姿势。 席子琳踏进去。 电梯门关上,秦穆青抬头看电梯数字,挑了下眉扭头对她说,“对了,你的任务成功完成,恭喜。接下来是回香港还是?” 她不置可否,缓缓一笑,“怎么,部长贴心地要给我安排司机送机场?” “当然可以。” 席子琳瞥了眼他绅士有礼的样子,走出电梯,“部长再见。” 身后这人笑得似有似无,“恩?还真舍不得就这么让你走了呢。” 她目不斜视,背影笔直,只是嘴角那点笑,收的一干二净。 秦穆之虽说讨厌,可是真性情。 兄弟俩,怎么差这么多,到了秦穆青这里,席子琳唯有满身的鸡皮疙瘩,这人,笑得越儒雅温朗,她越感觉出一股子背后的阴冷不冷。 走到酒店前环形的广场边,举目四望,那头冲动蛮牛早不见了人影。 席子琳嘬一声,失落和气闷一时涌上,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到底还是走到马路边拦了辆计程车。 上了车,报了季家的别墅地址。 席子琳看着窗外景物一闪而过,今天梅雨好不容易停了,太阳出来,有点闷热。 她摇上车窗闭着眼睛,回想昨夜。 醉了时他是一番胡搅蛮缠的样子,那个时他又是另一幅吃人也叫人不敢直视的猛样,一动一辄那虬龙般的肌肉和力道,叫她舒服里死过去活过来,不愿意了,实在不愿意了,她是犟脾气,说什么也不愿给了,他逼着,不给退路,又和他打起来,被他折磨得整间屋子乌烟瘴气。 原来,这货并不爱在床上……可见闷sao到何种程度。 席子琳捂一把脸,想起早晨,清醒时,他又回复到道貌岸然的正经样子了。 她一颗心这么稀里糊涂就给丢了。 连带身体也没能幸免。 天将亮,沉沦到最后,她半晕不醒听他提过,他和韩素灵当年的那段情。 很纯真吧,尽管他惜字如金。 韩素灵当年很小,清秀温柔的姑娘一枚,父亲大概是从事情报工作的,一次偶然,她跟随父亲出国慰问艰苦中的维和部队。 就是那样,和秦穆之遇上的。 席子琳有点嫉妒,木头那时候年纪二十五六,正好是不懂爱情又木讷纯真的年岁吧。 一次突发的袭击战,混乱中他中弹,没错,被韩素灵一个小丫头救了,不离不去,荒野中默默守了他五天,撑着最后一口气等来了救援飞机。 后来的事席子琳能想象,木头重情义,救命之恩大于天,自然是医院里守候体弱奄奄一息的佳人醒来。 醒来后再一勾答,就在一起了呗。 第一次恋爱,席子琳猜想,他会多笨拙,多努力,多认真地付出,宠她疼她惯她爱她呢? 当年一定很爱,为了一个女人退出了维和部队。 旁人或许不懂,可是席子琳真切了解,秦穆之这种人眼中,枪林弹雨,险境重重,保家卫国,是他追逐热爱的毕生事业。 回国,他说他转进了军队,坚持没动用家里的关系,所以参的是离a市一个省的军区。 韩素灵应该对他这般铁则的行事作风不理解,也暗含不满吧。 毕竟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有了心底最开始的不满,质疑,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席子琳太清楚秦穆之的为人了,很不讨女人喜欢的那种。 这世间的感情大同小异,往往经得起惊涛骇雨,经不住平平淡淡。 一旦裂缝出现,不满出现,随之在韩素灵心里埋下的,是对这个即将托付终生的男人的深深质疑。 他又不会沟通,沉默寡言,一年三百四十天在部队。 其实如果那时候韩素灵心里生了问题,即便秦穆青稍作表示,韩素灵也会失了方向。 更别提当时韩素灵的父亲下马,一家都在等待秦将军家的未来女婿动用家中权利渡过难关。 可秦穆之是什么人? 一是一二是二,枪压在脖子上,是也是,非也非,说他太铁面无私,不为过。 韩父眼看要进监狱,秦穆之依旧严肃地认为是韩父咎由自取,知法犯法,理当服罪,自始至终没有跟秦慕天求个人情。 韩素灵失望透顶,不满疯长到了顶,这时秦穆青再适时地站出来,投一点恩惠。 她是报复还是怨恨还是受秦穆青蛊惑,或许都有,谁不爱坐享其成,谁不爱捷径,谁不爱男子的风趣幽默体贴温柔? 背叛了。 秦穆之当时在部队,正赶上跟随军队去新疆执行一次任务。 捡了一条命回来,等待他的是,家中面目全非,他的女孩在大哥的怀里。 故事听到最后,秦穆之的气息都是平静的。 席子琳在微弱的光里趴在他胸膛上,想去看看他,摸摸他的脸。 他却望着屋顶说,“事已至此,过去八年,当年都是素灵的过错吗?也不全是,我太自负,也太笨,守不住一份爱情,所以这么多年孤身冷冷,再不愿意女人靠近,一怕麻烦,二,多少心里有点忌讳,自卑。可我问心无愧,喜欢她时,用尽了力气去喜欢。” 席子琳捧住他的脸,线条那般刚毅,咯她手心,她望他,觉得这么一个男人,也算世间少有。 突然有些心疼他,女人早已弃你而去,你还在原地傻傻做什么? 一颗赤子之心,认定的感情绝不轻易质疑,耐得住寂寞,抗的住清冷,守得住沉默。 她想,若不是他长情,冷漠的外表下一颗心竟是如此真挚温柔,她也看不上他。 她落他肩头,轻拍一下,淡淡道,“不是每个女人都像韩素灵。”看不到你的好。 一块木头,它起码可靠,它笨,可他不折腰,它无坚不摧冷冷漠漠,一旦点燃,它就是火,为你燃烧。 韩素灵当年,那就是自己作的。 席子琳下车。 季家别墅的外观看着还算如常,拉起了警戒线。 不过这种特殊的枪战现场,这些警察就是来走走过场,上头早就打了招呼。 她走进去,里面是一片狼藉。 当走到后院山脚位置,看见那道在张立陪同下紧锁沉眉的冷峻身影, 席子琳微微一叹,她的木头先生,正在为前任焦急冒火,劳心费神。 她挽起袖子,利落走过去,“张立,情况是什么样?” 秦穆之转身,凝重的脸色一顿,漆黑视线落在女人俏蜜的脸蛋上,划过脖颈不经意露出的青痕,落了眼眸,低低道:“你怎么来了?” 席子琳扭头看地上的枪眼,抬头时鼻孔朝天一哼,“哟,秦二先生总算看得见我这号小罗罗啦?” “什么话!”——严肃。 她半真半假地委屈,又哼:“被你一路无视我还不能抱怨一句,怎么着,睡过了就不认账了?” “你——”这人脸一霎沉黑。 464:武打夫妻:你对她未免有些成见【6000】 “你——”这人脸一霎沉黑。 心里有愧,的确从会议室那会儿没顾上她。 和秦穆青吵过后下楼,他吸根烟冷静,正好碰上追过来的张立。 张立很关心韩素灵,说去现场看看,秦穆之给席子琳打了个电话的,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通。 人命关口,不宜多耽搁,他迅速来了这里,忙开后,忘了再给她拨电话溲。 没想到野丫头自己找来了。 此时望着她半真半假生气的模样,他内心突然就被她弄得软乎乎,从未有过。不过这人,关公脸上是断然不会有表情的。 眼睛别扭地看着别处,翁沉着嗓音:“没不认账。恧” 到底那老脸挂不住,视线左右看人,青铜般的面孔,几时这般对女人解释这解释那了。 不过,有了她便不一样了。 压了压嗓音,严肃道:“韩素灵因为去找我才被劫走,现在可以说生死未卜。分秒必争,你参与过那么多次营救人质的行动,二十四小时的活命时间,你知道的。” 厚,她当然知道了! 她说的是,她不爽!不爽啦。 见她不做声,撅个嘴冷个小脸,秦穆之抿唇,深邃眼眸盯着她。 烦躁地挠了挠头发,把人拉到一边,攥着姑娘的手也知道不能放,眉目拧得僵巴巴,难得地柔了嗓音:“情况紧急,别闹脾性恩?” 席子琳把手负到背后,不给他牵! 气怒是半真半假,这时候就体现出一个女人的睿智和肚量了。 斜眼冷冷睨他,“是嘛,你现在眼睛里写的全是‘我的素灵,哥哥马上来救你,么么哒’!请问那个昨晚被你弄得半生不死的席子琳呢,是充气娃娃哦,放了气就丢到一边了?” “席子琳,你给我好好说话。成合体统!”气结,虽然严肃冰沉,那眼底却都是面对她扭着讲话的无奈。 不过微微落心,还好,总算没飞醋到直接撕了他。 女人眼睛里冷哼,破男人,老娘过来就是想直接撕了你的! 不过我才不想输给韩素灵那种货色呢,我又不笨! 撞开他,直接走向张立,“昨晚的情形,你们韩组长具体被掳走的时间,能详细的说一说吗?” 张立:“当时我们撤退已经上了车,组长跳下去跑回来的,事发地点大概就在这里。不晓得幽灵用了什么办法,组长有枪,腰间有应急匕首,我们却没听到打斗的声音,当然有可能是车在行驶,盖住了,组长毕竟单枪匹马。” 席子琳点点头,蹲下来查看门沿上的枪眼和那边落下的弹片,分析枪械类型。 秦穆之跟过来,看了看认真研究的女人,不想她不理睬自己,笨得又想缓解气氛,插嘴道:“韩素灵的身手有你大概五成,对方如果出动精锐,三个人就能把她拿下。” 席子琳漠不做声,扭头继续和张立对话。 她把弹片扔进口袋,仔细看过,不见血迹。 这才看向秦穆之:“你说她的身手有我五成,不过看起来她好像没做什么抵抗,血迹不多,她被掳走时身上应该还好。” 他蹙眉头,“现在不好说了,幽灵组织虐人的手段我在我属下身上见识过,她一个女人,推测可能幽灵那伙人对她谎称我已经被抓走,以性命威胁,她情急下放弃反抗也有可能。” 席子琳没发表看法。 幸好是昨夜下雨,后山的泥土路到现在留着脚印。 一路跟过去,凌乱的脚印消失在一块空旷的地方。 秦穆之沉眼:“很明显,直升飞机走了。” 张立点点头。 三人出来别墅,张立说,“小李特工已经用程序尝试追踪了,追踪到了一段航线。” “是吗。”秦穆之凝眸,是好消息。 张立低头,又道:“秦先生,我注定困在这走不开了,你不属于bu编制,我们全组感谢你有营救组长之心,那就拜托了!” 秦穆之摆手,一脸沉重,“什么情况目前还很难说。我已经调遣我的军机过来,立刻启程。这是我的卫星通讯号,你和小李努力,继续跟进,随时把情况告诉我,更新修正路线,我尽量用最短的时间追踪到人,只要找到了他们,就能营救。” “行,就这么说定,辛苦你秦先生。” 返回酒店,张立立刻去找小李。 席子琳一路默默跟着,沉着镇定,也不打岔。 半小时后,秦穆之从通讯操作室与小李分别,出来。 席子琳见他接电话,在吩咐他的直升飞机落点,挂了电话便大步往他的房间走。 她跟进了门。 男人换衣,健硕遒劲的高大背影,肌肉鼓起是一块一块,穿了里衣,套上防弹背心,再穿黑色的行动服。 席子琳若有所思走过去,伸手抱住他的腰。 身影一顿,那紧窄的腰微微一侧,粗粝的大手覆上她的手背,微微一点力度便攥紧了。 他蹙眉,知道这会儿要说点什么,想来想去也只有干干脆脆的几个字:“等我回来。” 背脊上贴着的脸蹭了蹭,闷闷冷冷:“等你干什么?” 湛黑的视线游移,太不善言辞,好听的话在肚子里翻滚,只讲不出口。 可是这一句,他得讲,她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八年前他不明白,现在再木,也当明白了。 望着别处,喉结干干地滑动,拧眉,吞吞吐吐,走着心烦着躁:“哪儿那么多话,等着就行了,聘礼是之前说的没变动吧。” 明显感觉到她,愣住了。 这人一张老脸更没地儿放,等不到回应,视线恼怒,错乱地看别处,怒了:“你这什么意思,跟老子睡难道还想嫁别人?” 席子琳倒不语了。 脸还是有点红了,你说这人木就木了,偶尔说点好听的,她这一身的小颗粒全起来了。 走到前,想抬头瞧瞧她家的楞木头,就被他大手蛮横地给捂住眼睛! 臊得还不能让她看。 她咧嘴,越是大笑,埋头就往他怀里钻,疯头疯脑地,被他揪头发,“行了!让我穿衣。” 席子琳被扯开,望着他一身黑色特战服,俯身拿过大包,清点枪药装备。 她眼底的若有所思又回来。 本来是想进屋就直接说的,这会儿被他打断,说什么要娶她。 她大概猜到,这笨蛋应该是在表明立场,撇清救韩素灵就只是救而已,救完了就互不相干,向她表决心负责任了。 唉,她一席话反而不知从何说起了。 这时候他状态焦急,一心认为韩素灵就是因为他被劫走了,心急火燎要救人。 她说话得聪明,不然,两人免不了要吵。 秦穆之清点完毕,东西都装上了,通讯器显示,直升飞机已经停好,楚秦在上面候令。 他拎起黑色大袋子,站得笔直,看她,空着的左臂一搂。 抱她在怀,没说什么,低头用力压了下她的发间。 转身要走,席子琳拽住他。 秦穆之蹙眉:“你不能跟着去,回香港好好呆着等我。” “不是这个。”她摇头,神色认真,左思右想这时候也扭不得弯了:“秦穆之,我有些疑点。” “什么疑点?”他边往外走,看表,赶时间。 席子琳追上去,电梯门口左右看过,没有bu的人,才低声说,“我有件事没说,大概一周前,我接近季明的那几天,我在躲你,有和秦穆青去吃晚餐你记得吗?” 他摁电梯,“什么事?” “那天秦穆青送我回酒店,我没上楼,无意间发现秦穆青独自一人去化工公司,同一时间,那天韩素灵哮喘犯了,但她驱车也去了那里,两个人见了一个戴帽子的外国男人,在车上说什么。” 秦穆之一顿,眉头沉锁。 四目相对,他开腔:“你想表达什么?虽然我鄙视秦穆青这个人,不过,子琳,他是秦家的人,由我父亲一手教育大。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去年就看的很清楚,这有关我秦家的门楣,猜测都不能乱猜。” 席子琳猜到他会是这个态度,她也知道她现在立点不足。 一门忠烈,秦穆青虽然性子阴气,但在bu这么多年,成就也是有目共睹的。 她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或许那个外国人只是某个接头人,秦穆青是bu的部长,总有私下见什么人的时候。不过,你不是说他和韩素灵关系很差吗?今天他也表现的漠不关心,难道你不觉得奇怪,那天晚上如果他是见重要的人,为什么要叫上韩素灵,而且那个外国人走后,他和韩素灵……” 电梯门叮咚。 秦穆之踏进门里,看了眼表,摇摇头,“今天的秦穆青态度够明确了。韩素灵亲自对我说过,这几年秦穆青对她的排挤越来越厉害。我刚才问过张立和小李,他们也说是如此。那天晚上你见到的情况,韩素灵多半没有说不的权利,被他控制,恐怕已经很长时间。” 这席话席子琳听得就不那么舒服了。 韩素灵是怎样能耐,给了他这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好吧,也许韩素灵那长相,本生就是一个胜点,又和他有过一段情。 他这段话其实说得在理,有分析点有人证,席子琳也知道自己不该飞醋,可就是觉得他心软了,对那个女人。 她冽然一笑,轻声道:“秦穆之,你和韩素灵八年没见,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已经变得不再是八年前你认识的那个女人了?八年前她就有前科!你说她被秦穆青控制,不至于吧,她要是没能力,也爬不上bu组长的位置,反正我就是觉得这次她被掳走,疑点重重!昨晚上任务进行得很顺利,她一个组长判断能力这么差?你战斗力强不强她难道不知道吗?一意孤行回头去找你,多此一举,我总觉得这里头有文章……” “你的意思是她和幽灵勾结?动机是什么?目的是什么?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然后明知道秦穆青根本不会去救她?” 他一脸严肃,“子琳,她是bu的组长,这几年她断断续续和幽灵多次交手,她损失过一个得力部下,自己也受过重伤,当我的下属被幽灵抓走在折磨时,那份心情我太了解了,不可能的。” 席子琳要反驳,想说她可不是你这么重情重义刚正阿直啊。 他摆手,脸色微冷:“这是大是大非,你猜想太过,” 顿了顿,沉眉又道:“我对她已经没情,只是当年她救我一命,我不可能在她危机时袖手旁观。你对她,未免有些成见了,算了,你并不了解bu里的事。别再多想,营救任务我进行过多次,有把握,很快就回来。” “秦穆——” 电梯门关上,夹断她的声音。 席子琳站定,慢慢地冰下脸。 生气怨愤自不必说,又恼怒自己刚才没把住,说了说了要聪明的! 怎么笨得一个劲儿在他眼底,当起了毒舌妇。 憋屈。 这个时候是不能在他面前说韩素灵什么坏话的,任何都会被他当成吃醋的‘中伤’!他会觉得如此关键时候,你这个女人还在叽叽歪歪有的没的,韩素灵命都快没了,你还中伤她的人品人格,未免太冷漠! 她又觉得自己真是找虐,看上这块不通人情世故的木头什么啦?他还觉得自己有理有据,对事不对人呢! 她如此这般隐忍,他看得见个屁! 只是因为她输在时间上。 毕竟自己刚把这头倔牛拿下,感情还没正式开始,脆弱得需要呵护。 而他和韩素灵,却有一个漫长的八年过往。 都说铁汉柔情,这家伙是谁特么也柔,不分对象! 席子琳狠狠拍自己脑袋,冰沉的小脸森寒森寒,一跺脚,憋住了心底这口气。 咚咚咚跑下楼。 她才不会输! ……**…… 中转站,秦穆之上了直升飞机。 楚秦敬了个礼,立刻架势。 小李发过来航线,并且说道,中/央那边过来的营救队现在也往南边走,问他需不需要和这支特种队会和。 秦穆之思索,营救队恐怕有营救队的行进方案。 且他们上头恐怕有下底限,到什么程度放弃解救,牺牲韩素灵保全特种队。 “不必,我和你人少精锐,单独行动反而不受牵制。” 沉沉闭眼,他靠着座位,航行时间长,过境往缅甸那边去了。 养神片刻,他终究心不能定,担心韩素灵的性命是一方面,还有,临走前那女人叫他分神,电梯门关上时她委屈又气怨的样子,让他无奈也挂心。 她应该能明白,能理解他的心……吧? 回来后,好赖哄着,再清楚地跟她解释算了。 低头装枪,消音枪,轻型手枪,狙击枪,让自己沉着思考。 两个小时过去,直升飞机降落。 秦穆之拿出定位一看,在缅甸一个落脚点了。 两人离开直升飞机,下山,周围方里观察了片刻,附近有一处金矿,山多,丛林为主,西北边有一个村寨。 “这里?”楚秦问。 秦穆之不确定,紧皱眉头,“小李跟踪到的最后点是这里没错,如果他们大范围前进,肯定有动向,证明他们挟持着韩素灵在这里歇脚。” “mike传来的资料,说缅甸有幽灵组织的据点。” 秦穆之拿过接收器,“我看看。” 两人仔细一看,据点离这里不远不近,相当于隔了一个市。 “头儿,现在怎么办?” 秦穆之放下望眼镜,垫枪席坐,“等太阳落山再赶路。” 夜里最隐人耳目,楚秦点头。 全黑下来时,楚秦回来了,手里两套当地不显眼的衣服。 两人摸黑换上。 突然地背后空气有波动,秦穆之拧眉喊出一声‘小心’!旁边楚秦却唔地叫了一声,紧接着没声音了。 “楚秦!”秦穆之立刻举枪,手电打开照过去—— 强光中,看见的画面却让男人的脸色蓦地一愕,接着一黑。 “艹。”一身劲装的高挑女人从楚秦身上下来,嘴离开楚秦的脸颊,左手还抓着男人正在换的裤头,顶着两道森寒的目光,她也尴尬:“我去,夜太黑,扑错人了o(╯□╰)o……” 秦穆之:“…………” 娘的这是理由?! 他身上的味道,他的身形,这死女人难道全无印象? 楚秦一阵哆嗦,“头儿,别秒我……跟我没关系。席小姐,那个,哈哈,下次可别抱错老公了。” “瞎说!你不知道他是来救他旧情儿么?楚秦,我记得我在瑞士跟你打过,身手不在他之下,一身的肌肉也和他相当,你表现好点,指不定我老公就是你了。” “哈哈哈~~~~(&gt0<)~~~~,席小姐就爱开玩笑。” “说真的哪。” 一唱一和,某人完全被晾在一边。 沉下脸,冰窖,“都给我闭嘴!席子琳!!你少打岔!过来站好,立正了!” 撇撇嘴,过去,站好,敬个礼。 这人一根长指头冷冰冰杵过来,戳她小脑门,眼睛里是严肃和担忧,气得不轻,“当老子说话放屁?再闹我收拾你!飞机停在哪?” 拽起她就走,真是脑烈,脑烈! 青筋气的并冒,鼻孔青烟喷出,却攥紧了她纤细细的每根手指,握在手心,沉默的眼底都是这夜色的浓,叹口气吼道:“这是缅甸!你当游乐园?你什么你,还敢翻白眼,不许说话不许反驳,立刻给我回去安生待着。” 她再是水泥做的,再强再飒爽恣意,在他眼里,也是个女人,更不用说,是他的女人。 465:武打夫妻:她此番来另有目的【6000】 他生气,意料之中。 席子琳只觉得他快要把自己的手攥成一束了,很紧。 掌纹粗糙,那些薄茧都重重地擦着她的手背,令她血管微微温热。 她有点享受这种令他着急上火,挂心无奈,挨骂也挨得舒爽的感觉。 四面都是方向,秦穆之不知道这女人打哪儿钻出来的,身若轻鸿,刚才也是她近了他方察觉到有人溲。 “飞机到底停哪儿了?”——沉沉地质问。 她咬着嘴唇,暗色里轻扬不屑,不做声。 秦穆之牵着她往上坡走恧。 她也不反抗。 他侧身冷瞥一眼:“无法无天。你把小李怎么着了,逼着他交出我们的落脚点?” 不吭气。反正她有的是办法。 要是连跟踪他都做不到,那她还当个叉的特工喂! 走了一段,见她还是冥顽不灵,男人一停,把她拎到身前。 动作没怎么注意,一并也把衣襟下她那地儿也给抓了一下,席子琳呜着终于出声,拍他的猪蹄子! 被他拎着盾地一下站好。 这人面孔冷硬非常,举起手电筒强光对准她的脸蛋,“你以为沉默我就无可奈何了?” 席子琳定定不动,是的,翻白眼。 这人气怒,抓着她的胳膊,来了真气,扭头喊道:“楚秦你过来,驾驶飞机把她送回去!” “秦穆之!”双手被她反剪在身后,她瞪眼,喊他。 出声了就好。 男人冷眯起眼眸,“不告诉我你的飞机在哪没事儿,楚秦唯我命令是从,你再烈我一掌把你劈晕,胡闹也要有个度!” “我没胡闹!” 秦穆之抿紧薄唇,“还不认错!出发前我怎么跟你说的?这次任务你已经完成了,回香港待着,救韩素灵不关你的事。” “是不关我的事。”她吐舌头,一脸冷漠。 他皱皱眉头:“那你还来凑热闹?” 席子琳在强光中睁开眼,直勾勾望他。 望得男人撇开视线,五官绷得不自在,“干什么?席子琳我警告你别来这套,回答问题——” 突然被吻。 那女人踮起了脚,被他困住的双手手臂,不知怎么,竟似那灵活小蛇,绕了他的颈。 旁边赶上来的楚秦猛地一咳嗽,尴尬僵立。 秦穆之也僵,面孔一黑,伸臂要拽。 这死家伙却攻了进来…… 香甜的他脑子都是一懵,热晕转脑,一时那虬龙的手臂怎还使得上力? 席子琳眼尾微微上挑。 呼呼,就知道要来这一招才能把这蛮牛拿下。 她不过权宜一计,轻尝辄止,立刻的要撤,这男人却不给活路了。 “唔……”她被控制进铜墙铁壁的怀里,这人惩罚下来是又重又蛮,也不知道是惩罚呢还是借机食髓知味了。 席子琳余光看见默默石化在一边的楚秦…… 脸一红脚一踩! 她穿军靴,脚底板是特质圆锥钢钉的那种,必要时可当武器。 男人低呼一声,脸若猪肝地松开。 她立时捂嘴,气息紊乱转转眼,在他发怒之前轻轻扯住他的衣摆,“你豆腐也吃了,别赶了,我不会走的。” 这人青铜面具的一张脸,煞气对着她。 按住眉心吐一口火气,“我不可能准你身陷险境。我欠韩素灵,你不欠,救命之恩我还了是天经地义,你说你凑的哪门子热闹?!” “我都说了我又不是为韩素灵而来,我脑子抽了吗?你的旧情儿,我有病啊。” “那你……” 席子琳气冲冲地戳他胸膛,一下两下三下,重重重! “还不是你个令人失望的!夫唱妇随,我人都是你的了,我能怎么办?你不准我身陷险境,我就能让你独在这金三角里面窜来窜去,你当你真铁真铜吗?” 秦穆之抿紧嘴唇,深邃视线瞧着她,心里那点滋味涤荡一下。 攥了把她的手,放柔嗓音,“一次营救行动而已,你一个女人家——” “喂!什么我一个女人家女人家的!最听不得你们男人这种话,鄙视我们女特工么?讲真的,综合体能武力和智商脑力,你未必有我周全。” 他不吭气了。 野东西,知她性格执拗,只怕比他还执拗。 虽然她面子上说不为韩素灵而来,心里也或许不情愿冒险救韩素灵。 可她还是来了,因为担心他,来之前来之后,她根本没想过她自己的安危。 对他的这份情义,他心底不是不震的。 因为他,而不得不一同救韩素灵,那份包容和隐忍。 更让他心中有难以言喻的悸动。 若她不是这么一个女人,他未必短时间内会近乎疯狂不受控地迷上她。 还是气,又无可奈何。 这里是缅甸,有幽灵的根据地,幽灵挟持人质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无异于如虎添翼。 阵仗多大,不知,深浅,不知,对方究竟有何目的,是单纯的泄愤撕票还是另有所图,也不知。 这一趟虽然他明面上不当回事,可凶险难测,他只是不讲。 楚秦肯来,是跟他过命的兄弟。 他心里五成把握,原本是想再凶险,也要破釜沉舟提着命回去见她,娶她。 她却不听话,跟了来。 席子琳见他双眉压得很低,视线落在她脸上,眼睛深处却飘得很远,双手附背,微微垂颈,隐有忧愁。 她讲:“我又不是韩素灵那么清弱,放心!我来当不了你的累赘!” 挨近一点,蹭他手肘:“秦二先生,不是要赶路么,二十四小时黄金时间眼看剩不了几小时了。” 扭头,冲楚秦眨眨眼。 楚秦:“是啊,头儿,三个人怎么说也比两个人多分力,何况席小姐的能力我之前目睹过。” “你闭嘴。” 秦穆之蹙眉。 懒得多看一眼,附手原路朝山下路走,冷着声音道:“一切听指挥。” 席子琳敬了个礼,“yes,sir!” 楚秦拎着黑色大袋子过来,笑了笑,“席小姐,你对头儿是真爱了。” 她抿抿唇,回了回笑。 “等下下山,路过村子我去给你弄一套当地的衣服。现在我们不知道幽灵这伙到底有什么意图,他们要是泄愤杀人在路上大可把韩素灵杀害,却劫持到了这里,难保有引我们入瓮的意思,总之小心为上。” 席子琳没答话,说了句:“谢谢你,楚秦。” “走吧!” “恩。” 她跟了几步,脚步稍微放缓。 落在最后,眼睛看着前头两个男人黑逡高大的背影,轻轻呼了口气。 气息平稳,不过脸上刚才的笑容和明媚转而不见,收拾干净后,蜜色的俏尖的脸上都是平静。 眸底一股子沉着,和些许强压下来的不安定,夜色里,瞳孔深处逐渐的剥落了伪装,显出几分冷锐。 拳头捏紧,又慢慢呼吸放松。 下定决心,不管了。 她刚才明确表达过,她不是来救韩素灵的。 秦穆之听了必定不信,只当她宽容隐忍,为了他,担心他而来,一并救出韩素灵。 她或许不宽容隐忍,但她的确是为他而来。 这一招走的挺而险,好的情况可能性小,差的情况,就是成为他眼里心肠狠毒的女人。 席子琳屏住气息,精致的五官沉而冷,三分桀骜不屑,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圣母娴嫔! 谁让她喜欢上的是这么一个在感情上推一下走一下的大木头? 有些事,得她当那个狠心之人,给他及时掐断!自私也好自大也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难道她还真无私地把他生生给韩素灵送过去? 再说,也是担心他满心忠烈,反而身在局中看不清人的真面目。 席子琳清楚,自己现在掌握的一丁点全是猜测。 而他身为秦家之人,祖祖辈辈忠贞不二,要他一反常思怀疑毫无根据的事情,他一时半会儿不见得会理解,他是眼见为实,一板一眼讲究证据。 那么,就让她这个局外人来,引一个端倪给他看。 微微仰头深呼吸,为自己自嘲一口,她此番来这缅甸,还真是‘心机’颇深,所谋复杂! ……**…… 地处缅甸偏北境,多山,再往东北是与国内的边境。 这里贫穷,远离首都,村寨大多是一处一处。 楚秦指着地图,对秦穆之说,“再行两个小时左右,就是那边最大的金矿了,临水,地势有些复杂。” “只能先去金矿碰碰运气,这么大一个金矿,我不相信不属于幽灵控制。” 秦穆之说道,人站在屋檐下抽烟,穿着当地的粗布衣服,视线瞥过斜方向的房屋。 换过衣裳的女人走出来,裙摆盖不住纤细足踝,在当地偏黄的女人里,显得尤其白皙。 秦穆之眯着眼眸,捻灭烟蒂,等席子琳过来,接过她的衣服塞进大黑袋子里。 席子琳走两步,低头才看见男人粗粝的大手伸了过来。 她别别扭扭,却又很愿意的,把手伸进了他的手掌里。 五根手指倏地被握紧。 他走路目不斜视,淡淡解释了句:“隐人耳目。” 她撇撇嘴,心想这道貌岸然的,牵个手能隐人耳目个什么鬼呢。 ……**…… 简单填了下肚子,往北步行一段,楚秦弄到了一辆小型面包车。 车上有当地的司机,会说一点中文。 这倒好办,缅甸语他们三人都不会。 点明了方向。 楚秦坐在副驾驶座,负责和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三人身份都是生意人,买金洽谈来的。 司机恍然大悟,话头也多了起来。 楚秦趁机了解了一些想了解的。 车停时,已是凌晨两点多。 在距离金矿两里多地的山下,金矿不乏商人过来考察谈事,所以有些简陋旅馆。 房间订好,席子琳上楼时没有看到楚秦。 秦穆之进了她的房间,转了一圈视线打量过,站在窗边拉了帘子,稍微隔绝了对面一处落差大的瀑布的水声。 “楚秦装作谈生意去了,村子里来了外人总也得打消那些眼哨的疑虑。” 席子琳点点头,“小李不是传来了他们的行踪么,幽灵的人在这里销声匿迹的,多半就在这哪个地方了。” “我们没有头绪,任何可能是他们的歇脚点都不能遗漏,你在这里别动,等下我也出去,清晨六点之前差不多就能确定大致范围了。如果真没有,那我们只能往他们的据点去。” 他揣了两把轻型枪就出门了。 席子琳把自己黑袋子和他的黑袋子用脚挪到木床底下。 屋子里潮热,她摘了头巾,走到窗边打开了他拉上的窗帘,月色稀疏,远处那瀑布白色的巨型水花击打得整个小村子都仿佛在震一样。 从这里望山头,金矿那里灯盏依稀亮着,工人昼夜不息。 那些机器的响声多年以来似乎已经被村里的村民耳膜接收了,夜晚村落安静,表面看一派平和。 目光一低,席子琳看着楼下一道出来的笔直背影。 他走路一步是一步,腿长落脚快,分毫不犹疑,等他隐没声息,潜进村子深处,也不过是一眨眼便不见。 席子琳把木窗户关上,转回身紧锁眉头,瞥了眼麻布床单,摘了一角坐下。 姿势笔直,闭眼,想很多问题。 ……**…… 不到六点,秦穆之和楚秦果然回来。 天光蒙亮,村落的规模还是像一个小集镇的,楼下有些熙攘了。 木质房屋,走动间咯吱咯吱,声响别样。 席子琳算着时间,打开木门。 秦穆之先进来,后面楚秦咬着一个当地的油饼,还有一个,冲席子琳晃了晃。 她不喜那东西。 “情况怎么样?” 楚秦和秦穆之一对眼,两人脸色较之昨夜都有不同。 席子琳心里微微有底。 果然楚秦开口,“就是在这里。” 那边秦穆之已经拿笔在绘地图,画好后立刻打开电脑特定程序,传给小李。 楚秦说:“在我们落脚之前,村民说金矿一个头儿回来了,好几辆车,下来的还有村民也不认识的那些男人,各个体型高大健硕,面相不好,一看就不是普通生意人。另一个村民还说,是扛着几个箱子进金矿盆地的。” 楚秦眯了眯眼睛,“问来问去,没有人看见有女人被领进金矿。” “就是说,韩素灵在哪些箱子的某一个里?” “必定是这样。”秦穆之开腔,小李已经把绘制标注清楚明晰的立体地图传了过来。 三人凑近。 秦穆之一指:“金矿各个出口守卫非常森严,几乎只进不出,外来人没有里头的人介绍带着,根本别想进去。” “恩恩,席小姐,看见这一落三层的楼了吗?” 席子琳挑眉:“金矿里建的住宅楼供小领导和采矿工人居住的,有稀奇?” “当然稀奇!采矿工人住用全壁面的防弹玻璃?”楚秦嬉笑。 秦穆之手机拍下地图,合上掌中本。 “去哪儿?”席子琳见楚秦用不知道哪买来的两个旅行袋把装枪弹的黑色袋子换掉。 秦穆之喝了口水,看着她,“吃东西没有?” 她刚才肚子咕了一声,他听见了? 三人下楼,吃了东西,换了另一家三层楼的旅馆。 秦穆之带她走到楼顶的天台,藏身在隐蔽处,拿出望眼镜给她。 席子琳往镜头里看,这个角度把盆地形的金矿轮廓能看个清楚了。 那一排三层的楼,确实大有蹊跷,阳光下冷冷反着锃光的钢化玻璃,主楼呈圆形,这栋楼守卫比金矿门口还要变態的森严。 她移动望眼镜,看了会儿,扭头,“怎么行动?楼里的内部结构,对方看守人的部署点,韩素灵被囚的具体地点,我们都不知道。” 秦穆之把烟头捻碎在水泥上,阳光下浓沉的眉目眯得起了褶皱,严峻沉沉看向她,“这些都是后话,最主要的是,我们得先进去。进去了,一切都好说,什么样的内部复杂结构我都闯过,不是大问题。” “是啊,”席子琳把望远镜放在金矿的三个出入口,恐怕一只苍蝇进出都会那些看守的人揪住。 他却出声,嗓音平静,“但凡一处据点,他们自己不可能不设以防万一的后路。” “你的意思是?” 秦穆之伸手,指头拢了下金矿轮廓:“你观察这座金矿,临那边的瀑布对吗?” 席子琳认真看,看了会儿,转头迎视上他半眯的眼眸,阳光下,深邃涤荡着胸有成竹,嗓音也低沉悦耳几分,“想到了对不对?” 他,人情世故上不行,战术上却……真的聪明。 席子琳豁然开朗,他神色淡淡,“下楼,跟我来。” 绕着瀑布下的巨大水潭,两人走的隐蔽,跟着他一路窜树穿草,到了水潭最里边的岸沿。 他没动,席子琳望着平静的水面,三分多钟,起了泡泡。 秦穆之低声喊道:“楚秦。” 哗啦一声,楚秦冒出头,游过来,抹一脸的水微微兴奋:“头儿,你猜的没错,那边的水底,真有暗道,这帮人够滑的!” 秦穆之走到一边阴凉,放下手中袋子,席地而坐闭了眼,“天黑行动。” 又睁开眼看向席子琳:“我和楚秦进去,救人必须快速,把韩素灵一弄出来,你在这里接应。” 席子琳一定,脑海里思绪万千,首当其冲当然是不行,“什么意思?” ---题外话---还有四千,晚些了,十点多吧。 466:武打夫妻:没救到就没救到,尽力了【6000】 席子琳一定,脑海里思绪万千,首当其冲当然是不行,“什么意思?” “不需要那么多人,你在这里接应。”——他重复。 她皱起眉头:“既然是救人,我在这里干等着干什么?不行,我也要进去。” “你听话!” 他看过来,声音微沉,“山头上你答应我什么,听指挥。溲” 席子琳走过去,在他身旁蹲下,望着他因为缺水而起了桔皮的嘴唇,刚毅的下颌,他的眉头自昨夜起就没舒展过。 “因为里面很危险,你不让我进去。” 她问的肯定恧。 秦穆之扭头看着水潭里清波碧绿的波纹,此时风静,他心绪却并不平静。 昨晚她犟着不走,为不耽误时间他只好顺了她。 本来就是权宜之计,一开始他就是这么打算的。 来到这里,见了金矿盆地的布局后,他只更加坚定。 看着她,再看看这个环境,从前没有过的担心现在统统都有,只怕万一,心都会微微颤。 席子琳看着他地不动山不摇的表情,知道再像昨晚那样胡搅蛮缠没有用。 她也不废话,望着他,眼眸一落,轻声说道:“我不想花一下午的时间跟你争辩,我是自由人,自己做决定。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大可以把我硬拦在水潭边,只是你和楚秦进去后,能管得住我进去不进去?” “你——”秦穆之气结,攥起她的衣领,把她拎到眼前,凶神恶煞是要吃了她。 她眼睛都不眨,淡然轻定。 最终,他沉沉叹口气,忽而低语,像是疲累,“不想你进去蹚浑水,不想你头发少一根,你就给我省点心,行不行!” “我给你保证,我完好无损。” “顶个屁用!”他啐,恨极她一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毫不惧他的威慑,这种女人你跟她怎么也沟通不了。 “就这么说定!”她龇牙一笑,在他伸臂要收拾过来时弹得老远,故作轻松,“离你远点儿吧还是,省得被你一掌劈晕了。” 岂不坏我大事。 这一句,她压在心底没说出来。 坐远了些,有一搭没一搭和楚秦讨论着水下憋气的技巧,思绪却飘得老远了。 不知道落山前,能不能等到小路给她的,关于秦穆青在成林的动静信息。 ……**…… 太阳还是落山,那片黑暗也还是来了。 席子琳听对面男人起身的动静,长长呼出口气,也站起来。 秦穆之和楚秦分别在身上四处别好枪刀机械,绳索背好。 席子琳走过去,望了眼两个行李袋,伸出手。 秦穆之动作一顿,直起身,望她。 “我的东西,给我。”她要。 他视线不动,人也不动。 席子琳弯腰拿自己的装备,突然手腕被他抓了,一把扯进那温热的怀里,太过坚硬,她都生疼。 “别这么要强,这一次听话不行吗?”落在她耳畔的嗓音,低沉又哑,气息特别烫。 她心微微一动,一时没说话。 楚秦识趣地早退到一边了。 秦穆之望着远处被黑暗覆盖的称形状诡谲的山棱村落,微微吐息闭眼,干燥的薄唇往下压,蹭她绒发和颈子,把人又搂紧了,往身子里嵌的力度,“我答应你,我绝不有事。” 席子琳越过他的肩头,黑暗中眼睛定定,思绪沉着,“我不信你。” 他知再说无用,发狠地咬着下去,“你一进去我就真没底了,席子琳。” 过了会儿,他又叫她的名,叫她子琳。 席子琳呼吸屏住,听得他压着声音说,“真没底了,我说句实话,真到万一、到死境,韩素灵我没救到,那就没救到吧,尽了力了,还了命了。可你要是死在里面,我……就什么也不想要了,这条命,要不要也罢。” 席子琳一震。 他拉开她,抵住她的脸,狠狠抵着,“明白不明白,她和你,终究没有可比性,所以我不想你进去,一分都不想。” 这一刻,她是犹豫的。 这样一个男人,被自己逼出了真心,头回讲这种话吧,都描述不清楚,磕磕绊绊。 可她眼圈狠狠地红了。 他的底限,是她,不是韩素灵。 但下一秒,她就恢复了冷静。 即来,便没有犹豫的道理,这件事左右得解决。 微踮脚尖,双臂用力地抱住他。 她没说别的,低头敛下眼睛,“行动吧!” 秦穆之深深看她一眼,他眼底的这个女人,此刻在月色下面容模糊。 他脑海里却是她清晰的一娉一笑,一娇一韧,这一局,他赌得前所未有的紧张。 “楚秦!” 楚秦咚地一下跳水,带路。 没有潜水装备,憋足了气硬撑的,暗道有些长,幸好三人憋气功夫都在上乘。 过了暗道,就是金矿的地下处理排口。 席子琳被秦穆之一推,冒出水面深深吐气。 三人往硕大的水泥空管里面钻着,爬行。 空管又是一道老长,到了尽头,出现阡陌纵横的底下管道分布。 楚秦挠头:“妈的,金矿占地多大,这些管道就有多复杂,我方向感很差,往哪儿走?” 秦穆之拿出防水袋里的手机,翻出地图,锁眉盯了一会儿,转身指了其中一条:“这个方向走,是那一落三层楼房,找到天井的管道入口,上三层,一层一层往下搜,韩素灵肯定在看守最严密的地方。” 费时,但是没办法,不过夜晚的看守会相对松懈一点。 找入口不难,在楼房中心位置的天井。 三人顺着暗线管道往楼顶爬。 到了三楼天台,在溜进三层,搜寻一边,三层看守很松。 不会是这一层。 顺着窗户往下,到了二层,放哨的打手多了些,但二层的房间格局都比较明朗,没有暗室之类,像是来这里谈生意的办公室。 遇到小险,迅速给解决掉了,没弄出声音。 只不过二层,也排除了。 席子琳和秦穆之对一下眼,那么说来,关押韩素灵的地方不是一层就是地下一层。 他们刚才或许错过了。 细想也是,二层三层不如一层安全,而一层,又不如地下室隐蔽难攻。 “直接找地下室吧。”楚秦说道。 秦穆之点头,“二层杀了两个,被发现是很快的事,抓紧时间,你们两个先去找地下室入口,我把一层搜一遍,分头行动。” 楚秦在前,席子琳随在后面,两人如影魅穿梭在岗哨的视线盲区,窜到楼屋后面的草丛里。 “入口怎么找?”楚秦满头大汗。 席子琳回想刚才来时的底下管道布局,再观察屋宇的结构,分析道:“一般建筑的底下管道都从厨房往下延伸,去那边看看吧。” 从后窗爬进厨房,无人发现,找到入口也比较顺利。 “楚秦,快通知你头儿。” 楚秦按通讯器。 两人掀开井盖下去时,厨房门突然打开。 有人进来,正是岗哨。 席子琳脸孔一厉,猛的一下扑过去,楚秦要过来,她制止,“搞的定,你先下去!” 一分来钟,拖着人给藏到冰箱后面,席子琳钻下去,井盖留了一角。 果然管道的正中间,有个地下室。 两人透过排窗,看到门外面的阵仗,不禁微微吸口气。 三十号人是有的。 “怎么办?”楚秦头疼,“目前来看这暗室只有一道门,韩素灵绝对就在里面,但只能硬闯了。” 席子琳也是这么想:“等你头儿来。” 她眯起眼睛,仔细观察暗室旁边的管道分布,找等下逃命的最短路线。 上面有了动静。 两人纷纷抠动扳机,回头屏息,见了人松口气。 秦穆之轻跳下来,情形如何他看得到:“楚秦,你对左边那一排,我右边两排,子琳你负责把门弄开,有难题吗?” 席子琳摇头,只要不是视网膜识别的,她都有办法,身上带的很全。 秦穆之揭开盖子,挪动双脚,口型数一二三。 忽然的空中跃下来三道黑影。 最快的也是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枪声响起毫无预警。 席子琳帮他先解决一两个,一边夺枪一边开枪抓紧时间几个滚地,往暗室的门接近。 到了! 门不那么好开,但这种她开过,费点时间,回头看看,两个大男人应该还能撑得住。 拿出衣服里的小东西,蹲头鼓捣。 实在紧张,她咬牙切齿,数着跳动的红色数字,归零时手里的细丝一扭,屏住呼吸聆听。 呼,开了。 进去一片漆黑。 脚踩在地面有回声,这里头不晓得还有多大。 她回头看了眼,那边两人视线对上,迅速脱身过来。 楚秦费力地把门关上,骂了句:“外头就三十号,里面他妈的到底有多少!” 走着走着有了光线,三人一定,对面脚步声冲过来,是来人了。 秦穆之闪到另一边,拿下背上的机关枪。 来的人不少,一阵扫射,楚秦和席子琳突围,往里头跑,跑过了一道门,脚步蓦地停住。 看见韩素灵了。 被关在一个四面玻璃房里,困锁在椅子里,身上有被打过的痕迹,外伤不轻,低着头颅,昏昏醒醒。 她面前站着一个男人,这时侧头一笑,仿佛早就在等他们了。 那个男人手里一根二十多厘米长的尖细硬针,一把抓起韩素灵的头发,针头对准韩素灵的鼻孔。 席子琳皱眉,旁边楚秦和秦穆之脸色都不对了。 楚秦低声说:“组里的小瑞被幽灵抓走时受过这样的酷刑,针会顺着鼻腔直达脑颅深处,他们很准,刺掌管疼痛的大脑枕叶,那种痛是没办法承受的。” 席子琳回头,仔细地看着那个男人抓韩素灵头发的样子。 再扭头看秦穆之,自己的部下曾遭受过这样的对待,只怕他救人会更惘身不顾。 秦穆之举枪对准玻璃就是一阵扫射,出声极寒:“救人!” 枪声仿佛弄醒了韩素灵。 她慢慢的抬头,脸上青紫和干涸的血迹,两眼茫然,慢慢的集中精神,看见秦穆之,愣了愣,眼泪涌出来,“穆之……穆之!!我不是做梦,你来了,我就知道,你来了……” 席子琳看着韩素灵,每一寸表情都仔细看着,她拧了拧眉。 秦穆之用枪抵开玻璃渣,跳进去后,又是一轮不休的枪战打斗。 这些打手的枪法和身手,比之刚才外头那些,只有强没有弱。 幽灵只怕准备还不止这些,这一批没了,后面不断地还会放人进来。 所以他们要快。 三人被围成了一个圆圈,席子琳离玻璃房最近,打手全部涌过来,反而韩素灵那里出现暂时空缺。 秦穆之护着她突出重围,把人一推:“人少,你动作快点,把她弄出来我们就撤!” 席子琳望着紧紧握住她手指的男人大手,把她用力一推。 她人倒向玻璃房。 几枪把旁边的一个打手干掉,扫射玻璃房,防弹的无疑,里面的男人对她挑了挑眉。 她也挑挑眉,拿出口袋里的工具,往玻璃上一划。 玻璃搁置裂缝。 那男人脸色一变,瞧着她手中看似寻常的匕首,怎么也不敢相信似的。 席子琳扯嘴笑笑,抬腿就把那块玻璃踢掉。 这个男人身手不行,手指干净,应该是专门复杂拷问的医生,几下被撂倒在一边。 席子琳走进玻璃房,韩素灵眼睛不太能集中注意力,头发遮脸她往椅子外面挣扎,嘴里叫着秦穆之的名字,情绪激动。 席子琳微微站定,蹙眉没动。 看着韩素灵连同椅子到底,她似乎被注射了什么,神智半醒,呓语:“只要你救我出去,穆之,你肯来就证明仍是爱我的,我们一起,我们有选择的机会,我知道所有……反过来也能助你……” 席子琳面无表情,给她弄开椅子上的手铐,铁链也一道一道挥开。 韩素灵抬头。 她把她蓬乱的头发往后扯,直到她能看清楚眼前人。 韩素灵一怔,一愣,看见是她,不可思议:“你?怎么是你……穆之……” 席子琳攫住她扭转的下巴,低头略笑,“韩组长,见我怎么这幅表情?我也是来救你的。” 韩素灵盯着她,瞳孔难以集中,摇摇头。 席子琳微笑,“怎么不相信呢,我想问个问题,韩组长是在雪峰基地才认识我的,还是之前早就知道我曾差点是秦穆之的未婚妻?” 韩素灵闭口不言,仍扭头找秦穆之。 那边枪声不断,秦穆之的喊声急急地传过来,叫她了。 席子琳呼一口,扛起女人出来玻璃房,秦穆之和楚秦杀出一条路,席子琳拖着韩素灵往外冲。 楚秦跟上,秦穆之在后面断后。 四个人出来暗室,果然另一方又有一拨人涌过来,三叉的口,形成两面对一面的夹击攻势。 他们这边十分吃力,楚秦用枪托撞开一侧管道,甩出长绳钩子挂住另一端,管道的下面,十几米的落差,就是水潭底部,唯一的逃生出口。 打手们冲过来时,席子琳和秦穆之艰难对抗,一片纷乱中,秦穆之大喝,让她先带着韩素灵进管道,跳下去再说! 也就是这个纷乱的当口。 席子琳看准机会,一把将韩素灵向着那群打手推了过去。 秦穆之不可置信,生生愣住,看着席子琳。 她不做声,面无表情。 两秒,秦穆之大喊一声韩素灵,要冲过去把人弄回来。 韩素灵却被打手们推着往里面涌,枪弹扫过来,席子琳迅速劈开身旁一处水管,水声哗啦,倾泻如同瀑布。 她去拉秦穆之。 秦穆之甩开她,还要往回冲,水势越来越大,白雾里谁也看不清谁,冲塌过来,席子琳喝他:“还不走?疯了吗!!” 他回头,看着她。 她不去看他的眼神,干脆的抽出背上的绳索,一套他的脖子,把他拽着往管道里摔,管道不长,滚过去后两人便跳下水潭底部。 那边打手追过来,往水潭里不断扫枪。 分毫不能停歇,三人逃命。 出来暗道,往山里头跑,楚秦是在能歇口气时才知道,韩素灵居然没有被救出来。 他满腹不解,挠挠头,冲身后不言不语的两人囔囔:“怎么会啊,大嫂,那时明明路都开好了,就见你搀着韩素灵在我身后了啊,我跳下水潭不过早一分钟,发生什么了人没弄出来?” 席子琳嘴唇抿紧,水潭底下冻得发紫,她此刻却不觉得身上冷,而是那人一眼都不看过来的目光。 虽然在意料中。 楚秦懵头懵脑,看着头儿一言不发从大嫂身侧走过,身上水珠低落,楚秦觉得那些水滴在这潮湿的天气里,仿佛一瞬都结成了冰。 “怎么了都……” 席子琳追上前,一脸撑住的沉静,做足思想准备,拉住人,“秦穆之。” 他回头。 阳光下的脸,滴了很多水,在水潭底下浸得一张小麦色的脸沉白,每一寸都没有表情。 视线慢慢地,朝她看过来,也平静,就是太过平静,让她心里止不住有点地慌。 她说,“听我讲。” 他低头,掏出烟,却都湿了,一根是这样,全部是这样,一把烟抓在手里朝远处一扔。 467:武打夫妻:我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6500】 那些湿了的烟落在草里面,把草都打歪。 席子琳视线看着烟,收回时看他的手指骨节,阳光下,粗粝薄茧格外显眼,绷直了都。 她从来不曾在任何时候怕过他。 现在,太过压迫。 突然地,她就讲不出来了溲。 昨天下午开飞机过来的路上,她就计划好了。 昨夜到今天一天,反复整理,想着事后怎么跟他解释。 料想的和现实还是有偏差恧。 当时她把韩素灵推出去后,他看过来的眼神。 他什么也没说。 现在还是这样。 席子琳抬手,轻轻握住他僵在空中的手。 落空。 她抬头,舔了舔嘴:“秦穆之,我知道你在生气。” 秦穆之听言,看向她,定定的盯着,定定的看,似笑了一下,轻嘲何其。 席子琳都受着,心知他不是生气这么简单,是怒过头了,对她连嘶吼质问都没有。 她攥紧两侧的手,低声解释:“你现在对我有什么样的想法我都能理解,我是剑走偏锋了。我承认我依旧怀疑秦穆青和韩素灵,我这么做,无非是想借韩素灵和幽灵那帮的口,向秦穆青传达,我们已经知道他的诡计!还有一点,秦穆青肯定会想,你都跟到这里来劈入敌窝却不救韩素灵,他会摸不着你究竟什么想法,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掌握了多少,这样他就会乱了方寸,我们就能化被动为主动……” “那是一条人命。席子琳。” 他打断,眉宇拧得发青,冷冷看她,“人可以救出来,完全可以救出来。恕我无法理解你的心肠和做事方式!” 她耳朵还是刺痛,虽然早就料到,他会气愤至此,铮铮望他:“我知道你对韩素灵于心不忍……” 秦穆之眸色冰冷,摇头,“无关乎是不是韩素灵,今天换成任何一个国人被幽灵控制在手用尖针刺穿脑颅那样虐/待,你我都不该放任,不施援手!拷问和虐/待的手段违背人伦,畜生都不如,亲眼目睹,于心何忍?你为了你想要知道的,救出来又把人往回推,这很残忍你知不知道?!” “我认为,韩素灵短时间仍不会有性命之忧,”她分析给他听。 秦穆之抹一把脸,冷声打断:“你攥得稳幽灵这伙人的心思?他们是国际恐/怖组织!无恶不作,没有思维逻辑化的,席子琳。” 席子琳不否认,在这个计划里,她是没有考虑韩素灵的性命。 她甚至……存有私心。 在金矿地下室,冲开玻璃房听到韩素灵胡言乱语,再揣摩韩素灵当时的表情,心思。 不难想出,韩素灵仍旧在徘徊,在挣扎,因为秦穆之当真重义记得当年的救命之恩,过来救援了。 席子琳猜想,这回韩素灵多半是被秦穆青牵制,又因为秦穆之的拒绝而心灰意冷由爱生恨,但这个恨只有八分坚定,两分的迟疑在秦穆之赶来后,变卦了。 所以韩素灵才说只要秦穆之救她出去,逃离秦穆青的控制,她知道秦穆青那些诡计,她反过来还可以帮助秦穆之一举迁灭秦穆青,她就变成了带罪有功及时悔悟的人了。 席子琳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虽然昨晚秦穆之表明真心了,可女人私心里谁都怕万一,到时候韩素灵耍点苦肉计扮点可怜,总有法子缠着秦穆之。 是,她斩断了韩素灵最后的退路,这是她的私心。 秦穆之转身,望着茫茫的密林,阳光穿透不进来,他的眼睛里也一片灰暗冰冷。 “你不就是怀疑秦穆青吗?你的话我没有不听,虽然当时否决了你,但我不可能一手也不给自己留,出发前我已经交代我的部下,立刻把秦穆青全盘查个透,但凡他有一丁点问题,我在瑞士的部下会立刻向国内中/央申请监查令,大是大非关乎国家,中/央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远比你这样凭空猜想,无视人质的性命铤而走险强!” 席子琳笑了,眼眸里厉冷,“那根本来不及,秦穆之!你有没有想过,秦穆青把你引到这里或许根本就是想把你弄死在这里,缅甸这种不安定地区,死一个特种兵,远离京都,查也不好查,他要灭你口方便的多!” “弄死我?”他当真笑了,眯起的眼角纹路深如冰刀,“他也得弄得死!” 席子琳着急,“你没他一半的心眼,” “我只相信这个世界邪不压正!歪里八湫的心思我一个都不会有,他要只是想我死,这倒省事儿了。” “狂妄自大。”席子琳气坏,瞧着他紧抿的薄唇,沉稳分毫不惧的样子,气的捶他两下,“你作战能力是强,他十个秦穆青硬打或许真不是你的对手,可这世上为什么那么多好人死那么早?奸佞祸害千年?人家歪门邪道自有他的一把刷子,你是没把生死当回事,你他妈有没有想过我?现在你还是一个人吗?你的命还是你一个人的吗?!那我又算什么,混蛋……” 眼眶赤红。 秦穆之愣住,一脸铁青,到忘了跟她算账,拧眉轻斥:“不是说我要和秦穆青硬拼命,你紧张个蛋!现在打仗谁还算人头?我不是狂妄自大,是根本没把秦穆青放在眼里,从五年级开始鄙视他。接任务打仗这么多年,我脑子是不如你回路多,可我这么多年还活着总是有活着的本事的。” 她呵一声笑,总算微微放心,虽然他嘴硬,好歹是提前让部下去查秦穆青了,也不算太笨。 心里想说,你找人查秦穆青你怎么不早说?家丑不外扬吗还拿她当外人呢,嘁,你早说我也不至于昨晚上那么偏激…… 被他狠戳一下脑门!心里是又气又柔,知道她做什么都是出于太过担心他。 气的是,在韩素灵这件事上她任性妄为。 可却没有想过他的立场,欠人一命的是他,如果韩素灵再度被俘回去后受尽折磨而死,他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这点,她有没有替他想过? 欠了人命,他总是无法活得自在无拘束,把这条命还清了,不管韩素灵做了什么恶事,自有法律制裁。 即便现在他清楚地知道韩素灵背后捅了他一刀,这一命他还是会来救。 一码是一码,当年韩素灵在荒芜之地守了他五天五夜,那是事实。他就是这么认死理。 他轻叹回神,冷沉面孔,狠狠批评:“你的这些歪心思你自己做检讨!接任务这么多年你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利用人的性命去获取更大价值的情报这事儿你做的太顺手,席子琳,这是不对的,枉顾性命落井下石!” 她是分得清他真生气和一般生气时的不同样子的。 这会儿哪还敢替自己辩驳。 不免又心想,他接任务这么多年,接触那么多黑暗,还保持着一是一二是二的初心,就是这份执拗的正义吧,已经没有了太多正义感的自己,才会那么不回头的爱上他。 听他又十分生气失望地说:“你质问我你算什么,现在我来问问你,我在你眼里又算什么?这次行动你事先跟我通一点气了吗?你计划得真够完美,我当你真是包容宽大来救韩素灵的,我昨晚心里压力有多大你永远不会知道!枉我傻不拉几跟你交底了,你当时听着是觉得可笑是不是?” 她急了:“我没……” “这是欺骗,我最不能忍的就是欺骗。” 最后一句,他说的重沉而平静。 席子琳一慌。 果然他再不看她一眼,冷冷转过身,叫来楚秦。 “动作得快点。” 楚秦懵的不是一点两点,也不知道头儿说的是什么动作要快点,见男人一身凛冽在草丛里快速穿行。 回头望了望,“大嫂?” 指不定,能不能成为大嫂呢。 席子琳抬头苦笑一下,“跟上他。” 楚秦哦了一声,拎了两个袋子跑过去。 席子琳回头望了望,之前他们跳下水潭后逃到这里,速度很快,那边追上来怕是不易。 想来,幽灵那帮子应该在抓紧时间把韩素灵转移,派过来追杀他们的人反而是不多。 她沉下眉目,这是幽灵单方面的意思,还是秦穆青得知消息后做的指示? 虽然她敢打赌,这次他们救韩素灵中途又把韩素灵抛下,这件事会让秦穆青十分恼火,秦穆青会认为秦穆之已经有所察觉而乱了方寸。 但她却保不准,秦穆青的底线,只是为自己争取了一点反应和做打算的时间。 而且头疼的是,秦穆之,这头蛮牛,估计还不会听她的,置韩素灵生死不顾。 刚才每按往日的脾性跟她发难,已经是十分顾及她的情绪了。 ……**…… 下午的时间都在避开人眼赶路。 席子琳这会儿是一句话也不多说,为了避免被他强行遣送回国,老老实实地跟在两个大男人屁股后面。 上车下车,夜里十一点多,奔波才停下。 他与楚秦商量事,都避开了她。 哼。 地图也不给她看,这破地方是哪里都不知道。 还把她一个人丢在旅馆里,不,是锁在旅馆里。 和楚秦出去,不知道偷偷摸摸搞些什么,近天亮才回来。 席子琳洗了脸从浴室出来,看见他们在捣腾枪和火药,吃了一惊。 “弄这么多家伙,fn步枪,枪榴弹,三脚架,秦穆之,你是要干什么?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你打算抢人?” 无从意外的,那人闷声不理,直接把她藐成不存在。 见他五官冷硬,双手不停,沉着冷静。 席子琳要憋疯了,扭头:“楚秦!还当不当我是你大嫂,你告诉我,这里是不是幽灵在缅甸的根据地?” 楚秦不敢抬头,拄着架子,秦穆之在拧螺丝钉。 “楚秦!” 楚秦更低了头。 席子琳啪的一下,一脚把三脚架踹了。 蓦地衣领子上多了一只大手,拳头如铁,拎起她就往床上扔,伴随头顶一句冷飕飕的:“反了天了!” 席子琳胆子抖,可还是要说,“这里是幽灵的根据地,盘踞地你不会不懂什么意思!韩素灵被转移到这里,那跟近况完全是两码事了,秦穆之!你要做什么能不能和我商量下,这些炸药和枪榴弹,你是打算也把自己的命送里头去?!” 他甩手松开,一脸阴沉,狠狠看了她一会儿。 闷声转过去,闭了下眼睛,一脸疲惫,“楚秦,收拾一下,另开一间房,东西弄过去。” 转身走出门,楚秦立刻收拾了跟上。 要锁门时席子琳不怕死地拽住门,吆喝他,根本不鸟,她又低头,严词厉色,“楚秦!” 楚秦真是头大,让他去死也好过夹在这大哥大和大姐大两人中间,哭死。 “楚秦,你告诉我,他到底有没有计划!” “嫂子你就别问了,回头头儿削我。” “关乎你们两个人的命,楚秦!”席子琳嘶吼。 楚秦嘿嘿一笑,眼底是对自己的不确定,说道:“嫂子,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看扁我们头儿诶,他或许心肠耿直,但他这儿,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席子琳见他戳着脑门,吁口气,眼睫落下一脸忧愁,“我不是看扁他,他的本事或许我没有看尽,多得是我不知道的好战术。但是楚秦,你可能没谈过真正的恋爱吧,你不了解那种心情,他是神祗,是这个世界最强,可我爱他,我爱他他在我心里就分外珍重,因而变得脆弱。我怕闪失,他一身刚烈浑然自信赌得起,我堵不起。或许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别,我从前谈到死这回事儿也轻嘲浅弄,分毫不惧,如今,我再不是那么恣意。他觉得正义无敌,而我只知道,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楚秦深深怔住。 想不来,如此冷酷的女人,心肠子里牵挂的,此般柔情似水。 楚秦扭头望了眼,低声快速说道:“大嫂你别担心,头儿有计划。” “他已经让人去查成林秦穆青的动向,趁的就是秦穆青还没往缅甸来,这段时间是把韩素灵弄出来的最佳时机。头儿说,秦穆青用韩素灵来对付他,他却不能反其道行之,你知道他的个性,绝不会反之也罔顾韩素灵生死来对付秦穆青。头儿的意思是,把韩素灵摘出来,再一举解决了和秦穆青两个人间的恩怨,真和秦穆青生死搏斗起来,韩素灵夹中间反而坏事。至于韩素灵,救出来后,她没参与是最好,参与了就送去伏法,一码归一码,互不冲突。” 如此有条有理,刚刚直直,倒也是他那脑子想出来的。 席子琳还要说话,楚秦啪地把门锁上,已经走了。 她在门口呆立许久,也只剩下胸腔的怒火,和心底的叹息。 左右说来,他还是想一人了事,明摆着是绝不会让她再参合进去。 她被锁房里,也没大喊大叫,沉静了整整一个上午,下午最热的时段过后,天色渐阴,门口响起脚步声。 锁摘了,门打开。 席子琳枯坐床边,冷着脸抬头,视线瞥了眼,又冷着脸撇开。 那具高大身影,穿着缅甸当地的粗布衣裳,麻色的宽大短衣长裤,脖颈锁骨小麦色泽,溜着汗渍衬得那一身皮骨更是坚沉凛凛。 这人脸也是寒的,关上门,撂下饭菜到桌上。 也不和她言语,席凳坐下,拿出烟,微微垂颈半眯着眸点上。 烟抽完了一根,屋子里僵僵沉沉。 他烟头捻灭,骨节敲了敲木桌面,也没看她似的,冷眼冷嘴:“吃是不吃。” 席子琳把脸甩到一边。 这人起身,拉了窗帘。 光线暗下来,她抬头时,忽而男人身躯已近,气息馥郁。 席子琳起身,膝盖刚直起来,却被他大手反剪住腕子,一时不差,身子柔柔还没来得及绷直就被他转个身,膝盖大腿正面抵在床沿。 他在后面伏下来,声音漫不经心还有点狠:“不吃也行,只要你有力气受得住。” 什么意思? 也没两秒她就赫然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押解般铺在了床上。 窸窸窣窣,那点衣物根本不是个事儿,那薄唇没温柔两下便来了重的,摩着她的耳畔一路到后颈,后背,又把她掰过来,席子琳惊叫,有个屁用,两眼瞪直在上头就忘了下头,冷不丁一瞬被钉住,狠狠钉死—— “你……”她扭头,半是冷半是脸上的嫣绯,眉头蹙得紧紧因那突如其来的涨,声音已经变了调却是咬牙切齿,“混蛋。” 他已闭眼,轮廓刚硬,眉宇拧紧而出汗涔涔,随她骂了。 不肯,却叫那熟悉感觉弄得反挣不了。 憋闷简陋的旅馆,要事在身,危险重重,两人心头都压着事儿,攥着气儿,她越是拧,他越是行来动去得来劲儿。 没多久,他忍不了…… 事罢,覆着她困在怀里躺下。 席子琳两目怔怔,茫然放空地平息,身上腻得难受,叫他遒劲的手臂箍着动也动不得。 她无力再骂,视线跳到窗外,太阳已经下山。 而他闭眼,像是睡着了。 她望着那山棱般硬笔的线条,眉是眉,眼是眼,粗犷入鬓,鼻高唇薄,韧剑一般,消无声息心底微叹,心颤时也闭上眼。 她是真的睡着了。 所以当针剂从脖子上注射了进来时,她蓦地睁眼已经来不及。 眼皮阖动,她身躯挣扎,那人宽厚粗粝的手掌握住她的脸颊,拇指摩挲,视野摇晃里他的面容沉静,微微眯眼在抽烟。 光着膀子,锁骨还有她的抓印。 一针过半,她眼皮脱力,脸上是气怒不甘,听得耳畔低沉的嗓音,夹着尼古丁的烈性味道,徐徐漫漫,“不这样你不会乖顺,好好睡一觉,有人护你回国。” 他起身,裤子松散套上,裤头被那只纤细手指攥住。 秦穆之低头,男人的眉眼沉沉如夜,大手抓住她的几根细指,抓紧了在手里,轻笑低语,眉眼狠戾:“和秦穆青的这场仗我很久前就明白,终有一天要打,迟早迟晚,对方是条疯狗,躲不过的。只是没想到,他压了这么大的筹码,国家都不要了!”瑞士那边,顾轩已经传来消息,证实了。 视线划过她的肚子,他却笑了,微挑眉眼,桀骜不驯:“说我脑回路不够,这不也够着么,留后路这种事忘不了。” 嗓音越低,缥缈似无:“……要是没回来,你要是怀了,给我生下,奶奶她一定高兴。” 她闭着眼睛,眼睛却湿,紧闭的眼尾泪渗出来,浑身不肯松懈,绷得僵硬。 明明已经弄晕了。 秦穆之挪开视线,给她穿戴好,再不看她,转身出屋,走到另一侧房门口,“楚秦。” “头儿,都好了。顾轩他们最迟半夜会到,阿兵会亲自护送嫂子回去的。” “恩。”他面无表情下楼,“走。” ---题外话---写了6400,驱动更新了半个多小时,怕你们等,就这么多先出来吧。四百字不收费的。 468:武打夫妻:同生同死【5000】 飞机巨大的轰鸣声…… 人在颠簸…… 梦境里什么都有,最多的是血,血糊満了他的脸…… 最后剩下他一个人,背着一身弹药,一圈人围住他绞杀,人已经死了子弹还在往他身上残酷穿孔…… 席子琳暗咬两排牙齿,感知似有似无,她知道自己的意识溲。 再努力一点,再咬紧牙关,能够冲破那一针药剂,醒过来。 必须醒来! 闭着的眼眸通红,想掉眼泪,飞机的轰鸣是近是远,睁开一条眼缝,不到一厘米又没力气了恧。 “秦……”嘶哑呓语。 头痛欲裂,手指弹动,渐渐地半条手臂能动,指骨慢慢攥紧了,指甲抠进掌心。 骤然的刺痛,神智终于恢复了一点。 眼缝再度睁开,黑暗,头顶有暗红色的光,两边鼓进来的戾风凶煞地在中间冲撞。 身体急速颠簸的感觉太熟悉了。 是直升飞机。 她龇着牙,沉眉死拧,攥足一口气,起了身。 窗外黑色的夜和飞逝的白色的雾。 她抬手,大拇指摁进了太阳穴,望向前座的驾驶舱,发干的嘴唇抿着,一动没动,表情冷狠而沉静。 不过两秒的反应时间,驾驶舱内正在开飞机的阿兵反应还是迟了。 门开到脖子被掐住的时间太快。 阿兵轻喝一声! 回头看到人惊愕万分,飞机瞬时摇晃起来。 “大、大嫂……”阿兵反应跟不上现实节拍,愣住又紧皱眉头,怎么可能?! 楚秦那厮通讯器上说了,回国了也得睡到明天才会醒! “起来。”席子琳一句多话都没有,嗓音很稳。 阿兵当然不会让,摸不着头脑,严肃沉沉:“席小姐,我有我的任务,我不管你怎么醒来的,头儿交代了……” 话语已经被淹没在倏尔震动非常的气漩里。 “席小姐!” 飞机近乎在空中翻转到七十多度,阿兵吼叫。 眼前这女人根本就是疯了一样,一只气场逼死人的疯子! 默不作声,与他厮打起来。 头儿的女人,下手又得掂量,阿兵实在不讨好,也不晓得她身体是什么做的,输了昏睡的针剂这会儿肌肉还如此蛮横使力。 飞机颠簸得下一刻就要坠毁。 阿兵诸多考虑,这女人要是有个闪失他别说死,下了地下将来也没法跟头儿交代! “席小姐,你冷静,冷静点!!” 她怎么冷静? 她男人正去送死,那头一意孤行的蛮牛!!! 想起他给她注射时说的那些话,心脏刺痛的感觉她无力承受。 冷静不了。 狭窄的驾驶舱,如此不顾性命,阿兵真是败给这女人了,手脚功夫又在她之下,还要顾及驾驶,很快就吃力非常。 席子琳冷酷冰窖着神情,把他的头猛地一下制服在仓盘上,阿兵闷头一叫,脑门抵上冰冷的硬东西。 他转手摸腰侧,抢桶已空。 上膛的声音紧跟,她嗓门不大,飞机的躁鸣却盖不住那冰窖般的声音:“让开,不然我开枪。” 阿兵骂一声艹,他信。 挪开位子,心里腹诽老大是怎么看上这种烈货的,降得住?森面阎罗一样。 席子琳坐下,飞机急转直下她像是无所察觉,一分表情都没变,枪依旧抵着阿兵的头,打开控制仪表,“密码。” 阿兵颓势沉眉,枪头戳了戳,他不甘不愿咬牙切齿,“xxxx……席小姐,回到原地你把我一枪托敲晕,我没脸见你男人!” 她扭头,一双眼睛在黑暗和仪表发出的红光里,森眸厉厉,一字一句:“你有没有脸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活着。” 阿兵一怔,不愿在看她眼底那股狰狞泛起的赤红,再多的怨恨此时也能理解,低头颓唐不再做声。 席子琳改航线,直升飞机像一只巨大的鸟,在空旷无垠的黑暗天空盘旋。 看了眼表,她胸腔里那股子提着的气轻悄悄落下,攥住她命一样地舒张落下。 还好,还好,飞机才飞出没多远,这证明她回去还来得及。 来得及。 她面无表情,呼吸像是从骨头深处发出的颤,轻轻闭眼,满眶的刺痛和潮湿。 ……**…… 直升飞机落地,狂风刮得平地周围的密林风声鹤唳。 黑暗逡逡。 阿兵跟着席子琳下来,瞧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像盯着救命稻草一样盯着通讯器。 “席小姐,你要联络谁?” 她没回头,身影孤立,嗓音清冷,“已经联络好了,等人。” 攥紧了通讯器。 昨晚开始就被楚秦和他隔离,他们锁她在房间里,那时候她预感不好就做了一手准备,利用一直藏着的通讯器联络上小路。 先交代了行踪,让小路通知大哥席城。 当然这是最坏情况下的以防万一。 另外,也让小路想办法和秦穆青搭上了线。 她要做什么? 她并非未卜先知,但她太知道秦穆之是什么样子的人了,今天这一剂昏睡针,她虽然没想到是昏睡针,但也想到了别的类似方式。 他顾勇一腔,一身自信倨傲,万全准备,要和秦穆青决一死战。 她还是那句话,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十分钟过去,席子琳转过身,“你驾驶直升飞机去找你的头儿。” “啊?”阿兵懵,“头儿让我护着你,席小姐,你任性地非要回来,我没办法,但这是我的任务。” 那枪又对准他脑袋。 阿兵无语,“那你一枪毙了我。” “想不想你头儿活着?” 阿兵点头,“楚秦说头儿有缜密的计划,席小姐,头儿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你不要这么不相信他……” “缜密个屁!!”席子琳一脸冰沉,“既要救人又要和秦穆青那种奸恶之徒对战,缜密吗?他从来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放在甚至靠前一点点。我不要这样,我要万全。” 阿兵摇头,“干我们这行的,哪有万全,席小姐,头儿如今有了你,怎能不惜命……” 席子琳敛住发红的眼,手指里枪打了个转,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夜,“你走,去给我传话。” “席小姐!计划头儿已经制定好,你单方面这样实在太任性!” 她却笑了,冷艳的面孔,笑得沉然若水,一边听着东北方向靠近的直升飞机声音一边对阿兵轻声说:“最多不过一小时,韩素灵会被送出来,你让他去接人。” “什么意思席子琳你……”阿兵也听见并且看见那半空过来的庞然大物。 一时风刮得睁不开眼。 阿兵察觉到时这女人竟已经飞一般朝那边奔跑起来,阿兵咒骂一声坏了,追过去,“席小姐你要干什么?!!” 那直升飞机下降,看不清楚航标,舱门打开,里头没人下来。 席子琳把住舱门,冲旋风外的阿兵轻笑恣意地大声喊道:“你回去告诉他,我就是这么任性,烈是天生,绝不会一个人回国在焦惴不安中等他是生是死的消息,我承受不起,所以,我和他同生同死!这一次,我要他看重他那条命,只有他想方设法让自己活着,保住了他那条命,才能救出我。” 阿兵脸焦得气得不想再说什么! 席子琳上了直升飞机,舱内算宽敞,留个黑衣人手拿枪将她围住。 她轻缓地找地方坐下,飞机起飞,她翘了二郎腿,摊开手掌盯着纹路无聊的看。 看了半晌,往窗外瞥了眼所行的方向,抬头时眼眸慵懒,也不知道朝谁笑了声:“还以为我值得更大的欢迎阵仗呢,你们秦sir向来绅士,这回可不厚道啊。” 六个黑衣人面绷,没表情也没声音的。 她撇嘴笑笑低了头,长发掩住面颊,眼睛,这时候,她的表情慢慢静下来。 猜想,那头蛮牛会怎样?暴跳如雷吧。 不怪,是她招恨。 她的心一颤一颤,轻轻闭眼,大水牛,韩素灵是我做错了,还你一命,暴跳如雷之后,你一定要细细地想。 ……**…… 缅甸中区。 距离幽灵盘踞地不远的一栋废弃楼址。 秦穆之等时针划过晚上十点,已经打听清楚,这个点是那栋钢筋铁骨大楼里人员的换位时间。 太过严密,要攻就趁现在! “走!” 楚秦点头。 两人去了楼顶,秦穆之钉出一枪,钢筋的绳索铁钩打到对面楼,两人绑好自己,嗖地如影魅般,就这么在五六十米的高空中穿梭。 重复两次,终于接近目标大楼。 那是一幢圆柱形的硕大建筑,通体特殊制造过的防恐精密玻璃,夜晚里反射这诡谲的光。 表面名为一集团大厦,实际里面是幽灵缅甸分组的老巢,这些年已经秘密建成一座模拟反派z俯,很有组织,里面最不缺的就是监狱和拷问密室,囚世界各地被幽灵抓过来的特工,情报人员,或者z俯要人。 两人隐身黑暗,成功到大这栋圆柱形大厦旁边距离只有一米多的尖塔上。 只需要轻轻一跃,就跳进大厦的天台。 楚秦用望远镜仔细看过,无声比了个ok。 秦穆之抿唇,眉宇紧锁,飞身一跃,抵达天台,楚秦紧接着跳过来,收起绳索。 冷不丁两人脸上有红光。 楚秦一吸气,秦穆之已经反应过来,叫喊一声趴下,两人席地往后滚了几滚,抱头姿势等待半分多钟。 没反应。 “头儿?” 秦穆之扬手,示意不要出声,屏息静待,仍无动静。 他站起,举枪走到天台边缘,如果是大楼内部幽灵的人发现了他,没有不开枪的道理,怎么回事? 秦穆之低头往二十几层的楼下看去,几个黑点立在大厦外的旗杆圆台上。 “楚秦。” 楚秦立刻跑过来,不用他多说,递过望远镜。 秦穆之瞄准镜头往下看,看清楚下面穿黑色战服的几个男人,男人中间…… 他眼眸一厉,一定。 其中一个男人强行扼住中间女人的脸,朝上,正对天台边缘他的位置。 “头儿?” 秦穆之瞧见韩素灵的脸,神色微变,楚秦已经把望远镜抢过去,呼了一声,“怎么回事儿头儿!……他们走了,留韩素灵在那里,分明就是发现我和你了,这是埋伏吗还是?” 秦穆之原地伫立,腮帮子咬得铁紧,黑暗一如他的眼,漆黑中不反一点光,瞥了眼远处,他拿出绳索,原路返回。 楚秦赶紧跟上。 两人在尖塔上观察了近十分钟,那些人没有再出来,而韩素灵倒在圆台里,身上单薄。 “应该没绑炸弹。” “可是头儿……”楚秦说,“难保不是什么诡计,他们无缘无故把韩素灵放了,什么目的?” 秦穆之也不解,思忖片刻,当下要做的,还是先把人弄过来,看起来受伤不轻。 下了尖塔,他安排楚秦去把车开过来,楚秦不肯,“我去接韩素灵,万一有诈……” “别啰嗦。”他沉眉,跳下二楼的塔梯,手握机关枪双眸冷厉锐锋般,扫视大厦紧闭的防弹玻璃门,四处扫过,没有埋伏。 不对劲。 秦穆之走上圆坛,韩素灵看着他过来震住,不敢置信目光也有点空洞。 他一手扣着扳机,一手伸出来,也没看她,冷声堵住话头:“自己起来,跟我走。” 韩素灵不敢多说一句,强忍着痛站起,身体哆嗦地靠近他,被他攥了手臂,拖着步步倒退,他身上很冷,眼神锐利地在防范着周遭,她被拖来拽去,被他当做任何一个救援目标一样,拦在结实的手臂后面,他的手臂很大的力气,冷冷的把她往后推。 她眼底涌出泪水,难受,可难受也已经晚了对吗? 他这个不耐烦的冷漠样子,十分之一从前都没有,救她,也只是当年的恩情在压着他的道德底线,他心里未必真心愿意。 还在怔愣,那边楚秦车开过来,秦穆之回头,沉眉重复:“还不上车?!” 韩素灵一愣,这天被关禁颓败的模样,头发枯黄,眼神空茫,一下子像老了好几岁,反应也迟钝,被他厉声一喝,木木地跑上车。 秦穆之左右举枪,步步后退,楚秦把车门打开,他眼睛没动,长腿跨上车,车内一落座,他闭上眼睛,右眼皮跳的很快,该死,很不好的感觉。 ……**…… 不知道在何处的密闭明亮的暗室里,席子琳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特意为她播放的视频画面。 画面中,大厦前男人身形矫健地飞上车,绝尘而去。 她面无表情,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暗室两道钢制移动门叮咚发出声响。 席子琳视线一转,逐渐开启的门缝外,一身铁灰色西服的男人,架着无框眼镜,嘴角一勾,缓步走进来,先打量了一眼画面停住的墙上大屏幕,儒雅地冲她微笑,“英雄救美,他亲自上阵,也不怕埋伏。特意给你看看,证明我很守信用。” 469:武打夫妻:他正我邪,势不两立1 “一个韩素灵换一个香港特工组女老大,席家二小姐,秦穆之的新欢,和极有可能牵制席家一派按兵不动,如此划算的交易,秦部长有什么理由不守信用?” 席子琳稍微侧身,双手抱胸,目光静静地落过去—— “晚上好啊,秦部长。” “哦,不,部长叫小了,应该叫您幽灵国里最新加入的走狗大人?” 秦穆之缓声一笑,食指虚空指着她的唇,摇摇头,“所以我那么放不下你这张小嘴儿,太带劲了不是。溲” “这交易指不定谁划算呢。”男人单手插袋走进来,优雅地抽出西装口袋巾拂了拂空气,蹙眉道:“说了款待,这帮子中东土鳖连个暗室也造不好,小辣椒你可忍忍。” 席子琳落落一笑,“牢部长关心,我到哪里都能活下去。” “你脑袋是聪明,用你自己换韩素灵这计划,我瞅着我那个中正的弟弟还不知情呢。恧” 停在她面前,还有一臂的距离,秦穆青的眼睛里闪着黑色的光亮,“穆之要是有你这样的机灵脑袋,我指不定还玩不过他。子琳妹妹,有没有发现你和我才是一国的?我们的脑袋结构,和穆之那样的木头构造不一样,或许我和你正应该惺惺相惜啊。” “他正我邪,不过秦穆青,我比你又好太多了。”席子琳慢慢地笑,眯眼的动作也慢,光线下女人的脸蛋柔着蜜色的润。 这种润会让人想用手去碰。 秦穆青回想在成林山头的那个夜晚,她越是笑得似水,嘴里吐出的话越是叫他骨子里生出一股子刺麻的快/感。 这么一个藤条似的女人,抽下来一道一道冷酷又带劲的鞭子。 果然她就轻轻阖动着薄唇说了,“秦穆青,你和他比,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他笑着眯眼。 这小嘴缓缓阖动,吐出他既期待那股子刺痛快意又令他阴鸷的字眼:“其实你特别清楚,在秦家人的眼里,在这世人的眼里,你永远都比不上他秦穆之。” “笑话。”他微笑徐徐。 席子琳挑眉,“你知道对比秦穆之来说你是什么吗?他是红旗上的星星,利剑,锐枪,正义的化身,热血的代名词,铿锵如铁的战神,你嘛,你就是地下水道里最常见的阴沟里的老鼠。” 秦穆青脖颈的筋脉扯动,脸上的笑意没减。 多新鲜的比喻,阴沟里的老鼠?他承认席子琳这个女人很不一样,几乎次次引出他身体里的最真实的暴躁! 这么多年,从进秦家那扇门开始,他就仿佛没有了愤怒的情绪了。 一个人怎能情绪不全呢?生生压制,就像ed了一样,所以他喜欢这根野辣椒,进了bu以后再没有女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他有再多的女人,其实都不能真正释/放。 这个女人言辞上的激怒,让他的身体,一次次涌出那种尖针刺疼过的爽利感觉。 可能,因为她每次都说中了他心里最深处最不愿承认的东西。 他闭着眼睛,一脸享受和扭曲的愤怒,“继续说。” 席子琳瞧着他阴诡的脸,没客气:“你像个真正的男人吗?你大概连秦穆之的血性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你很辛苦的显示着你的存在感,阳奉阴违是你所爱,争名夺利是你所好,阴险狡诈是你所向,你做梦都想把他踩在脚下,恨透他将军世家之子的高贵血脉,所以你好多年前就变態了,疯了。” “我之前想不明白,你第一次抢秦穆之的女人应该是很有快意的,调查却显示当年你只跟韩素灵睡了一次就把人甩了。为什么?” 席子琳缓缓眯眸,打住,笑着轻声慢字:“你是不是想不通他那种木块一样不懂变通的砂纸到底哪里吸引我?” “我告诉你,和你相比,他脸上他身上每一寸的严肃温柔冷静暴躁,都是真实的能让我痴念的!你有什么?伪装了一层一层的绅士精英魅力?秦穆青,讲实话,成林那几天的晚上,每次和你共进晚餐,我都是想吐的,你是个倒胃口的男人。” 被他虎口掐住脖颈,摔在地上。 席子琳没有动,针剂的药力时涌时现,她状态不好,另外,她微微一笑,激怒他不正是她的第一步么。 秦穆青眯眼蹲下,食指在她脸上流连,轻声道:“倒胃口不也把你弄来了么,我在成林怎么说的来着,真舍不得你。你对我剖析还挺深的,韩素灵我其实就进了一下,发现居然秦穆之那傻小子碰都没碰,我当时笑岔了气。你说世上怎么会有他那样的白痴?一个女人放在身边快一年,他那方面真没问题席子琳?” 她抬头,直言不讳:“你永远都没办法像他那样把我弄到神仙地里,一次又一次。” “这么厉害?”他阴怪地啧下嘴,手指摩得越亲密,“怪他不开窍,女人来去就那么两个,所以我更不能放过你了。韩素灵他没碰过我稀罕个什么,你就不同了,你和他亲密无间,想想就让我兴奋,所以即便你这小脑瓜盘算了个精明透彻,我也爽快答应了你的交易,放你这么个定时炸弹在身边,这真是场刺激至狂的游戏。” 席子琳轻笑,“怎么看也是秦先生你有利。” “席小姐自谦了。前日我听说你们去救人,中途又放下韩素灵,我当时还真乱了一下,” 秦穆青轻笑,“不过后来一想,没有你这个军师,秦穆之哪有这样的好诡计,再说他真舍得韩素灵?多半你是这机灵鬼玩的小游戏,如今又跟我来玩游戏了,可别说你是赌气,一命换一命给他交代。你这趟看着空空而来,我压力多大啊,我把你接收了,就等于变相被你拉下水了。” 席子琳落眸,安静不语。 他瞧着她的样子,哂笑:“把你绑了,看着是牵制住席家了,可另一方面怎么不是个定时炸弹呢?我要真把你弄死,你哥这一辈子是要把我碎尸万段啊,你倒也真会算,你在这里,你的人,席城的人,秦穆之的人,说不定还有中、央查我的人,这会儿都凑够了时间过来围剿我了。” 她哑然失笑,轻轻摇头,“秦先生才真谦虚,既然做了交易,想必万全已经做好。只怕到时候我和秦穆之双双而死,秦先生你的行踪可查记录却还在成林稳稳呆着,你和幽灵明面上可查的联系一毛没有,到时定案就是幽灵恐/怖组织反杀特工,你说不定还落个援救有功,步步高升进中/央最高一层,反过来,万一真是不幸你的真面目被查出来,你向他国寻求的z治庇护不早就到位?弄个国籍你逃之夭夭,保命不在话下,东山再起也不过时日。” 秦穆青朗声笑出来,眉宇间的得意此刻掩饰不住。 席子琳望他,也跟着笑,“我可听说在秦家,你从小到大地位都比秦穆之好,因为秦将军对你这个故友养子格外栽培,自己的亲儿子有些方面都比不上,秦夫人和秦老夫人那么善良,对你一视同仁不能再亲和,你却一门心思要杀死弟弟叛国,你利欲熏心,这么一头白眼狼,我替秦将军心寒彻骨。” 秦穆青表情一变,平静缓缓转变成狰狞,淡定的眼神消失不在,脸上的肌肉快快紧绷至扭曲起来,“对我好?!” “席小姐你仍旧太单纯,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时候‘无微不至’才是一把利剑?” 席子琳皱眉。 秦穆青情绪激动,虎口将她脖子抽筋,眼球爆出,“我原来的家庭为什么没了?我的父亲如果不救秦慕天,我也有家!那是他秦家永远该还我的,本来我是收着这份好,可以无视肖云那女人眼底要表露不敢表露的微词,但我和秦穆之真的能一样吗?他们真的是一视同仁吗?几乎我都要相信,要感动秦慕天不爱亲儿子对我这个养子悉心栽培的无私伟大了。可你猜怎么着小辣椒?” 秦穆青一甩手,席子琳撇到一边,控制着颤抖轻轻顺了呼吸。 秦穆青情绪却激动起来,又逼过来,虎口将她脖子蓦地抽紧, 470:武打夫妻:他正我邪,势不两立2 秦穆青情绪激动,虎口将她脖子抽筋,眼球爆出,“我原来的家庭为什么没了?我的父亲如果不救秦慕天,我也有家!那是他秦家永远该还我的,本来我是收着这份好,可以无视肖云那女人眼底要表露不敢表露的微词,但我和秦穆之真的能一样吗?他们真的是一视同仁吗?几乎我都要相信,要感动秦慕天不爱亲儿子对我这个养子悉心栽培的无私伟大了。可你猜怎么着小辣椒?” 秦穆青一甩手,席子琳撇到一边,控制着颤抖轻轻顺了呼吸。 他站起来,瞳孔诡异赤红,“我靠自己步步为营到今天bu总长这个位置,秦慕天这个爱我如命的养父,他三年前就向中/央提名了,等到秦穆之三十七岁那年,整个bu,还有另外将建立起来的一个更全系统的情报组,都是秦穆之的。小辣椒啊小辣椒,心如刀割是什么感觉?” 席子琳微愣。 秦穆青笑得癫狂,儒雅的形象再无,魔鬼般露出冷牙:“秦慕天是真退下了呢,这些年也是真没管他那个反骨叛逆的二儿子啊,演的一手好戏。下棋饮茶看报,他那算盘得打得多深沉,秦穆之不管在外面怎么叛逆胡闹,三十七岁一到,他直接进最高层,亲儿子,到底是亲儿子啊,我呢?辛苦奋斗至今的我,像不像一个众人眼里艳羡的大笑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秦慕天这般‘真心’待我,我如何能不真心待他亲儿子,我叛国?谁逼的?!溲” 席子琳慢慢回神,去年的接触里,倒真没感觉出来秦叔叔像是满腹城府的人。 席子琳从肖云嘴里偶尔的微微抱怨也得知,秦慕天喜欢大儿子一些。 其实细想,这也没什么恧。 秦穆之毕竟是亲骨肉,平时秦慕天恨铁不成钢,年迈将至,为小儿子做一番打算,也不为过。 况且只是提名。 又或许,秦叔叔其实是最聪明的那个,秦穆青由他从小栽培到大,一个孩子的心他长辈洞悉得怎能不透彻? 秦穆青越来越成材,难以把控,难防将来走上歧途,小儿子正直不变,用小儿子牵制大儿子,拽回正路,或许是他老人家的真正打算。 只可惜,秦叔叔还是算晚一步,秦穆青早已不是国之栋梁秦穆青。说到底还是触碰到了利益权利的底限,说被逼叛国,实在严重了。 就是这个导火索吧,秦穆青这次铤而走险,也要把秦穆之弄死在缅甸。 如此杀机,秦穆之那个大水牛,阿兵说他计划缜密,嚯,有什么用! 还好她来了…… “小辣椒。”秦穆青情绪半诡异地笑着拍拍她的脸,捞手拎起她,盯着她的眼底,“又在飞快的盘算什么呢,庆幸自己过来助阵了?” 席子琳没说话。 他一笑,“你盘算来盘算去,也不过为他争取了那么点时间,那个木头是会打仗,问题是,他能明白你一番如此妙的苦心吗?” 席子琳沉眸,“秦先生想多了,我的想法很简单,他活我活,他死我死。” “哼,以为我不知道你以自己的性命激他冲破水平线?没什么用,且不说他未必能领悟与你灵犀相通,即便领悟了,你们俩,不见得就能猜准这个杀人游戏,我会怎么玩。” 这也是席子琳担心的,无论如何自己在他手里,所在地不知,秦穆青会怎么发动这场战争不知。 他在暗,秦穆之在明,有她这个人质,秦穆之很被动。 秦穆青松开手,俯下身气息靠近,喷她一脸:“我舍不得你死的,小辣椒,他死了,我也不会对你失去兴趣,冷辣又危险,很够味。这样,我看他能不能冲到第八关,进来这里,能进来,我就当面让他看看,我是怎么让你一次又一次,爽的。” “第八关?”席子琳猛地抓住了什么。 他眨眼一笑,“你对他可真是真爱,可惜你传送不出什么讯息,还是先担心自己,可能贞洁不保呢。” 席子琳席地而坐,沉思自己的,也没忘了回复他,很平静,“像你这种人无法理解感情,因为你没有。贞洁?为他,我还可以做得更入目不堪,秦先生就别拿我当一般小女生吓唬了。” 他冷眼,有些失味,不过又笑道:“无所谓,我碰你,足够让秦穆之疯癫就行了。” 席子琳微微抿唇。 秦穆青转身走出去,漫不经心地笑,“接下来,席小姐你好好看着大屏幕,看看你的心上人是怎么舍命来救你的。” 她手一紧,其实没把握,诸多担心,担心秦穆青会走什么棋,又担心那边秦穆之,到底能不能领会她真正的意图,与她所想一致,心意相通。 老天保佑。 ……**…… 废弃大楼内,阴影下的二层基地。 阿兵气喘吁吁说完,空间里一时静默无声。 只有韩素灵靠在支架边因为身体痛苦而牵出的沉沉呼吸。 楚秦看着韩素灵片刻,扭过头看那边一动不动的背影,再与阿兵视线交汇。 一秒,两秒……一分钟,那高大的背影毫无动静。 楚秦扬了扬下颌。 阿兵皱眉,朝他瞪眼,意思是凭什么让我去? 可还是拎着胆子往前一步:“……头儿?” 好半晌,才看见那明灭的火星坠落在地。 秦穆之转身,黑色战服包裹着精壮的身躯,踩灭烟头,像是没听懂,“你再说一遍。” 阿兵瞧那暗影下男人的神情,内心一攥。 “说。” 阿兵一抖,闭着眼一股脑又重复了遍:“大嫂她中途醒来逼着我飞机返航,然后上了秦穆青的直升机,让我跟你说,她要跟你同生共死,想救她出来你得保全你自己这条命,还有,让你别顾着生气,仔细想想。” 秦穆之低头又点了根烟,猛地吸去半截,满胸腔里都是尼古丁充斥,突然地眼睛里揪血红起来。 呼吸仍不见多重,只不过侧身时,身旁的桌子椅子木架电脑乱七八糟全部毁于一旦! 噼里啪啦一震令人心抖的摔响。 没人敢上前。 那深深喘息微微弓背的男人,失控的狮子一样,薄唇叼着烟,一张脸比阎罗地狱还阴沉无比,怒火烧焦。 阿兵叹息,料到是这个暴跳如雷的反应了。 一些想庇护自己的女人的安全,结果偏是个不听话不安生的烈货,完全不领情,一意孤行又不打一声招呼! 秦穆之被満胸腔的烟雾呛到,伸手拧住眉心,男人面部上那些青筋,可怕地爆出来。 闷得他无法呼吸了般,仰头闭眼,满目的刺痛让他觉得晕眩,气成这样。 她有本事,真有本事。怎么不去直接去死!! 总是这样自有主意,招呼不打一声,前天才严重警告了,当他放屁,真当他放屁! 他面目森然,梗住喉头那股甜腥,攥紧拳头再攥紧,慢慢运气,猩红冰冷的眼睛闭上。 真的恨透了。 “头儿……”楚秦见他脸孔沉白,怕是气急攻心,这关口上席小姐做的也真是,就算一切为老大着想,可也得顾及顾及老大的心情啊。 “头儿,”阿兵小声劝解,“席小姐那么聪明,肯定有她的想法,这么冒险也有她的理由。” 秦穆之站立不动,两分钟过去,那股甜腥压下去,他呼吸稍微顺一些,刚毅矍然的五官上落下沧桑,很多的疲惫。 闭了下眼睛,没什么表情,问道:“顾轩他们落点在哪?” “幽灵那圆柱大厦后面五百米的空旷地。” “中央那边来的监察特种部队呢?” 楚秦回答:“也已经就位,只要交火中秦穆青露面,他就完了。头儿,是继续行动?” 秦穆之敛眸,嗓音带着嗤,“怎么继续?你知道席子琳在哪个位置?” 他冷着脸,深刻的疲惫写在脸上,沧桑中那严肃的面孔,静而沉睿。 毫不相干的,他走到韩素灵面前。 韩素灵的伤已经初步包扎,但没什么用,没用止痛剂是秦穆之的命令。 韩素灵抬眼,眼睛是肿的,“穆之……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你已经知道了是不是?” “我是被他逼的,” 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似嘲非嘲,韩素灵扯了扯唇角,笑容苍白:“你不相信了,好,我也不想辩解了,也有我自己的私心,这些年我走到组长这个位置,惊险重重,我父亲那边压力也很大,许多要打点的,从前秦穆青给我出的哪些主意,我没法拒绝,他愿意帮我稳固地位步步升上来,我是被权利迷惑了心眼,很多把柄攥在他手里,成为了他的棋子。到今天,恍惚明白,我已经没有退路。” 她停了停,眷念的目光在他英俊如刃的脸上,“我是真心想挽回你的,这次成林的任务,并不是秦穆之事先知会我有意邀你参加,是我自己想借着这次机会,和你接触,可是我哪里知道正中秦穆青的下怀?他对你起了杀心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不知情,等他说出来并且威胁我与他为伍时,我已经做不了反抗,我的前途我的父亲都握在他手里,我不想下半辈子被削伏法,而你,你又表明你对我绝无再续前缘的想法,我觉得自己孤注一掷,像一片孤舟,无可依附,无从寻求庇护,我更恨你短短时间爱上别人,因为我没看出来席子琳究竟哪里吸引你。我恨,我自己又弱,我便只能屈服于秦穆青,听他指示,引你来缅甸。” “你来不来我不确定,我希望你不要来。可你真来了我就真的后悔了,很后悔,你情义在,我却要间接害你……呜呜,” 韩素灵捂住双眼,泣不成声。 秦穆之淡淡的,没有多余的表情,厌倦得不想说话,当你对你一个人失望,她做什么对你来说,都不意外。 所以他讨厌仕途官位,讨厌朝堂,那些迷惑人的东西,一旦得到就像恶魔一样控制着人心。 秦穆青是这样,韩素灵也是这样,贪恋权利在手中的滋味,越来越罪恶,为了隐瞒而做更多恶事。 他视线落向别处,语调平冷:“不比跟我痛悔,你犯下的事有法律制裁,韩素灵,我跟你说两点。” 韩素灵抬眼,他的眼睛看过来像鹰一样,让她有些怕,冷冰冰的,“第一,席子琳死了,我会恨你入骨,绝不原谅你!第二,想想你的父亲,秦穆青不清理,他永远会用你父亲牵制你。这两点,足够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韩素灵浑身冷颤,可见他话语之重,她失魂地点点头,知道那女人在他心里的分量了:“你想问关于秦穆青的任何,只要我知道的弱点,全部告知。” 秦穆之起身,手指垂在身侧习惯性地攥了攥,淡声轻轻问:“席城那支队伍来了没有?” 楚秦联络阿兵给的号,叫小路的,是席小姐的手下。 秦穆之这边打开电脑,那边楚秦说,到了! 他微一扯嘴,眼眸深而冷透,盯着电脑上的一块地图:“人到齐了?很好。” 471:武打夫妻:他正我邪,势不两立3 出发前,秦穆之留了人特别看管韩素灵。 韩素灵被放出来,还能说话,秦穆青的意思很明显,让她传达一个地点。 传达这个讯息之后,秦穆青绝不会留活口,做事赶尽杀绝斩草除根是他本性。 而韩素灵这个活口,秦穆之偏要给他留下! 日后法庭上举证秦穆青,少不了韩素灵溲。 秦穆之此去,两个明确目标,救人,活擒秦穆青。 席城没有亲自来。 小路说是席子琳亲自和席城通过话恧。 秦穆之能够想象,席子琳说了怎样的狠话,席城才放任不管。 这席家兄妹都非正常人。 小路带席城的话,对秦穆之说:“城哥说了,你要是连自己女人都救不回,需要他这个大舅子出手,请你原地剖腹自杀。” 男人一脸黑青,“谢谢转告。” 部署好战路,各就各位。 同秦穆之从那座巨大迷宫正门进去的,只有一支精锐队伍。 韩素灵说的这个秦穆青的窝点,在距离那栋圆柱形大厦数里外的密林里。 类似热带雨林,诡谲阴密,直升飞机盘踞天空的战斗力减弱了很多,只能探到密林深处的正中有建筑物。 队伍分八方,从密林八个方向切入,进行围剿。 只不过,最后还能剩下多少,谁都赌不定。 此行有去无回,是每个特种兵都做好了的打算。 韩素灵说那个密林从天空看是一座迷宫,秦穆青那个变态设立许多机关雷点在里面,原先这地方是秦穆青配合幽灵高层抓活特工肆/虐的游戏地。 现在,显然的,秦穆青把它打造成秦穆之的墓地了。 车到山口,小路下车,瞅了眼三十人的队伍,跑到前面身形直直的男人跟前,踮脚小声道:“大姐大上秦穆青的飞机前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让你无论如何撑到她发出消息。” 秦穆之侧眸,瞅了眼身形瘦小的小路,拧眉:“难道她的意思不是……” “是是是,她是那个意思你部署错,”小路急忙点头,不能让他说出来,又抢口,“总之你听我大姐大的啦!你不是铜墙铁壁?在这里面死撑到明后天都撑不了?” 秦穆之担心的不是自己行不行,太了解那女人了:“什么消息?位置?她都在秦穆青的身边根本不能藏位置追踪器,她要干嘛?!” “你别管她用什么办法,秦穆青想五步,我们要想十步,当然靠你不可能了,我大姐大厉害,她说一盘棋不能只看见招拆招,要全部招都拆完了再连贯起来,毫无破绽,那才是棋盘。” 他不懂那套歪门邪道,席子琳的意思,无非是让他本尊在这里先逗秦穆青开心,放松警惕,另一边紧锣密鼓放火烧秦穆青的后院,搞一搞他和幽灵之间的‘亲密关系’,两头分心,难道她这女人在秦穆青身边,还有本事让他分第三头心? ……**…… 席子琳终究没能抗拒过针剂的药力,秦穆青走后便陷入了沉睡。 醒来时换了个房间。手臂有注射的触感。 她立刻睁眼,森眸冷厉,拳头攥紧对准扎针的男人就是一拳。 只是一拳还没使出去,胳膊蓦地抽/搐,钻心刺骨的疼,她缩动身体。 头顶传来女人的轻笑,“秦sir交代,款待你的这几天,武力就不必存在了。” 席子琳瞳孔冰冷,倒不多意外,她身上进来时排查再三,没武器,以防万一,秦穆青这种男人,怎么会让她还存有功夫? 肌肉松弛剂。 她很冷静,右手缓缓握住筋脉抽抽的左拳,再不做声。 女人注射完毕,瞧着这个浑身戾冷但功夫全无的冷酷女子,稍微松怠,轻蔑相劝:“席小姐识大体的人,何不归了秦sir?救你的那人已经进了迷宫,数地公顷的巨型迷宫围阵,到处有摄像头,一举一动都在秦sir眼里,还从八个方向围剿,呵呵,垂死挣扎拼蛮力。他已经死期将至,席小姐为要自己谋个后路不是?” 席子琳忍着疼痛起身,额头上的冷汗打在手背上,她面无表情。 “我想回房。” 女人轻哼一声,走过去按墙壁上的按钮。 席子琳瞅了眼推车上的针管,又扫了下屋顶的摄像头,她冷冷对着摄像头一笑,动也不动。 监控室那端,秦穆青看着画面,挑挑眉。 等那女人带着蒙黑布的席子琳回到原来房间后,秦穆青把那女人叫来。 “全部排查过了?” 女人回答:“是的,秦先生,皮肤下面能藏的微型定位芯片我们也排查了,席小姐身上并没有任何可查到的芯片。” 秦穆青眯眼。 这女人难道真是同生共死,孤注一掷赌一把来的? 可是,特工的定位芯片,一般都在双臂的血管里定住,她却没有。 如果她没有定位芯片,那秦穆之的援救无疑难了百倍。 那么…… 秦穆青摸着下巴分析,他们不可能不给自己一点垂死挣扎的胜算,应该在别的什么地方还有部署。 他疑心向来很重,不然也不能稳妥走到今天。 打了个响指,他让女人出去,把得力的部下叫过来,仔细查查最近国内国外有什么动向。 ……**…… 席子琳回了房间,对于送进来的饭菜,没有进食。 来收饭的女人让她去洗澡。 她也没动。 不晓得时间的,这件通体白色的密室里,灯光很明亮,没有窗户。 刚才黑布蒙着眼睛出来时,她仔细了再仔细,没有发觉光线的明暗变化。 说明她刚才经过的地方,也没有直接和外面接触。 她应该在最中心的中心里。 有些昏沉,她席床打坐,保住元气。 意识有些抽离时,墙壁上的大屏幕突然亮了。 席子琳沉眉睁眼,画面从雪花点转为清晰,摄像头页面的调动,最后停在一处。 黑暗中的可视摄像头画面里,男人举枪缓步前进侧影模糊,看不到脸,但她却知道是他。 他的后面一支队伍,踏在密林里,格外小心。 摄像头再调换,不知道是哪个位置哪支队伍,机关突然发动机制,过半的人被炸飞。 席子琳攥了下拳头,画面又转,这次是枪战。 她瞳孔有了变幻,记起之前那女人说八方围剿,这些队伍应该是围绕她缩在的位置攻过来的,却还在数里外,就被秦穆青的机关和派过去的人弄的死的死,伤的伤。 这不是打仗,这是捉迷藏。 秦穆青全盘操控,想灭哪个方向,只需要按一下就可以。 丧心病狂的变態! 秦穆之…… 席子琳舔了紧闭的嘴唇,心里一下一下攥紧,这一次,他太难了。 画面里有些孩子是他大哥培养的杀手,她还见过…… 深深闭目,她面无表情。 打杀,枪战,起火,无限的黑暗。 她定住心神,不睁开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对时间毫无概念。 门开了。 她睁开眼睛,秦穆青进来,关门非常迅速,她往门外扫一眼,黑漆漆的。 秦穆青手指拿下烟就对她笑,笑着笑着摇摇头,很是有些失望的表情,“你看中的男人不怎么样,这场游戏我以为能玩过明天呢……” 席子琳倏地抬头看屏幕,视线慌乱中急切定住焦距。 画面里,秦穆之坐在地上,紧绷地弓着身躯,大腿的裤子露出腿肉,那一块火渐渐灭了,皮肉烧焦。 他闭眼一会儿,紧咬着牙面无表情拔出射进肉里的火箭。 他的身后,人数只有一半了,小路在他旁边,急忙蹲下。 席子琳看向秦穆青,心中抽痛,脸上冷哂,“得意什么变態?你电脑控制点一下飞过去一只火箭,你很厉害?” ---题外话---三千字是补昨天的。另外七千是今天的。 472:武打夫妻:逆局1 席子琳看向秦穆青,心中抽痛,脸上冷哂,“得意什么变態?你电脑控制点一下飞过去一只火箭,你很厉害?” “公平和君子,有用吗?像他这样任我玩在鼓掌中?” 秦穆青很不以为然,轻扬慢笑,“这才烧了一块皮,一点肉你就心疼成这样?那接下来怎么办?” 席子琳懒得理他,全当狗吠。 秦穆青从口袋里拿出遥控器,对着大屏幕一点,各个摄像点画面缩小成四方格溲。 八个方向,分别不清楚的密林里,死伤惨重。 他摇摇头,食指点着下颚,冲她转过身来,眼睛里笑意满满,“是我设置的机关太密了?也是,毕竟是人肉,机关是机关,不过这点小伤难不倒他,他从小到大就跟快铁皮似的。” 又笑了:“哦,天气预报,等下有场暴雨,这么湿热的气候,就怕感染哦。恧” 席子琳看着他,定定地盯着。 恶心,你也就嚣张蹦跶这么一会儿了。 他有那么容易倒下,他就不是秦穆之了,就是为了让你这个变態看戏自/慰而已。 秦穆青没走,专门留下来陪她看。 时间推移,秦穆之带队前进,腿上那道烧伤做了简单处理,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席子琳却不免担心,一道一道的雷点机关,他队伍的人不多时又少了两个。 他脸色看着也不太好,行动密集,需全神贯注,冲破机关时又要耗费大量体力。 他肯定发烧了。 等下还有暴雨。 她真没想到秦穆青居然走这么变態的一招。 让她亲眼目睹,他一步一步受伤的全过程,这种痛是没办法镇静的。 她坚信他一定会坚持到第八关,只要过了秦穆青那次不经意透露的第八道关口,那就是说距离她所在位置是最近的时候。 现在,无论他受怎样的折磨,她都得打碎牙齿往肚子吞,静静等待,时机到来。 屏幕里出现暴雨。 暴雨加大时,画面又出现一道机关,秦穆之一队刚从山坡下去,经过水渠,水里面突然扫枪无数。 速度太快,过水的队员毫无察觉。 席子琳蓦地看向秦穆青! 秦穆青敛眸一笑,盯着屏幕,徐徐道:“烧伤的口太浅,暴雨看着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歇,如果加一道枪伤,再加一点剧毒蛇的咬伤,是不是能让他难受点儿?” 毒舌? 席子琳脸色挡不住地沉白,看向屏幕。 水里人仰马翻,状况惨烈,她视线朝上,夜视监控清晰度调大,水的对岸,草丛异动。 秦穆青又把画面调大一些。 密密麻麻的毒舌,一溜一溜钻出来。 席子琳呼吸减慢,盯着屏幕里还在水里战斗浑然不知的男人,他躲过了水里面的枪弹,紧锁眉宇救了小路冲向对岸。 她呼吸全无,攥紧拳头,心里默念,不要,不要…… 屏幕突然黑了。 秦穆青和声朗笑地看着她赤红的眼,惨白了的脸,“你该休息了,小辣椒。” “把屏幕打开。” 秦穆青得意地大笑,收住笑容,轻蔑冷嗤着转身往门走:“他不是你的战神吗?区区几十条毒蛇他对付不了?哦,那些小家伙们是我从非洲淘回来,好生养了三年的,以往嘛,我喜欢把战俘往它们窝里丢,最厉害的一个俄罗斯间碟,也不过撑了五分钟,倒下了。” 他略略回头,“不知道穆之,什么运气呢。” 开门的瞬间,席子琳扑上去,“给我把屏幕打开!” 可是身体毫无力气,肌肉就像散水一样,她摔在地上,一旦运力,身体便是剧痛,痛得她哆嗦。 秦穆青啧啧一声,温柔地捞起她,轻笑地把她抱回床上,“你的样子,看着好痛苦。” “你不得好死。” 秦穆青挑挑眉,“目前来看,不见得呢。这是第四关。第八关,他才能进到无机关区,也就是我们所在的这栋神秘大楼,才有资格和我进行决斗。” 说完,他扬声大笑着走出去。 席子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体的剧痛让她浑身都是冷汗。 肌肉松弛剂里面还加了别的抑制剂,否则她一运力,不该是这样生不如死。 她沉下心思细细琢磨,秦穆之到第四关了,前途凶险,还有四关要熬过去。 那些毒蛇…… 她闭上双眼,血红的双目一时刺痛无比,心跳她无法控制,一声一声仿佛要把她折磨致死。 祈祷,她只剩下祈祷。 还没见到她,他怎能倒下,怎会倒下。 ……**…… 监控势里,秦穆青盯着床上平躺的女人,她在哭。 这份焦心彻骨的折磨,不像是假装出来的,他能分辨清楚。 这证明,她真的焦急了。 同时也证明,她并不确定秦穆之能不能撑到最后。 也就是说,秦穆之那边没什么蹊跷,就是单打独扛死闯。 有电话来。 秦穆青接起,那边人叫他名字,是几年前给他和幽灵内部搭线的一个军火贩子,中东人,在乌克兰控制着部分势力。 那人说道:“你在美国北部的窝点出了点事。” “什么事?”秦穆青皱了下眉头,他下午才叫人彻查防范,回报说的是国内国外都没动静。 这证明,秦穆之那帮子没有那么长的手脚,动他各地方的势力。 “也不是大事,北部你的一个赌场有帮派闹事,我已经帮你盯住了,不过美国警方也在盯,你派人跟那边处理一下,警方我不负责。” 警方盯上了? 秦穆青眼睛敛了一下,北部那边的警方他打点得好好的,拉斯维加斯哪个赌场暴戾丰厚,他的经费这几年全靠那里支撑。 警方那边少不了油水,怎么翻脸又查? 他申请的正是美国某党的z治庇护,这很要紧。 他交代那边的亲信处理,锁眉盯着监控看了会儿,秦穆之这边惨况连连,看着也是这样。 便起身,吩咐机关布置师好生给秦穆之款待着,人去了会议室,亲自和美国那边联系。 一时他脑海里又闪过疑虑,不过转而作罢,如果是席子琳和秦穆之在美国那边搞的鬼,他们两何必绕那么大弯子,不痛不痒呢。 他们两个现在命不自保,动他美国的赌场有什么用? 这么想,他倒排除了。 ……**…… 席子琳昏昏沉沉,看不到天黑天亮,时间在她这里仿佛滞停。 算着送饭的女人进来过两次,又给了洗漱的一次性用品,应该已经过了一天了。 秦穆青没有出现。 屏幕也没有再打开,她不知道秦穆之到底怎么样了。 情绪折磨到现在,她有些迟钝,不知道是死寂,还是沉静。 门口有响动,她撑着胳膊探起脑袋。 人进来时灯是关的,一秒后,门关上,灯打开。 是之前给她注射肌肉松弛剂以及送饭的女人,瞥了眼一动没动的餐盘,女人走过来:“秦sir让我带你过去。” “去哪儿?” 席子琳见她手里拎着密实的黑布,知道要蒙她眼睛了。 “迷宫里多少人活着?”她问。 女人也不多话,有些功夫,轻松摁住一份力度都不能使的她,绑好眼睛,推她起身。 席子琳依旧抓住她的手,“我问你,还有几个活着!” 女人轻嗤着笑,“反正马上你就见到秦sir了,问他不就是。” 说罢,领着她就出去。 席子琳是第二次走这个地方,和上次注射回来是相反的方向,她在黑布下睁开眼睛,仔细地感受光线明暗的变化,同时控制着脚下的步子大约半米多左右,数着脚步。 走到底一百步的时候,转了下方向,光线亮了些。 她应光侧目,有细微的风。 女人推她背转身,她进去一道门。 门在身后关上。 席子琳等了几秒,摘下黑布,眯起眼睛承受明朗的光线。 这是一间卧室。 秦穆青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放下酒杯,向她招手。 席子琳打量,依旧没有窗户。 她走过去。 秦穆青给她倒酒。 她没动。 男人抬头略笑,“还是喝点好,我怕你等下不快乐。” 武打夫妻:逆局2 这是一间卧室。 秦穆青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放下酒杯,向她招手。 席子琳打量,依旧没有窗户。 她走过去。 秦穆青给她倒酒溲。 她没动。 男人抬头略笑,“还是喝点好,我怕你等下不快乐。” 席子琳拧眉,平平地俯视着他恧。 秦穆青打开墙上的屏幕,席子琳抬头就看到监控画面里的秦穆之,他脸上有伤,在眼角的位置,脸色很差,身上的衣服也褴褛不堪,背上的黑色袋子不见了,只剩下手里一把机关枪。 只有他一个人,沉黑的眉目,呼吸有些艰难,直挺挺地站在那空旷的地方。 还活着。 席子琳紧攥的心口,蓦地松了一下。 秦穆青阴阳怪气地盯着她的脸,“高兴吧?” 她懒得看他。 秦穆青起身,端起那杯给她倒的酒,缓缓走过来,脸上阴霾没遮,“原以为毒蛇那里他就死定了,非洲的眼镜王蛇。倒真是块钢筋铁骨,我不过离开几个小时,竟然硬生生撑到了第八关。” 他轻声玩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机关师故意放水了,他是gay。” 席子琳盯着屏幕,仔细看那人,身上想必多处伤口,不然他不会呼吸都那样吃力。 刚直不屈,站在那里,盯着眼前铁灰色密闭的大楼。 她转头,“到第八关了,你想怎么样?” “哼,我想怎样?” 秦穆青走到她身边,玩味地视线盯过来,手指拎起她的头发,凑到鼻下,享受地闭了闭眼。笑着道:“不如,我把你睡了,录个精彩的小视频给他送过去。机关重重弄不死他,对你这么在意,说不定一个小视频反而更有用呢?” “他现在看着可不大好,身负重伤,再加点心脏重击,指不定一个心肌梗塞,倒省事儿?” 席子琳定了很久,脸色煞白,出口骂道:“卑鄙变態!” 秦穆青特别满意她这个反应,那种全盘掌控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了手中。 捏起她的下巴,席子琳瞳孔冰沉,却拿不出力气反抗,嘴巴撬开,冰冷的酒灌进喉咙:“唔……呜。” 满身都是。 秦穆青把她推向后面的床沿,床那边就是支架上的摄像机。 他低头闻那些酒味,扑鼻的诱香,解开她的衣领,瞳孔一缩,手指溜着两道精致的锁骨,肤如润密。 他身体一股血翻腾起来,他一早就知道,这样的女人弄起来滋味十足。 何况,还是秦穆之碰过的,这些地方,他都碰过。 席子琳先是反抗,脸色青白,双手被他抓到头顶,他亲下来时她还咬了一下。 被秦穆青攫住下巴后,她眼睛死死地,就没再有反应。 倒奇怪了他,秦穆青手往下,呼吸微乱扬眉吐息:“真就这么给我了?” 她很平静,眼底冰冷,“我说过,为他我没什么不能做,他不会倒下,而你也绝不可能得逞!” 秦穆青嗤笑,添一下她的脸颊,扭头看了眼摄像机,笑容扭曲。 俯身,低头,一路亲下去。 席子琳一动没动,安静地闭眼,笑是在心里的,等了多久,终于等到这个男人恣意妄行,等到这一刻。 过了会儿,她睁开眼睛,看着他亲到锁骨,再往下。 她缓缓地扯嘴,笑了。 秦穆青倒下时,视线狰狞地看向她。 席子琳拢了衣服,咬牙把他推到一边,伸手摸他的枪,该死的摸遍了也没找到。 这个男人防范心太重。 时间有限,药效三分钟,何况涂在身上已经过了两天,不知道还有没有三分钟。 她迅速滚落下床,去门那边。 门外是黑黑的走道,她记着刚才来的步子,数到一百多步,停住,转了一圈,果然有微风,光线也亮些。 就是这里,这里有外面的风进来,她后退到另一边墙壁,手指摁了摁脑颅骨的位置,凸起的一小块。 抿紧唇,脸色一定,她起跳,对着对面墙壁猛地撞过去,侧脑袋,撞击凸起的位置。 怕一下的震动启不了开关,又接着狠撞了两下。 剧痛,眩晕,她倒在地上,颅骨那一块,已经没有感觉。 她仰头,脸色煞白地喘气。 三分钟很快到了,门里面,秦穆青揉着眉心一脸阴沉地出来。 她倒在地上没动。 秦穆青追过来,停住脚步,一把拎起她,摔在墙上,逼过来掐住她的脖子,“倒还真不知道你有这本事!低估你了,来之前就涂上了?” 她微微一笑,慢慢吐气,“秦先生对我一个南方人两天没洗澡,毫不在意,想来智商也不怎么样啊。” 他掐紧,寒眸阴翳挂着笑,“迷了不过三分钟,药效已经没了。” “三分钟足够了。” 秦穆青审视她,脸色微变,把她拖回去甩进门,立刻叫来人,“把刚才的监控调出来!” 监控一出来,秦穆青的脸色更是极差,眯着眼睛走到沙发边。 女人脸色苍白沉静,但显然脑袋已经撞得有些脑震荡,意识模糊,痛苦的喘着气。 他抓起她,揪住她的头发一寸一寸摁着找,席子琳吃痛,却不做声,倏地一阵尖锐刺痛,头顶落下森寒的呼吸,“呵,呵呵……” 秦穆青缓缓地龇牙,手指用力抓紧她侧脑袋那处的头发,生生扯断那一撮,一小块头皮露了出来,他目光阴沉至极,打量她痛到死也不做声的脸,“厉害,席子琳你有这一手!我说怎么排查你全身找不到定位芯片,你藏在这里?颅内芯片这种技术在特工行列里还没有用开,因为有流动的危险性,你倒真不怕死,用撞墙的震动开启它!” 她轻笑,慢慢抬起头,眼睛里犀利的光,轻轻闪动,“你以为我说的心有灵犀是让他拼命闯关?闯关不过是为了暂时把你逗住,他牺牲皮肉之苦,逗你开心,逗你放松警惕嘛,真正的心有灵犀,在这里。” 她指了指脑袋那块,微微偏头,“他一点也不笨。” 秦穆青脸色已经变了,蓦地点开监控画面,刚才矗立在宽阔之地身负重伤的男人,哪里还有踪影?! 收到她的位置信号,恐怕已经过来了。 秦穆青抓她起来,一脸狰狞地冷笑,“以为我会让他找到你?!” 一把将她拖出屋,吼道:“叫医生过来取芯片!调直升飞机!” 席子琳被医生弄走。 秦穆青回到监控室,里面下属们脸色都不太好,见了他忙报告:“秦sir,不好了,之前我们严密监控迷宫周围,毫无动静,这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后方有大部队进攻过来,而且西北方向来了战机。” 这么大一个圈套。 秦穆青太阳穴绷得死紧,脸色煞冷。 原来之前八个方向那么点精锐部队,秦穆之的硬闯,都是做戏给他看。 目的是让他相信,他们真的没有办法了。 可一旦秦穆之走出了机关区来到他的大楼,畅通无阻时,席子琳再发出位置信息,席子琳就能被秦穆之救出。 人质一旦安全,原先一直蛰伏在后方的大部队和西北方向的战机,这时就过来一举歼灭他! 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他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被拿下。 秦穆之想要席子琳? 他偏不给。 医生取芯片,没有用麻醉剂,无任何手术措施。 席子琳疼的晕过去。 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在飞机上。 头上包扎着白布,芯片的伤口很小,但纱布盖住了眼睛,浑身高热,头颅剧痛。 她费力地扯开眼角的纱布,模糊的视野开阔,她在飞机里,没有绑住。 空间很大,两边的窗户可以看到,飞机停在一栋大楼的坪里,没有起飞。 席子琳沉眉定神,从座椅上起来,前面的驾驶室看不真切,依稀看到驾驶员是在的。 秦穆之…… 还有秦穆青呢? 她站着没动,突然舱门上的屏幕打开了,画面出现。 画面里,秦穆之和秦穆青对着站着,中间隔了一块玻璃。 秦穆青摁了一下玻璃上的按键,对那边的秦穆之说:“最后关头我还是保全性命,席子琳在这栋大楼的某个地方,身上绑着微力无穷的炸弹,别说我不仁慈,穆之,给你足足一分钟,找不找得到她就要看你的福气了。如果找不到,你和她双双死在这里不也是一对地狱鸳鸯?” 秦穆之转身,视线焦灼,四处看着这暗无天日的废弃大楼。 秦穆之哈哈大笑着,走出来。 “不,我不在那里,秦穆之你别信,我不在那里你快出来……出来!”席子琳脸孔煞白,屏幕上开始倒计时。 她拍飞机舱门,想要冲出去,可是打不开。 四十五秒时,秦穆青快步走过来,对着玻璃窗里一直拍门的她笑。 “秦穆青!你放我下去,我和他一起死!我要和他死在一起,你放我下去!!” 秦穆青看了眼计时表,三十五秒,他对机长点了下头,舱门打开。 席子琳拼命地往下冲。 被他一臂轻松拦住,西装革履的男人微笑上来,把她箍在怀里扭曲地低笑:“我哪舍得你死?就算你一点小聪明头皮下藏芯片我也原谅你了,结局依旧没有改变是吗?你是穆之的死穴,二十五秒,他还在竭尽全力把每个角落搜遍地找你吧,注定找不到啊。我怎么会把你还给他,他下地狱,我和你共度余生恩?” “滚开!放我下去,放我下去秦穆青,我杀不了你,不杀你了,我要和他在一起,死也跟他一块……” 她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秦穆青眯眼看她,第一次呢,当真是第一次见她崩溃的样子。 飞机旋转,起飞,刚离开地面几米,眼前那栋大楼嘭地一声,火光炸天。 席子琳扑到窗户上,手指抠着玻璃,拼命抠住,撕心裂喊,那人的名字。 可是满目,都只有火光,熊熊烈火,建筑物残骸纷飞,灰尘铺满视野。 飞机继续上旋,她靠着玻璃,一动不动,满目空然死寂。 秦穆青抿了口红酒,心情从未有过的好,稍微起身拉她冰冷的手,微微偏头噙着得意的笑,“成王败寇,你这样的女人,只配王者,” 话没有说完,突然的,飞机平稳的飞行消失,蓦地颠簸了一下。 ---题外话---今天两更,七千。(溜的时候写得多就更新多,不溜或者家里有事就更得少,所以请大家理解一下,五爷虽然懒,不过有时候也给你们一点点小感动不是(●?●)。) 474:武打夫妻:谁也别想活1 飞机继续上旋,她靠着玻璃,一动不动,满目空然死寂。 秦穆青抿了口红酒,心情从未有过的好,稍微起身拉她冰冷的手,微微偏头噙着得意的笑,“成王败寇,你这样的女人,只配王者,” 话没有说完,突然的,飞机平稳的飞行消失,蓦地颠簸了一下。 秦穆青手指落空,略蹙眉,瞥了眼红酒洒到裤子上的水迹,脸色阴沉,按了一下椅子边的按钮,“用不用我教你开飞机?” 截断对讲,他把红酒挪开,双手交握,眯着眼睛心情仍是不错地盯着舱门边失魂落魄如枯槁般的女人溲。 “我们先去乌克兰,我让你见见我真正的大本营,缅甸这样的穷破地方,说实话不是为了给穆之建一个坟墓,我根本不会踏足。” 席子琳突然抓着舱门壁扑过来,一巴掌掴过来:“他是你弟弟!畜生,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情绪失控,崩溃的边缘,手指哆嗦无力,被秦穆之一把握住恧。 这幅样子叫他内心无比畅快,又生出些怜惜,将她手指凑到唇下,“我不杀他,他那样的牛性子,终有一日知我叛国,他会生擒我。不过是防范于未然,这个世界,还是那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我从小恨他入骨,秦家香火没了,我让秦慕天也痛不欲生。” 席子琳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双目冰若死水,身体落地,再也不动。 难得她像一副兔子模样,秦穆青俯视这女人,更心生出愉悦感。 俯身要抱起她,倏地飞机发出一声尖锐的啜声,转而往左边急转颠簸。 红酒杯摔在地上,秦穆青也从椅子里移位。 他稳住身形很快,一时凝了表情,托起要往后面飞的席子琳,把她弄到驾驶室的隔板上,他摁下对讲,声音重了许多,“李飞,遇到气流了?” 驾驶室里,安静的只有控制仓发出的机械响声。 秦穆青微皱的眉头,眼神一转,立刻紧皱。 “李飞?” 仍是无应答。 男人眸色和脸色均是蓦地一变。 把席子琳挪开隔板的位置,秦穆青按动驾驶舱与客舱的隔板按钮。 隔板缓缓沉沉的启动,从右至左打开。 席子琳扶着舱壁抬头,驾驶位旁边那道身影是一寸一寸的剪影跃入她的瞳孔的。 她不可置信,她定住,她呼吸全无,整个世界只有那道黑色重创的挺拔身影,他侧脸上的血迹,他大腿上烧焦模糊的皮肉,他垂着的手臂滴下的血水,他军靴下踏破的鞋底…… 男人钢铁般的侧脸,转过来缓慢且淡淡,眼角的伤口见了骨头,森然咝咝。 在她眼里,却让她眼泪当即涌成了决堤。 她瞳孔睁大最大,痴然,喉头被巨石堵住,岩浆烧灼般,只是讲不出话来,嘴唇蠕动,最后变成哆嗦。 同样震惊到做不出反应的,还有秦穆青。 秦穆青身形不动,太阳穴的青筋一根接着一根冒出来,视线定住,在一动不动的驾驶员身上,再抬起,落到了明明应该已经是一对灰烬的男人身上。 “怎么……” “怎么可能……” 秦穆之闻言便是极静的一笑。 浑身的伤被牵动的剧痛,笑已经是僵硬,他缓缓直起身,手离开驾驶员的座位,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嗓音像是被烟囱浸过一样。 十分沉哑暗然,“可别乱动。” 席子琳听这把声音,想象得到他在爆炸现场里究竟是怎样脱身的,他身上的衣服,血和肉是糊在一起的。 呼吸阵痛,她撇开头,慢慢抬手捂住了自己的湿热刺痛的眼睛。 那人也朝她看过来了。 定定的,静静的,望着她无言,浑身完好的也只有那双清澈坚铁般的黑色瞳眸,那里面流动着水,装着她。 千言万语,他一字也没说。 对着她,只是喉结艰难的梗动。 秦穆青总算反应过来,脸孔从震惊沉着下来,转而嘴里发出一声接一声阴翳的笑,“这样居然都没死,呵,” 秦穆之也轻笑,望了秦穆青身后的女人一眼,“大哥你肯定不懂,心有灵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席子琳抬头看他。 他对着她一字一句说话:“我差点就要中大哥的计了,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在喊我,叫我跑出去,我真的听到了哭声。” 席子琳揪紧胸口,这一刻的呼吸,与他相融。 秦穆青扯嘴嗤笑,眼睛一厉,猛地反手往席子琳脖子上一抠。 秦穆之早就注意他的每一寸表情了,他和席子琳的距离他早已目测过,这是反应更快,秦穆青抠住席子琳脖颈的前一秒,席子琳已经到了他怀里。 席子琳碰到他的下颌,他身上的血腥味蛰得她心跳一窒,那股熟悉入骨的气息却让她浑身哆嗦。 他朝她耳畔哑声低语:“答应你的,做到了。” 她颤颤闭眼,截断的全是眼泪。 还来不及伸手触碰一下他的脸,就被他推到驾驶室里,身子已经被他护在后面。 席子琳低头望,他站的两个脚印下面,已经圈出了一滩血。 他要出驾驶室,她蓦地拉住他。 秦穆之扭头,给了她唯一的一把枪。 “你要干什么!”她急吼。 他沉然青厉:“最后一个任务。” “这家伙屁股底下被我塞了炸药,他不敢动只能乖乖开飞机,你用枪看紧他。” “我不准你出去!你身体成什么样了,后援应该马上就到了。” 秦穆之摇头,眸子里不容置喙的戾冷,“我必须生擒他。” 她盯着他鞋子周围越来越多的血,哭泣声没掩饰住,“可我只要你活着!秦穆之——” 隔板沉重的关上。 她扑在上面,伸手想拉开门,却最终顿住,客舱里两个人对峙站立。 秦穆青偏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挑了挑眉说道:“行,赤手空拳,别说我做哥哥的欺负你。” 枪扔出巨大鼓风的舱门外,他轻笑:“不过等会的结局也显而易见,你就像这枪一样,被我扔出去,万里深渊,秦穆之我要你粉身碎骨!” 声音一落,秦穆青一脸诡谲地扑上来。 两人很快打斗起来。 席子琳攥紧枪,回头抵住驾驶员,“给我返航!” 飞机飞行有十几分钟了,只要回去,后面来的救援就能上来。 驾驶员是秦穆青的人,不过这会儿屁股下埋着感应炸弹,自身难保也没说假话,苦着脸道:“不是我不配合,总控台有秦sir设置的航线自我修复,只能一直往前开,一旦返航飞机将失去控制,我们谁也活不了!” 席子琳骂一声,枪一抵,冷冷低吼:“那你开稳!” 话音刚落,飞机颠簸了一下。 驾驶员说不关他的事,席子琳冷脸,打开隔板一条缝,是秦穆之被秦穆青抬起甩到了一侧舱门上。 骨头生生的脆响。 席子琳大喝一声:“秦穆之!” 她一时气急举枪冲出去,却忘了自己这会儿功夫全无,一使动力气松弛的肌肉会急剧收缩带来巨大的疼痛。 席子琳感觉腿蓦地一抽,扣动扳机的手指也是痉/挛,子弹没打出去,反而不好! 枪被秦穆青轻松夺走。 她眉心突地一跳,手臂扶着底强撑想起,一抬头,枪口却抵在了她自己的脑袋上。 秦穆青半俯下来身,阴冷笑着吐动气息,枪口用力一戳她的太阳穴,冷笑地摇摇头:“可惜是可惜了,不过你这么一门心思向他,保不准哪天为他报仇把我嘣了呢,之前没想明白,现在嘛,不如先把你毙了!” 不是吓唬,因为他扣动扳机了! 席子琳心跳一麻,一时动弹不得。 475:武打夫妻:谁也别想活2 席子琳心跳一麻,一时动弹不得,屏住呼吸微微闭眼的功夫,头顶传来秦穆青的一声闷痛! 她抬头见局势又有了变化,秦穆青被踢到打开的舱门边,一脚要踩空,蓦地收住脚,秦穆之撑着一口浊气,紧逼过去。 席子琳眼睛一跳:“秦穆之!” 他人已经去了舱门外的架子上。 这个男人……!猛起来根本不要命了溲! 他把秦穆青往外拖,两人半挂在舱门处厮打了起来。 直升飞机头顶巨大的桨翼旋动风声鹤唳,眼前惊险万分的一幕让她心跳扼止,她急的眼角青凸眼泪根本止不住,秦穆青手下根本不留情,一心想把他踢下万丈深渊,而他却轴得非要活擒秦穆青。 “你进来!秦穆之你他妈别跟他打了!把他踢下去,他罪恶滔天死有余辜,死在这里和死在绞刑台上没有差别的,你别轴了!恧” 风声灌耳,他沉眉冷目,钢铁如扎,也听不见她的吼声。 突然一个情势急转直下,秦穆青吃了他一拳头,手臂没挂稳踢架,身体落空往下坠。 秦穆之拧眉绷脸,千钧一发容不得他犹豫,他就是死也要把这孽畜活擒上法庭,给秦家,给天下人,给国家一个交代! “秦穆之——!!!” 席子琳瞪大眼睛看着他单脚挂住踢架,飞身往下,抓住了秦穆青的手臂。 她跺脚,“你放手,你放开他!” 却是一秒钟的事,秦穆之那条腿挂不住了,席子琳紧急飞出舱门,一臂勾住舱门边,一臂伸手拽住他的衣服。 她一使劲,身体便又是一轮难以忍受的剧痛,重度抽/搐开来。 秦穆之仰头,命令道:“放开。” “我能放吗!王八蛋!”她气疯了,“你把他扔下去,他该死!不然我们三个都得死。” “你快放开席子琳!我不会死,下面是水,我放开他,他就跑了。” 席子琳憋住胸腔里的火气,低头时眼泪打在他脸上,身体痛得她狠狠龇牙,脸都扭曲了,手指一动不敢动,轻声问他:“你死了我怎么办,大混蛋,刚才爆炸那会儿我以为你真没了……我再也不要承受那样的痛苦,下面是水,可你受这么重的伤,砸下去还能活吗?我不松手!” “你听话!!”他喝她,不是看不到她满脸的泪和汗,她被打了肌肉松弛剂,用力下的反噬痛苦他很清楚。 席子琳低头,望着被她揪住的衣领下他的锁骨,又是那么深的伤,见了白森森的骨头,一两天没处理已经发炎灌脓。 她的心蓦地一阵刺痛,难以想象那八关他怎么冲过来的。因为她在第八关里,他就心无旁骛,誓死留住那一条命,为了见到她,救出她。 这个男人,爱她也爱够了。 她轻闭眼睛,忽而笑容是轻松的,她看着他,眼底都是那些缱绻温柔的爱意啊,再也不用因为骄傲而遮掩。 “秦穆之,我爱你。” “所以,怎么独活呢。” 手指松开。 鼓风巨大里,三个人甩出舱门口,茫茫的天际他们像一簇尘埃,白蒙的灰色里,坠而不见,消而无声。 一会儿过后,那飞机撞到山棱,噗通一声,苍绿的山峦炸开万丈火花。 …… ……**…… 一周后。 萧雪政是第三天在美国华尔街知道老四出事的消息。 当时他正利用卓亿的势力拉拢美国某州长,从而达到之前和老四商议的,联合几个州长上奏联邦情报局,再和大使馆那边通气,几重压力,逼迫美国那帮子放弃秦穆青的z治庇护申请。 接到纪遇南的电话,他抽烟的动作一顿,纪遇南只丢来四个字,“人已回国。” 萧雪政扔下事务给下面的人,立刻坐十几小时的飞机赶回国内。 人一落a市机场,立刻联系自家媳妇儿。 施润带着龙凤胎,最小的胖墩儿扔家里给王姐哄着,早在医院守了两天了。 德辅医院重症创伤这边几乎没有再接收病人,原来的伤患也都被安排转院了。 这样一来,几乎全部的医资力量都守着老四夫妇。 萧雪政到医院,先跟媳妇儿碰了面。 满走廊都是人。 纪遇南一家三口,那边简子俊和曾薇薇,还有一群老四和他们的发小,都拖家带口的来了。 萧雪政跟纪遇南对了眼色。 纪遇南揉着眉心温声道:“今天刚够一周的时间,老四做第二次手术,挺可惜的,左腿不知道怎么弄的,那么深的伤口不及时处理,感染严重,以后恐怕……” “命在就好。”萧雪政沉眉打断,“只要能醒,老四不会让自己跛了。” 他视线移动,看到那边秦将军扶着老佛爷坐在椅子上,老人目色灰暗,苍老大半。 一周过去了,肖云哭得眼睛肿开不了缝。 另一边,是香港席家来的人。 纪遇南瞅了眼那边,席城这会儿不在,都是席家祖宗的几个重要人物,他们不认识。 萧雪政问席子琳什么情况? “外伤比老四轻些,听援救队的人说,落水时被老四死死护在了身上的。她的伤主要在头部,外伤几处都不在要害,现在是查不出病因的昏迷中。” 都是事儿。 萧雪政和秦老将军打过招呼,回到施润身边,施润困得东倒西歪。 男人轻声喊了声太太,施润转醒,与他沉黑的眼眸四目相对,她一时为四哥和席子琳感叹,有些无话。 萧雪政柔缓下来的五官,冲她一笑,大手一把捞了小冰淇淋在腿上,攥了下施润的小腰,把她捞起来:“困了?带孩子们出去吃个早餐,你们娘仨守这里也没用,我和遇南在就行。” 那边纪遇南也催自己媳妇儿。 许愿抱着七个月的孩子,与施润相视一笑,两个妇人家带着孩子转出走廊。 迎面碰上一席人进来玻璃门。 是那个子过分高大的混血男人,席城。 都熟了,虽然没说过话,施润微微一倾脑袋。 席城定了定身形,银灰色考究的西裤和白色衬衫,几天下来都有些褶子。 不过丝毫不影响这人的风骨,越是中年,越是沧桑和成熟浑然一体,英俊中总有种叫女性无法忽视的邪气。 他怀里居然抱着一个小婴儿。 奶白色的襁褓裹得很严实,旁边有医生战战兢兢举着小吊瓶,另外的人推着恒温箱的婴儿车。 施润转眼便明白,瞳孔一定,左右却找不见阿雅。 男人错身而过,几秒后才有风拂面。 许愿见她不走,笑着问,“萧太怎么啦?” 她的婚礼上,阿雅怀孕,喝酒住院,那时还不显怀,估摸三四个来月,现在八个多月过去,那婴儿,分明就是…… 那阿雅呢? 席子琳伤成这样,没道理不见阿雅的,据说这姑嫂关系极好。 席城在席子琳被送到医院的当天就从香港赶过来了,今天应该是去机场接小宝宝的。 小宝宝从香港被送过来,那不是证明,香港那边阿雅不在,没有妈妈照顾,当父亲的席城才把这么小的孩子弄来身边,毕竟席子琳在这里不知道要躺多久…… 施润和阿雅有过见面次数不多,交谈更谈不上,却总隐隐惦记那个女子,大概是因为每次见阿雅,她都是那么苍白,很小心的躲在哪里,偷偷擦眼泪,那副绝望的样子。 “萧太?” 施润陡然回神,微微叹息,现下也无暇细想,回头冲许愿笑了笑:“我们快走,不然孩子爸爸们该骂人了。” 许愿喏嘴,“我家那个倒不敢。” 施润垂垂眼睛,小眉头有点抽,不禁想,身边这一个一个的,怎么就她镇不住家里那口子?只有被训被管束的命诶。 ……**…… ---题外话---本来打算写八千,写到这里觉得卡好了o(╯□╰)o,明天有呢,都憋生气。 476:武打夫妻:好孩子快醒来,你醒了穆之才挺的下去 席城看着医生小心翼翼把儿子从自己怀里抱走。 男人精致高凸的眉骨下,深凹的眼眸,眼型狭长,瞳孔很浅,眯眼看人时,却深邃逼人的仿佛两道漩涡,初望,夺魂摄魄。 心绪压抑写在紧抿的薄唇上,面目冰冷得没有一丝表情。 单独辟开的设备齐全的婴儿室里,静静地没有一点声响。 医生护/士们做事,战战兢兢都不用说溲。 奶白色被放进小小的恒温箱里,护/士摘了摘小帽子,席城定睛沉瞧,快两个月了,还是皱皱粉粉的一团小脸。 不怪。 生下来时,才四斤多恧。 这些天他抱着时,时常会认真瞧一瞧小家伙的手臂,淡青色的细细血管沿着那薄透的小皮肤,脉络清晰。 他将来长大了一定白。 像那女人。 一时心口发沉,一口气便提不上来。 眉宇拧得发紧,他转身走出病房。 阿威见他脸色不好,低头恭敬地递过一根点燃的雪茄。 他掀了眼皮,瞧了那根烟雾缭绕的雪茄片刻,神色不定地稍微抬眸。 阿威见他面色,这些日子城哥心情差成什么样,谁都明白。 多事之秋,二小姐成这样了,小少爷又是一路抢救才堪堪度过了危险期,而阿雅夫人…… 阿威把雪茄扔给旁边小弟,嘱咐立刻捻熄了,怕城哥来火,如今他特别阴晴不定。 席城蹙着眉宇,把手攥进西裤口袋,眼神淡漠地看着病房里,纪遇南掀开恒温箱的小盖子,弯腰给小家伙做检查。 纪遇南摘掉口罩出来时,听得男人一声低沉的‘谢谢’。 他挂好听诊器,温润淡笑:“不必客气,小儿科范围内,遇南帮的上忙。只是席小姐那里,遇南也爱莫能助。” 两个身形高俊却风格完全不同的男人并肩而走。 临到病房,席城客气地微微侧目,“小儿那里,就麻烦纪医生多费心照顾了。” “席小少爷的小身子骨,只要预防疝气,先天不足可以后天细心呵护,茁壮成长不是问题。” 点头分别。 纪遇南看了眼席子琳的病房,依稀瞧见肖阿姨在里面。 他转步往秦穆之的重症病房走,就在斜对面。 ……**…… 席城进病房,肖云从椅子里起身,放下席子琳冰冷的手,侧过身把眼泪擦了。 一抬头才见是儿媳的哥哥。 这个男人的身份,肖云知道,当初一个电话打到他家老头那里,言辞轻而意味何其地沉,警告秦慕天管好儿子不要再去招惹子琳。 席城没做声,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 并不熟悉,肖云双手握在身前,也微微轻颔,回头望着床上面目平静似在沉睡的女孩儿,肖云情绪又控制不住,轻声颤道:“总也问这些个脑科专家,问来问去,怎么就是醒不了,胳膊和腹上的伤都做了手术了,也过了感染的危险期了……” 席城站到窗边,眸色发沉,长时间眺望窗外。 正是近六月,北方的夏天,也算酷暑。 良久后他回身,眸色极淡,也算安慰肖云,“亲家,总会醒的。” 反而是自己的亲妹妹,他要远比旁人镇定得多。 兄妹俩都是习武长大,干杀手起家的,彼此对于彼此的信任,与普通兄妹又有不同。 这些年小妮子走南闯北,接任务无数,他就是放得下心。 总共算起来,他背后暗自出手帮她摆平的只有两次任务。在她刚出道那年。 这一次,他也打算派人的,她在电话里咬牙切齿说了何其狠的话,让他打消了念头。 当时香港那边他自顾不暇,皆因为阿雅生子引起的一场宗族内哄,事情越闹越大,他分身乏术。 子琳看着不长心眼,其实特别疼他这个大哥。 肖云又呆了一会儿,看了下时间。 距离穆之做手术只有三个小时了,那边重症病房应该快要做准备了。 她沉沉叹口气,俯下身时鬓边的白发落在席子琳的眼皮上,她抬手轻抚孩子的面颊,另一手握紧了她毫无反应的手指,“我哭不打紧,子琳丫头,可别让奶奶再伤心了,快醒来,好孩子,穆之等会儿要做手术,又有一个危险期……你知不知道?你醒来,他才挺的过来啊……” ……**…… 老爷子守着秦穆之进手术室的。 傍晚开始,一个腿部的精密手术,那些医生解释的3d模拟流程秦慕天看不懂,只知道要截断,再一根一根神经地接好,那些坏死的肌肉全部要割掉,空隙里暂时用高肽物质填充,等自身的组织重新长好,再取出来。 这玩意和他们当年的治疗手段不一样。 六十多的老头子,平时威震沉沉,这会儿听见医生说那些并发症,眼皮子一下一下的跳。 还好肖云把老母亲拦下了。 一场手术从傍晚六点做到深夜十二点还没结束。 儿子的这帮子兄弟,都陪他在手术室外等着。 他拐杖有一下没一下地盾着地面,老眼望穿秋水,盼着小护/士出来及时报一下里面的情况。 走廊那边来了人。 纪遇南在旁边轻声叫他秦叔叔,好几次,他脸色苍白地回神。 中/央检查那边的特别官员。 秦慕天眉头一皱,那三个来人走到他面前,为首地与他握手,低声道:“老将军,醒来了。问过医生,明天可以安排转院,人必须严密看管,决不能有可趁之机。您要不要现在过去见一面?” 老人矍铄的双眼敛下,手指一下一下摸着拐杖上的刻纹龙头。 面上是没有太多表情的,到这一步,一切局势都已经十分清楚。 秦慕天看着走廊的落地窗外,楼栋下一排排真枪荷弹的特警,早已把医院围得苍蝇都放不进。 等秦慕天一走,简子俊小声嚷嚷,“算怎么回事!我四哥还没醒,那变態倒伤得轻,怎么就没死在海里!” 萧雪政瞥来一眼,简子俊噤了声。 ……**…… 这一路,秦慕天走的都没话。 倒是身旁的高官察言观色,淡声安慰:“老将军也别太过自责,从小养育到大您是恩情,养的再亲,骨子里性恶走入歧途谁也阻止不了。身居高位,最怕贪婪的心。这事儿上头黑白分明,秦穆青早在进bu这个特殊组织之前,在世间的身份便没了。如今犯事,也不是以您儿子的名义犯事,秦家一门忠烈,仍是一门忠烈。穆青这小子,判刑后,也无碑可立,唉。” 拐杖上的龙头,一阵被攥紧。 秦慕天深深闭眼,心中五味陈杂。 老人的眸底,精深锐冷的光,没有感情吗?也有感情的,曾经也真的当做亲生儿子看待,养大,是他的骄傲。 走到病房门口,他像是喘了一口,摇摇头。 官员问:“您不进去了?” 他拄着拐杖,拧眉,透过门上的玻璃望里头。 秦穆青是醒了。 身上的伤口在腹和胸腔,还在引流,意识已经清醒,睁开眼睛,眼神清明。 瞳孔周围的白色眼球血丝并冒,他观察了所处的环境,确定是医院,又看到了病床边的两个真枪实弹的黑装特警。 镇定得很快。 百无聊赖,视线一转便看到了门外的人。 他一定,转而阴翳地缓缓扬唇,无声变为大笑,笑得双目刺红,朝门外笑着吼道:“父亲,怎么不进来?” 秦慕天有些站不住,沉脸紧拧的白眉,突然意兴阑珊,叫身后的警卫员:“扶我走。” “您亲儿子被我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您是不敢进来?!” “我敬仰过您,”见他转身,秦穆青突然起来,双眸歃血,气息粗重情绪仿佛失控地低低笑道:“我和秦穆之的战争完了吗?还没完!只要他没死,以为这样就困住我了吗?秦慕天,你大概不知道我背后还有哪些势力!把我移送回bu有什么用?关押几天或者一个月,等我的z治庇护申请一成立,你奈我不何!我一飞出天,这辈子有的是时间把秦穆之玩死……” “秦穆青!你别做梦了!”官员冲进来,指着他猩红的眼睛,“你背后是有不少势力,可是幽灵会站出来保你吗?未必见得,不然你向美国那帮子申请的庇护怎么现在还没有消息?这是我们内部清理叛徒,他国谁敢干预,你还有什么触手你可以伸,你的那些余孽仍旧可以垂死挣扎,只不过你别忘了,你现在能够联系谁?” 秦穆青恍惚:“没有消息……怎么会没有消息?” 秦慕天往门里走两步,老人的脸上满是沧桑,眼睛望过去也十分平静:“穆之做的很周全,你在美国精心谋划的所有支脉他全部打断了,拉斯维加斯赌场招惹警察不是意外,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可能当时专注地只想把他逼入死境,陷在变態的复仇快意里无法自拔。” 秦穆青一声一声的冷笑吐出胸腔,面目尽碎般抬头,“您也知道我在复仇?” 他癫狂地笑,扯掉肚子上的引流管冲上来,“秦慕天,bu是我踏着自己的血一步一步走上去的,你内心深处有一分半分当我是儿子吗?秦穆之凭什么什么都不用做,三十七岁两个最大的情报组织都是他的!而我,就因为不是你的血脉,我什么都得不到,这么多年我为他做嫁衣?都说你耿直忠厚,其实你的心机最深。外人眼里你把我当做骄傲,培养我,重视我,那不过是遮人嘴巴,你一心为秦穆之的仕途在做打算!原来并不是看起来你越爱的才是真心疼爱,反而是这么些年你放逐在外的才是真心所系,我错在哪?我错在不是你亲生的,错在没有秦家的血脉,所以被你利用!” 特警把秦穆青按倒,秦慕天走近两步,望着从小看到大的面孔,摇了摇头,“儿子,你死刑后我会为你立碑,在秦家的宗谱里。你曾经一度是我的骄傲,和穆之一样,我一视同仁过,直到八年前你把韩素灵从穆之身边抢走。一个人的本性,并不能一直掩藏住,我一边仍旧充满希望,一边却不得不慢慢防范,这种心情你无法理解。不重要了,至今你不知道你错在哪里,证明你无心悔过。你和你爸一样,邪性这种东西,骨子里大概会遗传。就如同正义,也会代代相传,穆之他可贵在,至死都不会变,这是我最引以为傲的一点。而你,的确已经不是我的骄傲了。” 秦慕天说完转身就走。 秦穆青呆滞片刻,忽然再度挣扎,望着那道苍劲的背影,恍恍惚惚,眼球血红,满目惶然:“……父亲,不!不!我是你的骄傲,我到底哪里比不过他,到底哪里?!……” ……**…… 秦穆之在腿部手术的第七天,出乎意料醒来。 477:武打夫妻:嫁给我,给我生孩子 秦穆之在腿部手术的第七天后,出乎意料醒来。 说出乎意料,是因为根据主治医生推断,一周连做两次手术,重创之大,保守估计也得半个月才会苏醒。 秦家的人却都不意外。 放常人身上是医学奇迹,可秦穆之不是一般的男人。 这么多年,要说他身上的伤疤,大大小小多少道,肖云这个做母亲可能都不知悉溲。 听得消息,秦家奶奶正养在家里输液。 两个孙子出事,老人的心里和身体上都扛不住。 硬是威胁了胖姐,第一时间送她来了医院恧。 重症监护病房门前,等了一溜儿医生。 秦慕天和肖云也在等老母亲。 秦奶奶被搀扶着到了门口,望着浅黄色的门,老眼泪光闪动,喘着粗气抬了抬手。 主治医生为她打开门。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床旁边在挪仪器的护/士让盗了一边。 “穆之……”老人由肖云扶着,蹒跚前走,两目茫茫声音哽咽:“穆之啊……” 手碰上孙子的手指头,秦奶奶顿住,在动呢。 主治医生扫了眼监护仪,吩咐道:“调高两个系数。” 不一会儿,床上的人就有动静了,刚沉苍白的五官,眉头先是微微蹙起。 秦奶奶和肖云瞧着他眼睫慢慢地费力地掀动,一时还睁不大开。 奶奶扑到他肩头,轻声啜泣:“孙儿,乖孙哪。” 苍老的手被抓紧,这孩子力度大,老人家喜上眉梢,回头语无伦次:“醒了!真是醒来了!一把就把奶奶的手攥得紧紧的。” 视线由苍茫混白逐渐转为清晰,头很痛,视野也在晃动。 他却转动着眼睛,在找人。 肖云跟着儿子的视线左左右右看了半天,心腾腾地窜动,回头,眼睛泛红,无言地望向丈夫。 秦慕天不做声。 奶奶也不做声了,眼眶里一片片的雾气,瞧着他呼吸罩下面阖动的嘴,和说不出话却在徒劳梗动的喉结。 找不到。 秦穆之瞪直着眼睛,不肯闭上,视线偏执地盯着床旁边的人。 谁也不给他一个答案。 身体里一股空旷,像是心脏被人挂在悬崖上,喘不上来气,血液翻涌,可浑身无力他不能动,痛已经不知道了,他的眼角冲红。 逐渐的身躯微微地抽/搐起来。 主治医生立刻上前。 奶奶按住他粗粝的手指,哭着告诉他:“子琳丫头在呢,在隔壁,嘘,别这样,穆之你冷静,那孩子活着……就是……” 他瞳孔一动不动。 医生一个电击后,昏睡了过去。 病房里乱成一团,静不下来的是奶奶。 病房外面,简子俊几番要冲进来,都被萧雪政冷杀的眼神喝住。 “哎我得进去看看呀!五哥你老凶我,拦我干嘛?!没准最后一面呢,” “你闭嘴行不行。”纪遇南难得冷声:“凑的什么热闹,老四想见的是你么,走廊一堆人排队,你也是轮在最后他想起来的,指不定还想不起来。” “纪遇南!!!” 萧雪政被吵得头疼,一胳膊过去,直抡得简子俊眼冒金星。 他瞥了眼纪遇南,“回了。这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肯定,什么情况通知我。再不回去家里的上房揭瓦了。” 纪遇南乐得一嗤,圈子里雪政‘辛苦’众所周知。润儿那样的不管着,带着一对小的们能飞天遁地。 ……**…… 秦穆之再醒来是第二天。 家里人相比昨天,情绪已经稳定很多。 醒过来后,他终于是听明白了,那女人没死,在隔壁,外伤不重,但就是不醒。 他能说话的时候,第一句便是质问医生,为什么不给她做脑颅全项检查,不醒,总得有个原因。 没等他发完火,母亲肖云却震惊不已地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肖云攥着一摞检查单跑过来时谁也没来得及通知。 说实话,她把事情告诉儿子后,她仍旧处在万分的惊愕和茫怔中。 这事儿还是秦奶奶第一个反应过来,喜极而泣。 秦穆之躺在床上,僵硬的五官,沉眉拧目几分来钟,喘过一口气,抬头嘴唇是哆嗦的,“妈,您再说一遍。” “傻小子!”秦奶奶擦一把眼泪,嗔怪地咧开没牙齿的嘴,呵呵大笑,“小云你看,要当爹了都吓住了。” “儿子,”肖云俯下头来,眼里泪圈闪动,“这事儿妈也吓住了,不过是真的,你瞧这检查单啊,这上面的+,你看看!之前医生都在钻研子琳的脑袋,也可能是还没到时间,检查不出来,今天一给做全检,丫头怀孕都两周了。子琳这孩子体格也太棒了,那么多艰险下来,肚子还给保住了。” “我老秦家列祖列宗保佑哦!”奶奶双手合十地喃喃。 “什么保佑不保佑的?”门外,秦慕天推门进来。 奶奶一拍手掌,赶紧起身,“慕天啊,我要有重孙了,重孙儿!” “什么?!”秦慕天愣住。 秦穆之面对父亲投过来的视线,敛下眼皮,拧眉,不用算,是在缅甸那次有的无疑。 这女人,倒还真给他争气。 他呼吸发紧,眼里心里都是她的模样,只恨自己现在一分都挪不了,她就在隔壁,都不能过去瞧瞧她,摸摸她的脸蛋儿,攥攥她的手指。 孩子。 她给他怀上的,要当爸爸了吗? 可是…… 他心里想的,也正是医生们接下来要讲的。 纪遇南亲自来告诉他的,目前是检查出来怀孕两周左右没错,可是她人如果不醒,胚胎却要发育,这个孩子并不是惊喜。 随时可能流掉。 秦奶奶刚露出的笑容,僵在嘴角。 一家人又都没了气儿。 秦穆之心情沉重,心烦,暴躁的情绪一来就不受控,纪遇南骂了几天才把人骂醒。 乖乖的配合治疗,一周过去,他终于被允许离开病床。 去见她的那天,他形象糟糕透顶。 浑身上下包着无数纱布,活像个木乃伊。 逼着母亲肖云给唯一露出的下巴剃掉了胡茬。 肖云红着眼睛骂儿子,“从小到大也没见你在哪个姑娘面前注意过形象!……可惜,子琳也看不到。” 一说到这儿,又都没了声音。 他甚至是有点庆幸她没醒的。 如果醒着,看见他人不人鬼不鬼瘦了一圈,像个木条子瘫在轮椅上,她肯定更瞧不上他。 病房里,席城让所有人都出去了。 他很固执,固执的自己费劲的一点一点推着轮椅,挪到了床边。 这女人比他瘦的厉害,这会儿安安静静睡着,也不张牙舞爪了,尖巴巴的脸蛋,肤色都白了些。 头发还是黑黑的,却没了那股凌厉的光泽,扑在白色的枕头上,像黑色的海藻,弯弯曲曲。 他垂下眼眸,手指颤抖地伸出去,抚她的下巴,脸颊,鬓边。 另一只手很轻的,钻进被子里,不敢动,只怕挪了她身上的管子,小心翼翼终于虚空的罩在了她的肚子上。 他的头垂得更低。 七尺男儿,顶天立地,眼泪掉下来那么猝不及防,他甚至不曾察觉。 只知道流泪的滋味是这般,酸楚得他的心像被她惯来嚣张的手指轻轻握住,那种疼痛的触动,都来自她。 他喘了一口,艰难的调整坐姿,望了眼自己的左腿,又呆呆地看了会儿她的脸,最后视线落到她的肚子上。 抹一下脸,他吸了口气,拎着她无温的手指头,轻轻的玩。 “你挟持阿兵返航,一个人去了秦穆青那里时,我真的恨透了你。”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我咬牙切齿到那个地步。” “我拼命撑住了一口气,就是想拽巴巴地来到你面前,指着你鼻子告诉你,回去再收拾你!” “有孩子了,我舍不得收拾你了。” …… “席子琳。醒来吧。不管你呆了傻了瘫了,老子照顾你一辈子。” 他把脸埋到她的手指头里,一把一把,牢牢攥住:“还要听什么?……不会说好听的,嫁给我,给我生孩子。” …… “我他妈也爱你。” 静静地,睡着,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 和纪遇南郑重商量过,最后又征得了席城的同意。 她肚子里的孩子继续观察情况,而她脑颅治疗的药物,渐渐地减少,换成对胎儿无伤害的特殊进口药物。 这就可能意味着,她的苏醒更加遥遥无期。 走下去是一个死局,她不醒来,肚子里的孩子最终发育顶多撑到七个月,胎死腹中。 当然也有先前的奇迹,昏迷的植物人成功产子的特例。 秦穆之攥着一口气,没有任何功夫自暴自弃,第二十五天,开始上半身的复健治疗。 医生说左腿将来可能无法再用力。 这是一个多大的打击,所有人都当是个忌讳,从来不提。 他却十分冷静,如今别所求,只盼那女人早日醒来,作为交换,上天剥夺他继续当特工的资本,他认了。 从前不觉得,三十四岁这一年,一夕之间突然明白,事业再蒸蒸日上,枕畔无人并肩,也是空荡。 他在尽最大努力,不让自己变成一个跛子,某日她醒来,他在她眼里,仍旧是意气风发。 ……**…… 泡在复健室的时间和陪她的时间均分。 席子琳醒来太出人意料,之前没有任何征兆,譬如监护仪数据的波动,手指轻微的掸动,一丝一毫的迹象都没有。 所以那一天,秦穆之没有第一时间见证她醒来的瞬间。 他砸复健室挥汗如雨,阿威跑过来的,气喘吁吁吆喝,二小姐,二小姐醒了。 他木了足足半分钟,反应过来,手里的哑铃差点砸到了旁边的病人,肌肉一下子抽了筋。 阿威又笑脸又白,“秦先生你没事吧?” 他怎么没事。 她醒了,孩子一个来月了,母子平安,他怎么没事? 世间所有的幸福一下子砸到头顶,他险些没出息的晕菜过去。 口吃都不清晰,“阿、阿威,我……” 阿威哈哈大笑,“你坐好。” 轮椅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不要命地几乎快飞起来,他紧闭着眼睛,紧压着眉,只觉从未有过的呼吸困难。 478:武打夫妻:那个木乃伊,不会只有我一个人看得见吧? 深度昏迷二十多天,刚刚苏醒,席子琳讲不出话。 她着急,可是身体跟不上,好像突然没了这项功能,脑袋里许多词汇带着一个个问号,不知道和心里要表达的能不能对上号,喉咙一个劲儿地辛苦蠕动。 “大小姐诶。”主治医生小心翼翼做简单的检查,也没给摘呼吸罩允许她讲话。 病房里人倒是不多。 等主治医生稍微让开,席城上前,男人的呼吸略微发沉,面冠平静,只眼角隐约一点红迹溲。 俯身,骨节分明的大手便把妹妹的手指头攥紧,薄唇紧抿,一时不说话。 席子琳呜了一声,想叫人,想动,可一动就疼,扫了眼病房,大致明白什么情况,眼睛瘪着和大哥撒娇喊疼。 等等…恧… 她脖颈一分不能动,等大哥被医生遮挡身形完全能被她看见时。 她有点呆住。 那修长的右臂臂弯里,奶白色的一团是什么东西? 她瞪着眼睛仔细地看,艰难的瞧,看见了,是个小宝宝的脑袋,黄绒的几根毛飘着。 what?! 席子琳慢慢地把视线转回男人身上。 眼神交流,席城一时不知道这丫头想表达什么,醒来后……有点奇怪。 盯着他儿子惊悚的那是什么目光? 男人眉宇蹙起,转头语气不太好地冲医生开腔:“不能摘了呼吸罩?” 医生面颤了颤,小心回答:“席先生,主要是摘了,二小姐她现在也只能模糊吐字,一来二去地谈话很费神。” 席城没做声,目光一飘,已经看到敞开的门缝外面,轮椅上五官紧绷的男人。 秦穆之让阿威先停一下,这种情况没经历过,他对自己跳动异常的心脏和额头上突突的青筋都很无奈。 抚平胸口,他眉宇皱的很紧,微微吐息,有点懊恼,从复健室过来,一身的汗味,头发湿趴趴的。 从这里依稀能看到病床的一侧,上面的被子在蠕动。 他紧闭一下眼睛,浑身有点酥,有点无力,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又冲了血一样很是暖和。 真的醒了。 阿威低头,笑有点忍不住:“秦哥,到底是先进去还是先回你病房洗个头换身衣服?” 男人脸微微僵。 阿威笑容加深,点着手指头,“不碍事了,你看看你身上多少纱布,露出的也只有嘴和下巴,脖子,一双手,我家小姐能认出你来就不错了。再说,受伤中的男人不是更man更有魅力,这话二小姐说的。” “她说过?” “秦哥原来你这么不自信哈……” 掌心发痒,席城扭回脑袋,她手指使不上力,指腹窜动着抓他。 他低头,“恩?” 席子琳眼睛在他身旁转,找人。 席城落眼,微勾唇角,刮了一下她的额头,转身招了招手。 秦穆之看到了,粗粝的手指轮动轮椅,面目肃然就进来了。 一点一点,呼吸越来越轻,到了这女人面前,他视线不移,深邃不已,仿佛有千言万语在激荡,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席城自动让开,怀里抱着的儿子睡得很香,他心尘落定,感到轻松。 微微敛目,瞧着这对也算苦尽甘来的。 不过一会儿,席城就皱了眉。 怎么回事? 她的目光只在扫视中看了秦穆之一眼,很平淡的一眼,接着又继续转。 看到阿威,她眼尾眯了眯,那是在笑。 再然后,目光又落回到他这个哥哥脸上,眼神询问的意思很浓。 病房里,气氛有点变味,大家都很安静。 席子琳问大哥的眼神没有得到回复,累了,毕竟刚醒,一会儿眼珠子就不太清明。 主治医生上前,调了调监护仪,说道:“病人需要休息。” 她眼睛闭得很快,没良心,也不眷恋谁,又昏睡过去。 席城把儿子给了月嫂,手指抚了抚鼻梁,便慢慢地看向秦穆之。 轮椅上的男人,目光未曾移动,非常执拗,他面无表情,从她目光掠过自己到沉睡,他的脸部线条越来越僵硬,仿佛被冻伤般,再不会有其他表情。 “秦先生。” 秦穆之深吸口气,抬眸,眼神无波。 与席城四目相对,两个男人眼交流,一时无话。 他的眸色逐渐地遍布一层灰暗,很静,推了一下轮椅,上前,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头。 她手型放松,想必睡得很安稳。 握了不知道多久,他发觉眼睛和嗓子都有点干涩,无法呼吸了般。 他松手,轮椅转个头。 席城在后面追到门口,“秦穆之,这要听医生怎么说。 心里隐约的已经有了猜想和答案,他此刻只想抽根烟。 两人一同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主治医生很淡定,因为这种情况比较常见,“秦先生,席先生,我正在安排详细的检查。但基于席小姐主要内伤在头部,所以苏醒后丧失部分记忆的可能性,你们要做好准备。当然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等席小姐醒来,进行过对话询问才能确定。” 从办公室出来,秦家的人就到了。 病房不让进,肖云和秦慕天来回跑了几趟走廊,才在转角找到自家儿子。 可是脸色看着太不对劲,阴沉沉的,眼睛也没有神采。 “穆之,见了子琳了吗?”奶奶殷殷期盼地问。 他抽烟,六月的天太阳很大,时近中午,正正地晒着他的头顶,纱布包扎的地方,隐隐泛痛。 秦慕天等来等去不见他说话,心想肯定不对劲,又烦他抽烟,“医生不让你抽!臭小子到底怎么了?” 他吐出烟雾,太阳晒得眼睛睁不开,他内心的恐惧却像冰窖一样拴住了他。 “爸妈,奶奶,她不认得人了。” “什么?”奶奶没明白。 肖云和秦慕天对了对眼,都是无话。 秦慕天去找医生。 肖云安抚好奶奶,走过来蹲在轮椅边,见他颓废的捂着眼睛,那手指这些天复健举哑铃练得都是皲裂的茧,心也跟着痛,安慰儿子:“也许是你看错了,子琳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不认得你,儿子你别多想,你爸去找医生了,等会儿醒来了再说。” 他也希望是噩梦一场。 可席子琳再醒过来,能说话时,打击却坐实了。 秦穆之坐在轮椅上,轮椅在床不远不近的位置,床的边上是她叫过去的人。 席城,阿威,还有月嫂抱着孩子,还有他们席家一个老伯,她脸上笑容艳,表情丰富地一个一个打过招呼,唇和脸色都很苍白,精神却好了些。 “哥,这真是你和阿雅的宝宝?” 两个多月前阿雅生产时,她是陪在身边的。 席城眸色深沉,点点头。 “可是……这怎么可能?!好像梦!我就是去摩洛哥接了个任务啊,走的时候特别不放心呢,你不让阿雅上大学了,我老担心你囚进她,这不过是受了点伤醒来,你和她怎么孩子都有了?时空穿梭吗?老娘表示很惊悚,不过还是把我侄子拿过来看看吧,我看有没有一点像我。” 月嫂依着席先生的眼神指示,把小少爷抱过去。 “咯,咯咯,这么小一点儿……对了,哥,我醒来就在找阿雅,她人呢?在家里坐月子吗?哥,我阿雅呢!” 席城答不上来。 她又扭头,“阿威,张伯,你们说实话,不是我哥把阿雅赶走了吧!艹,席城!席家有你这么个没良心的!阿雅才二十三岁,给你生了孩子你就不要她了!你……” 二十三岁? 席城定眼,知道她记忆停留在几年前了。 肖云抚稳了秦奶奶,老人家嘴唇哆嗦,只说不出话来。 肖云担心的看向儿子。 那小子面无表情,目光专注盯着病床上刚醒来就叽叽喳喳元气十足的女孩。 她生气,愤怒,嗤嗔,每个表情落在他眼底,都像一把陌生的刀。 秦慕天与妻子对望,无声叹息,这个情况,不必再试探。 席子琳严肃彪了一顿脏话,骂完了大哥,好像这才发现病房里还有其他人。 她视线看向床尾,很好奇,显示细眉轻轻蹙了蹙,倒也还很有礼貌的微笑了一下,问大哥:“这几位是?” 席城与秦老将军视线相对,又看了眼轮椅上恍恍惚惚的男人,叹了口气轻声说,“子琳,你失忆了。” “我知道!”席子琳撇嘴,一醒来大哥的崽崽都冒出来了,这已经不是什么惊悚的新闻了。 是的,她任务中受伤,丫的失忆了。 她眨巴眨巴神气的眼睛,“受那么多次伤,这还是最稀奇的一回,居然失忆,妈的还好不是变弱智!” “你失忆了,记忆回到三年多前,这三年你经历了很多事,人生也有了改变。这几位是……” 她眼睛一瞪忽然脑洞,“不是吧!!哥!我难道真不是你的亲生妹妹?……这三年里我找到了我的亲人,难道眼前这位才是我亲father,温柔阿姨是我亲mother,还有我的亲奶奶,是个牙齿都掉光了的老麽?” “……”席城是已经习惯。果然是三年前那副蠢样。 不敢置信,深入戏中:“可是哥!我和你瞳孔的颜色一样啊。哥,我不想认亲人,我和你感情深,我不想去乡下……” 席城,看着秦慕天。 肖云和秦奶奶都在吞口水。 秦慕天看了眼自家儿子,和席城微微点头,“人醒了就好,丫头精神还足,我们也放心了,余下的慢慢再商计。” 席城点头,只能这样。 肖云和秦慕天搀扶着奶奶出去,最后看了眼儿子,也没叫他。 他心里难受着吧。 席城也没打扰秦穆之,男人深眉拧目,不知道在想什么。 面对这样的妹妹,席城也颇有些头痛,那边月嫂又让人过来了,他起身,去看看儿子。 席子琳挥挥手,去看小侄子吧,她倒安稳,左右不过是住院,刚才揪着医生问了,身上的伤没多大碍,住个几天情况好就能出院了! 至于失忆,失就失吧,智商没丧失,功夫没丢就行。 话说刚才那几个长辈,看她的样子有点怪怪的,千万言语仿佛要对她说似的,那种眼神,难怪她会把他们往自己亲人上想。 正琢磨着,慢慢掀开被子,想看看自己的伤口,突然旁边的动静吓了她一跳! 席子琳抬头,妈蛋,窗户边的纱幔后怎么有个坐轮椅的男人?! 还浑身都是白布,没仔细看真娘的吓了她一跳,像个木乃伊,加上他脸上真是没有一点表情,一动不动跟个雕塑似的。 她拧着眉毛看过去。 这人长得一副刻板严肃的样子,虽然额头上的纱布罩住了一点眼睛,不过能看出来线条十分硬朗明晰。 沉沉的,深又立体,面相冰冷,又凶悍。 左腿和腰上又是好多的白色纱布,木桩子似的,一动一动真有点渗人。 穿着病号服,外套是一件军绿色的衬衫,手指头长又粗,虎口有茧子。 眼神冷厉又不善,盯着她。 艹。 观察够了,她把被子撩上去,慢慢地往后坐稳,手指防备地抓着枕头,“喂!” 没反应。 “你谁?” 好像,中午她醒来时,他也在的? “问你话呢,哑巴吗?不是就吱个声儿,怎么大哥没有介绍你?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我认识你吗?喂。” “喂!” 一动不动,望着她到时眨眼睛的。 那就不是死人。 席子琳撇过头,小脸阴郁发沉,死人一样,不说话又盯着她,鬼吗? 一想到鬼,她又立刻去看他的轮椅下面,这时是傍晚,天阴,但房间没有开灯,所以没有影子。 心跳渐渐地起来了,咕咚咕咚的,她吞口口水,杵在床上不动了。 额头上细汗冒出来,她盯着玻璃外面。 呼。 大哥回来了。 席城进屋带上门,就听见她嘴里咕咕唧唧的,他皱眉转过去,她眼睛巴巴地使着色儿。 “不老实睡觉,想吃东西了?” “不是!” “干什么?” “哥,你快过来!” 席城捏了捏眉心,走过去,手就被她攥住,他低头,“手怎么冰凉的?” 席子琳往大哥身上贴着缩,热乎的体温和熟悉的厚重气息让她总算咽下口水,凑到他耳边,眼睛惊恐地盯着窗户边,“哥,我说……那个,窗户边有个人你看得见吧?……之前我没发现,你一走我就看见了,细思恐极啊,他一动不动的,那眼睛像要把我吃了,不会……只有我一个人看得见吧,哥?” 声音都栗了:“哥!你给个答复,他浑身都是白布,木乃伊一样的,你看见没,怨气深重啊!” 席城:“……” 要不是她脑袋受伤,真一锤子下去了。个二货…… 甭怪秦四爷戾气重。 和秦穆之四目相对,席城千辛万苦,忍住了不厚道的笑。 那边,男人眉宇间的疲惫,淡淡,肃静的面孔,昏暗的傍晚里眼底那些说不出的情绪影影绰绰,轻声地开口:“席子琳,认得我也好,不认得也好,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床上的女人没动,许久,揪住席城的衣摆,尖叫充斥整个病房,“哥……哥、哥!鬼跟我说话了!!你听见没?!” 席城:“……” 想说本来很是潸泪的场景,和一个抓不住重点的女人…… 479:武打夫妻:你哥把你转让给我了【6000】 席城这一脑闷子还是没忍住,捡着她额头不打紧的地方狠狠敲了一下。 十分无奈:“能不能正常点!” 把人拽开,死丫头抱他大腿抱得很紧。 从小到大,怕鬼是真的。 话讲到这里,他蹙了蹙眉,视线看了眼秦穆之,索性说明白了,“阿琳,他是秦穆之,你失忆了,他是你谈婚论嫁的男人。溲” 席子琳愣了愣,抬头看看大哥,又扭了视线朝对面看过去。 暗影逡逡,他在昏黄中,只露出一个线条刀削般的下颚,很沉默。 “我——男人?”——席子琳听见的声音,分贝很高,而且很滑稽恧。 席城精致的五官染上严肃的沉波,“阿琳我讲真的,没开玩笑,你和他还有个孩子。” 席子琳不讲话了,俏尖苍白的脸蛋,只剩下眼珠子在诡异地转。 一屋子的沉寂。 秦穆之心里那股难受的滋味,他快承受不住。 何为陌生?何为惊恐? 她一觉醒来,他爱的女人,也那么爱着他的女人,不认识他了。 看着他的眼神里,只有好奇,审视,打量,还有各种各样的不可置信,轻嘲,玩世不恭的探寻。 然后她就冷厉着脸嗤笑开来,锐眼盯着他,又直视席城,指了指自己脑子,全然的桀骜不相信:“你是说我这三年脑子被削了还是被驴踢了,我跑去给人生孩子了?给这个男人?!” “子琳。”——席城沉声。 她拧着眉,细细的眉,在秦穆之眼里像韧剑一样锋利。 “我生下来的孩子呢?男的女的弄过来老娘见见。” 席子琳嗤笑,曲起一条腿,拇指揩一下秀气的鼻尖,那顽劣不羁的样子,要是有根女士香烟,准点燃抽上一口。 席城未来得及说话,秦穆之推动轮椅。 他一动,席子琳就一定。 拍拍胸口,冷冷啧嘴,还真是个活人。 秦穆之什么也没说,从衬衫内侧胸前口袋里抽出那张折叠得有些皱的检查单,摊开放到她的被子上。 他的手指没离开,摁着模糊的纸张边角。 修长的食指轻轻地摩动,他低头盯着,这些天不离开身地放在口袋里,做梦的内容都是,她有了他的孩子。 席子琳拧眉看他,又去看紫红色的检查单,伸手从他手指里一把抽出来。 抽的时候,她的手就碰到了他的指腹,很粗粝,不陌生的触感,干干的,温温的,厚重。 她撇嘴问了句,“你也拿枪的?” 他没回答,深邃的五官,静静沉沉,眼底仿佛又有压抑的情绪,专注望她。 席子琳低头看检查单,检查对象是她的名字,结果在右下角,她一字一字看过去,那些字也像小霹雳一样一嘣一嘣砸到了她头顶。 怀孕两周! 日期还是半个月前,这么说…… 她猛地低头看自己的肚子,眼仁儿转了几下,眉头便打了死结,脸色看着也沉了下来。 “阿琳。”席城用粤语低声叫她。 席子琳摆手,视线没有移动,也没有再去看眼前轮椅上的男人。 等她再抬头,手中的检查单轻飘飘放回原处。 她往后挪,面无表情,“都出去,我静静。” 这便是她真正的样子吧,遇事冷漠,沉着冷静,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秦穆之没有执拗,她连一句话都不跟他说。 全然的,于她来说是陌生人。 心中发涩,他只能忍耐,收回那张检查单,珍宝一般细细折叠好,捏在干燥的手指间,低头落寞,放回口袋。 席城跟在他后面出来。 走廊静寂,这时灯都开了。 席城看得清楚,这个素来冷煞的男人脸上,遮掩不住的沉默。 他只能安慰,“她以为自己是在三年前,三年前的阿琳是什么样子呢?不太成熟,风风火火恣意潇洒,她的乐趣就是接一个又一个的任务,越难她越刺激,秦穆之,即便是遇到你之前的去年,阿琳也是没有想过结婚成家生子这回事的,现在她肚子里有个孩子,她吃惊,或是有些反感,你也别意外。” 他不讲话,睁眨眼眸,睫毛黑邃。 席城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总归,她活着,安然无恙。” 是啊。 下午的时候母亲和奶奶都劝过他,不幸中的万幸她好歹活下来了,比起失去记忆,她活着不是更重要的吗? 可是活着,离得那么近,心却隔得很远。 从前她眼里闪闪的都是对他的爱意,温柔起来也会像水一样。 就在一个月前,她眼睛里满满的都还是他,不屑海誓山盟,他们却同在枪林弹雨中,都挺过来了。 一眨眼,属于他们的记忆,她遗落不知在何处,看着他,和看任何一个男人没有区别。 他也需要时间消化。 夜里,他守在她的病房外面,门关的严实,一个晚上进进出出有席城,有阿威,有她的张伯。 她独独没叫他进去。 没了记忆的她,是真的想不起来他这号人了,恐怕连名字都不知道。 他在黑暗中难以入睡,轮椅咯得肩背泛痛,越痛,他便越清醒,反复思量,最后却有股凄凉。 他想,万幸,她有了孩子,不然真的一丝牵连都扯不上。 这个孩子,给了他底气,别的先不说,她总得把孩子生下来不是? 但显然,秦穆之是不够了解在还没遇到自己之前的席子琳,她是什么个性。 时间过去三天。 席城暗示过,给她一点反应的时间。 他生生忍着,没有进去打搅她,挪出多余的时间来,泡在复健室。 没有想到的是,趁他不守在病房门外的那些时间里,这女人偷偷做了很多事。 去妇科做孕检。 那是检查的医生通知了纪遇南,纪遇南告诉他,他才知道的。 她不但做了孕检,还仔细地咨询了她的主治医生,胎儿几周能做羊水亲子鉴定,几周之内流产最安全方便。 秦穆之从纪遇南嘴里得知这些的时候,一股子火气噌到脑门顶。 从复健室汗淋漓地出来,铁青着脸就去了她的病房。 本想一脚踢开门,门缝去开着。 秦穆之听见里面的对话声,有点小,但听得还算清楚,徐徐的传过来。 “二小姐,你这真的可以吗?” “怎么不行,你看我走路潇洒倜傥,步伐生风,这周六必须出院,要憋死了!” “大小姐啊,那你肚子里的宝宝呢?” “还没想好最终决定,喂,阿威你可不许跟大哥打小报告,你要是告诉他我去问医生亲子鉴定和流产的事儿,姑奶奶割了你舌头!” 阿威捂着嘴,委屈地说,“千万不能流啊,二小姐,肚子里这个,真的是秦哥的骨肉,秦哥要是知道你不要他的孩子,他会杀人。” 她挑眉,“就那个像木乃伊的铁桩子?” 阿威瞧她这不屑的神情,摸摸脑袋,“秦哥那都是为你受的伤啊,这么形容他不好吧。” “说到这个我就一直怀疑啊。” 席子琳一屁股坐下,双手抱胸,噘着嘴讲道,“大哥非说我和他天雷勾地火有一腿。” 阿威嘀咕,“好多腿了吧,孩子都有了。” 那厢自顾自地卷着长头发,“可是阿威你说啊!我喜欢的类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是专门给我买那些北欧男模的杂志嘛,我真要找男人,那也得找比我小三岁以上的,我就喜欢老牛啃嫩草,那些北欧有着吸血鬼气质的小鲜肉,腿过一米长,笔直的,身上有料,穿衣显瘦,慵懒又颓废,看着你时微微侧脸一个秒杀的坏坏眼神,勾勾嘴唇那种邪邪的笑!我喜欢的是这种嘛!” “额,那是三年前……” “可是你看那个木乃伊,阿威你看见了吧!那天杵在窗户边我以为是鬼呢,面目森森毫无表情,脸跟板砖一样,那种砖窑里烧黑了的砖!就知道盯着我看,眼神怨气超重的哦!好像我欠他八百担,嚯!老娘最讨厌扑克死鱼冰山脸啦!耍酷我就行了,我怎么再找一个同款,恩?你说是不是!” “不是二小姐,去年你爱秦哥,那真的是轰轰烈烈至死方休恨不得吃了他……” 那厢自顾自地分析,一拍大腿:“所以据我猜测!我和这个木乃伊有孩子,这件事里头有很大的隐情!” 阿威放弃:“什么隐情?” 她扭头,眼睛铜铃一样瞪直,“你想啊!我根本不可能喜欢那种铁块嘛,怎么搞出的孩子?那不是我喝醉了或者任务中被灌药,然后丧心病狂根本不认人只认柱子,把他gan了!要么就是他内心猥锁!觊觎我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天使魔鬼于一体的身材!趁火打劫在我使不出功夫时丧心病狂把我那啥了!” 阿威:二小姐啊…… “电视和小说里不是很多这种桥段嘛,乞丐趁着高贵的公主被灌药昏迷之际,睡了人导致公主怀孕。公主没了青白,委曲求全生下孩子最终嫁给乞丐,乞丐鸡犬升天,荣升驸马!哼,想得美,我会美了他!越说越气,我是不婚族,放眼天下,配得上我的男人还没出世,更别说让我生孩子了。我要潇洒自由,来去如风,这孩子我不会生的,行,就这么决定了,孩子我去拿掉,一身轻松!” 嘭—— 两人吓了一跳,朝巨响的声源扭过头。 席子琳一脸愕然,望着门口轮椅那桶冰窖,以及森寒彻骨的男人身旁,同样严厉的大哥。 席城蹙着眉,歉意地看向秦穆之。 男人五官沉青,但没有发火,发什么火,如今的她,不是那个她。 心像被冰锥凿过一样,秦穆之面无表情朝她看过去,也只有一句话,“席子琳,你怎么诋毁你我的过去都可以,我当你顽劣胡闹。但是,拿掉孩子这种话让我再听见,你哥也保不了你!” 她被那股发沉的嗓音吓住。 说也奇怪,从没怕过什么人,何况他声音并不是吼。 可她就是被他面无表情那铁铸般的五官,喝愣住了。 她很没面子,啪的一下拍床而起,眯起眼睛冷咧咧地走过去,“我倒想问问,你要把我怎么了你,我现在更加确定,是你使了手段让我怀上孩子,你这样的男人我压根看不上,会好好说话吗?板个脸严肃兮兮的你吓唬谁,教育小学生呢……喂!我话没说完你敢给本小姐走!” “席子琳。”——大哥嗓音寒了。 她缩回去。 席城拎小鸡一样把她拎进来,把病房门带上。 透过逐渐缩小的门缝,她气呼呼的朝那走远的轮椅上的背影看过去,黑洞洞的后脑勺,又冷又硬,透过他的耳廓往前,依稀能看见泛白的脸孔。 越看,越觉得那背影,有些沉重又孤寂的感觉。 是她晃眼吗? “站好。”席城生气时,反而嗓音轻。 席子琳缩着脑袋,瞧大哥没表情的样子,站直了。 席城把儿子的奶巾甩到沙发上,这个男人有着极其精致的五官,情绪差的时候周遭都能感觉到那股子危险。 席子琳拽巴巴的气焰没了。 大哥绕着她走了半圈,单手插袋停在她后脑勺,高出她许多,吐出的气息沉沉的。 她脑袋更缩,知道他在盯着自己。 然后他开腔,嗓音慢而缓,“别琢磨你那小心思,胡闹有个度。等你哪天恢复记忆,你就知道你今天的话有多伤人了。这些天,秦穆之心里有多难受只有他自己知道。你给我敛着点性子,这孩子如他所言,你必须生下来。” “大哥!” 她扭头又不敢再说,因为大哥眯着眼睛,通常眯眼就是他要发飙的前兆。 果然他又讲道,“我话还没说完。孩子你不仅得生,我把你整个人都撂给他了,从此以后你由他接管,处置,你得和他结婚,不再是席家的人,你是秦家的媳妇,桀骜不驯再不能使,凡是三思后行,长点脑袋,听清楚了吗?” “席城!老娘是你妹妹吗?!……嗷!” 脖子被揪,这男人手劲都不收,她觉得委屈,真红了眼,“你他妈就把我卖了?!给这么个乡里野人,你和那男人有什么交易,你卖妹你!席城,枉我从小到大最爱你,我他妈真是一头猪!呜、呜、呜……” 他再不能忍,头痛欲裂,一掌劈下去,扭过脸勾起唇,“可不就是一头猪,小母猪,哥哥我这不是卖,是迫不及待送一赠一,留着烦人。” “席城!!你他妈——” “行了!他妈他妈的,注意点胎教。”他头疼,瞅她戾气的小脸,再三命令,“肚子给我揣稳了,孩子要有点闪失,我真放任秦穆之把你弄死,随他高兴。” “你他妈不si我亲哥!!”还在哭,哭的委屈,咬字都他妈不准了。 又挨了一掌,男人笑笑,眼睛里都是宠溺,呵斥,“你这臭脾气,去了夫家成天挨揍也是活该。” “嘁!就那个瘫痪的他要奈我何!” ……**…… 言之过早。 等到周二她出院时,一大早满心欢喜收拾的鼓鼓囊囊,眼睛都盼瞪出去了,没盼来她家破大哥。 席子琳特别不耐烦,使气性把椅子和垃圾桶都踹翻了,裤脚却弄脏了。 跑到洗手间,用水泼了泼裤脚。 出来时,屋子里却多了个人。 眼前一道身形挺拔的背影,刚直起来的姿势,肩宽腰窄,头发的后脑勺修剪得几乎凌厉,过短的黑发里露出几道淡粉色的疤痕,穿插在他后脑勺和脖颈之间。 一件淡青色的衬衫,修身衬得这人背脊骨挺直逼人,虽然看着清瘦,却透出那股子不可小觑的浑厚张力。 腰间是一根黑色的皮带,下面一条军绿色的裤子,直筒的,那双腿有多笔直就不用说了。 只不过左腿小腿微微鼓起来一些,想来里头包着不止一层的纱布。 他转身的动作慢,随之右手放几根手指放好椅子,那有力的手臂便插进了裤子口袋。 席子琳有些呆地,看着他冷毅的脸。 五官,是第一次全部露在她眼里了,相当……严肃英俊。 她不晓得心怎么就跳了一下狠狠的,便嗓子有点干。 就……长得还不错咯。一米八五有的,肩宽腿长,又特别直,铁松一样,眉是眉眼是眼,挺……耐看。 还有那股子周周正正,慑人清寒的气场。 视线几转,看到重新摆好的垃圾桶和干净的地面,他右手垂着,许是脏了,要洗,朝她抬步走来。 方向是她后面的洗手间,没多看她,嗓音也有些冷,“东西收拾好了?” 身侧一股清风而过,味道拂面,在她鼻息留着不去,她一时有些懵,回头时是他卷进阴影里的半个侧影,比例是极好的,在那类她看得上的男人身材里,侧脸冷峻,低头洗手。 她站得直绑绑的,心跳还有点快,一时就骂自己鬼打了墙了,又不是没见过比他帅的,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心里这种感觉,难道莫非从前真的看上过他,心甘情愿和他有了孩子的? 微微的心里异动,属于成熟的女人看成熟的男人那类打量不遮掩的打量目光。 不否认,这是个能勾起她注意力的男人。 然并卵,心动只维持了几秒,在他出来时说的话里戛然而止。 秦穆之站在门框里,严肃看她,严肃开腔:“收拾好了就走,别耽误时间。” “我收拾好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去哪儿?” “我家。” “what?!”她就笑了。 这个男人走过来,这个男人刚刚正正没有表情,这个男人还很淡定,薄唇轻启的同时从衬衫口袋里拿出折叠的a4纸张,摊开立在她面前:“看好,你哥席城关于转让你的协议书,下面已经签字,包括你肚子里我的孩子,一同转让,归我所有,属我所管。” 席子琳:“………………” 那眼睛不是跳,是直接眼球爆裂,行你他妈的转让我艹! ---题外话---昨天好大一盆狗血泼得宝宝们上来跟我抱怨投诉==。纯属五爷恶搞瞎搞,你们知道的,五爷不抽浑身难受,没事啦,你看多欢喜。预计二十四,二十五完结,要不然就是二十六! 480:武打夫妻:我们子琳会生个公主! 转(去!)让(死!)书(吧!)。 特么的她是布娃娃还是可租赁的房屋啊?! 简直不能再幼稚! 气爆,小脸青白,那张纸拽过来就狠狠摔了,脚也踩上去,发狠跺,跺跺跺。 细细的腰被沉稳有力的手臂托住,一固定她就不能再动溲。 隔着衣服,热源不断。 还有眼前男人近身过来的厚重气息,到底是什么味道,不像沐浴露,更不可能是古龙水,有点薄汗很烈的健康男性气息。 她敏/感一怵,身子在他圈住的怀里,一时小脸就僵了,也不动了恧。 眉头皱了皱,很不愿意和陌生人隔这么近,“喂!离我远点!” 男人高大的身躯一定,宽厚的身形投下阴影,一动不动。 她不屑地抬头,见这人瞥过来一眼,漆黑的眸子,里面不流动地定定地看她,薄唇些微抿起,表情又渐渐地出现了那股子她见过的隐忍和沉默。 干嘛? 一副这种被伤到的表情…… 那手没经过她同意放她腰上,合适吗? 她才没什么好愧疚的咧,跟你又不熟,讲话都不必留情面的那种关系。 似乎听到微不可闻地一声叹息,仿佛错觉。 她冷冷地扫过去时,这男人弯下身躯,淡青色的衬衫绷直,背脊上的骨架和匀称的肌肉透过薄薄的衬衫衣料显露出来,肩胛那里,宽阔得有些凶悍,肌肉线条特别霸道。 他左腿想必很吃力,不好弯曲,捡那张a4纸就十分费劲。 修长的手指勾了又勾。 哎! 烦人。 她冷着脸稍微错开他,头擦着他的胸膛下去,弯腰捡起。 一鼻子都是他馥郁的身体气息,也不晓得是他衣服上的,还是他身上就散发出来的,绕得她神思晕。 “给你给你!小孩子家家的东西,这能困住本小姐?” 她不屑轻笑,见他手指夹着仔细地收回口袋,不明白,这种不具有法律效应的玩笑东西,有什么好珍视的当宝一样? 还有他脸上的沉默,眼底的绝望那都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以为有了这张转让书,她就是他的了? 席子琳拎起行李袋,走了几步,行李袋被他拿过去。 她也不挣,袋子里那点衣服不要就不要,出了这间病房她就逃出生天了,还能拽得住她! 秦穆之在她背后跟着,右腿行进一步,换到左腿,男人的面部僵硬,腮帮子鼓起,运着力气抬腿,落地。 耳边响起医生的警告,最好再过一个月再下轮椅,腿里面有支架,走一步是锥心刺骨的剧痛,没必要受的痛。 他抬眼,静静地看着前面飞快的往外走的女人,她如今没心没肺。 而他怎么等得及? 在她面前,男人的自尊心不受他控制。 三十四年,秦穆之对帅这类肤浅的形容词没有概念。 而今,却想在她面前保持最好的状态,干干净净,挺拔笔直,起码让她看得上眼。 没错,他一点信心也没有,心像个无底洞,没有底。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害怕,很多的不确定,掌控力全部消失。 她再不是去年那个他甩也甩不掉的粘人小麻烦了。 她面对他时,眼底也再没有那份爱意和热忱,不会观察他的脸色,随他高兴而高兴,随他低落而低落。 也不会一大早去敲他的房门把他叫醒,从窗户里爬进去给他递早餐,洗袜子,衬衫,故意和奶奶说笑引起他的注意。 那个全心全意很疯癫的把心捧给他看的女人,不复存在。 失去记忆的她,还当他是个谁呢。 讨厌他的靠近,讨厌他这个人,讨厌肚子里他的孩子,看他时陌陌生生,甚至还有敌意。 她畅快恣意,顽劣嚣张,冷漠轻狂。 他打赌,她甚至连他的名字也没记住,没往心上去,三番几次说瞧不上他,根本不相信会和他正常相爱有了孩子。 坚定地要去做胎儿亲子鉴定。 秦穆之能做好接受她重伤不治或者变成植物人,瘫痪,痴傻的任何准备。 却唯独没做好,她失去记忆的准备。 失去了记忆,她仍旧是她,变成从前不可一世并且有资本不可一世的她。 他便全然无措了。 自己性子这样闷,慢,沉,讨欢心的话一句不会,浪漫一分不懂。 这样一个天之骄女,他怎么追到手,夺得她的青睐芳心? 还好席城也算神助,起码给了他一个起跑线。 ……**…… 席子琳越走越快,后面那腿脚不利索的男人根本跟不上! 爽! 穿过走廊,她深吸一口空气,虽然消毒水很讨厌,但这空气那么自由! 张开双臂,仰头闭眼,脸上都是不遮掩的嘚瑟和开心。 她翘起嘴角,摸索出手机,脚步生风边走边给阿威打电话。 “我叫你弄得车来了没?!半天没个电话你真磨叽,楼栋门口等着!本小姐速速来了,对了,没告诉大哥吧,你要是敢告诉席城那丫的阿威你找……” ‘死’还没出口,就生生梗在了嗓子眼。 感应玻璃门向两侧划开,身边来去医生病人。 席子琳脸色全僵,视线也僵,定在那台阶上伫立的一米九高大身影上。 席城难得穿了polo短袖,棕色皮带下的黑色长裤,那双腿简直把这医院里所有母的视线都给引过去了。 可惜男人怀里抱着奶白色的小襁褓,里面的小脑袋依稀供着。 席子琳蔫不拉几地杵着不动。 席城扫了眼妹妹,蹙眉下的浅色瞳孔,危险藏匿,眼神越是显得淡淡,视线指了指台阶下的车。 那是一辆挂a市特殊车牌的黑色长厢轿车。 司机一身军装,年纪四十左右,等在后座,抬头时恭敬地敬了个礼。 席子琳跟着视线回头,就见到后面的男人过来了,走路很慢,身躯笔直,但姿势僵硬。 他右手提着行李,左臂垂在身侧,隐约看得出攥成拳头。 切,不能走路还逞强,废了才好! 大哥堵在这里,摆明了是逼迫她上车。 妈蛋。 阿威那家伙在电话里低声哀求:“二小姐,真不是我不帮你,城哥下了死命令,我要是干助你为逆,我小命不保……” “窝囊废!”她低吼。 可是,窝囊的是谁? 她瞪着自家哥哥,又回头看看木头桩子。 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面无表情,视线不约而同要把她盯死。 她脸色极差,很想开打,可是肚子里揣着东西真他妈不方便了,万一流产这两个男人得冲过来要她的命啊! 眼珠子转了几转,哼,行,上车就上车,又不是被上! 眼下走一步看一步,她就不相信这余下九个月呢,大哥还能赖在秦什么的这个男人家里,死盯着她! 等大哥前脚走,她后脚开溜,飞天遁地去找阿雅!大不了后半辈子和阿雅过了,男人什么的一个也不要,都他妈不是好鸟呢! 气呼呼的黑着脸的,走向那车。 秦穆之把行李袋给司机,男人大手撑着车门顶,漆黑视线温温地看着钻进车里的女人。 蹙眉,伸手拎她胳膊:“好好进去,别滚。” 手刚捏住她的细胳膊,立刻被拍开:“碰我干嘛?” 他手垂下,一字不言,关上车门。 车是加长版,席城从另一侧上来的时候就揪住她玲珑的一只耳朵。 席子琳嗷嗷直叫,见他眯眼,样子邪气可是语气严肃:“那是你男人,怎么碰不得你,以前你是求之不得他上了你,再给我矫情收拾你。” “席城你真粗俗!”她憋红了脸。 从前上学这丫的就不学好。 懒得和他往这方面犟嘴,她把侄子抱过来,“你爹大坏蛋!国小就把妞,将来你长大这些姑姑都一五一十告诉你!” 小家伙什么也不懂,瘦瘦的一点点,眼睛却又大又清澈,乌突突地望着她,小嘴咕哝咕哝反着奶渍。 席子琳定了定,望着这双小眼睛就沉默下来,小侄子可没继承她和哥哥的混血眼仁,跟阿雅是一个模子,清清润润,漆黑突突的,望着人的时候,就像小麋鹿一样。 她侧眸去看大哥。 男人侧脸精致无比,蹙眉,眼神淡淡看着窗外。 视线乌沉,飘得很远。 也不知道大哥抱着小侄子什么心情,或许从来不敢多看这双小小的眼睛吧。 阿雅下落不明,他闭口不言,成为禁忌。 ……**…… 揣着阿雅这点儿心事,一眨眼车都停了。 小侄子被大哥抱过去,席子琳回神,从玻璃窗外往外打量,一条很寻常的北方巷子,两扇年月已久的朱红大门开着,门口两个石狮子,石狮子下面是站岗的四个哨兵。 还没看清楚大门里面的一排人,车门已经被男人修长的手指打开。 他微微俯头,英俊的五官在逆光下轮廓更为分明,声线低沉地同时伸出手,“下来,奶奶,爸妈都等着了。” 旁边大哥的视线轻压压地看过来。 她毛胆子缩了缩,抿抿肉橘色的嘴,不甘不愿地把手递了过去。 被他捏在手心,她手指头微微一僵,却被他攥紧,他的掌心宽厚,没什么温度却十分干燥,而且粗糙。 偷偷抬眼,看见的是男人拔高的背影以及阳光半缕下刚毅的侧脸。 等站好,她就着急把手抽出来,觉得和他碰触哪儿都不对劲似的,扭捏的很。 秦穆之默然松手。 门里头奶奶已经喜出望外地跨过门槛了,眼眶泛红地下来台阶,“子琳!子琳丫头呀!” 两位女士围上来,席子琳有点懵,站在那里一时无措,只好看向他。 秦穆之和母亲对了下眼色,肖云便把奶奶搀住了,奶奶也反应过来,袖子点了点眼角,镇定了下,“子琳,我是穆之的奶奶。” “丫头,我是穆之的爸爸。” 秦慕天难得微笑,站在台阶上,“我是他爹,别愣着,快进来吧!” 有点混乱,被他手臂搂着进了屋,她还有回不来神。 那厢客厅里,这个男人的爸爸却和她大哥已经聊起天来,一派熟识和睦。 一口一个亲家,大哥也不像是骗她。 这……莫非以前真的有过婚约? 席子琳手上一热,回头,没牙齿的老奶奶塞了个蛋挞放在她手心,还拍拍她的手背,慈祥地说,“吃吧,我们子琳爱吃的,去年呀还是你教奶奶怎么做蛋挞的呢。” “妈您还敢说呢,自从子琳教您做蛋挞后,你那牙肉都不要了,老瞒着胖姐偷吃!” 席子琳视线呆呆地,看着温婉的妇人走过来,端着一杯牛奶放在她身边,挨着坐下,手放到她肩膀上,也不过人热络,可是眼睛里的疼爱那不是假的,“子琳,如今你身子重,妈妈知道你失忆了,惦记回香港你的家,可是你大哥有席小少爷要照顾,你身边没个体己的人怎么能行?这九个月就在这儿住下吧,妈妈和奶奶都能照顾你不是?再说穆之也要养伤呢,刚好你们都闲,平日相处,指不定你的记忆哪天就恢复了。咱就不惦记回香港了,行吗?” 人倒都是好人。 这个阿姨和老奶奶,第一次见面她就能感觉到,对她是真的好。 不过一码归一码呀。 席子琳把蛋挞放下,嘴角淡淡扬了扬,礼貌想要拒绝。 一瞬间就看到奶奶望着桌上那蛋挞的目光,很是不安,又来望她。 她一顿,身侧便有人走过来,沉稳的脚步声停住,她回头,与他四目相对。 秦穆之微蹙眉头,静静地望着她,席子琳抿着唇,清楚地看到他眼神里的‘不’,他的视线引着她,往奶奶落寞的背影上看去。 自从当特工后,她就不知道什么叫心软,狠绝是看家本领。 可是这一刻,冷漠的拒绝竟然说不出。 秦穆之只需要她这一秒的犹豫,他心底稍微松了口气,搀起她的手臂,“行李胖姐已经给你放到楼上了,有两间空房,你选一间。” “那个不是……”尼玛她没说要住好吗! 奶奶星星眼,闪闪亮,期盼盼:“是啊是啊!穆之,你快带子琳上去看看,子琳哪,奶奶亲自收拾布置的呢!奶奶知道子琳喜欢小黄人,满屋子堆着呢,将来你要生个小黄人那样体型的,奶奶也喜欢!” “妈您不对,子琳会生个小公主我找和尚算过的!”肖云不同意道。 席子琳:“……”亲们,她还没说要生下来呢,亲们…… “子琳你就上去看看吧,我和奶奶去商场专门找人定做的,各种型号都有的。” 不是……这个阿姨啊奶奶啊…… 她嘴巴还没开口,人已经在男人的怀里,和那两个女人的推搡下,到了楼梯口了。 她微微冷脸想严词厉色,余光一撇,客厅里沙发上,两道琥珀色的视线要沉不沉地看了过来。 “……”席城你个逼良为昌的鸟人。 ---题外话---关于哪天结局的问题……^0^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五爷每次定结局都是噗噗,想看席城阿雅的请在评论里弄个楼,五爷瞧瞧有多少人想看啊,要写要架一番势啊。不同于这些番外,我会按照我很喜欢的风格写,男主非善类,童话梦幻少,养成加小虐型,恩?看不看? 481:武打夫妻:这个家里,他越来越没地位(10000)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 晚餐结束,席城抱着儿子,眼掐着时间站起来。 那厢席子琳也利索地从两个温暖妇人堆里抽身。 席城接过阿威递来的毯子,把小家伙裹好。 秦慕天和秦穆之送到门口溲。 席子琳望眼欲穿,男人精致的五官在门灯下回头,两根修长的手指招了招。 她眼睛一亮,小狗似的跑过去。 接收到一记警告她慢点的严肃目光恧。 她视若不见。 “哥!” 秦家人在门里,她出来门外。 台阶上,兄妹二人迎着月色而站。 “哥,咱们要走了是吗?”眼仁闪闪,期期艾艾。 席城面无表情下台阶,“别送了。” “我想念阿文婶婶做的饭菜了,我得回香港,哥,哥~” “别胡搅蛮缠。” 头疼,在他面前永远是个这,长不大。 席子琳瞥了眼他不耐烦的侧脸,踢了一下台阶边的小草,气怒绝望地压低声音:“席城,你他妈来真的?” 他极淡地扫来视线,抿着薄刃的唇,不说话。 席子琳攥起拳头。 席城上下打量,审视,眉宇皱的很深。 视线往她身后秦穆之那里看,秦家的老爷子,夫人,奶奶都在门口。 门框后面是暖融融的客厅光线。 这栋军区家属楼连奢华都算不上,墙壁年久,里头也朴素得很。 可这个家,铿铿直直,和睦清然,站在他妹妹身后的这一家子人,席城觉得没有更靠谱的了,他很满意,也很放心。 如果阿琳没有失去记忆,眼前此景,当是她日夜期盼的。 席城要叮嘱的太多,哪儿都是不放心的,思来想去这野丫头未必会听。 他身后拍了一下她的细胳膊,声音染了些磁性的低柔,“大姑娘了,不要老使气性,你现在身体什么样你自己清楚,更不要作任性的事。好好呆着,老人长辈你要孝顺,安心养胎,秦穆之会对你一百个好的。” “可是我真的对他不熟悉……”她改变策略,哭丧着脸哀求。 席城敛了表情,丝毫不理会,“你知道我什么脾气,席子琳。” “……” 她犟站着,大哥已经抱着小侄子走出了那扇朱红大门。 抿起唇,她撒着气瞪眼,阿威也只敢在门口回头望了她一下,就被席城喝走。 身后逐渐清晰的男人沉稳脚步声。 席子琳回头,看着秦穆之。 “回屋里,下小雨了。”他沉沉道。 席子琳想对他发火,视线一越看到他身后站在台阶上也淋着毛毛雨的老奶奶,眼睛里都是慈祥的笑,期盼地看着她。 她就发不出来了。 心下做一番计较,大哥前脚走,她现在就离开也不太现实。 恐怕这宅子外面,大哥的眼线不少。 还是先安静呆几天,观察观察情况,再做详细部署。 她也就是不怎么喜欢这个铁面沉沉的年轻男人,可他的家里人,尤其是阿姨和老奶奶,她都觉得人很好很好。 越过身侧笔直冷清的身影,她回来台阶上,老奶奶一下子就把她的手握住。 “我就知道子琳丫头可心,奶奶真怕你跟你哥走了呢。” 老人纯真的笑容,她心绪有些复杂,只得微微笑,半扶着奶奶转身,“老奶奶,我们回屋吧。” “好,进屋咯!丫头晚餐吃饱了吗,我瞅着没怎么吃饭呢……” …… 肖云把奶奶伺候睡了后,端着洗脚水从房里出来,正好碰着儿子和儿媳上楼来。 一前一后,没交谈。 儿子是个闷的,她有点着急。 “子琳哪,先别着急睡,妈给你热个水泡脚。” 秦穆之皱眉,“妈,这事儿我来就行。” 现在席子琳是失忆了,他们家的人是应该热情亲切,可洗脚水这样的事,母亲怎么能做? 肖云嗔恼地望了眼儿子,心里却安慰,这钢是钢铁是铁的性格哟。 把手里的木盆给他,“那你去倒掉。子琳的木盆是那个圆纹的,我找工匠新做的,我和子琳进屋,等你的洗脚水!” 席子琳在门口让了让,“阿姨您请。” 肖云乐呵,“没那么多规矩,子琳你别拘谨了。要说去年那会儿啊,你可没跟我这样分辈分呢,小姐妹一样的,还总把你的皇家面膜给我和奶奶用,别说,用了后脸色真是好了不少。” 皇家面膜? 哦,她是有这款从英国独家定制的面膜。 “阿姨喜欢的话,我给英国那边打个电话,飞一箱过来。” “呵呵,行!”肖云弄好床褥,把她的小黄人拿开几个,又拾兜椅子,铺好软垫,见她站在那里,便停了停,“子琳?” 席子琳觉得还是要挑个人说清楚内心的想法的。 当着那位老奶奶,她总觉得不太合适,也说不出口。 “阿姨,不瞒您说,我挺想回香港的。这里有点……陌生。您和奶奶,叔叔都是很好很和蔼的人,只不过我不太习惯。我家哥哥他说一是一,今天下了命令不准我走,我不得不留下,多有叨扰。等过个几天,我哥远在香港想必也管得不那么紧了,我就准备离开。” 肖云手里的垫子放下,愣了愣,有些慌地走过来,“子琳啊,你这孩子怎么还说这话呢……” 视线余光扫到门口进来的儿子。 肖云话语顿了顿,清楚地看到儿子眼神里的内容。 “洗脚。”——男人低沉的嗓音。 席子琳回头,见这人高大的身躯弯下,动作可慢了。 本来他嗓音浑厚有力,但听在她耳朵里,怎么都有种命令的意思。 她不想合作。 可是肖云还在这。 席子琳不得不在床边坐下,屁股刚挨着床沿,双足就被他一双大手握住,他的手指好长,指腹摁在她脚背上,粗糙的触感温热得她一怔。 愣了愣,就想挣开。 肖云唉了一声,给儿子弄过来一张小凳子,唠叨开,“你这腿呀,明天起每天给我三碗骨头汤喝吧你。” 说完就很有眼色,溜出去了。 席子琳看着脚被他摁到水里。 “先生!烫啊,”她低恼。 这人抬眸望她,光线下的眼神是漆黑的,波纹不动,“是不是还记不住我名字?” 她哼,“请问我为什么要记住你的名字?” 他刚毅的面孔沉沉,撩水覆住她的脚背,人长得高挑,脚也是细而纤长,不同于脖子上的蜜色,这脚白得晃眼,脚背很嫩,脚底板的茧子他摸得到,咯的手心就痒。 一时喉结滑动,表情肃沉,闷声寡寡地低语了一句:“以前在床上叫名字叫得倒挺勤。” ……w、what?! 她就木了。 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个说这种话说得面无表情的男人,冷峻的五官冷硬的线条,看着也是周周正正一本正经的。 抬脚弄他一脸的水,俏尖的脸不知怎么就滚烫无比,踢他,“你胡扯什么玩意!……什么、床,床……” 好半天也吐不出整个字眼,她在那个年纪,还是知道害羞这俩字儿的。 那纤细的足踝叫他两根手指揪住,轻轻一扯。 光线下这人沧桑风骨的眉眼微微柔了,难得轻笑时那干燥的薄唇扬起来,朝着她湿乎乎的脚丫子就是一亲。 席子琳傻了,从脚底板的酥一窜到脑门顶,过了几千伏的点压,打得她一动不动。 这人眉目正经,卷了膝盖上的毛巾给她每个脚趾头都擦了,他左手往下抵住小腿肚,慢慢站起来,俯视地命令,“进被窝。” 她瞪着他,越瞪小脸越憋红,嘴巴张张合合许久硬是挤不出一个字。 该死的脚心窜麻溜得她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秦穆之不管她,端起水盆,边往外走边说道:“你要走我不拦,眼下这个月内你是走不了的,你大哥打点过了。不管你住多久,住下来的期间,你就别别别扭扭的了。” 席子琳狐疑地看着他,不成想他还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有点怀疑,他不拦?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吗? 听他又降低了几个音,说:“能不能帮个忙,我母亲和奶奶承受不了你要走的事,你就假装假装也好。” 想起那两位妇人,她心底是柔软的。 不作多思量,点了点头。 门轻轻带上。 席子琳盯着地毯上被水弄湿的一小块,再看看这间屋子,有些茫然,有些陌生,心里有七上八下的呢,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好快,她在大哥的压迫里,这家人的热情真诚的相待里,有些缓不来神。 走一步,看一步吧。 唉声叹气地脱掉外套,裤子也拽掉,她低头看肚子,皮肤细腻,平平的,真有点不能相信里面居然有颗小种子了。 席子琳想起小侄子,阿雅生小侄子瘦猴子一样,皱巴巴的,可是看着人的时候水汪汪的,还挺可爱呢。 “不晓得你要是生下来会长成什么样子?” “喂可千万别是一副铁般样啊,想想都糟心……” 自言自语,刚攥紧被窝里,门吱呀一下又开了。 拧起眉毛猛地回头,惊吓还写在脸上,忙不迭扯被子盖住光光的肩和锁骨,“又是干嘛?!让不让人睡了!” 木头先生面无表情。 望着她凶神恶煞的小模样,眉宇压着,告诉自己,人失忆了,有脾气拽,你能怎么样? 如今可得小心着伺候这根辣椒了。 手里的杂志轻飘飘给她甩到床头柜上,他冷眉冷眼地撇过去一眼,没瞄到什么福利,忍不住呛她:“干巴巴的一滩平水,有什么能看的。” “一滩平?”她就来脾气了,豁开被子,“你眼瞎看不到?这什么,这不是凸的!” 四目相对,他眼神渐深,默然不语。 她低头,一愣,尼玛……甩上被子! 男人喉结幽幽地阖动,低头关灯时特地看着她的脸,低语:“是凸的,小丘陵,我看见了。” “滚!” “晚安。” “快走快走!” 门嘎达关上,好一会儿,被子里才拽出个黑乎乎的脑袋,长发垂了一枕头,在砸,接着抱住通红的脸,“我靠席子琳你罩子呢……猪爪子啊脱衣服一起扒了,这就算了,你特么为毛不记着你没穿啊就掀被子,贞结没了,没了呜……” 门外,男人双手插袋,靠着墙闭着眼。 ……**…… 第二天醒来,席子琳才察觉到床头柜上的基本歪歪斜斜的杂志。 昨晚那男人扔下来的。 她拿起来一看,脸色就不对。 时尚男模杂志,一共五本,封面的小鲜肉们不用说都是她非常爱的类型,忧郁,苍白,有着吸血鬼贵族气质的大长腿们。 这……特么啥意思了?给她这个? 让她yy的? 嚯,知道自己那张脸入不了她的眼,自卑之下干脆耍大方买几本杂志给她过过眼瘾? 这男人看着刚正阿直的,心机也挺重嘛。 那天在医院,她不过是和阿威抱怨了几句,他居然听进去了。 不过,区区几本杂志想讨好她呀、 没可能。 尤其昨晚见识过他正经外表下骨子里那种闷sao劲儿后,更加确定这是个表里极其不一的坏男人! 说她小丘陵? 特么是见过多少个小丘陵了,这种专有形容词他都知道?一看呀,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这厢,满心怨气地起床。 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卧室门大开,六月的清风夹杂着晨露从窗户里吹进来,穿堂而过。 浴室里淅沥的水声。 肖云拿着篓子进屋,一米五的单身男人床,军绿色方方正正的豆腐块整齐叠在床头。 没有地毯,实木地板一丝灰尘也看不到的。 左右转了转,没有衣服可收拾。 肖云垂眼,不经意地看到了垃圾桶里,纸有些満了,心想等下让胖姐上来收拾下。 “儿子。” 卫生间水声盖住,听不见。 肖云放下篓子,干脆走过去,“儿子啊,你快点的,子琳都起来了,楼下奶奶哄着呢,你这个当丈夫的可得殷勤点儿,把子琳的心夺回来知道不……这干嘛呢?” 卫生间里噼里啪啦促响,和一个被撞破扭过脸去的男人。 肖云走进去,把他甩到一边的杂志拿过来,皱眉头:“这什么呀?模特杂志吗?你对着镜子学什么呢……” “妈!”面孔青黑,脸僵。 肖云也不追根问底,杂志放下来,“妈说的你上心没有?” “您出去。”——嗓音紧绷,阴沉。 “吼我干什么,儿大不由娘,你浴室我都还不能进来了恩?”笑笑,肖云转身出去。 门啪地关上。 镜子里那张脸紧皱并且极度阴沉,低眸扫了眼那本杂志,封面上穿背心露肌肉的男人,微微侧脸,唇勾得弧度要坏不坏,眼神也要笑不笑,刚到好处。 他越看脸色越黑,手一甩,杂志飞出老远。 低吼了一句,“娘不唧唧的有什么好看的!全是整出来的,喜欢个这!” 鬼附身了,他居然清早抽疯,对着镜子学表情,摆姿势,还被他老母撞见…… 几时这么丢过人! 如今为了个野丫头片子,他真是什么出格的事都在做了。 日上三竿,他才磨磨蹭蹭下楼,脸色极差。 那不待见他的混蛋女人,视他如无物,看见他心情很差也不知道过来问句怎么了。 在他身边来来去去,就是当他看不见。 席子琳心情还不好呢,哪有空理闲杂人等。 本来早餐肖阿姨做的可用心了,做了她很爱吃的炼乳黄金小馒头的。 但是该死的她的身子不给力,有点反胃,却又不像要吐,闻着那股炼乳的香味她就是吃不进。 很饿,胃里头一回气都是一股子中药味,特别难受。 肖云和奶奶见她这样都急了,在厨房里和胖姐商量了半天,给赶紧弄了个蔬菜粥。 席子琳吃了一点点,不太爱吃。 蔫巴巴的身体还没大好,窝在椅子里,请来的家庭医生给她外伤处换了药,奶奶见她动也不动,走过来拉起她。 “子琳乖了,得动动消化一下,不然等下你的胃更难受呢。” “好吧,奶奶。”她站起来。 奶奶领着她往侧门走,出了屋就是院子,花花草草的,还有小蝴蝶,晌午的太阳不热,和风煦煦。 奶奶观察她的小白脸色儿,逗她开心,走到她面前笨笨地叉开腿,“我们来做恰恰操,去年你教奶奶的,一些动作奶奶还记着呢,反复练习,就等着你回来表演给你看,子琳哪,你看好咯。” 老人家八十好几了,动一下都是慢慢的,六月的天奶奶穿褂子外衫,更显得有点可爱的笨。 辛苦地动手动腿,还朝她笑。 席子琳莫名的心底特别疼,柔软一片,赶紧走过去,哄老人家开心,跟着她转了转,马上扶住,“奶奶,您歇歇。” 奶奶抓住她的手,“丫头,想起来什么没?这是你手把手教我的。” 她知道奶奶要失望,可她还是摇摇头。 奶奶落了落眼睛,碰碰她的脸,“不碍事,日子这么长,我们子琳脑瓜子聪明,指不定哪天就全都想起来了。” 她是没想起来,可她依稀觉得这场景有过,模模糊糊的,有些熟悉。 再想,她脑袋就疼了。 这几天还是她还是躺着的时候多。 和那男人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就算了。 更要她命的是,奶奶和肖阿姨总是在场,一副和蔼期盼的笑脸,奶奶会指挥这男人给她捶捶腿啦,肖阿姨会让他给她喂个牛奶啦。 她摆手,她说不用不用,她想起身,奶奶和阿姨,就左一个右一个有意无意困住了她。 然后那男人,就得逞了。 得逞了,还给她摆着一副冰冷的嘴脸,pia个脸,绷着嘴,不情不愿的样子。 她有时看着,心想,真心是一副活脱脱貌合神离的假夫妻模样啊。 就这样心肌梗塞脑血栓地度过了大半个月—— 席子琳观察着琢磨着,心想大哥远在香港,这边安排的‘爪牙们’见她如此乖乖安静,也该放松警惕了。 她有暗自和小路他们联系,吩咐小路派人想办法打听打听阿雅的下落。 小路回过来的,却都是没找到的坏消息。 那她也不管,也得先离开a市。 暗自有在做准备。 就在万事俱备的那一天,尼玛的,她居然开始了疯狂孕吐模式。 七月初的那天很寻常,早晨她胃口还特别好,吃了两个小蛋挞,食欲很好那精神也好,她还特别高兴来着。 一到下午就不对劲了,午餐的食物也很正常。 可是三点来钟她吐了个底朝天,奄奄一息地趴在秦穆之怀里的时候,秦家人都吓了一跳。 秦慕天赶紧的让司机准备,要去医院。 肖云上楼收拾儿媳的衣服。 奶奶拄着拐杖抬头,“别忘了丫头的小黄人,这恐怕得住几天。” 秦穆之抱起人上车,她心想说不用,可是眼睛都没睁开就累的睡过去了。 医院里,纪遇南检查过后,出来病房,先和奶奶肖云说了几句。 大人散开了,纪遇南把病历薄卷到白大褂的兜里,视线瞥向那沉默盯着病房的男人。 勾唇笑了笑,他走过去,拍了拍这人厚实坚硬的肩膀,“可以安心了你。” “是睡了还是昏迷?” 纪遇南横眼睛,“准爸爸你淡定点,你媳妇这是早上吃太甜,有时候吃得太甜反而会乏力,加上之前吐了一顿。” 他气息这才缓,抬手捏住眉心,沉着脸道,“这几天都在悄悄收拾行李,联系她的小部下,要不是你让我沉住气,我还真沉不住。” “沉不住你要怎么着?和她打?”纪遇南鄙夷地撞了他一下,“雪政说得对,你这闷木头还真不会对付女人。这都住了大半月了,你也太不给力了,席大小姐还没改变对你的成见啊?啧啧。” 脸阴。 纪遇南眨眨眼,安慰,“早就告诉你相信我的专业素质,这不,孕吐来的很及时嘛。” “但她身体素质很好。”他还是担心。 “老四我跟你讲,怀孕在女人这里,不分身体素质的。她这是头胎,三十二的年纪摆在这,她再能飞天遁地,肚子里你的娃会帮你的,折腾的她根本走不了。” 秦穆之敛着眼皮,拿出根烟,“跟今儿下午吐得这么天昏地暗的,那我宁愿她活蹦乱跳。她难受,我也难受。” 纪遇南看着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促狭地笑了。 木头这不也能说出一两句动情的话么。 他踢他,“这话你对着你媳妇说去呀,嘴笨,对我说的再好听有什么用。” “安心。总之全军合力,家里有你家人,外头有我有雪政一票的兄弟,香港有席城,还能不帮着你把老婆绑住了?” 虽然是事实,可他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怎么听着,他这么孬呢,连个女人也搞不定还得一圈人明里暗里地帮衬。 ……**…… 席子琳生而无望地回到了秦家军属大院。 小路打电话来的时候,她都气哭了,掐着眼泪忍痛地告诉小路,她现在动不了。 小路没听懂,她挂了电话,翻个身一拧眉,赶紧的抱过来桶子,对着就干呕起来。 妈的,没人告诉她怀孕会难受成这个狗样啊。 孕吐这玩意儿,真心比挨刀子枪子儿还难受。 起码那是一时的,坠痛过去就没知觉了,这丫的是时不时,睡着了胃还能把你翻腾醒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席子琳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挺过来的。 每天的日子就是跟孕吐斗,足不出户,去的最远的地方,是他领着她,绕着墙外的巷子散散步。 走不到一半,嗅到街头巷尾哪家飘出来的一点香味,胃就反了。 她生气地瞪着身后这个一脸无辜沉默的男人,“看来肚子里还真是你的种,坏胚,这才两个月就这么折腾我,跟我有仇!” 秦穆之:“……” 如今,他是概不还口的,地位已经低下到这个地步了。 知道她一身功夫性子不羁过惯了畅快恣意的日子,现在怀孕各种不适蔫不拉几,她心里不痛快。 雪政和遇南都说了,女人怀孕期间是恐怖动物。 他木讷,不太懂女人,就谨记着两个过来人的劝告,骂不还口就是。 骂还了口,那事情铁定大发。 ……**…… 十一周的时候,席子琳还是固执地去取了胎儿绒毛,做这个亲子鉴定。 秦穆之不高兴,不高兴的情绪写在了脸上。 两个人瞒着家里大人去的,席子琳有点亏心,所以面对他阴沉沉的脸色,没起腔调,老老实实的。 一周后结果出来,秦穆之甩到她怀里的。 还扔下了一句:“这下任何疑问都没有了,你给我老实地生下来!” 她没去看那个结果,呜呼一声栽倒在沙发里。 ……**…… 三个月后,能做b超清晰看图了。 当医生指着电脑里小小的一团,告诉她宝宝还很小,大大的脑袋占了全身的一半儿,小手小脚啊能看见大致轮廓了。 席子琳呆呆地坐在床上,肚子上凉凉的,仪器在动。 她的眼睛在明亮的光线下有些闪烁,慢慢流动着一些她都察觉不到的温柔情绪。 真是奇特,那就是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吗?好小,黑乎乎的。 医生把图片打出来,笑着给她。 她愣愣的接过,一抬头就撞见两道漆黑湛深的目光里,他正盯着她,视线专注,身形高大投来巨大的黑影,像羽翼罩住了她和她微微圆了的肚子。 男人沉毅的目光,眼神,看得见的灼灼,很多的情绪。 席子琳心一促,微微低了头。 盯着图片里小小的黑东西,一时心情翻滚,都成形了,她为自己这两个月里动过的不要这家伙的念头,而后悔。 孩子虽小,可说不定都能感觉到呢。 将来生下来,会跟她的小侄子一样,眼睛黑突突的,又大又圆又可爱,望着她叫她妈妈啊。 这么可爱的小陪伴,她居想过不要,只为了能和眼前这个男人撇清关系。 五味陈杂地出来医院。 刚到车边,她就被他一把抱住,她挣了挣,可身后这个怀抱太过强势,男性的气息浑厚地包围过来。 她屏息,额头抵在他的下颌,粗粝的那些胡茬蛰得她很痒。 席子琳脸一热,双手被他一只大手反剪住,就听见他咬字低低沉沉,他的呼吸喷下来她睁不开眼睛,“医生说孩子健康。” 她愣愣地抬头。 却看见他眼角有些发红,俯视她的样子五官线条都是紧绷的。 头又被他摁下去,埋进他的怀里,他的嘴唇很干,从她耳朵亲下来的时候扎得她一阵哆嗦,气息太炙,他动情地低语,亲吻,有些失控,“孩子发育正常,很健康,子琳……你真棒。” 她木。 心脏却跳的火雷似滚。 被夸奖了,说她真棒,她的确很棒。 可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味道不一样呢? 他粗莽地胡舔了一顿,席子琳耳朵湿哒哒的特别不舒服,正想踢他,又听见他一本正经地说,“辛苦你了,这些天太辛苦了。” ……哎呀,这人…… 说这些别别扭扭的干嘛啦。 弄得她呼吸都快窒了,脸酡成虾了都。 哼。 你试着揣个球儿试试。 知道就好! ……**…… 虽然还是瞧不上这个男人,不过,也没那么讨厌啦。 起码还知道她辛苦,给他怀儿子,受到了夸奖和感谢,那就还不是白眼儿狼。 只不过,生活上她真心没看出来,这个男人哪儿有什么魅力了?除了一副周正英俊的好皮相和一副肌肉杠杠的好身材。 失忆前的自己得多抽筋,审美得多诡异才能看上这种大木块铁砂纸? 怀孕日子吃了睡睡了吃,无聊死了。 要他讲个笑话吧? 不会。 那就讲个故事呗。 ……俄罗斯空演,援救人质的具体步骤,当年参军的日常,他讲的滔滔不绝…… 笑一个吧? 绷着脸,“别胡闹。” 她伸手捏他脸,被拍掉,这人来脾气了,“给我立正站好了,注意胎教!你现在什么样子孩子生下来就会什么样子!” ……这特么日子还能过吗?! 她开始冷战。 刚好是宝宝五个月,胎动正好的时候。 秦穆之手痒眼睛痒心痒,可就是近不了身,这女人不准,不准他摸肚子!不准他和孩子亲子互动!!! 家里就连院子里养得大黑狗都能用爪子碰一碰,他这当爹的地位连一条狗都比不上! 简直太残忍! 眼巴巴地瞅着一屋子欢声笑语,他被孤立,杵在一边。 她肚皮圆圆的,穿着大大的雪纺裙子,鼓了起来,像个小西瓜,那小西瓜时不时就自己动一下,真特么想摸一下……想?摸,狂想! 为了能碰一碰儿子,他忍了这口气,主动认错,示好n天了。 这烈货呢,翘上天了,说什么都不理他。 家里奶奶和母亲都向着她,她要咋地就能咋地。 终于,秦穆之忍、不、下、去、了! 看看现在这个家!爹妈奶奶的眼里,香火有了,传宗接代完毕,他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她的眼里,更不用说,从头到尾就没他这号人。 现在他就算突然消失不见,对这个家也没有影响! 那成,他出去浪去。 ---题外话---还没写完,第二更完结章晚上来看啊。 482:武打夫妻:四哥子琳(完12000) 果然,他从客厅那么显眼的位置拿了车钥匙,衣服都换过了。 没有一个人鸟他一声! 只有院子里的狗朝他吠了两声,凶神恶煞的,那意思就是让他别回来。 秦穆之黑着脸上车,一溜烟冲出巷子。 说是浪溲。 木头能想出来的浪…… 也就是去兄弟家里坐坐…… 没办法,心里太苦了恧。 大晚上的,萧雪政今天回家晚,往常这个点儿该是早拎着老婆上楼了。 施润开的门,见他笑得大眼睛闪呼呼的。 “四哥,快进来快进来!” 秦穆之一脸低谷,狐疑的看了眼弟妹,见到他高兴成这样? 等客厅里两个高大的男人打了招呼,上了楼。 施润呜呼出一口气,走到斗柜那边,把日历翻过去一页。 今天是……咳咳……的日子,在她拼死的捍卫下,一周减少到两回。 男人一回来看她的眼神就跟要吃她一样,四哥来了,哈哈,估计得聊天到大半夜。 她堪堪逃过一劫。 大小冰淇淋坐在儿童椅上,都在做作业。 施润给最小地换了奶嘴儿,楼梯上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给纪遇南打个电话,让他过来。” “叔叔,怎么啦?”她觉得不太对劲啊。 萧雪政看了眼老婆,眯着眼睛抽了口烟,表情是漫不经心的,别的没说,丢下一句,“今晚的挪到明晚,明天晚上的设计课你跟老师请假。就现在。” “………………” 简直就受不了这个男人! 回头,走了几步,又侧过头来,深邃的鬓角线在水晶灯下尤其凌厉,青青沉沉,“是以后所有的课都不想上了?” “打,我打!”老男人,我看你四十岁以后还能逞凶作恶不。 那事儿,一次不做能怎么地了,她红着个脸,嘀嘀咕咕特别生气,可又毫无办法。 有时候也会想,要是她嫁的是遇南哥就好了。 许愿现在都好快活呢,唉。 ……**…… 楼上,秦穆之瞧见男人的脸色不太好。 木头难得反应迅速了一次,沙发里站起来,“要不,明天再找你。” 萧雪政捻灭烟蒂,瞥来一眼,“纪遇南他们马上就到了,你都打搅我了,这会儿矫情什么。” “……” 萧雪政这人嘴毒心更坏,见他不言不语绷着脸,气色是真不好,嗤笑道:“这十个月的罪,你才吃了一半,扛不下去了?” 秦穆之抽烟。 一会儿别墅外面就有车熄火的声音。 来的是纪遇南,还有一个简子俊。 进门后,萧雪政扫了简子俊一眼。 纪遇南微笑,“曾薇薇找我老婆,他就黏着,哪里的热闹都要凑一下。” 四个男人坐下,顿时书房里就烟雾弥漫。 施润递了一回茶水,受不了的赶紧给关上门。 “说吧,怎么了?” “他妈不痛快。” 简子俊哈笑,“四哥!你脸都猪肝色儿的,知道你不痛快。怎么,女魔头给你罪受了?” “我看不一定。”纪遇南勾唇,“多半是老四哄不好女人。” 萧雪政低眸翻着文件,“说事儿。” 等秦穆之把事儿说完,三个兄弟面面相觑。 本来家长里短的一点破事儿,秦穆之一个大男人就不屑诉苦,可是又不知道解决之策。 见谁都是一副这表情盯着他,他脸上就挂不住,“怎么了我?我低声下气很多天了,这还不够?” 简子俊摇摇头,“四哥,不是哥们说你,你真的连笑话都不会讲?” “我讲的逗她笑不了。” “是打豆豆的那个笑话吗?”纪遇南实在忍不住,很没形象地噗嗤一声,“当年在维和部队,为了表演节目你死记硬背记下的,还记错了。估计你是讲错了,我要是席小姐,我也受不了。” 萧雪政合上文件,眉眼不抬,“不奇怪,笑话不会讲,逗女孩子开心又不会,温柔也不会,说清话更是扯淡,失忆的席子琳能跟他过得下去?” 三个男人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秦穆之甩了杯子,“一帮子幸灾乐祸的,你们搞不定女人时,我几时这样嘲笑过!” 那倒没有。 每次谁家出点事儿,四爷都是老实厚道的赶到现场,虽然给不了几个有用的主意,但也默默无闻地当着兄弟们的后盾。 “别笑四哥了,四哥现在连宝宝都摸不到,怪可怜的。” “是你一直在笑好吗?”纪遇南鄙视简子俊。 萧雪政点根烟:“行了,说说这些天你都怎么示好的?” 可是秦穆之的回答又让人无奈了。 “早上端早餐,中午端午餐,晚上端晚餐,陪在旁边当柱子,睡前一盆洗脚水……四哥,你跟嫂子说话没?” “说,可她不理我。” 纪遇南哀伤,“换我也不理你,孕妇的情绪多变,很容易烦躁,又容易多想,越想情绪越糟糕,越看你不顺眼,知道不老四?” “那我怎么办?”——他懊恼。 简子俊是多功能宝宝,最知道怎么逗趣了,“四哥啊!你该使出一切追女孩子的手段哪,比如每天早晨一枝新鲜玫瑰送到嫂子的床头,要说赞美她的话,再比如,现在嫂子五个月的身孕,精神是最好的时候,你可以带她出去看电影啊,爱情电影最能催熟爱情了,等你们往影院一坐,剧情到煽情的时候,嫂子她会往你肩膀靠的!” 纪遇南不怎么苟同,“席小姐都三十好几了,以为是你那曾薇薇么?太肤浅。” “我又不是靠电影泡到曾薇薇的,纪遇南,你说我女人肤浅就是等同于说老纸肤浅啊……” “老四,要我说,你还是得和席小姐平心静气,互相尊重,温柔的态度能让很多事迎刃而解。席小姐日子过得很无聊,你们兴趣相投,可以带她去射击场或者部队到处参观参观,她会感兴趣的。” “就像你和许愿,在一起就是手术,病人,病情,互相给对方系鞋带打外科结?”简子俊嘲笑,“多无聊。还不如我和曾薇薇,去各大游乐园玩!” “简子俊你别出馊主意。” “我怎么就是馊主意……” 书桌边,低沉干脆地插进一道声音,“尽是废话,按我的,往床一摔,多压压就服帖了,还闹什么脾气。” 三个男人同时鄙视过来。 秦穆之:“她飞天遁地一身功夫,以为是弟妹傻乎乎的好欺负,搓圆了捏扁了随你?” “就是!” “就是,五哥最是野蛮人!h!” 萧雪政郁闷了,他明明统共说了两句话,被千夫所指。 这场讨论也没谈出个什么卵用的结果。 最可恶的时间还过的那么慢,才十点钟,他现在灰麻麻的回去,真心打脸。 于是,四爷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这一宿,还不回了就! 一行散场出来,那边施润是多次挽留的,被自家男人一个眼神喝住。 别墅外头,秦穆之一脸心事,纪遇南说什么也没听,上车时琢摸着,也还就简子俊那没谱的出了个靠谱点的主意。 带她去看看电影,就当求和了。 车往哪里开他自己没上心。 一停下来,发觉是纪遇南的一个酒吧。 从前几兄弟没少得空了往这里钻,喝杯小酒什么的。 秦穆之下车,炎热的夜晚,街边热闹,四衢八灯的,他在车旁边抽了根烟,就走了进去。 他揣了个吧台坐下,酒保喊他四爷,自动就给倒了酒上来了。 那边经理过来,是个女的,都是相识的,拍了下他的肩膀,“怎么就你一个?我老板呢?” 他闷头喝酒,一口下喉咙觉得呛口,胸腔泄火般却是畅快,也忘了医生凿凿的叮嘱,再三个多月要取支架,酒是不能喝的。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断断续续,喝了几杯烈的,就有点上头。 他当真拿出手机,琢磨着给定两张电影票。 可是不会弄。 跟酒保说了半天,酒保也没懂什么意思,只好把经理叫过来。 经理听他模糊低沉的音,乐了,“四爷喂,你牛叉,这年头还有不会网购的人。你这手机该换换了,内存不够用,换个128g的哈,来,用我手机给你买。” 他蹙起两道浓眉,“给我演示下,下次我自己买。” 经理凑过去,她单身,玩的男人多了去了,这会儿瞧着眼前这位强悍的背脊线条以及暗光下浑然一身的那股子男人味。 经理眯眼,吹了口气,“四爷,您瞧仔细了。” 便身子大幅度地倾下去。 手还没搭上男人的肩,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劲力反抓到脑后,女经理哪受得了这力道,痛苦的一声尖叫。 秦穆之拧了拧神,回头一看,整个人愣住。 身后的高脚椅旁边,站立的大肚子高挑的身影……他眨了眨眼,严重怀疑自己喝醉出现幻觉。 席子琳把那女人往旁边一甩,面无表情,带来的气场硬生生把热闹沸腾的酒吧这一块都给压住了。 那边已经好多人看过来,跳舞的停了,喝酒的也不喝了。 她没动,站了一会儿,等到这个醉鬼终于反应过来是真人,站起来时,她转身就往外走。 “席子琳!”秦穆之叫她,男人高大,喝醉了可却很沉,歪歪斜斜的走路,长腿有些虚浮。 她怎么来了?生气了? 他又惊讶,心里又有点欢喜,见她背影冷厉,可那肚子还挺着呢,他勾唇,嗓音哑哑的,“你慢点走,看路你个倔娘们。” 席子琳一路把自己骂出去的。 真是神经病了,居然过来了! 她知道他出门了,那么磨磨蹭蹭在客厅里拿车钥匙,她想不注意都难。 这么些天自己给他脸色看,的确是很爽的,晾着他的时间也的确是有点长了。 可有时候就是看他横竖的不顺眼啊,跟她说话,他说的都是啥? 吃饱了吗?冷吗?热吗?这里不准去,那里要慢点,最让她无语的是,实在他想不出话说了,指着天气,居然跟她说,你看,太阳出来了。 “…………” 她眼瞎不知道太阳出来啦! 怎么会有如此无趣又嘴笨的男人。 所以不待见他,四个月,还是没看出来他哪里兜人喜欢,让失忆之前的自己甘愿和他有了孩子的。 今晚她有点意外。 因为他居然敢耍横,敢晚上抛下她一个字都比交代就出门! 并且,十点钟了还不回来! 她假装追电视剧不去睡觉,肖云一再地让她上楼,她才指桑骂槐地把问题引到他身上。 肖云立刻就明了,心道儿子忒不像话! 立刻就给儿子的朋友们挨个打过去电话,这才问到他在哪。 酒吧? 当席子琳从肖云嘴里听见时,她也不知道了,特别气愤。 她怀着他的孩子,辛辛苦苦,夜里都不能翻身了,他竟然敢去酒吧胡搞瞎搞?! 当下她就让司机载她过来了! 果不其然,和一个女的在厮混。 现在她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司机开门,她上去,立刻关上车门,司机开车也很快。 车上,她越想就越火大,并且一万个委屈! 车停下后,她进屋,肖云和秦慕天都没睡,瞅见随后追着进来的儿子,秦慕天抄起母亲的拐杖就是一下子过去。 秦穆之挨了打,无暇顾及,沉默的跟着那道笨笨的身影上楼。 席子琳进了卧室就拿手机给大哥打电话。 接通了,她头回不怕大哥了,生气地低吼:“可不是我不听话,我都在这里呆了四个月了,你还说他是好男人?放屁!今天可算露出尾巴了,憋不住了,去酒吧找女人了,席城,你什么眼光!我立刻回家。” 说完挂断。 人就在门外站着,巨大的黑影。 她没理会,冷冰冰的小脸,就开始收拾。 秦穆之伫立好一会儿,平缓呼吸,一路追赶突然停下来,他脑门一阵的眩晕。 路上吹风了,这会儿酒劲儿呼呼地上来,头重脚轻的,望她影子都是重叠的,他抿紧两片唇,晃了晃脑袋,走进去,看着她把行李袋摔在床上。 大手按住她的胳膊,“这是干嘛?” 不理人了。 他捏了捏她的腕子,这些天她有些水肿,今晚没给她按一按,又肿了老高,“你坐下,我给你捏捏。” 她突然反过身,摆开他,“别顾此言彼,秦穆之你不是好鸟!这手刚才没少摸别的女人吧,现在碰我?滚!” 他的眼睛定定的,漆黑又沉亮,仿佛被那些度数高的酒洗过一样。 盯着她看。 席子琳好大的火气,肚子里宝宝又踢得她疼,更恼火万丈,“出去!” 好半天这男人不说话,最会玩的就是沉默。 她推他。 突然一下被他搂进怀里。 “臭混蛋,我的肚子!” 他在她耳畔就亲了下来,好重的酒气,和那股子蛮重的男人气息,“不担心,孩子和你我都护着呢。” “谁他妈让你护了!去护你那个野女人,sao手弄姿的,原来你喜欢那样的哈!” 他手捧上来,粗粝有力的每根手指,夹着她脸上圆起来的肉,低头抵她鼻尖,“是不是吃醋了?” “吃、吃你妹了我!……秦穆之,四个月了我还真没瞧上你……唔……放开,松开我……你敢亲我你找死了?!……” 两人角力,推推搡搡,他顾着孩子由她拳头狠打,闭着眼睛呼吸发沉,身躯往她贴了贴。 瞬间,小野猫就乖了。 席子琳脸蓦地一僵,色儿变了,被他推推嚷嚷倒在床沿时低骂一句,“臭不要脸。” 这人眉峰扬得冷峻又邪,一蹦正经地抱着她,“老子这是健康,你倒是再扭啊。” 她没力气跟他闹了。 “起开!”她要走。 不管是酒劲儿上来还是耍心计,这会儿他还要他那张老脸也活该这辈子没老婆了。 胡搅蛮缠,手如愿以偿摸上了肚子,“真圆,妈说圆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来的?” “秦穆之你再压着?!” 他又低头迷醉地往她颈子深呼吸,“真香……媳妇儿,不走了,你是秦穆之的媳妇儿你走到哪里去?那个女的是酒吧的经理,酒吧是遇南开的,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人。失忆之前你看上的就是我沉稳可靠,你说我跟砂纸一样难磨,可是磨光了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怀里没了动静。 他昏昏沉沉,似醒非醒,摸着她的肚子美梦的笑在嘴角,“媳妇儿……咱不闹了,媳妇儿?” 席子琳抱着脑袋,一动不动。 头很痛,视线也开始茫茫然,她觉得肚子有点抽/筋,可是头顶里很多东西在翻,纷繁杂乱的千重画面朝她一起砸下来。 她嘴哆哆地张着,眼仁儿很久都聚不了焦。 等脑袋里那些东西都归位了,排好顺序了,她稍微动了动,抬起眼睛。 身上的男人落在她后面,薄唇干得起了橘皮儿,唇纹深刻,手霸道地覆在她肚子上,糊涂呓语,还在喊她媳妇儿,他也会笑的,并且笑起来很英俊好看,这会儿漆黑的眼神都是迷离的,看着她,充满爱意和疼惜。 就像那天在成林乡镇的晚上,又或者那天在缅甸旅馆金缕斜晖的下午。 他倒酣畅处,锁紧了她,很用力,等他不行了,就会闭着眼睛伏低在她耳边叫她一声媳妇儿,再懒得动。 她在香港长大,后来执行任务来北方次数也不多。 她倒听说过,北方的男人习惯称呼家里的女人,叫媳妇儿。 她却不知道,从他嘴里喊出来,这三个字这么性/感,带味儿。 仿佛她天生就是他的,从里到外都是他的所有物,她的骄傲她的不羁到他这里,都柔成了一股子水,软塌塌的她是个小女人。 她听得耳朵都酥。 环视了一下屋子,是她去年住的那间,什么也没变,多了很多小黄人。 她低头就看到自己的肚子,圆滚滚的。 他在身后,躺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是昏睡了还是醒着,手指执拗地非要摸着她的肚子。 她稍微起身,眼里千含万涌,最终糅成沉默的水光,英气的两道眉有些皱,慢慢的手指抬起来碰到他的脸,手心里触摸的是每一寸熟悉的刚毅线条,冷硬冷硬的,粗糙而温暖。 “秦穆之。”她低声叫他。 他睁开眼,有些茫然,有些怔愣。 席子琳的手摸到他的后脑勺,一道一道那些疤痕,她又掀开他的衬衫,锁骨上果然也留下了伤疤。 那时在飞机上她看见的,她就知道,见了骨头,一定会留下疤痕了。 眼泪落下有些猝不及防。 打在他的腰上,湿了衬衫,他疑惑地抬头。 席子琳解皮带。 秦穆之有些懵,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多半是梦境吧,这四个月憋坏了,做了不少这样的梦。 他看着她的肚子,冷峻的脸难得地不自然,摁住她的手,添了舔薄唇,“不太好吧?很想吗?那也成……我一定缓着劲儿,” 冷不丁手被甩开。 席子琳哭笑不得,眼泪倒是被他这么一乌龙止住了,瞅了眼那不忍直视的地儿,吼他:“给我老实躺着。” 醉了就很听话,也有些迷惑,这么神气的她,好像失忆前的她。 席子琳拽下长裤,就看到了他的左腿。 飞机上她最后的记忆,不是伤心她和他都可能会死,她当时抓着他的一条腿,看到了他裤管下滑后那些不堪入目的伤口。 她那时候就在想,这个男人为了她闯到第八关,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腿烂成这样? 没有见他皱过一下眉头。 所以她那时候放手了,那么爱他,不忍心再让他痛一下,自己给不了他什么。 只有同生共死。 止住的眼泪又止不住了,她手指颤抖地触碰那一道道手术修补好的痕迹,很狰狞,摁一下,里头还埋着支架。 这么个蠢男人,不要命的男人。 她细细的亲吻那些汗毛下的疤痕,脸颊贴上去,许是弄痒了他,他又抬头,醉呼呼地满目茫然纯真地看过来。 席子琳擦了眼泪,扶着腰起来,腿支在他身侧,食指点他额头,“看什么看,睡觉,大木头。” “你叫我木头?” 她扇他,醉了好欺负,随便扇,“不是木头是什么,恩?不是木头是铁块啊,也就我看得上你,瞧见了吧,我失忆后压根就不喜欢你,嫌弃死了。” 他闭上眼,醉的头疼晕眩,伤心地说,“是嫌弃死了。” 她勾唇,抱住他的脖子,“看你以后不对我好点儿,越来越嫌弃!” “不要,”嗡在她怀里,满口凄楚,“老子真没有找女人,就爱你一个怎么还不满足,你这女人太难伺候了……媳妇儿,你现在可软了,” “……” 手倒是贼,手可没有他的假正经,一会儿就不老实了。 她冷下脸,一会儿呼吸乱,“干嘛呢臭流/氓,宝宝看着呢。” ……**…… 这一觉秦穆之睡得无比的酣。 醒来后,头痛欲裂加上梦境似隐似现,他揉着太阳穴,翻身起来。 这是在……她房间? 视线一定,便看到露台边,纱幔半浮,清晨的光明亮的洒了进来,她就站在光束里,被对光正对他。 逆光,她看着他,视线却不清楚。 他有些怔住,因为那样温柔的目光,她不言不语地呆呆地看着他。 光线刺目,他眯起眼睛,等再去看时,这一切却快的像梦。 下一秒一个枕头砸到他脑袋上。 她骂人的时候特别凶蛮,“秦穆之!你知道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是吗?你满身酒气,我的床单都毁掉了!你还去酒吧找女人,你个混蛋,我要把这些全部都告诉阿姨和叔叔,还有奶奶!你还不给我滚下来!” 他表情淡淡,下来床,联想昨晚上断片的梦境,和刚才那道目光,不死心地走过去,掰正她的肩:“席子琳,四个月了,你什么也没想起来?” “我该想起来什么?”她反问,“想起来你是怎么死皮赖脸把我弄到手让我有了孩子的?” 他视线沉落下去。 这样的对话,过去四个月有过几次。 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昨晚应该是他盼她太久,喝醉了句忍不住做梦了,包括后来那些春境…… 好好的认错,好好的哄,“行了,昨天晚上你别抓住不放。我什么也没做,去了一趟雪政的家,实在郁闷才去遇南的酒吧喝几杯,就跟着你回来了。这些天是我不好,哄不好你,你怀着孩子情绪不稳定你没有错,是我让你生活无聊了些。我知道怎么定电影票了,过几天带你去看电影。你要是想去我呆过的部队瞧瞧,我也带你去,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无条件服从。” 她嘴角隐秘地勾着,眼睛里贼闪闪的。 冷着张脸,“反正我已经给我哥打电话了!回不回香港就在我一念之间。” 他果然紧张,“别瞎胡闹,孩子五个月了能坐飞机吗?再说我妈和奶奶怎么办,你不能这么没良心耍性子。” 又来了,严肃命令式的口气。 她其实心底喜欢死了,因为从小到大没人敢这么对她说话。 在他面前,被他吼几句,她才觉得自己也是个需要教训的小女人。 不过脸还是冷巴巴的,“那你现在下去,给我准备早餐,我就要吃你亲手做的,难吃的话你等着我收拾你!” “行。”现在是祖宗,怎么也得等着她肚子里的球儿落地了再说。 房门一关,她就咧开嘴,眼珠子转啊转的,走到床边,好有些变態呢,躺到他躺过的地方,脸贴上去,仔细地闻着酒气里,他身上的味道,还有头发的肥皂香。 不想让他发现她恢复记忆了。 要是他发现了,还有这等待遇么? 女人么,就得耍点小心计。 席子琳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儿,余下来的几个月,都把秦穆之整的服服帖帖的,二十四孝好老公。 说到老公,她突然想起。 妈蛋,这个迟钝又白痴又死脑筋的男人,过去整整四个月了居然还没把她拐进民政局给领了证? 追女人这方面,他真心弱爆。 不行,她得耍点手段。 一纸结婚证,可是她肖想很久很久了的! 于是,聪明的脑袋稍微一转,她表现的好不经意。 那边秦穆之肯定是想过这事儿的啊,可是低情商无从下手啊,见她提到边儿上,抓住机会马不停蹄就强拉硬拽把她弄到民政局。 大红本到两个人手里时,秦穆之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翻滚的心情,刚毅冰沉的脸上,嘴角弯了,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席子琳当时缩在副驾驶座,揣着本本细细的摸,心里自然也是欢喜透了。 嘴上还要跟他装一装的,哼了一声,把本子摔过去,“说好的领证只是为了宝宝的户口上的名正言顺!你嘚瑟什么,你以为这样就捆牢我了,乡巴佬,你没听说过协议结婚法庭上很容易叛逆么?我一个不高兴,分分钟跟你离掉了。” 今天他高兴,忽视她不吉利的话,握紧她的手,低沉难得地温柔,“我会对你好,实心实意照顾你,好到你说不出离婚俩字。” “哼!”——心里已经美死。感觉去年的那些付出都很值得啊,风水轮流转,这不,该他稀罕她了,嘎嘎。 军人说话向来不假。 于是乎,余下的几个月直到生产,席子琳的日子甭提多舒坦了。 让他干嘛就干嘛,偶尔忤逆他也睁只眼闭只眼,不吼她了,没那么多规矩原则了,甚至还在电影院给她来了个求婚仪式。 当然,木头先生的脸是酱紫的。 后来的很多次,路过那家电影那条路,都要绕道走。 ……**…… 宝宝坠地坠得有些突然。 在预产期,可是那天席子琳都收拾东西出院了,纪遇南说应该还要个几天。 回到家的当晚,她肚子就疼抽了。 秦穆之急坏了,一个大男人束手无策,更让他惊呆了的是,救护车上,她居然闷声不响就把孩子生下来了。 席子琳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能真的身体素质棒吧,她只是痛得快要晕过去,却听见了婴儿嘹亮的哭声。 当爸爸的懵头懵脑,救护员把医用剪子递过来,他木讷得都不知道接。 “还杵着?给孩子剪脐带啊。” 他手哆嗦着,生平第一回,抖成那样。 后来,他仍旧不记得那天的具体情形,只知道望着她在流汗的脸庞,他红了的眼睛,还有他额头上往下灌的汗珠。 院还是要住的。 郁闷的是纪遇南,手术服都换上了,结果这强悍的女人压根用不着他。 那是强悍的一家。 女宝宝七斤多,壮壮的不说,那嚎嚎的劲儿啊,整条走廊都是秦家的天下。 没办法,特战队爸爸vs超强女特工妈妈。 医院也就是象征性的住几天。 席子琳受不了的是腰上要竖得紧紧的,那是肖云和奶奶老一派的作风,说不然要有小肚腩。 她的身材她清楚,胖不了,也不能让它胖了。 束腰带最痛苦的是吃不了几口,胃就涨了。 可她真的很饿很饿很饿。 跟老公撒娇抱怨。 这男人认真的看着她某地,实实在在地说,“你吃鸡吃鸭没什么必要,再多的鸡鸭补汤你不也没有乃么。” “……秦、穆、之,你再说一遍?” 身上瞬间挨了几拳头,他也不生气,如今有宝贝女儿在手,老婆也不会回香港,再说,结婚证那么大个保障在手里。 他觉得人生真的好圆满。 家暴什么的,对他来说没少几两肉,打他,疼的多半是她自己。 迟早,他媳妇儿会领悟这个道理的。 还有一件最最大的喜事儿。 她终于卸货了不是么,她身子轻了,再熬一熬把月子过了,那么他就可以…… 宝宝睁着乌黑圆圆的大眼睛,茫然的看着他爹那嘴角,要勾不勾,正经中那么几分邪的笑容。 爸爸在想什么呢?在想宝宝怎么这么漂亮是不是啊?爸爸也很英俊,可是有点老…… 相反的,妈妈就显得年轻美丽多了呢。 ……**…… 席子琳以为下半辈子就这么被他伺候过去了,生了小公主,在秦家的地位更是杠杠的。 毕竟在他眼里,不知道她早就恢复记忆了呀,她再时不时威胁冷嗤几句,说至今仍没有看上他,要不是为了孩子根本不会委曲求全和他过日子巴拉巴拉的,这男人就铁青着脸什么也说不出了,不是么? 万万没想到,凡是有意外。 这个意外,还是她一时脑抽,自己砸了的。 秦嫣小公举三个月满月的这一天,秦穆之从部队里回来,特地遵老婆大人嘱咐绕街去拿了庆祝满月的小蛋糕。 回到家,脱了大衣就抱起女儿不撒手。 胖姐给他递来的手机。 他扫了眼,脸色微变,放下女儿,电话是下楼后在院子里接的。 席子琳从厨房出来,上楼一圈没找到人,女儿被他扔在摇篮车里,都快爬出来了,还好狗狗叫了。 抱着女儿下楼,给了奶奶,她出来找人。 院子里是绿色的地灯,他的背影高大,轮廓模糊,举着手机是在讲电话。 席子琳本来想过去叫他,但有点不对劲,因为他一直不出声,什么电话他为什么不出声? 这个电话他打了很久,最后恩了一声。 她趁他回头之前缩回屋子里。 后来他上楼,去了书房。 席子琳更加狐疑,本来私自看他手机是不对,但她不也担心么,虽然他把瑞士那边的组织都散了,在a市这里扎根,左腿的伤让他不能再参加战斗,从事行政工作他很不愿意,但为了她和孩子,不也都接受了吗。 难道现在又有什么机密任务? 生孩子后她就不像以前了,只想安安稳稳的。 席子琳把他的手机拿出来,他从不设密码的,她先看了短信,没什么异常的。 翻到通话记录,刚才的那通电话是没署名的号码,她顿了顿,就拨了过去。 居然是韩素灵的声音! 她有点懵了,什么也没说,挂了电话,还算冷静地把手机放回原处。 扫了眼屋子里,孩子肖云抱着,和奶奶都在偏厅那边。 席子琳蹭蹭蹭就跑上楼,书房门直接拧开,秦穆之正把电脑里的资料拷出来,抬头脸色不好,“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我倒要问你,躲在书房里鬼鬼祟祟搞什么?” 他严厉了脸庞,“怎么说话。” “我怎么说话?”席子琳不冷静,特么的这男人到现在居然还接韩素灵的电话,她怎么冷静。 走过去就揪住他的衬衫领,一个过肩摔,他反应很快,搂她入怀强行按住,“使什么脾气了这是!我发现你生完孩子后无法无天了,这几个月太惯着你了是不是?” “你他妈不要脸秦穆之!”她打他的胸腔,“之前在成林你把我shang了那晚你怎么说的?说的可好听了,你说你对韩素灵一丁点情分都没了,你想清楚了才要我的,你是不是这么说的!行啊,我现在孩子都给你生下了,你觉得套牢我了是不是,你贱!居然回头又找韩素灵那女人?我告诉你,在我席子琳这儿,没有出/轨这一说,你要么一辈子就我一个,要么死我手里!” 他真的气笑,这娘们丁点醋吃成这样,不屑的沉着脸解释:“烈东西,她打来电话陌生的号码我怎么知道是她?何况她马上要服刑,只是拜托我公事公办,我现在是不是在部队上班?是不是能调出她以前呆在部队的资料?我只是负责打印出来给她邮寄……” 声音忽然止住。 他眉毛拧紧,再紧,打结,眼睛一瞪,反手揪住她的小衣领,眯起眼,冷目森森,“成林?” 席子琳一愣,松开手。 他又问,“失忆的你怎么会知道成林,恩?” 她撇开脸,摸摸头发,转过身,扒开腿,撒丫子往外冲。 身后男人一身戾气,“席子琳!你他妈早就想起来了是不是?你故意装失忆?!无法无天啊你个娘们,把老子骗得团团转,说什么看不上我,跟我过日子是凑合,都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让我干这干那,小心翼翼鞍前马后,你享清福,我连吼一句都不敢大声!跑什么?跑哪里去?今晚老子不收拾死你!” “妈!奶奶!秦穆之发疯了要打我呜呜呜……” 小宝贝扭过脑袋,咯咯咯,妈妈快跑!妈妈加油!不能被爸爸抓住,爸爸样子好凶,好凶哦。 ——四哥子琳部分,end。 ---题外话---作为25的更新,25不再更。最近编大人的推荐混乱,26看情况,或开始更席城阿雅,26编通知没推的话,那就27开更,会临时作调整。 483:此情可待:席嘉舒表示很想妈咪 其实他不太记得那么久远的事了。 这几年,这个梦却反复做,越来越频繁。 那个晚上,席城后来是后悔的。 那不是一个好的开始,如果当年他像今时今日过尽半生看得明白,他不会那样开始。 用强,大多数女人很吃这套溲。 原本看她是他所有女人里最弱最胆小的一个,说话大点声都能吓唬住。 那么一只又乖又安静的小兔子,咬他一口却疼他半生。 那天晚上是因为什么,他发了狠呢恧? 具体的缘由记不清了。 梦境模模糊糊,头顶的灯在晃荡,那些光线和她书桌上的台灯融为一体,照着她被剥落后干净的样子,瑟缩的样子,哭泣时抖如筛糠,真的怕他,那么害怕,身上像玉,可还没长成美玉,瘦的像他小时候从地里挖出来的白萝卜,白白的,小小的,还没长好就被他挖出来了。 清脆可口,他还会给放回去吗? 他当时喝酒了吧,一定喝了。 再也等不及,等不及她明天联考完,等不及她成年岁的生日来到…… 她的小卧室在动,她的书桌在动,书桌上是被束缚的她。 挣扎,无望,哭得他心肝颤,在他怀里,称呼一直没变,还是在她爸爸面前乖乖的样子,叫他席叔叔,问他为什么,十七岁的女孩不会谈判,更不会求人,越哀求,他瞧着,他听着,他眼底越红…… ……**…… 睁开眼一下子从梦里醒来,眉毛拧得阴郁。 天色大亮。 男人动了动,白色蚕丝被滑落,露出精壮的见骨胸膛。 眼眸半阖,望着圆弧形的天花顶,定了定,背脊上一片薄汗,掀开被子往下一看,果然…… 精致的五官上染了清寒,手臂伸下去。 两道入鬓的眉拧得越发紧,他眸色惺忪,却淡,扭头看着这间欧式豪华的卧室,晨光从落地窗的沙曼空隙里透进来,把沙曼上的圆形图案打在深褐色的地毯上,洗成一个光斑。 枕头馨香,是荞麦做的,还放了白菊和薰衣草。 佣人没换,也就筵席了她在时的布置习性。 席城转回目光,闭上眼睛,深褐色的睫毛很硬地盖住眼窝。 男人的薄唇紧抿,喉结半动后归于安静,被子里,修长手指慢慢松开了。 脑海里的梦境褪去,香风一过,了然无味。 这个年龄,少做这事儿好。 最近有些频了,不知怎么,总也梦到。 他面色沉,淡得是一点表情都没有的,去浴室之前给楼下打了个电话,让阿嫂今天就把枕芯换了。 ……**…… 闹钟一响,被子里渐渐蠕动,鼓起的小小一团。 不一会儿柔着眼睛儿探出了脑袋,葱白的小手指头数着钟上面的格子,一,二,三,四,五……六,七! “!小闹钟!” 掀开儿童被子,从矮矮的小床上滚下来,脚丫子顺利落在实木地板上,好凉! 不明白,为什么爹地的房间里有地毯,他的房间里就没有呢? “阿嫂,我的衣服!”席嘉舒扭过小身子,温吞的声音朝外头喊。 门轻轻推开,佣人进来,喊他小少爷,把衣服放在床上。 “sorry小少爷,请你自己穿。” “ok的。” 爹地上个月命令,要自己学穿衣服。 席嘉舒小朋友是怕爹地的,尤其是爹地看着他并且不说话的时候。 匆匆忙忙,艰难的套上了裤子,小衬衫也穿好了,扣子等下再扣,先把袜子穿上要紧。 “我好了,阿嫂,我们出去晨读吧!” 佣人点点头,瞧着小小的一点点小跑着从门里面出去,小衬衫的扣子一粒没扣,袜子左右穿反,这、这、这,等下席先生看到了估计要训的唉。 “小少爷,你等等我啦,打赤膊是小牛氓啦。” 追到露台。 小家伙拿着书本,人却蹲着在逗狗。 “shirly,,我要开始读书了,你陪我好不好?” 佣人打开露台的玻璃窗,微微的风吹进来,把小桌子摆好,凳子也搬出来。 席嘉舒踮着脚跳上去,凳子还是高了,可爹地说他会长高,为了不浪费木材一开始就要做这么高的。 爹地是个不准别人说不的人。 两条小腿晃荡在空中,一只拖鞋就掉了,他戴上用布捂住了一边的小眼镜,开始朗朗阅读:“滴答,滴答,下小雨啦,柳树说,下吧,下吧……” 晨读的功夫喝了一小杯牛奶。 佣人的任务完成,下楼去了。 席嘉舒为了不多读一分钟,也学会了看手表的,还是一个一个的格子数过去,有十分钟了呢。 赞! 扭过头,“shirly,任务完成哦!” 他用屁股扭开小木凳子,双手趴着桌沿,慢慢跳下来,白色的小萨摩耶凑到了腿边,卷着他的小拖鞋玩耍。 席嘉舒抱起狗狗,“我们去叫爹地起床。” 来到了爹地的卧室前,门还是关着的,席嘉舒觉得爹地应该还在睡,那好吧,再多睡一分钟。 他回了自己的小卧室,书包昨晚上就整理好了,想了想,爹地最近没怎么检查,抖着胆子把一个小机器模型放了进去。 班上最近很流行玩,他的版已经旧了,可是爹地又不给买新的。 把画画本和作业本统统盖住了机器模型,席嘉舒放心了,小手抽出两张很大的纸,捧在怀里,背着书包又跑了出去。 第一次敲门很斯文,所以爹地可能没听见。 然后他就使出吃奶的劲儿敲了。 敲得欢爽,布料门一下子从里面打开。 然后一道长长的阴影盖了下来,瞬间空气就安静了。 席嘉舒在爸爸面前站姿也很注意,笔直杠杠的,这会儿把那两张纸背到了身后,抬起脑袋,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柔柔的,还有点怯怯,却十分精神,扯着稚嫩的小嗓子脆亮地喊:“爹地,啊!” “早。” 男人惜字如金,微微眯起的琥珀色瞳仁,逆光下显得深邃而漆黑,也是淡然漠静的。 支在门框上的手放了下来,五指十分修长且生得好看,漫不经心地站着,低头系着衬衫袖口的钻石扣钉。 席嘉舒瞄了眼爹地,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好看,不过见过的叔叔们里面,真没有长得比爹地好看的。 今天穿淡蓝色的衬衫,衬得爹地好像温柔了些,脸没那么硬了。 于是他清了清小嗓子,打着底稿,可是眼前男人不耐烦,俯视地扫了一眼,开腔时声音不重不轻,“还有什么事?” “哦……”席嘉舒挠挠小脑袋,长得十分漂亮的小男孩,头发柔柔短短的,额头上有个不明显的美人尖,五官精致,粉雕玉琢中最好看的是那一双漆黑而且总是水澄澄的眼睛。 席城,却最看不得这双眼睛。 他蹙了蹙眉。 席嘉舒就不敢耽搁了,站的小葱一样,从背后出来的小小双手,捏着那两张大大的白纸:“爹地,昨天晚上你回来得很晚,” 席城系好领带,这是他最讨厌的事,一个领结总也打不好。 乌黑的短发滴着水,从浴室出来不久,虽然西装革履,整个人却遮不住那股水汽蒸发后的清冷。 他敛着眼眸,正在回想。 昨天晚上不仅回来很晚,他还喝了酒,澳门那边新入股的赌场重新开业,应酬推不掉。 佣人让他等一下,去煮醒酒汤。 他坐在沙发里,双腿搁在茶几上,头发沉地盯着电视,楼梯上有动静,小家伙观察着他的脸色,一步一步地下来。 他记得当时还语气微重地斥了一句,怎么还不睡觉? “爹地,我的老师布置下来了这个作业,需要你填写的。” 他那会儿哪还有认得清字,写字的笔画都记不清,说明早再找他。 席城去书房拿了笔记本,过来时接过儿子手里的两页纸,大手拎起他的小胳膊,捏了捏,难得多了句话。 不过却是:“席嘉舒,你从今天开始每天早晨喝两杯牛奶。” “……” 席嘉舒真心颓了。 他讨厌喝牛奶,没有为什么,长到四岁他就只知道,真的不喜欢喝牛奶的。 可是阿嫂还是给他倒了满满一杯。 在爹地面前,阿嫂也不敢多‘帮助’他的,各自保身的都是。 男人在白色长形餐桌落座,双腿优雅的交叠起,阳光从落地窗那侧斜过来,均匀且公平地照亮了空气中每一刻尘埃粒子。 席嘉舒的目光就追随着那些会飘动的小粒子,慢慢挪到了他爹棱角分明的五官上。 阳光一照,爹地白了不少,肤色冷冷,眉毛都是那么整齐,入了鬓间。 席城放下报纸,见小呆瓜出神,眼睛直漉漉的,这也不知道像了谁。 他挪开视线,冷哼了一声,把三文治的盘子推过去。 席嘉舒两只小手努力的压紧面包片,压扁压扁,才能塞进小嘴里,对比同龄小孩子,他跟爹地一起生活,吃相就显得斯文规矩多了。 爹地终于摊开他的作业了! 席城手指抹了抹餐巾,视线淡淡的扫过一眼。 是幼儿园的家长资料填写书,两份,一份爸爸,一份妈妈。 他脸色又不太好,把一张扔在了一边,从衬衫胸前的口袋上抽出金色的钢笔。 名字一栏下面,就是年龄。 席城略停了停,便挑了下眉。 十六岁那年一场腥风血雨,他夺得席家当主的位置,为了避过悠悠众口,让青叔把他身份证上年龄改成十八岁,成年。 这事情席子琳也不知道,傻乎乎的一直以为大她十岁,其实只有八岁。 过了这么多年,他也快忘了自己的真实年龄,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老两岁在这条道上,只有资历深沉的好处。 笔尖停顿,他倒来了兴致,写下个四十四。 随便地填了几项,把纸一甩。 席嘉舒郑重地拿了过去,想看看爹地写了什么,头顶低沉的嗓音:“认得几个字?喝牛奶。” 他不吭声,小嘴压得有点往下弯了。 这不开心时的样子,也不是遗传的他。 席城撇开视线,懒得去琢磨这小子的情绪,他没打算精心手把手地把这家伙培养长大。 尤其是交流这方面,天生就该是女人管孩子,心思什么的,女人擅长。 不过他还是说了句:“喝不完就喝掉半杯。” 席嘉舒清玉的小蛋蛋脸这才好看点,虽然性子柔,可小家伙也是有脾气的,生气时大多闷着不说话,为了表达自己生气了,会拉个脸给惹他生气的人看。 小孩子情绪去的快,一会儿小腿儿又晃上了。 “爹地,那另外一张怎么办?”席嘉舒看着爸爸的表情,“老师说,爹地妈咪都要填上的。” 席城皱眉扔了手里的吐司,抹了双手站起身,面淡无情:“牛奶还是把整杯喝掉,荷包蛋要吃完,注意你的用餐时间。” “……” 他就晓得,提起妈咪,爹地会不高兴。 席城也不待见看他那张皱巴巴的脸蛋,边往客厅走边正经地教育:“爹地是为你好,多吃才能长得高,长高了将来才找得到妞,矮了哪个妞看得上你。” “妞是什么?” “啰嗦,长大了就知道了。” “好吧。”席嘉舒只能半懂地点点头,终于喝完了牛奶,跳下椅子,背起书包跟着爸爸往外走。 “那爹地,你这么高呢,你的妞呢?” 席城回头看了儿子一眼,小家伙的影子在阳光下显得小小的,有些瘦,费了多大劲才养到这样,当初从她肚子里出来,险些是…… 他思绪飘得很远,眼睛却似笑非笑,天生一股子邪的五官此刻顿染了些慵懒的芳华,倒是乐了,身材高大,眉宇英俊疏朗,插在西裤口袋里的手出来往他小屁股上就是一招呼,“废的什么话,就是因为你这小子恬不知耻每天早晨霸占了车,你老子才没时间找妞。” 哦。 没找到妞,所以爹地才对他冷冷淡吗? 席嘉舒上车,规规矩矩坐的小身板儿直直。 爹地给他系安全带的时候,他想了想说,“那我努力长高点,爹地你别生气,等我长高了我就去找很多妞,送给你一个,送给妈咪一个,送给老太爷一个,还送给shirly一个,大家都开心好不好?” 男人长指转着方向盘,瞥来一眼,油门踩下去。 ……**…… 幼稚园离家有些距离,在市区一处宽敞的地段。 席城停车,没有送到门口的习惯,扭过头严厉淡漠地看。 席嘉舒下车的动作都加快了些,开的是小轿车,地盘低,小家伙下去的时候却还是要跳一下。 席城拉上副驾驶的车门,这才点了根烟,阳光拂眼,他眯起眼睛抽烟,望着小短腿慢慢走的儿子,笑眯眯地和同学打招呼。 突然想起什么,他朝车窗外喊了句,“席嘉舒,晚上去老太爷那吃饭,衣服别给你老子弄脏了。” 其实席嘉舒一般情况下很斯文的一个小王子,从来没有跟小朋友打过架,这点好和他爸爸出入太大。 不过,凡事都有意外的。 ---题外话---脑子乱,整理整理,阿雅席城的开头也是想了很久,决定倒叙,恩!凌晨还有一更。 484:此情可待:我要见妈咪,资料要填上去 幼儿园一个班也有三十来个小孩子。 小小的桌子椅子,分成六个组。 席嘉舒自己就是小组长,早晨老师说啦,昨天发下来的纸纸最迟中午要交上去。 交作业在孩子群里也是热闹事情。 小朋友们都很主动,交到了他的小桌子上溲。 席嘉舒小手给整理好,可是一直到上午的课结束,要吃午餐了,席嘉舒才把自己的那一份拿出来。 并且只拿了一张。 隔壁桌的小胖子蒋子文一把抢了过去恧。 “蒋子文,你抢我的作业干什么?” “我看看!” 蒋子文把那张纸对着光睁着眼睛看,然后嗤声笑开。 席嘉舒拧了小眉头。 蒋子文又把纸压在桌子上,大喊一声,“大家都来看啊,席嘉舒的爹地都四十四岁啦,哇塞!我的爷爷才四十八岁呢!席嘉舒的爹地其实是他爷爷!” “蒋子文!”席嘉舒非常严肃。 席嘉舒其实不太知道四十四岁到底多大,可是爹地看着很年轻英俊的,和别的小朋友爸爸没什么不一样,并且还要好看很多倍。 “我爹地可能写错了。” “这怎么可能写错呢!”蒋子文厉害地嚷嚷,“你爹地就是你的爷爷,你的爷爷和你妈妈生下来你,我爸爸说这叫小杂种!” “蒋子文,你再说脏话我不客气了!”席嘉舒站得笔直,清玉秀气的小脸蛋冷了下来。 蒋子文偏不,还站上了桌子! 其实蒋子文对席嘉舒这么大的意见是有原因的。 蒋子文的妈妈每天送蒋子文上学,都会在学校门口有意无意等席嘉舒的爸爸,那个长得很好看很高的男人,妈妈看他的目光总是痴痴地,而且脸红。 被蒋子文的爸爸发现了,之后就不断和妈妈吵架,家里很不安宁,爸爸说了,席嘉舒的爸爸年纪很大了,一定是和儿媳妇生下来的席嘉舒,不要脸的男人到处勾女人! “席嘉舒,你爹地就是不要脸,长得妖孽惑众,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而且你妈咪呢,你妈咪从没出现过诶!你根本没有妈咪吧!” “胡说,我有妈咪!我妈咪在我的生日,圣诞节都会来看我!” “席嘉舒好可怜哦!他妈咪一年才看他两次,鼻涕虫没有妈咪疼,难怪每次母亲节都哭鼻子。” “鼻涕虫!” “鼻涕虫!” 一群蒋子文的跟班们跟着叫。 席嘉舒脾气来了,小小年纪失控是很快的,也不哭,犟得小眉毛眼睛沉沉的,这时候,便有他爹的一点样子了。 小手用力一抽桌子,小胖墩就掉了下来。 这下没完,炸开了锅。 小女娃娃们心惊胆战地看着她们心目中的小男神跟全班小霸王蒋子文打了起来。 ……**…… 席氏集团顶层的办公室里。 气压很低,各堂的当家们全站成了一列,有大小子公司的经理高材生们,也有从当年一路打打杀杀跟着闯到现在的粗犷老爷们。 屋子里静的出奇,没人抽烟,因为办公桌后面的男人也没抽。 席城转过老板椅,视线从墨色的整面落地窗移到眼前这些出生入死的部下身上。 男人稍微倾身,修长的食指杵着太阳穴,右手玩着银白色的火机,视线看一眼,垂一眼。 精致得有些魅惑的五官上,疲惫略显,却又散漫得很。 他闭眼,沉吟了会儿,睁开时面无表情,打火机轻甩在桌面,“行了,散了吧,下次注意。” 一群人暗暗歇了口气。 像兰桂坊那地段,一个滥药的小年轻被新来的小警署抓走这种事儿,一星期里有三回。 小事儿嘛。 今天城哥不知道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人都散尽,秘书等了等才轻轻敲门把咖啡送进来。 见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落地窗前,穿了淡蓝色的衬衫,手工剪裁将精壮有型的身材包完全勾勒出来。 过了一米九的身高和一米八几看着还是有区别的。一米九的男人不少,却显少有眼前这位,将比例都划分得如此完美修长的。 其实从侧面看,很像杂志里走出来的混血男模,太过俊美,衬衫的颜色淡了眉角的锐利,安静时给人一种这人是俊雅绅士的错觉。 只不过一转身,那似笑非笑的淡色眼眸,要深不深淡寡地看着你时。 你再不会认为,这是一个容易亲近的男人了。 有种男人,戾气藏得深,但你就是能感觉到他的危险,邪气是与生俱来。 席城今天一天都觉得不爽。 所以刚才发了通脾气,小事是由头,他的无名火发泄是真。 大概,可能,和早晨做的梦和起床时那档子破事儿有点关系。 天干物燥,人也躁。 舔了下薄唇,冷声吩咐,“放桌上。” 秘书当然给放桌上,还敢端过去啊,秘书的胆子抖着,也不敢耽搁,“城哥。” “说。”他扭过脸,便是要冷不冷。 秘书低着头,“五分钟前小少爷的幼儿园老师打来了电话,说您的手机不通,才打来总裁秘书室,说是小少爷在学校打架了。” 许久,诺大的办公室安安静静。 秘书提心吊胆。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来一句,“没你事了。” 城哥管教小少爷,众所周知的严厉。 小少爷特别乖啊,今儿是怎么了? 席城等到下班时间,才拎了西装外套,出来办公室,众人瞧着,脸色适合往常一样,漫不经心的。 不过,这人发火也绝不表现在脸上了。 通常,越是若无其事,怕越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到了地下车库,席城遥控开车门,站在里车两米远的位置,定了定,转个身就把西装外套甩进车里。 西装外套是多好的伪装,他穿上,倒真像个斯文绅士了。 可骨子里,此刻眼睛里透出的邪与沉,证明着,他是席城,香港那个席城。 死小子。 男人要脸,何况是他。 四十四岁当一个四岁小孩的爸,天天都他妈是麻烦。 林肯一戳烟,飞了出去。 ……**…… 席嘉舒趴在办公室的窗户上,大圆眼睛黑溜溜的盯着。 他戴着眼镜,一半遮着布,配的时候问过爹地,爹地不耐烦的说是用来矫正视力的。 席嘉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视力不好,是因为妈咪也不好么? 可是妈咪的眼睛亮亮的,看人的时候很清澈又特别温柔,不像视力不好呀。 小家伙一回身,身子一怵。 外面的走廊里,男人的长腿跃进视野,黑色沉沉的西裤,光是那凌厉的步子,席嘉舒就知道,爹地来了! 完蛋。 身子一抖,立刻的缩下来,爬下沙发站的笔直。 女老师杵了杵眼镜,说道,“席嘉舒,你还是坐着吧,腿腿不是疼吗?” 敲门声响起。 老师跑去开门,抬头时微微屏了下呼吸,“嘉舒爸爸,您好。” “下午好,老师。”——低沉性感的男人声音。 女老师侧过身,低下头,“麻烦您百忙中跑一趟了,小朋友难免争吵的,蒋子文的爸爸也在……” 席城径自走到儿子面前。 一个俯视,一个小脑袋死低着,站得小木桩子一样直。 男人提了下西裤的大腿,单腿曲下,蹙着的眉宇始终没有舒展过,出声却要轻不重的,“席嘉舒。” 小家伙抖了抖。 “抬头。” 不敢不抬,水汪汪的漆黑大眼睛,麋鹿一样,不管对错,总之先示弱。 在爹地面前,不这样会死的很惨。 席城淡淡的扫了眼,手指圈着车钥匙,转了一圈,视线盯着,食指一指他的白色小衬衫—— “我早晨怎么交代的?” 他小手背到身后,嗡了嗡嘴角,“爹地说,衣服不能弄脏。” 男人撇下眼睫,“现在呢?” “脏了。”小家伙快哭了。 没下文了,席嘉舒惴惴不安。 男人视线略沉,小家伙就站的一动不敢动,他站起身,目光懒淡地朝对面的一大一小瞥过去,“他打得你?” “爹地,他说了关于你和妈咪很不好的话,并且站在我的桌子上,我才把他摇下来的。”席嘉舒还是很诚实的,说事实。 席城点了下头,那边蒋子文爸爸早就满目仇恨地嚷嚷开:“瞎扯什么淡!我儿子的脸是花的,额头上都流血了。” 席城定了定,面无表情地瞅着小胖子圆滚滚的脸,视线懒懒的一抬,对大人:“出去说。” 蒋子文爸爸哼了一声。 两个男人出去。 只是没两分钟,蒋子文爸爸就回来了,回来时和出去时的脸色太不一样了。 揪起胖儿子就走。 小胖子还叫,“爹地,我的仇还没报呢!爹地,席嘉舒抓我的脸了!” “行了!”他爹赏了一嘴巴子。 老师奇怪的看着蒋子文爸爸,视线一偏,就看到西装革履进来的身影,高大修长,噙着点淡笑时真是温文尔雅。 席城提了下嘴角,“老师,和孩子爸爸讲和了,席嘉舒给你添麻烦,我表示抱歉。” “哪里哪里。”女老师的心都是颤的。 席城站在门口,扫了儿子一眼。 席嘉舒立刻背上书包,和老师白白,小跑着出去。 “爹地,你和蒋子文爹地说什么了,本来老师跟我说蒋子文爹地不放过我的话,我可能要写检讨的。” 男人目不斜视走路,步子有些快。 写检讨? 席家男人还真没写过这个,今后也不会。 至于那个矮胖的男人,原来是管不住自家女人,对他满口怨言。 他说了什么?他笑笑地说了句:席家小少爷蒋先生你打听打听,打听清楚了你再让你儿子欺负。废话懒得说,尽快转学,要不我找一百个男人把蒋太太弄了。 是,这就是他的本性。 可对这傻小瓜瓜说什么。 席城斜眼扫过儿子乌黑的眉眼,白净漂亮的脸蛋,生的这么秀静如玉,没一处地方像了他。 那女人,从来看不惯的就是他生性凶戾为非作歹。 从前还嘲笑过他,说他野,不择手段,卑鄙无耻,在背后弄人。 在她眼里,可不就是捧着本书才是斯文人么。 幼稚。 一时飘得远,走了一段才发现小家伙没跟上来。 回头,小呆瓜攥着书包带,犹犹豫豫的看着他。 就是这副样子,长大了怕是根本没他的风范,也不知道像了谁,要说个什么闷声闷气半天逼不出来。 “没打你不舒服是不是?” “爹地。” “说事儿。” 席嘉舒把书包拿下来,从里面抽了有些皱的纸,小跑过去,真诚而固执的抬头,“现在全班都知道我妈咪的资料没填了,老师让我和你沟通,这个都要填上去的,要么你帮我填好,要么就……” 他还是顿了一下,可是勇敢的说了出去,“让我见妈咪,我给她填。” 席城一手把那张纸拍在地上,脸阴沉下来,“别耽误时间,去老太爷那里吃晚饭。” “爹地,这是作业!”席嘉舒解释,“不是我吵着要见妈咪,可是这个资料呢,它的确是要填好。” 那双大大的眼睛,慢慢地,有点水漉漉了,不说还好,一说小心思全都泄露了。 怎么不想见呢,特别特别特别地想念妈咪。 还是去年的圣诞节见了一面,那一天过的太快了,席嘉舒从来都没觉得一天的时间那么快。 还没看清楚妈咪美丽的样子,天就黑了。 眼泪一颗一颗,像珠子一样安静地掉了下来,挂在莹白小小的脸蛋上。 那张脸,比同龄白白胖胖的小孩子,要瘦,更显得那双眼睛乌突突的大了,哭得时候都是一模一样,不会出声,弄她再疼也不出声,鼻子一抽一抽地呼吸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了。 男人的心,一顿,血液都慢了一样,蹭的一下子来了火。 拎起小衬衫的领子给一路拽了出去。 席嘉舒要捡那张纸,爹地不松手,他呜呜地哭着,第一次反抗,打了男人干燥冷硬的手背。 身子一轻,被爹地提起来圈在腰间,无论怎么挣扎都没用了。 幼儿园的门卫在看,男人扫过去一眼,门卫立刻转开目光,如此冷厉的气场,谁敢多看。 到了车门口,这小子还要跑,席城把他书包摘了扔进车里,倒挂起他,做做样子打了几下他的小屁股。 他拎着力道的,可他是什么力道? 这下,小家伙给哇哇细声地哭了出来,特别委屈绝望。 他挑眉,“席嘉舒,老子这是打你吗哭得狗叫一样,丢不丢人。” 烦,给提进了车里。 关上车门,他拧着眉抽出跟雪茄,蹙眉眯眼地抽起来,吸了一口,视线慢慢地一转。 从刚才开始就有人在往这边看了,他是多锐利的人。 目光懒然地掠过门卫,不是那门卫,绕到幼稚园的围墙拐角,一抹橘色就消失了。 天光暗,也不晓得是不是眼花,年纪也大了不是么,他提唇自嘲,眉眼却从最底部冷了下来。 难怪今天心神不宁,哪哪儿都不得劲。 眯起眼睛,踩灭烟蒂,他慢慢地收了悠远的视线,上车。 ---题外话---一万更新完毕了。 485:此情可待:说到底女人算什么【一更】 席嘉舒等了又等,可是爹地好久都不开车。 男人懒散地靠坐在座位上,修长的一只手搭着方向盘,夕阳瑰丽逶迤,他精致得有些妖冶的侧脸也是瑰丽逶迤。 眯着眼睛,不晓得爹地在看哪里? 可是席嘉舒决定不跟这个坏脾气的男人说话,刚刚居然在校门口打他。 他虽然小,但也觉得面子掉光光了溲。 低声的抽抽哒哒渐渐停下。 席城扔过来纸盒子,视线幽缓,从车前玻璃上落下,林肯倒了个方向,流线型驶出去。 小家伙抽了纸巾,小手慢哒哒地给自己擦好了眼泪,鼻子都红了,两只大大的眼睛骨碌碌地,外围也是一圈红恧。 席城冷冷扫了眼,活脱一只刚出笼的小兔子。 父子俩的交流是比较少的。 席城不屑也懒得跟一只包子说话,费那劲儿。 不过还是问了句:“你那同学把你哪儿打疼了?” 席嘉舒转着小脸看过去,乌突突的大眼睛,微微扁着嘴,仿佛在质问,你怎么不问问你把我屁股打疼没有? “……” 男人转了下方向盘,直接无视,脸部线条冷了几分。 看吧,自己做的恶事就不允许别人说。 唉。他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爹地呢,真是忧伤,多亏他像了妈咪,天性温和包容,不然谁受得了爹地这种人呀。 这话他自己当然不会概括,是老太爷说的。 后来他见了妈咪,虽然只有去年的两次,可是妈咪真的好温柔好温柔,小小的年纪,认真的眼睛,看见的那一眼他就确定,这是他的妈妈,没错的。 她说话的声音像微风一样,他好喜欢盯着妈咪的嘴,说话时轻轻地动,也可好看了呢。 ……**…… 林肯在浅水湾的一处坡地上停下,青树遮住了夕阳,风中夹着大海的味道。 这里是香港最高尚的住宅区,他十年前买下的宅子,专门给老太爷住的,席家亲近的宗系也住在这里,与老太爷的宅子形成环绕之势。 反而是他这些年带着小家伙住的那栋半山腰的小洋楼,早已年久。 他只是,不想搬。 席城下车,男人蹙眉套上西装外套,敞开走路,衣摆如风。 今天开的这辆林肯是suv车型,他给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小家伙磨磨蹭蹭,玩着身子在座位底下鼓捣什么。 他没什么耐心,瞥了眼,就训斥:“席嘉舒,来老太爷这里吃饭,你那些破铜烂铁搬过来干什么?” 冷脸,居然是早晨就藏在他座位底下了。 席嘉舒小手扶着爸爸的铁腕,不敢看爸爸的脸色,可还是义正言辞地说了,“马小军他没有玩具嘛,我给他一些。” 马小军是老太爷佣人叔叔的儿子,但是听老太爷说智力不太好。 席嘉舒不懂智力是什么东西,他倒觉得马小军很善良的,虽然是个大人了,可是能和他玩得很好。 爹地都不关心他的儿童期的,他很孤单的好吗,爹地也不准放学后带小朋友回家玩,所以他的朋友基本只有马小军了。 席城斜了眼,那个袋子比这小呆瓜人还高,随他自己拖地去了,冷着脸,双手插袋转身就走。 席嘉舒慢吞吞的拖着袋子往马路边上走,橘红漆的马路,但是是上坡。 他想了想,偷偷拽出脖子上挂着的小录音笔,看着眼前那道走远得挺拔冷漠的背影,对着录音笔说了句什么。 ……**…… 宅子很大,佣人不少,全围着九十岁高领的老太爷转。 晚餐过后,席嘉舒获得准许,开开心心找马小军去了。 席城目送儿子蹦蹦跳的背影,掸了下烟灰,回过头,青叔给老太爷擦嘴,老太爷灰黄的眼睛,有些锐利地看着他。 男人眯了下眼,懒散的很,慢慢吸了口烟才捻灭了烟蒂,站起身时双手插着裤袋。 青叔皱眉,“阿城,我爸有话跟你说。” 他淡淡地挑了下眉,知道,这不起身了么。 说这位老太爷,其实不姓席,和席家也没血缘关系。 可是席家上下都清清楚楚,席城把他当亲爷爷对待。 这位老人,带着儿子张铁青,当年拼尽全力护住了席城和席子琳这对兄妹,一路辅佐,直到席城独挡众面所向披靡,斩断了他爹席汉文以及其他正房的席家少爷们,坐稳当主这个位置。 97后,席家再也没有席汉文以及席汉文的其他血脉。 席城有多狠,张铁青和他爹太明白了。 就是看的明白,张铁青他爹当年才选了小小年纪受尽磨难的席城为少主。 席城和席子琳连庶出都不算,当年的席家家主席汉文生性多情,在西班牙留学就惹下风情债,与当地美丽质朴的姑娘生下了儿子。 几年后,席汉文在国内娶了正房姨太无数,那位西班牙姑娘万里找来。 席汉文没说认子,也没说不认,那外国姑娘有事相求,忍气吞声,被席汉文养在外面,几年后又生下一女。 姑娘所求之事,席汉文到底没上心,姑娘生下女儿后郁郁而终。 当时席城已经有八岁,没有姓氏,流放在外的小狗一样,生死得不来席汉文的一记目光。 屋村百家都知道住在巷子里那个西班牙的漂亮女人是大佬的青妇,只是不知道是第多少号。 从落地到八岁,和从八岁到十六岁,对席城来说,日子是一样的。 黑暗,无边无际,想要离光近一点,就要更狠一寸。 世界分为掠夺,与被掠夺。 所以,这个男人的骨子里,就不阳光,不正直,放/荡不羁说的都是轻的,他邪,他觉得邪也没什么错。 什么是坏,怎样才算坏?目的达到就好。 “张爷,你说。”——席城屈膝在轮椅旁。 张成峰行动不利索了,九十岁也只能吹吹胡子瞪瞪眼睛,说话慢,“阿城啊,嘉舒都四岁了,时间过得真快,我快闭眼了。” “什么时候闭?”他眼眸半阖,看着老爷子,那么点不像笑却又在笑的样子。 张成峰气的咳一声,就是这么一副你认真他永远不认真的样,“跟你讲真的,老小子,假设你六十岁死这也还有二十来年,四年前张韵玲死时你发过什么誓不用我提醒,何况梓铭十七岁了,一双眼睛盯着你呢。别小瞧少年,你也是从少年过来的。何家那位小姐,你为了保她做了太多荒唐事,差点动了席家的根基!你要不想又引起一次家族战争你就别再念想,人到中年拎得清楚点,说到底女人对于我们这种人而言,算什么?真的,关了灯有什么不一样,我要说什么你明白没有?” 他表情还是那样,要笑不笑漫不经心,“张爷这是想让我找个女人?” 老太爷点头,目光沉严。 他嗤笑,低头点了根烟,“这情况还是头一回,往常不都是嫌我女人太多么,还真不牢张爷挂心,现在秘书手里每个月送玫瑰送礼物的,不晓得有多少呢,都替我养着,我每天点一个,一个月抡不完。” “阿城你别打迷糊。”张铁青道,“我爸说的家主婆这个位置,这就像皇后的位置,空久了诸多的不安定因素。” 他才终于冷下脸来。 一根烟的时间没有说话,张铁青和张成峰也没说话。 烟头戳到烟灰缸里,瞬间覆灭,他敛着眼皮看了会儿,再开腔时嗓音染了些尼古丁的味道,还是漫不经心,笑着说的—— “十几年前我娶张韵玲,张爷当时劝的话我还记得,你说眼下没办法,一个女人一个位置而已,娶了你可以不回家,外头可以放喜欢的,随便玩。可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忒他妈不像个男人。四十四了如今,我是不是得像个男人样,妻子的位置,我想给谁就给谁?” 老太爷唉声叹气,“不爱听我也讲,何阿雅是个祸水!张韵玲死了这事儿多大,过不去的。张家的那些势力,现在把梓铭接了回去,你以为壮大需要几年?阿城,我早就讲过,你这一辈子,活得万人之上实在是好,可你没有自由,畅快,和选择。你要逆天,先等我闭气!” 他不过笑笑,目光飘得很远,眼底那些凛冽见骨的寒,随着敛目的动作一晃不见。 “很晚了,张爷早休息。” 目送那道背影走出厅外,庭前的灯笼一个一个,照他笔直,他身上不过最普通的西装西裤,那风华却颠倒了众生。 张铁青拍拍父亲的背,张成峰指着叹道:“要是像他爹多好,一辈子女人无数,谁也不爱。” “搞不懂阿城,说他不坏吧,女人不少,说他坏么,蹉跎的这些年他越来越孤独,爸,其实也没见他去找那丫头,我都盯着呢。” 张成峰瞥儿子,“你以为阿城那自控力像你?” 这小子,属对自己最能狠了。 ……**…… 席嘉舒回去的一路上坐得笔直,特别乖不讲话,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零。 不傻的,爹地周围一股子阴沉沉,那么明显,心情好像很差,不对,是特别特别的差。 下车后就背着自己的苹果树国际幼儿园大书包,走进客厅,直蹦楼梯。 阿嫂在下头问,“小少爷吃饭啦?” “哦!” “阿嫂煮了酒酿小圆子呢,小少爷。” “我不吃啦。” 小棉拖噔噔地踩得响,突然后面阴沉的声音,“没教过你怎么礼貌是不是?” 席嘉舒肩膀一竖,回头,“阿嫂,谢谢您,可是我很饱了。” 然后抬步。 小衬衫的后领子被冰凉的手指拎了,直接拎回客厅地板上。 席嘉舒抬头,他爹喝了杯水,水杯放下,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男人到沙发坐下,两条长腿搁到茶几上,招了招手。 席嘉舒小心脏颤,走了过去,“有什么事爹地?” 席城看了眼被儿子抱得紧紧的书包,突然来了兴致似的,“书包拿来,我检查作业。” “哦。” 把书包放下时突然想起来,机器人模型还在里面,要遮掩已经来不及,爹地的手指修长劲儿又大,夺过去了。 然后,客厅里陷入沉默。 席嘉舒站得木头一样,不敢抬头的。 阿嫂刚把酒酿圆子端出来,就看见小呆瓜被他爹拎着上楼去了。 “席先生?” 486:此情可待:等会儿带你出去见见【二更】 阿嫂刚把酒酿圆子端出来,就看见小呆瓜被他爹拎着上楼去了。 “席先生?” 那男人没说话也没回头。 阿嫂心道不好,可是不敢上楼,只好站在楼梯口仔细地听,果然,不一会儿就听见小少爷细小的哭声。 席城被吵得头疼,收了巴掌,把小家伙的裤子提上,白胖胖的屁股一滚,就滚到床最里头去了溲。 他站着的时候,把儿童房屋顶的灯遮住大半,吼了一声,“过来坐好,写检讨!” 小胖手擦了两下眼泪,搁床边坐好,挨着桌子拿出铅笔,两个字一个拼音:今天我把jiqi人moxing偷偷带到学校去玩了,让爹地很生气,我知道错了,下次zai也不会了,请求爹地的yuan浪。 他拿起来看了眼,眼花的,烦恧。 扔到一边,不说话的时候小家伙抬头望着自己,呼吸都很小声。 “去洗脸。” “哦!” 五分钟后回来了,席城弯身,给他拽了外套袜子,光溜溜地塞进被子里。 小家伙见他没走,不敢翻身,面对这他眼睛闭得紧紧的,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很是浓密的黑色,这颜色当然也没遗传他一点半点。 突然失落,他按了台灯,顺手抄起桌上的录音笔,出去了。 席嘉舒等了等,外头没动静,才从被子里爬出来,光着小膀子打开抽屉,最里面有一个很小的日记本,外壳是美国队长图案,去年圣诞节妈咪送的呢。 摊开,咬着铅笔盖想了想,沙沙地写起来。 席城站在卧室里,一手插在腰间皮带,另一手按了开关。 录音笔播放出温吞吞的稚嫩童音:今天爹地打了我,非常生气!再也不要理他!不过,只生气一天,明天我还是会看情况,再决定继不继续爱他。 蹙眉,挑眉,给扔到一边,过了几分钟,勾了勾唇。 月色西移,他扯掉领带,解开衬衫扣子,人慢慢地靠着床沿坐在地毯上。 懒散至极,澡都不想去洗,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么清闲,他却累的好像再也使不出力气。 倒了杯红酒,仰头喝光,他盯着窗外那弯月,发呆地看。月色干净,把哪里都照得纤尘不染,看啊,看啊,视线就模糊了,不知道看见了谁,想起了什么,耳畔的粤语男音从电视里飘出来,低迷浅唱: 仍然倚在失眠夜 望天边星宿 仍然听见小提琴 如泣似诉再挑/逗 为何只剩一弯月 留在我的天空 这晚夜 没有吻别 仍在说永久 想不到是借口 从未意会要分手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 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 仍然是不开口 …… 酒杯见底,他睁开眼一目冷彻,杯底转了个方向在他起身时狠狠掷在了电视屏幕上。 用了多大的力,屏幕碎成几块。 他在屋子中央站了会儿,面色陡冷如霜,抬腿又干脆把那电视踹到不再有声音传出。 心是慌的。 谁不经意地唱出了真心? 在房子里来回踱步,他一根接着一根的雪茄抽,快要对付不了这夜,快要窒息。 电话响了,不管对方说了什么,他喘、着气,轻轻笑,“去,怎么不去。” 他是席城。 他怎么活成了这样? ……**…… 电话是顾成奇打的,这小子是深水埗那一段的小堂主,有很劲儿,人又鬼精,为城哥安排夜生活这一方面无人能敌。 经常就喊兄弟们凑伙,一个接着一个的局,一宿玩不停。 席城去了一个场子的包厢,新开的大场子,顾成奇的话说是海景套房特别的棒! 吃喝玩赌睡一条龙。 几局下来,席城心不在焉,大家也看出来了,在城哥输掉五百多万时,大家都不敢再开牌了。 顾成奇见老大是真脸色不好,连平时的琢磨不透都不带了,直接拉脸下来了。 “城哥,缓缓的,一两个小时臭手气就过去了,正好那边新张罗的浴池。” 泡泡澡也行,席城眯着眼捻了烟蒂,随顾成奇出了包间门,往对面去。 到了门口,顾成奇凑过来,“城哥,浴池分着呢,有本地雏儿,也有大陆货,外国的也有,有配一个妞的,两个妞……” 他听了半分钟没言语,倒是笑了一下,扭过那张风华绝魅的脸,光线下他越笑那线条越是工笔雕过一般,行云流水—— “你想让我点几个,一个,两个,还是各国都来一个?” 顾成奇一下子没听出来,旁边有人捅了他一下,他再抬头,脸色都变了,“城哥,我、我随便问问,开玩笑的。” 今天有点自作主张,呸他个没眼色的!城哥这不是几年没进这种地方了嘛,今天居然答应了下浴池,他就以为…… 没想到头顶沉沉盯着他的人突然又漫不经心道,“那就安排一个,给我按按,肩膀不舒服。” 旁边站着的几个男人都愣住,顾成奇麻利地点头:“保管生鲜,城哥!” 席城勾起那一侧的唇,男人生得唇薄,两弯唇角天生的有点向上。 所以,总像带着那么点似有似无的笑,桃花満畔,尽在眼底,可是看得久了,你又觉得那是嘲笑,真真假假,亦正亦邪,总也摸不透。 他今天怎么就同意了? 大致,也许,还存了那么点侥幸,又或者叫做奢望,想碰碰运气。 洗浴过后,男人围块浴巾,在一旁站着的女人花痴的目光里,宽肩窄腰,精壮有料的身躯,趴在了榻上。 “城哥,我给你抹精油了。” 他闭眼,面无表情多半也不像是来享受的样子。 细轻的双手,像蝴蝶一样,落在了他背脊上,精油更滑了那手,越按越轻,越缠。 他皱了下眉,抬起下颌要说话,忽而听得外面有声音,来回几句像是要吵起来。 “……是不是在里面?” “唉我说你这个女人,不怕死是不是?这什么地方你也敢闯?!”顾成奇那尖嗓门。 顾成奇当堂主不过三年多,认不得也不奇怪。 马上有个男人立刻喝住顾成奇,骂了一句。 席城懒懒地半睁不睁眼睛,那是左龙,跟他身边十几年了。 就听得左龙压低了声音,称呼对方,“阿雅小姐,你也别为难我,这地方你闯进来已经很危险了,再说城哥的行踪,我们也不能随便透露给你。” 然后,那道清清丽丽,细柔平静的声音便不缓不急地落到了他的耳朵里—— “我跟过来的,我知道他就在这里,左龙,你不用拦我,我不闯,我等他出来。” 他偏过头,逆光下的眼睛漆黑如潭,波纹不动,指了下旁边的架子。 小姐立刻把雪茄拿过来,他不动,静静望人时,那双眼睛狭长,且似笑非笑,给人一种斯文,但又不是真的斯文的感觉。 那才是,真正的危险,小姐脸腾地红了,慌乱地给他点了烟。 他吸了一口,就轻轻吐来烟雾,同她聊起来,“十八有没?” “有……对不起城哥,还差两个月,可是顾经理说了没事的。” 他像是疼爱地掠过小姐浓妆艳抹的脸,“怎么长成一副二十八的样子,显老。知道什么叫漂亮清/纯吗?” 小姐脸上挂不住,一阵红一阵白,手指这会儿再触碰这男人一背馋人的肌肉,怎么都像舔在刀刃上一样。 城哥有多帅,她们整个场子早就传开了,有的小姐妹做梦都想像她今天这样能有机会被城哥点中。 可是接触了才知道,这是一个多戾的男人,他开着玩笑,他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可他嘴里说出话,轻轻松松,剜你的心剔你的骨,如此可怕,但越是这样危险,越叫人着迷了。 小姐呵呵笑,“城哥就别取笑我了,” 就听见他漫不经意的打断道,“不知道啊,等会儿带你出去见见。” ---题外话---恩……开始写了,此番男主和之前不同,亲们当全新的故事看,不要把之前男主们的评定标准挪过来。 487:此情可待:我和你熟吗 顾经理找的时候特别细细交代了,一万个小心了伺候,看眼色行事,别把对付一般客人的那套往眼前这位身上整。 小姐自然明白,不用顾成奇说,也端着一百二十个小心翼翼。 背脊,两条紧实的手臂,还有腿,以及足心都全部按了。 这位趴着抽烟,吞云吐雾散散漫漫,烟抽完了又不说话。 小姐琢磨着,到底是没敢搞那些不正常的溲。 这间豪华内室,水晶璀璨,光色昏黄,男人线条深邃的下颚磕在舒软的枕垫里,侧脸看着挺放松。 眼睛也不睁开。 小姐实在没地方按了,轻轻退下,等在一边,眼睛却偷偷瞅着男人性/感又强悍的身躯线条恧。 室内环声的音乐,都是经过特别挑选的,为靡靡之音,催得人处在当下心思飘飘。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一动,传出动静。 “城哥。”小姐轻轻出声。 他坐起来,又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手指夹着,指腹摁住太阳穴,出声有些慵懒,像是真睡了一觉,“衣服。” 小姐赶紧取了,拿过来。 他面无表情摘了浴巾子,漫不经心地一件一件穿。 小姐站在一旁,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再偷偷去看,这人叼着烟,薄唇紧抿,蹙着眉头系好皮带,那黑色西裤笔直流畅,随他转身裤管微荡,衬衫扎在裤腰里头,非常随意,却衬出几分凌乱的英俊,性/感得小姐那心咚咚地跳。 “城哥,” 男人拎了车钥匙和手机,夹着香烟从嘴唇取下来,慢慢回头,眯着眼睛。 “城哥,是你的衬衫扣子。” 他低头,扣错位置了。 伸手敲了下房门,门外立刻有人把精致刻纹的双门往外拉开。 光线涌入,席城站定,吐了口烟雾,回头似笑,扫了眼小姐。 这里头工作的都是人精,这一眼意味着什么,小姐喜上眉梢,马上跟出来,“谢谢城哥了。” 男人往外走,倒挑眉,“谢什么?” 小姐低头,娇羞状,身上那甚制服短得走路不能大步,步子稍大都要泄底,走到男人身侧,闻着那股馥郁的雄性气息,对今晚期待万分,“城哥,您带我去哪里呀?” “你想去哪里?” 这人,轻轻地笑。 小姐咬咬牙,挽住他的插在裤兜里的胳膊,摸着那紧实的线条,“我看城哥的意思。” 他倒停了下来,一行人在门口三米远的位置,距离会所大堂中心的巨大水晶环形灯也不远了。 他稍微侧过头的目光,被那光线洒的顾盼生辉,仿佛真是满满的趣意,看了眼小姐,“有病没病啊?” 当着这么多人,似笑非笑嗓音低沉,旁边立刻有人跟着促狭地笑起来。 小姐脸色一僵,笑容勉强,但好歹应付过不少,又笑笑,嗔他,“哎呀城哥,你别污蔑人家了,顾经理知道我还没……” “席城。” 两米远的位置,插进来一道平静的声音。 小姐皱了皱眉,往声源看过去,谁啊没眼色! 见是一个瘦不拉几的女人,不高,一米六出头,走过来像敌不过风一样,出声小,存在感也渺小。 刚才经过,她都没注意到。 小姐扭头继续走,挽着的男人却没动。 他微微垂颈,侧面看高大的身形弓着背脊,那副有些颓废却又抽烟抽得很认真的模样,烟雾隐没了他棱角的线条,看不清楚面色,眼睛微醺地眯起,也看不清楚那双琥珀色的瞳眸,究竟,有没有波动。 阿雅见他没走了,就绕到他的身前。 顾成奇本来要拦,左龙脸色凝重地拉住了。 阿雅抬起头,脸上是阴影,他盖下来的,一时盖得她面前的空气仿佛都稀薄了不止一层,周身的温度,也冷却下来了。 她的呼吸有些慢,但脸色是平平的,眼睛里也一脉沉静,看着他的脸,眉眼鼻子五官,无一不是精致。 岁月对这个男人何其厚待,给了他沉淀质感,却不剥夺他的英俊。 “席城,我有事,” 他仿佛才听见了声音,才看见了眼皮底下站着的人,抽烟的动作没停,右眼眯起,眼皮上两条褶皱性/感地突显出来,连同一并蹙起来的眉峰,笑了似的,视线这才搁过来,扫了眼—— 那话仿佛是问在场所有人的,“你们说,是不是如今香港的一条狗都能直呼我的名字?” 顾成奇哈哈笑,左龙又按他,顾成奇瞪过去,左龙脸色更差了几分,骂道:“你他妈不想找死就别附和。” “咋地啦,城哥说的没错呀,这女人也不掂巴掂巴自己几斤几两……” “你懂什么!”左龙一脸深色,“你知道她是谁么。” “谁啊?”顾成奇吊儿郎当。 旁边小姐听了这话,再皱眉去看那清清瘦瘦的女人,没看出来什么不一样啊,素面朝天清汤寡脸的。 阿雅平心静气,周围所有的眼睛都在看她,唯独除了眼前这双。 他不看她,眯眼抽烟,摸不准情绪,阿雅不敢放松,态度平和,改了口,“城哥。” 男人夹着香烟的手指动作停在半空,瞧不出什么表情,嘴角上翘的弧度看着要笑也不是笑,久了又像讥讽,他盯着那根燃烧的烟头,慢慢地吐字:“跟你熟吗。” 身边窃笑声又大了一圈。 阿雅攥了下手指,左龙看的难受,见那小小的女人仍旧抬着目光,无所躲避,声调也没变,再次出声,“席先生,不耽误你的时间的话,我有事想跟你说。” 那人突然就冷了一脸。 烟头落地,他懒得去踩,小姐被拽过去很突然,撞在他手臂上像撞了快铁,头发扯得生疼。 就听见头顶的声音毫无情绪,低沉中似乎夹着轻轻的冷笑,“我忙不忙,你看不出来啊。” 说完,搂着小姐就走。 一席人跟着走。 落下那道瘦弱的身影,一动不动,目光的方向都没变。 左龙走几步回头,叹道,“阿雅小姐……” “我没事。” 阿雅勉强笑一下,越过左龙,追了出去。 她今天很忙,早晨的面包吃了一半被客户喊得脚不沾地,下午那会儿又哭了很久,这会儿跑了几下就觉得头重脚轻。 偏偏那人腿长,步子那么大。 到了停车场,一圈人各自上车。 席城目不斜视,越走越快,身边的小姐高跟鞋哒哒地响,吵得他头疼,无人时,脸已经洞若冰霜。 林肯车旁,他顿住,手有些急地抽出根烟。 打火机咔擦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场各位响彻,他眯眼吸着烟,目光冷得仿佛把那些烟雾切成了一段一段,深深地吸,慢慢地吐。 “城哥。”小姐隔着两步的距离,嗲着叫了一声。 他没回头,手一扬。 小姐捉摸不透,看不见他的脸,全在阴影里,心里却欢喜,“那城哥,我先上车。” 没有回答。 那边却传来了脚步声,跑来的。 席城掸了下烟灰,闭眼睛。 阿雅捂着胃,稍稍顺气,望着那道背影开口讲话,“对不起,你有事我也得耽误你一下,今天下午我路过,看见你打小舒了,席城,你不能这样,他是你儿子。” 他一下子转过身,笑着的样子,可怎么看怎么面无表情,“他是我儿子,你不还是我女人,我打过你没?” 阿雅不会掉进他的陷进,从前种种,一概封存,不会再去回忆。 “小舒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你要打他?” 他把烟夹在手里,望着她,“跟了我也有七年,我做事你不知道?没有为什么,只有我想还是不想。” 阿雅知道自己对付不了他,她甚至害怕把他惹怒,怕他把对她的气撒到小舒身上。 她抿了抿嘴,声音降下来,是在求他,“我能不能看看小舒?” “下午不是看过了,”他扯嘴,盯着她,要笑不笑时眼底冻了一层霜,“你那是路过啊?” 阿雅心一突,果然听见他说,“是不是我一年没给他转学,你就觉得万事大吉了?” “席城,我没有那个意思,我送花,真的是路过。” 她有些着急了,唇抿得渐渐没了血色,不知他作何想,怕他一个脾气又说出让小舒转学让她再也见不到儿子的话,紧紧地看着他,打过无数次底稿,这个男人面前却毫无作用,眼圈到底是慢慢控制不住地红了,那张小小的脸,就更加惨白。 和他对话,她有什么筹码? 什么都没有,求,哀求,如今小舒在他那里,下半辈子可能都是这样的哀求。 席城就这么看着她。 他觉得望着她的这些镜头里,空气很安静,时间也很给面子的变慢了一样。 她是瘦了还是胖了,他不晓得,空空荡荡的上衣长裙,看不出来,唯有那说话时会扯得脖子经脉一梗一梗的样子,好像他一用力就会断气。 他掐过,恨得无可奈何时,真的掐过。 他一阵的烦,胸前里一股子无名火无处安放。 刚从家里看了那副委屈倔强的小样子出来,这会儿又给他一副原版。 他这是过的什么烂日子。 烟头踩灭,他抿着唇也不带跟她扯了,就要绕过车头。 “席城,我想看看小舒。” 他毫无反应。 那小姐打算往副驾驶座钻,他眼底乍冷,挥了下手。 “城哥?”小姐没明白,人已经上去了。 他不知道哪突然来的脾气,额头上的青筋眼看凸起来,走路也不见声音,小姐只觉得一股劲风一过,她天旋地转,被那条力大无穷的手臂给拽的一下子甩出了车里,摔在地上。 他空洞地盯着敞开的副驾驶车门,里面空空荡荡,像极他此时的身体里,那一处空荡得有些发冷。 耳畔女人的声音细细的,有些乱有些急,“你把他都打哭了,才四岁的孩子,我心里难过,席城,我就看他一眼行不行。” 他淬冷地回头,见她低着头,双手攥在身子前面,有些语无伦次,“下午那会儿不敢上前,怕和你起冲突叫幼儿园的老师看去了不好,小舒要有个好的成长环境,我跟着你是我不对,打搅你的好事也是我不对,我担心小舒……” 扎成一束的长发,慢慢落到了耳侧,顺着她的颈子又滑下来一些。 穿的半灰不白的麻料短袖,宽宽大大,料子垂,顺着她那瘦的也快没有的曲线,裹住了整个人。 皮肤白得,晃了他眼睛。 他听得耳朵里一阵的刺,盯着盯着,面寒如川,恨极了,拎过来按在车门上,用力就吻了下去。 喘,他一下子喘得不行,一阵血热越过脑顶,全然失控,低哑的声音跟他的唇一样冰冷,落在巨力挣扎的女人耳畔,似那恶魔:“想见?行啊,阿雅,你知道用什么换的。” 488:此情可待:好好考虑 他不知如何说出的这话。 情绪要出口,身体要发/泄。 他只知道她的两片嘴,那么软,满身都是花香。 他的手心有汗意,身躯的肌理微微发抖,血液逆窜到一处。 然后他就感觉到,她再也没动了溲。 挣扎是突然停下来的,一点反抗都没有了。 这个反应,熟悉到他刻骨铭心。 嘴角有微微的笑,冷到他的表情纹僵硬,他停下来恧。 呼吸仍旧过喘,覆在她耳侧,他不动,像一头安静蛰伏的野兽。 本就是大恶之人。 无法无天,无脸无皮。 想要的,说出来就是了。 张爷对他讲,阅历是什么? 阿城,阅历就是克制,隐忍,自己给自己吃刀子。 他本来心想,今天见到了,那么近距离的看了一面,知她活得不好不坏,模样没有大变,头发长了,眼神和嘴角的沉默更加多了。 够了。 去年的五月和圣诞节,那两天他从早到晚没有露面。 直到小家伙由她哄着睡着,那栋小洋楼的客厅经过几个小时的空气疏散,再无她的一丝半点气息,他才醉醺醺的回到了家。 他做到这一步,还要怎样? 她不出现在他面前,没有一点事的,他多时觉得,已经放弃,可以释怀。 照样出入里里外外的场子,照样看女人跳露腿的舞,来缠他的腰,偶尔忙到眼睛发红,别人说一句何小姐或者阿雅小姐,他都要反应半天。 他断定可以把余生过好的。 她又跑出来干什么?躲和逃不是她的看家本领,那么多年反反复复乐此不彼,他抓得都累了。 闭眼,深吸了一口,那圈红的眼角又涨了冰,一目清色,席城收回下颚。 花香渐远。 他目空地望着她脑袋后面漆黑的停车坪,虎口去捏她的下巴,拇指和食指夹在手缝间,她抬头,一脸死水。 他低头,另一手拍她的脸,“这样的交易,那么多次,你不都烂熟?” 呼吸又逼近了一寸,淡笑出声,“那几年里你为了让我放过这个放过那个最后放过你,赔进了多少次?求我c你,我数数……” 终于,那个薄弱的冰凉的巴掌扇到了他脸上。 阿雅扯着脖颈那两根经脉,没有瞪目光,她的身子抖得不像话,嘴唇一动一动,一张脸渗白得那些青色的血管无比清晰,仿佛残酷得要渗出皮表。 她又狠狠地yao住下唇,忍,再忍,眼圈刺红。 她终于受不住,身子剧烈抽起来,那仿佛是在天寒地冻里冷到极致,被冻伤了,慢慢地蜷缩,低头,双手捂住自己。 这个男人,永远知道怎样将她生生剥离,所有的不堪入目,耻辱,他故意用最恶劣的话讲出来。 她受不了,想起过去她脑袋昏涨,一下子变沉,目光混茫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在何处。 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她好像要断气了,呼吸,急促的呼吸,她撑住了站起来,脸色白成了纸,视线慌乱地摇晃,往前闯。 席城没动,感觉身侧轻轻的风。 他落眼,淡淡的表情,阴影里那冷漠如霜的线条越看邪肆,仍旧漫不经意,“好好考虑啊。” 若无其事上了车,把住方向盘,他甚至还朝摔在地上的那位傻掉的小姐吹了声口哨。 他半敛下的眸子里,再无其他,安静的这仿佛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夜晚。 小姐懵头转向,还没捋清城哥和那个头也不回走掉的女人的关系,又拎起心脏,没得思考时间,这回吃乖,赶紧上了后座。 车门没关上,林肯已经飞了出去。 男人开着车,还打开了广播,等过红绿灯的功夫,他偏头点了根雪茄,一切如常,眉清眼淡,那双浅色的瞳孔在车前玻璃划过的路灯下,一亮,又坠入黑邃。 车的环境在小姐眼里,却像被冰封住一样。 这个男人带来的恐怖,令小姐的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抖着。 不敢问,带她去哪里? 席城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两目茫然。 最后,林肯停在一处路边。 港夜繁华,远远近近都是霓虹街灯,车顶上一棵大树,叶子影影绰绰落下来。 席城手指掸了下烟灰,视线瞥向后视镜,早已如坐针毡的小姐怵了怵,见那烟头点了点,他开腔:“不脱?” 小姐望着半明半暗中这张无比精致的男人五官,那懒散半阖的左眼眼尾,狭长有淡淡的纹路。 她连啊一声的疑问都不敢出。 他像是来了兴致,看不清眼神,“跳个舞。” 小姐懂了,挤出一个甜腻的笑容,“城哥喜欢在车,那就在车里。” 转而扭了几扭,身盈如蛇,凑他近些,兰花指便解扣子。 这解得真是曲曲回回,人已在近前,该露的都呈在他眼底,他慢慢地吸了口烟,薄唇微张,眯着眼睛那些烟雾就一缕一缕从嘴里出来,遮住他的面容,目光,眼神。 小姐很职业,出声变了调,这种发声在场子里吊凯子一拿一个准,看家本领。 他眸色看不出什么滋味,伸手掸了掸,说了句,“太散。” 小姐在挂不住脸之前将嘴凑过去,他那根烟一横,眼皮安静地敛下去,索然无味,不知对自己说,还是对小姐讲,扯着嘴笑:“我做什么,她不会同你这样,你不是她。” 小姐疑惑。 那声音阴晴不定,骤冷下来,“下去,回头跟顾成奇要三万。” 小姐下去了,虽然人没沾到,三万块到手,她望着那辆车离去,忽然觉得看不明白这个男人。 沿海的公路绕了三道,他又回了家。 打开儿童房,漆黑中小家伙的呼吸声很匀。 他听了一会儿,心绪平定了些,忽而觉得今晚像喝了酒,回到卧室,脚步有些虚,倒头倒睡了个好觉。 ……**…… 阿雅一路跑回的住处,脚步没停,仿佛在亡途,仿佛背后的路被他一截一截吃断,她怕的全身发抖,怕的不敢回头。 其实他的车行驶向另一个方向,她听见了。 巷子穿过一条一条,抖着手打开门,俯身握住膝盖倒在台阶上。 厨房里探出一个头,周莉莉拿着双筷子走来,“何阿雅,你怎么了?” 见她太不对劲。 阿雅笑笑,缓了会儿终于站起来,去卫生间扑了把脸。 统共不到五十平的房子,空中隔成两层,上面一边一个十平的小卧室,下面是客厅厨卫。 卫生间就一个转身的大小,三个水桶两个盆子,没有洗手台,水溅湿她的裙子,凉到了脚趾尖。 “吃饭么,我刚煮的方便面。” 阿雅抬头,舔了下干巴巴的嘴,舌苔很厚,“吃,谢谢莉莉。” 茶几也很小,堆了好多东西,两人铺了纸盘坐在地板上,周莉莉说,“晚上你请的两小时假没事,老板没来,不过你到底去哪儿了,这脸惨白得我都怕,路上遇见坏人了?” “没有。”阿雅低头吃面,不能吃辣,可是泡面里周莉莉放了调料包。 她鼻尖冒出汗,胃里面辣得有了一点暖意,吃完把周莉莉的碗也拿过来,去厨房洗了。 出来时给了周莉莉二十块钱,周莉莉客气不要,阿雅塞给她,“莉莉谢谢了,给我顶班,明早的早餐我请你。” “你这人……” 周莉莉觉得无奈,在一个花店一起工作快半年了,她觉得何阿雅这个人没脾气,好欺负,柔柔弱弱的实在也好相处。 但怎么就是好像不能跟她更亲近呢? “喂,一天统共也才一百二,不用二十这么多。” 阿雅上楼回房,脱了袜子就躺进床里,累得闭上眼睛好像就睡着了。 半夜做梦,梦见她去幼儿园找小舒,幼儿园的大门开着,门卫不拦她,席城的眼线也没出现,孩子们进进出出,广播里有可爱的儿歌。 她惊喜地跑进去,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小舒。 教室,办公室,小操场,里里外外她心急如焚找遍了…… 她哭得蹲在地上,后来一转身,眼前一片的黑暗,抬头就是席城那张冷冷注视她的脸,他的嘴边有笑,他惯常的那种似笑非笑,冰冷如霜。 她一身冷汗惊醒,察觉到胃痛得转筋了。 全身冰凉,她望着漆黑的夜,小口呼吸着爬起来,蹲在卫生间里面干呕。 蹲了也不知道多久,打开卫生间的窗帘,清晨的风很冷,刮在她脸上,天亮了。 她抹掉脸上的液体,不断安慰自己梦是梦,梦而已。 周莉莉洗漱完毕时,见她开门带回了早餐,“莉莉,实在对不住,我今天还有事,你能不能换下次休假?” 她的整个神情都很急,周莉莉抓住她的手腕,“何阿雅你到底出什么事?你家父母生病了吗?” 她不停地摇头:“莉莉,行不行?拜托你了。” 相处也有这么久,周莉莉多少察觉出何阿雅的性格,有些温吞自闭,又生气又叹气,“行吧!” 她上楼揣了所有没存的钱,拿了包就走了。 转了两趟车,终于到了幼儿园。 早上九点多,已经上课了。 她知道幼儿园十点钟的时候会有小操,操场视野看得见,她站到围栏那边去等。 广播响起,小朋友们陆陆续续出来,有老师管着排队。 幼儿园说大不大,席城给小舒读的也不会差,都是特殊家世才能进来的,一共也就两百多个孩子。 站成一排一排,她视力好,焦急地寻找小舒。 看的也比较仔细,小舒平日穿什么衣服她不知道,可是二十来分钟的做操时间,她一个一个罩下来,没有找到小舒。 心慌得不行,她往门卫那里走,想进幼儿园。 可还没跟门卫大叔说上话,斜过来的一条手臂拦住了她。 阿雅抬头,面白如纸。 席城手底下的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戴着墨镜,对她讲,“抱歉何小姐,城哥交代,” “我只想看看小舒在不在。” “今后何小姐你不准再来这里,也不必再来。” 她摇头,声音慌得打颤,“是不是小舒今天没来上学?席城在给他转学?又要转去哪里?” 那是梦,梦而已,怎么就成了真的。 她怔怔的,四肢百骸冰冷一片。 489:此情可待:妈咪,我不要你走【10000】 阿雅茫然地看着幼儿园,觉得视线又在打转。 这几年来她好像反应迟钝了很多,也许和生下小舒后的体质有关系。 她不太能承受突然的变故,怎么也回不过来神。 当初偷渡到国外呆了一个月,思念蚀骨,她的病情好转,又偷偷地回来,从此像一缕游魂,远远地保持着距离,守着小舒。 她回国他势必知道,却没有找她的麻烦溲。 阿雅那时候是感激的,觉得他默许了。 她想起两年前,终于盼来了他把小舒放进托管的小班,那意味着她能远远地看看儿子了。 可是她只去了一次,当天他就给小舒办了手续,小舒再也没出现过恧。 后面足足七个月,她不知道小舒在哪里。 他不会跟她发难发脾气,他历来是不动声色的人,他根本都不屑找她谈一谈,给个警告,他狠起来,一击致命。 那样的折磨她受不住。 这些事想起来,把她带入了一个深渊。 越想,越糟糕,越绝望。 最后,不得不正视起昨晚的对话。 阿雅盯着自己的双手,骨节攥得凸起了薄薄的皮,越看越森白。 她突然扯嘴,轻轻笑了一下。 眼前戴墨镜的男人一愣,听得出这股笑声下轻声的自嘲和绝望。 “把你的手机给我,我和他说。” 男人思考了下,拿出来给他了。 ……**…… 席城今天一切按部就班。 早晨出发晚了些,阿嫂说小家伙有点怏怏的,叫了几次都不起床。 他去儿童房看过,探了下额头,丢下一句:“今天可以不去上学。” 关门后,倒是听见里头床上有动静,不晓得是在欢呼还是打滚。 臭小子。 身体底子差,很容易低烧,昨晚也是他下手重了,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委屈,小嗓子扯着哭了挺久。 去席氏大厦的路上,他望着窗外,想了想,打了个电话。 下头人还挺奇怪,问了句,既然小少爷今天不去幼儿园,为什么还要派人去。 他不讲话,那头就噤了声。 说是席氏,也不像个正经的公司,一栋楼空了好几十层,他骨子里说不准是个粗人还是个雅人,登高望远,就在最顶层设了一层办公室。 外面的大坪的露台,是一个空中泳池,他偶尔会在这里游泳,躺椅就在天台边缘,没有任何防护栏。 坐在那里晒太阳,三十层的深渊底下,车水马龙,整个香港尽在眼底。 眯起眼睛,想起那么多年前在新界,单枪匹马杀了铁头七,二十七条街的管理权落到手中,大小场子,两个码头垄断。 那时候,真能不要命。 在席汉文猝不及防被砍掉一只左手时,他崭露头角,大家一夕之间认识了一个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豺狼。 坐稳这个位置,他不过二十七岁。 那时他不知道会遇上一个比自己小十四岁的女人。 那时他左一个,右一个,上那些被他削下去的大佬们的青妇女人,给所有兄弟看,给敌人看。 那时,他太无所谓了,他们这样的人,婚姻算个屁,此时万人之上,想c谁的女人都行,下一刻便不知横尸在哪。 大家都劝他,一个张韵玲换油尖旺,换少说四五年的稳定,换造船业龙头张氏,值得,太值得了…… 他这辈子后悔的事不多。 娶张韵玲算其一。 五年后,叼上那么一个还在读中五的小女孩,算其二。 …… 秘书递过来手机,他正低头在文件上鬼画符,签了字一扔。 太阳晒得眼前有些黑,他一时没看,蹙眉按了键,低沉懒散地喂了一声。 “我答应。” 被晒久了,他慢慢起身,只穿了一条泳裤的精装身躯,小麦色的皮肤被阳光照得似乎蒙了一层蜜色光芒,那些蜜色下,肌肉紧紧扎实。 他有点恍惚,兴许也不是恍惚,顿了顿,目光望远,问道:“你讲什么?” 阿雅知这个男人性子向来冷酷恶劣,这样故意的难堪也不是一次两次。 她很麻木,“昨天晚上你说的交易,我答应。” 那头就没话了。 很长时间没出声。 她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像没了所有力气一样,着急道:“小舒在哪里?他今天没来上学,你不要故技重施,席城,你不能再把小舒藏起来,” 席城把手机给了秘书,拿过浴巾拂过头顶。 没有吩咐,秘书却是个长期在他身边的,很知道做事,已经接起电话。 “阿雅小姐,我是城哥的秘书斯林,您在那里等着,我让司机过来……” 秘书的声音消失不见,他把头顶的浴巾拽下来,一跃,又钻进泳池。 池水表面被太阳晒热,底下却冰凉,他闭气在里面一动不动,周围安静,心也逐渐才清凉下来。 想起早晨给保镖打的那通电话。 够瞧不起自己的,把电话给秘书干嘛呢,不都早打好算盘了。 做了无耻的事,到底还是不想听她的声音。 穿上衣服回到办公室,席城打了几通内线。 不一会儿,大小堂主们,各子公司的经理们都来了。 先是开会。 会议和别的公司会议不太一样,烟雾缭绕,踢桌子椅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里头出了什么事,打打杀杀骂娘声不断。 席城没怎么说话,瞅了眼几个元老,不指望把他们教的像个斯文人了。 他看了几次时间。 下班的时间,安排来了车,他坐上去,闭目养神。 睁开眼睛时,秘书斯林打开车门,告诉他应酬的地方到了。 这一顿饭吃到八点过半,一整面的环形落地窗,窗外的霓虹熠熠生辉,照得整个香港城像一个璀璨的玻璃瓶子。 散局时,对方的公司公关做的足,许是向不知谁打听了他的喜好来着,立刻说马上就是下一场,兰桂坊最高级的夜吧。 他抽着烟,淡淡地笑。 看了眼腕表,秘书斯林立刻礼貌的和对方公司说了声。 席城去了趟卫生间,出来酒店车已泊好。 司机开车,问他:“城哥回哪儿?” 他把烟丢出去,车开得快,烟雾被风剥尽,打了个璇儿就消失了,他歪回座椅里,两条长腿挤在前座后,懒散地叉开,仰头双手叠在脑后,四肢舒张扯得修身的黑色衬衫生了褶皱,又笔挺无比,笑了似的—— “老许,你说我回哪儿,回家啊。” 老许诧异,给开车多年,也不见几时城哥说要回家。 住处很多,香闺更多,地点记不住,有时城哥皱着眉头想半天,想的烦了,会说‘那个五号’,‘那匈挺大的叫什么来着,去她那儿’。 只有后来出现了阿雅小姐,城哥最记得牢,去得勤,不管进不进屋,喝醉了,清醒着,上了车就说要去小洋楼。 这几年倒好,干脆两点一线。 ……**…… 车在五百米的地方,席城叫老许停住了。 他拎了西装外套,下车,一手抽烟,一手插在裤袋,那西装外套就别在西裤侧和他的手腕间,来回地扯。 小洋楼是白色的,两层,不太,前面后面都带了院子。 一直被阿嫂打理得很好。 晚上,庭前挂着的灯会开两盏,还有绿色的地灯。 席城站在镂空的雕花门前,也不动,视线静静地,仿佛能够穿透那扇正门,再拐个弯,直达客厅。 房子里每个窗户都亮了等,客厅的灯最亮,隔这么远,他依稀听见了说话声。 小孩子的声音温吞吞的,许是高兴坏了,有些嘹亮。 大人的声音呢,细细慢慢的,每一句话前头都叫一声‘小舒’,好像要把这几年积攒的喊出来。 那道柔柔的声音,温柔得这个夜,仿佛风都没有了。 一根烟燃尽,又站了会儿,他才低头进屋。 自己按得指纹锁。 客厅走廊外头传来开门的声音,席嘉舒明显感觉到背后妈咪的身子猛地一僵。 “是爹地回来了。”他回头,黑乌的大眼睛也有些担心,看向妈咪。 阿雅的视线还在他的小作业本上,身体里血凝了几分,面上强作镇定,“是呀,小舒继续做作业。” 母子俩坐在地板上,下面是蒲垫。 她在儿子小小的身子后面,半圈着他,小家伙两手趴在茶几上,要写作业,她便不能握他的手,目光一寸一寸地流连着儿子的小胳膊小腿,后脖子那里干干净净滑滑的白皙皮肤,她摸着小家伙头上的发。 瘦瘦的,可是一头头发乌黑亮亮的,可能剪得勤,整整齐齐还有些硬。 像了那人。 脚步声穿过了走廊,沉稳的,走的也不快,越来越近。 席城把西装外套和车钥匙扔在斗柜上,换鞋的时候略抬了下眼。 阿嫂正端着两碗海鲜粥出来,也定了定,唤了声,“先生回来了。” 男人的目光从一处漫不经意地落下,点了下头。 换上棉拖时小家伙从女人的手臂处扭过脑袋,开心的心情写在小脸上,弯弯的眼睛,“爹地!吃晚饭了吗?” 他哼了一声,不作答。 长腿跨上台阶,行走在宽敞的客厅里,身上淡淡的酒味就散开了。 阿嫂说,“先生,等住,我给您端杯茶。” 他双手插袋站着,没什么表情,又点了下头。 转了个方向,手臂修长,绕过她头顶拿了电视的遥控器。 阿雅一瞬间停住呼吸,动也不动。 席嘉舒没有察觉到,仍旧在问,“妈咪,这样写对吗?” 她慌乱回神,低头去看。 头顶的阴影这时却盖下来,酒气混着熟悉的浓烈气息盖下来。 席城扫了眼,蹙眉敲了下小家伙的脑袋,“错了,呆瓜。” 阿雅的手本就放在儿子的小脑袋上,他没注意,敲下来时那硬邦邦的骨节一并也把她的手指尖敲了去。 她缩了缩手指。 这个动作被席城看到了。 他仍旧没什么表情,也很快起身。 但没走开,身躯太高,阴影投到了身前女人的背脊上,她弓背坐着,这会儿才看出来身形有多消瘦,他目测过去,比了一下,手掌微微打开,就能扣住她的腰宽。 又觉得自己是有多无聊。 开了电视,斜斜地躺进了沙发。 电视声音小,屏幕大,光线一跳一跳的,在她莹白的脸上。 长长的头发一束,散在后面,她头一动,那些长发就在她的衣服上颈子里缠扯,一丝一丝,弯弯绕绕的黑。 阿嫂把浓茶端过来时,他正看到她躬身下去,衣服领口下露出来的一抹白色。 喉头一动,他转眼去看电视,端过浓茶大喝一口。 客厅里电视没有声音,沙发处也没动静。 女人和孩子的声音温温柔柔。 “妈咪,是你给我取的名字吗?” 阿雅没答,眼底落寞,微笑了一下摸他小额头,“小舒不喜欢吗?” “也不是不喜欢,但是啊写起来好慢,考试的时候最吃亏了,笔画太多,而且写错了老师会扣分,真是过分。” 身后茶杯落座的声音和男人略阴沉的嗓音:“那么多废话,叫你阿猫阿狗你才舒服了?” 小家伙也不是真怕,可是妈咪在,特别想撒娇,紧紧的攥着妈咪的衣袖,像找到了靠山。 阿雅到底回头,看向了他。 他的视线不知道多久前就在看她,冷冷沉沉的,四目相对他也不撇开了去,话是对着儿子说的,“写完了上楼睡觉。” 小家伙撇了两下嘴,嘟起来了。 阿雅很不舍,很不想动。 今天是他开恩,她知道的,下午司机把她放在这里,她都以为在做梦。 见到小舒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就止不住。 阿嫂也跑过来,抱住她就大哭。 见不到儿子时,她总是设想,见到了要跟小家伙说些什么,带他去玩什么。 真正见到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珍贵,就算是陪他做会儿作业,都是特别好的。 她帮忙收起小橡皮和本子,手一刻也不愿离开儿子的身体,拉起那只小小的,柔软的手,“小舒,来,妈咪送你上楼。” “妈咪,我不要你走。” 听到送,小家伙就提起心了,鬼灵精,看向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又抖着胆子说了句:“别的小朋友每天都能和妈咪在一起,为什么我不能?” 遥控器落在沙发上的声音,不轻不重。 无人说话。 小家伙一缩脖子,还是很气愤的,可是不敢再说,呼哧呼哧扁起嘴。 “小舒,到妈咪这来。” 阿雅挂上书包,弯腰把他抱起,四岁了,她初初抱住,觉得还是有些沉的,也许是她力气太弱,他的体检表上写的斤数还不达平均值呢。 她走上了楼梯,离身后那道视线远了,才梗着嗓子轻声安慰,“妈咪给小舒洗澡,妈咪还给小舒讲故事……妈咪不走。” 小家伙不笨,仔仔细细来看她的脸,她尽力笑着。 席嘉舒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落了落,等了一会儿再抬头,朝她露出一个笑容,一双小胳膊,紧紧地抱住她的脖子。 没有言语,反而更痛。 阿雅抵着儿子的脑袋,慢慢地呼吸,呼气,散尽眼底的雾。 ……**…… 母子俩心意是想通的。 席嘉舒在卫浴间的浴缸里赖着,不想出来,阿雅就不催她。 阿嫂上来,不忍心拆散了,把浴霸全部开了,又开了换气装置。 小家伙在她身上腻歪到困呼呼的,阿雅给浴巾过了,一同阿嫂帮忙,弄回了儿童房的小床。 再舍不得,睡觉了之后很乖的,阿雅给捂好被子,又替他整理明天要穿的小衣衫,书包之类的。 实在没什么可做的了,她坐在床头发呆,静静地盯着睡得红晕的脸蛋看。 席嘉舒的小书桌就在床边上,阿雅打开抽屉看了看,男孩子的小玩意儿挺多,时兴的玩具,席城没少他的。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席城对她狠,对孩子还算不错,吃穿用度,一般家庭的孩子比不上。 刚才看父子俩的关系,不说亲密,也并不僵冷。 阿雅打开桌边的一个小本子,去年她送的,扉页打了卷儿,估计经常翻开,小家伙鬼画符,里面没写几页。 她一页一页看下来,心脏抽得越来越厉害。 最后写的是昨天的事,被爹地打了,很委屈,机器人是拼音,说机器人模型机旧了,没打一百分,爹地不给买新的。 化了个小小的鬼脸,说也不知道爹地小时候有没有打过百分呢就来要求他。 阿雅莞尔,再往下看,却笑不出来。 后面的全页重复只有一句话:妈咪,想你,好想你呀妈咪,小舒特别想你…… 她捂着眼睛站起身,在房间里徘徊了很久。 她知道宝宝有多想她,怎么不知道呢,在爸爸那里受了委屈,想要找妈妈依靠。 可她多无能呢。 梦做完了,回到现实了,残酷冰冷的现实。 ……**…… 席城一直坐在沙发里没动。 浓茶喝了两口,已经凉掉。 楼梯上下来脚步声,他盯着电视,不晓得在放什么,主播的声音掐着嗲,他目不转睛,倒像看的认真。 下来的女人,脸色白净,人也安静。 她在客厅中央停了停,拿好了自己的包,才走过来,离沙发三米远,没抬头,平平静静地问他:“在这里还是哪里?” 席城拿遥控关了电视。 长腿交叠搁在茶几上没动,目光这才挪了过去,盯住她微微低垂的脸。 他不讲话,不讲话时薄唇抿着,可是嘴角天生有些上翘,像在似笑非笑。 阿雅目光有点涣散,是累的缘故,看着他英俊沉默的五官,“要吗,不要我回去了。” 他看着她,客厅的光线明晃晃,可是他的眼睛像两个漩涡,瞳孔的颜色很浅,仿佛一览到底,却又仿佛,深沉的根本什么也看不清了。 然后他起身,点了根烟,抽完那根烟随手拿了把茶几下放着的车钥匙。 那么多,他拿的是一辆宾利的钥匙。 很老的款式了,零几年的车。 阿雅走到外面,看见那辆车,停了停,才像若无其事上去了。 他车很少开的这么猛,阿雅不敢睁开眼睛,车窗四闭,她还是能听到缝隙鼓起的巨大风声,剑刃一样,刮裂她的身体,偶尔睁开眼睛喘气,看见前方飞过去的车辆,她都怀疑,下一秒就会被撞死。 撞死也就好了。 可是没有。 车停了,她跟着进了酒店,是他名下的私人酒店。 电梯上去的时间很长,他抽了根烟,她发现他如今的烟瘾很大,但她被呛得什么也不想说。 走廊很长,走的这段时间里,她一度想转身拔腿就跑,可是再抬头看着前面不快不慢,甚至可以说是潇洒恣意的背影时,她又抬不动脚了。 席城输了密码,停在门前,转头看她。 头顶是一盏壁灯,同他额头一般高。 照着他的脸,他的黑色衬衫,他笔挺修长的侧影,眉骨是眉骨,眼睛是眼睛,每一寸线条都可以衬得上芳华霁月。 他真的很好看。 这么好看的男人,为什么是一个恶魔。 她面无表情地进去了,他随后,门关上的瞬间就把她狠狠底在了门面上。 屋子里黑漆漆的,有总统套房的馨香,这味道也熟悉,那么些年前,她来过,脑子里的恐怖又出来了,裙摆成几段,她的脸被他的大手按在门上,不能动,她的眼泪流过他的掌心,她目色茫茫,安静地说了句,“先洗澡行吗。” 他很烦躁,腰间别着的枪掉在了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手上的动作急而不受控,布料离身,眼睛血红加炙烈一片,在她耳畔粗、粗地急说,“那久不上工,再耽搁还不晓得顶不顶事了……” 闭着眼睛一沉。 听得她撕气。 他神魂颠倒。 她徒劳地挣扭,他一下子明白过来,脸色和眸色一样,冰冷刺骨,捏过她的下颚,轻声慢吐:“觉得我脏?阿雅,那你给我生什么儿子,早十年前我就把你一并脏了。” 笑声,恶魔的笑声。 阿雅半睁不睁的眼睛,像是溺水,像是死亡,她不明白,时间在走,日子在过。 和他为什么还是这样,为什么又回到了原点,为什么她逃不掉,挣脱不了。 十一年前,为什么要遇见这个男人? ……**…… 零几年出头的香港,也是购物天堂,与内地联系还没那么紧密。 时兴的代购也还未兴起,大陆去旅游一趟,还是比较麻烦的。 它背对大陆,却面朝世界,它像一块小小的敞开的扇子,它有自己的制度,它有一方民俗,街头巷尾,也掩藏着旧殖民时代后遗留下来的江湖规矩。 学校林立,莘莘学子们,白衬衣,校服裤,校服裙。 那不过是最寻常的一个傍晚。 九龙段一所男女中学,校门的电动闸门开敞。 斜晖十分,天气还没散尽炎热,出来的学生们一清色的校服,吃冰结伴,打打闹闹。 何阿雅是上了体育课出来的,她每天上下学回家,但爹地很忙,开学时她央着便有了自己的寝宿,爹地办案不回家,她也就住学校。 身上宽大的运动短袖和短裤都湿了,她想先回宿舍换衣服。 旁边孙清梦拉她,“半个钟晚自习开始,何阿雅,你搞搞清楚,吃饭重要还是换衣服重要?再说你身上无几两肉,包子也平,不妨事的啦。” 她人腼腆,站在校门口孙清梦这么说的,来来去去男学生也多,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哎!冰奶要没了!” 她被拉着,一起走了。 今天的学校门口停车不多,有一辆很醒目。 她的心思只有读书,不认得车的,倒是孙清梦啧了啧嘴,经过那辆车,低声鄙夷:“鬼佬。” 阿雅边走,边低头拿钱,没明白,“什么?” 孙清梦人长的漂亮,家世也算得上好,所以人比较清高,小声过来讲:“土佬,这车年初全球限量款,新闻都播了,有钱不一定拿得到,你听说过我们九龙这边的老大吗?” 她迷茫的摇摇头,爹地说法治社会,怎么还有老大? 孙清梦真是吐血,“你爹地不是警署的吗?我要晕,就跟你讲,我住南边,这车我见过,停老祖大厦那的。” “哦。” “明显大佬座驾啊,现在来我们学校,你别跟我说你不懂?” 她真不懂,她看着那边排队老长的冰奶铺,想拉孙清梦走。 “小土佬啊,肯定是我们学校有烂女勾上大佬了,放学接人。” 阿雅薄薄的眼皮睁着,听得乱七八糟,孙清梦扣她脑袋,八卦止不住,“青妇,做那种的,知道了吗?” 她这才震惊住,“我们是中学。” “那有什么!你看新开的中六那些艺术班,烂女好多,臊里臊气哦!” 阿雅这才扭头看了眼车,好长的车,黑得锃亮,车窗上面开着一条小缝,看不清后座坐着的人。 她拽了拽孙清梦,两人准备走,突然斜刺里扑过来一帮男学生,打闹有点过分,其中一个书包笔直地砸过来。 阿雅目测了一下,呆住,要砸她匈口的,她往后一倒,身后的车门却开了。 很不幸,不知道什么角度撞上去的,宽大的运动衣里面的肩系带,非常尴尬地挂住了。 孙清梦在骂那群男孩子,阿雅急的薄透的小脸白了又红,扯了几次,肩带不晓得挂在哪里扯不下来,车门没开多少,她也不敢回头往里面看,怕真的像孙清梦说的那样是满脸凶相的大佬。 快哭了。 又老实,又不会随机应变,手抖着往背上绕,摸到挂住的那根带子,仍旧徒劳。 就在这时,有什么碰到了她的手指,温凉的风拂了一下,然后她的背脊一弹,带子轻轻弹了回来。 确定那是一只手,还很大,把她瘦瘦的背往前推了一下。 她惊愕又呆,回头时车门已经关上,一个男人深邃鬓角黑发的剪影,一闪而过。 车里,真皮后座,年轻男人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手很修长,拇指和食指轻轻搓了一下,上面沾着汗,女孩子的。 前面司机看他笑得邪气当当,勾起的那一侧唇角尤其轻佻,以为他是看见小女朋友来了。 女孩子穿的清爽,长发飘飘,面容是绝色,拉开车门就往他怀里扑,“城哥。” 席城懒洋洋地扔了翻盖手机,撅起女人的下巴,凑过去就用力地啃,啃得有些上火了,再瞥一眼司机。 司机问,“城哥去哪儿?” 他的手进了衣服,女人一声嗔,他要笑不笑,“瞧这急的,那就最近的酒店吧。” “才不是,城哥,城哥你最坏了。” 他眯眼瞧着,十八不到,他最近也不晓得听了谁的,说搞这种带劲儿,真就找了一个,不过,一般般滋味儿,心思太多,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 今天完事,可以给分手费了。 限量版的豪车慢慢开走,阿雅目瞪口呆收回视线。 孙清梦叫她,她的脸憋红得跟虾一样。 “呆阿雅,你又怎么了,动不动就脸红了?” 她低头赶紧地往对街走,真是长针眼,她刚才就是好奇,车窗又开着条缝,想看看里面到底坐着谁,毕竟碰了她的衣服啊。 然后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男人无疑,黑色的衬衫,这个侧脸转过去了,再然后,就是一个女人滚到他怀里,又亲,他还伸手…… 恶寒。 因为那个女孩子她认得啊,就是新开的中六班的班花,长得很漂亮,也会打扮。 不过,和她一样大的年纪诶。 那个男人,虽然看不见脸,不过那么大的个子,能看出年纪了,怎么能和女学生…… 可怕,非常可怕。 她反正理解不了。 ……**…… 连续在学校住了一个星期,这样的流放不多。 爹地手里想必事情棘手。 不过阿雅的日子简单,也只有学习,但也会想念爹地。 妈咪去世早,她和爹地相依为命好几年,感情特别深。 周六放学,总算接到爹地的恩准电话,她能回家啦。 家在九龙一个寻常的民居,是单门独户,这一带还没拆,所以带了小院子。 没雇佣人,何敬国在女儿上初中后倒是提过。 阿雅才不让,多浪费钱,爹地的工资一般,将来她还要上大学的,留着钱多好。临时工也不让,家里就两个人,什么活她应付不来。 但从小到大,还真没洗过碗,何敬国有意思,不知道听谁家叔伯说了,女孩子的手决不能沾油渍,久了就不好看。 老是唬她,“我指望阿雅将来嫁个俊少,手是门面,碗就我来洗。” 家中很祥和,阿雅恋眷,如果爹地的工作再轻松些,那就好了。 不过阿雅也不抱怨,爹地在她心中,和电视里那些警员一样正直。 周六的晚上,愉快地过去,周日她睡懒觉,爹地大早出门了,中午她煮食时爹地来了电话,说下午会回来。 阿雅高高兴兴去生鲜区买了食材,早早厨房切好腌制,时间还早,作业也做完,最惬意的不过如此。 她拿了收音机,去了本书,小凳子,在后院花架下坐下,开始看书。 爹地究竟何时回来的,她并不知道,睡着了。 490:此情可待:你那个女儿,有点犟【7000】 阿雅是第一次做那种梦。 少女的心事朦朦胧胧,梦境也清和婉约,在大片草原的尽头,一对牵手迎向日落的男孩女孩。 其实女孩并不是她,男孩也看不清面容。 迂回婉转,那朵太阳变成了一个咸鸭蛋心的小红点,男孩回头,样子竟变成了班长的模样…… 脸上一轻,书页滑落溲。 阿雅懵呆地醒来,一时看不清四周物事。 一两秒过后才明白这看不清是为什么。 她的眼前竟然有人恧。 一道黑影落在她眼底,遮住了她的视线。 那是一只逆光下看起来非常修长的手,从她眼前不急不缓掠过,缠住她眼睫毛的头发就飘开了去。 阿雅洗了头发才来后院晒太阳的。 席城的鼻息里,有紫藤花香伴随着很清晰的洗发水香味,这香味他闻见过。 阿琳小时候就用这种花王灌装,他去小铺子里买,瓶子外围有很多蜂窝似的小凹圆,最便宜的洗发水,也最耐用。 小女孩明显被他吓住了。 半张着樱色的嘴,愣愣地看着他这个陌生闯入者,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藤椅的扶手。 他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书。 阿雅小脸上睡出来的红晕没退,一双黑漉漉的眼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非常戒备地看着眼前这个异常高大的男人。 他身上有味道,穿的皮夹克,混着烟草的气息,有些烈。 这让她莫名的感觉到不安和心慌,爹地身上不会有这种味道。 阿雅对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很慢。 他是谁? 这是她的家。 当她趁他俯身去时,几乎是抓着藤椅站起来,立刻走到藤椅后面。 头发还没全干,有些长,漆黑缕缕粘在脸上,她低头匆匆挂了一下,来不及关掉收音机,想扭头跑掉的。 她的书却被捡了起来。 男人的两根长指夹着,书的棱角轻轻地在座椅靠背上点了点,漫不经心,像极他朝自己看过来的那一记目光。 漫不经心,不存在几分审视的,居高临下的打量。 他不开口讲话,觉得无需讲什么,在他眼底,有这个女孩白生生抬头的样子,怯懦又不太情愿地伸手,想从他手里取过书。 席城微微偏了下头,那目光变成更加慵懒的斜视。 因这人妖孽的一副相貌,有礼貌都变成没礼貌了,阿雅眼中,看清了他的眼睛。 竟是非常浅的琥珀色,看得久了像是透明,可却看不到眼底,望着望着,无端的让人生畏。 阿雅别开眼睛很快,想问他是谁,一时她嘴巴有点哆嗦。 这是受到惊吓的反应。 她长到十七岁,爹地给她的生活环境特别简单,爹地的同事她也都熟悉,没见过这样的人。 她低头,手匆忙要把书拿过来,那书,却在男人的手里微微退了退。 阿雅吃惊,明白过来,他大致是故意。 席城也不是故意,反射性的,大抵他这人性劣,但凡遇到是个母的,总有意无意‘刁难’一番。 他抽回了书,想引她抬头,想看清楚何敬国的女儿,到底长什么样。 目前为止,在他眼里,就是一瘦巴巴的小女孩儿,无可圈可点之处。 他却曾听说,何敬国当年娶的是区长之女,连他这个街头鼠尾出身的都知道,区长之女传言中国色天香,九龙一段,小有名气。 这却是个倔的。 不肯抬头向他讨书。 阿雅低头守着自己的寸地,负隅顽抗,很想把书拿回来,这却是个歹人! 她的脸憋得通红,很生气,也很怕,来来回回,她被鞋子底下的小石子咯住,出丑地歪了身,她立刻抱住柱子,手腕却被伸过来的修长手指握住。 席城未辨得清手指间这抹细软究竟是凉是温,她却逃得飞快。 微风拂过的感觉,再看时手掌里已什么都没有了,稍微抬眸,女孩儿小小的,一抹逃向里屋的影子。 穿墨绿色的短袖裙子,那种娃娃领腰间两根系带的规矩少女装。 当她低头,墨绿的颜色倒是衬得那段颈子有些醒目,非常雪白,细细的。 男人一条长腿微微弯曲,懒散的伫立,身上的皮夹克修身敞开,露出黑色的衬衫领口,也是敞开,一股子不羁。 薄唇微抿不动,继而挑了下眉,没什么滋味,甚是无聊地吹了吹书页上的花瓣。 花架刚够他头顶的高度,洒下来阳光,他眯起眼,看了眼书的扉页,印着一棵树,右侧写着:席慕蓉诗集。 他拿出烟点了,叼在嘴角,蹙着眉头翻开有折痕的那一页: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 …… 噗嗤。 他勾起一侧唇,模样邪肆极了,且是真的笑了一下。 收音机里放着怀旧的戏曲台,正在弹奏彩云追月,经典粤曲,他细小时走街串巷没少听。 不过他想起的都是樱桃街的昌苑,旺角那时正热闹的卡拉ok,还有许四街的舞池里的美女们。 那时他十来岁,打打杀杀,血气方刚,少不了也会思/春。 和她一样。 像是窥见了小秘密。 他将书往旁边的花圃上一扔,懒散的在藤椅上坐了下来,两条长腿往地上一搁,当自家后院了。 迎来了瑰丽的夕阳,他眯着眼眸吞云吐雾,侧一下脖子,仿佛还能闻见少女的发香。 ……**…… 阿雅逃回了屋子里,小声地叫爹地。 后院的歹人肯定是爹地带回来的。 她又急又生气,跑到卫生间把那只被摸了下的手腕细细的洗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洗,总之她下意识这样做了。 何敬国在楼上听到女儿的声音,下来了。 “阿妹?” “爹地!”阿雅从洗手间探头,小脸生着点气,特别注意地瞟了眼后院的那扇堂屋门。 “阿妹啊,老爸寻你好久,刚才回来指望你沏杯茶给客人,以为你躲在楼上了,上楼去寻你,你的房间又没人。” “我在后院晒太阳,洗了头。” 何敬国笑着恩了一声,招了招手。 阿雅甩着水珠儿乖乖站过去。 老爸摸她的脑袋,“一星期多没见了,sorry,爹地连你的家长会也没来得及去。” 阿雅现在不说这些已经过背的,拧着细轻的眉,小声且烦恼地问:“爹地,你带回来的谁?” “哦,你说你席叔叔啊,”何敬国一摸自己脑袋,看了看客厅,“这小子人呢?” 阿雅不喜那个歹人,随便地伸手指了下后门,那边却响来男人皮鞋踩过木板的沉稳脚步声。 她先是躲到爹地身后,瞥见那人抬进门槛的一条长腿,小脸上突然一白,拽了拽爹地的衣袖,“我进厨房泡茶。” “你这孩子。”何敬国无奈,对走过来的男人笑了笑,“没见过世面,怕生得很。” 席城淡漠地扫过那抹墨绿色的影子,眸色无异,淡淡问了句,“老兄的女?” 何敬国一笑,眸中宠溺,“小女内向,上不了大台面的,我们不管她。我说老弟,你倒是当自家,我上楼接个电话的功夫,你把我这一亩三分地都转完了?” 席城漫不经意地望着何敬国周正的一张脸,“何警官接重要电话,怎么能让我听见了去?我在哪一边,何警官又在哪一边呢。” “你——”何敬国气,接而笑。 多半是调侃,这种玩笑开得也多。 与这个短短几年时间就把香港收整在手下的年轻人断断续续接触,也有几年了。 阿城这个人呢,何敬国认为,太过危险,别忘想掌控。 想当初,他还在新界铁头七手下做马仔时,被人陷害进了警署,何敬国当时急需找一条线,选了席城做切入口,等价交换,他顺利出去,何敬国得到想要的信息。 这段交情从那时候开始。 只是何敬国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快很准,如此聪明有手段。 如今的席城,可以说是香港一切警署的最大敌人。 可是这个敌人,他们搞不定。 搞不定了,那就只能亦敌亦友。 警署和大佬的这种关系,过去七十年代就很常见,相互制衡,何敬国需要席城的力量帮忙安定其他小社团,警署这边也好交差。 而席城,与何敬国这个警衔的警察做朋友,可能还是念及当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旧情吧。 何敬国身上,利用价值不大。 而当何敬国有朝一日上了位,手中权力大了要反他,他也不会意外。 毕竟警署和黑途,势不两立。 交往中的真真假假,自己体会。 何敬国指了指沙发,席城过去坐下,长腿交叠,接过何敬国递来的烟。 “阿妹?”何敬国叫女儿。 阿雅立在小小的厨房里,不禁身子一缩。 听爹地又叫了一声,她望着两杯热腾腾的雾茶,加了点嗓子,“爹地,我这边忙不开。” 声音实在太小,客厅也不远,听得脆生生的女孩声线。 “躲着不肯出来了,我家小妹啊,”何敬国一脸宠溺没有遮掩,“得,我去端茶。” 席城不置可否。 客厅里挂了何夫人的相框的,不大,定在墙上。 是个卿卿婉婉的美人儿。 不过这个女儿吧,遗传一般,席城觉得,或许被何敬国养得太深闺,小家子气了,就像那种第一次拿到街市上卖的小兔子,白白的毛儿,谁碰一下都要竖起,惊恐万分,也不晓得胆子怎么那么小,让人不悦。 彼时,他对阿雅陌生,且无意,是这种想法。 在他眼里,这种十几岁的小女孩,没长开是这样的,雄性生物,不论年纪,对她们来说就像恐怖外星人,十分不容易亲近。 十几岁啊? 上个星期结束关系的那个中六的女孩不也才十七岁,熟的滴水,什么都肯给他做。 他望了眼厨房,不清晰的玻璃窗里,父女俩不晓得在说什么。 何敬国笑盈盈地捏了下她的耳朵,“这么害羞长大了怎么办?难道阿妹将来相亲碰到中意的俊少都不敢看一眼?” “何警司,你简直可恶。”什么话啊。 阿雅那薄脸腾红的,觉得爹地有时说话太不注意了,跟她说这些扯七扯八的干什么呀。 “这个席叔叔长得俊的很,你们女孩子不是追星?追他好了,比港城所有男明星帅一条街。” 何敬国和女儿交流,很少摆面孔,妻子去世,他又当爸又当妈,把握不好这个度,干脆当朋友。 阿雅不好跟爹地说,那个歹人刚才无故侵进她的后院小天地,还对她做了什么。 “我好忙,爹地,阿雅给你准备了好多吃的,你快出去不要捣乱了。” “麻烦阿妹再多做两个菜咯。” 阿雅拿着刀的小手一顿,牛柳切歪,抿着小嘴不乐意说话了。 那个人还要留下来吃晚餐? 脸皮那么厚啊。 他家里没有人给他做晚餐吗,要来打搅她和爹地的二人晚餐。 心里头闷闷的,想着明天就要上学了,爹地也要忙了。 这顿饭,阿雅做的很不情愿,加的是两道青菜,给那个歹人吃去吧! 席城扫了眼屋堂外面的太阳,树梢尖头不见了。 他蹙眉倾身,捻了烟蒂,“国哥,我回去了。” 何敬国想问的旺角前些天发生的案件还没问出来,他瞧着席城今儿下午有些心不在焉,喜怒难辨,一时没往上说,光打马虎眼了。 怎么能放人走。 何敬国留人,扭头冲厨房高声喊了句,“阿妹,晚饭好没有?” 又笑着劝席城,“女子做菜手艺不错的,从小没妈妈,锻炼出来了,我刚才进去看了眼,给我改善伙食,今天有酥牛柳和煎虾,你去餐馆点,哪有家常味?” 酥牛柳? 席城起身的动作倒是真止住了。 这道菜,他爱吃,不过十二岁母亲死后,再也没有那种味道。 他眼底一时看不清什么颜色,犹豫的功夫,何敬国把折叠桌摆好了。 席城今天没什么事,也知道何敬国为什么找他,一来二去的接触好几年了,今天是头一次热情地邀他来家里。 旺角那个案子,何敬国想必束手无策,上头又压得很紧,六条人命,毕竟是。 他眼底最深邃处,隐隐的嘲讽,什么都清楚。 只不动声色,答应了这顿饭,透个口风,其实也没什么。 何况…… 他抬头。 那躲着一下午不肯露面的小人儿,终于出来了。 围兜裹着,干了的长头发扎成两个辫子垂在两只耳朵下面,乖乖巧巧的,脸型小,肤色白,眉眼细淡,轻轻浅浅。 席城扫了眼,没觉得哪里特别出彩,他看过的美人太多,这一眼,也记不住鼻子眉毛眼睛。 他是客人,坐着不动。 阿雅跟在老爸后面,特别不情愿端着菜碟出来。 老爸很少说重话,今天却有些心躁,说这个男人要招待客气,由不得她使小性子了。 家里就她一个女性,不是她添茶加水盛饭倒汤,是谁? 不过她把那两道青菜非常自然地摆到这个男人那边了,酥牛柳和煎虾还有蔬菜肉丸子汤都放在爹地这边。 爹地辛苦,要吃好些。 男人眸色淡,何家俭朴,客厅的灯也不是那种豪华的水晶之灯,灯罩罩着,光线有些朦胧。 这样的光线下,显得他瞳仁似潭,幽黑不止,不动声色地望着桌前两道翠绿青菜。 突然觉得,有些意思。 这么点小气性,头回有人跟他使出来。 等他抬头看,那又像一只小兔子,立刻地低头反身,跟在何敬国后面,回厨房了。看着,挺老实不过。 这到底,是畏他还还是? 讨厌他,他倒是看出来了。 当何敬国黑着脸,非常不好意思的要把那几叠菜换位置时,他制止,嘴角意味,似笑非笑,淡淡道了句,“贤侄女是看出来我最近几天有些上火了,青菜挺好。” 阿雅坐在爹地旁边,低头吃饭,夹菜时细细的手指攥勺子攥得紧紧的。 有点丢脸,不过无所谓,她很不喜欢这个男人。 用餐期间,他统共朝她看来了一眼,淡淡一扫,像是看向和经过时的掠过,这样的不注意她让她放松,他一直在跟爹地说什么,她听不懂。 但是那一眼,叫她有点不舒服。 这人的眼睛,瞳孔是漂亮的浅色,可看人时像是把人挖干净了一般,轻轻松松他看到了底。 阿雅没有秘密,但他漫不经意的目光,却好像显示他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他眯了一下左眼,狭长的眼尾,便有纹路漾开。 叫阿雅瞟得面红耳赤。 那时阿雅不知道,男人那样叫做似有似无的tiao情,也叫作性/感。 为了早点离开这个气氛压迫的餐桌,阿雅只吃了小碗,她饭量不大,但也有一碗的米饭量。 收了碗筷屯在厨房,听爹地还在和他高声阔谈。 时间快七点了,她沏茶端出去,顺手收拾桌子。 男人脱了皮夹克,放在椅子上,她不小心撞掉了,又给他捡起,皮夹克有些硬,上面有一股子她受不住的气息。 他接过,眼睛没看她,和何敬国聊天,插空低沉的说了句谢谢。 阿雅把碗筷收回厨房,在门口有些疑惑,便回了下头。 他正起身,和爹地一同走往沙发,留给她的事侧面。 她才发现他穿的是黑衬衫,领口非常特别,绣着朵白色的花,这种妖冶的款式大街上一般男人不穿的,所以少见。 但她突然感到有些眼熟。 阿雅攥着手指细想,眼睛盯住了那个转身的侧脸,深邃的鬓角线和立体的鼻梁轮廓,紧抿的精致薄唇。 她眼光一闪,呼吸慢慢加快。 一周前学校门口的那辆车?车里的男人? 阿雅缩回厨房,只觉得惊心动魄,又不太确定,是他吗? 她不敢瞎判定,毕竟是爹地的朋友,而车里面那个摸隔壁班班花的男人,实在太恶劣粗鄙。 戴上手套,洗了碗收拾了厨房,她准备上楼。 被何敬国叫过去。 男人修长无比的侧影伫立在屋堂的大门外台阶上,他一手随意拎着皮夹克,一手插在裤袋里。 何敬国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心情不错,拍了拍女儿的瘦小肩膀,“你席叔叔说你做的菜很好吃,还不谢谢人家的夸奖?” 她在此时望向他。 席城下台阶,蹙眉望着单门独户的院子外面,几棵树。 听的身后嗫喏的声音,“席叔叔,谢赞。叔叔再见,下次有空欢迎来家里。” 非常不情愿的。 他听得入鬓的眉宇挑的老高,乐了似的,没回头,低沉的声线在夜色里悠扬,“当然,下次还来。” 阿雅那嘴都垮下来,攥着裤子,没有背后冲拳头的习惯,所以瞪着那道挺拔的背影。 何敬国给领路,席城的车停在巷子外。 车边等着好几个人,一方老大,出门就是危险,哪有没人候着护全的道理。 何敬国喜欢席城给面子。 警署里比他官阶高的,也请不动席城,这多亏之前的交情在。 办不了的案子,他也靠席城,办了几件,升职有望,等升职了,就不用总是出外办案,能有些时间好好陪女儿。 不过,席城这里触不了的线,何敬国现在绝不会触。 他和席城,毕竟是两路人,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 席城让他停步,男人俯身上车,想了想,降下车窗,有些莫名地朝何敬国说了句:“国哥,你那个女儿,性子好好磨,有点犟。” 他是皱眉头说的。 何敬国一时没味出来什么意思,车已经开走。 车里,男人接过属下递来的烟,抽一口,靠在椅背上,慵懒的合上眼眸,他也不知,自己几个意思。 多半是没话找话。 转背,他也就不记得何敬国家里有个怕生的女孩子了。 ……**…… ---题外话---第二更十点后。 491:此情可待:爹地,他是大佬吗?【二更】 当天晚上,何敬国就去旺角拿人。 回到家中是十一点。 其实大晚上出去办案,把阿雅放在家里他不放心,不过这条巷子有三家都是警署的人,多少会帮忙看着。 歹人们,知道这一带警官住宅多,也不会往这边来。 阿雅是洗了澡,温习了书,特地在等爹地的溲。 何敬国脱下汗涔涔的警服,去洗澡出来,阿雅端好了一杯凉茶。 老爸咕咚咕咚喝了,畅快写在脸上,佯怒,“怎么还不睡?明年联考了,你的目标还是不是中文大学?” “爹地,下午那个人,你是不是经常找他帮忙破案?恧” 何敬国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阿城又不是侦探,找他破什么案子,你这么不相信爹地的实力?” “可我吃饭时听到你们说旺角前个月那起事件……” “阿雅,该睡了。”何敬国这时露出稍严厉的一面。 女儿的世界纯真就好,何敬国其实挺后悔做警司的,当年为了娶到阿雅妈妈,是投岳父所好。 香港虽说回归,法律也健全,殖民时代留下来的东西,岂是十几年能够洗干净的。 这里繁华,这里也乱。 妻子去世早,他也曾想过这不上不下的职位,有朝一日遇险,他的阿雅怎么办? 瘦瘦弱弱,干干净净的孩子。 “爹地你请很多朋友来家里做客过,我都喜欢叔叔伯伯们,”阿雅想了想,如此说道,“可是今天下午这个人,他不像是好人。” 阿雅想起那双总是微微眯起,波澜不惊的深邃眼眸。 那个男人身上好大一股子邪气。 何敬国望她,“小小年纪,那你说说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 “总之,好人不是他那个样子。”阿雅辩驳道。 “你啊,”何敬国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知道你担心你爹地,爹地四十的人了,正常交际你还是可以放心嘛。” “阿城,我认识也有四五年了,小子年轻有为,不光有胆识,还有非一般的睿智脑子,不然坐得稳现在这个位置?他难得肯听我的话,和我打交道,阿雅,你现在小,女子也不用懂这个道理,爹地告诉你,这世界上真真假假,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爹地接触席城这个人,是爹地看得出来,不论他外在是豺狼虎豹,有多狠,他本质上不是大奸大恶之人。爹地现在人微言轻,等爹地有了一定的官位,爹地想劝他改邪归正,他要是走正途,前途不比现在差。” 阿雅猜见几分,却还是惊住,“爹地,他是大佬吗?” 何敬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席叔叔现在做的生意挺大,你可以把他看成一个生意人。” “爹地呀……” “操心鬼,快睡觉,明天早晨我五点出警,你错过我的车,一准迟到。” 阿雅回屋,对着妈咪的照片呆坐一会儿,心事重重。 不过女孩子的心事来得快去的也快,毕竟还不是大人,分担能力有限。 阿雅担心爹地,这是一直有的一种情结,爹地的职业特殊,一旦哪里发生了案子,爹地冲在最前面。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 很宁静的两个月,何敬国管辖的几个区很是太平,他因此也得空,与女儿相伴的时间多了。 但对阿雅来说,这是联考前一年,她青春人生的灰暗时光。 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懵懂不懂,也会想着默默地关注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了。 阿雅不知道喜欢到底是什么。 她发现自己经过操场,总会多看那道身影两眼,谁在人群中叫了他的名字,她也回过头,下课时间去洗手间,经过他的班,那一段,她总是假装和同学说话,假装很忙,余光却朝窗户里看。 那个男孩是六班的班长,叫做简轩仪。 阿雅就是觉得他笑起来,很大方,身上干干净净的。 阿雅很服他,成绩好,可又是不爱读书的样子,是班长,却又三不五时被老师罚站在教室外面。 他有时还不穿校服。 听说他家世很好。 骄傲也不掩饰的一个男孩子。 唯一的一次接触,是中四有一次体育课,她生理期,跑了八百米回教室,晕在后门。 当时简轩仪正好逃课,经过,把她弄回了座位上,转头走掉都没有交流。 阿雅痛得落泪,肩上有人拍她。 她抬头,男孩笑得皓齿洁白的模样,递过来一个塑料瓶子,里面是热水。 他说,“你捂住。” 阿雅呆的讲不出话,脸红如血。 他转身,单肩挎着书包,同学叫他,跑得飞快。 后来在面对面经过,他显然就不记得她是谁了。 一个月前的一天,简轩仪居然找了她。 阿雅那时候听得见心跳的声音,懵懵的,看着他递上来一盒巧克力,他微笑时的样子很礼貌,带着一点点狡黠,说道:“同学,我注意你很久了。” 阿雅吃惊,呆瓜地一动不动。 他却又说,“你是孙清梦的好朋友吧,麻烦你了,这是法国的巧克力,听说孙清梦爱吃这个牌子,里面有我写的卡片。” 阿雅静静地,她肤色白,所以脸苍白了一下也看不出来。 最后,她老好人的笑了笑,恬恬静静,“恩,我会带到。” 简轩仪朝她敬了个礼,那天也没穿校服,书包一个肩挎着,还戴着一顶棒球帽,左耳朵耳骨上面有个耳钉。 这样一个男孩,每次月考都是第一,不可思议。 阿雅把巧克力和爱意老老实实传达给孙清梦了。 可惜这家伙不屑一顾,“简轩仪?那个烂人好会把妞好不,笨阿雅,也就你答应当传话筒!” 她不做声,听好朋友叫他烂人,心想她看到的怎么不是? 从孙清梦高调拒绝简轩仪的表白开始,简轩仪就来劲了,每天早晨一份早餐,打听了孙清梦的喜好,风雨无阻。 阿雅羡慕。 一开始也小小失落过,不过她很想得明白的,孙清梦是大美女,性格又爽朗,简轩仪还是和她在一起比较搭。 阿雅性子随和,也很少过分执着,这事儿竟渐渐习惯起来。 还时不时替孙清梦去接简轩仪的早餐,当个小跑腿。 ……**…… 席城难得回大宅。 三十二岁,夜夜笙歌。 张韵玲的闺房空置五年,起先怨气使过,后来察觉无用,她完全对付不了这个男人。 带着儿子,在大宅里倒也‘安分守己’几年。 大宅是一个建筑群落,祖屋数十,亲近的宗系,堂主们都住在这里,安防严谨,很是安全。 张成峰那时还没搬到浅水湾,每月十五,席城得回来。 住了一宿,第二天清晨离开。 他的一栋房在正中间,往前走,要经过几个部下的房子。 有蛐蛐声叫住了他。 席城落在衬衫袖口的视线抬起,蹙眉看了过去,便笑了。 很快那屋子里响起简霆云的暴喝声:“臭小子!禁足呢,你往哪儿跑,断了你的腿妈的!” “席叔儿!”那孩子急急地叫。 席城揉了下眉,走过去,“你又惹你老子生气了?” “甭管,简霆云生理期到了,席叔,我打听了,你今天没事儿哈,帮个忙呗,你车绕一下,经过九中,派人把早餐送给我正在追的一个女孩子,特别重要,拜托席叔,还有一天就一个月了,断了我就显得诚意不足了!” 席城看着这小子稚嫩的一张脸。 “这上面有电话,不劳烦您,您叫左龙下车给一下就成!” “你毛长齐没有?”男人漫不经意地开腔。 简轩仪俊脸薄红,脸皮也厚,众人嗤笑,他就说,“我可听说席叔在我这个年纪,把当年张老虎最小的青妇给干了,那女人三十有了吧,还护着你逃了把张老虎气的血栓,你那年纪能使迷魂药,我这年纪追个女孩子怎么了……” 左龙看老大脸色,踢过来一脚。 席城敲了敲屋门,简霆云得信,跑过来揪住毛小子的头发,往屋子里扯,藤条就上去了。 一阵惨叫。 左龙看向他,“城哥,这餐盒丢了?” 492:此情可待:简轩仪这小子看上的是她? 左龙看向他,“城哥,这饭盒丢了?” 席城出来主宅的电动闸门,车门开着,司机在旁候。 男人跨上后座,便闭起了眼睛。 左龙手里拎着那个淡粉颜色的纸盒袋,没得到答案,不敢扔。 车行下弯道,他敲了下皮质座椅。 左龙递过来笔记本,已经打开。 他点了根烟,夹在手指间,随时吸上一口,皱着眉头看收账数据。 下行的按键许久不动,停留的页面许久不翻。 左龙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男人精致的侧脸,主动地好心提醒道:“taxinvoice,城哥,是税务发票的意思。” 他轻飘飘看过来一眼。 左龙一动不动了。 前头的司机噗嗤笑了一声,瞥向后视镜,正是左龙的方向,摇了摇头。 左龙拧眉瞪过去,都是自家人,问道:“刘光明你笑个什么?” “阿伯我笑你呢。” “糟老头!”左龙年轻,能打,四肢蛮缠可见发达,这种人脾气多半急冲。 旁边衬衫挺括,颜静疏朗的男人,眉目是一副画。 两人吵起来。 他不觉得头疼,开了一点车窗,烟灰掸出去,也不看笔记本了,漫不经心听着这两人拌嘴。 扫了眼那淡粉色碍眼的盒子,长腿踢了踢前座座椅,“刘伯,改个道。” “行,城哥。” 刘光明五十有余,叫他城哥,每一声都是尊敬的。 可见这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有何等让人折服之力。 刘光明最后朝左龙说道:“龙仔,你知城哥会几国语言吗?” 左龙愣一下,脸扭过来。 男人低眉抽烟,浅色的瞳孔难得清澈,嘴角上翘,薄唇薄笑,“刘伯又要夸我了。” “龙仔,你以为城哥同你一般,坐到这个位置单纯靠了喊打喊杀?” 不然咧。 左龙心里这么问道。 刘光明摇头失笑,“那些大佬们的女人,为什么对城哥趋之若鹜,不止一副好皮相,不止一番*头好功夫,你大概不知,轩仪今早说的那个张老虎的青妇,她是香港中文大学的博士后,城哥十八岁怎么搞定她的?靠哪里?这些女人们都是被粗人蛮横夺去的,城哥是不一样的存在,大佬,长得俊,有钱又结实,还深谙情调,谈文论武随你选,别说女人,好几个基佬也觊觎城哥很久了。” 越说越偏,席城踹一脚座椅。 刘光明挑眉中,可见骄傲。 左龙意味一番,再回头时,眼中总算诧异。 那被夸到天上的人呢,抽完了烟,便又是那副懒散姿势,长腿叉开顶着前座,两臂叠在脑后,眼眸闭着,褐色的睫毛又硬又长,安静铺于眼窝。 左龙是真没看出来。 这样一股子妖孽的皮表下,还有一副淡静秀气的涵雅身躯。 掩藏很深。 难怪左龙瞧着,总觉得他妖虽妖,戾虽戾,脏话也飙,总归与张老虎铁头七那些,感觉不太一样。 车停时,那人也没睁眼。 左龙一看,是九中。 “城哥你倒疼简轩仪那小子。” 他闭眼说话,“左右今天闲,就一桩事。” “这粉不晶晶的小玩意儿,给谁啊?” 他仍是养神,指了指,“轩仪说盒子里有联系方式,你给人小姑娘,我好交差。” “麻烦!” 左龙手笨又粗,拆盒子哆哆嗦嗦,那人总算睁开了眼,修长的手指挪过来,轻巧一解,盒子开了。 席城扫了眼卡片上高中生极力龙飞凤舞的字,一行情话,逗得他挑眉。 左龙照着电话拨了过去,提了盒子下车。 九中不算重点,是一所中规中矩的男女混合制中学。 当初简轩仪读这里,简霆云是反对的,就那么一个儿子,想直接送出国。 简轩仪央求席城,席城也就提了一句,简霆云答应下来。 因此,简轩仪把席城当亲叔叔看,非常敬重的原因,还有一个,席叔威望大啊,老爸也得听他的话! 叔侄俩关系不错。 车停在学校电动闸门的路边。 左龙别扭地提着粉盒子,站在那里等。 晨读时间,陆陆续续有不听话的学生迟到,也有学生出来买早餐。 门卫睁只眼闭只眼。 一片的衬衫,马甲和裤子,要么是百褶裙,青葱翠绿得很。 车后座,男人打量了车窗外头一眼,蹙眉,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在交叠的双腿上。 电动闸门里有一会儿没出入学生。 因此那抹跑出来的身影格外显眼。 席城漫不经意,瞧过去。 有趣的事发生了。 该是多味儿的小丫头,跑的凌凌乱乱,刚出闸门的时候还微笑又鞠躬的,大致表明让人久等了,不好意思。 等她抬头,看清眼前送东西的人时,那小腿一颤,身子就顿住。 腿很纤细,席城瞟了眼,白色的过膝袜子,黑色的圆头小皮鞋,规规矩矩,百褶裙也到了膝盖。 没等他看清楚这身校服穿在怎样一张脸上时,那不丁点儿受到了莫大惊吓,反身就往闸门里躲。 还听得见左龙在喊:“小同学,喂,你的早餐!” 大概不耐烦了,左爷凶神恶煞爆喝,“***你的咽气餐!小土佬,给老子滚回来……” 更加,更加没影了。 门卫探出窗口。 左龙笔直地杵在那,扔也不是,追也不是,一张脸铁青坏了。 最后是回来车边。 刘光明降下的车窗,因为车后座那人,眼尾狭长,的确是在笑。 左龙脸更挂不住,硬骂一声,“老子也长了一副人样,那丫头什么毛病!” 只听得打火机响,这人垂颈点烟,额前的发有些盖住了眼窝,深邃的五官很快在烟雾中。 席城眉清眼淡,吩咐道:“你放门卫那里。她没走远。” “你怎知了?” 他把烟送到唇边,叼住,仔细想了想,还真想起来了。 对于何敬国的这个女儿,他印象更深刻的是他家的厨房,要么就是何敬国肩膀下的咯吱窝,这两个地方,她爱钻。 躲着,怯怯的,眼睛还蛮大,看你。 简轩仪那小子,喜欢的是这么点干巴巴? 他只能说时代在进步,小一辈的审美他不懂了。 吩咐把车开走。 在几百米外停了两分钟,又让刘光明把车倒回去。 左龙整个歪了,“城哥,等下还要解决18k的头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闲?” 他瞥去一眼。 有什么可忙的,人已经抓住,枪声一响,毙了就是。 车重停回原来的地方,位置极好,他一扭头,可不就看见了那抹身子,窜在闸门旁边,又呆,又惊魂不定,四处地看。 今天的发型不一样,光额头,全部扎到脑后面。 难怪他瞧半天也没看出来。 加上穿了校服的缘故,不太合身,裙子长了,马甲也大了,衬衫袖子折了两折,翠青生生的,放那里,实在不起眼。 他邪意不分对象的,这叫恶趣味。 点了点座椅,“左龙,你再下去。” “干嘛呀!”左龙特别不情愿。 但还是下去了,往那一站。 她叫出了声音,小老鼠一样溜得飞快,还差点摔了。 门卫扶了一把,她的发绳也扯掉,一头青丝倒是漂亮,又长又直,披在羸弱的背上,甩来甩去。 刘光明诧异,后头这位爷,瞧得兴致盎然,眉眼间顾盼风华的,那么些笑意。 才十五六岁的孩子吧,这位爷恶趣味也实在偏颇,这么暗地里欺负人家。 让左龙去了一趟门卫那,交代清楚。 席城闭眼,收敛心思片刻,表情都没变的,“走,去杀18k老大。” 枪在腰间,他前一刻,还在看一个小姑娘跌跌撞撞而笑开怀,下一刻就能这么淡定去杀人。 你说他是人是妖是鬼是神? 这就是他的生活。 ……**…… 阿雅吓了几滚回到了教室,脸青青的,跑得快而又涨红了。 孙清梦正把作业从办公室搬过来,拎了一下她的发尖,“疯婆子一样,何阿雅,我让你去拿早餐,不是让你逃难?” 阿雅难过,“清梦,以后简轩仪的早餐你自己去拿,如果不要,那你自己回绝。” “怎么啦,不都讲好的。” 阿雅现在责怪自己,贪吃鬼。 孙清梦对简轩仪没感觉,却又想要享受这份追求,所以让她去拿早餐,风光一路,拿到手,阿雅自己处置。 阿雅从小到大没在外头吃过早餐。 那份羡慕,别人不懂。 可是爹地说,一定是家里的更营养,爹地变,五点钟出门,他可以四点钟起来煮食。 外头的水晶胶,甜甜圈,星巴克的咖啡,吴记的珍珠温奶,阿雅都肖想好久。 简轩仪大方,早餐每天都换着给,很丰富,对阿雅来说,实在诱惑。 为了吃的,就开始跑腿了。 假如阿雅想吃什么,还能借孙清梦的口,让简轩仪第二天带呢。 可谁知道今天不是简轩仪。 那是简轩仪家的佣人吗?长得一副黑涩会的标准样子,粗胡子,粗眉毛,粗眼,凶神恶煞。 阿雅并不是懦弱无能,可她天生胆小。 走在路上,对面走来这样的人,隔着老远,她会立刻绕路,几条街她也绕。 她可能有被害妄想症? 总觉得离这样的人近了,下一刻,掏出刀子就会把她杀了,以防万一,她宁愿小心为上。 孙清梦听了她的描述后直接无语。 阿雅看人的长相,和一般人看到的不一样。 阿雅眼里,大概只有弥勒佛那样的长相,才叫做和蔼不凶。 “圣贤都说不要以貌取人,何阿雅,请问那位送早餐的先生对你说什么恐吓的话没有?” 阿雅低头,“先前是没有,后来骂脏话了。” “骂你吗?” “不确定……” 孙清梦翻白眼,“你这种胆量,将来怎么走入社会,我要晕。” 阿雅辩驳不清,“是真的长得很凶,瞪眼睛看人。” “他可能有甲亢呢,眼睛就是突的呢。”孙清梦拍她脑门,“以后你跟着我练胆子吧!” 第二节下课,广播里有通知。 阿雅跟着孙清梦到了门卫保安室,才发现那份早餐被放在那里。 孙清梦领了,拆开来看了眼,问她,“有你爱吃的吗?” 阿雅默不作声地看着那块乳酪小点心,有点变形了,但是看着就知道很好吃的。 “又贪吃又不肯跑腿。“孙清梦逗她。 她脸薄,一下子就红了,呆懵地被孙清梦塞了一口,讲不出话。 孙清梦把其他的扔了,努嘴,“明天还是照旧啊,我还没风光够呢,这块就当收买你。” “……”阿雅嘴里鼓鼓,忙得讲不出话。 ……**…… 晚上自然有庆祝会。 席城头疼这帮声势浩大的,解决了个人,收了个社团,18k也不是什么气候的社团,一帮子堂主们大抵还是为了聚会玩乐。 他喝了一瓶香槟,多半是被逼的。 吃好喝好,部分人直奔玩乐场子,他被简霆云拉着去赌。 他不好这个,玩了几把,故意输钱,退出也不落人口实。 左龙安排了房间,还有妞。 他意兴阑珊,坐在那里抽烟,回想这几年,尽是这样的日子。 看似众人羡慕的萧遥,实则越过越空。 阿琳也长大了,加入了基地战队,全世界的风险里跑来跑去,不再需要他这个大哥。 内心,有时,便越发无聊得很。 斜在沙发里快要睡着时,简轩仪那小子进来了。 包房很大,赌桌两桌,避开简霆云的视线,望他这里奔。 “席叔,我托付的事儿你办好了没?” 他才想起早晨的事,这时回味,还是有些趣,掸了下烟灰,淡淡眸光,淡淡的语气,说道:“叔像你这个年纪时,喜欢大的。” 简轩仪愣两秒,脸是红了:“我那个也大,不过穿了校服!席城你眼睛看的都是什么,过分,那是我的妞。” 穿校服的缘故么? 他没注意看侧面,那么点苦枳,谁有兴趣? 抽完一根烟,简轩仪以为他没话了,素来沉默寡言这人。 不料想他起身时,随意地问,“明天你爸准你上学么?” 简轩仪塌了,“没准,还得禁三天。” 他似乎莞尔,“你那爱心早餐,” “席叔你还能不能帮我带啊?”简轩仪跳起来,分明高兴。 他皱眉头,淡寡的样子,只觉幼稚,便懒得再说,径自出屋。 493:此情可待:你爸知道你早恋吗? 第二日,席城出海,单独的游艇去谈事。 替那小子送早餐这种小事,他忘了,也不再过问。 第三天返回,游艇靠岸之前,他给刘光明打电话。 这几年坐惯了刘伯的车,开得稳妥。 上车后,他闭目不言,五官些微的疲惫溲。 刘光明叹气,两天的游艇会议,想必也绷紧了神经,那些西洋鬼,觊觎东边的几个码头有段时间了。 席城做的生意,说真的,纯白的不多。 他是黑路起家,祖上就干这个,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恧。 反过来说,正经生意人才是真傻。 这年头,会钻空子,各方面都打点妥当,给z俯面子,每年的上供不缺不少,你想做什么生意不行? 他这人性格乖张,生意做得大了,仿佛在玩游戏,全看喜好。比如,合作对象,就全凭他看的顺不顺眼。 这几个西洋的鬼佬,他就看不顺眼。 刚出了码头那条公路,绕去环海山道,席城让刘光明开溜一点儿。 却还是在转弯处遭了雷。 轻型的机关枪子弹打在车窗玻璃上,席城波纹未动。 车看着和大街上普通的无异,却都是特制加固防弹玻璃,子弹再密一些,也打不烂的。 刘光明把方向盘扭到底,在轮胎被爆之前冲了出去。 “妈的!这几个鬼佬以为咱的车就是几块玻璃?”刘光明啐骂,把卫星电话扔到后头。 席城瞥了眼自己手机里的无信号显示,冷笑一声,长指漫不经心点了一下卫星电话,“到城环口来接,遇袭。” 那边左龙和几个人迅速出动。 其实已经差不多脱险。 一折腾他那点疲倦倒是没了。 与刘光明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不知讲到了什么,刘光明一笑,“还是龙仔长相凶了,这两天我去送早餐,情况那就不一样!轩仪喜欢的那个小丫头站在校门口,隔着车窗冲我点头呢,挺礼貌的孩子,察言观色也不差,就是太脆生了,害羞,笑都不敢看人。” 后头这人,没什么表情,在玩手机。 干扰已过,信号恢复了。 刘光明瞥了眼后视镜,人老了就八卦,本还想再说几句,倒止了声。 第三日,是简轩仪禁足的最后一天。 这小子能耐,不知给了什么好处,刘光明照例答应了去送餐。 席城临时把他叫来开车。 车上,刘光明提了一句。 那人在看报纸,随意地恩了一声,也不知听没听他说话。 刘光明绕路了。 车停在九中门前的路边,仍旧是不到八点。 晨读已经开始,门口进出仍是有学生,电动闸门两旁有树,树下面就是一排的店铺,醒目的可爱的那些招牌。 报纸窸窣,在男人膝盖上摊平的声音。 座椅弹动,刘光明回头。 这人讲道,“早餐给我。” “恩?” 刘光明不解归不解,给是给了。 这回是果绿色的盒子,类似装六寸蛋糕的那种,掂了掂,里头东西不少。 瘦干巴巴的,倒是挺能宰他侄子。 他再一想,将来轩仪真要娶了回家,岂不要吃空轩仪?吃空不说,该満饱的地方塌着,轩仪这是做的什么赔本生意。 无聊,他自己都觉得有些。 小孩子们的恋爱,就像过家家,今日谈,明日散。 他薄唇浅浅,似勾不勾,车外边有零星的脚步声,轻轻的,有些凌乱。 然后是呼吸,也是咻咻的。 刘光明降下车窗,探出头,和蔼的笑声他听得清晰,说:“东西在后头呢,丫头。” 车窗的玻璃是贴膜的,但他仍旧感觉一片小小细细的影子落了下来。 他把左手指间的烟叼到嘴角,半眯起的右眼,被烟雾熏得睁不开,索性视线也不转,降了车窗时就把东西给出去。 听到一声纤细极了的‘谢谢‘。 他抬头,纸盒当着两人间可接触的视线,他看到的是一个乌黑低着的脑袋,头发梳起一丝不苟,所以额头上的美人尖特别清晰,没有遮挡。 正跟他鞠躬。 他一蹙眉,车窗遥控上去。 刘光明把车开走,他接着抽他的烟。 听得刘光明摇头失笑,“挺呆的,车都开走这么远,那脑袋还没抬起来。这年头,这么讲礼貌的孩子少见。” 他掸了下烟灰,表情淡漠。 过了会儿,挑动眉尾:“未必见得。看着这么老实,不照样被男孩子一两句勾走。” “是,您的眼里,大抵女人到了床上,都是那么回事儿。” 说来说去,又不正经。 他似笑,转眼望窗外,深邃眉眼,邪肆薄唇。 ……**…… 阿雅这两天的日子可谓能用舒坦来形容。 这边,能继续完成孙清梦的任务,那边,和她接手早餐的阿伯,真是和和气气。 与那天的凶汉完全不同。 只是,简轩仪都三四天不亲自送早餐了,偷偷留意过,六班没他的身影。 阿雅反过来也提醒自己,要关注也该是孙清梦去关注。 你有轮着换的美味早餐吃,还想什么不该想的呢。 今天从家里来的学校,爹地又起变態早,难得是早餐从多年不变的加蛋云吞面换成了叉烧包。 热过的叉烧仍旧不减新鲜时的香味,阿雅没忍住,吃了两个。 所以今天简轩仪的早餐,她暂且无福消受。 孙清梦惯例不吃的,家里极好,请的都是五星酒店的厨子,简轩仪这样的早点,孙清梦未必看得上。 阿雅上课前偷偷打开看过,双皮奶一杯,蛋挞两个,木瓜芝士杯子蛋糕一个,还有三颗草莓,新鲜的很。 第一节课下课,阿雅就把三颗草莓和同桌分着吃了。 两个女孩子,小口小口的吃,一边吃一边笑,阿雅规矩,不会同别人一样玩椅子,旁边同学要掉下去了,她大惊失色,伸手捞住。 可那力气小的呀,最后自己反倒摔下去,同桌没事。 这次换同桌大惊失色,孙清梦冲过来,对同桌没好脸色,因为刚才明明是同桌情急把阿雅扯了下去,换自己安全。 阿雅笑眯眯的,一双手是那种透着粉的嫩,有多嫩呢,手掌皮肤的纹路十分清晰,破了皮便格外显眼,这会儿对孙清梦摇着,着急地喊她:“清梦,我没哪里坏了呀,你看。” 孙清梦瞪她。 真是气死太监,皇上不急。 阿雅这烂好人,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她世界纯真,所以好像看不到不纯真的这世界的一面。 放学了的时候,阿雅等孙清梦。 她要去练舞蹈,再三吼她:“蠢瓜,去买个创可贴,谁让你生了一双林黛玉的手!” 阿雅囧。 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拇指下面一点点红色,想了想还是买个创可贴,她皮肤不知道怎么回事,伤口愈合好慢。 以前刚刚学做菜,切坏手指的伤口,小拇指上现在还能看到,两三年了。 药房的旁边是一溜儿的食铺,飘香四溢。 太阳落山了,已经是寄宿生们的晚餐时间。 阿雅想起书包里的好东西。 蛋挞要热一下。 去了一趟小吃店,多次买东西和老板认识了,阿雅厚了回脸皮,蛋挞热好,老板亲自递过来时,她真的不好意思了。 说了声谢谢就跑了。 舞蹈室就在教学楼旁边。 阿雅屯在校门口等,这时路过的同学不多,她观察了会儿,也有人一边走一边吃东西。 何敬国给阿雅的家底不见得多好,女孩子方面的教育却一点不少。 大街吃东西这种,阿雅从没来过。 这会儿,天色暗暗的,她低头看袋子里热乎乎的甜点,不吃的话总要惦记着,还不如干脆就…… 她真的吃了。 为了不让自己给自己尴尬,一边吃一边装作很忙地眺望这闸门里面的那栋两层舞蹈楼。 斜侧方也有个女同学在吃蛤蜊,唆着汁儿,动静比她大多了,她抿着嘴,忍俊不禁,头回这么干,心里头有点雀跃,甜味在嘴,又觉得幸福。 那声轻口哨吹到她耳边时,她没注意到。 吹的人也不着急,隔了会儿,又吹一声。 阿雅把锡箔纸捏在手心,低头要去拿纸巾,听见了,便回头。 路灯亮了,天将暗未暗,路灯的光线半黄不白,这时最为浑浊,照得一条街犹如在幻象之中。 那辆很长的车就在这幻境里,流线形状,漆黑锃亮。 驾驶座车窗降着,一条黑衬衫包裹的男性手臂搭在上面,那人侧脸被灯照得是玉色,朦胧中分明的棱角,从眉骨到鼻梁到两片薄唇的凹凸线条。 阿雅看着,眼睛没眨,有些反应不来。 这个男人也在看她,平若秋湖的眸光,深深浅浅一味不清,又或是其实没什么表情。 他曲指,敲了下窗棱边,不轻不重响了几声。 阿雅这才明白,的确是同她打招呼。 这样的气场让她害怕,她迟疑不肯上前,不肯张嘴问他,请问您是找我吗? 那人等不得,从来没什么耐性,推门下车,长腿笔直走来。 阿雅后退,往后望,门卫在,她有了点底气,接着后退。 这人长得好高,影子盖住她太快,并且开口讲话,是醇厚的声音,他挑眉问她:“别人的早餐格外好吃?” 席城在车里看了一阵的。 吃的很香,还有笑容。 这会儿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油。 今天在东区摆和头酒,三个社团的老大请他出席。 酒宴散了,他自己开车,不知怎么就想到早晨给了早餐,然后再不知怎么的,就把车开到了这里。 他给闲的。 阿雅愕呆住,心里的活动都写在了那双慌乱转动的漆黑眼仁子上。 她抬头望这个男人,她回想很久,还是不确定对方怎么认得自己的? 这人已经微微冷下脸,皱起两道入鬓的眉,俯视下来,漫不经心道了句,“你爸知道你早恋吗?” 阿雅想起来了。 爹地逼着她喊的,席叔叔,来家里吃过一次饭,还在后院捡了她书不还的歹人。 494:此情可待:胆细成这样,何敬国怎么生的【5000】 现在这个情况,阿雅不适应归不适应,没忘记基本礼貌。 开口喊了句,“席…叔叔。” 喊完低头,小嘴唇薄,上唇的唇珠是一个小巧的凹点,菱形嘴瓣,淡樱红,抿起了。 声音在这喧嚣的校门口,大抵如蚊吟。 听的人岂能不知,饱含的不情不愿,小心思溲。 男人眼波未动,对这声招呼充耳不闻。 居高临下,淡漠的表情,俯瞰地,审视着她。 压迫人的样子让阿雅觉得不安,不安了她再联想到刚才他第二句问话,更觉这人厉色恧。 阿雅的学习很好,证明脑子在学问上转得快。 可此时此刻,她或许是失措,思维和分析力就很缓慢了。 这个人是老爸的朋友,称兄道弟,这个人刚才讥讽地问她,别人的早餐格外好吃? 他怎么知道是别人的早餐,还提到了早恋? 阿雅望着他。 他没什么表情的,又开腔,“问你话,你爸知道你在外头是这幅样子,小小年纪早恋?” 语气淡淡,阿雅觉得严厉得很。 她反感,又害怕,一字一句慢慢说:“我没有早恋。” 他似乎笑了,扯了下左边嘴角,那个样子很邪,带着一种凌厉的危险,他的目光在逆光中望下来,搁在她脸上。 “那你吃谁送的早餐?” 阿雅被问得尴尬,“……同学的。” 他缓缓地笑:漫不经意盯着她:“简轩仪是我侄子。” 阿雅抬头望他,呆住。 九月的微风把她鬓角的绒发吹得很乖地往一个方向倒,这张小而且标准的鹅蛋脸,仿佛窝在一片毛绒绒中,跟光线朦胧也有一点关系。 她这样子,映在席城眼底。 他双手附身后,掌心玩着车钥匙,表情是没动的。 阿雅的胸腔咚咚跳了几下,等整好回路,心说这误会大了。 这个男人,可能是作为简轩仪的家长,跑来找她事的。 他又认识爹地,在家中见过她,她在爹地面前的老实样子,和此时此刻在他眼里,‘勾嗒’了他侄子吃他侄子早餐的样子。 阿雅舌头有些打结,“那个,席叔叔,您真是误会了。” 轻声细气,她表情尴尬,喉咙里像是刚才的奶油还没干净,有些囫囵,她咳嗽一声,低头挂耳边的头发,总之是纠结,“简轩仪同学在追的是我另一个同学,同班的,我只是负责帮忙传递早餐,简轩仪同学的早餐我的同班同学不太喜欢,也不是,是我的同班同学家里有厨子做早餐……” 她努力的想要说清楚,但言辞间也想避重就轻,所以,越着急,越说不清楚。 席城真没心思听。 他本意并不是找她麻烦的。 开车经过这里,也没有非要遇上这丫头的意思。 大抵觉得早上刘光明赞这个孩子老实礼貌,他不太同意,又觉得事关轩仪,过来看看也无妨。 人没遇到,他也就一晃而过,开车走就是。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看她这幅很好欺负的样子,他就摆起标准的大人脸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他睡过。 可是这个年纪,脆生生的,说话不敢抬头看他的,他没交流过。 他视线漫漫往下落,看到她手里拎着的另外两个蛋挞,还有热气,软乎乎的嫩黄颜色,呆得,跟她一样,老老实实被放着。 锡箔纸边沿女孩子纤细的指尖,指甲剪得端,平齐,露出微粉的指腹肉。 这手,在微微地抖。 眼底有了笑意,他观察她整个上半身,也是轻抖的状态。 “……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仿佛,再过一秒,他不怀疑自己再不吭声,再这么盯着她,那声音会变成细弱的哭腔。 胆子细成这样? 视线在她手里快抖落的蛋挞上,薄唇微动,似是勾了下,慢悠悠的伸手,两根长指过去,挑了一块。 阿雅愣呆了地,从下往上,追随被他拿走的那块蛋挞。 很干脆的,落入他口中,一口解决。 她张着嘴。 这个人面无表情,抬了抬精致下颚。 恩? 要她也吃? 阿雅表情难过,不想吃,怎么突然让她吃?怪怪的…… 男人优雅的吃相,映在逐渐黑下来的夜色里,不着急地看着她,眼皮不动。 “……” 没有办法。 阿雅脸很红,一着急一生气或者不知道怎么办时,脸都会红。 爹地说皮太薄了,又说,我家阿妹不懂掩饰情绪,心理素质太差。 乱七八糟中,她一块蛋挞一次性塞进了嘴里,口小,整个腮帮子鼓了起来,脸就圆了起来。 吃的很急,有点咳嗽,脸更冲血般,通红起来,她艰难的想在口腔里把蛋挞的位置摆好,以便咀嚼…… 目光望着他,还不敢落下。 这个样子,逼的男人生生移开了似乎揶揄的目光,他皱眉望着对街那些彩虹招牌,分外讨人厌地露出迷人轻笑。 心想,何敬国这生的是个什么。 阿雅费了劲儿把蛋挞解决下肚,吃完了,也不敢动。 这位简轩仪的叔叔,为什么还不走? 她是好学生,乖孩子,没什么旁的心思,她很害怕这个乌龙的误会闹到爹地那里,传到学校教导主任那里。 因为这个面相厉害的男人,他说不定会这么做。 男人没动,点了根烟,侧过脸抽一口,烟味和嘴里的甜味交融,他吞吐云雾,发皱的眉心扭回来对着她,“上车。” “啊?”阿雅不动的。 “顺路,送你回去。” 阿雅真觉得今天黄历不顺,脸上很礼貌,“谢谢席叔叔,不过我等同学。” 他掸了下烟灰,皱眉的样子让人感觉不好,然后盯住她不放,表情散漫,可是眼神并不温和,好像不耐烦了。 “……” 阿雅倔着,提防性比较强,“我要打个电话给爹地。” 他不悦,怎么多事,没搭腔,意思是随意。 阿雅讲:“抱歉,我的手机没话费了。” 浅显的心思,不够他看的,他把手机递过来。 那个时候,最时髦的滑盖,阿雅低头研究,终于找到通讯录,好多用符号代替的联系人,阿雅找到了爹地何敬国的名字。 她走远些,装模作样打了一个。 没有接通。 把手机还了,阿雅走向了那辆锃黑的加长车。 她等在车旁,那人抽了一根烟,才过来,钥匙开锁,上了驾驶座。 副驾驶车门打开,是踏板设计,走近了才发现,这车外观长,实际很庞大。 面前伸过来一只手,指节很是修长,路灯也能看出指腹边缘的干燥。 阿雅右手递过去,被他拽住,上了车,她心思没歪,就不觉得和一个跟爸爸年纪差不多的男人握一下手,有什么。 车汇入马路中。 阿雅坐的端正,书包放在膝盖上,书很多,有些沉。 他不再说话,那侧窗开着,靠近窗那边的嘴角叼着一根烟,开车时眼眸微醺,时而抽一口。 何敬国也抽烟。 阿雅觉得,还是爸爸抽烟时的烟味,亲近些。 这个男人抽烟中,还会有别的味道,类似什么气息,混着车里的皮质味,给人一种冷冷在上的压迫感,让她大脑无法放松。 爹地说他是生意人。 她偷偷看了下侧脸,紧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也还像。 不过生意人多是四十多的大肚伯伯,没有像这样的皮相的,很野很邪很危险。 阿雅觉得他应该真的是个大佬,因为他黑色衬衫精致的袖口底下,稍微伸胳膊,露出了一道疤痕。 过下个路口,红绿灯时,本以为他会和街上常见的那些马仔地头蛇一样,呼啸而过。 他却从容停下,居然等红灯。 交警吹哨了,他才转动方向盘,跟其他车流一样,继续前行。 这些,阿雅默默看着,没什么想法,这人怪,关她什么事。 她只希望早点到家,就能早点下车,就能少呼吸一口这压抑的空气。 没错,她不喜欢这个人,并且,很怕他。 ……**…… 快到小区,那一段路有些坑洼。 席城接了个电话。 放慢了车速,阿雅可无意听,扭头看车外,街头巷尾均是熟悉的家门外,她心情雀跃。 他接着,不应答,一只手修长有力,皱着眉头转动方向盘,车在逐渐窄小的街道里缓慢前进。 阿雅再不注意也注意到,大概是个他不乐意听的来电,非常漫不经心地偶尔才哼一声,懒洋洋的,并且语气淡漠。 “……恩……最近没空……” 到后头,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倒引得他勾起唇角,风华中敛着眼眸,淡淡的样子:“骑?骑什么骑……你有什么味道的?” 视线漫不经意扫着窗外,正好看到水果摊子,笑了笑,“木瓜味的有没?……够甜啊…” 对方又是一大串娇嗔,他听得耳疲,敛了眼皮子,“行了,挂了。” 路终于空了。 阿雅微低头,从车窗里看,一排排的小院子过去,她数着数儿。 车停,熄了火。 阿雅坐直,努力微笑:“席叔叔,谢谢您了。” 他点燃了根烟,抽着,并没有看她。 皱眉打量外头,路灯不怎么亮,这一片比深水埗好那么一点点,也没好到哪里去。 阿雅思忖着,纠结着。 大概因为没听到下车声,他在此时转过头,烟雾后的五官,很是模糊,但轮廓线条太分明了,成熟中有着明显的凌厉。 阿雅慢慢地拉开书包,那张鹅蛋脸在她酝酿中已经涨得通红。 她觉得自己这是下下策,而且滑稽。 可是为了防止他在爹地面前多嘴,她又不想放弃这次机会,没讲过几句话,她也能感觉出,这是一个性格很乖张的男人,谁知道他下次会不会就对爹地提了这些无聊事。 透明的包装袋鼓着气,捧在手里。 阿雅慢慢递过去,手是有些抖的,细细的嗓子也难堪般,声音很低,“刚才听见席叔叔说木瓜,” 男人,目光游动,接而看着她。 阿雅往前送了送,小手晃啊晃,有些抖:“这是木瓜味的芝士蛋糕,您是饿了的话,将就着吃这个。” “……” 男人,不动地看着她。 “是简轩仪同学的早餐……很好吃的,”阿雅尴尬的脸都快裂了,温吞吞地:“我以后不会再为了贪吃帮忙拿早餐,希望……席叔叔您不要跟我爹地提,真的是个大误会。” 讲完,等了等,也不见他接。 阿雅慢吞吞地抬头,不晓得他是什么意思。 就撞进了两道似是幽暗并且饶有兴致的视线里。 阿雅眼睛里是个问号,不明白这个人很好看的男人脸上,这是种什么表情。 要笑,也不像在笑,眼睛里都有一些笑意。 他调整了个一下姿势,手肘靠着车窗,这个姿势手臂撑起导致他衬衫领口的锁骨特别明显。 阿雅望了一眼,吓得赶紧低头。 他两只眼睛专注望她,深邃不透,嗓音轻而性/感:“木瓜味的蛋糕?” “……是、是啊。” 他扭头,笑的模样风华霁月,邪肆尽露。 阿雅都不知道怎么了:“……” 他的笑意仍旧夹在说话声里,轻声讲:“下车吧。” 哦。 阿雅把蛋糕放在方向盘上面的置物台上,说了声席叔叔再见,下车。 走几步,就加快了步子,跑进院子,关上门,她呼吸就顺畅了。 ……**…… 车是许久没开走。 车里,那懒散靠在座椅背上的男人,闭眸,皱着眉心,慢慢抽烟。 后头有车鸣喇叭,席城睁眼,往外投了烟蒂,视线一转,便望见那个方向盘上方的蛋糕,端正摆着。 膨胀的空气袋被女孩纤细的手指捏得凹下去一道,杯子蛋糕色泽美好,木瓜的颜色。 席城倒车。 出了巷子,路过一个垃圾桶,他把蛋糕一扔,薄唇邪肆,隐有散步尽的笑意。 开了会儿,忽而觉得身体发热,大概与他脑脑中被极其的所想有关。 挑了个岔路口,他拿起手机,半阖着眼眸,皱眉吸了口烟,对那边讲,“等会儿过去,木瓜味的准备好……你?”闭眼嗤笑,“随意,光着就光着来,穿着就穿着干……” ……**…… 何敬国回来的晚,阿雅把今天下午的大事跟爹地说了。 “你席叔叔经过你学校还是怎么的?” 何敬国有些意外。 阿雅顿了顿,小聪明地避重就轻,没提简轩仪,就说在校门口那男人叫住她的。 ---题外话---第二更十一点去了。 485:此情可待:阿雅低头躲着,希望他没认出【5000】 “你席叔叔经过你学校还是怎么的?” 何敬国有些意外。 认识并且断续接触席城几年了,自己有个女儿从未透露,主要是没扯到这方面来。 上次邀请他来家中,也是旺角一案逼的急了。 何敬国从不认为自己有无女儿,席城见没见过他这个女儿,有什么关系溲。 男人之间的交往,不掺杂其他。 不过,席城上次离开时,提了一句阿妹的缺点,长辈的口气,又像是玩笑。 “像是经过。”阿雅顿了顿,小聪明地避重就轻,没提简轩仪,就说在校门口,那男人叫住她的恧。 “阿妹,回屋做功课。” 何敬国出来院子外面,抽了支烟,拿出翻盖手机。 给席城打电话需要斟酌。 何敬国这回有理由,一个是两个月前旺角的案子一直没机会谢谢他,一个是阿妹今天提的事。 电话意外中很快接通。 阿雅没有听话地上楼,有些好奇,趴着客厅的木门探出脑袋。 爹地爽朗的笑声中不难听出客气。 阿雅揣摩,综合上次在家中吃饭,她看得出来,爹地对那男人的确是存着几分客气的。 何敬国挂了电话,转身看到女儿露出的脑袋,佯怒一下,又笑道,“你席叔叔说今儿在东区有酒宴,开车经过,他接他侄子,那是简霆云的儿子吧,和你一个学校,看到了你,就打了个招呼,看你天快黑还不回家,顺道送你一趟。” “下次碰到席叔叔,你记得道谢。” 阿雅乖乖地点头,哦。 想了想,又有些奇怪,既然是侄子,简轩仪三四天没上学了,那人不知道,还去接侄子? 既然接简轩仪,那堵她干什么,严厉的一顿批评外加威胁,还逼她吃了个一个蛋挞。 …… 算了,下次不在学校门口等孙清梦就是。 ……**…… 这事儿就这么过去。 第二天,阿雅蛮高兴的,因为简轩仪回来上学了。 小帅伙子格外醒目,穿一身校服还是人群里最高的那个,领带歪斜地挂着,没有系好,倚着教学楼的栏杆跟人讲话。 看到阿雅从楼梯阶上冒出脑袋,简轩仪回了趟教室。 阿雅低头经过六班。 后门口,被叫住。 每次她的心脏都悄悄跳动好快,手指头微微抓紧书包带子,缓了会儿,才怯生生地扭头。 面前照例是张清爽笑脸,眉眼俏俊,张扬又精神,“何同学!” “早、上好。”阿雅腼腆,微低着头。 简轩仪把她拉到一边,不挡别人路,旁边几个男孩子起哄,又被他赶走。 阿雅脸好红…… “何同学,我四天没来上学,这期间辛苦你去学校门口拿早餐啦。我刘伯讲,第一天你还被左叔吓到了,抱歉!” 阿雅在他眉眼飞扬讲话时,鼓起勇气偷偷看了他的脸一眼,迅速降下目光。 很想问他,为什么没有上学,不像生病的样子。 唉,不归她问啊。 “同学,所以我今早带了两份早餐,谢你的!” 简轩仪的双手从背后出来,一只淡粉色的盒子,一只浅紫色的盒子,眨了眨眼睛,“以后还麻烦你在孙清梦前面,替我讲讲好话。” 阿雅没有接。 “六班班长……”她暂时这么叫他,心微微颤的,无法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故作高声地喊出他的名字。 简轩仪眉清慕明,笑笑地眼神问她想说什么。 阿雅心里叹气,双手在腋下的位置,轻轻攥着书包带。 “对不起。”她抱歉地低了头。 简轩仪来不及讲话。 她说,“以后我没办法传早餐了。” 她打算转身快步走, 简轩仪当然把她细胳膊拎住,少年皱眉,“怎么了何阿雅?” 原来他知道她的名字。 阿雅胸腔里咚咚急跳几声,脸是越发憋红了,不争气的样子自己瞧不起,不敢回头望他。 简轩仪不打算放人,孙清梦人娇俏美丽,可是性格不太好,所以玩得好的还真只有一班的这个学习委员。 学生会上,简轩仪和阿雅同桌开过会,他眼底搜罗了十二个班数得上的美女,这其中并没有阿雅。 印象里,就是学习委员,轻声细语,挺怕生的,看到男生会躲着走。 可是个实诚的女孩子,这一个月,半个月是她帮忙给孙清梦送早餐的。 少了她这个神助攻,简轩仪头大,孙清梦那妞儿不太理自己,还怎么打温情牌追? 阿雅眼睛看着四周,走廊的地方,栏杆那边男同学女同学都似有似无看了过来。 她急坏了,小脸泛白,见他左右不放,只得解释:“是我自己的原因,六班班长,你叔叔昨天来学校,误会你要送早餐的对象是我,你叔叔还认识我爸爸,我不想……” “席叔?” 阿雅点点脑袋,抿嘴不言。 简轩仪也不为难人,放了姑娘走。 阿雅快步走向了教室。 心里乱糟糟的,她的心事通常憋着,这会儿有些难过。 拒绝了简轩仪,连日常的碰面,点头的几句交谈都没了。 简轩仪见她为了自保这样,会不会反感她? 胡思乱想的,拿书本挡着脸,阿雅窝在课桌上,眼圈有水光,失落落的,到最后,还是觉得大部分原因在昨晚那个莫名其妙叫住她的男人身上。 少女的情绪大起大落,她自己悄悄难过了几天。 不过后续的情况倒也还好。 课间经过六班,或者大体育课上,简轩仪为了和孙清梦搭讪,通常会先友好地假装跟她打招呼。 借本书,或者过来捡个球。 孙清梦烦简轩仪烦的不行。 阿雅总是眯眯笑着,随和的样子,谁也不帮,也问过她,“简轩仪很帅啊,好多女同学挺中意他的,清梦,你为什么讨厌呢?” “就是讨厌!” 阿雅想了想,“他和所有人都玩得很好,看着不怎么学习的,可是又霸占着每个月考的第一名。” 孙清梦踢路边的小石子,没做声。 过了会儿,夺过阿雅手中的水瓶子,仰头喝一小口,才若有所思地讲,“就是因为他好像跟所有人都好到不行的样子,我才讨厌。……笨阿雅,没指望你听懂。” 阿雅是听得似懂非懂。 当时没有揣摩,等她揣摩过来,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 ……**…… 那年国中课程制度整体还没改革,改革的教育法却已经下来,明年正式实行。 阿雅一班子,很不幸的,成为了中五制最后的小尾巴。 明年联考了,意味着课业紧张繁重。 老师成天骂这帮不知愁为何物的青春小男女们,倒计时都开始了,你们眼里有装下联考这道大关吗? 阿雅学习努力,认真听取教诲,可也认为,劳逸结合是上乘之法。 何敬国的管教温和中自有一股严厉,但并不指死读书。 周五的科学展完毕,阿雅得了班上女同学的信,说是六班班长在洋海阁请客,去的有份! 简轩仪家里阔气,整个年级大概都知道。 阿雅并未当真,放学时分,收拾了书本,往后走,找孙清梦。 清梦却并不在教室。 阿雅出来,见她接了个电话,回头问她,“洋海阁,阿雅你去不去?” “啊?”阿雅惊讶。 孙清梦噘嘴,“简轩仪要烦死我了,摆几桌有什么了不起,托n个人给我打电话了。再讲,那种五星级的海鲜大餐,不吃白不吃啊。” 搂了阿雅的瘦肩膀,笑,“不过,你得当我护花使者,帮我挡简轩仪的星星眼!” 阿雅服了,温吞地点了下头,说:“那我给爹地打个电话。” “去去去,乖女!” 阿雅囧,正常人放学不回家吃饭,都应该打个电话吧…… ……**…… 阿雅没有去过洋海阁这样九龙数一数二豪华的食客餐厅。 到的时候,场面宏大又凌乱,大约十桌,全是同学。 阿雅不做声地跟在孙清梦后面,这种场合,她多半不知所措,要是把她扔在那里,她真不知道如何自处。 简轩仪大老远迎过来了,先自然地和阿雅打了招呼,这才挠着短发,看向孙清梦,“你肯来啊。” 孙清梦鼻子翘的老高,真是明艳的一张脸,可是是个冰山美人。 简轩仪带她们去的是走廊对面的包间,有点私心,“外头仔子太多,你们两个女孩子,坐这里好。” 阿雅点头,都行的。 孙清梦站在门口,冷俏俏地问,“就我,阿雅,你,三个?” “没,还有的,” 孙清梦这才捏着阿雅软软的手指,进去。 阿雅同情简轩仪,心里有时会轻轻地替他疼一下,纠结的小心情,希望简轩仪开心,又希望,简轩仪能继续这样追清梦,还能同她笑一笑,说说话。 海鲜大餐开始,说是法国请来的厨子,阿雅骨碌端坐,等着美味。 这种地方,爹地没带她来过的,家里不特别有钱,倒也宽裕,但爹地总是为她的将来做打算,日子稍微控制,有钱就替她攒着。 包间的楠木门开着,以便后来的同学找的见地方。 海鲜陆续上来,阿雅腼腆地低头吃着,孙清梦指指点点,说在澳大利亚吃过这个,那个,阿雅听着,倒吃的不少。 门口像是来了人。 阿雅忙碌在蟹腿上,嘴和眼睛都不得空,是孙清梦推她的胳膊。 阿雅拎了湿巾擦手,恩了一声,看向清梦。 孙清梦眼睛直直的,表情愣愣的,阿雅随着视线抬头,也是一怔。 门口,简轩仪站了起来,快一米八的男孩子站在那个抽烟的高大身影面前,还是矮了足足一截。 他? 阿雅很快低了头,目光快得没在他衬衫领口上去,只瞧了一眼纽扣敞开露出的精致锁骨,男人味太浓。 学生的包间里,有了淡淡烟草的味道。 阿雅担心的是,他看过来,认出她。 自从那晚莫名其妙逼她吃了个蛋挞,后来也不知道接没接受她递过去的木瓜蛋糕贿赂,这之后,阿雅从心底祈祷,别碰见这位摸不清深浅的叔叔。 和简轩仪对话的嗓音,十分低沉,不重,却清晰地能穿透到阿雅的耳朵里。 “和同学聚餐?” “是啊,席叔,您也是在这应酬了?” 没听见回答,一会儿,才有不急不缓的声音,似笑意,“吃好,签我的名字。” “那我不又占了席叔的便宜,回头老头子骂我。” 大约没言语,听得骨节敲轻在脑门上的声音。 是简轩仪挨揍了,阿雅没敢抬头,低头假装很忙地啃着啃过的蟹腿。 那人深邃目光,浅色瞳孔,片状的烟雾中望不到底了,扫过一眼,淡漠表情,皱着眉头把烟夹在长指间,单手插着西裤口袋,转身出去的侧影,邪狷从容,比例完美。 阿雅曾看杂志,上面写道,通常越高的男人,声音越低沉,有科学依据支持。 她只瞄到了一抹剪影,上次慌里慌张,哪敢细看,这回确定,简轩仪这个叔叔,一米九绝对有。 太高啊…… “阿雅!” 她有点呆,回过神孙清梦都要把脸贴她脸上了,阿雅笑着往后躲,“怎么了?” “帅爆啊!”孙清梦脸晕红,眼神迷离的样子,“我第一次见到这个级别的,阿雅,你说简轩仪这样的愣头青,胡子都没长齐怎么比得上?我刚才看他抽烟,吐烟圈的样子超迷人的,放/浪不羁,哦,我静静,不行,我得问问简轩仪,他这叔叔干嘛的……” 阿雅那点小力气根本拉不住。 无奈地只好低头,安分守己,继续解决另外的大虾。 偶尔抬头望一眼,简轩仪帅气的侧脸映在眼中,同清梦交谈,看得出来他特别高兴。 阿雅吃多了。 她对海鲜不过敏,但吃得多会头晕,有这样的小毛病。 坐在椅子里休息,当班上的女同学跑过来告诉她,孙清梦哭了的时候,阿雅腾一下从椅子里站起。 懵头晕脑跟着女同学在走廊里奔跑,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简轩仪最后不高兴了,因为孙清梦一直在问他叔叔,花痴的样子骄傲的少年扛不住,两人在走廊那里,不知怎么又和席城碰上,简轩仪到底年轻气盛,搂住孙清梦的脖子就吻了下去。 孙清梦那么烈,当然是一巴掌。 阿雅无奈地忙头转向,心里有些怨,不知道简轩仪那祸端叔叔是怎么调解的,看来压根是没管的。 走廊尽头是一个空旷的休息厅。 阿雅过去时,简轩仪铁青着脸站着,孙清梦蹲在转角,而那个一切祸端的男人,修长挺拔,一脸冷漠如水,他身后好几个人,恭敬地候着,均在看他皱眉抽烟,喜怒不显。 他从始至终,未有言语。 阿雅尴尬愤怒中,也只敢望简轩仪,默默地走到孙清梦那,清梦在哭,没有声音。 阿雅低叹,身子清瘦,扶人时费力,书包从背上沉到一边,又要去划书包带,小样子忙而狼狈。 在抽烟的男人,半敛着眼皮,长指点了一下。 旁边的女侍应过来,帮忙阿雅,扶起孙清梦。 ---题外话---推荐好基友流云诺的已完结小说哦,红袖站内可搜,输入作者名就行啦。 496:此情可待:你怎么会在这里?【5000】 阿雅的出现给了孙清梦一个依靠和台阶。 阿雅带她走。 酒店外,上了计程车,孙清梦趴在她肩上,大声哭了出来。 阿雅没有说话,比较镇定,照顾着好朋友。 先带她回了自己的家,井井有条,给清梦的家人打了电话,又跟何敬国说了一声,拜托爹地在外头‘潇洒’一下,晚点回,担心清梦不自在溲。 孙清梦的娇气,阿雅是知道的,阿雅能够包容且理解,每个女孩子的出身,家庭环境,性格,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她自己,就经常被指胆小内向。 没什么好辩驳的,也是事实……囧恧。 孙清梦开始说事情的经过。 说完了,义愤填膺地向好朋友讨一个赞同,一起开骂简轩仪。 阿雅坦平娟细的眉,纯真笑笑:“清梦,我觉得,男孩会比较在意面子啊。” “他在他叔叔面前逞什么屌,敢亲我!” 是啊,简轩仪亲了清梦…… 阿雅微微低头,望着一个方向轻轻说道,“可是他喜欢你啊。喜欢一个人有时候心好小的,要包容的话就像把沙子揉进眼睛里去,每个人性格不一样,有的揉得了,有人却不行。你一直打听他的叔叔,我打包票,你还一定当着简轩仪的面做比较,你太不在意他的感受了,简轩仪那样的男孩子,自尊心很强吧。” 许是她说话细气温柔,孙清梦有火也发不出,其实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些。 阿雅看了看她,知道话是听进去了,也不扰她,她走到一边拿出作业,却有些心不守舍,想起简轩仪,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叔叔该不会把他揍一顿吧。 那个男人,刚才阴沉的样子,看面相就知道,阴晴难测。 席城还真没怎么简轩仪。 他十几岁就在香窝里混,认为男孩子的这一面,只能自己锻炼。 那小子一动不动,看是自尊心受挫不轻,席城走前统共也就淡淡留了两句话:轩仪,把妞不是这么个手段,你花心也把范围放大些,这俩豆子玩得好,你要同收,难怪是这个下场。 ……**…… 周六的补课,和阿雅猜想一致,简轩仪没来。 周日上午的半天也是这样。 孙清梦那个脾气,知道自己错了,估计也想联系简轩仪,却拉不下脸。 在阿雅面前蹭啊蹭,还把简轩仪没拿的奖杯硬塞了过来。 阿雅只得为朋友‘两肋插刀’,跑这一趟。 当然,她也挂心简轩仪,如果能聊一聊心事,劝解劝解也好吧。 因为送早餐的事,阿雅有他的号码。 发了一条短信,中午过后,简轩仪回复了,说了见面地点。 是繁华区的一幢公寓。 赶到时,阿雅对金碧辉煌的装修很是咂舌,简轩仪应该是大少爷,读国中就有自己的单独公寓了。 说钥匙在门口盆栽的底下。 阿雅开门进屋,复式的结构,客厅空旷,她把奖杯摆在桌子上,放下挎包,跟简轩仪发条短信,告诉他到了。 不晓得是信号乱格还是简轩仪没有回复。 她走到落地窗那边,踮脚看楼下,楼层太高,看不清楚小区门口。 只好盯着手机。 等过了二十分钟,仍没回复,阿雅考虑奖杯已经带到,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妥,也没有意义,或许简轩仪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 她低头编辑短信,想着怎么措辞和简轩仪说自己先离开了。 倏地,灯全灭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阿雅低呼一声,吓住,转眼看四周,慌乱中又去窗边,撩开纱帘,可是外面乌云密布的天,正是下雨前的最后一刻,极为黑暗。 她着急地摁手机,手机鼓捣中掉在了地上,发出一系列响声。 空旷的空间里,出了这响声,身后的客厅的玻璃着,传来咚地脆响,金属砸下去的声音。 脚步声…… 来人了? 阿雅直起腰,暂时放弃了去见手机,纱幔乱七八糟裹住了自己,她急的扒开,想回头确定是不是真的进来了人? 恐惧侵袭得耳朵嗡嗡的,黑重重的一道高大轮廓,下一个瞬间覆盖过来。 “啊——”阿雅尖叫,隔着纱幔,一双手臂抱住了她。 那人轻呵了一声,酒气,夹着一股馥郁的气息中,阿雅觉得滚烫,耳朵和发间都有了热气,漫不经意地低笑:“玩的什么游戏,恩?料得准我吃这一套,黑不漆漆的怎么做,地板上来?” 阿雅只顾扭挣,已经发抖。 身子却更加没入他怀中,那手臂像铁一样无情箍紧了她,动弹不得,然后那野兽一样遒劲的呼吸侵在她脖子上。 用力嗅的粗沉呼吸。 “什么香水,小黄瓜一样……” 阿雅吓得完全失去了反应,蒙在脸上的纱幔被一把扯落,她瞪大眼睛已经来不及,被那股蛮霸用力咬了住。 她的嘴被迫张开,这是她不能想象的,还有身上,那只很大的手…… 过程只有十几秒,席城已经察觉不对,那嘴太小,青涩而软得不像话,瑟瑟发抖都是真的,他像箍抱着一团抖不停的什么软东西,那么一点点,捏得到纤细的骨架。 “艹。”眉宇一拧,他被狠撕了一口的手臂,瞬时间把怀里的人甩出一截。 阿雅牙齿间是血,面目惨白,气喘呼呼,身子重重地磕在了玻璃上。 碎了的小花一样,抖颤簌簌。 静默持续半分钟,席城一动未动,等他抽出打火机点燃,视线里看到的让他身形僵硬,精致的五官情丝顿消,面孔是铁青无比。 阿雅撑在地上,感觉墙壁和地板同样地在抖,雾气蒙満的眼睛里,这个世界在旋转。 头顶有阴沉的声音质问落下,“你怎么在这里?” 阿雅茫然地抬头,整个纤细的身体像一根藤条,弯折了,她的脸白得青色的血管一根一根全部看得见。 好一会儿,她才看清楚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牙齿战栗,只讲不出话,她往后缩,被扯坏了一边的衣领塌下,露出纯白细细的带子。 席城视线瞥向一边,双手插进长裤口袋,浑身紧绷。 静默,死寂。 少女的看向他的眼睛,是那样惊魂森怖,她眼眶里全是晶莹的泪花,一眨就会掉下来,她的脸白成了纸,小小巴掌大,隐忍着,牙齿在颤,浑身轻轻地抖着。 抖得他烦躁且难堪,堪称气急败坏,拿出根烟却打不着火,吼她:“你要哭就哭!来了这里不开灯干什么?谁给你的钥匙?” 阿雅的眼泪下来,抠着墙壁站起来,手背捂住眼睛,铮铮细语,“灯是突然黑的,我是简轩仪叫来的,你以为是什么!!” 细细的脖子,经脉扯得一根一根,破了的娃娃一样。 “……”他一时无话可说。 烟终于点燃,长吸一口,他面孔极度阴沉,背过身去:“这是我的房产,轩仪有钥匙,我不常来,今天是……” 该死,不知怎么解释,有些话不能说,说了未必她懂。 身后的脚步声跌跌撞撞,已经跑了。 他又艹一声,手指掐灭烟蒂,大步走到门口,走廊外没有响声,他皱眉摁灯的开关,没有反应。 停电? 她怎么走?这是十五层。 到楼梯口,果然听见急乱的脚步声,他扫了眼,每一层倒是有个应急灯,光线微弱。 他烦躁地抚一下额前扎硬的短发,回到屋中,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阿雅并不记得冲下楼梯,一共摔了几跤,能看见外面获救般的光芒时,她终于捂着嘴细声哭了出来。 小区里间或有人来人去,她拖动肿起的脚踝,步入漂泊大雨中,一刻不敢停。 ……*…… 席城打开了落地窗,在露台站立,视力极好,看得见走出小区大门的那道轻薄小影子。 等了几分钟,接到刘伯的电话。 “城哥,我跟了大半段,这孩子怎么了,一声不吭地哭着走路,没有理我。” 他敛起眼皮,嗓音低沉:“跟住,确定她是回了家。” 刘光明还问,是不是和轩仪吵架了,小男朋友小女朋友的。 那头不见吭声。 被挂断的手机扔回沙发,客厅很大,这会儿却烟雾缭绕。 手机撞在那个淡蓝色的布包上,男人沉重的身躯陷进沙发,扫了眼玻璃茶几上的映着简轩仪的奖杯,她所言不假。 长腿一勾,勾来那个女孩子的小挎包,拉链挂着吊坠,里面一个手掌大的小本子,他翻开,是英语单词。 一把木梳子,一包纸巾,一片……粉颜色的卫生棉。 喉结晦涩滑动一下,他把东西塞回去,包扔到原处,手指抵着紧皱起的眉心,眸光不意外地看到了小臂上血还未凝固的伤口。 两排细小的齿印,那么弱的嘴,吻开进去是果冻一样,逼急了,却这样咬人。 他从未认真细看过何敬国的这个女儿,印象就是干瘪,虽五官清丽,可没长开,又瘦弱无味。 今天才知,那嘴,怎么会有一股青瓜的香气,瑟瑟发抖时几乎激得他难以控制,一尝便知,初吻无疑。 还有,他一直以为如同男人平板的那地,竟不是那样…… 他不知如何,竟盯着自己手指,越瞧,越似遗留一股子什么滋味儿,形容不出。 是那宽大校服太能骗人,还是有意藏住,羞于见人? ……**…… 要打听不难,席城坐在办公室的椅子里,撂下座机话筒。 那边说,何敬国的女儿,何阿雅,今天仍是没去学校。 男人面目沉定,一切不安定和作为叔叔辈的心虚都掩藏在那副精致的皮表下。 他再稍微转个人,打听出,那丫头竟高烧了三天了,生病请假在家中。 总归是乌龙一场,年纪一把,女人方面他再不是个东西,也可以说是夺了称为侄女辈的初吻。 妈的。 怎么还淋成病了,稍一弄就折的弱样儿,他他妈的怎么摊上个这事儿,要尴不尬的。 小丫头片子,傻乎乎的,不至于把这事儿当做万分委屈跟何敬国说了吧…… 他这人没什么良心,把人欺负成那样虽说不是故意,但此刻更纠结自己在何敬国那的处境,称兄道弟的…… 他思忖着,没过两日,听说那丫头去上学了。 他不屑,却也是松了口气。 挑了个日子,寻得事由,与何敬国见了一面。 一切如常。 就是这么个如常,反又让他眉宇发皱。 那么个小丫头,这种委屈也自己吞了?什么闷性子。 他又不开心。 半月有余,席家这帮子手下多多少少看得出,老大阴晴不定。 ……**…… 阿雅整个人静悄悄的。 生病好了后,她照常上学,课业没有落下,考试成绩也在稳定中。 她也笑,和平常没有差别。 但是孙清梦迟钝也察觉到了,阿雅有心事,有烦恼,有时望着一个地方发呆,眼里还有泪光。 但她问不出来。 阿雅怎么讲? 她的性格的确有些内向的,这件事没办法和爹地说,同样的,她也没办法和孙清梦说。 自尊心很强,这样类似于羞辱的事,她无法启齿,妈咪也不在世,一切,慢慢地,只能靠自己缓解。 除了高烧那天做恶梦,重现那天的情景,突然断电,突然困住她的男人。 她的初吻。 过了半个月,也算平静下来了。 另外一件事,就是孙清梦半推半就,没有承认,但大家都看得出来,她开始接受简轩仪了。 这两人不闹,阿雅也稍微收拾阴霾的心情,感到开心。 九月晃眼过去,中秋节时,连住双休,学校放了三天假期。 阿雅的假日,十分简单,如果爹地没空,那就是她自己在家中过,或是回祖屋看望年迈的姨奶奶。 其他亲人,关系一般。 今年的中秋,爹地提前说sorry,有案子在跟。 阿雅想想,也就三天,窝在家里复习也好,孙清梦却死活要拉着她出去玩。 理由是,她抑郁了半个月,绝对要出去透透空气,开阔视野,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的。 “地点是哪里?”阿雅被缠得没办法了。 一逼问,才知道,是孙清梦想去高尔夫温泉一条龙,简轩仪提供度假别墅。 他们刚开始交往,一定会拉旁人作陪,缓解尴尬的。 阿雅不是受难者唯一,还有其他两个男孩子一个女孩。 度假的地点,这个时节的落叶很美,阿雅有想写生的心思,便答应下来。 那是北面最高的一座山,七座suv行驶了足足三个多小时。 在山下下车,有大巴停放地点和公交,阿雅有点晕车,坐着歇歇。 孙清梦跑来,很是兴奋,“有游览车和空中一千多米的索道,你坐哪个?” “索道。”胆子很小的阿雅,笑笑说道。 ---题外话---第二更凌晨。 497:此情可待:阿雅你选真心话?【5000】 “恩?”孙清梦嘿她:“悬空的亲,你敢?” “爹地偶尔会带我爬山,做简单的野外拓展。” 孙清梦瞧着她腼腆说起这些的模样,抓她的手,“皮肤这么嫩,能做什么拓展。” ……她就知道说出来大家不信。 爹地也常说,阿妹你要多锻炼,看起来弱不禁风溲。 坐索道抵达山峰终点,再走几百米,葱郁的山林豁然开朗,一幢山间独一无二的白色别墅矗然出现。 简轩仪介绍说:“这是席家的产业,现在划给我老爸管理,从正面看你们以为这就是栋三层带泳池别墅对吧,你们进去,往后面看。” 原来后面才是玄机,占地几十亩,俨然是一个高级的休闲会所,静谧无扰,跑马场,高尔夫球场,温泉,户外娱乐一应俱全恧。 阿雅那不惊不喜的小眼神儿,看什么也都差不多,尤其是困意沉沉时。 她车上就晕了大半路,这会儿孙清梦怎么拉她,她也不肯下楼了。 “小土佬,到哪都是先睡,简轩仪说今天的温泉煮食就一次,钓鱼似的,好玩咧!” “恩恩恩,你们吃好,谢谢啦……”身子弱,爹地说是娘胎带出来的,坐久了车容易累嘛,怪她哦? 睡足一宿,第二日清晨,阿雅可是第一个醒来的。 这么个休闲私人会所,有佣人的,阿雅饿了,昨晚没吃,不好意思跟经理模样的人说,自己动手,给其他五只也做好了早餐。 大家都以为是别墅里佣人准备的。 简轩仪却发现端倪,摆盘小巧精致,阿雅又起最早。 他觉得惊讶,第一次晓得,这个年代的国中女生,居然有会做早餐的。 联想阿雅文静内秀的性子,倒也不奇。 简轩仪礼貌,想道谢,默默做了早餐的人,早背着画架,舒心惬意地去写生了。 阿雅的上午时间留给自己,下午和大家一起玩。 她的心情的确完全放松下来。 晚餐是烧烤,少男少女们吃饱喝足,夜色将将落下。 草地上铺了垫子团坐好,嘻嘻哈哈,阿雅不善与人交谈,就帮忙佣人,把彩灯围着篱笆挂好,大家说笑,她都听着,也觉得开心。 被拽坐下来,简轩仪挑挑眉,“何同学,sorry你得凑数,我们要玩游戏了。” “行吧。”凑数,阿雅放松些。 但是…… 真心话大冒险,玩了六轮,不幸降临,点到了她。 另一个女孩子点的,问她,“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阿雅分析刚才选大冒险的,无不凄惨,甚至有被命令去亲别墅佣人大叔,她豁不出去…… “那行,我的问题是——何阿雅,你的初吻还在不?” 女同学知道阿雅内向文静,这个问题在她看来,已经大放一马了。 旁人也这么觉得。 但是阿雅的反应,有些奇怪。 阿雅没说话,彩灯各种颜色都有,光线有些幻,大家却还是看出来她脸上的僵硬。 阿雅调整坐姿,手指垂在身后,揪住了坐垫的边缘。 她觉得自己好蠢,为什么要迟疑,就说还在骗过大家就行,可是这个问题刺下来时,她瞳孔的空白怎么也去不掉,半个多月没有再想起的画面突然涌来,时间每过去一秒,她再回答没有,大家不会相信了。 气氛陷入微微的尴尬。 一个男同学笑嘻嘻的,“何阿雅,这种小case问题,你回答啊。” 一个起哄,大家就都越发想知道了似的,出了名的乖乖女文静好学生,难道真的不在了? 就连孙清梦也当起损友,挤眉弄眼的。 简轩仪笑了笑,“过时间了,罚何同学喝果酒吧。” “不行!”孙清梦眼睛晶亮,甚至凑过来,小声说,“好啊阿雅,你初吻不在了我居然不知?” “清梦。”简轩仪叫她,看向那道纤细沉默的身影。 何阿雅在他眼中,像一只容易受惊的小鸟样子,莫名就想让人呵护着,但她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又让人想亲近,比如今天的早餐,换做是他或者任何一个人,这个喧嚣年纪,都会想邀功吧,只有她默默的,真心实意。 阿雅觉得再呆下去脸都快裂了,她不善迂回打滑,刚才清梦都看出来了。 怎么办,这时该怎么讲话。 突然不远处佣人恭敬地问好声传了过来,“席先生,您怎么来了?” 六个孩子都看过去,包括阿雅。 阿雅蓦地惊愣住。 她们坐在草地边沿,草地外面,男人挺拔的身影伫立在夜色中,白色的衬衫黑色的修身西裤,夜色衬得他一身利落清冷。 阿雅这一刻只在想,刚才的问题他有没有听到? 她心慌意乱,垂下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男人开腔说的话,给了她答案。 那是一把低沉的嗓音,说话总有些漫不经心,但绝不会让人觉得是玩笑,还有回旋的余地。 “玩了一天,现在这个时间还不休息?轩仪,佣人早晨六点上班,下午六点就该下班,你懂吗?” 游戏成功中断,五个孩子都站了起来,除了阿雅。 简轩仪走过去,“席叔,您怎么来了?” 席城视线不曾挪向任何一处,皱眉跟侄子对话,“我从西北边直升飞机来的,带几个合作商来过夜,明天你们还有项目?” “骑马和集体写生。” “恩,都早点睡。” 简轩仪有办法,等会儿回房间继续喝酒就是,几个孩子鸟兽散。 阿雅目不斜视跟在孙清梦后面,走了两步却后悔莫及,清梦花痴那个人,这会儿故意跨过草栏,拐道走。 阿雅想转弯,但这会显得突兀,她后面还有一个女孩子啊。 紧张时她通常会在心里默背古文,这会儿却一句完整都记不住,低着头,寸步寸行,那一处站着好几个男人。 她却知道什么时候经过的他。 因为他太高了,也有那种熟悉的让她害怕的气息。 几乎是魂丢大半,进了别墅,到房间里,阿雅扶着门板喘气,孙清梦问她怎么脸色不好,她无力气也不想讲话。 站在草地外似乎是在闲谈的男人,薄唇微抿,夜色里吐出片状烟雾,眉心微微蹙起,不知什么表情,扫了眼别墅二层亮起灯的窗户。 ……**…… 开心的晚上,突然变得压抑且提心吊胆。 阿雅躲在屋子里,再不出去,也想尽办法托住了孙清梦或者另一个女孩子。 她情商不烂的,虽然忐忑大半个月,那个男人没有来找她,让她稍稍松懈下来,也许他根本没当回事的,那种女人一堆的坏大佬。 可昨天来的时候简轩仪提了一下,说跟他老爸提了,这三天基本不会有人打搅,阿雅才放心的,因为这是席家的产业。 夜幕,他的降临却猝不及防。 尽管真的可能是招待那些合作商,但谁知道呢。 阿雅很怕那人过来找她,不管是谈话还是威胁她不要告诉爹地还是给她好处压下那件事,阿雅都不想见他。 怕得不行。 只要孙清梦或者张琪琪在,他都不会出现,外人看来,单独叫她出去该怎么诡异,他不会不要了老脸,还是简轩仪的叔叔呢。 惴惴不安,却在阿雅的猜测中,敲门声不曾响起。 阿雅失眠了,心事压抑她就睡眠不好。 第二天天没亮,五点差十分,阿雅醒来,收拾了证件和钱包,衣物没动,怕吵醒同学。 然而,那个歹人却狠狠打了她的七寸。 敲门声居然在五点钟十分响起,阿雅正要走。 她开门,白着脸,面对经理。 经理说,“302房间,席先生请何同学你过去,有事请讲。” “麻烦您过去讲声,请他稍等,我洗脸刷牙。” 302观景豪华套房,男人一身浴袍陷在沙发里,嗯了一声,经理恭敬退出去。 席城喝了口咖啡,蹙眉看向外面没有散尽的雾,倾身捻灭烟蒂,走进浴室。 十五分钟后出来,穿上衬衫西裤,没打领带,袖口挽起一截,露出被纹身盖住疤痕的结实小臂。 扫一眼时间,淡淡的眼眸便眯了起来。 把经理叫过来时,时间又过去十分钟,不意外地听见经理略慌的声音,“那小同学说洗漱的,我再去敲门,开门的却是别的孩子,还问我,小同学怎么不见了?” 他吐一口烟雾,面无表情,眼尾倒是笑出了纹路。 外表文静,胆小如兔,可好欺负,倒也不见得真傻。 溜得还挺快。 别墅里几个佣人派动起来。 他真正阴沉下脸来,是站在别墅外面。 清晨的雾,散开了些,但十米外还是看不太清楚,这是山间,气温低,太阳趴上来也慢。 面冠邪狷的男人眯眼扫向天际,保安部的人说,已经派人循着下山的路去找了。 他哼笑,摇摇头,“不对,下山那么阔荡的路,小兔子怎么会钻。” 众人不解,他手指夹着根烟,走路时随时吸上一口,五官精致在一片烟雾中,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阿雅千恩万谢,索道五点半就开放了。 这虽然不是开发的旅游地,但山上有些建筑工人和清洁人员,清早就会乘坐索道的。 她有昨天的卡,不过需要等缆车过来。 来了。 阿雅起身,手指攥着小挎包带,低头沿着窄栏杆进去,缆车喧嚣声音停下来,阿雅站在门口,等工作人员把门打开。 一直叫踏上去,突然觉得不对,惊慌中回头。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 在一张精致棱角的脸上,左侧唇角勾起,连狭长深邃的眼眸深处,也荡漾起的一点淡笑。 似笑非笑,晨光淡了他的冷峻邪肆,看起来柔和,稳而不露,他那时候就已经对她势在必得。 阿雅没来得及张嘴,就像个小呆瓜似的,被那只厚重有力的大手推进了车里。 还要挣扎,手臂轻轻带住她的腰,男人转眼轻眨。 工作人员不敢耽搁地把门关上。 出不去,阿雅低呼着贴到离他最远的拦车透明壁上。 开始往山下滑行,她头晕脑转,身子也漂移不定,跌撞地往他那边落。 占得先机,他在偏下的那一方座椅上,静坐不动,成熟男人的目光,打量,静静审视。 他面容也算温和,可阿雅哭了出来。 他无动于衷,瞧着她哭的模样,听不见哭的声音,他想起的是月前送她那次,她为了消灾贿赂给他的木瓜蛋糕。 读中五了,十七岁有了吧,他实在好奇一个听不懂木瓜味安、全套而纯真地给他木瓜味蛋糕的女孩子,她的眼里,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 他开始慢条斯理皱着眉头讲话,“关于那天在公寓,我是和女性朋友约好……” 仍旧,难以启齿,讲不清楚。 “席先生!”阿雅不听,一切那天的事她悄悄视之为羞辱,“麻烦您不要再提,我没有事,已经过背,我要回家!” 嗓子小,已经是吼出来的声音,她改不了发抖的反射行为。 尽管在他面前,她最想镇定。 席城交叠起双腿,眼中是她急了的小巧样子,视线不曾挪开她白净柔和的脸上,他摆手,“不,我和你老爸是朋友,我误亲了你,这件事得解决。” “您解决不了什么。”阿雅倔强地看向缆车窗外,耳中被刺,不想听到亲这个字。 男人点头,表示认可她说的这句带着十足冷意的话,开腔说道:“少年时期对于男女认知的错误会也许会造成将来婚嫁的一些观念,也说是阴影,尤其是性格内向的孩子,我找你说明白,并无恶意,希望你看开,放松,不要把这件小事过度压在心里。” 难道是好意? 阿雅讽刺地看向他,他的眼睛里,别说二分之一,五分之一的深度都看不到。 这也不是小事。她有珍贵的东西,比如初吻,纯洁,这些都是。 似乎在这种男人眼里,都不是事儿。 没什么好谈。 阿雅紧攥着栏杆站立,眺望绳索,才走了一半不到,太慢。 席城转个方向点了根烟,蹙起眉宇,姿态慵懒地抽一口,缆车大幅震动时他的烟掉在地上。 女孩纤细的身子在不大的空间里晃荡,她眼中惊恐,席城站起,沉眉瞥一眼透明窗外,视野却天旋地转,起起落落。 “是故障,绳索——” 还没讲完,出了轨道的缆车朝着山壁飞了过去。 阿雅本能尖叫。 男人眺着窗外不动,伸出手臂,宽厚的怀抱半侧过来,嗓音沉而稳,“过来。” 阿雅不会靠近他的。 缆车呼伦的声音撞上山壁时,阿雅捂着眼睛呼喊救命,被紧紧箍入坚硬的怀中,席城眉眼阴郁,带着人一跃,跳了下去。 498:此情可待:还好你轻 “——啊!” 急速坠落的感觉,阿雅失语般闭着眼睛只剩下尖叫,觉得自己死定。 索道半腰,下面是深渊般的山谷河湍。 而男人带着她跳出了缆车。 一声巨响,伴随恐怖的回声,缆车整个车体砸在了万丈丛林深处溲。 头顶传来闷短的一声喘呵。 阿雅感觉身体重重地弹了弹,已大圆圈的凌乱方式在晃动。 死里脱生,席城静了一会儿恧。 算的极准,山壁边沿的枯枝,他选了这一根,带着人纵身一跃,是在赌。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卡着树干的臂弯剧痛了一下,他拼着劲力握住,粗糙的树皮一寸一寸把他的手掌刮破。 他舔了下薄唇,低哑喘着开腔:“还好你不重。” 阿雅湿漉漉的眼睛抬起,就看见男人眼尾的一点笑。 她是木了一样,与他对视几秒,仍反应迟钝,随着他的视线低头看,才知道自己的全部生命都寄托在他的左臂上。 再往下,是黑压压无底的山谷。 她牙齿打颤,害怕的下意识死死抱住了他。 “搂住我的脖子。” “慢点,慢慢地动,确保你的手抓稳了我身体的任何一处,往上爬。” “坐到我的手臂上。” 阿雅小脸惨白,挂着泪,恩恩,很乖很听话,身形小巧,手臂用尽全力箍住他的脖颈,一双脚在他坚硬的腰身上爬。 “深呼吸,你做的很好。” “sorry,我支撑不了多久,休息好了吗?” 阿雅点头。 “继续往上,想办法站到我肩膀上面,勾住上头的那处枝桠,我们才能获救。” 他的声音莫名的让人镇定,阿雅望他,他的眼神安静,不像她哭啼不休,这般的处境,他若无其事,声线沉稳,且……还有点点安抚人的温柔。 说了这么多话,他没有不准她哭,一般人心烦气躁最忌旁边有人哭啼碍事。 这些阿雅都感激,不管他是如何一人,此时,竟真的让她微微镇静下来。 做梦一般,她爬到了他的肩上。 这意味着他吊着树枝的右臂承受力度陡然加剧。 阿雅看得见他额头上紧绷的青筋,听他指挥,两腿分别站在他的肩上,像表演高难度杂技,蹲着的姿势稍微站起,不小心瞄到了底下灰蒙蒙无底的深渊。 她止不住地发抖,眼泪落下,“sorry,席叔叔,sorry我站不起……” “嘘,”低缓的安抚,他能感觉到肩膀上那两条纤细的腿,抖成了什么样,难为她了。 已经很好,换成阿琳都不一定能做到,他感觉到右臂肩胛的脱落,紧咬牙关,同样的阿雅也听到了。 她啊了一声,更加惊慌,席城左手抬上,按住她穿凉鞋的小脚,白白的脚丫此刻青紫冷冰,他告诉她,“小丫头,你知道你不能死的对不对?你的老爸怎么办?稳住重心,保持平衡,你有时间,叔叔的手臂没有怎么样,越着急越慌,懂吗?” “慢慢的一点一点站起来,只要站起来了,勾住上面的枝桠就不成问题,你自己看,那棵树上面是不是一个可以爬上去的台子……” 他语速均匀,就在这说话声里,肩膀上重量一轻。 “席叔叔!我上来了。”颤抖着,高兴的声音。 席城缓口气,闭眼,真是个听话的小东西,没让他失望。 他瞥了眼肩膀上白衬衫的小小鞋印,指挥她:“继续往粗大的枝干上爬,等我。” 阿雅听话,匍匐着双臂紧紧抱着树干,往悬崖生出的树根那里爬,寻了个位置,坐好。 低头望,有些吃惊这个男人的能力,他像在玩双杠,三百六十度旋转,长腿一勾,毫不费劲,就上来了。 样子有些凌乱,打理很好的黑发也趴到了发际,让他面冠反柔和下来,阿雅望向他流血的右掌心,不禁问道:“席叔叔,你还好吗?” 得来他一低笑,他站在树干上,那是一只不粗的枝干,他长身玉立,眼神很淡,足以睥睨天下。 越过她,席城观察距离,上面的缺口,像一个平台。 碰了碰镶嵌在山壁上的石头,没有掉。 “席叔叔,你要去哪里?” 小小的声音,意思是,能不能别丢下她。 “怕我把你扔了?” 阿雅不说话,对于他戏谑的斜眼,呆呆地望。 她晓得的,又不怎么熟悉,他如果放弃她那是本分,救她,那是情分了。 而且,在缆车上她顶撞他,厌恶也毫不掩饰…… “这不是旅游景点,缆车少一辆恐怕要等山间管理员数数,轩仪那小子吗?等他察觉到,恐怕你我已经饿死在这里,自己救自己,是不是实际点?” 阿雅看他离开这颗树,爬上陡峭的山壁,凸出的石块被他一块一块揪住,往上爬。 像个蜘蛛人一般,飞檐走壁。 阿雅心脏咚咚地跳,又担心又佩服,就这么看着他爬到了那个缺口类似平台的位置。 台子上杂草丛生,是一块天然的悬崖台,席城往里走了一圈,伸手拔了拨,回到悬崖口,底下那个乌黑的小脑袋仰头静静地望着他。 漆黑的眼,麋鹿一般,又可怜又柔软,还无措。 到底就是个孩子。 他摸了一把身上,出来时也没带什么,烟盒不见了,打火机还在衬衫的口袋里,拿出来扔在地上。 开始脱衬衣。 阿雅:“……” 不知道他在干嘛。 然后他开始撕衣服,阿雅似乎明白,听得他讲:“好像有个山洞,你抓着衬衫上来。” 布条被他扭得严严实实,垂下来了。 阿雅抓住,像个小水蓝一样,被他吊了上来。 即将要爬到悬崖口时,席城松开衬衫条,伸臂攥住那只冰冷的小手,笑,“你安全了。” 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阿雅瞪起眼睛,惊叫出来:“席叔叔……” 已经来不及。 那条蛇嗖过来很快,席城察觉到时躲不开了,蛇身细长,绕着他的腿爬到腰上,他手臂下是个小女孩,不能放开,放开她就会掉下去。 不放开,他没有手去抓那条蛇。 “席叔叔!!”阿雅惊魂地张大嘴,看着那蛇在他右边胸膛吐出信子。 “嘶——”席城拧眉,她被拽上来落了地,下一秒他一手掐住蛇头七寸,冷冷的甩下深渊。 “被咬到了?是被咬住了吗?”阿雅从地上起身,跑过来。 男人伫立笔直,光着膀子遒劲的一身肌肉,青色血管紧绷透出皮肤,他挤着那处伤口往外挤血,不过两分多钟他感觉身体异常。 “席叔叔?”阿雅无措,看他慢慢地坐下来。 他扎紧手臂上的动脉,紧抿的薄唇渐渐失了气色。 “我能做什么?席叔叔,该怎么办,是毒蛇吗?”她哭着蹲到她身边。 “说不好。” 席城脑袋发涨,身体开始发冷,握了一下她的手腕,真细,滑得他形容不出的感觉,他笑了笑:“何阿雅是吗?” “是我的名字,席叔叔,你还好吗?” 他勾起一侧嘴角:“这下是不太好了,可能会晕厥,何阿雅小朋友,剩下的靠你自己,听着,先打探四周,能找到出去的路最好,往山下跑,叫人过来。” “不……”是为了把她拉上来才耽搁了扯开那条蛇的时间。 “你听我讲。” “你才要听我讲,席叔叔,你坚持住,别睡过去,我们、我们可以一起找路啊。”眼底,分明也是大惊无措,讲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幼稚。 他沉下脸,伸手推她,“愚蠢不愚蠢?想一起死?” 犟得让人恼火。 阿雅被推走,又害怕他的凶样,等他不说话了,再蹲回来。 席城为数不多的控制不住脾气了,可没来得及发火,这个强悍坚不可摧的魔王,眼睛一歪,晕了过去。 ……**…… 他冷得大概一直在打摆子,恢复神智时可以感觉到。 睁开眼,四周混黑,席城定了定,发现不是在悬崖口了。 再定一定,发觉身上有动静。 适应了四周的黑暗,视线清明些了,他支起脑袋,看见打火机的光亮,还有伏在他胸膛的乌黑脑袋,纤细的身躯,带来的是他亟需的温热。 不过…… 等他看清楚,便有些愣住。 傻不拉几的小丫头,在给他伤口吸毒血,吸一口,黑亮的马尾一甩,她转过身,吐在地上。 他想喊住她,可是发不出什么声音,伤口处一刺,她又叮下来,男人似僵住了一般,浑身发麻不知道是蛇的毒液所致还是身上那动静…… 温热,她的嘴,还有,他形容不出的果冻,两片嘴面,柔软芳丝,那么不可思议。 打火机她的手指用力地点着,举在她身侧,可以看到她青白尖尖的巴掌脸,额头上的汗。 小傻瓜,急坏了,很认真,以她认为的最大努力救着一个男人的命。 而他,漆灼的瞳孔,看到的却是打火机微弱却也足够的光亮里,她宽松半宿领口下完全泄出来的白布条裹着的…… 他见过无数种女人的贴身衣物,黑色,粉的,绿的,蕾/丝,镂空,甚至几根带子。 原来,还有这样的小小棉布条,素朴,真纯,连包边的装饰都没有。 推开她是猝不及防。 阿雅愕然倒在一边,抬头时看到男人换了个姿势,背对她倾躺。 “席叔叔您醒过来了?” 他不讲话,脸色很难看,两条长腿叠在一起,紧闭眼睛,眉心蹙成一团冷气压。 阿雅跨过他的身,面对他,他又转身,再背对她,需要时间,平定该死的他都觉得可耻的…反应。 “我晕了多久?” 阿雅大大松了口气,擦嘴吐水:“四十多分钟。” “……” “谁教你的吸血有用,想把自己毒死?你是国中生,常识呢?” 那孩子低了头,被他冷飕飕的目光看着,脸红如血也不动。 阿雅自尊心很强,也不想解释,难道放着他什么也不做吗?虽然不懂到底有没有用,可万一有用呢? 男人夺过来打火机,点亮看了眼四周,“什么地方?” “山洞里。” 席城微愣,慢慢爬起来,往外走,拨开密封的草丛,外面还有一点光,这一处在山壁中间,树木遮挡没有阳光。 他走回来,小女孩站在山洞里面,乌黑的眼睛看着他,望着人时有些呆,又很文静,长长的马尾因为一系列挣扎早就松散,发丝乖顺地逶迤満了她的肩,窄窄的,都没有肩线条。 他一动不动的看她,内心却并不平静。 “从外面到里面,你怎么把我弄进来的?” 阿雅低头的样子,不想细说,“……就,那么进来的。” 男人逼上前,阿雅来不及躲两只小手被他攥在了掌心,他点开打火机一看,眉宇沉拧。 皮肉细而嫩,泛着粉的嫩,现在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席城打量她,有些看不懂了,二两力气,愣是把他一个大男人拖了进来,因为外面下雨了,刚才看过,湿漉漉的水洼集聚。 这么点孩子,不是胆小得要命吗? 她不跑,不自己逃命,不去求生,也没有哭得吓得一动也动不了。 先把他弄进来,再给他清毒血,还有…… 他扫一眼旁边的枝杈堆,都是没有沾雨的,四十分钟,她还捡了枯枝,知道要生火。 阿雅往出抽自己的手。 他给放了,静默几秒,嗓音有种不易察觉的温柔,“会生火吗?” 阿雅点点头,走过去蹲下,想拨枝杈。 他一臂拦开。 她也就不动了,小声讲:“我没有生过火,是爹地喜欢看野外求生的栏目,我有时蹭看,觉得生火挺好玩。” 男人视线未从她脸上落下,忍俊不禁,“那你看着我怎么生。” 阿雅抱着自己的双小腿,蹲远点。 烟雾很浓,他生的慢,因为他的右臂不能动。 阿雅内疚的很,知道肩胛骨那里肯定受伤了,还在那一颗枝桠上时,她踩在他肩膀上,分明听到骨骼错位声。 席城不准她出去,他自己去外头,又弄了一些枝杈,甩干了水。 阿雅的小挎包没有丢,里面有用的东西却只有一只手表,指向傍晚,再指向黑夜。 这里喊一声,回应的只是回音。 夜晚时,洞口冷风簌簌,可能是这个位置加上山间的格外低冷的气温,像是冬天的寒风,湿冷刺骨。 两人身上都只着单衣,他还光着上身。 将近深夜,席城一直忍耐着体内高烧的感觉,火堆微弱的维持着,两人团坐。 漫无边际的黑,仿佛是这样的静谧,阿雅把他当做暂时的依靠。 他说没事,会出去的,明天就去找路。 阿雅都信,她看出来了,这是个很强大的男人,他脸上的沉着,帷幄一切的不屑轻笑。 阿雅又觉得,他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坏呢,她还发现他能温和的,就刚才在山壁上鼓励她往上爬那时候。 破天荒的,竟与比她大一轮有多的男人,开始聊天了……囧。 没有烟抽,瘾上来就紧蹙眉头,但他姿态放松,瞅着身边青嫩青嫩的脸,还有一样青涩的身子,她偶尔也笑,说话慢,他看她的嘴,阖动时是怎样发出那样微弱又挺讨人欢心的轻音的? 男人眼波不动地打量,嗓音低缓,突然问道:“恩,还怕不怕我?” ---题外话---今天更新完毕,明天见亲们。 499:此情可待:他避开何敬国的目光 男人眼波不动地打量,嗓音低缓,突然问道:“恩,还怕不怕我?” 阿雅尴尬地低头了,不说话地手指挂耳边的头发。 席城反而好奇,眯眼看着她白净腼腆的小脸蛋,“恩?胆子怎么那么小,见到左龙拔腿就跑,见我也躲,怎么,我们这些人都要吃了你?” 阿雅摇头,解释不清的。 他蹙眉甩了手里的树杆子,修长手指拍了拍灰,轻勾起唇角—溲— “既然知道我们不会吃你,怕成那样干什么?说你胆小怕事,今天的表现却又让我意外得很,小小年纪,也算临危不乱,闷声不响,想的还挺周全。我晕过去时,你都不怕这样潮湿的地带,还有另外的蛇回来咬你?” “怕的。”阿雅轻轻道,又说,“可是席叔叔你已经倒下了,我即使怕,你也没法救我。” 他饶有兴致了,“思维也没不钝啊,那你怎么不把你应对突发事件的一套转移到应对人身上?你如此怕人,不怕将来走入社会与人交流严重障碍?恧” 唉了一声,阿雅当然也知道很丢脸,呆呆地望着燃烧的火焰,顿了会儿才吞吞吐吐,“席叔叔您别笑话我,行吗?” 他扬下颌:“你讲。” 阿雅收回趴在热源上的小手,细细的指头蜷缩起来,安放在膝盖上,有些沉默。 她婉柔一笑,漆黑的眼仁儿望住了他:“是因为小时候的事了,我的妈咪……” “很小的时候,因为爹地的职业原因,我配妈咪被出狱的仇家找到。几个歹人围困在巷子深处,坏人们先是打她,妈咪拼死护着我,我在她怀里,看着她被一个长相凶恶的歹人,拿匕首捅了肚子。妈咪送到医院后……再也没有醒来。” “我永远都记得,那个歹人刺向妈咪的样子,他狰狞的眼神,冷笑的语气,很粗的眉毛,做过很多梦见他的噩梦……” “不必再说。”他深皱起眉头。 她已经难过,手攥成拳头,挡住眼睛,抖着的嘴唇,又努力笑道,“我是挺没出息的,只要身边有人让我感觉到有压力,我就害怕,下意识先跑,因为这样,经常闹乌龙。也是这个原因,我一直在九中,附小,国中,我对新环境适应很慢,爹地想把我转到更好的学校,但是新同学新老师,我未必能融合进去。” 她赧然冲他笑笑:“我也明白的,有些好人只是长得凶,清梦说得对。简轩仪同学也说了,那天送早餐的左龙叔叔,人不坏。” 席城瞧着她,柔和清嫩的眉眼,火光里映成橘色的柔亮脸蛋,乌发细唇,乖得让人看着很顺眼的样子。 她抿了抿唇,腼腆地又说,“席叔叔,我们回去后,您待我跟左龙叔叔说一声对不住行吗?” 他弄了弄火,烟雾熏得双眼皮折痕更深,嗓音低沉,“不该也向我道一声歉?” 这句是调侃了,似乎回归一些这人的本质。 阿雅听得出来的,抱着双膝,低头看火,不作理会。 得来他静若的审视,嘴边漫不经心的笑影。 阿雅还发现了,这人要是心情好,笑起来还真挺好看,一副玩世不恭又深沉不透的样子。 “几点了?” 她低头看电子表,“十点十二分。” “漫漫长夜。”他看着她,说的。 阿雅能听出来什么意思,呆瓜点点头,“是啊,夜还很长。” 她是焦急,担忧,一系列的惊险折腾得清弱的身子已经扛不住。 席城瞧她脸色差,难受的样子,探出手背,贴她额头。 “温度有点高。” 阿雅自己探不出来,身上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抖。 他抿唇,“你也发烧了。” 阿雅唉了一声,自己是容易发烧的体质。 他却拧眉,“傻不唧唧的,该不是刚才吸毒血的原因吧?” “啊?”她怎么会不怕,刚才那都是冲昏头脑,还有时间想会不会连累自己? 席城斜了她一眼,吸毒血那事儿他的气还没消的,“睡吧。” 地上是潮湿的土堆,阿雅垫着小挎包,点了点头,就这么把脑袋搁在膝盖上,横竖是难受,希望睡过去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男人要讲的话噎在喉咙,本意是让她过来靠着自己睡的,野外求生,互相取暖第一守则。 长没长开,豆芽一颗,防范意识还挺强。 刚才探她额头的体温,也是下意识后退,席城觉得何敬国这个当爹当娘的教育得挺严,男女之别她分得格外清楚,小刺丫头一个。 挑了挑眉,他继续烤火。 眼看柴余不多,他挪开几根,踩灭,谁知道明天能不能出去呢。 果不其然,温吞吞的小不点儿,蹙眉,睡梦中知道冷了,朝他这边蹭过来了。 席城看她眼睛努力睁开却睁不开的样子,脸色是真不好,低声问:“靠过来?叔叔的体温烧得正好偏高。” 阿雅其实没听清说什么,颇有磁性的男音,仿佛催眠,迷蒙的点点头。 身子一轻,接着碰到了很温暖的像是墙壁的东西。 咯得眼睛疼,阿雅小手碰了碰,硬的,很有弹性,不管了,她好累。 席城总被她的头发弄痒,胸膛左边,青丝逶迤在他的皮肤上,小麦色和黑色形成对比。 他又拆了两根柴棍,火堆渐渐要灭,朦胧的光一闪一闪在她脸上流连,引得他低头去看。 看了,忍不住伸手碰一下,和看到的感觉一样,肤白如雪,滑又软,绵绵的。 阿雅偏了偏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露出的,是微微张开,有两颗可爱小牙的嘴。 他是没事情做了,无聊透了,才会盯着看。 看了会儿,身上被蛇咬后又被她这张小嘴叮的伤口,蓦地一麻。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微妙得足以让他皱眉。 喉结暗涌,继而滑动,褐色的睫毛一眨不眨,火光下定格了一般,但他俯身下去的动作却是突然。 这个年纪,成熟透了,此刻却说不好在想什么,他倒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存着几分成熟男人的恶意和本能的冲动。 亲了下去…… 覆盖住,皱眉轻chuan,他闭上眼睛,尝,慢慢地,掠夺,汲取,所有甘甜。 这样欺负一个睡着的孩子,嫩不丁丁的,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喘不过气,软软的嘴微微地抖,苍白的小脸终于憋红了,更是弱,更是软怜。 惹他眼角一热,狼意更肆。 后来,多时想起,每每他都回味无穷,这个山间外面下雨的夜,不知前途如何的夜,他尝到的淡淡青瓜香。 阿雅梦见自己被什么兽压住,梦中她拼命往出挣扎。 终于,身上松了,她大口喘气。 做贼心虚般离开的男人,晦暗眼眸,望她嫣娇的嘴角,浅色的瞳孔里,尽是不散的热,深深蹙眉,喘着呼吸。 等身上的冲劲儿缓过些,他才想起一个问题。 如果自己十来岁搞大了某个女人的肚子,生下来的女儿,现今,正是他怀里的这个岁数。 ……老母。 干了什么,qin兽不如吧这叫。 而那孩子,被剥削一顿尚不自知,又睡得恬静了,信任他,还往他怀里钻了钻。 男人一动不动,身躯僵硬,紧皱眉心一脸讳莫。 ……**…… 清晨时阿雅的情况加重,体温不断上升,叫也不怎么醒,浑浑噩噩的。 弱巴巴的。 男人拧眉,出来洞口探情况。 阳光好歹是透进来了一些。 他回到洞里,再摇她。 阿雅揉了揉眼睛,嗓子烧干,发声困难,“席叔叔……” “感觉怎么样?” 难受呢。 阿雅摇了摇头,小脸渗白。 “这里找不到水,我们必须出去。” “恩。” 他让她爬到背上。 阿雅的手指却攀不住他的脖颈,一点力气都没有。 席城没办法,打横抱着她走的。 阿雅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是怎么找到路的。 等她做了断断续续的一场混梦醒来,人已经在医院白色屋子的病房里,房间里出了她,没有人。 “爹地?”阿雅找老爸。 ……**…… 隔壁病房。 何敬国看着敷过草药在穿衬衣的男人,插嘴道:“阿城,还是相信现代医术,听医生的用西药驱毒比较好吧?” 那人轻嗤低笑,“被蛇咬小时候也有过,我还是信老祖宗的中草药。小事。” 穿戴整齐,接过左龙递来的出院协议,随意划了两下。 “现在就要走?” 他挑眉,“被蛇咬也住院?国哥,传出去我一帮兄弟笑掉大牙。” 何敬国看了眼他挺拔厚劲的身形,强中之王,笑了,倒也是。 两人随行出得门口,何敬国听到隔壁女儿在喊爹地。 他也言简意赅,正对席城,身高差距,是拍不到他的肩膀了,正正经经点了点头,“阿城,老哥这声谢谢你收下。这次要不是你刚巧在阿妹身边,我真的不敢想,我就这么一个乖宝贝……” 席城就怕他郑重其事。 蹙起眉头,他不愿在这事上多与何敬国对话,他是恶人,做事哪有什么后悔二字? 可此刻面对何敬国,他的目光,斜在一边的,天晓得,谁心虚。 心底不痛快,脸色也就不大好。 何敬国以为他是伤病在身,客气话也不多说,交情在的,笑了笑,“阿妹着急了,小丫头受惊不浅,阿城随我进去瞧瞧,她要感谢你的。” 男人脸色寡淡,目静深沉,“不必,小事一桩,国哥,我先回,家里舒服。” “好好好,看你也累得不轻,丫头没少托你照顾了。”何敬国笑言,眼睛一落看到男人衬衫挽起的小臂上,一口压印,细细的,打趣也有规劝,“年纪不小了,阿城,也该适度修养身息。” 席城随着他的目光一同看过去的。 这一看,五官微微定住,不着痕迹,衬衫袖拉下来一截:“国哥,改日再叙。” 何敬国望着男人利落转身的背影,西装革履,气势凌人,一群人前呼后拥。 他稍微定了定,摸了下鼻子,一时疑惑,该不是指出那排牙印让这家伙拉脸了?不然怎么感觉,今天不太对啊。 没作细想,何敬国赶紧打开隔壁的病房门。 “爹地!”声音细细,急急,狠狠哭了出来。 “阿妹啊,老爸在呢,哭什么傻孩子,一醒来就哭,嗓子不要了?”何敬国眼角都有泪光,心肝宝贝啊这是他的。 阿雅被老爸抱起,哭得停不下来,心有余悸,“劫后余生还不许我哭么,差一点都见不到你个糟老头了。” “臭丫头。”何敬国嘿嘿笑,拿毛巾擦她汗淋淋的额头,“高烧到四十度,吓死你老爸了!还好有阿城一路跑着抱你下山,送到医院及时。” “对啊,席叔叔呢?他被蛇咬了爹地,” 何敬国笑,“别找了,他那副铁人身躯,敷了点药就完事了。” “那是毒蛇,当时他晕过去了,爹地你怎么准他走了呀?” 何敬国静了静,刮她的小鼻子,“你席叔叔第一次来家里爸爸可没忘记你讨厌他的样子,这是怎么了,现在这么担心?” “爹地啊,”阿雅无语了,“席叔叔把我救了,没有他,你以为现在还有你女儿吗?” 那倒是。 何敬国跟她讲,“你席叔叔那样的体格,真没事的,小小一条蛇,他觉得住院都是丢丑,潇潇洒洒就走了。” 阿雅一愣,好吧,都还没好好的跟他老人家道谢的。 只能下次,爹地邀请他来家里,或者碰上了,再真诚感谢。 父女俩静静呆了好一会儿,阿雅输液后精神好多。 吃晚饭时,何敬国问到怎么会和席城在一辆缆车上? 阿雅心虚,从不撒谎,谨慎地措辞,“本来游玩行程是两天,我突然想起院子里的盆栽没收,爹地你又不上心,昨天山间小雨,我怕家里也下雨,就清早就下山了,刚好……刚好碰上席叔叔也做缆车的,后来出事。” 何敬国听着,没什么怀疑的,不过当警察的,又当爹又当妈,何敬国还是问了句,“你和阿城在山洞里呆了一晚?” “恩啊,席叔叔发烧,我也发烧了,还好他随身的打火机,可以生火,爹地跟你讲,那风好寒,会冻死人的。” 何静喂女儿喝粥,攥起破皮的细指,柔了柔,斟酌着,“阿雅,你是女娃娃,你席叔叔是大男人,在一个山洞里……不方便的,老爸的意思是,情况也特殊,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吧?” “……” 阿雅要窘死了。 她心思通透,青春期尤其对此话题敏感,笨爹地,拐弯抹角问什么呢。 脸蓦地涨红,阿雅难堪,低头挤出声音,“爹地,你想什么……席叔叔人还不错的,其他方面不知,但没有凶我。你不相信他的人品,那你都不知道你女儿是什么样吗?” 何敬国笑着道歉,“好啦,阿妹,爹地想多,呵呵,是爹地想太多,不是紧张我的宝贝吗。” 阿雅躲在被子里不想出来,那个男人吗?搞没搞错,爹地的同辈,没差几岁能当她爸爸了。 囧……都不晓得爹地神乎其神在想什么。 ---题外话---明天加更的应该。 500:此情可待:不找你找谁【6000】 夜中,简轩仪和孙清梦闻讯下山,陪同孙清梦在医院看过阿雅后,回去大宅。 家中骂声如雷,简霆云那粗嗓门,打骂他时方圆几里的宅子都能听见动静,丢人死了。 趁老头去拿家传的皮鞭,简轩仪迅速爬楼,进屋反锁。 和老头子隔着门对骂中,他打开电脑掳了一把游戏,实在无聊,他看了眼窗子斜对面那栋正中间的二层别墅,亮着灯,嘿! 换衣服,立刻跳窗子溲。 门口佣人亲热地叫他简少爷,简轩仪进屋后有所犹豫,扫了眼,问道:“席家婶婶和梓铭小弟呢?” 佣人扫了眼楼上,低声告诉:“席先生把太太和小少爷差人送回太太的娘家了,每年这几个月,太太喜欢在娘家住。” 简轩仪十几岁的小伙子,有些事他明白,有些事他不明白,疑惑中他也不会多想恧。 他十岁跟着简霆云住在这里,席叔回来的次数太少了。 和婶婶的关系,不止他觉得吧,这方圆十几栋宗系的人都看得出来,特别奇怪,哪里像夫妻。 席叔叔每个月像住宾馆一样回来住一天,每年十月开始,婶婶就带着梓铭小弟回娘家,过年后才会回来。 梓铭小弟弟才五岁,挺寂寞的,就没见席叔理过这个儿子。 简轩仪上楼,敲书房门。 佣人来开的,他笑嘻嘻,吹了个口哨自在地进去。 书房很大,四壁的书柜,还有梯子,纸香和淡淡的云雾茶香,那人坐在落地窗侧的躺椅里,姿势慵懒。 身前摆着一个支书架,另有一个佣人弓着身,随时候命,等他看完一页,给他翻书,没开空调,还有蒲扇,像旧时王侯贵族,矜贵的有人轻轻扇风。 哟嚯,数这位最会使唤人。 宗系里堂主们二十多号,抽烟喝酒逛场子赌钱玩女人,样样精通。 这些,席叔也精通。 简轩仪自小打心底佩服的却只有席城一个,因为这个大佬,不仅会淋漓尽致地使唤人,而且,学识渊博,居然爱看书。 如不是席叔教育他,男孩子想要出人头地万人之上,除了拳头过硬,还要脑子开阔,简轩仪现在也还是草包一个,哪能月月考第一,从小霸王一步步登上班草级草校草的人生小巅峰呢。 “席叔喂,我跟这儿站一分来钟了。” 男人居家的衣服,藏青颜色,躺在那里长腿交叠,些许苍白容颜,显出几分儒雅修涵,喝茶,看书,不抬一眼。 简轩仪动动砚台,挪挪钢笔,凑了过去,“席叔,我中午才从山下上来的人嘴里听到您出事。” 席城扫了眼翻书的佣人。 佣人稍微走开,他才缓缓抬起眼眸。 “突发事件我居然不知道怎么办,“简轩仪是难堪的,“还是那帮人紧急启动救援搜索,也多亏您自己找到下山的路,总之您没事就好。” 他开口,“我会跟你爸说,以后在外的休闲场地,任何一处你都不准再私自去。” 简轩仪诧异他这般阴霾的语气。 席城把支书架扫开,侧身去拿烟,简轩仪给他拿了,又说,“不好抽烟吧……” 他不敢多讲,那人已经点了,看得出来的几分情绪,斥道:“学哪家的小混混,谈了女朋友就吆五喝六往外带,你阔气,你负责到了每个人的安全吗?” 简轩仪被训,脸色难看。 心说他好端端来探望,被蛇咬的血也冷了?这么大脾气冲过来。 “我自知有错,”他一身的骄傲,再训就挂不住脸了,绷着讲道:“何阿雅突然离开谁也不知道,山间索道事故屡有报道,无从料觉,我已经向何阿雅的爸爸道歉并承诺会跟进这次事件的赔偿。” 席城弹落烟灰,面无表情。 事故?他从来不相信事故,冲他一人来就好,为把他弄死连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这次不查清不剥对方一层皮,他难消恶气。 简轩仪讨了个没趣,见他不欲多言,也作退,想起什么又讲:“对了,阿叔,何阿雅问我要了你的联系号码,我给了。许是她醒来没见着你,想道谢,那个女孩做事认真,准会给你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的。” 见他蹙眉抽烟,不做声响,不晓得到底听见没。 懒得热脸贴冷屁股,简轩仪挂着小帅脸下楼去了。 ……**…… 阿雅心慌坏了自己落了两天的功课,第三日何敬国问她撑不撑得住。 马上就要第二次月考,阿雅坚持出院。 上了一天的课,她有些跟不上节奏,心情不太好,放学回到家中,才有时间细想如何跟那位叔叔道谢这事。 打电话么,莫名的有点紧张,思来想去,还是短信好了。 又斟酌地打了几遍草稿,才给发过去。 她终于安心,露出笑颜,卧室外面的月亮挂着,映着书桌上伏案写作业的姑娘。 转眼,夜深。 淡香的卧室,光线昏黄,男人躺靠于沙发,衬衫微凌,半阖眼眸,精致眉宇上隐约的汗和喉间低沉的呼吸,正被人伺候着。 女人时不时抬头看这张颠倒众生的容颜,慵懒邪肆地半闭眼眸,看不清神情,脸上也淡得没什么表情。 就是这样,在享受,又保持清醒,只有五分沉沦,难以把握喜好,更别想捉摸这个男人。 手机响起时,发梢的汗随着侧身的姿势一落,顺着浓黑的眉尾滑了下来,这种事时,不耽误他处理公事。 他挑眉打开,浅色的瞳仁安静浏览新到简讯,直到完毕都没什么表情。 但是女人有些尴尬了,等他意识到,皱了下眉,低头一会儿,扔了手机,瞥了眼女人,要笑不笑:“不出去?跟它眼瞪眼啊?” 女人脸都变了,立刻唔声退出去。 他也不急穿戴,那样子坏了,又慵懒颓废,点了根烟抽去半根,拿起手机,再看了一遍短信。 五行,字数过百了肯定,真诚而又平实,客套。 他眯眼瞧着打头的席叔叔三个字,以及后面字句里出现的‘您老人家’,骂了声老母,一脸阴沉。 ……**…… 第二天也没等到回信,阿雅经历拿起手机反复看,不安地揣测,怀疑自己是哪一句措辞不当了?这等一系列过程。 最后也想通。 这么个大人物,能理会她这的小短信吗,也许看到了,但爹地这种年纪的男人,一般是不喜回复短信的。 又或许,粗犷的大佬,连打字也不太熟练吧? 阿雅越猜越没边,乐了一会儿,就把这事揭过去了。 反是孙清梦跟她闹小情绪,回来的那一天就酸酸地说她怎么那么好运气,刚巧就和那男人在一辆缆车上了? 换成是她共度一宿,高烧作为代价,她绝对的愿意啊。 阿雅无可奈何:拜托你已经拍拖了,小姐。 孙小姐看见她给那人发的短信,又不安生了,“阿雅,能不能也把席大帅哥的号码给我,我保证不会让简轩仪发现的!” “求你饶了我。”阿雅拜她。 “好啊阿雅,你想独吞大帅哥!” “……” 其实她思慕的是简同学,默默地已经扼住在摇篮状态了,孙大小姐生在福中不惜福,唉,彼之草屡,我之清梦。 ……**…… 大半月过去,阿雅再没与那人碰上,手机里那条短信被诸多新短信沉了下去。 步入十月下旬,舒服的天气和平静的生活,再适合安静读书不过。 爹地有复杂的案子要跟,这次还要跑内地。 阿雅的寄宿生活又开始了。 那日是周末,阿雅没有回家,下午温习完毕,同寝的女孩们要去逛街,添置新衫。 阿雅没什么好添的,她的衣服件件清一色,洗净如新,她想添置文具倒是真的,一些牌子的墨水笔和本子,她有收集的爱好。 先迁就同学们的需求,去九龙繁华地段大商区看看衣衫。 从评价商场出来,过了马路,要去阿雅心系的文具店,会经过一排奢侈品专柜。 就是在这里,阿雅遇上了姓席的那位叔叔。 黑色跑车停在路边,安静,低调,环卫工人扫到这一处,看了眼车牌,避开了。 阿雅路过那辆车时,他臂弯里正挽着一个漂亮女人从名品店出来,女人手里拿着精致的logo小袋。 他穿那件第一回见面穿的黑色衬衫,领口有一朵白色绣花,黑色西裤包裹的腿无比修长,身形凌厉,气场十足中又不乏尔雅。 阿雅看他为那个姐姐开车门,他上了车。 车窗开着,那个漂亮姐姐若无其事地亲他,他手搭着方向盘,露出反光的精致腕表。 目光交汇,阿雅与他短暂四目相对。 她在人潮里又矮又小,女人在亲他,阿雅不好意思多看的,她倒先尴尬得不行,像窥见什么不能看的,仓促拘谨得朝他微笑了一下。 他抿唇,淡的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车开出去。 阿雅疑惑,难道没看见她吗? “阿雅,呆什么啦,到你心爱的文具店了!” 阿雅回神,仍一边捉摸,席叔叔不可能没看见她啊,对视了好几秒钟呢。 干嘛不理她? 自从缆车事故后,阿雅想起这人,有一种别致感觉,因为他们都相互支持帮助过啊。 不过想想也是了,那么一个大人物,听爹地说,整个香港那一道都归他管,按理说街上碰到熟人超多啊,碰一个点下头,他的脖子不是要累坏? 如此,不纠结。 只是,阿雅这边不纠结,过了一周,突然收到了短信。 ——来自那位不理人的席姓叔叔。 ……**…… 简轩仪自从上次被席城莫名训了一顿,心里梗着气,原以为恐怕要和席叔疏远了。 他心里头不痛快。 不过,出乎他意料,也不晓得是巧还是怎么的,这二十多天,和席叔碰面次数还挺多的。 也许是婶婶和梓铭小弟弟不在这了,他回宅子的次数多了起来。 有时简轩仪钻窗子跑到他那去,与他聊天,他也不赶人。 简轩仪笑笑地问,“席叔,您最近清心寡欲许多啊,以前可看不着您归家的,香闺一处处,月头到月尾轮不完,这还不包括时不时别的社团孝敬上来的,场子里遇到的新鲜的,恩?” 得来一记不冷不热的斜光。 简轩仪嬉笑,“明白明白,冬天快来了,那玩意儿也有疲劳期,要冬眠,再说您已到中年!” “我让你和你爸,你一家子活得太舒坦了?” “别,城哥!” 讨好的给他沏了茶,像王孙贵族的老爷一样,他两腿交叠往沙发里一坐,细细品茶,皱眉不语。 片刻后,若不经意问起他的学习,学校生活。 简轩仪吊儿郎当地晃着腿,“不就那样呗,我把大一的教材看完了,老头子要送我出国,我的志愿是科技大学,我女朋友想跟她的闺蜜去中文大学,我还在纠结。” 他吹了吹茶叶,“你女朋友的什么闺蜜?女孩子就喜欢死读书,读死书。” “就何阿雅啊!年级有名的才女了,别看她内向默默的,文采大大的有,经常拿作文大赛特等奖,老师说,将来她要是专注文学创作,或许能有些席慕蓉的风采。” 这话把那喝茶的人,逗乐了,唇角浅勾,喝茶时忍不得数落:“就那小呆瓜?道歉短信里一口一个您老人家,硬的也软了,哼。” “席叔您嘀咕什么呢?” “最近和你女朋友怎么样了?” 简轩仪也不蠢,牵手亲嘴的那不能交代,只说,“就三人行呗,她老拉着何阿雅作灯泡,不过多亏何阿雅安静,倒也不影响什么。那个女孩子真挺好的,善解人意又随和,我们三个一起出去,她很会看我眼神,我需要独处了,她就会溜,每次清梦抓都抓不住,哈哈……” ………**…… 那人发过来的短信为:【下午放学有时间?来学校门口,有事找你。】 阿雅看了两遍,确定号码没错。 她收拾书本,跟同学讲先不回寝室,发短信:【您好,席叔叔,请问有什么事?】 没有他的回复。 盛气凌人。 阿雅性子好,老老实实背着书包就去校门口了。 还是上回偶遇的那辆黑色跑车,停在树下,挺显眼的。 阿雅去敲车窗,玻璃降下来,他举着手机在处理什么事情,并没看她,说了句,“路边上,先上车。” “……” 阿雅皱了皱眉,听话的上去了。 等待几分钟,他手里的手机轻扔在仪表盘上。 阿雅望向他,他蹙眉点烟,吸了口就朝外吐烟圈,烟味进来不多,他抽了几口掐灭扔在了路边的垃圾桶里,正中。 “席叔叔?”阿雅小声地开口。 他在此时望过来,今天少见地穿了淡蓝色的衬衣,做工连不懂行的阿雅都看得出来,相当精致,完美合体的剪裁,笔挺笔挺的。 也许是这颜色柔和了他的五官,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强势,眼睛里有点笑意,朝她的。 “找你是为轩仪的事。”他讲。 阿雅眼珠儿转,明澈清亮,茫然,“简轩仪同学吗?” “今天你没和他的小女朋友在一块?” 阿雅心里头猜到什么,有点咯噔,面对家长谨慎起来了,“哦,我下课后去问老师问题了,清梦就先走了吧。” “你这样说谎的能力就别打幌子了,说吧,轩仪和她去哪儿了,撇下你。” 阿雅尴尬,今天是简轩仪特别说过,清梦拉她她也不能去,她这个灯泡当得也好痛苦,那两个人谈情说爱,非要扯上她。 估计是有什么惊喜,或者要去什么地方…… 阿雅坚决的没有去,清梦还有点生气。 “抬头。”男人犀利的目光,慢悠悠的望着黑乎乎的小脑袋,笑意在眼尾深处,她看不到。 阿雅抬头了,挣扎了一番,半作交代,“席叔叔,请你理解我,我对简轩仪同学承诺过的,我只能告诉你,大致的地方。” 她说完粗略的街道地址就像溜下车。 中控响起。 阿雅吓一跳,小兔子惊蛰地望向他。 这人发动车子,手指修长,有力地转了下方向盘,阿雅没系安全带,险些离开座位,吓得不想别的,低头地努力系好安全带。 这人瞟她,深邃视线,有些吃人的穿透力,望她眼睛,勾唇,“这下能乖乖带路了?” “……”阿雅气的,别开了眼,目视前方。 没什么出息,通过目视前方不理会他,来表达内心的愤怒! 男人的余光里,一根小木桩一样,不动弹。 车开的不急不缓,跑车这样开实在浪费,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方向盘,显示出这人不错的心情。 怎么回事呢。 不得劲儿了大半月,一找她就好了,浑身舒畅那是。 尤其看她憋气,愤怒又不怎么敢说出来的样子,在他面前还是乖顺,他这恶霸,就是开心了。 路上,阿雅听他解释:“轩仪他爸爸忙,父子俩关系有些水火不容,轩仪我从十岁看着他成长,这小子气盛,他爸揽不下来,找了我,让我、操点心。” 扭头,眉深目邃地扫她一眼,“我这不就来操心了?” “……”阿雅好想质问,您操您的心,拉上我干什么啊。 他给解答了,“你是两个人的朋友,纽带,明白?他们去哪里,什么活动你最清楚,叔叔不找你找谁啊?” 好像也是有点道理。 不过,怎么这人似笑非笑的,他到底是不是操心他的侄子啊? 阿雅叹气,可也没办法,这人的气场,她敢讲什么,再说,救过她的命,恩情也得报,就是惋惜自己的晚自习时间唉。 ---题外话---凌晨还有更。 501:此情可待:席叔叔您不会看上清梦了吧?【4000】 眼看到了大致的地方。 惧归惧,阿雅和他商量,“席叔叔,等找到了简轩仪和清梦,您不会冲上去吧?” “怎么,怕被我拎着一道儿出现在那二人面前?” 阿雅气他戏谑的眉眼,可却那样分外讨人厌的好看,她老实点头,“我本身并不情愿这样出卖两位同学。” 几两怨气,在清细的声音里,努力想要底气足些溲。 席城眯眼看霓虹灯下的街巷,扭转打弯,旁的车都会让着,他扭头瞥了她一眼。 阿雅没动,硬气地扛住有压力的一记目光。 他转回头就勾起唇,倒很想扭开她的小嗓子看一看,究竟怎么发声的啊,听的人耳朵都跟着懒了,麻痒麻痒的,而且一个正经的腔调,高低音都没有恧。 “行,那我们就不出现,暗中跟着。” “……”演谍战戏吗,阿雅好想吐槽,估计自己没有儿女,就没有父母的心,操心操地和好玩儿一样。 这一带是九龙有名的好玩段。 劈开了商业区,小玩意儿都在这里,一条街是观赏游玩,一条街吃喝,一条街……住宿。 阿雅背起书包跟在男人高大的身影后面,两人这样的组合在外人眼里,多半奇怪死了。 席城先去的玩乐一条街,没找到人。 又去吃喝一条街,在街尾,阿雅看到了简轩仪和清梦,清梦手里有关东煮和奶茶,简轩仪替她拿着甘露抹茶森林,还给她擦嘴,两人笑眯眯的。 阿雅此时都顾不上自己的小心情,仰起脑袋,眼睛盯住了身旁男人的侧脸。 冷峻?面无表情? 阿雅揪住他的衬衫袖一点点,“席叔叔,只是吃饭,您可别……”上去一人扇一巴掌啊。 席城余光揽了眼身边的小呆瓜,真是怕他的眼神。 他当然晓得这两人在吃喝玩乐谈恋爱啊,话还是他激简轩仪的,当时他带着嗤笑:“轩仪,搞没搞错,十七岁了,你连一个灯泡都搞不定?” 小伙子最不经激了,“开玩笑,我搞不定何阿雅?!下次约会,孙清梦再跟我闹我也绝不带何阿雅!” 于是,有了今天这一出。 灯泡成功站在他的身边,跟着他‘操心’‘监督’‘指路’来了。 席城脸色阴郁,阿雅一动不敢动,眼睛瞅着简轩仪的方向,可别带清梦去住宿一条街啊…… 还好,没去。 两人推推打打,搂搂抱抱,去小电影院了。 阿雅受命跟踪两人进了观影室,跑出来,几根刘海往上翻,露出额头上的汗。 她好紧张,怕被那两人发现,喘着气交代:“席叔叔,是002号观影室,看的是老电影铁达尼号。” 男人捏着车钥匙的长指,自在的把她额头上翻起的刘海拎下来。 阿雅躲不及,听他嗓音平平,“铁达尼?中间有未成年不宜观赏镜头啊,” “……”阿雅脸红,煮虾般。 这个……跟她说什么啊,她又没看过。 她不抬头,就看不到男人慢悠悠定在她脸上的目光,邃邃暗暗,不晓得什么意图突然来这么一句。 阿雅给憋的呀,半天不知道接什么话。 呆呆的,反应过来时两胳膊被他拎在手里,身子被他摆来摆去,然后背上轻了。 超大超重的书包,男人两根手指提了,转个身,“走吧。” 阿雅高兴:“可以回学校了吗?” “你吃饭了?” 她想回答吃了,这人哪能给她机会,斜来一眼,“那条道谢短信里你好像说有空要请我吃顿饭?” ……那是客套,跟谁道谢不是顺便说一句有空请你吃饭啊? 这人,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觉不出来啊,好没眼力劲儿。 算了,阿雅也讲诚信,毕竟自己亲口说了的。 低着脑袋,不太情愿地跟在他后面,慢吞吞的:“席叔叔,您喜欢吃什么?” 她还是有点小钱的,可是也不多…… “你请得起什么?”——似笑非笑,看透了般。 阿雅脑袋更低,唉,自己的影子小小一团,被他颀长的一条完全盖住,阿雅走路轻,说话也轻,这会儿更小,“就……这一条街中档的店子,两三个菜的,就……还可以。” 忍俊不禁藏在眼底,这么一点儿,才发现这么可爱。 他皱眉,“好多年没进过这种杂七杂八的吃铺了,算了,你也没几个钱,我将就一下吧。” 真是,谢谢您的成全…… 也不问他老人家忌口什么了,免得中低档饭铺他全都忌口…… 阿雅瞟来瞟去,找到个店面比较干净的,进去了老板热情的问她几位? 腼腆地小声说,两位。 外头这种街边的店子,她好少来,同陌生人讲话,她总不太习惯。 给擦干净了椅子,阿雅请席姓叔叔入座。 男人坐下后,店老板热情的对象就完全换人了,阿雅乐得清闲,不过也竖着耳朵听他点了什么,她手里也有一份菜单,他说一道菜名,她就迅速去找。 结果,小小的脸越来越白……她的荷包里总共一千块啊,攒好久的。 鲽鱼398,酥牛柳250,椰菜娃娃最便宜也要143,眼看存款去一半…… 男人撇下菜单,淡蓝色衬衫的胳膊搭在椅背上,身躯后靠,视线下行望她,“你只管吃就是。” 阿雅的手指缩进校服宽大的衬衫袖子里,趴着桌沿:“这怎么好意思呢,说好我请的。” “来日方长。”他瞧着她,嗓音低而轻。 阿雅当他是客气了,抬眼往他,真诚地说了句谢谢。 菜上来,他还点了瓶酒,在他夹了第一口菜之后,阿雅小手端着碗,是真饿了,开吃。 席城没怎么动筷子,酥牛柳不是小丫头做的那个味儿,鲽鱼也一般,椰菜娃娃被老板放在她跟前。 她就只吃椰菜娃娃了,他这边的菜,一口没夹。 席城蘸了块嫩鱼肉过去。 “谢谢。”她吃了,嘴巴小,唇咬进鲜白的鱼肉,汁水留在嘴面上,浅樱色的嘴唇变深,随着吃饭而阖动着。 他一直看着,那两片嘴,知道味道,软度,馨香,眼神渐暗,他低头喝酒。 点上根烟,仍是看她。 乖巧垂在一侧的马尾长发,校服宽大,人瘦,就更衬得空空荡荡,好像被布料包住一样。 他视线不动声色地下移,若不是碰过,哪里知道也还有点实肉。 “是怕长个子所以校服穿大两个号吗?” 阿雅突然被问问题,咽了食物,摇头地轻声回答,“个子,其实不太长了。” 男人眼神表示‘哦’,继续追问,“既然个子长得不快了,为什么还穿不合身的衣服?” ……阿雅被问得,撇开了眼神。 怎么回答啊。 小脸,渐渐地是又红了一些,就,很多女孩子都会故意要大号的,因为,因为…… 爹地都从来不管她校服大小的问题,居然被一个陌生男人这样问。 他偏是来了劲,小店灯光里,男人的眸色反而折射得深浅不知,也不知蕴着什么,又低低沉沉逼了句,“恩,什么不方便讲的原因吗?” 阿雅望他,回答不出,那抹红都到了耳朵尖了,她低头忙的只顾扒饭。 男人漫不经心掸了下烟灰,吸一口,转身去吐烟雾,薄唇的一侧,邪邪的就勾了起来。 怎么才是有趣呢。 你在欺负她,她给急的,小兔子一样,而且,还不知道你在欺负。 他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纪,真够无耻了。怎么办,这感觉,有点喜欢上了,嫩的,什么也不知道,嫩的,听不懂男人话里的话。 ……**…… 被他送回学校时,阿雅总觉得那感觉比做了一张化学试卷还累。 化学已经是她恨得牙痒痒的死磕科目,可见应付这个男人,费她多少元气。 回到寝室,阿雅连课文都不及背,蜷着身子倒头大睡。 以为就此而已。 第二天,当她再收到短信时,阿雅蒙圈。 她这次不出去了,给那人打了个电话过去,估计短信都会讲不清楚的。 “席叔叔,不好意思,晚自习有老师解答试卷,我这次没有考好,所以,不能帮您了。” 电话那端,派了人去老师办公室了解情况的男人,回应句是:“化学老师是吗?我刚看见化学老师开车回家了。” “……”阿雅才不信。 可是阿雅犟着等了好久,班里的学习委员去了一趟办公室,回来的答复是:“化学老师回家去了,解题改到明天晨读。” 阿雅望着74分的试卷,心想敬职敬业的化学老师好反常,平常连下课时间都要霸占,晚自习诶,这么好的霸课机会。 手机又来震动。 阿雅不想接,这人真有耐心。 她躲在走廊上,无可奈何接起电话。 他的声音听着礼貌又无辜,“不好意思,打搅地想再问一句,你们化学老师是回家了吧?” “是。”是是是啦! 阿雅背书包出校门,上车,无言怨言地自己扣上安全带。 他还敦敦地教育她,感化她,“叔叔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并无意叨扰你。轩仪是好苗子,那个女孩听说也是你的好朋友,他们在歧途上,把晚自习的时间用来约会,这是不对的是不是?” 阿雅点头,无从反驳。 他瞥来一眼,“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学习一步步落差下去,是不是?” 阿雅……点头。 “那你应该要尽一份力,帮助叔叔把他们扭正过来,都是你的好朋友,对吗?” 阿雅脑袋磕在椅背上,抱着大书包,闷闷的,看了会儿窗外,突然扭回脑袋,心跳咚咚的,她小声开口:“席叔叔,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讲。” “您、您是不是看上清梦了,不想清梦和简轩仪谈朋友,所以这样子……每天跟踪他们,想摸清他们的发展进程?” 男人。是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这世间长的阿雅几乎以为自己所猜测是事实,小脸微微变色,她义正言辞地讲:“席叔叔,您不能这样子,您这样子好过分。” 过分……你老母。 老子想叼的是…… 他侧眸看她,眸色阴沉教训道:“谁给你的胆子这么乱猜?” 阿雅给吓住,这人严词厉色时像变了个人,莫名的让人害怕。 他回头直视前方,车速加快,阿雅揪着安全带,又听他讲:“少看点席慕蓉,丰富的联想运用在立体几何解题上是不是更好?” 阿雅抿起小嘴,脸被讲红。 可也不能怪她啊,九月份那日和清梦出来街边吃食,那辆限量版车里的男人就是他。 这种大佬人物,都能找国中女生了,看上清梦那样明媚漂亮的女孩子,也不为奇。 要真是那样,叔叔和侄子抢一个女孩,那真是……台湾版言情故事经典啊。 502:此情可待:别爱上我【6000】 阿雅的兼职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开始了。 被他在车里的一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阿雅无从拒绝。 她很心疼她的晚自习,盼着这位席叔叔早日找简轩仪摊牌,对于简轩仪和清梦的恋爱,她帮不上忙了。 可是一周都跟了三次了,这位席姓叔叔也太沉得住气。 每回跟在那两甜甜蜜蜜的后面,他也不做什么溲。 阿雅实在不解,问过他,“席叔叔,这个情况您打算怎么办?是告诉简轩仪同学的爸爸吗?” 男人在车外抽着烟,弯身搭着窗棱,同车里的她讲话:“有些复杂。” 阿雅见他微微皱眉的样子,煞有介事,“您是担心简轩仪的爸爸打简轩仪吗?恧” 他叼着烟,视线看向别处,眯了一只眼,长指点着窗棱,那么点痞样子,“我像轩仪这么大时也谈爱,明白他春心萌动的心情,要把这对小鸳鸯生生掐断吗?我左右为难。” “……” 阿雅心说,那您每天这么兢兢业业跟着,还抓着我一块儿跟,为了个什么呀。 这人,让她无语了。 她有脾气多半也是默默的,自己内部消化。 但还是能从小眉头眼睛看出痕迹的。 那人凝她,挑眉问道:“一块儿下去跟一跟?” “席叔叔,sorry,我明天要交两张试卷。” 瞧,生气了。 “想吃什么?” “席叔叔,谢谢,我不饿的。” 冷冷淡淡呀,对他。 他拍下车窗,“别下车,我去去就来,那两小不点别去开什么房就成。” “……” 阿雅闭气,埋头只盯着试卷,耳根微微烫着。 做题时就特别认真了,车窗车门虽然紧闭,形成一个空间,但外面街道热闹喧哗,阿雅不太静得下心,速度很慢。 不晓得多久,车门声音开,她没大注意。 身侧有气息近了,伴随头顶的阴影,阿雅抬头,他的呼吸就在她鬓角位置。 她微微后退。 马尾被轻轻揪了揪,这人还挺严肃,“题目看了三分钟,怎么还不下笔?” 阿雅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这道圆锥曲线上,他又不走,渐渐地,她脸就有点烧了…… 因为,无从下笔。 这感觉就像考试时,自己不会做,偏偏老师就在旁边盯着你。 她好想说,您能不能别盯着…… 那歹心肠的人,觉得逗够了,再玩下去小豆芽就该蔫了,漫不经意指了指:“从左边的三角形下手,0到1之间的e为椭圆的不是吗?一个二元二次方程,最多四步就能解出来的题。” 阿雅扭头望他。 是不可思议的。 也不是鄙视大佬的学问,总觉得喊打喊杀的恶霸,居然还知道……圆锥曲线,方程什么的。 当阿雅抱着一堆课本试卷在他面前时,她是有些清傲的,她觉得这些一个粗人肯定都看不懂。 试卷被那带着淡淡烟草气息的修长手指捏了过去。 阿雅呆呆望着他左手拿过铅笔,嘴里叼着烟,薄唇阖动,“草稿本有没?” “……有的。”她递过去。 男人双腿交叠,衬衫袖口精致贴着手腕,左手拿笔,墨水笔在草稿本上麻利地写出一行公式,第二行解,第三行简化,第四行综上所述…… 写完了,他右手夹着香烟,胳膊绕过她呆愣愣的脑袋,往外掸烟灰。 “看懂没有?”头顶的嗓音,在尼古丁的味道里。 阿雅惊艳了小脸,呆呆点头,步骤极简,却一目了然。 他重新抽烟,严重地眯起左眼,视线下落与她抬起的刮目目光四目相对,一脸平川,挑了下眉:“懂了就做下一题。” 阿雅呆愣愣,取回笔和纸。 下一题却做不进去。 阿雅偷偷抬起脑袋,为了不打搅她,他扭头对着窗外抽烟,那个眯起了一只眼不耐烦的痞样子啊,和街边地头蛇却满分得不相同,他穿衬衫西裤,长得真好看,侧面的下颚线像笔画出来的一样,薄唇天生微微上翘的弧度,还看得见。 阿雅此刻看他,感觉上怎么都与之前不同了。 心头生出了……一点佩服。 他突然扭头,阿雅措手不及,他在看她,蹙起的眉头完全不带笑意的样子:“别爱上我。” “……” 阿雅满头黑线。 后来他又说:“不用自卑,女的脑筋没一个好的。” 阿雅,重新回到不待见他的原点…… 回寝室就上网查,历史上的女科学家! ……**…… 何敬国提前从内地回来了,那边的线乱七八糟的,他又接到一个相熟同事的电话,心总有点静不下来。 同事在电话里跟他讲:“敬国,也许是我看错了,但万一没看错那就很有必要跟你提的。” “到底什么事?” “你女儿阿雅,我大前天在旺角那边巡逻,看见她了。” 何敬国笑,“怎么可能,阿雅那个爱学习的劲儿,以前每天晚自习总要下课铃才肯出来,我等好久。” “就是讲啊,阿雅是个好孩子,所以我才奇怪,她怎么跟席城在一起?” “什么?”何敬国不笑了。 “旺角的食铺里,对桌坐着,我开车经过的,所以不敢百分百确定,但席城那个人,我们警署的化作灰也认识不是吗?” 与阿城的来往,除非警署里特别关系过硬的人知道,其他人是不知情的。 何敬国心事重重挂了电话,立刻拨下女儿的号码。 想了想,又删了。 机票是第二天下午的,何敬国回到香港。 家中等到晚上七点,阿雅没有回来,何敬国才给班主任打电话,那边比他还疑惑:“何阿雅同学吗?周一就跟我递申请,说何先生您身体不适,这一周她暂时不参加晚自习,每天走读啊。” 阿雅接到老爸的电话,惊得小脸惨白。 电话里老爸说,“你不回家,也不在晚自习,爸爸先不责问,立刻给我回来。” 席城路边急刹,望着眼泪在眼眶里打滚的小女孩,何敬国说什么他听见了,没有作声。 阿雅背起书包,手指抖着拆下安全带:“我要下车。” 解开中控之前,他问她,“会挨揍吗?” 就是不会挨揍,阿雅才难受,自尊心极强,爹地这样的重话,她鲜少挨过。 男人沉眉定眼,怕她吓坏,从容引导:“回家后,你爸爸怎么问你,你按照事实回答。叔叔请你帮什么忙,你如实相告,剩下的,我明天会亲自和你爸爸打电话。” 阿雅都点头,心乱不已。 回到家中,何敬国并没有摆脸色,阿雅心却慌得不是一点两点。 跟着老爸上楼,小卧室的凳子上,她坐着,老爸站着。 何敬国先检查她的书包,都是课本作业,上下打量着女儿,校服如常,脸上,望得见的脖颈里也没有什么痕迹。 “阿雅,”为人父母,微微叹气。 “爹地……”阿雅抱住老爸的腰,“您听我讲,我都可以解释清楚。” 阿雅讲完,不敢分神地盯住老爸的脸。 何敬国在抽烟,摸了摸她的脑袋,“帮助同学是好事,可你每天跟爸爸通电话为什么不说事实,如果不是问你班主任,老爸不知道你没在上晚自习。” “爹地,是我的错,您在内地办案,我不想您操心。实际上还好,席叔叔也只是在帮简轩仪爸爸的忙,我的数学,化学,这一周的周考还提高了分数,席叔叔讲的比老师还清楚。” 何敬国没有细听,分析着自己的,嘱咐女儿从明天开始认真上课,两点一线。 他下楼,站在院子里,一脸心事,拿出了手机,却没接到那人的一个解释电话。 如果阿城马上打来电话,他反倒要仔细斟酌了。 左思右想,他不愿往那方面考虑,虽说上次阿城在山上救了女儿一命,可年龄差距摆着,阿城那个人吧,爱玩出了名,乖张不定性,但也总不至于能看上阿雅。 女儿什么样子,何敬国知道,清瘦弱弱,十七岁了,不像别的女孩子长开了。 从小跟他生活,也不会打扮,到了国三,同事的孩子开始早恋,阿雅却晚熟,什么也不晓得,只知道读书。 这孩子性子更是内向老实,从不会对爸爸说谎。 第二天,何敬国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人却打过交道,是简霆云。 新界那边的总堂主,两年前一个案子,何敬国抓过这人,不过也是走走形式,关押了几天席城带着律师团就给弄出去了。 “呵呵,简堂主操心儿子这也没错,只不过我家阿雅学习本来就不如简少爷,再耽搁,恐怕大学都要考不上了。” 简霆云瞅了眼身旁坐在老板椅里吞云吐雾面无表情的男人,粗声道,“自然自然,这几天是麻烦小侄女了,我那不成器的东西我会好好教育!” 偌大的办公室,简霆云粗厚的声音落下,一时静默。 那人转了下老板椅,雪茄的烟头摁进窗台上的盆栽里。 简霆云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厉目瞪了眼沙发上的儿子,往门口走:“给老子滚出来!” 简轩仪摘了棒球帽,嘴角不屑地抿着,老爸出去了,他看向那个面对玻璃窗也没转身的男人,十分生气:“连日来你带着何阿雅跟踪我和清梦,席城,你搞咩?!是不是看上我的妞了?简霆云说你是霸主,香港哪个女人被你看上了,不管其他堂主们在不在追,都得拱手相让,但是!我没可能让孙清梦被你搞了去你给我听好!!” 少年气盛,冲过去几步,手指没挨到桌子,那把椅子慢悠悠转了过来。 男人平视的目光,看着门,薄唇那么点笑,“小屁孩,我现在像是心情很好?” 简轩仪是怕的,这把嗓音越低沉悦耳,越渗。 哼了一声,冲出去了。 座椅上的男人,黑色衬衫衬出一身的禁yu气质,眸色随着眼眸半闭,越见寒沉。 是他疏忽,何敬国这人,敏锐。 ……**…… 那边。 挂断电话,何敬国挑了下眉,沉思着。 兴许是他当警察多年,凡是总爱往复杂方面想。 这事儿,暂时就这么揭过去了。 ……**…… 阿雅一方面可惜,少了席叔叔这个万能老师的指导,一方面却高兴,爹地不知怎么腾出的时间,最近几乎每天晚上都亲自接她回家。 晚自习十点下课,爹地会准时等在校门口,阿雅连偷偷买一杯奶茶的时间都没有。 席叔叔应该也住在九龙吧,但数十天下来,阿雅没有再遇见他。 她还挺奇怪,以前街边,经常看到他的手下啊,还看到过他招摇的车子。 这一阵,她的视线范围内都干干净净的。 阿雅想过,要不要给这人发条短信,说明一下爹地并没有责罚她,更没有怪他的意思。 一日两日过去,时间久了,阿雅就觉得没必要了。 可能,席叔叔他也没当一回事。 另外,简轩仪和清梦这一对,居然也再没趁晚自习出去约会了。 不晓得是不是阿雅的错觉,简轩仪对她冷淡了一些,以前总通过她和清梦搭讪的,现在走廊上遇到,有时都不理她。 阿雅猜测,简轩仪可能知道她当了帮凶。 心里,微微有些难过,她是在乎简轩仪的态度的。 阿雅只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了。 十二月份,眼看期末,阿雅在试卷堆里挣扎。 何敬国所管的辖区,年底发生了一个大案,死了四个人,恶***件,上头给的压力很大,尤其圣诞年关,阿雅明白,爹地又要开始没天没夜的忙碌了。 每每此时,阿雅格外担心爹地的安全。 案子从发生到现在,过了一周,警署联和重案组全力追缉凶手。 说到底,根本原因还是几个社团之间的争斗,因为受害者两个是合法民众,这次案件不能像以前那样,和社团老大讲定,做交易。 必须在新闻上给人民群众一个合理的案件报告。 这意味着,警署要公开明确地和社团撕战了。 这些,阿雅都不知道,很乖地努力把期末成绩考好,让爹地安心,开心。 当灾难降临到头上时,小小的女孩子,毫无察觉。 其实金属帮那边给过何敬国威胁,当时就放了狠话,说何警官你再咄咄逼人我们老大说了,让你九族遭殃! 何敬国派了警署里的小警察,一个派到远方姨娘那边,一个在九中,暗中保护阿雅。 可小警察到底是小警察,金属帮的人各个都不是好鸟,绑架他们干的炉火纯青。 阿雅竟是在学校宿舍后门被劫走的。 她出来买一块香皂,就在门口,几个同学经过,门卫也在,可谁敢在枪底下帮她? 阿雅被手掌捂岔了气,小嗓子没来记得喊一声救命,人已经晕了,被扔进面包车。 学校那边报案很快,何敬国是在出境行动中知道自己女儿出事的,正穿防弹衣,手一抖,背心掉在地上。 警察里,上司一脸严峻,拍他的肩:“敬国,我无法下命令,对象是你的女儿,你想怎么办?” 马上就去码头抓金属帮的头子,连续追缉数日,整个警署为了这个案子已经牺牲了两个警察,这时候下车又有什么用,阿雅已经被绑走。 抓住了头目,阿雅才或许有生机! 何敬国忍泪,心脏揪痛,妻子死后,他的全部就是阿雅,妻子当年也是因为自己这个该死的警察职业丧命。 如今,宝贝女儿还是受了累。 上司说,已经紧急从队伍里调出了三个飞虎队员作为小分队,去救阿雅。 警队的车已经到了码头,任务在即,何敬国无从思考,他是这次行动的指挥,一直是他的队负责这个案子,现在撇下全队和百分之九十五能抓住的头目,撤回去救女儿? 拳头砸在车门上,何敬国抹一把脸,这时候想来想去的最终那个人,那个有能力能第一时间救出阿雅的人。 竟然……只有席城。 那个人,在各小社团里的威慑力,闻风丧耳,九龙,新界,香港岛,哪个混混不听到他的名字发抖。 何敬国眼中也有他的思量,这个电话打过去,是万般无奈,他深深闭眼。 那头,男人的呼吸轻缓,并没有做声,挂了电话。 何敬国喘气,知道,是答应了。 有他出马,一颗心放下半颗。 ……**…… 阿雅被冰冷的水泼醒。 头发被人揪住,她没睁开眼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眼冒金星,惨白的小脸上迅速的五个指印,高高的肿了起来。 她抖得不行,努力镇定,毫无效果,因为目光触及到的半明半暗,鼻子里嗅到的这些亡命之人的戾气,都让她像回到了小时候乃至现在,都还在做的噩梦里。 妈咪就是被这些混混伤失去性命的。 阿雅张着嘴,抖着,澄黑的双目写满惧意,看清楚了,自己躺在水泥地上,身后有干草堆,面前四个男人,纹身,紧身背心,金属皮带,都是光头,手里有刀子。 “黑仔哥,你看这丫头吓成什么样子,喂,小美女尿裤子了没?” 浑身湿漉,校服的衬衫和马甲贴着身体,阿雅动腿,想把裙摆弄回到膝盖上。 裙摆却被粗糙的手指揪住了,黄牙的丑恶男人眯眼:“让哥哥看看是什么颜色的,哟,白色!长是没长开,腿还是又细又白的,摸着,爽!哈哈哈……” 阿雅恐惧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下来。 503:此情可待:是我,阿雅【7000】 阿雅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些坏人混混不会平白无故在学校门口劫走她。 和爹地最近在查的案件有关吧,阿雅不知情,但来家里的爹地的同事无意间嘱咐过她,在学校里少出去。 黄牙男人被拽了一把。 “黑仔哥?” 名叫黑仔的块头男上前,凶人恶相,明白地告诉阿雅:“丫头仔,你给你爸吃的黑锅!条子不自量力要查我们,我们不弄他女儿弄谁!溲” 阿雅痉/挛得说不出话,在冰窖里,周围黑暗的一切都在汲取她身体的温度。 黄牙男人嘿嘿笑,“黑仔哥,细皮细肉的,一看不经事的样子就是个小c!” “你他妈这么变態啊,要上头没上头要下面没下面的,直板你也干?!”旁边的男人起哄恧。 黑仔的手指顺着摸上阿雅的脸颊,眯起眼睛细细打量她的五官,冷笑,“刚才没看仔细,这仔细一看,挺学生妹的,估计还是个三好学生小妹妹。” “哈哈哈……” 黑仔站起来,抽着麻叶,吐了口水,“妈的,知道你们这些狼崽子急,等电话!带子哥说无妨了,我们就弄弄,还回去一朵小残花,我看何敬国快活不快活,哈哈!” 此起彼伏的猥琐笑声,阿雅往后缩,脸埋进膝盖上,眼泪滚滚无声而落。 不知道爹地在哪里?知道她出事了吗? 也不知道时间,这里是暗的,应该是地下室,空气中有潮湿的腥味。 那几个人在赌钱,后来又有两个人出去了。 不晓得过了多久,阿雅昏昏沉沉听到两个人回来了,块头男在打电话。 打完电话,黄牙的男人一脸兴奋,“怎样,带子哥讲什么?” 黑仔把手机一扔,凶戾的脸忽而一笑,“说老大在码头和条子厮杀,何敬国居然还冲在前面,他是不要这个女儿了,带子哥让我们狠狠弄,报复何敬国!” 窃笑声堵満阿雅的耳朵,惊慌不已,可再退就是墙角,她往干草堆里缩。 “啊——”脚被人捉住。 阿雅呜呜哭出来,手上的绳子松了,获得自由,她双手乱挥拼命挣扎! “艹,臭萝卜干!”一个巴掌下来,阿雅晕地摔在地上。 瘦弱的身子一下子就被摁住,汗淋漓的男人压下来,拽住她的头发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阿雅瞳孔睁大,哭声很小都是绝望:“不要!求求你们,不要不要,爹地!爹地救我,救我!!” “继续啊,叫的越大声我们越high啊妹妹仔!”黑仔脑袋往她脖子里挤,“我靠,真他妈香,和四喜街的站街货果然不同……” 嗵—— 沉重的铁门到底的巨响声。 几人一顿,摁住阿雅两脚的男人起身,“我去看看!” 黑仔拧眉点头。 然而,跑出去后是被生生踢回来的,飞在这面墙上。 三个男人脸色一变,地方很大,空间距离少说七八米,那人倒地,额头碎裂是看不出形状了。 “谁?!”黑仔大喝。 叫了一声,三个混混却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有的只是肢体哆嗦不住的声响。 席城抽了口烟,一概他不管,身后只带了一个左龙。 黑仔望着比他高出足足一个头的男人,皮夹克,黑长裤,脸是真的和报纸上的照片一样,俊的出奇,瞳孔也像坊间传闻那样,是妖冶的浅琥珀色,多看两眼,骨头都要冷几度,莫名生畏。 左龙要开打,席城皱了下眉,左龙就不动了,眼色一凛,三个混混哆嗦着站过来。 男人走到最里头,墙角的位置,长指里夹着的烟头,轻声落地。 他蹲下来。 他的小女孩睁着眼睛,睁得很大,惨白的小脸,黑漆漆的眼仁,溯満绝望,躺在地上,仍旧是被压的姿势,双腿像两条折了的白色花径,打开着,裙子撕碎了,上面的白色衬衣脏污不堪。 席城盯着她耳朵下面的红印,轮廓深邃的眉宇,皱了起来。 他呼吸平缓,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为柔和的状态,很耐心,看她的眼。 等着她能够慢慢回神,与他四目相对。 阿雅终于认清了面前的人,无声无息,眼泪汹涌地往外淌,秀气的脸因为激烈的情绪而抽/搐,不确定,“席……叔叔?” 他才脱下衣服,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阿雅动弹,他低低地嘘了一声,倾身张臂,向前,她像筛子一样抖着扑到他怀里,男人强有力的手臂一点一点收力,拥入怀中,骨节分明的五根手指包住她瘦瘦的背,轻拍着,“是我,阿雅,嘘……安全了,莫哭。” “呜呜呜……”失声痛哭。 他抱起他的小女孩,宽厚的怀,能讲冰冷的她完全容纳住。 一字不言,往外走。 一路上,阿雅都没离开温暖的怀抱,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她才确定,自己真的脱险。 他仍不曾开口说什么,问什么。 到了医院,急诊室里,医生给她处理外伤,席城把人儿往床上放,她不松开他的衬衫衣摆,双目涣散,他低头望着,压抑的阴沉都在眼底深处,抱住了,搁在腿上,挥退医生,一臂抱着她,另一手夹消毒棉球,每个动作都很轻,都很慢。 他心里有种其妙的感觉,从未有过,大抵叫做疼。 那种疼痛的触动,就像她的小手那样的力度,轻轻握住了他的心,一下一下,柔软泵动。 她放心地在他怀里睡着了,风雨打过的小百合一样,破落不堪,仍是美丽的吸他的眼睛。 几个小时,他没抽一根烟,姿势也没有变一下,怕她惊醒。 ……**…… 何敬国醒来后就从另一家医院固执地赶了过来。 肩膀上有枪伤,走路跌跌撞撞,穿警服的中年男人闯在医院的走道上,嘴里无意识的叫着女儿的名字。 走廊尽头是最大的一个急诊室,有一面一米宽的玻璃门。 何敬国的脚步顿的太过仓促。 他的脸色随着视线而变得煞冷,僵硬。 何敬国看到,他的宝贝阿雅窝在男人的怀里,坐在他的腿上,睡得很安心,小脸苍白中泛红,那是泪痕,还没有干。 她的手抓着男人的衬衫衣襟。 那个男人,坐在床沿,长腿足够垂到地面,半落着眼眸,褐色的眼睫毛垂着,他在看阿雅。 何敬国的心脏跳的沉沉作响,被他所发现的事实震惊着。 阿城平时是什么样子,何敬国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 一样是精致且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何敬国能看得出来那些藏在眉梢眼底深处的温柔,安静。 那不是一个看朋友女儿的眼神,那不是长辈对受惊吓小辈的爱怜。 何敬国看到的是,一个男人抱着他在意的东西,这东西让他可心,能让他专注,盯着一瞬不瞬的看。 ……那是看猎物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在阿城身上,何敬国太熟悉了,这个男人,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但凡看上的,都被他标记了,迟早据为己有这几个字。 仿佛一簇寒流从脚底升起,直窜而上,又从脑门上开了洞出去。 何敬国,双眉紧锁,面色发白。 一直以为匪夷所思的,绝不会相信,绝不可能发生的,在眼前。 ……**…… 席城眼角一闪,微抬眼眸,深邃精致的五官,神情平若秋湖,分毫不见端倪,堪称斯文绅士地起了身,微微拖着小女孩的背脊,“国哥。” 何敬国脸上也是笑意,还有激动,与十分钟前躲在门外角落时截然相反。 “阿城,谢谢。” 女儿回到自己怀里,何敬国心底说不出来怎样的复杂心情。 阿雅薄薄的眼皮动了动,何敬国亲在女儿的额头上,到底老泪纵横,颤着声,“阿妹,爸爸来了。” 睁开眼睛,阿雅眼仁儿转动,双手在出声之前拼命环住爸爸的脖颈,魂归原位。 父女两个静静相拥,阿雅哭了很久,到底是个小女孩子,睁开眼睛看到斜倚在门边的男人,点了根烟,隔得距离远,烟雾到她这边已经散了。 深邃轮廓,英俊的眉眼,高大挺拔的身形,穿黑裤和藏蓝色的修身衬衣,烟雾隔着,阿雅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似乎,抽着烟,微微眯了眼眸,似笑地在望她。 阿雅知道自己哭鼻子很丑,啜啜着止了声音,松开老爸上下打量着摸:“哪里受伤了爹地?” “……没,” “啊——爹地,肩膀,血……”阿雅恼怒又无比心疼,眼泪汪汪,想象着子弹穿过自己的身体那种刺痛,阿雅打爸爸,“保证过不受伤的,爹地你又骗人,为什么不能再小心一点,为什么不能为我护着自己一点……” 何敬国挠挠头:“sorry,阿妹啊,爹地很小心了,抓住了大坏人呢!” 哭个不休,门边的男人看着,刚才从歹人窝里脱险,都没见哭成这岔气模样。 何敬国抱她下来,把包在阿雅裙子上面的皮夹克摘了下来,换成自己的外套:“别哭啦,大花脸。” 还啜啜有声。 何敬国把皮夹克扔给席城,憨笑,“瞅瞅,就这么点出息,宝贝死她老爸了哈哈!” 席城落眼,淡淡的唇边笑,不知深浅的眸底,似无它意,说了句,“和你感情很好。” 何敬国接话,“那是!好歹相依为命了十来年,这个世界上,阿雅最不能看见的就是她老爸受伤,伤心,是不是?” 阿雅小脑袋,头如捣蒜,手指紧紧地抓着老爸的衣服,跟着老爸在病房里挪开挪去。 那抽烟的男人,低头盯着烟灰积攒的烟头,笑了笑,没有作声。 三个人离开急诊室。 何敬国带着女儿开了药,席城先走了。 父女俩回家的路上,阿雅专心地看着老爸,不准他抽烟,想了想,低声数落,“爹地,要不是席叔叔及时赶到,不敢想象我会发生什么。和那次在山上一样,要不是席叔叔把我抱住挂在了树干上,我就死定了。您啊,刚才一点也不客气,人家说走您也不留人,请个饭以致谢谢。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何敬国心底多事压着,没理会女儿撅着小嘴在说什么。 他是越听,越不舒服的。 目光看向宝贝女儿,充满了担忧。 那悠远又显得几分厚重的眼神,阿雅是看不懂的,迷茫地歪着脑袋,“爹地,你怎么了,破案了不开心吗?” 何敬国摸摸女儿的额头,“阿雅,爸爸很爱你。” 阿雅笑了,抱过来,“我也是呀,爹地,你是阿雅最最最重要的人。” “一直是吗?” “恩!永远是。” 何敬国愁眉不展地笑,“将来阿雅嫁了俊少,也还是?” “爹地啊!” “阿雅,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呢?” 小丫头一怵,缩壳的小乌龟一样,不做声了。 何敬国眼眸泛锐,握住女儿往回躲的小手,“我们聊聊天,阿雅不小了,你妈咪还在的话,这些话题早该聊过了。不藏小秘密啊,阿雅乖,告诉爹地,有喜欢的人吗?” 阿雅小脸涨得透红,缩在车椅背里,非常犹豫,毕竟这种父女交流什么的,很有可能是爹地的欺骗手段,知道她有几分思慕简轩仪,立马会找去学校! 阿雅模糊其词,“就……年纪里一个男生,爹地你别问了,就是学习好,样貌偏上,会打篮球,我也就是关注比较多而已。” “你的同学?” 年级里男孩子那么多,阿雅觉得没事吧,“点了点头。” 出乎意料,爹地居然笑了下,捏她的脸蛋,“我们阿妹大了,小眼神也开始往同龄男孩子身上看了,也罢,也罢!” 太不容易了,爹地居然没有严厉地教育她,这个时候只能想学习,坚决不能早恋,诸如此类么? 到底是受惊吓不小,回到家中,何敬国的心理医生朋友已经到了。 阿雅和医生阿姨说了会儿话,就沉沉入睡。 何敬国送走朋友,独自站在客厅里,妻子的相框挂在墙上,还是八十年代末的结婚照,妻子生得漂亮温婉。 阿雅跟妻子长得很像,只不过小小的,还没长开,等到二十多岁,何敬国能想象,阿雅会像当年的妻子一样,出落得出水芙蓉,在这一带,不知要掀起怎样的红颜风浪。 所以阿雅打小开始,何敬国就没有送她去那种开朗的交流班。 何敬国诸多的担心,护女心切,与其把阿雅培养成人见人爱活波开朗的小公主,不如就让阿雅默默无闻,内向沉默,谨言慎行反而是好事。 这样,就不会有什么目光注意到她,她的日子就能宁静,安生。 饶是这样,怎还是…… 何敬国沉叹摇头,电话来了,他一直等的。 这会儿是夜里十一点,马上到凌晨,那边的人跟他报告:“何警官,打听过了,劫走您女儿的是金属帮下层的四个马仔。” 他点头,眼睛深凝,“这四个人现在在哪?” “全部是尸体,飘在北边的河面。” 何敬国看着院子里,延伸像远处的黑暗的夜,听那头继续告诉他:“下边的人远远看着的,席城坐在车里全程看着的,那四个人死之前被戳了眼,下面也被……全废,这在道上,也算残酷的折磨了。” 戳眼睛,是一种说法,生前猥/亵了纯洁女子,下地狱不能带着记忆下去,否则对那个女孩子都是一种侮辱。 废下面…… 阿城他下这样的命令。 何敬国听着那头早已收线剩下的遥遥忙音,一声一声,笃得他胸腔里一阵寒过一阵。 他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虽事出无奈,先确保阿雅无事要紧,所以打给那个最能摆平这一切事情的男人。 强大,似神似魔,最不可控可猜测的男人。 他其实心里还有一番盘算,救阿雅的事,席城可答应可不答应,答应了还可以敷衍,通过这事,何敬国想看看席城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却超乎何敬国猜想太多,刚才打听,给阿城打电话时,他人在澳门赌场,不是谈生意就是有要事。 而阿雅被绑没有超过六个小时就被救出来,如此尽心尽力,已不是在帮朋友救女儿,他那样深沉不显的人,甚至压抑不住怒气,泄露了一分真心,恶狠狠地弄死了四个混混,死前还要折磨得不堪。 到此,何敬国百分百确信,那人,是对自家小闺女上心了。 这个发现让他陷入深深不安,惶恐,以及不尽的忧烦中。 深夜里,站在女儿的窗前,当父亲的,眼神里是紧张,嘴角是微微的叹息。 ……**…… 阿雅被绑是学生看到了的,门卫也传风就是雨,搞得全校都知道了。 两天后,回到学校的阿雅,非常窘迫,人人看她,人人都是讶异又关怀,好奇的目光。 阿雅一头毛线,额,她没事,有席叔叔相救,爹地也成功破案了,她甚至可以说是高兴的。 除了孙清梦和简轩仪,阿雅在别的同学眼中,一连数日,都是被关注对象,甚至她隐藏了很多年总是微微低头的脸蛋,都被其他年级的男孩子偷偷讨论。 “之前放在人群里也不会多看一眼,哎,我居然没发现,那个何阿雅长得还可以啊。” “我也觉得,文文静静的,听说作文写得超棒。被绑架居然这么快就恢复学习,好淡定的妞诶,心理强大。” “不仅有内涵,身材还不错哦,纤细又苗条,我上体育课看见她有点点波诶!” “色、佬!” “你丫不、色、佬你盯着她的小腿看,我都看见了,打羽毛球的时候。” 这些通过孙清梦传到阿雅耳朵里,阿雅简直想找地缝钻,导致她每天下课都不太敢去洗手间了,因为洗手间在走廊尽头,必须要经过十个班,整整十个。 阿雅苦恼,备受关注是她最无力应对的,每次超过三个人同时看她,她的脸煮开水一样,烫的要命。 她和孙清梦这个少数的朋友诉苦,这丫头不仅不开导她,还酸酸地调侃,“阿雅你都红了,现在走在路上男孩子都不看我耶,难道真的清纯才是走红王道吗?我也得学学你的穿着打扮。” “……”她还有穿着打扮。 阿雅内心压着许多,无处安放,这时她竟然会想起席姓叔叔。 是不是缕缕被他救命,阿雅心里深处,好像有点依赖这位长辈了,想到他,脑海里出现的就是安稳,安心,可靠一类词汇。 可是,最近为什么他都不出现呀。 爹地也真奇怪,上次山里面席城叔叔救了她,爹地还说要请客吃饭,亲自下厨谢谢他呢。 这次都两顿饭了,爹地也不主动联系那人,有时候,阿雅实在疑惑,问一两句,爹地也说没有空。 嚯,明明这次大案破了,爹地连升两级,是九龙整个地区的警督了,听同事阿姨讲,爹地手中的权利,扩了不止一倍。 难道不应该感谢席叔叔在爹地忙不开时,那么尽心尽力救出了女儿吗? 阿雅不管了,事情过去的第四天,她给席叔叔发了短信。 想了半天,越想越词穷,越觉得自己交际能力不是般般差啊,阿雅盯着自己发出去的几个字。 【席叔叔,您好,我是何阿雅,何敬国的女儿。】 “……”阿雅对自己好无语啊,一整句的废话,一再表明自己身份,主要是她老觉得他贵人事多,没把她放心上也许就把她忘了呢。 唉,既没有说事,也没有道谢,人家能稀得理你么? …… 果然,没有回音。 阿雅不想再鄙视自己的智商,一头扎进习题里,滑盖的可爱手机放在口袋里,她抖着胆子居然调节震动模式,不怕死地及时想要知道他回信息了。 一天下来,每节课却都是安然度过。 晚自习结束,爹地接她回家,阿雅把手机调了静音模式,绝对不敢让爹地听见有震动的声音,那不是说明她在和人发短信,作为中五,马上要联考的学生,这都不会显得正常。 洗澡,背了会儿方程式,阿雅钻进被窝,小手捏着手机,门外,爹地走过来一趟,走过去一趟,要洗澡,要洗衣服,要上楼下楼端茶什么的……(爹地事情真多,像婆婆子一样……) 阿雅只能盯着手机。 十一点半,来短信了。 504:此情可待:席叔叔,欢迎来家里作客 ? 阿雅瞪大眼儿,退出短信箱,再点进去。 没看错。 就是一个‘?’ “……溲” 这人,也太言简意赅了吧。。。 这么久才回复,就一个问号。 席叔叔这个人,不太好打交道呢,模棱两可,讳莫如深,阿雅揣着手机,脑短路,不晓得怎么跟他说话呀恧。 平时和孙清梦发短信,想说什么说什么,从没有冷场情况出现。 归咎于这人,气场太强喜怒莫测,短信这头的她好大压力。 或许,他就是很随意地看见了,回复一下。 再或许,他老人家可能压根没时间理一个小丫头。 阿雅盯着这个孤傲的问号,茫然又郁闷,说什么呢,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想着想着,困意来袭…… ……**…… 第二天,阿雅也是在愁云笼罩中的。 她好后悔怎么抽筋了给这人发了条‘自我介绍’的短信,不发他就不会回复啊。 现在拿这个问号怎么办呢,昨天晚上她可以说睡着了,白天总不可能找借口说没看到吧。 再不回复,很没礼貌。 课都听得一半一半的,笔记本上问号成群结队,瞎想时画下的…… 中午午餐的时间,阿雅的手机响了。 陌生号码。 阿雅犹豫地接起,对方的声音第三句话后阿雅听出来了,有些意外,“刘爷爷?” 被叫老的刘光明弹了下眉头,呵呵笑道:“丫头还记得我哪。是这样的……” 阿雅挂断电话,发愣几秒,从校内食堂往出走,走了几步,细细的腿就轻跑起来。 中午的校门外,十分热闹,两边的小街道学生们熙熙攘攘。 阿雅左右看,找到了黑色锃光瓦亮的轿车。 停泊在右边第二棵树下,距离学校正大门有五六米远。 阿雅兜兜跑过去,静雅地露出微微笑颜,敲驾驶座车窗。 墨色的车窗降下来一半,刘光明递出一个白色logo的纸袋,“正巧路过,想起几天前城哥……就是席先生提了一句,这是上次他去欧洲办事顺便带回的小东西,说有空给你送过来。” “席叔叔给我的?”阿雅讶异呢。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席先生想必自己都忘了,我也是今天路过正好想起,就给小朋友你打了电话嘛。” 纤细的手指微微蜷在宽大的校服衬衫袖口,女孩的眼睛明亮动人,那水汪汪黑漉漉的眸子微微一落,接了过去。 便是鞠躬,“谢谢刘爷爷您跑这一趟了。也谢谢……席叔叔他老人家。” 刘光明眉角一跳,视线不敢看后视镜:“额,孩子你回去吧。” 阿雅一手捧着纸袋,一手挥了挥,同时挪步。 后座的车窗一片墨色,倒映着树影和阿雅自己的半张脸,她挪步时曾靠近,到底没有细看的,转身恬静地走了。 走几步,礼貌性地回头,见刘光明还没摇上车窗,惊蛰的小兔子般,赧然地再度点点头。 刘光明挥手,摇上了车窗。 一动不动,因为整个车厢气压极低。 刘光明嘿嘿笑,“小丫头真是书读多了,把城哥你和我一道感谢,后缀那句老人家也不分对象,分明是对我说的嘛。哈哈哈!” …… 半分多钟后,五十七岁的老头,老实地握住方向盘,无声地开车。 后座男人,安静得是面无表情。 短信来的同时,才总算缓和了一丁点儿眉宇间的阴沉,他低头点了支雪茄,蹙眉头抽着,视线还看向了窗外,不乐意看手机。 刘光明多精啊,跟在身边那么些年了。 这人别看坐地整个香港黑白路,万人之上城府极深,有时候啊,筵席了席家那点骄矜骨子。 就得哄,说句他爱听的,他也就有台阶下来了。 “城哥,看看短信嘛,那孩子指不定见到礼物高兴成什么样子呢,车还没开出几米短信就来了。才那么点大,您跟她计较什么呀,文绉绉的小才女,我这保养得意的体貌,别家丫头见了叫我伯伯,她叫爷爷!老人家什么的,也就是个尊敬的称谓。” 无动于衷,吞云吐雾。 “哎哟快看吧,昨天不就是没来得及看也错过了回复的时间,屋里的阿嫂说,您夜里两点钟还下楼喝茶了,小丫头片子,值当您这么费神了?” 瞥来一眼,刘光明是噤声了。 雪茄抽到三分之一,他颇不耐烦地拎出了手机,也是不耐烦的神情,点开看了。 刘光明憋笑,心里不知道痒成什么样呢,活像别人求他看才看似的,这位哪,骄矜得很。 就昨天来说吧,下午才发现小姑娘来短信了,就见他皱了一天眉毛,没有回复。 刘光明晓得的,他不想让那丫头陷入任何不适应的局面,假如回复了让何敬国看见了,又是麻烦。 夜里算着时间,十一点来钟,算准她在自己的小房子里睡觉了,才回复了。 不晓得怎么回事,那姑娘却不讲话了,这不搞得城哥两点还没睡,平日里哪能独坐到两点,要么是搞妹妹仔,要么和兄弟们一起耍。 今天中午就让他开车过来,送东西。 送了东西,那丫头不得道谢,不得发短信? 刘光明小心翼翼地看向后视镜,俊得窗外的阳光都失色的那个男人,正垂颈,蹙着眉头,那么点笑意在打字,手型修长,容颜倜傥而慵懒,浑身一度的光华,能迷离任何女人的一双眼。 怎么就……看上那么点小豆芽了呢。 刘光明想的是,万幸小丫头不是轩仪的女朋友,不然按照这位的性格,轩仪不知会是怎样的下场。 道上的都晓得,哪怕席城多看过一眼的女人,别去抢,他放着不要,那也不是你能沾的。 ……**…… 纸袋上的logo阿雅暂时没设备查,袋子里的小帆布挎包是kity猫图案,很可爱,不大不小,和她上回在山间丢了的差不多,假日背,装些随身小东西。 阿雅回教室时没人,顺利地藏进了课桌里,外面还用本子遮挡住,免得清梦那嘴大手快的发现了。 趴在桌上,举着手机打字。 午后的阳光照得少女的头发乌黑澄亮,白净的脸颊娇肤透明,校服裙摆下的双腿,细而纤直,规矩而淑女地并着。 又来回信了,阿雅憨憨呆呆地打开,觑过内容后满嘴腼腆的笑意。 【小事,不谢。】 这位叔叔,真是手指头矜贵,懒得打字。 阿雅又是一长溜写下去:【sorry席叔叔,昨天太晚我睡着了,今天刚想给您回短信呢,您的司机就给我送挎包来了。昨天给您发短信是因为这几天我爹地实在没时间,不然肯定要请您吃饭的,我内心,我爹地内心,都非常感谢您费心费神地把我从几个歹人手里救了出来,救命之恩,阿雅不会忘记的!】 发过去,得到的回复:【小事。】 阿雅噘嘴了。 不过现在搞清楚了,可能席叔叔真的和爹地一样,都是那个年纪的男士,很不喜欢发短信这种超女孩子的聊天方式吧。 惜字如金,是他的性格,并不是不耐烦应付她。 阿雅稍微长了点胆子,猜想中午,他再忙也有午休时间的吧? 【席叔叔您在休息?按时吃午餐了吗,不吃饭的话胃会发出饥饿信号的,身体难受哦会。】 烟头积了烟灰,手臂伸远掸了一下,那人眉目不动,盯着短信中某个词汇。 饥饿? 眸色安静而邃暗,是有些饥饿,哪方面的不好说。 他不笑,双眼皮的折痕却越来越深,眼尾性感的纹路:【你吃了吗?几日回的学校,习惯吗?】 那么内向的一只小兔子,会主动给他发短信? 别人眼里,他魅力是足够的,她的小眼睛里,席城认为没有。 必定是有事想和他说。 ……**…… 其实也没聊几句。 不过阿雅还是不小心诉了下苦,实在无人可说,就是回到学校以来自己的各种心情啊,小郁闷啊,把他当完全可信赖的长辈。 阿雅都说了。 尽管他的回复相当简洁,一条最多不会超过五十个字。 可奇怪,阿雅的心情,就是好了起来许多。 晚自习回家,阿雅把那个小挎包珍重地放进最干净的柜子里,薄纸包好,然后才去查logo。 谷歌半天,没有查到。 阿雅稍微放心,应该是欧洲当地普通的帆布包吧,总之不是什么特别大名牌就行。 ……**…… 这之后,阿雅断断续续,也和席叔叔联系着,她有听不懂老师讲解的题目,为了方便,还问他有没有通讯工具msn。 几个小时后,他回复过来,msn号码。 阿雅捂着嘴加他,心想这人还是挺潮的嘛,中年人里,爹地那样的落伍群体,阿雅帮他申请了他也不会用,囧! msn上问他题目,可以手机拍照传过去,方便很多。 他的解题步骤,同样也可以拍照传过来。 阿雅一般是晚上回到家躲在房子里问,将就他的空暇时间,而且爹地也不会发现她偷偷和别人聊天啊。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时间段,是一个成熟男人的黄金萧遥时段。 一帮子堂主们弟兄们可是郁闷了,难道真的是冬天到了? 城哥连妹妹仔都不叫了,十天里去了一次场子,给他叫的新鲜雏,他在包间当场解决的,后来问那女的,吞吞吐吐说,席先生好像心不在焉,不太怎么爽的样子,看了下手表就走了。 简轩仪受命爬过两次书房,都被男人揪了一脚踢下楼。 大家是真不晓得,城哥在搞什么秘密事业,开发新门路还是什么情报公司? 不对啊,搞公司不该累吐血么,城哥诡异的心情不差的样子…… ……**…… 何敬国请席城来家里吃饭,请的太突然。 在一月中旬的一天。 那天是短暂的寒假第一天,阿雅事先完全不知情。 院子外面来了车的声音,阿雅带着袖套掀开窗帘看了一下,是豪车。 她下楼:“爹地,外面谁来?” 何敬国在后院摘紫苏。 外面院子的栅栏门铃,是一串风铃,细细地想着。 阿雅开了客厅的大门,小跑下台阶,刚抬头,澄澈的大眼睛怔住在长身玉立的男人身上。 他站在栏门外,木栅栏到他的大腿,实在修长高大,穿了一件条纹衬衫,咖啡和白色相间的,外面的驼色细羊毛呢西装,敞开着,青得发黑的西裤,修长的手里拿了什么东西,在他的身形前,那东西很小巧。 阿雅蒙蒙的,脸蛋先红,因为……好像看见了流行韩剧里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俊男主,一模一样的。 甚至,是他更夺眼,这人的气质,浑厚深沉,五官又精致得实在妖孽。 阿雅心想,他比爸爸才小几岁,为什么这么大差别诶? “阿城!”老爸的声音自身后传出。 阿雅赶紧落眼,小兔子一样规规矩矩收了步。 老爸走到她前面,笑着伸出手,与他相握,拍了拍他的臂膀:“菜还没开始做,你来的倒早。” 他并没有朝她看,不过余光好像带过了一下,阿雅低头让路,听得似笑的低沉嗓音:“国哥喊,不敢迟到啊。” “你小子,我面前还鬼腔鬼调。”何敬国笑着数落,带人进屋。 “……”这两位…… 被遗忘在后头呆立的阿雅噘嘴,摸摸脑袋,这一摸……唔!跑到窗户前一照,满脸黑线…… 早晨起来就勤快地把自己的小窝大扫除个干干净净,牙齿没有刷,头发是昨晚随便扎的蘑菇,已经睡扁睡惨了,毛茸茸一脸。 阿雅涨红了脸往后院跑,爬爹地修房子用的木梯子,爬回房间,刷牙洗脸梳头发换下连体带尾巴的小龙人居家装。 囧死了…… 十分钟后她下楼。 客人已经沙发入座,何敬国在厨房沏茶。 漫不经意地抬眸,看见两只小辫子,竖得整整齐齐,浅白色的毛衣,咖啡色的卫裤,学校里发的白色运动鞋,系带子的那种,一双小足,有没有他三分之二个手掌长? 少女低头,清清落落,脸畔一点见客人时的浅浅桃红,礼貌地鞠躬,“席叔叔,欢迎来家里作客。” 他双腿交叠,长臂搁在沙发靠背上指了下她的裤子,望她时说:“这颜色熟悉。” “……” 是开玩笑吗?阿雅脸热地看着他的咖啡条纹衬衫,领口锁骨一根一根,凌厉而精致。 他又低声讲:“先前那个小尾巴挺可爱的。” “……”阿雅当他随便搭话,认真听会耳朵发烫…… “给你带了小礼物,在桌上。” 阿雅抬头,清漉漉的眸子,终于看向他,很不好意思了:“这怎么好呢,席叔叔,上次您送的帆布包已经很贵重了……” 脚步声传来,正巧,何敬国端着茶具出来。 是一定听见了的。 席城,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505:此情可待:阿雅这性子嫁个文秀的男孩靠谱,阿城你说呢? 505:此情可待:阿雅这性子嫁个文秀的男孩靠谱,阿城你说呢? 何敬国顿了有一秒,看向自家女儿纯真朴素的小脸,笑了笑问,“怎么的,阿妹,你席叔叔还送过你东西?” 阿雅不觉得有什么,这事儿她没和爹地说,纯粹是没找到机会。 后来,就忘了。 清澈的眼睛眨呀眨,刚要点头, 身前衬衫革履的男人倾起身,接过何敬国茶盘里的茶杯,气定神闲地吹了口茶面的雾气,嗓音带笑:“哪里是送,上回去欧洲,轩仪非让我给他的小女朋友带个包,多带了两个,这不那小丫头和国哥家里的这个同班同学吗,一块儿牵着手的,当面也就都给了。” 阿雅望向他。 是四平八稳的沉铸五官。 何敬国放下端盘在玻璃桌上,落着眼眸如此说道:“阿城你太客气了,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包啊,给她啊,都浪费了。” 那人专注品茶,“放在那里也是扔的。” 阿雅仍旧端详着他深邃的侧脸,心想原来是这样,是因为清梦管简轩仪要,他给多带了一个啊。 说不上来是微微的失落还是怎样。 “阿妹,随我来厨房帮把手。” “哦。” 何敬国笑,“阿城你在客厅里先无聊着,前庭后院都有盆栽,这个月份被我养开出花实在不易,地方不大,你凑合着欣赏欣赏,哈哈。” 他点头。 阿雅跟在爸爸身后进厨房。 背脊上有些灼热,她不敢回头,不确定是不是他在看她,小足加快,溜得就躲进厨房了。 男人落眼,入鬓的长眉,墨色,淡淡蹙起。 他扫向桌子上的小礼盒,来之前让阿嫂专程去文和巷取的,上回经过,看到这支钢笔,娟秀小巧,适合她,早就定下了。 又是一个疏忽。 不该今日带来的。 眉心渐渐地锁起,他起身走到屋外,点了根烟。 ……**…… 厨房里。 何敬国样子无他,指挥着女儿摘了青菜顶端的花,戴上手套,沥水。 不经意地聊天问起,“阿雅,虽说你席叔叔是顺带的客气,可你这丫头,怎么真好意思收他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和老爸说说。” 阿雅低头洗菜,发辫的绒发微微挡着白净的颊畔,她想起客厅里那人刚才的话,略作思虑,回答爸爸:“就是席叔叔说的那样,我和清梦是好朋友啊,爹地你知道的,可能席叔叔给清梦的时候,清梦顺带提了我一句,这样子吧。” 何敬国把炖锅端上电磁炉,嗓音和蔼带笑,“还记得阿城第一回来家里,你怕生的哟,现在是好了?” 阿雅腼腆地点点头。 “这一个多月,和你席叔叔有见面过吗?” “没有呢,”阿雅诚实地跟爹地交代,“不过上次我和您说过,席叔叔解题方面比老师还棒对不对?” 何敬国扭头。 “所以我问过席叔叔几次题目,在msn上面。爹地,我现在化学有进步一点点!” 她用水嫩小指,比出那么一点点距离,黑白嫣澈的眼睛里分明高兴。 “学习进步是好,”何敬国略深地看着白纸般的女儿,温和教育:“不过下次,坚决不准再麻烦阿城了,他繁忙是你根本不能想象的。他是不好拒绝,可阿雅你得明白,知道吗?” 阿雅听老爸这么说,沉默下来。 原来那人忙里抽时间给她解题,是因为不好拒绝,也是呢,毕竟她是‘国哥的女儿’。 阿雅谨记地点点头,“好啦爹地,我知道羞耻的。” 女儿最让他引以为傲的,也就是纯净无暇,内秀自立,知羞知耻。 何敬国微微缓上半口气,另外半口,却不知那人,会不会心善,念他天下父母苦心,让他缓了。 ……**…… 菜算丰盛,阿雅有帮忙做两道,都是青菜,摆在自己这边。 三人用餐,午后的阳光从窗棱里透进来一些。 何敬国淡淡笑容,给他倒酒,一杯,他就喝一杯。 阿雅听着老爸和这人说话,他低低沉沉的嗓音,越听越醇厚悦耳,相反老爸的声音,文气许多,年轻时老爸其实是科技大学的才子。 聊些什么,阿雅也听不懂。 低头,一双小手举着自己的碗,吃自己的饭。 倒是注意到,他往自己这边的菜碟里,多夹了几筷子。 阿雅抬头时无意中发现,是她做的那两道青菜。 好疑惑,难道她做的菜和爹地的有明显差别吗? 阿雅自己看不出来。 男人的视线不曾望向过她,吃相温文尔雅,倒与他呈现出的凌厉贵气不太符合,总听见干杯的声音。 阿雅数着米粒,尽量吃得慢,不知道怎么离桌,到后来,不去夹自己炒的菜了,剩下不多,都给他留着好了。 席城在和何敬国说九龙这边的制度,泛泛而谈。 偶尔余光会瞥向她,她做了什么菜,他真能认出来。 圆圆的青花瓷纹碟子,和她一样秀气小巧的摆盘,规规矩矩,菜就在中心堆得小小一落,何敬国的就大方多了。 他嘴边的笑意掩藏得很好,看见她许是发现了,一开始还夹自己做的菜,到后来觉出他老动筷子,她就不夹了,让着他。 将来,兴许贤惠? 何敬国也是锐利之人,尾随他的目光,忽而点了点阿雅的餐盘,“阿妹多吃鱼,爸爸不光给你席叔叔熬的好汤,蛋白质补脑,今年六月,就看我家阿妹的了。” 哎哎哎,阿雅乖乖喝汤。 何敬国扭头冲席城笑,“别看内向怕生,志向远大着呢,阿雅,告诉你席叔叔,志愿是哪座大学?” 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疑问的目光看向她。 阿雅腼腆得脸颊微微升起桃红,毕竟不是百分百把握,说出来需要勇气的。 “说嘛,爹地和客人做个证。” “香港……中文大学。” 他笑,雅然英俊,“是个好学校。” “可不是!”何敬国挑眉,“多好的学校,阿雅,还有四个多月,要心无旁骛,你心气高就要做好心气高的觉悟,学习这条路上越走越巅,永无止境,保持初心,就能成功!虽说孙清梦是你的好朋友,爹地也喜欢那个孩子,个性鲜明,不过她家的情况和咱们家不同的,阿雅啊,不能学她早早谈朋友哦。” 阿雅简直想找个地缝钻。 席叔叔都在呢,爹地这些话怎么不找两人独处时说啊,虽然说是教育的没错啦。 但是,对面那两道深幽静静的目光,阿雅总觉得,有些丢脸,自己也十七岁了呢。 匆匆吃了饭,阿雅起身,“爹地,席叔叔,您两位慢吃。” 碗送回厨房,阿雅定了定,小脸恢复镇定,出来时爹地说,“上楼温习功课去吧。” “噢。” 噔噔噔—— 何敬国回头,摇头失笑,“是乖,可是当父母的啊,总也不放心。” 席城没开腔,给他倒酒。 何敬国是喝多了还是怎么的,突然笑着说:“阿城啊,顺便也给你上上经,咱们都是为人父母的,你家里的奶娃娃虽说还小,五岁吧?我跟你说,这年岁过得快,一不眨眼就十岁了,十五了,到时候你就知道当个爹不容易了。” 他笑笑地仰头灌酒,没注意到那人缓缓眯起的眼眸。 席城定定地,审视的看着这人,唇边不知是什么意味的笑意,似有似无,何敬国这番突然的‘提点’,他是领略得百分之百,可他,有怎会是轻易动气之人,没有魔鬼的修炼,他坐不上今日这个位置。 今天这顿饭,非常美丽的一顿鸿门宴。 席城垂颈,男人薄唇,俊得妖冶,也利如刀削,浅浅漫漫,勾起。 撤了桌,两人手里都有一根烟,何敬国喝的是真多了,他心里苦笑,不喝这么多,有些话面对那人,清醒时是不够胆量说出来的。 沙发落座,何敬国皱眉抽了口烟,燃烧的烟头指着柜子上的相框,墙壁上的结婚照,眸色里一抹柔情,“阿雅的妈妈。” “恩。”他接着腔。 何敬国失笑,“不怕你笑,年轻时我的梦想,竟然只是想娶到这个女人。” “国哥用情专注,十余年不另娶,难得。” 何敬国摇头,“是只爱这么一个,不过,更多是为了女儿啊。阿雅妈妈当初间接因我而死,那之后,阿雅对我来说,便成了全部,珍贵的,这世间上的全部,那是我的宝贝。” 席城烟雾里,轻吐着片状烟雾,半阖半眯的眼睛里看着他。 何敬国说道激动处,眼泛微红,“阿雅和他妈妈长的一模一样,小巧玲珑又青翠青翠的,性子也没差别,柔来听话,懂事很早。我以前就想啊,该怎么培养她,该怎样努力,才能让宝贝女儿过上安生日子呢,现在一步步的,艰难也不艰难地维持着。一眨眼,她都这么大了。再短短几年就要走入社会的小人儿了。” “我越来越老,她越来越绽,我寻思着,得给她好好把把关咯,找个性格好,善良,家庭简单的男孩,阿雅这个性子啊,也只能吃住文秀些的男孩子啦,再俊一点富贵一点什么的,我的阿雅吃不消,平凡中来,平凡中去。呵呵,阿城,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话说到此处,其实已经摊开了。 这人,他嘴角那点隐约的笑意仍旧不散,绅士风度任何时刻彰显着。 衬衫领口随着他倾身的动作,笔挺地刮着下颚线条,那些线条,行云流水,浑然天成的英俊,也,冷峻。 他抬眸时眯起左眼,漫不经意那模样,修长手指下,烟灰一片不落地进了烟灰缸里。 笑着回答何敬国,“国哥倒急,将来的事谁说得准。” 何敬国脸上的笑,慢慢收拢,可谓僵住。 客走茶凉,带来的礼物安静地躺在玻璃着的一角。 何敬国积蓄起力气,拿了过来,面无表情和礼盒扔进垃圾桶里。 他记起那人站起身时,他已堆不出笑容说的那句话:“阿城这话也不错,不过,我的女儿,还未成年,我这个做爸爸的,路肯定是要给她铺正,铺好。死之前,无论如何拼了命,也要保住她安宁平和的一辈子。将来说不准,可事在人为啊,阿城,这个道理你且说,是不是呢?” 午后的阳光,斜度刚好凝在男人站起身时的鬓角一处。 他目色里有绚丽的日光,可这人的一双黑邃眼眸,却霸道狠戾,吃了这日光,眼底,复杂万象,唯不见了善良。 他浅笑,望着何敬国说的,“事在人为,这倒是真。” 何敬国闭眼,寒栗至骨头深处,如此,无需再多谈,一分情面不讲,眼里根本无法无天,这人,他之前怕是看错。 和他同辈,已婚,有子,黑老大,看上他的女儿? 何敬国死也不会让这龌龊的可能性发生一分一毫,他的阿雅不是富贵大家,那也是清清白白出身,正正统统做人。 506:此情可待:她愿意跟了我,新衫靓裙,一世恩宠 506:此情可待:她愿意跟了我,新衫靓裙,一世恩宠 那日他何时离开的,阿雅在楼上写作业,不知情。 做了一张试卷下楼,不见他也不见老爸,阿雅立在不大的客厅里,看着两杯均喝过了的茶盏,热气没了,该是早就离开了。 她不知怎么,心思微微不能定。 老爸回来了,阿雅笑着问:“爹地,去哪儿了呀。” “扔了垃圾。” “爹地,席叔叔走了是么?” 何敬国端了茶盏进厨房,倒掉茶叶:“那么多作业,都做完了?” 阿雅努嘴,噤声。 爹地出来厨房,坐在沙发里,人显得疲惫。 阿雅认为他是喝醉了,满身酒气!站到沙发后,两只小手柔柔蕴力,给老爸揉眉心。 不知怎么,总听见老爸的叹息声。 问怎么了?老爸又不说。 后来,挪下她的小手,紧紧攥着:“阿雅啊,老爸错了。” “怎么了爹地啊?”阿雅都急,俯过去看老爸的脸。 何敬国与女儿额头相贴,幽深厚重的双目,许多蕴在眼中,最后却说:“爸爸会护好你,我的阿雅纯真善良,应得岁月静好。” “……”尽说些她听不懂的。 阿雅好生担心。 偷偷给爸爸要好的同事打电话问,怕不是爸爸事业上有难了? “小阿雅操心什么呢,你爸爸风光着呢,九龙一把手了,飞虎队,廉政署,调查科,哪个都能指挥动!” 那又是为什么呢? 二月底中旬,补课开始,阿雅返校。 老爸更忙一些了,要应付的局面远不是从前小小的一个区,虽然非特殊任务不用出警了,应酬和会议却多了。 阿雅高兴,老爸的职位在往上走,生命安全比以前有保障,她呢,也快熬出来了,上了大学可以兼职,减轻老爸的负担。 小小的一个家,眼看着越来越好。 三月十二,第一次模拟考,阿雅文科类成绩正常发挥,理科类化学考的好,数学和物理却拖了后腿。 发了卷子那天,问老师题目,夜里十点才下晚自习。 老爸来接的。 路上什么也没说,还带她去吃了夜宵餐。 她揽着他胳膊一路抱怨加撒娇到家,“真希望我的数学能飞越进步一下,尤其是最后一道题,丢死人了,一笔没动。” 何敬国开门进屋,等阿雅换了鞋,放了书包,喝了水。 老爸站在客厅中央,正正地看向她,温和开口:“阿雅,学习的事儿你不用这么急了,你急,爸爸也担心,所以爸爸跟你说个事儿。” “恩?” “我正申请调令,事出突然,知你会惊讶,不过今晚给你班主任打了电话,调令不出意外三五天会批准下来,届时我去你学校和校长谈,把你的转学手续办好。” “转学?调令?”——阿雅震住。 “恩,你才十七,等转入内地高中后今年先随大军参与他们的高考,成绩不理想,我们明年复读一年,听说内地高考不难的。” “爹地,我不懂。”她完全懵住。 何敬国锁着眉心,看得见她黑黑眼睛里,一浪涌起一浪的不安,对风云突变的无措和恐惧。 他给的解释简洁且不容辩驳的严厉:“事关爹地事业的机密,无法向你详细解释为何调令内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突然是突然了,我们得想办法适应,跟着爹地走,去了内地几个月后,也就跟在这的生活一样了。” “可是爹地,我从小生活在这里,妈咪也在这里,祖祖辈辈都在……” 她瞪大眼睛,水漉漉地乱转:“爹地,你到底出什么事了?事情大吗?” “傻阿妹,平职调动的,你老爸两袖清风犯什么错,莫瞎猜。” 她看着老爸故作轻松的笑,被爹地推上楼,爹地把她的书包拿走,还笑着说:“好啦,今晚放松,你压力太大了,学习这个事情嘛,不要死压着自己,等到了内地,一切慢慢来,今晚你就看看闲书,早些休息。” 她如何看的进闲书? 突然之间不用学习,突然之间要去内地,举家搬迁,阿雅满目空洞与茫然。 第二日,何敬国呆与家中,见她脸色苍白精神不济,说给老师打了电话的,可以不去学校。 阿雅总不相信这是真的,坚持上学。 中午一个半小时的午休,她实在担心,偷偷乘车返家。 院子外面停了警车,是老爸的同事。 阿雅走至台阶,步子有意放轻,屋堂里的谈话声传来。 “敬国,我与一干兄弟实在不懂!那个调令看是轻松职位,但凡有点心眼的人绝不会去申请的,你这是为个什么?内地天津,十万八千里远,又是北方,你究竟图什么?咱们香港的警督去了,你以为还会有这边的待遇,一国两种制度,你要听差吃饭,远不是你现在的地位了!唉,再说侄女体弱,强悍的北方她适应得来吗?同事这些年,也算交心,你有苦衷你就说出来……” “没有苦衷,前途考量,我有我自己的看法。阿雅……阿雅她也会适应的。” “顽固不化!难道是上头有秘密任务,恩威并施?” “不是,你莫瞎猜。” 阿雅在阳光下攥紧书包带,白了一张小小脸庞,忧心忡忡。 一数四天过去,那日爹地回来家中,脸上分明见高兴。 与她说:“阿妹,小道消息,爸爸的申请批准明天会下来。明日我和你一起去学校。” 她只乖乖点头,上来卧室,关在小屋里,越想越慌。 任她这么个小不点都能看出来,老爸现在职位靠谱,更还有上升空间,那日听同事叔叔说,去那个天津,老爸会难混。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谁会做这么不明智的决定? 她踱来踱去,拎着手机一个一个看联系人,翻到最后,她眼神定住。 还能与谁商量?她认识的,成熟的大人,信得过的。 阿雅打了这个电话。 说到最后没收住,哭了出来,“……所以席叔叔,我很担心爹地,他只不肯与我说。我转学事小,重读也无关系,可我不想爹地就这么委曲求全,爹地以前说过你很厉害,人脉广,可以不可以请您帮个忙,打听一下爹地调职到底有什么内幕,谁在压迫他?” 那头安慰的嗓音低低沉沉,令她听着心慢慢地就静下来了。 他不疾不徐,答应她:“有消息我联系你,” “谢谢席叔叔。” “一个条件,不要哭鼻子了,你这声音要把我耳朵折磨坏。” 她是听不懂,不好意思地破涕为笑,夜里的玻璃窗映出自己的样子,确实哭惨了,小脸花得。 事出以来,头次睡了个安稳觉,安心等席叔叔的消息。 同一时间,偌大的会所,安静走廊间。 左龙见那人接了电话后便低头点烟,动作慵懒,长身玉立,西装揽在臂弯,背影高大如塑。 玻璃亮如澄镜,却照不出那双眨也不眨的眼眸里,色泽。 左龙不敢提醒,套房里剥了一般衣服的妞儿,还在干等。 他抽完烟,回身时果然就把这事忘了,清墨眉宇挑得漫不经心:“刚才进来时,阿威那小子是不是提了句,秘书长的女儿在这里泡吧有一段时间了?” 左龙回复:“是提过,说那位千金想见您想了许久了。” 他笑了,“那就见见去啊。” “城哥?” 他阔步就走,走路也是不太正经的,却风雅好看,只不过左龙再看,那挺拔高大的背影,分明是冷厉如霜。 接的谁的电话?出什么事了? 当晚,席城一个微笑,把秘书长的千金魂也勾走。 第二天,吃了个午餐,那位千金就着手安排,引自家爹地与席先生见面的事宜。 他去秘书长公馆里用晚餐,心情似好,女佣为他系领带时还得了他捏了下脸颊。 这样的清浅笑意一直保持到上车后,他接了一个小女孩的电话。 左龙这回坐得近,听出来是那位何姓小朋友的声音,他点了根烟递过去。 那人接了,四目相对,轻笑地开腔:“阿龙,何敬国这人你觉得如何?” “在条子里,算锋利的。” “是啊,”他轻吐烟雾,“办事密不透风,连我的眼线也瞒过了,要不是他有一个童真懵懂的女儿,真就让他跑了。” 他懒散,瘫到椅背,长腿是没处放了,岔开摆着,绷得修身西裤的当部直直的,这是一个成熟且危险的男人啊,坏是天生了。 闭眼,抽着烟那么痞的样子在笑:“阿雅……小小的,小的我哪儿都想捏一捏,柔一柔。何敬国难道不知道,东西,往往都是越争越抢越难放手吗?哄抬了价,挠了人的痒……呵。” ……**…… 校长办公室。 阿雅站在爸爸身后,眼看着爸爸和校长交涉,顺利到半中。 手机响,何敬国抱歉地起身,走到外头去接。 这一接,好久也没有回来。 阿雅追出去,看到的是站在栏杆边的爸爸,从来不失控的爸爸,在用拳头砸铁硬的栏杆。 “爹地!” 何敬国回头,脸色生硬冰寒。 他不死心,先是回了警署大厅,冲进最高层的办公室质问一番。 上司严肃地斥责了他的行为,然后再问就是一个答复:“你有疑问找行政区总部,命令从那里下达,我执行而已!” 其实无需多问的…… 何敬国冷嗤大笑,模样吓坏了听话的阿雅,阿雅跟随老爸回到家中。 老爸站在妈咪的相框前,捂住了脸。 阿雅擦掉眼泪,“爹地,爹地你不要这样好吗?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的,你这样我很怕……” 肩膀被爸爸用力摁住,爸爸的手从来没有这么冷,这么硬,掐得她骨肉会几乎会碎掉。 最后爸爸抱住了她,轻声问,“阿妹,老实和爹地讲,爹地调令的事情你和谁说了?” 阿雅一惊,席叔叔的回复是:警察内部系统的消息难以打听,但是叔叔帮了叔叔能帮的最大的忙,你爸爸应该能够继续安然无恙呆在香港,原职工作。 她的不回答,令何敬国眼底充满失望。 他克制住,一双眼睛有些刺红,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从今往后,你和席城断了所有联系!就当不认识这个人,阿雅,你听清楚了没有?” 阿雅不明白的,“可是席叔叔帮了您,爹地,他保住了您的职位……” “阿雅!你还小,他不是善类,你现在不懂,将来会明白!”何敬国从未有过的严厉苛刻:“你发誓,不会再与他联系!” 阿雅被逼得眼泪满眶,不敢不听,举手发誓。 何敬国低头,呼吸里发颤,捧住女儿的脸,额头相抵,沉痛地说:“爸爸都不敢让你知道,你这么乖,不该承受那些不属于你的非难和痛苦。” 阿雅茫然,无声地哭着,不知为什么哭得很伤心。 席叔叔是个好人的,帮助她很多次,是令人尊敬的长辈,却不能再联系,走在路上也不能再打招呼…… 但是,阿雅相信,爹地有他的原因的,至亲父女,爹地总不会对她做无理的决定。 夜深,何敬国守着女儿睡着,枕头上还有泪痕。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下楼走到院子后院,里屋堂很远,才冷眼愤恨地拨出电话。 那头接了,若无其事喊他国哥。 何敬国的愤怒燃上脑顶:“席城,你欺人太甚。” 他静静听着,骂声。 “五年来你我交情不差,我请你帮的忙,我想方设法地还你情,没有我这边的口风,你的那些货,你的那些马仔没有这么安生!上次阿雅的救命之恩,我想着当一辈子的情来还。你的心思却这样龌龊!我别的不废话,只问你,若还是个人,将心比心,你有一个十七岁的女儿,你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同辈衔走,侵占掠夺?” 那头,呼吸轻缓,仍无动静。 “我没想与你作对,知道你席老大权势通天,我躲还不行?我没惹你,你斩我的后路困我至此!女人那么多你尽管去玩,阿雅很小,她叫你一声叔叔的啊,你忍心?你叼她?我不说这恶不恶心了,阿雅她娘在地底下闭不了眼!” “最后问你一遍,阿雅,你放过不放过?” 他听得耐心极了,才轻声开口,嗓音也平静慵懒,“何敬国,是你的女儿,我才拿出了认真两个字。足够了。让她爱上我也容易,话摆在这里,她愿意跟了我,新衫靓裙,一世恩宠,繁华富贵,无人能及。” “阿雅不稀罕!你也不配!”何敬国牙齿龇龇作响:“九七年回归,现在是法律社会,你当真还不是帝王,一道圣旨坐拥天下!一个三十二岁玩尽女人的男人,你再无法无天,你敢让阿雅知道你的企图吗?龌龊。” 他笑,“谈不拢啊。” “席城,逼人太甚,谁都会反抗,你无法无天,我就站在法律伦理这边!” 何敬国把手机摔在不知何处。 回屋,沉沉不语,枯坐一宿,清晨的六点,何敬国回书房,取出卫星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串曾经联系过他,他当时却一心念及旧情,反复思量后拒绝了的号码。 “国际打黑高级调查科陈sir?恩,我是警署一处何敬国。” 507:此情可待:拿出了诚意 507:此情可待:拿出了诚意 转学的事一个大反转,阿雅的心起起落落,根本不能平定。 那天跟随老爸去了警署政厅,阿雅等在车里的,出来时爸爸的神情让人特别担心。 所以,到底为什么又没有调令,这其中的原因,阿雅认为,应该是席叔叔神通广大帮了些忙。 可是,老爸并没有高兴。 不说原因,斩钉截铁逼着她发誓,绝不再与席叔叔联系。 其中缘由,阿雅怎么都想不透。 三月二十二日,阿雅恢复正常上学的第四天。 那一天令阿雅难忘。 新闻是中午在学校食堂的大壁式电视上看到的,若不是孙清梦乱瞄叫她抬头,阿雅根本不知道短短四天,老爸做了这么大的决定。 “据悉,otcb也就是大家熟知的o记,有组织罪案及三合会特别调查科,这一专项高级刑侦组织,昨日通过行政区最高长官批准,加入了一名重要的成员,原九龙区警署一处何敬国何警督。下面是召开的记者会详情……” “阿雅阿雅?” 阿雅不挪动视线,新闻里还在继续播:“近年来,香港总体情况稳定,但恶劣黑势力仍旧猖獗,据悉近几年形成了一个特别大的社团组织,此组织与国际上一些敏/感势力来往慎密,行事猖狂,脉络复杂,o记国际打黑特别调查科一直在追踪调查,与之斡、旋,总指挥陈部长下重要宣言,邪不胜正,定会一网打尽……” 阿雅的筷子顿在白皙的小手里。 孙清梦拿手在她面前摇晃,嗤笑地揶揄:“我听说简轩仪那臭小子的老爸不就是某组织堂主,o记要大干一场,简老爸不是死定咯?” 阿雅很呆,脑子里乱成了一锅浆糊。 “喂,小土佬姐姐跟你讲话啊!” 席叔叔…… 新闻里不报名的某组织,大佬不就是席叔叔吗? 爹地加入o记国际打黑除恶特别调查科,这是…… 阿雅觉得思虑困难,老爸和席叔叔言生谈笑称兄道弟的情景不过昨日啊。 也是同一天,阿雅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 “何阿雅同学,你爸爸中午时分来的电话,与老师详谈,经过决定,我也同意你从今天开始不参加晚自习。你是个好孩子,你爸爸是个好警察,老师听闻过,你爸爸大概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也许和他经手的案子有关。” 阿雅懵懵的,当天放学,被老爸的同事接走。 晚上九点,老爸才赶到同事家里接她。 阿雅一路上让老爸专心开车,回家才问的。 客厅里,爸爸神色温柔地攥住她的一双小手,把她抱到腿上。 阿雅扭扭,长大了,不曾像小时候那样总是撒娇,知道害羞了。 “阿妹啊,”老爸把疲惫的脸庞埋在她瘦弱无骨的小肩膀上,对于她提出的为何一夕之间与席叔叔翻脸。 何敬国很淡定,解释也简洁:“哪有为什么,我是警察他是大佬,本就是敌非友。” “可爹地,你曾找席叔叔帮忙破案。” “你还小,警察办案有些事情说不清楚,五年前我就与他有过临时交易,线人和情报这些说你也不知,爹地借他的情报打击其他小社团,同时也为他消除了威胁,爹地也破案,这是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现在上头有重要指示,爹地必须摘清楚,他始终是邪,做违法的事,这一帮子人严重影响到社会治安的稳定,杀人,洗钱,走/私,拉、帮结/派,火/拼争斗,甚至参与国际控怖势力控制他国z俯经济以牟取暴利……” 阿雅的小手,攥着老爸的衣服越来越紧。 何敬国瞧她苍白小脸,适可而止:“高处不胜寒,出来混迟早要还,这个道理他比爹地清楚。爹地身正执法而已,这些,你不要操心。” 阿雅不操心,也操心不了。 只是不懂,那人呈现在她面前的样子,举止绅士,生得那样英俊迷人,学问也不低,与她说话时,总也有些清浅笑意。 孙清梦说他是成熟男人中的极品,帝王气质,风雅外表。 阿雅也觉得,他从来不曾有半分电影里那些大佬的凶戾狠绝,目无王法。 他真的,杀人放火,伤天害理吗? 阿雅不能想象。 但爹地怎会与她说谎? 她只是,怅然,也惋惜,对于帮助过自己的恩人,长辈,阿雅心柔,总归惦记。 ……**…… 第二天放学,家中多了一位佣人。 阿雅怕生腼腆地与之问好,对方自我介绍:“何小姐,你老爸忙,雇我过来做饭,何组长今后一段时间怕是很晚回家,我来守夜,与你照应。” 如此,阿雅心敏,知道这位也就不是单纯人才市场请来的佣人阿姨了。 尤其年龄三十多,走路轻快,看人温和中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英气。 该是老爸信得过的部下,保护她来的。 阿雅都明白,乖得什么也不说,爹地很忙,全身心投入非常时期工作中,阿雅只盼,爹地安全,那人也……无恙。 她心境小,想法自然不免童话。 警匪之间的战争一旦开始,又怎会双方都如她所想,安然无恙? 阿雅没有消息渠道,问过简轩仪,简轩仪知道的却还不如电视新闻上播报得多。 除开学习,阿雅开始搜索留意,特别关注时事新闻。 何敬国对于o记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陈sir是为数不多知道他曾与席城有过一些交情的人。 席城此人,比泥鳅滑多了,单方面抓是抓不住的。 何敬国也没有藏着掖着,这几年与席城一派有过接触,交情是交情,该布下的秘密眼线,也布下许多。 他知,警匪对立,这一辈子,终归有一日,可能与席城相背,他是警察,他要做他该做的事。 却不想,这一日,竟是阿城逼他,早早做了选择。 与其等着他来夺女,何敬国自当主动出击,投靠o记他认为时局恰当,力量倍增,拼死一搏,胜负谁知呢? 席城那边不好过的日子开始了,先是零零散散的一些周边马仔相继被请去喝茶。 o记一旦行动起来,也很快,从四喜街的夜总会到兰桂坊黄金地段的豪华夜场,再到澳门的赌场,半个月内全部清扫一通,把柄抓住了不少。 还有码头一批到港的货,也扣压住,证据确凿是为走/私。 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事。 大大小小的堂主们轮番被请去喝茶,内部怨言暴躁四起,外面别的社团大看笑话,小马仔们人心惶惶,似在另择家主。 简霆云这样的元老人物也按不住了,为何? 因为最高位上的那人,无动于衷! 席氏大厦顶层的会议厅,乌烟瘴气,元老级别的堂主们都在,围着坐在主位上漫不经心叼着雪茄的男人,所谓逼宫架势。 简霆云一拍桌子:“城哥,o记从方圆十里开始包围,一点一点,起先你说他们走走场,不碍事,不管。后来兰桂坊最赚钱的夜场也被清扫,你又付之一笑,说妹妹仔们整天被人玩,也要休息几天,这都一周了!现在澳门新开的赌场也被查关!我们窝着不吭声,o记那帮条子越长威风!他们以前是查不到任何的,为何现在一桩一桩的证据砸过来?城哥你自己清楚,何敬国这个有牌烂仔,小小一个区警司,要不是上次你救他女儿让他能全力抓住金属帮老大,他能升职?恩将仇报,现在利用以前的眼线狠狠反咬过来……” “是啊!” “就是讲,城哥,我忍不了了,你不给个指示,恕我们不能再按兵不动,任o记那帮找事,何曾这样孬种过?!” “何敬国这个人,必须做了。” “对!” 群情激奋,他落眼,把烟头捻了。 修长手指点在桌面,一下一下,慢慢地笑着开腔:“根基不会动,他,你们也别动。” “阿城!”简霆云压眉,嗓门很粗。 他无动于衷,拎了皮夹克,当嘴边的笑意不在时周身就都安静了。 他讲:“急什么,o记千辛万苦查我这些年,不给他们一点甜头尝尝,他们怎么向媒体民众交代?一个夜总会,一个赌场,一些墙头马仔,这些我席城还是给得起的,o记要灭,听我指挥。何敬国你们给我摘出来,私人恩怨。” 出来后,上了车。 他沉眉,闭目。 左龙在旁,想起简霆云临走时的急眉厉眼,也不得不提醒:“城哥,一个小姑娘,未免不值得。” 那人眼睫不抬,安然垂着,容颜在一道一道闪过的光里,风华万千,是笑了:“头回认真,诚意怎么也要给够不是。何敬国说的没错,这就是一件龌龊的事,可我心痒啊,迄今为止也就痒了这一次,想叼一个小女孩,想和她做那种事,想得不行,恩,你说怎么办呢?” 斜斜躺在椅背里,整个人慵懒颓废得深陷,那颠倒众生的容颜妖冶无双。 左龙叹气,他显少如此刻骨言行,那便是真动了情念了。 然他此人,若是将道德论理放于眼中,又怎会是席城。 左龙是为数不多镇得住的,见这人数日来一贯如常,消遣,走场子,办事,开会,一件不落。 便知,何敬国,再负隅顽抗,大抵也不过以卵击石。 城哥在让,全看那小姑娘的面子,大致,也还有一点旧情。 这人,帮过他的他铭记,害过他的他一定灭了,想要的,从来都是成全自己。恶霸,是真恶,你说他坏吗?是真坏,可就是有这么多人愿意跟着他,致死相随,那你说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 香港大佬近来麻烦不断,连被超底,新闻炒得很热,看热闹不嫌事大,翻天盖地的头条。 阿雅买报纸都买了一堆小山。 爹地最近偶尔回家,总是一副严肃表情,但精神不错。 阿雅叹气,恐怕那人渐要出事。 心中所想,那日真的来临。 第二次模拟考完,下午有假,阿雅央求许久,老爸总算松口,让家里阿姨从学校载她,去o记大楼总厅等候,一同吃饭。 傍晚的天,暗红色的夕阳千尺万尺,她站在o记大楼的台阶前,小小的一点,感应门开,她蓦然回头,黑漉漉的眼睛里,欢喜转为意外,定格住了。 等来的不是爹地,而是他。 人很多,他的身边好几个警察,他叼着烟,穿铁灰色的西装,高大无比,正夹了烟掸烟灰。 四目相对,他当然也看见了视线下面,蹲在花坛边研究花草的女孩,清瘦小巧的一个侧影,校服的裙摆沾着地面,黑色小小的圆头皮鞋,脚背一根带子系着,白色小腿袜,乖得像修女学院里那些从不抬头走路的小修女。 喉结咽了一声,他人不动,伫立在那里,眯着眼就那么看。 一个多月没见了。阿雅这么想着,茫然站起来,看他,有些陌生又还是那样,成熟俊美,耀了人眼。 508:此情可待:生死有命 508:此情可待:生死有命 本能的想开口唤一声‘席叔叔’。 小嗓子却半途咽下去。 从来是个听话的孩子,阿雅没忘记爹地严词厉色再三的交代。 双足不动,细细站着,守着自己夕阳下的一个小圆圈,阿雅有些难过地别开了眼睛。 那股仿佛馥郁麝香的气息却近,他走来脚步声沉稳,不大,到了跟前,烟草的气息就浓了。 阿雅躲都没处躲。 慌得也只敢看地上那两条铁灰色流线的裤腿,摆动如漩,十分凌厉爽落。 头顶的阴影还有低沉的嗓音,挺温和的:“你老爸不叫你理我吧。” 他是何人,洞察力何等得干脆。 瑰丽夕阳下,柔了一层密一样的小小鹅蛋脸,白了一些,又红了一点,阿雅被戳破般的尴尬。 “看我一眼也不成?”——他笑。 阿雅眼仁儿一闪,一直低着的小脑袋,慢慢抬起来。 离得这样近,她却有些慌,目光匆忙焦距,在那微微抿着的两片薄唇上绕了一圈,着急地差开,向他身旁后侧看。 在他眼里,自律又忍不住理他一下的这幅小模样,乖得让他实在心痒。 “你老爸暂时走不开,被叫到顶楼了。” 阿雅闻言,扑通扑通的心脏,落了一半。 “席叔叔,”仰着脑袋,努力的看对她来说在半空中的那张英俊脸庞。 “恩?” 阿雅艰难的两个小人打转,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您没事吧?” 他皱了下眉,但笑起来的样子讨人厌地漫不经心:“会担心我?” 他身后有他的人,更有爹地的同事叔叔们,阿雅顾及许多,又听他语气轻浮,皱起了细细的眉。 他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坏事上身的自觉啊? 小小的人儿,轻叹地低低劝说:“席叔叔,您很有能力啊,做正经的生意您的生意王国也定是首屈一指,为何,为何要……” 她不往下说,他三十而立,早已成熟手腕,阿雅自知是小麻雀,这样的男人当真还容不得一个小毛丫头讲什么道理拙见。 “为何要什么?” 阿雅唉了一声,认真讲:“您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只要您肯放下现在的权钱地位,警察叔叔们不会找您麻烦的。” 听得低低的笑声。 果然,被取笑了。 阿雅有些生气的,觉得自己的担心好多余。 他突然近了一步,逼的阿雅望他。 在她漆黑的眼里,映着男人深邃不已的眉眼,寸寸是风华精致,也冷峻如刃。 他难得认真,窥着她瞳仁里满世界的纯真善良,视线移开了,皱眉望着不知哪一处,随意地说:“放不放是我一句话的事吗?你很小,并不明白。” 阿雅是不明白。 “上了这条道,拜过关公发过三十六誓,没有回头路。一夕之间赚半个香港的钱,这样的生意谁不想做?我不做,别人会做,然后我就看着跟着我的那么多人穷死饿死?或者纷纷跑路,投奔别的大哥?最后,金字塔层层跌底,我从天上落到地上,任何过去的仇家,哪怕一个十岁小孩,一颗子弹把我毙在九龙旺角或者尖沙咀的哪条街上?我这样没良心的人,也有家人,兄弟,我死了,千刀万剐被凌迟的就是他们。我不找警察的麻烦,警察追着我制造麻烦,阿雅。” 阿雅望他,面无表情在笑。 她却听出,满分苍凉。 她仍是不懂,又好像,懂那么一点点了。 揪紧衣摆,她想安慰他:“您并不像是坏人……” 语气,到底还是有些不确定的。 阿雅窘迫自己,悄悄抬眸,撞见他正盯着她,面上完全没有笑意:“见过我坏的样子吗?这么武断,不好。” 似是而非,阿雅觉得这人难好好讲话。 眯眼的样子,痞死了,又挺像坏人了。 阿雅不想理他了,好好说,油盐不进的。 见两只雪白小手攥紧了书包带,那人落眼,怕她走,身形斜了下,果然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阿雅有些倔,也不往旁边绕,就这么杵着。 听他淡淡的问:“学习怎么样?” “还可以。” “数学没进步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 “晚上早点睡,再这么熬下去,发育赶不上了。” 阿雅望他,“我个子还可以,差一厘米一米六的。” 男人垂着眸,“不是这方面。” 那是哪方面? 阿雅就听见他身后好几个模样不善的男人在笑了。 懵懂的大眼睛,总之还是生气了,“席叔叔,再见。” “恩。” 这回干脆,给她让了路。 阿雅往前走,女孩子的书包干干净净,里面像是文具,轻轻响着。 两人侧肩而过,阿雅根本没到他的肩,在他胸膛那。 一帮子人,浩浩荡荡往大门走,左龙旁边一个剃贝克汉姆头的人朝绷着脸的警察们笑:“看什么呢各位!大路朝天遇上个甜妹妹仔,我城哥叼两句你们是不是又要抓回去审一顿啊?好歹也是o记呢各位,怎么都管到洗浴了,城哥洗个澡叫姑娘按摩几道,给了几千块钱这叫嫖?眼睛怎么不上天上长呢你们!” 他听着,平时会训一下阿威的,警察面前,他历来是笑面狐狸,配合得很。 此时此刻,他却心不在焉,只听得阿威一句‘甜妹妹仔’。 他眯眼点了根烟,抽一口,吐出来的烟雾还带着灼/热气息,心想,老母,都挡她路了,问得那都是些什么,学习? 他想朝她吹个口哨。 想问一句:小阿雅,妹妹仔,愿不愿意跟了我? 仿佛十来年前,刚成年在街边撩/妞,浑身都是那股想把人摁倒就干的劲儿。 病了吧,年纪一把,何而蒙乱飞。 他低头,落然眉眼,英俊逡逡,嗤的就笑了出来。 上了车,阿威同脸色极差的警察挥手道别,扭头就嘿:“城哥,脑烧了吧!心情这样好?” 那人闭着眼睛,不知想什么眉梢眼角那么点邪气,恩了一声,过了会儿,突然说晚上要吃青瓜。 “啊?” 话题跳得太快,阿威不懂。 他说:“我馋那个。” 左龙隐约明白,叹了叹,这不让他得到让他睡足够,能放手了? ……**…… 阿雅在台阶上等到老爸,很是心虚。 何敬国出来时脸色差,女儿面前都没有掩饰。 阿雅跟在爸爸后面,不出声地上了车,心思算敏,猜出是不是和刚被警察客气送出去的那人有关? 她出气都不顺,柔白小脸绷得紧紧,最后泄气,主动认错:“sorry爹地,刚才我……” 何敬国倒了车,停住,严肃的视线看过来。 阿雅坐的笔直,不敢抬头。 何敬国把烟攥在手心,一会儿就是碎末,嗓音发沉:“阿妹,我们要知耻。” 阿雅抬头,漆黑的眼睛睁得很大,一会儿就漉了泪光,她解释:“爹地,我只是想劝他……” “他那样的恶徒是你劝得动的吗!已经没有了人性良心!今天他来o记完全是来示威的,他的眼神在告诉我,不要费力气。” 阿雅听老爸的声音,绷如冰弦。 方向盘一砸,阿雅吓一跳,老爸紧紧攥住她的手腕,有些失控:“不要费力气?呵,我一定把这个狂妄魔头绳之以法!阿雅,不要怕,不要怕……” 那日老爸的情绪很不对。 可阿雅却又见不到他人了,她每天按时上下学,徒劳关注时事新闻,日子好像在重复一样。 四月十号,那天是数理化的小考。 五点来钟,阿雅没醒,养足精神备考的,额头上一阵扎人的感觉。 她嘟囔着睁开眼,老爸粗粝的拇指摸她的颊畔,与她额头相抵。 眼睛间隔太近,阿雅看不到老爸的眼神,却感觉到似乎老爸的眼睛有些发热,她想起身,被老爸按住,亲了亲脸蛋。 “爹地……” “今天有小考?” “是呢。”阿雅抱住老爸的脖子。 何敬国轻轻拍着她的发,悠远又凝重的目光看向窗外,过了会儿朝她笑:“今早吃两个蛋,拿满分哦!” 阿雅被逗乐了,用力地点点头,恩恩! 老爸走后,她又迷瞪了会儿,等真正醒来,以为那是个梦,老爸一周多没回家了,而且,她心里面不知道怎么,有些空落落的。 不放心,到学校后八点钟给老爸打了电话。 接了,她是松口气,但老爸说有事,两个字就挂了。 阿雅叹气地进考场,又振奋自己,晚上拿高分试卷回家甩老爸的脸吧! ……**…… 何敬国一组,三十多人,特警十五个,飞虎队五名,是下午三点出发港口,开始行动的。 侦查一个多月,消息可靠,今天席城会亲自出面做交易。 数目惊人的毒pin,非法枪械交易,抓个现场足够他把牢底坐穿!其他的违法行为,一项一项,慢慢砸,他再也出不了法庭。 何敬国一口气憋在胸腔,一路上震震地跳,他和o记准备这么久,这一天终于来了。 设下十面埋伏,就等这场决一死战。 偌大的海面,斜阳余辉,一会儿天面就昏暗下来。 一艘不大的游轮漂浮在海面上。 何敬国坚持武装,随同特警穿潜水服,一同作战。 席城那样的人,不亲自确定他是心跳呼吸全无,何敬国不能放心。 这一趟,不管公法还是私人恩怨,他是奔着杀了席城去的。 他没有忘记那天在o记大楼,两人在密闭的审讯室有过短暂交谈,那也是最后一次,何敬国对这个人存有一丝幻想。 可他叼着烟,笑得极淡的样子,朝他讲:“国哥,我让你抓,凭你本事,伤我几分我手都不会还。你女儿,能不能得到凭我本事,你不同意就把我杀了,我死,唯一可解之法。但我没死,那么,势在必得,我要定她。” 如此,狂妄。 水中潜伏,何敬国双目冲红,处在一种极度的亢奋中。 终于,交易方来了。 他不是总指挥,等候命令。 夜,深沉得涤荡着煞冷由暗的海面。 游轮上灯火通明。 收到命令冲上去的时候,何敬国全身肌肉紧绷到一个沸点,谁他也不管,一双眼睛仇恨染血,只找一个人。 场面在枪械声里乱成一团,飞入海里的,惨叫倒地的,席城和交易方带来的人不少,都是精锐,特警和飞虎队这边专业上战胜势,但也在苦战。 游轮渐渐被枪弹打成了窟窿。 何敬国弹雨穿梭中找人。 席城并没有撤退,他知道何敬国在列。 今天也是真的在交易,席城此次行动,为的是灭o记。 和何敬国的私人纠葛,这场混战,差不多也能解决了。 大厅凭窗位置,席城被一个飞虎队的特种兵缠住,他不胜其烦,一面注意混乱的人群里,何敬国被堵在数米外,被交易方的精锐打手一圈围住。 他过不去,何敬国也过不来。 意外来的太快,当他解决了飞虎队的人,再看过去,何敬国不见了。 想都没想,他往那边冲,阿威和左龙几个拦住他,枪子弹雨,那情况不是玩笑,他这边已经处于劣势,阿威怒吼:“该撤了!城哥,交易方娘蛋的是烟雾,说不好就是o记那边的,我们这次恐怕栽了!快撤!” “何敬国呢?” “他人在哪?!” 左龙朝凭栏外看过去。 席城往那边冲,左龙和阿威根本来不及拦住,一片腥味血水混着海水里,他跳了下去。 本意不是让何敬国死,死了,那丫头会恨他。 漆黑的海水,唯一的光亮来自海面游艇。 越潜越深,他跟着血腥味去的,在一处礁头,捞住了下沉的警服。 他摸到那人的脸,四四方方,是何敬国没有错,拽紧了一手排开水浪,往上游,水面在即。 枪抵过来时,席城的心很静,想起阿威刚才吼的那句,栽了。 他这人倨傲了短短半辈子,道上混的,情义慎重,他很是慎重,不然走不到今天。 但又想,杀他这话,的确是自己对何敬国说过的。 这一招,何敬国走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卷水钻下来时,并没有想到自己可能会丧命,所以枪也丢在一边。 何敬国是中弹了,也是撑着一口气拎了枪,两人在黑暗和翻涌的海水中短暂对视,何敬国开枪那一秒很是决然。 子弹穿胸而过,他躲过了一寸,他知道,命保住了。 何敬国也知道,他似乎并不太清醒,整个人处在极度冷酷的状态,目标明确,还有最后一颗子弹,他上了膛。 席城漂浮着,没有再动,成败在此,生死有命,他浪/荡一生,这个准备还是有的。 何敬国扣动第二次扳机,但没有来得及。 席城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严格来说,那时他的意识已经趋向模糊。 何敬国在眼前的水雾中翻涌了一个圈之后,他微弱的视线里,看到了举枪的阿威。 509:此情可待:抱起晕倒的她 509:此情可待:抱起晕倒的她 近十一点的学校办公室,灯火通明,十分热闹。 学生们把老师的办公桌围得水泄不通,阿雅踮着脚努力地在人堆里挤着,盼盼地朝一叠叠试卷上看。 她也看了下时间,爹地怎么还没有来接她呐? “何阿雅,好像看到你的了耶!” 阿雅心扑通扑通的,就被那紧张感引走了。 数学老师正在批改她的试卷了,阿雅眯起一只眼睛,另一只水漉漉的睁着,薄薄的眼皮有些颤,眨也不眨。 “嘿,你选择题全对哦!” 阿雅咽了下口水,露出笑颜,“真的呀?” “阿雅!” 后头有人叫,阿雅回头,是孙清梦,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样子。 “清梦,怎么……”了字还没出口,清梦后面露出个人。 正是这些日子在家里照顾她的张阿姨。 阿雅张嘴来不及说话,张翠英看着她,“阿雅!快跟我走,你爸爸出事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好像在慢镜头的天旋地转中,蒙蒙的雾,阿雅看见好多好多的雾,耳朵嗡嗡的,好像被上涌的血水突然堵住了一样,听什么都是回声一片。 视野忽远忽近,阿雅在楼梯拐角摔了下去。 后面追下来噪音一片,她很茫然,被跑下来的张翠英和孙清梦扶起来。 后来,她又上了车。 车窗外的世界,很黑很黑,将近午夜了,浓黑充斥着她空洞的一双眼睛。 什么也没说,很安静,她听见水滴,滴答滴答的声音。 孙清梦在旁边,好像一直给她擦,那些纸巾,一遍一遍刮着她的额头。 她没有流泪,但是一头一头的冷汗,好像把身体里的水分全蒸馏干净了。 低头看到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校服裙摆也湿透了,她握不拢自己的双手,在打摆子,怎么也握不拢。 她还扭头,发出笑声,“我爹地以前出警也受过伤,每次都搞得好像天大的事,这又是他的把戏了,等我哭惨了跑到医院,他躲在病房门后面吓我。清梦,他特别坏的。” 孙清梦的眼泪掉下来。 好像叫不醒她了。 一直到医院阿雅都很乖的跟在张翠英的后面。 孙清梦搀她很紧,急诊室前,阿雅顿住了脚步。 “张姨,不是这边,是那边的普通病房。” “阿雅……” 张翠英的眼睛也是红的,她是个女警,镇定自若是本能,但看着这么瘦小的孩子,拎着她的衣角近乎轻轻乞求地说话。 阿雅摇头,“不是这边的,不是的,” “阿雅,听我讲,你爸爸就在临时的停尸……” “住嘴!不是的!我爹地活着,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啊,怎么会呢,所有人都骗我,不是的不是的……爹地在那边!” 她往外跑。 孙清梦竟然追不上。 阿雅没有命地跑着,走廊的灯好亮,亮到要刺瞎了她的眼睛,这么明亮,为什么她的眼睛里好黑好黑。 爹地在哪里,为什么每一间病房都没有人?阿雅疯了,疯了也要找。 “阿雅。” “阿雅!” 张翠英彻底揪住了她,其实她有什么力气呢,被一路拖着,没有人理会她的挣扎。 急诊室的最里面一间很大很大的房子,一整面的玻璃可以看清楚里面是怎样一个地狱。 人好多。 这起警匪大规模战争现在还没有惊醒全香港陷入熟睡中的民众。 但死了的特警,警察们的家属都来了。 里面是一个炼狱,哭声震得阿雅的心肺像是全部扯裂。 张翠英失去了耐性,眼下的情况谁的心情也不好,她没有多余的耐心安慰一个风雨飘零的小女孩了。 她看起来像一个破布娃娃,被张翠英蛮横地拖进了房子中间,一张铺白布的担架床。 张翠英通红着眼,手抬起,摸到那块白布,“阿雅,是何组长……” 阿雅猛地抠住张翠英的手,她的手发抖的太厉害,抖得能听到簌簌的声音。 她突然安静了,手心的冷汗沾了张翠英満手背,就看见那几根仿佛折断的百合花一样的细指,慢慢地摸到白布的棱角。 细心的,温柔的,轻轻盖上,掖了掖。 “张姨,你们走吧。” 张翠英明白,可怜的孩子,想和爸爸单独呆会儿。 两人守在外面,停尸房里别的家属很多,不停地进进出出,哭声骂声此起彼伏,哀野一片。 那一张床却静静的。 凌晨三点多,家属们,某负责处理的高级长官们,医生们,吵累了,都散了。 张翠英看着,那抹细瘦的身影动了动,终于掀开了白布,抱住了爸爸。 她嘴唇阖动,像是说许多话,有笑容,有嗔怒,攥着爸爸粗厚的大拇指撒娇,可到后来,她又像醒了,质问许多,许多,得不到答案。 她好像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了。 真的只剩下她了。 爹地再也不会醒来。 孙清梦看着她慢慢落到地上,这走廊里,一个小女孩的哭声撕心裂肺着每一个人,那么烈,不肯停止,也停不下来。 她最后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小小的那么点儿,满身惨白凄厉,如同凋零的白花,还是一颗小花骨朵啊。 孙清梦和张翠英去抬她,她的手抓着床脚,那是一根不粗的钢柱子,她手那么小,但却扣不开,怎么也扣不开。 这副模样,叫人看不得。 ……**…… 席家私人医院里。 席城躺在推车上,唇齿发白,面无表情。 旁边一溜的医生,呼吸均细,着急也只能等候。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男人褐色的眼睫掸了一下,落定。 进来的人报告:“城哥,塞钱给玛丽医院的人打听到了,何小姐去了,守在急诊室的临时停尸房,哭晕过去,人是……很惨,说那哭声碎了一样,整夜不停,晕过去后抓着停尸车,抬也抬不走。” 他沉沉的闭住了眼,高凸的眉骨造成眼窝凹进的线条尤其深邃,一种西方冷贵的英俊。 过了会儿,做了细致的交代。 医生立刻喊道:“准备给席先生手术!” 他被推出去时,看到走廊上,跪着的人。 推车受命停了下来,席城紧蹙眉头,控制过也还在失血的身体扛不住嗓音微微发抖,没什么表情,“起来。” “城哥。”阿威抬头看他。 推车往前,手术室的大门关闭,红灯亮起。 左龙搀起阿威:“先前特别交代过,谁也不准对何敬国动杀机,但那种情况是我,我也会开枪,我们只做效忠保卫家主的事。其他的,城哥会做决定。” ……**…… 早晨八点,急诊室这边开始上班,人死对值班护/士来说犹如家常便饭。 开始吆喝死亡者的家属把尸体挪走,房间腾出有别的用处。 那几个逝世的警察都被家属们移走了。 阿雅不肯走。 爹地的尸骨十二个时辰不能动的,挺足一天一晚,方能泉下安详。 这是祖辈下来的规矩,阿雅势单力薄,要为爹地尽孝。 但事态何止炎凉,张翠英离开了,孙清梦去学校请假,阿雅请求值班护/士缓一个小时,她自己钱不够,去警局找爹地的同事借一点,五千块租借下这间房子,停足二十四小时。 不行。 阿雅不知道怎么办,护/士叫来了人,男护工,蛮横的推着爹地的停尸床就往外搬。 阿雅小手小脚,根本托不住他们。 外头来了一个黑西装模样的男人。 阿雅见他给了值班护/士一个厚信封,男护工就走了。 她精神很差,思维也钝,黑西装的男人走了,她也没问,寸步不离守着爹地。 想撑住,时间够了跟着医院的人把爹地送进太平间的。 身体不济,再度晕了过去。 世人们你过你的,我过我的,天天都有死人的事情发生,急诊室最里面的这间停尸房,今天没有再死人,也就没有人进来。 被人遗忘得很干净,有个小女孩晕死在里面,无人知道,看见了,匆忙中也没人搭把手。 夜幕降临。 急诊室这个清冷的角落一大波人涌入。 为首的坐在轮椅上,身形修长,穿病号服,容颜些许苍白,眉宇冷漠的线条,微微蹙着。 他扶着轮椅起身。 后头一个面面相的男人皱眉出声:“城哥,医生说您不能……” 男人的一双长腿走得缓慢,薄唇抿得很紧。 房子里空空荡荡,消毒水和死亡,还有尸体的气息。 他的小女孩睡着了,苍白的脸,颊畔绯红,吐息不均。 席城弯腰,在运力,吩咐后边的人:“愣着干什么,太平间那边打点仔细,把人送进去,派人盯紧点。” “是,城哥。” “还有,警署那边左龙你叫简霆云去交涉,这次o记自取灭亡,他们乱成了一锅粥,我不轻易下狠手,这次行政区长官估计都被吓到了,你让简霆云适时提些要求,o记整顿期间,别忘了让他们好生安葬何敬国,殡仪仪式定期举行。” “好的。” 他力气运得差不多,琢磨着胸腔上的手术伤口那么一条,不至于被一个几十斤的小女孩体重撑破。 就打横抱起了人儿。 “城哥,往哪边去?” 车的后座,他不太能动,皱着发白的眉宇打量腿上躺着的纤细姑娘。 为她拂去额头上的汗,烧得很厉害,这么弱不禁风的小骨头。 “何家,把儿科的医生叫过来两个。” 深深的夜,阿雅很不安稳,好像行走在密闭的空间里,呼吸不过来。 身体发着火一样的温度,好像脚底下有一丛柴火烧焦了她,但是心脏又是空空的,敲一下都能听见空洞的回音,被人攥紧,攥紧,爹地的脸一遍遍闪过脑海,温柔说话的样子,抱起她转圈的样子,小时候每天早晨给她蒸鸡蛋,长大了带她去野外拓展,爹地说,多长点肉,我们阿妹太弱了,谁都能欺负一下,爹地怎么放心? 爹地,爹地…… 额头上一凉,舒服些了,她伸手便攀附住了什么东西,粗粝结实,温暖干燥,抠一下,抠不进去,那肌肉把她的小指反弹了回来。 是爹地的手臂。 阿雅捧着贴到脸颊,深深地依赖着,微微笑了,又嘤嘤痛哭,“爹地,他们都骗我,说你没了。可是爹地在这呢,有温度的……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丢下阿雅一个人怎么办,怎么办呢……呜呜……阿雅活不下去,好痛,好痛……” 哭声很轻,呢喃的像是梦话,却让听的人心碎。 那被一双小手擒住了腕子的男人,唯独他面目沉着,分毫不动情绪。 护、士把药碾碎了,混着温水递过来。 他张嘴吞一口,长指攫住那方小小的下巴,微微用力攫开了胡乱呓语的嘴儿,亲吻着就喂了下去。 苦。 皱着小脸吐出来,他再喂。 阿雅被堵得哭不出什么声音了,被迫地吞下了苦苦的东西,一会儿就慢慢地安静了,额头上的冷汗仍是一批一批,被子底下湿透了身体也是抖个不停。 刚做完手术的人,好像都不用休息,也没人敢叫他躺着,拎开被子,拿了毛巾一下一下擦着那截药沫沾满的雪白颈子,绒发湿湿的额头,她小身子的每一处腻/白肌肤。 护/士在旁看着,看傻了,是认得他的,听说过很多关于他的冷酷残忍,非人性格。 唯独没见过,难以相信这份耐心和温柔,他也会有。 五点多时,他抱着她,睡了短短一个小时。 他其实没睡着,她很不安,一直在动,好像挣扎什么,他得顾着自己的胸膛,别被她一肘子要去了命。 ……**…… 阿雅浑浑噩噩醒来,睁开肿红的眼,一瞬间不认得这个世界,起先幸福的以为和爹地一起去了天堂。 神智恢复了,她发现自己在家中的小卧室里。 没有别人。 阿雅撑着身体下床,嗓音嘶哑,但好像有些力气了,转了一圈发现房间里一点奇怪的地方也没有,除了她的味道,没有外人来的气息。 打开门,下楼,整座小院安安静静。 那她是怎么回来的?晕过去之前的记忆,她在急诊室里面。 爹地…… 来不及想什么,回到卧室急忙拿了手机,自己的小存折,里面是剩下的学费,阿雅提过取出来还给爹地,那时候爹地开玩笑,说给她攒嫁妆钱,每个学期几千块,好几个学期就有几万块了,让她好好存住了,着急的时候也能拿来应急。 阿雅苦笑,现在真是着急的时候了,爹地的殡仪事宜她得办。 她晕厥得突然,也不知道爹地会不会被医院无情的那些人推出急诊室。 阿雅着急,浑浑噩噩赶去医院,急诊室里果然爹地的推车不见了,一瞬间她茫然无措,疯了似的在走廊上四奔乱找,被人拽住。 是值班护/士,皱眉头跟她说:“何敬国警督的家属吗?他的尸体在医院太平间妥善安放,你快过去,警方那边来了长官,好像殡仪的事要和你商量。” “谁帮忙把我爹地送过去的?” 值班护士皱眉:“我哪知道,你快去啊,遗体放了两天多了,这个天气!” 阿雅反应钝,唇齿苍白,拔腿就跑。 510:此情可待:殡仪馆,与他面对面 510:此情可待:殡仪馆,与他面对面 医院太平间的外处。 阿雅脚步停下来,门口站着好几个警官制服的男士,为首的一个年级较大,额宽威严。 阿雅随爹地生活,进警局的次数不多,爹地不让她去,警署里抓的什么人都有,何敬国担心女儿吓到。 因此,对爹地的上司系统,阿雅不熟悉。 此刻,憔悴白净的面上,微微有些惧色的。 为首的长官走了过来,“何阿雅小朋友?” 阿雅怕生得厉害,脑袋平着,点了点头。 长官伸出手,阿雅薄弱的手指递了出去,听得一声叹息,“节哀顺变。” 阿雅抿着眼眶中的泪意。 长官皱眉瞧她,有些怜悯吧,爸爸死了,剩下这么点小布丁点,听说妈妈也早就去世了。 事务繁多,长官言简意赅:“你爸爸的丧礼警署会着手安排,你有什么样的要求可以提。” 殡仪事项阿雅自己会想办法,爹地有部分存款,要找律师过一下手续她才能去银行提款,这些事阿雅以前不用操心,从没了解过。 心很慌乱,只有十七岁啊,但也只得强迫自己,条条做来。 阿雅的疑问很多,此刻面对厉色匆忙的长官不敢多问,一切等爹地的丧事办完。 爹地为什么会中弹而亡,当时又是怎么回事? 阿雅要弄明白的。 孙清梦和简轩仪陪着她把爹地的遗体火化的。 在微微萌动了心的男孩子面前,阿雅脆弱的有些难堪,悲伤过度,领到爹地的骨灰盒,阿雅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哭。 那样纯澈的一个女孩子,她用衣袖擦眼泪,哆嗦的细小身子,一下一下,怀里的骨灰盒,是她全部坍塌的世界。 简轩仪看了很久,少年的心,有些异动,出生极好不知愁为何物,狂放气盛,第一次仿佛知道了,如何叫做心微微地抽痛。 晚上,阿雅把爹地的骨灰带回了家,她和警署那边打电话,丧礼的殡仪馆是警署选址,要听那边安排时间和一些事情,小小的女孩子,大人不会很耐心,有些事情阿雅不懂,多问那边便不耐心。 挂了电话,阿雅擦泪,手指在眼周多擦两下,生的肤薄,便肿的不堪。 她蜷缩在小小的房子里,抱着爹地的骨灰,哭累了,终于睡着。 凌晨的这条小巷子,终于静下来,黑色豪车轻缓驶入的声音。 门开,上楼,一切都是轻轻的。 旁人在报告:“她今天去火化,两个同学陪着的,警署那帮孙子还算乖负担了丧礼殡仪馆的钱,她要操心的不多。” “哪两个同学?”那人在暖光绒绒的客厅里站了会儿,随口问的。 还穿着病号服,外面一件黑色线衫,有些不伦不类,可一身的精致骨骼,修长身量,穿什么不是一番俊朗翩翩?何况还有那张微微病态中更是慵懒了的容颜,天生妖孽,如何不招女人的眼? 左龙回道:“孙清梦和轩仪。” 他指间夹着根烟,在玩,不抽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是不为了在这房子里留下味道。 此时挑了下眉:“轩仪?” 左龙不明白这有什么,轩仪不是孙清梦的男朋友吗? 见他不做声,也没再说话。 有人在身侧躺下,阿雅一概不知,有闻见馥郁的气息,少女的年纪尚且形容不出那是种什么味道,阳刚而厚重,总之凑近就很温暖。 阿雅睡了短短一促安稳觉,没有梦见冰冷手脚的爹地,没有枪声,没有鲜红的血。 五点的清晨,鱼肚白的光笼罩着。 院子里那么多人,各个不是善类,有起早的邻居奔走相告,远远站在对街,看闲事或是关心那院子里的小丫头,敢怒不敢言地望着。 席城开了窗,散尽自己的味道,给她掖被子,多瞧了两眼,视线渐深忍着的,没有吻下那张微微张开的浅樱色小嘴。 下了院子,部下让路。 他抽着烟走出来,眯起眼睛温和的冲着街道那些邻居笑。 民众如临大敌,戒备地后退着。 左龙在旁粗声警告:“什么能看见,什么不能看见自己拎清楚点,丫头细小,刚没了爹,让她耳根清静些。” 他那样的人,做起好人来温文尔雅,笑颜迷人:“阿龙,凶做什么,街坊四邻都避我如虎了,这样,各位对屋子里那丫头闲事少管,我席城也保证这条街少有闲事,安稳长久。” 黑色林肯,驶去也是平稳无声。 阿雅白日醒来,警署那边给了一天时间让她做准备。 先买孝服,再给街坊四邻发白帖。 邻居各户开门见她,都是先微愣,再安稳几句,接了帖子说会准时出席,别的一概不多说。 阿雅心里不太好过吧,对门平时来往算密切的张阿麽和李叔叔,都没有提出帮忙一句。 如此,人情冷暖,自知。 更加坚定了,以后处处只能靠自己。 丧礼在第四天举行。 阿雅穿着黑色孝服,站在爸爸的排位边,陆续有人来,来的人当中有警察,有爹地的朋友,邻居们,不管这些人真切悼念还是例行仪式,阿雅都真诚地鞠躬,感谢他们送爹地最后一程。 张翠英有提醒过,可能会有以前爹地抓过的社团份子或者出狱的人过来挑衅,叫她小心。 阿雅注意着,小心翼翼,庆幸一直到下午,这样的歹人都没有出现。 小小的年纪,头顶的那片天已经塌下,悲伤到一个程度后,她现在很麻木,对周遭反应也迟钝。 暗色又暗了一些,一会儿没有来人了,所以,当两百平的殡仪馆门口处响起沉稳的脚步声时,阿雅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有人叫了她一声,何家小姐。 阿雅的手从爹地的牌位上落下,茫然地扭头,视线抬起便是一怔。 他双手在系黑色西装上唯一的纽扣,这是阿雅第一次见他穿正黑的西装,衬衫也是黑色,梳的一丝不苟的油头,发短而硬,几乎根根竖起,鬓间的发际线凌厉清晰,和入鬓的墨眉只隔寸毫,额头正中,一个锋锐的美人,尖衬出这人过分精致中,性情的戾气和冷漠。 他表情严肃,琥珀色的眸子,视线压得深,直视正方爹地的排位。 并没有看她。 阿雅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近了,她不晓得呼吸怎么有些不顺,这人气场压得她手脚不伶俐。 这些天反反复复想过,爹地加入o记全力只为扳倒他。 这次出警,阿雅事先不知,爹地出事后o记她还未踏足,也没人告诉她,究竟是多大一场战争,能死亡八个特警。 但,与这人,脱得了关系吗? 阿雅微微张着嘴,小脸上表情竖起尖刺般,盯着这人精致绝伦的一张冷脸。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给爹地鞠了一躬,闭眼有片刻,眉宇是皱起的。 再转身朝她,浅浅颔首。 阿雅没有回应,一双鹿黑的杏仁大眼,紧盯着他的脸,柔软的黑色睫毛颤动,泄露了她此刻其实很怕。 “节哀顺变。”嗓音淡淡,沉沉,分析不出有没有多余的关心。 阿雅见他,态度冷得让她不像曾经认识过这个人。 她满身戒备的,但他未多看她一眼,旁边有人跟他低声说什么,右手闲散地摘了西服上的纽扣,敛着眸子恩了声。 阿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挺拔高大,西裤的裤腿卷着风般,倜傥凌厉。 ……**…… 丧礼结束,阿雅另外请假两天,专门跑o记大楼。 她特别留意新闻,各方面的报纸也都买了。 但是匪夷所思,包括爹地在内九个警察出事,这样重大的牺牲事件,新闻报纸方面居然没有过一分的报道! 阿雅愤怒之余,更感到奇怪,o记大楼外面别的死亡警察家属也都没有出现讨个说法。 太阳很大,偌大的警察大坪,只有她小小的一束影子。 阿雅进去,里面的景象却有些让她反应不及,她站在门口的位置,正对是最高指挥陈部长的办公室。 看到的却是陈部长穿着便服,脸色苍白,正被穿高级警察制服的几个人带走。 阿雅蒙圈。 头儿走了,里面窃窃私语声一片。 “不晓得新下来的会是谁?” “怪不得别人,何敬国这次捅篓子太大了,原来那天的行动警厅最高长官是没得到通知,陈sir急功近利,何敬国一心要灭席城那帮子,这两个串通一气带着人就冲了过去,如果胜利当然是万事大吉,可是也不想想,那么多年铲除不了的组织,二十多号精锐能顶事吗?一旦行动失利落败,我们得为他们擦多大一个屁股!何敬国是去世了,留个摊子给陈sir!” 爹地,他们在说爹地。 阿雅不明白了。 有警察叔叔过来,冷漠的赶她走。 阿雅表明身份,招来所有人看着她,葬礼上o记的人去的不多,大部分是爹地以前警署的同事们。 她不肯走,很怕这样的场面,但是事情必须要弄清楚,拿出了所有勇气跟这些大人叔叔阿姨们犟下去。 后来张翠英来了。 领着她去了办公室。 阿雅掉着眼泪,一直以为爹地是光荣牺牲,葬礼上警署方面没有勋章封号阿雅已经很奇怪了。 外面听那些人这样说爹地,阿雅好难过。 张翠英深深叹口气,望她的眼神何其复杂。 最后拿出了一个很厚的档案本,“他们说的没有错,本来是背水一战,o记联合你爸爸,准备很久了。那天行动,是要拿最高命令批准的,陈sir说是批准了,我们o记唯他马首是瞻自然信了,听命令行动,各方面准备自认为万无一失,只等捉住席城那派和交易方的现场,有了扣押他们的理由,不怕别的犯罪行为砸不到他们头上,可是……” 阿雅泪流满脸,继续听张翠英说:“警匪交战,血雨腥风,席城要惹,行政区那边都得掂量掂量,我们是太过孤勇了。活下来的人说目睹你爸爸冲上游轮后,他没按事先说好的与特警队作配合,一个劲往前冲,场面又混乱,他被交易方的好几个枪手截住,寡不敌众,一枪打下了海,后面丧命,是再度中枪……” 阿雅扑在桌子上,手指抓着心口,失声痛哭。 张翠英拍拍她的肩:“你爸爸可能是想擒贼先擒王,可他连席城的人都没碰到,据活下来的警察所述,席城根本就没出现,虽不知真假,但我分析,出于安全考虑,他不出现也很正常。你爸爸死的可惜……这是案宗,比较详细,没有对外公布的,这次事件上面一压再压,现在也乱的很,你来要一个交代,根本没有人有空理你。看完就走吧,丫头,出警每一次都是危险的,生死不知,你要接受事实,好好活下去,何组长的希望是你啊。” 阿雅肿着眼睛,泪蒙蒙地把案宗全部看完。 从头到尾,每一个字都很仔细,但没有找到那人的名字。 阿雅的年纪,这份案宗对她来说就是真相,但她心细,总还有些疑惑之处。 爹地出警很猛,所以能从小小一个警司屡建功绩做到警督位置,这阿雅知道,但爹地为何一反前态,那么拼命着急抓住那人? 阿雅只能等那个人出现,她要问的。 但是自从那天在殡仪馆他出现了一次,直到她恢复上学,都不曾见过他人。 阿雅心里胡乱猜测,一方面觉得可能是爹地死了,他和爹地过去的交情也不复存在,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何以会有闲暇管一个故交后来又变成敌人的人的女儿呢? 另一方面,阿雅仍是怀疑爹地的死与他有无关系。 或许有关系,他才心虚,不敢见她的。 阿雅要面对很多,最难堪的是学校里的老师,和知情的小部分同学,那些怜悯的目光,倔强的阿雅受不住。 她的学习也受到了影响,考试明显力不从心,分数下降。 这些她都可以慢慢坚强的适应过来。 但是爹地的死,阿雅料不到,带来的隐晦还有很多。 她现在独自一个人住家里,很怕,所以晚上都开着灯,但有一天夜里,有人用石头砸家里的窗户。 阿雅吓得不敢出门,一晚上都没有再睡。 第二天放学,她察觉到,被人跟踪了。 她急忙绕到人多的大路,跟踪的感觉就没有了。 第三天放学,也是如此,有人跟踪,而且这天晚上,阿雅明显感觉到院子里好像有人。 她吓得胆破,缩在被子里忍着眼泪捱到早晨,立刻去找了离家不远的顾叔叔,顾叔叔是以前爹地在警署一处的同事。 阿雅忍下尴尬和自尊,“顾叔叔,我能不能在您家里借助一些日子?我可以付您妻子生活费,直到我联考完毕,我觉得我现在不太安全。” 但是被拒绝了。 顾恒眼神不敢面对哭着的小丫头,“对不住,阿雅,我家里很小,孩子三个你也看到了……” 阿雅艰难的笑笑,转身,擦掉眼泪,安慰自己,顾叔叔是真的有难处吧。 她又去找了其他人,可得到的回答却无一,不令她心灰意冷。 511:此情可待:有晚饭吃没?【二更】 511:此情可待:有晚饭吃没?【二更】 阿雅艰难的笑笑,转身,擦掉眼泪,安慰自己,顾叔叔是真的有难处吧。 她又去找了其他人,得到的回答却无一,不令她心灰意冷。 阿雅不明白这世间的人情世故,爹地在,他们都对她和蔼的笑,说小阿雅学习真好,小阿雅常来玩啊。 爹地只不过去世几天啊…… 这些平常对她和声细语的叔叔阿姨们,怎么这样子呢。 现实窘迫得她的心冰凉冰凉。 没有地方可以去了,爹地和妈咪都是独生,外公去世很早,爹地这边爷爷奶奶她更没见过,唯一有联络的姨奶奶,那么老了,还需要她的关怀孝敬,能给她什么庇护。 阿雅难过得不知道怎么办,好几天她下午最后一节课都不敢上,早早回家关好所有门窗。 但是周末,大日头的她去买菜,在巷子里还是遇险了。 是她疏忽大意,家里的煮锅焖着饭,她买点青菜想快些回家,所以绕了路,原本以为青天白日。 当面前倏地窜出两个人影,阿雅手中的青菜掉在了地上。 “嘿嘿,妹妹仔!” 手中拿着刀在掌间玩的人,脸上有道很长的伤疤,另一个和他勾肩搭背。 阿雅步步后退,脸色惨白往左右身后看,没有人。 “救——” 命字还没喊出口,阿雅噤声,面前冷光一闪,脸颊边的几根头发被削落在地。 她呼吸停住。 刀疤男哈哈大笑,“喊呀,怎么不喊了?” 另一个嗤了一声:“阿强,果然是个乖的,近看更清甜清甜嘛,那几天穿着校服看不出身材,今天这一身来看,该长的勉强也都长了,玩应该够味儿!” 数日来跟踪她的人! 阿雅唇齿发抖,眼见刀疤男伸出了手,她惊叫一声猛地转身。 小腿肚被踢了一下,阿雅摔倒在地。 头发被揪住,扯了几下,把她扯起来,耳畔声音粗噶:“香啊,恩……何敬国这个有牌烂仔不咋地,养的女儿真不错,小飞你过来看看,头发跟丝绸一样,滑了我一手,都抓不住。” “呵呵,强哥,监狱中你不就老骂,说出来后先干了何敬国的女儿么,三年牢也不白坐!” “不要!”阿雅自知再无人救她了,流着泪哀求:“我给你们钱,十万,我家里所有的钱,求你们了,放过我。爹地抓你们是因为你们做了违法的事,是他的责任,两位叔叔,爹地已经去世了……” “恩?还有十万可以拿!哈哈,钱和小美人儿都得要啊。” 阿雅惊恐地睁大眼,不可置信,这世间的残酷恶心。 他们用刀抵着她的腰,拽着她要走,突然墙头上跳下来了人。 阿雅浑浑噩噩中感觉不真切,被人推到了墙边,她气喘吁吁转过来再看,是一个留鸡冠头的年轻男人追那两个人的背影。 那两个人跑了。 鸡冠头的年轻人转过来,阿雅不敢抬头,不清楚这人又是谁,见他身上穿得年轻,应该二十多岁。 “还留在这里等着被干?”这人出声就骂她。 阿雅僵得哆嗦,抬头,看清楚了,有点眼熟的样子,但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这人啐了一口,与她对视,是阿雅错觉吗,他很快就移开了目光,眉毛拧得很戾。 阿雅低声说了句谢谢,纤细的腿打着颤,不停地跑,跑回了家。 院子门关上,客厅门关上,所有窗户关上,阿雅站在客厅里,爹地妈咪的照片放在一起,在柜子上,墙上也有,阿雅颤抖着站着,抿着嘴角,眼泪流出来用手捂住,唇齿发抖:“好想你们,爹地妈咪,阿雅好想你们啊……” 孤孤单单的小身子,蜷缩着哭到了太阳下山,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可是,还有更多的委屈,未知的恐惧。 等情绪稳定些,天也快黑了,米饭早就糊了,青菜也丢在了路上。 她很饿,在客厅的窗户里往外看,徘徊着,不敢出去。 车灯的强光打过来时,阿雅被刺的眯起了眼睛,反射性立刻放下窗帘。 引擎的声音近了,而后停住,车门开关的声音。 光束穿透了窗帘,照着的方向是她的家。阿雅拎起心脏,就听得院子里面有动静,有人跳她家的栅栏门! 冰凉的小手发抖地撩起窗帘一角,阿雅看过去,进来的人在开栅栏门,门开了,而后,施施然的走进来一人。 阿雅恐惧地一点点抬头,瞳孔紧缩,视线掠过衬衫领口的锁骨,下颌,再往上。 阿雅的目光顿了,从惊慌变成惊诧,有些不知所措。 蒙神到门铃的声音响起。 那种感觉很奇怪,本来恐惧到极点了,看见是他其实也惧怕排斥,但跳动剧烈的心脏就是蓦地落地了。 她开了门。 那人吧嘴角叼着的烟夹了下来,修长手指掸了掸。 穿白色的衬衫,在将暗的天色里很是醒目,站在台阶上,一道门槛的距离,高和矮,强和弱,坚硬和柔软,他风姿倜傥,尔雅深隽,带来的气息男人味深重,阿雅年小,也只闻得见烟味了。 他眯眼抽烟,看了她还是没看她,总之没说话。 阿雅也不抬头。 下巴上有了力道,阿雅惊蛰,却挣不脱,被他微微抬起。 他松开了手,那只触碰过她的手,慢慢地把她遮脸的长发挽到了耳后。 那发丝清滑,腻手的丝带一样,给他滑了下来,又遮住那张他想看的小脸。 懒得再弄,蹙了下眉,开口第一句话随意得阿雅惊讶—— “晚饭有没?” 然后他就自家门一样进了屋,去拿客厅茶几上爹地的烟灰缸,长指拎着在手,人高高颀长站在沙发前,随时抽上一口烟灰,掸一下。 眼神看着站在门口的她。 阿雅定了好久,才找到小嗓子对他说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懵呆呆的寻到刚才的问题,“没有米和菜了。” 这人饿了,才来的。 阿雅瞧见他神情上的不悦了,打了个响指,门外面的左龙叔叔就进来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优雅地叠起长腿:“没菜了,你去买菜。” 左龙想必也是愕然,微愣了一下,点个头就转身。 “我要吃牛柳。” “好的,城哥。” 阿雅眼睁睁看左龙走过,视线循着人,胆小地提了句:“还有米……” 声音跟猫差不多的。 那人正吐烟雾,勾唇勾得急,烟雾的形状都变成一片一片断了的。 左龙一个大男人,问小姑娘:“哪种米?” “泰国香米,生鲜市场左边第二家,是位大娘卖的,”阿雅认真地指点着,“五块三一磅的那种……” 左龙没买过米,听得糊里糊涂,那人也听得糊里糊涂,视线望过来,扫了眼那青嫩的脸,“你跟着去。” “对,你跟着我去,何小姐。” 啊?阿雅找发圈,还想用冷毛巾擦一下眼周围的,肿的很高。 都没来得及,长发披在耳边,走路细细的,头发就像黑色缎带一样,那人在后面看着,两只小足内八字,穿的还是拖鞋,九分裤下露出了白玉一样的脚踝,细的呀。 阿雅这一路走得安稳也安心,深呼吸地把菜和米买了。 左龙一路上没说一个字,安静得像执行命令的机器人。 回到家,那人在沙发上睡着了,斜斜地躺着,大长腿搁在了玻璃矮桌上,老远的距离,阿雅看着他扑在眼窝上的睫毛,好长,还是跟别人不一样的褐色。 她去厨房做饭,能够专注心神了。 那人在沙发上睡着,有他的一点气息,这家里就好像挂了辟邪针一样,阳气浑厚,万物不敢再侵。 阿雅知道这种感觉可能是错误的,爹地的去世和他有没有关系还不清楚。 但她就是不怕了,不提心吊胆了。 菜端出来,这人不知何时醒来,已经在餐桌上坐下了…… 两个人吃饭,左龙和司机在外面候着,房子里静静地碗筷声音,无人说话。 吃了饭,阿雅收拾桌子,洗了碗出来,他还没走,敲了下桌面,阿雅看向他,目如小鹿,努力假装不慌地对视他。 他拿正眼看她了,蹙眉把烟捻了,双手交握在桌前,嗓音低沉,“过来坐下。” 512:此情可待:住我那边去 512:此情可待:住我那边去 阿雅小手指上的水滴嘀嘀地落,这点时间里她思考了一下,那人面无表情的样子,猜不出他要说什么。 她走过去坐下了,但没有与他说话。 这人浑不在意,她的小态度什么的,大致也没放在眼里,视线看着烟雾的方向淡淡开腔—— “我的人中午在这边,撞见你被人拦截搭了把手,随后把情况告诉了我,下午刚好有空,就过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最后一句话,他看向了她,问得随意,关心也不像关心,不知什么意思。 阿雅却悄悄地抿起嘴角,把嘴唇上唯一一点樱红也抿掉了,显得苍白。 如今最怕熟人问她过得怎么样。 过得怎么样,他不都看见了吗。 隐没眼底的雾,阿雅不吭声,直挺挺的坐着,脆弱丝毫不肯叫人看见,尤其是他。 当然,这人也没真要她一个答案。 自顾自地又道:“查了一下,两个渣滓是你爸爸以前抓进劳里的,抢劫罪三年,盯你也有几天了。你打算怎么办?” 问到死角,阿雅咬住下唇,倔强的小脸,低头盯着桌面。 手无缚鸡之力,这些天担惊受怕,所受的委屈,这一刻难堪全部涌来。 她有些恼他这样冷漠的态度,好像看笑话来的,亏自己以前还深深的担心过他的处境。 这人,时不时一面,现在这一面,好无人情味。 两相沉默,他好整以暇地盯着她。 阿雅叫他看吧,反正她现在是这么个困难样子,有些赌气,破罐子破摔着犟着不说话。 男人墨眉微微沉着,呈现出的样子似乎有些烦,在做思量。 阿雅发呆。 他低沉的嗓音无情绪地传来:“麻烦的很,住我那边去。” 阿雅抬头。 他倒有些凶地笑了,“怎么,你还不愿意?” 反转有些太快,阿雅需要思考的时间。 然后明白了,这人也觉得她是个小累赘的,但估摸着权衡了一下,愿意帮她一把,瞧他施恩惠的倨傲眼神,摘得这么清楚。 阿雅感激还真不多呢。 “席叔叔,谢谢您愿意施以援手的好意,但家爹亡魂还未安息,死亡真相仍有疑虑。” 阿雅说这么多,最后一句,墨仁大眼清澈又正正的看着他,“爹地生前最后的时间在调查你。” 小丫头糊糊,装腔作势。 那人薄唇勾得十分不屑,望她薄嫩的小脸,“你想问什么?” 阿雅站起身,纤细十指紧紧扶着桌沿,“席叔叔,我爹地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门口,左龙望过来。 阿雅也望着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心脏紧张地要跳出来了。 饭桌的正上方有一盏灯,照得这人一双浅色的瞳仁碎光流动,明明一望见底,但那股深邃却从骨子里透出来。 阿雅看不穿。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大概是对她的态度不满,略挑了眉宇,“你觉得有关系还是没关系?” 模棱两可,阿雅着急,十七岁的女孩子怎样与这样一个男人迂回呢。 “席叔叔,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爹地之前与你交好,说起你时眼睛泛光我知道那是赞,可后来却突然下誓要抓你,阿雅不明白,您和爹地之间究竟怎么了?” 他笑得漫不经心:“奇怪吗?匪违法,警察执法,他要抓我必定是我惹恼了他,某些方面。” 阿雅自然想成是他们这一伙违法作猖那些事。 这人懒得再说,蹙着眉头冷脸起身,“我要是你,现在问这些没有意义的,还是想想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既不愿意,时间不早先走了。” 阿雅攥着小拳头。 看他身影落然,大步流星往门外去。 长腿跨出了门槛,左龙见这人抬头望月,精致绝伦的面冠情绪不显,可城哥,手里攥着车钥匙,那力度却有些紧呐。 走到了栅栏门那里,里头纠结的声音传出来了,像猫吟细细:“等等——” 这人落步,低头望手中的车钥匙,挑眉拿出了烟,浪/荡叼到嘴里。 给的时间很少,逼一个弱小女学生做了决定。 阿雅喊出来后,小脸发白,望着爹地的照片,仍是矛盾与难过中。 可现实那么残酷,阿雅怕,沦落到现实里,她还是一株没长大的菟丝花,不得不,依附强大的力量,保住自己,只为活下去。 今晚他走了,他不管,那两个爹地抓过的人必定会来逮她。 爹地这些年抓过多少犯人呢,阿雅恨自己力量堪堪,自尊和现实面前,赌不起。 小脸低垂,难堪地一步步走的很慢,下了台阶与那道挺拔身影隔着几步,阿雅攥着自己的衣摆,细指葱白根根,“……席叔叔,那麻烦您了。” “收拾东西吗?” 话题跳得快,庆幸他没有沉默,给她更多难堪。 小脑袋点点,阿雅漉漉的眼睛望着他皱眉抽烟,身形那般玉立的男人,一个隐晦吐烟圈的姿态,毫不张扬,却迷人得紧了。 也不看她。 阿雅小声说:“席叔叔您等一下。” 转身回屋,有些茫然地看着从小生活到大的客厅,爹地妈咪的相框,熟悉的桌椅摆饰。 脚步声近了,他折回,阿雅哒哒地上楼,进自己的小卧室。 他跟上来,带了左龙,两个大男人站在小女孩子的门口,阿雅略尴尬地收拾东西。 贴身衣物,背对着赶紧地胡乱塞,书很多,左龙叔叔上下楼两回才搬干净。 温馨淡绿的小卧室,东西一点一点少了,阿雅压着行李箱的盖子,手里一个从小放枕头边的绒绒小熊,放了小熊就压不下箱子了,她犹豫了下,看向门口。 他抽他的烟,英俊眉眼在烟雾中面无表情的,抽完了才过来,男人健硕的膝盖一压,小熊塞进去了,行李箱也合上了。 “求人做事张嘴巴,光一双眼睛荡啊荡的,谁会帮你。” 其实还没说完,谁也不会帮你,只想干…你。 阿雅被训,有些莫名其妙他火从哪里来。 只不过帮忙压一下行李箱,平时力气上的事儿做不来,看一眼爹地,爹地顺手帮她搞定了。 反正现在开始寄人篱下了,阿雅知道的,训也得挨着了。 她没那么骄傲,不平等就不平等吧,看他眼色就看吧,总好过被那些歹人抓住迫害,她有些不知羞耻的默默想着。 还好日子也不长,挨过十八岁,联考了独立了,上了大学就好了呢。 小委屈,一声不吭地跟在他后面,抱着大袋的衣物,他也不帮忙的。 车上,阿雅与他同坐后座。 豪华的车,舒适宽敞阿雅一点心情感受也没有,他不讲话时周遭都很静,全是他的气场。 阿雅清细细地贴着车门,与他保持一人的距离。 就这么略僵硬地,车行驶了很久,停下来。 是山腰上,月高风请,树影幢幢,隔着十米孤立一盏路灯,这里的空气舒服又安静,是阿雅在电视上看那种介绍风景的节目有的感觉。 跟在他们后面,手臂酸痛地怀着行李袋,脑袋被大大的袋子挡住,当那双大眼睛踮啊踮,终于露出袋子上方。 阿雅看见,一桩非常漂亮简约的二层小洋楼,通体白色。 院子的门比她家的精致多了,是黑色的雕花门,左龙输入密码,门开了,里面别墅的门也开了。 那人长腿悠然地迈进去。 阿雅礼貌,让左龙叔叔先进去,帮她搬书箱子呢。 左龙搬完了就规矩的守在黑色雕花大门外。 阿雅小心翼翼地上台阶,进屋,局促地站在门口。 “快进来呀。”——中年女人带笑的声音。 阿雅谢过佣人阿姨的棉拖鞋,换上了,拘谨地走到客厅微偏的位置,眼睛很规矩,余光有些好奇,打量着一室简明大气的装修。 男人摘了西装外套随意扔在沙发里,站在沙发前喝水,喝完了整整一杯,嘟囔了一句:“阿嫂,再倒一杯。” “席先生这么渴?”佣人微笑。 那人淡淡没句好话:“刚从盐窝里出来。” 阿雅不明所以地看他。 然后:“……” 小脸涨红,说她呢,讽刺她晚餐放多了盐。 现在身份尴尬,阿雅温吞吞的忍下了,低着头腹诽,真没请他吃呢,咸了还把两个菜全扫底嚯。 她就这么傻不拉几地抱着行李袋,傻呆呆站。 男人落座,开了电视,大长腿搁在玻璃桌上,手臂搭着沙发背,怯意地吃着佣人递过来的多水梨子。 吃完了,终于是想起来屋子里多了个小呆瓜。 不怎么当回事,长指拎着遥控器一指,朝阿嫂说的:“借住的,你安排一下,收拾间房。” 阿嫂就好生奇怪了。 席先生一周前就郑重吩咐过,让她好好的把二楼采光最好的房间收拾出来,女人住的,既要温馨又要不显得精致,总之就是低调,最好的蚕丝被,标牌全剪了,书桌,电脑桌,女生的小玩意儿都要备好,床不能太高,凳子也不能太高,飘窗弄好榻榻米,小书桌。 蒙圈,阿嫂接到两道黑压压的目光,只管点头,“好呢,席先生,我看哪间空着。” 他视线看电视,看得挺专注,漫不经心点了下头。 阿雅脑子里只有哪句明显带着随意和轻蔑的‘借住的’三个字。 世事落差,她此刻感受得淋漓尽致。 看得出来,要不是以前爹地曾与他有点交情,他也不想管她呢。 窘迫的境况,阿雅吞下脸上粉红的难堪,跟佣人上了楼。 佣人却被他好多了,和蔼大方,五十岁,几句交谈,阿雅亲切的叫她大娘。 把书简单的摆好,再把小物件放进抽屉里,忙碌一番时间不早了。 阿雅想起什么,下楼来。 那人换了身衣服,阿雅微微讶异他住这里,不过转头一想,笨蛋你有什么介意的资格,这当然是他的房产,才能借一间房给你住啊。 在系衬衫袖口,暗色条纹,袖口的那颗扣子,阿雅不晓得是什么材料,反光反得厉害,看起来好精致。 又或许,精致的是这个伟岸男人本身。 弯腰拿了车钥匙,一扭头,发现她在,又不怎么耐烦地挑了下眉:“干什么?” 席城瞧她,骨子里还是只矜持骄傲的小兔子,一晚上都是局促不安又隐忍的小模样,相比此刻心里,委屈好大。 阿雅袖子里的小手露出来,拎着一张存折,光洁的额头抬得高高,直面望他:“席叔叔,您放心我不白住的,那间房每个月六百,我的生活费您另算一下,我借住不会超过三个月,九月上了大学不必再劳烦您。” 他嗤:“口气不小,一定能考上大学?” 阿雅不理会他,这人原来恶劣得很呢,爹地去世,他的本面目也露出来了哈,原来的尔雅绅士,些许的温柔全没了。 她坚持的递过去,“不白吃白住您的,谢谢您肯搭把手庇护我,房租费和生活费您从存折里面扣。” 男人皱了眉,高高在上,不拿正眼睨她,接过了折子,喊声‘阿嫂’。 佣人出来,他把折子一甩,扔给佣人,轻挑慢语:“要给房租和生活费呢,几百块我头疼,你跟她算。” 阿雅又听出来了,嫌少,不屑。 是,她是好穷,没他一根头发丝的富裕,等着吧,将来上了大学走入社会她会赚很多钱,恩情还他,施舍情分也还他! 她默默地想象着把钞票摔在这人脸上的情景,她心说,好得很呢,不用千恩万谢感激他,不用再疑神疑鬼他为何愿意庇护她。 这人呐,把她领回来,是一千个不愿意的。 她完全可以自在,根本不用承了人情,住的扭扭捏捏。 他走了,穿成那副风sao的模样,想必夜生活才要开始,跑车呼啦啦的,一溜烟的旋风。 房子里只剩下阿雅和佣人,她怕生归怕生,遇到好的人是真心感激又欣慰的。 大娘热心地帮她把床褥整理好,又领她参观了整个小洋楼,原来还有健身室和阴影室,后面一个泳池,还有大片林子和草地,可观景,可写生,可野炊,有钱人真是好,一个家就是一个高档的休闲中心。 也难怪他说几百块那轻笑的样子,阿雅捏捏耳朵,六百块的房租确实是个笑话。 “这是席先生的一处住宅,他以前比较少来的,席先生这人性格难料,但其实不难伺候,他的房产很多,每一处都有佣人,他去了备好餐点,打扫好卫生就行,爱干净,席先生是文雅人呢,书房里书很多的。” “他晚上一般不回住处歇息的吗?” “我曾在三处别墅当过佣人,席先生很少回来。” 佣人说到这里停一下,观她年小懵懂,也就畅快地调侃:“哎,年纪三十多,生得那样俊,正是精力最足的时候啦。” 阿雅低头假装去整理书桌,居然听懂了,憋得一张小脸都是淡粉泛热。 一到夜里梳油头穿精致衬衫出去的男人,书房里再多书,阿雅也觉得这人不羁,是坏的。 不过有一点她高兴极了。 他不经常归家,岂不是太成全她吗?不用看人眼色,不用过分拘谨,这三个月,会是自在的呀! ……**…… 那人到了会所,妈妈桑按例安排上来的干净妹妹一溜儿站着,校服,护士装,空姐套装,什么都有。 灯红酒绿,男人帝王般落座,浅口喝酒,瞧着这些光线幻彩下厚粉胭脂的年轻脸蛋,能掐出水来,年纪都是十七八。 怎么就和家里的那个,如此大的差异? 男人皱着眉头,风雅精致地颓在沙发里,长腿随意地敞开,那绷直的西裤腰处,诱/惑着跟前站着的每一个姑娘,当一个男人气质,颜值,和身材都达到顶峰,就好像一味烈酒,烧人魂魄。 姑娘们各个都是愿意的,即使不拿钱,就被这男人睡一宿,简直要命呐。 他喝酒又抽烟,那样子迷人又危险,似笑地听妈妈桑介绍,一个声音很甜,一个三维很棒,一个刚大一。 妈妈嗓喉咙说干,也不见这人有点哪个,有些忐忑,“城哥,怎么了呢这是,今儿过来不就是找乐子吗?” 这人笑得混沉性感,喝完了一杯,风流倜傥的视线一个一个掠过,很是温柔的样子,摇摇头:“都看不上啊,怪我?” 妈妈桑嗔了一句,讨好地说道:“妹妹仔各色都有,多得很,那换一批?” “叫阿威摆个牌桌吧。” “那妹妹们陪不陪?” “不用了,今天没兴趣男女事。” 换地方,左龙跟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包间里他都看着的,这会儿忍不住说,“城哥,你心不在焉等会儿肯定输。” “臭嘴。”他高兴,高兴时饶人。 左龙不明白啊,“分明想呆家里的,出来做什么?我见您对何小姐态度冷,可您不是想收她都想的发疯了。” “谁发疯?”踢过来一脚,好狠的,恼羞成怒了。 左龙嘀咕,“不知谁说,想和何小姐做那事想得不行。” “割你舌头了。” 过了会儿,他兴致大概真是好,眼尾睨来,“阿龙你睡女的也不少,次次都是蛮干吧,有无讨得过芳心?” 左龙绷着脸:“何解?” 他才笑,笑得五官那样好看,点着烟皱着眉头流/氓样子,“养没养过兔子,粗人?” “……”这和养兔子又有什么关系了? 当然有关系了,兔子看着胆小,心还多呢,给她一个窝,她放下心防前会小心翼翼观察个遍,直到确定没有危险,才会活蹦乱跳。 他要一只活的,耐心还足,压抑渴望这种事不曾有过,多半是看上就弄了,头一回,他还觉得新鲜。 慢慢来,慢慢养啊。 513:此情可待:洗不洗得掉 513:此情可待:洗不洗得掉 无意外的,这天晚上的牌局,城哥包输,一千万出去了。 众人都不懂啊,城哥打牌,有门道的,只要拿出哪怕三分的认真,准赢大把。 赢了钱的兄弟们兴奋之余,打趣他。 输钱的那人,嘴角叼烟,眯眼的样子又坏又慵懒,总之看得出来的心情好。 一千万了,散场吧? 那人掸了下烟灰,伸手就有人递来精致红酒杯,喝一口,杯座轻磕桌面,“继续。” “城哥,您今晚手气,不怎么样啊。” “左右无事。” 左龙站在身后,柱子一样,内心戏是冷嗤,什么无事,完全是亢奋人已到手吧,又不能回去吓了小兔子呢,输钱输的傻子一样,瞧乐呵的。 下一局开始前,瞅了眼手机,出去了。 幽蓝的灯光洒着墙,他依着墙,抽口烟,微微仰头,闭着眼朝空中吐出烟雾。 耳畔手机里阿嫂说话:“在洗澡呢,煮了夜宵何小姐说吃了甜品会头晕,做不出题目。我倒是头次听说,这么有趣,小姑娘内秀,文静懂礼,可是好相处了……” “有那么好让阿嫂这般喜欢?”那端,低低的笑声。 阿嫂趁他心情好打趣一句:“好不好,席先生不是很清楚么。” 阿嫂眼力不差,席先生望这女孩的眼神,分明是男人看女人的样子,深得厉害。 “阿嫂喜欢,就多操心照顾。” 前一句那是抛砖引玉了。 阿嫂明白,听他又说,伺候那姑娘睡去后,留意着房间的动静,做恶梦了要进去看看。 阿嫂曾与其他宅邸的佣人八卦过,除开那位正房,没有别的女人进过席先生的住宅,这位大人风月事多,但睡也是在外面睡,家里喜净,岂容脂粉味。 所以这一个,阿嫂怎能不掂着心伺候了。 ……**…… 头一天晚上,阿雅因着那人不归家,自在不少。 不过也睡不大好,一整晚都在认识这张床,打交道…… 大娘真好,主动提出让她留一盏台灯,不然她还不好意思,在别人的家里浪费电,自己又超穷的。 翌日五点多便醒了。 背了一篇政治题,又默写单词。 六点半,阿雅下楼,厨房里已经有香味,她吓得细细哎了一声,进厨房拉住大娘的手:“您怎么起这么早?” “做早餐呀何小姐。” “不要啦,大娘,怎么能让您做早餐?我一个借住的,您千万不要对我客气,我会不好意思,快出去,我来,以后早餐我自己做就好啦,大娘您多睡一下。” 阿嫂好笑的要推开青嫩嫩的小姑娘,转念一想昨晚席先生的交代,席先生说了,让这位姑娘自在就好。 也罢,点点头,“那行,我吃现成的,何小姐勤快!” 阿雅小脸红红的,低头蒸糕点。 心里盘算着,中午在学校解决,早晚两餐,大娘准备的菜色这么好,得多少钱呢。 惆怅地吃完,阿雅跑步下山,这一栋洋楼可谓占了一座山,无别的住宅,大早晨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真是私人地盘。 搭上公交,掐点儿赶到学校。 匆忙的一天,倒也就这样开始了。 下午放学时有些窘,下公交一看,是回自己家的路。 她茫茫然站了许久,心情到底怅然,走进巷子里看了看自家的院子,关门闭户,安安静静,有家回不得的哀伤涌上来。 天黑前转乘公交回了山腰的小洋楼。 忐忑的,怕那人回来。 直到吃过晚饭,也没听见汽车停的声音,阿雅落下心,房门关上,认真做习题,紧张复习。 一连三天,那人都没回来。 阿雅算是信了大娘的话,他的住处可能真的数不胜数。 她心里偷偷欢喜,租一间卧室,可实际上这么大个房子都是她和大娘的呢,前几天她还寸步不离卧室,实在要喝水才下楼。 三四天过去,夜里空气好,她敢前庭走一走,后面的花园逛一逛了。 不过健身室和影音室还有书房,阿雅很乖,不去。 这样一周过去了。 周末的时候,那个人回来了一趟。 是下午三四点来钟,阿雅在试卷堆里听见楼下有动静,男人低沉说话的声音。 她一下子惊蛰,漆黑的眼仁儿转动着,听了一阵,楼梯上有脚步声了,男人走路,轻缓而稳。 想了想,阿雅放下笔,开门时深呼吸了好几口。 这一周放她归野的日子实在安生,突然回来,这人身上总有一股压力感,就好像寄住家庭的长辈一样。 她出去时,那人正好在楼梯口了,阿雅低低的小脑袋,鞠躬:“席叔叔,您回来了。” 被她叫住的人,回头,晃了会儿好像才想起来,哦,把一个小不点放在这里借住了。 颀长刚硬的身躯转过来,双手插袋:“这几天住得惯吗?” 阿雅听出来,百分百象征性的客气关怀。 打赌,她要是不出门,这位叔叔肯定都忘了领回来了一个人。 心理活动是心理活动,阿雅脸上白净乖顺,“住的很好的,席叔叔,多谢您了。” “谢我做什么,谢谢阿嫂。” 他轻笑,衬衫穿得总是不规矩,领口那几粒口子松开,太过高大,微微弓了背脊,懒懒的样子,随意又精致。 阿雅闻见烟草的气息,还有香水的味道,与他隔得一米多远,还看见了他白色衬衫领口有红色的痕迹,不知是什么。 “进去学习吧。” 阿雅哎一声,听话的缩回自己的小巢去了。 那门关上,男人是好久也没动的。 做了半张试卷,大娘来敲她的门,阿雅赶紧起身去开,“大娘。” 阿嫂这人会伺候人,见人就是笑:“阿雅小姐,是这样子的……” 阿雅没思索地,下来楼。 男人坐在沙发里,交叠的大腿上摆着文件,低头蹙眉,模样严肃。 居然,大佬也是要看文件的吗? 小呆瓜呆得厉害。 回了神,乖乖顺顺地喊他:“席叔叔,酥牛柳您要不要放黑胡椒?” “随意。” 文件翻页,他忙中抬头,“耽误你时间吗?” 这话问的阿雅没脾气。 大人的世界果然是腹黑又欺负人的,都叫大娘喊她下楼做菜了,这会儿还问什么呀。 再说了,她求他一个住处的,就是没时间不也得伺候着。 半小时后,香气四溢的酥牛柳来了,这东西有点像煎炸食品,可当零食,他就是馋了。 看着文件,随时吃上一口,雅也不雅,俗也不俗,阿雅不敢上楼,好像主人在,小猫小狗还是候在一旁的好。 她只好在心里背各种难记的公式,纤细的身影在门口来回徘徊,走着神儿,就走到了外头的院子,下午的微风和和,吹得阿雅一头长发有些乱了。 她两只小手打理,转个弯不经意地看到了雕花大门口停着的豪车。 他的。 问题阿雅瞪大眼,后座车窗开着,那里面坐着一个女人,大波浪的卷发,长得好漂亮,修身的衣裙裹出曼妙的身材。 窗户开到最底,女人慵懒地眯着眼抽烟,阿雅脸红红地看着几乎露出来的丰富白雪。 然后……阿雅跑了。 性子实在内敛,露的是别人,尴尬的是她。 席叔叔吃好了,文件看完了,出门后,阿雅上楼。 囤回自己的小窝,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她鬼使神差地撩了一点窗帘往下看。 车后面的玻璃还没关上,前面司机开车,后面那位姐姐就直接挂在男人伟岸的身躯上了。 阿雅记起来他之前衬衫领口的红色,原来是这位姐姐的口红沾上去了。 席叔叔,真不是个好人的,爹地说这种人叫做浪子,浪子没错的。 心如白纸纯净的少女,第一次亲眼目睹成熟的男女之间那种直白的关系,阿雅这一个下午都在消化。 她所知道的爱情,是席慕蓉冰清玉洁的诗集,是青春读物里那种清婉隐晦的初恋故事。 唉,这位叔叔,私生活好复杂。 不过,关阿雅什么事呢,只要他不把漂亮姐姐带回来阿雅就感谢了,毕竟她的身份好尴尬,好像一个大大的灯泡。 ……**…… 自从那天周末回来了一趟,又过去了三天,阿雅放学回家时,他人已经在客厅。 又点菜了。 阿雅去给他做。 猜测,这人大概是比较喜欢她的做菜手艺的。 晚餐三个人吃,有他在就比较拘谨,大娘都没怎么与她说话,阿雅更是低头,小手端着碗,乖乖吃自己的。 大约九点,他离开了。 第二天,中午在学校接到大娘的电话,说席先生晚上又会过来用餐。 阿雅应声好,下了学抓紧时间回家。 其实,她觉得这样挺好,他有空了来吃一顿,阿雅就给他劳动一顿,算作报答他的施舍恩情,她住在这里也住的心安理得。 又是一个周末,大下午的,阿雅做完了作业,下楼溜达溜达。 大娘在前庭的小花园里忙碌,阿雅走过去一瞧,在摘浆果。 “大娘,我帮您呐。” 阿嫂瞧着太阳底下肤白剔透的小姑娘,喜欢的紧,“空了?过来呀,这种果子采汁儿做糕点上色可好。咦,你穿白色衣裳,要不算啦?” 阿雅低头看看自己的居家裙子,雪纺的,大前年买的,旧了不碍事。 走过去就一块儿帮忙摘,忙的一头的汗,汗没收住,突然下起了雨。 “哎呀,快收拾收拾。” 阿雅点头,连忙提起桶子往篱笆外面垮,腿脚纤细,一桶子的浆果,身子一歪就给摔了。 “大娘,果子全出来了,哎……”阿雅急的,不顾上雨滴,蹲下就捡。 又喊了一句才发现大娘可能先进去了,果子往外面滚了几颗,阿雅去捡,有一只修长的手出现了。 愕然抬头,“席叔叔?” 都没听见车停的声音啊。 那人捡起果子,笑意淡淡:“这是在做什么?” “大娘说挤出汁儿给糕点上色的。” 也不知他听没听见,阿雅抬手擦脸上的雨滴,接过他大手里落下来的果子,放回桶子里。 回头时听得这人说话:“一院子的浆果,瞧,你身上也沾了红汁了。” 长指伸来,他蹙着眉头,颇是认真的拎她的衣裳前襟:“洗不洗得掉啊,” 阿雅蓦地一声小小尖叫,唇儿吸气,两手抱在身前,仓促往后退了好大一步,小脸红白,羞/愤惊怒。 四目相对,男人的眼神疑惑不解。 女孩莹润的泪珠儿在眼眶里转了几转,惊蛰的大眼睛,空气仿佛顿窒,阿雅转身跑走。 514:此情可待:他笑得斯文 514:此情可待:他笑得斯文 跑那么急,清婉的身影在雨中潺潺弱弱,台阶上险些摔了。 他没有过去扶。 刚才面对纯真女孩露出的那份疑惑不解,此刻男人的眸底,哪里还有? 雨水浇了他的发,英俊油头变得柔软,发梢趴着盖住深邃的鬓角线与些许眼角,他低头看了会儿自己的手指,眸色晦暗,最后微不可查地舔了下薄唇。 站了会儿,他用那根发痒的食指,挠了挠太阳穴,微微垂着脖颈,特别安静。 所谓,斯文痞类。 “哎呀,席先生您怎么站在雨中?” 阿嫂在门口张望看到,那人颀长玉立,雨滴唰唰而下,他慢慢地眨着眼眸,容颜似悦,看着不太正经的样子,又说不出哪里邪了,沉静得很。 阿嫂回屋匆忙找伞,找到了一扭头,席先生已经进屋。 她又忙得去取干毛巾,男人动作雅然,弯腰换下黑色锃亮的手工皮鞋,脚型修长,有些瘦,足踝的骨头很大,生得好看矜贵,也不乏男性的粗犷。 阿嫂为他擦水。 他淡淡地问阿嫂:“何小姐哪里去了?” “哦哟,我倒忘了小丫头,上楼去了,不晓得怎么眼圈有些红!” 阿嫂接过他脱下的衬衫,想上去看看小姑娘怎么了,又要为席先生取新的衬衫,左右为难。 他摆手,“我的衣衫都在更衣间?那我自己上去。” “行,席先生您先换衫,我处置了这件衣衫上楼问问何小姐有事无事。” ……**……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时,阿雅从大口喘气的懵怔中清醒,惊得给房门上了反锁。 她缩进了内置浴室,也关上门。 声音那么大,外头的人自然是听见了,里面惊蛰一片。 男人点燃的烟送到了薄唇边,站在楼梯口的位置,距离她的房门,不过两米。 浴室里有镜子,阿雅望着镜中的自己,嘴唇发白,颊畔仍有受惊羞恼而涨的红,她的瞳孔有些放大,头发湿哒哒的,一缕半缕,沿着雪白的颈子蜿蜒而下。 阿雅看见自己牢牢覆盖在身前的手。 细指微微轻战,她屏着呼吸纠结地挪开,衣衫是雪纺的裙子,很薄,被雨水浇透,那不是红色的浆果汁,而是……是… 阿雅蹲下去,抱住膝盖团成一团,那一块被烧灼的感觉蔓延到了四肢。 她全身都发烫起来,并且抖个不停。 痛恨自己,猪脑袋吗,住了几天就当是自己家,自在得不行,连内保险都偷懒不穿。 她发育得晚,十五岁才来女孩子该来的事儿,这两年来一直穿背心的,前段时间突然发现好像长了,才买正式的贴身衣物,却穿不惯。 这个天气,加上做题紧张,总是出汗,阿雅就脱了。 想着裙子那么宽大,大娘也是女人,所以松懈了。 她又哪里料到席叔叔会突然归家呢? 左右是怪自己,把别人家当自己的家,出格得过分。 矜持的小女孩,懊悔自责,诸多情绪翻滚,烧烫着脑袋失魂落魄地把衣物换了。 却又忍不住想,他呢? 他看出来没有? 这是个多么大的问题。 阿雅焦惶无措,嘴角咬出血丝,急坏了,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把自己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可是。 大娘上来敲她的房门了…… 阿雅缩在床的里侧,双手趴着床沿露出一双惊蛰的眼仁儿,漆黑漉漉,垂怜闪烁,只不敢去开那扇门了。 ……**…… 更衣间在对面,门微微敞开,将外间的情形听得一清二楚。 那人对着穿衣镜,微微仰起脖颈,闲散地系衬衫纽扣,狭长的一双眼眸,窗外雨停,阳光来得很快,从镂空的图案里进来,照入眼底,那双浅色的瞳仁披上瑰丽色泽,明明暗暗,漾动得漫不经心。 系好皮带,那窄劲的腰便显出来了。 肩宽腿长,笔直玉立,他知自己长得极好。 也是十七岁的丫头了,谁告诉他女孩子熟的早的,小小十二三岁便学着偷看俊男人两眼,识得胸肌,认得长腿,尤其对长得好看的春心萌动。 他倒也记得这只兔子喜欢席慕蓉,那些晦涩朦胧的诗句,她还做了标记。 两周时间,在她眼前晃总归也有几回了,那么一双清澈认物的眼睛,怎么就识不得他的俊朗魅力呢? 他今天把车停在了五百米远,不知生的什么心思,走了上来,大周末的,想看看兔子有没有出来放松放松,小洋楼就这么大,她又乖,左右不过前庭后院跑跑动动。 真叫他逮住了。 不仅乖,还勤快,懵呆呆地帮着阿嫂摘果子,干活那么愉快,小脸上都是笑容。 他到门口时已经下了雨,雨来的凶,很大一颗簌簌地落。 她慌得抬了满满桶子,那么瘦怎么能不摔,摔了果子又着急的捡,忙碌得不管自己身上那件越来越透贴住了身儿的小衣衫。 你说他那么厉一个男人,经女无数,成熟至此,眼睛多半往哪儿看呢。 看见了。 一个男人的s性克制不住时,散发出了那么点,唐突了她。 控制了的,他认为极其隐晦了,倒也承认自己无耻透顶,欺负的就是她小小一株无力应对,羞/耻成那样,一缩就跑了。 他此刻心痒成灾,热度直升得呼吸都重。 ……**…… 阿雅在房间里缩不下去了,大娘不肯走。 她耳朵嗡嗡的,方才整个脑袋埋进被子里,折腾的脸颊通红,咬着下嘴唇左思右想,不能不出去了。 越不出去,大娘越以为她怎么了。 匆忙地跑进浴室,用冷水敷了脸,整理头发,脑袋嗡嗡地跑去开门。 听的外头低沉的男人声音。 她刺猬一样输得僵住,手指一抖,开关松了。 想转身躲,对话的声音却让她停住了脚步,在说什么,洗衣液什么的……? 还想再听,咚咚咚三声很重的敲门! 阿雅一怵,男人平稳的声音传来:“何阿雅,阿嫂敲门很久你怎么不开?” 血液都凝注了一样,小鹿眼睛,惊慌四起。 “出来一下。” 小兔子乱成一团,他的嗓音让她尤其害怕,抗拒去开那扇门。 男人明显没了耐心,又敲一声,这一声足足吓坏阿雅,以为他来了脾气。 不敢不再去开。 吱呀的一条小缝,他倒也没蛮横去推,男人眼神装模作样,带着严肃和疑惑,与用人对视一眼,分别望向她。 他开口问:“怎么了?” 阿雅蓦地一定,眼神从慌乱变成疑惑,最后抬头去看他。 这个位置背光,她看不清这人一双眸色究竟如何,但看见了轻轻蹙起的眉,他高,还站的笔直,双手插在裤袋里,高高在上略有些严厉和不耐,俯视下来。 他说,“阿嫂说你哭了?” “没、没有的。”阿雅难堪地小脸涨红,别开了去,咬住嘴角,那脸却是越发滚烫起来。 又听他四平八稳的声音:“是果汁弄脏了衣服不高兴了?新衣服?” 阿雅懵呆,他是这样认为? 这人扭头皱着眉,不甚在意地和大娘说话:“家里有清洁力强的洗衣液吗?给她一罐,要么阿嫂你费点心,估计是件挺重要的衣服。” 阿雅渐渐听懂,他以为那真的是红果汁了。 心肺,五脏六腑,还有脑袋里弹跳的神经,阿雅感觉这一瞬间,纷纷归了原位。 “哭什么哭,这么个大人了。”他还训她。 大娘替她说话,“哟,席先生你不知道啦,女孩子天生爱衣物,沾了颜色这件衣服都毁掉了,您一个大男人,不懂!” 倒把他逗地微微勾了唇角,在笑,“行,你们女人,我是不懂,我下楼。” 走了一个台阶,又回神,眸光定在阿雅肤白净净的小脸上,暗色涌入眸底,湖面上是一脉正经了—— “哭得我心情差,罚你做晚餐了。” 阿雅十万个悬心放下,望他眉眼寡淡,无一不是正常模样,赶紧温吞吞地点头,“哎,好的呢,席叔叔。” 他听得心酥,转身下楼时,面无表情又分明吃了甜头的样子,何其无耻。 阿雅下楼前办了一件事,取了几粒浆果在那件湿掉的裙子上,擦了汁水,索性弄假成真。 她又想,席叔叔是个大男人,谁跟她那么小心思看得出来这些呢,先前她还天崩地塌,囧……是她太疑神疑鬼了。 再说,女朋友那么多的这位叔叔,对她一个干瘪小女孩子,还算侄女呢,要说生心思么,阿雅简直为自己的胡思乱想刷碎三观。 想通了,阿雅也就不惧他了。 晚餐时,他不知闲的还是怎么,跟她讨论起了当代几位著名女诗人。 这个话题,小小阿雅在行,有的聊。 晚餐的时间有些长,大娘是什么也不懂的,在旁边着急的这里问那里听,阿雅忍俊不禁。 男人淡声说话,拿余光看她,瞧见她唇形小巧,嘴角微微弯着。 那是在笑。 再多笑两声,他眼睛也要花了。 那天发生的事,有些迂回波折,下午的惊蛰,阿雅一时仍有心悸,但知道,怪不到这人头上的,男人粗枝大叶,他若是知道那不是果汁,当时他的神情不可能那么淡定吧。 纯洁无暇的阿雅,信他是个磊落的人。 反倒晚上关于文学诗人的讨论,阿雅又对他另眼相看几分。 化学他那么厉害,怎么诗词歌赋他也懂? 阿雅喜欢雅人,渐渐地,刚来这边住对他产生的距离感,倒也缩减一些。 后来几日,他晚上时常回来,来了就舒服的不行,手长脚长躺在沙发里,阿雅和大娘,一大一小地伺候着。 渐渐习惯了他的出现,有一天晚上他睡在这里,阿雅也不觉得不妥,并且还拿着数学试卷问了两道大题。 两个人的状态,好像回到了爹地去世之前,相比较msn的联系,这样面对面,阿雅觉得与他更熟悉起来。 五月底六月初,是综合项目考核的时间了。 各项身体检查,体育项目所得到的分数,会被列入联考的全素质测评中。 阿雅的体育,很愁很愁…… 晚饭期间大娘和她说这个,说阿雅小姐你不怕,锻炼锻炼咱也有实肉了。 被他听见,目光衔着点笑意落过来,话朝大娘说的:“阿嫂,想不想的起院子里夏天种的黄瓜,最细最干巴的一小条,你试试风吹不吹得跑。” 阿雅听懂了,说她是小黄瓜,笑话她体育不好是应该。 小脸涨得通红,可怜她纸上无敌,嘴上太笨,想不出话反击回去,眼睛呼呼地瞪过去。 这人与她对视,样貌正经,风表翩翩,问她了:“那你说说,你身子上下哪儿肉最多?” 515:此情可待:我寄住在一个远亲戚家 515:此情可待:我寄住在一个远亲戚家 思想世界纯真,阿雅就真的低头打量起自己了,哪里多?大腿吗? 目光从大腿略了稍往后,小女孩突然地没了声息。 有些事,似懂非懂。 小手捧住了碗筷,低头吃饭,乌黑云发下的小耳朵根,腾腾的冒了红尖。 这几秒,餐桌上竟无人说话。 阿雅觉得要命了,实在难熬,偷偷抬眼去看,那人一脸正经地优雅夹菜,仿佛方才问她那句不过顺意出口,转头就与阿嫂说话去了。 阿雅默默地唾弃自己一番,那个答案你也想得出! 十七岁,你很乖,怎么变这样坏了?居然……居然想到了屁/股,还有…… 阿嫂全程将这两人看在眼里。 席先生也真是……一头狼没羞没矂了。 阿雅小姐,小可怜的,被欺负得这样惨,瞧那脸红成哪样,估计被摆了这么一道还在蒙圈。 她打圆场:“哦哟,我们阿雅小姐长得条儿似的这样匀称,哪里的肉不是一样多啦,将来是个靓美人咯。” 阿雅的脸发烧了,挤着细齿,“大娘您不要胡讲……” 在场还有一位男士在的。 那位男士,顺着阿嫂给的梯子也就下来,刚才也是没忍住痞子本性,那么一句随口而来。 男女关系还在遥远的状态,火却只涨不消,不能怪他总想撩一下。 她朦胧不懂,才越挠他的心,这些日曾幻想把她办了时的情景,这样清若纯真胆小,究竟会被他弄成什么样。 越想,越冲热,他真觉得近日来有些往少年时候返,那种事已经烂熟,这回竟亢/奋。 又想这么一颗白白萝卜,有什么不一样?他年过三十,荒唐日子里来来去去,为的也就是那一宿尝鲜,她还能多长两个白蒲不成? 如此惦记,是因为想了些时日了,却没到嘴。 ……**…… 晚餐结束时,他叫住阿雅:“明天五点起来。” 阿雅正走旋转楼梯,脑袋一扭。 他站在客厅里打开了壁式电视,头也没抬的:“我在这住,不是肺活量不行吗,劳心费神带你晨跑。” “……”阿雅很感谢他的,不过瞧那说话的倨傲语气嚯。 她又想起自己是个寄人篱下的小累赘了。 学习到一点,五点起床,阿雅黑眼圈浓重,换了运动服下来,他人已经在院子里站着,双手附后,宽大的掌心里握着一瓶水。 阿雅望他,真是极好看的人,穿白色运动服好是玉树临风,头发软懒地趴着,衬他整个人气场柔和不少,五官精致得她一个女孩子也眼红。 扭头来,瞥她一眼,面淡无情地讲:“规矩是,我跑多远你跑多远,落下的距离超过两百米涨你房租。” “……”涨房租,真戳了阿雅的一颗小肝肺。 这人魔鬼起来是真魔鬼,其实他根本不算跑,腿那么长,迈一步定阿雅两三步,不到一里路,阿雅气喘吁吁直握着心口,几次求他:“席叔叔,能不能稍微慢点?” “席叔叔,你腿太长了。” “席叔叔,我真的跑不动了,呼吸困难……” 他回头了:“毫无力气,以后能做什么体力活。再不跟上涨你房租了。” “……” 阿雅真是恨啊。 她不屑的想了,以后才不需要做体力活呢,她学习好,将来干的也是脑力活。 完全,两人不在一个频道上的,阿雅听不懂的。 ……**…… 连续三天的晨跑,那人毫无情面,逐日增加米数,而她也涨了两百块的房租。 白日学校里,下了课阿雅就囤在座椅上恢复元气。 这一周清梦去艺考了,不然好朋友定会围着她。 简轩仪有发过一次短信,少年词拙,很直白地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她心性其实烈,好感的男孩子面前,阿雅才尤其敏、感,一直没有回复。 这天放学,简轩仪在她的教室门口徘徊:“何阿雅,我去找过你。” 阿雅疑惑地抬起头。 少年的浓眉蹙起,“你的家为什么关着门,我两次去,问你的街坊,他们说你搬走了?” 阿雅没想到他去找了,因为清梦,他才跟她多说两句话的,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 “因为一些原因。我现在寄住在别人家。” “谁家?” 阿雅不太想说,也只是短暂借住,那人的身份与爹地又…… “……一个远亲戚家。” 简轩仪看她目光别开,这个女孩子说谎话,薄薄的一张脸都会不对劲,很容易看出。 “何阿雅,我们是同学,你不要这么见外,有困难我帮助你,你那个亲戚家不方便吧,那你住我的房子去好不好?”少年的眼睛,漆黑熠熠,看着她。 此刻简轩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自从那天在殡仪馆看见她哭的模样后,这些天心里隐隐总挂着。 也许是侠义心肠,也许是见不得她孤苦伶仃……他这几天下课总会来找孙清梦,余光就会多瞟她两眼,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阿雅愣住,然后礼貌拒绝,“简轩仪,谢谢你了,不过我已经安排好。” 他来拉她的腕子,有些气:“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过?年级主任为了你家的事开过会,动员我们学生会多帮助帮助你,” 阿雅迅速躲开,手腕滚烫的,脸更难堪,几乎听见自尊心碎的声音,匆忙就说,“我真的可以应付,我们都回家吧,今天作业好多。” “何阿雅!” 那天回到家,阿雅难过得连晚饭也没吃。 家中出事,她落差已大,谁提出帮助都能淡然笑一笑,可是简轩仪……那种感觉说不上来,羞/耻很多。 后来席叔叔归家,听到她不吃饭,生了气,上来就逼她喝了两碗汤。 阿雅越觉那人性子怪,不是嫌她累赘么,一会儿又像个严厉家长一样,可怜阿雅得依靠他的辅导,简直对他又爱又恨了。 六月十号全素质测评的。 阿雅还有十天时间提高自己憋屈的肺活量。 晨跑连续一周多,有一点点帮助,但时间紧,阿雅要另外增加锻炼项目,那人说了,游泳是短时间内提高肺活量不错的选择。 天气也热起来,阿雅觉得可行。 那人对她好起来是真好,某日下学回家,差人送来了泳衣好几套,还叫来家丁把后院的泳池换成温水。 阿雅感激之余有点扶额,那几套泳衣吧…… 她涨红着小脸不好选择,分体的她直接略过,挑了一件最保守连体的,但也要命,腰侧两个大洞,下面三角,一点遮挡的摆坠也没有,后背更是一大片空的…… 她试过后就不想穿。 大娘忍不住数落她:“真是好看呢怎么不穿?阿雅小姐肤白腰细哦,哎呀不要往下撤了,你瞧瞧那些女同学早就染发穿高跟了,暑假一人一个吊带,这个是最最传统的款式啦,全包住的我敢说现在没有卖的。” ……她也听话,心说那就算了,席叔叔一番好意,自己另买不是打他的脸? 想着家中就一个男性长辈,游泳也不过十天,习惯就行了。 每天早晨和下午放学都要练一个小时,游泳时泳池边没有别人,倒是有一次上岸抬头,发现二楼他的书房开了灯,落地窗帘拉开了,没看见他的身影,想必在忙。 如此,阿雅就放松下来,人家根本没注意你,自己扭捏个什么劲儿。 她是不知道,书房里,男人端着笔记本,整个泳池的监控尽在眼前,他看了许多天了。 周末的时候,阿雅下午三点换泳衣下楼,钻入泳池,增加两个小时的锻炼。 小洋楼外面来了两辆车,好几个男人下车,进屋。 楼上书房的门开了,席城站出来,有些不悦:“说了我就出门,怎么找到这来了?” 简霆云和另外两个堂主对了下眼色,挑了眉眼:“兄弟们就奇怪您最近怎么总不见人影了,一打听,跟这窝家来了,藏得什么娇我几个过来看看呗。” “无聊。” 简霆云笑笑,“反正是谈事,我们上楼?” “恩。”来都来了还能将人赶出去。 返回书房,落地窗下面一条小美人鱼,蹙起眉头将窗帘拉上,拿起座机,“阿嫂,等三分钟左右叫她上楼,回她房间。” 正在沏茶的阿嫂有些迷糊,应了是,掐到时间,阿嫂去往后院,却已经来不及。 516:此情可待:到我书房来 516:此情可待:到我书房来 大周末的,简轩仪向来不会把时间放在无聊的学习上。 联考他亦不放眼中。 心中很清楚,考得好与不好,不外乎给老头长与不长面子,他的将来,早就安排好了吧,少不得要被捆在这世代的祖业中。 话说也有些日子不见席叔了,这不硬跟了来。 一群老头子来了就要商量见不得人的事儿,席叔的住处他去过不少,少年好动,总当自己家一样爱往哪儿走往哪儿走。 听说这片山都是私人的,简轩仪原本打算去往后院的林子里探探。 却不想泳池里居然有人,仔细一看,还是个窈窕的女孩子背影,在蓝色水面与金色阳光里,若隐若现。 他就想起老头子说过,席叔最近外头收敛不少,往家里像是藏了个什么娇。 席叔的女人么,他也十八岁了,有意避讳,但是又有些好奇,手指头发痒就拉开了玻璃门。 那抹纤细的身影正上岸。 少年的牛仔裤擦擦地响着,手指挠了挠鼻尖,近了去。 阿雅游累,上了岸台,一条细胳膊扶着栏杆,一手轻轻地抹掉脸上的水滴,听得脚步声。 扭头,便四目相对。 两个少男少女都是愕然地一愣。 简轩仪浓眉深深地皱起来,不确定地加快步子往前走:“何阿雅?” 阿雅的呼吸屏在嗓子眼,想也没想往后躲,慌忙中踩空台阶,扑嗒一声伴随着简轩仪大喊的:“喂!” 泳池乱起来。 简轩仪摘了鸭舌帽就跳下去。 阿雅刚才跌得急,心绪不稳呛了好几口水,这会儿小腿又抽筋,下沉时简轩仪来得很及时,双手箍住了人,水面荡漾在两人耳朵处,阿雅听见他咚咚咚的强力心跳和急促的呼吸,晕乎乎的被他弄上了岸。 她低头一瞧少年一双白皙的手的位置,小脸绯红,身子无力,却只飞快地踢开他。 简轩仪又不是傻得,耳朵尖也热,低低一句sorry,手忙脚乱地放开她,她又倒在地上,他伸手去扶。 两个人乱的可以。 阿嫂进来时,总算分开了。 少年站在岸台的位置,把阿雅逼的只能往里走,小脸羞嫣不已,着急地朝阿嫂小声说,“大娘,我的浴巾我找不见了。” 身上一件泳衣,腰上还有两个洞,后面又是空的,阿雅觉得没穿一样,被看光了。 阿嫂立刻的去旁边的篮子里取了。 阿雅接过来,一阵乱地往身上铺盖,这个过程,一直低了小脑袋,呼吸发热头发昏。 简轩仪的眼睛何尝不是欲盖弥彰往旁边别,但余光和他脑袋的画面里,却再也挥不去女孩芙蓉出浴的美好身躯。 他和孙清梦谈朋友,吻过抱过,更过分一点点的也不是没有。 身在这样一个家族,耳濡目染,那方面懂事及早。 孙清梦练舞蹈的,远处看身姿婀娜极是翘感,他以为触碰起来也是好滋味,却其实有些硬。 何阿雅这样的小果干,简轩仪最常见的是她缩在宽大的校服里,瞧不见肉的样子,脸庞也生得袖珍,一个巴掌大,要说哪里最好看,五官生得清清柔柔,与孙清梦的精致不同,是另一种感觉,干干净净,温吞吞的。 刚才一碰,少年的呼吸都是颤的。 原来,何阿雅才是那般,真的很绵,好软,骨头碰到也不咯人,身上还有说不出的一种香味。 也许是游泳的缘故,阳光下她的皮肤白而透明,鹅黄色的花蕊一样叫人眼神移不开,雪白得那些透明的水珠,一颗一颗落在她颈子匈前,看得好分明。 她也是有……曲线的,原来。 阿雅拼命裹住了自己,呼吸仍旧不畅,细白手指拼命擦脸上剩余不多的水滴,找点事做,要不会尴尬要命。 简轩仪……一直看着她干嘛?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阿雅细想之下,不难想出。 一秒,半分钟,一分钟…… 阿雅在少年有些灼怔的目光里,呆不下去了。 “你的头发滴水,要不要把泳帽摘掉?” “啊,” 阿雅轻轻一声,他的手已经过来,替她取掉了,笑得有些不自然,“我的意思是,容易感冒。” “哦,哦……”阿雅漆黑的大眼睛闪躲,望别处。 尴尬无言中。 他何尝不是,看她一秒,又看看别的地方,终于找到话题:“何阿雅,你怎么会在我席叔家里?” 阿雅明白他要问的。 小脸还是微微白了,她说谎在先。 简轩仪看她,越发觉得她好小,不是身高,而是给人的感觉,莫名的需要呵护的小宠物一样,令人心生软意。 他瞥一眼浴巾下盖不住的女孩两条细白的腿,咳了一声,“到伞底下去,不要真着凉了。” 阿嫂在旁边一直想找机会说话的,奈何男孩女孩中间根本插不进人。 阿嫂看人无数,如何能不懂得这一对少年少女彼此眼神里的遮掩与害羞,不免疑惑,阿雅小姐不是席先生的人么? 阿雅小姐另外喜欢的是……简少爷? “阿雅小姐,席先生刚才打电话下来,叫你先上楼……” 阿雅随简轩仪走了两步,有些为难地停住了。 简轩仪当自家一样,“阿嫂啊,我与何阿雅是同学,有事要聊,你同你的席先生讲一声啦。” 一个佣人,这位小主子也得罪不得的。 “阿雅小姐,那你早些上楼,我好交差。” “好的,大娘。” 到了伞底下,篮子里还有浴巾,简轩仪捞起一块,“你再披上,按理说这个天气很热了,不过我看你瘦瘦的。” 阿雅总之低头,心脏扑通扑通的。 两人都没落座,简轩仪见她站着,也就站着,面对面,仍旧不自然。 阿雅静了一会儿,不得不回答他的疑问:“简轩仪,我暂时借住席叔叔的这栋房子,给了房租和生活费,虽然微薄。” “我早知你有难处。” 阿雅微微低头,“我爹地去世后,以前他抓过的犯人有两个出狱了,跟踪我好几天还截住了我,我没有办法只能寻一个暂时的庇护之处,等九月上了大学可以住宿我也成年,就不会住在这里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是想得单纯,那你知一帮子手下怎么说你吗?” “席叔叔的手下?”阿雅疑惑了。 “我席叔叔的作风品性你应该知道些吧?你一个女孩子的……手下那帮人没见过你,就算是我,刚才见到你之前,还真的以为是席叔金屋藏娇。” 阿雅的脸一下子通红,怎么,这样讲她?完全误会了呀。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简轩仪抬头,定睛地瞧住阿雅,她在思考问题时的样子静静温温的,被裹在白色的浴巾里,她真的好娇小,露出一方小小的脸蛋,那也是让人看着很舒心宁致的样子。 胸腔里突然一股温柔与血热,近她一步,认真的低头凝视着她乌黑流云的长发下的脸,“所以讲真的,何阿雅,住在席叔这里不如借住我那里方便,你我是同学,我有公寓,我从来不去的,你可以单独住,庇护什么的,我也能给你啊!那两个歹人是吗?我去警署放句话,再不行我用拳头搞定他们!” 阿雅被他正义激昂的一番话微微震住。 抬头看他,少年的眉眼还没长至成熟,却隐见凌厉,阳光而十分帅气。 此刻,阿雅是感动,手指悄悄攥紧感受着心跳一下一下地窜动,她轻轻说:“谢谢你,简轩仪。” “我说真的啊!”他急了,“都是同学分什么你我,江湖道义,有难相帮!” 阿雅被他暴跳如雷的样子逗笑,低头就用手掩住嘴角。 简轩仪挠头发,又唉声叹气,总觉得她当笑话听,自己被看扁了。 遮阳伞下站的偏,两人的一半身形露在阳光里,少男少女谈心聊天,说笑自然气氛美妙的样子,全程落在二楼,微微开了一角窗帘,那人眼里。 书房里烟味浓郁,总归粗人多,讨论事情不过三句就要吵起来。 此刻有些喧杂,皆因书桌后一个眼神能让所有人安静下来的那人,走了神。 窗帘从长指间落下,男人转回身的五官毫无异样,眯着眼眸有些戾的抽了口烟,拨了内线座机。 阿嫂接通,他没有说话,沉默几秒,挂断。 楼底下阿嫂却已经变了脸色,没有一点揣测力,当不了席先生的佣人这么些年。 阿嫂几乎是奔到后院泳池,把细细说话都有笑容的男孩女孩分开,“阿雅小姐,得上去换衣服了。” 又冲有脸色的简少爷道:“书房里估摸快散了,简少爷,简老爷也快下来。” 简轩仪没辙,朝阿雅帅气地挤了挤眉毛,然后指了下手机。 阿雅懂,低头就走了。 ……**…… 书房里事情谈完,开窗散气。 一席人说话间到了楼底下,简霆云眼睛左飘右飘,笑笑地和阿嫂说话。 阿嫂谨言慎行。 “哎呀,再过两个钟晚饭时间了,阿嫂,有没有牌室啊?” 阿雅抬头望楼梯上器宇轩昂长然玉立的那人。 他倒无所谓,允就允了。 他们要看人,得他给看啊,不给,看得见一根头发丝? 五六个粗犷老爷们浩浩荡荡就往牌室去了,阿嫂又是端茶又是端酒,各种各样备上。 席城拿了洗牌的遥控器下楼,客厅里简轩仪正吊儿郎当拆他的吊杆,听见了脚步声,简轩仪啧啧:“席叔,不道义啊,藏着掖着。” 他叼着根烟在嘴角,那样子痞得漫不经心,晃晃地停住了大长腿。 简轩仪扭头,竖起钓鱼竿,嬉笑:“我去!全球限量独款,你知我也爱钓鱼,太过分啦!” “拿去。” 叔侄俩对视,哪里是一个层面,简轩仪渐渐受不住,他要笑不笑那模样。 心底的话,到底没有冲口而出。 简轩仪此刻在想,不至于的,席叔这个年纪,睡遍天下无敌手了都。 那人转身,他拿手机对着钓竿拍了个照,给阿雅传过去,坐下沙发,就聊起短信。 席城在牌室里呆到天黑透,快两个小时,里面一群雄性,可想而知乌烟瘴气,典藏的红酒开了两瓶,白酒也有,混着喝都是些不怕死的。 他一个当主,免不了要被灌。 今天,却自己端杯,打牌抽烟的功夫,随时喝上一口,也是混着喝。 出来时,阿嫂还在准备晚餐,瞅了眼,轩仪磕在沙发里,端着手机动也没动,这小子,平日里早嫌无聊自己走了。 男人深冽的眸色一转,脸就沉了下来。 把烟捻了,上楼,手从裤袋里出来,沉沉敲门。 阿雅正编辑完字,敲门声惊了她,抬头不觉屋子漆黑,与简轩仪聊得忘记了试卷,复习,还忘记了时间。 暗自吐舌,匆匆从床上爬起,去开门时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收拾。 叫门外壁灯下逆光而站的那人,瞧了个全然。 “席叔叔。”阿雅轻声喊人。 他个子几乎与门顶齐平,挡住了所有光,阿雅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就看不见他的脸,鼻息嗅到的烟酒烈气,蛰得阿雅轻轻后退。 小肩被他大手捏住,他并不准她退。 阿雅疑惑的抬头。 这人健硕的手臂一条搭在门框上,整个人是朝她盖下来的样子,宽厚身形,无形的压力,那只握住她肩的手也没有放,稍微使劲,阿雅就被他拢出来。 “席叔叔,您有什么事?” “看你挺开心。” “啊?我没有……” “一下午作业做了吗?” 阿雅心虚,按开了房间的灯,低头解释:“哦,我、我刚才睡了一下……” 他笑了一下,闻者寒栗,打断她,“阿嫂忙,我的书房要收拾一下。” 说完,他就往书房走了。 阿雅愣愣地望他双手插袋的背影,挺拔冷峻,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席叔叔刚才说话的样子有些冷,但其实她并没有看清楚他的脸,阿雅摇摇头,来不及回房间把那条短信发出去,经过走廊往楼下看,看得见的地方简轩仪不在,估计在看不见的那边的沙发那里。 书房门开着,男人站在一旁,等她进来。 阿雅走进去后,那门就被他关上了,阿雅听到啪的一声回头,他修长的手从门把上落下,插进裤袋,站得闲散歪歪,看着又特别讨人厌的倜傥迷人,挑眉俯瞰她,低声讲:“望我做什么,没有反锁。” 这话不讲还没事,经他这种好像轻佻又很是冷漠的语气讲出来。 阿雅的小脸上不好看,原谅他是喝多了,那眼神跟淬了酒酿一样,幽深逼人,好像要吃人一样危险。 男人揉着眼窝走动,去了书桌那边,阿雅不管他在干嘛,卷起袖子,闷着一点气性,倒也柔柔,踏实地干起活来。 517:此情可待:有喜欢的人了? 517:此情可待:有喜欢的人了? 这还是阿雅第一次进他的书房,好大,但没有拐弯,门正对着落地窗,一目了然。 四面都布着到顶的书柜,窗边有梯子。 大娘说他是雅人,阿雅不难从满屋子的烟味中闻到书卷的墨香。 他的气息在书桌那边。 阿雅弯腰捡起地板上一个个烟蒂,一双小胳膊费劲儿地将实木椅子搬回原来位置。 想问他抹布和拖把室内有吗? 余光瞥见他好像临窗而站,那样高大伟岸,挡住了她好多的光,不晓得在看什么。 阿雅自己去内置的小卫生间找到了。 她一向干起活来认真细心,心无旁骛渐渐地倒将那无声无息的男人忘了。 他的一帮下属,从椅子上踹下的脚印来看,真有些粗犷豪放。 阿雅一条一条地擦,不觉间挪到书桌。 桌面出乎意料地干净雅致,电脑没有开,一只金色的钢笔摆在摊开的文件旁边,桌角一个紫砂的烟灰缸。 阿雅顿了顿,小声问身侧一米外伫立的男人,“席叔叔,我可以把您的文件合起来叠好吗?” 夜色已浓。 窗外如黛,室内明黄,偌大一片落地窗倒映着一高一矮,一挺一柔的两道身影。 男人转畔,扭过头来那一双眼睛便似框住了这汪夜,只有黑,还不透光—— “有喜欢的人了吗?” 阿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在跟她说话,在,问她。 惊畔住。 那样一个心如纸透的小女孩子,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那一双鹰隼一样幽沉的眼睛,望住了她。 阿雅招架不住,感觉本就薄的一张小脸上,遮/羞的细胞都被他吹开了,一点藏了又藏的心事,直截了当地被无情戳穿。 手里的抹布因为用力滴出了水珠,阿雅的手心好凉,可是脸上沸热开。 他单手插着裤袋走过来,讲他的:“我也有中意的姑娘了。” 啊? 阿雅惊蛰不定中一团乱。 他再逼近,她就只能顺着桌沿往里面走,一双鹿黑的大眼睛,匆匆看了一下这位叔叔。 所以,无头无尾的话,应该是他酒意上头了? 阿雅确定,他是醉了。 电视剧里不是经常这样放吗?男人平时内敛深沉,喝醉了酒,逮住一个人就胡言乱语,诉说心事。 席叔叔这个年纪,如斯的生活作风,竟也在心底藏了心上人? 阿雅总之不晓得怎么接话,听那口气还有点阴沉,需要安慰吗?她并不知道怎么安慰。 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那支金色贵冷的钢笔,阿雅弯腰去地上捡。 男人独有的馥郁气息已近。 热源在身侧,阿雅察觉到,想躲根本来不及,空着的手腕被强有力的大手抓住,“席叔叔……” 他身上的味道一旦近了,就扑鼻,阿雅觉得好陌生,并且受不住的成熟厚重,还有酒气,烟草,他的手臂抡到了她的腰后面,小小一窝腰,再往下,修长且有些热的手指一包,再一抓,阿雅小声惊呼了出来,惊愕万分地去看他,然而,人已经锁在男人精壮的怀里,被弄到了桌上。 腿也别了开,他强势贴来。 阿雅慌不择已地挣扎,可怜那么点腰却被男人一只手控制有余,攥得她疼。 “席叔叔,你喝醉了!” 头顶放大的男人呼吸,喷在惊蛰不已的小脸上,她还在喊他,希望他能保持清醒,努力想要去看他的眼睛,看到的却是铺天盖地下来灼黑。 “席……”阿雅拎起那块脏抹布,小脸苍白急红,往他脸上扔。 他的拇指有些重地擦过她的唇面,灼眸漆黑,他来回地摩,受了那块脏抹布,并且那样邪侫恶劣,毫不在意,找准她的耳垂,一顿折磨,吐息沉又黯:“叫什么叔叔,我老么?知不知道什么叫男人,恩,我能让你……” 后面的那些阿雅拒绝去听,阿雅觉得耳朵污了般,浑身战栗,说的那样的话她觉得好陌生,好无/耻。 席叔叔怎么是这样的人?他不是文雅绅士吗?他还是长辈啊,他刚才对他说了什么? 喝醉了也不能这样啊,把她当成了谁? “我是阿雅,席叔叔,我是你朋友何敬国的女儿……” 他浑然未闻,那样俊的脸坏起来,阿雅看着可怕。臂膀箍着她的腰下一收,阿雅撞上他的皮带,似懂非懂的年纪,饶她再是白纸也可怕地感觉到什么,阿雅的眼泪吓出来,簌簌扑满涨红又苍白的小脸,颤颤细声地想把他喊醒:“席叔叔,我真的是阿雅,我是借住在您家里的何阿雅……” 他笑,好看极了,说他知道。 知道为什么不放开她? 阿雅感觉到他的手在她身上乱动,到了她的肩,握住了那抹瘦小的肩,太软,他俯下来用力地嗅,薄唇浅浅总有笑影,分外迷人,说青瓜。 什么青瓜? 阿雅着急地就是推不开这恼人的沉重身躯,何曾被人这样对待,从小到大被爹地教育,她又内向文静,和同龄的异性最近距离不过并肩而行,同桌都大多数是女孩,她默默无闻惯了,别的女孩十三四岁开始懂的,阿雅不懂,也不好奇,不想去探寻。 身上男人的味道好重,阿雅怕极。 长发的发圈被他摘掉了,这个人喝醉真是恶劣,大手拽住了她的头发,握住在手轻轻往下扯。 阿雅那么点力气,又痛,不得不仰头。 又看到他眼睛里深黑下荡漾的笑,危险极了,阿雅愣神的功夫,羊入虎口—— 被用力吻住。 “席!……” 可怜叫都叫不出来,阿雅扑打,推踢,心肺爆炸了般气愤至极,她那点手脚在他眼里算什么?小百合枝吧,一攥一拢,轻松制服。 他吻得好急,不怪他,带着轻薄的余怒,深缠狂妄,捧住她的脸叫她动也不得。 阿雅的泪珠子掉了下来,哭得凶,哭得无望,还扇了他一巴掌,可手那样小,对他又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阿雅泪珠子满眶,他越亲越不休,越过分……可怜她不敢出声,怕把楼下的人招来,大娘来了阿雅不怕,可是简轩仪来了呢? 这个人明显喝醉不知道把她当成谁了,阿雅毫无办法,堪堪受住他的欺负,呼吸越见困难,同时却又禁不住轻轻抖起来,那是什么感觉阿雅不明白,好陌生又极其羞/耻,脑袋里一团云,是热是冷是哭是悲她不知道,第一次真真切切认识到,席叔叔是个男人,他根本不斯文,他的世界这样冷酷无耻,喝醉了就对女性胡来。她之前一直以长辈身份看他,是她太蠢了。 阿雅浑浑噩噩,无助地睁开眼睛求他望他。 这个男人即便撕了斯文的外衣,依旧俊彦无边,他的睫毛盖在她脸上,褐色的一根一根,他眨也不眨,里面是琥珀色的瞳眸,那是一个阿雅看不懂的世界。 这样一双眼眸静静的审视着她,在狂烈夺吻的同时。 究竟,他是不是醉了? 阿雅的眼睛慢慢闭上,晶莹断线,脑袋空洞地烧着火,她希望眼睛一睁这是一场噩梦。 书房门无声开了的一隙里,少年那双愤怒火红的眼睛,慢慢变成惊愕,怔茫。 简轩仪拳头发抖,骨头的声音咯得碎响,门里面的禁/忌叫他浑身发寒。 他收不到阿雅的短信,才上楼看一下的,记起刚才席叔好像也上楼来了,每个房间都没有人,他一路走过来,书房里面有动静。 是阿雅!在哭。 他越听心里越渗,不想打开房门看见了这样的情景! 席叔,他在……强/吻阿雅。 简轩仪感觉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来,冻得他再也动弹不得,甚至前一秒他以为根本不可能的猜想,居然就是事实。 何阿雅,和席叔…… 这两个人……眼眸僵硬地转动,简轩仪面容沉寒,眼底迸出冷嗤的笑。 原来如此。 席叔,真是看上了何阿雅的,他怎么那么蠢,当初席叔带着何阿雅跟踪他和孙清梦,简轩仪只以为席叔百无禁忌连他的妞也觊觎。 根本不是,席叔才看不上孙清梦那样张牙舞爪的。 一早,瞄准的就是何阿雅。 简轩仪最后,手指发抖地垂下,那样气盛的年纪他不能原谅自己当了懦夫,却也知道,此刻进去当了英雄,阿雅那般纯粹的姑娘将被置于何种难堪境地,他还是她的同学,她此刻却被他的叔叔欺负。 席城,太无耻,太过分! 少年的眼睛血红,隐有泪光,咬住一排牙齿,森白的俊脸,转过了身。 当那门无声无息合上。 男人狭长的眼尾,缓之落下,怜她已经窒息,放开那抹小唇,仍是食髓知味,霸道地埋进那雪白细颈,芳香得他迷醉不已,细细啃着,留下尽布的痕迹。 放开她时,她两目空洞,明显被他吓得魂不附体,身子又弱,这么一点折腾许是元气不足,蔫蔫的兔子一样,抖如筛糠。 他又不太高兴了。 阿雅许久才捡起自己的意识,见他似乎离开了,转过了身去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昂然而立。 她还是不敢动,呼吸都不敢,怕他再过来。 后来,他点了根烟走回了原来位置,面容阿雅看不清楚分毫,等待许久,他瞅了烟神情懒散,像是睡着。 她跳下来,摔在地上,瘦的几乎折了一样。 他还没动静,真睡着了。 阿雅才拼了命爬起来,手足发抖往外冲,楼道从来没有那么长,而身后像有一头洪水猛兽追赶她,要吃她入肚。 进了卧室,阿雅倒在门板上,捂住嘴唇,瑟缩起小小的身子,眼泪汹涌不止。 楼下阿嫂接到书房内线,男人嗓音低沉,问她:“轩仪在哪儿?” 阿嫂没注意的,走出来张望半天,找了一会儿,回复:“席先生,没见简少爷人呢,方才还在沙发里玩手机的,奇怪了。” 他说不用再找,停了许久,喉结像是滑动了一声,嗓音哑:“过一个小时左右,上去看看何小姐。” 阿嫂疑惑。 听吩咐办事,阿嫂数着钟,上楼敲门。 好久才开,她见了姑娘吓了一跳,“阿雅小姐,眼睛怎么肿起来?” 阿雅低头避过,听大娘一句一句怎么了,身子一扭,又偷偷哭了出来,那么多的委屈,难堪,慌乱。 她不知道该去怪谁,谁该负责任,她现在寄人篱下,发生这样的事只能默默自己承受,难过到最后,总是会想如果爹地还在就好了。 如果爹地在,一切都不会这样子,她不会受人欺负,不会的。 518:此情可待:他为什么要放你爸一条命你想过没有?【一更】 518:此情可待:他为什么要放你爸一条命你想过没有?【一更】 阿嫂见姑娘细声啜泣,模样苍白,怪可怜的。 可身为佣人,端得很是清楚,红颜薄弱,只怪是被席先生看上了。 目光掠过阿雅小姐的嘴,再一联想席先生之前的那通电话,其中隐晦,阿嫂意会。 便不作声,哄着丫头坐下,去卫生间端了水盆拿了毛巾。 阿雅没力气地任由大娘敷眼睛,心里实在难受,忍不住轻轻抱住了大娘。 阿嫂身子一僵,心中有愧啊,转开眼睛叹道:“这究竟怎么啦,莫不是和简少爷吵架了?” “大娘,没有的。” 阿嫂定了定,自顾自说:“这伙人打起牌来闹腾坏了,牌室里烟酒冲天,席先生也喝得大醉,方才我找他,才发现他躲到书房里睡得不省人事了。” “今天倒是和气,安静就睡了。席先生有个不太好的毛病,喝了酒逮住人就缠,家中没有女性,有时还会抱我,我当他撒娇了呵呵……” 阿雅低头,没有吭声。 是那样吗?果真是喝醉了才把她当成不知是谁的乱来? 被大娘说动一点点,可阿雅很不确定,因为他刚才……亲她时,那眼神分明清灼逼人。 她急需找一个理由,把这事为自己做一个交代,太慌乱了,年纪很小,发生这样的事好像天塌了一样。 这一晚上几乎没睡。 清晨时分,匆匆把试卷做完,顶着两个青黑眼圈打开卧室门的阿雅,迎面就撞见了人。 是女人。 身材高挑婀娜,面容精致极了,看着二十出头的漂亮姐姐。 阿雅小小的呆愣住,看着穿长裙的姐姐从……他的卧室里出来。 这个姐姐和上回在他车里的姐姐不同,气质很好,直黑长发,路过她时还停了下来,见她背着书包穿了校服,笑得也友好:“你就是城哥家借住的侄女?” 阿雅小脸上摆不出笑容,目光直直的盯着那扇敞开的主卧门。 他在里面?昨晚这个姐姐是他叫来的,两个人在卧室里…… 心嘭地跳的很乱,阿雅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她只是想起来,昨晚他亲了她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喝醉了还是单纯欺负她,转背却叫来女人共度一晚。 阿雅不晓得自己在想什么,可是好不舒服。 那种感觉,的确是又乱又不舒服的。 男人的身影从门里出来,身高腿长,衬衫西裤,面冠侧挺,看着精神很好。 阿雅匆忙向漂亮姐姐道了声您好,几乎是慌乱地跑下了楼,大娘喊她都没理,直往山下跑去。 跑到半山腰,后面车行的声音传来,她的心跳猛地揪了起来,脚步变得僵硬。 几乎做好了面对他的打算。 只是,那车却一晃而过,留下一车尾气。 书包咚咚的声音慢慢停下,阿雅望着豪华的车屁股,没忘记匆忙一瞥中,开了窗户的车里,他旁边坐着那个漂亮姐姐。 阿雅看不透这样一个男人,究竟,他真醉了吗,记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他一个正眼也没有看她,深沉不显的样子,反倒让她底气不足。 昨晚也是他第一次叫女人回家过夜,之前只是听说,阿雅知道他私生活复杂,亲眼所见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再呆在那个家里,阿雅觉得会影响学习,况且,她真的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她静不下心来小考,一天的情绪都是纷乱,很想搬回家,又在矛盾,毕竟那两个歹人随时都是危险。 放学时,简轩仪等在走廊口,拦住了她。 阿雅以为他是来质问昨晚后来为什么没有理他的,“sorry,简轩仪,昨天我……” “我本以为今天你会请假,何阿雅,你究竟怎么想的?” 阿雅错愕地望着少年满脸怒气。 简轩仪盯着这张清纯懵懂的小脸,有些嗤笑:“难道我看错了,昨晚书房里你挣扎只是你和他之间的意趣,你根本就是愿意被他搞的?” 阿雅脸色煞白,浑身僵透。昨晚书房里,简轩仪看见了? 她慌得一下子呼吸不上来,脸从煞白转为耻辱的涨红,难堪至极,转身就想跑。 “站住!”简轩仪狠狠抓住了她,心里又气又恨,盯着她乌黑的长发半晌:“sorry,我刚才好气,你不愿意的是吗?被他强迫的,我知道席叔这个人的,女人方面的事迹我听说的太多,阿雅,你不要怕,你跟我说明白……”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简轩仪你放开我,我要走了。” “不要逃避!”简轩仪忍不住大吼:“是他强来的对吗?” 阿雅转头,眼圈发红,难堪达到顶峰,“别说了!简轩仪,你就当没看见,” “我不!你是个好女孩,凭什么被他糟蹋!阿雅,他是我叔叔,我尊敬他,那只是某些令人尊敬的方面。私生活上,我从小就看不惯他的,以前他再过分那是对别的女孩子,现在到你头上,不可以!我要保护你,我也能保护你!” 阿雅泪光朦胧中抬头看他,小声也不知为谁辩驳:“昨晚我去他书房打扫卫生的,席叔叔喝醉了,大娘也说他喝醉了会胡乱亲人抱人,应该是那样……” “你还在自欺欺人!你不了解男人,更不了解他的本性,他不想他会碰你吗?” 阿雅想起来昨晚那个人在她耳边吐出的热息,轻笑低沉地说那些她根本不敢听的无耻之话。 惊恐如鹿的眼睛,又迷茫了。 是的,阿雅弄不清楚那个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千百面,他的心思也根本不是她可以揣度的。 简轩仪双手握住她的双肩,把她摇晃回神,义愤道:“这件事大有来头,我今天想了一天,或许这是他一开始就布下的套。” “什么?” “去年冬天他不是带着你跟踪我和孙清梦吗?那时候我以为他是看上孙清梦了,不是的。”简轩仪深深的复杂地看着她。 阿雅在这样的目光里,心脏嘭了一下,她不相信心里隐约出来的答案。 简轩仪替她说了出来,“他是看上你了,一开始瞄准的就是你,何阿雅。” “不会的……”阿雅的世界里,伦常颠覆,她心慌地又把它们强行扶正,怎么可能呢。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是个女孩子吧,十七岁了,或许你瘦瘦小小,是他没玩过的所以感兴趣了呢?” 简轩仪冷冷地眯起眼睛,“还有,我今天把事情反反复复想了一遍,越觉得诡异。你爸爸三月份突然加入o记,就连我一个小毛孩也隐约知道,席叔和你爸之前是交好的,你爸为什么突然要把他抄底?整整一个多月的调查,许多场子被关了码头货物被查封,那段时间我老头子在家里总是发脾气,骂你爸爸,骂完了又抱怨起席叔,说放着不管放着不管什么的。” “o记和席城一派的大战我被瞒得滴水不露,还记得四月份你曾跟我打听过席叔的消息,我知道的还不如新闻上的多。当时我认为是老头子怕耽误我学习,有意不让我蹚浑水,现在反应过来才真是犀利!” 阿雅呆懵地望着他说话。 “平时我们帮里大小事,我也总会听说,这次的事情堂主们各个噤若寒蝉,阿威那个平时叽歪最多的也闷声不吭。我昨晚回家后威逼下才得到了一条消息,你猜是什么?” 阿雅的脑袋无意识的轻颤起来,那是一个人在无措的状态下真实的反应。 简轩仪低头望她,一字一句咬牙说:“据说,o记盛气凌人时,堂主们压迫下席叔开了个会,会上严命交代过,谁也不许动你爸爸,说是私人恩怨。身为黑路上的,席叔有多残酷舔血我从小见到大,别人咬他一口,他定把那人弄个粉碎不堪,为什么他不许手底下的人动你爸爸?” 阿雅摇头,不知道。 “为什么?你爸在o记并没有后台,暗地里使绊子弄没了轻而易举的事,我老头子原本真有那个打算的,不瞒你说阿雅,席城一派在香港只手遮天,真把人弄了警方毫无办法,最后也只会是协议了事。” …… 残阳渐渐隐没在山头,阿雅坐在通往陵园的公交车上,低头想许多事。 却像乱麻一样,她理不清。 下了车,往爹地的墓地方向走,陵园的风带着冷意,穿过薄薄的校服袖子,扑在她的皮肤上。 她打了个哆嗦,想起简轩仪最后看着她说的那句话:“阿雅,席叔为什么要放过你爸,明明看着是你爸置他死地在前,很反常不是吗?他可不是烂好人,你仔细想想,我也还没想明白,你爸爸的事,你回忆回忆。” 阿雅一路细想回忆,仍无头绪。 不经意地抬头,不远处站着一个人,低头弓背,双手交握在身前,爹地的墓地上一束祭奠白菊。 “……顾叔叔?” 那人蓦地回头,看见了她,匆匆倒了杯中的酒就走。 “顾叔叔!”阿雅追上去,正是爹地以前的老同事,后来她被两个歹人跟踪,曾想借住这位警察叔叔家,但被拒绝。 见追不上,阿雅小声说:“谢谢顾叔叔,还记得我爹地,肯来看看他……” 兴许是这句话,顾恒停下脚步,攥住了拳头。 阿雅背着书包跪下来,把手里的一小束摘下的小白花送到爸爸面前,手指轻轻地拂去爸爸照片上的灰尘,泪光闪烁中轻轻一叹:“总觉得爹地还没走,一晃却一个多月了,画面还是爹地和顾叔叔您下班了,一起在巷子里喝几杯,我跑去送烟……” “阿雅。”顾恒嗓哑地出声,和何敬国的交情从二十多岁进警署开始,可是…… “世道如此,几近苍凉,顾叔叔有顾叔叔的难处,知道是错,心里难安,才偷偷跟你爸爸道歉来了。可是啊,顾叔叔上有老下有小,警署混了十来年还是个出警的警司,想保护你,只有心没有力。” 阿雅抬头,有些疑惑。 顾恒双手附背,盯着照片上一脸正气绯然的年轻时的何敬国,“你现在到了席城手上,你爸闭不了眼。” “顾叔叔?”阿雅猛地站起来。 顾恒苦笑,“阿雅,眼睛要识清楚人。席城那个人……虎兽之类,灭无人性,我为什么不敢帮你?不止我,所有你去找过的叔叔阿姨们为什么一个都不敢留你?我们就真的毫无人情味吗?你误会我们不要紧,小阿雅,你尽力保护住自己的安全吧。” “顾叔叔,你是说席叔叔他……” 阿雅思绪轮回,再晦涩也该听明白了,一个念头砸得心脏突突作响,她眼睛睁大,仍是抗拒去相信。 “是他!” 顾恒眼如寒冰,讥笑地看过来,“你家附近,街坊四邻,警署里所有认识你爸的同事,就连门卫都被警告过了,不得管你任何闲事!席城有多大本事,从这次o记几乎灭顶不就看出来了吗?死了八个特警,加上你爸爸是九个,我们上头屁都不放一个,新闻没有任何报道!” “阿雅,阿雅啊,世事之难,之恶,之不公,是你小小年纪不能想象。” “呵,也许今天我撞见你一面,也是灾难一通。更说了这些不能说的,好不识相啊……” 顾恒笑声苍苍地走了。 阿雅站在爹地的墓前,她的眼睛看着陵墓,在晃,在晃,清瘦小小的一汪身形眼看着被入夜的黑暗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山中万籁俱静,阿雅被不凉的风吹得刺骨,惊醒。 她这一路都在跌跌撞撞,书包嘭嗙作响,如同她脑袋里越绷越紧那根弦。 嗡嗡的碎响,血液的充斥中她回到了那栋依旧纯白漂亮的小洋楼。 大娘在门口接住了气喘吁吁的她。 阿雅抬头观望这个家中一切,如旧,宽敞简洁,奢华低调,沙发上他的紫砂烟灰缸摆的位置都没变。 一切的陌生来自心理。 “回来这么晚,大娘担心你呢,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阿雅小姐这是怎么了?” 阿雅望着在转的屋邸,屏住呼吸揪住了书包带子,“他呢,席先生呢?” 阿嫂奇怪她怎么变了称呼,以为是昨晚的事情,笑笑摘下她的书包,“怎么一回来就找席先生,席先生早晨开车下山没与你说嘛?去澳门了,有事情忙,接下来可能会顺着去大陆吧,席先生忙起来一阵一阵的呢。” 不在。 阿雅胸腔里一路鼓到家的勇气和心颤,碎作数块,沉然落息。 懵怔地上楼,回到了房间,却怎还有心思做复习。 挂历上倒数着不到十五天的联考,她小脸苍白无力,蜷缩成一团,整晚发呆,想着许多事情,试图理清楚一个思路。 第二天,她请了假。 时隔一个多月再次到o记大楼,阿雅记起上次爹地葬礼后来的那次,忽然想冷声大笑。 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看着任何人都能欺负都能唬骗的小女孩子吧,所以人人骗她! 上次那份案宗,现在想起来更是可笑之极! 阿雅找到了张翠英的办公室,张翠英在里面明显也看见了她,愕然一愣。 阿雅心底冷笑,这样的反应说明了什么? 519:此情可待:何苦长得过分美丽招来祸灾 519:此情可待:何苦长得过分美丽招来祸灾 阿雅找到了张翠英的办公室,张翠英在里面明显也看见了她,愕然一愣。 阿雅心底冷笑,这样的反应说明了什么? 她倔,办公大楼的保卫人员都弄不走她,她像石头一样不吭声地等待着。 张翠英下班了,阿雅就跟在她后面,跟了一路。 到了广场的大屏前,正在播放新闻,阿雅跟着张翠英抬头,新闻里侧脸如风的男人,不是席城又是谁? 正在大篇幅报道他最近新扶起的一个澳门造船企业,上市了。 张翠英站住了,指着屏幕里的人回头望小小的她,冷脸厉色:“这就是现实!你跟着我有什么用,阿雅,我和你爸爸交情不多,他生前我是属下,领命照顾你,他死了,你我的关系就尽了,我小小一个职位,何苦受你所累,再讲我马上就摆脱这里调内地了,你放过我吧。” 阿雅感受着现实残酷的棱角,一双漆黑的眼睛铮铮决然,“张阿姨,我只要一个真相,我要一个来龙去脉,我也求你。” 张翠英冷漠地转身又走,那把细小却坚韧的声音如同尖刺,一下一下刺穿着一个人的良心。 “我爹地死不瞑目对不对?” “张阿姨,我是他女儿,难道我没有权利要一个真相吗?” “张阿姨,求求你,我能找到的人只有你了,你知道什么,求你告诉我吧,求你了……” 张翠英反手关上自家房门,门外的哭声没有散,凄清弱弱,仿佛哀鸣,这个女孩子,很犟很犟,到底年纪小,不明白吧,有时认识这个世界太清楚,反而更绝望啊。 ……**…… 通往内地的飞机下落在私人停机坪。 被簇拥在首的挺拔身影上车,入住顶级酒店。 事情谈成,男人单手松开西装唯一的纽扣,另一手优雅地举起了酒杯。 阿威有事禀报,下午四点钟收到的消息,已经耽搁。 对方公司的人尽数走后,男人颀长站定,放下酒杯,眉眼不抬:“耗子一样在门口缩多久了,什么事?” 阿威无心开玩笑,一脸凝重,“城哥,香港那边来的消息,说阿雅小姐去o记,找了张翠英了。” 许久,偌大的豪华招待室,无声无息。 那人仰面喝酒,浅酌一口是一口,明黄的光线照得他棱角摇曳生姿,不清楚面色。 阿威问:“城哥,打算怎么办?” 他落杯,长指玩着杯座,似笑非笑,懒然反问:“谁讲我要怎么办。” 阿威愣然。 这人眸底分毫不见深浅,剥去斯文,本性狂妄,何来所谓心虚? “也好,省的我这养兔生涯没个终了。”——在笑,深邃眉眼,已然冷酷。 ……**…… 阿雅学校不去了,一个月前爹地去世她的天塌了,一个月后,她蓦然发现,这些天看似日渐好起来,愿意庇护她的男人,将来的大学,以后的职业,全是一场笑话,不是么? 天还是那块天,比原来更可笑更黑暗的天。 不弄清楚爹地死亡的真相,她什么也读不进去。 浑浑噩噩,却有头有序,张翠英总能被她找到,小小的女孩子,看着胆小怕事,执拗起来怎么也甩不掉。 第四天,张翠英下班时出来见了阿雅,神色复杂,长吁短叹:“逝者已矣,阿雅,你为什么就想不明白?有时活得糊涂其实省事儿,你弄清楚又能怎样,你的命运早已……唉。” 张翠英说,叫她明天早晨九点在o记大门等。 席城一连数天没有回来,新闻上他的持续报道仍在继续,好像在内地。 阿雅在前天就不顾大娘反对,简单收拾了行李和书籍,搬回了自己的家。 这一个晚上,又是在失眠中度过,焦灼的内心,一寸一寸等待着天明。 九点钟她提前等在o记大门口。 十点差几分,张翠英驱车来了,在门口喊她上车。 车上,张翠英说,“带你去一趟内政调查科,前任o记长官陈sir,就是你爸爸生前的直属上司,现在被调查中,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你的疑问,问他。” 到了地点,张翠英领她进了长长的密闭走廊,最里头一间。 张翠英停下来望她,这样一个好女孩子,何苦长得过分美丽招来祸灾? 她别开眼睛,拍了拍阿雅的肩,收住情绪:“我马上的飞机去内地,所以敢冒着危险带你过来。阿雅……你保重吧。” 欲言又止,阿雅看见了张阿姨的神情,她那时不懂,张阿姨是尘埃落定的悲悯。 进去后如愿以偿见到了爹地生前联系最紧密的人,陈sir,上次阿雅见他,还是衣冠楚楚的,连日的调查让这位长官面容枯槁。 提到席城,陈sir慢慢笑出声,渐渐地咬牙切齿:“他爹席汉文我斗了二十年,压得稳,可什么叫做后生可畏?那不是人,是一头豺狼。阿雅,” 他摇摇头,“叔叔答应你爸爸的没能做到,做不到了……” 阿雅追问,他给了一个号码。 浑噩出来,阿雅联系这个号码,对方说了地址。 阿雅打车赶过去,是陈sir之前的助理,带她去的是警官们存放私人物品的保密机构。 在那里,助理打开了陈sir的私人保险柜,找到了陈sir要给她看的东西,是一封信。 阿雅打开后,两目染雾,是爹地的笔迹: 忠玉(陈sir的名讳),请务必暗中帮忙让上头准许我加入o记的申请,我知道的有关席城的所有情报无一疏漏会告诉你,布下的眼线如今也是o记的珍贵资源,只求你一事,借我一臂之力尽快抓获席城!你也许对我突然的转变有所疑惑,担心是不是席城派我做底?大可放心,那样一个豺狼虎豹,不要脸面说想叼我的女儿,她才十七!他无法无天自诩帝王,看上了就要得到,试问我身为人父如何能忍受女儿小小年纪让他玩/弄!我再不济也是一个父亲,阿雅小小,我必须护全,内心焦虑,不知女儿还能在我身边安睡几日?忠玉,我会拼尽全力,世事难料,如果我有一个好歹,我把阿雅拜托给你……” 阿雅木然。 最后一行字的落款,纸张很硬,有个淡黄色的圆形痕迹。 阿雅抖着双唇,整个人失了魂般,手指发颤,一遍一遍抚摸,直到自己的泪珠重叠在那个印记上。 爹地,爹地…… 她从椅子上滑下去,揪住心口,哭声撕裂,痛彻入骨。 原来是这样。 真相是这样。 爹地是为了保护她才死的,不是什么执行任务,不是鬼扯的被交易方一枪打死的。 最根本的原因,是那个恶魔一早就把爹地逼到了没有后退余地的境地,夺人之女,爹地是反抗才会死的! 可怜可笑她,这些日居然住在仇人的家里,还与他谈笑生欢,甚至还认为这头披着人皮的狼,外冷内热,是个心慈的长辈。 而她,也那么可笑啊,蠢到给爹地蒙羞。 恨,恨啊。 阿雅不知道这一路自己在干什么,天色在她眼中混混茫茫,日头好大,刺得她几乎要瞎,她又哭又笑,一路如此。 山腰上那处显眼秀气的小洋楼,依旧气派地矗立着。 那天晚上她来到这里的心情,是安定,像一鞠飘零的浮萍,寻得一头浮木,他是那宽厚的浮木,可以放心攀附。 而今,一切成了早有预谋的一个大笑话。 弯道上停着那辆车,阿雅认得,加长林肯,黑色犀利的车身,犹如刀光冷剑。 她特别安静的模样,无声无息地踏进了那扇黑色的雕花大门。 记起不过前些日子,在这里帮大娘摘浆果,下了雨,他来拎她衣衫的前襟。 当时是要多傻,怎会认为他光明磊落? 浑身鸡皮疙瘩,阿雅只觉得这一切,好龌龊,脏污不堪。 她的身子簌簌发抖,她毫无知觉,静静地踏进了早已为她打开的客厅大门。 有低缓的谈笑声,来自沙发靠厨房那边。 阿雅看见了左龙,看见了阿威,他们看见她,无一都别开了目光。 阿雅厉笑,不知不觉讥笑出了声音,嗓子像丝缎一样,稍微用力就要扯坏,她那样凄厉地笑出着声音。 厨房那边,徐徐低笑的声音缓了下来。 阿嫂看见了面白如纸失魂落魄的小姑娘,一惊,不过三四天不见,怎么变成了这样。 目光忙往身侧在喝茶高大身影望过去。 男人优雅敛目,吹开茶面的云雾,利落喝了一口,茶的涩味入嗓,的确沁人心脾。 薄唇勾起的笑,是一点一点缓下来的,仍是有些笑影,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上身修身的白色衬衣,衬得他面冠如玉。 午后的阳光落尽那道强悍笔直的背脊,却像一堵囚人的墙壁,望着可畏。 转过身来,他居高临下的视线淡淡攥了过来,盯着她湿湿的眼眶,仿佛是笑地问:“不是搬走了,怎么又回来?” 阿雅听他这把笑声才觉得真正龌龊! 这一刻的愤怒雪恨达到顶峰,小小掌间被汗水和泪水腌渍的信封,狠狠朝那张无情的脸上砸过去:“无耻!” 吼哑了一副小嗓子,眼泪冰凉冰凉,坠成一线。 她的身子站不稳,抖如筛糠,看着像花折,就要落下去。 阿嫂动了一步,不敢在动。 偌大一个宽敞客厅,无一点声响,从他捡起那封信慢慢地从头至尾看完,房子里一潭死水。 看完,他就点了根烟,视线淡淡盯着烟头明灭,嗓音低缓而毫无异样,“总算弄清楚了啊。” “我弄清楚了!你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是你逼死我爹地,席城,我家破人亡是因为你!” “所以呢,”他的声音很淡,索然无味般,微微皱着眉头眯起一只眼,又抽一口烟。 崩溃中的阿雅愕然。 他何其淡定,根本无所谓,他杀了她的爸爸,却好像再正常不过的事一样。 小小的女孩子,抖如粟粒,大口呼吸,抬袖抹掉眼泪,突然朝厨房冲过去,那样小的力度,倔起来如风,阿嫂居然没拦住。 她拿了水果小刀冲出来,整个人像风中摇曳的小草,她自己抖得太厉害。 “阿雅小姐!”阿嫂尖叫。 那边,左龙和阿威只冲了几步,就被眼神喝住。 阿雅举刀,泪光中亡了双目,这几秒的时间里她想了什么,她想到自己那么信任着这个男人啊,曾经他好温柔,风华英俊,学富五车,他好厉害,她有些崇拜他的,后来住进这里,他时不时不耐烦的情绪中显露关心,威严中自由一股待人之厚。 所以那日简轩仪在教室拦住他,揭穿这个男人的真面目时,阿雅傻傻,还不愿意相信。 自己被这个人迷惑到了什么地步?甚至……甚至那天晚上他喝醉欺负她,当时阿雅被吻到天黑低暗,是有过恍惚的。她抖得不像话。 她分不清楚那是什么情意,朦朦胧胧的一再佐证敲醒自己,喜欢的不是简轩仪吗? 可是,如果不介意,那第二天早晨看见那个漂亮姐姐从他房间里出来,为何那样的不舒服? 阿雅小脸煞白,颓然落泪。 突然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贱的女孩子。轻信于人,依靠于人,甚至还对他产生了一点似懂非懂的朦胧感觉。 而这一切,都是对拼命保护她的爹地的最深的侮辱,最可笑的回应! 她怎么活成了这样?好恨,厌恶这样的自己。 她踮脚,刀尖刺向他坚硬的胸膛,一厘米的距离他两指慢吞吞地夹住了刀刃,阿雅使力,他的手指流血,吓得她牙齿打颤。 身子要坠,却被他一掌撑住,他倚着墙壁,长腿足踝交叠,那样闲然之姿,浑身的危险如兽气息,铺盖下来,囚住了阿雅。 他俯瞰着她,望她凋零如同小花瓣的可怜模样,浅色氲流的眸底,是那样的残忍笑意,低低沉沉地对她讲:“阿雅,是不是对你讲过,我坏的模样你没见过,不要太武断的好。” “现在,见到了吗?” 他的呼吸越来越近,同时,刀刃抵到了他的胸口,戳破白色的衬衫,阿雅看着刀尖划破古铜色的遒劲肌肉。 她面无血色。 男人的模样,笑得风雅,好似不过蚂蚁爬过一般。 他带血的手指抚摸上了她的脸,小小的颊畔,清丽可人,大大瞪出来的眼睛,黑漉惹人,生得美就是有罪的。 “我没什么可遮掩的,人坏至此,对你爸也说过,我就是想叼你。” “小眼神那么迷茫无助,恩,听不懂吗?”呼吸凑近她童真的耳畔,低声一字一句:“没得到你一日,我就想曰/你。” 阿雅觉得脸上的皮肉,全部麻痹冰封住一样。 他的手包住了她颤颤握刀柄的小手,用这力度下阿雅几乎骨碎,他漫不经心地笑开:“你知道真相和不知道真相,我根本不在乎,结果也改变不了,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呢,要么拿着这把刀杀了我捍卫贞洁,要么,你就不得不从此跟定我,当我女人。” 520:此情可待:你要乖,阿雅【6000】 520:此情可待:你要乖,阿雅【6000】 他如此强硬,如此狂妄,说话时慢条斯理带着笑,好像有商有量。 说完,就真的松开了手。 阿雅的身子连同脑袋不住地轻晃着,无意识的,崩溃状态下身体的真实抽/搐反应。 握着刀柄的她那样子可怜又滑稽,像一只刚出窝的小白鼠,太小了,太弱了,甚至踮起脚才能刺到他的胸膛。 席城解开了白色的衬衫衣扣,大片蛮缠的肌理露出,还有胸膛靠左,一条嫩色狰狞的疤痕。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长指慢慢地拎着她的手腕,刀尖从皮肤里出来,挪了位置,对准那块伤疤,善意地提建议,“朝这里捅,阿雅,这个洞是你爸为你做好的准备。” 什么意思? 阿雅通红恍惚的眼睛望着他,眉峰挑的那样玩世不恭,衬衫皮带西裤地穿着,模样依旧俊美无双。 可,这是一个人吗? 恶魔。 死,杀,对他来说是玩笑吗? 她又如何揣度得了这样一个男人的心理,欺负的不就是她小小十七岁,看见水果刀都会吓得脸色发白吗? 他笑着让她杀了他,说这话时,百分之九十五是笃定的,这双清弱柔小的双手,握刀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和勇气。 她不敢的。 阿雅的行为,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刀尖对准手术伤疤刺下去的时候,阿雅好静,手都没有抖一下。 赤红莽怔的双目里,盛满的只有爹地的死,满腔不可自拔的恨。 刀尖下去了几寸? 血液顺着伤口溢出来,染红了白色的衬衫,越来越多。 直到猩红铺盖満阿雅的眼眶,她才恍惚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不……我不是你,我爹地是警察,我不杀人,不,不……”她嘶叫着松开了刀柄,颤颤地后退,染血的细指根根发抖,捂住嘴唇,瞪大了眼睛望着他胸口一把刀,血水满身而动也不动,仍旧笑笑地望她。 “疯子……你这个疯子……” 阿雅吓坏了,颤颤巍巍地撞到餐桌上,那人漫不经心地拔了水果刀,仿佛都不是从自己身体上拔出来。 旁边左龙和阿威久经杀场,也都微微变了脸色,城哥的冷脸却禁止了他们上前。 胸口的伤口一空,流血更多,他就这样一边溢血一边朝那株小小吓坏的花儿走过去,温柔地大手拥住了她的后腰。 细如枝折,清香诱鼻,他闭了下眼眸,轻吻着阿雅雪白的颈子,告诉她一个成熟男人此刻偾涨的感受:“阿雅,你果然是不同的,你不懂男人吧,越血腥越冲脑。真的刺下来了啊,小手都不抖一下,我的阿雅,哪个男人舍得放过你?看这架势也知了,艹起来很给劲,恩…会不会给劲儿阿雅?” 阿雅望着男人脖颈处可怕的喉结,沉睡的兽一般,缓缓滑动。 笑声从他的身体发出来,贴着她沉鸣震动。 阿雅受不了了,这个世界她一点也不认识,她在他怀里抖坏了,用最大力气推开他,厌恶地骂他,变態! 休想。 她不会就此认命。 从小长大到的这个世界,难道没有一点王法吗? 阿雅不信,绝不相信,这样一个万恶之徒,法律制裁不了他! 捡起爹地的那份亲笔信,阿雅颤颤趔趔夺门而出。 残阳如血,在她身后犹如一张巨网,那么冷酷无情,将她细小的身形要吞没般。 阿雅往山下跑,脑袋机械,问问作响,没有命地跑。 屋中死寂许久,直到男人传出低沉的一哼。 “作孽!”阿嫂手忙脚乱地去找医药箱,抖着胆子轻声数落,“席先生,阿雅小姐怪可怜,您就……唉!” 他大手剥了衬衣,低头望那小小的刺口,阿嫂把血都擦了,那道伤口就像她嫣浅的小嘴,柔软可口,急了也能这般伤人。 他点根烟冲一冲身体里的劲头,拿了创膏乱撒一通,阿嫂望着都心惊胆战。 他睐阿嫂,还要调/戏:“又不是你男人,阿嫂你心疼个老母。” 阿嫂气坏,“席先生,你该!” 惹他懒懒勾唇,那般邪肆,真是个坏骨头。 吞云吐雾地望了窗户一阵,才淡声吩咐:“左龙,去跟上,阿威留下,等下给我开车。” ……**…… 六月,天那样热,背脊一片的汗水蒸笼般蒸着身子。 这个城市繁花似锦,下班时间,到处可见忙碌归家的人影,每个人都有方向,路灯摇曳下是一个城市虚虚浮浮的面表。 阿雅佩服自己竟条条不紊,识得路牌,几趟地转乘公交。 下了公交,九龙区的警署办公楼近在眼前,阿雅低头,把爹地的信小心翼翼地展平,手指紧紧拧住在手。 红灯一过,小小的身影穿过马路。 迎面而过的行人总要望一眼她的脸,可想而知,浮肿凄惨。 入了警署的门,到了报案大厅,她站在屋子中央,脸颊上有血,神色又那样,立刻警司叔叔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阿雅说,“我要举报一个人,这个人害死了我爸爸,我有证据。” 你警司看她精神极度绷紧的状态,脑袋一直无意识的颤抖着,领着她到一个格子间坐下。 阿雅慢慢摊开纸,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我爸爸叫何敬国,原九龙警署一处的警督,后来加入o记反黑高级调查科,四月的游轮事件你们内部人员应该都知道,我爸爸死在游轮上,席城杀的!警察叔叔,你们去抓他!这是证据,我爸爸写给o记长官陈sir的亲笔信,信众揭露了那个万恶之徒的真面目,他想得到我,我还没成年,他想……想要我的贞洁,我爸爸知道后决然反抗,这才没了命的,警察叔叔!你们听到没有,席城害死了我的爸爸,害死了我的爸爸……” 她破碎的哭声引来几乎整个大厅警察停下手中的事情,他们却没有向她靠近,看向她的目光都不一样,疑惑,震惊,却又躲闪。 阿雅死死盯着为她做保安备录的警司,“李警官,你为什么不写下来?” “小姑娘,你现在情绪很不冷静……”姓李的警司使了个眼色,旁边有女警司立刻走了几步,拿起座机。 “给谁打电话!”阿雅犹如惊弓之鸟,黑漉漉的一双眼睛瞪出来,反应很快跑过去把电话摔了。 她望着这些一动不动穿正气警服的办案人员,举起那封信,一遍又一遍地跟他们强调:“是何敬国的亲笔信,你们看见了吗?你们可以派人去我家中取我爸爸的笔迹,你们可以对照的,上面写得很明了,我爸爸说席城是豺狼虎豹,想夺走我,他是为了保护我才死在席城的手里,一目了然,你们为什么不备案,不动,为什么不去抓他?!” “何小姐,你情绪失控了,你先坐下好吗?” “你们去抓人!” 有警司走到门外拨了电话。 阿雅看见的。 她摇头,恍惚的摇头,慢慢地冷笑开,收起手中的信,“打给谁?打给席城吗?你们一伙的,不公正执法,为虎作伥,你们一伙的……我爸爸枉死,他是你们的同事啊!你们良心在吗?在吗!!” “何小姐……” 阿雅冷嗤地甩开谁的手,没关系,香港还有那么警署,数万警察中总有一个会公正正义的。 她不死心,又立刻上了一辆计程车,去别的警署。 黑夜渐渐,霓虹闪烁这是个不夜城。 阿雅一家一家的报案,一家一家机械的重复着那些话,给他们看爹地的亲笔信。 在意料中的,绝望来得那么缓慢而轻盈。 他们的解决办法,无一不是闪烁其词地让她先冷静,说她精神过度紧张了,或者根本无言以对。 然后,他们拨电话。 眼中的希望一寸一寸被黑暗吞碎,阿雅觉得这个世界真可笑,真滑稽啊。 席城,居然真的能一手遮天,这些人活的不恶心吗?唯唯诺诺,都怕了他,有人报案,警察居然直接给他的人报备,打电话,等一个指示。 原来他就是王法吗? 呵,呵呵。 阿雅从最后一个警署出来,手里爸爸的信纸盖住胸口,路边停着的林肯车后座那人看着的。 那方小小清矮的身影,钉在石柱旁,头顶的灯很大,斜斜地把她的影子轮廓出来,曲线拉长,有些婀娜,很是柔婉。 她慢慢的蹲了下来,抱住膝盖,肩抖如筛,哭都听不见声响。 到她倒地时,车门终于在男人修长冷酷的长指下打开。 阿雅被人抱起,布娃娃一样无声无息。 熟悉的气息,如今她厌恶到顶的男人深重体肤之味。 他像是柔怜地抚她细嫩苍白的颊畔,眸光似水如墨,袅袅含情,“虽不想让你失望,可我不是说过么,结果改变不了,倔丫头,偏是不信。” 亲了她额尖的绒发一口,吃了满满一口幽香,他有笑容,“来,我们回家。” “我还有家吗?” 阿雅拿轻笑的眼眸望他,小身子骨在他怀里,像砧板上被敲死的鱼,最后翻腾两下是死不瞑目。 他不在乎的。 这么一个男人,有什么善心呢。 他抱着她上了那辆象征霸主权势的加长林肯,冷酷的车,无情的人。 警署的玻璃窗里,所有人都在看着。 阿雅望一望穿制服的警察们,再回头,静静地望着把她抱到身上的男人,“他们是走狗,你是狼头,席城,终有一日你的死相也会很惨,我睁着这双眼睛等着看。” 他贪婪地朝她脸颊耳畔亲下来,一点一点,极尽温柔,压着嗓音浑不在意:“阿雅,你用语言激怒不了我,反是我稍微一句就能让你脸红羞死。” 前面司机开车,他的声音开始性/感,开始放/浪,开始那些男人世界里的直白不堪:“小小一株,含包待放,谁叫你让人痒……哪里痒知道么?我会死惨?无妨啊,死前也是花下鬼,我这样的歹人早不作善终想,要…把你撑开,完全归我,哪一寸都归我…越说越血热,恩?” 阿雅面无表情,指甲抠进的掌心里,到底泄露出惧意。 然而,他不是说说而已的。 隔板升起,他把她摆好,阿雅只觉得校服裙里嗖嗖的冷风,还有男人腕间的力道。 接下来的一切在她的哭泣哀声中进行,观她反应,亲她晶莹的泪珠儿,感受着指尖薄薄阻碍,他好是满足,低叹如喘,有些咬牙切齿地凑到她耳边,灼声吐息:“别怕。怎样也能憋住了,等你成年岁,你说好不好?” 身后是司机,他连隔板都没升,有意让她心耻不堪。 那是陌生的感觉,他何其会弄,阿雅渐渐地不住,自己的身体,那些反应,让她越发尊严与薄弱的意识相克。 身体里几股血相冲,晕了过去。 那人收手,衔起她小小脸畔,是得意,似笑非笑逐吻不休。 女人,他对付得够够的了,何况这样一株不经亊儿的。 慢慢地,就服帖了吧。 ……**…… 阿雅醒来,视界从摇晃到一物一体分辨的清。 熟悉的卧室,她坐在男人的大腿上。 他说话时胸腔的鸣震一下一下打着她的背脊,“阿嫂,把晚餐端上来。” 阿雅从他身上下去,站不稳就摔到了地毯上,她发现自己的校服换了,一套淡紫色的小花睡裙。 惊蛰只在脸上晃了一下,她不禁笑,还有什么关系呢,车上发生的辱事,她已经不洁,脏污。 男人双臂撑在身侧,懒散之姿,两条大长腿斜在她跟前的地板上,足踝优雅交叠,那么看了她一会儿,俯身过来:“蠕得像小虫子一样,还爬不爬得起来?” 阿雅木然地坐在地上,听他嗓音,就是这样一把醇厚的声音,多能迷/惑人啊。 一旦温柔起来,真像个儒雅之士。 他真是高兴吧,将她窝入怀中抱了起来,放到腿上,大手拾干净她脸上的发丝,寻到那片小唇,目色一深就要亲下去。 阿嫂进来。 他浑然自若。 阿雅澄黑高中的眼圈一瞬不瞬地盯着阿嫂的脸。 阿嫂心中一震一震,怎事不心虚,可她一个佣人,究竟能做几件事? “阿雅小姐……用餐吧。” “大娘,我还没成年,你看到的事恶不恶心?”——她那么犟,言辞犀利,针对的就是让那个人老脸扫地。 阿嫂的脸不敢抬起,战战兢兢,举着手中的筷子。 那人不做声,接过筷子,挥腿阿嫂。 “大娘!你有女儿吗?”阿雅翻倒盘中食物,站起身,“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男人对我所图?你装作不知照顾我,大娘,我爸爸去世我无依无靠,这些天是把你当成了亲人的,你们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好无耻,好脏污,没有善良。大娘你帮帮我,我要离开这,求你帮帮我,我什么都愿意报答你,我要走……” 盘子被踢碎的声音,撞到门上。 “阿嫂。” 阿嫂立刻出去,关上了门。 阿雅身子被重力往后一拖,跌入坚实冰冷的怀里,他用虎口慢条斯理扣住她的颈子,雪白一段,肌肤/软糯得他粗粝的手指稍微用力,就会搓破。 男人的薄唇贴在她憋气涨红的面颊上,情绪不好,“惹怒我对你没什么好,车上我就讲过。小女孩,我肯对你笑是我对你还有兴趣,将来我转身漠视你了,你会像无数经历过的女人一样求我一个笑,求我干一次。” 阿雅呼吸不过来。 他别开脸俯身去拿了桌上的烟,一脸浅戾:“我应过你爸爸一句话,你跟了我,我活着一天你一世恩宠,我一个歹路上的贱格之人,自认为能给的只有这些,也算诚意了。你要乖,阿雅。” “你现在就掐死我。”她轻声说。 他反倒落然一笑,松开修长五指,点了烟抽了好几口,才慢吞吞地拍她的脸。 然后,阿雅听见他低笑地说了一句话。 “你蠢得我不高兴了,掐死你我还能干尸,你听不听得懂?” 他不是说笑,那样的徐徐缓缓的眼神,那样轻笑的语气。 阿雅缩在他的影子底下,囚笼一样的影子,罩住了她。 他捻了大半截烟,单膝蹲下来,修身西裤的折痕一道一道,他穿米白色的手工皮鞋,实在看着尔雅。 就是这样从容而雅,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手指捏起她的下巴,指间轻捻,摩挲,朝她吹一口烟雾:“我的脾气,你尽早摸透。摸不透,我帮你。” “今晚这顿饭不吃,你找过的张翠英,她不是去内地了吗?你有没有兴趣猜猜她的下场?” 阿雅轻抖起来,一点一点扼住了薄弱的呼吸,不能说话。 他歪了脑袋,侧脸刀削,皱眉望着别处,慢声慢气:“给我睡你会舒服的,你从头到尾注定是我的,第一次在公寓里错吻了你,我就记住那种青瓜味了,我还抓了一把小包子,看见了你的卫生棉,淡粉色的,从此忘不掉。后来山洞里,你发烧不知,我吻你多久。你的初吻是我的,初次你还想给谁,恩?” 回过头来又是那副温柔淡笑,摸她一动不动的乌发,“站起来,好好吃饭,阿雅,这么善良的你,不能只为自己而活吧。” 张阿姨,张阿姨…… 小小的女孩子,眼底还有什么,男人好整以暇的笑,还有所有的绝望。 她是一颗浮萍,没了爹娘,他是整个宇宙,发动一滴雨水,轻勾指头,要她生死眉头都不用眨,斩断所有她小小的枝桠,那个怀抱冷,却一意孤行,想要囚她。 521:此情可待:现在还不是颓废放弃的时候【4000】 521:此情可待:现在还不是颓废放弃的时候【4000】 他温柔的笑里怎么是吓唬她。 上午张阿姨带阿雅到内政调查科见了陈sir才登机离开。 现在深夜,时间过去近十个多小时,他打开了手机,准确的提供了张阿姨降落内地某市的时间,还有接下来的具体行程。 念到最后,低眸,静静看她。 那眼神在笑着说,别人的生死一线,掌握在你的手里,小阿雅。 阿雅了解到他的无所不能了,彻底了解到。 她吃了阿嫂再次送上来的晚饭,他把她抱在怀里喂的,喜欢这样。 阿雅一口一口接住,提线木偶一样,再不言语。 吃过了饭,他叼着烟微微弓背立在书桌旁,打开她的书包,皱眉不满:“怎是这样重,难怪长不高,一点点。” 他看得懂所有的科目,习题,老师打红色的叉字前,他有勾唇一笑,给她摊开,轻拍桌面:“过来写作业。” 阿雅走过去。 屋子的门关上,气息终于消失。 她笔直的坐在椅子里,乌黑长发落在桌面,面颊上的发丝一点一点湿透了。 抽屉里是爹地妈咪的照片,阿雅将相框拿出来,捏着边沿的手指抖动着,哭泣在无声中,撕了谁的心肺。 人生未满十八,迎来全部的黑暗。 ……**…… 夜里,阿雅反锁了房门的。 可他照样进来了。 一旦事情捅破,倒省去他许多事,要干什么,毫不遮掩。 小小一间不大的卧室,床也格外柔软,席城嫌窄,男人的浓重气息进了被子里,那副小小隆着的身形重重地一僵。 惹他不高兴的,他能自动无视。 捞了入怀,大手自然往该去的地方去,碰到了她匈前的冰冷的东西,他要拽出来,阿雅死死拖着,身体很抖。 “相框?”黑暗中,他的嗓音更显得低沉了。 明白那是什么,他让她攥着,有力的手臂一动,阿雅到了他身上。 他心情真好,双手细细探索着,阿雅一动不动,犹如麻木。 这人一会儿呼吸有些重,蹙眉半阖着眼眸,忍了忍,又忍不了,手往两人之间去,一捞握住,实在也可怜,是他握过里面最没真材实料的。 却让他呼吸一阵乱过一阵,那感觉飘得比以往最高点的时候,更妙。 阿雅想一直像个死人一样,告诉自己,熬一下就过去了。 可她才多大,已经耻/辱得无声泪流满面,那些泪珠儿滚热的一颗一颗,打在男人刚挺地棱角上,他舔一下薄唇,满口可怜的咸味。 动作停了一会儿。 阿雅听他带喘的呼吸,小脸苍白,不知他是不是生气了。 他身上尽是危险的气息,那些味道馥郁而烈重,像火一样会把她烧死,他胸腔里发出的鸣震,一声一声,一起一伏,浑然如兽,哪里哪里都像铁一样冰冷坚硬,让她陌生,痛恨,又害怕。 最后他把她弄了下来,翻个身强硬霸道地裹住她,男人长手长脚,四肢张开把她完全囚在怀里。 大手又上去,阿雅窒息间呜呜哭泣,求他放开。 他粗声粗气吻干她的泪珠儿,视线攥着黑暗中小小的美人脸儿,衣下手指猛地一紧,得来意料中地叫声。 他攥起了人就有些收不住地吻住,低哼警告:“说了几遍了你这声音,别把它哭大了,你不懂是不是,我拿你小手往下了。” 阿雅蓦地僵住,拼命把手从他掌心里挣出来,似懂非懂小脸红白阵阵。 再无声息,由他大手霸住身前,黑暗中睁着泪涟涟的眼睛,空洞,想要望到尽头,望不到。 “睡觉!”——嗓音粗沉。 他的手臂像虬龙一样,霸道地捆紧了她,要拆骨入腹,阿雅呼吸困难,一会儿,长腿也上来,专制地压实了她。 黑暗中他的气息萦绕得她摆脱不了。 阿雅实在难受,等了很久想挪出去一点,他猛地一紧力道。 “老实点。”——慵懒的低吼。 阿雅僵住,觉得这人,似乎根本没有睡着过,可她听他的心跳,分明平缓,呼吸也很静,像一头暗处潜伏的豹子,可怕至极。 这一个晚上,阿雅睁着眼睛,不知想些什么,又觉得想什么都没有用了不是吗? 从此以后,她就是一个娃娃,听从他的命令,任由他强行霸占,或许兴趣没了时,把她丢进垃圾桶。 考试,复习,大学,工作。 都好像一场遥远去了的梦。 白天他会把她亲自送到学校。 阿雅不顾班主任的反对请假将近一周在o记堵张翠英,恢复上学,也只有艺考归来的孙清梦关心她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 阿雅望着严肃紧张的教室,同学们心无旁骛埋在习题书海里。 她趴在桌上只想轻轻地笑,笑够了,眼泪隐在眼角。 这些还跟她有关吗?学习努力,有用吗?考上了大学就能抓住大恶之人吗? 距离联考不过七天,班主任已经放弃了她,因为她首先放弃了自己。 晚上回到家,她就躺进被窝,夜深那人会进来,深深浅浅地欺负她一阵,抱她而眠。 阿雅整夜整夜地失眠。 有一天早晨醒来,他竟没走,强悍的身躯贴她严实。 阿雅想转身,被他制住,他恶意地再靠近了一寸,阿雅终于僵住不动。 男人不满的声音在耳畔吐息:“就这样侧着等我完事。” 被子一伏一伏,阿雅难堪地闭住眼睛,到最后他干脆压住了她,颤动里发狠地啃她白颈,有些暴戾地咒骂:“多少年没这么憋屈了,何阿雅,你就是个磨人精,老母,生日是哪天?” 那整整一天,阿雅都好像还闻得见那股淡淡的味,她陷入恐慌里,学校的生活,更是恍惚度日。 联考前的第四天,她和简轩仪在隐秘的图书室大吵一架。 正确的来说,是简轩仪全程在骂人。 阿雅无动于衷,像骂不醒了,低头盯着地面,难过的眼泪偷偷地一颗一颗流了下来。 她整个人很颓废,憔悴枯萎的小脸,眼神看不到魂气:“你说的都对,可是简轩仪,我还有未来吗?我联考的意义在哪里?考上了大学我就能摆脱他?没有用,他可以用张翠英威胁我吃饭,就能用其他任何人威胁我听话。我闭上眼睛,仿佛看到我的一生就是这样了。” “可是何叔叔的死你能就这样默默咽下吗?” 阿雅睁开眼睛,缓缓地用兽手捂住嘴,身体抖成一下一下,靠着墙抓住窗帘。 少年的世界热血沸腾,心疼这样一个女孩子:“再大几岁他能当你爸爸了,阿雅,懦弱逃避没有用的,你能容忍他把你玷/污了吗?你想想你在天上的爸爸妈妈,他们能闭眼吗?你现在这个无所谓生死的状态我很担心,我怕你一时想不开又被他欺压,寻死怎么办?” 阿雅嗤笑,“我连死都死不起吧,死了,张阿姨他们也要陪葬。” 简轩仪抱住簌簌发抖的她,眼眶冲红,“阿雅,有办法的,只要你别放弃,我尽我最大努力帮你逃开他,世界那么大,他再无法无天,触角能伸到地球各个角落吗?你坚强一些,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 阿雅懵懵地抬头看他,眼泪打转,又听他讲了许多。 到了校门口,被司机接走,阿雅回到那栋笼子里,状态如常,照样学习,忍受着,与他同一张床睡觉。 她与简轩仪这几天都有接触,得到一个一次性手机,简轩仪说的事,她很惶怕,人生重大的抉择,如果真能成功,也是两段人生,要抛弃之前的一切。 然而,在联考前的第二天晚上,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是啊,她骨子里的性子那么烈,像了爹地,宁可头破血流,怎能就此认命? 她永远不可能屈服于这样一个恶魔,如果死都难,那便不断挣扎,只要还有一口气,她没有妥协的理由! 攥着呼吸过的两天时间,终于到了联考前一天。 学校整个中五,下午统一提前放学。 每年的联考生都享受这个福利,联考倒计时最后一天的下午或晚上,一般有聚会放松的传统。 这是一个最佳时机。 阿雅在家里等他到六点,他准时归家。 楼下客厅传来低沉地声音,阿雅鼓足勇气从卧室里出来。 男人正吩咐阿嫂晚上备些清淡消暑的菜品,明天联考,他今晚打算不去她的屋,放那小人儿一马睡个好觉,明天好好考试。 仰头松领口的纽扣,眼尾一扫,瞧见了楼梯上纤细的身形,躲在墙壁边,看见他望过来吓得明显一僵,又缩了回去。 他喉结一动,便是低笑。 想起前几日子琳任务归来,听说他有人了,过来就捶门,吓得屋里这只小兔子开门立刻就关。 他那天早晨忍不住了,在她身上弄的一回,弄完了还要骂她,想来把她惹恼得足足的。 后来愣是软着性子敲了个把小时门,她才打开一条缝,说话也不理,跟你冷战可是在行。 子琳说他脑门夹了,一个高中生当女儿哄? 他倒觉得意趣,愿意宠的时候,真能耐着性子把人宠好。 “都看见了,躲哪里去,下来。”——他笑着招手。 今天奇了,没给他脸色,小脑袋低低地就乖顺地下楼来了。 席城上前,一臂把人抱住,拎到身上,薄唇下去一阵蛮缠,她都小小地受着,嘴角红了脸也娇惹不堪,他才放过。 视线暗涌地在她玲珑的身上荡来荡去,同她讲:“今晚不打搅你,最后的一点时间静静心,我让阿嫂做的清淡菜粥,吃了早些睡。” “……我晚上班级聚会。” “不准去。” “我要去。”他的视线里,阿雅鼓起了全部全部的勇气,强自镇定自若,看他皱眉,马上说,“我是班级干部,这也是九中的传统,我必须去。” 席城盯着她,同样的也在看她越来越不高兴的脸,好一会儿,突然说,“想去?亲一下我。” 阿雅心思不差的,人站在那里不动,任他脸色表现的越来越差也不动。 果然,多疑如他,点头了:“非是要去?那就去吧,让司机送你,早些回来休息,养好精神,要真考上了大学,我又不是送你不起。” 阿雅保持淡然,任他打趣,转过身才觉得心脏落位,有惊无险。 她这些天没有为什么事妥协过他,如果刚才着急下亲了他,反倒要坏事,这个人,心思多狠。 522:此情可待:没见过我真正发火的样子吧 522:此情可待:没见过我真正发火的样子吧 回到房间才发现手指有些发抖,阿雅怕他安排的司机在楼下等久,只换了校服的上衣,裙子没动。 做了七十二个多小时的准备,当她出来卧室,手中也不过一个小包。 客厅的水晶吊灯照着她下楼,小足一步一步,落在男人专注的眸底。 他在抽烟,穿黑色衬衣,交叠了一双长腿靠在沙发里,英俊如玉中,有一股戾王之气。 低眸掸烟灰,又抬眸睨她小小一双系带的圆头皮鞋,白色及膝腿袜:“学生妹的衣鞋都不换?那种地方…” 有些不满。 阿雅绷着小脸,作这些时日总对待他的脸色。 当他视线瞥到她小腰间挎着的包,看得两秒记起来,才有点好脸色,低沉地赞了一句:“当时在法国看中,就觉得适合你不过,小小巧巧。” 阿雅还是不讲话,下到楼梯口,清瞳朝他的方向游了一下,鹅蛋小脸是有点热了。 男人抽着烟,低低啐骂:“小呆瓜,再看我试试。” 阿雅知道自己讨了他的好,恶心也是在内心。 “我走了。” 他站起来,身形立刻高大得影子立刻罩了过来,在她身后闻着一缕幼香跟到门口,他单手插袋,用烟头指着刘光明:“护好人。” 阿雅没有去看两个男人在夜色中的眼神交汇。 一路畅达。 用的班会的钱,所以去的是一般的pub,吃饭唱歌一条龙,放松可以,喝酒不行。 这家pub位于九龙商业地段,离九中三四个街区。 阿雅出来电梯时看到了简轩仪。 他身边站着孙清梦,三人有过短暂对视,刘光明在身侧,阿雅假装活波与旁边的女同学站到了一块儿。 “阿雅小姐,我在楼下等你。”——刘光明反身。 阿雅低头,恩了一声。 女同学好奇问那是谁,都见过阿雅爸爸的。 阿雅细指一僵,这十天要么他送到学校,要么刘光明送到学校,女同学们八卦,早就起疑了。 她深深呼吸口气,确定自己活着,安慰自己,今晚这样的难堪受指的日子会结束的。 吃饭时,阿雅与孙清梦在一桌,两个女孩子年纪小,强自镇定,但都有些心不在焉。 阿雅几次从窗户口往下望四面街市,刘光明那辆白色奥迪停在显眼位置,人站在车边抽烟。 街头两边,没见席城身边的熟面孔。 她稍稍松心,家里要出来时,她做的很好,确定席城没有起疑。 一群孩子吃饭很快,ktv在二层,转了战场,两个大包厢才装得下五十个学生。 阿雅与孙清梦没有坐下,攥着心跳看手表。 八点钟,包厢门外简轩仪走过。 孙清梦立刻推阿雅,阿雅同旁边女同学扬声说:“我好像胃不太舒服,和清梦去一趟洗手间,你去么?” 那女同学摇头,两人出去后,女同学与班长闲聊,“何阿雅说胃不舒服,班上谁带了胃药么?” 此时阿雅和孙清梦找了个无人的卫生间,一同进入,在里面匆忙互换衣衫。 两人下着都是校服裙,白腿袜和圆头小皮鞋。 出来时一人戴上了连帽衫的帽子,突然抽搐,蹲下呕吐得走廊一地。 阿雅搂住孙清梦,用身子挡住她的半个脸,着急大喊:“我同学犯病了,吐了好多,救命!领班在哪里?!” 一瞬间走廊围了好多人。 救护车来得出奇的快,两个包厢的同学们作堆挤在走廊里,一波一波地跳下楼梯,这个时段ktv人满为患,门口更是纷繁杂乱,进出不得。 混乱中救护人员帮助一个女孩子将抽/搐的病人抬上了车。 刘光明能挤到人群里来时,救护车已经绝尘而去,他揪住一个学生:“你们班里谁出事了?” 一帮半大不小的孩子们叽叽喳喳,有女孩子在人群里喊:“何阿雅!穿连帽衫那个,何阿雅之前就和我说胃痛,吐了走廊一地,真是急死人!” 刘光明一定,急急走向奥迪,上车拿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 救护车是中心医院派出的,走了两个街区却忽然拐道。 车后厢里,救护人员望着两个抱在一起的女孩子,并不多话。 阿雅递给清梦纸巾,“辛苦你了,清梦。” “阿雅,你真的想好了么?你不肯告诉我真正原因,我…”孙清梦眼眶一红,“舍不得你,今日一别,几时再见?你保证与我几时再见?” 阿雅茫然盯着玻璃窗户,两目茫红,内心如鼓,前面一片浑浊,血液中却有种逃出生天的奋感。 珍惜与好朋友相拥的每分每秒。 车在一段无人公路停下,救护人员催促,“快些。” 阿雅取出小包里的信息证件,一次性手机,和爹地妈咪的小寸合照,落得如此下场,走时凄楚。 把包挎到孙清梦身上,她义无反顾跳下了车。 救护车又开走,仿佛那抹跳下去的纤细身影,不过是一缕烟雾,消散在夜中。 阿雅没有走过夜路,生活的十七年总体来说是宁静平和的,爹地没有让她吃过苦。 而今跨过公路栏杆,迎面顺着坡地摔下,手中小电光是她唯一的希望,草丛里也不知怕蛇鼠虫蚁了,一路窒息地狂奔。 这个地方,从和简轩仪计划的那天起,阿雅不敢来实地看。 每天上下学都有接送,她小心翼翼,如今走过,全凭地图上的感觉和天命。 能望到码头的灯塔了。 阿雅眼角泛雾,脸被海边风刮碎般,呼吸渐渐跟上。 ……**…… 电话来时席城正在一处场子的包间里,她走后他在别墅左右无事,出来转转,等下驱车去接她,作这个打算的。 场子的经理正在训新来的妹妹仔,一批都矜着挂着,客人捏一下调一下,笑得僵硬。 他兴致好,叼着根烟看了半天,经理有他看着,更加尴尬,发起脾气。 “别吓住了人。” 这人倒温柔,穿得黑衬黑裤,一米九几的身高站时玉立无比,一身贵族男人气,他眯眼啜烟,手指懒散弄了一下排头的小姑娘,那姑娘颤得不行,脸都涨红。 他瞥向经理,“这不是能叫么。” 经理汗颜,“您上手,哪个不仙死仙死的?” 那被他惹了的小姑娘几度看来,经理瞧他似笑非笑的坏样,讨好道:“没开过的,您领了去,长得也花骨朵似的。” 他上下慢慢打量,笑道:“白蒲大,腰不够细,艹,对着石更不起来。” 经理噎住,心说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口味了? 一通电话让城哥脸色沉下去,摔了烟头就走了。 阿威开车,后座听他在和刘光明通电话,“胃疼?她没有这毛病,看清楚了人?” 林肯狂飙几分钟,席城静静盯着窗外霓虹马路,这香港在他的眼中,一年一年不一样,他的直觉太准。 又给刘光明打过去,这下沉了声音:“九龙二区的pub到中心医院,救护车开多少分钟?现在过了多少分钟?刘光明,你脑子不够用了。” 阿威一凛,朝后视镜看过去,那人叫他停下,点了烟笑得阴郁,“轩仪在哪里?问!” 阿威赶紧打简轩仪的手机,打不通,又打简霆云的,各处都打了。 他眯眼,身形没动,手指夹着的烟头灰却掉在了黑色西裤上,那是浑身的戾气震落的。 阿威总算悟过来,“城哥,莫不是轩仪这小子和那豆芽菜……” “谁是豆芽菜?” 阿威想割自己舌头,这时候去惹他,“何小姐……” 他抽口烟,吸得狠了,火星猩红,嗓音听来仍是漫不经心透了:“这么一点年纪跟我玩,背我送的包,也会谄/媚了。” “阿雅小姐会从哪里走?机场,车站,还是……” 他望着烟,笑得棱角一寸寸残酷。 ……**…… 阿雅到了码头,拿一次性手机给简轩仪的打电话。 少年不知道从哪里跳下来,迎风而立,过来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看她脸容泛青:“还好么,歇一下。” 阿雅摇头,不想出一点意外。 那个人的洞察力,医院一旦发现是清梦顶包,赶过来也快。 简轩仪牵着她,两人一同往港口跑。 黑夜静静,水面荡着一点茕茕微光,一艘普通轮渡停着,甲板上站着一个黑硕的男人。 “大副。” 阿雅朝男人点了下头,转过身,“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连累了你和清梦,我到内地会跟你说的人联系,他应该很快会查来,我尽快从东北港口出国。” 简轩仪什么也没讲,拉着她上了甲板。 “简轩仪,就此别过吧,” “大副,领我们去底下船舱。” “简轩仪?” 少年俯颈望下来,清光中女孩子婉婉婷婷的眉眼脸畔,他握住她双肩:“你别反对,阿雅,我想好了,跟你一起走,一路护你。” “你疯了!”阿雅惊愕。 少年的力气,拥下来时阿雅竟推不开,他在她耳畔热语冲动:“你一个女孩子我怎么放心?反正联考我也懒得考,祖业也不想继承,阿雅,我……我只想与你一起。” “简轩仪!你说这种话!清梦还在医院,你……” “是我糊涂,阿雅,其实我喜欢你。” 阿雅听不得这话,恼怒推开他,他却越搂越紧,死不放开。 旁边大副的闷喊声响起,两个缠在一起的少男少女惊蛰中回头,都是眸光死死僵住—— 空旷的港口,码头也不算寂静,轮船呼哧呼哧的发动声,阿雅却耳骨发颤,听见那缓慢有序的掌声。 那人身形被大灯照得拉长了无限,他挺拔安静地伫立在码头边缘,眼睛在黑暗中望不见瞳孔本来的颜色了,比阿雅脚踩的船下的海水更彻骨沉黑,无尽的黑,似笑非笑,两手轻轻击出掌声。 阿雅像被冰封住了一样,时间和空间也定格了。 身上简轩仪盖下来的重量突然变得好重好重,少年的体温是热,阿雅却寸寸骨寒,与那个人对望。 他没有再走近一步,击掌几声,双手落入口袋,拿正眼瞧她,开腔是淡淡笑意,“给我这么大个惊喜。阿雅,没见过我真正发火的样子是吗?” 523:此情可待:歹人,你不会超生的! 523:此情可待:歹人,你不会超生的! 他说什么阿雅都听不见了,脑袋嗡嗡的。 她被简轩仪推到了后面,甲板上来了人,简轩仪和那几个人打了起来。 戾风在她耳畔周身呼呼扫过,阿雅被推来搡去,摔在地上,简轩仪回头喊她:“阿雅!” 简轩仪一旦分神,不过半分钟,拳脚被制服,怒骂声里被强行拖下夹板。 “简轩仪……简轩仪,”阿雅恍惚地爬起来,跌跌撞撞追那些架着简轩仪的人跳下甲板,细胳膊细腿摔在码头冰冷的湿木板上,她哪里都感觉不到疼。 昏暗茕茕的码头,才望见来了好多辆车,好多个人下来。 简轩仪被带到那人面前,叔侄俩对视,一高一矮,一静一戾。 少年的呼吸混着所有点爆的血液,嗖得一下拔走旁边擒他之人腰间的枪,众人一喝间枪尖对准席城的脸:“让她走!” 那人抽烟的动作都没停。 “混账!放下枪!”简霆云在旁边怒喝儿子,变了脸色。 少年的手腕笔直如铁:“你恶心不恶心,席城,她是我同学!我叫你一声叔叔,同样的她也是!” 那人把烟拿开,望着枪口黑洞的眼,没了笑容。 “白疼你了。” “我以你为耻!” 他低头把烟弹走,漫不经心地问,“还要讲什么?” “你把她爸爸害死还不够吗?!席城,我决不会看着你玷/污她,今天大不了我六亲不认,鱼死网破!” “简轩仪你闹够没有?!”简霆云气坏脑涨。 “我没够!他欺市霸恶,你们被猪油蒙了心不敢讲,我敢!” 枪上了膛的声音沉重,所有人都听得见,少年的吼声和绷直的手腕筋骨:“我说放她走,给她自由!全世界有那么多女人,她还是个女孩,席城!” 他睨那一堆人身后的小影一眼,慢吞吞地手指从裤袋里出来,挠了挠英俊鬓角,笑了:“放她远走高飞让你去艹吗?” “席城!!”简轩仪浑身发抖。 他是那样玩世不恭,从没有大人派头的自觉,他的眼里向来没有礼义廉耻,面子知羞。 简轩仪觉得脸被撕了一样,理智全无,当真按了膛口。 可枪下一秒哪还在他手里? 面上刮过很轻的力道,简轩仪觉得脖颈扭向了后面,身体不知道哪根骨头断裂的声音,或许还不止一根。 阿雅没有看到简轩仪是怎么被甩出去的,太快了。 那么一个重百十斤的男孩子,会功夫,被他一手拎起摔了出去。 血吐一地。 那人食指转着枪在手,低头的样子静静了一会儿,阿雅瞳孔睁大,没见过他动武,不是人,不是人…… 他撩开长腿走了过去,蹲在吐血不动弹的少年身边,阿雅跑过去,手指还没碰到简轩仪折曲的腿,他就抬头看了过来,勾唇的样子,夜光下深邃如海涤荡着仿佛笑意的眼睛。 阿雅生生哆嗦了细指,脸白如纸,呼吸没了。 简轩仪的样子太惨,他在她的目光里用虎口扼了上去,阿雅泪出眼眶尖叫:“不要!” 膝盖噗通一声跪地,阿雅落到了尘埃里,再没有别的想法,痛哭求他,“席叔叔……” “想好再开口,确定不会惹到我。”他盯着那一双急缩的兔眼,索然无味。 阿雅嘴唇簌簌发抖,不敢说话。 什么也做不了,看着他虎口掐上简轩仪的脖颈,看着简轩仪失去了呼吸,面庞从涨红变成青紫,简轩仪的双腿就在阿雅的膝盖下,无助抽/搐踢弹时会碰到阿雅,那是噩梦,阿雅一动不动,圈红的瞳孔哭都不敢发出声音。 简轩仪嘴里吐出了白沫。 他松开手,拎出衬衫前襟口袋里的淡蓝色方巾,蹙着眉头,优雅擦手。 回头朝向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简霆云,男人的目光深然似海,杀伐无情,“送到医院去。” 简霆云抹一把沧桑老脸,摆了摆手,身旁的手下迅速动作。 他徐徐地走向了林肯。 一个眼神也没有给阿雅。 阿雅冲红的视线从被抬走的少年那边落下,海边风大,她像是随时要被卷走,这无情的风,带着那一身男人残酷的戾气,要把她卷碎。 她痴痴地笑,无声地哭,身影如伶,死活不得。 左龙沉眉走过来,拿着打开的电脑,电脑里面视屏的画面很清晰。 阿雅的呼吸浑噩发抖。 左龙像老师教学生一样:“何小姐,你这件事做错了,不该这样。你要决心走,你可以走。” 视频里清梦尖叫挣扎地被几个黑衣男人抓下了急诊室的白床,清梦的父母,香港的实业家,在旁边哭求无用,医院白森森的走廊,一切那么乱,有那么安静。 阿雅发呆地盯着屏幕看,也盯着砸在电脑屏幕上盖住了画面的水滴,还在冒热气。 她对绝望,那么熟悉。 她与左龙对视,她笑着哭,哭着笑,惨白的脸,无声无息。 阿雅朝林肯跑过去,世界在她湿透的眼睛里混沌颠倒,虚晃四转,她着急的要拉开后座的车门。 拽不开。 “清梦,清梦……”她的脑袋不停地颤抖。 左龙与车窗里的人对视,自然明白,拎过阿雅的胳膊,把她拖到了后面的车里。 从码头回山腰的路,那么长,寸寸黑暗,阿雅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眼睛不眨,知道那是回地狱的路。 两辆车靠停。 阿雅自己下车,不用人催,跟着那道黑色冷峻的身影。 客厅里他坐在沙发上。 阿雅就跪在他腿边的地板上。 他叫阿嫂去地下酒窖取酒。 阿嫂取来了。 没有人说话。 阿雅盯着白色的实木地板,听他的喉结一下一下滚进液体的声音,倒酒的声音,酒杯放在玻璃桌上的声音。 过了多少个小时? 酒味在空气中散开了。 他的嗓音被润得沉哑,夜色朦胧里一点重音都没有,低低沉沉很是性/感,笑她:“你跪什么?” 阿雅抬头,看不清楚他,“我不跑了,可以请求你……” “月兑衣服。”——他在点烟,一个男人的嘴唇,红酒浸过像花瓣一样,妖冶得令人失了色。 他并没有看她。 阿雅感觉脑袋又轻轻颤开,脑袋里的血液一点一点凝固,下起了雪。 她无脸无悲,好静,手指攥住连帽短袖的衣摆,她低头望,问自己抖什么呢。 剥落了,白色的一截棉背心,他眼神看过来,没有讲话。 阿雅伸手附背,细指如冰,冻得背脊发寒,她望客厅的大门,都没关上。 头顶的灯啊,它们太亮太亮,照着她全部的悲哀。 凝脂薄肤,锁骨细细,他往前伸臂,摘了她的发圈,一瀑云黑,亮得晃眼,小小一张鹅蛋脸,泪滴未干,柔怜不已。 那眼神里的漆黑就出来了,暗也暗下来了。 都是他的啊。 阿雅的手指伴着衣料坠落,一映成雪,男人交叠的双腿放了下来,他未起身,手指如魔,侵了过来。 她一动不动,只有眼泪。 那些泪珠儿带着热气,仿佛灼伤了他在她身前的手背,他力道扯弄下没有温柔的,眼睛审视着她痛苦的脸,痛苦的泪滴,“谁碰才不哭,简轩仪?” 阿雅没有力气说话,要说的也没有别的;“我都答应你,你想要什么就拿什么,他和清梦你可以放过吗?” 身前的痕迹一下子出来好多,青紫怵目。 他眼角一沉,摔了酒杯,站起身:“滚上楼,洗干净。” 阿雅捡起衣物,紧紧搂于身前。 她站在浴室的花洒下,望着手中的玻璃尖,那么小的年龄,怎么不怕? 她又哭又笑,一脸决然,闭上眼睛悲喃安慰自己:“阿雅,不怕,不要怕啊,痛苦好短暂,等一下就能见到爹地妈咪了,就能见到了……” 玻璃尖落在水湿的地板上,发出尖锐响声,阿雅低头望着被水冲混的血,靠在墙上,又慢慢地滑到地上。 嘭地一声,浴室门在男人的脚下碎成无数玻璃。 阿雅惊惶抬头,水雾里什么也看不清,头发被扯住的力道太大,比划破手腕还疼,她被扛在了男人的肩上,浑身滴水出来浴室。 她又被摔在了地毯上,恶魔的气息近了,下颌被他捏在手里,要捏碎一样,他终于面无表情了,一双眼眸眯得似笑非笑,对她讲:“这么死是不是有点可惜?不如让我做到死。” 他又把那毫无反抗力的小身子拎起,有心残酷,床的一份柔软都不愿意给她。 视线扫到书桌,还瘫着书装模作样呢,他把阿雅拎过去,揪住她的头发,轻声耳语:“我当你是个懂事的,是个乖的,喜欢简轩仪啊?联考都放弃了,所以说女人能成什么大器。你不乐意让我碰,你问问你自己,阿雅,你有几斤几两值得人另眼相看?大学不要了,和他私奔?” 阿雅惨白的面孔,烈骨铮铮突然笑了,“叔叔,席叔叔,难道要我喜欢你吗,你知道恶心这两个字怎么写吗?” 她的手腕在流血,她的身体,她的灵魂这一刻爆裂般,她冷涕嘶吼:“我恨你!席城,你杀了我爸爸,你让我家破人亡!” “我从小不知恨是什么滋味,现在知道了,恨是那么的有力气,绵延不绝,它不会断!我的身体是驱壳,我的心在那里,高高的冷漠的看着你,看你行一切龌龊,看你下了地狱永生永世不会超生!歹人,你不会超生的!” 他寸寸不挪,沉黑双目,看进她漉漉烈火的眼底。 所以说艹起来给劲啊。 他笑得邪侫凛冽,手指划过她软颊,酒气熏得眼睛淬出了冷光,盯住她眼睛里所有仇恨的小小烈火。 他用拇指摁住她流血的手腕,另一手扯她的腿,手上动作多快呢,这么些年早就轻车熟路。 阿雅的下巴被凶戾抬起,几乎碎断,他激烈地亲了下来,堵住她所有呼吸,当他的手像硬铁一样怎样挣也挣不掉时,阿雅终于意识到这次不同了。 和之前十来天他的那些做法,完全不同。 膝盖窝在他手里,阿雅被反折的痛哭出声,群子稀碎,他无情覆下来,把她压得几乎要嵌去墙上,他的薄唇像冷刃,欺负着她的身体发肤。 当他解自己的衣衫,一双眼角发了红。 阿雅满瞳孔地不可置信,动不得,挣不开,望着男人可怕身躯,“不……” “你走开,走开……” “你说等到我生日,席叔叔!不……爹地,爹地……” 他好心地拿起桌边上的相框举她面前,冲锋的一刻残酷了眉眼,“不如,你爸妈看着我占尽你,你说得对极,我是一个歹人啊。” 她被钉死。小小一株花,折断茎叶,归了他。 如何是最深的侮/辱,如何是最刻骨的教训? 阿雅一生一世忘不了,这个夜晚,他卖着力气,噙着魔鬼的笑,他趴在她小小肩头,沉喘如兽,哑声怜她:“记住疼了吗,何苦惹我。” 524:此情可待:细着点处理 524:此情可待:细着点处理 痛快没有几分,他也疼啊。 这更像一场剥夺仪式,早晚要做成。 他没有什么想法,阴沉的面孔可见情绪,眼神从湛黑寡成淡漠,深沉冷厉,盯着她看了片刻。 阿雅像一块柔碎的海绵,水分变成眼泪流干了,可主宰者还在攥着拧干她。 她的样子不好看。 他就懒得再看,抱起人去了浴室。 再多瞧一眼又要生气,冷厉着声音把阿嫂喊了上来。 伺候席先生有六年了,这是阿嫂头回经历这样的场面,给奄奄一息的女孩子收拾。 席先生这样的大佬,在外头肯定没少折腾,但那些,阿嫂都见不着,而那些女孩子,都不是阿雅小姐。 阿嫂的眼睛偷偷红着,不再看阿雅小姐闭不上眼睛的样子。 男人出得浴室,衬衫的背脊部分热汗浸透,廓出偾涨的肌理线条,房中味道浓,没有别的佣人可以使唤,他自己去扯开了落地窗。 书桌移了位,乱的一塌糊涂,席城低头,盯着地毯上的血迹,水滴形状,特别刺眼。 他面无表情地看。 拿纸巾胡擦了桌面。 那本沾血的书,他抿了嘴唇,合上,拎在手里。 男人嗜血,闭着眼眸喉结暗动。 医生到的时候,他从书房出来。 阿嫂把毫无动静的阿雅扶到了床上,被子轻轻盖上,又赶紧拿了暖水袋塞进去,觉得大热天开空调暖气又怕热了阿雅小姐,但她发抖太厉害。 他在门外没有进来。 交代医生的也只有冷冷几字,“细着点处理,手腕不能留疤。” 一个女孩子,有自杀的勇气,但却不一定有足以割破动脉的力气,阿雅手腕的伤口浅。 方才那一个多小时,席城用指一直摁着,冷酷粗/暴地给止住了血。 女医生是什么人阿嫂不知道,熟稔地就给阿雅小姐上药吊水,阿嫂琢磨,在席先生身边应该没少处理那样的事。 输了液,阿雅小姐就昏睡过去了,小脸惨白,没有一丝生气。 女医生没有走,说:“烧如果不退,天光就要送医院。” 阿嫂啊了一声,着急,出来卧室找男人。 楼上楼下都不见那道冷峻身影,席先生呢? 阿嫂跑出院子看,车库里最常开的林肯不见了。 夜风微凉,星星也不见一颗,整个天幕像一张巨大的黑网。 阿嫂微微叹气,席先生,这个时候该在的呀。 可是那人的脾性,你指望他什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喜怒无常,不是第一天知道他不羁薄情。 离开也好,若是再发难,阿雅小姐恐怕真要没了。 第二天到底还是送了医院,阿雅是发烧体质,任何一点外伤很容易感染。 阿嫂因为这事给席先生拨了电话,那位却没有接,阿嫂的意思是想让席先生知道,阿雅小姐现在很苦,样子太可怜,可能还有生命危险。 打了两次,终于接了,得到一句懒散反问:“阿嫂,劳动市场应聘时有没有佣人准则?” 阿嫂噤声挂了电话。 女医生在旁边冷静地告诉阿嫂,“席先生心意难揣,您别想试图问责追究他的良心,何小姐是好是坏,我有属实报备上去,席先生看不看那是他的事。” 阿嫂回头望那床上醒也不醒,仿佛要烧干的人儿,唯有叹息了。 她早晨看了早间新闻,莘莘学子联考的场面浩浩荡荡。 阿雅小姐,却躺在这里。 ……**…… 阿雅意识撑住了,真正醒来,距离联考已过四天。 醒来在医院,她花了很长时间辨别地方,身子元气不足,体质很差。 病房里暂时没有人,阿雅转了转眼睛,起不来。 十多分钟后有人进来,伴随着煲汤的香味,阿嫂的笑声传来,“傅医生说你今天总该会醒了,原来是真,大娘回家煲了汤,阿雅小姐几天没进食全靠葡萄糖,一定饿了。” 几天? 阿雅蠕动不太会动的舌头,嘴唇发干绷得好紧。 很久才正常发声,哑声问:“大娘,今天几号?” 阿嫂与她交汇的眼神,暗了暗,那已经说明一切,联考早就过了。 她从小到大努力学习,怎么会不在乎? 想要逃跑的那一晚,她整个人神思都是恍惚的,心口揪扯的痛,那是联考,踏进大学的门槛。 四天过去,对答案都对完了吧,班上同学该在相互通电话,或欣喜万分,或失望抱怨,男孩子们会去打游戏,女同学少不了逛街喝下午茶。 那些,离自己太远了。 当天晚上出院,医生在旁伺候着,阿雅得坐轮椅,暂时走不了路。 回去的还是那栋二层洋楼。 车停了时,阿雅止不住地发抖,她做不了声,无言的看着车窗外面,别墅院子里一盏一盏的夜灯,灯火通明的客厅,每个窗户。 阿嫂进屋了一趟,被司机叫出来。 钻进车里抱住瑟瑟发抖的孩子,低声一遍一遍告诉她,“席先生不在,阿雅小姐,他不在。” 阿雅闭住眼睛,才喘了口气。 “席先生……那天后,没再来这里。”床边,阿嫂扶着她慢慢转身,两条细腿叠在一起,上了药膏,傅医生说阿雅小姐血小板有点低,肌肤薄伤口不太容易愈合,一渗血又是事儿。 造孽。 “孩子,别怕,席先生住处很多,这里他不痛快,短时间内该不会来的。” 阿雅知道大娘这是安慰。 她晚上整夜失眠,窗外的风声,哪里的响动,像噩梦一样,她总以为是门开了。 她进不了食,傅医生在家中给她做了详细检查,原因不详。 瘦的太快了,原本就清弱,不过几天,脸尖了好多,正是盛夏开始,她怕冷,没有阳光的地方她会打哆嗦。 阿嫂急坏了,什么食材什么做法都试过,她也很乖,可吃几口总会吐出来,抱着马桶跌在地上,双眼空洞像要断气时,一下一下喘/息。 傅医生其实知道大概原因,与阿雅单独谈过。 何小姐静起来的时候任何反应都没有,毫无办法。再这样下去,撑不住的,傅医生难以交差。 还是把情况如实报上去了。 七月初头的一天,席先生那边破天荒来了个电话。 阿嫂在客厅里的座机接的,不是席先生本人,是左龙传达,字句简洁:“告诉何小姐,她任性会给旁人带来灾难,她应该深有体会。吃饭,一周内体重回升八十二,就能去见想见的人。” 阿雅不是任性。 这不重要了,从那天起,她几乎把食道塞爆,机械的吞咽所有食物,想吐了就捂住嘴,堵了满口反吐的酸水,还是不让自己吐出来。 傅医生的药辅助作用,七月末,她的体重回到了八十。 阿雅抱着大娘的腿,求她打个电话,她实在想见清梦,想疯了。 简轩仪……她自知不能的。 能出门的那天,阿雅站在烈日阳光下,发呆站了好久。 司机开车上山来,阿嫂打开车门喊她,就见她微微露出了点笑容,不知道第几次打开书包,“大娘,你说清梦会不会喜欢?” “会喜欢,阿雅小姐做的很好吃呢!” 阿嫂的眼睛总忍不住红,她像一只囚时太久的惊弓之鸟,她的笑容都是小心翼翼的,期许也忐忑不安。 从前,阿雅小姐不是这样啊,虽说文静,也会蹦跶,会跟她开玩笑,会噘嘴,眼神很灵。 现在,眼睛里还有什么光彩呢。 孙清梦的家,阿雅去过,站在别墅前恍然如梦,上一次,两个女孩子手牵手互相说着各自想去的大学,想学的专业。 清梦的妈妈来开的门,看见是阿雅,回头就和清梦爸爸对眼色。 阿雅知道自己给别人带来了多大麻烦,抱歉的低头,让她进来了。 阿雅心脏鼓鼓,快步上楼,拎着手里的东西,刚要敲门,门就开了。 孙清梦站在门后面,漂亮的女孩子一半脸埋住了,冰冷的眼神在看阿雅。 “简轩仪不要我了。” 阿雅一句话讲不出,脸色变得像手里的蛋糕上面那层鲜奶。 啪—— 糕点摔地,溅了阿雅一脚的鲜奶,她低头,瞳孔不断地转,望也望不清,好多的雾。 “何阿雅,简轩仪喜欢你啊?”孙清梦扬声厉笑,“我多蠢啊,我还担心你,想着你有多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放弃联考离开香港,原来你是想一并把简轩仪也从我这抢走?” “不是,不是的……” “你什么时候勾上他的,我和你国中来五年的朋友做了吧,原来狐狸精就长你这幅无辜模样的?” “我他妈还喝了药,吐一地进医院给你打掩护,我以为我和简轩仪是你一生的依靠,不是啊,你和他背地里搞在一起。我听说简轩仪他叔叔一心想上了你,看这样子成了吧?所以简轩仪才在医院发疯,眼里看不见我,何阿雅,你手段真好,真真好。天底下这些男人都他妈是你裙下之臣!” 阿雅的脑袋断断续续地轻颤着,眼前最好的朋友,面目狰狞质问她。 轻声还是想辩解:“对不起,我不知道简轩仪想什么,对你的伤害我不知道怎么弥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试图要逃跑那一刻我就错了,简轩仪你不要不理他,男孩子不定性,清梦……” 她终于哭出来,捂住眼睛,“你可以不可以不要不理我,最好的朋友,这个世界上我还剩下谁……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啊……清梦,清梦,也许我生下来就是错……呜呜……” 无论孙清梦怎么甩,她不舍得放开,那些痛彻入骨的言语,她都能默默听受。 没有尽头的黑暗,她寂寞得太难受,不能再失去了,会窒息,好痛好痛…… 孙清梦也哭了,两个女孩子在破碎的蛋糕里面对面站着哭,彼此眼睛里是五年的友谊。 “我跨不过去心里的结,我很骄傲,阿雅,做不成朋友了。对,我嫉妒你。” 阿雅明白,清梦个性张扬分明。 那天她落寞回家,安慰自己,做不成朋友,清梦没说一辈子不想见她。 她现在像一缕孤魂野鬼,只要一点点光明,一点点可以朝向的方向,都是安慰,低微至此。 ……**…… 从七月到八月,阿雅在小洋楼里安然度过了一夏。 那个人,就像忘记了她,也忘记自己在这里还有一处房产。 阿雅的日子大多在恍惚和发呆中度过,有时过了几天,到了周几,她毫无感觉。 七月末房子里的网断了,没人来修,阿雅也从不开电视。 这样才慢慢能够呼吸,没有那个人的一点一迹,任何信息,才是安全。 八月见底,伏暑的天气,寂静蝉鸣的这座山,不期然来了不速之客。 525:此情可待:豆芽菜一直住这儿?【一更】 525:此情可待:豆芽菜一直住这儿?【一更】 别墅外面响起枪声时,阿雅没有听真切,她锁在客房里。 这一个夏天,小洋楼很安静,她等待了许久,确定那个人不会来,阿雅给自己般了间卧室。 搬了房间后,睡眠有好一点点。 在原来的卧室里,她总能听见那晚自己的哭声。 楼下客厅,大娘的吆喝喊声传来:“什么声响,吓死了……” 阿雅从躺椅上的被子里钻出来,头发长长了一些,披散的时候显得很多,黑色缎面一样盖住了纤细身子。 那张脸,显得更清婉小小,总见病弱苍白之美。 她出来楼梯口,看见大娘打开客厅的大门出去了。 外面依稀传来了车的声音,还不止一辆,阿雅身体的温度骤然变冷,一动不动。 “哎呀!大小姐……” “猎枪都响了半天,怎么才出来迎接?” 交谈的声音,大娘和一个女人?那把声音好是英气,而且不耐烦。 阿雅抿住嘴唇,细细再听,也有男人的声音,不过,都不是他。 她有些好奇,往楼梯下走了两步。 大门外面人进来了。 “热死,快给我倒水!” “哎!”大娘进来就看到阿雅,笑了招手,“阿雅小姐下来呀,这位是席先生的妹妹,你叫……” 四目相对。 阿雅记得的,这个姐姐有点凶,上次踹她的房门。 席子琳拿冷漠高傲的视线打量了一下人,扭过冷艳的脸,打断阿嫂:“费什么话,倒茶啦!” 阿嫂不动气,席家大小姐是这火爆性格。 阿雅僵着,上下不是,有些吓着。 这个姐姐身后的门口,站着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士,都穿迷彩,高壮且面无表情,人手一只长长的……猎枪? 席子琳咕咚咕咚,仰头时优美韧劲的颈子上蜜色肌肤会发光泽一样,阿雅仔细一看才知道那是汗。 阿嫂又去给倒了一杯。 阿雅眼中,这个姐姐好厉,好高,身材看着和一般女人不一样,好紧实。 席子琳把杯子甩在玻璃桌上,大模大样在沙发里坐了下来,细长的腿搁桌上一叠,眯着猫眼点了根女士香烟,迷人地抽着。 扭头不耐烦地问小路:“小屁孩呢?” 小路回答:“阿章领着在外面摘树果子。” “麻烦。”席子琳拿手机出来玩,晃了一下,不善地问阿嫂:“没网?” “月初喊过人来修,但是没来。” “破地方。”席子琳只好给甩了手机。 拧着倨傲的一双眉闷抽烟,抽了会,那双凌冽的眼睛往楼梯上扫了一下,倾个身跟阿嫂八卦:“豆芽菜一直住这儿?” 阿嫂不是第一次听别人叫阿雅小姐豆芽菜,阿威先生就这么叫的。 点点头。 席子琳啧了声,“我哥这俩月东南亚跑遍,我以为放身边跟着呢。” 毕竟,当初她那神奇的哥哥酷似动情,还大言不惭地交代她这个妹妹,说这颗豆芽菜怕生,要好生照顾着,别凶了她。 这特么才多久。 男人啊。 席子琳鄙视老哥私生活方面,那也是从小鄙视到大了。 她又拿眼睛审视了这颗豆芽菜一会儿,越看越像颗小豆芽!没凶器没屁股,穿裙子像圆筒,露出的两条腿倒是白,那也太细了吧,苦苦支撑着身子,哪来的曲线? 也就那张脸,的确梨花带雨,娇柔清丽。 大哥就是肥吃海喝太久,偶见小白菜,新鲜一回,结果死性不改。 这豆芽啊,可怜。不过,关她鸟事? 大哥身边的小怨妇真不少,如果她这个小姑子一个一个去关心,天呐,饶了她吧。 没心没肺地站起身,门外脆脆的童音来了。 阿雅望见进来了个男人,放下臂膀里的一团蠕动的小东西,瞧清楚了才发现居然是个小男孩。 生得粉雕玉琢,一身黑白的小绅士装,小手里捏着一棵松果。 叫那个姐姐:“姑婆。” “婆你妹,爷爷的妹妹才叫姑婆傻子!”席子琳一点好脸色没有,“非跟着来,短腿两寸上什么山?开枪就吓哭,怂样,别跟着我啊!” “不要不要,姑婆我要看小鹿。” “我来杀小鹿的!” “不要不要,姑婆不要杀小鹿。” 念儿歌呢?席子琳脑袋烦掉!对面小路扔过来猎枪,她一把扛了,领着一众属下浩浩荡荡出门,向后面山里进发。 “姑婆……” 小短腿跑得慢,差点跌了,阿嫂心脏掂得高高,怕有闪失,抱起了人儿赶紧地跟出去:“大小姐,小少爷你得领走呀……” 阿雅懵不隆冬地下来楼梯,叫大娘。 阿嫂回头匆匆解释:“席先生之前买下这片山,看中了山里一些野物,后来干脆围住,又放了些进来让食物链更丰富,席大小姐爱打猎,这不将将入秋么,各处丰收果实饱满,动物们都出来觅食啦。席先生多半懒得动,每年呀,大小姐把这里包场了!” 原来如此。 难怪阿雅住在这里,隐约会听见动物的鹤戾。 几月前他领她晨跑,也见到过密实的铁丝网围栏,很高,原以为是什么保护区。 两辆车呼喝进山,大娘也在车上了。 别墅外头寂静下来,将要正午,日头炙烤着树皮,蝉鸣声声。 阿雅关上雕花大门,给院子里的盆栽浇了些水降温,不饿,又怕有人敲门,拿了本书下来,摘了小凳子坐在客厅里阅读。 她拿小蒲扇,一下一下轻轻扇风,察觉到身子有些凉快了,抬头望,太阳西移,已经是下午。 时间过了四点。 柔柔眉额,她把书签夹好,将要起身,听得门铃响了。 阿雅开了客厅的门,站在台阶上看,是刚才进山的车,停在雕花大门外,男人她也见过,扛猎枪的。 怀中,小男孩恼怒地在挣脱。 小路是席子琳的人,听子琳姐说了不少张家从前逼城哥结婚的事儿,特别讨厌。 连带着小的也不待见,但又不敢怠慢了,放下了张梓铭,同里头站着不动的小姑娘说,“麻烦领进去。” 阿雅没讲话,心中是‘啊’? 小路重复,“开门。” 阿雅给开门了。 “小少爷跟着碍事,见杀戮也不好,坏了大姐大打猎的兴致,让我给送下来,你能看一下吗?” 阿雅问,“请问我大娘呢?” “跟上边伺候着,大姐大随时要喝水吃西瓜。” 阿雅明白了,大娘在切西瓜,伺候那位凌冽姐姐,这个孩子狩猎跟着不方便,要她看一会儿。 虽然不晓得是谁家孩子,行的,她反正闲。 她也不去牵小家伙的手,小手白白,不过神态矜傲,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 关了雕花大门,她回身,纯白的裙子露出脚踝,静静等在台阶上的阳光里。 小男孩看着才五六岁样子,不知是多厉害的家庭背景,看人时也知道微微扬起小脸,拿鼻孔看人。 跟她对视好久,阿雅坦然,眉目静好,纯和。 小腿才一步一步,跟了过来。 阿雅进屋,给他倒了杯果汁放在玻璃桌上,她轻声告诉他,“想玩什么自己拿,想去卫生间叫我。” 便又坐下来,翻到书签那一页。 客厅偌大,有女孩子的清新味道,时钟嘀嗒,书页翻过,好静。 张梓铭干巴巴地站了会儿,小手里拎着战利品,那颗自己摘下来的松果。 他盯着阿雅的侧脸看,看了会儿,自己脱掉小皮鞋爬到沙发上,跳起来就蹬! 阿雅受力歪了歪,朝他看,以为他有事? 小家伙噘着嘴神气地同样看着她。 阿雅亮出一点笑容,温和的低头,继续看书。 哼。 张梓铭静了一会儿,突然把手里的松果掷了过去,果子滚了滚,停在女孩子干净的白裙边。 阿雅回神,拾起,给他送还。 “本小少要喝水。” 稚嫩童音,说这些字眼。 阿雅哑然一会儿,“在那里。” “水,not/orange/juice。” 还会英文,好像皇家小孩。 阿雅ok,给他倒了水,慢吞吞的喝光了。 张梓铭有些生气,因为这个女人好安静,往常,家里人都是围着他叽叽喳喳的。 阿雅再次看书,发现这个小男孩会捣乱她,可能熟悉了些,她帮街坊四邻带过小朋友的,性子温吞和气,最适合哄小孩。 大眼瞪小眼,阿雅问他,“小朋友是不是饿?” 张梓铭不饿,但不想她再看书,点点头,“我要吃薯条。” 薯条没有的。 阿雅去厨房,小人在后面跟着,她打开了冰箱给他看,“有芒果,西柚,杨枝甘露好不好?” 那是什么? 张梓铭点头了。 阿雅做好后,张梓铭的小嘴巴长的老大,闻到很香的味道,这是他没吃过的,甜甜的,有点酸,总之这好吃! 吃光了,阿雅收拾玻璃碗,以免摔了划伤他。 出来后发现书不见了。 她看着他。 张梓铭勾勾手指:“走到本小少这里来。” 阿雅露出浅浅微笑,三四个月,可能也是头一次,面对小孩她心境放松。 走了过去,冷不丁小家伙四肢乱爬抱住她的脖子,他还是有礼貌的,说,thanks。 并且把松果送给了她。 日落西下,浩浩荡荡进山的一群人满载而归,越野车的引擎声和豪放的说笑声,染得安静的别墅周围很是热闹。 阿雅领着小男孩出去,大娘下车来,一头的汗笑眯眯地对她讲:“大小姐好生厉害,我就看见那山鸡飞的很快,大小姐一枪击准!阿雅小姐,我跟大小姐讨了一边野鸡肉,今晚有好食。” 阿雅温和听着,今天是整个夏天里很意外的一天。 她的眼睛安静澄澈,也有好奇,往越野车那边看,想知道打下哪些猎物,如果有柔弱的小动物,那很惨。 席子琳一跃下车,就吆喝阿嫂,“倒水倒水!” 阿嫂点头忙进屋去烧水切果,阿雅被弃在外面,听小男孩仰头问席家大小姐,“放过小鹿了吗?” “就你啰嗦,你爹是个什么德行你将来就是个什么德行,现在假仁假义什么。” 小路在后面笑,给大姐大一个赞,和伙计们清点猎物,看见了铁丝笼,“大姐大!这蛇热晕了,蔫巴巴的不吐信子。” “擦,我要沁药酒的,拿来我看看,别是热死了。” 小路拎了过来,阿雅老远地清瘦身子一弹,脸色煞白。 席子琳正好看见了,戴上皮手套干脆打开笼子,拎了蛇出来,张梓铭也吓哭,众人哈哈大笑。 “喂,小豆芽。” 阿雅捂着眼睛,这位凶姐姐手里,有蛇。 席子琳舔了下性/感的唇就朝她走过去了,说真的吧,大哥那日对她讲这丫头怕生不要欺负她,席子琳心里吃味着呢。 大哥女人一天一换,也不见他说那话。 席子琳二十有五,心性可小,生得骄,认为大哥谁也不爱,最爱自家妹妹了! 跟她抢爱,破豆芽! “别,姐姐,我怕蛇。” 那声音细清柔柔的,一颤一颤好像能掐出泪儿。 席子琳一愣,再看她小脸惨白,白裙子黑发,生得哪儿也柔,五官近看居然是有些古典美人气质的,眼睛里带了雾更水漉漉惊惧不已。 心说,难怪大哥栽了一回!就她这么看着,也小心肝颤。 嘁! 柔柔弱弱惹人怜爱的女人,就是这样子吧。 席子琳没味了,不经吓的,缩那么远怕她干嘛?! 撇下冷艳脸孔,把蛇扔回去,摘了手套,又喝了阿嫂的凉茶,一席人有说有笑下山。 日落干净,别墅外面又只剩下蝉鸣簌簌,阿雅在厨房里打下手,帮大娘收拾那半块野鸡肉,说炖汤大补。 阿雅也不懂,瞧大娘高兴,她也跟着微微露出点笑容。 一个夏天,这栋别墅两人相依,日子平淡,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到底,把她关在这里,阿雅很孤独。 ……**…… 变故是晚上发生。 阿雅和大娘用着晚餐,外头来了车,引擎的声音很是霸道。 大娘起来去开门,阿雅收拾了一下餐桌,披了外套站在门口。 一个戴眼镜的银发老人,后面两个穿西装的年轻男子,在和大娘说话。 “这其中有误会,张管家,” “小少爷回去后一身的疹子,他身娇体贵,现在还吐了,我们家老爷命我过来把人带走,要亲自审问。” “张管家,我这边还没通知席先生……” “谁给小少爷吃食?你还是她?” 阿雅隐约听出来大概,轻声唤:“大娘。” “阿雅小姐你快进去,给席先生打电话!” 阿雅没弄明白,那个老人后面的两个西装男人就强行进来,一左一右架住了她小小身子。 “大娘!”阿雅不明所以,吓住。 525:此情可待:豆芽菜一直住这儿?【一更】 525:此情可待:豆芽菜一直住这儿?【一更】 别墅外面响起枪声时,阿雅没有听真切,她锁在客房里。 这一个夏天,小洋楼很安静,她等待了许久,确定那个人不会来,阿雅给自己般了间卧室。 搬了房间后,睡眠有好一点点。 在原来的卧室里,她总能听见那晚自己的哭声。 楼下客厅,大娘的吆喝喊声传来:“什么声响,吓死了……” 阿雅从躺椅上的被子里钻出来,头发长长了一些,披散的时候显得很多,黑色缎面一样盖住了纤细身子。 那张脸,显得更清婉小小,总见病弱苍白之美。 她出来楼梯口,看见大娘打开客厅的大门出去了。 外面依稀传来了车的声音,还不止一辆,阿雅身体的温度骤然变冷,一动不动。 “哎呀!大小姐……” “猎枪都响了半天,怎么才出来迎接?” 交谈的声音,大娘和一个女人?那把声音好是英气,而且不耐烦。 阿雅抿住嘴唇,细细再听,也有男人的声音,不过,都不是他。 她有些好奇,往楼梯下走了两步。 大门外面人进来了。 “热死,快给我倒水!” “哎!”大娘进来就看到阿雅,笑了招手,“阿雅小姐下来呀,这位是席先生的妹妹,你叫……” 四目相对。 阿雅记得的,这个姐姐有点凶,上次踹她的房门。 席子琳拿冷漠高傲的视线打量了一下人,扭过冷艳的脸,打断阿嫂:“费什么话,倒茶啦!” 阿嫂不动气,席家大小姐是这火爆性格。 阿雅僵着,上下不是,有些吓着。 这个姐姐身后的门口,站着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士,都穿迷彩,高壮且面无表情,人手一只长长的……猎枪? 席子琳咕咚咕咚,仰头时优美韧劲的颈子上蜜色肌肤会发光泽一样,阿雅仔细一看才知道那是汗。 阿嫂又去给倒了一杯。 阿雅眼中,这个姐姐好厉,好高,身材看着和一般女人不一样,好紧实。 席子琳把杯子甩在玻璃桌上,大模大样在沙发里坐了下来,细长的腿搁桌上一叠,眯着猫眼点了根女士香烟,迷人地抽着。 扭头不耐烦地问小路:“小屁孩呢?” 小路回答:“阿章领着在外面摘树果子。” “麻烦。”席子琳拿手机出来玩,晃了一下,不善地问阿嫂:“没网?” “月初喊过人来修,但是没来。” “破地方。”席子琳只好给甩了手机。 拧着倨傲的一双眉闷抽烟,抽了会,那双凌冽的眼睛往楼梯上扫了一下,倾个身跟阿嫂八卦:“豆芽菜一直住这儿?” 阿嫂不是第一次听别人叫阿雅小姐豆芽菜,阿威先生就这么叫的。 点点头。 席子琳啧了声,“我哥这俩月东南亚跑遍,我以为放身边跟着呢。” 毕竟,当初她那神奇的哥哥酷似动情,还大言不惭地交代她这个妹妹,说这颗豆芽菜怕生,要好生照顾着,别凶了她。 这特么才多久。 男人啊。 席子琳鄙视老哥私生活方面,那也是从小鄙视到大了。 她又拿眼睛审视了这颗豆芽菜一会儿,越看越像颗小豆芽!没凶器没屁股,穿裙子像圆筒,露出的两条腿倒是白,那也太细了吧,苦苦支撑着身子,哪来的曲线? 也就那张脸,的确梨花带雨,娇柔清丽。 大哥就是肥吃海喝太久,偶见小白菜,新鲜一回,结果死性不改。 这豆芽啊,可怜。不过,关她鸟事? 大哥身边的小怨妇真不少,如果她这个小姑子一个一个去关心,天呐,饶了她吧。 没心没肺地站起身,门外脆脆的童音来了。 阿雅望见进来了个男人,放下臂膀里的一团蠕动的小东西,瞧清楚了才发现居然是个小男孩。 生得粉雕玉琢,一身黑白的小绅士装,小手里捏着一棵松果。 叫那个姐姐:“姑婆。” “婆你妹,爷爷的妹妹才叫姑婆傻子!”席子琳一点好脸色没有,“非跟着来,短腿两寸上什么山?开枪就吓哭,怂样,别跟着我啊!” “不要不要,姑婆我要看小鹿。” “我来杀小鹿的!” “不要不要,姑婆不要杀小鹿。” 念儿歌呢?席子琳脑袋烦掉!对面小路扔过来猎枪,她一把扛了,领着一众属下浩浩荡荡出门,向后面山里进发。 “姑婆……” 小短腿跑得慢,差点跌了,阿嫂心脏掂得高高,怕有闪失,抱起了人儿赶紧地跟出去:“大小姐,小少爷你得领走呀……” 阿雅懵不隆冬地下来楼梯,叫大娘。 阿嫂回头匆匆解释:“席先生之前买下这片山,看中了山里一些野物,后来干脆围住,又放了些进来让食物链更丰富,席大小姐爱打猎,这不将将入秋么,各处丰收果实饱满,动物们都出来觅食啦。席先生多半懒得动,每年呀,大小姐把这里包场了!” 原来如此。 难怪阿雅住在这里,隐约会听见动物的鹤戾。 几月前他领她晨跑,也见到过密实的铁丝网围栏,很高,原以为是什么保护区。 两辆车呼喝进山,大娘也在车上了。 别墅外头寂静下来,将要正午,日头炙烤着树皮,蝉鸣声声。 阿雅关上雕花大门,给院子里的盆栽浇了些水降温,不饿,又怕有人敲门,拿了本书下来,摘了小凳子坐在客厅里阅读。 她拿小蒲扇,一下一下轻轻扇风,察觉到身子有些凉快了,抬头望,太阳西移,已经是下午。 时间过了四点。 柔柔眉额,她把书签夹好,将要起身,听得门铃响了。 阿雅开了客厅的门,站在台阶上看,是刚才进山的车,停在雕花大门外,男人她也见过,扛猎枪的。 怀中,小男孩恼怒地在挣脱。 小路是席子琳的人,听子琳姐说了不少张家从前逼城哥结婚的事儿,特别讨厌。 连带着小的也不待见,但又不敢怠慢了,放下了张梓铭,同里头站着不动的小姑娘说,“麻烦领进去。” 阿雅没讲话,心中是‘啊’? 小路重复,“开门。” 阿雅给开门了。 “小少爷跟着碍事,见杀戮也不好,坏了大姐大打猎的兴致,让我给送下来,你能看一下吗?” 阿雅问,“请问我大娘呢?” “跟上边伺候着,大姐大随时要喝水吃西瓜。” 阿雅明白了,大娘在切西瓜,伺候那位凌冽姐姐,这个孩子狩猎跟着不方便,要她看一会儿。 虽然不晓得是谁家孩子,行的,她反正闲。 她也不去牵小家伙的手,小手白白,不过神态矜傲,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 关了雕花大门,她回身,纯白的裙子露出脚踝,静静等在台阶上的阳光里。 小男孩看着才五六岁样子,不知是多厉害的家庭背景,看人时也知道微微扬起小脸,拿鼻孔看人。 跟她对视好久,阿雅坦然,眉目静好,纯和。 小腿才一步一步,跟了过来。 阿雅进屋,给他倒了杯果汁放在玻璃桌上,她轻声告诉他,“想玩什么自己拿,想去卫生间叫我。” 便又坐下来,翻到书签那一页。 客厅偌大,有女孩子的清新味道,时钟嘀嗒,书页翻过,好静。 张梓铭干巴巴地站了会儿,小手里拎着战利品,那颗自己摘下来的松果。 他盯着阿雅的侧脸看,看了会儿,自己脱掉小皮鞋爬到沙发上,跳起来就蹬! 阿雅受力歪了歪,朝他看,以为他有事? 小家伙噘着嘴神气地同样看着她。 阿雅亮出一点笑容,温和的低头,继续看书。 哼。 张梓铭静了一会儿,突然把手里的松果掷了过去,果子滚了滚,停在女孩子干净的白裙边。 阿雅回神,拾起,给他送还。 “本小少要喝水。” 稚嫩童音,说这些字眼。 阿雅哑然一会儿,“在那里。” “水,not/orange/juice。” 还会英文,好像皇家小孩。 阿雅ok,给他倒了水,慢吞吞的喝光了。 张梓铭有些生气,因为这个女人好安静,往常,家里人都是围着他叽叽喳喳的。 阿雅再次看书,发现这个小男孩会捣乱她,可能熟悉了些,她帮街坊四邻带过小朋友的,性子温吞和气,最适合哄小孩。 大眼瞪小眼,阿雅问他,“小朋友是不是饿?” 张梓铭不饿,但不想她再看书,点点头,“我要吃薯条。” 薯条没有的。 阿雅去厨房,小人在后面跟着,她打开了冰箱给他看,“有芒果,西柚,杨枝甘露好不好?” 那是什么? 张梓铭点头了。 阿雅做好后,张梓铭的小嘴巴长的老大,闻到很香的味道,这是他没吃过的,甜甜的,有点酸,总之这好吃! 吃光了,阿雅收拾玻璃碗,以免摔了划伤他。 出来后发现书不见了。 她看着他。 张梓铭勾勾手指:“走到本小少这里来。” 阿雅露出浅浅微笑,三四个月,可能也是头一次,面对小孩她心境放松。 走了过去,冷不丁小家伙四肢乱爬抱住她的脖子,他还是有礼貌的,说,thanks。 并且把松果送给了她。 日落西下,浩浩荡荡进山的一群人满载而归,越野车的引擎声和豪放的说笑声,染得安静的别墅周围很是热闹。 阿雅领着小男孩出去,大娘下车来,一头的汗笑眯眯地对她讲:“大小姐好生厉害,我就看见那山鸡飞的很快,大小姐一枪击准!阿雅小姐,我跟大小姐讨了一边野鸡肉,今晚有好食。” 阿雅温和听着,今天是整个夏天里很意外的一天。 她的眼睛安静澄澈,也有好奇,往越野车那边看,想知道打下哪些猎物,如果有柔弱的小动物,那很惨。 席子琳一跃下车,就吆喝阿嫂,“倒水倒水!” 阿嫂点头忙进屋去烧水切果,阿雅被弃在外面,听小男孩仰头问席家大小姐,“放过小鹿了吗?” “就你啰嗦,你爹是个什么德行你将来就是个什么德行,现在假仁假义什么。” 小路在后面笑,给大姐大一个赞,和伙计们清点猎物,看见了铁丝笼,“大姐大!这蛇热晕了,蔫巴巴的不吐信子。” “擦,我要沁药酒的,拿来我看看,别是热死了。” 小路拎了过来,阿雅老远地清瘦身子一弹,脸色煞白。 席子琳正好看见了,戴上皮手套干脆打开笼子,拎了蛇出来,张梓铭也吓哭,众人哈哈大笑。 “喂,小豆芽。” 阿雅捂着眼睛,这位凶姐姐手里,有蛇。 席子琳舔了下性/感的唇就朝她走过去了,说真的吧,大哥那日对她讲这丫头怕生不要欺负她,席子琳心里吃味着呢。 大哥女人一天一换,也不见他说那话。 席子琳二十有五,心性可小,生得骄,认为大哥谁也不爱,最爱自家妹妹了! 跟她抢爱,破豆芽! “别,姐姐,我怕蛇。” 那声音细清柔柔的,一颤一颤好像能掐出泪儿。 席子琳一愣,再看她小脸惨白,白裙子黑发,生得哪儿也柔,五官近看居然是有些古典美人气质的,眼睛里带了雾更水漉漉惊惧不已。 心说,难怪大哥栽了一回!就她这么看着,也小心肝颤。 嘁! 柔柔弱弱惹人怜爱的女人,就是这样子吧。 席子琳没味了,不经吓的,缩那么远怕她干嘛?! 撇下冷艳脸孔,把蛇扔回去,摘了手套,又喝了阿嫂的凉茶,一席人有说有笑下山。 日落干净,别墅外面又只剩下蝉鸣簌簌,阿雅在厨房里打下手,帮大娘收拾那半块野鸡肉,说炖汤大补。 阿雅也不懂,瞧大娘高兴,她也跟着微微露出点笑容。 一个夏天,这栋别墅两人相依,日子平淡,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到底,把她关在这里,阿雅很孤独。 ……**…… 变故是晚上发生。 阿雅和大娘用着晚餐,外头来了车,引擎的声音很是霸道。 大娘起来去开门,阿雅收拾了一下餐桌,披了外套站在门口。 一个戴眼镜的银发老人,后面两个穿西装的年轻男子,在和大娘说话。 “这其中有误会,张管家,” “小少爷回去后一身的疹子,他身娇体贵,现在还吐了,我们家老爷命我过来把人带走,要亲自审问。” “张管家,我这边还没通知席先生……” “谁给小少爷吃食?你还是她?” 阿雅隐约听出来大概,轻声唤:“大娘。” “阿雅小姐你快进去,给席先生打电话!” 阿雅没弄明白,那个老人后面的两个西装男人就强行进来,一左一右架住了她小小身子。 “大娘!”阿雅不明所以,吓住。 526:此情可待:不走是还想挨打?【二更】 526:此情可待:不走是还想挨打?【二更】 阿雅还是被带走了。 大娘四十好几的妇人,两个大汉,她只能干着急。 走之前阿雅也没能和大娘说上话,原因都来不及知道,大娘在后面朝她喊:“阿雅小姐不怕,我给席先生打电话!” 阿雅被请上车前,听见那个唤作张管家的老人,哼笑了一声。 山腰夜色深,车行很快,前方的一切恐怖如渊。 下了山,到了公路上才好些。 阿雅保持镇静,不镇定也没用,哭更没用,她没有开口问什么,这三个男人也不会理她。 没有绑她手脚,但中控锁了,一左一右是两个大汉。 车开了好久,绕过市区,又出了九龙。 渐渐地阿雅不认得路,只凭窗外标志性建筑物得知,到了港岛南部,应该是浅水湾附近,有淡淡的海风气息。 车停,阿雅看见临海的巨大宅邸群落,殖民时期的老式风格建筑了,气派森严的电动大闸门。 两只胳膊照样被拎,阿雅进了宅俯,入眼便是浩瀚的流动喷池,像一个大公园,里面的别墅一座一座。 老人带她去的最中间的主栋,三层硕大别墅。 进了客厅,阿雅被放下,两个大汉出去了,老人上楼。 一会儿就有嚒嚒下来,半个字不跟阿雅说,拖着她就往楼上拽。 直到被甩进了屋,看清楚才知道是一间卧室,儿童风格,很大,她还没回神膝盖窝猛地一疼,凶悍的嚒嚒把她踢倒,跪在地上。 搞不清楚状况,不怕是不可能的,但跪是什么意思? 阿雅剧痛下抿紧嘴唇,扶着地面站起来。 “嚯!小表子,”嚒嚒骂她。 有苍厉的声音打断,“先停,席城没教过她规矩,主意敢打到梓铭身上的,你倒是头一个!” 阿雅回头,轮椅上坐着一个白发老人,相比较那个张管家,这个老人脸尖目锐,瘦骨嶙峋但脸相十分可怕。 “张嚒,拖着她的头去床边。” “契家婆!”张嚒拧过阿雅的胳膊,拖去床边。 阿雅看见小男孩躺在床上输液,脸蛋上红疹一片,蔓延到了脖子,有些狰狞,嘴巴张开艰难呼吸。 “你想把我家小祖宗弄死!”张嚒骂她,又来揪她头发。 阿雅很疼,当然要挣,可她力气不敌中年大妈,一下子被摔在地上。 那边张敬伟问另一个佣人,“席子琳呢?” 佣人小声搭,“席家小姐刚才下楼了,估计……给姑爷打电话去了。” “怕她?”张敬伟冷笑,让张嚒把阿雅拖过来,这回阿雅被强行摁住跪下。 张敬伟用拐杖挑起阿雅的下巴,“给梓铭吃的什么?” “西柚和芒果做的杨枝甘露,小朋友当时说饿。”阿雅艰难吐息,但表情平静。 只不过一瞬,张敬伟的巴掌扇了下来,他坐轮椅,阿雅躲了半边,仍旧被甩翻过去。 “老爷!这臭表想害死小祖宗,一定知道小祖宗对芒果过敏厉害!”张嚒喊道。 张敬伟眼神狠戾,大喊一声:“来人!” 厨房的那边,外面车过来的声音听得十分清楚。 穿旗袍的女人端了药盅,徐徐吹气,挑了个眉问佣人:“出去看看。” 佣人赶紧出去。 张韵玲走到楼梯口,佣人跑回来:“小姐,是姑爷的车。” 张韵玲拎起旗袍高开叉的摆,步态柔仪上楼,门口就听见父亲的声音:“把这女的捆起来丢到地下室,该怎么处理你们知道!” “爹地。”张韵玲喊住老人家。 先给儿子端去了药,让佣人小口喂,张韵玲反身,余光很不经意地扫了眼阿雅,面无动静,按住父亲的胳膊:“歇一歇,爹地,无大事。” “这是他的女人!韵玲你是糊涂!这些年你就当眼睛瞎的过的?” “家和万事兴,爹地,阿城是男人,在外头是混,我一个女人家已经嫁了,回头我会把梓铭过敏的事说给他,他应该会处理……” “处理个屁!现在翅膀硬了。”张敬伟呸,“韵玲,你要忍让到哪一步?你看看这女的,才多大,这种他也搞,我一脸的血!” 张韵玲脸上呈现黯然难堪,门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沉稳徐徐的。 张韵玲用这幅表情扭头,正好看到她的丈夫进来,多久没见了? 男人馥郁深戾的气息,熟悉入骨,张韵玲没做声,静静地看着他。 席城身后跟着席子琳,听明白了,一点屁事。 他穿黑色的衬衫,旁人一时看不清,过了几秒才闻到屋子里蔓延开的血腥味。 也不叫人,低头点了根烟,走到房子中央,这时,大家才看清楚他虎口里的血迹。 这人单手插袋,冷俊的眉梢眼角,还有没褪去的亢奋和血戾,风尘仆仆,过去床边上看了眼,抬头发问:“采取治疗了吗?” 张敬伟用愤恨威严的目光打量这个男人。 张韵玲走过去,低声说:“宝宝重度过敏,在吃药输液了。” 他恩了一声,不开腔了。 张敬伟表情相当不满。 阿雅此时才懵懵的,恍然大悟,床上的小男孩是…… 他的儿子。 穿旗袍的端庄女子,应该是他的……老婆。 轮椅上这位,是他的老丈人。 一家。 她双目惊鸿,脸上疼的升起惨白的难堪,难怪之前凶巴巴的佣人喊她契家婆。 阿雅恍惚地想笑,的确是啊,她被他占,被他迫,现在死活不能,住在他的房子里,不是情/妇是什么。 贱得很。 他的存在感太强,一屋子都是魔鬼的戾气,阿雅的手指在衣袖下渐渐发抖,她拼命咬住嘴唇。 “既然都解决了,还有什么事?”他抽了一根烟,才眯起眼睛发问,视线黑漆漆地,平静地看着这一屋子人。 “席城,你不要太过,在外面玩韵玲委曲求全,但我还没死!现在搞什么?你养得昌/女作到我张家人的头上,要害我外孙,那也是你儿子!” “哪个昌/女?”他发笑。 “姑爷!这女的!”张嚒愤愤一指。 他才看过来,才发现屋子里有个非张家人,低着头安安静静的死样,他瞧一眼就冷了脸。 这脸色变化张韵玲也看见了。 他换了条长腿着力,修长身形有些懒散,再懒得看阿雅,嗤笑,“我不太记得这一个,常跟我的那几个我倒是认得面孔。丈人家,大晚上的我刚亲手宰了金三角压过来的叛徒,一身的血,你叫我来管这点鸡皮事儿?” 他刚杀了人来的。 张敬伟听了抬头看他,他整个人呈现出偾涨的姿态,笑容慵懒,但眼睛里光芒很戾。 这些年,席城成长到了什么样,张敬伟知道的。 当初他看准的也是这股子狠,他家大业大的造船帝国,一个独女,担心死后外系吞没,才看中了席城。 却也不想,是鳄鱼妄想吞鲨,这一口反咬,席城还的漫不经心,如今,那还能是他掌控? 女眷此时闻那股血腥味,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都不禁有些哆嗦。 张韵玲朝父亲使了个眼色,张敬伟脸色很不好,这人杀了人抽烟神情如此爽,要再揪住那个小丫头让他坏了心情,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 “席城,你跟我来书房,正好也有事找你了。” “老婆,给我弄衫来,洗个澡。”席城冲张韵玲,笑得眉眼舒展。 张韵玲一怔,怔在他低沉的声音里,立刻吩咐下人去开姑爷的更衣间。 老爷子走了,佣人也散得差不多。 席城把烟头捻了,嘴里吐着烟雾,走到那低头的纤细身影跟前,居高临下,捏起她的下颌。 阿雅被迫抬头,屏住呼吸。 张韵玲哎哟了一声,“谁给打了?” 张嚒回答:“是老爷子。” 张韵玲看着席城,没有作声。男人像是浑不在意地看了会儿白净小脸上的红痕,扭头招手让席子琳进来,有些不耐烦:“弄走。” 席子琳瞧了眼打肿了脸的阿雅,又看看哥哥。 不知是个什么心思,什么意思。这小豆芽,真挺冤的。 那人又摘了根烟,拎在修长指间,懒懒抬眼皮,“不走是还没挨够打?” 阿雅扭头就走。 张韵玲眼里,他抽着烟都没去看那小丫头。 大抵明白了,睡肯定是睡了,估计不讨喜,这人不喜欢,一直皱着眉。 ……**…… 阿雅半边脸是麻木的,那一巴掌太快,她算躲得及时,身体上别的地方没事,就是胳膊该青了。 一声不吭地跟在席子琳后面下楼。 倒是席子琳先憋不住,觉得这女孩子真犟啊,也不哭的。 大哥面前哭一下,兴许大哥有那兴致,一巴掌就给她逃回来了,男人么,不都是那臭德行,会撒个娇软滑点儿,好过活。 她回头望着阿雅,真挺小的女孩。 阿雅就望着夜色,台阶下面远处,喷池在空中晶莹的水雾。 如果天下雨,那都是她的眼泪。 等了一会儿,有车来了,席子琳拎她的胳膊,握在手里才知道是真轻软细柔,这么一点点肉,握得碎的。 见她蹙眉,她问:“是疼了?” 那是之前的拧伤,阿雅摇摇头,只想快点上车,她想大娘了,爹地妈咪的照片,只想抱着。 车子出了宅邸大门,席子琳给楼上的男人打电话,通话中,她懒得再打。 席城挂了电话,视线不眷恋地从窗户口收回,才去张敬伟的书房。 张韵玲在外面听见,里面张敬伟差点气成吐血,她冲进去给父亲喂药,那个男人淡淡噙着笑,手指间一根烟随时抽上一口。 “阿城你……”张韵玲委屈的看着他。 “混账!又要并购方式逼我卖股份!这几年张氏在你手里吞去一半,我还没死!席城,你胃口不要太大。” “胃口大不大,看我心情。” “阿城,我是你的人,我们张家和你席家早就是一家了,你别这样恼火父亲,再说梓铭都五岁了,老看见你和父亲吵架……” “我一个人姓席,梓铭不是姓张么?”——他勾唇。 “你也记得你当年算是入赘啊,席城,当年你狗都不是!” “狗,不也和你女儿生了个狗儿子。” “你——”张敬伟一口血吐出来。 他眯眼,盯着桌面上那一泼血,也足够让这老家伙再做一次心脏手术了。 他想,那小不丁点儿被打的也疼啊,细皮嫩肉的,他最生气时也没舍得打。 人么,不见得多重视,别人欺负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书房里父女哭成一器,他优哉游哉掉头就走,门外候着佣人,就是那个攥着姑娘膝盖窝让她跪的老女人,他吹掉烟头的灰,火星亮了些,对着张嚒的胳膊就是一摁。 张嚒尖声厉叫。 他盯着墙壁上那盏发出幽蓝光芒的壁灯,眉宇斯文,舔了下薄唇笑笑地问:“疼,是不疼啊?你这手替张韵玲害过不少姑娘了吧,该歇歇了。” ……**…… 张韵玲吩咐佣人搀扶老爷子回房,又打电话给家庭医生。 忙碌中,心却牵挂另一头。 老爷子吃了药昏睡过去,医生说明天得送医院,张韵玲点头,去儿童房看过儿子,匆匆往走廊尽头走。 这间卧房很大,套房格局,带一个书房。 浴室外面,候着佣人,张韵玲视线扫过佣人手中的男士手工衬衣西裤,拧了下娟秀的眉:“拿这套做什么,去换一套姑爷的居家服。” “可是姑爷说……” 面对女主人冷下的眸色,佣人立刻去拿。 张韵玲接过了男人的衣物,挥退佣人。 浴室是磨砂玻璃门,里面没开暖灯,他身躯健壮不需要,洗的冷水澡,雾都很少。 张韵玲视线跟随着那移动的颀长身形,玻璃门上面一截没有磨砂,露出强悍的男人背脊,他撩短发的一个动作,水柱稀碎。 手中抚过衣服的布料,其实他的气息没有了,因为洗过,她又一遍一遍细心熨烫过。 她不肯承认自己的处境,这些衣服他一年难得穿一次。 因为……不会在她这里过夜。 每次看到他身边换了女人,或者侦探传来的资料,他从哪处香闺出来,有时也在场子里的包间,有时在车上……那些照片她都有。 痛得心脏麻木了,她会拿出他穿过的衣物,一遍一遍熨烫。 想着这些,她牙齿几乎咬出血。 浴室水停,门开一隙。 张韵玲抬了下头,把衣服递进去。 他大概是没有看就穿了,出来,一身清冷水汽,衬得一双狭长眼眸在暗光下黑邃冷厉。 这双眼睛,看着她,挑动眉宇。 张韵玲跟在他身边,保持一步距离,递过毛巾:“佣人都围着爹地去了,你说解决叛徒,我怕你受了伤,拿来了一些创膏。” “要不要我脱衣服给你看看我身上有没有伤口?” 张韵玲低头,云鬓微微遮住了脸颊,没有讲话了。 他才低头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是居家服,又挑眉看她。 张韵玲走去门口,旗袍勾出一个女人最婀娜的侧影,端庄低声说:“你忙,电脑开了,我去看看爹地怎样。” 他的视线,漫不经心,直到被关上的门掐断,才发出了嗤的一声笑,很是无聊般,偏头眯眼点了根烟,就抽起来。 527:此情可待:男人容得了你强势一头么? 527:此情可待:男人容得了你强势一头么? 张韵玲心绪浮动厉害,管住自己的双脚,呼吸微微加快,她呆在儿子的房间里。 到底心不在焉。 古董挂钟划过十一点,梓铭的情况好些了,小孩子白白胖胖,睡着后很是安然。 张韵玲起身,吩咐保姆嫂等下叫家庭医生上来量温度,停止输液。 她回到与他的大卧室,五年了,还做婚房打扮,一整面的镶钻玻璃墙,屋顶是透明穹罩,夜晚可观星,大红定制蚕丝被,浅灯浓情。 物事再极尽奢华好看又怎样? 这张两米多宽的婚床,并没有缠/绵的回忆,甚至,他在这上面睡过么? 眼神落下,一片冷光。她打开贴身衣物的衣柜,有心挑选,挑了件明艳的捏在手里,缓了缓,又放下。 几番几次,她心跳加速。 泡浴出来,打了座机电话给贴心女佣张嚒,不必她说,张嚒都懂,说:“小姐,我就去叫姑爷,您仔细着着装啊。” “阿嚒尽胡说。”她恼地低训,却又低头看身上睡裙。 ……**…… 张嚒手臂上的烟头烫伤在走到房间门口时格外钻心刺痛。 席城这人在张嚒眼中,如果不是有个姑爷的身份,那是毒蛇中的毒蛇。 “姑爷?” 叫了两声,门是遥控开关,开了一隙,张嚒斗胆进门半侧,低头说话:“姑爷,您看时间也不早了……” 书桌后的那人眼皮都是不掀的,“看不见?在忙。” 张韵玲得了消息,攥着话筒定了两秒,微笑道:“别再扰他,多少事情等他处理,反正我也不困的。” 时间过得那样慢啊。 到了凌晨两点,张韵玲下楼,没叫佣人,打算亲自给他做点宵夜,男人壮年,又是他那般体格非同,腹容易空。 飘香的汤沁着素色的云吞,她微微一笑,端出厨房。 房子很大格局有些绕,从楼上下来的两个佣人没有看见太太,在说笑。 “姑爷不睡,我也不能睡,唉!” “可不是,张嚒还不让我多嘴,嘁,姑爷那电脑声音都不关的,你猜他在干什么?” “干嘛?” “玩斗地主!” “老母!不是吧?” “你说他和小姐,到底算不算夫妻?我来当佣三年,没见姑爷和小姐早晨从同一间房出来过……” 啪—— 青瓷的盅碎在地上。 两个女佣瞧清楚后,胆子吓晕一地,女主人面无表情的样子,几乎是低头爬过去。 张韵玲俯视着面前跪下的两个年轻丫头,抬脚就踩上去,没人敢痛呼,她笑了下:“去张嚒那里,她会给药,既不会说话,以后都不必开口。” “小姐!” “小姐饶命!” 她扬长而去,上了楼,回房脱掉汤汁溅落的衣服,重新沐浴。 完毕后穿一袭白色真丝套装睡裙,长发松散,走向走廊尽头。 她手里有遥控器,开了门。 果然是游戏的声音,年轻机械的女声在念牌,书房里烟草气息厚重,桌边的玉石缸里烟头塞满。 那人沉重的身躯陷入转椅,仍在吞云吐雾,长腿交叠,打得颇是专注。 再好的忍耐力,也破功了。 张韵玲看着他,侧脸何其精致,从下颌线条到凸起的喉结,彰显着浑厚纯粹的男性魅力。 这个男人是天生的杰作。 “阿城,你是我夫。”——语气七分软度,自有能听出来的凄清。 张韵玲这个女人,其实是能招多数男人喜欢的,懂味,服软,贤良,传统,大家仪态,难得长得也可以。 那人手下的鼠标一停,是看了过来了,书桌没有开灯,男人挑眉下的眼神也就沉在了阴影里。 不过薄唇勾起的一点笑,还是看得见的。 他双臂一摊,椅子转向她,勾了下手指。 张韵玲走过去。 他站起身,气息一近皆是黑影,手臂搁在了她的腰侧。 张韵玲一愣。 他动作也不快,把她推到身后的落地玻璃上。 张韵玲呼吸一促,眨眼间听他落下来的声音,极是低沉,带着笑,“想了?” 张韵玲微颤,身是过了电一样,不禁低低出气,她是三十好几的女人,紧紧闭目,又抬眸看他。 那双狭长的眼睛,随着脸廓一转朝她看了过来,浓硬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眼,差一点,她以为他会吻下来。 太逼真了。 可是就这样……最多就是这样。 两秒钟,张韵玲恍然彻悟,男人薄唇漫不经心勾起的那一点弧度,是冷笑啊。 他的手臂撑在她脸侧,多暧/昧呢?两人体温交融。 修长的手指带着电一样扶过她的下颚,捏了抬起,让她颊热气促,他慢慢地笑:“韵玲,给你脸,你怎么不要呢?” 张韵玲脸色一定。 他浅笑尔雅,“忙的意思就是,你腿,开的再阔,我也不想把东西放进去。韵玲姐,大我三岁多呢,你连少//妇阶段都过了,别说不懂啊。” “席城。”张韵玲的眼泪流出来。 他在乎吗?他厌恶,盯着那些液体,同样是泪腺分泌,为什么那颗小豆芽菜的就是惹人怜呢? 万事皆有因。不过,是了,他生性歹恶无情,那也是事实。 男人偏头磕出一根烟夹在指间,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他就以这幅挨了一巴掌,更加懒散了的模样,混蛋样,似笑非笑看着这女人。 “我做的够了!席城,你在外面欺我至此,我从没讲过什么,我睁一只眼闭只眼,就连你不断薄削我父亲一生创下的产业帝国,我的心还是向着你,我做了不孝女,我想着儿子是和你生的啊,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庞大的张家,我可以一分不留给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求你一份怜爱我没有资格吗?席城,想想你当年,没有我你……” 面前的女人那张脸真是被他撕碎了,张韵玲的难堪五年来达到顶峰。 “当年?恩,你确定要说起?”他半阖着眼睛,点上烟。 走近她,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把烟吐在她风韵犹存的脸上。 “咱们坦诚相见吧,席太,你什么面目我还是清楚的,这五年来我看你贤良淑也看吐了,把自己放这么低,我也不见得心软一毫。你不就是喜欢死了我的坏?” 张韵玲死死盯着他,泪流不断。 席城捻了烟蒂,终于笑容没了,逐渐阴冷的深刻五官:“说到当年,其实如果睡妳次把两次,情况好再发展一段我也不是不行,大十岁的女人我也高过,滋味不差,何况你当年也是张家千金。可是你耍手段啊,我这人大脾气,记仇,容不得被人逼。还是个女人。” “张韵玲,你是什么存在?你是我一看见就会想起当年过胯下之辱的存在。” 他显少说这多话,今晚有了兴致,干脆给她翻翻旧账:“张家财大气粗,压我一头,你非我不可,让你爹背地里使绊子,联合其他帮派逼我入绝境,那么大个席家你看准我不能舍弃,没命舍弃,最后一定会答应娶你。我娶啊,黑/道席家,贱格歹人,你怕家主婆这个位置堪比皇后华贵天下?给你就是。” “我爹联合其他帮派?我不知……” “再装就没意思了,新婚那天没搞妳,你是痒坏了从哪儿弄的药,我居然都没察觉,那次爽了吧,记了五年?” 他云雾缭绕里摸她的鬓发朱唇,怜爱地勾起了薄唇:“韵玲,下辈子做女人记着,既然看上的是个狠角儿,千万别整心计逼人太甚,男人容得了你强势一头么?何况,我还不爱你,如此厌恶你。乖啊,痒了也得守活/寡,少来烦我,梓铭还小念着这,保你张家几年相安无事。” 张韵玲的心脏,扯作数块,被羞/辱至此,形同凌迟。 电脑上的斗地主游戏还在继续,热热闹闹。 烟灰缸里,每一个烟头都被啜扁。 他的气息还在。 人早离去如风。 张韵玲摔了桌上所有东西,捂嘴痛哭,只不让自己出声让下人看了笑话。 可怜给她几年相安无事?以为这五年她就没做打算?张家,他以为就是一个造船的财爷么! 只要她是席太一天,那些个狐狸精都别想好过,他不让她好过啊。 她又哭又笑,脸眼狠戾。 ……**…… 阿雅回到山中小洋楼,已经过了凌晨两点。 家里亮着灯,大娘在等她。 司机放下她,她在黑色的雕花大门里站了会儿,无人的时间里,她静静地流了会儿泪。 进屋后,大娘端详着她的脸,什么都没说,先牵着人上楼回房。 阿雅敷脸出来,大娘手里的药膏很全。 这是山腰,就算中途收到消息下山买,半夜也买不到…… 她无力也无趣作多想,就像席城有一个五六岁的儿子,有妻子丈人,这关她什么事? 阿雅顶多轻嘲自己,命太不好,被动当了契家婆,千人骂万人唾,却原来还是个有家室的男人的契家婆,呵。 敷药睡觉,阿雅在黑暗中睁着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夜深人静,这个时候痛苦才会剜心剔骨。 她不敢去拿爹地妈咪的照片,自那晚他举过来相框……阿雅没有脸面与父母相对。 睁眼天明,太阳出来,带着暖度照进了屋子,阳光充融,给了一丝安全感,她才闭气肿/高的眼,沉沉睡去。 大娘知她失眠已久,是不会来扰她的。 中午时分,阿雅却终究被那轰隆的枪声吵醒。 阿嫂在楼底下转转转,频繁往楼上看,果然一会儿,阿雅出屋了,精神很差,小脸发白地摇晃在楼梯口。 “这大小姐!讲是讲不听,我说了你需要休息,她就非要打猎,嚯。” 阿雅一看挂钟,下午一点,也不早了,淡淡一笑:“该起了,大娘,吃饭了么?” “等你着,早做好了,下来我看看脸怎么样?” 下午三点来钟,席子琳那车下来了,又是满满当当。 大小姐撇下背上的弓箭,拽了望眼镜,进来屋里吆喝阿嫂倒水倒水! 一双犀利的大眼睛,就朝着偏厅里安静坐着的细丫头身上瞟。 阿雅察觉到有人看自己,回头,待人礼貌温驯,总有淡淡笑容。 席子琳一哼,别开脸,嘁!她才不是来看这颗豆芽菜的伤势呢!一脸苦相,笑都像是在哭,不讨喜!活该!看下次还给张梓铭做什么杨枝甘露,该学乖了吧! 这蠢女,唉,不过也是可怜,她见过的大哥的女人里,最傻白善最可怜的一个啦。 528:此情可待:她哥也真不是个人【一小更】 528:此情可待:她哥也真不是个人【一小更】 阿雅对不受待见已习以为常。 性子内向,一般情况不会主动与人说话。但心思清明,她记得昨天身陷囹圄时听得那个白头老人问过,席子琳去哪里了? 佣人说席小姐在楼下打电话,许是给姑爷通风报信。 阿雅这个年纪还不太会看人,但接触感还是知道的,虽然席家大小姐冷冰倨傲,这一家子人都喜欢拿鼻孔看人,仿佛出生高那么一截。 不过,不似大恶之人。 阿雅见人别开脸去,她就低头继续翻手里的书。 “阿嫂啊!我的紫米西露呢,好没有!”大小姐嚷嚷厨房那边,脾气是很躁的。 阿雅又听她骂了一句,沙发那边窸窸窣窣,抽纸张。 “大小姐,胳膊这是伤了?”阿嫂把下午甜点端出来,惊乍一声。 “老母!抓兔子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樊纹野猫,贱气东西把本小姐皮肉刮花!” “哎呀,那得去打针,山间野物不像家里宠的,就是家里的也要处理啊……” 席子琳不以为然:“无那多事,有没有创膏粉?” 阿嫂年纪大了,记得有,但是放在哪里?得想想。 阿雅搁下习题书,上楼。 楼下两人还在讨论伤口该怎么处理,几道几道的,看着有些狰狞。 席子琳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只白黑相间的药膏,是伤口撕裂常用的,见效快。 她一抬头,小女孩安安静静地递过来,见她望过去,细指捏着又往前伸了伸,指甲修剪圆润,指缘露出淡粉肌肤。 席子琳没见过那么嫩的肉,白白净净,指头各个圆嘟乖巧,尖尖细细,再看自己那爪子,又糙又黑。 阿雅轻声说:“席小姐,是这个的。” 席子琳没吭气,拽了过来。 余光看到她走开了一下,再过来时手里有一瓶双氧水。 席子琳又拽了过来,先倒粉末,再让阿嫂沾双氧水,往上一淋,她龇牙咧嘴。 余光里瞥见,那小丫头也紧紧抿着嘴,面孔发白疼的模样,活像自己在遭罪似的。 席子琳扬眉,吓到了吧小豆芽,姐还有更厉害的! 咳嗽了一声,摆出特工大姐大的模样,“阿嫂你再多沾点,没什么感觉。” “大小姐你的皮肉都在颤!还没感觉?不要硬撑啊……” “啰嗦。”席家小姐喜欢被人崇拜的感觉。 不过,这黄豆芽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走开了? 阿嫂边给肌肉扎实的大小姐包扎纱布边叹叹地说,“好是阿雅小姐走开了,看着多难受,会想起身上好多的痛。” “恩?”席子琳没懂。 阿嫂旋上创膏粉盖子,捏了空掉的一截瓶皮给席子琳看,压低声音到最小,“上回席先生给伤的,阿雅小姐用去这么多,还是那濡湿地方,更不容易好。” 席子琳没谈过男朋友,粗神经好久才恍然。 “艹!席城这人鸟人,他捅……” “嘘。”阿嫂竖起手指,“别说,都别说了大小姐。” 席子琳扭头,那小小的身影从侧院的门走了出去,背影瞧着实在清弱,在裙子里嵌出纤细的线条,席子琳腹诽自家大哥,那大的家伙往这么细的身体里劈山开斧,特么口味也实在重。 原来方才她一脸痛苦,不是小女孩给吓住了,是感同身受。 席子琳心里,那滋味,有点形容不上来。 阿雅在院子里瞧了会儿门外的越野车,刚才听大小姐说起捉兔子,她心有惦记,才出来。 走出雕花大门,越野车上没有人,看来今天是大小姐一个人来的。 后面露天的车厢里,有动物的声响,阿雅怕还有蛇,在车头徘徊,几次都不敢走到后面。 “干什么?” 冷不丁身后传来女人凶巴巴的声音。 阿雅回头,大小姐出来了,席家人基因那样好,长得好看不说,都还各个拔高。 阿雅望着身前罩下的阴影,细声问,“大小姐,后面有没有蛇?” “嗤。”席子琳双手抱胸,冷艳地看了她一会儿,转头点了一根女士香烟才说,“你墨迹来墨迹去是想看什么?” “您先前说抓了兔子。” “关心它是死是活?”席子琳又是嗤笑。 阿雅知道那是对小女孩的鄙视,其实她关心自己是死是活更实际,那么多无用的善心做什么。 阿雅掉头回院子里。 “想不想要了?”大小姐在身侧很不耐烦的问了一句。 阿雅停步,清澈的眼睛看过去。 席子琳哼了一声,眯起眼睛,琥珀色的瞳仁和席城如出一辙,又大又神气,撸起袖子往后面的车厢里一抓。 一只白色略脏的小兔子被拎起耳朵冒了出来。 阿雅眼睛睁大。 席子琳拿了嘴边的香烟,燃断绑兔子四肢的细绳,拎着耳朵往院子里一扔。 “席小姐?” “恩?”她冷哼。 阿雅跨进院子里,瞧了眼一匍一匍微弱动弹的小兔子,扭头对席子琳露出笑颜,“谢谢你,大小姐。” “野兔烧了吃肉筋道又补,笨蛋才会想放生,回到猎场它左右也不过是被旁的大物吃掉的命运!” “那我养着。” “能不能养,不归我管。”席子琳傲然抽烟,这个样子,是席家人有的冷漠,朝她不明的一笑。 阿雅懂,这是那个人的屋邸,得问那个人。 兔子受吓不小,捆住的脚也受了伤,阿雅用布包着团进了屋,有的忙。 先上楼去杂物间取纸箱子,做个暂时的小窝,用的旧棉布铺好,取了碗倒水,又摘来青菜叶。 阿嫂帮的忙。 大小姐一会儿一声冷笑,在旁边无聊的看她们折腾。 晚上大小姐吃了饭才走,走的时候还用腿踢了一下阿雅做的纸箱子,里面的兔子呜地一声叫。 阿雅连忙稳住纸箱子,大小姐就嘲笑她了,“呆妞,你有那本事养得活?” 阿雅同大娘送大小姐出屋,家中来了人,阿雅是高兴的,阿雅觉得大小姐嘲笑她的时候,也不是真的嘲笑。 大小姐可能从小高高在上,不太懂得与人和睦相处的方式。 阿雅扬起淡淡笑容,和大小姐说:“夜里有雾,大小姐慢开车。” “用你聒噪。”席子琳冷冷的瞥她一眼,开车就走。 阿雅回头与大娘相望,大娘在引擎声里小声说,“大小姐好别扭!先前还指导我们怎么做兔子窝呢。” 阿雅微笑,是这样的。 兔子的伤口,阿雅用的创膏,家里没有宠物药,也不敢让大娘打电话跟那个人申请买药。 过了两日,脚上的伤口竟然慢慢愈合,阿雅特别高兴。 第三日,山上来车。 一回两回,阿雅听汽车的声响就知道是那辆拽越野。 果然是大小姐,初秋天还热,短袖黑裤女士军靴,一身劲爽利落。 “我来看看兔子死了没。” 阿雅默不作声迎她进屋,纸箱子那里细小的动静,不一会儿,白绒绒的兔子钻出来,一瘸一拐就朝阿雅这边来了。 “嚯!”席子琳瞪着脚边的小东西一喝,被结结实实打了个脸。 阿雅蹲下,抱起兔子,抬头冲大小姐浅浅勾唇,“我和大娘小心着给洗了个澡,干净得大小姐都认不出来了?” “滚丫的。” 吆喝阿嫂给沏茶,又招招手。 阿雅抱着小兔走走过去,放在玻璃桌上,让大小姐好好看看。 席子琳瞅了一眼,龇牙咧嘴,“还是想宰了烤焦着吃!” 阿雅一把将小东西抱起。 席子琳勾起一侧菱唇,高高在上地把车钥匙扔给阿雅:“把车上的东西拿进来。” 529:此情可待:阿雅远远望,他白衬黑裤挺拔走来【二小更】 529:此情可待:阿雅远远望,他白衬黑裤挺拔走来【二小更】 阿雅乖乖去拿东西。 打开车门才知道是一个精致的小笼子,跟街面上卖兔子的商人赠送的兔笼不一样,足以用小别墅来形容了。 进屋时,席子琳捕捉到姑娘白净小脸上满满的惊喜,得意地说,“知道你穷,赏给你了!” “谢谢大小姐。” “我叫席子琳,你几岁?” 阿雅定了定,报十八。 席子琳不太信地盯着她,无意深究,深究必然又生怜悯之心。 就说,“叫我子琳姐吧。” 阿嫂在厨房忙中餐,阿雅就和大小姐一起把兔别墅放好位置,这是第四次见大小姐,阿雅已经能时不时与大小姐交谈了。 发现大小姐与人熟了后,是另一幅有些令人跌眼镜的模样。 大小姐笑起来时特别爽朗开怀,还会捧着肚子,做一些鬼脸,根本不是那副冷厉锋芒的样子了。 大小姐爱吃甜物。 大小姐与她说起自己的工作时,那眼神里满满的得意,叫阿雅羡慕,她也想有自己钟爱的职业,为止奋斗。 大小姐说世界各地的人和事,有北极冰寒,有非洲贫瘠,也有中东的水深火热,仿佛说起来在阿雅眼中,是一副完整的地图。 她还说,在南极科考站,有挂上自己的旗帜。 阿雅羡慕不能。 而席子琳,职业所限,粗神经的兄弟一帮,闺蜜类的朋友一个也没。 她每每完成任务回家,呆的也是大哥这种人物的身边,怎样都是被比下去,一身骄傲无处去说,大哥那些个女人都是花瓶,谁还懂个地理? 这回算是逮着老实人,能肆意炫耀了,而且这小豆芽好买账,还从楼上拿来个地球仪,她说一个地方,都能在地球仪上找准位置。 席子琳哼笑,“你不当地理老师可惜!” 阿雅在地球仪上做好标记,瞧着蓝红色密密麻麻的线条,眼神有些呆滞了,“我的地理成绩是全科中数三的……要当地理老师,得大学毕业吧。” 席子琳扭头望她。 她的脸不知面相何方,灯光下肤白如雪,黑发如瀑,正好遮住她的眼睛睫毛。 席子琳听到的声音很小,克制的几乎只剩下叹息,“我现在这间屋子都走不出……大小姐,您能来真好,这里好静。” 席子琳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从来不会,也不屑。 跟着大哥长大,从小学会无情,此刻心里的异样,她很吃不准。 这么一个老实巴交的女孩子,不哭不闹,安安分分,就是这样,她看着不晓得心里为什么会有点难受。 转眼去看,她放下地球仪,地球仪在孤零零的转动,她去抱起了小兔子,一下一下抚摸它的绒毛,动作重复得有些呆滞。 吃过中饭,席子琳在厨房门口望阿雅洗碗,拧着眉催她:“利索点,洗干净了去换身衣衫,不要裙子。” “大小姐?” 席子琳别过脸,拿下巴看人,“啰嗦什么,带你出去。” 阿嫂听得一惊,说,“大小姐,这不好吧,席先生那边……” “你也啰嗦!怎么,我哥能把我宰了?” 阿嫂苦脸,“不怕宰您,就怕我和阿雅小姐倒霉啊。” 阿雅的心脏是咚咚跳着的,不敢相信自己还能下这山头,还能去外面看看,她的眼底几乎沁出了雾气。 “豆芽菜,想不想出门一趟?” 阿雅想啊,怎么不想。 “那就换衫,快点的!一切本小姐担!” 直到坐上车,阿雅都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有些逆。 大小姐没有说去哪儿,到了地方,阿雅有些愣住,怎么是射击场? “怎么,这地方你不愿意来?” 阿雅摇头,心情还是雀跃地跟在大小姐后面。 席子琳冷哼哼地说她:“想去市区?那繁华俗地有什么趣味?我就是看你弱不禁风胆小怕事,让你来听听枪声,感觉感觉在生命的边缘是什么滋味,多听一听,人也就胆实了。” 带她去了打靶区,戴上防爆眼镜拎起枪,直中靶心。 阿雅被那声音吓得一弹,脸孔变色,席子琳回头嗤她:“你这样没活路,小傻货。” 她让她拿枪,阿雅拿过的最恐怖的东西是水果刀,那天她拿起来刺向那个人胸膛。 之后做了好多次的噩梦,她摇头,不想碰这些冷冰冰的东西。 席子琳就训她:“何阿雅,人得不断突破自己的极限,我跟你讲,不要觉得自己现在多悲哀无助,我执行任务时,那些被卖到世界各地的小姑娘,可怜可悲程度是你没法想象的,从俄罗斯到美国,从南非到南美,不断换老板,最多的每天接百多单活,你懂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躺着没有起来过,一秒钟不停歇的被男人……” 阿雅一脸惨白,木然。 席子琳知道戳她痛点了,但仍无情地说,“人,只有和人比起来,才发觉自己的处境还算侥幸。那样的姑娘都没想死,她向我求救,你的眼睛里是不是该有一点光芒?你学不会坚强,你会死的更惨。” 阿雅的手被她包住,大小姐站在她身后,逼着她浑浑噩噩,扣上膛口。 嘭地一声响,子弹不知落在哪里,总之,阿雅大声叫了出来。 整整一个夏天,阿雅没有大声哭过,所有情绪憋在深处,没有出口。 这一枪是痛快的。 阿雅跟着大小姐还去了坦克区,参观了火箭筒,这个射击场之大望不到边。 日落时分,席子琳玩够出来,阿雅的手因为那一枪还是抖的,虎口有些破皮。 “你也太细皮嫩肉,老母,没伤到关节吧瓷娃娃?” 席子琳腹诽着边走边拎着阿雅的手指翻来覆去看,迎面来了人,好几个,簇拥在首的人挺拔修长,穿迷彩背心,迷彩裤,带墨镜。 阿雅第一眼竟没认出,没见他穿成这样。 直到视线在他精致刀削的五官上掠过,墨镜挡脸,但那鼻梁,薄唇,喉结,阿雅化作灰也认得。 小脸变色,变成煞白。 “哥!”席子琳利落出声。 席城身边跟着个穿白色运动短袖短裙的女人,花瓶类型,他把墨镜摘了,那女人立刻接过。 他蹙眉,这才拿视线淡淡看了过来,对着妹妹,余光随意扫了眼席子琳旁边矮一截的乌黑头顶,“在这干嘛?” “废话,我来打靶了来干嘛!”席子琳跟他瞪眉咧眼,企图把阿雅的出现弱化掉。 他冷着张脸,不吃这套,单手插在军裤口袋,另一手拎着香烟就指人。 阿雅往席子琳身畔退,席子琳察觉到,攥住了姑娘的发冷的小手,朝她哥打呼呼:“你来干嘛?身后那是什么人?谈生意了?资金周转不了要把这片场子卖啦?” 他视线盯着面前一高一矮,高的像母鸡,矮的像小鸡。 抽了口烟,半转个身朝身后招手,几个合作商过来,他没表情地低声讲:“滚一边等着,完了收拾你。” “喂,席城,”席子琳在阿雅面前这个脸丢的…… 那人直接漠视,带着人迎面就走了,留下一股冷风。 “艹。”席子琳踢一地的灰。 阿雅面孔安静,不安都在眼底,本想问大小姐能不能先走,但见大小姐这么憋屈又还在等的情况,心知那人说话就是雷打不动的命令。 走是走不了了。 阿雅分析,他身后那些人应该是生意上的,这么忙,让大小姐留下应该也就是教育几句吧,瞒着他把她带了出来。 怎么运气这样不好,一出来就撞上了,被他抓个现场。 到底,大小姐也是怕他的吧,虽说发火了,但也没敢走。 一大一小就这么干等着,太阳落山,黑乌的天廓逐渐暗沉下来,靶场亮起了灯。 离去的那一帮子人,又原路回来。 阿雅迎着灯光远远望,他换了身衣,白衬黑裤挺拔走来,身边的女人紧紧挽着他手臂,在说什么,引他懒散勾唇,身后的人也在笑。 530:此情可待:你有嘴巴自己说,说你有主【8000】 530:此情可待:你有嘴巴自己说,说你有主【8000】 阿雅无措低头地等在一旁。 旁边时不时大小姐的一声鬼叫…… 大小姐那么高,却被更高的那人在敲脑门,一下一下,可是重了,咚咚作响。 大小姐嘴里骂的厉害,但面对那人训斥,却没还手。 “我看你皮痒了。” “席城,我没有皮痒!” “那小破组织也想解散了。” “不想解散!” “还不闭嘴?” “……”闭嘴了。 他一字未题大小姐私自把她带出来。 可谓,走过来到现在,他没有看一眼阿雅的。 阿雅觉得他不理她,当她不存在是好,她能喘过气,可她又喘不过气,他的态度实在难摸。 身后那几个老板模样的人近了。 他才放过大小姐。 见他单手插袋转过了身,阿雅悄悄挪到大小姐身侧,不出声地捏了捏大小姐的手指。 “老母,老娘的额头敲碎了!席城你老母!” 那人眯眼看过来,侧脸精致工笔般的线条,同人冷冷介绍了句:“家中不懂事的妹妹。” “席家小姐?” “哦!国际sor组织的老大,竟是席老板的家妹?” 几个男人一脸久仰大名的模样。 席子琳不与任何一人打招呼,竖起皮衣领口,冷艳得面无表情起来。 阿雅以为这就能走了。 可跟着席子琳出来射击场,停车坪停好的宾利这时朝她们打开了车门。 阿雅有些愣,抬头望大小姐。 “愣着干嘛,上去啊。”席子琳说道。 阿雅的郁闷只能悄悄在心里。 不好说什么了,她如果这时候央着大小姐带她回去,会让大小姐为难吧,毕竟今天撞上那个人,已经连累到大小姐了。 车上,阿雅既上之也只能安之,左右好在自己很不起眼,跟着大小姐应该能安全无恙。 再说,那人一直不曾搭理她,如此漠视的态度,也稍微令阿雅安心。 那晚上的过程,阿雅一片模糊,尖锐的痛苦中,阿雅只记得他生气极了,冷峻的脸像阎王一样难看。 如果他就此厌恶她,那应该是再好不过的事。 她安静的有些令席子琳意外,盯着这抹素净的小脸半晌,席子琳给了这么个解释:“饭局而已,你吃你的。那几个都不是好鸟,我有点担心大哥安全。” 大小姐是特工,很厉害的,原来这样。 阿雅懂了。 抵达辉煌金碧的庄园式餐厅,阿雅跟随大小姐下车,分开两拨进电梯抵达包厢的。 楠木大门里,包间是个特大的套房,几人先在内室茶座交谈,菜品上齐,才出来入座。 阿雅自然紧跟在大小姐身边落座,总共十一位人,大老板有三位,包括席城和那个女人,另外三位分别是各老板秘书,副理之类。 席城坐的位置在阿雅的斜对面,这让阿雅稍稍松口气,她不抬头就是。 谈事的饭局,酒一瓶一瓶的上,菜很少动,阿雅的碟子里还是那一点大小姐方才给她夹的凉拌菜,已经快吃完了…… 她毫无事情可做,即便听他们说那些听不懂的,也不能干听,但也不能干吃,怕引来目光。 就只好小口小口,吃一点,歇一下,大小姐是个条粗的,不一会儿就把存在感很弱的阿雅忘了,没再给她添菜。 阿雅自己哪敢伸出小手去夹? 说到枪火之类,只听大小姐冷艳的嗓门,意气风发,还偶尔拍一下桌子,啪地作响。 阿雅被震得一愣一愣,那些人目光当然也会看过来。 反而是那个人,阿雅的耳朵偶尔分散,倒听得他和那个漂亮的女人慵懒谈笑,将主场都给大小姐了。 席子琳讲到口渴,要喝云雾茶,侍应生不知道那是种什么茶,要席子琳去茶房看一看。 大小姐走的利落,阿雅连扯一扯她的衣袖都来不及。 身边位置空了,少了大小姐这么个高个,斜对面的位置阿雅稍微扭头就能看到。 阿雅头更加低的,一点一点吃菜,菜却吃完了。 大家也开始用餐,她小心翼翼地抬头,想添一点菜的,冷不丁正对面一个男人说话了:“小姐想吃哪样?” 阿雅不用想也知道,就两个女士,席城身边的女人,这个男人肯定不会多嘴问,必定是问她这里。 脸一下子热了,阿雅感觉几道目光都挪了过来,心砰砰突突,她惧这样的场面,舌头都要打结,“谢谢,我自、自己来。” 那个男人中年年纪,听她声音那样清小,才仔细看她,见她小小一方脸原来生得清丽,与人说话时薄薄皮肤一下子涨得通红,模样可爱。 男人眼睛亮了亮,手指拨动转盘,“方才见你吃的这个,再添一些。” 斜对面那人好像并没有随其他人那样看过来,阿雅手才去添了一点,低声说谢谢。 “小姐是席小姐的什么人?”男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阿雅被问住。 这也是在座几位好奇的,席小姐身边跟着这么个丫头,却没作介绍。 “席小姐的亲戚?” 阿雅尴尬的脸庞僵了僵,无法作答,其实心里如何不悲哀,对啊,她是什么身份? 她自己也不知道。 那个男人见她吞吐又小脸局促,心里大约有了底,这女孩怯怯的,恐怕不是亲戚,席家人没有这样眉眼清婉娇弱的,多半倨傲跋扈。 可能就是个小仆人。 及此,中年男人倒了杯酒,索性朝阿雅走过来。 阿雅愣神的功夫,面前的高脚杯里被男人倒进红酒,他示意她拿起来,“没见小姐喝酒,不如喝一杯?” 阿雅无措了,大小姐没回来。 她如何都料不到,怎么矛头会到自己头上,明明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这么安静了。 “刘总,不给你面子哦!”那个老外起哄。 中年男人灼灼望她,举了举杯,噙着笑容,“小姐不赏光,倒是让我不自在了呢。” 阿雅小脸僵白掺着透红,不晓得要怎么办,没有应酬人际的任何经验,她到底是怕,至此境地,终于,只能朝斜对面那边看过去了。 刘总把酒杯塞到了她手里,触及几根柔软小指,男人的心更异动,开玩笑地说:“交个朋友嘛,说不定一来二往,发展成深交的朋友呢。” 阿雅瞳孔睁大,才明白这个中年男人意在什么。 真恶心。 而她望向的那个位置,那人吃着旁边女人喂的牛腩汤,身躯歪斜地靠在椅子里,夹着香烟半晌才眯了眼睛,徐徐看过来。 阿雅与他对视上。 包间的灯明澄奢华,暖黄高亮的色调,这样的光线将每个人的脸都照精致了几分。 他的五官更英俊得一塌糊涂,可他的眼底,烟雾中漆黑无光,明明暗暗冷漠的搁在她的脸上。 阿雅是被看碎的难堪,这种境况,中年男人恶心,而向他求救的自己,不也是懦弱无能? 她匆匆移开了眼,杯中的红酒像血一样刺着眼,她举杯就把红酒硬生生灌进了小小喉咙。 咳嗽声里,她听到刘总叫好,“小美女,有没有手机号码?” “刘老板要叼小妹妹了!”另一个老总打趣。 阿雅的小脸冷下来,忍无可忍,手中高脚杯很大,盖住她发抖的纤细手指,可又想到这是他生意上的伙伴,这里面谁她能得罪? 微如尘埃,是她如今的处境。 刘老板的手搭上她的肩,笑着对主位上的男人讲:“席小姐不在,那席老板你就做个主,我讨了这个小妹妹仔如何?” 静默足足有一分钟吧,他抽完了手上的那根烟, 才懒懒地发问,“你有没有男人?” 阿雅一懵,明白过来发文对象是自己,更明白过来问的什么问题,她突然扭头看他,那抹红和羞愤是到了耳朵尖。 男人修长的手指捻烟,视线看着烟灰缸,并没有看她,薄唇一张一阖皆是冷厉无情,“自己有嘴,有男人就说,说你有男人不伺候其他任何杂碎。你说没有,在座老板谁讨了你去都行。” 这话,听得刘老板心肝胆抖,听明白了。 其他两个老板脸也都微微变色,刘总的手烫住般立刻从阿雅肩头放下,忙打哈哈:“席老板,酒喝多了,这酒真是喝多了我……” 他不讲话,长腿交叠面无表情,视线也没移。 阿雅被逼成了什么样,眼眶刺热感觉脸被人一块一块撕开了,她低声讲出这句:“刘老板,我有男人。” 包间里没有一点声响,每个人都听清楚了,这把颤抖要哭的声音。 阿雅的难堪,被每个人清楚目睹,他们的眼里,她大概还没成年,她到底是怎样一个烂货呢。 那人才不咸不淡地落下视线,长指敲了下桌面,旁边女人立刻磕出一根烟,小心着点燃了,递过去。 餐桌突然的安静,有些诡异。 阿雅僵僵地站着,小腿肚咯在椅子边,才勉强支撑住身子,深深呼吸,仍是觉得窒息。 生活为何这样艰难? 强忍住了眼泪,再也无法承受这份压抑,她低声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匆匆走,到了门口,拼命跑起来。 大小姐。 阿雅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长长的走廊里窜,侍应生拦不住她,她找茶房,想找大小姐。 越走越偏,到了一大片开放的露台,阿雅擦着眼泪跑进玻璃拉门,突然一把枪抵在脑袋上。 她吓得不动,冰冷的枪口却没了。 “我去,豆芽菜你瞎转悠什么!” 大小姐的声音。 阿雅转过头,见大小姐从头顶的房梁上跳下来,手里拿着枪。 “大小姐,你不是在茶房吗?” “你哭什么?” 两人同时问对方的。 阿雅低头不讲话。 席子琳带着她往走廊里面走,低声说,“看茶只是借口,侍应生是我们的人,我把这里巡视一圈,刚才用望远镜看了下对面,有埋伏,还好大哥早派了人去。我们这边应该没事。” 阿雅听得似懂非懂,应该是有危险但现在又好了的意思。 “你还没说你哭什么?” 阿雅站住,轻轻握住她的手,“大小姐,我们可以不可以提前回去,我精神不太好。” “我哥欺负你了?” 阿雅摇头:“我不自在,就是想回去。” 席子琳看她小脸白的快像纸了,其实先前她跟着大哥来这里吃饭,也有一半为这呆妞着想的意思。 怎么搞成了这样? “那你和我大哥说上话没?” 阿雅又摇头。 “傻货,你跟我哥对个眼说句话他能吃了你?你这么不讨喜,怎么过活啊你。” 席子琳气闷。 但阿雅就算惹大小姐不高兴,她也不想回那个包间了。 席子琳作罢,让她在一边等着,她先给大哥打个电话。 通了,她讲话:“哥,你们还有续吧?那几个老家伙肯定得把你伺候舒坦了,不过你那小豆芽讲肚子不舒服要先回去,我先送她啊。” 等了会儿,只听啜烟的低沉呼吸。 然后。 然后笃笃笃,只剩忙音。 你大爷! 席子琳开车出来,庄园这边不在市区,道路边的街灯映着夜色,车是极好的宾利,行驶无声,未免显得车内过分安静。 等红灯的当口,席子琳扭过头,视线凛冽地看着阿雅,“难道你就想一辈子囤在那山腰的屋子里了?” 阿雅低头,盯着自己苍白的每根手指,她能怎么回答呢,不想就能不要吗,就能逃离那个人吗? “马上九月,大学也是这个月份开学吧?” 阿雅突然抬眸,脸上表情映在席子琳的眼里,是那么怔忪而混乱。 席子琳原本就是那个意思,射击场她知道她哥常去,今天带这颗豆芽菜过来,也是撞撞运气。 碰上了如她所料,她带她去饭局,她是有心帮阿雅一把的,这么僵着,跟男人拼定力输得永远是女人啊。 她哥,她太了解了,且不说还不是非你不可的情况下。 席子琳从阿威嘴里,知道了阿雅和大哥的那些事儿,不复杂,可也无解。 境况已经是这个境况,豆芽菜拼命缩进外壳以保全自己,而大哥的耐性实在很有限,如此一来,豆芽菜最终是没有活路的。 ……**…… 回到小洋楼已经过了夜晚九点,阿雅下车才发觉脚有些飘。 席子琳骂她:“你是作死,喝了酒怎么不说话,开了半路车窗,风吹的你等下才知道头疼!” 阿雅微微一笑,模样呆憨,扶着门进院子里。 以前爹地在时,过几日父女俩吃饭,爹地也会开一瓶红酒,给妈咪倒一杯,给自己倒一杯,不给阿雅倒。 收拾餐桌时,阿雅总会偷偷抿一点点妈咪的杯沿,她熟悉红酒的味道,且并没有喝醉。 现在想来,爹地那种低级红酒,自然是无法和今晚上酒桌上的比的。 原来喝醉了,是这个样子,脑袋好重啊,看东西也在转圈圈。 她在沙发上乖乖囤坐,听大娘的的脚步声来来去去,一会儿额头上多了块毛巾,大娘端来了浓茶。 阿雅喝下,听大娘絮叨,说今天来了工人,总算把网络修好了。 “那可以开电视吗?”她吵着要开电视。 大娘依了,不会调台,见她晕乎乎的多半也不看,就停在一个频道。 阿雅去把小兔子抱了过来,放在腿圈起的圆圈里,她眼睛迷茫的盯着五十寸的屏幕,广告的音乐将空旷寂静的屋子映热闹了些。 她小脸上有恍惚的笑容,仿佛回到每个爹地在的周六夜晚,爹地早早下班,陪她吃了晚饭,爹地要看新闻,阿雅就在厨房里收拾。 现在也在播放新闻,女主播标准的声音:“九月金秋,又是一年莘莘学子返校时节,今天我们要关注的是港内各大高校录取的情况,今年的联考总体水平据考生反应,不难,因此录取线普遍偏高,香港科技大学的录取线是xx标准,那我们再来看看香港中文大学……” 阿雅的表情,在明暗交替的屏幕光源里,那么不清晰了。 “以下播报交给记着张杰,张杰你好。” “主持人你好,大家好,我现在所在位置是城市学院的校门口,大家可以看到,距离开学两天之际,新生们在父母的陪同下早早来到学校分宿舍,校内学长学姐们也在帮忙迎新……” 怀里的兔子动了动,许是被水滴打得不安了。 阿雅低头,很是恍惚,想了许久才想起来,这不是家里的电视啊,爹地也不在了。 大家都上大学了吧,那些新生们走在校园的林荫道上,各个脸上神采飞扬,爹地妈咪在他们后面提着箱子,也精神焕发,满目骄傲。 她望着屏幕,学生在笑的脸,仿佛变成了她的脸,叔叔阿姨变成了她的爹地妈咪。 甜是梦境,她的眼泪掉落无声,迷迷糊糊睡着,小兔子左动一下又动一下,蹭蹭阿雅冰冷的手指。 阿嫂在厨房听到隐约的熄火声,耳朵灵,洗干净手出来大厅,果然听见门外有沉稳的脚步声,踏着夜色。 席先生进屋带来了些酒气,男人的视线越过了客厅,阿嫂见他是看到了阿雅小姐的。 阿嫂没有出声惊醒阿雅小姐,许这也是席先生的意思,她走过去,男人挺拔健硕的身躯玉立,昂头解衬衫的纽扣,领带给了阿嫂。 他的声音有压低,“沏个云雾茶。” “哎。”阿嫂领命,轻声轻步退进厨房。 他把衬衫两个袖口都挽起,随意的褶皱箍着强劲的手臂,点了根烟在门口立了会儿,吸了几口才面无表情地朝着沙发那端走过去。 电视屏幕投放的明暗灯光在男人完美的侧影上一道一道的划,走到近前,他没发现兔子,拧着发褐色的浓沉眉宇瞧了几秒,指间的烟送到唇边叼住,俯身就抱人。 兔子窜出来时他猝不及防,低咒了句什么东西铁臂就是一甩。 带来的戾风足以将阿雅灌醒,她不是沉睡,一点点动静也就醒了,可是喝了酒的眼睛睁得很大也是迷茫。 席城的眼里,那份清澈无可比拟,黑漉漉的,带着些红血丝,无辜又迷离,还有些惊怕。 嘴巴张开,小小菱唇浅浅樱色,脸真真是巴掌大,黑发流在了他的指缝里。 男人眼眸讲不清楚什么神色,蹙着眉头,发丝沁出的香往他鼻息里飘,只进不出。 阿雅醒神了,彻底醒神后往沙发里头缩。 他也就收回手,拿手去接烟,掸了掸,单手插袋的身躯也站直了,冷漠阴沉。 阿嫂见状也得出来了,端出了热腾腾的云雾茶。 他语气不善:“家中哪来的兔子?” 阿雅在沙发里的身子一定。 还没消化他三个多月消失不见今晚突然来了这里,小兔子的安危,又紧紧抓住了她的心脏。 阿嫂望了眼小女孩,低头又去寻那因为男人戾气而跑没了影的兔子,这样回答:“席先生,对不起这事还没来得及跟您报备,是这样的,前些日大小姐来山中打猎,说是这只兔子生相可爱,还小杀了烤吃也没几两肉,不如养肥……” 他眼睛多厉,一眼撇到不远处空旷转角的兔笼子,心里明白九分。 漫不经心地反问,“兔笼子少说上千,这是打算养肥就杀还是养到老死啊。” 阿雅呼吸都攥得很轻了,低头望着沙发外的实木地板,他的影子很长,且黑,在上面缓慢移动,他在喝茶,放车钥匙,掸落烟灰。 那个侧面,深邃立体,且冷。 喝完了茶,他就上楼了。 阿雅深深呼吸,小脸很白,下地在柜子下面寻到了兔子,抱在怀里无措地望向大娘。 大娘接过兔子,小声出主意,“我先把兔笼子搬到我的房间里,阿雅小姐,养兔子的事是小,可席先生瞧见了,得是他同意。” 阿雅不想求他,真的不想。 大娘把她轻轻往楼梯口推,“席先生不是吝厉之人,阿雅小姐,你喜欢兔子,我也喜欢,可席先生摆明只想听你说话呀。这……没办法。” 阿雅望着楼梯口,忐忑不安,最终只能抬步。 他的卧房门没有关,阿雅在楼梯口,花了多长时间才走到他的门口? 他双手插袋立在落地玻璃窗外的露台,听见脚步声转回身,那样遥遥且高高在上,叼着香烟看她。 走廊的灯光都开着,阿雅惨白的小脸再清晰不过。 “席先生,请你……可不可以……”阿雅语无伦次。 “话讲不清楚就不要讲,回屋,去洗澡。” 最讨厌动物毛,刚才沾了一身。 那小小身影颓唐离去,他挑眉,深抽口烟捻了,自己也摘了衣裤进浴室。 阿雅并不知道男女的事,有洗澡这个步骤,这方面她一无所知,现在小兔子的命运捏在他手里,他让她干嘛,不过分的她都去做。 洗了澡出来吹头发时,房门被打开了。 男人进来,且顺手关上。 阿雅浑身戒备地从梳妆台前站了起来,手里的吹风呼呼鼓着热风,吹得大腿直疼。 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他穿藏青色的睡袍,系得松松垮垮,浪/荡也倜傥的模样,洗过澡的眼睛黑漆如海,隐有灼光。 走过来取了她小手里的吹风,关掉。 屋子里再没有声音,因此把两个人交错的呼吸放大了。 他把她手腕牵了,修长的手指轻松圈住,力度冷韧,阿雅被半抱半拖到床边毫无选择,她心脏突突的跳,有些感觉,浑身发肤的毛孔都灌进了冷风,冻得她发憷,她想站起。 见他皱眉,她就不敢了。 阿雅的手缩进睡衣袖子里,很保守的睡衣款式,衣服裤子都包到了手脚,不过在男人眼里,算得什么,转眼也不过是几块碎布。 他眯眼看她,长指勾开系带,讲的也很明白,“今晚肯定是要的,这事儿图个舒服,配合了都好受,不听话就难受些,再住一次院。” 阿雅在他低沉冷酷的声音里,已经开始痛,那些记忆针扎般让她浑身发抖。 她讲不出话,也哭不出来,因为他一次就够了,已经厌烦,他没得到好受,不会再碰。 是她太天真。 席城瞧不得她这幅样子,就不瞧,把人往中间放平,摘了枕巾盖住她煞白的脸,心里低咒,几时也不曾这样来过强的,他根本用不着。 人没见着的时候就那么回事儿,他这气生的久,也烦躁,不会生出驱车来这里的想法。 今天是见着了,两三个月旱着,哪还忍得住。 他先亲,发觉越亲越僵,脸色极差,没那耐心了,把人转个身按住… 阿雅没有声音的,时间仿佛来回倒带的长河,肚子疼拧成了一团,她也哭不出来了,后面被他捂住眼睛,可能因为她一直睁着眼凄厉的样子让他败兴吧。 黑暗中他的呼吸沉重,到底他也没好受,多久都不行,留了情面不想真又伤她,最后咒骂地休歇,紧紧箍住她在她耳边阴郁地警告:“不讨喜的,我看你是不想上大学了。” 阿雅被这话惊得一震,可眼睛一闭,昏了已经。 531:此情可待:我的烟和打火机呢? 531:此情可待:我的烟和打火机呢? 她倒省事。 翻身撤了,他还能干嘛? 脸色不用说的阴沉,盯着被浇灌红了的小小脸蛋,菱唇几破,额尖上都是汗,细细密密,孵得她几肤如雪,那样娇/弱不堪。 大把的粮要交,她还不要,这么个脆玩意儿。 那事后一根烟抽的也是暴躁,扯过被单一盖,眼不见心不烦了。 ……**…… 阿雅惊醒时仍记得头天晚上那句话,他抵着她耳畔凶神恶煞讲的。 初晨,大好的阳光透进纱幔,空气中悬浮的尘埃蒙着光晕,格外清晰。 身旁没有人。 阿雅低头看自己,被白色无暇的床单卷着。 身上闷出了些汗,不太好受,动一下,牵扯的痛伴随着记忆,她真正醒来。 阿雅脸色苍白,拿了衣物进浴室清理。 打开浴头被冰凉的冷水蛰了一下,阿雅低头去瞧才发现温度扭到了蓝色最边上,这房间她每天就寝洗漱,温度一直设定在红色中间。 有人动过了。 她不细想,闭着眼眸睫毛微颤,站到了水柱下,任大水冲洗。 在里面呆太久,出来后脑袋茫茫,皮肤太薄,不经折腾,反而被热气蒸皱了些。 阿雅整个人有些空,半呆地换上干净衣衫,听到露台下的别墅后院隐约有窗棂打开的声音。 大娘进进出出在忙了。 她回头,视线从明亮的露台往房间里看,那张床,避无可避,她看了很久,手指无力地贴在裤子的边沿,也攥了很久。 最后还是走过去,把地毯上的男士浴袍,绑过她双手的系带,拾起,拆下了染着浓烈气息的床单,一落叠整齐抱进了浴室。 镜子里的女孩子脸,又热又难堪,低头盯着放出来的水柱。 这些东西,怎好叫大娘洗。 水満浴缸,飘出来几根雪茄。 阿雅一定,翻开床单找,零零落落捡出四五根湿透的雪茄,烟盒,还有一个沉甸甸的黑瞿石火机。 她赶紧把东西捞了,摘下毛巾晾到上面。 阿雅皱眉,烟倒还好,关键是火机,她屡次见过,他的固定用品,没换过,想来是用顺手或是珍视品。 正哆着小手想弄开机盖看看还能打着火不,屋外大娘喊她:“阿雅小姐起没有?” “起了,起了。” 阿雅擦手往外,跑不得,就快步走到门口。 大娘看到了她小衬衫领口遮不住的痕迹,联想早晨席先生打座机时的慵懒语气,笑了笑,“转眼八点,席先生快晨练完了,阿雅小姐你得做好沙拉放桌上,席先生运动后喜清淡早餐,点名要你做呢。” 他没走? 阿雅小脸变色清晰,观得阿嫂唇角半翘,腹诽席先生也真是令人闻风丧胆了。 这时客厅门外有稳健的跑步声由远而近。 阿嫂眼神跟小姑娘对视,暗示明显阿雅别躲进屋惹先生不开心。 她转身先下楼,“席先生,您倒回来了。” “日头大。”那把声线,运动后特有的低沉沙哑,大早上的这么性/感。 “毛巾都湿透了!”阿嫂笑说,“等着,我去取……” 阿雅僵在自己房门口,视线稍微下移就看得见客厅里的动静,但她垂着眼睛一动也没动,听见阿嫂没了声音。 实木楼梯禁不住那人沉重的身躯,发出低缓沉稳的声响。 扑面而来,男人阳刚的汗味夹杂着浓烈的身体气息,阿雅再不看,余光也瞥见了几颗汗珠滚过麦色腹几时的样子,随着呼吸鼓起时的肌理,偾涨地弹开了汗珠。 …… 小脸涨红,都不晓得为什么就红了,阿雅心跳鬼扯地那么快。 没见过晨练只穿一条白色运动裤不穿上衣的,这么个人。 他的呼吸好烫,显然还未平息,胸腔震鸣是那样健康强悍,充满令人可怕的力量。 阿雅后退一步,小手里擦手的毛巾就被他扯了去。 她踉跄着往他长腿那边栽,他视而不见,拿毛巾擦汗的动作不讲究,糙,可看着又挺让人移不开眼睛的。 阿雅也不敢这时候转身回房,又不知道怎么办,呼吸发紧脸色发白地干杵着。 头顶一黑,她的擦手毛巾,占满男人的味道,扑天盖脸。 脚步声沉而远了,他懒得跟她说一个字。 隔壁的隔壁,卧房门啪地关上。 阿雅的心脏砰砰落地,抬手去摘毛巾,一秒钟那房门又打开,带来的风刮落阿雅脸上的毛巾。 “拿我的烟和打火机。”——一句废话都没有的。 阿雅木了一下,心跳乱的很,嗓子是猫一样了:“对不起,它们掉进水里,” 她匆匆跑回去,领了毛巾卷着的东西,跑到他的房门前,男人一瞧,脸肯定是黑的,盯着阿雅不动,眼神无波,才是可怕。 “对不起。” 他拿走了打火机,这一回卧房门关上的声音震耳欲聋! 楼底下阿嫂窜出来,提心吊胆:“阿雅小姐……” 阿雅听见他在门里面骂,老母,一连重复了三遍,相当暴躁。 阿雅小脸通红,该是那打火机打不着火了。 她噔噔噔下楼梯,浅青色的裙摆如风,卷过那白玉脚踝,进了厨房,阿雅手脚麻利地做起沙拉。 她心里面琢磨着那人的情绪,又琢磨了一些别的,一来二去,仍是拿不准。 早餐,阿嫂送上楼给他的。 人在书房。 阿雅隐约听见他的说话声,低低沉沉的,散漫中不乏凛冽,不知道是在视讯会议还是打电话。 很忙。 他在楼上,阿雅自然不会上楼的,一个上午过去大半,她心绪不定,自然如坐针毡。 席城拎着沙拉餐盘下楼时,瞅见那纤细的人影窝在门口的台阶上,阳光刚好临边,把她的一只脚踝裹进了光晕里,穿木屐,五个脚趾头丫子乖巧的并着,各个被照得莹透如玉,发出的那种光泽,仿佛能把人的眼睛涮了。 他眯眼,想起昨晚上怎么忘了亲一亲。 舔了下薄唇,他低眸,长指拎起叉子刺了片猕猴桃,阿嫂不知怎么看见了,说他:“席先生,都不鲜了,阿雅小姐做的冰箱里还有呢。” 阿雅闻讯回头。 瞥见男人修长挺拔的一个侧影,他果然往厨房去了。 阿雅收起小木凳子进屋,候在客厅的斗柜边。 偏厅那里视角清晰,阿雅看见他餐桌落座,大娘又给他添了一小碟绿色沙拉,从冰箱里拿出来,新鲜冒着冷气。 他还是没有看她一眼的。 阿雅低头守着地板,阳光都快移进门了,大娘走过来,“阿雅小姐,准备一下。” “恩?” “席先生要去后山围猎区转转。” 她要陪同? 阿雅想到会与他单独相处,怎么愿意? 她不动,大娘低声提道:“你乖了,席先生做了让步,他忍不得家中有畜物,早晨我与他商量几句,席先生同意放兔子归林,没有弃之不管,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是小兔子会被杀害,吃掉。” “你别急啊,”阿嫂回头,阿雅跟着看了一眼长腿交叠专心看报纸的男人。 “席先生早晨与我说,要不派人把所有野兔捉起来给个安置,别的动物都吃不着它们。” 阿雅观大娘的神色,“他是开玩笑?” “诶,席先生这人,开不开玩笑,大刀阔斧一句话的事儿,关键得是看他心情好不好。” 阿雅明白了。 她这大半日提心吊胆的,搞得人也迷迷瞪瞪。 上了他的越野车,开不过十几分钟,车停,阿雅往外一瞧,全是用密集的蓝色铁网围起来的猎区,时而有飞禽走兽的叫声。 阿雅下车,猎区有长期驻守的林业人员和饲养人员。 席城扔给她一套防护服,阿雅躲在车屁股后面套,动作有些慢,他叼着根烟,蹙眉随意地眺望山间还要不耐烦:“好没好?” 今天,跟她吼的第一句话呢。 阿雅跑过去,跨进铁栅栏的大门,就被他牵住了小手。 那手,五根修指太过力量,不由分说把她捆牢。 猎区里,阳光穿进来只剩零星斑点,草木丛生,随便哪片叶子都比阿雅高,是得他带着走。 她的身子时不时会擦过他刚硬的侧身,他不穿防护服的,手臂扛着猎枪走路如风,这么近的距离,男人腰间的棕色皮带晃眼,山路起伏,阿雅跌跌撞撞的几次扶住了他的皮带,险险站稳。 被扯得过分了,他沉着脸回头斜她。 阿雅真的无奈,这路怎么走?她也尴尬,不过很快,好奇的双眼被铃鹿斑马各样的动物分去了。 大小姐来打过几次猎,阿雅早就想知道这片猎区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有他带着,穿林而过与动物毫无距离的接触,阿雅一点也不怕,山野开阔,她暂时也忘记了身份烦心事,到林子的尽头,微风夹杂着泥土和树木的香气飘来,阿雅微微闭上眼,迎着风深深呼吸。 很不一样,心情。 席城没有打猎,阿雅返程中才模糊地弄明白,他带猎枪是防身而已。 好像专程领她来一趟的。 穿林子的时间很长,回到山口铁闸大门,太阳开始往西边挪了,林子里风凉,气爽宜人。 阿雅站在门口等,听见他和守山的人低沉交谈。 阿雅仔细捕捉,竟真的听见字句:“明天会来一批人,给你半个月时间筑一块场地,他们把山里的兔子捉起,你放一块,操点心,养好了。” 他出来,总算能抽烟,蹙眉戾横地点上一根。 转眼才瞧见那细细的身影立在车盖前,正若有所思地看他。 四目相对,小呆瓜,该是没料到他突然转过来,慌忙躲开去,风吹起乌黑的长发,缎子一样柔柔软软盖住了大半的小脸。 脱下了防护服,浅青色的裙子荡着那一双小腿,做什么要穿这个色?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白,还要衬? 他摘了烟就走过去,腿长啊,那步子多大,阿雅借着头发挡脸快速整理神色根本来不及,下巴被带烟味的手指捏起。 她抬头时当然没来及收拾耳朵根上的红晕。 他瞧着,这双躲避的眸子里,盛了他要笑不笑的样子,等他真的眯眼挂起一点似笑非笑,她就急了,手里的小脸温度攀升很快,她望他,多半是怕又拒的,晃着一双漆黑的仁儿,孤立立地荡在清澈的眼圈里。 叫人看得,如何不想压住了就干。 身旁就是宽敞的越野,座椅呢,也能随人调动…… 他偏头,长指夹烟,视线往下落,瞥了眼她扎在裙口下的上衣,有点修身,那腰细的简直了。 阿雅的眼里,他望着别处说话的,“家里那只也会放过来,你想了就上来看。” 阿雅抬头看他。 “上车。” 阿雅吃乖让步,转身听话地上车了,姑娘想的是,満以为他要开车下山,时间也的确不早了。 那人扔了烟头,在车门边双手插袋来回转了两圈,看着她上去的,腿细个子又矮,越野底座高,她上去的时候垮腿很吃力。 他真是烦躁,望着远处的天才慢慢平息了心中邪/念。 男人么,有几个不喜欢在车上的。 算了,不如床安全,再折腾两下那把细骨头肯定碎,又是刚开始,能给你啃也行了。 想是这么想,脸色能好到哪里去,y求不满。 阿雅下山的路上,屏着气,全因为这人气场又厉起来。 她想了一天的话,琢磨着也不敢贸贸然问出口。 好在他留下来吃晚饭。 阿雅获得了时间的同时,又陷入夜色降临的惶恐里。 他又要留宿吗? 在客厅里僵硬地呆到九点半,阿雅动了动身,朝沙发里坐着的男人说话:“席先生,我困了,能上楼吗?” 阿雅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却抬头,瞧来一眼,看的阿雅莫名其妙的。 他上楼了。 阿雅虽然不知吉凶,眼下也不得不跟着上去,她回房,想了很久,没有反锁门。 席城洗了澡过来时,又被这个细节取/悦到,男人么,夜里相对来说容易讨好。 阿雅刚洗完,桃尖一样粉氲地出来浴室门口。 他靠着门,浑不在意阿雅的紧张,夹着香烟的手指刮了刮鬓角,慵懒的也不知挠什么痒,总之烟雾后的视线,在她身上。 阿雅握紧衣襟,几番鼓起勇气抬眼望他,烟雾里他的样子迷人,喜怒不显也让人生畏。 “席先生,” 不等说完,阿雅被他裹了人往床边去,长指下她难得没有僵,他心情不错,推她躺下时阿雅下意识还是挣了挣,他落着眼眸,浓密的褐色睫毛刮过她的耳畔,嗓音低沉不耐:“昨晚没…,少些废话先完事。” 阿雅震惊在他的前半句最后一个字里,好半天,只顾着滚烧了小脸,不留意,衣叫他果断摘了个干净去…… 532:此情可待:爹地留下的钥匙【7000】 532:此情可待:爹地留下的钥匙【7000】 阿雅强撑住了意识只告诉自己这次千万不能晕。 可时间太长。 开始还好,见她听话,他有些兴致肯施舍一丝顾怜,到后来不肯了,托着她的月要再没放过,渐渐发狂,只奔向自个儿舒服去。 磕磕绊绊的,总算也做成了。 阿雅被他弄成了什么样子,黑暗中她看不到,浑浑噩噩,狂风暴雨停歇。 身侧重重一陷,耳畔男人沉哑的呼吸带着喘,阿雅的意识逐渐虚脱,被带进他怀,都是汗,他的手覆上她滚烫的颊畔。 那手又去了她的后背,触手如缎,席城停在腰窝的位置。 再往下得有后续了,他舔了下薄唇,蹙眉闭眼去摸烟,确实也没够。 他的眼眸在黑暗中像狼,发出幽幽的深邃光芒,吐着烟睨她,心道这是块娇地,耕还不能往死里耕。 躺了会儿,抱她起来,床单也给沾上了,两三个月…蓄得能不多么。 阿雅孱弱呼吸,努力睁眼人已经在浴室木桶里,抬眸,他叼着烟在放水,不着一缕那挺拔的骨架强悍的肌理。 后来他挤了下来,从后面抱着她,似笑非笑看得出来心情不差,低声问她:“还有没有精神?” 那情况下,阿雅怎么听不懂。 好在他是开玩笑,手指乱动玩了一阵,低头啃她的颈子:“拽男人皮带是暗示你知吗?” 下午在猎区……他还记得那档子事儿?她并不是故意,没东西攥了又怕摔倒。 “以后给我看见你拽别的男人的,等着怎么死。” 阿雅捂住咬狠了的脖子,忍着痛。 “大学里有社团吧?” 阿雅倏地扭头,被他叼住小嘴,男人的嗓音淡淡落到她唇间:“到时,申请一个跳舞的社团……” 下午山间林子下,她的裙子被风吹起,她抬头追寻阳光,怎么能把脖子仰得那么好看? 雪白的颈子,身体的柔韧,太适合学舞,妖娆了也是给他看。 而阿雅,怔在他怀里,噤默住。 身后的男人靠着木桶吞云吐雾,慵懒地掌控着一切,高兴时大手一挥。 阿雅听见自己的呼吸,一声一声仿佛蒙住了眼底的雾气,她的声音有些抖,没回头说了一声:“谢谢。” 席城睁眼,看得一抹纤细如玉的背。 他把她拽过来,“高兴吗?” 阿雅笑,“高兴,谢谢席先生。” 今晚所受的一切,没有白受,这是一对一的明确交换,她知道,他也知道。 他盯她半晌,在气氛僵之前出了浴桶。 阿雅蜷缩进温热的水里,水渐渐凉了,她闭上眼睛,大小姐的话印入耳中:你学不会坚强,你会死的更惨。 她在卖啊,不过,有什么所谓。 ……**…… 翌日醒来,席城早已离去。 阿雅就怕昨晚是个梦,匆匆下楼,大娘竟不是平日的佣人衣衫,发髻挽起,着中年妇女的套裙。 “阿雅小姐,要快些!司机在外面等许久了。” 她探头看,外面果然一辆黑色轿车。 “大娘,您这是?” “席先生说学校里的事一切妥当,差我领着你去报道,上一次还是八年前给我儿子报道了,不知现在还要不要填那么多表,还要领被褥,买书,班导集体大会,哦哟有的忙……” 阿雅的眼仁漆黑,望着大娘的嘴巴一张一阖。 不是做梦,真的,她真的可以入学了。 那人昨晚才应下,现在不过早晨八点,他是前几日就安排了吗? 阿雅跑上楼匆匆洗漱,打开衣柜,呼吸和心跳巨快,她摸着心口强自镇定,翻来覆去的几件衣衫总也挑不满意。 “就那件薄荷绿运动衫啦!” “哦!”她脑袋嗡嗡的。 直到坐上外面那辆黑色轿车,她才缓过劲儿来,稍微平静,扭头问大娘:“是哪所学校?” “中文大,阿雅小姐中意吗?” 中意,她一直想去的,爹地也满意的学校,原来他还记得。 想到爹地,她的目光看向车窗外,阳光很好,她的眼神却暗,心情是真的平静下来了。 ……**…… 大一新生报道的时间很拖拉,持续一周,今天是最后一天,席城掐的那么准。 到了校园,有学校老师拿着阿雅的入学填表在等,交代的事情一项一项。 阿雅认真听着,感受得到,他没有敷衍,准她来上大学,安排的也事无巨细。 她低头看,自己所在院系,地理学院。 他怎么知道…… 阿雅恍惚记起,那日大小姐来家中与她聊天,阿雅其实是随口讲的,地理成绩很好,当个地理老师也不错。 他是花心思打听了吗还是? 阿雅抿唇,转身坐下填表,心底一晃而过的复杂情绪让她笔尖停停钝钝,却在翻到下一页,看见缺考原因那一栏陡然厉了眼神。 他给的官方缺考原因:生病。下面还有他的亲笔签名,席城两个字,潦草不羁得一如他这个人。 阿雅捏紧纸张,忽而动荡的心情便恢复了静寂,嘴角一抹哀凉冷笑。 有什么值得你柔软的?就连这个学,不也是用身子换的?何阿雅,长长记性,不要忘了初衷。 ……**…… 也给她弄了一间宿舍,不过阿雅心里很明白,基本不会有机会在宿舍住的。 领了被子又在校内超市买了些生活必需品,阿雅和大娘来到宿舍。 四人寝室,两个床位占了人。 阿雅进去时那两个女孩子也在,同性相斥,第一面见阿雅,都不怎么热情。 大娘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明白了,阿雅小姐暑假里养得好了些,没出去晒太阳肤白干净,女孩子长开很快的,尤其又经过了席先生,阿雅小姐自己没感觉,但她的身段条子,眉梢眼角,是添了讲不出的婀娜,隐隐约约的。 “你们好啊!请问何阿雅的床位是哪个,我是她婆婆啦。” 阿雅感激大娘的自来熟,她有些不自在,淡笑地打了招呼。 两个女同学明显对大娘热情多了,阿雅静静铺好床,擦了自己的书桌就牵着大娘道别离开。 “阿雅小姐,同学关系好是第一步,你怎么不讲话还害羞?” 阿雅笑笑,没有回答。 她是个记得住教训的人,自己命背勿要搭上旁人,谁跟她走得近未必是福。 “奇怪咧,今天最后一天,我以为阿雅小姐你是入学最晚的了,那个空床位的孩子还没来哦?” 阿雅倒不怎么好奇,说不定也是个用关系走后门的女学生。 参观完部分校区已经下午四点过半。 校南门口,司机尽职地等候。 阿雅走到打开的车门前,暂时没有上车,转身面对大娘:“回去前我能去个地方吗?” 阿嫂最怕小姑娘这么问,摊摊手,“阿雅小姐,你知该问谁的。” 她的手机在联考前天葬送在他手里,这段日子足不出户也不得机会买,阿雅问大娘借的,拨通联系人席先生。 却是左龙接的,让她稍等。 估计在忙,那边嘈杂,海风的声音远了些,男人低沉的嗓音淡淡传来:“有事讲。” “席先生,今天开学…”她鼓足勇气,“时间还早,我想给爹地上柱香。” “回九龙?” “是的。” 没了声音,然后是挂断。 阿雅忐忑,他苛刻她也没办法。 然后司机接了个电话,挂断后请她上车:“阿雅小姐请指路。” 阿雅郁闷,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办事章则,根本不甩你。 先去的墓园,再下山,转路,如愿以偿回到了久违的家。 夕阳中的小巷子,下班时分熙熙攘攘,阿雅低头走得很快,并不想碰上邻居,好奇的鄙夷的可怜的眼神,她一道也不想看。 院子里的盆栽死的死枯的枯,都是爹地亲手栽种,短短几个月,物非人也非。 阿雅站在门口,口袋里的钥匙掏了好几次才掏出来,大娘看着她手指轻轻发抖。 哀叹一声,跟着进门,“丫头,家里很温馨呢。” 阿雅抬起袖子擦掉爹地妈咪相框上的灰尘,低头眼泪就掉下来:“沙发布艺摆件什么都是我和爹地布置的,大娘你看,房顶那些小灯,每到节日爹地都会打开,很漂亮……” 她的声音逐渐呜咽,大娘不忍再谈,“何警官的排位在哪里?” “在爹地的卧室,我之前放在那里。” “那我在下面等你。阿雅小姐……你上大学了,何警官会欣慰的,莫要再哭,肿了眼睛席先生晚上看见又……” “我知,我知。”阿雅苦笑,转背擦泪。 楼上总共三个房间,两个卧室一个杂间,爹地的卧室宽敞些,弄了一面做书桌办公。 阿雅关上卧室门,书桌上放着爹地的排位,她上了香,时间还早,她也不想回山腰,便四处看着收拾。 一切都还是爹地走之前的样子,书桌有些乱,阿雅收拾,爹地的书多,她想带走几本,打开抽屉却发现抽屉里塞着一件爹地的夹克常服。 有些奇怪,爹地的警服挂在墙上,常服一般放在床尾,这一件怎么在书柜里? 阿雅拎开衣服,琢磨着如果是随意塞放的不该叠的这么整齐,手指划过内侧衣角时阿雅摸到了东西。 她一惊,低头看有缝纫的痕迹,仔细摸,有一个小硬块。 阿雅坐到床边,俯身去床下面的柜子翻剪刀,忽而又定住,她把衣服揪在手里,慢慢抬头,伶俐的视线扫过房顶白墙各处。 也不怪她多心,席城这个人心思太狠,今天同意了她回来看看,是他心情好还是怎么,有待商榷。 阿雅没看到摄像头,但针孔的她未必看得到。 她心思也敏,顺手就拿了爹地床尾的好几件衣服去了洗手间,就算装摄像头,洗手间是没有必要的位置。 她在里面撕开了夹克的衣角,阿雅心跳飞快,拿出一把黑色的钥匙。 爹地留下的东西! 缝在这里,一定有意义。 阿雅小脸绷紧,把钥匙举到光下。 “阿雅小姐?” 阿雅心跳如鼓,低头翻找口袋把钥匙塞进去,整理了表情后回到卧室拿了些书本做遮掩。 踏着夜色上车,大娘想她心情低落,屡次和她说话。 阿雅神思出游,心不在焉。 到了山腰她很紧张,身上多了把钥匙她特别害怕被席城看出什么端倪。 脑子里又很乱,到底是什么钥匙,不重要爹地不会缝起来,爹地生前并没有透露保险柜钥匙之类的。 就在焦虑中等到夜里十点,那人居然没来。 阿雅惴惴不安,暂且藏好钥匙,夜里惊醒,她突然想明白了。 恐怕和游轮的案子有关,游轮的案子最终指向谁? ……席城。 阿雅被这个猜想惊得再也睡不着,她攥紧枕头,黑暗中眼眶渐渐发热,爹地…… ……**…… 九月六号正式上课,上课一周,加上休息的两天,近十天,席城没有过来山腰。 阿雅原以为依那人的脾气,会借着这份恩赐狠狠压榨她一番才对。 却是没有。 他一向难测,谁知什么性子,或许是忙? 世家公子有花边新闻追寻踪迹,他的势力谁敢捅他上花边? 阿雅细想才发觉有些滑稽,除了他夜里在这里出现,白天他的生活,阿雅一无所知。 当然,她也没兴趣。 开学的一周,她经历了入学考试,针对她一个人的。 虽然是校方走个仪式,但阿雅较真,错过联考是遗憾,因此她以一百分的认真态度对待。 一考成名,门门高分踏过之前的录取线很多,学院里的同学对她的有色注目少了一些,但也有怀疑她作弊的,毕竟有本事不经过联考就上中文大呢。 阿雅对这些绯语,安然若素。 一周了,上学下学她独来独往,班级里的同学关系可见疏淡,小团体她一个没混进去,男孩子们感兴趣的对她采取观望态度,女孩子们冷眼地居多。 席城虽人不知道晃荡在哪里,左龙这个多嘴巴识眼色的自然一件不落的报告。 城哥看起来漠不关心,叼着根烟爱听不听,他讲完了,城哥又挑眉。 “我看着都急,何小姐性格真是内向。” “是么。”男人吐个烟圈。 “难道不是,她本来就是后来插队的,现在的屁仔们势力眼的很,何小姐别受了排挤。” 席城轻声笑出,长腿足踝交叠在桌面,晃了两下,抬眸眯眼地看左龙:“阿龙,你可没她聪明。小布丁点,谨慎着呢。” 左龙没明白。 他却没了笑容,声音不咸不淡:“她怕交上朋友日后叫我威胁,她不渴望友情,丰富的大学生活吗?真忍得住孤独,每走一步她铺后路小心翼翼,心思不差嘛。要是只一白二胆小的兔子也就罢了,偏偏骨子里……” 左龙望他,望见一眼漆黑深邃,听他冷笑呢喃:“带劲呢,睡在我身/下没把我当她男人,当个魔头恐怕是。” ……**…… 第二周,阿雅依旧安然度过,忍不住怀疑那人是不是佳人在侧,索性把她这个不讨喜的忘了个干净? 其实她巴不得这样的情况持续到未来四年。 周五上下午分别有一节课,早晨阿雅离开时大娘与她闲谈,问她宿舍那个空床位的孩子来了没有? 阿雅说来了,挺漂亮的女孩子,外地口音好像说是大陆的,迟到是因为全家去澳洲旅游了。 反正阿雅不怎去宿舍,顶多中午去午睡片刻。 下午的理论课,阿雅去教学楼的路上看见孙清梦了。 两人隔着数道人影遥遥对望,阿雅怔忪着喘出一口气,攥紧了手中书本。 这两周她克制着没有刻意打听,原来清梦还记得当初的约定,也选择了中文大,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专业? 她猜清梦该是舞蹈,她原本就是艺术生啊。 阿雅展颜一笑,孙清梦停住脚步,一直望她,阿雅心里存着一直想问的,但她没有走过去,顾虑太多,又想起清梦说的,朋友没办法再做。 能偶尔这样在校园里碰个面,阿雅已经知足了。 可是下午放学时,她想问的,却猝不及防出现。 阿雅怔住在校园的林荫道下,阳光筛落得微弱,已经西斜,阿雅手里的书本掉了一地,她眼睛木然,可又在缩紧,望着来人。 简轩仪的头发剪短了,他的脸瘦了些,但轮廓分明了许多,鬓角那个疤痕,刺着阿雅的眼睛。 他好像又长高了,格子衬衫,牛仔裤,他的双手攥成拳头放在身侧,眼睛紧紧盯着阿雅。 周围不断有人来来去去,树叶偶尔飘零,阿雅与他对望。 她的脸很白,她自己知道,她有些发抖,风吹起她的马尾,头发又细又轻,盖住了小巴掌的脸。 阿雅恍惚地低头,看到书被人踩,匆忙俯身去捡,胡乱地匡在怀里,她起身就转了过去。 “阿雅!” 简轩仪的声音有些涩然,伴随着脚步声。 阿雅跑,手腕先一步被他用力擒住,阿雅甩开,低声也只有一句:“对不起。” “我来找你,不是要听你这句话!” “简轩仪,对不起。” “你不准走!什么意思?阿雅,我住院两个月,每天都在想你,担心你,做梦都是你,可你不来看我,我知道是他不准,我理解,我终于出院了,我豁出去了来找你,我们一起走,死过一回我什么也不怕,阿雅,你跟我……” 他的吼声引来许多目光,阿雅看过这些同学的目光,也看到了他身后校门往这边跑来的黑西装大汉。 她心里都是苦笑,连说一句‘简轩仪你受苦了’都没办法讲出来,更不说问一问他的身体情况,她只有一副冷面,简轩仪不知道那个人的脾气吗? 她领教了,当时的简轩仪,双腿在她面前蹬,是一点一点失去呼吸的。 “少爷!老爷让我们带你回去!” “谁他妈敢拦着我?!” “简轩仪!”阿雅甩开他,太急,他愕然地后退一步,阿雅从来都是柔软随和的,可阿雅此时的脸色,看着他厌恶的眼神。 阿雅没有抬头说话,“简轩仪,我不喜欢你,你做再多我不领情,联考前我要是没被你怂恿,我不会连联考都缺席,不会被他……” “你说谎,阿雅,你不是这么想的。” “我就是这么想的,你看到了,我现在上大学将来能当老师,过得很好,你别再掺一脚。这世界上没人能对付他,那就服从他。” “何阿雅!你忘了你爸爸怎么死的吗?这话你怎么讲得出口?!”简轩仪发狂地要冲上来。 阿雅再不讲话,抱着书穿他而过。 他的声音,她想,她永远都会记得的,少年暴躁的嘶吼这世间一切的不甘。 她却连红眼睛都不能,到了校门外一抬头,停泊在路边的黑色林肯,后窗搭着一条男人手臂,漫不经心地看戏,掸烟灰。 他的视线直直的,搁在她脸上,等他修长的手指招了招,阿雅朝车走过去。 她知道简轩仪追了出来,她从始至终,不能回头。 坐进车里,他吐出的烟雾袅袅地吹在她脸上,眼神仍是看她带着点笑:“学校怎么样?” “很大,环境很好。” “学习呢?”接过了她的书,在翻。 “还行。” “同学关系怎么样?” “还行。” 他抬眼睨她,顺手把书扔在她腿上,阿雅拾起,听见开门的声音。 他西服笔挺,一个三十多岁男人的冷酷成熟,走向了那个在奔溃边缘的少年。 阿雅手指发颤地恩上车窗。 刘光明在后视镜里看着她闭住眼睛的。 “何小姐,简少爷会被送出国的,这是简霆云先生的意思,城哥当然也同意。” 究竟是谁的意思呢?阿雅唇齿苍白,又想,对简轩仪来说是好事吧,出国,远离她这个祸灾,前途大好,盼他冷静,正心。 刘光明又说,“何小姐,还是跟着城哥好好过。” 阿雅仰头,微微一笑。 笑得刘光明也说不下去。 直到席城上车,阿雅没侧过视线朝窗外看一眼,男人低头点烟,懒懒的扫过阿雅快要把座椅垫抓坏的小手。 他捞了过来,执在掌心,盯着她通红的手指看,烟雾吐出,他要笑不笑,“走了,真的一眼不看?” 阿雅回头看他。 他笑出声,夹着香烟的手指扣住她后脑勺就狠狠吻住,可声音却没有笑意,吩咐刘光明:“就近找个酒店。” 533:此情可待:能上大学已经是万幸(3000) 533:此情可待:能上大学已经是万幸(3000) 城哥没吩咐升起隔板,刘光明就没敢摁键,专心目视前方开车,哪里敢往后视镜瞄半眼? 只听见女孩子可怜又有些引人的嘤声,被欺负的快要哭了。 这丫头是个能忍的,城哥那也是胡作非为。 刘光明赶紧地超车。 车停,重量消失,阿雅扣钮扣,手指哆嗦几下也扣不好。 车窗响了两下,他单手插袋站在车门边,衬衫西裤,斯文败类。 阿雅望了眼身后的豪华酒店,抵触也害怕:“席先生,能不能不在这里?” “那在哪,车里搞?” 他的笑声很低,听起来温和,阿雅却马上下车。 酒店大堂,刘光明递过的房卡他接过了,他腿那么长,走的再快点阿雅得跑,进了电梯,万籁俱静,空气如冰封。 她知道他有情绪,可她也不是块木头,人是有感情的,她撕碎了这张脸面对简轩仪,心里的痛却到底在手指上泄露了。 她已经尽力,卑躬屈膝,噤若寒蝉,不惹他雷点。 他还是这么大的气,到底在气什么? 房间打开,阿雅就在他的掌心里被推进了屋,背上的书包被他摘了扔在不知道哪里。 砸下是声音那么大,阿雅怎么不怕? 他覆上来,蛮横的信手就扯她的群摆,阿雅根本缓不过来,已经被他一路推着,边走边进港。 “这半个月没有魔头的日子安生,恩?还丰了点儿……”他一字不提简轩仪,与她说尽混账话。 从傍晚到凌晨,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他把气往她身上撒。 陷入最后的晕眩时依稀听见他气急败坏:“谁是你男人?就知道晕,给点水再晕,老母……” ……**…… 醒来时行凶的自然没了踪影,大娘候在套房的外厅,还有那个女医生。 阿雅知道下不去床了,吃了低烧药意识不清,惦记着今天的课,但是有什么办法,能上大学已经是万幸。 在席城的眼里,她这个大学算什么,上着玩,她又是什么,床上用品,随时随用。 阿雅没有任何反驳意见地躺了两天,下地时脚还合不拢,硬撑着去学校的,果然同学们眼里,她又更孤僻古怪了一些。 她笑笑,今后这样的无故旷课少不了。 上午连着两节大课,中午放学,班长叫住了阿雅:“前天有客座讲师的新开课,第一堂你就缺席了,你的书没人帮你领,陈老师让我通知你,去他的办公室取。” 阿雅应着,问了下这堂新开的课表,说是周五还有一节。 那不着急。 她下午下课后才慢吞吞地问路,找到了这个客座讲师的办公室,不在行政办公区,在图书馆的三层一个房间。 客座讲师,待遇不怎么好。 阿雅琢摸着,顺便去二层借了几本书,才上楼。 办公室门关着,但是有灯,阿雅敲门三声,里面的声音很年轻:“请进。” 阿雅听声音觉得是个斯文的男老师,进去后一看,也真是,不到三十的年纪,戴眼镜,斯文的五官,标准的老师类型。 “陈老师您好?” 陈向学抬头,停笔,手一伸:“请坐。” “陈老师,我是地理学院xx级一班何阿雅,上周五我因病缺课没领到书。” “恩,何阿雅。”他浅笑,低头打开抽屉拿出了书。 但递到阿雅面前的,却让阿雅身子定住,目光发怔地看着书本上的东西,阿雅再抬头看他,声音微颤:“陈老师?” 陈向学扫了眼紧闭的百叶窗,淡淡笑容挂在脸上,又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很快就拿回去:“虽然反监视评测过,但办公室一天进进出出的人,难保意外,你看过就记住。” 阿雅望着爹地的警官证连同他的证件一同被收回去,她攥紧书包带子,抿唇,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个像老师的男人。 “长话短说,我之前在大陆,我的上司调我过来,职位很好,学校领导眼里,我是走正常程序挂职的讲师。” “上司?”阿雅揪得书包带子都湿了,那是她手心的汗,“o记陈sir?” 不像,发现爹地那把钥匙已经有大半个月,阿雅拿着钥匙毫无头绪,能想到的也只有陈sir,在学校机房偷偷上网查过,陈sir在o记都除名了,还在接受调查中。 陈向学轻笑摇头,“别看都姓陈啊,席城动作快很准,陈sir已经被他架空了。我的上司身份,只有何警官知道,何小姐,掀翻席城这项行动,并没有随着何警官去世而结束,何警官为这次行动付出了生命,虽然有很大的私人原因在里面,但他对这次行动的贡献我们永远铭记。” 阿雅紧紧地看着他,眼眶发热。 终于,终于有人为爹地说话了,爹地不再是破坏o记行动的失职警察,有人知道真相! “何小姐,何警官有一把钥匙……” 阿雅睁大眼,几乎马上要说就在她手里,但克制住了,不动声色。 陈向学继续说,“这把钥匙能打开一个秘密保险柜,里面有席城一派犯/罪的证据,何警官秘密搜集到的,他留下的应该还是比较重要,之前三个月我接近不了你,现在你出现在大学是最好的时机,你并不怎么信我是吧?有防范心很好。那我告诉你保险柜的位置,你找机会拿何警官那把钥匙去打开,自然就知道我说话真假了。何警官很有洞察力,也比较了解席城此人,他恐怕早猜测自己会遇不测所以做了安排,在何警官死后几个月,席城的眼线逐渐察觉不到风吹草动时,我出现,找到你,是相对很安全的。” 阿雅没有说话,她陷入思考,爹地留下钥匙肯定是想让人去打开那个保险柜,而能接触爹地衣服的人,只有她。 那爹地的意思是…… 其实阿雅怎么会想不明白呢,这些天隐隐猜到了,爹地放不下她,至死都替她做好安排。 爹地是知道自己决一死战凶多吉少,爹地恐怕也料到去世后她会被席城控制侮辱,爹地这是在告诉她,阿妹你不要屈服,绝境中也不能屈服。 她经历重重绝望,是认过命的,是想过就这样不死不活在他的阴影里了却一生。 但是怎么能?爹地的仇,不共戴天,爹地有希冀,爹地是有交代的啊。 她不是没有方向,黑暗中她再不必茫然空洞。 这次交谈很短,阿雅领着课本走出办公室,表情无异。 其实钥匙就缝在书包的隔层里,但阿雅心慎,没有交出,她想等待机会自己去开那个保险柜。 可是没有机会,每天上下学车接送,余下的时间在学校里,她可以请假外出,但不能冒险,席城刚刚放她回归校园,她得安分,而他那人心思何其锐,怎知他没有差人混在这校园中? 过去一周,阿雅只得把钥匙给了陈向学。 阿雅才明白他的办公室为什么在图书馆,最好隐人耳目的地方,她去图书馆借书理由正当。 陈向学说:“给你的手机下一个自动删除软件,无迹可寻,方便联系。还有,” 阿雅抬头看他。 “你和席城的关系怎么样?” 这话问得难堪,阿雅此时算他这边的人了,也无暇多顾忌,“我住在南山山腰他的房子,他……不经常来。” “接触不多,”陈向学皱眉头,“那你听到的消息肯定少。” 阿雅明白,是席城黑路上的事:“他来过两次,在我面前,他很少接打电话。” “不奇怪,我们派到他身边的美女不下十个了,他这个人,是只老虎,几公里外就能嗅到你是个人是个鬼,不过,你不一样。” 阿雅听他又说:“不着急,你的安全是第一。先看何警官留下了什么,根据证据我们就有方向。” 阿雅没能及时看到爹地留下的东西,因为十月上旬,她被席城拎上了专机,假都没有请,他窝在飞机上喝着红酒亲她的指尖,仿佛那天在酒店欺负她的事没发生过一样,很痞地扫着她裙子下面的腿:“想我没有?” 阿雅来不及说话嘴就被他占了,吻的她气遄吁吁,他叠起双腿,看得出有些笑意的眼眸:“没个长进。” “去哪儿?”阿雅问。 “曰本,玩儿,玩妳。” …… 534:此情可待:学舞蹈了吧,跳个看看 534:此情可待:学舞蹈了吧,跳个看看 这人说完混账话就把她丢在一边。 专机不是大型,人也不多,三个阿雅都认识,左龙,阿威,还有一个带无框眼镜的寸头男人,阿雅见过一次吧。 都是他身边的近人。 摆桌,在玩牌。 多半是赌,阿雅瞧了眼堆起来的圆形筹码,男人间的粗言调语,她扭头看窗外蓝天白云。 必定是心绪不宁的,原定这两天陈老师去取爹地的保险柜。 时间不过八点,到日本也就中午时分。 香港这边去日本属常见,但阿雅没去过,爹地在时假日不多,家里也不那么有钱,虽然想去。 哪能料到,如今却是这个男人带她去了。 阿雅打开书包,翻书来看,却又走神,心想席城的身份,出门就带三个人? 是仅仅去玩吗?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来时身上多了块毛毯,对面的空服小姐朝她笑。 阿雅把毛毯还了,舱门打开鼓进来风,阿雅下楼梯时忍不住发抖,抬头却看见皑皑白雪的山尖。 富士山? 她眼仁儿一亮,自然看得呆了,冷不防小腰被他一拖,直接从三阶跳到了地上。 “小土佬。” 烟草的气息,馥郁的男人味,阿雅的脸被他的衬衫蹭疼,抬头就看见阳光蓝云下他带着点笑意的脸。 眉如墨画,肯笑的时候,那模样阿雅只能想到姿色二字。 他牵了她的手。 这样的氛围阿雅自然乖顺,跟他走路,乌黑长发一下一下缱绻着男人的胳膊,她只有那么点个子,本来也小,跟他身边谁见了都像外甥女。 才听见阿威叫嚣:“还是得带个旺气的在身边!城哥赢那么多……” 是在说她?阿雅倒是听说他们这种男人,拜关公讲迷信,她觉得好笑。 车上,阿雅贴着车窗就没动一下,怀里扔过来一瓶水,她回头,才记起自己有些忘乎所以,立刻拧开了递给他。 “景色比我好看?” 瞧她眼睛睁得那么大,清澈像要流出来水一样,几时这么看过他? 阿雅见他把水推回来,才明白是给她的,喝了一口顺着话答:“没有的,席先生好看。” 前面吹口哨的一声接着一声。 本是气话,没料到这呆瓜正正经经回答了,他眉眼不动地盯着她。 哪里是对手,阿雅脸红了。 要转过身看风景,脸蛋又被他捏了去,他不讲话的,就捏着玩。 前面那几个,还要怎么起哄? 他也不制止,阿雅小脸涨得通红,活像大佬身边的小媳妇,青嫩模样,老实死了。 他眯着眼看,眸深时淡淡地抽口烟,想要了。 ……**…… 车停的地方,应该是在山脚下,抬眼看见茫茫白雪青峰,气温很低。 像个小镇,日本的建筑很有特色,屋矮檐低,小小的,俯视看却又很是整齐精致,间或还能看得见平整的田地。 阿雅站在路边,披着他的西装外套,尽是他的味道,说不出,心跳有些快。 她打量马路和民居,视线总会看到他,人群里,谁叫他最高,一手插袋,一手摸着烟,唇角勾起时看人的样子很坏,他面前站着的是个本地男人,日本人说话总喜欢严肃地颔首,旁边有当地女性经过,目光就会过来。 交谈完,他转身,那个日本男人抬手一挥,阿雅才看见远处屋檐下的黑色身影们。 所以,他这种人出门,怎么会没有保镖?这个日本人就是接应吧。 阿雅认识到他的势力之广。 “有精神?”他和颜悦色时,偶尔也有兴致作体贴。 阿雅就算没精神,不也只得点头。 他转身就走,路边买了个可丽饼甩给她,阿雅填着肚子,跟在他后面,一路都在望他的背影。 她扫到腰间的皮带,莫名会想起那天在山里老拽,手指有碰到过他的腰,很硬,很直,紧窄的。 没料到他居然是带她走街串巷,进的是服饰店。 先买了棉服,又去那种贴很多花的小铺子。 进去后,阿雅才知道是卖和服浴衣的,一身一身柔美地挂在模特上,阿雅的眼睛慢慢地看,心跳很快。 他瞅过来,盯着少女明媚的脸,眼尾有点笑意。 阿雅听他低声和店主交谈,店主是女性,年纪三十左右,他俯低了说话,店主脸有点红。 他说日文,原来是这种感觉,低缓,很有磁性。 店主拿了左边的两套过来,阿雅能听懂几句问候语,别的不明白。 回头看他,他双手插袋,蹙起眉头:“去试。” 那两套都是他看中的,穿出来给他看了,都要了。霸道的也没有给她看一看的机会,只有选小手袋的时候,他大概懒得看那些花花绿绿的,阿雅自己选的。 出来店里,下午三点了,阿雅拎着大袋小袋的衣物木屐,他在前面长腿大步。 上了车,阿雅就是喘,听见车外面阿威的公鸡嗓:“城哥,不是我说,你没带女人出来过吧,那是要牵手,要漫步,你走你的,东西都小豆芽驮着,画风难看……嗷!” 他上车来,阿雅立刻地把东西挪到一边给大爷腾出位置。 这人看了她一眼,阿雅低着脑袋只当刚才没听见,然后,腿上的大袋小袋就被他拽了过去。 “……” 车往山上开,越来越冷,阿雅穿上了棉服,打盹的功夫,又停了。 那几个日文大字阿雅也认不得,但知道是温泉酒店,地方好大。 天乌青的一层暮色,呵出口的白气往上飘,他又把她扔下了,让她跟着适应上楼,把东西放了。 阿雅被女侍应领着下来,廊下左绕右绕,进了一个院子,溪溪的水声潺潺,还有琴韵慢慢地弹,推开玄关,那四个男人已经入座。 传统的日式晚餐,男人间喝酒说话,阿雅偷得没人理会,贪嘴多吃些生鱼片。 后来他把清酒递过来,阿雅喝了,入口很妙,不太像酒。 “好喝?” 她有了笑颜,点点头。 他又拿来一杯。 那三个只看着她,眯眼地笑,笑得出声了,他就一脚一个踹过去。 阿雅不晓得他们在闹什么,出来后的气氛很不一样,阿雅看得见的他今天心情不差,三个手下不也是看他脸色,今天都开怀了些。 用过晚餐,一行人从院子里出来回到前面的酒店住房,路长,走了许久当做消食。 到了电梯口前,阿雅摁开了门回头,发现阿威几个不见了。 他没进电梯,吩咐她上楼换浴衣,另一套也拿下来。 阿雅听话照办,下来时他仍在电梯口,不过身上的白衬西裤变成了修长的男士浴衣,藏青色的,他穿木屐,阿雅看的一愣,那模样又不一样了,慵懒中一点点禁y气息,一个外国人把日本浴衣穿得比本国人帅太多,旁边走来走去的日本男人……阿雅觉得他太能寒碜别人了。 她的目光他都收在眼里,这人闷sao,心里飘上了脸上能有动静? “走。” 阿雅跟他又是左拐右拐,才见开阔,木屋一侧是露天的温泉池,那边没有遮挡,是树林,月亮挂的斜,清辉下整个富士山呈现出黛青的样貌。 他下池,也不管她。 阿雅身子那么轻,热水的浮力下站也站不稳,他吊儿郎当伸过来一条腿才稳住她。 这么大个地方就他们两个人,阿雅进水,浴衣的衣摆就从下面飘起来,同样的他的衣襟也敞开了,锁骨,胸肌,一塌糊涂… 月色下,女孩子的脸蛋有些烫,总也躲避他的目光。 其实这人漫不经心的好像也没看她几眼,转身,要么点根烟,要么喝口酒,就是不讲话。 阿雅一动没动,直到他挑眉开腔:“不热?” 当然热,水好烫,她站也没站一下。 热气袅袅,他的眼睛半阖,月下是漆黑的色,朝她睨过来:“不是讲想穿花姑娘的浴衣在富士山的雪景里泡个温泉吗?” 阿雅叫他低低的笑声吸走,小脸一定,接而通红。 他怎么…… 那是开学时的课程,地理学院么,理论课有些是复习高中,讲到了日本。 阿雅回家总要和大娘聊天,东扯西扯,就翻出了书,大娘说想去哈尔滨看雪景,阿雅说日本有啊,还能泡温泉,看漫画里的女孩子们穿个花色浴衣提着小包去看烟火大会,好浪漫啊。 “烟火大会是看不成了,过了时节。”他蹙眉掸了下烟灰。 阿雅望着这人的侧脸,月色下行云流水的棱角,那么好看,成熟的眉眼,吐烟圈的痞样,一下子她的心跳砰砰砰不受控了。 大娘说给他的么? 阿雅避开他似笑非笑的眸,却想不清楚,可是,他不在意,不跟大娘问她的日常,他不会知道。 所以……才带她来这里吗? 身子猛地被他拉过去,撞在他的怀里,他俯身碰她的腿,低声道:“再杵着要烫坏了。” 阿雅被蛰了一样,那感觉好奇怪,不晓得是水太烫还是他的手烫,他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放开了,双臂慵懒地搭在石台边,下命令:“舞学好了吧,跳一个看看。” “在这里?” “床/上也行啊。” “……”阿雅无言,脸烧,避开他的眼,僵邦邦地在水里面动腿展臂,跳的多丑也是他看。 跳完了也不见他吭声,他转头又去喝酒,男人的喉结滑动,一下是一下,还有声音。 阿雅的目光赶紧移开,可却又看到了他的肩胛,小麦色… “去把那一身也换上。” 不知道他搞什么,这是什么兴致,泡个温泉换两身浴衣。 换好了,下汤,他伸过来手,阿雅递过去,被带到了他那侧,他圈着她往岸边挤,扭过她的脸就用力吻下来。 阿雅在他暗深的眸光里,才知道为什么要两套浴衣,这一身的布料在水里面飘得更欢… 地方就是这里,在阿雅不能接受的思维里,他让她呵气如兰,水有浮力,他算计的不就是个这?轻松不费力。 腰在岸边,她被他的沉重的呼吸囚着,水纹动辄间她抬头,月色如洗,富士山的白雪青天,她抓紧了岸边滴露的草叶… ……**…… 翌日,阿雅接近中午才醒,人已经在日式雅静的套房,醒来时脸蛋晕着,身子还好,昨晚他没太过分。 照例是找不见他人的。 阿雅穿衣,开了玄关刚探出个脑袋,阿威的声音就传来:“城哥去办事了。” 哦,就说不可能是来纯玩的。 有饭送过来,阿雅吃了饭,休息片刻,如果那人下午没空,阿雅打算问问阿威,自己能不能出去逛逛。 正整理行李拿小包,手机响了。 阿雅看了眼就扫向玄关,是陈老师的自动删除短信。 535:此情可待:为什么救我 535:此情可待:为什么救我 玄关外,阿威与人说话的声音夹杂着拍胸踹腿,阿雅一边细听动静一边绷直神经划开手机。 【何同学,就差你的课题没交了,询问过你班辅导,说你请假,这个学分还是重要,有时间回复下——陈向学】 陈老师在问询她是否方便。 阿雅回复:【在的。】 讯息立刻过来:【东西拿到。三合/会,洗钱,杂料很多,都有用。还有数张人头照,照片放进数据库进行身份配对了。打听到他带你去了日本,不可错失的良机,会给你一个秘密邮箱,想办法找安全网络打开看过记住这些人脸。域名地址:xxxx……】 阿雅退出界面,短信瞬间全部自动删除。 仍注意着外头阿威隔了几步的笑骂声,阿雅拿笔进洗手间,把域名写在书包底部的内布上。 出来时,发觉一额头的细汗珠。 要开始做这种事,想到那人鹰隼般看人的双眸,阿雅心跳砰砰,那种感觉可怕。 下午没有离开房间。 阿威可能感觉她太安静,进来看过两次,壁炉的小火烧着,她对着日本的综艺节目捂嘴莞尔。 看得懂么,阿威撇嘴,无聊。 第二次进来,壁炉橘色的火耀里,女孩子恬静的睡颜,颊畔氤红,长发落了榻榻米一地,黑色的波浪缠着裹身的浴衣,露出的小腿纤细玉白,却有红痕… 阿威微怔,喉结半动随即关上门,老半天才低骂,城哥眼真毒,谁能看得出一颗豆芽竟原来有这般风情。 阿雅只盹了会儿就半醒了,睡眠压抑,毕竟提心吊胆。 门声响。 阿威在面前喊:“城哥来电话了,你收拾收拾东西。” “是要退房了吗?” “废话。” 阿雅从榻榻米的毛毯里站起,去卫生间把旅行牙刷收了。 穿上棉服出来,她看阿威:“章哥,席先生在哪里?” 阿威却不看她,冷着脸,他姓章的。 领她下电梯,后面跟着三个黑西装。 上了车,阿威才说要去北海道,阿雅轻啊了一声,冷眼扫过来,阿雅低声说:“早知道要坐航线我就先吃饭,肚子有些饿。” “多事。” 不过车到半路拐了个弯,阿威下车接了个电话后,扭脸对她讲:“下车来。” 阿雅只有顺从的份。 听见阿威小声和司机抱怨:“城哥让我们逗留一下。” “什么意思?”司机问。 阿雅就看见阿威朝自己看了过来,司机也会意了。 阿雅猜想,估计那人不想让她早去。 其实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这一带算市区,阿威带她去用餐,阿雅敲边鼓地问了句:“我们要在这里多久?” “三个多小时。” 阿雅低头看表,小声提议:“我想走街边转转。” 阿威皱眉,她立刻说,“我第一次来。” 阿威作罢,亲自跟着她。 几人沿着街走,阿雅左右看看满目新奇,其实心里着急,满脑子只有陈向学叮嘱安全网络环境。 总算有看到动漫商城,阿雅作满脸欣喜:“秋叶原!” 阿威跟着跑了过去。 门口,店员却拦住阿威,阿雅依稀听得半懂也猜到了,女性向动漫商铺,男士止步。 阿威喊她,阿雅已经挤了进去。 “靠!幼稚货。”阿威眼睛打量店铺,又看看周边,三个保镖都在,也没异常,才拧着眉不闯了。 阿雅走到商场靠里位置,电玩设备很多,电脑自然不缺,她心跳极快,日语只会一点点,打开网页输入域名,同时一双黑漆的大眼紧紧地注意着店内和店外。 邮箱开了,阿雅屏息按键,照片一张一张显示出来。 她才注意到倒计时六十秒,脑袋更作嗡嗡,努力记住那些人脸五官。 忽然页面自动刷新。 手机也响了,阿威催促。 事情完成,她也沉静,随阿威嘴碎一路,再过了个把小时,去机场。 下飞机抵达北海道后,没有下榻酒店,紧接着赶车。 夜晚七点,天已暮青,阿雅站在车边抬头望,长长的石阶,上面是类似国内庙宇之类的建筑。 “一个神社,有什么好看的。” 阿雅闻言看向阿威,跟着他们上台阶,踩着落叶,心想席城为什么挑这里,今晚住在这里吗? 但她进屋却不见他人。 陌生的环境也敌不过旅途的疲惫,阿雅挪了挪蒲垫,靠着木门打盹。 迷迷糊糊察觉到近身的男人气息,手臂搂起她的强有力道,阿雅猛地睁眼,睫毛刮到了他的下颚,抬头便看见成熟深刻的男人脸庞。 “你才回来?” “恩。” 席城放下她在椅子上,转身,昂阔的臂膀张开。 阿雅踮脚,轻手脱下冷硬的黑色西装外套。 他转过身,无比挺拔的身躯,高大的阴影,拾起她的下巴,薄唇下来用力吻住。 阿雅脸红地被他手臂囚着,半推半就只觉得没了呼吸,口里秩序混乱,腰际一再被他的手指蛮力柔碾,他才放过。 唇面相离,呼吸交错。 阿雅看他的脸,表情却不似吻过的热情,深邃不测的样子,眼眸里更冷静漆黑。 她鼻尖微微动,忽而想起刚才有闻到什么味,好像焦味? 他仰脖,手指去解衬衫纽扣,那股味道又清晰了,阿雅细闻,是他手上发出。 上次大小姐带她去射击场,这味道几乎充斥,射击后,火药的硝味。 他叫阿威带着她逗留几小时…… 他有碰过枪,不知在哪里做了什么事。 “再这么看着,我又想搞了。” 阿雅回神,瞥见他似笑非笑,薄唇斜起一侧,坏样子。 “这地方不好搞。” 说起胡话,身上那股子戾气渐无,阿雅却仍觉可怕,借着脸红转过身去。 又被他翻过来,拎在怀里,他带她出去:“客人来了再吃餐,跟我出去走两步,外面挂了灯夜色还不错。” 被他领到后院,才知这地方是他的,里面有房间,在门口突然被他扛到肩上。 进了屋里,他就摘她的衣物…… 到底是来了一回。 阿雅被带着去换衣洗澡,出来后又被领着到前面正屋,玄关打开,阿雅走进去,脚步一顿。 “过来。”他喊她。 阿雅攥了下手指,静静地走过去,对面坐着两人,中年男人用生硬的中文嘱咐身旁的小男孩:“喊姐姐。” “姐姐。”小男孩的中文显然不好。 阿雅有些发怔,这个中年男人,五官和邮箱里照片中的一个人,完全重合。 席城没有做介绍。 阿雅心不在焉地伺候旁边男人水酒添菜,中途借口去卫生间。 立刻给陈向学发信息:【第三个照片的人见到了,席城和他吃饭谈事,是谁?】 陈向学回复得很快:【数据库人脸识别不出来,身份不知,但和席城见面可想与三合会有关系,你能想办法知道一些信息吗?】 阿雅拧眉。 她回去时小男孩在门外玩,玄关紧闭,显然里面在说事。 阿雅没见阿威和左龙,估计都在里面,保镖站的位置比较远,她也没走,一会儿小男孩就注意到她。 既然会说点中文,要说话不难。 阿雅很快知道小男孩竟是那个中年男人的儿子,叫小栗,但姓氏却不知道。 她领着小男孩去了后院的房间,夜深时有人敲门,把小男孩抱走,阿雅跟着送一送,到了前厅留意,那房间没了人。 席城和那个中年男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小男孩是独自被送回家。 阿雅心里作计较,机会不能错过,回屋飞快地找出昨天在温泉酒店买的礼件,追下石阶,车停了,一会儿,她就如愿以偿上了车。 车开了一个半小时左右,停在安静的半山位置,是一幢很大的屋邸。 风景不错,阿雅拿出手机四处拍照,把大门牌匾,路标都拍上。 小男孩热情的请她进屋,她抓紧时间把照片给陈向学发过去。 阿威的电话打来很快,席城回到神社没见她人,必定生气。 阿雅离开屋邸,有两辆车送她回去,车上,她细细想好措辞。 是在快抵达神社时出意外的,车被拦截,子弹的声音刮过车窗,阿雅吓得懵住。 外面乌漆漆的,交火的声音伴随着人倒地,阿雅知道在车里只有等死,手指发抖地推开车门,黑暗没有方向,她是没命乱跑。 很快被人揪住头发,阿雅呜呜叫着被拽的往后拖,这时前方飙来了车。 “阿雅!”熟悉的冷沉嗓音,从车上下来。 阿雅呜咽哭泣,心跳蓦地顿了一下,脖子就被男人的粗臂箍住,一瞬间呼吸不上来,她被挟着左右晃荡,混乱伴随着她剧烈的咳嗽,她摔在了地上,滚了几滚,有人接住了她。 “席城,席城……”阿雅闻到熟悉的味道,拼命爬起来死死拽住他的胳膊。 “往我身后!” 她听话地去他后面,他张开一臂压着她后退,他的面前却飞过来两个人,枪声噼里啪啦! 他身躯一顿,阿雅料想不好,大喊:“席城!” 眼前一晃,他左手开枪,右臂拉住她转身就跑,上了车,一刹就重开人群,子弹打来玻璃上,他用枪压着她的脑袋:“伏好!” 阿雅一动不动,瑟瑟发抖。 车冲出人群他的手臂就开始哆嗦,阿雅才看见衬衫上泊泊地冒血了,“你先停下,流血,都是血……” “前面就是神社。”他看过来一眼,似乎没料到她哭成这样,皱了下眉头,又笑了下:“吓成这样。” 她泪眼朦胧望他。 “为什么要救我?”心里乱糟糟的,阿雅低头,问了这句。 他额头上青筋拧得厉害,阿雅无法想象中枪有多痛,却听他嗤笑:“废话,自己女人还护不住?” 她捂在他胳膊上的手像突然扎了刺一样。 车在他手里歪歪斜斜,总算到了神社下,大批的人跑过来。 他的手从方向盘上滑下来,车还没刹,往下坡滑,他歪身就倒在她冰冷的腿上,这时才发难:“胡跑什么!看老子遭的这秧。” 阿雅手指死命抠着掌心:“对不起,小栗非让我去他家玩,那么小的孩子我不知道怎么拒绝,神社又很无聊,我以为没什么事,车接车送……” 再没有动静,低头去看,他满头大汗眉拧川字。 “席先生?”阿雅扶他的脸,却被他攥住腕子,他拇指摩挲的渐渐缓慢,嗓音模糊:“别哭了,死不了。” 车门打开,他被人扶走,阿雅却还是止不住眼泪,心里有把温柔的刀,一下一下凿着,反复煎熬,她不知那是什么滋味。 537:此情可待:回国两路,销声匿迹 537:此情可待:回国两路,销声匿迹 回到神社,院子里多了很多黑西装身影,气氛紧张肃然,外面的灯全灭了。 阿雅找他,被拦在门外的台阶下。 女佣端着水盆,提药箱的,接二连三速速进去。 阿雅往里面闯:“他中枪了!要去医院,这样简陋怎么行?” 阿威一臂揽住她,碍着玄关没关严实,没有说话,递过来一个‘白痴’的眼神。 “我要进去。”阿雅坚持。 左龙从里面出来,玄关就开了些。 阿雅看见他靠在沙发前,长腿散在地板上,黑色的衬衫变成了几块,中弹的那条手臂叫一人按住,另一人正对火烧一把手术刀,他模样安静,可是五官到底绷得泛青,腮帮子咬出了冷硬线条。 许是捕捉到她的目光,他皱眉沙哑地喊一声:“左龙。” 左龙立刻把玄关关上了。 阿雅朝台阶上挤,左龙控制住她,与她说话:“何小姐,城哥让你回后院收拾东西。” 阿雅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耳朵嗡嗡,震颤在房间里传出的低闷嘶吼中,连麻药都不用… 她被阿威强行拖到了后院。 傍晚时还被他用双臂摁在这张榻上,前后不过几小时他的手臂就伤了…… 阿威在门口站着,对她十二分的意见:“出门不带脑子,城哥是什么人会招来什么人不知道吗?尽添麻烦……” 左龙递过来一眼,阿威不满:“又不是讲错了,本来就是!” “行了!长舌妇似的。”左龙吼阿威,转头催促门里面失魂落魄的阿雅:“何小姐,直升机快到了。” 阿雅点点头,茫然地收捡东西,脑子很乱,黑暗中自己被歹人揪住头发的画面不断重放,枪声四响,从前就明白他是干什么的,可是真正亲身经历凶险,才觉得万分可怕,骨头打颤。 行李箱被左龙提走,阿雅跟在阿威身后,去的路却不是前面的台阶,而是往院子后面走。 要穿林子,前后都有五六个黑西装保镖,无人说话,阿雅跌跌撞撞翻过草叶,渐渐的头顶有风。 风越来越大,地方开阔了,直升机就停在那里。 阿雅上去后,没见到席城,听吩咐锁好安全带,满满以为他稍后就到。 可是直升飞机发动了。 “他呢?”阿雅蓦地抬头,“席先生没上来啊怎么能起飞,让驾驶员先停……” 阿威不理她。 左龙见她脸色苍白眼圈肿着,担心城哥也不是假的,低声安慰:“何小姐,城哥另有安排,只嘱咐我们送你安全回香港。” “他要留在这里?”阿雅脑海里还是他流血的手臂,“他还要做什么?可他的伤必须治疗啊,粗糙的处理不行的……” 任她再如何喃喃,无人理会了。 ……**…… 近天明时回到了南山小洋楼,大娘在等候。 日本之行过于短暂,虽然阿威左龙没作说明,大娘却不能从阿雅疲惫的小脸上猜测,旅行并不顺利。 阿雅上楼回房,陷入昏睡,醒来时已经上午。 她匆匆爬起,想起又旷了半天课,收拾书包时大娘进来。 “阿雅小姐你精神不好,今天就在家吧,先前席先生替你递交的书面申请里请假是五天。” 阿雅慢慢地放下书本。 他原本打算的行程是五天吗。 下午,阿雅和大娘呆在洋楼里,把买的一些礼品给了大娘,两个人却都没有分享的心情。 等到晚上,座机仍旧没有动静。 有空闲时间时,阿雅的脑仁才慢慢恢复运转,越是不知道席城的情况阿雅越是诸多猜测与忐忑。 他回国了吗,不与她一路,还是没有回国? 那他留在日本,会对她那晚上去小栗家里的行为进行翻查吗?阿雅自认为做的自然,即便他亲自询问小栗,应该也没什么破绽。 然而她又想起他出乎意料竟然会救她。 明明她是背着他,听从陈向学的安排去搜集信息的。 阿雅没做过坏事,不知道她做的这件事算不算坏事,陈向学那边代表的是爹地的遗愿,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正义之举。 可他那天晚上却毫不犹豫把她庇护在身后,挨了枪子。 矛盾一旦在心里滋生,就会阻碍意志。 第二天阿雅提前恢复上学。 陈向学的课在周五,阿雅下课后被叫到讲台,陈向学说:“何同学你的课题可以交了吗?” 阿雅点点头。 跟着陈向学去图书馆的办公室,门窗封闭,陈向学打开反监听评测器,笑着拍拍她的肩:“你那几张照片给的定位和身份信息太给力了,我的上司已经派小队去日本了。” 阿雅抿了抿唇,“那个男人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差不多了,城野三木郎,三合会的一个香主,关键是他和席城的关系,你给了准确的住址以及席城那两天活动的大概范围,这很有用,我们派去的人是侦查方面顶尖高手,席城这一趟日本之行到底干了什么,肯定能查出踪迹。” 陈向学又转身,从抽屉里拿出棕黄色的牛皮纸袋,说道:“阿雅,我们对你没有任何隐瞒,这是何警官保险柜里的所有资料你都可以过目。” 阿雅苦笑着接过,她未必看得明白。 “人头照片八张,这八个人和席城肯定是同翁之鳖,隐藏极深。你也是误打误撞,冒险帮我们查出了一个城野三木郎,起得头就很棒!资料里还有席城与三合会的一些来往证据,以及洗钱涉及的巨额,一个瑞士银行的秘密户头,我们暂且还没有密码解开,何警官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这些资料很不全,我们得继续把何警官的遗愿完成。商业罪案调查科的探长说了,光是从洗钱这方面着手,席城涉及的金额和犯/罪行为程度,坐牢十四年都是轻的,所以说扳倒他,指日可待!” 陈向学镜片后的眼神迸出明亮的光彩,满含笑意灼灼望着她。 阿雅却笑不大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开头开的很好,爹地在泉下看着也会欣慰她的勇敢作为。 但她的心里,好像蒙上了一层纱,胸口有些堵。 从陈向学的办公室走出去,阿雅仰头,有些发呆地迎着金色的光芒,她心里想的都是,那人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 她查了很多医学资料,杂七杂八,大多说中弹后很容易引发高烧,继而感染,手臂那么重要的位置…… 可家里的座机,她的手机,却是那么安静。 一天,两天,一周…… 阿雅每天放学也不逗留图书馆了,按时回小洋楼,希望打开门能看到他,或者左龙,阿威,任何一个能透露他身体情况的人,都行。 这种期待牵挂的心情又让她不安,想来想去,应该是他为的自己受伤,心里格外过意不去吧。 但那人到底是什么性子啊,说销声匿迹就销声匿迹,究竟在忙什么?应该好好养伤啊。 目中无人,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就在这种担心渐渐转为怨气,最终却又还是记挂居多的纠结的情绪里,一晃十来天都过去了。 阿雅心不在焉的样子,阿嫂看在眼里的。 小姑娘恐怕是把席先生放在心上了。 说不清又道不楚的朦胧情愫,阿嫂也不是不懂,心里觉得欢喜,又替席先生这看不破的男人着急。 这天,阿雅刚打开大门,阿嫂进迎了出来,笑着对她说:“阿雅小姐,洗手了快来吃饭,完了还有事呢。” “什么事啊?” 弄得一顿晚餐,阿雅吃的味同嚼蜡。 餐后,大娘又推着她上楼换衫,阿雅换好走出卧室,大娘从席城的卧室里出来:“席先生那边来电话。” 阿雅一定。 大娘笑着把东西给了她:“说是席先生就在兰桂坊,抽不惯场子里的烟,还是中意这种雪茄,正好咱有,离得近,阿雅小姐你给送过去吧。” 阿雅望着精致的雪茄盒,仿佛就看到了男人深戾精致的侧脸,他如果坐在沙发边抽烟,会习惯性地手臂垂在沙发外,掸烟灰时眯眼看人…… 一时心跳微微加快。 门外有车来,司机按喇叭,大娘不是骗人,他真的出现了。 阿雅的确想见他,想知道他的身体如何了,也不扭捏,挎了包,攥着那盒雪茄下楼。 538:此情可待:以后听召唤,叫你了,你才来 538:此情可待:以后听召唤,叫你了,你才来 黑色宾利穿过了宽阔马路,进了相对窄小的长巷。 流光溢彩的霓虹朝车窗铺天盖地映了下来,阿雅的细指捏着车门凹陷的按钮,清澈的眼中是一片灯红酒绿。 这种地方,从前即便不小心经过都会绕大远路避开的。 车速慢了下来,人流太多,各个衣着光鲜,不时有长腿美人三两经过车边,谈笑捂嘴,极是风情。 堵了几分钟,到了兰桂坊巷子尽头,忽而开阔,矗立一幢金碧辉煌的夜总会,ck的牌匾高挂层顶。 司机打开车门,“何小姐,就是这里了。” 阿雅挎好小包,下车,站了几秒,眼睛里这幢大人世界里的宫殿,她小足晃了晃才朝台阶上迈进。 玻璃门里是宽敞的空间,阿雅在总台被拦住去路,有些无措。 司机在旁帮衬着:“城哥的人,没眼力劲儿么,赶紧去通知啊。” 漂亮的前台小姐瞥她一眼,阿雅的脸蛋微微红了,那小姐的眼神略奇怪,但还是转身去找大堂经理。 “得传好几个人。”司机安慰她稍安勿躁。 阿雅局促地点点头,眼睛微垂,走廊开阔进进出出都是衣着不凡的男女,她不敢瞧。 “左哥稍后出来。”前台小姐说道。 司机应好。 阿雅便朝走廊那端望。 左龙叔叔果然出来了,走在左侧,簇着好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其中一个提着银白色的密码箱,像是来谈事完毕,左龙恭送的模样。 留了心,阿雅逐一注意着这几个老板模样的人的脸庞。 没有与爹地所提供照片上重合的。 左龙经过了她,没有停步,阿雅余光里看着左龙将这几个西装送到门外,分别安排了商务宾利送走。 回来时,左龙在打电话,边讲边走到阿雅的跟前。 阿雅静静等待他说完,挂断后左龙望着她,微微皱了皱眉,“何小姐?” “我送雪茄来。” 左龙的眉头更皱了一下,问阿雅,哪个司机载你过来的? 阿雅说是每天送她上学的师傅。 左龙转身打了个电话,但是没通,他做不了主意,城哥在是在这,不过…… “左哥,我看看他的伤,没别的事。”阿雅见他有犹豫的。 理由合情合理,左龙看小姑娘眼含期盼,思考两秒转了身:“何小姐跟上吧。” 阿雅松口气,跟着往里面走,长长的花纹地毯,空气中浮动着奢华的淡香,尽头两扇关闭的楠木大门,走到门前,阿雅的右手紧了紧身前的帆布包。 左龙打开门,浓烈的烟味便飘了出来。 里面宽敞奢华,阿雅跟着左龙走了几步,才看到靠落地窗那边的长方形大牌桌。 人有些多,阿雅寻找的视线伴随着越来越快的心跳,在男人们的笑骂声和麻将块块碰撞的声音里,非常局促。 水澈氤氲的一双大眼睛,急急找他,终于看到了斜面座椅外懒散露出的一双男人长腿,西裤怎么也不够长,随着腿曲而上缩,露出交叠的足踝,穿米白色手工皮鞋,像模像样,却配黑色棉袜,不知怎么穿的,又是谁给他配的,阿雅发现好几回了,偏是他浪/荡地晃着腿,还嫌不够打眼似的。 眼神微微一定,心跳的声音却到了嗓子眼口,阿雅的视线往上。 第一时间没去看他的脸,直锁着的他的右手胳膊去了,奈何穿了藏青色的衬衫,透也不透光。 那手搭在牌桌上,一时没动,阿雅瞧不出来好了还是怎了。 这时,才犹豫不决,鼓起了勇气去看他喉结以上,脸庞。 左龙走到了他身边,他嘴上叼着烟,啜吸时眉头皱着,左手扔出一块麻将,仿佛才有时间理会左龙说了什么。 阿雅的目光来不及躲避,他就看了过来,神情是皱着眉头,眯着眼,旁人喊了句:“城哥,都等着拾牌了!”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收回去,修长的手指去拎牌,左龙再说什么,他慢晃晃地点了下头,刚把麻将摆好位置,旁边大喊:“城哥你别费力了,我胡!” “艹。”他低骂,薄唇有笑影,拿下嘴边的大半截烟扔了,手里空着又想点:“左龙,刚才不是说雪茄?” “在何小姐的包里。” 他听着,懒淡道:“拿过来啊。” 左龙只好走回阿雅这边,阿雅打开小包取出,目光跟随左龙再回到他那边,阿雅这时才发现依偎在他身边的女人。 刚才她只顾着看他了,他身边那个挨得那么紧都没看到。 是个年纪跟阿雅差不多的女孩子,披着一头长长的直发,眼大脸小,漂亮得像日本娃娃。 刚才胡了的男人叫嚣:“往城哥怀里躲什么躲,小嫂子你不能躲,城哥输了,你这外套怎么也得脱一半。” 几个人跟着叫,脱一半脱一半。 那女孩又惊又脸红,嗔怨地朝他看,手指拎着他的衬衫扣一个劲儿地拽着求。 他手臂搭在女孩的座椅上,身躯靠向椅子里,唇角的那点笑意一直没散,淡淡又有些流气,薄唇勾着:“里头不还穿着么。” “城哥,你…”女孩跟他急,摇晃的就是他的右臂,他只似笑非笑。 没办法,女孩脸通红的,葱白手指掐了下他,不情不愿地拉外套的拉链。 一群起哄尖叫的声音。 阿雅像站在极为安静的另一个世界里,眼中一直是他英俊的侧脸,看着很陌生。 其实,从来也没熟过吧。 他的手臂,应该是好了。 雪茄也送到了,阿雅转身,趁着其他人还没注意到自己,现在走时间正好。 突然想起,刚才在大堂里,前台小姐望着她有些奇怪的眼神,难怪会奇怪,他身边坐着一个,又找来一个,是身边哪个没眼色的手下拍错了号? 走到门口,左龙追过来,“何小姐,司机还得一会儿,再说城哥……” 阿雅也明白他当属下的难处,那人既知道她来了,又没放话让她回去,万一她先走了他又问起,倒霉的该是左龙。 她安静地点点头,不知脸上挤出笑容没有:“没关系,我再等等。” 那边,新的一局又开始了。 房间很大,阿雅也自在,索性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下来,等他何时想起她这号人,尊口一开放行。 身后进来了小弟,端着茶酒小声窃语:“哟,城哥的那个小妹妹仔又脱一件,皮肤好白啊,新的?” “是新的,城哥去日本迟迟不回,不就是跟这个厮磨!这位快破十天的记录了,这几天城哥来回场子都带着,估计床上给力,嘿嘿。” “那是该多给力啊,听说城哥在日本还为这位受伤了?” “听谁说的?” “堂子里不是在传,好像是枪伤?” “莫瞎讲啊……” 阿雅脑中的世界地图再也勾画不下去。 枪伤当晚他就让左龙送她回国,他不回来,然后有新欢作陪,又在日本呆了几天? 传言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变成了他是为那个女孩受的伤? 该是那女孩在他身边露面次数太多,可见他宠爱,所以大家自然而然这么猜测吧。 她这个不受宠的,还真是误打误撞让他施救了,好算没有鸠占鹊巢。 阿雅半半地屏住呼吸,朝落地窗外璀璨的夜色茫茫看去,回想起不久前惊心动魄的夜晚,他摩挲着她的手腕,柔声而模糊的安慰她:“别哭了,死不了。” 这些情景,在她心中占了席位,却不过到底还是她年少心稚,一个男人对你好过一分,便愚蠢萌动了心思,以为那是他待你与别人的不同之处。 想多了,在他眼里,也许救一个女人什么也不代表,仅仅是英雄主义作祟,仅仅他有能力有把握。 你算什么例外,转背他又有新人。 那边越来越热闹,女人们的衣物越来越少,谁输谁赢都是男人饱了眼福。 阿雅耳目不闻,继续在脑中翻背世界地理。 一时入神,那边牌局散了她未察觉。 等男男女女往门口涌出,阿雅站起身。 身前拂来一股熟悉的气息,眼前地毯上停步的米白色手工皮鞋。 阿雅没有抬头,看着他笔挺的黑色西裤,以及他垂在身侧夹着烟的手,还有裤边紧挨着的漂亮女士长裙。 左龙问他:“城哥,安不安排车?” “问你呢。”他低笑,身旁女孩子漂亮的一双足在阿雅眼里动来动去,娇怨满满,“怎么是问我,你手下明明是问你!” “你有精神就坐车去别墅,没精神就楼上,房间多得是。” “哎呀……”女孩娇红双颊,怨他放浪形骸,说话露骨,人还这么多。 他事情处理完,才慢吞吞地朝阿雅走近了一步,阿雅保持着最好的脸色抬头,冷不丁下巴被他捏过去。 “谁让你来的?” 现在看来都是误会,阿雅轻声解释:“大娘说席先生想抽雪茄,屋中有,叫我送过来。” “这么想见我?”——低沉,似笑。 旁边的女孩子小声嘁了一声,敌意又不屑地扫过阿雅,还有他后面的几个男人都跟着笑了。 阿雅的手覆盖在挎包上,触到布料的粗糙冰冷,面庞安然,不作动静。 他人往出走,嗓音含着尼古丁的味道,冷淡而又混账:“以后听召唤,叫你来你才来,没叫你上赶着来,城哥再猛也是人类,家伙什只有一根…恩?听不听得明白。” 那女孩子娇声骂他臭流/氓,身后簇拥的人促狭不已,经过时都望阿雅。 人散,空气仿佛都干净了几分,阿雅纤细的五指将小包攥出了汗,她低头望着发青的手指,闭住眼睛。 仍是他刚才瞧着她时,高高在上的俯瞰,漫不经心的戏谑,浑不在意的冷漠眼神。 她把自取其辱诠释的也算淋漓尽致。 阿雅往出走,没择方向,脚步不停呼吸越来越快,只想把心中堵着的那股郁气换出来。 撞到了人,阿雅身子轻,反是倒地。 对方是个穿短旗袍的女人,连忙扶起阿雅,自己却突然痛呼。 阿雅抬头,才知道她是被包间里的男人哄出来的,那男人又拽她头发,骂骂咧咧。 “放开我恶心男!就不跟你出去,你他妈别拽了……” 阿雅似乎明白是什么原因吵起来了,惊心动魄,赶紧的帮着架开那男人,混乱的瞬间她看到的女人的脸。 “段芳芳?”阿雅惊讶住。 穿旗袍的女人身形一僵,有些慌,撇开男人地转身就跑。 阿雅小脸一凝,当然要追,同寝同学段芳芳,怎么在这种地方?穿成这样? 539:此情可待:见我就一副丧脸? 段芳芳,阿雅不熟,但也不陌生,就是她跟大娘说过的那个,开学迟到一周去澳洲旅游的同寝同学。 “你等一等……逆” 阿雅边跑的气喘吁吁,脚下的地毯不太好走路,段芳芳穿旗袍,看着背影也在走路,却让人察觉不到的快。 长廊好像没有尽头,曲曲绕绕,两边包厢奢华,壁灯幽兰陆离,这环境让人觉得不安。 阿雅不敢停步鼷。 一直到了没有包间的地方,段芳芳打了个弯,好像脚步慢了下来。 阿雅攥着一口气跑得小脸发青,总算追上了,“段芳芳!” 她没注意,扶着腰喘气才发现好像已经出了夜总会。 一片空旷,好静,旁边有垃圾处理堆的味道。 段芳芳人却不见了,阿雅听得身后轻轻的吱呀声。 她猛地回头,段芳芳一手把单扇铁门拉上,有点月色的夜晚,她的眼睛非常明亮地朝阿雅看过来。 “段芳芳同学……”阿雅疑惑,警惕地后退。 “噗嗤。” 不料,段芳芳突然撇嘴一笑,“陈老师说你冷静有思想,我怎么看着好胆小?” 额? “何敬国警官的女儿,不太像啊。” 阿雅凝下浅浅的眉目,看着眼前的女子叉腿而立,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根皮筋把一头大波浪卷扎起,脸上仍有俏丽浓妆,但气质已然利落。 段芳芳伸出手:“真名你可以叫我小凌,一伙人。” “你和陈老师?” “上下级。” 阿雅白净柔和的小脸上有点无奈:“所以你也是假装大学生和我同寝……” “对,一边还勤工俭学在夜总会打工。” “小凌你多大?” 关小凌笑:“入了警衔的你放心,潜入这里一方面探查席城,听说他喜欢在场子里谈事,我东搜刮西捕风总能探到些猫腻。一方面也和你照应,陈向学是这么安排的。” 阿雅想起她方才被那个男人揪住头发,恐怕这就是日常…… “何阿雅,”关小凌皱眉,“陈队说近一周和你联系不上了,什么问题?” 阿雅抬头,不知如何说,周五陈向学的课她的确一下课就走了,还有周三陈向学给她发试探短信,她回复的是不方便。 铁门里似乎有声响。 关小凌拽着阿雅的手腕往垃圾处理堆后面躲,果然是保洁员推开门拎着袋子过来扔。 铁门啪嗒关上,关小凌捂住口鼻:“我去。” 阿雅见她站起,也跟着站起。 此地不宜久留,关小凌便没有细问。 两人回到铁门前,关小凌简短说道:“先就这样,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咱们相互照应,尤其你呆在席城那种坏蛋身边自己要多加小心,有事给我传信,还有陈队那里,你别断了联系,虽说现在还没下实质性任务。” “好,你自己也小心,在这样的地方。” “不用你说。”关小凌爽朗一笑,她长得是那种第一眼就养眼的相貌,个高腿长腰细,适合做夜场卧底:“先走,往前门出,神色镇定些。” 阿雅钻进铁门,从外面进来冷热交替,鼻尖微微冒汗。 她抬眼细致的左右看了看,无人,吸口气,原路返回。 “何小姐。” 刚走到总台前,被左龙浑厚的一声吓得脸色差点不自然,阿雅强压心跳转过身,“左哥。” 左龙表情不好:“何小姐应该在包间门口等我返回,这么大的会所你一个人乱走很危险。” “对不起,我想找洗手间,可是迷路了好像去了北面,好多包厢……绕了一大圈才找回来。”阿雅脸色窘迫地解释。 左龙盯着她一会儿,落开目光,嗓音微冷,“司机等候多时,何小姐请上车返家。” 阿雅长舒口气,解释时一般凌乱更像真实,组织好语言反而会露出马脚。 车驶离,左龙的身影渐渐缩小,阿雅手指放在座椅上才慢慢张开,满手心的汗。 扭头,她的眼里装着四衢八灯迷离的夜色,微微闭目,叹息自己,何时竟开始说谎做戏?今后的每一天,会不会越来越累? 她又想起关小凌,竟不知同寝同学也是卧底。 陈向学那一方做足了准备,比阿雅想象的,要缜密得多,再一次提醒了她,要起底席城的行动不是开玩笑,一切都是真的。 可她……做好准备了吗? 阿雅的心里面临一种矛盾和压迫,很乱。 她这一周的确有些闪避陈向学的意思,一来,日本之行她是有目的查探席城的蛛丝马迹,他却为救她而伤。 良心上,阿雅过不去。 二来,这一周她几乎满脑子都是他,心里千丝万缕的情绪,偶尔恍惚竟会想,真的要卧底他身边把他出卖吗? 今晚所经历,让阿雅付之一笑吧。 这个男人,别忘想揣摩他,让你的心情忽高忽低,他没有心,没有好恶,也毫无感情可言,一切行为,全凭喜好? 回到山腰的小洋楼,大娘早早候在门口,阿雅已经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大娘是一番成全的好意。 对大娘的错愕,她微微苦笑,不意多说。 上楼回房,疲倦万分,一再强迫自己冷静戒心,可一晚上都是杂乱的梦境。 心事重重,身子元气差,精神便不太好。 连着两天,阿雅中午都在宿舍睡觉,没有去图书馆,但这两天却没碰到关小凌,不知道在忙什么。 学校里按部就班,陈向学也没发短信给她。 这一天最后一节课是图书自习,天阴暴雨,阿雅索性给司机打电话,晚个多小时再出来,这期间司机师傅可以自便。 一入书海就忘了时间,阿雅伸个懒腰收拾书本,图书馆已经亮起了灯,外面的校园黑乎乎的。 雨小了,淅沥沥的下着,她举起书包,图书馆离校门口还是有段距离的,一路冲得很快了,但淋得也差不多了。 校门外熟悉的黑色宾利停着,阿雅匆匆上车,小嘴微张着舒气,甩下书包到脚边旁:“吴师傅,开车吧。” 吴师傅却没动。 阿雅愣然,感觉到气场微微的不对劲,脚边的书包动了下,她挪着视线看过去,男人锃亮的手工皮鞋,碍事地踢开她带水的书包。 阿雅呼吸一停,侧目看过去,他已经在看着她,挑着狭长眼尾的一点漆黑之光,颠倒众生的那张脸,没有笑也没有表情。 阿雅知道自己的神情恐怕是见了鬼一样,小喉微微梗动:“席先生……” “一副丧脸?”轻笑,阿雅身子僵住,他冷哼一声,“挪开,对着窗去。” 阿雅照做,面贴车窗,其实恨不得把身子嵌到车门里,离他远远的。 身旁窸窣,西裤的面料摩挲的质感,长腿交叠起来,点烟的声音在沉闷的车厢里。 一会儿,男人馥郁的身体气息便叫尼古丁混合了,却让阿雅呼吸更加困难。 从学校到山腰,他没说一句话,车里的气氛可想见般的,阿雅如坐针毡。 到了小洋楼里,继续的如坐针毡。 只有大娘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三人用晚餐,菜色丰富,阿雅没吃几口,他倒添了碗饭。 大娘笑眯眯地给他夹菜,别的都吃了,茄子,豆腐之类的,他没碰。 饭后,阿雅一时没想,照例跟着大娘去厨房。 大娘却不让,扬了扬下颌,阿雅一抬眼,男人挺拔修长的背影,在楼梯上。 其实逃不过,阿雅都知道,可是每一场酷刑前,受刑的人仍忍不住抱有幻想侥幸的心理,趋利避害,人的本能啊。 她眉目安然地一步一步上楼,一前一后站在楼梯口。 阿雅以为是各自回房洗澡,男人低沉的声音却传来:“过来。” 还是第一次进他的卧室,只觉得空气中的气味与他身上的如出一辙,冷酷霸道,馥郁凛冽,还没来得及打量一下房间各处,阿雅就被他裹进了浴室。 “调水。” 阿雅去找浴缸的水龙头,弓背弯腰,衣服裹身,映出背脊上细细的吊带痕迹。 羸弱得不行,腰看着都没有,却该死的衬出了蜿蜒的臋线,虽然清贫,却也勾得呼吸发重。 他瞧着,暗暗地眸半眯起,吞云吐雾,夹着香烟的手指去解纽扣,解了两粒又懒懒地垂了手,靠着墙的身躯一起,烟头扔在地板上,人已经朝她去。 “额,”阿雅惊呼,被他沉重的身躯扑进了浴缸,水打容颜,她睁不开眼,被他拎着在怀里翻了个身,他就重重地吻了下来。 又急又迫。 吻都是敷衍,阿雅身上的累赘一下子全撕,他的呼吸发沉,眼神灼人,沾水的容颜竟妖娆起来,混着成熟的男人体肤之味,太能蛊/惑人,可阿雅清楚不过,皮相下是怎样一个危险的混蛋。 阿雅只想到他那天晚上在夜总会楼上的房间,对着那个漂亮的女孩子,一模一样的步骤。 忽然反胃,忽然下意识的就做挣扎,到底忍气吞声不了,谁也都爱干净,纯粹。 “艹。”席城脸色难看地咒骂。 阿雅情急下的确啃住他不知哪里,抬头时才发现好像是他受伤的右臂。 她惊慌瞪目,见他腮帮鼓出,一脸紧绷,他住了手,水纹荡漾可是两人身上都冷彻入骨。 “还端上了?”男人唇薄,冷笑时仿佛是寒刃。 捏起她下颌的力道,阿雅的皮肤被拧得没了知觉,他凑过来,想必十分气怒,一下就把她脖子摁到了浴台边沿别着。 阿雅气促,憋地咳嗽通红了脸,他额头抵下来,打湿的发短又硬,刺着阿雅的眼眸,他笑道:“你是不是搞不清楚,卖是不分次数的,也没有自尊情愿这一说,一个大学四年费用十万不止,场子里最贵的妹也不过三千,你去问问她们,管不管金/主有多少个女人,前一刻从哪个屋出来?” 阿雅突然就安静了,甚至伸出一只手,扬起笑颜,去环他脖颈。 然这也没能讨好他,那只细细的手腕被他摁住,甩开,他情绪真的差极了吧,“少整这幅丧气样给我看,何阿雅,一开始我给你了平等没有?是今天才知道我混了半辈子女人窝?来睡,你就摆出一副好看点的笑脸,不会笑去对着镜子学。再有下次你是死路一条。” 他松手,阿雅倒进浴缸里,男人脸色阴沉,夺门而出。 阿嫂在房门口等着,是听见了里面席先生发火的动静。 卧室门啪的一声开了,带起的风把阿嫂吹得心惊胆战。 男人明显换过了身上的衬衫西裤,头发滴着水,根根竖起冷酷冰沉,衬衫的右臂袖口松着。 大娘赶紧迎上去要给扣好那颗扣钉,他避过,大娘的视线往男人高俊的背后急望,叹息地开口:“席先生……” 他转眸看过来:“你还是别开口说话了。” 阿嫂一惊。 他脚步浩荡,踩着木梯一下一下,沉得入了人的心里。 阿嫂见他冷峻的身影消失在大厅门口,才跑进卧室,进得浴室,大娘呀了一声,“阿雅小姐!” 忙吧水里的人儿捞起来,探她呼吸。 “大娘,我没事。”阿雅借力起来,低头去捞浮着的衣物遮住自己。 “唉!席先生这人!”大娘口语乱寸,“席先生也真是,怎么讲那种话,阿雅小姐你不要听,男人气极了是那样的……” 阿雅蜷缩在冰冷了的水里,脖颈上男人力道下的於痕通红,她一口一口呼吸,脆弱的经脉凸出来,仿佛才勉强抓住了生命。 她抬头,微微惨笑,“没有,他说的也全部都是事实。” 洋楼大门外的停车道。 一听见动静,阿威和左龙就从暗处现身了,之前楼上声响不小,再加上城哥走出来时的眼神,猜也都猜到了。 男人把烟蒂踩入泥土,嗓音仍有些收拾不过来的沉哑,“开车吧。” 左龙眼睛尖,“城哥你的手臂……” 阿威才看见了,那只臂膀垂着,不仔细看不出来些微发抖。 阿威艹一声,拾手要去看,被席城拦开,眸色冷厉,阿威再不敢动,他弯身上车。 “我靠,她是逮准了城哥的手了吧。城哥来一趟还得安排,这娘们,就没见过这么不懂趣的……” “你消停点!”左龙拽住鸡公爆。 “非得和她说说这个理儿,阿龙,我早就讲,她呆在城哥身边祸多过福,你别不信,这是一种很准的感觉……我无所谓,我弄的她老爸我以命抵命,可城哥别有天……” “乌鸦嘴。城哥气不顺你别再添火了!”左龙也不是不知道阿威的心思,只认席城,他何尝又不是,虽然从来猜不透老大的心思,但为女昏君是不可能的,跟席城这么多年,左龙笃信。 把阿威拽进车里,左龙扫向后视镜,脸色微变,“城哥。” 席城抹一把额头上的汗,腮帮紧绷,仍闭着眼,眼尾纹路渐重:“别声张,先去45号那里,再叫海医生。” “45号?”阿威扭头看左龙。 左龙鄙视道:“日本妹。” “哦,哦……”阿威连忙开车。 540:此情可待:有个明确的答案呼之欲出 540:此情可待:有个明确的答案呼之欲出 阿雅害怕第二天上不了学,熬到天明,忐忑不安,好在七点半吴师傅准时出现了。 悬着的心落下大半,但果然的,那人怎么会不记仇? 隔了两天才知道,有三堂课程她被取消上课资格了。 这三门课是校外实地课程,每次地点都不一样,自由而丰富,而且上课的老师都是客聘的教授级别,是阿雅最期盼的。 他一声令下,剥夺了,整个学院就她不能上,这种残酷的惩罚。 不外乎告诉她,即便读着大学,她仍旧不过是他的附属品,听他命令,受他控制,不听话,后果难负。 阿雅在通报大会上承受着同学们各异的目光,心里难受,可也只能苦笑安慰自己,起码还有学上啊。 那天晚上他后来去了哪里,阿雅是无意中从同学翻看的小花边上知道的。 原来那个女孩子是去日本发展的女星,有点名气才被跟踪,新闻爆出模糊的图片,那个女孩子在别墅门口等着,男人下车搂住她肩膀的挺拔侧影,他的特征太明显,深邃西化的脸廓,和卓然的身高。 不过这则新闻很快就消失不见,想来是他一怒压制下去了。 阿雅觉得那天晚上的自己实在铤而走险,有些可笑,在意什么? 如他所言,一开始不就知道他的底子吗?有妻室有孩子,第一次见面是他来九中接同级的班花。 阿雅苦笑问自己,你又有在意的资格? 可是,亲眼看到他和别的女人亲密,和听说的怎么能一样。 她做不到麻木,心里不舒服,如芒针在扎,这都是真实反应,她也许……不知不觉,心已经走上了错路? 心情压抑,阿雅停止思绪,下课铃响,班长通知:“下节课李教授的校外,今天去天文馆,李教授给大家的福利啊,平常不开放的最新天文台,这次大家可看个饱啊!” 同学们兴奋哄叫,阿雅的手指微微捏住书角,转头问旁边的女生:“校车停在哪?” “南门啊。”女同学那种眼神,提醒道:“不过何阿雅,校车会凭卡让上车,你……” 阿雅尴尬地笑笑:“我明白。” 她的卡被收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 可是新天文台,阿雅想去很久了,机会就这么一次…… 当她换了连帽衫从后门溜出,坐进计程车里,阿雅头疼地不去想后果,只能报以希望席城那么忙,不至于记仇地每时每刻听她的跟踪报告。 怎会料到半路出意外。 计程车被两车前后逼停,司机吓得一动不敢动。 那些绑她的人没戴面具,也没有蒙眼睛堵嘴,只是把她‘请’上了面包车。 停的地方是一处庞大宅邸,阿雅没来过。 两个黑西装把她带到了二楼,楠木大门是开着的,阿雅进去,就愣住了。 厅堂很大,坐满了人。女人。 风情万种,燕环肥瘦,无一不是长得精致夺目,身材极好,年龄有如阿雅这么小的,也有成熟风韵的,冷艳的,淑媛的,小家碧玉的,涵养型的。 总之,阿雅站在门口,惊觉自己像极了土包子中的土包子。 寥寥数过去,二十个有余,都无人说话,气氛冷冰而且有些诡异的火星味。 阿雅懵怔坏了,站了一会儿无人上来安排她,那些杏圆水灵的眸子都颇为鄙夷地瞥向她。 ……阿雅找了个角落的位置,也坐下,当然,只剩下这个最偏僻的位置了。 然后,大门再次打开。 阿雅看到徐徐走来的高挑端庄的女人身影,仿佛明白了些端倪。 张韵玲着淡蓝色绣文旗袍,既不浮夸也不素淡,别有一番气质,神情淡而蕴着威慑力,缓缓落座。 她面对所有屋子里的女人,那也是唯一一张木椅,显示了身份。 有轻嗤的笑声发出,阿雅扭头去找,不知是这些女人中的哪一个。 张韵玲面庞沉然,端起咖啡:“都喝吧。” 下面的女人们也就端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些一个个的绝色窈窕,都是席城的,女人吧,曾经的,现在的,他宠过的,抛弃的……只怕,这三四十个还都算是正式跟过他的,露水缘分那些,张韵玲应该没叫来。 阿雅第一次面临这种旧式庞大家族的规仪,觉得荒诞,想到自己也身在其中,又觉得可笑。 喝了咖啡,张韵玲看向身旁的张嚒,张嚒走几步到门口喊:“拖进来。” 楠木大门发出的声响伴随着女人的尖叫,一个人影被两个黑西装提着,几乎是丢了进来,摔在张韵玲的脚边。 是……她,阿雅一定眼。 那女孩站起,脸上倒没伤,可是模样憔悴,衣衫也被拖拽得不得体了,她憎恨地就要朝张韵玲扑过去。 可想,被压住了。 张韵玲站起身,朝一众女人们走来两步,立在屋子中央,五公分的高高稳稳站定:“都认识吧?” 下面有轻哼声,“怎么不识?最近上新闻的一位啊。” 接着是一片低低地嗤笑声。 那女孩子脸色难堪。 张韵玲轻笑,转回身走到她面前,高出一截,居高临下,声音平和:“艺名叫做樱井铃子?瞪我做什么,你做错事了,大祸临头你不知道吗?” “我做错什么事!”那女孩厉声质问,目光扫过下面所有的美人们,又看向张韵玲:“是你们人老珠黄留不住他的人,我受宠你们就合起来把我捆到这里!难怪他不要你们了,你们今天敢动我试试,一旦被他知道,你们等着下场!” 张韵玲弯唇笑出了声,摇摇头。 下面也是笑声一片。 “玲子小姐,你真是我见过的,跟过他的女人里最蠢的一个,你看看下面的姐妹们都在笑你呢,哪个像你,肤浅得可怜。” “老女人!” 啪—— 张韵玲扬手就上去,那女孩子直接被扇在地上,并且被张嚒按住。 底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美人们都放下包包站起来了。 张韵玲摊开手:“大家都是姐妹,也都知道规矩,小打小闹我大房不会管,但是让阿城受伤了,不管事情缘由,下场只有一个。日本之事我已经查清,就是这个不懂规矩的引得阿城手臂中枪,她还不收敛,前两天阿城去她那里,不知道玩了什么过分的,伤口又裂开了!男人么,有时图个乐,身为他的女人,你要知道他的身体是第一!他在外支撑着一片天下,他是万金之躯!” 张韵玲转过身,笑了,“樱井铃子,你怀有什么目的,你敢让他受伤?” “就是!” “招不招!” “不用废话,既不知死活,你们也别客气,专程弄过来大家解气的。”张韵玲双手抱胸。 “别打我,你们滚开!城哥会知道的,不会放过你们的,呜呜……别扯我头发,别扒我衣服……” 渐渐地,惨叫声越来越烈。 阿雅目不暇接,简直难以置信,先前还斯斯文文的美人们,此刻面目全非,为了一个男人,嫉妒是毒瘤,撕碎了她们好看的脸。 在这幢无人知晓的屋邸里,她们个个凶残狠戾,发泄着怨气。 阿雅把自己更往里面缩了缩,身体冰凉,她不敢再看那个女孩子的情况,惨叫声渐渐小了下去。 她再迟钝也渐渐恍悟过来。 从那天去夜总会开始,她一点一点回忆,蛛丝马迹。 心里一个明确的答案呼之欲出。 去日本时,他其实心情不错,记着她的小愿望,后来发生意外他立刻送她回来,自己却逗留日本,并且新找了这个女孩。 所以……他回国后对她判若之前,冷落处理,那天在夜总会还当着众人给她难堪,其实是……在保护她? 越不被他所喜,众人的视线越不会停留过来…… 她仍是不太相信,他给的巴掌太深刻,那些毒话,痛犹在心,阿雅知耻。 但,如果他这些天没带着那个女孩,那么现在毫无意外,被围攻被打的就是她。 而且那天晚上他气怒离开,手臂是伤了,两人动辄间阿雅咬了一下,力气不小,他当时立刻甩开她的,起身时那手臂也垂在身后,不叫她看真切。 手臂再度受伤,他就去了那个女孩的住处,还很巧地爆出了新闻,他又仿佛刻意,立即压制下来显示他对上新闻的气愤。 阿雅混乱了,怎么会……如果是她猜测的这样迂回,他的心思,藏匿得,太深。 “喂,你怎么不上来也出出气?” 阿雅被声音唤回神,有个艳丽的女人喊她。 阿雅只得上前,那女人上下打量一身俭朴的阿雅:“你也跟过城哥?就一次吧,肯定是他喝醉了,大房怎么也把你叫过来,胆小怕事的样子,来,踢一脚!” 阿雅内心百感交集,望着地上衣衫被撕得乱七八糟,脸上伤口也不少的女孩,有种滑稽的悲悯。 前面却突然安静下来,美人们自动让开了一条道,阿雅矮,踮着脚望过去才知道又进来了人。 是个坐在轮椅上的老爷爷,威严的气场震得四下再无声音。 “老爷子,张叔。”张韵玲恭敬地作揖。 那老人身边还有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也是一脸沉相,低头喊道:“爹。” 老人才睁开眼,戴上递过来的老花镜,瞅了眼,皱眉问张韵玲:“是这个?” “是的,老爷子。” “带走。” 那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点下头,立刻有两个穿布衣的上前,架起樱井铃子。 张韵玲恭送到门口,老人点了下轮椅,中年男人停下来,老人扭头,淡淡的瞥向张韵玲:“阿城不喜,以后别把一帮子都叫来。” “是大家都想知道阿城的伤势,关心急切,便问问这个玲子小姐,哪知道这位却张口骂人,大家激动了些。” 老人垂眸,“行了,都散了,威胁到阿城安危的妖魔鬼怪,我自会处置。” 张韵玲低垂的头缓缓抬起,呼吸时眼眸通亮。 大家都散,阿雅走在最后面,恍恍惚惚,听前面的美人窃语低笑:“你说这日货还能活着回来么?” “噗嗤,你说呢?” “我进城哥这个圈子里,还是第一次见到张老爷子,劳动了这位深居简出的太祖,你说事情大发不。” “张韵玲也是借刀杀人,席家宗系最关心的当然是城哥的万金之躯,哪怕咳嗽一声,张老爷子也要彻查的,这里面路数太多,这个日货啊,是找死。” 阿雅听得心生寒栗不止。 她真的不知道,一个意外救人而受伤的举动,发生在他这种身份的人身上,会牵扯出这么多事,当然了,可能和地点在日本,他去谈事,有莫大的关系,总之,竟这么复杂。 阿雅心神不宁地被送回到绑走的路口,太阳西落,到底错过了校外课。 她给吴师傅打电话,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阿雅拦计程,上去后,她从后视镜注意到公交站站着的年轻男人在打电话。 阿雅记得这个人,有一次跟在阿威身边的,像是小弟。 阿威在确定她的安危吗,又或是…… 阿雅不去想,手机有动静,她打开,是陈向学的短信,阿雅连看了三遍,神情已变,手指渐渐攥紧了手机。 541:此情可待:引他现身(6000) 541:此情可待:引他现身(6000) 陈向学的短信让阿雅失眠到很晚。 第二天上课,阶梯教室里,阿雅先入座的,大学生上课懒散不排座,阶梯教室又很宽敞,常常前后左右都没人,阿雅挑这个偏高的位置,是想静静。 她有些走神,课到一半发现左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下了关小凌。 这些天,阿雅表面上和关小凌并无交集,和与其他同学的疏淡关系一样。 下课后,关小凌大咧咧地叫住阿雅:“何阿雅是吧?陈老师说了,你和我的课题有两处相似之处,让我们去一趟办公室谈一谈,看是你抄我的还是我抄你的。” 周围看热闹的几个同学投来目光。 阿雅懂关小凌的意思,配合着,小脸微僵:“我是独立完成的。” “我难道就不是独立完成的?那行,走老师那辩解去啊。”关小凌冷笑。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下楼。 到了教学楼后面的树下,关小凌慢慢缓下脚步。 阿雅则加快,追上去,低声道:“陈老师昨天给我发了短信。” “恩,三人会议!”关小凌打了个响指,神情有些振奋:“第一次小分队会议呢,看来要开始进入正题了!” 阿雅没说话。 关小凌边走边挑眼看着微微低头的阿雅,她观察了一些天,发现这个何阿雅好内向的,文静沉默,学习倒是很认真。 长得么,纤细清瘦,肤白胜雪,尤其那双眼睛,清透如鹿,睁大了些看人时,里面好像盛满了水,汪汪的,可又似乎腼腆羞怯,引得人想擒住了那畔清泉瞧个仔细,有种说不出的味道,的确是挺招大老爷们偏爱的那类,素净柔玉型美人。 关小凌和陈向学交流过,也知道一二的。 此时拍了拍阿雅的小肩,“席城这个大恶人,你怎么看?” 阿雅没明白。 “席城,我可是随组里听说这个名字至少六年了,这次我终于有机会来香港当卧底,老实说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好奇,听说长得贼俊?” “贼?” 关小凌噗嗤,“用你们的话就是超迷人的意思,喂,是不是特别英俊?我在夜总会也快一个月了,还没见到真身!” 想起那人,阿雅恍惚,英俊么,自然是极俊的。 快到图书馆门口,关小凌也收起玩笑,瞥向阿雅:“陈队说你的现在所处的位置,敏/感。你……” 欲言又止,阿雅却看懂了关小凌认真起来的眼神里,是什么意思。 两人进了办公室,这次会议,果然,针对的也多是阿雅。 陈向学先分析了现在的整体局势,他们这边的人在香港的暗线布局,再传达了上面的指令。 稍后,就是和阿雅的单独谈话。 关小凌给阿雅一个保重的眼神,先出去了。 “陈老师,”阿雅转身。 “昨天的短信你看了吗?” “看了。” 陈向学点点头,转过电脑屏幕,摁动鼠标,几张照片和资料就显示出来:“机会差不多要来了,可靠消息,席城这次会搞一场大的,金三角那边换了老大,他们的货品通道会重新调整,几方面的重要头头会在近几个月的时间里聚拢,一旦聚拢自然有很大的交易。我们派去日本的探员也说,城野三木郎和山口那边有过来往,城野是不是席城这边的人,很快就可以确定。” 阿雅的视线看着电脑,她知道陈向学的目光在自己脸上。 她缓缓抬头,陈向学也直接,“阿雅,这一周多的时间我有感觉,你似乎有些挣扎。” 阿雅细弱的眉心,突突地一跳。 陈向学双臂压着桌面,朝她靠近,“你是离席城最近的人,当卧底天衣无缝,我们很需要你,但也不是不尊重你,你若做了不回头的打算我们也不会强绑你,只是席城这个人,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他所谋也是伤天害理,你呆在他的身边不会有善终结果。” 阿雅的表情很木,嗓音细颤,“我知道,我知道……我爹地就是他……” “你一个女孩子,手柔心弱,我知道你需要勇气,也知道你曾经反抗过,他给你了不少残酷的惩罚,利用你身边的人命来威胁你服从,我传达一句我上司的原话,你需要审时度势,该依靠正义的时候依靠正义,迷心丧志不可取,你的顺从会助长他的变本加厉,你以后的路越来越窄,直到求生不得啊,阿雅。” 求生不得? 阿雅面如白纸,这四个字她已经体会过,深深地体会过。 简轩仪的重伤住院,清梦在医院被绑走,联考前的晚上…… 这些都证明着,他不是人。这些耻辱痛苦,也清晰彻骨。 可是……昨天,阿雅却又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恍惚地走出图书馆,陈向学的话在耳边:“你尽快做一个正确的决定,阿雅。” 阿雅站在树下,零星的一点可怜日光被树叶打得稀碎,她抬头发呆地看了许久,忽而扯起嘴角,烦恼什么呢?还不够明朗吗? 你为他神伤,起了彷徨,迷了心智,他能给你的,最多也不过像这树叶割碎的日光,零星的一点点,还要和那些女人分。 想起昨天奇葩的场景,二十多个晴人和大房面对面,阿雅忍不住嗤笑出声。 那就是他奢靡的私生活,放/荡不羁的人生,你把儿女情长寄望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父仇和儿女情长,在做可笑的衡量? 爹地的音容笑貌,爹地最后躺在医院陈尸间的样子…… 巨大的痛苦从心底深处嘶嘶冒上来,仿佛刀刃寸寸割开了五脏六腑,割开了她这些天迷惘的羞耻脸孔。 阿雅猛地转身,朝来时的路跑回去,心里悲凉又沉静地告诉自己,花花世界,一个成熟男人的二三挑/弄,你若糊涂,便再无药可救。 ……**…… 一旦做了决定,多余的胡思乱想暂且也没了。 席城没有出现,想必气不会那么容易消。 相对于大娘的叹息连连,阿雅淡然许多,一切的不平静都在心里。 她抗拒他的出现需索,但眼下,迟早是要向他低头的。 陈向学那边没下明确指令之前,阿雅都在贪图每日的浮生安逸。 过了两三天,再有校外课程,阿雅便按耐不住,私下跟班导磨了许久,拿回了上课卡。 其实,之前阿雅也求过情,班导何曾理会? 有些事便也明了了。 之前她断定,剥夺她校外课的权利是他的冷酷惩罚,如今再回头看,阿雅想起了那天出校外就被张韵玲的人蛮横劫走,后来平安返回,又见到阿威的小跟班转身打电话…… 阿雅回神,打住思绪,再往下想不过凭添纠结。 已经做了选择。 时间转眼过去一周。 下午的最后一节为校外课,地点在市中段最大的图书城,班长交代了作业,询问哪些同学不坐校车返回? 阿雅举了手。 那边关小凌也举了手,她自然是因为要去ck夜总会。 阿雅低头翻出手机,给关小凌发了条短信:“夜晚八点左右,注意手机消息,我去找你。” 关小凌立刻疑惑地看过来。 阿雅手指点出短信界面,短信自动删除,如同今早陈向学发来的一样。 陈向学催她了。 微微吁口气,阿雅头疼,计谋一个个,都首先被自己嘲笑地淘汰,今晚,也是恶胆向边生,不知死活一回吧。 同学们三三俩俩离开图书城,阿雅随在其中,看了下手表,六点过十分,还有两个小时要在街上晃荡。 司机吴师傅自然夺命连环call过来,后来又有小洋楼座机打来的,大娘也担心无疑。 阿雅狠狠心,一个都没接。 街市热闹,她在报刊亭买了份报纸找散零钱,就去kfc点了杯饮料,静坐等待。 闲得无聊翻开报纸浏览,第三版的右下角,阿雅看到一则花边:界内爆料,樱井铃子惨遭雪藏且下落不明…… 阿雅的瞳仁微微一定,跟着往下看,新闻却并没有细说,只说樱井铃子的经纪人不予以正面回应失踪传闻。 难道真的如那些女人猜测,有去无回? 那个看着像席城长辈的老爷爷,张韵玲也敬畏十分,他当时说:威胁到阿城安慰的妖魔鬼怪,绝不放过! 阿雅觉得毛骨悚然,思绪却又沉浮不定,隐隐有个猜测,他迂回这么多道,其实主要不是防张韵玲,是怕那个他也悖逆不了的老爷爷? 如果是这样,那他想护着她的心思,怕不止阿雅昨天猜测的那一点点。 手中的报纸放在一边,阿雅靠向椅座,心里微微地又乱了。 呆愣一阵,手机响动报时,阿雅大喝一口饮料,强自收敛心神,走出快餐厅,路边拦下计程车。 ……**…… 夜晚八点的ck夜总会,渐渐地开始热闹。 阿雅到后给关小凌发了短信,收到回信,她绕到左侧,等待片刻,一扇不起眼的门就从里面打开。 “何阿雅,你是要搞什么?” 阿雅看一眼关小凌风情款款的短裙大卷发:“你今天是在大堂工作吗?” 提起这份‘工作’,关小凌翻个白眼,“我这种刚进来的小虾米又不是顶姿色,妈妈桑那里不重视的,好一点的包间我暂时还进不去,这就意味着重要人物我接触不到,烦死了,这两天正在牺牲姿色讨好那个勇哥,想办法进一些包厢。” 阿雅牵她的手,一同走进去,笑了,“那正好,你今天先别往包间挤。” “喂?” “带我去大堂。” “喂!” 路上,阿雅把陈向学的短信交代了,也一同交代了自己的心里的主意。 关小凌瞪大眼,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还是别了,目的达不成还把你我砸进去了怎么办?我可不想现在就暴露,而且你弱不禁风的,你怎么想出的这莽撞主意?还有啊,我听那帮小姐们说,那人今天……” 转个身,关小凌要阻止都来不及,那道纤细身影已经去了酒吧大堂里。 “……” 酒吧在夜总会一层正中间的厅,人渐渐地多了,音乐和灯光都炫了起来。 阿雅浑身不自在,强自镇定,然后关小凌过来拽住她,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把她带到吧台,跟酒保讨好地笑:“赛哥,这是我的朋友,麻烦你给个位置让她呆一下,看着点。” 酒保盯了眼阿雅,学生样子,皱眉:“山茶你怎么回事,不怕妈妈桑骂你,而且这……成年没有?” “瞎讲啦,是我同学!拜托赛哥了。” “行了行了,今晚酒水提成给我一张票子。” “好好好。”关小凌从酒保手里端过托盘,走的时候,阿雅拽了拽她胳膊,清灵的眼神看过来。 关小凌不耐烦地点点头。 阿雅的视线跟随过去,关小凌挑了一桌全是男客人,热情的推销酒水。 男客人拉她坐下,她拘谨唯喏地坐下了,继续推酒,客人见她姿色,手臂搭过来,虚抚在关小凌的腰间,命令她先喝。 关小凌不肯,同时扯开客人的手想要起身,被客人强行按下去,关小凌再挣扎就挨了一巴掌,哭声传来。 正好时机,阿雅拎起吧台上一杯酒,不做他想迅速跑过去,罩着男客人的头顶泼下。 场面安静几秒,旁边桌的客人也看过来。 阿雅托起关小凌准备跑,但显然不可能,三个大男人同时起身截住去路。 “你们别碰她,让开!”阿雅声音发颤,挡在关小凌前面。 “哟,脾气不小,我看看这张脸长得怎么样?”调笑声起,阿雅的下巴被捏住。 她张嘴就咬,不意外地劈头盖脸挨了重重一巴掌,倒在地上。 关小凌上前就和客人拼,阿雅也迅速站起来,冲上去。 场面顿时混乱,经理闻讯赶来时,两个女孩子被欺负地摔在地上,脸上不同程度地挂彩,身形颤抖着哭哭啼啼,想是被吓惨了。 经理低头去扶,阿雅这时扬起脸庞,经理看清小姑娘的五官,登时一愣:“何……” 经理脸色微变,想了想,头疼的拿出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左哥吗?兰桂坊这边的场子出了点事,是……我在处理了!不过,被打的是何小姐……” 阿雅疼的眼睛睁不开,流了点血,无暇顾及,只盯着经理打电话的背影。 经理白着脸连连点头一阵,转过身,阿雅迅速垂下眼睛,身形摇晃模样凄惨。 “哎哟……”经理赶紧地过来扶住,“何小姐,快快,我送您去医院。” 阿雅配合地被扶着走出去,耐下性子,路上才装作不经意地说:“经理,很抱歉,我是来找我同学的,他在你这里打工,给你添麻烦了吗?我刚才看见你打电话,是通知了谁?” “左龙堂主,唉,这事儿也瞒不过去,何小姐您是城哥的人,你在场子里被客人刁难挨打,城哥恐怕在来的路上了。” 阿雅这才安心地躺到急诊室的病床上,咬牙,仍由医生给额头上的伤口消毒。 可是等来等去,急诊室的门口也没来人,伤口都处理好了,阿雅和关小凌随同经理出来医院。 “喂,怎么还不见人?” 阿雅轻轻牵住关小凌的手,脸上也挂不住:“受伤了,别撞了。” “我看,你在那位眼里估计也不顶事儿,都打出血了,他也没来看一眼,如传言那般勾冷血无情,你计划失败!” 关小凌摇摇头,扼腕叹息:“我还想说借此机会能见见真身呢,这不才配合你演一场戏,都泡汤了。” 阿雅不到南墙不死心,找了个借口回到夜总会。 得知的消息却让她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席城来是来了,在她往医院去的这段时间里,来了夜总会,过了眼账目喝了杯茶,顺便带走了那三个男客人。 没问她伤情,车也没往医院那个方向打一下转。 如关小凌所言,来酒吧起冲突让自己受伤,从而引他现身的计划,惨败。 ……**…… 距离夜总会一个街区的某幢公寓18层,白墙的毛坯房内,噩惨的叫声接连嚎过数十声,再无动静。 空气中的血腥味太重,阿威皱了皱眉,与左龙对视,均不敢上前一步。 月光透下的黑暗里,男人深戾的兽气伴随着优雅的呼吸声,一声一声,发沉。 长腿从倒地的头颅上移开,阿威端过来一盆水,他缓慢清洗双手,瞧着水里晕开的红色,懒散地开腔:“来根烟。” 左龙点燃了递过去,潮湿的手指夹住香烟,他走到窗边,月洒下来,身形修拔如竹,奈何霸戾之气太重。 阿威和左龙把三个命去大半的人抬到外面。 “阿龙……”阿威拧住眉头,“这不正常,城哥从来不动这样的手。” 那小豆芽又没缺斤短两,为女人动手,是很忌讳的。 左龙没讲话,但也皱了眉,城哥几时干过这种掉档次的事儿?从不是没理智的人,今晚押了这三个人过来,不让他和阿威动一下,他一声不吭亲自来,这意味了些什么? 左龙心里烦忧,走进去时,窗边传来冷冷的声音:“打个电话问问,滚回山腰了没有。” 左龙立刻打电话,电话里说的内容,席城也都听见了。 阿威抬头,作戏谑地问:“城哥不回山腰看看,指不定在哭呢。” 哭? 他眯眼捻了烟,面无表情舔动薄唇。小毛丫头,初出茅驴,都不够他看的。不过,该死的,就算是笨拙如此的勾/引,他不也心痒了么。 542:此情可待:堵我干什么? 542:此情可待:堵我干什么? 顶着额头上的大包回到小洋楼,阿雅颓废,高估了自己的地位,也低估了他的冷漠。 今晚上这事做的,她捂着脸都不好意思回头想。 以瓜卖瓜,那人根本没搭理,管你是被扇晕了还是被磕死了? 她的境况实在也惨,在他诸多女人里,可能是最不得他怜悯的一个,总共才几回照面?哪次不是他冷着脸败兴离开? 有些悲哀。 从未想过有一日,竟沦落到要开始争宠,要开始想方设法引来他一星半点的注意力。 翌日上课,额头的伤口显眼,阿雅撇下几缕刘海遮挡。 正好也是陈向学的课,上课期间,陈向学往阿雅这边的方向扫了两眼。 下课后,阿雅捧着‘修改过的课题报告’等在教室后门口,同样挂彩的关小凌也拿了报告。 陈向学走来:“两位同学都不错,按时修改了,走吧,去办公室。” 阿雅没什么要交代的,昨天晚上的‘行动’挺丢脸的,溜了一下关小凌:“陈老师,这次的报告一定不会雷同了,我有点急事,就不去办公室了,关小凌同学你帮我代为转交一下。” “诶?喂……”关小凌手里多了一摞纸张,再看那弱不禁风的丫头,跑的飞快。 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耍心眼! 关小凌只得跟着陈向学回办公室,把昨晚的‘机智行动’交代了一通,从头到尾明确,这是何阿雅出的主意! 陈向学有些哭笑不得。 何阿雅这女孩,倒是不笨,她如果平白无故联系席城,依着席城的疑心,必定不妥。 就是,行动上……这丫头也忒老实卖命了,起冲突只是要个假象啊,瞧她那额头上的大包,还真让人结结实实地打! ……**…… 下午放学,阿雅收到陈向学的短信:【何同学,几经修改过的报告可以通过了,所以说万事稍安勿躁,像你前几次一着急乱了思维反而影响结果,加油,老师看好你。】 台面下的意思,阿雅领会,却未必领情。 陈向学这番安慰,安慰不到她心里去,不要说她年纪小,从小到大人情世故看得也够多。 陈向学是警察那边的,陈向学的上司未必是百分百从爹地出发,说与爹地生前的交情好,是他说,真实情况阿雅并不知道。 阿雅很明白,席城这一方霸主招眼太多,警界是为毒瘤,你不容我我不容你,必定停不了战火。 与其说是陈向学这边利用她,倒不如说阿雅也在借着不轻易能得来的强大势力。 她,爹地,和席城,总要有一个结束。苟延残喘迷心丧志?那阿雅原谅不了自己。 “何小姐?” 阿雅晃晃眼,回过神才觉得脸上湿哒哒的,竟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车窗开着,斜斜的雨丝泼了她一脸。 “何小姐关上车窗吧。” “抱歉,马上关。”她抬手擦水珠,碰到纱布才想起额头上的伤。 吴师傅也看到了,问道:“何小姐去医院换药吗?” 阿雅抬头看看车窗外,已经快出了市中心的路段,再绕回去又麻烦,阿雅摇摇头:“不用了吴师傅,家中药膏都有,大娘会处理的。” 晚上,雨丝陆陆续续不见停,明天是周六,原计划想上山去猎区看看小兔子的。 就此耽搁。 翌日,雨还是没完全停,下午时出了一会儿日头,路面上积水不少,大娘不准阿雅出门。 没想到晚上,重新又下起来。 安闲的一个周末,阿雅门都没踏出一步。 周一恢复上课,整个城市像被洗净了一般,湿漉漉中难得是有一口新鲜空气,浸染过的天空,透出令人眼前一亮的澈蓝。 下午只有一节校外课,而且是第一节。 一般这样的时间这样的课程,大家就很开心,下课后就等于自由解散,学校都不用回。 阿雅的心情也微微放松,跟班长说不坐校车返回,也乖乖给吴师傅打了电话,约定好会合的地点。 只有十几分钟,阿雅出了地震馆返回走,来的时候留意了,街边有她一直穿的品牌的內衣店。 进店匆匆,两眼都不敢多看,低声报上码子就站在柜台边。 从十五岁学会独自买內衣到现在,买了多少次了,脸依旧是个通红,搞得店员反倒尴尬,递了几次,她才接到手,低头匆匆就跑。 树枝滴答着最后的雨水,太阳斜挂在西边的树梢上。 宾利挺稳,女孩子从后座下来,揣着一路上捂得严实的粉红色小袋,低头进门:“大娘,我回来了。” “今天这么早呢!” 阿雅换鞋,听着大娘过来的脚步声,点了点头,语气轻快,“下午只有一节课,校外的,本来更早回来的,我去买了点东西……” “阿雅小姐,席先生来了。” 小足一顿,那壁灯下纤细窈窕的身影僵住的速度,沙发上那双眼睛瞧得清楚。 阿雅听着茶杯磕在玻璃桌上的声音,徐徐缓缓,不轻不重。 鼻息这时才闻到缕缕的云雾茶香,以及似有似无的烟味。 她下意识揪紧左手心的袋子,想到里面是什么,脸都急烫,偷偷匆匆地侧到身后。 这个过程里已经踏过了台阶,人站在大厅的边角,杵得笔直,清濛的眼睛只敢绕着沙发边沿象征性地略过,嗓音清细,还是透出了怯怕:“……席先生。” 空气都是静的。 有风从外面吹进,带了清新的雨后味道,这山腰都是树,便有淡淡的木草香。 阿雅勉强维持清宜的精神,他不开腔,她又不能走,尽管恨不得一个飞起飞到楼上去。 “席先生早你几分钟,好巧啊,”大娘打圆腔,找话题:“对了,阿雅小姐买的什么呢?” “……”阿雅本就染热的颊畔,这时压不住通红起来。 眼睛乱转,不小心撞到了沙发那边,见那人拿起茶杯时黑眸分明也往她手边随意地瞥了一眼。 阿雅嗖地把袋子躲到腰后面,神经线乱搭错按的竟也说出了话:“大娘,我额头到点换药了。” “哦!对了,到点了,阿雅小姐,你先上楼息息汗吧,我给先生添杯茶。” 阿雅一万个感激。 转身上楼,眼睛盯着台阶怕一着急踩空了,背上汗沁出几颗,总像后面有头猛虎盯着她,发毛的感觉,就怕了这人不讲话时摸不透的气场。 刚放下书包,袋子还没来得及藏,大娘就上来了。 面对阿雅惊异的眼神,大娘努努嘴,低声说,“席先生说没我的事了,不知道回来干什么的,也没说。” 阿雅心里乱的很,那人,要不出现就是一个月不知踪迹,一出现又让人这么猝不及防,连声通知也没有,她倒希望他像皇帝,要去哪个女人那里,先着声吩咐下去。 唉,好不容易他是来了。 可气氛这么僵,阿雅喊他,他也不搭理的…… “哟,怎么出汗了,纱布都湿了。” 阿雅顶着大娘怨气的眼神,心说这是冷汗啊,气压这么低。 “别把伤口染了,等等,我配点凉敷的药。阿雅小姐啊,结痂这么慢你就不要莽撞地与人起冲突啦,这都第四天了,还冒血……” 阿雅也没听清大娘嘟囔些什么,因为开着的门缝外面,一晃而过的挺拔男人身影。 他经过她的卧室,去他的主卧还是书房了? 阿雅的视线留意门口,仔细听着动静,冷不丁额头上蓦地一刺,“大娘!” 小嗓子都喊了出来,可见多痛。 “忍着点,这药有点烈。”见她眼仁上晶莹的,怕是痛极,平时挺能忍的,大娘转身,“给你取点冰……席先生?” 难怪光线都暗了,原来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双手插袋,靠着门框,竖起的短发几乎就挨着门顶,沉黑的眼,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对视两秒,阿雅落下雾蒙蒙的眼睛。 “我的雪茄收在哪里。” “席先生是来要那个啊,”大娘恍然:“我上次整理卧室,觉得会潮,就挪地方了。” “恩,你去拿。” “席先生要几盒?” “五盒,”他说到这句,才不急不缓掀了眼皮,身躯也起,往里面走时是看着阿雅说话的,“放到我车里。” “好嘞。”大娘哪能不懂,出去后就非常不经意的,把门顺带上了。 阿雅盘腿坐在床上的,此时腿脚也缩,往裙子里面缩,他走来,从门边到床的距离,用他的腿走,四步的事儿。 心跳砰砰得一下子就厉害了,额头上的纱布还半开着,随着阿雅低头晃荡两下,她伸手收拾床上的消毒盘。 东西被他先一步拿走。 阿雅抬头,额头上忽的被男人粗粝的拇指摁住,就一下,可是太狠。 “呼……”阿雅受不了,眼泪挂在眼眶,没料他又换了食指,面无表情地戳下来。 “不要……” 他瞧着她,左手还插在裤袋里,身躯弓着就更显得这人又痞又坏又无情。 “疼啊?” 阿雅能听不出来他语气里的冷和嘲,明明就是在嗤她,你还知道疼啊? 再疼也没哭过,这时眼眶里不知怎么的就晕开了,变得水汪汪,愤怒地仰头,有些气咻咻地与他对瞪。 “蠢玩意,还瞪我?”这人扬高了声音。 阿雅也不低头,也不收回那种眼神,犟上了。 然后……然后他阴沉着一张脸,在消毒盘里捡了镊子,那么高呢,弯着腰皱眉头地给她擦干净冷敷的药,剪纱布,贴上纱布。 没人说话,阿雅额头和脸上都是他喷下来的呼吸,一来二去,脸又被喷得热气难退。 搞好了,他把消毒盘扔到一边,用碘酒擦手,擦得不快不慢,期间瞥了她一眼,阿雅垂着脑袋,只觉得气流变得不对了,这情况心跳打鼓,可面上她又不知道说什么,他是不是想她先说话呢? 就在她这么思考纠结的功夫,男人显然没了耐心,等不到台阶,他就不下了。 冷哼一声,扔掉棉团,双臂又冷漠地插回裤袋,转了身。 阿雅见他当真是出去,也真急了,事到临头嘴笨不嘴笨的,心里难堪不难堪的,拉不拉的下脸的…… 意识回脑,她行动更快,光着脚丫子就朝他跑过去。 跑到了他身后,一拐弯,隔了一臂的距离,堵住去路。 席城拿眼睛扫瞥过去,其实她瘦巴巴的,那么大个门框宽度,撑死了也就三分之一,他真要出去,都不用挨着她过。 人停下来了,横目蹙眉,叼起下颌,语气不善:“干什么?” 那姑娘低着小脑袋,长长乌黑的马尾逶迤进了雪白颈子里,低着头不做声。 他逼近一步,眼眸深处的黑逡逡,舔了下薄唇,表情好冷,嗓音又高了一度:“堵什么路?” 阿雅憋着气,通红的小脸,头顶的质问不停,“问你话,干什么?恩,你想干什么?” 阿雅被他高大健硕的身躯轻幢地要站不稳,奈何小嘴嗫笨,张张合合也没一个完整的字,张开的纤细双臂是着急了,想困住他,必定是抱的姿势,碰到了他的腰,又触电一样弹开。 就这么的,被他逼到了墙壁。 屋子随着日落而暗,影影绰绰的,是他晃动的男人气息和男人身躯,他的嗓音低了几分,慢悠悠地,呼吸很近,就在她脸上,“嗫嗫喏喏的,还会不会说话,堵着我的去路你想干嘛?” 阿雅使劲眨眼,“我……” “挡我路恩?”他盯着她的手臂,雪白细细,刚才环他的腰来了。 “我……” “不让老子走?” 阿雅点头,摇头,快要窒息,总算说出完整的话:“我、我想问问你的胳膊,胳膊它怎么样了……” 他面无表情,眼漆灼墨,嗓音低低:“胳膊?手就在这里,你自己不会看啊。” 阿雅瞧着脸侧,他的手臂,衬衫袖裹得干净严实。 耳朵晕热,她哪好意思…… 从来也没解过他的纽扣,哪怕是衬衫的袖扣。 静待几秒。 男人收回手臂…… “等等。”猫叫一样的声音。 他不做声,盯着她。 阿雅头不抬,红已经蔓延到了脖子,转身按开墙壁上的开关,一连几次开开关关,总算把床边的灯打开了。 然后双手,很小,两只手圈着他的手腕,把他带了过去。 男人坐下了。 阿雅蹲在他面前,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了留住他这是在做什么了,心脏呼啦啦的就没停歇过,她脸上的温度也水涨船高,手指发颤地去解他的袖扣。 好久才弄开,一点一点卷起来,当阿雅看到那肉色狰狞的伤疤,还有没掉的暗痂,心的某一块,还是疼了。 没有意识,指尖已经寻着疤痕的线条抚了上去,轻轻的,好像这样能缓解疼痛。 能缓解什么痛啊,尽是点火! 男人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沉,不做声地俯瞰着她,小小脸畔,清眸雾眼,浅樱唇角。 他仍想不通,从前那么多女人,镐完一个过段日子不见,能忘一干二净,转眼来了新的,床是照样去,滋味都足。 他一周不见她,半月不见她,一个月不见她,其实也不多记起这么个小丫头。 可一旦见了,就不对劲,难克制,想那事想得不行。 怪了,这么点身子,该有的都没,是看上她哪了总也惦记着?下边跟会自动识别一样,艹。 543:此情可待:爱,不能言【加更了】 543:此情可待:爱,不能言【加更了】 阿雅可不知道男人的心理活动,她的心思都在他手肘上,结实均匀的肌理,一条刺眼的伤疤。 “席先生,现在还需要上药吗?” 席城挑眉瞥过去,她柔软的表情,柔软的声音,莫名的心头逆鳞抚顺大半。 要说男人这种动物,顺了毛怎么都行。 “你给我上啊?” 这有什么不行,阿雅道德里认为,从日本受伤时开始到痊愈,本就该是她贴身照顾。 她起身,“那我下楼找大娘拿药。” 男人一臂把她扯了回来,“麻烦。你像刚才一样吹吹,也跟上药差不多。” 阿雅拿眼睛瞧他。 那眼仁儿漆黑,澈澄如泉,写着不是小朋友了,不相信吹吹就能不痛的神话。 他拧了拧眉,“那你按按。” 见她还杵着一双大眼睛,又说:“伤口凝结阻隔了血液,按摩助于疏通,道理都不懂?” 好像也对,阿雅就老老实实给他按起来,手生得小软,下手轻轻,在他的感觉里,像羽毛一样越按越痒。 他不着痕迹交叠起了双腿,像豹子一样慵懒地眯起眼眸,许是舒服,身躯后仰靠向床帮。 背脊上有东西咯骨头,他随手拽出。 阿雅是听到窸窸窣窣的塑料袋的声音,抬起头,蓦地小脸爆红,起身,慌乱地伸手:“席先生!” “叫什么。” 粉红色的袋子,他长指夹着底部,慢吞吞的一倒,里面的东西掉出来,呈在白色的床单上,散落带子蜿蜒地趴在他的衬衫腰侧…… 要死了…… 阿雅扔去抢,男人墨色的眉宇淡淡一挑,右手食指勾起来,晃在指节上,他扭过头。 床头灯暖橘的光线下,男人的一双眼眸点了漆,“恩?”难怪在楼下就跟藏宝贝似的,躲躲闪闪。 阿雅见他另一手也凑过去,摸了一把布料,又把缠绕的带子捞顺,慢条斯理的对女人衣物再熟悉不过的样子,配上他此时没什么表情可却分明有点笑意的眼底,阿雅觉得特别……露/骨。 “席先生你不要……”她嗓音发颤,都讲不出来让他别弄了,“还给我。” 他瞧着她能煮开水的红脸蛋,声音淡淡:“这是几十年代的?上世纪修女学校统一专用?” 被他这样羞,嫌。 阿雅气得胸腔堵了,攒着力气扑上去。 他一撇就躲了过去,阿雅趴在他的胸膛上,他的肌肉和沉沉的心跳,咯得她一怔,呼吸间都是男性气息,阿雅耳垂滚烫,“没什么好看的,席先生,你快把东西给我。” 少女馨香满怀,男人的暗眸定定地瞧着近在咫尺的小嘴,又被她气咻的样子逗笑,手臂那么长,再伸远些,阿雅无论如何也够不到。 他那根食指晃起来,两件小东西带子飞舞,跟着在空中转圈,他低眸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勾起薄唇。 阿雅眼睛不敢看他,不敢看自己被玩坏的新衣,她恨不得钻个地缝。 年纪一把的人了,怎么这么恶劣…… “四天前的晚上,谁给你的胆子去夜场?” 额? 阿雅愣神,话题转得也太快,余光里,他玩那东西玩的不亦乐乎,嘴里却跟她说这么正经的事…… 阿雅服了。 事发之前她就在脑海里整理过措辞,并且和关小凌一再对过口。 阿雅才不相信他这四天没有把事情来龙去脉搞清楚,此时问她,阿雅得揣着小心:“对不起,席先生,我事出有因才闹出了岔子。” 他半阖着眼,“事出有因?讲讲啊。” “我是跟踪一个女同学。” 他笑,“夜场工作的女大学生处处可见,你有那怜悯心?据我所知,开学到现在你不是和谁都冷冷淡淡不熟悉么,一反前态了?” 阿雅迎他的尖锐,心里暗道不能慌,从容解释:“段芳芳和我同寝,本来的确不熟,前不久的课题报告我和她有两处相同,被老师叫去修改,有一点小过节。我也是无意发现她不对劲,中午回寝,总是见她接电话,电话里的内容很……不正经。她又孤僻,学费拖欠的通知一再下达,她跟我借钱,我才知道她家境很不好,但她穿的又时尚,我便猜测她可能走了歧路,所以跟踪她,没想到她在兰桂坊打工,卖酒,被客人欺负,我忍不住,想劝她换个工作,那天晚上就起了冲突……” 与阿龙说的无异。 席城眯眼,看着她。 阿雅说完,与他对视,心知,绝对不能回避他的目光。 过了片刻,他才沉声说:“不要多接触。” “可是我想帮她……”阿雅顿了顿,承受着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低下脑袋:“虽然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是,那个夜场不是席先生你的吗。” 下巴别男人有力的手指捏住,抬起。 “怎么不说下去了?” 阿雅的脸微微泛热,不讲话。 “想拜托我关照一下你那位内地来的女同学?” 阿雅被‘内地’两个字惊得心跳一顿,再看他,只有轻嘲的表情, 她略松神,点点头:“段芳芳说推销酒水提成很高,兰桂坊的夜总会客人一掷千金,来钱快,她保证绝不走偏。我想,如果席先生能略作交代,让大堂经理照拂她一点……” 脸上被轻软的东西弹了一下。 阿雅低头,看落到床面上的海绵,脸腾的一下涨红。 那月牙形的绵垫又被他两根长指夹起,他胡乱塞回那件內衣里,幽深眼睛落在她的身上,轻扯嘴角:“这玩意有用?得有点实料才垫的起来吧。不如靠,” 修长的十根手指,晃在她面前。 阿雅心纯,起先没明白。 等明白过来,小脸腾时煮沸烧滚…… 他起身,人走在门口,说混账话时一脸邪气:“男人的手,是宝啊……” …… 阿雅只万般后悔什么时候添置新衣不行,偏偏撞了今天…… ……**…… 阿雅跟在他后面下楼,他立在客厅,朝厨房喊:“阿嫂,开饭。” 阿雅见大娘出来了,可是表情有点…… 心道不好。 席城淡笑,“没准备我的?” “额,席先生……”往常每回准备了,席先生从不留啊,今天她脑袋短路就少备了米饭…… 阿雅真怕这人一个动气就走,轻轻拽他的衬衫袖,“席先生,你想吃什么?” “你做啊?” 阿雅愣实实地点头,“恩,我做起来也快的。” 他盯了她两秒,才有了点好脸色,“去吧,想给我吃什么做什么。” 阿雅同大娘一同进了厨房。 玻璃窗户外面,绕过偏厅,隐约听见电视打开了,那尊修长凛气的身影,搁沙发上坐着。 “阿雅小姐,我真没料到席先生会留下吃饭,我以为……” 阿雅赶紧地再蒸一碗香米,“没事的,不到十分钟就能好。” 大娘重新切菜,望了会儿她温吞的眼角眉梢,压低声音,“阿雅小姐,你和席先生,诶?” 阿雅小脸微微地热,大娘欲言又止地不说完下面的,才叫她越羞,胡乱推搡阿嫂:“快烧菜啦,大娘。” “哦,烧菜就烧菜咯。” 大娘又瞧了瞧她水红桃晕的脸蛋,低低地一阵笑开,男主人和女主人冰点的关系有所缓解,最纾松的莫过于下人了。 上菜丰盛。 他吃的时候面无表情,可是两碗饭外加空空如也的菜碟,阿雅心知他满意。 也不知道他平日里都吃些什么,在哪里吃,那些女人都不知冷知热么? 阿雅想起来那一张张精致绝美的脸和不沾春水的娇贵十指,为他默哀,兴许那些美人撒娇邀宠行,为他做顿饭,恐怕不会。 难怪刚才一副多久没吃一顿好的模样。 既然来了,这会儿用过晚餐也没走,晚上留宿不留宿的问题?明面上谁也不说,但阿雅觉得,也顺理成章了。 他又坐回了沙发,斜靠着,长腿乱放,电视开了,也不知在不在看。 阿雅仔细回想过,他迄今为止每回来,显少去楼上的书房,仿佛过来前已经把公事处理好了一样。 这情况阿雅暂时不去烦心,最起码的,得他人来了,有了接触再去说他的那些‘公事’。 帮衬着大娘收拾完了,从厨房出来,他关掉电视看过来:“得空了?” 阿雅点点头。 “去楼上拿两件薄外套,你的我的。” 要出去么? 阿雅顺从地上楼,取来了衣服,他已经站起,手里拎着车钥匙,转了下腕表,“走。” 屋外,暮霭伴随着最后一点火烧云,天廓逐渐暗下来,山腰丛丛的都是树,映出一廓黛青色,往上走了几步,阿雅才看见他的林肯。 难怪下午回来时,她不知道他来了,停泊的位置偏上面。 “席先生,我们去哪里?” “山上。” 这条路等于是他私人的,道路两盘均匀的亮着路灯。 月渐渐露出了半芽,朦朦胧胧衬着天地,上坡的路,他开得匀速,一盏一盏的路灯晃眼而过,像极璀璨的明珠。 阿雅扭头,越过男人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臂,去看他那侧窗户外的夜景,一样清静幽谧。 她想,那句话说得对,景色好不好,随了人的心情。 猎区的守山员迎出两个,阿雅套上外套,下车,跟在挺拔的男人身后,踏进大门。 夜晚很安静,动物们也需要休息,远近处都没有太大的叫声。 管理所的长廊前,他停步,月色下回头的侧脸线条如水,那深邃的眼眸也仿佛含了星辰,难得柔和,挑了下眉:“你走前面,带路。” “席先生?” “兔子的窝,你不带路谁带路?” 阿雅愣然,是挺奇怪他大晚上带她来猎区,难道是要穿过林子到悬崖尽头吹吹风? 原来是带她来看兔子。 阿雅不由得想起上周末她本来要上山,被大娘禁止。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是碰巧,兴起带她上来看看? 难道小洋楼里按了监视? 阿雅为这个猜测吓了一跳,狐疑地去看他,他安静走路,步子缓,明显迁就她当即节奏。 想不到话头问他,又是刚缓和了点的关系,阿雅只得暂时吞下疑问。 有差不多三十多只兔子,房间建得极好,宽敞,好像一栋动物小别墅。 阿雅九月底上来看过一次,才不到两个月,小家伙们被喂得各个都长肉了,嘟嘟圆圆大耳朵,十分可爱。 她瞧着心动,眯起眼睛找之前养在家里的那一只白兔,奈何这些东西都窜得非常快。 “席先生,我能进去和它们玩玩吗?”阿雅扭头,和善地问。 “干脆你也住进去好了。” “……” “多大了,人畜不分。” “……” 阿雅望着他,穿了件皮夹克,深敛的英俊中添了一份不羁,他的眉骨高凸,衬得眼窝一片漆黑,也许是夜色,五官肤色白了几分,精致立体的面庞犹如从中世纪穿越过来的英俊吸血鬼,气质上性情上,更像那无恶不作的族类。 她突然地弯起眼。 “干什么?”语气不善。 阿雅说没什么,扭回头继续看兔子,心里却想,她的确人畜不分,身边的这个,可不就是最顶级的畜,哼。 摸不着的话,看多久也没有意义的,阿雅有些蔫地跟在他后面,出来大门。 玄月渐渐挂在了天空正中,她没有带表,手机,不知几点。 走到车边,阿雅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却站在车门边点烟,没有上车的意思,黑幽的眼睛看过来:“困了?” “有一点,席先生,我们下山吗?” 不答话。 沉默伴随着树叶被风吹动的声响,竟也不觉得无聊,香港这个地方,一年四季除了台风,气候都是和和的,微风拂过人脸,像温柔的手。 阿雅望着他俯颈啜烟的姿态,身材比例极好,的确迷人好看。 也难怪那么多美人前赴后继。 她略停留的目光自然被他捕捉到,烟抽过一半,剩下的一截掉在了地上,由他鞋底碾碎。 “过来。”他单手插进裤袋。 阿雅与他几回的相处,心思稚嫩也渐渐对一些话语敏感,比如这两个字,就如同一种暗示。 她的颊畔在黑夜里无所顾忌地微微红了起来。 走过去,还有一臂的距离,刚好够他的手臂圈进怀中。 月色下他越发精致绝伦的五官,男人粗粝的拇指抚上她的脸颊,剩下的指节轻轻按在阿雅雪白温凉的脖子上。 那手带了些温柔,试探地游移着摩挲。 他靠着车门,阿雅靠着他,他低头时嗓音也低了:“踮起脚。” 阿雅的耳根发热,魔怔般听了话。 下巴被他捏在手中,一抬起头,小嘴就叫他薄刃的唇坏坏叼了过去,一下,试探,两下,厮磨,这一次,不像上一次那么急,虽然吞噬起她的力道和气魄仍旧毫无商量。 阿雅不知道怎样被他弄上了车里的。 椅子放平,她更美见过这样多功能的车,实在太坏…… 吻了许久,她的气息早被成熟有手段的男人引得四乱,一颗心悬在半空,仿佛底下是他烧起的岩浆,她不敢飘,可也不敢落,耳蜗嗡鸣,好像上了高原,呼吸缺氧,同时伴有心悸的高原反应。 怎么……是这样…… 阿雅低头,一双小手无措地攀住他的肩,想下去…… 哪能依她,他捞着她的一抹细腰,抬头吻她的耳畔,嗓音沉哑挑着笑:“这回给顿饱的?” 这话阿雅需要揣摩,也许到结束时才会懂。 夜那么深,山里面的车顶洒下斑驳的月光,那些斑驳的星点羞哒哒地晃,车里面男人的呼吸重,女孩子的嗓音轻带着泣。 阿雅昏沉得没了意识,任由炮制,听他一句一句染颜色的混账话,越来越没谱,到后面他安静了会儿,深深望她,嗓音含糊:“你委屈,你不让…碰,老子的手废成这样,这一个多月难道还能每天一个,成神了?抿住嘴,不许哭,还有得你受……” 断断续续的,阿雅也没精神细想。 事后回忆,有些愣怔,不知是他到激处胡言乱语还是有心跟她解释一分? 这个把月,没有樱井铃子,没有任何女人,只有……她? 信么,阿雅的心得乱。不信么,阿雅又想去相信。 其实,他这样的人,何以屑于为了讨好女人而撒谎? ……**…… 严重缺觉的结果导致第二天必然的迟到。 阿雅早晨太匆忙,都不记得是在自己的卧室起来的,还是在他的卧室,昨晚月亮都落了,她还在野外…… 上午两节大课,她青黑的眼影,用笔尖抵住额头才勉强撑住没有倒桌睡过去。 下课铃声一响,她没有去食堂,直接回的寝室。 睡得正香,脸上痒痒。 阿雅一个喷嚏打醒,睁开眼睛,没好气:“小凌……别要闹了。” 关小凌甩下手中的鸡毛,插回鸡毛掸里,一双眼睛溜溜转着,停留在阿雅睡得粉染的脸蛋上,谁看不出来,是被如何的滋润过,才会粉成这样。 那么重的眼圈,还有她歪着头露出的高领下面的痕迹…… “喂,作为给你带午餐的交换,是不是能给个八卦,席大佬的功夫是不是惨绝人寰的好?!” 阿雅的脸蓦地烧红,掀起被单裹住头。 “别缩,别缩嘛,何阿雅,我认识的他身边的女人只有你呀,你不说我上哪儿知道去啊。看你剩半口气,我估计……” “小凌,开这样的玩笑不合适。”阿雅闷在被子里缓缓地说,“你我有你我的任务。” “切,劳逸结合嘛,正经啥!” 关小凌不太高兴,吐吐舌头:“谁让那夜场里没一个长得过眼的,我的卧底日子好无聊,那个左龙倒是见过两次,木头一样沉着脸,你说席城身边的跟班怎么都没有他的颜值呢?这是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啊,肯定是大佬心机重,用丑男反衬他惊天地泣鬼神的帅!” 阿雅觉得自己的心理年龄比关小凌大很多…… 捂被子睡觉。 “别装死了,你的手机响诶!” 阿雅从被子里钻出来,顺了顺头发,探头去拿手机,陌生号码? 接听后,是把女声:“何小姐是吗?我是海医生。” 阿雅想起来了,联考前受伤住院那次,全程陪护的海医生,好像是席城的私人医生。 “海医生,您有什么事?” 那边把话讲完,阿雅在关小凌铜铃般的目光里,低头垂目地爬下床。 “午饭没吃呢,费我二十块,去哪儿啊?” “哦……就出去见一个人。” “谁啊?” “席城那边的。” 关小凌止步。 阿雅出了宿舍楼,正午的阳光当头照,金色的光芒绕着她小跑的身影,到了南门外,海医生站在车边。 阿雅打招呼。海医生微笑,“耽误点时间,席先生吩咐的。” 阿雅脸蛋通红一片。 去的是附近的私人诊所,安静无人,阿雅褪去衣物躺下,闭住眼睛,咬着嘴角,仍由海医生进行‘检查’。 “挺好的,有点红,不过不需要药物,体温也正常,何小姐,我送你回学校。” 阿雅头如捣蒜。 穿好衣服出去,海医生没发现她,站在走廊打电话:“路上看她走路就知道没事,体温正常啊……我检查的事无巨细,拜托,大佬,只要你温柔些,轻松你我她,ok?额,我错了,席先生,我的意思是,您对谁不温柔啊,上次何小姐住院纯属意外,是她体质差,恩体质差……” 阿雅缩回门里面,小牙咬得碎响。 事后检查这种事儿,他为什么要摆在明面上,如果真的怜她,时间就不要那么长啊…… 整个下午,阿雅还在为这件事羞愤。 放学后,校门口停着吴师傅开的宾利,阿雅脚步顿时轻快些了,不过上车后,想到正事,她又有点烦恼。 依照惯例,他索求满足后应该又要撇她一段日子了? 上次为了引他出现,额头都搭上了,这次如果他又长时间扔着她,阿雅找什么理由去接近他? 晃神时,吴师傅的车却在十字路口变了方向,本来应该直走的。 “吴师傅,我们不回山腰吗?” 吴师傅笑而不答。 不一会儿,车在离学校两个街区的树荫下停泊,这是一片半旧小区,挺安静的。 吴师傅让她下车,阿雅茫然,吴师傅又朝着一个方向努努嘴。 阿雅眯眼看过去,几米外的单行道上,停着黑色的林肯,车牌熟悉。 他在? 阿雅抱着书包走过去,车窗降下,露出驾驶座上男人黑邃的短发,棱角分明的精致侧脸,“发什么愣,上车。” 车门遥控打开,阿雅钻进去,他旋转方向盘,腕表露出了淡蓝色的衬衫袖口,阿雅只望了一眼,视线掠过前面的座椅,想起有放倒的恶劣功能,脸畔不自禁地晕烧开,忙扭头看车外,街景缓慢地晃过她白里透红的柔净小脸。 “转回来。” 阿雅只得扭头,在后视镜里与他对视,男人的眼眸半眯了眯,也没笑意可就是痞得不行,深邃望她。 阿雅才瞧见了他的右臂离开方向盘,举着,手指间有几片东西。 等她看清楚,简直恨不得破玻璃飞出去。 男人就淡定多了,盯着她小鹿般躲闪的眼,慢慢地阖动薄唇:“昨晚忘了,扔到垃圾桶里。” 阿雅屏住呼吸,匆忙去取,这坏人,却捏住了她的手指,阿雅瞪眼抬头,他在后视镜里望她,“倒是厉害,都被你吃光。” 阿雅不想与他说话,痞子嘴里吐不出人话的混账…… 那人自顾自地侧起薄唇,昨晚从小洋楼里出来,他就在裤袋里备上了几个,上山是打定主意要,怎么着也得用光了。 男人么,说的粗点,就图个饱。 饱了,荷尔蒙平衡,心情自然佳,从气场到气压,都会温柔大半。 阿雅一路上抿着嘴给他小脸子,他打开乐台听歌,还问她喜欢什么歌,他可以免费唱。 阿雅竭力看着车窗外,却仍旧忍不住被他走调的歌声勾了回来。 世人知道闻风丧胆的大佬席城,竟然是个五音不全的歌声杀手吗? 白瞎了他那副低沉磁性的声音啊。 他估计没在别人面前唱过歌,所以不清楚自己走调,他是直接忽略她么,在她面前无所顾忌地走调,就不怕她爆料出去? 阿雅拄着脑袋,小嘴一点点晕开,强忍笑声。街景四衢八灯,流窜过的霓虹一道一道晃着车窗,整个城市宛如琉璃童话,她有些恍惚,前面座位上露出的那个摇头晃脑的乌黑脑袋,还有半条干净优雅的男人手臂,那还是他吗? 还是那个杀生力夺,阴晴难测,冷血狠戾的魔头吗? 阿雅的眼睛有些错乱,仿佛看到的是一个有血有肉,也会走调,会吊儿郎当,会同她谈情说爱的普通男人? 他内心住着的,是这样一个男人? 仿佛,看见了他一路走来,越是高高在上,越是形单影只。谁都难以接近他的前提,是他谁都防范吧。 阿雅低头,雾蒙眼角,不知为何。她想,如果他一再吸引着她弥足深陷,是他极为英俊的外表?放/浪不羁的人生?风绝狠戾的手段?还是他此时此刻,明明在笑,明明轻松,却透出沉重和无法回头的孤注背影? 爱。不能言。 544:此情可待:城哥眼光好,帮你挑几件【6000】 544:此情可待:城哥眼光好,帮你挑几件【6000】 他说在外头用晚餐。 阿雅没有意见。 车开了蛮久,全程封闭了墨色的车玻璃窗,阿雅觉得气闷时试了一下,摁按钮车窗并不降下来,是他中控锁定了。 他在后视镜里对她说,“开了换气的了。” 阿雅没明白。 等红灯的十字路口,他由于哼唱嗓子发干,喝了口水。 也有兴致同她讲些别的。 脑袋扭过来,黑眸盯着她,伸手指了指车窗外的大楼,“像这种十字路口最容易丧命,车堵着你不能走,开了车窗,楼上的狙击手最多两枪干掉我,懂吗?” 阿雅眼仁缩跳,听他轻松甚至带着笑意的语调,再望他同样漫不经心的眼眸,心中一股情绪模糊,只是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席先生……” “跟着我,要习惯。” 阿雅望着他扭回头的背影,想象着他如果某一天被仇家取了性命,脑海里他血糊倒地的样子同爹地的遗像不断交替。 她有些口干,呼吸困难时立刻抓紧了书包带子,扭头沉默地盯着窗外。 他心情真的不错,依旧在前面不着调的哼唱,阿雅原来没发现他喜爱哼歌,可能是没和他单独坐过同一辆车。 司机面前,或者手下面前,他保持一副冷贵阴沉的样子居多。 其实,这样的相处是悲哀的,他知道她刚才脑子里晃过了什么吗? 真情假意,沦陷清醒,要如何分得清辨得明白? 车驶入四季酒店辉煌的院门。 阿雅回神,他正开了一隙车窗递交车卡,保安亭的安保人员打开门亲自迎过来,归还车卡,“城哥,是您!许久不来了。” 他哼笑,“我不来,难不成想我的是你?” “呵呵,说笑了,惦念您的都在四楼会所排排站着呢,尤其是lily,上回多陪了您一会……” 声音戛然而止,已经看到了后座恬静的身影,保安满脸尴尬,忙递上车卡:“城哥尽兴。” 他似笑非笑,收车卡时跟着保安的视线回头瞥了她一眼,毫无尴尬,性情就是那样。 车往里面开,引路的泊车小弟指好位置。 阿雅等他挺稳,背好书包,轻声说:“席先生,我先下车。” 他来攥她的小手:“还没说我哪首歌唱得最有水平。” 阿雅窘:“……都、都好听的。” “那你怎么这幅表情,”他斜过来,表情有疑,却又愿意听奉承话,冷哼了一声,高高在上,“我可不是谁面前都唱。” “……”阿雅温婉地陪着笑,心说感激您了,赠我一路耳蜗鸣颤…… 没料到他会带她来四季酒店。 顶楼有全香港最精致的法国餐厅,露天的花园式用餐环境,夜晚天气好,花香与灯火,还有星星。 阿雅有在杂志上看到过。 抬头,今晚月亮和星星都有呢。 跟在他身后走路,进了酒店大堂的旋转门,他伸手过来牵阿雅,淡蓝色的衬衫黑色西裤,外套一件黑色夹克,修身款,他的背影好像摆拍的男模。 阿雅被他大掌包着的手背,好热。 电梯里不止他们二人,可这一对养眼,便有人不时看过来。 阿雅穿得很普通,即使不背着书包不扎马尾也能泄露出小小年龄的青涩脸蛋,不过跟他站在一起,除了令人注目的身高差距,倒也不会怀疑是他拐走少女,因为这个男人气质一旦散发出一点慵懒邪气的时候,看着是很年轻不羁的。 到了顶楼,阿雅饶是在杂志上见过图片,依旧被闪的眼花缭乱。 他瞧着小呆瓜进大世界的模样,心里略是得意,看来也要给席氏的秘书办涨点工资了,都是些出主意的妙人。 在他的眼里,这地方实在不出什么奇。 可是女孩子么,就喜爱这些,秘书办的大姐说的,罗曼蒂克晚餐。 他从前也会使些罗曼蒂克,比如搞铁头七那个博士后清妇,就付出了一瓶典藏的拉菲,最多也就是喝点红酒看看月色,之后随他怎么弄,有问必答,通常事后的结果,都是他甩也甩不走。 眼下这个,还小着呢,秘书办一群女人说了,小女孩得柔,得让她看到你有多能耐,多浪漫多金,尽是艹蛋。 “不要乱走,我去点座,原地等我。” 阿雅居然被他摸头,脸蛋微红,鼓着水澈的大眼睛点点头:“好的,席先生,我不乱走的。” 这里的灯光实在好,地毯也特别白,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气,不知道是花香多一点,还是食物的美味多一点。 淡紫色的纱帘外面就是硕大的露台餐厅,还有一个泳池,幽蓝的水光映衬着池旁边的棕榈树,树丫上面是被分割得零零星星的黛青夜空。 几桌的客人在用餐了,都是高规格人士,说话声音很小。 他拎着白单过来,阿雅走路也跟着轻,随他去的是东面用植栽隔开的相当于小包的空间。 门边的主题写着:爱丽丝 他绅士地为她退开座椅,阿雅的小脸始终嫣热,太不习惯这样同他相处。 精致的菜单递来,他问她有想吃的吗? 阿雅正琢磨墙壁上的琉璃转灯,一时无暇他顾。 直到背脊上他的体温传来,阿雅回头,见女侍应生已经走了,他深邃的五官略显懊恼:“替你做主点了套餐。” “谢谢席先生。” 他大概不爱听她这么称呼,柔在阿雅腰侧的修长手指紧了一下。 阿雅后退入他怀里,他的嗓音在耳边,说话低沉:“这么喜欢?等下拿回去得了。” “这怎么可以。”阿雅哑然。 他懒懒轻笑:“在我这,什么不可以?” 阿雅能听出来他平淡语气下骨子里的狂妄,她解释着说:“我见有趣,觉得眼熟,原来是张国荣一部老电影里的同款,灯是随着电影才美的,放在生活中也就是普通摆件,不要了。” 他挑眉,望她清纯素淡的眉眼,还真是文艺。 阿雅的手指离开灯罩,转身时不可避免的唇畔碰到了他的下颌。 他便不肯放过,渐渐低头。 门口的那一面只有植物遮挡,影影绰绰,阿雅小脸晕红只担心被外面的客人和行走的侍应生瞧见。 “席先生……”小如猫叫。 他骨头都酥,闭着眼睛拧着眉仍是把她的小腰抵在桌边,按着,吻了下去,阿雅小手困在他的胸膛,原本是挣扎,却被他邪坏地拎着从衬衫纽扣缝隙钻了进去,指尖清凉,蛰得他呼吸似要加重。 唇齿上她一丁点便宜也占不到,一会儿便脸蛋水粉,气喘促促。 “出点声给城哥听听来,”他喘着笑。 阿雅只捆紧了一副小嗓子,不叫他如意,混账起来,不分地点。 分开时他眸子里不知糊了几层的墨,不满足地盯着她,叫阿雅不敢对视,他用粗粝的拇指摩着她的脸,倒还记得问:“喜欢张国荣?” 风华绝代的男人,阿雅是喜欢。 瞧她眼帘半垂,含羞似掩,“他有我好看啊?镜头里骗的就是你们这些毛没长齐的妹妹仔。” “……” 阿雅不跟他挣。 直到餐点上来,阿雅都被困在他宽阔结实的怀里,像小小一条美人鱼,他是伟岸,捂得她脸颊粉热不敢去看侍应生的目光。 吃过西餐,但仍有些法国中部风情的菜肴阿雅不会处理。 他都会,站起来走到她身后,俯身包住她的小手,一把一把教她怎么切断脊骨,卷好奶油卷。 可见平时出入的都是奢华如此的餐厅,但他不太吃这些奢贵价高的美味,高级餐厅不能吸烟,他的表情冷峻,抿口红酒,会扭头看看露台外大半个香港的璀璨夜景。 人生到他这个高度,还会有赏心悦目的风景吗?阿雅悄悄望着他精致沉默的侧脸,忍不住作此想。 期间他拿出了手机两次,手指敲字有不短的时间,阿雅无法看,不知道他在处理什么,他脸上的神情也不会泄露一丝一毫。 用完晚餐,阿雅从洗手间出来,他刚好结账完毕。 电梯到三楼,有打开,阿雅以为是要进来人,但外面站着的四五个妆容精致衣衫裙短的靓女齐声媚喊他:“城哥!” 席城挑挑眉,放开阿雅的小手,跨出了一条腿,电梯停住。 “城哥啊,我说您来了不下来坐坐呢,原来是带着一个了。” “谢谢城哥哦,过来用餐还记得在账上给我们姐妹划一笔。” 男人嗓音低悦,“马屁少拍,还不赶紧的去炫耀炫耀城哥的好,堵在这里干什么?” “哈哈,不耽误城哥。”其中一个瞄了眼阿雅,笑眯眯的,“总之感激城哥啦,姐妹几个今晚不用做单了,账面上就写着陪您去了呢!” “去去去,该做美容的做美容,该去找小白脸去找,买你们的时间给你们轻松,还不好?” “好好好,城哥最好!” 电梯门关,隔断娇媚的一把把声音,渐渐安静,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 阿雅把小手放进他掌心,由他重新握住。 他没开腔,电梯下行,灯光略暗,阿雅忍不住抬头瞧他隐晦的侧脸。 “干什么?” “席先生,您明明只用了餐,没有和她们在一起啊,”为什么要给钱她们? 这人侧过脸来,幽幽地瞥她一眼,嗤笑:“指望你这呆瓜懂?” 似乎又是叹息。 阿雅被他牵出去,是真没明白,不过,他本来就让人看不大懂么。 车行驶,汇入主干道的大马路车流,他没说是不是回家,不过阿雅方向感还可以,看得出来不是来时的路,他往市中心繁华地段走。 ……**…… 时间尚早,这个点的夜最是热闹时。 在市中心堵了一阵,阿雅见他靠边停了,这一段是商业区,百货大楼鳞次栉比。 阿雅被他牵着手穿过密密麻麻的人行道,到了高楼矗立霓虹闪烁的商场前,猜想见他的意思,阿雅小手挠了挠他的掌心。 “恩?” “席先生,我不缺衣服。” 他回头睨她一眼,不知什么神色,见她不太肯走,大手改为拢住她的小肩膀,他走路十分男人气,浩浩荡荡的,阿雅被逼地只得小跑跟上。 被带进了商场大门。 他居然还知道在一楼的正中间找楼层标示。 肯定没少陪同女性来过,阿雅默默地猜想着。 见他修长的手指点过那些标示,在五层停住,他手指摸过下颌,扭头不知什么意味地扫了阿雅一眼。 “坐电梯去。” 阿雅跟上。 五楼,双门打开,阿雅跟在他身后走出去,他身形稍微侧了侧,阿雅才看见这些高档店铺的玻璃橱窗里面是什么。 “席先生!”她的脸畔瞪时染热,有些气恼地低喊他。 他回头,皱着眉的样子忍掩盖不了眼底的痞,警告她:“过来。” “我不需要买。” “过不过来?” 阿雅不动,虽然胆怯,但那些挂着的丝丝缕缕各种她受不了的款式,看一眼她都要烧红脸。 “您慢慢逛,我下去等。” 她转身想跑路,难能行? 男人长腿淡定跨一步,伸臂就扯住了她那副清弱身子。 “席先生,我真的不买,不想买……” “是你出钱么?” 阿雅脸黑,“那我不想要,我买了够穿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修女款?” 她抬头,杏圆水澈的眸子,恨恨地盯着他。 怎么男人是这样呢?阿雅从不了解,男人喜欢给女人买贴身衣物么,还特地吃了饭带她来。 好没羞耻的。 阿雅趴着打开的电梯门,小脸绯红,躲着路人来来去去的目光,着急地低吼:“席先生你别闹了,我要下去,快下去……” 眼眶都急红了,惹来他低低的轻笑,低头就亲了一口嫩白的脸蛋,“羞什么,打开门做生意的都不羞,男人你也尝过了,还当自己是小学生?” “你……”阿雅气的讲不出话,人前人往的,他说什么呢! “迟早要换掉那些土掉渣的,城哥眼光好,帮你挑几件恩?” “……”无耻。 阿雅死活不进店,性格太内向,让她进去挑挑选选穿给他看,还不如死了。 他倒也没有太为难她,扯动间低头瞧着她粉到了耳朵尖的肤色,他觉得真新鲜,身体里有股慢火,被她一下一下轻轻的烘培着,那不是一涌而来的激/情,却温温绵绵,持续柔长。 从没遇到过这么害羞的女孩子,从前泡过的女人,先前能装几下羞/涩,等一上钩就原形毕露,或许也有清纯的,可都不是她这幅可爱矜持到不行的模样。 威胁警告绑架,都弄不进去。 他松手。 阿雅窝在电梯门口,蜷缩地蹲下,不打算理他了,太过分了,人要脸树要皮,这人怎么什么都不要! 听他低低缓缓的笑声,声音远了,他自己进去了。 那些个女店员簇拥而上,他身形挺拔鹤立地在店里面转来转去,还伸手挑挑拣拣,摸摸看看的! …… 没等好久,他就出来了,拎着个浅蓝色的高档纸袋,圈在手里晃啊晃的,吊儿郎当,眼眸睨着她。 阿雅垂着脑袋摁电梯。 抵达一楼,电梯双门打开。 阿雅立刻出去,被他一手攥住了腕子。 他把纸袋递过来,阿雅推脱,他发笑地嗓音低低沉沉,落到耳边:“还闹?” 到底是谁不要脸面! 他双手放在她的肩上,避开人潮,推她出去,街灯暖黄的光线下,人行道上来来去去的人们,他的车就停在左边三米远处。 他把她掰过来,正面对他。 阿雅低着脑袋,他两根手指夹着蓝色的纸袋塞到她的怀里,双手又按住她的两肩,他穿皮夹克,尖头手工皮鞋,俯身时修身的西裤会生出迷人的褶皱。 他就这么低头与她眼对眼,那么好的心情,精致的眼尾都染了笑意,逗他的小姑娘:“等下司机来接你了,还不赶紧地揣在怀里捂住,藏严实了?” 阿雅心知他是嘲笑她昨天藏藏躲躲。 红透的小脸,憋着小嘴,双手卷起纸袋,果真着急地往外套里面塞,一会儿就像怀孕的小媳妇一样鼓起了肚子。 他笑得不行,一个男人的唇生的那么好看,两边上翘,真正笑起来时的风华,阿雅看愣住。 他单手插袋,站直了,来摸她软软的头,“守好你的小东西,城哥挑的款式时尚,叫司机看了去你今生无脸做人。” 坏痞子,阿雅的脸滚滚的红…… ……**…… 上了车,风吹来了冷静,阿雅才有脑袋去想问题,让司机接她回家,他是去干什么了? 原以为他会直接载她回家的。 会不会是他手机上的公事? 车到山腰,阿雅紧紧密密地护着他买的那些不成体统的衣物,成功避过了大娘,上楼回房。 环观卧室,她脸红红地拎着纸袋,手指微微发热只不敢低头去看纸袋里究竟是什么款式。 地方找来找去,最后塞到了床下面的暗柜里。 叫他自己找去吧! 洗了澡,她打开书桌的台灯,坐进椅子里,桌面上有摊开的大学教材,但看了会儿,不太能专心。 手机就放在一边,阿雅拿过来,本想跟陈向学-联系,他们那边应该有专门的人注意着席城的动向,阿雅想知道他随后去处理什么事了,也想和陈想说说说她这边的状态。 但她心警,抬头四处看了看,最终放下了手机。 没忘记昨晚上去猎区的事儿,难保这房子里安装了监控器呢,别冒险,明天上课再说。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阿雅觉得卧室的窗户开了,因为风吹了进来,她正在做梦,猛然间惊醒。 此情可待:把你放在身边,时时刻刻看一眼【4000】 此情可待:把你放在身边,时时刻刻看一眼【4000】 落地窗开了,从露台隐隐暗暗的进来一个人。 “喝!”阿雅惊声低喝着翻起来。 身子被压住,重量下来,有人捂住她的口鼻,阿雅挣扎间闻入了侵略进来的气息,渐渐细了声音。 “吓着了?”他嗓音沉哑,身上烟酒味重。 床头的灯啪嗒打开。 阿雅瞧清楚了男人拧着的眉眼,捡回呼吸,转为气恼。 席城把她一搂。 阿雅钻入他气息厚重的怀里,惊怕未消,紧紧抱住他的腰。 他用拇指用力推她的眉心,寂静片刻,两人呼吸相闻,“好点没有?” “席先生你真吓人。”阿雅心里有怨。 没料到男人的脸庞黑了下来。 他站起,脱下皮夹克随意地扔在旁边的沙发里,斜来一眼,“你不是喜欢张国荣?” 是啊,可是这跟他大半夜不走正门,爬窗上来有关系? 明显不高兴了,把她拎起来,“给我放洗澡水。” 阿雅认命,套上睡裙,迷瞪瞪地去卧室。 他洗澡,叫她干干地在一边守着,看他满身紧实的肌肉…… 洗了澡出来,这人又嫌她的床小,命令着她抱枕头去他的卧室。 真是…… 阿雅柔柔软软,反正你捏圆了搓扁了,她不做声就是。 二楼的走廊,他一个灯一个灯的按开,阿雅瞟了眼黑漆漆的楼下,忍不住问了句:“席先生,大娘没给开门吗你得爬窗?” 他横她一眼。 进了卧室,熄了灯,阿雅枕在他结实的胳膊上,他才犀利的质问:“你看过的张国荣的电影里,难道没有男主角半夜爬窗进女主角卧室,睡美人的桥段?” 阿雅:“……” 心说这人的内心到底住着多幼稚的一头小怪兽啊? 三十几岁的男人眼里的浪漫,阿雅实在没思维欣赏。 唯一的猜测,他做这事做的这么娴熟,上世纪八十年代纯情的香港电影正流行,十来岁的他,肯定没少爬过女孩子家的窗户。 不过,现在这一招过时了,席先生…… 两人呼吸绵密。 阿雅睡了一觉被吵醒的,此时难以再培养睡意,更没枕过男人的胳膊,和枕头还是很大区别的,硬邦邦的,所以颈椎不太舒服,难免动几下调整位置。 她的头发好香,丝丝入他鼻息。 这几下几下的,他就有点暴躁了,摁住她的腰,嗓音发沉:“蠕来蠕去的,欠了?” 阿雅不动了,不做声。 身体虽然没伤,可精气神昨晚都被榨干了,怕他胡来。 过了一会儿,他也转了个身,手臂霸道的横在她身上,头抵到她的颈子里,缓缓呼吸:“僵什么,当我没饱厌啊,不动你,睡。” 阿雅温吞地恩了一声,闭上眼。 那句‘你今晚去哪里了’终究没问出来,刚缓和下来的关系,就问他的行踪,阿雅觉得不妥。 没睡几个小时,阿雅就被窗外的鸟叫声喊醒。 翻个身,男人的双眸氤氲着晨光,浅浅的琥珀色,却如同望不到底的湖泊,视线凝在她的脸上,不知醒来多久,不知看她多久了。 阿雅柔柔眼睛,“早安,席先生。” 她也许笑了一下吧,那甜甜弯起的小嘴惹得他低头就吻下来,有点用力。 晨间的男人凶险性高,完全不记得昨晚自己不屑的说过什么。 今天上午有课,第一节。 阿雅着急洗漱,便有些抗争,殊不知越是不顺着他的意,他越来兴致。 衣衫到底剥落在他手,阿雅认栽,呼吸低迷间哀求他:“席先生,我要上课的,可不可以…短些时间。” 他黑逡逡地望着她……汗水渐渐淋漓,缠在身体发肤,他闭着眼眸,薄唇寻在她颈子上,种下朵朵标示,动/情时捏着她的下巴,逼她睁眼,愤愤不满那句早就想说的:“什么席先生,你在日本那天晚上喊我名字,不是喊得挺来劲么……恩……再喊一声听听。” 他始终不肯承认与她之间的差距。 这是他的女人,此时完全容/纳了他,他们是一对。 阿雅求饶,遍遍喊他,已经讨好,可也没什么用,她的手埋到枕头下面乱抓,不小心触到冰冷的东西。 偏头去拨,黑色的管口露出了枕头。 她吓得一愣,身躯骤僵,惹他不适,他也看到了,神色顿冷,伸臂把那冷冷的毙人命的东西挪开,拨正她的小脸:“别管它。” 阿雅怎还能专心,手指不住的发抖。 他歇下来,脸色不好,盯着她。 将将要撤开,阿雅忙环住他的脖颈,怕他动气,那枪在枕头下,她枕了一晚上的感觉说不上来的怪。 从前只看电影里的黑绑大佬在枕头底下放枪,真实地发生在她身上,阿雅觉得毛骨悚然,他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晚上有安心睡过觉吗? 昨晚上阿雅想,他的人生走来还有没有风景,惊喜,欣悦? 此时往他一双狭长混暗的眸子里看,无波无澜,没有底。 阿雅闭上双眸,把脑袋靠上去,轻轻贴着他的侧颈,“别生气……我会慢慢习惯的。” 他一愣,神情随后异样,深深的抵着她的额头,嗓音低沉,“当真会习惯这样的我?” 他问的是她的心意。 真真假假,阿雅在被他逐渐推升的云雾里,眼前发懵,泪涟涟,泣声点头。 那天的他很高兴,阿雅知道,从眉梢眼角都能看出来。 那天的她,终究不可避免的迟到了,他亲自送她去的学校,阿雅下车进了电动闸门,忍不住回头,车窗封闭一片墨色,但她就是知道他在看她,那双深沉的眼,寒恻时令人毛骨悚然,温柔时却让人心智丧失。 ……**…… 他最近好像闲起来了,因为隔三差五会来学校接她。 地方依旧是那栋不起眼的半旧小区,总让吴师傅先把她接到地方,再上他的车。 阿雅不知道他在避开些什么,不过他的身份,总来大学门口接一个女孩子,是否不妥?这其中关系复杂,阿雅不明白的。 她和他的状态,阿雅没有隐瞒陈向学。 关小凌依旧每天去兰桂坊的夜总会打工。 有时他人没出现,会让另一个司机把她接到兰桂坊,他在会所的私人包间打牌,这也要阿雅陪着。 更过分的是,每一回他的身边都坐着女人,喂他干果,递烟,娇/嗔,且每次都不是同一个,相同的是声音媚骨,身材婀娜。 阿雅都不明白他把她叫过来干什么? 人前,他是不多理会她的。 她就像小透明,来了被左龙安排在角落里等候,打牌又吵,几个男人荤素不忌,女人们的嗔骂断续,搞得阿雅作业也做不好。 结束了,她又被左龙带出去,安排车回家。 有一次阿雅在走廊等接电话的左龙,包间里有几个女人出来,是别的男人的女伴,看见她还会窃语。 “这是谁,看见好几次了?” “城哥的一个妞,不太受宠可又想缠着城哥,没见她每次来都候补在一边吗?散场时城哥都是带别的女人走的,根本没鸟她。” 阿雅:“……” 恨他恨得牙痒痒,因为事实是!每次都是他把她弄过来的,当着人前的面,不理她,散场时也各走各的,反是她睡到半夜,总总有头豺狼爬她的窗户…… 次数多了,严重影响到阿雅的功课,她有抱怨过,当然没说得很直白。 那人压着她痛快呢,心思不打转也就哼了句实话:“老子就喜欢把你放在身边,时时刻刻看一眼。” 他当时的眼神漆黑灼人,但眸色那么深,溢动不止地望着她。 等到后来的后来,阿雅终于明白了,人前他待她冷漠,始终是对她最细致温柔的一种保护。 他这样呼风唤雨的人,整个香港黑白道唯他马首是瞻,但他想呵护好一个女人,用了很多心思。 他并不是完全自由恣意,相反的,越是高处越不胜寒,他处处受牵制得多,他在人前不能待她极好,不能出自心意地予她温柔,可又实在想念,所以每每差人接了她,利用打牌喝酒的时间,烟雾缭绕里他美盼在怀,一双幽黑的眼睛远远地,偶尔看她一眼。 她在看书,她在温习,她或者拄着脸畔在发呆,娴静婉婉的模样,他就知足。 夜里到深时才去找她,又或许是刚从某个女人的住处出来,那都没关系,最后一同迎来天明的,是她枕在他的臂弯。 如果一个男人他会这样爱你,不是爱的浅,恰恰是藏得太深。 ……**…… 十二月底,阿雅将将要迎来寒假的那天,回到南山山腰,小洋楼前停了一辆中型搬家车。 阿雅惊疑地下车,打量了那辆不大的货车,后面用布遮着,露出棱棱角角的东西。 她小跑进门,“大娘?” 换好鞋抬头一看,楼上那人从书房里出来,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低眸睨她。 书房门开着,里面还有左龙的指挥声,工人搬动东西的声响。 “席先生?”阿雅喊他。 他下来楼梯,手从裤袋里拿出,最近习惯摸她的头,摸了一下,就去沙发里坐着点烟。 阿雅顺了顺乱了的发梢,老觉得他跟莫回到家的小猫小狗一样,一点也不尊重她的头发,这时大娘拽了拽她,亮亮的眼睛瞥了眼沉默抽烟的男人侧颜,返过来冲阿雅笑:“席先生说鼓捣一下书房,说原来的书房格局不对。” “哦。” “哦什么哦,你个笨孩子。”大娘压低声音,可却又偏是让那男人听得见的程度,“还不懂么,席先生今后是常住这里了,办公地都搬来了。” 那人烟雾后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朝她看来。 阿雅微微一怔,与他对望,他挑着眉鬓,似乎在等她的反应。 她的内心一下子跳得很远,手指在袖子底下暗暗攥紧,可柔白的脸上沁出了笑容,微微低头是害羞,轻声低语:“那也好,席先生总在外面吃饭,对肠胃不好。” “嘴笨,你就说句你喜欢席先生过来住不行?” 阿雅挪过脸就跑上楼。 “席先生你看看,羞了羞了……” 似乎,有男人低缓的笑哼:“不要逗她,一两皮都没有,等下该躲着不出来见我了。” 阿雅靠在紧闭的门上,深深呼吸,这进展比她预想的快,要顺利,她的心思穿墙透壁,去了那间书房。 548:此情可待:团圆日,自然他是属于妻儿的【8000】 548:此情可待:团圆日,自然他是属于妻儿的【8000】 他上来时,阿雅站在卧室的中央,耳朵里是书房那边的动静,不一会儿还有钻孔的机械声。 阿雅低眸装作从书包里取书,盈盈一握的小腰被男人温热的手臂掠过。 她低声嗡绵:“席先生……” 又没要怎样,瞧她拧眉,偏是痞了,手往下滑了滑… 在她小嗓子收气时,懒懒松开,顺手夺过她手里的一本本书,翻一页,再翻另一本,一本一本给她扔在床上。 期末考卷散出来,他捻起,有模有样地看。 阿雅瞧他神色懒淡纾松,便不经意地说,“席先生不喜欢原来的书房吗?” 他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阿雅低头整理床面上散落的教材,微微有点笑意又轻声说:“前头我去露台,几次经过,门敞开着里面一股股墨香引得我看了几眼,好宽敞呀,哪里不好呢要重新装修?” 她只顾低头讲话,抬头时才发现他的视线不知何时搁在她脸上,似乎有点笑影,可又似乎平常得很。 心脏咚地跳了一下。 气氛在他不开腔时显得安静而有些诡异,伴君如伴虎,他的眼神平淡中透出一股似有似无的犀利。 阿雅懊悔方才莽撞,可已经说出口,此时与他比定力,管住自己的嘴巴再不可急切,观他淡若平秋的神情,阿雅还是笑,温温静静的,“席先生看我做什么,我学的可是地理与空间规划,我就想重新翻修的话,小洋楼的结构会不会变丑,比如从后院看凸出一个包,好不美观。” 男人薄唇侧起了弧度,轻声慢笑,眸底那点锋刃隐去,拿长腿踢她裙子下的白细小腿,“我不喜欢书呆,不要走到哪里都把学问带上,钻牛角尖做什么,谁讲我要凸出一个包了。” 他瞄了眼试卷上的97分,一挑浓眉把她扯来身侧,擒住她的下颌,暧/昧迫近,“那好学生妹,你倒说说,我那书房怎么翻修比较好?不如,你当设计师,反正要修十来天,你每天看着规划规划?” 阿雅与一双深邃含着笑意的眼眸对视。 她呼吸平稳,窘迫地回答:“可以也是可以,我就怕逐渐地把整座房子拆了。我存款十万,赔不起。” 他大笑。 阿雅被他捏着脸颊站起身,他在她耳畔挑衅:“原来每天谁的还是个小富婆,全套的使,你一分没给过我报酬啊,老子亏的裤当漏风了。” 她羞恼,同他闹一阵。 后来,他倒大方,领着她去了书房,里面够乱的,原来的壁橱东倒西歪,那么多书全都堆在屋子中央。 他说,书你要看自己选,喜欢就搬回卧室。 阿雅经过刚才的试探,懊悔也吃乖,顺着他的意思,大大方方在里面选了一下午的书。 有工人进进出出,凿这里,切那里,第一天全是拆,哪里看得出半个月后将建成什么格局。 而之后的半个月,阿雅就算偶尔去露台,经过时匆匆一眼,一米宽的门,也看不出里面的森罗万象。 半个月后,书房竣工,搬进盆栽,散去甲醛。 席城真正开始了逗留在小洋楼的日子。 除了出差在外,一周里他通常有四天来过夜,阿雅如果不是知透他是干什么,甚至会误以为他就是普通集团大老板,朝九晚五。 旁晚时分,他的林肯停泊在洋楼外的熄火声,他手里会拎一个商务笔记本,有时也有文件。 阿雅提前从楼上跑下来,钻进厨房为他沏茶,端出来搁在玻璃桌上。 又小跑着走到门口,取出居家拖鞋送到男人的长腿边,再站起,接受他或者拥抱贴面,或者兴起的一阵索吻,再拿过他的外套。 文件,阿雅从来不去碰,他也从来不递给。 通常是走到客厅里,站着喝口热茶,他喜欢看她,不说话的用风/流也下/流的墨眸上上下下扫她纤细美好的身段,好像这么打量着他就占/尽了便/宜,眉眼潇洒地上楼。 晚餐前,他都在书房里。 为了避嫌,阿雅这段时间就在楼下看电视,有时还因为声音大,惹他开门出来训一句,那时他多半举着手机在打电话,神情厉而冷峻。 阿雅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表现,够不够他平复疑心? 就连晚餐后到睡前的时间里,每次的咖啡都是大娘送,阿雅即使冲好了也递给大娘。 他的深沉难测自然也是她想象不到的,免不了对谁都防范,那她干脆一寸不进那书房,她知道,锋锐如他,一定在看。 一晃,寒假过去了一半,她当然也着急啊。 不知道开学后他还会不会长住这里,又有料不到的相处中的磨合,或许哪天他一个不高兴又回到了从前那样呢。 寒假中,和陈向学的联系也变成了地下。 难得一次,阿雅在外出逛街时联系上陈向学,但她的报告里毫无进展。 陈向学淡淡一笑,告诉阿雅,他们那边有哪些进展。 也劝诫阿雅:“有时间多看看太极方面的书,温水流长,稳而不燥,阿雅,这项行动没有时限的,你知不知道什么意思?警察里当卧底,最长二十几年的都有。” 那样的煎熬吗?阿雅不怕煎熬在他身边,只是惧怕呆的时间越长,她心里的战争又会重启。 十二月迎来了末尾。 香港的圣诞和跨年,是最隆重热烈的节日。 仿佛是喜庆感染,又或者席城这一段日子来的心情都不错,格外开恩,准阿雅在圣诞节前可以不用先报备,想出门就出门。 阿雅心里自然高兴,多沉重的心灵下,也不过十八岁的稚嫩驱壳,喜爱自由。 她陪同大娘四处去逛,街上,超市,港岛的商城,细细比较,采购满意年货,装饰彩灯,飘带这些。 女孩子手巧。 那日他傍晚归来,见前院亮起五彩琉璃的光晕,院子的花架还挂着粉紫色和粉蓝色的气球,一棵圣诞树憨厚地立在庭院中央,她正踮着脚挂小袜子小帽子,那些幼稚小巧的东西衬着她一双白手,她穿墨绿色的连衣裙,大红复古的针织小衫,墨如缎带般的长发遮掩着清嫩雪颊。 那是,他些微顿住脚步。 眼眸里的小女孩,侧影姣好,该有的在他的滋润下也逐渐的有了,温婉濯莲般,她是个小女人了,偶尔穿一回重颜色靓衫,透出的清媚,灼他眼睛,晃他心神。 “席先生,快来看看,可都是阿雅小姐布置的呢。” 她才惊觉他回来了,回盼粲然一笑,接而微红颊畔,羞声低问:“好不好看?” 他走到她身边,听她微笑地说,“圣诞节那天就全部布置好了,我也有给席先生准备敲门礼物。” 他当时没说话,俯身把她搂在怀里,仿佛一身扎实的肌肉一瞬间有松动,柔软地把身躯重量倒在了她堪弱的身子上,赖了很久。 但是圣诞节的前一天,傍晚到深夜,阿雅并没有等到他。 往常下班时间会归来的男人,说不来也就不来了。 圣诞节那天,港岛的天气依旧万里和风,不见刮风不见下雨,这样的好天气便是恩赐,那一天全港欢庆,烟火的声音竟然穿到了孤立立的半山小洋楼。 从日出到日落,阿雅脸上挂着节日的笑容,也与大娘谈笑观影,一同做圣诞大餐,烤火鸡,各类水果。 白天的寂寞和失落可以完全被她掩饰掉。 一旦夜晚降临,影子的形单孤只,她低头时再也不能忽视。 院子里,圣诞树开着彩灯,有音乐盒单曲循环地哼着欢乐歌谣。 阿雅双手抱紧,枯站许久,蹲下来,发呆地拎着圣诞树的松枝,一下一下。 “阿雅小姐,席先生的电话来啦!”大娘兴奋过来,可看见她的样子,又有些小心翼翼。 阿雅去接,大娘有些迟疑。 阿雅淡淡一笑,“给我吧。” 她没说话,那头同样静默,电流中此起彼伏是热闹的烟火声,声声不断。 他的声音穿透夜色,到她耳朵里依旧磁性迷人,沉稳平静,“我有事。” “恩。” 这样隆重的团圆日,自然他是属于妻儿的。 圣诞节,美好的节日,把你打回了现实,见不得光的,永远,也不可能见光啊。 阿雅心里想,也不用矫情,你呆在他身边什么心思,你与他过什么圣诞,他是你的谁,你又是他的谁? 可是弥足深陷,陷进去的是什么?真真假假,付出的,还分得清哪一些是演戏,哪一部分是入戏? 阿雅抬头望星辰夜空,慢慢用手遮住双眼。 “尖沙咀有耶诞灯会,阿嫂带你去看。” “好,谢谢席先生有心安排。”她轻笑,到底带了刺吧。 那头再不开腔,气息微冷,挂断电话。 圣诞节这样,跨年夜便不意外了。他若出现,才是意外。 阿雅该吃吃该喝喝,tvb那时正火,阿雅与大娘整晚看了通宵,第二天齐齐闷头大睡。 睡个天昏地暗,她是被生生盯醒的。 睁开眼,卧室昏暗沉沉,窗外的晚霞薄弱,透不进落地窗,床边,男人馥郁的身体气息一缕一缕侵袭过来,他没抽烟,眉眼安静,莫下颌线条在暗色里仿佛笔画过的一般,那样俊美如雕。 “席先生……什么时候来的?”阿雅掀被起来。 被他阻止,探了一下她的额头,他有些恼怒:“睡觉都能睡出低烧,你老母。” 自己发烧了吗?阿雅不知道,窘迫地望着他俯身,给她的腋下夹温度计。 “做什么要看通宵电视,阿嫂说你毯子不盖,还喝凉果汁,气往哪儿撒呢?” “我没气啊。” 他盯过来。 阿雅渐渐地扭开小脸。 他摇晃掉棉拖,手长脚长地钻进她的小被窝,阿雅往床边躲藏,一准儿被他擒住,拖着后退,抵到他坚硬的怀里,他抱她好紧,手臂那样大的力气,阿雅偏偏挣扎,同他死磕了一阵。 他把呼吸埋进她柔软的颈子里,慢声笑:“行了,不是还有农历年。” 没人过的农历年,他有空了,自由了。 阿雅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听他声音是漫不经心,带了这人天生的傲性反骨,能奢望他有一丝一毫歉意流露? 前一刻,阿雅当他是这样的性子,心里稍微的郁闷自己压住。 但那天晚上,偏又是老天作弄,叫她意外地听了墙角。 真不是故意的,新一年的第一天,他留下吃晚饭,还把阿威左龙和那位眼镜先生一同叫来,把她喊上喊下指挥自家媳妇似的,要做这道菜,要起那瓶酒。 阿雅在厨房里忙碌到天昏地暗,他在外面和手下喝酒划拳,混账不帮忙就算了,还不准大娘帮她一下,全程八道菜她一手一手的做好。 晚餐,吃到阿雅被他搂入怀里,当着那几个面,他缠着她亲。 喝多了,混账! 她收拾完,累死累活地出来,客厅里除了一堆烟头,哪还有人? 阿雅又任劳任怨地把茶几收拾了,烟头都拢在抹布里,走到侧院去丢垃圾桶。 那时月挂高空,院子里有植物的清香,阿雅还闻到了烟味,这帮烟鬼,小心点烧了整个洋楼! 那几个似乎没察觉到她出来了,仍在说话。 “里头这个,是不是该改口叫大嫂了?”阿威不屑的笑声。 阿雅微微顿住脚步。 没听见他开腔。 左龙说,“张韵玲上次推波助澜过头,借老爷子的手解决了樱井铃子这个替罪羔羊,大半年没得城哥一眼,又急了,圣诞节和跨年,非是闹到老爷子那里,用宗族规仪压城哥,又用梓铭少爷捆绑,你说妇人家们真有意思?城哥,她做家主婆六年,你身边的女人可都没好下场……” “无事嘛,她的下场最惨。” 阿雅透过一点玻璃窗,看着他偏头眯眼吐烟圈,在笑说的这话。 “城哥!你打算弄她下来了?”阿威来劲。 “她下来了谁上去?” 阿威用烟头指了指屋子,“里面这颗小白菜呗,你难道没有娶的意思?” 阿雅的心脏停了一下。 几秒钟的静寂,再传出的又是那熟悉漫不经心地嗤笑,“开玩笑?席家主母的位置,也好比一个皇后呢,芝麻绿豆都能上,你行你怎么不上?娶她?没想过。” 停摆的心脏,随着屏住的气息,仿佛一同坠下去。 阿雅知道,不该这样,你该松一口气,可是像螺丝一样不断一下一下拧紧的疼,闷得她出不了气。 她慢慢挪回脚步,僵硬冰冷的足,扶着玻璃窗,麻木的感觉抽动着神经,好歹是没发出任何声音地回到了厨房。 屋外。 席城淡淡敛眸,掸落因为长时间没动而集聚的烟灰。 左龙望了眼空空如也的玻璃侧门,回头看男人冷铸无情的侧脸,皱眉:“城哥,何必呢。” 他抬手,把烟送到唇边,眯着眼睛狠吸一口,望着远处黛青的夜,他的眼睛深得,沉默得,也像这夜,轻声漠语:“给不了的,一开始就不要她心存幻想。” 左龙微叹,男女感情之事他真是看不懂也嫌烦。 一直以来,他提防城哥身边的这个何小姐,毕竟何警官的事情在先的,这一刻,却又有些同情。 若说心生不忍,其实对城哥的不忍更多。 如何是不想娶呢…… 城哥……他的克制隐忍又到了哪一步?不剥筋抽骨,当不上大佬,生活是刀尖舔血,日子要睿智深沉。 不娶,是无奈,也是疼爱。 张韵玲这个家主婆当得风光吗?风光啊,可是风光的外表下是四面八方的剑。 刀剑利刃,张韵玲或者别的任何一个女人去面对就好,那个姑娘,他才舍不得放上去。 只是女人往往计较,在意,名份,承诺,在意一个圣诞节跨年夜陪伴。 这些,他是没有,没有的,从不承诺,有的,她如果稀罕,全部给她。他一个当年村邬水沟里挣扎出来的衰仔,走到今天,他依旧不是神。 这些,她小小年纪,不理解也罢了。 ……**…… 新年初头,他好似有闲,又整日整日往她这里钻。 阿雅总是耐心伺候的。 一起过了农历年,他带她去迪拜,让她入住世界最奢华的帆船酒店,带着她在海底餐厅里用餐,在高矗入云的塔顶里俯瞰浩瀚海洋。 很多很多年后,有太太和阿雅炫耀去了哪里哪里,那些别人口中了不得的奢华国度,他早就带她去过了。 他在物质上的宠溺,当真大方。 大方到,阿雅总也走神,好像自己真的是香港富太的感觉。 他为她挑选奢饰品服装,用奢侈的原钻刻上她的名字做成手链,他修长的手指勾着一条一条的玉石项链在她雪白的颈子上比划,她仿佛是他珍爱之物,他要装饰她,把所有美的,稀罕的,都给她。 夜里他缠得好/深,在可以观看海底美景的酒店房里,不让她好过,沉沉昏昏的跟她说:“喜欢吗,阿雅,住太平山顶最贵的别墅好不好?我在你爸面前说过,新衫靓裙不短你,名车豪宅不缺你,车接车送,你在街上,知道的仔子们都会驻足叫你一声阿嫂,跟着我不能让你亏了,好不好……恩……” 抵/死回回,阿雅沁泪不语,记得他冷漠地说没想过娶她,今日种种恩宠,又是他高兴时一时兴起? 看不透这个男人,让她迷茫,让她失失得得,一颗心攥紧了又沉坠,他是故意折磨她吗? ……**…… 从迪拜回来,阿雅将要迎来大一下学期,他的闲暇时间也减少,但他一周里仍旧过来,有时两天,有时三天。 阿雅蛰伏这么久,机会说来也就来了。 那是开学前几天,他出差后归来,傍晚到的小洋楼。 大娘不知道他会来,原本和阿雅两个人将就清粥做晚餐,他来了,自然要重新添置食材。 大娘赶着晚霞做吴师傅的车下山去采购了。 阿雅在客厅里把上学期的教材整理好,照例不去打搅书房里的他。 过了一会儿,他却打开了门,身躯在栏杆边沿伫立着,单手插袋,另一手指间握着钢笔,不悦地说:“咖啡等这么久?” “哦,大娘她刚才下山了。” “那你是干什么的,太太就不干端茶送水的活?”——浓眉沉挑,盯住了阿雅的脸。 阿雅被他一声太太弄得微怔,心里甘苦回味,脸上绯热是被说了一通,赶紧地起身钻进厨房。 “不讨喜的。”他在楼上低骂了一句,发了牢搔才回房。 阿雅泡好咖啡端上楼梯时,猛然间意识到,要进他的书房,而且,是他准许的。 她的心砰砰跳快,因为心里有因,所以进他书房很平常的举动,阿雅在外面酝酿片刻,心神强自镇定下来,才敲门。 他不出声。 阿雅敲门三下,自己推开了,见书桌后抬头的男人,拉着个脸。 她目不斜视,不打量任何一处地直接走向他,咖啡冒着热气,被她一双素手端着,温温吞吞地轻放在桌角。 “席先生?”阿雅象征性询问。 桌上一叠的文件,他一本一本往下拖,潦草地用钢笔划上名字,从阿雅的角度,也看不出字写得好不好。 多半是鬼画符吧,阿雅还记得去年他教她化学题,除了符号他写得标准,文字他好像不像别的英俊人士,写得一手龙飞凤舞,他的字像混混出身,很草,很不耐烦。 阿雅心里轻鼓敲击,感受着血液里忽紧忽松的泵动,顺理成章地杵着,没有出去。 用余光,很快的扫了一下周边,书房变了格局,但是没有变大,有点奇怪,说翻修,好像只是壁纸换了,多了个电脑桌,一排书柜…… 适可而止,她没有贪图地继续打量。 席城搁下钢笔,沉重的身躯陷进椅背,抬头,看见的就是一个低头安静的侧颜,不晓得在看脚尖还是看地板。 “过来。” 阿雅走过去,他的长腿岔开,明显就是让她杵到中间的,阿雅羞,没有太走近。 手腕被他大手一拖,手里的盘子掉在了地板上,阿雅跌在他结实的腿上,他拿过咖啡,边喝,那手就在她的腰上游走。 眯眼瞧着她的侧脸,最近养胖了些,不容易,低着头时脸蛋润了几分,十分可爱,她穿白色纱裙,背心款,胳膊真细,腋口空出来许多,里面的黑色背心裹着一点曲线,影影绰绰的。 结果是,阿雅被他抱到了桌面上,咖啡放到躺椅的小茶几上远离等下会震的书桌,他欺身而来…… 是免不了了,在她的意料中。 所以上来前,她换了一件黑色的背心,黑白反衬,晃人眼眸,她是碰碰运气,思及他这些时日有些过分的索要,猜想他正对自己在兴头上。 叫她猜准了。 他亲下来,阿雅起先配合,后来就挣起来。 几下都不服帖,这当口当然恼怒:“怎么回事。” 阿雅嗔怒又犹豫地抬眸看他,一眼,两眼,就是不说话。 他又来,阿雅抬手堵他霸道的唇。 “何阿雅!”阴沉了脸。 “不……在这,席先生。” “地方还轮得到你挑?闭嘴。” 阿雅攥紧他的衬衫袖,仍旧不依,在他要发雷霆前鼓起勇气说道:“不成体统,席先生,再说要有监控的话我不能做人了……” 他捏她的下颌,气促:“谁老母的跟你说有监控?” 阿雅低头,挺委屈的,“去年夏天……我受伤,后来不肯吃药进食,你打电话警告我,这里的一切你不都知道?还有上次我因为下雨没去看兔子,你又带我去了,我就以为……你都看到了。我想是不是以前我不听话,你就盯着我,惩罚我。” 他一定,反是气笑,眸色幽深仍在情里未醒,凶蛮地堵住她呼吸:“变態片看多了?老子没事天天盯着监控看你这张寡气脸?放心给我,这间屋子,哪间屋子都没有,监控也要管理人员,我能让他们把你看了去,蠢玩意。” 阿雅闭上眼,手指轻轻揪住他的衬衫,不知是他胸膛上的汗还是她手心里的汗,那一块衬衫湿了。 ……**…… 套出了一个重要信息,在那种时候他说的话,阿雅不疑有假。前几个月她在小洋楼格外小心翼翼,连独自独处时的表情都不敢露出什么,更没有在这间屋子里和陈向学用自动删除短信联系过一次。 那之后,阿雅稍微放松紧绷的神经。 自那天进书房粗略一观,阿雅便有几次趁他不在,找借口到后院,观察书房那个位置,她从侧面看得很仔细,书房建出来了一些,并且与旁边卧室的墙线,重新修葺过,可是那天她站在里面,感觉上空间却没有变大。 她心里有了底,便攥着心眼,着急想再进去书房,证实心中猜测。 开学后的一周,那天傍晚,机会来了。 549:此情可待:体弱多病 549:此情可待:体弱多病 那天阿雅胃不太舒服,有点痉/挛。 到家时,席城站在洋楼的前院台阶上,抽烟。 这些天他越发注意了,客厅是共处的地方,阿雅呆的时间比较多,不像书房随他怎么泡在烟丝里,因此如果在楼下,需要抽烟,他想起来时会出门站在外面抽的。 阿雅进了雕花大门,低头走路,不知道他已经回来。 冷不防被他一搂,揽入怀中,他吐着烟圈,夹着香烟的手指捧住阿雅的小脸,懒懒而畅然地吻下来。 辗转几回才发现她不度气。 拎开一看,小脸煞白。 他拇指揩着她的脸颊:“怎么了?” 阿雅被堵住气息好一会儿,更加难受,微微推开他,低头进屋。 “大娘,” “来了来了……哟,”大娘先扶住躬身的阿雅,一眼懂了,“怎么又疼了?等着,我去拿药啊。” 男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伫立在两个女人中间,拧起眉头。 “席先生,阿雅小姐有胃疼的毛病,是去年暑假受伤住院……后来厌食落下的。” 交代了,大娘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跑。 去年联考那会儿的事…… 席城眼眸沉默,瞧着她眉心揪的痛苦的样子,抿了薄唇,手臂揽住纤细一把身子,搂她去沙发坐下。 阿雅耐过那一阵痉/挛,得以呼吸,瞧见他竟去了趟厨房,端出来一杯温开水。 单手还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手骨节分明的五指印在杯壁上,干净修长,真不像打打杀杀的。 俯身给她放下杯子,那手又去拿唇边叼着的烟,慢条斯理可是又无时不刻放射迷人姿态。 见不上他为谁干点活儿,阿雅觉得真是稀奇。 “谢谢。” 他斜来一眼。 大娘拿出了药,阿雅摘出一颗,混水吞服,水珠留在唇面上,平时浅樱的颜色,此时懵了层白。 他皱眉讲:“有病就说,去医院看,藏着掖着等谁发现?” 话里带刺,阿雅心想,你心里不舒服就撒气。 她拿过书包起身。 大娘站在一旁,眼看气氛会僵,赶紧走过来:“席先生,海医生知道阿雅小姐这点毛病的,药都开着,再说阿雅小姐许久没疼了,可能是我哪餐做了生冷东西她又贪嘴,上楼休息会儿就好了。” 他得了台阶下,不吭声地捻灭烟蒂。 阿雅进自己的小卧室,大娘给她铺床,阿雅说不用。 “不差这一会儿做功课呀,阿雅小姐你躺会儿先。” “也不是特别难受,今天任务有点多。”阿雅笑笑,走到书桌边坐下了。 “唉!那我给你弄个热水袋,等着。” 一会儿,便听见洋楼外面有车发动的引擎声。 他要出去?生气了? 阿雅停了停笔,刚站起身打算出去看看,大娘走上楼梯,手里拿着灌好的热水袋,偏此时楼下的座机又响了。 大娘停在楼梯中间,望了望阿雅,阿雅走出去要接过热水袋,大娘说等等,干脆抱着热水袋下楼接电话。 “……席先生?忘了一份文件吗?” 车才刚开出去,他人顶多在两百米之外,忘了文件打电话折腾大娘干什么,阿雅心里嘀咕着,又听楼下大娘说:“我给您拿吗?好,那席先生把书房门打开吧。” 阿雅的眼神不由自主看向左侧隔了三个房间的书房。 书房门的中间,开关位置,此时亮起三个红点。 是他在远程打开网络设置吗?阿雅以为顶多是扇密码门,没想到还要复杂。 大娘重新上楼来,将热水袋抛给阿雅,人老了记性差,拧着眉头不断小声重复:“井号,99…980,星号结束……” 是一掠而过阿雅的,阿雅只听到模糊的一遍,中间那个数字她没有听清楚,便跟上去:“大娘,您这热水不太热啊。” “井号,996980,星星号……阿雅小姐你说什么?” 阿雅停住脚步,摇摇头,“算啦,我去卫生间重新灌,大娘您忙吧。” 她站在门口,看着大娘输入口中念念有词的数字符号,书房门滴答一声,开了。 阿雅稍稍退回卧室门口,随手拿出手机,短信界面第一个人是关小凌,情急下就把这串密码打进去发送,发送完毕,短信自动删除,她又在qq上联系关小凌,让她把短信保存好。 一会儿,书房门里,大娘走出来,手里一份文件,估计是怕席城等得不耐,走的很快,经过卧室还喊了一句:“阿雅小姐,热水袋也别太烫啊!” 阿雅在卧室面应着,等大娘的脚步声消失在楼下门口,她探出脑袋,眼神清凌透黑,直直望着没有关上的书房门。 大娘着急,出来时忘了。 那串开门的密码只是工序的一道,没有席城事先网络控制打开第一道,有密码也不行。 机会太难得。 阿雅嗓子里咽口水的声音十分清晰,她低头再看一眼楼下静静的大门口,迈出了脚步。 小跑起来,嗖地一下进了书房。 时间紧迫,她知道,距离最多两三百米,大娘送了文件就会回来,稍微抬头便发现书房门忘了关,会上楼来。 阿雅站在书房门里,书房的位置偏西,斜阳的余晖刚好洒进来,将书房四面墙壁,深棕色高立的书柜都镀上了刺眼的金色。 房中还有烟草气息,犹如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阿雅胆战心惊,手心滑汗。 再次快速打量,确定纵身室内不见空间变大,而从后院观望,分明是扩建了,壁纸又重新换过,书柜都靠着墙。 一定有内室。 犹如无头苍蝇,阿雅只能瞎摸乱索,时间紧迫,不知能不能叫她碰上好运气。 她眼睛细密地从墙壁翻到另一处墙壁,此时脑海里迸出来的也只有看过的电影和间谍小说,虽然幼稚,可边玩不离其宗,如果有内室,一定有个开关。 壁纸是洛可可的花纹,必须双手触摸,凭眼睛看不出哪里凸出,哪里没凸出。 她能摸到的最高高度都摸遍了,没有凸出的小块,她又去摸书柜的棱角,不敢动那些排排整齐的书籍,怕留下翻动的痕迹。 心里思索着,以他的高度,开关会设在哪个位置? 整座小洋楼静静地晕在越来越斜的夕阳里,楼下面传来动静时,阿雅第一时间听到。 该死,没时间了,放弃吧。 阿雅快速走到书房门口,打算俯身蹲滑出门,书房再左边就是一个大露台,大娘上来了,看见的也会是她取晾晒好的衣服这一画面。 她满打满算只会是大娘一个人。 可听到的男人低沉嗓音却让阿雅浑身一怵! 席城怎么会回来? 楼下客厅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阿雅魂飞四破,探出门框的脚哆嗦着收回来,她拂地缩回到书房中央几米,嗓子眼口已经没了呼吸。 “席先生,真不好意思,书桌上的文件有好几本扉页写的都是ant项目这几个字,我明明看到了石油那本,可是老眼昏花,这也能拿错了……” 茶几上传来钥匙磕下的声音,他大概就站在客厅中央,从那个视角是看不到楼上书房的。 阿雅骨头发软地站起来,伫立在书房中央,门口是不可能出去了,往哪里躲? 惊鸿的眸嗖嗖扫过书柜,书柜都是立体开放格局,洗手间?不行,洗手间是死路,一旦他打开了就会完蛋。 书房直通通的,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该死,该死。 木楼梯咯吱咯吱地传出声音,他们上楼了。 阿雅的心脏瞬间飞到了空中,泵动的声音震得她耳膜仿佛要碎。 “席先生,耽误您的时间了。” 他的嗓音低缓而带着轻笑,“还好不是紧急会议让你送文件,那损失的可能就是多少亿了。” 阿嫂被揶揄,尴尬地陪着笑。 走到楼梯口,席城身形微停,侧过眼眸,望着闭住的卧室门。 阿嫂说:“阿雅小姐揣着热水袋了,暖一暖就好受些了。” 他本意想进去看一看,又想起那带着情绪的冷寡小脸,作罢,低声哼道:“体弱多病。” 便朝着书房一径而去。 阿雅的耳朵声声听着沉稳缓缓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踩在她的血管神经上。 她眼睛盯着那扇半开的书房门,步步后退,退到落地玻璃窗前,惊惧的视线在转眸间清楚地看到书桌内侧他放脚的地板上,明显的凸出一个四方形的小块,最中间仿佛是黑色的圆形,不知道是按钮还是什么…… 她一眼都来不及多看,心跳扼止眼仁快要瞪出的当口,两道脚步声清晰迫近,五步,四步,三步,两步……停住。 书房门在男人的长腿下,缓缓踢开。 席城双手插着西裤口袋,盯着呈扇形逐渐打开的门底缝,转头瞥向阿嫂,挑眉:“门你没关上?” “啊?”阿嫂茫噔地走上前,仔细看着吱呀打开的门,一拍脑袋,“出来时我带关了啊,走的急匆匆的估计是没严实,年纪一把真不顶事了。” 又抬头,察言观色,男人的表情在暗影里,似乎如常,染得漆黑如邃的双眸,一瞬不瞬看着自己。 “sorry席先生,”大娘忙说,可又一想,“不过这儿安全着呢,席先生,也没外人。” 他敛眸,裤袋里伸出来的修长手指摸了摸挺拔鼻梁,似乎一笑:“也没说有外人啊,让你长点心。” “是了是了,席先生。” 长腿再轻轻使力,书房门全部打开,他走进去,此时暮色四沉,阿嫂打开了墙壁上的开关,一室明亮,倒衬得外面将暗的天色一瞬漆黑,整个书房安静整洁,落地玻璃关闭,落下的纱幔静静地垂着。 大娘把沙发边的烟灰缸拿起,打开卫生间去倒了。 他走到书桌前,点了根烟,侧影迎着落地窗伫立,抽了几口,眯着眼拎起文件堆里的一份资料。 ……**…… 山间夜晚的风不凉,可阿雅半挂在露台栏杆上的身子却瑟瑟不止。 她别无选择。 人在被逼到绝境时,脑部神经竟会飞速运转,做出的事也不计后果,胆大无比。 在他即将推开那扇门时,阿雅就打开了落地窗,浑身血液逆流涌入颅腔,她甚至还记得动作一定要轻,落地窗里的纱幔不能有一点浮动,因为他一进来就能看得到。 她佩服自己在这种境况下缜密的思维。 那么纤弱的身子,不怕死地爬上了露台的栏杆,踩上去刚够一脚宽,稍微站不稳的狭长是从二楼摔下去,这个高度不会致命,可能会断手脚。 阿雅眼睛睁得斥血,呼吸声声粗促而伴着满身冷汗。 她不怕摔下去断手断脚,只怕他发现,两重情绪冲击下反而镇定,前几次跑到后院来观察并没有白费,她记得书房的露台和中间几个房间的露台是连着的,每两个房间指间的露台只隔了隔板。 二十厘米宽,阿雅必须抓住两边,身子往外悬,小心翼翼跨过这块隔板。 跨不过去就掉下去,安全和暴露,两个下场。 她屏气,听着打火机咔擦的声音,望着落地窗里透出的一点火光,凝神静气,翻越隔板。 左脚刚跨过去,却听见书房里的动静,脚步声远了,接着是书房门关上的声音。 阿雅往右望了望,回到自己的小卧室还要翻过他的卧室,飞檐走壁至少十来米,别说危险系数,时间上也来不及。 他从书房里出去,如果有一丁点疑心,必定会去她的卧室。 比时间快慢,自然是他快,如果撞得正好,他刚推开门,阿雅刚从露台翻进来…… 死路一条。 眉心沁出的冷汗钻入眼角,阿雅蛰得刺痛,进退不得,也赌不起他不会进她的卧室,该怎么办? 几秒后果然听见那边遥遥传来大娘的嗓门:“咦,阿雅小姐?卧室里怎么没人呐……” 心脏重重一击,双腿几乎立刻战栗起来,身子一软,阿雅跌到露台里面,磕到了脑袋,这一磕反而想起了什么。 她咬牙爬起来,飞快地落地玻璃门,钻进这间杂物间。 房间的顺序是她的卧室,他的卧室,杂物间,书房。 阿雅弯身扶住发抖的双腿,拼命摁住那些弹跳的神经,擦干净额头上的汗,站直后闭住眼睛,平定一会儿,听着外面大娘找寻她喊她的声音,飞快地把落地玻璃门关好,然后打开杂物间里唯一的一个立式大橱柜,把里面原先大娘整理好的杂物翻出来,堆在地上,略显凌乱,然后找到自己前天早晨藏过来的小袋子,放在若隐若现的位置。 她站起身,命令自己不要慌,可脸上稍微的惊慌表情却也恰到适宜。 刚走到门口,门就啪嗒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 “阿雅小姐?” 阿雅作低呼地一惊,清瘦的身躯僵在原地,大娘把灯开了,找见了人,连忙走进来:“阿雅小姐,你怎么来杂物间了?” 阿雅不回答,微微抬头,席城就站在门外,靠着二楼走廊的栏杆,壁灯全开,照着他琥珀色的眼眸,望得久了,明明是最浅的颜色,却好似有流动的森罗万象,十分安静而平常,表情是和大娘一样,略带疑问却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阿雅心跳打止,很明白,之所以看到他眼里的森罗万象,皆因自己心底虚。 550:此情可待:背负不了人间罪责【小万】 550:此情可待:背负不了人间罪责【小万】 他没有走进杂物间,仍旧站在走廊的位置,两根长指夹着文件夹垂在身侧,偶尔拍一下裤边,表情既不严肃也不散漫,仿佛拿出了耐性,等她说话。 她需要诠释出一个出现在这里的合理的原因。 阿雅低头,脸上那种大娘刚打开门撞见她的惊慌表情没有退去,这会儿是惊慌伴随着尴尬,微微咬着下唇。 随着大娘步步逼近,她步步后退,但清瘦的身子左右不离开身后的大壁橱,有意遮挡。 “阿雅小姐,弄得一身的灰哦,在这里……”大娘看见了壁橱柜子里翻出来的东西,皱了皱眉,“你在这里翻什么啦?” 阿雅抿了抿唇,仍不说话。 大娘其实无意再追究,小女孩子总有自己的小秘密。 可是扭头,看门口的席先生没有走的意思,大娘心下略有领会,走上前微微牵了一下阿雅的手腕。 阿雅不妨,被大娘扯开了。 大娘走两步,蹲下。 “大娘!”阿雅低低地喊了一声,嗓音有些急,连忙也跟着蹲下堵在大娘跟前。 “阿雅小姐啊,你看你把这里弄得好乱。到底在干什么啦……” 大娘嘀嘀咕咕,双手就要拢起那些散落的鼓鼓囊囊的杂物袋,阿雅抽口气,立刻的从大娘手里夺过一个黑色布袋,攥紧了在手中,又飞快的往身后藏住。 “那是什么?”大娘抬头。 门外伫立的男人,视线也跟着阿雅往身后躲的白皙手臂。 阿雅急急后退两步,小脸分外难看,嘴唇抿得更紧了,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窘的,脸慢慢地涨红,心口一起一伏。 大娘扶着膝盖站起来,瞧见姑娘神情不对,没辙地扭头,“席先生,这……” 男人微微挑了眉,这时长腿跨进来。 阿雅身后的双手就更拧紧了,死死攥住黑色的袋子,又往旁边躲两步,在他望过来动也不动的视线里,细齿紧咬:“我、我进来放点东西……” 这倒让他扬了扬眉。 连大娘迟钝的思维也跟着脸色微微一变,小声说:“阿雅小姐,什么东西要放到这里?” 阿雅几乎闷着嗓子蚊吟道:“大娘,您别问了……” “拿来。”他开腔。 阿雅听他语气放沉,颇为严厉,抬头看他,她瞪圆的眼睛里一脉清澈,此时被他冷峻的神情逼得含了雾气,欲言又止又羞恼万分地瞪向他。 然后死犟着,转身隔开他一点距离就往外面跑。 衣袖被他揪住,紧接着手腕蓦地一痛,男人的力道,狠狠把她拽了回去。 “唔……”阿雅惊呼,倒向他。 他面无表情的一闪。 阿雅磕在壁橱的边沿,肩旁钝钝一痛,她扭头,望着他泛冷眯眼的脸孔,嘴一憋委屈至极,将身后的袋子往他冷硬无比的胸膛上就是一塞:“给你,给你就是……” 说得那样羞耻细声,嗓音轻轻打颤。气极了。 惹得他浓黑的眉目一拧,扫她一眼,着手打开那个布袋。 “……” 大娘没看清,好像是一条蕾/丝样的飘带冒了出来,随即被男人修长的大手掩住。 他喉结微微一动,再去看她。 阿雅转身就往外走。 “喂。”他摸鼻梁,长腿一转也出去。 阿雅飞快地穿过走廊,他声声不停地跟在后面,她懊恼低声地开口:“我就扔了,你要惩罚就惩罚吧。谁让你大前天晚上……如果不是穿那么少又在露台吹那么久的风,我不能不叫,张嘴那些冷风都进了肚子,胃不疼才怪……” “恩。”男人精致有型的五官,神色有些潋滟。 阿雅走到卧室门口,小手拧开门把,“你恩什么恩。” 他俯视着她矮矮的背影,眸色深,语气佻:“好几万一件呢,别看布料少,你倒是会找地方,刚才就在忙活这个?” “柜子里东西太多,不然早藏好了。” 阿雅低声嘟囔,脸通红又幽怨的微微侧眸,半对着身后的男人,低了脑袋:“我心里有气,又不敢扔,又不能让大娘发现,好不容易她离开一下,我心想藏那里你永远也找不到,大娘也找不到,又不算我扔了垃圾桶,那就不是浪费,哪知道……” “被抓个正着?”语气低缓,转而笑声。 阿雅轻轻踩了踩地板,懒得再理,旋开门。 他又跟着进来,把失而复得的那些薄薄衣物往她温馨的小床上一扔。 阿雅气极,拾起来扔到地毯上。 他徐徐低笑,男人温热的双臂撑开了已经圈过来。 阿雅往前走不得,背脊流动的是男人阳刚至烈的体温,蛰得她身子微微一抖,她眼眸暗暗一闭,小手攀住他压在身前的手臂,“别……席先生,胃疼。” 他把她转个身,一臂搭住她瘦瘦的肩,右手抬起,帮她捂住:“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吃了药了,一会儿揪一下。” 他此时俯身下来,弓着背脊能与她眼睛平视,微微一笑嘲道:“不是刚才紧张惊险下刺激的疼了?” 阿雅眼底深处一怔,面上作恼甩开他的桎梏。 他去拿她床边小沙发上的外套,走过来又伸臂揽住她,那么高大,像揣着一个小娃娃一样,“走吧,这个样子不去趟医院也不放心。” 阿雅窝在他的腋下,前胸后背包括脑仁里都是他的气息迷钻进来。 她轻轻眨眼,微微淌气,仍被他方才随意的问句搅得心神不宁,被方才的紧张惊险刺激地胃部抽疼,的确是的…… ……**…… 席城要照顾病号,索性把司机叫来了。 可能是车里的皮质味道,胃又时而缩一下,要疼不疼的,阿雅感觉头晕难受。 男人长腿岔开地靠坐,腾出一个宽阔的怀抱,阿雅的脑袋倒上去,被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扶着额头。 脸颊与他的衬衫前襟摩擦,源源不断是他硬朗肌理上传来的温热,车再开的慢些,她昏昏欲睡。 他皱眉望着窗外,眸色静寂,一根烟也没抽,偶尔俯颈吻一下她的发间,低沉关问:“怎样?” 又说,去席氏的私人医院做个全面检查算了,所以下了山经过的几家医院都没有停。 阿雅打着盹,感觉到他接了个电话,对方说了什么,他稍微直了直腰。 阿雅被弄醒了。 前面的司机是刘光明,算身边近人,揣度他说话的语气,减缓了车速。 阿雅想直起身,又被他大手摁住侧脸颊。 挂了电话,他让刘光明找下个可倒车的转弯处。 “城哥?” 席城反是低头看过来,微微皱眉,“还好?可能要打岔一下,先去一个地方,很快的。” 阿雅一脸茫然,乖顺地点点头。 他摸了摸她的发。 “刘伯,打转吧,八正堂。” 刘光明听言,神色紧了紧,路口打转,又听席城说,“看着些路,太堵了就绕一下,时间上紧点。” 多少年的老大部下关系了,刘光明看向后视镜,男人闲散地靠着真皮椅背,似乎闭着眼睛,表情寡淡,刘光明的视线下挪,扫了眼仿佛睡着趴在他怀里的女孩子,思忖一下,压低声音:“是放出来了?” 阿雅感觉男人的胸腔微微一颤,从他喉间发出一个漫不经心的‘恩’。 显然这段不成对话的对话,她听不懂。 八正堂是什么地方,她不知道,从没听说过。 放出来了……谁放出来了还是什么东西被放出来了? 他好像没有避讳她,但又什么也没透露。 好在她刚才就醒了,此时睁开眼睛也正常,她靠在他的怀里,高度还行,余光是可以瞥见车窗外的。 但是刘光明开车太快,车行驶的大致方向,阿雅知道是九龙一段的老区城寨。 可进了里面,刘光明时而就转个弯避开红灯,城寨里面的路本来也复杂,阿雅根本看不出来路线,车速非常快,路边的标志性建筑物,她更没看清楚几个。 终于,车停下来。 他把她扶起来,“我和刘伯要下车片刻,你在这里等,车锁了,很安全。” 阿雅点头,在他转身时小手揪住他的衬衫腰部,他回头,阿雅脸色发白可见的难受。 他再度摸摸她的头,“很快。” 阿雅很依赖的眼神垂下,放开了手指。 两扇车门同时开关,暮色四合,黑暗降临,车靠边停着,有一盏路灯刚好就在车前头。 阿雅往墨色的玻璃外面看,这里好空旷,虽然是一条马路,两条街边高高矗立的好像民宅小区,但是店铺都写着大大的招租,应该是新建的小区。 她仔细地上下扫视,也没找到小区的名牌之类的。 城寨征收改建的地方很多,不知道这是哪里。 阿雅坐正,往前看到了方向盘上面的导航仪,她探身过去,导航仪关闭了,之前还开着的,应该是刘伯下车关闭的。 在防谁,不言而喻。 阿雅紧了紧指头,想起他说很快,那应该不是去处理什么麻烦的事情。 又想起刚才刘光明说放出来了? 是不是去见一个人? 很快就回来的话……阿雅缩回指头,还是不冒险,万一导航仪设置了什么高级程序,她动过留下了痕迹,就糟糕了。 她仔细地再度查看一边车外面两边马路的建筑,试着留下些有用的记忆。 因为周边都很寂静,右侧传来脚步声时,阿雅立刻坐回座位。 车窗贴了墨色车膜,路灯在靠前的方向,找不到后车窗,外面的人也就看不见车里面的情形。 阿雅扭头,右侧看过去。 他回来了,手指夹着根烟,微蹙眉头面无表情地走路。 刘光明跟在他左侧。 身后隐约是一个人影,影影绰绰却总是被他过分高大的身躯挡住,只透出些体廓,看样子很壮,到他脖颈的高度。 那个男人在说话,刘光明偶尔转头搭一句什么,他只是听着,没开腔。 走到离车五米远的位置,他才转过身,是侧对着阿雅的,墨眉半蹙眯着眼扔了烟头,对身后那个男人交代着什么。 这个角度,阿雅有幸看到了那个男人的面貌。 只是一下,身形又被他和刘光明挡住。 交谈看起来完毕,那个穿牛仔裤黑背心的男人转身走了。 他和刘光明返回。 阿雅轻轻挪动身体,趴倒下去,脸挨着座椅上凉凉的真皮,闭住眼睛憋气,一会儿脸色便红了,额头上沁出一点点汗珠。 车门打开。 他带进来清冽的烟味,阿雅忍不住咳嗽一声,脑袋被他抬起来,放在他的腿上。 刘光明发动车子。 他似乎感觉到西裤湿了,拧过阿雅的脸,手指碰她额头,转而吩咐刘光明:“抄近路,快点。” ……**…… 两天后。 阿雅的肠胃感冒好转,一再要求恢复上学,他才准许。 到学校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想法子联系陈向学。 春日,花香草木的校园林荫道,阿雅去侧门取快递,回来时撞上捧一大摞资料的教课讲师。 “陈老师,好巧。” “拿快递? “网购了一本辅导资料。您去哪里?” “二院办公楼。” “经过我的宿舍,那我帮您拿一些。” 两人边走边说。 树荫深了些,略微阴凉,这一段没人,陈向学开口:“我把你说的上报了,我们科技部的探员说那是一种双重指令安全门,第一道是网络远程控制,席城应该是电脑或者手机连接着,随时能输入初始密码遥控,然后再人工输入第二层密码,也就是你给关小凌的那串数字符号。” “第一层密码能破解吗?” “我们在找这方面的人,要黑进席城电脑上的系统需要小心再小心,慢慢来吧。” 阿雅皱眉望着树上飘落的玉兰花瓣,抿了抿唇,“书房的内室开关在书桌内侧的地板上。” “他常住你那里,证明在你那办公,重要资料常要用到,又建了内室,应该都在里面,随他身边的。他的房产能查出来的有三十几处,太散了,我不认为他那样谨慎的人会把洗钱账本或者瑞士银行密码端这样重要的东西搁置在别处房产,心理科的人也是这么分析他的。” 阿雅没说话,手指微微攥了一下纸张边沿,想到那人揣摩不定的性子,她仍止不住地忐忑。 “阿雅,在他身边还是稳住点,昨天我听关小凌说起,替你捏一把汗,你胆大起来根本不像你。不过,很厉害运气也不错,一次就发现了开关。” 阿雅并不引以为傲,心里沉甸甸的。 走到尽头,她把手里的卷宗递还,低声道:“陈老师,还有个发现,我不知道算不算发现。” “恩?” “那天晚上他载我去看医生,中途绕去九龙的老城寨,进了里面那些路我记不清楚,他的司机绕了路且开的很快。” “……大概是开发地段,新建的住宅小区,写着商铺招租,他应该是下车去见了个人。” “谁?”陈向学问。 阿雅摇摇头,“我猜的,之前他的司机说了句‘放出来了?’问他的,他回来时身后跟着个男人,但我猜测,去见的并不是这个男人,去的时候挺隐秘的。” 陈向学皱眉,“放出来了?那应该指的是监狱。” “那是说,从监狱放出来的人,他去见的?” “不确定,我得回去申请下放资料,为席城两肋插刀进监狱的大佬有好几个,其中有他得力手下,一个叫金彪的,九年前被香港反黑科抓获,罪行挺重,九年前社团之间的冲突,席城那时还没当主,自顾不暇,他没能把金彪弄出来。金彪又是专搞毒/品那条线,他的左臂右膀,一旦抓获就是重判,但我所知,金彪的刑期是十二年,最近也没传出保释的消息。” “我看到了跟出来的那个男人的长相,寸头,圆脸,年纪二十五六的样子……” “那不是金彪,年龄对不上啊。” 阿雅止声,或许,是没用的线索。 陈向学想了想,微笑道:“任何一条线索都不能放过,何况是你冒险发现的,这样,约个时间我找素描专家,根据你看到的那个男人的体征能画出百分之九十几的还原,这个男人在席城身边出现过,就总能找到,接着,我们再顺藤摸瓜下去。” 阿雅点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按部就班,陈向学有陈向学的安排,阿雅只再脑海里重复记忆那天出现在他身后的男人面部特征。 时间流逝起来很快,转眼从三月划向四月。 一个月里,生活平静,只发生了两件阿雅微感到猝不及防的事。 第一件,孙清梦在三月中旬约阿雅单独出来见了一面,说申请游学手续已经办好,一周后飞美国。 阿雅努力保持平静,可难过依旧沁在眼底,虽然清梦平日与她只打照面不打招呼,几乎没有往来,但算是唯一一个亲近的人,和她同一个大学,阿雅只要想着,孤独的路上能感觉到一份温暖。 清梦要走了。 去美国。 阿雅微微扭头,望着咖啡馆外面不知愁为何物的金色阳光,亮到刺眼。 她想,她大概知道简轩仪被遣到哪个国家了,那个正义凛凛,有些急躁又直白的少年。 阿雅握着咖啡杯的手指慢慢松懈,的确,她心里的一口气是落下的。 清梦也走了,亲近的两个人都远离了她,她现在所行所作,孤注一掷,指不定哪天会万劫不复,他们俩都不在才好。 她收住嗓子里那口郁气,抬头已是微笑,手轻轻覆上昔日好友的手背,“去找他吧,清梦,羡慕你的性格。” 孙清梦搅动咖啡,有些自嘲,“心里想法不死,总得去试一试,他不要我再说。” 阿雅避开她看过来的目光。 “他一直不停的给你发邮件,阿雅,你就一封都不看?” 阿雅默然。 孙清梦扯嘴,“他为了打探你的消息,甚至愿意跟我交换,报出他所在地址,明知道我会过去缠他……阿雅你的心有多狠。” 她如履薄冰,呆在席城身边,一分的不忍都不可以有,那些邮件堆满邮箱,她最后咬紧牙关注销了邮箱号。 曾经简轩仪险些丧命,阿雅忘不掉,对他狠以冷漠,是她唯一可以为他的前途,安好,所做之事。 第二件事,大小姐回来了。 过年都没回来的大小姐,三月任务完毕,飞停香港,终于进家门了。 听大娘说中旬就到家了,她属于外室,就是想见也见不到大小姐的,日子单调,这栋小洋楼除了大娘和他,哪还有别的访客? 说不在意吗?孤寂寥寥,藏在笑影之下,阿雅小时候对自己的生活有一个规划和幻想的,如今的一切,是她所喜所盼吗? 没想到某日,大小姐就来了,难为还记得她。 阿雅真是高兴,不过,也有些意外。 大小姐身后跟了个小尾巴。 阿雅从楼上欣悦跑下来,渐渐顿住脚步,可不就是去年害她被张家人带走挨了一巴掌和委屈唾骂的张梓铭。 是他的儿子。 阿雅微微怔住,去年第一次见面,她并不知道张梓铭的身份。 如今,她作为席城身边的女人,再看席家这位眉宇傲然的小少爷,心中感觉复杂。 小家伙在席子琳身边很是乖觉,被席子琳一路嫌弃进来,闷声不吭,长高了一些,小西装笔挺,干干净净,神色却不屈不饶。 他用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阿雅,一进来就看着。 阿雅摸不明白什么意思,只好看向大小姐。 “跟屁虫!”席子琳嗤一声,搁沙发上坐下,大声嚷嚷阿嫂沏茶,对着走过来的阿雅说,“知道我来你这,非要跟过来,估计是张韵玲那个母老虎平时看得太严,喂!张梓铭,你跟姑姑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你爸的女人了?” “姑婆你嘴巴不干净。” “你他妈给我过来!说了是姑姑,你再喊姑婆,削你!” 阿雅见大小姐站了起来,又凶又冰冷,小家伙明显缩了缩,她此时也没法计较前嫌,挡了挡。 张梓铭顺手抓住阿雅的裤脚。 阿雅也冷落,微微朝前,撇开了。 张梓铭六岁了,这种家庭出生的就算智商不高,情商也该被逼得高,哪能不明白呢。 去年他生病那晚躺在床上,依稀知道这个女人被外公抓过来了,又打又骂的,他贵为少爷,平时也见妈咪为了他责难女仆,他看习惯了不觉得难受,不过,却偏偏有些惦记这个女人,也有些愧疚,还有…… 阿雅进厨房,给大小姐添茶。 冷不丁身后跟来一个小尾巴。 阿雅没理他,趋利避害,吃一堑长一智。 她添了水转身,张梓铭快到门的中央高度,脑袋扬起,眼睛水汪汪又有些小威严地望着阿雅。 “?”阿雅没做声,表情发问,淡淡的。 之间这家伙抬起一只小手,对着旁边的冰箱就拍了拍。 阿雅眼睛一转,哪能不明白? 四目相对,慢慢地,她嘴角忍住,不做声。 张梓铭就急了,怎么不明白呢,又拍了一下,这里面有做杨枝甘露的芒果西柚,水果都放冰箱里的,这个他知道! 但他不好意思说,想吃,没脸说。 阿雅只好蹲下来,对这么个澄澈又有点少爷脾气的小孩子,她计较什么呢。 “小少爷,你乖,你吃不得那个,上次生病了难受你还记得吗?” 小孩子哪知道利害,小手过来,捏了捏阿雅的一根手指。 阿雅的心软了半截,只针对张梓铭,至于他是张韵玲与席城所生,张韵玲又是怎样厉害的一个女人,阿雅暂时不想这些。 轻轻地拥抱了一下,“真的,你不能吃,我可以给你做别的,但不过得你姑姑准许你才能吃。” 张梓铭的嘴弯了起来,“谢谢,还有……sorry。” 有点害羞,倒是被教育得懂礼貌。 “你叫什么名字?” “阿雅。” “哦,阿雅……”小家伙呢喃着,踮着脚趴在流理台,专注地看阿雅切水果。 不是说男孩子的眉宇像父亲吗,他的眉毛是纯正黑色,跟席城的深褐色不太一样,也许是像张韵玲,张韵玲什么样子,阿雅不太记得了。 阿雅观察他,觉得生长在这样家庭的孩子,有种说不出的淡淡孤单呢。 那天下午到晚上,席城都没来。 阿雅自由自在地招待着,客厅里大小姐咋咋呼呼跟她说起许多,张梓铭插不上嘴,阿雅偷偷微笑。 日落斜阳,欢快的时光过得格外快,送他们走时,阿雅分外舍不得大小姐,舍不得这一下午的热闹。 “豆芽菜,过来。”洋楼门前,席子琳眨眨眼。 阿雅走过去就被她胳膊摁住,大小姐贴过来,眯眼笑问了一句:“怎样,现在对我大哥,不单单只有惧怕了吧?” 阿雅低头,脸热。 “我回来就听阿威说了一天一夜,大哥他转性了啊。喂,有没有被他迷倒,爱上他?” 席子琳眯眼瞧着阿雅清丽的容颜,细眉中心那点愁绪,她一下午都看着,这丫头,年纪小小,心事重重? 席子琳也只得叮嘱:“既然跟了我哥,就踏心实意跟着,第一个男人,很难不爱上的,哈哈是不是豆芽菜?” 大小姐笑着走了,阿雅却在原地站了很久,车声都小了,她还在怔忪里,从来没人问过她,所以,她一直也不问自己,是回避是戒心还是无奈?都有吧,‘爱席城’这三个字,需要抽筋剥骨,剜心剃肉,是为天地难容,太大的代价,她背负不了七十二宗人间罪责,背负不了…… 心脏跳的她疼,她蹲下来死死捂住,仿佛这样,就能让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埋进灵魂深处。 ……**…… 四月,淅沥沥下一些小雨,彼时,台风还没来。 阿雅终于接到陈向学的通知,定好了时间,地点,阿雅去面见刑侦素描专家,描述那晚看到的男人面征。 去的地方是中文大附近的小吃街往深处走的民宅小区。 陈向学说是以关小凌的名义跟房东租借,大学女生,在夜场工作,有个单独于学校宿舍外的出租房,正反推敲都很正常。 阿雅在发给吴师傅和大娘手机上的短息也写明,是去找同班同学段芳芳。 晚上六点抵达小区,阿雅左右观望一阵,十分小心地上楼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穿普通衣服的中年男人,“你找谁?” 阿雅说出对口词:“我找我的同学。” “进来吧。” 里面,陈向学已经在了,素描专家是个年轻男人,与陈向学一般年纪,工具都摆好了。 窗帘四闭,房间里只开了一盏灯,周围安静下来,阿雅坐好,闭着眼睛开始描述。 配合阿雅的时间,一个多小时完成了,最终定画后,给阿雅看了看,阿雅盯着电脑屏幕仔细观察,点点头,“很像,他的体态健壮,左边胳膊上还有一道纹身,但我没看清楚。” “小向,回头你把定画给关小凌的时候,记得加上这个描述。” 阿雅看时间不早,得先走了,陈向学被那个中年男人叫住,迟了一点出来。 可就这么点时间,阿雅在小区走出来一段的僻静路口,遇袭了。 551:此情可待:受伤了,还想死? 551:此情可待:受伤了,还想死? 阿雅在楼上就很渴,出来时挨着店问温水饮料,好不容易在斜面的巷子里看到,买了杯热豆浆。 豆浆店在两个旅馆和一个网吧的后面,略偏僻。 阿雅经过网吧的小出口,楼道里黑暗暗的,突然跳下来两个人,拖住阿雅的书包把她往楼道里面拖。 “喂!”阿雅立刻尖叫了一声。 嘴巴被一只手捂住了,阿雅知道出事了。 这两个明显是混混的打扮,一个人掐着她的手臂,另一个人把她往楼梯下面的空间里面推搡。 她右手倏地拨开豆浆杯的盖子,滚热的豆浆倾盆盖下。 “艹!” “顶你个肺啊贱货……” 阿雅往楼梯上逃跑。 楼上是网吧,她没命地闯进去,身后的两个人紧追不舍,阿雅揪住在扫地的大妈急问:“出口在哪里?” 大妈愣愣地一指。 她穿过脏乱的洗手间找到了楼道下一楼,几乎要松口气的时候,头发被人揪住,她还是被追上了。 “叫你赶着投胎,妈个b……” 阿雅忍痛头发一甩,堪堪躲过,混混扑了个空,另一个又接踵而上。 双腿发酸,跑到极限,忽然一软摔了一跤,阿雅朝前滚下去,撞到水泥石桶停了下来,混混揪住她的头发把她弄起来,阿雅伸手推,尖声大喊:“救命!救命!” “阿雅!”街的那边,陈向学的声音。 阿雅眼睛涣散地倒在地上,看着陈向学跑过来,戴眼镜的斯文书生两个混混根本不怕。 路边的店家们探头探脑,陈向学赤手空拳和两个混混打起来,他势头弱,一会儿额头就见了血,龇牙咧嘴地说:“我已经报了警了!” 这话顶用,两个混混转身欲跑,陈向学追了一段,又回头看阿雅,叹口气,跑回来。 把阿雅扶起,陈向学捡起地上碎掉的眼镜,“一扭头你就下楼了,再出来都找不到了,暗中跟着你的人给我打电话我才找到你的,他们不好出手,害你受皮肉伤了。” 阿雅指着他流血的脸:“陈老师你没事吧?” “当然疼啊。” 阿雅略无语:“您不是警察么。”怎么还干不过两个混混。 陈向学仿佛看穿她所想,扯嘴笑笑,阿雅的脚扭了,他搀着她的胳膊,正要往路口走,阿雅的手机响,吴师傅打来的。 “阿雅小姐,你说十分钟,这都半小时了!我打了五个电话你没接,在哪里,出什么事了?” 阿雅心虚地说不出来没事,身上可能有皮外伤,这事瞒不过去,五个电话,吴师傅早该跟席城通气了。 麻烦了。 她把手机挪开,看向陈向学。 陈向学拧眉,压低声音,“捂不过去了,你先拖着司机,我立刻给关小凌打电话。” 小凌今天偏偏不在出租屋。 各自打了电话,陈向学和阿雅立刻返回出租屋,素描专家和中年警探收到通知早已消失。 出租屋里,阿雅的手机果然响了,来电人,席城。 陈向学摇头,示意她先不要接。 阿雅被铃声绕的心神不宁,盯着屏幕上‘席先生’三个字,怔怔发呆中感到害怕,那个人的压迫感太强。 “陈老师,你处理一下伤口啊。” “不能处理,得去医院处理。“陈向学说道,转头看了眼阿雅,拧起眉,“你额头上的肿包越来越大了,我看看脚踝。” 阿雅挪脚,刺疼地感觉让她嘶了一声,刚才没知觉,这一动才发现脚踝也肿起来了。 陈向学有点为难,终究不忍,起身拿了块沙发布去厨房淋水。 要给阿雅冷敷一下,阿雅也坚持地摇头,“你也说了得去医院让席城看见了才能处理伤口,我能忍,席城那边,我和关小凌是在街道遇袭,时间要对上。” 陈向学眼睛微深,欣慰她的理解力,又轻叹一声:“女孩子骨子里这么坚韧,好也不好啊。” 阿雅微微一笑,是么。 “这个关小凌!”陈向学暴躁地拿出手机。 刚拨过去,敲门声响。 他去开门:“你怎么这么慢!” “拜托老大,今天没我的任务诶,你不能怪我去了一趟浅水湾吧,我中途飞车赶回,天桥都是直接跳下来的……” “行了,你撞两下墙或者用厨房里的铁片刮一下胳膊,弄点外伤。” “啊?” “啊什么啊,阿雅的额头肿那么大块你一点伤口没有,像是一起遇袭的么,你看着比阿雅壮,设定里你保护她,伤要比她还重一点。” “我靠!陈向学,都是卧底,我警衔编制就比线人低人一等?” 关小凌十分不情愿,阿雅站起来缓和,关小凌扫一眼她,甩甩手,“谁让我比你壮!”说着瞪向陈向学。 她一个起跑拿胳膊肘往墙壁上顶过去,立刻现出冒血的擦伤,又对自己甩了两巴掌:“嘶……疼死!” 阿雅心里过意不去,小凌是为了掩护她故意弄伤自己的。 三个人对过词,下楼,赶到事发地点,与前来的救护车汇合。 ……**…… 医院急诊室。 阿雅和关小凌在一个病房里,司机吴师傅守在一边,一会儿接电话,一会儿打电话。 不一会儿,阿威赶来了,看见医生正给两个小姑娘做检查,阿威问过情况,走到窗边打电话。 挂断后,走向床边,一眼没看关小凌,拧着眉毛对阿雅说的:“城哥从澳门直升机过来,马上就到。” 说完这句,拍拍吴师傅的肩膀,吴师傅点头,“阿威堂主,你忙。” 阿威出去了。 急诊室除了单独的病房,外面是开放的,阿威经过的时候,视线扫了扫左边第二道半开的帘子,那上面躺着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医生往他头上缝伤口,他叫的龇牙咧嘴,样子很弱。 阿威想了想,走过去,“你是何阿雅的老师?” 陈向学闷声喊疼中扭头,血糊得眼睛睁不开,又高度近视,擦了擦眼角,面对面色不善的鸡冠头青年,一副迂腐的样子:“你好,是的,我是港中文大地理学院200x级三,五两个班外聘讲师,我叫……” “没问你叫什么。”阿威冷嗤,想了想,再问估计又要扯一大堆,罗里吧嗦的。 他指着这个男人挂彩的头脸问医生,“医药费多少?” 医生回答:“这个,还没清算……” “先生,你是何阿雅还是段芳芳的家属?你不用这么客气啊,我为人师表……” 阿威拿出纸和支票,填了个数字甩到床上,转身就走。 陈向学拿起支票,叫的龇牙咧嘴对医生说,“这个男人煞气好重,这钱我可不敢要。” 医生低头悄声说:“席家的人,道上叫章哥,嘘,给你你就拿着,千万别惹。” 陈向学听得脸露惊色,表情惶恐。 ……**…… 席城赶到的时候,阿雅和关小凌两个姑娘乖乖呆在病房里,面对面的两张病床,关小凌的脸和阿雅的额头阿雅的脚踝,都在接受冷敷。 门在男人有力的手指里,缓慢推开。 两个姑娘同时抬头。 光线白而安静,照着进来的男人身躯,颀长如玉,剪裁精致的深灰色西装,像是刚从某个正式场合赶来,气度风华,他视线直接掠向阿雅,修长手指慢慢地解开西装外套上唯一的纽扣。 关小凌第一回见到真身,当真是震得耳目嗡嗡,有股宜人又迫人的气息,往她鼻尖里直钻而来。 刀削玉琢的精致五官,那样形容,真不为过,气质乍看是清风霁月,再多两秒却能看出眉宇间一股浓淡相宜的邪气,是为天生。 阿雅压住心里的紧张,与他沉沉黑眸四目相对,她抿了抿唇,表情微动就牵扯到额头上的肿包。 他坐在床沿,伸出修长的手,拂开她的黑发就看见了,表情阴沉,“长本事了。” 阿雅被他食指戳着躺下,他的手由她的肩膀游进被子里,阿雅想他的性格乖张,以为要干什么,看到那边直盯着的关小凌,脸憋红:“席先生,我受伤了……” “是啊,受伤了,还想死?”嗓音慢慢的,冷哼。 阿雅动也不敢了。 却是脚踝被他大手捏住,她哪里受伤,吴师傅报备得很仔细。 被子掀开,他粗/暴地挪开那个冰袋,手指稍微一摁都是无穷力气,阿雅疼,抬头看他。 他端了两眼那个青包,懒懒的松开,又把冰袋拿回来,起身走到床尾,单手插袋伫立着,翻了两下病例记录,暗敛而平静的视线才又挪回阿雅的脸上,“说啊,怎么回事,能给我惹事了。” 阿雅猜想见他心情肯定极差。 又在想,他的人查到哪一步了,不管查到多少,按说好的来,以不变应万变。 她轻声而认错地开口:“下午我和芳芳约好,去她的出租屋商量点事,”扭头,指着对面,“席先生,这是段芳芳,在兰桂坊ck工作,之前我向你提过的。” “席先生你好,我是何阿雅的同学,今天这事其实……” “你继续。”他指着阿雅的小脸,眉眼不抬。 关小凌尴尬地住嘴。 阿雅只好一个人说,讲到为难处微微低头:“……芳芳她有点私事,” “什么私事?” 阿雅作尴尬,闷声,“芳芳她在夜场工作,和一个男性……然后感到身体不适,她慌了,不知道怎么办,学校里商量不合适,所以我放学和吴师傅发短信,说去她的出租房的,我们商量好,她送我出来,去买饮品时遇到了两个从网吧出来的歹人,可能是要抢劫吧,我和芳芳拼命逃跑,还是被抓住,幸好陈老师及时出现,和两个歹人搏斗救了我与芳芳,陈老师也受伤了,挺重的,当时场面混乱,救护车好久才开进来,然后我们就都在这里了。” 那人平眉敛目地听着,表情看不出来任何动向。 他转身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病房门打开,左龙进来了,身边还有个步履蹒跚的人,陈向学。 阿雅看着鼻青脸肿头裹纱布的陈向学,关小凌也看着,席城扫了眼两个女孩子的脸,挑眉转过身便是淡淡的微笑,“陈姓老师?” “我是,诶,你好你好!”陈向学龇着牙齿,忍着痛抬起胳膊。 席城左手淡淡的递了过去,相握的时候,从陈向学的内腕滑过去的,“谢谢老师救了何阿雅。” 随即松开。 陈向学抬手要推眼镜,才想到眼睛已经阵亡,脸上友好而礼貌,“应该的应该的,我从网吧出来,正好撞上了,说不害怕那也是假的,可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嘛,又是授课班上的……” “陈老师也进网吧?”席城感兴趣地勾了勾唇。 阿雅和关小凌的视线自然都看向门口,可两个人心里都在打鼓了。 单独还好,这样三个人面对面,又是席城这等男人面前,难免心惊肉跳。 陈向学挠挠后脑勺,看了眼阿雅和关小凌,微笑地说:“孩子们面前有点丢脸了,当老师还偶尔进网吧游戏通关,哈哈……” 阿雅捏把汗,陈老师,你可得有某个网吧的会员卡和上网记录啊。 “哦?玩游戏,”席城略带笑意地挑眉,“正常,陈老师年纪又不大,怎么样,伤都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处理好了!那什么,对了,刚才有位先生给我支票……”从口袋里翻出来皱巴巴的纸,陈向学递过去,“先生你是何同学的叔叔还是父亲?额,总之还给你,同学老师之间不需要那么见外的。” 男人的脸可见地黑了一寸,左龙眉头一跳,叔叔?父亲?这也是个不怕死的。 阿雅瞧着他脸上那点笑意未退,仿佛越来越浓,“医药费五千,陈老师最近的经济实力很好?我怎么听说上周才跟地下钱庄借了两万,你网吧里那点游戏玩的不太好,输一把好几千,学校知道吗?” 陈向学脸色微变,“何同学家长……” “我看,还是拿着吧。” 陈向学没有再看两个女学生,仿佛难堪,收下了支票。 左龙侧过身:“请。” 阿雅盯着陈向学走出去的背影,一转眸,对上男人静静的眼眸,那里面一脉如常,可看着却眸浅色深,大概是她发愣,他朝她似笑非笑。 外面阿威归来,席城走到门口点了根烟,医生视若无见,来来去去都要对他恭敬地点个头。 他香烟指着阿雅,“送回去。” 阿威走进来,冷脸站在床边,“何小姐。” 阿雅下床,坐进轮椅里,被推着往外面走,她按住轮椅,回头看向和她一样表情疑惑的关小凌。 “席先生,我的同学芳芳……” 他扔了烟头,身躯是懒懒的靠在门框上,此时也懒懒地伸出一脚,将那微弱燃着的烟头踩灭,然后踢开,微微眯眼地在烟雾里回头,“段芳芳同学是吗?我和你这位美女同学单独聊一聊,你先回去。” 阿雅心脏一提,“可是席先生……” “我能吃了她啊?”烟圈吐尽,他舔了一下薄唇,笑笑的样子往阿雅脸上看。 阿雅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他耐性并不好。 回头的眼神里,关小凌也紧紧地看着她,可两个人不能表露一分一毫。 心不在焉地看着路边的风景,阿雅越来越定不住,心想他找小凌干什么?单独谈的又是什么?小凌能应付得来吗? 552:此情可待:来句真的,喜不喜欢我? 552:此情可待:来句真的,喜不喜欢我? 小洋楼前,阿雅下车,阿威面无表情地别着车门。 “啊……”一着急,碰到了。 整一豆腐块似的,阿威听着她嘴里不经意地发出声音,柔眉轻蹙,一下子让人想到禁/忌画面,心想女人这种生物,真是随时随地勾/人。 他伸了下手,但又收回去,阿雅尴尬,只好去扶车门。 阿威这个人,可能性子就是这样?与他私下相处,他总是冷冰冰的。 阿雅琢磨着,轻声问:“章哥,左哥是去抓那两个歹人了吗?” 阿威哼一声,那意思是,当你多重要还要左龙去抓人? 不过,特么的城哥是真叫了左龙去,小丫头片子缺斤短两了吗! 阿雅为上句作解释:“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同学是因为我去买豆浆才遇袭了,如果能抓住,也为我同学出口气。” “你们连人什么样都没看清,哪那么好找,你要出口气,左龙他得多费事啊!” “哦,是我想的简单了,那行,谢谢章哥送回来。” ……**…… 回到屋子里,大娘絮絮叨叨再不离身。 阿雅心事重重,不知道席城到底要干什么,又担心关小凌,方才试探阿威,那意思应该是那两个人不太好抓,但也说不定。 事情压着脑子,当着大娘的面阿雅还得保持镇定,心里情绪更加起起落落,躺到床上不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做了乱七八糟的梦,一个镜头也不清晰,却又分外可怕,阿雅被一身冷汗敷醒。 卧室的床头灯开着一盏,光线调到了最暗,晕晕氤氤的,嗓眼发干,她皱着眉头动了动,就看到了床边坐着的人。 “席先生……” 什么时候回来的?阿雅扭头去看电子钟,快十二点了,自己竟然睡了那么久。 “喝水?” 他的声音低沉,有些沙哑,身上的气息透过来,应该之前抽了不少烟导致嗓音懒懒的,像雾一样。 阿雅抬起头,他不让她拿过杯子,她只好捧住他微凉的手指,就着喝。 喝水的过程里,阿雅偷偷打量他,依旧是医院里那身深灰色西装,西服的面料会有一种厚重冷清的味道,配着他在半暗不明的光线下模糊的五官,阿雅的心里有些惊。 “席先生,我的同学……回家了吗?” 他敛眸,手伸到被子里,摸到了阿雅的脚踝,拇指缓慢地抚着,他说话也是这样的步调,低缓又漫不经心—— “不让她回家让她住急诊室?床位多贵啊。” 脚踝的肿难退,尽管已经冷敷过,中药烧着皮肤,他的手指微凉,一下一下轻而温柔。 阿雅努力想看清楚他的表情,其实也都看得清,精致五官,一脉如常,但阿雅心里是忐忑的,他的神情越清晰,层层温柔幻象下他的真实情绪又是什么? 她撅了噘嘴,“我以为你要动手打人……那我以后不敢见芳芳了。” 他抬眸,半阖的眼眸睁开了,可还是狭长,懒懒地看着她。 阿雅试探地说:“sorry,我只是担心,那席先生你都和芳芳说什么了啊?” 脚踝上他的手指突然运力。 阿雅拧眉痛哼了一声,被子被他弄开,阿雅看着自己瘦弱的脚踝完全被他修长的手指包住,还有空余。 他的掌心突然下压。 “有点疼,席先生……” 他不讲话,表情淡淡,明明运了那样大的力气给她推通,可脸上哪有青筋的一点迹象? 一阵难忍的剧痛后,他敲了敲阿雅的骨头,阿雅扭一扭,似乎血脉重新贯通了一样,热乎乎的,可是没涨了。 他手上沾着中药,站起身去抽了一张湿巾,“那个陈老师,” 阿雅扭头,他慢吞吞的擦拭着一双好看的手,动作很优雅,可喉结却不动了。 “陈老师啊,他挺好的,怎么了呢?” 这话引得他真正看过来,,“人挺好,你喜欢他啊?” 阿雅一愣,方才被他搅得忽上忽下,这会儿突然又有点明白了,老实地回答:“陈老师讲课耐心又不死板,作业推迟一点交只要跟他提前说了,他都准允,这样的老师谁不喜欢呢。可是这个喜欢和那个喜欢不是一回事啊。” “你那个喜欢,是对谁的喜欢?”他突然走近,那样高大挺拔,望下来的眸光定定的。 阿雅揪住枕巾,手指慢慢往后缩,耳朵尖被他专注的目光迫得发热不止,这话他第一次问,她心脏一击,只觉束手无措。 还没来得及低头,他的身躯已经俯下来,馥郁的男性气息,呼吸落在她的脸畔,低低沉沉:“来句真话,喜不喜欢我?” 从前开玩笑,他一律玩世不恭自称城哥,而今,他说‘我’。 他话音徐徐落下,她心脏和全身的血液泵动,仿佛一瞬间翘工。 她根本应付不了身体里无数神经末梢一阵一阵的电流穿过至麻,那感觉好像之前在他怀里的好多个夜晚,死了一回又死一回,特别无力而焦灼。 她只想低头缩回去,他却强硬抬起她的下颌。 她害怕极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仿佛崩溃,突然一下来的大力气,竟挣脱了他,钻回被子里。 被子是上好的蚕丝滑被,她的身子在里面打颤,被子根本盖不住。 阿雅一次一次往上扯,他站在床边看着,看她灯光下一览无余的脸上细微表情,看她紧闭着眼睛,脸蛋比任何一次被他逼到云端还要通红。 他眼底有了点笑意,而又蹙着褐色浓眉,表情形容不出,那么看着她。 阿雅脑袋嗡嗡得很厉害,最后却听见他说:“那个姓陈的该不是对你有意思吧。” 这话足够她从被子里钻出来,“席先生,你想什么呢。” 他瞥来一眼,转身去点烟,漫不经心的抽了几口,回头冲她一笑,“真烦,自己女人招眼就是烦。” “……”没正形了。 阿雅跟不上他的节奏,模棱两可,似笑非笑,你知道他下一句是什么? 他自然陪着她同塌而眠,整整六个多小时无疑是煎熬,阿雅哪里睡得着,可又不能联系关小凌,反复折磨,心都衰竭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他今天出门很早。 阿雅七点过十分就赶到了学校,教室里左右看过没有人,这才拿出手机拨通关小凌的号码。 那头还没起床,懒懒的喂了一声。 阿雅的心脏落了一半,起码,人真的没事。 “小凌,我,阿雅,在宿舍还是出租房?” 关小凌翻身而起,揶揄道:“席城是守了你一晚上吧,你都没联系我。” “小凌,我要见你。” “来宿舍。” 阿雅到的时候,关小凌下来了,衣服穿戴整齐背着书包。 把人拖到一边,阿雅仔仔细细地就要查看,关小凌挡开:“痒死了阿雅,别闹了,我一根头发没少!” 阿雅的眉毛反而皱起:“真的?” “那他单独把你留在病房里,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关小凌摸着下巴,眼神望着一处若有所思,接着撇嘴摇摇头,“反正我是一晚上也没想通,我跟你讲吧,你走后,门一关,统共两个小时,他先是站在窗边抽烟,一动不动,你说窗户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呢?黑漆漆的,他可安静了,后来终于转了身,吓我一跳,他在你那张床上坐下,接着抽烟,半眯着眼睛皱着眉头,痞样子老帅了,拿眼睛看我,越安静我心里越毛啊,他就这么坐了接下来的半小时,到最后才金口一开,可也就几个字。” “说什么了?” “把事情说一遍。” “就这个?” 关小凌摊手,“就这个啊。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我心里发抖,生怕和你讲的不一样。” “再后来呢?” “他走了呀,然后进来个司机,把我送回来了。” 阿雅细细的眉拧起,前思后想,都不该是这样,那他说要单独找关小凌,意义何在?根本什么也没问啊。 他的思维,到底是怎样一种模式?不单单是模棱不清,阿雅根本连头绪丝也揣测不到。总不可能是无聊了吧。 “或许他可能就是故弄玄虚呢?”陈向学如此分析。 阿雅皱眉。 “你受伤,他不满,又不好真对你的同学责难什么,而受伤那事有疑点,他的心思缜密如织,他不去怀疑才不正常,所以隔了个把小时让关小凌在复述一遍,他听细节。” 是这样吗?他越没任何动作,阿雅才隐隐觉得奇怪。 “陈老师,不说这事了,那两个歹人……” “放他们走后,我们这边暗中的人第一时间控制住了。” 阿雅的心松了松,昨晚一直在担心左龙那边找到,一旦找到对了口供,全部完蛋。 陈向学笑了笑,“别担心,这点头脑,就算我没有,老肖也有。老肖就是昨晚的中年人,拷问过了,一般街道混混,堵你是想要钱。” “原来是这样,他们一开始没说,要是说要钱我给就是了,我还以为是席城的仇家或者……陈老师,你在游戏里赌?” “哦……”陈向学挠挠头,有点尴尬,“那个嘛,身份的伪装,我不太会玩网游,只好玩那种,运气真差,几把就欠了钱,我干脆找地下钱庄借点儿,听说这边的地下钱庄很散,上头还没给我工资啊,我的钱除了输掉,剩下的把那条街的所有网吧都办了会员了,出租屋在那,也暂时作为一个据点,以防万一嘛,我总得有个在那边晃的理由。” “……”阿雅觉得陈向学斯文的外表下,性格有点…… 想起昨晚那么危险的情况,他装迂腐,还忍不住调侃席城,说叔叔爸爸什么的,无语。 “不过,昨晚席城点破我赌钱,他肯定有所表达。” 阿雅低头,“他好像误会老师你对我……” “吃醋的男人啊,”陈向学笑了笑,表情却正经下来,“不管他是单纯醋意还是什么,他讲出来,至少表明在昨晚出事之前,他就对我的动向了如指掌,就说明,你周围的人,亲疏不管,他都有在留意,在你身周围了一个严密的网,说白了,就是禁锢和独占。你觉得压抑吗?阿雅,他的心思太可怕。” 如果这是对她的喜欢,阿雅惧怕。 不像喜欢,是独占,严格控制她的一切,像看管一个宠物,太阴沉。 在第三天,学校里突然下了通知,措手不及。 陈向学调课了,不再接阿雅学院的课,改为帮带研究生。 无疑,这是席城暗中和校方通了气。 阿雅与陈向学正面的交流,砍断了,短信方面自然也受影响,阿雅不禁想,他的醋意这么大吗? 不过,从前简轩仪的事上,他更雷霆,想想,又说得通。 她只能装聋作哑,在他面前一句不提,所有和陈向学的联系,现在只能通过关小凌传达。 不过事情并没有因此受阻,关小凌在夜总会守株待兔,十天之后,终于见到了素描上的人,那个曾经出现在席城身边被阿雅看了一眼的男人。 553:此情可待:我记得他的笑颜 553:此情可待:我记得他的笑颜 很快,身份查清。 阿雅讶异陈向学那边在香港遍布的侦查力。 那个胳膊纹身的圆脸男人,九年前正是毒枭一条线金彪身边的小马仔,号叫东仔。 东仔并不面熟,九年后出现在席城周边,警署和别的盯着席城这边的帮派,并不会在意,只当是新混上来的跟班。 关小凌说,他们上头百分百确信,金彪被席城不知道用什么偷梁换柱的法子,给弄出来了。 也就是说,那天阿雅在他的车上,中途他去老城寨见的人,确实是金彪。 但是,关押金彪的监狱,包括香港这边的地区警署,都毫无察觉。 甚至陈向学说,派人专门去监狱查过,监狱长报上的服刑人名单中,仍有金彪。 这件事,诡异就诡异在,席城做的这样掩人耳目。 出租屋里,关小凌朝阿雅挑挑眉,“你不是和他同榻共枕?可你一点也不了解他啊。” 阿雅释然,她不是关小凌和陈向学这边的人,知道的只会少不会多。 “你想啊,金彪从前是席城的左臂右膀,陈向学说上世纪九几年,每次去金三角和南美那边谈事,席城都派这个金彪去,而且无往不利,九几年正是香港回归乱的时候,毒/品的生意特别好做,据说,席城的发家史上,金彪负责这条线最为暴戾,短短几年就让席城一帮飙到最高位置。” “毒/品利润足,但是最危险,一是警方盯得死紧,黑吃黑,别的帮派能让你好买好卖么,从中作梗自不必说,分不到一杯羹也能杀你势力,不怕搞不死你!” 阿雅仿佛明白了:“所以这个金彪……” “对!金彪的过人之处,在于凡是经他手的货物,不管多少,一定安全完成任务,深得席城倚重的!” 阿雅反应也算快,“陈老师去年就提过,说金三角那边换老大……” “是啊!席城再厉害也买不下整个毒窝,那块三角可是全世界的黑绑都在盯着的地方,最大的进货渠道之一,这次换老大,风云定起,谁不想趁那边乱很捞一笔,那可不是千百万的暴戾,就看你吃不吃得下,吃下了能不能保证不被吐出来。” “席城一定会参一脚,很可能是最大的一脚。这是香港缉毒科那帮蠢蛋也知道的事,能让他顺利吗?这几年势头第二的那个竹联帮还有那个义安会,小小一个港岛,七七八八的社团不用说,你一捅我一盯的,席城这批巨货不好拿。之前打探到的是他手下一个老堂主带队去金三角谈事,现在嘛,显然是个掩人耳目的大幌子!”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席城这种脑力,把警方和其他社团耍的也是够够的了。” “小凌,你是说,” “对,真正去金三角起到作用并且能把货拿回来的,是金彪。可这谁想得到,明明一个还在监狱服刑的人?缉毒科怕是把老堂主抓了牢底坐穿,也还在鼓里,到时候,货回来了,金三角那边新老大也搞定了,席城在香港粉面的市场地位和控制力,十来年再不会动摇。” 显然,现在这个惊人的秘密,被陈向学这边掌握了。 由阿雅不经意间发现的蛛丝马迹,串珠连线,东窗揭起。 时值五月,斜斜雨丝渐渐不断。 风夹着水雾,吹得人的心情也朦朦胧胧,淅沥沥的声音,凭栏而榻,人是懒洋洋。 阿雅盼着来几场大雨,她惦记五月的雨洗出的第一批杨梅,最是酸甜可口。 可惜港岛少有,从小爱吃这个,每年五月,爹地会想办法托内地好友从江浙一带速运一小筐子过来,阿雅藏在冰箱里,非常珍惜,一天一个,梅子核仁能在嘴里津半天。 今年的雨水不凶,不知道内地如何,冲不冲得出来又大又酸甜的杨梅。 她只是,想念爹地了。 席城有大半个月没来了,走的那天早上说是出差。 阿雅从来不等他,这个五月,却留意大娘嘴里偶尔报他的行踪,是在拉斯维加斯还是在乌克兰。 世界上这么多地方,他去的地方有固定几个,日本,拉斯维加斯,美国西部,南美,还有就是东欧乌克兰。 这些国度,或者这些地方,阿雅并不了解也听闻过其中玄妙。 联系不上他,所以想去看看爹地的想法,一再拖延,四月十号爹地的忌日,他在,阿雅没有提。 五月的最后一天,阿雅终于不能再等。 阿雅跟大娘提了,那天是左龙开车。 照样下不大不小的雨,阿雅捧着白菊,墓前席地而坐,伞歪了遮不住雨丝,从她的发间涟涟落下,到最后也辨不清哪些是雨哪些又是泪。 走的时候,她站起,手指触摸着墓碑的棱角,眼神温柔而哀伤:“爹地,马上六月了,今年的六月会不会是去年六月的交代呢……” 雨停后的天空,格外清澈,她的瞳仁也是那样,空穹冰冷。 ……**…… 在六月的第三天,席城归来。 那天下午没课,阿雅窝在二楼露台的榻里,天气有点闷,她睡不安稳,大娘便点了沉香,拿熏香炉捂着,淡淡的味道渐渐晕开。 阿雅睡得很好,鼻子里嗅觉细胞却从熏香中分辨出了一股特别的清新味道,仿佛是雨露,树木,最后才是被遮掩的酸甜味道。 她嘴里生津,一醒来就看到旁边的茶柜上一个棕色编织小篮子,带着露水,上面片片杨梅树叶。 杨梅?! 阿雅几乎弹起。 才看见了立在一边的挺拔身躯,男人风尘仆仆,长指在解西装外套的纽扣,纯黑的西装布料,雨水打在上面,并不融合,侧对着光,一颗一颗晶莹的珠子垂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席先生!” 扫了眼睁得大大的一双眼,里面还迷着雾,大概是杨梅夺她欢心,这一声席先生,喊得挺高兴。 他不讲话,鬓发也淋湿,短又硬,尖扎地竖起,出去整整一个月,似乎瘦了,显得轮廓更加深立而沉敛。 他一出现,就有男人的气息,特别厚重,连沉香也盖不住。 他低头,修长手指拨开草叶,拎出一颗饱満泽艳,阿雅几乎吞口水,怔怔望着,却是见他扔进了自己口中。 “……” 阿雅无语,不过很快心满意足,他许是不能碰酸,鲜润的汁氤红了他两片性/感薄唇,却抿得很直,脸色阴沉。 阿雅嘴边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俯身,压上她的小嘴,口腔交换,阿雅被迫吃过来,红汁在两唇间辗转,她脸颊热透。 他喘了下,离开了,拇指上沾的汁送到她嘴边,褐色的长睫毛盖得眼底一片墨黑,让她都吃干净,包括他指腹上的。 阿雅这颗杨梅,吃的耳根通红…… “席先生怎么知道我要吃杨梅?” 他光着膀子,进浴室前回了下头,眼神是,问的什么白痴问题。 阿雅提着小篮子下楼,脚步轻快,在厨房撞见大娘。 “先生细心起来真迷人,我就提了一次,听章先生说他本来直飞香港的,就为了这杨梅,又直飞江浙,再从那边转机回来,六月的该是乌梅了,瞧瞧这一颗一颗乌润润的,阿雅小姐,你慢慢吃啦。” 她不说话,拿来保鲜膜,摘了一片轻轻覆盖住篮子,打开冰箱门放进去的时候,发了会儿呆。 六月一号关小凌那边来的消息,说金三角那边新的老大已经坐稳位置,金彪去了也有半个月,该是返程时。 他忙碌一个月回来,也休息不了几日。 四号,五号,他干脆给她请两天假,阿雅几乎没怎么下过楼,每回他出差回来都是这个情况,小别胜新婚,席先生又是那体格,大娘在楼底下脸红的只为阿雅小姐的身子担心。 他索求多狠,阿雅都受着,兴许这样乖顺,惹他更不知怜爱。 他不知是末日穷途前的甜蜜啊,阿雅想,快乐的,她也会永远记住,刻在心里。 六号中午,他接了个电话,匆匆走了,走的时候脸色微微阴沉着。 当晚关小凌来的消息,去金三角明面上的老堂主在半路被围截。 老堂主手里没有货,这时候堵截的,多半是要搞席城的别的帮派。 还是小打小闹,他为了做足戏,掩护金彪暗中真正拿着货的那一线,也要对外装出一副棘手的样子。 所以他仍旧来小洋楼,一到这里,他人就露出一副懒散样,要阿雅伺候。 六月十号,关小凌说,陈向学的消息,金彪在夜半入港。 当天的傍晚,他来了,与她吃过晚饭还带着她进山里菜了野菜,说明天中要给他做了吃。 痴缠过后,同塌而眠。 黑暗中阿雅睡不着,电子钟的秒针一下一下发出声音,她数着那些声音,一直数到凌晨两点多,轰隆作响的手机铃声。 那天他有些累,在她身边总是睡得沉,还是阿雅推醒他的。 那个电话与六号中午的电话,给他截然不同的反应,他很快挂断,背着阿雅站在屋子中间,西裤穿了一半,皮带长长地垂着,抽完了那根烟,他转了下身,突然一脚踹在斗柜上,那么重的柜子,叫他踹翻倒地。 阿雅惊地一动不动,他伸手,也没看她,“衬衣给我。” 阿雅立刻递过去。 凌晨三点,送他下楼,阿雅凭着栏杆,望他冷峻的背影,几次忍不住想叫他,不干什么,就是喊一声他的名字。 这样的机会,还有几次呢。 这夜他离开,阿雅知道,短时间内,他不会再露面了。 第二天出来的新闻,实在快很准,记录凌晨的一次特别行动,香港缉毒科特警行动小组于六月十号凌晨两点半在西南码头成功截住一大批入境毒/品,入港之人正是在监狱服刑的金彪,此事匪夷所思,惊动警署大厅,据悉,截住的还是一小部分,不知还有多少飘在海港无数船帆上,金彪开火,伤警数名,事情一夕之间闹大,层层上报,已到最高行政指挥厅那里。 关小凌说,新闻方面的润色,是老肖找早就找好的一家电视台,该台长早年和席城有私人恩怨,这事情办得特别给力。 一瞬间,香港的天似乎要变。 走在街上,老一辈的人闲谈,说九龙起家的城哥,这次跟头栽不小,毕竟抓个现场,任他势头再大,新闻闹出来了,民众的眼睛都在看,那批巨货周/旋再久恐怕也难保,不过,这背后的发现之人究竟是哪一方? 缉毒科可没有那个能力,别的社团吗? 阿雅低头,匆匆走路,她脚下的路湿泞而坑洼,跌跌撞撞,她的视线渐渐地也不清晰,可她眼中,无悲无喜。 过了几日,报纸上甚至有他现身的照片,一张是在席氏大楼,他被警察问话,一张是在缉毒科门口,他下车的一个侧面,西装笔挺,面无表情地挑眉在打量缉毒大楼的门,天生反骨,眼底带着嘲。 阿雅没看出来他急。 陈向学却笑,“你知道那批货值几个千亿吗,不过我是挺佩服的,他这种人,骨头被剔五脏六腑全碎也不会有什么表情的。” 一连多日,阿威和左龙也没出现。 整个席家估计都在忙这件棘手的事。 陈向学意味深长地看向阿雅,“他们忙最好了,谁也没工夫去看你提防你。” 那天是六月二十一,阿雅记得很清楚,陈向学说,爹地留下的资料里,八个人头全部查清,席城通过投资影视,六星级酒店,古董名画,等等甚至孤儿院这些洗钱的渠道陈向学那边都摸清了,现在只差一本账目,还有一个所有洗干净的钱入账的瑞士银行账户端。 光毒/品和洗钱这两方面,够法律拿下席城了,最难的是控制这个男人,控制住了,何警官被他所杀一事,条条证据面前,自然水落石出。 “我之前说过,重要的东西他会随身放的,阿雅。” 那天是中午,阿雅在通话里听着陈向学的声音,她站在树荫下,可天空在下雨,无数的串线雨滴,好像无数颗眼泪。 阿雅抬头望着天空,混沉压抑,灰蒙而密布乌云。 这几天气象预报总说,台风要来了。 阿雅有时也想,台风真的来了才好,巨大的风暴,如瀑的雨注,不如将她刮走,不如将一切前尘恩怨的痛,至死方休的苦,全部洗净。 那样,再也没有恨,也再也没有……爱。 下午请好了假。 校门口,车窗迎着她面无表情的脸。 对面关小凌走过来,拿着一本书,对她说,“习题我看到了第二十六页,”又转身冲吴师傅笑笑地打招呼。 阿雅捏紧书边,低头上车,一路默然。 或者说从某一时刻开始,她的脑袋便混沉不辨事,好像很长很长的跑道,她一直跑一直跑,喘不过气了,心脏泵动的声音折磨着嗓子眼,在频频快要断气的痛苦尽头,快点结束吧。 ——我记得他的笑颜,眉宇残存的温润,偶尔像个男孩,窝在我的脖颈里,褐色的睫毛又长又密,轻轻地眨动,每一分都是温柔。 可是世间道义,父仇如血,阿雅,爹地生养而育,你若苟且偷生与他欢长,天地泣血难容!记清了吗,记清了吗? 554:此情可待:她侧对着他,曾美盼低目 554:此情可待:她侧对着他,曾美盼低目 “阿雅小姐,怎么这时间回来了?” 小洋楼里,大娘听到动静打开了雕花大门。 雨下的一幕一幕,阿雅收起伞,“胃又不太舒服,也不是大事,反正下午一节校外课,我当偷懒了。” 大娘哎哟了一声,把伞接过去,嘀咕说她定是胃寒,下次抓几贴中药调理调理,说喝中药还能增加体重呢。 阿雅笑笑,进屋换鞋。 大娘走向厨房:“那中午不吃晕菜了,我改熬点清粥。” 耳塞里传出陈向学的声音:“阿雅,药进嘴里,五分钟起作用,这边黑客准备就绪了,你算好时间。” “大娘,我也帮你。”阿雅放下书包,拎起袖口钻进厨房。 “做什么搞湿双手啦,出去啊。” “粥里加点百合,我帮您泡一泡,有点饿了。” “你用热水!”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格局宽敞,两人着流理台一左一右忙活,阿雅扫了眼大娘那边,轻声说:“还想放点茴香。” “后院种着呢,就知道你喜欢,今年雨够,正好润出了新叶,我去采点!” 厨房侧门的珠帘渐渐安静,阿雅盯着,从口袋里取出东西,正是关小凌夹在书本第二十六页的锡纸,打开大娘立在流理台中间的保温杯,倒进粉末,自动晕开无色无味。 门口传来动静,“哎哟,这么点路也淋了,跑的气喘吁吁的。” “都怪我馋,”阿雅轻声说,低头拿起保温杯旋开,“喝点水吧。” 大娘咕咚咕咚好几口,擦擦嘴,“这茴香真香,不过得最后放。” “是啊,我来洗吧。” “好啦,别弄脏了手,都是泥巴呢,我来就行!”说着打开水喉,阿雅无声等待,见大娘洗好了去切,“咦,我手怎么发钝……” 她心里低叹,把刀接过来,“大娘,没事吧?” “头晕诶……” 搀着老人出来厨房,放到沙发上,不到一分钟,大娘的呼吸平稳。 阿雅闭了闭眼睛,关上客厅大门,反锁,转身往楼上走,许是她的呼吸太乱,耳塞里陈向学低声道:“镇定点,只有你一个人。” “好。” “阿伦正在黑席城的电脑远程控制端,你站在书房门口等输密码。” “好。” 四肢像是肌肉在分解,很麻木,反复只有这一个字。 “阿伦,黑席城电脑什么感觉?” “爽翻啊,我觉得香港这些大佬啊,还是粗人,席城这样对信息安全有防范的很少,不过即使有防范,我可是黑过内地z俯安全局的人,倒计时吧!” 耳塞里陈向学与旁边阿伦在说话,嗡嗡的像蜜蜂在扇翅膀。 “ok,输密码!阿雅。”” 阿雅望着密码锁上出现的三个红点,视线重新焦距。 手指摁上去几下,门锁里传出咔哒一声,她用袖子卷着手,拧门把,旋开,里面空气有些闷,许久没打开了,安安静静,落地窗的一半窗帘遮着。 “抓紧时间。” 阿雅眼前却望见他坐在书桌后的身影,沉重的身躯靠着椅背,他有名贵的钢笔,手指也修长好看,但是抓笔的动作看得出来小时候并不是个好学生,他爱看书,壁柜里一整排都是,他学识渊博,可他签名潦草画符。 他在这间书房里对她做过亲密的事,两人挨着书桌,有一回也在地板上…… 阿雅记得最深刻的是他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玻璃外面是火红的晚霞,瑰丽逶迤,窗户映着他颀长挺拔的身躯,光影如同滤镜,他那天黑白暗格马甲,西裤笔挺,衬衫纯白,好似年华幻境退到了民/国时代梳油头抽雪茄的上海先生。 他是俊的,俊的让人呼吸都要停止。 她挪开那把沉重的老板椅,手指触碰到方形的凸起,只需要轻轻一按,身前的墙壁里传出闷沉的声音。 “打开了?” “恩。”阿雅望着神奇裂开一缝的墙体,侧身钻进去。 里面的空间不大,密闭,她找不到灯,拿手机照明,保险柜就在角落里。 “不是密码保险柜,开锁的。” “锁不离柜,阿雅,找。” 她将地毯摸了一遍,不见,猜想他身上带着一片,以防万一,不会没有备用。 她出来,打开书桌抽屉,一层层仔细翻找,最下面的抽屉被资料压住的最底下,一片铜钥匙,很小巧。 保险柜打开的也不难,里面的东西不多,都是纸张钉和的资料。 “账目应该有明确的数字页,瑞士银行的账户端是一个网银盾的东西,时间不是特别紧张,阿雅你也别紧张,仔细点找……阿雅?” 陈向学拧眉,一瞬间没听到她的呼吸了。 “阿雅?” 过了很久,阿雅恍恍惚惚地出声,仿佛艰难挤出嗓子眼,声音嘶哑:“在,在呢……” “怎么了?” “……没事。” 暗室漆黑,万籁俱静。 阿雅膝盖跪在地上,头也俯低,左手揣出来资料,右手举着手机,去捡地上那张照片。 手机的光泛白,照得照片里的背景也成黑白,只有她的乌发红唇和身上那件碎花和服浴衣,颜色鲜丽。 那是日本富士山下的温泉,她从他的命令上岸换第二套浴衣,刚出泉水好冷,她侧对着他的方向而站,有些瑟缩,侧脸很模糊,还被湿发挡住几寸,只有秀挺的鼻尖和嘴唇露出,衣服裹了一半,正陇上肩却没穿好,她记起来,是真的好冷,所以照片里她嗞着牙齿隐忍的样子。 只顾着冷,没发现他拍了照片。 他偷***了她的一张照。 他的照片,阿雅一张没有,从无意识拍,甚至噩梦深处,揣着要把他面庞从烙印深处剃掉的愿望。 世间的人缺乏安全感,所以才有了保险柜的存在,保险柜里放着的东西都是挨命的,是不能动的,是想要永远拼命守住珍藏的。 她捏着照片边沿的拇指渐渐发麻,哆嗦起来。 一滴一滴,水珠安静地打在上面,晕模糊了照片,照片里的女孩,美盼低目,咬唇,内敛,神情恼而羞遮。 “阿雅?” 她仰头,发狠地捏住了照片,往胸口压,身体渐渐蜷缩下去,手指揪着衣服,几近扭断,不晓得哪里疼,这疼痛的感觉叫人发疯,要发疯了。 为什么呼吸那么困难?为什么世间上的事无可奈何?为什么……为什么…… …… “东西拿到手。” 耳塞里陈向学深呼口气,“姑奶奶你吓死我了,以为你被打麻醉枪了突然没了声音,怎么了?” “没事,我马上下山。” “好,这边关小凌去接应,你把东西给她,会有人带你去内地,作为线人,我们会保证你的生命财产安全。” 陈向学的这些安排,可有可无。 她好像生命到了尽头,完成了这件事,何去何从,其实无所谓。 和关小凌汇合的地方离中文大不远。 阿雅打车抵达,雨下得越发凶猛,她没有拿伞,站在路口等交通灯变色。 过到马路一半,身后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阿雅回头,非常意外,张梓铭。 小家伙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要跨上斑马线,阿雅只得转身回走,他背着书包,“少爷?” 手机响了,是关小凌打她电话。阿雅接听,“马路对面,等我一下。” “听姑婆说你在这所大学上大学,本小少一年级了,也是学生,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学习。” 阿雅朝他身后张望,明白了,“自己偷跑出来的?” “是提前放学啦!我……想吃水果捞,家里谁也做不出你做的味道。” “你妈妈会着急的。” “阿雅。”斑马线对面,关小凌从咖啡屋出来了,疑惑地喊她。 阿雅无法,只得牵起张梓铭过马路。 一瞬间的事,飞车过来,逼停面前,阿雅都来不及反应,她和张梓铭被车上下来的人迅速被拖进车门里。 “阿雅!”关小凌冲过来。 张梓铭已经进了车里尖叫大哭,阿雅半个身子在外面挣扎,关小凌和抓她的男人动起手,车已发动,阿雅脸孔煞白最后关头把资料朝关小凌扔了过去。 “别管我了,小凌,去给陈向学!” “阿雅!” 阿雅忽的被勒住脖颈,呼吸顿断,眼前一黑,倒进车里,车哗地旋动,把关小凌甩到在地,飞出去。 555:此情可待:和你好日到尽头【万】 555:此情可待:和你好日到尽头【万】 “怎么回事?!” 陈向学拧眉注视着突然变成雪花点的监控视屏,关小凌前去接应,她的衣服上按着微型摄像头的。 雨下的太大,关小凌行动又太过迅速,画面凌乱而模糊。 但可以确定的是,阿雅出事了。 “快,给她们两个不停地传送信号!” 在关小凌的闷呼声里,摄像头沾着街头泥水,画面天旋地转,突然就中断。 “ok,陈,我在搞了。”阿伦打开两个人的特殊无线通讯设备。 点击几下,阿伦拎着耳机转头,朝陈上学说,“何阿雅的确定是被切断了,联络不上。” “该死,看不清她上的什么车,绑她的人也一个没看清!” “关小凌呢?” 阿伦转回设备前,继续尝试联系,有微弱的信号,阿雅对着讲机喂喂,“关小凌?听得到吗关小凌?” ‘呲……陈队……咔呲……’ 陈向学夺过耳机,“关小凌!关小凌,听到回答!” “呲……呲……” 阿伦耸耸肩,“何阿雅于下午二点四十三分断联络,八分钟后,关小凌也断了。” “阿伦,快联系老肖,指挥中心应该下了命令,我们在暗中一直有人保护何阿雅和关小凌的,被绑上车是在大街上,就算不方便出手也不能干看着啊,快问暗中的人,跟上那车没有?!” “ok!你去哪里?” 陈向学拎了外套和手枪,往外冲,人和重要物证一块不见,当然是去交警路况监管中心调监控! ……**…… 从九龙城区到沙田区还有一段路程,下暴雨的路况很惨,陈向学的车被夹在长龙里,进退不得。 台风要来的势头,巨大的风旋在空中作祟,影响通讯,老肖那边也联系不上。 惹得他数次捶打方向盘,该死。 眼看半个钟已过,陈向学干脆下车,马路上东排西挤的车纵观起来像一条条甲壳虫,他由细小的空缝中钻出去,雨淋得他全身湿透,人行道上有一阿伯慢慢吞吞架着摩托,陈向学上去就拦下。 “搞咩啊!” “老伯,急事,十万火急的急事!”何阿雅,可不要有事…… 塞了大把钞票,陈向学坐上摩托窜过行人,“让一让,让一让!” 飞车到新亚路的交警分署,陈向学扔了摩托往里面冲。 进了大厅直接往监控部走,不顾阻拦,踹开了门,他讲粤语:“交警的阿sir们,我是内地……” “向学。” 老肖的声音。 总监控室是暗室,陈向学的眼睛适应几秒,看到了一整面墙的大小监控的总台边,老肖站立的身影。 “老肖,路上信号太差,还好你提前来了,监控查的怎么样?”他边说话边往里面走,这时看到老肖旁边的座椅里坐着的中年男人,顿住脚步,目光讶异:“师父?!” 陈向学当即冲那道黑色常服身影,双手并拢站直,敬了个警察礼。 中年男人接过旁边部下递来的手机,严沉的目光看了眼陈向学,示意打过招呼。 “师父您怎么来了?” “嘘。”老肖做手势。 陈向学看顶头老大在打电话,走到老肖那侧,拧眉压低问:“监控呢,查到了吗?” “正在调。” 老肖催促查看的交警,“同志,能不能加点人手?你说我的部下在这个路口消失的,那下面一共还有多少个监控?我们时间比较紧,她手上有至关重要的东西!” “内地来的阿sir啊,不管多少个人,新亚路是一条四叉八分的路,总有盲点嘛,我已经尽力在找了。”掉监控的交警嘀咕:“要真着急,路上飞车抢人,肯定有目击证人,你们人手足去路边挨个问啊。” 老肖拧眉,“已经派去不少人。” 陈向学听来听去,听得不对,“老肖,何阿雅的通讯中断早关小凌大概八分钟,关小凌身上的摄像头摄像到她被绑进不明车辆,先查她啊!” 老肖突然看过来,四目相对,陈向学觉得老肖的目光沉默。 他紧紧盯着老肖的眼睛,“何阿雅是线人,线人付出危险的同时我们警方承诺保证生命安全,现在放着她不管什么意思?” 身后,师父突然站起来,朝电话那头冷声质问:“共识在前,绑一个,没让你们绑一双!另一女性是我们手下的探员,请问你们也弄走是什么意思?……我不跟你废话,叫你上头,四海哥还是爪爷,反正话事人来跟我讲!” 陈向学望着进了警校就一直尊称为师父的中年男人,半黑不白的后脑勺,目光由紧锐变成冰冷。 突然转身,尖锐地射向老肖。 老肖也不回避,“向学,厅长有他的难处。川南一片黑势力此消彼长,查来查去那么多年总算查到是席城在香港远程遥控滋事,他手伸得未免太长!川渝云贵地下的黑势力受他操控,频频输送非/法枪火,巨额交易,他从中获利多少都不说了,三省不安定,已涉及边/防国/防,其目的得而诛之!惶况,你忘了吗?你的妹妹就是小时候被拐后来被卖到香港他名下的一间夜场,你寻了这么多年找到了吗?你心里清楚,只怕早已填海……这种枉为人类,你我,全厅恨之入骨!万事关头,只为全盘大局……” ……**…… 阿雅和张梓铭被堵住口鼻,四肢全绑,扔进的地方十分黑暗,响动有回音,还有一股子重机油的味道。 应该是一间类似厂房的大楼。 张梓铭年纪小,到底扛不住,惊魂破胆,小小的身子哆嗦着晕厥在阿雅怀里。 把她们关进来的三个大汉,没发出一点声音,应该只是办事的。 眼睛丝毫东西都看不见,身躯一寸无法移动,暂时求生是不可能了,阿雅强自保持镇定,一面暗自揣测究竟是谁,连她和席城的儿子一起绑,一面静观其变。 时间的流动她也不知。 只觉得坐在干燥的水泥地上有不长不短的一阵子了,外面的铁门发出沉重的声响,有进来的脚步声。 一个男人吊儿郎当说话,“阿sir啊!既然是合作你搞咩不信啊,我搞你的人干/屌?ok,ok啦,我四海堂堂竹联帮的二堂主,我跟你讲话有几多分量啊……” 竹联帮?最近势头很猛的社团。 阿雅细眉拧起,竹联帮抓她和张梓铭,肯定是为对付席城,最近风云突变,席城一派吃了大亏,别的社团肯定坐不住,这并不意外。 但阿雅的心脏却被男人话头的一句‘阿sir’惊得发突。 竹联帮和警方?香港警方还是…… “来啦来啦,我开视频,阿sir你看清,新亚路口我的人飞车过去只有席城的契家婆一个目标,我们事先讲好的嘛,你那个女探员我没搞,她不见你找我麻烦?!什么资料,我没看见啊!阿sir,我粗人嘛,要你们警方那些东西屁用啦!” “还跟你讲不明白啦?!” 四海将阿雅眼睛上的布重新一罩,手指顺着女孩柔白的脸扫到下巴,阿雅一动不动,那手指在停在她脖子一侧突然一拧,大骂:“王厅长,警匪合作也可以很愉快你不要不是抬举!你们要搞席城,我绑他妻小权当一臂之力,你给我钱了啊?!扯扯扯,讲是没绑就没绑,再啰嗦我真去绑,艹你老母啊……” 电话挂断。 旁边有小弟立刻过来递烟,“四海哥,不要动气啦,内地土佬……” “顶他个肺!要不是趁此之乱大风哥想彻底拖垮席城,我们能和一帮土佬合作?忍忍算,哼。” “我们这次捡了个大意外,席城他儿子啊,真是匪夷所思的组合,大婆生的儿子和小情/妇在一起,原本我还担心光一个小情妇能不能扼他席城的经脉啊,现在不要太好,他年过三十也就这么一个宝贝仔啊,在我们手里了,嘿嘿。” 四海眯眼,吹着烟雾扭头,目光瞟了眼安静坐定的纤瘦女孩,敲手下人的头,“你懂屁,恐怕这个小契家婆在席城心中的地位,不比他儿子低,连续三个月我暗中精密跟踪,席老大现在雨露不均沾了,独宠这个,夜/夜/春/霄……摸着没几两肉啊,莫非功夫几多好?” “哈哈,四海哥,席城一倒,这妹妹仔你好好试试呗。” “那是,大佬的女人都值得一试!” 嘻嘻哈哈,人已远去。 阿雅的脸色煞白。 她脑筋不差,越是聪明想事情越通透,越通透越发让自己陷入全盘明白的痛苦中。 其实她也不意外,陈向学那边的顶头上司她至今没有见过,真实身份陈向学也没有透露,说爹地生前与这个顶头上司有秘密共事过,阿雅相信,但他们是为爹地完成遗愿?阿雅也听得出来是个幌子。 他们有太迫切想要扳倒席城的渴望了。 阿雅从一开始就知道,线人线人,不过是一种暗中合作,她也看过警匪故事,线人到最后的下场,有几个能全身而退? 她是一颗棋子,关键当头,她会被弃。 她心中自己的打算,想借助警方,法律,正义的途径,让席城伏法,万事有因才有果,做了错事的人要道歉,要负果。 爹地九泉之下方得安宁,不然永远是一缕孤魂野鬼。 席城伏法,是去坐牢,是去改过。 阿雅恨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借助别的社团恶势力报父仇。 现在,竹联帮暗中插了一脚进来,他的势况,从单独面对陈向学那头变成了四面八方楚歌。 阿雅攥紧了怀里昏睡的小手,暗下决心,不论如何,替他保全香火。 温度渐渐冰冷,她算着时间,应该到了晚上。 因为看守的三个人渐次出去,回来身上带着食物的香气,阿雅担心香气会把张梓铭引得醒过来,小孩子惊魂的情况下容易哭闹,怕他挨打。 第三个人出去吃饭了。 另外两个人,过了一会儿,其中有个人低声说,“出去抽根烟。” 走后,剩下的一个人嘀咕,“抽你老母,一下午三四回,就知道偷懒。” 夜幕寂静,依稀能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台风终于是来了吗? “靠,抽几根!”身前的大汗骂娘,走远几步。 突然铁门那边冒一股明火,阿雅透过黑色的眼罩布也察觉到了,男人明显紧张,忙跑过去,“阿辉,阿辉?!” 抽烟的人却没有回答。 铁门哐啷一阵巨响,伴随着交火哒哒哒的声音,张梓铭惊醒,大哭,阿雅往他那边蹭,拼命先护住,张头四望,不知道什么情况。 交火声却没持续,短短几声,有人朝她们的方向跑过来,“阿雅,阿雅!” “陈老师!” “别怕,我来救你。” “先解开他,是席城的儿子。” 尼龙绳索一一解开,陈向学头戴灯罩,手拿枪,穿防弹警服,“你抱他,我们立刻撤!” 阿雅望他身后,他孤身一人。 她已明白缘由,怕是他违抗了上头命令,她……不胜感激。 “这是一栋厂房,我从西南潜进来,枪声必定引起下面的人注意,我们出去艰险万分,阿雅……” “我明白,走!” 陈向学由前开路,走到楼梯,下面纷踏的脚步声速速传来。 阿雅一惊,来的人很多! “走那边!”陈向学低声道。 阿雅抱着张梓铭反向,陈向学垫后,“快跑,从那边的小道下去,别回头!” 她怎能不回头,她也不会单独走! 陈向学见她犟,那么细瘦还拿铁棍袭人,惊险丛丛,三个人敬业跌跌撞撞一路逃到二楼。 后面竹联帮的手下却越来越多,陈向学渐渐吃力,到了二楼楼梯口,他肩膀没有防弹服的地方中了一枪。 “陈老师!” 此时,二楼西面的窗户外,两个人影恍动。 一人拿枪要冲,另一人拦住,冷眼:“都说了,救不上可以不救。” 被拦的人嗤笑,“你当他是真心话?” 言罢,已经冲进去,竹联帮没料到后面突袭,不知哪路,总之瞬间被扫掉好几个。 阿雅被陈向学推下楼梯,她护好张梓铭,滚到楼梯脚听见楼上陈向学一声痛呼,接着是无数枪声,而陈向学再没了声音。 “陈老师……陈老师!!!”阿雅大哭,眼前一黑,晕厥。 ……**…… 白灯晃影,她口干舌燥,身体也疼,可心脏不断扯动的痛提醒她,快醒来,快醒来。 阿雅猛然睁眼,头顶是刺眼的白光,她正被人推移动。 有人按住她的身子,“外伤要处理,先别动。” 在医院了? 阿雅眼睛左右四看,找到了张梓铭,他被人抱在怀里……阿威? 不顾医生阻拦,阿雅支起身,“章哥!” 阿威跟在张梓铭的推床旁边,冷冷地看她半晌,看她张嘴想要说无数的话,他冷笑地开口,“你想问谁?他吗?万箭朝他齐发,你可中意?” 她突然顿嘴,目光也静默地落下去,一口气上不来,人又半晕。 再次醒来,是在病房,身旁无人。 阿雅寻得均匀呼吸,咬牙扯掉手背输液针,用床单摁住止血,下床开门。 陈向学…… 她一层一层跑总台问,终于在四楼手术中心问到了,陈向学在手术室,脑颅急救手术。 阿雅回忆厂房二楼陈向学的一声闷痛,心惊肉跳,她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手术灯亮的刺目。她手脚哆嗦,胳膊和腿上看得见的擦伤和淤青,可她感觉不到疼,耳边起阿威走时冷冷的说的那句,你可中意? 席城在哪里?万箭,阿威说万箭,是否他已身陷囹圄? 竹联帮是港岛第二大社团,觊觎第一已久,陈向学那边联合香港警署对他四方控告,大批货被截断在南面码头,损失惨重,他今日连连被请去喝茶,竹联帮更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脑仁疼的要爆炸,她脸色渗白似鬼。 怔怔站起,她下楼,到医院外,大雨倾盆,她一路闯,到路边拦了计程车。 不知是否来得及,或许关小凌已经把资料全交,她心里动了反向念头,只想最后碰碰运气。 窗外台风像要将整个城市吞没,司机频频骂娘说路不好走,车轮半个被雨水浸透,阿雅惊恐地望着敲打在车玻璃上的硕大雨珠和折断的树叶,她觉得浑身好冰,不断蜷缩起身子,衣服里有东西咯得手疼。 她才想起,是照片。 她翻出来,放到膝盖上摸平,又翻过来,这才发现北面左下角似乎有字。 “师傅,把灯调亮一点。” 灯亮了,她举起来看,真的有字,被人重力写下,可又擦拭掉了。 她抚摸凹痕,对光细看,渐渐地眼泪不止,心跳如梭疯狂搅动着血液……她曾觉得他的目光,他偶尔说出的话,所做的细微事情,像一把温柔刀,会轻轻地刮她的心脏,一遍一遍…… 那个僻静的角落,写着一个被擦掉的字:妻。 比划潦草,像是玩笑写下,却又随即擦掉,他当时在想什么? 她渐渐地哭出了声音,哭得司机师傅受了惊吓,她的手指颤抖抬起,扶住哆嗦的眉心,挡住哭泣的眼睛。 冥冥之中,如果这是情意,她曾有过回应啊。 她这半年行走在刀尖上,时刻保持冷酷清明,可总是会恍惚,也会糊涂,糊涂的时候她就想,等他伏法入狱,不论几多年,或他将牢底坐穿,她在外面其实哪里也不想去,就等等他吧。 父仇如血,可她爱他,似乎也控制不了,停不了,如果能停,她不会这样痛苦。 ……**…… 车停,司机叫了她许久。 阿雅把照片放回原处,狭窄的巷子被雨水泡过了墙跟,她下车,腿就在泥水中。 街巷依旧热闹,即便头顶风旋厉厉,大雨凶戾,世人该吃吃,该喝喝,香港大佬出事,成为茶余饭后谈资。 阿雅往巷子深处直走,走着走着一口气跑起来,到了楼前,黑乎乎的老旧楼栋像一张大口。 她举着手机,灯光亮着,给关小凌拨电话。 一直占线。 走到四楼,她心中已作凉想,但还是伸手敲门,幻想短短几个小时,关小凌兴许还没把账目上交,一切还来得及,她可以抢回去,烧掉或者毁掉,席城……他就不会有事,不会有事了…… 脑袋恍惚,敲门一声重过一声,没有回应。 惹得左侧的居住户啪地打开了门,骂骂咧咧:“半夜讨债哦,敲敲敲,别扰民!” “大姐,我想问一下这边住的女孩,她下午有没有回来过?” 那个妇人嗤的一声笑,上下打量湿漉漉脸色惨白的女孩子,眼神鄙夷又异样地盯着屋门,“你是她谁?屋里忙着咧,你敲到手废她听得见?” 啪,门关。 阿雅回头,拧起眉,这么说,关小凌在里面? 她抬手继续敲,每一声都很重,还喊她的名字,越敲阿雅越心疑虑重重,想到陈向学,关小凌是陈向学的手下,若是跟着陈向学反对上头,该不会…… “小凌?小凌!” 啪嗒,里面的木门传来沉重地咔擦声。 阿雅的心悬在空中,瞪直眼,看着门打开,露出的那只是女孩的手,“小凌!你在啊,怎么不……” 防盗门被关小凌推开一缝,她手拿着,半个身子被门墙掩住,望着阿雅没有说话。 阿雅把防盗门拉开了,可再开里面的门,关小凌就不让,走道的灯很暗,阿雅看了许久才发现关小凌身上只穿了一件吊带背心,下面是四角居家热裤,而关小凌漂亮的脸,晕得很红,头发湿湿的沾着鬓边,眉眼透出的慵懒而疲惫的样子……阿雅熟悉。 “小凌?” “你有什么事?”关小凌声音淡淡地哑,看了眼阿雅,撇开目光,抿着唇。 阿雅的眼睛望她后面的屋子里看,关小凌挪了挪,挡住,有些怒意,“没事我就关门了。” 阿雅不讲话,心里头有股很奇怪的感觉,驱使她往前一推,关小凌阻拦或者是没有真心百分百阻拦,阿雅都把木门推开了。 她闯进去,屋子里的味道令她鼻息一顿,空气仿佛还站着热度,她听到似乎是打火机的声音,她目光往开着的卧室而去,脚步也在移动。 开着灯的,所以当她的视线从卧室门框切进去,便把由床上下来套好西裤,皮带一头几乎垂到地上,微微俯颈拢着风在点烟的男人,乌黑汗湿后脑勺看得一清二楚。 他挺拔的身形压抑着小小的卧室,虬龙的背部肌理,抓痕一道道撕开了那个纹身。 她曾在无数个夜里,痛的时候,愉快的时候,总习惯抚一抚的那个黑鹰纹身。 阿雅没有动,时间定格,她寂静如死。 等他眯眼餍足地抽了口烟,转过身,他夹着那根烟,薄唇抿着,烟缕吐出来细而长,慢悠悠地往空中飘。 他瞧着她,又抽一口,眼神从别处回来,站定在她半米位置,读着她的瞳孔:“报仇,惊慌,着急,懊悔,牵挂……现在是,目瞪口呆还是心如刀割?” 笑了一下,把烟放到唇边,他扣皮带,低头轻轻地再问,“很意外吗?看你的样子,很意外啊。” 房间里的一切,阿雅都看不清楚,视力突然间变得很模糊,甚至要瞎掉了,连他的脸孔,阿雅也看不清楚。 整个世界在晃动,并不让她头晕目眩,轻轻地,慢慢地厮杀着,晃动。 他抽完了整根烟,也系好了那根黑色昂贵的皮带,穿好了衬衫,衣冠整洁,俊眉逼人,阿雅瞧着他,却不能再肮脏作呕。 与他四目相对。 他渐渐地,嘴边那点笑容隐去,他要做一件事,往往是慢而不急的,连收起一个笑容,也是那样。 其实阿雅不过想,看到他没事,没在警察局,没被控制,就行了。 她想转身走,想从容而淡定,逃离这间从气味到画面让她胃里极度翻滚的屋子。 可她脚步就是定住了,心脏生生被一只手抓碎的痛楚,空出一个穹然的大洞,散播到全身痛感神经,控制住了她的悲喜和愤怒,走不了。 他面无表情,双手插袋,微微弓背,朝她迈过来,就半步。 阿雅后退。 他再逼。 两个人到了客厅中央,关小凌僵硬而脸色不适可眉梢眼角望到那个男人英俊如铸的侧脸又露出一些痴惘专注,就是这种表情,杵着。 他低头,敛目看着老式的白色瓷砖地板,这种地板使用过久,脏的洗不掉,刮痕特别明显,见证着经历的沧桑,可脏也是真的。 就和他一样,从来和干净二字没有关系。 他慢慢抬头,眸色如水,对她轻声笑语,“上了个床而已,你瞧你的脸,跟一盘馊掉的青菜一样,我大婆,席太啊,她看全程都不这样,你跟她学学,要端得住,太小气不识大体,我再看你两眼都觉得费事,留得住我么?” 阿雅转头,看向关小凌。 关小凌目光移开了一刻,在他的目光看过来的同时,关小凌脸微晕,视线也移回来,与阿雅对视。 阿雅冲上去,“他对你做了什么?” “何阿雅……” “他逼你喝药了?小凌,你说实话,他到底对你怎么了?你是警方的人!你是卧底,小凌,你说实话……” “何阿雅你别抓我!……”关小凌甩开仿佛疯掉的女孩,指着自己双眼,“何阿雅,你清醒点,我眼睛没有浑浊,我很清醒,我和他……我……我不后悔。” “不是的,不是这样……不会是这样……”阿雅拼命摇头,她眼睛晕眩,她的肢体站不稳,她茫茫然向后退去。 双肩被人摁住,他的手臂,衬衫袖露出的手臂上还有痕迹,阿雅厌恶极了,甩开他。 他英俊如刻的笑靥却在眼前放大,他笑得薄唇邪肆,而两颗琥珀色的浅仁却像一面至清的镜子,轻嘲地倒映着她发疯奔溃的模样。 他的嗓音再没有任何笑意,冷而轻,“我对你用过哪些姿势,刚才对她全使了,我听见心在滴血的声音呢……” 他指着阿雅的心口,“为什么听得见呢?阿雅,阿雅,”他俯低头颅与她眼睛平视,眼尾眯起狭长笑意,轻声喃她名字:“我这种人睚眦必报啊,谁伤我一寸,我还回去千百倍,何况,” 那根指着阿雅心口的手指,转回去指着他的左边胸膛,他沉沉地眯了眯眼,“何况伤的还是心呢。” “你逼我到什么地步?阿雅,”他总是笑,那种标准的轻嘲笑靥,可刀刀砍进了她的骨髓,他的双手并不用力,抓住阿雅的双肩。 可阿雅再也逃不掉。 他盯着她的眼睛:“隐忍克制,我练了三十几年,老爷子说还不够,可短短数月,被你直接逼到突破最终层,忍者乌龟,我就是啊。” 他大笑,露出洁白牙齿,从没这样笑过,人心惶惶。 阿雅不能听他这种话,脸被他用手撕起,碎做数块,她也没有难堪,如他早就察觉,凭他智慧,也不意外。 她步步后退到厨房门板,被他困住,这一片没有灯,他的影子像魔鬼丛丛,罩了下来。 他静静地又点燃一根烟,猩红的火苗照亮他的脸廓,精致而寒恻,仿佛冰川,再也不融,他用拇指抵着眉心,慢慢柔动,仿佛疲倦,“还说什么呢?我没什么想说的了,书上说琴瑟和鸣,书上还说白首共老……扯淡的,那都是别人的故事啊。” 他嗤的一声笑,长久地望着烟头熏出的烟雾,仿佛眼睛痛,阿雅看见他眨眼了,睫毛盖住了眼眶,她的目光落到他左边胸膛,衬衫下沉鸣震/动,轻嗤而笑,“完了。阿雅,和你好日到尽头,彻底玩完啊。” 556:此情可待: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解释给你看看 556:此情可待: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解释给你看看 那么静,谁也再讲不出话来。 不论他此刻形象多无耻薄情,他刚才说话多肮脏伤人,谁能说他的心脏没在痛呢? 应该也是痛的吧,嗓音都哑。 阿雅觉得平静了,她自嘲地想,她痛得剜心剔骨,他也一样。 她心中最后的柔软,仍在回旋照片背面那个被擦掉的‘妻’字,现在想来,那已经是他半年来隐忍的极限,他的告白,他沉默的挽留。 他的好,他的坏,都是极致的,无人能受住。 她也累了。 她缓缓抬起头,轻轻说:“好。” 啪。 他那一巴掌打过来,伴随着突然的一声笑,阿雅的脖子在他的虎口下,呼吸寸断。 “这句话你等了多久?一年?”他脸廓沉下来逼着她的面颊,笑得好不癫狂,优雅从容的形象不持。 手中用了几分力,他就有几分在失控的边缘。 阿雅没有反抗,视线静静地只看向了关小凌,轻声的叹息掖在喉咙,还是哀求他:“席城,你恨的是我,无关人你不要为难,放过他们吧。” 他扯动薄唇,狭长的眸底氤出邪气,“刚才多半是她求我不要放过。” 阿雅的目光在关小凌的脸上,没有动。 关小凌应他召唤,走去他的身边,完全被他驯化或者被施以媚/术魂不附体了一般。 阿雅知道他的魅力,早前就听陈向学说,曾刚过不下十个美人到他身边,不是死了就是被他迷得叛变了。 可她仍然不明白,关小凌是警察出身,自我控制力不会差,相处半年,阿雅从未察觉关小凌的异样。 仿佛读出她眼中所惑,他用手指轻挑着关小凌的下颌,圈她入怀,拍她的脸颊,他的视线却未从阿雅脸上移开,他笑了,讥讽地轻笑,“不是谁都如你一般,孱弱身子意志如铁。当真,我都佩服,何阿雅,你心狠薄凉,不比我差,所以才与我配啊,对谁都是一副圣母嘴脸,独对我,狠绝了,替她求情?” 扭头,眼尾斜睨关小凌:“你需要吗?” 关小凌直视阿雅,人再没脸也是人,两秒移开目光,“何阿雅,别自作多情,大家都公平,你不是他的老婆,身份没比我高高在上多少。” 如此,阿雅明白了,这个男人在女人眼里是妖孽,唯有她不觉得而已。 “去屋里拿东西。” 关小凌点头,转身进屋。 他掐着阿雅的脖颈的那只手未有放松,眯眼定定地看着她渐渐由通红变紫的脸,他的神情安静,感受着她逐渐变快到失去节奏的心跳,那颗心脏泵动的声音在他的虎口里,他有些恍惚,不想再松开,仿佛这样,才完全地握住了她,觉得踏实。 一旦沁入柔软,心脏一角突然又暴戾起来,他加了力道,笑容也扩大,“说说吧,和我玩完了,你的感想?从眼底到头发丝都如释重负?恭喜,何小姐从魔窟逃脱,接下来想去哪里?” “……哪里都好。”阿雅仍不挣扎,恍惚间,也愿意就这样在他的手里安息。 这是命啊,在一起时注定不会琴瑟和鸣,如他所言,那是别人的故事。分开了,也不可能一别两宽,她知他的性子,两相厮杀,一方死,另一方得以平静。 关小凌取出来东西,账目递到他手里。 他两根手指夹着,晃到阿雅脸前,“是来拿这个?” 也并不是要等她回答,他带笑地容颜转去另一边,虎口一缩,阿雅被迫转个身,同他一起朝向被关小凌打开的电视屏幕。 播放的是录像,右上角有时间倒计分秒,地点是书房,主角是她。 走进书房里的,蹲在书桌后面打开暗室的,进了暗室里的,一分一秒静静播放,他也在看,一会儿看录像里的她,一会儿扭头瞥一眼现实里的她。 阿雅竭力保持平静,可是最后的尊严,在画面播放到她跪在地毯上捡起那张照片,他放大了她的脸部特写,撕碎。 他点了慢放,像是欣赏一样,仔细观看她的眉梢眼角是怎样一点一点染上痛苦,看她蜷缩成一团,捧着照片痛哭不止。 阿雅的脸好像墙粉,裂了一样,浑身颤抖起来,她不禁望向他:“你没有必要这样侮辱,关掉吧。” “关掉做什么?”他伸出手,捏起她的下颌,把她的表情对准了客厅的那盏灯,看她牙齿打颤,他就笑,“你思维缜密,你胆量也大,你做那些事没料到会有今日?我很伤心,阿雅,不看看录像,我不确定你原来也有一分难过,一分挣扎彷徨啊。” 那么,三月份在他的书房,被他压住亲密时她的试探,试探洋楼有没有安装监控,那时他就已经在从容与她演戏。 既然早已察觉,为什么要跟她这样玩游戏,有意思吗? 再如何平静,如此羞辱,阿雅受不了,“关掉,席城,你够了,关掉,关掉它!” 她意识混乱,推他,撕咬,开始挣扎。 他变態一样,露出微笑,揪住她凌乱的长发凑到耳边,低语:“你每次使美人计我就知道,我能把你狠狠地做一回,划算啊。然后我平静地看着你眼神失焦,彷徨不安,你缕缕发梦,我坐在床边看你冷汗四冒,蜷缩成小小一团,多半是梦见我被抓被砍尸首无头?那时我的心底是柔的……阿雅,” “哦,还有件事,多谢你。一直不知道背后是哪方差佬(警察)要动我,准备充足,藏得也好,如没有你作向导,我还真不好揪出王胜利这条大鱼,就是你亲爱的陈老师的顶头上司。” 阿雅顿住动作,乱发挡住的眼睛血红,睁目望他。 他的眉眼英俊如画,此刻温柔地替她理好一根根乱发,拍她冰霜残破的脸颊,“你的陈老师似乎没告诉你,我反侦查的能力?可能,他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现在也不会脑瘫躺在手术室了吧。” 阿雅在他魔鬼般的笑声里,牙齿颗颗咬紧,“陈老师他……” 他从裤袋里拿出手机,低头瞥了眼,“十分钟前来的消息,脑颅左边被子弹打穿而过,蛮幸运,还活着,” 盯着她,摸了下鼻梁朝她笑,“不过我觉得,还是死了吧,右半身不遂,长期昏迷,大小便失禁,智力回零……” “不,不……”阿雅拼命摇头。 他就来捧住她的头,皱眉望着她惊惧旋转的眼瞳,“你总是为别人掉泪,掉的那么快。” “你这个疯子,你都知道情况,你全部知道!你根本是要揪出对付你的警方根底,可是牺牲了陈老师!席城,你不是人,魔鬼,鬼怪……” 他静静俯视:“你要离开我吗?” “爹地的死,我从没有一刻放下过,你杀了他,你不该死吗?” “你想我死?” “是!我后悔去年六月知道真相的那个下午,那把匕首没有捅进你的心脏!” 他仍,静静的目光,如水的眸底,一片静寂墨色。 阿雅崩溃,冷笑眼泪,嘶哑对他咆哮:“你所有的好都是作出来的,你根本没有善!没有人性!你在玩游戏,你看着我使些雕虫小技,你乐此不彼!你伤心?你怎么会伤心呢,你根本没有心!人命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一只随手捏死的蚂蚁?我有爹地,爹地把我生下,把我养大,含辛茹苦,我以前的日子平静温馨,我的将来也有规划,是你硬生生逼死我爹地,是你剥夺了我的所有!什么样的罪女才能忘了父仇被你迷惑?我不踏实地跟你就是违背了你大佬世界里的规章制度?可笑!我永不妥协!你把我强爆囚/禁多少年我的骨头都不会屈从!陈老师他也是一条人命,他也有家长老小,下午时他去救我,他冒着生命危险孤身一人去救我……他被竹联帮的人所害,可他实际上又是被谁所害?席城,你泯灭人性……” 血肉混颤,她泪如雨下,摇晃不稳……只剩,泣不成声。 “知道吗,我最爱你这206块不屈从我的骨头。” 他轻喃,跟着蹲下来,在哆嗦不止的她面前,单膝跪地,嗓音寡淡,执着再问:“就是死也要离开我?” 阿雅豁开抵住眼睛的双手,字句凿心:“我做恶梦不是梦你生死,是梦见我一次又一次的逃离,梦里面都成功了,我哆嗦蜷缩是兴奋不止!席城,我恨不能生生世世与你安全相隔,永永远远不曾相遇!” “好。”他安然扯嘴,露出笑颜。 他站起身,头顶的吊灯一层一层的白光,仿佛死亡花圈,打在他乌黑的短发上,额发下的容颜也被打了高光一样,麦色的肌肤变成霜白。 他俯颈,慢悠悠地点了根烟,抽上一半,沉哑笑道:“生生世世相隔,永永远远不遇?真心话啊。” “不过阿雅,你和别的女人,毕竟有那么点不一样,对我而言。” 他轻笑,走到关小凌身边,拥住这个漂亮窈窕的女人,他的视线看着阿雅,慢慢地叼着烟头,眯起眼,“哪里不一样呢,我解释给你看看。” 阿雅茫然抬头,只不过一秒的事,她脖颈抬得太快导致抽筋! 而关小凌的与他短暂的打斗也只不过几秒,哪里是他的对手,他的眼神又魅惑着人,关小凌一闪神,不知从哪冒出的匕首就架在了脖子上。 “席城……”关小凌大惊失色。 阿雅睁圆双目,“你要干什么?” 那把匕首在他修长的手指里,锋锐的刃轻轻叹着关小凌白皙的颈,他用胳膊和一条腿,轻松制住关小凌的全身。 仿佛那不过是一个破布玩偶,而房间里只有阿雅和他两个人。 彼此对望,他眸浅情深,有着某种疯狂的冷艳,“她呢,我刚才尝过,你我也尝过,但是阿雅,我对待她,可以……这样……” 刀尖是那样温柔地扎进了皮肉,关小凌痛叫,哆嗦喊他,“席城!不,不……” “疯子……疯子……”阿雅神经错乱,被他折磨得神经错乱,爬起来,可是腿脚哆嗦,她走不过去,“席城……” 他平静从容,那抹笑一直在嘴角没消失,他的眼睛也没变红,仿佛执刀杀人都不会心跳微微地加快,他用匕首在皮肉里笔划给她看,“这是窦动脉,轻轻一点一点割开,血不会一下子喷出,你有时间喊救护车。” 阿雅哆嗦的掏出手机叫白车,眼泪颗颗搭在屏幕上,她想,她还是不了解他,真正的他。 怎么说关小凌刚才还和他……下一刻,他就能这样。 他完成,松手,关小凌痉/挛着倒在地上,白瓷地板,血逐渐泊泊流淌,阿雅字不成句地报完地址,手机掉在了血泊里。 她拽起沙发布拧成一团跑过去给关小凌压住,他那根烟还叼在嘴角,快要抽完,沾血的双手华丽如竹,插进裤袋,伫立如玉,沉静俯瞰她,接着俯身,阴影盖住她头顶,抚摸她冷汗浸湿的发,“害怕吗?阿雅,不必害怕,我永远不会这样对你,你不一样,和她们,不一样。” 犹如咒语,他似笑非笑的声音慢慢悠悠继续诉说:“去年四月份你爸办案,金属帮的人把你绑架,还记得吗?” 阿雅死死堵住出血口,可关小凌的唇乌白起来。 “三个马仔,他们的下场如何?你爸是不是跟你说被抓坐牢了?他骗你啊,那三个人被我挑断手筋脚筋,因为他们动了你,眼球戳破,因为他们看了你,下面被废,因为他们想占你,最后呢,被我扔进海边,贡献身体,填了海。” 阿雅毛孔寒栗,全身发抖不止。 他拿开那根烟蒂,在地板上的血里捻灭,手指下滑,轻轻捏住她的耳垂,眸如墨静,有些失焦,轻喃:“我对你有执念,好像从那时候就开始了,是否是宿命?” 他又自笑,摇头,“从不信这些。” “我从村邬的水沟里挣扎出来,学会的是不敬天地不惧鬼神,反世反道,一身反骨我改不了,谁不顺我,我把谁拧顺。” 温柔俯身,歪头瞧住她的眼:“顺了吗?” 阿雅身子瘫软,虚脱如冰。 而他笑眸苍凉,大概也只有他自己,还有头顶那盏白灯,看得见。 ……***………… 一周后。 阿威和左龙在九龙何敬国的老房子里找到阿雅。 那天出租屋里,关小凌先被白车接走,后来他也走了,离开时没有看一眼阿雅。 阿雅在那间血腥漫布的房间里枯坐到天明,邻居进进出出,有些嘀咕,她慢吞吞的拿湿抹布处理干净了所有血迹,后来被警察带到警局,进行问话,扣留超过二十四小时,仍没有人来保释她,二十七小时,她被放出。 去了一趟医院,她见不到陈向学,孤魂野鬼般在医院走廊里守了半日,阿雅回到自己的家。 后来的四天,她不吃不喝,浑浑噩噩呆在爹地的房间里,那件发现钥匙的衣服,她一直攥着,哭了许久,又笑了许久,好似一年时间,不过一场大梦,爹地的遗志,她没有能力完成,失/身失心,一败涂地。 左龙和阿威来把她接走,送进医院,挂点滴,输氧气,用一切手段把她逼醒。 阿雅知道没这么容易死,醒来睁开眼睛看见光,看见这个世界,她扯嘴笑笑。 而那个人,没有出现,一有能力完成,失/身失心,一败涂地。 左龙和阿威来把她接走,送进医院,挂点滴,输氧气,用一切手段把她逼醒。 阿雅知道没这么容易死,醒来睁开眼睛看见光,看见这个世界,她扯嘴笑笑。 557:此情可待:玩感情玩成这样【8k】 557:此情可待:玩感情玩成这样【8k】 左龙和阿威确定她苏醒,把她放心的扔在医院就走。 无人照看,无人监守,丝毫不担心她逃走或者死掉,他们只是执行,照办。 逃么,阿雅猜想,至多逃到医院的门口。 死,那更不可能,处处都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即便拔掉了氧气管,护士不甚着急地再给她按上就是。 从去年到今年,这种情况阿雅反复经历过,颇为熟稔,一点儿也不挣扎,配合治疗,人面静静。 三天后,她能下床了。 也像别的病人一样,扶着墙慢慢走出病房,在走廊上晃悠两下。 那么巧,晃悠也能碰到熟人。 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关小凌。 匆匆错肩而过,关小凌的推床边除了医生,还有两个穿制服配枪的警察。 走廊的其他病人或家属在推车经过时都有些停步,目光跟随,阿雅不像他们好奇讶异,取了热水回自己的病房。 整个下午都在输液,完毕时已经傍晚。 阿雅起来去洗手间,对着镜子洗脸时,却想起了关小凌插着管子的狰狞脖颈,还有她一只被拷在推床上的手腕。 第二天,她还是去打听了关小凌的病房号。 特殊监护病区在五楼,阿雅刚出电梯就看到了看守的警察,自然而然被拦住。 好在病房门没关,又好在关小凌那一刻苏醒着,四目短暂相对,关小凌拷在床边的手指动了动。 看守的也是关小凌从前的同事吧,让阿雅进去了。 病房门开着,消毒水的味道从走廊贯通到了病房,床边的监护仪数据嘀嘀跳动,阿雅走到窗边,拉开了半扇,亮了些,台风仍没过境,风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清晰入耳。 关小凌的脸形同白缟。 阿雅摸自己的,何尝不是一样。 关小凌看阿雅的目光,和在出租屋里时差不多,冷漠,嫉妒,复杂,对望良久,无声笑笑:“你有疑问是不是?” 阿雅坐下,“是,我从未怀疑你。事情至此,得闲了,来问问,死个明白。” “死的是谁?” 关小凌嗤笑,“你如此背叛出卖,他容得下啊!谁说席城不贱?他和我一样贱,我嘛,自作孽不可活咯。都一样的是人,我之前想不明白,差在哪里?原来差在他的心里。” “是不是四月他把你单独留在急诊室那晚?”阿雅单刀直入。 关小凌扯嘴,目光渐渐恍惚,陷入回忆。 是那晚,那是她第一次见席城。 人的心好奇怪,或许席城不是魔,她的心才是魔。她是内地四川姑娘,17岁因为表姐被拐卖而和警察接触,到后来当线人,再后来立功编制入警,跟着王胜利六年时间都在研究席城。 听过他的传说太多,厅里面每次开会,他的头像会被吸铁石放到黑板的正中间。 厅长王胜利每次提起他,牙齿咬得紧绷,全厅都是低气压,各个恨之入骨。 关小凌也恨席城,她的表姐被卖到香港,姑姑姑父伤心欲绝,不光表姐这件事,席城的恶行她能背出一本书那么厚,条条都足他被判数年。 可是人的心好奇怪,长时间研究一个人,脑子里就甩不掉那个人了,好似,和他的关系无形之中变成最亲密。 香港是她主动请缨过来的,只有她知道那种兴奋感,时常做梦把手铐考上那个如日中天的男人的手。 但那天在医院见到,关小凌就明白了,她的最终目的不是想铐他。 而那个英俊完美到令她窒息的男人,没有让她失望,他把病房门关上,抽了把椅子坐在她床边,距离很近,他的呼吸伴随着烟草气息特别烈,几乎将她灼烧。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会儿,盈盈笑着掸烟灰,“关小姐吧,听说你关注我长达六年之久了。” 她顿时惊慌,腾地而起,身上没枪没任何武器,唯有拳脚上去。 与他短暂三招,还是他一只手慢悠悠地来,她被制服。 “既然你发现了,那我就告诉你,我们的目的是将你绳之以法!席城,何阿雅也是我们的人!” 他笑,覆过来,修长的手指由她的脉搏循着她的胳膊上去,“提她做什么,说说你,你眼睛里倒是写着仇恨,但深处望我,痴痴地呢。” 那只手到了她的脖颈上,关小凌脸通红,被戳破抑或是被他英俊如铸的容颜压顶,她心想完了。 这个男人,是魔。 那天并没有亲密,他只是用气息和近距离,以及那让人挣扎不出去的蛊惑目光,将她降服。 那天晚上她有十二个小时的考虑时间,他给的。 可是第二天,宿舍楼下,她掩着狂乱的心跳,表面平静地和何阿雅撒了谎。 那之后,后路便断,两个月里,他单独见了她两次,一次是兰桂坊的夜总会,被叫到顶层他的办公室,另一次是他的一幢公寓,一顿红酒晚餐。 他其实任何承诺都没给,可女人的心,就连女人自己也看不懂。 半月前,她的出租屋,是她第三次单独见他。 关于出租屋里,阿雅出现之前发生的,关小凌戛然而止,挑高眉毛用那种轻轻的笑看着阿雅:“细节就不用说了吧?” 阿雅站起身,往出一步一步走,至此一别,不会再见。 她并不恨,唯替陈老师感到愤。 ……**…… 医生通知阿雅可以出院,她便出院。 反正住院费用不需她结算,来去一身轻松。 雨幕涟涟,她回了小洋楼。 大娘见到她,神色复杂,百感交集。 阿雅目不闪避,轻轻道一声:“对不起。” “唉……”大娘摸着她骨瘦如柴的手腕,频频哀叹,这么些时日,就算不出山中,满城风雨的,打开电视看新闻也猜想见了。 阿雅来取书本衣物起居用品。 大娘跟上跟下,语无伦次:“阿雅小姐,要去哪里?我什么命令也没接到,不知是送你还是留你,总之……先吃顿好饭吧,我猜到你应该在医院,天可怜见一个人,生病都没人顾管……但是没命令我不敢去,席先生最近的身影都在警署和法庭,谁敢叨扰他……” “不必去叨扰。”阿雅背上书包走到门口,反身抱住大娘,眼眶有些热,她忍住了:“一年多,谢谢大娘的照顾之恩,无以为报。” “要回家吗?” “他若真从此放过我,我一生感激。” “怎么成了这样,冰箱里的杨梅还在,可你和席先生……”大娘抹泪,拽她不放。 阿雅轻声微笑,“别担心,大娘,我已成年,会顾好自己。” 阿嫂怕她想不开,还这么小,听她说会顾好自己,微微喘口气,跟送到门外,再追,人已走远。 ……**…… 六月二十九,其实部分学院已经放假。 阿雅的手机没接到地理学院放假通知,三十清晨,照常上学。 她的请假和旷课频率,学校领导班导视以为常,阿雅补办好请假手续并不难,不过专业课两门缺考,只能等下学期补考,剩下的几门将在两周内陆续考试完毕,正式放暑假。 这两周平静无扰的日子,后来阿雅想起,甚至后悔,十四天的时间,她为何没有每分每秒珍惜着过。 那是没有席城,没有父仇,没有一切恩怨纠葛,天蓝云白,自由到每个毛孔都酣畅的十四天。 那是后来,再也不会有的时光。 最后一门课程考试完毕。 七月十五,学院全体大会,暑假从这一天开始。 阿雅早晨离开家前,甚至在电脑上标记好了兼职网页,中午回家就能打电话去问问要不要人。 活动中心的大堂里,无非是学院领导总结点评一学期的工作,奖励批评之类。 阿雅看表,又看看窗外,希望中午回家雨能停了。 就是那样如常,如常到几乎要散会,礼堂的侧门突然打开,副校长走了进来,同学们睡着的起来,做不正的坐正,阿雅的视线也离开手表。 副校长走到主席台,脸色严峻,“下面颁布一则决定令,地理学院200x级五班,何阿雅同学站起来。” 同学们的目光在寻找,阿雅被围在了目光的漩涡里,站起来时浑身泛冷,脸色惨白地望着主席台,她其实料到了,席城很忙,一桩大计谋,他不会有事,出入法庭警署只不过做做样子,他利用她除掉了一则重敌。 他那日发那样的疯癫,眸冷厌恶,说玩完了。 半个月,他没有出现,没有着任何人暗中跟着,阿雅反复验证过。 所以,半个月的自由,阿雅渐渐地,当成了他真的放手了,他也会累,会厌恶,会有兴趣消无的那一天。 她从人群里跌跌撞撞走到过道,她低头在书包里掏东西,主席台上副校长的声音公式而冷漠:“经核查,何阿雅同学一学期无故旷课累计二十七天,两门课业缺考,校内考察情况恶劣,校外作风更有违校风校纪,经举报,她的学费为交易所得……” “校长,学费我有,上学期的我可以补交,一共十万,足够四年,我一次交清……”所有人都在看她,她的样子一定精彩,她在下台阶时还摔了跤,爬起来,再跑。 “种种行为,我校讨论决定,不再接收此等学生,鼓勒令其退学。” “我不退学,我可以支付学费,没有任何人可以命令我退学,缺考我可以补考!校长!” 主席台上的情况并不好看,副校长通知完毕,转身就要走,一个疯了一样的女孩跑上去,拦在门口,哭喊纠缠,又跪又扯。 崩溃了。 她不能死,她得活着,她死了,一批人不会好过。 她活着也要有唯一一个活着的理由啊,学业,怎么可以连她的学业也剥夺? 副校长挣脱不开,脸色通红,把她甩到一边,阿雅滚了几滚,撞到舞台边沿,停了下来。 下面的座位席不远,窃语声不断。 “原来谣言是真的,我说她旷课怎么没事,是去陪金/主哦……” “我早知道了,下学就被豪车接走,听说跟的是大佬!” “她联考都没考,就上我们这样的大学!长得好看就是有捷径,不过又如何,金/主没兴趣了,学也别想上了呗……活该,我听说她还是警察的女儿呢,她给她家真长脸!” 看热闹的看热闹,人人出口气,混乱中,阿雅不知被谁架走。 她双手捧着爹地留给她的十万块,一大叠钱,被冷汗和泪水浸得惨兮兮,蓬头乱发,犹如街中疯女,被架出礼堂,穿过长长的林荫道,同学们侧行,无数道目光观礼,校门口的一条街,摊贩店主也探出脑袋。 但是街边那辆加长的黑色轿车周围两米内,是没人走近了。 阿雅被两个大汉放到车旁边的水泥地上。 阿威和左龙一左一右,她手中的钞票散了,掉了一地,她就倒在那堆钱里,伸手去打开后座的车门。 车门开了,一股冷冽的皮质味道,还有熟悉的雪茄烟味,徐徐飘出来,如同他长腿交叠的侧影,凝窗抽烟的动作,都是慢放,悠闲而岿然不动。 阿雅低头捡钱,一张一张捏在手中,疯狂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左龙俯身,试图与她说话,沟通不了。 她眼睛里含着希冀,泪水滚过那些希冀,漫过哀空的眼珠子,掉出来,终于都捡起来了,她捧着怀里的钱,跪的姿势往车里塞,“学费还给你,剩下的七个学期足够了,当众侮辱我能让你消气的话,你继续侮辱。我只想上学,不能被剥夺,只有这个不能被剥夺。” 他在烟雾里转过脸,感兴趣地看着那些钱。 精致刀刻的五官,魔鬼野兽的内心,他的侧颜徐徐勾起了笑,眼眸辗转的功夫,就在看她。 “当我求你,别剥夺我的学业,最后剩下的,我最后只剩下学业了。”她哭哭啼啼的样子一定难看至极,让他眉眼寸寸阴沉下来。 阿雅的样子冷漠而枯槁,嘴角勾起了一点微笑,望着他,“不用你交学费,我自己交,你可以继续睡我,我不会反抗,不管你前一刻从哪个女人屋里出来,我能笑着对你,让你愉快,大学与你不冲突的啊,为什么要夺走我最后一点支撑力?……如果是那样,你用谁来威胁我,我都无所谓了。” 他不知是气笑还是真的笑了,“孙清梦和简轩仪都出国了,你不才放着心来起底我吗?” 交叠的长腿放下,他身躯转了个方向,朝她倾身过来,夹着香烟的手指摸到了她的下巴,食指来回摩挲,轻沉低语:“我能允许你的两个好朋友出国,也能手伸得长点,越过一个太平洋不算难事。” 那种寒栗的感觉又来了,熟悉刮骨。 阿雅呵着白气,“我已经落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不会有第二个陈老师,爹地也不会有第二份资料,我认命了,什么都依你,不会再想离开你,那是愚蠢的想法,我知道了……”她捂住双眼,泣声如哀鸣:“让我继续上学,求你,我在求你……” 她是跪着的,一直跪着。 他阖目,面色一片冰冷,耐性用完,朝外丢了烟头,笑笑地看她:“外面的世界诱/惑无处不在,而知识,总是让人清醒。你从骨子里看不起我生杀掠夺一身脏血,不过我一介粗人,也知知识的力量,让她上来。” 阿威和左龙逼近,攥她胳膊。 阿雅平静气息,顺着阿威的力度走两步,忽然睁圆双目从阿威的腰侧拔过手枪,紧握手中,两边的力道一僵,左龙和阿威大喝:“城哥!”“城哥小心!” 前面刘光明吓得晃动了车体。 车周围暗处的是个保镖全部冲过来。 只有他,仍叼着那根烟,积攒的烟灰没有散落一分。 “你们退后!” 左龙和阿威退后半米,冰冷的注视着在嘶吼也在哆嗦的细瘦背影。 阿雅缓缓地扬唇,最后轻轻地笑出来,她的头发又长又黑,阳光下泛着锃冷的光,乱挡着惨白无血的脸。 他却透过那些黑缎专注地凝视她的容颜,与她同笑:“去年没完成的事,今年要完成?” “是啊。”阿雅悲伤地看着他。 他的眸光漆黑坦亮,逼的她瞳孔好像扎进了无数根针,睁也睁不开,太疼了。 他伸手,摸到枪口,让她对准,眼眸中的冷邪之气贯穿灵魂,他有微笑,轻语呢喃,“这个动作你在梦里一定重复了很多次。你就这么指着我,我的答案还是,书,没得读了,你自己放弃的,不痛彻入骨,你记不住。” “席城,我恨你。” “是啊,同床共眠那么多日,你手都不抖一下,哪个女人能做到你这样?外表柔弱,没有脾气,其实你里面都是烈骨,气性,这样的性格让你生动,一般女人没有的我才会看上啊。” 他在笑的轮廓随着她食指的弹动而凝刻。 其实没有那么痛苦,因为半秒不到,来不及蚀骨碎心。 阿雅的身躯外仰,瘫倒在地面上,手里握紧的枪打滑,那些冷汗仿佛瞬间沁出,有人过来反她的双臂,夺走枪,也有人用强抵住她的侧脑袋。 不知多久,她睁不开眼,心跳,呼吸,感情,通通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在虚无混沌中,突然安静。 她不再痛苦,不再悲伤,不再煎熬。 一切,也结束了吧,她定定扭头,看向拿枪冲她的阿威,微笑的闭上眼。 耳蜗里嗡嗡的声音被阿威的嗓门冲破,“你爸爸是我杀的!你来找我!疯了吗?你对他开枪,我要你死……” “阿威!”左龙半个身躯在车里面,不忘回头喝住面红眼红的阿威,“别他妈犯傻!城哥没死,他里面穿防弹衣。” 阿雅狠狠抓着水泥地面的手,指腹擦破,瞬息间,松了力度。 车被保镖围住,外面议论声怎样,这里都安静如沉水。 他用了多久的时间缓过来,阿雅不清楚,她茫茫怔怔,被左龙抓上车,他躬身伏在车门边,头仰着,侧脸默然,看不清楚表情。 那件防弹衣放在他的膝盖上。 车汇入主干道,刘光明在打电话,联系海医生。 他能说话时,侧过来脸,苍白长指拎起那件防弹衣,凹进去的那一点正对着阿雅,掖着子弹。 她触目惊心,浑浑噩噩。 只听见他轻笑愉悦的声音,“防弹衣是用来对付内地佬的,上午一场豪杀,不曾伤我一分,没想这会用上了。路上来得着急,不及换下,要真换下,命也无,你说好笑不好笑?” 阿雅望着他阴鸷入骨的侧脸,他眉骨间的疲惫,沉默闭合的眼帘,他话里的那些字句,悲伤地讽刺着她。 她被送出香港界内,去的地方是哪里,阿雅不知道,但看见了关口的通道。 后面的路,她被封住了眼睛。 下车时,有人牵着她的胳膊,领她走路,他没有下来,后座车门开着,他大概望了她许久,阿雅的背脊感受得到,冰冷的视线。 进了电梯,房间门口,她的眼罩被取下来,原来领路的是刘光明。 里面的门打开,一个黑衣保镖走出来,刘光明交代:“万事注意。” 保镖点头。 刘光明转身摁了电梯,阿雅扭头四看,这是一桩公寓格局,但没有任何标示,走廊也没有窗户。 刘光明忽而叫住她,欲言又止,叹声道:“何小姐,城哥多日没合眼了,你……就算不盼他好,这个当口眼,好自为之别再添乱。” 什么意思? 不及问,人已下电梯。 停车的地方极为隐蔽,车门开着,那人夹烟的手臂还在外面,刘光明小跑过去,见他似乎睡着,眼转几转,只能叫醒:“城哥……” 他睁目,不闭时还好,盹片刻再睁开,红血满目。 “安排妥当?” “恩,人手很足。” 他扔掉烟头,满气息烟味的手指去捏眉心,手指下去两道红印,神也提起,“阿威到了吗?” “已经来过电话,阿威说浅水湾大宅里没老爷子身影,左龙火速赶去南山小洋楼,城哥,您也得……” “是啊,”他笑,薄唇很干,扯嘴时唇纹有些裂,桔皮呲起,他去摘掉,“老爷子得把那里炸掉。”疲惫地叹息,瘫倒座椅里,深深闭目,“走吧。” 自己惹出的事,总得自己擦屁股。 他只是……嘲笑自己,完事帷幄,怎么女人身上舍得这么栽跟头? 跟女人赌心,赌得一败涂地,六月金彪去金三角拿货,那条消息他可以不透露给陈向学,但他没捂着,金彪回来的消息也没让手下人瞒,他就是赌上了,保险柜里放着她的照片,她看得到,那是一份心意,不都说女人不是最动容心意么? 她如果从前害怕不明确,他给她安全感。 只是没想到,她并不稀罕啊,他的挽留是个屁,她和陈向学合作得风生水起,没有一丝不忍,伙同陈向学告密缉毒科。 金彪这条线,损失三千亿,他玩感情,玩成这样,兄弟搭进去,货物赔进去,席家苦心经营的安稳格局也破角,只为压她的心。 老爷子不怒,都没天理了。 刘光明接了个电话,扭头向他复述,“王胜利那边还在垂死挣扎,大概不愿放弃关小凌这条把柄,我们的人来报,说关小凌刚入院,内地过来的医生就安排了全身检查,娶精,现在合计着以城哥你x虐待警察卧底的罪名,再把你搞进法庭,艹他妈……” 刘光明恼怒不已,后座传来笑声,他看后视镜,那人慵懒地仰头抽烟,用湿烟头一下一下抵着眉心玩,五官眉眼可见处尽是邪气,“娶精?” 他嗤的又是一声笑,大概笑够了或是想到什么,慢慢地敛了嘴角笑影,不冷不热地挑眉,后视镜里看着刘光明,“取啊,难不成取出了狗的样本?” 刘光明没听明白,那人眉眼已经阴沉至极。 那天他算准的时间去找的关小凌,看过了监控录像,他的情绪可想多差。 本来是破罐子破摔,再脏再混的事儿他以前干过不少,不差这一桩,看着关小凌那张脸,那副身子,的确也是张美脸,美人身躯,再不济拉了窗帘看不见了,还不是一样?可他心里很悲,那种痛是非常陌生的,他从不在女人身上吃过亏,所以一旦吃亏,刻骨铭心。 心在疼,身体能对着别人有反应才有鬼。 没有反应,他心里越发气结,悲从中来,不知何时变成了这幅怂样,认主,认他老母的主! 所以那天,他其实幼稚又可怜,滔天的愤怒让他决意报复,如何狠如何来,他让关小凌做的配合连他都觉得滑稽,但只要能让她心脏割裂,那也罢。 席城,如何会承认,他拿一个女人没有办法。 可他,就是没有办法,他只是,一直等,等不到,没有回应,她拿他的心意作刀,割他心脏,如何容得下她放肆!从来没人有能在他面前放肆,疼了,那都疼吧……他只是……失恋了啊。 558:此情可待:她,我不会给你 558:此情可待:她,我不会给你 车停在小洋楼外面的弯道上,有些距离。 席城吩咐的。 海医生半路上下了车,防弹衣能防弹,但防不了伤,肋骨有轻微损咯,牵动皮肉已经肿起,用过了针剂。 阿威闻着车厢浓到刺鼻的烟味,想起海医生下车前冷冷的嘲讽,“都看着点这位钢筋混凝土神尊,肋骨下面是肺,别让他抽烟。” 真到档口上,谁敢劝呢。 二层的小洋楼,灯火通明,每扇窗户透出明黄的锐光,远观近看,它都像一座被点燃了的纸屋。 他在车里连抽罢两根烟,懒得动,待真起身时,半阖眼眸哼了口气。 下车后,站得歪歪斜斜,身子又高,便不正经,宽阔的肩膀耸了耸披着的西装外套,指弯掖了下鼻梁,漫步踏入黑色的雕花大铁门。 阿威在后面跟左龙讨主意,“这该怎么搞?我们另喊一批人还是……” “城哥敬重老爷子,那是座德高望重的山。” “可这一进去……”阿威泄气,忍不住道:“就该把她直接交上去!你看看来的这些车……” 夜色朦胧中透着阴郁,左龙的视线撇过一路蜿蜒停泊的清一色黑轿车,又看了眼洋楼,寂静的前庭,那人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台阶上的正门口。 左龙叹道:“英雄难过美人关,难是难点,看城哥怎么周/旋。” “我一直不懂啊,你说城哥怎么就对那么颗蔫不拉几的蠢玩意……铁血冷骨都哪里去了?” “呵……”左龙倒是轻笑:“我还以为你懂心不由己的感觉,毕竟你对何小姐,百般厌恶中生出了心思,你要是能控制,不会每天见着人就暴走吧。” “我艹!你他妈瞎说什么……”阿威顿了个呼吸,望向洋楼。 左龙收敛,“sorry,我只是想表达,男女这点事就是看不懂的。我知你忠心,城哥也知,大佬的女人,我们终究不过是做马仔的……远观,护好。” 阿威转身,一脚踢碎车玻璃。 ……**…… 洋楼里。 他走得步态悠然,如散事回家,门口叼着烟,手臂撑墙躬身换了鞋。 抬眼,阿嫂被绳索捆住,白色布衣糊成了血红,脸已经看不清楚,奄奄一息倒在屋子中央。 她的身前,一把轮椅,一双被毯子盖住的男人的双腿。 席城把烟蒂摁灭在墙上,满屋子的人,宗族几个近百岁的长辈坐在沙发上,其余的都站着,他掀了眼皮一目掠过。 走到阿嫂面前,探过鼻息,出声轻淡,“一个老态龙钟的做事佣,是茶没泡好还是没出来迎老爷子,遭这般对待?” 阿嫂见了他,乌浊的眼里沁出泪。 他拎起阿嫂的胳膊,两人正中横过来一道拐杖,文莱沉木,金边包住,刻龙纹盘旋,十斤重有。 席城这才慢慢抬起眼眸。 “你就别连累她。”张成峰说话轻,深居简出修养身息几年了,可你看他的白眉毛黑眼睛,道上混过安然到老的,都成了仙。 席城呵了个呼吸,缓然一笑,那只手松开,举起,跪地的单膝挪了挪。 男人英姿笔挺,可张成峰人老了视力还不差,瞧得也准狠,那一拐杖下去,别的地方一寸没擦过,左边肋骨的位置,只怕打陷下去了。 席城结实翻了个滚子,修长身形摊开了在地板上,弓起来。 他笑,一口气却难上来,“张爷,真生了大气呢。” 张成峰手推动轮椅,儿子张铁青拦不住也不敢拦,十来斤重的拐杖握住了在手,那手刀疤遍布虬龙満雕,第二杖子下去,劈的是脖子。 席城一声闷哼到底没忍住。 外面阿威和左龙捏紧了手中的枪。 里面张韵玲已经吓破胆,扑通跪下就爬过来,“老爷子,老爷子……停手!他……”她语无伦次说的有些可笑,“铜墙铁骨也受不住,何况宗族长辈和堂主们全部都在,阿城他……” “你操的什么淡心,还有他受不住的?”张成峰淡悠悠地扯嘴,第三杖子下去,全屋子的人,垂眼睛的垂眼睛,顿呼吸的顿呼吸。 挨打的人,嬉皮笑脸,面无表情,纹丝不动。 火气怎能不上来? 加了一棍子,一共六棍。 运了内气,打出了张成峰一身汗,他伸手,张铁青递过白巾,张成峰边擦额头上的汗边淡淡地看向地上一动不动的一副钢骨,“我一句废话不想多说,交人吧。” 教训的话张铁青说了,“阿城,你是反骨,降你不住,你犯浑自己能解决的全族宗老们睁只眼闭只眼,信你的能耐。你爹席汉文做不到的你都做到了,现在六十堂主二十宗老,享你的清福,吃香喝辣,这是功。也算太平盛世,自来大佬身边女人过江之鲫,繁不盛数,韵玲在这里我也不瞒着,老爷子支持,人丁兴旺总是好,也防女人少了,来回专宠,容易出事。” “你跟他废那么多话!”张成峰扔了湿透的白巾,眼神瞥过去,“他身边女人还少,这不也出事了。” 说来就气,拐杖一并扔过去,砸在他身上:“阿城,你有一半西班牙血统,十岁你长成英俊少年,十四岁你开晕,后来身边不带重复面孔的,这我高兴,别的方面不盼你和席汉文一样,女人方面,我盼你像他无心!可你像你妈,我最担心的,发生了。” 说来说去,也不过语重心长,“上了这个位置,心和魔鬼做了交换,你深明。小打小闹,撒娇邀宠,你惯就惯了,红颜祸水,留那么个妲己在身边,不可能!” “您高看她了,哪是什么妲己,我还能是纣王?”他慢吞吞才能翻了个身,轻笑时嘴角血溢出。 “没有防弹衣你还在这里?”张成峰怒,一掌拍在扶手上,“荒唐!今天来了五十三个堂主,七个在医院,金彪在哪里?三千亿你给她玩!金三角那边竹联帮钻了空子……说起这些我他妈就想一枪毙了你……咳,咳……” “爹!”张铁青摁住老爷子胸骨。 张成峰指着席城的手指渐渐发颤,“这些天忙的焦头烂额,我也没打算趁你分神把那丫头剁了,为这么根毛伤爷俩感情不值当,你把她从学校开除了藏起来有用,当我找不到?” “张爷,”他才跪正,接过宗老递来的救心丸,倒出一颗,过去给老人塞进嘴里。 张成峰跟他闹,不吃。 张铁青与他合力掖住老爷子的腮骨,吞咽是吞咽下去了,过了会儿,老爷子有那能耐竟又从胃里给逼出来。 “……”席城斗不过他。 张成峰咳嗽不停,满目渐渐泛青,“行,我比不过一个丫头,你去颠/鸾倒凤,妈的。” “张爷,”他终于没了混气,浓重的眉目刻出了疲惫,面无表情,片刻后双膝缓缓曲起,跪下。 “你……你……”张成峰气成衰竭,呼吸一口上不来。 他若是心软之人,也不会闹成这样,张铁青都吓住,不住地喊他阿城阿城,可他寸毫不动,跪定铸然,冰沉的面孔如同刀削玉刻,灯光下俊然无双,其实,这样看,他也只是求个成全,一心铺在爱情里的疯小子。 “张爷,她,我不会给你。”他铺着褐色如同羽翼的睫毛,越俊美,越邪,越纯真。 “好,好!”张成峰不住点头,冷笑,“那就耗着,你看我咽气前找不找得到她,找到就一枪毙了。” 他表情丝毫不动,如同打坐住一般。 宗老们都上来,喊他阿城,说他做错了,犯糊涂了,越是不让动,老爷子越是视那丫头为眼中钉,不如都退一步,外面敌情四涌,别里面先乱了,金三角那边要解决,竹联帮联合别的社团步步逼迫,暗中做梗,阿城,一个女人,你当真犯浑? 一个女人,你当真众叛亲离? 他闭眼,他也知道,就是一个女人,放以前,杀了砍了他看也不会看一眼。 可就是这么一个女人,他不行,他不会放的。 他知道今天这一仗,其实比之前的十四天,面对内地王胜利,香港缉毒科,反黑调查组,别的帮派的围攻,更累,更损心耗骨的一仗。 从此一仗,何阿雅就摆在台面上了,以后要护,更加艰难。 一个跪着,一个不吃药。 天黑,天又明,再黑,再明。 长达两天的对峙,最后以老爷子休克昏厥,为终。 他一同上的救护车,老爷子失望透顶,医院醒来后对他进行了全宗族堂主们当面的处置。 张成峰眼里,是整个席家一派,世代基业,他容不得一点隐患。 “兰桂坊的高级大场子都给你二叔一家,西南,东北,关口三个大码头,货物进出暂时归简霆云,还有乌克兰那边的核电项目,让几个堂主去跟,枪火这边直接归我……” 条条框框,他一条都没反驳。 阿威和左龙是亲信,连左龙都握紧拳头,要站出来。 他沉目,双臂拦住。 张成峰吊着眼睛,看他,“冥顽不灵。你十六岁坐上这个位置,是我用血推上去的,坐了十来年你就把自己看成帝王了?阿城,没这回事,我还没死,我没死,席家就不会让你玩完蛋!” “老爷子,您这话过分了,这些年没有城哥雷霆万钧的势头……” “阿威!”他发了怒,一掌下去,阿威嘴角见血。 张成峰收了目光,“损失的三千亿,库里不允许亏空,金三角那边你亲自跑一趟,搞不定,也别回来。” ……**…… “靠!分明就是出尽难题,金三角那是吃人窝,哪有大佬亲自去的道理?!老爷子真舍得……” “你别说了。” 三个人在车里,烟雾缭绕,他很安静。 从来也没什么事能让他脸上出现一丝平静之外的表情。 左龙看这个情况,就知道他受下了,也早料到,他要护人,势必付出代价。 他望着车外,懒散而疲惫地吐一圈烟雾,“老爷子的病情稳定,我就出发。” “城哥,权利下放,虽然六十堂主二十宗老都是同生共死过的,可权利和利益面前,谁敢打包票没有二心,下放容易,收回来就难了。” 他吐着烟圈发笑,他不知吗。 眸底那股生冷之气缓缓浮出,“阿龙,十六岁我杀戮不休,一步一步披荆斩棘,搜集来的这些权利,从来没真正属于过我。读过权术方面的书吗?权利,是玩的,左右不过这条血路再走一遍,我在壮年,怕什么?” 即便阿威也听出来,这是故作轻松的说法。 但,谁不相信这个男人呢。 ……**…… 他去金三角那样凶险的地方,还留下一个阿威,只带了左龙。 临行前晚,他留宿东升街,那是最近一周才跟他的女人,阿威和左龙知道,这是向老爷子妥协,他一走,老爷子要翻城掀地地找人,一个阿威恐怕也拦不住。 更何况,不光老爷子,这次阿雅浮出水面,宗族里多少担忧席家未来的老辈们,最大的威胁张韵玲,都在找阿雅。 以求碎尸万段。 他心里诸多事压着,前路凶险,他叼着根烟,他还是他,坏坏的笑,无情的面容,上了直升机。 559:此情可待:快要失去她【10000】 559:此情可待:快要失去她【10000】 两个女佣从套间的卧房里出来,阿威瞧见盘子上的吃食纹丝没动,头疼又怒,教训了两个女佣一番,甩手夺过那只粥碗。 咚咚咚愤声敲门。 里面也没人应。 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么难搞的女人! 踹门进去后,见她蜷缩在房间里唯一一扇飘窗上,飘窗很小,外面还有三层护栏,透进来的光线更加有限。 屋子里不开灯,外面的天气也不见得多好,显得昏暗灰旧。 阿威走过去把皱甩到她脚边的空地上,“吃!” 她就像个死人,守了一周,见天的发觉那衣服罩在她身上越发空荡荡,不死不活的,要么就去死啊! 他心里烦。 城哥去了金三角就没消息了,他忐忑不安地等着,祈祷着,可城哥就是那狠性子,真要做起事来,斩断一切后路,从来不报平安,生死都不知道。 这里还有个整天给他气受的,油盐不进! “何阿雅,我不是城哥,我没心情看你脸子,东西吃了把身体养好,别折磨这一大屋子的人!” 阿雅像是没听见。 她的情况糟糕,昏昏醒醒噩梦不断,高烧低烧加着来,她不想折磨任何人,可她吃不进去,去年的厌食症又复发了。 那碗粥端到她面前,她抬手发颤,接过去。 一口,两口,到第三口,她捂着嘴反身,下了飘窗,没走到内置洗手间的马桶前,已经吐了出来。 “艹!” 阿威铁青着脸站了两秒,跟过去。 她趴在地上,起不来,不太像个人形了,身上皮肤白得越发透明,青色的血管脆弱地浮在表面,白裙赤足,长长的乌发挡住大半个瘦削背脊,越看越可怜。 他看得出来,她也不是故意。 可他面对她不知道哪那么多怒气。 “起来,躺到床上去。”他伸手又缩手,最终没去抱她,扭头吼来女佣帮忙。 人躺好了,眼珠上翻,他也不懂,还是女佣给罩上了氧气罩,他一头的冷汗,打给海医生。 海医生来这里起码要绕城四五个圈,没有办法,得绕开那些暗地里跟踪的人。 折腾到半夜,阿雅才停了吐,人在昏迷中,呓语连连,还有些手脚抽筋。 “这到底要怎么搞?海医生,你说她怎么就那么弱啊,动不动就……” “你试试家破人亡又被杀父仇人囚箍在身边一年,恩怨纠葛是最蚀人元气的,何况这么一个小女孩子,经不住席城那么弄。现在又是暗无天日的囚/禁,书也没法读了。” 海医生把枕头从阿雅的胳膊里拿出来,手臂上立刻现出一个圆形的青紫针孔。 她叹了口气,“并不是外伤才致命,心里的病耗损一个人的元气,精气神你知道吧?孤苦伶仃,也是可怜,连一个诉苦的人都没有,这么被控制着。” 阿威眼睛一转,眉毛跳起,“那海医生你不是女的么,你让她跟你说说话。” “粗佬,讲你也不懂,要亲近同龄的朋友。” 阿威望去床头,吊顶的灯全开着,照得她的睫毛长长的,安静的铺着,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她那头乌黑的发,现在也没有了光泽,身体在哪里,一动不动,呼吸有没有都说不准。 说不可怜,那是违心。 海医生留了三天,直到她醒过来,阿威才秘密派人把海医生送走。 她只能打营养液维持基本的代谢,海医生说,再等等,试试看能不能进食。 阿威守着,整间房子低低的气压,无人说话。 到夜里,她掀开眼睛轻轻地看了过来,嘴唇在动。 阿威凑过去,隔了一点距离没再靠近,胸着脸吼她,“再讲,我没听清。” 阿雅攥紧了手指,实际上也握不住,一点力气也没有,商量的话格外小心翼翼,“能不能让大娘来?” “不行。” 阿威也不是没看见她眼里的期盼。 一下又变得安静,落了灰一样,暗淡了。 “章哥,我是不是要在这间屋子里呆很久……”她的眼仁转动迟缓,望着屋顶,没有焦距地接着说,“是一辈子吗?” 阿威移开了眼睛。 她问那句话的神情,让人看不了。 他去厕所里抽了根烟,突然出来,站到床前,“何阿雅,城哥他……已经很不容易,那天你打他一枪时我提了一句,当时你未必听懂了,索性我跟你说清楚……” 阿威捋了一把脸,“城哥这个人,目中无人,他的个性天生不会示弱的,所以,他不准我说,他那么沉默的一个人,更不需要往明了说,但事情是我犯下的。” “去年,你爸联合o记对我一派大举进攻分毫情面不留,城哥放过话,跟你爸说的,要么你爸能杀了他,要么他就一定把你夺走。四月份,你爸根据线人来报,打算抓我们交易的现场,上了游轮,一场混战中你爸直接冲着城哥去的,城哥没想让你爸死,你爸那一枪是交易方的打手误扫,城哥跳下海是去救你爸,可你爸拿枪对着他的头,我是城哥手下,我的立场很明确,你爸致命的一枪,是我在后面给的。” 阿雅听着,虚弱的脸畔动了动,可片刻后,眼底却沁出一丝嘲。 阿威看得明白,点点头,表情麻木而漠然,“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恩怨的开始始于城哥,没有改变,我说这些也没什么别的意思,我是个粗人,我就是想说,致你爸命的一枪是我给的,你能不能把仇恨转移到我身上,我一条命给你消气,你别再和城哥相恨相离?你知不知道城哥他现在在……” 床头,安静如水。 阿威渐渐止了声。 父仇,恩怨纠葛,当然也不是他一两句能轻松缓灭的。 海医生的离开到底泄露了行踪。 第二天,凌晨四点,阿威接到外面的人来报,说一个街区外有可疑人来回徘徊。 房间里里外外陷入戒备状态。 阿威一大清早就出去巡视,这是深圳靠近z俯人员家属大楼的一幢公寓,城哥选这个地方当然有他的缜密用意。要把一个大活人藏好不容易,必定挡不住追查的各路人,但这是家属机关的地方,想要在这里抢人,也得有万全准备。 城哥赌得是,老爷子和各堂主们都知道最近帮里不安生,节骨眼上最好别再装上内地z府。 所以,一番探查,阿威基本断定,来的这帮子混蛋定是张韵玲那个没脑经的蠢女人所安排。 女人就是匈大无脑,特么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局势,就知道先灭了丈夫的心头爱解恨再说。 妈的。 老爷子那边没拦着,说不定还加了把力,乐见其成。 阿威这边精炼的人手四十几个,分布比较散,如果那边钻空子,恐怕守不大住。 屋子里,阿雅昏睡的时间多,并不知道外面风起云涌,已经悄然对峙上了。 到了傍晚,夜色浓,张韵玲叫来的那帮子不怕死的果真开始行动。 消音枪一阵一阵,阿威带着人想方设法把对方往旁边引,前狼后虎,渐渐吃力。 张韵玲布在外头的人却不多,阿威越想越是个套,不恋战,飞快的往回跑,就怕阿雅那边出事,到了门前,却看见了大小姐! 席子琳从房顶跳下来,一腿解决一个,双手双枪,毫不费力。 揪住了一个没死的,眯着眼睛放了话:“回去告诉张韵玲,我喊她一声嫂子,她要是不珍惜这声称谓,尽管的再来!” 进了屋。 “大小姐,你怎么找到的这里?” 席子琳哼哼:“没有我,你行么。” “我的意思是,你不去金三角帮城哥你来这干什么?” 席子琳一枪托甩他脑袋上,她不也恼么,可那倔驴大哥是她能违抗的? 一心一意,让她保护何阿雅。 说起这个何阿雅…… 席子琳转身,修长的一腿蹬开卧室门,冲到床头也不管小丫头昏迷着,揪起衣领就往半空中举。 阿威一愣,又是欣慰又是吓住,“大小姐,虽然你跟我一个鼻孔出气我欢喜,不过她现在不大好。” 席子琳掂了掂,真特么轻,这体重。 撒气也没法撒,也就把人放下了,干巴巴地瞪着阿雅,席子琳眼神复杂,她并非笨蛋,早在三月份那次回家去看望她就看出来她不对劲。 她当时本来打算跟大哥提一提,毕竟是隔着仇恨,呆在身边防不胜防。 但又一想,大哥是什么人,一旦风吹草动还察觉不到么,她操的什么淡心。 没想到短短两个月,出了这么大的事。 这小萝莉……席子琳一屁股坐下,沉沉的看着阿雅,接而……用枪抵着脑袋,又沉沉的叹气。 都是孽。 ……**…… 一个月后。 因为席子琳的出现,外面的牛鬼蛇神收敛了些,不过也总有那么些‘意外’,阿威心想幸好大小姐这么号人物杵着在这,老爷子那边再不济,也不至于真决裂了的来。 何况,城哥那心思,他答应亲自去金三角,却放着何阿雅在这里,也是变相的一个条件。 老爷子要真明面上弄死了小丫头,金三角那边,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呢。 老爷子最疼的,也是城哥,从小当自己孙儿在培养。 阿雅从某种程度上是依赖席子琳的。 大小姐并没有因为她当卧底祸害席家利益这事而视她为仇人,从前待她如何,现在也一样,坦荡荡得令阿雅不动容是假的。 何况,说到底,她过不去的所有指向的,都是席城一个人。 在席子琳的严加看管下,阿雅的身体情况也渐渐有所好转,这好转并没有好太多,能稍微进食,但彻夜彻夜的失眠却好不了。 身体像一块抹布,已经有破碎了,缝缝补补,反反复复,经耐地撑着。 ……**…… 八月的末尾,大小姐离开了,她总是忙。 阿威进进出出,每次外面来人,都要说上好一会儿话。 阿雅猜想,该是消失一个多月的那人归来了,因为大小姐离开时,她的样子很放心。 外面又有了新的变化吧。 变化也轮到了她。 九月三号,她被阿威带着,女佣替她收拾行李,离开了这幢住了一个多月的房子。 离开的时候眼睛上没有再蒙着布,她跟随人穿过走廊,下电梯,到了公寓外面的天井,才看清楚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也没有太大的兴趣研究。 来接她们一行的,仍是刘光明。 阿威陪同她坐在后座,路上打了个电话,听他的语气,电话那头是谁,阿雅猜得到,话题并不是她,在说场子里的事儿。 挂了电话,阿威瞥来一眼,看见她单薄的身子靠着车门,她的脸贴在窗户上,长发遮住了脸颊,她在看车窗外,他也跟着去看,不过是寻常的柏油马路,市井街边的民众,楼宇矗立,过桥,过关口,再抬头瞧瞧,是蓝天白云。 九月的深圳一隅和香港整个城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风光。 她扭着脖子一点也不累,眼睛一眨不眨地,四个多小时的路程,看了一路。 阿威在后视镜里和刘光明对视,两个人都默然无声。 车缓缓地停了下来,阿雅扭回僵硬的脖子,闭住了眼睛,阿威看着她放在双膝上的手,一点一点攥成拳头。 他没催,先下车,安排女佣把行李搬进去。 洋楼里,阿嫂迎出来,“小姐呢?” “等会儿吧。” 阿威走到一边,刘光明拿了烟盒过来,磕出一根,阿威接住,两个人点了火。 静默一会儿,刘光明回头看了眼,“城哥住院……要不要跟何小姐说?” “城哥不准。” “我一把年纪,看不懂城哥。” 阿威扯笑,“男人在女人面前狂妄自负也是爱,不需要一丁点的怜悯,他受不了,他也不在乎。何况车里头的这个,心也不是一般的女人心,沉得住气,大的起胆,你瞧瞧今年她做的事儿,刘伯,我是金彪出事才蒙头大悟她干了那么一场轰天动地的,这丫头要搁别的粗大佬那,一个社团一个社团的让她整没,遇上城哥,强强必伤。” “说的可不是么,城哥肯下心思护,可心里未必没有气,何小姐,余下的日子难过啊。” ……**…… 阿雅最后下车。 她抬头盯着这栋二层的洋楼,白墙白栏,精致得像一雕鸟笼,真像。 兜兜转转,她可笑得像孙猴子,逃不开五指山,这是她精美的坟墓,如今又踏了进去。 踏进去的这一脚,没有再撤回来的机会。 时光一成不变,恍惚得让人觉得,好像有一个平行空间,她又回到了去年,痛失爹地,被他强/占,困在这栋小洋楼里。 也是金灿灿的天气,蝉鸣没完没了,一模一样。 哦,也有不一样。 住不上几日,小洋楼来了客人。 张韵玲是第一次到这里,站在几米远的弯道上,从内眼角到外眼角充斥的憎恨能把身边的两辆车活活烧燃爆炸。 豪车临门,引擎呼哧作响,阿嫂早就在铁门口站定了。 拦不住。 阿嫂先被张韵玲当前的两个男保镖推到在地。 穿旗袍的女人,步态优雅昂首进屋,用筛子一样的目光一处一处扫过屋宇装潢,一切不紧不慢。 她带来的下人去厨房给她沏了茶。 阿雅站在客厅的多宝阁前,没动。 茶端出来,张韵玲喊阿雅入座。 屋子里就主仆二人,阿雅知道凶险避不开,走过去,方向都没看清,迎面下来的就是一巴掌。 张韵玲那一巴掌用了多大力气呢,响声在铁门边被控制住的阿嫂都听见了,她尖声喊:“阿雅小姐!” 阿雅摔在地板上,张韵玲的仆人也没有给她起身的机会。 张韵玲站姿笔挺地俯视着她,“这一巴掌,为梓铭打的,你勾/引我丈夫不够,我的儿子你也要千方百计的陷他于险境!” 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申讨,很合适,阿雅闭嘴不言。 张韵玲能打的也只有这一下,她不在乎,来日方长嘛。 从山下岔路口开车而来,既然今天能顺利上这个山,往后也没人会拦着。 张嚒揪住阿雅的头发,迫使她抬头。 张韵玲坐下喝茶,慢慢品,悠闲地欣赏阿雅嘴角流出的血迹,鼓起的肿块,那张脸她用目光千刀万剐不止多少遍。 太阳落山,上楼把阿雅的卧室砸的乱七八糟的爆表下来,“太太,没找见小少爷的玉坠。” 张韵玲站起来,手帕拍了拍旗袍上不存在的灰尘,“谁知道那天她拐走梓铭给竹联帮,把这传家玉坠藏哪里了,穷酸样,想跑路当然是拿去抵押了,今天找不到,下次再过来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张嚒松手,一干人等转身。 屋外面阿嫂冲进来,之前受过伤,被张嚒一撞就撞倒在了地上。 阿雅起身往外面跑,被保镖架住,张韵玲仪态万千地侧目过来:“对了,你现在也算是阿城承认的偏房了,都是一家人,也该带你去上上堂面儿,不然阿城怪我这个太太没管理好他的后宫,等姐姐我定个日子,开个party让你在堂主夫人们宗老夫人们面前亮亮相。” 扬长而去。 阿雅出来台阶,扶起摔在草丛里的阿嫂,阿嫂抱住她看上看下,最后捧着她青肿的脸颊,痛哭,“席先生在就好了,阿雅小姐,受苦了,我护不住你……” 她静静地,目暗无光。 大娘上楼,望着卧室里东倒西歪一片狼藉,冲下来就要拨座机。 阿雅拦住,空空的一双目,哀求,“大娘,别打行么,不打他就不会来,求你了。” 大娘怔住,望她的脸,她的神情,其实一片安静,可大娘颤的眼泪都出来。 怎么成了这样子…… 她守着日子,不再去数日子。 不知道是哪一天,又来了车,阿雅装不在都不可能,能躲到哪里去呢。 被那个张嚒控制住,强行换上了礼服,又被带走。 阿嫂由保镖控制着,连触碰座机的机会都没有。 阿雅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的的晚霞,到了市区辉映霓虹,她自嘲地想,也算下了回山。 去的是一处宫殿一样的宴会大厅,人真不少,多为雍容华贵的女性,张韵玲着旗袍水貂丝巾,亲切的迎了过来,“太太们瞧好,席二太太,我妹妹咯。” 那些是各堂主的夫人们,宗族长辈的夫人们。 夫人们不同于堂主,心思各异,今晚都来,就是准备瞧一出趣戏。 张韵玲带着她挨个挨个互相介绍,到用餐时间,还拉着她的手,安排到邻座。 举杯用餐,到正中间,气氛是真好啊,张韵玲站起来,点一根矜贵女士香烟,就开始聊天,她的步子来来回回,绕着阿雅的椅子转,“说起这位妹妹,阿城可算真爱了,太太们不过问社团里面的事,是不知道,何妹妹任性,爱闹,上半年伙同警察闹的那些事儿你们也听了个一二分吧,细闻不详是吗?顾太,乔太,孙太,还有金彪哥的女朋友琳小姐,你们知道何妹妹帮助缉毒科截获了社团里多少钱吗?三千亿!你们的丈夫如今一个死,一个监狱里无期徒刑,两个重伤,日子不好过啊,更凄惨的是,别的堂主们明哲保身,你们该补填的三千亿中的一份,分文不能少。老爷子也是倔,我劝说多少次,你们几位太太哪有钱啊,说起来最近真衰……喝酒喝酒!” 点到为止,剩下就该张韵玲看戏了。 阿雅不言不语,知道这个套下的顺顺当当。 当烟灰散场,她被司机安排出来,刚走到楼梯拐角,就被刚才点名的几位太太围住。 三千亿啊,原先是不知道,都在说城哥由着这位二房胡闹,出了事,可结果是分到各家的头上才承担。 这又凭什么! 阿雅被围住,围到半夜,这帮太太有手段,不动手打你,可是从你祖宗开始唾骂,言辞尖酸,你一句我一句,什么难听的话毫不顾忌。 骂爹地,妈咪,阿雅怎么忍得住。 她先动手。 她知道那是套,她往里面跳,她那点力气动不了别人,几个三四十岁的大妈却把她打得起不来。 最后闹到了急诊室。 张韵玲又过来演戏了,帮她交了医药费,把几个太太象征性的教训了一顿,拍着阿雅的肩膀说会告诉老爷子,怎么也是二房,怎么也得讨回公道。 被言语上教训的太太们和张韵玲使眉弄眼,眼睛里亮晶晶的,都是笑。 阿雅躺在病床上,望着屋顶,想象过日子难熬,却还是超乎了想象。 ……**…… 玛丽医院。 阿威站在门口,报告的人站在病床边:“……中午出的院。” 话落,等男人一个吩咐,却迟迟没有。 阿威拧眉冲过去,对报告的人吼,“杵你妈啊,为什么放人上山,下山为什么不拦着!” 那人望向床头。 床上的人曲起一条腿,病号服开着门襟,胸膛上的纱布还没拆,他在抽烟。 阿威烦躁地挥退马仔。 病房门关上,阿威想了想说,“要么我现在带人到浅水湾去……” 张韵玲住那儿,怎么也先把一巴掌扇回来! 他却抽的眼睛眯得睁不开,手伸了一下,去拿床头柜上放着的笔记本,页面就是在播放页面,他往后倒退,监控录像的光盘是一周前送过来的,这些天他什么也没干,闲的很,有空了就放一遍,一个时间点,反反复复地退回去,观看。 摄像的视角是屋顶,俯视的角度。 空荡荡的屋子,斜阳照不进来,主仆二人都背着光,她拉着阿嫂,是背影,看不到她的脸的。 她说:“大娘,别打行么,不打他就不会来,求你了。” 又播放了几遍,这句话,她的声音,他扭头把燃尽的烟蒂捻了,掀了眼皮,瞧见旁边站着的阿威,他嗤笑:“你那什么表情。” 何阿雅说了什么,阿威当然也听见了,一遍一遍,听得很清楚。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城哥的眉梢眼角。 可是看不见什么。 “去把东升街那个叫过来,日子无聊透顶。” 阿威想说话,可是没说,转身出去打电话。 不到一个小时,身段婀娜的女人就出现了,蹬着细高跟,踩得跟玲子似的,脆脆轻轻,他在病房里面听着,抹了把脸,门打开,女人张开双臂鸟儿一样跑来,他看着那张细白剔透的脸蛋,笑。 “城哥啊,怎么又抽烟了……” 阿威面无表情地关上门,里面的声音细而娇,“等我换盆水,给你擦擦身,再给你摁摁……” 他说,“摁什么上面,下面吧。” 女人捂着脸,呀地一声叫。 阿威一下一下踢着墙,心想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 等了差不多时间,阿威敲门,女人说可以进来,阿威进去,女人躲进卫生间,在洗手,阿威瞧一眼床上的人,懒散的靠在床头,闭着眼抽烟,额头上有点汗,伤不轻,瘦得也厉害,越发地轮廓深厉。 阿威别开眼,去开了窗,忍了忍还是没憋住,“城哥……” “城哥,张韵玲是个得寸进尺的,就这么放着她上山,何阿雅迟早……” 他睁开眼,眼眸在烟雾后面,什么也看不清楚,开腔就是无情:“刚舒服点,别惹我扫兴。” 阿威冷着脸,没再开口,转身出去就忍不住低骂,你他妈那是舒服么,山上那个也是的,专门往人的心脏上面捅,说的那话谁也受不住。 这局面,谁帮衬得了。 ……**…… 他在十二月出现。 身上的伤全好了,他才去的,目的也简单。 停好车下来,风景依旧,天气沁出微微的凉意,冬天日薄,金色的阳光照不透他的眼眸。 阿嫂见是他,分外意外,上前就紧紧抓住他的双手。 山上总要来人,阿嫂是知道他这几个月在干什么的,眼里红红,请他进屋。 那抹身影就在客厅的窗边站着,这几个月,他没过问她的情况,此刻对望,他有些恍惚,觉得单薄了许多,又觉得,似乎她从来都是那样。 他只让阿嫂下山去买东西。 阿嫂紧紧地看向阿雅,不想去,可不敢不去,上了司机的车。 客厅的大门关上了。 他抽了根烟,也没选地方,走到她身后,把她转过来就开始解扣子。 总有憋不住的时候,他也没打算从此清汤寡水。 阿雅冷冷的看着他,一寸一寸不挪,盯着看,被他择干净,被他扔到沙发上…… 她从沙发底下抽出剪刀,平时做十字绣,放在这里的,没想到也有用场。 他的目光一沉而下,不为所动地艇/进,像是温柔一样抚过她痛成扭曲的眉间,眉毛柳叶,柔而淡棕,他一下一下抚平,他做这样的事,隔了许久,身体的嘭涨染得他眼睛灼,可那灼底下却一层冷,恨到没办法,只想这么把她弄死。 他的薄唇在笑,吻下去却如冰,低声与她讲:“日子还长,慢慢煎熬,哦,还有件新闻,陈向学的医药费无人供给了,他在内地的家条件恐怕一般,活死人一样,再浓的亲情也熬淡了,你不是对别人一向慷慨圣母吗?怎样,要不要替他赚点医药费,一次……五千?不少了,今天你赚一万五吧,恩,阿雅?” 阿雅手中的剪刀,落了地。 她闭上眼睛,心想,日子从来没有最惨。 明明是最近的负距离,两个人却各在天涯两端,中间的那块冰,裂开了,浮漂,绕到地球两端,都是冰封住的极点。 其实后来的日子,长达七年的日子,没有任何可回忆的地方,一切就像十二月的那天,那样开始,没有终结。 一个人被幽/禁一年,也许就疯了。 七年呢? 阿雅的世界已经不在走,他每个月都会来,索取他需要的,一次五千,当真算数,堪堪,每个月能赚够陈向学五万多的费用,有时也赚不到,或者惹了他,会倒扣,那时,阿雅就得打电话求他了。 如他当初所言,求他过来,施恩一两次。 如果说有爱情,走到这一步,扭曲的这一步,面目全非的这一步,谁又信呢。 她不再有表情,哭是什么,笑又是什么,她心绪平静,从楼上到楼下,从前院到后院,每天每天地走,有时下雨,她在卧室里一步都不会动。 身体吗? 坏了,他为了他的需要,总也能把她修补得差不多。 抑郁症发展到最重时,她需要一个月进出两次精神资讯中心,他送她去,又接她回来。 是席子琳相劝,他才松口,让阿威去中文大学请来她两个同寝同学,那是在幽/禁的第三年,大四,他们都要毕业了。 两个女同学又害怕,又可怜她,同她说了许多,她就像痴呆了一样,不会说话了。 后来,那两个女同学走,她反应了很久才站起来。 他抽着烟在楼上的栏杆上看着的,她慢慢地走到客厅的门边,走到了前院,趴在雕花铁门上,下着雨,她没有动一下,车已经开走了,她嗓子嘶吼,可是发不出声音,脸贴着铁门,手往外面伸。 后来,他做梦,总梦见她那个样子。 七年啊,如果他舍得放,早就放了。 他看着她一天不如一天有活气,一天比一天像死去,七年的尽头,他终于意识到,快要失去她。 什么能够给一潭死水带来改变? 他想,他该要个孩子了,孩子是希望,总会有办法的,阿雅。 ……**…… 背后的束缚消失,长长的噩梦也像醒了,元神回归大脑,阿雅倒在豪华酒店的地毯上。 不一会儿,浴室里传出水声,磨砂的玻璃,浅晕的光圈,男人遒劲的身躯朦胧地印在玻璃上,双方呼吸都不稳。 阿雅去捡床边地上的麻料宽松t恤,左边衣摆裂成了两块,她扎了个结,腿不太站得稳,拿了包往外面走。 浴室就在套房大门的边上,她去开门,浴室门打开,男人的手臂伸出来,随着漫天水汽,把她往浴室里拖:“走什么,我说完了?” 560:此情可待:说话算话【一万】 560:此情可待:说话算话【一万】 出了一身的汗,像下过了雨。 他没能像从前那样从容。 开车过来的路上他就不太正常,车窗开了一隙,夜风吹进,同时也吹起了她的长裙,他瞥过去的视线看到裙摆底下一小截的腿,月影如纱,而那肤色盈玉般比月亮还要剔透,他当时心里骂,也不知道那裙子什么布料,轻飘飘的。 酒店的房门一开,里面漆黑,他的喉结也像滚过了燃得正旺的木炭,沙漠渴死之人,迫切地几乎失了形象。 ……**…… 阿雅被拽进浴室,他的力气大,手指又凉,免不了她手腕上一圈红印。 耳畔是他沉沉落下的那话。 全程她都在抵触,迷惘时涣散了一会儿,后来是无力抗争了,现在他的意思是还不行? 她心里免不了一阵的绝望,脸上惨白,面无表情。 浴室很大,所有的灯都开着。 他围浴巾的身躯,所有令人不能直视的线条,阿雅无心去赏,抬头对视他冲氤过后的双眸,清冷中残存y炽,邪侫清晰可见。 她攒着细齿,轻声道:“你说话要算话。” 挣了几下,反倒让那几根长指攥得更紧。 光线暖融融的,高亮,照着浴室的每个角落,墙壁是淡色花纹,此刻美轮美奂,他的面容也是那样,精致绝伦,风光霁月的男人美,似不真实。 而他沉褐色的眉,沉褐色的睫,琥珀色的眸,这一切又像鹰隼般,雕琢着一个男人深暗的危险和魅力。 他的年纪逼出的气度,目光里的漫不经意,又逼着她势头寸寸降落。 “我只见了小舒一次……” 她压低着声儿,再多的,她说不出口。 也急,见到小舒的这一天偷偷哭了好几回,嗓子本就沙了,刚才又是那一番折磨,纱哑更是发作,此刻屋中寂静地只有换气扇的声音,不知怎么听在他耳朵里,委屈,无奈,也苏苏柔柔。 他觉得闪过了一轮电,慢慢地往下边呲呲地流。 四年了,没一点长进,出息。 他带着她往里走,空间宽敞,欧式浴缸在最里面,外面是淋浴,再是宽一米的洗手台,光线把白瓷照得和宫殿一样,幻真幻实,给人异样,情绪在这里面,也有所改变。 他把细细一折腰按在洗手台,遒劲有力的单臂,足够,捞起阿雅抱到了洗手台上。 就这么放下她了,也不开腔,转身,赤着修长一双足,去寻烟。 地板湿水,流理台又高,阿雅低头,跳下去可能要摔,琢摸着怎么扭下去比较好。 余光里,瞧见他侧对伫立,微微弓着背脊,头顶的换气开了好几个排窗,他拢着风,火机嚓嚓,缓而不急,点了好几下,把烟头点着,吸一口,仰头。 那眯眼的样子,像饱了七分的豹子。 又是那样的光线,阿雅看他,就避不开他的锁骨和胸膛,肩背。 她忍不住想点别的,比如,他为什么就不曾老一分,一世魔头,要欺占/尽了她。 她几番努力,好在腿还算长,足见点着了地面,细弱白手两只,撑着身侧,小心着要下地。 他把烟头随手扔在地面的水里,瞬息火星灭亡。 朝她走来,那只手控制住了她垂下去的腿,又把她收拾了上去。 阿雅推拒他的胸膛,那些不夸张可也绝对撼动不了的肌肉,推也推不动。 身躯被他抱住。 气息一来,夹着烟草,她先僵了半分,面庞被锁在他的下颌位置,动弹不得,阿雅只看见他的喉结,动的漫不经心,他的手开始像临摹一副臻美艺术品般,描摹她的肤线。 捧起了她的脸,阿雅的脸是红,情绪冲突,又被这热水蒸的不像样,底子还是孱弱发白的,所以白里透出来的红,即便是病态,也透着娇。 看得他一时眼不动声色。 他用四指按住她的颈,肤白欺霜赛雪,一摁一个红印,这么娇不能经/事,他的睫毛一阖一动,缓慢地流连,拇指粗粝,从她的嘴角游到脸畔。 “你到底……” “没够。” “你不能……” 怎么不行,他想就得行,攒了太久,反正已经触发,他此刻脑仁并不清醒,只晓得这是夜,夜晚是用来干什么的。 搅缠胡闹地吻着,敛了些戾气,逼的她直喘不过气来,阿雅的眼睛里欺出了泪影,叫他好一阵温柔收拾,她一刻恍惚,这人已就着先前的方便,没她难受…… 浑浑噩噩,昏昏沉沉。 耳畔只记得他低沉敷衍的说,“不亏你,几回算几回。” 她掉出泪。 被他抹干,这时分外有耐心,也不像平时的模样,辗转地方,似嘲似讽又似哄:“你不是想见小舒么……” 她知道他只图眼前了,按着这四年恨她的劲儿…… 泪水再掉出来很轻盈,她放弃挣扎。 ……**…… 风息浪静,天也快明。 这间套房一整面的落地窗,窗帘其实很厚,但两叶的缝隙中泄出了拂晓的微光。 卧室一张宽敞的榻,各据一边。 阿雅裹着被子,紧紧裹住,不知为何,发抖的感觉有些冷,可身体骨头里都透着残余的热,冰火两重,她脑袋沉沉,空寂下来,所有的思维和意识逐渐回归脑海,她不敢去正视,去面对。 身后,烟味很冲,她索性不睁开眼,不是不想走,现在起不来。 这沉默,像细针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扎着毛孔,不疼不痒,可是难受。 她克制着眼底的潮。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缝隙外透进来的光又明了些,身后传出动静,烟头捻在带水的烟灰缸里,发出细微地呲呲声响。 软塌沉陷。 阿雅拥着被子往床的边沿挪,他不为所动地依旧欺尽。 于是安静的卧房有了两种声响,有些滑稽,酒店的被套不知什么奇怪的布料做成,窸窸窣窣的。 阿雅在要掉下去时被他一臂连被裹住,沉蛮地往后拖,身后被褥掀开,腰身被裹,他这么做,只是觉得怀里空荡荡,而她软。 阿雅挣了几下,特别难受,他的气息,他的怀,一切的一切极致,都让她彻骨。 她抖得越发厉害。 而他,黑邃视线望着她的颈,缓慢的眨动睫毛,沉默。 阿雅喊他,“席城,你到底要怎么样。” 她的声音好轻,可是快崩溃。 她想让他先走,先走行不行。 这叫什么事。 荒诞可笑。 他一个翻身,颀长的身躯,沉重的重量,忽而罩顶。 阿雅双手拽着被沿,被他几下扯开,干脆的连被子也甩到地毯上! 他蹙眉,深沉的五官,冷情的面容,按住她的双腕,锁在脑侧,他盯着她好久,睫毛上飘着的泪滴,清莹惹玉的脸蛋,四年了,细细瞧,还是长熟了,瘦归瘦,美得这样看久了,他照旧心动。 他心里不知作何想,所以说男人在床上,再有定力也是鸟叉。 “这样一回换一次见面,不嫌得折腾?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要天天想见儿子,不得天天被我……干脆回来?” 阿雅忽而定住,不信耳朵里听到的,泪蒙蒙地去看他。 四年前,她决意要走,那么乱的局面誓死不留,他指着她的眼睛笑着说,“够狠,何阿雅,我这辈子还要你我他妈也是贱!” 果然,他还有下文:“我四十好几,原配死了那位置也不能空着,” “你打算再娶?”阿雅抢道。那意思是有了新人还会有新的孩子,他没多余的精力照顾小舒了? 他用视线瞧着她,暗色如墨,没说话。 阿雅心里千回百转,从前的七年如同地狱,她的性格早也被他折磨得没了棱角,木讷而学会了认命。 她心里疼痛难当,忍不住低低恍惚地呢喃:“小舒还那么小,才四岁的孩子,性格也不像你强势,体质又差,你新娶妻子,若是不能善待……” 她察觉气压低,不能再说,辗转掉眼泪痕,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乞求他,“小舒生下来到现在,跌跌撞撞抗争病痛,总能挨过,也算有福……席城,我无权干涉,可小舒总是你的儿子,拜托你留情面,护着些,新妻那边,你要是说了,她也不会不听你的,这样小舒的生活就会好过一些……” 手腕疼痛的力道忽而一消,阿雅拧紧双眉,半天才把扭曲的手臂抬起来。 她动作慢,男人精壮的身躯已经撤到一边,等她慢慢撑着起来,他不知道用什么速度穿好的西裤,皮带垂在一侧,搭扣也没扣,松松垮垮不成正经,背脊上几条红印,背对着她。 阿雅木然,不知道又是哪里说错了。 他站在落地窗前点了根烟,又抽完,轮廓也没消一分的阴沉。 走之前,扭过头,笑容溢满了那菲薄的唇刃,俯视她,“何阿雅,你是一点都没变,欠c!” 房门关上的声音,震得整个房间沉响许久,地动山摇一般。 阿雅恍惚许久,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要是疼爱小舒,不用她多说,要是不疼,她怎么说也没用。 他要再娶,她刚才那番话就像干涉,难怪发火,冷嘲热讽。 ……**…… 清晨六点的香港马路,交警连番接到司机投诉,齐齐从交警站出发,飞车逼近,老远就嗅到了充斥的尾气,再追,看清车尾吊着的车牌,又齐齐噤了声。 不敢上前阻拦那两百码有多的车速,又不能不顾道路上其他司机的举报,只能一路唯唯诺诺跟着。 那辆宾利是好几年前的款,本就不是跑车款,不知到开车的那人多大的气,硬是车尾冒烟。 到了南面的山脚,驶离了马路主干线,交警也懒得管,看着那车嗤嗤冲上了盘山公路。 车在洋楼外的弯道上停住。 引擎声惊得阿嫂从厨房的窗户里探出脑袋。 放下手中要择的青菜花,阿嫂抹了抹围裙,从厨房出来。 刚要出大门,楼上的房门啪嗒,好几下,才打开,扑腾出一条萨摩耶,白白绒绒的尾巴遥个不停。 接着是一道小身影,拳头擦着惺忪的眼睛:“阿嫂,是不是爹地……” 客厅的门换成了指纹,此时咔哒一声打开,席嘉舒定眼,闪闪的大眼睛看清了人,小棉拖鞋踩得楼梯咚咚地响,一张清秀漂亮的脸拉下来,嘴巴也扁着,满目怨气,“爹地!” “叫魂啊。” “……” 阿嫂忙迎过去,这才发现,先生还是昨晚那身衣服,衬衫是淡蓝色,有了皱痕特别明显。 先生的脸色是不太好看啊…… 席嘉舒小哼了一声,也看见了老爸死臭死臭的脸,大清早的也不知道谁惹了这头大豹子了。 可他心里还有气呢,“爹地!昨晚我睡觉前妈咪还在的,我中途睁开了眼睛,妈咪还站在我的书桌前,早晨一醒来怎么就不见了呢?” 那人不予理会,冷眉寡眼,抽出了烟盒,瞥了眼这小子,拧着眉把烟盒捏皱了甩到玻璃桌上。 他去沙发上坐下,拿起杯子喝茶。 阿嫂惊呼,“席先生,昨晚的过夜茶了……” 小的也噔噔噔跑过来拽住他的裤腿,“是不是爹地你爸妈咪赶走了,你……” 气急了,“我不管,你还给我妈咪,妈咪答应我说不走的,妈咪不会不讲信用,肯定是你撵走了她。” 男人面无表情地磕下茶杯。 席嘉舒抖了抖小手,可觉得还是应该据理力争一下,“爹地,是不是你把她送走了,刚才才回来?” 阿嫂看着小呆瓜,心里道,大人的事,大人的事啦小少爷。 “你说一天啊,爹地,虽然听姑姑说你从小就是个学渣,但你不会不知道一天是24hours吧,妈咪昨天中午才来的,今天中午才到……” “屁股又痒了是吧。” 席嘉舒捂着小屁股,后退一步,蒙澈澈的大眼睛俯低,对着shirly挑了挑风情的小眉毛。 shirly是个傻丫头,立刻的卷着毛茸茸的尾巴,就卷上男人的西裤腿了。 他皮鞋都没换,又尖又硬的皮鞋头一拐,shirly哀嚎一声,惨兮兮地甩出老远,身上的毛直接把刚才一串鞋印擦了个干净。 席嘉舒:“……你,你打我的狗狗!” 他揉着眉起身,瞧那小屁孩一眼,眉梢眼角,清澈眼仁,怎么看怎么碍眼,忽而一扯薄唇,“打你的狗怎么了,昨晚还打了你妈一晚上的针。” 后半句很轻,多半是意犹未尽地呢喃,又或是面对缩小版的报复。 席嘉舒没听清,那人已经踩着皮鞋上楼,背影不羁,后颈的短发剪得十分凌厉正经,正邪冲突,也不知道到底是股子什么气质,总之坏透。 席嘉舒抱着阿嫂肥嘟嘟的大腿,“阿嫂,我爹地刚才讲什么,我就和shirly对了个眼就没听清……” 阿嫂把小家伙抱到沙发上,给他扣好小衬衫的纽扣,老脸微热:“小少爷,长大了可别像席先生这么的……这么的……” 又形容不出词来。 小家伙歪着脑袋:“打……针,是这个吗?” “……”阿嫂捂住这张纯真小嘴,“哎哟,罪过了。” “阿嫂,我刚才看见爹地的脖子上,就是那根很漂亮的骨头上,好像破了皮了。爹地太不让人省心了,总是打打杀杀的,唉,让人操碎了心!” 阿嫂:“……” 家里,各种频道各自播放…… 因为今天没有扑克脸盯着,席嘉舒的早餐耍了个滑头,借口妈咪不告而别,导致他伤心过度,并没心情喝牛奶。 阿嫂也是看席先生不在,主仆各自行个方便,睁只眼闭只眼。 末了还是摸摸小家伙的头,“瞧你爹地,一米九!小少爷,你将来可别是个小矮子。” “妈咪也有一米六呢,中和起来我最少一米八!” “小小年纪,这算数好。” 他捧着小脸,语重心长:“爹地是个学渣,我不能再是个渣啊。” “……”这话在理,在理。 吃了早餐,眼看八点,小家伙背着书包,钥匙串在书包的小袋子里叮咚作响,还有萨摩耶项圈上的铃铛,满屋子清脆的声音。 “笃笃笃——爹地,爹地!” 他敲门,还要模仿门的声音,“笃笃笃——爹地,我要上学了,你换好衣服没有?” 楼下座机响,阿嫂接起,听见那把略显阴沉的声音,立刻挂断,上楼拽住把门当做鼓敲的小家伙:“小少爷,席先生说了,他累,今天司机送你上学呢。” “累?”席嘉舒表示不解,转个身小拳头又咚咚敲门,“爹地,你怎么累了呢?昨晚上干什么去了呢?” “小少爷!”阿嫂窘急,“别问了,司机吴爷爷送你是一样的嘛。” “可是不对啊,爹地平时精神特别好。” 阿嫂咳一声:“总有例外嘛。” “爹地是不是受伤了?”小家伙虽然不喜欢老爸的臭脾气,可相依为命四年,也还是关心的。 “别问了别问了,再敲门席先生发火啦。” “不行,万一爹地死了,我年纪还这么小,继承不了这么大一个家业啊……”联想一旦展开,忧国忧民,咚咚地重敲:“爹地爹地,你没事吧?我们相亲相爱,你别有伤瞒着我……” 扑通—— 枕头摔到门上的声音。 小小的人,小小的一条狗,外加一个胖胖女佣,吓得一哆嗦。 瞬间寂静。 可这也只有三秒。 席嘉舒想,有力气砸枕头,证明无大碍。 他小手趴上门,踮着腿,大眼睛眨动清灵:“爹地,要不我今天再请假一天,好好照顾你哦……” 房门开了。 小西裤的背带被一根修长的手指一勾,整个小身子往空中悬起,阿嫂瞧那人青铜的一张脸,忙上前,“席先生,吵到你了,对不住,我马上哄小少爷走。” 来不及了,席嘉舒被倒挂起来,啪啪啪,整个屋子就听见三下,然后门啪地关上。 席嘉舒没扛住,哭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被阿嫂牵着下楼,扁着小嘴哭得老不甘心,“爹地也是个老不死的了,我关心他,他还作怪,我要把今天的事全抬给妈咪,让她评评理!我决定了,不再爱他,阿嫂你也别劝我,我的心被伤透了……” “……” 絮絮叨叨,小和尚一样。 阿嫂这也没法子安慰,心说可别抬给阿雅小姐听,阿雅小姐昨儿不也是被欺负的一个,作何想啊…… 这一家子,弱的弱,小的小,上头一只老虎。 ……**…… 四喜路是位于港岛不算繁华市区的一段路,这条路的末尾有一家民营医院,中间地段两三家咖啡馆。 因此,巷子的中段,才开了一家花店,规模不大不小,装潢比较好,但也不算精致。 可见老板没多花心思,似乎也不全靠这个挣钱。 清晨九点的花店,已经营业。 店员挂着围兜,戴帽子,手套,先把店门外面的棚子搭好,再陆续搬出一些盆盏,花卉,里面还有另一个店员在整理新进的花,剪枝。 周莉莉忙完,边擦汗边进去,里面的姑娘一瞥她,“歇会儿吧,那又不是你的活,大前天上班,昨天上班,今天还上班,你同租屋的那位到底是不是诚心实意来打工的?” 周莉莉大口吞水,来不及搭口。 那姑娘凑近,“要不跟店长打个电话,辞了吧,这什么态度……” 周莉莉心中也不是不怨,不过昨天何阿雅满脸心急求她再顶一天,应该是真有事,可是晚上又不归宿,现在连假都不跟她请了。 又不是多好的关系,周莉莉心中当然也不舒服。 “她才来不到三个月,这个月刚打头,我们可以和店长说辞退,她这几天的工资我和你扣着,本来也说得过去……” “你太损了啊。”周莉莉这人不是不市井,但也不至于那么市井。 姑娘捅她一下,“你傻啊,那姓何的沉默寡言,真要扣住了我看她也就认栽,” 正说着,外面的花棚闪过一道纤细的身影,周莉莉按住女孩,“行了,来了嘛不是。” “莉莉!”阿雅跑的急,从酒店过来太远,计程车得上百,她转公交,又遇上堵车,到底迟了上班时间。 “莉莉,对不住,我……”她身子只有那样,又是一晚上,此刻站也站不稳,晃悠悠地倒。 周莉莉观察她好一会儿,不是装的,她去倒了杯水,态度有些拿,“算了,你先喝口水,完了歇歇开工,盆栽我都替你搬出去了。” “麻烦你了,今天算你的班。”阿雅实心实意道。 周莉莉也没多说,换下围兜,帽子,手套,放好,往门口走,阿雅追过去,“莉莉,我给你买个早餐,谢谢你。” “喂!大清早的活都是我干,你买个早餐一晃悠就中午了。”后面那姑娘嚷嚷。 阿雅没说话了,脚步顿住。 周莉莉瞧她的脸,发白,好像从来都没什么血色,长得美是美,病美人,三个月前来的时候身无分文,也是可怜,“行了,你家里的事处理好了没有?” 阿雅闪开眼睛,“恩,好了。” “以后别耽误上班就行,我先回去睡了,昨晚医院要一个花篮,加了会儿班。” 阿雅明白,“那加班费我等下挂到你头上。” 周莉莉没说什么,走了。 阿雅转回来,带围兜,帽子,手套,不理会那姑娘对她指桑骂槐,她来的最晚,那姑娘是老伙计,总会有点气势压人,在外面打工是这样的。 四年,香港这个城市说大不大,她打过好几份工,她一早就明白,大学没上完,要文凭没有文凭,她什么都不是,如这城市的外来务工人员,蝼蚁一般,只能靠劳动挣体力钱。 上午最是忙碌,要把滴露的新鲜花枝全部整理好,她几次脚步虚浮,实在快撑不住,也咬牙强撑。 只能在心里滑稽的安慰自己,还能见到小舒。 正常是晚上七点下班,但小店没有明确的员工制度,一旦有临时客人,又得加班。 临近下班,那姑娘招呼不打一声,先走了,阿雅坐在收银台,发呆的望着座机,眼眸紧紧,希望别来电话。 七点一过,她松口气,看来今天那家医院没有几个新病人。 民营医院,规模不大,生意和她这家花店一样,时好时不好。 阿雅用铁杆拉下卷闸门,锁好,七点的夜晚,这条街还算热闹,路灯霓虹辉映一处,她穿外套时弄到了手指,上午整理玫瑰刺破了,有点流血,她吸了吸,没止住,又想起什么,索性朝着四喜路走到尾。 医院旁边有两家药房,她随便进了一家,先要创口贴,转了一圈,安静的停在一片药区。 时针指向八点,她伸手拿下了一盒。 收银台前结账,现在这种事见怪不怪,不过收银员是个大婶,大婶就爱八卦。 瞧着眼前这姑娘,年纪不大,一头乌黑长发松散地扎着,眉眼清婉,安静又温柔,人很瘦,但皮肤特别白,显得整个人气质就和这街上来来晃晃的女孩子不一样了。 她眼睛左右看了看,脸上的神情到底不适应。 看着挺老实的姑娘,可却是来买事后药。 “三十二块。” 阿雅贴好创可贴,给钱时,店门的帘子一动。 阿雅扭头,周莉莉也看到了她,诧异,“你怎么也在?” 那小盒药几乎是被阿雅卷进衣服里,动作引得周莉莉奇怪地看过来,阿雅抽出手指,“手被玫瑰刺划伤了。” “哎呀!”周莉莉哈哈一笑,“你也中招,我是脚趾,下午洗澡时才发现流了血,这不过来买贴的。” “我这有,走吧。” 两人一同往出走,出租屋在医院对面拐一下,是老旧民居。 周莉莉问她,吃饭了没有? 阿雅摇头,中午很饿,点了个盒饭,不管菜是什么,米饭都吃光了,这会儿还有点撑。 “你啊,不是娇气的命,可长了一副娇气的身子,哪儿那么多毛病,挣的钱我看全都贡献给刚才那药房了,跟你说啊,那老板黑心着呢,小心点,下次买药扫一扫码,有些是假的!” 市井长短,阿雅静静听着,偶尔一笑。 她心想,如果之前的十一年,是爹地陪她温馨走来,上完大学兴许学习好,考了研究生,再考博士。 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买不买得起市区的单身公寓?是接受爹地的相亲还是在职场觅得寻常爱人? 她快三十了,或许熬成了黄脸婆,带着孩子,上班下班,回家做饭,灯火里等待忙碌的丈夫归家,一同用餐。 就像这城市,日复一日可心底平澈如初的每一个女人,家庭主妇。 过年过节,去了丈夫的婆家,又回娘家,陪退休的爹地散散步,喝喝茶,聊聊天,外孙围绕膝下,爹地笑得开怀。 这是想想罢了。 回过来神,眼底一片凄凉。 “哎,跟你说话呢,总是傻乎乎的也不知道听不在听。” 阿雅微笑,“听见了,下次换对面那家药房。” “对面那家啊,我跟你说,那老板是个小三儿,听说是医院里一个主任替她开的那家药店,反正医院里开药,那主任就撺掇病人去她那里买,你说多划算,钱进钱出的都是自己口袋。” “那应该没有假药。”她玩笑。 周莉莉路过一处水果摊,停下来,点点头,“八成是真的,毕竟那么多病人买呢。” 阿雅帮她一起挑选水果,选完了手往兜里一放,碰到了药盒,她想起周莉莉先前的话,心想这种药应该不会是假的吧。 三十二块钱,对她来说很贵。 昨晚,他都在外,可是阿雅不信他。 她心里一阵的冷颤刺痛,小舒就是他耍了手段骗了她才有的。 到了家里,上了二楼小卧室,阿雅就着水立刻吞服,为一个保险起见。 心心念念都是小舒,又是刚见过,晚上的梦里便绕着四年前小舒的出声,那些事儿不停地纠葛,几次都被冷汗惊醒,一会儿是她在小洋楼的卧室里,他没让她去医院产房,家里搭着好多机器,海医生还有好几个别的医生,洋楼外面好像攻城一样围着那么多人…… 一会儿是她在偷渡的船上,中间的夹板小仓里,她将近半个月没见太阳,身上得了败血症…… 半夜再也睡不着,枯等天亮。 她想起,反倒是昨晚凌晨,在他怀里睡了一会儿踏实的。 不管怎样恨他,身体和精神对他的依赖,并没有随着年月而消失,就好像小时候学会了自行车,中间十年不骑,再度拾起,也只需要磨合几下,好像记忆深处入了骨髓,这份本领,经年不忘。 这也是她,格外憎恨自己的地方。 上班前和周莉莉对了对排班表。 周莉莉这周要去见男朋友,周五到周日,阿雅连上三天没得商量的余地。 本来也没什么,周莉莉给她方便,她应当也给她方便,可她害怕时间过去的天数越多,席成万一出尔反尔呢,那一晚毕竟不是纸张画押了,他不承认她也毫无办法,连他人都见不到。 小舒的手机号,她无论用谁的手机都拨不进去,阿雅知道,肯定是他设置了。 周日那天,她中午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没管那么多,坐公交跑到席氏大楼,找到了上次和她通话的秘书,叫斯林的,阿雅一再和他沟通,下周双休两天,她要见儿子,希望秘书向他传达。 秘书她之前的几年没见过,幽/禁的七年包括之前的一年,从没去过他的公司,一切都不了解。 但秘书好像知道她是谁,疏离中也有客气的成分,只说一定传达,那人在不在楼上,什么态度,秘书滴水不露。 阿雅虽然失落,可也只能揣着希望回去干等秘书的答复。 561:此情可待:席城,你不要抵赖! 561:此情可待:席城,你不要抵赖! 这一周过的很慢,时间分外冗长。 阿雅干许多活,可脑子里的忐忑不能消退,阻碍她的注意力。 手机保持满格电,稍微缺电她会立刻冲上,话费余额每天都查,信号状态时不时看一下。 她明白,没有来电,不是这些原因。 那人无情,恶劣,她已领教多年,说句可笑的,她整个人变得神经质,惊弓就是鸟。 周四客人有订,她外出送花,地点恰好是席氏附近的大厦。 阿雅满腹心思仍想去问一问那个叫斯林的秘书,在公司外面却被拦下,想来是上次得逞,前台小姐记住了她的面孔。 那么高的一幢楼,她怎么也扑腾不进去,那样一闹,原送花的公司也没去。 耽误了时间,回来后,昨天刚发的工资被扣了一百。 晚上吃着白粥,屋子里周莉莉不在,那么小的出租屋空空荡荡,桌面上摆着一个兔子摆件,是粥铺搞换购活动加十块钱买的,她当时就想到了小舒。 新出的动画电影的主角,不知道小舒去看了没有,看了的话一定也喜欢。 可以当做周末见面的礼物。 可是,没有来电话。 眼泪一颗一颗往碗里面掉,打在白惨惨的粥面上,也不融。 这些年,总在尝绝望和落空的滋味,可总也没长进。 手机响,她恍惚地回神,满眶泪水去看屏幕,那口白粥还在嘴里,糊得她嘴唇也发白,呐呐接起,那头男秘书的声音很年轻也很温和:“何小姐,是我,席先生的秘书斯林。” 那头见她不出声,继续往下说。 她手中的瓷勺掉落碗里,发出轻响声,盖住了她猝然的呼吸。 她的手缓缓抵住心口,屏了会儿呼吸,“谢谢,谢谢你,斯先生,真的谢谢……” 斯林听着几乎哽咽的声音,心中略微异样,出于礼貌,等她挂断,他才收了手机,那把声音细而柔,好像快要断掉的滕蔓一样努力的缠着墙壁,很脆弱,也有些沧桑,席先生交代下来的照片里,这个何小姐年纪很轻的。 斯林关掉水喉,定了定,心中在想,何小姐和席先生有怎样的故事? 脚步在走,回到包厢,轻敲推门,却又看见江景房的沙发上,席先生的腿上坐着会所新晋的头牌。 窗外熠熠霓虹,按理说头牌很美,又妖,可跟他坐一块,翻到成了衬色。 这样的场景多见,席先生花名在外,也好养着女人,眸色漫漫,好似满意,却又好像没走心。 斯林察觉,这一周,席先生的心情,不说好,那也不坏的,如若往常,他人虽然带着笑,气场却阴沉,长年如此。 ……**…… 周六清晨,他的秘书再来电话,阿雅早已清醒并且收拾好。 斯林问她的地址。 那时,阿雅已经挎着包站在晨雾中的四喜路尽头,她从容谢绝:“斯先生,多谢,不必麻烦,我自己识路,祝你有个愉快的周末。” 上了公交,她在后面的座位坐下,清晨人少,她微微闭上眼睛。 从周四晚上开始失眠,到刚才接到电话,她终于确定,他大发善心是真。 打了会儿盹,到站,下车,再换乘。 八点过几分,她站在了小洋楼的门外,按了门铃。 晨光中的二层别墅,经年,墙体也不那么白了,绕了爬山虎,葱葱郁郁倒也有些意境。 阿雅眼中看到的并不是这些。 发怔,导致她呼吸紧促。 雕花的大门后是小径的前院,再是台阶,再是客厅的门,门换过了,加了宽度,换成了指纹。 此刻从里面推开,缓缓磕磕的。 阿雅的眼睛一点点睁亮,声音轻而激动,“嗨,小舒。” “妈咪?!” 小家伙在揉眼睛,穿着棉毛的睡衣睡裤,黄绿横纹的,跑动中像足了毛毛虫,还是瘦瘦的那一款,十分可爱。 分外激动地哒哒哒跑下台阶。 阿雅无奈,“慢点啊,妈咪在这。” “whatasurprise!” 他几乎尖叫,一双小手举到了头顶,攥成拳头,黑漉漉的眼睛夹着一点白色不明的小东西,阿雅朝铁门里面伸手,先给他揩掉,笑容溢满了脸,拍拍他的头,“好啦,开门吧。” “妈咪妈咪妈咪,想死我了妈咪……”席嘉舒自诩是内敛的小少年,可是内敛的人就不能撒娇了咩? ……大门的按钮太高了。 母子俩相视,阿雅弯眼,“去叫柔婆婆。”那是大娘的名儿。 “阿嫂!我妈咪来了,阿嫂请你开门呐!”他随席城,没大没小的喊。 阿嫂立刻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小萨摩耶,席嘉舒抱着狗尾巴亲了一口,道喜,“shirly,我妈咪来咯,昨晚还捉(做)梦,今天就成真!” 三人一狗进屋,阿嫂同她寒暄,老人眼中也有足足的笑意。 席嘉舒一手滚着妈咪的衣摆不放,另一手举着妈咪的小礼物:“谢谢妈咪,我正想要呢!电影是爹地带我去看的,首映那天就看了,可惜爹地并不喜欢,我倒是还想看第二遍哦。” “妈咪可以带你去看第二遍。” 小家伙扭头看看厨房,温柔地关心妈咪有没有吃早餐,鼓着眼仁想了想,“好是好,可是妈咪你能陪我多久?” 说罢,看了眼楼梯。 阿雅也沉默下来,这时二楼的卧室门打开了。 楼下有片刻的安静。 那人衬衫西裤穿戴整齐,领带随意地挂在脖子上,还没有系,腾出来的修长手指,摁着眉心,表情并不好。 席嘉舒很懂爹地,明显是被他方才略激动的嗓门吵醒了睡眠。 小身板站得笔直,他的心情好到了天上呀,“爹地,!” “……” 木质楼梯沉而缓慢地响,脚步声近,阿雅侧脸站着,面前晃过了人影,他走路慢,倒也不是刻意的,阿雅屏了会儿呼吸。 他身上有清冽的沐浴味道,很熟悉,她闻了几多年。 洗了澡还是不喜欢擦头发,平时梳的凌厉的油头,此刻倒是柔软地趴伏在鬓角,水汽氤氲,衬得一张脸清冷冠玉,好一副皮相。 阿雅总还是要说话的。 放柔了一点声音,“打扰你睡眠了,我来接小舒。” 想了想,又说,“明天我晚点来。” 他在此时转过身。 席嘉舒听到妈咪如此说,他的眼睛亮透起来,小嘴里发出哇哦的一声! 喜形于色,就跑向那幢高矗的挺拔身躯,一双手臂环住了爹地修长笔直的腿,“还有明天?太好啦,爹地,这是你给我的惊喜吗?爹地,我爱你。” 觉得爱要公平匀称,又扭头,笑眯眯,“妈咪,我也爱你。那你们也要共同爱我。” 阿雅回以一笑,不过目光是看着转过脸来的男人的,他的脸色不霁,有话要说。 果然,他挑眉,眼眸在晨光里,颜色有些瑰丽,“两天?我记得那晚……” 阿雅并不想他说下去,可又不得不力争,“席城,是两天。” 她有些激动,所围绕的事又让她颊畔添红,攥着细齿,低眸小声道:“你不要抵赖!你说几回算几回。” 他瞧着她,如此较真,较得脸蛋通红,可能再欺负一下,眼泪就出来了吧。 他混账也不是一天两天,低眸瞧着儿子粉嘟嘟的脸,水汪汪的眼,这会儿盯着爹地,又瞧妈咪,来回转脑袋,显然也不知道两个大人在讨价还价什么事情。 “有没有两回我不知道?你钻空子。”他眸光潋上去,搁在她脸上。 阿雅不欲多言,这人无耻,在逼她回忆,她扭开一张气愤小脸,眼底冷冷。 席嘉舒脑瓜子转的很快,尽管并不知道爹地妈咪在说什么,可似乎也明白,和妈咪能见自己的天数有关。 他小手去抓爹地的西裤,男人嫌弃得摆了摆长腿,席嘉舒改为轻轻拉拽,“爹地,妈咪不高兴了,我们男人绅士点嘛。再说,我和你一年到头都在一起,每天互相看着你不嫌麻烦吗?把我丢给妈咪两天你也轻松啊,是不是?” 好在给他生了个会说话的儿子,看着笨,道理一套一套柔中克刚。 给了台阶,他也就气顺了。 “明天下午,你儿子有比赛得上场,当我喜得跟你挣那一天半天。” 阿雅低头,轻轻的把小舒拉到怀里,眼神不看他地同他商量:“请问几点钟?” “下午两点,国际象棋儿童赛。” “你来接他还是我把他送去?” 他低头在系那根领带,动作开始还优雅,可几回都系不好,中途朝她睐了一眼。 阿雅当没看见。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一切不可复。 他脸色果然就差极,拽松了结子,领带那么溜质地的布料,叫他一手捏得皱巴巴,扔在沙发上。 阿嫂在后面喊他,“席先生,早饭一起啊!” 身侧一股子冷风,冻得一大一小静静。 直到外面,引擎声渐渐远去,阿雅低头,小舒抬头,母子俩同时朝对方张开手臂,欢天喜地地抱在一起。 “妈咪,今天真美丽!” “是啊,小舒,我们边吃边说去哪里玩。” 一同坐到餐桌上,没了某个人,气氛不知道多和睦。 小家伙把八宝粥里面的莲子桂圆一颗一颗望她的碗里面舀,心疼地摸着她乌黑的长头发,“妈咪,你好瘦,比小舒还瘦,这些都要多吃点。” “哪有,我们比一比,”她是雀跃的声音,头却低下去。 他还那么小,才四岁,懂得疼爱妈妈。 阿雅掩住眸中泪意,心里头酸楚中有甜蜜,她想起四年前生下他时的那些事,眼底闪过一抹愧疚。 她想,不论如何,席城把儿子教的很好,没有唆使儿子不要亲近妈妈,小舒心地善良,宽仁纯真。 席城本性狠戾冷酷,但在儿子面前,想必多加注意,潜移默化的言行身教中,小舒的个性才如此温良。 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儿子的性格像她,可身在席家,未必是好事啊。 是怕多年后,她再见儿子,如果如同见到另一个席城,她会失望吗? 他做事从来没人看得透,如果他有过好,可那么多年的残酷对待,早也被恨取代了,她疯疯癫癫的那些年,她忘不了,也不可能忘。 “阿雅小姐,知足哦,小少爷真是小天使。”阿嫂几多羡慕,三岁看终生,席嘉舒少爷同那位梓铭少爷,又有不同。 “小少爷,你也吃,你也瘦啊别忘记了。” 小舒和妈咪团聚的日子太少,分外珍惜,他也听幼稚园的小朋友经常说,孝顺爹地妈咪有法子。 妈咪通常心软,就捡着好话说,他没法每天和妈咪待在一起,就一次多说点。 “妈咪,你放心好,别看我现在无几两肉,将来长大我跟爹地一样高哦!基因你知道吗?” 阿雅好笑。 “基因在那里的,爹地说长得高好泡/妞,到时候我就泡!泡一个给爹地!泡一个给你!还泡一个给老太爷!大家都有妞了。” “……”阿雅看向大娘。 阿嫂也是一惊一蛰,忙去捂住小少爷那张往外倒的嘴! 席嘉舒澄澈无比地看着妈咪,小嘴里囫囵囫囵地停下来,不知道哪句说错了。 阿雅想明白过来,很是哭笑不得,刚才才说那人在儿子面前有所顾忌,看来也是她想得太好,本性难改,这四年,他的桃闻花边,就是再压制了,流向报纸边角的也不少。 阿雅微微冷下脸,心说儿子和父亲生活,作风方面还是容易歪。 一个早餐,阿雅就在委婉地向小舒解释,所谓这个妞,不是他眼里美好的礼物,而究竟是什么。 似懂非懂,他是小呆瓜,比他妈妈还纯洁,被妈咪牵着出了门,日头高照,阿雅给小家伙戴上遮阳帽,衣袖也卷着肉软的手臂放下来,“好啦,去哪里玩,咱们有一天半呢,想好没有?” 兜里揣着这个月的工资,三千九,扣了一百。 阿雅的神情,在儿子面前,到底还是有些忐忑的。 他给了小舒最好的生活,物质上,她自知比个零头也比不上,如果小舒说要去迪士尼,来回一趟或者今晚再住一晚,她手上的钱估计不够。 母子俩对视,她强自笑着,“小舒想去哪里啊,妈妈都带你去,妈妈爱你。” “我也爱妈咪。”他一双软软的手臂环过来,身上的奶香很好闻,特别温暖。 这种温暖中,席嘉舒的声音就在妈咪的耳边:“妈咪,我只想去你生活的地方,爹地不让我见你,也不让你见我,我很难过,我想知道妈咪生活的好不好,也想看看妈咪的世界,我会记住,这样见不到的日子里,我就能想着,想着就不难过了。” 她的脑袋磕在儿子小小的,温暖如棉的颈窝里,只是泪水挂脸,只是心脏酸涩得像被一只小手扯开了,缝不上,疼痛的感觉温暖又轻盈,她说不出话来。 562:此情可待:混账东西 562:此情可待:混账东西 席城站在总裁办,望见自己的办公室透明的玻璃窗里已经有位等候的来客,他手搭在格子板棱上,停了停步,低头挑眉。 今天衰运,早晨有人惹他,现在又有人要来屌他。 “弄两杯咖啡。” 斯林站起身,亲自去。 他单手撇开西装外套,那只手滑进裤袋,劲长的腿抵开玻璃门。 里面的人双手附背而站,转过来身,面无表情,反倒他侧起薄唇,见人就是笑,多看几分,又是嘲。 “张叔,起了这么个大早。” 其实张铁青也才五十五,这小子四十好几,站在一块,哪像一辈人。 男人俊,他还有本事不老,加诸在身上的除了风华成熟的内敛气质,更多的沉稳淡静,看他一眼,他的眼底不回波纹,洞若深海。 张铁青想了想,人到中年,大多知天命安家立业,只有这小子折腾不够。 席城把公文包随意往沙发上一丢,先磕过来一根烟。 张铁青摆手。 斯林的咖啡端进来,张铁青又摆手。 他自己抽着烟,就眯起了眼:“张叔你面本来就有点像马,再拉个脸看不得了,找我什么事?” “你不都猜得到。” 张铁青手中拿着一涵信封,有些厚,全是照片,索性不摊开了,坐到沙发里,直视他:“我有在盯着你。” “阿城,四年也过了,闭闭眼,又是一个四年,你这是干什么?” 他看着烟头,低笑:“张叔你也是男人啊,总有要放一放的时候,憋死了怎么办?” “那么多女人。” 他用烟头指着桌面上的信封,烟灰在掉,他吐着圈儿,“这不也是个女人?”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张铁青气他插科打诨,不想好好说话时,谁也沟通不了,“戒了就是戒了,烟能戒,毒能戒,何况一个女人,你别犯浑,再叫我捉到下一次。” 他抬头,蛮认真的商量:“也有办法,把下边拧了。” 张铁青转身,抄起办公桌上的砚台,顿了下,换成了资料夹,劈头砸下来,“混账东西!” 他哪能躲,张叔和老爷子面前,他爱耍,人的心思再冷厉深沉,亲近的长辈面前,总也差不多像个混孩子。 见真来气了,捻了烟站起来,“张叔,你没老爷子心狠,你疼我一个衰仔……” “我他妈着急!现在什么势况你看的不比我清?那是个祸水,十年前从三千亿开始,后面是张韵玲,整个席家,现在还要震一次吗?阿城,你搞什么!我都不想说你个老小子,怎么,那些女人坐你腰上你还y不起来?” “能啊,”他和和气气,面冠斯文,“y起是一回事,想不想干是另一回事。” “我c你老母!” “张叔,席汉文不能答应啊。” “我……” “消消气。” 他把人按着坐下,两个男人的力道拧巴,张铁青老了,给按坐下了,气的喷他唾沫子,“总之没可能!” “十年前老爷子分散我手中的权利,不是照样收回来?事在人为,一个造船的张家,怕什么。” “你在壮大,人家傻b啊,人家不知道招兵买马笼络各路?现在的张家,你去看看,哼!梓铭到是你儿子!从生下来到长大你给过什么,你现在亲自带着小舒,因为娘不同,待遇差这么多,梓铭是瞎的啊?” 吼完一顿,张铁青又仔细看他,语气低了下来:“再说,你就不恨那丫头吗?男人的心别那么大,要受伤的。” 他拿出两根烟,爷俩都勾着头点燃了,他因为张铁青一句话突然地沉默下来,眸中最深层的冷厉,再没开口的兴致。 一句中伤根本,张铁青抽完烟站起来,“人到中年,学会中庸之道,万事均衡,放得太平。梓铭跟你隔着母仇,那小子随了你也是反骨,一家子闹什么,小儿子是宝,大的就是草?我和爸的意思,梓铭那边,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放下脸,你也有错要认,有罪要领。” 他倾身掸烟灰,视线淡语气更淡,“张叔,有件事你不知,所以梓铭你别管。” “什么?”张铁青走到了门口,听他语气,突然心里不对。 他闷头抽烟,烟雾后那双眼睛恢复如鹰,冷,狠,静,深。 ……**…… 阿雅哪能真带儿子进贫民窝,不是脸面的问题,小舒的世界纯真,他心里想象的最差环境,未必她的现实能够得上。 可是小家伙嘴真厉害。 这点像那人,巧舌如簧,逻辑思维能力太强。 这些年,她嘴笨也没长进。 躲来躲去,说到她无话可辩,阿雅带着儿子来到了四喜路附近。 哄着他去吃水果捞,小零食,玩摇摇车,路边的商店挨个地逛,希望他转移注意力。 席嘉舒倒也玩得开心,妈咪柔软的手牵着他的手,妈咪身上还有香气,暖暖的温度,这一切都像美梦。 玩到中午,小家伙扭过脸来:“妈咪,你住的很远吗?怎么还不到?” “……” 最后,只好带小舒去了四喜路中段的花店。 午间,没有客人。 今天日头有些大,门店外面的棚子盖得多出了一截,阴凉阵阵,花草木香,远远地看,倒还看得过去。 “妈咪,你在这里工作?” “是的,花花好看吗?” “挺漂亮,是卖给别人吗?” “对,很轻松的,只要剪好包装,里面也很凉快,所以小舒别担心我了,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 小家伙却坚持要去门店里面考察。 那个姑娘在休息,周莉莉坐在收银台前玩手机,听见动静抬头,“何阿雅?你不是休息?” 她的目光很快转移到了小舒身上。 好一个漂亮男孩,长得粉雕玉琢的,而且气质也很像电视广告里的小童星啊。 穿着打扮一看也不是大街上的孩子,周莉莉跑出来,再仔细一看,视线抬起,去看阿雅,“这个是……” “是我儿子。”阿雅轻咬嘴角,坦然中有一分赧然。 周莉莉反应了足足一分钟,惊讶,一声我靠没说出口,席嘉舒小朋友绅士的伸出手:“阿姨你好,是妈咪的同事吗?你真漂亮。” “hi,小朋友你好啊!” 嘴甜的孩子谁也喜欢,何况长得这么好看,眼睛和何阿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鼻梁很挺,唇形薄薄,水汪汪中带着一分天生的贵气,额头还有个小美人尖,将来不用说是个绝色小美男。 周莉莉一肚子的话要问阿雅。 阿雅眼看要把那个姑娘吵醒了,不欲多事,小家伙眼观鼻鼻观心,顺从地任阿雅牵着,临走时还举起一个糖果,“阿姨,我妈咪在这里上班,我上学照顾不了她,你要关照哦,这个用来收买你。” 阿雅脸上都挂不住了,抱起小家伙。 周莉莉朝他眨眼睛,“阿姨被你收买了,不是棒棒糖,是你的颜值!真是个可人的小公子。” 说的没完没了,阿雅摇摇头,拖才拖走的。 出租屋就在结尾拐两个角,可是那种地方,阿雅无论如何不会带儿子去。 小家伙盘问不休,阿雅只好说集体宿舍,中午是关门的。 天气有些泛热,阿雅见他额头上冒着汗,走路也不似早晨轻快,这四年,席城没少在医药上巩固小舒的身体吧,平时看着没什么,运动的久了,就现出和别的健康孩子的差距了。 把儿子带到了一家游乐休息室,躲过中午的大太阳。 小家伙在她怀里睡了一觉,三点多,日头消了些,阿雅决定带他去商场看看,她想挑几种颜色的细毛线,秋冬给儿子做一件薄毛衫,小舒比大人畏冷,穿的着的。 “妈咪,毛线衫我有好多。” 她笑着捏捏他的鼻子:“傻瓜,妈咪给你做的不一样啊。” “爹地就从来没亲自带我逛过商场买过衣服,爹地老是检查我的作业,早晨抓我去晨跑,周三周五让我看拳击,周六还带我上山拜师傅,说等我到五岁,要摸枪了,不是玩具枪哦,爹地说将来我要承大业,要有所为,男人要存大志,宏图伟业,睥睨天下,那是什么意思,我并不懂。” 阿雅并不知道席城有让小舒继承家业的意思,听得越见拧眉。 打从心里反感,他曾说过那条路他走来踏着血,孤魂野鬼一片,难道他也要儿子如此? 阿雅觉得,得找个时间,好好和他谈谈。 出租车里,她蓦地把小舒抱在怀里,低头吻他的额头,和他说道理,“这就是爸爸和妈妈的不同,爸爸也是想你好,可是爸爸粗枝大叶,他有很多想法,妈妈只希望小舒身体好,这辈子不被琐事所累,不被禁固,你喜欢一个女孩,她也喜欢你,简简单单再无其他,活得快乐无忧。” 席嘉舒仍听得似懂非懂,可偷偷抬起眼睛,却瞥见妈咪的眼仁儿里面晃着东西。 他想抬起小手,妈咪把脸别开了,妈咪的脸生得好白,此刻更白了一些,好像屏住了呼吸。 一路就这样沉默,席嘉舒不知道怎样让妈咪开心起来,他有些忐忑,又怕说错话,只能用小手扑住妈咪的腰,好软的一抹腰,也好温暖,他轻轻地拍着。 这个年纪的小孩,也有他的惆怅,别人家的爸爸妈妈是住在一起的,他的爸爸妈妈很不亲密,老爸脾气臭,妈妈又需要保护。 他该从哪里下手? 阿雅没有去市中心,路太远耽搁不说,东西也贵几倍不止。 这一段是港岛偏文化区,学校多的地方,物美价廉。 天气不作美,突然就下起了雨,阿雅用外套裹着小家伙抱到路边,商场还有一段路,街对面有卖伞的。 阿雅瞧了瞧,这座大厦的执勤保安也在,“小舒,妈咪去对面一下,你别动。” “我不动,妈咪过马路慢一些哦。” 真是个小大人,到了对面,买伞的人多,她要排队,排到了又要砍价,心仪的价格买到了,她嘴角带笑,过斑马线。 小舒那边,却被一辆黑色的车挡住了,阿雅盯着那车,锃亮豪华的车体,她脚步加快。 小舒在,心放下半截,不过小舒面前围了几个人,两个黑西装的高个子,一个瘦削却站得笔直的年轻人。 “小舒!”她要跑一截,等她跑回去,那三个人也转了身,阿雅望着中间那道瘦削笔挺的背影,挺高,但不似成年男人那般壮硕,穿的是……阿雅盯着他上下一色的藏青制服。 她护住小舒,往前探了探,那人刚好上车,关车门的一个侧面,阿雅没看清面容,却叫那刺寒的眼神冷住。 黑色的车开走,溅起一落水花,路人骂骂咧咧,阿雅拧着眉,发怔,扭头问小舒:“认识吗?” 小舒摇头,“我不认识这个哥哥,他也没说话。” 哥哥? 563:此情可待:不欢喜你去相亲【6000】 563:此情可待:不欢喜你去相亲【6000】 车已经开走,车流中不见棱角,阿雅若有所思。 “妈咪……” 阿雅扭头,小家伙不知几时拿过了她手中的伞,肉软的小指头正努力地撑开。 “小心伤到,小舒还小,做自己能做的事就好。”她好笑地蹲下来,别住伞架,撑开。 “爹地说要绅士,妈咪dy啊。” 阿雅别住笑,如斯迷人的教养,将来不晓得有几多小女孩要遭殃。 她下台阶,伸手扶他,四岁了,也到阿雅的大腿高度了,雨下的很大,刚才留他一个人在这里,瞧他身上的小白西装,干干净净。 到底是和大街上的孩子不同的。 母子俩手牵手,一把伞雨中走,阿雅放慢着步子,听他慢声嘀咕:“说起刚才那个大哥哥,面相不怎么和气。” 阿雅低头,小小年纪,评价一个人,谁教他的用词? 此刻眼仁漆黑中透着一股玉静,四岁的孩子,阿雅眼中全装了儿子的可爱纯真,或许那只是一面? “小舒,你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吗?” “恩,爹地有时会带我出席一些场合。” “见到凶的人,怕不怕?” “不,爹地说笑意对人,这是教养,也是手段,其他的你自己观察,观察是很重要的。” 他教他这些? 阿雅思虑远了些,忽而轻叹:“小舒,现在生活累吗?” 大腿忽然被温暖的一双小手抱住,抬头时一对水汪可怜的大眼睛,“累啊!爹地脾气臭,妈咪你回家护着我好不好?我的屁股,我老梦见它开花了,被爹地胖揍的……” 多半是撒娇耍滑头了。 “妈咪是说,看拳击,拜师傅,晨练,还有他带你去的一些陌生人很多的场合,这些累不累?” “哦,还好,蛮有些些意思的。” 阿雅听得有些发怔,或许是他所生,承他骨血,小舒竟是这样的答案,也或许他年纪小,根本不懂还。 ……**……… 路上,阿雅有留意偶尔经过的学生。 这一片大学和国中很多,也有贵族书院,可学生们的制服,区别不大,只有胸前的校徽,那个地方很小,阿雅也不可能走近了辨别。 何况她刚才只看到背影,藏青一色的款式,领口和袖口有白条纹。 进了商场,小舒情绪很高,拉着她在琳琅满目的柜台里来来回回地转。 他生来矜贵,席城把他养得更傲,倒是没见过这样的市井场面,活像宫殿里的小王子放到了人间。 见到什么都要问一问,小小十万个为什么。 阿雅不知道他会这样兴奋,一个下午毛线没买到,光陪他五花八门地绕圈了。 到了晚饭点,阿雅气他,“小舒,妈咪的毛线还没选,你说怎么办?” “妈咪是笨蛋。” 席嘉舒小声嘀咕,吃着妈咪买来的凉粉,把棕色的糖水都吃光了,凉粉不爱,用小勺子戳,他低着脑袋,侧面看,那扇睫毛阿雅都嫉妒,像了席城,可颜色好歹传自她,黑黑的,浓密羽翼,这让阿雅感到安慰。 吃光了凉粉,商场关门前,阿雅着急地跑到铺子前。 席嘉舒不情不愿地跟着,“都不好看,别买啦,妈咪喜欢,我把春天百货里的统统买下,送你好咩?” “你是谁哦,还统统买下?” “我是席小先生,每次去爹地公司,姐姐们喊我作小总!春天百货,签上爹地的名字就ok啦。” “小败家,从哪儿学的坏习惯?”阿雅有点严肃了,“是不是你爹地经常当着你的面这么花钱?不要学他,小舒……” 他轻叹地看过来,眼仁闪闪而温柔,“妈咪,你还不懂吗?我不想你买毛线,织毛衫辛苦,我同阿嫂看电视,阿嫂跟我说,很久以前没有大机器,织毛衣会害眼睛,你还有花店的工作,妈咪,我爱你,爱你怎么能让你辛苦?只是我还不长大,我要是长大了,睥睨天下,不需要爹地,我把他一脚撂走,我完全可以养好你,养得像……花儿一样!” 阿雅严重怀疑,席城有没有把儿子送到法国养。 毕竟,这么天真浪漫,自信过度,出口就是蜜糖,也只有法国才能熏陶得出。 小布丁点,把她逗乐了,她心想,合该让席城听听这原话。 ……**……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 周日的上午,阿雅带儿子去看了科技展,掐算着时间的,可出来后已经中午了。 席城的秘书斯林,上午九点打来电话通知,两点钟要交人。 阿雅带儿子去水上餐厅,可惜没有做功课,时间都花在了排队上,周末人太多。 小家伙和她挤在人群里,亲密的小手拽着她的小拇指,有了汗也不愿意松开。 吃了餐,一个半鈡就过去了。 斯林给了她地址,是港岛cbd一家高档咖啡馆,要把小舒送到那里。 小家伙在车上睡着了,安心贪婪的窝在妈咪的怀里,四岁了,可到底是个孩子,睡梦中会做出寻吃的本能动作。 这让阿雅愧疚,他没有得到过妈妈的一滴喂乳。 她这半辈子,也做过错事,四年前,惘然怔怔,负过良心。 所以她现在,很知现状,心里鲜少有把小舒从他手里夺来的念想,那不实际,而她当初,做的也不应该…… 到了地方,阿雅不得不叫醒酣睡的小家伙。 揉着眼睛,嘟着嘴,揪着她的裙摆随她下车。 街边的楼很高,外观华丽,与许多年前又不一样了。 四年前她获得自由,后来在这座城市跌跌荡荡,基本无缘来这样高档繁华的商业区。 大堂进去,侍者来询问,接而引路。 安静雅致的咖啡馆,人本来就不多,何况他还那样打眼,阿雅一转眸就看到了窗边的位置。 他的对座,是一位很美的女子,年纪二十出头,俏丽与淑媛两种气质,同时展现。 似乎,他的身边围绕的,一个赛一个的绝色,哪天没有女人,那才叫全香港的民众吃惊。 地毯走路无声,阿雅随侍者走的是另一条过道,相隔不远,席嘉舒个子矮,是走到了中间才看到爹地。 和爹地对面坐着的好娇气好厌烦的女人! 怎么回事? 妈咪在啊! 席嘉舒郁闷之余,脑瓜仁转的也非常快,放慢了小小的脚步,竖起大耳朵。 “席先生,平时有什么爱好?” 那人听言,像是打起了一点精神,那薄唇勾出了笑意,他斯文时出声很轻,又低沉透着愉悦,“很多爱好啊,miss……” “我姓余。” “余小姐的父亲也是这一行扎出来,算本家,应该熟悉我们的业务,业务就是爱好,吃喝票赌烧杀抢掠。”说的温文有礼。 不知那位名媛小姐是什么表情。 阿雅心中并无想法,倒是手突然地被拽了一下。 “怎么了小舒?” “爹地在相亲!” 她一愣,不知四岁小娃娃也知道相亲。 却不知,平日里席城忙,陪儿子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小家伙和阿嫂生活,阿嫂那个年纪,除了看肥皂剧就是火爆的娱乐节目。 阿雅拽不动儿子。 小家伙的表情都变了。 阿雅怔了怔,还好反应快,立刻搂住转身要冲过去的小东西,“干什么?” “他在干什么!过分,妈咪,你知不知这是给我找小妈,你都不气吗?没有关系,我去砸场子。” 阿雅盯着他烧起的小眉毛,原来他有这样的脾气,心里百般滋味化作温意,把他蜷起的手指头一个一个摆平,低声温柔地劝教:“那是不对的,在外的场合,他是你爹地,再说妈咪和爸爸,其实不是小舒想象的那样。” 这孩子的眼睛里一点点沁出泪光。 他终于听到了答案,和他所盼的出入太大,他低低地说,“爸爸和妈妈好好的,不行么?” 阿雅也叫他嗓音牵出了鼻酸,她扭头,语速放快,“等小舒长大些,会明白的。” 他咻咻地,使劲憋着眼泪:“我不明白,我盼你每天在家,一桌吃饭,家长会,你和爹地都去,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我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你们牵起我飞着走路……” 她鼻酸浓重,差点掩不住泪光,却只说,“小舒,你扭过来,听妈妈的话,你这样跑过去,不礼貌的同时也让爹地不高兴,他不高兴,你见不到妈咪了。你的心情可以理解,等那位小姐走了,你可以和爸爸辩论,说你的想法,好吗?” 其实他后来听话,只是看到妈咪眼仁里,又晃动着那种他熟悉的心疼的东西。 到底是小孩子,存了脾气,坐下来时砰砰地响。 阿雅安抚他,转开他的注意力。 娘俩的位置就在那端卡座斜对面,中间的过道隔了几株绿植,她想不听见那边的谈话都不行。 喝咖啡的,放勺子的,女子端雅的低笑。 不知怎么说到了生孩子的问题,姓余的小姐问他,“听说席先生家中有两位小少爷了。” “张叔可是交底了。怎样,你嫁过来?” 女子不语,可以想见表情。 他的轻笑有所染深,“缺一个女儿,余小姐站起来,转个身,我看看生女的几率大不大。” 勺子一转,清瓷玲玲,阿雅听到这位余小姐不稳的呼吸,如果回头,还能瞧见一张被成熟男人轻易两句就挑红了的脸蛋。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就吃这一套。 阿雅新奇的是,他这样的人物,人到中年,居然也走上相亲的路。 她不知是好笑还是作何想,心思想的远了些,目光又投到低着脑袋闷闷吃冰淇淋的小舒脸上。 他要再娶,看来不是假的,都相亲了,他还要再生。 小舒…… 四年前他突然发魔,用尽各种手段逼她生下小舒,她始终想不清楚到底为什么。 是为了捆住她吗? 那小舒对他来说,到底又是个什么存在? 有梓铭是席家长孙,他还要生女,儿女双全,那小舒可不可以…… 她心中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实在胆大,她在桌子底下攥紧了双手,目光盯着小舒,一层一层的雾,当妈妈的,怎么会不想把儿子养在身边,呵护着疼着,陪着伴着。 假如他娶妻,新婚燕尔,能够放手…… 阿雅想得入神,心跳一阵一阵的,神经高度紧绷到极点,才后知后觉肚子转起了筋。 突然袭来的疼痛没有给她缓和的时间,她的背脊弓起,一下子趴到了桌上。 “妈咪!”席嘉舒大喊。 儿童脆脆的嗓音惊得整个咖啡馆都安静了似的。 席嘉舒从凳子上爬起,急的没顾上形象,直接从桌上爬过去,他双手去扶妈咪。 有人却比他更快。 席城拧着眉峰,修长手指探去女人软倒的下颌,捏了起来,阿雅动了动,脸色渗白。 他见她捂着肚子,“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痛,阿雅讲不出话来,撑着要起来。 他一打横将人抱了,扭头去看儿子,席嘉舒动作更快,拿出兜里的儿童手机,在拨打医院急救白车。 抱着人往出走,不明所以的名媛小姐从椅子里站起来,“席先生……” 他一道侧脸,走路如风,冷冷的风扇的余姓小姐坐到了座位上。 “席先生!这女的是谁……” “是我妈咪,我是他儿子,你嘛,谁也不是!” 余姓小姐低头,一闪而过的白色小西装,她一张脸顿时气得铁青,才知什么相亲,完全是被耍。 哪有带着儿子和女人来相亲的? 她还要追上去,突然脚底一滑,名媛余小姐摔了个大跟头,咖啡馆外面的狗仔记者拍了个三百六十度。 席嘉舒跑到门口,随意地把化了的冰淇淋扔到果皮箱里,对侍者说sorry,地板的冰淇淋渍麻烦他们稍后清理一下。 侍者眼睛不转地看着这个俊俏朗朗的小少爷,明明一副纯真无害的样子。 席嘉舒拍下了台阶,他爹正把妈咪放到车的后座。 刘光明爷爷在侧,可是嘉舒忍不住了,走上去,冷淬的小脸,一把扯住爹地的西裤。 席城没有好脾气,“席嘉舒你找死是不是?” “你走开,你别碰妈咪!”小家伙从没有这样冷过脸,看得他爹都是一愣。 “刚才妈咪说让我给你面子,我才忍住,现在我想对爹地你说的是,相你的亲去!过分。” “你他妈懂个屁!”老子挑起眉毛。 “我是不懂,可我才舍不得妈咪伤心!大坏蛋!刘爷爷,快开车,妈咪难受了,我们去医院。” 那个铁青着脸的大人,竟然无言以对。 刘光明看着一老一小,不知道站在哪边,城哥甩了下西装,一脸的戾气,可慢慢地,薄唇又勾起了一点笑,“臭小子……” 不知什么意思啊。 “盯我,开车啊。” 刘光明飞快的跑到前座,脚踩油门。 ……**…… 阿雅昏过去了一阵,她自己知道,这些年,轻微的疼她不闭眼睛都能捱过去,可刚才肚子转筋实在拧得不行,锥子在钻一样。 醒来时一目白晃晃的。 闻着味道就知道在医院了。 周围静静的,略一转头,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窝在她的右手臂边,仔细听,呼呼地细小声音。 “睡着了。” 头顶一道低沉的声音,没什么情绪。 她抬头,没想到他也在,昏过去前,她记得小舒发了大火,这孩子从来没那样过,在她身后上来车,还气愤的关上了门。 男人高高的身量,动了一下,在床沿坐下了,他今天穿的衬衫修身,一坐,皮带紧着窄腰,上半身的轮廓在衬衫下特别明显,气势压人。 阿雅低眸,专心地瞧着儿子,累了吧,还敢那么吼人。 她轻轻地摸着小舒乌黑的头发,他就顺着她的手,两人的目光都在儿子身上流连,中间有所交汇。 想到的事情也一样。 也许是医院安静,也是难得没有箭弩拔张的气氛,阿雅想着儿子眉梢眼角都有些温柔,认真的穿梭在他软趴的发间:“怎么睡得一头汗。” 微微一笑落在他眼底,令他视线都停了,那张淡粉色的唇,肯笑的时候,柔得花瓣一样。 “他爱出汗,小孩子这样好。”他的嗓音有些哑,低低沉沉的,兴许是很久没说话的缘故。 阿雅才抬头,轻轻晃了他一眼,那样标志的男人脸,岁月沉淀下的深沉冷厉,细纹都是迷人眼。 “小舒他……吼你是小孩子脾气,他可能不欢喜你相亲。” 阿雅说这个,本是随意地扯话,终究也怕他迁怒儿子,他的脾气,又是那样。 小家伙大概也是知道,所以平时都一副乖小兔的样子,关键时刻露一露尖齿,如果父子俩都是冲脾气,日子又怎么过下去。 “你呢?” 他突然的低问,也突然地倾身,阿雅没反应过来,当下,脸蛋是对着他覆下来的轮廓的。 房间那么安静,只有加湿器的声音,消毒水的味道不难闻,清清洌洌,舒舒爽爽,宜人宁致。 或许,就是这样走得慢的时间,阿雅来不及转脸,叫他近距离的面庞压住,他的手不知从什么时候,那清凉有力的几根手指从小舒的头顶来到了她的肩,顺着再微微往上,按在了她的耳朵旁,枕头上。 他的喉结微微阖动,发出了极为低沉的声音,重复一遍,清清楚楚:“我相亲,你欢喜不欢喜?” 564:此情可待:不肯好好说话【4000】 564:此情可待:不肯好好说话【4000】 那双眼眸像两道深深的漩涡,琥珀是多美的颜色,两颗眼仁一动不动,专注望她,温柔的时候,真能这样迷惑人。 阿雅曾陷入,不可自拔过。 所以知道,那湖底是多寒的冰刀。 他给她的十一年,还有不死不活的后半生。 时间和空气,都静,两人隔着身躯,心脏搏动可闻。 呼吸在距离中,似乎像在缠绵。 他在她耳畔,劲力的手臂,微微挪过来了一寸,阿雅便醒,移开眼睛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 他的眸光里,波纹潋住。 阿雅稍微侧了侧身,像是一个姿势难受了一样。 而他也起身,让开了被子。 沉默里,对话无疾而终。 她望点滴,他抱起小舒。 她撑着身子起来,他递过来水。 阿雅愿意喝下。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几分,还是柔和的。 她感觉得到。 点滴打完,护/士进来拆针,他望着她的手背,柔肤皮薄,很明显的一个青印。 “多摁一下。” “恩。”她也低低应着他。 这不知是什么境况,两个人似乎都有意维持。 护/士多看了男人两眼,又去观察床上纤细的年轻女人,好像觉得不怎么配,八卦的心谁都有,何况是对香港城哥。 “何小姐,你的检查结果等下才出来,稍待。” “好,谢谢。” 阿雅端着纸杯,再喝了一口,小舒被他放在沙发上,盖着他的西装外套,阿雅觉得不够保暖,当娘的总是这样。 她起身,抱起被子过去,铺平了给他盖好。 小家伙缠了缠她的手指,她推了推,他伸着鼻子嗅了嗅,妈咪的味道在,就安心睡去。 “我叫刘光明再去要一床。”他看着她。 “不是,席城……”阿雅缓缓抬起头,有朝他微笑一下,“我有些事要和你谈谈,可以吗?” 他瞧着她一双眼睛,和煦秋色,剪水温瞳,光线里,她的云发乌鬓,还有微微咬着的嘴唇。 其实他多贱。 只要她肯,稍微正眼看他,稍微温柔和气。 他的视线再没放下,表情淡漠,转了身,双手插袋,“去哪里?” 阿雅看了眼睡着的儿子,“外面就行。” 也不是要说很多,她还在组织措辞。 病房是套间,外头空间不大,沙发和电视,家具齐全,豪华vip设置。 阿雅走到窗边,半式的窗户,纱帘垂了一层,她转过身,缝隙里透进来的风带动纱帘,在她身畔浮动。 他把臂弯里的西装外套拎在了手里。 阿雅抬头,同他轻声讲话,“这两天我和小舒交流很多,他比去年活泼了。” “是么。” 他走过来,颀长玉立的身量,有几个小时没抽烟,身上的气息叫消毒水氤得冷清,迎着窗外的光,越走越近了,阿雅只能低头盯着他衬衫的纽扣,黑色的皮带。 “我听小舒说,你在培养他习武识枪……” “嗯。” 当他双臂张开,把西装披下来时,阿雅动了动。 他却分毫没有后退的意思,反是左脚向前一寸,阿雅直直的退了腰,可还没抵上窗沿,他的手却快过速度,循着西装里摆抚上去,扶住了。 是在扶,可也碰到了,碰老实。 “席……” “你继续说。” 她脑袋有些钝,那样粗粝的拇指和剩下的四指,握着她的腰侧,温度很快传上来。 可机会她又不想放弃,如果一开始不打算和谈,刚才那个问题,她就回答了。 咬咬嘴角:“你把他带的很好,” “废话不是。” 可这句话显然讨了他的欢心,他觉得今天她好乖,做梦也做不到的模样,他的视线投在她的发间,再往下,越过小小一方美人尖,轻蹙的眉心,柳叶一样的眉,循着颊畔,落到了她的唇。 鬼使神差还是一早惦记,他再上前一步,眸色深了,嗓音压低,“怎么不说了?” 他的手指在薄料的衣物上,动辄痕迹,清晰可见,温柔地,轻缓的,似有似无。 阿雅伸手去摁。 他也就没动了。 掌心发烫,他丈量过她的每一寸,她是瘦的出奇,可她骨架多细,他都知道,腰一掌可握,那软软的弧度却不少他的,一抹腰生的这样要命,随他怎么折,看看欲折,他狠时重时,却也不曾断。 阿雅抬头,好说话,“那我直说了,小舒性情温和,身体底子不固,舞刀弄枪不太好,强身健体可以,但将来要担重担,还是不如……” “我想起,那天晚上没怎么吻你的嘴。” “……”他不肯好好跟她说话,从一开始就没存正经心思,阿雅恍悟,顿要离开。 下巴叫他捏住了,小小一方,瘦而尖,他捏在手指间毫不费力。 那两道视线深得淬了些热度,就此薄唇落下。 阿雅左偏去躲。 他的气息探过来,霸道压人,胸膛也沉下,腰间的大手也运了点力气。 “你……” 他却目若深海,凝在她晕起的粉畔,越是沉默,眼底的y念越是深浓,低声唤她的名字。 低眉辗转,他的睫毛筛着她的颊畔。 阿雅的脸到底制不住,呼吸渐失了常力,伸手推挡,可手又发软,只怪两人过去,千千日夜,早已沁透对方。 “不,” “那晚,不叫我得逞就好了。” “……” 他那样高,此刻她不配合,只得俯低了再俯低,手握着她的颈,想她宽容两寸,成全了他。 可两片薄唇落在她的脸颊,下颌,嘴角,却到不了正中心。 求而不得,火似滚烧:“别躲了,恩?” “席城,你听我说,”她好不容易转回脑袋,想了个好话题,“我昨天好像看见梓铭了。” 果然,那道薄唇不再咄咄逼人,叫她暂时寻回了呼吸。 “那小子?” “恩,虽然是背影,我仔细想,别人也不会无缘无故拦在小舒面前。” 她这一回神,不免想起四年前的事,“梓铭,挺恨我的,上车时看我的眼神……” “瞎想什么。”他微微直起身,手在口袋里,是掏烟的动作。 喉结就在她的眼前,上下滚动的动静有些大。 “梓铭看着不差大人的模样,小舒还很小,如果家业的话,也应该是梓铭为你分担……” 他嗤笑,低头看她,“梓铭现在不归我带。” 阿雅一愣。 “你走后的事了。” 走后的事…… 阿雅看着他眯眼点烟,眼神瞧不见,可提到四年前,他的轮廓到底骤冷下来。 她不敢问当中详情。 他啜了口烟,唇畔薄薄,似笑非笑,睨过来,“扯来扯去,你到底想扯什么?” 望住她,就没有再动。 她心惊了一寸,熟悉他的笑容,再熟悉不过。 方才出来到现在,一直在酝酿的话,就在喉咙口。 他吐着眼圈,半阖的眼眸平平,发出了笑音,“每次你好说话好靠近,我不知心又要被捅几刀子。” 阿雅无言,彼此的旧账,翻出来未必不是两人都心裂。 “你哪回张開腿没成功过,我贱无敌啊。”他蹭着她的脸,低声可谓温柔,眯起的眼里,仿佛都是笑。 阿雅很想对着这张脸,甩一刮子下去,可她觉得都没必要了。 夹着香烟的手指,摁在她发侧,突然覆下来又是要吻。 薄唇印上,他径自撬了开,口腔里的烟味烧着她,她偏头躲避,不想再缠,他就用手掰她的下颌,力度渐渐也冷。 这场博弈,混着乱掉的气息,还没开始,就让敲门三声打断。 “sorry,sorry!”医生也受惊不小,挺尴尬的。 然后是两道风霜刀剑射过来,全程都在绞杀他。 医生咳了又咳,“检查结果出来了。” 阿雅低头,背过身,在他的西装外套下整理衣衫,白冰似的脸,飘着很多颜色的情绪,可谓精彩。 从容在沙发坐下。 医生受不了杀气,简短说话,“腹部的检查无大碍,精气神不太好,低血压导致晕厥的。例假是哪天?” 阿雅报上。 “这两天有流红?” “大前天一点血丝。” “最近服用过紧急事后药?” 两道目光投过来。 阿雅顿了顿,点头,“七天前。” “医院买的药?” “路边药房。” “你们年轻人,身体是金刚啊?乱吃可是会落下根的!小药房很多假药,结果你看看,自己遭罪,身体本来就差,自己不怜惜,还指望别人怜惜……开了药了,等下领卡去拿。” 他把医生送到门口,在门口医生转过来,“何小姐的全身检查结果,您是?” “等下找你。” 门关上。 阿雅承受他落过来的眼神,讥诮冷讽,她都看得明白。 他果然低笑:“当我蛇蝎?” “我只求保险。” “那晚我都在外……” “我怕。”阿雅静静地看着他。 他一脚踢开她面前那张桌子,是否无力? 他眼底的哀伤掩饰都掩饰不住,怎么掩盖?这个女人不愿意为他生,从来就不愿意,宁可伤身,也不要意外。 他今中午还说,想要个女儿,其实是奢望,他知道老天纵容他几十年,小舒已经是冒险的一个例外,不会事事全。 可她说话,真绝啊,有时候,掐死她多少回都不解气。 这一声响,必定惊醒了里屋的小舒,阿雅才走到门口,门就从里面被小小的人儿费劲儿打开。 “妈咪?” “小舒睡醒了?”她蹲下来,抱住儿子,“渴吗?” 给了她一个满满的拥抱,“妈咪你是我肚肚里的蛔虫了。” 不过抬眼,瞧见屋子里还有人,席嘉舒小朋友的脸就不怎么好看了,席家的男人到他这一代,基因经过改良不会轻易生气,可是生气了的话,也非常小心眼,会生比较久。 “妈咪,我们去里屋说话。” 阿雅摸着孩子的头,起来时,不知道是快了还是岔气,那种转筋的痛又来了。 晃了一下,席城就过来了,冷着脸打横抱起,他眉头拧得深,这四年有意不管,任她是死是活眼不见为净,可伤她一分,反弹回来还不是两分。 她身子不好,折磨得又是谁。 阿雅落床,挪了下位置要躺,屁股刚离开,白色的床单上一滩红。 565:此情可待:席嘉舒,给你个任务 565:此情可待:席嘉舒,给你个任务 席城把住她的腰,一晃眼没瞧实,低了头才看清,他手顺着她的腰往下探:“怎么回事?” 阿雅低头也才看见,味道挺重的,后知后觉,肚子痛得别的方面都钝了。 错手拦住他那条臂膀,血还是别碰,他一个气盛的男人,可她来不及说话, “妈咪!”小呆瓜的尖叫打断了。 头顶,男人的面色微变,覆在她身上的手指也紧了,阿雅喊他,都来不及,早按了呼叫。 她是女人,自己的事儿自己明白。 病房外面的脚步声轰隆隆地来…… 阿雅咬住嘴角,瞅了眼吓坏了在哭的小的,一脸凝重的大的,期期艾艾:“不用叫人,是……” “何小姐!” 病房门一把推开。 阿雅微微别开脸颊,话语囫住,索性也不用说了。 席城被急救的医生推开,白大褂上前就握住他女人的一抹细腰,他看得光火,偏生脚边上小呆瓜还要往前扑,不明白妈咪是怎么了。 医生护/士没搞几下,倒停了手,那医生颇是无奈地摘掉手套,回头敢怒不敢言地看着这道挺拔身影,“席先生,你拉***警报很扰乱秩序,你爱人只是例假来了。” 阿雅低下头,这么一群人,她的脸颊红了一片。 他才微愣,活了半辈子,叱咤风云,血染眼角,几时闹过这样的憋足。 他有怨地去看她,怎么不早说。 阿雅视若无睹,抬头纠正医生,“您误会,我不是席先生,” “我女人来例假和别的女人来例假能一样吗?***警报怎么了?”他勾唇一笑,斯文俊玉,走到床边对着红色的四级按钮一掌下去。 整层楼笃笃笃地响起了凝重的声音。 医生们:“……” 走廊外面乱成一片,屋子里诡异般安静。 阿雅不知用什么神情再去看他,真是,哪根龟毛幼稚的神经犯了。 医生们无言,闷声鱼贯而出。 留下一个料理后续的护/士。 阿雅用抱歉的眼神看着护/士,头疼地喊住追到门口,并不知道医生叔叔们为什么突然不管妈咪了的小呆瓜,“小舒,别哭了,妈咪没事啊。” “可是那么多血呢,呜呜……不是闹着玩的。” “嘘,小舒过来吧。” 小呆瓜探头外望,不死心的想要叫住一个医生叔叔。 那个双手插袋凌冽伫立的人,也不管管儿子。 “何小姐,有带贴身朋友吗?” 阿雅摇摇头,距离上个月才十几天,方才医生说了,百分之八十的原因是吃了事后药,导致紊乱,来之前突然地腹痛剧烈,也是这个原因。 她的包里没备。 “医用仓库里有成人纸尿布,何小姐买一个先用着,医院对街就有超市的。” 阿雅点点头:“劳烦你帮我取来一个。” “唔客气。” 护/士走了又来,阿雅拿着东西到卫生间处理完了出来,那人还杵在那里,不知道跟谁阴着整张脸。 小舒操心地‘鞍前马后’,小手扶着阿雅的胳膊,“妈咪躺着吧?” “小舒陪我去外面买点东西。” “可是护/士阿姨讲你不要动哦。” “去躺着。” 阿雅听那把沉沉的声音,抬头去看人。 男人的视线掠了眼她的屁股,鼓鼓包包的,生怕他人不知里面包了团棉花纸? 长臂遒劲,一施力道,阿雅只得被按在床上,那只大手拎起她的双腿,小腿纤细,被他几指掐住,蛮力塞到被子里。 “等着。” 阿雅微微诧异:“……你去买?” “……” 她避开那张不晓得沉了几层的脸,心知嘴笨说错话。 港城大佬,销/魂窝里去不少,买月子布?恐不如让他拿枪杀人了。 应该是使唤谁去吧。 席城走到了门口,一晃,反身拎起缱绻在床边的小呆瓜。 “喂,妈咪……” 嘭—— 阿雅落个一室安静。 ……**…… 平时像围満了聒噪蝴蝶的护士站,这会儿一个妹妹仔都看不见,男人那张脸,十分不善。 手里的小领子窜动不休,“拎我干嘛?我要回去陪妈咪!” 还好有远见,把儿子拉出来垫背。 “爹地你要去干嘛啦?” 三分钟后。 医院对街,马路边,人行道,面积中规模的超市前。 一高一矮,生得龙凤棱角的一对父子。 人潮来来往往,快放的镜头一样,更突出了这对父子的沉默,大的双手插袋,小的双手附背,干杵着。 其实过马路之前,席城和刘光明碰过面。 他本来可以交代下属,办这档子……破事。 问题是。 他要开得了口。 “刘伯,嘉舒他妈妈来……月经……” “刘伯,我女人来……例假……” 刘光明年近六十,老态憨憨。 终究,他,下不去手…… “爹地,你怎么还不进去?” “路人在看我们了。” “爹地,你快进去啊,到底是买什么啊?” “能不能闭嘴。”他铁青的脸。 小呆瓜又不知道这么一个老男人究竟在纠结什么,再说,世界这么大,奠空这么蓝,有什么好纠结的。 “里面的漂亮店员姐姐都在看我们了,跟着你,好丢脸!” “屁股舒坦了最近?” “……”捂住,“妈咪一个人,我不放心,爹地。” 抬手在拧眉心的男人,突然睿智的眸光扭过来,手插裤袋缓缓俯身,“你想早点回去陪你妈?那你进去。” “为什么是我进去啊?” “你爸在这等,席嘉舒,做个勇敢独立的男人。” “爹地,你不做勇敢独立的男人了?” “听着,你进去,就说‘靓女阿姐,劳烦给我拿一包卫生棉’,” “靓女阿姐?爹地啊,我是三好儿童,我有自己的原则,” “你拿了东西,把钱放到柜台,冲姐姐们笑一个,说thanks,给我速度出来就行了。” “爹地我跟你不一样的,还卖笑啊?不不不,我不随便调/戏……” “你他妈到底在没在听老子说话。” 胆子一怵,“听了啊。” “我要你买什么?” “卫星棉!” “卫生棉。” “恩,卫星棉。” “卫生巾!” “卫星经!” 一对路过正在聊天的路人,“……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卫星棉他……” 咦? “……” 这一段的气温和气压同时速降,天气预报也没播报,于是路人纷纷绕道而行…… 席嘉舒清澈漆黑的大眼睛亮闪闪的,望着爹地青铜沉黑的脸,不明白,发生什么了。 脖子后的衣领又是一竖,直接被拎进了超市。 超市里自然是热闹的,排排收银口的中间,叉了个进出口。 席嘉舒小脚落地,又被爹地拽到安静的一角,爹地神情相当严肃,一脸阴沉凝重,好像每次爹地去谈大事时才会有的表情。 小舒跟着老爸的视线左看右看,小心脏噔噔,“爹地!是否要执行重要任务?” “……” “依我观察,警备一切正常,你要做什么,我全力配合你。爹地!” “……” 男人一脸滚青地站起身,已观察到目标,长腿走路如风,小舒在后面跑跑跑努力地追。 “爹地,爹地!” “别他妈出声。” “哦!”圆溜溜的眼睛四处飞扫观察,o型小嘴嘟嘟,用手捂住。 看来是个事关国家存亡的大任务! 围着目标区域晃了一圈,男人扶额。 两圈,男人双手插袋,抿唇。 小尾巴癫巴巴地跟在后面,他眼眸一转,“席嘉舒,给你下个任务。” 立正,站好,“编号058538,长官请说!” 席子琳那个蠢玩意儿,怎么教的…… “你爸要去拿点重要的,咳……总之秘密的东西。你负责放风,在我取东西期间,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半米范围。” ok!席嘉舒握拳抵了低左匈,身予荣焉! 爹地开始行动了! 席嘉舒双臂展开,跳跃走路,眼观四方,耳听八方,护在爹地周身,警惕地左右打圈。 男人单手插袋,另一手握拳,轻贴薄唇,身高的优势,阴沉的视线越过货架顶端,扫视着周围。 他走得极快,到了一排货架前,锐目匆匆而扫。 脸,却慢慢如同唰了黑漆。 年纪十五六岁,他早早知晓男女不同,开晕早,也见过女人家的那东西,别人说像小翅膀,他倒觉得和雪佛兰的车标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是,谁他妈来告诉他一声,为什么有这么多种? 光牌子不下十个。 同牌子的长短胖瘦不一样的,又是好几种。 她用哪种?长的短的? 更犀利的是,还有护翼形状和棉质网质的区分。 男人单肘撑在货架上,长指抵住刺疼的太阳穴。 太……他妈犀利了。 “阿婆!不许靠近!” “靓女姐姐,不能再靠近了!” 这一区域多半是女性,都瞧着这个漂亮的男童,行为好怪异,不过颜值暂且抹杀了一切。 “细阿弟,你在搞什么?” “我和爹地在执行一项秘密的任务!” “任务?” “恩!dys们后退,后退!请配合我们,不要靠近,我爹地正要取走一件重要的东西!” 姑姑婆婆们的眼睛又不是瞎的,不乏视力很好的,一眼看到那个英俊得出奇的高大男人,趴在女性贴身用品的货架上,拧眉挑挑拣拣,修长的手指十分好看,可是,拿起了一包卫生棉,放下,又拿起另一包…… “你爹地要的是卫生棉?” 席嘉舒回头一看男人的背影,那词听过,眼睛一亮,“恩恩!就是卫星棉!” 十几道目光,诡异地集中,接而是窃窃私语,犀利,够犀利,这社会太犀利…… 席城忍无可忍,一手揪过后领,小家伙哇哇地乱叫,被他一甩,本来是十分生气的,可一转小脑袋,看到货架上花花绿绿五彩缤纷的包装,瞬间被晃直了眼睛,眼珠子转了转,再转了转,席嘉舒哇了一声,“好漂亮啊这些东西!这都是什么呀?爹地,是什么东西啊?” “……” 男人劈手拿下一包,拎他后领子,小人儿在空中斜飞,直接飘过了收银台,随着钞票甩到柜台上,席嘉舒又飘过了超市大门。 人行道上,他被爹地夹在臂弯里,再度飘过了马路。 一路又飘回了医院。 病房里,席嘉舒眼冒金星,视线里天旋地转,瞧见爹地沉着脸,朝妈咪的床上甩下那包买来的漂亮东西。 阿雅,震惊地抬头。 “你再看。” 阿雅迅速低头。他气息此刻凛冽,可身上那股子馥郁的男人味道,伴着他发粗的呼吸,一缕缕喷下来。 手指够过来那包贴身朋友,指尖轻触,她脸有些热,竟是没想到他亲自去买,父子俩去了那么久,想必也是不顺,闹了笑话。 “谢……” “你再说。” 阿雅闭嘴了。 他衬衫唆唆地响,走路声音沉,去了门口时,拧着眉宇,手就在西裤口袋里拿烟。 他不准她说话,他也不说话。 阿雅心里面,乱七八糟的情绪,瞅着他的背影,冷峻戾寒,可又不像那么回事,能去超市给女人买这样的东西,四十几年头一回怕是,不也是个普通男人? 她一直觉得他很远。 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挂点滴到夜里,问过了医生,可以出院了。 阿雅想自己结算,见护/士拿着签字本恭恭敬敬站到他面前,她视线一落,止了动作。 这样的病房,哪怕几个小时,也不是她支付得起的,索性不矫情。 小舒在车上睡着了,阿雅轻轻地抱着。 他亲自开车,没有回头问她地址。 驶出医院,到了市中心的路段,阿雅开口:“把我放到四喜路就行。” 后视镜里,他看了过来。 阿雅就看着窗外。 她打算着,如果他往别处开,她就中途下车。 她盯着车窗外的路段,一路前行,十字路口,左拐,方向是四喜路没错,她放下了心。 四喜路的巷子里,他却不停,也不开腔。 九点钟的巷子,宵夜刚开摊,馆子也没关门,正是热闹。 后面的喇叭声响起,阿雅不与他僵持,“往前开,左拐。” 那么尊贵的车开进了破旧的民宅区,停在单元门前,出来散步的阿婆阿公都看着下车的阿雅,以及驾驶座下来的,尊贵不凡的男人,一副好相貌。 “你不用……” 小舒在车里睡着,他却直接绕过她,进了楼道,上了台阶,点着根烟,等她带路。 566:此情可待:你还要怎样? 566:此情可待:你还要怎样? 阿雅缓了缓,也算了解他,意识到僵持没有什么用。 她低头走过去,从包里拿出了钥匙备好,越过他,“屋子还住着朋友,不方便招待你了……今天下午,谢谢。” 他仍寻步上楼。 阿雅作罢。 她走在前面,席城就在后面,保持两个台阶的距离,不落下不超前。 他吞吐烟雾,眯眼,看得见一双纤细匀称的腿,裹在青布的裤子里,臋的形状非常美,生过孩子的胯骨,宽窄宜人,往上就是腰窝,连起来看就像一个花瓶颈子,那种从极细到丰沃的流畅线条。 他把烟叼到嘴边,视线在楼道昏黄的光里,晃得有些远,幽幽沉沉。 阿雅沉默地拾阶,却在想别的,想的思绪翻滚,渐渐凉凉,仿佛坠入了深渊。 他跟上来,执意要看一看她如同难民一样的小窝吗?他脚上的手工皮鞋,踩在尘埃的楼道上,他干净的衬衫西裤,走在満屑的空气里,都是对她的一再贬低。 生活是天差地别,她当初那样地离开,这四年,她混得确实不好,很差,没有再差吧。 抬不起头?自卑? 是有一些,可也还好。 如果说这四年她有什么长进? 是她学会并且获得了平静,这种平静让她外表看起来自闭,木讷,呆然。 可她内心是比那七年,要好的。 除了对小舒的愧疚,牵肠挂肚,止不住的揪心。 他非要看一看,那就看吧,他的目光冷毒,剜人。 可她也学会了适度的,脸皮厚。 四层,窗户口堆着隔壁住户的破铜烂铁,阿雅走向右侧,门里面没有透出来光,今天周末,周莉莉可能去看她的男朋友了。 有些犯难,身后的人已经走到她旁侧。 阿雅拿钥匙开门,随手去开灯。 屋子里却乒嘭地响动,随着光线照亮了不大的一层客厅,阿雅看到的是从门口散落起一地的衣物。 视线循着衣物来到客厅窄小的沙发,一对白白的躯体…… “啊!” “我靠!” 阿雅懵得不知东南西北,眼仁儿直了,周莉莉和一个男的,乱七八糟地捡起地上的衣物,遮没遮住先不说,复试的楼梯在门口,朝阿雅这边跑过来了。 “……” 眼睛倏地被蒙住,粗粝的掌心触感,那手干燥,搏动着体温和脉搏。 阿雅被身后错愕了一秒接而面孔冰冷的男人伸手揽向了门外。 啪嗒—— 门是关上了。 阿雅一动不动地站着,他的胸膛抵在眼前,呼吸落在她的颈畔,相较于她的窘迫与不适,他要镇定得多。 脸上的热度稍退,阿雅拿开他绕住她后脑勺的臂膀。 事没有最糟。 她很尴尬。 不知该说什么,干脆也不用说了。 那片钥匙在门孔里,阿雅等了等,等屋子里动静差不多了,手附上去。 席城快她一步,扯出了钥匙,并且把她扳回了身,克制着力度,还是把人摁到了墙上。 暗晕的光里,他看着她。 “就住这种猪狗窝?” 他像是没有发脾气,嘴角的笑轻轻地嘲,那片钥匙却在他两根手指里,折弯了。 “三十平不到的房子里,还住着男人?” 阿雅解释,“同租的女孩是我的同事,那位应该是她的男朋友,” “你每天就是这样过活的?” 他咄咄逼人,眼尾的讽刺,叫她忽视都不能。 四年前,离开时,他指着她的脸说过,“你看不起我给你的富贵,不过何阿雅,你已经被我养娇,我要看看离开我你是个什么样子!” 那样的傲目,仿佛看透了她的下场。 方才那样的突发情况,吓到了她,除了他,她没见过别的男人的身,她觉得难堪。 又想起他指着鼻子的冷嘲热讽,他是尊贵,他是如同帝王,他是拥有一切,她的确活得物质上很烂。 她闭嘴,不想解释了。 沉默蔓延,席城面无表情,攥住她的手腕。 “走。” 她看着他深邃冷厉的鬓角,“走去哪里?” “这样的地方我能让你住?” 这四年,他有恨在心,不曾明白说过,可左龙是贴身手下,他醉酒时的沉默,左龙看得很明白。 他放任不管,左龙却知道他的性子,暗中肯定有人注意着,随她跌跌荡荡,只要不出大事。 他没想到,她还真能耐,活成这幅烂样,从前男女方面,她最忌讳害怕,现在,竟天天生活在这样杂乱的环境里? 男人的手劲多大,加了力道,又快,阿雅被他拖下几道台阶。 他说,“也不怕张针眼,还是如今,你喜欢听墙脚看现场?” 出口粗言不羁。 阿雅不跟他较气,仿佛有声叹息在喉咙里,“席城,你不必寻这个由头,我不走。” “跟我回去。”他回头,冷了的目,沉了的嗓。 阿雅攀住浮尘的栏杆,她在高位置,这样看着他额尖的美人旋,五官覆了阴影,明明暗暗看不清,一股子冷邪和不容反抗。 “我回哪里?” “席嘉舒住哪里,你就回哪里,你不是想儿子想得不行。” 阿雅一时没说话。 等她说话时,也终于笑了,“席城,那栋洋楼,我怕。” 他眼里的暗波,如同锐利的刀刃一样,闪了闪。 “你也顾忌的,不是么,你不顾及,刚才就直接说小洋楼了。” 他手臂又使劲,面色已冷。 阿雅不挣扎,嘴里的话轻轻的,“你用它幽禁了我七年,它不是鸟笼了,它像鬼屋,这四年它还是反复在我梦魇里出现,我好像身体离开了,灵魂还被困在里面,好像是十八层的炼狱,永远也挣脱不了。你有心折磨我,两次见小舒,你都让我去那里。” 她眼里的光,都是泪,隐忍不住。 他微微偏头,嗓音沉哑,“我不是有心……” “不是有心叫我去,还是不是有心禁了我七年?我也想摆脱,可我无能为力,那种日子,你没有过过,你不觉得。七年很长,它真的很长,长长的像没有天明的一辈子……” 不知何时,他松开了她急剧发抖的手。 阿雅抬起双手,捂住了脸,哭没有发声,就像那七年,她的嘶嚎,半山中没人听见。 听见了的,也当做没听见,谁来救她,谁带她走出去? “为了见小舒,我去了那栋房子,呆在里面,我的神经紧绷,脑袋里好像有无数种声音拖着我,黑黑的,暗暗的,我在里面自杀过的一幕一幕,被你按在沙发上,或者厨房,被你锁在卧室,后来吃药,来了一个催眠师,又来一个心理医生,她们把我绑在床上,我有时候醒,有时候呆,那些碎片的记忆,钻机一样钻着我的颅骨……” “别说了。” 她抬起眼睛,泪水洗过,从前这双眼睛,小鹿一样迷澄可爱,虽然爱躲着人,可当它们认真瞧你的时候,像乌黑的琉璃一样,细腻湿润,沁到了人的心脏深处。 而现在,还是这双眼睛,没有多少神采了。 她笑,笑得美而凄:“我不说了,何必让彼此难过,只要你别再绑我回那里。” 他冷得沉默的脸孔,想过来抱抱她,可他突然生了怯意,怕一触碰,她这个样子,会坏掉。 他难过的微微侧身,拧着杀气四戮的眉宇,点燃一根烟。 两相沉默,他的心柔软而哀伤,过了许久,他没让步,“我的房产很多。” “你还是要这样,还是没明白。” 他抽烟的动作顿住。 阿雅静静站起来,转过身,“我怕那栋房子,那只是栋房子,我怕的是你。两个人的世界线不一样,你在魔界,所以你不知道,你是个魔头,你也不觉得魔头怎么了。” “已经过去!”他叼着烟,狠戾的样子再度拽住她。 阿雅往台阶下面倒,摔在他硬如磐石的肩骨上。 他的嗓音急而冷厉,“你从来没有要过我,你弃我,是我贱格,四年后竟又来找你,你还要怎样?” 他从不说这样的话,袒露真心,不屑亦或是不肯正视,他讲了出来。 阿雅贴着他冷酷的衬衫领口,他的呼吸很重,肋骨底下的心脏跳动勃怒而快,沉沉的,响在她的世界里。 她望着老旧墙壁上,划下的煤灰或者小孩子的字迹,带了水雾,渐渐氤成一片,心口却像被人揉进了一把碎冰,从来,都没有她要怎样的余地。 “席城……”她低低地喊他名字,笑着流泪,“十年前,我怕你被竹联帮的人打倒,我从死里逃脱去关小凌那里想拿回账目本,路上看着那张照片就在想,非常坚定的想,你若坐牢,不管多少年,我在外面哪里都不会去,我等你,我等得起,恩怨算清,我可以爱了,内心也不会再痛苦彷徨。” 慢慢的抬头,望住他深黑冷酷的眼,“我想着等你的,” 他的眼睛变了色,重重的一层云压下来,暗涌闪烁。 她又望回了原处,“可你……你果然是你,你的报复也确实残忍,刻骨铭心。” 他喉头梗动,最不屑的差点出嘴,“关小凌她是……” “不会相爱,何必相爱。” 他一怔。 阿雅推开那道令人沉迷的胸怀,恍恍惚惚站稳,沙哑的嗓音了然静寂:“阿威说我的大学是你不得以为之,我也知那些过往里,你付出过,许多我不知道的。可我回头想一想,如果一开始你没盯上我,我爹地或许现在还健朗,平安平淡,温馨是福。……一切罪头是你把目光伸向了我,喜欢是美,可剥夺是恶。你恣意一生,想要的耍尽手段得到,你是得到了,可你也失去了。” 她还是走上了楼梯,背影微微弓着,在光线里束得如细梭,像是没了力气:“如果下午那个问题没回答,现在答案,你知道了。我很平静,阿城,爱过你,我不后悔,恨着你,我没办法。” 她叫他阿城,舌尖辗转,像唤一个亲密爱人那样,柔肠断骨,轻柔,哀伤,悲悯地唤他。 第一次。 是不是最后一次? 他比她大许多,整整一轮有多,道理却未必懂得比她多。 他们说,女人老起来很快,斯林也说,电话里何小姐的声音为何那样,仿佛窗中泪烛,带着低微颤音,好像随时会断。 是他把她变成了这样子吗? 四年,她没有倒下去,她长成了美丽的女人,可她的心,又好像死去在多年前,一点温度都没有。 你折她,磨她,苦她,欺负她,没有任何反弹。 抓不住的,手中的一把沙子。 他把铁锈的栏杆踢得歪斜,粉碎,他仿佛要拆了整座楼道。 他发泄着。轻易不会动怒的男人,沉稳如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失控,话都说开,他不愿正视的现实伤了他。 阿雅都听着,开门,关门,进屋,慢慢地滑到地板上,黑暗中,她注视着外面那轮月,弯弯的,洗如薄纱,亮澄地证明着这世界曾有美好。 她轻轻地,闭上眼睛。 后来,安静了。 阿雅枯坐不知多久,起身吃药,情绪波及,裤子早湿透,她扶着床沿站起,打开了灯,身子摇晃了会儿站稳住,才去包里拿东西,粉花红绿的塑料包装,开了一个口子,下午出院时用了两片。 她手指攥着这包东西,还记得他朝床上扔下来时的脸色。 她低头,长发粘在湿漉的脸颊,沉默中,肩膀细细耸动,她想,楼下车里,他是否也疼痛难当。这个从叔叔做起的男人,无论如何,将她从女孩变成了女人,相恨相离,相爱相杀,抽心剥骨到头来,她却不舍得他难过。 仿佛他那样的天之骄子,不该有难过,他的人生放/荡恣意,锦衣华服,刀枪血雨,畅快酣淋,逍遥该是他的一生。 咚咚。 阿雅忙抬手,怔怔擦泪,她和席城的故事如何,在这栋贫民的楼窟,她不过是个花店工作的单身女人,日子平凡,忙碌匆匆。 她一身疲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自然是神色尴尬的周莉莉,阿雅料到,微微扯出一笑,“莉莉。” 周莉莉望着她通红的眼,刚才外面好像地震的动静她都听见了,“何阿雅,那个男的……” “没事了,走了。” “哦……那个……”周莉莉挠挠头发,“晚上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手机不通,我男朋友来香港很突然,本来是想等你回家,我们去旅馆,可等着等着,你又没回来,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刚才那是……sorry啊,我们没注意,真的超尴尬啊,那个…” “没事,”她无心多说,裤子湿了大片,走下楼梯,温和一笑,“是我回来也没吱声。” 阿雅走进浴室,关门,处理完毕,腹痛断断续续,洗了把热水莲,开门时却见周莉莉还在。 “莉莉,还有事吗?” 周莉莉脸色不自然,看了眼阿雅,又转了转,“我男朋友来香港找工作,阿雅你看啊,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住宾馆太贵啊,我的条件你知道的,我想着和你商量下,你人好,随和的嘛,我男朋友能不能暂时在这住几天?” 阿雅没有回答。 “哎呀,你放心啦,白天我们都在花店,他睡觉,晚上我们回来,他去网吧!” ……**…… 567:此情可待:天壤之别【6000】 567:此情可待:天壤之别【6000】 这房子原来是周莉莉和别人合租,那人走了,阿雅来花店工作,说来是周莉莉给了她方便,房租水电平摊,算起来每个月七百出头。 这一片虽然是老旧小区,可单独租房,一房也不少于一千。 阿雅搬进来时也没有明确的租赁合同约法几章,只当两个单身女子都有自觉。 现在这样……她态度过硬,难免落不通情面的说法。 周莉莉见她不吱声,回头朝楼上喊,“阿良,你下来啦!” “莉莉,不用……” “下来!”周莉莉坚持,楼梯上响起了声音。 阿雅把毛巾挂到脖子上,周莉莉又说,“何阿雅,阿良姓陈,和我恋爱快一年了,我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你放心,又不是恋爱一两个月我拉他进来住!” 人已经到近前,个子算高,阿雅没抬头看脸。 男人说了声嗨,阿雅只得伸出手,迂回着说,“陈先生刚来,借住几天没事的,只怪这房子太小。” “阿良找工作很快的!” 阿雅点点头,“明天有时间一块吃个饭,出门在外都是朋友。” 客套话,人家多半也听得出,陈良打量着女人上楼的背影,搂住周莉莉,“不太热情啊,挺木讷的。” “是这性格,人老实,不然我当初也不收留她。” “多大了?” “比我大一岁,你又比我小一岁,碰到了喊何姐吧。” 陈良晃进卫生间,心说有那么大么,倒没看清脸,皮肤挺白。 阿雅回屋,反锁了门,也没办法,生活粗简,诸多不如意,得将就,心想多注意就是。 翌日,六点半钟她就醒了。 七点钟,楼梯有声音,接着是大门关门声。 应该是陈良出去了? 阿雅穿戴整齐,开门下楼,去卫生间洗漱,进门就皱了眉,地板上散落的烟头,还有男士里裤搁在盆子里。 阿雅忍着,刷完牙,又忽视不了,还是从厨房拿了簸箕扫帚进浴室,俯身正要处理那些烟头,冷不丁拿扫帚的手背被一只手握住。 她吃惊扭头,急忙甩开。 “sorry,吓到你了。”手背上粗粝的手也离开了。 阿雅瞅着穿黑背心沙滩裤的男人,顿了顿,把扫帚和簸箕给他,“你扫也行。”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大咧惯了,不知道何姐你这么爱干净,回头莉莉该说我了。” “没关系,下次注意就好。”她根本不想多说,开水喉洗了手,就要出去。 陈良听她的声音,细柔柔的,昨晚没看清的脸现在看清楚了,五官长得挺美,清丽细致,穿了连衣裙,很保守的款式了,可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的,瘦中有婉约的线条,自自在在的,越是不起眼,反而越惹眼。 最是那肤色,广东这一带的女人里,鲜少有白得这么干净如雪的。 这哪是比莉莉大一岁的人,说比莉莉小两岁,也不为过。 “何姐,你脸还没洗吧?” 阿雅见他似有似无的打量,摘了毛巾去厨房,陈良扫了下烟头,也进厨房放东西:“何姐早晨想吃什么,莉莉在外头呢,打个电话顺戴稍上来了。” “谢谢,我有面包了。” “面包怎么行呢,别客气!” “不打搅你们小两口了,我走的早。” 她出来厨房,想了想,干脆把洗脸毛巾放到自己房间里去,去浴室取衣架子,陈良有心聊天一样:“何姐单身啊?” 阿雅没答话。 “何姐这么漂亮,单身没道理啊。” 阿雅走出来,微笑一下,“小陈,我孩子都四岁了,可别想说要给我介绍朋友。” 陈良愣了愣,这个周莉莉可没告诉他,转个身,望着施施然上楼的背影,心想,这女人防范心还重,文绉绉绕着弯堵人。 他甩掉簸箕,点了根烟,眼睛又往楼上紧闭的房门扫了扫。 叫声何姐,还真把自己当姐了,看着文静寡言,可那眼睛湿漉漉的,模样又勾/人。 阿雅同周莉莉一起去的花店,在路上聊了几句,周莉莉眼中,陈良自然是好男人,为了打消阿雅的顾虑,只往上夸。 阿雅沉默一笑,心里想的是,只能忍受几天了。 下午时,陈良来花店了,阿雅在剪枝,那三个不一会儿混熟,有说有笑,姑娘指着门外面的棚子,嘀咕说雨天漏水,陈良二话没说,不知道从哪儿弄了水泥过来,一个多小时修好了。 表现这么好,店里的姑娘对他很待见,周莉莉脸上也有面子。 晚饭,照阿雅说的,四个人一块吃的。 吃了饭,陈良把周莉莉送到家门口,很守规矩,转身就去网吧了。 阿雅借聊天问周莉莉,小陈今天找的怎么样? “还在认路呢,他家虽然在深圳农村,但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也是惯着养大的,粗重活看不上,文凭又是大专,大后天我休假,架着他才会老老实实去找。” 三天过去,那天周莉莉果然休假,阿雅盼着陈良的工作定下来,赶紧住宿舍。 可是晚上回来,从两个人的脸色看,就知道没找上。 阿雅反而不好催了。 晚上,陈良照例去网吧,阿雅反锁了门睡到半夜,却听见声响,她醒了,对面的小卧室隔了不到三米,这房子哪里隔音。 很快,那种声音传来,周莉莉嗓门大,不知道遮掩。 阿雅汗,看了眼手机,两点半,她心想忍忍算,可对面没完,快四点了又来,阿雅有些无语了,先前也理解,小两口聚在一起,容易急,她睁只眼闭只眼,但素质方面,你越容忍对方越肆无忌惮。 她站起身,重重的敲了敲自己房门。 对面果然,絮絮地安静下来。 第二天早晨,阿雅总得走出这个门,免不了三人碰面。 楼下,那两口正在吃饭。 阿雅在门口换鞋,周莉莉顿了顿,喊了声,“何阿雅,过来一起吃早餐啊。” 阿雅只得转过身,人家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是她脸有赧然,周莉莉看着她的时候,陈良也看着她,微微挑着眉,眼睛盯着阿雅的脸看,尤其当周莉莉提到昨晚,“sorry啊,阿良说网吧被查了,不得已回来的,吵到你睡觉了吧。” 人不知耻,阿雅也淡定了,只说,“我觉轻。” “那何姐,真不好意思,昨晚肯定没怎么睡了。”陈良站起来,神色愧疚,可又扬了扬眉。 话里的意思,阿雅是没怎么懂。 周莉莉却一手拧过去,“作死家伙,说这干嘛啦。” 脸上却有红晕,自己男朋友体格健壮,确实也骄傲,又想何阿雅一个单身女人,又呆又老实,也不知道多久没那啥了,昨晚上阿良悄悄在她耳边问,对面有人听,刺激不? 周莉莉得承认,那种感觉,说不上来,紧张又刺激。 阿雅看他们俩眉来眼去,毫无动静,心想,终究不是一路人,社会上行走,你让三分,对方恐怕进三分。 阿雅一笑:“网吧也不是天天查吧?小陈你看,我和莉莉白天都要上班,精神还是要养好的,就辛苦你一些了。” 没等那两人说话,她先出门。 木板门可不隔音,里面周莉莉的声音传出,“一口把我的话堵了,端得清高不和我们一同吃饭,怕我们传染病给她啊,当初要不是我收留,她能住在这里?又没睡一张塌,她矫情什么啊。” “我看她是听了一晚上,心里不是滋味了。” 周莉莉瞪住男友,陈良住了嘴,周莉莉又眯眼,“她早结过婚了,阿良,你别看她表盘端静,嚯,有一次啊,我发现垃圾桶有事后药的盒子,我又不吃,屋子就两个人,你说谁吃的?这种事儿我只不过是不说,给她留面子……” 阿雅听了个全乎,稳步下楼。 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才月上旬,陈良恐怕就此在这住了,她手中有两千多的存款,等这个月做完拿上三千,才能出去租房给押金。 倒是心情无碍,也只是微微唏嘘。在外面,能交几个合得来的朋友? 不过白天,发生了一件让阿雅怎么也想不到的事。 花店里的姑娘拿报纸包花,城市晚报,过期几天的,那姑娘随便看了眼,笑了,指着栏目下面的角落说道:“哎,奇葩啊,现如今还有登报寻人这么老土方式的,我看看,九龙九中200x级5班,何阿雅……何阿雅?” 阿雅放下玫瑰花枝,走过去,拿过来一看,真是她的名字,内容她没看,直接略到落款,孙清梦。 清梦?! 出国留学的清梦,回来了吗? 阿雅仔细浏览内容,真的回来了,清梦没了她的联系方式,碰碰运气,竟然登报找她。 这几率也要多小,得她看见了报纸才行啊。 阿雅心里情绪翻涌,惊喜,怅惘,各种各样的都有,忍不住眼角微红。 眨眼,都十年了。 原以为这辈子也不会联系了,她缩在港城贫民的角落,市井的生活,和清梦是天壤之别了吧。 阿雅把那一块剪下来,存在包里,手机上录下清梦的电话号码。 过了三天,她考虑了那么久,才颤着手把电话打过去。 孙清梦在那边高兴地呛住了,两人说话,当年的熟悉感一点都没变,更叫阿雅眼睛里藏了湿润。 孙清梦大咧咧地,非要她出来见面。 阿雅心里也念想,十年神鬼不知的生活,她和旧日同学早失去了联络,心里自卑,如今也不会主动联络,可清梦不一样的。 见面那天,两人抱作一团,久久不松开。 当年的嫌隙,竟随着时光消失得了无生息,彼此的眼里,只有浓浓的想念和感动。 孙清梦带来了人,阿雅瞧着,微微翘唇,冲她挤挤眼。 还是金发碧眼的浪漫外国帅哥。 孙清梦脸上微红,支开未婚夫,与阿雅手握手坐下,见阿雅还瞧,拍了下她的脸,“别看啦,马上要结婚,大龄剩女,尘埃落定。” “那……”阿雅止了声。 孙清梦拨了拨大波浪卷,她与阿雅不同,美得张扬四露,“去追过,守着好几年呢,失败了,我也看开啦,家里催的鬼一样,詹姆斯又霸道温柔体贴多金各种模式进攻,年纪大了,心就软,我也怕自己没人要,就失守了呗。” 真好。 清梦实现了梦想,是个舞蹈家,全球的巡回演出,她性子大咧英气,可此刻脸上全是幸福安定的小女人微笑。 阿雅心里为她特别的高兴,身边,总也有人过得美好,童话,实现在最好的朋友身上,也够了。 孙清梦看她眼仁定定地瞧着自己,漆黑中却再也透不出了当年国中时那种熠熠的神采,她听自己说话,笑得脸颊泛粉,明明是高高兴兴的模样,可她眼神有些迟钝,呆怔得清梦感到心酸。 孙清梦什么也没问,不忍心问,她像一个瓷娃娃,摔碎过的,勉强粘合了在眼前。 这些年,阿雅到底怎么了。 见到清梦,让阿雅足足高兴了几天,心中怅然和欣慰的感觉,恍如隔世。 回来的路上,脚步都要轻快些,想起和清梦聊了什么,嘴角不自觉上扬。 她想,静如死水的生活里,还是需要惊喜来维持灵魂的波动,封闭的生活,需要往日熟悉的人,打开颤颤巍巍的心扉。 不过回到花店,面对周莉莉,陈良,僻陋的一切,阿雅又恍然一笑,叙旧虽好,若再和清梦见面,两个人却到底成了两个世界的人呢。 阿雅有心当瞎,忍让半个月,周莉莉明面上和她说笑自如,陈良却是得寸进尺,不仅晚上回来住,白天也不认真找工作,蹲在周莉莉的房间里打游戏,本性暴露。 有几回阿雅中午回去取东西,陈良都在家。 她开门,陈良就从楼上下来了,在客厅里晃悠,阿雅心里惊,干个什么都与他侧身擦过,后来能躲则躲。 可陈良总能找到周莉莉不在的机会,把她堵在卫生间,厨房,总与她近身说话,一双眼睛盯得人心生厌恶。 阿雅只好同店长恳求,做到月二十五,去了全勤,按天数拿工资走人。 周莉莉知道她要走,信自己的男朋友,只当阿雅矫情清高了。 周莉莉知道了,陈良那里自然也知道了。 这天下班,陈良趁着周莉莉去市场买菜,把阿雅堵在楼道里,傍晚的楼道,还没到开灯的时间,昏暗茕茕。 阿雅看见陈良穿着背心堵在楼梯上就知道麻烦来了。 她转身往下走,陈良手劲大,一把将她拽住。 “小陈!”两侧都是住户,阿雅意识到危险,有意喊大了声音。 却不想陈良动作极快,捂住她口鼻,拖着她胳膊上的包就控制住了她。 这栋楼五层,他们住四层,上天台很近,陈良的目标就是无人的天台。 阿雅嘴里被塞了布,发不出声音,被陈良扛到天台,远处万家灯火,可天台黑漆漆的。 陈良粗重的呼吸落下来,“何姐,走之前给点甜头啊。” 阿雅一巴掌打过去,陈良受着,嘿嘿地笑,把她挤到肮脏的墙壁上,手就来袭她的腰,哼哼:“真软了,跟我想象的一样,恩……身上的味道果真也和街上女人不一样。何姐,这种事儿互相图个爽,我的能力你每晚也听见了,我瞧你身段实在好,脸又俏,比莉莉看起来不知韵味多少,又生过孩子,这青事上也是有一套套吧,每天瞅着你衣服底下的背影,两根细带子,我都对莉莉没兴趣了,你别吱声,我让你痛快一回,指不定你离开了花店还会想起我的好,到时咱们私下里还能来往……” “无耻!神经!”阿雅甩包,劈头就砸。 陈良阴了脸,捏住阿雅的下颌,“莉莉都说了,你也就看着老实,你这种我看多了……” 阿雅摸到身侧一个东西,抡过去,陈良被打中,阿雅反身就跑,去掏手机,嘴里大呼救命! “给脸不要脸了……”陈良猛的一下嘭上天台的门,把人抓回来,逮住阿雅的衣服就撕…… “救命!”阿雅被弄到地上,起不来,急了,闭着眼一顿乱打,陈良来势汹汹,可不知为何下一秒就没了动静,她觉得奇怪,睁开眼睛,一愣。 陈良身前那个人,是左龙。 旁边还有四五个面无表情的马仔,都转过了身。 左龙甩过来一件衣服,阿雅受惊恍惚,顿了顿才接住,才有时间疑惑四看,这是天台,他们从哪儿窜出来的? 无人说话。 也没人来扶阿雅。 大家好像在等什么人。 过了几分钟,天空卷起了风,有轰隆的声响,阿雅抬头,见直升机巨大的桨旋,缓缓从霓虹灯火的夜空,而来。 阿雅被吹得眼睛睁不开,等睁开眼能看清楚时,直升机落定,下来一个人,没穿西装外套,衬衫袖口还挽在结实的小臂上,却打了领带,像是匆匆从某正式场合赶来。 阿雅看他在黛青夜色里的脸,眼睛,神情,都瞧不真切,只有那道顶天立地的身躯,凌厉削寒。 她的思维还缓不过来,见他站定,单手插袋,居高临下瞥了眼陈良,垂着的手摆了一下。 有个马仔过来左龙身边,按住陈良,左龙走到阿雅身边,隔着衣服扶起了人,没说话,就把阿雅半扶半控制地往直升机那边去,阿雅被动地上了直升机。 斯林也在,递过来一杯热的姜茶,阿雅接住,暖了手,才知道手脚发冰,有多抖。 没人说话,直升机也没走,她微微察觉不对劲,朝窗口看,他还站在陈良面前,高大挺拔的身躯,一动不动,微微弓着背,有些散漫,侧脸一寸瞧不清,阿雅看见他拢着风,缓缓点燃了根烟。 568:此情可待:我心情不好 568:此情可待:我心情不好 心里没有异样是假的,万千人海,他第一时间赶到。 斯林坐在对面,这位年轻得像男孩的秘书,却有呆在他身边的沉着模样,告诉她,“何小姐,先生挂住你。” 叫他先生,阿雅心想,他确也不是正经商人,可谁看也不像杀人放火的,先生叫的雅,可谁听着都合适。 一口姜茶好像暖了神经。 直升机里面的灯不太亮,阿雅望着窗外他的背影,身长玉立,他有那完美的比例。 她的眼眶泛热,危险余惊,此刻心里都装满了他,一眨眼,泪从眼角断落,跌进水杯里。 斯林递过来纸巾,就是阿雅偏头去拿的功夫,等她再转回头看到原处,她的视线蓦地一停,瞳孔慢慢睁大。 刚缓和几秒的颤抖回到了身上,阿雅听见嗓子里的声音断断续续打着结子:“斯林秘书……不,不……不!” 天台宽敞的坪里,高楼的风声叫男人惨烈的嘶喊割得粉碎。 陈良仍不知发生了什么。 这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原来是站在他面前抽烟,后来蹲下来了,脸上的表情不怒不显,特别平静。 有淡淡牵了下薄唇,陈良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他被固定住脑袋、左眼皮,那根刚才还在男人嘴边叼着的烟,烟头直截了当地戳到他瞳孔正中。 “啊——啊!我的眼、眼睛……” 眼球被烫中,一股特定的烧焦味道,慢慢在夜晚的空气中蔓延开来。 谁也没动。 席城戴手套的那几根手指,缓慢用了些劲儿,陈良左眼外眼角裂开,眼皮被固定上翻,眨动不能。 他微微蹙眉,认真的,像在雕琢什么物件,修长手指拎着烟头,一下一下,饶然有序地点到左右乱动的眼球上。 蛋白质的味道,烧焦起来,不太好闻。 终于,十几下复制下去,眼球黑乎乎的一团,不再动了。 烟头有些灭火的势头,他拎过来,重新叼回嘴边,吸一口,猩红似鬼魅的火星子,又慢慢活泼起来。 他歪着头,漫不经心地打量左边那个黑窟窿一样的洞,血水顺着眼眶往下淌,细细的一条一条,他喉结缓缓动了下,慢声微笑,斯文尽显:“给你点时间歇歇,换根烟啊。” 那根烟就在陈良的额头正中,捻灭了。 他低眸,伸了下手,左龙把点燃的另一只新烟递过来。 他接过的长指优雅,微微眯着眼吹烟头的隐晦姿态,更清雅,此时,他安静又好说话,“数到三,屏一口气吧?” “求、求……呜呜……”陈良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就扯动薄唇,笑。 近十米远的直升机,舱门被拍得嘭嘭作响,女人尖叫的嗓音好像落到了他的耳朵里。 不过,他听不见。 那根烟对着右边灵活转动的眼球,又按下去了。 “席城,席城!不要,你停手……”阿雅嗓子喊到破音,或因为极度恐惧而破音,热热的姜茶倒了满满一裙子,此刻冰凉地蛰着她的腿。 浑身也好像跌进了万丈冰窖中。 这才是他。 这就是他…… “斯林,你让我下去!会死人的!他不清醒,他疯了么……求你了……” 秘书只做秘书该做的事,抱紧了乱踢乱动的阿雅。 阿雅捶窗户,闹出动静,眼泪被看到的一幕幕吓出许多,语句混乱:“胡来,他是个疯子,你们也任他疯吗?送到警察局就好,你是他的秘书,这样会惹事,会出事,斯林……” “何小姐,你应该了解城哥,别让他更生气。” “放开我!” 斯林转身要去拿绳索,阿雅不知道按准了哪个开关,很及时,舱门打开,她没注意那梯子,径直就摔了下去。 在地上滚了几滚,撞到了铁梯子,疼的一时起不来。 天台的门打开了,上来了人。 阿雅抬头,是黑衣大汉押着周莉莉。 周莉莉上来,看清了情况,唰唰软倒在地上,一通的尖叫哭喊。 陈良的右眼,转瞬也没了。 两个黑乎乎烧毁的窟窿,满脸细条细条的血糊,渐渐汇合成大片。 席城扔了那根快要燃尽的烟蒂,蹲了许久,扶着膝盖站起来,慵懒之姿势,双手摘了手套,插进西裤口袋,一切不紧不慢。 “阿良……呜呜……阿良,你们是谁,为、为什么……”周莉莉发声,伴随着战栗,说不清楚。 那人站得笔直,半阖地眼眸打量了一轮地上哆嗦如筛糠的女人,眉尾入鬓,越是英俊如斯,越是冷邪如魔,越笑,越冻碎人的骨头。 踢了踢脚边的废物,轻笑发问:“你女人的过错,是你替她背?” 陈良已近晕厥,惨兮倒地,一个劲儿地说不不不! 倒惹他越发来兴致,摇摇头,“瞧你这蛋样,蛋就别要了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冷削的尖头手工皮鞋,踩上了陈良的腹梗,缓缓往下滑动一寸,停住。 陈良的嘶叫划破夜空。 他的双臂被马仔一左一右死死固定,身躯动弹不得,那一处是根,却被踩住,那人抬头掠了眼黛青的夜空,星星几颗,不太成风景,仿佛精致的面容尽是闲散,可脚下的力道是一层一层发出去。 旁边的马仔们,真的听到了东西要被踩碎的声音。 空气中有味道,咸咸的,形容不出,肮脏地散发出来。 一切,缓慢的,安静的,残酷的,扭曲着,在他的乾坤掌控里。 “不要,席城!你冷静!”阿雅爬起来,跌跌撞撞扑过去,他的侧影伫立如玉,他干干净净,侧脸线条行云流水。 她扯他的衬衫袖,抠进他硬如磐石的臂膀里,喊他,打醒他,“席城,够了,够了!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送到警察局,警察会有公道,你停手,求你了,看看我,你回头看看我,你把脚拿开,别这样毁灭一个人,别……” 她语无伦次,当与恶魔对话,谁不害怕? 他缓缓转过了身,阿雅噤气,颤颤巍巍抬头去看,本以为他的双目定是血红,亡命中已经甚至不醒,她当他是盛怒中,丧失了理智。 可是不是。 搁在她脸上的两到视线,黑夜中,清寒冷酷,也十分平静,墨钻一样漆灼的黑。 阿雅扶住他双臂的双手,猛地打颤,肉随着每根神经都发麻起来。 她踉跄地后退一步,当他沉默地抬手要触碰她泪眼婆娑的脸颊时,阿雅连退三步,突然,什么也说不出了。 他不是失控。 他本性如此啊,嗜血,如魔,承担得起一切后果,残酷涂炭生灵。 当他生气了,他会缓缓的,不遗余力地努力发泄出来。 百倍千倍,优雅的发泄。 如何叫做毛骨悚然,发根倒寒? 这就是,这就是…… 阿雅偏头,周莉莉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发现了她,发现了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那目光,阿雅承受不了。 从前,到现在,原来一切都没变,只要在他身边,就不会改变。 阿雅没了任何力气,双手慢慢抱住自己,泪光莹然地看着他:“别再杀戮,放他一条生路,我们都积点德,小舒身体不好,我们为他积德。” 他视线放过来,温柔也寒栗,望她:“我心情不好,你别再说。” 阿雅崩溃,“我住过这个女人的房子!受过她的一些帮助,这个男的该死,有法律制裁。你刚才的行为和他又有本质区别?席城,我担负不了,你每次对旁人的惩罚也是对我的惩罚,我肩上的愧疚像山一样,对爹地的,对张英的,后来是对清梦和简轩仪的,再后来……关小凌,陈向学……够了,真的够了。” 阿雅捧住额头,十分痛苦:“你搭救我感激在心,可是你太狠,或许你不觉得有什么,可我就是个普通人,我生活在市井,每天面对柴米油盐,我受不了这些血腥的,阴暗的……你把我放在直升机里,你知道我会看到这一切的,你对我有怨,你气我这些天不向你低头求助,不离开这个水生火热的地方,可是你想想,没有遇见你,我也是阿雅,我就是平民,香港乃至全世界,一年中有多少女孩会遇到危险,不幸,可是平常……” 她不断摇头,这里的一切让她寸刻不想呆,恍恍惚惚地朝天台的门跑过去。 在门口叫他捉住,她的情绪短短一小时内起伏太大,抵触他刚杀过一双眼的双手,抵触他的身体。 他沉默,脸色冰沉地把她打横抱起,开始她还挣扎,后来就安静了。 陈旧的小区的大门口,停泊一辆黑色的宾利。 阿雅被他抱上车,他就坐在旁边,刘光明无声地开动车子。 黑暗投下的光棱阴影的棱,一道一道交替地划过车前挡风玻璃,阿雅收拾掉眼泪,情绪,低声说:“刘伯,麻烦路口放我下去。” 刘光明看向后视镜。 他俯颈,点了根烟,烟雾里也看不清眼神:“去浅水湾四栋。” 阿雅扭头看向他。 “打个电话,把嘉舒接过来。” 阿雅摇头,“我现在这样子,不适合见小舒,会吓到他。” 他吞吐着烟雾,视线挪过来,容颜安静,看着她不说话的样子,压迫感和阴郁感,都有显现。 阿雅感到累,轻声说,“陈良双眼毁了,把周莉莉和他都放了好吗?我有去处,不会和你回去的。” “刘伯,改道中环那边。”阿雅拿出手机,想了想,眼下只得联系清梦,他劈手来夺,指尖触碰,阿雅反射性地哆一下,松开了。 两人都僵,她仍停留在他把陈良的眼球毁掉的画面,他的手指,此刻越是看着干净修长,越是让她由心感到害怕。 似乎听见他轻声的叹,又仿佛没有,他俯身捡起了手机,瞥了眼。 还了过来。 阿雅发了短信,清梦几乎秒回,问她在哪里,立刻来接。 他也看见了,抽烟的姿态痞,那种阴沉的痞,眺着窗外,眸盛夜海,清寒冷漠,“送你到门口。” 没有跟她发难,也没有强制,似乎只剩无奈,仍是挂心她的安危,阿雅心里苦涩,她想,杀戮是他的天性,这样一个男人,身体里藏着一头兽,傲视天地,不惧鬼神,这就是和她的两个世界,不同,如何试图去改变他? 彼此,再无声。 清梦住中区高档住宅区,刘光明的导航准确,在距离小区百多米时,阿雅叫停。 下了车,没回头,她越走越快,淡淡的烟草气息沾在她的身上,随着夜风,一缕一缕消散无痕。 569:此情可待:大家都快三十岁了【6000】 569:此情可待:大家都快三十岁了【6000】 “阿雅?” 她靠在门口的样子让孙清梦吓了一跳,把她扳扶过身,眼圈浮肿脸色惨白。 阿雅低头掩盖住自己的样子,看到清梦一身外出装挎着包,她扭头仔细看了眼紧闭的密码门,心思明白几分脸上的微笑更加困难:“清梦,对不住,我大晚上麻烦你……” “傻样!”孙清梦捏了捏她冰凉的手指,从前最是玉白素雅的一双手,如今指缘些微的粗糙。 想起她说在花店工作,每天剪枝搬物,唉…… “没事吧?”孙清梦仔细瞧了瞧她。 阿雅撑住额头,不知怎么说,两相对望,她慢慢低下头。 孙清梦忽而想起进小区时,她从右侧一路而来,有辆黑色的宾利停泊在左侧的树下,直到她进了小区停好了车,那辆也没开走。 那款宾利,一般人不开的,一是价格,二是,香港这边,道上有道上不成文的一些规矩…… “先进屋先进屋!”把人搂进去,开了灯,又开了恒温,她身上很冷,“你那是什么表情,安心!我凑巧今晚被爹地叫回老宅了,平时住这里的啦。” “那詹姆斯先生……” “扯他干嘛,这公寓是我血汗钱买的,来啦,坐下。” 阿雅挨了沙发座,软软的,紧绷的神经也像忽然松了弦一样,轻呵口气。 孙清梦捏了捏她的肩,阿雅扭过头,把脸帖向她的手背。 “阿雅……” “清梦,我生了宝宝,叫嘉舒。” “宝宝?!”孙清梦缓了缓,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席老大的?” 阿雅点点头,恍惚地盯着一处,笑了笑,“想不到吧。其实将近十一个年头,有时想想,又好像是一阵风吹过了一样,了梦无痕。我逃离他四年,最近因为想见小舒,又牵扯上,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我不能再在花店工作了,原来的住处也无法再住,就来投靠你。” “什么鬼话!”孙清梦怒了一下,杏眸又添了水光,捏着她的耳垂,“特别高兴,你来‘投靠’我!想到了我。” “十年前因为简混蛋,我对你真的怨到深处,小女孩子嘛。中间的几年我在国外,孤单时会想起你,后来我和简轩仪混成了心平气和的朋友后,同他回忆你,就更加想你,这一回来啊,我就忍不住找你了……” “清梦。”阿雅眨眨眼睛。 相对无言,最后都傻兮兮地笑了。 “别煽情啦,你居然都生了小包子,之前见面你都不讲,口风那么严!快快,怎么我也要混个干妈或者教母什么的……” 阿雅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夜晚八点,还早。 差不多半个月没见小舒了,因为陈良住在家里,也出入花店,阿雅心有警惕,有意避开,那夜楼道里和席城坦白,以为是终结,她仍没想好如何向他开口说要见儿子,所以隔了这么些时日。 小舒的手机号,上次见面,母子俩鼓捣了一阵,是通了的。 这半月,阿雅基本每天能和小舒说上话。 小舒说,背着爸爸发送语音,爸爸不知道的。 阿雅不认为席城真的不知道,睁只眼闭只眼吧,他虽严厉,也乐意见儿子活泼的笑脸。 “犀利啊……这颜值!”孙清梦早就抢过了手机,擅自翻开相册了,阿雅那天照了许多张,现在的小孩令阿雅汗,竟很会摆角度和pose,每一张都是小男神级别,其实阿雅知道儿子长得粉雕玉琢,一张小脸蛋也是三百六十度没死角,怎么拍都怎么养眼。 孙清梦总结:“新一代师奶杀手勿用说!眉毛眼睛像你,鼻梁唇形像那位老大,挺均匀的,不过面相谦和如玉,随你多啦。” “是吗。”阿雅挑了挑眉,注视着照片,温柔地摇摇头,“很会伪装,小家伙。” “还是腹黑一系?干妈要见见啊!” 闺蜜的宝贝崽孙清梦能不激动么。 阿雅微微叹气,今晚其实能见到的,但那是席城提出,阿雅并不想小舒夹在两人中间,孩童该有纯真的世界,小舒思维敏锐,爸爸妈妈在伪装的神情,他看不出来吗? 何况,今晚她状态极差,染了血腥之气,接近孩子也不好。 小舒看到她不对劲,小老头头,未免又要担心。 阿雅点开了语音箱,发了一条过去,八点半,小舒被大娘拎着在洗澡,还捧着手机,立刻回复了过来。 语音里,大娘搓泡泡的声音伴着撒娇的童音。 孙清梦咬着手指:“我简直一个月可以不吃甜筒了,从此跌入声控不能自拔……” ……**…… 那晚,清梦陪阿雅一张床睡的,阿雅连静下来的时间都没有,感激清梦东南西北的扯,转移着注意力。 她在清梦家呆了两天,状态整理得差不多,先联系花店的店长,结算了工资。 话的最后,还是问了一声,周莉莉。 店长并不知晓那天晚上的事,还挺奇怪,同阿雅抱怨,说周莉莉旷班,打电话过去,说是回老家了。 能接电话,证明周莉莉的人身是自由的。 这事算了却,不然呢。阿雅也做不了什么。 这么多年,她学会了处理方法,身边有关联的人,她越少去管,耳目不闻,往往,他们越安全。 眼看周末到,阿雅和小舒商量了,想见面。算算,大半个月了。 小家伙当然是欢天喜地。 这事儿,阿雅不能让儿子去碰冷脸,她还是决定,自己联系那人。 正好也有清梦这个很好的理由。 她由斯林秘书转达的。 第一天打电话,第二天斯林回了电话,说席先生同意,约好地点接孩子就行。 不像从前,她想见儿子一面,诸多坎坷。阿雅反而感到讶异。 或许,他把她的话听了进去。 或许,前天晚上,她一番歇斯底里直言不讳,他心灰意冷了。 如果从此以后,她想见小舒,和他商量一声,他给予同意,一直都能这样……两人和和气气,对小舒来说,父爱母爱也不会缺,那是最好。 周五,孙清梦开车,载着阿雅大摇大摆开去小舒的幼儿园。 校门口,逮住了穿小西装背书包伫立如玉的小家伙,孙清梦拥上去先抢一个初吻,席嘉舒的蛋蛋,羞红了,捂着小嘴,惊创地看着妈咪。 阿雅笑着作介绍。 小绅士虽然微恼,但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女人似狼…… 伸出玉一样的小手指头,彬彬有礼,“清梦aunty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席嘉舒,你长得很漂亮。” “哇哇哇……”孙清梦一阵尖叫。 “不过,aunty还是不要把美丽的口红印在我脸上啦,”小家伙略微转身,有点苦恼,“班里的女生明天要甩脸给我看了。” 孙清梦和阿雅对了一眼,阿雅对儿子的本质显然有所了解,不怪了。 孙清梦饶有兴致,蹲下来,捏他的下巴,“哼~小小年纪,有一车小女朋友了?” “她们默默喜欢我,总不好辜负人家。” 孙清梦抬头,阿雅可是无奈,“我一直怀疑他爸爸把他放法国养了,你知道那边的,一出口就是自信的蜜糖……” “噗嗤……”孙清梦瞧一眼模样老老实实的小呆瓜,正正经经说一口蜜糖,唉,只能说是结合体,结合体啦! 小舒在清梦家留宿一晚,周六,两个妈妈陪着,别说有多甜蜜,亲妈做好菜,干妈陪电玩。 走的时候,小家伙挂着阿雅的裤腿,迟迟不肯往斯林那边去。 阿雅瞧了会儿儿子的小脸,抱起来,离开孙清梦片刻距离,小家伙果然有话要说:“妈咪,爹地前几天心情好差,我都不敢和他说话,你可不可以打个电话安慰他呀?” 孩子不懂,小心思弯弯绕,纯真地想着爹地妈咪和好的一些办法。 “小舒,爸爸是成熟的男人,会自己调控情绪……” “妈咪,你和爹地不能好好的么?” 小家伙固执地拉住她的手,这话那天在咖啡馆问过一次了。 阿雅的心脏犹如硬质卡片刮过一般,轻盈却不能忽视的疼痛,她眼睛转了转,始终不能直视儿子,“小舒……妈妈觉得小舒很聪明,小舒也一定感觉得出来,爹地妈咪并不住在一起,所以,” “别再说。”小家伙再早熟也是个小家伙,有点生气了,接过斯林的手,往车上走。 关门时还是恋恋不舍地看着妈咪,决定不和妈咪生气,妈咪很孤单,如果他再生气,妈咪就更孤单了。 席嘉舒想,妈咪只是在生爹地的气,毕竟爹地脾气太臭! 他如果努力,让他们有机会碰面,说话,让妈咪知道爹地有多喜欢她,妈咪一定会原谅爹地的! 小家伙走了,也带走了笑声。 阿雅回到公寓,孙清梦在收拾电玩手柄,两个人都有些空落落的。 阿雅很不好意思,“放下吧,让我来,清梦,你都不联系詹姆斯吗?快去找男朋友约个会啊。” “你知道歪果仁啦,让他自己孵蛋就好,何况我们年纪这么大了,需要时时刻刻跟小情侣似的黏在一起吗?” “不是马上要注册了吗?” “我都不想注册,歪果仁注重自由,我比他更爱自由!我就是一头野马,一点也不想被婚姻的坟墓拴住。” 阿雅好笑,清梦的心太宽,这样才活的潇洒如意。 “诶,我见你上招聘网了。” “对啊,要赶紧找工作了。” “可你浏览的都是什么,花店理花人员,前台招待,事务所助理,那都是死干还没几个钱的工作……” 话到一半,在阿雅微微赧然的神色里打住。 “阿雅,你知我说话直,” “我知你心疼我。”阿雅拍拍她的手,“可我文凭都没有,专业的不会,找来找去也只有这些,我就想着每次见小舒,能带他去想玩的地方,吃想吃的东西,囊中不羞涩就可以了。” “我的演出团缺人啊!” “别啦,”阿雅还不知道她,“不缺人你硬塞我进去,那又不是你的团。” 孙清梦挠挠头发,忽而看了下邮箱,一拍桌子,“诶~!我就说重要的事情忘了,九中十年之约,班长给我发的啦,正好耶,就三天后了,听说班主任会去哦,我还知道班主任的女儿在大学任教,你之前不是学地理专业吗,班主任是热心肠的人,弄个线让你进大学当助教,你考个试的事情。” “不太好啊。” 对清梦,是亲近,可对当年的同学,这些年在街上不是没碰到过一两个。 阿雅总是躲,那种自卑,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 “你别一根筋啊,这事儿说不定真能成,当助教多好啊,工作稳定环境又好,又是你心所向,阿雅,我进演出团同样求过人,现如今,混好才算,过程那都是什么呀。” 一说二说,迷迷瞪瞪的,竟被说动,三天后,清梦压着她换了衣服,又压她上车。 聚会的地点是中区的会所,中档次,清梦说,直接包的大堂,因为都发了邀请函,不知道会来多少人。 有清梦在,阿雅又自在一些,老同学见面会,难免也成攀比会。 谁混的如鱼得水,谁身边就聚集许多人。 阿雅微微松口气,也就是同班的一些女同学和她说了会儿话,当年她内向寡言,男孩子更没一个多说过几句话的。 逐渐安心地坐在沙发上,看清梦张扬美丽地在同学们圈中嬉笑打骂,听他们说笑话,阿雅心情放松,也微微跟着笑。 斜对面,有几个男士看了过来,阿雅收住笑容,今天穿的裙子也是清梦强塞的,这会儿她觉得不自在,只到膝盖,她又不着痕迹地收了收裙摆,目光几番掠过班长,想着等会儿找个机会问问,班主任什么时候来。 不料,斜对面有个男人走了过来,笑着打招呼,“我是六班常卫东,何阿雅。” “恩?你好。”阿雅局促,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男人的杯子过来,和她的碰了碰,端详阿雅的脸一会儿,挑了挑眉,“越长越好啊,我们男人肚子都大了,你们这些美女怎么就越来越风韵独独呢?真对我没印象?” 阿雅尴尬:“sorry,我,” “唉!”常卫东在身后几个男人的嬉笑里感觉丢面子,做夸张样地捧住额头,“想当年我是最早知道你老低着的脑袋下长了一副好看的小脸,我这人憋不住,跟玩得好的经常讨论你,谁想到为他人做了嫁衣啊,可能还拆散了一对……” 常卫东喝的有些多,看向人群中冷艳夺目的孙清梦。 阿雅由着他的目光而去,仍没明白,门口却传来了几个班长兴奋的声音,有他们五班的,还有别的班的。 阿雅靠近角落的沙发里坐着,见同学们陆续起身,以为是几个老班主任来了,阿雅心想今天的事情有可能靠谱,也跟着站起来,她个子算娇小,一群大老爷们里看也看不见。 阿雅斯文地在人里面挪动着,想靠前一些。 门口的说话声逐渐清晰,她们五班班长的声音是公鸭嗓,六班班长声音粗,一句一句嘴炮似的,阿雅听得笑起。 怎么不见班主任的声音? 她在两个男同学的缝隙里寻了个位置,才一抬头,倒是听见一道嗓音,和在座的这么多同学都不一样。 那声音不大,低沉从容,很有穿透力,带着微微外露的笑意,“是啊,好多年没见,怎知我会到场?” “那是!这么多年过去,你依旧是九中头牌啊!” “简轩仪同志,请告诉我如何混成你这种气质……” 阿雅的目光跟着思维,都定住了。 他来得那样自然,人群为首,微微侧眸,同身旁矮一截的班长说话,阿雅的那个角度看过去,灯光也作美,不亮不暗,照着他帅气如削的侧脸,短发利落,五官立体,身上是最简单的白衬衣,袖子随意地挽了半截,带着的腕表是皮质表带,七分成熟的社会精英模样,还有三分大男孩的率真,阿雅在他的腕表带上,找到熟悉感。 简轩仪…… 大家也都快三十岁了呢。 不知道为何,会变安静,阿雅的耳朵很安静,只听到他的声音没了,他的目光随着自然的扭头,而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终究是对上了。 阿雅来不及躲避,也很是怔然。 他却微微抿唇,唇形薄而帅气,一双眼睛,如墨一样纯真的漆黑色泽,定定的看着她,仿佛在辨析,又仿佛在确认。 其实大家的说笑吵嚷仍旧继续,孙清梦转个身,定了定,脸上笑容犹在,喝光了手中的酒。 ……**…… 应酬上,他喝了三杯酒,中间烟不离手,带来的手下负责谈事,他脸色不好,大家也都看得见,没谁敢扰。 手机响了一遍,他没注意。 第二遍时,他拿了出来,走到落地窗边透透风,按着眉头,接起来,“左龙,你最好有杀人放火的烂事来报。” “城哥,何小姐那里……” “早说,没大事她的情况不用告诉我。” 左龙听言顿了顿,转头再三确认身边的老手下,“确定,看见是他?” “没搞错啊,简少爷我怎么会认错……” 对话,席城已经听清,许是喝了酒,夜风拂面而来,竟有些弹动太阳穴上面的神经。 那副刀削斧凿的面孔,在黛青的夜色里一成也没变,他听见自己酒精发作又沉又哑的声音,格外冰冷:“谁,简轩仪?” “城哥,是简少爷,在何小姐的同学聚会上,出现了。” 电流里传过了风声,定定的有几秒钟,左龙那边听见忙音。 570:此情可待:不笑 570:此情可待:不笑 时光荏苒。 久别重逢。 阿雅心中不知作何想,有一丝沁凉,也有几分恍惚,珠子细碎,落在了心湖,荡起微微的波粼,扫过细软的神经。 她在能回过神来时,扭头下意识地去看清梦。 大家们的眼神犀利中透着八卦因子,来得一共有三个班,其中有些老同学,特别是五班的,此时眼神大多有所去向。 当年的联考那天,九中校草在考场里被五班班花甩掉,这个新闻,被人津津乐道。 大家只说,孙清梦也太高傲了,简轩仪这样的她居然都不惜。 此时,只有常卫东,往前走了两步,指着简轩仪,哈哈一笑:“说曹操就到!何阿雅,我刚说为他人做嫁衣,这个他人就来啦,孙清梦啊,你还笑啊……” 同学们明白地都挤眉弄眼,没明白的愣愣呼呼。 阿雅的脸在灯光下映成剔透,稍微红了就特别明显,正想说点什么支开话题,孙清梦重新倒了杯酒施施然走来,路过阿雅,搂住她的肩。 带着阿雅就对上常卫东,拿酒杯的手伸出去:“常胖胖,少挑拨离间啊……” 被一只修长匀称的手一夺,孙清梦扭头,酒杯到了简轩仪手里,直接顶了顶常卫东凸出的腹,简轩仪清浅勾唇,“胖胖,我出国不过几年,一回来你老得当我爸了。” “简轩仪你这毒舌王八,”常卫东气笑,“气质就是装的吧?一点没变!” 常卫东左右看看,一招手,“兄弟们,给我上!” 场面都是浑然间热闹起来。 “这帮孙儿。”孙清梦摇摇头,扯着阿雅坐下。 多半是起起哄,女同学们围观,间或有未婚的几个目光大多在简轩仪身上。 三四十个男同学,英俊干净的数的出来,大多成家,养肥,简轩仪确实鹤立鸡群,气质斐然的不同,打眼。 阿雅一时找不到和清梦说,更不知道原来当年联考那天,清梦当众和简轩仪分手过。 孙清梦低头盯着手机,突然笑了一下。 “怎么了?” “詹姆斯这个逗比,他把饺子一片一片炸了,问我为什么炸不成葱油饼,哈哈……葱呢,意大利男人都是大傻帽。” 阿雅莞尔,“你让他学做中餐?” “三十八岁的男人,就喜欢修身养性,瞎鼓捣。” 阿雅讶然,詹姆斯显得很年轻,无论气质还是着装,碧蓝色像地中海一样浩瀚幽深的双眸,倒看不出来中年了。 有女同学凑过来,“孙清梦,你知道简轩仪现在的情况吗?” “怎么,老同学玉树临风,你想嫁啊?” “什么话,打听打听啊,刚才听你叫他长官,这些年你们有联系啊?” 阿雅听着聊天,不经意地视线寻了过去,那人五官俊朗分明,一桌男同学围着他,他在说话,朗声而从容,大家自觉地安静下来,他从前不可一世的少年傲气,似乎随着心性成熟而收敛,隐在眉眼之间,微微带着薄薄笑意,帅的很端正,也不给人特殊的冷感。 阿雅看了一眼就挪开。 一晃,两个小时过去了,阿雅的目光和他在半空中,并未有碰撞,她是有些注意,而他,大抵是被人群缠住,很忙。 聚会散场前,阿雅如愿以偿找到机会和班主任说了会儿话。 有些成家了的男女同学,依次地被老公接走,老婆的短信催走。 人越来越少,班长也说不续局了。 阿雅提着包,和清梦说先去趟洗手间。 “我也去。”清梦也收拾手机,站起身。 随着几个女同学走到了门口,身侧似乎有目光飘过,耳朵里是和煦的谈笑声,在互留联系方式。 从洗手间相携出来,阿雅和孙清梦同时看到了会所玻璃门口,那道挺拔身影。 这道走廊有些长,两面墙镶嵌着金色的玻璃,头顶的水晶灯打下来的光晕一圈一圈,剖着男人的侧脸,鼻梁挺直上,竟带了一副无边框的眼镜。 孙清梦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简轩仪侧对着她们而站,转过身时,手也从裤袋里拿出,脸上扬起坦荡笑意,“一定要这样?” “非要阿雅说难看你才肯摘下?” 简轩仪的目光,自然地挪到了阿雅的脸上。 阿雅微微愣,倒不知说什么。 “才下飞机就赶来的?”孙清梦朝他走过去。 简轩仪捏了下眉心,这时才发现他有些风尘仆仆,“班长非要定在今天,无办法。” 清梦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瞧,没接,视线看向了玻璃门外。 阿雅也看到台阶下停了一辆白色奥迪,下来英俊优雅的张姆斯。 孙清梦扭头,瞥了眼阿雅,又看了眼身前的男人,仍是大方微笑,“阿雅,你有钥匙啦,自己回啊。” “玩的愉快哦!”阿雅笑笑。 简轩仪走了过来,在她身畔半米距离站定,两人一同看向台阶下拥抱在一起的一对人。 “她要结婚了。”阿雅轻笑地说。 “恩,我和她有联系,终于想通,在没老掉牙的时候嫁人。” 阿雅缓缓地扭头,一个晚上,她出于很多情绪,不曾坦荡地对视他。 此时人萧寂静,听他一点都没有距离感的声音,阿雅心中那股介怀突然也就没了。 两相对视,她古怪地撅起嘴,“你倒安然。” 简轩仪一本正经,“那我要出去揍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佬一拳头吗?然后对着孙清梦一通吼,你找什么样地不好,你知不知道我国又损失一名东方美人,便宜了西方鬼佬。” 阿雅真没忍住笑:“你真是……常卫东说的没错,你其实没变。” 他哑然失笑。 手臂斯文地虚扶了扶,阿雅顺着一同与他朝门口走,他拉门时,夜晚的微风吹进来,沁得他嗓音悦耳,“这么多年,我一直想,你变成了什么样。” 阿雅听了,倒是好奇,“我变成了什么样子?沧桑了吧。” 他如实地点点头,见她故作泄气,又说,“在我的一种想象中,所以不觉意外,女孩子果然过了十八岁就不长个子了,脸倒是开了些,美了几分。” “只有几分?”阿雅觉得同他说话和孙清梦一样一样的,没有分毫压力感,话头也多了起来,促狭道:“常卫东可是说我越长越好。” “你以前话倒没有这么多。” 夜风吹得道路两旁的树影窸窣作响,风很舒服,阿雅迎着像是无数双小手,微微仰头,轻轻叹息着笑:“十多年了,我也不能越活越回去啊。” 他也笑,双手插袋,走在她身侧,不远不近,身上有清冽的须后水味道,还有微微的汗味。 像以前打过篮球,在教室外的走道里拦下她,大清早地把早餐递过来,说也有她的份。 感觉,很真实。 十年前,和简轩仪的最后一次见面,在中文大学的校门口,林荫道。 其实两个人心中,都忘不掉那个下午的一幕一幕。 此时却心照不宣地不提,此过经年,了如尘埃,都长大了,也都成熟了,为谁好,有苦衷,彼此心里都明白。 熟悉的感觉随着聊天而逐渐使人自在。 话题围绕上学的趣事,呆在不同的班级,却有共同的对大事件的回忆。 在她口中一个版本,到他口中又一个版本。 这条路不长,他们走走停停,阿雅撑着脑袋扭头,竖起食指摇晃,“不对,明明是你们班的化学老师先瞧上我们班的语文老师,但那时候我们班的语文老师正和七班的男班主任拍拖,是你们班化学老师横刀夺爱。” “你从哪儿听的版本?”简轩仪蹙眉,笑掩嘴角,“你去问孙清梦,她是不是撞见你们班的语文老师和我们班化学老师在办公室抱在一起。” 阿雅较真,“清梦从来没说过。” “别怀疑哥,哥当年和孙清梦谈着呢。” “简轩仪,你当年究竟怎么想的?” 两人都停了脚步,简轩仪挠挠鬓角,“小时候的心思现在哪记得?就那么回事,九中几个班的班花我都追过了,孙清梦难上手,当年身为少爷的我不就越来越劲儿么?她当时那种瞧不起人的眼神,我有点贱啊,非要她贴服我,你那时候总低着头,我哪知道你长什么样啊,不说一句话的,喊住你就跟把你怎么样似的,吓得一弹一弹,我要是早注意到,就先追你了,还有孙小姐什么事儿。” 阿雅有点尴尬了,他怎么越说越多。 大概他也意识到,咳了咳,大言不惭地兜回来,“虽然耽误了孙清梦是我的错,但现在她有情人成眷属了。” 阿雅抬头,微笑,“那你呢?” “去国外后,没了少爷的身份,竟然没人看上我。” 阿雅瞧他目若朗星,英俊绅派,却扎起的衬衫袖,吁吁的口气,一副大龄男青年的无奈,失笑了。 “胡说了。” “真的,生活咋咋呼呼,工作忙忙碌碌。” 阿雅又不是瞎的,他装吧,混得风生水起,才不是那么回事呢。 “这次回来是短时间呆吗?” “恩,看情况了,有工作上的事。” 这么一说,阿雅不知怎么想的,潜意识里竟微微松口气,再看他神色坦荡,不禁笑问,“你是从事什么工作呢?” 月夜下,他双眸如墨,只是一瞬,就荡起笑意,双手插袋微微朝她俯身,“说出来,吓死你。” 阿雅挑眉。 “我混的一般,也就为联合国工作而已。” 阿雅挑着的眉变成了高挑,愣了一秒,都忘了后退一步,由着他呼吸近近,她真是很……意外。 他是简霆云的儿子,简霆云在香港是什么地位?他从小呆在席城身边,耳濡目染黑/帮种种。 竟去了正义之师。 “看你的眼神,又惊又喜又佩服?” “是啊,真没想到,你怎么做到的?” “何小姐,你冷不冷?” 阿雅反应过来,她穿短袖及膝裙,却是凉,在他端正的询问里,她失笑,他把公文包里叠着的夹克拿了出来,阿雅有点犹豫,见他蹙眉,神情是在问,老同学,有什么见怪不怪的。 倒反而是她扭捏了,她接过,自己披好。 简轩仪看了眼表,“我的时间还早,你睡得早吗?” “还可以。” “对面是清吧,去坐坐?” 阿雅点头,清梦不知几时才回家,反正没事,等等她好了。 两人一同走路,简轩仪始终知道分寸,不给她任何一点不适感,与她保持半臂距离,阿雅觉得自在,同他说话也畅快,便一起进了清吧。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不远处几米外的树下,听着的那辆黑色宾利。 车厢里呛人的烟味几乎堵住了人的呼吸,烟头的火星明明灭灭,安静闪烁幽光。 它被修长冰冷的手指夹着,搁在方向盘上。 席城想了很久,十分意外,从一个小时前,静静坐到了现在。 他没下车,当然,刚来的时候,他几乎立刻要下车,男人那条铁沉般的手臂,别在腰间,腰侧是枪袋。 可当他看着她和简轩仪出来,她穿短袖裙,她的双手拢着包在身前,微微低头,她身侧是一个与她有最佳高度差的年轻男人,长成俊朗儒雅,端正斯文的一个大男孩。 简轩仪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拢着耳边的发,微微抬头,粉色的唇形莞尔,竟牵起一个由心发出的笑容。 两人都在笑,说到什么,那么好笑,那么舒心? 她笑得伸出手,微微捂了嘴,那是女孩子当着男人的面,有些羞赧,又有礼貌的作法。 她的眼睛,是路灯的原因吗? 漆黑透亮,安静黛然,睁得杏圆,随着身旁男人一句一句,而生动地变换着神采。 那是神采。 他许多年,许多年没见过了,以为死去的,再也见不到了啊。 她整个人呈现出格外放松慵懒的状态。 那也是他没见过的。 在他身边,她是什么模样呢?她总低着头,靠近时,她就蓦地紧绷,那种神经传感的速度,他都能感觉到,她不哭也不笑,她木讷寡言,她察言观色,她警惕提防,夜晚搂她睡,十天有五天她从梦里惊醒,一脸湿痕。 如今,她迟钝,恍恍惚惚,和她说话,要很久,她才措好词,回你一句,也是疏离而谨慎。 他忽然的,下不了车,心中发狂的愤怒被巨大的无助所取代,这无助感让他手指僵直而冰凉,胸口空空的一个大洞。 他就想不明白了,简轩仪说了什么,重新拾起了她的笑容?她那么放松张弛,这时候的她真像一朵明媚的白兰,一直躲藏收敛的花瓣,绽放了,干干净净,怡人舒心。 他又想,他无所不能,不说睥睨天下,整个香港呼风唤雨,给她荣华富贵,给她他自己也不曾见过的爱情。 为什么,就是不能让她开怀的笑? 她在他身边,不曾笑过。 不笑。 这个夜,悲伤是一条幽静而沉痛的河,浸没了一个男人。 571:此情可待:死之前一定先杀了她【7000】 571:此情可待:死之前一定先杀了她【7000】 清吧是酒吧的一部分。 左侧安静优雅,右侧一堵墙之隔,热闹绯迷,互不干扰。 聊天的时间过得太快,怎么也聊不够似的,其实说了些什么,一下子又记不清。 阿雅看了眼时间,简轩仪便从容打住了话头,“困了吗?” “我倒稀奇你一个需要倒时差的,精采熠熠。” 他握着杯子轻轻一掸,交叠的双腿放下,站起身,“男士与女士有所差异。” 阿雅瞧他,现在说话,端正自然,两句里有一句显现水平,倒是比从前盛气凌人,站得稳脚跟多了。 这些年,他气质上变化许多,变好了。 跟环境有关系吗? 与她这样的平凡人,到底不太一样。 有所唏嘘,却又不觉得衍生距离,他笑起来如前的疏朗开怀。 “是,简先生说的都是道理。” “何小姐也会奚落人。” 阿雅不跟他抬杠,说sorry,侧身而出。 简轩仪见她拎包,意会,“洗手间好像在热吧那边,里头乱,我同你过去。” 两人穿过厚厚的拱形门,喧嚣的音乐随即入耳,灯闪烁烁,红绿不辨,简轩仪等在岔路口的位置。 用清水扑了扑脸,洗手间出来是一个大圆形的露台,又是一道拐弯,阿雅的视线不过不经意地一瞥,微微顿住脚步。 露台通向的那一道长廊,大概七八米远的位置,站着三四个潮装男孩。 那一处安静,无人打搅,几人围在一起,有个捏着鼻子,有个夹着烟,还有个手里似乎有锡箔纸。 剩下的一个靠墙的,懒散的站着,似乎有些醉意,他的手白而有少年特有的纤细美感,揉着额头。 然后,那条手臂拿开了,那张脸呈现在了阿雅的眼中。 她心中一晃,脚步上前。 那三四个男孩却蓦地发现了她,手上的动作都是一顿,有个人骂了声靠。 其他两个迅速转过身。 那个靠墙的侧影,冷冰冰的俊俏面孔,此时瞥转了个眼神。 阿雅视线微凝,灯光有点暗,她眯了眯眼睛,可对方没给她看清的时间,四个男孩转瞬消失在暗影里。 阿雅追过去,墙壁的里侧是一条长廊,包厢不知多少个。 她愣神的功夫,简轩仪在后面喊。 阿雅走回去。 “怎么了?” 她又回头,神情微虑,忽然问,“简轩仪,你记得他的儿子吗?” “梓铭?我对他的印象停留在小时候,并不常见,席家婶婶总带着小家伙在娘家住。你方才是看到他了?” 阿雅拧眉,“灯光太暗,我不确定。” “是否要进去找找?” 阿雅想了想摇头,心中不愿觉得是他,梓铭小时候虽倨傲别扭,可品质不坏,怎会和玩锡箔纸的少流们混在一起。 或许…… 阿雅打住想头,人随简轩仪出来酒吧,他自然要开车送她。 定了导航,开了个轻音乐的电台,简轩仪少与她说话,由她打盹。 路过一个十字当口,他有所察觉,往后视镜看了看,但后面近距离并无车辆,简轩仪握着方向盘,眸色微微加深。 车开进公寓的楼栋下,他一起下车,两人站在密码门前。 “你住哪里?” “暂时的话,公寓酒店。” “不回家吗?” 他未答,张开双臂,“今晚,欠一个这个,老同学。” 阿雅无语,倒也大方,倾身过去,浅浅靠了下就松开。 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阿雅转身按密码,挥挥手。 简轩仪也上了车,倒车离开。 那辆黑色宾利,树下的位置,停泊许久。 他的跟踪技术,就算是简轩仪也逮不到的,看着楼层上的窗户,灯开住了,他的眼神幽恍,又花。 最后变成刺痛,他眨了下眼眸,脸上一分表情都无。 ……**…… 左龙招呼手下去藏酒窖把你那份最久远的几瓶典藏都拿过来。 小弟们捧着都怕摔了,齐齐弄了来,左龙搬上车,一溜烟朝席氏大厦驶去。 夜晚的三十层高楼,顶层亮灯。 左龙单臂拎着木箱里的红酒,由大厦保安打开电梯门,直上顶层。 挥退保安,他走到总裁办公室,玻璃的整面墙前,已能看见沙发上斜斜倚靠的男人身影。 这并不是个喝酒的好地方。 左龙推门进去,才看到他颓废的样子,戾气冰冷的五官,阖着眼眸,长腿搭在玻璃桌上,烟灰缸裂掉了,而他修长的几根手指,均带了血,夹着一根灭掉的烟。 “城哥。” 他似醒来,足踝换了上下位置,扔了烟头:“开了。” 听他嗓音沉哑,面上是精致沉水的五官,不露丝毫,只有冰冷的疲态。 左龙转身去柜中取了酒杯,他视线发沉地盯着红色液体顺着杯壁而下,酒瓶口刚离开,他端起一口饮尽。 冷淬得喉结冷硬滑动几下。 “城哥,我还带了下酒菜。” “红酒配下酒菜?”他慢声笑。 左龙只是不想他空喝,他将沉重的身躯后靠,似笑:“宗族那么堂系兄弟,我一方大佬,朋友五湖四海,说得来的也只有你和阿威,你看着粗人,其实心细,阿威那小子什么也不懂,如今他……” 左龙坐下,“今年我去扫过墓,给了好酒好菜。” 他玩着酒杯的手指修长,那只高脚杯打了个圈,又稳稳落住,他盯着衬衫上落下的酒渍,大概想起什么,笑得敛神静气:“阿威喜欢她。” 左龙闻言,微微变色。 他歪斜在沙发扶手上,斜睨过来,入鬓的眉锋利的峰,轻挑时也摄魄。 “瞒得过我这双眼睛,”他两指反指双眸,淬冷又慵懒。 左龙讲:“无论如何,城哥,阿威已去,什么也都带进了坟墓。” “我说要挖他坟了?” 左龙沉默不言。 他却连笑两声,接而风华的笑影散在薄刃的唇角,恍恍惚惚,低语,“是她美,安安静静的迷着人。我们这条路,越满身污戾,越喜干净之人。纯真初心,美若白莲,当初她在何敬国的庇护下,可不就是一朵娇美小花,晃坏了一干人的眼。” 左龙知他出此言,和今晚的事脱不开。 “我浪/荡半生,遇她晚了,情窦长开,才知感情,真他妈扯淡。满腹酸涩,心眼窄小,那痛,比几发子弹强力。” 喝几杯,絮叨开,左龙看他,风华绝代的脸,容颜俊顶,或是沧桑,更添几分孤绝。 “是否,她只有在我面前才生不生死不死?” 他蓦地倾身,来揪衣领,左龙由他,他半阖眼眸,从不露的哀伤有些藏不住,盯着他,“她在你面前也战战兢兢吗?” “城哥,何小姐是那性格。” “不对,你以为我没瞧见过她与你说话的样子?” 他按着太阳穴,指骨寸寸的冰冷而僵硬,低喃,“阿龙,原来她可以笑得那样美。” “她并不是天生胆细木讷,绷直着神经而活。是没有让她感到放松的人,她也能活波自在,也会有眼眸流转噘嘴逗趣的表情,她其实……和别的小女孩一样的,” “城哥,”眼见,他两目怔怔,狭长的眼底,落了灰般。 他摇摇头,喝高了吗,放下酒杯,那几根冰冷掉的手指逐渐盖住眼睛,他缓缓地弓背下去,轻笑:“当年何敬国说,他的阿雅将来配一个平凡斯文的男子才好,今晚我看了一晚上,忽明白过来,父看女,看一生。她喜欢干净的,正派的,不会给她压力感,能够谈笑自如的,没错。” “简轩仪我在查,”左龙拿出有滴滴声的短信,“他为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工作,似乎没有复杂的网络,也许是还没查出来。” 他摆摆手,“轩仪我了解,初到美国,他颓废三年,后来发狂,摆脱简霆云控制,与我一派决裂,出走失踪,这么多年,他如果没有变坏,那就是变好。亦正亦邪?他不走那道。” 左龙察觉他话头里有话,微拧眉目。 果然他说:“张家那边最近动作陆续,青叔几次警告我不要逆天,其实我想法最简单,” 身躯慢慢仰倒在沙发里,他望着屋顶,声音慢而沉,有着轻盈痛楚,“是我夺她来身边,她这一生我要护住,只怕我一倒,嘉舒和她,娘俩无依。那些豺狼们,只恨不能把我拆骨入腹,可会善待她?不会,我竟开始害怕老去,怕强悍不在。” “娶她,本也是一步险棋,捆在身边是我自私,想与她长久……甚至想过,我若先走,走之前一定把她先杀,断不会让别人折磨她。” 左龙叹气,这样的爱,窒息。 他眼神在冽寒的笑影里,逐渐失了光彩,淡而苦笑:“其实想想,简轩仪若真有护人的本事,她去他身边……” “城哥!你从不认命。” 他闭眼,似笑浓:“可我爱她,见得到总好过去坟墓祭拜啊。” “酒喝多了,人也懦弱,是不?呼风唤雨得不来她一笑,过这么多年,我才明白,她不是倔,她是不开心。” ……**…… 清梦早晨才回来。 阿雅起的早,厨房里叮咚地响,在准备早餐。 她回头,掠了一眼梳妆整齐的清梦,不是外向的人,也不会揶揄什么。 倒是孙清梦念了片吐司啧啧地过来,“何小雅,一直盯着我瞧什么瞧,咱们成年人……” “你喝牛奶!”阿雅堵她的嘴。 孙清梦大笑,安静了会儿,轻声问她,“昨晚和简轩仪聊得好吗?” “他变得正义凛凛,斯文许多。” “更有魅力了吧。” 阿雅手里的锅铲还拿着,急于解释,“清梦,” “我都要结婚了,释怀不释怀的……阿雅,你现在单身一人,其实,” “你误会了,清梦。” “哎呀,我们不要提起一个臭男人,别别扭扭的好吗?” 阿雅失笑,“昨晚我问简轩仪怎么不回家住,他不回答。” “他那个性子啊,”孙清梦摇摇头,“他出国,是简叔叔逼的,当然主导力量是席老大了……他哪里会服气,我第二年追到美国嘛不是,但并没有找到他,他家里人也在找他。” “我第二年才找到那混蛋,你猜?他在密歇根州乞讨,混成流浪汉了!” 阿雅惊奇:“怎么回事?” “太能折腾!不过那么多年,他真是白手拼搏,从流浪汉混进联合国,能写一部奋斗血书。” 阿雅也猜到了,必定艰辛,他走与席城,相反的道路。 唏嘘中用了早餐,阿雅拎包出门,昨晚和班主任谈的不错,有点眉目,她今天买点东西亲自去一趟班主任的家。 班主任是热心肠的人,当年带阿雅一班,足足五年,对班里这个每次作文大赛都获奖的孩子,很是喜欢。 这么多年过去了,班主任已经退休,阿雅有事相求,她也乐于帮忙。 接下来的一周,班主任带着阿雅见了女儿所在大学的好几个领导。 不过现在教师资格很严,即便有熟人这道后门,定不定得下来,却不好说。 班主任的意思是,当助教其实也没那么好,工资起先很低,考试还要将近一年。 阿雅却一根筋,既然都麻烦了这么多人,那就努力先考试,考试过了,大学那边如果不要她,那也没事,起码多了一本资格证在手。 困难是暂时的,目光要长远一些,撑过这一年,以后每次见小舒,底气也足一些,经济也宽裕些。 一周后,她在网上报了来年三月的考试。 这一年得和清梦挤了,那家伙在准备婚事,大大咧咧的说一嫁人就滚粗了,房子随她处置。 阿雅哪能那么厚脸皮,强行与她定了租赁合同,这么好的房子,每月一千租金她得给吧。 拗不过,孙清梦龇着牙嘲笑她:我那天瞄了眼你的短信余额,那你得赶紧找个兼职了! 是得找了,唉。 用手机在浏览,电话却来了。 “简轩仪?” “在家?” “请问你有事?” “才一周多,老同学,你这么疏离?” 阿雅从椅子里起身,微微翻眼,“你还没回美国吗?” 那边几秒沉默,有点怒气的声音,“就算回,之前也得请你和孙清梦吃顿饭!” 阿雅笑了,“别生气,有事吗?” “有空你就出来,孙清梦忙着采购嫁妆我不敢麻烦她大小姐,那请何小姐出洞,我要购置居家用品,我一个大龄男青年,你懂?” “你不回美国了?” 那头简轩仪揉了揉眉,“你就算无比盼我滚回老美,也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我会伤心。” 阿雅微微愣住,她词句里潜意识有这么想吗? 暗自叹气,是有的吧,生活给了她老气,她如今变得心懒,心敏,一点动静都让她觉得疲累。 其实简轩仪很好,那天同学聚会不过小聚,这一周他很忙,也就没和她联系。 或许……自己未免想太多。 阿雅捋了捋思绪,那边在说,“新任务下来,要一些时间,我得和行政区这边打一段日子的交道,天天公寓酒店也不是事儿,干脆在网上找了个公寓,家具家电都是新的,不过日用品还没有。” 明了。 这忙,阿雅没法拒绝。 正好她也要去图书城购买一些方向书。 关掉电脑,拎包,门口换鞋,阿雅看时间,“约在哪里?你新家附近的大型超市吧,东西零零碎碎,买起来就多了,太远不方便提。” “ok,别动,我去接你。” “不用……” “绅士之礼。” 阿雅挂电话,拿着手机又开始浏览招聘网,边浏览,边给小舒发了条语音,中午时段,幼稚园正好是午餐时间。 和小舒聊着聊着,简轩仪到楼下了。 阿雅出门,上车,他开去的港岛南路,阿雅笑说:“这一片是文化区,有非常高档的公寓吗?” “我看起来像非得住高档公寓的吗?” 阿雅总被他噎,索性不说,反正方便了她,最大的图书城刚好也在这一片区。 路边的树影匀速闪过,经过了一个熟悉的路口,阿雅有些走神,与小舒在这里买伞的那天后,其实她单独来过两次,但并无收获。 两人去了最大的生活超市,阿雅事先帮简轩仪列好清单,购买时井然有序。 简轩仪这点子事,她麻利地给解决了,超市出口,阿雅打算与他分道扬镳,“我去图书城。” “饭点儿啊,何同学。” 被他固执地邀请着,只得先把大小堆东西放到后备箱,简轩仪开车,让她带路找餐厅。 大的地方阿雅自然没去过,路边的是会小馆子倒是记得几个,拐进了一个巷子,阿雅指路,“靠左停,前面有一家很好吃的牛腩面馆。” 两人下车,要经过两栋小区的交叉口,这几十米内没有店面,花园居中,有点幽静。 却在走过小十字路是,听到了打斗声。 简轩仪先察觉,伸臂把阿雅往后拢,他手越过西装外套摸向腰里侧,往前走。 阿雅却在他之前睁圆双目,跑出去,确定了所以喊出声:“梓铭?” 树下面打架的两个人中,有一道瘦削凛冽的身影一僵。 阿雅更确认,“梓铭!” “老母!”处于下风的那个人收手,纹身瓢头,骂道:“一万三!做这么多次生意了,你他妈敢少我钱?” “本少爷稀罕!”那个少年冷哂得擦了下嘴边的血,钱甩到人家脸上。 纹身男也把小包的东西甩过来,他一接住,攥紧了,转身大步就走。 “梓铭。”阿雅跑上去追。 简轩仪问,“张梓铭?” “是他,”阿雅被风刮得有些冷了的脸,呈现出微微痛苦的神情,低声道,“真的是他。” 简轩仪上前,喊人不理,他伸臂,张梓铭动作极快,冷厉地甩脱,他转过身时,阿雅到了跟前,他头发滴着水,刚洗过,被风吹得冰冷,他的面容,棱角冷俏,长成了俊美少年,可是眼神如寒潭一样,此时狠狠盯住了阿雅。 身上的格子衬衣,撕破了一块,耳骨上钻着一枚钻石耳钉,头发乌黑,额前稍长。 不似打流坏生,却也不是乖学生,神情从头到尾,很阴沉。 对视久了,阿雅面对他冷漠中夹杂着讥诮,讥诮中夹杂着挑衅,似笑非笑的目光,她蓦地撇开了眼,太阳穴的神经,突突地跳。 对峙着,简轩仪静默观察,而面对面的两个人,没有出声。 今天天气很差,似乎台风要来的势头,风挂起来竟然寒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好久不见啊。”张梓铭微微地笑。 他的手一直负在身后,简轩仪不动神色地掠了好几眼。 阿雅缓慢走到他面前,竟比她高出大截了,四年不见,其实前两次来这一片想着碰碰运气找他的时候,阿雅便是忐忑的。 希望找到他。 可又…… 做错事的人,再抬不起头。 “梓铭,你住这里吗?” “哦,原来你还记得我这号人。” 阿雅心里难受,“今天周四,你怎么没上学?” “阿姨大妈,你来管教我?” “张梓铭。”简轩仪沉沉出声。 少年冷冷的双眸斜睨过去,在英俊的男人脸上打了个转,又回到阿雅脸上,他不羁地挑眉,指指两人,笑开:“市场挺好,离开了席城,这是新主儿?你也不挑不捡,叔侄俩轮着来。” 肩膀蓦地被简轩仪攥住,阿雅明显感觉到他的怒气,立刻上前按住简轩仪鼓起的臂膀,“简轩仪,你先松开。” “长大了,倒是嘴不干净了。”简轩仪冷冷斥道。 张梓铭努努嘴,“轩仪哥哥?呵,我变成什么样,得感激这位啊。” 阿雅双手,一片冰凉。 572:此情可待:爹地的车【3000】 572:此情可待:爹地的车【3000】 “长大了,倒是嘴不干净了。”简轩仪冷冷斥道。 张梓铭努努嘴,“轩仪哥哥?呵,我变成什么样,得感激这位啊。” 阿雅的双手,一片冰凉。 简轩仪疑惑地看过来。 张梓铭兀自笑言:“我妈咪说你狐媚脸,真是唔错,害了多少个男人了?阿威的尸骨找到全的没?我听左龙叔喝醉了说,阿威可喜欢你了。” 阿雅的手,有些发抖地抚上脸颊,紧咬嘴角,“梓铭,我知道你怨我。” 张梓铭眯着眼睛,还没长开,那双眼睛却是隐约见狭长,俊美中有种至深的冰冷。 他打量阿雅半晌,轻嗤着,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怎么回事?阿威死了?” 阿雅急匆匆地跟上去,眼神混沌,有些记忆一直不去回忆,她以为忘了,其实,越逃避,越像藤蔓一样绕紧了她的呼吸。 简轩仪安抚地拍拍她背脊,“你别着急,跟着他走,这小子学坏了,手里那东西不可能揣着到处晃。” “什么东西?” 简轩仪拧眉,张张嘴要说,阿雅蓦地一变脸色,眼眸一凝,想起那天在酒吧,如果的确是梓铭,他身边的三个少年捏鼻子,那锡箔纸…… 当时她心里闪过了一丝疑惑,却不愿往那方面想。 梓铭…… 怎么会真的……碰那些不好的东西? 她心里的情绪一阵翻滚过一阵,像乱团的毛线堵塞了心肺,渐渐不能呼吸。 张梓铭一路直走,小区里的楼栋一排一排,走到最尾端的一幢。 大中午的,阴沉天气,刮风扫过,树影摇晃。 他扯开了那扇密码门,哐当重响,又关上了。 “梓铭!”阿雅拍着钢制的门,扯了扯,弄不开。 密码她不知道。 简轩仪轻轻拉开她冰冷的手,“别着急,我看清楚了。” 输入数字,果然门开。 阿雅冲进去,电梯已经上行,她只能盯着所停楼层的数字,转身怕暗道的楼梯。 “慢点!”简轩仪在后面无可奈何,却也知道她心思细敏,除非出事,不然不会这样乱了方寸。 一路跟着上去,八层,阿雅从楼道里出来,张梓铭进了屋,正要关门。 “我们聊聊,梓铭,别这样。” 她去扯住门框。 张梓铭却没有松手的意思,简轩仪上前,立刻换下她的手,张梓铭往进拽门,卡住简轩仪的手。 阿雅着急,“梓铭,别这样对你简哥哥,小时候都认识的。” “我还全心全意相信过你呢。”张梓铭轻声冷笑。 阿雅满腹话堵在嗓子眼,冷静不在,她身体发寒,“四年前是我不当,是我做错……” “你现在乞求我的原谅吗?那你好好在这跪着吧。”顽劣地,慢声慢语。 “张梓铭,你不要太过分!”简轩仪夹在中间,不清楚事情,重话不能说,很是懊恼。 阿雅轻轻扯他的手臂,眼神里渐露无力,“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子。” “我该长得标正苗红吗?”少年的眼睛,慢慢地敛去那层讥讽,变成厉冷,“何阿雅,我老梦见妈妈,为什么总是梦见?梦里面她神情怨冷,是不是怪我,倒戈相向她丈夫的一个情/妇,看她实在可怜,有心帮一把,却连亲生母亲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恩?” 阿雅一震,满目仓皇,她……她不知道这件事…… “梓铭……”她失了所有力气,渐渐蹲在地上,不断摇头,面如白纸,“对不起,梓铭,对不起。” “我不会原谅你!” 啪嗒,门锁上的声音震得简轩仪一时半刻都没出声。 他跟着蹲下来,阿雅抖得很厉害的双肩,被他缓缓一握,他放轻声音,“阿雅,小子在气头上,你……” 阿雅坐到了冰冷的地板上,眼泪渐渐沁出,染着苍白面颊,她出神地盯着墙壁上的黑洞,好像她的思维也陷入了那个黑洞里,彷徨挣扎,眼泪越掉越多,她痛苦地掩住双目,轻声啜泣,“简轩仪,人这一辈子再谨小慎微,是不是也会犯一次错误?” “阿雅,人无完人。” “四年前……”她咬住唇齿,狠狠咬住,不堪的回忆让她浑身发抖,掩埋许久,今天遇到梓铭,层层剥开,她心如刀绞,终于颤声讲出来:“四年前我生下小舒,状态很不好,疯疯癫癫,我甚至不记得我生了孩子,只有一个愿望,逃离他身边,他答应过我,可当时他反悔,我恨到极点,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心性变了,魔怔一样,张家过来许多人和他闹,大打出手,对峙不休,我趁乱想跑。那时梓铭与我亲近,他才十三岁,吊儿郎当可是很听话,他能避开人,我就求他帮忙,他当时……” “他很忧郁,从小到大家庭阴影让他心里很多负面情绪,他也想走,他说他妈妈活的很可悲,他不要再那样,他也想和我一样逃离那个魔窟,我答应了,可我知道,他作为席家少爷,不可能消失,谁也不会允许他消失,他跟着我,日子怎么过?我负责不起他的一生,我脑子里只扎着一件事,逃跑,” “你让他带着你,帮助你避开了人。”简轩仪嗓音混重。 阿雅眨掉眼泪,呜咽着点点头,“我的身体,走路都不稳,是他背着我去了码头,躲开了那么多人,到船上,我努力说服他,他发怒,与我闹,就是那么几个小时,谁知道那边,张韵玲没了,过了四年我竟不知道,他没见上张韵玲最后一面,他心里多恨我都知道,我都能接受。我那些年意识乱糟糟的,被幽禁得很怕,每天看着那扇大铁门,我总是伸出手,朝外探,可是没用,我只想出去,只想着出去啊,我连儿子都不认识了,我……” 呜咽的声音似乎断气,简轩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人硬生生撕开,他全然不知,全然不知……席城竟这样对待过她。 他紧紧地拥住她,看她了无生气的眼,其实他也发现了,她不说话的时候,很难打起精神,怔怔的总像在想什么。 面对他时,微微的放松,也像强颜欢笑。 阿雅…… 阿雅扶着门,慢慢站起,去按电梯。 简轩仪跟在她身边,到了楼下,她突然说,“能送我去苹果树国际幼稚园吗?” 简轩仪了然几分,立刻开车。 到哪里时还早,是一家贵族幼儿园,席城能让儿子在这里读书,必定各方面打点过。 简轩仪陪着阿雅站在树下等,他眼观四方,看下来,发现不少于八个便装保镖在暗处走动。 阿雅不停地咬住手指,那几年逼成的习惯,她被关在卧室里,每天每天地关,她总是咬指甲,咬得痛了,好像就舒服点,心理医生说她这种行为其实是自/虐,到如今,遇上事情,她改不过来。 终于四点半的放学铃声响起,简轩仪感觉到身旁细瘦的人影蓦地一动。 他反应不过来,阿雅盲目的朝着校门口奔跑。 他为她痛苦,知道她今天心中压抑太多情绪,更不敢想这十年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孙清梦在见到阿雅的第一面后,给他打了个电话,没说别的,只说,她没问,不敢问。 校门口陆续涌出来背着苹果树标志的小小人儿,阿雅眼圈通红地四番观望,脑袋不停的轻点着,惶然无措。 “妈咪!”惊喜的声音传来。 阿雅回头,跑过去,席嘉舒很意外,蓦地却被妈咪紧紧抱住。 “妈咪?” “小舒……”阿雅这一刻的痛苦全部释放,四年一直压抑在心中,人潮人往,她抱着儿子,狠狠哭出声,“对不起,小舒,妈妈在你出生前不想要你,很多原因,在你出生时把你忘了,只想着逃跑,妈妈不是个好妈妈,对不起,妈妈都告诉你,你可以怨妈妈……” 那么多的眼泪,热热的烫着席嘉舒的肩膀,小家伙吓到,也跟着嚎啕大哭。 有个俊朗的叔叔走了过来,给他擦眼泪,席嘉舒小小的手抱着妈咪的颈子,睁开眼,却看到路边停下来一辆车,不是司机爷爷的那辆,是黑色的加长款,是爹地的车! 573:此情可待:疼她是你一辈子要做的事【8000】 573:此情可待:疼她是你一辈子要做的事【8000】 当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依稀露出男人棱角冷峻的侧脸。 席嘉舒眼睛一亮,是爹地没错! 简轩仪随着席嘉舒的目光扭头,神情顿住。 那个人,夹着香烟的手臂搁在窗外,黑色衬衫袖口也扣着,并未挽起。 天光下,琥珀色的眼眸,折了光,看不清楚什么,只见双眼皮的折痕与眉骨之间,深凹的精致轮廓。 简轩仪几秒后,转回身,轻蹙眉头,低声喊:“阿雅。” 阿雅收住眼泪,顿了顿,缓缓松开儿子。 把小舒手里的手帕接过来,递还给简轩仪,同时介绍道:“小舒,他是简叔叔。” “叔叔好。” “嘉舒你好。”简轩仪微笑朝着小家伙点头,伸手把阿雅搀起来,平静地说,“他爸爸来了。” 阿雅有点混沌,好像反应了一秒,转过身。 车门啪嗒,不轻不重的开关声。 那道身影,在涌出的堆堆矮小的孩子里,从容而冷酷地走来。 幼稚园的小孩子们,参差只到他的膝盖,有点好笑地衬得他似巨人般,高大挺拔,气场令人无法忽视。 其实他穿衬衫西裤,那么走来,神情安静。 可阿雅还是转瞬想到了身边的简轩仪。 十年前在中文大学校门口的那一幕,盘旋脑海。 做出的动作是下意识的,她微微侧身,往前一步,离开了简轩仪一些距离,但角度上看,像是挡在了他面前。 席城瞧着,眯了下左眼。 这情况让简轩仪先是皱眉,高出她许多,看她的背影是从上往下,眼里的她,更小了。 他有点发笑,把阿雅轻轻一扳。 眼前的男人已经停步了。 席嘉舒走上前,声音洪亮地喊:“爹地!” 男人俯身,摸了把儿子的脑袋,嗓音低醇平常,“今天路过,顺道接你。” “谢谢爹地!不过妈咪也来了呢,还有一位……” 视野里,男式皮鞋出现,修长的手离开儿子的头顶,放回西裤口袋,他才不急不缓地掀了眼皮。 “席叔。” 简轩仪淡淡扬了唇,面容平静,可眼底存了这十来年的轮回,到底也不太平静。 “恩。” 他回应不快不慢,十分平淡,“什么时候回国的?” “一周前。” 他不再开腔。 至此,视线才不迫不急,又像随意地,掠过阿雅。 对比他的若无其事,阿雅的神情戒备得多。 他脸上面无表情得没有动静,但眼尾划过了什么,很轻的一嘲,便细细的又把她那张脸看了一遍,发现眼圈红着,他绕开矮巴巴的儿子,朝她淡淡近了一步,蹙眉低声问:“有事?” 阿雅被他的沉缓的音弦勾了一下心魄似的。 愣愣的抬头看着他,摇头。 他那一步,又退了回去。 气氛不尴不尬,他在的空间,好似有天生的压迫感,谁都不能随意开口。 阿雅的视线一时也没有挪开,不知怎么的想起之前,小舒说他心情很差,这会儿放细了瞧,发现他是不是瘦了一点?脸上轮廓很深。 但也许是逆光的原因。 小家伙站在三个大人中间,就好像周围围了三棵树,他抬头,一边换一边地观察着。 “客人面前,不要一副傻样子。” 爹地轻飘飘的声音,席嘉舒抿抿小嘴,缩回小脑袋。 阿雅捏住儿子柔软的小手,忍不住说,“你不要这样子说他。” 他撇开了视线,西裤口袋里的烟,在他粗粝的掌间转了两下,轻嗤:“慈母多败儿。” 阿雅蹙了蹙眉。 片刻,他收回视线,居高临下地看着乌黑的小脑袋:“什么想法?跟我走还是跟你妈妈吃个饭?” 不光席嘉舒的小脸上有意外的表情,阿雅也是。 小家伙挠头想了想,仰起脸就是讨好的皮皮笑容,“爹地,我每天都跟你吃饭,腻啦,谢谢爹地哦!” “带好了,吃了饭,跟刘光明联系。”话语冷漠,是对着阿雅交代的。 “听到了吗,妈咪你要带好我!”小家伙回身抱住阿雅欢呼。 阿雅看着他衬衫的第三课纽扣,轻声开口:“好的,谢谢了。” 他的视线没有看她,眉峰压了压,面无表情的轮廓便有冷意闪过,也只是一瞬,他有心收敛脾气。 半转了个角度,席城朝向简轩仪,这会儿才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还是那平平淡淡的样子:“聊会。” 阿雅闻言,便抬头。 她看向他的侧脸,紧张感又来了,忍不住猜想他是要支开她?她仔细想辨认他的神情。 可是怎么可能,他的情绪,从来没人摸得透。 阿雅再去看简轩仪。 简轩仪似乎在考虑有无必要,回视阿雅,他神情明朗,接而点点头,笑了笑,“是很久没见了,您说地方,我先送……” 阿雅立刻说,“我和小舒坐计程车,我们要去儿童餐厅,顺路的。” 说完了,小心地看了眼席城,不料他倏地转过来,淡淡道:“那还不走?” 阿雅很担心,前车有鉴,在他面前一分都不敢表现出来,怕像从前那样,担心简轩仪哪怕一分都会惹他怒火。 这会儿,她还是快点消失好。 简轩仪,也这么大了,不似从前那个气盛不会处理事情的少年。 应该……没事吧? 她牵着儿子,转身,也不敢回头。 天暗了几分,身后两股男人的气场,渐渐离她远去。 席嘉舒可不知道这些明潮暗涌,上了计程车就缠着妈咪打开手机,在网上先搜索有哪些套餐。 阿雅看他黑溜溜的眼睛瞄来瞄去,盯着都是优惠套餐,不禁心里一酸,摸摸他的头发:“小舒,妈妈有给你吃饭的钱。” “我知道啊。” “那你不要看价格,你看你喜欢的。” 小家伙翻动页面,不以为然,“勤俭是美德呀,而且每次点实惠的,妈咪就能存下钱和我多吃几次,妈咪,你要逻辑想事情,长长的思考,远远的考虑。” “那叫深谋远虑。” “恩恩!就是这个成语,学会了吗?” “……” 到了餐厅,阿雅腾出心思和儿子聊天,可却也时不时走神,频繁看手机,看时间,甚至想过,要不要给席城打个电话,好好的说,他能听进去吗? 她真有点冲动,手机铃声惊醒了她。 “妈咪!响好久了。” 阿雅仓促接起,那头,简轩仪问:“在哪儿呢?” 阿雅顿了顿,发觉他声音如常,先松了口气,忍不住问:“就完了?他……” “没事,我过来说。” “噢,我们在……”阿雅报了地址。 挂断电话,她心绪一时着不了地,页面点出去,她下意识的点开联系人的拨号键盘,他的号码她没有存储,在脑子里,想忘也不可能。 发了会儿呆,终于还是把手机收起来了。 “妈咪,你可算和我好好吃饭了。” “……”阿雅不好意思的冲儿子提提唇。 吃完的刚好,简轩仪也到了,在餐厅的结账台碰上。 阿雅回头,仔细地看他,从头到脚无异常,好好的模样。 简轩仪见她愣神,半开玩笑地说,“我也不会永远十八岁,或者你在关心我?” 阿雅冷眼撇开,带儿子出去。 到马路边,阿雅要上车,小舒却问,“妈咪和这个叔叔很熟吗?熟到可以搭乘的程度?” 阿雅尴尬的看了看简轩仪,自家儿子,是他的种,是他带大,骨子里,一派席家精深。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简,嘉舒,我和你妈妈是同学。” 小家伙甜甜的笑:“同学也有不熟悉的呢。” 简轩仪摸了下鼻梁,点点头,“你说的对,不过,我和你妈咪,还有你妈咪的朋友,我们三个比较熟,你可以放心。” 说的应该是清梦aunty。 小舒暂时上了车。 从小教养得有礼貌,路上,简轩仪在前面开车,偶尔朝着后视镜和小家伙说话。 他有问有答,但对不熟悉的人,话不多,疏离感也表现的很自然。 简轩仪笑笑,并不在意。 这么一路,阿雅就只能憋着,儿子面前,也不好问简轩仪事情。 回到公寓,时间还早,小家伙缠她厉害,非要她给洗个澡,说她洗的比家里的阿嫂舒服。 阿雅倒是知道,大娘的一双手比较大,下力也就相对重。 这么小就挑剔得不行。 老老实实给他洗了澡,他洗的舒舒服服,也快九点了,阿雅联系了刘光明。 要送他下楼,席嘉舒背着大大的书包,走到了门口,礼貌的回头,“咦,简叔叔不走吗?” 阿雅窘迫,也明白了。 她看向简轩仪,后者和她表情差不多,一脸无奈,站起身。 那就像个小管家,大眼睛清澈,可是亮得很。 简轩仪只得在刘光明的车开过来时,也上了自己的车。 在公寓外面绕了一圈,简轩仪开回来,阿雅等在门口,听他揶揄,“你怎么不生个像你的,傻乎乎的?” 阿雅瞥了他一眼,对儿子善意的谎言都让她心里愧疚了,没打算请简轩仪上去。 两人在月色下站定,阿雅问:“他没和你动手,那他和你说了什么?威胁你了吗还是……” “拜托,虽然你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关心我,可也把我看得很扁很弱了。” “有十年前的那一晚,我当然担心,根本是没必要的风浪!” 她沉沉的眉,说的激动,简轩仪微微一愣,琢磨着她的话,缓缓一笑,“这回你猜错了,他不知什么意思,随意和我聊了两句。” 阿雅满眼的疑惑。 简轩仪也是有些疑问的,转个身看了眼月亮,他的眼睛生的黑,却通亮端正,轻嗤一笑,“席叔这个人,狠戾多年,或许也有想明白的一天。你长大了,他也到中年,都说人到中年许多想法会变,你不喜欢的,他为何要一味去做惹你生恨呢?” 他突然认真的问:“如果他今后做的都是你欢喜的,阿雅,你会不会回到他身边?” 阿雅一愣,风带着夜晚的空气,吹拂在两人间,很明显的一段寂静。 就在简轩仪蹙眉看过来时,阿雅轻轻摇头,轻轻地笑:“现在吗?我渴望安安静静,无枝可依没关系,静如止水就好。” 她望着简轩仪,徐徐地说,“我只想陪伴小舒长大,我大概心特别老了吧,总觉得累,从前的恩仇怨恨好像无数冤魂扼着脖子喘不了气,我再也不要一点波澜,身体里这颗心,也很懒很懒,爱他耗费了所有,我没剩下什么。” 年轻的男人,挺直的背脊,逐渐化僵。 阿雅冷静地叹息,“所以,简轩仪,别浪费时间,你这么好。” 他屏住了气,拳头也倏尔攥紧。 大概两秒,他试着轻轻呼吸,拳头也放松,一脸讽刺:“怎么,我说什么了还是我表现什么了?你要不要想太多?” 阿雅笑笑。 他终于满脸的颓废,伸出臂膀一下扼住她的肩:“你这人……软软糯糯的,怎么无情得这么彻底啊?” “如果我贪图温暖,那你就惨了。”阿雅打趣。 “瘦没有二两,一脸苦相,不旺夫,谁要你!” 阿雅瞪他,两人的气氛缓于轻松,又或许他煞费苦心在打着圆场,阿雅心里微微的愧疚,也特别感激。 ……**…… 席嘉舒回到小洋楼,放下书包,就正襟危坐在沙发上。 小脸凝重。 “阿嫂,爹地什么时候回来?” “那不知道呢,小少爷,怎么啦?” “没事。” 九点过半,阿嫂要领他上楼,席嘉舒交叠着小短腿,小手支着太阳穴,眉毛拧巴巴的,“我等爹地,阿嫂你先睡。” 这幅‘深沉’的小模样,阿嫂都惊呆。 等到快十二点,席嘉舒几乎睡了一觉醒来了,听见门口有动静。 立刻重新正襟危坐。 进来的人,沉沉的脚步,边走边仰头扯领带,扯了就随便地扔到沙发上,席嘉舒冷着脸把带着浓重酒气的领带从小脸上扒拉下来,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走到楼梯口的男人,散了散高大的身躯,转过来。 意识还行,浓重深刻的眉眼间,疲惫显现,“讨打了?” “爹地,我专程等你。” “滚上楼。” “你怎么又喝酒了?” 席城把左臂上的血渍掩向身后,插着裤袋,“是要我重复第二遍?” 小家伙腾地起身,沙发还是有些高的,他滑下来,噔噔噔跑到爹地面前,仰高了脑袋,小脸严肃,“爹地!你还有心情喝酒啊?” 席城上来火,踹脚一抬,把他抡到一边。 小家伙倒在地上,气坏了,重新爬起来,站得笔直,沉痛地大声说:“妈咪都要被别的男人哄走了!妈咪的屋子,那位简叔叔可以进去,请问爹地你进去过吗?” 都说激将法不能再幼稚。 可他眼睛冷下不止一寸。 很好,席嘉舒瞧见了,小手附到背后,语重心长:“爹地,你在我眼里那么厉害,超级威武,雄霸天下!那你是绝对不会允许妈咪跟着别的男人跑路对不对?” 男人顿了顿,转步上楼。 “喂!”他扬抑顿挫,都用了一遍,不该是这个效果啊。 “爹地,爹地,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讲啊……” 走到楼梯口,小衬衫的领子被大手冷冷的拎住,拎回了小卧室,走廊的灯只开了一盏。 席嘉舒觉得爹地的神情很沉默,那种彻骨的冷,非常没有表情的样子。 爹地揉着眉心,一脸不耐烦,可又像认真地说:“听好,无论你妈跟谁在一起,她开心,你就陪她开心。她生下你那年差点死掉,别管闲事。” 说完了,他看着儿子,倔强的小脸,黑漉漉的眼睛,好像马上要流出眼泪。 小家伙呼哧地关上门,“我才懒得管你!” 气坏了吧。 他扯嘴一笑,身躯后退,沉重地倚着栏杆,手往裤袋里摸,烟盒却是扁的,他伫立如寂,万重影,覆盖在地板上。 ……**…… 阿雅的时间不够用,幸好兼职的简历大多在网上投递,如果要面试的话,也可以下午去。 她心里放不下梓铭。 连着三天去找了他,敲门都没有应。 怕他反感发火,阿雅后来就只在他门前放了早餐。 但是第二天去,早餐不是胡乱地扔在了走廊里,就是被楼道里的流浪猫弄得到处都是。 她就邻居和整个楼层打听过,居住户对梓铭都不太熟,印象是,那孩子很少白天看到他进出,总是深夜回来。 阿雅也在夜晚等过,却碰不到。 那天和清梦出去吃饭,简轩仪也在,阿雅问了下他,和地方警署熟不熟? “那看你要干嘛了。” 阿雅直说,“我想查梓铭的档案,想找出他在哪所学校,我在他家碰不到人。” 简轩仪下午就带她去了那片区的警署,成功调出了资料。 梓铭就读的是贵族中学,阿雅当天下午就去了那所学校。 管理严格,幸好有简轩仪迂回,进了学校不说,还找到了班主任。 放学的点了,阿雅在班主任的带领下,去了教学楼,班主任边走,仍有疑问:“张梓铭同学的姐姐吗?怎么没见过你?” “哦,我……” “她因为工作调去了别的地方几年。”简轩仪从容说道。 “那你是……?”班主任又问。 “他是我姐姐的新姘夫。”五楼走廊,清清楚楚的声音落下来。 上面一片笑声,几个男同学围住领带歪歪校服斜散的少年,“真的假的?姘夫,噗嗤——” 班主任喊了声张梓铭!然后冷冷的眼神朝阿雅看过来,意思是:家长你看到了,就这么个情况! “这混小子。”简轩仪低骂,快步上楼。 阿雅拉住他,“轩仪,你别上去,在校门口等我。” “他要动你怎么办?” 阿雅叹气,“老师在,我试着和他沟通一下。” 同班主任上楼,阿雅频频仰头,生怕张梓铭跑了,身边的班主任不停的抱怨:“劝退好几次了,我也直说,要不是你家里压着,校长不松口……唉,太难管了,这孩子孤僻冷性,我是听说他母亲去世突然,可他总有父亲吧?” 阿雅陪着笑。 “明年就联考了,他这样子怎么考?经常放学门口就有社会青年等着他……” 到了五楼,班主任渐渐熄声,阿雅揣测着,梓铭外公的家里有势力,班主任也不敢多说的。 张梓铭双臂抱胸,倚着栏杆冷冷的眯眼瞧着阿雅上来。 “梓铭。”阿雅叫他。 “找我干什么?” “就是来看看你。” 他一声笑,那样俊俏的脸,旁边几个打扮时尚的女孩子,都看着。 班主任哄散一群人:“都去吃饭,上晚自习!旷晚自习明天叫家长!” 有个男孩子笑嘻嘻地嘀咕,“老师,那张梓铭缺席你就不喊啊?” 张梓铭也笑笑地看过去。 那男孩子止了声音。 张梓铭掠过班主任,一眼都没看,拖拉着单肩书包,散散地下楼。 “那老师,我先走。” 班主任有怒在脸上,只得说,“梓名家长,你费点心。” 阿雅急匆匆地下楼,追了一会儿才追上去,他步子那么大,在接电话,嬉笑怒骂,走的是停车场。 阿雅一句不说的跟着,给简轩仪打电话,让他先回去。 通话还没结束,张梓铭一跃,跳进那辆兰博基尼,阿雅跑过去,“梓铭,让我也上车,我们谈谈。” 张梓铭一踩油门,呼啸而去。 阿雅按住眉心,赶紧说,“简轩仪,快来停车场。” 上了简轩仪的车,阿雅指方向,简轩仪看到了路上横冲直撞的兰博基尼,骂道:“叛逆期的小子!” 幸好是市区,三个红绿灯,简轩仪紧追不放。 张梓铭开回了小区。 简轩仪停车,阿雅在张梓铭拉开那扇楼道门时,钻了进去。 “梓铭,我们需要谈谈。” 他进电梯,书包往地上一摔,好笑道,“谈什么,谈情说爱啊。” “我想和你好好沟通一下,你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什么样子你见过了?” 根本没办法沟通。 八层,简轩仪跑的楼梯,同时赶到,阿雅捡起了电梯里的书包,张梓铭从校服西裤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阿雅紧跟着进去,简轩仪自然也要进去,张梓铭用钥匙划了划空中,睨着阿雅,“跟你姘/夫说,不许进来。” “张梓铭,嘴巴干净点!”简轩仪抵着门就要动手。 张梓铭往出推阿雅,“那你也滚。” 阿雅权衡一下,只得回头,“简轩仪,你先回去。” “我放心你在这里?” “我能弄死她啊?”张梓铭嗤笑。 阿雅低声说,“我没事的。” 简轩仪指着张梓铭,“她关心你才管你,臭小子!你心里不畅快,她就好受啊,逮着事情不放你是男子汉吗?” “可我怎么只看到,何小姐的脸上写着:我要赎罪,四个字?” 阿雅稳住气,轻声道:“简轩仪,有事我会给你电话。” 闹哄哄的,门总算关上了。 阴郁的少年,阴冷的房间,阿雅环视四周,乱糟糟的,没人清理过,桌子上堆着残羹冷炙,地板上四散的垃圾,家具只有一张沙发,厨房冷冰冰的显然从没人踏入,白色的墙上,涂鸦満了红的黑的尖锐又诡异的画。 微微叹口气,这四年,他都是这样吗? 张梓铭边走边脱掉校服西装甩在地上,坐到沙发上,好整以暇地跌起双腿,敲了敲架子鼓,似笑非笑地看着屋子中央神情怜悯的女人,“我觉得我这么折磨自己,非常对啊,这不等来了你。” “别这么说,梓铭,你为什么不回家?” “席城逼死了我妈,席家有小少爷,捧在手掌心的,我回哪里啊?” “你离开你爸爸,为什么不让你外公好好照顾你?” “外公对我很好啊,钞票大把,为了哄着我不发狂,他什么都依我,比席城好多了。” 阿雅看他淡淡的样子,突然很多话都说不出来,绕开话题:“你可以请个佣人照顾你三餐,梓铭,别这么对自己,你现在长身体,恨谁也不能亏待了自己。” “这不等着你嘛,我要白白壮壮的,你不也好过了?” 阿雅垂头,放下垮着的布包,里面有来的时候买的食材,“等一等,我去做饭。” 574:此情可待:弥足珍贵 574:此情可待:弥足珍贵 阿雅翻箱倒柜才找出来一口锅,她又费了些时间去找总开关的阀门,藏在流理台下壁柜很深的地方,她探头进去,猛地墙壁震响,颤她一惊。 反应过来,才知道是外面的客厅开起了震耳欲聋的摇滚乐。 额头狠狠地顶了一下,阿雅攥着手机,开了阀门。 从里面退出来,头发些许散乱地抬头,开放式的厨房流理台外,少年恶劣地冷笑着,“我小时候和阿威混得不错,他死时却连全尸都没见到,真是遗憾。” 阿雅按下眼帘,继续把食材上的保鲜膜掀开。 “听说我护着你逃出去后,席城的人在追,我外公家的人也在追,阿威对你是真爱啊,被外公的人乱刀砍死,那几根手指怎么也找不到……” 张梓铭说得津津有味。 阿雅怔怔地盯着水喉,水柱打在切好的肉沫上,肉沫浮出碗边,碎碎荡荡,她手指哆嗦的不敢去捋干水,恶心的感觉冲到了脑勺。 梓铭是孩子。 她想,思想极端,说话偏激,如今变得这样过分,很难说没有她的原因。 阿雅只想尽一尽力。 那碗肉沫,最终没有上桌。 阿雅盛好米饭,用盘子端着,连同两道菜一块端出去。 嘈杂的摇滚乐里,阿雅放大声音:“梓铭,把腿放下去,可以吃饭了。” 等她把餐盘端来,还未放下,那搁在玻璃桌上笔直长腿倏地一下踹在餐盘边沿。 阿雅没站稳,一碗西红柿汤汁浇在自己的衣服上,不遗余力染成一片。 她靠着冷静很快回神,但那也已经是瓷碟掉在地上摔的粉碎嘭响之后了。 汤汁很烫,阿雅没动,索性把盘子也扔在地上,垂着双手静静地看着一脸畅快的少年。 “你这样,开心吗?” “开心啊。”张梓铭笑,生得俊朗,也像一个小恶魔。 阿雅的眼神从包容慢慢地变成无色,这样的无色静寂让张梓铭两道眉峰压了压,脸孔越发冰沉。 阿雅抖了抖衣衫,转身,安静的去了洗手间。 张梓铭对着她的背影咆哮:“你再去做啊,要赎罪,诚意怎够?!” 他心里,大概有太多的火。 或许不是火。 阿雅听得那一手锤在沙发上的声音,空空的响,那是年少被扔下的寂寞。 她用水粗略地泼走黏糊的鸡蛋和西红柿,再用冷水多扑了两把脸,心想,他肯把心中积怨的深恨发泄出来,总也是好的。 如果一直不阴不冷,或许她就该为他的性格担心了。 阿雅走出来,轻轻说:“家里没菜了,想吃什么,我到楼下给你买一点。” 等了一会儿,简轩仪敲门一声重过一声,阿雅只得说:“那我随便买了。” 门刚打开,男人的身躯跌进来。 阿雅扶住,推着简轩仪出去。 “我听见噼里啪啦的……” “没事。” “你的衣服?!这怎么回事?”简轩仪抹了把脸,折回去抬脚踹门,“反了天了……” “轩仪!”阿雅又扯住,“我料到了,哪那么容易。” “这丫的得寸进尺,怎么说你是长辈。” “恩。” 简轩仪跟着进电梯,气愤又道:“阿雅,依我看,你一再隐忍反而助长这小子的脾气,从小就被养得不会见好就收,你能管管,不能拉倒吧,这么大个人了……” 阿雅稳稳地,“你像梓铭这么大的时候,不也是哼天嗤地的。” 睨她柔柔的笑容,简轩仪脸一僵,又有点涨红,隔了会儿才抿着嘴,“我像他这样不阴不阳的?” 阿雅轻哼:“更没天没地。” “胡说。” 电梯到了一楼,阿雅走出去:“在这个圈子里成长的男孩都会带些戾气吧,梓铭……他情况不一样,你别评价我,不为他做点什么,我心里那道坎也好不了。” 简轩仪没说话。 到小区门口,不耐烦地问:“你这兼职保姆什么时间下班?” 阿雅回头一笑,“那孩子得吃饭。” 小区周围的环境不熟悉,两人绕了一圈才找到一家像样些的餐厅,打包一份中规中矩的套餐,拎了回去。 出来的时候有先见之明,没有锁门,阿雅走进去,把筷子和餐盒排出来码好,也不看沙发,慢慢地说:“小区外面带水果捞的就一家餐厅,刚才打包时问过了,我这是最后一份,马上打烊。你再踹了,今晚就饿着。” 她转身去流理台拿了包,“我走了。明天再来。” 轻轻带关了门,阿雅去摁电梯,回头没看到简轩仪,她又折回来,这厮半蹲在门前,阿雅张嘴,简轩仪比了个手势。 “你干嘛?”阿雅压低声音。 “套个锁。” “……”联合国干事,还有这技能? 窸窸窣窣的,不一会儿,口香糖上印了个锁片形状的图案。 简轩仪朝她挑眉。 进了电梯,阿雅才说,“不行这样,梓铭会反感。” “那你每天像小博美一样蹲在门口,干等啊?” “刚才那外卖,梓铭会吃掉的,等他想给我钥匙了,就会放在地毯下面。” 简轩仪冷哼:“说得多又把握似的!” 阿雅懒于反驳,反而是问,“我怎么瞧你什么也会,简长官,你在联合国就是开锁调档案的?” “少盘我,想套情报机密?” “别开玩笑。我就是好奇,还想说,如果你很忙,别陪我跑来跑去了。” 他一嗤:“你少自作多情,真忙我还顾得上你!一周也就得空跟你和清梦吃一次饭,联系还是要有的吧。” 是,阿雅对于简轩仪给予的距离舒适感,很是感激。 回国以来,他就像朋友一样,有忙就帮,闲了就聚。 阿雅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吧,一早就把绝情的话摆在两人之间,简轩仪有一份真意,弥足珍贵,可她要不起,也不配。 心对心,才是平等。 所以她说,他忙的时候不要顾及她,她是没什么能力,几乎在社会底层,可她性子干倔,不想让自己不知不觉成为那种,给不了那个人回应,还因为自己的懦弱无助,享受着那个人的关怀呵护,那样的人。 上了车,半路沉默,路灯晃过的安静时分,简轩仪才捏着方向盘轻叹一声:“那晚你说你累了,我便一句多话也没有,你别单方面与世隔绝,你能让清梦帮什么忙,就可以要我帮什么忙,这个社会,正因为有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才叫社会。我把话放到这个程度,你还要有思想负担?” 他的语气,听起来掩不住的落寞、 阿雅低头,满心惭愧:“不是的,简轩仪……” “那我告诉你,我在安全理事会任职,这次回来,是受命调查并解决一些影响到国际的势力和黑幕交易,你可能猜测,我脱离父子关系,忍辱负重十一年,是不是要反回来狠狠端他们的锅?” 阿雅没说话。 他叹气,“我回来与席叔那边没有冲突,我只负责上面交给我的范围,两桩,影响到亚太稳定的势力和黑幕交易,当然,假如哪天我父亲那边有触碰到我工作范围,我依旧进行调查,你明白了吗?” 阿雅点点头,更为自己之前的猜测而羞愧。 他走得是大义之道,而她,从潜意识里,还是偏向了席城那边,小人之腹揣度他。 她的不好意思,被他付之一笑,或许夹杂了看不见的苦笑,“都明了?那你这心也收收,说是要静如止水,可这也操心那也操心,够不够你活?” 阿雅无声一笑,靠向椅背,看了眼后视镜,扁着嘴再看向窗外,吁吁轻吐一口气。 到家时很晚了,才发现小舒的一条语音没有回复,她只得抱着手机听了一遍又一遍。 第二天早晨,七点过半,她立刻回复。 小家伙在上学的路上,今天由司机师傅送,跟她抱怨说:“爹地塞了两个壮壮哥哥,一左一右送我上学,我都不敢把书包里的机器人拿出来玩。” “保镖?” 小家伙嘟囔:“是叫这个词儿。” 阿雅疑惑,那天去幼儿园,简轩仪指给她,说席城至少安排了六个人暗处保护,怎么又增派人手车上保护? 难道最近有什么动向了? 可是小舒哪知道什么。 母子俩聊了聊别的,小舒问她今天中午有没有空去幼儿园。 “中午有什么事吗?” “没事,可是我想妈咪了,嘿嘿!” 阿雅心里甜,明明前天才见过呢,这个年纪很黏妈妈的,她微微抱歉地说:“sorry哦,小舒,妈咪能跟你请三天假吗?” “妈咪很忙吗?” “就三天,大大后天中午去找小舒,给小舒唱歌讲故事买好吃的。” “妈咪忙什么啊?” “照顾一个比你不乖的哥哥,他现在处于困难时期,妈咪从前对他说过谎,失信过,妈咪想尽自己所能让他走出困难期。” “失信是什么?” 阿雅絮絮叨叨地解释了一通,聊天聊到小家伙进了幼儿园。 匆匆下了公交,阿雅捧着便当盒,穿过马路,早晨的斑马线上干干净净,踩着的学生鞋居多,阿雅看了一眼,不少就是梓铭学校的国中生们。 她吸一口朝露,小跑起来。 进了楼道,脑子一转,回头把楼管请上去,让楼管敲门:“0801户主,楼下说你家里漏水了!” 果然,门开了。 阿雅笑笑地说谢谢,张梓铭惺忪的脸孔一冷,要关门已来不及。 她厚脸皮地进屋,“水晶蒸饺还是热的,我早晨包好的,新鲜。” 小舒爱吃,大大后天给儿子也端一盒去。 “你他妈耍我?” 阿雅瞧一眼餐桌,昨晚的餐盒稀稀落落,剩了点菜,饭盒水果捞空了。 她扎起衣袖收拾东西。 “喂!老子跟你说话。” 阿雅温吞吞的回头看他一眼,刚起床,一撮毛竖着,他的发旋在额头位置,皮肤很白,越戾,其实越有点冷萌,阿雅轻声说,“你多大啊,把自己叫老了。” “傻b!” 张梓铭骂完,踹一脚桌子,白色的衬衫胡乱扣了几粒扣子,扯了校服西装。 阿雅过去抢,“衣服多久没洗了,都脏了,我上午有空,会把家里收拾一下,这衣服也洗了。” “你他妈放开。” “饺子快凉了。” “不吃!” “好吃。” “神经病。” 阿雅点点头,“我还得去买点菜,你出门时把备用钥匙放到门口的地毯下面吧。” 她自顾自拎着校服进浴室。 把浴室收拾了出来,客厅里没有了人,水晶饺子盒还在,饺子没了。 阿雅又把客厅结结实实给清洁了一遍,抬头擦汗,看看时间,快中午了,她拎包出门,留着门叶,往地毯底下翻,果然翻到了一片孤零零的钥匙。 关上门,蕴着点点笑意,进了电梯。 简单解决了午饭,和小舒聊天到一点,催着小家伙午睡,阿雅把专业书拿出来,看到三点半,起身去厨房腌了排骨,买的都是正宗肋排,又把糯米量出来一斗,再准备了一些别的菜,切好。 忙完,快五点了。 阿雅给那小子发短信,内容是晚餐菜谱。 现在不求他能上晚自习,先把他顿顿晚饭安生预定在家里,再说吧。 这孩子,半大不小,其实就是给自己包裹了一层冰壳。 此时,阿雅是这样认为。 六点,开始蒸排骨,半小时足够,剩下两道清炒,几分钟搞定。 阿雅拎着书看了会儿,七点的钟声划过,她瞥了眼,继续看,看着就发困,心想八点半那小子还不回来,她去逮人。 却先睡了过去。 张梓铭在楼下散走狐朋狗友,站在楼道口吸了口烟,静静沉沉的想着什么,那模样,也不似吊儿郎当的坏生。 烟头踩灭,他拧着眉进电梯,上楼,开门。 客厅昏暗,浓郁的菜香,还有依稀可辩的女人气息。 他一双眼视力极好,看到沙发上靠着的身影,书放在她的匈前,快掉了,她仰着脖子,细而雪白,乌黑长发倾散一身,随着时不时点头的动作,微微晃动。 他本来是走过去狠狠踹一脚沙发的。 可临到近前,仿佛空气都特别安静祥宁,她的呼吸很轻,一声一声好像会吐香气一样。 无疑,这个房子现在看起来是温暖的,即便白墙上涂满了压抑的颜料。 他单手揣着口袋,冷冷的,又戾戾的,还有些安静,盯着看了一阵,在她的头要勾下来时,伸手托住,少年的手臂清瘦,可是力道均匀,阿雅被放倒在了沙发扶手上,裙子下的脚垂着地,她没醒,因为没感觉到动静。 后脑勺的那只手,纤细而修长,养尊处优的少爷手,它慢慢松开,收回到半路,又停住。 575:此情可待:阿雅小姐,你想点办法【6000】 575:此情可待:阿雅小姐,你想点办法【6000】 沙发靠背挡住了窗外能够透进来的光线,可她面容雪白,清美可看。 他一直不觉得和她之间年龄差有多少,因为她没给过距离感。 张梓铭记忆不错,仍记得五岁半时,她给自己做的那碗杨枝甘露,她笑起来,也像那果汁的水儿一样,清甜清甜。 和母亲张韵玲,和围绕在他身边的所有佣人,都是不同的。 那份笑容,平淡中透着待人的温和自持,不是拘谨,不是战兢,也不是母亲张韵玲那种让人感到压抑和固执的疼爱。 在自己的手,距离她的脸越来越近时,少年的脑海里想的是,他也交过女朋友…… 当他回神,蹙起锋锐的眉,为什么面对她,会莫名其妙想到‘女朋友’这个词…… 一时混乱,指腹已经悄然触及她的脸颊,睡颜安静,有柔柔的发丝遮挡。 不知为什么,他的手忽冷忽热,进一寸,又退一寸,他的身形保持覆盖在她上空的姿势,有些久了,微微摇晃。 他认真地,也不知在想着什么,那样看着她。 或许还想用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畔,想知道是什么感觉,什么样的温度,是否真的有体香…… 他这么做了,伴随扼住的呼吸,发紧的喉头—— 突然的手机响! 手下的人微微地动,他那几根手指电击了一样,绯红闪过了少年的脸廓,慌不择路。 阿雅皱起细眉睁开眼。 手在摸手机。 视线往上才看到了伫立僵直一脸冰冷的少年,阿雅微微一愣,看真切些,有些吓住。 “梓铭?” 他不不吭声,眼里冒着杀气和憎,不知为什么,这样看着她。 阿雅不明白,那憎却不是对着自己的。 张梓铭踹一脚玻璃着,声响非常大,嗓音咆哮,“吵死了!” 阿雅连忙去找手机。 接起来。 “小舒?” 她清醒许多,站起身,才发现屋子里黑黑,八点已经过了。 走到墙边开了灯,阿雅回头看一眼,张梓铭边吼边转过身:“谁他妈让你开灯的!” 阿雅想捂手机也来不及了,咆哮传到了手机那边。 “妈咪!谁凶你?” “电视里的声音……” 阿雅囫囵,走到窗边,细柔声问:“小舒吃过晚饭了吧,在写作业吗?给妈妈打电话什么……” “呜呜!呜……”熟料,小家伙却突然大哭起来。 “怎么了?”阿雅懵头,又急,“小舒,告诉妈妈怎么了?” 可是哭了一阵,才啜啜泣泣地嗫喏:“妈咪,小舒疼……头好疼呀,生病了,好痛……” “怎么生病了?中午语音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家里阿嫂呢,你爸爸呢?” “阿嫂去给我买药,爹地不知道啊,我好晕……妈咪,你来看我,好想妈咪,好难受啊……” 阿雅脸色都白了一层,问了几句,小家伙迷迷糊糊又说不清,更让她心急,细细哄了两句,挂断电话,阿雅撑了把额头,转身回到沙发边,拿了包和外套,急匆匆地往门口走,“梓铭,糯米排骨是蒸好了的,暂时只有那个菜,你将就着先吃点,你弟……小舒他生病了,我……” “呵。”他忽然转过来,一把擒住阿雅的手臂,往前蛮横地提了提,“我当你对我几分真心,这变脸变得让人目不暇接。” “不是的,小舒他哭得厉害。” “现在去把菜吵了!你顾着哼哼唧唧的儿子,我晚上吃什么?”他眼里锃锃的火。 阿雅安静了一秒,大幅度挣开他,在他的眼神鄙视下挪开了脸,轻声叹气:“别孩子气。” “你儿子那么多人捧着,席城是吃屎的?差你一个?!” “我去看看放心,你如果不想吃糯米排骨,那我到楼下的时候给你叫几个别的菜。” 张梓铭勾起唇,猛地推了她一把。 阿雅皱着眉头,“你是大人了,要讲理。” “滚!” “梓铭……” 张梓铭把门打开,一把将她搡出去,“滚蛋,别他妈再来我这!” 嘭嗵—— 阿雅望着紧闭震颤的门,去摁了电梯,又回头看,纠结的眉心越来越重,仍是踏进电梯。 下楼后立刻招了辆计程车,一路上无数次让司机加速,给小家伙打电话,却没有接,打座机,还是没人接。 阿雅攥着手机,一头的冷汗。 好不容易捱到了小洋楼,阿雅跑下车,雕花的大门没有关,她跑进去,别墅正厅的大门也开着,阿雅推开:“小舒?小舒?!” 客厅明亮,光线照着每个角落,阿雅眼睛所到之处,摆饰如常。 满心疑惑,一楼的房间里,大娘开门走出来,“阿雅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大娘,小舒呢?” “恩……”大娘看她神情焦急,更疑惑,指了指楼上。 这是,楼梯上传来细小的脚步声。 阿雅绕回去,到客厅正中,看见那抹香蕉色的小身影,心落了一半:“小舒!” “妈咪,” 小家伙一步步下来,小脑袋有点低。 阿雅走几级楼梯,一把搂过来,双手捧着小小的脸蛋,“哪儿不舒服了?恩?” 手指触摸,不烫啊,上上下下的细看了又看,哪里都没异常啊。 席嘉舒抿了抿小嘴,抬头望,发现妈咪的脸渐渐有点凉,他快速地伸出小胳膊搂住妈咪的大腿,脸上去蹭。 阿雅提开,“怎么回事,嘉舒,你骗妈妈?” “不是的。” “可你没生病,打你电话不接,知道妈妈多着急吗?” “妈咪,你听我解释。” 阿雅微冷的目光,表示ok,蹲下来。 小家伙却拉她的手,难过地说,“妈咪跟我上来,爹地在房间里躺了一天了,爹地生病了,可是脾气好坏,我和阿嫂还有姑姑让他去看病,他都把人轰了出来,我好担心,才撒谎的,妈咪,你不要批评我好吗……” 他生病了? 姑姑? 阿雅捋了捋,跟着儿子一步一步上楼,“姑姑来家里了?” “昨天半夜来的,来了就和爹地在吵架,吵得很凶!” “姑姑说让姑父也过来,能帮忙什么的,爹地他……他就发了火,说关他们屁事!滚回去之类的话,别的我也听不懂,我不知道怎么办……是傍晚的时候爹地睡着了,姑姑就急急忙忙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回内地了还是干什么去了……” 阿雅还是两年前见了一面子琳。 那时候子琳来香港,找到了她,劝了很久让阿雅回去,劝不动,子琳脾气躁些,负气就走了。 能让子琳匆匆赶回来,还要带上秦家四爷,发生什么事了? 他又是怎么回事,和亲妹妹吵什么呢。 席嘉舒踮起一双短腿,小手轻轻地旋门,阿雅覆盖上去,帮着儿子一起把主卧厚重的沉木门旋开了。 不浓不淡的烟味,首先扑鼻。 一室漆黑。 “妈咪,开灯吗?” 阿雅等了等,稍微适应了黑暗,轻声说,“爸爸好想睡着,不要开了。” “恩,你闻闻,房间里好不新鲜……”小家伙皱着俏挺的鼻子。 儿子的意思是,这人超过一天没出这间房了,可以感觉到,温度有些偏高,空气闷。 那张大床,鼓起一道修长的影子,一动不动,定制的床,长度过二米三,他的腿刚好到床尾,白色的蚕丝被掖到胸口,两条胳膊在外面。 “爸爸没有吃药吗?” “海医生阿姨来过,可他不吃,只说累了些。但海医生阿姨说爹地是发烧了。” 病是肯定生了的,连带的房间的整体温度都高出许多。 “爹地脾气真臭,也不准我和阿嫂进来,担心死我了。” “小舒乖。” “妈咪,”小家伙立刻捏住阿雅的细指,轻轻扯了扯,“妈咪,你不会不管爹地吧?” 母子俩站在离床一米多的位置,阿雅的视线轻轻朝床头一瞥,模糊的轮廓,睡着了,短扎的硬发仍是竖着,两道入鬓的眉,蹙得深结。 眉心的川字沟壑里,淌着水珠,流下脸颊,也有些渗进了深褐色的眉。 她微微敛目,小家伙又把她的小拇指捏了捏,有些紧张地仰头,目光漆闪闪地看着她。 阿雅无声踱步到落地窗边,蕴着劲儿确保不发出声音地推开了一点玻璃门,微风能淌进来了,带来了新鲜的空气,拂过她的眉心,焖窒的感觉好了些。 她稍回头,小家伙矮矮的个子,垫脚在床头,伏着小身子紧皱眉头地看。 又抬头,担忧地望着妈咪。 阿雅解开外套的衣扣,脱下来轻声放到一边的躺椅上,扎起连衣裙的衣袖,“过来吧,爸爸睡觉轻,别打扰了。” “妈咪你不走了吧?留下来照顾爹地了吧?”瞧见她把衣服放下了,是个察言观色的。 阿雅心中微微叹气,点点头,“小舒去楼下,让大娘上来一趟。” “哦!” “嘘——”阿雅比手势。 “嘘。”满满一个小笑脸。 噔噔噔就出去了。 阿雅双手抱胸,轻柔的身子,就站在落地窗边,距离床头稍近,随这夜一样的目光,如它般的默默,却比它的颜色轻柔,静静地瞥向那有浓重男性呼吸的那一侧。 他睡着的样子,都像是在打仗,混战,杀戾,深皱的眉心,沉重的呼吸。 深凹的眼窝,山峰的鼻梁,薄刃紧抿的唇,铁一样沉而俊的轮廓,看着可恶,可又泊泊生出一丝牵挂,心疼。 大致他,一辈子都是这样。 小舒说的迷糊,大娘上来,阿雅仔细地问了一遍,才知道他发烧有几天了,男人小毛小病根本不管,忙进忙出,昨天和子琳大吵一通,气急攻心,今早直接起不来。 “可算阿雅小姐你来了,我和小少爷,小的小,老的老,就是大小姐奈席先生也没一点办法。” 大娘走到门口,又说,“阿雅小姐,你想点办法。” 阿雅点点头。 “我下去熬个老姜水,小少爷啊,随我下去把你爸爸的药拿上来。” 小家伙不明就里,阿雅来了,精气神也回来了,风火轮地跟着大娘下去了。 阿雅抬起细指,挠挠额头,索性他在昏睡,大娘给他俩腾地方也没什么。 阿雅不用顾忌。 她走到床边,观察了一会儿,见他是真睡得沉,动静大点也弄不醒了。 轻手轻脚一点点掀开了被子,底下都是湿的,慢慢地掀走,换上了另一床干的。 再去浴室接来一盆冷水,用毛巾浸湿了再望他额头上放。 他阳火气太重,也不知道物理降温有用没用。 结果是,作用不大。 “得喝药。”大娘皱眉说。 阿雅也知道,问题是,铁一样抿紧的双唇,怎么给掰开了喂进去? 大娘把药融到了水里,“小少爷,你喝饮料的吸管呢,拿一根来。” 席嘉舒跑到自己房间里,拿来了。 阿雅接过来,往他两片唇里塞,可根本没有缝隙,试来试去都不行。 “这可怎么整?”大娘抱怨。 席嘉舒凑过来,捏着妈咪的手臂,建议道:“我看过电视,是男主角喝一口,然后喂女主角,妈咪,顾不了那么多啦,你和爹地亲亲,亲亲就送给爹地了。” 阿雅的脸,一僵,可又红起来。 偏大娘还点头,“阿雅小姐,你试一试。” “……” “总不好我和小少爷来啊。”大娘叹气:“席先生根本不生病的,都起不来的情况,哪里是轻的?这里里外外都要他张罗……” 阿雅端着碗,去看他,没有醒的迹象。 她低头,张嘴抿进一口,俯身,双手轻捏住他的上下唇,只等那一开功夫,唇堵上去,贝齿微开。 水在两人的唇间流溢,阿雅闭着眼,脸颊发热,他的气息太近,温度好高,药苦,他尝到了,眉深深拧起,渴了很久了吧,本能地吸,当他的she尖触上来时,阿雅浑身一僵。 几乎以为他要醒了,吓她,可他却又没了动静。 她的冷汗仿佛又缩回掌心毛孔里,脸晕得不知怎样一个色,起身又灌了一口,再渡下去。 不知道喝到了几成,来回灌了好几次,总该也入了些到肚子里吧。 可是磨人。 碗空了,大娘欣慰地转身下楼,唠叨:“就说身边还得是有个女人……阿雅小姐,等着,我再把姜汤弄上来。” 阿雅气怒:“歇歇吧,枕头都是湿的,别费劲了。” 大娘掩嘴一笑,本也是开玩笑。 阿雅坐下来,小家伙一条腿晃啊晃地靠在床边,暗光许许,黑黑的大眼睛闪闪亮,跟阿雅美美地说,“妈咪,将来我长大了,是不是也能这样喂我喜欢的女孩子啊?” “敢说这话。”阿雅脸红得不行,掩饰的朝向一侧,牵过儿子的小手,想了想嘀咕:“可别像你这爸爸,无情却到处风情。” “什么意思呢?”小呆瓜仰头。 “坏生的意思,小舒要当坏人吗?” “可爹地说人不可能是绝对的好人,该坏的时候坏,该好的时候好,畅快恣意,随心于欲。” 阿雅在儿子像背课文的话语里,沉默了。 他于她,不就是随心于欲?一个欲字而起,赔了她的一生。 母子俩静静陪着,夜深露重,也不知几点了,小家伙精神好得不行,爹地在床上,妈咪在躺椅里,他们在一个房间里。 席嘉舒也在这个房间里! 缠在妈咪怀里,滚来滚去,阿雅几次唬都没用,“明天上学不?” “明天请假我可以跟miss李打电话,说我爹地生病了,全家都要照顾他!” “谁教给你的脸皮厚?” 小家伙努努嘴,是朝床那边。 想的也是,言传身教。 “妈咪,我不爱喝牛奶。” “恩?那不行啊。” “爹地说我没喝过母/汁。” 说到这个话题,她一心愧疚,“sorry,妈咪那时候身体不好。” “那我现在能不能补喝?” 小手去掀她的衣服,阿雅才知他冲的是这个,不知道小脑瓜里想的什么,她无奈:“小舒,你都过四岁了啊。” “可是班里的徐茜茜说他弟弟三岁半,还在喝呢,说能长壮壮,小舒瘦,想快点长壮了。” “不是啦,小舒……” 掀起了就去找,虎头虎脑,阿雅闷笑不能,“妈咪没了啊,小舒,别闹……” 小家伙爬上来,阿雅笑得不行,打闹间把小家伙一提,提到床沿,压着他爸的腿了,等阿雅察觉时已经晚了,那一下盾得够重,又或许是他沾了药意识清了些,总之他醒来了。 阿雅还被掀着衣服,儿子的一只手还在上头,乱糟糟的转眸去看,他也不知几时醒来,猩红的眸,怔忪,可却看得清,暗光下黑漆似海,静静地,微微蹙着眉,打量着眼前他的儿子,还有生下这个儿子的,那个女人。 阿雅思维当机几秒,刷地爆红脸庞,拔下衣摆,把小舒的手捉下来。 他很渴,喉结干涩地滑动了好几下,屋子里静悄悄的,小家伙也发现爹地醒来了,是不敢讲话。 不知一分钟还是两分钟,阿雅让儿子坐好,微绷着小脸,她走到床另一侧,斗柜上有水壶,水温温的,正好,她倒了一杯。 递过去。 他伸臂缓慢,眼神瞧着她,接过了杯子,粗粝的手指也碰到了阿雅的指缘。 那一瞬间,阿雅觉得身上的汗毛起来了,心有尴尬,不知和儿子打闹被他看去了多少,匆匆收回手,她低头看向一边。 576:刺青可待:妈咪,你不会悄悄走吧 576:刺青可待:妈咪,你不会悄悄走吧 昏睡那么久,刚醒,手有些不得劲,姿势又不太好,还被呛到。 没别人在这里,阿雅听他低声咳嗽,只得把目光扭回来,微微俯身,纤臂探到他的硬沉的肩胛,灼热的温度,浴袍是湿的,贴着她的皮肤。 她……不适应得很。 用另一只手给他掂了掂杯子。 席城就着角度,慢吞吞地喝水。 咕咚,咕咚,阿雅的目光没处放,不是他溶黑的发鬓就是他匀速滑动的喉结。 他的喉结,线条比一般人更锐化,明显。 以前,被他半哄半欺着,总让亲这里…… 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颊畔闪过了一丝烫,她落眼。 一杯见底,阿雅接过杯子。 他却慢悠悠地看了过来,精神不济,轮廓便显得十分慵懒,还有些苍白,但眸色却稳稳当当,气场仍是那。 阿雅懂了,又给他倒一杯,递过去时,拢着他后脖颈的那条手臂却撤了回来,她低眉轻声道:“小舒,帮爸爸喝水,妈妈手痛了。” 席嘉舒亮炯炯的眼睛瞧了眼爹地,又看了下甩摊子的妈咪。 走过来了。 伸出了小手,却被男人修长的手抵开,他自己一口喝光。 席嘉舒扁扁嘴,接过杯子放到一边。 他抿着霜白的薄唇,朝女人的方向睨了一眼,话对着儿子问的,“你叫来的?” 阿雅看着墙壁,刚想点头,小呆瓜猛猛地摇头,一小屁股坐到爹地身边,“不是啊,妈咪是担心爹地你,来看你,照顾你的!” “席嘉舒。”阿雅扶额。 男人五官淡漠,神色不明地没有开腔。 席嘉舒继续自顾自:“爹地啊,你别再任性了,都辛苦妈咪一个晚上了。” 阿雅无语,看着老老实实天天真真的,这张小嘴关键时候可是会给她找事了。 她绕过床尾,去沙发上拿了外套,低敛着眼睫,“小舒,爸爸醒了,你也别担心了,那妈妈就先走了。” “妈咪!”小家伙腾地站起来。 “别呀,妈咪,爹地刚刚醒来啊,有可能还会晕过去啊……”着急的,小手赶紧推了推那毫无动静的男人。 阿雅目不转睛,径直走向门口。 “天还没亮。”沙哑低沉的男声。 她脚一顿,脸上难免有些烧红,只顾着走,都没看时间。 低头觑了眼手表,凌晨四点过半,拂晓可能还没来。 儿子噔噔噔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对呀,天还有没有亮,女孩子走夜路恐怖!……哎哟,我头痛了,一定是照顾爹地了一晚上我也生病了,妈咪,你不能不管我就这么走了!” “……” 之前唬了那么多次,非要跟着陪着。 阿雅没发动,小家伙抱得死紧,真是了。 “送你回房间,妈妈给你敷敷水,好好睡一觉。” “我们可以在爹地这里睡,沙发那么大,爹地万一有事我们可以帮忙哦。” 阿雅的神情完全没有动静,回头掠了眼,没有细看,官方地朝儿子摇头:“爸爸需要休息,我们不可以吵他。” “……哦。” 虽然不满意,小家伙还是点点脑袋,被阿雅牵着,乖乖出屋了。 阿雅顺手带上了门,抱起儿子去了隔壁的儿童房。 以前是她的卧室,装潢没怎么变,家具和柜子换过而已,所以看起来温馨得像小女生的房间。 双层木床,不知道当初给儿子选床,他怎么想的,双层床看着更像儿童床吗,床头床尾都镶着木栏,安全倒是保障了,可上下床你容易磕碰到。 “洗澡吗?”扒光了小家伙,阿雅问。 “妈咪洗吗?” “我回家可以洗。” “妈咪,你都没有陪我睡过。” 声音很委屈,那表情更孤单。 阿雅拎着他的小衣衫,瞟了眼窗户外面,天是黑幕,这时候麻烦司机送,叨扰人。 “妈咪,就搂着我,给我讲个故事嘛,今天不上课,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忍不住蕴起嘴角的一点弧度,低头刮他的鼻子,“多大了还撒娇。上来挂住妈妈,我们去洗澡。” 把他拎到浴室,阿雅出来给大娘打了个内线,“他醒了,衣衫都是湿的,还有六点钟要喝一次药,我在这里照顾小舒,大娘,就麻烦你了。” 大娘点点头,一宿没睡,阿雅小姐也该休息了。 “另外,您有没有换洗的衣衫?我和小舒在洗澡。” “我找找,送上来啊。” 母子俩洗漱好,阿雅把光零零的小家伙扔去了床,“快睡!” “妈咪呢?” “洗衣服。” “我等妈咪!”白牛奶似的肉团子,捂着被子‘娇羞’地看着阿雅。 “别滚来滚去,被子都要被你滚难受了。” “妈咪是管家婆!” “席嘉舒你皮厚啊?” 敲门声来,阿雅刚好拧干裙子,甩着水珠开门。 “阿雅小姐,我没新衫啊,席先生倒是有全新的衬衫。” “您的旧衣服也行。” “那怎么行,我老人家汗味冲冲的,席先生这衣服可长,你当裙子穿嘛!” 阿雅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瞟了眼淡蓝色的男士衬衫,接了过来,好在裙子薄,睡一觉醒来也就干了。 结果醒来才发现外面在下雨,裙子沉沉地飘在露台。 “……” 只得暂时把丝袜套上,平了平衬衫衣摆,快到膝盖了。 一番细小动静,倒把小家伙吵醒了。 “嘘,再睡。” “妈咪,你不会悄悄走吧?”迷迷糊糊的,还不忘问。 阿雅心里一揪,掀被入床,搂住奶香的软团子,“闭眼睛。” 闭了一会儿,这家伙却没了睡意,长长的睫毛羽扇一样,阿雅看的心痒,那手指去顶,母子俩就这么亲密地裹着玩了不知多久。 “妈咪,我饿了啊。” 一看表,“十一点了,那我们起床。” 小家伙腾地爬起,拍拍额头,“都这么晚了呀,不知道爹地怎么样了。” 阿雅给他穿衣,刚套上小袜子,他就滚轮一下滑下床,噔噔噔跑去开门,向着隔壁去了。 “这孩子。”阿雅摇摇头,又去露台摸了摸裙子,皱眉,回屋。 镜子里前前后后照了一圈,确定衬衫衣摆够长,有穿着淡灰色的薄袜,她才出来。 经过隔壁,她停了停,但没进去。 兀自下楼。 大娘从后院进来,手里是一坨沾着土的生姜,“阿雅小姐醒了,我这刨点新鲜的,再熬点水。” 阿雅点点头,楼梯咯吱咯吱响,小家伙耸拉着脑袋下来。 “怎么啦小少爷?” 席嘉舒扁起小嘴,一点也不高兴的样子。 “恩?”阿雅出声。 “我不想理爹地了!刚刚好一点又抽烟!” 阿雅不明所以,大娘叹了一声,“顾成奇先生大约十点来的,进来的时候脸色还挺急,这在上面谈了一个多小时了。” 他公事那么忙? 阿雅眼眸思转回来,见儿子瞪着水漉漉的大眼睛可劲儿看她。 她没应,牵着小家伙去卫生间。 “妈咪,你不上去吗?” “爸爸是成年人,他自己知道分寸。”她淡淡道。 小家伙气呼呼的趴在洗手台,“可我觉得他怎么比我还不懂事呢!” 阿雅不答腔。 给儿子洗好脸刷好牙,早餐也好了。 大娘端了两份上楼,阿雅和儿子坐在餐桌前,闷闷的吃。 她就想裙子快点干。 吃了饭,又上去看了一趟,找大娘要吹风,大娘寻了半天也不知道放在哪个旮旯里,说家里没女人,那东西用不着许久了。 她没脾气了。 又想,儿子刚好在,缠她紧,就躲陪陪。 母子俩呆在楼下,十二点过半,那个叫顾成奇的男人下来,阿雅见过,那次在会所,右耳穿环看着吊儿郎当的男人。 自从阿威去世后,顾成奇就取代了阿威的位置吧。 是他信得过的就行。 顾成奇倒是没看见阿雅的正脸,客厅里喊了声小少爷,笑眯眯地就走了。 阿雅正和儿子倒着磨具做饼干。 间隔没十来分钟,外面又停了车。 阿嫂去开的门,这回来了三个,阿雅一眼匆匆掠过,低下头时脸色有些惊。 又那位青叔。 张铁青的目光,锐利地看见了阿雅。 他微微蹙眉,不动声色,领着两个席家的宗系和一个堂主上了楼。 卧室那扇门,开了又关。 隔那么远,仿佛都能闻见淡淡的烟味。 阿雅手指捏着磨具,眉头皱起,她不想管,可心里又有点气。 偌大不小的洋楼,安安静静的,仿佛只有一对母子的轻声笑语。 阿雅心不在焉得很,偶尔抬头要看一眼。 突然楼上传来嘭的一声。 小舒和她同时顿住,厨房大娘也匆匆出来。 三个人都盯着楼梯口。 可没人敢上去。 卧室里传出来了怒吼声,都被隔去了清晰度,只知道气压低沉,却不知道在吵什么。 没多久,门啪地一开,来的人全部下楼梯了,脸色一个难看过一个,最冷的面孔,是青叔。 风声而过般,一行人又走了。 客厅里,三个人面面相觑。 席嘉舒小声地喊妈咪。 阿雅抱着儿子,轻声安慰了一阵,交给大娘,转身去了后院。 雨幕霏霏,有些冷意,丝绒般沾湿了她的丝/袜,阿雅躲在屋檐下,拿出手机拨打了子琳的号码。 看似不比寻常,他生着病,怎么这么多人来找他,都是帮派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重复拨打,可仍旧没联系上子琳。 阿雅咬着嘴角,回屋,大娘在座机前接电话,看神色就知道对方是谁了,楼上打的内线,大娘有些战战兢兢,苦着眉,“席先生,您病着,酒是千万喝不得的……” 大娘身驱一怵。 想必那头是咂着挂断的。 她回头,与阿雅无声相望。 “阿雅小姐,卧室的斗柜里放着一瓶红酒的,这是没了才会打电话又要,席先生这些天没少碰烟酒,也不睡觉,他很忙才病倒的,这……眼下这情况可怎么办啊?” 儿子也跑了过来,圆愣愣的眼睛里含着泪,着急地扯她的衣摆,“妈咪,怎么办啊?” 她忍了又忍,这会子那股火窜了上来。 径自走上楼,一步两阶,她气冲冲旋开门,亮光透进了窗帘覆盖的卧室,烟酒的味道呛了鼻。 577:此情可待:简轩仪不错 577:此情可待:简轩仪不错 阿雅径自走上楼,一步两阶,她气冲冲旋开门,亮光透进了窗帘覆盖的卧室,烟酒的味道呛了鼻。 躺椅朝着落地窗,背对着门,他嗓音沙哑而冰冷:“拿过来。” 阿雅踱步过去,伸臂拽开一扇厚重的布帘。 倏尔进来的天光刺痛眼睛,他深陷的眼窝,沉沉地拧起来,半眯的眸子冷厉寒光,蓄要发火,看见眼前细细的一道人影,怒火烧灼的小脸,他倒是一愣。 一天不修边幅,青色的胡茬依稀可见,扎在轮廓冷硬的下颌线条上。 衬得他一张脸,颓废中有股寒栗的冷峻。 看清楚了人,似轻哼着笑了一下,修长的手指,看起来指骨就是冷冷的,端起桌旁的杯子。 阿雅俯身截住。 虽然病着,那力道又岂是她能抗衡。 一甩,她就微微后退了两步。 他一口喝光,敛着眸,轻声慢道,“还没走?” “你要喝死自己没关系,别当着儿子的面!”阿雅盯着他。 “年纪大了,想事情得靠着酒烈一烈脑子,清醒点。” 说着,捻着酒杯的那根食指,晃晃地指了指脑袋,漫不经心地才朝她瞥去了一眼,大概看见她身上怪模怪样,视线略定了定。 阿雅没动。 他看见自己的衬衫,笑了下,那浅浅的眸色往下时,有些面无表情,掠得缓慢,但之后就看去了别的地方。 喉结滑动,他手去摸烟。 阿雅抢上去就给夺了。 他沉眉看过来。 “小舒心里特别不开心你抽烟过度。”阿雅抿着嘴唇,厉声解释。 “你走吧。”他露出烦的表情。 阿雅觉得心中一刺,本来也不是她非要上赶着来,已经说明白了,分开了,他怎么样关她什么事呢。 可看到他这样,她就是看不过眼。 还有小舒……儿子的心其实很脆弱。 “怎么,简轩仪还没来接你?呆在这里你都没法呼吸了吧。”突然问来这么一句,伴随着低哼地笑声。 阿雅一顿,神情在他似嘲非朝的侧脸里,渐渐冷下来,“什么他来不来接我?你意指什么?” 他玩着杯子,薄唇有些弧度的样子,可那面容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阿雅都是看得清楚的,透着一股子微醺的混蛋劲儿,轻蔑地很。 他扭过头,视线正正地和阿雅对视上,笑了,“你不就喜欢白脸书生,他们斯文,干净,正义,正直么。” “席城,你非要这样阴阳怪气?” 心里有股火到了嗓子眼,几乎要喷薄而出,但她出嘴的话却变成:“是啊,我就是喜欢白脸书生!我的心是我的心,我喜欢什么样的还要受谁限制?” 吵架,话不过嘴,阿雅就是想让他刺疼。 这混蛋。 杯子重重地磕在斗柜上,磕得那么响,阿雅的身体抖跟着抖了抖,杯子却没碎。 他爱精细的东西,他其实穷讲究死了,家里的一事一物,低调的每一件都透着奢华。 这杯子就是拍下来的,一套一套,他爱古玩,字画,沉木,从前对这些研究来研究去。 可怎么看也就是个混蛋,折腾别人,折腾自己。 又在倒酒。 阿雅火来得不行,冲过去把红酒瓶抢走,又要把那个杯子狠狠摔倒没地毯的地板上。 他心疼,厉眉一喝,“你敢。那是……” “美洲殖民时代偷渡过去的珍品嘛,”阿雅竟微微一笑,抬起手臂。 他猛地起身,攥住她那只手臂,狠狠一扯,两人拉扯,力道根本不是势均力敌,阿雅皱眉,他那手真下得狠,从胳膊到手腕一溜的红,杯子到了他手里,他往后抛到了床上,阿雅也滚进了躺椅里,正落男人宽阔的怀里。 他箍着她,气急了,掐着她的后颈,“从前你气不顺就没少摔,这一套就剩下最后一个了,你他妈是皮痒!” 一套六只,两只的确是阿雅气不顺,剩下三只,阿雅并不记得,也许是那七年她病发,每次清醒,房间里都是乱七八糟的。 回忆被他勾起,一瞬,两个人都有些愣住。 他又仿佛后悔似的,捏了捏眉心,启唇就是一口红酒的醇香,烈得阿雅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这么近在咫尺的距离,她几乎趴在他胸膛,他的手指把她的脸轻轻捧起来,窗户外面的光被她挡住了大半,他的眼睛里什么颜色也看不清楚,一片漆黑,又有些湿气,亦或是酒气熏染的缘故,隐隐泛着温。 细细的看着她的脸,缠绕在两人间她长长的柔香的发,他低低地喃:“简轩仪也不错,从小苗子就正。” 阿雅:“……” “你以前不是喜欢他么。” 这又是什么意思? “现在他一身荣光回归故里,长成英俊的男人,风华正茂,血气方刚,你是不是更喜欢?” 阿雅冷眉冷目地看着他,薄唇冷硬,神情也绝,胡茬満副。 “要是觉得他靠得住,就靠他吧。” 她盯着他,忽而发现他乌黑的鬓角,似有一根白发,她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只当是自己看错了。 怎么可能,他这种妖魔鬼怪会老? 上一次还不见有的。 胸腔翻滚,她嘴上轻扯一笑,“不用你说。” 他眯着眼睛,慢慢地笑,醉不知有几分,烧着脑,同样盯着她如雪的脸,这样一张清理绝美的容颜,给他生了孩子,似乎更有风情,那不是她透出来的,说一个女人真正的美,其实是她不觉的自己美,举手投足,眉梢眼角,却淡淡地蕴出来这些美。 他眼里有笑,可嘴角的弧度却冷了下来。 大致,他怎么说都可以,抵不过她一句承认。 “跟他在一块了?” 阿雅抿着唇,不知为何那么气愤,其实让他误会最好不过。 “问你话呢。”他瞧着她,“恩?” 她就是不说。 他用虎口来撬她的下巴,垂在身侧的那条手臂不知几时放到了她的腰上,由侧腰又去了后腰,深深的腰窝,他把着。 眸色一深只不过一瞬,这把火烧得也有些久,从她跌下来的时候,就开始了。 穿什么衬衫,露什么腿,越是冷冷的看着他,他越是看见那眼角清漉漉的风情。 他想,他又混蛋了,从前喝多少都没事。 如今一喝酒就误事。 其实他清楚,从前和现在区别也不大,从前她在跟前晃,来回晃一圈他也要失控的。 他把那方小小的下巴弄下来,他好亲上去,几乎如狼,势如破竹,霸道狠戾,攫着她。 “你……” 阿雅料不到他突然这样。 他自己的衬衫,他清楚构造,等阿雅发觉,想摁住时已经来不及,他手在里,一下覆住,阿雅捶他的肩膀,该死的混蛋,是喝醉了! 他却低声说,“昨晚你不都让儿子胡来了。” 阿雅砸他的头,气的。是一回事吗!这个王八蛋,她羞恼不已,唇上一刺,他给下了重手,狠狠地啃,逼出了她的眼泪,阿雅双手揪住他的头发,往后扯,他自己知道理亏,手臂收力,铜墙铁壁一样箍住了她,往她怀里一埋,轻声说,“我知道不该这样,你好好的人,去跟轩仪,可我……” 他控制不住。 他舔了下薄唇,深吐呼吸,手已经四下拔扯,眼角发灼,低低道:“给了吧,最后一次。” 阿雅沁着泪朦胧的眼,怔怔地一顿。 他在她衣服上叹着气,重复那句,最后一次。 好似急急的乞求,却有说不出的滋味,阿雅扬起脖颈,双手被他控制住,他的另一只手不遗余力忙活着,才知道她穿了袜子,低低咒了一声,劈手一撕,解了皮带,他闭着眼睛将脸摁在她的颈子里,一气呵成。 阿雅眉头紧皱,望着天花板,视线逐渐地晃动起来,她抓着他的头发,无力下滑,又紧紧扣着他的后颈,茫茫目目,风浪沉浮,她只是想起刚才和小舒做饼好饼干,一起去厨房,烘焙,等待时大娘走近来,打开冰箱拿食材,她不过扭头一看,看到了一个竹编的小篮子。 她的视线定得太久,迟迟不能走近,大娘发觉了,瞧她怔然的脸,轻声叹息着说,“是杨梅,五月席先生买来的,可家里没人吃,我一口牙松落落的,小少爷也不能让他吃,就这么放着快两个月了,大个的乌梅,挺新鲜耐受的,还没坏。” 她死死的站着。 “席先生这四年,每到季节都要买一篮子,他说是习惯,可阿雅小姐,我却觉得,睹物思人。席先生这样的人,什么都藏得深……” 阿雅不肯再听,一直屏住呼吸,害怕气息一落忽然鼻尖酸楚。 最后,她还是取了一口,冰成渣了,放进嘴里,等那冰渣漫漫花开,酸酸的汁沁着味觉细胞。 其实生了小舒后,体质变化,她也不能吃酸了。 现在,这一边牙都是麻木的。 刚才他亲下来,有短暂的停顿,他也尝到了酸甜的味道。 记忆如同潮水,缠/绵的爱,剜心的恨,萦绕在两人口中的酸。 那一瞬间,阿雅就心软了,魔怔了,她的手穿过他的发丛,什么样的脾气什么样的头发,扎着她的掌心,有些痒,有点微微的疼,那疼感又或许是他突然冲闯带来的,她闭着眼睛,眼缝间密密麻麻的那些泪珠。 她说不好自己是怎么个打算,也跟着他醉了吗? 她不是软弱的女人,她下了的决定,她一定执行。 所以这场混乱,她头疼得不想去思考。 浑浑噩噩,从躺椅到屋中,再到墙壁,他高大如树,衬得她娇小不能,这会儿子他的力气和精神倒是足足。 阿雅恨透自己,嗡嗡地出不了声。 ……**…… 席嘉舒责怪自己,在楼下哭得太累了,不小心就被阿嫂哄着睡着了。 这一觉醒来,太阳公公都下山了! 他蹬起小腿就去找妈咪! 可是露台上妈咪的裙子不见了。 光着小脚丫就冲到了爹地的房门前,虽然是紧闭的,但他还是踮起脚旋开了门。 “爹地?”小声地喊了喊,探头进去。 屋子里没开灯,呼吸的空气里温度有点高,半扇窗帘开着,透进来几道火烧的傍晚云。 席嘉舒看清楚了,只有爹地一个人,衣衫半敞地靠在床头,曲起一腿,手臂搭在膝盖上,另一手夹着根烟,玩着,却没点燃。 “爹地,你又发烧了吗?”因为空气的温度有点高,有些浑浊,不知是什么味,好像还有妈咪的香气。 “妈咪来过这里吗?” 男人瞥来一眼,淡淡地指了指:“过来,把酒瓶子扶起来。” 小呆瓜老老实实走过去,两只小手扶起了酒瓶子,近看老爸,才发现老爸石头块一样的胸膛上面淌着汗,还没干。 “爹地,你是不是难受?” 他闻言,出神望着沙发上女士包包的视线,落了回来,长指玩转着香烟,轻吁一笑,淡淡敛了眉眼,“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好累的样子啊!” 他看着天真的儿子,粗粝的手掌抹过皱痕难平的眉宇间,低声重复,“爸爸是很难受。” “妈咪呢?” “她走了。” 席嘉舒抿紧了小嘴巴,软软的靠在床边上,颓废地伸出两条小短腿,白晃晃的脚丫子,低垂的小脑袋,跟床头的人一样,各自有各自的心事。 ……**…… 阿雅那天走的时候带走了冰箱里那篮子杨梅。 她满身怒气,全冲着自己,也冲着这篮子杨梅,想半路上狠狠地扔掉的。 但结果是,到了山下,还拎上了公交车,又拎回了家。 走出那间卧室时,他靠着墙,深呼吸,蹙眉在系皮带,光着的上身汗珠淬着汗毛,肌理遒劲,杂着红印。 他低声说了句,对不住。 阿雅没听过比那更讽刺的话。 当时就把手里的包朝他的脸死死摔了过去。 他没躲。 混账样。 阿雅撑着,利索地跑下楼,拿了那篮子杨梅,大娘叫她都没应,冷冷地走了出去。 她明白他那句对不住的意思,那就是他喝酒了,一时冲劲儿干了混蛋事的意思! 这一次了结,他顺心了,她就滚到简轩仪那边去。 真是混蛋。 无耻。 当她什么? 她一路上什么也没想,回到家,盯着那篮子杨梅,盯了半个晚上,后半个晚上就在吃杨梅。 酸的牙齿疼痛难忍,酸得神经也麻木了,全部吃光。 在家里躺了整整一天,不得不去医院找牙科。 她是神经了,把自己往死里这么折腾。 输了液开了药被医生骂了一通,她就醒了。 犯得着。 第三天清梦回来公寓,邀请她去挑婚纱摄影的照片,阿雅利索的去了。 第四天,简轩仪约她们两个吃饭,阿雅牙疼,也还是去了。 一周后,脸消了肿,她觉得,梓铭那边也该生完了气了,拿了专业书,买了食材,就去梓铭的公寓了。 半路上,他的班主任来了电话。 阿雅接起,有几分预料到,所以班主任的责难她都听着,白着脸连连点头,“是,这一周我有点事情……对不起,我会找到他。” 242:此情可待:你什么德行,我当然也是什么德行【6000】 242:此情可待:你什么德行,我当然也是什么德行【6000】 阿雅先去了趟学校。 班主任态度很淡漠,“三天前他就不在学校了,我本来不管他,可他今天居然回来把班里的三个男生叫走了!他自己混ok啊,但他带坏别的孩子,家长找麻烦的是我啊,梓铭姐姐!” “sorry,老师……” “你不用多讲,我只要其他三个孩子!” 阿雅毫无办法,手里的手机重复拨打,永远只有一种声音,接不通的状态。 她去班上挨个的问,才找到一个孩子,原来也跟梓铭走得近,但临近联考这孩子懂事,退出了那个圈子。 一再追问下,才给了几个梓铭常去的地方。 记下地址,查找地图,来回的的士穿梭在这座城市里。 阿雅心里又气又担心。 前面几个都没找到,最后一个地址,阿雅到地方才发现,竟然是上次同学聚会的会所对面那家酒吧。 时间下午,酒吧也开着,昏昏暗暗的没多少人。 阿雅走进去,走廊越往里面,越安静,她回头看了看,一个侍应生都没有,很是奇怪。 包间的门一扇一扇地打开,但都没人。 直到最后一个,阿雅将要推开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侍应生,喊住她:“小姐!你找谁?” 阿雅觉得他跑过来的速度太快,太奇怪,她心下一思量,就去撞开门。 “小姐!” 阿雅寻到墙壁的上的开关。 “喂!”侍应生在后面扯她。 但她已经看到了沙发里斜躺着的人,男女都有,年纪最大不过二十。 她视线一掠,就看到了穿黑衣黑裤板鞋的熟悉面孔。 “梓铭。”阿雅尽量放缓语气,“你起来。” 张梓铭眯起眼睛,突然亮起的灯太刺眼,他神情似乎有些迷茫,笑起来:“狗吗?让你滚还贴过来。” 阿雅忍着脾气,走过去,伸手握住他的胳膊,“有什么火你回家冲我发。” “滚!” “你不走我请警察来抬你。” 张梓铭厉着俊美的脸孔,没说话。 但旁边几个孩子却都变了神色,他们好像喝醉了,桌上也的确摆着酒瓶,玩得很疯,女孩子的衣衫也不太整洁。 阿雅不意多看,低声又道:“想好了没有?” 身子突然地被少年大力一抡,阿雅不妨,倒在了玻璃桌上面。 酒瓶稀稀落落到处滚着。 “神经病啊你!”张梓铭再踹了一脚玻璃桌。 几个孩子愣愣地看着,门口的侍应生也不敢走过来。 阿雅的背脊厉厉地痛,好不容易扶着桌沿起来,纤细的手臂蕴着力气就给了他一巴掌,她的嗓音还是温温定定的,“跟我走。” 张梓铭揪住她的衣领就把她反身甩到了沙发上,阿雅倒着,他的长腿就那样跨上来,压着她的腿,俯身下来,“你他妈是我姐吗?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个替我爹生了私生子的姐姐?何阿雅,你不也才二十几岁,你管教我,席家男人不服管,你他妈管教我!” 他的头低得太下了,阿雅错开脸,他还往上欺,完全不似平时的模样。 平时就是光火,也不会这样,他的胸腔一震一震的,手好冰。 阿雅双手死力一推,竟然推开了,他就那样到在玻璃桌上面,阿雅被吓住,大家也都被吓住,几个孩子站起来想走。 阿雅觉得不对劲,没在梓铭身上闻到很重的酒味,但他的样子像醉得死死的。 他起不来。 阿雅抵住他的脸,去看他的眼睛,好红。 探他额头,却不是发烧了,他发抖得很厉害。 阿雅扯住旁边拔腿想跑的女孩子,“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了?” “欧巴桑放开我!” 同样的,没用什么力气,那个女孩子反应很迟钝,阿雅眼观,心下一寸一寸沉得厉害,“你们吃什么了?” 难怪刚才进来之前,侍应生吼她,不让她进来。 刚才她说叫警察,这些孩子都不说话。 “你们……你们吃什么了!” “咳……呕……” 阿雅转回身,张梓铭掉了下去,摔在地上,侧头就吐。 “完了,龙仔哥,张少是不是多了……”女孩子尖叫着跑出去。 “梓铭?梓铭!”阿雅跪在地上,匆匆抽纸巾,又拍他的背。 才发现他额头许多冷汗,浸着一张脸肤白得吓人,他是干呕,他又说头疼,暴躁地踢桌子,最后又突然安静下来,茫然的望着一个地方。 阿雅心惊胆寒,猜出七分,揪住他的领子,“你是不是碰不好的东西了?梓铭!你看着我,碰了多少,坏孩子,你居然碰那东西!简轩仪说的没错,说的没错……” “东西……”他薄唇囫囵,翘起,“好东西……” “你……你,”阿雅一拳头垂在他瘦削的肩上,猛地被他抱住,他牙齿打颤:“很冷,就别抛弃我了。” 她眼眶一红,手指哆嗦的拨号码。 “给谁打?!”张梓铭扯她头发,厉声疾色。 阿雅抿红的眼圈望着他,“我还能给谁打?你知不知道你在毁自己,小王八蛋!” 她把门关上,抱着他一动也不动,她吓得不轻,思维完全混乱。 简轩仪用最快速度赶到。 相顾不言。 简轩仪掏出手铐和麻绳,不管张梓铭怎么狂吠挣扎,扛着人从酒吧隐蔽的后门出去,扔上了车。 阿雅神色苍白地上车,“轩仪,不能招来警察,梓铭被抓住就完了,酒吧那里……” “我交代了香港这边的同事,仔细打点。” “现在去哪?”阿雅完全没了主意。 “回他公寓。” “可梓铭这个样子……” 简轩仪掀开张梓铭的瞳孔,“医院是不能去的,混账玩意,死不了。” 抬进公寓,张梓铭就被放到浴缸里,简轩仪把他的两只手分别铐好,放满冷水。 阿雅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看着,梓铭并没有晕厥,不断挣扎,乌黑的发遮着惨白的脸,阿雅看得不忍心,“简轩仪,把他放床上吧。” “正嗨得不行呢!” 简轩仪把她推出去,“别听,你心软,又要难受。” 两个人到了外面,阿雅抹了把脸,“简轩仪,我六神无主,该通知席城吗?还是张家的人,我拿不定主意。” “等这小子清醒点再说。” “他怎么就真的沾上了?前一阵我见他好好的。” “他还能让你发现他走歧途了?”简轩仪冷哼。 阿雅只剩下叹息,和焦虑。 两个人守到半夜,梓铭睡着了,凌晨五点多醒来,浴室里动静很大。 简轩仪有公事离开了,剩下阿雅一个人,面对张梓铭怒火灼烧的脸,阿雅不敢进浴室,张梓铭一再要求她把手铐松了,阿雅听简轩仪的话,固执地不肯。 白天给他饭,他不吃。 这样僵持到第三天,他大概要那东西了,状态越来越不稳定,人也不认识了,把浴室折腾的乱七八糟,又哭又笑,十分狂躁。 楼下已经有邻居上来抱怨过了,阿雅只能说谎,家里的狗狗生病了。 但再这样下去,邻居肯定会生疑心。 到了第四天,梓铭开始变得十分可怕,咬自己的手臂。 阿雅只得给简轩仪打求助电话。 简轩仪匆匆赶来,身上还穿着防弹服,外套走动间,阿雅能看到他腰间的枪。 “你这种职位还要出行动?” “恩。” “对不起,还因为这些事让你分心。”阿雅低低道,想了想又问:“最近香港发生了什么大规模事件吗?” “有一点事。” 简轩仪有些明显的避讳让阿雅定了定,他是安全理事会任职,他是负责亚太地区的稳定,那么…… 她还想再问,简轩仪绕进浴室,里面乌烟瘴气,那俊俏的少年变成了枯萎的样子,暴躁得像一头兽,简轩仪扭头,直言道:“发作起来不认得人的,你这样跟他呆着会受伤,阿雅,得送戒/毒中心。” “只能这样了吗?”阿雅望着火红双眼的少年,“能不能在家里戒?他说他外公在医院,不知道他染了东西,他也不想让大家知道,还是个孩子,他本质不坏的,送去那种地方……” “这是真正的在帮他。” 阿雅见他神情冷肃,其实她心里也知道。 “我联系人,你告诉他。”简轩仪撑着眉心,样子疲惫,去打电话。 阿雅看他笔直的背影,他身上有些汗味,脸上还有尘土,不知前刻从哪里赶来,她转身到厨房:“我给你热点吃的……” “事情还没解决,我得马上过去。” 但是什么事件,他还是不提。 阿雅心里隐隐有些猜测,走进浴室,张梓铭闹腾得累了,枯死过去般一动也不动,阿雅一蹲下便眼角发红,他把自己的手腕抓破了,还在流血。 她轻轻地给他处理着伤口,“梓铭,你这样的情况必须借助更坚盾的力量,那东西会腐蚀掉你,你也知道很痛苦对吗?戒掉吧,我会陪着你,四年前是我错了,这一次我不会再抛弃你,我甚至可以陪你住进康复中心,好不好?” “痛苦?”他恍恍地问,幽幽地勾唇,“不是的,那东西让我快乐。你知道什么是痛苦吗?妈妈死在爸爸的手里,爸爸从小视我如无物,是空气。” 他轻轻地笑,“我就特别想问问席城,他那么高高在上,那么老谋深算,他从真心的不喜欢我,干嘛要生我?生下来吧,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么多年啊,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小时候可傻b了,总是问妈妈,为什么爸爸不理我?我问的很奇怪吧,不是问爸爸为什么不喜欢我不跟我说话不抱我,而是不理我?”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分明存在着,我是个人啊,是他儿子啊!可在他高高在上的眼里,看不见我,不是憎恨嫌恶,是根本看不见。我做什么,他都看不见,讨好,生气,叛逆,根本甚至都传不到他的耳朵里。我宁愿他连带着恨我妈那份也恨着我,没有,他不恨我,也不喜欢我,但他生下了我。” “梓铭……” “我就执着一件事儿,他凭什么生下我,又漠视我到底!” 阿雅答不上来。席城对梓铭的态度,所有人都费解,可是没人敢问,的确是像梓铭说的那样,他当父亲的,一直不闻不问,允许他存在,但又当他不存在。 “我会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我想变坏,是他让我变成这样,这点你能否认吗,何阿雅?” 阿雅竟不能否认。 “所以你把我送到康复中心有什么用?回来我还会这样,他那么强大是吧,我触及不了他一份情绪对吗?无所谓,我慢慢死磕。” “别这样……”阿雅恍然失措,“梓铭,我关心你,你的外公也关心你,只是他生病了,还有许多人。别放弃自己,听我的话,好好康复,你不想读书都没关系,我们健健康康的行吗?” “不去。”他仰躺一倒,兮兮的笑,笑着又开始难受,抓狂。 叫声凄厉,一遍一遍。阿雅擦着眼泪,只能求他:“再不去你的身体会坏掉的,梓铭,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下偏执善待自己?” 他痛苦地抱着头,想了很久,一滴眼泪盖住了清削的脸。 “我要见他,让他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说他的表情会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吗?” ……**…… 阿雅和简轩仪商量这事,简轩仪觉得可行。 张梓铭的最大心结,就是席城。 简轩仪因为任务在身,匆匆离开。 阿雅走出公寓,揪着手机在廊道里徘徊,她很憔悴,这四天过得和梓铭一样煎熬,整理情绪,擦掉眼泪,有些犹豫,但还是拨出了电话。 片刻后,对方就接了,嗓音低沉,有些意外:“以为你从此避我如蛇蝎了。” “有事。” “要见儿子?最近不行,幼稚园有围棋集训,那小子住宿了。” 这个,阿雅倒没听小舒说,此刻也没多问,开门见山:“是梓铭,他沾了毒,状态很差,张家那边我联系不上,他犟着不肯去康复中心,他和我说了许多……席城,他要见你一面。” 那头沉默了几秒,他嗓音寡淡,“我有没有说过,张梓铭的事你别管?” “他变成这个样子,有我的原因……” 她还没说完,他打断,“让他来。” 这么干脆,倒让阿雅意外。 无话再说,他却有那意思不挂断,电流静静默默,阿雅顿了顿,终究还是问了句:“最近没什么事吧?” “有什么事?”他像是吐了口烟雾,淡淡的样子。 阿雅只是想到子琳来香港了,而简轩仪也在出行动,这不像风平浪静的样子,可听他的声音,稳稳当当,密不透风,又听不出什么。 她还是打住了疑问,问多了,不见得他会说,还有自己管东管西的嫌疑。 那天的一句对不起,她恐怕要膈应很久。 还不如自己找报纸看新闻。 事情定下来了,简轩仪联系了医生过来,给张梓铭服用了镇定药物,阿雅给他洗头,清洁,又给他做了晚饭吃过。 待他精神好些,阿雅才同意他出门。 “要么,我跟你一块去?” 张梓铭套上黑色的皮夹克:“怎么,你还想进那地方?” 阿雅不放心地嘱咐:“那你别和他起冲突,怎么也是父子。” “跟他聊聊呗,做个了结,回来了听你的话,去戒。” 阿雅对这句话很动容,送他到楼下,看着他上了计程车,她又回楼上整理了一下,才折返自己的公寓。 晚上和小舒发语音,小家伙却不回复了。 隔了一会儿,是一条字:阿雅小姐,我是左龙,小少爷已经睡了,目前在集训中,不方便聊天。 那看来白天席城说的是真的了,阿雅有点失落,不过想到儿子小小一点天赋异禀,又觉得欣慰,小舒的智商承自他,现在算数都很厉害了,去菜市场还帮着阿雅算算的。 阿雅总归是希望,梓铭能认下小舒这个弟弟,那么大一个席家,就两个少爷。 当然,前提的关键,是席城。 ……**…… 计程车上,少年模样安静,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手机,他看到了手腕上的咬狠、伤痕,神色淡淡。 一路上接了三个电话。 他均是神情镇定地,恩了一声。 计程车畅通无阻地上了山,停在白色的小洋楼前,张梓铭下车,雕花大门前站着个人,是顾成奇。 他的眼睛在看这栋洋楼,眼里闪过了对这所房子的一些回忆,顾成奇在搜身,搜出一把手枪,张梓铭笑了笑,“没了。” 进门,客厅里的沙发里,就坐着那个,他四年没见的男人。 也许,从小到大,还是见了一些次数的,比如每个月十五,比如圣诞,元旦,这些需要做戏的时候。 可就是做戏,这个称为父亲的人,从来没有抱过他,哪怕一次。 席城放下文件,倾身去拿烟,磕出一根扔了过来,笑了笑,“该抽了吧。” 张梓铭接住了烟,玩着那根烟,他快长到一米八了,清瘦的少年,站到跟前,还是有些气场的。 他把那根烟慢慢地扯成两段,扔到桌上的烟灰缸里。 席城一眼不看,自己点燃,吸了一口,淡淡道:“接近她也有些日子了,我不见你,你倒想了个好办法,只不过,利用妇人的同情心,有多厉害?” “生我的时候,你就该知道,你是什么德行,我不就什么德行?爹地,我就是特别想见你啊。” 他吐着眼圈,眉眼平定,“梓铭,张韵玲,她和你没关系,所谓报仇毫无意义。当然你执意,我也接下这场血灾,现在外面天翻地覆,你该满意。” 张梓铭一动不动,“你说什么?” “张韵玲她不是你妈。” 243:此情可待:妇人之仁,你要后悔【一万】 243:此情可待:妇人之仁,你要后悔【一万】 席城隔着一片烟雾,淡淡看着眼前的少年。 张梓铭的气质中有一种尖锐的棱角和冷煞,这是在席家这个大圈子里长大自然而然会形成的。 所以他在教育嘉舒方面,有所注意,起码让那小子养成外表温凉看似斯文的属性,长大后,行事会顺利许多。 没等张梓铭脖子上的那根青筋完全浸出来,席城落眼,掸了下烟灰,声音在隐烈的尼古丁味道里,有些飘,淡淡的,又有些沉: “同样的,我也不是你父亲。” 张梓铭面无表情,一个即将长成男人的少年,腿脚沉重,有着支撑躯干的清冽力量。 此时,那双修长清瘦的腿,足足后退了一步。 这是一个死守的秘密,过去十几年,席城一度觉得无所谓,他人性如此。 但真面临,他会觉得稍许难以亲口启齿。 他便夹着香烟,微微眯眼地抽。 张梓铭没有说话,他性格里有这个年纪的极端,当情绪逐渐膨化到要受不住的时候,他的表情从冷漠到可笑,到狰狞。 “你的确也不是我爹,当过我爹吗?”他嬉笑。 席城定眼望着他。 这样的对视,以前没有过,说到头来可笑,张梓铭连他的瞳孔颜色到底是怎样一个色度,从小到大没有看清楚过。 因为他从来不看自己。 原来当他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会给人无端的没有安全的感觉,那双瞳孔的颜色接近漂亮的琥珀,太漂亮就代表危险,代表不真实,虚幻。 像一片毫无情绪的冰冷海域,特别无情。 张梓铭闭了闭眼睛,隐忍湿意,他的骨头里有骄傲,可他的情绪似乎被揉破了一个口子,有丝丝的鲜血开始往外沁。 他想,这不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直到抽完那根烟,捻灭。 沙发上的男人站起来,高出他一些,差距主要体现在身躯的比例和体格上。 他人到中年,却有三十来岁的精致样貌,四十来岁极品的深敛气质。 这么仔仔细细,仿佛用显微镜般的看,张梓铭觉得,他的眉毛鼻子眼睛,和自己的,像吗? 小时候他比对过,长大了再没有做过这种让自己看不起自己的事。 他自己,又是长得什么样? 他的思维很混乱。 那双浅色的瞳眸淡漠地掠过少年一寸一寸混沌起来的脸,男人皱了皱眉。 嗓音却起伏不大,“你小时候可爱,长大了俊俏,他们以为这是随我,其实两个俊一些的男人站在一块,棱角会有一些相似。大致没人怀疑过,你生下来就是席家少爷,大家有了这个心理建树,更不多想。” 张梓铭看着窗外的眼神收回来,猛地冲上去揪住男人黑色的衬衫领,凄厉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他妈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席城扯嘴。 张梓铭一拳头勾下来。 他掌心定定地接住,同时把他的手腕一扭。 张梓铭被别到玻璃桌沿,他本意不是伤他,可他知道,已经伤了。 “我不信!我妈是张韵玲,船王的女儿,我是船王的外孙,没人说不是!你今天挑拨离间是不是?席城,我没想到你这样孬,席家这些天支撑的费力是吗?和张家对上,你们没讨上好,你用这招来击溃我,是不是?!” 男人抿着薄唇,扯了下衬衫领口歪了的衣襟,薄刃的唇丝丝无情,“我是和张韵玲有过一个孩子,但不是你。” 张梓铭猛地抬头。 “十七年前,张韵玲设计,怀上了孕,张家保驾护航十月平顺,她产下一子。” 整栋小洋楼,静悄悄,只有一道残忍冷酷的男人嗓音,匀速适中,像是叙说无关者的事,“落地的那一刻,我就杀了。” 其实人狠,分很多种,张梓铭也见过很多种,今天,他的耳朵有些钝。 头顶,男人的面容,似乎被窗外的光吞没了,可其实他眼睛里没有一点光,暗深如狱,平平定定。 “替代那个孩子的孩子,就是你。” 他说完,倒松开了他,双手插进西裤口袋,转过了身。 张梓铭的眼珠无法克制地转动,他惶然中看到了玻璃桌上的烟灰缸,沉沉的,他拿起来转个身就能砸穿这个男人的脑勺。 可他突然不敢。 万千个人说过,这个男人不是个人。 张梓铭曾不屑,认为他一个大佬,怎么不是人,不也有七情六y,也要成家生子。 原来,还真的不是个人。 他的嗓音穿透着空荡的客厅,蕴着一丝魔鬼的微笑:“不是谁想给我生,我就会要。我这人反骨灭性,曾以为一辈子不会有孩子。光零零的来,光秃秃的走。那东西是把柄,要来累赘,不会爱他,何必让他长大。再不是心仪的女人所生,看着更厌烦。” “从实来说,你是用来伪装的替代品,不是你,也是另外一个孩子。为达目的,我的确不择手段。” “所以,既不是父子,也不用做戏,感情这样的东西是培养、衍生,抱一下你,多依赖我一分,何况,你的父母就在你身边。” 张梓铭一顿,猛地反过身。 眼前的男人淡漠回答:“他们一个是你外公家的司机,小时候每天接送你上下学,一个是佣人,负责你一日三餐。我亏待你是另外,起码父母健全,近身照顾,只是不能相认。” 张梓铭想笑,“哦,谢谢啊,你想说我原本穷酸,还得感激你,给我一场席家少爷的傀儡春秋大梦?你真是上帝啊,能决定我的父母是谁,决定我的命运,尽情玩弄在鼓掌!” 他不予理会,落了眼眸,语气淡淡:“行差之事,我从不狡辩。你对张韵玲有母爱很正常,她在你身上付诸一切。” “你他妈根本不懂!她有多爱我,就用她的爱捆绑了我多深,你这样的禽shou懂什么是亲情,人间世故吗?你不懂,你只有权术,操控,棋局,自己的亲骨肉也能亲手杀死,恶心,你恶心!” “张韵玲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不知道,但有风向。母子连心,会有一种直觉,可我料定她,或者张敬伟,即便怀疑也决不敢去做亲子鉴定。” 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又点了根烟,兀自叙述清楚头尾,将惊天的真相如此平淡地说完:“做出的结果不是亲生,他们能怎样?真的已经没了,张韵玲得靠你席家长孙坐稳主母的位置,你外公得靠席家长孙这个事实,继续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他们都是聪明人,当然,张韵玲长年累月可能形成了一种规避的惯性思维,她尽心尽力地养你,照顾你,宠你疼你,和你培养深厚的感情,不去想任何的蛛丝马迹。” “四年前,我亲口告诉她这个事实,她的确奔溃了,她也慌了,那时乱的很,嘉舒已经顺利出生,她知道大势去了,她为了保全你,保住你的名份,张家的势力,选择了自杀和我做交易,让我把你的身世带进坟墓,我发过誓,带进坟墓,不娶阿雅。” 他说到这,又笑了笑,“而今,誓言全毁。我这人,几时是信义之派?你妈妈恶毒泼辣半辈子,却忘了我是牛鬼蛇神,天打雷劈这种誓言,发一万次我无所谓啊。” 感慨过后,男人的双眸安静地看过来,“事情就是这样,你要如何?” 冷静得,仍像无多大所谓。 张梓铭坐倒在地板上,他脸上呆滞,逐渐又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状态来,青筋涨血,密布纵横,似乎要突破少年匀白的肌肤。 他的惨状,若旁人看了,会不忍看,会唏嘘流泪,但眼前那人,却是席城。 他缓慢地抽烟,些微皱眉,已是最大动容,看尽世态,千千万万,心思如海,无情无理,你指望他如何? 他耐心的等着一个崩溃边缘的少年,崩溃。 情绪要出口,他接受不了,席城已经料到。 手机响,他拿起,瞥了眼号码,上楼回书房,反锁门接听。 又是败战,一批货刚到港口被扣。 张家那些虎视眈眈的,谋的是个什么,不言而喻。 张家也大,除了张梓铭和他外公张敬伟那个老狐狸,恐怕真心为张韵玲报仇的人并无几个,一趟浑水,幌子是真,能捞就捞。 席家坐大这么些年,少不了别的社团进来参合。 这一次,整个宗族的确有些吃力了。 一天到晚的烦心事,他忍不住又要那烟,却想起那日下午,光线和窗帘均是幽幽,她抢去他手中的烟,生起起来正正经经,眉梢眼角却有一丝柔弱,细声又类似冷言,说小舒不喜欢他抽烟。 是否也是她的意思? 情韵那样几分,辗转过喉结,他便扔远了烟盒。 堂主们各个分身乏术,他左右寻思人,这批货进资巨大,还是找阿龙去做稳当些。 他本意亲自去,奈何楼下那个,还要收服。 揉了揉眉心,他疲态渐露,想起什么,又打了个电话确认,放了人在那女人身边,他也放心,再加上简轩仪,不会有差错了。 头脑密密麻麻,他吁口气,打开了洋楼的监控,静坐,视线慢悠悠地看着显示屏。 张梓铭在凌晨时分,跌跌撞撞冲出公寓,形容似发疯。 门口的顾成奇被他疯癫的样子吓了一跳,绊倒一跤,顾成奇不敢怒视城哥的这个大儿子,疑惑地瞧着他跌撞狂笑的背影半晌,匆匆折返上楼。 “城哥,大少爷他这……” 书房里,那个男人坐在躺椅里,修长的手拨着一本书,光线很奇异,照得他面冠如玉,身处书香中,他侧影安沉,斯文静寂。 说话也同样如此,都没抬头:“暗中的人继续布排,都别撤走。” “可大少爷他跑了。” 那人翻一页书,抿唇,似没再开口的兴致。 顾成奇吃了憋,转身走几步,想起什么,又问:“先前城哥您说张家那对佣人夫妇让我派人盯着,现在是不是要把那两人捆过来?听说是大少爷的亲近佣人,对牵制大少爷有没有用?” 他沉眉,略作思考,一目十行的功力在一页纸上定了定,道:“不必,保障那两人的安全吧。” 顾成奇又不明白了。 梓铭少爷自从被张敬伟接走,其实已经脱离席家了,这四年张家为虎作伥,要多嚣张有多嚣张,最近两三个月更是没把他们这边折腾坏,还暗中联合别的社团玩离间计,也不知道短短四年,怎么涨大的势力? 他们这头的确吃亏了,城哥最近应付有些吃力,虽然大家不说,可部分新上任的堂主们却有所怀疑了。 人心定向,最怕有堂主经不住事儿反戈相向,外攘加上内哄,事情步步更差。 梓铭少爷被张敬伟那个老狐狸迷惑了,一心想着要报母仇,亲手弑父。 既然已经反目成仇,一切能挟制的,都用来挟制啊。 城哥这人,左龙说得对,其实还是会心软,到底是父亲吧。 顾成奇郁闷得下楼,指挥去了。 那人光影里,看着书,留意着手机,静坐肃然。 ……**…… 张梓铭一路跑向不知何方,他需要急速的风吹干他脸上可笑的眼泪。 他今天来,是要和他对峙,挑明,决战。 却原来啊,他连决战的资格都没有。 为什么爹地不理我? 他回忆着小时候,拽着张韵玲的衣袖哭求滚打,一遍一遍可怜兮兮伤心欲绝地发问。 张韵玲大多数时候很溺爱他,那个时候张韵玲的表情时而冷漠,时而柔弱,有时候也会抱着他一同流泪,张韵玲总是哄着他,起先说爹地忙,后来他到四五岁了,懂一点点事了,张韵玲又找别的借口,直到他再大一点,张韵玲面对质问,那个女人的表情很苦,又倔强地撑着,只是不再找借口,不再解释。 而今他终于明白。 原来自己是这么大一个笑话。 为什么不理你呢? 有理你的必要吗? 不是亲生,你不是席家的少爷,你身上没有光环,你是一个司机和一个女佣的种,你是用来替代,用来伪装,用来扮相的。 好滑稽。 真的好滑稽。 人命贵贱,大小之分。 贱格的,就被人用来替补,掌控,分演角色。 哦,你还要感激他,大恩大德,给了你十几年富贵奢华的少爷人生。 真真跪拜。 他是玩偶吗? 这四年,反反复复,揉心彻骨,挣扎彷徨,痛苦绝望的他,又到底算什么? 这十几年,入了角色,缺失父爱,在高度压抑的母爱和佣人们的私声窃语里,装聋作哑长大的他,渴望自由,向往父爱的他,又算什么? 利用了你,就是利用了。 你要如何呢? 他那么淡定闲适地问。 张梓铭抬头,望着凄厉的夜空,那些星星实在太过明亮璀璨,刺得他一双眼睛惨痛流泪。 他放声大笑,越笑,俊俏的脸廓越生了寒川冰骨。 我要怎样? 席城,你看看我能怎样。 莫欺少年弱。 他忽而从容,面如死水,枯站不知许久,噙着笑容走到山下,离开监控方向,上了一辆黑色的车。 车上有人叫他:“少爷,张老先生说,进展不错,席城的那批货眼看能截住,我们和缉毒科的内应,三七分。张老先生夸你,脑子转的很快,有你妈妈当年的风范。” 张梓铭淡漠地听着,对一切从外打败席城的事,此刻失去了兴趣。 “帮派争斗,交给你们,我有我的事。” “少爷尽管吩咐,除了重大决策要上报老爷子,整个张氏都听你的!” 他扯嘴轻笑,抬头却说,“你下车。” 那人一愣,下了车。 张梓铭的手伸向车顶,打开暗箱,拿了枪和足够的子弹别在腰间,又拿匕首绑在脚踝,准备妥当,才摸出一部手机,打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对方回复,最顶事的那个刚好被叫走,大好时机,天明就能成。 第二个电话,张梓铭问对方:“兄弟们都蹲了大半晚上,精神还有没?” “少爷,要行动了?” “恩,”他模样懒散,带着点笑意,倒不像要去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道:“等我再打个电话。” ……**…… 阿雅在公寓,并没有休息,揣着手机,期间给梓铭打了一通电话,但他没有接。 她不由有些担心,不知道父子俩谈得怎么样了,席城又是那样天地惊不动的性子,只怕势如水火。 一时冷静下来又想,这么久还没消息,或许是好消息呢。 都说开了,梓铭的情绪或许稳定,或许想通,父子俩静静地呆着? 她心里一道闪过一道,安慰自己,应该往好处想,席城四十多的人了,不能和一个半大的孩子置气,何况再怎么说,是他儿子。 到了凌晨四点的样子,阿雅喝了杯热水醒醒神,又去浴室洗漱。 淡妆还没化完,孙清梦的电话就来催了。 “行不行啊阿雅,我就说你昨晚应该睡在我这的,化妆师都来了,你还没来!” “马上啦,差伴娘裙没穿。”阿雅笑道。 “唉,我都想改日子结婚了,又想改个伴娘,但不是你又不甘心,辛苦你啦!” 清梦的婚宴日期定的仓促,她家詹姆斯先生是一时一个主意的主儿,阿雅最近的心思都在梓铭身上,彩排就没去,心里已经愧疚。 今天总是要去,把伴娘好好当了的。 她把手机充上满格电,换上伴娘礼服裙,拂晓透出一点鱼肚白,匆匆下楼。 坐计程车赶到婚礼酒店,将将快五点,阿雅发短信告诉清梦,就在楼下了。 酒店的大堂灯火通明,昨天已经布置好了,极为喜庆,时间还很早,却有一些工作人员早早上班,在进行最后的布置确认。 看着这样的情景,她的心情也雀跃起来。 大堂被布置成一个梦幻的紫色空间,正好工作人员在试灯光,总开关调整,明澄的光线突然一片黑暗。 楼上的人在询问楼下的人,开几号闸。 阿雅就在忙碌中,发现手机响起。 白皙的屏幕光上闪烁着陌生号码,阿雅犹豫一秒,接听了,那边传来的竟是梓铭的声音! “梓铭!”阿雅惊喜:“我一直等你消息,怎么样,回家了吗?sorry,你等我大概要到下午了,我的好朋友结婚我要帮忙,我马上联系你简哥哥……” “何阿雅,你想不想知道一个秘密?” 阿雅听他语气慵懒平平,可是很不对劲,蹙了蹙眉,“梓铭……” “原来我出身卑微,我是一个司机和女佣的儿子,根本不是堂堂船王千金和席家大佬所生啊。” 头顶突然亮起了紫色的浅灯,加上紫色的布景,阿雅突然神经胀痛,导致思维都停滞了。 电话那头,笑声越渐深了,阿雅眯起眼睛,有些眩晕,心里又堵又凉又惊,“梓铭,你胡说什么呢?” “他亲口告诉我的,当年张韵玲为他生下的儿子,刚落地的那一秒就被他亲手夺去生命,他找了我来代替,心思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张家千算万算,他一举定棋,死地而后生,埋下一颗十几年的炸雷,虎毒食子,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什么?”阿雅钝钝地后退了一大步。 张梓铭的声音轻轻地,透过电流,毫无距离,像密度极大的风一样困住阿雅的耳膜,“他说不是他所喜的女人生的,一概不要,这么说,他的确爱你,瞧他宠你那小儿子宠得跟什么一样。我说啊,同样是亲生,为什么差别那么大,原来,我就是一块大幕布,帐子,掩人耳目用的。” “梓铭……你听我说,不是……” “可笑我还自诩席家少爷,从小玩忧郁,渴望父爱,我他妈根本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啊。” “梓铭,” “既然我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个位置上?因为我命贱,因为我轻薄,因为我一个司机的儿子随随便便可以用?为他所用,我是不是该感激涕零?” “你冷静一点……” “我恨这个世界,恨你,何阿雅,当然,还恨你受尽宠爱的儿子。” 阿雅的心突突地跳,攥紧手机,将要说话,对方比她又快又稳,夹杂轻笑:“席嘉舒就是他所爱的女人生的种嘛,他从小带着,细心呵护,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你说我怎么样能让他万年镇定的表情变一变呢?” “梓铭!你糊涂了!”不知为何,会突然扯到小舒,一个母亲的本能,阿雅厉声起来。 “瞧瞧,说的你对我大爱无疆似的,愿意陪伴我,一涉及你的亲骨肉,你就肉痛了吧?” “你……” “我告诉你,何阿雅,那天我出现在那条街,和你儿子对视半天,可不是偶遇。我蛰伏四年,不要欺负我一个年轻人,年轻人也能步步为营,我就是有目的接近你,利用你的愧疚,再用发病让你受到良心上的折磨,有你这条中间线,很轻易就能沟通上席城,如愿以偿,我昨天见到了他。虽然我的身世确实是个大逆转,不过倒更加坚定了我的计划呢。” 阿雅的牙齿轻轻打颤,脸色煞白。 他幽幽笑道:“你们都来逼疯我,我就疯给你们看啊,席嘉舒现在已经落到我手里,不要怀疑真假,一怀疑你儿子就没命了!我有个游戏,要跟他玩一玩,也跟你玩一玩,看他是要儿子呢还是要女人,也看你是要儿子呢,还是要男人?” “你要怎么样?梓铭,你不是这样的……” “他玩/弄了我整个人生,我杀了他儿子,让他痛一痛嘛……”他的声音突然暗下来,“我没得选择了,我必须做点什么,我要疯了,好滑稽啊,我恨你们,恨透了!” 笃笃笃—— 阿雅连忙再打过去,却打不通了。 过了几秒,收到一条短信,是一个地址。 小舒! 小舒被梓铭绑走了,就是那个地方。 阿雅一时脑袋混乱,浑然无助,担心焦灼儿子的安全,又想,梓铭发这条短信是什么意思? 勉强反应过来,梓铭应该是引她去,先前他说了,要让席城做一个选择,可他最后好像又情绪崩溃,阿雅猜他有些犹豫的,是不是让她去阻止他? 这么一想,阿雅决定先赶过去,看看情况,再联系席城。 如果让席城知道梓铭绑走了小舒,不定他要如何大动肝火,那人狠起来,谁也不认。 梓铭,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原来他的身世竟然是那样,那比席城从小冷待他,还要残酷百倍,完全没血缘关系,实实在在的只是利用。 阿雅匆匆给清梦发了条短信,转身就出来酒店大堂,可到台阶上却被两个黑西装的男人拦住,对方报家门:“何小姐,城哥派我们看着你点。” “我有急事,要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阿雅心里思索,如果让他们跟着,很快席城就会知道梓铭干了什么,可不让他们跟着,万一有危险呢? 她不想给他添麻烦,便只说去替新娘买一个东西。 一人开车,一人跟着她坐在后座,匆匆出发。 地址是港岛靠近西边,开车的男人见路越来越偏僻,有疑问,阿雅吞吞吐吐,那人把车停到巷子里,手拿电话:“抱歉,何小姐,得跟城哥报告一下,这不是买东西的地方,您亲自和他说。” “我很着急,能不能先开到再说。” 男人拨了电话,阿雅抹了把脸,心里做着该如何说的打算,那边却并没有接,她松了口气,可又想,他在干什么没有接电话? 正在起争执,阿雅旁边的那人突然摁住阿雅,“何小姐俯身!” 子弹扑通扑通打在了车玻璃上,并不是防弹玻璃,穿孔,玻璃碎裂,阿雅耳蜗鸣震,明白发生事情了。 开车的男人迅速启动车子,身旁的人拔枪护住阿雅,可是下一秒,这人闷哼了一声。 阿雅尖叫,车子左右摆动着在僻静的巷子里挣扎,她匆忙掏出手机拨打熟悉的号码,可席城却还是没接,猛地一下,车子急刹,滑出几米,阿雅抬头,开车的男人头颅渗血,一动不动。 “啊——”阿雅抱头哭叫,子弹声没了,她惨白着脸微微抬头,想是该下车还是躲在这里,车门啪地开了,头戴面罩的男人一把将她掳了下去。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救命!救命——” 鼻息一阵轻薄的香味,她软倒无息。 ……**…… 同一时间,小洋楼还在枪声子弹中。 席城原本在书房,料定那小子会去而复返,也算从小看到大,知道什么德行,他想不通的,一定会领着人杀上来。 以为他闹一闹也就得了,他有心放过,这小子心里也该领会点。 没想到吩咐顾成奇悠着点,结果是,别墅暗处的人被张梓铭带来的人灭掉大半。 他沉了下脸,别了枪,打开书房门。 张梓铭带来的人比他预料得多,他这边只剩下顾成奇和三个打手,他迷了眼,眉眼沉了几寸,那一个功夫,一颗子弹射上来。 男人动了气,索性拿出枪,动动筋骨。 一番斗械。 他慢悠悠地玩,四个人解决了张梓铭那边十几个人,最后,张梓铭被他收拾得挺惨,摔在地上,手臂脱臼,起也起不来。 席城面无表情地踩着少年的瘦削的肩骨,“够了没有。” 张梓铭却紧闭嘴唇,咳口血,不说话。 他不耐烦,瞥了眼,“绑起来控制住,外头张敬伟那个老不死再不知好歹,就把捆着的这个发个视频给他看看。” 顾成奇压着人往楼上去,张梓铭被推搡着,一条胳膊垂得涨紫,回头轻声地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以为我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孩嘛,横冲直撞打打杀杀,闹也不够你看的。” “知道就去反省。” “不杀了我?” 席城盯着他。 张梓铭笑一笑:“妇人之仁,你要后悔。” 他揉了揉眉心,一时狼藉,硝烟的味道让他有股很不安生的感觉。 在楼下呆了片刻,又觉得太过安静,这才想起手机不在身边,他反步上楼,回书房,拿起手机一看,没信号。 他出来,问顾成奇。 顾成奇拿出自己的看,也没信号。 他定眼两秒,反身,厉森的面孔,一脚踹开杂物间的门,张梓铭睁开青肿的眼睛,冲他笑,他走过去一巴掌甩得张梓铭头骨咯咚作响,虎口一把掐住少年的脖颈,一寸收拢,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失了沉定:“你动了谁?” “你的亲生儿子,还有儿子他妈啊。” 他一脚揣在张梓铭肋骨中间。 张梓铭当即吐大口血,都是要命部位,他却笑,“啊,看见你变脸了,有情绪了呢。” “我料你本质不坏。” “恩,你料定我对何阿雅有一种特别的情感,我从心理上依赖她,的确,可这不妨碍我要杀她。你以为我年少,生不出动她的心思,又想到她身边有简轩仪,你对她没有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可是外面局势乱成这样,简轩仪作为中间方早就忙成了驴子,我可能有些出乎你的意料?哦,四年时间,我无所作为也还是养了一批精锐的,左龙离开你儿子的前后半个小时,我的人突围了,把你的命尖偷走了。” “所以我说,妇人之仁,你要后悔。按理说你连亲的都杀,是不是我实在太可怜,你最后关头心想,留我一命,不要再造孽,还是说心里爱上一个女人,意味着这个男人终将沾染人情味儿?人到中年,开始反思,逐渐收敛,不要作孽?” 张梓铭轻声地笑。 席城眯眼,扭头喊顾成奇,“看错人了,去拿刑具。” 张梓铭却说,“折磨我没用,母子俩已经在我外公的势力范围下了,他们张家可不像我,要怎么折腾谁知道呢。” 啪—— 张梓铭滚到窗户上,落到地上,晕死过去。 顾成奇吓得一愣,再看城哥,面无表情的一张脸,青筋隐隐凸起数根,分明已经是着急的样子。 “棋错一招。” “城哥?” 男人冰冷的面孔,慢慢靠向墙壁,神色疲倦:“张梓铭我一定会疏于防备,以为他不过是个孩子。” “城哥,那杀了这小子?” 他摇头,闭眼,“留着吧,十几年前,他父母是我这边的人,前因后果,势必要来。” “现在怎么办,小少爷和阿雅小姐都在对方手里了。” “恩,”他抹了下眼睛,那手有些发颤,的确,是他的命了,都是他的命,“联系张敬伟,看他要什么,总不会要单要妇孺两条命。” 244:此情可待:我走北边,她在至南【5000】 244:此情可待:我走北边,她在至南【5000】 他不停地打电话,联系交通署,稽查队,机场,港口码头,马路,一切可能把人运走的途径。 自家帮派里的人手不够用了,所有底层的马仔们都动起来,搜集消息。 还不够,又把警署政厅层层传递上去,整个人脉网络,能用上的都用上。 所有电话打完,他沉重的身躯陷进椅子里,脑仁迷茫,看物不清,他觉得身体上有种肌肉细胞在缓慢分解的感觉,手指用力,抓不住东西。 楼下飞驰而来的脚步声。 书房门砰地一声打开。 他缓慢抬头,“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席子琳冲进来,呼吸打钝:“我听到消息!阿雅和小舒都……我就扔下秦穆之跑回来了,怕你受不住。” 他不想再和妹妹吵架,家里才添了一个,跑过来干什么。 秦四爷再如何也已经转在内地z俯,过来更不适合。 这一仗躲不过,他最烦牵扯七七八八,死伤无数。 左龙大步走过来,他的脸色很难看,“城哥,我应该早点回小少爷身边的。” 席城淡淡摇头,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覆在膝盖上,这时来了电话,顾成奇怒吼的声音传过来:“城哥,这哪里是随便劫走人?妈的!张家派过来劫小少爷的人马死了十个,比我们这边还多两个,他们下了狠舍得砸人!还有啊,今天差点有一出酒店爆炸案,阿雅小姐那朋友不是婚礼么,张家人是打算光天化日在酒店开火的,整个酒店全被包围了,伪装成侍应生的不知有多少,二楼三楼都埋了暗线炸弹,现在拆弹组在工作了。阿雅小姐早一步离开,倒说不好是幸运还是……” 他漠然听着,对左龙说,“索性你没回去,你回去就是个死。张敬伟下了血本了。” 席子琳分析,“抓阿雅母子到底是梓铭那混蛋的主意还是张敬伟那老不死的布局?我怎么觉得他们外公孙都下了局,可排场布阵却不是一个档次……” 这都不重要了。 现实是,儿子和女人都在对方手里。 他抬手抵着太阳穴,谁说话也不理,静寂无声。 等缓过胸腔那股窒息和无力,他神色冷沉如常,拿起手机攥在手中,又让左龙把能叫来的堂主们叫来,不能叫来的想办法弄个视频。 私事只能等待,等待张敬伟来电话,等待有无可能警署那边的人先找到母子俩的蛛丝马迹。 公事,帮派的事,现在紧锣密鼓需要他安排。 他一个脑袋不够用,一副身体不够用,烟不离手,空洞魂魄,忙一整晚。 时间越过,他的脸色越不好,寒恻中透着一层霜白。 张敬伟足足吊了他十七个小时,第二日下午时分,才悠悠缓缓把电话打来。 这个老头十年前心脏就不好,十年后仍然没死,药物拖着,好似成了怪精。 他想得越发好笑,抽烟不断后的嗓音十分沉哑:“岳丈,只顾着喘气做什么,有话就说,阿城能办到到一定办到。” “我为了抢你两条命/根,我损兵折将不知多少,你那妹夫骁勇无敌啊,现时这外头的一仗,我张家又败。” 顾成奇立刻递过来消息屏:南边的地下仓库,货保住了,张家死了七个,我们这边没伤亡,秦四爷正带着人往回赶,支援黄志山堂主那边去了。 他了然,手指擦了下眉峰,低笑道:“岳丈,我懂你意思么,用整个席家产业换回我儿子和女人,行不行?” “哈哈……”张敬伟的笑声透过话筒,变成了一种极缓慢又极为夸张地鬼咽。 等他笑够,旁边的医生在给他输氧,他怏怏自得,“阿城啊,你最精啦,买卖不划算还叫买卖?产业掠夺过来就好,命呢,是用来还的。” 他微一眯眼,狭长的眸底,浅冰深刃,唯有笑意不退,淡淡的样子。 “我知你警署政厅甚至飞虎特警都上上下下打点过了,你如一只急在热锅上的蚂蚁,那我也有不少警署里的上层啊,他们来告诉你,你走投无路了!那你知道咯,现在你我打得不可开交,警署那帮滑头仔,能帮你尽心尽力几分去找人?” “何况,我花尽力气劫来的人,你就是封闭了整个城市,你找得到?” “我儿子,我女人,现在在哪里?” 又是一阵苍老如毒的笑声,张敬伟心情不得不说好到极致,“十七个小时,你清楚的,早出了香港了,不知走了多远了!” 席子琳望着他,他形容似乎感冒的症状,额面铁青,密层的汗珠。 他不说话了,身躯靠着桌沿,呼吸一声一声,很慢。 张敬伟也不废话,“一个走北,至北,一个走南,至南。反向而行,可阿城,你只有一个啊,怎么办啊,要儿子还是要心爱的女人?” “我艹你个老不死……”席子琳突地冲上来,被他一记眼神凌住。 他低声开口:“条件。” “你选一个嘛,只身一人,允许你带充足的武器,这是你的游戏。你,和万人沿途虐/杀你的游戏。” 席子琳脸色煞白:“哥……” “好。”没有多余的一个字,挂断。 “哥!”席子琳怒目圆睁,面孔青白:“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死亡之路,你再神你只有一个人,你是血肉之躯,他准备今天不知道准备几年了,他安排了多少杀手你知道吗?你又有多少仇家,你知道吗!!一旦出了香港,出了势力范围,全世界有多少人盯着你……他要为女报仇,他找到了最可行也最能成功的方式,用所有的剑来杀你,杀你!” 他不予理会,兀自抬头,“阿龙,想办法联系轩仪,走之前我要见他一面。” “子琳,最好的装备,给我准备一套。” “我和秦穆之要跟你去!” 他神色定然。 席子琳走上前,他便一掌掴下来,脆响如雷,一室的人纷纷怔住。 “你想害死小舒还是阿雅?”他笑问。 席子琳气极,“别用反话激我,我是你养大!生死同命,我他妈绝对不放你!” “你家两个小的怎么办?” 她目光一闪,“还有秦穆之!再不还有一家老人,总之哥,你别想撇下所有人!” “我料到张敬伟会有此招。”他沉落一口气,似没了精神,懒懒扯笑,“进了洪门,发过三十六誓,时时刻刻准备丧命,欠那么多,造孽无数,手中亡魂何止过千,该还了。从前我发梦,总梦见自己一朝沉落,死在九龙乱寨,敌人数百,我逃脱不能,手筋脚筋均被挑断,最后,一个三岁小儿举枪也能结果了我性命。放心,我九条命,撑也会撑到张敬伟觉得差不多,他的意思无非是让我被万人杀,消他亡女恨。” “他是想耗死你,再杀了小舒和阿雅!” 他何尝不知道呢,他神情默然,轻拍妹妹的脸,“所以,你和秦四不闲,阿哥有拜托你的事。他拖延时间,我也在拖延时间。” 席子琳仍旧坚持,“宗族里还有这么多人可以去抢着时间救阿雅母子……” 他冷言:“谁我也不放心。” 傍晚时分,简轩仪匆匆赶来,出行动的制服,额头上有伤。 他都听说。 叔侄俩关在书房,窗户全开,傍晚的风像丝丝的暮雨,沁凉,台风的季节,风也暴躁。 简轩仪沉默的看着他。 等烟雾落下,他转过身,捻了烟蒂,笑了一下,“我走北边,去救小舒。” “那阿雅?” “她的意愿,一定是牺牲自己保住儿子……她的话我从没听过,那么长的一段关系,我主宰,她服从,耽误了她半辈子吧。” 他吁了一口,轻笑地叹,又专注望过来,黑眸如漆,灰暗深凝,“轩仪,她,我拜托给你。” “席叔,”简轩仪皱眉,表情严肃。 他却摆手,“分头行事,母子俩,谁也不能有事。” “我明白,我豁出性命也会寻到她!但席叔,你想交代什么,你自己回来亲自跟她说。” 他落然一笑,摇摇头:“我和她说了,其实她学生时代就中意你,纠缠她这么多年,我总要为她做一件好事,就是放手吧,她跟着你,自在得多。” 简轩仪却生了气,走过来两步,逼近他,“这话你收回去,辱没了她!席城,你从来都是这样漫不经心,你要怎样就怎样,她没有人格是吗?是,我十年在国外,我没成家,我心中是在惦记,我放不下,我回来就想看着她,是你用血教我,想要保护一个女人,首先自己强大,我强大起来了!我有照顾她的意思,让她好起来的意愿,这不可耻,这是一个男人的本心。不似你掩掩藏藏!” 他安静听训。 简轩仪出离愤怒,大致气极,又颓败:“她挺傻的,死心眼,你害死她父亲,又囚/禁她那么多年,逼她生子,坏事你做尽了吧?她的心都老了,她同我说,爱你之后,她没剩下什么,那样的表情你没见过,你见过你心会疼死……她心思净敏,不待我表露,她话全讲明白,堵我一个干脆利落。她现在生活糟糕穷困,实际上依附一个男人会过的好十倍,可她不愿意,日日守着你和他的儿子,不远不近地安静呆着,她心里怎么打算的你真不知道?” “前几日她又向我侧面打听你这边,很担心又知道你绝不会说,她自己瞎猜,也总和我说,希望你对梓铭好些,席家就两个孩子,哥哥弟弟相处得好,你也轻松。一个女人不回到你身边就是不爱你了?她只是心碎如璃,惊蛰之鸟,疲累不堪……已经成了这样的她,你还想她如何?” 他一怔。 情肠似断,万分难受,他微微落眼,表情僵硬。 他想起那日在楼上卧室,他借酒装疯也好,实在想要也罢,她哭成那样,伏在他肩头,一次一次挣扎,那般的痛苦在她的清柔的眉眼间。 若她不愿意,不念想,断不会心软让他碰。 是他……是他糊涂万分。 “除了你,谁能给她交代?”简轩仪冷冷发问,大致不愿意说后面的话,抿紧薄唇,顿了会儿,却还是说:“她不会要我。该是你的责任,你别想逃脱!” 他目色茫茫,苦苦一笑。 走上前,拥住这个从小看到大的男孩,“我知你心意,轩仪,人会生老病死,我不例外,大话不说。还有件事,你脱离席家,志向已表明,可席叔还是有个不情之请,你作为中间方,安全理事会凌驾社团斗械之上,你们维护的是世界和平,但席家是你根本,你爸也在,现在囹圄……” 简轩仪深皱眉头,“我明白。” 患难时,不必多说。 ……**…… 他出发前,见了一次张梓铭。 那孩子醒了,被绑住手脚,禁在暗室,谁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还是什么也没说。 三天后,张梓铭肯说话了。 席子琳和简轩仪进去。 张梓铭说,“放我走。” 席子琳一脚揣床沿:“王八羔子!我们要知道小舒和阿雅的具体位置,你外公在沿途的部署,全盘的布局!” 他抬头就笑,“一进来就要全部,不如继续囚着我好了。” “死小子……”席子琳抡起皮鞭就要抽上去,简轩仪沉沉拦住,“子琳姐,席叔走前那话,有他的深意。” “什么深意?放过这小子还有深意?” 简轩仪把席子琳强推出去,室内安静了,他拿把凳子坐下来,直视那倔强冰冷的少年:“我知道你不想阿雅真死,否则那天你外公在婚礼酒店埋下那个阵仗,你不会提前打那个电话,急走阿雅。你外公他无所谓,作最坏打算,有小舒这个把柄他也够了,他原本想把阿雅炸死在酒店里的是不是?” 张梓铭闭嘴不言。 简轩仪又说,“三天了,梓铭,你心里掂量清楚,你想席叔死我改变不了主意,可是阿雅,能救她,你就救,人没了,你会后悔一辈子。” 他神色稍有变化,才轻飘飘道:“那还不放我?等她被分尸?” 简轩仪松了口气,把他双脚一松,又迅速叫来外面的席子琳,准备队伍。 这一队出发前,简轩仪问他,几成把握。 张梓铭紧皱眉头,“事前与外公商量过,但他临时若改主意,改地方,这我不能控制。” ……**…… 阿雅恢复神智后,发现自己在船上。 入眼漆黑,只有窗户口一点暗暗的光,她跳不到那口正方形的窗子上,就看不到外面。 室内窒闷,可时不时摇晃,再加上能闻到一星半点的海水之气,和早晚的温差,她猜测,就是在船上。 要去哪里? 谁把她弄来这里的? 小舒呢? 梓铭……席城他…… 许多许多问题,她脑袋一时整理不清楚,等她稍微有点头绪了,小内室的铁门啪嗒一声打开,她瞧不清楚外面的情形,铁门又关上,一个蒙面的男人走进来,问他也不答话,只把手脚无力的她摁住,给她注射什么东西。 之后,她的脑袋就涨疼发痛,晕晕乎乎,再思考不了事情。 她心里很急,却半分动不了,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时时流泪,昏昏度日。 没人告诉她时间,她靠强撑住脑力,记住窗户外面的白天黑夜交接,数了数,自醒来,已经过去七天时间。 581:此情可待:如果我说我爱你【6000】 581:此情可待:如果我说我爱你【6000】 不知昏迷了几天,加上醒来后的七天,阿雅惊觉,被绑走至少十日是有了。 终于有一天,外面有动静。 船好像停了,有人再次打开了门,把她头罩上黑布,浓重的咸咸的海风味道。 阿雅被掳上了岸,腿脚踩着的是沙子,她感觉到了,对面来了人,说的是当地的语言,和架着她身体的男人在交谈。 阿雅很肯定,不在香港了,也不是英语,听不懂的发音。 她又被关进一个什么地方。 路上眼睛被罩着黑布,但阿雅感觉,离上岸的地方并不远,依稀可以听到屋子后面传来市区的声音。 进来屋子里,倒是没有再绑住她的双眼,可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单单的一张床,建筑多为木架搭构,而外面偶尔能听到车的声音,应该是一个小海港城市? 木门外有人严格把守。 阿雅反倒安静下来,脑子里仔细想着许多事。 太阳照在屋子正鼎时,送饭的人进来了。 当地人,外国长相,从肤色,服饰和饭菜,阿雅渐渐推测出来,恐怕已经下来印度洋。 那她之前昏迷的天数肯定不短…… 这期间,香港又发生了哪些事?小舒的安危?到底梓铭是什么意思? 而他…… 阿雅干巴巴地咽着不知滋味的食物,眼睁睁地看着太阳西斜。 入夜时分,蚊虫来袭,她靠在木屋的墙壁一角,心中焦虑绝望,无法入睡。 忽而外面看守的人响起了动静。 门沿底下脚步声匆匆而来。 阿雅神情有疑问,正要站起来,木门吱呀打开,进来的是船上看押她的香港男人,神情紧张,拖了她就往外跑。 “去哪儿?你们要干什么!”阿雅挣扎低叫。 这个男人带着她和外头的人汇合,下了台阶,阿雅被强行塞上一辆车,开走时,她分明听到车后面有开火的声音! 阿雅反身往后看,木屋已经陷入战火,对方不知来的是谁! 车几乎飞出去,和她一同坐在后座的香港男人捆绑住她,也在看后面的情况,扭回头来朝开车的男人吼:“妈的,开快点!” 路很窄,车开始横冲直撞! 阿雅死命按着安全扶手,被甩来甩去。 身旁的男人又回头看,一边把通讯器拿出:“方哥,你们的人怎么还没到?!” 对方问他:“情况怎么样?” “你们说地方安全的,怎么一上岸就被查到?他妈的!” 那头沉默片刻,也骂:“梓铭少爷在对方中,我得请示张敬伟这老鬼,你们撑住点,派了人来接应了!” “必要时怎么办?”身旁的男人突然揪了一把阿雅,“这女的?” “这还用说!” 男人眯了眯眼,仿佛落下了心,一把甩开阿雅。 车出了狭窄的道路,沿着海岸迅速向西。 很快的,后面追来的车就把道路两旁的其他车都给清了。 “艹!来势汹汹!娄仔,再快点!” “只能这么快了!” 车身忽然一震,阿雅感觉到是车屁股被后面用子弹打了。 她不敢往后看,可心情是激动的,她听到了身旁的男人说梓铭,后面追的人里面有梓铭…… 她的心上上下下,思索着这件绑架事件中的弯弯绕绕,旁边的男人横过她打开了她这侧的窗户,越出窗户外面,举着枪和后面的人对干。 车的正对面忽而来了好几辆摩托,漩鸣的声音,各个扛机关枪,向着她后面扫射。 阿雅心里一惊,担心梓铭那边的处境,眼观四方,她被男人用身体钳制着,她小心翼翼挪出了桎梏,手指发抖地四处乱摸,摸到头后面靠座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她抡起来咬牙对着男人的后腰脊椎骨及时一砸。 “啊——”上半身在车窗外的男人,蓦地嘶鸣。 前面开车的男人一惊一乍,要回头看,车就乱打弯。 阿雅趁机迅速推开了车门,蓄着所有力气,把挂在窗户上的男人踢到外面。 她的脸被男人的手掌掴了重重几下,思维钝钝的,直到听见男人的闷哼,他吊着脑袋再也不动了…… 阿雅木木地呼出一口气。 “你个表子!”前面的司机大骂她一声,猛地调转方向,手就去摸枪。 阿雅回过神来,枪已经抵在她脑门上。 司机边把车急转弯,边用通讯器和那头报告:“阿飞死了,我现在杀了这娘们,前面来快辆摩托车接应我……” 阿雅瞳孔发直,脑袋里嗡嗡的许多响声,黑洞洞的枪管下,可越是这时候,她越是手脚利落,就是那一秒钟,她猛地前跃,司机举枪的手没料到,被她别到一边,她抓住方向盘倏地一扭,车撞破了栏杆,往前冲去。 她没想到栏杆外面就是高高的悬壁,临海。 司机厉声尖叫,枪早已跌落不知在何处。 阿雅在月色下望见那片无边无际的深蓝海域,忽而,心似乎平静。 车体坠落中,她闭上眼睛。 咕咚地巨大声响,她的满副身体,耳朵眼睛,被巨大的水冲力埋没。 等她缓过神,她仍想过去打开车门,但是没能打开,而自己这一侧的车门被已经死了的男人卡着,强撑几十秒后,呼吸渐弱…… 一时混沌中,她感觉到有什么影子游了过来…… ……**…… “怎么样?” “人工呼吸,快!” “水,让她吐水!” 谁在说话? 阿雅费劲地一点一点掀开眼皮,入眼偏是强光,刺得她瞳孔急缩。 “艹,醒了,醒了!” 有人拍她的脸,惊喜的声音:“阿雅?阿雅!” 子琳! 阿雅喉头一动,便吐出水花,席子琳立刻将她翻转,拍她背脊,又接过简轩仪递来的手电筒,仔细照着阿雅的面部。 接而将她狠狠抱住。 “阿雅,没事就好,十分钟没醒来,你要吓死我?!” 阿雅沉缓费力地吐息,慢慢地看清楚围着的人,子琳,简轩仪,梓铭,还有一对穿精锐战服的人马,持着枪围成了一个圈。 席子琳拆下包里面的速干毛巾,把她裹住,迅速擦了一番,也大致检查了一下。 “确定了位置没有?”席子琳回头问。 有个看位置显示屏的男人回答了,说往西北走,爬过山就有村落。 简轩仪上前打横抱起阿雅。 她被他重复抚摸着额头,才发觉自己在打冷颤,转身之后,她看见了几步外浑身湿透的少年。 那道游过来的人影,是梓铭,是他跳下悬崖救了她。 相顾无言,爬山的过程里,阿雅昏迷过去。 再度醒来,她躺在简陋的木床上,头顶的吊灯晃来晃去。 席子琳给她脸上和手臂上的伤做包扎。 阿雅睁开眼睛,身子一颤,便问:“小舒呢?他呢?你们怎么都来我这里?我们现在在哪?发生什么事了?” 席子琳动作一顿。 简轩仪和张梓铭立在一旁。 屋子里就四个人,这三个人都是沉默。 阿雅眼睛看着,一把抓住子琳的手! “阿雅,你太虚弱,缓一下。” “你说!” 席子琳沉默的包扎完,站起身,走了出去。 简轩仪瞥了眼门外的人影,走过来,握住阿雅的手,“大家都很累,子琳的丈夫秦四爷和席叔一样的,生死不知,阿雅,你听我说,我都告诉你,你镇定些。” 阿雅瞳孔一跳,沉沉点头。 简轩仪说的很简短。 阿雅听完,立刻爬起来,“能联系上吗?小舒的位置确定了吗?” 她看向张梓铭,“你和你外公起意的,梓铭,小舒他只是个孩子……” 张梓铭紧抿薄唇,把身躯背过去,攥紧拳头,“我已经派人北上,按着原来商定的地址找,可是外公把你的位置变了,自然你儿子的也变。你跟我说没用。” 阿雅颓唐空洞地扶在床头,心脏扯成两半,一时绝望小舒,一时又想起他一个人,那么远的路途,去救儿子…… 张敬伟让他选,他毫不犹豫。 他都知道,知道她的心意。 席子琳从外面进来,阿雅与她相望,她一脸疲惫,阿雅嘶哑地说:“子琳,对不起。” “说什么呢,别担心我哥,秦穆之在暗处跟着,虽然两个人面对不知多少敌人,危险是危险,可他们都不是常人。你保住自己,别到时候老公儿子回来了,你这身体垮在路上。” 这安慰太无力,阿雅瞧着子琳的眼圈里泛起微红,相比她,子琳既要担心秦先生,又要担心自己的哥哥,侄子,心力交瘁的何止是自己? 阿雅苦笑,上前支撑住她:“我没事,我们立刻回程!” “你的脸白成了什么样子,很高的烧……”席子琳将信将疑。 阿雅坚持。 当夜就上了直升飞机。 她在上面吐得死去活来,面白如纸,只剩下一口气。 脑子眩晕,浑浑噩噩,子琳和对方联系了什么,阿雅都听不清楚。 直升飞机飞了不知道多久,夜幕变成白天,日头高照,阿雅稍微醒来,发现一干人的脸色不对。 她去握子琳的手,子琳垂头蹲在仓板上,毫无动静。 阿雅心里一沉,看向简轩仪! 简轩仪脸色十分凝重,蹙眉叫医生过来检查阿雅的心率,他有些犹豫,但阿雅紧紧揪住他的衣领不放。 他终是低声开口:“香港那边传来的消息,在乌克兰……席叔他们追到嘉舒,成功救下来,才刚返程,被俄罗斯下来的黑手党杀了个措手不及,那是席叔早年的老对头,张敬伟放出去的消息,都等着席叔势单力薄的这一次……秦四爷暗中带去的精锐全灭,现在那边断了联系,生死不知,正在运返的途中,谁生谁死……不知……” 阿雅的骨头沉浸入冰封中,一口气没上来,眼前黑渊重重。 她强撑着一喉头的甜腥,强抵住那一口微弱之气,没晕过去,她眼珠四处乱转,然后,她一下一下地摇头,甚至发出轻笑。 她的状态简轩仪有些怕,但她又过分安静,没有晕眩。 接下来的八个小时里,除了飞机的轰鸣,全程死寂。 阿雅蹲到席子琳身边,自己作何想她都忍住,用尽所有力气抱住子琳。 八小时后,飞机降落在香港,医院的顶层。 有人在接应着,是简轩仪的爸爸,上前就说,“嘉舒小少爷安全到家,在老爷子那里。” 阿雅那颗割开的心,缝合了一半。 简霆云还要说什么,席子琳抿唇打断,简霆云神色复杂地和儿子对望,简轩仪搀着两个女人下了天台,直接进电梯。 一路上都有人在领路。 领到了重症监护区的那层楼。 席子琳牵着阿雅的手,一间一间病房地推开门。 终于在第四间,席子琳见到了病床上沉睡的秦穆之,军人的脸廓,伤痕累累,整个侧脸及露骨被包扎得紧紧的。 阿雅沉沉泄一口气,轻轻拥住席子琳,推她进去,“还在,子琳,没事了。” “我哥……” “我去找。”阿雅微笑,抹掉眼角的泪,“肯定就在前面哪个病房,找到了回头喊你。” 席子琳狠狠攥了一下她的手。 阿雅感觉双手和双腿都在空中摇晃一样,失去了重力,那原来是发软的感觉。 她走到对门,打开第五间,又走回来这侧,打开第六间,第七间…… 那个时间很安静,那个时间也漫长,她恍惚的想起多年前,爹地出事的那一年,她也是被叫到医院,也是这样一间一间仔细地找。 好像捉迷藏。 镜头都一样,天旋地转,眼泪迷蒙,心脏渐渐地承受不住,因为那越来越快到走廊尽头的距离…… 他与她玩什么捉迷藏呢? 席城,你在哪间病房? 别玩了。 我好累。 我没告诉过你,你的怀抱有多安实迷人,有多宽阔温暖。 好想趴在你怀里,一动不动,被你抱着,睡一觉。 假如你主动站出来,噙着一丝促狭的笑容,那双深浅蛊惑的眼睛看着我,对我说,怎么样,找不到了吧。 我会屏住一口气,我会走过去,靠在你怀里,我闭着眼睛,轻轻地,斩断前生地,我告诉你,我不恨你了。 只要你活着。 只要你活着…… 最后那间的病房门,原木色的门板离开了阿雅的手指,房门吱呀敞开,宽阔的视角呈现在她眼底。 空的床,洁白的床单,空无一人。 简轩仪就在她身后。 张梓铭也在。 不知什么时候,左龙也来了。 阿雅反过身去,看到了左龙,她甚至笑了笑。 她开始固执的循着走来的顺序,一个一个地返回去,再度打开那些病房的门。 她的手一下一下克制不住力气,其实她还剩几两力气。 她腿脚打颤,摇摇欲坠。 她眼角,渐渐地,被雾深深地困住。 是冗长的走廊,头顶的灯格外的白,照着这个森冷的地方,这个没有丝毫人情味的地方。 天旋地转。 她手指甲抠着白色的墙,扣下来一些石灰,努力站稳。 身后左龙眼圈沁红,步伐沉重地走过来,深深抹了把脸:“何小姐,何小姐……城哥他……” “我再找一遍,我眼睛刚才瞟得太快了。” “阿雅。”简轩仪上前,攥着的拳头一松,慢慢擒住她的手臂。 那么细,这十多天她已不成人形。 “城哥他没能……” “你闭嘴……闭嘴!”阿雅反身,睁着漆黑的瞳孔,血色弥漫,逐渐浸红了的瞳孔,她需要慢慢地呼吸,才能讲出接下来的话,她微微一笑,“我自己找,自己找……我自己慢慢找,这么大个人,怎么会找不到,不就在这里吗?就在这哪间房里……” 她说给自己听,呼吸一下一下缓慢的进入窒息,也许是眼睛被水蒙的看不清楚路了,也不知道到底哪里那么痛,好痛,好痛啊…… 好像千刀万刀齐齐割来,她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她脸抵着地面,她望着地面,好像下雨一样越来越多的深色水花,冰冷地覆盖了她的视界。 这么冷,你的怀抱在哪里?席城,席城……我要那副灼热坚实的躯体,我要那双坚毅沉邃的眸,藏着无言深爱,我要那望着我时,满世界只有我的迷人微笑。 如果我说我爱你,从十年前打定主意在监牢外面等你,至死不变。 你不要再跟我玩捉迷藏了,好不好。 阿城。 ……**…… 三天后,秦穆之第二次手术,术后麻醉,成功在预计时间内醒来。 整层楼静如永昼。 两个守在病房外面的女人,形如枯槁。 当护/士出来通知,最先反应过来是简轩仪。 席子琳一动不动,还是阿雅推她,“秦先生醒来了,你快进去看看。” 席子琳空沉地与她对望,阿雅从那天到现在,都是安静的,处在一种诡异的安静镇定中。 席子琳忍不住摇晃她的肩:“阿雅,你别这样子,我哥他……左龙说了,左龙都说了。” 阿雅站起来,走向病房,“怎么会呢,我要听秦先生说,左哥不在现场的,那人九条命,他自己说的,从前那是他口头禅,你们谁又相信他死了?没有他搞不定的事,你们都知道的!” 她回头,嘴角带着不信的讥笑,眼角掉着透白的液体。 那副样子,叫谁看了都心惊。 582:此情可待:我想要的厮守, 不是这样【6000】 582:此情可待:我想要的厮守, 不是这样【6000】 秦穆之微微地睁着眼睛,混黑的视线先看向妻子,然后移动到阿雅的脸上。 他的瞳孔紧紧地一缩,霜白的唇齿几番阖动,主治医生查看过监护仪,叹着气点了点头,又说:“不许时间过长。” 席子琳将秦穆之口鼻上的呼吸罩摘掉,搁在一旁,她微侧了侧身,看向阿雅。 阿雅上前。 秦穆之望着天花顶,沉毅的眼睛闭了闭,吐出沙哑极低的声音:“对不起。” 阿雅的身子很顿,思维也是这样,她仿佛不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所有的房间,翻来覆去找不到他,阿雅心里就想,找不到就找不到,瞎找什么,等秦先生醒来就知道他在哪了。 她怀有太大的希望。 这一刻,听见这三个字,她却不知道作怎样的反应。 旁边的席子琳呜咽一声,无论如何都压抑不住了,喉头滚动,痛哭出声。 秦穆之沉哑的嗓音艰难吞吐:“开头几乎可以说是顺利的,席城驾驶的技术超乎寻常,由香港向西北而飞,艰险地夺过大大小小的高射炮,越过中欧几个国家,在黑海被击落,我在暗,张敬伟说过,若让他发现有人相助,这一路会更艰险。我和我带着的人没有急于出手,他也有那个能力,沿着黑海边沿一路战斗,抵达乌克兰境内,他身上受伤就有些严重了,我与他在基辅会和,跟踪到了嘉舒的位置,我们有作战计划,并且抢人成功。但他觉得不对,我仔细想了一通,也不对,这一路还是容易了。果然,返回的途中,张敬伟才开始发力,知道他带着儿子战斗力会下降不知多少。那些一路上瞄准了他的仇敌,也很有耐心,我们从基辅返回到敖德萨,有人在黑海区域接应,伤势累累,眼看成功,那一日俄罗斯的黑手党实在难缠……” 他咳嗽连连,席子琳忙安抚他混重的情绪。 “我不清楚他早年和俄罗斯黑手党的恩怨,本来的计划是我带部队来拖住,他带着嘉舒先上船,但他擅自改变,港口的混战里,他跟我说,那群混蛋的目标只是他,两千年出头,东欧经济复苏期,很特殊,那几年生意好做,他常与俄罗斯那边来往,一次大的交易,他杀了黑手党教父的手下,后来才知道那手下是教父的儿子……” “港口的轮船上,混乱中他把嘉舒扔给了我,一枪逼着我带人跳下海,我不放心把嘉舒给属下,亲自护着上了岸,把孩子藏好,出来就碰上一队杀手,那是张敬伟的请来的毋庸置疑,各国面孔,世界顶级杀手,我的精锐全部被灭,我也身负重伤,拼着一口气杀回港口,可什么都迟了。” 秦穆之疲惫地闭上眼睛:“港口漫天火光,轮船烧尽,黑手党无数,他只身一人,纵然铜身铁骨……我冲进火里,尸首散堆,仔细辨认找寻,却有奄奄一息的对方带头人笑着同我说,他不在船上,死前时分,他被注射高纯度海螺因,人体血液循环一周只需要二十秒,毒顺着支脉侵蚀四肢,心脏,大脑,他陷入及时迷幻,丧失筋骨反抗能力,是被那群人一拳头一脚残杀到再无回天之力,扔下那片海。” 秦穆之伤势惨重,后援及时,他一路上意识昏迷,醒来时已经是此时。 房间里,沉寂似乎是一道迷障,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左龙沉如白霜的声音低低响起:“二零零一年,事件我没参与,城哥亲自走的俄罗斯那一趟,那一趟是大获全胜的,枪火不知交易来多少,他在善后时提过,错杀了一个重要的人,用一支针剂毙命,就是从缅甸进的级高纯度的海螺因。” 有因有果。 秦穆之心中闪过这四个字,席城此人,狠戾至深,他这条命在道上混,每多活一天都是上天偏爱。 迟早要还。 他某日毙命,谁都不会觉得意外。 可谁也觉得不能置信。 绝非他人,是席城啊。 他能十六岁手握香港,近三十年稳如泰山,道上的传奇不多,他是第二,无人第一,黑色帝王,邪路上的神祗。 没了。 也许从他拖家带口那一日起,注定无法再坚不可摧。 席子琳哭倒在地上,她是特工,她很清楚一个人战斗力的底限。 也知道海螺因是什么东西,高纯度注入身体,是起到什么样的灭顶作用。 她太清楚了。 那帮煞徒,用毒控制住阿哥,他是肉身,不是铁,他会发作,毒入五脏六腑,进了脑颅,顺着血液循环,是再也出不来的。 他们弱化他的武力,分解他的意志,活活将他打到奄奄一息,那个过程里,没有及时解毒,他实际上已经回天乏术。 再被扔下海。 海水冰冷,无底无垠,阿哥最后,竟是那样去了…… 席子琳痛苦地捂住双目,身形都如筛糠。 病房里数的见的几个人,都在崩溃边缘。 唯有阿雅。 她的身形像极一条纤细白绫,她一动不动。 之后,她面无表情地摇头,伴有时不时发出的嗤笑,那声音像是从她的喉咙里撕扯出来的,当她终于捂着双耳大叫,歇斯底里地大叫:“我不信,呵呵,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可他的尸体呢?我不信,他怎么可能会死,他那种人不会死的!我不信!我不信!秦先生你说谎!你要骗谁?你说实话,你给我说实话!我不信,子琳,我不信啊,你求求秦先生,让他说实话……” 她抓着床柱,那是用铁做成的圆柱子,上面刷了一层漆。 阿雅用并不存在的指甲,将这层漆凄厉地刮下来,她的指缝从苍白渗进鲜红,十指连心,根根指缝里流出血。 她还在抓,她急迫地要攀住什么,可她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僵硬的状态,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从皮肉切入,凿开了她的肋骨,掏出了她的心脏,碾碎在空中。 她已经疯了。 之后陷入死寂,谁也没法跟她说话,她听不见,三天,她像孤魂野鬼缠住了这座医院这一层楼,反复飘荡在幽幽的长廊。 她的白裙子后面渗出了血。 席子琳强行按着她去检查。 当医生把结果递到她冰凉的手中,她才低头,恍恍惚惚的眼珠有了点焦距。 阿雅不意外,是有感觉的。 当妈妈的有了二胎,再不像第一次那样懵懂迟钝,惊慌失措。 身体会发出隐秘的信号。 算一算,快満一个月。 局势兵荒马乱,席子琳静静望着她,欲言又止。 阿雅面目安静,悄悄攥紧了手中淡紫色的检查单,她把它折成了一朵纸花,抬头对席子琳说:“一个月前,他高烧,小舒骗我去小洋楼,我在那里呆了一晚上和半个白天,之前的一次去我没注意,那次才注意到小舒的儿童房里那张床是二层小木床,我当时心里很怨他,担心儿子上下床磕碰到,不懂他为什么要买个二层床,” 她的声音极轻,好像眼里看到了他一样,她又有些笑意,很温柔。 可慢慢地,这点笑意被湿漉漉的水打湿了,她把那朵纸花摁在心口,身子慢慢地蜷缩下去,有了柔弱的低泣:“他想要儿女双全……他的心思,他盼望着。” 席子琳抬手擦眼角。 阿雅渐渐地用那朵纸花挡住眼睛,挡住那么多掉不完的水珠,声音柔泣而笑,“你说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么一个人,连想要一个女儿都不敢说出口,他多不自信,他心里怕的,他怕上天收起对他半生的厚待,他其实特别容易知足,他不怕鬼神,却对上天小心翼翼,要的多了,他很小心翼翼。” “阿雅,这是阿哥最后留下的。”席子琳泣不成声,“你……” 阿雅低头,望着空荡裙子的腰腹,轻轻摇头,“不是的,你看,他给了我任务,他的意思是,他不在的时间里,我要踏踏实实完成任务,他就出现了,他会检查我完成的好不好。” “阿雅……”席子琳心脏仿佛割裂,那种缠绵不去的疼,她悲伤地看着固执的阿雅。 四天后,乌克兰敖德萨警方传递来消息,到香港警署。 敖德萨港口轮船交火事件的处理已经完毕,尸体打捞上来十具,分别解剖,其中一具检测出纯度极高的海螺因。 如果还有百分之零点几的渺茫幻想,这一刻,席子琳再无别的想法。 阿雅也站在警署厅里,亲耳听到警署司长阅读那份从遥远的乌克兰传递过来的解剖报告。 一个无法推翻的事实,再也找不任何借口来反驳的事实,尘埃落定,宗族老一辈和剩下的堂主们,低泣不成声。 她仍然安静。 不知道她到底听见没有,理解没有。 简轩仪很担心她的状态,她却冷冷静静,说要去浅水湾总宅。 小舒在那里。 她的神智仿佛恢复了清醒。 当着张老爷子和那么多宗老的面,阿雅不惧,轻声说道:“张老先生,不知道他如何称呼您,我是他的女人,我跟着他一块尊敬您。小舒是我和他的孩子,我要带走。” 张成峰对她也客气,请她入座,叫人斟茶。 只不过笑容里,没有几分商量余地,“何小姐,你无名无分,入不了席家家谱,也进不了祠堂,嘉舒是席家唯一长孙,阿城去了,席家现在虽然也落败局势,但护住一个长孙,庇佑他将来祖承大业是没问题的。一个家族怎么衰败,就怎么起来,嘉舒是他的血脉,有这个能力,你也很明白,女流之辈,你带不走他。” 阿雅起身,走到堂前中央,老人的跟前,轻声落跪:“我腹中有了他第二个孩子。” 张老爷子微微一定,苍老的容颜,白色的眉毛,渐渐地有了神采。 “孩子,你当真……”他倾身,伸出了手。 这个消息席子琳没有放出来,她当时认为,决定权在阿雅。 席子琳皱了皱眉,心想阿雅当着全族的面说出来是要干什么? 简轩仪望着她安沉苍白的侧脸,他微微变了脸色,刚要上前,阿雅果然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有整齐折叠痕迹的检查单,递上去,“您看清楚,一月有余,现在条件是,孩子我可以生,但我要带走小舒。” “你留在这里生!老天也算偏待,阿城又有了血脉……”老爷子悲怆中老眼浑浊,有些激动。 阿雅表情十分淡,她的眼睛一直平着,她说,“带不走小舒,这个孩子不会生下来。” “阿雅!”席子琳十分不解,并有些愤怒,腹中宝宝是哥哥留在这世间的一点念想,她不明白阿雅为何这么心狠! 阿雅还补充,“就算你们控制了我,孩子在我腹中,你们没有他当年的狠,我不想生,流掉是一秒钟的事。” 张老爷子面色沉白,狠很咬牙。 但当他质问她要带着嘉舒去哪里。 一屋子气愤的人却再也出不了声。 阿雅在后院里见到了儿子。 小舒生病了,过分安静,看到妈妈出现,才低低啜啜地哭出了声音。 阿雅将他紧紧抱住,他仰起脑袋,晶亮通红的眼睛看着妈妈,渐渐哭得声嘶力竭,揪着阿雅的衣服,有些小心翼翼,可是克制不住,身子一颤一颤地,嘶哑的喊着爹地,爹地,一遍一遍。 阿雅温柔地摸着他的脑袋,“别哭,小舒,我们这就去找他啊。” 小舒的身子一顿,有些迟疑,缓缓地抬头,望见妈咪的脸上有温柔至极的笑容,他的小手更加紧紧地拽住阿雅的手臂,这些天简轩仪叔叔反复和他说了,他小小的心灵绝望而灰暗,情绪经历深渊叠嶂,年纪那么小,却知道永远不会回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妈咪,悲伤地抿着嘴,颤声说道:“妈咪,妈咪……爹地他不会回来了。” 阿雅身子一沉,表情也沉,她把儿子扶正,双手按住他因为苦而抖得很厉害的小肩膀,她的声音有些冷有些厉:“小舒,你听好,谁这么说你都不能这么说!你是他的儿子,你骨子里要和他一样,肆意天下,傲视生死,你更应该相信他!他在乌克兰,你明白吗?你明不明白?!” 她从来不是那个固执而可怕的样子。 她吓到了小舒。 简轩仪不得不推门进来,安抚住嚎啕大哭的小舒。 那个女人背脊停的直直的,瘦如骨柴,她一遍一遍训斥:“你爸爸在乌克兰,那是一个国家,不远的,我们去了就能……就能……” 见到他。 她陷入致幻,一遍一遍的在脑海里反复这句话,嘴角紧抿的线便有松懈,急促的呼吸也降下来,她挤出笑容,手摸上肚子。 简轩仪看着她这样僵硬的笑,心中百味钻杂,最后凝成苦涩的河流,密闭在心腹里,出不来。 ……**…… 八月,她真的到了乌克兰。 带着小舒。 从基辅来到敖德萨,语言不通,她有条不紊,请来一个翻译,在敖德萨最靠近港口的位置找到了房子。 没有什么行李,当天入住。 那个晚上,小舒入睡后,阿雅起身,穿好衣服从半旧不新的公寓下来。 小道的暗处,席子琳和简轩仪下车,一个往公寓走,一个安安静静地跟着那道飘零的人影。 简轩仪一路跟到了港口。 事情过去两个月,港口烧尽的轮船残骸还没有处理干净。 她就站在那处残骸边上。 她仰头静静地眺望夜空。 乌克兰的月夜,似乎又是另一种气息,滋味,很陌生,可阿雅并不害怕,站在这片海域,白色月亮像纱幔一样裹着浩淼的海绵,她觉得很温柔,也有些熟悉。 闭着眼睛,带着寒意的风像无数双小手钻进了衣服里。 那种温度,很像他指尖冰凉时的触感。 他就在这里。 气息如魂,缠缠绵绵将她包裹。 她慢慢地张开双臂,双手在空中又慢慢地围拢,想象着他窄腰的围度,留出一个合适的圆圈,踮着脚,轻轻地将面贴上去。 她闭上眼睛,轻柔微笑,对着夜空,对着虚无,轻轻唤他一声。 起风了,波纹浅浅变成海浪,她就知道他听得见,听得见的。 可是,我想要的厮守,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啊…… 她蹲下来,扶着脚边的台阶,指甲抠着那些石灰,身体渐渐蜷缩颤抖成一团。 那一晚之后,她仍旧每日都去港口,呆呆地站。 但之后,她对着海,多半是安静的,茫茫的看,寂静的交流。 敖德萨这个城市,华人商人很多,有专门一片的华人居,里面有市场,有医院。 阿雅没指望短时间内学会皮毛的俄语,她的英语也早早落下,暂时只能拾起英语,但好在华人医院是很方便的。 席子琳离开前,带她去做了详细检查,医生说的也很明白,孩子健康与否,现在还说不准,因为怀孕初期有注射用剂,一切看孕妇的体质,运气,天意。 到四个月时,接连两天的排队,终于做了筛查。 落下一颗定心丸。 宝宝的智力方面,身体发育,均没有问题。 那个华人医生又说,孕妇体质太差,要跟进营养。 阿雅亏待自己也不会亏待宝宝的,左龙给了她一个账户,是他生前为小舒设立的基金。 左龙还说律师手里有十几个账户,城哥活着时没想别的,一直为她们娘俩做好了万全的打算。 阿雅摇头,眸底晃了水光,孕妇崩溃是一瞬间的事,她不想再听那些。 具体多少数额,她更不关心,但给他生孩子,她没有不用的道理。 该请佣人,她请,该吃好的调理身体,她吃。 只不过有一件事情,她没办好,劝服不了小舒上学,小家伙非要死死盯着她每日,确保腹中妹妹的安全。 阿雅问他,怎知一定是妹妹? 583:此情可待:尘埃落定 583:此情可待:尘埃落定 “妈咪你最近吃辣很多。” “而且你的肚子越来越像小西瓜,很圆。” “我比较喜欢妹妹。” 阿雅觉得第三条是主要答案。 不过很惊讶这家伙是从哪里打听来的什么吃辣生女,肚子圆生女,过了农历新年才满五岁啊,越来越不像个小孩,整天都在研究什么? 越来越像个‘小老头’,最爱干的事情是皱眉。 肚子快七个月时,简轩仪去西欧几国办事,飞停乌克兰,来看她。 那时阿雅的状态不行。 宝宝四个月时做的筛查明明是正常值范围,长着长着,阿雅也特别注意着营养的跟进,可前些日做检查,却超出了正常值,属于危险范围。 她面上沉定,心里着急,已失眠几日。 偏简轩仪来,更让她害怕。 西欧离乌克兰远着呢,怎么会飞停,除了他自己要来,多半也是奉子琳还有张老爷子的命令。 可她还没开始装,小舒这坏东西一股脑全倒了。 简轩仪大恐,联系了乌克兰首府基辅最大医院,非要把阿雅抬过去。 好是第二日,阿雅去华人医院拿结果,那数据堪堪擦过正常值。 这事儿才算揭过去。 简轩仪气怒不小,说她考虑欠缺周全。 却也知道她打定主意来这里,就是想离开香港,她谁也不打算联系的。 “本来清梦吵着要来的,我就知道你的想法,所以我单独来了,但你又不是没钱,多请两个人佣人啊,这个韩国保姆我看她手脚不太利索,而且语言不通,各国伺候孕妇的饮食习惯都不一样,阿雅,我越瞧越不是那么回事儿……” 阿雅反正任他挑刺。 只等到他接上司电话,总算把人送走。 简轩仪絮絮叨叨,简直跟他在怀孕似的,阿雅站在公寓下面,这条华人街再往前走一个街区,就滨海了。 微风的味道有种湿湿的感觉。 她穿舒适的浅口平底鞋,从楼下居住的做服装买卖的中国大婶那里定做的绵绸长裙,料子舒适,她怀孕后尽管身体不佳,但肤色却又白了一个度。 如玉一样,苍白,也有安静的光泽。 简轩仪瞧她许久。 她也看见了他瞧她的眼神。 她细声说,“有什么你就讲吧。” 他几根手指搭着车门,有些用力,小心地看她的脸,才说,“自从席叔的骨灰回去,老爷子瞧见了,当场大病,怕也是不久了,现在是撑着,等着看一眼这个孩子……所以阿雅,” “我知道。”她轻声应着。 她底子差,她拼尽全力,即便是把自己耗没了,也会万无一失把宝宝生下来,健健康康的,可她谁也不为。 余下的三个月,她几乎没有好受过。 怀孕就像面临一个又一个悬崖边沿的选择题,先是检查值不在正常范围,她要做羊水穿刺,后来两条腿水肿到无法走路,宝宝又在她肚子里踢得很厉害,她四个月时摆脱的孕吐,七个多时竟又重来。 这是个能折腾她的。 再后来,每天夜里只能左侧卧,每天要去医院跟着做操,把不正的胎位弄正。 好不容易这些都解决了,肚子里的小东西又用妈妈的脐带玩脖子。 绕颈。 阿雅几乎奔溃。 夜深人静,便怨起那人。 生许久的气,可最后也只能对着自己哭,醒来时还得对儿子笑。 跌跌撞撞到了九个月,她紧锣密鼓准备预产期,却还有人要给她添堵。 阿雅望着公寓大门外,鲜衣怒马的少年。 房东是个本土乌克兰大伯,憨憨的,他不太能识别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的体征,只知道五官相对平坦的都是东方人。 他用很慢的英语疑惑地问阿雅,“你的朋友?” 阿雅平淡地摇头。 “嗨,大胡子先生,我是附近大学的留学生,来租房的。” 乌克兰大伯歪了歪脖子。 张梓铭慢条斯理把同一句话变成了乌克兰语。 相谈甚欢,乌克兰大伯憨厚,可是爱财。 …… 阿雅慢慢地爬楼,回到自己屋前,转过身,“梓铭,回国去。” “住三楼,太高了,你肚子像个球,会碰到台阶的。” “这不是玩笑。” “当然,我在海洋学院挂了名,你可以看签证。” 阿雅想了想,很冷淡:“我需要安静,我抵抗力差,而你沾毒,我还带着孩子,一切都表示你不适合住在这里。” 少年清墨的眉毛挑了挑,极为冷漠地走到旁边的屋前,打开门又关上。 “妈咪,在跟谁说话?” 阿雅疲惫地扶着后腰,小家伙替她抵着门,手里还拿着一件粉色的婴儿服,在细心的摘掉线头。 “一个游客。” 席嘉舒黑澄的大眼睛扫了眼隔壁,哦了一声,又说,“大婶说怕你会提前把妹妹生下来,做衣服好赶哦,你看这些虚虚头。” 阿雅想起什么,回击儿子:“你不是不肯去上学,那正好每天剪这些虚虚头。还有,不一定是妹妹的,拜托大婶做几件弟弟的。” 小家伙板起一张斯文玉秀的脸。 阿雅最近脾气不太好,也不哄了。 她几乎每天的睡眠时间达到十七个小时,可睡眠质量随着预产期越来越近,很是糟糕。 上楼下楼,好几日没碰到梓铭。 阿雅心想她那天说的话挺狠的。 她顾着和肚子里能闹的宝宝打仗去了,隔了几天,她从港口散步回来,倒看见小舒和梓铭在一块儿。 大的歪着颀长的身躯在抽烟,小的仰着脑袋,在说什么。 “小舒!” 阿雅心里那个震惊,又有点生气,同转眸看过来的少年愤怒对视。 之后才知道,原来小舒被救回去呆在浅水湾老宅的那些天,和梓铭早就混上了。 阿雅把孩子带上楼,“梓铭哥哥还不到十九岁,他来这里是浪费时间,小舒,你不能因为寂寞让他陪你。” “他不是陪我的,他是来照顾你的。” “我不需要。” 小家伙拧紧眉头,“妈咪,你现在不好,简轩仪叔叔又不能随叫随到,你快生妹妹了,我拜托房东大伯上网查过了,说快生的时候会有各种可能,你会很疼,你还可能晕厥,家里有个力气大点的人好一些。” 他小嘴抿得那么紧,低头又说:“谁叫我还没长大呢。” 阿雅一时语塞。 母子俩的谈话还没结束,有人敲门。 阿雅没开门。 “我知道你听着,何阿雅,毒我戒掉了,干净了才来找你们。你别管我,我能管你们俩就行了。” 明明是个才成年的大男孩,那声音兴许穿过了厚重的门,竟显出几分低沉利落。 阿雅是管不了他。 隔了几日,见小舒总和他在一起,心中想着自己马上要生,小舒她势必顾不上。 她想,先缓一缓吧。 …… 原先说得好好儿的计划顺产,那天做检查,羊水却变少。 华人医生是个白胡子资历深的,见她当时就红了眼睛,便低低劝道:“都撑到这时候了,准妈妈可千万别动了情绪。” 羊水变少会发生的可能阿雅查过,潜意识总往最坏方面想。 可能做的,也只有回家,拼命喝水。 补充水分的结果并没有变好,胎心监护异常,宝宝有些缺氧。 顺产的计划泡汤,剖腹产可能都要提前。 张梓铭二话不说收拾东西,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辆车,把阿雅母子载到了医院。 华人医院虽然阿雅熟悉,但如果只有她和小舒的情况下,又要缴费又要做检查,她又面临腹痛,那两个韩国的佣人婆婆这时候派不上用场。 张梓铭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一连住了一周。 到了第二个周一,阿雅突然腹痛。 要生了,没错了。 她一个人在病房里疼的不知什么滋味,跟着护士做马步,后来没了力气,拖着床柱几乎翻滚。 护士连连唉声叹气,瞧了眼门外一个少年一个孩子,有些则难地问她,丈夫呢? 护士等了半天没见回答,扭过头,这个纤弱的东方女人忽然安静了下来,连喊痛也不喊了。 “miss?” 阿雅挤出一丝笑,很缓慢,汗水淋漓的霜白脸庞,她的表情有点木,变得钝钝的,她的手放在高圆的肚皮上,她不知道下了多大力气,毫无知觉,就是那么一下,剧痛侵骨,她嘶哑颤声,徐徐叫出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在她嘴里又变成了凄厉的声音,眼泪哗哗而坠,再也不能支撑,她要生了,要生了啊,该在的人不在,他不在了…… “艹你问什么问啊!”张梓铭冲进来,揪住护士甩到一边,刺红着眼睛搂住她,他掌心里一把血,低头看,吓得不敢动。 病房里乱成一锅粥。 …… 六个小时后。 阿雅醒麻醉在预计的时间里。 她的眼睛睁不大开,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一时感觉轻了,可是疼痛让她每个细胞都在撕裂,再加上耳畔一声一声婴儿的啼哭,慌乱无措的大小两道男孩声线。 她被吵得不行。 “妈咪?” 她实在累极,勉强睁开眼睛,苍白的手指拨动。 张梓铭钝了钝才会意过来,可他不敢去抱,立刻嚷了护士过来把那团小粉肉球抱起来。 阿雅攒了攒力气,把输液的那只手举起来,她目标明确,掀开白色的襁褓下端,小小一团粉肉,白白的脚丫子,她轻轻地拨开,看了眼。 仿佛尘埃落定,她闭上了眼。 她缓慢的把双手挪到心口的位置,放平整,歪过头,似乎平然入睡。 眼角一行泪,安安静静的垂着,又慢慢蒸干。 张梓铭盯着医生挂上了镇痛棒,又等她的呼吸平缓了一些,才领着小舒出去。 走廊里,一排人。 席子琳抱着自家的孩子在首,简轩仪,孙清梦,张铁青,还有几个席家管事的长辈。 张梓铭拦在门口,谁也想进去看一眼,可谁也没动。 “都平安,你们回去吧。” “阿雅睡着了吗?”席子琳还是想进去。 秦穆之拉住老婆,劝道:“何小姐心里怎么想的,你不是不知道,咱们这样的阵仗,又让她想起谁?” 席子琳一钝,眼中热气蒙雾,叹息一声,攥紧双手。 张梓铭把宝宝出生后的基本情况记录表给了席子琳,席子琳又给张铁青,张铁青走到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照片,一张老爷子的,一张阿城的,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终是老泪纵横,抖声念道:“凌晨六分产下一女,六点三斤,爸,阿城,你们听到了,都好,都好着呢……” …… 两年后。 584:此情可待:这里的冬天很干净,没有故事也没有你【8k】 584:此情可待:这里的冬天很干净,没有故事也没有你【8k】 两年后。 位于乌克兰最大商品集散中心的七公里市场附近,有一家生意火爆的中式餐厅。 它坐落在七公里市场最中间的一个区,这里也是华人商家最多的一个区。 七公里市场是东欧国家商品的晴雨表,每天除了货物流量,最大的流量就是人头。 阿雅在嘉宝三个月大时,盘下了这栋两层小楼,与产权人交涉,支付租赁费用,紧锣密鼓地装潢,请地道的老北京厨师,自己也开始研究烹饪。 谁也不知道她怎么了,突然想做事情了。 两年下来,她做的还挺好。 午间是最忙的时候,从码头过来的大批集装箱的工人都瞅准这个点儿。 中式餐厅一层环境相对普通,费用不高。 高档的布局在二层,充满中国风的包厢。 “外面雪大了,小邓,让客人们进来长廊等,你安排一些点心,热茶出去。” “还有,小邓,催一催厨房,二十五号桌等烤鸭等很久了,沙漏都流光了,这一顿我们要赔。” 张梓铭皱着眉头,湿着的修长双手擦一下身前的围布,耳朵里听着那道淡定温柔的女声,边掸了下烟头边走过去,指着那道素色娜影:“何阿雅,这月的账你看了没有?你哪是怕我们赔,就怕人家吃不上热乎的。” 阿雅身子稍微倾出流理台,伸手就摘了他嘴边叼着的烟:“街区消防刚下了通知,你去那边吸烟室。” “嘿,咱们的价格能提点么大婶?每天中午长龙排队,人家在外面排你还心疼他们淋雪,点心都是俄罗斯奶油专供,喂,你让你家数学天才儿子算算,这个月有挣吗?” 阿雅把他捻在流理台上的烟灰拾兜干净,瞥了眼他的左耳:“梓铭,耳钉你要么取了要么遮住,好几个留学生女孩以为你是坏人。” 张梓铭伸手要扯身上的围布。 阿雅即时说,“ok,各退一步,忙过中午你再走。” “这月工资和加班费,一分别短我的。” 腿边拂过了一团东西,阿雅立刻揪住那一角红色波点的围兜,“席嘉宝,梓铭哥哥去洗碗,你别和他混,别给妈妈添乱。” 黄绒绒的那撮冲天炮顿了顿,竖起的头发丝蔫了。 阿雅觉得自己有点严厉,把粉嘟嘟的小脸轻轻捧回来,思考了一下,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哄着:“妈妈给你neinei喝。” 那双琉璃般的眼睛瞪大了,总台下面,灯光暗,可还是看得出来,纯正的一对琥珀色,亮澄澄的,欢喜时,也安静。 两岁了,还不说话。 这事儿阿雅也挺犯愁的。 抱起小肉团子,真是个肉团子,生下来六斤多,也不算胖啊,这两年哗啦啦的长。 脸蛋一掐,像流沙包一样,能泌出来q弹的汁儿。 这么胖了,偏偏五官极好,卷卷的发,长得像扇子扑闪的睫毛,肉肉的小嘴,肤如凝脂,谁都说她生了个巴比娃娃公主原版。 可只有家里的人,知道这小烈货的性子。 难养得很。 嘉宝头五个月时,阿雅没有母汁的,她身形不富余,小舒那时候就没有的,这她也没办法。 小家伙能哭能闹,拼死不喝牛奶。 这几个月把阿雅折磨疯了。 后来想了好多办法,四处求医,土方子,什么样的都试过。 也是奇了,按照乌克兰传统的催/乳方法,她竟有了乃水。 嘉宝八个月开始和正宗的母汁,之后到现在,都没断过。 主要是,阿雅也有。 她吃那种神秘的食物,可能是连续食用过量,这两年不光母汁,她的身形也丰腴了一些,不若以前,病病殃殃,苍白纤弱。 当然,也可能是开餐馆的原因,川味浓,油水多。 阿雅把女儿抱到自己的办公室,放到桌上,她还没解开衣服,那白玉小手蹭蹭就上来了。 阿雅气坏,“等等妈妈。” 席嘉宝要吃的时候,可是谁也不认的。 “瞪着一双眼睛干什么,妈妈欠你的?牛眼睛。” 小家伙翻着水澈的眼仁儿,冲她不屑地吐舌头。 真不像小舒,小舒多乖,可体贴了。 阿雅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被小家伙用小肉手指捻了下胳膊,她低头去看,小家伙倔邦邦地瞪着她,好生气。 “……” 这双眼睛是有多厉害? 阿雅咳了咳,“妈妈不是偏心,虽然哥哥的确比嘉宝懂事,但我们嘉宝还没长大……啊——” 人家已经双手捧住,一吊小嘴,吃上了。 阿雅干干站着,忍了会儿疼,把小东西往怀里搂住,循着躺椅坐下来。 最后,一定是她把这家伙的脸拍开,阿雅低头望了望,被折磨得通红,生气又无奈地训告:“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席嘉宝,你满了两岁了。” 咚咚咚—— “何阿雅!以后洗碗的事儿别他妈归我了,一大老爷们像话吗?我容忍你很久了,你请个中国大妈洗碗工费几个钱?” 门缝开着,传来清楚的声音,还有人要踏脚进来的脚步。 “别,等一下!” 阿雅轻声一叫,搂着女儿挡在身前,慌忙去扯衣襟。 等张梓铭听到可以进去的传唤,他站在门槛边沿,略眼一瞧,张扬英俊的五官上并无异色,戾眉道:“我说的事儿……” 腿脚腻上来一个东西。 张梓铭揪了揪那把小冲天炮,软软的毛儿,嘴角几分笑意,仍是问办公桌后转过去的女人:“行不行啊?” “炒菜你不会,当侍应生你脾气不行,那你说除了洗碗你能干什么?” 张梓铭抿唇,低低艹了一声。 阿雅始终没转过来。 对话也没下文。 张梓铭的裤腿一再被扯,他蹲下来,刮了下那娇滴滴的小玉脸蛋,“行了行了,公主喂,哥哥带你走,咱们玩会儿,五点你亲哥就下学了啊。” 说罢,抱起小公主转身出门。 “梓铭。” 那女人起身,不过没追出来,声音仍是有些促气,仿佛气息在她喉咙里浅浅地埋住了,不由声线更显得低柔婉弱:“你不许带嘉宝去夜流那种地方了,你也少去。” 年轻的男人转回身,他一米八几,眉目轻挑。 屋子里的女人用门微微掩住身形,低低地又说:“听到了没有。” 他往出走,吹了个口哨,“小嘉宝,跟哥哥学一句,大妈你真烦啊!” “……” 阿雅关上门,检查自己衣裳,刚才都穿好了的,不过总有这样尴尬的时候。 梓铭,二十一岁了,说小也不小,这两年风月事更不少,从公寓到七公里市场,阿雅走在路上都不好意思冲那些未出阁的乌克兰姑娘打招呼,全是他前女友…… 张梓铭下楼来,把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放到后座的儿童椅。 嘉宝不说话,从出生到现在,顶多要什么东西的时候跋扈地嗷嗷一声。 可家里人,跟小家伙交流完全没问题。 这孩子有一双韧气的眼睛,可见得娘胎里出来就是个横的。 这会儿,又用那双琥珀色的大眼仁儿看着自己了。 张梓铭讨好的说,“哥抽根烟,一定散了再上车,不让小嘉宝臭。” 他关上车门,反身倚着,点了烟抬头,能看到餐厅的二楼某扇窗户,双面开着,阳台上摆着几盆植栽。 他慵懒的抽烟,闭了会儿眼睛,耳朵里轻缓地滑过刚才在办公室门外听到的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是她在整理衣服。 他把烟甩在地上,看到自己的手,指腹被洗洁剂泡的还是皱的。 电话响起。 他事情挺多的,可每天中午都过来洗盘子。 他厌恶那些集装箱的中国工人,七公里的华人商贩子,他们来吃一顿,看着她的眼神,他妈的一个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谁不知道席家小栈的老板娘没男人,带着俩孩子。 ……**…… 餐厅的晚间时段,阿雅是不管的,她精力有限。 交给经理,第二天对对账,问问就行了。 一般四点过半,她会开车回港口。 住的还是原来的老公寓,不过从三楼挪到了一楼,一楼带个栅栏院子,原来的租户走了,房东看她提价,就让给了她。 周围也有独栋新房,更宽敞舒适,阿雅手头也不是没那个钱。 她跟小舒梓铭商量过,大家对搬家没什么兴趣。 嘉宝是个孩子疯,虽然不说话,可和院子里的小朋友们玩的很好。 她回到家,先去隔壁房把小舒和梓铭的脏衣服拾兜到篓子里,分门别类放入洗衣机。 在自己房间里整理了下账目,时间差不多,她出来做饭。 六点还差几分,门孔的钥匙圈转动了。 阿雅出来,手里还拎着擀面杖,瞅见七岁的儿子抱着两岁的女儿进来,阿雅放下擀面杖,抹了手忙接住肉嘟嘟的小混蛋:“席嘉宝,你这么欺负哥哥?” 小东西哼哼了一声。 席嘉舒长是长了不少,可身条如玉,清瘦,呼吸有点喘,放下书包,替妹妹辩解,“妈咪,是阿宝玩累了,正好锻炼我啊。” “小舒,你宠妹妹妈妈意见,但是上台阶的时候要是都摔了怎么办?” “台阶一般三十厘米一阶,我的腿超过三十厘米了,不会发生这种概率的。” 阿雅无言以对,她这儿子,上学两年,华人班就跳了两级,阿雅挺愁,要是把儿子放到当地的学校,那些几岁就人高马大的乌克兰小孩,嘉舒在其中,会不会很吃力? “妈咪,又吃饺子啊?” “恩,妈妈最近学了个新馅儿调配,给你们尝尝。” “哼!” 席嘉舒立刻翻译妹妹的话,“阿宝说她不爱饺子,怎么办啊?” “由得她。” 喝母汁都喝饱了,吃辅食纯属糟践粮食。 每天不把餐桌蹂成战场不歇的,阿雅觉得是怀孕那会儿太小心翼翼,什么好什么来,生出这么个小混蛋。 进了厨房,她目光有些飘忽,回头看看那不屑一顾窝在地上玩的小肉球,一时又觉得,女儿的性格,像极那人。 ……**…… 没等上梓铭,阿雅让俩个小的先吃了。 刚吃完,隔壁门锁响了。 阿雅开门,“快过来吃饭,饺子坨了。” “你们吃吧,我还得出去一趟。” 阿雅望着进门的身影,大男孩,也是个年轻不羁的男人了,穿着随意,可是长得极好,无论穿什么破烂都招人眼,英俊潇洒。 她等了会儿,等那扇门开了。 张梓铭换了衬衫和长裤,左耳耳骨上那个钻石耳钉在暗色里走了一圈光,衬着他冷白的脸。 “怎么还杵着?进去吃啊。”张梓铭边说边下楼。 阿雅想了想,掩上自己这边的门,走过去两步,昏暗的台阶处轻声说,“梓铭,离那些人远点。” “哪些人?”他一笑。 “你知道我说什么。” 阿雅细眉淡淡拧起,或许他从小生长席家,习性改不了吗?七公里市场看着是个商品流通中心,暗地里的势力分好几股。 梓铭刚过来时,在海关那里做事。 她不关心他哪来的门路,国内衍生过来的势力,总也有些。 但年前开始,他就不好好工作了,行踪有时也隐秘,阿雅那个餐厅,头一年出了些事,一方面是当地的食品监管条例严格,另一方面她初来乍到,想好好做个生意根本不行,原先的老品牌中餐厅那么多家,她食品价格放得很低,很受打压。 但年前开始,就顺畅无比。 阿雅看着他清俊张扬的眉眼,“咱们平实地做生意,我也不指望挣钱,就是日子充实,梓铭,不需要你背后替我开路。” 张梓铭掀动薄唇,夜光里有些潋滟地看她,“不要想太多,一个小餐馆我犯得着小爷捣腾?” “那你……” “放心吧!”他又不耐烦,走过来一步,离她近了些,又停住脚步,抿唇说:“我闲啊,找点事做,向你保证不惹麻烦。” 阿雅点点头,这两年日子平静,焦虑的事很少,这么一件她又处理完了。 内心很宁静。 回到屋,料理俩孩子,洗漱,十点一到准时让他们睡觉。 她是睡不着的。 她有一本羊皮小本子,在七公里市场买的,两年了,可她一个字也没写下。 窗外又飘起白雪。 乌克兰的冬天相对漫长,从初雪开始,要冰封整整一个冬天,每到大雪覆盖辨不清楚建筑物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时间停下来,不再走的错觉。 这天晚上,阿雅接了个电话。 国内长途。 接完了电话许久,她都有些懵,她倚在窗口,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只喝了一口,微醺的劲儿足够她发半晚上的呆。 最后,她在那本羊皮日记上写下了一行字。 她还想写更多,她心中装満了,嗔怨念忆。 可她瞅着那行字,又觉得够了,即便夜深人静,窗棱飘雪,如此静谧的时间,也没翻动她的情绪神经,她表达不出来更多。 ……**…… 嘉宝的断乃计划,阿雅不是说着玩的,当真开始断。 席嘉宝简直要和妈妈决裂了,闹了个天翻地覆。 这次阿雅心没有软,小家伙哭得声带发哑去了医院,她都没眨眼。 最后,席嘉宝知道了,原来看着好欺负的妈咪才是那个最残忍,最心硬的。她在怨恨中开始戒乃! 那段时间家里简直烟硝弥漫,雷火冲天,席嘉舒和张梓铭无不看小公主的脸色而活。 两个月后,迎来西方传统节日,圣诞。 那天中餐厅早早关门,张梓铭也难得地哪儿都没去,席嘉舒放假在家,一家人过得很热闹,其乐融融。 晚餐后,阿雅和小舒,梓铭,还玩起了扑克。 嘉宝在旁边当裁判。 小家伙懂什么呀,谁跟她抛个媚眼她就给谁方便。 阿雅瞅着自己手里的毛毛钱都要输干净了,也冲女儿抛了抛眼睛。 小家伙根本不理她。 还在记戒乃的仇…… 结局当然在阿雅输掉裤头中上演,屋子里欢呼和哀嚎充斥着。 外面万家灯火,这边的人不流行放烟火,可每家每户都开了门,欢迎小孩子进去要糖果,圣诞树的一颗一颗在院子里,街道上排列,挂着小袜子和圣诞老爷爷的帽子,晶晶亮亮的彩灯。 嘉宝趴在窗户口,眼睛都快跳出窗外了。 她极其不爱护自己的小衣裳,吃饭时口水伴着汤汁能把自己糊満,没办法,阿雅一直给她围着整张的围兜,颜色来回换。 冬天穿的有多,远看近看,小东西都像个圆球形状的糖果儿。 最好笑的是跑起来的时候,就像一个小南瓜在滚,憨钝钝的,实在可爱。 那小东西混不溜秋地又回头来瞄她了。 阿雅收拾牌纸,“好了,让哥哥们带你出去玩。” 席嘉宝定了定,溜下沙发,圆滚滚的身子一跳。 张梓铭都有些意外,“你不是雪厚,不让嘉宝出去感冒么。” 阿雅起身进厨房,笑道:“嘉宝高兴,今天就例外了。” 小舒也有些雀跃,穿上羽绒服,又给妹妹套上厚厚的大围巾圈着红嘟嘟的小脸蛋,张梓铭抱着嘉宝,三人到门口了,不见她换衣裳。 阿雅揉了揉眉头,“我要是跟着你们出去,你们能进得了游戏厅么?” 一语道破,嘉舒黑澈的眼睛往哥哥那里转了转。 张梓铭点头,“今晚有国际赛,不过我们会早点回来。” “十二点之前都行。” 小舒欢喜,“谢谢妈咪!我们会照顾好妹妹的。” “恩。”阿雅把孩子的围巾圈好,她在门里面,温柔而笑,“我知道你们俩能照顾好嘉宝。” 院子里的欢呼声随着车的引擎声远去,阿雅摇摇头,心想小舒再怎么老成,智商天才,这时候也就是个孩子了。 八点的钟声响起。 阿雅循序地收拾好家里,一事一物,整理的特别干净。 没事干了,她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关掉了大灯,房顶的彩灯忽闪忽闪地亮着,那是梓铭和嘉舒布置了好几天的。 一切在她眼中,那么温馨。 可她心里是什么样呢。 当钟声划过九点,她进卧室,打开了所有的衣柜,一件一件看过,最后拿出了一件素青色的连衣长裙,旗袍扣式,锁腰,楼里大婶给她做的,她并不记得许多年前他为她买的那件的样式,形容得有些出入,但大婶做出来的却没让她失望。 她泡了玫瑰花瓣的澡。 吹干头发,她坐在镜子前,为自己化了个淡妆。 镜子里的人,五官清妍,肤白眼澈,仍是那样,有变化吗? 她每日看着,她不知道,或许,他看了才形容得出,究竟有没有变化。 走之前,她又打开了羊皮日记本,拿出了笔,她想着要写点什么,心情上来说,她有许多要说的。 但最后,除了笔尖点出来的墨迹,她什么也没留下。 十一点,她出门。 大街上安静了,即便圣诞节,寒冽的冬天也让一户户人家更愿意蜷在家里的壁炉前。 所以,只有偶尔过往的车辆,见证了那个只穿一条素色长裙在雪花如簌里安然走动的身影。 车里的人看得仔细点的,会知道那是个漂亮显瘦的东方女人,年纪不大,皮肤如这雪一样,她不知在想什么,脸上有浅浅笑靥。 那种笑容,像是去赴一个甜蜜的约会。 阿雅徒步走到港口,那艘烧尽的轮船早在两年前被清理干净,但她仍精确地记得那艘船停泊的位置。 雪没有加重,花瓣一样的白色,茫茫的洒下来,浸透在她的皮肤上,先是冷彻入骨,可融化进去了,又随着她的血液而火烫一片。 她与这片海对望,安静的眼底,有徐徐不断的温柔和笑意。 她觉得亲切。 当她拎起那身裙子,在这片海前转了个身,呆立片刻,当她被雪覆盖的足越过码头的甲板,探进那片沉默不语的海里。 当她双腿都下去了,当她冻僵得无法再动。 那一个瞬间,她轻轻地拥抱住这片有着他气息的海水。 她在下沉。 她很安然。 她想起十月,子琳打过来的那个电话:“阿雅,两年了,今年十月底,大哥的入殓忌日,你能不能带着嘉宝和小舒回来?” 她那时懵了许久。 是因为她忘记了。 才第二年,她却在忙碌中忘记了他的忌日。 或许,她心中不肯承认,那个入葬的糊涂日子,怎么能作为他的忌日?他的尸首打捞出来,那时她在国内,兵荒马乱,乌克兰这边就轮船事件,几国介入,席家的人还没来得及交涉,那些尸首因为z治因素,统一早早地处理干净了,没有亲眼见到吧,所以阿雅总总的不死心。 对于张老爷子定的忌日,她没什么感觉,第二年,她忘了。 人的记忆力是会打折扣的,无论怎样刻骨铭心,生理层次的能力有限。 她才感到真正的害怕。 那晚上,她倚着窗口喝了红酒,仔细仔细的想,越在脑中临摹他的细微轮廓,越拼凑不起来。 他的喉结究竟有多凸出,他的下颌骨有多硬朗,他的鼻梁有多挺拔,他深邃的眉宇究竟是怎样的线条…… 她勾勒不精确了。 如此下去,日复一日,她逗留在凡尘俗世中,只会越来越记不清楚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慵懒而深沉的眼神。 不可以的。 而另一个真正的原因。 是她想他了。 可以日日夜夜,每分每秒地想念。 但这份想念,达到一个她不可抑制的临界,她便撑不下去了,如同傀儡,到了使用寿命期限。 她太想他了。 当她意识到这两年来繁忙的工作,充实的生活,与儿女的互伴,一切看似井然有序的日子,一切她在努力的尝试,都没有任何作用的时候。 她便明白,可以打止了。 她逐渐的被冰冷刺骨的海水淹没,这种淹没漫天坠地仿佛都是他馥郁的气息所包围。 阿雅闭上眼睛,口鼻里进了水,那仿佛是他温柔的叹息,她笑着,心里同他说话:席城,我做好了我的工作,现在我来找你。 那本羊皮日记上,唯一的一句话: 这里的冬天很干净,没有故事也没有你。 585:此情可待:等累了是不是 585:此情可待:等累了是不是 滨海街区最大的一个网吧游戏厅内。 比赛进行了一个时段,进入中间休场。 张梓铭喝光剩下的水,磕出跟根烟点燃,转过了椅子打算同这小家伙商量下下半场的战略。 嘉舒却说,“梓铭哥,我想回家一趟。” “你妈妈不是准了吗?现在才十点,她允许我们十二点回家。” “我觉得……不好。” “什么不好?” 席嘉舒两条眉毛拧着,小脸上神色凝重,他搂了搂怀里不断扭动的妹妹,“阿宝叫了几回了,我心里也有点慌。” “恩?” “妈咪今晚太高兴了。” “今天圣诞啊!” “不一样,她刚才太好说话了……而且……,梓铭哥,我们还是回去吧!”席嘉舒领着妹妹,一转过身,小嘉宝自己跑起来了。 张梓铭长腿大步走过去,抱起小家伙。 三人在外头上了车,十分钟,车到了楼下。 张梓铭抱着嘉宝下车,抬头一看:“这不亮着灯么。” 席嘉舒没说话,沾雪的小靴子哗哗地跨进院子。 嘉宝挣脱张梓铭,矮墩墩地蹒跚地在后面跑着。 等打开了门,席嘉舒大声喊妈咪,无人应答,他的心脏一顿,飞快的打开妈咪的卧室。 卧室里很干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大婶儿?”张梓铭从外面进来。 “不在……”席嘉舒的小脸发白了,又去了隔壁自己的房间,也没有。 “梓铭哥,妈妈不见了!” “胡说!”张梓铭皱眉,拿出手机。 铃声却在卧室里响起。 张梓铭走进充满女人清香的卧室,找到了闪烁的手机。 这下,他的脸色也沉了。 “妈咪去哪里了?”席嘉舒六神无主。 妹妹嘉宝已经哼哼哭了出来。 “别着急,我问问邻居和房东。” 张梓铭步出客厅,刚走到台阶上,就有人喊他。 是乌克兰房东大伯,隔壁院子的中国大婶站在外面的街上,还有几个邻居都披着厚厚的棉袄,拿了手电筒和木杆子。 “你们也在啊!过来吧!”房东大伯气喘吁吁地喊。 那个中国大婶神色焦急:“港口那边出事了,有人跳海还是落海了,刚传来的消息,我们离得近,救护车来之前赶紧过去看看,能帮忙的帮忙……” 张梓铭一定。 愣神的功夫,席嘉舒跑了下来,小脸煞白大喊了声,妈咪! 张梓铭回头看了眼亮澄澄的屋子,手里的烟掉在地上。 ……**…… 赶到港口,那里围了很多人。 席嘉舒拼命地挤进去,所看到的让他小小的身躯站不稳。 张梓铭抱着嘉宝在后面穿过来,他立刻封住了嘉宝的眼睛。 嘉宝却听到了哥哥的哭声,小手乱抓乱挣,像头小狼歇斯底里。 张梓铭把小家伙交给旁边的人,上前按住情绪失控的嘉舒,又立刻夺来路人的手电筒,蹲下,一时不敢触碰她任何地方。 “不!不会的!妈咪!妈咪!”席嘉舒大哭不止,上前扑住那道湿漉漉的身影。 “嘉舒,别动她,嘉舒你听话!” “妈咪怎么会掉下海里?谁把她推下去的!妈咪……你醒醒!不要我和阿宝了吗?呜呜,你醒来,醒来啊!” “嘉舒,你冷静一点,让我检查一下。”张梓铭强自抱开小家伙,拧紧浓眉,重新举起手电筒,他忽而看到她冻伤的脸庞上,嘴角那抹宁静。 他便明白了一切。 ……**…… 那是一场长达八个小时的手术。 ……**…… 三天后的清晨。 张梓铭在医院的卫生间里冲了个冷水澡,眼睛依然血红。 啃了个面包,匆匆赶到护士站总台,金发碧眼的年轻女护士冲他腼腆一笑,用俄文指着后面两个小家伙:“睡得都挺好,小帅哥太累了。” “多谢你帮忙看着。”张梓铭把一份早餐递给护士。 绕过总台,掀了掀小毯子,用食指撩了下阿宝的小卷毛,他皱了皱眉,等下得想办法给小家伙洗个头发了,油乎乎的。 这点动静没吵醒阿宝,倒把嘉舒弄醒了。 孩子猛地睁开眼就喊妈咪。 “嘘。”张梓铭吹了个口哨。 席嘉舒揉着眼睛,清玉尔雅的小脸蛋上压着一排印子,他小心翼翼弄开妹妹的小胖手,轻轻溜下来。 少年老成地揉了揉眉心,光着脚就跑去病房门口,女护士追过去,“小帅,现在还没到查房时间哦。” “过来吃早餐。”张梓铭命令。 席嘉舒食不知味,一脸愁容和严肃,“不科学,主治大叔说了,妈咪是肺部感染,和她脑子不恢复意识有什么关系?” 张梓铭摊手,“爷并不懂科学。哦,对了,你姑姑到机场了。” 嘉舒捧着脸,并无反应。 这时,总台却响起了滴滴声。 女护士还在检查,嘉舒的眼睛锐,一眼看到了,腾地甩下手里的面包,光着脚越过走廊,“是妈咪醒来了,监护仪有变化了!” “你穿鞋!”张梓铭在后面吼。 病房门啪地一声被推开,里面的监护仪上面波纹跃动,席嘉舒跑到床前,不敢动,长长的睫毛定定的,仔细地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 当她的睫毛和手指细微地发出动作,席嘉舒眼眶湿润,踮着脚趴到床沿,在她耳边轻轻喊:“妈咪?” 阿雅好像逃过了那道光束,她猛地睁开眼睛,被光戳到,一时眼角刺痛无比。 等她再睁开眼,能看清楚周围一切,她看到了床边泪流满面的儿子,气焰沉沉盯着她的梓铭,还有后面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小围兜女儿。 她神情恍惚,费了些时间,想起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主治医生给阿雅做检查的时候,席子琳来了。 她让张梓铭带着嘉舒嘉宝出去。 病房的门关上,也安静下来。 阿雅神情恍惚,没有来得及说话,就挨了一巴掌。 席子琳这一巴掌打得不重,顾忌着她的病情,可也没留情。 阿雅的脸撇到一边,由渗白刷成通红,迅速肿高。 席子琳气到眼角发红,来回走了两圈才稳住情绪,可当她望着阿雅的样子,眼圈又不禁的发红,终究别开了目光。 她压着哽咽的嗓音,狠狠而又颤声开口,“我知道你想他。阿雅,我也知道你撑不下去了,两年,你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可作为一个母亲,你失职了!两个孩子半大不小,一个还嗷嗷待哺,你太狠心太决断了。小舒他七岁了,他什么都明白,他心里会很难过啊。纵然嘉宝还小,这一次要是你没救回来,长大了嘉宝问起妈妈,小舒作为哥哥怎么告诉她?都是我哥的骨肉,你爱他入髓,可两个孩子就是他的延续啊你怎么想不明白呢。” 阿雅疲惫地捂着眼睛,渐渐肩膀耸动,失声痛哭。 席子琳半威胁地警告她:“我会派人死死盯住了你,梓铭那是个心大的,我信不过!你再有这种想法,我会把两个孩子带回国!我说到做到!” 阿雅发喘地呼吸,流泪不语。 肺部感染和腹腔的器官养好,是半个月后了。 她的身体依然虚弱,好在这两年丰腴了些,有底子在,能够养住。 席子琳在她出院当天回国,耽误她许久,阿雅深觉抱歉。 离别时席子琳再度警告,阿雅面容坦然沉静,她抬头望了眼天边的阳光,不知在想什么,她轻叹着点了点头。 席家小栈关闭了一个月。 余下的半个月,阿雅尝试着和儿子女儿修复感情,她作为抱歉的一方,小心翼翼地与两个小家伙相处着。 嘉宝到底还小,懵懵懂懂,只知道妈咪生了重病,她不可以撒小脾气,吵闹,她要听话,更不可以缠着妈咪要喂喂。 小舒…… 阿雅心里就忐忑多了。 虽然也和她说话,但小舒这个气生了很久,阿雅是知道的。 小舒聪明睿智,早熟冷静,同时,孩子的内心却相当敏感,他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小大人。 一个月后,中餐厅开门,照常营业。 迎来了农历新年,这个年过得气氛古怪,晚上吃了团员饺子,但谁都不敢出门。 席子琳派来暗中监视阿雅的人,也一同过了新年。 这让阿雅觉得尴尬,她有前科在先,这会儿却不好意思遣人走,只得这么半僵硬地相处着。 转眼过了春季,夏季眼睁睁来了。 乌克兰的夏天如同冬天那样冗长,临海的气候,不温不火。 到暑期时,阿雅就懒得每天跑七公里市场了。 她身子有些寒,夏天怏怏地,不爱出门,嘉宝被她管束着,也少了出去疯的机会,初夏的一个月,倒把母女俩养得如雪剔透,嘉宝又胖了三斤。 阿雅给小舒联系了当地的学校,又忙着为小胖墩改衣裳。 那不过是最寻常的一个夏日午后,那天的天气不怎样,空穹里挂着几片薄云,时而卷了一丝微风,吹着闷闷的暑气。 阿雅伺候了小奶包吃午餐,耗去大半精神,改好了衣裳让嘉宝试一下,小混蛋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她正满屋子地找,听到了敲门声。 短短的,只有一声,好像外面的人并不着急,她又疑心是不是自己听错。 手中一停,她放下针线,近视眼镜从耳畔摘下,带下来几许柔柔的发丝,她早起慵懒,一头长发只用丝带打了个结,一上午忙家务,早已松散。 她起身,去开了门。 屋外的风吹了她一脸,她熟悉这股带着大海气息的味道,太阳半隐在云后,失去了金色的光芒的天际,有些发白,光线却有些刺眼。 很快她就察觉到鼻息间的味道不对。 她那时站在门槛中,恍惚才察觉到身前有阴影。 那人站在台阶上,与她水平线,因而阴影浓重而高厚,她先看到了一双修长的布鞋,对,不是皮鞋。藏青色的长裤,皱的,上面是洗的发白牛仔衬衫,不太合身,像是借来的,她几乎视线颠簸得不行,一下子越过他的藏青色t恤,越过那道她从前最迷恋的喉结,掀眼就看到了他的脸。 也没看清楚五官,被黑色的鸭舌帽挡住了。 但他开口,声音萦绕在她耳际,嗡嗡的,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沙哑而缓慢,他喊她:阿雅。 她后退了一步。 他略抬了眸,这个动作也慢,当阿雅触及那双琥珀色的眸,他薄唇轻轻阖动,低柔叹息:“等累了是不是。” 她一动不动。 586:此情可待:爸爸,爸爸 586:此情可待:爸爸,爸爸 阿雅的眼睛那般干涩。 那双清澈纯黑的眼仁儿,闪闪烁烁,分外呆茫。 她的表情却十分漠然,伴有天崩地裂的麻痛感。 她后退到门框,转个身啪地一声,用尽力气关上了门。 她靠着门,才发现许久没有了呼吸。 大口喘气,胸腔里的气体却入不敷出,她涮白的手指地抵着心口,如同嶙峋佝偻的老人,步履蹒跚急需要扶住一个东西。 她攥住了门旁的立杆衣架。 嘭隆一声,衣架被她撞倒,她也倒在地上,想攀住什么,却弄翻了斗柜上更多的东西。 房间里嘭嗙不断,她耳膜一震一震,似乎有血涌进涌出,不知怎么喉头一股腥甜,她呼哧呼哧嗓子眼发出混沌的嘶叫,渐渐泣不成声,恨极般手锤地面,眼泪浸湿了手指,就是起不来。 这动静吓坏了玩躲猫猫的嘉宝。 小家伙蹒跚地跑过来,疑惑而静静地看着妈咪。 阿雅见到女儿,呼吸一窒,终于泪转成河,决堤涌出。 仿佛那股委屈,一下子漫过了心尖,全部冲上了喉咙口,堵得她四肢百骸心酸化水。 嘉宝在妈妈面前蹲下,沾泥的小肉手指碰了碰她的脸,琥珀色的大眼睛检查着妈妈,然后她的小手指了指门,嘴巴啊了一声。 孩子也听到了。 还是心有灵犀,感觉到了呢。 阿雅望着地毯上一圈深色水迹,她的脑袋犹如钻痛般,浑浑噩噩。 一时想起圣诞那天晚上,她落入海里,呼吸和意识渐渐消无,她不知是做梦了还是幻觉。 她好像是被海豚,从下沉的深海处坨上来的,浮荡的感觉很真实。 医院里醒来,她仔细想了很久,港口怎么会有海豚? 一时思绪又回到了手术昏迷的那几天,她的灵魂游荡在白色的浑然的空间。 她看见了爹地,并与他说了许多话,还看见了姨姥姥,小学时去世的同班同学。 爹地告诉她回去的路往哪里走,告诉她必须回去,这里不是她呆的世界。 她却在找人。 那个白色的世界里,茫茫人海,她不停地找寻他。 没有找到。 直到她到了光束口,也没有看见他,阿雅那么失落。 可在病床上醒来,她却又陷入沉思。 这或许是一场梦,又或许是冥冥之中,上苍的另一种暗示? 嘉宝被妈妈抱得喘不过气,妈妈抖得好厉害,她用小小的身子努力把妈妈扶起来,阿雅站稳,手指头不受她控制地僵硬地哆嗦着,重新握住了门把。 那扇门,再度打开。 阿雅没看到人。 视线一低,才看到台阶边的墙壁上,靠坐着一道人影。 她走一步,泪落一线,只不过几步的距离,踏尽了全部的力气,她痴痴地,用爱人的目光紧锁那道静默的侧影。 当她蹲在他面前,看清楚了他鸭舌帽里面,枯瘦沧桑的棱角,依旧是她熟悉的入骨英俊,可她看得出来,那么虚弱。 他略掀了眼,琥珀色的眼仁在暗光里,漆黑闪烁,静默又蕴含灼涌,沉而深深,与她对视。 他微微一笑。 十分疲累。 阿雅猛地伸手捂住了嘴。 堵住喉咙压制不了的痛哭。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她心里的他一直是那样,她一靠近,她会从坚强的单身妈妈变成脆弱不堪。 她这样和他撒娇。 他沉默地看着她,一寸一寸细密柔怜的爱,抬了下手,大概是想摸摸她的脸,但还是没力气了。 低沉的嗓音不似从前,充满了暗灰的沙哑,磁性不改,笑着问她,是不是吓着了? 阿雅轻轻地摇头。 泪却更多。 她化成了水。 就想这样穿过黑色的帽檐,惦着身子去亲亲他胡渣一堆的下巴。 可她忽然不敢。 更不敢问他,还好吗? 她的双臂伸出去,触及他的衣袖,顺着衣袖往下摸,摸到了他的温度,她心脏一烈,忽而火烧起来般。 可当她的掌心触碰到他的手臂,发现不是从前的结实铁硬,她的指尖一顿,不禁发抖起来。 她的睫毛垂下,慌忙盖住酸涩热涌,唯恐沁出更多的泪水。 她死死抿着唇,运着力气想扶起他。 他也顺着她的力道,撑着身体起来了,到底峻挺高大,台阶的位置不好,阿雅受不住他的沉重,一时脚踝一歪,手上就松了力气。 他倒回了原地,紧皱眉宇,呼吸大促。 “对不起对不起,”阿雅无措地出声,她很慌乱,她内心更战战兢兢,不知为何,怕去看他。 “摔哪儿了?”她的双手在空中,下去一寸,又轻抖着停住:“是不是起不来?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知道怎么办,我,” 他端凝她那张惨白的小脸许久,狭长的眸底静静,褐色的长睫犹如羽翼,承载着他吐不出的隐晦叹息,他伸出手,瘦了的指节依旧修长分明,可是伤痕很多,有些触目惊心,把她的手弄到自己的胳膊上。 瞳孔中的她,又仿佛是当年被吓到的小兔子。 “别怕。”他轻声这样告诉她。 相爱许多年,他成熟至此,怎会在意她眼中的他变成了什么样,她却敏感,害怕伤到他,傻丫头。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不好看。 可,这已经是两年来,他最好看的模样。 在她重新,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磕磕绊绊跨上那两个台阶,踏进门槛时,他闭着眼睛,把身体重量放心的落到她纤弱的肩膀上。 他微微扭头,精致瘦骨的下颌碰到了她的脸畔,清香一片,他却来不及吻到,他低声说:“终于回家。” 阿雅听见这句,低头,泪水再也止不住。 ……**…… 他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拧紧双眉,歇了有一会儿。 眼眸睁开,他看到了站在身旁的女人,还有女人裙摆后面,露出的一团肉粽子一样的东西。 那东西还会眨巴眨巴大大的眼睛,歪着脑袋,好奇,又有些戒心,还有些呆愣,扯着妈妈的裙摆挡住自己凝脂般漂亮的大半个小脸蛋,在琢磨他。 他喘着微微动了动。 他的表情平静。 鸭舌帽没有摘,遮住了他那双瞳孔里的暗涌。 他的手铺平,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座。 阿雅一直凝望他,五官因为瘦削而更加深邃,他抿紧了唇,那两片唇隐隐压着霜白。 不知道他怎么样。 阿雅又想到他没见过的女儿,嘉宝。 一时心底情绪翻涌,再看他沉敛的面孔时,忍不住带了许多委屈和怨意。 她俯身,夹着嘉宝的咯吱窝,把小家伙抱起来,整一个圆乎乎的小南瓜,遁地一声放到了他身旁的沙发坐上。 小南瓜也没动。 大概是被那人静坐也散发的气场,震慑的缘故。 阿雅没见过女儿呆呼呼的样子,小家伙张扬跋扈,心思聪慧,最会打鬼主意,也从不怕生,遇到不喜欢的人抱她,当即就把人抓伤,可是泼辣。 这会儿却小呆鹅一样,骨碌碌的眼仁儿慢慢地转动,在观察这个气场强大的‘陌生男人’。 阿雅好奇,嘉宝在想什么呢。 嘉宝的粉樱小嘴,紧紧地抿着,和旁边的人一模一样,她不着痕迹地歪了脑袋,古灵精怪地翻着眼珠儿,从那片黑色的帽檐下面钻上去看。 不过眨巴眨巴的浓密睫毛被一只粗粝温暖的大手轻轻一抹,覆盖住。 那只手自然而温厚,承载着父亲独有的爱与力道,还有隐忍克制的激动。 轻轻地放到嘉宝卷绒绒的冲天炮上,用最温柔的力道抚摸那撮小揪毛,男人敛眸,所有情愫埋入瞳孔深邃处漩动的波纹里,低低的嗓音平静而终究带了沉哑:“爸爸。” 嘉宝顿了半分多钟,与这个‘陌生大伯伯’对视。 她的小嘴蠕动,虽然很不顺利,不过吐字能辨析出来,她濡濡地跟着喊:“爸爸。” 阿雅惊住。 她怀疑自己幻听。 嘉宝从来不是听话的奶包子,这家伙恶劣着呢,两岁多了,不说话,从来不说话。她逗了多少次,甚至喂喂的时候威逼利诱让她喊声妈咪,小混蛋几时上当过? 席城敛眼,哑声又教:“爹地。” 嘉宝有样学样,“爹地。” 得来他沉邃一笑。 阿雅瞪着女儿。 男人的手臂轻动,阿雅懂他的意思,虽然心理落差大,这当口能吃什么醋。 她咬着唇,去抱女儿。 小墩胖还没落到爸爸的膝盖上,席城忽而一摆手。 阿雅没明白。 但却察觉到他的脸色不对,脸廓也瞬间变得很僵硬,他保持着坐靠的姿势,一动不动。 那只刚才抬起的手臂,他放到了身后,阿雅歪着身子想去看。 他抬眸,瞥她一眼,脸色有些难看。 阿雅吃愕,便不去看了。 但沙发上有轻抖的痕迹,微声的震动传来。 阿雅心脏一扯,余光看见他紧咬牙关,棕色的皮肤仿佛刷白一般,变成渗白之色,还有沁出来趴在鬓角上的汗珠,冷冷的淬着光。 她忙把女儿放到地上,“嘉宝乖乖,先去房间里整理娃娃。” 嘉宝的小短腿哼哧跑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等嘉宝进屋,客厅里变得分外安静,空气凝滞般,不流动了。 阿雅终究是手足无措的,视线不敢去看他的样子了,余光里那双垂到地上的长腿也开始痉/挛,藏青色的皱裤子下面,他腿上的肌肉仿佛凸起的棱角,阿雅低头,怀疑自己看错,他却及时把腿挪收了回去。 他咬字出声,“sorry。” “你……”阿雅眼底沁着雾,被他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又说,“有座机吗?” 阿雅连忙去拿,翻身时还碰倒了桌上为他沏的云雾茶,是她想得太好,想着他能喝一口。 她把座机拿过来,他说让她拨一个号。 她拨打了。 他仿佛松了口气,双手交握在腹部,他很明显的在抑制什么,且渐渐要抑制不住,那双手,指节绷直得有些扭曲。 痛吗? 阿雅立在身旁,不敢动他,也不能问。 很快的,敲门声响。 阿雅握着门把手,却被外面的人急急地一推。 进来的是个西方面孔,有着俄罗斯典型的沟鼻,高瘦的男人,他穿着和席城差不多,风尘仆仆,背着一个黑色工具箱。 他没打招呼,走向席城,愤怒且快速的说了一串俄文。 席城被他弄起身时,叫了声阿雅。 阿雅走过去,他让她想办法扛住他的腰。 高瘦的男人用俄语问:“哪里可以躺下?” 阿雅说楼上。 “那就去楼上。” 他的气息已经虚弱,可他浑身的经脉都绷起来了,手脚时不时地会抽、搐,动作幅度很大,伴有扭曲。 楼上,阿雅的卧室里。 高瘦的男人把他弄着,躺下。 阿雅怀里捧着棉被,想给他盖上。 高瘦男人却让她把棉被一起弄出去。 “我是他妻子,先生,我可以照顾他。”阿雅强调。 高瘦男人一双碧眼看向床头。 席城已经睁不开眼,手指垂在身旁,抽、搐中疲惫地摆了摆。 阿雅抿唇,明白了。 她退到门边,那个高瘦男人在给他脱衣服,动作很粗,阿雅担心他弄痛了她,转身时,他的衣服甩到自己身上。 那个男人过来关了门,并且交代她:“带孩子出去,离开院子,两个小时左右别进来。” 她满腹疑问,但她照做。 她把棉被放到隔壁小舒的房间里,那件他穿过的藏青色t恤,她紧紧地揪在怀里,她走出来,路过卧室,脚像灌了铅一样,终于走到楼梯口,他步步下楼,越走,身子越矮下去,她沉沉的靠坐在台阶里,把脸埋入充满他气息的那件t恤里。 再也压抑不住,绵长悲痛的哭泣。 这两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的样子没有变,可他枯瘦成那样,他分外累倦,他的眼睛也没有多少神采,与她对视,与女儿对话,他似乎都在强撑出笑容。 从进门到现在,阿雅没有触碰他的身体,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况。 她沉浸在他归来的巨大喜悦里。 这会儿却又弥漫着无尽的忐忑和伤悲。 她抱着嘉宝离开了院子,远远地站在街对面。 三点的太阳有些毒,她把嘉宝塞到自己的裙子后面,她发呆地杵立着,紧紧地盯着街那边的公寓,一层的小院子,刚才他站着的台阶,坐过的墙边。 植栽怏怏地,这会儿毫无生机,栅栏里的草趴软在地上。 那扇门紧闭。 街上时而车过,邻居四巷不断有声。 但阿雅还是听到了,压抑到最小,她还是感觉到了,房子里男人痛苦的嘶喊。 是他发出来的。 所以让她带着女儿走得远远的吗? 那个高瘦男人在给他做什么? 一定是她不能看的。 他不忍心让她看,让她听。 阿雅抬手拂泪。 “妈咪!” 她一扭头,儿子小舒和梓铭从左边走过来了。 “妈咪你和阿宝怎么站在这里啊?”席嘉舒这么问着,可当他走近了,却止了声音。 张梓铭的眼眸盯着阿雅,看着她的神情,忽而又眯眼看了眼对面自家的院子,他犹疑出声:“何阿雅……” 阿雅低头,郑重其事握住儿子的小手,“嘉舒,爸爸回来了。” 席嘉舒那只被握住的手猛地一顿,他蓦地抬起黑澈的眼睛,如鹰般凌冽地盯着妈妈。 阿雅蹲下来,抱住儿子,重复,“爸爸真的回来了。” 席嘉舒呼吸一促一停,等他真正回过神,倏尔推开阿雅,跑向马路中间,一辆车呼啸而来,张梓铭喝骂一声抓住了他,“看路!” “放开我!”席嘉舒大喊,喊着喊着豆大一颗的眼泪就不停地坠落下来,他倔强的去擦,又掉,他再擦。 不知道跟谁负气,小身子发抖的很厉害。 阿雅搂住儿子:“小舒,爸爸在休息,我们等一等他,我和妹妹,还有你,梓铭,一起等一等,别着急好吗?我知道你想爸爸了……” 他才逐渐地无声,低垂的小脑袋,长长的睫毛,不停打颤。 但无论阿雅再安慰什么,他一句话也不再说,沉沉的盯着对面的院子。 阿雅数着手表。 太阳斜到了天际的一边。 当她抬步,席嘉舒抱着妹妹阿宝一拐一拐的早就冲过去了。 院子里的门有了动静,张梓铭屏着气轻轻一推就开了,两个小的呼哧风火轮似的冲了进去,席嘉舒牵着阿宝就冲上楼。 张梓铭抿紧薄唇,紧随其后。 阿雅在楼梯口,打算上去,却瞥见一楼的客厅拐角一抹身影,是那个瘦高男人。 她顿了顿,走过去,那个方向是洗手间,洗手间里面有动静,她边走边出声:“先生?” 等她走到门口,洗手间的门却啪地一下关上。 过了许久,男人才出来,上下打量阿雅一眼,没有笑,绕过阿雅,走到客厅拿了那个黑色的大工具箱,离开了。 “先生,请问……”阿雅想问他是谁,和席城什么关系,但对方没给她机会。 她重新走进洗手间,一股浓烈刺鼻的烟味,先前分明听见这个男人在里面有动静,好像在冲刷倒水,可是细看一边,地板却又不怎么湿,物事也没挪。 阿雅心系楼上,走出去,忽而觉得不对劲,她一停,扭转身往回看,看到马桶的背面有什么,她走进去蹲下来,用手去扫,扫出来淤积的水,那些水不是透明的,是微淡的红色。 她手指一抖,指尖仿佛麻钻,她呆呆地盯着渐渐被水冲淡成橘色的痕迹,流向低矮处的管道口。心如刀割,一刀一刀,那样轻盈而凄厉。 587:此情可待:只要你在,只要能听见你的呼吸,我已经好知足 587:此情可待:只要你在,只要能听见你的呼吸,我已经好知足 阿雅在洗手间蹲了很久,明白那个男人用浓烈的烟味在掩盖些什么。 最终,她打开后院的门,掀开草地的皮,下面是排水管口。 天色明亮,清晰地照着排水管口正在流动的血水,不知有多少,好像流不完了,混着别家住户的污水,滑动缓慢。 巨大的血腥味在这片草地弥漫开。 阿雅把草皮放回去,死死弓紧了背脊,压抑住哭声。 她怕自己的样子太狼狈,匆匆用冷毛巾捂过双眼,去了楼上。 梓铭带着两个小的,很乖,围在卧室的门口,即便情绪激动,可谁也没有进去。 张梓铭靠在墙壁上,漆黑的眼神看向阿雅。 嘉舒咬紧嘴唇,也看着妈妈。 阿雅贴着门,听了会儿,没有动静。 他一定累了。 她微微推开了门。 窗户口的风穿着门缝隙的空间而过,阿雅把门开大了些,她走进去,房间里没有什么味道。 她身后跟着孩子们。 几人齐齐看见,毫无遮挡的一米五宽床垫上,躺着一道修长的身影,薄薄的毯子从他的胸膛,平铺盖到脚踝。 阿雅看见他的双足,修长瘦削,肤色苍白,但十趾具在。 他在昏睡。 嘉舒领着妹妹走到床侧,孩子沉静如玉,看了半天,小手伸到嘴边,紧紧地捂住逐渐急促的呼吸。 小小的身躯,抖得厉害。 嘉舒不能控制自己发出的哭声。 阿雅垂眼走过去,把儿子往腿边搂,当她蹲下,小舒转身扑到她怀里,双手颤颤地揪住她的衣服。 “我知道,小舒心里难受了,妈妈知道……”她红着眼眶,翻来覆去也只有这几句,安慰不了儿子:“嘘,我们不吵爸爸,爸爸累了,让他休息。” 嘉舒哽咽着,小手不停地搓着眼角,晶莹的泪珠都挂在他漂亮的睫毛上,他一抽一抽地问:“我可以抱抱爹地吗?” 他知道爹地为什么会死,是为了救他,不需要别人告诉他,他都明白。 他活了下来,爹地为此付出了生命。 那份压抑的感受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即便是妈咪,那是他小小心灵里最痛苦的秘密。 阿雅心疼的抱住儿子,“等一等,爸爸可能不舒服,我们等他好起来好吗。” “恩!我等爹地,爹地那么强,爹地像山一样,只要他睁开眼,就会对我笑了。” 等儿子的情绪稍微稳定,阿雅让梓铭带着两个小家伙先下楼,为他们自己弄点吃的。 张梓铭一臂扛着打瞌睡的嘉宝,一手牵着哭肿了眼睛的嘉舒,到了楼下。 他先叫七公里市场的餐馆送份晚餐。 晚餐来了,看着两个小家伙吃干净,又给他们洗了澡,送上了床,一切妥当,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弯月升起,夏日的夜伴随着不远处港口的声息。 他走到门外点了根烟,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下午时停在街边的那辆半旧吉普。 沉思了会儿,他拿出手机。 何阿雅暂时想不到那么多,他来处理,先通知国内的席子琳。 打了这通电话,他又拨下另一串号码,七公里市场k帮的线人,有着各类一手消息的小灵通,这两年他循着蛛丝马迹在查,主要查的是乌克兰警方,他一直想搞清楚,当时席城的遗体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处理的。 今天,突然来这一茬,倒让他又喜又惊,直接省事儿。 他让那个线人去查昨天和今天的偷渡轮船有哪些。 他觉得,席城可能是从哪里偷渡来的,但这也不过是他的揣测。 张梓铭抽完烟进屋,去看了下两个熟睡的小家伙,关门上楼。 那女人搬了把凳子在床边,却没有坐着,她伏着身在看什么。 张梓铭敲了下门。 阿雅回头,眼眶里湿漉漉的。 “怎么又哭?他不好吗?”张梓铭皱眉走进去。 阿雅抬手擦泪,右手里那个黑色的鸭舌帽,轻轻的放到他的脸侧。 张梓铭走到灯下就看见了,他眉心一拧,尽管只看到半侧脑袋,但发丝间那一长条缝合疤痕,刺眼夺目。 疤痕的沿线,头发变成白色,远看像是着意染过一般。 他不知怎样安慰椅子上几乎快要垮掉的女人,轻声叹道:“这是做过脑颅手术,何阿雅,席城是谁?他都挺过来了,他不想让你看见的,不想让你察觉的,你就装作不知道,等他醒了,你千万别这幅样子……” “恩……”阿雅压着啜泣的嗓门,细声重复,“我知道,我不这幅样子。” 张梓铭的手机响了。 他走到门外接听完毕,回来告诉阿雅,“他很可能是从白俄罗斯南下非法入境,那个同他一起的男人,面貌体征是俄罗斯血统,但身份我还查不到。” “白俄罗斯?”阿雅有些懵。 张梓铭点点头,“所以他这两年究竟在哪里,不好说。” 阿雅扭头,望着他消瘦的脸庞,俊逸的轮廓线条没有变,他薄毯底下的身躯到底变成了什么样,阿雅一分也不敢去触碰。 她发了会儿呆,同梓铭摇摇头,“那些我们都先别着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我一无所知,这是我着急的,梓铭,你能想办法查到那个俄罗斯男人吗?只有他知道。” 张梓铭再度出去打电话,但进展不大。 两人枯守到天明,他依旧没有动静,偶尔只是手脚抽动一两下,像是无意识的。 他身上有冒出冷汗,但阿雅不知道能不能掀开被子替他换衣服,那意味着要挪动他。 好在第二天清晨不久,那个俄罗斯男人出现了。 他一来就提出了许多安排,阿雅尝试与他沟通,但他态度强硬。 这个男人说找了一处独栋别墅,位置不错,相对隐蔽,并且靠近敖德萨一所私人医院,要把席城搬走。 “先生,我丈夫还没醒,颠簸会让他身体不适。” “这是他的意思。”男人扯了扯嘴。 她和张梓铭目光相视,梓铭抿着唇,点了点头。 独栋别墅在敖德萨西南,与另一个市交接,搬家的路上,张梓铭接到席子琳的电话,在机场了。 阿雅心里谨慎:“来的只有子琳一个人吧?” “我又不傻,他还活着的消息,越少人知道越好。” 梓铭办事,阿雅很放心。 但刚到独栋别墅,他的状况就不对了,似醒未醒,突然无法自主呼吸。 那个俄罗斯男人粗蛮地用笔管插破了他的喉咙,阿雅看得惊心动魄,但不能阻止,目前房子里只有这一个‘医生’,不一会儿,外面有白车鸣笛,张梓铭引着医护人员进来,阿雅正听从俄罗斯男人的指挥,一动不敢动地抓着那只伸进他喉咙里的笔管。 席子琳随同医护人员进来的。 招呼都来不及打,只看见随行而来的医生急忙在他胸口拍了拍,说道:“换血造成皮下表层出血严重,看看这些恐怖的淤青!呼吸衰竭,严重脱水,血胸加上急性肾衰竭,gosh!他怎么撑过昨天一晚上的,命悬一线!” “换血?”席子琳嗓音发颤,看向阿雅。 阿雅惶然无措。 医护人员把他换上了腿长,乘坐别墅二层到一层的电梯,她已经吓得泣不成声,拼命跟在后面跑,那个俄罗斯男人生气的把她拦在门口,低声用英语说道:“夫人,你的一举一动他昏迷着能感觉到,别再添乱!命悬一线?呵,这两年来家常便饭,你习惯就好!” 阿雅怔忪无语。 她头脑混乱不已,等恢复意识,她和儿子女儿,梓铭,子琳都等在私人医院的手术室门口。 足足六个小时。 他被推出来。 阿雅几乎麻木,胸腔口却松了口气。 他直接被送进icu重症监护,医生严命不允许探视。 大家都很安静。 到了晚上,阿雅先送孩子们回别墅。 但她发现,别墅周围把守着人,都是外国面孔,黑衣黑裤,模样严肃。 阿雅疑惑的看向梓铭。 张梓铭摇头,“不是我安排的。” “那是?” “是我!” 阿雅寻声望去,是那个俄罗斯男人。 他从别墅里出来,告诉阿雅,“这里目前安全,你可以把孩子放在这里,要去医院吗?” 阿雅点点头。 上了车,她问他的名字。 男人显得有些疲惫,不过这时,他的脾气好了一些,他说:“你可以和boss一样,叫我尼古拉斯。” “boss?” 尼古拉斯耸耸肩,“你丈夫。” 阿雅满心疑问了。 尼古拉斯低头,擦拭手里的枪,而后别到腰间,他抬眸看向阿雅,有些侃笑:“他算我的老板吧,2002年俄罗斯军/火交易事件,他手下留情让我阿斯南一派得以存活,说起来教父的儿子,他因我故杀之。” 他歪了歪大胡子的嘴,“夫人更心迫的是两年前的事吧?” 阿雅攥紧手里的纱布,瞳孔急缩。 “他被注射高纯度海螺因,几乎被人打残落海,是我救了他,本来可以及时解毒,但那票黑手党实在可恶,担心他死里逃生,海中紧密搜寻,这才耽误了时间。城,他真的是不灭之躯,常人如他那样,海水早已淹没,那时他死了将近十七个小时,我找来的黑诊所医生宣布他脑死亡,回天乏术。谁知我要埋他时,他手指在动。” “但你想必听说,高纯度的海螺因毒侵脑髓,会致死亡,救活一命,却不知苟延残喘到几日,数不尽的后遗症伴随一生。他的状况糟糕透顶,我把他运到白俄罗斯我的地盘,起先的半年他没有苏醒过,苏醒时便在发疯,自残,毒/瘾中,他记忆丧失黑白颠倒,非常痛苦。后来我找到了俄罗斯一家医院的医生,用的禁方,也就是换血。” “必须意识状态清醒时换掉身体一半的毒血,这样慢慢地降低残留毒的溶性和浓度,但他状态依旧不好,海螺因侵蚀大脑,集中在他的脑枕叶,日日夜夜折磨他生不如死,他做过三次脑颅手术,最严重的时候我们建议他截右肢,那样能有效地阻碍海螺因从股动脉往上侵蚀,但他拒绝。” 尼古拉斯看向她,“不难揣测,他那样坚持是为了谁。” 两年来,尼古拉斯见证着他所有的挣扎痛苦磨难,轻飘飘几句说起来,一个大男人爷难免红了眼眶。 他耸耸肩,“再详细的我不能说,夫人你只要知道,他,很不容易。尤其是在知道你的行踪,你有了孩子之后,他攒着一口气怎么也不肯死,那副残躯,整日在冰冷的器械被搅合缝补,更要命的是他还要戒毒,最夸张时两周下三次病危通知,三次啊,夫人,你无法想象,这家伙……唉。” 只剩下沉沉不已的叹息。 阿雅整个人,怔惘住,那种心脏剜裂的剧痛她没办法形容,甚至,连眼泪都无法顺利地掉下来。 他只有一个人,与病魔斗争,与剧毒厮杀,还要分一份心思牵挂她和孩子。 原来他都知道。 原来他在白俄罗斯。 他到底有怎样的意志。 全部她经历的那些,尼古拉斯轻描淡写,她根本无法想象。 两周下三次病危通知,他毒发时又是什么模样,想念她想念孩子时,他眼中有没有泪光? 她就知道他没有死。 他不是不来见她,是来不了。 阿雅想到了港口落入深海,坨起她的海豚。 那绝不是梦,也不是偶然。 她自杀之后,半年时间,他出现了。 他原来是……知道她等着,知道她等累了,怜惜她至此。 这样一个男人,他是这样一个男人,在她心里种満柔柔的痛。 ……**…… 他在icu住了整整二十一天。 那个大夫说的没错,他有大量血胸,肺叶也渗着血,是换血造成的凝血功能障碍,手术后,他的胸腔插管不能撤掉,一直插着,每天都有废血从管子里流出来,他呼吸时痛得浑身哆嗦。 尼古拉斯也说的没错,他那个样子,她不能看,对她而言未尝不是同等的折磨。 当阿雅握着她的手,便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所受的折磨和痛,他不能用止疼药物,他有隐在身,医生也腔调他必须通过硬生生的咳嗽,深度呼吸,排出肺内的血块,当他咳嗽时,是阿雅最难受的时候,眼睁睁目睹他抽搐而没办法帮他分担一丝痛苦,他的身子痉挛着,冷汗往往能浸湿正片床单。 有时候阿雅看他那样,会心疼地忍不住想,那两年他是不是比这更痛苦?是不是死去对他来说更好? 但他无论清醒还是昏睡时,都会紧紧攥着阿雅的手。 阿雅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他也感觉得到,他不同她说话,但他会用深幽的目光看着她,有时也因为她藏不住的哭泣而严厉些,他精神很不好,可他的目光强硬如旧,藏匿着一个强悍男人深沉的意志。 阿雅用手指轻轻抚摸他冰凉僵硬的指缘,她很想躺到他的怀里,但她不敢触碰,她总是哭着对他说:“我等你,儿子女儿也在等你,我知道你的意思,给你时间,医生说了,再住一个月,你就能出院了。其实即便这样,只要你在,只要能听见你的呼吸,我已经好知足。” 我爱你。 那两扇褐色的浓睫眨了眨,阿雅猜,他也很想抱一抱她。 沉默里情愫深深地对望,即便你如此虚弱,你的眼神依旧迷人,绕我心神,那么顶天立地,铁血杀伐的一个男人。 588:此情可待:不求同日生,但要白头老【正文完】 588:此情可待:不求同日生,但要白头老【正文完】 他真的做到了。 一个月后,几大主治医生开了会议,分析讨论评测过,准许他从icu重症监护搬离出来。 阿雅的欣慰难以言状。 这其中要特别感谢一个人。 子琳从内地专程请来的医生,姓纪。 多年前,阿雅参加广政集团总裁萧先生与其太太的婚礼,曾与这位纪医生有过点头之交。 风和并茂,医术超群的一个男人。 纪医生是带着美国霍普金斯医院血液科专家与瑞士著名神经外科专家来的。 两位专家连同尼古拉斯请来的俄罗斯神医坐镇,医疗的力量,可见一斑。 对于阿雅别有独到的安慰是,这位纪医生温文尔雅,别的专家都是外国的,对于他们的术语阿雅听不懂,纪医生会给她耐心的解释,知道她心系那人,十分理解她的心情,每天会同她详细交代,席城的情况哪怕细微变化。 icu监护病室是限制探视时间的,唯一的二十分钟,阿雅都让孩子们进去霸占着那人,她自己在外面远远地看着的时候居多。 但这一个月,阿雅可以说,她没有太难的煎熬,全因纪医生的体贴。 然而纪医生另一方面的意思,阿雅也听得明明白。 他说,这一个月之所以有显著的治疗效果,大部分是建立在席先生经过两年的长期痛苦斗争的结果上,也就是说,席城出现在乌克兰,证明他的身体相较于那两年来说,已经是最好状态,他寻到妻女,回归家庭,情绪上对病情的好转起到重大支撑。 但是。 阿雅很怕听这个但是。 纪遇南直言不讳:“席太太,现在好转不代表以后。我之前说过,高纯度海螺因侵入五脏六腑,即便经过换血,依旧有各种可能性的并发症后遗症伴随席先生,不可预料。而且,换血这样的危险医疗措施,他已承受多次,以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还能不能施行,是另说。作为朋友,我希望席先生健康长寿,作为医生,我建议席太太你保持平常心,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嗓音温润,尽量往柔了说,并不惊心动魄。 可阿雅的脸色真的不好看,也不想掩饰,偷偷抹干了泪,她看向透明玻璃里,和乐融融的病床,儿子女儿绕在床沿,正同他说话,他薄唇浅浅,勾着一点笑意。 阿雅轻声道:“人间常态,谁再强也敌不过生老病死,自他回来,一切都是上天的厚待恩赐,我感激不已。” 纪遇南点点头,心道,是个通透的人儿。 ……**…… 纪医生是建议他持续住院,住到下一次做腹部修复手术。 但阿雅知道,他做了决定的事,谁也不用多言。 九月的乌克兰,天是澈透无际的蓝,这个时节略显得干燥,连海风都带着几分清朗,舒爽不已。 他要在这样的天气里出院,很坚持,说看在气候的份上,也要回家享受几天。 阿雅从来不是有脾气的女人,温吞如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家之主,容得她小辫子翘个几翘? 别墅很大,阿雅想挽留纪医生多住几日,乌克兰虽说比不上西欧那些著名的旅游国度,但也有几处值得细细观赏的经典,就比如本市敖德萨,便是乌克兰最美丽的城市之一,她的建筑特色承袭与古希腊,海滨有别具风情的沐浴休闲。 纪医生抚了抚笔挺的鼻梁,略有些难色地看向席子琳。 “他来这边半个月,阿雅你不知道,纪先生是个妻管严的啦!” 阿雅眼仁儿睁大,璇玑笑了。 纪医生尴尬地揉了揉眉心,那手可真好看。 客厅里的热情挽留,男人推着轮椅从书房出来,张口对阿雅说话就是面无表情:“药煎好了吗,在这里笑得跟喇叭花似的。” “……” 阿雅摸摸自己的脸,怎么是喇叭花了? 转头望,纪医生脸色更有点尴尬了。 子琳在和那人对视,不知是什么表情,挑眉毛转眼睛的。 阿雅见他沉着几分脸,担心他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了,走过去想握住他的手,那几根修长的手指却挪开了,不见阳光许久,他的肤色白了一些,不同于以前纯正的古铜色,衬着他瘦削了的身材,倒生出几分清冷卓尔。 阿雅盯着他看,觉得他气色真的好了许多,日渐一日能辨别出来的好转。 气色好了,人看着也就精神结实了。 “还不去。”他又微微地不耐烦。 阿雅往厨房跑,的确闻见中药烧干的味道,光顾着和纪医生说话,煎熬的时间过了。 纪医生还是走了,对于这个相当于阿雅的救命恩人,阿雅都没能送一送。 那是傍晚,她正伺候家里坏脾气的男人擦身。 也不知道是水溅到了他还是水温不合适,整个过程摆着张脸。 晚上喂他喝粥,怎么哄,他也不肯赏脸喝两口。 到临睡前,阿雅才总算整明白他发得哪门子脾气。 皆因为席子琳上来提点了一句,“晚上和大哥聊天,老不开心了,还非让我多给纪遇南一些钱,说他家财万贯,最不差钱。” “他怎么这样?”阿雅无语,“纪医生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远道而来,为他出力多少他不知道?拿钱侮辱人家!” 她想去找那人理论。 席子琳唉唉两声,拉住了,挑着英气的眉毛,盯着阿雅。 “你瞪我干嘛?你觉得你哥做得对?” “我说阿雅,你怎么不明白?我哥那年纪为人处世能干出拿钱砸人的事么?人家是这里——”席子琳戳了戳阿雅的心口,“不爽着咧。” “把他治成这个样子,他还不舒服?” “他不就膈应你喜欢斯文润玉的书生么,纪医生虽本质腹黑,但面相上是秀气可吞类型。我哥介意这多少年了!你拎不清?你还说请纪医生去滨海休闲娱乐,那都是什么娱乐,泥疗?盐疗?日光浴?你且说哪一个不需要脱得干干净净?” 阿雅生性内敛到极,说的时候哪想到了这些? 她被说红了脸畔,忍不住怒道:“他心术不正,你也是!” 席子琳被关门的风刮了一脸的郁闷…… ……**…… 这个气,够阿雅生半个晚上。 她心里可多的委屈。 就是想不通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这才好一点点,他就忙着吃干醋,而且部分原因对象,也不想想她这些日子来有多煎熬难受,担惊受怕? 越老越幼稚。 不过她想着想着又自己开导自己,一时想到他从前意气风发变成如今的光景,他的心理落差,即便从来不说,可他心底怎么会没有想法? 她比他小十几岁,从前他强身健体,他有傲的资本。 如今他内敛深沉,想来心中别扭,总有压抑。 来来回回地思量,阿雅这温吞吞的气,也消得无一二。 心里便又生出一种,被他如此看紧着,在乎着的滋味,有些甜蜜,又有些气扭。 不过,半夜听到对面的动静,知道是他起夜,如若平常,阿雅定是不放心要到门口看一看的。 他那人不知道什么脾气,病是这样的情况,方便的时候,他死活不让她照顾。 梓铭和嘉舒也不行。 他大概容不得自己最难堪的样子,被任何亲近的人看见。 阿雅只好拜托尼古拉斯,请了一个专门协助他方便的男性看护。 到底,她轻轻地掀开了被子,嘉宝睡得很熟,翻了下小身子,没有醒,阿雅走到门边,没有开门,就听着对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看护出来了。 阿雅想了想还是打开门,问询了一遍,知道他状况都好,才回房安心入睡。 第二天,她装作无任何事情发生的样子,照样温柔细致地照顾他早起洗漱,端好早餐,晌午又忙活煎药,捡着话题与他时不时聊天。 席城见她如此这般,温婉无言任他捏圆搓扁,心想这女人还真是汪水,他心里便贴服。 默不作声地瞥向厨房,她一抹裙角随风在门框边漾动,煎熬用的是老式的煤炉,不知梓铭从哪里弄来的煤块,她弓着曲线婀娜的身子,素手执扇,一下一下轻轻地扇。 他觉得美,心想自己这一生艳福不浅,三十遇清致幼嫩的她,四十好几,仍拥有她,正当堪堪盛放。 他偷看她许久,模样严肃似乎审视,可内心活动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想什么,勾勒什么,男人的薄唇,片刻便抿紧了。 ……**…… 在别墅修养的日子,仍免不了隔三差五要去医院做个治疗。 他嫌烦,几次要尼古拉斯把所有医疗器械买齐了往家里搬,阿雅总是好言好语地哄着,家里就是变成了医院,那哪里能和真的医院一样啊? 再说纪医生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过,说人都有侥幸和懒惰心理,比如感冒,医生给开了足足的药,一旦不咳嗽了,人们通常就把药扔在一边。 何况,他哪里好了? 两个月的修养过去,他不还呆在轮椅上? 一遇到冷天气,他的皮下表层就会出现大片淤青。 而且,海螺因的后遗症作祟的时候,他病发的状态,谁也无法靠近,每次都需要尼古拉斯单独扼住住他。 再说医院离得又不远,该例行的检查绝对不能偷懒。 他的病,许多细节方面需要做长期的检查记录,绘制成图表,供半年后的腹部修复手术做参考。 纪医生还提到过,若他的头疼长期不好,随着年岁增长,他还可能需要做第四次脑颅大手术。 还有换血,这些都足够让阿雅心惊胆战。 他倒是稍微气不喘呼吸不困难就嘚瑟,好了伤疤忘了痛,他就是典型! 三个月后,他开始吩咐尼古拉斯,把别墅一层的两间房打通,做成书房。 阿雅十分气愤,质问道:“请问席先生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状况?你饭都需要我喂,怎么,能吃喝拉撒你要开始工作了?” “不是传统意义的工作,”他皱着眉头解释,与她对视的样子又回到从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席城,隐在家中他照样干涉外面的局势,做所之事阿雅不了解,他说得也隐晦:“只是还有部分事情需要我协调,我只下决策,尼古拉斯负责具体办事。” “哦,你还想出门办事?!” “何阿雅,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吼人的本事?” 阿雅气极,就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他的轮椅往后退,她加重声音,“你坐着,我站着,谁高?你再一意孤行,我今天晚上开家庭会议,我会告诉小舒和梓铭!” 即便声音像吼,可她嗓子多细,从小形成的声带不会变,吼人的她更像一只撩人的小猫,狐假虎威,还说要告状?! 男人狭长的眼眸阖动,半眯起眼瞧着她。 阿雅气的胸口起伏,十二月了,外面天寒地冻,可别墅里是恒温的,她干家务,忙前忙后,脱得只剩一件修身的针织。 “你是不是胖了?”他突然问。 阿雅低头看自己,感到无比愤怒! 心说这三个月好吃好喝大补小补地伺候着他,她当然也跟着吃咯,她胖了是因为谁?他居然这么没礼貌地说她! 女人最在意的问题让她闪神,等她抬眸,却发现他的眼睛根本不盯别处,已经变暗。 针织线衫有些旧了,变形的领口很大。 阿雅甩出手里的抹布就往那张精致邪冷的老脸上扔! 她走地急,那裙摆掀动的背影,却落入他眼底,再也没有出来。 他吞咽一口,很想抽根烟。 当然,这项权利一早就被剥夺,她现在可一点儿也不怕他。 ……**…… 晚上,大的小的回家来,纷纷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怎么对。 张梓铭是习以为常了,这仨月,那两人冷战过好几次,大抵都是为了席城身体那点破事儿,拒绝检查,吃药不配合,还老想偷偷抽根烟,每次被何阿雅抓包。 说来说去,苦的都是那个傻女人。 要搁他,你席城这么屌,早就打上两架了。 因此,这场冷战,张梓铭是懒得管的。 席嘉舒都快熬成小老头了。 他比较操心,加上最近学校有国际心算大赛,他这一心几用,夹在中间,梓铭哥不帮忙,嘉宝愣不隆冬,他脑仁儿都快烈了。 事实向席城深深地证明了,女人,你撩她哪方面的刺都可以。 千万别说体重! 悔之晚矣。 太太不理她,两周有余。 但他是不可能道歉。 就像阿雅丰腴了的体型,能在他眼里把他撩成什么样,他逼紧嘴巴,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那么,结果也不会好。 阿雅摆明了要和他对干到底,但她也开始下意识节制食物,她心里当然在意啊。 称过体重,也才九十二斤。 她开始不相信镜子里照出来的曲线正常的自己,她又怀疑那男人是不是更喜欢从前清瘦羸弱的她? 心说他什么口味,丰腴了一些不好么?至少代表她很健康啊。 又觉得他还真是脸大,自己什么样啊,三个月坐在轮椅上,她鼓励他站起来走走,本身双腿没有任何功能障碍的,但他不肯,他嫌麻烦,他懒,到哪儿都要她推着! 还挑剔她? 这场冷战持续到农历新年。 简轩仪和孙清梦来了,都没能缓和。 不过稍微分去了阿雅的心思。 因为清梦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这妮子,短短两年的婚姻,居然离了,和詹姆斯的婚姻,结束了。 阿雅简直懵了,记忆中詹姆斯是为有着碧蓝色眼睛的温柔绅士啊,那样的脾气都不能白首偕老? 清梦苦笑着摇摇头:“结婚和恋爱不一样,说的没错,坟墓里苦闷,会衍生出大大小小的矛盾,当这些矛盾一堆积,没办法解决时,就是两个人走到尽头时。” “可是你和詹姆斯究竟有什么矛盾?经济吗?不存在啊,性格吗?他那样好相与,清梦,我不懂。” “我和詹姆斯,与你和席老大,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夫妻类型。你和席老大是老夫少妻,何况你们经历风雨,患难至此,早已融入骨血,生活中你和他闹别扭,但你们都知道,那只是斗气,从来不会担心因此伤了感情对不对?” 这,阿雅倒没细想。 好不容易把人盼了回来,好不容易把他养好了,怎么会想分开两个字。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清梦看着她,“是吧?你和席老大除非入土,定是至死不分离了。可我和詹姆斯,怎么说呢,兴许就是他脾气太好,很多矛盾就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说不开的。婚后我和他同眠共枕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他的事业在西欧,而我忙着世界循环演出,一见面能做的事……你知道的。” 阿雅微微脸热,却还是说:“但也有远距离恩爱到老的夫妻啊。” “恩,起先我是那么期盼的,但两年来,我和他越来越少说话,彼此都感到愈发累倦,既然累了,何必再撑?” 或许,清梦仍是不够爱詹姆斯吧,詹姆斯亦是如此,否则双方都不做挽留? “我和他离婚时,还吃过散伙饭,现在,我和他是朋友。” “都不难过?” “还行。” 不过,阿雅觉得清梦还是难过的,她憔悴了一些,看得出来。 这件事让阿雅唏嘘,她很想和那人分享分享自己的心情,不过看见那副冷漠深沉的脸,阿雅一肚子又憋回去了。 儿女情长,对他说做什么,他也不感兴趣!整天盯着书房的装修,和尼古拉斯用俄语叽叽咕咕什么,语速太快,阿雅听不懂,好不容易听懂了,他们又不说了,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简轩仪这趟来,是利用职权方便,给席城弄个全新的身份的。 可不就是嘛,他老人家现在是正正经经的偷渡黑户,还成天在她面前拽得要死。 晚餐过后,他,尼古拉斯,简轩仪在客厅详谈。 阿雅和清梦说了会儿话,逮着顽劣不休的女儿上楼,压着在浴缸里洗干净泥巴糊満的脸,捞出来,裹上浴巾,吹干一头卷巴巴的小毛儿。 “席嘉宝,你能不能为妈妈省点心?别墅后面的泥巴有什么好玩的?妈妈知道你离开了小伙伴们,心里不高兴,可你不能这样抗议,妈妈照顾你那个不越活越回去爸爸都很累了,你知不知道?你学习学习哥哥,哥哥两岁的时候就开始看拼字图认动物了,现在才七岁,国际心算大赛他拿一等奖,你也是爸爸妈妈生的,多少也继承了一点好基因吧?” 其实,这事儿不赖嘉宝。 子琳同她说过,那人小时候就是这个混样。 听说五岁就在村邬里百家百户地窜,一群小孩里当老大,八岁被张老爷子看上,更是泥水里打滚,窜着猛劲儿往上爬。 基因这东西,有时候就歪楼。 嘉宝现在说话,很高冷,要么不说,一说就是我要什么,我不要什么,那日阿雅竟然听见他让尼古拉斯去弄一把玩具枪,嘉宝要玩,早点玩早点熟悉。 这都什么呀。 他心真大咧。女儿是她生的,她完全没想过要往子琳的方向培养好吗! 一数落起来,尽是他的毛病。 阿雅叹口气,搓了搓女儿的卷毛,把她从洗手台上抱下来,圆滚滚的小东西,她牵着回屋,量了量卷毛的长度,该剪了,多剪几次,长大了头发会密一些。 关于女儿为什么是卷发,阿雅问过他。 他说他小时候也是卷的,长大了自己变直了。 “……”他身上总有这些莫名其妙的奇迹发生。 阿雅倒不想让女儿长大了自动变直,她家没有卷发基因,嘉宝长得粉雕玉琢,典型的洋娃娃模样,卷发似乎更衬她。 提到要剪头发,嘉宝又不开心了,连阿雅好不容易教出来的晚安,也不和妈咪说,自己爬上小摇篮,关上小门窗,自己睡了。 摇篮小床是他上个月吩咐尼古拉斯去定制的,说女儿长期睨着妈妈睡,容易养成依赖的习惯。 阿雅不知道他毛病规矩怎么那么多。 又想起小舒两岁的时候,是不是就被他赶到儿童房去了? 他知不知道,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虽然嘉宝这性子,小棉袄的可能性不大…… 阿雅躺到床边,累了,可还得腾出一条腿,脚趾挂着小摇篮床的线,摇篮床是上了轮子的,很省力,但也够着磨人的。 小家伙没睡着之前,她时不时就得摇一下。 嘉宝很喜欢荡秋千,不晃了,她就会生气地哼哼。 阿雅实在睁不开眼了,睡着了,下意识的,脚趾仍时不时地勾一下,嘴里轻盈盈地唱着摇篮歌,歌词已经模糊,混着柔雅的呼吸声,清清婉婉地飘出屋外。 房门没有关严实。 他上来时就听见了。 还以为她没睡着。 推着轮椅进去,却听闻她浅浅的呼吸,到床头一看,闭着眼,两扇睫毛扑棱棱的,不知在做什么样的梦。 他立即放轻了动作。 蚕丝被只拉了一角,盖着她从匈到腰的曲线,下面是睡裙,中规中矩的白色款式,也不飘,落在她的脚踝。 但因为外面那条腿倾了出来,裙摆往上翻,翻到她的小腿肚位置。 男人的目光,缓而静,顺着女人一截藕白似雪的腿,就往下看过去了。 那五颗小趾,灯光下珠圆如玉的可爱,清白剔透,她的脚终究是小,小巧的他一掌能够丈量,大拇指上圈着彩色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是摇篮床,她竟还偶尔动一下,摇篮床也跟着晃动。 他心里怜惜不已,从轮椅上下来,身形峻挺无比高大,走路沉稳哪里似三个月卧轮椅的病人? 他俯身,食指一勾,把那圈绳子勾走了,许是指尖的温度冷了那颗玉白的小趾,连同其他四颗更小巧的趾,一并微微蜷曲了起来。 她是无意识的,纤细的腿也动了动,弓着脚背要他眼底横陈的玉腿缩回被窝里去。 他那里肯。 心生意动,喉结略微一紧,摊开掌心便握住了她的脚踝。 他身高太高,捞着那条腿引得她腿往上,裙摆便掉了下去,露出更多。 怪头顶的灯光太好,连绒毛都照得清晰,更惶况她几乎掐一掐就能出水的皮肤。 他看的逐而眼深,气息不定。 暗舔了下薄唇,他退掉脚上棉拖,掀开被子便躺了下去。 当热源贴上背脊,而身子又被一双大手轻轻往一边挪,阿雅自然是惊醒了的。 她一时迷蒙,加上床帷外面的灯光耀眼,眼里水水的圈着一圈懵,待翻过身看清楚了人,她呼吸一顿,嗓音柔哑:“是你……” 男人身形挺阔地侧躺着,目光在床帷里,漆黑浓重,自然是瞧着她。 阿雅抬手捋了下长发,那滑滑的发丝仍往脸颊上掉。 她的头发颜色漆黑如缎,她的脸却鹅蛋柔婉,白皙欺雪,对比强烈,冲击男人的视线。 阿雅才想起惊讶:“你怎么上来的?” 她掀开被子,要去看他的腿。 可是三个月不走路了,谁帮他上来的? 身前拦来一臂,他的衬衫没换,卷起的袖子下面露出小臂,才发现那手真大,骨节修长盖住她一个肩膀,且用力时那股子结实的感觉很清晰,铁铸般,尽管那上面有疤痕,好几道明显的,却忽而的,叫她看着,那般野性。 “睡觉。”他把她撂下,胳膊枕着脑袋,却又不睡,仍是暗光里,浓重深刻的眉目,深凹的眼窝,尤其邃黑的瞳孔,盯住了她。 阿雅觉得,他的目光不对,有些直勾勾的。 她脸畔一热,加上两人面对面,近距离,呼吸相闻,这情景也叫她吃力。 自他出院,到现在四个月有余,亲密很少,除了在重症监护,她忍不住心疼抱着他,他吻她的额头,只有一次,是出院那天,两人拥吻了片刻,那时他仍旧吃力,吻一会儿便呼吸发促。 这四个月,并没有同眠共枕,白天,嘉宝都在家,何况尼古拉斯带着一些陌生面孔进进出出的,一到晚上,他又歇息在对面的房间。 他这般沉静,用猎物的目光稍微审视她,阿雅才真实地感觉,他似乎又回到从前那个山水不显,深沉老厉的席城了。 她不自在得很。 颊畔嫣热,她说不出让他回房间的话,便想转过身去。 心脏的跳跃交错,他没有一点犹豫,用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就吻了下来。 “……” 开始他还带着点试探,用幽黑的目光审视着她,观察她被吻时的细微表情,发现她呼吸紧促,脸颊绯红,时而半闭着一双水雾缭绕的眼眸,犹如被他吓住又被他逐渐降服的小鹿。 他呼吸变的沉哑,且粗旷起来。 便是来势汹汹,一条臂膀把她紧紧搂入怀中,相抵不堪,深卷索要。 他的手滑到那抹水蛇细腰,最是撩动情氛,男人的大手勾勒其间,一来一回心悸不能。 他的态度几乎可以称之为恶狠狠,那哪里像平日里需要她喂食,推着轮椅四处走动的虚弱样子。 阿雅又惊又惑,同时被他吻得全身飘酥,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在剥落她身上衣件的手腕,皮肤下条条血脉的泵动,那般克制有力。 一时受不住,被他翻了个身,他沿着背脊亲吻不休,手也不歇。 阿雅感觉到越发收不住的他的变化,脸颊红透,两人卷在被子里,他蓄是待发把她弄趴,阿雅不依,可是分外敏觉的身躯在他折磨下溃败不已,嘴里发出的声音都不似她自己的,不发出声音的时候紧紧绷着牙齿,细碎地拒绝。 更是让他忍不下去。 她尚存一丝理智,“你现在……怎么行,你别混,席城,再说嘉宝都……” “女儿睡着了。”他呼吸可怖,抵着她耳。 阿雅脸红全部,“你不要脸了,嘉宝就在旁边,还有真的,你别拿身体开玩笑……” 他干脆掐过她的脸,让她看。 摇篮床不知道什么时候挪了位置,到床帷的后面去了。 “……”这个人真是…… 他手肘撑床,被她挣扎而有些费劲了,几次都拽不下那条裙,他改策略,干脆掀上去,那动作又快又准,阿雅只听他的呼吸有些促,担心他,而一时不敢动了,这倒便宜了他,等她察觉,腿哪里还有收拢的可能…… 便又想,由着他算了,可却又实在担心,他的身体允不允许,这方面她根本没想过,所以哪里咨询过医生。 不,她根本不可能去咨询医生的…… 她嘴里絮絮叨叨,同他说着厉害,却不知那喵一样的声音惹得他几乎崩溃,他绷紧脸廓,很黑的脸廓,耳边嗡嗡不停,再者两年多了,情绪的起伏和心理上的期待,他更不得劲儿,几番尝试都不得其入,只得啃住她纤白的耳畔,咬牙切齿:“啰嗦什么,帮老子一把,等会儿不收拾死你。” “……”阿雅哆嗦,皆是被他粗言露/骨给激的,这件事上他霸道无比,要就一定要,根本不容她丝毫抗拒。 到底是成了。 虽然两相压抑,碍于他的身体,阿雅只求他缓着点儿,到那时候,也就什么都依了他,再碍于女儿到底在同一个房间,虽然有轻纱床帷,嘉宝也懵小不懂,可一旦女儿那边有一丁点动静,阿雅就死命掐着他,他倒也要脸,立时打住,等那边没声儿了,他再掀风作浪。 两人从入睡时分到拂晓已近。 阿雅快要崩溃,一方面是身,一方面是心,提心吊胆他的状态,直到她终于眼前黑晕,倒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不过,谁也没等到女主人的早餐。 倒是那坐轮椅的男人,一早间便抱着女儿从电梯里下来了,嘉舒整理好书包,问爹地:“妈咪呢?” 爹地不答,反而是扔给他一张钞票,让他自己去外面买个早餐吃。 “妈咪是不是生病了?” 爹地从轮椅上下来,单臂抱着妹妹,去后院里了,妹妹说要挖泥巴玩,爹地笑了笑,说陪她。 “……” 席嘉舒郁闷地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路上遇到了开车过来的梓铭哥哥,梓铭哥哥摇下车窗问他,“今天的早餐是什么?” 嘉舒抿着红润的唇,五官静秀且不高兴,“没早餐。” 张梓铭诶了一声,小家伙也不理他。 “怎么回事儿啊!”既然没早餐,那他去个屁,转了个道儿,直奔席家小栈,他最近自己要忙的事儿一堆,还得帮忙打理这间便宜残餐馆,欠谁的呢!连早餐都没有得吃! ……**…… 阿雅醒来时不早了,太阳挂在天边正中央。 她眼圈下面两抹黑,脾气更不好,下楼来,见那人衬衫笔挺地坐在沙发上,东窗败露,也不坐轮椅了,在看个什么文件。 阿雅摆着略显疲倦的小脸,给他低了温度计。 这人抬眸,水色无边,沉沉静静地看过来。 她立即移开脸。 他把温度计夹到腋下,淡淡的说了句:“老夫老妻了,怎么不敢看我?” 嘉宝就在旁边玩玩具呢,他要不要脸! 瞧他那副五官正经,还有点子看文件的严肃,人模人样! 她心里一大串怒骂,女儿面前,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憋着气记录下体温,转身就走。 他又不紧不慢地说:“脸红了。” 要你说! “脸红?”嘉宝脆脆的重复,抬头问爸爸那是什么意思。 他说,“你看妈妈,脸是红的,证明她心跳很快。” 嘉宝又问爸爸,“为什么心跳快?” “可能她在回忆昨晚上的事,” “席城。”阿雅的脸冒着腾腾热气,贝齿轻咬。 他闭嘴了,薄唇勾的相当内敛。 阿雅觉得他这样,身体也没什么事了,气急败坏,但还是得强忍着,吞吞吐吐问他一声:“要不要走趟医院?” 他明知故问,且有相当的不満:“干什么?” “随你好了!”她怨着气躲进厨房。 下午张梓铭回来,提前打了电话,阿雅正在厨房忙活,打算做满满一桌子菜,清梦和简轩仪都在,好不容易见一面。 她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便大窘不已,她实在丢脸,不知道自己怎会那样……他刚进,她就……以至于让他热血不能,这个把柄也让他全程威胁,一旦她拒绝,他就恶劣的说她不够老实。 阿雅觉得是不是和生了二胎有关系,人体的构造她搞不懂。 又没人可说。 算了,她咬住嘴角,赶走绯红,又想起他抱着她说了许多话,说的她眼泪掉不停。 还说了以后的打算,是要在这里定居了。 敖德萨,的确是一个不引人醒目的地方,而且气候和环境都适合疗养,他这些日子,似乎没少做打算,和尼古拉斯秘密的商量着什么,那时候便是在下决定,参与什么事情。 但他也说,简轩仪给他弄了新身份后,他就能脱胎换骨变成普通人,与她白首共老,平淡幸福。 这八个字,让她热泪盈眶。 她相信,她一早就知道,身在洪门,他其实早已心累不堪,如若从前能摆脱,他断不会等到现在。 为了脱胎换骨,他付出几乎生命,余后半生,他只属于她和儿女。 “喂!你要在梯子上站多久?”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阿雅的思维引回来,她站在梯子上取橱柜顶端的东西,被吓得一时有些慌。 张梓铭立刻过来稳住梯架,训斥道:“都大婶儿了咋咋呼呼的……” 但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阿雅疑惑,手里揣着子琳从国内带来的腌菜,回头时,张梓铭正好看向别处,她问:“怎么了?” 张梓铭手里圈着的车钥匙,停止了转动,他神色有些隐晦,紧皱眉头,又十分冷漠般,没说话就走了出去。 “什么脾气。”阿雅郁闷,拎着腌菜走到流理台。 张梓铭走了几步,却鬼使神差忍不住回头,那条裙子到了膝盖,这会儿看不到了,其实如果他想,可以走进去,连衣裙的领口并不严实…… 他的面孔变得意味不明,且带着一股子不知如何形成的怒气,转过头,便撞上了两到视线。 那视线漆黑清亮中,有着同他一样的讳莫。 两相对视,简轩仪先开口,“最近没交女朋友?漂亮的俄罗斯妞,大眼睛的乌克兰本地妞?” “你也看见了?”张梓铭也不废话,讽刺道,“你心里不也膈应,装。” 简轩仪抹了把额头,三十出头的男人到底沉稳,低声开导:“这是迟早的事儿,她……” 他目光有些悠远,淡淡一笑,“她只属于席城,梓铭,不该有的想法你别有。” “你懂什么就在这瞎说!”张梓铭拂开他就走。 简轩仪摇头笑笑,视线深邃地往厨房看过去,刚才他的确看见了,她在梯子上,角度问题,他和梓铭都看见她膝盖窝后面那几点红印,很深,禁、忌而隐晦,叫人浮想联翩,得是怎样的激缠,在那个位置都留下了斑驳……盖那印章的男人,是有意还是无意? 简轩仪觉得席城就是头老虎,非常恶劣且霸道的那种。 不过他此时心里毫无想法,他被另一件事烦得苦笑连连。 昨晚为了安慰孙清梦这个离异女人,把敖德萨数的出来的酒吧全喝遍。 今早起来,就摊上事儿了。 他算镇定,也可能是强作镇定,洗了澡,穿好衬衫西裤,等她醒来。 但她醒来后的情况可想而知,分外的……尴尬。 他转身,张张嘴来不及说话,那女人倒先说了sorry,叫他不要多想,她只是个急需要安慰的离异女人,冲进浴室前还不知死活地说了句:“反正又不是头回。” 简轩仪那会儿真想踢床。 但面对她说的事实,又不得不灰头土脸,她说的没错,在美国,他就因为喝醉,和她糊里糊涂…… 那还是她的初次,很多年前。 他提出过负责,竟被她甩了一巴掌,后来吵闹不休,再后来居然又心平气和当了朋友。 他挠挠头发,不知道这回他再提出负责,还会不会迎来一巴掌? ……**…… 又一个两年后。 席城第四次脑颅手术,在一推再推后,被阿雅强制压着上了手术台。 冗长的等待,痛苦的煎熬,十余个小时,手术结束,红灯熄灭,人推出来。 那会儿阿雅当真淡定了,这两年来他做了腹腔修复手术,换了两次血,那位俄罗斯医生的意思是,扛过了这次脑颅手术,他恢复得好,那么健康的基本状况,便能稳定,不需要再进行换血那样危险的禁/术。 当他醒来,拥住阿雅,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婚礼就在十天后,我不醒难道看着你随便抓个男人拜堂?” 阿雅轻捏他的脸,这张老脸,因为长期养病反而是白皙斯文起来,怎么看着都像不老精怪! 是啊,教堂定好了,婚纱挂在家里,张灯结彩,请柬也发出去,她三十好几,不是小女孩,对这些倒不期待。 他醒来了,一次一次挺过来了,做到诺言,同她共度余生,便是她满心所待。 虽然他因为身体含毒,无法再和她有孩子,但儿女双全,承欢膝下,人间美事他们占全?夫复何求,妇复何求?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不求同日生,但要白头老。 ——此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