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浪子刀》 第一章 大漠狂沙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大漠,黄沙。 一望无际的沙丘连绵起伏,太阳炽热地烘烤着大地,没有一丝风,前方隐隐有水蒸气腾腾上升。 方七在沙漠上艰难地前行,牛皮制的低腰快靴前后掌已经磨破,脚掌在往外渗着血,身上的衣衫更是破败不堪。无论谁现在看到他,定会感叹世上竟会有如此衣衫褴褛的人。 尤其是认识方七的人。 方七一直是一个很讲究的人,以前是。 午后,正是沙漠中最热的时刻,阳光将黄沙染成了金黄色,照在身上更是火辣辣的疼。方七茫然的看了看前方,眼神已近呆滞。 但他却不敢停下来休息,躺下来就意味着也许永远再也站不起来,他决不能冒这样的险。 自从三天前他的马轰然倒地,方七的心就沉了下去,在这没有尽头的荒漠,没有马或者骆驼,就意味着死。 那时候他已经一天没有喝过水,嗓子干的已几乎冒烟,干粮嚼在嘴里就好像嚼着黄沙,干燥的根本无法下咽。 方七没有喝马的血,他很快挖了一个坑将马埋了,甚至还在沙堆上面放了一块椭圆形的石头。然后一个人默默的上路。 在所有的动物中,马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之一,没有狗的谄媚,没有牛的沉默。一匹好马总有一种精神,意气飞扬而又奋发向前,它柔美、结实的线条,一往无前的勇气,与风并驰的速度,是力量、激情与速度的象征。还有它对主人无比的忠诚,这是其他动物所无法比拟的。 所以千百年来,所有的英雄好汉都喜欢马,所以吕布才会被一匹赤兔马打动,所以刘备才会把‘的卢’赠给远征西川的庞统庞士元。马不仅是他们的朋友,更是他们最亲密的伙伴和战友。 方七也不例外。 所以方七在埋葬他的马前,将皮囊里一直舍不得喝的最后一口水倒在马嘴里,然后默默地埋葬了它。独自默默地上路。 他不能停,也不能倒下去,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 天空没有一丝云,太阳正灼热的炙烤着大沙漠,方七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立刻感到一阵阵眩晕,几乎站立不稳,背上也渗出一阵冷汗。三天来,他一直向西走,没有喝过一滴水。然而前方黄沙连着天,天连着黄沙,此刻他的精神已接近崩溃。 爱可以给人力量,恨同样也能给人力量。 尤其是当一个人内心充满仇恨的时候,往往能迸发出巨大的能量,忍耐平时无法忍耐的事情,超越自己固有的观念和体能,而做出令人惊诧和不可思议的事情。 天空不知从何时起就高高地盘旋着一只秃鹫,一直不肯离去,死亡的气息仿佛一步步在逼近。这是方七几天来看见的唯一活物,他知道,这只秃鹫在等着他倒下去,好清理他的尸体,喂饱它小小的肚囊。 这是一次生与死的较量,纵使在这杳无人烟的沙漠,也免不了要面临这样残酷的竞争! 他绝不能就这样倒下去,绝不能! 方七曾试图装死,以骗它下来,好能喝点血,然而秃鹫就似乎像知道一样,一直高高盘旋着不肯落下。方七苦笑一声,喃喃地道:“那你就再等等吧”! 秃鹫就是秃鹫,为了生存,他也只有等着别的动物真正倒下了,才去填饱自己的肚子。 不是死的动物尸体,它绝不会吃。 天边忽然飘来一朵乌云,越来越厚,云层下面一片昏暗,秃鹫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忽然刮起一阵狂风,前方愈发昏暗,太阳顷刻间被厚厚的云层掩盖住,一下子躲在了云层后面,有风吹着细细的沙粒打在了脸上,转眼,狂风夹杂着黄沙遮天蔽日般席卷而来。 天地间瞬间一片昏暗。 这是沙漠上最可怕的沙尘暴,方七赶紧用破衣衫蒙住了口鼻,转身蹲了下去。 * *(本/飘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0043.)* * 昏暗的沙尘里忽然出现了一条黑影,一袭黑衣,黑布蒙面,只路出一双锐利的眼睛。这人轻飘飘的好似一片落叶,就像被风刮过来似的,忽然就已到了方七身后,身形飘忽犹如鬼魅。 黑衣人刀已在手中,刀长四尺三寸,刀把长一尺一寸。刀极窄而长,刀锋极薄,刀刃雪亮,黑衣人两手握刀,举过头顶,刀光一闪,刀如匹练,已经劈下!正是扶桑剑道中的绝招“迎风一刀斩”。 黑衣人心里已经开始笑了,这一招已不知要了多少人的命,现在江湖上能避开他这一招的绝不超过十个人! 何况一个已经在黄沙里折腾几天体力已经达到极限的人!何况一个背对着他毫无防备的人!黑衣人仿佛已经想到了回去领赏,成堆的瓜果、美酒,还有美女,这对一个在沙漠里跟踪别人几天受尽饥渴的人,无疑是种极大的诱惑,他甚至开始有些陶醉了。 刀光一闪,刀如匹练,刀已劈下! 黑衣人心里更笑了,他在大沙漠苦苦跟踪了方七几日,终于等来了这样绝好的机会,风夹杂着黄沙嘶叫着,长刀劈下距离方七头顶已不及一尺,他仿佛已经看见方七的血冒了出来。就在这时,他猛然怔了一怔,因为前面的方七忽然不见了! 黑衣人脸上出现了一种很诧异的表情,难道是眼花了?或是?他绝不相信世上有这样快的身法。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发现胸前冒出了一截刀尖,快得甚至自己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疼痛。 黑衣人愣住了,一丝寒意突然从心头升起,立刻布满全身,他忍不住一阵战栗,凌空劈下的刀也停在了半空。 刀光一闪,刀已入鞘,刀锋闪亮,刀鞘漆黑。 * 方七没有问黑衣人为什么来杀他,他已不必问,这已不是来杀他的第一个人。 黑衣人颓然倒下,他死也没有想明白方七怎么会忽然到了他身后。 方七喃喃的道:“在背后杀人的人,一定要小心别人从背后杀你”。 喜欢玩阴谋诡计的人往往死于别人的阴谋诡计之下,喜欢从背后杀人的人也一定要小心别人从背后杀你。 就好像你如果对别人笑,别人也会对你笑。你如果开口骂人,别人也有可能骂你。世间有些道理都是一样的。你如果不想被别人杀,就最好不要去杀别人,你如果想杀别人,别人也有可能会杀你。 世上的事往往就是如此。 所以那些刀头舔血的江湖好汉,无论是绿林大盗还是雄霸一方的霸主,无论是无情刺客还是行侠仗义的游侠浪子,有时候往往会羡慕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夫,一辈子守着自己粗布衣裳满脸粗糙的女人,每天吃着粗茶淡饭,就这样平静的过一生。虽没有大鱼大肉,不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却每晚都能睡一个安稳觉,不用整天担心有人会来杀你,而且知道明天的太阳还会照样升起。 只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踏入江湖,就永远没有回头路。为了荣誉,为了名利,为了性命,为了一切,你只有一直走下去。 因为你无处躲无处藏,等你疲惫的没有杀心的时候,也许就是仇家杀你最好的时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八个字,却不知包含了多少人在江湖的辛酸与无奈……\ 第二章 黄沙白驼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风沙已经停了,这场沙尘暴来得快去得也快,沙漠又恢复了平静,太阳毫不留情的撒射着它炽热的光芒,四周一片寂静,温度已渐渐升了起来。 一条蜥蜴在远处警惕而好奇的抬头看着方七,又快速地游走。经过一场风云变色的沙尘暴后,眼前的沙丘似乎都变了刚才的样子,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如梦般消失的无影无踪,黑衣人已经完全被黄沙掩埋。 方七从沙堆中艰难的抽出腿来,无力地拍了拍头上和肩上的沙子,他使劲咽了咽唾液,嘴唇已干裂的渗出了血,血又很快的结成了血痂。前方仍是一望无际的沙丘。 方七微微叹了口气,人类的力量,在大自然面前竟是如此脆弱和渺小。 方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无力和绝望过。 他甚至已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走出这片大沙漠。 * 自信,无疑是人类最宝贵的精神财富之一。 一个自信的人,往往能在艰难和危急时刻化险为夷,克服在别人看来无法克服的困难,甚至战胜远远比自己强大的敌人。 一个失去自信的人呢? 一个失去自信的人就像一个已经垮塌了的水坝,再也没有任何防御,堵不住水,任何从上游流下的水都可以平缓舒适地从它上面流过。 可是有时候自信也分为两种,一种是真正的自信,一种是盲目自信。 真正的自信来源于内心,来自于实力,来自于对形式及问题准确的判断,这种自信无疑对人是有帮助的。盲目自信却是来自盲目乐观,来自于不自量力,这种自信有时候却是最要命的,而且大多数情况下很可能要的就是自己的命。 比如一个人如果自信到自己可以像孙悟空一样放在八卦炉里烤,或者自信到自己可以像神仙一样吸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又或者觉得自己的诗词已经做得比李白、苏轼还要好,那这很可能已经不是自信,而是发疯了。 自信从来都是有限度的。 所以你怎么能责怪方七这时候的绝望? 如果你也像方七一样在这极度干旱的沙漠中四五天没有喝一滴水,头顶顶着烈日,一刻不停的向前行走,体力耐力都早已达到了极限,更要命的是前面根本看不到沙漠的尽头,你怎么能不绝望?你怎么能不失去自信?你怎么还能有走下去的力气? 可是方七没有停下来,他有时候软的像一滩烂泥,有时候却又坚强得像一个铁打的人,现在他无疑表现出来的是后者。 方七咬了咬牙,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去。 * 只要自己还没有倒下,就一定要继续向前走。 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你若自己放弃了,那谁又能帮得了你! 这世上能击垮一个人的事情有很多种,但只要你自己的意志不倒下,就一定还有站起来的一天。 方七咬了咬牙,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走去,空气已经热得几乎要把身上的油烤出来。他突然感觉到眼前金星乱冒,一阵阵眩晕接踵而来,浑身冒着冷汗,呼吸也异常紧蹙,他已经快要倒下了。 方七定了定神,费力的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又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剑,锋利的剑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方七握紧短剑,翻转左腕,锋利的剑刃在左腕轻轻一划,一股粘稠的鲜血顿时涌了出来,他用嘴吮吸着粘稠的血液,淡淡的似乎有一点点咸,也不知道是血的味道还是臂上汗水干后凝结的汗味。片刻,他迅速用布条将手腕扎好,坐在沙上无力地喘着气,这才感觉到稍微好点。 疼痛能使人清醒。巨大的疼痛也会使人疯狂。 生活在江南水乡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水有多么宝贵,没有进过沙漠的人也永远无法想象沙漠的残酷和可怕。 在沙漠里,一个人能喝的最后一滴水绝不是自己的眼泪,就算你肯喝自己的尿也已迟了,这个时候你根本不可能还有尿,身体里所有的水分早已随着汗水挥发得干干净净,身上外露的皮肤甚至都已经干裂。到了这个时候,你能喝的只有自己的血。 大自然就是这么残酷,有时候要想活下去的确很难。 * *(本/飘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0043.)* * 天边忽然出现了一朵白云,越飘越近,竟又好像一个白色的动物在沙漠上奔跑,隐隐已有‘沙沙’的蹄声传来,方七定睛细看,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白驼!? 自助者天助,我们一定要牢牢记住这句话。 我们还要记住另外一句话:只要你坚持下去,事情就一定会有转机的可能,也就会有活下去的机会。 作为一种美好的愿望也罢,作为一种信念也罢,这两句话我们都应该牢记于心,最好永远也不要忘记。因为等你真正面临生死攸关或艰难的时刻,这两句话就将是你活下去的动力。 * 你也许见过白色的马,但你一定没有见过白色的骆驼。 传说白驼是上天派来的使者,是沙漠中的精灵,性格桀骜不驯,奔走迅疾如风,在大沙漠中没有白驼不能去的地方,再隐秘的水源它也能轻易找到,因此白驼被誉为沙漠之神。 可是白驼极少出现,真正见过它的人却并不多,沙漠附近居住的人故老相传,如果见到白驼,就会给你带来好运。在沙漠行旅的客商,如果远远看到白驼,内心会无比欣喜,远远地就匍匐在地顶礼膜拜。 在大沙漠,白驼是尊贵、孤傲和自由的象征。 方七笑了。 这头白色的动物带着一股劲风越跑越近,空气仿佛也随之流动起来,赫然是一峰单峰的白驼,它白色的身体在烈日下闪着银光,驼头高昂,显得神气无比。白驼运蹄如风,转眼就要从方七右边近三十丈开外的地方穿过。 方七再不迟疑,微微一挫腰,提一口气,脚尖在沙上轻轻一点,身体已如离弦之箭窜出去五丈开外,脚尖又一点,又是七丈开外,竟是方家独门绝学“流星赶月式”,只几个起落,已距白驼不及五六丈。白驼忽见一个人箭一般向它窜来,更加风一样向前冲去。 方七深吸一口气,左右脚尖连续在沙上一点,人已斜斜向天空射去,竟是昔年以轻功名满天下的司空摘星独门轻功“摘星式”。方七斜斜向上射出**丈高,已到了白驼前方上空,他已经算准方位力道,身体如一片落叶轻轻落下,白驼直冲向前,方七忽然已稳稳落在了白驼背上,正好抱住了驼峰。 这白驼一向神气自由惯了,哪里被人骑过?猛见背上有人,一下子暴跳起来,四蹄乱飞。方七右手一按驼峰,竟在驼峰上倒立起来,任是白驼暴跳不已,他只随着颠簸轻飘飘摆动,好似风中的垂柳,荷叶上的蜻蜓,一点没有下去的意思。白驼暴跳半天,猛然向前冲了出去,这一下动如脱兔,惊如飞鸿,风驰电掣般向前飞奔,方七右臂一弯,又稳稳坐在驼背之上,白驼向前飞奔出几里,猛然头一低又一急停,想把方七摔下去,方七微微一笑,仍稳稳坐在上面。 白驼一下子又暴跳起来,前蹄刚落后蹄又起,一时间踢得地上黄沙乱飞。 方七不由皱了皱眉,两腿一夹,腰一沉,白驼立刻感到背上像压了一座山,却再也跳不起来。但它不愧是沙漠神物,性格孤傲刚硬,四腿竟不打弯,就这样直直地挺着。方七“咦”了一声,再一用力,白驼四只宽大的脚掌竟慢慢陷进松软的沙里,笔直的腿也一点点插下去,及至腹部。再看白驼,两眼竟赫然流出泪来。 方七这时候已经感觉到自己完全虚脱,刚才几乎使出了所有的力气。他坐在沙上,靠在白驼身边,看着陷入沙里的白驼慢慢流出了眼泪。 方七微微叹了口气,抚摸着驼颈,苦笑道:“驼兄,这里是你的地盘,我实在是走不出去了,你就送我出去罢!” 白驼沉默半晌,竟似听懂了人语,挣扎着从沙里拔出了四条腿,又慢慢卧倒在方七身边。方七心里一喜,翻身上了驼背,那白驼稳稳站立起来,方七轻轻拍了拍白驼脖颈,白驼四蹄轻扬,踏着黄沙向西飞奔而去。\ 第三章 江湖浪子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黄昏,落日将余辉洒在昏黄的沙漠上,天边有几抹彩霞,西方地平线上即将沉下的太阳红彤彤大如圆盘,照在骑在驼背上的方七身上,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这大漠的落日竟是这样的美! 方七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当然,我指的是骑在驼背上的人,而不是在大沙漠中几天喝不到水疲于奔命已近乎绝望的人,这时候的人,除了水和绿洲之外,别的任何东西都不会觉得美。 美不是绝对的,你眼里的美,在别人看来也许并不那么美。你觉得不美的东西,在别人眼里也许恰恰就是最美的。 同样一个人,眼里的美和不美也会改变。 一切都因时间和境遇而不同。 * 白驼风一样冲上了沙丘,方七不禁眼前一亮! 此刻,他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这里更美的地方了。 前面是一处低洼的盆地,下面一池清水波光粼粼,四周稀稀拉拉长着许多胡杨和沙棘,很多胡杨树上多半的树枝已经干枯,苍劲无声地指向天空,仿佛要刺破苍穹,又似乎在无声地和命运抗争。只有几片稀疏的叶子在落日余晖下和微风中轻轻摇曳着。 白驼在饮水,方七将头埋在了水里,他已干渴到了极点。 他从来没有觉得平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水居然会这么甘甜、这么美妙、这么好喝,甚至是可爱! 有些事情必须要自己经过了才能够真正明白,如果没有亲身经历,就算别人把道理讲的再透彻,你最多也只不过是知道,实际上还是不会明白。 知道一个道理和真正懂得一个道理两者之间在意识和行为上一定是有差距的。 * 夜已深,熊熊篝火已经生起,在寂静的荒漠中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墨色的苍穹上繁星点点,沙漠寂静无云的夜空看上去是那样的低,让人感觉仿佛触手可及。沙上仍然是滚烫的,方七靠着白驼躺了下来,他已疲惫到了极点。 篝火在一明一暗地照着他的脸,在这万赖俱寂的夜晚,在这奔波几天了终于可以休息的时候,他却久久不能入睡,他在想着什么? 寂寞的夜,寂寞的大漠,还有同样寂寞的方七。 一个人在寂寞的时候往往能想起很多事情,想起很多平时不能想起也不会想起的事…… * 江南,暮春。 天气渐渐暖了,河边的垂柳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刚刚下过一场春雨,到处一片清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柳絮杨花飞舞着落入碧波荡漾的水中,在河岸边聚成一堆,似一层白纱在水面轻轻漂浮着。眺望远山,树木茶园浓密茂盛,一片苍翠如黛。 深夜。 一弯新月早已升上了天空,淡淡的没有星光,街上行人稀少,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一片漆黑,只有街道两旁几个还没打烊的低矮小店露出昏暗的灯光。 转过街角,是一个同样低矮破旧的酒家,门口挂着黄色的幡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这是一家不大的小店,只出售自酿的老白干,还有几样卤煮的下酒菜,里边只摆着四五张桌子。 此时已没有别的客人,只有墙角边的一张方桌上还趴着一个客人,店小二正坐在柜台边一边瞅着这人,一边不断地打着呵欠。 桌上只摆着三碟小菜,一盘卤花生,一盘卤豆腐干,一盘卤猪脚。菜没有动,酒却已喝了不少。 桌上人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喝多了,一身衣服已脏的不成样子,整个人就像从熟牛皮的硝水池子里捞出来似的臭不可闻,桌上层层摞摞摆着十几个空了的粗瓷大碗,有些里边还有残存着没有喝完的酒。 店小二张着嘴不断打着呵欠,对这个客人他并不陌生。这个人也不过就是几天前才突然出现在这里,不过却每晚都来照顾他们的生意,而且每次都会醉的不省人事,好在却从来没有欠过他们银子。 店小二有时候也感到纳闷,客人喝醉了以后,还能清楚地记得付账的他倒是没见过几个。 对于这样一个小店来说,能遇到这样一个既能喝酒又不会欠银子的客人,虽然脏点、臭点,店家总还是欢迎和能够容忍的。 能遇到这样的客人实在也不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 *(本/飘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0043.)* * 一阵清脆急促的马蹄声忽然传来,划破了小城寂静的夜,马蹄声越来越近,到了店门口马鸣长嘶,猝然停下,马上人翻身下马,顾不得拴马,立刻就冲进了店里,小二早已被马蹄声惊醒,睁大着圆溜溜的双眼满脸疑惑的瞅着进来的人。 只见进来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却是家人打扮,一身合体的青衣青帽,外形俊朗,满脸灰尘汗水。这人环视一周,已看见墙角桌上趴着的客人,脸上一阵激动,快步向墙角走去。 桌上趴着的人却连头都没有抬,仍一动不动的趴在桌上。 人生有很多时候的确应该好好醉一场,只要醉了,就会忘记一切痛苦。哪怕是暂时的。 “少爷”!青衣人站在桌旁轻轻地唤道。 桌上人仍一动不动。好像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青衣人接道:“老夫人派我们出来找您,请您赶紧回去。” 桌上人还是不动。 青衣人微微叹了口气,接着又道:“老夫人也知道您一定不愿意回去,她老人家让我告诉你,四爷受伤了,让你赶紧回去。” 桌上人突然一震,猛然抬起头来,一双本来浑浊的眼睛里忽然射出两道灼人的精光,望着青衣人,缓缓道:“小武,你家三代都在我家,你虽是奴仆,但你从小我就把你当自己兄弟看待,是不是?” 小武点点头道:“少爷对小武那是没得说,小武虽不敢高攀,但在心里却早就把少爷当做自己的亲人了”。小武顿了顿,继续道:“但是这件事小五却绝不敢胡说,就算把小五的脑袋拧下来,小五也绝不敢咒四爷。” 少爷盯着小五,缓缓地道:“我四哥怎么了?他受了什么伤?” 小武道:“三个月前,四爷是被人抬回来的,情况不太好,老夫人就命小的们出来四处寻找少爷您了。” 少爷猛然一怔。 小武继续道:“少爷还是赶紧随着小的回去吧,免得老夫人着急!” 少爷沉重的点了点头,缓缓道:“你饿不饿?” 小武道:“小的……小的不饿。” 少爷点点头,道:“你吃点东西,我们马上走。” * 在人类所有的情感中,只有亲情永远不会改变,也是最持久的,是唯一贯穿每个人一生的一种情感。 友情会背叛,爱情会离去,但亲情却永远不会改变,也无法改变。这是一种从出生时就注定了的牵连,直到死去后也不一定能结束。 联系友情的是友谊,是义气,遗憾的是有时候“义”会轻于“利”。所以我们经常能看到很多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好朋友,却会为了一点点利益而打得头破血流,相互痛恨得好像已经有了几辈子的仇恨。 维系爱情的是爱,是男女异性之间的吸引,可惜这种感情却经常会改变,移情别恋的比比皆是,转而去爱别的人或是被别的人所吸引。于是我们也会经常看到很多曾如胶似漆立下山盟海誓,只要两人能在一起哪怕吃糠咽菜都愿意,可以为对方生可以为对方死的夫妻情侣最终劳燕分飞各奔东西,以往的信誓旦旦早已抛之脑后,毫不顾及对方的感受和是否能接受。 这种感情是自私的,也是最不稳定的。 但是亲情却是你不必怀疑也永远不必担心的,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你血管里依然流淌的是和你的亲人一样的血,你哭的时候他们也会哭,你笑的时候他们也会开心,你的所有苦难他们都会默默承受,你的每一个举动安危冷暖、你的喜怒哀乐、成败荣辱时刻都在牵动着他们的心。 亲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最无私的一种情感。也是最珍贵的。 * 亲情是无私的。 就算你不珍惜或者伤害了也不会改变,因为这种感情是与生俱来的。 当然,你不要傻到真的去伤害这种感情,因为这才是你最值得珍惜的。 所以,当方七知道方四受伤的时候,就立刻毫不犹豫的赶回去了。 这个时候,距离他离开神龙山庄浪迹江湖已经三年有余。 三年的时间,已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他已从昔日的‘玉树临风方玉树’方玉树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江湖浪子。 方七,浪子方七。 四哥呢?江湖上声名最盛的绝顶高手小神龙方玉城,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方七心中忽然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四章 神龙山庄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凤鸣山,朝阳峰下,饮马湖畔。 一座巍然气派的屋宇耸立在湖畔,高大宽阔的门楣上悬挂着一方黑漆巨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鎏金大字“神龙山庄”,据说是方家先祖方廷龙手书。门前左右各有一个巨大威武的镇宅石狮,石狮旁有下马石和拴马桩,山庄两旁茂密的树林郁郁葱葱。 * 二百多年前,江湖上出了一位奇人,便是方家先祖‘天外神龙’方廷龙。 传说方廷龙是位不世出的武林奇人,二十三岁即考中武状元,后又连中文科状元,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年轻人,正在春风得意之时,却辞官不做,赶去参加在泰山举行的武林大会,连败天下各路高手,无人可与之匹敌,故此江湖人称“天外神龙”。 当时朝廷**,后来方廷龙便一直在江湖上行走,行侠仗义扶危济贫,且行踪飘忽不定,中年以后便在家乡置房买地,创立了神龙山庄。 自从方家先人方廷龙创立神龙山庄以来,这里便一直是武林中的圣地。江湖中人只要提起神龙山庄,无不肃然起敬。方廷龙仙逝后,方家代代有高手出现,这种余威仍持续了一百多年,近几十年来却已逐渐门前冷落车马稀了。 小武已抢先跑进去禀报了,方七在门前湖水中洗了洗脸,又抬头看了看门楣上‘神龙山庄’的金字巨匾,稍一迟疑,转身走进大门,穿过庭院直奔内堂。方老夫人正在喝茶,小武束手站在一边说着什么。 方老夫人一身朴素,满头银发,发髻在脑后盘起,显得干净而整洁。面容和善,却似乎隐隐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猛然看到方七,似乎有些激动,但一闪而过。 方七眼眶一热,赶忙低头跪在老夫人面前,低声道:“娘。” 老夫人淡淡地道:“玉树,你回来了?” 方七头也不敢抬,轻声道:“是,娘。” 老夫人仍淡淡的道:“回来就好,去看看你四哥吧!” * 方七走进方四房间的时候,心就忽然沉了下去。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四哥会变成这个样子,从来没有! 方家共有弟兄七人,都是方老夫人所生,可惜的是老二、老三、老五和老六出生后不久便夭折了。 老大方玉山在父亲和四个弟弟夭折之后,可能感觉生命之脆弱短促,在三十岁时看破红尘,不顾家人劝阻,已然出家为僧。 老四方玉城却是天纵英才,竟是一位不世出的练武奇才,十六岁时便打败了当时在江湖上风头最劲,号称天下第一剑的“天南剑客”楚英男。二十岁时在一夜之间独挑祁连一十六寨,斩杀恶名卓著的祁连四十八鬼,使横行天下的祁连群匪一夜之间绝迹江湖。二十五岁时独闯太行山黑鹰崖,剿灭令天下闻风丧胆的黑鹰教八堂六十四分舵,,斩杀黑道魔头“魔神”独孤傲及手下一百单八魔将。江湖以方玉城大有其先祖方廷龙之风,武功机智似乎都不在其下,故称方玉城“小神龙”。 小神龙方玉城在江湖上名声如日中天的时候,方七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 方家老七方玉树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方家人丁单薄,老四方玉城对这个最小也是唯一的弟弟自然疼爱有加。方家是武林世家,方玉树自然也要练武,自小便将方家祖传刀法练得出神入化。只是这个方玉树性格好静不好动,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为人温文尔雅,身材伟岸,故此江湖人称“玉树临风方玉树”。 然而这个“玉树临风方玉树”却在三年前突然因为一宗变故而离家出走,从此一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干净整洁的方玉树,忽然就变成了一个放浪形骸漂泊江湖的浪子。 从此江湖上多了一个浪子方七,却不见了一个玉树临风方玉树。 几乎没有人知道,方七原来就是方玉树。 这三年间,方玉城来找过方七两次,每次都是偷偷留给他一些银票后黯然离去。 是什么原因让方七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没有人知道。 * *(本/飘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0043.)* * 方七没有想到、也不敢想象一向英武过人的四哥怎么会突然成了这个样子,在方七心里,方玉城是永远不会倒下的。 可是他现在看到的方四却是躺着的。 方七的心瞬间已在流血! 方玉城眼眶深陷,一双眼珠被人挖出,只剩下两个深洞。手筋、脚筋已被挑断,双肩琵琶骨粉碎,甚至连舌头都被割掉。 方玉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方七忽然浑身已在颤抖,泪水在眼眶中几欲夺眶而出。 你如果见过这样的场景,一定会明白什么叫“惨绝人寰”,有时候,杀掉一个人甚至都不能算‘狠’,真正的狠,是让一个人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的意思就是让他遭受非人的痛苦和折磨,每一个看见的人都会认为,这样活着真的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而且是让一个绝顶武林高手,一个对未来充满期望,对家族承担巨大责任的人成为一个彻底的废人,口不能语、目不能视、手不能写、腿不能行。 他以后的余生每天都要在痛苦之中度过,而且有苦说不出。非但自己痛苦,亲人痛苦,每一个看见的人也会跟着心痛。 假如一只雄鹰被折断了双翅,一头猛虎被拔去了牙齿和斩去双爪,就算你不杀死它,也一定会比杀死它更令它痛苦。 如果你恰巧看见了,你也一定会这样认为。 无论你是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你都一定会这么认为。 * 夜已深,烛火已经点上。 方老夫人在烛光下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自从老庄主方青云去世,长子方玉山出家,神龙山庄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由老夫人在一手打理。 江湖上的人对老夫人也一直都很尊敬,然而现在,现在在灯光下,方老夫人似乎一下子憔悴了很多,眼角隐隐似乎还有泪痕未干,她――是不是哭过? 方老夫人缓缓道:“自从你父亲去世,你大哥出家,方家本已没有什么指望。” 方七在听着。 “可是那时候你们都还小,无论怎么样,无论有多么艰难,我都要好好抚养你们长大成人,这是我应该做也必须要做的。” 方七仍低着头垂着手。 方老夫人继续道:“你四哥本是我们家的希望,我虽不求他能将方家像先祖时那样发扬光大,但你四哥却立志要光大门楣,儿子要做这样的事,当娘的当然不能阻拦。” 方老夫人声音已有些颤抖:“可是现在……现在……现在他……” 方老夫人抬起头,眼里隐隐已有泪花。 方七咬着嘴唇,泪水忽然已夺眶而出。 方老夫人看着方七,缓缓道:“你四哥虽杀人无数,但我自问他杀的都是该杀的人,从来没有妄杀过一个好人,即便如此,他若被人杀了,我也不会责怪对方,江湖上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老夫人顿了顿,接道:“可是……可是他……是谁要做出这种让他生不如死的事情?”她的声音忽然已有些凄厉。 方七的心好似一根根钢针在刺着,一阵阵刺痛,泪水一滴滴掉落下来。 方老夫人望着方七,一字一句地道:“你若还是方家的子孙,就给我挺起腰杆来!” 方七低头不语。 方老夫人沉声道:“我不是要你去报仇,但我们必须知道原因,到底是谁干的,方家的人绝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成为残废!” 方老夫人顿了顿,看着方七,缓缓而坚定的道:“方家的男人血可以流,头可以断,人也可以死!但是只要方家的男人还没有死完,就一定要查出原因来!” * 清晨,太阳还没有从朝阳峰后面升起,树林里一片雾霭,鸟儿已经在树林中欢快的鸣叫,饮马湖上飘着一层薄薄的雾。 方七悄悄地出了侧门,回头望了一眼笼罩在晨雾中的神龙山庄,独自牵着一匹马向西而去。 方玉城是被人从千里之外的西域抬回来的。 * 篝火逐渐暗淡,只发出微红的光,时不时窜出一个火苗,大漠的夜晚冷得出奇,方七似已睡熟。\ 第五章 黑煞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夜已深,四周一片寂静。 在这沙漠中的边陲小城,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早已搂着老婆孩子进入了梦乡,只有那些浪荡游子和豪客还在某处留恋或豪赌,街上不时传来一两声犬吠。 *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方大富拨了拨灯芯,昏暗的油灯跳动着又燃起了稍微明亮一点的光明。一个看起来老实忠厚,面容和善的中年人正坐在桌前。 方大富叹息着道:“想不到方玉城英雄一世,到头来却会遭了这样的毒手!” 屋角床边坐着的方夫人轻轻叹道:“江湖中尔虞我诈,血雨腥风,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这次,他们的确太残忍了一点。” 方大富点了点头,又道:“只怕方家的人现在都已肝肠寸断了……” 方夫人道:“是,这样的结果,只怕谁也接受不了。陶二回来说,方老夫人看到我们派人送回去的方玉城,竟然没有有太过激动的表现,看来这位老夫人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方大富点点头道:“神龙山庄自从老庄主去世以后,就一直是由这位方老夫人在支撑着,老夫人自然不会是一位简单的人物。再说哪里有做娘的看见自己的儿子被人害成那样而不激动的,老夫人能将心里的痛苦不表现出来,的确是很不容易。” 方夫人轻声道:“不错,哪里有当娘的不疼爱自己的子女。一辈子只要平安就好,看来我们当时是做对了。” 方大富转头看着妻子秀丽的面庞,微微轻叹着道:“只是让你受苦了,这二十年来,你没有跟我过过一天享福的日子,这大漠的风吹日晒,已经让你眼角有些皱纹了。” 方夫人柔声道:“你这是什么话,能跟你在一起过平静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咱们现在不是过得很好么?女儿已经长大了,小虎子也很像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方大富忽然痛苦地道:“只是……只是……我知道你其实一直都很想家,一直想回去看看……” 方夫人爱怜的看着方大富,柔声道:“有时候我是很想回去看看,可是我更舍不得你,我想,再过几年,等小虎子再长大一些,我们就带着他们姐弟俩回去看看,那时候我爹爹的气也该消了。” 方大富感激地看着方夫人,眼里忽然流下泪来,颤声道:“我答应你,再过几年我们就回去,到时候,哪怕你爹爹他老人家用鞭子抽死我,我也绝不会躲!” 方夫人爱怜地看着方大富,柔声道:“看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哭,让孩子看见了不笑话你才怪。” 方大富不好意思地道:“刚才是……是烟迷了一下眼睛!” 方夫人慢慢走了过来,轻抚着丈夫的肩膀,柔声道:“你别想得太多了,我只要能跟你和孩子们在一起就足够了。” 方大富抬头看着夫人,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温柔,轻声道:“小虎子已睡了么?” 方夫人微笑道:“我刚才去看了,小家伙又把被子蹬到一边去了。只是青青还没有睡。” 方大富点了点头,道:“女儿长大了,我们也该考虑考虑她的将来了。” 方夫人道:“这丫头从小跟个男孩子一样,整天在外面疯,这两年却忽然文静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了?” 方大富笑了笑,道:“女儿有没有心事,你这当娘的都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呢?” 方夫人笑着道:“赶明儿我问问她,如果她有喜欢的人,我一定不拦着。” 方大富微笑道:“我看不像,再说这边陲小城里,又有谁能配得上我们女儿?” 方夫人娇?道:“看你,怎么也会那么想?要是有我们真还得留心一点呢!” 方大富微笑着道:“依你,都依你!” 方夫人笑着道:“你放心,我一定给咱们女儿选一个既英俊,又有本事,还要你看得上的好女婿!” 方大富长长叹息道:“其实只要人还可以,只要女儿能喜欢,我就没有二话了。” 方夫人轻轻点了点头,仿佛又想起了一些难忘的往事,微微叹道:“是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又有几个人能真正懂得? * *(本/飘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0043.)* * “商量好了没有?商量好了我送你们一程!”屋外忽然传来一阵阴测测的怪笑声。 方大富没有动,方夫人也没有动。 屋外又传来那种即刺耳又阴测测的怪笑:“这么晚还不睡,是不是在等死?” 方大富轻叹了一声,慢慢站起身来,“吱呀”一声拉开屋门,缓缓走了出来。 墨色的苍穹上漫天星斗,院中小小的花坛边有一颗白杨树,淡淡的月光透过白杨,树下的阴影里正站着一个黑影。 这个人身材消瘦,瘦的就像一根竹竿戳在哪里,却偏偏穿着一袭宽大的黑袍,戴着一顶很高的黑帽子,虽然站在阴影里,脸色却惨白得出奇,就像从阴间来的黑无常换上了白无常的脸。手里提着一柄没有剑鞘的剑,在黑暗里发出阴冷的寒光。让人感觉到一股阴森森杀气袭来。 方大富不由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 “这位客官深夜前来,不知有什么事么?”方大富拱手问道,月光正照在他的脸上,一脸的憨厚、老实、和善。 “索命!”黑衣人阴测测的答道。 方大富满脸堆笑着问道:“小的一向老实本分,做着一点小小的生意,从来没有缺斤短两过,这位大爷想必是找错人了吧?” 黑衣人阴测测地道:“柳少杰,你就不必再装了吧?” 方大富满脸堆笑着道:“大爷,你肯定找错人了,这里从来没有一个叫柳少杰的人,小的也没有听说过谁叫柳少杰。” 黑衣人盯着方大富,冷冷地道:“你若不是柳少杰,谁是柳少杰?” 方大富可怜巴巴地道:“小的……小的真不知道。” 黑衣人忽然阴测测一阵大笑,道:“想不到少年成名,黄山七剑之首的青衣剑客柳少杰居然这么会装孙子!”黑衣人顿了顿,又道:“柳少杰既然躲在这里,和你一起私奔的南宫世家的大小姐南宫雪想必也一定在这里吧?” 方大富慢慢不笑了,微微鞠楼着的腰也慢慢挺直了起来,好像立时换了一个人似的。 “吱呀”一声,房门又开,方夫人缓缓走了出来,月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淡雅、素净,秀丽的脸上不施粉黛,在月光下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美。 方夫人盯着黑衣人,缓缓道:“不错,我就是南宫雪,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黑衣人阴测测一阵冷笑,道:“其实你们是不是柳少杰和南宫雪都一样得死!” 方大富盯着黑衣人,忽然道:“你就是黑煞?” 黑衣人阴测测笑道:“想不到你躲了这么多年,竟然知道我?” 方大富缓缓道:“据说黑煞手使一柄泪痕剑,在江湖横行无忌,武功已可列入前十大高手之列,常在夜间杀人,是不是真的?” 黑衣人阴测测冷笑道:“是不是真的你马上就知道了。” 方大富吸了口气,道:“你一定要杀我?” 黑衣人冷冷道:“不是你,是你们!” 方大富沉默,道:“为什么?” 黑衣人冷冷道:“因为你们做了一件错事。” 方大富道:“什么错事?” 黑衣人阴测测道:“因为你们送了一个不该送的人回去,所以你们全都得死!……”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的人忽然已轻飘飘飞了起来,在夜幕下犹如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衣袂飞扬,等到话音刚落的时候,手中剑已到了放大富跟前,泪痕剑闪着寒光直刺向方大富的咽喉。\ 第六章 沙漠中的小城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泪痕剑寒光逼人,黑煞话音刚落,手中长剑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瞬间就已到了方大富的咽喉。 方大富忽然原地退了一步,滴溜溜一个转身,顺势从腰间撤出一柄软剑,迎风一抖,刺向黑衣人肋下。黑衣人阴测测叫一声好,凌空一个翻身,一招“漫天花雨”,剑光顿时大盛,笼罩了方大富全身。 漫天花雨,漫天剑影,寒光万道,星光瞬间仿佛都已失色。 方大富全身已在剑光笼罩之中。 剑光突然一收,漫天剑影顿时消失,天地间静得能听得到落叶的声音。 寂静,死一般的沉寂。 黑煞冷冷的盯着方大富,方大富呆呆站着,一动不动。 黑煞手中长剑低垂,剑尖上忽然滴下一滴血来,好似一个人临死前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 方大富道:“果然……果然是……好剑!”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方大富慢慢倒地,脑袋颓然歪向一边。 方夫人静静地看着丈夫,良久,缓缓道:“你杀了我丈夫,我爹爹一定会为我们报仇。” 黑衣人冷笑道:“这个我倒不担心,你那爹爹早已被你们给活活气死了。” 方夫人怒道:“你胡说!” 黑衣人冷冷道:“反正你也快死了,我不妨告诉你,你那爹爹已经在几年前就死了,不过你哥哥倒还活着,为了不让你哥哥知道是我杀的你们,所以你就更得死!” 方夫人低着头,眼里隐隐已有泪水流出。 她是在哭自己?哭丈夫?还是在哭自己的爹爹? 黑煞冷冷的盯着方夫人。 方夫人忽然抬起头,缓缓道:“你一定要杀我?” 黑煞道:“是!” 方夫人道:“好,很好!” 黑煞道:“很好?” 方夫人流着泪,眼里忽然充满了悲伤,轻轻道:“其实你杀了少杰,就算你不杀我,我也绝不会独活。” 方夫人说完,俯身蹲下,紧紧握着方大富已逐渐冰凉的手,柔声道:“这一辈子我跟着你,从来没有后悔过,这点你该知道的。” 黑煞冷冷的盯着方夫人。 方夫人忽然已泪流满面,哽咽着道:“所以无论你到了那里,都不该抛下我一个人独自走的,你若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方夫人说完,忽然就倒在方大富身边。一柄短剑已穿胸而过,她的右手里还紧紧握着剑柄。 黑衣人盯着倒在血泊中的柳少杰夫妇,眼里忽然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 这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已经超越了平时我们所见到的那种“爱情”,为爱,为自己爱的人,可以舍弃一切,可以千里追随,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处。 这种爱,也许才是人世间真正的爱情。 只可惜这种真挚而深沉的感情,现在却好像越来越少了。 黑衣人默默注视良久,轻轻叹息了一声,忽然平地飞身而起,身形似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凌空向后院掠去。 * 黄昏。 夕阳又一次照在沙漠上,也照在方七的脸上,就在又一天即将结束的时候,方七正在夕阳下看着这座小城。 这是一座不大的小城,城南远远望去有一片不大的树林,城内干净而狭长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两旁的土墙被刷成纯白色,长街两边店铺林立,各种商品琳琅满目,有小饭馆、绸缎铺、花粉店、肉铺、皮货铺,居然还有一个当铺和钱庄。 街上行走的人也各式各样,有挑着担子的小贩,有牵着骆驼的脚夫,有走在驼队前面缠着头帕留着大胡子的波斯商人,有摆着地摊正大声叫卖的小商贩,有在花粉店里叽叽喳喳挑选胭脂水粉的大姑娘小媳妇,有拖着小孙孙正在街上买糖人的老头子…… 方七在城外下了白驼,远远注视着这座沙漠中的小城,白驼轻轻嘶鸣着,低头在方七身上蹭来蹭去,方七微笑着,久久抚摸着白驼的脖颈,半晌,叹息了一声,道:“驼兄,你去罢!” 白驼原地转了两圈,抬头长长嘶鸣了一声,转头向沙漠中跑去。在落日的余晖中,白驼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不见。 城外正好有一个驼队进城,目瞪口呆地看着方七和白驼,半晌才有人明白过来,赶紧向着白驼消失的方向匍匐跪下,长拜不起。 方七久久的看着白驼消失的方向,良久,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大踏步向城中走去。 * *(本/飘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0043.)* * 黄昏,长街。 长长的街道中间,北边有一条宽阔的巷子,巷子口有一个不太高的旗杆,旗杆上挂着几个大红灯笼,原先的大红色罩子在风雨侵蚀下已经微微变了颜色,灯笼上写着四个黑色大字“悦来客栈”。 方七正站在旗杆下,抬头看着这几个大字,稍一思索,转身走了进去。 客栈里边却很冷清,柜台边的凳子上坐着一个愁眉苦脸的伙计,看见方七进来,立刻满脸堆笑起来,赶忙招呼:“客官,您……您是?” 方七微笑道:“我住店。” 伙计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方七,皱了皱眉,道:“你……你真的住店?” 方七道:“客栈里走进一个住店的人很奇怪吗?” 伙计尴尬的道:“我看你……你……” 方七慢慢从腰里拿出一锭银子,微笑着道:“这个够不够?” 伙计一阵大喜,道:“够了够了,客官您是要上房还是?” 方七道:“不错,要一间上房。” 伙计迟疑着道:“这……对不起客官,小店已经客满了,只剩下一间厢房。” 方七道:“也好,就厢房吧。” 伙计一阵大喜,喊道:“厢房一位,客官里边请!” 伙计前边带路,穿过庭院,带着方七来到一间厢房,推开门请方七进去。又打来了一盆洗脸水,问道:“客官,请问您是在小店用餐还是?” 方七微笑道:“店里有吃的吗?“ 伙计自豪的道:“客官有所不知,小店的羊羔肉那可是远近闻名的,还有自酿的青稞酒,过往的客商凡是到了这里,都是一定要尝一尝的。” 方七点点头道:“好,那就给我送房里来。” * 香喷喷的羊羔肉已经摆在桌子上,店家还送了三个小菜,青稞酒也已倒上。 方七正微笑地看着摆在桌上的菜。 伙计满脸堆笑的问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 方七微笑着道:“没有了。” 伙计点头哈腰道:“客官有什么吩咐请随时叫小的,小的下去了。” 方七微笑道:“好!” 伙计点头哈腰道:“那客官请慢用!”立即转身低头向外走去。 方七看着他走到了问口,忽然开口道:“等一等。” 伙计立刻转身,满脸堆笑问道:“请问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方七微笑道:“没有什么吩咐,只是想请你喝杯酒。” 伙计微笑道:“小的……小的不会喝酒呀!” 方七微笑道:“在这大漠中,又有哪个人不会喝酒?” 伙计满脸堆笑道:“小的……小的的确不会喝酒!” 方七忽然冷冷道:“那你会什么?会在酒里下毒么?” 那伙计忽然冷汗就下来了,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可能?这从何说起呀?客官说笑话了,小的怎么会干那种事!” 方七冷笑着,看着伙计,缓缓道:“我听说江湖上有一个擅长易容和下毒的高手,叫金花婆婆,金花婆婆有一个得意弟子,叫‘眼镜蛇’欧阳春,你可认识?” 伙计看着方七,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腰忽然也直了起来,轻叹道:“你认识我?” 方七忽又微笑道:“不认识。” 伙计又道:“酒肉里边的毒你看出来了?” 方七道:“没有。” 伙计道:“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方七微笑道:“我来的时候是日落时分,本该是客栈里比较繁忙的时候,但奇怪的是既没有客人出入也没见有别的老板和伙计,这一点你觉得奇怪不奇怪?” 伙计点了点头,缓缓道:“不错,但是这种情况在客栈里偶尔也会有的。” 方七缓缓道:“不错,这一点我并没有太怀疑你,但是如果一个常年干粗活的伙计有你这样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就不能不令人感到奇怪了。” 伙计低头看着自己保养的很好的手,他的手指修长,皮肤细腻、光滑而白嫩。 方七微笑道:“还有你走路的姿势。” 伙计道:“走路的姿势怎么了?” 方七道:“你走路时左腿微微有点瘸,虽然你努力纠正,但我还是看得出来,因为我恰好知道欧阳春就是个瘸子,你越纠正我反而越觉得奇怪,还有就是你走路很轻,很显然就是练过武功的样子,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高手。” 伙计轻轻叹道:“想不到,想不到我自以为装得很像,却还是被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方七冷冷道:“我若不看出来,岂不早被你毒死了!” 欧阳春忽然冷笑道:“你若中了我下在酒菜里的毒,我保证你死得很痛快,很彻底,很舒服,你为什么不肯尝尝?”\ 第七章 悦来客栈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方七微笑道:“只可惜我现在还不想死,所以只好让你失望了,你不会太介意吧?” 欧阳春冷冷的盯着方七,冷笑道:“我不介意,一点都不。” 方七笑了笑,看着欧阳春,缓缓道:“谁派你来的?” 欧阳春慢慢凑近方七,忽然微笑道:“你真的想知道?” 方七点了点头,微笑道:“是,你肯不肯告诉我?” 欧阳春微笑道:“好,那我就告诉你。” 方七道:“多谢了。” 欧阳春微笑着,手中忽然多了一柄精光四射的匕首,一道寒光划过,闪电般刺向方七咽喉。 方七依旧微笑着,似乎根本没有看见。寒光一闪,锋利的匕首距方七咽喉已不足一寸。 欧阳春内心一阵狂喜,他没有想到要杀掉方七竟是这般容易!早知如此,又何必多费那么多周折? 就在匕首快要插进方七咽喉的时候,欧阳春忽然看见方七的手似乎动了动,却又好像根本没有动,然后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咽喉一阵冰凉,竟赫然插进了两根筷子,快的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疼痛。 方七手中的筷子忽然已不见了。 欧阳春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方七,他看到方七仍旧微笑着看着自己。 笑的和先前一样自然、随意。甚至让人感觉到很亲切。 欧阳春终于明白自己想错了,杀方七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不但错了,而且大错特错,这一错,就要了他的命。 然后他就倒了下去。 人生,有时候只要想错和做错一件事就足够了。 * 方七看着桌上香喷喷的羊羔肉,苦笑了一声,喃喃道:“这么好的羊羔肉,真是可惜了!”他慢慢站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静夜如水,月光温柔地洒在院中,方七抬头久久看着这轮明月,这样美丽的夜色下,谁能想到刚刚才发生了一出精心策划的阴谋,死了一个阴险丑恶的人?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朝后院上房走去。 后院。 月光静静地洒在两侧修剪得很整齐的冬青树上面,鹅卵石铺成的路面平整而光滑。方七在一间上房门前站了片刻,一伸手推门走了进去。 月光透过白纸糊的窗户洒在窗前,朦朦胧胧中仿佛看到屋角阴影里站着几个黑影,方七从腰里掏出火折子,伸手轻轻划亮。 火折子燃了起来,慢慢照亮了黑暗的屋子,屋角一个老板和几个伙计打扮模样的人泥塑木呆般瞪圆了眼睛看着方七。 方七仔细的看着这几个人。 一个人在认真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注意力就会转移到这件事上,这时候往往也是比较危险的时候。 就在此时,方七身后无声无息的站着两个黑衣人,左边黑衣人一柄长剑慢慢悄无声息地刺向方七腰间,右边黑衣人手中‘砰’地一声轻响,一篷细如牛毛的银针闪着蓝幽幽的寒光射向方七。 火折子闪了闪掉落在地上,前面忽然已不见了方七。偷袭方七的两个黑衣人不禁面面相觑。 方七负手含笑站在门口,如水的月光正照在他的身上。 方七微笑地看着两个黑衣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两个黑衣人霍然转身,心中不由大骇,持剑的黑衣人手中长剑已如灵蛇般直刺向方七胸口,另一个黑衣人手一抖,一篷细如牛毛的银针在月光下闪着惨碧色的寒光射向方七。 方七忽然脚下一滑,避开毒针,人已闪在一边,化掌为刀,一掌斜斜削出,砍向了持剑黑衣人的脖颈,持剑黑衣人闷哼一声,颓然倒地。另一黑衣人眼看大势不妙,拔腿就跑,方七脚尖一点持剑黑衣人掉落地上的长剑,长剑闪电般直奔黑衣人后背而去,黑衣人惨呼一声,扑倒在院中。 方七冷冷地看着地上的黑衣人和扑倒院中的黑衣人,半晌,轻轻叹息了一声。 方七重新划亮了火折子,屋角几个伙计打扮的人仍泥塑木呆般看着他,方七慢慢走过去,轻轻为他们解开穴道,几个伙计和老板打扮的人一齐‘哎呀’一声,噗通噗通坐倒在地上,一时间‘哎呀哎呀’叫苦不迭。 * *(本/飘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0043.)* * 方七转身点亮桌上的油灯,慢慢蹲在持剑黑衣人身边,轻轻拍了拍黑衣人的脸,微笑道:“睡醒了没有?该起来了!” 黑衣人不语,仍旧躺着不动,方七皱了皱眉,伸手揭去黑衣人脸上的黑布。 方七脸上的笑容慢慢凝结了,黑衣人嘴角已流出了黑血,血中略带腥臭,身体已在渐渐发凉。 方七仔细看着地上的黑衣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掌柜模样的人终于爬起来跑了过来,满脸堆笑的对方七道:“大侠……大侠真是好功夫!一掌……一掌就砍死……砍死了他!” 方七抬头望着掌柜,缓缓地道:“你错了,我并没有杀他。” 掌柜好像忽然明白了,道:“对,对对对!大侠没有杀他,我们都看到了,这个人是自己撞在门框上死的。” 方七叹了口气,道:“我也并没有说他撞在门框上。” 掌柜已经笑得有点不太自然,尴尬道:“大侠……大侠这是……什么意思?” 方七又低头看着黑衣人,缓缓道:“我刚才的确砍了他一掌,但是并没有杀他,他最多只不过是昏迷过去而已。” 掌柜吃惊道:“那他……他怎么会死?” 方七不语,慢慢伸出左手,道:“你看这是什么?”掌柜诧异地看过去,只见方七指缝间赫然夹着一枚绣花针模样的东西,在灯光下闪着蓝幽幽的寒光。 掌柜皱眉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方七缓缓道:“这是暗器,刚才有人趁我不注意,把这枚毒针打入了他头顶百会穴,针上有剧毒,所以一出手就要了他的命。” 掌柜更吃惊,道:“这……这……大侠可……可知道他是谁?” 方七冷冷道:“不知道。” 掌柜疑惑的道:“这……这怎么可能……” 方七抬头环视着屋里的人,缓缓道:“但是我知道这个人出手又快又准又狠,所以才能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打入了他的百会穴。”方七顿了顿,忽然微笑道:“也一下子就要了潇湘剑客赵无极的命。” 掌柜茫然道:“潇湘……潇湘剑客?” 方七微笑道:“不错,这位潇湘剑客已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素有侠名,但是一向只在三湘地区活动,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来到这大漠?又为什么要杀我?” 掌柜结结巴巴道:“也许……也许他不是来杀大侠的,只是大侠恰好走进了这间屋子?” 方七点了点头,微微笑道:“也许吧,有可能。” 方七转头,微笑着,盯着掌柜道:“那么你说,刚才又是谁为什么要下手杀赵无极呢?” 掌柜一惊,道:“这……这小的怎么知道?” 方七冷冷道:“那只因为他不想走漏了秘密,不想让赵无极开口。” 掌柜道:“这……这……这……?” 方七冷冷道:“因为他生怕赵无极说出点什么来,所以就先杀了赵无极灭口。” 掌柜干笑道:“这……这也太可怕了!大侠……” 方七忽然打断他,冷冷道:“我也不是什么大侠,我只是个住店的!” 掌柜不由有些尴尬,干笑了笑,道:“那大……大爷快……快请到上房休息,这里就由小的来料理。”转头道:“小桂子!快带大爷去休息!” 方七已大步走了出去。 * 香喷喷的羊羔肉又摆上了,青稞酒也已经倒上。 方七感觉到自己饿得能吞得下一头牛。 小桂子一看就是个非常机灵的小伙子,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羡慕地看着方七,羡慕道:“大爷您可真厉害!” 方七没有说话,他的嘴已经被羊羔肉堵住。 这里的羊羔肉果然是名不虚传,肉嫩得入口即化,而且还没有羊肉的膻味。再配上他们自酿的青稞酒,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尤其是对一个已经饿了五六天没有吃饭的人。 一个人饿了五六天以后,无论吃什么,都一定会觉得很香很香。 要想在江湖上走动,就一定要能吃常人吃不了的苦,受常人受不了的罪,在艰难的时刻,忍耐力也一定要超出常人。 方七就是这种人。 所以他现在吃着鲜美的羊羔肉,喝着清醇的青稞酒,已经忙得没有功夫说话。 小桂子一直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方七,好像对方七很有兴趣。 方七喝了杯酒,忽然停住,看着小桂子,问道:“你知不知道方大富在哪里住?” 小桂子却眨了眨眼睛,反问道:“大爷是不是姓方?” 方七忽然愣住了。 第八章 方记米铺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方七慢慢抬起头,凝视着小桂子,道:“你认识我?” 小桂子微笑着摇摇头,道:“不认识,小的从来没见过大爷您。” 方七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方?” 小桂子仍旧笑嘻嘻地道:“因为几个月前有一位姓方的大爷在小店住过,小的看大爷您和那位方大爷长得很像,所以小的就猜大爷您一定也姓方。” 方七忽然站起身,猛然攥住小桂子的胳膊,道:“你……你说什么?” 小桂子疼得呲牙咧嘴,道:“小的……小的只是瞎猜,若是猜错了,大爷您千万别怪罪小的!” 方七缓缓松开了手,慢慢坐了下来,沉声道:“后来呢?后来那位姓方的大爷到哪里去了?” 小桂子脸色忽然沉重起来,低声道:“后来……后来……后来那位方大爷就被人给害了,扔在街道中央的广场,三天了也没人敢去管……风吹日晒的,那模样简直惨不忍睹……小的……” 方七声音忽然有些嘶哑,心中好像被钢针一针针刺着,一阵阵剧痛,缓缓道:“后来呢?” 小桂子道:“后来,后来还是开米铺的方老板实在看不下去了,哦,对了,就是大爷您要找的方大富方老板,他找人套了辆马车,听人说是把那位方大爷送回老家去了。” 方七缓缓点了点头。 小桂子有些迟疑,接着道:“小的……小的看大爷您和那位方大爷长得很像,而且还找米铺的方老板,小的就以为大爷您也一定姓……方,而且……而且……大爷您千万莫怪小的。” 方七沉声道:“而且什么?” 小桂子迟疑道:“而且……而且……而且那位方大爷也拿着和大爷您一样的一把刀。”小桂子凝视着方七放在桌上的刀说道。 方七长长舒了口气道:“不错,我也姓方,你刚才说的那位方大爷是我四哥。” 小桂子忽然又好像紧张起来,低声道:“大爷……大爷您可要当心点,这里可是很危险的!” 方七冷笑,看着小桂子,道:“你刚才说那位方大富是开米铺的?” 小桂子低头道:“是!那位方老板人很好,和小店也有生意来往。可是……可惜……”小桂子轻轻叹息了一声。 方七沉声道:“可惜什么?” 小桂子轻轻叹息道:“可惜好人不长命!那位方老板全家昨晚已经被人杀了!连店里的两个伙计也都死了!” 方七的心忽然已沉了下去。 * 小桂子深深低下了头。 方七嘶声道:“你说什么?都……都死了?” 小桂子歪着头,皱了皱眉,思索道:“好像……好像青青姑娘和小虎子不见了!别的人都死了。” 方七看着小桂子,道:“青青姑娘和小虎子是谁?” 小桂子道:“就是方老板的一双儿女。” 方七道:“你认识他们?” 小桂子苦笑了一声,道:“大爷您说笑话了,咱们这个小镇就这么大点地方,只要是常住的,莫说是人,便是谁家的狗和猫都认得的,方老板又跟我们有生意上的来往,小的以前经常到他们店里去的。 方七忽然道:“他们店这么走?” 小桂子道:“出门出巷子口往右走,往前不远便是,大爷您是……” 方七已缓缓推开门,走了出去。 * *(本/飘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0043.)* * 方记米铺。 这是一个两重的院落,前面是店铺,铺面旁挂在一个黄色的幌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米’字,店铺上方屋檐下悬挂着一块黑匾,已在岁月的侵蚀中逐渐失去了颜色,匾上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方记米铺’。 方七叹了口气,飞身掠上了屋顶,站在高处看下去,月光如水般洒在院中,前院有几株白杨树,翠绿的叶片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夜色中轻轻诉说着某种不幸。正房内一片漆黑,院子正中摆着四口黑漆棺材,黑沉沉地显得诡秘而又阴沉。 方七叹了口气,飞身而下,借着月色在院中仔细查看,地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变成了黑褐色。方七低头看着这些血迹,沉思了半晌,忽然伸手轻轻推开了棺材盖。 月光下,方大富静静地躺在棺材里边,显得平静而安详。方七仔细看了方大富很久,半晌,喃喃地道:“好快的剑!”然后他又揭开了另一口棺材。 皓月当空,微风轻拂,在这美丽而宁静的夜晚,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和祥。 可是很多时候,偏偏就是在看似美丽和祥的背后,总会有人世间最悲惨的一幕发生。 如果在这样美丽的月色下,身边摆着四口棺材,棺材里躺着四具惨死的尸体,相信再美丽的月色你也会无心欣赏。 方七仔细地查看了每口棺材,慢慢合上棺盖,抬头仰望着星空,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他大步穿过中堂,向后院走去。 后院一片寂静,月光均匀的铺洒在地面上,发出惨白色的光。左边盖着一排厢房,房内同样一片漆黑,最后面两间的房门口还残留着已经变成黑褐色的血迹。后面是一个大仓库,看起来是存放粮食和杂物用的。方七沉思了半晌,转身慢慢向外走去。 方青青和小虎子哪里去了?是被抓走了还是逃了? 方七的心情更沉重了。 * 人的生命有时候是那么的漫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以至于有些人过得很无聊很无趣,每天都会发愁太阳怎么还不落山。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却又非常短促,短促到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和准备死亡,就那么突然降临了。 其实死亡本是不需要我们来思考的,该来的时候它就会来,无论是天子还是凡夫俗子,谁也无法阻挡。 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珍惜活着的每一天、每一个时刻,把每一天每一个时刻都当做最珍贵的时刻,让你的敌人不再恨你,让你的朋友更加喜欢你,陪你的亲人、爱人欢乐地过好每时每刻。 就像――就像每一天都是你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这样你才不会有太大的遗憾。 方七现在忽然就有了这种感觉。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灾难总是会使人成长。我们有时候会为了一些事情而暴躁动怒、伤心绝望。若干年后回头看看,那些在当时看来天大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甚至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一天里的大事放在一个月里来看,只是件小事而已;一个月里的大事放在一年中来看,也只不过是件小事;一年里发生的大事在一辈子看来,就更是一件小事了。 一辈子发生的大事,如果放在几千年浩瀚的历史中,就只能被淹没了。 所以又何必为了一时的一点点小事而去做出令人不可挽回、而且很可能会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呢? 所以虽然活着很无奈,又不得不活着,为什么不活得更有意义,更精彩一些呢? 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一个很‘自私’的目的,那就是为了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遗憾’这两个很普通的字,其中却包含了太多太多的辛酸与无奈。有些遗憾可以弥补,有些却永远无法弥补。 死人的遗憾就永远无法弥补。 所以有空的时候,我们的确应该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该怎么样活着。 * 方七轻轻的叹了口气。 悦来客栈外面的灯笼早已点亮了,在月光下发出昏暗而红色的光。 方七忽然很想家,想自己的母亲,想早已在记忆中模糊了的父亲,想出家的大哥,想自己英武过人的四哥,想守在四哥身边泪流满面的嫂嫂。 一个异乡的浪子,其实是很想家的。什么时候想,连他们自己都控制不了。 想起四哥和泪流满面的嫂嫂,方七的心忽然又一阵阵刺痛! 四哥和四嫂对方七这个最小也是唯一的弟弟一直是关怀备至的,方七流落江湖的那段日子,方玉城曾风尘仆仆来找过他两次,四嫂温柔贤惠,在家中照顾着母亲,对方七这个弟弟也是嘘寒问暖,而现在…… 方七忽然间就已泪流满面。 第九章 刀光又现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方七缓缓走进了悦来客栈。 客栈里今天没有别的客人,静悄悄的,掌柜正愁眉苦脸无精打采地趴在柜台上。 ――大多数掌柜在生意不好的时候往往都是这个样子的。 看见方七走了进来,掌柜马上迎了上去,满脸堆笑道:“大爷这么晚还出去了?” 方七点了点头道:“是。” 掌柜满脸堆笑道:“大爷吃小店的饭菜可还可口?” 方七点头道:“很不错。” 掌柜又道:“那就好那就好!大爷请早点歇息吧,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小的。” 方七点点头,慢慢向后院走去,忽然回过头来,看着掌柜的,道:“我姓方,从关内来。” 掌柜满脸堆笑道:“哦,原来是方大爷!方大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方七盯着掌柜,忽然道:“几个月以前是不是有一位姓方的客人在这里住过?” 掌柜低头想了半天,皱眉道:“好像……好像是有过几位姓方的客人,客人实在太多,小的记不大清楚了。” 方七道:“哦?真不记得了?” 掌柜堆笑道:“大爷有所不知,小店在这里还薄有名气,过往的客人大都在小店打尖歇息一宿再赶路的,今天……今天要不是发生这种事……” 方七忽然冷冷地道:“我说的是几个月前被人害了又被扔在广场的那位客人。” 掌柜一拍脑门道:“方大爷原来说的是那位客人啊!是是,不错,哪位客人的确是在小店住过的,不过后来他又走了,再后来就被人害成那样了,哎呀……真惨啊……”掌柜摇着头叹息道。 方七又道:“你可知道他后来住到哪里去了?又是谁害了他?” 掌柜猛摇头,哭丧着脸道:“这……这小的的确不知啊,大爷跟那位客官有什么关系吗?” 方七忽然微笑道:“你叫什么?” 掌柜赔笑道:“小的孙二喜,这镇上的人大都知道的。” 方七点点头道:“孙掌柜的,好,好。”慢慢向后院走去。 掌柜在后面喊道:“方大爷早点歇着啊!” * 方七沉思着慢慢向后院走去。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离奇的事,为什么一路上就有人来追杀自己?自己刚来到这里,一进入客栈,‘眼镜蛇’欧阳春就已经准备好在等着他,自己还没来得及问潇湘剑客赵无极口供,赵无极就立刻被人杀了灭口,自己到来前夜方大富被杀,方青青和小虎子下落不明,一切忽然都好像显得那么那么扑朔迷离。 方七隐隐感觉到,这里面一定暗藏着一个极大的阴谋。这个阴谋就像是一张大网,早已张开在等着自己钻进来。 而自己,也已经一步步踏进了这张网中。 更令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方大富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自己到来的前夜被杀?方大富是否知道某些秘密,对方恐怕泄露而杀了他? 现在方大富已经死了,即使知道什么秘密,也已经带进了棺材。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走进了后院。 后院一片安静,今天除了方七,再没有别的客人,这种情况在这家‘薄有名气’的客栈是很少见的。就算有过往的客商驼队住宿,走了一天的路,这时候也大都早已睡下了,这个时候院中本不该有人。 方七却偏偏看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站在院中的一棵树下,悄无声息,已不知站了多久,仿佛自远古以来就已经站在了那里,已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这人一身黑衣,黑布蒙面,头上偏偏还带着一顶很高的黑帽子,身材高瘦,仿佛像是一根竹竿戳在哪里,冰冷的好似来自远山的冰雪,手里还提着一柄?如秋水的长剑。 一个宁静的夜晚,一个恐怖的黑衣人,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 * *(本/飘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0043.)* * 方七忽然感到一股寒意袭来。 静夜,无风。 方七远远站住,黑衣人也不动。 方七忽然叹了口气,道:“黑煞?” 黑衣人忽然也轻轻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认识我的人居然这么多!” 方七苦笑道:“就算不认识,至少也听说过。” 黑衣人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 方七忽然道:“这柄剑为什么叫泪痕?” 黑煞冷冷道:“因为这柄剑每杀一个人,剑尖上鲜血滑过的痕迹就像是被杀者的泪痕。” 方七微笑道:“这柄剑上现在是不是已经泪痕斑斑了?” 黑煞冷冷道:“的确不少了。” 方七叹了口气,道:“这柄剑一定杀过不少人,难道所有被杀的人都来不及流下自己的眼泪?” 黑煞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就好像看着自己的情人一般,阴测测道:“来不及。” 方七道:“你是不是来杀我的?” 黑煞盯着方七,道:“你猜对了。” 方七淡淡道:“你不急?” 黑煞冷冷道:“我不急。” 方七微笑道:“你肯定能杀得了我?” 黑煞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剑,冷冷地道:“泪痕剑一出,还没有人能逃得了性命!” 方七微笑道:“没有例外?” 黑煞冷笑道:“至少你逃不了。” 方七微笑道:“那你为什么还不过来?” 黑煞阴测测笑道:“我不急,你为什么不过来?” 方七微微叹了口气道:“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黑煞点点头道:“我知道。” 方七奇道:“你知道?” 黑煞冷冷道:“不错,方大富是我杀的。” 方七点点头道:“你还算是个好汉,为什么要杀他们?” 黑煞冷冷道:“我不是什么好汉,我只是个杀手。我若出手,就一定有出手的理由。” 方七点头道:“嗯?是谁要杀他们?” 黑煞不语,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泪痕剑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方七忽然叹了口气道:“我真奇怪,你既然杀了方大富两口,为什么又要抓走他们的两个孩子?” 黑煞冷冷道:“你错了,我向来只杀人,从来不抓人。” 方七脸上又显出了微笑,道:“这么说,他们逃了?” 黑煞又不语。 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回答。 方七忽又问道:“这柄泪痕剑是不是很快很锋利?” 黑煞忽然笑了,阴测测道:“不错,我保证你不会太痛,你为什么还不过来试试?” 方七微笑道:“因为我也不太急,而且还懒得动,所以还是你过来吧。” ――无论多么锋利或者多么钝的剑,快不快只看剑在谁的手里。决定一柄剑快不快的因素在人,绝不在剑。 ――就算是一片树叶,如果到了高手手里,也一样能杀人。 ――泪痕剑是名剑,这柄剑也一直很锋利。 ――如果剑在黑煞手中,那它就更快了。 ――据说黑煞出手杀人,还从来没有失手过。 * 黑煞抬头看着方七,就像在看着一件奇怪的事情,忽然微微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人忽然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方七站在那里,还是没有动,拿刀的左手却已握紧。 黑煞像是一只黑色的巨大蝙蝠,忽然就那么轻飘飘地从空中飘了过来,右手泪痕剑平举,剑尖直指方七。 方七忽然感觉到一股浓重的杀气向自己移过来。 ――只有杀人过多的人身上才会带有杀气。 ――杀气虽然看不见,但是却可以感觉得到。 黑煞人在空中,刚才看起来还有两丈远的距离,可是忽然就已经到了眼前,剑尖离方七已不足三尺,方七全身已经在剑光的笼罩之下。 无论方七往那个方位闪避,这柄剑就会立刻跟到哪里,无论怎么躲,这柄剑一定早已在哪里等着你。 但是现在看来,这柄剑就只在眼前,轻轻地、缓缓地刺了过来,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 方七深吸了一口凉气,轻轻地退了一步。右手拔刀,挥刀。 刀光闪亮,带动了漫天星斗忽然好像都闪烁了起来,刀光在月光下疾如闪电,势如破竹,已经劈下! 这一招方七已不知练过多少遍,流过的汗水更是不知有多少,已经熟练到好像抚摸自己的情人般自然和轻松。 黑煞忽然间感到自己的剑路已经被全部封死,就像一条毒蛇忽然被钉住了七寸,在空中一个翻身急往后退,耀眼的刀光闪过,然后他就听到了刀锋砍过骨头的声音。 别人的刀,自己的骨头。 刀光一闪,刀已入鞘。刀光闪亮,刀鞘漆黑。 黑煞缓缓倒了下去,这时候他才仔细的去看了看方七手中的刀。 方七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黑煞,这一刀从左肩劈下,到胸部才停止,黑煞几乎已被劈为两半。 黑煞轻咳着道:“我没想到……你……你……” 方七冷冷道:“杀人者死!你早该想到的。” 第十章 又见故人来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杀人者死! 无论武功多么高强的杀人者,最后也难免会死在别人的刀剑之下,一个人如果杀人太多,或者作恶过多的时候,内心都应该隐隐有这种担忧。 经常玩火的人很容易被火烧伤,经常用刀的人也很容易被刀割伤。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这个道理每个人都懂,只可惜很多人总是抱有侥幸心理。 其实这并不仅仅只是江湖上的规律,无论你在不在江湖,这种规律都存在。 刀剑可以用来杀人,也可以用来救人。就像砒霜可以用来治病,也可以毒死人一样。 所以一把刀或者剑最好是用来救人,而不是用来杀人。当你只用来救人的时候,割伤自己的机会就小得多了。 黑煞已经一动不动了。 方七弯腰捡起泪痕剑,不由轻轻叹息了一声,神兵利器,如果到了侠客手中,它就是宝剑,如果到了冷血杀手手中,它就只是一件杀人利器。 方七长长舒了口气,抬头看着漫天星斗,仿佛比刚才更明亮了。 然后他慢慢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 夜更深了。 月光如水般洒在院中,也透过窗户洒进了屋内,星星在墨色的苍穹中一闪一闪地眨着眼,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美丽宁静。 床前的阴影里,正静静的坐着一个人,黑暗中,她的身影看起来仍是那么温柔,就像一个深夜坐在自己床前等待丈夫归来的新娘。 方七轻喝道:“谁?” 黑暗中响起了一个非常温柔非常好听的声音,轻轻道:“是我。” 方七的心忽然已在颤抖,非但心在颤抖,人也在颤抖。 ――有些声音就算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也一样会很熟悉,有些人就算很久没有见到也绝不会忘记。 一个沉沦漂泊浪迹江湖,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浪子;一个越过重重艰难险阻才来到这里的坚强汉子;一个出手只一刀就要了黑煞命的武林高手,他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黑暗中又响起了那个很温柔很好听的声音:“你……你还好么?” 方七不语,颓然坐在了桌前。手中的泪痕剑和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月光如水般洒在窗前,方七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月光。 黑暗中仿佛轻轻叹息了一声,接着道:“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可是……可是我……我实在想来看看你……” 方七低头不语,泪忽然已流下。 黑暗中那人仿佛有些激动,缓缓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这都怪我……” 方七不语,他已泪流满面。 * 一个人内心最痛苦的事,往往是那些难以言传的痛苦,那些只能放在自己内心却无法对别人诉说的事。 你若对别人说了,别人也许就会笑话你甚至蔑视你,笑话你经不起这么一点小小的打击。可是这种事如果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有几个人能经得起? 每一个看似放荡不羁的浪子,又或是沉默寡言的人,内心深处一定都深深隐藏着一个痛楚,这些痛楚,别人千万碰不得,也最好不要问。 他们心中所隐藏的痛苦,有时候甚至只要看见一个场景、或是看见某一样物品、或是听见在别人看来一句很普通的话,都会让他们忽然间想起很多往事,都会让他们内心瞬间刺痛无比,如果无人的时候,就会悄悄流泪。 其实不仅是他们,很多看起来似乎很开心的人又何尝不是呢? ‘侠骨柔情’这四个字是说:无论表面上多么坚强的英雄好汉,内心最深处其实都有最温柔、最脆弱的一面。 * 黑暗中轻轻响了一声,一道火光亮起,床前人缓缓站了起来,慢慢来到桌前,点亮了桌上的油灯,灯光逐渐燃起,柔和地照在她的脸上。 方七缓缓抬起头看着她,眼前的人不施粉黛,峨眉弯弯,鸭蛋型的脸庞上挂着两行清泪,一头秀发在脑后自然地盘起,身上一袭白衣,那种清淡优雅的美,足以让月宫的嫦娥羞惭…… 她一点都没有变,依然是那么的美丽。 方七心中忽然抑制不住地一阵刺痛。 白衣人看着方七,眼中早已噙满了泪水,忽然来到了方七身后,猛然紧紧抱住方七,哽噎着道:“你……你怎么就成了这样……” 白衣人顷刻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方七被太阳晒得发黑蜕皮的脸,破烂不堪到处是洞的衣服,脏乱披散的头发,还有已经磨破后跟和前面开口的短靴。 她的泪水流过方七的脸,流过方七的胸膛。 方七强忍住泪水,缓缓道:“你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白衣人无语,紧紧抱住方七,轻轻地抽泣。 方七又道:“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白衣人不语,她的脸紧紧贴着方七脸庞,仍在轻轻抽泣。 方七叹了口气,又道:“我只想问你,那封信是不是你写的?” 方七永远忘不了,当他某一天早晨在神龙山庄温暖舒适的床上醒来的时候,空荡荡的房间忽然不见了往日那熟悉的身影,却在桌上看见了这方短短的信笺,娟秀的笔迹,短短几十个字,却诉说了一个难言的离别: 贱妾雪君再拜方郎如面:妾本贱躯,蒙母兄垂怜,方郎宠幸,夫妻恩爱,已五年矣。然妾实有难言之痛,今不得不离去。临行顾盼,掩面泣泪。方郎早觅新欢,举案齐眉,妾之深愿也……贱妾沈雪君垂泪再拜。 沈雪君轻轻抽泣着,温柔地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话想问我,可是……可是你还是先洗个澡,好么?” 灯光下,方七缓缓抬起头,沈雪君温柔的看着他,忽然破涕为笑,道:“你看你现在就像个叫花子,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脏成这个样子!” 方七低头看着自己,沉默不语。 * *(本/\\飘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http://1230043.)* * 夜已深。 窗外明月如镜。 大木桶中已倒入了满满一桶热水,在灯光下一点点冒着热气。 方七将身体慢慢浸入热气腾腾的水中,静静的坐在桶内,呆呆凝视着窗外,眼神中充满了悲伤、痛苦和凄凉,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回忆过去有时候的确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过去的日子越是美好,当失去以后,再回忆起来,就会越痛苦。 沈雪君轻轻脱去身上的白衣,只着一身内衣,灯光下显出修长苗条的身体,轻柔地给方七擦拭着身体。 她擦得很仔细,很温柔,仿佛一个细心的母亲正在给自己的婴儿洗澡,眼里流露着无限的关爱与柔情。 方七呆呆的看着窗外,泪忽然又流下。 * 夜已深。 方七静静地躺在床上,刚才的热水似乎已将几天来的疲惫洗去,现在他却困乏极了,几乎已经昏昏欲睡。 沈雪君正在用干布一点点擦拭方七身上的水滴。 方七痴痴地看着沈雪君。 沈雪君温柔的道:“你放心,我不走。” 方七慢慢将头扭向了别处。 月已西斜,月光如水般洒在床前。 沈雪君轻轻解开了衣扣,里边的贴身内衣轻轻滑落地上。 她的肌肤如雪般洁白,皮肤光滑如缎,**坚挺,两腿修长,朦胧的月光下,那种美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红唇如火,带着泪滴,吻在了方七的唇上,方七似乎感觉到有一滴滚烫的泪水也滑落在口内,咸咸的有一丝苦味。他的手迎了上去,轻轻搂住了沈雪君光滑如缎的纤细腰肢。 她的红唇温暖而潮湿,带着泪滴轻轻吻着方七的唇、脸颊、胸膛。一双玉手轻轻抚摸着方七的身体…… 黑暗中响起了轻轻的呢喃,轻轻的娇喘…… 夜已深,窗外夜空中,璀璨的星星像一颗颗闪亮的宝石,在夜空中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 * 天已大亮,窗外的白杨树上有鸟在清脆婉转的鸣叫。 方七慢慢醒来,这一觉睡得好熟好香。 身边已经空无一人,房中静悄悄空荡荡的,枕边放着一套叠得很整齐的干净衣服,仿佛还在散发着缕缕清香,床下放着一双崭新的短靴。 她到哪里去了呢? 方七静静地躺着,泪水又悄然滑过脸庞。 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隐隐的不安。 这命运的安排谁又能知晓? 第十一章 日照鸿宾楼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沈雪君到哪里去了呢? 她怎么会在这大漠中的小城出现? 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是不是她一直就在这里?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方七来到了这里? 四哥方玉城就是在这里遇害的,四哥在这里的时候,有没有见过沈雪君? 方七忽然发现她竟然很神秘。 他原来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她,她温柔、善良、细心,对方母十分孝敬,对自己非常体贴。 可是自从她神秘失踪后,她在方七心中忽然就成了一个谜…… 她到底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方七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了解她。 * 一个城市最热闹的地方在哪里?当然是大街。 大街上有各种各样的人,贩夫走卒,士农工商都会在这里出现。 有卖糖葫芦的小贩,卖花布和各种小杂货的小摊,有算命先生,也有耍把式卖艺的,有牵着小孙子的老妇人,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大姑娘小媳妇,有蹲在路边乞讨的乞丐,也有来往于长安和中原各地之间西域各国和波斯来的商人。 这个小城正处在交通要道上,竟然是十分繁荣。 这样一个繁荣的地方,当然一定会有酒楼。 在这条最热闹的大街中央,就有一座修建的很高大很气派的酒楼,楼高二层,上有一黑漆大匾,赫然写着‘鸿宾楼’。 能在这样一个地方占据这样一个位置开这样一座酒楼,酒楼的老板当然是一个很有钱很有办法的人。 不过酒楼虽然赚钱,却并不是一个城市最赚钱的行业。 一个城市最赚钱的行业有两种,一种是赌坊,一种是妓院。 如果没有赌坊和妓院,那些有钱的大爷、豪客和浪子一定会过得很寂寞很无聊,有银子却没地方花的时候,这个城市也就不会太繁荣了。 这个小城当然也不例外。 在‘鸿宾楼’隔壁,有一座和鸿宾楼一样气派高大的建筑,却是一座茶楼,上方悬挂着一块大匾,写着‘清风楼’三个大字,茶楼里面也是高朋满座,过路的商贾都会进来喝杯茶吃些点心歇歇脚。 穿过茶楼一楼大厅进入后院,却是一座更豪华更气派的建筑,里边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不时有吆喝声喝彩声叫骂声响起,这便是这城里最大的销金窟‘大漠赌坊’。 大漠赌坊隔壁,是一个很宽阔很安静的院落,朱漆大门的门檐下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每个灯笼上俱有‘倚翠楼’三字,走进安静的庭院,里边居然是绿树成荫,花坛里还栽着很多月季花,穿过庭院,是一座雕梁画栋的三层建筑。现在是中午时分,昨夜劳累了一夜的姑娘们还没有起来,所以里边还很安静。但是到了黄昏时分,那些憋了一天的豪客巨商又会过来挥金如土花钱买笑,到那时这里便是莺歌燕舞娇笑连连了。 这三座建筑连成一片,和旁边低矮破旧的店铺相比犹如鹤立鸡群,显得极不协调。 一个城市的酒楼当然是要开在越热闹越繁华的地方才对。如果开在偏僻无人的地方,生意就很难做起来。 可是赌坊和妓院一般都是开在比较偏僻幽静的小巷子里,这样既给了官府面子,又方便那些豪客大爷们出入。敢在大街上堂而皇之做这样的生意,他们的老板就已经不是很有办法那么简单了,而是很有实力很有办法很有手段才行。 * 鸿宾楼也是日进斗金的地方,现在是中午时分,也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鸿宾楼的老板姓朱,大名叫朱鸿儒,大家都称他朱老板,可是暗地都喜欢叫他朱胖子,因为他实在有点太胖。 ――看来开酒楼最起码还是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先把自己吃胖。 朱胖子却不管自己胖不胖,他觉得胖点比较富态,弥勒佛就比较胖,所以他对自己的胖一向觉得很满意。 朱胖子能开这么大一个酒楼,当然肯定不是饭桶,不但很会做生意,而且很用心,有客人的时候他一定会守在店里。 现在朱胖子就坐在一楼大厅柜台边他自己专用的方桌前,桌上有几样精美的菜,当然一定有他最喜欢的猪蹄?,还有一壶好酒,朱胖子一边慢慢吃着菜喝着酒,一边似乎漫不经心的用眼睛余光观察着每一个进出店的客人。 然后忽然他就看见了一个人,然后他的眼睛就瞪圆了。 看见一个人并不奇怪,这地方虽然只是个小镇,却也有几千口人,再加上来来往往的客商,什么样的人他没有见过? 可是朱胖子今天眼睛却忽然瞪圆了。 因为进来的人实在少见、实在漂亮,最起码,在这大漠风沙的小镇上绝不会有。 从大门走进来的是一位笑盈盈的姑娘,体态轻盈,皮肤白皙,一笑起来脸上就会出现两个很好看的酒窝,弯弯的娥眉如初春的柳叶,还有两只似乎会说话的眼睛,一身翠绿色的衣衫质料高贵而且裁剪得极为合体,这样的打扮和衣衫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孩所能穿出来的,一定是豪门世家的千金小姐,而且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非常漂亮和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朱胖子也不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人,虽然这个女孩的美已经让他在心里啧啧赞叹,但是让他瞪圆眼睛的却还不仅仅是因为这个,而是这个女孩子居然还很亲密地挽着一个老叫花子。 刚才还喧闹的大厅忽然安静了下来,很多吃饭的客人都惊讶地回过头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从大门走进来的一老一少。 * *(本/\\飘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http://1230043.)* * 随着小姑娘一起进来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红红的脸上笑眯眯的,身上穿的衣服却破破烂烂,还打着许多补丁,脚上拖着一双更旧更破的草鞋,手里拄着一根竹杖。 这样一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乞丐,而且是很老很穷的那种老乞丐。 这个漂亮小姑娘却好像和老头特别亲密,挽着他的臂弯大大方方的就走了进来。 如果你忽然看见一个很漂亮很高贵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挽着一个又老又脏的老叫花子,你会不会觉得很诧异?会不会也瞪圆了眼睛? 朱胖子不由暗暗叹了口气,这世间有太多让人想不通的事,这件事就是其中之一。 ――想不通的事未必就是不合理的事,想不通的原因很可能只是你并不明白其中的缘故。 ――很多令人想不通的事,其中一定有它存在和合理的内在原因。 看见客人进门,酒保赶忙迎了上去,走了一半,却愣在那里,不知道是该招呼坐下还是该轰出去。 朱胖子赶忙迎了上去,他人虽然胖,行动却一点都不迟缓,笑眯眯地招呼着进来的一老一少:“二位里边请,快请坐!伙计快收拾桌子!” 伙计愣了愣,赶紧收拾擦干净了一张桌子。 绿衣少女服侍着老头坐好,自己方才坐下,朱胖子弓着腰笑眯眯地询问道:“二位想吃点什么呀?” 绿衣少女咯咯一笑,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动听,脸上露出两个及其可爱的小酒窝,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三十年陈的竹叶青或者杏花村呀?先来两坛给我们喝。” 朱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赔笑道:“有有有,这就上来,这就上来!二位还想点点什么菜啊?” 绿衣少女笑盈盈地道:“菜嘛,随便一点就可以了,给我们来一个片皮猪乳,西汁乳鸽,桃花弓鱼,醉鸡,明珠桂鱼,燕巢凤尾虾,还有你们最嫩的羊羔肉,来几样清淡的蔬菜,再来几个下酒菜就行啦!” 脏老头在旁边笑眯眯坐着,朱胖子已经听的两眼发直了。 绿衣少女说完,瞪着朱胖子道:“怎么?快上菜啊!” 朱胖子赶紧满脸堆笑道:“好好好,马上来马上来,二位请稍等!” 大厅的客人都瞪圆眼睛张着嘴巴听着绿衣少女点完菜,不约而同的都朝自己桌上看了看,咽了一口唾沫,舔了舔嘴唇,都轻轻叹了口气,又开始吃自己的饭了。 * 旁边桌上正坐着三个绿林好汉,一个彪形大汉,一个短小精干,一个白面无须。短小精干的对彪形大汉挤挤眼道:“二哥看见那小妞没?” 彪形大汉裂开大嘴一笑道:“看见了,老子又不是瞎子!真他娘的漂亮!” 短小精干的又挤挤眼睛道:“二哥英雄无敌,又一表人才!要是把这小妞带回去做压寨夫人,啧啧……” 白面无须的忽然低声道:“我看他们很是奇怪,定是有些来头,咱们还是别惹事为好。” 彪形大汉一拍桌子,大声道:“老三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比兔子还小!我铁金刚一拳能打死一头骆驼,怕他劳什子!” 短小精干的赞叹道:“是啊是啊,二哥的铁拳又有哪个兄弟不佩服!上次轻轻一拳就把镇远镖局的镖头打得脸上开了花,二哥要是现在过去,这小妞定是手到擒来,带回山寨去还不把弟兄们都羡慕死!” 彪形大汉哈哈一笑,大嘴已经咧到了耳叉,挺了挺胸,道:“看我去把她叫过来!”说完醉醺醺地扶着桌子站起来,笑嘻嘻的来到绿衣少女桌前,道:“小妹妹,酒菜还没有上来,先过来陪大爷喝几杯酒如何?” 他同桌一起来的短小精干的已经在后面偷笑起来。 白面无须的微微皱了皱眉,暗暗叹了口气。 第十二章 且乐生前一杯酒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朱胖子远远看着彪形大汉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微微皱了皱眉,忽然又笑了,他觉得这件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大厅中其他吃饭的客人看见大汉站起来,都紧张地瞪大了眼睛注视着这边,有些在心里已经开始为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担心,有些在等着看热闹,还有些心里已经在暗暗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上去。 ――有些男人不管自己有多老,只要一看见美女的时候,眼睛就会发直发呆,恨不得自己的眼睛能穿透她的衣服,一直看到最里面去。 ――大厅里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就像世上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一样。每个人的面貌都不尽相同,心思也都不太一样。 ――他们之间的区别就在于,有些人勇敢一点,有些人稍微胆小一些。 彪形大汉无疑是一个很勇敢的人,所以他现在已经站在了绿衣少女面前。 何况碰上这样漂亮的美女的机会实在不太多。 * 绿衣少女皱了皱眉,扭头对白发老头道:“九公啊,这地方苍蝇可真多!” 大厅里连一只苍蝇都没有。 白发老头笑眯眯的道:“丫头啊,我若是要年轻几十岁,也很想做只苍蝇。”说完还朝着绿衣少女眨了眨眼睛。 绿衣少女娇嗔道:“九公,你……你讨厌!我可要告诉我爹爹了!”说未说完,脸颊已经绯红。 白发老头不由得哈哈大笑。 彪形大汉站在桌前看着一老一少说笑,竟理都没理自己,不由得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借着酒劲往前凑了凑,嬉皮笑脸地对绿衣少女道:“小妹妹别怕,跟了大爷就没人敢欺负你了!走,过去陪大爷喝酒!”说完便伸出大手去抓绿衣少女的肩头。 朱胖子微笑着注视着这边,大厅中其他客人都瞪大了眼睛。 彪形大汉的手刚伸了一半,忽然噗通一声跪在了绿衣少女前面。 大厅里‘轰’地一声笑了起来,和大汉一起来的两个人吃惊地瞪圆了眼睛看着大汉。 彪形大汉的黑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没有人知道大汉为什么忽然跪下了。 只有眼力极佳的人看见,就在彪形大汉手刚伸出去的时候,忽然有两颗很小的东西闪电般打在大汉双腿后面的委中穴,彪形大汉立刻就噗通跪下了。 那两颗小东西掉落在地上,竟是两粒水煮咸花生米。 没有人看清花生米从哪里来的。 很多桌上都有这样一碟花生米,这是下酒最好的小菜。 * 白发老头轻轻叹了口气道:“唉……她就算不愿过去,你也不必跪下嘛!” 绿衣少女眨了眨眼道:“只可惜他就算跪下,我也不会去。” 大汉猛地暴跳起来,转过身凶神恶煞般大吼:“谁啊?谁啊?是谁?” 大厅里的客人忽然全都低下了头,没有一个人应声。 大汉咬了咬牙,无奈,又转过身来,道:“小妹……” 大汉刚刚说出这两个字,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忽然间又有两粒花生米疾如闪电,准确无误地打在大汉双腿委中穴,噗通一声,他又跪了下去。 大汉的脸‘腾’的一下又红到耳根,这次连脖子都红了,气红的。 彪形大汉猛地又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揪住最近一桌的一个客人,大吼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捉弄大爷?” 那客人已经吓得脸色煞白,缩着脖子,结结巴巴道:“不不……不是!” 大汉猛地松开他,气急败坏的环视着大厅。大厅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低头认真地吃着饭,没有一个人抬头。 大汉咬了咬牙,牙齿一阵咯嘣嘣响,又回过身来,大叫道:“小妹……” ‘噗通’一声,他又跪了下去。这次跪得很重,膝盖已经痛得发麻。 绿衣少女轻轻叹了口气,微笑着对白发老头道:“唉……我还从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白头发老头笑嘻嘻道:“为了泡到美女,有时候脸皮厚一点也无妨的。” 绿衣少女又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他就算跪死在这里,我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白发老头哈哈大笑道:“有时候做男人是惨了点啊,看来以后下跪之前还是要想一想,想一想是不是跪对了人。” 大汉咬着牙想站起来,膝盖却已经痛得发麻,刚站起来一点,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一瞬间脸上的表情简直是哭笑不得。 同来的两个人赶紧跑过来扶起大汉,大汉已经气急败坏,挣脱两人,猛转过身,大吼道:“那个小辈敢暗算大爷,是谁?是谁?” 大厅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低头吃饭。 大汉气急败坏的叫嚷半天,没有一个人吱声。 白面无须的赶紧拉住彪形大汉,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彪形大汉皱了皱眉,面色慢慢变了过来。大声道:“谁要是敢站出来,大爷一拳把他打成肉酱!”顿了顿,接道:“我们走!” 和彪形大汉一起来的两个人,白面无须和短小精干的一人一边,搀扶着大汉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鸿宾楼大门。 大厅里顿时哄堂大笑。 * *(本/\\飘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http://1230043.)* * 酒菜已经摆上来了,满满摆了一桌,每一样都十分精美。 在这沙漠边陲小城能摆出这么一桌酒菜可不是容易的事,看来这鸿宾楼也绝不是吹出来的。 忽然又从大门里走进来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叫花子,四十岁左右年纪,手里也拄着一根竹杖,只是手里没有拿破瓷碗。这叫花子很快来到了老叫花子跟前,俯身在老叫花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白发老头微微点了点头,又对刚进门的叫花子低声说了几句话,刚进门的叫花子点头称是,快步来到大厅里低头吃饭的一位客人面前,状态甚为恭敬,躬身道:“这位大爷请了!” 方七慢慢抬起头,含笑道:“莫非你想讨饭不成?” 叫花子躬身微笑道:“大爷说笑了,在下不讨饭。是九公他老人家说:请您别一个人吃花生米了,他老人家吩咐我过来请您过去喝酒。” 方七微微一笑,抬头往白发老头那桌看去,白发老叫花子正远远地望着他微笑,老叫花子旁边坐着的绿衣少女也笑盈盈地朝他招了招手。 方七笑道:“寡酒无味,既然有人请喝三十年陈的好酒,这花生米不吃也罢。”说罢起身走了过去。 * 你见过叫花子请人喝酒吗? 也许你见过,但这样的机会实在太少,一生能见上一次就已很不容易了。 如果一个老叫花子忽然请你喝酒,你会不会觉得很惊讶很幸运很有意思? 方七大步走了过来,笑嘻嘻拱手道:“老人家请我喝这么好的酒,晚辈在这里先谢过了!” 白发老叫花子哈哈一笑,道:“有好酒共饮,总比一个人喝闷酒好!小兄弟坐下吧!” 方七没有再客气,在老头右侧很爽快地落座。 小二已经添上了一双碗筷酒杯,刚才进来的叫花子已不知哪里去了。 绿衣少女笑盈盈的看着对面的方七。 酒已经倒上,居然真的是三十年陈的山西杏花村,一股异香扑鼻而来,白发老头不由赞叹道:“好酒!果然是好酒!”举杯向方七道:“小兄弟请!” 方七含笑拱手道:“请!”举杯一饮而尽。 绿衣少女又替他们满上了酒,自己也举起了杯,对着方七眨眨眼道:“你就是那位玉树临风的浪子方七?” 方七愣了愣,不由脸颊有点微红,讪讪道:“正是方七。” ――‘玉树临风的浪子方七’这个称呼,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江湖上几乎很少有人知道,方玉树便是方七,方七就是方玉树。 ――这绿衣少女又怎么会知道这些?而且一口就说出了这么一个奇怪甚至有些滑稽的称呼? 白发老头笑呵呵地赞叹道:“果然是一表人才!”又对着绿衣少女眨眨眼道:“我老叫花子要是个女人,我也一定看得上他。” 绿衣少女不由满脸通红,娇嗔道:“九公……你……你讨厌!我非得告诉我爹爹你欺负我不可!” 白发老头呵呵大笑道:“你就会拿你那爹爹来吓唬我,老叫花子又说错话了,喝酒喝酒!” 方七皱了皱眉,忽然一惊,失声道:“九公?前辈莫非是……莫非是……” 白发老头笑道:“什么前辈后辈的,那些狗屁老叫花子统统不懂,小兄弟喝酒!” 方七立刻恭敬地道:“是,是,老前辈请!” 白发老头哈哈一笑道:“哈哈,小兄弟请!” * 果然是好酒。 人在江湖,又怎么能无酒?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这短短两句,道尽了人在他乡的千古凄凉。 不仅仅是凄凉,其中还包涵着一种深深而又无言的悲怆。 人在他乡,人在江湖,又有多少难以名状的酸楚和无奈…… 第十三章 长夜客来酒当茶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有谁知道人在江湖的酸楚?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确是江湖的生活,也的确很开心很痛快,可是欢乐之后呢? 欢乐之后留下的却是内心无尽的悲怆和深深的寂寞。 或沉醉街头,或孤灯独饮,江湖的黑夜总是那么漫长而无尽…… 这个时候,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形影相吊。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如果换了是你,你就会明白这短短四句诗中所蕴含的无限愁思与凄凉。 酒不仅是他们的朋友、知己,更是他们寂寞时的陪伴者,凄凉时的安慰者。 一醉虽然不能解千愁,但是至少可以让他们在孤灯深夜里不再那么寂寞。 因为这个时候,唯一能陪伴和安慰他们的也只有酒。 所以你又怎么能过多的苛求他们? * 夜已深。 鸿宾楼的灯笼早已经点起,大厅里灯火通明。 晚上来吃饭的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方七已有些醉意,桌下的空酒坛子已经摆了十七八个,鸿宾楼的伙计已经在暗暗咂舌。 这样陈年的老酒,它的价格当然也足以令人咂舌。即使有些能饮的人,喝半坛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方七和老叫花子看起来却只不过微微有些醉意而已。 开面馆的绝不会怕客人吃八碗,开酒楼的也绝不会怕客人喝八坛,喝得越多越好,只要喝完后别忘记付账就行。 从中午一直到现在。已经叫过第二遍菜,但那只是摆摆样子。 人在江湖,就是这个样子的。有时候,痛痛快快醉一场又何妨! 又何必管他人怎么看! * 白发老头脸更红了,已有些醉意,看着方七,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这么多年,能跟我这么喝酒,能把老叫花子灌醉的,除了这丫头的爹爹,也就是你了!” 方七笑笑道:“能跟老前辈喝酒,晚辈即使醉死又何妨!” 绿衣少女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不时瞅瞅方七,陪着两个醉鬼喝酒,她居然连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 白发老头哈哈一笑,道:“老叫花子真是搞不明白,你到底是那个玉树临风的方玉树呢还是漂泊江湖的浪子方七?” 方七讪讪道:“晚辈……晚辈……” 白发老头道:“礼节多了令人生厌,而且还很麻烦!我看你还是做方七的好!你就和俞丫头一样,喊老叫花子九公吧。” 方七犹疑道:“晚辈……是,九公!” 白发老头大笑,喝了一大杯酒,忽然道:“你不想知道这丫头是谁?” 方七微笑道:“晚辈不敢过问。” 绿衣少女看着方七,笑盈盈道:“小妹俞梦蝶。”说完忽然垂下了头,脸颊已绯红。 白发老头哈哈大笑道:“俞丫头平时调皮捣蛋疯疯癫癫的,今天怎么那么害羞?” 绿衣少女脸已红到了耳根,娇嗔道:“九公!” * “玉树临风方玉树,笑如银铃俞梦蝶。” 这两句话说的是江湖上两个武林世家的两个人。 在江湖上行走的,就算没有见过,至少也听说过这两句话、这两个人。 在太湖之滨,有一座明月山庄,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大武林世家之一。 庄主俞望岳武功极高,少年时在江湖走动,中年后隐居不出,专在太湖垂钓,自号太湖钓叟,传说武功已深不可测。 俞望岳有二子,长子俞长峰,次子俞长亭,人称俞家双侠。俞望岳直到晚年才生了一女,据说此女出生前,俞望岳常梦见蝴蝶飞舞于花丛之中,故取名俞梦蝶,爱如掌上明珠。 俞梦蝶聪明伶俐,人更是长得漂亮,笑声如银铃般悦耳,不知引来了多少豪门世家子弟不惜千里迢迢赶到太湖,怀着各种心思来的都有。 只是这俞家双侠可不是好惹的,俞望岳更不是好惹的,所以没有一个人敢在明月山庄撒野。只能远远遥望徘徊在明月山庄附近,最后也只能识趣地离去。 神龙山庄和明月山庄本也是世交,只是方玉树以前不喜在江湖走动。后来在浪迹江湖的时候,怕给方家丢脸,自称方七,只要是看见武林世家便远远躲开了,所以并没有见过俞梦蝶。 * 方七苦笑道:“原来是俞世妹,却不知为何到这里来了?” 白发老头哈哈大笑道:“我去他们明月山庄跟俞老头混了顿酒喝,这丫头就缠着我硬是跑出来了,唉,没办法,喝了人家的酒嘴软啊。” 方七道:“九公却又为何来了这边陲之地?” 白发老头轻叹了声,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咱们也该走了。” 俞梦蝶忽道:“方七哥住在那里呢?” 方七道:“愚兄刚到,住在悦来客栈。” 俞梦蝶笑盈盈道:“九公,咱们也去住悦来客栈好不好?长夜漫漫,你们还可以再接着喝两杯呀。” 白发老头大笑道:“哈哈,是你想去吧?” 俞梦蝶不由脸颊又绯红,娇嗔道:“九公!” 白发老头道:“好好好,是我想去喝酒!哈哈……” * *(本/\\飘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http://1230043.)* * 悦来客栈。 方七走进房间的时候,心中忽然隐隐有了一丝伤感。 房间静悄悄的,沈雪君还会不会在等着他? 她到底去了哪里? 烛光微微摇曳。 方七坐在桌前,黯然神伤。 白发老头浅酌了一口酒,长长叹息了一声,神情肃穆,缓缓道:“方玉城天纵奇才,当世英雄,想不到却遭此毒手,实在令人可悲可叹!” 方七的心已在刺痛。 白发老头问道:“你可查出了什么线索?” 方七黯然道:“还没有,但是想必对方势力极大,这一路上直到客栈,我已遭到多次截杀。” 白发老头点点头道:“你四哥方玉城武功极高,当世能和他打成平手的最多不会超过三个人,但这三个人都早已隐居不出。他能遭此毒手,这里边肯定有一个极大的阴谋。” 方七皱了皱眉道:“九公是说?” 白发老头缓缓道:“我是说他遭了别人的暗算。” 方七皱眉道:“那又会是谁暗算他呢?” 白发老头冷笑了一声,缓缓道:“一定是一个他绝不会想到会暗算他的人。” 方七低头沉思。 白发老头道:“你可知道他来这里是做什么?” 方七摇了摇头,道:“晚辈的确不知。” 白发老头点点头,喝了杯酒,缓缓道:“最近这边出了一些事情,有一个很神秘的组织突然崛起,手段十分毒辣霸道,搞得本帮的小叫花子一个一个惨死,老叫花子虽然久已不理俗务,却也不得不亲自跑一趟了。” 方七缓缓点了点头,道:“能让老前辈千里迢迢赶来,看来这个组织一定非常可怕了。” 白发老头苦笑,道:“可怕不可怕现在还不知道,关键是他们很隐秘,到现在为止我们甚至还不知道他们是谁。” 方七吃惊道:“连丐帮都查不出?” 白发老头轻轻叹了口气,道:“查不出。” 方七沉思着,缓缓道:“说不定这座小城已经被他们控制了,晚辈今天刚到,粗略看了一下,晚辈觉得鸿宾楼、清风楼和倚翠楼都很可疑。” 白发老头点点头,呵呵笑道:“不错,所以今天老叫花子就先来了个打草惊蛇,只可惜还是没看出什么破绽来。” 方七道:“老前辈可知这三座楼的底细?” 白发老头点头道:“这三座楼是五年前同时建起来的,鸿宾楼掌柜叫朱胖子,清风楼和赌坊的老板叫陈佩伦,别人都叫他陈剥皮,还有妓院的老板叫卫九娘,这三个人江湖上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方七沉思道:“九公觉得他们会不会用的是化名?” 白发老头道:“很有可能,任何组织都需要财源以供平时开销,这三家生意都是这里最赚钱的生意。” 俞梦蝶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忽然道:“我也觉得那酒楼的朱胖子比较奇怪。” 白发老头微笑道:“俞丫头说来听听。” 俞梦蝶道:“今天有人在酒楼闹事,朱胖子一直在旁边看着,却好像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直没有出面阻止,这难道不奇怪吗?” 白发老头微笑道:“那也许是他惹不起?” 俞梦蝶笑盈盈道:“能在这种地方开这样的酒楼,他又怎么会怕这样的小蟊贼?” 第十四章 孤灯静夜叙旧事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方七点头道:“俞世妹言之有理!何况这样一个边陲小城,怎么会准备那么多陈年好酒,又怎么能做得出那么多名菜?” 白发老头微笑着,浅浅酌了口酒,道:“俞丫头今天点菜,本就是想要试探他们,那些菜很多本就只有南方才有,但这仍然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方七缓缓道:“看来现在我们只有等着,等着他们来找我们,以静制动,我们若不动,他们一定会动。” 白发老头点了点头,微笑道:“后生可畏,我们现在只能先等他们露出破绽了。” 俞梦蝶忽道:“方七哥昨晚可是去了方记米铺?” 方七的心情忽然又沉重起来,默默点点头。 俞梦蝶黯然道:“七哥已经为他们报了仇,他们亦可安息了。” 方七轻轻摇了摇头,叹道:“丐帮的消息果然灵通!但昨夜愚兄只是杀了凶手,现在元凶未除,并不能算是报了仇……” 俞梦蝶道:“方七哥不必着急,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的,到时诛灭元凶,剿灭这伙匪徒,为他们夫妻报仇,也为方四哥雪恨。” 方七点头,长叹道:“只是为了我家的事让他人受难,方七心里实在愧疚!他们两口子古道热肠,却落得这样的下场,现在一双儿女也生死未卜,方七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俞梦蝶忽然眨眨眼道:“七哥可知道他们两口子的来历?” 方七皱眉道:“我仔细查验过尸体,看得出他们都练过武功,只是不知道他们是谁?却又为何来到这里开起了米铺?” 俞梦蝶微笑道:“这件事就要问九公了。” * 白发老头凝视着窗外,仿佛又回到了遥远的从前,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人死如灯灭,无论什么事都已成为过去,现在说说也无妨。” 方七道:“九公,莫非此事可有什么不便说之处?” 白发老头微一沉吟,轻叹一声,看着方七道:“你可知道青衣剑客柳少杰?” 方七摇了摇头道:“晚辈不太清楚。” 白发老头点点头,道:“这也难怪,你那时候才几岁而已。” 方七点点头,静静地听着。 白发老头喝了杯酒,顿了顿,缓缓道:“二十多年前,黄山一派声名鹊起,黄山七剑之首就是青衣剑客柳少杰,这柳少杰年少英俊,武功也还不错,在江湖上做了很多行侠仗义的事情。有一次,他却无意中救了南宫世家的大小姐南宫雪。” 方七问道:“老前辈说的可是淮南的南宫世家么?” 白发老头点点头,苦笑道:“江湖上还有几个南宫世家?那南宫雪也是美丽非凡,就像今天的俞丫头一样,也是南宫老庄主的掌上明珠。”白发老头说着看了一眼俞梦蝶,眼神似乎极其复杂。 方七不由看了一眼俞梦蝶,只见俞梦蝶在灯下更显得美丽无比,两颊微红。方七赶紧扭过头道:“后来呢?” 白发老头叹了口气,道:“后来的事情就有点令人可悲了,这两人一见钟情,竟然都深爱上了对方,本来这也是件好事,只可惜……”白发老头忽然停住,不禁又长长叹息了一声。 方七缓缓垂下了头,低头不语。 ――这世间本就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 ――能令白发老头感慨不已的事,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方七自己呢?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白发老头又喝了杯酒,缓缓道:“可惜事情却并没有那么简单,不久柳少杰便托人去南宫世家的靖南庄提亲,谁想那南宫世家当时的老庄主南宫令竟一口回绝了。” 方七点了点头,他明白,南宫令不答应就一定有不答应的原因。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南宫令一口就回绝? 方七望着白发老头,皱眉道:“南宫老庄主为什么不答应?” 白发老头苦笑道:“你一定知道江湖上还有一个武林世家,就是山东澹台世家。” 方七点头道:“晚辈知道,澹台世家的庄主是澹台天庆,人称太岳神剑。” 白发老头点了点头,道:“这南宫世家和澹台世家本也是世交,澹台世家当时的庄主是澹台天庆的爹爹,当年名头极响的澹台观松,这些老一辈人你们年轻人大多已经不知道了。” 白发老头顿了顿,接道:“南宫雪和澹台天庆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有一次澹台观松夫妇来淮南南宫家做客,正好两位夫人都怀孕了,两人一时兴起,便指腹为婚,说明如果都生女儿,便互为姐妹,如果都是男孩,便拜为兄弟。如果一男一女,便……”白发老头叹了口气,有些说不下去。 *(本/\\飘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http://1230043.)* 方七点点头道:“晚辈明白了,怪不得南宫老庄主不答应柳少杰的婚事。” 白发老头长叹一声道:“不错,后来南宫家果然生下了一个女儿,澹台家生下来一个儿子,便是澹台天庆了,两位老庄主自然欢喜。这事不用说就已经定下了。” 方七道:“这件事南宫老庄主没有告诉南宫雪吗?” 白发老头缓缓道:“山东和淮南离得远,但是在两个孩子周岁的时候,还是凑在一起喝了一顿酒,两家还交换了信物。这两个孩子慢慢长大,南宫令一直觉得孩子还小,想着等大点再告诉她,却没想到……” 方七点头道:“我明白了,这南宫老庄主一定不会答应柳少杰的。” 白发老头缓缓点了点头,长叹道:“不错,南宫令当时在江湖上的威望极高,本就是好面子的人,何况对方是他们家的世交,而且是指腹为婚的,他自然不能毁约。” 方七道:“这也难怪老庄主,那后来呢?” 白发老头苦笑道:“提亲的人走后,这件事已到了非说不可的地步了,南宫令就叫来了女儿,给她出示了澹台家的信物,并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方七在听,俞梦蝶也在仔细听着。 白发老头又喝了杯酒,叹息了一声,道:“南宫雪听老父亲说完,一个人躲在自己屋里哭了三天,又实在放不下自己的心上人,后来偷偷和柳少杰约好,两人竟然私奔了。” 方七皱眉道:“他们……他们……难道方大富他们就是?” 白发老头点了点头,道:“不错,他们知道在中原呆不下去,便千里迢迢来到这边远之地,在这里隐居下来,柳少杰化名方大富,开起了一家小小的米铺,两人还生下来一儿一女,生活倒也过得安乐自在。” 方七轻叹道:“原来是这样,南宫老庄主后来怎么样了?” 白发老头长叹道:“两个年轻人倒是好了,南宫令可就难做了。他们走后,南宫令觉得无脸见人,也无法向澹台家交代,便对这件事秘而不宣,宣称南宫雪暴病而亡,没想到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还是让澹台家知道了。” 方七轻叹道:“南宫老庄主的确是为难了。” 白发老头点点头道:“不错,两家毕竟是世交,澹台观松倒还安慰南宫令,说年轻人的事就由他们自己去吧。但是澹台天庆却想不通,一直怀恨在心,这也难怪,毕竟是夺妻之恨啊!” 方七点头道:“晚辈明白,那后来呢?” 白发老头浅浅酌了口酒,缓缓道:“澹台观松是个开明之人,还是约束着儿子,澹台天庆一直找不到南宫雪,后来也就慢慢作罢了。” 方七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也只能这样了。” 白发老头叹息着,又看了一眼俞梦蝶,道:“刚开始南宫令心里也对这个女儿气恨不过,可是时间久了,后来心理上慢慢的也起了一些变化。” 方七道:“哦?” 白发老头苦笑一声,缓缓喝了杯酒,道:“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南宫令老来怜子,也就慢慢原谅了女儿,只是找不到女儿,后来一直过的很痛苦很压抑,可是嘴上偏偏却又说不出来。” 方七想到了自己的老母亲,心里忽然也有了一丝酸楚。 白发老头道:“南宫令痛苦难当,又思女心切,当真是有些可怜。有一次老叫花子刚好路过靖南庄,喝酒之中,南宫令竟留下泪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南宫令一世英雄,到老来竟在酒后抑制不住热泪纵横,内心的难言之痛可想而知。 方七想起自己离家出走,三年不归,老母亲一人苦苦支撑,内心又不知忍受了多少煎熬,不由眼睛也有些湿润。 白发老头喝了杯酒,缓缓道:“想那南宫令英雄一世,到晚年却遇上这样的事情,有苦难言,确实令人看着也觉辛酸。老叫花子临走之时,南宫令紧紧拉着老叫花子的手,几次欲言又止……” 俞梦蝶又倒了杯酒给白发老头,低声道:“南宫老庄主真是可怜……” 白发老头缓缓喝了杯酒,目光忽然变的很忧郁,抬头看着窗外的夜色,仿佛又回到了遥远的从前,缓缓道:“老叫花子那时暂掌丐帮,见南宫令孤苦凄凉,便在临行许下愿来,要帮他找到女儿。” 第十五章 无尽嗟叹话从前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方七不禁微笑道:“老前辈古道热肠,丐帮弟子遍天下,老前辈如果插手这件事,找人应该不太难。” 白发老头缓缓点点头,道:“我那时候看南宫令凄楚可怜,知道他思女心切却又有苦难言,便主动说要帮他找寻南宫雪,那南宫令听我说完,竟然又激动地掉下泪来。现在想来,再大的英雄也有舔犊之情啊……” 方七默默点了点头。 白发老头喝了杯酒,接着道:“离开靖南庄,老叫花子便传下叫花令去,没过多久,居然真给找着了。” 方七道:“他们那时候已经在这里了么?” 白发老头点点头道:“嗯,而且已经生下来一儿一女。老叫花子便叫人传话给南宫令,那知道南宫令听了,竟然没有什么反应。” 方七奇道:“老前辈可知为什么?” 白发老头长叹一声,道:“根据老叫花子对南宫令的了解,他听到传来的消息,可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是家门之丑,这件事万万是不能传扬出去的。” 方七点了点头道:“这的确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令人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白发老头缓缓点点头,道:“据我所知,南宫令最终还是没有能忍得住,曾经偷偷来到这大漠,在米铺外徘徊了几日,远远瞧见过女儿,后来便独自一人回去了。”白发老头长叹一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方七眼眶忽然已有些湿润。 * 白发老头接着道:“后来没过几年,南宫令便身染重病,老叫花子前去探望,南宫令已卧床不起,拉着老叫花子的手,似有话说……” 方七道:“他说什么了没有?” 白发老头道:“老叫花子再三追问,南宫令道:‘他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没想到却做出这种事情,让他无颜面见澹台家,无颜在江湖立足……’” 方七神色黯然,俞梦蝶也沉默不语。 白发老头喝了杯酒,接着道:“老叫花子当即安慰他,说道:‘年轻人的事本就由不得老人,尤其是这方面的事,只要她们自己愿意,就由她们去吧。’” 方七默默点了点头,道:“老前辈说得有理。” 白发老头苦笑道:“那南宫令听完,长叹一声道:‘其实他早不怪她了,只是这些年让女儿在外面受了不少苦……’” 方七轻叹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白发老头点头道:“老叫花子只好安慰他道:‘路是她们自己选的,也怪不得别人。’那南宫令听完,长叹一声,终于说,让我转告南宫雪,就说自己已经不责怪她了,让她们都回淮南来吧。” 方七点头道:“南宫老庄主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不容易,像这样的武林世家,出了这种事的确是左右为难。” 白发老头点点头,长叹道:“没过两天南宫令就去世了,可怜……可叹啊……”白发老头长叹着,神情既悲哀而又复杂。 方七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道:“老前辈后来没有把话传到吗?” * *(本/\\飘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http://1230043.)* * 白发老头长叹一声,道:“就在老叫花子离开靖南庄的时候,南宫啸空,也就是南宫雪的哥哥却对老叫花子说,让我先不要告诉南宫雪。发生这样的事,他始终觉得有辱门风。” 方七黯然道:“原来是这样。” 白发老头微微点了点头道:“老叫花子当时犹豫再三,只好答应他了,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老叫花子虽和他老爹是朋友,但也不能过多干预。” 方七垂下了头,轻叹道:“我若是南宫啸空,说不定……说不定也会这么做的。” 白发老头苦笑道:“好在他们小两口在这边生活的也还不错,这柳少杰倒也是个好人,经常施舍一些米面给穷人,老叫花子便吩咐这边的分舵多多关照他们一点……”白发老头说着。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没想到……没想到他们还是遭了这样的毒手……现在看来,老叫花子真该早点告诉他们实情,让他们早点回淮南去。” 方七低头黯然道:“这也不能怪老前辈,都是为了我四哥的事,不然他们也不会遭这样的毒手,这都是我方家欠他们的……” 白发老头道:“唉!人各有命,这也是他们的劫数,小兄弟你也不必太过歉疚。” 俞梦蝶轻声道:“七哥不必过多歉疚,他们夫妻俩生死都在一处,却也……令人羡慕。” 方七低头不语。 白发老头严肃道:“只是眼下最紧迫的一件事,却是必须要找到他们的一双儿女。” 方七点点头,道:“我也曾经仔细查看过,柳少杰的确是被黑煞一剑刺死,南宫雪却是自尽而亡,后院还有两处血迹,应该是两个伙计的。但是方……柳青青和小虎子却下落不明。” 白发老头点了点头,沉思道:“他们应该是躲起来了。” 方七道:“老前辈何以得知? 白发老头道:“柳少杰也曾偷偷教过柳青青武功,那夜打斗的时候,柳青青应该是听到或者南宫雪过去叫起他们姐弟俩了,于是小姐弟俩就躲了起来,所以应该没有遭到毒手。” 方七点了点头道:“老前辈说的有道理,我也曾问过黑煞,他并没有承认抓走姐弟俩。而且晚辈也听说,黑煞从来只杀人,不抓人。” 俞梦蝶忽然道:“九公觉得他们躲到哪里去了?” 白发老头缓缓道:“很难说,不过我猜测,柳少杰原本也是江湖中人,自然难免会有一些仇家,而他现在躲在这里,百密一疏,也有可能会被仇家认出来,所以,他可能会给家人留一些后手,做一些准备。” 方七皱眉道:“老前辈是说?” 白发老头道:“我是说,柳少杰很可能提前准备了一些藏身之处,比如地窖、暗室之类,以备不时之需,而且很可能就在家里。” 方七的眼睛忽然亮了,道:“怪不得黑煞没有找到,老前辈果然高明!” 俞梦蝶道:“那她们姐弟俩现在还会不会躲在哪儿呢?” 白发老头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是如果他们现在还在那里,就一定会很危险了。” 方七点了点头,道:“不错,咱们能想到,那些来杀他们的人现在也一定想到了。” 俞梦蝶微笑道:“七哥放心,九公早已经加派人手,在米铺周围日夜守候,如果有什么可疑之处,我们很快就知道了。” 方七长叹,感激地道:“让老前辈费心了!” 白发老轻叹道:“无妨,老叫花子和南宫令本就是朋友,却让他们小两口子遭了毒手,老叫花子真是愧对故人……”说罢黯然。 方七道:“老前辈不要太过伤心,这都是我方家欠他们的。” 白发老头轻叹道:“这件事我已经派人传话给南宫啸空,想他不日即可知晓了。” 方七微微点头道:“却不知道他知道后是何种心情……” 白发老头道:“是,所以老叫花子自作主张,已经叫人在城外挖了墓,明日我们就先把他们安葬了吧!” 方七明白,南宫啸空知道情况后是什么态度现在尚不清楚,即便是立即赶来,也须十天半月左右。现在是夏天,尸体恐怕难以久存。 方七点头道:“老前辈考虑周详,实是晚辈所不及。明日出殡,说不定青青和小虎子也会出现。” 俞梦蝶怜惜地道:“这姐弟俩也确实受苦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躲着……” 白发老头严肃地道:“无论在哪里躲着,都一样很危险,我们现在一定要尽快找到他们俩。” 方七点了点头。 白发老头忽然看着方七,轻轻咳嗽了一声。 方七慢慢抬起头,忽然手一抖,手中酒杯闪电般破空打向窗外,窗外一声惨叫,一条黑影闪过,方七身形一闪,已追了出去。 第十六章 黎明前夕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窗外,月光如水,寂静的夜晚,月亮将清辉温柔的倾洒在院中。 方七飞身闪到院中,只见一道黑影已如巨鸟般掠过对面的屋脊。 方七疾掠上屋顶,举目四望,下面是寂静幽暗的长街,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对面是一排低矮的店铺,后面密密麻麻的破旧民居影影幢幢。 月已西斜,不知何处忽然传来金鸡啼晓。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负手站立在屋顶,仰望着即将西垂的明月,喃喃地道:“又是一天了……” 忽然又一道身影一闪掠上了屋顶,姿势美妙绝伦,俞梦蝶已经笑盈盈的站在了方七旁身边。 俞梦蝶微笑道:“七哥没有追到吗?” 方七苦笑道:“追到这里,忽然就失去了踪影。” 俞梦蝶惊讶道:“这人在受伤之下,身形竟然还那么快,真是不可思议。” 方七点头道:“此人的轻功的确令人匪夷所思,身形之快,举世罕见。” 俞梦蝶银铃般一笑,笑声清脆悦耳,如黄莺出谷,似风中的风铃,道:“七哥过谦了,谁不知道方家的轻功堪称一绝,不然当年方家的老祖宗怎么会有‘天外神龙’的美誉!只是七哥初来乍到,对这里地形不熟悉罢了。” 方七转头看着俞梦蝶,只见俞梦蝶正用柔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一张美丽的脸蛋在轻纱般的朦胧月光之下更显美艳动人,方七赶紧将目光移开,苦笑道:“俞世妹过誉了!愚兄惭愧!” 俞梦蝶微笑道:“九公让我来告诉你,地形不熟,追不上便不要追了。天快亮了,我们早点歇着吧。” 方七点点头,喃喃的道:“是啊,天快亮了,明天,明天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 黑暗。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月亮和星星忽然都不见了,天地间陷入一片黑暗。 除了偶尔的一两声鸡鸣外,夜寂静的可怕。 一道黑影忽然从墙壁下黑暗中掠起,在夜幕下犹如一只巨大的苍鹰,掠过一道道屋脊,掠入一座幽静的小院。黑影快步来到一排厢房前面,在一间屋子前停了下来。 黑影在门前略停了停,忽然伸手轻轻敲了敲门,未等回应,已轻轻推开屋门,闪身入内,‘吱呀’一声反身关上了门。 黑暗。 屋内一片黑暗。 黑影静静地垂手站在门内。 黑暗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道:“查出什么了吗?” 黑影道:“是!” 黑暗中道:“什么情况?” 黑影道:“今天忽然又来了两个人。” 黑暗中道:“什么人?” 黑影道:“属下也不能确定,有一个看不出年纪的老头子,须发皆白,穿的破破烂烂,似是丐帮中人,今天曾在鸿宾楼喝酒,晚上住在悦来客栈,听一起来的那个小丫头称呼他‘九公’。” 黑暗中道:“九公……九公……九公?莫非是他?” 黑影道:“属下也这么认为。” 沉默。 半晌,黑暗中道:“轩辕弘为什么忽然来到这里?” 黑影道:“想是……想是咱们最近对丐帮的力度大了一点,丐帮受不了,便请了他来。” 黑暗中沉默了半晌,缓缓道:“轩辕弘武功深不可测,且久已卸任丐帮帮主,早已不理尘世俗务。丐帮请了他来,看来咱们的确是把丐帮逼急了。” 黑影道:“是。” * *(本/\\飘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http://1230043.)* * 沉默。 半晌,黑暗中道:“这轩辕弘咱们暂时不要惹他,也取消目前对丐帮的所有行动。” 黑影道:“是!” 黑暗中道:“还有一个人是谁?” 黑影道:“和轩辕弘同来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穿一身绿衣,笑如银铃,属下猜是……” 黑暗中道:“是谁?” 黑影道:“笑如银铃俞梦蝶。” 黑暗中道:“确定吗?” 黑影道:“轩辕弘和太湖钓叟关系极好,太湖钓叟俞望岳又极其宠爱这个丫头,轩辕弘若到过明月山庄,俞梦蝶跟着他出来就不奇怪了。” 黑暗中缓缓道:“俞梦蝶若缠着轩辕弘要出来玩,俞望岳一定会答应,也只有轩辕弘他才会放心。” 黑影道:“是。” 黑暗中道:“俞梦蝶很可能得到了俞望岳和轩辕弘的真传,武功也不可小觑。” 黑影道:“是。” 黑暗中道:“暂时先不要去惹他们,方七那边情况怎么样?” 黑影道:“方七今天已经和轩辕弘他们走在了一起,明天要去给柳少杰出殡。” 黑暗中忽然又一阵沉默,半晌,缓缓道:“方七若和轩辕弘走在了一起,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黑影道:“是。” 黑暗中道:“我们一直低估了方七,也低估了他的武功。” 黑影道:“是。” 黑暗中忽道:“那姐弟俩找到了吗?” 黑影道:“还没有,估计柳少杰在家里设置了密室,所以黑煞当时没有找到。但是现在方记米铺周围遍布丐帮眼线,我们已经很难再进去找了。” * 沉默,一片寂静。 黑暗中忽道:“估计这姐弟俩也不会知道我们什么情况,若能找到便立即格杀,若找不到就不要硬找,这时候我们绝不能暴露。” 黑影道:“是!” 黑暗中道:“最近行动要特别小心,明天出殡不要去惹他们,远远监视即可。” 黑影道:“是,方七怎么办?” 黑暗中道:“找机会再动手做掉他。” 黑影道:“是!” 黑暗中道:“你受伤了?” 黑影道:“是。” 黑暗中道:“要不要紧?” 黑影道:“不要紧。” 黑暗中道:“好,还有什么情况?” 黑影道:“暂时没有,属下告退。” 黑暗中道:“好,你去吧。” 黑影转身拉开房门,又反身轻轻关上,身形掠起,瞬间就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 寂静。 除了偶尔一两声鸡鸣,四周一片沉寂。 屋内仍是一片黑暗。 黑暗中忽然道:“你出来吧。” 黑暗中一声轻响,一个人推开了道暗门,慢慢走了出来。 黑暗中寂静得可怕。 黑暗中道:“你有什么话说?” 沉默。 黑暗中道:“如果没有,就去睡会吧。” 从暗门出来的人一语不发,转身又走进了暗门,一声轻响,暗门重新关上。 黑暗中一声长长地叹息,喃喃的道:“天快亮了……” * 六月初九。 冲马,煞南。 宜:解除,祭祀,理发,入殓,安葬,破土。 忌:嫁娶,开市,出火,做灶,置产,斋醮。 清晨,太阳刚刚从沙漠后面的地平线上升起,沙漠中的寒气渐渐散去,小城沐浴在初升的阳光之中,显得安宁而和祥。 方记米铺的门口和院中已经围了不少人,有各家店铺的掌柜们,连鸿宾楼的朱胖子和悦来客栈掌柜孙二喜居然也来了,围观的还有很多穷苦的老百姓,人群中一片悲戚的表情。 孙二喜看见方七,挤过来道:“方大爷也来送葬?” 方七点点头。 孙二喜浅笑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方字,方大爷莫非和方掌柜是本家?” 方七点头道:“不错,你怎么也来了?” 孙二喜轻叹道:“方大爷有所不知,我们在一个镇上住了多年,都是老朋友了,平时又有生意上的来往,方掌柜为人厚道和善,在这里人缘很好。现在他要走了,怎么着也该来送送他……” 方七默默的点了点头。 人群中一片悲戚,虽然人很多,说话的却很少。 方七忽然看见人群中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身影一闪,眨眼间又没入人群中不见。 方七不禁皱了皱眉。 这个人是谁呢? 为什么会觉得如此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第十七章 天涯涕泪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边城,方家米铺。 这里曾是一对恩爱夫妻的安居之所,这里也曾经施舍过许多米面给穷苦老百姓。 他们默默无闻地在这小城度过了二十多个春秋,也曾有过自己的欢乐,也曾有过思乡时淡淡的悲伤,而如今,一切都已是过眼烟云。 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尘世的一切爱恨情仇、苦乐悲欢,都已与他们无关。 但是他们至少已活出了他们的价值和人生的意义,至少以后会有很多人常常怀念他们夫妻。 不然,人群中怎么会有那么多神情悲戚的人? 他们也许曾有愧于父母,但他们却已无愧于人生。 一阵哀乐声忽然响起,使悲戚的人群更感凄凉。 丐帮居然请来了吹鼓手,一个看起来身份颇高的丐帮弟子低声在白发老头耳边说了几句,白发老头点了点头,十六个丐帮弟子稳稳抬起四口棺木,徐徐出门向城外走去。 人群默默地跟在后面慢慢前行,没有人出声。 他们是不是也在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凄凉的唢呐声响彻了半个小城,仿佛也响彻了寂静的沙漠,天空中有一只秃鹫在慢慢盘旋着。 人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地死去?生命为何总是如此脆弱?好人为什么总是不长命? 没有人能回答。 永远没有。 * 城外已经堆起了三个坟丘,人群逐渐散去。 丐帮运来一块无字石碑,并将它在坟前竖起,白发老头道:“时间紧迫,没有来得及刻字上去,就麻烦小兄弟了。” 方七感激地看着白发老头,他知道这是老叫花子有意留给自己一个了结心愿的机会。但是此刻,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发老头呵呵笑道:“老叫花子没有念过什么书,小兄弟不要推辞!” 方七点点头,道:“多谢老前辈!”随后轻抚石碑,略一沉思,食指伸出,一笔一划写了起来,只见石屑纷纷下落,碑上清晰地显出汉隶大字来:‘柳公少杰南宫氏雪夫妻之墓’又在右下角写上小字:‘柳青青柳小虎跪泣’左下角写:‘前辈奇侠轩辕公弘晚辈方玉树俞梦蝶敬立’。 方七刻完石碑,手扶石碑蹲在碑前,垂首黯然无语。 俞梦蝶忍不住赞叹道:“七哥真是好功夫!” 方七低声道:“世妹过誉了,九公看可好?” 白发老头微笑道:“好好好!小兄弟能文能武,真是俊雅风流!后生可畏!” 方七苦笑道:“老前辈过奖了,晚辈这点雕虫小技,实在是献丑了!” 俞梦蝶浅浅一笑,道:“那我们来祭拜一番吧。” 白发老头点点头,方七已上了一炷香,将带来的祭品摆在墓前,轻轻道:“老前辈先请。” 白发老头缓缓走到墓前,双手拄杖而立,清晨的微风扬起老人斑白的发丝,令人不由心生酸楚。 白发老头沉声缓缓道:“雪丫头,老叫花子来迟了……你小时候聪明可爱,总是缠着老叫花子给你讲江湖上的事,至今想起,犹在眼前,想不到再见,竟已是阴阳两隔,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令人伤悲……你那可怜的爹爹已然原谅了你们,你们小两口如果能听见……唉!现在回去已太迟了……” 白发老头絮絮叨叨说着,方七和俞梦蝶不由眼眶有些湿润。 白发老头叹了口气,喃喃道:“不说了,不说了……” 俞梦蝶紧紧挽住白发老头的胳膊。 方七提衣跪倒,往坟前洒了三杯酒,悲声道:“柳恩公英灵不远,听方玉树絮叨几句:恩公当年,雄姿英发,仗剑江湖,锄强扶弱!恩公侠义,声名远播。夫妻伉俪,远赴边塞,妻贤子孝,其乐融融!友善四邻,恩泽一方,世传忠厚,百姓感念!家兄罹难,众莫敢言,唯我柳公,千里送还。柳公高义,彪炳千秋!方家世代,感恩戴德!因我家事,柳公赴难,玉树悲?,童子伤心。人神共泣,天地同悲!今凶手伏诛,元恶未除。儿女离散,姐弟失踪。恩公英灵不远,待玉树报仇雪恨,找寻柳公骨血,再来祭奠!”说罢垂泪徐徐拜了三拜。 俞梦蝶待方七说完,也往坟前洒了三杯酒,轻轻道:“柳大哥,南宫姐姐,你们都放心吧,我们一定找到青青姑娘和小虎子,替你们好好照顾他俩,让他们姐弟俩长大成人,你们安息吧!” * *(本/\\飘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http://1230043.)* * 俞梦蝶搀扶着白发老头,这个笑靥如花、笑如银铃的姑娘,今天忽然不笑了,三人默默无言,缓缓向城里走去。 坟茔已远。 白发老头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看出什么奇怪之处来了吗?” 方七道:“没有,今天来了很多各家店铺的掌柜,还有悦来客栈和鸿宾楼的掌柜,他们以前应该是有生意上的来往。” 白发老头点头道:“他们夫妻在这里二十多年,各家店铺的掌柜来送送,也可以解释得通。” 方七皱眉道:“只有一点奇怪。” 白发老头道:“哦?” 方七沉思道:“今天出殡以前在院中,我曾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忽然就没了,只是实在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白发老头点头,沉思不语。 二人忽然同时惊呼一身:“不好!”方七转身,人已如一支离弦的箭向刚才的墓地掠去。 俞梦蝶也反身,脚点地面,如一只在花间飞舞的蝴蝶,姿势美妙绝伦,紧追方七而去。 白发老头看着两人飞身而去,含笑喃喃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比我们当年还要强了。”拄杖缓步向坟地走去。 * 方七飞身掠过一个沙丘,前面已遥遥看见新坟前跪着两个瘦小的人影,坟地旁边不远处正有两个黑衣人迅速向坟前靠近,方七暗叫不好,双脚轻点,人已如一只巨大的苍鹰向前斜斜冲上去十几丈远,双臂展开,迅如闪电般向前滑翔而去。 两个黑衣人听见风声,忽见方七从天而降,不由大骇,猛然拔刀向近在咫尺坟前跪着的两人劈去。 两道雪亮的刀光一闪,已劈到坟前两人头顶。 方七距离坟前还有十几丈远,人在空中,突然右手拔刀,左右两手同时甩出,刀和鞘带着破空之声,去势比闪电更急,直击向两名黑衣人。 眼看两名黑衣人手中长刀已劈到坟前两人头顶不到一尺,方七的已刀后发先至,忽然就贯穿一名黑衣人胸膛。刀鞘闪电般击中另一黑衣人,两名黑衣人同时惨呼一声,被方七刀和刀鞘的余力贯出半丈以外,口吐鲜血扑倒在地。 方七轻轻飘落墓前,坟前跪着的两个人吃惊地转过身来,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睁着两双充满惊惧的眼睛看着方七和扑倒的黑衣人。 方七轻舒了一口气,微笑道:“你们可是柳……方青青和小虎子?” 小男孩猛然站起来,伸开双臂挡在女孩面前,大声道:“我是小虎子,你想怎么样?” 方七笑了。 那女孩站了起来,拉住小男孩倔强的胳膊,把他藏到自己身后,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方七忽然觉得眼睛又有点湿润。 一阵笑声如银铃般传来,俞梦蝶轻轻飘落在方七身边,微笑的看着这两个小孩子。 笑靥如花,俞梦蝶温柔地道:“你们是青青和小虎子吗?” 那姑娘和小男孩睁着两双惊惧的眼睛,呆呆的站着,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好像就在耳边,方七和俞梦蝶回头,只见白发老头拄着竹杖,竟如神仙乘风而来,他明明走得很慢,好像还有二三十丈远的距离,可是忽然间就已经到了面前。 方七心里不由暗暗赞叹,果然不愧是世外奇侠,武功竟似已入化境。 白发老头笑眯眯的道:“你们不要怕,我们都是你父母的朋友,这位方七哥就是你爹爹送回去那人的七弟。你们是不是青青和小虎子呀?” 小姑娘和小男孩看着笑眯眯的白发老头,已不似刚才那么害怕,但仍是犹豫着不敢回答。 俞梦蝶走过去,轻轻拉住小姑娘的手,温柔道:“你们不要怕,我是太湖明月山庄的俞梦蝶。这位老爷爷呢,和你们家是大有渊源的。” 白发老头笑眯眯道:“我老叫花子和你们的外公是好朋友,你们的妈妈小时候经常缠着老叫花子给她讲故事。”白发老头顿了顿,微笑着道:“我叫轩辕弘。” 第十八章 荒郊遗孤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轩辕弘’三个字刚出口,小姑娘愣了愣,随即,拉着还在发呆的小虎子朝白发老头噗通跪了下来,‘哇’的一声竟嚎啕大哭起来,小虎子看着姐姐忽然哭了起来,不知所措地望着姐姐,也跟着轻声抽泣起来。 不为别离肠已断,泪痕也满旧衫青。 更何况这已是生死别离。 这样的情景,面对两个父母惨死、犹如惊弓之鸟的孩子,又有几个人能不为之落泪? 这两个孩子――柳青青和小虎子,几天来又遭受了怎样的惊惧、痛苦和悲伤? * “行侠仗义英雄事,古道热肠丐中王。” 只要是在江湖上行走过的人,无论黑白两道、正邪善恶,哪怕是聋子,也一定听说过这两句话,知道这两句话指的是谁。 这两句话说的正是眼前这位白发飘零的老人――轩辕弘。 五十年前,江湖上出了一位丐帮之主,领导当时孱弱的丐帮一举成为天下第一大帮,使无数乞讨要饭的叫花子不至于再冻死饿死街头。这样的功德,又怎可用言语来赞颂? 轩辕弘不但武功奇高,而且古道热肠,行侠仗义,一生做了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被天下武林正道尊称为‘侠义丐王’。 轩辕弘天性洒脱,不喜约束,后来将帮主之位传给丐帮弟子北海羽,自己遨游海内外,侠踪不定,江湖上很多人甚至都认为这一代奇侠已经仙逝。 眼前这位饱经风霜白发飘零的老人,便是前辈奇人轩辕弘。 以他这样极高的辈分身份,又是白发苍苍的年纪,竟是这样和颜悦色,在小孩子面前亲口说出自己的名字来。 轩辕弘看着小姑娘和小男孩哭了起来,伸手扶起两个孩子,轻轻抚摸着小男孩的脑袋,禁不住眼眶也有些发红。 轩辕弘轻轻拭了拭泪水,微笑着对两个孩子道:“好孩子都别哭了,有轩辕爷爷在,不用怕,咱们回去吧。” 柳青青点了点头,道:“老爷爷,我们还想在父母坟前祭拜一番。”说完忍不住又泪流满面。 轩辕弘道:“好,好孩子,去拜拜吧。” 柳青青拉着小虎子跪在坟前,垂泪抽泣道:“爹爹,娘,你们跟我说过的轩辕老爷爷来了,我们跟老爷爷走了,我一定把弟弟带好,你们放心吧!”说罢泪如雨下。 轩辕弘忍不住又一阵眼眶发红,轻叹道:“好孩子,磕个头,我们走吧。” 柳青青拉着小虎子在坟前给爹娘磕了三个头,姐弟俩眼含热泪缓缓站了起来,又忍不住泪流满面。 方七伸手翻开扑倒地上的两个黑衣人,眉头不仅皱了起来。 刚才情急之中,自己虽在空中,刀和刀鞘飞出的力道之大,已将两人贯出了两米开外。 中刀的黑衣人当时已气绝身亡,但中刀鞘的黑衣人最多是口吐鲜血晕死过去而已。 方七看到的黑衣人,嘴角流出了的血已变成黑紫色,竟已气绝身亡。 方七沉默不语。 俞梦蝶凝视着道:“难道他竟已服毒?” 方七缓缓点点头。 俞梦蝶轻叹道:“这些人也是可悲,没有得手又不能让我们问出什么来,否则回去也难逃一死,就只有自绝了。”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 五人一路徐徐向城里走去,柳青青和小虎子频频拭泪回头遥望坟茔。 沙漠里的夏天,太阳已慢慢悬挂在高空,刺目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温度又迅速升了起来。 轩辕弘慢慢走着,手里拖着年幼的小虎子,似乎有些悲伤又有些欣慰。 俞梦蝶拉着柳青青,也默默不语。 方七低头缓缓跟在后面。 * *(本/九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http://1230043.)* * 轩辕弘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微笑道:“好孩子,这两天你们躲在那里呀?” 小虎子大声道:“姐姐带我躲在地窖里,我们不敢出来。” 轩辕弘轻轻点了点头。 柳青青缀泣道:“那夜,我还没有睡,母亲忽然过来,让我赶紧带着弟弟躲到地窖里去,然后母亲就急匆匆出去了。” 俞梦蝶微叹道:“想不到南宫姐姐危急之中还能去把孩子安排好,真是不容易。” 方七默默点头道:“柳夫人可能已经感觉到巨大的威胁,所以才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轩辕弘点了点头,微笑道:“那后来呢?” 柳青青道:“地窖里很黑,我们隐隐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后来就没有了声音。直到后半夜还是不见爹爹和娘来,我们就忍不住出来看看,发现……爹娘……都死了……”她忽然已泣不成声。 轩辕弘眼眶发红,长叹道:“孩子别哭了,杀你爹娘的凶手已经死了。” 小虎子忽然大声道:“他为什么要死?等我长大了,我要亲手杀了他!” 俞梦蝶慢慢转头看着这个孩子,只见他倔强的脸上虽然泪痕斑斑,但是依然昂着头,眼里放射出仇恨的光芒。 ――他年幼的心里,又遭受了多大的创伤?幼小的心灵里,竟已充满了如此强烈的仇恨。 ――一个在仇恨中成长的孩子,性格中一定会充满冷漠和偏激。 ――因为仇恨已在他心里滋生发芽,本是一个应该还在父母疼爱中快乐成长的孩子,却在一夜间他的世界全变了,他的生活中也只剩下了仇恨。 一个人的心里如果只剩下仇恨,他生活的一定会很痛苦。 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温柔地道:“我知道你们俩突然遭受了这样的打击,的确接受不了。不过这世上毕竟还是好人多,现在杀你父母亲的人已经死了,他也付出了他的代价,你也不该再恨他了。” 轩辕弘点头微笑道:“不错,孩子,你如果有志气,长大了就应该去除暴安良,不让那些坏人再去欺负别人,你说对不对?” 小虎子茫然地望着前方,眼里忽然又流下泪来。 * 正午,太阳高挂在天空,没有一丝云。 夏季的沙漠小城,犹如在炉子上烘烤般暴热,太阳毫无遮掩地照在身上,好像要把人烤焦,晒得人身上裸露的皮肤发烫发疼。 悦来客栈,羊羔肉已经摆了上来,小虎子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 方七呆呆坐在一旁。 轩辕弘看着柳青青,微笑着道:“你父母对你们讲过你们的身世吗?” 柳青青轻声道:“母亲对我讲过,这两天在地窖里,我也对弟弟讲过了。” 轩辕弘点点头道:“你外公在临死前,已经让你们一家回淮南去了,你们可愿意回去?” 柳青青低头不语。 小虎子忽然大声道:“我不回去!他们不要我爹爹,我也不回去!” 方七和俞梦蝶对望一眼,眼眶忽然都有些发酸。 轩辕弘轻轻叹了口气,这位白发老人,忽然也显得心事重重。 小虎子大声道:“我要跟老爷爷学本事,我要杀那些坏人!” 轩辕弘沉吟不语。 俞梦蝶微笑道:“你要学本事,回淮南跟你舅舅学好不好?你舅舅的武功可厉害啦!” 小虎子大声道:“我没见过他,我不认识他,我也不回去!” 柳青青喝到:“虎子,不许胡闹!” 小虎子低下头,好像又要哭。 轩辕弘长叹道:“这样吧,就先不送你们去淮南了,等过些日子,你们或者跟着你们方七哥去神龙山庄,或者跟着俞姐姐去太湖,或者我送你们回你舅舅家,你们看可好?” 轩辕弘说着话,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不语的方七,方七点点头。 柳青青抬头看了一眼方七和俞梦蝶,默默点了点头,小虎子却仍低头不语。 这时候,门外有人轻轻敲了敲门,一个声音道:“方大爷,我可以进来吗?” 第十九章 城外的月光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房门开了,悦来客栈的伙计小桂子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笺。 “今夜子时,南郊小树林,一个人来。” 方七看着这张小纸条,脸色变了变,抬头问道:“哪里来的?” 小桂子笑嘻嘻道:“刚才有人交给小的,让小的转交给方大爷。” 方七猛然揪住小桂子,颤声道:“什么样的人?到哪里去了?” 小桂子吓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道:“是一个小叫花子,脸上抹得花花的,小的也没认下,他说……他说小的只要把这个交给方大爷,方大爷一定会给小的赏钱。” 方七慢慢松开小桂子,神情木讷,喃喃地道:“不错,我的确会给你赏钱……” 小桂子缓了口气,又笑嘻嘻道:“小的知道方大爷一向是大方的人。” 方七道:“想要赏钱,叫花子为什么不自己来?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一向很大方?” 小桂子愣住了,道:“这……这……小的……” 方七苦笑道:“他说的没错,我的确会给你赏钱。” 小桂子伸手接过方七递过来的一小锭银子,不由又笑嘻嘻道:“谢谢方大爷,方大爷真是好人!” 方七微笑道:“下次有信再送过来。” 小桂子点头道:“一定一定!”说完已准备出去,忽然抬头道:“咦,青青姑娘,小虎子?” 小虎子道:“小桂子哥哥。” 小桂子喜道:“你们没事就好,有空来找我玩啊。” 小虎子道:“好。” 小桂子对方七道:“那小的先出去了。” 方七点点头,小桂子乐颠颠的走了出去,随手掩上了门。 * 方七呆呆地坐着,沉默不语。 俞梦蝶奇怪地看着方七,良久道:“方七哥怎么了?” 方七缓缓抬起头,看了看俞梦蝶,把纸条递给了她。 俞梦蝶看了半晌,道:“有什么奇怪吗?” 方七低头不语。 俞梦蝶道:“难道七哥认识这笔迹?” 方七缓缓点了点头。 俞梦蝶忽然笑道:“我明白了,我知道是谁了。” 方七抬起头,看着俞梦蝶,道:“你知道?” 俞梦蝶微笑道:“笔迹娟秀,一定是个女人写的,能让七哥有这种表情的,除了沈雪君还能有谁?” 方七呆呆看着地面的方砖,垂首不语。 俞梦蝶微笑道:“只是她为何不自己来,又为何把你约去郊外见面?” 方七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俞梦蝶道:“你们的事小妹也听说过一点,只是她为什么忽然离开你,七哥可知道原因?” 方七的泪忽然流下。 一个人内心的伤痕,任谁也是不能碰的。只要稍一触碰,心立刻就会刺痛流血。 俞梦蝶微微叹了口气,道:“七哥不必如此,一个女人如果变了心,谁也牵不回来的。” 方七感觉到一根根钢针在刺着自己的心,一阵阵刺痛。 俞梦蝶缓缓道:“七哥大好男儿,应该自己保重才是。” 方七呆呆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 一个女人如果变了心,的确是任什么也无法挽回。 你就算是把全世界所有的财富堆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回头。 也许这就是大家常说的‘爱情’。 这也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一种感情。 两个本不相识的人可能因为有了爱情,从此变得亲密无间,爱的死去活来;两个亲密无间的人也可能因为失去爱情,从此变得形同陌路,甚至恨对方恨得要死。 一个人可能因为有了爱情,忽然变的雄心万丈,信心百倍,对未来充满憧憬;一个人也可能因为失去爱情,从此一蹶不振,沉沦苦海…… 爱情带给人的甜蜜和欢乐往往比别的任何感情加起来还要多,爱情带给人的痛苦和悲伤也往往比别的感情加起来还要多。 一个人为爱情所流的泪,也可能比别的所有事情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爱情虽然可以给人带来超越一切的幸福快乐,却也可以带来痛彻心扉的悲伤痛苦。 可是生活中如果没有了这种感情,人生就会少了很多意思。就像一盘没有放盐的菜,食之无味,生活就会变得很无趣很无聊。 可惜爱情并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就如手中的细沙,你越想抓住,就流失得越快。 爱情,就如一剂兼有治疗作用的毒药,譬如砒霜或者罂粟,用量多少、个中滋味只有自己去斟酌和品味。 * *(本/九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http://1230043.)* * 子夜。 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有微风。 上天让这里成为了一片荒漠,却也赠与了一片美丽的星空和一弯清新的明月。 漫天星斗像是镶嵌在无边苍穹上一颗颗闪耀璀璨的钻石,一闪一闪的眨着眼,仿佛触手可及。在这寂静的夜晚,寂静的大漠,天和地竟是那样的接近。 一株株胡杨树和白杨生长在这无边的沙漠之中、寂寞的小城之南,夜幕下一片片翠绿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享受这炎热夏季难得的清凉与舒适,月亮从稀疏的林间向地面投下一片片花影,树林深处,远远望去一片黑暗。 美丽的夜晚,是否总会有美丽的故事发生? * 方七负手缓缓走入树林。 穿过林边一棵棵胡杨,林中居然有一片不大的空地。 一个人静静站在空地边的树下,白衣胜雪,白杨树投下的阴影正好遮挡在她的脸上。 方七慢慢走过去,站住。 一个温柔的声音忽然道:“你来了?” 方七抬头看着白衣人,虽然在阴影中,仍然掩不住她曼妙的身姿和美丽的容颜。 方七低下头,看着地面的影子,缓缓点了点头。 白衣人温柔的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方七默默无语。 白衣人忽然轻轻叹了气,道:“我知道你一直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你一定有很多话想问我,是不是?” 方七的心又开始刺痛。 白衣人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忽然离开神龙山庄,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方七缓缓抬起头,沈雪君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正在树影下看着自己。 沈雪君道:“你是不是真的想知道?” 方七缓缓道:“我不想知道。” 沈雪君道:“哦?” 方七低头看着地上的树影。 沈雪君仿佛叹息了一声,缓缓道:“真是可惜,本来我已经准备告诉你了。你不想知道,是不是怕承受不了事情的真相?” 方七的心又在一阵阵刺痛,半晌,缓缓抬起头道:“你错了,我不想知道,是想让你明白,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一样可以原谅你。” ――原谅是不是一种美德?是不是所有的事都值得原谅? 沉默。 方七低头,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 半晌,沈雪君忽然幽幽道:“你还爱我吗?” 方七缓缓抬起头,看着树影下的沈雪君,月光下,泪水已悄然滑过脸庞。 ――一个人流不流泪,要看在什么时候,面对什么人。 ――无论多么坚强的男人,都有他不为人知最脆弱的一面。 ――这也是人类最大的弱点之一。 有弱点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没有脆弱点的已不是人,是神。 * 沈雪君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你为什么不离我近一点,我就那么可怕吗?” 寂静的夜空,寂静的树林,两个寂寞的人。 方七痴痴看着沈雪君,这个曾和他相处五年的女人,在月下仍是那么美丽。 为了她,方七已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痛苦,流过多少泪。 现在她就站在月下,站在面前,静静的,就好像月夜下站在家门口等着丈夫归来的温柔妻子,甜蜜中带着恬静。 方七的泪忽然又流下,缓缓往前走了两步,又站住。 沈雪君轻轻拉住方七的两只手,她的手冰凉。 方七轻轻道:“跟我回去好么?” 沈雪君忽然笑了,笑得面无表情,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 方七慢慢摇摇头。 沈雪君一字一字道:“因为我喜欢上了别人,所以就偷偷跑了出来,我们私奔到了这里,你究竟明不明白?” 方七的心忽然沉了下去,他感觉到一根根钢针又在猛刺着自己的心脏,一滴滴流着血,痛得自己无法呼吸,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他的泪已止不住流下。 有些事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才会知道有多苦,有些事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明白有多痛。 方七痛苦地,又仿佛在哀嚎,嘶声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要说出来!” 沈雪君幽幽地道:“因为你就要死了。” 方七心中一凛,双臂脉门忽然已被沈雪君扣住,全身力气瞬间消失,正在这时,身后两丈外的胡杨树上寒光一闪,数枚闪着惨碧色光芒的银针闪电般打向方七后背。 方七已无法闪避。 忽然一声轻叱,从另一棵树上闪电般飞出一团黑呼呼的东西,打向飞向方七的银针,去势比闪电更急,数枚银针忽然已被打落,但仍有两枚银针鬼魅般没入了方七的左肩。 方七呆呆地看着沈雪君没有表情的脸,眼前一黑,然后他就慢慢倒了下去。 第二十章 惊魂一梦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方七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悦来客栈的床上。 他先是听到了一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那人惊喜地道:“他醒了!” 方七缓缓睁开眼睛,双目失神地看着屋子里的人,映入眼帘的是床前俞梦蝶那张笑盈盈略带憔悴的脸,俞梦蝶身旁是柳青青惊喜的目光,小虎子在旁边瞪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探头看着自己,轩辕弘微笑着坐在桌前。 柳青青焦急而又欣喜地道:“方大哥,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小虎子大声道:“我还以为你死了!” 柳青青叱道:“虎子,不许胡说!” 俞梦蝶笑盈盈而又温柔地道:“七哥,你可醒了!要不是有九公在,这次你可真的凶多吉少了。” 方七呆呆看着俞梦蝶、柳青青、小虎子,慢慢又闭上了眼睛,泪水瞬间泉涌而出。 他已想起发生了什么事,也已知道了自己身在那里。 * 这张床上,似乎还残留着沈雪君身体散发的余香,那一夜的温柔和缠绵犹在脑海。可是前夜在小树林中,沈雪君忽然变得让方七不认识了,她说出的话和做出的事让方七至今都无法相信。 当她拿住他脉门的那一刻起,方七的心就已经死了,死得支离破碎。 方七的心已不痛,只有流不尽的泪水。 心死的时候就不会再痛,因为已经麻木。 俞梦蝶轻轻道:“七哥,你可想吃点什么吗?” 方七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如果这时候还想吃点什么,他只想把自己连骨头带筋肉全部吃下肚去,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 无论是谁,他深爱的人如果忽然跟别人私奔了,而且还要下毒手杀死自己,他都一样会崩溃、绝望,他的心都一样会死。 方七只感觉到一瞬间心凉如水,万念俱灰。对他来说,活着似乎已没有任何意义。 ‘爱情’两个字看似简单,但到底是什么物质合成?能让一个坚强的人轻易放下一切,痛不欲生? 我只知道,爱可以让一个身患绝症的人重新燃起生的勇气、向往、和希望。也可以让一个健康的人瞬间崩溃、绝望,甚至自杀。 爱情到底是什么,没有人能说得清。 永远没有。 * *(本/九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http://1230043.)* * 方七一动不动地躺着,任由泪水肆意流过脸庞,滑落在枕边。平时的自尊、面子、坚强,到了此刻,他已什么都不管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男儿一旦落泪,一定是到了最伤心的时候。 柳青青呆呆看着方七流泪,小虎子满脸不解疑惑地挠着头。 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对着轩辕弘眨了眨眼,温柔地道:“九公啊,你说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呆子?” 方七闭着眼睛,现在无论谁说什么,他都已不在乎。 轩辕弘微笑道:“有啊,而且很多,等你以后爱上了一个男人,你也一定会变成呆子。” 俞梦蝶脸红了红,柔声道:“爱上一个人真的就会变成呆子吗?” 轩辕弘微笑道:“当然,他也许在别的方面会是个很聪明的人,但是只要到了这个人面前,一定会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呆子,只不过他自己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而已。” 俞梦蝶叹了口气,道:“我真想不通,有些人的武功和机智明明足以应付任何危险的情况,但是见到某些人,居然会变成毫无防备、毫无还手之力和任人宰割的呆子。” 轩辕弘哈哈大笑,道:“如果换了是我,说不定比他更像个呆子。” 方七闭着眼睛,他已决心不说话。 他知道轩辕弘和俞梦蝶指的呆子是谁,无论现在谁说自己是呆子,甚至是傻子,他都已不在乎。 * 俞梦蝶又眨了眨眼,又道:“九公啊,你说人遇到这种情况,心里会不会很伤心呢?” 轩辕弘也眨了眨眼,道:“伤心,一定伤心的要命!” 俞梦蝶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怎么劝都没有用了?” 轩辕弘微笑道:“简直一点用都没有。” 俞梦蝶点点头,缓缓道:“我也这么想,我想有些人现在一定伤心的要命,而且看来无论我们怎么劝都已没有用。” 轩辕弘点点头道:“的确是这样。” 俞梦蝶又道:“可是你说他如果这样死了有用没有?冤不冤枉?”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一点用都没有,我若是他,简直冤得要命。” 方七紧紧闭着眼睛,泪水还在不断流下,早已打湿了枕边。他的确已不想再活下去,无论是谁,无论什么话语对他都已没有用。 俞梦蝶又叹了口气,忽然道:“九公啊,你说沈雪君这人是不是很奇怪,她那晚站在树影之下,始终就没有移动过,你说是为什么呢?” 轩辕弘微笑道:“那也许是她怕别人看出什么来,所以就站着不动。” 俞梦蝶眨了眨眼,道:“哦?怕看出什么呢?躲在树影下,难道她不是沈雪君不成?” 方七在听着,他虽然闭着眼,却不能把耳朵也塞住。 轩辕弘微笑道:“那很难说,无论多么精妙的易容术,对付别人也就罢了,如果要化装成一个曾和对方朝夕相处,彼此极端熟悉的人,也很难不被看出破绽来,躲在树影下当然比较安全一点。” 俞梦蝶道:“哦?难道世间真有这么精妙的易容术?连这么亲密的人站在对面也看不出来?” 轩辕弘微笑着道:“当然有,莫忘记当今江湖上还有一个人称‘千面毒观音’的金花婆婆,她若化妆成老叫花子,只怕连老叫花子都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 方七呆呆地听着,他还是不相信,那晚自己对面明明就是沈雪君,她仍是那么美丽,声音仍是那么温柔…… 俞梦蝶微笑道:“我不信,易容可以扮的很像,可是声音呢?” 轩辕弘哈哈一笑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口技吗?口技好的人可以把世间万物的声音同时从一张口里发出来,如果想要模仿一个人的声音,对他们来说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方七猛然愣了愣,心中一凛,眼睛忽然亮了。沈雪君那晚的确是一直站在树下,说话的语气和音调也似乎和从前不大一样。他猛然想起沈雪君原来是不会武功的,为什么那晚会那么准确无误的拿住自己的脉门? 俞梦蝶微笑道:“哦?真的吗?口技真的那么神奇?” 轩辕弘微笑道:“当然是真的,据老叫花子所知,金花婆婆非但易容术、下毒和毒针天下无双,而且连口技也已经神乎其神。” 俞梦蝶叹了口气道:“这就不奇怪了,难怪有些人一下子变成了呆子,差点连命都没了。” 轩辕弘喝了杯酒,微笑道:“我只是奇怪,有些人为什么宁肯躺在床上装死,也不愿意下来喝一杯呢?” * 方七的脸忽然红了,从床上探起身来,讪讪道:“九公,俞世妹,玉树真是……真是羞愧得很……” 轩辕弘笑道:“小兄弟莫非想下来喝一杯?” 方七讪讪道:“正是正是,还想再吃点什么。” 轩辕弘哈哈大笑,道:“那你是自己下来,还是让俞丫头抱你下来?” 方七脸更红了,道:“晚辈当然……当然是自己下来。” 俞梦蝶轻声笑了,笑声似银铃般清脆悦耳,柳青青抿着嘴微笑,小虎子也跟着咧着小嘴傻呵呵的笑。 * 方七举起酒杯道:“玉树多谢老前辈、俞世妹救命之恩!” 轩辕弘呵呵笑道:“不必谢我,若没有明月山庄的雪莲续命散,老叫花子即使有天大的能耐也救不了你。” 俞梦蝶微笑道:“七哥不必客气,多亏了九公在,不然纵有比雪莲续命散厉害十倍的灵药,也难解离魂断命针之毒。” 方七额头的冷汗忽然出来了,赶忙起身朝着轩辕弘和俞梦蝶一揖,道:“大恩不敢言谢,九公和俞世妹的救命之恩,玉树铭记于心!” 轩辕弘微笑道:“小兄弟不必客气,坐下吧。” 俞梦蝶脸颊绯红,柔声道:“七哥何必如此多礼!” 方七正色道:“应该的应该的。” 轩辕弘哈哈大笑,俞梦蝶脸更红,柳青青和小虎子也笑嘻嘻看着方七。 方七面露惭色道:“俞世妹刚才说离魂断命针?莫非那千面毒观音金花婆婆也到了此处? 第二十一章 沈雪君的身世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俞梦蝶点点头,微笑道:“的确是离魂断命针,江湖上尽人皆知,离魂断命针是金花婆婆的独门暗器,离魂针出现,我想一定是她已到了这里。”俞梦蝶顿了顿,看了一眼方七,缓缓道:“而且那晚袭击你的两个人中一定有一个就是她!” 方七点了点头,羞惭道:“九公可知道金花婆婆的本来面目?” 轩辕弘喝了杯酒,轻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江湖上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方七点点头,黯然不语。 俞梦蝶笑盈盈道:“七哥不必担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方七苦笑道:“什么后福?到现在我们甚至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 俞梦蝶缓缓点点头,忽然又微笑道:“不过迟早会知道的。” 轩辕弘笑道:“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老叫花子这辈子就信这句话,不过从他们这次设计的计划来看,的确是非常周密和歹毒,以后一定要倍加小心。” 方七缓缓道:“玉树现在已全部想通了,的确是非常周密,而且每一步都算的很准。” 柳青青忽然插话道:“什么计划?” 方七看了一眼柳青青,苦笑道:“他们先模仿沈雪君的笔迹,来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约我单独去小树林会面。他们已算准了我一定会去,而且你们知道是沈雪君约我,也一定不会怀疑和跟着去。” 俞梦蝶微笑道:“不错,的确是这样,我们本来的确不会去,若不是九公他老人家后来为了以防万一,我也不会悄悄前去。” 方七轻叹了口气,缓缓道:“等我到了那里,他们早已准备好等在那里,也很准确的抓住了我心理的弱点,等我一步步不知不觉走入了圈套,又来了一招釜底抽薪,故意说了那些话让我瞬间崩溃,然后才在背后突然出手袭击,本来我的确已经死定了,就算她不拿住我的脉门,我那时候心神绝望,也决计躲不开那些暗器。” 轩辕弘微笑道:“真是孺子可教也!” 方七忽然脸就红了,道:“老前辈,玉树实在羞愧万分!多亏了俞世妹及时出手,不然这次有十个方七也已死了。” 俞梦蝶带笑含羞道:“七哥不必客气,七哥堂堂男儿,怎么会死在那些宵小之手。” 方七迟疑道:“俞世妹没有去追他们么?” 俞梦蝶微笑道:“本来我的确想要去追,可是他们是两个人,而且轻功都很高,你又生命垂危,我总不能扔下七哥不管,所以只好先救你了。” 方七脸微红,低声道:“是,都是愚兄连累了贤妹!” 轩辕弘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怎么今天都害羞起来了?小兄弟,你可知道是俞丫头抱你回来的?俞丫头对你有救命之恩,你打算怎么谢人家?” 俞梦蝶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方七头垂得更低。 轩辕弘笑道:“好了好了,总算化险为夷,我们还是先来喝一杯如何?” * 夜已深。 一轮明月又挂在窗前。 轩辕弘缓缓喝了杯酒,脸色忽然严肃起来,道:“这次的事情其实仍十分蹊跷,他们是怎么知道沈丫头的?又怎么会知道沈丫头在这里?” 方七忽然低头不语,这件事他不是没有想过,甚至在那晚沈雪君来悦来客栈后他就已经隐隐有些隐忧,但是每次想到这里,他就拒绝再想下去。 他已不敢再往下想。 不敢想其实就是担心,担心自己接受不了事实。 俞梦蝶看着方七,看了很久,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件事情我们都明白,事实有时候总是令人难以接受,但无论怎么样难以接受,我们最后都得接受,因为事实就是事实。” 方七低头,默然不语。 俞梦蝶轻轻道:“七哥在江湖上找了她整整三年,她却忽然出现在这里,而这里最近又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甚至连她的笔迹都那么清楚……”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些事会不会跟她有关系?天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方七忽然道:“那会不会是她被胁迫或者别人盗走模仿了她的手迹?” 俞梦蝶看着方七,微微笑了笑,淡淡道:“当然,也有这种可能。” 方七缓缓喝了杯酒,慢慢扭头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有些事,他不敢想也不愿想,更拒绝听。 * *(本/九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http://1230043.)* * 俞梦蝶忽然微笑道:“七哥,我们从来不知道沈雪君的身世来历,她究竟是谁家的千金?” 方七转过身,缓缓点点头,沉吟道:“你们的确不知道,外面也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说起来其实却很简单,九公可知道十多年前朝廷有一位监察御史沈无疾沈大人?” 轩辕弘点点头道:“老叫花子虽然身在江湖草莽之间,却也听说过这位沈大人,听说这位沈大人是位难得的好官,不但清正廉明,而且刚正不阿,屡屡犯言直谏,不但得罪了当朝许多权贵,而且触怒了龙颜,最后被下狱致死,全家满门抄斩,真是可怜、可叹啊!” 俞梦蝶皱了皱眉,道:“哦?真的有这样的好官吗?” 轩辕弘点点头,长叹道:“不错,恐怕老叫花子说得还不及这位沈大人好的万一,这位沈大人的确称得上是一位万民称颂的好官,听说当时抄家,仅仅从家里抄出来不到五两散碎银子,米缸里也只剩下少半缸米,这样一位朝廷大员,家里竟然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就连抄家的兵丁有些都暗地流泪叹息,像他这样的大官居然穷成这样,这样的好官,简直是举世罕见啊……”轩辕弘说完,低头嗟叹不已。 俞梦蝶信了,世上能让侠义丐王轩辕弘如此感叹如此赞颂的人,她还是第一次从轩辕弘口里听到。 俞梦蝶轻轻道:“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千里马若遭遇奴隶人之手,下场一定会很惨。”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俞丫头说的不错,正因为有了唐太宗那样的明君,才能有魏征那样的名臣,可惜即使唐太宗那样的明君,在魏征死后三年居然都能因为一点点怀疑而推到他的墓碑,就更不用说那些昏君了。” 方七眼里忽然放出了光,坚定的道:“不错!这位沈大人的确是位难得的好官,可以一比唐太宗时的名臣魏征,他正是玉树的泰山老大人!只是……只是……” 轩辕弘道:“哦?只是什么?” 方七叹了口气道:“只是实在遗憾,玉树从未有幸能得一睹他老人家的容颜。” 俞梦蝶惊讶道:“他不是……他不是被满门抄斩了吗?” 方七点了点头,道:“不错,当年官兵围捕抄家时,他们家小姐正好去了城外的灵光寺进香,官兵围捕时,她听到了消息,便赶忙逃走了。” * 俞梦蝶微笑道:“原来如此,她便是沈雪君么?” 方七点头微笑道:“正是,那时方七正是青春年少,也从未远离家门,那一日正在家门口的饮马湖畔游玩,忽然听见呼救声,方七赶上前去查看,见有几个蒙面人正在追杀一个年轻的姑娘。” 俞梦蝶惊讶道:“难道?难道神龙山庄前还敢有人来撒野?” 方七苦笑道:“世妹有所不知,自从玉树祖父仙逝,神龙山庄门前已车马冷落,大不如前,这些事发生已经不稀奇了。只是那天,来追杀那位姑娘的却并不是江湖中人。” 俞梦蝶点点头,问道:“那是什么人?七哥可是救了那姑娘么?” 方七眼里忽然又发出了光,微笑道:“不错,玉树再无能,也不能看着别人在神龙山庄门前杀人,当时便出手救下了那姑娘,后来一问,原来她就是沈家的小姐沈雪君。那些人竟然是官兵。” 俞梦蝶微笑道:“七哥英雄少年,出手救美,真是一段佳话!” 方七苦笑一声,摇摇头道:“其实要救她并不难,那几个蒙面人虽然凶恶,但武功却实在稀松平常,玉树实在是没费什么功夫。” 俞梦蝶笑盈盈道:“以七哥的武功,要对付那些人确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小虎子忽然大声道:“我要跟方大哥学功夫!” 轩辕弘笑了,俞梦蝶也笑了。小虎子又垂下了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七轻叹一声,接着道:“我见她无依无靠又无处可去,便将她带回了家中,禀明家母,家母一向慈爱,对她疼爱无比,因为家母膝下无女,便对她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每日都拉着她的手在园中散步。” 俞梦蝶忽然垂下了头,轻声道:“小妹自幼丧母,虽然老爹爹对我疼爱有加,小妹却时常羡慕人家有娘的孩子……沈雪君能得老夫人这般垂爱,真是好福气……” 轩辕弘哈哈大笑道:“羡慕了?要不?……” 俞梦蝶顿时脸颊绯红,头垂得更低。 * 小虎子和柳青青不禁想起了母亲,柳青青已在暗暗垂泪,小虎子眼眶里也有泪水在打转。 轩辕弘轻叹了口气,抚摸着小虎子的头,道:“孩子别哭,男子汉不应该随便落泪。” 小虎子和柳青青擦了擦泪,都看着方七。 方七在低头沉思,那段美好的日子仿佛又勾起了他无限的回忆…… 轩辕弘喝了杯酒,微笑道:“后来呢? 第二十二章 长夜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方七道:“后来家母便让四哥到京城去打探消息,经过多方查问探听,四哥回来说,沈大人死在狱中,全家老少一十三口被满门抄斩,只有沈家小姐独自逃走,不知下落。” 轩辕弘缓缓点了点头,俞梦蝶沉吟不语。小虎子忽然低声道:“他们家真可怜……” 方七轻叹了口气,接道:“事情既然已经如此,家母便让沈雪君安心住了下来,沈雪君聪明美丽,很得家母喜欢……” 俞梦蝶忽然抬头笑盈盈的看着方七,眼神极不自然,轻声道:“也很得七哥喜欢吧?” 方七脸一红,呐呐道:“这个……这个……” 轩辕弘呵呵笑道:“一个玉树临风,一个美丽动人,两情相悦,男婚女嫁,也是很自然的事嘛!” 方七苦笑了笑。 俞梦蝶微笑道:“然后呢?然后她……就嫁给你了么?” 方七点了点头,道:“愚兄那时刚好长大成人,沈雪君也很……也很……后来便由家母做主,我们便成婚了。”方七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很低,嘴角带着甜蜜的笑意,仿佛又回到了新婚时那美好的时光。 轩辕弘浅浅酌了口酒,微笑不语。 方七顿了顿,道:“因为沈雪君的身世不好对外讲,所以我们成婚的时候并没有请多少客人,对外也只是宣称她是山里猎户的女儿,因为家里遭了盗贼,所以父母都没有了。 俞梦蝶点点头,轻声道:“七哥儒雅,我想沈雪君嫁给你一定会很……幸福。” 方七眼里忽然又放出了光,轻声道:“沈雪君聪明美丽,温柔贤惠,心地善良,对待家母像自己的母亲一样,而且上敬兄嫂,对家里的仆人也非常随和,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夸她的。愚兄能娶到她,的确是愚兄的福气。” 俞梦蝶忽然不说话了,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轩辕弘哈哈一笑,道:“看来所有好的词语用上都不为过。” 方七脸一红,道:“这……晚辈……让九公见笑了!” 轩辕弘道:“无妨无妨,只是老叫花子听着也羡慕得紧啊!而且看来羡慕的恐怕还不止老叫花子一个人,俞丫头你说是不是啊?” 俞梦蝶仍在摆弄着自己的衣角,低头不语。柳青青奇道:“老爷爷,还有谁羡慕啊?” 小虎子忽然大声道:“等我长大了也要娶这样的媳妇!” 俞梦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在房间久久回荡。 轩辕弘哈哈大笑,方七也笑了,柳青青轻轻掐了小虎子一下。 * 俞梦蝶轻声道:“那后来呢?” 方七忽然不笑了,神情一片黯淡,低头看着地面,缓缓道:“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五年有余,可是后来……后来……”方七长叹一声道:“后来有一天早上我醒来时,她却已经不在了。” 俞梦蝶皱眉道:“难道她走之前就没有什么征兆吗?” 方七的眼角忽然有些湿润,道:“后来我细细想来,她临走前的确是有一些征兆,可惜愚兄当时没有看出来。” 俞梦蝶道:“哦?什么样子的?” 方七叹了口气道:“那几天,她忽然变得沉默不语,好像眼睛也总是红红的,有时候偶尔还朝我发火,愚兄以为她又在思念父母惨死,心中不平而已,便多方安慰她。没想到……没想到……” 俞梦蝶轻叹了口气,道:“她就没有留下什么话吗?” 方七点点头,黯然道:“她在桌上留下了一张纸条,只说是不得已而离开,并没有说明什么原因。” 俞梦蝶低头,沉思不语。 轩辕弘缓缓喝了杯酒,沉吟道:“她离开一定有原因,而且一定是不能告诉你的原因。” 方七点点头,道:“晚辈明白,只是实在是想不通是为什么。” 轩辕弘道:“想不通就不要再想,她既然在这里,迟早你们总会再遇上的。” 方七缓缓点了点头。 轩辕弘道:“现在敌在暗我在明,小兄弟觉得目前我们应该怎么办?” 方七点点头,慢慢喝了杯酒,稍一沉思,道:“兵法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况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我们现在对他们一点都不了解,天时地利又都与我不和,晚辈觉得应该先摸清楚他们到底是谁。” 轩辕弘微笑道:“有什么办法吗?” 方七苦笑道:“本来这次他们主动出击,如果我头脑清楚,也许能查出一些线索来,可惜我们没能抓住机会,现在只能主动出击,敲山震虎打草惊蛇了。” 轩辕弘缓缓点了点头。 * *(本/九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http://1230043.)* * 夜已深。 一轮明月静静挂在西边的天空,如水般的光华温柔洒在夜幕下的沙漠小城。 没有一丝风,四周一片宁静。 忽然,从悦来客栈外面的阴影处掠起一条黑影,身形一展已上了屋顶,黑影在夜幕下如一只巨大的苍鹰迅速掠过一排排屋顶,使人分不清到底是人是鹰,最后迅速掠入一个寂静的小院。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小院,在这沙漠城市很常见,不太高的土墙外面没有任何粉刷,院中种着一些耐干旱的花草和几株白杨,侧面有一排厢房。 黑影在一间厢房前停了下来,伸手轻轻敲了敲门,屋内没有任何动静,黑影轻轻推开虚掩的门,闪身进入房内,又转身轻轻合上了门。 院中月光如水,房内一片漆黑。 黑影静静站着,没出任何声音。 黑暗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道:“情况怎么样?” 黑影道:“他还活着。” 黑暗中沉默了片刻,缓缓道:“真是没想到。” 黑影道:“是。” 黑暗中道:“离魂断命针一向中则无救,没想到这老叫花子还真有些本事。” 黑影道:“是,也是因为俞梦蝶带着明月山庄的雪莲续命散,所以才救了他的命。” 黑暗中仿佛轻叹了一声,道:“真是功亏一篑,这方七命还真大。” 黑影道:“现在柳少杰的两个孩子也和他们在一起,所幸并不知道我们什么情况,可以暂时放心。” 黑暗中缓缓道:“还有什么情况?” 黑影道:“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沈雪君了。” 黑暗中沉默了片刻道:“这次行动功亏一篑,他们怀疑也是顺理成章的。” 黑影道:“是。” 黑暗中道:“密切观察他们的动向,不可轻举妄动。” 黑影道:“是。” 黑暗中道:“他们有没有怀疑你?” 黑影道:“没有。” 黑暗中缓缓道:“你也要注意隐蔽。” 黑影道:“属下明白。” 黑暗中道:“我已接到消息,淮南靖南庄的南宫啸空已经动身赶往这里,淮南离这里几千里之遥,估计在半个月后就到,你要留意。” 黑影道:“是。” 黑暗中道:“你去吧。” 黑影道:“是,属下告退!”黑影轻轻转身,迅速拉开房门,闪身到了门外,转身轻轻合上房门,飞身上了屋顶,几个起落,转眼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黑暗。 屋内一片漆黑。 寂静,死一般寂静。 半晌,黑暗中忽然道:“你是不是真的很关心他?” 沉默。 半晌,另一个声音轻轻道:“你是不是非要杀了他?” 黑暗中冷冷道:“不错。” 另一个声音道:“能不能不要伤害他?” 黑暗中一阵冷笑,道:“他们害死了大哥,你觉得我会放过他们吗?” 另一个声音轻轻一声叹息。 沉默。 没有人再说话。 夜已将尽,不知何处忽然传来金鸡啼晓。 天已将明,天地间忽然陷入一片黑暗。 第二十三章 客人 欢迎朋友们加入起点【大风起兮秦飞扬】俱乐部! ******************************************** * 日当正午。 太阳又一次炽热地烘烤着大地,四周隐隐有水蒸气腾腾上升,太阳似乎要把地面上最后一丝水分也榨干,烤的人身上直往外冒油,街上行人稀少,小贩小摊忽然也不见了踪影,店铺里边的伙计一个个无精打采,正是一天最热最困的时候。 现在正是用午饭的时候,别的店铺基本上没有什么客人,鸿宾楼的生意却好得不得了。 朱胖子悠然地坐在自己的专用桌上,胖胖的身躯看起来十分富态,他慢慢啃着自己最喜欢的猪蹄?,面前酒杯里斟满了酒,外面虽热,高大的酒楼里却是非常凉爽,穿堂风不时从身边吹过,无论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十分惬意。 朱胖子慢慢伸出他那只白白胖胖的手,端起面前的酒杯,浅浅?了一口,满意的舔了舔嘴唇。他悠然看着酒楼里人声鼎沸,各种各样服装、肤色、打扮的客人正在一口口夹着菜喝着酒,有些还划着拳,一张张桌上座无虚席,伙计也跑前跑后忙得不可开交。 朱胖子感到满意极了。 他对自己也感到满意极了。 无论谁有他这样的酒楼和这样好的生意都应该感到满意。 朱胖子目光慢慢落在了靠窗的一张桌子上,这张桌上也坐了三个人,一个彪形大汉,一个白面无须,一个短小精干,三人一边慢慢吃着菜,一边不时东张西望,好像还在低声说着什么。 朱胖子对这三个人并不陌生。 不陌生并不意味着很熟悉或者说过话,只不过他们是酒楼的常客而已。 朱胖子看了片刻,又回过头来,慢悠悠端起酒杯,浅浅?了一口美酒,悠然地看着大门口。 当老板的当然都希望客人越多越好,连街西头开棺材铺的赵聋子看见客人进门都会脸上放光,只不过还不得不装出沉痛的表情。朱胖子当然不必这样,高兴就是高兴,客人进门的时候他总是喜笑颜开的。 但是如果此时有客人进门,应该没有地方可坐了,楼上楼下都已经坐满,朱胖子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忽然感觉有点丧气,要是酒楼再大一点就好了! * 正在这时候,从门外居然真的走进来两个人。 朱胖子眼前忽然一亮,然后又多少有点懊悔。 一个笑盈盈的绿衣少女,弯弯的峨眉,一双大大的眼睛仿佛会说话,笑的时候脸上便出现两个圆圆的酒窝,耳边还扎着两个小辫,无论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非常美丽而且很讨人喜欢的女孩。 这个人朱胖子也见过,何况她前几天才来过,而且是陪一个老叫花子一起来得。 有些人只要见一次就永远也忘不了。 朱胖子不由在心里暗叹,上天为何总是偏爱某一个人,毫不吝啬地似乎要将所有优点全部集于一个人身上。 朱胖子忽然觉得自己该减减肥了。 随着绿衣少女进来的,是一个一身蓝袍的男人,衣着朴素,干净整洁,头发也梳的很整齐,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脸上也微微含着笑。 从门外走进来的正是方七和俞梦蝶。 * 大厅里忽然没有刚才那么嘈杂了,很多客人都回过头来呆呆看着刚从门里走进来的俞梦蝶,有些食客已经看得呆了,呆呆的张着嘴,连嘴里的食物都忘了下咽。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毕竟这样美丽可爱的女孩子是很不容易见到的。 有些人甚至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一个。 伙计已经迎了上去,虽然大店的伙计多少都有些傲慢,但是看见刚进来的这两位,却不由得自己先矮了三分,点头哈腰道:“二位里边请,小店现在客满,二位能否稍等片刻?” 俞梦蝶和方七缓缓环视了一圈,俞梦蝶皱眉道:“这么大的店居然没有座位,这不是待客之道吧?” 伙计满脸堆笑道:“二位请原谅,小店确实客满,二位能否稍待片刻?” 方七含笑道:“我看那边有个胖子独自占着一桌,他就是再胖,也只能坐一张凳子而已,能否添两个凳子挤一挤呢?” 伙计愣了愣,满脸堆笑道:“二位对不住,那是本店的老板。” 俞梦蝶微笑道:“客人进门没地方落座,老板却独自占着一张桌子,岂是待客之道?” 伙计干笑道:“这个……这……” 朱胖子笑了,赶忙站起来招呼道:“寡酒无味不如共饮,二位大驾光临小店,如不嫌弃,就请过来共饮一杯如何?” 俞梦蝶笑盈盈道:“这还像句人话。” 伙计干笑着退去一边,感情自己刚才说的都不是人话。 * *(本/九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http://1230043.)* * 伙计赶忙拿来了两张方凳,擦拭干净,方七和俞梦蝶轻轻落座。 朱胖子笑呵呵道:“看二位不像本地人氏吧?” 方七微笑道:“在下姓方,在家排行第七,人称方七,来自关中。” 朱胖子拱手道:“原来是方大爷,在下朱鸿儒,是这家小店的掌柜。” 方七微笑道:“哦?原来是朱老板,久仰久仰!” 俞梦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道:“我看你还是叫朱胖子更合适一些。” 当着胖子说胖子,就像当着瘦子说麻杆一样。 朱胖子有些尴尬,干笑道:“这里的很多朋友都喜欢这么叫我,也很不错也很不错!” 俞梦蝶笑道:“这么说你也很喜欢这个称呼了?” 朱胖子干笑道:“都是朋友之间戏言,这个称呼的确贴切的很,贴切得很!” 俞梦蝶笑盈盈道:“我明白你为什么能发财了,你这人和气的很嘛。” 朱胖子干笑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俞梦蝶不由一声轻笑,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婉转,大厅的食客都听得有些呆了。 * 靠窗的三个人也坐不住了。 短小精干的忽然道:“二哥,你看那个小妞是不就是上次那个?” 彪形大汉皱了皱眉道:“他娘的上次中了邪了!” 短小精干的怂恿道:“上次是上次啊,二哥你看这次和那小妞一起来的男人文文弱弱,一看就是个小白脸。老天爷两次让二哥遇上这小妞,二哥,缘分呐!” 白面无须的忽道:“我看还是别惹事为好,别忘了咱们这次是有任务的。” 短小精干的到:“三哥胆子太小,二哥的铁拳谁不敬仰?捎带着就把这小妞带回去了,回去让弟兄们也开开眼界,英雄配美女,二哥艳福不浅呐!” 彪形大汉挺了挺胸道:“你说能行?” 短小精干的道:“二哥几时怕过谁来着?今天谁要是敢坏二哥的好事,我杜老六就先不放过他!惹毛了,带咱黑风寨的弟兄来,把这镇子给平了!” 彪形大汉哈哈大笑,喜道:“好!看我过去把她擒来!”说罢摇摇晃晃朝这边走来。 * 酒菜已经上来,俞梦蝶替方七斟了一杯,自己也满上一杯,道:“七哥请!” 方七微笑着一饮而尽。 俞梦蝶忽然叹了口气,皱眉道:“唉!苍蝇又来了!” 方七微笑道:“这里不是明月山庄,当然会有很多苍蝇。” 朱胖子笑呵呵道:“苍蝇毕竟是苍蝇,人又何必怕苍蝇。” 俞梦蝶道:“怕倒不是怕,主要是在吃饭的时候恶心。” 彪形大汉已到了俞梦蝶身后,叫道:“姑娘……” 方七忽然重重叹了口气,抬头微笑道:“莫非你又想下跪不成?” 俞梦蝶笑了,朱胖子也笑了。 彪形大汉脸一下子红了,猛然睁圆了双眼,怒道:“莫非你想死不成?” 方七笑了,缓缓喝了杯酒,悠然道:“的确想,莫非你想送送我?” 彪形大汉不怒反笑,道:“好好好!大爷就送送你!” 方七伸出筷子,很准确地夹了两粒花生米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悠然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大厅里忽然鸦雀无声。 第二十四章 铁金刚的拳头 欢迎朋友们加入起点【大风起兮秦飞扬】俱乐部! ******************************************** * 彪形大汉眼角一阵抽动,不由仰天一阵大笑,大厅的客人俱都失色,都在暗暗叹息,担心方七要遭殃了。 笑声戛然而止,彪形大汉咬牙道:“你去死吧!”钵大的拳头带动一阵劲风猛然挥出,快如闪电,眨眼已到了方七眼前。 ‘铁金刚’的名头绝不是白来的,据说他曾一拳就打死了一头骆驼。 彪形大汉对自己这一拳一向很自信。 他不但一身横练功夫,铁拳更是称霸沙漠地区,不知打碎了多少武林豪杰的脑袋,今天能在俞梦蝶面前露一手,他心里更是得意极了。 他已决心这一拳要砸碎方七的脑袋,在俞梦蝶和众人面前显一显自己的威风和厉害。 方七仍悠然嚼着花生米,微笑地看着朱胖子,好似根本就没看见拳头过来。 铁拳快如风,眨眼间就到了方七的耳根。 朱胖子呆住了,脸上已经变了颜色。 拳头离方七的耳根已不及一寸,彪形大汉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方七脑浆迸裂的样子。 就在这时,他好像看见方七的头稍微偏了一点,手也好像忽然动了一下,又似乎根本没有动。 彪形大汉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自己的眼花了?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拳头胳膊上传来一阵阵抽筋似的疼痛,铁拳上竟赫然插了两根筷子,只露出不到一寸在外面,他呆呆看着自己的拳头,愣住了。 方七手里的筷子已不见了。 朱胖子慢慢笑了。 * 方七悠然从桌上的筷屉里抽出了一双筷子,慢慢而准确的夹住了两粒花生米放进嘴里缓缓嚼着,看都没看彪形大汉一眼。 彪形大汉呆住了,身体剧烈颤抖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右臂一阵阵剧痛传来,冷汗如黄豆般一粒粒滚落。 方七微笑着对朱胖子道:“有人还赖着不走,莫非是想让我请他喝酒不成?” 朱胖子微笑道:“对于出拳打我的人,我一向不会请他喝酒。” 俞梦蝶微笑道:“打又不打,走又不肯走,这样的人脸皮真是够厚的。” 大厅的客人瞪圆了眼睛奇怪地看着这边,都不明白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铁金刚为什么忽然浑身颤抖着一言不发,呆愣愣站在那里不动。 杜老六和白面无须的已跑了过来,白面无须的脸色惨白地看着铁金刚的手,冷汗顿时流了下来。 杜老六左手握刀,大喝道:“是谁?是谁?” 俞梦蝶轻轻叹道:“又是一只苍蝇!” 杜老六嘿嘿冷笑,道:“苍蝇今天也要采采你这朵鲜花!” ――对付男人也许比较难,对付一个女人就比较容易了。 杜老六一瞬间已经决定对付比较容易的,话刚说完,右手已抓住刀柄,伸手拔刀。 刀刚出鞘一半,方七的手忽然又好像动了一动。 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刀已出鞘,杜老六抡刀向俞梦蝶的左臂砍了下去。这一刀迅疾无比,俞梦蝶坐在那里却连动也没动。 一刀砍过,俞梦蝶仍毫发无伤地坐在那里,连姿势都没有变。 方七慢慢喝了一杯酒,俞梦蝶笑了。 杜老六不由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右手紧紧攥着的刀,刀柄在手中握着,刀却已不见。 杜老六冷汗忽然下来了,他赫然发现一截断柄的钢刀竟然还在鞘中。 朱胖子又笑了。 大厅里没有人看清楚,都很奇怪杜老六为什么拿着个刀柄在砍人。 ――拿着个刀柄在砍人,就好像拿着一根没带斧头的木棍在伐树一样滑稽可笑。 只有俞梦蝶看见,刚才杜老六的刀刚出鞘一半的时候,方七忽然用手里的筷子轻轻在杜老六刀柄下敲了一敲,钢刀立时截断,刀柄被杜老六拔了出来,刀身却滑回了鞘内。 俞梦蝶轻叹道:“这人真傻,不知拿个刀柄在这里比划什么?” 杜老六脸色变了,悄悄往后退,他已准备走。 ――他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他已经明白,自己今天遇到了真正的高手,对方的身手之快,已到了自己不敢想象的地步。 ――打不过了就要跑,而且一定要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掉,这一向是一些人的行事方式,这一招也常常很管用。 方七忽然冷冷道:“站住!” 杜老六猛然站住,冷汗不断流下。 方七道:“过来一点。” 杜老六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两步,浑身上下不断颤抖。 方七微笑道:“我看来看去,就数你最坏。” 杜老六冷汗流的更多,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叫恐惧。 方七虽然微笑着,杜老六却感觉到一阵杀气忽然向自己袭来,又忽然消失。 然后他就看见方七的手好像忽然挥了两挥。 杜老六愣住了,他不解的看着方七,猛然他看见有两只血淋淋的耳朵掉在了地方,杜老六惊讶地张大了嘴,然后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一阵阵火辣辣的疼,**辣的鲜血已经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杜老六惨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朱胖子脸上已经变了颜色。 俞梦蝶笑盈盈的看着方七,道:“七哥,真是解恨!” 白面无须的赶忙扶起杜老六,颤声道:“这位大侠……可……可能留下姓名尊号来吗?” 他本来想说‘可敢’,临时又换成了‘可能’。 方七微微一笑,道:“莫非你想报仇不成?” 白面无须的颤声道:“在下不敢!在下小秀才姚广秀,阁下一出手就伤了我们两人,在下回去也好有个交待,未敢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方七冷冷道:“方七,浪子方七,记住了。” 姚广秀喃喃道:“方七……方七……方四……” 方七冷冷道:“想报仇随时来找方七,快滚!” 姚广秀颤声道:“是。”扶着铁金刚和杜老六落荒而去。 大厅里一片欢呼。 * *(本/九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http://1230043.)* * 朱胖子微笑着赞叹道:“方兄真是好身手!在下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不知方兄怎么就把他们给收拾了!” 方七微笑不语。 朱胖子双手举杯含笑道:“今天多亏了方兄,不然小店可遭了殃了,方兄请饮此杯!” 方七微笑道:“朱老板言重了!以前没有方七,朱老板不也好好开着酒楼?” 朱胖子干笑道:“那是侥幸,侥幸!” 俞梦蝶忽然道:“朱老板能在这里开这么大的酒楼,一定是个很有办法的人,又何必客气!” 朱胖子叹了口气,皱了皱眉道:“二位有所不知啊,本来生意的确还不错,但是这两年已经大不如前了。” 俞梦蝶道:“哦?为什么呢?” 朱胖子道:“刚才那三位两位看见了没有?就是……就是刚才来捣乱的那三个人。” 俞梦蝶皱眉道:“这不废话吗?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再看不见莫非我们是瞎子不成?” 朱胖子苦笑道:“对对对,在下糊涂了!就是那三个人,二位可知道是什么人吗?” 俞梦蝶微笑道:“什么人?” 朱胖子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二位有所不知啊,那三个人都是响马!” 俞梦蝶奇道:“哦?” 朱胖子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低声道:“离此地向西八十余里,有一座白驼山,那白驼山上有一个黑风寨,黑风寨有一位大寨主,人称半天峰罗一刀,这罗一刀武功好生了得!一口快刀更是使得滴水不漏,在这大漠上从来未逢敌手! 俞梦蝶微笑道:“哦?这么厉害?” 朱胖子点了点头道:“是啊,罗一刀非但厉害,手下六七个弟兄也个个武功了得,还有一百多个小喽?,专门在这沙漠古道上劫掠过往客商!自从有了这帮盗匪,过往的客商无不是战战兢兢的,只要被半天峰罗一刀遇上,那就只有丢下财物赶紧逃命,只要能逃得性命那就已经欢天喜地阿弥陀佛了!”朱胖子说着,长长叹了口气,缓缓道:“所以这两年来,这条路上的客商被这半天峰罗一刀杀的杀,劫的劫,没被劫杀的也吓得很多都不敢走这条路了,毕竟是性命要紧啊!所以小店的生意也日渐清淡了,很多老客人都不敢走这条路了啊!”朱胖子说完已是连连摇头叹气。 俞梦蝶道:“刚才那三个人莫非就是黑风寨的?” 朱胖子低声神秘地道:“那三个人就是黑风寨的!那个大汉叫铁金刚,是老二,拿刀的那个是杜老六,最后那个叫姚广秀。” 俞梦蝶笑道:“看他们的武功,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嘛。” 朱胖子道:“姑娘可不敢小看他们啊,他们武功是不怎么样,但他们老大罗一刀那可真正是个高手,而且听说,这半天峰罗一刀杀人从来都只用一刀!真是好可怕啊!” 朱胖子顿了顿,接道:“对了,你们可得小心点,不然就赶快离开这里,方兄刚才伤了他们的人,小心罗一刀来找你们的麻烦。方兄武功虽高,但也未必是罗一刀的对手啊。” 方七微笑不语。 俞梦蝶忽然冷冷道:“你对他们这么清楚,他们也总到你店里来,莫非你跟这帮土匪暗地勾结谋财害命不成?” 第二十五章 罗一刀的威名 欢迎朋友们加入起点【大风起兮秦飞扬】俱乐部! ******************************************** * 朱胖子一怔,脸色已有些惨白,结结巴巴道:“姑娘可……可不敢乱讲啊!在下跟他们可连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只不过他们这帮人经常来小店吃饭,三来两不来的,小的也就认下了呀。” 俞梦蝶冷笑道:“若没有关系,他们为何总来你这里?” 朱胖子冷汗已下来了,低声道:“姑娘有所不知啊,小店在这里略有名气,过往的大商大贾多在小店吃饭,这帮响马便盯上了这里,时常在这里打探消息,估计是看看有没有大客商路过,他们便在前面路上等着了,有时候……有时候还向……还向伙计打探情况,在下对他们也是惹不起啊,但朱某的确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在下敢对天发誓!” 俞梦蝶莞尔一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朱老板何必如此紧张呢!” 朱胖子擦着汗道:“这……这可不是小事啊,暗通响马的罪名在下可万万担当不起啊!姑娘吓坏我了!” 方七微笑道:“方某这位小妹确实问的不对,方某向朱老板赔罪了!” 朱胖子舒了一口气,擦了擦汗道:“没事没事,也是在下确实惹不起他们,才容了这帮响马经常在这里出入,方兄不怪罪就好!” 方七微笑道:“怎么会呢,朱老板做生意也不容易,开门就得迎八方客,理解理解!” 朱胖子感动道:“方兄理解就好!在下十分感激,请满饮此杯!” 方七微笑道:“请!”举杯一饮而尽。 * 俞梦蝶笑盈盈道:“朱老板在这里做这么大的生意,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定知道很多事,消息一定很灵通吧?” 朱胖子挺了挺胸,微笑道:“姑娘客气了,有头有脸不敢当,但只要是这里发生的事,朱某总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的。” 俞梦蝶含笑道:“我就知道朱老板一定是位很有能力的人,不然怎么能开这么大的酒楼!酒楼里来往人这么多,朱老板肯定知道不少事。” 朱胖子笑道:“姑娘可是想要打听什么事?请直言无妨,但凡朱某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俞梦蝶笑盈盈的盯着朱胖子,缓缓道:“听说你们这里最近忽然出现了一个神秘组织,为非作歹,手段毒辣,连小神龙方玉城都被暗算了,这件事你可知道?” 朱胖子惊愕地看着俞梦蝶,道:“神秘组织?这朱某可一直没有听说过啊?真的有吗?奇怪了……” 俞梦蝶微笑道:“你真没听说过?” 朱胖子摇摇头,疑惑的道:“姑娘不知从哪里听说的消息,咱们这地方,除了白驼山那帮土匪,他们倒真的是为非作歹手段毒辣,除此之外,再也没听说别的势力啊!哎呀妈呀,要是再有,我们这生意真就没法再做了!” 俞梦蝶微笑道:“那可能是真听错了,别人故意编出来吓唬人的吧?” 朱胖子点点头,微笑道:“要是有在下一定会知道的,姑娘刚才说的小……什么神龙是什么人?” 俞梦蝶微笑着看了看方七,方七慢慢喝了杯酒,声音低沉道:“就是几个月前,被人暗算了扔在你门前广场上那位。” 朱胖子脸色忽然变了,汗水滢滢而下,颤声道:“方兄说的可是几个月前被人害得惨不忍睹的那位壮士?” 方七眼里忽然射出两道寒光,令人不寒而栗,冷冷道:“不错。” 朱胖子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侧头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件事别人也许不清楚,在下却清楚地很啊!那位壮士真是可怜啊,实在是太惨了……” 方七道:“你知道些什么?” 朱胖子看了看四周,低声道:“方兄跟那位壮士可有什么关系?” 方七冷冷道:“正是家兄!” 朱胖子似乎有些惊讶,悄声道:“原来方兄是那位壮士的兄弟,怪不得武功这么高强!朱某失敬失敬!” 方七面无表情地道:“你知道些什么?” 朱胖子低声道:“方兄啊,这件事在下说出来,你可千万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 方七点头道:“当然,你说!” * *(本/九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 * 朱胖子又瞅了瞅四周,低声道:“几个月以前,那位壮士……方壮士忽然来到此地,也曾来过小店两次,手里总是提着一把黑色的刀,因此在下就注意他了,有一天他正在小店喝酒,忽然进来……进来了一个人……” 方七沉声道:“什么人?” 朱胖子压低声音悄声道:“罗一刀!” 方七道:“哦?后来呢?” 朱胖子叹了口气,垂头丧气道:“那罗一刀一进门,小店的客人登时都走光了,唉!大多数连帐都没有付!”朱胖子说着,又叹了口气,抬起头来道:“那罗一刀坐在方壮士后面的那张桌上,盯着那位方壮士看了半天,然后走过去跟方壮士说了几句什么,在下隔得远也没有听到说什么,那位方壮士冷笑了几声,罗一刀便出去走了,那位方壮士又喝了几杯酒,也起身走了!” 方七沉声道:“你可看见向哪里去了?” 朱胖子道:“在下看得清楚,是出门向西去了。” 方七道:“后来呢?” 朱胖子叹了口气,缓缓道:“后来在下就不知道了,但是没过两天,那位方壮士就被扔在门前不远的广场上,模样简直惨不忍睹!朱胖子说着,连连摇头叹气,道:“那位方壮士被扔在在那里三天,滴水未进,也没人敢去管,后来还是方记米铺的方老板……对了,就是那位刚刚被人杀了的方老板,唉!真是好人不长命啊!” 方七的心忽然又开始一阵阵刺痛,眼角也已有些潮湿。 朱胖子顿了顿,摇着头叹息道:“就是那位方老板实在看不下去,才悄悄在晚上套了辆马车,听说是让伙计把那位方壮士送回老家去了!唉!方老板真是好人啊!” * 俞梦蝶不笑了,抬头看着方七,方七眼眶发红,咬着牙呆呆盯着桌上的酒菜,沉默不语。 朱胖子叹道:“前几天那位方老板也忽然被人杀了,说不定也跟这件事有关系,唉!我们都是老朋友啊!出殡的时候在下也去送行了。对了,方兄的哥哥现在怎么样了?方兄可是来报仇的?” 方七眼里已经饱含着泪珠,咬牙冷冷的道:“无论谁伤了我哥哥还有方老板,方某一定要他血债血偿!我要亲手割下他的脑袋!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俞梦蝶看着方七,猛然打了一个寒颤,她紧紧拉着方七的手,柔声道:“七哥,七哥不必激动,小妹一定帮你手刃仇人!” 方七咬着牙一言不发。 朱胖子叹了口气道:“方兄放心!这件事朱某也看不下去,若再有什么消息,朱某一定通知方兄!” 方七盯着朱胖子,点点头道:“方某谢过朱老板。” 朱胖子强笑道:“方兄不必客气!” 方七转头对俞梦蝶道:“算账,我们走吧。” 朱胖子道:“方兄不必客气,这顿就算朱某请了!只望方兄以后常来坐坐。” 方七看着朱胖子,点点头道:“好!方某谢了,叨扰了!” 朱胖子拱手道:“不必客气!方兄慢走!” * 长街。 午间已过,街上的行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方七低着头慢慢走着,俞梦蝶跟在旁边,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 俞梦蝶抬头看着方七,许久,忽然道:“你在想什么?” 方七淡淡道:“没想什么。” 俞梦蝶微笑道:“真的?” 方七道:“真的。” 俞梦蝶忽然叹了口气,淡淡的道:“看来你已经决定了。” 方七看了看俞梦蝶,又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浮云,一声冷笑,什么也没有说。 俞梦蝶道:“我跟你去。” 方七低头不语。 一阵沉默。 俞梦蝶忽然又道:“我总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方七沉默着,缓缓点了点头。 俞梦蝶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方七抬起头看着前方,缓缓道:“也许是借刀杀人,不是借罗一刀的刀杀我,就是借我的刀杀罗一刀。” 俞梦蝶点点头,道:“无论谁杀了谁,对他们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道:“而且我们也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破绽。” 俞梦蝶点点头,又道:“那个小秀才说什么七哥听到了吗?” 方七点点头。 俞梦蝶道:“他说方七……方四……当时七哥为什么没有追问?” 方七缓缓道:“两个原因,我四哥在这里受伤,也许他们也听说过这个名字,第二我也不想让朱胖子看出什么来。” 俞梦蝶点头,沉思道:“现在看来,四哥一定跟白驼山有些关系,或许他们知道些什么,所以七哥一定要去一趟了。” 方七慢慢抬头望着远方,长街的尽头是一望无际的沙漠,黄昏的夕阳照在沙上泛着金光,方七的目光忽然变得说不出的萧索、迷离、遥远…… 第二十六章 血染黑风寨 欢迎朋友们加入起点【大风起兮秦飞扬】俱乐部! ******************************************** * 俞梦蝶微笑道:“七哥觉得那朱胖子会不会骗我们呢?” 方七摇摇头,道:“不会。” 俞梦蝶侧头看着方七,道“为什么?” 方七沉思着,缓缓道:“他若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人,若没有看见我四哥和罗一刀在酒楼出现过,对我们撒这样的谎就会露出破绽而暴露自己。他若只是个生意人,就更没有必要撒谎,他会担心我们回来再找他算账。” 俞梦蝶点点头,沉思道:“我想他一定是个聪明人。” 方七道:“的确很聪明。” 俞梦蝶道:“他看起来胖得像头猪,但是他的脑子却聪明的像只狐狸。他若是我们的对手,这个人就有点难缠了” 方七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他今天其实只是顺水推舟,但却用了借刀杀人之计。”方七说着,脸上掠过一丝苦笑,道:“而且我们还根本找不出他有什么破绽。” 俞梦蝶微笑道:“而且即使我们明知是计,也不得不去,因为我们现在只有这条线索。” 方七缓缓点了点头。 俞梦蝶道:“七哥觉得如果论武功,那罗一刀会不会是四哥的对手?” 方七沉默半晌,道:“我四哥天纵英才,而且苦练多年,出刀之快,天下已无人可比。” 俞梦蝶点点头,道:“那罗一刀有没有可能会暗算四哥?” 方七摇摇头道:“我估计不会。” 俞梦蝶道:“为什么?” 方七沉吟道:“罗一刀应该也是使刀的高手,用刀的人性格一般都比较豪爽。这种人他若胜了,也许会一刀杀死对方,绝不会把事情做的那么残忍。他若败了,也不会去暗算别人,我觉得我四哥被害的事应该与他无关。” 俞梦蝶点点头,皱眉道:“七哥觉得应该是什么人暗算了四哥?” 方七沉默半晌,道:“不知道,但我想这个人一定对我四哥有极端的仇恨,甚至杀了他都不能解恨,罗一刀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俞梦蝶叹了口气道:“四哥当年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一定结下了不少仇家。” 方七缓缓点点头,道:“是的,但他杀的都是那些罪大恶极,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我相信他从来没有妄杀过一个好人。” 俞梦蝶忽然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去白驼山?” 方七抬头看着远方,道:“我去,你不去。” 俞梦蝶道:“为什么?你一个人去岂不是更危险?” 方七道:“你在家照顾青青和小虎子。” 俞梦蝶道:“青青和虎子有九公照顾,我想和你一起去。” 方七看了看俞梦蝶,俞梦蝶正在黄昏的夕阳下目不转睛的盯着方七,方七轻轻叹了口气,又抬头看着远方,目光中忽然又充满了萧索和迷离。 * 白驼山。 山在沙漠古道边,古道从山下深沟中穿过。 一片连绵起伏的群山,光秃秃寸草不生,使人顿生荒凉之感。远远望去,落日的余晖洒在无边的沙漠上,泛出一片金黄,白驼山看上去却是一片土灰色,山上乱石丛生。 从一个叫乱石滩的地方,有一条蜿蜒小路直通山里。纵马前行五六里,眼前出现两座不高的山峰,顺着小路蜿蜒向上,从极其狭窄的山峰中间穿过去,在峰后半山腰有一片四五亩地大小的平地。 平地在群山环绕中。 平地上盖着许多房子,广场中央有一个用夯土筑成的很宽大的土台子。土台子后面不远处有一口水井。 土台子前面竖立着一根高高的旗杆。 黑色的旗帜,旗上绣着一颗白色的骷髅头,骷髅头上方绣着一柄红色的大刀悬在骷髅之上,刀锋上似乎还在滴着血。 有风,大旗在风中招展飘扬。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卷着大旗在呼啦啦作响。 方七站在这杆大旗下,脸色凝重地看着周围。 周围有很多人,死人。 地上、土台上、房屋门口,到处都是死尸,各种姿势的都有。 有的脑袋被砍掉,有的穿肠破肚,有的从背后被杀死,整个黑风寨看起来已没有一个活人。 风中传来浓重的血腥味,俞梦蝶已忍不住在呕吐。 方七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已在一个个查看着尸体,他看得很仔细。 俞梦蝶终于不吐了,远远站在一旁,脸色很难看。 * *(本/九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 * 方七终于看完了,长长舒了口气,又站在那里,看着大旗在风中飘扬。 俞梦蝶远远大声道:“你看完了没有?” 方七看了一眼俞梦蝶,道:“看完了。” 俞梦蝶道:“看出什么了吗?” 方七点点头道:“只看出一点点。” 俞梦蝶大声道:“你能不能过来一点?这地方我实在受不了!” 方七苦笑着慢慢走过去,站在山口,遥望着山峰外沟壑纵横,一阵清风吹来,方七轻轻叹了口气。 俞梦蝶皱眉道:“你到底看出什么了?” 方七缓缓道:“地上的血还是湿的,而且还是红色的,没有完全凝固,这些人都是在半个时辰前突然被人杀了的,最长不会超过一个半时辰。 俞梦蝶道:“那就是在我们来之前?” 方七点点头。 俞梦蝶道:“还看出什么了吗?” 方七道:“这里一共死了一百一十八个人,应该都是黑风寨的人,有男有女,老少有少,无一活命。而动手杀他们的,一共有七个人。” 俞梦蝶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方七道:“从他们身上的伤口判断的。” 俞梦蝶道:“你能看出他们是什么人吗?” 方七摇摇头,缓缓道:“有一个使剑的,剑法非常高,有四十六个人都是被这个人一剑所杀,每一剑都刺中咽喉,伤口全部深入两寸,力道方位都拿捏的十分准确,绝无偏差,这个人的武功一定是这七个人之中最高的,他的剑法已非常可怕!” 俞梦蝶皱眉道:“哦?你觉得他比黑煞怎么样?” 方七叹了口气,缓缓道:“比黑煞要可怕得多。” 俞梦蝶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当今天下,有谁的剑法会如此之高?” 方七沉思着,缓缓道:“我想绝不会超过四个人。”顿了顿又道:“但好像都不可能。” 俞梦蝶道:“你说说看?” 方七道:“天南剑客楚英男算一位,但这个人听说已经去世。靖南庄的南宫啸空算一位,太岳神剑澹台天庆算一位,听说还有一位北海神君,其剑法也绝不在前面三位之下。”方七看了一眼俞梦蝶,道:“我说的是仅以剑法而论。” 俞梦蝶点点头道:“我也听说楚英男已死。南宫啸空和澹台天庆也绝无理由做这样的事,况且他们现在人也不在这里,北海神君这个人见过他的人很少,听说性格冷僻孤高自傲,但是久已不现江湖,也不应该是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方七叹了口气,缓缓道:“不知道,也许世间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高手。” 俞梦蝶点了点头,道:“还有六个人呢?” 方七道:“还有一位使刀的高手,这个人一共杀了二十一个人,那些脑袋被砍下来的人都是他杀的,这个人一刀下去,比最好的刽子手还要干净利落彻底,绝不会拖泥带水。” 俞梦蝶沉思道:“看来这个人的刀一定很沉重,很霸道,刀法也一定很稳,不然不会那么轻松准确砍下脑袋,七哥能猜出来是什么人吗?” 方七摇头道:“猜不出,但一定不会是柳叶刀朴刀一类比较轻的刀,也许是鬼头刀或五虎断门刀之类比较沉重的刀。” 俞梦蝶苦笑道:“鬼头刀?难道还真是官府的刽子手?五虎断门刀的传人很多,要找出这个人就比较难了。” 方七点点头,道:“剩下的还有一人使刀。一人使判官笔,一人使枪,一人使流星锤。”方七皱了皱眉道:“还有一个人就比较奇怪了……” 俞梦蝶不解的道:“有什么奇怪?” 方七皱眉道:“我看不出他使用的是什么兵器?” 俞梦蝶道:“哦?” 方七沉思道:“好像应该是铜钹之类的奇门兵器,但不能肯定。” 俞梦蝶奇道:“这种兵器很少见,如果真是铜钹,那只有从吐蕃来的高手才会使用。” 方七点点头道:“不错,中原的确已没有人再使用这种兵器。” 俞梦蝶道:“七哥还看出什么了吗?” 方七点点头,看着俞梦蝶,道:“还有几个人并没有死。” 俞梦蝶道:“还活着吗?” 方七摇摇头,苦笑道:“这里的都死了,不过我没有找到铁金刚、杜老六和那个小秀才的尸体。” 俞梦蝶喜道:“哦?他们一定是受了伤,在城里那个地点医治,没有赶回来,所以才逃过了一劫!” 方七点了点头,道:“还有一个人也没有找到。” 俞梦蝶道:“谁?” 方七缓缓道:“罗一刀!” 第二十七章 突袭 欢迎朋友们加入起点【大风起兮秦飞扬】俱乐部! ******************************************* * 俞梦蝶皱了皱眉道:“七哥应该不认识罗一刀吧?” 方七苦笑道:“我要认识他就好了。” 俞梦蝶诧异道:“那你怎么知道这里没有罗一刀?” 方七沉思着,缓缓道:“按照朱胖子的说法,罗一刀应该是个使刀的高手,一般高手因为常年苦练,所以他的身体素质、骨骼和普通会武功的人一定会有所不同。而且,使刀的人和使剑的人手臂上的肌肉、手掌上磨出的茧也略有不同。” 俞梦蝶缓缓点了点头,微笑道:“有道理,没想到七哥竟然这么细心。” 方七又道:“还有一点,这里死的人打扮绝大多数看起来都是小喽?或是妇孺,只有两三个看起来身份稍微高一点,我仔细看过,他们绝不会是罗一刀。” 俞梦蝶点点头,皱眉道:“那七哥觉得罗一刀到哪里去了?是负伤逃走了?还是根本就不在黑风寨?” 方七苦笑了一身,叹了口气道:“我要是知道,那我就是神仙了,以后就可以去街上摆个摊子给人算命了。” 俞梦蝶忽然笑了,笑得弯下了腰,道:“你要是去大街上摆摊子算命,还不把人给笑死!” 方七也笑了笑,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 俞梦蝶微笑道:“七哥又怎么了?” 方七看着俞梦蝶,缓缓道:“你说是谁忽然来灭了黑风寨?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俞梦蝶略一沉思,正色道:“我想只有一种可能。” 方七点点头,道:“你说说看。” 俞梦蝶沉思道:“能在一瞬间出动这么多高手来杀了黑风寨一百多条人命的,除了那个神秘组织外,我想不出还能有谁?” 方七点了点头。 俞梦蝶接道:“不过这也正好说明两件事。” 方七道:“那两件?” 俞梦蝶道:“第一,这个神秘组织确实存在。第二,他们不但神秘,而且高手众多,计划周密,行动迅速,并且手段十分毒辣。”俞梦蝶看着方七,缓缓道:“我猜测,一定有非常多的高手被这个组织所控制,随时听命于这个神秘组织。” 方七点点头,轻叹道:“不错,连江湖中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千面毒观音金花婆婆、黑煞都听命于这个组织,这个组织一定非常可怕!” 俞梦蝶微笑道:“莫忘了还有被你杀了的潇湘剑客赵无极,他虽然算不上绝顶高手,但也算一流剑客了。只是这个人一向只在三湘地区活动,怎么也会来到这里?七哥不觉得奇怪吗?” 方七沉思道:“你的意思是?” 俞梦蝶看着方七,缓缓道:“我的意思你明白。” 方七长长舒了口气,皱眉道:“江湖中难道真的有那么多高手被他们抓住了把柄,而心甘情愿隐姓埋名来到这里为他们卖命?” 俞梦蝶点头道:“我看差不多,黑道白道的都有,像赵无极那样的,也许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也可能只是为了某种利益而为他们卖命。” 方七点头长叹,道:“能让黑白两道那么多高手都听命于他们,这个组织的手段的确很可怕!” 俞梦蝶点点头,道:“简直可怕极了!” 方七皱了皱眉,忽道:“他们既然已经有了这样可怕的手段和实力,为什么还心甘情愿呆在这荒僻之地?” 俞梦蝶沉吟道:“也许是他们觉得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也许是他们在这里还有别的什么阴谋。” 方七点点头,缓缓道:“对今天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俞梦蝶沉思着道:“起初我们以为他们是借刀杀人,但现在看来却好像并不是。” 方七默默点了点头。 俞梦蝶又道:“我想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们可能知道黑风寨这帮土匪杀不了我们,第二,他们或许可能担心罗一刀会说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方七点头道:“有道理,所以他们就匆匆赶来灭了黑风寨?” 俞梦蝶点点头道:“这也正好说明了另一个问题。” 方七道:“什么问题?” 俞梦蝶微笑着道:“说明四哥的事一定和罗一刀无关,否则他们绝不会这么做!” 方七点头道:“不错,如果四哥的事和罗一刀有关,他们一定会希望我和罗一刀先拼个你死我活。” 俞梦蝶微笑道:“而且说不定罗一刀知道一些他们的内幕,所以他们才会这么着急赶来灭口。” * *(本/九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 * 方七缓缓点点头,看着俞梦蝶,良久,道:“你真是一个很聪明的姑娘!” 俞梦蝶脸颊忽然有点绯红,看着方七,略带娇羞地咬着嘴唇,道:“这可是你第一次夸我!” 方七微笑道:“因为我知道夸你的人已经足够多了,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见了你都会忍不住羡慕和嫉妒!” 俞梦蝶忽然幽幽地道:“可是我在你眼里也许连个女人都算不上,你好像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 方七忽然不说话了,慢慢转身看着远方,从山口看下去,是连绵起伏的群山,乱石丛生,沟壑纵横。 两人就这样默默站在山口,夕阳已将落山。 半晌,俞梦蝶道:“你在看什么?” 方七道:“看夕阳。” 俞梦蝶忽然笑了,道:“你在想什么?” 方七道:“我在想铁金刚他们三个。” 俞梦蝶道:“那我们赶快下山回去找他们!” 方七苦笑道:“不用了,我只怕他们三个人也已经凶多吉少了!” 俞梦蝶缓缓点点头,轻叹道:“不错,他们三个若还在城里,一定已经被杀了灭口,若在回来的路上,也一定凶多吉少。” 方七点头,轻叹道:“他们步步占尽先机,算无遗策,铁金刚他们三个肯定已经遭了毒手无疑。” 俞梦蝶沉思着道:“看来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罗一刀了,也许他能告诉我们一些事情。” 方七点点头,忽然道:“这是唯一的希望了,我们再到广场后面那排房子后看看。” 俞梦蝶皱眉道:“那边刚才没去看过,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了,你快去看看吧,看完了我们下山,我先在这里吹吹风。” ――她已实在忍受不了这里的血腥味。 方七看了看俞梦蝶,笑了笑,点点头道:“好,我马上就回来。” 俞梦蝶看着方七,忽然捂着鼻子道:“算了还是我们一起去吧。” * 房屋后面果然有人。 死人。 这里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尸体,摆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姿势。地上已被血染红,让人感觉到十分血腥。 这是一片不太大的空地,房屋离后面的山只有一丈来远,山根下是一长排不到一人高的黄土?塬。?塬上居然也有几具尸体,看样子是逃到那里后被杀的。 俞梦蝶捂着鼻子皱着眉远远站在一边。 一个喽?打扮的人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手里还抓着把剑,地上流了一滩血,看起来已经死去多时了。 方七看着这具尸体,慢慢蹲下身去,伸手翻开他,仔细查看着,这人身上居然好像没有伤口。 方七不仅皱了皱眉,远远看了一眼俞梦蝶。 他忽然感觉到这个人身上似乎还有温度。 就在这时,这个喽?打扮的人手里的剑忽然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电般刺向方七咽喉。 远处的俞梦蝶已大惊失色,大喝道:“小心!” 方七一惊,再回头剑已到了咽喉,千钧一发之际,方七左手的刀柄闪电般迎了上去,格住了已刺到咽喉的快剑,身体借力急往后退,撞到了身后两米处的?塬上,方七的后背已撞得有些发疼。 ?塬边上躺着的一具尸体忽然活了,方七撞到台?上的同时,他手中的一柄鬼头刀已经等在了那里,居高临下,带着破空之声砍向方七的脖颈。 百忙之中方七已顾不上回头去看,左脚反点土台,身体前扑,斜斜向前方窜出,身体落下,眼看就要扑倒在前面一具尸体上。 ――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什么了,莫说下面是具尸体,那怕是个粪坑,方七也得扑下去。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偶尔扑下去也算不得什么,至少比脑袋被砍掉强。 方七就要扑倒在这具尸体上的时候,猛然发现下面那具满脸是血的尸体忽然笑了笑,手中一柄快刀突然向上刺出,刺向从空中就要扑到他身上的方七胸口。 第二十八章 猎杀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飞扬拜谢!) ************************************************ * 方七人在空中,已无法变换身形。 这具忽然活了的尸体手中钢刀猛向上刺,微笑地等着方七落下来穿在刀上。 方七不由心中大骇! 这一刀若刺中,方七必然被钢刀从前胸穿透后背,即使华佗重生、扁鹊再世也只能仰天长叹而无力回天,必死无疑。 方七堪堪就要落在刀上的时候,忽然左手刀鞘闪电般横击从身下刺上来的钢刀,右手化掌为刀,刺向身下假死人咽喉。 这具假死人‘咯’的一声瞪圆了眼睛,咽喉已被方七指尖闪电般刺入,这次真的变成了一具如假包换的尸体。 方七终于扑落在了尸体身上。 ?塬上持鬼头刀的那人一刀砍空,大吼一声,从?塬上跃下,人在半空,鬼头刀带着劲风凌空砍向方七头颅,方七刚扑落到尸体上,左边侧卧着的一具尸体手中忽然伸出一支判官笔闪电般刺向方七太阳穴,右边一具平躺着的尸体突然侧过身来,手中一杆长枪灵蛇般刺向方七左肋。 方七刚扑落下来,丝毫未停,右掌用力,左手刀鞘一点地面,身体如离弦之箭又向前窜出,千钧一发之际堪堪避开同时从左右身后袭来的三种兵刃。 方七急忙间刚向前窜出的时候,前面躺着的一具尸体忽然也活了,一个脑袋般大小的银色流星锤闪电般飞出,带着破空之声,疾如迅雷,打向方七面门。身后一个呈金黄色的圆形物体旋转着飞出切向方七脖颈,竟是一面铜钹。 方七大骇。 方七突然左手刀鞘一点地面,刀鞘猛然插入地面一尺,人已借着这股力量窜上了空中。 然后他就从空中掉了下来。 他已有些站立不稳。 刚才在情急之下,虽然躲开了致命的部位,但在他窜向上空的时候,流星锤还是打中了他的大腿,铜钹带着哨音在右腿上切开了一个血口子,鲜血已在慢慢往外渗。 *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好的阴谋,一面编织得严密结实的大网。 方七就是这面大网等待的一只鸽子。 为了捕捉到这只鸽子,这面大网经过了精心的设计和布置,每一步都算到了,每一步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无论方七先触动了那具尸体,立刻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环套着一环,环环相扣,紧密交织,绝无遗漏。 方七甚至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 方七能活到现在,不知算是侥幸?还是因为他是高手? 世上也许有侥幸的事,但绝不会太多。 世上却绝没有无缘无故的高手。 绝没有! 江湖上每一个成名的高手,他们的名声绝不是靠侥幸得来的,无一不是用无数的汗水和鲜血换来的。 汗水一定是自己流的,你若流的汗水足够多,以后流血的机会就会越少。血有自己流的,也有别人的。每一滴血都是一滴悔恨的泪。 无论多么高明巧妙的武功,都需要苦练。 日复一日地苦练,几十年如一日地苦练。 苦练的结果就是无可比拟的速度、坚不可摧的力量、迅如闪电的反应。 只有这样的苦练,在高手辈出的江湖上才能多一分胜利和生存的机会,少一分失败和死亡的可能。 * *(本/九天文学/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 * 方七的武功,就是靠苦练得来的,他流的汗水,绝对不会比任何一个人少。 他以前看起来温文尔雅,但是他练功所下的功夫,却绝不是普通人所能想象的。 一个武林世家教育自己的后代,特别是像神龙山庄这样的武林世家,其要求严格的程度已近乎残酷,绝不是像我们所理解的富豪之家出来的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每一个家族,都有自己教育孩子的方式,就连皇帝家也是如此。 这就是家规和家风,往往世代相传,这也正是一些武林世家能长盛不衰代代有高手出现的根本原因。 方七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 从五岁开始,方七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在启蒙先生的监督下读书背书,一个时辰后,早课结束。然后就是练功。 方家祖传练功的方法比较特别,门前的饮马湖就是练功的场地,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就要下到没过肩膀的水中,只露出脑袋在水面,用一把没有开刃并且比现在使用的刀沉重三倍的铸铁刀去刺水中的游鱼,仍是一个时辰。无论春夏秋冬,每天都是如此,如果被发现偷懒,方家的家法是绝不会留情的。 早上练功结束后,才是早饭时间。 每一个孩子都是贪睡的,当绝大多数孩子还在父母怀里睡的正香甜的时候,方七却早已起床读书练功,这个时候还是满天星斗。你可以想象一下他每天早晨起床的时间有多早,也可以想象一下生在这种武林世家的孩子有多苦。 生在豪门世家的孩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未必就是一种幸事。 吃过早饭,又是一个时辰读书,然后一个时辰练功。午饭后依然如故。 等到方七把方家祖传刀法、掌法、轻功都学会以后,仍是那把沉重的大刀,在湖中练刀的时候,湖水翻江倒海波涛汹涌,其迅速威猛丝毫不能逊于陆地。对方家来说,这才只能算是小成,每天仍必须坚持勤练不懈。 在十二岁的时候,他已能达到这样的成就。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松懈过。 方家的每一代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方玉山、方玉城也是这么过来的。 方七也没有例外。 这样苦练出来的人成为高手并不奇怪,如果不是高手,那才奇怪。 江湖上的经验,临敌的经验,却不是靠苦练得来的,而是需要口传心授和自己一点点积累才能明白。 这三年浪迹天涯的日子,方七已多少了解了一些江湖上的事情。 * 方七刚落到地上有些站立不稳的时候,一柄快剑又已到了他的咽喉。 方七手中已没有了刀,刀刚才已被他带鞘插入了地面。 他腿上虽然流着血,被流星锤所伤的大腿也已有些麻木,但身形仍然快如闪电。 方七忽然仰面向后倒地。 倒地的时候,他已顺手拔出插在地上刀鞘中的刀。 那一柄快剑快如闪电,堪堪就要刺中方七咽喉的时候,方七却忽然向后仰面倒地。 这种招式并不多见,持剑人不由在心中愣了一愣,手中剑却并没有片刻停留。 持剑人招式已老,身体前扑,手中剑紧随方七咽喉而去,方七忽然已经倒在了地上,刀光一闪,手中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闪电般刺入持剑人腹中。 持剑人身体前倾,被刺入腹中的刀顶住没有倒下,手中剑离方七咽喉已只有一寸,他呆呆看着身下的方七,脸上一片惊愕之情。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世上竟有这么快的身法,这么快的刀! 方七躺在地下,看着悬在上面那人充满惊愕的脸。正在这时,一杆长枪如灵蛇般从方七右边刺向方七肋下,左边流星锤闪着银光呼啸着打向方七脑袋。 方七还在地上躺着,手中刀刚刚刺入持剑人腹中。 每一个练武的人都知道,你若用手抓住别人的时候,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别人抓住了你,因为你虽然抓住了别人一个部位,但你的手也在占用着。 使刀的人手若占用着就无法再挥刀,使剑的人也一样。 方七手中现在抓住的正是自己的刀。 长枪离方七肋下不到三寸,流星锤也已快要击中方七脑袋。 方七忽然手中刀挑着持剑人向流星锤击来的方位一甩,人已顺势借力抽出刀向右边使长枪的人脚下就地一滚,流星锤呼啸着闪着银光准确无误地打在持剑人的脑袋上,持剑人脑袋顿时开花,身体噗通掉落地上,红色的血混合和白色的脑浆流了一地。 右边刺向方七的长枪扑哧一声刺入方七刚才躺着的地面。方七忽然已滚落到了使长枪人的脚下,手中刀闪电般刺出,刀光只一闪,已从使长枪人前胸没入,后背透出。 方七刚刚刺中持枪人的时候,一旁的鬼头刀大喝一声从空中闪电般劈落,这一刀劲风凌厉,霸道无比,眼看就到了方七的脖颈,方七心里顿时凉了。 * 他已无法闪避。 只听‘铛’的一声,忽然从远处飞来一柄单刀,比闪电更急更快,击中就要劈中方七脖颈的鬼头刀,厚重的鬼头刀立时断为两截,断刀被那柄飞来的单刀冲向一边。同时第二柄单刀闪电般飞来,从持鬼头刀的大汉脖颈左边刺入,右边穿出。大汉沉重的身躯颓然摔了下去,立时毙命。 俞梦蝶微笑着站在不远处,又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单刀。 方七甩开持枪人的尸体,舒了一口气,慢慢扶着地面站了起来,腿上还在流着血。 刚才一系列紧张迅速的动作太极太快,甚至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他已经有点虚脱。 方七低头看了看腿上不断流下的鲜血,血已染红了裤子,流到了脚面。 就在方七低头的时候,流星锤忽然又迅雷般击了过来,金黄色的铜钹带着哨音也在空中旋转着飞了起来,竟然绕到了方七身后,带着凌厉之势直切方七脖颈。 流星锤和铜钹刹那间已经到了方七面门和脑后。 方七低头看着腿上不断流出的血,似乎根本就没有看见流星锤和铜钹袭来。就在流星锤就要击中方七面门的时候,方七忽然慢慢弯下了腰去看腿上的伤口。 流星锤呼啸着从方七头顶飞过,正击中从后面切向方七脖颈的铜钹。 铜钹和流星锤相撞,‘铛’的一声铜钹倒飞回去,锋利的环形边缘直切入一丈外的墙壁之中。使流星锤的人愣了愣,拉动细长的铁链想要收回流星锤,就在这时,他却忽然又怔了怔。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流星锤竟已向自己倒飞了回来。 第三十一章 杀戮与宽恕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他猛然现自己的流星锤闪电般向自己的面门击来! 流星锤是死物,和刀剑一样,都是由人控制的,自己还没有拉动铁索,它怎么会倒飞回来? 江湖上使用流星锤的人非常少,因为它是一种比较难练的兵器,由软铁索带动沉重的球体击打对方,如果想将流星锤运用自如,并非三五年的苦功就可以练成。所以能使用流星锤的一般都是高手。 可惜他今天碰到的是方七。 刚才在流星锤和铜钹相撞之后,流星锤去势一缓,看似慢慢弯下腰的方七头也没回,忽然反手抄住了流星锤,手腕翻转一抖,抄在手中的流星锤银光一闪,去势比流星更急,直击使流星锤人的面门。 就在使流星锤的人猛然愣了一愣的时候,流星锤已闪电般打在了他的面门。顿时满脸开花,头骨破碎,整个人仰面倒地,血水混合着脑浆顿时流了一地。 方七慢慢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儒生打扮使判官笔的人和喽啰打扮手里还持着一面铜钹的人。 俞梦蝶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手中倒提着一柄单刀。 方七看着面前两个人,冷冷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手持判官笔的儒生望着方七,身体已微微有些抖。持铜钹的咬牙瞪着方七,一言不。 他们原本以为那么周密的大网想要网住方七这只鸽子并非难事,却没有想到方七不是鸽子,倒好像是一只猛虎,忽然就穿透了一张蜘蛛网。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再想杀方七已是痴心妄想。 方七虽然受伤,要杀他们两个却绰绰有余。 何况还有一个一出手就要了使鬼头刀的人命的俞梦蝶。 他们当然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因为他们七人之中武功最高的几个都已顷刻间去了阴曹地府报道, 他们两人已近乎绝望。 方七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道:“只要你们说出来,就可以走了。” 两人看了看方七,又互望了一眼,不禁都有些怔。 这样诱人的条件,简直诱人地令人不敢相信。 * 世间的人,大多都是是贪生恶死的,这是人的本性,本也无可非议。 只有极少数已看透了生死的人,明白了生和死两者之间意义的人,才能在生死之间有自己坚定的原则、取舍。 ——‘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就有这样一种很深刻的原则和意义。在有些人看来,‘成仁’和‘取义’已经远远过生命本身的价值。 中国古代这样的人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多太多。 一个人如果没有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一味的贪生恶死,这种人即使活着,也已和死了差不多。 所以有人说,有些人虽然活着,但他已经死了。有些人虽然死了,但他却永远活在每个人的心中。 ——生和死之间往往只有一步的距离,生和死往往也都在一念之间。 ——然而大多数人所认同的却是另外一句话,这句话其实也很简单,叫作‘好死不如赖活着’。 因为他们觉得,即使再赖的活着,也总比死了要好,只要活着,总还有希望,总还有盼头。死了却什么都没有了,痛苦没有了,欢乐没有了,‘赖’没有了,‘好’也没有了,甚至连死都没有了。 ——死了的人,永远没有办法再死一回。 ——所以能有机会活着的时候,他们绝不会愿意死。 ——因为据说人死了以后,还有个十八层地狱,而且据说这十八层地狱,那一层都不会太舒服。 可惜这个世界却总有一种很奇怪的现象,越是那些作恶累累的人,越是比普通善良的人生活得更好、更舒服,得到更多的物质享受,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所以他们比平常人更不愿意死,也更恐惧死亡。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手持判官笔的儒生和持铜钹的两人互望了一眼,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俞梦蝶微笑道:“只要你们说出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是谁精心布置了这个行动,你们的组织领是谁,我保证你们俩可以毫无伤的走出去。” 手持判官笔的儒生忽然脸色变了,浑身颤抖,持铜钹的人眼里也露出来恐惧的神色。 ——究竟是什么样的组织,又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能让这些刀头舔血的人恐惧到这种程度? 俞梦蝶叹了口气,皱眉道:“难道你们这个组织真的令你们恐惧到这样的地步?” 手持判官笔的儒生和持铜钹的两人都低下了头,一言不。 方七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居然活得这么可怜,实在是令人可悲可叹!” 俞梦蝶冷笑道:“可是他们下手杀人的时候,却好像一点也不手软!” 儒生慢慢抬起头看着俞梦蝶,长长舒了口气,缓缓道:“我们都是奉命行事,只能这么做……” 俞梦蝶冷冷道:“不错,我知道你们是奉命行事,黑风寨的土匪固然是该死,你们如果只是杀了这些土匪,倒也算是为名除害,可能很多人还要感激你们。可是里边那么多妇女小孩,难道他们也该杀吗?你自己家里究竟有没有老婆孩子?” 儒生轻轻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俞梦蝶看着那个手持铜钹喽啰打扮的人,冷笑道:“你又是什么人?为了暗算别人打扮成这个样子,不觉得很滑稽吗?” 持铜钹的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脸上显出了一种怪异的笑,用生硬的汉语道:“我确实从来没穿过这么难受的衣服,这种衣服穿着实在是很不舒服。” 俞梦蝶微笑道:“穿着红色的喇嘛服是不是很舒服?” 持铜钹的人脸色忽然变了,诧异地看着俞梦蝶。 俞梦蝶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也是吐蕃藏传佛教的上师,不知你是哪一派的?宁玛派?萨迦派?噶举派?还是格鲁派的?” 持铜钹的人忽然一怔,惊讶地张着嘴望着俞梦蝶,半晌,叹了口气,缓缓道:“贫僧是黄教哲蚌寺的丹增嘉措。” * 所谓‘黄教’,正是吐蕃藏传佛教最昌盛兴旺的格鲁派的另一个称谓,由著名僧人宗喀巴创立,该派奉宗喀巴为祖师。除此之外,宁玛派也称‘红教’,噶举派称‘白教’,萨迦派称‘花教’。 另外吐蕃还有一个最早的本地教派,苯教,也称‘黑教’。教徒常穿黑衣戴黑帽,所以称为黑教。苯教又叫奔波教或者觉囊派。苯教相信万物有灵,相信各种征兆,擅长巫术。他们一般采用占卜的方法来解除人世间的各种灾难。‘苯波’就是指能通鬼神之路的巫师,始祖辛饶米沃隆,翻译成汉语的意思就是‘最高的巫师’。 然而黄教后来居上,却是在吐蕃占主导地位的,黄教的最高领袖就是**和**。**驻地在拉萨布达拉宫,而**驻地则在日喀则的扎什伦布寺。黄教倡导僧人严守戒律,非但具有其鲜明的特点,又有严密的管理制度,因此黄教僧人一般都严守清规,十分虔诚,一生都在苦苦修行。 黄教的最高领袖称为‘活佛’,宁玛派、噶举派、萨迦派的最高领袖称为‘法王’。 而哲蚌寺正是黄教在拉萨的三大寺院之一。 俞梦蝶望着丹增嘉措,冷笑道:“上师既是僧人,理应严守戒律,在寺院努力修行,却为何要远离吐蕃,来这里作恶?难道这是你们祖师宗喀巴大师教你这么做的?” 丹增嘉措听完俞梦蝶这番话,猛然抬起头,脸上忽然现出痛苦之色,一言不,咬了咬牙,抡起手中铜钹,猛然向自己天灵盖击去。 俞梦蝶脸上忽然现出惊讶之色。 * ——如果一个人还能感觉到羞愧,说明这个人还有救。 ——世界上最无可救药的人,是那些已经丝毫没有羞耻之心的人。 刀光一闪,方七突然出手,手中钢刀闪电般飞出,‘铛’地一声竟穿透丹增嘉措手中的铜钹,余劲未消,钢刀带着铜钹飞出一丈多远,直刺入丹增嘉措身后的坮塬乱石之中,只剩刀柄穿着铜钹还在石外,犹自嗡嗡颤动不已。 丹增嘉措绝望地看着方七,眼里一片悲哀和痛苦之色。 手持判官笔的儒生已惊出了一身冷汗,浑身颤抖不已。 俞梦蝶看了看钉入土坮塬中的铜钹和钢刀,回头看着方七,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 方七静静地看着丹增嘉措,轻轻叹了口气,忽然淡淡的道:“你走吧。” 丹增嘉措一瞬间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有惊讶,有不解,有感激,有欣喜,似乎还有悲哀和迷茫。 方七淡淡地道:“回去吧,回吐蕃去。” 丹增嘉措不解而又迷茫地看着方七,用生硬的汉语道:“为什么?” 方七叹了口气,缓缓道:“佛祖说,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相信你!” 丹增嘉措呆呆地看着方七,眼里忽然充满了无限的感激。 【≮无弹窗广告≯.】 第三十二章 快笔书生丁逸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信任、宽恕对一个人是多么的重要! 宽恕也是人类最大的美德之一。. 能够具有这种美好德行的人越多,这个世界就会变得越美好。 方七缓缓道:“你不用感激我,我知道有些事情本就是我们不愿做的,我也相信你以后一定可以救很多人脱离苦海。” 丹增嘉措忽然挺了挺胸,黝黑的脸上忽然也有了光彩,道:“谢谢你!” 方七眼里忽然掠过一丝伤感,仍微笑着道:“你不用谢我,我家大哥也和你一样……出家做了和尚,我相信你一定会和他一样,成为有修为的高僧。” 丹增嘉措看着方七和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今天能遇到你们是我这辈子的缘分和造化!以后的余生我要去纳木错湖边转经,为自己犯下的罪孽忏悔,为被我杀死的亡魂度,为二位、为尘世间百姓祈福!就此告辞了!” ——纳木错也称纳木错湖,藏语中,‘错’是‘湖’的意思。‘纳木错’意为‘天湖’‘灵湖’或‘神湖’,相传是密宗本尊胜乐金刚的道场,也是藏传佛教的圣地之一。 这些事情,俞梦蝶以前曾听轩辕弘讲过。 方七含笑道:“大师一路走好!” 丹增嘉措合掌稽,转身飘然而去。 * 杀死一个人有时候并不难,但宽恕一个人就比较难了。 如果能宽恕并感化一个人,使他从此向善,去帮助别人,去做对大多数人有益的事,这样的事情,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别人,都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你宽恕了一个人,再让他去诚心帮助别人,岂不是你也间接地帮助了更多的人? 以后无论什么时候自己再想起来,也会感到欣慰,欣慰的时候,嘴角就会露出会心的微笑。 微笑总是好的,一个人只要还能笑的时候就一定要努力展现笑容,笑不但能让自己感觉到身心愉悦,也会感染别人。 这样的事情,又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这样的事情,又有几个人能做得到呢? 宗喀丹增转身走了,持判官笔的儒生也低着头紧跟在后面,准备离去。 前面就是房屋的转角,宗喀丹增已经转过墙角,儒生也紧随其后,眼看就要转过墙角。 刀光忽然一闪,一柄单刀紧贴着儒生胸前**墙壁,刀身犹自颤动不已。 儒生一下子惊呆了! 他慢慢转过身来,俞梦蝶手中的单刀已不见了。 俞梦蝶笑盈盈的道:“谁让你走了?” 儒生忽然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耗子,一只在猫爪下的耗子。 他忽然感到悲哀极了。 失望、恐惧一起涌上心头,儒生看着俞梦蝶,就像一只耗子在努力了多次仍无法逃脱之后,失神而又绝望的看着戏耍自己的小猫。 可是刚刚就在不久前,他还是一只猎鹰,一只在精心策划准备好之后,只等着兔子出现的猎鹰。 可是后来他们忽然现,他们以为并等来的兔子原来并不是兔子,竟然是一头猛虎。 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么戏谑。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儒生忽然挺了挺胸,大声道:“你杀了我吧!” 俞梦蝶微笑道:“你很想死吗?” ——世上没有人想死,想死的人如果不是脑子出了毛病,就是受到了刺激,或者是已经彻底绝望。 儒生咬牙望着俞梦蝶,眼里露出仇恨的光,大声道:“是!” 俞梦蝶忽然笑了,这一笑,儒生顿时感觉自己更像是一只猫爪下的耗子。 俞梦蝶道:“你既然想死,我们当然也不能拦着。” 儒生咬着牙,用一种极端怨恨的眼神看着俞梦蝶,一言不。 俞梦蝶悠然接着道:“一个人如果一心想要做一件事,哪怕是结束自己的生命,只要不危害到别人,无论如何,他都是有这个权利的,别人当然不能使劲拦着,你说对不对?” 儒生诧异而又惊愕地道:“你们……你们不准备杀我?” 俞梦蝶微笑道:“那就要看你自己想不想活了。” 俞梦蝶的话其实已经很明白。 就算是傻子也已经能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儒生慢慢低下头,轻叹了口气,道:“你们还是杀了我吧!” 俞梦蝶忽然冷冷道:“今天这里死的人实在已经够多,你如果真的想死,为什么不像刚才那个喇嘛一样有点勇气?” 儒生吃惊的望着俞梦蝶,道:“我……我……” 俞梦蝶冷冷道:“只要你的判官笔从自己的太阳**上轻轻插进去,我相信你很快就可以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了,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儒生额头的冷汗忽然冒了出来。 俞梦蝶忽然又轻轻叹了口气,道:“天就要黑了,你究竟还要我们等多久?” 儒生缓缓看了看俞梦蝶和方七,又回头看了看西沉的红日,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的右臂缓缓抬起,手中精钢打造的判官笔在落日的余晖下折射出一缕寒光。 儒生又看了看俞梦蝶和方七,咬了咬牙,右臂挥动,手中判官笔猛然刺向自己的太阳**。 俞梦蝶微笑地看着儒生,方七也冷冷地注视着他。 儒生手中判官笔眼看就要刺进自己太阳**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俞梦蝶笑了,方七也在冷笑。 儒生忽然崩溃了,右臂颤抖不已,嘶声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俞梦蝶微笑着道:“你不是想死吗?我们刚刚看到你有了点男人的骨气,怎么忽然又停下来了?” 儒生深深低下了头,道:“我……” 俞梦蝶叹了口气,道:“我相信你家里也有父母孩子,你如果死了,他们怎么办?”顿了顿,俞梦蝶轻轻道:“我们很多人很多时候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的亲人活着,所以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儒生慢慢抬起头,羞愧而又感激地看着俞梦蝶。 俞梦蝶淡淡地道:“死其实很容易,但是活着却很难,所以我能理解你,你一定活得很辛苦很累!” 儒生叹了口气,又慢慢垂下了头。 俞梦蝶缓缓道:“你刚才不该这样的,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自己的老婆孩子想想。”俞梦蝶顿了顿,又微笑着道:“更何况,你也不用在我们面前表演这样的把戏。” 儒生垂着头,一言不。 俞梦蝶轻叹了口气,道:“我希望你能说出你们的组织,说出是谁害了小神龙方玉城,我保证你可以安全无恙地离开这里。” 儒生慢慢抬起头,眼里露出恐惧的表情,半晌,又慢慢的摇了摇头。 方七忽然叹了口气,冷冷道:“丁逸,你到底想不想说?” 儒生惊讶的望着方七,道:“你……你?” 方七冷笑道::“快笔书生丁逸,九江人氏,擅使判官笔,运笔如飞,专点人身**道,在江湖上素有侠名,难道你也甘心做别人的走狗?” 丁逸看着方七,看了很久,仰天长叹道:“丁某愧对祖宗,确实该死了!” 方七冷冷道:“你不必死,我知道你也曾经做过一些好事,我不杀你。” 丁逸看着方七,脸上已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有感激,有羞愧,有无奈,有痛苦。 方七缓缓道:“但是你们把我四哥害成那样,我料你的武功,根本在我四哥手下连一个回合都走不了。你只要告诉我你们的幕后主谋是谁,你就可以立刻回九江去,继续做你的侠士,今天的事,我绝不会说出去。” 丁逸缓缓点点头,长长叹了口气,道:“方家的人,果然个个都了不起!丁某敬佩万分!只是你想要我告诉你是谁害了方玉城,却是不可能的。” 方七看着丁逸,叹了口气,道:“你如果真的不愿意说,那你就走吧,只是以后不要再帮着他们作恶了。” 丁逸眼里忽然充满了感激,道:“方兄弟!丁某斗胆称呼你一声方兄弟,你能这样看得起丁逸,丁逸实在是羞愧!只是这件事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俞梦蝶皱眉道:“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丁逸缓缓道:“你们大概都已知道这里有一个神秘的组织,我当然也是这个组织的人,但是这个组织到底有多么秘密多么可怕,恐怕你们想都想不到!” 【≮无弹窗广告≯.】 第三十三章 神秘组织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俞梦蝶皱了皱眉,微笑着道:“哦?真有你说的那么神秘?” 丁逸看着俞梦蝶,长长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好像是在嘲笑自己,缓缓道:“说出来可能你们不会相信,丁某到这里也近五年了,但是对组织的情况竟然一点都不了解……” 俞梦蝶忽然冷笑道:“你不会是在故弄玄虚吧?” 丁逸看着俞梦蝶,笑了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慢慢摇了摇头,声音已有些颤抖,缓缓道:“刚才方兄弟已经让我走了,我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说假话。.i.” 俞梦蝶默默点了点头,丁逸此时的确已没有必要说假话。 丁逸道:“我只知道,我们这个组织不但很神秘,而且手段十分毒辣!对别人是如此,就连对自己人,如果一不小心犯了什么错,手段也极其残忍!” 方七和俞梦蝶不解地看着丁逸。 丁逸顿了顿,忽然浑身颤抖着,脸色也变了,一字一字道:“简直可怕极了!” 俞梦蝶皱眉道:“哦?怎么个可怕法?” 丁逸稳了稳神,咬牙道:“你可知道,我们这个组本来是八个人,但是现在只剩下七个人了。” 俞梦蝶冷笑道:“你们这些人手段残忍杀人如麻,本就该死!你们死一个,别人的日子也能过得安稳一点!” 丁逸眼神极其悲哀地看着俞梦蝶,颤声道:“可是姑娘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俞梦蝶冷笑道:“怎么死的?我希望他死的越惨越好!” 丁逸笑了,又好像在哭,脸色难看的要命,声音颤抖着道:“他的四肢都是从最根部被砍下来,就剩下一个光秃秃的人,被用药水泡在一个坛子里,摆在院子中间,三天以后才死的。” 俞梦蝶脸色忽然变了,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丁逸道:“姑娘觉得这种死法可怕不可怕?” 俞梦蝶愣了愣,不由缓缓点了点头。 ——这种死法的确很可怕,可怕到自己实在想不出还有比这种死法更可怕的惩罚。 ——她想得出的是,这三天,其余的人看着被摆在院中坛子里的人,内心的恐惧有多么深邃。 丁逸叹了口气,缓缓道:“像丁某这样的人,在这个组织里,实在不知道还有多少!” 俞梦蝶轻轻舒了口气,道:“哦?都有些什么人?你说说看?” 丁逸苦笑道:“丁某刚才说了,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 俞梦蝶皱眉道:“你们都在一个组织里,怎么会不知道?” 丁逸苦笑道:“是这样的,我们这一组本来八个人,现在只剩下七个,都住在一个院中,每个人都是来自不同的地方,相互之间谁也不认识,并且还有严格的规定,绝对不允许相互打听对方的身份来历,平时都呆在自己房中,无事一律不许外出,吃饭都是由一个又聋又哑的人按时送到房间的。” * 俞梦蝶皱眉道:“哦?那你们领头的是谁?” 丁逸道:“就是刚才持剑的人。” 俞梦蝶和方七不禁扭头看了看持剑的人,那人脑袋已被流星锤打碎,血肉模糊,已难以辨认。 俞梦蝶沉着脸道:“你可知道他的身份来历?” 丁逸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们也不敢问,只知道他的武功非常高,我们都喊他老大。” 俞梦蝶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来黑风寨的?” 丁逸道:“我不知道,恐怕我们之中也没人知道,就连来这里,事先也不知道来做什么。每次有任务的时候,老大就会召集出,所有的行动都是他安排的,我们不能问,只能照做。” 方七忽然道:“你们的组织到底叫什么?这个你总该知道吧?” 丁逸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被称为第十六组。” 方七皱眉道:“十六组?你们一共有多少组?” 丁逸苦笑道:“不知道,恐怕不会太少。而且每个组之间也都不认识,住所在哪里也不知道。” 方七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头沉思了片刻,道:“对我四哥的行动你参与了没有?” 丁逸苦笑道:“像方玉城那样的高手,又怎么会有我参与的份?这件事我们组没有参与,恐怕我们组也没人知道是怎么动的手。” 方七皱眉道:“你可知道你们最上层的头是谁?” 丁逸摇摇头,苦笑道:“以丁某的身份,在这个组织里,恐怕就比做饭的哑巴高一点点,连见人家的机会都没有,事实上也从来没有见过。”丁逸顿了顿,苦笑道:“其实恐怕就是遇到当面,丁某也不会知道就是他。” 俞梦蝶皱眉道:“哦?竟然这么神秘?” 丁逸点了点头。 俞梦蝶忽然道:“可是你放着安逸舒适的日子不过,怎么会参加这个组织的?而且那么心甘情愿为他们卖命?” 丁逸重重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别人是怎么来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能来这里,完全是自作自受……” 俞梦蝶皱了皱眉,奇道:“什么意思?” 丁逸苦笑着道:“二位也知道,丁某在江湖上还是有些薄名的,可是人有时候难免会犯些错误,而丁某所犯的这个错误,却是……却是……”他已有些说不下去。 俞梦蝶道:“却是什么?” 丁逸沉默片刻,道:“却是一件很大的错事,这件事如果说出去,丁某立刻会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俞梦蝶道:“于是他们就抓住了你的把柄?” 丁逸点点头,道:“几年以前的一个夜晚,丁某正在家中,忽然来了一个蒙面人,武功之高,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俞梦蝶微笑道:“哦?有多高?” 丁逸叹了口气,道:“到底有多高我不知道,但是他站在那里不动,丁某却连他的身都近不了。” 俞梦蝶皱眉道:“什么意思?” 丁逸长叹道:“丁某学艺不精,那蒙面人手持一柄长剑,但却根本没有使用。每次丁某的判官笔就要刺中他**道的时候,他的手指却早已刺到我的咽喉。” 方七微笑道:“那你岂不是早已死了?” 丁逸摇摇头道:“他只是刺到,但并没有下重手刺入,丁某试了多次,已彻底绝望了。” 方七吸了口凉气,道:“他不杀你,就是为了要利用你?” 丁逸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正当丁某绝望的时候,那蒙面人却冷冷地对丁某说出来一件事情,正是……正是丁某当年做过的错事!” 方七缓缓点点头,道:“然后呢?” 丁逸咬咬牙道:“这件事如果说出去,丁某的名声就彻底毁了!那蒙面人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加入他们的组织,这件事就会大白于天下,而且……而且……”丁逸声音又开始颤抖。 方七看着丁逸,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俞梦蝶疑惑道:“而且什么?” 丁逸沉默片刻,缓缓道:“而且他不但会让丁某生不如死,就连丁某家中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会鸡犬不留。” 俞梦蝶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她已明白,丁逸实际上根本已没有别的选择。 丁逸脸上忽然现出一片悲哀,缓缓道:“人固有一死,丁某死了倒没什么,但若是家中父母老幼都被灭门,丁某……丁某实在是……”他顿了顿,仰起头来,长叹道:“丁某死不足惜,但若整个家族都被灭门,丁某就是千古罪人,九泉之下也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一个人一旦做错了一件事,为了不被人知道,有时候就不得不为此做出更大的错事。就像一个人如果说了谎,有时候就不得不用更大的谎言去弥补。 方七叹了口气道:“后来呢?” 丁逸道:“后来他就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到这里来,找到这个地方,只要说出暗号,然后就什么都不必说,也什么都不能问。每次只要听命行事就可以了。” 俞梦蝶道:“哦?什么暗号?” 丁逸苦笑道:“其实很简单,他让我到了这里,只要说我是七十九号就可以了。” 俞梦蝶道:“哦?这好像是代号?” 丁逸点头道:“没错,在这里,每个人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我就是七十九号。” 方七道:“你们住在城里什么地方?” 丁逸忽然伸手摸了摸脑后,低头沉默了片刻,道:“就在……” 方七道:“在哪里?” 俞梦蝶急道:“七哥,不对!” 方七急看丁逸,只见丁逸张大了嘴,伸手扶住了墙,已站立不稳,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 【≮无弹窗广告≯.】 第三十四章 丁逸之死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天已将黑,天地间忽然已暮色沉沉。 方七一闪身,人已到了快笔书生丁逸跟前,急忙伸手扶住丁逸,丁逸仍吃惊地张着嘴,瞳孔已逐渐散开,顺着土墙缓缓倒了下去。 方七放下丁逸,迅闪过墙角,暮色下,房屋侧面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方七脚尖一点地面,掠身已上了屋顶,前面大旗下空地上那些尸身还在,方七极目四望,太阳已落山,暮色沉沉下,只见前方两三里之外有一个模糊的黑影,身形如一只巨鸟,一转眼已掠过山口前面一个小山头。 方七一咬牙,脚尖一点屋顶,如一只大鹏向前掠去,身形快如闪电,迅穿过两峰之间的山口,十几个起落之后,已到了前面的山头,身形腾空而起,人已掠上了光秃秃的山头。 天色忽然间已经黑了下来,晦暗不明的山中,显得那么空旷寂寞。前面连绵起伏的山峦在暮色中已模糊不清,那个黑影已然无影无踪。 方七站在满是乱石的山头,默默站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他缓缓抬头看着天空,启明星已不知何时升起。 方七慢慢走了回来,在骷髅黑旗下的空地上,一个一个慢慢看着地上的尸体,片刻,失魂落魄地回到俞梦蝶身边。 俞梦蝶正在看着躺在地上的丁逸。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 俞梦蝶道:“怎么样?” 方七慢慢摇摇头。 * 俞梦蝶缓缓伸出手,指缝间夹着一根比绣花针还细小的东西,道:“七哥看这是什么?” 方七抬头,只见俞梦蝶纤细修长的手指在晦暗不明的夜幕里仍是那么洁白无暇,指缝中夹着一根蓝幽幽的细小银针,方七皱眉道:“离魂断命针?” 俞梦蝶点点头,吟道:“人含泪,鬼吞声,一见离魂针,神鬼断命归。七哥听过这几句话么?” 方七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几句话说的是什么。 俞梦蝶轻叹道:“刚才丁逸一直站在墙角转弯处,离魂断命针直接刺入了他的脑后,所以他才会死得这么快。” 方七默默点点头。 俞梦蝶道:“那使暗器的人刚才一定是站在墙角后面,所以我们并没有看见,也是我们疏忽了。” 方七轻叹了口气,低下了头不语。 俞梦蝶柔声道:“离魂断命针细如牛毛,剧毒无比,是金花婆婆的独门暗器,射的时候又无声无息,中针的人可能感觉到只是被蚊子叮了一下,现在又是夏天……” 方七忽然道:“你不用安慰我,这都是我的错。” 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七哥,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况且丁逸这个人,这样死了也许对他还好一些。” 方七道:“无论他做了什么错事,都已诚心悔过,况且他也是不得已。”方七长长舒了口气,缓缓道:“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家人而不得已做出一些错事,即使不能原谅,总还是可以理解的。” 俞梦蝶点点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方七,她忽然感觉方七竟然是那么的善良。 方七接着道:“何况就算他要死,也不该死在我们眼前,这件事本是可以避免的。” 俞梦蝶皱眉道:“避免?七哥什么意思?” 方七叹了一口气,道:“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前面一共有多少具尸体吗?” 俞梦蝶道:“七哥好像说是一百一十八具?” 方七缓缓点点头,沉默片刻,抬起头缓缓道:“可是现在只剩下一百一十七具……” 俞梦蝶吃惊道:“哦?” 方七叹了口气,垂道:“这件事我本该早就想到的。” 俞梦蝶沉默片刻,柔声道:“七哥不必如此,我们怎么可能想得到前面还埋伏着一个人呢!” 方七长叹一声道:“我是应该想到的,这个组织行事一向计划周密,他们派了一组人来这里进行这个计划,为了以防万一,一定也会再派人暗中监视的,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竟然一点都没有防备!” 俞梦蝶低头不语,她忽然想起刚才方七查看尸体的时候,自己一直站得远远的。 方七缓缓道:“这个人装死躲在死人堆里,一般人看见死尸都会不忍心多看,就是仔细查看,那么多的尸体,看多了偶尔也会疏忽一两个的,所以我居然也没有现!”方七冷笑道:“他们简直是机关算尽。” 俞梦蝶叹了口气,道:“七哥刚才没有追上吗?” 方七摇摇头,苦笑道:“他一得手,立刻就逃走,我看见的时候已在两三里之外了,身形之快简直举世罕见!” 俞梦蝶沉思着,慢慢道:“这里怎么会忽然出现这么多高手?” 方七道:“看他的轻功身法,如果我没猜错,他就是那晚在房外偷听我们说话的那个人。” 俞梦蝶点点头,柔声道:“现在天已黑了,我们怎么办?” 方七叹了口气,沉思片刻,道:“这么多的尸体,我们总该处理一下,即使他们都是土匪,也不能让他们都暴尸荒野。” 俞梦蝶皱眉道:“这么多的尸身,我们怎么处理呀?” 方七苦笑道:“这么多的尸身,确实很麻烦,挖坑埋不太现实,我去将这些房子的木头拆些下来,不如就烧了吧,你看如何?” 俞梦蝶点点头道:“七哥说得对,这样最起码比让他们暴尸荒郊好一些!” 方七点点头。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房上的木头和茅草已经被拆了很多下来,在地上架起来厚厚铺了一大片,满地的尸身也一个个被平整地摆在上面。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划亮火折子点燃四周的茅草,茅草燃着了木头,火光迅燃烧起来,越烧越大,霎时间火光冲天,火堆中噼里啪啦作响,空气中带着一股难闻的焦臭味,气味令人作呕。 俞梦蝶远远站着,捂着鼻子道:“七哥我们快走吧!” 方七点了点头,望着熊熊燃烧的火光,轻叹了口气,道:“你们生前为匪,作恶多端,方七也就算为你们送行了,免得饿狼秃鹰来啄食你们的尸身,来世为人,你们都好自为之吧……” 火光冲天,冲天的火势带着难闻的焦臭味,火堆中,已没有人能说话。 死了的人,永远都无法再开口说话。无论是感激,还是仇恨。 方七叹了口气,转身对俞梦蝶道:“我们走吧!” 俞梦蝶双手捂着口鼻大声道:“你快点啊!” 方七淡淡笑了笑,两人慢慢朝山下走去。 两人来时骑的马,已不知何处去了。 顺着蜿蜒的山路一直向下,星光惨淡地照着寂寞的山谷。方七低头走在前面默默不语。 两人走了好远,回头仍看见黑风寨方向火光冲天,连那杆高高的旗杆都已燃烧了起来。火借着风势,仿佛在寂静的夜里连天空都已染红。 * 夜已深。 不知何时,天空忽然已漫天星斗。 一轮新月无声地挂在天边。 有风,空旷的大漠上,耳边传来一阵阵风的嘶吼声。 方七心事重重,在黑夜的星空下目光茫然而萧索地看着前方。 两人默默走了好久,没有人说话。 俞梦蝶忽然轻轻道:“七哥。” 方七道:“嗯。” 俞梦蝶道:“我……我……我有点怕……” 方七回头看着俞梦蝶,夜幕下,风吹着她的秀,显得那么柔弱,孤独,甚至胆怯…… 方七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慌乱,他忽然现,自己居然一直忽略了跟在身边的俞梦蝶。 方七难堪的笑笑,道:“俞世妹,真是……真是……不用怕,你看,晚上在野外走走,不也挺好的么?何况不是还有我给你做伴么!” 俞梦蝶低头不语,脸色变得很难看,好像要哭的样子。 方七忽然现,这个平时笑如银铃的可爱女孩子,最近笑的时候已很少很少。 方七道:“俞世妹,你……” 俞梦蝶道:“叫我梦蝶好么?” 方七忽然垂下了头。 俞梦蝶望着方七,冷冷月光下,她眼眶中好像有泪花在打转,道:“我知道你忘不了她,你们的事我也早就知道,说实话,我的确很羡慕她,尤其是见到你之后……” 方七低头不语,眼角忽然已有泪水溢出。 【≮无弹窗广告≯.】 第三十五章 月夜柔情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 俞梦蝶幽幽地道:“可是她已经走了三年了,七哥难道还不能忘记吗?” 方七看了看俞梦蝶,又垂下头,缓缓道:“有些人,有些事,并不是能那么轻易忘记的……” 俞梦蝶在月光下抬头看着方七,看了很久,缓缓道:“为什么有些事情明明一想起来就很痛苦,却又偏偏不能忘记?为什么该忘记的总是忘不掉?为什么该想起的却总是想不起?为什么看不见的总是时刻在想着?为什么在眼前的却总是看不见?”她缓缓说着,好像是在对方七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月光下,俞梦蝶眼眶里晶莹的泪水忽然已经溢出。 方七低头缓缓地走着,默默无语,他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许是曾经的那些刻骨铭心的爱和缠绵早已经深入骨髓,成为生命的一部分,成为生命的烙印,无论你到了那里,都已无法逃避和忘怀。 那些在当时看来很温柔很甜蜜甚至很欢乐的事情,在失去这个人以后,在你孤独寂寞的时候,就会无可避免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浮现在眼前,再回忆起来,那些当时的美好、甜蜜和欢乐就会变为无言的痛苦、酸涩、和伤心。 当你为此痛苦和伤心的时候,不知不觉间,无声的泪水就会滑落脸庞。 也许正是因为痛苦,所以才加重了回忆。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痛苦和泪水,所以才更无法忘怀。 俞梦蝶忽然轻轻道:“七哥。” 方七道:“嗯。” 俞梦蝶忽然又不说话了。 方七回头看了看俞梦蝶,俞梦蝶在月光下泪水盈盈地看着方七。 方七强笑道:“怎么了?” 俞梦蝶轻轻道:“我有点怕……” 荒凉的沙漠,寂静的月夜,两个寂寞伤心的人…… 方七强笑道:“怕什么呢?” 俞梦蝶轻轻道:“你能拉着我的手么?” 方七看着俞梦蝶,月光下,她显得那么孤独。 也许她从未在如此寂寞的夜晚走在这样孤独的荒漠旷野,身边虽然走着一个人,但是他们之间却隔着一堵墙,一堵厚重而看不见的墙,所以她才会更加孤独。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俞梦蝶忽然大声道:“我就那么让你看不起吗?你走吧,我不走了!” 方七苦笑道:“我哪里敢……哪里敢看不起你?俞世妹冰雪聪明,美丽可爱,愚兄哪里敢看不起你!” 俞梦蝶冷笑道:“是吗?真是你说的那样的吗?那你为什么不肯拉拉我的手?” 方七道:“我……我……” 俞梦蝶冷笑道:“你不用说了,在你眼里,除了沈雪君是女人,别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看上一眼!” 方七苦笑道:“这……这……这怎么会呢?” 俞梦蝶冷冷道:“不是吗?”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道:“不是。” 俞梦蝶道:“不是什么?” 方七垂头道:“愚兄……愚兄……” 俞梦蝶忽然紧走两步,挽住方七的臂弯,将头轻轻靠在方七的肩上。 方七一怔,轻轻颤抖了一下,,除了沈雪君,他还从来没有和别的女人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他更没想到,俞梦蝶竟然会这样大胆。 方七叹了口气,轻轻道:“俞世妹……” 俞梦蝶没有说话。 方七道:“俞世妹,愚兄……” 俞梦蝶忽然道:“叫我梦蝶,或者叫蝶儿,我爹爹就是这样喊我的,我喜欢你这样喊我!” 方七苦笑道:“可是……可是……愚兄……” 俞梦蝶大声道:“我不管,反正她离开你那么久了,我就是喜欢你,我现在就要跟你在一起!” 方七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有那么多人喜欢你……” 俞梦蝶轻轻道:“那些人在我眼里都是苍蝇,我就是喜欢你,苦不苦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着!” 方七低头,看着俞梦蝶,俞梦蝶的头靠在他的肩头,秀里散着淡淡的清香。方七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又投向遥远的天边。 在遥远的家乡,老母亲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是否还在无人的时候暗自垂泪?四哥是否还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嫂嫂是否仍是满眼泪水地守在床边? 人生总是这样奇怪,总会在本不该想起一些事的时候想起一些事,本该在该想起一些事的时候却总是偏偏想不起。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月已中天。 风已停了,漫天星斗忽然显得那么明亮。 下弦月静静挂在天空,默默注视着人间生的一切。 俞梦蝶忽然温柔地道:“七哥?” 方七轻轻道:“嗯?” 俞梦蝶柔声道:“你在想什么?” 方七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忽然想起了我母亲,还有我四哥和嫂嫂。” 俞梦蝶柔声道:“七哥你放心,我们这次到这里来,一定能为四哥报仇。” 方七不语,轻轻点点头。 俞梦蝶道:“我忽然也想到神龙山庄去看看,看看你母亲,还有四哥……和嫂嫂。” 方七心中忽然一阵刺痛。 俞梦蝶微笑道:“我以前总想出来玩的,可是爹爹老不放心,总不让我出来。” 方七强笑了笑道:“他也是为了你好,江湖凶险,你一个女孩子,总是让人不放心。” 俞梦蝶道:“你也不放心么?” 方七一怔道:“我……我……” 俞梦蝶忽然笑了,娇嗔道:“我以后一定也要让你不放心,这样你才能……”俞梦蝶忽然不说了,娇羞地垂下了头。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抬头看着天空。 俞梦蝶道:“七哥,听说神龙山庄在关中凤鸣山、朝阳峰下、饮马湖畔,哪里风光一定很美吧?” 方七点了点头,脸上忽然露出了微笑,道:“嗯,是很美,很美很美的地方……” 一个浪迹天涯的游子,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想起了自己的故乡、自己的家,总是会觉得很怀念,在他的记忆里,故乡总是最美丽最魂牵梦萦的地方。 俞梦蝶道:“那山为什么叫凤鸣山呢?” 方七微笑道:“《诗经大雅卷阿》中说,‘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传说是在很久以前,有一只五彩的凤凰鸣于此山之上,从此以后天下太平,百姓安宁,所以后来就把此山叫作凤鸣山了。” 俞梦蝶道:“哦?原来是这样?那朝阳峰上是不是生满了梧桐树啊?” 女孩子在恋爱的时候,总是会问出一些看起来很傻很可爱的问题。 方七微笑道:“呵呵,差不多吧,凤凰是传说中的神鸟,非梧桐不栖,山上的确有很多梧桐,朝阳峰很高,早上站在山顶的时候,能最早看到日出,那一刻的辉煌和壮观,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确非常美,所以叫朝阳峰。” 俞梦蝶道:“等这里的事情完了,你带我去看日出好不好?” 方七忽然不笑了,沉默了片刻,道:“好,只要那时候我还活着,我欢迎你去神龙山庄做客。” 俞梦蝶轻轻道:“只是做客么?” 方七低头不语,慢慢道:“我们快点回去吧,九公他们一定等急了。” 俞梦蝶歪着头看着方七,点了点头。 沉默。 * 天地间忽然变得一片寂静。 静的只能听见轻轻的脚步声。 方七看着远方,看着遥远的天边,看着满天如钻石般闪烁的星斗。 俞梦蝶忽然叹了口气,道:“七哥,那饮马湖为什么叫饮马湖呢?是不是你们那里有很多马,每天都要来湖里喝水?” 方七笑了笑,道:“我们那里没有马群,家里也只有十几匹马。关于饮马湖,也有一个传说。” 俞梦蝶道:“哦?什么传说啊?说给我听听。” 方七微笑道:“其实很简单的,据说以前有位开国皇帝还在打天下的时候,有一次带兵经过这里,看到朝阳峰直**云,风景秀丽,湖水清清,便在这里停马休息了片刻,曾在湖中饮马,后来这湖就叫饮马湖了。” 俞梦蝶道:“原来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那里很多马呢!七哥会不会游泳啊?你小时候是不是常在湖里游泳呢?” 方七苦笑道:“我五岁的时候就每天都在水里泡着了!” 俞梦蝶笑嘻嘻地道:“我也会游泳呢,我小时候想下水去玩,爹爹总是不许,我就偷偷去水浅处玩,后来爹爹也就没办法啦!后来大了一点,就不能再去了!” 方七呵呵笑道:“那当然了,你是大姑娘了,要是让人家看到就不好了。” 俞梦蝶轻轻点点头。 黄沙漫漫,清冷的月光洒在沙漠上,显得无边的荒凉,沙漠的夜里,冷得出奇。 俞梦蝶忽然颤抖道:“七哥,我……我有点冷……” 【≮无弹窗广告≯.】 第三十六章 人生的无奈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黄沙,弯月,漫天星斗。 空旷无垠的大漠上,荒凉、寂静,唯有偶尔传来风的嘶吼声。 这就是沙漠的夜,你如果是一个人此时走在这寂静、空旷的大漠上,内心的孤独和恐惧能让人疯。 白天被烈日炽热烘烤的大漠,到了夜晚,却是分外寒冷。 没有去过沙漠的人,对那里巨大的昼夜温差恐怕难以想象得到。在这里的的大街上,你可以看到一种奇特的现象,穿裙子的少女穿着裙子,穿皮袄的大汉穿着皮袄,各种各样打扮的人都有。 我说的是在夏天,同一条大街,同一个时间。 方七和俞梦蝶的衣衫都很单薄。 俞梦蝶说冷的时候,方七忽然也感觉有一点冷。 方七看了一眼俞梦蝶,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衫纽扣。 俞梦蝶道:“你干什么?” 方七轻声道:“你把我这件也穿上吧。” 俞梦蝶柔声道:“那你不冷吗?” 方七道:“我不冷。” 俞梦蝶轻轻道:“不冷才怪呢!” 方七笑了笑,继续解自己的衣扣。 俞梦蝶娇嗔道:“我不穿你的衣服,穿上难看死了!” 方七苦笑道:“那怎么办?” 俞梦蝶忽然幽幽地道:“你抱抱我……” 方七忽然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俞梦蝶噘着嘴道:“怎么啦?我还抱过你呢!” 方七想起那晚在南郊小树林,自己受伤昏迷,是俞梦蝶抱他回去的。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他想不明白,看起来那么柔弱的俞梦蝶,是怎么在情急之下抱着自己沉重的身躯回去的?他忽然觉得很感动! 俞梦蝶挽着方七的臂弯,侧着头看了看方七。方七低头不语。 俞梦蝶忽然转身,扭头扑进了方七的怀里,双手紧紧抱着方七的腰,她娇小的身躯在方七怀里微微颤抖着。 方七身体一震,垂下了手,昂起头看着满天的星星,一动不动。 他不忍心,也不能在此时推开这个美丽可爱的女孩,推开这个曾经两次救过自己的人。 俞梦蝶身躯轻轻颤抖着,轻声道:“七哥……抱抱我……” 方七沉默,半晌,轻轻道:“我……我不能……” 俞梦蝶的泪水忽然流出,湿透了方七胸前的衣衫,方七呆呆站着,动也不动。 俞梦蝶忽然又破涕为笑,道:“你真是个痴情的好男人!沈雪君真是笨!” 女孩子的心思,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你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笑,更不会知道,她马上是要哭还是要笑。 方七忽然又想起了沈雪君,想起初次遇见沈雪君被追杀时的情景,想起了第一次搂着沈雪君的情景,想起他们在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想起了沈雪君忽然离开,他看见那张信笺时的内心的惊愕,想起这三年多自己在江湖上苦苦漂泊,想起了那晚沈雪君忽然出现在悦来客栈,想起沈雪君细心为他擦拭身体,想起了她的一颦一笑,想起了她忽然又离去…… 方七的泪水忽然又溢出。 沈雪君在他心里忽然成了一个迷,一个他很想知道答案却又很怕知道答案,甚至不敢去想的迷。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能令男人伤心的事,很多时候都是因为爱得太深。 爱得越深,以后的痛苦和悲伤也就越深。 方七为此暗地流过的泪水,实在已不知道有多少。 男人流泪的时候,往往是最伤心的时候,也是最寂寞的时候。 能解除这种寂寞的方法,对一个浪子而言往往只有酒。所以我们经常能看到一些寂寞的游子,在深夜孤灯下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 也许你会说这很傻很笨,酒只能暂时让人麻痹,但却不能永远解除痛苦。 是的。 可是世间能永远解除痛苦的东西是什么? 只有死。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痛苦没有了,欢乐没有了,寂寞没有了,悲伤也没有了,就连死也都不会再有。 可是我们生在世间,有很多事从来都是由不得自己的。生由不得自己,就连死也由不得自己。 这就是人生的无奈,一种无可奈何的,深深的无奈…… 很多时候,往往不是缺乏死的勇气,而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去做,这些事情,常常也是我们不得不做的。 一个人来到世间,就注定了一生的命运,注定了很多你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很多人在标榜着自己伟大的理想,想要去造福人类、造福社会,可是这些伟大的理想,到了有些时候,看起来忽然都会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忠、孝、仁、义、礼、智、信,仅仅‘孝’‘义’两个字,就已足够我们忙碌一生。 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父母亲人。当我们到了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我们唯一能够拥有的,就是自己的亲人和亲情。 为了自己的亲人,你也必须活着,你也必须努力装出很快乐的样子。 哪怕仅仅是装出来的。 如果你不快乐,你的亲人就会更痛苦。你的痛苦和亲人的快乐相比,哪一个更重要? 如果我们还是一个真正的‘人’的话,答案一定就在自己的心中。 为了自己的亲人,你也必须去为他们做点什么。 除了孤儿。孤儿当然是不幸的。 可是有时候做一个孤儿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因为至少可以无牵无挂。 * 俞梦蝶抬起头,看着默默无语的方七,轻轻道:“七哥,你在想什么?” 方七强笑道:“我在想,我们该快点回去。” 俞梦蝶点点头道:“嗯,九公和青青他们可能都等急了。” 方七点点头。 俞梦蝶忽然微笑道:“七哥,不如我们来赛赛轻功怎么样?” 方七苦笑道:“好啊,我就怕比不过你!” 俞梦蝶皱皱鼻子道:“哼,你还真不一定能追上我呢!我先走,你快来啊!” 俞梦蝶话音刚落,身形闪动,似花间飞舞的蝴蝶,姿势优美飘逸,又如一缕轻烟,已向前飞出两三丈远。 方七看着俞梦蝶优美的身形,转眼间已出去了很远,方七微微笑了笑,身形展开,快如闪电,紧追而去。 空旷无人的大漠上,淡淡的月光下,两个飘忽的身影一前一后,快如两缕轻烟,又如两只巨鸟飞掠过。 俞梦蝶飞驰中回头一看,方七正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几丈处,俞梦蝶咯咯一笑,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动听,寂静荒凉的大漠霎时仿佛也有了生机,俞梦蝶笑声中道:“七哥快点啊!” 方七展开身形,几个起落已追上俞梦蝶,两人快如流星,在沙漠古道上飞驰。 月已西斜。 静夜,荒漠,群星满天。 前方已隐隐有稀疏的灯光。 无论多么寂静的夜里,总是会有一些晚睡的人,总是会有一些难眠的人,总会有一些在孤灯下默默等待的人。 难眠的时候,总会想起一些陈年往事,想起一些曾经令自己欢乐也令自己悲伤的事。也正是因为这些事,所以才会难眠。 所以我们很少看见有小孩子难眠。 难眠的经常都是一些成年人,难眠意味着生命的老去。 等待也不是一件令人很愉快的事,无论是一个总在深夜里苦苦等待丈夫归来的妻子,还是一个落日黄昏里倚门盼儿归白苍苍的老母亲,一个人等待的太久,就会变为一种麻木,变成一种习惯,一种生命的习惯。 难眠是一种无言的悲伤,等待是一种生命的煎熬。 * 俞梦蝶咯咯一笑,两人已到了城边,停下身形,缓步走进小城空旷无人的长街。 孤灯,深夜,寂静的夜。 孤灯下,默默坐着一个白苍苍的老人。 人在桌边,桌上有酒,酒在杯中,杯在手中。 轩辕弘浅浅地酌了口酒,脸色平静地看着窗外,柳青青还坐在床边,小虎子趴在床上早已睡熟。 这样的夜,这样一个白苍苍的老人,一个人在默默地喝着酒。 他的一生,又有怎样的传奇?又经历了怎样的惊涛骇浪?是否也曾有过令自己难以忘怀的人和悲伤的事? 【≮无弹窗广告≯.】 第三十七章 世事茫茫难预料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每个人的一生,总会有一个或者几个令自己难以忘怀的人,总会有那么几件难以忘怀的事,总会有一些难以对别人吐露而只能深埋在自己内心默默承受、. ‘触景生情’的意思是说:当你到了某一个地方或者看到某一样东西的时候,就会突然想起以前或者是很久以前生的很多很多事。 想起来的时候,内心是苦涩的还是甜蜜的?是怀念的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忘记的? 无论是什么感觉,都是一样的难以忘怀。 人活在世上,本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轩辕弘呢?这一代侠义丐王,他那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已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惊涛骇浪和生死关头,深夜孤灯下,他也已是一个饱经沧桑白苍苍的老人,一个人默默地坐着,默默地品味着杯中的酒,他的内心又在想着什么? 是否只有酒,才是一个人看惯了云卷云舒后内心寂寞时的唯一陪伴?是否只有酒,才能让一个孤独的人内心得到一点点安慰和舒缓? 深夜里,他是否又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那些当年看起来足以震惊天下震动江湖的大事,到了现在,到了此时此刻,是否早已变成了一种淡淡的回忆?时光疏忽,转眼百年,一个人到了风烛残年的时候,是否也早已看淡了那些人生在世的种种事事非非? * 外面忽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轩辕弘微微笑了笑。 柳青青其实已经很累了,这个懂事的女孩子,在失去双亲以后,好像忽然长大了,深夜里,她还在灯下静静地陪着轩辕弘。 柳青青道:“轩辕爷爷,你笑什么呢?” 轩辕弘微笑道:“他们回来了。” 柳青青惊喜道:“哦?我去开门!” 柳青青奔到门边,俞梦蝶已经微笑着走了进来,方七低头跟在后面。 轩辕弘微笑着道:“怎么样?” 俞梦蝶笑嘻嘻道:“九公你猜猜?” 轩辕弘呵呵笑道:“情况一定不大好,至少你们一无所获,不然不会这么垂头丧气地回来。” 俞梦蝶笑盈盈道:“我们垂头丧气了吗?” 轩辕弘看了看方七,微笑道:“是的。” 俞梦蝶叹了口气,立刻垂头丧气道:“黑风寨被全灭了,无一活口,我们还遭到了伏击。” 轩辕弘慢慢点点头,缓缓道:“嗯,早就该想到了,只要你们能平安回来就好。” 俞梦蝶奇道:“为什么呀?” 轩辕弘沉吟道:“一定是黑风寨对这个神秘组织了解一些什么,所以你们赶去黑风寨的时候,他们为了避免走漏消息,就赶在你们前面对黑风寨下了手。” 俞梦蝶笑嘻嘻道:“九公真是老江湖,真是我们这些晚辈所不及。” ——‘老江湖’有时候就是‘老狐狸’的意思,俞梦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已非常后悔。 轩辕弘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一个人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已经看淡了一切,至于别人对自己的褒贬,他早已不在意。何况他也知道,俞梦蝶并没有恶意。 俞梦蝶悄悄吐了吐舌头,赶紧道:“这事也好生奇怪!黑风寨怎么会了解这个神秘组织的事情?” 轩辕弘点点头,微笑道:“黑风寨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多多少少总该知道些情况的。而且……” 俞梦蝶道:“而且什么?” 轩辕弘沉思着,缓缓道:“你们想想,一山不容二虎,黑风寨能在这里存在,很可能有两种情况,一是这个神秘组织一直容忍着黑风寨存在,这样对他们自己也是个掩护,别人和官府就不会注意到他们。二是黑风寨也有可能就是这个神秘组织一个在明处的分支,受到这个组织的控制。”轩辕弘顿了顿,慢慢喝了杯酒,缓缓道:“无论什么样的组织,都是需要经费的,如果黑风寨真的受到这个组织的控制,那么黑风寨就是这个神秘组织的财力来源之一。所以他们才会相互容忍存在。” 俞梦蝶点点头,道:“九公分析的太有道理了!当他们知道我们去黑风寨的时候,无论是担心走漏消息,还是丢卒保车,就立刻对黑风寨下了杀手。不管从那个角度讲,这个组织的手段不但残忍,而且行动果断迅,简直是可怕极了……” 轩辕弘缓缓点点头,微笑道:“这样神秘的组织,老叫花子也是第一次碰上。”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俞梦蝶忽然皱了皱眉,道:“九公说方四哥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会不会就是为了这个组织来的?” 轩辕弘沉思了片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方玉城嫉恶如仇,他到这里的时间并不短,但他却并没有对黑风寨下手,说明什么?” 俞梦蝶微笑道:“那也许是他有别的更重要的事要办,并没有时间去黑风寨?或者方四哥并没有想到黑风寨会是这个组织的分支?” 轩辕弘呵呵一笑,道:“方玉城如果知道黑风寨和这个组织有关系,他就一定会去了。当然你说的也有可能,但方玉城久历江湖,对江湖上的事了如指掌,他到这里那么长时间,碰到黑风寨匪徒的机会非常大,即使他不知道黑风寨和这个组织的关系,一旦碰上,以他的性格,对黑风寨动手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俞梦蝶点头道:“九公说的有道理,我们今天在酒楼听那个朱胖子说,方玉城曾经碰上过罗一刀,而且两人很可能出去动手了。” 轩辕弘点点头,微笑道:“罗一刀的武功和刀法,也是很不错的,但他若要是和方玉城动手,如果不是自讨没趣,就是自寻死路。” 轩辕弘如果说谁的武功‘很不错’,这个人的武功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俞梦蝶点点头,沉思道:“方四哥既然已经和罗一刀遇上了,那九公说方四哥没有去灭了黑风寨,究竟是为什么?” 轩辕弘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只有一种可能!” 俞梦蝶道:“什么可能?” 轩辕弘沉思着,缓缓道:“那个朱胖子应该并没有说谎,方玉城很可能见过罗一刀,而且两人也很可能相约出去动过手,罗一刀一定不会是方玉城的对手,两人都是使刀的,我想罗一刀败了以后,一定会很佩服方玉城的刀法和武功。” 俞梦蝶点头道:“嗯,有道理,都是使刀的人,罗一刀号称杀人从来不用第二刀,如果他败在方玉城的刀下,一定会佩服的五体投地!” 轩辕弘点点头,轻轻叹息道:“这样的事情,江湖上常有,自视甚高的人一旦被别人打败,一定会非常沮丧和敬佩对方,这种敬佩是来自内心的。” 俞梦蝶皱了皱眉,道:“可是九公,方玉城既然知道罗一刀是土匪头子,为什么不一刀杀了他呢?” 轩辕弘微笑道:“方玉城名门子弟,武功虽高,但也不会随便就杀人,除非是那些罪大恶极的人。我想很可能他想从罗一刀口中打听到一点什么消息,或者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方七默默听着轩辕弘和俞梦蝶的对话,轩辕弘说到方玉城不会随便杀人的时候,方七眼里忽然充满了感激。 俞梦蝶笑盈盈道:“我明白了,九公是说,罗一刀告诉了方四哥一些想知道的情况,或者他们俩达成了某种默契,所以方四哥才放过了罗一刀!” 轩辕弘微笑着点点头,道:“我想很可能是这样。” 俞梦蝶忽然皱眉道:“今天我们去黑风寨,却没有看到罗一刀的尸体,还有,今天在酒楼闹事的那三个小毛贼也没有看见。” 轩辕弘点点头道:“罗一刀下落不明,可以理解,他武功比较高,很可能受到围攻时受伤逃走了,或者他当时根本就不在黑风寨。至于你说的其他三个人,可是黑风寨的铁金刚、小秀才、和杜老六他们三个?” 俞梦蝶点点头道:“嗯,是啊。” 轩辕弘淡淡道:“他们三个已经死了,在城南的小树林被杀死的。” 俞梦蝶皱眉道:“哦?他们果然对他们三个下手了?” 轩辕弘浅浅酌了口酒,道:“这个组织做事算无遗策,做事应该是这样不留后患才对,这点也早该想到的。” 俞梦蝶叹道:“这个组织果然是十分可怕……” 轩辕弘苦笑了一声,缓缓道:“就连丐帮这样的天下第一大帮,他们都敢动手,可怜这些小叫花子衣食无着,他们都会痛下杀手残害,更不用说别人了。若不是这边的分舵叫苦连天,老叫花子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了。” 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 一直沉默不语的方七忽然道:“老前辈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轩辕弘沉思着浅浅酌了一口酒,道:“他们组织严密,我们查不出任何线索,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找到罗一刀!” 俞梦蝶点头道:“九公说得对,他们这样对付黑风寨,罗一刀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轩辕弘点点头,叹息道:“希望罗一刀还活着,不要那么快就死……” * 夜色更深,沉沉的夜幕下,只有这个屋里还亮着灯光。 院中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轻快的脚步声,那人直接来到门前,敲了敲门,道:“弟子北海羽求见老帮主!” 【≮无弹窗广告≯.】 第三十八章 罗一刀的消息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轩辕弘微微一笑,道:“他来了。”随后轻声道:“进来吧。” 房门开处,走进一个穿戴整洁,衣衫上打着几块补丁,虽然有些风尘仆仆,但看起来却十分精神的中年男人, 方七想起那日给柳少杰出殡的时候,站在轩辕弘身边的正是这个人,却没有想到他就是丐帮帮主北海羽。 俞梦蝶显然认识,微笑道:“北海兄,这么晚还到哪里去了?” 北海羽道:“愚兄刚从外面回来。” 北海羽刚说完,躬身向坐在桌前的轩辕弘行礼,道:“弟子北海羽拜见老帮主!” 轩辕弘点点头,道:“别客气了,你也挺累的,坐下来说话。” 北海羽又行了一礼,道:“是!” 方七是第一次知道他原来就是丐帮继轩辕弘之后的帮主北海羽,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样彬彬有礼,对轩辕弘尊敬有加,不由对这个中年男人另眼相看。 俞梦蝶仍笑嘻嘻地坐在一旁。 轩辕弘道:“俞丫头,你陪小青青过去睡吧,她还是个孩子。” 俞梦蝶看着柳青青,柳青青虽然看起来已非常疲惫,但仍坐在床边坚持着,眼里虽然流露出淡淡的哀伤,脸上却仍装出淡淡的微笑。 俞梦蝶还未开口,柳青青道:“轩辕爷爷,你们说你们的,我就和虎子睡在这里吧。” 这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女孩子,自从失去父母以后,她不但默默承受着悲伤,还要照顾年幼的弟弟,显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坚强和明事理。 轩辕弘微笑道:“也好,孩子,都不是外人,快上床去睡吧。” 柳青青点点头,和衣上床,轻轻躺倒,也不知睡着了没有。 轩辕弘浅浅酌了口酒,望着北海羽,道:“怎么样?” 北海羽正襟危坐,道:“弟子派出帮内在这里的全部人员,四处查找,甚至找遍了整个白驼山,仍是没有找到罗一刀的消息。” 轩辕弘道:“也就是说,一无所获?” 北海羽点点头道:“正是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弟子愧对老帮主!” 轩辕弘淡淡地道:“这不怪你。” 北海羽低头不语。 * 俞梦蝶忽然道:“九公你说黑风寨会不会也有自己的密道之类的地方?” 轩辕弘点点头,叹了口气道:“肯定有,狡兔尚且三窟,黑风寨的匪徒也一定会为自己留一条密道,以备逃生或者躲藏之用。而且他们本就是土匪,抢来的金银总该有个存放的秘密地方。” 俞梦蝶微笑道:“我想这个地方,一定是个山洞之类的地方。” 轩辕弘点点头,道:“应该是,但罗一刀现在一定不会在那里。” 方七忽然道:“九公说得对,这个组织手眼通天,如果黑风寨被他们控制,他们一定也会知道这个秘密场所。即使没被他们控制,黑风寨也一定有这个组织的耳目,他们肯定早就知道这个地方。” 轩辕弘缓缓点点头。 北海羽道:“弟子奉老帮主之命派人去查找,的确找到了这个山洞,但里面只有少量的金银和货物,还有两个黑风寨匪徒的尸体,并没有现罗一刀。” 俞梦蝶奇道:“这个地方应该是极其秘密的,知道的人应该极少,怎么还会有黑风寨匪徒的尸体?” 方七沉吟道:“我想这两个人如果不是这个组织在黑风寨的耳目,就是黑风寨自己的内***衍墨轩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一定早就在打着财宝的主意。” 俞梦蝶道:“黑风寨为害一方,屡屡抢劫过路客商,怎么会只有那么一点金银在密洞?难道他们真是这个组织的分支?” 轩辕弘喝了杯酒,苦笑道:“这件事,恐怕只有找到罗一刀才能知道。” 俞梦蝶皱眉道:“真是奇怪!这个罗一刀到底到哪里去了呢?” 北海羽道:“老恩师,眼看就要天亮了,明日一早,弟子再派出全部人马全力找寻罗一刀。老恩师看可好?” 轩辕弘点点头,缓缓道:“如果罗一刀没死,这个组织肯定也在找他,我们一定要在他们找到罗一刀之前找到他。” 北海羽点头道:“是!弟子明白!请老恩师早点休息!” 轩辕弘点点头,微笑道:“好,你去吧。” * 天已微明。 窗外已微微有了亮光。 灯油将尽,只出微弱的亮光。 轩辕弘饮尽杯中最后一点酒,轻轻吹灭油灯,微微叹了口气,道:“天要亮了,都去睡一会吧。” 方七和俞梦蝶点点头,方七道:“九公也睡会吧。” 轩辕弘微笑着点了点头。 方七独自躺在床上,虽然已十分疲惫,却毫无睡意。 远在家中的老母亲可还好?四哥四嫂呢? 沈雪君呢?俞梦蝶呢?九公呢?他们现在都在做什么?可都睡下了么?还有两个可怜的孩子,柳青青和小虎子,姐弟姐弟俩以后该怎么办?方家欠他们的这笔账该怎么还?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独自在床上辗转反侧。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红日高照。 蔚蓝的天空飘着几朵云彩,正是上午时分。 大街上非常热闹,各种店铺的门都敞开着,正在忙着做各自的生意,挑着担子卖菜卖各种小物件的小商贩也都琳琅满目摆在路边扯开嗓子叫卖着,耍猴的卖艺的不断卖着关子表演着自己的绝活,大姑娘小媳妇老人孩子青壮年好像都出来了,各色人等在街上或是讨价还价,或是东游西逛。东西过往卷着黄红胡子缠着头巾的波斯西域各国客商开始牵着骆驼驮着货物纷纷出,踏上他们一天的行程。 此时并不是很热的时候,但正是街上最热闹人最多的时候。 方七和俞梦蝶正走在大街上,看起来和别的闲逛的人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并没有睡多久,俞梦蝶起来的时候,方七已经站在院中。 俞梦蝶笑盈盈地看着方七,道:“七哥在想什么呢?” 方七回头强笑道:“没想什么。” 俞梦蝶微笑道:“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方七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没有目的的闲逛,只是出来走走,这在他们来到这里却还是第一次。 街上除了各种各样不同肤色打扮的人,还有一些乞丐。 每个城市乡镇都有这样的乞丐,到处都有很多这些很可怜的人。 他们或者是残疾,或者是老弱孤幼,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愿意去做、去过这种低贱、可怜的乞讨生活? 人总是分三六九等的,乞讨要饭,从来都是最低贱最下等最可怜的一种。 人和人的差别为什么总是这么大? 乞讨的生活,从来都是衣食无着的,往往只有在破庙打地铺安身,更有可怜的,无论寒冬酷暑,只能在别人家的屋檐下过夜。 当然,我说的是那些真正老弱病残无力为生的乞丐,这些人,只要我们心中还存有一点善念,总该对他们或多或少给予一些馒头冷饭之类的东西。 哪怕是我们自己少吃一口。 或者平时稍微节俭一点,一点点就够了。 可惜有时候我们看到的乞丐,却是那些白天乞讨,晚上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他们生活的舒适程度,远远比我们一般人要强得多。 这种人是值得我们唾弃的,绝不值得同情。你的善良如果被蒙骗而施舍东西给这种人,这种人就会越来越多,这将不仅是社会的悲哀,也是我们每个人的悲哀。 可是我们一定要相信,这种人一定是极少数的。大多数那些老弱病残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而沦为乞丐靠乞讨为生的人,都是需要靠我们每一个有能力的人去救助和同情的。 哪怕你只是比他稍微强一点点。 只要你能这么做,最起码说明你还是一个善良的人。 一个善良的人,也许不一定能得到好报,但是,最起码你的内心是安宁的,是无愧的。 * 方七和俞梦蝶慢慢走在街上,俞梦蝶饶有兴致的看着这里独特的异域风情,每个地摊上都要好奇地瞅一瞅,看看有什么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小玩意。 方七却连一点心思都没有,显得心事重重。 街边的垃圾堆旁边,趴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脏乱不堪的头打着结,已经脏得不能再脏,身上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又黑又脏又臭。 俞梦蝶已捂着鼻子拉着方七快走过。 就在快要走过去的时候,那乞丐忽然大声道:“大爷可怜可怜我吧!” 方七皱了皱眉,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一锭碎银子,放进乞丐的手里。 乞丐以头触地大声道:“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方七淡淡道:“没什么,去买点吃的吧。” 方七轻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乞丐忽然又低声道:“大爷慢走,大爷可是姓方?” 方七一愣,道:“是,你……你认识我?” 乞丐道:“在下不认识大爷,但是有一位朋友想见见大爷!” 方七道:“哦?是什么人?我认识他吗?” 乞丐道:“大爷大概不认识,但他却知道大爷来了这里。大爷真是姓方吗? 方七苦笑道:“我当然是姓方,方七,方玉树。你哪位朋友是谁?” 乞丐抬头看了看方七,点了点头,轻声道:“他姓罗,叫罗一刀。” 【≮无弹窗广告≯.】 第三十九章 雌雄双煞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方七不由一愣。 方七回头看了俞梦蝶一眼,俞梦蝶正捂着鼻子站得远远的,皱着眉头看着方七,不明白方七和这个又脏又臭的乞丐在说什么? 大街上路过的人很多,但是经过这个垃圾堆的时候,都急匆匆掩鼻而过。 方七道:“你说……是谁?” 乞丐低声道:“罗一刀。” 方七急道:“他在哪里?” 乞丐道:“大爷请随我来。” 方七点点头,道:“好,快走。” 乞丐左右看了看,一只手撑着地慢慢爬了起来,方七惊讶地看到,他左袖空荡荡地飘着,竟然少了一只左臂。 正在这时,一个白苍苍的老婆婆,一个头稀疏的老头子,拄着棍子颤颤巍巍地路过,看起来一定是无依无靠的老两口,风烛残年无奈沦为了乞丐。 两个干瘦的老乞丐大概看到方七在施舍,颤巍巍地走到方七跟前,老婆婆人还未到,手已伸了出来,带着哭音道:“大爷,可怜可怜我们老两口吧!” 方七点点头,低头伸手从怀里摸银子。 方七把手伸进怀里的时候,老太太脸上微微闪过一丝笑容,伸出讨钱的脏兮兮的手忽然闪电般朝方七面门抓来,旁边的老头子猛然拔开手中的棍子,竟从里边抽出一柄寒光闪闪三寸长的短剑,朝正在爬起来的乞丐胸前刺去! 老太太脏兮兮的手又黑又亮,干骨无肉,如鹰爪一般,忽然已到了方七的眼前,眼看就要抓进方七的双目,老太太脸上已经在狞笑。 远处站着的俞梦蝶一霎时惊呆了。 老太太脸上刚刚开始狞笑的时候,眼前低着头的方七忽然不见了,老太太一怔,然后整个人就飞了出去,直撞到身后的老头子,两人一齐被撞飞了出去,落在了乞丐身后的垃圾堆上。 老太太落在垃圾堆上,腹部的剧痛令她立刻就晕厥了过去,老头子只是被撞了一下,手中还持着短剑,他疑惑的看着身边的老太太和远处的方七,实在不明白生了什么事。 俞梦蝶赶紧跑了过来。 她看见方七低头从怀里掏银子的时候,心里还在感叹这个人怎么这么善良。老太太乌黑的鹰爪忽然抓向方七面门的时候,方七还在低着头,俞梦蝶想提醒已经来不及了,那一刻,她惊呆了。 出手快的人,一定要先练眼,只有眼快了,反应才能快,反应快了,才能手快。 俞梦蝶虽然是一个女孩子,但她无疑也是高手。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高手。 太湖钓叟俞望岳的女儿和经过侠义丐王轩辕弘指点的人,如果再不是高手,那就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了。 俞梦蝶不但手快,眼更快。 就在老太太乌黑的鹰爪就要抓到方七面门的时候,惊呆了的俞梦蝶忽然看到方七猛然蹲了下去,手还在怀里,右臂一个肘拳闪电般击中老太太的腹部,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立刻就向后倒飞了出去。 俞梦蝶长长地舒了口气,手捂着胸口,这才感觉到心跳不已。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方七慢慢站起来,先前趴着的乞丐也站了起来,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方七。 方七盯着这个乞丐,道:“你是什么人?” 乞丐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你放心,我和他们俩绝不是一伙的。” 方七点点头,如果他们三个是一伙的,刚才那个老头子绝不会对他下手。 方七叹了口气,看着还躺在垃圾堆上的老乞丐,微笑着道:“你准备永远躺在那儿吗?” 老乞丐看着方七,忽然仰天一阵大笑,道:“这里很舒服,我年纪大了,还想多躺一会。” 俞梦蝶皱了皱眉,又捂住了鼻子。 先前的那个独臂乞丐转身,缓缓道:“你以为你赖在那里不下来,他就不会动手杀你吗?” 老乞丐忽然不笑了。 方七冷冷道:“你最好还是下来,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我保证你还可以多活几年。” 老乞丐冷笑道:“我就是不下来,你想问什么就过来问好了。” 俞梦蝶不由皱紧了眉头,这个垃圾堆的确是臭不可闻。 方七微笑道:“你以为你不下来我就杀不了你?” 老乞丐慢慢不笑了,冷冷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你要想杀就杀吧,反正我已活够了。” 俞梦蝶又皱了皱眉,她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 遇到这种情况,有时候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微笑道:“你要真不想活了,我就成全你们。杀了恶名卓著的雌雄双煞,我想总不会有人反对吧?” 俞梦蝶惊讶的看着垃圾堆上的老乞丐,独臂乞丐也惊异的看着老乞丐。 老乞丐猛然吃惊地看着方七,身体已经在瑟瑟抖。 方七微笑着淡淡道:“你们三十年前就为害江湖,手段毒辣杀人无数,活到这把年纪,也的确是早就该死了!” 老乞丐结结巴巴道:“你……你……我……我……” 方七冷冷道:“你什么你?你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老乞丐轻叹了一声,垂下了头,缓缓道:“我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 方七道:“你说了我就不杀你,你放心。” 老乞丐看了看身边的老太太,掐了掐她的人中**,老太太慢慢苏醒了过来,诧异地看着四周,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周围忽然围了很多人,每个人都在看着热闹。。 很多人都是刚刚赶过来的,很多人都有围观看热闹的习惯,周围已经满满围了一圈人。有些已在心里已经咬牙切齿地痛骂着方七,只是暂时还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很多人从来不缺乏善良和同情之心,只是很多时候往往缺乏一点点站出来打抱不平的勇气而已。 ——无论谁看见一个年轻人把两个可怜的老乞丐打到垃圾堆上,无论谁看见一个年轻人在欺负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乞丐,谁都会在心里鸣不平。 垃圾堆上的老乞丐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道:“好吧,你想问什么?” * 一个人越是到了年老的时候,就越是贪恋生,就越怕死。 或许是他们已知道自己活着的时日无多,如即将西下的残阳,风中的烛火,更懂得生的可贵和珍惜,更希望能多活一些时候,所以就更怕死。 活着到底是比死了好一点,活着就可以多享受一点,就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死了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死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 不知道的事情,有谁愿意去做? * 方七看着老乞丐,微笑道:“你们可是雌雄双煞?” 老乞丐扶着老太太坐了起来,对方七点点头,阴沉沉道:“是,我就是雄煞熊心。” 雄煞熊心身旁的老太太,无疑就是雌煞阴凤 方七点点头,道:“你们为什么要来杀我?还要杀他?”方七指着身边的独臂乞丐。 雄煞熊心沉默了良久,缓缓抬起头来,道:“我们和你无冤无仇,我们只是接到命令行事。” 方七皱眉道:“谁的命令?” 雄煞熊心看了看雌煞阴凤,又紧张地向围观的人群看了看,咬了咬牙道:“是……是组织的命令。” 方七皱眉道:“你们也是被逼入了这个组织的?” 雄煞熊心点点头,眼里忽然流露出无限的悲哀。 ——悲哀往往都是由‘无奈’造成的。能让雌雄双煞无奈听命的人,一定是个非常可怕很有手段的人。 方七叹了口气,道:“你们组织叫什么名字,地点在哪里?” 雄煞熊心惊恐地摇摇头,道:“这个我们真不知道。” 方七皱眉道:“那你们是怎么联系的?” 熊心看了看老太太,咬了咬牙道:“每次都是有人把封信塞进门缝里,然后我们就按照信上所说行动。” 方七道:“是什么样人?” 熊心摇摇头道:“不知道,从来都没见过这个人。” 方七道:“今天你们接到的是什么命令?信在哪里?” 熊心道:“信看完就烧了,只写着让我们来杀……” 雄煞熊心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惊恐地睁圆了双眼,嘴仍张着,身旁的雌煞阴凤脸上也露出惊恐之状,方七猛然看到,两人咽喉上忽然都插进了一根细如牛毛的乌黑色银针,针插得很深,只露出一点针尾在外面。 方七猛然扑了过去,扶着熊心急问道:“快说!来杀谁?” 雄煞熊心强挣扎着道:“罗……罗……一刀。” 方七急道:“谁是罗一刀?” 熊心道:“是……是……”熊心话没有说完,已歪下了头,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了。 方七急问雌煞阴凤:“快说,谁是罗一刀?” 雌煞阴凤头一歪,倒在雄煞熊心身边,两人的身体已渐渐开始冰凉。 方七重重叹了口气,呆呆地看着死在垃圾堆上的雌雄双煞。 只听后面忽然有人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我就是罗一刀。” 【≮无弹窗广告≯.】 第四十章 罗一刀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大街上霎时间凑过来看热闹的人很多,里三层外三层伸长脖子拥挤着围观,看到两个老乞丐忽然死了,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吃惊地看着垃圾堆上的方七和两个老乞丐尸体。 俞梦蝶正用目光仔细搜寻着人群中的每一个人。 方七呆呆地看着紧急时刻忽然被毒针杀死的雌雄双煞。 忽听身后有一个人轻轻叹了口气,淡淡地道:“我就是罗一刀。” 方七猛然回过头来,只见身后那个独臂乞丐挺胸站在那里,很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俞梦蝶也回头惊讶地看着脏兮兮的独臂乞丐。 方七皱了皱眉,俞梦蝶也略显惊讶,这个独臂乞丐蓬头垢面,衣衫破烂,脏乱的头遮掩着面目,黑糊糊的脸上根本就看不清本来面目,方七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乞丐就是罗一刀。 在方七的想象中,罗一刀最起码不会打扮成叫花子而且脏成这个样子。 方七看着独臂乞丐,道:“你就是罗一刀?” 乞丐点点头,道:“我就是。” 方七道:“你找我?” 乞丐淡淡地道:“是。” 方七点了点头,赶紧用目光在围观的人群中一个个搜寻着,有些人看起来很愤怒,有些似乎很惋惜,有些则默默无言,每个人都显得很正常,丝毫看不出是谁混在人群中忽然向雌雄双煞射出了毒针。 方七叹了口气,看了看俞梦蝶,俞梦蝶轻轻摇了摇头。 方七点点头,对着人群大声道:“都散了吧!这两个人是假扮的乞丐,他们是江湖上恶名卓著的雌雄双煞,今天到这里也是来杀我的,没什么可看的,大家都散了吧!” 人群又看了看,开始慢慢散去,既然人都已经死了,又是什么雌雄双煞,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半信半疑,大多数都走了。 只有几个人还是站在那里,等着瞧最后的热闹,大有看不完誓不罢休的感觉。 俞梦蝶皱皱眉,大声道:“都走吧!看什么看!” 剩下的人群还是不肯离去,也不知道是在看热闹,还是在看俞梦蝶。 俞梦蝶的确是个美人,不但笑的时候好看,就连皱眉生气的时候都显得那么美,这样的美人在这个地方一向是很少见的,能有这样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忽听一人大声道:“大伙都散了吧,孙某可以作证,这位方大爷绝不是坏人,他可是位大侠,而且曾经救过在下和店里伙计的命,他就住在在下的店里!” 说话的正是悦来客栈的掌柜孙二喜,留下来的大多数人都认识孙掌柜,他既然能这么说,应该是没错的。 方七微笑道:“谢谢孙掌柜的!” 孙二喜微笑道:“方大爷别客气,这是在下应该做的。”又对众人道:“大伙都走吧!” 人群这下很快就走完了,再留下来,就很没意思了。 孙二喜也转身离去。 方七忽然道:“孙掌柜的慢走。” 孙二喜回头,满脸堆笑道:“方大爷有什么吩咐?” 孙二喜这个人,对住在自己店里比较有身份的客人总是比较客气的。说话的时候总是满脸堆笑,开口闭口也总是‘大爷‘‘吩咐’一类的话语,这大概已经成了习惯。 开个店做点生意看来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方七微笑道:“吩咐不敢当,只是有件事想要麻烦孙掌柜的,在下想掏点银子,孙掌柜的帮忙找两个人,买两张芦席把这两个人拉到郊外埋了吧,孙掌柜能不能帮这个忙?” 孙二喜脸上立刻肃然起敬,叹了口气,道:“哎呀,真没想到方大爷竟然是这么仁义的人!这件事就交给在下了,在下立刻去办!” 方七微笑道:“那真是太感谢孙掌柜的了!” 孙二喜满脸堆笑道:“方大爷千万别这么说,方大爷救过在下的命,又是这等仁义!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方七点点头,拿出一锭银子,交到孙二喜手中,道:“那就麻烦孙掌柜了!” 孙二喜道:“方大爷别客气,在下这就去办!” 方七点点头,道:“好,多谢了!” 孙二喜不高兴地道:“方大爷怎么还这么客气呀,在下这就去办!”说完就转身去找人了。 方七回头看着这个脏兮兮的独臂乞丐,皱了皱眉,道:“你真是罗一刀?” 独臂乞丐苦笑道:“你以为我愿意假扮到处被追杀的罗一刀吗?” 方七点点头,道:“好,你随我回客栈去,先洗个澡,我们再说话,走吧。” 独臂乞丐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方七,稍一沉思,点点头,道:“好!” 这是大街上一道独特的风景,方七和周身臭不可闻的独臂乞丐并排走在街上,后面紧跟着一个捂着鼻子的美丽少女。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悦来客栈。 轩辕弘和方七正坐在桌前,桌上有酒有菜。 已经洗好澡的独臂乞丐坐在下手,换了身方七找来的旧衣服,竟是一个浓眉大眼阔口的中年男人,脸上有坚毅凶悍之色,身上已经不再臭了,整个人看起来也顺眼多了。 俞梦蝶和柳青青手拉手坐在床边,小虎子瞪圆眼睛站在一旁盯着罗一刀。 方七看着独臂乞丐,道:“先吃点东西吧。” 罗一刀点点头,一句话不说,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东西。 轩辕弘和方七看着罗一刀,两人慢慢地喝着酒,谁也没有说话。 罗一刀终于吃饱了,又仰脖猛灌了几杯酒,站起来伸了伸腰,摸了摸肚子,长长舒了口气,又坐了下来。 轩辕弘笑呵呵地看着罗一刀。 方七也微笑地看着罗一刀。 罗一刀轻轻叹了口气,道:“你真是小神龙方玉城的弟弟方玉树?” 方七苦笑了一声,道:“我保证我就是。” 罗一刀点点头,道:“不知这位前辈是?” 方七道:“这位老前辈就是江湖人称‘侠义丐王’的轩辕老前辈。” 罗一刀听到‘侠义丐王’的时候,眼里忽然露出惊异之色,张大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反应过来,激动的道:“在下有幸能一睹轩辕老前辈的风采,真是……真是在下的造化!老前辈,晚辈在这里有礼了!”说罢赶紧站起来深深一揖。 轩辕弘微笑着道:“好说好说,不必客气了,坐下来说话。” 罗一刀又一揖,道:“谢老前辈!” 罗一刀坐了下来,仍满脸惊异地看着轩辕弘,好像在欣赏千年一遇的奇景。 轩辕弘微微笑着,浅浅酌了口酒。 方七看着罗一刀,忽然道:“你的左臂怎么了?” 罗一刀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左衣袖,轻轻叹了口气,又微微苦笑了声,道:“被人砍断了。” 方七皱眉道:“被谁?” 罗一刀淡淡道:“小神龙方玉城。” 方七惊讶地看着罗一刀和他空荡荡的左袖。 罗一刀忽然苦笑道:“二位可知道,我原来并不叫罗一刀?” 方七皱了皱眉,道:“哦?那你叫什么?” 罗一刀苦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自己,道:“在下原来叫罗飞羽,并不叫罗一刀。”说罢垂下了头,又叹了口气,接着道:“在下也曾苦练多年,出手从不用第二刀,在这小小的大漠之上,很多人都开始慢慢叫我罗一刀,后来又叫什么‘半天峰罗一刀’,在下也自以为刀法很了不起了,也就很高兴的接受这个称呼了……” 方七慢慢点了点头。 一个人一旦认为自己某一方面很了不起的时候,就是马上要在这方面吃苦头的时候。 罗一刀又苦笑了一声,道:“罗某那时候骄狂无比,自以为刀法已经天下无敌,哪里知道,自己原来是井底之蛙,不知天下之大!就像河神一样,看见两岸模模糊糊的牛羊,就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 方七微微一笑,道:“后来你看到东海的辽阔了?” 罗一刀点点头,苦笑道:“在下在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也早就听说过小神龙方玉城,听说他也是使刀的,而且刀法之好出刀之快,已经被吹的神乎其神,在下心里就很不服气,一心想要找他比一比。” 方七点了点头。 * 这就是江湖。 使剑的如果听说谁的剑法好,一定要想方设法去找他比一比。使刀的高手如果听说谁的刀法比自己还好,一定也会想和他比一比。 很多人苦练多年,就是为了成为天下第一。为了这个名誉,为了这个称号,很多人到处找人比武,很多人血染黄沙,胜了的人扬眉吐气,成为众人眼里的英雄。败了的人或死或伤,死了的命归黄泉,伤了的从此一蹶不振,消声秘迹。 江湖上的事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这就是江湖的悲哀,这就是江湖的无奈,这就是江湖的残酷。 人在江湖,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你不去找别人,别人也会来找你。 方七点点头,道:“然后呢?” 罗一刀苦笑道:“也不知道是天赐良机还是罗某的不幸,几个月前,在下忽然听说小神龙来到了这大漠之中,于是在下立刻就去找他,终于在酒楼找到了他,在下在他身后观察了很久,就上前去报上姓名,相约他出去比武。” 方七缓缓点了点头。 罗一刀黯然低头。 俞梦蝶忽然道:“然后呢?你们比武情况怎么样?” 【≮无弹窗广告≯.】 第四十一章 那一刀的辉煌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推荐!求收藏!) *************************************** 罗一刀忽然仰天一阵大笑,却又好像是在哭,笑声中似乎带着无尽的凄凉、自嘲和悲哀。.猛然看到轩辕弘正在用平静的目光看着自己,罗一刀笑声戛然而止,缓缓垂下了头来,轻轻又苦笑一声,长叹道:“我到了南郊小树林,等到小神龙方玉城来了以后,罗某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萤火之光,什么叫皓月之辉。方玉城没有一刀杀了罗某,罗某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 轩辕弘微笑着,浅浅酌着杯中酒,方七浅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俞梦蝶皱眉道:“那一日情况到底怎么样呢?“ 罗一刀低下了头,道:“本来就是我主动去约方玉城比刀的,现在想来,就等于是自找死路一样……罗某原以为自己的刀法已经很了不起,可是……可是等到方玉城来了以后,罗某立刻就知道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俞梦蝶道:“哦?怎么讲呢?” 罗一刀道:“那日已经是下午黄昏时分了,小树林中寂静无人,小神龙方玉城就和我面对面站着,罗某正准备拔刀,忽然就感觉到不对劲了……”罗一刀说到这里,声音似乎已经有些颤抖。 轩辕弘和方七微微笑着,谁也没有说话。 俞梦蝶皱眉道:“哪里不对劲了?” 罗一刀轻叹了口气,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悠远,仿佛又回到了那日黄昏寂静的小树林中,方玉城就那么随随便便地站在他的对面,那一刻的情景,已经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记忆中,永远都忘不了。 罗一刀慢慢抬头看了看俞梦蝶,缓缓道:“我见方玉城看起来也没什么奇特之处,年纪也和罗某差不多,就那么随随便便的站在哪里,左手里拿着一把刀鞘漆黑的刀。罗某问他是不是号称小神龙的方玉城,他只是点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罗一刀忽然看见了方玉树挂在墙上的刀,颤声道:“就是……就是和这把一模一样的……刀……” 方七忽然从他眼里看见了深深的恐惧,还有一种似乎很仰慕的奇怪表情。 轩辕弘微笑着酌了口酒。 罗一刀接道:“我见他也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又已经问清名姓了,就准备拔刀动手了,可是……可是就在我手握住刀柄的那一刻,我就立刻现不对劲了……”罗一刀的声音又颤抖起来。 俞梦蝶急道:“到底是什么不对劲了?” 罗一刀眼里流露出恐惧,颤抖道:“杀气!” 俞梦蝶点点头。 罗一刀声音颤抖着道:“罗某正准备拔刀,猛然感觉到一股浓重的杀气忽然扑面而来,立刻感觉到浑身冷,好像……好像连汗毛都竖立起来了,说实话,罗某从来没感觉到过那么浓重的杀气,也从来没有感觉到那么恐惧过。” 俞梦蝶不说话了,这一战的结果已经可想而知。 一个高手,尤其是一个真正的绝顶高手,他的真气已经内敛,正常的时候,看起来很平和很随便,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可是等到他准备动手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有一种杀气逼人,他的对手也立刻就能感觉到。 杀气看不见,但绝对可以感觉得到。尤其是面对方玉城这样的绝顶高手的时候,那股杀气有多重可想而知。 俞梦蝶已想象得到罗一刀那一刻的恐惧。 俞梦蝶仿佛看到即将落日的黄昏小树林中,空地上面对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随随便便站在哪里的方玉城,手里提着一柄刀鞘漆黑的刀。对面另外一个人一手握刀,另一手已去握住刀柄,正准备拔刀,却忽然浑身颤抖起来,两个人就那么僵持在即将落日的黄昏树林中。 罗一刀轻轻叹了口气,悲哀地道:“那一刻,罗某的冷汗已经下来了,我已知道自己必败无疑!”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沉默。 忽然没有人说话。 只有柳青青疑惑地瞅着罗一刀。 罗一刀长叹一声,道:“可是那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僵持了片刻,罗某忽然现了他一个破绽,罗某心中大喜,手中刀立刻就出手了!” 轩辕弘苦笑着喝了杯酒,暗暗叹息了一声,他心里明白,罗一刀上当了。 方玉城如果站在那里就能让别人现自己的破绽,他就不是方玉城了。 方七和俞梦蝶、柳青青却不禁心里已经非常担心,只有小虎子睁圆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罗一刀。 俞梦蝶急问:“什么破绽?” 罗一刀苦笑一声,道:“就在我们僵持着的时候,罗某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浑身的冷汗不断流下来……突然在这时候,方玉城身后的树上,忽然有一条蛇窜上了树去吃鸟窝里的鸟蛋,树上的一只鸟忽然就惊飞了,叫声凄厉,那方玉城就忍不住回头去看,罗某一看天赐良机,心中大喜,一刀立刻就出手了!” 柳青青惊呆了,忽然大声道:“原来就是你!是你把人家害成那样!我打死你这个坏蛋!”话还未说完身已往前扑去,要打罗一刀,俞梦蝶忽然出手,紧紧攥住了柳青青纤细的手腕。 罗一刀低头一阵苦笑,道:“罗某也并没有想杀了他,只是想斩断他一条胳膊,让他以后拿不了刀,想想那时候谁还敢不服我罗一刀?”罗一刀叹息了一声,道:“那一刀出手,罗某已经有十成的把握,非得卸下方玉城右臂不可!” 俞梦蝶冷冷地看着罗一刀,方七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轩辕弘却还在微笑着,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生一样。 俞梦蝶冷冷道:“你砍中了没有?” 罗一刀苦笑了一声,眼神中却视乎带着一种惊异的表情,缓缓道:“就在罗某那一刀就要砍中他右臂的时候,方玉城连头都没有回,罗某只感觉到眼前刀光一闪,那一片耀眼的光芒辉煌灿烂,仿佛带动了天地间一切光辉都闪耀了起来,罗某只感觉到眼前一阵阵眩晕,还没反应过来,持刀的手连带整条胳臂就掉在了地上……” 柳青青一颗心才落在了肚子里,小虎子奇怪的看着罗一刀。 俞梦蝶奇道:“持刀的手?你?” 轩辕弘微笑道:“他使的是左手刀。” 罗一刀点点头道:“老前辈真是好眼力!晚辈使的正是左手刀。” 一般人无论练刀练剑还是练别的兵刃,练的都是右手,但是也有极少数左撇子,从一开始就练的是左手兵刃。就像我们拿筷子也有用左手拿的一样。 正因为左手使用兵刃的人极少,一旦练出来,一般都是高手,出手时更是令人防不胜防。罗一刀身处大漠,知道他使左手刀的人本就极少。 没有人注意,刚才罗一刀吃饭的时候用右手十分别扭,轩辕弘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方七叹了口气,道:“然后呢?” 罗一刀脸上忽然露出肃然起敬之色,道:“罗某也是使刀的,而且一向自认为自己的刀很快!可是小神龙方玉城那一刀,罗某竟然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罗一刀的冷汗滢滢而下,喃喃道:“罗某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快的刀!简直连想都没有想到过!”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 罗一刀道:“罗某当时持刀的左臂掉在了地上,竟然连痛都没有感觉到,等到意识到是自己的胳臂,立刻痛的几乎要晕过去!只见那方玉城微笑着,把刀缓缓**刀鞘中。” 柳青青惊讶的看着罗一刀,可以想象在即将日落的树林中,倦鸟归林,一个人微笑着将刀缓缓**刀鞘,另一个被砍断左臂的人满头冷汗,已经痛得快要晕过去了。 轩辕弘忽然怜悯地看着罗一刀,道:“后来怎么样了?” 罗一刀悲哀地道:“老前辈容禀,那一刻,晚辈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刀法,自己就是练一辈子,也绝练不到这种程度!那时候,罗某身上的伤虽然痛,但内心却更加悲哀!简直就不想再活了……” 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小虎子歪着脑袋看着罗一刀。 方七叹了口气,慢慢低下了头。 罗一刀正色道:“你们不必怜悯我,向罗某这般罪大恶极的人,方玉城没有杀我,已经是很仁慈了!” 方七抬头看着罗一刀,没有说话,他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俞梦蝶道:“那后来呢?” 罗一刀道:“我当时疼得冷汗直流,就问方玉城为什么不杀我,那方玉城淡淡说道,因为我也没有准备杀他。” 轩辕弘点了点头,罗一刀只是想砍断方玉城使刀的胳臂,方玉城也没有杀他,而是砍断了罗一刀持刀的左臂。 那一刀的辉煌、绚烂与迅,轩辕弘已经可以想象得到。 轩辕弘淡淡的道:“你说得对,你的确是罪大恶极,方玉城没有杀你,确实是手下留情了。” 罗一刀点点头,脸上一片悲哀之色,缓缓垂下了头,长叹了一声,道:“可是老前辈可知道,晚辈在黑风寨为匪,却也是被逼的……” 【≮无弹窗广告≯.】 第四十二章 青衣人的剑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轩辕弘看着罗一刀,缓缓道:“你是被逼的去当土匪?” 罗一刀还没有开口,柳青青已大声道:“你是被逼的去当土匪?简直是笑话!”. 罗一刀点点头,苦笑道:“老前辈,晚辈没有胡说,晚辈的确是被逼得去白驼山当了土匪!” 轩辕弘点点头,道:“你说说看,是谁逼你去的?” 柳青青道:“对啊,你说说看!”满脸带着愤恨和不信。 轩辕弘抬头看着柳青青,呵呵一笑道:“青青!” 柳青青看了一眼轩辕弘,坐在了俞梦蝶身边,低头不语了。 罗一刀叹息道:“谢谢老前辈!晚辈家本住白驼山,哪里原只有两三户人家,晚辈从小好武,自己琢磨着也曾苦练了十多年,就自以为刀法很了不起了……”罗一刀抬头看了看轩辕弘和方七,又惭愧的低下了头,接着道:“晚辈自以为刀法练成,虽目空一切,性格彪悍骄横,在这一带无人敢惹,但也仅仅是霸道一点而已,从没有想过要占山为王劫掠商队,那样的事,晚辈还没到那种地步。” 轩辕弘点点头,微笑道:“我相信你!” 罗一刀眼里忽然充满了感激!此时此刻,自己这样的下场,还有什么比别人的信任更让他感激的? 何况是侠义丐王轩辕弘的点头信任。 俞梦蝶忽然道:“你自己琢磨着练刀?从来没有拜过名师?”俞梦蝶有点不信。 罗一刀苦笑道:“这里地处边陲荒漠,罗某不幸,从未有过机会能拜到一位师傅,都是自己瞎胡练,练得也都是野路子。” 罗一刀所说的‘瞎胡练’,却又不知道暗地里下了多大的功夫!流了多少汗水……俞梦蝶不由有点感叹惋惜,像罗一刀这样的人,如果能遇到名师指点,一定会成为真正的高手。 一个人一生能取得怎样的成就,和他一生的机遇有着很大关系。有些生在武林世家的子弟,从小就能得到指导,练起武功来便能少走很多弯路,可惜这些人也并不一定能成为高手。而像罗一刀这样既有天赋又肯下苦功的,却从来没有机会拜师,以至于被方玉城轻轻一刀就废去了左臂。如果他从小也有方玉城那样的条件,这一战的结果如何,就很难预料了。 不仅仅是练武功,世间的很多事情都是这个样子的。 这就是命运。 这就是人生。 * 轩辕弘喝了杯酒,淡淡地道:“你继续说。” 罗一刀点点头,叹息道:“晚辈虽然骄横,生活也有些拮据,却也不会去占山为王。可是在三年前的一个夜晚,忽然来了一个人……”罗一刀脸上忽然又露出恐惧之色。 方七道:“什么人?” 罗一刀咬了咬牙,轻轻叹了口气,道:“是一个青衣蒙面人,那一晚正是月圆之夜,在下正和几位朋友在家中喝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青衣蒙面人,在下一位朋友出去小解,在下刚刚听到在院中有人说了几句话,我那位朋友忽然就被那人一脚踹进了屋内!” 俞梦蝶奇道:“哦?” 罗一刀道:“在下还和几位朋友在屋内喝酒,忽然我那位朋友被一脚踢了进来,重重摔在屋内,连酒桌都撞翻了,罗某……在下当时就很惊讶,在这里竟然有人敢在我家中闹事,这不是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吗!罗某当时大怒,提刀出屋,只见在院中月光下,站着一个人,青衣蒙面,手中还提着一柄剑……” 轩辕弘和方七、俞梦蝶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罗一刀接着道:“在下当时大怒,就问他我那位朋友可是他踢的,那青衣人静静站在那里,点点头说是他,问我想怎么样?在下当时有刀在手,就对他讲,要砍下他的脑袋来,说完就要动手!就在这时,那青衣人却忽然说话了。” 俞梦蝶道:“他说什么?” 罗一刀道:“就在在下要拔刀动手的时候,那青衣人却忽然让我等一等,在下很惊讶,以为他有什么事或是怕了,就想听听他想说什么,等他说完了再一刀宰了他。” 轩辕弘和方七静静听着,不由脸上都露出来微笑。 罗一刀道:“他问我可是罗一刀?我说我就是!那青衣人说道,他想和在下打个赌,问在下有没有胆量?在下当时冷笑,就对他讲,什么赌都可以打,等他说完我再宰了他!” 俞梦蝶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已经可以想象得到罗一刀当时的凶悍和自大。 方七道:“他要和你赌什么?” 罗一刀苦笑道:“他说要和在下赌一赌,让在下砍他三刀,他不还手,如果在下杀了他,他无话可说。如果在下杀不了他,他说什么在下就要听什么。” 轩辕弘和方七对视了一眼,难道这个青衣蒙面人的武功竟然高到这种程度?他到底是什么人?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罗一刀又低下了头。 俞梦蝶道:“你输了?” 罗一刀缓缓点了点头,低声道:“他这话还没说完,在下就笑了!也是在下太自大,号称罗一刀,实在没想到敢有人让我砍三刀还不还手!”罗一刀苦笑了几声,接道:“那晚风清月朗,在下那几位朋友都在身后站着,面子上的事,这样的赌,即便在下不是那么骄狂,也非得和他赌一赌。其实我当时觉得他这就是在找死。”罗一刀说到这里,呵呵苦笑。 轩辕弘微微叹了口气。 罗一刀眼里忽然又流露出一丝悲哀,接着道:“在下当时仰天大笑,就对他说,做了刀下之鬼死了可别怪我!那青衣人淡淡说绝不怪我。在下立刻就拔刀动手了……可是……可是……” 方七静静地看着罗一刀,俞梦蝶忍不住又暗暗叹了口气。 罗一刀悲哀地道:“在下自以为出刀快如闪电,他绝不可能逃脱,那青衣人就明明白白站在那里,在下一刀砍过去,眼看就要砍中了,可是忽然就失去了准头,再看他好像还是站在那里,连动都没有动过!每次都是差一点点就要砍中他了,但是连砍了三刀,竟然连一刀都没有砍中!” 轩辕弘点点头,看了方七一眼,淡淡道:“看来这个人的轻功身法都很好。” 罗一刀叹息道:“岂止是身法好而已,剑法也非常可怕!” 方七道:“哦?” 罗一刀道:“在下连砍了三刀都没砍中,心中一急,也顾不得面子了,第四刀跟着就上去了,眼看就要砍中他的时候,他手中剑忽然出手,月光下只见剑光一闪,已经指在了在下的咽喉!” 罗一刀不由用手摸了摸喉结,咽了口唾液,仿佛那一剑的刚刚撤离自己的咽喉,他仍旧心有余悸。 方七道:“他没有杀你,而是提出了要求?” 罗一刀点点头道:“在下当时一身冷汗就下来了,呆在那里动也不敢动。那青衣蒙面人缓缓收回剑,问在下服还是不服?” 俞梦蝶微笑道:“你服了还是不服?” 罗一刀点点头,悲哀地道:“在下的确服了,在下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快的剑,他要想杀我简直是轻而易举。” 方七悲哀地看着罗一刀,叹了口气,道:“他提出了什么条件?” 罗一刀抬头看着方七和轩辕弘,缓缓道:“他让我带上我那帮朋友,去黑风寨上占山为王,专门劫掠沙漠古道上过往的商队,每月都要交三十万两银子给他。还让我把家小送到城里他安排的一个小院住下作为人质。就是这些。” 俞梦蝶冷冷的道:“你答应了?” 罗一刀叹了口气,缓缓道:“在下一听他提出了这样的条件,当时就十分犹豫为难,虽然说大丈夫一言九鼎,但是这占山为王当土匪的事情在下却是不愿意做的,何况……” 俞梦蝶道:“何况什么?” 罗一刀道:“何况一旦当了土匪做了响马,便留下来万世恶名,在下虽然凶悍,却也不愿做这样的事。否则他日一旦身死,九泉之下也难见列祖列宗!” 俞梦蝶奇怪的看着罗一刀,她没有想到罗一刀竟然还是个孝子。 罗一刀深叹了口气,道:“那青衣蒙面人见在下在犹豫,便对在下说,在下也可以不答应。” 俞梦蝶奇道:“哦?” 罗一刀苦笑道:“那青衣蒙面人当时冷冷地对在下说,在下也可以不答应。那么他保证立刻就砍下我的四肢来,罗某的这些朋友、还有罗某的家小和每个朋友的家小一个都跑不了,全部齐根砍下四肢,一个个摆在院中,让我们慢慢把血流光了活活疼死。” 俞梦蝶眼里立刻充满了惊异!柳青青恐惧地紧紧攥住俞梦蝶的双手。 方七咬了咬牙,长长舒了口气,轩辕弘脸色忽然也严肃起来。 只有小虎子还在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罗一刀。 初生的牛犊从来都是不怕虎的。 方七轻轻道:“后来呢?” 罗一刀长长叹了口气,道:“在下当时正在犹豫,后面有位朋友心中不服,立刻就上来,大骂那青衣人,并且拔出刀来去杀那蒙面人。” 俞梦蝶道:“你这位朋友还算是条汉子!” 罗一刀苦笑了一声,眼里几乎流下泪来,悲哀地道:“是,我很敬佩他,他比罗某有勇气,也比罗某还鲁莽,可是……可是……”罗一刀已经说不下去了。 俞梦蝶忽然已经想到了结果。 方七叹了口气,轻轻道:“可是什么?” 罗一刀声音颤抖道:“在下只看见一阵剑光闪动,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在下的这位朋友双臂双腿就被齐根砍了下来,那青衣蒙面人手里提着的剑一滴滴往地上滴着血,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朋友,可怜我那位朋友已经疼得晕死了过去……” 【≮无弹窗广告≯.】 第四十三章 逼上白驼山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大力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沉默。. 忽然地沉默。 没有人说话。 方七咬紧着牙关望着窗外,目光忽然变得萧索而迷离。 柳青青紧紧拉着俞梦蝶的手,身体已在轻轻抖。 小虎子忽然大声道:“等我长大了,我就去杀了他!”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笑。 罗一刀眼里几乎掉下泪来,缓缓看了小虎子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轩辕弘缓缓喝了杯酒,心里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剑不是刀,刀剑虽都是利刃,但剑走轻灵,刀走刚猛;剑适用于刺,刀适用于砍,这是刀法和剑法最根本的区别之处。而这个青衣蒙面人竟能在一眨眼间就削掉一个人的四肢,哪怕对方算不上什么高手,但青衣人剑法之犀利、迅疾、威猛已可想而知。可以想象,这个人的剑法中肯定已经融进了刀法的路子。 ——这一点,轩辕弘、方七、俞梦蝶都明白。 ——青衣人的毒辣、果断和心机也已可想而知。 轩辕弘轻叹了一声,看着罗一刀,道:“后来呢?” 罗一刀强忍住泪水,道:“我见那位朋友眨眼间就被砍掉了四肢,血流了一地,惨不忍睹,其余的朋友都惊呆了,罗某本想上去和他拼命,但一想到老娘年迈,还有那么多的朋友和他们的家小,如果都惨遭了这样的毒手而身死,那罗某就是千古罪人了,想到这里,罗某一瞬间就崩溃了……” 轩辕弘点了点头,这时候如果还有谁不崩溃,那就是一件奇怪的事了。 罗一刀道:“那青衣人在月光下霎时看起来是那么地阴冷,我那位朋友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浑身满地都是血,罗某颤抖着上去,却不知是该把他抱起来还是扶起来……不知该从何处下手,罗某掐了掐他的人中,那位朋友终于缓缓苏醒了过来,疼得满头冒汗,惨嚎了几声就死去了……这时候,那青衣人冷冷地问我,到底是干还是不干?罗某……罗某……” 俞梦蝶、方七、轩辕弘都静静地看着罗一刀,谁都没有说话,这种情况下,什么结果已经可想而知了。 * 罗一刀接道:“罗某看了看身后的朋友们,当时实在没办法,咬了咬牙就答应了!” 轩辕弘轻轻叹了口气。 方七和俞梦蝶都明白,这种情况下,想不答应已经不可能。除非是他自己实在不想活了,世人皆贪生恶死,这是人的本性,本无可厚非。但罗一刀地处西北,性格凶悍威猛,这种江湖人物,却常能重义轻生。 ——但什么是义,什么是生、死,这时候却很难分清。 若没有家小老娘被威胁,还有那么多朋友和他们家小的性命,罗一刀肯定会上去拼命。但此时此刻,青衣人剑法高,武功远胜过自己,且手段毒辣,自己死便死了,若连累了家小及朋友的性命,这种事却是万万不能做的。 ——这时候已经不是关系到自己生死的问题,人生在世,常常有比自身生死更重要的事。 ——人生比‘生死’重要的事情很多,‘义’无疑就是其中的一种。 ——义的概念很大,比如对朋友有结交之义,对父母有孝养之义。 ——鸦尚有返哺之义,牛尚有舔犊之恩,大丈夫立于世间,难道不如禽兽? ——罗一刀除了答应,实在已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俞梦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静静的看着罗一刀。柳青青忽然也不恨罗一刀了,眼里流露出深深地同情。 轩辕弘和方七已从罗一刀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悲哀、无助和苦涩。 ——有时候看一个男人是不是条汉子,并不是看他怕不怕死,不怕死的并不一定是真汉子,怕死的未必不是大丈夫。 ——人生在世,常常有很多无奈的事。 ——生由不得自己,就连死也常常由不得自己。 ——这也是人生最大的悲哀之一。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轩辕弘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这不能怪你,如果换了是我,我也只能答应。” 罗一刀强忍住泪水,这个血性凶悍的男人,想起那日的事却是泪水涟涟,几次强忍泪水,可以想见他当日的痛苦和无奈。 罗一刀站起来,对着轩辕弘深深一揖,眼里忽然流出浑浊的泪水,道:“晚辈多谢老前辈的理解和宽容!” 轩辕弘点点头,轻轻道:“你坐下吧,我们都理解你。” 罗一刀低头擦了擦泪,感激的看了一眼屋里的人,方七、俞梦蝶、柳青青眼中都流露出深深的同情和悲哀,只有小虎子还歪着头看着他。 罗一刀长长舒了口气,这件事,压抑了他不知道多长时间,别人都知道他是土匪响马,今天竟然能得到侠义丐王轩辕弘和浪子方七、俞梦蝶、柳青青等人的理解,罗一刀顿时感觉到心里轻松了许多。 一个人被逼无奈去做别人不理解或者千夫所指的事情时,他内心的压抑、痛苦和无奈可想而知,可是,他又能去向谁诉苦呢? 罗一刀缓缓坐了下来,轩辕弘淡淡地道:“你继续说。” 罗一刀点点头,充满感激的道:“老前辈容禀,晚辈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众位弟兄朋友上了黑风寨,在哪里盖了几间草房,又把家小送到城里那青衣人指定的地方,从此开始了土匪生涯。” 俞梦蝶忽然道:“送到城里什么地方?” 罗一刀道:“就在城西一个偏僻的小院,现在……哪里……哪里……” 俞梦蝶的心已沉了下去。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道:“都被杀了?” 罗一刀点点头,眼里忽然又流下泪来,哽噎道:“一个都没活……” * 沉默。 一阵沉默,没有人说话。 罗一刀低头用袖口擦了擦泪,忽然道:“老前辈,晚辈虽上山做了响马,却实在是没有杀过一个来往的客商,经常只是吓唬一下而已。” 轩辕弘轻轻点点头。 罗一刀道:“那青衣人让我多招些人马,造成声势,多劫掠商队钱财,每月都有定额的任务,然后把银子直接存到城里的钱庄……” 方七忽然打断他,道:“那个钱庄?” 罗一刀道:“是城里的大通钱庄,把钱存好之后,出门把银票放在城南树林的一块石头下面,然后走人就是。” 方七不由皱了皱眉。 俞梦蝶惊讶道:“这么说,你从来没见过这个组织的其他人?” 罗一刀摇摇头,眼里又流露出悲愤之色,咬着牙道:“没有,我唯一见过的就是那个青衣蒙面人,他……他简直就不是人……” 俞梦蝶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罗一刀叹了口气,接道:“但是我知道他们绝对不止一个人,一定有很多人,而且武功都很高,手段十分毒辣,绝对不是罗某能对付得了的!在下猜测,这整个小城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俞梦蝶道:“哦?你从何而知?” 罗一刀点点头,道:“那个青衣人说的每月三十万两白银,罗某刚开始时常常于心不忍,明知山下有商队路过,也装作不知放他们过去,到了月底时常常凑不足银子,便加紧劫掠,但也常常凑不够数。后来经常走这条道的商队知道白驼山有我们,商队便越来越少,有些不惜绕很远的道,甚至绕到无路的沙漠里边去,罗某劫掠起来便更加困难,更是常常凑不够数了。” 俞梦蝶点点头。 罗一刀叹了口气,接道:“但是每次若交不够三十万两,我们手下便会有人要遭殃,每次都是被不同的兵刃所伤,死状常常是惨不忍睹,然后不知何时被扔在山寨门口,身上附一张纸条,只有五个字,‘下月交够银子’。从兵刃上判断,罗某认为他们绝对不止一两个人。” * 俞梦蝶点点头,她明白,罗一刀的判断有道理,根据现在所知,这个组织不但神秘,而且势力很大。他们每次这么做,分明就是杀鸡骇猴。 方七道:“那你又从何得知整个小城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罗一刀苦笑道:“在下也只是猜测而已……” 方七道:“你说说看。” 罗一刀叹了口气,道:“这一两年,为了每月凑够银子,在下便不得不经常派出暗探来城里打探消息,看看有没有大的商队路过……” 方七点点头,道:“我知道。” 罗一刀长长舒了口气,接道:“在下这样被不明身份的人控制着,也是心有不甘,于是私下便留了个心眼,常常派出人化妆后守在大通钱庄的门口,看看有谁来取银子……” 方七微笑道:“哦?看出来了吗?” 罗一刀摇摇头,道:“没有,从来没见过有谁来取过那么大宗的银两,但却无意中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城里几乎大一点的生意,每月竟然都在同一天,在大通钱庄存银子……” 方七点点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也都和你一样?被这个组织控制,每月都在给人家存银子?” 罗一刀点点头,缓缓道:“我也仅仅是猜测而已……但我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心里就更害怕了……” 方七点点头,罗一刀看起来凶悍,但绝不是一个蠢人,他的判断通常都有一定的道理。 轩辕弘默默不语,浅浅酌了口酒。 * 方七忽然道:“我四哥那日和你说什么了没有?你可知他为何来这里?” 罗一刀眼里立刻露出敬佩之色,脸上忽然也有了光彩,点头道:“小神龙方大侠那日的确问了在下很多问题,他问我知不知道这个组织的情况,还有,他主要好像是在找一个人?” 方七点点头,道:“我四哥在找什么人?” 罗一刀道:“那日方大侠曾问过在下,有没有在城里看到过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好象是叫……沈……沈雪君?对,应该就是这个名字!” 方七一瞬间愣住了。 他的泪水忽然已夺眶而出。 【≮无弹窗广告≯.】 第四十四章 重生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大力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方七没有想到,四哥千里迢迢来到这荒漠之地,原来竟是为了帮他寻找沈雪君。 而四哥,不可一世的绝顶高手方玉城,现在却已经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令方七每每想起,便会忍不住心如刀绞! 方七慢慢站起来,默默地走出房间。 轩辕弘看了俞梦蝶一眼,俞梦蝶点点头,跟了出去。 方七呆呆站在院中,仰头看着天,泪流满面。 俞梦蝶走上前去,轻轻挽住他的臂弯,握住了他的手。 方七的手冰凉,人在微微颤抖。 俞梦蝶轻声道:“七哥。” 方七道:“你走开,让我一个人呆会。” 俞梦蝶道:“可是……” 方七猛然打断她,道:“没什么可是的,让你走开就走开!” 俞梦蝶呆呆地看着方七,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走回了屋里。 从小到大,别人对她就像众星捧月,从来没有人对她这样大声冰冷地说过话,她也从来没想到方七会这样对他讲话。 若换了别人,她也不会去陪伴和安慰他,自然也不会换来这样冰冷的对待。 但是对方七,从没有见到他的时候,俞梦蝶就对这个和自己齐名的男人常常感觉到好奇。自从见到他,俞梦蝶的心底忽然就生了某种变化。 她忽然现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中就会非常快乐,见不到他的时候,就会不停地在想他现在在做什么?总希望和他在一起,总想见到这个人。 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的时候,通常就是这个样子,至于到底喜欢他什么,其实自己也常常说不清楚。 俞梦蝶并不笨,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已深深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尽管这个男人对她总是冷冷淡淡保持着距离。 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替对方着想,就能理解他的苦与悲,欢与乐,愁与闷。一个人深深喜欢上另一个人的时候,通常就会无条件的妥协,承受对方给自己的委屈。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这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宽容、忍耐和柔情是别人无法想象的。 正因为她理解方七,也明白此时此刻他心中的剧痛和伤悲,所以她默默地走开了。 * 日已黄昏。 残阳已将落下西边的地平线,边城笼罩在夕阳西下的暗影中。 方七呆呆站在院中,一动不动。 你如果能理解一个绝世高手,一个正值盛年、前途一片光明的绝世高手,忽然被人残害成了一个每天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等死,甚至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的人,他自己心中的悲哀和亲人心中的伤痛你是否能明白? 而这样的痛苦,竟然是因为自己造成的。 四哥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竟然是为了替自己寻找沈雪君。 而自己呢? 自从沈雪君离家出走以后,方玉树黯然离开神龙山庄,四处漂泊流浪,三年不归,丝毫不顾家人的痛苦和感受,老娘,四哥四嫂不知私下里为自己承受了多少伤悲?做了多少事情? 方七想起自己流浪的那些日子,四哥两次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却劝不动自己,每次临走那一刻,眼里流露出的那种深深的伤感和无奈…… 那种兄长的关怀,那种关怀的深沉,方七现在才深深地体会到。 方七已可以想象到老娘和四哥为自己承受的伤痛和无奈,却不知老娘为自己私下里流了多少泪水?四哥看到老娘这般伤悲的时候,是不是也很着急?在四处打听沈雪君的消息? 却不知道四哥从何处打听到沈雪君在这里?当他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时候,又生了什么事?他究竟有没有找到沈雪君?到底是谁下的毒手,让四哥这样生不如死? 方七现在才明白,四哥来这里原来是为了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在别人眼里,他是神采飞扬不可一世的绝世高手小神龙方玉城,在自己眼里,他一直只是个和蔼可亲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哥哥,长兄为父,自从长兄方玉山出家以后,四哥就默默挑起了这个担子。 同样,不管方七在别人眼里是玉树临风的方玉树,还是浪迹江湖的浪子方七,在四哥眼里,他一直只是自己的亲兄弟,需要由自己来关怀和照顾的弟弟。 而四哥竟是为了自己,被人残害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一切,究竟应该由谁来负责?究竟应该由谁来承担? 方七忽然意识到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他忽然已经下定决心,无论是谁把四哥残害成那个样子,自己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哪怕是沈雪君也绝不例外!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方七擦了擦泪,默默走进屋里。 沉默。 屋里一片沉默。 俞梦蝶和柳青青低着头坐在床边,小虎子在跟前东张西望,罗一刀坐在桌前低头不语,轩辕弘缓缓地酌着杯中酒,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方七慢慢在桌前坐了下来。 轩辕弘微笑着道:“喝一杯?” 方七点点头。 轩辕弘点点头,微笑道:“俞丫头过来,给你七哥倒上酒。” 俞梦蝶默默走了过来,给方七慢慢斟了杯酒,方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空酒杯‘砰’得一声被重重放在桌上,俞梦蝶一惊,看了方七一眼,又斟了一杯,方七猛然端起又是一饮而尽,俞梦蝶愣了愣,又慢慢斟满了酒杯。 方七缓缓端起酒杯,沉默了片刻,一饮而尽。 ——无论这是杯什么酒,哪怕是苦酒,自己都应该喝下去。 ——他应该喝下去,也必须喝下去,因为这杯苦酒,就是自己酿成的。 轩辕弘暗暗叹了口气,微笑道:“酒虽然好喝,不过不想喝的时候也可以不喝。” 方七道:“无论我想不想喝,都必须喝下去。” 轩辕弘道:“我知道,但是你仍然可以不喝。” 方七道:“我必须喝,我自己酿的酒,如果连自己都不肯喝,又该由谁来喝?” 轩辕弘淡淡地道:“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自己酿的酒?或许别人在你不在的时候往里边偷偷掺了水也说不定。” 方七愣了愣,呆呆道:“有没有这种可能?” 轩辕弘望着方七,淡淡的道:“什么可能都有,我随时都可以给你找出一百种可能来,你要不要听?” 方七轻轻舒了口气,眼里忽然亮了,抬起头来,道:“谢谢老前辈!” 当局者迷,方七忽然感觉到又有了信心,对人生又充满了希望。 * 轩辕弘呵呵一笑道:“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年轻人。” 方七不由低下头去,脸上有点红,他想起了自己刚才在别人眼里狼狈不堪的样子。 轩辕弘意味深长的看着方七,道:“不过这酒嘛,是不是自己酿的都不要紧,该喝的时候还是得喝。” 方七点点头,道:“谢谢老前辈,晚辈明白了!” 他忽然已经充满了信心和决心。 轩辕弘满意的点点头,微笑着对罗一刀道:“你说说那天的情况。” 罗一刀深深叹了口气,道:“晚辈真是不幸!为什么不能早点遇到老前辈这样的高人,早晚聆听老前辈的教导!不然也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轩辕弘看着罗一刀,缓缓地道:“现在遇到也不晚。” 罗一刀看了看自己伤残的左臂,想起了自己失去的亲人,悲哀地道:“可是……可是……” 轩辕弘道:“可是什么?” 罗一刀缓缓道:“可是晚辈现在已经成了废人,亲人也都已经不在了,晚辈……” 轩辕弘道:“你成了废人?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的武功比方玉城更好吗?你现在比方玉城更惨吗?” 方七心中忽然又刺痛了一下。 罗一刀的眼睛忽然也亮了。 ——方玉城是何等的人?现在却成了那样……自己又是什么人?只不过仅仅失去了一条臂膀而已。 轩辕弘缓缓道:“你失去了亲人不假,但是谁没有亲人?你虽没有杀过人,被你手下残害的人可有亲人?他们的痛苦又该由谁来承担?” ——每个人常常想到的都是自己的痛苦,却经常会忽略别人的痛苦。 罗一刀默默的点点头,道:“老前辈说的没错,是应该由晚辈来承担。” 轩辕弘浅浅酌了口酒,微笑着道:“我还要恭喜你!” 罗一刀皱眉道:“哦?恭喜?” 轩辕弘点点头道:“不错,恭喜你重生了。” 罗一刀的眼睛忽然也亮了,抬起头来,激动的道:“谢谢老前辈!晚辈明白了!” 轩辕弘点点头,微笑道:“你果然也是个聪明人。” 罗一刀激动的道:“晚辈今生能遇到老前辈,得听一席教导,晚辈真是三生有幸!纵使今夜就死去,已可以去见九泉下的列祖列宗了!” 轩辕弘点点头道:“知恶能改,善莫大焉!我看你一定不会死,还会活很多年,还有,别再给老叫花子酸溜溜的,也别再给老叫花子戴高帽子!” * 罗一刀愣住了。 俞梦蝶冷冷道:“怎么了?说你拍马屁不爱听了?” 罗一刀急忙摇头道:“不是不是,在下怎敢不爱听老前辈的教导!只是这话听来十分耳熟,那日在小树林中,小神龙方大侠也曾对在下说过同样的话!” 俞梦蝶道:“哦?那日到底什么情况?” 罗一刀点点头,眼里又流露出敬佩和光彩,道:“那日在小树林中,已是黄昏时分,时间比现在稍早一点,太阳还在地平线上,林中却只能看到夕阳稀疏的花影,小神龙方大侠只轻轻一刀就斩去了在下的左臂,那一刀映着落日余晖,那一刻的光芒和辉煌,至今犹在眼前……” 【≮无弹窗广告≯.】 第四十五章 树林中的约定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罗一刀的目光忽然变得悠远而深长,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日在落日余晖下,方玉城轻轻一刀带动的光芒和辉煌,那一刻,天地间一切的光芒仿佛都已失色,唯有那一刀的光芒在闪耀…… 那一刀的迅疾和辉煌,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却仍然时时刻刻浮现在罗一刀眼前。.i. 每当想到那一刀挥动时的那一瞬间,罗一刀眼中立刻就充满了敬佩、光彩和惊异。 * 俞梦蝶慢慢点点头。 罗一刀看着方七,眼神中忽然神采奕奕,接着道:“在下当时疼得满头直冒冷汗,小神龙方大侠微笑地看着在下,那一刻,在下心里真是绝望!就在这时,在下忽然看到方大侠身后的地上,那条爬上树去吃鸟蛋的蛇竟然不知何时被从七寸处一刀斩为两段,在下当经就惊呆了,在下妄称罗‘一刀’,竟不知世上还有如此惊人的刀法!原来小神龙方大侠斩断在下左臂的时候,竟还挥出了另外一刀,去斩断了那条蛇的七寸,这两刀度之惊人,方位拿捏之准确,在下简直连想都想不到,确实连看都没有看清!” 方七默默点了点头,四哥的刀法自己是知道的,四哥不但俱有练武的天赋、聪明过人,更是勤奋苦练,就在方玉城已经名扬江湖的时候,仍然勤练不辍,这种毅力和精神,方七一直是自愧不如的。 罗一刀敬佩地感叹到:“那一刻,罗某从心底里对方大侠已经心服口服了!” 俞梦蝶微笑道:“当然,人家刀法之快你就是练上一辈子都已经赶不上了!你不服也不行!” 罗一刀摇头道:“并非仅仅如此,小神龙方大侠出刀之快在下自然赶不上,方大侠的一颗慈悲之心在下更是羞愧不如!他不忍心那蛇去吃了鸟蛋,不但一瞬间斩了那蛇,而且还饶了在下的性命,只斩断在下的左臂,你说在下如何能不服?” 轩辕弘慢慢点了点头,暗暗叹了口气,可叹方玉城绝世高手,却被人残害成那样,实在令人心生悲戚!而罗一刀这样的人,如果能早点有机会遇到高人指点,一定会是个可造之材。 这就是命运,这就是无奈。 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到底如何,又有谁能说得清? * 方七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后来呢?” 罗一刀道:“在下当时疼得满头直冒冷汗,小神龙方大侠轻轻将刀插进刀鞘,微笑着问在下,还愣着干什么?难道真不想活了?” 方七点了点头,他明白四哥说这句话的意思。 俞梦蝶奇道:“他什么意思?” 罗一刀苦笑道:“在下当时也不明白,就忍着痛说道,要杀便杀,反正罗某也不是你的对手,死在你方玉城这样的高手刀下罗某也不冤!那方大侠却叹了口气说道,他并非想杀我,因为我砍的是他的右臂,所以他斩了在下持刀的左臂,现在胜负已分,再不上金疮药止血,等血流光了,也一样会死。” 轩辕弘点点头,慢慢喝着杯中的酒。俞梦蝶不由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方玉城并非一个心狠手辣胡乱杀人的人,他不但武功绝顶,他的仁慈和侠肝义胆也不由令每个见过他的人都会肃然起敬! 可是他现在却遭到了这样的毒手! 这样的结果,又有谁能不为之感到难过、惋惜和悲叹? * 方七强笑道:“你一定没有带金疮药吧?” 罗一刀点点头,苦笑道:“在下的确没有带金疮药,不是那天没带,是从来就没有随身带过。” 一个人太自大太骄狂的时候,往往不会想到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和做些准备。像罗一刀这样的人,出门又怎么会想到要带着金疮药。 罗一刀叹道:“在下除了见过那青衣蒙面人武功高,没有见过别的高手,自己又在那神秘组织的庇佑之下,有时候交不够银子的时候他们虽然会对我们的人下手,但从来杀的都是小喽啰,所以在下的确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受伤。” 俞梦蝶点点头道:“后来呢?” 罗一刀眼里忽然又充满了感激,道:“在下当时疼得不行,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带。那小神龙方大侠见在下不说话,便笑了笑,从怀里掏出金疮药,亲自给在下上药,那一刻,在下心里是又感激,又羞愧,又悔恨!” 俞梦蝶微笑着道:“哦?悔恨什么呢?” 罗一刀苦笑道:“向方大侠那样的高手,随身都带着金疮药,在下又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自大到那种地步!而且竟敢找方大侠比刀,后来想起来,在下就觉得自己简直可笑的不得了!” 轩辕弘浅浅酌了口酒,微笑道:“我想你找方玉城比刀一定还有别的用意吧?是不是想验证一下自己这两年苦练有没有什么成果?” 罗一刀不由吃了一惊,敬佩道:“的确是这样!老前辈真是能堪破万事!自从被那个神秘组织控制以后,晚辈更是朝夕苦练以求进步,希望有朝一日能打败那青衣人,不再受到他的控制。自己觉得好像有些进步了,才不自量力去找方大侠比刀的。” 轩辕弘点点头,微笑道:“人之常情,你继续说。” 罗一刀道:“方大侠为在下上好金疮药包扎好之后,才问在下是否就是黑风寨的罗一刀?在下点头说是,方大侠问在下为什么要占山为匪?在下当时对方大侠不但敬佩而且感激,就一五一十的对方大侠讲了自己无奈被逼上白驼山占山为匪的详细经过,方大侠听完后点了点头,就问在下这个组织的情况,在下就讲了所打探出来的所有情况。” 方七沉默着,道:“然后呢?” 罗一刀道:“然后再下就讲了被逼为匪的痛苦,实在不愿意再干那样的事了,方大侠听了后点点头说道,知恶能改,善莫大焉。在下当时能得到小神龙方大侠的理解和宽容,就激动地赞扬了方大侠几句,方大侠微笑着说道,让我别给他戴高帽子,就和老前辈刚才说的一模一样!” 罗一刀说完,又惭愧的低下了头。 俞梦蝶和柳青青心里忽然对方玉城充满了崇敬之情,又想到他现在的遭遇,不禁都暗自垂下了头。 轩辕弘点点头,呵呵笑道:“你继续说。” 罗一刀道:“老前辈容禀,当时晚辈也十分的不自然,方大侠却问晚辈,是不是真的想改恶从善,晚辈当然是从心底里不愿意为匪的,哪怕生活拮据一点。方大侠就说,让在下多派出人手,一方面想办法打探这个组织的情况,另外一方面,让在下帮他找一个叫沈雪君的女子,等他除掉了这个组织,让在下立刻解散黑风寨,以后再不要为非作歹了。在下当时听了大喜过望,立即承诺多派人手暗中打探消息,同时也帮他寻找那个叫沈雪君女子。”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轩辕弘缓缓点了点头,道:“后来呢?人找到了吗?” 罗一刀叹了口气,道:“后来晚辈一边多派出人手,四处打探组织的消息,可惜并没有多少收获。同时一边寻找那个女子,根据方大侠的描述,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子,二十多岁年纪,晚辈派出的人只要在街上看到美丽一点的女子,都会暗地跟踪而去,然后想办法和方大侠联系,告诉住处。可是一连找了很多人,方大侠都告诉我,说并不是他要找的沈雪君,他找的沈雪君,比我们所看到的要美丽得多。” 方七心中忽然掠过一丝痛楚,不知四哥到底找到了沈雪君没有? 俞梦蝶紧紧咬着嘴唇不语,沈雪君到底有多美多好?竟能将方七迷恋成这样?竟让小神龙方玉城不惜远赴大漠来帮弟弟找她,有一天见到她,自己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有多么美丽…… 罗一刀叹了口气,接着道:“总之是找了不下二十多个美丽的女子,方大侠都说不是,这个小城本就偏僻,风沙也大,能找到那么多已经不容易了,每天都在约好的地点把当天打探来的消息告诉方大侠,直到有一天……” 罗一刀长长叹息了一声,慢慢低下了头,他已不忍再说下去。 方七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 轩辕弘暗暗叹了口气,猛然喝了杯酒,道:“说下去,那一天怎么了?” 罗一刀慢慢抬起了头,目光中充满了悲哀,缓缓道:“那一天忽然狂风大作,但在下还是准时来到约好的秘密地点,将当天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方大侠,包括又在街上现了一个美丽女子,还有打探来的其他消息。然后……然后……” 沉默。 忽然又是一阵沉默。 方七咬着牙,心中又在隐隐作痛。 俞梦蝶和柳青青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都低头不语,脸上一片悲戚。 轩辕弘也是一阵沉默,片刻,缓缓道:“无论生了什么,都已经生了,我们现在必须要知道事情是怎么生的。” 罗一刀缓缓抬起头,咬着牙道:“老前辈说的不错,那天和方大侠分手之后,第二天在下来到见面的地点,等了很久,方大侠却没有来。在下无奈,第三天又来,仍没有见到方大侠,直到三天以后……” 【≮无弹窗广告≯.】 第四十六章 阴谋之反间计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天已擦黑。. 屋内逐渐陷入昏暗,窗外一片暮色沉沉。 俞梦蝶慢慢点亮了桌上的油灯,天色将黑未黑,油灯只出微弱如萤火般的亮光。 方七咬了咬牙,沉声道:“三天后怎么了?” 罗一刀缓缓抬起头,眼里含着悲伤,看了看方七,道:“三天以后的上午,手下有人来向在下报告,在鸿宾楼前的广场,现了……现了方大侠……” 沉默。 每个人都已知道生了什么事。 * 俞梦蝶忽然冷笑道:“罗一刀,你不会是和这个组织串通,故意提供假情报来害方四哥,引他上钩,然后害了他吧?” 罗一刀一怔,慢慢站起身来,惊愕地看着俞梦蝶,片刻,咬着牙道:“在下愿一死以表清白!” 俞梦蝶冷冷的看着罗一刀,道:“好啊。” 罗一刀缓缓转身,仰天长叹一声,猛然朝墙壁上撞去。 俞梦蝶冷冷地看着罗一刀朝墙上撞去,柳青青已经惊呆了,小虎子好奇地看着罗一刀,轩辕弘皱了皱眉,人影忽然一闪,身边的方七已经不见了。 罗一刀度极快,又在悲哀之中,这一撞已经用尽了全力,眼看就要撞上墙壁脑浆迸裂,罗一刀猛然闭上了眼睛。 他已抱定必死之心。 他已绝望。 就在罗一刀脑袋撞上墙壁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撞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那团棉花还带着一股轻柔的旋力,罗一刀随着这股旋力不由自主转了个身,毫无损地背对着墙壁站了起来。 罗一刀惊愕地睁开眼,方七正微笑着站在自己身边。 方七微笑着道:“这里没有人不相信你,你又何必如此决绝?” 罗一刀含泪道:“可是……可是……” 一个人如果抛出了一片真心,仍然被别人不信任和冤枉的时候,那一刻,就会感觉到委屈地忍不住想要流泪。 方七慢慢转身走回桌边,长叹道:“俞世妹也只是试探试探你而已,你也知道江湖险恶,什么事都可能生,你总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吧?” 罗一刀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道:“在下明白了。” 轩辕弘慢慢喝了杯酒,微笑着道:“老叫花子说过,你一定还会活很多年,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罗一刀眼里忽然又有了光彩,大声道:“晚辈没有忘记,晚辈明白了!” 轩辕弘点点头道:“你是个聪明人,一定会明白的,我想你也一定会理解。” 罗一刀点点头,道:“晚辈明白俞小姐的用意了,请老前辈放心,刚才是晚辈太冲动了!” 俞梦蝶微笑道:“那还不过来喝一杯?” 罗一刀羞愧的低着头,坐了下来。 * 晚上的酒菜又上来了,今晚要了店里的招牌菜羊羔肉,还有陈年的青稞酒。 饭总是要吃的,酒也总是要喝的。 一个人在太艰难或者太忙碌又或者情况不允许的情况下,少吃一两顿饭甚至两三天不吃饭也是正常的,尤其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对此更是习以为常。但是在正常情况下,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喝酒的时候喝酒。除非他是傻子或者身体有病。 每个人都是差不多的,每个人也都是血肉之躯,到了一定的时间,肚子该饿的时候一样会饿,该饱的时候也一样会饱。 可以不用吃饭的人只有一种人,死人。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轩辕弘笑呵呵地看着香喷喷的羊羔肉,摇着头道:“老叫花子这辈子真是有福,还能吃到这么好的羊羔肉,真是心满意足了!” 方七心情沉重,连头都没有抬。 俞梦蝶咯咯一笑,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在屋里绕梁飘荡,看了看方七,道:“是啊,能吃到这么好的羊羔肉的时候如果不吃,只顾着自己难过,下次想吃的时候说不定吃不到了呢!” 方七缓缓抬起头,强笑道:“这么好吃的东西,这么好喝的酒,谁若不想吃,谁就是傻子!” 罗一刀端起酒杯,道:“晚辈敬老前辈和诸位一杯!先干为敬了!”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轩辕弘哈哈大笑道:“正是这样才好,小虎子,青青,你们俩不能喝酒先吃着!” 小虎子忽然大声道:“我也要喝酒!” 柳青青瞪了小虎子一眼,轩辕弘笑呵呵道:“给他倒一杯,让他尝尝。” 小虎子端起酒杯,闻了闻,喝了一口,立刻辣的直吐舌头,众人哈哈大笑。 方七和俞梦蝶微笑着端起酒杯。 酒桌上一片欢愉。 人生就是这样。 你若不想生气,你若不想痛苦,谁又能让你生气?谁又能让你痛苦? 一个经常生气经常感到痛苦的人,其实就是用别人的罪过或自己的往事来不断的惩罚和折磨自己。 生气又如何?痛苦又如何?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能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微笑。 人在江湖,快意恩仇,这才是正道。 你若一直沉溺在痛苦和生气之中,你还有什么力气来报恩报仇? 方七现在好像才忽然明白了一些道理。 * 轩辕弘喝了杯酒,对罗一刀道:“三天以后,方玉城就被扔在了广场上?” 罗一刀点点头,看了看方七,欲言又止,道:“是的老前辈,而且情况……不太好……” 轩辕弘点头道:“我们都知道,后来呢?” 罗一刀点头道:“晚辈知道这个情况后还有点不信,亲自跑去看了看,当时心里害怕极了……晚辈相信,一定是这个组织干的,也只有他们才有这个实力。” 方七看着罗一刀,微笑着点了点头。 罗一刀叹息道:“他们手段实在太残忍,杀了便杀了,实在不该让方大侠这样的绝世高手变成那样!” 方七心中忽然又隐隐一阵刺痛,但依然微笑着道:“然后呢?” 罗一刀道:“当天夜里,那个青衣蒙面人忽然又来到了黑风寨,一出手便杀了好几个人,在下出去一看,他就站在土台上的黑旗下。” 俞梦蝶皱眉道:“他又来找你?难道他知道……” 罗一刀点点头道:“在下当时害怕极了,强笑着走上前去,那青衣人冷笑着对在下说道,我这件事办得很好!在下当时强装不知,就问什么事?那青衣蒙面人说道,你以为你干了什么事能瞒得住我?在下当时心中一下子就绝望了。” 方七点点头,长长舒了口气,他忽然已经明白了。 青衣人一定早就知道四哥和罗一刀联系上了,只是佯装不知,却顺水推舟间接地利用了罗一刀,让罗一刀得到假情报,然后准备好等着四哥自投罗网,正是反间之计。四哥得到线索果然去了,结果正中圈套而惨遭毒手!却不知他们安排下了什么样的圈套?怎么下的手? 罗一刀接着道:“在下当时就低头不语,已经准备拼命了,哪知那青衣人却说道,让我不必害怕,以后老实点,他要杀我只是举手之劳,我武功虽失,威信还在,让在下继续领导黑风寨,每月该交的银子一两都不能少。否则……” 方七道:“否则他就杀尽黑风寨,让你们鸡犬不留?” 罗一刀点头道:“是的,他正是这样说的,在下当时既后悔,又害怕,又在心里大骂自己实在太蠢太笨!,原以为和方大侠之间极秘密的事,他们不会知道,哪里知道,一切竟然全在人家的掌握和安排之中,自己害得方大侠成了那样,在下心里真是悔恨的要死!”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微笑道:“这不关你的事,你也是好意!这只能说明这个神秘组织的势力太大了。” 罗一刀抬头看着方七,长叹一声,敬佩地道:“果然不愧是方家出来的人,罗某万分感激不怪之罪!” 方七淡淡道:“你太客气了,后来你就继续在黑风寨了?” 罗一刀点点头,叹息道:“在下实在无法,在下一人死了无关紧要,但绝不能连累手下的弟兄老少和家人一起遭殃,所以就低头默认了,那青衣人冷笑了几声,等在下抬起头来,眼前空无一人,那青衣蒙面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方七微笑道:“其实你就是死了,黑风寨还会有接替你的人,你完全不必担心,他不杀你不换别人,一定有另外的原因,或者是你手下的人不能服众,他又不愿意另外派一个高手来接管黑风寨,这样就会暴露那个人,只有你是最合适的了。” 罗一刀点头,叹道:“在下后来也想到了这一点,但自己又实在不是人家的对手,何况还失掉了左臂,所以只好……只好先忍着。” 俞梦蝶微笑道:“那你后来又怎么忽然变成了那个样子?” 罗一刀苦笑道:“你指的是趴在垃圾堆旁扮成乞丐?” 俞梦蝶点点头,道:“是啊?” 罗一刀苦笑道:“因为在下想找方七侠,我知道他们势力很大,只有在那里扮成那样才最安全,却没想到他们仍然能找得到……” 俞梦蝶默默点了点头。 罗一刀接道:“前几日,在下手下的铁金刚、姚广秀和杜老六打探消息回来,在下现他们神色不对,就问生什么事,他们当时都不愿意说,后来还是小秀才姚广秀告诉在下,那天铁金刚在酒楼被人莫名其妙戏弄的事,在下当时以为是这个组织内隐藏的神秘高手,此事也就作罢了。 轩辕弘微微笑着,浅浅酌了口酒。 俞梦蝶忽然忍不住笑了,她想起了那日在酒楼铁金刚搞笑的样子。 方七微微笑了笑,道:“那日正是方七出手小小地教训了他们一下。” 罗一刀叹了口气,黯然道:“罗某要是早点知道是方七侠就好了,黑风寨也不会被老少诛灭!前日,忽然有手下人来报,说铁金刚的铁拳被废,杜老六两只耳朵被削了下来,他们不能赶回来,正在城外南郊的树林中医治。在下当时大惊,预料到有高手出现,忙问对方是谁?手下人说是姓方,叫浪子方七,在下想了许久,忽然就想到了小神龙方玉城方大侠曾说过有个弟弟叫方七,在下立刻就赶往城里,一是想看看他们的伤势,二是想偷偷见见方七侠,说说小神龙方大侠的事。在下先到南郊小树林,哪知到了那里一看……” 罗一刀说着,不由长叹了口气,慢慢低下了头,黯然神伤。 【≮无弹窗广告≯.】 第四十七章 事出有因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天已黑。 一轮残月不知何时已悄悄挂在遥远的天空。 窗外夜色沉沉,巨大的黑色苍穹上繁星点点。 * 方七沉声道:“是不是他们全都死了?” 罗一刀点了点头,长叹道:“正是,在下当时就知道大事不好,方七侠已经教训了他们,不会再费如此周折去杀他们,他们三个的死,一定是另有人所为:。” 俞梦蝶轻哼道:“他们都是死有余辜!那个什么‘铁金刚’竟敢两次调戏于我……,还有那个小个子,更是坏的冒泡,所有的坏主意都是他出的!” 罗一刀叹息道:“铁金刚平日的所作所为,在下有时也看不惯,但到底是自家兄弟,说说也就算了。那个杜老六确实不太好,自己武功不行,却经常在背后怂恿铁金刚去干,经常出一些馊主意。但是那小秀才姚广秀,这个人却是不错的。铁金刚和杜老六死了,却也不冤,但是姚广秀却是多少有点冤了。老前辈和方七侠应该能看得出来吧?” 方七点点头,苦笑道:“你能不能不叫我‘方七侠’?我听着很是别扭!直接叫我方七好了。” 罗一刀点头,敬佩道:“好!方七,果然和小神龙方大侠一模一样!” 方七心中一痛,苦笑道:“我那里比得了我四哥,你还是继续说吧!” 罗一刀道:“在下到了小树林,他们三个都已经横尸当场,在下当时就意识到大事不好了,一定是这个组织下的手,他们能对他们三个下手,说不定……在下立刻赶到城西家眷所住的小院,现那里已经……已经……” 罗一刀声音忽然哽咽起来,又有些说不下去了。 * 轩辕弘叹了一口气,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 罗一刀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含泪道:“老母、妻儿已遭毒手,在下当时就痛不欲生了,但一想到他们也有可能对黑风寨那么多弟兄和老幼妇孺下手,在下立刻就决定赶回黑风寨,明知不是对手,哪怕是死,在下也要和他们死在一起……” 轩辕弘点点头,赞赏道:“你很不错,人在江湖,就是要讲一个‘义’字。” 罗一刀苦笑道:“老前辈过奖了!但是就在在下做了这个决定的时候,忽然又遭到了伏击。” 俞梦蝶不由皱眉道:“这个组织,真的是计划周密,算无遗策!” 罗一刀道:“这正是他们的可怕之处,在下刚要起身,后面忽然一柄快剑刺了过来,在下听到风声,赶紧一侧身,那柄剑正刺中在下左臂,在下左臂早已被方大侠斩去,所以丝毫未受伤,那人一惊,又横剑削了过来,在下已躺倒在地,一刀便刺中了他的腹部!” 俞梦蝶吃惊道:“你不是……你不是?” 罗一刀眼里忽然又闪出光彩,道:“各位有所不知,方大侠在这里的时候,可怜在下左臂已断,曾经多少指点过在下几招,在下得方大侠指点,这几月勤学苦练,不是在下夸口,仅这几个月,在下的右手刀已不比以前的左手刀慢了。” 俞梦蝶看着罗一刀,缓缓点点头。 罗一刀苦笑道:“只不过吃饭拿筷子和做别的事情时仍是有些别扭。” 俞梦蝶点头道:“后来呢?” 罗一刀道:“我猜测他们估计我左臂已断,要杀我很容易,所以没有派出更多的人来,所以在下立刻就快马加鞭赶回了黑风寨……” 俞梦蝶忽然打断他,道:“我们在路上这么没遇见你?” 罗一刀微笑道:“姑娘可能走得是大路,在下本来也长走大路,但怕路上遇到他们的人,所以就走了条偏僻的小路。” 俞梦蝶点点头,微笑道:“怪不得,你到底是本地人,然后呢?” 罗一刀叹道:“等在下赶回黑风寨,已经是半夜时分,远远听见黑风寨里静静悄悄,没有任何动静,在下就知道一切都完了!只见土台下,黑风寨那些弟兄们一个个全被烧成了灰,在下当时就感觉到非常奇怪!” 俞梦蝶轻叹了口气,道:“奇怪什么呢?” 罗一刀皱着眉道:“若说我黑风寨的人是别人所杀,那么他们不会连老少妇孺都杀了。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只有这个组织能干得出来,但若说是他们干的,一定会暴尸不管,怎么又会把他们都火化了呢?在下当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俞梦蝶咯咯笑道:“后来想明白了吗?” 罗一刀道:“在下想来想去,定是二位在酒楼教训铁金刚他们以后,酒楼的那个朱胖子也许会说出黑风寨为患的事,说不定还会说出在下和方大侠见面的事情,二位听了,一定会赶往黑风寨找罗某,他们为怕走漏消息,一定会赶在二位之前赶来灭了黑风寨和罗某,而他们来的时候一定会走小路,罗某却是从大路去的城里,所以侥幸躲过了。” 轩辕弘浅浅酌了口酒,缓缓点头道:“说的有道理,事情一定是这样的。” 罗一刀道:“但是他们杀了人后,一定不会火化尸体,就算他们改变做法想毁尸灭迹恐怕也没有那个时间,所以在下想来想去,一定是方七和俞姑娘做的。” 俞梦蝶微笑道:“人是我和方七哥给他们火化的。” 罗一刀点点头,眼里流露着感激,道:“在下谢过二位了!他们生前为匪,死后能得二位火化尸体,也算……也算……” 方七叹息道:“人死如灯灭,万事皆休,生前善恶,不要再提了。” 罗一刀缓缓点了点头,长叹道:“也算是对他们有个交待了……” 方七道:“再后来呢?” 罗一刀道:“在下想来想去,这是唯一解释得通的想法,于是在下就下定决心来找方七,一是告诉你们小神龙方大侠的事情,二是……告诉你们这个组织的情况,也是想让你们除掉这个组织,帮方大侠报仇,帮黑风寨……报仇……” 俞梦蝶呵呵一笑,笑如银铃,道:“所以你就趴在那么臭的地方了?” 罗一刀苦笑道:“在下实在是不得已,又不敢直接来客栈找你们,说不定在半路上就不明不白被他们杀了,只有扮成那样才不会引人注意,可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俞梦蝶点点头,目光看着窗外的夜色,忽然不说话了。 方七也抬头看着窗外的夜幕,目光萧索而悠远。 轩辕弘浅浅酌了口酒,微笑地看着小虎子。 小虎子已经在打着呵欠了,柳青青默默坐在床边。 俞梦蝶慢慢回过头来,缓缓道:“你可还记得,你最后一次提供给方四哥的是什么情况?” 罗一刀道:“记得,那天生了两件事,一个是酒楼的朱胖子去大通钱庄存了一大笔银子,二是在街上又现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子,住在城西的一个小院。这两件事,在下都告诉方大侠了。” 俞梦蝶道:“那个小院你还记不记得在什么地方?” 罗一刀道:“当然记得。” 方七忽然淡淡的道:“记得也没用,哪里肯定早已人去楼空了。” 轩辕弘点点头,道:“不错,如果真是个圈套的话,人肯定早已不在那里了。” 罗一刀点头道:“晚辈也这么想。” 俞梦蝶缓缓道:“你说那个朱胖子会不会就是那个组织的人?” 罗一刀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是他每月也去大通钱庄存银子的,而且数目也不少。” 方七点点头,道:“那就是说,他最起码也在这个组织的控制之下?” 罗一刀缓缓点了点头。 方七道:“那个大通钱庄是什么来路?” 罗一刀道:“大通钱庄十多年前就在这里了,大老板是山西的,听说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号。” 俞梦蝶皱眉道:“真是奇怪,为什么只见你们存银子,不见有人取银子呢?” 方七道:“这个问题最容易解释了,他们可以去别处分号取银子,或者……” 方七忽然不说话了。 轩辕弘呵呵一笑,道:“或者大通钱庄也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方七道:“很难说,他们的势力也许控制不了整个大通钱庄,但若只是要控制这里的分号,并不是一件难事。” 轩辕弘点点头。 俞梦蝶忽然又道:“你有没有见过赌坊和妓院去存过银子?” 罗一刀点点头道:“这两家都是这里最大的生意,他们每月也要去存银子,而且数量更大。” 俞梦蝶低头沉思了片刻,喃喃自语道:“这就怪了……” 罗一刀也喃喃自语道:“只是有一点奇怪……” 方七道:“什么奇怪?” 罗一刀道:“你们可知道这鸿宾楼和清风楼,还有倚翠楼都是在五年前忽然同时建起来的?” 方七点头道:“知道。” 罗一刀皱着眉,疑惑地道:“他们为什么会同时建起来?而且立即就成为这里最大最赚钱的生意?你说奇怪不奇怪?” 轩辕弘点头道:“这的确是一件奇怪的事情,要同时建起这三座楼,不但需要很大的能力,还需要很大的财力。” 方七沉思道:“如果这三家都是这个组织的直接产业,他们为什么也会去存银子?难道……” 【≮无弹窗广告≯.】 第四十八章 夜访笑弥勒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 俞梦蝶道:“难道什么?” 方七忽然不说话了。 轩辕弘浅浅酌了口酒,微笑道:“难道他们故意这样做?只是故意做做姿态,避免怀疑?” 方七默默点了点头。 轩辕弘微笑道:“有道理,有证据吗?”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 轩辕弘看着方七,微笑着道:“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这个组织不但很神秘,而且势力很大。除此之外,我们还知道什么?” 方七沉思着点了点头,缓缓道:“我们还知道这个组织内,至少有两个人很可怕,武功也都很高,这两个人,必须找到并除掉。” 轩辕弘点了点头,慢慢喝着杯中的酒。 俞梦蝶道:“七哥说的可是那个青衣蒙面人和金花婆婆?” 方七点头道:“是。” 俞梦蝶忽然道:“七哥有没有想过,那个青衣人为什么要蒙面?” 方七淡淡道:“因为他怕被人认出来。” 俞梦蝶道:“那就是说……” 方七点了点头。 俞梦蝶道:“那么他到底是谁呢?” 方七苦笑道:“那就只有把他的蒙面巾拿下来才能知道。” 俞梦蝶微笑道:“你能拿下来?” 方七道:“我准备去拿。” 俞梦蝶忽然笑了。 方七缓缓道:“除了青衣蒙面人,那个金花婆婆更可怕。” 轩辕弘浅浅酌了口酒,沉吟着点了点头, 俞梦蝶皱眉道:“是啊,江湖上竟然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现在她躲在暗处,我们在明,根本防不胜防!” 方七忽然道:“还有那个朱胖子,更是奇怪……” 俞梦蝶道:“哦?” 方七道:“五年前鸿宾楼建起来,他就是这里的老板,可是竟然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俞梦蝶点点头道:“这一点的确很奇怪。可是他如果是这个组织的人,为什么要告诉我们黑风寨的事?” 方七沉思不语。 轩辕弘浅浅酌了口酒,缓缓道:“或许他们觉得黑风寨已经暴露,没有利用价值了。又或者鸿宾楼只是被这个组织控制,相互之间不清楚,朱胖子并不知道黑风寨也在这个组织控制之下。” 方七点点头道:“也许吧。” 俞梦蝶皱眉道:“也许是什么意思?” 方七沉思道:“如果鸿宾楼是这个组织的直接产业,朱胖子就应该是这个组织内的人,这样想的话朱胖子来历不明就可以解释得通。那么他就应该知道黑风寨也在他们组织控制之下,为什么要告诉我们黑风寨的事?告诉之后又派人去夷平黑风寨?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轩辕弘缓缓点了点头,目光遥望着窗外,沉思不语。 * 方七忽然道:“睡觉。” 俞梦蝶惊讶道:“你很累吗?” 方七点点头道:“很累。” 俞梦蝶不语了。 轩辕弘微笑着浅浅酌了口酒,道:“累了就该睡了,都去睡吧。” 俞梦蝶诧异地看了看轩辕弘,又看了看方七。 方七已经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微笑着道:“各位晚安。”慢慢朝外走去。 小虎子立刻爬上床去,倒头就睡。 轩辕弘微笑着对罗一刀道:“你也先和我们住在一起。” 罗一大感激地道:“多谢老前辈。” 轩辕弘点点头,微笑着站起来,居然也打了个呵欠,慢慢朝外走去。 俞梦蝶奇怪的看着众人纷纷走了出去,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也向自己屋子走去。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月已中天。 一轮残月挂在天空,暗淡的月光静静照耀着沙漠中沉睡的小城。 有微风,夜空中仿佛有些淡淡的云,星光似乎也暗淡了许多。 悦来客栈内黑漆漆一片寂静,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有些屋里还传出一阵阵呼噜声。 忽然,黑暗中有一扇门慢慢被拉开,一个人影轻轻走出屋门,回身缓缓合上屋门,轻步走到墙边,身影一闪,人已轻飘飘越墙而出。 街上空无一人,空旷的街道上静静悄悄。 方七慢慢走在街上,那种空旷落寞的感觉忽然又涌上心头。 人在江湖,经常会有这种感觉,尤其是一个落拓天涯的浪子,独自走在空旷无人的长街,内心那种无尽的落寞感就会随之而来。 鸿宾楼早已打烊关门,高高的两层楼内黑漆漆一片,没有一点灯光。 方七抬头仰望着鸿宾楼的金字招牌,轻轻舒了口气,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平地窜起,如一鹤冲天,人已站在了鸿宾楼二楼屋脊之上。 鸿宾楼后面还有一个雅致的小院,几棵白杨翠绿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院中一片漆黑,只有正房还亮着一盏油灯,在寂静的夜里出微弱的灯光。 方七微微一笑,身形一跃,如一片落叶轻轻落在院中。缓步来到正房门前,轻轻站住。 屋内忽然有人轻轻叹了口气,慢慢拨了拨灯芯,油灯顿时亮了许多。只听屋内人道:“贵客深夜光临,请进来吧。” 方七推开门,微笑着走了进去。 朱胖子正坐在桌前,桌上有酒,有菜,却丝毫未动。 朱胖子微笑着,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迟早会来的。” 方七微笑道:“让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朱胖子道:“不必客气,等贵客光临,哪怕再多等几个时辰也是应该的。” 方七道:“这桌酒菜是为方某准备的?” 朱胖子微笑道:“贵客光临,怎能没有酒菜招待?只是菜有些凉了,要不要热热?!” 方七施施然坐下,微笑道:“菜凉了无妨,只要有酒能喝就行了。” 朱胖子道:“正是正是,人在江湖,长夜漫漫,有酒就够了。” 方七点点头道:“我已经坐下了,我们为什么还不开始喝酒?” 朱胖子微笑道:“你不怕酒里有毒?” 方七淡淡地道:“很怕。” 朱胖子笑了笑,道:“你很坦率!” 方七淡淡道:“坦率一点比较好,好酒虽然能一醉解千愁,但若喝的是毒酒,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朱胖子微笑道:“的确是这样,一个人若喝下毒酒,非但解了千愁,连万愁都解了,因为他以后的确是什么都不必再愁了。” ——什么都不必再愁的人只有一种,那就是死人。既然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愁的? 方七点头道:“的确是这样。” 朱胖子慢慢给方七和自己斟满了酒,道:“请!” 方七端起酒杯,道:“请。”仰头一饮而尽。 朱胖子奇怪的看着方七,道:“你不怕是毒酒?” 方七道:“很怕。” 朱胖子道:“既然很怕,为什么还要喝?” 方七微笑道:“因为我知道这杯不是毒酒。” 朱胖子笑了,自己也举杯一饮而尽。 朱胖子又斟满了酒,微笑着道:“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毒酒?” 方七淡淡地道:“因为我相信你不会那么笨。” 朱胖子又笑了,他忽然明白方七也绝不是那么笨。 他料到方七今夜一定会来找他,方七能来找他,一定是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一个对自己产生怀疑的人,一定会小心戒备,自己若还在酒里下毒,那简直就是太蠢了。 有些较量,在你还没有看见的时候,其实已经开始了。 方七微笑道:“客套完了?” 朱胖子点点头,道:“差不多了。” 方七也点点头,道:“你知道我今夜会来找你?” 朱胖子微笑道:“差不多,如果你不来,一定会有别人来。” 方七道:“哦?别人?是谁?” 朱胖子苦笑道:“是谁我不知道,但一定是来杀我的人。” 方七皱眉道:“你是说……” 朱胖子点点头,苦笑道:“是的。” * 方七凝视着朱胖子,半晌,忽然道:“你就是笑弥勒朱笑天?” 朱胖子淡淡地道:“正是朱某。” 方七微笑道:“笑弥勒,很好,很好。” 朱胖子苦笑道:“好什么?一点都不好!” 方七道:“哦?有什么不好?” 朱胖子道:“我不在扬州过舒适安逸的生活,却被逼来到这边陲沙漠之地,你说有什么好?” 方七道:“我也很奇怪,有点想不通,难道你也是被逼的?” 朱胖子淡淡地道:“如果不是被逼的,谁又愿意来这里?” 方七点点头,微笑道:“似乎有些道理,听说你在扬州有十几房姨太太,家产巨万,如果换了是我,打死我我也不来这里。” 朱胖子微笑道:“的确是这样,而且我保证那十几房姨太太绝没有一个长的难看的。” 方七微笑道:“这的确令人羡慕。” 朱胖子点点头,微笑道:“非但羡慕,我保证很多人都嫉妒的要死!” 方七笑了。 朱胖子也哈哈大笑,笑声中却又似乎带着某种悲哀和凄凉。 方七道:“听说你武功很高,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谁又能逼你来这里?” 朱胖子道:“我武功马马虎虎还过得去,但是比起那人来,却差得实在太远。” 方七道:“哦?我倒很好奇,什么人有这么高的武功,能逼得名震江东的笑弥勒背井离乡?” 朱胖子苦笑道:“天下比朱某武功高的人多得是,那青衣人非但武功高,而且更是心狠手辣!”朱胖子叹了口气,道:“你知道,每个人都是有弱点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有些人怕死,有些人贪财,有些人好色,这个弱点就是这个人的软肋,一个人的软肋若被人抓住,这个人一定会乖乖就范。 ——朱胖子也是人,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 方七微笑道:“你说他心狠手辣是什么意思?” 朱胖子苦笑道:“他一出手就把我新娶的一个姨太太的脸上划了十几道血口子,你说可怕不可怕?” 方七道:“哦?你没有上去跟他拼命?” 朱胖子笑了,笑得很奇怪,道:“眼见自己明明不是人家的对手,还要为一个女人去拼命,这不是拼命,简直就是送死,你说值得不值得?” 方七笑了,他忽然明白了,朱胖子不但好色,更是怕死。 越是有钱的人就越不想死。 方七点点头,道:“也许你是对的,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找机会报仇。” 朱胖子苦笑道:“你说得对,有些委屈是暂时的,既然不想死,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先忍一忍了。” * 夜已深。 院中一片寂静,惨淡的星光照在白杨树上,在地上投下一片稀疏的花影。 窗外忽然一声阴测测的冷笑声,道:“别忍了,都去死吧!” 只听‘篷’的一声,一篷细如牛毛的银针闪着惨碧色的光芒自窗外射入,快如闪电,直接射向桌前的方七和朱胖子。 方七和朱胖子顿时脸色大变。 【≮无弹窗广告≯.】 第四十九章 离魂断命针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离魂断命针! 如此迅疾,如此纤细密实,如此毒辣的暗器,世间除了离魂断命针,还会有那种暗器能如此可怕? 据说很久以前江湖上有一个孔雀山庄,孔雀山庄的镇庄之宝也是一种暗器,这种暗器却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孔雀翎。 孔雀翎射出来的时候,那一瞬间的灿烂与辉煌,足以让任何人炫目。而且据说孔雀翎一旦射,世间绝没有任何人能逃得掉。 可惜孔雀翎后来却忽然丢失了,据说是遗落在泰山,后来的几十年间,孔雀山庄也就慢慢衰落了。 孔雀翎丢失后很久,江湖上才出现了金花婆婆,金花婆婆的独门暗器正是离魂断命针。 孔雀翎是辉煌灿烂的,离魂断命针却是阴毒要命的。 * 那声阴测测的笑声未消,窗外又一声清脆的轻叱,接着一声惨呼,笑声忽然停顿。 朱胖子不是聋子。 他虽然胖,但绝不是聋子,而且行动更是迅无比。 胖的人不一定行动缓慢,瘦的人也不一定就没有力气,口吃的人不一定思维迟缓。你若以为一个看起来柔弱的女人就一定很好欺负,那你就错了,她很可能要比你坚强得多。 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的,你所看到的外表下掩藏的往往是和外表正好相反的内在。 听到‘篷’的一声的时候,朱胖子忽然脸色大变,只见一篷细密的银针闪着惨碧色的光芒穿透窗户纸射向自己和方七。 朱胖子想也没想,手搭桌底,坐在一旁的方七也同时用力,摆满酒菜的圆桌桌面向外,飞一般向窗口抛去。 只听一阵细微‘叮叮’声,自窗口射入的离魂断命针或钉入圆桌,或钉入桌上的酒菜中,圆桌余势未消,直接破窗而出。 方七紧随着圆桌,人已越窗而出。 * 院中暗淡的月光下,俞梦蝶莹莹而立,笑吟吟地看着倒在地上一个模糊的黑影。 地上的人腹部流着血,正在不断痛苦的呻吟着。 俞梦蝶手中却没有剑。 方七慢慢走了过去,苦笑着看了看俞梦蝶,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人。 俞梦蝶微笑地看着方七。 方七道:“你怎么来了?” 俞梦蝶笑嘻嘻道:“晚上睡不着,出来随便转转。” 方七笑了。 俞梦蝶也笑了。 方七看着地上的人,冷冷道:“你是谁?” 地上躺着的人身体痛苦地扭曲着,咬着牙冷笑道:“你永远都别想知道我是谁!” 方七冷笑道:“你以为还瞒得住吗?” 地上人不说话了。 方七慢慢俯下身,在地上人耳边摸索了几下,揭下一张精巧的人皮面具来,竟是一个头花白的老妪。 俞梦蝶皱眉道:“你就是金花婆婆?” 地上人紧紧闭着嘴,眼里却露出一种奇怪而痛苦的表情来。 方七微笑地看着白老妪,缓缓道:“你到底是不是金花婆婆?” 白老妪忽然咬了咬牙,阴测测惨笑道:“我说了,你永远也别想……知道我是谁……” 方七皱了皱眉,忽然明白过来,急伸手去捏白老妪的牙关,白老妪惨笑着,嘴角慢慢流出紫黑色的血丝,忽然不动了。 俞梦蝶皱眉道:“她死了?” 方七叹了口气,慢慢站起来身来,点了点头。 朱胖子远远站在身后,轻轻叹了口气。 方七回头,看着朱胖子,道:“你见过她吗?” 朱胖子看了半晌,慢慢摇了摇头。 方七道:“从来没见过?” 朱胖子叹了口气,道:“从来没见过。” 方七忽然笑了,道:“看来她一定就是金花婆婆。” 俞梦蝶略带疑惑的点了点头。 朱胖子道:“很可能,据说江湖上从来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方七慢慢点了点头。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残月偏西。 无边的苍穹上星光仍很暗淡。 方七抬头看了看天,忽然道:“我很奇怪,那么多细小的离魂断命针,那么强的力道,她到底是怎么在一瞬间出来的?” 朱胖子淡淡地道:“也许是用某种机簧射出来的。” 方七点点头,微笑道:“很有道理。” 俞梦蝶忽然道:“我刚才刺中她的时候,好像看见有个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方七点点头,轻轻伸出脚拨动了金花婆婆的尸身,身下赫然压着一个暗黄色的圆筒。方七俯身捡起了这个圆筒,在月光下仔细端详着。 这是一个黄铜打造的圆筒,显得十分光滑和陈旧,前端有很多细密的针孔,中间有一个机簧射按钮,十分精巧细致,大小正好合适握在手中而不被别人看出来。 方七仔细看着这个暗黄色圆筒,沉思不语。 俞梦蝶皱眉道:“这难道就是金花婆婆的独门暗器?” 方七点头道:“大概是的。” 俞梦蝶咯咯笑道:“什么叫大概是的?” 方七微笑道:“大概是的意思就是很可能就是,也可能不是。” 俞梦蝶笑道:“那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方七道:“只看出一点点。 俞梦蝶道:“哦?” 方七微笑道:“毒针是从前端针孔**,想射多少就装多少,后端有一个强硬的机簧,装针前将机簧按下,射的时候按下按钮,机簧弹出,毒针就射出去了。” 俞梦蝶点点头道:“怪不得离魂断命针有那么强的度和力道,原来是这样。” 方七点了点头。 俞梦蝶皱眉道:“这么可怕毒辣的暗器,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不如毁了它吧!” 方七微笑道:“这可是多少江湖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你若拿去卖,说不定想要多少银子都有人肯出,你舍得吗?” 朱胖子道:“的确是这样,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好东西!在下……” 朱胖子忽然不说话了。 方七微笑道:“莫非你想买?” 朱胖子尴尬地笑道:“在下……在下……的确愿意买下来防身。” 方七道:“好!” 朱胖子苦笑道:“在下……在下的难处想必二位也能理解吧?” 方七微笑道:“完全理解,花点银子,买个好东西,关键时候能保住性命,至少也可以和对方同归于尽,这个买卖无论如何都是划得来的。” 朱胖子喜道:“阁下果然是聪明人,不知阁下要多少银子?” 方七微笑道:“这么好的东西,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要多少银子都是应该的。” 朱胖子点头道:“那是那是,不知阁下要多少银子?请尽管开个价吧!” 方七叹了口气,缓缓道:“要多了吧,怕你出不起,送给你吧,说不定别人会笑我傻,那么就一两银子吧!” 朱胖子愣住了。 俞梦蝶惊讶的看着方七。 方七微笑着道:“难道你连一两银子都不愿意出?” 朱胖子急忙道:“不是不是,朱某没想到阁下……” 方七微笑道:“你不必客气,世上再没有比命值钱的东西了,一两银子还是划算的。你若嫌贵,我只好卖给别人了!” 朱胖子道:“不贵不贵!在下这就付银子。” 方七道:“我要现银。” 朱胖子道:“当然当然!一定是现银!” 方七微笑着把暗器递了过去。 朱胖子伸出胖乎乎的手,颤抖着接过暗器,脸上激动地乐开了花。 俞梦蝶诧异的看着方七和朱胖子。 方七手里攥着银子,微笑道:“本来想好好喝一顿酒的,现在看来喝不成了,只好以后再来叨扰了。” 朱胖子激动道:“欢迎欢迎,随时欢迎!” 方七点点头,微笑道:“还有一件事,朱老板可能并不清楚,在下时常是囊中羞涩,不知你的店里能不能赊账?” 朱胖子一愣,哈哈大笑道:“没问题没问题,只要二位和二位的朋友来到小店,随时都可以赊账。” 方七微笑道:“赊账是赊账,在下不一定能还得上的,朱老板可要想好。” 朱胖子哈哈大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要大驾光临,想欠多久都没有问题!” 方七微笑道:“果然有大老板的风度和气派!多谢了!在下这就告辞了。” 朱胖子道:“在下送送二位。” 方七道:“不用不用,朱老板留步!” 朱胖子微笑道:“那二位慢走。” 方七点点头,看了一眼俞梦蝶,慢慢朝外走去。俞梦蝶惊讶地看着方七,也跟了上去,两人到了楼边,都一闪身,轻轻跃上二楼屋脊。 * 长街。 长街上一片寂静,到处都是黑漆漆一片。 西斜的残月静静地挂在天空,黯淡的星光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只有街道中央的路面是白色的。 方七和俞梦蝶慢慢走在寂静的长街。 方七一直沉默不语。 俞梦蝶终于忍不住了,大声道:“你为什么要把暗器卖给朱胖子?” 方七道:“因为我需要银子,而他又正好有银子。” 俞梦蝶简直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你……你需要银子,为什么只要了一两银子?” 方七淡淡地道:“那点黄铜,最多也就值一两银子而已。” 俞梦蝶愣了愣,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快要下来了,方七皱着眉奇怪地看着她。 俞梦蝶终于忍住了笑,道:“那是黄铜吗?那是天下最可怕的暗器!我敢说,莫说一两银子,即便你要十万两黄金,也绝没有人敢说你要的多了。” 方七点头道:“有可能。” 俞梦蝶道:“什么有可能,本来就是嘛!” 方七微笑着看了看俞梦蝶,又看了看天空,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俞梦蝶奇怪的看着方七,半晌,忽然笑了。 方七道:“你笑什么?” 俞梦蝶咯咯笑道:“我明白了。” 方七道:“明白什么了。” 俞梦蝶微笑道:“明白了你其实并不傻,你卖给朱胖子一定有你的用意。” 方七微笑道:“是吗?我刚刚才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傻了,不该那么便宜卖给朱胖子。” 俞梦蝶笑了,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动听,在寂寞空旷的长街上缓缓飘荡。 方七道:“你笑的很好听。” 俞梦蝶笑嘻嘻道:“我知道,很多人都这么说,不过你倒是第一次这么说。” 方七微笑着,缓缓道:“有些事情并不一定要说出来的。” 俞梦蝶微笑道:“可是你不说出来,别人又怎么能知道呢?” 方七道:“有些事情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又何必非要别人知道呢?” 俞梦蝶咯咯笑道:“可是有些时候,别人却一直想等着听你这句话呢!” 方七苦笑道:“说了又如何?不说又如何?” 俞梦蝶道:“说了别人就知道了呀,不说有什么好?” 方七缓缓道:“有时候知道了未必就好,也许不知道反而更好一些……” 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缓缓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无弹窗广告≯.】 第五十章 大漠赌坊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方七抬头遥望着空旷漫长的长街尽头,默默无言。 俞梦蝶静静地跟在旁边,低头不语。 有些话有时候的确是需要说出来,有时候说得越早越好,有时候则需要恰当的时机。你若不说出来,别人又怎么会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 就算别人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你若不说出来,别人又怎么能肯定这一点? 你若一直憋在心里不肯说,也许有一天当你终于鼓足勇气说出口的时候,却会忽然现已时过境迁,别人早已不愿意听,也不能听了。 世上没有永远的等待,你若以为别人会一直等着你说这句话,那你就错了。 可惜有些话在有些时候却不一定能说得出口,不能说出口当然一定有不能说或者无法说出口的原因。所以只能默默留在心底。 世上的很多事常常就是这样难言,这样无奈。 * 长街。 残月西沉,黯淡的星光也即将西沉。 悦来客栈的大红灯笼早已熄灭,长街一片寂静。 俞梦蝶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方七强笑道:“怎么了” 俞梦蝶幽幽叹息着道:“这条街看起来似乎很长,走起来却又好像很短……” 方七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再长的路,总有到头的时候,除非……” 俞梦蝶忽然道:“没有除非,我们今天要走,明天还要走!” 方七苦笑着点了点头。 俞梦蝶道:“你把离魂断命针给朱胖子,我始终觉得有点不妥。“ 方七苦笑道:“我不给他,又能给谁呢?” 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道:“这的确是目前唯一的法子。” 方七点了点头,道:“我也这么想。” 俞梦蝶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方七淡淡地道:“现在回去睡觉。” 俞梦蝶忽然咯咯笑道:“我最近越来越现你原来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方七微笑道:“我一直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两人轻轻越过墙头,俞梦蝶默默看了方七一眼,两人各自进了自己的屋子。 方七点亮桌上的油灯,灯火一点点燃起,黑暗的屋子里逐渐明亮起来。 方七在桌前默默坐了半晌,又轻轻吹熄油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黑暗之中。 黑暗中一片寂静。 片刻,方七起身轻轻拉开房门,蹑脚走到墙边,身形一闪,轻轻越墙而出。 长街上一片空旷,只有即将西沉的黯淡月色照在白色的路面上,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两声犬吠声。 方七慢慢走着,抬头看着前方,目光忽然变得萧索而迷离。 * 大漠赌坊。 长街上一片漆黑,大漠赌坊内此时却仍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巨大的方桌前,整整围了一圈人,吆五喝六声此起彼伏。 一个瘦小的宝官正在卖力地摇着圆筒内的骰子,手腕上下翻动花样百出,方桌前围着的赌客一个个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侧耳倾听着骰筒内骰子的响声,连一丝气息都不敢出,生怕一不留神听错押错了宝。 宝官猛然把圆筒朝桌面上一扣,大叫一声道:“压大还是压小?压好离手!” 桌前红着眼睛的赌客一个个纷纷把银子放在大或者小上面,也有些人迟疑地看着别人下好注,才咬咬牙跟着下注。 只听‘咣当’一声,从人群外面凌空抛进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巨大桌面的‘小’上面。 人群猛然一惊,纷纷回过头去,方七正微笑着站在人群背后。 宝官皱了皱眉,奇怪的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客人。 众赌客又回过头去,纷纷喊道:“开啊!快开!” 宝官皱了皱眉,拿起圆筒,一二三,六点小。 桌前的赌客看到六点小,忽然间又是一片嘈杂,有些垂头丧气,有些乐不可支,有些连连叹气叫骂着,或赔或赢,表情各异。 人群挤开了一点缝隙,方七微笑着把赔来的银子放在自己跟前的桌面上。 宝官看了看方七,又拿起了骰子筒摇了起来,这次摇的更卖力,骰子筒上下左右前后翻飞,不断变换着花样,众赌客也屏住了呼吸,瞪圆了眼睛,仔细倾听着骰子声音的变化。 方七微笑着站在桌前,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宝官一看大喜,猛然将骰子筒往桌上一扣,大声道:“压大还是压小!快下注!压好离手!” 方七打着呵欠,揉了揉眼睛,慢慢将手中的银子全部压在了大上。 宝官不由咽了口唾沫,脸色忽然有点变了。 众赌客纷纷大喊大叫道:“快开快开!” 宝官咽了咽唾沫,极不情愿地慢慢拿开骰子筒,四五六,十五点大。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一阵吼声:“快赔快赔。” 方七微笑地看着宝官。 宝官无可奈何,苦着脸一个个赔了银子。 * 众赌客都惊讶地瞅了瞅方七,又大叫着宝官快摇骰子,宝官咬了咬牙,拿起骰子筒,这次使出了看家本领,骰子筒上下翻飞,忽东忽西,变化之快令人目不暇接,半晌,宝官咬了咬牙,猛然将骰子筒扣在桌面,咬牙道:“压大压小?下注吧!” 方七打了个呵欠,微笑着把全部银子推到了‘大’上,众赌客见状,也都纷纷压大。 宝官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方七微笑着看着宝官。 众赌客又大吼道:“开啊开啊快开!” 宝官低头擦了擦汗,使劲咽了口唾沫,颤抖着拿起骰子筒,仍是四五六,十五点大。 人群中立时一片欢呼声。 方七面前已经堆了一大堆银子。 宝官擦了擦汗,扭头看了看旁边的一个伙计,伙计点点头,快离去。 方七微微笑了笑。 众赌客又在催促着宝官,宝官流着汗,无可奈何地又拿起了骰子筒。 又是一阵眼花缭乱的猛摇,瘦小的宝官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半晌,终于咬了咬牙,将骰子筒猛然倒扣在桌面。用衣袖擦了擦汗,呆呆的看着方七,这次却没有说话。 众赌客居然谁都没有动,都不约而同睁圆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方七。 方七微笑着,将面前的银子全部推到了‘大’上,众赌客见状大喜,毫不犹豫地纷纷将全部银子压在了大上。 宝官额头的冷汗顿时又下来了,咬着牙呆呆地看着众人。 方七又打了个呵欠,微笑地看着宝官,宝官额头的冷汗已如黄豆般一粒粒滚落。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正在这时,旁边忽然慢悠悠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白面无须,显得十分干净文雅,头戴方巾,微笑着来到桌旁。 宝官看见这人,忽然好像看见了救星,既羞愧,又高兴。急忙擦了擦汗,弯腰轻声道:“老板。” 白面无须的中年男人微笑来到桌旁,看了看桌上的情况,随手拍了拍桌面,微笑道:“既然人家都下了注,你就开嘛。” 宝官点了点头,正待拿开骰子筒,方七忽然又打了个呵欠,右手轻轻在桌面上按了一下。 宝官轻轻拿开骰子筒,不禁又愣了楞,还是四五六,十五点大。 方七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 白面无须的中年男人惊讶地看着方七,半晌,忽然笑了,微笑着道:“这位客人好像从来没见过?是第一次来吧?” 方七打着呵欠道:“没见过就不能来赌钱吗?凡事总会有第一次的嘛!” 中年男人道:“能,当然能!不过这里是小赌,不知阁下有没有兴趣赌点大的?” 方七惊喜地睁大眼睛,道:“赌大的?在哪里能赌?” 中年男人微笑道:“就在这里。” 方七笑了,道:“对嘛,这里是赌坊,当然就应该在这里!” 中年男人微笑道:“不知道阁下想赌什么?” 方七道:“我也不太懂,你看赌什么就什么吧,只要我会的就行。” 中年男人笑了,道:“那不如我们就来赌骰子吧,朋友看如何?” 方七喜道:“骰子好!骰子我多少会一点!”说罢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中年男人微笑道:“要不朋友先休息一晚,等养足了精神,我们明天再赌也不迟?” 方七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今天运气正好,万一明天运气不好岂不是吃了大亏了!” 中年男人微笑道:“那也好,不知朋友想怎么个赌法?” 方七打着呵欠道:“我实在不太懂这个,不如就由你说了算吧。” 中年男人点点头,微笑道:“好吧,那我们来摇骰子,谁摇的点数大谁赢,朋友看如何?” 方七伸了个懒腰,道:“那如果摇的一样大呢?” 中年男人道:“一样大就算你赢。” 方七喜道:“太好了!不愧是大老板!” 中年男人微笑道:“不必客气,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方七打着呵欠道:“我这会有点困,再说喧宾不能夺主,还是你先来吧。” 中年男人点头微笑到:“也好,那陈某就献丑了。” * 方七伸着懒腰点点头,忽然道:“阁下莫非是这里的大老板陈佩伦陈大老板?” 中年男人到:“阁下客气了,在下正是陈佩纶,小小赌坊,娱乐一下,算不上什么大老板!” 方七打着呵欠道:“原来是陈大老板,在下真是失敬了!请!” 陈佩伦点点头,微笑着拿起骰子筒,右臂挥动,只听骰子筒内声音忽而清脆,忽而沉闷,忽而又夹杂着沙沙的声音,忽而如滚滚雷鸣,忽而又如疾风骤雨从天而降,片刻,陈佩伦微笑着轻轻将骰子筒扣在了桌面上,慢慢拿开,六六六,豹子。 众赌客霎时一片惊叹声。 方七惊奇得看着陈佩伦,打了个呵欠道:“果然厉害!现在是不是该方某了?” 陈佩伦微笑的看着方七,道:“当然,当然,阁下若能摇出三个六的豹子来,陈某就算输了。” 方七点点头,叹道:“陈老板果然胸有成竹,而且很大方!只是摇了半天却忘记下赌注了。” 陈佩伦一愣,大笑道:“哈哈,正是正是,赌注就有阁下来下吧,陈某定当奉陪!” 方七道:“好,爽快!”伸手将面前的一大堆银子全部推到了桌中央,伸手拿起了骰子筒,睡眼惺忪地一个一个慢慢把骰子放进筒内。 众赌客都惊异的看着方七,陈佩伦已经摇出了最大的豹子,方七莫非那么有把握?或者根本就是太蠢?拿银子来消遣? 赌本身只是一种消遣和娱乐,但若有了赌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个人一旦沉溺赌博,时间长了便会上瘾,而上瘾的大多数却都是输家,输了银子的赌客总是想着要翻本,于是便总会不由自主地想方设法凑点银子来赌。 那怕少吃一顿饭省几个铜钱也要来赌一堵。 赌钱总是想要赢点钱的,从来没有一个愿意输钱的。 于是就有了一种很奇怪的现象,越是输家,就越想赌。越是赢家,赢到了一定银子,反而就不赌了。 因为他们都已深深明白——十赌九输。 可惜输的人越想翻本,就越会输,越赌越输,越输越赌。直到卖房卖老婆,直到沿街乞讨,输到实在连一个铜钱都拿不出来的时候,才只好无可奈何地不再赌了。 这个道理每个人都懂,但懂得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岂不也是人类最大的悲哀之一? * 方七打了个呵欠,拿起骰子筒胡乱摇了几下,就啪的一声倒扣在了桌上,又站起来长长伸了个懒腰,低头慢慢拿起了骰子筒,露出来下面的骰子。 陈佩伦猛然愣住了,惊愕地看着下面露出来的骰子,又抬头看了看方七。 众赌客一个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溜圆,充满吃惊和疑惑地看着方七和桌上的骰子。 【≮无弹窗广告≯.】 第五十一章 步步杀机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 方七打着呵欠慢慢拿起骰子筒,露出下面扣着的三粒骰子。. 三粒整整齐齐摞起来的骰子。 三粒骰子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就好像有人刻意很仔细很小心地摞起来的一样,最上面的一颗正是六点,从各面看过去,每一侧面的点数居然都是相同的。 方七微笑着拿起最上面的一颗摆在桌面,下面一颗还是六点,方七又打了个呵欠,拿起第二颗骰子,轻轻摆在桌面,最下面仍是六点。 陈佩伦的脸色忽然有些变了,吃惊的看着桌上的骰子和方七。 众赌客愣了半晌,不知谁忽然喝了一声彩,大厅内顿时一片惊叹声,众赌客全都惊奇地看着方七。 方七微笑地看着陈佩伦。 陈佩伦叹了口气,微笑着道:“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朋友真是此道高手,陈某佩服之至!” 方七微笑着道:“陈大老板客气了!还要不要再赌?” 陈佩伦苦笑着道:“陈某根本不是阁下的对手,再赌下去,陈某就要流落街头了……” ——这才是聪明人,这才是真正的赌徒。 ——一个真正的赌徒,如果明知赌下去必输无疑,他就绝不会再赌。若还要继续硬着头皮赌下去,那就是只有傻子才会干的事了。 方七微笑道:“不至于吧?陈大老板日进何止斗金,区区小赌,何至于如此呢?” 陈佩伦苦笑道:“陈某惭愧,惭愧!”转身对身旁伙计道:“拿银票来,赔给这位大爷!” 伙计立即拿来一沓银票,方七看着这些银票,微笑着喃喃道:“大通钱庄的,有信用!很好很好!”顺手随随便便地就揣在了怀里。 陈佩伦苦笑着看着方七,道:“恭送这位大爷!” 方七惊讶道:“我说了要走了吗?” 陈佩伦干笑着道:“这里只是小赌,玩玩而已,阁下是此道高手,适可而止,就给在下留点本钱吧?” 方七微笑道:“卖面的还怕吃八碗吗?有礼也不打上门客,今天既然手气这么好,不如再来赌两把如何?” 陈佩伦干笑道:“这位大爷真是……真是……那阁下想赌什么呢?” 方七道:“方某今天骰子好像有点运气,不如就继续摇骰子吧?” 陈佩伦皱了皱眉,擦了擦额头的汗,咬牙道:“好!既然大爷高兴,咱们今天就赌个痛快!大爷请下注吧!” * 方七微笑着点了点头,慢慢地从身后拿出刀来,轻轻放在桌面上。 刀未出鞘,刀鞘漆黑,刀柄已经磨得很旧。 陈佩伦脸色忽然变了,呆呆的看着这柄漆黑的刀。 众赌客也一个个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方七。 方七微笑着道:“这是我神龙山庄祖传的宝刀,就压十万两白银吧!” 陈佩伦皱着眉看了看桌面上的刀和方七,又看了看左右和众赌客,每个人也都盯着他,看他是什么反应。 陈佩伦咽了咽唾沫,干笑着道:“这位大爷,这个……这个……在下也不知道神龙山庄,也不知道这柄刀到底能值多少银子,大爷此举,实在是让在下有点为难了……” 方七微笑道:“你真的不知道神龙山庄?” 陈佩伦干笑道:“在下耳陋寡闻,实在不知道贵庄,还请这位大爷见谅。” 旁边一个虬髯大汉忽然大声道:“神龙山庄我知道!那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大武林世家之一!这把刀别说十万两,即便一百万两也不贵!”说罢洋洋得意、自豪而骄傲地环顾着众人。 方七微笑道:“这位兄弟说得一点不错,不知陈大老板听明白了没有?” 陈佩伦干笑道:“陈某听……听明白了!只是……只是……” 方七微笑道:“你不相信这把刀?” 陈佩伦干笑着没有言语。 方七微笑道:“我若说这把刀吹毛断,削铁如泥,你信不信?” 陈佩伦干笑着道:“大爷能给我们看看吗?” 方七忽然不笑了,冷冷道:“这把刀出必见血,有时候也能剥皮,你真的想看吗?” 陈佩伦忽然打了个冷颤,道:“这个……这个……” 方七忽然又微笑着点点头,道:“也好,今天我就破例一次,” 陈佩伦轻轻舒了口气,众赌客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方七。 方七缓缓拿起桌上的刀,道:“请陈大老板拿个蜡烛来。 一根蜡烛被栽在了桌面中央,烛火也被点起。 方七打着呵欠道:“陈老板看仔细了。” 陈佩伦点点头,众赌客都睁大了眼睛伸长脖子瞪着桌面中央的烛火。 方七伸了伸懒腰,忽然刀已出鞘,刀光闪亮,霎时间照耀得大厅的灯火都黯淡了下去,刀光绚烂夺目,众赌客忍不住一个个揉了揉揉眼睛。 忽然刀已入鞘,所有的光芒霎时都已消失,刀柄陈旧,刀鞘漆黑。 众赌客疑惑不解地看了看方七,又看了看桌面的烛火,蜡烛仍好端端地栽在桌上,烛火依然亮着,仿佛比刚才更明亮了。 陈佩伦的脸色忽然变了变,冷汗已滢滢而下。 他已看到了方七的刀,确切地说只看到了刀光,就在刀光闪动的刹那间,桌面的蜡烛已被削成了十几截,却仍旧稳稳地栽在桌面上,竟然没有倒下。 如此快的刀,如此惊人的刀法,已不能用骇人听闻来形容,简直已不是人类所能使出来的!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方七微笑着道:“陈大老板觉得如何?” 陈佩伦擦了擦汗,沉声道:“果然是好刀!” 众赌客疑惑不解地看看方七,又看看陈佩伦,桌面的烛火光亮依旧。 方七微笑道:“值不值十万两……” 方七话音未落,身后忽然接连三声惨呼,方七猛回头,地上已经躺倒了三个人,手中各自拿着兵刃的人。 俞梦蝶笑嘻嘻地站在人群后面。 方七回头的时候,桌对面站着的陈佩伦忽然一抬手,衣袖中闪电般飞出一柄飞刀,直奔方七后脑而来,方七左侧一个瘦小的赌客忽然抽出一柄短剑猛然朝方七后腰刺去,右侧刚才说话的虬髯大汉从桌下抽出一柄大刀,以力劈华山之势朝方七头顶砍去,旁边一直睡眼惺忪的胖子眼睛忽然精光四射,从身后拔出两支峨嵋刺,左右一分,一上一下,朝方七胸前和腹部刺去。 俞梦蝶大惊,一闪身,手中忽然多了一柄短剑,持峨嵋刺的胖子眼前猛然一花,一柄短剑已从胖子左肋下第四第五根肋骨间刺入。俞梦蝶身形又闪,虬髯大汉就要砍中方七头顶的大刀忽然砍在了旁边一个赌客头顶,虬髯大汉一惊,猛然感到自己脖颈冰凉,急用手去摸,咽喉已断,鲜血喷涌而出,虬髯大汉立时倒下。 陈佩伦的飞刀急如闪电,眼看就要射进方七后脑的时候,却忽然很奇怪地射进了另一个人的咽喉,方七忽然不见了。 陈佩伦不禁一楞。 就在飞刀就要射中方七后脑的时候,方七忽然一闪身,身形如鬼魅般闪到了瘦小持短剑人的身后,伸出拿刀的左手轻轻一推。这一推力量恰到好处,飞刀闪电般射进了瘦小持剑人的咽喉,直至没柄。持剑人两眼瞪圆,喉咙‘咯咯’了两声,颓然倒下。 方七站在刚才持短剑人站的地方,微笑地看着陈佩伦。 * 剩下的赌客全都呼啦啦闪到了墙角,有些脚步快的已经悄悄溜走。方才热闹的大厅立时显得空旷寂静,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眼前倒下的一具具尸体,空气中带着浓浓的血腥味,有些人已经忍不住在呕吐。 方七看了看俞梦蝶,皱了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俞梦蝶咯咯笑道:“这已经是你今晚第二次问我这个问题了,我也第二次回答你:晚上睡不着,随便出来转转。“ 方七笑了。 俞梦蝶也轻轻笑了。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动听,在大漠赌坊宽阔的大厅里轻轻飘荡。 众赌客痴痴地睁大眼睛听着俞梦蝶银铃般悦耳的笑声,似乎都已忘记了这里刚刚死了几个人,而且现在还伏尸当场。 此‘笑’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是天堂还是地狱,有时候的确很难判断。 ——有时候天堂就是地狱,有时候地狱就是天堂。 ——一切就看你怎么去想,怎么去看。 * 方七看着陈佩伦,微笑着道:“我们继续赌?” 陈佩伦冷汗滢滢而下,道:“还赌……赌什么?” 方七微笑道:“赌一赌我的刀快,还是你的飞刀快。” 陈佩伦轻轻叹了口气,道:“不必了。” 方七道:“不必了是什么意思?” 陈佩伦道:“不必了的意思就是我的飞刀没有你的刀快。” 方七微笑道:“你也太客气了,要不要再试试?” 陈佩伦额头上冷汗直流,摇头道:“不必了,真的不必了!” 方七道:“要不把你的扇子拿出来,我知道你的扇子杀人一向是很快的。” 陈佩伦脸色顿时变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方七。 方七淡淡地道:“没有带吗?” 陈佩伦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苦笑道:“的确是没带。” 方七忽然冷冷道:“如果有人在背后对你下手,你会不会杀了他?” 陈佩伦冷汗直流,道:“陈某……陈某……也许……” 方七冷笑道:“鬼书生好像不姓陈吧?” 陈佩伦盯着方七,半晌,叹了口气道:“赵某一定会杀了他。” 方七点点头,微笑道:“你说的很对,方某通常也是这么做的。” 陈佩伦深深叹了口气,点头道:“也好,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只可惜……” 方七微笑道:“可惜你我既无冤,又无仇,是不是?” 陈佩伦缓缓点了点头,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悲哀和无奈。 方七微笑道:“不过方某有时候也会有例外的,比如那些身不由己的人。” 陈佩伦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惊喜,马上道:“请阁下到后厅用茶!” 方七微笑着点了点头。 * 鬼书生在前面带路,方七和俞梦蝶微笑着跟在后面。 后院是一个幽静雅致的院落,院中花花草草栽了很多,在静静的夜里暗香浮动。 来到一座精致的上房门口,陈佩伦轻轻推开屋门,微笑着道:“二位请进!” 屋内一盏油灯着昏暗的光。 俞梦蝶微笑着一步就踏进屋门,方七紧随其后,陈佩伦微笑着跟在方七后面。 方七前脚刚踏进门,陈佩伦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柄铁骨折扇,铁扇未曾展开,忽然闪电般朝方七后脑戳去! 俞梦蝶刚踏进房门,宽大雅致的门扇后忽然出现一柄利剑,又快又狠,闪电般朝俞梦蝶肋下刺去。 俞梦蝶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方七大惊,他猛然看见那柄快剑离俞梦蝶肋下已不足一寸! 【≮无弹窗广告≯.】 第五十二章 防不胜防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刀光忽闪,刀已出鞘! 方七手中刀闪电般迎上刺向俞梦蝶的快剑,左手刀鞘猛然朝后击去。. 门后那柄剑堪堪就要刺中俞梦蝶的时候,忽然已被方七手中刀闪电般削断。 鬼书生手中的铁骨扇刚触到方七后脑,腹部猛然被黑色的刀鞘**,直透后背而出。鬼书生惨嚎着立刻倒飞了出去。 方七一转身,闪电般反手一刀刺向门后,门后人未等回过神来,忽然已被一刀穿透,钉在了墙上。手中断剑‘当啷’一声,无力地掉落在了地上。 俞梦蝶惊呆了,霎时间止不住有些颤栗。 除了门后人和院中鬼书生痛苦的呻吟声,忽然间已没有了别的声音。 * 屋内的灯光依然明亮。 外面的天地间忽然一片黑暗。 残月和暗淡的星光都已不见,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远处忽然传来金鸡报晓的啼鸣声,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 俞梦蝶站在明亮的屋里,转身看着门后被钉在墙上的人,方七的刀仍未拔出。 方七看着俞梦蝶,轻轻舒了口气,微笑着道:“不一定黑暗的地方才有危险,有时候看着光明的地方同样也有。” 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方七看着门后的人,道:“你是谁?” 门后人惨笑道:“我是谁……现在还重要吗?” 方七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是不重要了。那么你不想在临死前说点什么吗?” 门后人看着方七,嘴角慢慢流出了血丝,痛苦地道:“你们……一定要……小心!这个组织……很……很……” 俞梦蝶急道:“很什么?” 门后人头一歪,无力地垂了下去,忽然已经断气了。 俞梦蝶呆呆地看着这个刚才差点杀了自己的人,他看起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普通到站在人群中你根本就不会留意到他的存在,脸上也没有任何化妆。 方七默默地看着门后人,半晌不语。 俞梦蝶道:“你认识他吗?” 方七摇了摇头。 * 俞梦蝶叹息道:“他是不是想说这个组织很可怕?” 方七缓缓点了点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何况是本就无冤无仇、素不相识、身不由己的人,他在临死前那一刻,心中的悲哀和无奈又有谁知道?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拔出穿透中年男人钉在墙上的刀,刀上一滴滴往下滴着鲜红的血。中年男人顺着墙壁颓然滑倒在地上。 俞梦蝶看着方七手中的刀,皱眉道:“这真是你们神龙山庄祖传的宝刀?” 方七笑了笑。 俞梦蝶皱眉道:“你笑什么?” 方七微笑道:“这把刀在任何一个铁匠铺都可以打造得出来。” 俞梦蝶咯咯笑道:“你可真狡猾!我还真以为是你们方家的祖传宝刀呢!” 方七忽然不笑了,缓缓道:“我们家只有一柄祖传宝刀,但那也只是一柄很普通的刀,只是钢质稍微好一点罢了,供在我们家祖宗神位前,那是我方家先祖当年使用过的。” 俞梦蝶微笑道:“那你这把呢?” 方七的心忽然又隐隐痛了一下,缓缓道:“我这把刀,是我四哥在我十六岁那年找人给我打造的,算是送给我成年的礼物。” 俞梦蝶皱了皱眉,轻声道:“十六岁?十六岁就算成年了吗?” 方七点点头,道:“在我们方家,十六岁就算成年人了。” 俞梦蝶看了看方七,轻轻叹了口气,慢慢低下了头。 方七忽然微笑道:“外面好像还有一个人在等着我们?” 俞梦蝶强笑着道:“那我们应该去看看,让人家等得太久了总是不大好。” 方七点点头,微笑道:“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院中一片黑暗,鬼书生正痛苦地呻吟着,声音已逐渐微弱。 方七慢慢蹲了下来,微笑着道:“刚才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 鬼书生痛苦地道:“什么……事……” 方七叹了口气,道:“我本来应该早点对你说的,可惜当时你请我去喝茶,我一高兴就忘记告诉你了。” 鬼书生盯着方七,痛苦地呻吟着,没有说话。 方七微笑道:“你想不想听?” 鬼书生咬着牙点了点头。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微笑着道:“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如果有人胆敢在我背后第二次下手杀我,无论是什么人,我都绝不会再手下留情!你听明白了吗?” 鬼书生笑了,惨笑。 方七冷冷地道:“你没想到刀鞘也能杀死人吧?” 鬼书生咬着牙,忍着痛一言不。 方七叹了口气道:“其实你应该想到的,拿刀的人杀人不一定要用刀,刀鞘有时候也可以用用的,就像扇子本来是用来扇凉的,但你的铁骨扇却也能杀人一样的道理。” 鬼书生冷笑。 俞梦蝶忽然吃惊道:“七哥,你……你的后脑……” 方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后,黑暗中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俞梦蝶忽然明白了,方七刚才急于救自己,后脑已经被鬼书生的铁扇点到。 鬼书生赵玉生成名已久,以飞刀和铁扇扬名江湖,经常儒生打扮,看起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但行事却心狠手辣,诡秘莫测,所以才有了‘鬼书生’的称呼。 鬼书生赵玉生的飞刀本就已非常可怕,但手中经常轻轻摇着的铁骨扇却更不是闹着玩的,常常在微笑间便会取人性命。 铁骨扇刚才仅仅触到了方七的后脑,方七的后脑便已经被戳了一个小洞,若不是方七匆忙间反手刀鞘刺入了鬼书生的腹部,力道奇大,鬼书生立即朝后倒飞了出去,此时死的就是方七了。 * 方七笑了笑道:“不要紧,我死不了。” 俞梦蝶额头的冷汗顿时出来了,急忙在怀里找金疮药。 方七冷笑道:“不过他死定了。” 俞梦蝶皱眉道:“你现在还说什么话?你不痛吗?” 方七叹了口气,微笑道:“我刚刚才感觉到有点痛了。” 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轻轻按下方七脑袋,将金疮药全部倒在了脑后的小洞上,鲜血仍在不断涌出,俞梦蝶急忙从自己衣衫上撕下布条,咬着牙满头冷汗地替方七包扎起来。 方七淡淡地道:“你不用着急,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俞梦蝶忽然大声道:“你别说话!”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果然不说话了。 人在江湖,不知道要经历多少风雨,经历多少凶险,经历多少次流血,这点伤,对一个浪迹江湖的人来说,的确算不了什么。 ——男人有时候是需要坚强一点的,也是需要能忍受一点痛楚的。 ——你若不能忍受,谁又能代替得了你? 这也是人在江湖的无奈和凄凉之一。 * 方七看着地上的鬼书生,微笑着道:“我刚才告诉你了那么多,你想不想说点什么给我听听?” 鬼书生痛苦的呻吟着,一言不。 俞梦蝶忽然一脚飞起,正踢在鬼书生腰间,鬼书生惨叫一声,被踢飞出去一丈多远,撞在了墙上,顺着墙壁‘噗通’一声摔了下来,躺在墙角下连连惨嚎不已。 方七抬头看了看俞梦蝶,皱了皱眉,道:“你……” 俞梦蝶冷冷地道:“这样的人,杀他一万次都不嫌多!” 方七苦笑道:“可是你若把他一脚踢死了,我们还问什么?” 俞梦蝶大声道:“可是他刚才差点杀了你!”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他忽然明白,俞梦蝶只是在心疼自己被鬼书生所伤。 对于一个关心自己的人,方七还能说什么呢? 方七快步来到墙边,看着地上的鬼书生,道:“你们的组织到底叫什么?” 鬼书生惨笑着道:“我只能……告诉你,你们会比我……死得……更惨!” 方七皱了皱眉,道:“你真的不愿意说?” 鬼书生冷笑。 方七微笑着,伸手抓住插在鬼书生腹部的刀鞘,道:“我劝你还是说得好。” 鬼书生脸上忽然显出恐惧之色,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方七叹了口气,缓缓道:“你如果真的不愿意说,那我只好拿走我的刀鞘了……” 鬼书生急道:“别……别……” 方七笑了。 ——看来越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人,自己反而越怕死。 方七微笑道:“你真是个聪明人,说吧,你们组织叫什么名字,谁是领头的?” 鬼书生道:“我……我……不知道。” 方七皱了皱眉,轻轻**了一点刀鞘,鬼书生立刻痛的大声惨叫。 方七微笑道:“你再说一遍?我刚才没有听清楚。” 鬼书生哀嚎着道:“我……我……” 方七叹了口气,又把刀鞘抽出来一点,道:“我自己的刀鞘,我还是拿回去吧。” 鬼书生惨叫道:“别……别……我说……” 方七忽然冷冷道:“你最好快点说,我的耐心是很有限的,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鬼书生惨嚎着道:“我们……的……组织……叫……叫……” 龟书生的话还没有说完,方七猛然感觉右边花丛后有股细微的劲风破空而来,漆黑的夜空中看不到任何东西,方七大骇,急往后退。一条黑影忽然从院中花丛后的暗影中窜出,身形一闪,快如闪电,已跃墙而出。 俞梦蝶脚尖轻点地面,身形闪动,已追了出去。 方七看着俞梦蝶已越墙而出,皱了皱眉,快步来到墙边,鬼书生已一动不动。 方七在黑暗中看了看地上的鬼书生赵玉生,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提起鬼书生,来到屋里,在灯光下仔细查看。 片刻,方七轻轻叹了口气,慢慢抽出刀鞘,还刀入鞘。 俞梦蝶悄然走近屋内,苦着脸看着方七。 方七微笑道:“没有追上?” 俞梦蝶轻轻摇了摇头,看了看地上的鬼书生,皱眉道:“他死了?” 方七点点头,苦笑道:“这下他真的成了鬼书生了。”方七顿了顿,缓缓抬起右手,道:“你看这是什么?” 俞梦蝶抬起头,方七手里正捏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银针在屋内逐渐暗淡的灯火下闪着惨碧色的光芒。 俞梦蝶吃惊道:“离魂断命针?” 【≮无弹窗广告≯.】 第五十三章 江湖夜归路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 方七默默点了点头。 俞梦蝶皱眉道:“从哪里找到的?” “就从他的脖颈上。”方七低头看着地上的鬼书生。 俞梦蝶吃惊道:“这……这怎么可能?” 方七微笑着,缓缓道:“我说过,什么可能都有。” 俞梦蝶咬了咬牙,道:“我们去找朱胖子!” 方七淡淡地道:“不必了。” “不必了?你什么意思?”俞梦蝶皱了皱眉。 方七轻轻舒了口气,微笑道:“我保证,朱胖子至少可以找出一百种以上他不会杀鬼书生的理由,而且,刚才越墙而出的人明显没有他那么胖。” 俞梦蝶默默点了点头,刚才越强而出的人影身形灵动,轻巧迅疾,的确不像是朱胖子那么胖的人能施展的身法。 方七缓缓道:“人含泪,鬼吞声,一见离魂针,神鬼断命归!离魂断命针果然是名不虚传!” 俞梦蝶轻叹道:“不错,神鬼都会断命而归,莫说是人了。” 方七点点头,微笑道:“是的,它的确是很可怕!” 俞梦蝶迟疑道:“可是……” 方七道:“可是什么?” 俞梦蝶道:“可是那个暗器我们明明不是给了朱胖子吗?” 方七微笑道:“难道那个暗器就不能是仿造的吗?” 俞梦蝶忽然笑了,道:“难道你早就知道?所以才卖给了朱胖子?” 方七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俞梦蝶惊讶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为什么要卖给他?你难道不知道那东西很危险吗?” 方七苦笑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当时的直觉就是想卖给他。” 俞梦蝶缓缓低下了头,叹息道:“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 方七凝视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道:“如果三四年前你碰到我,我的心思你一眼就可以看穿……” 俞梦蝶看着方七的眼睛,在黎明前晦暗不明的灯光下,他的目光显得悠远而萧索,又似乎充满了迷茫与无奈,俞梦蝶不禁皱了皱眉,这种极其复杂的眼神,她以前从未见过。 ——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一个人忽然有了这样复杂的眼神?是什么样的江湖,让一个曾经单纯的人已经变得不再单纯? 俞梦蝶心里忽然有了一丝痛楚,一种她从未有过的痛楚。 俞梦蝶柔声道:“七哥,我们回去吧?” 方七轻轻点了点头。 * 长街。 天色微明。 东方忽然露出了鱼肚白,映出天边一抹红色的彩霞。 长街两旁是高低错落的店铺,上着门板都还没有开门,有些早起的伙计打着呵欠拆下一两片门板往外泼着洗脸水,有些人已经拖着扫把清扫着自己门前的路面。 方七和俞梦蝶慢慢从清风楼小门走了出来,慢慢走过鸿宾楼门前,走过杂货铺,走过估衣铺,走过长街。 早起清扫街道的人惊讶的看着两人缓缓走过,都停下了手中扫把,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心里已经在猜测着这两个人起来这么早干什么? 早起的人一般都是那些缺少睡眠的老人,或是早起锻炼身体的少年和中年人,或是一早挑着担子进城卖菜的农民和小贩,还有的就是店铺的伙计。除了这几种人,连叫花子都不会起这么早。像方七和俞梦蝶这样的年纪和打扮,这时候应该还在床上睡觉才对。 而方七和俞梦蝶这时候却偏偏走在街上,神情凝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俞梦蝶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这就是江湖……” 方七沉默了半晌,淡淡地道:“这就是江湖。” 俞梦蝶喃喃道:“昨夜在鸿宾楼,我明明已经杀死了金花婆婆……” “难道头花白的老妪就一定是金花婆婆?”方七望着长街尽头,脸上仍旧没有一丝表情, 俞梦蝶皱了皱眉,道:“你是说?” 方七淡淡地道:“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只是说,这样的白老妪在这个小城找不出几千个,至少也可以找出几百个来。” 俞梦蝶苦笑道:“可是她手里为什么会有离魂断命针的暗器?” 方七点点头,缓缓道:“这就值得深思了。” 俞梦蝶皱眉道:“真是奇怪……但我想,即使这个白老妪不是金花婆婆,也一定和这个组织或者金花婆婆有着某种关系。” 方七点点头,道:“如果没有关系,她就不会知道离魂断命针暗器的模样。” 俞梦蝶沉吟道:“可是既然要出手杀朱胖子和你,为什么金花婆婆自己不来?” 方七微笑道:“也许是金花婆婆那时候正好瞌睡了,懒得动吧?” 俞梦蝶忽然咯咯笑道:“嗯,很有可能!” 方七看着俞梦蝶,微笑道:“哦?你也这么认为?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俞梦蝶笑嘻嘻地道:“你说过嘛,任何可能都有嘛。” 方七笑了,哈哈大笑。 俞梦蝶也笑了,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动听,在清晨的长街上传出去很远,似乎连天空飞过的鸟儿也停顿了下来,一起跟着清脆婉转地鸣叫。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俞梦蝶微笑道:“如果金花婆婆那时候正好没打瞌睡呢?她为什么不自己来?” 方七道:“那也许是她正好肚子疼,急着要上茅房,所以不方便出来行动吧?” 俞梦蝶侧头看着方七,笑嘻嘻地道:“你还能想出多少种可能来?” 方七道:“至少还能想出五六十种来。” 俞梦蝶道:“你是不是想把这五六十种可能一一都说出来?” 方七摇摇头,微笑道:“不想,那样太麻烦,也太累人了。” 俞梦蝶笑嘻嘻道:“那么现在你能不能说点正经的?” 方七点头道:“能。” 俞梦蝶微笑道:“那你认为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方七忽然不笑了,长长舒了口气,抬头看着天空,半晌,轻轻道:“真正的原因往往只有一种。” 俞梦蝶点点头,沉思着道:“是的,我们经常看到和听到的往往都是假象,真正的原因却经常隐藏在背后。” 方七点点头,微笑道:“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 俞梦蝶皱了皱眉,忽然又笑了,道:“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方七微笑道:“当然是在夸你!” 俞梦蝶道:“真的?” 方七道:“真的,不信你看我的表情!” 俞梦蝶侧头看着方七,方七忽然看起来敛容正色,俞梦蝶看了半晌,忽然咯咯笑着道:“小心别憋坏了!” 方七笑了,哈哈大笑。 俞梦蝶沉思道:“七哥,你觉得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认为呢?” 俞梦蝶摇摇头道:“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 方七沉思着,缓缓道:“我想是这样的,金花婆婆屡次在我们眼皮底下动手,他们可能觉得金花婆婆已经暴露了。” 俞梦蝶点点头,道:“嗯,这很明显,然后呢?” 方七反问道:“如果你是这个组织的领,你会怎么做?” 俞梦蝶歪着头,缓缓道:“如果是我,对金花婆婆这样的高手,一定要在自己的直接控制之下,即便她武功上不是绝顶高手,但下毒、易容和毒针却是非常厉害的,这样的人才,这个组织一定是非常需要的,而且绝不能损失掉。” 方七点点头,微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俞梦蝶接道:“而且金花婆婆屡次出手,从未失手过,还差点……差点……” 方七苦笑着道:“还差点要了我的命!” 俞梦蝶点点头道:“也正因为如此,金花婆婆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和警觉,这个组织也应该想到了这一点。” 方七淡淡道:“他们一定会想到。” 俞梦蝶点点头,沉思着道:“但是金花婆婆一定是不能损失的,为了打消我们的注意和警觉,于是……” 方七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你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 俞梦蝶侧头看着方七,笑嘻嘻道:“这次是在夸我吧?” 方七道:“当然,请看我的表情。” 俞梦蝶忽然扭头看着街旁的墙壁,道:“我不看!” 方七道:“哦?为什么?” 俞梦蝶道:“因为你越来越会装了。” 方七微笑道:“装?装什么?” 俞梦蝶笑嘻嘻道:“当然是装孙子,还有装糊涂,装狗熊!” 方七大笑。 俞梦蝶也笑了。 * 一个人在能笑的时候还是要笑一笑的,笑一笑有助于放松心情,调节情绪,开拓思路,对身心都有好处。 那怕在笑不出的时候强装着笑笑,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 你如果不笑,心情沉重压抑,又能怎么样?对事情又能起到什么好的作用?非但没有任何益处,反而加重了自己的心理负担。 一个人一旦心理负担过重的时候,身体的毛病也会接踵而至。 所以能笑的时候一定要笑一笑,笑不出的时候也要努力笑一笑。 但是在有些场合却是绝对不能笑的,比如在别人的葬礼上你若哈哈大笑,不被人用棍子赶出来才怪。 还有种人也是经常在心里想笑,但是脸上却是绝对不能笑的,比如棺材铺的老板。客人来买棺材的时候,尽管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的表情也一定要显得沉重、哀伤和充满同情。 所以开棺材铺实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也是需要有一定能耐的,最起码也需要会装一装,并且装得决不能让来光顾的客人看出你心里在窃喜偷笑。 * 悦来客栈。 天已亮了,客栈的伙计正在挑开昨晚封住的炉火,准备烧水伺候早起的客人洗脸漱口,有些伙计正在院中洒水清扫庭院,有些正在擦拭着柜台和桌椅上的灰尘。 方七和俞梦蝶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小桂子笑嘻嘻地跑了过来,道:“方大爷,二位起来这么早?要不要现在就给您伺候洗脸水?” 方七打着呵欠道:“还没睡呢!现在不要。” 小桂子笑嘻嘻道:“那方大爷就先休息吧,小的给别的伙计说一声,让他们千万不要去打扰二位休息。” 方七看着小桂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着道:“你这样的人才,当个小伙计真是可惜了!” 小桂子笑嘻嘻道:“小的无依无靠,能在这里混口饭吃已经很不错了。” 方七又打了个呵欠,点点头,道:“总有一天你也会当老板的。” 小桂子笑嘻嘻道:“多谢方大爷吉言!小的定会努力好好干的!只是当老板小的那是万万不敢想的!” 方七微笑着点点头,又打了个呵欠,慢慢走了进去。 俞梦蝶忽然道:“七哥,现在我们怎么办?” 方七打着呵欠道:“现在当然睡觉。” 俞梦蝶道:“真的?” 方七道:“你不信?” 俞梦蝶笑嘻嘻道:“我实在已经不敢信了!” 方七叹了口气,微笑着道:“你若实在不信,不如来和我一起睡好了,这样你就踏实多了。” 俞梦蝶的脸颊腾地一下子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 【≮无弹窗广告≯.】 第五十四章 正午时分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方七猛然后悔了,就连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俞梦蝶一瞬间又羞、又急、又恼,脸已涨得通红,盯着方七道:“你……你……” 旁边屋里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只听一个声音道:“丫头你就跟着你七哥哥一起去罢!” 俞梦蝶脸更红了,猛然跺了跺脚,大声道:“九公!你……你……你真坏!”说罢捂着羞红的脸猛然朝自己房中跑去。隔壁房间又传来轩辕弘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方七暗暗吐了吐舌头,苦笑着走进了自己屋内。 * 俞梦蝶静静地坐在自己床边,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想起方七刚才说的话,禁不住又一阵心跳脸红。不由暗暗骂道:“这个坏方七!臭方七!”嘴里在骂着的时候,心底却又止不住掠过一丝甜蜜、羞涩…… 一夜未眠,本已非常困倦了,可是此时,她却又偏偏睡不着了。 就是因为刚才方七忽然冒出的那句让她一时不知所措、满脸羞红的话。 俞梦蝶想到这里,轻轻咬着嘴唇,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甜蜜的笑容,这种奇怪的感觉,她从未有过。 她禁不住又在想,方七现在在做什么呢?应该睡了吧?或是躺在床上想着什么?不会又独自偷偷溜出去吧?这次应该不会了吧? 可是他为什么刚才会突然冒出那句话?要是方七一言不拉着自己去他的房间,自己会不会跟着他去呢?想到这里,俞梦蝶心中忽然又狂跳不已。 半晌,俞梦蝶暗自叹了口气,她知道,那样的事,方七是绝对不会做出来的。刚才说出那样的话,只是和自己开个玩笑而已。 俞梦蝶忽然又想起方七对沈雪君的感情,她已经几次注意到每当谈起或想起沈雪君的时候,方七眼里忽然闪现的泪花和强压的痛苦之色,她看得出来,方七对沈雪君的感情有多么深重…… 沈雪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想起沈雪君,俞梦蝶心里忽然又有了一丝嫉妒和酸涩。 可是沈雪君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俞梦蝶隐隐感觉到,这里生的一切一定和沈雪君有着某种联系,这样的话,方七和沈雪君和好的可能性几乎已经没有了,俞梦蝶脸上不禁又露出一丝微笑,心中不由又有些不可言说的欣喜和欣慰。 这不是幸灾乐祸,绝不是。 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 * 可是方七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呢?俞梦蝶忽然现他最近性情好像有些变化,行为也越来越神秘了,做出的事和心里在想什么,自己也越来越猜不透了……这个男人,难道真的越来越复杂了?这是好还是坏呢?俞梦蝶不由皱了皱眉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想起了方七,俞梦蝶不由又是一阵心疼,自己知道他自幼丧父,母子兄嫂相依为命,遇到了沈雪君,却又忽然不明不白失踪,爱有多深,痛就会有多深。三年多沦落天涯,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那三年,他到底是怎么样过来的?别人只知道江湖上忽然出了个浪子方七,却不知道他原来就是神龙山庄那个曾经玉树临风的方玉树,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家有银钱好度日,出门无钱倍艰难。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那个深夜只能在污浊的小酒馆借浊酒浇愁度日以求暂时麻醉自己的浪子方七,他心中的痛楚和寂寞又有谁知? 不知不觉间,俞梦蝶眼里忽然流下了两行清泪,无声无息,悄然滑落两腮。 俞梦蝶知道,方七现在最心疼最痛楚的大概就是四哥了,想那小神龙方玉树天纵奇才,撑起了神龙山庄方家即将衰落的一片天空,使神龙山庄重又声名大震,江湖上黑白两道的人物,提起方玉城谁不敬佩或畏惧!而他对方七更是犹如父兄,尽到了兄长的照顾之恩,关怀备至无可挑剔,为了替方七寻找弟媳沈雪君深入大漠,不料却遭此毒手,你叫方七心中如何不痛?如何不伤! 俞梦蝶可以隐隐想象得到小神龙方玉城昔日的风采,也可以想见他今日的惨状,她不由为方七心疼,为方玉城心疼…… 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方七现在该是已经睡下了吧?自己也该睡会了,自从缠着侠义丐王轩辕弘要出来在江湖上走走,老爹爹也实在缠不过自己,终于点头答应了,离开明月山庄以前,俞梦蝶从没有过这样彻夜不眠的经历。 想起老爹爹,俞梦蝶脸上不禁又露出一丝微笑,那个消瘦、固执、清高、不苟言笑的老爹爹,对别人和自己的两个哥哥都严肃无比,也很少见他笑过,可是对自己,老爹爹却一直是轻声细语,疼爱有加,事事都尽量依着自己。俞梦蝶忽然感觉到有点想念老爹爹了,他是不是现在已经早起在那太湖边独自默默垂钓?自从母亲去世,老爹爹心里是不是也很孤寂? 俞梦蝶忽然眼眶一阵红,她在心里暗下决心,等回到太湖,自己一定要多陪陪老爹爹,多跟着他去湖边钓鱼。 她忽然明白了老爹爹内心的孤独。 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躺倒在床上,才猛然感觉到自己的泪水已不知何时滑落了许多。俞梦蝶不由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擦干泪水,又想起了方七,他现在该睡了吧?这个臭方七…… 俞梦蝶脸颊上现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嘴角露出来一丝微笑,慢慢进入了梦乡……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日已正午。 酷热的夏季,天空只有几丝淡淡的云彩,太阳毫无遮拦的直接照在人身上,晒得裸露的皮肤烫疼。 这是一种极端干燥的热,而不是南方那种潮湿的闷热。 房间里面就凉快多了。俞梦蝶走进轩辕弘房间的时候,方七和轩辕弘正坐在桌前。 桌上已经摆上了酒菜,小虎子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菜,正在不断舔着嘴唇咽着口水。 俞梦蝶迟疑了一下,含羞坐了下来。 轩辕弘笑呵呵地看着俞梦蝶,方七微笑着,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生过。 轩辕弘招呼柳青青和小虎子,道:“快过来,咱们开饭了!” 小虎子立即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开始猛嚼。 轩辕弘笑呵呵道:“虎子,要不要喝一杯?” 小虎子嘴里嚼着肉,腾不出功夫说话,一听见这句话,立刻面露苦色,连连猛摇着头。 轩辕弘哈哈大笑道:“那我们来吃饭吧。” 柳青青乖巧地替轩辕弘、方七、俞梦蝶斟满了酒。 轩辕弘微笑着道:“青青,你快吃饭,肯定饿坏了,别管我们!” 柳青青淡淡笑了笑,拿起筷子,慢慢吃饭。 方七端起酒杯,微笑道:“九公,俞世妹,请!” 轩辕弘笑呵呵道:“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俞梦蝶噘着嘴低头端起酒杯,浅浅呡了口酒,脸上忽然红晕已现。 轩辕弘奇怪的看着俞梦蝶,道:“俞丫头,我记得你喝酒不上脸的,今天怎么才一小口就脸红了?” 俞梦蝶脸颊顿时绯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娇嗔道:“九公!你……你讨厌!” 轩辕弘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老叫花子记错了,就是喝酒上脸了,老叫花子再不招人讨厌了!” 俞梦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方七慢慢喝了杯酒,暗暗叹了口气,脸上微笑着,心中却仍止不住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早晨为什么会和俞梦蝶开那样的玩笑。 俞梦蝶含羞替轩辕弘和方七斟上了酒,轩辕弘轻轻叹息了一声,微笑着缓缓道:“人生易老,岁月短促,不如趁此良机,能喝一杯就喝一杯吧。” 俞梦蝶和方七仔细品味着轩辕弘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不知他这句话到底指的是什么? 小虎子终于腾出嘴来了,大声道:“我不喝,那酒那么辣,一点都不好喝!”又赶紧夹了块肉使劲嚼着。 轩辕弘哈哈大笑,方七和俞梦蝶也忍不住笑了。 * 轩辕弘浅浅酌了口酒,微笑道:“昨晚怎么样?” 俞梦蝶微笑道:“九公昨晚让我悄悄跟着方七哥,我就跟着去了,九公果然是料事如神!”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什么时候又成了马屁精了?老叫花子可不吃这一套!” 俞梦蝶忍不住笑了,道:“我才没有呢!” 轩辕弘点点头道:“好,你没有,跟去了怎么样?” 俞梦蝶笑嘻嘻的看着轩辕弘,道:“我若说昨晚我杀了金花婆婆,九公你信不信?” 轩辕弘摇着头,嘿嘿笑道:“我不信。” 俞梦蝶笑盈盈道:“为什么?” 轩辕弘轻叹了一声,道:“金花婆婆如果那么容易就被你杀了,那她就不是金花婆婆了。” 俞梦蝶道:“九公认为我杀不了她吗?” 轩辕弘摇摇头,道:“不是你杀不了她,而是你不会那么容易就杀了她。” 俞梦蝶皱眉道:“为什么?” 轩辕弘微笑着道:“因为她是金花婆婆。” 俞梦蝶道:“金花婆婆怎么了?难道杀不死吗?”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世上没有杀不死的人,但是金花婆婆却绝不会那么容易就死。” 俞梦蝶似懂非懂,点点头,道:“九公没有去看,怎么知道她不是金花婆婆?” 轩辕弘微笑道:“有时候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是真是假,你只要在心里感觉一下就可以了。” 俞梦蝶疑惑地点点头,道:“看来我还是缺少江湖经验……” 轩辕弘道:“你的江湖经验的确是少了一点,但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的原因是你要对付的金花婆婆实在太有经验了。” 方七默默点了点头。 轩辕弘顿了顿,慢慢喝了杯酒,缓缓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若以为自己就是那只黄雀,千万要当心树下还有人拿着弹弓已经瞄准了你。” 俞梦蝶缓缓点点头,皱眉道:“九公觉得我昨晚杀的人是谁呢?” 轩辕弘浅浅酌了口酒,略一沉思,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杀的一定是金花婆婆的替身,他们故意派出这么一个人来,看起来像是金花婆婆,也许还会拿着金花婆婆的独门暗器。就是为了让我们认为已经杀了金花婆婆,从而放松警惕。” 俞梦蝶叹息道:“九公果然高见!一眼就看穿了,我当时还窃喜自己已经杀了江湖上最可怕的金花婆婆呢!” 轩辕弘呵呵苦笑道:“老叫花子熬了一辈子,熬到头都白了,才熬到这点经验,你实在用不着羡慕!” 俞梦蝶道:“可是九公你知道吗?七哥他又把金花婆婆的独门暗器一两银子卖给了鸿宾楼的朱胖子!“ 轩辕弘惊讶的看着方七,半晌,忽然笑了,道:“他卖了自然有他的道理,一两银子已经不少了。” 方七忽然微笑道:“我可不止卖了一两银子,后面还有更大的便宜呢!我们以后去鸿宾楼喝酒吃饭都可以赊账,而且还不用急着还!” 轩辕弘哈哈大笑道:“好主意好主意!果然是好买卖!” * 俞梦蝶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方七微笑道:“现在我们身上的银子已经不多了,恰好我现在怀里又揣满了大通钱庄的银票,下午不如就去大通钱庄取点银子吧?” 轩辕弘缓缓点了点头,微笑道:“一定要小心!” 方七点点头,道:“晚辈明白!” 俞梦蝶立刻到:“我也要去!” 【≮无弹窗广告≯.】 第五十五章 大通钱庄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大通钱庄。. 大通钱庄离悦来客栈不远,就在大街南边一条宽阔的巷子内。 这样一个选址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既方便来往的客商存取银两,又不会太引人注目。 巷子口,已可看见钱庄豪华排场的门面,门前两只巨大的石狮镇宅,门楣上有一古香古色大匾,上书“大通钱庄”四字。 从雕花镂空的正门进入,正堂横梁正中挂一牌匾,上书“天下通衢”,旁边悬着一面巨大的金黄色铜铸钱币,外圆内方,钱币上铸着“开元通宝”四个字。左侧靠墙壁有一神龛,高高供着财神,神案上有香炉,香炉旁有一金蟾衔币。 柜台高大,两侧墙壁上挂了些名人字画,大厅右侧有一套古香古色的茶几座椅。店里人不多,伙计都在各忙各的,柜台里有一个管账先生,正在一边埋头翻着账本一边‘叮叮当当’拨着算盘。 * 方七和俞梦蝶微笑着走了进来。 俞梦蝶看着‘天下通衢’四个大字,微笑道:“好大的口气!” 方七微笑不语。 俞梦蝶又扭头看着铜铸的‘开元通宝’,笑嘻嘻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挂着这样的钱币,真是太老土了!” 方七呵呵笑了笑。 俞梦蝶娇嗔道:“你笑什么?” 方七微笑道:“没什么。” 俞梦蝶皱眉道:“真的?” 方七道:“真的。” 俞梦蝶道:“不对,你刚才明明在笑我!” 方七苦笑道:“世妹有所不知,现在虽过了开元盛世,这种钱币也早就不使用了,但钱庄挂着这样的钱币在这里,却是有好几层含意在里边。” 俞梦蝶咯咯笑了,道:“你果然越来越会装了,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方七道:“当年大唐开元盛世,行的便是这种钱币,当然没有这里挂的这么大。那时大唐国力强盛,万国来朝,这种钱币几乎没有那个国家的人不认识,在很多国家,甚至可以当做通用货币来使用。” 俞梦蝶点头道:“嗯,然后呢?” 方七道:“现在虽然早过了那个时代了,但几乎每个钱庄却都用这种形象钱币来做装饰,暗含自己钱庄财力雄厚,信誉卓著的意思在里面。” 俞梦蝶笑嘻嘻道:“原来是这样,还有别的含意吗?” 方七微笑道:“有。” 俞梦蝶道:“是什么啊?” 方七微笑道:“还有就是一元复始的意思,客人来这里开户存银子就是一个好的开端,以后便可以财源滚滚,而且拿着他们的银票就可以天下通用。” 俞梦蝶点点头,微笑道:“果然好像有那么点意思,还有别的意思吗?” 方七微笑道:“有。” 俞梦蝶娇嗔道:“那你倒是说啊!” 方七看着俞梦蝶着急的眼神,微笑道:“有是有,不过我忽然忘了。” 俞梦蝶瞪圆了杏眼地看着方七,忽然咯咯笑了,挽住了方七臂弯,道:“你真坏!” 方七不由颤栗了一下,苦笑道:“我坏你还这样?还是先办正事吧?” 俞梦蝶暗暗叹了口气,默默点了点头,慢慢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 方七微微笑了笑,笑容中包含着苦涩和无奈,忽然大声道:“伙计!” 店大欺客,尤其是大通钱庄这种地方,看见陌生的客人进来,一般都不会主动招呼。 一个伙计慢慢从柜台里抬起头来,道:“客官有什么事?” 方七道:“去告诉你们掌柜的,就说家乡有故人来了!” 伙计疑惑的看着方七,道:“客官贵姓?” 方七道:“你们掌柜的姓什么?” 伙计道:“客官不知道我们掌柜的姓什么?” 方七微笑道:“你是不是不想干了?再啰嗦,信不信我抽你?” 伙计皱了皱眉,咬了咬嘴唇,看见方七左手拿着的刀,稍一犹豫,强笑道:“客官请稍等,小的马上就去请掌柜的!” 方七微笑着,和俞梦蝶在靠墙的茶几旁坐了下来。 俞梦蝶微笑道:“你真的认识掌柜的?” 方七低声道:“马上就要认识了。” 俞梦蝶忽然咯咯笑了,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动听,在铺子里轻轻飘荡,立刻引得大通钱庄的伙计和账房先生都抬起头惊异地听着这犹如天籁般的笑声。 俞梦蝶忽然低声道:“七哥觉得这个掌柜的会不会有问题?” 方七缓缓摇摇头道:“不知道。” 俞梦蝶道:“说不定他就是幕后主谋,要不怎么那么多银子都存在他这里,却从来没见谁来取过?如果就是他,我今天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方七微笑道:“女孩子可不要随便说这么血腥的话,钱庄就是存银子的,虽没看见有人取银子,但不能代表人家就一定没取。” 俞梦蝶皱了皱鼻子,道:“你就是要和我唱反调!” 方七苦笑道:“没有,我只是在客观地分析问题。” 俞梦蝶轻哼了一声,扭头看着墙壁上的字画。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一阵爽朗的忽然笑声传来,人未到,声先到:“是哪位家乡的故人来了?长福来迟,见谅见谅!”笑声中,一位看起来十分精神的年轻人大步来在了方七和俞梦蝶的面前。 方七微笑地看着这位十分精神的年轻人,道:“是方某和舍妹前来拜访。” 年轻人哈哈笑道:“原来是两位新朋友,欢迎欢迎!伙计快上茶!” 方七微笑道:“掌柜的贵姓?” 年轻人微笑道:“鄙姓周,贱名长福,是小号的掌柜。不知朋友尊姓大名?” 方七道:“在下姓方,家中排行第七,所以大家都叫我方七,这位是方七世妹,姓俞。” 周掌柜微笑道:“原来是方大爷和俞小姐光临鄙号,不知有何事需要在下代劳?” 方七微笑道:“事情倒是有一些,不过不急,能否请问周掌柜的仙乡何处?” 周掌柜道:“仙乡不敢当,在下祖籍山西太谷县,穷乡僻壤之地,呵呵。” 方七点头微笑道:“嗯,那咱们几百年前也算是老乡了,方某虽不是山西人氏,但据祖辈相传,以前也是从山西大槐树下迁移而走。咱们山西,那可是好地方啊!” 周掌柜微笑的看着方七,道:“那是那是!咱们山西洪洞县土地肥沃,人丁兴旺,也正因如此,每逢战乱洪涝灾害,别的地方地广人稀,朝廷才总是屡屡下令从咱们洪洞县迁徙移民。可怜那些被迫迁移的乡亲们,眼望大槐树,两眼含泪,故土难离啊……” 俞梦蝶微笑地看着周长福,她实在有点看不透这个年轻的掌柜 方七叹息道:“追古忆昔,令人感慨啊!咱们山西人,也不知道有多少背井离乡,无奈在别处安家落户了……” 俞梦蝶已经忍不住想笑了,方七好像瞬间就已经是山西人了。 周长福也轻叹道:“是啊,四海之内皆兄弟,天涯处处是故人啊!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俞梦蝶微笑地看着方七和这个二十七八岁的周掌柜说长道短,抚时感事,感慨万千,相见恨晚,不由在心里暗暗纳闷,不知方七今天忽然怎么了,竟然和一个毫不相识的人套起了关系,说了那么一大堆废话。两人就真的好似他乡遇故知一样激动不已。 ——人生有四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既然他乡遇故知了,自然是应该高兴激动一下才对。 俞梦蝶脸上微笑着,心里却在暗暗纳闷不已。 * 方七忽然叹了口气,面露难色,道:“周掌柜的,周兄弟,在下这次来贵号,实在是有事相求啊!” 周掌柜微笑地看着方七,正色道:“方兄有事尽管讲,只要是兄弟能帮得上忙的,定然义无反顾!” 方七赞叹道:“好!果然够义气!怪不得兄弟年轻有为,如此年纪就能做这里的大掌柜,你们老板果然是慧眼识人!” 周长福苦笑道:“方兄过奖了!兄弟实在是没什么能耐,多亏大老板看在同乡的份上提拔栽培,让兄弟在这里混口饭吃罢了!” 方七微笑道:“兄弟过谦了,这么大的钱庄,如果不是兄弟你能力过人,老板怎么敢交给兄弟你掌管!” 俞梦蝶不由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方七今天的废话实在是太多了。 周长福微笑道:“方兄过奖了,这里偏僻之地,分号也不大,生意清淡,实在是兄弟经营不善啊!” 方七脸上微笑着,心中不由在暗暗琢磨这个周长福,他看起来年纪虽轻,却不知已经在生意场上混了不少年头,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大通钱庄分号的掌柜,他绝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这样的人,说话滴水不漏,能让你有一种很亲切很知己的感觉。自己若再和他说下去,看来说到天黑他也不会烦,但就是没有一句有用的话。 方七叹了口气,苦笑着道:“周兄弟,这次方七到贵宝号来,实在是想借点银子……” 周长福正色道:“方兄何不早说!在家靠父母,除外靠朋友,不知方兄需要多少银子?” 方七苦笑道:“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就是需要白银一万两!” 周长福愣了愣,忽然苦笑道:“方兄不会是在……说笑吧?” 方七皱眉道:“哦?莫非兄弟不方便?” 周长福轻叹了口气,道:“方兄有所不知,鄙号的总号在山西太谷县,分号遍及大江南北,莫说是一万两白银,即便就是几千万两,大通钱庄也是有的。只是这外借放息贷款一事,一千两以上的权利都归总号控制,鄙号这里虽由兄弟我做主,但最多也只有一千两以内的权利,而且还要有保人或者抵押才行。如果过一千两的,一定要上报总号批准才行。否则,兄弟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方七点了点头,皱眉道:“哦,原来是这样。” 周长福道:“方兄能找到保人或者抵押吗?” 方七摇摇头道:“方某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 周长福正色道:“方兄莫急,方兄能来鄙号,定然是急等着银子用,兄弟的月俸也积攒下来了几百两银子,你我一见如故,方兄若不嫌少,就全部拿去应急吧!” * 碰上这样的人,你还能说什么? 这样一个既精明,说话又滴水不漏,看似对你满腔热忱,愿意为你两肋插刀的人,而且还要把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全部家当送给你去应急,你总不能忍心砸了他的饭碗吧? 俞梦蝶心中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她忽然已经明白,这个年轻的周掌柜绝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无弹窗广告≯.】 第五十六章 调虎离山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方七微笑道:“周兄弟深情厚谊,实在令方某感动不已!” 周长福正色道:“方兄说哪里话来,江湖救急,乃我辈之本分!方兄请稍等,兄弟这就取银两来!”说罢立即转身朝后堂走去。. 方七微笑地看着周长福的背影,忽然道:“周兄弟,不必了!” 周长福回过头来,迟疑道:“方兄莫非嫌少?兄弟实在是……惭愧得很!” 方七微笑道:“那里那里!周兄弟古道热肠,实在令方某感动!只是这一两千两银子,方某还是有的。” 周长福尴尬道:“实在不好意思!兄弟以为……以为……请方兄千万莫要见怪!” 方七道:“周兄弟客气了,能结识周兄弟这样能救朋友于危难之中的兄弟,实在是方某的幸运!” 周长福面露愧色道:“惭愧惭愧!实在是惭愧得很!方兄登临小号,兄弟却实在不能帮方兄拿出一万两应急,还请方兄理解兄弟的难处!” 方七微笑道:“无妨,银子暂时没有也不急。只是还有件事想问问周兄弟。” 周长福道:“不知是何事?方兄请讲!” 方七微笑的看着周长福,一字一字道:“周兄弟可认识罗一刀?” 周长福脸色变了变,点了点头,轻声道:“认识。” 方七道:“兄弟是不是还认识鸿宾楼的朱胖子和赌坊的陈佩伦?” 周长福脸色忽然变了,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请方兄到后厅用茶。” 方七微笑着点了点头。 * 后厅。 这是一个十分宽大的房间,布置得十分雅致朴素,丝毫看不出钱庄那种奢华的景象。房间中央是客厅,一旁是书房,一边是卧室,看起来这就是周长福日常起居处理公务读书会客的场所。 茶已奉上,方七和俞梦蝶微笑着坐了下来。 方七轻轻揭开茶碗盖,一股异香扑鼻而来,方七叹道:“好茶,好茶!这应该是明前的铁观音吧?” 周长福赞叹道:“方兄果然也是此道中人,一语道破,好茶赠与会品人,也是不冤了!” 这句话的意思就好像千里马终于遇到了伯乐,宝剑终于赠给了英雄一样,俞梦蝶心中不由暗暗偷笑,这个周长福实在是太会说话了。 俞梦蝶一直没有说话。 一个聪明的女人,一定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方七微笑着道:“周兄弟是怎么认识罗一刀的?” 周长福轻轻叹了口气,道:“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原本也不认识,就是他每月来鄙号存银子而已。” 方七道:“哦,他每月存多少银子?” 周长福看着方七,迟疑着道:“这些都是客人的秘密,行有行规,兄弟实在不方便透露给方兄。” 方七微微笑了笑,眼神却凌厉地像两把刀子,道:“这件事关系到一个天大的秘密,有很多人已经流血死去,事关重大,还请周兄弟透露一二吧。” 周长福迟疑着,缓缓点了点头,道:“每月大约三十万两,有时候少一些。” 方七道:“那朱胖子呢?” 周长福道:“十万两。” 方七道:“大漠赌坊的陈佩伦呢?” 周长福道:“五十万两。” 方七点点头,微笑道:“倚翠楼的卫九娘呢? 周长福吃惊的看着方七,半晌,缓缓道:“二十万两。” 方七缓缓点点头道:“一定还有很多人吧?” 周长福叹了口气,道:“鄙号就是开钱庄的,无论什么人来存银子都是欢迎的。” 方七点头道:“不错,钱庄有人来存银子并不奇怪,如果没人来存银子那才叫奇怪。” 周长福强笑道:“正是正是,就像饭馆有客人来吃饭是一个道理。” 方七微笑道:“那么这些大户的银子都存在谁的账上了?” 周长福道:“没有户头,就是一张普通的银票,无论谁拿着这张银票,在全国任何一个大通钱庄的分号随时都可以兑取现银。” 方七愣住了。 周长福笑了笑道:“方兄有所不知,来鄙号存银子的一般有两种人,一种是开账户的,一种是不开账户的,但恰恰就是这几个最大的客户,却从来没开过户头。” 方七忽然微笑道:“那也一定没见过他们来取过吧?” 周长福点点头道:“正是,这也是兄弟我不解的地方。” 方七微笑道:“只存不取,数量又这么大,这似乎不合逻辑吧?” 周长福苦笑道:“兄弟也这么想,非但不合逻辑,简直就是非常奇怪!,不过……” 方七道:“不过什么?” 周长福微笑道:“也许他们拿着银票去别的分号取了也不一定。” 方七微笑道:“如果换了是你,你会做这种舍近求远的傻事吗?” 周长福愣了愣,半晌,缓缓道:“这确实是有些奇怪……”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方七忽然冷冷道:“刚才在外面提起罗一刀和朱胖子,你为何忽然那么紧张?” 周长福愣了愣道:“兄弟……兄弟我是怕啊,那罗一刀可是土匪!而且他们都存了那么多银子却从来没见取过,兄弟我也甚觉蹊跷,所以才请方兄来后面说话,方兄恐怕是误会兄弟了!” 方七慢慢点了点头。道:“嗯,可能是有些误会了。” 周长福道:“方兄打问这方面的事,可有什么事吗?” 方七微笑道:“你真的不知道?” 周长福摇头道:“兄弟真不知道!” 方七缓缓道:“你来这里几年了?” 周长福道:“算来也五年有余了。” 方七微笑道:“一直就是掌柜的?” 周长福点点头道:“是,也是大老板抬举小弟,所以派到这里来暂充掌柜的。” * 方七微笑着,缓缓道:“几年前的一个夜里,忽然来了一个青衣人,或许还蒙着面,和你达成了某种协议,从此以后,这个小城里的富商大贾,包括罗一刀都来你这里存银子,暗地里你再把现银兑现给这个青衣蒙面人,对不对?” 周长福惊愕地看着方七,好像是在听一个离奇的故事,半晌道:“方兄说的事,是和小弟有关吗?” 方七微笑道:“如果不是你,还能是谁?” 周长福猛摇着头,苦笑道:“方兄说笑了,这件事小弟闻所未闻,听所未听,更是从来也没有生过,方兄说的那个青衣……蒙面人?小弟从来也没见过!” 方七缓缓站了起来,沉着脸道:“真的?” 周长福脸色一片严肃,点头道:“真的!” 方七冷冷道:“你若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我杀了你?” 周长福叹息道:“周某把方兄当兄长看待,不想方兄却如此不信任小弟,小弟还有何话讲!” 方七冷笑着,慢慢拔刀出鞘,刀鞘漆黑,刀锋闪亮,带着阴冷的寒光,冷冷地道:“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我绝不会和你开玩笑!” 周长福长叹一声,缓缓道:“周某赤诚相见,不想实话却总是让人不信,既如此,方兄请下手罢!” 方七冷笑道:“好!你别后悔!看刀!”说罢一刀朝周长福脖颈砍去! 俞梦蝶惊愕地看着方七。 刀光闪亮,刀锋寒冷,瞬间就到了周长福的脖颈! 周长福已经闭上了眼睛。 刀锋在周长福的脖颈处忽然停顿,周长福的眼睛仍闭着,一动未动。 方七看着周长福,慢慢收回了刀。 周长福慢慢睁开了眼,悲哀地道:“方兄不是要杀小弟吗?怎么忽然又停手了?” 方七微笑道:“周兄弟,真是对不住了!刚才只是……” * 院外忽然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道:“真是好快的刀啊!” 方七猛然一怔,急对俞梦蝶道:“你在这里!”身形一闪,快如闪电,人已闪到了屋外。 院中空无一人。 方七身形一闪,人已跃上屋顶,极目望去,一个鬼魅般的身影沿着重重屋脊正向南飞驰而去。 方七一咬牙,脚尖轻点屋顶,身形展开,犹如大鹏展翅,向南追去。 前面那个鬼魅般的身影如一缕青烟,越过一道道屋顶,身影忽然向下飘落,下面是低矮杂乱的民房,错综复杂,方七追到这里,人影忽然不见。 方七呆呆站在屋顶,皱了皱眉,忽然心中一动,暗叫一声不好,身形展开,比来时更疾更快,飞一般掠过重重屋顶,转瞬间已返回到了大通钱庄。 方七走进房间的时候,心已沉了下去。 桌上的茶还未凉,屋内空荡荡的,俞梦蝶和周长福却已不见。 方七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无弹窗广告≯.】 第五十七章 密道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俞梦蝶忽然到哪里去了? 自己转瞬即回,不过片刻,这期间这里到底生了什么事? 按照俞梦蝶的性格和机智,她一定会在这里看住周长福,绝不会轻易离开。 而现在是两个人都不见了! 以俞梦蝶的身手和武功,绝不是一般高手所能比,难道自己看错了周长福?他竟然深藏不露,一出手就制住了俞梦蝶? 方七的冷汗瞬间滢滢而下! 俞梦蝶如果丢失或者出了任何差错,自己怎么向侠义丐王轩辕弘交待?太湖钓叟俞望岳若知道了这个消息,还不立即晕死过去? 方七不由恨自己恨得要死!为什么自己会那么蠢?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而让俞梦蝶独自留了下来,正好给了别人下手的时机! 俞梦蝶若是被擒住或是……方七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 现在是黄昏时分,外面大街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如果俞梦蝶被擒住,他们一定不会把人现在就运出钱庄外…… 方七心中忽然一动,密室? 这里一定也有密室!除了密室,还应该有银库或者银窖之类秘密的场所。 如果有密室,一定会在周长福的房间,也就是现在这个屋里。所以他们才会消失的那么快! * 方七快步来到周长福的床边,仔细查看着,好像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古色古香的大床,两旁挂钩吊着布帘,床上干净整洁,床头枕边靠墙处放着一个红色的小木匣。 方七皱了皱眉,伸手去拿木匣,竟搬不动,方七‘哦’了一声,轻轻揭开木匣,里边放着两本书,最上面一本是《论语》,方七拿起《论语》,下面一本是《韩非子》,方七又拿起了《韩非子》。 方七眼睛忽然亮了,《韩非子》下面再没有书籍,却有一个小小的旋钮。 方七轻轻试着旋动旋钮,床后的墙壁忽然悄无声息地滑开,竟是一道木板制成的假墙壁,木门后面露出一道暗门,里面黑漆漆看不见一物。 方七划亮了火折子,照了照里面,只见是一个小小的密室,进入密室,中央摆着一个圆桌,桌上有烛台和一套茶具,靠墙有一张窄窄的床,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方七用火折子点亮桌上烛台,烛光一点点燃起,越来越亮,照亮了整个密室,方七仔细看着这个密室,没有窗户,四周都是墙壁,看起来就是一个紧急避难之处。 方七疑惑地敲了敲墙壁,墙壁传来沉闷的声音,又敲了敲地面,也没有任何奇怪之处。 方七沉思着,看了看外面的客厅,闪身出了暗室,来到旁边的书房。 书房前有一道布帘,布帘里面还有一道珠帘,和客厅隔开,若拉上布帘,在客厅就看不见书房的情况。 书房里摆着一张宽大的书桌,桌上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俱全,还有一些账本信笺之类的东西,一张舒适的太师椅后面,有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藏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方七坐在太师椅上沉思了片刻,缓缓扭头盯着后面的书架。 一本本的线装书籍整齐地排放在书架上,方七起身拿出一个格子内的书,后面也什么没有。方七略一沉思,直接来到书架西边最上面的一个格子,拿出里面的书籍,后面赫然露出一个小小的旋钮。 方七笑了。 方七轻轻旋动旋钮,书架缓缓滑动,左边露出一道暗门。 方七点亮客厅的烛台,举在手中,伸手照了照暗门里面,竟是一条黑幽幽看不到尽头的暗道。 方七皱了皱眉,举着烛台慢慢进入暗门,这是一条漆黑的隧道,正好容一人通过,方七心中焦急,护着烛火快步向前走去,烛火飘忽着犹如鬼影。走了一段,仿佛感觉隧道在慢慢的转弯,方七心中疑惑,也不知这条隧道通往哪里,就在这时,前面左右两边同时忽然都出现了一条岔道。 方七皱了皱眉,站在这条漆黑的地下隧道,此处正好是一个十字路口,方七举着烛台朝左右两边照了照,微弱的烛光照不了多远,里边都是黑漆漆一片寂静,稍微向前一点隧道就转了弯,方七略一沉思,咬了咬牙,又向前走去。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隧道里幽静异常,只有方七焦急的脚步声,经过十字岔道,方七刚向前走了几步,身后忽然轻轻出‘篷’的一声。 离魂断命针! 烛台猛然掉落地上,忽然熄灭了,方七慢慢倒在了地上。 隧道里一片寂静,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过了许久,忽然传来一阵阴测测的笑声,道:“任你***衍墨轩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似鬼,也得喝老娘的洗脚水,我以为方七有多么厉害,还不是照样丧命在离魂断命针之下!” 忽然又一个声音道:“金花婆婆果然厉害,离魂断命针更是名不虚传,人含泪,鬼吞声,一见离魂针,神鬼断命归,何况一个小小的方七!” 那个阴测测的冷笑声道:“哼哼,这下除掉了方七,我们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另一个声音道:“嗯,终于除了这个心腹之患,以后我们可以安享太平了!” 那个阴测测的声音道:“这下他大概已经死彻底了,走,咱们过去瞧瞧去!割下他的脑袋,方七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另一个声音哈哈大笑。 轻轻‘嗤’的一声,隧道里忽然有火折子亮了。 火折子鬼火般照着两个仿佛来自地狱的鬼影,慢慢来到了方七面前。 方七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似已死去多时,烛台摔落在一旁,早已熄灭。 那个阴测测的声音道:“嘿嘿,看来他确实已经睡得再也醒不来了。” 另一个声音微笑着道:“那当然,金花婆婆出手,就是神仙也绝不会再醒过来!” 火折子照了照方七,又照了照方七的脸。 方七忽然笑了笑。 持火折子的人愣了愣,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又举着火折子照了照方七的脸。 这是他最后一个动作。 刀光忽闪,映着火折子微弱的亮光在黑暗的隧道内瞬间划过一道彩虹,闪电般一刀砍下持火折子人的头颅,持火折子的人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噗通’一声立刻倒地身亡,身异处。火折子掉落在地上,几乎已将要熄灭。 隧道狭窄,后面的金花婆婆瞬间后退,急转身向后掠去,身形快如飞鸿,眼看就要转过弯道消失不见。 方七咬了咬牙,刀光如虹,映着微弱的火光脱手而出,疾如闪电,金华婆婆眼看就要转过弯道的时候,方七的刀已闪电般从后背刺入,前胸透出,金花婆婆晃了两晃,噗通一声扑倒在地。 * 方七轻轻舒了口气,慢慢拿起地上的火折子,点亮摔落在一旁的烛台,俯身端详着刚才被自己一刀砍下的脑袋,看起来这是一个中年男人,二目仍圆睁着,似乎充满了惊愕和怀疑,尸身也是中原打扮,手里还攥着一把剑。 方七叹了口气,这个人自己从来没见过,他到底是谁,看来只能是一个谜了。 方七举着烛台慢慢来到金花婆婆跟前,金花婆婆面朝下趴在地上,地上已流了一大滩血。 方七俯身微笑着道:“你活着的时候没人见过你的真面目,难道死后也没脸见人吗?” 金花婆婆轻轻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因为不屑还是疼痛。 方七微笑道:“可惜你即使再不愿意,现在也由不得你了!” 金花婆婆又轻哼了一声。 方七蹲了下来,伸手翻过金花婆婆的身体,烛光照在金花婆婆的脸上,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两眼中露出狠毒的光。 方七叹息道:“你现在恨我也没有用,因为你上次就差点要了我的命了。” 金花婆婆不语,双眼仍狠毒地瞪着方七。 方七忽然又微笑道:“你要恨就恨吧,因为你马上就要睡着了,而且再也不会醒来,以后想恨也没机会了。” 金花婆婆狠毒地看着方七,痛苦地冷笑着。 方七仔细端详着金花婆婆的脸,忽然笑了笑,慢慢在金花婆婆耳边摸索了几下,轻轻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来。 方七看着面具下这张熟悉的脸,愣了片刻,忽然又笑了,一瞬间,方七忽然明白了很多事。 金花婆婆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方七微笑道:“孙掌柜的,原来是你?” 孙二喜紧闭着双眼,一言不。 方七轻叹道:“原来一直很神秘的金花婆婆就在我们身边,怪不得我们一举一动你们都知道的那么清楚。” 孙二喜忽然痛苦地嘶声道:“我不是……金花婆婆,金花……婆婆是女人,我是男人,你……你莫非……眼睛瞎了不成!” 方七慢慢笑了,道:“正因为你是男人,所以才不会有人想到你就是金花婆婆,你号称金花婆婆,不也正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 孙二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方七微笑着在孙二喜怀里摸索着,拿出一个金黄色的圆筒,正是离魂断命针的暗器射机关,比前面卖给朱胖子的那个更精致更小巧。 方七微笑道:“你若不是金花婆婆,这是什么?” 孙二喜冷笑道:“你猜对了,我就是金花婆婆,只是你永远也别想知道幕后主谋是谁!” 方七叹息了一声,微笑着道:“我已经猜出来了!” 孙二喜脸色变了变,嘶声道:“是谁?” 方七笑了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孙二喜渐渐不笑了,脸色逐渐僵硬,忽然已没有了鼻息,身体也慢慢冰凉。 * 方七伸手探了探孙二喜的鼻息,长长叹息了一声,轻轻从他身后拔出刀,还刀入鞘。 刀锋闪亮,刀鞘漆黑。 方七握刀在手,心中瞬间一片迷茫,沉思了片刻,立即转身快步朝隧道尽头走去。 隧道里一片漆黑,只有方七手中即将燃尽的烛光如鬼火般闪着微弱的光芒。 【≮无弹窗广告≯.】 第五十八章 忽遇大梦人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暗道中幽静而黑暗,似乎走不到尽头。. 只有方七轻快而急促的脚步声和手中如鬼火般即将熄灭的烛光。 忽然传来一阵凄厉而短促的竹哨声,方七猛然站住。 竹哨声过后,忽然传来一阵‘沙沙沙’的声音,密集而整齐,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朝自己不断靠近。 方七静静站在暗道中,皱了皱眉,仔细听着前面传来的声音,他实在想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出来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离方七已经不及一丈。 方七轻轻将手中一截短短的烛火放在地面,人急往后退出了一丈。 那一阵声音忽然就已经到了烛火跟前,方七大惊,原来竟是蛇! 蛇并没有什么好怕的,但如果是毒蛇就不同了。 一两条毒蛇也并没有什么好怕的,但如果是数以万计的毒蛇就很恐怖了。 方七看到的,正是难以计数密密麻麻朝自己爬过来的毒蛇,如潮水一般涌满了本就不宽阔的暗道,黑的红的花花绿绿的,五彩斑斓什么颜色的都有,其中有赤练蛇、竹叶青、响尾蛇,竟然还有高昂着扁平头颅迅游动的眼镜蛇。 方七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这些毒蛇有些高昂着头,有些匍匐前进,整齐而又有秩序,虽然涌满了整条隧道,却丝毫不乱,瞬间就涌过方七放在地上的烛火,暗道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眼看毒蛇就已到了脚下,刻不容缓之际,方七身形轻轻一跃,人已跃上了只有一人多高的隧道顶端,双手双脚撑住暗道左右两侧,成大字型俯视着地面。 隧道里一片漆黑。 那一阵沙沙声已到了方七下面,忽然又传来一声急促怪异的竹哨声,下面的毒蛇好像停住了,但是后面的沙沙声仍不断涌来。 方七皱了皱眉,腾出手来划亮了一根火折子,只见身下的暗道中已经涌满了毒蛇,后面的毒蛇仍然如潮水般涌来,一层一层爬上了前面毒蛇背上,一层一层堆起,蛇阵不断涌起,转瞬间离暗道顶端的方七身体已不及三尺。 方七的冷汗滢滢而下,滑过脸庞,从下巴处一滴滴落在了身下毒蛇的背上。 又一声急促怪异的竹哨声传来,仿佛在催促着毒蛇,后面的毒蛇加快了度,仍不知还有多少条爬过来。 方七将手中的火折子抛了下去,落在不断涌高的蛇堆上,群蛇竟然丝毫为乱,毫不闪避,仿佛不避水火,瞬间就涌上火折子,火折子只闪了闪就被埋在蛇堆中,暗道里顿时又是一片黑暗。只有身下不断涌来的沙沙声和毒蛇吐信的嘶嘶声。 方七四肢撑住暗道两边的墙壁,身上的衣衫已被冷汗湿透。 又一声短促而凄厉的竹哨声传来,群蛇似乎听到了命令,沙沙声更疾更快。 方七心中忽然一动!吸气收腹,猛然嘬唇一声长啸。 长啸声如虎啸龙吟,清亮而悠长,久久不绝,不知传出去有多远,震得暗道中嗡嗡作响,四周尘土不断落下。 身下的毒蛇猛然都不动了,沙沙声忽然消失,嘶嘶声也没有了,群蛇仿佛瞬间都已呆傻。 * 方家先祖方廷龙之所以被称为‘天外神龙’,除了刀法轻功独步江湖,独创的‘虎啸龙吟’更是比武林盛传的神功绝技‘狮子吼’还胜一筹。 方廷龙不愧为一代神人,无论文章还是无功,往往能举一反三,‘虎啸龙吟’就是他根据‘狮子吼’和‘千里传音’两种武林神功而独创的绝技。 ‘千里传音’只是一种夸大的说法,但方廷龙的绝技‘虎啸龙吟’却至少也可以传出几十里远,‘虎啸龙吟’一出,摧肝裂胆,闻者肝胆俱裂,远者望风而逃。 方七从小就在练习这种功法,方母是慈爱的,但家规是严厉的,你若不好好练功,随时都会家法伺候。 清亮而悠长的虎啸龙吟声终于止住,隧道里一阵嗡嗡回响后慢慢恢复了寂静。 方七刚才只是轻轻长啸了一声,他并不想震塌暗道,将自己和毒蛇埋在一起。 如果一个大活人埋在一大堆毒蛇里面,那种感觉和滋味可想而知。 身下的毒蛇不动了,仿佛都已经呆傻,静静悄悄没有一丝声音,那竹哨声也没有再响起。 方七轻轻舒了口气,这才感觉到稍微轻松了一点。 方七又划亮了一根火折子,照了照身下,毒蛇全都垂匍匐着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看起来乖巧温柔得像一只只小鸽子。 可惜毒蛇绝不是小鸽子,尤其是一大堆数以万计五彩斑斓的毒蛇聚集在一起的时候。 现在它们虽然看起来温柔地像小鸽子,但等它们苏醒过来的时候,就一点也不温柔,一点都不可爱了。只要被其中任何一条轻轻噬上一口,很快就可以要了方七的命。 方七皱了皱眉,又嘬唇轻轻一声长啸。 地上的毒蛇忽然都动了起来,这下却是杂乱无章到处乱撞,纷纷四散奔逃,不过片刻功夫,便已逃得一干二净。 蛇毕竟是蛇,绝不能和龙相比。蛇一旦听见龙吟,除了赶紧逃命,实在已没有更好的选择。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方七笑了。 他轻轻飘落地面,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火折子在手中,方七又快步向前走去。 想起了俞梦蝶,方七心中不禁又焦急起来,她现在到底在哪里?还是…… 方七咬了咬牙,他已不敢再往下想! 是他带着俞梦蝶去大通钱庄的,俞梦蝶如果出了任何事,自己是万万担当不起这个责任的! 想起这个可爱漂亮笑如银铃的姑娘,方七心中忽然有点难过。 俞梦蝶笑的时候,声音如黄莺出谷,似银铃般悦耳动听,即便是一个伤心绝望的人听见这样美妙的笑声,也能在瞬间就感觉到活着的重要和意义。 可是这样绝妙如天籁之音的笑声,难道要葬送在自己手中吗? 方七猛然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已经恨自己恨得要死! 但是他现在还不能死,绝不能! 他还有仇要报! 四哥的仇他绝不能不报!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他不是呆子,虽然早已看出了俞梦蝶对自己那份浓浓的爱意,但是他不敢接受。 不敢的时候就只好装不懂,不懂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没有办法的办法。 因为他还放不下沈雪君…… 想起沈雪君,方七忽然又感觉到好像有一根锥子在刺着自己的心,一滴滴往下滴着血。 他已隐隐有一种预感,这里生的一切,很可能和沈雪君有着某种关系。 但是他拒绝这样想。一个人拒绝承认一件事的时候,一定能为自己找出很多理由来。 沈雪君对他的爱,对他的情意和温柔,方七永远也忘不了。而自己对沈雪君的感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这种感情早已经融入了自己的骨髓,随着血液一起流动,就算人逃到了天涯海角,也永远都无法摆脱得掉。 所以方七就想,无论如何,沈雪君对自己一直都是不错的,一直都是爱自己的,最起码,他没有亲眼看见过沈雪君做过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 一切都只是猜想而已。 方七忽然感觉到心里轻松了许多。 俞梦蝶呢?方七猛然咬了咬牙,暗暗叹了口气,无论谁伤害了俞梦蝶,他都一定要那人血债血偿! 绝不放过! * 方七加快了脚步,在幽暗的隧道中大步向前走去。 前面有一点弯道,转过弯道不远,暗道忽然又变得笔直。 前方忽然轻轻‘嗤’的一声,亮起了一点灯火。 方七皱了皱眉,他没想到这里居然还会有人。 暗道一边,有一个长方各一丈的暗室,室内一桌一椅一床,桌上有烛台,桌前唯一的椅子上默默坐着一个人。 桌上的烛火一点点亮起,充斥了整个暗室,暗室里慢慢亮了起来。 桌前人的眼睛却比烛火更亮,精光四射,仿佛还闪着绿幽幽的光,目光灼灼的盯着方七。 方七好奇的看着这个人,这个人看起来实在有些奇怪。 桌前人一身宽大陈旧的道袍,整个人却干枯瘦小,须灰白,头上别着簪,一双眼睛却像两把利剑刺了过来,好像要一直刺进人的心里。 方七猛然感觉到后背一阵凉。 桌前人目光一收,双目精光忽然内敛,默默地坐在椅上。 方七轻轻舒了口气。 桌前人忽然道:“可是方七?” 方七道:“正是。” 桌前人道:“要往何处去?” 方七道:“往去处去。” 桌前人道:“是不是从来处来的?” 方七道:“正是。” 桌前人点头道:“那么现在已经到了。” 方七道:“到哪里了?” 桌前人道:“到了该到的地方。” 方七叹了口气道:“只可惜这里却没有我要找的人。” 桌前人道:“所以也不是你要去的地方?” 方七道:“正是。” 桌前人冷冷道:“可惜到了这里,你那里也去不了了。” 方七微笑道:“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里,谁也拦不住。” 桌前人道:“如果把你的腿捆住呢?” 方七道:“那我就爬着去。” 桌前人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只好把你的手也捆住了。” 方七笑了笑,道:“你用什么捆?” 桌前人道:“用我的鞭子。” 方七道:“你何不试试?” 桌前人道:“试试就试试。” 话音刚落,桌前人一直垂着的左手忽然魔术般变出一条长鞭来,鞭子在桌前人手中,就像一条灵蛇般卷了过来,忽然就已经缠住了了方七的双腿。 方七吃了一惊,拔刀出鞘,刀光如虹,一刀向长鞭削去。 桌前人长鞭一抖,忽然就已经收了回去。只留下一截鞭梢被方七斩断。 桌前人轻轻叹了口气,道:“能将我长鞭斩断的,你还是第一个人。” 方七也轻轻叹了口气,道:“能将我双腿捆住的,你也是第一个人。” 桌前人笑了。 方七也笑了。 桌前人忽然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方七道:“我就是方七,方七就是我,你又是什么人?” 桌前人轻轻摇了摇头,道:“方七又是谁?老道大梦。” 方七简直有些哭笑不得,道:“你不知道方七是谁,为何要在此处等我?” 桌前人沉默不语。 方七道:“大梦?大梦又是谁?” 桌前人淡淡道:“大梦就是大梦,世事本就是一场大梦,又何必非要知道是谁?” 方七点了点头,道:“有道理,可我总觉得道家不应该叫大梦,佛教才应该有大梦这个法号,你究竟是和尚还是道士?” 桌前人道:“佛也是道,道也是佛,天地间万事万物存于一道,又何必非要分什么释道儒?” 方七微笑道:“既然世事本就是一场大梦,你又何必非要在此处等我?” 大梦轻轻叹了口气,道:“不是我想在此处等你,而是我已无处可去。” 方七皱眉道:“无处可去?” 大梦沉默着,半晌道:“你若没有了双腿,你还能到哪里去?” 方七猛然怔住,桌前人一直坐在椅上未动,方七这才注意到,桌下的烛火阴影中,大梦两条裤腿空荡荡地飘着,双腿竟然已被齐根砍掉! 【≮无弹窗广告≯.】 第五十九章 世事一场大梦 【≮衍墨轩≯.】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方七看着大梦空荡荡的裤腿,轻轻叹了口气道:“你的确哪里也去不了。” 大梦道:“人生贵在逍遥,自由自在,像我这样……”大梦苦笑着,有些说不下去。 方七忽然道:“不过我可以背你出去。” 大梦道:“你愿意?” 方七道:“是的。” 大梦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方七愣了愣,道:“你愿不愿意?” 大梦淡淡地道:“我不愿意。” 方七道:“为何?” 大梦叹息道:“人生如在梦里,梦里也是人生。此处即彼处,出去又如何?既不能逍遥自在,我又何必出去?”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大梦忽然道:“刚才那一声虎啸龙吟可是你所出的?” 方七道:“正是。” 大梦皱了皱眉,盯着方七,道:“方青云是你什么人?” 方七猛然怔了怔,看着桌前人,缓缓道:“正是先父。” 方七已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讳了。 对于父亲,方七实在没有什么印象,从他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父亲。说不上什么爱或者别的感情,每次想起来,只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一个没见过父亲的孩子,一个一生下来父亲就已去世的孩子,对于父亲,他的心里一定只有忧伤。 * 大梦缓缓点了点头,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他猛然抬起头来,双目忽然精光四射,盯着方七,道:“先父?难道他……” 方七沉默着道:“家父已仙逝近三十年了。” 大梦忽然笑了。 方七不由怒目看着大梦。 即使对父亲没有印象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但若别人听到自己父亲死了而很高兴,方七一样会很愤怒。 父亲毕竟是父亲。 亲生父亲! 大梦喃喃地道:“死了好,死了好!脱离躯体束缚,早登仙境,也胜过在这尘世间受苦……” 方七愣了愣,大梦说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这几年的漂泊生涯颠沛流离,方七早已品味到活着的艰难和辛酸。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缓缓道:“只可惜有时候即使是受苦,我们也必须活着,因为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他看着大梦,淡淡地道:“而且也必须做。” 虽然是淡淡地说出了这句话,方七的眼睛里却透露着坚定和信念。 大梦笑了笑,道:“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在这暗室里呆了几年,我渐渐明白过来了。”他接着道:“尤其是今天……“ 方七道:“明白什么了?” 大梦道:“明白活着只是自己为自己找的理由,明白死了的确比活着好。” 方七皱了皱眉,沉思不语。 大梦苦笑道:“方青云已死了近三十年了,我却还在这尘世白白受了三十多年苦,你说是不是死了比活着好?” ——死了确实就不必再受罪了,一个无腿的人,在这暗室困着,确实已不知受了多少苦,仅那种无边的寂静和黑暗,就足以令人疯! 方七忽然也感觉到这样活着确实不如死了的好。如果换了是自己,在这黑暗的地方呆上三天说不定就会疯。 方七叹了口气,道:“你究竟和先父有何过节?” 大梦轻轻摇了摇头,道:“现在什么过节都没有了,人生一场大梦,疏忽百年便过,人生本在梦里,万事转瞬即空,又何必计较什么恩恩怨怨……方青云的确比我这个梦里人聪明得多……” 方七忽然冷笑道:“人生在世,上不能孝父母,下不能教子女,自己早登极乐,未免太自私了吧?” 大梦叹息道:“你错了,天地覆盖万物,万事本由天心,岂是人力能为?” 方七冷冷道:“既然死了那么快乐,你何不去死?” 大梦缓缓点了点头,半晌,轻叹道:“你既是方青云的儿子,我不与你为难。你走罢!” 方七道:“再见!” 大梦淡淡道:“不必。”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又看了大梦一眼,大梦垂低眉坐在桌前,方七慢慢摇了摇头,大步向前走去。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奇怪的声音,如清风拂过杨柳,紧接着又轻轻‘咚’的一声,方七皱了皱眉,急退回去看大梦。 桌上烛台仍亮着,大梦仍坐在椅上,头却已歪在椅背上。 长鞭滑落地上,鞭把已被拔开,掉落一旁的是一柄短匕,匕刃上沾着鲜红的血滴,大梦咽喉已被划断,鲜血如泉水般涌出,染红了陈旧的道袍。 方七皱了皱眉,仰天长叹一声,转身而去。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人生既如大梦,大梦既是人生,又不知今日与大梦相遇,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醒时?又不知大梦是昨日之方七?抑或方七是明日之大梦? 一切恍如梦里。 既是梦,就随梦去罢,又何必分清是醒是梦?又何必分清是死是活? 有些事本就没有答案。 你若一定要分清对错与否,结果往往只能是自寻烦恼。 一个人既一心求死,又有谁能拦得住?一个人若认为死是一种快乐,谁又能管得住? 方七还活着,活着就要做活着应该做的事。 暗道里一片漆黑,方七轻轻叹了口气,又划亮了一根火折子。 这已是最后一根火折子了,前面的路还不知道有多远。 方七不由加快了脚步。 前面忽然没有路了。 不是没有路了,而是一道高大宽阔的黑影堵住了暗道。 方七用火折子照了照。 一个铁塔般的人站在暗道里,身材高大,上身穿一件僧袍,却是大红色的,**着一条臂膀,裸露出的肌肉如黑铁一般结实隆起,头剃得精光,头顶九个戒疤异常清晰。 方七看着这个奇怪的人,道:“请让一让。” 那人道:“为什么?” 方七道:“因为我要过去。” 那人道:“你可以过去,但得留下一样东西来。” 方七道:“你要什么?” 那人道:“你的命。” 方七笑了,道:“这么凶狠的和尚,我还从来没有见过。” 那人冷笑道:“我不是和尚,我是罗汉。” 方七猛然一怔,早就听说江湖上有一个罗汉,本就姓罗名汉,因为自己这个名字,所以才去少林寺出家,练就了一身功夫,非但武功极高,而且一身铁布衫金钟罩的横练功夫更是刀枪不入。功夫即成,硬打出少林山门,自称罗汉,在江湖上横行霸道,最近几年忽然消失不见了,不想竟然在这里出现。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道:“原来是你。” 罗汉冷冷道:“正是洒家!” 方七道:“我与你无冤无仇……” 罗汉道:“本来没有,现在却有了。” 方七道:“哦?我怎么不知道?” 罗汉冷笑道:“我站在这里,你却要从这里过去。” 方七皱了皱眉,道:“就因为我要你让一让路,你就和我有仇了?” 罗汉道:“不错。” 方七笑了,道:“你还真的是横行霸道。” 罗汉道:“横行霸道有什么不好?” 方七道:“只有一点不好。” 罗汉道:“那一点?” 方七道:“死得快一点。” 罗汉仰头大笑。 方七微笑地看着罗汉。 罗汉笑声未绝,一拳猛然朝方七打来。 这一拳,正是少林罗汉伏虎拳中的‘罗汉开山’,威刚勇猛,快疾如风,能将罗汉伏虎拳练到这种境界的,少林寺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罗汉。 拳头转瞬就已到了眼前。 方七闪电般将火折子交到左手,顺手拔刀出鞘,刀光映着火折子的亮光,如电如虹,一刀劈到了罗汉迎面打来的拳头上。 有一种信念叫‘不信邪’,方七正有这种精神,他就是要一刀劈开罗汉的铁拳。 可惜有时候不信邪的确不行,这一刀虽然阻滞了罗汉打来的拳头,刀却也好像砍在了石头上,震得方七臂膀麻。 罗汉嘿嘿笑了笑,丝毫未停,又一拳接踵而来。 方七猛然缩身,一刀刺在了罗汉腹部。 这一刀竟犹如刺在了钢板上,罗汉丝毫未动,方七却反而被震退了三尺。 罗汉哈哈大笑,抬腿一脚朝方七踢来。 方七脚尖一点地面,凌空跃起,一刀刺向罗汉咽喉。 咽喉是人身上最薄弱的环节之一,即使铁布衫也很难将咽喉锤炼得刀枪不入,既然罗汉有一身横练功夫,咽喉应该是薄弱环节才对。 但是方七错了。 罗汉的咽喉坚硬如铁,方七手中刀刺在罗汉咽喉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随着这一刺,方七已向后又飘落到七八尺外。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他已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罗汉哈哈大笑,跨前两步,左腿‘侧踢北斗’朝方七踹来,仿佛想一脚将方七踹到暗道尽头去。 方七咬了咬牙,刀光如虹,向罗汉迎面而来的脚心涌泉**刺去。 罗汉猛然惨叫一声,这一刀忽然已经从脚心刺入,一直刺入了小腿胫骨。 罗汉惨叫着扑通坐在了地上。 方七笑了,原来罗汉的弱点竟然在脚心涌泉**上。 又一道刀光如虹,方七抽刀挥刀,一气呵成,一刀刺入罗汉咽喉。 罗汉坐在地上,咽喉不断出‘咯咯咯’的声音。 方七微笑道:“我以为你真的刀枪不入,真的是杀不死的,原来你也可以死。” 罗汉咽喉‘咯咯’声不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七微笑道:“杀了你,也算为民除害,你不妨去西方极乐世界看看吧,看佛祖愿不愿意收你。” 罗汉瞪圆了眼睛看着方七,方七拔刀还刀入鞘,罗汉轰然倒地。 方七叹了口气,从罗汉身上垮了过去,急往前去。 手中的火折子已快灭了。 转过一个弯道,前面仿佛在慢慢上坡。 方七心中大喜,看来快要到地面了。 身后忽然‘轰隆隆’一声巨响,霎时间地动山摇,一股尘土从身后掩来,后面的暗道轰然塌落。 方七脑海里迅闪过一个念头——霹雳堂! 江南霹雳堂的火药名动天下,也只有霹雳堂的火药才能具有这种威力。 方七猛然想到:后面炸塌了,前面呢? 如果前面也被炸塌,自己岂不是被活活埋在了里面? 方七的冷汗又下来了,身形一闪,顾不上手中的火折子,迅向前窜去。 火折子熄灭了,暗道中一片漆黑。 暗道笔直,缓慢向上。 方七猛然看到前面遥遥不知多远处,一截暗红的东西在燃烧着,在寂静的秘道中出‘嗤嗤嗤’的声音。 火药! 他们果然想将自己活埋在暗道中。 这么远的距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赶在爆炸前越过去,如果还没到或者到了跟前火药就爆炸,自己岂不是真的被活活炸死埋在里面? 江南霹雳堂的火药绝不是闹着玩的!也不会理会你武功有多高。 方七额上冷汗瞬间滢滢而下! 【≮无弹窗广告≯.】 第六十章 简单的计策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方七猛然站住了,额头的冷汗瞬间已流下! 自己是该冲过去?还是该往后退? 冲过去尚有一线生机,但无疑十分危险,若赶在火药爆炸时正好冲到哪里,即刻便会粉身碎骨。.i.往后退暂时死不了,但若要凭自己用刀挖出一条隧道通向地面,却不知道在这空气隔绝的地方自己能坚持多久? 这两种念头在方七脑中闪了两个来回,方七咬了咬牙,他已决定冲过去! 就在这时,前面‘嗤嗤’的声音忽然没有了,那道暗红色燃烧着的东西突然也熄灭了,方七不禁又愣了一愣。 一个人在前面道:“小兄弟过来罢。”声音虽轻,却如在耳边一般清晰。 轩辕弘! 方七大喜,几个起落,已到了轩辕弘身边,隧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感觉到轩辕弘就站在身旁。 轩辕弘道:“咱们先出去。” 方七低声道:“是。” ——他瞬间脑中一片混乱,漆黑的暗道中,方七忽然间又已满头大汗,满脸通红。 ——如果轩辕弘问自己,俞梦蝶呢?自己该如何回答? ——自己带俞梦蝶去的大通钱庄,轩辕弘从明月山庄带俞梦蝶出来,俞梦蝶出了事,自己该如何向轩辕弘交代?轩辕弘该如何向太湖钓叟俞望岳交代? 方七跟在后面思潮汹涌,又急又羞又愧,冷汗已湿透了衣衫。 他忽然不想出去了,出去后,该以何种颜面面对轩辕弘? 方七猛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由恨自己恨得要死! 他忽然在心里期盼奇迹出现,在自己走出暗道的时候,俞梦蝶就笑吟吟的站在哪里。 但是这可能吗? 隧道幽长而黑暗,但再远的路,也有到头的时候。 前面忽然露出来一丝光亮。 银白色的光亮。 一轮残月偏西,星光暗淡。 这里竟是一片小树林,南郊小树林。 * 轩辕弘笑呵呵地道:“你能从这里出来,的确能耐不小!” 方七满脸通红。 他以为轩辕弘至少会问问俞梦蝶在哪里,但轩辕弘却偏偏没有问。 方七呐呐地道:“九公……晚辈……” 轩辕弘打断他,笑呵呵叹道:“唉,你简直脏的像条土狗!” 方七低头看了看自己,脏的像条土狗已是一种很客气的说法,刚才在暗道里,尘土、汗水、血迹混合在一起。简直比在垃圾堆里打滚的土狗还要脏上十倍。离昔日那个玉树临风的方玉树已相差十万八千里。 ——但是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有些事不能逃避,也无法逃避,如果你还是一个男人的话。 方七长长叹了口气,他已决心不再逃避。 轩辕弘又微笑着道:“不过脏一点也无妨,老叫花子这一辈子时常都是像你这么脏的。” ——这个要命的轩辕弘,他为什么偏偏不问问俞梦蝶呢? 方七慢慢抬起头,看着轩辕弘,咬了咬牙,缓缓道:“九公,俞世妹丢了。” 轩辕弘笑呵呵道:“丢了?你说的是俞丫头吗?” ——这个要命的老叫花子,他现在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方七大声道:“是,是我把她弄丢了,这件事该由我来负责,即便晚辈付不起这样的责任,但晚辈一定要找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俞世妹她……她死了,晚辈就为她偿命!” 轩辕弘微笑着点点头,道:“好,很好!” 方七咬着牙低下了头。 忽听一个幽幽的声音道:“你真的肯替我偿命?” 一个美妙的身影似一只蝴蝶在花丛中飞舞般忽然从身后一株胡杨树上翩然而下,俞梦蝶慢慢地走了过来。 方七惊讶地看着俞梦蝶,一瞬间愣住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又忽然出现?我出去追那人的时候,大通钱庄里究竟生了什么事? ——如果你被人制住,又是谁救了你?难道是轩辕弘及时出手? ——或者你根本就没出什么事,我却上了别人的当?被引入了暗道,中了别人请君入彀之计? 方七一瞬间又惊又喜,百思不得其解,幸好俞梦蝶没事,方七的心瞬间轻松了许多。 俞梦蝶静静地看着方七,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微风轻拂着她柔顺的秀,显得尤为美丽。 ——为了自己,方七肯为自己偿命,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值得自己去爱? ——我那么喜欢你,你却为什么总是装作不懂? ——你是真的不懂?还是一直忘不了沈雪君? ——可是沈雪君已经走了,我却在你身旁,你为什么不肯理我? ——而我如果一旦出了事,你却甘愿为我而死,这样的感情,到底算是爱?还是愧疚? 俞梦蝶又想起了那晚从白驼山回来的路上,她紧紧拥抱着方七时的情景,方七的颤抖和僵硬,令她泪湿衣衫,湿了自己的脸,也湿了方七的衣衫。 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这个男人毕竟愿意为了自己去死,在那漆黑的暗道中他已经历了九死一生,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该怪他。 一切都是因为沈雪君,想起沈雪君,俞梦蝶心里不由又是酸溜溜的。 ——这个沈雪君,到底有多么美丽?多么温柔?令方七念念不忘? ——沈雪君为什么会如此神秘,她到底是什么人?令小神龙方玉城不惜千里迢迢来寻她却惨遭毒手? 这些事,现在都是一个谜,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不然即便把脑袋想破了,也还是想不明白。 俞梦蝶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一定会见到沈雪君,总有一天,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方七现在的确脏的像条土狗。 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道:“七哥,你不准备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吗?” 方七迟疑道:“你……没事?” 俞梦蝶嫣然一笑道:“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方七点点头,擦了擦额头的汗,苦笑道:“没事就好,我的确该洗个澡,换身衣服了。” 俞梦蝶微笑道:“那我们现在为什么还不回去呢?” 远处忽然传来轩辕弘哈哈大笑声:“你们年轻人慢慢走,老叫花子先回去了。” 方七回头去看,轩辕弘竟不知何时已不在身边,两人不由都有些脸红,垂下了头慢慢往回走。 方七忍不住问道:“我走之后,到底生了什么事?” 俞梦蝶歪着头看着方七,微笑道:“你想知道啊?” 方七点头道:“嗯。” 俞梦蝶笑嘻嘻道:“我不告诉你。” 方七道:“你……” 俞梦蝶看着方七,微微一笑,道:“你真的想知道?” 方七道:“非常想!” 俞梦蝶笑嘻嘻道:“那我就偏不告诉你,让你着急。” 方七没话说了,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边的残月。 俞梦蝶微笑道:“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嘛?” 方七道:“知道什么?” 俞梦蝶道:“你走之后生的事呀?” 方七道:“刚才想,现在忽然不想了。” 俞梦蝶道:“哦?为什么……” 方七微笑道:“我不告诉你。” 俞梦蝶愣了愣,忽然笑嘻嘻地道:“其实我知道你还是想知道的,只不过……” 方七道:“只不过什么?” 俞梦蝶笑嘻嘻地道:“只不过你在装蒜。” 方七微笑道:“我不是蒜,我是人,也用不着装蒜。” 俞梦蝶笑嘻嘻道:“不如我就告诉你吧,免得你又着急又装蒜。” 方七道:“我不急,你没事就行了,我又何必非要知道。” 俞梦蝶忽然笑了,笑声如黄莺出谷,在寂寞的夜晚轻轻飘荡,笑声中,仿佛却又带着某种伤悲和苦涩。 方七道:“你笑什么?” 俞梦蝶看着方七,幽幽道:“其实我什么事也没有,但是却让你冒了一次大险……” 方七淡淡道:“人在江湖,本就是在冒险,多冒一次也无妨。” 俞梦蝶道:“可是这一次却差点要了你的命!” 方七道:“只要你没事就好,你若出了事,那才是真正要了我的命。” 俞梦蝶忽然挽住了方七的臂弯,道:“原来你那么关心你。” 方七苦笑道:“我现在脏的就像条土狗。” 俞梦蝶娇嗔道:“我不管!我就喜欢你这条土狗,怎么啦?”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道:“你想听真话吗?” ——方七本来想说,你若出了事,我无法向轩辕弘交代,这才是真的要了我的命。 俞梦蝶摇摇头,淡淡地道:“不想。” ——俞梦蝶明白方七的意思,但她不愿方七说出来。 ——真话往往是伤人的,假话却常常很动听。所以女人大多数都爱听假话,却不愿意听真话。 ——哪怕明知是假话,也不愿意揭穿,因为假话常常听着很舒服,很受用。所以一个真正聪明的女人,有时候宁愿听假话。 ——对俞梦蝶来说,有方七这句话就够了,至于为什么,她不想知道。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聪明的女孩一般都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她相信,时间可以磨灭一切,温柔可以融化寒冰。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 俞梦蝶柔声道:“你走之后,前面忽然慌里慌张跑来了个伙计,说是前面有人闹事,请掌柜的赶紧出去。” 方七点了点头,他已经明白了。 ——钱庄里有人闹事,掌柜的当然不能不出面,俞梦蝶当然也不能不让人家出去,所以俞梦蝶只好跟着周长福去了外面。 俞梦蝶道:“我跟着去了外面,前面果然有人闹事,原来是个瞎子,手里拿着一张十两的银票,却非说是一百两的,让大通钱庄兑换十足十的百两纹银给他。” 方七苦笑。 ——瞎子当然不知道手里的银票是十两还是一百两的,也许他受了别人的骗,也许他是故意来闹事,引周长福和俞梦蝶出去,让自己入彀。 俞梦蝶接着道:“那瞎子虽然只有一个人,却会些武功,手里一根拐杖很厉害,已经打伤了几个伙计,大吵大嚷着,说是欺负他是个瞎子,想沾他的便宜,明明是一百两的银票,却只给他十两银子。” 方七点点头。 俞梦蝶接道:“那周长福上前去,还没等说话,就被瞎子打了一拐杖,当时坐在地上就起不来了。” 方七道:“然后你就出手了?” 俞梦蝶道:“你怎么知道?” 方七道:“因为你即聪明美丽、温柔善良,又有侠女风范!” 俞梦蝶笑嘻嘻道:“你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方七微笑道:“当然是在夸你。” 俞梦蝶道:“真的?” 方七道:“你看我的表情。” 俞梦蝶立刻将头扭向一边,道:“我不看,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方七道:“然后呢?” 俞梦蝶笑嘻嘻道:“你猜呢?” 方七叹了口气道:“你当然一出手就制住他了。” 俞梦蝶摇摇头道:“没有。” 方七道:“哦?” 俞梦蝶道:“我当时还没有出手,因为我想看看他们到底玩什么花样。” 方七点了点头。 ——一个大家闺秀,一个淑女,当然不能随便出手对付一个瞎子。 俞梦蝶道:“那瞎子一阵大闹,钱庄里两个护院武师上来,竟然也不是他的对手,那些伙计伤的伤,跑的跑,有些钻在桌下不敢出来,那周长福挣扎着起来,又被瞎子一杖打得坐在了地上。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只好出手制住了他。“ 方七微笑不语。 俞梦蝶道:“谁知那周长福起来,却让我放开那瞎子,对那瞎子说,他拿的确实是十两的银票,不过他一个盲人也不容易,自己就给他一百两银子。然后他对柜上说,让支付一百两银子给那瞎子,九十两从他的月俸中补上。” 方七点点头。 ——掌柜的话柜上当然不能不听,于是就支付了一百两银子给瞎子。 ——瞎子当然心满意足地走了,俞梦蝶和周长福又回到了房间。 ——这期间一定耽搁了很长时间。 ——而自己去追那人,很快回到房间的时候,现俞梦蝶和周长福不在,立刻就把事情想复杂了,根本就没想到俞梦蝶和周长福会在前面柜上。 越复杂的事往往就越简单,方七只有苦笑。 俞梦蝶道:“等我们回到房间,忽然现卧室那边密室暗门开着,再一看书房也有一条暗道口开着,周长福当时就大惊失色。” 方七皱眉道:“你说他大惊失色?” 俞梦蝶点点头,道:“是的,他说床那边的密室他知道,书架那边的暗道他也知道,但却从来没敢进去过。再一看桌上的烛台没有了,他立刻就说一定有人拿着烛台进了暗道了,不知道是谁……” 方七冷笑。 俞梦蝶道:“我当时就感觉一定是七哥你回来后觉我们不在,找到密道就进去了。我立刻就要进去找你,那周长福却拦住了我,说暗道里边也不知道有多深,而且很黑,他自己从来没敢进去过,可能很危险,劝我不要下去。” 方七沉思着点了点头。 ——这是好意?还是恶意?是想把俞梦蝶激进去?或是想让俞梦蝶找更多人的人来进入密道,然后好一网打尽? 【≮无弹窗广告≯.】 第六十一章 临危不乱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方七沉思不语。 ——调虎离山——请君入瓮——连环计? 俞梦蝶微笑地看着方七道:“你在想什么?” 方七皱眉道:“我在想,这个周长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俞梦蝶噘着嘴道:“你不想知道我进去了没有?” 方七笑了笑道:“你没有进去。” 俞梦蝶道:“哦?为什么?” 方七道:“因为你一向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 俞梦蝶笑嘻嘻道:“你最近嘴越来越甜了,好像一直在夸我!” 方七微笑道:“那只是因为你本来就是个既聪明、又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 俞梦蝶苦着脸道:“这句话我又听不懂了!” 方七道:“哦?有什么不懂?” 俞梦蝶道:“听不懂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方七叹了口气道:“为什么我夸别人的时候,别人总以为是在损她呢?” 俞梦蝶笑嘻嘻道:“因为你以前很少夸我,今晚却一连好几次,所以……“ 方七道:“所以我还是住嘴的好。” 俞梦蝶笑嘻嘻道:“你还是别住嘴,继续夸,因为夸我的话我一向都是比较喜欢听的!” ——别人夸她的时候她不一定喜欢听,但如果是方七就不同了。 ——她本身就是一个既聪明、又漂亮、又招人喜欢的女孩子。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这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从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就不同了。 方七已决心闭嘴。 他忽然现,如果和一个女人斗嘴,简直就是一件既吃力又不讨好的事。何况他现在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 俞梦蝶微笑道:“怎么不说话了?”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道:“后来怎么样了?” 俞梦蝶笑嘻嘻道:“你说过,我是一个既聪明又漂亮又可爱的女孩子,你觉得我会不会进去呢?” 方七道:“我还现另外一件事情,你想不想听?” 俞梦蝶立即摇头道:“不想!一点都不像!”她笑嘻嘻的看着方七,笑得就像是一只小狐狸忽然偷了只鸡。 ——俞梦蝶知道,方七这次说出来的话,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话。 方七不禁又暗暗叹了口气。 ——他本来想狠下心来说,我现你最近的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俞梦蝶不想听,因为她知道方七想说什么。方七忽然现,这个丫头确实很聪明,至少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得多。 俞梦蝶道:“那时候我看着黑幽幽的洞口,本来立刻就想进去找你,可是周长福那样一说,我马上就改变了主意。” 方七微笑道:“为什么?” 俞梦蝶慢慢道:“因为我忽然看不懂周长福的意思了。” 方七默默点了点头。 ——俞梦蝶感觉方七进了暗道,担心他的安危,没有多想,立刻就想进去。但周长福这么一说,俞梦蝶立刻就惊醒了。 ——她并不是个很笨的女人,因为她忽然看不懂周长福的意思了,更不能确定周长福的身份。 ——方七先被调虎离山,然后进入密道,自己若再进去,岂不是正中了别人请君入彀之计? ——如果自己不也进去,和方七双双死在里面,那么就谁也不知道自己和方七到哪里去了。即便是轩辕弘找来钱庄,一定会有无数人证明方七和俞梦蝶并没有来过。 方七点头道:“你真的是很聪明,你如果不顾一切进来,我们一定都会死在里边。” 俞梦蝶微笑道:“所以我就对周长福说,说自己从小就怕黑,我在这里等着,请他进去找你出来。” 方七微笑。 俞梦蝶接道:“那周长福听了,头立刻就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更不敢进去。” 方七点点头。 ——周长福当然不会进去,即使要进去,也会和俞梦蝶一起进去。 ——他若只是个规规矩矩的掌柜,一定不会进去,而且他还有伤在身。 ——他若和这个组织有染,绝不会自己进去而把俞梦蝶留在外面。 方七微笑道:“你做得很对,也很理智。” 俞梦蝶道:“和他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在留意了。所以我就慢慢退到了门边,然后对他说,让他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人来一起进去看看。” 方七道:“于是你就回了客栈?” 俞梦蝶道:“是的,我马上就返回客栈找到了九公,说了情况,九公沉吟片刻,立刻就找来了北海羽和众多丐帮弟子。” 方七点头道:“姜还是老的辣!九公若是和你一起赶来进入密道,恐怕也凶多吉少。” 俞梦蝶道:“是的,九公立刻就询问他们,这几年间包括五年前有没有谁见过往城外大量运土和挖掘密道之类的情况。” 方七叹息道:“九公闯荡江湖多年,思虑之周密,真是非我等可比!” 俞梦蝶点头道:“是的,九公刚刚问完,就有个丐帮弟子上前禀报,说是五年多以前,城南的小树林忽然出现了大量的土,虽然刻意把土撒开了,但那土量确实很大,很可能是有人挖掘地道挖出的土,他们也留意查找过地道入口,但一直都没有找到。” 方七默默点了点头,他忽然想通了,每次罗一刀将存进大通钱庄的银票放在南郊小树林,却不见有人来拿,而银票也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原来就是顺着这条密道取走的。 俞梦蝶道:“九公听完,立刻就找来了罗一刀,问他每次将银票放在南郊小树林何处?罗一刀说,每次都是放在一颗枯死的胡杨树树洞里,那棵胡杨树很特别,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因为它已经枯死上百年了。” 方七微笑道:“那条暗道一定通着枯死的胡杨树洞,出口一定就在附近。” 俞梦蝶道:“嗯,九公听完就笑了,他立刻命令北海羽带着几个丐帮弟子从大通钱庄进入密道,让罗一刀和别的丐帮弟子在客栈守着,照顾青青姑娘和小虎子,然后他自己就去了南郊小树林。”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他对轩辕弘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方七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做临危不乱。 ——这时候轩辕弘的安排若有任何差错,哪一方面都有可能出事。不是自己死在暗道中,就是柳青青和小虎子被害。 方七忽然觉,自己原来一直都是毛毛糙糙的,遇事一点都不冷静。 ——冷静,往往很重要,越是面临巨大的危险,越是要冷静。 ——若不是自己觉俞梦蝶失踪,立刻就找到了暗道进去,又哪里会中了别人的圈套差点丧命? ——是别人的安排太巧妙?还是自己太沉不住气?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方七苦笑。 俞梦蝶道:“九公本来安排我带着北海羽到了暗道口以后,就立刻回客栈去照顾青青姑娘和小虎子。可是我们到了暗道口,忽然听到里边遥遥传来一声长啸,如虎啸龙吟一般,我立刻就知道七哥你一定还在里边了。北海羽他们正要进去,忽然从暗道里涌出了无数条毒蛇,于是我们就只好忙着边打蛇边后退了。” 方七苦笑,他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当时趴在半空,看着身下不断涌起的蛇阵时内心的惊恐和浑身的冷汗。 俞梦蝶皱着眉叹道:“那些毒蛇实在是太多了,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毒蛇!” 方七苦笑不语。 ——他本来想说,你看见的只是一部分,最多也不过一少部分而已。 方七猛然皱了皱眉,这么多毒蛇从哪里来的?那个吹竹哨的人又是谁? 俞梦蝶接着道:“好不容易等那些毒蛇跑完了,北海羽他们才进入暗道,还有几个丐帮弟子在暗道口守着。我本来应该回客栈的,可是我忽然想九公一个人去了南郊小树林,一定是因为那边更重要,于是我就过来了。” 方七点了点头,道:“你应该听九公的话,回客栈去。” 俞梦蝶看着方七,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我的安危,想把我放在最安全的地方,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因为我而死在暗道里,我该怎么办?” ——我如果在大通钱庄出了事,你就要替我偿命,你如果因为我死在暗道里,我该怎么办?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 他忽然觉这件事越来越麻烦了。 ——俞梦蝶对自己的感情,如果自己再看不出来,那自己就真的是块木头。 ——只可惜自己不是木头,木头没有感情,自己却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可是人往往有很多无奈的悲哀和难以言传的苦衷,无奈的时候,就只好做出一些无奈的事。 ——无奈,岂不是人类最大的悲哀之一? 方七叹了口气,道:“然后你就去了南郊小树林?” 俞梦蝶道:“是的,我到了那里,地上毒蛇正在乱爬,九公已经找到了密道入口,正要进去,看见我来了,九公笑呵呵说道,他就知道我不肯听话,一定会赶过来的。” 方七笑了。 俞梦蝶道:“但是九公却立刻严肃地对我说,说我不能进去,让我躲在树上注意动静,千万别让人把暗道口封住了。” 方七点了点头,道:“九公担心暗道口被封住,也很有道理,他老人家主要还是不想让你进去冒险。” 俞梦蝶叹了口气,缓缓道:“我知道,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九公讲话时那么严肃认真,所以我只好听他的话了。” 方七长叹道:“他老人家真不愧‘侠义丐王’这四个字!” 俞梦蝶幽幽地道:“幸好你没事……” 方七微笑道:“我当然没事,我命大,我还要……”他忽然不说了,也不笑了。 ——我还要为四哥报仇! ——我还要找到沈雪君。 ——这两件事,无论想起那一件,方七的心都好像有一根锥子在不断地刺着,一阵阵刺痛。 俞梦蝶微笑道:“只要你活着,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本来想说,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但是她忽然想起了沈雪君。 ——她知道方七对沈雪君的感情,方七要找沈雪君,她当然不好陪着。 俞梦蝶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方七也忽然沉默不语。 残月。 残月即将西沉,天边的启明星正在烁烁光。 方七猛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吃惊道:“不好!” 【≮无弹窗广告≯.】 第六十二章 真假周掌柜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俞梦蝶吃惊道:“怎么了?” 方七道:“我们快去大通钱庄!” 俞梦蝶疑惑道:“大通钱庄……” 方七道:“快!” 两人身形展开,在夜幕下如两道飞鸿,轻如烟尘,. * 残月西沉,大地忽然已陷入一片黑暗。 大通钱庄。 周掌柜屋门前。 方七冷笑着一脚就踹开了房门,俞梦蝶不由愣了愣,一瞬间既吃惊又好笑,她还从来没见过方七这般粗野过。 方七已大步走了进去。 俞梦蝶只好呆在门口,一个陌生男人的房间,她当然不肯随随便便进去,尤其是这个时候,谁知道人家在里面干什么?穿衣服了没有? 房间内一片漆黑,一个男人猛然惊叫道:“谁?” 方七的心沉了下去,这不是周长福的声音。 方七淡淡地道:“我。” 黑暗中骇然道:“你……你……你是谁?” 方七道:“你又是谁?” 黑暗中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是……” 方七道:“你是想自己穿好衣服起来呢,还是想让我就这样把你扔到院子里去?” 黑暗中哆哆嗦嗦带着哭腔道:“大……大爷想要银子自己随便拿,千万别……别伤害小的,想要多少银子都好商量!” 方七冷笑道:“我不要银子,我只要你的命!” 门口站着的俞梦蝶不禁皱了皱眉,这个方七究竟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蛮横不讲理? 黑暗中几乎快要哭了,道:“大爷千万别这样,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只是为了养家糊口才来到这里,并没有跟谁过不去啊!” 方七冷冷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暗中道:“小的……小的周长福,大爷您千万别认错人啊!”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是周长福,那下午那个是谁?” 黑暗中迟疑道:“下午……下午……下午……” 方七叹道:“看来我并没有找错人,既然下午那个也是你,那我就只好杀了你。” 黑暗中哆嗦着道:“别……别……别……大爷……大爷……” 方七冷冷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黑暗中忽然没有了声音。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慢慢点亮了桌上的烛台,房间内空无一人。 方七摸了摸床上,被窝还温暖着,方七笑了笑,一脚朝墙上踹去,厚实的木板假墙被一脚踹得粉碎,一个人惊叫一声,衣衫不整地躲在暗室角落里瑟瑟抖。 方七微笑道:“你准备躲到哪里去?” 那人瑟瑟抖着道:“大爷……大爷为什么要和小的过不去?” 方七道:“我什么时候要和你过不去了?” 那人哭丧着脸道:“大爷……你……你……” ——你半夜三更闯到我房里来,还说要杀我,我躲到暗室你都追了进来,这难道还不是跟我过不去? 方七微笑道:“我只是来探视一下周掌柜的,看你最近身体好不好,睡眠怎么样?有没有福。”方七微笑着,就好像半夜远路赶来看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那人简直是又惊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苦笑道:“我还好……我还好……” ——遇见这样像强盗般进门,一会儿又对自己关怀地像老朋友一样的人,任谁也哭笑不得。 方七叹息着将烛台放在小圆桌上,道:“我这么关心你,你为什么还蹲在地上不起来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那人急忙摇头道:“没……没……小的……” 方七打断他,道:“你既然没什么不舒服,为什么还不起来?我难道是强盗不成?” 那人简直哭笑不得。 ——你一脚就踹开了房门,又一脚踹碎了暗室木门,你若还不是强盗,谁是强盗? 方七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我只是有话要问你。” 那人迟疑着站了起来,仍不敢过来,道:“大爷莫非是丐帮的?鄙号每月可都有银子施舍给贵帮的。” 方七苦笑,看了看自己的衣衫,简直连丐帮弟子都不会穿这么脏的衣服。 那人急忙道:“大爷莫非嫌少?小的可以向总号申报,每月再追加一百两给贵帮。” 方七道:“我不是丐帮的,我只是想问你,你到底是谁?” 那人不解地道:“小的周长福,是……是……” 方七点点头,道:“下午你那里去了?” 周长福犹豫着道:“下午……下午……”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方七在烛光下盯着周长福,确实和下午见到的那个周长福面貌一摸一样,但声音却仍可以听出有些不同。 方七缓缓抬起右手,竖立为掌,轻轻道:“你看着,看清楚了。” 周长福盯着方七的右手,只见方七右掌轻轻劈下,红木圆桌一边立时如刀劈般被削落,这一掌干脆利落,劈过的桌面一侧如刀劈般整齐平整。 周长福额头的冷汗瞬间下来了。 方七慢慢将左手的刀放在桌上,冷冷道:“你是想让我用刀割下你的脑袋?还是用掌?” 周长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几乎要哭出声来,道:“大爷您千万别这样,小的说实话!” 方七微笑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一向很喜欢聪明人。” 周长福陪笑道:“大爷……其实……其实……” 方七脸色又沉了下来。 周长福立即道:“其实那不过就是个……就是个……那个什么,大爷您没必要为此动了肝火,伤了……伤了和气。” 方七道:“是个什么?” 周长福咬了咬牙,道:“是个婊子,大爷若嫌我碰了她,小的愿意向大爷您赔罪!”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他已经隐约猜到周长福干什么去了。 周长福强笑道:“小的……小的虽然仰慕紫嫣姑娘的芳容,去过倚翠楼几次,却一直未曾沾边,但这次却是紫嫣姑娘自己约我去的!” 方七点了点头,道:“我不怪你,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周长福道:“中午吃午饭的时候,紫嫣姑娘忽然派人送来一封短信,约小的下午去倚翠楼一叙,所以小的胡乱吃了两口饭,立刻就去了倚翠楼。” 方七点了点头,暗暗叹了口气。 ——掌柜的去倚翠楼,当然不会告诉伙计自己干什么去了,大概也没有那个伙计敢问。 ——真的周长福急匆匆去了倚翠楼赴约,被金花婆婆精心化妆过的假周长福就慢悠悠进来了。 ——约周长福去倚翠楼,再到自己和俞梦蝶进入大通钱庄,一切都在别人的计划和掌控之中。 ——倚翠楼?紫嫣?又是什么人? 方七道:“你可是山西人氏?” 周长福道:“小的祖籍山西太谷县。” 方七道:“你妻儿老小都在太谷县?” 周长福道:“正是,这里风沙边陲之地,小的也不忍心让她们都跟过来受苦。” 方七点头道:“也是,如果跟过来,你去倚翠楼就不那么方便了。” 周长福呐呐道:“这个……这个……” 方七淡淡道:“这个我也理解,人不风流枉少年,你继续说。” 周长福咽了咽唾液,道:“小的去了倚翠楼,老鸨却说紫嫣姑娘这会不太方便,让小的稍等片刻,谁知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多时辰……” 方七哈哈大笑。 周长福瞬时羞红了脸,道:“小的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走也不是等也不是,正在这时,那紫嫣姑娘却请小的上楼去相见。” 方七微笑道:“然后呢?” 周长福叹了口气,道:“说出来大爷你可能也不相信,小的上去后,紫嫣姑娘已经备好了酒菜,小的只好坐下来喝酒,本来心中焦急,不想多喝,谁知……谁知……” 方七道:“谁知没喝几杯你就醉了。” 周长福满脸惭色,道:“正是,然后紫嫣姑娘就扶着小的上床休息,后来朦朦胧胧糊里糊涂好像也做了些什么,然后小的就睡着了,等小的醒来,已经快大半夜了,紫嫣姑娘正坐在桌前,小的本来想留下,谁知紫嫣姑娘却坚决不允,说是来日方长,于是小的就只好回来了。” 方七微笑道:“那紫嫣姑娘是不是长得很美?” 周长福低头道:“是……的确是美不可言!”周长福赞叹着,猛然抬起头,吃惊道:“大爷……大爷莫非不是为了紫嫣的事来的?”周长福的脸色忽然变了。 方七淡淡道:“不是,你可知下午钱庄出了什么事吗?” 周长福疑惑地道:“小的回来已经半夜了,没有人向小的说什么……” 方七点了点头。 ——店里的伙计都以为周长福下午在钱庄里,那么生的一切周掌柜也应该知道,就不会再多言。 周长福呐呐道:“下午……下午出了什么事?” 方七淡淡道:“也没什么,就是有个瞎子来捣乱,用十两的银票兑取了一百两银子。” 周长福吃惊道:“这……这怎么可能?我那些伙计和护院就兑给他了?” 方七道:“本来不会给,只可惜是周掌柜让给兑的,掌柜的话伙计当然不能不听。” 周长福迷惑不解地道:“周掌柜?那个铺子里的?” 方七道:“当然是大通钱庄的周长福周掌柜。” 周长福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抬头道:“这……这……大爷不是……开玩笑吧?” 方七道:“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周长福苦笑道:“这……这怎么可能?” 方七笑了笑,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周长福道:“已快有三年了。” 方七道:“你书房后面的密道是你挖的?” 周长福摇摇头道:“那不是我挖的,但是小的知道那里有条密道,是紧急逃生用的,不过里边太黑,小的从来没敢进去过。” 方七点了点头,忽然道:“每月都有各个大店铺的老板来你这里存进大笔银子,你可知道?” 周长福点点头道:“小的知道,不过小的从来没见他们来取过,真是有点奇怪……” 方七道:“那么你知道谁拿着这些银票来取过大宗的银子?” 周长福忽然吸了口冷气,皱眉沉思着,缓缓道:“倒是有,但是很神秘……” 【≮无弹窗广告≯.】 第六十三章 反目成仇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方七微笑道:“哦?怎么个神秘法?” 周长福皱着眉道:“大爷您想必也知道,要用银票兑取现银,一般都要去前面柜上支取,可是这个……这个……” 方七道:“这个什么?” 周长福使劲咽了口唾液,吸了口冷气道:“第一次是小的在客厅桌子上突然现一张十万两的银票,还附着一张纸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大爷你说神秘不神秘?” 方七笑了笑,道:“纸条上面写着什么?” 周长福点头道:“小的记得很清楚,上面只有短短十几个字,写着:兑取现银十万两,放在此桌下,若敢赖账,头必落地!” 方七点点头,微笑道:“然后呢?” 周长福道:“小的当时看见后也很奇怪,又有点害怕,想了想,就亲自去前面柜上兑取了十万两现银,拿回来放在桌下,后来那十万两银子也不知道何时就不见了,桌上留着一个纸条,写着:银子已收,以后照此办理,若敢赖账,头必落地!” 方七沉思不语。 周长福疑惑地盯着方七。 方七皱了皱眉,忽然道:“十万两现银有多重,想必你也知道吧?” 周长福点点头,沉思着道:“小的也很奇怪,那么多的银子是怎么被拿走的……” ——没有人比钱庄的掌柜更清楚十万两银子有多重,那些来存十万两银子的老板每次都是用马车运来的。 方七道:“这样提银子有多少次?” 周长福迟疑着道:“小的在这里三年多,总也有二三十次吧……” 方七道:“你从来没见过银子是怎么被运走的?” 周长福摇头道:“从来没见过,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 方七微笑道:“你真的不知道?” 周长福看着方七,咽了口唾液,似已下了决心,缓缓道:“小的也曾想过,会不会是从书房暗道运走的?但就是从暗道走,那么多银子也不是一两个人能搬得动的,所以……所以……” 方七道:“所以你就更怕了,也就更不敢进暗道了?” 周长福缓缓点点头,道:“正是。” 方七微笑道:“看来你们自己挖的暗道,却反而被别人利用了,你说是不是?” 周长福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低头不语。 方七道:“你可知道暗道出口在哪里?” 周长福点头道:“知道,据前任李掌柜临走时交代,城里若来了土匪或兵患,紧急时刻,可从暗道逃生,出口处就在城南小树林。” 方七道:“暗道可是李掌柜在时所挖掘?” 周长福皱眉道:“可能是,小的当时也没有多问。” 方七道:“李掌柜现在到哪里去了?” 周长福叹了口气,似乎在哀叹自己的命运,又好像在羡慕李掌柜,强笑着道:“李掌柜被调到扬州做大掌柜去了,小的也有好几年未见他了。” 方七点了点头,微笑着,忽然道:“那位紫嫣姑娘是不是真的很美?” 周长福立即两眼光,道:“是,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佳人,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色艺双绝,据说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大爷莫非……莫非……” 方七微笑着道:“既然有如此美人,不去看看,岂不是枉来此地一趟?” 周长福激动地满脸通红,道:“正是正是!”忽然又挠了挠头,看着方七干笑道:“大爷……您……您……” ——你穿的如此肮脏破烂,难道你还有银子去嫖? 方七微笑道:“不知那位紫嫣姑娘接一次客要多少银子?” 周长福叹息道:“这位紫嫣姑娘人长得好,价钱当然也贵一点,若想让她陪客人吃一杯茶,就要三百两银子,还得看她高兴不高兴。若想让她陪客人吃顿饭,就得五百两银子,如果客人想沾一沾这位紫嫣姑娘,没有一千两银子根本就不要想了!”周长福说着,连连摇头叹气不已。 ——沾一沾的意思就不用解释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方七点着头道:“看来你也攒了不少银子,才能去沾一沾这位姑娘了?” 周长福尴尬地苦笑道:“大爷……您……您……” 方七微笑道:“你放心,我不是你们总号老板,不会查你的帐。” 周长福干笑着,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又仿佛对方七充满了感激。 方七微笑着道:“不知道周掌柜的能不能对方某也破例一次,兑取点银子?” 周长福脸色忽然又变了,哆嗦道:“大爷您莫非……莫非……” ——周长福本来想说,莫非你还是想抢银子不成? 方七苦笑,从怀里掏出一沓皱巴巴被鲜血和汗水湿透了的银票,递给周长福,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你们钱庄开出的银票?” 周长福接过看了看,长长舒了口气,欣喜道:“这的确是鄙号开出的银票,大爷想要兑取现银吗?只是现在……”周长福又为难地皱了皱眉。 方七微笑道:“我知道现在你们的伙计和账房还在睡觉,天也快亮了,今天中午午饭时,你让伙计给我送到悦来客栈来。” 周长福喜道:“一定一定!” 方七慢慢站了起来,笑了笑道:“打扰了周掌柜清梦,真是抱歉得很!” 周长福瞬间又有点哭笑不得,道:“大爷您千万别客气!” 方七转身就走,周长福长长舒了口气,慢慢用衣襟擦了擦头上的汗。 方七忽然转身,周长福又一惊,方七微笑着道:“你准备中午把银子送给谁?” 周长福一愣,道:“这……这个……大爷您……您不是刚才说姓方吗?” 方七点了点头,喃喃道:“我是怕你送错了……” 周长福干笑道:“不会不会,大爷您尽管放心!” 方七微笑着道:“这我就放心了!” 周长福道:“大爷您慢走。” 方七笑了笑,慢慢转身走了出去。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俞梦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方七慢悠悠从房里走了出来,俞梦蝶沉着脸,一言不。 方七微笑道:“我们走。” 俞梦蝶冷笑道:“走,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方七道:“哦?你不和我一道走?” 俞梦蝶道:“方大爷要去倚翠楼会一会那位紫嫣姑娘,倚翠楼又没有个男人在等我,我去干什么?”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要想让一个女人不吃醋,简直比让猴子不上树还要难十分。 俞梦蝶冷冷道:“你怎么不说话?” 方七淡淡道:“我不知道说什么。” 俞梦蝶冷笑道:“你当然不知道说什么!” 方七苦笑道:“就算我要去倚翠楼,至少也得等银子送过来,换身衣服再去吧?” 俞梦蝶冷笑着,身形一跃,人已上了屋顶,展开身形,又疾又快,向悦来客栈而去。 方七苦笑一声,跃上屋顶,轻轻落下,慢慢走回了悦来客栈。 东方已白,即将升上地平面的红日映红了天边几抹彩霞。 悦来客栈还没有开门。 方七跃进悦来客栈,低头沉思着,慢慢向自己屋子走去。 ——今天又回到了客栈,不知道下次出去,自己还能否再回来? 方七深深叹了口气。 他忽然感觉到前面有一道目光似锥子般盯着自己,刺得自己头皮麻,方七猛然抬头,俞梦蝶正站在院内,银牙紧咬,一双美丽的杏眼就像看着仇人般狠狠盯着方七。 方七干笑道:“你……” ‘哐’得一声,俞梦蝶忽然闪身进屋,猛然甩上了门。 方七苦笑着,喃喃道:“门跟你有仇吗?” 没有回音。屋里却传来了桌椅被踢翻的声音。 方七苦笑着,慢慢走进了自己屋内,轻轻关上了门。 关门的一瞬间,方七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他忽然又想起了沈雪君。 那个夜晚,他疲惫不堪地回到房间,黑暗中,沈雪君静静地坐在床前,就像是一个新婚的妻子在深夜里等着自己丈夫归来。 方七忍不住看了看床边,房间空荡荡的,床边空无一人…… 方七不由一阵惆怅。 那一双轻柔温暖的玉手,轻轻为他搓去满身污垢,轻轻抚摸着他的肌肤…… 她的腰肢如春风中的杨柳般纤细而柔软,她的玉手如春水般轻柔而舒缓,她的眼眸如月夜明亮的星星般晶莹剔透,却似乎又充满了无尽的哀怨与忧伤…… 那一夜的呢喃和缠绵,那一夜的风情和爱恋,早已融入了方七的血液中。 方七多么希望,此刻沈雪君就像那晚一样,正静静坐在床前等着他。 他的心忽然又似一根根锥子在刺着,一阵阵刺痛。 方七默默地来到床边,穿着一身脏得不能再脏的衣衫,轻轻躺了下去。 他已疲惫不堪。 只听‘哐’的一声巨响,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方七轻轻叹息了一声,一动未动。 俞梦蝶满脸冷笑着走了进来。 方七喃喃道:“现在的人,为什么一下子都不肯敲门了呢?” 俞梦蝶冷笑着大声道:“你起来,我有话要问你!” 方七懒洋洋地道:“听话是用耳朵的,站不站起来都一样能听得见。” 俞梦蝶冷笑道:“你难道是头猪?就这样躺在床上了?” 方七苦笑道:“我就算是头猪,你难道愿意闯进猪圈跟一头猪讲话?” 俞梦蝶又急又气,咬牙道:“你真的是头猪!你说,你是不是真的要去倚翠楼?” 方七道:“倚翠楼是什么地方?” ——倚翠楼是妓院,只要是人都知道。 俞梦蝶冷笑道:“你不知道倚翠楼是什么地方?” 方七淡淡道:“我当然知道。” ——既然是妓院,就是男人去的地方,我既然是男人,为什么不能去? 俞梦蝶冷笑道:“知道你还要去?” 方七叹了口气,道:“你看我像不像个男人?” 俞梦蝶道:“我看你就是头猪!” 方七苦笑道:“我就算是头猪,也是头男猪,只要有银子,哪怕是头猪,我想倚翠楼也是欢迎的。” 俞梦蝶又急又气,呆站在那里,一瞬间竟说不出话来。 ——世间最可怕的就是既无耻又无赖的人,在俞梦蝶眼里,方七现在就是这种人。 ——遇见这种人,你还能说什么? 【≮无弹窗广告≯.】 第六十四章 长生道人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方七淡淡道:“只可惜你是个女人,你若是个男人,我倒是可以请你一起去。” 俞梦蝶胀红了脸,简直快要气疯了! ——她闯进来本来是想听听方七的解释,方七却偏偏没有任何解释。 ——哪怕你随便找一个理由,说你去倚翠楼并不是**,而是为了查探情况,俞梦蝶都愿意相信。 ——你可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你为什么偏偏要这么做? 俞梦蝶一瞬间眼圈红了,咬着牙道:“你真是个混蛋!”话还未说完,猛然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她不想让自己的泪当着方七的面流下来。 对这样的混蛋,又是这样无耻和无赖,而且脏的像头猪,你还能说什么? 俞梦蝶的泪水终于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还偏偏要伤我的心? ——我本来想听你解释解释的,你为什么不解释?你为什么装不懂? 俞梦蝶忽然觉得,原来自己一直都看错了方七,一直以为他是一个痴情的正人君子,没想到他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听见一个婊子长得好看都要去瞧瞧的混蛋。 俞梦蝶冷笑,你不过就是个浪子,我原来还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 俞梦蝶扑到自己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痛哭失声。 *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 房门敞开着,他已不想去关。 也许,这也算是一个办法,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有些事情,当你不知如何去解决的时候,上天却偏偏就给了你这样一个机会。 对沈雪君的感情,已在他心里深深扎根,融入他的骨髓,随着血液一起流动。 俞梦蝶很美丽,很聪明,也很可爱,甚至比沈雪君更富有活力。 她对方七的感情,方七早已明白。 方七不是傻子。 就算是傻子,也能够看得出来她对方七的亲昵、关心和爱意。 可是方七却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这份感情,因为他心里还有沈雪君,他也不忍心去伤害俞梦蝶。 人生,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无奈,无奈的时候,就只有用无奈的方法去解决。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长痛不如短痛,也许,这也算是一种比较好的结局。 * 日已正午。 方七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微笑着走进轩辕弘的房间。 轩辕弘微笑着坐在桌前,旁边坐着一个英俊的少年,脸上冰冷得没有一丝表情。 柳青青和小虎子都仇视地盯着方七,方七感觉到一道道目光就像一把把锥子在刺着自己。 方七慢慢坐了下来。 小虎子忽然大声道:“你不是好人!” 方七苦笑,没有回头。 轩辕弘微笑着道:“都过来吃饭!” 小虎子大声道:“我不要和这个坏蛋一起吃饭。” 轩辕弘哈哈大笑。 方七苦笑不语。 柳青青道:“虎子,别胡乱说话。” 小虎子‘哼’了一声。 轩辕弘呵呵笑道:“看来这下你是犯了众怒了!” 方七只有苦笑。 桌前那个少年冷冷道:“这样的人,还有脸出来吃饭,真是不知道害臊!” 方七淡淡地道:“肚子饿了就要吃饭,再害臊也忍不住肚子饿。” 少年道:“你真是无耻!” 方七微笑道:“这句话你今天早上已经说过一遍了。” 少年一瞬间又气又急,竟说不出话来。 ——对一个已经无耻到这个份上的人,你还能说出什么来? 方七道:“你穿上这套衣服倒也挺不错,只可惜衣服只是外表,里面还是个女人。” 少年冷笑道:“猪都可以去倚翠楼,又有谁规定女人不能去?我有的是银子,我为什么不能去?” 方七微笑道:“因为倚翠楼并没有一个男人在等你。” 少年道:“没有男人,总有女人吧?紫嫣姑娘不就是女人吗?” 方七点点头道:“是女人没错,可是你能干些什么呢?” ——女人总不能去嫖女人吧? 少年冷笑道:“我能干什么又关你什么事?我只要有银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方七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是跟我抢定了。” 少年冷笑道:“你说对了!” 轩辕弘忍不住哈哈大笑。 少年仍阴沉着脸不说话。 轩辕弘微笑道:“俞丫头,你今天穿一身男装,原来是想去倚翠楼?” 少年嘟着嘴,低头不语。 少年就是俞梦蝶,只不过穿了一身男装。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轩辕弘轻轻叹了口气,微笑道:“这样吧,不管要干什么,总得先吃饱肚子再说,大家都过来吃饭。” 没有人敢不听。 小虎子和柳青青都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罗一刀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轩辕弘微笑道:“来的正好,一起吃饭。” 罗一刀点头道:“是,老前辈。”随即坐了下来。 轩辕弘微笑道:“看来这一顿饭肯定吃的不会太痛快,不过人生在世能几时,不过吃穿二事,老叫花子不讲究穿衣,这饭却是不能不吃的,所以我希望大家趁着还能吃的时候,赶紧先吃饱肚子再说。” 罗一刀点头微笑道:“老前辈说的极是,我辈飘零江湖,天涯路险,今日若不吃饱,也不知道下顿又到何时了。” 轩辕弘呵呵笑道:“有理有理!当浮一大白!” 罗一刀端起酒杯,道:“老前辈请!” 轩辕弘微笑道:“喝!大家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小虎子极不情愿的抓起了筷子,嘟囔着嘴开始吃饭。柳青青也低着头默默吃饭。 ——这两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也已过早地品尝过了饥饿的滋味。 ——饥饿,本是人类除死亡之外最大的恐惧之一,没有挨过饿的人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吃饭,也是人类最原始的**之一。 ——所以能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先吃饱饭,然后再生气也不迟。 ——我说的是你如果非要生气的话。 ——你若饿着肚子生气,岂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方七默默地喝着酒,一言不。 俞梦蝶侧身而作,面对着轩辕弘,显得非常别扭。 看来对方七,她已经到了看都不愿多看一眼的地步。 ——可是既然看都不愿意看,又何必非要女扮男装去倚翠楼和方七赌气? ——人生,人心,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无奈和矛盾。 轩辕弘忽然道:“小兄弟,北海羽他们从暗道里拖出来三具尸体,其中有一个是这里客栈的掌柜,他是怎么回事?” 方七道:“九公说的可是孙二喜?” 轩辕弘点点头。 方七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黄色的小圆筒,精致小巧,正是离魂断命针的暗器机关,道:“老前辈看看这是什么?” 轩辕弘接过仔细端详,皱眉道:“难道这就是离魂断命针的暗器射机关?” 方七点点头。 轩辕弘道:“孙二喜就是金花婆婆?” 方七点头道:“应该是。” 轩辕弘缓缓点点头,道:“不错,我们早就应该想到了……” 方七道:“正是,我们一直以为金花婆婆是个老太婆,所以才根本不会想到孙二喜会是金花婆婆。” 轩辕弘道:“江湖上诡秘异常的事太多,常常出乎人意料之外,孙二喜明明是个男人,却自称金花婆婆,所以那么久都无人知道金花婆婆的本来面目,因为根本就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方七点头道:“老前辈说的极是。” 轩辕弘道:“还有一个双腿截断的老道是谁?” 方七摇头道:“晚辈不知,他自称大梦,手使长鞭,那长鞭在他手里灵活自如,一下子就缠住了晚辈双腿,好像还认识家父……” 轩辕弘吃惊道:“你说他一出鞭就缠住了你的双腿?” 方七点头道:“正是,那度之快晚辈前所未见。” 俞梦蝶忽然冷笑道:“他怎么没把你缠住捆起来,让你一辈子呆在那暗道里边!” 方七苦笑不语。 轩辕弘沉吟道:“大梦……大梦……莫非是他?” 方七道:“老前辈可知他是谁?” 轩辕弘沉吟道:“昔年武当名宿长生道人,以剑法闻名天下,其剑法尽得武当精髓……”轩辕弘说着,话题一转,忽然道:“你娘可跟你讲过你爹当年的事?” 方七愣了一愣,缓缓摇头道:“家母从不提起先父当年之事。” 轩辕弘点点头道:“江湖上尔虞我诈,血雨腥风,这些事,过早地告诉你们的确不太好。” 方七道:“九公可知端详?能否告诉晚辈?” 轩辕弘轻叹了一声,缓缓喝了杯酒,慢慢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大梦便是长生道人。” 方七皱眉道:“那他怎么会……” ——怎么会双腿截断?怎么会被困暗室? ——这些话,方七本想问出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这样的问题太残酷了一些,毕竟大梦并没有难为他。 轩辕弘看着方七,缓缓道:“方家代代有高手出现,这和你们方家祖传下来的武功和严厉的家规加法是分不开的,无论什么原因,你都应该为自己是方家的子孙而感到骄傲!” ——这句话里面的含义是,你不要给方家祖宗脸上抹黑。 方七猛然有点脸红,急忙低下了头去,他想起了自己那三年多浪迹江湖,沉沦漂泊,这算不算是给祖宗脸上抹黑? 轩辕弘接道:“你爹方青云当年也是条汉子,刀法出神入化,长生道人剑术高,于是两人相约华山之巅,比试武功。那一战,江湖上虽然没有人亲眼见过,但是却轰动江湖一时。” 方七皱眉道:“哦?” 轩辕弘道:“两人都是绝顶高手,他们之间比试武功,切磋武艺,武林中人谁不想亲眼看看,见识见识,可惜知道消息的时候,都已经晚了。” 方七点了点头。 两大高手比武,必须要全心全意,当然不会愿意让别人知道了前来围观。 罗一刀忽然道:“那一战的结果究竟如何?” 轩辕弘浅浅酌了口酒,慢慢放下酒杯,不由长叹一声,缓缓道:“那一战虽然没有人亲眼见过,但那一战的结果后来却天下皆知。” 【≮无弹窗广告≯.】 第六十五章 胜败生死两茫然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罗一刀道:“哦?老前辈,那一战究竟谁胜谁败?” 方七抬起头听着,关于父亲生前在江湖上的事,他以前从未听人谈起过。 俞梦蝶也抬起头来看着轩辕弘。 轩辕弘看了看方七也俞梦蝶,轻叹道:“那时候世上还没有你们,罗一刀也只不过还是几岁大的孩子,你们当然不会知道当年那轰动天下的一战结果如何。” 方七默默点了点头。 轩辕弘接道:“两大高手决战于华山之巅,在落雁峰顶仰天池畔比试武功,那一战的结果,说来也很简单,那就是方青云回了神龙山庄,长生道人却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了。” 罗一刀紧皱眉头道:“消失了?” 轩辕弘点点头。 ——消失的意思就是不见了,消失的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失败者。 方七忽然道:“九公怎么知道大梦就是长生道人?” 轩辕弘叹息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虽然我去看过尸体,但三十年的时间,已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了。” ——时间,能改变一切。三十年的时间,已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尤其是一个受尽磨难的人的容貌。 方七迟疑着道:“可是长生道人不是使剑的吗?” 轩辕弘点点头,道:“问得好,这就要从你爹方青云说起了。” 轩辕弘浅浅酌了口酒,接道:“当年华山那一战的结果虽然很明显,但是过程如何,你爹却从来绝口不提,直到有一次俞丫头的爹爹顺路去神龙山庄做客,两人当年也是世交好友,酒到酣时,方青云才吐露真言,说是两人大战了八百多回合,难分高下,不仅都有惺惺相惜之意……”轩辕弘轻叹了一声,接着道:“但高手决斗,胜负往往都在一念之间,你爹忽然一声长啸,扰乱了长生道人的心神,你爹抓住时机,一刀就砍在了长生道人的腿上。” 方七缓缓点点头,他忽然有点明白了。 ——正是因为刀剑上久久分不出高下,父亲才使出了方家绝技‘虎啸龙吟’,长生道人虽是绝顶高手,不至于肝胆碎裂,但粹不及防,也一时心神大乱,才被方青云一刀砍在了腿上。 ——父亲后来可能也感觉到自己胜得不是很光彩,所以才对此事绝口不提。 轩辕弘叹息道:“武林中高手比武,胜败往往就在片刻之间,无论怎样讲,胜了就是胜了,败了就是败了。” 罗一刀点头道:“老前辈说的极是,人家多掌握了一门绝技,自己技不如人,败了也无话可说。” 轩辕弘点了点头,道:“正是这样,可惜长生道人却不这么想。” 方七皱眉道:“我爹还和俞世伯说了些什么?” 轩辕弘叹息着道:“那夜酒酣之时,你爹大概也有了几分醉意,后来确实还说了一些话,他那一刀砍在长生道人左腿上,长生道人立时就倒下了。你爹当时就有点后悔,急忙上前替长生道人止血敷药,那长生道人虽然疼得冷汗直流,却忍着痛一把推开你爹,咬着牙一剑就齐根削下了自己另一条腿,顺手将自己的紫光剑从落雁峰抛下山谷,说是自己学艺不精,剩下一条腿也没用了,从此后弃剑不用,江湖上也再没有长生道人这个人!” 柳青青和小虎子都惊呆了,张着嘴惊愕地看着轩辕弘。 方七深深叹了口气,缓缓垂下了头,沉默不语。 ——这就是江湖,这就是江湖的残酷! ——他可以想象到长生道人当年的清高和孤傲,一败犹如身死!一个肯自己砍下自己一条腿,并从此弃剑不用的使剑高手,无论他是什么人,都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的性格也可想而知。 轩辕弘叹了口气,看了看方七,缓缓道:“俞望岳后来对老叫花子说,那夜和方青云喝酒时,方青云显然非常后悔和惭愧,抑郁非常,他说一代武当名宿,就这样毁在了自己手中。那夜,方青云酩酊大醉,后来没过两年就去世了。” 方七不由吃了一惊,忽然沉默不语。 他没想到父亲去世,竟然和这件事有关,他一直都以为父亲是患病去世的。 败了的人一直又活了三十多年,胜了的人却没过两年就去世了。世上的胜败输赢,又怎么能分得清? 罗一刀也低头沉默不语。 ——江湖上的胜与败,其中暗藏的福祸之理,又有谁能预知? ——小神龙方玉城轻轻一刀就斩断了自己左臂,那一刀的辉煌至今犹在眼前,而自己现在活得好好的,好像又找到了生命的意义和力量,可是小神龙方玉城呢?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沉默。 没有人说话。 只有小虎子睁着惊奇的目光看着轩辕弘。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终于道:“可是他后来怎么又到了这里?还被困在了地道暗室之中?” 轩辕弘道:“这就无从得知了,只知道那一战之后,长生道人从此就在江湖上消失了。很多人都以为他已经死去,可是你爹当时对俞丫头的爹爹说,长生道人将手中的紫光剑抛下山谷后,就忍着痛自己包扎伤口,应该没有死,后来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慢慢喝了杯酒,又是一阵沉默。 ——他不知道长生道人自己一个人是怎么下的华山?按他孤傲的性格,绝不会让别人帮他。 ——世人皆知,自古华山一条路,尤其是上下落雁峰毕竟‘长空栈道’,道路艰险无比,正常人上下尚且困难,一个刚刚失去双腿流血过多疼痛异常的人,不知道他是怎么样挣扎着下的华山?这需要多大的忍耐、勇气和坚韧不拔的毅力? ——可是他后来又怎么被困在暗室中?是被困还是自己愿意? ——不过很显然,地下安静的环境,已经让他想通了很多问题。所以在暗室中,他并没有为难方七。 轩辕弘忽然微笑着道:“还有一个人被砍下了脑袋,那个人倒是不难认,他就是快剑赵启,你能一刀砍下他的脑袋,看来你的刀法的确已经很不错了!” 方七不由有点脸红,道:“九公夸赞晚辈了,其实只是侥幸而已,他当时以为我已经死了,没有防备,所以才被我一刀得手。” 轩辕弘呵呵笑道:“小兄弟你也不用谦虚,能一刀就砍下快剑赵启脑袋的人,那刀法绝差不到哪里去!” 方七呐呐道:“老前辈过奖了,晚辈实在惭愧得很!”他忽然抬起头,道:“还有一个罗汉,没有找出来吗?” 轩辕弘皱眉道:“罗汉?你说的是罗汉?” 方七点头道:“正是罗汉。” 轩辕弘疑惑道:“你把罗汉杀了?” 方七道:“正是。” 轩辕弘道:“怎么杀的?” 罗一刀忽然道:“老前辈,罗汉是什么人?”他显然觉得轩辕弘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 轩辕弘微笑道:“你从未去过中原,也难怪不知罗汉是谁。这罗汉姓罗名汉,自幼上少林习武,练就了一身本事,尤其以金钟罩铁布衫功夫出名,已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后来不守少林寺清规戒律,打出少林山门,在江湖上横行霸道,自称罗汉,无人能奈其何,最近几年忽然消声觅迹,没想到他却在这里出现了。” 罗一刀摇头道:“晚辈确实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方七微笑道:“晚辈一刀刺进了他的脚心涌泉**,然后又一刀刺进了他的咽喉。” 轩辕弘缓缓点点头,赞叹道:“小兄弟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竟能找到罗汉的罩门,实在是不简单!” 俞梦蝶忽然冷冷道:“九公,你小心有些无耻的人一下子飘到天上去了!” 方七苦笑。 * 轩辕弘道:“罗汉的武功乃是少林正宗,但真正令人无奈的是他的金钟罩铁布衫已练到了极致,无人能破,所以他才能在江湖上横行霸道。小兄弟杀了他,也算是为名除害了!” 方七呐呐道:“晚辈当时也是无法奈何,最后咬着牙冒险一试,没想到侥幸得中了。” 轩辕弘笑了笑,道:“世上绝没有侥幸的事,就算有,也绝不会太多,一般情况下我们都碰不到这种侥幸。” 俞梦蝶冷笑道:“那就是二般情况了,刚巧被一个无耻的人碰上而已。” 轩辕弘哈哈大笑。 方七低头苦笑。 ——一个女人喜欢上一个男人的时候,他身上的缺点在她眼中看来都好像是那么的可爱,甚至连他身上的臭汗都会是她喜欢的那种所谓‘男人味’。 ——可是一旦由爱转恨的时候,这个人身上所有的优点在她眼里都会被贬得一文不值。 ——爱和恨之间,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和奇妙。 * “请问哪位是方大爷?”院内忽然走进一个身穿青衣戴小帽伙计打扮的人,规规矩矩站在门口问道。 方七回头道:“可是送银子来了?” 伙计道:“阁下就是方大爷吗?” 方七道:“正是。” 伙计道:“小的奉我们掌柜之命,来给方大爷送银子。” 方七淡淡道:“抬进来吧。” 伙计招了招手,后面几个伙计打扮的人抬着一箱箱银子走进了房间,放在地上,箱盖打开,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整整齐齐摆在里面。 伙计道:“一共是现银三万六千五百两,请方大爷查收。” 方七微笑道:“不必了,抬到墙角去。” 几个伙计抬起一箱箱沉重的银子,搬到墙角放好。 伙计从怀里掏出一张已写好的收据,手里拿着一支毛笔,道:“请方大爷画押,小的好回去交差。” 他居然连笔都已准备好了。 方七微笑着签上了名,忽然道:“你们掌柜的贵姓?祖籍何处?” 伙计道:“鄙号掌柜姓周,祖籍山西太谷县。” 方七微笑道:“他来这里几年了?” 伙计道:“大约有三年了吧。” 方七道:“你们前任掌柜贵姓?” 伙计道:“小的不知,小的来这里才两年多。” 方七道:“你也是山西人?” 伙计道:“正是,小的也是太谷县人。” 方七道:“昨天下午你在不在钱庄?” 伙计道:“回大爷,小的昨天下午在钱庄内。” 方七道:“一直都在?” 伙计道:“一直都在,昨天下午来了个瞎子,差点打死我们,后来又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很多毒蛇,差点吓死我们!” 方七点点头,忽然道:“你是山西太谷县人,你觉得你们掌柜的昨天下午说话口音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伙计愣了愣,迟疑道:“没有啊?好像没什么不同?小的没太注意。” 方七点点头,微笑道:“你昨天下午在钱庄内,我们这里的人,你见过有谁昨天下午去过你们钱庄?” 【≮无弹窗广告≯.】 第六十六章 倚翠楼的春光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伙计皱了皱眉,又看了一圈众人,道:“方大爷您来过,还有一位很漂亮的姑娘……好像……没在这里?” 方七道:“你既然看到我来过,为什么刚才还要问谁是方大爷?” 伙计微笑道:“小的是想确认一下,因为这笔银子数目不小!” 方七道:“你在钱庄是做什么的?” 伙计道:“小的是做外柜。” 方七微笑着拍了拍伙计的肩膀,道:“你做得很好!迟早一定会做掌柜的!” 伙计似乎有些激动,道:“小的多谢方大爷吉言!小的这就回去复命了!” 方七微笑点点头。 伙计招招手,一起抬银子来的人都跟着他走了出去。 * 俞梦蝶忽然冷冷道:“世行最可怕的就是那些无耻的人,有谁知道比无耻的人更可怕的是什么人吗?” 轩辕弘微笑着不语,慢慢喝了一杯酒。 每个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俞梦蝶是什么意思。 方七淡淡地道:“比无耻的人更可怕的是又有钱又无耻的人。” 轩辕弘忍不住哈哈大笑。 俞梦蝶冷笑道:“看来有些人的确已经无耻到家了!” 方七微笑道:“能无耻到家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一向很少有人这么夸我的。” 俞梦蝶又急又气,憋得满脸通红,又说不出话来了。 轩辕弘微笑着,浅浅酌了口酒,道:“小兄弟,你刚才问那伙计的话,可有什么现?” 方七轻轻摇了摇头,道:“不确定。” 轩辕弘道:“你是想知道昨天下午见到的周掌柜和昨夜见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方七点了点头。 轩辕弘道:“你认为呢?” 方七轻叹道:“我不能确定,因为我以前从没有见过他。” 轩辕弘道:“你认为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方七缓缓点了点头。 轩辕弘道:“何以见得?” 方七道:“因为从外表上根本分辨不出来,但是口音却又有点不同。只不过……” 轩辕弘道:“只不过一个走南闯北的人,各地的口音都会一点点,时间久了,连家乡的方言都可能会说的不太标准了,是不是?” 方七点点头道:“晚辈也是这么想的。” 轩辕弘道:“所以一个人只要稍微变换一点口音,从而和这件事脱离关系,让别人以为好像和他连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你又找不出任何证据,对不对?” 方七缓缓点了点头,道:“我昨晚赶去大通钱庄,本来是担心周长福被杀了灭口。可是他竟然还好好地活着,我就感觉到事情有点奇怪了。” 轩辕弘微笑道:“这个组织行事毒辣,算无遗策,按照他们的做法,的确应该杀了真正的周长福灭口才对。” 方七苦笑道:“老前辈说的没错,可是他非但好好活着,还透露出自己去了倚翠楼,这我就更感到奇怪了。” 轩辕弘道:“所以你想要去倚翠楼查证一下,是不是?” 方七点了点头。 俞梦蝶忍不住看了一眼方七,立即又冷着脸扭过头去。 轩辕弘微笑着,浅浅酌了口酒,缓缓道:“其实你大概也想到了,他们可能已经在倚翠楼那边给你准备好了一个更大的套子,等着你钻进去,但是你还是一定要去,是不是?”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道:“是的。” 俞梦蝶忽然低下了头,脸上仍是冷冰冰的,心中却忽然掀起了波澜…… ——她一直很聪明,很多事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可是在这件事上,自己为什么就忽然没有想明白? ——是不是所有的女人一听到自己喜欢的男人要去妓院,立即就会胡思乱想,醋意大? ——为什么自己不想想他到底去干什么?他是不是这种人? 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轩辕弘沉思片刻,忽然道:“你去吧。” 方七点点头,缓缓道:“我一定要去。” 轩辕弘微笑道:“老叫花子这辈子什么地方都去过,就是没有去过花街柳巷,其实有时候也想去看看的,无奈囊中羞涩,总没有多余的银子,罗兄弟你去过没有?” 罗一刀瞬间红了脸,呐呐道:“晚辈……晚辈……的确去过……” 轩辕弘哈哈大笑,道:“这就对了,男人嘛,偶尔去一两次也是可以理解的,何况妓院本就是男人去的,你是个老实人,我喜欢老实人!”转头忽然微笑着对俞梦蝶道:“俞丫头你说对不对?” 俞梦蝶羞红了脸,又带着点恼,道:“九公!你……你不正经!” 轩辕弘哈哈大笑。 小虎子也笑嘻嘻地看着轩辕弘。 俞梦蝶娇嗔道:“九公,这里可还有小孩子,你可别带坏了小孩子!” 轩辕弘笑呵呵道:“都是老叫花子不是,虎子,你听听可以,可不能去那种地方!” 小虎子笑嘻嘻道:“我才不去呢!”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日已偏西。 一天里最酷热的时候已经过去,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黄昏的夕阳照着这座边陲小城,照着街上坚硬的黄土路面,照着街道两旁经过粉刷的黄土白墙,照着街上的行人和驼队,也照着倚翠楼的朱漆大门。 倚翠楼在大漠赌坊隔壁。 方七正微笑地看着倚翠楼的朱漆大门,手里还提着个沉甸甸的包袱。 倚翠楼门口没有姑娘站着拉客,她们的生意一向都很好。 方七微笑着大步走了进去,经过院内的红花绿草,走过短短的碎石铺成的小径,走进倚翠楼高大宽敞的大厅。 他看起来心情好极了,就好像一个穷人忽然有了一大堆花不完的银子,就好像一个光棍忽然有十七八个漂亮的姑娘哭着喊着要嫁给他一样。 一位提着大茶壶的龟公赶忙迎了上来,看到方七手里沉甸甸的包袱,笑容立刻堆满了瘦小的脸庞,使得本来尖瘦的脸看起来仿佛也宽大也许多。 龟公点头哈腰道:“大爷您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方七微笑着将沉重的包袱仍在了桌上,桌子‘哐’得震了一下,龟公仿佛也震了一下,方七慢慢坐了下来。 龟公看着桌上沉甸甸的包袱一角露出来白花花的银子,眼睛笑得好像都成了一条缝,赶忙为方七添上茶,微笑道:“大爷您是第一次来吧?” 方七微笑道:“正是。” 龟公眼里着光道:“大爷您是来对地方了!本院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大爷来的正是时候,这会别的客人都还没来,小的把他们请出来大爷您随便挑一个喜欢的!”随即抬头大声道:“春花秋月夏香冬梅各位姑娘都出来接客啦!” 楼上瞬间一阵骚动,一时间莺声燕语,叽叽喳喳,欢声笑语,一个个涂脂抹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鱼贯而出,下得楼来,笑嘻嘻围起了方七,搔弄姿,显得风情万种,大爷大爷叫个不停,一双双眼睛时不时盯着桌上沉甸甸的包袱。 方七顺手搂住一位姑娘,那姑娘嘤咛一声就倒在了方七怀里。 龟公喜道:“大爷您喜欢秋月姑娘?” 方七微笑道:“你们的姑娘都在这里了吗?” 龟公点头道:“在的都在这里了。” 方七笑嘻嘻道:“我听说你们这里有一位紫嫣姑娘,我可是慕名而来的。” 龟公忽然迟疑着道:“紫嫣姑娘……这个……这个……” 方七微笑着解开包袱,里面竟都是十足十的十两一锭的官银,姑娘们的眼睛都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直勾勾盯着桌上白花花的银子,暗暗咽着唾沫,仿佛是想用眼睛把桌上银子全都吞下去。 方七随手丢了一锭给龟公,道:“大爷有赏!这里的姑娘每人都有份!每人一锭,自己拿!” 姑娘们立刻离开方七,争着去抢桌上的银子,连怀里的秋月都不例外,有些还偷偷拿了两锭。 桌上的银子仍有一大堆。 ——能拿到手的银子一定要先拿到再说,这样好的机会可不多。 ——何况接一次客也未必能挣到一锭十两的银子,这样的好事,谁愿意错过? ——给的原意给,拿的原意拿。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 ——天上虽然不会掉馅饼,但桌上却有不费力就能拿到的银子。这样的机会,谁若错过,谁就是呆子。 * 世上的呆子本就不多,谁若将别人看成呆子,到最后往往会现,原来真正的呆子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姑娘们没有一个是呆子。 方七当然也不是呆子。 都不是呆子的时候,往往也有例外,那就是忽然间全都变成了呆子。 方七微笑道:“你刚才说紫嫣姑娘怎么了?” 龟公点头哈腰道:“紫嫣姑娘她也在,只不过……只不过……她身体稍有不适。” 方七微笑着又丢了两锭银子给龟公,道:“那你看她能不能勉强见见我?要不你去问问她?” 龟公喜笑颜开,连称呼都变了,点头哈腰道:“小人这就去问,大爷您请稍等!”转身就朝楼上跑去,一步险些踏空,差点摔了一个跟斗。 秋月又嘤咛一声倒在了方七怀里,娇羞道:“大爷何必非要紫嫣呢,那小妮子冷冰冰的,大爷去我房里,保证服侍大爷您满意!” 方七笑嘻嘻道:“不知道怎么个满意法?” 秋月挤了挤眼睛,掐了方七一把,道:“大爷你好坏啊,明明知道还要问!” 方七笑嘻嘻道:“我不知道啊,你说说嘛!” 秋月嘤咛一声,偷偷摸了方七一把,咬着嘴唇道:“大爷你好坏!跟我去嘛,去了大爷就知道啦!” 方七忽然道:“听说你们老鸨卫九娘长的也颇有几分姿色,怎么不见她人呢?” 秋月诧异道:“大爷您莫非……莫非……” ——你莫非想嫖我们老鸨不成? 方七坏笑道:“正有此意。” 秋月立刻起身站了起来,一言不,脸上忽然也不笑了。 别的姑娘也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方七,桌上的银子在她们眼里忽然都好像看不见了。 方七皱了皱眉,拉住秋月,微笑道:“卫九娘不在吗?” 秋月强笑道:“大爷何必非要找我们老板,我们不都一样吗?” 方七笑嘻嘻道:“那不一样,听说卫九娘丰姿犹存,越老才越有味嘛!” 秋月脸色变了变,道:“她……她……她病了,不能见人。” 方七道:“哦?什么病啊?” 秋月道:“这个……这个……总之病得很重,卧床不起,大爷恐怕要失望了。” 方七点了点头,道:“哦,原来如此。” 龟公兴冲冲地跑下楼来,点头哈腰道:“大爷好运气,紫嫣姑娘请大爷您上楼一叙!” 方七点了点头,微笑着提起包袱,大步朝楼上走去。 【≮无弹窗广告≯.】 第六十七章 高山流水遇知音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日已黄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倚翠楼里已开始掌灯,准备迎接客人到来。 方七迈着大步,随着在前面一溜小跑的龟公来到二楼最里面一个房间门口,龟公笑嘻嘻地掀起珠帘,点头哈腰道:“大爷您请进,紫嫣姑娘正在等您!” 方七微笑着大步走了进去。 房内飘着淡淡的兰花香气,陈设精致而简单,一张雕花大床,铜镜前放着一些简单的胭脂水粉和精致的锦盒。屋中摆着一张圆桌,配着四个小圆凳。 圆凳上正坐着一个峨眉低垂的姑娘。 紫嫣。 方七微笑着将手中的包袱‘哐当’一声放在桌上。 紫嫣仿佛皱了皱眉,轻轻叹了口气,道:“大爷可否将这些俗物放到别处去?” 这是她的第一句话。 方七微微笑了笑,提起包袱随手一甩,锦缎包袱像垃圾般被扔到了墙角,白花花的银子滚落一地。 紫嫣仿佛又轻轻叹了口气,头垂得更低,轻声道:“大爷请坐。” 这是她的第二句话。 从方七进门,她似乎连头都没有抬起过。 方七微笑着坐了下来,道:“你就是紫嫣姑娘?” 紫嫣慢慢抬起头来,看了方七一眼,点点头道:“正是奴家。” 方七看着紫嫣,只见她略施粉黛,峨眉弯弯,凤眼红唇,小巧的鼻子,一头青丝如丝缎般柔顺,身上穿着上等丝绸精心裁剪的衣衫,舒适而合体。 方七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这那里像是个**?分明就是个大家闺秀? 紫嫣看着方七,淡淡道:“大爷看够了没有?”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方七摇摇头道:“没有!” 紫嫣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红晕,又缓缓垂下了头。 这样老实而又直接的回答她还从来没有听到过。 来倚翠楼的男人,紫嫣也见过不少,尽管心里都在盘算和想着什么,脸上和嘴里却都表现的像个真正的正人君子。 ——这世上有很多看起来很像君子的人,往往可能才是真正的禽兽。 ——所以有时候小人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些看起来很像君子的小人。 ——也许就是因为他们来的是妓院,所以才更要表现的像个君子。 ——至少在刚开始的时候很像君子。 ——尤其在看见紫嫣的时候,不但是君子,而且都是很有风度的君子。 因为紫嫣长得实在太美,因为她看起来实在太像个大家闺秀。 方七不禁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明明是个**,为什么看起来偏偏像个良家妇女? 方七忽然明白了,就是因为她看起来像个大家闺秀,所以她的价格才会那么高。 一个**如果看起来像个良家妇女,一定会大红大紫。 吃不到的葡萄未必是酸的,正因为吃不到,所以才会流口水。 一个良家妇女如果看起来像个**,她的身后也一定会跟着很多流着口水的男人。 一个**如果像个大家闺秀,一定会有很多豪客心甘情愿掏出大把银子来捧她。 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奇怪,既复杂,又简单。 * 紫嫣抬起头,浅浅笑了笑道:“请问大爷怎么称呼?” 方七微笑道:“每个客人你都会问吗?” 紫嫣轻轻摇了摇头。 她摇头的时候,仿佛都带着一种优雅的美。 方七道:“那么你为何要问我?” 紫嫣道:“大爷有什么不方便说吗?” 方七笑了笑,道:“我姓方,方七,方方正正的方,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七。” 紫嫣淡淡道:“方大爷解释的很详细。” 方七道:“不说便不说,要说就要说清楚。” 紫嫣嫣然道:“不知道有没有方八?” 方七道:“有。” 紫嫣愣了愣道:“真有?” 方七道:“我就是方八。” 紫嫣笑了。 ——她忽然感觉到这个人很有趣,无论说自己是方七还是方八,好像都是一本正经说出来的。 方七道:“你不明白?” 紫嫣微笑道:“是不大明白。” 方七微笑道:“称呼只是个代号而已,方七八方游走,反过来也可以叫方八。就像是……谁又知道紫嫣姑娘另外一个名字呢?” 紫嫣忽然不笑了,轻轻点了点头,淡淡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方大爷说的没错,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大爷只要知道奴家叫紫嫣就够了。” 方七点头道:“说的不错,当浮一大白!酒呢?” 紫嫣嫣然笑道:“只顾了说话,慢待了方大爷,大爷勿怪,奴家这就叫酒菜来!” * 酒菜已经摆了上来,七八样精致的小菜,酒却只有一壶。 方七叹息道:“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没菜都可以,这小小一壶酒却怎么够喝?” 紫嫣微笑道:“方大爷来这里难道是为了喝酒?” 方七摇头叹气道:“无论要做什么事,这酒总得先喝一点点,不然怎么能有精神做事?” 紫嫣嫣然道:“方大爷尽管放心,酒有的是,只要大爷能喝得下,想喝多少都没有问题。” 方七点点头,道:“这我就放心了!” 紫嫣道:“大爷是不是很能喝酒?” 方七苦笑道:“其实喝不了多少,而且常常一喝就醉。” 紫嫣嫣然道:“大爷今天莫非也想喝醉吗?” 方七道:“如此良辰美景,清风明月,佳人当前,能醉一次再好不过了!” 紫嫣微微皱了皱眉,奇怪地看着方七,她实在有点想不通这人到底是怎么了?他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当着佳人喝酒?是不是脑子已经被酒给喝糊涂了?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一弯明月升上了天空。 窗户开着,弯月仿佛就挂在窗前,明亮而又宁静。大漠的夜风从窗口徐徐吹进来,凉风习习,带来一丝丝清爽,满天繁星正在一闪一闪地眨着眼。 酒杯已经斟满,方七缓缓端起,凑到鼻边闻了闻,深深吸了口气,微笑道:“好酒!” 紫嫣端起了酒杯,微笑道:“方大爷有如此豪情,奴家陪方大爷共饮几杯。” 方七喜道:“再好不过了!寡酒无味,有佳人共饮,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紫嫣嫣然一笑,道:“方大爷请饮此杯!” 方七道:“紫嫣姑娘请!” 紫嫣微笑着,以袖遮面,一杯酒慢慢入喉,一饮而尽。 方七赞道:“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紫嫣微笑道:“大爷好豪爽!” 方七道:“紫嫣姑娘巾帼不让须眉!” 紫嫣笑了笑,道:“大爷过奖了,奴家一个小女子,怎敢与大爷相比!” 方七道:“姑娘客气了,我们再共饮几杯。” 紫嫣为方七斟满酒杯,方七一言不,举杯又一饮而尽。 紫嫣诧异的看着方七,道:“大爷莫非有什么心事?” 方七淡淡道:“我辈飘零江湖,沦落天涯,谁又没有一点心事?萍水相逢,相聚是缘,如此良辰美景,不说也罢!” 紫嫣点点头,眼里仿佛又带着点点哀愁,道:“方大爷说的是,一醉能解千愁,奴家再陪大爷饮上几杯。” 方七大笑,道:“好!说得好!快斟酒来!” 紫嫣慢慢为方七斟上酒,方七又一饮而尽,大笑道:“好酒!真是好酒!” 紫嫣嫣然道:“大爷可知这是什么酒?” 方七摇头道:“不知道。” 紫嫣道:“大爷不知?” 方七摇头道:“不知。” 紫嫣忍不住笑了。 方七微笑道:“你笑的时候真美!” 紫嫣以袖掩口,微笑道:“大爷不知是什么酒,如何说是好酒呢?” 方七道:“酒本身没有什么区别,酒就是酒,只要不掺水,对方某来说,能醉人的酒就是好酒!” 紫嫣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道:“大爷真的那么想醉吗?” 方七道:“姑娘刚才不是说了,一醉能解千愁吗?” 紫嫣慢慢垂下了头,半晌,抬起头来,缓缓道:“大爷不知何事如此忧愁,既如此,奴家为大爷弹奏一曲,以解烦闷,大爷看可好?” 方七拊掌大笑,道:“久闻姑娘色艺双绝,能闻姑娘弹奏一曲,实为方某之幸!” 紫嫣微微一笑,起身从身后拿起一把古香古色的琵琶,又来到桌前轻轻落座。 方七微笑着,看着紫嫣,浅浅酌了口酒。 紫嫣看了方七一眼,微微笑了笑,轻轻拧动了弦轴,试着弹了两三个音符,铮铮然有声,似乎已然成曲。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自斟自饮,微笑地看着紫嫣怀抱琵琶试音。 紫嫣忽然已伸出了白嫩如春葱般的纤纤玉指,缓缓拨动了琴弦。 琵琶的铮然声忽然响了起来。 方七慢慢喝着酒,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琵琶声声响起,每一声仿佛都饱含着深情,每一声似乎都包含着无限的愁思,仿佛已将自己的感情全部融入到了琴声中。 琵琶声在本来喧闹的倚翠楼响起,一声声如泣如诉,仿佛在倾诉着自己生平无尽的哀怨与愁肠。 倚翠楼忽然安静了下来,只有琵琶一声声铮铮然独响。 方七似已听的痴了。 紫嫣痴痴望着窗外的弯月,春葱般的玉指在琴弦上轻推慢揉,时而横拨时而反挑,指法娴熟自然,就好像在做着一件最熟悉不过的事。 琴声忽然一变,如狂风突起,暴雨骤至,又似千军万马横沓而来,金戈铁马刀枪交击,忽然又变,似潺潺溪流在山间静静流淌,似黄莺在树梢清脆鸣叫…… 紫嫣默默地拨动着琴弦,弦音时轻时重时缓时急,高低快慢,在她指尖随意变化,仿佛自然天成。 方七慢慢喝着酒,酒含在口中,已忘了下咽。 琴音缓缓一收,天地间忽然一片寂静,却仍似有余音袅袅绕梁不绝,紫嫣按住琴弦,微笑地看着方七。 方七举着杯,张着嘴,痴痴地望着紫嫣,竟似真的呆了…… 【≮无弹窗广告≯.】 第六十八章 霓裳羽衣曲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紫嫣嫣然一笑,笑容似百花丛中的白牡丹般娇艳,轻声道:“方大爷?” 方七愣了愣,道:“哦。.” 紫嫣道:“奴家弹得如何?” 方七叹息着连连摇头道:“美妙无比!难以言传!难以言传……” 紫嫣静静地看着方七,道:“人海茫茫,想不到方大爷竟是知音之人……” 方七微笑道:“知音不敢说,略懂一二而已。” 紫嫣轻叹道:“奴家听说,昔日钟子期死,俞伯牙摔碎瑶琴,从此终生不复鼓琴。高山流水觅知音,雅乐虽有,知音难觅。方大爷既懂雅乐,奴家就再为您弹奏一曲如何?” 方七长叹一声,微笑道:“没想到如此荒凉边陲之地,竟能听到世间难得一闻的高雅之乐,方七运气不小!有劳姑娘再抚一曲!” 紫嫣微笑道:“方大爷请饮酒,奴家为您再奏一曲。” 方七点点头,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伸手去拿酒壶,竟已空了。 一壶酒不知不觉间已被喝光了,连一滴都没剩下。 方七不禁皱了皱眉。 紫嫣微笑道:“奴家叫他们再送酒来。” * 龟公赔笑着,用描金漆盘端上了一壶酒。 一壶满满的酒。 紫嫣微笑道:“方大爷请饮酒,奴家这就为您抚来。” 方七点点头,自己缓缓斟了一杯酒,慢慢地喝着。 紫嫣玉指拨动琴弦,铮铮然的琴音瞬间又在静静的夜里响了起来,如一粒粒大大小小的珍珠落在玉盘之中,弦音叮铛铮然作响…… 方七慢慢喝着杯中酒,竟似又听得痴了。 他仿佛看见清冷的月宫中,高大的桂树上开满了白色、黄色、橙色的桂花,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颜色的桂花开在同一棵树上,一阵阵芬芳的清香扑鼻而来。空中仙乐飘飘,清冷、平坦而光滑的广场上,十几个长袖善舞的仙女随着仙乐翩翩起舞,其中一个最美的衣袂飘飘,长袖舞动,孤寂冷清,却又美不可言…… 霓裳羽衣曲…… 方七仿佛真的到了月宫仙境,人已不在尘世,痴痴看着眼前的仙女翩然起舞。 然后他就忽然趴在了桌上。 他真的醉了。 是醉了?还是? * 一曲终了,紫嫣用拨子轻轻一划,四弦齐响,铮然有声,琵琶声戛然而止。 一片寂静,忽然间没有一丝声响。 只有冷清的残月静静地挂在窗外,皎洁的月色从窗口照进来,均匀的洒了一地。 紫嫣轻轻叹息了一声,起身慢慢放下琵琶,重又坐下,轻声道:“方大爷?” 方七趴在桌上,头都没有抬,嘴里含糊地‘嗯’了一声。 紫嫣抬头看着天边的弯月,眼里似乎充满了淡淡地哀愁和无奈。 半晌,紫嫣轻轻叹了口气,又道:“方大爷?” 方七仍趴在桌上,这次连哼都没哼一声。 紫嫣静静地看着方七,轻轻的咬着嘴唇,美丽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奈、悲哀和不舍,脸上现出极其复杂的表情。 龟公忽然微笑着走了进来,他的腰似乎也一下子挺直了。 紫嫣看了看龟公,轻轻叹息了一声,慢慢垂下了头。 龟公道:“这位大爷好像醉了,你为何不扶他上床去休息休息?” 紫嫣垂头不语。 龟公冷笑道:“怎么?不舍得了?” 紫嫣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轻轻推了推方七道:“方大爷?奴家扶你到床上休息一下如何?” 方七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 紫嫣咬着牙扶起方七,方七似乎很重,头耷拉着,看来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龟公道:“你扶不动?” 紫嫣垂着头,点了点头。 龟公道:“既然扶不动,那你为何不放下他?” 紫嫣叹了口气,轻轻放下方七,方七似乎已浑身酥软,顺着圆凳噗通滑了下去,躺倒在地上,仿佛躺在了软绵绵的床上,既舒服又柔软,又一动不动了。 龟公微笑道:“看来他的确已经睡熟了。” 门外忽然施施然又走进来一个人来,微笑着道:“他当然睡熟了,无论谁中了十香软骨散的毒,不想睡熟都不行。” 紫嫣一言不,缓缓坐在了床边,抬头看着窗外的明月。 龟公微笑道:“周掌柜果然所料不差,刀剑暗器都杀不死他,美人雅乐却可以杀了他。” 周长福微笑道:“本来美人雅乐也杀不了他,只不过紫嫣姑娘的琵琶声犹如天籁之音,实在太过美妙,偏偏他又是个知音人,否则又怎么会不知不觉就中了十香软骨散的毒?” 龟公大笑道:“有道理有道理!大风大浪能闯过来,温柔乡里却可以醉死人,实在是妙不可言!” 周长福负手而立,悠然道:“只不过他现在好像还没有死。” 龟公笑道:“虽然还没死,不过好像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刀却已经在我们手中,我们无论是想切还是想剁都得由我们了。”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紫嫣忽然冷冷道:“不管你们想把他怎么样,请把他抬出去,我不想在这里看见任何事生!” 周长福微笑道:“那自然,不过不论我们在哪里动手,都是姑娘你先帮的忙,不然我们又能把他怎么样。” 紫嫣咬了咬嘴唇,冷冷道:“你们也算是个男人?” ——你们若还算是个男人,就该刀对刀枪对枪和人家决战。 ——你们若还算是个男人,就不该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方法,让一个女人来对付他。 周长福悠然道:“我们就算是女人,但我们肯定是赢家,现在我们还站在这里,男人却在地上躺着。 龟公微笑道:“我也不是男人,所以我也站在,谁若说我是男人,谁就是眼睛瞎了!” 紫嫣冷冷道:“你当然不是男人,即使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你来当男人,你最多就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而已!” 龟公脸色忽然变了,狠狠地盯着紫嫣,冷笑道:“好你个小妮子,别以为有人罩着你,就敢在大爷面前耍横!” 紫嫣冷笑道:“你就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周长福悠然道:“他当然不能把你怎么样,这我们都知道。只不过……” 紫嫣道:“只不过什么?” 周长福微笑道:“只不过我们要是在这个屋子里动手把他大卸八块,我想上面也不会反对的。” 紫嫣脸色变了变,厉声道:“你敢!你无耻!” 周长福悠然道:“姑娘骂人的时候居然都这么好看,周某觉得实在是很受用!” 龟公冷笑着道:“我们现在怎么办?是一刀杀了他,还是用小刀一刀一刀慢慢剐他?” 周长福微笑着,缓缓道:“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在他们看来,一刀杀了都觉得不痛快,千刀万剐都不过瘾。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之间本来素不相识,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竟能让他们如此狠毒? ——世上最可怕的绝不是虎狼,最狠毒的也绝不是毒蛇。 ——这世上还有很多披着人皮的‘人’,他们的内心远比虎狼更凶残、更毒辣、更可怕。 ——虎狼最多一口咬死一个人,毒蛇也一样。但人类却明了很多更可怕的死法,比如凌迟,比如车裂,比如炮烙。这些死法,任何一种都远比被虎狼咬死和毒蛇毒死更残酷更可怕。 还有比这些死法更可怕的吗?有。 那就是让他活着。 有一种活法远比任何一种残酷的死法更令人感到残酷、痛苦和绝望。 可以试想一下,一头猛虎如果被砍去了双爪,一只雄鹰如果被折断了双翅,一头野狼如果失去了牙齿,你可以想像一下会是什么结果。 这样活着,远比死了更痛苦更难熬。 方玉城就是一个例子。 * 龟公哈哈大笑道:“周掌柜的意思是?” 周长福悠然道:“我的意思你明白,只不过还是要请示一下上面的意思。” 龟公点头道:“周掌柜说的不错,万一上面怪罪下来,我们也不好收场。不如我们先废掉他一双招子再说?” ‘招子’就是眼睛的意思。 周长福道:“也好,那么你动手吧。” 龟公道:“这……这个……” 紫嫣忽然冷笑。 龟公怒道:“你笑什么?” 紫嫣冷笑道:“我笑什么你不知道?” 龟公道:“不知道。” 紫嫣冷冷道:“那我就告诉你,我笑你们的胆子比兔子还小!” 龟公怒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紫嫣冷笑道:“你试试看?” 龟公愣了愣,咬了咬牙,忽然笑道:“不如还是周掌柜来动手吧!” 周长福微笑,道:“还是你动手比较方便,你知道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手上不该沾上血的。” 龟公迟疑了一下,忽然叹息道:“我也只是个端茶倒水的,挖眼珠子这种残忍的事一向也没有干过。” 刚才他们还狠毒无比,忽然好像又都变成了规规矩矩的生意人,规规矩矩端茶倒水的小伙计。 周长福叹了口气,道:“既然我们都是好人,都没干过这种事,那该怎么办呢?” 紫嫣冷笑。 龟公闪着一双狡黠的眼珠看了看周长福,又看了看紫嫣。 周长福忽然道:“我看不如这样,先把他抬到紫嫣姑娘的床上去,等上面的指示下来了再动手也不迟。” 龟公连声道:“好主意好主意!就这么办!” ——既然都是好人,都不忍心动手,那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两人七手八脚将方七抬到了床上,方七身体软绵绵的,人已昏迷不醒。 紫嫣冷笑着,看着两人把方七放在床上,还盖上了被子。 龟公擦着汗道:“这家伙可真重!” 周长福微笑道:“你放心,他很快就不重了。” ——据说人死后身体就会变轻,还有一种,就是分成若干块后也就不太重了。 紫嫣冷笑道:“现在你们俩可以滚出去等命令了!” 周长福点点头,微笑道:“我现在就滚出去。”说完就真的走了出去。 龟公邪笑道:“姑娘可要照顾好他,要是有什么差错……” 紫嫣忽然打断他,冷冷道:“滚!” 龟公咬了咬牙,冷笑道:“好!”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紫嫣轻轻掩上门,缓缓走到窗前,抬头出神地看着天边的残月。 半晌,她轻轻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吟声中似乎带着无限的遐想与哀愁…… 紫嫣长长叹了口气,沉思片刻,忽然咬了咬牙,转身来到床前,伸手使劲推了推方七,轻声道:“方大爷!方大爷!方七!” 【≮无弹窗广告≯.】 第六十九章 幽幽黄泉路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方七昏迷不醒,一动不动。. 紫嫣轻轻叹了口气,缓缓低头陷入了沉思。 据说十香软骨散是江湖上一种奇毒,无色无味,无论是掺入酒中还是下到饭菜中,饮食者便会在不知不觉间中毒。 然而十香软骨散配方失传已久,正是那要命的金花婆婆,费尽周折,不知从何处找到了秘方,自己再加以研制,除了离魂夺命针,十香软骨散正是金花婆婆扬名江湖的最可怕的毒药。 十香软骨散虽不会伤人性命,但中毒者会昏迷不醒,样子极像酒醉了一般。即使醒来,全身乏力软,武功全失,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全身骨头都会酥软,即使是绝顶高手,到此时也只能任人宰割。 金花婆婆已经死了。 在暗道中被方七一刀杀死的。 金花婆婆死了,十香软骨散却留了下来,解药呢? 金花婆婆死前怨毒的眼神,难道就预示着方七今日的结局? * 窗外忽然响起了一声尖厉的竹哨声,紫嫣脸色微微变了变,一个装扮很奇怪的人像片落叶般忽然从后窗轻轻跃入。 这个人居然没有鼻子,本来应该长鼻子的地方,只露出两个黑洞。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地方,这个人秃顶,只有一只耳朵,左手也仅剩下三根手指,右臂拄着一根铁杖,右腿膝盖以下的裤腿空荡荡地飘着,腰间却缠着一根玉带。 如果你忽然看见这么一个人,一定会吓一跳。如果这样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夜里忽然从你窗口跳进来,你如果还不晕过去,别人一定会很佩服你。 佩服你的胆量。 紫嫣没有晕过去。 紫嫣抬头看了看这个人,又扭过头去看着窗外的残月,就好像看到了一只癞蛤蟆一样。 这个人却连紫嫣看也没看,冷冷的盯着床上的方七。 方七一动不动。 这个人铁杖一点地面,轻飘飘就来到了床边,竟然比正常人还灵活迅。 紫嫣轻轻叹了口气,又把头扭向另一边。 铁杖人冷冷道:“让开!” 紫嫣看着墙壁,淡淡道:“这是我的床。” 铁杖人冷冷道:“我知道!” 紫嫣淡淡道:“那么请你让开。” 铁杖人冷笑。 紫嫣冷冷道:“我一看见你就觉得很恶心,你难道不知道吗?” 铁杖人没有回答,慢慢抬起只有三根手指的左手,忽然冷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只见铁杖人左臂的衣袖中,一条浑身赤红的毒蛇慢慢游到袖口,高昂着蛇头,‘嘶嘶’地吐着信子,好像就等着铁杖人一声令下,马上就要窜出去噬人一般。 紫嫣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怒目道:“把你的脏手拿远点!” 铁杖人冷笑道:“你若再不走开,这宝贝可是不认人的。” 紫嫣咬了咬牙,道:“无论怎样,不要在我的床上杀他,你若敢把你的畜生放到我的床上去,我绝不会放过你!” 铁杖人冷冷道:“这是上面的意思,我只能这么做。” 紫嫣皱了皱眉道:“上面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已经成这样了,无论拖到那里都可以动手,为什么非要在这里?” ——一个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无论在那里都可以杀他,为什么一定要在我的床上? ——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无论她是**还是大家闺秀,如果自己的床上被一条毒蛇爬过,而且还死了一个人,你让她以后怎么在床上睡? 铁杖人冷笑道:“因为这样最安全,也最保险。” 对付敌人,最安全最保险的方法就是趁他没有还手之力的时候将他杀死,迟则生变,只有真正死彻底了,才是最安全最保险的法子。 紫嫣冷笑道:“安全?保险?难道你们的胆子现在都这么小了?” 铁杖人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我的耐心一向很有限,这你应该知道的。” 紫嫣咬了咬牙,道:“你把他拖到地上,至少不要在我的床上。” 铁杖人冷笑道:“不必了!”口中忽然轻轻打了个唿哨,袖中的毒蛇忽然飞一般窜出,直扑到方七身上。 紫嫣咬牙怒目道:“你……” 铁杖人看都没看紫嫣,盯着床上的毒蛇,丑陋的脸上露出狰狞的微笑,嘬唇又打了个唿哨,三尺多长的赤练蛇迅从方七脖颈下钻了过去,反过来又紧紧缠在方七脖子上,高高昂起蛇头,口里红色的信子‘嘶嘶’吐个不停,正对着方七的嘴唇,似乎一下子就要吞噬下去。 紫嫣咬了咬牙,一声不吭,慢慢站起身来,向窗前走去。 既然已经阻止不了的事情,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铁杖人看着床上的毒蛇和方七,慢慢地笑了。 紫嫣静静站在窗前,仰头看着天边的残月,一朵乌云慢慢飘过,冷清的残月忽然也被遮住了。 紫嫣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房门忽然开了,周长福微笑着走了进来。 龟公笑嘻嘻跟在后面,手里居然还提着个大茶壶,就好像是来替客人添茶倒水一般。 铁杖人连头都没有回,盯着缠住方七的赤练蛇,丑陋的脸上露着微笑,就好像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看更令他喜欢的事情一样。 周长福手里忽然多了柄折扇,慢慢摇着,施施然来到床前,微笑地看着方七。 方七昏沉沉的躺着,一动也不动。 龟公提着茶壶跑到床前,三个人一起微笑地看着床上的方七和毒蛇,就好像在欣赏一幅世上最美的图画和风景。 就算是一个脱光了衣服***衍墨轩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的美女躺在床上,也不会让他们觉得比毒蛇缠住方七更美妙,更赏心悦目,更得意。 周长福微笑着,忽然道:“看来他的确是中毒了,这次绝不是装出来的。” 龟公邪笑道:“这样他若还能装得出来,那么我看他如果不是神仙就一定是死人了。” 铁杖人冷笑道:“现在他才真正算是砧板上的鱼肉,只等着我们下刀了。” 龟公邪笑道:“那么我们现在在哪里下刀?” 周长福微笑道:“还能在哪里?自然是老地方,老办法。” 龟公忽然道:“我看还是保险一点的好!” 铁杖人冷笑道:“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我的万蛇阵都给他破了,不知惊跑了多少我辛辛苦苦驯养的宝贝,若不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我蛇魔这口恶气怎么出得来!” 周长福微笑道:“正是正是,方家剩下的兄弟两个都成了只能躺在床上的残废,岂不更妙?” 龟公道:“这是上面的意思?” 周长福悠然道:“你说呢?” 紫嫣望着窗外,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那么你们现在是不是可以把他挪出去了?” 周长福微笑道:“那是自然,我们怎么舍得弄脏了姑娘的香闺。” 铁杖人冷笑着,轻轻打了个唿哨,那条赤练蛇仿佛能听懂似的,从方七的脖子上慢慢松开,蜿蜒爬向铁杖人,铁杖人伸出左臂,毒蛇昂吐信,信服地又游进了铁杖人袖内。 周长福微笑道:“蛇魔果然不愧是蛇魔,驯养的毒蛇竟然比小狗还听话。” 铁杖人冷冷道:“这不是毒蛇,这是我的宝贝!” 龟公吐了吐舌头,没有吱声。 周长福嘿嘿笑道:“是是是,的确是宝贝!” 铁杖人冷笑道:“最起码它比有些废物要有用得多!” ——谁是废物?‘有些废物’指的是谁?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奇妙,没鼻子没耳朵甚至少条腿的人,却喜欢称呼别人为废物。 龟公在后面暗暗咬了咬牙,却没敢说话。 周长福悠然道:“只要能舒舒服服地活着,有时候当当废物又何妨?” ——人有时候偶尔也可以当一两回废物,只要能舒舒服服活着——这是有些人的信念。 ——‘大丈夫能屈能伸’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韩信能受**之辱’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每个人也只能死一次。如果一旦身死命亡,那就彻底连废物都算不上了。 ——人硬费钱,弓硬费弦,楚霸王项羽绝不是废物,所以才会在乌江自刎。世上的事有时候的确就是这个样子的。 铁杖人冷笑,道:“现在扛上他走吧。” 周长福悠然道:“那是自然,走吧。” 龟公迟疑道:“谁……谁扛?” 周长福轻叹道:“你看他是个残废,我又是个生意人,你说说看谁扛?” 龟公瞅了瞅铁杖人和周长福,咬了咬牙,一声不吭,上前扛起方七就走。 铁杖人冷笑一声,铁杖一点,人已轻轻飘到了窗前,身形一闪,又轻飘飘落下。他的轻功,竟似比正常人还要高出许多。 * 后院寂静无声,一片荒草正长得茂盛。 荒草深处,竟然有一座坟茔。 铁杖人来到墓碑之前,伸出铁杖敲了敲墓碑,石碑出清脆的‘叮叮’声,顷刻,墓碑后忽然悄无声息的滑开了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铁杖人当先领路步入洞口,延着一直朝下的青石台阶走去,龟公扛着昏迷不醒的方七跟在铁杖人后面,周长福悠然地摇着扇子走在后面。 三人进入暗道,暗道口又悄无声息地滑上,外面看不出丝毫痕迹。 暗道内一片漆黑,只有铁杖人手中的铁杖不时点在石阶上出清脆的‘叮叮’声,顺着阴冷潮湿的台阶一路向下走去。仿佛要一直通往黄泉…… 【≮无弹窗广告≯.】 第七十章 砧板上的鱼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三人扛着方七,顺着阴森冰冷的青石台阶一路向下。. 没有人说话,漆黑的暗道中,只有三人轻轻的脚步声和铁杖人铁杖点着台阶出的‘叮叮’声。 向下的台阶忽然到了尽头,向左向右各有一条通道,铁杖人似乎很熟悉这段路,在黑暗中立即转身向左边通道走去。 暗道内仍是一片漆黑,他们却走得熟门熟路,就好像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闭着眼睛也能知道床在那里。 暗道漫长而黑暗,走了很久,眼前忽然一亮,前面出现了一个宽阔的地下大厅,大厅内灯火通明,空中用细铁索吊着一盏盏铜盘长明油灯,四根粗壮的圆柱不知用何物砌成,大厅中央有一张巨大的长木桌,木桌上方摆着一张铺着虎皮的大椅,两侧各摆着四张椅子。 这是一张巨大的长木桌,厚重而结实,却没有经过油漆,上面还是原木的花纹,足有一丈长,七尺宽,宽阔的桌面上空无一物,却沾满了斑斑血迹。 龟公扛着方七走到桌前,像摔麻袋般噗通一声把方七摔在了桌上。 方七似乎毫无知觉,四肢展开,仿佛比刚才躺得还要舒服。 龟公累得直喘气,擦了擦汗,叹了口气,道:“他怎么还不醒?” 铁杖人一言不,冷冷的盯着桌上的方七,就好像厨师盯着案板上的鱼,正在仔细考虑该从哪里下刀。 周长福微笑道:“那就让他醒过来,醒着看我们收拾他,如果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他还可以提提意见。” 龟公邪笑道:“有道理有道理,他现在就像个死人一样,收拾一个死人确实是少了点乐趣。” 铁杖人忽道:“且慢!”铁杖忽然伸出,闪电般急点方七身上七处大**,然后冷冷道:“这下可以了。” 周长福微笑道:“蛇魔做事果然与众不同,这下子更安全更保险了。” 铁杖人冷冷不语。 龟公从旁边圆柱旁提起一桶冷水,***衍墨轩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笑着猛然泼在了方七头上。 方七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悠悠醒来,猛然睁开眼睛,身体却一动也不能动,只能转动着眼珠疑惑地看着四周,好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他实在想不起自己是在哪里…… 自己方才好像是到了清冷的月宫,忘情地看着一群仙女在翩然起舞,空中仙乐飘飘令人沉醉,怎么又忽然到了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月宫似乎不应该有灯火?也不应该有眼前的三个人,何况周长福和龟公他也认识。 方七已经确定自己绝不是在月宫,而是仍在人间,只不过好像很快就要到黄泉去了。 因为他现自己非但浑身软无力,就连**道也被人点住。 * 龟公***衍墨轩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笑着,对方七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方七幽幽叹了口气,道:“这里绝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 龟公哈哈大笑,尖瘦的脸上充满了得意之极的神色。 方七道:“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龟公终于笑完了,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微笑道:“可以,这里是地下室。” 方七道:“哪里的地下室?” 龟公道:“专门用来拾掇你的地下室。” 方七道:“我还是不太明白……” 周长福悠然道:“你现在用不着明白,因为你很快就全都明白了。” 方七叹息道:“谢谢周掌柜的,你真是个好人。” 周长福微笑道:“我一向都是个好人,你也用不着谢我。” 方七道:“你们准备怎么拾掇我?” 周长福悠然道:“大概就和方四方玉城一样吧,如果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我们也可以考虑考虑。” 方七黯然叹道:“原来我四哥就是被你们拾掇成那个样子的?” 龟公笑嘻嘻道:“是我亲自动的手,你觉得还满意吧?” 方七忽然沉默了半晌,道:“很满意,你的确做得很干净利索。” 龟公邪笑道:“今天你能躺在小神龙方玉城躺过的案板上,也是我们特意照顾你,你们毕竟是亲兄弟嘛,不过你也不用谢我。” 方七不由愣了楞,道:“我四哥……也是……在……” 周长福微笑道:“正是,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方七黯然道:“你们究竟和我方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周长福微笑道:“不知道。” 方七道:“你不知道?” 周长福微笑着点点头,道:“答对了。”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方七苦笑道::“那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能否让我死个明白?” 周长福悠然道:“没有,你最多就是踹坏了我的假壁木门,不过那也值不了几个铜钱。” 龟公微笑道:“我也不认识你,我们连几个铜钱的欠债也没有。” 方七叹了一口气,眼珠望着站在一旁的铁杖人。 铁杖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冷道:“我和你本来也没有什么梁子,只不过前晚你却惊跑了我驯养的许多宝贝,所以咱们的仇就比较深了。” 方七愕然道:“宝贝?什么宝贝?我可以想办法还给你。” 铁杖人冷笑道:“还给我?你还得起吗?” 方七悠悠叹了口气,道:“我实在不明白是什么宝贝……” 龟公笑嘻嘻道:“就是你那次在暗道中碰到的毒蛇,那就是他的宝贝。” 方七诧异道:“那……那也算宝贝?” 周长福悠然道:“对别人来说不是,对蛇魔来说就是了。” 方七吃惊道:“蛇魔?你……你就是蛇魔?” 铁杖人冷冷道:“不错!我就是蛇魔佘天残。” 方七叹了口气,道:“久仰久仰!” 蛇魔冷冷道:“不必客气!” 方七忽然道:“可是我听说你并不是天生残废,而是……” 蛇魔冷冷道:“我驯养那些宝贝,当然免不了被咬伤,紧急时刻,如果想活下去,就只有当机立断。” 方七道:“咬在手指上断手指?咬在鼻子上削鼻子?咬在耳朵上削耳朵?” 蛇魔冷冷道:“不错!咬在腿上就断腿!” 方七皱眉道:“可是蛇魔难道自己就没有解蛇毒的药?” 蛇魔道:“有,很多,但是你难道没有听过神农尝百草的故事?” ——神农尝百草,误食断肠草而亡,每个人都知道。 方七长叹道:“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叫蛇魔了,即使你不驯养蛇,你也一样是魔。” ——一个肯对自己下手断腿、削鼻、削耳、断指的人,一个对自己都能这样狠的人,不是魔又是什么? 蛇魔冷冷道:“我那些宝贝,你赔得起吗?” 方七苦笑道:“赔不起,我的确赔不起!” 蛇魔冷笑道:“那么我们现在拾掇你,你觉得怨不冤?” 方七黯然道:“不冤,一点都不冤。”忽然又微笑道:“只不过我还有件事不明白,你能不能告诉我?” 蛇魔冷冷道:“你还不明白什么?” 方七道:“我实在是不明白,像你这么丑陋的残废,无论谁家的孩子不小心看见了你,这一辈子大概每晚都会做恶梦,你怎么还有脸活在世上?” 蛇魔猛然间怒目圆睁,右臂铁杖闪电般击出,直奔方七脑壳而去,似乎想一下子就击穿方七的脑袋。 周长福忽然道:“慢着!” 铁杖忽然停住,离方七的脑袋已不足一尺,蛇魔咬着牙冷冷盯着方七看了半晌,慢慢收回铁杖,不怒反笑了。 这一笑简直比不笑还要恐怖。 一个没有鼻子,缺了一只耳朵,面目如此狰狞的人,不笑的时候最多也就是丑陋一点,如果忽然笑了,一定会吓人一跳。 方七叹了口气,微笑道:“你怎么又停住了?” 蛇魔冷笑道:“你想激我,让我一杖打死你,我偏偏不上这个当。” 方七长长叹了口气,道:“你真让人失望……” 周长福微笑道:“你不用失望,我们还有更好的法子对付你,就像方玉城一样,我们怎么忍心让你死呢?” 龟公笑嘻嘻道:“我们可都是好人,从来不忍心随便杀一个人的。” 方七叹息道:“看来我很快就要变成我四哥那样了……” 龟公尖瘦的脸上充满了关切和诚恳的表情,点头道:“你放心,我保证做得和上次一模一样!” 方七长叹道:“可是我觉得你们还是不如让我直接死了的好!” 周长福微笑叹息道:“我们都是好人,实在不忍心杀了你。” 方七道:“所以我还必须要活着?” 周长福悠然道:“不想活都不行。” 方七顿时黯然,叹息道:“看来我很快就要听不见、看不见、也不能说话了,你能不能让我心里明白一点,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周长福微笑道:“你真的想知道?” 方七悠悠长叹,缓缓道:“至少等我煎熬多年以后,到阎王爷那里报到时,总还不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收拾的吧?” 【≮无弹窗广告≯.】 第七十一章 谁为刀俎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周长福微笑道:“我们都是好人,我是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在钱庄做掌柜的,以后到了阎王爷哪里,.” 龟公笑嘻嘻道:“小的也是个好人,从来都不忍心杀人,最多也就是挑断大爷的脚筋,捏碎您的琵琶骨,割下大爷的舌头,剜出大爷的眼珠子而已,所以大爷您千万别说是我杀了你。” 方七长叹道:“看来你们的确都是好人……蛇魔呢?我想你也一定是好人吧?” 蛇魔冷冷道:“我不是什么好人!谁若敢伤害和惊跑我的宝贝,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方七道:“可是我总觉得你是个好人,最起码你比他们两个胆小如鼠的小人要强得多!” 蛇魔瞟了一眼周长福和龟公,冷笑不语。 方七接道:“你虽然对自己狠了一点,但你最起码敢作敢当,说的都是真话,所以你就算对别人狠一点,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蛇魔傲然昂起头,仿佛觉得很受用,很自豪。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说的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方七又叹息道:“可叹的是有些小人,连自己是谁都不敢说出来!” 蛇魔看了一眼周长福,冷笑不语。 周长福悠然道:“我已经说过了,你还让我说什么?生意人讲的就是‘诚信’二字,不然还怎么做生意?不像有些人,被人夸了两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蛇魔怒道:“你说什么?” 周长福微笑道:“我说什么你难道不明白?” 蛇魔冷冷道:“我看你是在找死!” 周长福微笑道:“小人不敢,小人怎么敢得罪佘大爷。” 蛇魔重重‘哼’了一声,冷笑不语。 龟公笑嘻嘻道:“玩也玩够了,我们现在应该把这只耗子拾掇拾掇了吧?” ——原来他们一直在玩,就像一只老猫逮着了一只耗子,总是要先玩够了才吃掉。 ——何况现在是三只猫,围着一只耗子,总是要多玩一会才能过瘾。 周长福点点头,悠然道:“差不多了,你动手吧。” 龟公微笑着慢慢从腰间拔出一把牛耳尖刀,轻轻抚摸着雪亮的刀刃,又用利刃刮了刮自己光滑的下巴,笑嘻嘻道:“这把刀很快,用来挑脚筋割舌头最合适不过了,我保证一定不会太痛的,要是万一有点痛了,劳烦方大爷您就勉强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方七长叹道:“没问题,只不过有件事我不太明白,你明明一点胡须都没有,刚才在下巴上刮什么呢? 龟公大怒,冷笑道:“我就让你现在逞口舌之利,不过大爷动手割舌头的时候要是一下子挑不断,多割那么四五下,你可别怪我!” 方七微笑道:“紫嫣姑娘说的没错,你真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怪不得人家那么恶心你。” 龟公脸色忽然变了,狞笑着走到桌前,伸出闪着寒光的牛耳尖刀,邪笑着朝方七的嘴唇刺去。 ——他一点也不急,老猫戏耍爪下耗子的时候也不会急,对它们来说,这是一种乐趣。 ——让被折磨者保持清醒,然后一点一点地折磨,这是他们的乐趣,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享受。 ——有些人天生就喜欢这么做,喜欢听别人的惨嚎声,受害者越痛苦惨叫声越大,他们就会越兴奋地满脸红。 龟公就是这种人。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龟公狞笑着,锋利的牛耳尖刀已靠近方七嘴唇。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 龟公忽然停住了,狞笑道:“还想说什么吗?说吧别客气,因为你马上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方七轻轻舒了口气,道:“你只要告诉我,你们究竟是什么组织就行了,别的我也不想问了。” 龟公哈哈大笑,道:“看在你可怜巴巴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们是黑……” 周长福忽然打断他,沉声道:“我们是黑人!” 方七皱眉道:“黑人?” 周长福微笑着道:“黑人的意思就是户籍上查不到的人,不知方大爷您明白了没有?” 方七长叹道:“都到现在了这个时候了,你们居然还如此谨慎小心,难道真的就这样让我不明不白?”方七又叹了口气道:“你们的胆子真是比兔子还小!” 周长福悠然道:“方大爷不用煞费苦心用激将法激我,我看你还是糊涂一点的好,我时常就很糊涂的。” 方七笑了笑,缓缓道:“你们是不想告诉我呢?还是不敢告诉我?” 周长福摇了摇头,微笑道:“这对你方大爷来说已经没什么区别了,我刚才说过,人还是糊涂一点的好。” 方七深深叹了口气,忽然道:“你说得对,动手吧!” 龟公笑嘻嘻道:“你准备好了?” 方七微笑道:“好了。” 龟公狞笑道:“我真不明白你现在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方七微笑道:“因为我怕以后没机会再笑。” 龟公一阵狞笑,道:“好,你继续笑!”牛耳尖刀仔细地刺向方七口中,准备撬开方七的牙齿。 方七仍在微笑着。 蛇魔冷冷地盯着方七。 周长福轻摇着折扇,面带微笑地欣赏着。 * 牛耳尖刀已刺入方七口中,只要再深入一点,然后轻轻一旋转,方七的舌头立刻就会齐根被利刃割断。 龟公对自己的手艺一向很自信很满意。 他割小神龙方玉城舌头的时候也是这样做的,不但干净而且利索,连第二刀都没用。 能同时割掉方家弟兄俩的舌头,而且是两个绝顶高手的舌头,再把他们弄成不死不活的残废,这件事无论对哪一个人来说,都足以成为在任何人面前炫耀的资本,都足以自豪一生了。 龟公感到满意极了,心情也好极了,他觉得今天实在是个好日子。 可是他忽然感觉到似乎有点不大对劲,龟公不禁皱了皱眉,又试了试,然后他就慢慢不笑了。 方七仍然在微笑着。 龟公额头的冷汗忽然就下来了。 他刺入方七口中的尖刀,被方七上下牙齿突然咬住,想刺刺不进去,想拔又拔不出来,想转动更转动不了,就像被铁水浇铸住一样,仿佛在方七嘴里生了根。 方七微笑着,仍一动不动。 龟公猛然想到了‘蚍蜉撼树’这四个字,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蚍蜉,正使出浑身力量梦想着撼动一棵大树。 周长福慢慢不笑了,因为他看见了龟公的挣扎和额头的冷汗。 * 灯火明亮的地下大厅,一张宽大的木桌就像是屠宰猪羊的案板,案板上本该绝望痛苦的被屠宰者却微笑着,正在用牛耳尖刀的屠宰者满头大汗,满脸惊异尴尬,一旁站着一个同样吃惊愕然的长衫人,手里拿着的折扇已经不摇了。另一旁站着拄着铁杖的蛇魔,冷冷而又惊诧地看着手持尖刀的龟公和方七。 蛇魔忽然铁杖闪电般击出,这一仗凌厉无比,直向方七腹部刺去。 黑色铁杖闪电般就到了方七腹部,眼看就要刺入方七的身体,方七的手忽然动了动,准确无误地握住了铁杖另一端。 蛇魔大惊,急抽铁杖,铁杖在方七手中握着,竟然纹丝不动。 蛇魔额头的冷汗瞬间也下来了。 ——方七不是中了十香软骨散的毒?怎么还会有如此力气? ——自己亲自用赤练蛇试验过,如果方七没有中毒,被毒蛇缠住脖颈时,他怎么可能纹丝不动,难道他竟然能有如此的胆量和忍性? ——为了保险,自己刚才还点了他身上七处大**,即使他没有中毒,也该一动也不能动才对,为什么竟然还能够出手? ——难道他中毒是装出来的?难道他居然会移宫换**?自己根本就没点中他的**道? 蛇魔忽然现自己全错了,本来以为方七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现在好像忽然不是了,自己反而好像才是。 他突然现周长福不知何时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蛇魔额头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猛然伸出左臂,口中同时一声唿哨,袖中赤练蛇已闪电般窜出,如离弦之箭一般凌空噬向方七咽喉。 方七抓住铁杖的手忽然一抬,蛇魔立即感觉到一股奇大的力量带动铁杖,铁杖直击空中的赤练蛇,正中窜来的赤练蛇七寸,赤练蛇被铁杖击打得直飞了出去,撞在粗大的圆柱上,‘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蛇魔愕然惊呆了。 龟公一看大事不好,猛然撒手丢下被方七咬住的尖刀,扭头就跑。 打不过了就要跑,这一向是一些人的策略。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连兵法上都这样说,这样做一定是没有错的。 方七微笑着坐了起来,慢慢伸了伸懒腰。 蛇魔愣了愣,咬了咬牙,铁杖横击,一招‘横扫千军’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击方七腰部。 方七微笑着坐在桌上,动也没动。 铁杖闪电般已到了腰间,方七左手忽然动了动,铁杖又被轻轻握在手中。 方七微笑地看着蛇魔。 蛇魔额头的冷汗滢滢而下,连光头上似乎也已冷汗直流。 * 忽然‘噗通’‘噗通’两声,两个人被从黑糊糊的暗道里像扔麻袋般抛进了大厅。 大厅里灯火通明。 俞梦蝶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无弹窗广告≯.】 第七十二章 谁为鱼肉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俞梦蝶微笑着,就像一个美丽的妃子正在缓缓走进自己的宫殿。. 俞梦蝶后面还跟着一个脸色平和的人,腰板却像标枪般挺直,干净整洁的衣衫上打着几块补丁,正是丐帮帮主北海羽。 方七回头看了看,又转头微笑地看着蛇魔佘天残。 宽阔的地下大厅里阴冷冰凉,和外面白天酷热的天气正好相反,佘天残额头的冷汗却在滢滢而下。 佘天残满脸冷汗地看着方七,又看了看被像麻袋般扔进来的周长福和龟公,丑陋恐怖的脸上不断阴晴变化着,突然又哈哈大笑。 方七坐在桌沿上,两条腿舒适的吊在空中一边晃荡着,一边微笑地看着佘天残哈哈大笑。 佘天残笑声忽然戛然而止,对方七道:“你不想知道我在笑什么吗?” 方七摇摇头道:“不想。” 佘天残抬头又一阵大笑,却又好像是在苦笑,就好似是在嘲弄自己一般,笑声中充满了嘲笑、苦笑、讥笑。一会又好像是在哭,到最后究竟是哭是笑,谁也分不出来了。 方七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他在耐心的等着蛇魔笑声结束。 俞梦蝶微笑地看着蛇魔,北海羽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被抛进来摔在地上的龟公和周长福一动不动。 佘天残奇特的笑声终于慢慢停住了。一个人笑得时间再长,也会有停住的时候。 哭也一样。 * 方七微笑道:“你笑够了?” 佘天残默默点点头,道:“差不多了。” 方七道:“你的笑声还不错,一个人还愿意笑的时候,我一向是不忍心打断人家的。” 佘天残道:“谢谢你!” 方七道:“不客气!” 佘天残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只想问问你,你究竟有没有中毒?” 方七微笑道:“没有。” 佘天残道:“可是你明明喝下了那壶下了十香软骨散的酒……” 方七微笑道:“我知道,毒下在第二壶里,我的确喝了,而且连一滴都没有剩下,有酒喝的时候,我一向是舍不得浪费的。” 佘天残道:“那……那怎么会……” 方七微笑道:“辨别毒酒的法子最少有六七十种,我至少会十八种,如果连下了毒的酒都分辨不出来,我恐怕早就不知死过多少次了。” 佘天残缓缓点点头,道:“这一点我们也想到了,可是你明明喝下了那杯酒,为什么会没有中毒?我实在想不明白。” 方七叹了口气,道:“你明明很聪明的,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笨?” 佘天残皱了皱眉,表情一片愕然。 方七又叹了口气,缓缓道:“世上既然有毒药,难道就没有解药?” 佘天残张大了嘴,更加愕然不解。 ——十香软骨散的确有解药,金花婆婆虽死,但十香软骨散和它的解药却留了下来,不过那是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方七怎么会有解药?难道是紫嫣…… 方七淡淡道:“我虽然没有十香软骨散的解药,不过我正好有一个好朋友,恰好她手里有比十香软骨散的解药好十倍的雪莲续命散,而且我提前就服下了,现在你明白了没有?” 佘天残点了点头,长长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明白了!” ——雪莲续命散是太湖明月山庄的独门秘药,武林至宝,能续人性命,有起死回生之效。是江湖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救命宝药。连中了最歹毒的离魂断命针之毒都可救活,更不用说十香软骨散之毒了。 ——雪莲续命散闻名天下,江湖上的人即使忘了自己的爹娘是谁,也不会不知道雪莲续命散,佘天残当然也不例外。 佘天残垂着头,喃喃道:“其实这一点我们也想到了,所以我才会用赤练蛇去试你。” 方七微笑道:“我知道。” 佘天残用一种奇怪而又复杂的眼神看着方七,道:“我当时只要轻轻一声唿哨,你立刻就会被毒蛇咬死,你难道不怕?” ——就算你提前服用了雪莲续命散,难道光溜溜冷冰冰的赤练蛇缠绕在你脖子上,随时都有咬噬下去的可能,你难道还能忍得住? 方七叹息道:“你想听真话?” 佘天残点点头。 方七道:“怕,简直怕得要命!” 佘天残愕然道:“既然怕,你怎么还能忍得住一动也不动?” 方七微笑道:“因为我想赌一赌。” 佘天残道:“赌我会不会让毒蛇咬你?” 方七道:“答对了。” 佘天残苦笑,道:“你赢了!” 方七微笑道:“我赢了,你们却丧失了一次杀我的绝好机会。” 佘天残缓缓点点头。 方七道:“所以有时候不要把事情做得过于狠毒,你如果那时候下手,现在舒舒服服坐在这里的本应该是你们。” 佘天残黯然长叹一声,缓缓道:“我现在服了你了!” 方七微笑道:“不用客气。” 佘天残又长长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动手吧!” 方七道:“动什么手?” 佘天残惨笑道:“当然是动手杀我。” 方七皱眉道:“我说过要杀你了吗?” 佘天残奇道:“你不杀我?” 方七缓缓道:“我正在考虑……” 佘天残苦笑道:“不用考虑了,现在就动手吧。” 方七摇了摇头,道:“你为什么总是对自己这么狠?鼻子耳朵没有还可以凑合活着,命若没有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佘天残冷冷道:“不是我狠,今日明知一死,我又何必在再逃?” 方七点点头道:“你虽然长得难看了点,却比那两个小人要好看得多,也可爱得多。” 佘天残冷哼了一声,傲然昂向上。 他似乎根本就不屑于和周长福龟公之流为伍,可是他却偏偏和他们在一起。 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么令人无奈,甚至悲哀。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方七缓缓道:“我看你也是条汉子,想必也是被逼加入这个组织的,你若能告诉我你们组织的情况,我保证你可以安全的离开这里。” 佘天残忽然低头不语,丑陋的脸上似乎充满了悲戚,仿佛在哀叹自己命运的不幸。 方七道:“你愿不愿意说?” 佘天残没有鼻子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方七轻叹道:“那我就没办法了。” 佘天残冷冷道:“我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千古艰难唯一死,不如你现在就给我来个干脆的吧!” 方七明白他的意思。 ——佘天残知道,自己如果说了,一定会被神秘的青衣人杀死。 ——青衣人能逼他加入组织,就一定会有对付他的办法。 方七道:“你如果说了,也许还有一线活着的机会。” ——你如果说了,我就会去对付他,到时你就不用再担心了。 佘天残苦笑道:“你觉得你的武功能对付得了他?” 方七道:“也许能,也许不能。但若加上侠义丐王轩辕弘老前辈,你觉得够不够?” 佘天残点点头,道:“够了,足够了。” 方七道:“你还有什么顾虑?” 佘天残道:“没有了。” 方七微笑道:“那么你说吧,说完了立刻就可以走人。” 佘天残慢慢低头沉思,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方七微笑地看着他。 * 龟公和周长福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俞梦蝶忽然走过去,一脚踢在龟公腹部,龟公惨嚎一声,立刻就睁大了眼睛。 俞梦蝶冷笑道:“真不知道你在装什么死,现在醒了没有?” 龟公痛苦的捂着肚子,躺在地上连连点头。 俞梦蝶冷笑道:“周掌柜的,你也该醒醒了吧?” 地上的周长福忽然叹了口气,慢慢道:“我一直都醒着,只是不想睁开眼睛而已。” 俞梦蝶冷笑道:“那么你现在还不想睁开吗?” 周长福道:“现在我倒是想睁开一会。” 俞梦蝶道:“很好,既然你们都醒了,那么就说说吧。” 周长福道:“这个……姑娘想让我们说什么?” 俞梦蝶冷笑道:“你最好老实点,对付你这种人我有的是办法!” 周长福慢慢侧过了头,一言不。 俞梦蝶慢慢走过去,忽然闪电般一脚重重踢在周长福腹部,周长福惨嚎一声,被横着踢飞出去三尺多远,惨叫声比杀猪声还要难听。 俞梦蝶微笑道:“现在舒服一点了吧?” 周长福忍着痛大声道:“我……姑娘……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道:“我想你也不知道,不过我有办法让你知道。” 周长福道:“什……什么办法?” 俞梦蝶微笑着对龟公道:“想必你也不知道吧?” 龟公尖瘦的脸上立刻充满了恐惧,急忙赔笑道:“小的……小的的确不知啊!” 俞梦蝶点点头,微笑道:“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知道你想不想活?” 龟公迟疑道:“真的?小的当然想活……” 俞梦蝶点头道:“真的!” 龟公喜道:“多谢俞女侠!” 俞梦蝶忽然道:“你知道我姓俞?” 龟公吃了一惊,结结巴巴道:“这个……这个……” 俞梦蝶微笑道:“知道很好,你可以走了,不过走之前还得帮我做一件事情。” 龟公道:“什么事?” 俞梦蝶慢慢伸出右手,道:“你看这是什么?” 龟公的脸色忽然变了,俞梦蝶的手刚才一直身后背着,手上拿着的,正是自己的牛耳尖刀。 俞梦蝶冷冷道:“看清楚了吗?” 龟公使劲咽了口唾沫,道:“看……看清楚了。” 俞梦蝶点头道:“很好,现在你就用这把尖刀,怎么样对付小神龙方玉城的,就重新做一遍给我瞧瞧,一定要做的一模一样,有一点不一样我立刻就宰了你,做完了你马上就可以走,听明白了吗?” 龟公迟疑道:“没……没问题……做……做谁?” 俞梦蝶微笑着指了指周长福,道:“就做他。” 周长福的脸色忽然变了,瞬间一片煞白…… 【≮无弹窗广告≯.】 第七十三章 耗子的阴谋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 俞梦蝶微笑着看着地上的龟公和周长福,就好像一只小猫在端详着自己爪下两只已近乎绝望的耗子。 周长福脸色一片煞白,额头上的冷汗如黄豆般冒了出来。 方七微笑着坐在桌上,悠闲地晃荡着双腿。 蛇魔孤零零站在粗壮的圆柱旁,丑陋的脸上充满了悲戚,似乎既痛苦,又绝望。 宽阔的地下大厅忽然寂静了下来,只有半空悬挂着的几十盏灯台里的灯火燃烧着,时不时出轻轻‘嗤’的声响。 龟公咬着嘴唇瞅了瞅俞梦蝶和周长福,又看了看方七和蛇魔佘天残,脸上表情不断变化。 俞梦蝶银铃般的声音忽然道:“你究竟做还是不做?” 龟公迟疑着,猛然咬了咬牙道:“做!” 俞梦蝶微笑道:“这就对了,我知道你一向是个聪明人。” 龟公苦笑着,比哭还难看,慢慢爬了起来,弓着腰伸手去接俞梦蝶手里的刀。 点头哈腰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看样子这辈子已很难再改过来,尤其是在遇到比自己强的人面前。 俞梦蝶微笑着把刀递了过来。 龟公伸手接住。 接住牛耳尖刀的刹那间,龟公弯着的腰似乎更弯了一点,猛然‘嗖嗖嗖’连续三声,从背后闪电般射出三支弩箭,直奔俞梦蝶胸前而去。牛耳尖刀寒光一闪,飞向站在一旁的北海羽。 这种弩箭称为‘背弩’,是经过诸葛弩改造的一种弩箭,藏在背后,点头哈腰之间,顺手一按腰间机簧便可射,度奇快力道迅猛,令人防不胜防,是江湖上一种有名的歹毒暗器。 龟公射出背后弩箭,向北海羽甩出飞刀之后,扭头便跑。 他离俞梦蝶的距离不足三尺,弯下腰来,弩箭射的时候,离俞梦蝶只有一尺。三支弩箭闪电般到了俞梦蝶胸前,眼看就要射进俞梦蝶体内。 俞梦蝶脸色变了变,伸手一抄,三支快如闪电的弩箭忽然已到了手中。俞梦蝶冷笑,看着已快窜到暗道口的龟公,手中弩箭轻轻甩出,去势比闪电更疾更快,两箭直奔龟公双腿,一箭直向后腰射去。 龟公惨嚎了一声,噗通一声扑倒在暗道口。 * 北海羽轻轻叹了口气,雪亮锋利的牛耳尖刀赫然已在他手中。 俞梦蝶笑盈盈的看了看方七,又看了看北海羽。 地上的周长福脸色煞白,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 俞梦蝶冷笑道:“你叹什么气?” 周长福道:“我笑他太笨,明明跑不了,却还要跑。” 俞梦蝶冷笑道:“你倒是不笨,却已经连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周长福忽然又低下了头。 俞梦蝶冷冷道:“他要是跑了,是你的幸运,他若跑不了,就得按照我说的做。” 周长福的冷汗又一滴滴滚落下来,脸色比纸还白。 他明白俞梦蝶‘按照我说的做’是什么意思。 北海羽大步走了过去,就像叫花子拖着一条死狗,抓住龟公的脚踝又拽了回来。 龟公疼得趴在地上‘哎呀哎呀’不停叫唤着。 俞梦蝶微笑道:“北海兄,我看他好像有点疼,要不你帮他把箭拔下来吧?” 北海羽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现在就做。” 龟公忽然大叫道:“别别别,千万别拔,我不太痛!” ——龟公心里明白,自己的弩箭箭头两侧均有倒刺,若这样直接拔出来,非得**一大块肉来不可。 ——这种倒刺极其歹毒,本来是为了给中箭的人造成更大的创伤。他可能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箭有一天会射进自己的身体。 ——箭本就是箭,和刀剑一样,既能伤了别人,也可能伤了自己。这一点,每个人都应该想到的。 北海羽道:“俞姑娘,他说他不痛。” 俞梦蝶踢了一脚龟公,道:“真的不痛?” 龟公又惨嚎了一声,苦叫道:“不痛,真的不痛……” 俞梦蝶微笑道:“既然不痛,能不能起来干活?” 龟公趴在地上疼得浑身冒汗,低声哼哼着,却一言不。 北海羽忽然道:“俞姑娘,我看他好像还是有点痛,不如还是帮他把箭拔出来吧?” 俞梦蝶微笑道:“我也这么想,你看他痛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龟公忽然大叫道:“别,别,我做……我做……”到后边声音已经有点象哭了。 俞梦蝶微笑道:“那还不起来?” 龟公挣扎着,却爬不起来,痛得只能爬在地上,北海羽轻轻将手中闪着寒光的牛耳尖刀抛在地上,龟公爬过去捡起来,额头上冒着冷汗,哭笑不得地向周长福爬去。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周长福脸色比纸还白,黄豆般的汗珠一粒粒从额头鼻尖上滚落下来。 龟公疼得低声哼哼着,一步步艰难地爬向周长福,周长福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双手撑着地面,一步步往后退。 俞梦蝶微笑地看着地上的龟公爬向周长福。 周长福冷汗不断流下来,忽然道:“俞女侠,别这样,我告诉你!” 俞梦蝶微笑道:“你想通了?” 周长福长叹道:“想通了!” 俞梦蝶道:“早这样多好!” 周长福道:“是。” 俞梦蝶道:“还有,别叫我俞女侠,我听着很别扭。” 周长福道:“那……那……那我该叫你什么?” 方七忽然微笑道:“叫俞奶奶吧。” 周长福道:“是,俞奶奶!” 北海羽忽然憋不住笑了。 俞梦蝶脸色顿时通红,顿足咬牙道:“你再敢叫俞……俞……我立刻就杀了你!” 周长福尴尬道:“这个……这个……是方大爷让我这么叫的。” 俞梦蝶扭头看了眼方七,冷冷哼了一声。 方七吐了吐舌头,赶紧扭过头去。 俞梦蝶忽然身形一闪,翩若惊鸿,人已到了周长福跟前,人未到,凌空一脚踢向周长福小腹,周长福又被横着踢出去三尺多远,比杀猪般还难听的惨嚎声又叫了起来。 北海羽又忍不住想笑。 俞梦蝶把对方七的气都撒在周长福身上了。 一个人常常对自己无可奈何的事,又憋了一肚子出不来的气,就会去撒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俞梦蝶正是对方七无可奈何,何况先前的疙瘩还没有完全解开。 ——如果这口气出不来,一定会觉得很不舒服。这时候如果有个替罪羊,那遭殃的一定就是这只羊了。 周长福突然觉得自己很蠢很无辜。 俞梦蝶冷冷道:“你说,再不说我就让他阉了你!” 周长福惨叫道:“好!好!我说!我说!” 俞梦蝶斜眼瞟了眼方七,眼神中似乎带着得意之色,还带着几分讥诮,方七微笑不语。 俞梦蝶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方七的脸色却忽然变了。 * 地上坐着的周长福猛然一扬手,一团黄色的浓雾立刻就笼罩了俞梦蝶,右手一把尖刀闪电般向俞梦蝶心脏刺去。 ——蜀中唐门以暗器和毒药著称天下,若不是后来出了个神秘的金花婆婆盖过了风头,唐门的人在江湖上一向是无人敢惹。 ——金花婆婆仅仅是昙花一现,蜀中唐门却有着几百年深厚的积淀。这种黄色的浓雾,正是唐门的‘飘渺**香’。一出手便会形成一片浓雾,雾中人立刻会昏迷不醒。 周长福刚才已经准备了很久,他已看准了俞梦蝶站立的方位,趁着俞梦蝶回头看方七的机会,先扬起飘渺**香,然后一刀致命。 周长福对自己这一番周密的部署和出手非常自信。 他已准备好,一刀刺中俞梦蝶后,就从大厅另一条暗道逃走,那里面机关重重,别人绝对追不上他。 他手中的尖刀虽短,但度奇快,嘴角仿佛也带上了诡异的笑容,和刚才可怜巴巴的表情截然相反。 这一击他已有十成把握。 尖刀闪电般刺了出去,周长福忽然愣了愣,雾中的俞梦蝶忽然不见了。 然后他就凌空飞了起来。 不是他自己飞起来的,是被人从背后一脚踢飞的。 俞梦蝶冷冷地站在他身后。 周长福横飞了出去,重重撞到粗壮的圆柱上,顺着柱子噗通掉落在地上。 俞梦蝶这一脚用了全力,正踢在他的脊椎上,所以他一直飞了很远。 ——‘飞’和‘飞’有很大的不同,自己飞出去和被人踢飞出去的感觉和滋味也完全不同。 周长福惨嚎着,他忽然感觉到自己腰椎以下完全没有了知觉。 周长福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一件很蠢的事,而且恐怕是这一辈子做的最蠢的一件事,他不由恨自己恨得要死。 他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现在忽然全都变了样子。 ——他刚才算准了,刺中俞梦蝶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即使刺中后自己逃不掉,但至少一命换一命,临死也拉了个垫背的,这样至少被龟公‘拾掇’了强。 ——可是他现在才现,他本来认为自己算准了的事,却连一件都没用算准。 ——俞梦蝶刚才那一脚,已经踢断了他的腰椎。 ——自己刚才那一飞,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飞起来,以后就再也飞不起来了。 周长福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他现在已经后悔的要死。 * 黄雾还没有完全散尽,龟公却已经昏迷了过去,刚才他离周长福实在太近。 北海羽以袖掩鼻,从旁边找来一桶清水,猛然泼在龟公头上,龟公被冷水一击,悠悠醒了过来。 俞梦蝶冷冷道:“醒了没有?” 龟公还在迷迷糊糊中。 俞梦蝶轻轻从薄雾中穿了过来,毒雾居然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北海羽叹息道:“看来他还没有完全醒,我有办法让他彻底清醒一点。” 龟公忽然苦叫道:“别,别!我醒了,我醒了!” 俞梦蝶冷冷道:“既然醒了,刚才没做的事还记得吧?” 龟公哭声道:“记得,记得,我马上就做!”说完,捡起牛耳尖刀,扭头挣扎着又朝周长福爬去。 周长福的心瞬间就凉了,比大冬天吃了一块冰还要凉,凉透了! 【≮无弹窗广告≯.】 第七十四章 地下机关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人和人本没有什么不同,. 除非是天生的残疾,这些人当然是不幸的。 如果必须要区别一下人和人的不同之处,那最根本的分别只有两种,一种是男人,一种是女人。当然也有第三种,甚至展到了第四种,不过这些人所占的比例极少。 人是直立行走的,这也是人类的共同点之一。 这世上绝没有什么真正的‘真龙天子’,也没有天生的乞丐。只是出生的环境不同而已。 一个人的行为方式和做事手法,以及思索问题和看待问题的观点和方法,和他成长的环境和以前的遭遇是分不开的。 孟母三迁,只是为了找到一个好的环境和邻居,所以孟子才能成为几千年来被人们尊崇的亚圣。 岳母刺字,只是为了让岳飞记住精忠报国,所以岳飞父子才会死在风波亭。 霸王项羽宁折不弯,力拔山兮气盖世,恨天无柄恨地无环,破釜沉舟攻无不克。垓下一败,却无颜面见江东父老,一世英雄只好自刎乌江。 刘邦出身市井,俯低眉,反复无常,甚至是屡战屡败,当项羽威胁要杀掉刘邦之父时,刘邦谈笑曰:“吾父既汝父,汝要烹父,当分一杯羹给我。”如此之人,最后竟逼得项羽自刎乌江。 这世上究竟是以成败论英雄?抑或是不以成败论英雄? 隋末好汉之一单童单雄信,宁死不降,最后被斩。而在刑场站着观看的,很多都是当年的结拜弟兄,单童对他们都曾有过救命之恩。单童之死,岂不令人悲哀乃至无言…… 可是这世上恰恰还有一些人正好相反,视别人生命如草芥,视自己生命如珍宝。 虐待别人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享受,可是有时候为了自己活着,哪怕自己已是垂垂将死之人,仍不放过任何一丝活着的机会。 为了活着,他们什么都肯干。 只要不让他死,哪怕让他把自己的亲娘老子用刀捅了,他们也能做得出来。 这种人非但可憎、可恶、可恨,而且可悲。 但绝不可怜。 龟公无疑就是这种人。 * 俞梦蝶冷冷看着龟公一步步艰难地爬向周长福。 周长福的脸色煞白,他已经知道将要生什么了。 他忽然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恐惧,一种冷入骨髓的恐惧。 这种恐惧他以前从来没有过,但是他一直很喜欢让别人享受这种恐惧。他从来不知道这种恐惧竟然是这样令人恐惧,今天他才算真正体会到了。 因为他知道这次龟公一定会对自己下手,他一向很了解这个人。 如果换了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北海羽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慢慢咀嚼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一直在淡淡的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 俞梦蝶忽然觉得自己很佩服这个人,他看起来脸色平和,遇事不慌,处乱不惊,态度谦逊,虽平易近人,却隐隐透着一种威严,身手似乎也很好,怪不得轩辕弘会将帮主之位传给他。 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绝不是那么好当的,也绝不是那么容易能当上的。 轩辕弘的眼光,应该是不会差的。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方七坐在桌上,忽然深深叹了口气。 佘天残看着地上的龟公,丑陋的脸上冷笑着,眼神中充满讥诮之色。 方七道:“你冷笑什么?” 佘天残道:“你叹什么气?” 方七轻叹,缓缓道:“我曾经过誓,无论是谁对我四哥下的手,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可是我今天看到的居然是这种人,我忽然怕脏了自己的手。” 佘天残丑陋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缓缓道:“我佘天残向来特立独行,别人都说我心狠手辣,但大丈夫敢作敢当。和这样贪生怕死的小人为伍,简直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方七微微点点头,沉默不语。 一个人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知道什么是耻辱,的确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蛇魔这一生,又究竟遇到了怎样的遭遇?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一个没鼻子、缺耳朵、少了半条腿,身体严重残缺,却还能坚持活下来的人,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他也一定有值得别人佩服的地方。 方七缓缓道:“我本来可以放你走,无论如何,你总还不是一个懦夫。但是我身负血海深仇,必须要报,所以……”方七沉吟不语。 佘天残看着方七,缓缓道:“所以你希望我将组织的秘密告诉你?” 方七点了点头。 佘天残道:“我如果告诉你,你就会放我走?” 方七道:“是。” 佘天残道:“我相信你!” 方七缓缓道:“你应该相信我。” 佘天残道:“但是我不能说。”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 他明白佘天残的意思,就像他明白佘天残的为人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佘天残无疑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无论他是被逼加入这个神秘组织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也不会再背叛了。 因为他最看不起的就是反复无常的小人,他自己又怎么会再去做这种人? * 龟公疼得满头冷汗,终于挣扎着爬到了周长福的身边,锋利无比闪着寒光的牛耳尖刀就在他手中。 周长福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再也难逃这一劫了。 这时候如果还睁着眼睛看着别人‘拾掇’自己,那种恐惧和痛苦简直会令人崩溃。 而闭上眼睛确实是一种比较好的选择,至少自己看不见了。 周长福知道,再过一会,自己就永远也看不见了,因为他的眼珠子也会被挖出来。 就像他当时亲眼看着方玉城的眼珠被挖出来一样。 周长福忽然感到很悲哀,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 但是世上绝没有后悔药可买,绝没有。 一个人无论做出什么事,都该由自己来承担,他已经决定要承担这种结果了。 因为即使不想承担也已经由不得自己。 * 俞梦蝶冷冷道:“你还在等什么?” 龟公哆嗦了一下,咬了咬牙,缓缓举起手中尖刀,一刀向周长福右肩刺去,一刺又一划,动作居然还是那么干脆利索。 周长福惨叫一声,右肩琵琶骨及筋骨已被挑断。 俞梦蝶忍不住叹了口气,扭过头去看方七,方七也正看着俞梦蝶。 二目对视,俞梦蝶轻哼了一声,方七吐了吐舌头,两人各自扭过头去。 北海羽微笑不语。 猛然间忽听‘哐嘡’‘哐嘡’两声巨响,震得地下大厅内灰尘直落,连空中用细铁索吊着的油灯也被震得不断摆动。 方七吃了一惊,猛抬头,只见漆黑的暗道口落下了一道铁栅栏,正好将暗道口严严实实封住。栅栏上密布的钢筋竟和**的胳膊一般粗细。 这是他们进来时的暗道口。 另一声巨响来自身后,同样是一道铁栅栏,封住了另外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暗道口。 方七轻轻吐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和所有的人都已经被困在了一个地牢中。 而且是一个不知道有多深的地牢。 两条通道都被堵住,如果出不去,即使饿也会被饿死在里边。 俞梦蝶的脸色变了变,却仍强笑着。 北海羽脸色沉重,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龟公停下了手里干的‘活’,忽然哈哈大笑,笑声比鬼哭还难听。 佘天残轻轻叹了口气,扬起没有鼻子的脸,看着天花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方七轻轻跳下桌来,慢慢走到暗道口,沉腰坐马,双手抓住铁栅栏上的钢筋,吐气开声,大喝一声,欲抬起铁栅栏。 铁栅栏竟纹丝未动,似乎比山还重。 方七叹了口气,看来上面一定是被卡死了。 龟公哈哈大笑。 俞梦蝶突然凌空飞起,一脚将龟公踢上了半空,龟公惨嚎一声,啪挞一声落在地上,双腿上弩箭和腰间的弩箭伤口鲜血直流,染红了腰部和双腿。 他忽然趴在地上呜呜咽咽的低声哭了起来。 俞梦蝶冷冷道:“再嚎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龟公喉咙里出‘咕咕’的声音,强忍住哭声,一声也不敢哭了。 俞梦蝶冷哼了一声,又看着暗道口的方七。 方七轻轻舒了口气,仔细端详着铁栅栏,胳膊般粗细的钢筋中间只能伸过去一条胳膊,即使再瘦小的人也无法钻出去。 方七苦笑,看来这是早就设置好的一个机关。 方七忽然暗想,这时候如果有水涌进来,里边的人非得全部淹死在里边不可。 不过这里是沙漠干旱之地,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水源,想到这里,方七脸上不禁掠过一丝苦笑,他笑自己这种担心不免有些多余。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种极其细微的潺潺水流声,似小溪在山间静静流动,忽然就变成了‘哗哗’的流水声,如水道一转涌过浅滩奔流而来,然后变成了‘轰隆隆’的声音,如怒涛拍岸,似九天瀑布突然垂直落下。方七慢慢不笑了。 他已经看到大量的水顺着暗道奔涌进了地下大厅,瞬间就漫过了脚面。 后面的水越来越大,仿佛一条地下河已被掘开了口子,全部要灌进这地下大厅。 俞梦蝶的脸色变了,紧紧咬着嘴唇看着方七。 【≮无弹窗广告≯.】 第七十五章 地牢里的真情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方七深深吸了口气,沉腰坐马,双手抓住铁栅栏上胳臂般粗细的钢筋,双臂用力,吐气开声,大喝一声:“开!” 胳膊粗的钢筋慢慢弯曲,却只被掰开了一点点,再也难动分毫,.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俞梦蝶。 俞梦蝶咬着嘴唇目不转睛的盯着方七,眼里似乎已有泪花闪动。 大厅里的水转眼已漫过膝盖。 难道真的要命丧此处? 方七咬了咬牙,抓住铁栅栏,大喝一声,向后拉去。铁栅栏深深嵌入壁中,这一下犹如蜻蜓撼柱,竟丝毫未动。 方七额头上的冷汗慢慢下来了,脸色已有些铁青。 自己一个人死倒也罢了,若连累了俞梦蝶和北海羽都被淹死在这地牢之中,自己纵然死了,如何向别人交代? 方七呆呆站在暗道口,奔涌而来的水从身边冲过,面前的铁栅栏死死堵住了去路,没有宝刀之类的利器恐怕难以斩断。 而自己现在手里却连刀都没有,更不用说宝刀。 方七暗暗叹息自己有点太过鲁莽,居然没有想到暗道口会被封住。 这本是应该想到的。 * 北海羽淌着水,向另外一端的暗道口走去。 这条暗道同样被封住,也不知道通往何处,但这条暗道中却并没有水流过来。 北海羽仔细看了看这端的暗道和铁栅栏,轻轻摇了摇头。这样的铁栅栏显然是人力不能够打开的,如果能被打开,人家又何必设置这个。 北海羽轻轻叹了口气,仰看着天花板,似在沉思。 水已快漫到了腰部,地上的周长福和龟公开始还在挣扎,现在已被淹没。 蛇魔佘天残靠在圆柱边,仰不语,脸上的表情既悲哀又平静。 这难道就是人一生的命运?这难道就是自己命运的结局? 他绝不是怕死的人,一个肯把自己鼻子耳朵和腿削下来的人,绝不会是一个怕死的人。 活着远比死要困难得多。多得多。 可是自己这一生的命运是否又太过悲惨?卸磨杀驴,为了杀掉方七等人,自己也要被主子同样淹死在里面? 方七还没有杀自己,主子却已经动手了。 佘天残丑陋的脸上忽然掠过一丝苦笑。 这个地牢,是他自己走进来的,而且是他领头走进来的。 就像自己一生的命运,也是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 这就是命,他已认命。 * 俞梦蝶眼里忽然泪花闪动,轻声道:“七哥……” 方七缓缓转过身来,默默地看着俞梦蝶。 俞梦蝶看着方七,又道:“七哥……” 方七忽然看到了俞梦蝶眼里闪动的泪花。 她为什么会哭?她长这么大,以前有没有哭过? 方七不知道,至少他没有见过。 方七见到的俞梦蝶,总是微笑着的,她笑的时候,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似黄莺出谷般婉转悠扬,,江湖中又有谁不知?又有多少穿鲜衣骑怒马的世家子弟不想一睹芳容? 有谁见过笑如银铃的俞梦蝶哭过? 方七忽然觉得心中刺痛…… 自己大仇未报,沈雪君下落不明,和俞梦蝶之间,他一直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今日困死在这地牢之中,却害得她和自己一起命归黄泉,这份债,自己如何欠得起? 俞梦蝶轻轻道:“七哥,你过来。” 方七缓缓淌着水走了过去,静静的看着俞梦蝶,他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俞梦蝶泪花闪动,热泪已忍不住流了下来。 方七咬了咬嘴唇,轻声道:“对不起!” 俞梦蝶抬起头看着方七,美丽的眼眸中闪着晶莹的泪花,又慢慢低下头,轻轻靠在了方七怀里,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腰。她的身躯娇小而匀称,温暖而有弹性。 方七怔了怔,没有闪避。 他不忍心闪避。 俞梦蝶将头埋在方七怀里,身躯轻轻颤抖着。 方七心中瞬间充满了酸涩和痛楚,更有些许的无奈。 俞梦蝶忽然抬起头来,脸上泪花仍在,却充满了羞涩的微笑,就像少女第一次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轻声道:“七哥,你喜欢过我吗?” 方七愣了愣,道:“我……我……” 俞梦蝶微笑道:“我不管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我只要你知道我喜欢你就够了。” 方七轻轻舒了口气,道:“我知道。” 俞梦蝶微笑道:“你知道就好,无论你喜欢的是谁,我喜欢的却只有你。”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他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俞梦蝶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躲着我,但是今天我们就要一起死在这里了,你以后再也躲不掉了。” 方七忽然忍不住快要掉下泪来。 这是一份多么真挚的情感! 虽然她今天早上还恨自己恨得要死,踢门进来又摔门而去,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和自己赌气闹着别扭,甚至进了这地下大厅以后,还拉不下面子来,对自己爱理不理。但是到了此时,到了这最后的时刻,她却再也忍不住了。 人是不是只有到了最后的时刻,才能不再掩饰和迸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水已漫过了腰部,方七泥塑木雕般站在,俞梦蝶轻轻靠在他的怀里,她已不再颤抖,似乎很满足,很平静。 北海羽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蛇魔靠在柱边,丑陋的脸上充满了悲戚。 方七忽然道:“不行,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俞梦蝶还是紧紧地搂着他,一动也未动,轻声道:“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方七道:“我一个人虽然不行,但是若加上北海兄,说不定可以!” 俞梦蝶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光亮,道:“那……那你们试试吧……” 方七微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俞梦蝶抬起头看着方七,眼里忽然又有了泪花,缓缓道:“我怕出去以后你就不要我了……” 方七仰暗暗叹了口气,轻轻推开俞梦蝶,轻声道:“让我试试!” 俞梦蝶拉着方七的衣角,泪花闪动,缓缓点了点头。 方七大声道:“北海兄,你觉得我们应该朝那边走?” 北海羽苦笑道:“现在我们恐怕那边也走不了。” 方七道:“我知道,你觉得我们应该打开那道门?” 北海羽点头道:“按理来说我们应该朝没水的地方走,也就是走这边,但是这条通道不知通往何处,里边还不知道藏着多少凶险,进来的路径我们倒是知道,但是暗道里却快要灌满了水,只有潜水出去,不识水性的人恐怕很难逃出去。” 北海羽果然不愧是一帮之主,分析问题彻底清晰、丝丝入扣,头脑冷静且绝无遗漏。 方七点点头,道:“你识水性吗?” 北海羽道:“我可以。” 方七看着蛇魔,道:“佘天残,你识水性吗?” 蛇魔诧异地看着方七,不由一阵怔。 方七道:“你什么呆?我问你是否识水性?” 蛇魔冷冷道:“我不懂。” 方七皱了皱眉,道:“你不懂?” 蛇魔缓缓道:“我不懂你为什么要问我?” 方七苦笑,道:“因为我觉得你还算是条汉子,这够不够?” 蛇魔道:“不够。” 方七道:“为什么?” 蛇魔道:“因为我们是敌人。” 方七道:“你我生下来就是敌人?” 蛇魔沉默。 方七道:“你到底识不识水性?” 蛇魔摇了摇头。 方七叹了口气,道:“那我们只有走那边了。” 蛇魔看着方七,半晌,道:“你真想救我出去?” 方七道:“是。” 蛇魔叹了口气,缓缓道:“那边不能走。” 方七道:“为什么?” “因为那是条死路。” “死路?” 蛇魔点了点头。 方七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蛇魔道:“死路的意思就是没有路。” 方七皱了皱眉,道:“没有路?” 他不明白,那边明明有条暗道,他为何说没有路? 蛇魔仰看着天花板,长叹了一声,咬了咬牙,似已下了决心,对方七道:“那边看似有路,实则无路,里边机关重重,即使你们闯过了机关,到头来就是条死胡同,除非自己挖地道出去。你们只有想办法打开进来的暗道栅栏,从原路返回,这样才有可能出去。” 方七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先打开这道铁栅栏,然后拖你出去。” * 水已漫到了胸部。 北海羽顺着水游了过来,他在水里居然比游鱼还灵活自如。 方七不由一喜,自己从小在湖中练功,自然早已精通了水性,俞梦蝶长于太湖之滨,也曾对方七说过自己小时候偷偷在水里玩,自然也应该没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蛇魔佘天残,不过他武功不弱,闭气也应该可以闭一段时间,到时候拖出去就是了。 方七顺着水游到了暗道口,和北海羽两人在水里手脚并用,一起合力,大喝一声,钢条又被扳动了一点点。 北海羽沉声道:“再来!” 方七点点头,两人重新吸了口气,再次用力,这次却再也难动分毫。 方七头上的冷汗又下来了。 北海羽看了看方七,只见他头上满是水滴,也不知是水是汗。 北海羽苦笑。 方七长长舒了口气,咬牙道:“再来!” 北海羽道:“好!” 本就只有一人高低的暗道内一片漆黑,水已快涌到顶部。大厅里水也已漫过胸部。 两人齐声合力,正欲扳弯钢条,忽听一声轻喝,清晰如在耳边:“慢着!” 忽然从暗道里顺水迅游来一人,转眼间就到了暗道口铁栅栏旁。 北海羽微笑着,停下手来。 来的正是轩辕弘。 轩辕弘来到暗道口,立起身来,水已漫过了胸前,透过铁栅栏朝里看了看,道:“俞丫头没事吧?” 方七顿时尴尬异常,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北海羽欠身道:“回老帮主,俞姑娘她没事。” 轩辕弘点头道:“那就好,你们让开。” 北海羽心领神会,欠身道:“是!” 轩辕弘轻轻吸了口气,伸出双臂,抓住了两根钢条,双臂一分,胳膊般粗细的钢条竟像水里煮过的面条般被拉得弯了过去,就像用双臂豁开地里的高粱杆般轻松。 扳开的洞口人钻出去已绰绰有余。 方七吃惊地看着轩辕弘,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轩辕弘的武功似已入了化境,竟已不知道有多高。 自己和北海羽两人合力都不能扳动的钢条,到了轩辕弘手里,简直就像儿戏般轻松简单。 轩辕弘道:“还什么呆,俞丫头快过来!” 俞梦蝶咬着嘴唇,远远看了看轩辕弘和方七,慢慢游了过来,她在水里游动的时候,身形居然还是那么美妙自然。 【≮无弹窗广告≯.】 第七十六章 蛇魔与蛇神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方七暗暗松了一口气,他顿时感觉心里轻松多了,至少俞梦蝶和北海羽不会一起被淹死在这里。. 俞梦蝶慢慢游了过来,她的姿势虽然美妙自然,却游得很慢,似乎有些不太愿意。 北海羽微微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轩辕弘不禁皱了皱眉,缓缓看了看方七。 方七看着俞梦蝶在水里慢慢游动,心里止不住有些着急。 再远的路,也有游到的时候。何况这段路并不远。 俞梦蝶终于到了暗道口,慢慢在水里站了起来,水已淹没了她的肩膀。 轩辕弘笑呵呵道:“俞丫头,你是不是想让老叫花子给你们陪葬啊?” 俞梦蝶垂下了头,水已沾上她的脸。 北海羽微笑道:“老帮主,我们现在就出去吧?” 轩辕弘笑道:“当然要出去,不然难道在里边泡澡不成?” 北海羽欠身道:“是,老帮主。” 轩辕弘笑呵呵道:“俞丫头,我们走。” 俞梦蝶轻轻点点头,站在水里看着方七,轻声道:“七哥,我们走吧。” 方七道:“好,请九公带着俞世妹和北海兄先出去,方七马上便到!” 轩辕弘皱了皱眉道:“你还要做什么?” 方七道:“请九公放心,方七马上就出来,我还要带上佘天残。” 轩辕弘朝里看了看,蛇魔呆呆靠在柱边,水已淹到了他的下巴。 轩辕弘微笑道:“他还活着?” 方七苦笑道:“是的,而且晚辈已经答应了要带他出去。” 轩辕弘看着方七,微笑着缓缓点了点头,道:“很好!年轻人! 北海羽暗暗叹了口气,他心里知道,要想得到轩辕弘这种表情和这五个字的赞赏,是多么多么的难…… 方七苦笑道:“请老前辈快走!” 轩辕弘微笑着点了点头,伸手一把在水里拉起俞梦蝶,就向外走去。 俞梦蝶回头,眼里好像又有泪花在闪动,忽然道:“七哥……你……” 方七道:“你们快走,我马上出来。” 北海羽叹了口气,道:“方兄弟保重!” 方七道:“北海兄请放心!” 北海羽看了一眼方七,跟在轩辕弘后面,顺着黑漆漆的暗道往外游去。 * 方七轻轻舒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蛇魔,佘天残仍呆呆靠在柱边,仰头看着从天花板上垂在半空的吊灯,好像这个世上一切都已跟他无关。 再过一会,水淹上来,吊在半空的油灯也会熄灭。 方七很快就游了过去。 佘天残丑陋的脸上,充满了悲凉与痛苦,可是他的眼睛里,却又似乎充满了平静。 他知道,自己这一生活得有多么不容易,多么艰难和痛苦,从他把自己鼻子割下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既然连自己鼻子都能割下来,接下来他当然不会舍不得割下自己的耳朵,剁掉自己手指和腿了。他的一生,已经饱尝了各种各样的痛苦和无奈,能活到今天,他确实是一个强者,也真的是很不容易。 一个真正的强者,绝没有人敢忽视,连方七都不能。 方七已决心要救他出去。 蛇魔看着方七到了跟前,冷冷笑着,他的眼神似刀锋一样。 方七叹了口气,道:“我们出去。” 蛇魔冷笑。 方七道:“你闭住气就可以了,我拖你出去。” 蛇魔仍冷笑。 方七微笑道:“你笑什么?” 蛇魔道:“你真想救我?” 方七道:“当然,大丈夫一言九鼎,不然我回来做什么?” 蛇魔冷笑,脸上充满了讥诮之色。 方七苦笑道:“我知道你看不起大丈夫,但你也用不着这么冷笑吧?” 蛇魔道:“我不是笑大丈夫,我是笑小人!” 方七皱眉道:“小人?你觉得我是小人?” 蛇魔冷笑,他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有时候也是一种回答,就是默认,或者是不屑于说出来,因为他已经明明白白认为就是了。 方七叹了口气,道:“就算我是小人,我们先出去,你难道还想在里面泡澡不成?” 蛇魔道:“为什么不行?在这大漠里想泡个澡也很不容易,想找这样的机会还真不多,何况这么大的池子!” 方七苦笑道:“可是难道你不觉得这水有点太凉吗?” 蛇魔冷笑道:“凉一点又何妨?总比没有澡泡得好!” 方七叹了口气,缓缓道:“可是你再泡下去,非把命泡没了不可。” 蛇魔冷笑道:“命没了就没了,反正我也不想再活了,人活着本来就不容易,正巧有这么大一个池子,你就让我好好泡个澡何妨?” 方七沉默了。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蛇魔冷冷盯着方七。 方七忽然抬起头,道:“你究竟出不出去?” 蛇魔道:“不出去。” 方七道:“为什么?” 蛇魔冷笑道:“你不知道为什么?” 方七摇头,疑惑的看着蛇魔。 蛇魔道:“你究竟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方七淡淡道:“我只知道水马上就要淹到你的嘴边了。” 蛇魔顺着柱子使劲往上挺了挺,冷笑道:“你不过就是想把我弄出去,让我觉得欠你一个人情,然后自己心甘情愿把秘密说给你。我佘天残是什么人?我就偏偏不上你这个当!” 方七忽然明白了。 这样明白的回答,方七若还不明白,方七就是个呆子。 方七不是呆子。 佘天残也不是,非但不是,而且精明的出奇。 方七叹了口气,他忽然觉得佘天残说得话实在很有道理。 有些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的,若是周长福和龟公那样的人,方七也不会返回来救他,即使救了,他们也不会透露任何秘密,因为他们是小人,要想让这样的人懂得报答和感恩很难很难,甚至比让猴子忘记爬树还难。 只要他们不回头反咬你一口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是对佘天残,方七觉得他这辈子活得的确不容易,而且还算是条汉子,所以才会回来救他。但是佘天残这样的人,你若救了他,他一定会觉得心里不安,而不得不说出你想知道的事。 方七明白这一点。 佘天残也知道这一点。 只不过方七刚才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 方七苦笑。 蛇魔冷冷道:“你笑什么?” 方七苦笑道:“我在笑我自己,因为我忽然觉得你说得话很有道理。” 蛇魔冷冷道:“本来就很有道理!” 方七叹了口气,道:“这样吧,出去以后,你我立刻各奔东西,从此再不相见。只要你以后别再帮着他们就是了。” 蛇魔盯着方七,半晌,道:“你相信我?” 方七道:“我相信你,你也该相信我。” 蛇魔道:“相信你什么?” 方七道:“下次若再让我碰上你还帮着他们,我必杀你!” 蛇魔点点头,水已将淹进嘴里,道:“好!是条汉子。” 方七苦笑,淡淡道:“只是个浪子罢了。” 蛇魔缓缓道:“浪子方七,好,很好!” 方七道:“我们走。” 蛇魔缓缓道:“到哪里去?” 方七皱了皱眉,道:“当然是出去!” 蛇魔淡淡道:“我不出去。” 方七道:“你怎么没完没了?” 蛇魔冷冷道:“你想出去,尽可以出去,没人拦着你。” 方七道:“你是不是不想欠我人情?” 蛇魔道:“是。” 方七道:“还有没有别的原因?” 蛇魔道:“有。” 方七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蛇魔冷笑,缓缓道:“我的蛇全都没了,自己也要被主子淹死在里面,一个人活得这么痛苦这么无聊,我还出去做什么?” 方七叹了口气,缓缓道:“你可以自己去做一些别的事情,如果世上能少一个杀人的蛇魔,而多了一个救人的蛇神,你说有什么不好?” 蛇魔惊愕地张大了嘴巴,悲哀失神的眼里忽然掠过了一丝光亮,喃喃道:“你是说?你是说……” 方七道:“我是说蛇神。” 蛇魔喃喃道:“蛇神……蛇神……” 方七点点头,道:“对,就像罗一刀一样,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纵然死了,也比这样悲哀地死去要开心得多。” 蛇魔缓缓点点头,喃喃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很有道理!” 方七微笑道:“只要一出去,你立即就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蛇魔眼眸中忽然又掠过了一丝光亮,他仿佛看见朝阳在冉冉升起,生命中又充满了渴望与希望。 方七道:“从水淹进来拿一刻起,蛇魔已经被淹死了,从我们出去那一刻起,蛇神就诞生了。你明白没有?” 蛇魔点点头,缓缓道:“我明白了!” 方七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明白,我很高兴!” 蛇魔丑陋的脸上忽然充满了平和,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恐怖了,喃喃道:“我也很高兴!” 方七微笑道:“我们出去?” 蛇魔道:“当然!为什么不出去!” 方七微笑道:“很好,我们走?” 蛇魔道:“当然好!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出去了!” 方七道:“好,你闭住气,我拖你出去。” 蛇魔咬着嘴唇点点头,他的眼眸中闪着光。 * 不知从何处流来的水冰凉彻骨,顺着暗道仍在源源不断涌进来。 方七拖着蛇魔穿过暗道口向前游去,暗道中一片漆黑,连流水声几乎都已消失。 水已灌满整条暗道,方七像一条深水里的鲫鱼,一手拖着蛇魔向前逆水游去,只有他心里明白,自己游得有多么艰难。 在静水里游是一回事,在流水中游又是一回事。顺水游是一回事,逆水游又是一回事了。 每一种都会有区别,很大的区别。 如果潜水顺着漆黑的暗道逆水而上,手里还拖着一个根本不会水的人,那就更可怕了。 人在漆黑和自己所不熟悉的环境里,就会感到恐惧和不安,方七也不例外。 暗道漫长,前面不知道还有多远,方七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在逐渐消失。 现在他最担心和恐惧的不是黑暗,而是蛇魔。 蛇魔一旦闭不住气,如果不是被水呛死,就是突然会死死抱住方七不放。这是人溺水时的本能,不论抓住任何东西,都会死不松手。 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都会死。 这是方七现在最担心和恐惧的。 【≮无弹窗广告≯.】 第七十七章 黎明来客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前面忽然水流急湍,水声也越来越大,如战鼓雷鸣,似九天瀑布垂直跌落,方七知道,. 此时游起来已越来越吃力,方七索性一手拖着蛇魔,一手扒着暗道壁,脚踩住地面,在深水中一步步向前走去。一阵暗流汹涌,水底似乎形成了一个漩涡,方七摸索着,忽然在右侧摸到了一级级向上通去的青石台阶。 水底黑暗而阴冷,冰凉彻骨,方七拖着蛇魔踏着青石台阶而上,没走多远,水声雷鸣般轰隆隆作响,犹如千军万马在奔腾怒吼。方七猛然浮出了水面,暗道半壁涌出的激流劈头盖脸打在头顶和脸上,蛇魔突然一阵慌乱,闭着眼睛双手一阵乱抓,方七急忙松手,双手搭上蛇魔腰部向上抛出,蛇魔被抛出一丈多高,已离开了水面。 方七头顶激流,一步步向上走去,前面没有水了,只有无边的黑暗和轰隆隆水声在脚下,好似到了花果山水帘洞,人已穿过瀑布到了洞中。方七深深呼吸了几口空气,摸索着摸了摸蛇魔,蛇魔趴在冰冷潮湿的青石台阶上一动不动。 方七伸手探了探蛇魔的鼻息,他竟然没有了呼吸。方七皱了皱眉,赶忙将他头朝下放在台阶上,伸手在背部轻轻拍了几下,蛇魔‘哇’的一声吐出几口水,幽幽醒了过来,一时懵懵懂懂,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黑暗中忽然亮起一盏灯笼,一个人手提着灯笼走了过来,正是北海羽。 方七微笑道:“北海兄怎么在这里?” 北海羽笑了笑道:“老帮主担心方兄弟,让愚兄在此处等候。” 方七点点头,他已明白轩辕弘的意思。 蛇魔毕竟是敌人,人心叵测,即使方七拼命把他救了出来,如果他在此处忽然对方七下手,粹不及防之下,方七一定凶多吉少。 方七暗叹,轩辕弘思虑之周密,绝非自己可比。 蛇魔幽幽醒来,半晌,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方七微笑道:“怎么样?还能不能走?” 蛇魔坐了起来,眼中已有了光彩,道:“能!当然能!” * 北海羽打着灯笼在前面带路,蛇魔拄着铁杖走在中间,方七跟在后面。 幽暗的灯笼着幽暗的光,仿佛来自幽冥地狱。暗道里只有轻轻脚步声和蛇魔铁杖点着青石台阶出的‘叮叮’声。 残月西沉,弯弯的月亮周围绕着薄如轻纱般的云彩,四处已有雄鸡在啼晓。 俞梦蝶浑身哆嗦着站在暗道口,头上还在滴着水珠,身上仍是**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更衬托出了曲线玲珑,她的腰肢柔软而纤细,**饱满而结实,眼眸似秋水般清澈见底,眼神中却明显流露着焦急与等待。 方七忽然止不住一阵心疼……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但他明白俞梦蝶一定是在等他,现在他出来了,可是以后又该怎么面对她?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如果这次他和她一起被淹死在里面,是自己对不起她,但是现在却奇迹般活着出来了,地牢中的一切犹如南柯一梦,梦再美好,也终究无法与现实统一。 轩辕弘笑呵呵道:“小兄弟,俞丫头连衣服都不肯换,硬是要在这里等你出来,害得老叫花子也跟着一起受冻!“ 方七一阵脸红,抬起头来,呐呐道:“方七无能,让老前辈跟着受苦了!“ 轩辕弘微笑道:“老叫花子习惯了,只要俞丫头别冻出病来就好。” 方七转头道:“俞世妹……” 俞梦蝶眼中掠过一丝喜悦,一丝羞涩,忽然又有一丝淡淡悲哀,强笑道:“七哥,咱们回去吧。” 方七点点头,只见十几个丐帮弟子束手静静立在轩辕弘身后,鸦雀无声,显见得对轩辕弘十分恭敬,方七拱手道:“各位都辛苦了!方七这里谢过各位了!” 轩辕弘身后一位级别较高的丐帮弟子拱手道:“方七爷客气了,这都是我等该做的!” 方七苦笑,轩辕弘挥了挥手,笑呵呵道:“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十几个丐帮弟子躬身行礼:“是!老帮主!”说完之后,秩序井然退到墙边,身形一闪,纷纷逾强而过,霎时不见踪迹,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蛇魔默默站在一旁,仰望着天边的残月,沉思不语。 方七微笑道:“你还不走?” 佘天残点点头,缓缓道:“我是该走了。” 方七道:“后会有期!” 佘天残看着方七,看了很久,忽然道:“你不想问我点什么?” 方七苦笑:“想,很想!” 佘天残道:“你为何不问?” 方七悠悠道:“因为我已承诺过。” “你承诺过的事就一定要兑现?” “是。” “所以就算我现在想告诉你,你也不会听?” “不错。” “如果我自己想说出来呢?” “那我也不想听。”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蛇神玷污了自己的灵魂。” 蛇魔怔住。 方七道:“我只希望以后世上到处都能听到蛇神的大名,每个老百姓都知道,他虽然面貌丑陋,但却救人无数,他们孤独无助的时候,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蛇神忽然出现,如果能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佘天残眼里忽然流露出一丝感激,点了点头道:“你一定会听到的。” 方七拱手道:“以后有机会到了神龙山庄,一定要来喝两杯,告辞!” 佘天残双手拄着铁杖,眼里的光彩更浓,道:“一定!告辞!”转身慢慢朝墙边走去,他残缺的背影虽然孤独,却似乎显得高大了许多。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轩辕弘慢慢点着头,笑呵呵道:“很好,年轻人,不愧是方家的子孙!” 方七羞愧的低下头道:“老前辈取笑了,方七惭愧!” 轩辕弘微笑着,一字一字道:“不管你是浪子还是什么,在老叫花子眼里,作为方家的子孙,你已无愧!” 方七羞愧的低下了头。 俞梦蝶轻轻挽住他的臂腕,她也低着头,身躯在不断轻轻抖,身上却散着一种少女特有的清香,她身上的温度已传遍了方七全身。 方七忽然抬起头盯着前面一扇窗,那扇窗还开着,屋内一片漆黑,却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窗前。 二楼的窗,紫嫣屋内。 轩辕弘笑了笑,道:“你莫非现在就想上去?” 方七点点头,道:“敢问老前辈,她还在不在?” 轩辕弘淡淡道:“在,她那里也去不了。” 方七明白了。 北海羽忽然插话道:“请老帮主、俞姑娘和方兄弟早点回客栈更衣,这里有我在。” 俞梦蝶柔声道:“七哥,我们先回去换了衣服再说,好不好?” 方七看了看俞梦蝶和轩辕弘,身上都**的,忙点头道:“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 荒草深处,黑暗中,有双目光一直默默注视着这边,方七**从暗道出来的时候,这双眼睛忽然流下了两行清泪,俞梦蝶轻轻挽住方七臂腕的时候,这双眼睛似乎怔了怔,然后就慢慢消失了。 夜更深,天地间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岂非总是在黎明的前夕? 方七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眠,脑子乱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四哥究竟在这里生了事?以他的武功,应该不会被别人打败,一定是遭人暗算了。那么暗算他的人又是谁呢?按照轩辕弘的估计,一定是四哥绝对想不到会暗算他的人,这个人究竟是谁?有谁会是四哥不设提防的人? 方七脑中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但是他立刻就阻止自己再想下去,他死也不愿意承认、或者不敢想象是这个人暗算了四哥。 会不会是紫嫣呢?自己岂非也是在她那里喝了毒酒,然后也躺在了四哥被残害的同一张桌子上?可是四哥会不提防紫嫣下毒吗?他为什么会去倚翠楼?四哥和紫嫣之间,难道有什么秘密?这个紫嫣到底是什么人? 方七心中越来越乱了…… 他忽然又想起了俞梦蝶,这个美丽、聪明、笑如银铃的姑娘,对自己一往情深,可是自己……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方七陷入深深的惆怅之中。 一声轻轻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声音虽小,却格外清晰,方七皱了皱眉,轻声道:“谁?” 门外一个声音轻轻道:“是我。” 方七愣住了。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白衣胜雪的人慢慢走了进来,黑暗中,她的身影仍是那么美丽动人,脚步仍是那么轻柔,一阵淡淡清香传来,就像雪地里梅花盛开时的那种香味。这种香味,方七是那么的熟悉、那么魂牵梦萦…… 方七缓缓坐了起来,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到的看着她慢慢走到床前。 他很想问,你怎么来了?这些天你去了哪里?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可是他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忽然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黑暗中,那双名如秋水的眼眸温柔的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久别的情人,又像是要和自己多年的情人永远别离,眼眸中饱含着无限深情,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一袭白衣忽然滑落,她慢慢脱下贴身内衣,她的肌肤比白衣更白,比白雪更干净,比绸缎更光滑。她已浑身**,一双纤细温柔的玉手轻轻抚摸着方七僵硬的身子。 方七还是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已闭上。 她**着慢慢在方七身边躺了下去,就像躺在了自己情人怀中,她的身躯洁白而修长,腰肢纤细而柔软,小腹平坦光滑,**丰满而坚挺,长长的秀漆黑而柔韧,明亮的眼睛静静看着黑暗中呆呆坐着的方七。 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你是不是已不认识我了?” 方七沉默。 她又道:“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要问我?” “是。”方七终于答道。 “我明白,你心里一定有很多解不开的谜团,你一定有很多话想要问我。” “是。” “可是我也想问你,你还爱我吗?” 方七沉默了。 【≮无弹窗广告≯.】 第七十八章 香魂永逝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东方已白,窗外渐渐亮了起来。 方七坐在床上一角,默默看着她洁白如脂玉的躯体,她的身体完全**着。 她美丽而平静的脸上,一双明如秋水般的眼眸静静看着方七,仿佛融入了无穷爱意,似有无尽话说,却又一言不。 这是她一生中唯一爱过的男人,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衍墨轩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 他们之间早已熟悉,熟悉到一个眼神、一个轻微动作就会明白彼此的心意。可是此时,却又是那么陌生,陌生到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那也许只因为他和她之间,彼此心中忽然隔了堵墙,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 这堵墙,是沈雪君垒起来的,也是方七垒起来的。 有谁能明白这种奇妙、甚至是奇怪的感觉? 为什么她总是忽然消失?又总会在最不可思议的时刻出现? 方七默默无语。 沈雪君久久看着他,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你心中是不是已没有了答案?” 方七嘴唇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雪君又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那么你还相信我吗?” 方七咬了咬嘴唇。 沈雪君看着方七,缓缓道:“无论如何,你都该相信我。一日夫妻百日恩,当初离开你,我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是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她缓缓说着,泪水慢慢滑落两鬓,打湿了枕边。 方七默默看着她,她美丽的秋瞳中泪花晶莹闪烁,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五年的女人,她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可是现在,她的眼眸为什么还是如此清澈?她会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 方七不相信,也无法相信。 她就像是一个谜,一个方七很想解开却又怕解开的迷。 方七终于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耳边的泪水,缓缓道:“我还是希望你能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雪君拉住他的手,用她修长如玉的手紧紧拉住,慢慢放在自己腮旁,贴在自己脸上,幽幽道:“方郎,我有点冷……” 大漠的夜晚和凌晨都很冷,何况她还是**的,而她的**,又是献给他的。 方七慢慢给她盖上被子,仍一动不动坐着。 沈雪君的泪忽然又流下,无声无息的流下。她心中的悲痛,又有谁知道? 方七叹了口气,慢慢道:“你不要这样……” 沈雪君忽然扑到方七怀里,压低了声音失声痛哭,仿佛有无限苦楚和委屈要向他倾诉,她呜咽着,泪水如泉般涌了出来,打湿了方七胸膛,也打湿了方七的心。 方七叹了口气,轻轻抱住她,抚摸着她如丝般的秀、光滑如缎的身躯,他的心中一阵阵苦涩、酸。这个曾经令他如痴如醉、也曾痛苦万分的女人,如今就在他的怀里,依然是那么美丽,依然是那么熟悉,肌肤依然是那么光滑,可是久别重逢,却又为何会是这种感觉? 她的唇慢慢亲吻着他的胸,吻干了自己流出的泪,吻着他的颈,吻上了他的唇,她的嘴里带着泪水的咸味,却又是那么香甜,那么绵软,她的香舌已伸入他的嘴里……方七紧紧搂住了她,搂住了这个自己魂牵梦萦的女人…… 她的躯体仍是那么熟悉、那么温暖、那么柔顺,她轻轻呻吟着,娇喘着,似乎已将几年的压抑全部释放,任他抚摸着自己,亲吻着自己,他和她完全融合在了一起,此刻,心与心之间已没有了距离,只有轻轻的呻吟和娇喘…… 她把自己给了他,他也把自己完全给了她。 良久,他躺了下来,她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一双玉臂紧紧搂着他,就像以前一样,方七慢慢抚摸着她的乌黑柔韧的秀。可是这次,却再也没有那些甜蜜的悄悄话,谁也没有说话,刚刚融合在一起的心好像忽然又隔离了。 方七在努力,想努力靠近她的心,可是他忽然现,自己却再也做不到了。 即使人靠得再近,心如果远了,一切岂非都是徒劳? 方七忽然又翻身压住了她,沈雪君不由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道:“方郎,你……” 方七道:“我还要!” 沈雪君咬了咬嘴唇,脸颊忽然绯红,道:“可是……可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已经被堵上,方七的舌忽然就已经伸进了她的香甜的口中。 她接受了,她不能不接受,可是她的泪又悄无声息地流下。 方七没有看见她的泪,他忽然急迫地像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好像再也等不了片刻,疯狂的亲吻着她,揉搓着她,她的身体慢慢也起了变化,一点点扭动着、呻吟着,她修长浑圆的双腿已缠上他的腰…… 一阵激烈而缠绵的喘息之后,方七一动不动躺了下来,轻轻搂她在怀中,她依然是那么柔顺、那么听话,温柔的就像一只小猫。 半晌,方七叹了口气,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道:“我不管你究竟做了什么,但我相信你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我只要你留下来,等我办完这边的事,跟我一起回神龙山庄去,好不好?” 沈雪君没有回答,沉默了半晌,忽然酸酸地道:“你觉得俞姑娘怎么样?” 方七道:“她是她,你是你,这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沈雪君幽幽道:“无论谁肯在这大漠寒冷的夜里穿着**衣裳站在那里等你,你都应该感动才对。” 方七缓缓道:“我是很感动,但我不能。” 沈雪君幽幽道:“你不能是不是因为心里还放不下我?” 方七沉默了。 沈雪君又道:“如果没有我了呢?” 方七皱眉道:“没有你?什么意思?” 沈雪君的脸仍贴在方七的胸膛上,一滴热泪忽然间滑落,慢慢道:“譬如说,我们从来都不认识,或者我死了,你会不会接受她?” 方七猛然捧起她的脸,她美丽的眼眸中泪花闪动,打湿了长长的睫毛,方七吃惊道:“你……你在说什么?” 沈雪君强笑了笑,淡淡道:“没什么,我只是打个比方。” 方七叹了口气,轻轻放下她的脸,搂在怀里,道:“以后不要再打这样的比方。” 沈雪君幽幽道:“好,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很开心,俞姑娘她真的不错……” 方七忽然大声道:“不要再说了!” 沈雪君笑了笑道:“好,我不说了,睡一会好不好?” 方七道:“好,你……” ——他本来想说,你是不是也睡一会?你不会趁我睡着后又偷偷溜走吧?可是他没说得出来。 沈雪君柔声道:“我当然也睡一会。”她幽幽道:“我已经很久没在你怀里睡过了……” 方七笑了笑,紧紧搂着她,他的眼睛逐渐疲惫,一阵睡意涌来,他慢慢睡熟了。 方七已很久没有这样踏实的睡过觉,也只有和沈雪君在一起,他才能睡得如此安稳和香甜。 方七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沈雪君忽然失踪了,他到处去找,走到了一个昏暗的山谷,天上一片乌黑阴沉,看不清楚是乌云还是什么,山谷中寸草不生一片昏黄,到处都是残破塌陷的山洞,一个紧挨着一个,他找遍了每一个昏暗山洞,里面只有塌陷的黄土块和蛛网,他想大声呼喊,却喊不出声音,他爬上了高高的山崖,下面却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草色也是枯黄的,他突然远远看见了沈雪君孤独坐在草地上的背影,可是那山崖是那么的高,他绕了很远的路才跑了下去,却已不见了沈雪君,他在草原上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忽然看见了一个牧羊的藏族女孩,她穿着件羊皮袄,白色的羊毛外露着,漆黑的头梳成了一束束小辫,脸上却脏兮兮的,手上也满是污垢,方七觉得她就是沈雪君,走上前去抱住小女孩放声痛哭,小女孩也温顺地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方七猛然醒了过来,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水,只听外面有一个声音道:“七哥!七哥!你怎么了?” 方七呆呆看着床的另一半,沈雪君不知何时已不在身边,他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门外仍在敲门,俞梦蝶大声道:“七哥!七哥!你到底怎么了?说句话呀!” 方七呆呆看着床愣,一句话都没说。 俞梦蝶焦急道:“你再不说话我进来了!” 方七冷冷道:“我没事,你不要进来!” 门外忽然沉默了。 方七死死盯着床上,半晌,他忽然又躺了下去。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正午,阳光又一次烘烤着大地,没有一丝风,大漠中的小城像被放在了烤炉上般炽热。 方七慢慢起来,慢慢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他准备吃过午饭去倚翠楼。 门外忽然轻轻敲了两声门,门就开了,轩辕弘走了进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方七微笑道:“九公……” 轩辕弘点点头,慢慢坐在桌前,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放在桌上。 “今日黄昏,西门外五里,带着你的刀来,了解一切恩怨。” 方七看着这张纸,微笑道:“是不是小桂子送来的?” 轩辕弘点头,道:“我已经用你的银子谢过了他。” 方七仔细端详着纸条,微笑道:“好,很好!” 轩辕弘道:“你准备去?” “当然。” “你不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无论有多蹊跷,我都得去。” 轩辕弘点点头,道:“只能这样了。” 方七道:“是的。” 大漠,黄昏,西门外五里。 落日将余辉洒在辽阔的荒漠上,黄沙看起来一片金黄,点点闪着金光,西边的太阳即将落下,天边红彤彤几抹彩霞映照着大漠。 方七一眼就看见了一个青衣人。 青衣人静静站在沙丘上,默默看着西边即将落下的残阳,青衣长衫,青布蒙面,手中一柄长剑,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但是却没有一点不耐心和焦急的样子。 方七大步走了过去,在他对面站住,静静看着他。 青衣人声音沙哑而苍凉,淡淡道:“你来了?” 方七道:“我来了。” 【≮无弹窗广告≯.】 第七十九章 一刀断肠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青衣人看着方七,声音沙哑而苍凉,缓缓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方七冷笑,抬头盯着青衣人,一字一字道:“我当然会来。” 青衣人慢慢点了点头,道:“来了很好!” 方七冷笑。 青衣人目光缓缓移到方七左手,道:“既然来了,为什么还不拔你的刀?” 方七笑了笑,冷冷道:“为什么还不拔你的剑?” 青衣人淡淡道:“我想让你先出手。” 方七笑了,冷笑。 青衣人道:“你笑什么?” 方七冷冷道:“我笑你不知死活。” 青衣人也笑了,他的笑声沙哑而苍凉,慢慢道:“你以为我不是你的对手?” 方七缓缓道:“你若是我的对手,为什么自己总是藏头缩脑,却派一些虾兵蟹将出来送死?” 青衣人道:“你认为金花婆婆、长生道人、罗汉是虾兵蟹将?” 方七淡淡道:“他们也许不是,只不过他们现在都死了,而我却还活着。” 青衣人冷冷道:“不错,所以今天我亲自来了,今日一战后,你我一切恩怨都可以了解。” 方七盯着青衣人,他知道,今日一战,他们之中必将有一个人要倒下去,无论谁死谁活,这一切恩怨都将结束。 可是世上的恩怨真能就这么轻易结束吗? 方七道:“我听说过你,听说你的剑很快。” 青衣人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长剑,青布蒙面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沙哑着声音道:“不错,的确很快,而且很准。” 方七冷笑道:“很好,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不肯摘下蒙面巾,你是不是没脸见人?或者你根本就没长脸?” “你想看看我的真面目?” “你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今日我们俩只能有一个人活着,你若死了,看见也没什么,我若死了,你总会看见的。” 青衣人缓缓摘下了脸上蒙面巾,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死灰色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双眼睛却在盯着方七。 方七皱了皱眉,道:“我们认识?” 青衣人道:“不认识。” “你认识我四哥?” “以前也不认识。” “什么时间认识的?” 青衣人沉默了半晌,慢慢道:“他来这里以后认识的。” 方七心中忽然一阵刺痛,握刀的手背上青筋已凸起,浑身止不住一阵颤栗,这种痛与恨在他心中已埋藏了许久,就像一条毒蛇时时在吞噬着他的心,而此刻,仇人就在眼前!方七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寒光,目光像刀子般刺向青衣人,青衣人好像也打了个寒颤,他忽然笑了笑,沙哑的声音道:“你是不是很恨我?” 方七冷笑,道:“你认为呢?” 青衣人道:“恨,当然恨。” 方七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青衣人嘶声道:“因为我心中也有恨!”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 方七道:“你恨什么?恨我还是我四哥?” 青衣人咬着牙,嘶声一字一字道:“小神龙方玉城!” 方七冷笑:“你恨我四哥?” “是的!” “为什么?” “因为他杀了我哥哥,你的哥哥若被人杀了,你恨不恨他?” 方七笑了,淡淡道:“恨,当然恨,只不过你哥哥若被我四哥杀了,他必竟是罪大恶极之辈,我自信我四哥从未妄杀过一个好人。” 青衣人一阵狂笑,笑声沙哑而苍凉,半晌,咬牙道:“不错!小神龙方大侠当然不会妄杀一个好人!可是我大哥楚英男他做过什么恶事?” 方七怔了怔,握刀的手渐渐松懈下来,他奇怪的看着青衣人,缓缓道:“楚英男是你大哥?据我所知,我四哥并没有杀楚英男。” 青衣人死灰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道:“不错!他是没有杀,可是号称天下第一剑的天南剑客若被一个只有十六岁的毛孩子打败了,你想想他会是什么感觉?” 方七怔住了。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青衣人冷笑道:“我大哥天纵英才,少年时便扬名江湖,我们虽家道贫寒,出身卑微,但我大哥却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我父母早死,那时我们还年幼,全凭我大哥拉扯我们长大,但是方玉城却打败了他,而且是在他风头最劲的时候,你想想他会是什么感觉?他的痛苦,我们的痛苦,你可知道?” 方七愣住了,半晌,缓缓道:“你们的痛苦我能理解,可是我四哥也只是打败了他,而你却害得他生不如死。” 青衣人冷冷道:“没错,是我做的,我就是要那样,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方七握刀的手忽又青筋突起,冷笑道:“我四哥有没有挑断楚英男的脚筋?挖出他的眼珠子?割掉他的舌头?” 青衣人冷冷道:“没有。” 方七咬牙道:“那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青衣人沙哑的声音苍凉而悲壮,冷冷道:“我大哥被方玉城打败后,不到一年就抑郁而终撒手人寰,那时我才几岁,只能乞讨为生,受尽了别人的羞辱,你说我心中恨是不很?”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慢慢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所以你筹备了多年,就是为了报仇?” 青衣人冷冷道:“这个理由够不够?” 方七点头叹息道:“够了,足够了。” 青衣人冷冷道:“现在你已明白了?” 方七沉思了半晌,点头道:“明白了,只不过你的手段未免太过残忍了点,所以……” 青衣人嘶哑的声音道:“所以你也要报仇对不对?” 方七点了点头,缓缓道:“不错,你若光明正大将我四哥打败,即使一剑杀了他,我也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江湖上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可是你却做得太过了一些。”方七慢慢道:“你大哥是你哥,我四哥也是我哥。” 青衣人笑了,面无表情地冷笑:“所以你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对不对。” 方七点了点头。 青衣人冷笑,道:“为什么还不拔你的刀?” 方七慢慢握紧了手中刀,刀在鞘中,刀鞘漆黑。 青衣人忽然也不说话了,手中剑已握紧,冷冷盯着方七,眼神中隐隐有一丝奇怪的表情。 大漠,黄沙,残阳如血。 方七手中刀已握紧,可是他心中却忽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一种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一种他从未曾有过的感觉。 一阵微风吹过,天边飞过几只孤雁,叫声凄惨而悲伤。 残阳即将落下地平线,映得彩霞血一般红,暮色渐渐侵蚀着大地,天地间一片肃穆萧杀之气。 青衣人和方七面对面站着,他死灰色毫无表情的脸似乎也被残阳染红,一阵疾风吹来,他略显宽大的青衣在暮色中被风吹起。 剑光一闪,剑已出鞘,长剑在血红的残阳下划过一道银弧,青衣人已出手。 长剑疾如闪电,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风驰电掣般刺向方七咽喉。 方七拔刀,挥刀,刀光如虹,天地间的一切光芒仿佛都已失色! 一股杀气顿时笼罩了青衣人,青衣人杀气却似乎突然消失,本来刺向方七咽喉的长剑斜斜刺向颈外。 刀光一闪,如长虹贯日,已穿胸而过,直至没柄,青衣人竟没有闪避,方七不由怔住。 他没有想到杀青衣人竟是这样容易,他也不明白,青衣人本来刺向他咽喉的剑为什么忽然改变了方向,而他本来也可以闪避的,他为什么不闪避? 这个传说中神秘而残忍的青衣人,他为什么会这样? 刀已穿胸而过,青衣人手中长剑掉落黄沙。 青衣人怔怔的看着方七,死灰色的脸上仍没有任何表情,眼里却忽然流下两行清泪来。方七又怔了怔。 刀光又一闪,刀已入鞘。刀光闪亮,刀鞘漆黑。 青衣人已倒下。 方七低头看着脚下的青衣人,良久,缓缓俯身在青衣人耳边摸索几下,轻轻揭下一张精巧的人皮面具来,面具下是一张失血苍白的脸。 方七呆呆看着这张脸,失声道:“是你?” 青衣人轻咳着,嘴角已咳出了血,鲜红的血。 面具下的脸依然是那么美丽,却美丽得一片煞白,一头乌黑秀散落在黄沙上,眼眸清澈透明,眼中却饱含着晶莹的泪花,泪珠一粒粒滑落两鬓,从长上滚落,掉入沙中。 她赫然是早上刚刚离去的沈雪君,和方玉树朝夕相互五年的妻子,一个温柔、善良、美丽而又令方七断肠的女人。 方七噗通坐倒沙上,紧紧将她搂在怀里,用手捂着她胸部的伤口,鲜血仍在不断冒出,染红了她的胸,也染红了他的手。 方七失声道:“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你怎么会这样……”他的声音嘶哑而悲哀,苍凉而痛苦,他的热泪止不住一滴滴滚落,落在怀里沈雪君苍白的脸上。 沈雪君轻咳了几声,美丽的脸颊愈苍白,嘴角流出的血一片殷红,她无力地道:“方郎……方郎……你听我说……”她轻咳着,咳出的血染红了方七的腿面。 方七刹那间止不住自己心中的悲哀,低头看着沈雪君,一滴滴热泪掉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你说,你说,你说,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早点对我说?!” 沈雪君又轻咳了几声,断断续续道:“方郎,我,我不姓沈,我姓楚,楚,楚英男,是,我大哥……” 方七流着泪道:“我知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楚英男是你大哥,可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 沈雪君苍白的脸颊愈失色,气若游丝,道:“我,当初来,神龙,神龙山庄,本就,就是报仇,报仇……” 方七嘶声道:“那你为什么那时候不杀了我?为什么?” 沈雪君惨笑了笑,苍白的脸颊忽然涌起一阵红晕,道:“我,那时候,的确有,有很多,机会能杀,杀了你们,为,为了报仇,我什么,什么都肯做……” 方七含泪失声道:“那你为什么不做?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们走到今天?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沈雪君眼眸慢慢明亮起来,仿佛又看见了清晨曙光在朝阳峰上升起,脸颊也红润了起来,似乎精神比刚才好了许多,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眸中饱含着无限爱意,她轻轻道:“方郎,你还爱我吗?” 方七愣了愣,泪水如泉般涌了出来,柔声道:“爱!爱!我永远都只爱你一个人!” 沈雪君笑了笑,她的笑容苦涩而辛酸,轻轻道:“我那时候没有下手,就是因为我忽然现自己已爱上了你,母亲她,她老人家对我,对我又是那么好……”她的泪水又如泉般涌来出来,道:“方郎,答应我,把我埋在这里,你回,回神龙山庄,去,离开这里,俞姑娘她很,很不错……” 方七悲嚎道:“不!你不能死!你不要死!你不能丢下我……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沈雪君瞳孔慢慢散开,美丽的脸颊慢慢变得苍白,逐渐成了一片死灰色,她已没有鼻息,柔软的躯体开始一点点冰冷。 残阳已落下了地平面,暮色笼罩着大漠,一阵寒风吹来,天地间陷入一片黑暗。 【≮无弹窗广告≯.】 第八十章 血战荒漠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夜色更深,墨色苍穹上浓云密布,荒漠一片黑暗,疾风扬起了细细沙粒,打在方七脸上。.i. 方七泪已干,他痴痴抱着沈雪君逐渐冰冷的身体,将他的脸紧紧贴在她脸上,嘴里不断低声喃喃着道:“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带你回去……” 可是他又能带她回哪里去? 她究竟是他恩爱五年的妻子?还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爱与恨,为什么这么难以分得清楚?!谁的仇该报?谁的仇又不该报?! 这一切,此刻似乎都已不再重要。沈雪君死了,无论痛苦还是欢乐,无论爱还是恨,一切都已成定局,永远的定局。 方七已没有了泪,他的泪已流干。他只有痴痴抱着沈雪君,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那两句话,对与错,爱与恨,他已分不清。 沈雪君静静躺在他怀里,冰冷的身躯渐渐僵硬,风扬起了她的长肆意飞舞着,这个美丽温柔的女人,再也不会有往日含情脉脉明亮清澈的眼眸,再也不会有温暖光滑的肌肤。她的热血流在沙上渐渐凝固,血染红了她的衣衫,也染红了方七的手和衣衫。 一刀断肠,这一刀究竟断的是谁的肠? 一道霹雳,一道闪电忽然照亮了漆黑的夜空,照亮了方七苍白而痴呆的脸,空中雷声轰隆隆作响,豆大的雨点开始一滴滴落下,霎时间,一道道闪电不断照亮荒芜干涸的荒漠,雷声轰隆隆不断响起,密如细帘的暴雨如注般落下。 方七没有动,似乎魂魄已不在尘世,不知暴雨来临。他的脸紧紧贴着她的脸,身躯轻轻摇晃着,嘴里不断翻来覆去念叨着:“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带你回去……” 几条黑影在电闪雷鸣中悄悄潜了过来,行动迅而敏捷,已到了方七身后,当先一人手持青锋剑,长剑在暴雨闪电中沾满水珠,那人看着方七痴呆地埋着头,心中大喜,手中剑闪电般刺出! 一道霹雳忽然照亮了漆黑夜空,雷声“碦嚓嚓”震耳欲聋。持剑人一惊,随之手一抖,一剑刺偏,竟刺入了方七肩胛骨,持剑人大惊,长剑拔出,又一剑如灵蛇般刺向方七后背! 方七动也没动,他似乎已没有了知觉。 一个圆形环状物凌空飞来,疾如闪电,正打在持剑人就要刺入方七后背的青锋剑上,‘叮’的一声,清音长吟,持剑人手中长剑立时断为两截,手中剩下半截剑脱手而出,虎口已被震裂,持剑人大吃一惊,那件圆形环状物掉落沙上,竟是一枚碧绿手镯。 俞梦蝶如落汤鸡般远远从另一个沙丘上慢慢走了过来。 方七似被断剑声惊醒,他慢慢回过头来,仇恨吃惊而失魂落魄地站在他身后,右手虎口一滴滴往下流着血,血很快被暴雨冲散,淡得了无痕迹。 仇恨身后站着的,还有‘铁爪鹰王’铁无痕、‘笑面虎’赵玉河、‘遇事公道’李大先生,全都如落汤鸡般站在那里,暴雨如注般打在他们身上,一头一脸的雨水顺着衣衫不断流下。 方七笑了,大笑,狂笑。他的笑声嘶哑而悲哀,疯狂而又痛苦! 铁无痕、赵玉河、仇恨吃惊的盯着方七,浑身颤抖着,慢慢向后退。 方七突然怒吼道:“站住!” 铁无痕、赵玉河、仇恨激灵灵一个冷颤,不由自主的站住。 方七又笑了,笑得痴傻而疯狂,他冷笑:“你们是不是来杀我的?” 赵玉河强笑了笑,道:“这个……不是……” 方七突然打断了他,厉声道:“你们是不是来替‘金玉满山’金玉山那个被我阉了的儿子寻找公道来的?” 赵玉河道:“这个……” 方七嘶声道:“你们其实就是为了那十万两黄金来的!我方七的脑袋值十万两黄金,你们当然要想尽办法来拿了,对不对?” 赵玉河尴尬地笑了笑。 方七哈哈大笑:“枉你们一个个有头有脸,还在江湖上到处主持什么公道!是不是谁有金子你们就替谁主持公道?” 李大先生忽然叹了口气道:“总之你是阉了人家的儿子,这总是事实,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当然要找你!” 方七狂笑,笑声悲惨而疯狂,道:“很好!我今天就给你们一个公道!” 李大先生道:“我们并不是因为方玉城……” 方七狂笑道:“屁话!你们若不是因为我四哥被人害了,再给你们一千个胆子你们也不敢来找我!” 李大先生沉默了,看了看铁无痕和赵玉河,赵玉河脸颊微微动了动,铁无痕和李大先生微微点了点头。 赵玉河伸手捋了捋脸上的雨水,近前了两步,微笑道:“方兄弟,其实我们这次不是为了此事而来,听说小神龙方大侠在这里出了事,我们是赶来帮助方兄弟,想帮方大侠找回一个公道。”他叹息着道:“毕竟小神龙方公子和我们都是朋友一场。” 方七肩胛上的鲜血不断留下,冷笑道:“真的?” 赵玉河捋着脸上的雨水,又拍了拍衣衫上的雨珠,诚恳的点点头道:“真的……”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真的’两个字还没说完的时候,赵玉河忽然从腰间撤出一柄软剑,迎着如注的暴雨一抖,这两个字说完的时候,这柄剑已闪电般到了方七肋下。 赵玉河从腰间撤剑的同时,‘铁爪鹰王’铁无痕被雨水打湿的衣衫忽然胀起,两只手爪弯曲如鹰爪,坚硬而铁青,高大的身躯凌空跃起,以雄鹰扑兔之势凌空向下抓向方七头颅。‘遇事公道’李大先生背上龙泉剑‘仓啷’一声出鞘,在暴雨中轻轻划过一道弧线,似清风拂过杨柳般轻柔缓慢,却已忽然到了方七跟前,从方七左腿斜斜划向右肋。 方七前面、左右、上空都已在剑光和鹰爪笼罩之下,他只有往后退。 他没有退。 方七怒吼一声,人已近乎疯狂,他突然迎着赵玉河的软剑冲了上去,堪堪避开了铁无痕下击的鹰爪和李大先生的‘风拂杨柳’,一掌横切赵玉河咽喉,赵玉河软剑刚刺进方七肋下,还没来得及欣喜,方七的掌已砍到他的咽喉,赵玉河眼珠子猛然凸出,脖颈‘咔嚓’一声已断,颓然向后倒下。 铁无痕一招击空,人已落在沙上,猛然转过身来,一双铁青乌黑的鹰爪迅疾如风,从背后抓向方七双肩琵琶骨,李大先生一剑扫空,长剑在雷鸣电闪中划过一道银弧,手腕翻转,一招‘剑指天南’直刺方七前胸。 方七一掌切断赵玉河脖颈,狂吼一声,顺势回手拔出赵玉河刺进自己肋下的软剑,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喷了出来。方七头也没回,手中软剑反手后撩,铁无痕一双鹰爪还未抓到方七双肩,头顶一道霹雳闪过,方七手中软剑似比闪电更亮更耀眼,剑光闪过,铁无痕坚硬铁青的一双鹰爪已被齐腕斩断,铁无痕惨叫一声,看着自己掉落地上的双手,鹤嘴鹰鼻的脸上霎时一片铁青,豆大的汗珠和着雨水一滴滴滚落。方七回转剑身,手中软剑闪电般横隔李大先生刺到胸口的长剑,李大先生被震得虎口麻,龙泉剑差点脱手而出,方七猛然转身,手中软剑忽然使出了刀法的路子,一剑砍向‘铁爪鹰王’铁无痕的脖颈,铁无痕还未反应过来,已被方七一剑砍下了头颅,高大的身躯噗通一声倒了下去,脑袋却飞出来一丈多远,滚落在黄沙雨水中。 李大先生虎口麻,手中龙泉剑几乎把握不住,见方七背对着自己一剑砍向铁无痕脖颈,他咬了咬牙,一剑带着寒光疾如迅雷般刺向方七后背,龙泉剑就要刺进方七后背的时候,如注的暴雨中忽然不见了方七,正对着他的是铁无痕没有脑袋正在倒下的尸身,李大先生吃了一惊,正待后退,头顶一声怒吼,一道剑光挟着风雷之势凌空砍下,使得却是刀法中的‘力劈华山’,李大先生还没有回过神来,已被方七一剑从头顶正中一直劈到***衍墨轩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人已分为两半,鲜血和着肠子流了一地,雨水落在沙上,满地已变成了一片血红。 血红的水,血红的沙! 仇恨惊呆了。 他瞪大了眼珠子惊骇地看着已近疯狂的方七,他死也没有想到李大先生、铁无痕、赵玉河三人联手,竟在顷刻间就已命丧黄泉。 他死都没有想到,刚才还痴痴呆呆、挨了他一剑也没反应的方七,怎么会突然间迸出那么大的能量,那么惊人的度! 方七的怒吼声,就像是一头愤怒的猛虎在咆哮,可是刚才,他还痴痴呆呆得像一只等着挨刀的绵羊。 仇恨惊呆了! 他没有来得及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生在这个世界、为什么要练剑、为什么要踏入江湖、为什么想要拿到那十万两黄金,这一切,他此刻都没用来得及后悔,他只是惊呆了,瞪圆了眼睛,脑海中只有一片空白。 仇恨最后听到的声音,是方七的一声怒吼,一声猛虎般咆哮着的怒吼,他看见方七凌空跃起,忽然已到了他头顶,一剑向他左肩斜斜砍来,他竟忘记了闪避,就那么呆呆地、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空中的方七。 剑光一闪,仇恨已倒了下去,脑袋和右肩摔在了一边,左肩和身躯倒在了一边。 空中雷鸣电闪、暴雨如注,方七举剑仰天长啸,虎啸龙吟的长啸声中充满着愤怒和悲痛,满头满脸的雨水和着泪水流下,天地仿佛都已被震撼! 俞梦蝶紧紧捂着耳朵,她也被方七惊呆了。 不是因为方七的武功,也不是因为方七的度,而是因为方七的疯狂与怒吼,屠杀与残忍! 她方才看到的方七,是一个已经完全疯狂的方七! 他的怒吼和长啸中,充满了愤怒、悲痛、和凄惨!又仿佛在悲嚎,悲嚎上天的残忍、不公和对自己的戏弄! 他为什么忽然变成了这样? 俞梦蝶暗暗叹了口气,心中一阵阵酸,她知道方七为什么会疯狂,但她绝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疯狂! 从方七一刀穿肠,青衣人倒下,再到方七搂着沈雪君尸身失声痛哭的时候,俞梦蝶就已明白,方七这一刀穿透了沈雪君的肠,却割下了他自己的心! 俞梦蝶一直伏在沙丘后,她没有出来,她明白,这个时候,谁也安慰不了他,方七的心已碎,俞梦蝶的心也碎了。 长啸声终于停了,方七呆呆站着,失魂落魄般站在如注的暴雨中,身体微微摇晃着,软剑垂在手中,任由暴雨疯狂打在身上,他看起来似乎已经痴呆。 俞梦蝶慢慢放下掩住耳朵的双手,禁不住仍一阵心惊动摇,刚才的‘虎啸龙吟’若换了一般人,只怕早已心神崩溃。俞梦蝶轻轻喘了几口气,按了按自己胸口,快步走到方七跟前。看着雨幕中痴痴呆呆的方七,大声道:“七哥!” 方七突然一声怒吼,手中软剑忽然笔直,穿过细密的雨帘,斩碎无数雨珠,一剑向俞梦蝶脖颈砍来! 【≮无弹窗广告≯.】 第八十一章 覆水难收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俞梦蝶吃了一惊,急忙缩身,方七手中剑堪堪贴着她头顶呼啸而过。 方七看也没看,手腕翻转,反手一剑‘横扫千军’朝刚刚屈下身的俞梦蝶砍去。这一剑竟似疯了一样,疾如霹雳、快如闪电,使的却完全是刀法的路子,似要把俞梦蝶一剑砍为两断! 俞梦蝶急中生急,猛然向后仰身,人已躺倒在满是雨水的黄沙上,剑尖擦着她胸前扫过,还没缓过神来,方七手中软剑抖得笔直,已闪电般紧随着俞梦蝶刚刚躺倒的胸口刺来。 一剑穿心! 她已无处躲、也无法躲。 俞梦蝶闭上了眼睛。 她已躲不开这一剑!她知道自己死定了。 俞梦蝶脑海中一片空白,方七出手太突然,突然到她还没来得及去想什么,甚至没来得及呼喊。 她没有感觉到剑尖刺进胸口的疼痛。 俞梦蝶慢慢睁开眼睛,方七怒吼着,人像疯了一般,手中剑狂劈着,已经完全没有了招式,却一剑快似一剑,他现在要杀的,竟是一个和尚。 一个赤手空拳的和尚。 暴雨如注,电闪雷鸣,疾风挟着如帘的暴雨疯狂打在身上,脸上被雨点打的一阵阵疼。 黄沙上满是残肢断头的尸体,雨水冲击着殷红的鲜血,黄沙变成了红沙,血红的血,血红的水,闪电霹雳不断照亮炸响夜空,雨水混着血水,分不清是水是血,到处一片血红。 俞梦蝶摸了摸自己胸口,没有任何伤痕。她扶着沙丘站起来,站在狂风暴雨中,呆呆看着疯狂的方七,两行热泪慢慢流了下来。 又一道闪电照亮了夜空,‘碦嚓嚓’一声霹雳响过,方七一剑劈向和尚腰间,这一剑似乎已经慢了许多,那和尚不退反进,忽然一闪身就到了方七身前,左手闪电般握住方七右腕,右指疾点他胸前天突、膻中、鸠尾、巨阙、中脘、水分、气海、关元八处**道,动作干脆利索一气呵成,快得俞梦蝶看都没看清楚。 方七愣了愣,已没有了知觉,手中软剑无力掉落黄沙,身体晃了晃便向后倒去。那和尚一伸手,拦腰抱住了方七,在无边的雨幕中静静看着俞梦蝶。 俞梦蝶呆呆站在不远处,止不住热泪如雨般洒落,她是在为自己痛?还是在为方七痛?抑或两者都有? 她看得出来,这和尚没有恶意,他如果想杀方七,方七现在早已变成一具尸体。 俞梦蝶看得出来,就凭方七刚才毫无章法拼命似的举动,那和尚至少有三次机会可以一招就杀了他。 但他没有,他只是制住了方七,密布的雨帘中,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俞梦蝶暗暗叹了口气,擦了擦泪,其实擦不擦都一样,满头满脸的雨水,根本看不出有没有流泪。但是她自己知道,她感觉得到热泪滑过脸庞的痕迹。 她慢慢走了过去,看着和尚怀里昏迷的方七,他肋下和后背的鲜血仍在不断流出,脸色苍白。俞梦蝶叹了口气,合掌稽道:“大师是?” 她的泪止不住又流了下来。 和尚一手扶着方七,单掌稽:“贫僧了尘。” 俞梦蝶道:“俞梦蝶感谢大师救命之恩!” ——她说的是救了自己的命?还是救了方七的命? 了尘道:“女施主不必客气。” 俞梦蝶的泪忽然又下来了,哽噎道:“能否麻烦大师帮我把他送回客栈?” 了尘点了点头。 他没有问这个人是谁,也没有问客栈在哪里,更没有问俞梦蝶是谁。 俞梦蝶抑制住心中的悲伤,踉跄着走上沙丘,俯身抱起沈雪君冰冷的身体,她的脸色和沈雪君一样苍白。 * 悦来客栈。 方七感觉有一只温软的手在为自己号脉,半晌,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他已无大碍。”然后他就悠悠醒了过来。 朦胧中,他看到床前坐着一个须皆白面色红润的老者,正是轩辕弘。俞梦蝶含着热泪站在床前,柳青青眼含悲伤,小虎子从人缝里挤出脑袋看着他,方七努力睁开眼睛,四处张望,北海羽、罗一刀都默默坐在桌前,旁边还有一个垂低眉五十岁左右的和尚。 他现被子下自己浑身**着,背上和肋下用白布紧紧包裹着躺在床上。 方七皱了皱眉,努力回忆着,他慢慢想起了,在那如血残阳下,自己一刀穿透了青衣人,原来那个青衣人竟然是…… 方七忽然感觉自己肋下一阵阵疼痛,浑身一阵阵冷,好像这身体已不属于自己,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身上却一丝力气都没有。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已明白生了什么事。 他已没有了泪,心中只有悲哀和迷茫。 轩辕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养伤,你这次伤的不轻。”他没有再说什么,缓缓站起来走到桌前坐下。 俞梦蝶眼眶红,柔声道:“七哥,你感觉怎么样?痛不痛?” 方七紧紧闭着眼睛,一言不。 俞梦蝶微微叹了口气,慢慢走向桌前。 方七忽然嘶声道:“雪君呢?雪君呢?你们谁看见她了?” 俞梦蝶暗暗叹了口气,连头都没有回。 柳青青低声道:“方大哥你放心,俞姐姐已经把她带回来了,就停在那边。” 方七猛然睁开眼睛顺着柳青青的手指看去,屋内另一边靠墙处停放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棺材盖已经盖上。难道沈雪君就躺在里边? 柳青青低声道:“我和俞姐姐已经帮她换了衣服,身上也擦洗干净了,方大哥请放心。” 方七缓缓闭上了眼睛,嘶声道:“谢谢!” 轩辕弘叹了口气,对着了尘点了点头,转头对众人道:“我们都出去吧,让他好好休息。” 众人点了点头,都默默走了出去,俞梦蝶走在最后,转身掩上门的时候,她红的眼眶似又已潮湿。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屋内一片寂静。 正午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桌前,也照在那口黑漆漆的棺木上。 方七忽然嘶声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还不出去?” 了尘垂低眉坐在桌前,一动也没有动,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别人一定会以为是庙里泥塑的十八罗汉某一尊被搬到了这里。 方七没有睁眼,他听得见他轻微的呼吸声。 了尘静静道:“阿弥陀佛!贫僧了尘。” 方七冷笑道:“我还没有死,用不着你来度!” 了尘道:“贫僧知道施主没有死。” 方七冷笑:“你莫非想在这里等着我死,然后再给我度不成?” 了尘道:“施主虽没有死,这里却已经死了很多人,况且这屋里还有一位女施主也已死了。” 方七忽然心中一阵刺痛,冷笑道:“她虽死了,却也用不着你来度!你只管回你的庙里去做和尚,这里无论死多少人,都与你无关!” 了尘叹道:“我佛慈悲,不忍见生灵涂炭,亦不忍这些死去的亡魂无处归宿,此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施主还是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吧!” 方七忽然哈哈大笑,肋下的伤口又被迸裂,鲜血穿透白布涌了出来,狂笑道:“我佛既然慈悲,为何让我四哥被人残害成那样?又为什么要如此戏弄我?” 了尘淡淡道:“尘世间一切恩恩怨怨,皆有因有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施主还是放下恩怨,心中空明,自然了无烦恼!” 方七哈哈大笑道:“我放下?你能放下吗?你若能放下,又何苦千里迢迢跑来这里?” 了尘沉默了。 方七冷笑:“你作为方家长子,为人子,为人兄,不顾父亲病逝母亲年迈,不顾我和四哥年幼无人照顾,不顾我们的痛苦,撇下一切自己去做什么和尚,你这个不孝不慈不仁不义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讲这些?!” 了尘无语,眉宇间忽然有痛苦之色掠过。 他难道就是方玉城和方七的大哥、方家长子方玉山? 方七大声道:“你说啊,你莫非忽然变成哑巴了?” 了尘喟然叹道:“人生无常,生命短促,施主应看淡恩怨,了却一切烦恼。贫僧当年出家,本为一人出家九族生天,还望施主理解为是。” 方七狂笑,肋下的鲜血不断涌出,道:“我是理解!可是你理解老母亲内心的悲伤吗?你了解那时我和四哥内心的痛苦吗?你千万莫要忘了自己是长子,长兄为父,该做些什么你究竟知不知道?” 方七疯狂的笑着,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仿佛在怒斥着一个陌生人,可是这个陌生人,这个和尚,当年却曾是他的大哥。 了尘不再讲话了,轻轻叹息了一声,慢慢走到床前,忽然闪电般出手隔空点了方七的昏睡**,他缓缓揭开被子,看着方七肋下床上已被鲜血染红,他摇了摇头,慢慢解开方七身上包着的白布,从怀中摸出一个白如脂玉的药瓶,里面是黑色的药膏,他仔细为方七涂上药膏,又慢慢包扎起来,轻柔细心地像是母亲在给自己的婴儿洗澡一般。 了尘默默看着沉睡中的方七,轻轻叹息了一声,慢慢走了出去。 俞梦蝶呆呆站在院中,眼眶还是红的,柳青青默不作声挽着她的胳膊。小虎子正在院中花坛边用树枝拨弄着地上的蚂蚁。 俞梦蝶迎了上来,眼泪止不住又流了下来,道:“大师,他怎么样了?” 了尘合掌稽道:“有劳女施主挂念,方施主他已睡着了,贫僧为他重新上了药,料无大碍。” 俞梦蝶含泪点点头道:“九公请大师过去叙话。” 了尘点了点头。 * 轩辕弘叹道:“这次的事情,老叫花子一直隐隐感觉事有蹊跷,却未曾料到竟然会是这样!” 了尘道:“老施主一生古道热肠,救苦救难,玉树的事,让老施主费心了!” 轩辕弘苦笑着摇摇头,道:“老叫花子费什么心!这次的事真是始料未及,当初若能多想一点,本可以避免这场人间惨剧!”轩辕弘说着,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了尘道:“老施主不必如此内疚,世事因果循环,这件事也怪不得别人。” 罗一刀忽然捶胸道:“这也怪我,当时我要是跟着去看看,至少也可以知道这个青衣人不是那个青衣人!” 【≮无弹窗广告≯.】 第八十二章 月夜土地庙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了尘轻叹道:“孽缘,孽债!罗施主不必内疚,这都是他们命中的劫数。” 罗一刀皱眉道:“大师何出此言……这……这本可以避免的……” 了尘微微摇了摇头,道:“方玉城方施主伤人在前,他虽未杀人,楚天男却因此而死,才会招来今日之祸。江湖上纷纷争争,为名夺利……”了尘垂低眉,轻叹道:“世人多争强斗狠,你杀我来我杀你,却谁知到头来终究不过是一场空。前有此因,才会有今日之果。贫僧此来,只愿化解这场恩怨,愿世人皆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罗一刀听他慢慢说着,声音平静中却似乎带着些许无奈,说的又好像很有道理,一时竟也默默无言。 俞梦蝶急道:“大师此来,难道不是为小神龙方四哥报仇而来?!” 俞梦蝶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多么蠢的问题。方玉山毕竟已是出家之人,又怎么会为了世间纷争而来。 了尘摇了摇头,慢慢道:“贫僧已是方外之人。” 俞梦蝶道:“大师既是方外之人,不在俗世之内,又为何不远万里赶来这边陲之地?”不知是气愤还是替方七难过,她言语间似已有了讥诮之意。 轩辕弘道:“俞丫头,不得无礼!” 了尘垂低眉,轻叹道:“也是贫僧修行不够……” 轩辕弘道:“可是方老夫人托人捎信给你?” 了尘轻轻点了点头。 俞梦蝶明白了。 方老夫人托人捎信给了尘,告知方玉城被害,方七远去千里追凶。方老夫人在信中或许并没有说别的什么。这个昔日的方玉山、今日的了尘和尚知道后,一定也会赶来,或许心中还有尘念未了,他担心方七命丧此处,也不忍方七杀孽太重,不论何种原因,他来了。 轩辕弘微笑道:“不知大师现在有何打算?” 了尘目光中又有了温暖之意,道:“贫僧欲在此处做一场法事,替这里死去的亡魂度,然后劝说方施主回神龙山庄,不知老施主意下如何?” 轩辕弘点点头,道:“大师得道高僧,度一下也好,只是方小兄弟那边,还须耐心劝解。” 了尘道:“老施主宅心仁厚,一切就拜托老施主了。”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黄昏,夕阳又一次将余辉洒在边城,照着长街,照着悦来客栈,也照着城北破败的土地庙,暴雨后的小城似乎一下子清爽了许多。 了尘清瘦的身影飘然走过长街,一直来到了土地庙前。 庙门上朱漆斑驳脱落,土筑的围墙残垣断壁,院内荒草疯长,庙内几根横梁已塌了下来,庙顶塌落了一个大窟窿,到处蛛网密布,土地爷身上披的红布早已失去了颜色。 这是一个叫花子都不再来的地方。 了尘轻轻叹息了一声,在神龛前清理出一块干净地方,找了一个蒲团,盘膝坐了下来,右掌搭左掌,手心向上垂在腹部,慢慢闭上了眼睛。 入夜。 星星在晴朗的夜空中闪烁着,一颗颗璀璨如钻石,没有一丝风。 一阵衣袂带风声忽然响过,从低矮的墙头掠进八条黑影,八个人皆身穿黑衣,黑布蒙面,站在荒草萋萋的院中,八双眼睛刀子般盯着庙内的和尚。 庙门没有关,一弯新月透过破落的屋顶,正好照在了尘身上。 了尘双手垂在腹部,如老僧入静,从他坐下去到现在,一动都没动过。 院内一条黑影大声道:“和尚,出来受死吧!” 了尘一动未动,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 另一条黑影大喝道:“和尚!快出来受死!” 了尘仍未动,好像忽然成了聋子。 一条黑影惊讶道:“咦?” 后面站着的一个黑衣人道:“你过去看看。”他的语气坚定而沉着。 这条黑影低头道:“是!”犹疑着慢慢向庙内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回头。 黑衣人喝道:“快去!” 黑影再不敢迟疑,右手持着明晃晃的钢刀,猫着腰壮着胆子一点点摸进去,到了了尘跟前,大声道:“和尚……” 了尘仍未动。 黑影又‘咦’了一声,他忽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竟然伸出左手去摸了摸了尘的光头。 了尘仍一动未动。 黑影奇怪的看了看了尘,又看了看土地爷,不由伸手探了探了尘鼻息,竟然连一丝鼻息都没有。 黑影诧异的皱了皱眉,对着外面道:“他……他……他好像死了?!” 院外黑衣人道:“怎么回事?” 黑影道:“他……他和土地爷一样,都没有呼吸了!” 黑衣人沉思片刻,喃喃道:“难道他已入静了?” 另一黑衣人道:“什么是入静?” 黑衣人道:“你不懂!我们快进去,他如果入静了,正是杀他的好时机!” 一阵衣袂带风声响过,院中几条黑影已鬼魅般飘进庙内,围住盘膝而坐的了尘,先前进来的黑影又摸了摸了尘光头,道:“你看看,我没有乱说!” 他确实没有乱说,了尘仍然一动也没有动。 几条黑影都奇怪地看着了尘,摸头的黑影犹疑道:“不过头上好像还是热的?” 众黑影都吃了一惊,霎时间散开,只有摸头的黑影还站在那里,道:“你们怕什么?他确实是没呼吸了!” 黑衣人沉声道:“什么都别说了,一起上!只有把脑袋砍下来才算真的死了!” 几条黑影又慢慢潜了上来,围住了尘,黑衣人一声招呼,八种兵器忽然同时闪电般朝了尘的身上袭去。 了尘盘膝坐着,淡淡的月光正照在他身上。 八种兵器闪电般袭到了尘身上,八个黑影的动作忽然同时停顿。 蒲团上盘膝静坐的了尘已不见了。 八条黑影却似泥塑木雕般停顿在哪里,就像庙里的十八罗汉,永远保持着一种动作和表情,只不过他们手上有刀,有剑。 杀人的刀,杀人的剑! 只不过这些刀剑这次没能杀得了人,也没能杀得了和尚,就在他们同时出手、刀剑同时袭到了尘身上的时候,他们也同时感觉到有人闪电般点了他们的**道。 八个人的**道同时被点住,八条黑影就这么泥塑木雕般停顿在这里,谁也动不了。 他们听到庙内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各位施主黑夜前来,贫僧有失远迎,失敬了!” 八个人谁也出不了声,他们同时也被点了哑**。 八个黑衣人的心沉了下去,刚才如泥塑木雕般的和尚,竟能同时点了八个人的**道,如此快的身手,他们做梦也想不到。 八个黑衣人瞬间就已绝望,这和尚要杀他们,简直就是举手之劳。而他们八个人,现在就像是八头等着被屠宰的羔羊。 忽然一声轻叱,庙顶破落的大洞猛然一暗,一个青衣人在月光下似一只巨大的蝙蝠俯冲而下,手中一柄淡青色长剑闪着寒光,直刺向了尘头顶。 了尘似乎又没有听见。 长剑寒光闪烁,雷霆霹雳般到了和尚头顶,就要从光亮的脑袋上刺入。 了尘慢慢伸出手,动作缓慢的就像一个老人抬手去取房梁上的吊篮,可是看着很慢的动作,忽然就已经夹住了青衣人迅疾的剑尖。 青衣人淡青色长剑离了尘头顶连一寸都已不到,忽然就停住了,剑尖被两根手指夹住,就像刺进坚硬的岩石般稳固,再也难进分毫。 一切动作忽然都已停顿,了尘站在庙内,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右手伸在头顶,食指和中指夹着剑尖,青衣人头下脚上俯视着了尘,八个黑衣人围着蒲团,手中刀剑已经劈下和刺出,就这么忽然停顿了下来,仿佛时间都已凝固。 青衣人额上冷汗忽然滴了下来,滴在了尘的头顶上。 ‘砰’得一声轻响,无数闪着惨碧色光芒的银针忽然从青衣人左手出,强硬如风,直射向了尘头顶。 风是挡不住的,当你感觉到风的时候,风已经吹在了身上。 青衣人冷笑,这么近的距离,用机簧出的离魂断命针强劲霸道,这个和尚已死定了。 随着‘砰’得一声,青衣人身下的了尘忽然也象风一样消失了,夹着长剑的手指已松开,青衣人吃了一惊,猛然下坠,剑尖在地上一弹,青衣人借力凌空一个翻身,人已从庙内掠到了长满荒草的院中。 青衣人伸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轻轻喘了口气,他忽然感觉有人在背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 青衣人大骇,凌空跃起一个翻身,人已到了院墙外面黄沙之上,刚才自己站着的地方却空无一人。青衣人止不住一个颤栗,他又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青衣人大惊,长剑向后扫去,同时猛然回身,身后却空无一人。 难道是见鬼了?! 青衣人呆呆站在沙上,止不住一阵战栗,空旷的荒漠上寂静无人,满天星斗不断眨着眼睛,仿佛在嘲笑自己一般,青衣人咬了咬牙,大声道:“你在哪里?你出来!” 一声佛号从身后传来,就像在耳边响起:“阿弥陀佛,施主可是在找贫僧?” 青衣人猛回头,淡淡月光下,瘦弱的了尘垂低眉站在那里,离自己距离尚不足一尺。 青衣人大惊,一剑如毒蛇般刺出,淡青色剑身在月光下闪着朦胧的青光,就在朦朦胧胧中,长剑已闪电般刺到了尘咽喉。 一剑封喉! 这一剑,他已使出了全力! 能躲开他这一剑的,世上绝没有几个人! 了尘静静站着,似乎根本没看见这一剑袭来,就在剑尖就要刺进喉咙的刹那间,了尘又慢慢伸出了手,他的动作很慢很慢,就像寺里和尚在轻拭佛像上的尘土,可是忽然就已夹住了青衣人快如闪电的剑尖。 青衣人额上的冷汗顿时下来了。 了尘站在月光下,看着青衣人,目光柔和而温暖,缓缓道:“北海神君是你什么人?” 【≮无弹窗广告≯.】 第八十三章 杀庙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青衣人一怔,吃惊道:“你……你如何得知?” 了尘垂低眉,看着青衣人手中清波流动的长剑,道:“‘北海神君’独孤归海施主与贫僧曾有数面之缘,当日独孤施主与贫僧在竹林寺外竹林中弈棋,兴之所至,独孤施主折竹枝为剑,演练了这套归海剑法,施主刚才这一剑,岂不正是归海剑法中第十八剑‘毒龙出海’?” 青衣人愣住了,额头上冷汗不断沁出,他忽然感觉到手脚一阵冰凉。 了尘手指夹着剑尖,目光柔和而温暖,缓缓道:“你的剑法可是独孤施主所传?” 青衣人轻轻吁了口气,额头上满是汗滴,点了点头道:“正是。” 了尘缓缓点点头,轻轻松开双指夹着的长剑,道:“施主刚才从庙顶一剑刺下,那一招‘龙归沧海’贫僧就已经料到了。” 青衣人咬了咬牙,道:“你还知道什么?” 了尘垂低眉站在月光下,瘦弱的身躯在身后拖出淡淡的影子,慢慢道:“施主可是姓楚?” 青衣人一震,惊道:“你……你?” 了尘道:“施主自然也知道贫僧是谁。” 青衣人盯着了尘,目光中已有畏惧之色,手中长剑低垂,却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了尘是谁,不然又怎么会月夜赶来土地庙杀他。 可是他绝没有料到,这和尚的武功竟然会这么高,不但高,而且对自己的师承来历知道得这么清楚! 了尘慢慢抬起头,缓缓道:“贫僧俗家姓方名玉山,出家后法号了尘,只愿了却尘世一切恩怨仇恨,替所有冤魂亡灵度,施主明白贫僧的意思吗?” 青衣人咬牙道:“我明白。” 了尘道:“方玉城方施主如今已残废,方玉树身受重伤,楚施主的仇也算报了,不如就此放下屠刀,了解这段恩怨,不知楚施主可否愿意?” 青衣人点头道:“愿意。” 了尘目光中又露出温暖之色,慢慢点了点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楚施主以后亦可安享太平了。” 青衣人忽然冷笑道:“只是还有一个人不愿意!” 了尘道:“贫僧当去劝说,不知是哪位施主?” 青衣人冷冷道:“你不用去,他已来了!” 了尘道:“哦?” 青衣人道:“你何不回头看看。” 了尘慢慢回头,淡淡月光下,一条青影急掠而来,转瞬就已到了跟前,了尘低宣佛号:“阿弥陀佛,原来是……”急掠而来的青影忽然大喝道:“小心!” 了尘回头之际,身后青衣人一剑忽然已出手,淡青色剑身在月光下清波流动,闪电般已刺到了尘后心,间不容之际,了尘头也没回,青衣人势如霹雳、快如闪电的长剑,忽然已被两根手指稳稳夹住。 青衣人额头的冷汗又沁出,一粒粒密如黄豆般不断滚落。 了尘慢慢回头,两根手指稳稳夹着清波流动的长剑,望着青衣人,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楚施主为何如此顽固不化?” 急掠而来的青影站在了尘身边,咬牙道:“此人杀人如麻、作恶多端!又敢出尔反尔暗算大师,留着也是祸害,看我一剑杀了他!一了百了!”话还未说完,右手一剑斜斜刺出,闪电般已到了青衣人咽喉! 青衣人没有躲,他忽然闭上了眼睛。 这一剑来得太突兀,太快,剑光只一闪,就已到了他的咽喉,他手中剑还被了尘双指夹着,他已绝对躲不开这一剑。 电光火石之间,了尘右手双指夹着青衣人的剑,左手忽然伸出,长剑就要刺进青衣人咽喉的一瞬间,了尘已稳稳抓住青影刺向青衣人持剑的手腕,一切动作忽然已停顿。 青衣人忽然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了诡秘的笑容。 了尘的脸色慢慢变了,本来温暖的目光里忽然流露出一丝悲哀。 他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柄短匕。 七寸长的短匕,已全部**他胸口,只剩匕柄露在胸外。 青影右手剑刺向青衣人的时候,左手一把匕忽然反手刺入了尘前胸。 了尘静静看着胸前匕,抓住青影手腕的左手微一用力,青影全身劲道忽然全失,一阵钻心疼痛从手腕传来,腕骨似要粉碎一般,额上、鼻尖的的冷汗顿时沁出,浑身顷刻间已被冷汗湿透。 了尘轻轻叹了口气,慢慢松开抓住青影手腕的手,右手双指一震,青衣人猛然感觉到一股浑厚力道自剑上传来,他急忙撒手长剑,一柄精钢百炼的长剑忽然龟裂,断为无数残片,像尘土一样跌落黄沙。 了尘盘膝慢慢坐在黄沙之上,缓缓看了看眼前的青衣人和旁边的青影,目光平静中仿佛带着一丝悲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胸前的匕还未拔出,鲜血已染红灰色僧袍。 匕虽短,却已刺穿了他的心脏,这是致命一刀。 他死也没有想到,这个青影,这个他认识的人会向他突然出手。 往往最意想不到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清晨,太阳又从东方升起,薄雾渐渐散去。 轩辕弘已起来了,坐在屋内静静喝茶,一个迟暮的老人,岂非总是睡得很晚,起得很早? 他的目光默默看着窗外清晨的阳光,院中白杨树叶片翠绿,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树上清脆婉转地歌唱着,轩辕弘慢慢笑了,他的目光温暖而和蔼,就像看着新生婴儿般充满了希望。 看到这种神情,谁又能想得到他是一个白苍苍的老人?他的一生,不知已经历了多少惊涛骇浪、生死关头,岁月风霜如刀般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的皱纹,每一条皱纹中不知隐藏了多少往事、多少辛酸? 可是无论多少沧桑,也挡不住他目光中的平静、柔和与温暖。 一个看淡世事、勘破红尘的目光岂非就是这样的? 此刻,在他温暖平静的目光中,他又在想着什么? 昨日黄昏他已吩咐北海羽传下令去,命丐帮弟子收敛最近死去的尸,在西街开棺材铺的赵聋子那里定购了十几口棺材,等着了尘大师来给亡魂度念经。 听去棺材铺订购棺材的丐帮弟子回来说,赵聋子听到一下子订购十几口棺材,而且提前付了十足十的纹银,兴奋得差点把自己噎死,瞪着眼睛使劲沉痛着,连连表示要请工匠连夜赶做,一定按时交工绝不会误事。轩辕弘微微笑着叹了口气,他知道赵聋子活得也不容易,只是不知道他到底赚这么多银子准备做什么? 人生下来的时候赤条条来,人死去的时候岂非也是两手一松,带不走任何东西? 轩辕弘微笑着,喃喃叹了口气,天已亮了多时,了尘和尚也该来了吧? 敲门声忽然响起,只听小桂子在外面说道:“老人家,我是小桂子,您老起来了没有?” 轩辕弘笑呵呵道:“进来吧!” 小桂子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手中还捧着一个红色描金的漆匣,道:“老人家早上好!这一夜睡得可好?” 轩辕弘微笑道:“还好还好!” 小桂子笑嘻嘻道:“小店最近掌柜的不在,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请老人家告诉小的,小的一定让您老满意!” 轩辕弘笑呵呵道:“没有没有,老叫花子一辈子穷惯了,猛然住在照顾这么周到的客栈还真有点不习惯,一切都很好!” 小桂子道:“老人家,是这样,刚才有人让我把这个漆匣交给方大爷,可是方大爷那边他……他……小的就拿到您老这里来了。” 轩辕弘点点头,微笑道:“好,放在桌上吧。” 小桂子把漆匣放在桌上,笑嘻嘻站在一旁看着。 轩辕弘笑了笑,慢慢伸手揭开了漆匣,他的心忽然沉了下去,脸上的笑容已凝结。 身旁站着的小桂子忽然‘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浑身不断地抖。 轩辕弘久久凝视着漆匣,脸上已没有任何表情。 漆匣内装着一颗人头。 一颗头顶光亮,有着九颗戒疤的人头。 了尘垂低眉,眼睛已经闭上,脸上一片平静,看不出有任何痛苦之色,他的头被砍下,就装在这小小漆匣内。 良久,轩辕弘轻轻叹了口气,慢慢盖上了漆匣。转头看着坐在地上浑身瘫软的小桂子,道:“谁送来的?” 小桂子已被吓得脸色苍白,哆嗦着道:“是……是……是……” 轩辕弘伸手扶起他,缓缓道:“是谁?” 小桂子看了眼漆匣,忽然裆部湿了,一股尿骚味顺着裤子流了下去,轩辕弘叹了口气,缓缓道:“别紧张,说,是谁?” 小桂子结结巴巴道:“是……是……一个小叫花子,他……他……送来的!” 轩辕弘道:“你是不是又没认下面目?” 小桂子仿佛快要哭了,带着哭腔道:“是……是……脸……脸太脏了!” 轩辕弘叹了口气,点点头道:“你出去吧,这件事先不要对别人说。” 小桂子道:“是……小的……小的出去了。”他双腿哆嗦得如筛糠一般,到了门口被门槛一绊,摔了一个跟头,赶紧爬起来,连门也没关便撒腿跑了。 轩辕弘凝视着小桂子背影,微微皱了皱眉,目光中忽然掠过一丝奇怪的表情。 * 俞梦蝶没有一丝笑容,低垂着头无精打采,脸色憔悴地走了进来。 她是不是昨夜没有睡好?或许根本就没有睡?不然怎么会如此憔悴不堪?这个昔日笑如银铃的姑娘,她为什么会失眠? 俞梦蝶呆呆在桌前坐了下来,低着头,一言不。 她在等着轩辕弘问她,问她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如此憔悴,可是轩辕弘这次偏偏没有问。 俞梦蝶等了很久,觉得有些奇怪,她慢慢抬起头看着轩辕弘,轩辕弘一双眼睛却在盯着桌上,他的目光已不再柔和,似乎带着一丝萧索、悲凉和伤痛。俞梦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看到了桌上精致的漆匣。 俞梦蝶‘咦’了一声,憔悴的眼中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她伸手准备揭开漆匣,轩辕弘忽然低声道:“慢着!” 俞梦蝶吃了一惊,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道:“怎么了?” 轩辕弘道:“你想看看里面是什么?” 俞梦蝶惊愕道:“是……是的。”她忽然现轩辕弘脸色凝重,这种表情她从未在轩辕弘脸上见过,俞梦蝶咬了咬嘴唇,她忽然意识到问题可能有些严重了。 轩辕弘深深吸了口气,脸色的皱纹好像深了许多,他慢慢道:“你不用看了,我可以告诉你,里面是颗人头!” 【≮无弹窗广告≯.】 第八十四章 疑影重重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俞梦蝶吃了一惊,伸出的手急忙缩了回来,道:“谁……谁的……头?” 轩辕弘凝视着漆匣,慢慢道:“你永远也不会想到是谁的头……” 俞梦蝶看着轩辕弘凝重而严肃的表情,止不住打了一个颤栗,惊愕道:“九公,这……这到底是……是谁?” 轩辕弘深深吸了口气,道:“是一个昨日黄昏还和我们在一起的人。.” 俞梦蝶皱眉道:“北海兄?罗一刀?还有谁呢?”她思索着:“方七?”想到这里,俞梦蝶脸色忽然大变,猛然站起身来就要冲出去。轩辕弘突然低声断喝道:“站住!” 俞梦蝶呆呆站住,惊愕地张着嘴巴看着轩辕弘,她的脸色瞬间已苍白。 轩辕弘抬起头看了看俞梦蝶,长长舒了口气,道:“都不是,你坐下。” 俞梦蝶无力的伸手按住自己胸口,心脏还在砰砰地狂跳个不停。她慢慢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长长舒了口气,坐了下来,娇嗔道:“九公你吓死我了!” 轩辕弘却没有笑,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他凝视着俞梦蝶,道:“你见过了尘的武功?” 俞梦蝶点点头道:“见过。”她忽然吃了一惊,一双杏眼顿时瞪圆了,吃惊道:“难道……难道是……了尘大师?” 轩辕弘看着俞梦蝶,脸上的皱纹更深,缓缓点了点头。 俞梦蝶杏眼圆睁,道:“这……这怎么可能?” 轩辕弘道:“现在你已有思想准备了?” 俞梦蝶皱了皱眉,又点了点头。 轩辕弘双手捧着漆匣,慢慢放在俞梦蝶跟前,什么都没说。 俞梦蝶看了看轩辕弘凝重的脸,不由舔了舔自己嘴唇,颤抖着伸出手去,慢慢揭开漆匣,只看了一眼,又赶忙紧紧盖上漆匣。颤抖着把漆匣往桌中央推了推,紧紧咬着银牙,脸色一片煞白。 轩辕弘道:“现在你已看见了?” 俞梦蝶慢慢点了点头。 轩辕弘道:“你看出什么来没有?” 俞梦蝶使劲摇摇头。一个女孩子,看见一颗被砍下来的头颅,当然不忍心仔细去看,而且这个和尚还曾经救过自己,他出家前和自己家还有世交。 轩辕弘深吸了口气,看着俞梦蝶道:“你见过了尘出手?” 俞梦蝶点了点头。她见过了尘出手,就在那晚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中,了尘赤手空拳,对着已经心智疯狂的方七,闪电般出手点了方七八处**道,他出手的度简直快得不可思议。如果不是他突然来到,自己早已死在方七剑下,如果不是他,方七那晚也一定会鲜血流尽力竭而死。 轩辕弘道:“你觉得他的武功比方七如何?” 俞梦蝶摇摇头,轻叹了口气,道:“只高不低!” 轩辕弘道:“你觉得方七的武功比方玉城如何?” 俞梦蝶眼里似乎忽然有了光彩,又苦笑了笑道:“方四哥虽然在我小时候来过我们家一次,但那时候我还小,而且也从来没见过方四哥出手,实在无法判断。” 轩辕弘点了点头,缓缓道:“我见过。” 俞梦蝶道:“哦?” 轩辕弘道:“你可知以前横行江湖的天下第一恶人阎罗王?” 俞梦蝶点头道:“听我大哥说过,此人不但恶贯满盈,而且武功之高举世罕见!” 轩辕弘慢慢点了点头,缓缓道:“方玉城杀阎罗王的时候,老叫花子当时就在旁边观战。” 俞梦蝶吸了口气,道:“原来这个大魔头是方四哥杀的?当时情况如何?” 轩辕弘微微笑了笑,脸上又露出了少见的冷峻之色,一字一字道:“方玉城杀阎罗王,只用了一刀。” 俞梦蝶杏眼圆睁,目光中充满了惊愕,道:“只用了一刀?” 轩辕弘点头道:“只用了一刀。”他叹息着道:“那一刀的迅疾、威猛当今世上无人能与之匹敌,那一刀闪过,不可一世的阎罗王就真的去地府见阎王去了。” 俞梦蝶目光中又露出了敬佩之色,道:“怪不得方四哥人称小神龙,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她忽然想到了方玉城今日的遭遇,心中止不住又一阵刺痛。 轩辕弘点头道:“你也看过方七出手?” 俞梦蝶点点头,方七出手迅,应变之快,刀法之精,的确也很少见。 轩辕弘缓缓道:“老叫花子也远远见过一次他出手,他的武功刀法,已和方玉城不相上下。” 俞梦蝶皱眉道:“真的?” 轩辕弘慢慢点了点头。 俞梦蝶相信轩辕弘的判断,她知道轩辕弘见识极广,识人无数,他所说的话,一定不会错。 俞梦蝶忽然瞥见了桌上的漆匣,止不住一阵颤栗,道:“九公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轩辕弘凝视着桌上的漆匣,缓缓道:“我的意思是,以了尘的武功,世上根本没人能杀得了他!”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俞梦蝶痴痴看着漆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轩辕弘道:“了尘和尚出家以前,已苦练多年家传武功,其武功只怕比后来的方玉城只高不低。出家之后,又苦研佛法,已是得道高僧,世外高人。他心无尘埃,武功只怕又上了一个层次,早已深不可测,这样一个绝世高手,你说谁又能杀得了他?” 俞梦蝶深深吸了口气,皱眉道:“九公认为会是什么人做的?” 轩辕弘慢慢点了点头,忽然道:“昨夜本想留他住在客栈,他却说自己出家之人,此处虽无处挂单,去土地庙歇息一晚也就罢了,不想却出了这种事……”轩辕弘说着,长长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俞梦蝶道:“九公是不是认为是他认识的人杀了他?” 轩辕弘轻哼了一声,道:“你认为呢?” 俞梦蝶银牙紧咬,一字字道:“一定是!而且是了尘大师绝不会防备的人下的手!” 轩辕弘看着俞梦蝶,道:“谁是他不会防备的人?” 俞梦蝶皱眉道:“也许是他以前认识的人?或者是来这里以后……我们的人?”俞梦蝶愣了愣,忽然怔住了。 轩辕弘道:“你昨晚没有睡好?” 俞梦蝶垂着头,点了点头。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吃惊地看着轩辕弘。 轩辕弘道:“昨晚你没有出去?” 俞梦蝶吃惊的睁大眼睛,道:“九公……你……你……” 轩辕弘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从现在开始,一定要留意身边的每一个人,你明白了没有?” 俞梦蝶点了点头,慢慢垂下了头。 轩辕弘看着漆匣,独自喃喃道:“真是可恶……”他的目光忽然又变得萧索而迷离,却又好像什么神色都没有。 俞梦蝶皱眉道:“九公?你刚才说什么?” 轩辕弘慢慢道:“昔日关公被斩,东吴派使者将他的头颅用锦匣装着送给曹操,你说是为什么?” 俞梦蝶道:“东吴意欲嫁祸于人,曹操看到锦匣中的关羽头颅,哈哈大笑,却厚葬了关羽,没有上孙权的当。” 轩辕弘点点头,凝视着漆匣,道:“不错,那你说他们为何把了尘的头颅给咱们送来?” 俞梦蝶道:“是在向咱们示威?” 轩辕弘目光遥望着窗外,缓缓道:“恐怕不止如此。” 俞梦蝶诧异道:“还有什么意思?” 轩辕弘收回目光,又看着桌上的漆匣,道:“你觉得方七若看见了这个漆匣会怎么样?” 俞梦蝶吸了口凉气,呆呆看着轩辕弘。 轩辕弘轻叹道:“他现在重伤在身,这件事绝不能让他知道!” 俞梦蝶急忙点点头,忽又皱眉道:“那该怎么对他说呢?” 轩辕弘道:“随便怎么说都可以,就是不能说方玉山死了。” 俞梦蝶点了点头。 俞梦蝶忽然道:“九公,会不会是罗……” 轩辕弘打断她,道:“不会。” 俞梦蝶道:“为什么?” 轩辕弘道:“罗一刀虽是个莽汉,但却是一个重义气的人,这件事绝不会是他干的,而且……” 俞梦蝶道:“而且什么?” 轩辕弘缓缓道:“而且了尘的脑袋是用剑砍下来的,剑身轻薄,刀背厚重,所以才会切得这么整齐。这个人一剑砍在了尘脖颈的颈椎间,方位力道把握得十分准确,绝无偏差,他一定是个使剑的高手。” 俞梦蝶吃惊道:“九公是觉得他一剑就杀了了尘大师吗?” 轩辕弘冷哼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世上绝没有人能一剑杀得了他,一定是先出手暗算,等到人死了,才一剑砍下了脑袋,那时候血已流的差不多,所以伤口上并没有多少血。”轩辕弘目光中忽然闪过一丝精光,缓缓道:“伤口一定在了尘身上,而且很可能是一刀致命!” 俞梦蝶深深吸了口凉气,银牙紧咬,慢慢道:“能让了尘毫无防备,并且一刀致命的人绝不会太多!” 轩辕弘点了点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他的尸体,只有找到尸体,我们才能知道是谁杀了他。” 俞梦蝶道:“是的,只是这点恐怕别人也早想到了。” 轩辕弘望着窗外,目光坚定而冷静,缓缓道:“哪怕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到!” * 北海羽大步流星从客栈外走了进来,平静的脸上,似乎微微带着一丝喜气。 身为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一定要有绝对的威严,而这种威严,先就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北海羽毕竟也是个人,这里的恩怨纷争马上就要结束了,作为一帮之主,他本来就应该心中感到欣慰才对。 这种喜气,也只有从他的眼睛里才能看得出来。 房门开着,轩辕弘正看着窗外。 北海羽已走了进来,向着轩辕弘躬身行礼:“老帮主,弟子北海羽前来请安!” 轩辕弘淡淡道:“罢了,你坐吧。” 北海羽又对着俞梦蝶拱手道:“俞贤妹好!” 俞梦蝶笑了笑道:“北海兄好!” 北海羽坐下,看见了桌上的漆匣,微微皱了皱眉,转头道:“老帮主,昨日订购的十几口棺材一会就可以运过来,收敛的尸体已收敛齐全,做法事的一应物什也已准备齐全,弟子请示老帮主,是否该在院中搭个席棚什么的?” 轩辕弘摇了摇头,缓缓道:“不必了。” 北海羽皱眉道:“不知了尘大师要做几天法事?露天总不太好吧?” 轩辕弘长长叹了口气,道:“了尘和尚已做不了法事了。” 北海羽皱眉道:“老帮主是何意?” 轩辕弘盯着窗外,又看了看北海羽,慢慢道:“他已被人杀了,头颅就在桌上漆匣中。” 北海羽吃了一惊,双手颤抖着揭开漆匣,仔细看着匣中了尘的头颅,半晌,慢慢盖上漆匣,深深吸了口凉气,缓缓坐了下去,呆呆地沉默不语。 轩辕弘微微叹了口气,看着北海羽道:“这件事现在绝不能走漏风声,你即刻传下令去,一定要找到了尘尸体,他昨晚一定是去了城北土地庙。另外命令此处分舵,严查手下弟子,一定要找到一个化装成小叫花子的小乞丐。我说的这两件事,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你听明白了吗?” 【≮无弹窗广告≯.】 第八十五章 谁是青衣人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北海羽急忙站起,躬身道:“是!弟子听明白了!” 轩辕弘道:“棺材也不必抬到这里来了,全都到土地庙安放。.” 北海羽道:“是!” 轩辕弘道:“你去吧。” 北海羽躬身退出,轩辕弘久久沉吟着,半晌,对俞梦蝶道:“你去把罗一刀喊来。” 俞梦蝶不解的看了看轩辕弘,点了点头。 罗一刀大步走进来的时候,轩辕弘正沉吟着坐在桌前。 罗一刀一眼就看见了桌上的漆匣,却也没有问,微笑道:“老前辈唤晚辈来,不知有何吩咐?” 轩辕弘看了看罗一刀,淡淡道:“坐吧。” 罗一刀点点头,大刀金马地坐下,俞梦蝶忧愁的站在门边,罗一刀奇怪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轩辕弘。 轩辕弘没有笑。 罗一刀皱了皱眉,右臂衣袖空荡荡飘着,道:“老前辈,出什么事了?” 轩辕弘将漆匣往他跟前推了推,道:“你看看这个。” 罗一刀疑惑不解的看了看轩辕弘,又看了看俞梦蝶,伸手已揭开漆匣,回头去看,“呀”得一声已叫了出来,二目圆睁,吃惊道:“这不是……这不是……” 轩辕弘单手竖指,轻轻‘嘘’了一声,罗一刀立刻就不出声了。他又仔细看了片刻,慢慢盖上漆匣,咬牙切齿,脸色已变得非常难看。 轩辕弘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你都看见了?” 罗一刀点点头,沉默道:“看见了。” 轩辕弘道:“你有什么想法?” 罗一刀长长叹了口气,呆呆看着桌上漆匣道:“晚辈一点都没有想到,他……他怎么会?”罗一刀仰天长叹! 轩辕弘道:“你觉得他的武功如何?” 罗一刀摇头道:“晚辈不知,但晚辈所料,他的武功只怕已入化境,能杀得了他的人一定不会太多。” 轩辕弘道:“你眼力不差。”他淡淡接道:“只怕能杀得了他的人还没生出来。” 罗一刀点了点头。他相信轩辕弘的眼力。 轩辕弘道:“可是他现在却已死了。” 罗一刀看着漆匣,沉吟着,忽然吸了口凉气,吃惊道:“老前辈是怀疑……” 轩辕弘轻轻‘嘘’了一声,面色凝重,慢慢道:“此事不可泄露,尤其不能让方兄弟知道,你明白吗?” 罗一刀点头道:“晚辈明白!” 轩辕弘忽然道:“你近日可曾练功?” 罗一刀道:“晚辈每日都在抽空苦练。” 轩辕弘点点头道:“老叫花子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罗一刀道:“老前辈请吩咐!” 轩辕弘慢慢点了点头,低声道:“你附耳过来。” 罗一刀急忙附耳过去,轩辕弘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罗一刀连连点头。起身道:“晚辈这就去了。” 轩辕弘凝视着罗一刀,道:“你要特别小心。” 罗一刀点点头,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俞梦蝶微微皱了皱眉,她没有问轩辕弘让罗一刀去做什么。她知道,此刻不该自己问的绝不要问。 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去看看方七哥。”转身往外走去。 轩辕弘道:“你现在不能去。” 俞梦蝶惊讶的转过身来,皱眉道:“为什么?” 轩辕弘叹息着道:“你先去照照镜子。” 铜镜中一张憔悴苍白的脸,嘴唇也不再那么红润,眼圈似乎还是黑的,漆黑的头蓬松散乱,鬓边几缕秀飘散着,俞梦蝶呆呆看着镜中的人,歪着脑袋皱了皱眉,这还是自己吗? 轩辕弘道:“去你屋里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不要把什么事儿都写在脸上。” 俞梦蝶默默点了点头。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正午。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秋日的阳光,已不如夏日那么酷热和刺眼。 方七躺在床上,嘴唇紧紧闭着,身上还裹着白布,伤口已不再那么疼了。 他的心却在一阵阵刺痛。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伤口有多么疼痛,但他的心却一直在痛,从他醒过来到现在,一直没有停过。 那种疼痛,是一种揪心的痛,就像自己的心脏被人在手里揉捏着,不断用尖针刺着,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他的心就像一张纸,被人在掌心揉捏成一团,很小很小的一团,上面已经有了无数永远抹不平的皱褶,然后展开,又重新揉捏成一团,里面还包裹着无数根钢针在刺着。 这种感觉你可曾有过? 方七侧着头,一直盯着屋角黑漆漆的棺材,那里边躺着一个和他恩爱五年的女人,香魂已逝,她的躯体已不再温暖,眼眸不再漆黑,笑容早已冻结,甚至连她的玉指都已僵硬冰冷。 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岂不正是自己那夺命一刀,让她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从此阴阳两隔,却不知她过奈何桥的时候,有没有频频回头?有没有饮下那一碗孟婆汤? 方七希望她没有,以便下辈子还能与自己相遇。他又希望她饮下了,从此忘了自己,因为自己带给她的,好像只有痛。 他想起了那一晚,沈雪君忽然来到,他总感觉和她的心距离很远,于是使劲要她,她也尽量满足自己。他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总在最不可思议的时候出现,现在他才明白,沈雪君来的时候,已准备死。 死在他的手上,了解这段恩怨。 她想用自己的生命,来了结这段恩怨,她要用自己的鲜血,化解这段仇恨! 她做到了,现在她已静静躺在棺材里,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方七现在才明白,他来到这里的第一夜,也是因为黑煞要来杀他,所以她来了。再浓的仇恨,也化解不开一个女人对自己所爱男人的挂念。 而她第二次来的时候,又是因为方七差点被淹死在地牢,她已不忍心,不忍心方七几次差点命丧黄泉,她已决心用自己的生命了结这段恩怨。 这是一种多么伟大的感情!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女人!在爱恨纠葛中,她选择了用自己的血来清洗这段仇恨。 血是红的,她的血已沾在他的刀上,刀上的血可以洗干净,可是手上的血能洗干净吗? 方七的心一阵阵刺痛,目光一片疲惫,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该活着? 如果你自己亲手杀了一个自己深爱、而又情愿为自己献出生命的女人,你会不会想到死? 老母年迈,四哥残废,大哥出家,如果自己再死了…… 方七不敢再想下去,他知道,如果自己再死了,这个家就彻底完了。 想起大哥,方七忽然感觉到十分愧疚,昨日伤心之下,自己对他冷嘲热讽,冷言相对,长兄为父,自己实在做的有点太过分了。想起大哥了尘清瘦的脸庞和身影,方七心中又一阵刺痛! 大哥出家之后,也不知吃了多少苦,一子出家九祖升天,这个道理方七当然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从有了神龙山庄,方家代代都在江湖走动,刀剑无情,总也伤了不少性命。大哥生性淡泊,相信若不是为此,父亲方青云不会早逝,方家七子不会有四个生下不久便夭折,为了替方家赎罪,他毅然出家,他的苦心,又有谁知道?这次若不是担心自己,担心方家绝后,他又为何不远万里来到这里? 方七内心其实一直是尊敬大哥的,只是昨日伤悲之下出言嘲讽,大哥却垂低眉,慈爱中带着无奈……方七现在已深深后悔,若是再见到大哥,他一定要向他道歉。方七也知道,大哥慈爱,又是得道高僧,一定不会怪他的。 方七的目光又落在黑漆漆的棺材上,他又想起沈雪君昔日美丽动人的模样,想起了她搀扶着老母亲在花园中散步,想起了她和他昔日恩爱的情景…… 方七忽然一怔,不由吸了口凉气,他愣住了。 从沈雪君到神龙山庄后,那五年中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五年后她忽然离开,然后又是三年。可是那个神秘的青衣人却已经早在五年前就出现了…… 快笔书生丁逸、红教喇嘛丹增嘉措、黑煞、金花婆婆,还有很多不知名的杀手,这么庞大的组织,绝不是三年时间就可以建立的! 方七猛然意识到,沈雪君绝不是那个神秘的青衣人,绝不是! 如果沈雪君是青衣人,她绝不会三番五次安排计策来杀自己,她如果想杀自己,只要在自己睡梦中给自己一刀就是了,又何必那么麻烦? 可是她如果不是青衣人,又为何要假扮青衣人? 沈雪君一定对这个组织的情况十分清楚,不然她不会知道有个神秘的青衣人。她所以要假扮青衣人,就是要让自己认为她就是青衣人,她要替青衣人死! 她为什么要替青衣人死?她和青衣人是什么关系?在方七和青衣人之间,她宁愿选择牺牲自己? 方七猛然想起沈雪君临死前说的话:“方郎,答应我,把我埋在这里,你回,回神龙山庄,去,离开这里,俞姑娘她很,很不错……”方七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让自己离开这里?她的身后一定还有一个人,那个真正的青衣人! 她让自己离开这里,就是因为不想让自己和青衣人残杀!她保护自己,也想保护青衣人,为什么? 方七忽然隐隐想起,楚英男好像有一弟一妹,楚英男死后,他们弟妹不知流落何方,沈雪君是那个妹妹,她要拼命维护的那个青衣人难道就是那个弟弟? 方七瞬间迷茫了,这个仇自己到底还要不要报?即使沈雪君不是青衣人,她岂不是已经用自己的血还了四哥这笔债?即使那个青衣人站在自己面前,自己还要不要出手报仇? 一阵阵悲哀涌上心头,方七看着黑漆漆的棺木,痴痴地苦笑着,可是他的脸上,却比哭还难看! * 轻轻两声敲门声,俞梦蝶银铃般的声音道:“七哥,我进来了!”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俞梦蝶手中端着一碗粥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方七不那么傻笑了,脸上淡淡露着微笑。 他的心虽然像被刀刺着,可是他却微笑着,他已决心,再也不流泪,再也不让别人看见他的悲伤!他流的泪已够多! 俞梦蝶笑盈盈道:“七哥今天挺高兴啊,我让厨房给你煮了碗粥,来喝吧?” 方七道:“我现在难道只能喝粥?酒呢?” 俞梦蝶眨了眨眼睛,脸上又露出了醉人的微笑,两个圆圆的酒窝出现在脸颊上,笑嘻嘻道:“九公说了,你现在不能喝酒,只能喝粥!” 方七叹了口气道:“唉!真是可怜,就这么点伤,连酒都不能喝了!” 俞梦蝶微笑道:“你现在一定要听话,快点好起来,就可以喝酒了,乖乖躺着,我来喂你!” 方七心中忽然一阵刺痛,这句话,那个此刻躺在棺材中已冰冷的人也曾对他讲过,仿佛还在耳畔,那次,他只不过生了一点小病……可是此刻,却又从俞梦蝶口中说了出来! 方七暗暗咬了咬牙,微笑道:“可是我看见你那两个酒窝,我就想喝酒……” 一调羹香甜的粥忽然堵住了他的嘴,俞梦蝶脸颊已一片绯红。 方七好不容易咽下去接连几调羹粥,连声道:“你慢点!你慢点!你是不是想噎死我?” 俞梦蝶‘噗哧’一声笑了,道:“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方七摇头道:“不敢了,不敢了!”他迟疑着,道:“对了……那个……我大哥呢?” 【≮无弹窗广告≯.】 第八十六章 毁尸灭迹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俞梦蝶微笑道:“七哥说的可是了尘大师?” 方七点点头。.i. 俞梦蝶道:“了尘大师他走了。” 方七皱眉,道:“他……他怎么会走?去哪里了?” 俞梦蝶笑了笑,道:“大师是得道高僧,世外高人,又怎么会和我们这些尘世凡夫混在一起。再说了,你对人家冷嘲热讽,大师自然是不便留在这里了。大师说,此处恩怨已了,他打算效仿玄奘法师前往天竺国拜佛求经,研习佛法,让七哥养好伤后,好自为之。” 方七愣住了,沉默片刻,道:“他……真的走了?” 俞梦蝶微笑道:“当然,我还会骗你不成?!”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默默点了点头。 俞梦蝶道:“七哥今日觉得伤势如何?” 方七沉默道:“已好多了。” 俞梦蝶微笑道:“七哥这次伤的不轻,须静心休养才对,还是不要逞强了,好好躺着休息吧。” 方七看着俞梦蝶,看了很久,慢慢道:“好。” 俞梦蝶看着方七奇怪的眼神,心中止不住一阵慌乱,忙笑了笑道:“七哥先休息着,我出去看看。” 午后的阳光照进屋内,房中静悄悄一片寂静,方七不禁又陷入沉思。 * 城北,土地庙。 初秋,阳光已不再那么炽热,天空飘着几朵棉絮般的白云,蔚蓝天空下,有一只飞鹰在慢慢盘旋着。 阳光染白了黄沙,很白很白的沙,白的沙,黑的土。白沙之上,土地庙已化为一片焦土,焦土上一片灰烬。 轩辕弘默默站在土地庙前,满头银在微风中飘舞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北海羽静静站在旁边,腰杆仍是标枪般笔直,脸色冷峻,眼里似乎微微有些悲伤。 十几个丐帮弟子正在瓦砾中清理着,他们的脸上、手上和化为灰烬的木炭一样乌黑。 轩辕弘没有说话,北海羽也没有说话,在瓦砾灰烬堆中忙碌的丐帮弟子更没人说话,明明有这么多人在,却死一般沉寂。 轩辕弘慢慢抬起头,久久看着那只在头顶上空盘旋的鹰,缓缓道:“你说这只鹰在这里等什么?” 北海羽抬头看了看,道:“在等食物。” 轩辕弘道:“是不是只有别人死了,它才肯吃?” 北海羽点头道:“是的。” 轩辕弘道:“所以它是不是总在盼着别人死?” 北海羽道:“大概是的。” 轩辕弘道:“可是它只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肚囊,为什么总要盼着别人死?” 北海羽皱了皱眉,道:“这个……也许它也只是为了活着。” 轩辕弘点点头,慢慢道:“你说这里是昨晚就烧起来的?” 北海羽道:“是,听手下弟子说,这里是昨夜三更烧起来的,一直烧到天亮火势才熄灭,因为远离城中,所以也没有人救火。” 轩辕弘道:“这里是不是已经荒弃了多年?” 北海羽道:“是,至少已有三年没人来过这里。” 轩辕弘道:“既然没人来过,为什么会失火?” 北海羽道:“回老帮主,弟子预料是有人纵火。” 轩辕弘道:“哦?” 北海羽道:“昨夜了尘大师在此处歇息,弟子猜测是有人故意纵火。” 轩辕弘道:“为什么纵火?” 北海羽道:“因为有人想毁尸灭迹。” 轩辕弘道:“哦?” 北海羽道:“弟子猜测,了尘大师一定是被人暗算,为了不被人看出,他们暗算大师后纵火焚庙,这样我们就算找到大师的遗体,也已化为灰烬,无法辨别他是被是刀剑所伤还是暗器所伤。” 轩辕弘缓缓点了点头,道:“那个小叫花子找出来了吗?” 北海羽道:“回老帮主,弟子已命令此处分舵,严查此人,但弟子猜测此人亦是别人假扮我丐帮弟子,所以……” 轩辕弘轻轻叹了口气,道:“所以也无法查出?” 北海羽默默点点头,道:“是的。” 轩辕弘沉默了片刻,道:“让在客栈外守着的弟子,都把眼睛睁大点,十二个时辰不得离人。” 北海羽道:“是!”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十几个丐帮弟子已清理出一具具焦炭般的尸体,在庙门口黄沙上摆了一排,有两具尸体已被烧得只剩下几根骨头。 轩辕弘默默看着一具具尸体,良久,道:“你看出什么来没有?” 北海羽道:“看出一点点。” 轩辕弘道:“说说。” 北海羽道:“前夜天降暴雨,雨量之大,在这沙漠之中百年罕见,此庙年久失修,早已破陋不堪,房屋庙梁都应该潮湿才对,很难燃火,纵使燃火,也不会烧得如此干净。” 轩辕弘点点头,道:“你继续说。” 北海羽道:“所以弟子认为,必是人为纵火无疑,而且还应该浇了桐油、硫磺一类易燃物,所以才会烧得如此干净。” 轩辕弘道:“还有吗?” 北海羽道:“还有就是,这里本该烧死了尘大师一人才对,但是弟子大约数了一下,差不多有九具尸体,而烧得最难辨认的,就是那两具只剩下几根骨头的尸体,那两具之中,必有一人是了尘大师。” 轩辕弘道:“你觉得那具才是了尘大师?” 北海羽看了看,指着几根骨头道:“必是这具无疑。” 轩辕弘道:“何以见得?” 北海羽道:“弟子听闻,凡是得道高僧,死后都会留下舍利子,这具尸体烧得最狠,骨头虽被烟熏,但有几根却晶莹剔透,而且没有头颅,所以弟子判断,必是大师遗骸无疑。” 轩辕弘点了点头,道:“你眼力不差。”他又轻轻叹了口气,道:“那剩下的几具尸体又是谁?” 北海羽道:“必是来杀大师的。” 轩辕弘道:“那怎么会死?” 北海羽道:“弟子大胆猜测,必是他们没有得手,后面才有人赶来暗算大师,此人的容貌或者声音已被他们八人听见,为了不暴露自己,他们也被后面赶来的人所杀并且一起烧死了。” 轩辕弘点点头道:“有道理,那么后面赶来暗算大师的人是谁呢?” 北海羽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道:“这个弟子无从得知。” 轩辕弘道:“我料此人必是了尘和尚生前认识或者很熟悉的人,所以他才会不加防备,你认为呢?” 北海羽道:“弟子也这么想。” 轩辕弘道:“棺材运来了没有?” 北海羽道:“即刻就到。” 轩辕弘道:“在此处建一座佛塔,将了尘遗骸葬于塔内。其余人埋于塔后。” 北海羽道:“是!” 轩辕弘长长叹了口气,慢慢抬头看着天空盘旋的秃鹫,喃喃地道:“这里死的人已够多了,真凶也该露面了……”他缓缓说着,也不知是喃喃自语,还是说给别人听。 * 日已西斜。 夕照透过窗户洒进屋内,在地面上一点点移动,此刻已照在黑漆漆的棺木上,房间内一片寂静。 方七静静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只是偶尔眼皮会动一两下。他在想些什么? 轩辕弘呢?俞梦蝶呢?罗一刀呢?北海羽呢?这些人忽然都到哪里去了?甚至连小桂子今天也不进来了? 方七感觉很是奇怪,他们都在忙什么?为什么连俞梦蝶也忽然不见了? 他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这个声音既不是来自窗外,也不是来自屋顶,好像也没在屋内,却好像来自地下。方七微微皱了皱眉,他没有睁眼。 忽然一声轻响,方七这次听清楚了,他慢慢睁开眼睛,然后他就现屋内站着一个人。 一个青衣人,青衣长衫,青布蒙面,手中赫然提着一柄长剑。 青衣人正站在桌前,一双目光如刀锋般盯着方七,桌子底下,赫然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慢慢道:“是你?” 青衣人冷冷盯着方七,一言不。 方七道:“你就是那个神秘的青衣人?” 青衣人冷冷道:“我是!”他的声音仿佛来自远山万年不化的冰雪,冰冷而遥远。 方七道:“你是不是姓楚?” 青衣人道:“你还知道什么?” 方七道:“楚英布?” 青衣人怔了怔,忽然笑了,道:“你好像知道的真不少?” 方七叹道:“我本该早就知道的……” 青衣人道:“现在知道也不晚。” 方七道:“晚了,太晚了!” 青衣人冷笑。 方七道:“我四哥打败你大哥,我又杀了你妹妹,你难道觉得还不晚?” 青衣人忽然沉默。 方七道:“你今天是不是来杀我的?” 青衣人道:“你猜呢?” 方七沉默道:“我想是的。” 青衣人冷冷道:“你猜对了!” 方七叹息道:“你是不是还想顺便带走雪君?” 青衣人冷笑不语。 方七看了看青衣人,缓缓道:“我知道有些仇恨是化解不开的,如果那日你能来跟我决一死战,无论我死还是你死,我都已无憾……可是你不该没有看住雪君,让她替你死了,这是我最大的遗憾!” 青衣人忽然咬牙道:“所以你今日非死不可!” 方七道:“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 青衣人冷笑道:“你现在只能躺在床上等死,别人都已出去,我要杀你,岂不是最好的时机?” 方七叹息道:“看来你已经都查探清楚了。” 青衣人冷冷道:“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方七道:“你当然也知道我现在已没有杀心,所以你就更有把握了?” 青衣人道:“不错!你亲手杀了我妹妹,她整整陪了你五年,你现在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方七心里一阵刺痛,慢慢道:“为了报仇,你什么都肯做?” 青衣人道:“不错!” 方七道:“杀了我之后呢?你打算做什么?” 青衣人怔了怔,冷笑道:“这个你管不着!” 方七叹息了一声,慢慢道:“我的确管不着了,你动手吧。” 青衣人冷笑着,慢慢走到床前,缓缓拔出手中长剑,一阵寒气猛然袭来,他看着闪着寒光的长剑,就像在欣赏着一幅美妙而又意境深远的山水古画,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他看着方七,忽然笑了笑道:“其实我并不准备杀你。” 方七笑了笑道:“我倒是宁愿你杀了我。” 青衣人道:“为什么?” 方七道:“因为我知道你不杀我的意思。” 青衣人忽然又笑了,缓缓道:“你是个聪明人。” 方七道:“我不算太笨。” 青衣人道:“你可以想一想,若是将方家剩下的两兄弟都变成残废,该是多么令人开心的事!” 方七淡淡道:“恐怕只有你会觉得开心。” 青衣人忽然冷冷道:“现在只怕已由不得你!”这句话说完,他手中寒气逼人的长剑就慢慢向方七肩头琵琶骨刺去。 方七微笑着,静静躺在床上,他看着青衣人长剑慢慢刺向自己肩头,就像瞧着别人在屠宰猪羊一样,似乎完全与自己无关。 【≮无弹窗广告≯.】 第八十七章 北海神君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长剑寒光逼人,慢慢刺向方七肩头。青衣人微笑着,就像在做一件世界上最开心的事。 精心筹划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他的确很开心,也应该开心才对。 一只猫若逮住了只耗子,在尽情戏弄玩耍的时候,岂非就是最开心的时候? 农夫在田里播下种子,劳作了一季,在收获的时候,岂非也是最开心的时候? 这些事,虽然本质不同,但道理却是一样的。 方七没有躲,他微笑着,看着长剑刺来,彷佛自己不是猫爪下的耗子,反而是猫一样。 窗外日已近黄昏,夕阳照进屋内,正照在青衣人的长剑上。雪亮的长剑折射出阳光,似乎比夕阳更耀眼。 方七微笑道:“真是好剑!” 青衣人道:“当然是好剑!” 方七道:“只可惜用这么一把好剑来做这样的事,似乎有些糟蹋了。” 青衣人道:“没关系,这样的好剑我有的是。” 方七道:“你一定要这样?” 青衣人冷笑道:“你说呢?” 方七叹息道:“看来我只有认命了。” 青衣人道:“认命比不认命心里更舒服一些。” 方七道:“的确是这样。” 青衣人冷笑,长剑已刺在方七肩头,他好像并不太着急。 忽听‘咚咚咚’三声沉闷的响声传来,青衣人忽然不动了,侧耳聆听,竟没有听出是什么声音。 青衣人微皱了皱眉,长剑刚欲刺进方七肩头,又三声‘咚咚咚’沉闷的响声传来。青衣人悚然回,盯着屋角黑漆漆的棺材。 那沉闷的响声,竟像是从棺材里出来的。青衣人静立着不动,棺材里也没有了声音。 青衣人耸然转身,一剑闪电般刺向床上的方七,突然又‘咚咚咚’三声闷响从棺材中传来,青衣人已刺到方七肩头的长剑忽然顿住,一动不动的站着,眉头慢慢皱起。 刚才还微笑着的方七,脸上也变得没有一丝表情。眼睛却在盯着黑漆漆的棺材。 棺材里当然有人,只不过却已经死了。死人当然不会敲棺材。 可是棺材里明明有声音,就好像有人在敲门一般,莫非是死了的沈雪君也要维护方七? 青衣人道:“棺材里有人?” 方七点了点头。 青衣人道:“什么人?” 方七脸上掠过一丝苦笑,慢慢道:“你当然应该知道是什么人,她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妹妹。” 青衣人止不住打了个寒颤,道:“她……不是被你杀了吗?” 方七咬了咬牙,嘶声道:“是!所以我希望你快点把我也杀了,和她装在一起!” 青衣人冷冷道:“我不信!” 方七道:“不信什么?” 青衣人咬着牙,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我不信死人还能活过来!” 方七叹了口气,道:“我也不信,可是她是你妹妹,你为什么不肯过去看看她?” 青衣人怔住。 方七道:“她已用自己的血清洗了这段恩怨,就是不愿看着我死或者你死,你为什么还不肯放弃?你是不是想让她死不瞑目?” 青衣人沉默不语。 方七轻轻叹息道:“就算你不肯,她总是你妹妹,我想她也不会伤害你,你为什么不过去看看她?” 青衣人看着方七,慢慢转身,一步步走向黑漆漆的棺材。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夕阳从窗户照进来,黑漆漆的棺材仿佛也散着金光,似乎已不再那么阴森可怕。 青衣人心中却陡然涌起了一阵恐惧,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他呆呆站在棺材前,一手提着长剑,目光久久盯着棺材。 这里面躺着他的妹妹,一起相濡以沫共同长大的妹妹,他们小的时候,不知受了多少别人的欺凌和侮辱,为了方七,为了自己,为了这段仇恨,她牺牲了自己。可是此刻阴阳两隔,她难道还是死不瞑目?仍要维护方七? 青衣人咬了咬牙,他忽然一阵愤怒,恨这个妹妹,恨她到了此刻为什么还这样!他闪电般伸手,黑色的棺材盖猛然被他揭起,他要看看,他要质问,这个妹妹为什么这么不争气! 黑色棺材中忽然闪出一道剑光,在金色夕阳下闪着寒光,闪电般朝青衣人刚伸过去的咽喉刺去! 青衣人没有来得及闪避,他也没有想到棺材中死去的妹妹会给自己来一剑。 剑光闪起,在夕阳下寒光万道,床上躺着的方七却已看见,他甚至比青衣人看见的还早。剑光闪起的时候,方七已一声大吼:“慢着!” 凌厉的剑光似乎稍缓了缓,方七的大吼声惊醒了青衣人,青衣人急忙闪身,凌厉的剑光仍闪电般刺进他的肩头。 青衣人已跃出三尺以外,额头冷汗慢慢沁出,他咬着牙,冷冷盯着黑漆漆的棺材。 俞梦蝶慢慢从棺材内站了起来,手中一柄短剑还在滴着血。 青衣人惊愕的看了看她,又回头看了看方七。 方七皱眉看着俞梦蝶。 俞梦蝶慢慢跨出棺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青衣人忽然冷笑,道:“原来你们早就在等着我来了!” 俞梦蝶道:“不是我们,是我。” 青衣人看了看方七,回头道:“真的?” 方七沉默了。 俞梦蝶冷冷道:“不管是不是真的,你今天都非死不可!” 青衣人冷笑道:“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 俞梦蝶淡淡道:“你何不试试?” 青衣人盯着俞梦蝶,忽然不说话了。 俞梦蝶看似随随便便站在那里,却像是一个绝顶高手站在那里,看着到处都是破绽,却又似乎连一点破绽都没有,他竟不知道这一剑该从那里下手,他突然间没有了把握。 青衣人掌心忽然沁出了冷汗,掌中剑却攥得更紧。 俞梦蝶冷冷盯着他。 方七忽然叹了口气,目光看着床顶的幔布,慢慢道:“让他走。” 青衣人怔了怔,俞梦蝶皱着眉,冷冷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方七仍没有看这边,淡淡道:“我脑子还没有坏!” 俞梦蝶道:“你知不知道他……” 方七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想让他走。” 俞梦蝶忽然脸已急红,道:“可是……可是……” 方七终于转过头来,慢慢道:“我只知道,这一段恩怨已结的太深,死的人也太多,已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俞梦蝶忽然沉默了,半晌,她盯着方七,道:“你今天若放他走了,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方七道:“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俞梦蝶跺了跺脚,道:“就算让他走,也该问他一些事才能放他走。” 方七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希望他能从此了结这段恩怨,再也莫要来找我。”他叹息着道:“雪君已经死了……” 俞梦蝶说不出话来了。 青衣人忽然冷笑,慢慢转过身来,对方七道:“我只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方七道:“哦?” 青衣人一字字道:“她不叫雪君,她姓楚,叫楚玉梅!” 方七沉默了半晌,慢慢道:“我知道,但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雪君。” 青衣人轻哼了一声,道:“好,很好!”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身形忽然窜起,‘嗵’得一声穿透屋顶,霎时已不见了踪影。 方七默默看着屋顶,夕阳斜斜透过圆圆的洞口照进来,细微的灰尘在光线下看起来是那么清晰。 俞梦蝶银牙紧咬,恨恨道:“你为什么要放他走?” 方七没有回答,他看着俞梦蝶,道:“你怎么会在里面?雪君呢?” 俞梦蝶气得咬了咬牙,跺了跺脚,一言不扭头就走了出去。 方七叹息了一声,慢慢咬着牙下了床,慢慢来到棺材边,黑漆漆的棺材内散着一股原木香味,里面有一个隔板将棺材隔为两层,他拿起隔板,沈雪君静静躺在里边,双手搭在腹部,神态安详而又平静。方七久久凝视着她,喃喃道:“雪君,我已原谅了你哥哥……却不知他肯不肯罢休……” * 夕阳忽然落下了地平线,启明星高高挂在北面天空,新月还没有升起,天地间一片晦暗不明。 青衣人在淡淡夜幕下化为一条青影,似一只巨鸟般在一道道屋脊上掠过,忽然没入一个隐秘的跨院,青衣人站在院中四处看了看,闪电般来到一排厢房前,迅推开门进入屋内,转身已插上了门。 他的肩上仍在往外冒着血,肩膀胸前已被血染红。 青衣人快步来到屋内,拉开一个柜子,在里面拿出一个紫色药瓶,脱掉上衣,将药瓶中白色药粉倒在伤口上,又用白布将肩头包裹起来,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这时候,他猛然感觉到屋内还有一个人。 青衣人吃了一惊,急忙转过身来,屋内已昏暗不能视物,黑暗处的太师椅上,正静静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 这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安静的就像一尊佛像,看着青衣人进来,他既没有出声,甚至连呼吸都很轻。 青衣人已认出了他是谁,就算再暗的光线,他也能认得出来。 还在他和妹妹乞讨要饭的时候,这个人就收留了他们,并且传授他们武功,那年他才十三岁,楚玉梅九岁。这个人在江湖上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名字——北海神君。 青衣人赶忙进前两步,垂头双膝跪倒在那人面前,低声道:“师父!” 北海神君静静坐着,昏暗中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他看着青衣人,半晌道:“英布,你受伤了?” 青衣人低声道:“是!师父!” 北海神君道:“怎么受的伤?” 青衣人道:“是……是被人偷袭了。” 北海神君道:“被谁偷袭?” 青衣人道:“这个……是……是一个小丫头。” 北海神君道:“真的?” 青衣人额头已沁出了冷汗,咬牙道:“真的!” 北海神君忽然道:“玉梅呢?” 青衣人颤抖了一下,掌心冷汗也已沁出,他紧紧咬着牙,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北海神君慢慢伸手端起桌上一杯茶,浅浅喝了口,道:“玉梅呢?” 青衣人冷汗瞬间已湿透了衣衫,这一次他绝不能不回答,北海神君已问过两次的话,如果还不回答,自己大概就会变成聋子,永远的聋子。 青衣人颤抖道:“玉梅她……她……她死了……” ‘碦嚓嚓’一声轻响,北海神君没有说话,手中精致的瓷碗却忽然变成了粉末,如灰尘般慢慢从他指缝间滑下。 北海神君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陡然精光灼灼,更像两把锋利的刀锋般刺着跪在脚下的青衣人,一字一字道:“你说什么?” 【≮无弹窗广告≯.】 第八十八章 独孤归海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青衣人浑身一阵哆嗦,冷汗流的更多,嘶声道:“师父,玉梅……她死了,弟子没有照顾好她,我该死!” 北海神君眼睛似刀锋般盯着青衣人,那两道精光灼灼的目光已如锋利的刀锋深深刺入他的身体和骨髓。青衣人不敢抬头,他忽然感觉到一阵阵冷,冷汗已湿透了全身。 半晌,北海神君一字字道:“她是怎么死的?” 青衣人咬了咬牙,嘶声道:“被人杀的!” 北海神君慢慢道:“谁?” 青衣人道:“浪子方七!” 北海神君道:“他在那里?” 青衣人道:“住在悦来客栈。” 北海神君道:“玉梅呢?” 青衣人道:“也在他房里。” 北海神君冷笑一声,目光又盯着青衣人道:“你是不是刚从哪里回来?” 青衣人哆嗦了一下,道:“是。” 北海神君看着青衣人,道:“他为什么要杀玉梅?” 青衣人咬了咬牙道:“因为方七要杀我,玉梅怕我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她……她……”青衣人说着,忽然呜咽已不成声。 北海神君沉默了片刻,道:“玉梅是替你死的?” 青衣人道:“是!” 北海神君道:“方七为什么要杀你?” 青衣人道:“他……他是来寻仇的,因为弟子为报大哥之仇伤了方玉城。” 黑暗,屋内已一片漆黑。 北海神君淡淡道:“方七和方玉城是什么关系?” 青衣人道:“方七就是玉树临风方玉树,方玉城是他四哥。” 北海神君冷冷道:“我明白了。” 青衣人咬牙道:“弟子的仇应该由弟子来报,他们人多势众,请师父不要……” 他忽然不说话了,身上那两道如芒刺般的目光忽然消失了,青衣人抬起头来,屋内已不见了北海神君,青衣人呆呆跪在那里,半晌,他慢慢笑了。 * 一弯新月已挂在天空。 屋内没有点灯。 月光如水般从屋顶圆洞泄进屋内,柔柔的、淡淡的,轻柔的就像情人的眼眸,温柔而又多情。 方七觉得月光就像沈雪君的眼眸,深情而淡雅,他久久凝视着那一柱如薄纱般的月光,不禁看得痴了。 月光忽然闪了闪,只闪了一闪,突然从洞口轻飘飘落下一个人,轻的就像一团棉絮落在地上,没有任何声音,方七定睛看去,赫然是一个身高八尺的紫衣人静静站在屋内,他的目光慢慢扫了过来,在黑暗的屋内似乎比月光更亮,盯着床上的方七。 方七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足底升起,直达梢,紫衣人的目光就像锋利的刀锋般刺入自己的体内,似乎已将自己刺穿。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麻烦又来了。而且这次大概不止是麻烦,这种令他浑身冷的感觉,他还从来没有过。 紫衣人站在黑暗中,似乎已与周围混为一体,他明明刚落下来,却仿佛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他慢慢扫视着黑暗中的一切,目光已转向别处,可是他的人就像一座冰山,即使不注视你的时候,也使人感觉到一阵阵寒意。 方七深深吸了口气,慢慢道:“你是谁?” 紫衣人反问道:“你就是方七?” 方七道:“是。” 紫衣人道:“浪子方七?” 方七道:“是。” 紫衣人冷冷道:“好,很好!” 方七又感觉到一阵阵寒意袭来,身上忍不住一阵冷,咬牙道:“你是谁?” 紫衣人却已不再看他,目光慢慢转向屋角黑漆漆的棺木上,紫衣人一言不,从怀里掏出火石和火镰,点亮桌上的油灯,他举起油灯,慢慢向棺材走去。 灯光下,身高八尺的紫衣人腰缠玉带,头戴束紫金冠,头已经花白,可是他的腰杆却像标枪般笔直,面色冷峻而消瘦,就在走向棺木的时候,他的眼眸中忽然掠过一丝温暖、凄凉、愤怒的复杂表情。 他的手已伸向黑漆漆的棺材,他要揭开棺盖,看一看里边躺着的人。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一声断喝:“慢着!” 紫衣人慢慢回头,目光如刀锋般忽然又刺进了方七的身体,方七忽然坐了起来,咬着牙慢慢下了床,眼睛也冷冷盯着紫衣人。 方七道:“你是什么人?” 紫衣人盯着方七,冷冷道:“我的名字,你这小辈本不配知道,不过你既然要死了,我不妨告诉你,本神君就是独孤归海。” 方七吸了口气,他忽然已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了。 方七慢慢道:“谁说我要死了?” 北海神君道:“我说的。” 方七道:“你说谁死谁就得死?” 北海神君冷冷道:“不错!” 方七慢慢挺起了腰,冷冷道:“我就是死,我也不能让你动这个棺木!” 北海神君愣了愣,忽然笑了,他冷笑道:“我要是非动不可呢?” 方七冷冷道:“那你就先杀了我!” 北海神君道:“好!”这句话刚说完的时候,他还站在棺材前的人忽然就已经到了方七面前,左手油灯灯火在空中拖出长长的火光,灯火另一端还在棺材边,这一头却已到了方七身边,右手一掌搧出,竟似要搧方七一个耳光。 他的人本就是不可捉摸的,他的行为更是不可捉摸。 这一掌看似很慢,实则很快,灯光到了方七跟前的时候,他的掌也已到了方七脸上,他想先轻轻教训这大胆的浪子一下,然后再杀了他! 他不想解释什么,无论杀人还是做别的什么,他从来都不做解释。别人无论怎么想怎么看他,他也从来不在乎。 他的掌已到了方七脸庞,他已可以想象得到这个狂徒半边脸颊肿起,半边口腔内牙齿脱落,眼眶碎裂,眼球掉落,他知道自己这看似随随便便一掌的威力,天下能躲开他的一掌的人并不多。 他对自己出手一向很自信。 他没有想到,方七竟能躲开自己这一掌。 北海神君一掌到了方七脸颊的时候,方七忽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和度扭了扭身,北海神君一掌竟然搧空。 北海神君眼神间掠过一丝奇怪的神色,一掌搧空后忽然屈肘回肘闪电般撞向方七胸膛,方七又一闪身,间不容之际,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堪堪避开这一肘。 北海神君慢慢转身,定睛瞧着方七,眼神忽然凌厉如刀锋,一股杀气瞬间笼罩了方七。 刚才他只不过想先稍微教训一下方七,他没有想到方七竟然能避开自己两招,只有他自己知道,方七刚才的度有多么快,身法有多么巧妙。他忽然似乎明白了方七为什么能杀了自己的徒弟,这一刻,他的杀气突然高涨,他已决心要杀了方七! 有时候,什么都不明白也许比自以为明白了要强得多。 杀气笼罩了方七,也笼罩了整个屋子,只有绝世高手身上才会带有这种凌厉的杀气! 方七已无处可逃。 他只要一动,无论怎么动,都在北海神君凌厉的杀气笼罩之下。 方七没有动,他稳稳站在那里,掌心已沁出了冷汗,可是他全身看起来却很放松。 北海神君慢慢放下灯台,冷冷盯着方七,杀气更浓,他忽然现这个狂徒似乎狂得有些道理,他看似随随便便站在那里,可是全身都好像在戒备,无论自己从哪里下手,他都已准备好反应和还击。 方七站在床前,上身**着,身上还层层裹着白布,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紧张。面前的北海神君也是随随便便站在那里,却全身根本连一丝破绽都没有,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出手! 何况自己身上还有伤,刀也没在手中。 方七肋下伤口慢慢又渗出了血,他看似放松,伤口却骗不了人。 杀气陡然转浓,浓得似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北海神君已看出方七坚持不了多久。他已准备出手!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忽然轻轻两声敲门声,敲门声后不待回应,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轩辕弘笑呵呵走了进来。 刚才浓烈的杀气仿佛冰山一样寒冷,轩辕弘走进来的时候,却像春日的阳光照着薄冰上,使人温暖而轻松。 北海神君陡然转过身来,眼中露出奇怪的表情,杀气顿时消失,方七暗暗舒了口气。 轩辕弘笑呵呵道:“你这个不死的老怪物,跑这儿来干什么?”他的白飘零着,笑容却如春风掠过春水般轻柔、温暖。 北海神君冷冷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叫花子,你怎么在这里?” 轩辕弘拄着竹杖,笑呵呵道:“老叫花子不像你这老怪物逍遥自在,本已卸下尘世俗务,不想此处分舵那些可怜的小叫花子一个个惨死,老叫花子无奈,只好亲自跑一趟了。” 北海神君傲然道:“本神君这十年来遨游海外,刚刚回到北海,特地赶来看看我的两个徒儿。” 轩辕弘笑呵呵道:“老怪物,看徒儿怎么看到这里来了?” 北海神君目光中忽然精光灼灼,冷冷道:“因为我的徒儿就在这里,我不来这里,你让我去哪里看?” 方七怔住了,他忽然明白北海神君为什么要去揭开棺盖,他顿时心中一片悲哀。 轩辕弘皱了皱眉,缓缓道:“你徒儿在这里?” 北海神君眼中掠过一丝悲伤,他盯着黑漆漆的棺材,慢慢道:“不错!她就在这里!” 方七忽然感觉到全身无力,连站都已站立不住,此刻,谁又能理解他心中的悲哀?他扶着床头缓缓坐了下去,失神的看着地面。 轩辕弘长长叹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北海神君收回目光,看着轩辕弘,冷冷道:“这件事与你毫无关系,你出去!” 轩辕弘叹息道:“不错,这本是家事,我可以出去,但是你如果准备杀了他,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北海神君冷笑道:“本神君做事,何时后悔过?!” 轩辕弘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这个老怪物从不后悔,可是你如果杀了他,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北海神君冷笑道:“为什么?” 轩辕弘道:“你知道你徒儿的棺材为什么放在他的屋内?” 北海神君愣了愣,这件事他确实感觉到有些奇怪,只不过他做事从不问为什么,现在面对轩辕弘,他却不能不问:“为什么?” 轩辕弘慢慢道:“因为他是她的丈夫。” 北海神君怔了怔,忽然冷笑道:“原来还是个负心汉!这样他就非死不可!”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个负心汉?” 北海神君眼里闪过一丝温暖之色,头顶紫金冠在灯火下闪着金光,慢慢道:“我那宝贝徒儿从九岁起就跟着我,我教她武功,抚养她长大,我临走时,她已经长大**,出落得漂亮温柔,她能嫁给他是他的造化!这个狂徒竟敢杀了她!他不是负心汉是什么!”他咬着牙,忽然转头冷冷盯着方七,一股杀气顿时又笼罩了整个屋子。 【≮无弹窗广告≯.】 第八十九章 七夕之夜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轩辕弘叹息道:“你真要杀他?” 北海神君冷冷道:“不错!”他看了一眼轩辕弘,慢慢道:“我希望你也最好少管这件闲事!” 轩辕弘笑了,慢悠悠道:“我若一定要管呢?” 北海神君慢慢转过身来,目光中又露出那种比刀锋更凌厉的杀气,一字字道:“那就莫怪本神君翻脸无情!” 轩辕弘微笑道:“老怪物,你莫非不知道老叫花子一辈子就好管闲事?” 北海神君冷冷道:“你非管不可?” 轩辕弘轻轻叹息了一声,慢慢道:“我只知道,这世上现在除了一个人,剩下你们两个就是现在棺材里躺着那人最亲的人了,你们俩若一定要自相残杀,那个人一定会死不瞑目……” 北海神君脸色变了变,道:“你还知道什么?” 轩辕弘缓缓道:“我还知道,他对你徒儿的感情绝不会比你浅多少。”他叹息着,看着床边痴痴坐着的方七,慢慢道:“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北海神君傲然仰起头,用眼角瞟了方七一眼,他忽然也现,这个年轻人现在的确好像已有些失魂落魄。 轩辕弘看着北海神君,道:“我还可以保证,你若现在出手,他绝不会再躲避,你只需要轻轻一掌,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北海神君不能否认,现在的方七,的确和刚才坚定果敢的他已判若两人,无论谁都可以看出,现在要出手杀他,的确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北海神君冷冷看了方七一眼,慢慢走向黑漆漆的棺材,他轻轻揭开棺盖,用油灯仔细照着棺材中静静躺着的沈雪君,目光忽然变得悲伤而凄凉,灯火照着他花白的头,束金冠闪闪着光,此刻,他已只是个老人,一个内心充满悲伤的老人。 独孤归海俯身看着沈雪君,嘴里喃喃道:“玉梅……玉梅……” 半晌,他轻轻盖上棺盖,慢慢抚摸着棺材,目光重又变得冰冷,冰冷的似要将温暖的灯火也冻结,他慢慢道:“她是在哪里死的?” 方七慢慢抬起头,眼神迷茫中带着悲伤,他又想起了那一幕,落日夕阳下,沈雪君就站在自己对面,他拔刀、挥刀,刀光穿肠而过,沈雪君就永远倒了下去,倒在了自己刀下……他目光中痛苦瞬时更浓,浓的像一团化不开的雾。 北海神君怒目道:“我问她死在那里?” 方七缓缓道:“西门外五里。” 北海神君道:“是不是死在你的刀下?” 方七道:“是。” 北海神君冷笑道:“很好!”他又看着轩辕弘道:“他现在是不是身上有伤?” 轩辕弘微笑道:“老怪物,你眼睛并没有瞎。” 北海神君冷冷道:“今夜已是七月初七?” 轩辕弘道:“你记性不错。” 北海神君冷冷道:“很好,七月十五日黄昏时,我在西门外五里等着他!” 轩辕弘叹息道:“你难道非要杀他?” 北海神君冷冷道:“无论谁杀了我徒儿,都得死!” 轩辕弘轻轻叹了口气,慢慢摇了摇头。 北海神君道:“我希望到时候你也莫要再多管闲事,我给他几天时间让他养好伤,到时候已可算是一场公平的决斗了!” 轩辕弘缓缓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到时候我绝不再管。” 北海神君盯着方七,冷冷道:“记着,七月十五日黄昏,西门外五里,带着你的刀和脑袋来!”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他的人已斜斜掠起,手中油灯轻飘飘落在桌面上。这句话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人已穿过屋顶圆洞,霎时不见踪影。 * 油灯仍在燃着,偶尔出‘嗤’的一声轻响。 灯火照亮了屋内,照在漆黑的棺材上,照在痴痴坐着的方七身上,也照在轩辕弘满头白上,他的白似乎比雪还要白。 轩辕弘看着方七,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柔和而温暖,慢慢道:“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心无杂念,尽快养好伤,准备七月十五日那一战。” 方七慢慢摇了摇头,缓缓道:“难道必须要这样吗?” 轩辕弘点了点头。 方七默默无语。 轩辕弘叹息道:“我知道你一定不忍心这样做,你也可以看出他对楚丫头的感情之深,你们两个无论谁倒下去,她都会死不瞑目。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所以……”轩辕弘摇了头,已有些说不下去。 方七沉默着。 轩辕弘叹息道:“你也应该听说过北海神君的为人,他性格偏激执拗,一向我行我素,别人的话他根本就听不进去。” 方七默默道:“我知道。” 轩辕弘道:“他抚养了楚丫头十年,十年时间,一个小丫头已变成了一个大姑娘,名虽师徒,情比父女,他对楚丫头的感情,你也应该明白……” 方七长长舒了口气,道:“我明白。” 轩辕弘看着方七,缓缓道:“这种感情再加上他的性格,我预料,七月十五日哪一战,他必出手杀你,所以……”轩辕弘叹了口气,缓缓道:“所以你也一定要全力以赴!” 方七沉默了。 轩辕弘看着方七,眼里的表情忽然极其复杂,慢慢道:“你不用担心自己的武功,只要你好好养伤,你不一定会败,而且……” 方七慢慢抬起头,看着欲言又止的轩辕弘,皱眉道:“而且什么?” 轩辕弘沉默了半晌,道:“而且你也不能死,你若死了,方家就断了根,你当然不能做个不孝的人!” 方七看着轩辕弘奇怪的眼神,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轩辕弘缓缓道:“现在你已明白了?” 方七点了点头。 轩辕弘叹了口气,目光沉静而坚决,一字字道:“你若还是方家的子孙,就给我挺起腰杆来!” 方七愣了愣,他吃惊的看着轩辕弘,这句话怎么会那么的熟悉—— 昏暗的油灯下,方老夫人眼里噙着泪,一字一句道:你若还是方家的子孙,就给我挺起腰杆来! 方七深深吸了口气,道:“是!我知道!” 轩辕弘点了点头,慢慢走了出去。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俞梦蝶低着头走了进来,脸上没有笑容,眼中却隐隐带着一丝忧虑。 她是不是已忘记了下午对方七的怒气,又在开始为方七担忧? 感情,的确是一种最不可捉摸的东西。 一个人爱的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奇怪,正是因为爱,所以才会有恨。可是无论恨得有多深,一旦知道自己爱的人有危险时,所有的恨就会立刻变为担忧和牵挂。恨一个人,也许正是因为爱得太深。 有时候爱会变为恨,可是这种恨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恨。因为这种恨是由爱转变而来的,所以这种感情的本质还是爱。 恨并不是不变的,但爱却是永恒的。 方七看着俞梦蝶,忽然笑了笑。 他也看得出,这个美丽温柔笑如银铃的姑娘,近来的确很少笑了,眼中却时常带着忧伤,而她的转变,似乎都与自己有着某种关系。 方七感到一阵愧疚,他觉得自己欠她的实在太多。 可是沈雪君呢?自己欠她的岂非更多?自己朝夕相处五年的妻子,竟然是带着一个目的来的,可是她最终没有动手,因为她已深深爱上他,爱上了这个温暖的家。 可以想象她是带着多大的悲伤和泪水离去的,最终为了自己和这段仇恨,她却死在自己刀下,她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偿还和清洗了这段恩怨。可是现在,新的恩怨又来了。 他和北海神君之间,必须有一个人要死! 北海神君看似冷漠的外表下,却不知藏着一颗多么苦涩的心,他亲手抚养她长大,他对她的感情,似乎也不比方七浅。 可是方七对沈雪君的感情,难道就没有北海神君深? 方七深深陷入矛盾和两难中。 俞梦蝶看着漆黑的棺材,暗暗叹了口气,脸上掠过一丝苦涩的微笑,对于死去的沈雪君,她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有同情、有酸涩、有无奈,还有一丝嫉妒。她知道,沈雪君虽然死了,但是她在方七心中分量却更重,更加难以忘怀。而自己却又偏偏喜欢上方七,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她现在才现,爱上一个人原来并不仅仅是快乐,还有痛苦、酸涩和眼泪。 她原来以为,等方七现沈雪君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以后,就会接受自己,可是事情却远非自己预料的那样,她没有想到,沈雪君会为了方七和这段仇恨,竟然肯牺牲自己的生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俞梦蝶不禁暗暗问自己,如果换了自己,会不会也和沈雪君一样做? 想起那日方七杀了沈雪君后的痛苦,那种令他痛苦到极致的疯狂,而那种疯狂又差点让他杀了自己,若不是了尘大师及时赶到,自己岂不是早已死了?俞梦蝶慢慢抬起头看着方七,她忽然感觉到一阵悲哀,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 俞梦蝶暗暗叹了口气,淡淡笑了笑,道:“七哥,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方七慢慢摇了摇头。 俞梦蝶道:“其实你不必为难,我想只要你跟他把事情解释清楚,他如果还不听,那就只有动手了。” 方七当然知道俞梦蝶指的‘他’是谁,可是北海神君那么孤傲偏激的人,能允许自己解释吗?自己就是解释了,他肯听吗? 俞梦蝶看着方七,慢慢道:“他如果不肯听,我相信七哥的武功不一定会败给他,如果你败了,我……我……” 方七吃惊的抬起头看着俞梦蝶,皱眉道:“你什么?” 俞梦蝶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悲惨,柔声道:“你当然应该明白,你若死了,我一定会跟他拼命,即使我打不过他,你死了,我也绝不会活着……”她说着,泪水忽然已沁出她美丽而憔悴的眼睛。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慢慢道:“你放心,我绝不会死。”他看着俞梦蝶,缓缓道:“即使我死了,你也一定要好好活着!你一定要答应我!” 俞梦蝶惨淡地笑了笑,慢慢道:“你觉得我能答应你吗?” 方七道:“你必须要答应我!”他双目坚定的盯着俞梦蝶,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严肃和认真。 俞梦蝶缓缓点了点头,慢慢道:“好,我答应你。” 方七道:“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段恩怨,无论如何都和你完全没有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你若死了,俞前辈他该怎么办?九公他该怎么办?” 俞梦蝶轻轻摇摇头,慢慢道:“你现在还觉得和我没关系吗?” 方七看着俞梦蝶,咬着牙,慢慢点了点头。 * 院中忽然一阵躁动,有很多人涌出房门,有人道:“快看,好大的火!”又有人道:“不知是哪里烧起来了,不过离这儿好像不太远,咱们要不要赶紧跑?”突然又有人大声喝道:“跑什么跑,还不快去帮着救火!” 院中顿时一片嘈杂,好像已有很多客商站在院中,也有人呼喊着提着水桶端着木盆去救火。 俞梦蝶急忙奔出屋,站在院中观看,只见小城的西北方火光冲天,显然已经烧起很长一段时间,很多客商站在院中瞧热闹,纷纷议论着是该赶紧走还是一起去救火。 【≮无弹窗广告≯.】 第九十章 谁是放火人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火势熊熊燃烧着,在黑夜里连半边天都似已被火光染红。.i.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跨院,像边城无数个普通居民小院一样,院落很窄,侧面只盖着一排五间厢房,进门来是一座小小照壁,照壁后栽着几棵钻天白杨,白杨对面是一个不大的花圃,里面有一些花花草草,花圃再往前便是起火的房屋。 火显然已经烧了很久,连屋顶都已被燃着,一而不可收拾,整个五间厦房都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院内外一片凌乱嘈杂,人头攒动,很多人提着水桶端着木盆赶来救火,火中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木材爆裂声,人稍微近前一点便会感到皮肤灼热,最后只能远远望着烈火燃烧。隔壁周围的房屋已被引燃,很多人又都赶去别处救火。 北海神君远远站在一处屋脊之上,他的脸被冲天火光映红,可是他的目光却比冰山更冷。 他认得这里,一个时辰前他刚从这里离去,那时他受伤的徒儿还跪在屋内,可是现在,这里已快要化为一片灰烬。 这里怎么会起火?是谁放的火?他受伤的徒儿呢? 他的目光更冷,冰冷中忽然闪过一丝痛楚和仇恨! ——“弟子的仇应该由弟子来报,他们人多势众,请师父不要……”北海神君想起临走时楚英布所说的话,他忽然一阵冷笑。 一阵衣袂带风声响过,北海神君回头,轩辕弘已慢慢在他身边屋脊上坐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光,眼中却露出奇怪的神色。 北海神君冷冷看着轩辕弘,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一遍。 轩辕弘仍在看着火光,淡淡道:“老怪物,你不用看我,这把火绝不是老叫花子放的。” 北海神君冷笑道:“当然不是你放的。”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也不是丐帮弟子放的。” 北海神君冷笑。 轩辕弘笑了笑道:“你一定认为我在客栈跟你说话时,已经派人来到这里,先杀了人,然后放火毁尸灭迹。” 北海神君冷笑。 冷笑有时候也是一种态度,冷笑就是默认。 轩辕弘微笑道:“老叫花子还可以保证,等这火烧完了,你还可以在火堆中找到一具烧焦的尸体,你也一定会认为那就是你另一个徒儿的尸体。” 北海神君冷冷道:“不是吗?” 轩辕弘笑了笑,道:“不管是不是,你都一定会认为就是,这么大的火,那具尸体到时候一定已烧成了焦炭,当然也无法辨别,老叫花子想否认都不行。” 北海神君望着夜空,连连冷笑。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的住处,老叫花子怎么会知道,就算知道了,老叫花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北海神君冷冷道:“因为他杀过你丐帮弟子,就算你不肯这么做,你手下那些人一定怀恨在心,所以才要先杀人后放火!” 轩辕弘点了点头,道:“有些道理,可是为什么早不做晚不做,偏偏要在你来这里以后这样做?” 北海神君冷笑道:“你们是在向本神君示威?” 轩辕弘笑呵呵道:“我想没有那个不知死活的人敢向你这个心狠手辣的老怪物示威吧?” 北海神君冷笑不语,眼睛却像刀子般死死盯着轩辕弘。 轩辕弘微笑着,慢慢道:“如果有人胆敢向你这个老怪物示威,我想这个人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绝没有第二种可能。” 北海神君傲然仰起头,这句话显然听得心里很舒服很受用。 轩辕弘道:“可是如果不是我派人放的火,又会是谁呢?” 北海神君慢慢凝视着火光,道:“你认为是谁?” 轩辕弘微笑道:“我想有两种可能,你想不想听听?” 北海神君冷冷道:“有屁就放!” 轩辕弘微笑道:“老叫花子要放屁,你这个老怪物莫非还想闻闻不成?” 北海神君冷冷看了轩辕弘一眼,慢慢道:“你说。” 轩辕弘点点头,道:“这态度还不错,你仔细听着,老叫花子要放了!” 北海神君气得脸色青,道:“你……” 轩辕弘笑呵呵道:“你看你,你这老怪物又急了不是?” 北海神君冷哼了一声,忽然闭上了嘴。 轩辕弘叹息了一声,慢慢道:“你是不是刚从海外回来?” 北海神君冷冷道:“不错!” 轩辕弘道:“所以这里生的事你全部不知道?” 北海神君目光像刀锋般扫过轩辕弘,冷冷道:“我只知道我一个徒儿已经死了,另外一个现在生死未卜!”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轩辕弘点了点头,道:“不错,可是你知不知道,这座小城,近几天来已经不是第一次生这样的大火了?” 北海神君冷冷道:“不管这里生多少次大火,都跟本神君没任何关系!” 轩辕弘叹息了一声,道:“可是另一场火你却非知道不可。” 北海神君道:“有关系吗?” 轩辕弘点点头。 北海神君道:“有什么关系?” 轩辕弘慢慢道:“因为那场火也没救下来,而且那场火烧死了八个人,其中有一个还是你这个老怪物的故人。” 北海神君道:“哦?” 轩辕弘目光中慢慢露出一丝悲伤,眼望着面前冲天的火光,半晌长长叹息了一声。 北海神君奇怪的看着轩辕弘,皱了皱眉,道:“老叫花子,你有屁就快放!” 轩辕弘叹息着道:“那场火烧的是城北土地庙,没有人去救火,到天亮时哪里已经化为一片灰烬,老叫花子若说那场火烧死了了尘和尚,你信不信?” 北海神君看了轩辕弘一眼,忽然想笑,可是看着轩辕弘脸上的严肃和悲哀,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他忽然吸了一口凉气,皱着眉慢慢道:“我不信!” 轩辕弘点点头,道:“老叫花子也不信,可是了尘和尚的确死在里面了,你说是为什么?” 北海神君吃了一惊,慢慢道:“你没有骗我?” 轩辕弘淡淡道:“老叫花子一辈子骗过人吗?” 北海神君长长舒了口气,慢慢抬头看着天空,半晌道:“你说了尘和尚死了?” 轩辕弘点了点头。 北海神君道:“以他的武功,恐怕不在你我之下,又怎么会被烧死?” 轩辕弘凝视着火光,缓缓道:“你说呢?” 北海神君道:“难道他是被人杀了,然后毁尸灭迹?” 轩辕弘缓缓道:“你认为呢?” 北海神君冷笑道:“不可能!以他的武功修为,只怕天下已无人能是他的对手,他又怎么会被别人所杀!” 轩辕弘道:“老叫花子知道你这个老怪物平生从未服过人,而且独来独往,但是和了尘和尚却有一段交情。” 北海神君缓缓点了点头,这一点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仿佛又想起和了尘在竹林寺外竹林中弈棋的情景,了尘清瘦的面容、精湛的棋艺、高深的佛法修为,的确令他自叹弗如。 北海神君道:“了尘和尚真的死了?” 轩辕弘道:“这已是你第三次问我了。” 北海神君不说话了。 轩辕弘说出的话,他当然相信,不止他相信,江湖中没有人会不相信,不然又怎么会有‘侠义丐王’的称号。可是他实在不明白了尘和尚高深莫测的武功,怎么会被人杀死?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还不相信?” 北海神君看着眼前的火光,轻轻舒了口气,道:“我实在不明白他怎么会死?” 轩辕弘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子,从里面很仔细的拿出一枚半寸长的银针,银针似乎已被火烧得紫,却仍然闪着惨碧色的光芒。轩辕弘在淡淡月光下捏着这枚银针,道:“老怪物,你看这是什么?” 北海神君道:“好像是一枚毒针?” 轩辕弘笑了笑,道:“人断肠,鬼吞声,一见离魂针,神鬼断命归,这句话你听过没有?” 北海神君冷笑道:“这就是离魂断命针?” 轩辕弘淡淡道:“这是我丐帮弟子清理火场时偶然现的。”他看着北海神君,慢慢道:“我说的是城北土地庙那场大火。” 北海神君皱眉道:“你是说了尘和尚被这毒针所杀?” 轩辕弘道:“我没有那样说。” 北海神君道:“但这毒针却是在火场现的?” 轩辕弘点头道:“不错。” 北海神君冷笑,目光中忽然闪过一丝比刀锋更凌厉的杀气:“好一个金花婆婆,本神君必杀她!” 轩辕弘笑了笑,淡淡道:“不必了。” 北海神君冷冷道:“这是本神君的事,不用你这老叫花子多管闲事!” 轩辕弘道:“我说不必了的意思,是因为金花婆婆早就死了。” 北海神君皱了皱眉,忽然沉默不语了。 轩辕弘道:“你当然知道方七,金花婆婆就是被他杀死的。” 北海神君冷冷道:“好小子,有两手。” 轩辕弘道:“可是金花婆婆既然死了,世上又有谁会有离魂断命针?” 这也是刚才北海神君本来想问的问题,只不过他没好意思问出口。 轩辕弘笑了笑,慢慢道:“因为金花婆婆临死前一直在为一个神秘组织卖命,你明白了吗?” 北海神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心里已经明白了,金花婆婆虽死,她的离魂断命针很可能留给了这个组织,而暗算了尘大师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个组织内的人。 北海神君冷冷道:“这个组织很神秘?”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的确很神秘,而且到现在为止仍十分神秘,老叫花子现在虽然大概已经知道了一些情况,可惜也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北海神君道:“哦?” 轩辕弘轻轻叹了口气,凝视着火光,慢慢道:“你是不是收了两个徒弟?” 北海神君冷冷道:“不错!” 轩辕弘道:“你收了两个徒弟,他们其实是兄妹俩,也是一双孤儿,哥哥叫楚英布,妹妹叫楚玉梅。” 北海神君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眼里却掠过一丝痛楚和伤悲,咬着牙冷冷道:“不错!你还知道什么?” 轩辕弘暗暗叹了口气,缓缓道:“我还知道,你收他们俩为徒,只是因为他们大哥楚英男也是你徒弟。” 【≮无弹窗广告≯.】 第九十一章 金蝉脱壳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北海神君冷冷道:“老叫花子,看来你知道的事的确不少!” 轩辕弘笑了笑道:“这件事江湖上本没人知道,可是老叫花子却早已知道。.” 北海神君冷笑道:“不错!楚英男的确是本神君的徒弟,可惜他太短命,不该为了一场小小的失败就一命呜呼,不然再假以时日,方玉城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轩辕弘叹了口气,点头道:“也许,也许。” 北海神君冷冷道:“你不服?” 轩辕弘微笑道:“老叫花子服不服气没有关系,楚英男已经死了。老叫花子知道你在江湖上找了两年,才找到他遗下的一对乞讨为生的兄妹,你本来也是一番好意,只可惜……” 北海神君冷冷道:“可惜什么?” 轩辕弘道:“可惜你教给了他们武功,本来他们心中就有仇恨,这就让他们有了报仇的机会和可能,也才会有今日之祸……”轩辕弘说着,又轻轻叹了口气。 北海神君冷笑:“难道他们大哥的仇不该报?!” 轩辕弘摇了摇头,道:“不该,最起码不该这样报。” 北海神君傲然道:“本神君只知道,有仇报仇,有冤伸冤!” 轩辕弘道:“方玉城被挑断脚筋手筋,捏碎琵琶骨,割掉舌头挖出眼珠,连耳朵都被刺聋,你也觉得应该?” 北海神君冷冷道:“本神君说了,有仇报仇,有冤伸冤!” 轩辕弘叹了口气,慢慢道:“那么方七来报他四哥的仇,有没有错?” 北海神君冷冷看着天空,忽然不说话了。 轩辕弘又道:“老叫花子再问你,了尘和尚的仇,又该由谁来报?” 北海神君冷冷道:“等本神君找到杀了尘大师的凶手,必将他碎尸万段!” 轩辕弘笑了笑。 北海神君冷冷道:“你笑什么?” 轩辕弘淡淡道:“你知不知道了尘和尚出家前叫什么名字?” 北海神君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轩辕弘慢慢道:“你们虽然很有交情,但想必了尘和尚并没有告诉过你。” 北海神君冷冷不语。 轩辕弘道:“老叫花子现在告诉你,了尘和尚出家前叫方玉山,就是方玉城的‘方’,也是方玉树的‘玉’,你现在明白了没有?” 北海神君突然转过身,吃惊的看着轩辕弘,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轩辕弘缓缓道:“现在你还想不想把杀了尘的凶手碎尸万段?” 北海神君凝视着轩辕弘,冷冷道:“老叫花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轩辕弘叹了口气,慢慢道:“这里生的一切,本都跟这个神秘组织有关,而这个神秘组织,就是你那个宝贝徒儿一手建立的,他想尽办法暗算了方玉城,才会引来方七报仇,方七到这里后,九死一生,楚丫头不忍方七命丧此处,也不忍他和楚英布拼个你死我活,为了化解这段恩怨,她乔装改扮成楚英布,才被方七所杀!”轩辕弘长长叹了口气,摇着头道:“可怜啊……本来多好的一段姻缘!” 北海神君怔了怔,道:“有这种事?” 轩辕弘苦笑道:“老叫花子一辈子不打诳语,这件事你只要问问你那个宝贝徒弟就知道了。” 北海神君看着火场,冷笑道:“你现在让本神君去问谁?” 轩辕弘道:“当然是楚英布。” 北海神君冷冷道:“你是说他没有死?” 轩辕弘微笑道:“老怪物,你难道看不出这是金蝉脱壳之计?” 北海神君冷笑,盯着轩辕弘道:“你是说他自己放火烧了房屋?” 轩辕弘反问道:“你说呢?” 北海神君不说话了,眼里掠过一丝奇怪的表情。 轩辕弘叹息道:“你一定也不知道,当初他们兄妹俩为了报仇,曾让楚丫头改名换姓,假装被人追杀,深入方家,本为报仇而去,谁知楚丫头却爱上了方玉树,迟迟不肯下手,她在方家整整呆了五年,最后才泣泪而去。方玉树为了寻找楚丫头,沦落江湖,浪迹天涯……” 北海神君凝视着火光,沉默不语。 轩辕弘叹道:“老怪物,这都是你一手造的孽!所以楚丫头才会死。” 北海神君冷笑道:“老叫花子,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想让本神君放过方七那小子?” 轩辕弘缓缓道:“就看你这老怪物听不听劝了,你如果执意要杀方七,依老叫花子看,恐怕只有亲者痛,仇者快。” 北海神君冷笑不语。 轩辕弘叹息道:“本来这一段仇恨已经化解,方七已无心再去报仇。可是忽然又有人杀了了尘和尚,老怪物,你说这是为什么?” 北海神君缓缓回过头来,冷冷道:“为什么?” 轩辕弘道:“本来楚丫头已用自己的性命化解了这段恩怨,这件事已经了了,可是了尘和尚一死,老叫花子立即就感觉到事情不一般了。” 北海神君道:“老叫花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轩辕弘凝视着火光,一字一字道:“这里面一定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北海神君冷冷道:“什么阴谋?” 轩辕弘摇了摇头,慢慢道:“我不知道。” 北海神君盯着轩辕弘,道:“你不知道?” 轩辕弘点了点头,脸色凝重,缓缓道:“老叫花子只知道,这个阴谋远比我们原先想象的复仇更大更可怕!”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北海神君嘴角忽然露出一丝讥诮之色,道:“老叫花子,你觉得会是什么阴谋?” 轩辕弘笑了笑,道:“老怪物,今晚如果老叫花子没有及时拦着你,方七重伤在身,这时候一定不会是你的对手,你如果出手杀了他,你想想会是什么后果?” 北海神君冷冷道:“杀了便杀了!本神君杀人,从不管什么后果!” 轩辕弘微笑道:“老怪物,你如果今晚杀了他,老叫花子不敢说你会后悔,但却一定会中了人家一箭双雕之计。” 北海神君冷笑,半晌,忽然道:“老叫花子,说来听听。” 轩辕弘微笑道:“方七若死了,你知道谁会跟你拼命?” 北海神君冷笑,嘴角又露出讥诮之色,道:“哦?本神君怕过谁来!” 轩辕弘叹息道:“幸好老叫花子今晚在,要不然……” 北海神君冷笑道:“要不然怎么样?” 轩辕弘叹道:“要不然现在已有两条人命会死在你手上。” 北海神君道:“两条人命?” 轩辕弘道:“一个是方七,一个是俞丫头。” 北海神君皱眉道:“俞丫头?” 轩辕弘点了点头,道:“就是太湖钓叟俞望岳的掌上明珠。” 北海神君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心中却不禁暗暗吸了口凉气,。 轩辕弘道:“老叫花子这次路过太湖,这丫头非要跟老叫花子出来在江湖上走走,不想却在这里碰上了方七,这丫头竟然就喜欢上了他。俞老头只有这一个闺女,她若死在你手上,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北海神君冷冷盯着星空,没有回答轩辕弘,忽然冷笑道:“果然是一个负心的贼子!” 轩辕弘叹息道:“你那宝贝徒儿三年前就已离开神龙山庄,方七才会浪迹江湖,这几年,他吃得苦也够多了,尽管如此,他心里还是放不下楚丫头,所以也一直没有接受俞丫头,这些老叫花子都看在眼里。”轩辕弘又叹息了一声,慢慢道:“可是我看得出来,你若杀了方七,俞丫头一定会跟你拼命,她当然不会是你这老怪物的对手。” 北海神君轻轻舒了口气,脸色却更加冷峻。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若杀了方七,俞梦蝶也一定会死,俞梦蝶死了,太湖钓叟俞望岳一定会来和自己拼命,即便是太湖钓叟没有赶来,轩辕弘也一定会和他一决生死。这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是谁是那个渔翁呢? 轩辕弘微笑道:“老怪物,你现在明白了没有?” 北海神君冷笑,半晌,慢慢道:“事情真有你说的这么复杂?” 轩辕弘慢慢道:“只怕比这还要复杂得多!” 北海神君沉思不语。 轩辕弘微笑道:“你可知老叫花子为何要和你这老怪物现在站在这屋脊之上?” 北海神君慢慢转头,冷冷盯着轩辕弘。 轩辕弘微笑道:“如果老叫花子所料不差,现在一定有人在暗处盯着咱们,你信不信?” 北海神君目光如电,缓缓扫视着街巷黑暗处,暗处果然有人影闪动。北海神君道:“他们为什么要盯着你我?” 轩辕弘微笑道:“因为他们现在一定在别处动手,所以派人在这里盯着你我。只要你我没在那里,他们就放心了,这本是一个很好的连环计策。” 北海神君道:“你说的是哪里?什么计策?” 轩辕弘微笑道:“我说的是悦来客栈,这里有一个金蝉脱壳,那边为什么不能再来个趁火打劫或者浑水摸鱼?” 北海神君冷冷道:“看来这一切都在你这老不死的叫花子预料之中!” 轩辕弘笑了笑道:“也不全是,今晚天黑以后忽然来了很多投宿的客商,老叫花子就不得不多想想了。” 北海神君冷冷道:“客栈有人来投宿有什么奇怪!” 轩辕弘微笑道:“本来没什么奇怪,可是他们偏偏是在你来客栈之后6续来投宿的,而且人特别多,货物又很少,这就有点奇怪了。” 北海神君不说话了。 人在江湖,本就要处处留心,轩辕弘如果什么都看不出来,又怎么会活到现在。 轩辕弘笑了笑,看着北海神君道:“时间差不多了,你现在想不想跟老叫花子过去看看?说不定你那本不想让你再看见的宝贝徒弟也在其中。” 北海神君冷冷盯着轩辕弘,忽然一闪身,一道淡如烟尘的紫影向悦来客栈掠去。 * 院中一片嘈杂的时候,俞梦蝶急忙赶到屋外,就看到了西北方火光冲天而起,连半边天都已被染红。 俞梦蝶皱了皱眉,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起火?为什么会起那么大的火?会不会和这里的事有什么关系? 后院是上房,院子本来就不大,又栽了些花花草草,能站人的地方已经站满了各式各样打扮的人,看得出他们都是来自各地的客商。不停地大声吵嚷着,各种口音方言都有,院中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俞梦蝶站在人群中看着冲天的火光,她忽然有点不明白,今天这里怎么会突然来了那么多客商投宿? 一个醉醺醺的大汉从屋门中挤了出来,打着酒嗝来到院中观火,偏不偏巧不巧,高大的背影正好站在俞梦蝶前面,俞梦蝶正欲走开,大汉干呕了两声,身体左右晃了两晃,挡住了俞梦蝶去路,俞梦蝶皱了皱眉,大汉突然弯腰呕吐起来,一**差点撞在俞梦蝶身上,俞梦蝶急向后闪避,背后已有人微笑着在等她,手中一个旱烟杆正好伸出,俞梦蝶向后躲避的时候,旱烟杆正好撞在她脑后玉枕**上,俞梦蝶立即感到眼前黑,旱烟杆又闪电般急点她脑后风府、脑户、哑门三**,俞梦蝶立刻晕了过去,身躯向地上倒去,背后一人忽然伸手,轻轻揽住了她的腰。 【≮无弹窗广告≯.】 第九十二章 趁火打劫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院中熙熙嚷嚷,很多人都在抬头看着冲天的火光,有几个人已经吵嚷争论得面红耳赤,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俞梦蝶晕了过去,也没有人看见拿旱烟袋的人突然出手。. 一个四十多岁满头珠翠的女人揽住俞梦蝶的腰,转头对旁边一个脸色黝黑,看起来很忠厚老实的中年男人喊道:“当家的,闺女又犯病了,别看了,快帮我扶进屋里去。” 中年男人回头一看,急得直咂嘴,赶紧帮着媳妇扶着俞梦蝶,两口子很心疼很急切的搀扶着俞梦蝶进了一间客房。 人群中似乎没人注意和关心,院中依然一片嘈杂。 刚才醉醺醺呕吐的大汉忽然也不知哪里去了。 两口子搀扶着俞梦蝶,到了屋门口,房门敞开着,屋内一片漆黑。老实忠厚的丈夫问道:“咦,你刚才把灯吹了?”满头珠翠的妻子道:“没有啊?我不记得了。”两口子互相望了一眼,扶着俞梦蝶进了屋,反手就关上了门。 满头珠翠的妇女忽然口气一变,冷笑道:“臭丫头,居然这么沉!”满脸黝黑忠厚老实的丈夫慢慢出一声怪笑道:“那当然,比你年轻漂亮,瞧这身上多软和!” 满头珠翠的妇女冷笑着讥诮道:“朱老六,老娘就知道,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只可惜再漂亮你也不敢碰一碰!” 老实忠厚的丈夫嘿嘿嘿邪笑道:“那是自然,有你这个风骚的叶三娘在这里,我怎么还能有机会?” 叶三娘**道:“朱老六,就你那点能耐,连老娘都伺候不好,还是老老实实的好!” 朱老六邪笑了两声,道:“伺候你这个半老徐娘不行,对这嫩的能挤出水来的漂亮丫头未必不行。” 叶三娘冷笑道:“你倒是试试看,你若是敢动这丫头一根手指头,上边非把你变成太监不可,你信不信?” 朱老六道:“信信信!你这个**,倒是快点灯啊!” 叶三娘**道:“我去点灯,你这头叫驴莫非想乘机摸人家两把不成?你去点灯,我扶她去床上。” 朱老六连声道:“好好好,我说不过你这个**,我去点灯!” 朱老六向桌前走去,叶三娘忽然拦腰抱起俞梦蝶,大步向床前走去,黑暗中噗通一声把俞梦蝶仍在床上。桌前的朱老六掏出火石火镰,擦了几下愣是没把火捻子点燃,叶三娘站在床前骂道:“老叫驴,你连个灯都点不着,我看你……”她忽然不说话了。 桌前擦着火镰的朱老六忽然也不出声了,两个人就这么呆呆的站在黑暗中。 * 院中仍是一片嘈杂,有两个争得面红耳赤的人忽然打了起来,一个头上缠着一圈圈包头白布,嘴上留着两个上翘的八字胡,穿着一身白袍的高大波斯客商一拳就把对面一个壮得像头牛的中原客人鼻子打出了血,壮汉爬起来就扑了过去,一把撕下了波斯客商缠头巾,两个人互相纠缠着抱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跌倒在地上滚来滚去,打得好不热闹。众人也不看火了,人群中腾出了一个大圈子,都盯着中间打架的两个人看,喝彩的也有,出主意的也有,有的人喊道:“快踢他的裆!踢他的裆!”还有人喊:“咬他!咬他!咬他!”一时间哄声四起,院中乱成了一团麻。 方七静静坐在屋内,凝视着漆黑的棺材,灯火照在棺材上,棺材似乎也是沉默的。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他现在忽然已经没有了主意。 四哥被害,自己来到这里,九死一生险象环生,沈雪君一死,这些事情本来已经结束,即便是楚英布设计害了四哥,可是雪君却已经为此而死,自己原本仇恨的心已松了,本来打算等伤好些之后,就扶柩回神龙山庄,将沈雪君埋葬在朝阳峰下,自己从此隐居不出,在家好好伺候老母。谁知却忽然来了一个北海神君,必要杀方七而后快。而北海神君这个人,方七是知道的,自己即便躲着他扶柩上路,他也一定会找来。 方七默默沉思着,暗暗叹了口气,院中一片嘈杂声起,方七不禁皱了皱眉,俞梦蝶出去了这么久,她怎么还不见回来? 方七忽然吃了一惊,今天客栈怎么会突然来这么多客人?俞梦蝶去哪里了?轩辕弘呢?罗一刀今天好像也不见踪影?柳青青和小虎子由谁在照顾? 方七不由吸了口凉气,他忽然感觉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这两天自己有伤在身,屋里又放着沈雪君的棺木,睹物思人,他一直沉浸在这种气氛中,可是今夜这一切好像全都变得古怪起来,难道他们出了事?或者他们有事在瞒着自己?就在这时,方七忽然听到屋顶瓦片‘咯’得一声轻响,再仔细听,却已没有了声音。 院中嘈杂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围观人喝彩的呐喊着,中间两个人已经打得满头满脸是血,衣衫也撕扯烂了,浑身上下到处是土,却没有一个人去劝架。 方七皱了皱眉,慢慢来到桌前,忽然吹灭了油灯。 院中热闹非凡,挤满了一圈人,远处火光看起来已逐渐微弱,院里打架看热闹喝彩出主意的声音却此起彼伏,还有些外围的人伸长脖子在看热闹。 方七穿上衣衫,慢慢从门里走了出来,静静站在门口屋檐下看着院中热闹的人群,左手提着柄漆黑的刀。 人群中有两人抬头看了眼方七,又伸长脖子朝里面瞧热闹,好像全不在意这个忽然出现在屋门口,手里提着刀,冷冷盯着人群的人。 方七抬头看了看天空,半轮新月正挂在半空,冷冷注视着人世间这出闹剧。 方七笑了笑,慢慢一步跨出房檐下的台阶,又走了一步,然后他就箭一般窜了出去。 方七刚跨出房檐的时候,屋顶有四个黑衣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他刚迈出第二步,四个黑衣人一声不吭,相互间配合得天衣无缝,忽然从空中跃起落下,手中一张大网已经张开,四个人各扯着一个角,罩向刚迈出屋檐下的方七。 四个黑衣人落在地上,忽然都愣住了,对视了一眼,网下本来十拿九稳能罩住的方七忽然已经不见了。 屋檐下向外站着一个黑衣人猛然吃了一惊,惊愕的看着对面一个黑衣人,另外两个黑衣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方七正微笑着站在一个黑衣人身后。 那个黑衣人看见其余三人都在看着自己,愣了愣猛然回头,现方七正微笑着站在自己身后,急忙撒下手中大网一角,吃惊的向后倒退了两步,身形迅向房顶跃去,双脚刚离开地面,方七手忽然动了动,手中刀鞘闪电般已击中黑衣人气海**,黑衣人刚跃起的身躯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再动。 方七仍微笑着站在那里,看着其余三个黑衣人。三个黑衣人也瞪大眼睛看着方七,顿时呆呆愣愣竟不知该怎么办了。 院中围着看热闹的人仍在忙着看热闹,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这边。中间两个打架的人却已经打得鼻青脸肿,相互抱着在地上滚来滚去,人群也随着地上抱成一团的两个人不断移动,两个人滚来滚去,忽然就滚到了方七脚下。 人群呼啦一下子就把方七和两个打架的人围在当中,两个人仍是打得不可开交。 远处的火光仍在燃烧,月亮淡淡照在院中,有微风轻轻吹来,白杨树叶莎莎的响,似乎也在叹息着人间这无味的争执。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体壮如牛的客人逐渐占了上风,把比自己高出一头的波斯客人压在身下,波斯客人仍在撕扯着他的衣领,却渐渐显得力气微弱了许多,体壮如牛的客人用膝盖压住波斯客人,‘啪啪啪’搧了他三个耳光,挣脱波斯客人撕扯的衣领,一只手从靴筒中拔出一柄匕,一刀就向波斯客人胸口刺去! 方七微笑地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外围看热闹的忽然有人在喊:“那个小伙子快出来!小心别打着你!” 方七循声看去,却没看见是谁在说话,正在这时,体壮如牛的那人刺向波斯客人的匕在空中转了个弯,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身旁的方七。他膝下头散乱、鼻青脸肿、浑身是土,看来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波斯客人猛然从长靴中撤出一柄短剑,一剑向方七脚踝削去。 方七正在看着人群,匕就要刺进他小腹的时候,方七忽然一转左手刀鞘,漆黑的刀鞘闪电般击中体壮如牛的客人手腕,右脚轻轻一抬,正踢在波斯客人腰间,壮汉惨叫一声,匕脱手而出。脚下的波斯客人却一声不吭,头一扭就晕了过去,手中还紧紧攥着闪着寒光的短剑。 壮汉左手扶着已经碎裂的右手腕骨,满头冷汗已沁出,紧紧咬着牙,眼中忽然流露出深深的恐惧,瞅着方七慢慢向后退,方七微笑着,看着他一点点退出人群。 刚才嘈杂的人群忽然间鸦雀无声,静的似乎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人群都目瞪口呆的盯着方七,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方七一个人。 方七微笑着站在人群中,慢慢环视着整整围了一圈的人,每个人都在看着他,有吃惊、有疑惑、有恐惧,各种奇怪的表情都有。 人群中有人忽然轻轻咳嗽了一声,围观的人似乎猛然怔了怔,却没有人回头,眼睛齐刷刷盯着方七,原先惊讶好奇疑惑的目光忽然都变成了冰冷的杀气。 方七站在中间,他已感觉到一股浓重的杀气将自己围了起来,他没有动,仍微笑地着看着众人,左手的刀鞘却已握紧,手背上青筋已凸起。 人群中忽然有人冷冷低喝了一声:“杀!” 围观的人突然都从背后亮出了兵刃,就在‘杀’字刚说完的时候,刀剑光映着寒月光芒已闪起! 一个低矮的瘦子就地一滚,人已到了方七脚下,手中一柄单刀闪电般向方七脚踝砍去。脚下刀光闪起的时候,前后左右四柄快剑后先至,对面一柄剑毒蛇般刺向方七咽喉,背后剑悄无声息刺向方七后背腰椎间命门**,左右两把剑同时刺向方七腰间。这四柄快剑闪电般就到了方七要害,房顶一个人突然飞身跃下,手中一把金背大砍刀闪着金光向方七头顶劈下! 脚下刀光快砍到脚踝的时候,方七忽然脚尖一点地面,人已箭一般向空中窜起,堪堪避开了后先至同时刺来的四柄快剑,方七人在空中,忽然拔刀,刀光在月光下一闪,空中一朵血花像梅花一样绽放,头顶劈来的金背大砍刀带着一条臂膀从人群头顶飞出,‘咣当’一声落在花坛上。 从房顶跃下的大汉落在人群中,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突然现自己右臂已齐根不见,鲜血喷涌而出,大汉惊愕地看了看四周,人群闪开了一条缝,他现一条胳膊握着刀落在花坛上,等他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臂膀时,一阵钻心的疼痛忽然袭来,大汉立刻满头大汗,一声不吭就晕了过去。 【≮无弹窗广告≯.】 第九十三章 神刀破剑阵 【≮衍墨轩≯.】第九十三章神刀破剑阵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方七微笑着坐在屋檐上,手中刀已入鞘,黑色刀鞘在月色下看起来更加漆黑。 这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刀,在任何手艺好点的铁匠铺都可以打造到。可是此刻在院中人看来,这把刀却忽然有了一种魔力,一种透露着死亡气息、摄人心魄的魔力。 刀鞘是漆黑的,方七的脸却是苍白的,苍白中还带着微笑。 肋下的伤口又再次迸裂,血正在慢慢渗出,一股钻心的疼痛侵袭着他的神经,他微笑着,他绝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院中人全都冷冷盯着屋顶,已没有人去看刚刚晕过去的大汉,这个人现在显然对他们已没有任何用处。 作为杀手,必须要有一颗冷酷、坚硬的心,只要他们自己没有倒下去,此刻绝不能让别的任何事扰乱心神,因为他们面对的是方七,一个远比他们想象中武功更高的人。 一个高瘦清矍、留着山羊胡子,头顶只有几根稀疏白的老头子忽然笑了笑,道:“好小子,果然有两手!” 方七望着他笑了笑道:“您老客气了,也就只有这一两手而已。” 老头子穿一身粗布衣裳,脚上穿双千层底布鞋,笑着看了看方七,从衣领处抽出根长烟杆,烟杆上系着个黑色绣花紧扣烟袋,老头子将烟嘴咬在口中,从怀里掏出火石火镰,轻轻擦了两下,燃着火捻子,点着铜烟锅中的旱烟,美美咂叭了两口,吐出口烟,又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这才抬起头来,道:“认识老汉么?” 方七看着这个老农打扮的人,旱烟杆叼在他嘴里咂叭着,烟锅中暗红色火星一明一暗亮着,这样一个在乡间随处都能看到的老农,身边站着的人却鸦雀无声,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方七笑了笑,道:“阁下莫非就是‘终南野翁’童无天?” 老头子笑了笑,露出满嘴黄牙,咂叭着旱烟道:“不错,算你小子有眼力!” 方七微笑道:“想不到您老人家也不顾年事已高,居然甘心来给人当走狗,不知道能不能经常啃到骨头?” 童无天脸色变了变,霎时成了猪肝色,盯着方七冷冷道:“臭小子,一会我老人家就扒你的皮,抽你的筋,砸碎你的骨头,看你小子到时候嘴还有没有鸭子的硬!” 方七笑了笑,道:“老人家,人老了可千万不能妄动肝火,要是不小心气血上涌气死在这里,一把老骨头埋在这地方,可不比终南山那边山清水秀啊!” 童无天忽然仰天一阵大笑,脸色已经变成了酱紫色,半晌咬牙道:“臭小子,你敢下来吗?” 方七微笑道:“老骨头,你敢上来吗?” 童无天脚步前迈,正欲跃起,忽然停住了,看着方七冷笑道:“好小子,差点上了你的当!我若上来,你迎面给我老人家一刀,这我可吃不了。” 方七叹息道:“姜还是老的辣!我还以为你这老骨头敢上来和我在这里凉快凉快呢!” 童无天道:“我老人家一向喜欢一个人坐着凉快,你若敢下来,今天定让你命丧此处!” 方七惊讶道:“哦?真的?” 童无天冷笑道:“你为何不下来试试?” 方七道:“试什么?就凭你们人多?” 童无天笑了笑道:“小子,你放心,我们虽然人多,但对付你只要十三个人就够了!” 方七道:“哦?你这么有把握?” 童无天冷笑道:“你不敢下来?” 方七微笑道:“我这里坐着好好的,为什么要下来?” 童无天忽然道:“听说方家祖传的神龙刀法天下无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方七微笑道:“至少你没有走出过三招,听说我四哥当初只用了三招你就躺在地上装死狗,念在你一大把年纪才饶了你的性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童无天脸色顿时又变成了酱紫色,看了看周围的人,咬牙道:“我老人家当时一时疏忽大意,才让方玉城那小子得逞,今日你若敢下来,用不着我老人家动手,立时就破了你方家刀法!” 方七微笑道:“真的?谁能破?” 童无天摆摆手,身后其余人立刻退到一边,只剩下十三人围成一个椭圆形圆圈,十三人摘去帽子和假扮的衣衫,全部劲装打扮,十三柄长剑已出鞘,剑尖下垂,在月夜下闪着森森寒光。 童无天冷笑道:“臭小子,你敢不敢入这剑阵,看一看怎么破你方家神刀?” 方七仔细看着这十三人组成的剑阵,十三人垂低眉,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站着,却仿佛有一股浓重的杀气在圈中形成。方七皱了皱眉,忽然微笑着对童无天道:“老骨头,这是什么剑阵?” 童无天慢悠悠道:“这就是专破方家刀法的剑阵,你敢不敢下来?” 空中忽然衣袂闪动,童无天话还没有说完,方七已轻飘飘跃入剑阵。 十三柄剑慢慢抬起,剑尖平指方七,十三个人忽然动了起来,围着方七错步移位,度一点点加快,最后竟然像旋风一样旋转起来,就像平地起了一阵龙卷风,外面的人只能看见一堵灰色影子在快旋转,却已看不清中间的方七。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新月悬在半空,向地上投下惨淡的白光,十三个旋转的人带起一阵旋风,似乎连月光都已在摇曳。 方七站在剑阵中,剑阵旋转起来的时候,他忽然感到浓重的杀气从头到脚已笼罩了全身,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但是却没有人出手,方七忽然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站在中间。 剑阵如一堵黑色圆柱旋转如风,忽然有人一声轻叱,十三柄剑同时出手,分别刺向方七全身不同部位,方七突然移身错位,人如水中的游鱼一般,堪堪避开同时刺来的十三剑,未等他喘气,他刚刚移到的方位已有柄剑在等着他,方七身躯扭了扭,脚下步法迅变换,身形不停闪动,在编织紧密的剑网中犹如鬼魅般飘忽不定。 从外围看去,一道灰色旋风紧紧围成一个圆圈,圈中剑气满天,剑影如雨,浓重的杀气不但压住了圈中的方七,连整个院中都已充满了杀气! 剑阵中的方七额头、鼻尖上已沁出冷汗,肋下伤口一阵阵钻心地疼痛,他的步法却丝毫未乱,人在剑阵中鬼魅般飘忽不定,可是他渐渐现,这个剑阵的确配合得天衣无缝,根本就没有破绽,无论自己到了那里,都已有柄剑在哪里等着自己,而且自己现在根本已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 方七浑身衣衫已经被冷汗湿透,他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剑阵忽然一变,十三柄剑又同时向方七不同部位刺来,好似刚才动手时刺出的第一剑,方七吸了口气,移步错位,又随着剑阵旋转起来,他慢慢现,这竟然是一套组织严密的剑法,虽然不是很快,但配合得天衣无缝,每一招每一剑刺的都是自己必到的方位,而且每一步都算得很准,自己无论闪到哪里,退路都被封死。 剑阵飞一样旋转着,中间罩着的方七更是犹如鬼魅般飘忽不定,一套剑法使完,剑阵又一变,正欲重新刺出第一剑,方七忽然一闪身,手中刀已闪电般出手,刀光一闪,风驰电掣般劈下一个持剑人的臂膀,刀光又闪,三个持剑人的腹部被一刀划开,三人顿时倒下,剑阵立刻大乱,刀光连连闪动,血花似梅花般忽然朵朵绽放,一片惨嚎声叫起,地上已经躺到了十三个断腕断臂断腿破肠的人,长剑扔了一地,鲜血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花坛中的花草。 * 刀已入鞘,方七慢慢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微笑的看着童无天。 童无天愣住了,呆呆看着满身是血的方七,手中的旱烟袋轻轻哆嗦着,竟已忘记了说话。他身后的八个人也都张着嘴巴呆呆看着方七,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和恐惧。 方七笑了笑,道:“老骨头,现在你来吧?” 童无天怔了怔,脸色已成了死灰色,却说不出话来。他惊愕的看着方七,他不相信方七能在一瞬间就破了他们苦心研究、演练了几年,专门用来对付方家刀的剑阵,他的心忽然就沉了下去。 童无天身后有个人咳嗽了一声,忽然大声道:“大家看他肋下的血,肯定是旧伤复了,这小子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大伙一起上灭了他!” 方七暗暗吸了口凉气,他心中明白自己现在已经快支撑不住了,肋下伤口早已迸裂,不知有多少血流了出来,染红了腹部和裤子,刚才在剑阵中力气已耗尽。他之所以还在微笑,只不过是为了让别人不敢轻举妄动。 童无天看着方七,忽然冷笑道:“臭小子,差点让你蒙住,大伙一起上!” 方七仍微笑着站在那里。 童无天说完,身后却没有一个人敢动。童无天怒道:“快上!这时候不杀了他,还等什么时候!”身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流露出深深的恐惧,竟然还是没人动。童无天指着刚才说话的那人道:“你,你上!” 那人恐惧的看了看方七,又看了看童无天,额头脸上瞬间流满了冷汗,结结巴巴道:“我……我……”童无天冷冷盯着那人,忽然瞪圆了眼睛,那人一个哆嗦,道:“是!是!” 方七微笑着站在那里,看着那人哆嗦着挪到前面来,忽然从身后亮出一柄弧形剑,他的人忽然也不哆嗦了,剑光在月光下划过一道银弧,眨眼间已到了方七咽喉。 方七微笑着,剑尖离咽喉已不到一寸,刀光忽然一闪,弧形剑带着一条臂膀飞上了天,持弧形剑的人呆呆看着面前的方七,额头慢慢渗出黄豆大的汗珠,喉咙间‘哼哼’了几声,脸上的表情简直是哭笑不得,然后他就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方七仍微笑地站在那里看着童无天,似乎连动都没有动过。 终南野翁童无天惊呆了。 刚才持弧形剑的正是‘夺命恶煞’曹离,一柄奇门弧形剑剑法奇诡迅疾,已是江湖上一流高手,却没想到竟然被方七随随便便一刀就废去了臂膀。童无天的原本酱紫色的脸慢慢变得苍白,额头的冷汗一点点渗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方七,他忽然想起了方玉城,那淡淡的微笑,那份镇静和从容,怎么就那么像方玉城?他忽然感到一阵恐惧,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方七微笑道:“老骨头,你还想不想破方家刀法?” 童无天怔了怔,猛然朝后边摆了摆手道:“都上!一起上!宰了这小子!”说完这句话,他已准备趁机溜走。 身后却没有人应声,连一个人都没有。 童无天惊愕的回头,就看到了更令他吃惊的一幕。身后七个人都在,只不过却都一动不动躺在了地上。 童无天向身后黑暗处搜寻,除了地上躺着七人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他止不住打了个哆嗦,难道是鬼…… 【≮无弹窗广告≯.】 第九十四章 神秘黄衫客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方七冷冷道:“老骨头,好像……好像有鬼……” 童无天忽然转过身来,脸色顿时一片煞白,冷汗顺着脸颊上的皱纹一滴滴滚落。 方七强笑道:“你相不相信有鬼?” 童无天道:“我……我……” 方七使劲咽了口唾沫,道:“我本来也不信,可是刚才……”他忽然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童无天惊恐道:“刚才……刚才怎么了?” 方七看着童无天,皱着眉慢慢道:“刚才……我好像看见你身后有几条鬼影,只闪了一闪就不见了,你身后那七个人立即就躺下了。” 童无天眼睛立刻就瞪圆了,道:“真……真的?” 方七点了点头。 童无天忽然一阵哈哈大笑,眼神中却还有恐惧的表情,方七微笑的看着他,一个人内心越是恐惧的时候,笑声就会更大,其实只不过是给自己壮壮胆。 童无天笑声戛然而止,冷笑道:“好小子,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你分明是在骗我老人家!” 方七叹息着摇摇头道:“我是好心告诉你,你不信也就罢了。”童无天盯着方七,方七又慢悠悠道:“你当然也知道,你带来的这些人身手当然都不错,如果不是鬼,谁能在一瞬间无声无息让他们躺下,你只要自己想想就明白了。” 童无天脸色一片煞白,豆大的汗珠一粒粒滚落,嘶声道:“臭小子!你……你……”他忽然看见方七的眼睛也瞪圆了,吃惊的看着他身后。童无天猛然回头看去,身后却连什么都没有。 方七忽然哈哈大笑,童无天回过头来,顿时恼羞成怒,脸又成了猪肝色,身形一闪,人已到了方七跟前,手中旱烟杆已递出,疾如闪电,急点方七身上十六处大**,月光下漫天都是铜烟锅的影子,将方七罩在里面。 方七已无处躲,肋下剧痛一阵阵袭来,他忽然一转身,漆黑的刀鞘闪电般打向童无天肋下,童无天轻飘飘跃起,漫天花影顿时化为一道铜光,闪电般朝方七头顶百会**击下,方七身形飘忽如鬼影,错步移位避开这致命一击,童无天落了下来,手中烟杆闪电般已到了方七玉枕**,刀光忽然一闪,只听‘叮叮叮’三声,童无天吃惊的看着方七,他手中黄铜制成的长长烟杆瞬间已被削为三截,只留下一个翡翠绿烟嘴捏在手中。 方七微笑的看着童无天,刀已入鞘,漆黑的刀鞘在夜色下仿佛带着一股神秘的气息,童无天脸色一片煞白。 相同的事会不会重演? 童无天想起上次,方玉城也只在第三招时,一刀将他的烟杆削为三截,他绝不相信世上有那么快的刀,那一刻,他吓得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可是今天,眼前这个受伤的方七居然也能一刀将他一杆闻名江湖的烟杆削为三段,这一次,他要不要晕过去? ‘神出鬼没终南翁,索命夺魂旱烟杆’纵横江湖四十余年,难道在方家刀下竟然这样不堪一击? 方七微笑道:“老骨头,你服不服?” 童无天呆呆盯着方七手中漆黑的刀,眼里充满了悲哀和恐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 屋内有人轻轻叹息了一声,一盏油灯慢慢被点燃,一个阴沉沉的声音道:“劳心者制人,劳力者制于人,又何必在武力上争一日之短长?”这人声音不大,却仿佛在耳边一样清晰。 方七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那间亮着灯光的屋子,赫然是柳青青和小虎子的房间。 屋内那个声音又轻轻道:“你们为什么不肯进来喝一杯?” 方七深深吸了口气,慢慢抬腿向屋内走去。童无天居然面露喜色,跟着方七也向屋中走去。 一个身材高大的黄衫人坐在桌前,头上套着蒙面巾,只露出两只眼睛和嘴,目光冰冷而精光灼灼。 床前束手站着两个青衫人,头上都带着头套,只露出两只眼睛,每人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冷冷的盯着方七。柳青青和小虎子并排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看来已经被点住了**道。 桌上只有一壶酒,一个白玉制成的酒杯,黄衫人的手修长而干净,指甲修得很短,他一手提着酒壶,慢慢斟了杯酒,缓缓道:“你想不想喝一杯?”说完已将杯中酒慢慢喝了下去。 方七笑了笑道:“你如果请我喝的话就该准备两只酒杯,我一向不喜欢和别人用一只酒杯。” 黄衫人仿佛也笑了笑,一双眼睛中似乎也有笑意,慢慢道:“我本来就没准备请你喝酒。” 方七道:“既然不准备请,那你为何要问?” 黄衫人又笑了笑,道:“我也只是问问而已。” 方七忽然走了过去,在黄衫人对面坐下来,微笑道:“你不请我喝酒,我能不能向你讨一杯酒喝喝?” 黄衫人点点头道:“你当然有这个权利,不过我不一定会答应。” 方七道:“你答应不答应?” 黄衫人道:“不答应。” 方七叹息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小气!” 黄衫人道:“我这人一向就不大方。” 方七道:“可是你似乎很讲究,不然怎么随身都带着酒和酒杯?” 黄衫人道:“这世上卖酒的地方虽然多,可是偶尔总会碰上没酒的地方,想喝一杯的时候没有酒岂不尴尬?自己带着就方便多了。” 方七道:“你很喜欢喝酒?” 黄衫人道:“不是很喜欢,只是偶尔喝一点点。”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像在外面刚刚认识了一个新朋友,相互寒暄着,床上被制住的柳青青和小胡子似乎已经没有人去关心。 方七叹息道:“可惜你这人有些吝啬,寡酒无味不如共饮,今天你请我喝一杯,明天我请你如何?” 黄衫人道:“不行。” 方七道:“为什么?” 黄衫人淡淡道:“因为你活不到明天,今天我请了你,一会儿你死了,我岂不是吃亏了?” 方七苦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一会儿要死?” 黄衫人道:“我想现在的情况,你一定会心甘情愿死的,而且现在死了,也死的很是时候,你说对不对?” 方七看了看床上,笑了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受你的威胁?” 黄衫人眼里仿佛也在笑,淡淡道:“你一定会的。” 跟进来的童无天忽然笑道:“老汉看你一定肯死,柳少杰两口子为了你家的事死于非命,就留下这一对遗孤,你是方家的人,难道会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可怜的孩子被杀?”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冷冷道:“你错了,你们想杀尽管杀,等你们杀了这两孩子后,我再杀了你们为他们报仇也不迟?” 童无天愣住了,他忽然觉得方七说的话很有道理,如果换了自己,他一定会这么做。 他不是方七。 黄衫人忽然笑了,悠然喝了杯酒,缓缓道:“你以为你杀得了我们?” 方七道:“我可以试试。” 黄衫人慢慢抬起左手,将一柄形式古朴的长剑放在桌上,微笑道:“你不用试,就凭我掌中这口剑,你就得死!” 方七大笑,脸上带着讥诮,道:“那不如咱俩先比划比划?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刀快?” 黄衫人呵呵笑了笑,蒙面巾下一双眼睛精光灼灼,道:“用不着。” 方七道:“你不敢?” 黄衫人道:“我没什么不敢的,只不过用不着多此一举。”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方七的心沉了下去,他本想激黄衫人出手,既能看出他的来路,又能争取一丝机会,可惜黄衫人竟然不上当,他若用刀剑架在柳青青和小虎子的脖子上,自己立刻就得拔刀自刎。 他是方家的子孙,他绝不能看着方家恩人的遗孤死在自己面前。 这一点方七心里很清楚,黄衫人心里更清楚。 方七叹了口气,缓缓道:“看来我已经非死不可了?” 黄衫人浅浅酌了口酒,点了点头。 方七道:“你是不是非要用这两个孩子威胁我?” 黄衫人悠然道:“你如果不肯受这威胁,我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如果不肯受着威胁,柳青青和小虎子就会死在你面前。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若死了,你就会放过这两个孩子?” 黄衫人微笑道:“应该会,就看我那时候心情怎么样了。” 方七苦笑道:“你若这样说,我岂不是死得更冤枉?” 黄衫人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你若不死,他们俩就非死不可,你若肯死,他们兴许还有一丝活着的机会。我看你还是死吧。” 方七沉默了。 黄衫人眼中又露出了一丝笑意,浅浅酌了口酒,微笑的看着方七。 方七忽然抬起头来,只说了一个字:“好!” 黄衫人点点头,道:“快死吧。” 方七冷冷道:“我可以死,但你必须答应我,放过这两个孩子,否则我就是做鬼也要来找你!” 黄衫人猛然打了一个寒颤,又笑了笑道:“好,我答应你。” 方七叹了口气,冷冷盯着黄衫人,眼中的表情奇怪而复杂,缓缓道:“我最后能不能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黄衫人道:“问完这句话,你就要死了?” 方七点了点头。 黄衫人扭头对床前束手而立的两个蒙面人道:“准备!”两个蒙面人‘仓啷’一声长剑出鞘,两柄剑已架在柳青青和小虎子脖子上。黄衫人眼里又露出笑意,看着方七,悠然道:“我是谁,我也忘了,这就是答案,你可以死了。” 方七长长叹了口气,慢慢看了看床上一动不动的柳青青和小虎子,又看了看桌前的黄衫人,仰天长叹一声:“娘啊!儿子不孝!不能回来照顾您老人家了!”说罢,慢慢抽出长刀,反握刀把,一刀向自己腹部刺去! 忽然一声断喝道:“慢着!” 方七愣了一愣,已经刺到腹部的长刀猛然稳稳停住。床前一个青衣人架在柳青青脖子上的长剑忽然一闪,他旁边的青衣人还没回过神来,长剑已闪电般刺入他的咽喉,青衣人眼珠子立刻凸出,喉咙中‘咯咯咯’了几声,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持剑青衣人慢慢从他咽喉间抽出长剑,中剑青衣人用手捂着自己咽喉,噗通一声扑倒在地上。 方七和童无天、黄衫人吃惊的看着青衣人,黄衫人慢慢站了起来,厉声道:“你是谁?” 青衣人呵呵笑了两声,慢慢摘下头套,喃喃道:“戴着这东西实在不太舒服,你为什么也不把这玩意摘下来?” 黄衫人吃惊的看着青衣人,咬牙道:“原来是你!” 青衣人微笑道:“当然是我,你想不到?” 黄衫人摇了摇头,叹息着道:“想不到,我真是一点都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无弹窗广告≯.】 第九十五章 混水摸鱼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青衣人也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做这种事。” 黄衫人冷笑道:“你不明白?” 青衣人摇了摇头,缓缓道:“我实在想不明白,像你这么有身份的人居然也会屈尊降贵,来做这种让人不齿的事情。” 黄衫人一阵冷笑,反唇相讥道:“你岂不是也自降身份,甘心来做我的跟班?” 青衣人微笑道:“我只是不想让我外甥女和外甥受到伤害而已,别的事我一概不管。” 黄衫人冷笑道:“你若是顾念骨肉之情,当年又怎么会阻止南宫雪这个贱人回淮南?!” 青衣人脸色一沉,双目中忽然精光暴射,半晌,又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罢了,念在你我世交的情分上,你走吧。” 黄衫人一阵狂笑,道:“你让我走我就走?” 青衣人点了点头,慢慢道:“你若是聪明,就该趁现在还能走的时候快点走。” 黄衫人冷笑道:“我若不走呢?” 青衣人微笑道:“那只怕到时候我都救不了你。” 黄衫人蒙面巾下看不出什么脸上什么颜色,略一沉默,道:“好!我走,不过南宫雪这贱人令我脸面无光,迟早有一天我必杀了这两个野崽子。” 青衣人苦笑了笑,叹息道:“那就是以后的事了,你若一定要与我靖南庄为敌,那我们两家的交情就算完了。” 黄衫人冷笑,慢慢道:“好!这是你说的!”一双刀锋般的目光向床上扫了扫,冷哼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方七忽然道:“慢着。” 黄衫人站住,冷冷道:“你想怎么样?” 方七道:“把你的面罩摘下来。” 黄衫人冷冷道:“就凭你?” 方七慢慢转身,道:“不错。” 黄衫人道:“我若不肯呢?” 方七冷冷道:“那你今天就走不出去!”他握刀的手背青筋已凸起。 黄衫人忽然狂笑,震得屋中嗡嗡直响,笑声中,剑已出鞘。 一道青色的剑光在灯下划了一个弧形,看起来他的出手并不快,可是看见剑光的时候,剑尖已将要刺进方七的咽喉。 ‘太岳神剑’也许并不是天下第一快剑,但他的剑法以慢制快,拙中藏巧,足可列入天下四大用剑高手之列。太岳山庄能名列四大武林世家,名头并不是白捡来的。 世上也许有很多事都可以靠运气得来,但江湖上的名头却绝不是能靠运气的。每一次胜败,都会有人流血。 方七早已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即使不摘下面罩他也已知道。 青衣人和黄衫人两人的对话,即使再傻的人也能听出来了。 可是如果连‘太岳神剑’澹台天庆这样的人都参加了这个组织,再加上‘终南野翁’童无天这样名头极响的人物,方七忽然感觉到事情好像不像以前想的那么简单了。 轩辕弘、俞梦蝶、罗一刀忽然好像都消失了,连柳青青和小虎子都被制住,这伙人居然敢直接到客栈来,莫非真出了什么大事? 太岳山庄和靖南庄是世交,南宫啸空虽然让澹台天庆走,方七却不能。 他不能不把事情问明白。 剑光一闪,已到了咽喉。 方七手中有刀,刀光忽然一闪,轻轻‘咯’的一声,已刺到咽喉的剑忽然被架开。刀剑相交,就像吸住了一般,长剑被架在半空,澹台天庆的惊讶的睁大眼睛瞪着方七。 澹台天庆没有想到,浑身被血染红,已到强弩之末的方七竟然还会有这么快的身手。他反转臂弯,剑光顿时化为漫天寒星,将方七罩在剑影之中。 方七没有动,漫天剑影忽然一收,一道剑光已到了他的胸口,方七闪电般转身,竖刀一格,刀剑又被吸住。 澹台天庆惊愕的看着方七,暗暗吸了口凉气,只有他明白,自己刚才那一招虽然漫天剑影,却只有这一剑是实,而方七竟然能在最关键时刻挡住这一剑,实在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 窗外一声冷笑,传来一个声音道:“让他走,否则就准备替俞梦蝶收尸吧!” 声音就像随着风飘进了屋内,又随着风忽然走远。 方七愣了愣,人已窜出屋外,清冷的月光淡淡照在地上,树叶仍在沙沙作响,却没有一个人影,就连刚才躺在地上的人也已不见。 黄衫人走出屋外,身后跟着童无天,两人闪身跃上屋顶,风中传来一声大笑:“好小子,后会有期!”倏忽间,人影已无。 方七噗通一声坐在台阶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心已沉了下去。 南宫啸空慢慢走了出来,拍了拍方七肩膀,微笑道:“小兄弟,不用担心,一切都在安排之中。” 方七惊讶的抬起头,皱眉道:“你是说,俞世妹她……没事?” 南宫啸空微笑道:“我们过去看看!” 方七随着南宫啸空来到东边一间上房,房门敞开着,屋内一片漆黑,南宫啸空点亮桌上灯台,灯火的光亮慢慢照亮了整间屋子。 这里已不是活人的世界,桌前地上躺着一个脸色黝黑看起来忠厚老实的中年男人,床下躺着一个满头珠翠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还有八个丐帮弟子打扮的人,全都被一剑封喉,睁大着眼睛躺在地上,仿佛死不瞑目。 床上空空如也。 南宫啸空吃了一惊,方七已一言不的坐在桌前。 方七缓缓抬头,看着南宫啸空。 南宫啸空沉默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也坐了下来,缓缓道:“看来还是被他们得手了。” 方七点了点头。 南宫啸空道:“你知道他们是谁?” 方七又点了点头。 南宫啸空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方七摇了摇头。 南宫啸空叹息道:“还是等轩辕世伯回来再说吧。” 方七沉默不语,他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又箭一般窜了出去,来到自己屋中,一眼就看到棺材盖已被掀开,方七立刻感觉到一阵阵头晕目眩,他木讷的一步步走到棺材边,棺中的沈雪君已不见。 棺材一片漆黑,方七也感觉到眼前一阵阵黑,他慢慢倒了下去。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方七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冷,又一阵阵热,恍恍惚惚中,就听到柳青青轻声啜泣着,他无力地睁开眼睛,小虎子呆呆站在床前,轩辕弘淡淡笑了笑,道:“小兄弟,不要担心,先好好养伤。” 方七忽然想起了什么,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感觉到肋下一阵钻心的疼痛,噗通一声又重重躺了下去。 轩辕弘叹了口气,缓缓站了起来,道:“老怪物,这下你信了没有?” 漆黑的棺材前,北海神君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那里,眼睛死死盯着棺材,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轩辕弘道:“老怪物,你用眼睛能看出一个人来吗?” 北海神君转身,冷冷盯着轩辕弘。 轩辕弘叹息道:“这下你总该相信你那宝贝徒弟没死吧?” 北海神君沉默不语。 ——除了楚英布和方七,不会再有人对这具尸体感兴趣,方七当然不会自己将楚玉梅尸体盗走,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楚英布。 ——他盗走尸体的原因,一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妹妹,还有一个可能的原因就是:他要方七得不到活着的楚玉梅,死后尸体也同样得不到。 轩辕弘苦笑了一声,叹了口气道:“你现在当然也应该能够看出,这个组织有多么神秘和可怕,他们的野心恐怕也不小,已不仅仅是为了报仇这么简单。” 北海神君遥望着窗外,束紫金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冷峻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轩辕弘道:“老怪物,我在说话,你到底听着没有?” 北海神君冷冷道:“老叫花子,我耳朵并不聋!” 轩辕弘叹息道:“我知道你耳朵不聋,可惜你的眼睛似乎已经不大好使了。” 北海神君冷笑,半晌道:“老叫花子,你不用话中带刺,本神君不吃这一套!” 轩辕弘苦笑道:“老怪物,你说现在怎么办?” 北海神君冷冷道:“你想怎么办?” 轩辕弘叹息道:“依老叫花子来看,你最好马上找到你那宝贝徒弟,让他赶紧先把俞丫头放了,他若敢动俞丫头一根手指头,莫说俞老头要和你们拼命,老叫花子就先跟你们拼命了!” 北海神君冷笑,面露讥诮道:“哦?” 轩辕弘苦笑道:“你不信?” 北海神君冷笑道:“你还有什么屁话?” 轩辕弘摇了摇头,缓缓道:“虽然老叫花子也做了一些布置,不想你那宝贝徒儿却仍然得手了。我丐帮十八护法长老死了八个,以此推算,这个组织的野心不小。老叫花子的意思,让你那徒儿赶紧放了俞丫头,解散组织,莫要再胡作非为下去了,否则他日必遭横祸!” 北海神君冷笑不语。 轩辕弘笑了笑,道:“老叫花子劝你自己也要小心为上,你那宝贝徒儿已不是昔日的楚英布,你千万莫要遭了他的毒手!” 北海神君冷笑道:“老叫花子,你放心,本神君一定比你活得长!” 轩辕弘微笑着点点头,慢慢道:“老叫花子也是好心提醒你,你如果一旦不幸遭了毒手,莫要怪老叫花子没提前说。” 北海神君看了一眼轩辕弘,冷哼一声,慢慢走出房门,紫色的身影一掠,轻如一道烟尘,遥遥传来一声冷笑,竟如在耳边说话一般:“老叫花子,你保重好自己,先别死,本神君你就不要担心了……” 轩辕弘苦笑了笑,抬头对一直沉默不语的南宫啸空道:“你说那个人真是澹台天庆?” 南宫啸空点点头道:“是。” 轩辕弘喃喃道:“连太岳山庄都牵连到这件事里来,看来这件事真的不简单了……” 【≮无弹窗广告≯.】 第九十六章 万事源头起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夜更深。. 星星还在夜空闪烁,月亮却不知何时躲在乌云后面去了,天地间一片黑暗。 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叮’的一声轻响,仿佛铁杖点击青石的声音,又‘叮’的一声轻响,声音已在房屋门口。门外人似乎沉默犹豫了半晌,最后终于轻轻扣了扣门。 轩辕弘笑了笑,淡淡道:“门外的朋友请进来吧。” 门外似乎又犹豫了一下,终于推开门,铁杖轻点地面,人已慢慢走了进来。 轩辕弘微笑道:“原来是你,请坐。” 佘天残轻轻叹了口气,丑陋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和感激,道:“谢老前辈!” 轩辕弘微笑道:“来者是客,何必客气,请坐。” 佘天残拄着铁杖,残缺不全的身体缓缓来到桌前,慢慢坐下,缓缓抬头看着轩辕弘道:“晚辈闻听方兄弟重伤,黑夜前来瞧瞧,不胜冒昧,还请老前辈海涵!” 轩辕弘点点头,微笑的看着佘天残,道:“方七这小子,总算没有交错朋友,你能深夜赶来,老叫花子很是欣慰,就不要前辈后辈的客气了!” 佘天残眼里露出感激的目光,道:“老前辈德高望重,侠义风范,是晚辈今后效法的榜样,在老前辈面前,晚辈怎敢放肆!” 轩辕弘摇了摇头,叹息道:“说什么侠义风范德高望重,不要再提这些了!一代蛇魔能立地成佛,那才是江湖武林中人效法的榜样!” 佘天残满面通红道:“晚辈怎敢……怎敢……真是惭愧!惭愧得很!” 轩辕弘淡淡笑道:“没什么好惭愧的,你今天能来,就是老叫花子的朋友,日后但能相逢,陪老叫花子喝几杯浊酒,岂不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佘天残丑陋的脸上充满了柔和,眼中已感激的快掉下泪来,颤声道:“老前辈真是大人大量,今生能与老前辈相识,佘天残三生有幸!” 轩辕弘笑呵呵道:“就别客气了,老叫花子这辈子最烦男人啰唆,既然来了,就去看看方兄弟吧。” 方七又昏迷过去了。 佘天残举着油灯,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方七,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把了把脉,慢慢揭开被子,解开方七身上的白布,仔细查看了伤口。沉默了半晌,慢慢点了点头,又拄着铁杖慢慢来到桌前坐下。 轩辕弘一直微笑的看着他,并没有阻止他,直到佘天残慢慢坐下,才道:“佘贤弟,怎么样?” 佘天残惊愕的看着轩辕弘,结结巴巴道:“老前辈,晚辈……晚辈……怎么敢当……贤弟这个称呼!” 轩辕弘呵呵笑道:“你我江湖中人,萍水相逢,就不要客气了,不然老叫花子要火了。” 佘天残霎时激动得热泪盈眶,闪着泪花道:“承蒙老前辈……老大哥不弃,晚辈愧领了!” 轩辕弘点点头,道:“这就对了。” 佘天残忽然又叹了口气,道:“只是方兄弟的伤……” 轩辕弘沉默了半晌,道:“吉人自有天相,但愿他能熬过这一劫吧。” 佘天残道:“晚辈观看他面如金纸,气息奄奄,伤口溃烂,他能活到现在,料是并无伤及要害,恐是流血过多所致。” 轩辕弘点点头道:“不错,本来第一次受伤,已流血过半,这次又伤口迸裂,恐怕……” 佘天残咬了咬嘴唇,道:“老大哥不必担忧,晚辈此来,正是为此伤而来。” 轩辕弘微笑道:“哦?莫非你有办法?” 佘天残道:“不瞒老前辈,晚辈也曾多次自残,但能不死,全凭此药,老前辈请看。”佘天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很小的葫芦,轻轻倒出一点在桌面,竟是白色药面。 轩辕弘道:“此药何名?” 佘天残苦笑道:“老大哥,惭愧得很,此药无名,这是晚辈用多种稀有药材亲手炮制而成,能迅治愈外伤,而且能迅补血,恢复元气。用此药一半外敷,一半内服,三日之内,晚辈保方兄弟活动自如,与往常无异。” 轩辕弘喜道:“好好好!老叫花子正为此事愁,不想佘贤弟却送来如此良药,也不知这些药需要耗费贤弟多少工夫!方兄弟真是有幸!” 佘天残道:“老大哥愿用此药?” 轩辕弘呵呵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老叫花子相信你!” 佘天残感动得连连点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方七的脸色已渐渐红润起来,呼吸也均匀有力了。 轩辕弘微笑着叹息道:“想不到佘贤弟的药竟有如此神效,老叫花子就不谢你了,让方兄弟醒后自己来谢你吧。” 佘天残苦笑道:“老大哥说笑话了,晚辈这条命都是方兄弟救的,区区一些药算不了什么。” 轩辕弘叹息道:“好人终有好报,此言……”他忽然想起了了尘,止不住又轻轻叹了口气。 佘天残道:“老大哥为何事忧虑?” 轩辕弘苦笑了一声,慢慢道:“也是老叫花子这次准备不周,不但死了我丐帮八位护法长老,方兄弟重伤,这也就罢了,就连俞丫头竟然也神秘失踪,这可就要了老叫花子的命了!” 佘天残沉默半晌,忽然叹了口气,慢慢道:“都怪晚辈当时只顾了江湖义气,没有及时告诉方兄弟这个组织的情况,不然也不会生这些事了……” 轩辕弘叹息着,苦笑道:“你并没有错,换了是我,我也不会说的。” 佘天残摇摇头道:“这都是晚辈当时糊涂,没有及时说出,不然方兄弟也不会重伤,楚玉梅也不会死,晚辈愧对方兄弟救命之恩!”说罢长叹不已。 轩辕弘道:“罢了,罢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万事从来不由己,又能怪得了谁!” 佘天残长叹了一声,遥望着窗外的夜色,慢慢道:“老大哥可知,小神龙方玉城是怎么遇害的?” 轩辕弘道:“这件事想必佘贤弟知晓?” 佘天残缓缓点了点头,又长长叹了口气,目光迷离而又遥远,道:“这件事生在半年以前。” 轩辕弘点点头道:“你说说看。” 佘天残缓缓道:“这件事本来就是个阴谋。老大哥可知,当初楚玉梅冒名沈雪君去神龙山庄,便是为了兵不血刃去方家报仇?” 轩辕弘点头道:“这件事现在已经知道了。” 佘天残点点头道:“楚玉梅本性善良,自幼父母双亡,大哥楚天男死后,和二哥楚英布相依为命,流落江湖乞讨为生,后来便被北海神君收养,教给兄妹俩人武功,抚养他们长大**,北海神君虽然性格怪戾、偏激,但对楚玉梅却宠爱有加,视若掌上明珠,从不轻易责骂,后来这兄妹俩长大**,北海神君便乘舟出海,遨游海外去了。当时小神龙方玉城声名如日中天,兄妹俩料想绝不是他的对手,正巧有一个机会,朝中大臣监察御史沈无疾沈大人被满门抄斩,沈家小姐沈雪君因去进香,得知消息后独自逃走,被人追杀之际,正好被这兄妹俩所救。当时兄妹俩报仇心切,当下便定下了一个计策,让楚玉梅冒名沈雪君进入神龙山庄寻找机会,到时里应外合,替大哥楚天男报仇雪恨。这便是这段事情的由来。” 轩辕弘微微点了点头。 佘天残长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件事本来天衣无缝,也的确是一个好计划,如果实施得逞,方家满门只怕早已……”佘天残苦笑了一声,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 轩辕弘点点头道:“不错,祸起萧墙,最是自己家里人才最是防不胜防,楚玉梅如果那时候要下手,神龙山庄的确凶多吉少。” 佘天残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可惜的是,楚玉梅毕竟是个女孩子,那时候情窦初开,而且自幼没有父母,进入方家后,方老太太竟然待她如亲闺女一般疼爱,千不该万不该,她竟然真的爱上了方玉树。”佘天残说着,朝床上方七看了一眼,叹息道:“其实按现在看来,这却是一段很好的姻缘,不但化解了仇恨,更是两家最好的结局。” 轩辕弘缓缓点头叹道:“佘贤弟说的不错,正是这样!” 佘天残苦笑了笑道:“楚玉梅一来二去,便在方家呆了下来,后来嫁给了方玉树,郎才女貌,却也令人羡慕。这件事楚英布当时也是同意的,他以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方家对她更加信任,更容易下手。” 轩辕弘暗暗叹了口气,沉默不语。 佘天残苦笑道:“可惜女人的心思男人永远看不透,楚英布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真的爱上了方玉树,爱上了这一家人,楚英布多次催促,楚玉梅却迟迟不肯下手。就这样,楚玉梅一直在方家呆了五年,楚英布大怒,才给妹妹下了最后通牒,再不动手,就立刻离开方家,否则他就将她的身份透露出去,楚玉梅无奈,只有含泪离开方家。” 轩辕弘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个楚英布,竟然对自己的妹妹都这么狠,可惜了这一段好姻缘!” 佘天残道:“楚英布本来想让楚玉梅在方家动手,这样既简单又迅,不想楚玉梅迟迟不肯下手,在这几年间,楚英布也没闲着,他暗地网罗组织了一个庞大的组织,这个组织里,不但有很多江湖上黑白两道的高手,还有更多的是方玉城和方家的仇人,楚英布处心积虑,誓要报仇,当然,这也跟他的武功和能力有关,楚英布的确是一个很聪明很有手段的人。” 轩辕弘点点头道:“你继续说。” 佘天残叹了口气,道:“楚英布看见自己的妹妹已难成事,勒令妹妹立即离开方家,楚玉梅无奈,便离开方家到了这里。” 轩辕弘道:“然后呢?” 佘天残苦笑道:“后来方玉树为了寻找沈雪君离开神龙山庄,从此就流落江湖了。这些情况,我们虽远在此处,但方家兄弟的行踪我们知道的一清二楚。” 轩辕弘点点头,道:“这是不是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佘天残苦笑道:“老前辈神目如电,洞察秋毫,楚玉梅离开神龙山庄,方兄弟如果不因此沦落江湖,这个计划就达不到原来的目的。果不其然,方兄弟内心悲伤忧郁,离家出走,这下就正中了楚英布的计策。” 轩辕弘道:“方玉树出走和方玉城有关系吗?” 佘天残叹了口气,缓缓道:“老大哥不知,这本是一个大的计划,方玉树出走只是其中的一环。” 轩辕弘沉思着,点点头道:“老叫花子好像明白了一点点。” 佘天残点头道:“方玉树浪迹江湖,三年不归,方玉城自然心疼这个弟弟,方老夫人就更不用说了,终日暗自流泪,楚英布见时机成熟,便让人故意散布消息给方玉城,说在这里看见沈雪君了。方玉城听说后二话不说,不远千里赶赴这里,要来寻找这位弟媳,他没有想到,这里早已准备好天罗地网,就等着他来了。” 【≮无弹窗广告≯.】 第九十七章 凤头钗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轩辕弘长叹道:“可怜小神龙方玉城,一生嫉恶如仇,横挑祁连四十八鬼,剿灭黑鹰教,手中一把快刀斩杀恶人无数,天下黑道闻风丧胆!不想为寻弟媳,竟然钻入别人设下的圈套,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令人可悲、可叹!” 佘天残默默点了点头,道:“自从方玉城来到这里,一切便全在监视之内,晚辈自始自终都参与了这件事,现在想来,真是惭愧!” 轩辕弘微叹道:“你那时也是身不由己,这怪不得你。” 佘天残感激道:“多谢老前辈宽宏大量,方兄弟又对晚辈有救命之恩,晚辈现在想起这件事来,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死!” 轩辕弘道:“罢了罢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能悬崖勒马,以后锄强扶弱,多做善事,也算是赎罪了。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你说说方玉城来这里以后的事。” 佘天残点点头,叹息道:“事情说来却也简单,方玉城到这里后,一直找不到楚玉梅,说来也不奇怪,这个组织本就极其秘密,楚玉梅又从不外出,此城虽然不大,但如果想藏个人,实在是件很轻松的事。” 轩辕弘点了点头。 佘天残接道:“偏偏那罗一刀不知何故,竟然去找方玉城比武,他的武功当然不是方玉城的对手,方玉城却并没有杀他,两人在南郊小树林中订下密约,罗一刀便派人四处查找楚玉梅下落,又找了几天,仍然找不到踪影,楚英布见时机成熟,便故意让楚玉梅去街上走了一圈,并在城中准备了一处跨院,让楚玉梅晚上在此等候,说是有一位故人要见她。” 轩辕弘暗暗叹了口气,示意佘天残继续说下去。 佘天残道:“楚玉梅万万没有想到,来的竟然是方玉城,两人相见,楚玉梅只是哭泣,却无法说出实情,方玉城劝说楚玉梅回神龙山庄,楚玉梅有苦难言,当下,便自己去街上买来酒菜招待方玉城,两人相对而坐,方玉城又百般劝说,说了老母如何思念,方兄弟如何流落江湖,楚玉梅只是暗自垂泪,方玉城无法,心情抑郁,他本是海量,谁知喝到第三壶酒时,便一头栽倒在桌上。”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究竟是谁下的毒?” 佘天残苦笑道:“其实第一壶酒中本无毒,毒下在第二壶酒中,下毒的便是金花婆婆。” 轩辕弘道:“可是十香软骨散?” 佘天残点头道:“正是,方玉城不会想到自己的弟媳会给自己下毒,其实楚玉梅也根本不知酒中有毒,这十香软骨散十分厉害,无色无味,方玉城已经喝了一壶,加之心情抑郁,第二壶酒根本没去辨别,便已在不知不觉间中毒,等到方玉城栽倒在桌上的时候,楚玉梅才吃了一惊,猛然醒悟是哥哥的安排,然而却为时已晚。” 轩辕弘点了点头,道:“小神龙是何等之人,若是和别人喝酒,定然会留心酒中有毒,可是和自己的弟媳就不同了,楚英布机关算尽,这一招当真狠毒!” 佘天残点点头道:“老前辈所言不差,正是如此。方玉城倒下后,那个龟公和几个埋伏的高手才出现,楚玉梅却百般维护方玉城,说得急了,拔剑就要杀这几人,这时候楚英布才出现,楚玉梅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方玉城被带进暗道,最后……最后就……”佘天残说着,长长叹了口气。 轩辕弘道:“如此看来,楚玉梅倒真算一位有情有义的女子。” 佘天残叹道:“的确是,一个人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尤其是一个女子,的确是很不容易。” 轩辕弘点点头,道:“你继续说。” 佘天残道:“小神龙方玉城就这样遭了毒手,当夜黎明时分便被扔在了鸿宾楼前的广场。三日后,和南宫雪私奔到此隐居的柳少杰实在看不下去,在夜里悄悄套了辆马车,千里迢迢派人送方玉城回去,他本是好心,却哪里知道,这下又中了楚英布的计策。”佘天残说着,连连摇头叹息不已,道:“如果不是为了引方兄弟前来此处,就算有十个柳少杰也送不走方玉城。” 轩辕弘慢慢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佘天残道:“楚英布处心积虑,他杀了方玉城已不解恨,还要将方玉树,甚至方玉山引来逐一灭掉,他所料果然不差,方玉城被送回去后,方老夫人便派人四处寻找,方兄弟果然来了。得知方兄弟到来的消息后,楚英布便派人去将柳少杰灭门,谁知却逃走了柳少杰一双儿女。” 轩辕弘轻轻叹了口气,遥望着窗外。 佘天残缓缓道:“后来的事情老前辈想必都已经知道了。” 轩辕弘点点头,道:“你可知他们现在躲在何处?” 佘天残道:“这座小城早已在他们的控制之中,地下暗道密布,城中各家商号都有他们的藏身之地,实实难以判断。” 轩辕弘道:“这些地点你都知道?” 佘天残摇头道:“有些晚辈知道,有些也是不知。” 轩辕弘道:“现在俞丫头也被他们掳走,你觉得有可能藏在何处?” 佘天残沉思了半晌,道:“晚辈认为他们一定还在城中,丐帮弟子甚多,他们一定不敢冒险把俞姑娘运出城去,因此肯定藏在城中某个地方。” 轩辕弘缓缓点了点头。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天将拂晓。 天地间一片黑暗,墨色苍穹上连星星都已消失不见。 一辆马车忽然碾碎了黎明前的寂静,车厢宽大而华丽,拉车的马膘肥体壮,马嘴里含嚼,车轮压在路面上出咕隆隆的声音,驶过小城长街的黄土路面,向东疾驰而去。 宽大的车厢内舒适而华美,虽是初秋,却铺着厚厚的被褥,被褥上又铺了张狐裘,一张锦被下蒙头盖脸躺着一个人,车夫显然是个老把式,扬鞭催马,马车风驰电掣一般,转眼就冲出小城长长的街道,驶上向东而去的官道,车夫似乎长长出了口气,却仍是一个响鞭,催促着驾车的马向前飞奔。 前方官道两旁出现两个沙丘,官道从沙丘中间穿过伸向远方,大地一片黑暗,但车夫却熟门熟路,马车稳稳当当在路中央疾驰。 几条黑影忽然从两旁沙丘上掠了出来,一字排开挡住去路,车夫一惊,马车已到了跟前,想停也已停不住,健马拉着大车眼看就要冲到人身上。当中一个人忽然伸出手,一把握住马嘴边骆头,急奔的健马人立而起,喉间出低低一声长嘶,马车立即停住,车夫差点被从车上摔下去。 拉住马车的黑影细腰猿臂,身材消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道:“这般时候,你们要到哪里去?” 车夫吓得直哆嗦,结结巴巴道:“几位好汉……莫非……莫非是想要……想要劫财?” 黑影冷冷道:“我只问你要到哪里去?” 车夫咽了咽唾沫,道:“本家主人身患重病,要连夜赶回老家去,车上并无金银,还请几位好汉行行好,让我们走吧。” 黑影道:“你家主人是谁?” 车夫强笑道:“就是开绸缎庄的李掌柜。” 黑影道:“李掌柜得的是什么病?” 车夫道:“是……是痨病。” 黑影道:“真的?” 车夫道:“真……真的。” 黑影忽然笑了,道:“童无天,你什么时候开始替人家赶马车的?” 车夫愣了愣,道:“谁?谁是童……什么天?” 黑影道:“你,就是童无天。” 车夫忽然笑了,慢慢道:“北海羽,你身为一帮之主,难道晚上也出来抢劫不成?” 北海羽道:“童无天,车上拉的什么人?” 童无天微笑道:“病人,而且是有传染病的病人。” 北海羽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传染病。” 童无天冷笑道:“你若有胆,就去看看。” 北海羽大步来到车前,慢慢拉开车门挑开帘子,车厢内一股浓重的药味传来,北海羽擦亮一根火折子,轻轻揭开锦被,只见被子下蒙头盖脸睡着一个脸色焦黄的中年男人,有气无力,眼神呆滞,看来已快要不行了。 北海羽皱了皱眉,慢慢跳下车来,车上除了病人,并无他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童无天道:“北海帮主,此人和我有些亲戚关系,他在此处做生意,眼看不行了,想活着回到老家去,你身为一帮之主,总不能为难一个病人吧?” 北海羽奇怪的看着马车,沉思不语。 童无天手中马鞭忽然扬起,一声清脆的响鞭,健马拉着车咕隆隆又向前而去。 北海羽静静站着,奇怪的看着马车,沉吟不语。其余几个黑影也一声不吭,默默站在道旁。 马车越跑越快,转眼已在几十丈以外,漆黑的夜里,已看不见了。 城中遥遥传来一声金鸡啼晓,黑暗中的北海羽忽然一顿足,惊道:“坏了!快追!” 几条黑影正在疑惑不解,北海羽已展开身形,如巨鸟一般向前急掠而去,几条黑影急忙追了上去。 马车在狂奔,前方一片黑暗,童无天笑了,他又扬了一个响鞭,健马跑得更快,如风般向前疾驰。 一条巨大的黑影忽然从车顶急掠而过,眨眼间已立在道路中央,正是北海羽,童无天一惊,猛然抽了健马几鞭,健马负痛,低嘶一声,风驰电掣般向北海羽撞去。北海羽闪电般出手,已抓住健马骆头,健马猛然被勒住,身后大车惯性未消,呛得健马又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北海羽如金刚般抓住健马,脚下纹丝未动。车前坐着的童无天忽然腾空跃起,手中一条赶马车的长鞭灵蛇般像北海羽脖子上卷去,健马长嘶未绝,北海羽急忙一闪身,堪堪避开卷来的长鞭,人已向上窜起,一拳闪电般打向童无天腹部。 童无天人在空中,一鞭扫空,猛见北海羽窜起,急忙一个细胸巧翻云,人已向后翻出几丈以外,黑暗中传来一阵冷笑:“臭要饭的,你给老汉记住,迟早有一天老汉要剥了你的皮!”冷笑声中,人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几条黑影已跟了上来,团团围住马车,北海羽淡淡笑了笑,慢慢拉开车门,点亮火折子,然后他就忽然愣住了。 车厢中一片凌乱,刚才病得奄奄一息的病人已不见了踪影,车厢底铺着的狐裘和被褥已被扯开,下面是一个暗格,大小正好能容一个人躺在里面。 北海羽慢慢从暗格里捡起一个碧绿的物件,拿在手中仔细观看,这是一个碧玉琢成的凤头钗,作工十分精致,正是俞梦蝶常戴之物。 【≮无弹窗广告≯.】 第九十八章 穿云神箭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北海羽盯着玉簪,暗暗吸了口凉气,沉吟不语。 身后一个黑影忽然道:“帮主,这可是俞姑娘之物?” 北海羽缓缓点了点头。 黑影又道:“俞姑娘刚才莫非就在车上?” 北海羽叹息道:“应该是的,可惜我刚才竟没有看出这车下还有夹层!” 黑影道:“想必是刚才我们没有现,他们料到我们毕竟会再追上来,所以立刻带着俞姑娘跳车逃走了。” 北海羽道:“嗯。” 黑影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北海羽叹了口气,望着漆黑的夜空道:“天就快要亮了,他们带着一个人一定走不快,孙长老,你和段长老朝北去追,李长老戴长老,你们二人向南追去,这两路追出二十里如果还追不上,就不要再追了。程长老常长老,你们火返回向城内去追,我就在马车上等。” 六条黑影齐唰唰道:“是!”立刻散开,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北海羽沉思了片刻,慢慢铺好车厢内被褥裘皮,缓缓躺了下去。 车厢宽大而舒适,却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关上车门,就好像是在一个久病多年的病人房间。北海羽感到一阵阵疲倦,一股睡意渐渐袭来,他忽然合上了眼睛。 天色渐渐亮了,一轮红日慢慢从地平线上升起,照着白色的沙丘泛着层层金光。 健马拉着大车在官道上漫无目的信步走着,初升的朝阳照着枣红马,也照着油漆粉刷得很新的马车。 车厢顶忽然悄无声息地朝上打开了,一个脸色蜡黄、双目却闪着精光的瘦小男人眨了眨眼睛,侧耳听着车厢内传来均匀的鼾声,他狡诈的眼中慢慢露出了一丝笑意,身形轻飘飘跃起,似一片落叶般飘落在车辕上,蹑手打开车门,北海羽头朝外睡的正香,病汉笑了,手中忽然多了柄利刃,慢慢举起伸出,闪电般朝北海羽胸前刺下。 沉睡中的北海羽还在轻轻打着鼾声,匕已到了胸前,就要刺进北海羽胸口的刹那间,病汉忽然停住了,自己持刀的手腕忽然已被打着鼾的北海羽左手铁箍般稳稳握住,病汉大惊,左手食指中指如钩,猛然向北海羽闭着的双目刺去。双指才刚刚伸出一半,闭着眼睛的北海羽忽然闪电般出手,一指点向病汉胸前巨阙**,病汉还没反应过来,立时就晕了过去。 马车仍在官道上信马由缰的走着,车门已经关上,两旁车窗上的帘子也紧紧拉着。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官道两旁稀疏的沙棘零零星星,黄土路面上时不时有薄薄的黄沙漫过。 北海羽舒适的躺在狐裘上,伸长两条腿,慢慢打了个呵欠,望着车厢一角缩成一团的病汉,笑眯眯道:“我真是奇怪,车厢里躺着这么舒服,你为什么偏偏要上到那么狭窄的夹层中去活受罪?” 病汉缩成一团,眼神中流露着怨恨又恐惧的目光,紧紧闭着嘴。 北海羽道:“你既然喜欢在上面受罪,为什么又要下来?莫非你忽然想明白了,是不是上面到底不如下面舒服?” 病汉忽然道:“不错,我就是想下来休息,我的车,我想呆在那里就呆在那里。” 北海羽道:“你的车?你叫它看它答应不答应?” 病汉怒道:“你……” 北海羽笑了笑,道:“你不服?” 病汉咬了咬牙,半晌冷哼了一声。 北海羽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想不通,为什么你的**香没把我迷倒?” 病汉眼皮跳了跳,盯着北海羽,一言不。 北海羽微笑道:“其实一打开车门,闻到那么浓重的药味,我就留心了。若是一般人,一定会以为病人车厢内就应该是这种味道,可是我若这样被你得手了,那我早就死过不知几十回了,也轮不到你来下手,你说对不对,病二郎?” 病汉吃惊的瞪大眼睛,忽然冷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是我?” 北海羽笑了笑道:“我也是刚刚猜到的。” 病二郎脸色变了变,浑身就像抽了筋似的,无力地贴着车厢坐了下去,眼神又木讷起来。 北海羽微笑道:“我刚才对你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该给我说点什么?” 病二郎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阳光透光窗帘缝隙照进车内,车厢内柔软而舒适,北海羽打了个呵欠,慢慢从身旁拿起一把利刃,在光线下仔细端详,喃喃道:“不知道你这把刀是不是很锋利?要不要试试看到底怎么样?” 病二郎浑身冷汗忽然沁出,喉头动了动,强笑道:“不用试了,它……它一向都很锋利。” 北海羽摇了摇头,道:“那不行,一把刀快不快不是用嘴说出来的,一定要试过了才知道,这是我多年的经验,这个经验你也一定要记住。” 病二郎擦了擦额头冷汗,脸色更加蜡黄,道:“你想用什么试?” 北海羽笑了笑道:“我看这把刀不像是杀猪的,也不是解牛刀,更不是杀鸡的,倒像是用来杀人的,杀人的刀,当然一定要用人来试,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病二郎道:“你……你……” 北海羽微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用什么人来试?其实这个问题你根本不用问,这里就你我两个人,我当然不会傻到用自己来试刀,你说剩下一个还会是谁呢?” 病二郎咬了咬牙,忽然大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吧!” 北海羽微笑道:“你真是个聪明人,你当然应该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病二郎大声道:“我不知道!” 北海羽皱了皱眉,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不知道?看来我还是先试试这把刀再说。” 病二郎恐惧的缩成一团,紧紧靠着车厢壁,道:“我是说,我不知道……”他的话还未说完,忽听‘咔嚓’一声,一支羽箭猛然穿透厚而坚实的车厢板壁,从病二郎左侧太阳**穿入,又从右边透了出来,病二郎瞠目结舌,嘴巴仍张着,眼珠子却已凸了出来。 北海羽大吃一惊,忽然一把推开车门,人却猛然向上窜起,木质的车顶和夹层就像是纸糊的一般,咔嚓嚓被撞出一个大洞,北海羽窜起五丈多高,遥遥看见北面一个白衣人骑在马背上,手扣弓弦,搭弓射箭,十二支箭带着哨音向空中的北海羽飞来,箭到中途忽然散开,封住了北海羽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北海羽大惊,急忙使出千斤坠的功夫,身躯使劲一沉,迅如闪电般又落回了车厢内,三支羽箭穿透车厢,北海羽伸手一抄,已稳稳接住,正待跃起,又十几只羽箭流星般‘锵锵锵’穿透车厢壁,似要将他射成刺猬,北海羽挥动手中三支羽箭,将射进来的羽箭击落,身形闪电般从车门处窜出,脚尖一点马背,人已跃起五丈,再看时,北面遥遥只剩下一个白色的影子,转眼就消失在茫茫黄沙中。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上午。 秋日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照在漆黑的棺材上,方七默默看着阳光洒在地上,心中隐隐作痛。 他们为什么要将沈雪君的尸体也盗走? 俞梦蝶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轩辕弘静静坐在桌前,手中一杯酒已端了多时,却似乎已忘记了喝下去。 他遥望着窗外,两根手指轻轻揉搓着,阳光照在他如雪的白上,这个老人,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也似乎一下子有了很多心事。 方七没有问。 他知道俞梦蝶丢了,俞梦蝶是轩辕弘从太湖明月山庄**来的,太湖钓叟把她交给轩辕弘,这是他唯一信得过的人,可是现在,俞梦蝶却被掳走了。 俞梦蝶绝对不能出任何事,否则轩辕弘就难以对俞望岳交代。 可是俞梦蝶在哪里呢? 南宫啸空慢慢走了进来,身后垂头跟着柳青青和噘着嘴的小虎子。 轩辕弘淡淡笑了笑。 南宫啸空和轩辕弘打了个招呼,来到床前,看了看方七,道:“方兄弟,今天感觉怎么样?” 方七微笑道:“好多了,多谢南宫兄!” 南宫啸空点点头,慢慢走到桌前坐下。 柳青青低着头站在床前,眼里忽然有泪花在闪动。小虎子呆呆看着方七,一言不。 方七笑了笑,道:“青青,小虎子,你们怎么了?” 柳青青眼泪忽然止不住流了下来,啜泣道:“沈姐姐和俞姐姐都丢了,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小虎子一双大眼睛里忽然也流下了泪水,连鼻涕都流了出来,鼻涕和泪水都过了河,流进了嘴里。 方七微笑道:“没事的,她们都没事的,虎子,赶紧把鼻涕擦擦,都过了河了!” 小虎子伸出手背,使劲擦了擦鼻涕和眼泪,糊了一脸,呆呆站在床边看着方七。 院中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北海羽大步走了进来,脸上显得风尘仆仆。进屋躬身道:“弟子北海羽拜见老帮主!” 轩辕弘点点头道:“坐吧。” 北海羽道:“是!”又转身对南宫啸空道:“南宫兄也到了!”南宫啸空微笑道:“北海帮主辛苦了!” 北海羽微笑道:“南宫兄客气了,区区贱事,算不得什么。”大步来到窗前,看了看方七道:“方兄弟今天面色红润,双目有神,看起来精神多了!” 方七赶忙道:“多谢北海兄关心!方七不才,让北海兄受累了!”北海羽微笑道:“自家兄弟,何必客气,都是愚兄应该做的。” 轩辕弘缓缓道:“情况怎么样?” 北海羽道:“禀老帮主,今日黎明时分,弟子率领六位护法长老,在东郊官道拦住了一辆马车,赶车的是‘终南野翁’童无天,车内躺着‘病二郎’韩延寿,但是却没有找到俞姑娘的踪影。” 轩辕弘点点头道:“既然车内无人,他们为何要黎明赶车出城?” 北海羽从怀中掏出碧玉簪,双手呈给轩辕弘,面有惭色道:“弟子第一次拦住马车,竟然没有想到车底有夹层,待到再次赶上去拦住,在车厢下夹层内现了俞姑娘的簪,老帮主请看。” 轩辕弘接过玉簪,只看了一眼,道:“不错,这确实是俞丫头的东西。那么她人呢?” 北海羽道:“弟子正在询问病二郎韩延寿,不想窗外却忽然射来一箭,一箭就穿透了韩延寿头颅,惭愧!弟子跃出车厢,那射箭人白衣白马,远在三四十丈以外,弟子正欲追去,那人却搭弓射箭,十二支箭就向弟子射来,弟子自顾不暇,只好眼睁睁看着他逃脱了。” 轩辕弘皱了皱眉,道:“你说那人在三十丈外一箭就射穿了车厢内病二郎的头颅?” 北海羽点头道:“是,恐怕三十丈还不止。” 轩辕弘慢慢点了点头。 南宫啸空吸了口凉气,皱眉道:“世伯,莫非是他?” 轩辕弘点了点头,缓缓道:“世上除了‘穿云神箭’白胜天,谁还有这样高的箭法?” 南宫啸空皱眉道:“听说这‘穿云神箭’白胜天久居大漠,其箭法已过汉朝飞将军李广,如果此人也和我们作对,这就有点不妙了。” 轩辕弘点头道:“白胜天号称‘穿云神箭’,一张硬弓的确举世无双,被公认为是大漠第一高手,不过此人一向独来独往,他怎么会加入这个组织?” 【≮无弹窗广告≯.】 第九十九章 桃花仙子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南宫啸空道:“此人向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难道真有那么厉害?” 轩辕弘笑了笑,淡淡道:“白胜天向来只在大漠和草原间游走,从不涉足中原,你自然是没有见过。老叫花子也只见过一面而已,他除了穿云神箭外,腰间一把弯刀更是所向披靡,此人却是不可小觑。” 北海羽皱眉道:“楚英布、澹台天庆、白胜天,这些人聚在一起,到底想干什么呢?” 轩辕弘微笑道:“老叫花子想不通的也正是这一点。你认为呢?” 北海羽沉思道:“若说只是为了报仇,完全没有必要组织这么多的高手,何况他们还聚集金银,一方面又在不断残杀我丐帮子弟,莫非……”北海羽说着,眉头越皱越紧,忽然不说了。 南宫啸空道:“莫非什么?” 北海羽深吸了口气,皱眉道:“此城虽小,他们却聚集了江湖上众多高手于此……莫非他们想象当年的黑鹰教一样,称霸武林?” 轩辕弘笑了笑,没有说话。 南宫啸空点点头道:“北海帮主说的不错,武林四大世家现在都在这里了,方兄弟重伤,俞姑娘又被他们掳走,如果他们用俞姑娘要挟我们,恐怕我们都得就范。” 轩辕弘道:“我们如果被迫就范,拿下少林、武当、崆峒、华山、黄山等帮派便是迟早的事,是不是?” 北海羽和南宫啸空点了点头。 轩辕弘道:“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尽一切力量及早找回俞丫头,是不是?” 北海羽沉吟道:“老帮主,俞姑娘会不会已经遇害?” 轩辕弘笑了笑道:“如果你是他们,会不会伤害俞丫头?” 北海羽愣了愣,摇摇头道:“不会。” 轩辕弘点点头,道:“俞丫头在他们手里,我们才会投鼠忌器,他们才有要挟我们的本钱,如果俞丫头……唉,我想他们恐怕不会那么笨,你放心,俞丫头在他们那里,安全得很!” 南宫啸空苦笑道:“世伯说得有理,恐怕他们还得好吃好喝招待着,俞姑娘有个头疼脑热他们都得赶紧请大夫来瞧瞧。” 轩辕弘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世侄说得有理,俞丫头聪明无比,一定会想办法和我们联系。北海羽,你明白了吗?” 北海羽立即点头道:“弟子明白,弟子立刻派出弟子乔装改扮,在药铺周围守候。” 南宫啸空道:“只是世伯,既然在马车内现俞姑娘玉簪,她会不会已被运出城去?” 轩辕弘沉吟不语,半晌,对北海羽道:“你认为呢?” 北海羽略一思索,微笑道:“弟子认为俞姑娘一定还在城内,他们知道我丐帮弟子众多,一定会在各处路口把守,所以他们一定不敢冒险出城。但是却想假借这根玉簪,让我们以为俞姑娘已出城。弟子现在忽然想起来,病二郎临死前说‘我是说,我不知道……’然后就忽然被射死,弟子现在想明白了,其实俞姑娘根本就没在车内,这是他们故意耍给我们的一套把戏。” 轩辕弘微笑道:“有道理。” 北海羽道:“敢问老帮主,现在该怎么办?” 轩辕弘沉吟了半晌,缓缓道:“此城地下密道纵横交错,你立即从别处再调集人手,从各处密道口进入搜索,记住,多带火把,两人一组,前后相隔十丈,定要将地下密道全部搜索一遍,不可留一处死角。” 北海羽道:“是!弟子这就去办!” 轩辕弘点点头,叹了口气,缓缓道:“让小叫花子们都要小心,每个人都是父母养的。” 北海羽眼角忽然一阵潮湿,躬身道:“是!弟子明白!” 轩辕弘摆了摆手道:“你去吧。” 北海羽躬身告退,大步走了出去。 轩辕弘长长舒了口气,望着北海羽的背影走出屋内,走过跨院,大步迈过二道门,独自默默出神。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黄昏。 太阳在西边仍未落下,绚烂如血的彩霞染红了西边的天空。 街上人还是很多,许多牵着骆驼驮着货物的脚夫风尘仆仆从城外赶来,后面跟着衣着华丽用布遮住口鼻的各地客商,他们不知在沙漠上奔波了多久,终于来到这个小城,今晚终于可以找个客栈安心的美美歇息一晚了。 悦来客栈门外旗杆上的大红灯笼还未挑起,投宿的客商却已经住满,除了在房间用餐的客商外,大多数脚夫都坐在前面饭铺里,一双双臭脚丫子脱了靴子露在外面,喝着酒行着令大声吆喝着,店小二忙前忙后的跑个不停。 南宫啸空微笑着穿过饭铺,来到街上,抬头看了看西边如血的残阳,慢慢向西走去。 朱红的大门,门口屋檐下悬挂的灯笼早已燃起,穿过栽满花草的庭院,南宫啸空微笑着走进装饰豪华的大厅,一位年轻的龟公赶忙迎了上来,微笑着道:“这位大爷您来了!快请坐!”一边说着,急忙用臂弯上搭着的抹布擦了擦椅子,南宫啸空微笑着坐了下来。 龟公满脸堆笑着沏了杯茶,双手端在南宫啸空面前,道:“这位大爷您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您是第一次来吧?有没有相好的姑娘?” 南宫啸空轻轻将手中长剑放在桌上,形式古朴的长剑,剑鄂上镶嵌着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大厅辉煌的灯火瞬间都已失色。剑鞘上并排镶嵌着七颗红色宝石,龟公暗暗吸了口气,仅这柄剑上的宝石便已价值连城,不知这柄剑值多少钱? 南宫啸空看着呆呆愣的龟公,道:“你们老鸨呢?” 龟公愣了愣,赔笑道:“大爷您……您要见我们老鸨?” 南宫啸空点了点头。 龟公吭哧了半天道:“这个……这个大爷您……您认识我们老鸨?” 南宫啸空微笑道:“你是刚来的吧?” 龟公赶忙赔笑道:“原来大爷您是老客人了!小的慢待您老了!” 南宫啸空道:“好说,好说,你附耳过来。” 龟公微笑着把脑袋伸了过去,南宫啸空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龟公连连称是,点头哈腰,一溜烟去了。 龟公七拐八拐,一直来到一楼一个隐蔽的小房间门口,朝后看了看无人,伸手在门上三长两短敲了敲门,门内一个声音道:“进来。”龟公又朝后看了看,推开门一闪身进去,又反手关上门,房门虽然窄小,房间却极宽敞,外面一个客厅,里面还有一个套房,一个三十多岁,玉手峨眉的妇人淡施胭脂,正坐在铜镜前。龟公进来,她连看都没看一眼,冷冷道:“什么事?” 龟公垂而立,腰弯的几乎成了九十度,结结巴巴道:“九……九九娘,外面有一个客人要见你……” 龟公话还未说完,那妇人忽然怒斥道:“混账东西!我是怎么交代你的?!” 龟公哆嗦了一下,缩着脑袋颤声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对他说您不在。”说完猫着腰已准备出去。 卫九娘忽然道:“回来。” 龟公又一个哆嗦,缩着脖子转过身来,惊恐的看着妇人。 卫九娘冷冷道:“什么人?” 龟公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陪笑道:“小的也不认识,只是看来人气派极大,衣着华丽,紫面微须,手中那柄剑身嵌着一颗龙眼大的夜明珠……”卫九娘忽然冷叱道:“够了!他说什么了?” 龟公哆嗦了一下,使劲咽了口唾沫,赔着笑结巴道:“他……他……他说是您的老相好,不然……不然小的也不敢来打扰您。” 卫九娘怔了怔,皱了皱眉,道:“你说来人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 龟公低着头道:“四十岁上下,紫面短须,仪表堂堂,气派极大……” 卫九娘缓缓道:“好了,不用说了。” 龟公抬起头奇怪的看着卫九娘,卫九娘却没有看他,一双杏眼却在看着龟公身后。龟公诧异的回头看去,忽然现自己刚才描述的那个人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的微笑着站在自己身后,龟公吓得一个趔趄摔坐在地上,卫九娘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龟公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南宫啸空微笑着环视了房间一周,含笑道:“这地方还不错。” 卫九娘笑了笑,道:“十几年未见,尊夫人可好?孩子可好?” 南宫啸空点了点头,道:“劳您挂念,都好,都好。” 卫九娘望着镜中的自己,轻轻叹息着,道:“你老了。” 南宫啸空笑了笑,道:“你也老了。” 卫九娘回头又看了他一眼,道:“留了胡须了,听说你现在已经是南宫世家的庄主,不过样子看起来还没有变。” 南宫啸空苦笑了一声,缓缓道:“你眼角也有皱纹了,不像以前……” 卫九娘忽然打断他,嘶声道:“不要说以前!” 南宫啸空叹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半晌道:“咱们有多久没见了?” 卫九娘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我不记得了。” 南宫啸空脸上掠过一丝苦笑,缓缓走到窗前,窗户并没有打开,他看着窗户上糊的白纸,轻轻叹了口气,半晌道:“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你,是那年在秦淮河畔的醉仙楼,那时,你还很年轻,拜倒在你裙下的年轻人不知道有多少……” 卫九娘目光忽然像刀锋般盯着他,冷笑道:“不错!可惜我却偏偏一厢情愿喜欢上一个自以为很了不起的世家公子,谁知最后还是被人家像垃圾般抛弃了!” 南宫啸空叹息着垂下了头,慢慢道:“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当时的难处。” 卫九娘冷笑道:“不错!我当然理解你!你堂堂武林世家的公子,何等的地位和荣耀!怎么能娶一个江湖上声名狼藉的桃花仙子兰玉做夫人,那岂不是辱没了你靖南庄的名声?!” 南宫啸空望着卫九娘,眼眶忽然一阵潮湿,慢慢道:“玉儿,我当时的确是身不由己!家父早就为我订下了一门亲事,我又怎么能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思?” 卫九娘猛然站了起来,嘶声道:“那我呢?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 南宫啸空沉默着,慢慢坐了下来,长长叹了口气,低头呆呆看着地面不语。 卫九娘冷哼一声,在铜镜前坐了下来,痴痴看着镜中的人儿。 镜中的人已不再年轻,眼角有了淡淡的皱纹,皮肤虽然仍是那么白皙,眼睛却已不再那么明亮。那个昔日的桃花仙子兰玉,当年被公认为武林第一美女的桃花人面,人面桃花,似乎早已随着春风悄悄消逝而去,留下来的,是一张充满沧桑和憔悴的心。 兰玉痴痴看着镜中的自己,眼角慢慢滴下了一串串晶莹的泪滴。 她是不是又想起了当年那秦淮河畔的缠绵,那夜饮下的最后一杯酒,到底是杯苦酒?还是毒酒?她已分不清。她只记得,当自己醒来的时候,那个当年英姿勃,自己心中的情郎已不见了踪迹。微风吹落桌上一张薄薄的信笺,那熟悉的笔迹竟然告知她一个死都不愿看到的事实。 他走了,他要回家去完婚。 她没有死。她醉了七天七夜,醉仙楼的好酒几乎被她喝尽。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以后,自己竟然会再见到他。再见时,物是人非,自己还是不是当年的兰玉?他还是不是当年的南宫啸空? 这到底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老天的戏弄? 【≮无弹窗广告≯.】 第一百章 云雨巫山枉断肠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人生,究竟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 有时候或许有很多,有时候,. 当朝阳从东方冉冉升起的时候,那一瞬间的绚烂与辉煌,是怒放的生命和新的希望。这时候,一切变得前所未有的美好,因为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可是当夕阳从地平线上落下的时候,那时候,它也是辉煌和灿烂的,可是这种辉煌又能持续多久?黑夜吞噬了光明,黑暗笼罩了大地,人的一生也如这夕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散最后的光环,然后悄无声息的落下。 太阳升起了又会落下,正如人生下来迟早有一天也会死去一样,在这如梦般短促而迷茫的一生中,我们到底都在做些什么?有几个人真正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日出日落,循环往复,人死人生,生生不息。 今天的太阳落下了,明天照样会升起,可是我们是否还能看到明天的日出?有几个人真正想过这个问题? 生命的短暂和仓促,从来都是不可预知的。 这是否也是人生的一种悲哀?一种未知却无可奈何的悲哀? 明天是什么样子?谁会知道? 昨天是什么样子,我们却似乎是知道的。可是究竟又知道多少?又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在少得不能再少、十分有限知道的事情里面,你可曾后悔过什么?后悔当初没有勇气表白?后悔负气出走?后悔一错再错? 可是这些后悔有用吗? 正如我们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样子一样,同样,昨天的事我们照样一无所知,迷茫的不能再迷茫,怅惘的不能再怅惘。 这该是一种多么痛苦而无趣的人生?! 你也许有过许许多多美好的梦想和打算,这些梦想无疑是美好和令人向往的,就像初升的朝阳般令人充满希望。可是,这些梦想又有多少能够真正实现呢?日落西山,当你再次看着那如血残阳的时候,心中是否充满痛苦和迷惘?那如血残阳,是否也是用生命的鲜血染红?!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有些人的人生,便如那云中的孤雁,寂寞而又孤独,凄凉而又悲哀,一生都在苦苦求索默默飞翔,只等疲惫到两膀无力的时候,孤寂的落在无人的沙滩或是芦苇荡中,长夜漫漫,只有试图用手中的酒杯浇灭胸中的块垒,可惜,酒入愁肠,接下来便是做些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傻事了。 这种傻事,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 我就曾经做过这样的傻事,不止一回的做过。 所以我受到了惩罚,所以我注定了孤独。 有些人无论外表多么风光多么令人羡慕,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自己有多么孤独和凄凉。 这种孤独和凄凉无人可以替代,只有在漫漫长夜中独自品味和煎熬。 月有多少次阴晴圆缺,人间就有多少次悲欢离合。 有些悲伤后还会有欢乐,有些欢乐后就是悲伤。有些离别后还会再相聚,有些离别却是永别。 人生的苦酒,到底该由谁来喝?到底喝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苦酒与毒酒最大的不同就是,苦酒只会令人断肠,毒酒却会令人致命。 我希望自己喝的是毒酒,只有毒酒,才是我应该喝的,也是我希望喝的。 一醉解不了千愁,毒酒却不同。 世上如果还有什么值得我期待,值得我向往的,便是这一杯毒酒。 一杯能令我一醉解千愁的毒酒。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南宫啸空醉了,兰玉也醉了。 他和她喝的不是毒酒,却无疑是苦酒。 既然是苦酒,当然要快些喝,所以他喝得很快,她喝的也绝不比他慢。 南宫啸空笑了,醉眼朦胧的看着兰玉,笑两声,停一下,又接着笑,就好像世上绝没有比这更可笑、更可乐的事情一样。 兰玉也在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的眼睛通红,一连串晶莹的泪珠随着笑声不断滑落,滑落在两腮,滑落在杯中。 酒并没有停,先是用精致小巧的酒杯,然后换成酒壶,两个人都对着壶嘴仰头痛喝,喝完了,桌下还摆着十几个酒坛子。 有时候,你以为和一个人不久就会相聚,可是就算是再等一辈子,也不会再见;有时候,你以为已经和一个人已经永别,可是偏偏又会重逢。 世上的事,为什么总是这样令人难以捉摸?为什么总是戏谑中带着戏弄? 人生若再相见,是不是该这样高兴,这样痛饮?这样流着眼泪大笑? 可是他们内心的酸楚和苦涩,又有谁能真正明白? 人生,是不是总有一些让人很想忘记却总是难以忘怀的人和事? 如果这个人在最不经意的时候忽然出现在你面前,那一瞬间,你会是什么表情?你会怎么做? 兰玉猛灌了几口酒,醉眼朦胧看着南宫啸空,咯咯笑道:“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南宫啸空抬头哈哈大笑,笑得眼泪也流了出来,猛然一阵咳嗽,半晌才停住,道:“我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这里!” 兰玉歪着头,脸如粉面桃花,咯咯笑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怎么说是我的老相好?” 南宫啸空嘿嘿笑道:“我只是骗骗那小龟公,我要是知道你在这里,我……”他忽然又连连苦笑。 兰玉咯咯笑道:“你要是知道是我,一定会躲得远远的,是不是?” 南宫啸空笑道:“你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兰玉道:“我想听你的屁话!” 南宫啸空苦笑道:“这么多年了,你的脾气还是一点没改。” 兰玉道:“你快说!要是知道是我,你肯不肯见我?” 南宫啸空痴痴笑了笑,道:“说真的?” 兰玉道:“废话!” 南宫啸空看着兰玉,苦笑道:“老实说,如果知道是你,我真不知道该不该见你。” 兰玉醉眼朦胧看着他,点着头咯咯笑道:“你这次没有说谎。” 南宫啸空道:“在你面前,我说过谎吗?” 兰玉冷哼道:“你没有说过?” 南宫啸空摇头道:“没有,从来没有。” 兰玉突然杏眼圆睁,怒道:“你还说没有?你说过要娶我的,这算不算假话?”她的泪珠忽然如线般坠落,浑身一阵阵颤抖,死死盯着南宫啸空。 南宫啸空愣住了,半晌点了点头,道:“我说过,我的确骗了你。”他痴痴看了看兰玉,苦笑着又灌了几口酒,道:“你现在还耿耿于怀?” 兰玉木然坐了下来,呆呆看着南宫啸空,道:“你说呢?” 南宫啸空笑了笑,道:“你当然会介意,你当然会恨我,当年的桃花仙子兰玉是何等美貌,可是我却辜负了她,她当然应该恨我!” 兰玉笑道:“不错,我的确恨你!恨得要死!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南宫啸空笑道:“莫说是你,就连我自己也恨不得宰了自己!” 兰玉看着南宫啸空,忽然头埋在桌上,呜呜痛哭起来。 南宫啸空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叹息着道:“再过一阵子,就整整十五年了。” 兰玉慢慢抬起头,脸庞上珠泪滑落,道:“不错,再有三十五天就整整十五年了。” 南宫啸空沉默了,兰玉也呆呆望着他,眼中的表情复杂而怜惜。 南宫啸空忽然叹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兰玉笑了笑,慢慢道:“我只知道你绝不是来找我的。” 南宫啸空道:“我如果就是来找你的呢?” 兰玉哈哈大笑,道:“你说这样的话,你自己相信吗?” 南宫啸空看了兰玉半晌,慢慢摇了摇头,道:“这样的话,的确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兰玉咯咯笑着,泪水却不断掉落。 南宫啸空道:“玉儿。” 兰玉道:“嗯?” 南宫啸空道:“你说人生是不是总在不断的做傻事呢?”他又解释道:“是不是不断做一些连自己都会后悔莫及的傻事?” 兰玉道:“你做过傻事吗?” 南宫啸空道:“做过,当年抛下你,就是我做的第一件傻事。” 兰玉咯咯笑道:“那怎么能算傻事呢?你娶的本来就是门当户对的夫人,我这样的人如果嫁到南宫世家,那才叫笑话!” 南宫啸空忽然流下泪来,道:“你何苦如此作践自己?” 兰玉道:“我这是作践自己吗?事情本来如此,当年的桃花仙子兰玉,不就是因为身后跟着的男人太多,这样的人如果嫁到南宫世家,岂不是毁了靖南庄的名声。” 南宫啸空叹了口气,抓起酒壶猛灌了几口酒,沉默不语。 兰玉咯咯笑道:“说说,你还做了什么傻事?” 南宫啸空苦笑了一声,抬头看着兰玉,道:“你当然知道我有个妹妹南宫雪。” 兰玉道:“当然知道,那是你们家老爷子的掌上明珠。” 南宫啸空哈哈大笑,笑得眼泪又流了出来,道:“我那妹妹,却比我有勇气多了,她还没出世的时候,就指腹为婚和澹台天庆订了婚。可是她却跟着柳少杰私奔了,你说她是不是比我有勇气?” 兰玉咯咯笑道:“南宫世家竟然也有这样的事?” 南宫啸空苦笑着灌了几口酒,道:“有!怎么没有!她跟着柳少杰私奔到了这里,你知不知道?” 兰玉咯咯笑着,却不说话。 南宫啸空叹息道:“后来家父终于打听到他们来到这里,他老人家临终前已经嘱托传话给他们夫妻,让回靖南庄,可我那时候好面子,竟然没让回来,现在想起来,我……我……我真是追悔莫及!” 兰玉道:“你当然应该后悔,你若让他们那时候回去,就不会……现在跑来了。” 南宫啸空苦笑道:“我这一生,就做了这两件后悔终生的事,你说我是不是该死?” 兰玉咯咯笑着,又灌了几口酒,脸颊如桃花般迷人,道:“你你,你当然该死!你若还不该死,谁该死?” 南宫啸空哈哈苦笑着,仰起头咕咚咕咚又灌了几口酒,喃喃道:“不错,我当然该死,我不死谁死!你说是不是?” 没有回音。 兰玉已趴在桌上,人事不省。 南宫啸空苦笑着,趔趄着站起来,脚步踉踉跄跄来到兰玉身边,喃喃道:“你醉了,你醉了,我扶你上床去休息。”烂醉如泥的兰玉嘴里不知说些什么,南宫啸空叹了口气,抱起她柔软的身躯,轻轻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一股沁鼻的兰香动人心魄,南宫啸空只觉得心神荡漾,醉中的兰玉忽然伸出双手,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南宫啸空一个踉跄,扑倒在她的身上。 她的身躯仍是那么柔软和温暖,那种沁人心鼻的兰香令人如痴如醉,她的腰肢仍是那么纤细,如风中摇曳的垂柳般柔软。她忽然解开衣衫,翻身将南宫啸空压在身下,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上,她的**仍是那么坚挺、圆润而光滑。 兰玉忽然哭了,泪水如雨般落在南宫啸空的脸上,她疯狂的吻着他,她的手不断摸索着,脱去了他的衣衫,自己忽然也已经浑身**,她的身躯滚烫,香舌如兰,紧紧缠住了他。 不知疯狂了多久,一阵阵喘息,一阵阵狂乱后,一切终归于平静。 南宫啸空静静的躺着,兰玉将脸贴在他宽阔的胸膛,长散落在他胸前,酒好像醒了,可是酒醒后,一切却都变成默默无语。 半晌,兰玉咬了咬嘴唇,轻声道:“你觉得我和以前有什么变化吗?” 南宫啸空轻轻抚摸着她光滑如缎的肌肤,叹息道:“你今年才三十五岁,除了眼角有了些皱纹,没有任何变化。” 兰玉苦笑了笑,轻声道:“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南宫啸空柔声道:“我明白。” ——有些事本来就只有男女间才能够明白,只有肌肤相亲过的男女间才能明白。 兰玉柔声道:“如果我说除了你,这辈子从来没有别的男人碰过我,你信不信?” 南宫啸空点点头,道:“我信。我能感觉得到。” 一滴泪水忽然从兰玉的眼角滴下,滑落在他的胸膛,兰玉哽噎道:“可是我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究竟值不值得?你说!你告诉我!” 南宫啸空沉默了,半晌,暗暗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不知道,或许不值得吧。” 【≮无弹窗广告≯.】 第一零一章 午夜抉择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沉默。一片沉默。 兰玉将脸贴在南宫啸空胸前,痴痴看着地面,她已不知道说什么。 甚至,连泪都已没有。 南宫啸空搂着她,呆呆看着雕花床顶的幔帐,他不知道,此刻是该安慰她?哄她开心?还是像十五年前那样说一些枕边才说的话? 他不知道,她更迷惘。 十五年前,那个才刚刚二十岁,美艳动人,被称为武林第一美女的桃花仙子兰玉,抛却无数追逐她的男人,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他。可是他却最终抛弃了他。 这样的痛苦,十五年岁月的煎熬,有谁能够真正明白其中的苦楚? 十五年后再见,物是人非,他已留了短短的胡须,她的眼角也有了些许皱纹。岁月沧桑,究竟给人带来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 月已中天,人却无眠。 兰玉轻轻叹了口气,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南宫啸空沉默了半晌,悠悠道:“你不知道吗?” 兰玉没有回答,有些问题根本就用不着回答。 南宫啸空道:“我想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兰玉抬起头,她的胸**着,冷冷道:“我能不能在这里?” 南宫啸空苦笑道:“能,当然能。” 兰玉忽然坐了起来,用被子裹住自己,下巴放在膝盖上,呆呆看着地面出神。 南宫啸空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兰玉笑了笑,苦笑中带着几分讥诮之色,道:“你这么关心我?” 南宫啸空又沉默了。 兰玉道:“你究竟是关心我还是关心别人?” 南宫啸空叹息道:“你应该明白的。” 兰玉冷笑道:“我当然明白,十五年了,你找过我吗?” 南宫啸空沉默了半晌,缓缓道:“是我对不起你!” 兰玉一阵冷笑,道:“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我这十五年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 南宫啸空慢慢摇了摇头,沉默不语。 兰玉笑了笑,眼中的讥诮之色更浓,道:“不过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什么,你想知道的我都知道,但可惜我不会告诉你!” 南宫啸空点了点头,缓缓道:“我明白了。” 兰玉痴痴盯着床前洒进来的月光,不再说话。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中,淡淡的似一层白霜,朦胧的就像兰玉的眼眸。 南宫啸空叹了口气,慢慢坐了起来,慢慢穿上自己的衣衫,兰玉默默看着他,眼神迷离而悲哀。 “你要走了?” 南宫啸空点了点头。 “你不想找俞梦蝶了?” 南宫啸空慢慢回头,床上的兰玉裹着锦被,光滑如玉的肩膀却露在外面,她仍是那么年轻,那么美丽,那么柔顺,就像一只柔顺的小猫在看着自己将要离去的主人。 南宫啸空慢慢道:“我不想逼你,你不告诉我,我就去别处找。” 兰玉笑了,道:“你能去哪里找?我保证,错过这次机会,再也不会有人比我知道的多。” 南宫啸空点点头,拿起桌上的长剑,慢慢向门口走去。 兰玉忽然嘶声道:“你要到哪里去?我说的话你究竟听见了没有?” 南宫啸空站住,道:“听见了。” 兰玉道:“听见了你为何不问我?” 南宫啸空沉默了半晌,道:“因为我不想再伤害你,也不想逼你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兰玉冷笑道:“哼!果然有君子风度!” 南宫啸空叹息着摇摇头,伸手去拉房门。 一阵风声突起,一个花瓣状的暗器闪电般袭来,直击南宫啸空开门的手腕。南宫啸空缩了缩手,花瓣状的暗器悄无声息地钉入墙内,南宫啸空笑了笑,又伸手去开门。 又一片花瓣袭来,比刚才更快更疾,南宫啸空一缩手,花瓣又钉入墙内。南宫啸空苦笑了笑,回头看去,床上的兰玉下巴仍支在膝盖上,似乎连动都没动过。 南宫啸空喃喃道:“你何苦这样?” 兰玉道:“我怎么了?” 南宫啸空道:“这么多年了,你的夺命暗器‘桃花笑’好像退步了?” 兰玉冷笑道:“你真的以为退步了?” 南宫啸空叹息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兰玉道:“不想怎么样,就想你今晚留下来。” 南宫啸空道:“明天呢?” 兰玉道:“明天……” ——明天的事情,又有谁能知道? 南宫啸空深深叹了口气,缓缓道:“既然迟早都要走,迟走和早走又有什么分别?” 兰玉无声,泪水忽然又滑落了下来,道:“有,当然有!十五年了,你难道连一夜都不肯留?” 南宫啸空慢慢转过身来,缓缓道:“唯一的分别就是痛苦更深,你难道还不明白?” 兰玉突然嘶声道:“好,你走,走了就不要后悔!” 南宫啸空迟疑了片刻,慢慢拉开门,走了出去。 ——“好,你走,走了就不要后悔!”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南宫啸空没有多想,他也不敢多想。 即使他明白,今日的卫九娘已不是当年的桃花仙子兰玉,即使他知道,再见面就是对头,即使他清楚,兰玉很可能知道俞梦蝶的消息,可是,他又怎么能再去问? 人性的深邃和复杂,又怎么能用言语来形容?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半轮明月悬挂在空中,将淡淡清辉洒在寂寞无人的长街。 半月如镜,这一半的镜子,岂不正如他现在的内心,缺少了另一半?剑上的明珠,却似乎比这月色更亮更夺目。 南宫啸空慢慢走着,他不知道,回去该如何对轩辕弘交代?他止不住长长叹了口气,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青衣人手持长剑,青布蒙面,正站在长街中央,一双眼睛从蒙面布后冷冷盯着南宫啸空,冰冷的就像来自远古不化的冰山。 南宫啸空站住,微笑的看着青衣人,手中长剑已握紧。 青衣人道:“南宫啸空?” 南宫啸空点了点头。 青衣人冷笑道:“我等了你很久了。” 南宫啸空微笑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青衣人道:“很久很久以前。” 南宫啸空道:“我来晚了,真是抱歉得很!” 青衣人道:“没关系,来了就好。” 南宫啸空道:“你就是楚英布?” 青衣人冷笑,道:“你居然知道我?” 南宫啸空叹息道:“现在不知道你的人恐怕已不多了。” 青衣人笑了笑,盯着南宫啸空手中的长剑,道:“这把剑不错。” 南宫啸空微笑道:“你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 青衣人道:“但我却是想要这把剑的人。” 南宫啸空道:“你也不是第一个想要这把剑的人。” 青衣人道:“别人都没要去?” 南宫啸空道:“想要这把剑的人现在没有一个活着的。” 青衣人冷笑道:“但我却劝你把剑乖乖交给我,否则你就会做这一辈子第三件后悔终生的事。” 南宫啸空道:“是吗?” 青衣人道:“你刚从倚翠楼出来?” 南宫啸空的心忽然沉了下去,长长舒了口气,缓缓道:“你想怎么样?” 青衣人冷笑道:“其实我也不想怎么样,这把剑我要了,你这个人我也要了。” 南宫啸空道:“你这么有把握?” 青衣人淡淡道:“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南宫啸空冷冷道:“拔你的剑!” 青衣人笑了笑,道:“不必。虽然桃花仙子兰玉武功也很高,但我收服她,却只不过为了有一天能让你乖乖听话。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想不明白?” 南宫啸空盯着他,冷冷道:“你有没有算错过?” 青衣人摇摇头,道:“没有,从来没有。” 南宫啸空冷笑道:“所以你现在还活着?” 青衣人道:“你说对了。” 南宫啸空点了点头,缓缓道:“可是这次你却死定了!” ‘死定了’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南宫啸空的长剑已出手! 长剑在月色下闪过一道清冷璀璨的光华,比月色更明亮夺目,剑鄂上夜明珠出耀眼的光芒,一股杀气忽然笼罩了青衣人,剑如闪电,忽然已到了青衣人咽喉。森冷的剑气已迫在眉睫! 青衣人猛然一闪身,长剑出鞘,一剑隔开南宫啸空刺来的长剑,南宫啸空手腕一抖,十几朵剑花似午夜昙花绽放般绚丽,罩住青衣人前胸,青衣人一侧身,南宫啸空的长剑如影随形,忽然已到了青衣人胸口,青衣人大骇,猛然急退,南宫啸空长剑如骨附髓,闪电般又到了青衣人咽喉,青衣人一声轻叱,一剑隔开南宫啸空长剑,凌空一个翻身,人已在三丈以外。 南宫啸空微笑道:“现在你还想要这柄剑吗?” 青衣人冷笑,忽然招了招手,一条暗巷中忽然窜出两个黑衣人,中间挟持着一个女人,正是兰玉。 南宫啸空呆呆看着兰玉,这个刚才还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女人现在已经昏迷,两个黑衣人手中各持一柄利刃,正架在她白皙的脖子上。 青衣人冷笑道:“现在你愿不愿意?” 南宫啸空沉默了半晌,微笑道:“你就是这样用一个女人来办事的?” 青衣人微笑道:“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是好手段。” 南宫啸空喃喃道:“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 青衣人忽然一阵冷笑,道:“我无耻?你当年抛下人家,你就不亏心吗?” 南宫啸空冷冷道:“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我劝你现在放了她,否则我就将你碎尸万段!” 青衣人冷笑道:“我若不肯呢?” 南宫啸空道:“那你就只有死!” 青衣人叹了口气,道:“我死之前,兰玉一定会先死,你信不信?” 南宫啸空沉默了。 青衣人道:“你当年已经对不起人家一次,这次她若死在你面前,不知道你会是什么感受?” 南宫啸空长长叹了口气,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青衣人笑道:“这就对了,这种态度就很好!你是个聪明人,我要你连人带剑加入我的组织,仅此而已。” 南宫啸空笑了,道:“我有什么好处?” 青衣人微笑道:“好处多得你连想都想不到!” 南宫啸空道:“哦?那我倒想听听。” 青衣人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会那么蠢,现在就告诉你?” 南宫啸空舒了口气,微笑道:“可是你不告诉我,我又怎么知道值不值得呢?” 青衣人道:“你以为自己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南宫啸空笑了笑,道:“你以为用她就能威胁我吗?” 青衣人略一迟疑,盯着南宫啸空。 南宫啸空冷冷道:“十五年前她是武林第一美女,我都能扔下她。今天已经人老珠黄,你还想用她来威胁我?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蠢?” 青衣人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慢慢道:“我差点上了你的当,今天我们就来赌一赌,看你后悔不后悔!” 南宫啸空忽然怔住。 青衣人冷笑道:“我数三声,你如果还不放下你的剑,就立刻杀了他。”他回头看了看挟持着桃花仙子的两个黑衣人,冷冷道:“你们听见了没有?”两个黑衣人点了点头。 青衣人冷冷看着南宫啸空,慢慢道:“一!” 南宫啸空额上的冷汗忽然沁出。 青衣人冷笑道:“二!” 南宫啸空浑身忽然一阵颤抖,呆呆看着被挟持的兰玉,他已不知道该怎么办。 青衣人冷冷道:“三!动手!” 南宫啸空忽然断喝道:“慢着!” 青衣人笑了,道:“你肯了?” 南宫啸空冷冷盯着青衣人,一言不。 青衣人道:“你不肯?动手!” 两个黑衣人却没有动,忽然好似僵硬了一般。 青衣人看了看南宫啸空,又奇怪的看了看两个黑衣人,他忽然现,两个黑衣人眉心都有了一个红点,红点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条红线,从额头慢慢滑落。 他们竟然被人悄无声息地杀死,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青衣人忽然一阵哆嗦,慢慢向后退去,突然凌空一个后翻,想跃上身后屋檐,一条紫色的影子忽然就像随着风飘来,在空中轻轻拍了一下青衣人,青衣人顿时掉落地上,他浑身哆嗦着,吃惊的看着空中落下的紫色人影。 紫色人影似一团棉絮般轻轻飘落地上,高大的身材,一袭紫袍,面色冷峻,头戴束金冠,冷冷看着地上的青衣人。 青衣人浑身哆嗦着,道:“你……你……你是……谁?” 紫袍人冷笑道:“你又是谁?” 青衣人道:“我……我……” 紫袍人冷笑道:“你既然不是楚英布,为什么要冒名顶替?” 【≮无弹窗广告≯.】 第一零二章 猛虎神鹰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青衣人吃惊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楚英布?” 紫袍人冷冷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本神君的问题,否则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青衣人浑身一阵颤栗,世上除了北海神君独孤归海,再也没有第二人敢自称‘神君’。他突然明白了紫袍人是谁,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猛然涌上心头。 紫袍人冷冷道:“把你的蒙面巾摘下来!” 青衣人一把撕下蒙面布,快的比他出剑的度更快。蒙面巾下是一张年轻的脸,白白净净,三十岁左右,浓眉大眼,眼神中却带着一丝邪恶和恐惧之色。 北海神君刀锋般的目光盯着青衣人,冷冷道:“你是什么人?” 青衣人哆嗦了一下,他忽然感觉到一股浓重的杀气向自己袭来,压迫的他几乎喘不上气来,一阵寒意顿时从脚底升起直达全身,青衣人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嘴唇张了张,竟然说不出话来。 北海神君冷哼一声,盯着青衣人,缓缓道:“本神君问话从不问第二遍,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 青衣人使劲咽了口唾沫,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颤声道:“晚辈……晚辈卜无常。” 北海神君冷冷道:“卜无常是什么东西?” 南宫啸空忽然笑了笑,道:“前辈世外高人,出海已久,自然不会认识这等人物。江湖上近年出了两个最出名的杀手,称为黑白双煞,这位想必就是白煞卜无常。” 青衣人颤声道:“晚辈不是东西,请前辈高抬贵手,放晚辈一条生路!” 北海神君冷冷道:“谁让你假扮楚英布的?” 卜无常道:“晚辈……晚辈也是身不由己,奉命行事……” 北海神君冷冷道:“奉谁的命?” 卜无常满脸哭笑不得,迟疑道:“这个……这个……” 北海神君刀锋般的目光中又露出凌厉的杀气,缓缓道:“看来你已忘记了。” 卜无常忽然大声道:“晚辈没有,晚辈是奉上边的命令行事,请前辈看在您徒儿的份上,饶了晚辈一条小命!” 北海神君冷笑道:“我那个徒儿?” 卜无常道:“就是……就是楚英布。” 北海神君冷冷道:“你知道他在那里?” 卜无常颤抖着,几乎要哭了,颤声道:“晚辈……晚辈的确不知!” 北海神君点了点头,慢慢道:“你站起来。” 卜无常赶忙站了起来,赔笑道:“前辈肯放晚辈走了?” 北海神君忽然笑了笑,道:“用你的剑刺我。” 卜无常愣住了,瞠目结舌的看着北海神君,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北海神君冷冷道:“用你最厉害的绝招来刺我,你一定要尽全力,听明白了没有?” 卜无常额头的冷汗忽然沁出,咬了咬嘴唇,道:“晚辈……晚辈怎么敢……” 北海神君猛然打断他,冷冷道:“要本神君再说一遍吗?” 卜无常长长舒了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冷汗,定了定神,一道寒光忽然闪起,疾如霹雳,快如闪电,这一剑没有任何变化,只有快! 世间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招式再精妙变换再多的武功,也敌不过一个‘快’字! 这一剑,白煞卜无常已尽了全力!他全部的武功,全身的力量,都已集中在这一剑上! 剑光如闪电,快到来不及眨眼,就已到了北海神君的咽喉。 北海神君冷笑着站在原地,连动都没有动。 长剑已到了他的咽喉,几乎将要刺入北海神君的咽喉,距离已连半寸都不到。 卜无常心中一阵欣喜,看来北海神君已老了,即刻就要丧命在自己剑下! 南宫啸空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北海神君竟然一动不动,丝毫不闪避,眼看这一剑就要刺进他的咽喉,南宫啸空紧张的连呼吸都已停顿,难道北海神君是自己找死不成?! 电光火石之间,长剑剑尖已要刺入他的咽喉,南宫啸空忽然看到,北海神君的手似乎动了动,已到咽喉的长剑忽然被他两指稳稳夹住,卜无常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却见北海神君冷冷笑了笑,一股浑厚的内力猛然从长剑上传了过来,震得卜无常长剑立刻撒手,虎口已被震裂,鲜血泊泊而出。 卜无常惊愕的看着北海神君,一柄精钢百炼的长剑掉落地上,忽然裂成了无数碎片,卜无常失神的张着嘴,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北海神君冷冷道:“就凭你这么慢的剑,都敢冒充本神君的徒弟,真是该死!” 卜无常忽然哭了,道:“求前辈绕了晚辈这一次,晚辈下次就是自残自身,再也不敢了!” 北海神君冷笑道:“你想死想活?” 卜无常带着哭腔道:“求前辈看在您高徒的份上,饶了晚辈这一次。” 北海神君冷冷道:“很好,你现在带我去找楚英布,找到了你就活,找不到你就死!” 卜无常苦笑道:“这个……这个……” 北海神君冷冷道:“你不愿意?” 卜无常咽了口唾沫,头点的跟鸡啄米一般,连声道:“晚辈愿意,晚辈愿意!” 北海神君冷冷笑了笑,厉声道:“还不站起来走!” 卜无常赶忙爬了起来,浑身哆嗦着,猫着腰就走。 北海神君迈开大步,随着卜无常很快消失在漆黑的暗巷中。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南宫啸空长长舒了口气,略一沉思,很快来到兰玉身边。 两个黑衣人瞪大眼睛仍呆呆站着,瞳孔却早已散开,呈现出一片死灰色,在他们眉心都有一个细小的洞,洞口殷红的血还在不断往外冒着。他们挟持着的兰玉垂着头,似乎仍在昏迷之中。 南宫啸空叹了口气,拿开架在兰玉脖子上的利刃,推开黑衣人,两个黑衣人无声无息倒了下去,中间的兰玉晃了晃向前扑倒,南宫啸空伸手一拦,兰玉整个身躯都扑倒在他的怀中。 南宫啸空皱了皱眉,他忽然感觉到,这个兰玉身上似乎没有那种沁人心鼻的兰香,身躯也似乎没有那么柔软? 就在他一愣神的功夫,怀中的兰玉已闪电般点了他肩井、命门、至阳、神道、期门、日月六处**道。南宫啸空一声未吭,缓缓倒了下去。 兰玉咯咯笑着,弯下腰看了看他,扛麻袋一样将南宫啸空扛在肩上。健步如飞,向前奔出一段路,忽然从一条漆黑的暗巷中钻了进去。 巷道内七拐八拐,地形错综复杂,两旁都是低矮破旧的民房,兰玉扛着南宫啸空,在漆黑的暗巷中拐来拐去,来到一个低矮破旧的门檐前。兰玉伸手推开院门,直接来到东边一个四处漏风的茅草房中,房门一扇已经倒塌,房中蛛网密布,到处落满厚厚的灰尘,一个土炕上铺着一张芦席,兰玉揭开炕席,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将南宫啸空从洞口推了下去,自己也闪身入内,回手盖上了洞口芦席。 兰玉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迎风一晃,漆黑的暗道中渐渐亮了起来,她伸手提起南宫啸空,轻巧的似提了一只小鸡。暗道中又转了两道弯,前面出现了一个地下大厅,大厅中灯火辉煌,正上方墙上画着一张惟妙惟肖的猛虎上山图,猛虎头顶高高盘旋着只黑色的巨鹰,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四根粗壮的圆柱支撑着宽阔的大厅,十八张古朴典雅的太师椅分两排摆在厅中,正中猛虎上山图下摆着一张巨大宽阔的红木巨椅,上面雕着九条飞龙,椅背正中一条龙头昂张嘴,仿佛呼之欲出。 四根粗壮的圆柱上面,竟然也都雕着巨龙,盘旋着圆柱而上,活灵活现。奇怪的是,每根圆柱上都有四个腕口粗细的铁环。 兰玉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南宫啸空扔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四个黑衣人忽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厅,一声不吭架起南宫啸空,来到一个圆柱前,将他的手腕套在头顶两个铁环上,双脚腕套在底部两个铁环上,猛然锁紧铁环,南宫啸空已被紧紧缚在粗壮的圆柱上。 四个黑衣人垂肃立两旁,兰玉忽然已经不见了。 * 南宫啸空醒来的时候,一个青衣蒙面人和一个黄衫蒙面人正站在他面前,两人的眼睛中都露出得意的微笑,歪着头看着他。 南宫啸空慢慢打量了大厅一遍,喃喃道:“这里真是很不错。” 青衣人忽然笑了,道:“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认为。” 南宫啸空点点头,叹息道:“你这么了解我,我真是很感动!” 青衣人笑了笑道:“不必客气,彼此彼此。” 南宫啸空摇了摇头,道:“客气还是要的,彼此就不敢当了。” 青衣人道:“哦?” 南宫啸空道:“你对我这么了解,可惜我连你的真面目都不知道,这怎么能算彼此彼此?” 青衣人点点头道:“的确是这样,不过你要是肯听我的话,说不定我会让你看一看也不一定。” 南宫啸空微笑道:“怎么样才算听你的话?” 青衣人道:“你应该看得出自己现在的处境,你是个聪明人,当然应该明白该怎么做了。” 南宫啸空道:“是不是要我连人带剑加入你们的组织?” 青衣人微笑道:“你真的不笨。” 南宫啸空叹息道:“可是我连你们是什么组织都不知道,你总不能让我这么糊里糊涂就加入吧?” 青衣人点点头,道:“你是江湖四大武林世家之一的靖南庄南宫啸空,我就给你个优待,你往那上面看!”他用手指了指大厅正上方的那幅巨图。 南宫啸空微笑道:“我看过了,好像是一只小猫在上山,头顶有一只麻雀在飞,那只猫是不是想抓那只麻雀?” 一直沉默的黄衫人忽然冷冷道:“看来他一点诚意都没有!” 青衣人微笑道:“到了这里,他一定会有诚意的。” 南宫啸空叹息道:“我现在被你们绑在柱子上,你想让我有什么诚意?” 黄衫人冷笑道:“南宫兄,这不是普通的柱子,这是铜柱。”他又笑了笑,道:“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铜柱里边是空的,你总该听说过商纣王明的炮烙之刑吧?” 南宫啸空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袭来,不由暗暗吸了口凉气。 黄衫人呵呵笑了笑,笑得很和蔼可亲,道:“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到很冷?没关系的,一会你就会很热了,热得连骨头都会化为粉末。” 南宫啸空叹了口气,苦笑道:“澹台兄,你我两家几代世交,难道你真的要这样对付兄弟我?” 黄衫人摘下头上的面罩,露出一张紫青色的脸,缓缓道:“神龙山庄已伤亡殆尽,明月山庄也在掌握之中,我澹台天庆要替太岳山庄谋一番大事业,自然早在组织之内,现在就看你靖南庄了。” 南宫啸空苦笑道:“什么大事业?” 澹台天庆冷冷道:“你真不明白?” 南宫啸空摇了摇头。 澹台天庆看了看青衣人,青衣人点了点头。澹台天庆微笑道:“你可看见了上面那张龙椅?” 南宫啸空忽然笑了,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就好像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一样。 澹台天庆冷冷盯着他,直到他笑完了,才道:“你觉得很好笑?” 南宫啸空仍然忍俊不住,笑道:“我从来没听到过这么可笑的事!” 青衣人忽然道:“有什么可笑之处?” 南宫啸空笑道:“就凭你们这些人?也竟然敢思谋这样的事,你自己难道不觉得可笑?” 【≮无弹窗广告≯.】 第一零三章 阴图天下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青衣人冷冷道:“帝王本无种,我们为什么不能想想?” 南宫啸空苦笑道:“你说得对,但你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青衣人一阵冷笑,盯着南宫啸空道:“我本以为你是个人才,却不料胸无点墨,看来我看错你了!” 南宫啸空微笑道:“我是没读过几本书,你不妨讲来听听。” 青衣人深深吸了口气,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一种异样的光彩,仿佛看到朝阳升起般欣喜,微笑道:“昔日汉高祖刘邦起于巷陌之间,蜀汉帝刘备织履为生,宋太祖赵匡胤手提盘龙棍游走江湖,明太祖朱元璋和尚出身,迹于明教,这几位不可一世的人物,哪一位比得上我们现在的条件?” 南宫啸空皱了皱眉,又点了点头,喃喃道:“似乎有些道理……可是就凭你们这几个人……” 青衣人冷笑了几声,缓缓道:“你怎么知道就我们这几个人?” 南宫啸空微笑道:“我只知道你们现在偏安一隅,还只能偷偷摸摸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仅此而已。” 青衣人冷冷道:“我不妨告诉你,除了神龙山庄,四大武林世家现在都已在我掌握之中。拿下少林武当华山崆峒黄山指日可待,丐帮漕帮迟早都会拿下。统一江湖也只在旦夕之间!” 南宫啸空笑了笑道:“莫非少林武当崆峒等派也已有你的人?” 青衣人笑了笑,没有回答。 南宫啸空叹息道:“你说这些我倒也信,不过丐帮乃是天下第一大帮,侠义丐王轩辕弘虽不理事,现任帮主北海羽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岂能令你们胡来?” 青衣人微微笑了笑,道:“这你就不必问了,如果你肯加入我猛虎神鹰堂,他日一统江湖,你自然会明白。” 南宫啸空点点头,喃喃道:“猛虎神鹰堂……这名字还不错。” 青衣人道:“你愿不愿意?” 南宫啸空沉思道:“这实在是件很让人动心的事……只是我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青衣人道:“什么事?” 南宫啸空道:“你应该知道,要想做这样的大事,自然少不了军队,你大概不会傻到让江湖上那么几个人去跟朝廷百万雄兵硬拼吧?” 青衣人微笑道:“当然不会。不过我可以让你为帅,率领一支军队去跟他们拼。” 南宫啸空道:“哦?这倒不错,不过军队从哪里来呢?” 青衣人笑了笑道:“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南宫啸空皱了皱眉,苦笑道:“这里只不过是个边陲小镇而已。” 青衣人点点头,望着南宫啸空道:“答对了,那么边陲以为呢?” 南宫啸空暗暗吸了口凉气,他忽然明白了,边陲以为便是西域十六国,楚英布若联合西域十六国的兵力,要想成事却也不是不可能的。 青衣人微笑道:“现在你明白了?” 南宫啸空点点头,又摇摇头,苦笑道:“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青衣人道:“你说。” 南宫啸空道:“我听说你在这里也积聚了不少银子,不过若要启动这么一支庞大的军队,恐怕也只是杯水车薪,何况若没有好处,你又怎么能说动西域十六国出兵?” 青衣人点点头,微笑道:“不错,如果就这么点银子,我自然连想都不敢想。” 南宫啸空道:“莫非你还有别的银子?” 青衣人微笑道:“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南宫啸空笑了笑道:“这个问题你刚才好像问过一遍了。” 青衣人微笑道:“不错,不过你刚才并没有完全回答正确。” 南宫啸空皱眉道:“哦?” 青衣人道:“这里不仅是个边陲小镇,而且是西域各国商人和中原通商的必经之路。” 南宫啸空道:“这又有什么关系?” 青衣人微笑道:“你可曾听说过,这条古道上距此不远,以前有一个极其繁荣昌盛的国家,叫做楼兰国?” 南宫啸空道:“听说过。” 青衣人接道:“楼兰国后来忽然神秘消失了,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南宫啸空皱眉道:“不知道。” 青衣人笑了笑,道:“其实也很简单,那只不过是因为一场特别大的风暴,整个楼兰古国一夜之间就被掩埋在漫漫黄沙之下。同时被掩埋的,当然还有数不清的财宝。”他笑了笑,慢慢道:“我说的是当时西域最富庶的楼兰古国所有的宝藏,都被埋在黄沙之下。现在你明白了没有?” 南宫啸空怔了怔,摇摇头道:“我不相信有那么大的风暴!” 青衣人道:“你是不相信有那么大的风暴,还是不相信我已经找到了宝藏?” 南宫啸空愣住了,半晌,慢慢点了点头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要呆在这个破地方。” 青衣人点点头,微笑道:“你真不是个笨人。” 南宫啸空舒了口气,缓缓道:“可是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土财主算了,该报的仇你已经报了,一个人的野心如果膨胀了,下场将会很惨。而且这件事,弄不好是要被诛灭九族的,可能还要诛灭十族。” 青衣人忽然一阵哈哈大笑,半晌终于停住了笑,叹息道:“我现在本来就是孤家寡人,就是诛灭二十族又何妨?” 南宫啸空愣了愣,苦笑道:“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青衣人冷哼道:“你现在明白了?” 南宫啸空叹息道:“多少明白了一点点。” 青衣人道:“你答不答应?” 南宫啸空苦笑道:“我知道了这么多秘密,如果不答应,今天就非死不可了,是不是?” 青衣人冷冷道:“说对了。”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南宫啸空长长舒了口气,抬头沉默了半晌,缓缓道:“我听说当年一世枭雄曹操也是给张辽松了绑,张辽才投奔他的,有没有这件事?” 青衣人看了看澹台天庆,澹台天庆冷笑不语。 南宫啸空道:“就算是张飞,也是亲自去拜访严颜,严颜才真心降服。你这样绑着我,就算我现在答应了,你晚上能睡得着觉吗?” 青衣人冷笑道:“我放开你,你就会加入我猛虎神鹰堂?” 南宫啸空微笑道:“说不定,就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青衣人道:“怎样才算有诚意?” 南宫啸空微笑道:“我若是你,至少先放开我,解开我的**道,请我舒舒服服坐下,奉上一杯香茶,然后咱们再商量也不迟。” 青衣人冷笑道:“我若不放呢?” 南宫啸空淡淡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你若不肯,就把铜柱里边的炭火烧起来算了。” 澹台天庆忽然冷笑道:“那就把炭火烧起来,我看你到底肯不肯!” 南宫啸空叹息道:“很好!澹台兄,从你今天这句话起,你我两家世代交情就算完了。以后如果还能见面,咱们若不是路人,便是仇人。” 澹台天庆冷笑道:“这我倒不担心,咱们也不会再见面了,过一会你就会化为灰烬!” 南宫啸空沉默着,慢慢点了点头。 青衣人忽然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绿色小瓶,伸手捏住南宫啸空两腮,拔开瓶塞,将瓶中之物一股脑倒入他的口中,轻轻一抬他的下巴,南宫啸空觉得一条麻酥酥的虫子好像从自己咽喉钻了进去,他的脸色变了变,额头忽然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青衣人运指如风,闪电般解开南宫啸空的**道,微笑道:“放开他!” 四个束手而立的黑衣蒙面人立刻打开缚住南宫啸空的铁环,青衣人微笑着指了指一张椅子,道:“请坐。” 南宫啸空轻轻叹息了一声,揉着麻的手腕,慢慢走到一张椅子前,呆呆坐了下去。 青衣人摆了摆手,四个黑衣人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青衣人和澹台天庆微笑着坐了下来,青衣人道:“现在我已经放开了你,也解开了你的**道。” 南宫啸空喃喃道:“可是我刚才并不饿。” 青衣人道:“我知道你不饿,我给你吃的也不是食物,不过它却比任何一种食物都珍贵得多,真的,我绝不骗你!” 南宫啸空道:“哦?我真是幸运,莫非是长生不老仙丹?” 青衣人哈哈大笑:“想不到南宫兄还这么幽默,不过这世上好像也没有什么长生不老药。” 南宫啸空叹息道:“那莫非是苗疆的蛊毒?” 青衣人点头道:“南宫兄果然有见识!不过这不是一般的蛊毒,招待南宫兄这样的人,当然一定要最好的。” 南宫啸空苦笑道:“能好到什么程度?” 青衣人淡淡道:“刀剑、毒药都有好坏之分,蛊当然也一样,比如说苗疆百毒老人的蜈蚣蛊,天下就绝没有比它更好的了。” 南宫啸空点点头,喃喃道:“我明白了。” 青衣人微笑道:“不过我这里有解药,南宫兄但放宽心。” 南宫啸空点头道:“我很放心!” 青衣人微笑道:“南宫兄现在是否愿意加入猛虎神鹰堂了?” 南宫啸空苦笑道:“你给我种了这么好的蛊毒,我若再不愿意,岂不成了呆子!” 青衣人大笑,道:“好好好!南宫兄果然是聪明人,现在我们就来喝一杯,拿酒来!” 一个黑衣蒙面人忽然从一道暗门走了出来,双手托着一个描金漆盘,上面放着一壶酒,三个银质酒杯,酒杯中酒已斟满。 南宫啸空笑了笑道:“看来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青衣人微笑道:“我们知道南宫兄一定会同意的,请!” 南宫啸空苦笑着站起身来,伸手端起一杯酒,青衣人和澹台天庆微笑着各自端起一杯酒,三人轻轻碰了碰杯,南宫啸空一仰脖子,一杯酒就灌了下去。青衣人和澹台天庆相视而笑,举起酒杯,仰正欲喝下,一道银光忽然一闪,南宫啸空手中银杯闪电般打向澹台天庆胸前巨阙**,左手化掌为剑,直插青衣人咽喉,银杯和左掌几乎同时出手,迅如闪电,如此近的距离,青衣人和澹台天庆已避无可避! 就在南宫啸空出手的时候,旁边黑衣蒙面人手中描金漆盘忽然一甩,猛然向澹台天庆面部击去,漆盘出手后,黑衣蒙面人双手一抛,无数片粉红色形如桃花瓣状的暗器缤纷灿烂,轻飘飘无声无息打向澹台天庆和青衣人,两人周身已被粉红色暗器罩住。 【≮无弹窗广告≯.】 第一零四章 反客为主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和意外。. 青衣人一手持杯,一手揭开蒙面巾正欲喝酒,猛见南宫啸空单掌如剑般插向自己咽喉,青衣人猛然闪身,揭蒙面巾的左手化掌为刀,闪电般砍向南宫啸空手腕。 南宫啸空见青衣人一掌砍来,手腕翻转,又一掌刺向青衣人喉间,同时一脚向青衣人小腹踢去,青衣人滴溜溜一转身,竟然在刹那间避开南宫啸空两招。 澹台天庆微笑着,刚刚举起杯来,一个红色描金漆盘突然迎面击来,粹不及防,澹台天庆举酒杯的手横空一隔,‘咔嚓’一声,描金漆盘碎为无数片,就在这时,他胸前巨阙**却忽然被银杯击中,澹台天庆晃了两晃,身躯向前扑倒。几片桃花瓣暗器悄无声息没入他的肋下和大腿。 青衣人刚刚避开南宫啸空两招,忽然几片桃花瓣状的暗器已悄无声息打入他的双腿和腹部。青衣人猛然咬牙,凌空一个翻身,人已在两丈之外,从壁上撤下一柄长剑,脚尖在空中一点墙面,长剑直指南宫啸空,人如离弦之箭,凌空直直刺来。 黑衣蒙面人手一抖,又一把暗器如落花般打向空中青衣人,青衣人人在空中,长剑一卷,无数朵桃花瓣的暗器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人被暗器一阻,猛然跌落地面。晃了两晃,额头已有冷汗沁出。 黑衣蒙面人洒出暗器后,伸手去拉南宫啸空,南宫啸空顺势一闪,避开黑衣人的手,黑衣人大声道:“是我!快走!” 南宫啸空一愣,说话的正是桃花仙子兰玉,兰玉一把摘下蒙面布,南宫啸空呆呆看了看她,刹那间心中百感交集,忽然咬牙道:“我不能走!” 兰玉急道:“现在不走,就没机会了!” 南宫啸空长啸一声,人已凌空跃起,闪电般到了两丈外墙壁上,伸手摘下自己长剑,呼啸一声,凌空后翻,剑已出鞘,寒气森森,一剑向青衣人刺去。 青衣人疼得几乎已站立不住,眼见长剑向自己刺来,咬了咬牙,不闪不避,一剑也向南宫啸空刺去,竟是两败俱伤的招式。南宫啸空人在空中,一剑横隔青衣人长剑,两剑相交,青衣人长剑被隔开,电光火石间,一切动作都已停止。 青衣人呆呆站着,额头鼻尖的冷汗不断沁出,双腿腹部被桃花暗器打入的地方慢慢往外渗着殷红的血,南宫啸空手中长剑已架在他的脖颈。 澹台天庆一动不动扑倒在地上,已昏迷不醒。 南宫啸空微笑的看着青衣人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青衣人冷笑道:“不怎么样,你想怎么样?” 南宫啸空道:“我现在好像随时都可以杀了你。” 青衣人笑了笑道:“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南宫啸空微笑道:“你不怕死?” 青衣人冷笑道:“我怕,很怕,可是我知道,你绝不敢杀我。” 南宫啸空沉默了一下,慢慢笑了,道:“你很聪明。” 青衣人道:“我不太笨,我如果是你,就绝不会做傻事。” 南宫啸空叹息道:“好吧,那我们不妨来做个交易。” 青衣人道:“可以。” 南宫啸空道:“把解药交出来,送我们出去,解散你的小猫麻雀堂,跟我去负荆请罪,我保证给你一条生路。” 青衣人笑了笑,忽然又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一直笑得浑身颤抖,殷红的血不断流出来。 南宫啸空冷冷盯着他,慢慢道:“很好笑吗?” 青衣人半晌忍住笑,道:“简直太可笑了!” 南宫啸空微笑道:“有什么可笑?” 青衣人笑道:“我现在命在你的手中,你随时都可以杀我,对不对?” 南宫啸空微笑道:“你眼光不错,居然连这么明显的事都看出来了!” 青衣人点了点头,叹息道:“可惜你的眼光好像差了一点。” 南宫啸空道:“哦?” 青衣人微笑道:“你知道什么是蜈蚣蛊吗?” 南宫啸空道:“知道一点。” 青衣人微笑道:“你知道解药在哪里吗?” 南宫啸空怔了怔,忽然微笑道:“我想一定在你身上。” 青衣人叹息道:“你错了,我从不把解药放在身上。”他又笑了笑道:“何况,就算在我身上,我身上现在就有十几个小瓶,都是天下奇毒,你若错服了任何一种,后果你自己可以想。” 南宫啸空冷冷道:“我可以先杀了你,然后再去找百毒老人要解药。” 青衣人忍不住又笑了,好像剑不是架在自己脖子上,而是自己的剑架在南宫啸空脖子上一样,南宫啸空皱着眉冷冷盯着他。 青衣人叹了口气道:“看来你还是对蜈蚣蛊不太了解,这种蛊毒,我可以随时让它作。就算我死了,每隔三天它就会作一次,那种吞心噬肺的滋味,足可以让你自己剖腹破肚,你信不信?” 南宫啸空暗暗吸了口气,回头看了看兰玉,兰玉呆呆站在一旁,眼中似乎充满惊惧,黯然不语。 青衣人微笑道:“还有,你知道百毒老人在哪里吗?就算你知道,三天时间,你能赶到几千里之外的苗疆讨来解药吗?” 南宫啸空咬了咬牙,手腕一抖,锋利的剑刃已在青衣人脖颈上拉出一条血口,殷红的血顺着剑刃如蚯蚓般流了过来。 青衣人笑了笑,道:“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南宫啸空暗暗叹了口气,他忽然不知该怎么办了。 青衣人微笑道:“这个地方机关重重,更多众多高手埋伏在这里,如果我死了,我保证你们绝对逃不出去,你信不信?” 南宫啸空面色一沉,忽然动了杀机,冷笑道:“我可以试一试!” 青衣人微笑道:“你当然可以试一试,你的剑就在我脖子上,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兰玉忽然冷笑道:“杀了他!就算死,我也跟你死在一起!” 南宫啸空愣了楞,苦笑了一声,如果说他刚才还有和青衣人同归于尽的想法,听到兰玉这句话,他立刻不那么想了。 他已经对不起兰玉一次,今天兰玉不顾过去的恩怨又来救自己,他怎么能忍心让一个女人再受到连累和自己一起死在这个地方?!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南宫啸空叹了口气,道:“你想怎么样?” 青衣人冷笑道:“我若是你,现在就把剑放下,请我舒舒服服坐下,然后再商量也不迟。” 南宫啸空怔了怔,这句话自己刚才好像才说过。他不由苦笑道:“你记性不错。” 青衣人道:“你现在是不是愿意放下剑,请我坐下谈谈?” 南宫啸空微笑道:“好!不过我必须先点了你的**道,才能放开你,你看怎么样?” 青衣人想都没想,道:“好!” 南宫啸空道:“我只点你的天枢、气海两**,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青衣人微笑道:“请!”客气得就像请客人喝酒一样。 三尺七寸长的剑还架在青衣人的脖子上,南宫啸空微屈肘,左手急点青衣人天枢、气海两**。就在他屈肘的时候,重心已不在剑上,青衣人忽然转身,动作快如闪电,直朝南宫啸空双臂间怀中钻来,左臂屈肘直撞南宫啸空小腹。 一旁站着的兰玉瞬间惊呆了。 南宫啸空却好像早就料到一样,长剑在青衣人肩上一搭,左手一按青衣人撞来的后肘,临空一个翻身,忽然微笑着又站在青衣人对面,手中长剑仍稳稳架在青衣人脖颈上。 青衣人轻轻叹了口气,好像很失望的样子。南宫啸空微笑道:“我现在还点你的天枢、气海**,你不妨再试试。” 青衣人摇了摇头,苦笑道:“不必了。” 南宫啸空微笑着,慢慢出手,点了青衣人气海、天枢两**,青衣人一动也未动。南宫啸空忽然伸手摘下青衣人蒙面巾,一张白净而年轻的脸呈现在面前,一双丹凤眼,两道剑眉,鼻梁挺拔,南宫啸空点了点头,微笑道:“果然很像楚英男。” 青衣人冷哼一声,一言未。 南宫啸空微笑道:“楚英布,请,请坐。” 楚英布点点头,慢慢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南宫啸空也坐了下来,微笑道:“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了。” 楚英布慢慢点了点头。 南宫啸空道:“你应该知道我南宫家的点**手法与众不同,所以你不必考虑拖延时间撞开**道。” 楚英布淡淡道:“我知道。” 南宫啸空道:“我若是你,现在应该尽量争取时间,桃花仙子的‘桃花笑’虽然没有毒,血流多了一样会死。” 楚英布点点头道:“没错。” 南宫啸空道:“那么你现在把蛊毒的解药交出来,送我们出去,如何?” 楚英布道:“可以,然后呢?” 南宫啸空道:“把俞梦蝶交出来,然后你跟我去负荆请罪,解散你的猛虎神鹰堂,我保你平安无事,你看怎么样?” 楚英布淡淡道:“休想。” 南宫啸空叹了口气,道:“好吧,我退一步,你给我解药,交出俞梦蝶,送我们出去,如何?” 楚英布低头沉思了半晌,缓缓道:“好吧。”慢慢从怀中掏出一个碧绿小瓶,抛给了南宫啸空,道:“这就是解药。” 南宫啸空微笑道:“你不是说解药没带在身上吗?” 楚英布淡淡道:“你难道没听过兵不厌诈?” 南宫啸空冷冷道:“我怎么能相信你?” 楚英布慢慢从怀中掏出十几个小瓶,摆在茶几上,道:“这些瓶里边有毒药,有解药,红色瓶中的解药解红瓶中的毒,绿色的解绿瓶的,你明白了吗?” 南宫啸空皱着眉看了看兰玉,兰玉点点头,南宫啸空仰头吞下了瓶中的解药。道:“俞梦蝶呢?” 楚英布拍了拍手,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楚英布道:“去把俞姑娘带来。” 两个黑衣人架着俞梦蝶出现在大厅,俞梦蝶低着头,好似昏迷了一般。南宫啸空皱眉道:“她怎么了?” 楚英布淡淡道:“只是点了她的昏睡**。出去后你们可以自己解开。” 南宫啸空慢慢站起,长剑又架在楚英布脖颈上,冷笑道:“我怎么能相信你?现在就解开!” 楚英布冷冷道:“不行!如果她再醒了,你们联手对付我,我该怎么办?” 南宫啸空暗暗吸了口气,咬牙道:“好,现在就送我们出去!” 两个黑衣人架着俞梦蝶,南宫啸空架着楚英布,兰玉跟在后面,在暗道中拐了几个弯,前方忽然到了一个出口,竟然是一片坟地。 【≮无弹窗广告≯.】 第一零五章 噬心蛊毒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半轮明月照在坟地上,无数个坟丘馒头般隆起,荒草渐衰,黯淡而又诡异,露水打湿了荒草,说不出的寂寞与荒凉。 外面的世界竟与里面大不相同,地下辉煌而舒适,外面却一片荒芜,空气中透着一缕清新和凌晨丝丝寒意。 黑衣蒙面人放开俞梦蝶,兰玉伸手揽住她,轻轻解开**道,俞梦蝶痴呆而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不知身在何处。 南宫啸空缓缓收回长剑,剑入鞘中,剑鄂上的明珠在夜色中闪闪光。 楚英布轻轻舒了口气,冷笑着,慢慢退回暗道,暗道口石门悄然滑上,厚厚青石板上荒草旺盛,从外面竟然看不出任何痕迹。 兰玉茫然看着月色,眼神似乎和俞梦蝶一样迷茫。 南宫啸空笑了笑道:“我们走。” 兰玉没有做声,仿佛没有听见。 南宫啸空走上一步,微笑道:“玉儿?” 兰玉叹了口气,喃喃道:“我听见了,我又不是聋子。” 南宫啸空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在他的掌中轻轻握着,却似乎没有知觉一样。 南宫啸空皱眉道:“你怎么了?” 兰玉慢慢甩开他的手,冷冷道:“你带着她走吧,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又能跟你到那里去?!” 南宫啸空暗暗叹了口气,道:“也许以前不是,现在却是了,我到哪里,你就要到哪里!” 兰玉冷冷一笑,道:“你到靖南庄,我也到靖南庄?” 南宫啸空点点头,目光中露出温柔之色,道:“我到靖南庄,你当然也要到靖南庄!十五年前我抛下你,这次我绝不能再扔下你不管!” 兰玉慢慢转头盯着他,缓缓道:“真的?” 南宫啸空道:“真的!” 兰玉道:“你不骗我?” 南宫啸空道:“我若骗你,利刃穿胸……”他的嘴忽然已被兰玉捂住。 兰玉看着他,眼中忽然已有泪水涌出,却笑着道:“你不要说!我不要你这么重的誓!有你这句话,我就足够了!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只要能跟着你,有没有名分我都不在乎!” 南宫啸空眼眶忽然也一阵潮湿,伸手替她擦了擦腮边的泪,强笑道:“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名分!” 兰玉使劲点了点头。 俞梦蝶靠在兰玉怀中,痴痴听着他们俩说话,眼神一片茫然。 南宫啸空皱了皱眉,轻声道:“俞世妹?” 俞梦蝶轻轻‘哦’了一声。眼神仍是那么茫然。 南宫啸空吃了一惊,又叫了一声,俞梦蝶似乎浑然不觉。 南宫啸空深吸了口气,看了看已封住的暗道口,咬了咬牙,抬头道:“我们上当了。” 兰玉苦笑了一声,点点头道:“看来是的。” 南宫啸空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现在还是尽快赶回悦来客栈,请轩辕世伯想想办法!” 兰玉点了点头。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夜色一片漆黑,月亮也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忽然传来一阵阵雄鸡啼晓声。 轩辕弘悠悠叹了口气,慢慢酌了口杯中酒,伸手拨了拨黯淡的灯芯,火苗往上窜了窜,屋中顿时明亮了一些。 小虎子已经睡熟,柳青青和衣侧身朝里躺在床上,也不知睡着了没有。 轩辕弘侧头看了两个孩子许久,目光中的表情温柔而复杂,半晌,又转头看着漆黑的窗外,久久凝视着远方。 这样的时刻,这样一个老人,他在等着什么?心中又在想些什么? 是不是人到了一定的年龄,便会没有了瞌睡,而又常常会回忆起以前的时光呢? 外面忽然两声轻响,似乎有两个人从墙外掠了进来,但在轩辕弘的耳朵里,却明显听出一个声音重,一个声音非常轻,似乎有一个人负重掠墙。 轩辕弘皱了皱眉,又慢慢斟了杯酒,轻轻举起杯来,然后他就听到了敲门声。 南宫啸空轻轻推开门,兰玉抱着俞梦蝶,快步走了进来。 轩辕弘皱了皱眉,床上的柳青青却已经坐了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睛吃惊的盯着兰玉和俞梦蝶。 兰玉将俞梦蝶放了下来,俞梦蝶呆呆站在屋中,眼神茫然而痴呆。 轩辕弘皱眉看着俞梦蝶,轻声道:“俞丫头?” 俞梦蝶道:“嗯。” 轩辕弘又道:“俞丫头?” 俞梦蝶奇怪的看着轩辕弘,却好似不认识了一样。 轩辕弘暗暗叹了口气,脸色忽然变了变,对南宫啸空道:“让她坐下。” 兰玉拉着俞梦蝶的手,来到桌前,伸手拉过凳子,在她肩上按了按,道:“坐下吧。”俞梦蝶听话的坐了下去,脸上仍是一片茫然。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怎么回事?” 南宫啸空叹了口气,把事情细说了一遍。轩辕弘沉思着,慢慢点着头。 轩辕弘看着兰玉,道:“你就是桃花仙子兰玉?” 兰玉咬了咬嘴唇,脸颊微红,低头道:“晚辈就是。” 轩辕弘微微一笑道:“当年颠倒众生,惊艳一时的桃花仙子,老叫花子今天终于见到了,果然美艳动人。” 兰玉脸颊更红,如春风中盛开的桃花般鲜艳,羞涩道:“老前辈见笑了!晚辈久仰老前辈风采,今日有缘得见,是兰玉三生有幸!日后还望老前辈多多照应!” 轩辕弘微笑道:“不必客气,日后老叫花子讨饭到靖南庄,还望你多多少少赏口饭吃,别放恶狗咬老叫花子就是了。” 兰玉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顿时羞得满面通红,低头不语。 南宫啸空轻轻叹了口气,道:“世伯,俞世妹她……” 轩辕弘摆了摆手,南宫啸空立刻就住口了,不解的看着轩辕弘。 轩辕弘苦笑一声,拉起俞梦蝶的手腕,手搭脉门,半晌松开手,轻轻叹了口气,对着俞梦蝶微笑道:“你是谁?” 南宫啸空和兰玉吃惊的看着轩辕弘,又都皱了皱眉,他俩知道,轩辕弘绝不会无缘无故问出这句话。 俞梦蝶呆呆望着轩辕弘,道:“我是俞梦蝶。” 轩辕弘道:“你家在哪里?” 俞梦蝶道:“我家在太湖。” 轩辕弘道:“你现在有什么任务?” 俞梦蝶呆呆道:“我有什么任务?”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你现在想杀谁?” 俞梦蝶眼里忽然露出了仇恨之色,咬牙道:“我要杀轩辕弘!” 南宫啸空和兰玉顿时吃了一惊,都转头惊愕的看着俞梦蝶。 轩辕弘苦笑了一声,又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俞梦蝶眼里的仇恨更深,恨恨的道:“因为他杀了我爹爹,我一定要杀了他为我爹爹报仇!”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我就是轩辕弘。” 俞梦蝶瞪大了眼睛,忽然怒叱一声,本来痴痴呆呆坐在椅上的她手脚好像都没有动,却突然凌空飞了起来,直朝对面桌前的轩辕弘扑去,寒光一闪,手中忽然多了柄闪着青光的短剑,一剑向轩辕弘咽喉刺去。 南宫啸空和兰玉还在惊愕之中,忽然见痴呆的俞梦蝶向轩辕弘扑去,动作快的想都想不到,一瞬间全都惊呆了。 短剑闪着青碧色的幽幽寒光,等南宫啸空看见俞梦蝶扑起的时候,短剑已到了轩辕弘喉间。 对面坐着的轩辕弘却忽然不见了。 俞梦蝶一剑刺去,前面忽然却不见了轩辕弘人影,身后一只手已轻轻握住她持剑的臂腕,轻轻点了她的昏睡**,俞梦蝶头一歪,手中短剑掉落地上,人已倒在了轩辕弘的怀里。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青青,扶你姐姐去床上休息。” 柳青青一直在看着,一时间也惊呆了,轩辕弘换了两声,才反应过来,急忙过来扶起俞梦蝶,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坐在床边看着她,却已忍不住暗自垂泪。 南宫啸空和兰玉这才缓过神来,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世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轩辕弘苦笑道:“你可曾听说过摄魂**?” 南宫啸空吃了一惊,道:“这难道就是当年魔教的摄魂**?” 轩辕弘默默点了点头。 南宫啸空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轩辕弘叹息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魔教虽已覆灭,可是这的确是摄魂**。” 南宫啸空点了点头,他也听说过摄魂**,当年魔教横行天下,这套功法震惊江湖,中了摄魂**的人,心智全失,会完全忘记一切,无论施功者让她去做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去做。 南宫啸空垂头道:“魔教已覆灭近百年,竟然留下了这套骇人听闻的功法,也不知施功者何人,世伯,我们该如何救俞世妹?” 轩辕弘略一沉思,叹了口气,道:“这你倒不用担心,老叫花子自有解救之法,我担心的,倒是你。” 南宫啸空皱眉道:“我?” 轩辕弘点了点头,缓缓道:“你过来,老叫花子替你把把脉。” 南宫啸空急忙过去,轩辕弘手指搭在南宫啸空的脉门上,久久不语。半晌长长叹了口气,道:“你坐下吧。” 南宫啸空心中忽然掠过一丝不祥的感觉,暗暗咬了咬牙,强颜微笑道:“世伯,怎么了?” 轩辕弘微叹道:“你中了蜈蚣蛊。” 南宫啸空道:“是的,可是解药我已经服下了。” 轩辕弘苦笑道:“你服下的不是解药。” 南宫啸空心顿时沉了下去,他忽然已明白,楚英布为什么会那么痛快的给他所谓的‘解药’,又为什么那么痛快的放了俞梦蝶。 轩辕弘叹息道:“你服下的是另一种更毒的吸血蛊,这种蛊毒,比蜈蚣蛊更厉害,更可怕。” 南宫啸空顿时一片苍白,冷汗顺着额头滢滢而下。 兰玉的脸色忽然也变了,呆呆的看看南宫啸空,又看看轩辕弘,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轩辕弘笑了笑,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两种蛊毒虽然会令人痛苦万分,但却一时半会要不了你的命。” 兰玉泪水已流了下来,道:“老前辈,可是这种蛊毒我也听说过,作时比死还要难受,老前辈可有什么办法?” 轩辕弘点点头,苦笑道:“摊上这样的事,谁也没办法,痛苦总是要忍受的,不过老叫花子可以担保,他死不了。” 兰玉脸色一片欣喜之色,道:“老前辈有什么办法?” 轩辕弘苦笑道:“老叫花子能有什么办法,不过……” 兰玉急道:“不过什么?” 南宫啸空忽然笑了笑,脸色一片平静,淡淡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丈夫死就死尔……”他忽然看了看兰玉,又慢慢垂下了头,道:“只可怜你……” 兰玉突然咬牙打断了他,大声道:“你不要说了!你死我也绝不会苟活!” 轩辕弘忽然呵呵笑道:“老叫花子说了,他死不了。” 南宫啸空笑了笑,似乎已不在乎。堂堂四大武林世家之一靖南庄的庄主,若把生死看的这般重,岂不惹人耻笑! 兰玉却急的额头冷汗直冒,道:“老前辈,你快说说,有什么办法?” 轩辕弘微笑道:“你说呢?” 兰玉咬咬牙道:“老前辈,我现在就带你去,楚英布的地宫我知道入口,只要拿住了他,不怕他不交出解药!” 轩辕弘笑了笑,淡淡道:“你如果是楚英布,你现在还会呆在那里吗?” 兰玉一下子又愣住了。 【≮无弹窗广告≯.】 第一零六章 摄魂大法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轩辕弘淡淡笑道:“这两种蛊毒虽然厉害,却并不是无人可解,据老叫花子所知,那苗疆百毒老人现在就在附近。.” 兰玉喜道:“老前辈能否找到他?” 轩辕弘笑了笑,道:“我虽然不能,不过幸好有一个人可以。” 兰玉急道:“谁?” 轩辕弘道:“佘天残。” 兰玉皱眉道:“佘天残怎么会认识百毒老人?” 轩辕弘笑了笑,道:“佘天残痴迷于毒蛇,当年曾走遍天下,寻访各处奇异蛇种,有一次到了苗疆,在深山中巧遇百毒老人,两人都是使毒物的,便相约斗法,结果斗了三天三夜,竟然难分高下,惺惺相惜,两人便结为了好友。” 兰玉喃喃道:“老前辈知道的事可真不少……”说完已知失言,暗暗吐了吐舌头,偷偷瞅了眼南宫啸空。南宫啸空却含笑不语。 轩辕弘微笑道:“等你活到了我这把年纪,知道的事情自然就多了。” 兰玉忽然又吸了口凉气,皱眉道:“可是老前辈,这佘天残自从叛离猛虎神鹰堂后,行踪诡秘,恐怕更不好找了!” 轩辕弘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兰玉道:“老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轩辕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南宫啸空,微笑道:“无妨,方兄弟对他有救命之恩,佘天残是个重义气的人,我料他今夜如果不来探视,明晚必来!” 兰玉点了点头,忽然道:“可是老前辈,佘天残一定能找到百毒老人吗?如果他找不到怎么办?” 轩辕弘浅浅酌了口酒,微笑道:“你放心,百毒老人一生只有佘天残一个朋友,他如果到了这里,一定会和佘天残见面,说不定……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在一起。” 兰玉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顿时脸色变了,慢慢道:“可是老前辈,楚英布怎么会有百毒老人的蛊毒?” 轩辕弘微笑道:“你怀疑百毒老人也加入这个组织?” 兰玉缓缓点了点头,百毒老人若已加入猛虎神鹰堂,替南宫啸空解毒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即使佘天残是他的至交好友,他恐怕也难以出手相助。 轩辕弘笑了笑道:“百毒老人性格怪癖,不图名利,隐居苗疆百毒谷,他不会加入这个组织。” 兰玉皱眉道:“难道是他的那个徒弟毒手童子?” 轩辕弘点了点头,微笑道:“毒手童子其实也是百毒老人的亲生儿子,老叫花子猜想,百毒老人大概就是因为这件事来的。” 兰玉顿时一阵欣喜,忍不住拉住南宫啸空的手,道:“太好了!这下你有救了!” 南宫啸空淡淡笑了笑,目中露出温柔之色,轻声道:“世伯在此,不可放肆。”兰玉急忙放开他的手,脸已羞得通红,艳若桃花,低头捏着自己的衣襟半天不敢抬头。 轩辕弘呵呵大笑道:“你们年轻人的事,老叫花子全当看不见!唉,可惜啊,也没人肯来拉拉老叫花子这双老手。” 柳青青忽然忍俊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兰玉脸羞得更红,头垂得更低。 * 南宫啸空叹了口气,慢慢坐了下来,看着床上沉睡中的俞梦蝶,长吁短叹不已。 轩辕弘看了他很久,仰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凝视着远方,一言不。 南宫啸空皱眉道:“世伯,你……怎么了?是不是俞世妹中的摄魂**难以解救?” 轩辕弘慢慢摇了摇头,脸上一片悲戚,缓缓道:“你刚才的长吁短叹让老叫花子想起了你爹……” 南宫啸空忽然低下了头,默默不语。 轩辕弘凝视着窗外,又一杯酒猛然一饮而尽,缓缓道:“你妹妹当年离家出走,你爹见了老叫花子,就是你刚才这副表情……后来他去世以前,心中就更伤悲了……” 南宫啸空低着头,一语不,眼眶通红,两颗豆大的泪珠忽然掉落在地上。 轩辕弘长长叹了口气,道:“老叫花子这辈子,至交好友就那么几个人,你爹他……他若能放下那么一点面子,就不会那么早死了,也许现在还能陪老叫花子喝两杯……” 南宫啸空泪珠忽然像断线的雨珠,一滴滴落在地上。 柳青青呆呆坐在床边,泪水也无声的滑落。 轩辕弘长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至于俞丫头中的摄魂**,这个更不用担心。” 南宫啸空偷偷拭了拭泪,抬起头来,眼眶通红,强笑道:“世伯有何良策?” 轩辕弘看了看俞梦蝶,道:“要让俞丫头清醒过来,就需要找到独孤归海。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办法。” 南宫啸空皱眉道:“独孤归海?世伯说的可是北海神君?” 轩辕弘点头道:“不错!” 南宫啸空皱眉道:“此人……” 轩辕弘微笑道:“此人虽然性格孤僻,人在正邪之间,但若他看见是俞丫头中了摄魂**,他却不会不救。” 南宫啸空皱了皱眉,不解的看着轩辕弘,道:“为什么?” 轩辕弘叹息道:“因为摄魂**,一定是他传授给楚英布的!” 南宫啸空道:“魔教覆灭已近百年,他怎么会摄魂**?” 轩辕弘微微一笑,缓缓道:“这本是武林中一个天大的秘密,知道这件事的,恐怕也只有老叫花子一个人了。” 南宫啸空迟疑道:“这个……”他忽然已不知道该不该问这个秘密。 轩辕弘叹了口气,淡淡道:“你若再不出来,老叫花子就要将这个秘密说出去了。” 南宫啸空和兰玉皱了皱眉,不知轩辕弘这句话是对谁说的。柳青青更加疑惑不解,睁圆了两只眼睛奇怪的瞅着轩辕弘。 窗外忽然一声冷笑:“臭要饭的,把你那张破嘴闭上,小心本神君割下你的舌头!” 南宫啸空和兰玉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屋门似乎被一阵风吹开,一个紫色影子忽然随着风飘了进来,等到看清楚时,人已站在桌前,高大的身材着一袭紫袍,头戴束金冠,面色冷峻。 北海神君冷冷瞅着轩辕弘,似乎这屋里只有轩辕弘一个人,别的人他根本就没看见。 轩辕弘微微一笑,道:“老怪物,一晚上不睡觉,躲在人家屋顶上偷听什么,你以为是偷听新娘子的洞房?” 北海神君冷哼道:“老叫花子,本神君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关你屁事!” 轩辕弘微笑道:“好吧,是不关老叫花子的事,不知道你找到你那宝贝徒弟没有?” 北海神君慢慢抬起头看着屋顶,冷冷不语。 轩辕弘叹息道:“看来你是找不到了,不过你教的徒弟真不错,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北海神君冷哼一声,道:“那也是本神君的弟子,用不着你来指桑骂槐!” 轩辕弘点点头,道:“好吧,好在你这个老怪物还没死,你既然来了,就替俞丫头解了摄魂**吧。” 北海神君冷冷看了一眼床上的俞梦蝶,瞪眼道:“我为什么要替她解?” 轩辕弘微笑道:“当徒弟的犯了错,做师父的自然要想办法解救,你说呢?” 北海神君冷笑道:“我要是不管呢?” 轩辕弘叹息道:“那你就是让老叫花子难以给俞老头交代了。” 北海神君冷冷一笑道:“本神君偏偏就不管,老叫花子,你刚才不是说还有别的办法?你倒试试看?” 轩辕弘叹息了一声,忽然微笑道:“好。” 北海神君皱眉道:“你是不是想用‘虎啸龙吟’?” 轩辕弘微笑道:“老怪物,你还算有点见识。” 北海神君沉默了片刻,冷冷道:“好,我倒要看看方七那小子的‘虎啸龙吟’能不能破我的摄魂**!” 轩辕弘微笑道:“你不想落这个人情?” 北海神君道:“不想,本神君谁的人情也不落,谁的也不欠!” 轩辕弘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们都老了,你怎么还是这副臭脾气?” 北海神君冷冷笑了笑,束金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满头灰白头却掩不住年华渐逝,一声不吭,大步朝外走去。 南宫啸空忽然道:“前辈请留步!” 北海神君连头都没回,冷冷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叫我留步?” 南宫啸空苦笑道:“晚辈不是东西,晚辈是靖南庄的南宫啸空,请前辈留步,只是想问问前辈是否找到了楚英布?” 北海神君仍没有转身,沉默了半晌,一字字道:“本神君一定会找到他。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 南宫啸空道:“那个白煞……” 北海神君冷笑道:“那个玩意已被本神君拧下了脑袋,就挂在鸿宾楼的招牌上,你们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南宫啸空和兰玉脸色变了变,轩辕弘却苦笑了笑,北海神君已大步走出屋门,身躯如被风吹起一般,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南宫啸空回过头来,道:“世伯,他为什么不肯救俞世妹?” 轩辕弘苦笑了笑,叹息道:“这个老怪物就是这个毛病,如果刚才老叫花子不说还有别的法子,他一定会出手相救。” 南宫啸空道:“他是想试试方兄弟的‘虎啸龙吟’是不是真能破得了摄魂**?” 轩辕弘慢慢点了点头。 南宫啸空吸了口气,道:“虎啸龙吟真的能破得了摄魂**?” 轩辕弘点点头,道:“应该能,但是现在方兄弟重伤未愈,恐怕还得等两天了。” 南宫啸空皱眉道:“世伯说的话,我自然不敢不信,但万一……” 轩辕弘微笑道:“万一虎啸龙吟破不了摄魂**,到时候老怪物一定会出手相救,你放心好了!” 南宫啸空慢慢点点头,忽然皱了皱眉,紧接着连鼻孔也在颤动,霎时间脸色大变,额头鼻尖上已沁出了密密的冷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立时豆大的汗珠满头满脸滚落下来。 轩辕弘暗暗吸了口冷气,脸色忽然变了,盯着南宫啸空,道:“坏了!” 兰玉吃惊的看着南宫啸空,柳青青也惊讶的张着嘴,眼中已露出惊惧之色。 南宫啸空刹那间脸色一片焦黄,又变为一片煞白,双手在胸前和腹部乱抓,一身质料高贵的衣衫转眼间已被他撕得粉碎,全然不顾脸面,似乎神智已经疯狂,柳青青已经吓得惊叫起来,泪水顺着眼眶不断落下,呆呆站在床前,却已移不动脚步。 南宫啸空忽然已滚落地上,十指如钩,在胸前抓出了一条条血痕,似要将心肺都掏出来,牙关紧咬,几乎要将牙齿咬碎,却仍忍不住低声惨嚎起来。 轩辕弘深吸了口气,对兰玉道:“我可以先替他镇住蛊毒,但是这期间非常紧要!你来护法,千万不可让外人闯了进来!” 兰玉急得满脸汗水,道:“老前辈快请!我就站在门口,谁要进来除非先杀了我!” 地上低声惨嚎的南宫啸空眼珠子已凸了出来,忽然伸手抓起桌上长剑,长剑闪过一丝寒冷的光芒,南宫啸空咬了咬牙,倒握剑柄,一剑向自己腹部刺去。 【≮无弹窗广告≯.】 第一零七章 救星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身影一闪,兰玉看都没有看清,长剑已到了轩辕弘手中,轩辕弘头也没回,手中长剑向后抛出,‘仓啷‘一声,长剑准确无误**桌上鞘中。. 兰玉呆呆站在哪里,看的眼都傻了。 轩辕弘丝毫未停,一手抓起地上惨嚎的南宫啸空,手腕一抖,南宫啸空已被抛起一人多高,轩辕弘伸手闪电般一拨他的双腿,南宫啸空跌落地上,双腿盘膝而坐,轩辕弘单掌轻轻一击他的肩膀,南宫啸空瞬间原地转了个身,轩辕弘已一掌猛击在他的后心,源源不断的内力顺着单掌输送到了南宫啸空体内。 南宫啸空惨嚎声渐渐平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急促喘息声,脸色慢慢平缓下来,人却像虚脱了一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眼神无力而失神。 轩辕弘单掌抵在南宫啸空后背,慢慢盘膝在地上坐了下来,昏暗的油灯下,头顶冒着丝丝热气,脸色严肃而专注,额头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兰玉站在门口,紧紧咬着嘴唇,皱眉看着轩辕弘给南宫啸空驱毒,眼神中悄然闪过一丝奇怪的表情。 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南宫啸空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挺直了腰杆,眼神中已慢慢有了精神。轩辕弘头顶雾气更浓,额头的汗珠更密,猛然又一掌击出,南宫啸空‘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轩辕弘深吸了口气,缓缓收了双手,慢慢站起身来,目光柔和的看着南宫啸空。 兰玉急忙搀扶起南宫啸空,急问道:“啸空,你怎么样?” 南宫啸空手抚着胸口,喘了口气,点点头道:“我好多了,你放心。” 轩辕弘舒了口气,手扶桌面慢慢坐了下来,柳青青急忙拿过来一条擦脸巾,轩辕弘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对兰玉道:“这口黑血吐出来,他暂时就无碍了,蛊毒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不会再作,你扶他回房休息去吧。” 南宫啸空感激道:“多谢世伯!” 轩辕弘无力的挥了挥手,道:“罢了,快去休息吧。” 南宫啸空道:“那这里……” 轩辕弘道:“这里有老叫花子看着她们几个,你们去吧。” 南宫啸空满脸惭色,点了点头,拿起桌上长剑,和兰玉拉开门走了出去。 轩辕弘看着他们走了出去,慢慢倒了杯酒,举在唇边,久久望着窗外出神。 柳青青轻声道:“老爷爷,你怎么了?” 轩辕弘笑了笑,道:“天快亮了,快去睡吧。” 柳青青道:“老爷爷,我不困!” 轩辕弘叹息了一声,微笑道:“真是个好孩子,快去睡吧,你们三个挤一挤,老爷爷就在这里看着你们。” 柳青青默默点了点头,去到床上和衣睡了。 * 日已正午。 阳光透过房顶大洞照进屋内,在屋中投下一束光柱,空气中有浮尘在上下翻动。 方七静静躺在床上,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刀,漆黑的刀鞘如棺材一样漆黑,刀还在鞘中,可是棺材中的人呢?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泛起一阵阵酸涩。 正午时分,客栈中该上路的客商早已经踏上漫漫黄沙,到黄昏时才会再有客商来投宿。房中安静得出奇,可是安静的环境是否也能让人的心中也得到一丝平静? 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柳青青笑吟吟的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垂头丧气的小虎子。 方七笑了笑,欲坐起身来,柳青青急忙道:“方大哥你别动,我来喂你。” 方七苦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柳青青按住方七,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方七皱了皱眉,又躺了下去。柳青青微笑道:“方大哥真听话!这才像个病人嘛!” 方七苦笑了笑,柳青青用调羹一点点喂着方七喝粥,小虎子歪着脑袋站在一边,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 窗外一阵爽朗的笑声,轩辕弘和南宫啸空、兰玉走了进来。 方七挣扎着似要起来,轩辕弘摆了摆手道:“你重伤在身,好好躺着吧!” 方七惭愧道:“晚辈真是羞惭万分,拖累九公了!” 轩辕弘笑了笑道:“无妨,行走江湖,谁能不受伤呢,好好养几天就好了。” 南宫啸空道:“世伯说的极是,方兄弟今天感觉怎么样?” 方七摇摇头,羞惭道:“真是不好意思,南宫兄,今日仍是浑身困乏无力,伤口疼痛,连坐起来吃饭都有点困难。看来方七现在真成废人了……” 南宫啸空微笑道:“方兄弟别不好意思,好好养伤吧。” 方七点了点头。 轩辕弘道:“你现在一定不能再动,也不能用力,若是伤口再次迸裂,只怕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 方七点了点头,眼眶忽然一阵红,道:“方七连累了诸位,也害得俞世妹下落不明,方七真是罪人!” 轩辕弘笑了笑,道:“俞丫头昨夜已被救回,但是中了摄魂**,现在只等着你伤好,用你的‘虎啸龙吟’来救她。” 方七吃惊道:“摄魂**?” 轩辕弘点了点头。 方七皱了皱眉,道:“世上真有这种功法?不是早已失传了吗?”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你现在重伤在身,不要多说话,俞丫头的确是中了摄魂**,老叫花子心想,恐怕只有你们方家祖传的‘虎啸龙吟’能叫醒她。” 方七喜道:“真的?那太好了!我现在就去!”说完挣扎着又要起来。 轩辕弘面色一沉,道:“你好好给我躺下养伤,现在若要催动真气,你非死不可!” 方七叹了口气,又慢慢躺了下去。 轩辕弘微微叹了口气,缓缓道:“俞丫头身中摄魂**,神志不清。啸空身中蛊毒,朝不保夕。现在正是危难之时,你一定要好好养伤,尽快好起来。” 方七默默点了点头。 轩辕弘笑了笑,对柳青青道:“小青青,好好照顾你方大哥,一定不能让他下床。” 柳青青微笑道:“老爷爷放心吧!” 轩辕弘点点头,道:“我们都出去吧。”南宫啸空点了点头,兰玉回头看了看方七,轻轻叹息了一声,三人慢慢走了出去。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天已擦黑。 太阳刚刚落下山,月亮还未升起,正是晦暗不明的时候。 桌上有酒有菜,轩辕弘看了眼床上昏睡的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 南宫啸空强装笑颜,兰玉愁眉不展。柳青青和小虎子似乎也有了心事。 这样的时刻,谁能有心吃得下饭?喝得下酒? 轩辕弘淡淡笑了笑,举起酒杯,道:“来,咱们喝一杯!” 南宫啸空和轩辕弘碰了碰杯,微笑着一饮而尽。 兰玉迟疑道:“老前辈,你说那佘天残真会今晚来吗?” 轩辕弘点点头,微笑道:“你放心,他一定会来。” 柳青青忽然眼眶就红了,急忙低了头,道:“老爷爷,俞姐姐怎么办?” 轩辕弘叹了口气,慈眉善目的看着她,道:“好孩子,你放心,等你方大哥伤好之后,你俞姐姐就好了,如果不好,老爷爷再去找那老怪物!” 柳青青点了点头,低头刨着碗里的饭,泪珠却忍不住一滴滴掉落在饭中。 月亮慢慢升了起来,一片清冷的光辉无声无息洒在庭院中,微风中沙沙作响的白杨树把阴影投在地上。 轩辕弘和南宫啸空慢慢喝着酒,兰玉愁眉不展低头坐在一旁,柳青青已去给方七送饭,小虎子呆呆站在床边看着俞梦蝶。 院中忽然‘叮’的一声轻响,轩辕弘笑了笑道:“来了。”又道:“到这边来。” 佘天残轻轻掠过院墙,正欲到方七屋中去,忽然听到有人说话,清晰如在耳边,只见轩辕弘的屋中灯光亮着,房门大开,佘天残身形掠起,‘叮’的一声,已到了房门口,轩辕弘微笑着坐在桌前,道:“快请进来!” 佘天残忽然看见兰玉也坐在桌前,略一迟疑,仍然走了进去,南宫啸空和兰玉急忙起身让座。 轩辕弘微笑道:“就等着你来了。” 佘天残皱了皱眉,丑陋的脸上掠过一丝奇怪的表情。 轩辕弘指着南宫啸空道:“这位是靖南庄的……” 佘天残忽然道:“我认识,南宫庄主。旁边这位我也认识。” 轩辕弘点点头,笑了笑道:“如今都是自己人了,你心中不必有什么芥蒂。” 佘天残皱了皱眉,看了看兰玉,又看了看南宫啸空,慢慢道:“你中了蛊毒?” 南宫啸空苦笑着点了点头。 佘天残道:“你中了最厉害的吸血蛊和蜈蚣蛊?” 南宫啸空吃惊道:“你怎么知道?” 佘天残丑陋的脸笑了笑,显得异常狰狞,缓缓道:“你眉间有一道黑线和一道暗红线,中了这两种蛊毒的人,眉间就会出现这两条隐约可见的线。” 兰玉吃了一惊,果然见南宫啸空双眉之间有两条隐约可见的黑线和红线。她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双目中泪花闪烁,道:“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佘天残喃喃道:“想不到……想不到桃花仙子竟然会给我跪下……” 南宫啸空急忙搀扶起兰玉,叹息道:“你这又是何必,大丈夫生死有命,你怎可轻易给人下跪!” 兰玉眼中忽然已有泪珠滴下,咬牙道:“为了救你,叫我干什么都可以!” 南宫啸空长长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佘天残看了眼南宫啸空,对轩辕弘道:“老前辈,是不是已经作过一次了?” 轩辕弘微笑道:“果然好眼力!你居然连这都能看得出来?” 佘天残道:“老前辈羞煞晚辈了,我见他眉间两条线分界清晰,若没有作过,必然是相互交错。” 轩辕弘叹息道:“昨夜的确已作过一次,老叫花子已用内力暂时帮他镇住,现在就盼着你来了。” 佘天残倒吸了一口凉气,吃惊的看着轩辕弘,道:“老前辈,这可要消耗多少内力!而且功的时候,若有旁人打扰,老前辈必然是毫无还手之力!那时……” 轩辕弘摆了摆手,微笑道:“幸好没事,你现在可有什么办法?” 佘天残道:“老前辈不必担心,晚辈和百毒老人是好友,幸好他现在已来到大漠,晚辈去请他过来,只不过举手之劳!” 轩辕弘微笑道:“老叫花子就等着你说这句话,这件事就有劳你了!” 佘天残叹息道:“老前辈太客气了,这是晚辈应该做的,晚辈这就去请百毒老人过来,只是方兄弟那边怎么样了?” 轩辕弘微笑道:“小兄弟那边没事,你尽可放心。” 佘天残点了点头,忽然又皱眉道:“那就好,事不宜迟,晚辈现在就去,但若晚辈回来之前这蛊毒作,旁边无人护法,这个……” 轩辕弘道:“无妨,你快去吧!” 佘天残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南宫啸空和兰玉,铁杖一点,人已到了门外,又一点,掠身到了墙边,‘叮’的一声,已掠过高墙而去。 一条淡灰色的影子如一只无声的蝙蝠,迅掠过夜空,远远尾随佘天残而去。 【≮无弹窗广告≯.】 第一零八章 百毒老人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佘天残铁杖一点地面,轻飘飘掠上对面屋脊,铁杖又一点屋脊瓦面,轻轻‘叮’的一声,又掠过一道屋脊。他虽缺了一条腿,轻功施展开来,身形却优美无比,似乎还要比平常人高出许多。 可是谁又知道他暗地里下的苦功?若非为了弥补身体的残缺,他又怎么能将轻功练得这么好? 夜幕下,那道淡灰色的影子不疾不徐远远跟着他,轻功竟似不比佘天残低,而且耳目极灵,借着佘天残铁杖不断出的‘叮叮’声,如一只蝙蝠般无声无息跟了上来。 佘天残似乎毫无察觉,残缺的身躯掠过一道道高低错落杂乱无章的民房,一路向城南飞掠而去。 月上中天。 胡杨林在月色下静静生长在寂静的城南,突兀虬劲的枝桠无声地指向天空,树顶挂着几片稀疏翠绿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着。间或几颗钻天白杨生长其间,高大的树身直直朝上,将倒影投在林间。 佘天残身形掠起,忽然没入林间,灰影跟着掠入树林,前面已经失去佘天残的踪迹,灰影悄无声息伏在一颗胡杨树枝桠上,林中霎时除了叶片莎莎的响声,偶尔传来猫头鹰怪异的叫声,一股诡异怪秘的气氛忽然笼罩了整个树林。 灰影侧耳仔细倾听着林中的声音,忽然远处传来‘叮’的一声轻响,灰影蝙蝠般掠起,直朝声音响起的方向而去。 月色静悄悄照在林间,却已不见了佘天残的身影,灰影又伏在一棵树上,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地面的情况。树叶稀疏,林间树下一片晦暗不明,树叶沙沙的轻响着,再也没有任何声音。灰影不禁皱了皱眉,就在这时,旁边一棵巨大已经枯死的胡杨树下,忽然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佘天残当先领路钻出洞口,紧接着一个苗疆打扮的老人从洞里钻了出来。 佘天残轻轻盖上洞口木板,又弄了些枯叶洒在上面。苗疆老人头上缠着一圈圈花花绿绿的布,身上穿着蜡染锦边斜襟大褂,腰间缠着条三指宽的锦带,腿上穿一条宽大的裤子,颧骨高耸,月色下抬着头看天。灰影伏在树上暗暗笑了笑,慢慢从书背后溜了下去,咳嗽了一声,微笑着走了出来。 佘天残掩盖好黑洞,灰影已自月光下微笑而略带焦急的走了过来,佘天残怔了怔,皱眉道:“桃花仙子?怎么是你?” 走来的正是桃花仙子兰玉,佘天残说着话,伸手拦住苗疆老人,往后退了一步。 兰玉叹息道:“佘天残,你怎么还不相信我?” 佘天残疑惑不定的盯着兰玉,苗疆老人忽然用生硬的汉语道:“你是谁?” 兰玉微笑道:“这位可是百毒老人巴瓦尤前辈?晚辈兰玉这里有礼了!”说罢轻轻一揖。 百毒老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佘天残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兰玉咬了咬嘴唇,焦急道:“佘天残,轩辕前辈怕你们在路上有什么事,让我前来接应,啸空……那边等不得啊!” 佘天残点了点头,仍有些迟疑的看着兰玉。 兰玉急道:“你不必疑虑,救人要紧,我们快走!” 佘天残又看了看兰玉,咬牙道:“好,巴瓦兄,我们快走!” 一阵怪异的笑声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冷冷道:“只怕你们走不了!”话音未了,忽然从林中六颗胡杨树样轻轻掠下六条黑影,慢慢围了上来。 佘天残暗暗吸了口气,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这几条太行余孽!” 兰玉倏然转身,银牙紧咬,道:“好你们太行六鬼,姑奶奶今天有事,你们马上让开路,否则就让你们去地下做鬼!” 黑影中一人阴测测笑道:“桃花仙子,你叛离本堂,我们今日就将你一起收拾了,回去请赏!” 另一条黑影道:“大哥,这兰玉当年美艳绝代,现在也水灵的紧,平时弟兄们都眼巴巴看着不敢动,今日抓了她,先让弟兄们解解馋!”说完一阵**。 另一条黑影道:“二哥说得对,谁也别伤了这细皮嫩肉的,让咱们弟兄们一会好好开开荤!” 忽然轻叱一声,兰玉已经出手,一片夺命暗器‘桃花笑’缤纷灿烂,在月光下闪电般袭向大鬼和二鬼。大鬼二鬼身形犹如鬼魅般飘起,疾如闪电的暗器‘嗤嗤嗤’钉入林间书中,竟一片也没伤着他们。 二鬼轻轻飘落地面,笑嘻嘻看着兰玉,大鬼道:“真是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二鬼笑嘻嘻道:“大哥说得对极了,把弟兄们的馋虫都勾引出来了!” 兰玉暗暗吸了口气,咬了咬牙,回头对佘天残道:“我在这里先挡住他们!你们俩快走,那边等不及了!” 佘天残冷笑一声,道:“哪里有男人先走,留下女人的道理!” 兰玉急道:“我求你们了!快去救啸空,这里我先抵挡一阵!” 佘天残冷冷一笑,对百毒老人道:“巴瓦兄,你把解药给兰玉姑娘,让她先回客栈去救人,你我弟兄二人今天就会会这六条鬼!” 百毒老人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两个紫色的瓶子,道:“你过来姑娘。” 兰玉迟疑道:“这……这怎么可以?” 佘天残冷笑道:“你拿了解药但去无妨,这六条鬼我们弟兄俩应付得来!” 兰玉叹了口气,急的额头上都冒汗了,道:“可是我不懂得怎么用解药!“ 百毒老人笑了笑道:“姑娘不要担心,这两瓶药拿回去全部服下即可。” 兰玉点点头,急忙伸手接过解药,看了看揣在怀中,百毒老人道:“我这次只带了这两瓶药,你千万要拿好!莫要丢失了!” 兰玉点了点头,微笑道:“多谢了!”慢慢转身,身形一掠,人已站在了太行六鬼旁边,声音忽然变了,笑道:“现在你们可以上了。”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佘天残和百毒老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兰玉,佘天残猛吼道:“慢着!你到底是谁?” 兰玉笑吟吟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佘天残冷笑道:“你不是兰玉?” 兰玉微笑道:“你这人看着也不太笨,怎么今天怎么白痴?” 佘天残怒道:“你……你……” 兰玉微笑道:“你不用那么生气,现在我给你们俩一个机会,你们若愿意加入我猛虎神鹰堂,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若说出半个‘不’字,今夜就是你们的死期!” 佘天残忽然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楚英布的意思?” 兰玉淡淡道:“这是堂主交代的。” 佘天残缓缓道:“你莫非是……鬼姑?” 兰玉微笑道:“你总算还有点眼力!” 佘天残叹了口气,道:“早就听说过太行六鬼有个亲妹妹,名声犹在六鬼之上,今天总算亲眼看见了!” 鬼姑邪笑道:“可惜你看见的也不是我的真面目,你说可惜不可惜?” 佘天残忽然笑了,道:“没关系,你死了以后长什么样子没人会在乎的。” 鬼姑悠然道:“现在我们七个围住了你们两个,你说说谁先死?” 佘天残看了看百毒老人,两人相视而笑,忽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鬼姑皱了皱眉,冷冷道:“你们尽管笑,笑一笑起码能给自己壮壮胆子。” 佘天残叹息道:“你真的认为我们都是白痴?” 鬼姑皱了皱眉,微笑道:“你们若不是,谁是?” 佘天残长长叹了口气,悠然道:“认为别人是白痴的人,最后往往会现原来自己才是,这句话你听说过没有?” 鬼姑脸色变了变,冷笑道:“你什么意思?” 佘天残微笑道:“我真不明白,你怎么连百毒老人手里的东西都敢接?”他又叹息道:“连百毒童子碰过的东西上都会留有剧毒,何况百毒老人?” 鬼姑顿时脸色大变,颤声道:“刚才给我的不是解药?” 佘天残看了看百毒老人,微笑道:“巴瓦兄,你刚才给她的是不是解药?” 百毒老人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我怎么会蠢到那个份上?” 佘天残微笑道:“哦?既然不是解药,那是什么呢?” 百毒老人瞪眼道:“不是解药,当然就是毒药了,这还用问?” 佘天残笑了笑,道:“你我弟兄这么多年,却不知巴瓦兄这次使的是什么毒?” 百毒老人微笑道:“也不算什么厉害的毒药,只不过一点点小毒而已。” 佘天残道:“小毒是什么意思?“ 百毒老人笑道:“就是说她刚才接瓶子的手现在已经青紫,然后会慢慢溃烂,最后会随着胳膊一点点烂上去,到最后整个人只会剩下一堆白骨。不过不要紧的,我保证一点都不会感觉到痛。” 佘天残故意皱眉道:“这么厉害还算小毒?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看到自己的手掌青?” 百毒老人微笑道:“你放心,她一定会看到的。” * 月光照在树林间,疏影淡淡,鬼姑呆呆看着自己已经青紫的手,这只手似乎比平时肿大了一倍,却丝毫感觉不到痛痒,青色已蔓延过手腕向臂上蔓延,一条青色的线凸起如条丑陋的蚯蚓,已经快到达肘部。 鬼姑额头的冷汗已经沁出,一张脸也变成了惨青色,汗水顺着脸颊滢滢而下。 大鬼忽然怒吼道:“老毒物,快交出解药。” 百毒老人笑了笑,对佘天残道:“我怎么听到刚才有条狗在狂吠?” 佘天残微笑道:“恐怕不止一条,而是一群。” 百毒老人皱眉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佘天残笑道:“那就让他们叫好了,我们总不能也学狗叫吧?” 百毒老人点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我老人家心软,狗儿若摇尾乞食,我总会仍一两块骨头给它,要是这样狂吠,连半根骨头都没有!” 佘天残大笑:“对极了对极了!正是这样” 太行六鬼面面相觑,忽然噗通一声,齐唰唰跪在地上,大鬼哀求道:“求你老人家慈悲,救救我妹妹吧!” 佘天残叹息道:“唉!刚才还那么凶,都把我吓坏了!” 百毒老人道:“那咱便不管,谁让他们刚才狂吠!” 大鬼几乎哭了,道:“我求你老人家了,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妹妹一条小命吧!” 百毒老人皱眉道:“嗯,这句话我老人家喜欢听,你爬过来。” 大鬼满脸冷汗,急忙爬了过去,百毒老人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递过去,大鬼忽然想起什么,缩了缩手,惊恐的看着百毒老人,百毒老人笑了笑,道:“不要?不要算了!” 大鬼急道:“要要要!快给我!”百毒老人笑了笑,伸手递给他,道:“一半内服一半外敷,均用酒化开。记住了没有?” 大鬼激动道:“记住了记住了,多谢老人家!”大鬼笑着,手中忽然多了一柄短匕,寒光一闪,闪电般朝百毒老人腹部刺去!间不容之际,百毒老人忽然一闪身,一阵薄雾轻纱般飘来,大鬼怔了怔,眼神已似痴呆了一般,晃了两晃,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无弹窗广告≯.】 第一零九章 暗算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淡淡薄雾如轻纱般迅贴着地面蔓延开来,大鬼倒下的时候,雾气已蔓延到了其余五鬼和鬼姑脚下,人似站在月宫仙境一般,五鬼怔了怔,想躲避时已来不及,相继‘噗通’‘噗通’倒下。. 朦胧中,鬼姑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她幽幽醒来,百毒老人和佘天残两张丑陋怪异的脸笑嘻嘻的凑在自己跟前,鬼姑大惊,猛然一跃,却又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佘天残笑嘻嘻道:“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到浑身麻痹无力?” 鬼姑冷哼一声,咬着牙恶毒的盯着佘天残和百毒老人。 佘天残微笑道:“你也不用那么生气,我若不是防着你这一招,现在倒下的岂非是我们?” 鬼姑冷笑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也别得意的太早!离我远点,你这个面目丑陋的怪物!” 佘天残嘿嘿笑了笑,对百毒老人道:“巴瓦兄,她说我面目丑陋。” 百毒老人瞪眼道:“谁说的?我看你比她好看多了!” 佘天残叹了口气道:“巴瓦兄你错了,人家鬼姑虽说带个‘鬼’字,可是据说真面目美若天仙,易容术也是一时无二,怎么能跟我这缺鼻子少耳朵的残废相比?” 百毒老人道:“佘老弟说的不错,不过任何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若被我老汉的手在脸上摸过了,只怕她就会变得比鬼还丑,你信不信?” 佘天残故意惊讶道:“真的?” 百毒老人瞪眼道:“百毒老人的名号岂是虚来的?” 佘天残微笑道:“不错不错,我看她现在脸上好像有一个黑色手印,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呢?” 百毒老人嘿嘿笑了笑道:“接下来她就没脸了。” 佘天残道:“没脸?是不是说她的脸也会像她的手一样一点点烂光?” 百毒老人微笑道:“说对了,你说脸上如果只剩下一堆骷髅,她还有没有你好看?” 鬼姑又急又气,怒火攻心,竟然又晕了过去。 她本不是个胆小的人,也不是个容易被吓住的人,可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如果听说自己的脸会一点点烂光,你叫她如何不激动,如何能不晕过去? 百毒老人又拍了拍她的脸,鬼姑恍恍惚惚又醒了过来,佘天残喃喃道:“看来她的胆子一点都不大,怎么就敢称鬼姑呢?” 鬼姑总算清醒了一点,幽幽叹了口气,道:“佘天残,这一切是不是你们早都计划好的?” 佘天残微笑道:“这一切难道不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吗?” 鬼姑道:“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兰玉?” 佘天残叹了口气道:“你总算还不太笨!” 鬼姑长长叹了口气,缓缓道:“我现在才知道,绝不要把自己想得太聪明,也绝不能把别人想的太笨。” 佘天残笑嘻嘻道:“你总算明白了。” 鬼姑脸上掠过一丝苦笑,道:“现在明白却已经晚了。” 佘天残道:“不晚。” 鬼姑道:“你说不晚?” 佘天残微笑道:“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鬼姑道:“什么意思?” 佘天残道:“你手上的毒现在只怕已经蔓延到整条胳膊了,一边脸已经成了黑的。巴瓦兄,你说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鬼姑满脸的冷汗忽然流了下来,她的确感觉到一边脸已经麻木。 百毒老人冷冷道:“只有两种办法,最简单最快的办法当然是赶紧把胳膊和半边脸用刀切下来。” 鬼姑瞬间心就沉了下去,一个女人若没有了半边脸,真还不如死了算了。佘天残叹了口气,微笑道:“这也太残忍了点,我佘天残丑一点倒也罢了,她一个女人,巴瓦兄怎么能忍心让她没脸呢?” 百毒老人冷哼道:“别跟老汉说这个,老汉我从无怜香惜玉之心!” 鬼姑差点又晕过去,眼中忽然挤出了几滴泪水,道:“您说的第二种方法是什么?” 百毒老人悠然道:“第二个办法简单,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 鬼姑都快要哭出来了,道:“您快说!叫我干什么都行,只要不要我断胳膊切脸。” 佘天残忽然叹了口气,道:“你这人看起来很聪明,怎么忽然这么笨呢?” 鬼姑急道:“佘兄,到底是什么办法?求你救救我!” 佘天残微笑道:“你求我干什么,我长得这么面目狰狞,你还是求求巴瓦兄吧。” 鬼姑急得哭了出来,道:“佘兄,巴瓦老前辈,求你们救救我!” 百毒老人冷冷道:“你现在听着,赶紧回去找到我那儿子,他可以暂时帮你解毒,但却不能根除,你把他带到这里来,我老人家就帮你解毒。” 鬼姑道:“您……您……儿子?百毒童子?我怎么找得到他?” 百毒老人冷哼一声,道:“你一定会找到他的,你若找不到,你就死!你若带不来他,你也死!” 鬼姑额头冷汗直冒,道:“这……这……” 百毒老人冷冷道:“这六条鬼我老人家就留下了,你只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这六条鬼就先去地下等你了。快去!” 鬼姑使劲全身力气爬了起来,连头都不敢回,挣扎着踉踉跄跄奔了出去。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柳青青端着碗从方七房间走了出来,今晚方七吃的特别多,一连吃了两大碗皮蛋瘦肉粥,柳青青感觉到特别高兴。 这几天好像事情特别多,方七重伤卧床,俞梦蝶虽被救了回来,却没日没夜昏睡不醒。自己的舅舅——南宫啸空身中蛊毒,罗一刀忽然不知去向,轩辕弘不得不整日整夜守着她们姐弟俩。这一切,本该都会使人忧心忡忡,愁眉不展的。 柳青青心中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但是今天方七晚饭吃的特别多,她忽然就特别高兴了。 她知道,只要方七早日康复,就能用方家的独门绝技叫醒俞梦蝶,舅舅的蛊毒也好像有希望能解救了,柳青青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高兴。 轩辕弘和南宫啸空、兰玉正坐在桌前,柳青青慢慢走了进来,淡淡笑了笑。 轩辕弘微笑道:“青青,你方大哥今晚吃的怎么样?” 柳青青点了点头,道:“老爷爷,方大哥吃的还可以。” 轩辕弘叹息了一声,喃喃道:“那就好。” 兰玉慢慢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入夜的凉风吹了进来,吹拂着她乌黑的秀,兰玉叹了口气,道:“他怎么还不来呢?” 轩辕弘微笑道:“你是说佘天残吧?他刚走不久,大概还得一会吧,不要着急,过来坐下,不然你就去休息一会。” 兰玉关上窗户,微笑着走的桌前,道:“这样的时候,我怎么能去休息,我们一起等吧。 南宫啸空温柔的看了看兰玉,笑了笑,没有说话。 轩辕弘笑了笑,浅浅酌了口酒,微笑道:“那也好,反正你也睡不着。” * 明月升上了天空,皎洁的月光从屋顶破洞照了进来,方七屋中一片黑暗,只有淡淡月色从洞口投下一道淡淡光束。 房间灯火已熄灭,是柳青青出去时吹灭的。 客栈内仍很嘈杂,前来投宿的客商此时还没有休息,不时传来各种吆喝声和喝酒行令声。方七房内却是寂静和黑暗的,黑的似乎比刀鞘更漆黑,比棺材更深沉。 在这种环境中,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是不是能想起很多事?想起很多人? 是的。只不过这时候想起的却常常是不该想起的人和事,一个漂泊的浪子,这种时候无论想起什么事,都是令人悲伤和惆怅的事,都只是徒增烦恼的事。 可是能不能不想? 不能。 人类最大的悲哀之一,就是会常常在最不该想起某件事、某个人的时候却偏偏想起来,这种不由自主的行为,任何人都控制不了。 如果一个人能善于忘记一些事、忘记某个人,人一定会活得快乐得多。 屋顶月光一暗,一条黑影忽然从圆洞中飘了下来,轻如一团棉絮,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 黑影避开地上的光束,蹑足来到床前,脚步轻的如一只猫在前行,方七静静盖着被子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着。 黑影慢慢从腰带上拔下一柄无鞘的剑,剑身黑黝黝没有一丝光华,黑影再不犹豫,一剑向床上方七刺去。 剑如闪电,却没有闪电的亮光,一剑‘噗’得一声刺入被中,软绵绵绝不像刺入人体的感觉,黑影长剑一挑,锦被中裹着另一条棉被,床上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黑影大惊,急忙转身,黑暗中只见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站在自己对面,黑影一缩身,手中长剑忽然从自己肋下刺去,乌黑长剑势如闪电,直刺对面黑影咽喉。 这一剑快如惊雷,招式奇诡,刹那间就已到了对面黑影咽喉,对面黑影忽然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了扭身,仍然直直站在他面前。乌黑的长剑一闪,一剑横削对面黑影脖颈,堪堪到了黑影脖颈的时候,对面黑影又一扭身,长剑削过,黑影仍然站在他对面,好像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先前潜入房间的黑影忽然冷汗下来了,颤声道:“你……你……你是谁?” 对面的黑影嘿嘿笑了笑,却一言不。 先前的黑影又道:“你到底是谁?” 对面的黑影低声道:“你又是谁?” 先前的黑影道:“我……我……” 对面黑影道:“你来干什么?” “……” 对面黑影忽然道:“莫非你也是来杀方七的?” “你……你也是?” 对面黑影道:“小声点,人呢?” “人不在床上!” “是不是出去了?” “应该不会,消息说他重伤在床,一动都不能动。” 对面黑影忽然吸了口凉气,迟疑道:“会不会在床下?” 持长剑的黑影急忙一剑向床下扫去,床上空空如也,回头皱眉道:“没有啊!” 对面黑影道:“那一定在屋里躲着,我们找找看。小心点!” 持长剑黑影道:“嗯。” 对面黑影道:“还有没有人和你一起来?” 持长剑黑影道:“还有我兄弟,在屋顶上把风。” 对面黑影道:“我明白了,咦,那边好像有口棺材,他会不会……” 话还没有说完,持长剑黑影已蹑足向棺材潜去,对面黑影道:“小心点,小心埋伏。” 持长剑黑影愣了愣,道:“你先去看看吧?” 对面黑影道:“好!”‘好’字刚说出口,他的手忽然动了动,持长剑黑影还没反应过来,胸前日月、中脘、巨阙**已被对面黑影点住,手中长剑撒手,人已倒了下去。 对面黑影抬头看了看屋顶圆洞,解下地上黑影蒙面巾蒙在脸上,脚尖一点地面,身形轻飘飘掠起,直穿过黑洞到了屋顶,一个蒙面黑衣人正手持长剑守在那里。黑影向他招了招手,已准备离去。 黑衣蒙面人急忙道:“怎么样?得手了吗?” 黑影道:“嗯。” 黑衣蒙面人忽然听出声音不对,皱了皱眉,道:“你是……” 黑影道:“我是方七。” 黑衣蒙面人怔了怔,猛然反应过来,未等他动,黑影手忽然动了动,黑衣蒙面人胸前膻中、鸠尾、巨阙**已被他点中,黑衣蒙面人一声未吭,只一晃就要倒下,黑影伸手一揽,轻轻提起他从圆洞中扔了下去。 黑影四下看了看,身形轻飘飘跃起,又从圆洞中跃入屋内。 月光从屋顶圆洞投下淡淡一束光柱,屋内四下里却仍是一片漆黑。 【≮无弹窗广告≯.】 第一一零章 长夜未尽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明月高高挂在树梢上,院中已逐渐寂静下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月已将圆,可是人呢? 房中一片黑暗,静悄悄没有一丝声息,仿佛任何事都没有生过一样。那道屋顶投下来的淡淡光束,却已悄悄移动了一点位置。 刚才那两个黑衣蒙面人呢?那道黑影又是谁?仿佛一瞬间都已消失了踪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窗户忽然被推开了,月光下,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忽然蹦上了窗台,探头探脑笑嘻嘻朝里边看。月光照在窗台上,这个孩子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头顶用红头绳扎着两个朝天辫,手里拿着串冰糖葫芦,笑嘻嘻含在口里,又拿出来用舌头舔了舔,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蹲在窗台上窥探房间里面的稀罕事。 房间静静悄悄,只有床上轻轻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孩子朝床上看了看,忽然又一蹦,‘嗵’的一声跳进屋内,手里举着冰糖葫芦,边走边舔,晃着扎着两个朝天辫的小脑袋朝床边走去。 黑暗中,孩子已走到床边,探着脑袋看了看,床上人睡的正香,孩子笑嘻嘻的推了推床上睡着的人,大声道:“快起来,给你吃糖葫芦!” 床上人仿佛睡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孩子黑暗中歪着脑袋看了看,笑嘻嘻道:“真没意思!给你吃糖葫芦都不吃!”床上人仍一动不动,这孩子忽然叹了口气道:“这么好的糖葫芦你都不吃?”他仿佛在引诱别人似的,道:“你不吃?你不吃我吃了!”又用舌头舔了舔,歪着脑袋看看床上人仍没理他,这孩子伸手挠了挠头,道:“你不吃?我就非给你吃不可!”说完伸手掰开床上沉睡中人的嘴,把一串糖葫芦塞进他嘴里,伸手一推下巴,床上人合上嘴,小孩一抽棍儿,一颗糖葫芦掉在了床上人嘴里,孩子高兴的拍着巴掌跳了起来,道:“你吃了!你吃了!我就知道你会吃的。” 床上人猛然浑身抽搐了一下,头一歪,忽然就没有了呼吸。孩子歪着脑袋看了看,不高兴的道:“让你吃糖葫芦你都不乖,以后不给你吃了!”他又舔了舔手里的糖葫芦,歪着脑袋在屋里东瞅瞅、西望望,淡淡的光束慢慢照在了墙壁上挂着的刀上。孩子高兴地拍了拍手:“这把刀不错,我拿回去劈柴用!”他一手举着糖葫芦,边走边舔,看着墙上的刀,猛然往起一蹦,伸手就去摘挂在墙上的刀。 一道乌黑的光芒一闪,势如闪电,孩子刚刚蹦起去摘墙上的刀,小手刚触到挂刀丝带,乌黑的光芒忽然已到了跟前,直穿过手掌钉入墙中三尺,只留下不到七寸长的剑刃和剑柄在墙外,犹自颤动不已。 孩子怔了怔,忽然意识到自己已被钉在墙壁上,一阵剧痛随之传来,他‘哇’的一声张大嘴惨叫起来,叫声刚出口,两道乌光一闪,已打在他背部神道、至阳**上,孩子头一歪,立即晕了过去。 月已中天,屋内寂静而黑暗,打开的窗户不知何时已被关上。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轩辕弘浅浅酌了口酒,淡淡望着窗外,窗户虽被关起,他的目光却仿佛已穿过窗户,默默凝视着远方。 刚刚响起的半声惨叫,他听到了吗?佘天残和百毒老人到现在还不来,他是不是在心中暗自担心? 俞梦蝶静静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小虎子已趴在跟前睡着了,柳青青仍坐在床边,目光中似乎充满了忧愁。 兰玉皱了皱眉,忽然道:“好像有叫声?” 南宫啸空慢慢喝着酒,满腹心事,似乎没有听见。 轩辕弘仍凝视着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久久未见出声。 兰玉又皱了皱眉,道:“老前辈,刚才好像有惨叫声?” 轩辕弘似乎猛然惊醒,道:“哦?你说什么?” 兰玉道:“我刚才听到似乎有惨叫声?” 轩辕弘皱了皱眉,道:“啸空,你听见了吗?” 南宫啸空苦笑着摇摇头道:“我……我刚才……” 轩辕弘侧耳听了半晌,道:“没有啊?” 兰玉笑了笑,犹疑道:“想是……想是我听差了吧?” 轩辕弘点点头,叹息道:“都不要太紧张了,放松点,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大概是哪个住店的客商在睡梦中惊醒了。” 兰玉脸颊红了红,低头道:“老前辈说得对,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轩辕弘微笑道:“你要不要喝一杯?” 兰玉偷眼瞧着南宫啸空,道:“我……” 轩辕弘笑呵呵道:“喝一杯吧,我知道昔日的桃花仙子兰玉性格豪爽,喝酒更是不让须眉,被你灌醉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说着嘿嘿直笑。 兰玉脸颊又红了,道:“老前辈见笑了,晚辈现在已很少喝酒了。” 轩辕弘慢慢给兰玉斟了杯酒,兰玉吃惊的看着轩辕弘,她万万想不到,这位白老人竟能斟酒给自己。 这世上能让轩辕弘斟酒的人能有几位?如果有人能跟这位侠名满天下的老人同桌喝一杯,以后在江湖上吹嘘起来,不知要引来多少羡慕甚至是尊敬的目光!更何况轩辕弘亲自斟酒给自己! 轩辕弘微笑道:“喝酒不但能缓解情绪,更是能一醉解千愁,以前不是有个人说过嘛,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咱们漂泊江湖,漫漫长夜中,如果没有一杯酒,更不知道要如何寂寞了!”轩辕弘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道:“所以饭可以不吃,这酒是万万不能不喝的!” 兰玉满脸欣喜,双颊绯红,道:“老前辈说得对极了,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老前辈这杯酒,晚辈一定要喝!”双手小心翼翼捧起酒杯,凑到朱唇边,一饮而尽。 轩辕弘哈哈大笑道:“好样的,江湖儿女就应该这样,扭扭捏捏老叫花子最讨厌!再来一杯!”说完又斟了一杯酒。 兰玉精神大振,双颊艳若桃花,道:“多谢老前辈!我辈漂泊江湖,就该会须一饮三百杯!莫使金樽空对月!”说完又一饮而尽。 轩辕弘哈哈大笑道:“桃花仙子女中丈夫,酒逢知己千杯少,今日有酒今日醉,莫问明日忧愁事,再来!” 南宫啸空忽然皱了皱眉,额上已有冷汗沁出,脸色慢慢一片蜡黄,随即一片煞白,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滢滢而下,他忽然双手捂住胸口,牙齿咬的‘咯咯’响,满脸痛苦之色。 轩辕弘吸了口冷气,慢慢放下酒杯,眼神奇怪的看着南宫啸空。兰玉也现情况不对,瞬间脸色大变,瞪大眼睛紧张的盯着南宫啸空。南宫啸空已疼得弯下了腰,双手紧紧抓着胸口,咬紧牙关一言不,满头满脸黄豆大的汗珠一颗颗顺着煞白的脸颊滚落下来。 兰玉惊恐道:“老前辈,他……他……” 轩辕弘道:“我看见了。” 兰玉道:“老前辈不是说蛊毒十二个时辰内不会作么?怎么现在……” 轩辕弘舒了口气,道:“看来这蛊毒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也有可能是下蛊人在操纵。” 兰玉急道:“那……那怎么办?”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不要紧,有老叫花子在,我再帮他暂时镇住!” 兰玉道:“可是这样太消耗老前辈内力了!” 轩辕弘苦笑道:“现在已顾不得许多了,先救人要紧!” 兰玉道:“那晚辈守住门口!” 轩辕弘点头道:“快去!” 南宫啸空忽然已坚持不住,顺着凳子噗通一声滑倒地上,身躯扭曲得像一只虾米,双手紧紧抓着胸口,痛苦的低嚎着。 轩辕弘看了一眼柳青青,一探手抓起地上南宫啸空,一掌猛击在他背后,慢慢就势坐在地上,头顶忽然已冒起了丝丝热气,南宫啸空就像虚脱了一样,双眼呆滞无神,惨叫声却慢慢变小了。 兰玉紧张的站在门后,手中扣着独门暗器,门闩已经插上,她也听佘天残说了,这时候绝不能让任何人闯进来。如果没有人在旁护法,就算是一个七八岁的童子,也可以轻轻将轩辕弘击倒。 轩辕弘死了,南宫啸空绝活不了。 轩辕弘、南宫啸空两条命,现在就捏在她一个人手里。 兰玉忽然担心极了,她很紧张,紧张而又焦急,焦急中还带着焦虑。 轻轻‘咔嚓’一声,门闩忽然被一柄极薄极锋利的剑轻轻从外面削断,房门猛然被推开,兰玉一挥手,双手暗器已全部洒出,疾如掣电,缤纷灿烂的暗器似桃花盛开,密如雨帘般封住门口,门口却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暗器飞舞,闪电般没入夜空。 兰玉皱了皱眉,双手急忙探囊扣满暗器,门口忽然人影一闪,一个手持长剑的紫衣蒙面人闪电般出现,兰玉双手一抛,漫天飞舞的‘桃花笑’忽然罩住紫衣蒙面人,紫衣人剑光一闪,长剑在空中一卷,漫天飞舞打向紫衣人的暗器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未等兰玉缓过神来,紫衣人身影一闪,鬼魅从兰玉身边掠过,左手剑鞘一闪,闪电般击中兰玉腹部中脘**,兰玉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紫衣人身形快如鬼魅,闪电般到了南宫啸空和轩辕弘身边,人未到长剑已刺出,如长虹贯日,风驰电掣般掠过南宫啸空直朝轩辕弘胸口刺去! 这一剑比闪电更疾更快,已使出了紫衣人全部剑术的精髓,他知道,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能杀掉轩辕弘! 剑如闪电般到了轩辕弘胸口,柳青青已经惊呆了,就在长剑就要刺进轩辕弘胸口的时候,紫衣人腋下的南宫啸空手忽然动了动,紫衣人猛然停住,长剑在离轩辕弘胸口不到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紫衣人呆呆看着轩辕弘,忽然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南宫啸空仍呆呆坐在,仿佛根本没有动过一样。轩辕弘单掌抵在他背后,似乎也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 紫衣人却已经躺在地上,桃花仙子兰玉一动不动躺在门口。房门敞开着,一切显得平静而又诡秘。 柳青青轻轻舒了口气,慢慢坐在床边,紧张的看着地上的轩辕弘和南宫啸空。 一支羽箭猛然从对面屋顶呼啸而来,箭一离弦,比闪电更疾更快,房门洞开,羽箭带着凄厉的哨音直向屋内的南宫啸空胸口射去。 没有人能躲得开这一箭! 飞云神箭白胜天的神箭据说已经过汉朝飞将军李广,箭法不但奇快而且准确,百步之内能洞穿顽石,更何况他现在只在对面屋顶上,距离不过二十步,这一箭若射穿南宫啸空前胸,势必从轩辕弘后背穿出无疑。 没有语言能形容这一箭的度和力量! 羽箭势如奔雷,听见哨音的时候,已经到了敞开的屋门口,就要射进屋内,千钧一之即,屋檐下一道刀光忽然闪起,一闪而没,风驰电掣般的羽箭已被斩为两段,箭头仍然向前飞了不到半米,吧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箭头刚刚掉落地上,屋顶白衣人一怔,闪电般伸手一探箭壶,张弓搭箭,十二支羽箭忽然如漫天飞蝗般飞射过来,疾如星雨,六枝从门口射入,直奔南宫啸空和轩辕弘,六枝从窗户一字排开射入,直奔床边坐着的柳青青而去。 世上有如此高箭法的,恐怕只有飞云神箭白胜天一个人。箭在他手中,比江湖中暗器高手使用暗器还要灵活自如得多! 一个人的名字有可能会取错,一个人的外号却绝对不会取错。据说白胜天根本不用看天空,只要听见天空的声音,就能一箭把白云以上高飞的大雁和高空盘旋的鹰射下来。 【≮无弹窗广告≯.】 第一一一章 纵虎归山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矢如飞蝗,劲风破空,刹那间呼啸而来,屋檐下人影一闪,一个平贴在檐下的人忽然飘落地面,箭雨中轻烟般从门口掠过窗户,手中刀光连连闪动,势如破竹,只听‘铮铮’声不绝于耳,如暴雨连打屋面,似善操琴者狂拨琴弦,十二支神箭瞬间齐齐被拦腰斩为两断,人影丝毫未停,脚尖轻点地面,已从屋檐下斜斜窜出,闪电般向对面屋顶白胜天掠去,身形之快,举世罕见! 白胜天见十二支羽箭竟被瞬间削断,顿时目瞪口呆,忽见人影已向自己掠来,大吃一惊,反手一探箭壶,十二支羽箭疾如流星,离弦后便分散开来,形成一个圆圈,向已在半空的人影射去! 掠起的人影已到了半空,见羽箭迎面射来罩住了自己,其势强劲,其音凄厉,已避无可避。空中人影忽然刹那间出刀,刀光一闪,‘铮铮’声中,十二支羽箭已纷纷落地,空中人被箭矢一阻,飘落地面。他丝毫未停,脚尖又点,身形再次窜起,直朝屋顶掠去。 屋顶已空无一人。 淡淡月光洒在长街上,空旷而寂寞,午夜后的长街空无一人,一匹白马绝尘而去,白马上乘坐着一个白衣人,已在几十丈开外,方七站在屋顶,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还刀入鞘。白衣白马转眼消失在长街尽头。 南宫啸空站在屋门口,奇怪的看着屋顶的方七,喃喃道:“好快的刀!” 轩辕弘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南宫啸空微叹道:“方家的神龙刀法果然名不虚传,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轩辕弘微笑道:“你看他的轻功如何?” 南宫啸空皱眉道:“只怕已不比小神龙慢了。” 轩辕弘笑呵呵道:“你是说他的刀法还是轻功?” 南宫啸空道:“刀法轻功只怕都不在小神龙之下了……”他忽然皱了皱眉,道:“我只奇怪,他这样的人,为什么甘心做一个只能在小酒馆喝那种最劣质酒的浪子?” 轩辕弘苦笑,轻轻叹息道:“祸患常积于忽微,智勇多困于所溺,这两句话你该听说过吧?” 南宫啸空皱了皱眉,又点了点头,忽然低头不语。 轩辕弘笑道:“小兄弟,下来吧。” 方七点点头,仰头看了看天边的明月,轻轻叹息了一声,跃身而下,慢慢走了过来。 * 南宫啸空轻轻拍开兰玉的**道,扶着她起来坐下,兰玉仍惊魂未定,轩辕弘微笑的看着她。 紫衣人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轩辕弘忽然叹了口气,皱眉道:“这下可把老叫花子难住了……” 兰玉听着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愣了愣,迟疑道:“老前辈,怎么了……什么事?” 轩辕弘苦笑,扭头看了看地上的紫衣人蒙面人,满满斟了杯酒,举到唇边,又叹了口气,浅浅酌了口杯中酒,轻轻摇头叹息。 兰玉皱着眉,不解的看着轩辕弘。 南宫啸空也扭头看了眼紫衣人,居然也倒了杯酒,一饮而尽,然后低头不语。 方七看了眼紫衣人,慢慢走到床边,久久看着床上昏睡的俞梦蝶,目光中既有愧疚、痛心,似乎也有犹豫和惆怅,眼神一时极其复杂。 兰玉迷惑不解的看看轩辕弘,看看南宫啸空,又看看方七,她忽然现,似乎这屋中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唯有她一个人不明白究竟。 轩辕弘忽然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叹了口气,道:“解开他的**道,让他走。” 南宫啸空皱了皱眉,慢慢抬起头来,咬了咬嘴唇,仍在犹豫不决。 兰玉吃惊道:“让谁走?让他走?”她忽然明白,令轩辕弘和南宫啸空左右为难的竟然是地上躺着的紫衣人,兰玉盯着紫衣人,奇怪的道:“可是他……他刚才差点要了你们的命!” 轩辕弘点点头道:“嗯。” 兰玉皱眉道:“嗯?” 轩辕弘苦笑道:“现在我们都还活着。” 兰玉道:“可是他武功很高,放虎归山,以后会后患无穷的!” 轩辕弘点头道:“我知道。” 兰玉道:“老前辈既然知道,仍要放他走?” 轩辕弘苦笑道:“非放不可。” 兰玉呐呐道:“为什么?” 轩辕弘叹息道:“不是我一个人要放他走,啸空也有这个意思,不信你问问。” 兰玉看着愁眉不展的南宫啸空,道:“你也想放他走?” 南宫啸空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兰玉忽然笑了,笑道:“看来这屋中不明白的只有我一个人,你们要放他走请随便,我一点都管不着。”她话中的讥诮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南宫啸空轻轻叹息了一声,缓缓道:“世伯说的是对的,我们只有放他走。” 兰玉又扭头看了紫衣蒙面人一眼,忽然吸了口凉气,皱眉道:“难道……你们已知道他是谁?”紫衣人虽然蒙着面,若非已经知道他是谁,谁又会这么轻易放走一个差点一剑杀了自己的人。 轩辕弘苦笑,南宫啸空也苦笑不语。 苦笑有时候就是承认。 兰玉道:“莫非他是楚英布?” 轩辕弘苦笑道:“他若是楚英布,我绝不会放他走。” 兰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轩辕弘淡淡道:“楚英布自有师父管教,他若是楚英布,我们只要把他交给北海神君就可以了。” 兰玉忽然眼前一亮,道:“莫非是澹台天庆?” 轩辕弘点点头,南宫啸空低头沉默不语,脸色极为难看。 兰玉轻轻舒了口气,她现在终于明白轩辕弘和南宫啸空为什么这么为难了。 轩辕弘慢慢酌了口酒,缓缓道:“他们让澹台天庆来行刺,本就是万无一失的好办法。” 南宫啸空点了点头,道:“他们抓住蛊毒作的时机,我们又丝毫没有还手之力,澹台天庆武功高强,本来的确可以一剑两命。” 兰玉明白,轩辕弘如果被澹台天庆一剑杀死,不用他再动手,南宫啸空蛊毒作,那种噬心裂肺的痛苦,一定会让南宫啸空自己自绝身亡。 轩辕弘微笑道:“就算他没有得手,我们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最后还得放他走。” 兰玉缓缓点了点头,她知道,轩辕弘一代名侠,早年和澹台天庆的父亲澹台观松交游,两人关系极好,他绝不会忍心把故人的后代骨肉置于死地。南宫啸空也一样,靖南庄和太岳山庄本就是世交,江湖上讲的就是一个‘义’字,尽管澹台天庆已和他翻脸,他也不能让几代世交的交情断送在自己手里。 轩辕弘看着南宫啸空,微笑道:“既然必须得让他走,迟走不如早走。” 南宫啸空点点头,轻叹一声,起身轻轻拍开紫衣人的**道,缓缓回到桌前。 紫衣人慢慢站起来,捡起地上长剑**鞘中,双目冷冷地扫了一圈屋中人,冷笑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南宫啸空忽然叹了口气,轻声道:“等一等。” 已走到门口的澹台天庆站住,头也不回道:“什么事?” 南宫啸空道:“我只希望你明白,没有下次了。” 澹台天庆冷笑道:“你放心,下次我若抓住你,也放你一条生路。” 南宫啸空苦笑道:“谢了!” 澹台天庆嘴角掠过一抹冷笑,道:“不客气!” 南宫啸空叹息道:“我希望你能明白,楚英布这个人心肠歹毒,城府极深,你跟着他,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澹台天庆道:“哦?那我应该怎么办?” 南宫啸空苦笑着看了看轩辕弘,无论谁都听得出来,他这句话中充满了讥诮和挖苦之意。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你若肯听老叫花子的劝,趁早回太岳山庄去,修身养性,怡然自乐,好好做你的庄主,不要再图谋什么大事了,否则,太岳山庄二百多年的基业,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澹台天庆屋外黑沉沉的夜色,半晌,道:“说完了吗?” 轩辕弘笑了笑,道:“你也知道老叫花子和你爹的交情,你不叫世伯也就罢了,但千万听老叫花子一声劝,及早回头,说不定老叫花子以后到了泰山,还能讨杯水酒喝喝。” 兰玉看着轩辕弘的满头苍白的头,心中不由暗暗叹息。她不知道,这位被武林中尊称为‘侠义丐王’的老人,何时对别人这样苦口婆心,甚至有点低三下四的说过话?! 澹台天庆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边的明月,缓缓道:“世伯,晚辈的事,就请世伯不必操心了,大丈夫立于世间,自当成就一番伟业。至于丐帮请您放心,晚辈以后凡遇上丐帮弟子,绝不与他们为难。告辞!”说完大步走了出去,飞身掠过高墙而去。 * 月影西斜,院中一片寂静,只留下无数断箭杂乱一地。 屋中一片沉默。 轩辕弘和南宫啸空默默喝着酒,忽然已没有人说话。 兰玉忽然皱眉道:“方兄弟,你的伤……” 方七微笑道:“已无大碍。” 兰玉皱了皱眉,愁容满面道:“这佘天残怎么还不来!?会不会出什么事?要不我去看看?” 轩辕弘淡淡道:“你到哪里去看?” 兰玉怔住了。 轩辕弘微笑道:“你放心,他的蛊毒早就解了。” 兰玉吃惊的看着轩辕弘,瞪圆了眼睛道:“老前辈,你……你说什么?” 南宫啸空道:“世伯说我中的蛊毒早就解了。” 兰玉惊愕的看了南宫啸空半天,忽然柔声道:“我知道你们在安慰我,怕我担心,但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你知道我很担心你……” 南宫啸空摇摇头道:“我没有开玩笑,佘天残天黑后来的时候,就已经把解药给我了。” 兰玉惊喜道:“真的?” 南宫啸空点了点头。 兰玉皱眉道:“我还是有点不相信,你那会蛊毒作的时候,绝不像是装出来的!” 南宫啸空微笑道:“可那的确是装出来的。若不如此,怎么能引来澹台天庆和穿云神箭白胜天。” 兰玉看了南宫啸空半天,又看了看方七,咬着嘴唇道:“哦……原来你们都是在骗……瞒着我一个人?方兄弟的伤也早就好了是不是?” 方七淡淡笑了笑,没有说话。 南宫啸空苦笑道:“真是对不起你,为了把戏做的真一些,只好瞒着你了,青青也不知道,是不是?” 柳青青含笑点了点头。 兰玉脸色变了变,忽然又嫣然而笑,柔声道:“只要你们都好了就行,这下我就放心了。” 南宫啸空道:“谢谢你!” 兰玉忽然双颊绯红,娇嗔道:“讨厌,老前辈和青青都在呢。” 轩辕弘忽然呵呵大笑,道:“老叫花子这耳朵最近越来越聋了,经常听不见别人说话,你们说怪不怪?” 兰玉脸颊更红,头垂得更低。南宫啸空也垂下了头。 轩辕弘微笑道:“小兄弟,你那边怎么样?” 方七微笑道:“禀九公,死了一个,活着一个,墙上还钉着一个。” 轩辕弘皱了皱眉,笑道:“哦?走,看看去!” 月光透过屋顶圆洞向墙上投下淡淡光束,方七走进房间的时候,立刻就感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了。 【≮无弹窗广告≯.】 第一一二章 鬼影迷踪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屋内已空无一人,活的没有了,死的也没有了。. 被一剑钉住手掌挂在墙上的小孩已不见,墙上只留下一个长剑刺穿的缝隙和一点血迹,塞在床底点住**道的黑衣蒙面人也踪迹全无,就连躺在床上的死人也不见了。 轩辕弘舒了口气,皱眉道:“你说死了一个,活着一个,墙上还钉着一个?” 方七点了点头。 轩辕弘挠了挠头,道:“他们人呢?” 方七苦笑,挠着头,道:“大概……大概飞了吧?” 轩辕弘道:“飞了?死人也能飞?” 方七微笑道:“就连煮熟的鸭子都能飞,死人也应该能吧。” 轩辕弘哈哈大笑,道:“对极了对极了!肯定是飞了无疑。” 方七苦笑着,抬头看着屋顶的圆洞,喃喃道:“这个洞真是好极了。白天能看见太阳,晚上还能看得见月光。” 轩辕弘微笑道:“下雨天呢?” 方七道:“下雨天恐怕就要漏雨了。” 轩辕弘点头道:“下雨天会漏雨,不下雨的时候还能漏下人来?” 方七微笑道:“是的,已经漏下来很多人了。” 轩辕弘道:“看来这次漏下来的人非同小可,就连守在客栈外的丐帮弟子都没有察觉。” 方七道:“大概是的。” 轩辕弘凝视着墙上的缝隙道:“这里本来钉着一个人?” 方七道:“是。” 轩辕弘道:“黑暗中,你大概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 方七摇头道:“是个小孩,大概七八岁左右,和小虎子差不多大。” 轩辕弘皱了皱眉,道:“是不是头顶还扎着两个冲天辫?” 方七奇怪的看了看轩辕弘,道:“是有两个冲天辫,好像笑嘻嘻的,只是没有看清楚面目。” 轩辕弘呵呵笑道:“你真的以为他和小虎子一样大?” 方七道:“看身高和模样应该差不多。” 轩辕弘笑了笑道:“我保证三个小虎子加起来也没有他那么大年龄。” 方七皱了皱眉,忽然吸了口凉气,道:“莫非他是百毒童子?” 轩辕弘点头道:“八成是。床上人是怎么死的?” 方七慢慢点了点头,道:“我看见他给床上躺着的人吃了一颗糖葫芦,床上人立刻就死了。” 轩辕弘道:“你点了床上人的**道?” 方七道:“是的,床下人也一样。”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百毒童子呢?” 方七道:“我点了他的神道、至阳**。” 轩辕弘皱眉道:“你没有用手指去点吧?” 方七微笑道:“幸好没有。” 轩辕弘叹息道:“那就好,看来一定是另外有人趁我们在那边的时候把他们救走了。” 方七点了点头,道:“他们带走床上的死人,是不是怕我们认出来?” 轩辕弘沉吟道:“差不多,许多江湖上有名望的人都加入了这个组织,这个人一定是其中之一。”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 轩辕弘道:“只是这次百毒童子被救走,实在有点可惜了。” 方七道:“是的,百毒童子善于使毒,的确对我们威胁很大。” 轩辕弘摇了摇头,道:“不仅如此,百毒老人已经不远万里赶到这里,就是想把他这个宝贝儿子带回去。” 方七道:“他找不到百毒童子?” 轩辕弘缓缓点了点头,道:“所以下次遇着他,只可活捉,不可伤害。” 方七道:“晚辈明白了。” 轩辕弘忽然道:“你的伤怎么样?” 方七微笑道:“佘天残的疗伤药果然极好,晚辈伤口已经痊愈了。” 轩辕弘叹了口气,慢慢道:“这是好事……” 方七也暗暗叹了口气,他明白,轩辕弘现在担心的是七月十五自己和北海神君那一战,对于这件事,方七也同样犹豫和为难。 沈雪君——楚玉梅是北海神君一手抚养长大的,北海神君一生无儿无女,对楚玉梅视同亲生,爱如掌上明珠。加之他性情偏激,桀骜不逊,一向独来独往我行我素。楚玉梅死了,无疑是在他心上插了一刀,以他的性格,一定会亲手宰了那个杀楚玉梅的人。 可是方七呢?无论是叫沈雪君还是楚玉梅对他来说都已没有关系,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但感情却是真真切切刻骨铭心的,自己误杀楚玉梅,连他自己都痛不欲生,他又怎么能够和北海神君去拼个你死我活?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既令人惆怅、悲痛和心酸,又让人无奈。 轩辕弘沉思了半晌,缓缓道:“目前局势异常复杂,你一定要处处留心,处处小心。” 方七皱了皱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一条黑影忽然掠过墙头,原是一个丐帮弟子,他快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然后在轩辕弘耳边低语了几句。 轩辕弘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 丐帮弟子躬身行礼,道:“老帮主严重了,这是弟子应该做的。” 轩辕弘道:“好,你去吧。” 丐帮弟子迅转身,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轩辕弘沉吟片刻,道:“你还记得南郊树林中那个暗道出口吗?” 方七道:“记得。” 轩辕弘道:“目前这边暂时没什么事,佘天残和百毒老人却在南郊树林中,按说他们两人在一起,别人近不了身,但还是小心为上,就劳烦小兄弟走一趟,如果有什么意外,就助他们一臂之力。” 方七道:“那俞世妹这里……” 轩辕弘道:“无妨,待明日天亮后,你带她走远一些,试试看能否用‘虎啸龙吟’破了摄魂**。” 方七点了点头,道:“好,那我现在就去了。” 轩辕弘缓缓道:“去吧。”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鬼姑踉踉跄跄奔了出去,那阵轻纱般的薄雾过后,她浑身已没有了一丝力气。 她忽然明白了百毒老人的可怕。 百毒老人的名声,绝不是虚来的,江湖上对百毒老人的畏惧,甚至过任何一个绝顶高手。 一条河里到底有多少条鱼没有人清楚,百毒老人有多少种使毒的方法,更没有人知道。 江湖上称他百毒老人,实在是一个太保守的说法。鬼姑以前有些嗤之以鼻,现在她信了,而且深信不疑。 刚才自己的遭遇已是最好的证明,百毒老人可以让她兄妹七人不知不觉中毒,毫无还手之力,她已不能不信。 她以为自己很聪明,易容术精妙绝伦,她以为已骗过佘天残和百毒老人,可是她忽然现,原来自以为聪明的自己,竟然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呆子。 她并不知道,佘天残早已把蛊毒解药交给了轩辕弘,如果她知道,就会为自己给佘天残编造的愚蠢谎言而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而佘天残给自己演的戏居然也惟妙惟肖,她想起来就觉得自己简直可笑的不得了。 鬼姑懊悔极了,当她满心欢喜接过百毒老人——那个叫巴瓦尤的苗疆老汉手中药瓶时,她为自己的聪明机智而欢欣雀跃,差一点高兴的蹦起来。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百毒老人递给她的,竟然是让自己现在恨不得剁下手臂的毒药。 ——只要是百毒老人摸过的东西,别人千万动不得。鬼姑现在才想起这句话,可惜已经迟了。 她同时还明白了另外一个道理:人并不是越老越糊涂,百毒老人和佘天残丰富的江湖经验,远远乎她的想象之外。 可惜现在就算剁下自己一条臂膀也已经晚了。臂膀可以缺一只,一个女人却绝不能少了半边脸。 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如果没有了半边脸,她宁愿去死。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一个时辰内赶回来,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在一个时辰内找到百毒童子。但是她必须去找,就算拼了命也要争取这最后一丝希望。 可惜她已没有了内力,一个轻功高强能被称为‘鬼姑’的人,如果只能在地上踉踉跄跄奔走,真的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鬼姑穿过树林,竭力向西奔去,她一定要争取时间,救自己,也要救六个哥哥。 一条黑影远远跟着她,黑衣人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身形快如夜莺,从一棵树上掠到另一棵树上。黑衣人并不着急,要跟上前面脚步沉重的鬼姑并不难。 前面忽然透出一片淡淡月光,已经到了树林边缘,西斜的明月静静照在荒漠上,冷清而又寂寥。 鬼姑已奔到了树林边缘,黑衣人还在十几丈开外的树上,忽然,鬼姑好像被地上树根绊了一下,猛然扑倒在地上。 黑衣人静静伏在树上,一双亮的眼睛远远盯着地上的鬼姑,过了片刻,鬼姑竟然还是一动不动。 黑衣人暗暗吸了口气,他忽然明白,前面树林中一定还隐藏着人,鬼姑已遭了毒手,永远都不会起来了。 黑衣人暗暗叹了口气,刚才围住佘天残和百毒老人的,绝不止太行六鬼和鬼姑,一定还有人远远躲在暗处观察,这个人轻功之高,连自己都没有现。 百毒老人让鬼姑回去找百毒童子来,鬼姑已没有选择,只能抓紧时间回去找人救命,甚至连后面有没有人跟踪都已顾不得。 可是这个人绝不能让她回去,这样就会暴露猛虎神鹰堂的秘密。所以在鬼姑奔出树林前就突然出手杀了她灭口。 要杀一个已没有还手之力的鬼姑并不难,任何一种暗器都可以将她轻轻击倒。 树林中静悄悄没有一丝声响,连夜猫子的怪叫声都已停息,黑衣人伏在树上不动,他不知道那个杀鬼姑的人知不知道自己的所在,但他却真不知道那个人藏身何处。所以他不动,他在等。 暗夜寂静,淡淡月影投在林间,地上疏影暗斜,一阵微风忽然吹来,胡杨稀疏的叶片在风中轻轻摇曳。 黑衣人忽然感到一阵紧张,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一个敞胸露怀的大汉歪歪斜斜从林外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一边走一边往口中灌着酒,嘴里还哼哼着不知名的歌儿。就像一个醉酒的流浪汉,无家可归之时,无意中溜达到了这个树林。 大汉摇摇晃晃走着,一边嘴里喊着:“好酒啊!好酒!”到了离黑衣人伏着的胡杨树不到一丈远的地方,正溜溜达达的要走过去。 黑衣人皱眉看着树下的大汉,又抬头看了眼扑倒在林边的鬼姑,心中暗自疑惑不解,就在这时,那大汉却闪电般朝黑衣人伏着的胡杨树撞来。 黑衣人吃了一惊,这颗胡杨树足有一搂粗细,树身也不低,大汉怎么会知道自己伏在树上?正在犹疑之间,大汉身躯已重重撞在树上,黑衣人急忙掠起,仍是有些迟了,黑衣人只觉得自己胸中一阵气血翻涌,大汉这一撞已经震伤自己内脏,差点一口血喷出口来。饶是黑衣人轻功高强,身形窜起的时候,一楼粗的胡杨树已‘咔嚓’一声折断倒下。 一株死后还能屹立三千年不倒的胡杨树,竟然被这大汉轻轻一撞就咔嚓折断,大汉的内力和外门功夫已非同凡响。 大汉呵呵大笑,身形跃起直追空中黑衣人,黑衣人紧咬牙关,忍住一口血没有喷出,匆忙中一个细胸巧翻云,向不远处一株树顶掠去,那大汉已跃起,空中猛灌了口酒,一口酒忽然如瀑布般向黑衣人喷来,黑衣人已无法变换身形,只感到背上被酒喷到的地方一阵剧痛,像是被一道巨浪拍在背上,猛然一口鲜血喷出。身躯向地面坠落,那大汉也向下飘落。 黑衣人未等落在地上,空中猛然一咬牙,脚一蹬旁边树杈,又掠上树顶,更不停留,脚尖一点树枝,夜莺般朝远处掠去,身后传来大汉哈哈大笑声。 【≮无弹窗广告≯.】 第一一三章 铁甲金刚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黑衣人在前面急掠如飞,敞胸露怀的大汉在后面手提酒葫芦,迈开大步紧追而来,度竟与黑衣人不相上下,一路哈哈大笑声不绝。 黑衣人在夜幕中如夜莺般窜出,只听大汉在后面笑声不绝于耳,胸中忽然又一阵气血翻涌,渐觉体力不支,却又不能停下来,只好咬紧牙关急往前掠出。 月光透过树梢,照在林间一方不大不小的空地上,一个青布长衫人负手长身而立,腰杆笔直挺拔,目光静静仰望着天空。仿佛一个诗人正在月光下凝神构思着绝妙佳句,大汉的大笑声已传来,他却似乎仍沉浸在其中,丝毫都没有听到一般。 黑衣人急掠而来,看见林中人,猛然从树稍掠了下来,仍还未到跟前,口中一口鲜血已喷了出来,向前踉跄了几步,一句话还未说出,已扑倒在林中人面前。 林中人仿佛才现黑衣人扑倒在脚下,不禁皱了皱眉,忽然招了招手,身后两颗树上突然跃下两个人,一言不,两边架起黑衣人,转眼消失在林中。 大汉甩开大步,健步如飞,转眼就到了跟前,看见两个人架起黑衣人就走,大喝一声:“给我留下来!”猛然身形掠起,欲越过青衫人头顶向三人扑去。 地上静静站的的青衫人忽然轻飘飘掠起,大汉刚越到青衫人头顶,青衫人忽然已到了他对面,一掌向大汉胸膛拍去,大汉毫不闪避,青衫人一掌正中大汉胸膛,大汉猛地被震得退了回去,青衫人在空中向后飘了七尺,方才飘落地面。 大汉猛然被震得退了回去,心中暗自吃了一惊,他未想到在这里能碰上掌力如此雄厚的人,虽然他没有受伤,但天下能一掌将他震退的高手,屈指算来绝不会过五个人,他不由定睛细看面前的青衫人。 青衫人飘落地面,脸上丝毫未露痕迹,却暗自心惊不已,他虽然一掌将这敞胸露怀的大汉击退,自己整条手臂却已被大汉震得麻。若换了平常人,早已被他这一掌震得口吐鲜血而亡,但大汉却似一点事都没有。青衣人皱了皱眉,月光下仔细看着这敞胸露怀、手提酒葫芦的大汉。 大汉狂笑道:“好!好掌力!试试赵某这一拳!”话音刚落,人已临空跃起,钵大的拳头一拳向地上的青衣人击去。 这一拳以上凌下,本就占足了上风,大汉拳势威猛,拳风凌厉,拳未到,带起的拳风已吹动青衫人梢,青衫人已可以看出,大汉这一拳,即使顽石也会为击为齑粉! 青衫人眼看大汉拳已到了眼前,忽然间一闪身,人已到了大汉侧面,化掌为剑,闪电般刺向大汉腹部。大汉来势甚急,眼见前面忽然不见了青衫人,空中竟变换拳势,改击为捶,一拳向青衫人后脑砸去。 青衫人掌剑已闪电般刺中大汉腹部,他猛然一愣,这一掌竟似刺中铁板一般,四指差点折断,猛听大汉拳风袭来,青衫人急忙俯身,脚尖轻点地面,鬼魅般向前窜出一丈。 大汉接连两拳击空,身形飘落地上,缓缓回头,奇怪的盯着青衫人。 青衫人冷冷盯着大汉,右手四指疼痛不已,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他看着敞胸露怀的大汉,手中提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身材高大威猛,满脸彪悍之色,青衫人心中一动,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江湖上有两个以横练功夫纵横武林的人,这两人的金钟罩铁布衫均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一个是罗汉,一个便是‘铁甲金刚’赵猛。 罗汉出自少林门下,赵猛却来自家传,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必须要从童子身连起,江湖上练这种功夫的人本就极少,但是这两人却将这种被江湖中人视为‘笨功夫’的武功练到了极致。罗汉行走江湖,横行霸道,不想却遇着了赵猛,两人互不服气,打斗起来,于保定城外大战三天三夜,仍然没有分出高下,不由各自心生敬佩,便八拜结交为生死兄弟,论年纪罗汉小赵猛两岁,尊赵猛为兄,罗汉为弟。 青衣人暗暗吸了口凉气,他没有想到,赵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拳虽然不是很快,但是对付这种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如果找不到他的罩门,的确很难对付。 大汉奇怪的看着青衣人,一身青布衣衫干净整洁,却偏偏打着几个补丁,他不由皱了皱眉,声如洪钟道:“你是谁?莫非是丐帮的?” 青衣人点点头,道:“你就是铁甲金刚?” 大汉哈哈大笑,震得林中树叶也似在沙沙作响,道:“没想到在这里还有认识赵某的!你是谁?报上名来!” 青衣人淡淡道:“在下北海羽。” 赵猛忽然不笑了,愣愣的看了看青衫人,道:“你真是北海羽?” 北海羽道:“你见过假北海羽吗?” 赵猛又笑了,道:“见过几个,前一阵子我在开封还见过一个自称北海羽的,被我一拳就打碎了鼻梁。” 北海羽忽然也笑了,道:“你刚才已打了我两拳。” 赵猛点了点头,仔细看了看道:“你莫非是真的?” 北海羽道:“如假包换。” 赵猛道:“好!你既是北海羽,丐帮侠义丐王一向是我尊敬的前辈,我不与你为难,把刚才的黑衣人交出来!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北海羽笑了笑道:“你为何要那黑衣人?” 赵猛瞪眼道:“这不关你事!” 北海羽微笑道:“我既然在这里,就关我的事了。” 赵猛怒道:“你非要与我为难?” 北海羽淡淡道:“不是我要与你为难,而是你要与我为难。” 赵猛皱了皱眉,道:“莫非那黑衣人是你的手下?” 北海羽沉吟了片刻,点头道:“正是。” 赵猛冷笑道:“原来丐帮也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看来侠义丐王轩辕弘以后,丐帮是黄鼠狼下崽,一窝不如一窝了!” 北海羽道:“你怎么就知道是偷鸡摸狗的事?” 赵猛道:“不是偷鸡摸狗偷偷趴在树上干什么?” 北海羽淡淡道:“这里好像既没有鸡,也没有狗。” 赵猛猛喝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人!你把他交出来!” 北海羽微笑道:“我只奇怪,你为什么非要找他?” 赵猛冷笑道:“没什么奇怪的,因为我要宰了他!” 北海羽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赵猛道:“这不关你事!” 北海羽微微一笑道:“如果有人要杀你家里人,你能说不关你的事么?” “……” 北海羽道:“你刚到这里?” “……” 北海羽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赵猛冷笑道:“我说了,这些都不关你的事,你若再要啰唆,休怪我不给丐帮面子!” 北海羽道:“你是不是为了罗汉而来?” 赵猛一怔,瞪眼道:“你怎么知道?” 北海羽淡淡道:“你若为了给罗汉报仇而来,我劝你还是及早回头,莫要被人利用了。” 赵猛狠声道:“屁话!你的结拜兄弟若被人杀了,你会不会为他报仇?” 北海羽道:“那就要看他为什么被杀了。” 赵猛怒道:“无论他做了什么,八拜之交的兄弟若被人杀了都不报仇,真是猪狗都不如!” 北海羽叹息道:“这么说你一定要报仇?” 赵猛瞪眼道:“当然!这还用问!” 北海羽道:“你知不知道是谁杀了罗汉?” 赵猛冷哼一声,道:“我当然知道,不然我怎么会千里迢迢赶到这里!” 北海羽叹了口气,缓缓道:“那么你不去找他报仇,追杀我丐帮弟子为何?” 赵猛冷笑道:“我听说那小子重伤在身,赵某从不杀无还手之力的人,等他伤好之后,我必杀他。” 北海羽微笑道:“看来你还是一条汉子,不过我劝你及早回头,你刚来,不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最好莫要陷进去,被人利用了。” 赵猛怒喝道:“我只知道为兄弟报仇,别的事一概不管!” 北海羽笑了笑,道:“我丐帮弟子并没有杀你兄弟,你为何要杀他?” 赵猛皱了皱眉,忽然沉默不语。 北海羽道:“你若要杀我丐帮弟子,就得先杀了我。你若要杀方七,也要先杀了我!” 赵猛怒目圆睁,道:“好啊!你若一定要与我为敌,赵某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北海羽淡淡道:“那么你就来吧!”他缓缓从靴中拔出柄短剑,剑长只有一尺三寸,却在月光下闪着阴森森的寒光,北海羽凝视着这柄剑,缓缓道:“不知道这把鱼肠剑能不能破得了你的铁布衫?” 赵猛皱了皱眉,冷笑道:“好,那你就试试!”话音刚落,他举起酒葫芦,咕嘟咕嘟灌了几口酒,猛然平地掠起,一拳挟着劲风向北海羽迎面击来,北海羽身形未动,直等到罗汉拳风拂面,忽然一闪身,手中鱼肠剑闪电般刺出,寒光一闪,直朝罗汉腹部刺去。 鱼肠剑乃是天下名剑,吹毛断削铁如泥,北海羽料想这一剑刺出,赵猛势必被刺穿腹部,只要破了他的金钟罩,杀他就不会太困难了。 北海羽身形快如闪电,手中鱼肠剑却比闪电更疾,刹那间已刺中赵猛腹部,北海羽手腕一震,竟没有刺进分毫,鱼肠剑差点脱手而出,耳边赵猛拳风又闪电般击倒,电光火石之间,北海羽身形一转,避开赵猛铁拳,人已到了赵猛身后,一剑朝赵猛背部命门**刺去。赵猛空中猛然一个鹞子翻身,人已头上脚下面对北海羽,北海羽一剑刺空,空中的赵猛突然口一张,一口酒如瀑布般喷向北海羽面目,势如怒涛拍岸,强劲霸道。北海羽猝不及防,眼看喷出的酒已到了眼前。匆忙间已顾不得许多,急忙使出铁板桥的功夫,身躯仰面朝天向后弯曲了九十度,一口酒势如激流,堪堪擦着他的身子喷了过去,打在不远处胡杨树上,坚硬高大的胡杨树被打的一阵颤动,无数树叶纷纷飘落。 赵猛一口酒喷出后,眼见北海羽身躯后仰,竟然避开了他喷出的酒。赵猛大怒,更不停留,一拳闪电般向北海羽腹部击去。 这一拳威猛霸道,拳风凌厉,度更是快如闪电,北海羽身躯刚刚后仰,眼见就要避不开这一拳,猛然脚跟一蹬地面,人已向后窜出七尺,堪堪避开这致命一拳。赵猛一愣,怒从心头起,一瞪眼,一口酒又喷了出来,罩住了北海羽全身,未等北海羽完全站起身来,赵猛人已跃起,拳随酒后,钵大的拳头闪电般朝北海羽胸部击来。 北海羽倒窜而出,还没站起身来,忽见一口酒又喷了过来,匆忙间急忙向后平地仰到,跃起的赵猛闪电般已到了上空,拳随人走,威猛凌厉的拳头猛然向地上躺倒的北海羽胸部击去。这一拳若击中,非把北海羽胸口砸出一个血窟窿来不可! 【≮无弹窗广告≯.】 第一一四章 月影照南郊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这一拳实在太快!太凌厉! 北海羽刚刚躺倒地上,拳头已到了胸前,眼看避无可避,北海羽突然就地一滚,赵猛一拳‘嗵’的一声贴着北海羽的身躯砸在地上,地面的砂砾顿时被砸了一个深坑。. 北海羽毕竟是高手,应变之快非常人能及,饶是这样,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赵猛一拳砸空,大出意料之外,见北海羽已跃了起来,扭头一口酒又激射而出,势如惊涛拍岸般喷向北海羽,又一拳紧随其后,向北海羽当胸击去。 忽然一声轻叱,一个人影从树林中闪电般掠了过来,身形之快,举世罕见!刀光一闪,一刀匹练般劈落! 赵猛的铁拳离北海羽不足一尺,这一刀已雷霆般砍在赵猛伸出的胳膊上,赵猛猝不及防,虽有金钟罩的功夫防身,但这一刀犹如铁棍般重重敲击在臂上,亦震得他手臂麻,他一瞪眼,已顾不上北海羽,眼神中似要冒出火来盯着来人,恨不得把来人撕碎! 来人还刀入鞘,奇怪的看了眼赵猛,转头微笑道:“北海兄,你没事吧?” 北海羽刹那间有些脸红,苦笑道:“我没事,方兄弟来的太及时了!”说完苦笑不已。 方七微笑道:“我不来北海兄也不会有事的,这人是什么人?” 北海羽苦笑着还没开口,赵猛已怒目圆睁大喝道:“你是什么人?给我报上名来!” 方七笑了笑道:“我是方七,你是谁?” 赵猛脸色忽然变了,嘴角掠过一丝残酷的笑意,慢慢道:“你是方七?” 方七点了点头。 赵猛冷笑道:“浪子方七?” 方七叹了口气,道:“对极了。” 赵猛目不转睛的盯着方七,道:“你不是受伤了?” 方七道:“伤会好的。” 赵猛道:“现在已好了?” 方七道:“好了。” 赵猛点了点头,又道:“罗汉是不是你杀的?” 方七皱了皱眉,看着赵猛道:“不错。” 赵猛笑了,一阵冷笑,忽然道:“好极了!” 方七道:“好极了?” 赵猛点点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关心你?” 方七叹了口气道:“简直关心极了!” 赵猛笑道:“那是因为如果你的伤好了,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方七道:“为什么?” 赵猛冷笑道:“因为我要替我的兄弟报仇!” 方七皱眉道:“兄弟?罗汉?你就是铁甲金刚赵猛?” 赵猛仰天笑道:“总算你小子还有点见识!既然你的伤好了,今天赵爷就拧断你的脖子,砸碎你的脑袋!替我兄弟报仇!” 方七皱眉道:“你和罗汉是一伙的?” 赵猛瞪眼道:“我们是结拜兄弟!当然是一伙的!” 方七笑了,淡淡道:“那你也就该死了!” 赵猛哈哈大笑,震得林中的树叶也在沙沙作响,道:“那就看你小子有没有这个能耐!” 北海羽忽然道:“方兄弟,他们不是一伙的,他刚来这里,可能是受了别人利用。” 方七皱眉道:“你是不是刚来这里?” 赵猛冷笑道:“这跟你没关系,你还是准备拿命来吧!” 方七叹息道:“我的命你不能拿。” 赵猛瞪眼道:“为什么?” 方七道:“我素闻罗汉和铁甲金刚赵猛是八拜之交,罗汉向来横行霸道,赵猛却能打抱不平,是不是?” 赵猛道:“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方七微笑道:“如果你知道罗汉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就该知道他这种人迟早都得死的。” 赵猛怔了怔,怒道:“我只知道兄弟结拜之情,别的一概不管,你杀了我兄弟,今天你就得死!” 方七微笑道:“好,有义气!不过我还是不希望与你为敌。” 赵猛怒目圆睁,大喝道:“可惜我今天非杀了你报仇不可!”说罢仰脖咕嘟嘟灌下大葫芦中的酒,猛的将葫芦一甩,将袖子往上一挽,大喝一声:“看拳!”不等方七回话,高大的身躯往前一跃,猛然一拳向方七迎面击来! 拳如惊雷,快疾如风,风驰电骋般已到了方七面前不到一尺,挟带的劲风已拂得方七有些睁不开眼睛,方七忽然一闪身,身如一缕青烟,鬼魅般到了赵猛身后,一动不动站着。 赵猛眼看铁拳就要击中方七面门,忽然前面不见了人影,他一愣,猛然转身,淡淡月光下,方七正微笑着站在自己背后,赵猛大怒,猛然口一张,一口酒瀑布般洒开激射而出,钵大的拳头紧随其后,向酒雾中的方七击去。 这一拳比刚才那一拳更快更凌厉,赵猛一拳击出,前面酒雾中又不见了方七。赵猛愣了愣,两边前面都没有人,急忙回头,方七又微笑着站在身后,身上竟连一点酒都没沾上。 赵猛怒道:“你跑什么!拿命来!”慢慢向前迈了两步,忽然一个双风贯耳朝方七两边太阳**打去,方七忽然一缩身蹲了下去,赵猛早已料到,一低头,一口酒从口中激射而出,如万丈高空跌落的瀑布,直击下蹲的方七,酒来势奇快,闪电般打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埃,赵猛定睛细看,方七居然又鬼魅般消失了。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赵猛怒喝一声猛然回头,方七正笑嘻嘻站在身后,赵猛顿时气急了,正欲出拳,方七忽然大喝一声:“慢着!” 赵猛猛然站住,怒喝道:“什么事?” 方七微笑道:“三招了。” 赵猛怔了怔,皱眉道:“三招怎么了?” 方七道:“三招我都没有还手,你知道为什么?” 赵猛怒道:“谁让你不还手的?你给我站住!这下不许跑!” 方七淡淡道:“罗汉作恶多端,你打了我三拳,已算报了结拜之意。你若再要出手,我就要还手了!” 赵猛哈哈大笑道:“好!好你个浪子方七!赵爷巴不得你还手!来吧!”话音刚落,狂笑声中,已一拳向方七腹部击去。 他用的都是最普通的招式,没有一点花架子,但就是这最普通的招式,到了他手里却威猛无比,十分霸道,不但快而且狠,能将普通的武功练到这种程度,的确太不容易,也不知道他在这些武功上下了多少苦功。 这只是一招最普通的黑虎掏心,但赵猛使出来,如果被这一拳击中,足以将任何人胸背贯穿。拳快如风,转眼就到了方七腹部! 忽然刀光一闪,眼前的方七忽然一侧身,避开赵猛铁拳,刀已出鞘,一刀向赵猛咽喉斩去。 赵猛一拳又击空,咽喉却闪电般被方七一刀砍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青印。方七皱了皱眉,猛然抽刀,一刀向赵猛肋下刺去。 这两刀疾如闪电,却没有丝毫风声,他找的正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方七明白,赵猛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不在罗汉之下,自己只有找到他的罩门才能击败他。 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天下也没有完美无缺的武功,就连金钟罩、铁布衫也不例外。 金钟罩、铁布衫是两种外门硬功,但异曲同工,练起来都同样受苦,先要童子之身,需自幼练起,用硬物不断击打自己肌肤,使之能够抗击任何击打。所谓千锤百炼,非十年以上苦功不能成,待到筋骨坚硬如铁,不惧刀剑等任何兵器方算初成。练到极致,举天下神兵利器莫能伤其分毫。 但就是这样一种武功,也有其弱点所在,就是所谓‘罩门’,一个人再下苦功,身上总有一处甚至小到一个点是最脆弱的,如果找到这个点,金钟罩、铁布衫立破。只不过这个罩门是练这种功夫人最大的秘密,性命攸关之事,外人绝不会知道。 方七一刀闪电般刺到铁甲金刚赵猛肋下,竟然仍是坚硬如铁板,方七暗暗叹息,这本在预料之中,他借助这一刺之势,身形已飘落一丈开外。 赵猛陡然转身,他没料到方七竟然瞬间就出了两刀,刀法之快匪夷所思。但却未伤到自己分毫,不由哈哈大笑,身形跃起,腹中剩下的最后一口酒忽然喷出,薄雾般笼罩了整个方七,空中猛挥一拳,如雷神下击,向方七头顶击去。 方七不退反进,闪电般向前滑出,身形下挫,竟从赵猛**掠过,闪电般一刀向赵猛裆间砍去,一刀砍中,如中败革,赵猛哈哈大笑,双腿幻影般连踢身下方七,方七已闪电般掠过,一个鹞子翻身,人已腾空掠起,空中一个翻身,头上脚下,一刀向赵猛头顶百会**刺下。 这一刀快如闪电,身法更是巧妙精道,一刀刺下,却如刺在岩石上一般,赵猛头顶只留下一点淡淡白印,转瞬既没。 方七飘落一丈开外,深深吸了口凉气,皱眉盯着赵猛,他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刀了。 赵猛又被刺了两刀,自己却一拳都未打中方七,不由怒从心头起,大吼一声,身形跃起,一拳挟着雷霆之势,直朝方七面门击来! 一条人影忽然如鬼魅般一闪,挡在方七前面,赵猛一怔,想要收拳已来不及,他猛然一闭眼,这一拳挟着风雷之势,已要击中方七前面人影面门,那人毫不闪避,却闪电般出手,赵猛一拳正打中那人掌心,却似打进了软绵绵的棉花堆中,毫不着力,赵猛一愣,还未等他睁开眼来,那人手腕轻轻一旋,赵猛在空中如陀螺般被旋转了几个圈子,‘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赵猛大惊,咬了咬牙爬起来,惊愕的看着那人。淡淡月色下,只见那人一袭紫袍,面色冷峻,头已有些灰白,头顶束金冠在月色下隐隐闪着光芒,不怒自威,静静站在月色下,冷冷盯着赵猛。 赵猛吃惊道:“你……你是谁?” 紫袍人冷冷道:“你是谁?” 赵猛不禁打了个冷颤,这种足底升起的寒意他还从未有过,不由自主道:“我……我是赵猛。” 紫袍人冷哼道:“赵猛是什么东西?” 赵猛不由有些哭笑不得,道:“你……你……” 方七轻轻舒了口气,道:“禀前辈,赵猛是江湖上一条好汉,有铁甲金刚之称。” 紫袍人冷冷道:“我不是你什么前辈,本神君也不知道什么狗屁铁甲金刚!方七,你给我滚一边去。” 方七叹了口气道:“难道前辈不是来找晚辈的吗?” 紫袍人冷冷道:“你把命给本神君留着,莫忘了七月十五西郊五里,把脖子洗干净在那里等着本神君!”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低头不语。 北海神君盯着赵猛,冷冷道:“谁派你来的?” 赵猛皱眉道:“你……你管不着!” 北海神君冷冷笑道:“你说什么?”月光下,他的双目忽然又露出刀锋般的光芒,冷冷盯着面前的赵猛。 威猛高大的铁甲金刚赵猛忽然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他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摄人杀气直逼自己而来,一股寒意顿时从脚底升起直达头顶,赵猛浑身一哆嗦,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无弹窗广告≯.】 第一一五章 漫漫长夜何时晓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北海神君冷冷道:“本神君问话,从不问第二遍,你最好马上回答,莫要等到本神君拧下你的脑袋来!” 赵猛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冷颤,他忽然感觉到一种自内心的恐惧,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铁甲金刚’赵猛自入江湖以来,所向披靡,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这种恐惧感,但是面对眼前这个紫袍人,他却忽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深恐惧。 北海羽忽然跨前一步,躬身一揖道:“禀前辈,此人赵猛,想是受了他人蒙蔽,定然不知实情,还请前辈手下留情。” 北海神君瞟了一眼北海羽,冷冷道:“你是北海羽?” 北海羽躬身道:“是!” 北海神君冷笑道:“本神君看在老叫花子的面子上,不与你为难,这件事你最好少管,给本神君滚远点!” 北海羽叹了口气,退后一步,看着赵猛,苦笑不语。 北海神君盯着赵猛,冷冷道:“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谁派你来的?” 赵猛忽然鼓起勇气,大声道:“谁派老子来的关你什么事!你想杀就杀!赵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北海神君忽然笑了,仰天一阵冷笑,道:“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北海羽已知他起了杀心,刚一皱眉,北海神君身形未见任何动作,忽然已到了赵猛面前,快的简直不可思议,好像他本来就站在赵猛面前一样,忽然一伸手,动作看似缓慢,可是等到看见他伸手的时候,已掐住赵猛脖子,轻轻上举,赵猛高大的身材竟被他单臂提了起来,眼珠霎时凸了出来,双腿在下面乱蹬,眼看就要被活活掐死。 铁甲金刚赵猛是何等的人物,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功夫纵横天下,方七一刀砍在他脖子上也只不过留下一道淡淡青印,却竟然被北海神君一只手就要活活掐死,赵猛刹那间已绝望。 忽然人影一闪,方七已闪电般掠到跟前,道:“前辈请手下留情!”北海神君单手举着赵猛,冷冷看了他一眼,手却丝毫未松。 赵猛眼珠子已凸了出来,口中‘喀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看已只有出来的气,没有进去的气。 方七忽然道:“前辈再不停手,晚辈就要出刀了!” 北海神君冷哼一声,单臂一掷,赵猛被扔出七尺以外,噗通一声趴在地上,半天缓不上气来。 北海神君盯着方七,冷冷道:“你刚才说你要出刀?” 方七苦笑道:“晚辈怎敢对前辈出刀,只是希望前辈饶了赵猛性命而已。” 北海神君盯着方七,半晌,冷笑道:“好小子!有种!敢对本神君说出刀的人,这世上只怕还没有几个!” ——这世上敢对北海神君说出刀的人,恐怕连一个都没有。如果有人敢说出这样的话,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实在活得不耐烦了。 ——方七当然不是活的不耐烦。可是这句话方七说出来了, ——其实有些大人物,偶尔也喜欢别人顶撞自己一下,否则岂非活的太无趣?高处不胜寒的那种孤独感,并不是人人都能体会得到的。 方七微笑道:“前辈其实只是想问他一些问题,并不是想杀他,对不对?” 北海神君冷哼道:“本神君杀人,想杀就杀!他不回答,就得死!” 方七苦笑道:“可是前辈刚才若杀了他,又该从何处去问?” 北海神君冷冷道:“本神君自会去找别人问!” 方七微笑道:“前辈又何必舍近求远?” 北海神君皱了皱眉,傲然仰起头,看着天边即将西垂的明月,冷冷道:“你去问,若问不出来,你俩一起死!” 方七苦笑,慢慢走到赵猛跟前蹲了下去,赵猛摸着咽喉才缓上气来,趴在地上直喘气。方七苦笑道:“赵兄,我辈行走江湖,是不是该行侠仗义,打抱不平?” 赵猛疑惑的看着方七,慢慢点了点头。 方七道:“姑且不论罗汉所作所为,他的确是我所杀,为兄弟报仇理所应当,你要报仇,明日你们再相约一战如何?” 赵猛缓上气来了,瞪眼看着方七,道:“你不跑?” 方七苦笑道:“我绝不跑。” 赵猛大声道:“好!” 方七叹了口气,道:“但是我要告诉赵兄,罗汉加入了一个神秘组织,赵兄可知?” 赵猛皱着眉摇了摇头。 方七道:“这个组织手段十分毒辣,而且正在酝酿着一个很大的阴谋。如果赵兄受了这个组织的利用,赵兄觉得心里是什么滋味?” 赵猛瞪眼道:“你说我受了别人利用?” 方七微笑道:“赵兄为何不远千里赶到这里来?” 赵猛道:“我……” 方七道:“赵兄是不是接到谁的传话,说罗汉在这边被人杀了?” 赵猛皱眉道:“你……你怎么知道?” 方七道:“我还知道赵兄知道后一定会快马加鞭马不停蹄赶到这里,是不是?” 赵猛吃惊道:“你……你还知道什么?” 方七叹息道:“别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知道赵兄素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是个重义气的人,也是条好汉,可是好汉如果被人利用了,糊里糊涂再死在北海神君手里,赵兄觉得冤不冤枉?”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赵猛大吃一惊,刹那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不认为自己会被人利用,他也没有想到差点掐死自己的竟然是传说中的北海神君,他更想不到,从北海神君手中救下自己的竟然会是杀了自己结拜兄弟的方七。赵猛忽然感觉到脑中一片混乱,他猛然摇了摇脑袋,似乎想从这种混乱中清醒过来,好理出一丝头绪,脑中却更加混乱。 方七微笑道:“所以希望赵兄能说出来这里以后的情况,留着命给罗汉报仇,方七明日定当恭候赵兄大驾。” 赵猛皱了皱眉,沉思着点了点头,道:“我接到口信,说我兄弟罗汉在这里被杀,让我赶来这里。” 方七微笑道:“然后呢?” 赵猛道:“我到了这里后,在鸿宾楼吃饭,忽然有一个人跟我说话,说他就是那个传话的人。” 方七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猛道:“是个中年人,面貌挺和善的。叫赵长平,他说罗汉曾经救过他的命,但是在这里被人杀了,他自知不是凶手的对手,所以才传话给我,希望我能给罗汉报仇。” 方七道:“然后呢?” 赵猛道:“我一听大怒,就问是谁杀的罗汉,他说是一个江湖浪子,叫方七,手中一把刀很快。住在悦来客栈,现在正身负重伤,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方七微笑道:“我怎么没见赵兄来报仇?” 赵猛瞪眼道:“赵某杀人,一定要等到那人伤好之后,若在别人重伤时下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方七苦笑道:“原来如此,后来呢?” 赵猛道:“赵长平见我不肯动手,就把我带到一个小院子,让我住下等消息,他再去打探情况。今天晚上,他忽然很紧张的跑来,说他有几个仇家找到这里来了,可怜巴巴的,求我能救他一命。” 方七微笑道:“赵兄为朋友两肋插刀,当然二话不说就赶来了?” 赵猛尴尬道:“是,他说这几个仇家很厉害,现在正在南郊树林中,求我看在罗汉的面子上,能救他一命。赵某一听,马上就赶来了。” 方七道:“后来呢?” 赵猛道:“赵长平带着我来到树林外,他说人在林中,很可能就在一棵树上,让我小心点。赵某进了树林,果然现树上伏着一个人,然后赵某就追上来了。” 方七道:“你追到了这里,就碰上了北海帮主,打斗起来,然后我就来了,是不是?” 赵猛点了点头。 方七抬头,看着北海神君,北海神君仰头看着天,仿佛根本没有听一样。 方七微笑道:“前辈都听到了?” 北海神君仍仰着头,冷冷道:“那个住所在什么地方?” 赵猛道:“这个……” 方七微笑道:“无论在什么地方,我保证那里现在已经人去楼空了。” 北海神君沉默了半晌,道:“那个人再见到你还能不能认出来?” 赵猛皱眉道:“能。” 北海神君冷冷道:“你现在就带本神君去找。”他的话冰冷而果断,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赵猛皱眉道:“这个……” 方七微笑道:“独孤前辈只是让你带带路,一定不会为难你,独孤前辈当然也能看得出来,你一定是受了人蒙骗,那个人名也一定是假的,是不是?” 北海神君冷哼了一声,脸色冷峻的望着天空,一言不。 方七叹息道:“其实前辈根本不用去了,赵长平一定不会在那里等着别人来找他。” 赵猛挠着头,迟疑道:“不会吧……” 方七微笑道:“你现在还不相信,那就不如走一趟,看看那里是否还有人在?” 北海神君冷冷道:“那个什么,爬起来,带本神君去一趟!” 赵猛皱了皱眉,道:“要是……要是找不到呢?” 北海神君冷笑道:“那你就跟着本神君,找到为止!” 赵猛怔了怔,方七微笑道:“赵兄,你去吧,跟着独孤前辈,说不定前辈一高兴,传你一招半式,也就够你享用不尽了!” 北海神君冷哼一声,赵猛犹疑着爬了起来,看了看方七和北海羽,扭头就走,北海神君喝道:“走快点!”赵猛甩开大步,快疾如风般穿过树林而去,北海神君一飘身到了树顶,足踩树枝,转眼间没了踪迹。 北海羽长长舒了口气,苦笑道:“这个老怪物,武功简直太可怕了!” 方七苦笑不语,皱眉道:“他们为什么要让赵猛来这里?” 北海羽叹息道:“我们本来和佘天残商量好,故意放鬼姑一条生路,就是想跟踪找到他们的老巢,他们派出赵猛,不但伤了孙长老,而且和我们缠斗了这半天,鬼姑现在恐怕早跑得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了。” 方七沉思着点了点头,喃喃道:“缠斗了这半天……”他忽然吸了口凉气,道:“不对!佘天残那边一定有问题!” 北海羽皱眉道:“你是说……”话未说完,方七已闪电般掠了出去,直朝树林深处而去。 这片树林说大不大,说小在这沙漠之中却也不算小,方七身形快如闪电,‘流星赶月式’施展开来,转瞬间就已掠出了三里多地,远远望见那颗巨大干枯的胡杨树,树下一片寂静,一股喷鼻的雄黄味远远传来,地上花花绿绿堆满了被一刀斩为两断的蛇尸,有些还在蠕动着。佘天残和一个苗疆打扮的老人瞪着眼睛坐在蛇尸中间,一动不动。 方七皱了皱眉,脚尖轻点地面,身形掠起,斜斜向上窜出六丈,越过蛇堆落在佘天残面前,淡淡月光下,佘天残瞪圆眼睛惊恐的看着方七,像是要说什么话,方七皱了皱眉俯下身去,忽然一剑闪电般从地面刺上来,直向方七腹部刺去! 这一剑来得太突兀太意外,从佘天残膝前刺出,突然间就到了方七小腹,剑尖几乎已刺进方七腹部,电光火石之间,方七大喝一声猛然跃起,堪堪避开这致命一剑,未等他回过神来,头顶干枯的胡杨树上一条黑影已在等着他,一柄又薄又窄的长剑迎着向上跃起的方七头顶闪电般刺下! 【≮无弹窗广告≯.】 第一一六章 红日出东方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你如果明白什么是‘江湖’,就会知道这个江湖有多么凶险。.i. 那些看似平静的背后,往往波涛汹涌。看似笑容满面的心中,却常常暗藏杀机。 金钱、权势、利益本就是人世间最具有诱惑力、最不可抗拒的东西,在它们的驱动下,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做出任何事来。 其实何止是江湖,官场、商场、战场,甚至到贫民老百姓,何处又不是这样呢? 方七跃起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上面会有人在等着他。 虽然他还没有看见,但他知道,对方绝不止一个人,要想将佘天残和百毒老人制住,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他在瞬间身不由己跃起,避开了地底下刺来这致命一剑,他忽然就想到,树上有可能也有一柄剑或者什么兵器在等着他,甚至,别的树上或者周围还有暗藏的杀手正在等着他这个闯入大网中的鸟。 风雨使人沧桑,灾难则使人成熟。 方七已不是初涉江湖的少年,他已深深明白和懂得:这世上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有可能生。 方七不由自主跃起的时候,空中就已闪电般拔刀,就在这时,他已听到一丝细微的声音,正朝着自己头顶刺来,他甚至已感觉到剑尖刺进头顶的冰冷。 电光火石之间,刀光一闪,就要刺进头皮的长剑忽然被从中斩断,半截剑尖横飞了出去,黑衣人愣了愣,就在一愣神的功夫,刀光又一闪,快的简直不可思议,空中黑衣人脖颈已被斩断,一颗瞪圆了惊恐眼睛的脑袋和身躯分离,噗通掉落地上。 淡淡月光斜斜照在稀疏的林中,月影稀疏,天地间即将陷入黑暗。 地下忽然冒出来一个黑影,空中坠下来尸体正砸在他脚边,黑影猛然吃了一惊,抬头向上望去,突然他就看见了一把刀。 一把还沾着血迹的刀。 然后这把刀就从他的咽喉**,直贯入他的胸中。 方七手腕一抖,一股血箭从黑影咽喉窜出,黑影晃了两晃,一声未吭就倒了下去。 四条鬼魅般的黑影忽然悄无声息出现,围起了方七。手中四柄又薄又窄的长剑,两剑闪电般朝方七刺去,两剑却朝佘天残和百毒老人刺去。 ‘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正所谓攻其必救,以迂为直,以患为利。方七若回手反击刺向自己的两剑,佘天残和百毒老人则必死。 四柄剑快疾如电,眨眼间就已到了方七和佘天残百毒老人身上。方七猛然大吼一声,闪电般向前扑出,刀光一闪,两条黑影的长剑就要刺进百毒老人和佘天残的体内,忽然间怔住了,咽喉几乎同时已被一刀划断,方七已跃了过来,左手刀鞘、右手长刀闪电般击向两个黑衣人,两个黑衣人噗通向后便倒。 刺向方七的两剑忽然刺空,方七已越过佘天残和百毒老人头顶到了身后,两人一愣,长剑毫不停留,转手毒蛇般向面前佘天残和百毒老人咽喉刺去。 猛然间一声大喝,如晴天霹雳,背对着他们的方七闪电般转身,手中长刀风驰电骋般带着点点血珠扫向两人脖颈,刀光比闪电更疾更快,两个黑衣人一惊,未等回过神来,长刀已掠过他们的喉间,脖间忽然出现一条血线,细密的血珠慢慢从脖颈间沁出。方七闪电般掠过佘天残头顶,左手刀鞘右手反转刀柄击出,两条黑影噗通一声向后倒了下去。 方七长长舒了口气,回头看着佘天残,佘天残仿佛也松了口气,目光无力的看着方七。方七苦笑着看了看佘天残,手中刀鞘闪电般动了动,已为佘天残解开了**道。 四条黑影迅掠了过来,正是北海羽和三个丐帮长老。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北海羽掠进圈内,吃惊的看着地上几个黑衣人,不禁有些冷汗直冒,叹道:“方兄弟真是好身手!这太行六鬼剑法辛辣诡异,身法奇快,方兄弟能一瞬间就将六鬼斩于刀下,真是有小神龙方大侠的风采!” 方七心中忽然一阵刺痛,强笑道:“北海兄过誉了。” 佘天残手拄铁杖慢慢站了起来,手中铁杖轻轻挥出,点了百毒老人两处**道,百毒老人幽幽长叹一声,坐在地上,瘦长的脸上一片悲哀,低头默然不语。 方七微笑道:“佘兄,没受伤吧?” 佘天残慢慢摇了摇头,低头看着百毒老人,脸上竟然也一片悲戚,默然不语。 这两个被江湖上视为怪人的人,一个避居苗疆,一个以养毒蛇为乐。外人皆视其为毒物中的毒物,可是他们两人却亲如兄弟,休戚与共,百毒老人的悲哀,就是佘天残的悲哀;佘天残的欢乐,就是百毒老人的欢乐。可是此刻,是什么令他们一片悲戚? 方七沉默了半晌,道:“佘兄,到底怎么了?” 佘天残半天默然不语,忽然叹了口气,慢慢道:“本来我们已经制住了太行六鬼,也让鬼姑中毒去找寻百毒童子,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方七点点头,道:“嗯。” 佘天残又一阵沉默,缓缓道:“百毒老人的桃花瘴绝不是闹着玩的,何况这种瘴气和普通桃花瘴气不同,是经过百毒老人自己精心研制的,中了这种桃花瘴的人,本来应该昏迷不醒,只能等着挨宰。” 方七点了点头。 佘天残叹息道:“打鬼姑走后,我们哥俩就坐在这里等百毒童子来,可是这太行六鬼却忽然间出手,我们丝毫没有防备,居然就被他们制住了。” 方七点了点头,皱眉道:“他们没有中瘴气?” 佘天残叹息道:“中了,可是他们一点事也没有。”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苗疆百毒老人的毒天下本无人可解,可是太行六鬼竟然根本就没有中毒,他们的昏迷,居然也只是假装的,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是有备而来。 能解桃花瘴的人,除了百毒老人,无疑只有一个人,就是百毒童子。 百毒童子给了太行六鬼解药,才让百毒老人和佘天残猝不及防,转眼间就被太行六鬼制住。 可是刚才,百毒老人和佘天残差点就命丧六鬼剑下,若不是方七出手及时,他俩现在已经踏上了黄泉之路。 这些说明了什么?儿子帮着外人对付自己的老子,你叫百毒老人内心如何不悲戚?佘天残做为他平生唯一的知己,又如何能不替他感到难过? 一个孤独的人,一个落寞的人,他内心所有情感的寄托,也许就在自己唯一的亲人身上。 可惜这个亲人现在却已背叛了他。哀大莫过于心死。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微笑道:“佘兄,巴瓦前辈,我觉得事情可能并非如我们想象的那样。” 百毒老人冷哼一声,佘天残看着方七,暗暗眨了眨眼睛,道:“你说会是什么样的?” 方七微笑道:“我觉得巴瓦前辈过虑了,须知这个组织不但神秘庞大,而且楚英男手中掌握了大量天下无二的毒药暗器。金花婆婆虽然死了,可是他的离魂断命针仍然在,南宫庄主所中的蛊毒,岂非也是楚英男所下?” 百毒老人忽然皱了皱眉,欣喜道:“你是说?” 方七微笑道:“我是说,给太行六鬼解药的,也许是百毒童子,但更有可能是楚英男。” 佘天残道:“不错!他手中有巴瓦兄的两种蛊毒,当然也有可能会有别的解药。” 百毒老人长长叹了口气,慢慢点着头道:“如此,老汉就宽心多了!” 北海羽微笑道:“方兄弟说得很有道理,巴瓦前辈和佘兄不必挂怀,此事日后定然明了。” 百毒老人点点头,道:“好!老汉相信这位方兄弟说的,所幸并没有连累佘老弟和方兄弟,这件事暂且不提了。” 方七微笑着点点头道:“巴瓦前辈能将方七当兄弟看待,方七荣幸之至!” 百毒老人呵呵笑道:“方兄弟身手了得!果然不愧是方家神刀!老汉今天总算见识到了!能有方兄弟这样人做兄弟,老汉高兴得很!高兴得很啊!” 佘天残也仰天大笑,他和百毒老人一样高兴,北海羽含笑不语。 方七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就请佘兄和巴瓦兄一起去客栈歇息如何?” 百毒老人皱了皱眉,沉吟不语。 佘天残微一思索,道:“巴瓦兄,我们去吧。” 百毒老人奇怪的看了看佘天残,却没有问什么,点头道:“好。” 他们之间虽不是亲兄弟,但这种兄弟加朋友的情谊,却早已出了兄弟之情。有时候,也许并不需要问明白为什么,因为他们相信他们之间的情谊,即使对方这个想法是错误的,他们也在所不惜,毫无怨言。 这是一种多么宝贵的情谊,也是一种多么值得珍惜的感情! 这就是朋友,这就是兄弟。也只有这样,才算得上真正的朋友和兄弟! * 轩辕弘微笑着,慢慢斟了杯酒给佘天残和百毒老人,目光落在了百毒老人的身上,微笑道:“久闻巴瓦兄用毒天下无双,老叫花子花甲之年,才能有缘得见,真是高兴,当浮一大白!” 百毒老人用生硬的汉语道:“久闻侠义丐王轩辕弘侠名满天下,老汉避居荒谷,一直无缘得见,今日能同桌而饮,真是荣幸之至!” 轩辕弘哈哈大笑道:“巴瓦兄,你我之间就不必相互吹捧了吧,巴瓦兄这次救了啸空贤侄,老叫花子替他敬杯酒给巴瓦兄!请!” 百毒老人苦笑道:“祸本出自老汉,老汉出手相助是应该的,不必客气,请!” 轩辕弘微微一笑,三人举杯一饮而尽。 佘天残沉吟不语,若有所思,道:“今晚的事真是怪了!” 轩辕弘微叹道:“其实说怪也不怪,都是老叫花子考虑不周,让佘老弟和巴瓦兄受惊了!” 佘天残苦笑道:“前辈说那里话来,晚辈只是觉得事情蹊跷,并无别的意思。” 轩辕弘浅浅酌了口酒,叹了口气,苦笑道:“今晚的事情,我们是早有准备,可是别人难道就没有准备吗?” 佘天残看着轩辕弘,皱着眉点了点头。 轩辕弘沉吟道:“我早已放出话去,说百毒老人已来到了此处。他们派七鬼跟踪拦截你们,只不过是想让南宫啸空蛊毒作,自尽身亡。或者趁蛊毒作,老叫花子出手替他镇住蛊毒的时候,出手杀了老叫花子。” 佘天残皱眉道:“他们当然不知道前辈已提前通知了我,我晚上来的时候就已把解药悄悄给了前辈。他们的目的,一定是想阻止我带巴瓦兄前来,好让南宫庄主蛊毒作的时候下手杀老前辈,恐怕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轩辕弘点了点头,道:“所以当他们知道要对付百毒老人的时候,就一定会提前预备服下某种解药,否则,谁又能挡得住百毒老人?” 佘天残默默点了点头。 轩辕弘笑了笑,道:“北海羽,还是你来说吧。” 北海羽点点头,道:“他们知道想要制住佘兄和巴瓦前辈并不容易,最省事的做法就是趁其不备突然出手,而且今晚树林中跟踪潜伏的绝不止我们这些人,肯定还有人躲在暗处观察,至始至终都没有露面。他们肯定知道我带着几位长老在暗处,所以太行六鬼先假装昏迷,好让我们放心去跟踪鬼姑,这样其实也就是引开了我们。” 佘天残点点头道:“好像是这样的,楚英男心思极其缜密,这符合他的习惯。” 北海羽道:“在孙长老跟踪鬼姑而去的时候,他们就派出了丝毫不知内情的赵猛,来和我们大闹了一通,在赵猛和我们缠斗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已无暇顾及佘兄和巴瓦前辈这边。就在这时,这六条假装昏迷的鬼却忽然出手,制住了佘兄和巴瓦前辈。然后他们就埋伏好,等着我们的人过来。” 佘天残和百毒老人微微点着头,沉吟不语。 北海羽道:“他们没有料到的是,北海神君会忽然出现,一出手就制住了铁甲金刚赵猛,他们更没有想到,他们本来以为重伤在床的方兄弟会突然出现,若非如此,即便是赵猛走后,我带着三位长老赶过来,恐怕也凶多吉少。” 佘天残长长叹了口气,道:“楚英布真是机关算尽!今晚若不是方兄弟突然出现,佘某和巴瓦兄恐怕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北海羽不由有些尴尬,脸上忽然一阵红一阵白。 轩辕弘微笑道:“佘兄弟过虑了,百毒童子在他们那边,巴瓦兄和佘兄弟应该不会有事。” 佘天残苦笑不语,他心中明白,楚英布做任何事,一定都是有目的,有打算的,该杀的绝不会留,该留的他也绝不会杀。轩辕弘这话,不过是安慰自己和百毒老人而已。 一缕曙光忽然越过高墙,红彤彤一片照在院中花坛上,新的一天又来了。 轩辕弘浅浅酌了口酒,望着窗外的阳光,喃喃道:“又是新的一天了,今天,又会生什么事呢……” 【≮无弹窗广告≯.】 第一一七章 虎啸龙吟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七月十三。. 宜:嫁娶,纳彩,开市,出行,动土。 忌:祭祀,祈福。 冲猴,煞北。 日上三竿,一辆马车出了悦来客栈,徐徐向北而去。 不太宽敞的车厢内,俞梦蝶仍在沉睡中,原本白里透红的双颊已显得憔悴而苍白,额前的刘海略有些凌乱,只是她的睡姿仍很美,微微蜷缩着,似乎正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坐在厢座上久久看着她。这个美丽而笑如银铃的姑娘已不知为他受了多少苦,流过多少泪?可是现在,她竟然中了百年前就已失传的摄魂**,而自己的‘虎啸龙吟’又能否救得了她? 方七忽然感觉到一丝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他不知道,如果俞梦蝶醒过来后,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她?是该接受她?对她好一点?还是仍然像以前那样? 马车不疾不徐的慢慢走着,马儿在上午的阳光中懒洋洋的,车夫靠在车前厢上,怀中抱着马鞭,眼睛眯缝着,似乎已快要睡着。 马车是小桂子去街上雇来的,赶车的车夫叫张三,一张黝黑粗糙的脸,粗布衣衫已不知多久没有洗过,看起来老实而又厚道。 “向北走,越远越好,直到马车走不动为止。”出了客栈后,这是方七唯一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张三憨厚的点了点头,他没有问什么。但是他知道,向北走最多走到城北土地庙前,前面就是茫茫沙漠,马车到了那里,就再也走不动了。他的马和马车一样老,老马识途,他知道自己去的地方并不远,而客人似乎也并不急着赶路,张三并没有催促自己的老马快行,马车走的平稳而又安静。 悦来客栈。 北海羽大步走了进来,不苟言笑的脸上此刻却已明显露出焦急之色,轩辕弘拄杖静静站在花坛边,遥望着东方,目光深邃而遥远,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北海羽急忙大步上前,躬身拱手道:“弟子北海羽参见老帮主。” 轩辕弘点点头,道:“有什么事?” 北海羽稍一犹豫,道:“回老帮主,方兄弟带着俞姑娘去北郊了。” 轩辕弘皱了皱眉,沉默了半晌,缓缓叹息道:“去就去吧,该知道的他迟早会知道。” 北海羽迟疑道:“可是……” 轩辕弘微叹道:“‘虎啸龙吟’是武林绝顶内功,‘虎啸龙吟’一出,催肝裂胆,五六里内普通人闻者定会心智疯乱,除了北郊荒漠无人,他还能去哪里?” 北海羽轻轻叹了口气,慢慢点了点头。 轩辕弘道:“你派两个本帮长老远远跟去,以防万一,如果没其他事,就不要靠近。” 北海羽点点头,道:“是!弟子立刻去办。” 轩辕弘缓缓点了点头。 * 车辚辚,马无声,慢慢走过残垣断壁的夯土城墙,前行二三里,前面忽然一片焦土,马车终于在一座塔前停了下来。 方七推开车门,抱起俞梦蝶柔软的躯体,大步向北边荒漠中走去。 上午的阳光并不刺眼,照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上,远处一片金黄。方七前行一里多远,忽然展开轻功,身形掠起,在荒漠中象风一般向前奔去,一直奔出十里多远,在一座高大的沙丘上停了下来,极目四望,四周寂静而空旷,连绵无际的黄沙蜿蜒起伏,蔚蓝的天空飘着几朵棉絮般的白云。方七轻舒了口气,在干净的沙丘上放下俞梦蝶,静静看着俞梦蝶甜睡中的模样。 他忽然又想起了自己在南郊重伤,俞梦蝶是否也是这样抱着他沉重的身躯回到悦来客栈? 而那晚从白驼山回来的路上,俞梦蝶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的轻功,和自己并驾齐驱,那夜的情景,又仿佛如昨日一般……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轻轻解开她的**道,微笑的看着躺在沙丘上的俞梦蝶。 俞梦蝶幽幽醒来,恍恍惚惚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凑在自己面前微笑的脸,俞梦蝶一怔,忽然闪电般出手,一记响亮的耳光已打在方七微笑的脸上,方七愣了愣,一个血红的手掌印顿时出现在脸颊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俞梦蝶一醒来就会给自己一个耳光,这一巴掌又快又恨,方七错愕中竟没有躲闪,他忽然才想起俞梦蝶现在神志不清,想来是已不认识自己,不由捂着脸颊苦笑不已。 俞梦蝶一跃而起,厉声道:“你是谁?” 方七苦笑道:“我是方七。” 俞梦蝶脸色忽然变了变,道:“你是方七?浪子方七?” 方七忽然已明白事情有些不妙,皱眉道:“是,我是……” 俞梦蝶忽然一声怒叱:“我杀了你!”长袖一抖,却不见了短剑,咬牙又一声怒叱,身形飘起,闪电般到了方七眼前,左手掌剑,右手三指微曲,成拈花状,竟是武林绝技‘拈花指’。 方七大惊,眼见俞梦蝶掌剑已要刺入自己肋下,拈花指已到了自己咽喉,方七闪电般往后一纵身,退出两丈,俞梦蝶翩若惊鸿般急追而来,到了方七身前,方七忽然脚尖一点沙面,身形如离弦之箭向上窜起七丈多高,空中深吸口气,猛然嘬唇一声长啸,如深山猛虎长啸,天外神龙清吟,顿时响彻荒漠,久久不绝于耳。跟着窜起的俞梦蝶一愣,脸色忽然变了变,轻轻跌落在柔软的沙丘上,顿时又晕了过去。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方七轻飘飘落下,轻轻掐了掐她的人中,俞梦蝶幽幽醒来,一眼就看见了方七温柔而关切的目光,她苍白的脸微微笑了笑,四周看了看,皱眉道:“七哥。” 方七长长舒了口气,点了点头。 俞梦蝶道:“七哥,我们这是在哪里?” 方七看着俞梦蝶,苦笑不语。 俞梦蝶忽然皱了皱眉,道:“咦,你脸上怎么了?” 方七摸着自己红肿的脸,苦笑道:“刚刚被人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俞梦蝶眼中忽然一片焦急,咬牙道:“是谁?我杀了他!” 方七呵呵苦笑,叹了口气,道:“这个人杀不得。” 俞梦蝶皱了皱鼻子,道:“到底是谁嘛?他为什么要打你耳光?你告诉我。” 方七微笑道:“你没事就好,快起来吧,别赖在这里了。” 俞梦蝶四下看了看,忽然笑嘻嘻道:“这里躺着很好,又没有人打扰,我就是不起来!” 方七板着脸道:“你不起来我可就走了啊!” 俞梦蝶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大声道:“你敢!” 方七挠了挠头,轻轻叹了口气。 俞梦蝶笑嘻嘻道:“七哥,你过来。” 方七皱了皱眉,慢慢蹲了下去。俞梦蝶道:“我看看你脸上的伤。”方七侧过了头,俞梦蝶缓缓伸出手,却忽然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笑嘻嘻道:“你上当了吧?” 方七苦笑道:“我经常上当的,你最好赶紧起来,咱们回去。” 俞梦蝶皱了皱鼻子,道:“就不!这里躺着多舒服啊!除非你告诉我谁打的你耳光,这人手也太狠了!你看这半边脸都肿起来了。” 方七微笑道:“你真想知道?” 俞梦蝶点了点头。 方七叹息道:“这个人就是再打我十个耳光我也不会说什么,因为她为我受得苦远比这多得多,你现在明白了没有?” 俞梦蝶皱了皱眉,眼眶一阵红,道:“难道是沈……雪君?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方七忽然一片黯然,叹息道:“不是她。” 俞梦蝶又皱了皱眉,道:“那到底是谁啊?” 方七叹了口气,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 俞梦蝶忽然松开勾住方七脖颈的双手,惊愕道:“我?我怎么会打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方七苦笑道:“你中了摄魂**,不但要杀九公,还要杀我,打我一个耳光已经算是轻的了。” 俞梦蝶吃惊道:“你……这……真的?” 方七叹了口气,点头道:“真的。” 俞梦蝶沉思了半晌,轻抚着方七红肿的脸颊,皱眉道:“真是我打的?七哥你不会怪我吧?要不然你打我一个耳光吧!” 方七微笑道:“傻丫头,你神志不清,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俞梦蝶笑嘻嘻道:“我知道七哥不会怪我的,当然更舍不得打我,所以我才这么说的!” 方七苦笑不语。 俞梦蝶道:“那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方七道:“九公让我带你来偏僻无人的地方,用虎啸龙吟破你中的摄魂**。” 俞梦蝶点了点头,又皱了皱眉,道:“我自己走来的?” 方七挠了挠头,道:“坐了一段马车,然后……然后我抱你过来的。” 俞梦蝶双颊忽然一片绯红,又羞又恼道:“你没……没……没什么吧?” 方七叹了口气,道:“我当然趁机抱了抱你,手自然也不会太老实,这些你都应该想到的。” 俞梦蝶顿时面红耳赤,急忙看了看自己衣衫,娇羞道:“你……你坏死了!”手忽然闪电般扬起,瞬间又到了方七脸颊,却忽然轻轻落下,轻的如抚摸一般,面带含羞,咬着嘴唇,脸如桃花般羞涩的看着方七。 方七叹息道:“我这样一个坏人,还是赶紧走,你在这里休息吧。” 俞梦蝶气的直顿足,大声道:“不许走!” 方七转身,无可奈何的看着她。 俞梦蝶噘着嘴道:“我现在浑身没有力气,走不动。我……我……怎么来的,你……我……就要怎么回去!” 方七瞪着俞梦蝶,忽然走过来,一言不,从地上抄起俞梦蝶,抱在怀里,大踏步走了出去。 俞梦蝶一惊,脸色变了变,忽然又笑嘻嘻双臂勾住他的脖子,低声道:“七哥,我重不重呀?” 方七似乎没有听见,仰起头疾步如飞,俞梦蝶咬了咬嘴唇,面带含羞,头一歪,贴在他的胸膛上,仿佛又睡着了一般。 再远的路也有走到的时候,正如再美的花也有谢的时候。再美好的时光也有过去的时候,正如再苦难的日子也总有终结的一天。 转眼离马车停着的地方已不远,远远已能看见模糊的人影,方七脚步慢了下来,微笑道:“俞世妹,快到马车跟前了,车夫在那里等着,要不要我继续抱着你?” 俞梦蝶轻轻哼了一声,皱了皱鼻子,不情愿地下来,拉着方七的手,朝马车走去,她的身体似乎还是有些虚弱。 秋日暖洋洋的日光照着荒漠,一座只有一丈高的小石塔孤零零矗立在荒郊之中,马车就停在石塔旁边,车夫坐在车辕上,似乎已经睡熟。 俞梦蝶忽然看见了石塔,脸色顿时变了变,她紧紧拽着方七的手,脚步已很慢很慢。 方七奇怪的看了看俞梦蝶,皱眉道:“怎么了?” 俞梦蝶皱了皱眉,道:“七哥,我忽然好想去街上逛逛,我们从这里绕路去西门,然后顺路在街上逛逛怎么样?” 方七微笑道:“不行,我们还是赶紧回去,以免九公着急,回去后你要想逛街,我陪你去。” 俞梦蝶苦着脸,低垂着头,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方七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大步向马车走去,他忽然也注意到了这座塔,塔下四周一片焦土,已有黄沙慢慢侵袭,漫上了石塔边缘的焦土。 车夫已经醒来,憨厚的笑着,站在车旁等着方七。 俞梦蝶拉紧方七的手,道:“七哥,咱们快上车回去吧,我忽然觉得好饿!” 方七皱了皱眉,看了看俞梦蝶,他忽然觉得俞梦蝶今天有些奇怪。然后他就把目光投向了佛塔。 俞梦蝶暗暗叹了口气,慢慢垂下了头,她知道,不可避免的事终究还是要生了。 这是一座只有一丈高,九层建筑的小石塔,在这荒漠之中显得十分突兀孤单,塔上有一块光滑平整的青石,上面刻着三个篆体大字‘了尘塔’。 【≮无弹窗广告≯.】 第一一八章 了尘塔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上午,阳光暖暖照在白色小石塔上,天地间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安详。 远处,一望无际的沙丘连绵起伏,棉絮般的白云在天空轻轻飘荡着,天空湛蓝,蓝得似水洗过一般。 一只秃鹫在高空缓缓盘旋着,忽然出一声长鸣,转眼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了尘塔。 这三个异常清晰的字,刻在这粉刷成纯白色的小小石塔上,似乎它已在这里矗立了千年,早已与周围的黄沙溶为一体。塔下却一片焦土,分明又衬托出了它的突兀与落寞。 方七呆呆看着这座塔,看着这三个字,脸上的表情瞬间千变万化,漆黑的刀鞘忽然攥紧,右手紧紧握着拳,手背上的青筋已凸出,他忽然一阵颤抖,脸色已变得僵硬。 方七霍然转过身来,眼神中的光芒似比刀锋还要锋利,车夫和俞梦蝶猛然吓了一跳,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方七盯着俞梦蝶,一字一句道:“你说我大哥去天竺了?” 俞梦蝶愣了愣,紧紧咬着嘴唇,看了方七一眼,慢慢低下头去。 她已不知道说什么,该怎样说。眼前的一切,了尘之死,此刻还有谁能瞒得过去? 什么都已不需要再说,方七已经明白,也忽然明白了俞梦蝶为什么刚才忽然变得那么怪异。他缓缓转过身,眼眶一阵潮湿,木讷的朝石塔一步步走去,仿佛脚步有千斤重,泪已无声的滑落。 “了尘塔,了尘塔……”方七轻轻抚摩着这块刻着三个字的青石,仿佛正在握着大哥那双温暖的手,久久不肯松手,他忽然仰天悲嚎一声,止不住泪如雨下。 长兄如父,他眼前又浮现出自己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时候,方玉山那双大手拖着自己,那双手,不仅温暖,而且是那么安全和值得依赖。 大哥的沉稳,并不像四哥那么锋芒毕露,他留给年幼方七的印象,更像是一个父亲一般靠山的感觉。他可以在大哥怀里撒娇,也可以骑在大哥脖子上,那时候的方玉山,总是微笑而平静的。 ‘一子出家九祖升天’,大哥为了这个家,为了神龙山庄,做出的牺牲难道还少吗?自己虽然心中理解,可是面对大哥的时候,岂不也是冷嘲热讽?做为自己的大哥,他仍然一如既往的默默承受了。 可是眼前的这座塔,这座小小的石塔,难道就是大哥最后的归宿?! 大哥出家后,方七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这次在这座边陲小城,方七一番冷嘲热讽后,了尘黯然离去。 一时的离别,难道真的有可能便是永别?! 方七轻轻的、久久抚摸着这块刻着‘了尘塔’三个字的青石,仿佛在抚摸着大哥温暖、消瘦的双手,他的泪止不住如雨般洒落,打湿了一身衣衫,打湿了地上一片焦土。 大哥虽已出家,修行多年,终究还是放不下,他若能真正完全放得下,又怎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又怎么会命丧此处? 方七瞬间肝肠寸断,心如刀绞,他忽然恨不得宰了自己!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缘何而来? 俞梦蝶慢慢走了过来,默默站在方七身后,她的眼眶忽然也一阵潮湿。 泪,只有泪无声的流下,方七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他忽然一拳砸在青石上,转身怒吼道:“我大哥怎么死的!你说!你告诉我!” 俞梦蝶猛然一哆嗦,忽然泪水已流下,紧紧咬着嘴唇,半晌,她止住泪水,哽噎道:“七哥,你听我说,大师他……” 方七忽然一阵冷笑,道:“你不会是要告诉我这座塔只是闹着玩的,我大哥他去天竺拜佛求经了吧!” 俞梦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哽噎道:“七哥,你听我说,当时你重伤在身,是九公担心你的伤势,不让告诉你。” 方七顿时瞪圆了眼睛,怒吼道:“你们都知道了,就是瞒着我一个人!到底是我大哥还是你大哥!你说!” 俞梦蝶泪如雨下,哽噎道:“就是因为是你大哥,所以才瞒着你!就是怕你伤势作,我们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吗?” 方七瞪着俞梦蝶,舒了口气,咬牙道:“好!你说,他是怎么死的?” 俞梦蝶擦了擦泪,道:“那夜把你救回客栈,九公让大师在客栈歇息,大师却说自己是出家之人,要寻一间寺庙安身,这里只有这座土地庙,大师在黄昏时就一个人来这里歇息了。” 方七忽然一阵心痛,大哥要寻寺庙安身,是不是因为自己对他的冷嘲热讽?他才一个人孤零零来此处歇息? 俞梦蝶哽噎道:“谁知到了第二天一早,就有人送来……送来……”她忽然又泪如雨下,哽噎不能语。 方七咬了咬牙,道:“送来什么?” 俞梦蝶咬牙道:“送来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大师的头颅。” 方七瞪大眼睛看着俞梦蝶,眼眶似乎已快撕裂,半晌,猛然哀嚎一声,向后便倒,‘噗通’一声直挺挺摔倒塔下。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俞梦蝶吃了一惊,急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方七已昏迷不醒,鼻息全无。俞梦蝶顿时花容失色,急忙去掐他的人中,半晌,方七幽幽醒来,两眼直勾勾瞪着天上的浮云,一言不。 俞梦蝶呆呆蹲在旁边,默默看着方七痴呆的脸,她的心中也一片悲戚,因为她知道,方七此时此刻的悲痛有多么深重。 方七呆呆看着天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半晌,就像对着天空说话,痴痴道:“后来呢?” 俞梦蝶咬了咬嘴唇,道:“后来我们便赶来此地,山神庙已被烧成一堆灰烬,在里面现了好几具尸体,我们找到了大师焚化后留下的舍利子,九公便让人在此处建了这座佛塔,将大师的骨殖殓在塔中。” 方七沉默了半晌,缓缓道:“一共有几具尸体?” 俞梦蝶皱眉道:“九具。” 方七道:“这里怎么会起火?” 俞梦蝶道:“九公猜测,是有人纵火,想毁尸灭迹。” 方七道:“为何要毁尸灭迹?” “……” 方七冷笑道:“我大哥的武功绝不在我四哥之下,他出家以后,心无杂念,武功早已入了化境,岂是一般人能杀得了的?” “……” 方七厉声道:“到底是谁杀的我大哥?” 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道:“就是因为不知道,九公推测是大师极其熟悉或者不会防备的人下的手,所以才要毁尸灭迹。” 方七冷冷笑道:“好!好!很好!” 俞梦蝶暗暗叹了口气,忽然皱了皱眉,吃惊道:“七哥,你……你的手?!” 方七躺在地上,慢慢扭转头,忽然现自己右手不知何时已一片乌黑,他试着想举起手来,突然觉右臂已麻木的毫无知觉。 俞梦蝶看了看方七的手,忽然吸了口凉气,道:“莫非……莫非……” 方七心中一片悲凉,慢慢道:“不错,石壁上定是被下了毒。” 俞梦蝶银牙紧咬道:“这帮人简直太狠毒了!我定要把他们千刀万剐!” 方七呵呵笑了两声,脸色却分明比哭还难看,他的心中忽然已悲哀至极,慢慢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俞梦蝶急出了一身冷汗,咬了咬牙,伸手抱起方七,急忙向马车走去。 车夫张三显得惊讶而又恐惧,急忙伸手拉开车厢门,俞梦蝶紧咬牙关将方七放入车中,自己低头正要上车,背后的张三嘴角忽然闪过一丝诡秘的笑容,手中马鞭柄悄无声息的点出,正点在俞梦蝶背后命门、神道**上,伸手轻轻一推,俞梦蝶一声未吭,一头栽入车厢中。张三微笑着关上车门,四下望了望,坐上车辕,抖抖缰绳,轻轻‘驾’的一声,老马拉着大车延着残破不堪的夯土城墙向西跑去。 道路颠簸不堪,马车却越跑越快,张三嘴里轻轻哼着小调,仿佛沐着春风踏青般惬意轻松。 他确实惬意极了,无论谁能一次捉住方七和俞梦蝶,都是一件很不简单而且足以令人愉快的事。 夯土城墙外的路上忽然出现了一老一少两个乞丐,仿佛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每人手里端着一个破碗,拄着一根木杖,可怜兮兮的迎着马车走来。 张三黝黑粗糙的脸色变了变,仍然哼着小调,一副老实憨厚的样子,想从旁边绕过去。 路只有一车宽,这两个乞丐却偏偏颤颤巍巍走在路中央,好像已经饿了几天没有吃饭一样。看着马车过来,两人忽然闪在路两旁,可怜巴巴的抬头看着马车上的张三。 张三皱了皱眉,马鞭扬起,轻轻在空中甩了个响鞭,老马驾着大车忽然风一般跑了起来,瞬间将两个乞丐淹没在路边尘土中。 马车转眼就驰了过去,张三轻轻舒了口气,脸上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止不住又哼起了小调。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有人在他头顶轻轻敲了两下。 张三皱了皱眉,仰头看去,刚才站在路边那个小叫花子正笑嘻嘻的站在车厢顶上,一手仍端着破碗,一手用木杖在自己头顶上比划着。张三吃了一惊,原本笨拙木讷的神情忽然变了,人已箭一般向前窜出,匆忙中一回手,七枚透骨钉闪电般打向车厢顶上的小叫花子。 马车在疾驰,坑坑洼洼的路面颠簸不平,小叫花子却像站在平地上一样稳当。七枚透骨钉闪着蓝幽幽的寒光,闪电般已到了他的身上,小叫花子左手破碗忽然一挥,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过后,七枚疾如闪电的透骨钉竟然全被他收入破碗中。 车夫箭一般窜过马头,纵身刚刚跃起,小叫花子破碗一扬,碗中透骨钉疾如闪电般朝车夫打去,张三噗通一声扑倒地上,马车已风一般从他身上驶过。 小叫花子纵身飘落车座,轻轻‘吁’了一声,缓缓收住马车,老马已跑得气喘吁吁,恢恢的不断打着响鼻。 张三脸色乌青,嘴角流出一丝腥臭的血迹,瞳孔已经散开。 小叫花子微笑道:“程长老,他是谁?” 老叫花子微笑道:“江湖上有个善使透骨钉的独行盗,姓张名影,人称黑风盗,夜走大户,常能盗走大量珠宝黄金,这位想必就是黑风盗张影吧。” 小叫花子笑嘻嘻道:“黑风盗张影,我以为他只有影子,原来也有人形啊!” 老叫花子微笑道:“到了常鹰常长老手中,再小的影子也能给他找出人来。” 小叫花子笑嘻嘻道:“程追月程长老岂不是也能把他这个小毛贼揪出来?”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程长老正色道:“我们还是快回客栈去,救人要紧,耽误不得。” 常鹰点头称是,跃上马车,掉转车头,轻轻一个响鞭,马车向城内疾驰而去。 【≮无弹窗广告≯.】 第一一九章 秋日阳光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马车从城外疾驰而来,风一般从悦来客栈车辆驼队进出的大门驶入,终于停在堆放货物的后院。 常鹰一跃下车,快步来到上房,轩辕弘正站在院中,笑呵呵看着小虎子和柳青青在院中玩耍。 这年迈的老人,是否又在这一刻回到了童年,回到了记忆中遥远而逐渐模糊了的时光? 一个人若能永远停留在无忧无虑的童年,该是一件多么美好和令人向往的事! 这世上不公平的事也许很多,可是唯有时间对每一个人却是完全公平的,一天就是一天,一年就是一年。今天过去了就永远不会再回来,正如一个人的童年过去了,也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一样。 世事沧桑,人间的风雨,江湖的险恶,每一天、每一刻都会让人变老。韶华易逝,年华易老,而这种老去,永远不可逆转,也不会为任何人片刻停留。 打罢春来是夏天,春夏秋冬不一般。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斑。 这是否也是人生的悲哀之一? 一个白苍苍的老人,能在心中保留一份童趣,该是多么的重要和难得。 常鹰快步走过来,在轩辕弘耳边低语了几句,轩辕弘脸色变了变,笑呵呵对柳青青道:“青青,带虎子回屋里去。” 马车停在后院,老马仍在恢恢的打着响鼻,车厢门已打开,程追月束手站在一旁。 方七昏迷不醒,右臂乌黑,肿的比平时几乎粗了一倍,俞梦蝶一头栽倒在方七身上,一动不动。 轩辕弘皱了皱眉,拉过俞梦蝶手腕,手搭脉门,忽然挥手点了她两处**道,俞梦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她不知道方七中的是什么毒,她只知道,方七这次可能死定了。在她心中,方七的生死已远在自己的痛苦之上。这个昔日笑如银铃的美丽姑娘,竟已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伤悲,当着别人的面痛哭失声。 轩辕弘伸手搭着方七的脉门,沉吟了半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道:“不要哭,他死不了。” 常鹰道:“老帮主,该怎么办?” 轩辕弘淡淡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抬到屋里去。” 常鹰和程追月抬起方七,一直抬到屋中,轻轻放在床上,百毒老人和佘天残已走了进来。 佘天残吃惊的看着方七,眼中充满了焦急和关切之情,又抬头看着百毒老人,目光中分明又露出乞求之色。 百毒老人看着方七乌黑的右臂,长长叹了口气,顿足恨道:“这个孽畜!” 无论谁都听得出来,他骂的是自己的儿子,若不是百毒童子,谁又能将这种剧毒下到石壁上? 佘天残丑陋不堪的脸上忽然已经沁出了冷汗,颤抖道:“巴瓦兄……” 百毒老人勉强笑了笑,不用佘天残说什么,他已完全明白他的意思,道:“佘老弟放心,有老汉在,你还怕什么。” 佘天残眼里忽然又流露出无限的感激。 百毒老人从肩上褡裢中取出一个布包,一圈圈解开,竟是一排排细长的银针,他取出一根银针,食指拇指轻轻旋转着,扎进了方七指尖少冲**,又取了一针,扎在太渊**,转眼间,方七右臂右手**道上密密麻麻扎满了银针,一滴滴黑血顺着银针冒了出来。百毒老人又取出一粒红色药丸,掰开他的嘴服了下去。不到半柱香功夫,方七脸色渐渐变了过来,原来又黑又肿的右臂慢慢恢复了原状,床前已流了一堆黑血。 百毒老人微笑着一根根拔出银针,重又装好,微笑道:“好了。” 俞梦蝶又惊又急道:“可是……可是他还没醒!” 百毒老人叹息道:“这就不是老汉能做到的事了。” 轩辕弘叹了口气,一手扶起方七,轻轻一掌击在他的后背,方七一震,慢慢睁开眼来,转头看了看周围,一言不,眼神呆滞而悲戚。 轩辕弘慢慢放他躺下,方七缓缓闭上了眼睛,他什么都没有说,也不想感谢任何人,他的心中,仿佛只剩下悲痛。 轩辕弘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微笑道:“多谢巴瓦兄,到中午了,大家都到隔壁准备开饭,中午咱们喝几杯。” 佘天残和百毒老人点点头,走了出去。俞梦蝶犹疑着不想出去,轩辕弘微笑道:“你也去。” 俞梦蝶噘着嘴皱了皱眉,又看了眼方七,一边回头一边走了出去。 屋中一片沉寂。 正午的阳光透过屋顶和窗户照进来,屋中温暖而又明亮。 方七心中却一片冰冷和黑暗,仿佛跌入了无底的冰窖。 轩辕弘凝视着窗外,缓缓道:“我知道你带着俞丫头去了北郊,但老叫花子却没有阻止,因为老叫花子知道,该知道的事情你迟早总要知道的。” ——该知道的事情迟早总要知道,该承担的痛苦你迟早总要承担,躲不了,也逃不掉。 轩辕弘淡淡道:“这件事情当时是老叫花子不让告诉你,因为你当时重伤在身。” 一个重伤在身的人,若看到别人送来自己大哥的人头,该会怎么样痛苦?又会是什么后果? 方七静静躺在床上,默默不语,他只觉得心如刀绞,万念俱灰。 轩辕弘转身,慢慢走到墙边,伸手摘下墙壁上挂着的刀,漆黑的刀鞘在阳光下看起来更加漆黑,刀柄上缠着的红布已陈旧的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轩辕弘久久看着这把刀,慢慢抽刀出鞘,刀还是那柄刀,他伸手轻轻弹了弹刀背,刀身出‘铮’的一声轻吟,轩辕弘凝视着刀锋,缓缓道:“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刀,也只是凡铁炼成,我相信只要手艺稍微好一点的铁匠都可以打造的出来。” 轩辕弘凝视着窗外,慢慢还刀入鞘,沉声道:“可是因为它到了方家子孙手里,这把刀立刻就变得不同,它已不仅仅只是一块凡铁,也不仅仅是一把杀人的武器,它代表着正义、信念、勇气。正因为有了这种正义和信念,这把刀才变得有了价值,它已几乎成了一种无坚不摧的力量!一种正义、坚强和勇气的象征!” 轩辕弘接道:“现在你已知道,了尘和尚死了,方玉城已成残疾,他们俩无疑都是人中之龙,他们身上留着方家的血,不仅有方家子孙所具有的正义、信念和勇气,还有仁爱、宽容和无比博大的心胸。”轩辕弘轻轻舒了口气,缓缓道:“所以你应该想一想,如果换做方玉山或者方玉城遇上你今天遇到的事,他们会怎么做。” 轩辕弘看了眼方七,手腕轻轻一抖,漆黑的刀鞘‘噗’的一声**床前地下一尺深,刀在鞘中犹自微微颤动。 轩辕弘淡淡道:“你如果实在不想活了,这把刀就在手边,你随时都可以自杀。你如果还想活下去,就该想想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轩辕弘慢慢走了出去。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方七睁开眼睛,漆黑的刀鞘就插在床前,阳光透过屋顶、窗户和敞开的门照了进来,屋内一片明亮。方七久久看着自己的刀,他的眼睛忽然也出了光,一股坚毅和力量的光芒。 然后他就下床,拔出插在地上的刀,大步走了出去。 阳光是温暖的,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他们也都在享受着生命带来的乐趣。哪怕这个乐趣仅仅是一碟小菜、一壶小酒,或是一件新衣衫、一个等着他(她)的人。 最微小最平常的东西,往往才是人生在世最容易得到,也经常能享受到的乐趣。可惜只有少数人懂得其中的道理,也会去细细品味、体会这种乐趣。而更多的人却常常遗忘了而已。 因为常见,所以才被遗忘。因为普通,所以才平凡。可是又有多少人明白,正是这些最普通最常见的,才是我们最值得去珍惜的呢? 你也许正在家中吃着老婆端来的一碗面,心中却在羡慕着那些在酒楼吃着大菜喝着美酒的人。可是你也许想不到,那些在酒楼喝着美酒的豪客,也许心中正在羡慕着家中妻子那最平常不过的一碗面而已。 你也许正在为老婆的唠叨、儿女的调皮捣蛋厌烦不已,恨不得离家出走。可是你也许不曾想到,那些漂泊江湖的浪子,他们却在向往着你那种儿女膝前,妻子在厨房忙碌,饭菜满院飘香的日子。 你也许正和自己的兄弟为了几句话争吵不休,为了半截院墙打得头破血流。你也许不会想到,有些人正为了自己兄弟的逝去而痛彻心扉,甚至恨不得自杀。 人世间,为什么总是充满这样那样既矛盾、又无奈的问题? 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人活着,就得吃饭。 方七也要吃饭。 鸿宾楼的客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多,生意还是和以前一样好,朱胖子的心情似乎也和以前一样好。 看见方七大步走进来的时候,他的脸色却好像变了变。 方七已微笑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朱胖子忽然也笑了,招了招手,一个伙计赶紧跑了过来。 “快给这位大爷上几样拿手的菜,再取两坛三十年陈的杏花村来。” 方七微笑道:“看来朱老板还没忘了我这位朋友,我记得这里可以赊账,所以我就没带银子来。” 朱胖子大笑道:“看来方兄弟也没忘了我这位朋友,朱某早就等着你来挂账了,可惜你总是不来,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朱某呢!” 方七微笑道:“无论谁有了你这么一位开酒楼的朋友,而且还可以随时赊账,都不该忘记的。” 朱胖子微笑道:“正是正是,有这么一个朋友准备着,总比没钱吃饭的时候再去交朋友强得多。” 方七道:“却不知朱老板近来心情可好?” 朱胖子勉强笑了笑,道:“好不好方兄弟应该知道的。” 方七微笑道:“我怎么能知道,说不定朱老板在这里也已经纳了十几房小妾,大概已经乐不思蜀了吧。” 朱胖子苦笑道:“这里就是有几百房小妾,朱某也不愿意在这里呆着。” 方七微笑道:“真的?” 朱胖子道:“真的。” 方七道:“那么你想不想回扬州去?” 朱胖子四下望了望,叹息道:“做梦都想。” 方七笑了笑,悠然道:“有些事光想是没用的。” 朱胖子点点头,道:“对极了。” 方七道:“你也这么认为?” 朱胖子看着方七,沉吟了半晌,缓缓道:“你相不相信我?” 方七道:“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朱胖子微微点点头,四下又看了看,伸出手指在酒杯中蘸了蘸,在桌上迅写了几个字,又用手抹去,道:“看清楚了?” 方七点点头。 朱胖子笑道:“酒菜已经上来了,我们为什么现在还不好好喝一顿?” 方七微笑道:“喝!这么好的酒,而且还可以挂账,谁不愿意喝谁就是王八蛋!” 朱胖子哈哈大笑道:“对极了对极了!那就开怀畅饮,欢迎下次再来挂账!” 方七大笑道:“有你这么一位肯赊账的朋友,谁不来谁就是龟孙子!” 酒楼的客人和伙计都奇怪的看着这两位旁若无人的人,一个赊账赊的高兴,一个挂账挂的高兴,两个人都好像天上忽然掉下了金元宝,而且恰好砸在了自己面前一样开心。 可是他们心中的苦楚又有谁知道? 【≮无弹窗广告≯.】 第一二零章 那年光阴那年事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日过正午。 方七从鸿宾楼摇摇晃晃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半坛没喝完的酒。 酒是好酒,当然不能浪费了。 三十年陈的杏花村在这大漠小城并不是轻易就能找得到的,何况一个嗜酒如命的浪子。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酒和朋友一样,都一样是越陈越好。 有了朱胖子这样开酒楼的朋友,而且还可以挂账,方七仿佛已觉得很满意。现在他摸着吃得很饱的肚皮,打着酒嗝,已准备去找另一位故人。 边陲小城,秋日的天气已有了丝丝凉意。但此刻正是午后,阳光暖暖照在身上,却让人感觉很温暖,很舒适。 尤其是一个已经吃饱喝足的浪子,这时候应该感到很惬意、很舒适、很满足。何况他手里还提着半坛没喝完的好酒,想喝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喝一口。 方七提着酒,歪歪斜斜就来到了倚翠楼。 朱红的大门虚掩着,这时候本不是姑娘们接客的时候,就算是最勤快的嫖客,现在也还没有赶来,辛勤劳累了一夜的姑娘们,这时候大都才刚刚起床梳洗打扮。 方七却像一个已经急不可耐的醉汉,推门就走了进去。 小径还是那条的小径,两旁的秋菊正开得灿烂,白的黄的无数朵绽放着丝丝花瓣,客厅大门却紧闭着,似乎并不欢迎这早来的客人。 方七已在‘咚咚咚’砸门,门砸的震天响,就算是聋子也该听到了。 他本不必砸门,只需要轻轻一纵身,就可以跃到二楼或者三楼,然后推开一扇窗户,进入某个姑娘的闺房。如果这位姑娘还有点记忆,一定会很欢迎这位既年轻、又多金的浪子。 方七仍在砸门,因为他要找的不是别的姑娘,而是紫嫣。 进妓院和做小偷唯一的不同在于,进妓院可以光明正大敲门进去,当小偷就不能敲门而入。 龟公不是聋子,而且他还年轻,耳朵当然也不差,但是他仍是慢腾腾的来开了门,想瞧瞧是哪位大爷这么急不可耐。 妓院虽然也是做生意的,但做生意也有个时间,没有那个店铺十二个时辰开门营业。 现在就不是妓院营业的时候。 所以龟公的脸色很不好看,方七却像没有看见一样,门刚一开,他就一步跨了进去,抬步直接朝二楼走去。 龟公当然不认识方七,所以他立刻就跑上前拽住了方七,道:“大爷……” ‘大爷’两个字刚说出口,他忽然就看见方七微笑着抬起腿,膝盖已经撞在他的腹部。 这一撞并没有用多大力,龟公却立刻就松了手,噗通摔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腹部,脸色苍白,痛得满头满脸冷汗,半天连叫都叫不出声来。 方七醉眼朦胧的笑了笑,抬步又朝楼上走去。 忽然一声怒喝:“站住!”从楼上涌出四条彪形大汉,一字排开,双手抱怀堵住了楼道,下面也跑过来四条大汉,越过地上满头冷汗还没缓过气来的龟公,直朝方七追来。 饭馆和妓院一样,差不多都养着这样一些人,无不都是身体魁梧,练过几手拳脚功夫,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吃白食的人。倚翠楼自然也不例外。 一个彪形大汉已抢先追了上来,伸手去抓方七的肩,他想抓住这个狂徒的肩,把他扳转过身来,然后再一拳痛击他的鼻梁,他对自己这一拳很有信心,他相信一定可以把方七的鼻梁打的粉碎,歪到一边去。 他的手刚搭上方七的肩,方七肩忽然抖了抖,大汉蒲扇大的手忽然好像抓住了一条滑不溜手的鱼,竟然瞬间抓空,大汉一愣,方七头也没回,右脚轻轻反弹,正好踢在大汉裆间,大汉惨呼一声,临空飞起,双手捂着裆部,重重摔在龟公旁边。 身后三个大汉愣了愣,大喝一声,一人出拳击向方七腰部,一人扫堂腿闪电般扫向方七小腿,另一大汉一拳砸向方七后脑。 拳快如风,腿法更是凌厉,方七忽然向前跨了一步,两拳和扫堂腿忽然击空。方七突然转过身来,看着三人微微一笑,三人一愣,怒吼一声拳头再度击出,方七忽然抬了抬腿,三人只觉得眼前一恍惚,齐齐飞起,接连摔在楼梯下龟公身旁,个个捂着腹部,惨嚎不已。 方七微微叹了口气,慢慢转过身来,朝站在楼梯口抱着膀子的四条大汉眨了眨眼。四条大汉面面相觑,抱着膀子的双手忽然垂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间不断挤眉弄眼。 方七清了清嗓子,迈开步向楼上走去,四条大汉微微有些颤抖,挠着头,面露尴尬的瞅着方七,一个忽然捂着肚子道:“唉吆,我肚子疼,得赶紧去上个茅房!”抬腿头也不回向旁边跑去,另外一个喊道:“等等我,我也去!”四人就像见了鬼一样,齐唰唰一起去上茅房了。 姑娘们忽然都跑出房门,手扶栏杆睁着一双双睡眠不足的眼睛瞅着方七,,有的骚弄姿,有的挤眉弄眼,方七已微笑着朝紫嫣房中走去。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紫嫣的闺房在最里边,最隐蔽的一间。 方七刚到门边,房内隐隐一丝风声掠过,方七皱了皱眉,微笑着轻轻敲了敲门。 房内传出一个温柔动听的声音:“方大爷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方七微笑着推开门,摇摇晃晃走了进去。他一眼看见的,是紫嫣的背影。 一张秀美的脸,仿佛在梦里见过。一双水汪汪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两行娥眉淡扫,一头乌黑的长,一把精致的木梳,紫嫣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慢慢梳理着自己的秀。 你如果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定会误以为进入了某位大家闺秀的香闺,方七现在又再次有了这种感觉。 紫嫣没有回头,仍在仔细的梳着长,一张微笑的脸却在镜中看着方七,淡淡道:“坐。” 方七将手中半坛酒放在桌上,笑了笑,道:“能躺着的时候我绝不坐着。”扬起胳膊长长打了个呵欠,忽然走到床边,连靴子都没有脱,舒舒服服躺在了紫嫣宽大、柔软、散着淡淡香气的床上,喃喃道:“这里真舒服,我怎么以前就没现呢?” 紫嫣微微笑了笑,似乎一点都不生气,淡淡道:“这里一直都很舒服,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呢?” 方七微笑道:“我早就来过了,只不过有人给我喝的酒里边掺了点东西,我一不小心就喝醉了。” 紫嫣道:“所以你今天就自己带了酒来?” 方七笑嘻嘻道:“我已经吃了一次亏,吃一堑长一智,虽然辛苦一点,还是自己带着好。” 紫嫣嫣然一笑道:“方大爷真是风趣的很。” 方七微笑道:“能博美人一笑就更难得了。” 紫嫣道:“方大爷已经吃过饭了?” 方七道:“吃过了,如果你还没有吃,我倒是可以陪你再吃一顿。” 紫嫣嫣然笑道:“方大爷还吃得下?” 方七道:“美人面前,撑死我也得吃!” 紫嫣道:“如果醉死呢?” 方七喃喃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人不风流枉少年,醉死就更好了。” 紫嫣笑了笑,慢慢盘起了长,不施脂粉,一张白白净净的脸素颜朝天,却更显得凡脱俗,如清水芙蓉,水中莲花,云雾中的水仙,虽然显得那么美不可言,却让人忽然忘记了心中该有的一丝邪念。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他忽然觉得心中一阵刺痛,这熟悉的场景,微微的笑容,似乎又使他回到了昔日,回到了神龙山庄,一觉醒来,沈雪君正对镜梳妆。自己现在仍然躺在床上,眼前的紫嫣也正在梳妆,往日那种温馨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可惜这里不是神龙山庄,紫嫣也不是沈雪君,方七也已不再是昔日的方七。物是人非事事休,方七止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紫嫣微笑的看着方七,道:“方大爷现在想不想起床?奴家可以陪大爷喝几杯。” 方七微笑道:“喝酒难道非要起来?在床上也可以喝的。” 紫嫣皱眉道:“在床上怎么喝?” 方七眨了眨眼睛,笑嘻嘻道:“你可以先喝到嘴里,然后再喂我……” 紫嫣瞬间满面羞红,结结巴巴道:“你……你……” 方七呵呵笑着,道:“你不愿意就算了,又何必急成这样?”说着轻轻叹了口气,慢慢起来,拍了拍床道:“这床很不错,我决定今晚就住这里了。” 紫嫣叹了口气,慢慢垂下了头。 方七已坐在桌前,紫嫣也坐了下来,半晌,缓缓道:“我知道你迟早会来的。” 方七微笑道:“哦?你这么了解我?” 紫嫣微微笑了笑,垂头不语。 方七伸手拿起桌上两个酒杯,提起半坛酒稳稳当当倒了两杯,微笑着递给紫嫣,道:“请!” 紫嫣端起酒杯,她喝的很慢,姿势很优美,却绝没有停留,一杯酒已喝尽。 方七笑了笑,慢慢喝了一杯,沉吟道:“紫嫣姑娘,你姓什么?” 紫嫣微笑道:“方大爷又何必关心这个?” 方七微笑道:“因为我想替你赎身,不知道行不行?” 紫嫣淡淡道:“方大爷为何想替我赎身?” 方七道:“没有为什么,就是因为我看上你了,而且恰巧我还是个单身。” 紫嫣看着方七,半晌,叹息道:“多谢方大爷美意,可惜奴家的身你赎不起。” 方七道:“为什么?” 紫嫣低头不语。 方七微笑道:“姑娘如果不姓紫,莫非姓沈不成?” 紫嫣吃了一惊,忽然抬起头,惊愕的看着方七。 方七盯着紫嫣,慢慢道:“姑娘能不能对我讲讲你的故事?” 紫嫣摇了摇头,道:“过去的事情,奴家早已忘记了。” 方七苦笑了笑,看着紫嫣,慢慢道:“那么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紫嫣皱了皱眉,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方七。 方七提起半坛酒,给自己和紫嫣倒了一杯,慢慢端起酒杯,长长叹了口气,缓缓道:“昔日朝廷有位监察御史沈无疾沈大人,有沈青天之称,是一位万民敬仰的好官。”方七说着,盯着紫嫣,紫嫣忽然垂下了头。 方七叹息道:“只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位沈大人却遭小人陷害,被皇帝降旨满门抄斩,可怜沈大人半生为官,却遭此厄运,满门三十八口被诛杀,据说抄家的兵丁只从沈家抄出不到五两散碎银子,少半缸米而已。” 紫嫣低垂着头,忽然已泪流满面,晶莹的泪水一滴滴打落在裙上。 方七叹了口气,盯着紫嫣道:“老天总算还睁着半只眼,那一次劫难,沈家只有一位小姐去灵光寺进香,躲过了一劫,有一位好心的人急忙赶去通风报信,这位沈小姐得知消息后便匆忙逃走了。” 紫嫣泪如雨下,低头不语。 方七缓缓道:“说来也是奇怪,这位沈小姐竟然连一个贴身丫鬟都没有,被人追杀,独自逃到了神龙山庄,那时方七正是青春年少,出手救了这位沈小姐。后来家母命家兄去京城打探消息,果然如此。沈小姐无家可归,后来便由家母做主,将他许配给了方七。” 紫嫣慢慢抬头看了方七一眼,双眼已似红肿的桃子,忽然又低下了头。 方七仿佛也陷入了沉思,慢慢喝着杯中酒,目光凝视着远方,仿佛又回到了那美好的从前。 【≮无弹窗广告≯.】 第一二一章 又入暗道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窗户开着,秋日明媚的阳光照进来,让人感觉到一丝丝暖意。 方七凝视着窗外,很久很久,目光又转向紫嫣,沉声道:“可是后来我才知道,这位沈小姐竟然是别人假冒的,她被人追杀逃到神龙山庄,本来就是一个阴谋。”他盯着紫嫣,缓缓道:“一个想让方家灭门的阴谋。” 紫嫣吃惊的抬头看了方七一眼,皱了皱眉,慢慢又垂下了头。 方七看着紫嫣,忽然道:“你想不想知道这位沈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紫嫣低头不语。 有些事已不必问,她如果不知道沈家小姐叫什么名字,还有谁知道? 方七慢慢斟了杯酒,缓缓喝着,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紫嫣沉默了半晌,慢慢抬起头,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沈雪君的?”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第一次到这里,那时候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沈雪君,但从你琵琶声中,已听出了你的哀怨和满腹愁苦。” ——高山流水觅知音,可见世间知音难觅,好曲弹与知音人,你如果碰上了知音人,他就可以从你的曲中听出你的心声。 紫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方七,她好像忽然一点都看不懂这个人。 方七道:“那时候我就心中奇怪,只觉得你应该是从长安流落到此处的,如果不是长安人,你又怎么能弹出那一霓裳羽衣曲?只不过我当时只是心中觉得奇怪罢了。” 紫嫣紧紧咬着嘴唇,一双奇怪而复杂的目光盯着方七。 方七苦笑着喝了杯酒,看着紫嫣,目光中忽然充满了痛苦之情,道:“一直到沈玉梅临死前,告诉我她并不叫沈雪君。后来我才想,如果她不是,究竟谁是呢?” 紫嫣盯着方七,道:“你还知道什么?” 方七道:“我还知道沈雪君当时独自逃走,正是楚英布兄妹救了她,楚英布在这里,沈雪君当然也应该在这里,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让你隐藏在这种地方。” 紫嫣忽然道:“能不能再让我喝一杯酒?” 方七提起酒坛,慢慢倒了杯酒给她,紫嫣看着面前的酒杯,轻轻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淡淡笑了笑,可是从她的眼睛里,却看不出一丝笑意。 紫嫣看着方七,缓缓道:“不错,我就是沈雪君。” 方七点了点头。 紫嫣道:“我告诉你这些,只不过想要你明白,他救了我,无论他要我为他做什么,我都肯做。”她的眼里闪烁着一种光芒,一种坚毅、果断而无惧的光芒。 方七又点了点头。 紫嫣淡淡笑了笑,声音却是冰冷的,慢慢道:“所以你也应该明白,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你如果想从我身上打听出他的下落,你就想错了。” 方七缓缓点了点头。 紫嫣微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方七看着紫嫣,她目光中的坚定和从容,脸上淡淡的微笑,分明心中已无所惧,自己就是再报仇心切,又怎能对这样一个弱女子下手逼供? 何况她这样做,本就是在报恩,无论谁为了报恩,做出一些自己本不愿做的事,都是可以理解的。 知恩图报,本就是人世间的美德之一。 方七轻轻叹了口气,慢慢又倒了两杯酒,自己端起一杯,浅浅酌了口酒,道:“本来我没什么好说的,但现在却有一点点。” 紫嫣冷冷道:“你说。” 方七叹了口气,缓缓道:“你是否知道,我本来一直以为沈无疾沈大人就是方七的泰山老大人,虽然方七平生从没见过他老人家,但在心中却时时为自己有这样一位岳父而骄傲,而自豪!” 紫嫣皱了皱眉,眼神中又掠过一丝奇怪而复杂的表情。 方七浅浅酌了口酒,看着紫嫣,慢慢道:“现在他是不是方七的泰山老大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更是一位万民敬仰怀念的好官。可是他老人家如果泉下有知,知道自己女儿入了娼门,他又该做何感想?” 紫嫣忽然深深低下了头,眼眶又一次湿润。 方七叹了口气,道:“救命之恩,当然要报。但也要看怎么个报法,如果只顾着自己苟活而辱及祖先,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 紫嫣垂着头,泪痕又滑过美丽的脸庞,一滴滴打落在粉红的长裙上。 方七微笑道:“我当然知道你其实只不过是住在这里,最多也就是陪客人喝杯茶而已,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所以这件事你其实并不必放在心上。” 紫嫣轻轻叹了口气,抬起满眼晶莹泪花的脸,感激的看了方七一眼。 方七看着她,缓缓道:“可是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楚英布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但阴险狡诈,而且还有更大的野心,所以他才会把你安排在这里。” 紫嫣慢慢站起来,缓缓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一言不。 方七道:“他现在把你抛在这里不管不问,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像一只笼中的鸟?” 紫嫣幽幽叹了口气,她的确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笼中的鸟儿,只能看着窗户外面的世界,却跨不出这笼中一步。 方七微笑道:“如果要报恩,你现在已经算是报过了,是不是?” 紫嫣伫立在窗前,痴痴看着窗外的秋色,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方七看着她的背影,道:“我如果要问楚英布在那里,你就算知道,当然也不肯说,是不是?” 紫嫣慢慢靠在窗前,凝视着窗外,低头不语。 方七微笑着,一字一字道:“所以我打算带你走,我相信也一定没人敢拦着。” 紫嫣淡淡笑了笑,似乎并不吃惊,仍然望着窗外,道:“你想带我去那里?” 方七道:“我到那里,你就到那里。” 紫嫣道:“我如果不愿意呢?” 方七道:“那我就点了你的**道,抱着你走。”他又微笑着道:“你是愿意跟着我走,还是愿意让我抱着走过长街?” 紫嫣笑了笑道:“我自己有腿。” ——她虽然在笑着,心中却是苦涩和无奈的,她只有跟着方七走。 ——她虽然沦落娼门,但骨子里却还流着沈家的血,她又怎么能让一个男人抱着自己从街上走过? ——楚英布并不在这里,就算在这里也未必挡得住方七手中的刀。她明白,方七带她走,也只不过是想引出楚英布来。 ——但楚英布会不会来救自己?她自己心中也一样没有答案。 方七微笑道:“那就太好了。” 紫嫣叹了口气,慢慢拿起自己的琵琶,方七拖着紫嫣的手,迈步走出倚翠楼,两人就像一对亲密的情侣,吃过午饭后在街上散步一样,走过长长的街道,一直往悦来客栈而去。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虽已过了午饭时分,鸿宾楼里却仍有客人在吃饭。 鸿宾楼的生意本就一直不错,这里不但有最好的大厨,最好的酒,还有很多在这地方吃不到的各地美味。 一个酒楼若具备了这几样,想要生意不好都很难。 北海神君和铁甲金刚赵猛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一张桌上,北海神君面色冷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铁甲金刚赵猛敞胸露怀,却一脸愁容。 桌上有酒有菜,但两个人似乎都不饿似的,根本就没动几筷子。 北海神君冷冷道:“你就是在这里见到的那个人?” 赵猛一脸难堪,点了点头。 北海神君道:“你心情不好?” 赵猛急忙摇了摇头,勉强笑道:“好,好得很!” 北海神君冷笑道:“那就好。” 赵猛咽了口唾沫,垂着头道:“可是前辈,我们这样找下去,不知几时才能找到?” 北海神君忽然冷笑道:“好!好一个负心的贼子!” 赵猛猛然一哆嗦,吃惊的抬起头,北海神君目光冷冷盯着窗外,赵猛奇怪的向窗外看去,然后他就看见方七正拖着一个美丽姑娘的手,姑娘怀中还抱着琵琶,两人正慢步从街上走过。赵猛松了口气,喃喃道:“这小子还真是艳福不浅……”忽然他皱了皱眉,道:“是他,就是他!”猛然一纵身已准备从二楼跃下。 北海神君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冷笑道:“这小子就留给本神君,你又何必着急!” 赵猛额头上已沁出了冷汗,急道:“不是!不是!是那个……赵长平!” 北海神君皱了皱眉,扭头向街上看去,只见街上一个担着担子的货郎,一手摇着拨浪鼓,慢慢向东走去。赵猛急道:“就是他!那个担着担子的,我下去抓住他!” 北海神君冷笑一声,道:“不要急,看看他去那里再说。” 赵猛皱眉道:“可是……可是他如果跑了呢?” 北海神君淡淡道:“还没有人能从本神君手底下逃脱。” 赵猛皱了皱眉,面露苦色,又点了点头。 他从未如此恐惧过一个人,也从未对一个人这样无可奈何,可是在北海神君手下,他简直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俯听命,这种滋味对于一个独来独往惯了的人来说,确实很不是滋味。 货郎摇着拨浪鼓,担子里挑着些针头线脑,慢慢跟在方七和紫嫣后面,一直到了悦来客栈门口,然后他就在客栈门口放下担子,在那里蹲了半晌,见没有人来买他的货物,又挑起担子无精打采的朝西慢慢走去。 下午,街上行人稀疏,三三两两慢腾腾走过,这里的人们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慢节奏的生活。 现在看来确实不是做生意的时候,货郎懒洋洋挑着担子,拨浪鼓也不摇了,他似乎已准备回家。 快走到西门口的时候,有一条窄窄的巷子,低矮破旧的民房杂乱无章,里面巷道纵横,货郎挑着担子大模大样四下瞅了瞅,忽然拐进了窄巷中。 货郎七拐八拐,忽然来到一个普通的家门口,低矮的屋檐,破旧的院落,货郎进了门,反手插上门闩,就像回到自己家中一般,可惜并没有主妇迎上来,他一直将担子跳到屋中,连房门都已关上。 货郎静静在屋中站了片刻,侧耳倾听着了片刻,忽然走到屋中一口大缸面前,轻轻一推,盛满水的大缸忽然滑向一边,货郎纵身跳了进去,大缸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原处。 房门忽然被一脚踹开,赵猛当先走了进来,北海神君冷冷跟在后面,慢慢环视了屋内一圈,赵猛已伸手推开水缸,当先准备跳下。 北海神君忽然道:“你可以走了。” 赵猛皱了皱眉道:“我……” 北海神君冷冷打断了他,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本神君也要兑现自己的承诺。” 赵猛忽然深吸了口气,道:“可是我也想下去!” 北海神君冷冷道:“不必。” 赵猛咬咬牙道:“下面不知是什么去处,我也被这个人骗了,所以我一定要下去看看。” 北海神君看着赵猛,眼神奇怪而复杂,半晌,点了点头道:“好。” 暗道里一片漆黑,伸手已不见五指。 赵猛在前面摸索走着,北海神君走在后面,他们并没有点火折子。 只有一人多高五尺宽的暗道狭窄而漫长,向前走了不知多远,忽然又笔直拐向左边,然后一路向下,暗道中只有两人轻轻地脚步声,轻的连呼吸都能听得见。 【≮无弹窗广告≯.】 第一二二章 请君入瓮 【≮衍墨轩≯.】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暗道幽深而漆黑,一路向下通去,渐已感觉两旁墙壁阴冷潮湿,一股森森寒意迎面袭来。 这难道是一条黄泉之路? 赵猛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他虽然号称铁甲金刚,天不怕地不怕,但他却怕黑——阴冷而漆黑! 那种无边无际的黑暗,黑暗的彷佛要使人窒息,这是一种只有在阴森森的坟墓中才会有的感觉。 他仿佛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要下到黄泉中去了,脚步不由越走越慢。 就在这时,耳中忽然传来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声音,却分明带着种说不出的讥诮之意:“你如果不想下去,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赵猛止不住又打了个冷颤,他怔了怔,说话声分明是北海神君的声音,可是在暗道里却连一丝回音都没有,就仿佛北海神君趴在自己耳边耳语一样。 赵猛咬了咬牙,轻哼一声,铁甲金刚纵横江湖,死都不惧,何况一条黑一点的暗道,当然更不能在北海神君面前丢脸!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突然加快了脚步。 北海神君跟在后面,忽然轻的连脚步声都已没有。但是赵猛知道,他就在自己身后,有北海神君在,他还怕什么! 暗道越下越深,前面忽然到了尽头,却大出意料之外,出了窄窄的暗道口,地下竟然只有一间小小的斗室。 这是一个只有方丈大小的地下斗室,小的就像一个稍微宽大点的地下坟墓,高只有一丈二尺,三面是湿漉漉的墙壁,一面就是他们走进来的暗道入口,正前方靠墙边摆着一张桌子,桌上半截蜡烛闪着昏暗的光,蜡烛下面是一张信笺,上面写着几个字,除此之外空无一物,也没有别的出口,那货郎竟已不知到何处去了。 北海神君看着这不大的斗士,忽然皱了皱眉,伸手一拉赵猛,急道:“快走!” 赵猛愣了愣,就在一愣神的功夫,北海神君已一把拉起他,赵猛身不由己的跟着北海神君急向暗道中掠去,就在这时,忽听‘嗵’的一声巨响,一道石门在暗道口已重重落下,严严实实堵住了去路。 北海神君轻轻放开赵猛,看着铁门一阵冷笑,赵猛这次真的怔住了,他们俩已被困在暗室之中。 就算是呆子,到现在也该明白自己已经中了别人的计。 赵猛不是呆子,北海神君更不是。 赵猛忽然明白了,这是别人早已设计好的请君入瓮之计,暗道中漆黑而漫长,一定还有别的机关岔道,那个货郎早就从别的岔道溜走。而他和北海神君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根本没点火折子。那个假扮货郎的赵长平,也一定算准了他们不会点火折子之类的照明之物,一定会摸黑一直来到这里。 那个赵长平,难道早就知道有人跟踪?所以才设计了这么一出?他到底是什么人? 在这深深的地下,又有谁能来救他们? 北海神君一言不,转身来到桌前,看着桌上那张信笺,昏暗灯光下,纸上那几个字却异常清晰,北海神君盯着信笺连连冷笑,束金冠在灯光下闪着昏黄的金光。 赵猛皱着眉头看了看他,盯着桌上的信笺,挠了挠头,呐呐道:“前辈,上面写的什么?” 北海神君冷笑道:“你不识字?” 赵猛摇了摇头,苦着脸道:“晚辈斗大的字只认识两个。” “那两个?” 赵猛挠着头道:“就……就是‘赵猛’。” 北海神君忽然一阵哈哈大笑,道:“你是个老实人!” 赵猛脸上一阵红,呵呵干笑了几声。 北海神君冷笑道:“本神君喜欢老实人,给你念念,这上面写的是:北海神君独孤归海、铁甲金刚赵猛之墓。” 赵猛顿时怒道:“他娘的!那个龟孙子敢暗算老子!” 北海神君面色慢慢沉了下来,冷峻的脸上忽然显得萧索而凄凉,目光中又露出了那种刀锋般的光芒。 赵猛尴尬的笑道:“前辈,晚辈不是那个……那个意思,其实晚辈能和前辈这样的世外高人葬在一起,倒也算是一种荣幸!只是……只是这个龟孙子太可恶了!” 北海神君慢慢转过身来,忽然微笑道:“你真的愿意跟我死在一起?” 赵猛使劲点了点头,大声道:“大丈夫死就死尔,有何所俱!能跟前辈一起赴死,死而无憾!” 北海神君慢慢点了点头,看着赵猛,却什么都没有说。 一阵尖锐刺耳的怪笑声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只听一个声音道:“既然你们那么愿意死,这里就是给你们准备的坟墓!”声音忽然消失了,随后一阵‘嗖嗖’声不断,显然是已有机关被启动,从室顶忽然射出了无数只箭来,密密麻麻如漫天飞蝗,直朝案前北海神君和赵猛射来。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这些箭是机关强弩出,强劲霸道,连珠射,如果射在人身上,只怕这个人瞬间比刺猬还要更像刺猬。 听见箭声响起的时候,赵猛已看见前面屋顶暗箭射来,他突然一闪身跨出一步,挡在北海神君前面,用一条胳膊护住自己双目,另一臂反手挡住北海神君,箭如雨下,‘嘣嘣嘣’如暴雨般射在他身上,然后纷纷坠地,赵猛一身钢筋铁骨居然毫无伤。 北海神君静静站在赵猛身后,看着前面为自己挡住乱箭的赵猛,眼里慢慢露出一丝奇怪而又复杂的表情。 一阵狂风暴雨般的乱箭后,暗室中忽然归于一片寂静。 赵猛身前如柴草般堆起了四尺多高的一堆乱箭,赵猛哈哈大笑,一脚踢开身前的箭堆,转身看着北海神君,道:“前辈没伤着吧?” 北海神君定睛看着赵猛,眼中的表情奇怪而又复杂,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换了别人,会不会、肯不肯去替自己挡住乱箭? ——这些乱箭、这个机关又是谁安排的?北海神君想都不敢往下想…… ——可是毫不犹豫替他挡住乱箭的,却是赵猛。虽然他有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可是自己也曾经差点掐死他,他又为什么要替自己挡住这些乱箭? ——即使没有赵猛,这些箭也未必伤得了自己,但是赵猛却瞬间毫不犹豫站了出来,北海神君心中忽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一阵沙沙的声音传来,赵猛吃了一惊,仰头看去,暗室顶忽然开了一个水桶般粗细的洞口,洞口中已有流沙不断向下流下,沙沙声不断,瞬间已在斗室中央堆起了一大堆柔软的细沙。 流沙越流越快,毫不停歇,看这情形,要不了半柱香的时辰,就能将两人活活埋在这小小斗室之中。 赵猛的冷汗忽然流了下来,紧紧咬着牙齿,他已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北海神君冷冷盯着巨大沉重的石门,绕过沙堆迈步走了过去,赵猛愣了愣,也跟着走了过去。 既然这里没有别的出路,眼看着就要被活埋在里边,也许只有打开这座门才能逃出去。 北海神君手持烛台仔细看着这座石门,忽然一掌拍在石门上,石门微微颤了颤,再没有任何动静。 赵猛皱了皱眉,道:“前辈,让晚辈试试!” 北海神君看着赵猛,淡淡笑了笑,退后了一步。 ——退后一步就是一种表态,在这时候就意味着同意。只是这淡淡一笑代表着什么? 赵猛上前一步,吐气开声,大喝一声,一拳向石门打去,他一身钢筋铁骨,这一拳打在石门上,石门却连颤都没有颤。 赵猛皱了皱眉,猛然退后两步,咬紧牙关,冲起来就像石门撞去! 这一撞有千钧之力,连粗壮骨质密实的胡杨树都能被他轻轻撞断,何况此刻生死攸关,他这一次用足了力气,誓要将石门撞碎! 可惜石门绝不是胡杨树。 赵猛猛然撞到石门上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这一撞虽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臂膀也撞得有些麻,石门也只不过微微震动了一下,赵猛额头的冷汗瞬间就流了出来,他忽然明白北海神君刚才那淡淡一笑的意思是什么。 赵猛呆呆看着北海神君,脸上慢慢掠过一丝苦笑。 室顶流下的流沙越来越多,眼看就要漫到是门边。 北海神君淡淡笑了笑,凝视稍一沉思,忽然道:“你有没有见过穿山甲?” 赵猛眼前一亮,大声道:“我明白了!”立刻蹲下身用手在地上刨了起来,没刨两下,他又呆住了,苦着脸慢慢站起来,垂头看着地面。这石门下面,竟然也是用巨大的青石铺成,石门和下面的青石光滑平整,严丝合缝,连一根绣花针都塞不进去。 他虽然一身钢筋铁骨,但他的手却没有穿山甲的爪子锋利。 北海神君叹了口气,慢慢道:“你没有带兵器?” 赵猛皱眉道:“晚辈从不带任何兵器。” 北海神君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匕,递给赵猛道:“你在门下挖出一片地方来。”赵猛皱了皱眉,伸手接过匕,抽出匕,一道寒光闪烁不已,急忙蹲下身用匕去刺青石,竟然如切豆腐般毫不费力,赵猛吃了一惊,大喜过往,一瞬间连连挥动匕,向下挖去。 北海神君伸指轻轻敲了敲石门,忽然道:“你莫非准备在这里打口井?” 赵猛惊愕的抬起头,满脸不解的看着北海神君,北海神君叹了口气,道:“你现在试试,看能不能抬起石门。” 赵猛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嘟囔道:“早说嘛!” 北海神君淡淡笑了笑。 ——若是在以前,谁若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说不定那个人的舌头现在已被他割了下来。 ——可是自从一起进了这暗室,自从赵猛替他挡了乱箭后,北海神君内心忽然起了一丝变化,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变化。 赵猛把匕**鞘中,别在腰间,深深吸了口气,沉腰坐马,双手从石门下缝隙中伸了进去,吐气开声,石门竟然被他抬起了一点点,赵猛大喜,大喝一声,石门已被他举到胸前,北海神君忽然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抬,赵猛忽然感到一阵轻松,石门已举过头顶,赵猛大喜道:“前辈快出去!” 北海神君举着烛台闪身出了石门,赵猛忽然感觉到石门有千斤重,顿时涨红了脸,咬牙举着石门,脚下竟不能挪动半分毫。 北海神君伸出一只手,托住石门,赵猛忽然一阵轻松,急忙挪动脚步,道:“前辈松手,我已出来了!”北海神君手一松,赵猛顿时又满脸涨红,猛然大喝一声,人向外掠,同时双手一松,石门‘哐当’一声又重重砸在了地上。 赵猛手抚着胸口,连连喘气不已。 北海神君淡淡笑着,看着赵猛。 赵猛喘了口气,道:“前辈,我们快,快出去!” 一个声音忽然传来,道:“前面可是北海神君前辈和铁甲金刚赵猛?” 北海神君面色忽然变了,冷冷道:“你是谁?” 前面不远处忽然亮起了一点火光,一个年轻的丐帮弟子手举着火折子,微笑道:“晚辈是丐帮常鹰,奉老帮主之命,前来这里查看。” 北海神君冷冷道:“老叫花子怎么会知道这里?” 常鹰道:“有丐帮弟子禀告,客栈门前有一货郎形迹可疑,而且现前辈和赵猛跟踪而去,老帮主担心有意外,特此命令晚辈率一批人手赶来。” 北海神君冷哼一声,冷冷道:“本神君不需要你们这帮要饭的帮忙,也不会领你们这份情。” 常鹰道:“老帮主也没想让前辈领情,我们也只是来查看查看,与前辈并没有任何关系。”他顿了顿,道:“掌灯!”暗道中忽然亮起了火光,每隔二十步就有一丐帮弟子手举火把贴墙站在道旁,一直通向出口。 北海神君冷哼一声,迈步向前走去,赵猛紧紧跟在身后。 【≮无弹窗广告≯.】 第一二三章 第二个耳光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方七走进悦来客栈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俞梦蝶。. 最先看见方七和紫嫣走进来的,却是一个个突然伸长脖子目不转睛不断咽着唾沫的男人。只不过方七知道,他们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紫嫣。 怀中抱着琵琶,一直低头跟在方七身边的紫嫣。 她的美丽,她的风情,她的身段,已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瞬间忘记一切。 只不过紫嫣再美,却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动,因为他们同时也看见了走在紫嫣身旁的方七,和他手中那柄刀鞘漆黑的长刀。 这柄刀和这个人,在这座边陲小城突然已经成了一个神话,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脑袋去试这柄刀。 仅悦来客栈一战,死在这柄刀下的高手已不知有多少。 悦来客栈的伙计当然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他们虽不敢在杀人的时候出来,却可以悄悄躲起来偷看,看见了当然就会忍不住悄悄议论,议论久了当然就会一不小心说出去。 这把漆黑的刀,此刻仿佛已具有了一种魔力,变成了一把慑人心魄令人不寒而栗的魔刀! 方七却似乎并没看见那一双双瞪得溜圆红绿的眼珠子,拉着紫嫣的手,微笑着慢慢穿过前院向后院上房走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个正常的男人如果看见美丽女人,多看两眼是正常的,如果连看都不看,反而不正常了。 跨过前后院之间的月门,方七就突然感觉有一双锥子般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刺得他头皮一阵麻。这次他可以肯定,这双目光看的绝不是紫嫣,而是自己,方七慢慢抬起头来,就看到了屋檐下台阶上站着的俞梦蝶。 俞梦蝶脸色冰冷的似乎已经冻结,狠狠盯着方七,目光却比刀锋还冷,还要锋利。 方七看着她微微笑了笑。 俞梦蝶没有笑,也没有动,连整个人都似乎已经冰冻。 ——她当然认识紫嫣,从方七第一次去倚翠楼的时候她就在暗处偷偷瞅过。无论谁看见这么美的女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但她没有想到,方七伤势刚刚好,就迫不及待去了倚翠楼,而且还把紫嫣带了回来,居然还手拉着手! ——我对你的感情,你难道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这么伤我的心?我难道比不上一个婊子?! ——俞梦蝶忽然恨透了方七!你不过就是个浪子罢了,我凭什么喜欢你,凭什么为你流泪!她忽然也恨透了自己,恨自己瞎了眼! 俞梦蝶呆呆站在屋檐下,狠狠盯着方七,银牙紧咬,眼里忽然已有晶莹的泪花在闪动。 轩辕弘坐在屋中桌前,看着方七和紫嫣走了进来,不由皱了皱眉,忽然又笑了。 方七勉强笑了笑,迈步向屋内走去。俞梦蝶冷冷站在门正中,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方七苦笑着,刚想从旁边绕过去,俞梦蝶忽然微笑着道:“嗨!” 方七皱了皱眉,抬头看着俞梦蝶,俞梦蝶微笑着,忽然一记响亮的耳光,快如闪电般狠狠抽在方七脸颊上,方七怔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俞梦蝶此时会给自己一个耳光,脸颊上霎时已出现了一个红的掌印。他不由叹了口气,面带苦笑摸着自己红肿的脸,喃喃道:“你为什么总喜欢打我左边的脸呢?” 俞梦蝶微笑着,关切的问道:“七哥,疼不疼啊?” 方七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疼。” 俞梦蝶脸色忽然变了,冷笑道:“不疼就对了,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个人!” 方七苦笑道:“是,我不是人,现在我可不可以进去了?” 俞梦蝶冷笑道:“这里是人住的地方,你既然不是人,还进去干什么?” 方七苦笑道:“屋里的桌子椅子也不是人,床也不是人,你能不让它们进去吗?” 俞梦蝶忽然胀红了脸,又羞又恼道:“你……你……无耻!” 紫嫣静静站在一旁,淡淡笑了笑,她似乎已经从俞梦蝶的眼中读出了一些什么。 屋内轩辕弘忽然笑道:“俞丫头,让你七哥进来,你也进来!” 俞梦蝶跺了跺脚,转身向外走去,轩辕弘大声道:“俞丫头,回来!”俞梦蝶猛然站住,恨恨的站了半晌,使劲跺了跺脚,大步走了进来,坐在床边冷冷盯着方七。柳青青和小虎子也不解的看着方七和紫嫣。 方七叹了口气,微笑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侠义丐王轩辕老前辈。” 俞梦蝶坐在床边,使劲冷哼了一声。 紫嫣盈盈施礼,轻声道:“老前辈好!” 她其实并不知道轩辕弘,江湖上的人物,她知道和认识的根本就没有几个,但她出身官宦之家,礼节她还是懂的。 轩辕弘呵呵笑道:“不要那么多礼节,紫嫣姑娘请坐。” 方七道:“九公,她原名并不叫紫嫣,她姓沈,叫沈雪君。” 轩辕弘止不住吃了一惊,皱了皱眉,仔细打量着紫嫣。 俞梦蝶忍不住冷笑道:“沈雪君沈雪君,沈雪君已经把你的魂勾走了,你现在看谁都像是沈雪君!” 轩辕弘摆了摆手,看着紫嫣,正色道:“令尊是?” 紫嫣目中忽然已有泪花在打转,银牙紧咬,半晌,道:“家父姓沈,讳康,字无疾。” 轩辕弘吃惊的看着紫嫣,慢慢点了点头,缓缓道:“好,好,好!令尊一生为国为民,他虽死犹荣,只是让你受苦了……孩子,快坐快坐!” 紫嫣轻轻拭了拭泪水,慢慢坐了下来。 轩辕弘长叹一声,缓缓道:“都是老叫花子老糊涂了,那夜佘天残说起你被楚英布所救,竟然没有想到你就是沈雪君,没有及时救你出来,老叫花子真是惭愧!惭愧!” 紫嫣低垂着头,眼眶又一阵潮湿。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俞梦蝶惊愕的慢慢站起来,轻轻咬着嘴唇,脸上的神色异常奇怪,难道…… ——难道自己这次又冤枉了方七?可是他为什么不解释呢? ——俞梦蝶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她本来以为沈雪君死了,这次方七的心中正好有了自己。可是当她看见方七牵着紫嫣手进来的时候,立刻忍不住醋意大。她这才明白,一个女人如果吃起醋来,智商真的等于零。 ——自己今天已经抽了他两次耳光,他却只是苦笑着,好像连一点自己的气都没生,他为什么这样?是不是他对自己也已经有了某种感情…… 轩辕弘猛然喝了一杯酒,呵呵大笑道:“好!太好了!老夫聊少年狂,寻得清官后人,当痛饮三百杯!俞丫头,沈姑娘就交给你了,晚上和你睡在一起,她的安全由你负责!” 俞梦蝶笑嘻嘻的点点头,过来挽住紫嫣的臂腕,得意的看着方七。 ——紫嫣既然和自己在一起,方七就是有什么想法你也休想。这句话没有说出来,但分明已从她的眼里看得出来。 方七苦笑着摸着自己红肿的左脸,他真是搞不懂,女孩子的脸为什么说变就变,快的自己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俞梦蝶笑嘻嘻的看着方七,道:“七哥,真是对不起,你看我今天都打了你两个耳光了。” 方七苦笑,俞梦蝶虽然嘴上在道歉,但眼中却分明连一点道歉的意思也没有,似乎还有一丝得意之色。 俞梦蝶微笑道:“我想你一定不会怪我,也没什么话说吧?” ——这句话也不是道歉,意思是:你既然没有解释,我打你耳光你一点都不冤。 方七叹了口气,道:“只有一句。” 俞梦蝶道:“哦?” 方七摸着自己红肿的脸颊,苦笑道:“我只希望你下次打我耳光的时候,不要专挑左脸,最好能均匀一点。” 俞梦蝶怔了怔,轩辕弘却已经在哈哈大笑。 一个丐帮弟子忽然快步走了进来,正是常鹰,在轩辕弘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轩辕弘沉吟了片刻,道:“你马上和程长老带一些人赶过去,见机行事。” 常鹰点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方七皱眉道:“九公,怎么了?” 轩辕弘淡淡笑了笑,道:“你们来客栈的路上,有个货郎打扮的人跟踪你们。” 方七点头道:“这个我能想得到。” 轩辕弘微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北海神君那个老怪物和铁甲金刚赵猛却在跟踪那个货郎。” 方七皱眉道:“难道他就是那个赵长平?他们想从货郎身上找到楚英布?” 轩辕弘点了点头,微笑道:“大概是的,不过……” 方七道:“九公什么意思?” 轩辕弘沉吟道:“也说不定就是那个货郎故意出来遛一圈,故意引老怪物上钩呢?” 方七道:“那如果北海神君和赵猛在路上就堵住他呢?” 轩辕弘微笑道:“那就算他倒霉,不过这种可能性极小。” 方七道:“为什么?” 轩辕弘道:“这个组织的手段极其毒辣,如果在路上堵住,逼供之下,说不定他就会服毒身亡。北海神君的目的是找他那个宝贝徒弟,而不是货郎。所以他们一定算准了北海神君会跟踪而去,绝不会在半路上堵住他。” 方七道:“如果跟踪而去,就有可能中了他们准备好的圈套。” 轩辕弘点点头,道:“很有这种可能。” 方七不禁吸了口凉气,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楚英布难道胆敢欺师灭祖?” 轩辕弘长长舒了口气,慢慢酌了口酒,道:“楚英布野心极大,他知道北海神君的脾气,所以现在躲着不敢见老怪物,老怪物却在到处找他,对他威胁极大。他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抬头看着紫嫣,紫嫣却慢慢低下了头。 轩辕弘凝视着窗外,喃喃道:“老怪物啊老怪物,你现在怎么样了?” 方七看着他的眼睛,他忽然从轩辕弘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前所未见的奇怪神色。 ——轩辕弘和独孤归海两人,他们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他们互相不喜欢,又互相牵挂。他们互相蔑视,又相互尊敬。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但他们无疑都是高手,高处不胜寒的高手。他们也都已是老人,两鬓斑白的老人。当世论年龄、武功、资历,能和他们平起平坐的大概只剩下一位——太湖钓叟俞望岳。 ——是否因为他们这一辈的故人都已相继逝去,他们才更有了这种唇齿相依、物伤其类,或者兔死狐悲的感觉? 方七看不懂,或许,没有到某种年龄,就不会明白这个年龄段人的心思。但他却仍是从轩辕弘眼中隐隐读出了这种感觉。 北海神君呢?他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 北海神君冷冷从常鹰面前走了过去,一直向暗道外走去。 他仿佛一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峻,孤傲和不苟言笑,既没有感谢任何人,也没有说一句多余的废话。 他就是他,世上独一无二,孤僻冷傲的北海神君。 可是刚才在暗室中,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刻,他为什么会对铁甲金刚赵猛微笑,甚至是调侃?那是不是因为他的内心其实也是孤独的? 没有人知道。 就好像他自己也不愿别人了解他一样,他也许已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寂寞。他的冰冷和孤傲,是不是也正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孤独和寂寞? ——孤独,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疾病!那种噬骨伤魂的痛苦,又有几个人能真正了解? 赵猛紧紧跟在北海神君身后,他忽然对这个孤高冷傲、武功深不可测的怪人已不再感到恐惧,甚至还多了一丝奇怪的亲切感。 这是不是因为刚才在暗室内,他忽然从这个冷傲的人脸上看到了微笑?是不是因为在他举起千斤石门的时候,北海神君伸手帮他托了一把?赵猛忽然感觉到,这个看似孤高冷傲的北海神君,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冷酷和可怕。 【≮无弹窗广告≯.】 第一二四章 无月之夜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人的情感,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往往在看似冷酷无情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炽热而孤独的心。在看似笑容满面的背后,也有可能隐藏着一颗比豺狼蛇蝎还恶毒的心。 暗道幽深,一直向上通去,到了尽头转弯处,仍有一个手持火把的丐帮弟子站立着。 北海神君和赵猛转过弯,忽然就看到了一个打开的小小暗洞,里面极小,只可容纳两三人,洞口一块光滑平整的石头已被推开。北海神君和赵猛只看了一眼,他们已经明白,刚才货郎一定就是躲在这里。 北海神君回头看了赵猛一眼,赵猛也苦着脸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常鹰忽然微笑道:“前辈请出暗道,有个人正在外面等着您。” 北海神君冷冷道:“什么人?” 常鹰微笑道:“就是前辈想找的人。” 北海神君冷哼了一声,还没说话,忽然隐隐听到一声惨呼,然后几声惨呼接连传来,北海神君皱了皱眉,身形一晃,赵猛愣了愣,眼前已失去了北海神君踪影。 黄昏的阳光穿过敞开的门照了进来,在地上洒下一片金光。 屋内已横七竖八倒下了九具尸体,鲜红的血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北海神君的眼睛。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赵猛忍不住已在呕吐,捂着嘴奔出屋门,在院子里弯下腰使劲呕吐,似乎连自己的苦胆也要吐出来。 他虽然纵横江湖,无法无天,动不动就会一拳揍扁别人的鼻子,但这么惨烈的场景却从来没有看见过。 血还在不断往外流着,九具尸体,刚才还是九个活生生的人,但是现在,他们却全都倒了下去。 小小的屋子狭窄而简陋,如果不是因为有阳光照进来,这里简直就像是一座坟墓。 北海神君站在地道口一动不动,眼神比刀锋更冷、更锋利!此刻,他在想着什么? 八个丐帮弟子全都倒在血泊中,货郎也倒在土炕边,凶手却已无影无踪。是谁要杀他们?又有谁能在一瞬间杀掉他们? 常鹰和暗道中的丐帮弟子也都奔了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惨烈的场景,他们的脸上忽然一片悲戚。 土炕下一个老乞丐似乎挣扎着动了一下,常鹰已窜了过去,蹲下去扶起他,放在自己怀中,焦急的喊道:“程长老!程长老!”他的声音已像是在哭。 老乞丐身下已流了一大滩血,又挣扎着动了动,胸口鲜血不断往外冒着,吃力的睁开眼睛,喘息道:“帮……帮……”常鹰大声道:“程长老!你要说什么?要我帮你做什么?”程长老忽然头一歪,永远停止了呼吸。 常鹰木讷的看着程长老,慢慢坐在地上,坐在血泊中,目光失神而绝望。 暗道中上来的叫花子顿时哭成一片,屋中已是一片悲苦之声。 北海神君神情黯然,慢慢走出屋门,仰站在院中。 赵猛喘息着,扶着院墙终于停止了呕吐,大吼道:“这是谁!这是谁干的?我们一定要替他们报仇!”他看着北海神君,吼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们,他们怎么会死?!” 北海神君黯然望着远方,一声都没吭。如果换了平时,他早把这个敢对自己吼叫的人脖子拧了下来,但是此刻,他却默不作声,黯然无语。 赵猛怒道:“你为什么不说话!好,我赵猛即便就是粉身碎骨,我也要替他们报仇!这件事不要你管了!”说完大步向外走去。 北海神君仰望着天边,忽然冷冷道:“站住!” 赵猛连头都没有回,冷笑道:“你有什么话说?” 北海神君轻轻叹了口气,忽然换了种口气,道:“我说过不管了吗?” 赵猛愣住,慢慢转过身来,皱眉看着北海神君。 北海神君道:“我只不过是先出来透透气,等这帮叫花子哭完了再进去。” 赵猛皱了皱眉,大步走进屋内,大吼道:“都别哭了,哭有什么用!看看还有活着的没有?” 众叫花子忽然都停止了哭泣,抹了抹泪,一个个翻看检查着地上的尸体。 院中已清扫出一块干净地方,九具尸体齐齐的摆了一院,每人都是一剑致命,有些在胸口,有些在咽喉,已无一活口,黄昏的阳光霎时仿佛也黯淡了许多。 北海神君长长舒了口气,对常鹰道:“你叫常鹰?” 常鹰点点头,脸上一片悲戚。 北海神君道:“你刚才喊的程长老是什么人?” 常鹰黯然道:“是本帮护法长老程追月程长老。” 北海神君点点头道:“他的身手怎么样?” 常鹰黯然道:“程长老在老帮主的时候就已经是护法长老,他的轻功和掌法虽不敢和前辈比,但也算是江湖中一流高手。” 北海神君点点头道:“刚才就是他和八个丐帮弟子守在上面?” 常鹰点头道:“不错,我们刚来的时候,这个货郎在暗道口正准备炸毁暗道,程长老擒住了他,怕再有外人来偷袭,就带了八名弟子守在外面。我带了剩下的人进了地道。” 北海神君皱了皱眉,赵猛止不住吃了一惊,目瞪口呆的看着北海神君。 北海神君暗暗吸了口凉气,他也明白,如果不是程追月和常鹰来得及时,自己和赵猛就是逃出暗室,也得活活闷死在暗道中。 常鹰黯然道:“我们知道这帮人做事从来都是算无遗策,一定还有人躲在暗处观察,正是因为担心有人来偷袭,所以程长老才在外面守着,可是……想不到……”他忽然已哽噎的说不下去。 北海神君沉默了半晌,道:“你说他想炸毁暗道?” 常鹰点点头道:“暗道口堆放着大量霹雳堂的火药,前辈不妨去看看。” 赵猛怒吼道:“他娘的,这帮龟孙子,真的想活埋了赵爷!” 北海神君暗暗叹了口气,冷冷道:“好了,这件事本神君会给老叫花子一个交代,算本神君欠你们丐帮一个人情,尸体你们收敛了吧。”转头对赵猛道:“我们走。” 赵猛跺了跺脚,大声道:“姓常的,我赵猛也欠你们丐帮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哪怕要赵猛这颗脑袋,我也随叫随到!”说完看了院中的尸体一眼,大步随着北海神君走了出去。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常鹰神情黯然,满脸悲戚,慢慢走进悦来客栈。 轩辕弘看见常鹰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皱眉,他的心忽然已沉了下去。 常鹰是丐帮最年轻的一位护法长老,性格开朗,平时总是笑嘻嘻的,就算有什么紧急事件,他的脸上也不会出现这种表情。轩辕弘远远已经从他脸上看出来,一定是出了什么重大的事。 常鹰慢慢走了进来,眼望着轩辕弘,忽然噗通跪了下去,泪已无声的流了出来。 是不是真男儿就不流泪?是不是流泪的就不是真男儿?江湖的险恶与残酷,早已让这位年纪轻轻就位列丐帮长老的年轻人千锤百炼,看惯了生生死死流血牺牲,是什么让他此刻内心如此悲戚,以致涕泪横流? 轩辕弘看着常鹰,什么也没有问,缓缓伸手扶起了他,慢慢倒了杯酒,递给了他。 常鹰颤抖着喝下了杯中酒,泪已如泉涌,一颗颗落入了杯中。 他喝下的到底是酒,还是自己的泪? 轩辕弘静静看着他,半晌,道:“怎么了?” 常鹰擦了擦泪,吸了吸鼻子,道:“程长老死了,还有八名我们带去的弟子。” 轩辕弘点了点头,道:“谁杀的?” 常鹰道:“不知道,我在地道中听到外面一片惨叫声,赶忙带着别的弟子出了地道,没有看见凶手。” 轩辕弘沉吟道:“没有一个活口?” 常鹰道:“只有程长老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他让弟子帮他做什么,没有说完就死了……”常鹰忽然泪水又流了下来,哽噎道:“老帮主,程长老他死不瞑目啊!” 轩辕弘凝视着院中,沉声到:“他说什么了?” 常鹰哽噎道:“他只说‘帮……帮……”别的什么都没说出来。” 轩辕弘道:“你说在暗道中听到一片惨叫声?” 常鹰点点头,道:“是的,简直连成一片。” 轩辕弘道:“他们身上是什么伤口?” 常鹰道:“每人身上都只中了一剑,而且都是一剑致命。” 轩辕弘慢慢倒了杯酒,浅浅住酌了一口,看着常鹰,目光奇怪而又复杂,沉默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缓缓道:“不必哭了,我知道你平素和程长老关系最好,私交也最密,好好料理他们的后事,只要老叫花子一天不死,一定会为他们报仇!你去吧。” 常鹰点点头,擦了擦泪,大步走了出去。 轩辕弘凝视着他的背影,手中酒杯忽然已碎为齑粉。 * 方七静静躺在床上,房间一片黑暗。 宽大柔软的床上温暖而舒适,散着阵阵兰香,在大漠秋日寒夜中有这样一张床躺着,实在很难得。 窗户还开着,紫嫣走的时候,并没有关上窗户,房中的一切,也没有一丝变化。 房间很安静,紫嫣的房间,虽然宽敞,却是最隐蔽、最偏僻的一间。窗外也并没有月光照进来,今夜无月。 七月十三的晚上,本是明月将圆的时候,可是今夜,月光却已被乌云遮住,屋外也是黑沉沉一片。 倚翠楼的夜晚并不平静,紫嫣出走也并没有影响这里的生意,外面隐隐传来莺歌燕语、喘息呢喃、喝酒交杯声。 紫嫣既然已经不在这里,方七为什么一个人躺在她的床上?他在等着什么?莫非在等那只自己撞到树上的兔子? 他已经躺了很久,天黑后他就已经从窗台掠进来,然后一个人静静躺了下去,可是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时辰,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下午他进紫嫣房间的时候,听到的那一阵衣袂带风声是谁?当时是谁在紫嫣房间?难道是楚英布?他并没有问紫嫣,因为他知道,即使问了紫嫣也不会说。 可是如果是楚英布,他还会再回到这里来吗?朱胖子又为什么蘸着酒水在桌上写下‘倚翠楼’三个字? 这一切,都是一个谜。方七在等,除了等,他似乎已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紫嫣——沈雪君,紫嫣原来就是真正的沈雪君,为什么会是她呢?楚英布为什么要把她安排在倚翠楼? 想起了沈雪君——楚玉梅,方七心中又一丝隐隐作痛,此刻,她的尸体又在何方?自己是否该找到她,将她安葬在朝阳峰下?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像是一个人蹑足前行,方七忽然身形飘起,掠到了房梁上。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人端着烛台走了进来,竟然是那个年轻的龟公。 方七没有动,屏住呼吸看着下面。 龟公进来后,探头探脑东看看,西望望,在房间走了一圈,甚至还朝房梁上看了看,然后站了一会,端着烛台又走了出去。 方七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龟公先进来看一圈,侦查一下房间有没有人?然后那个真正想进来的人才会进来? 【≮无弹窗广告≯.】 第一二五章 朱胖子的身份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屋内一片漆黑,窗外也是黑沉沉一片。. 龟公进来转了一圈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外面虽是嘈杂的,屋内却安静的能听得见一根针掉下的声音。 黑暗、安静的环境,有时候就能让人想起许多事来。有时候想的也许是一些不该想起的事,有时候想起的却是一些当时没想到或者一直想不通的事。 方七静静蹲在房梁上,久久沉思着,心中忽然一动,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然后他就轻轻跃下房梁,箭一般从窗口窜了出去。 夜色深沉,漫无边际的漆黑,墨色苍穹上一点星光也没有,月亮更不知躲到何处去了。 方七身形掠起,巨鸟般向东掠过几座屋脊,如落叶轻轻般落在一座房顶上,伏下身屏住呼吸倾听着屋内的动静。 这个院落他并不陌生,正是鸿宾楼后院,朱胖子的房间。 屋内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像是一个人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好像有一个人低声说话,方七轻轻揭起一块瓦片,忽然一阵风声响起,方七猛抬头,一只猫闪电般从身旁窜过,方七怔了怔,瓦片出‘咯’的一声轻响,屋中忽然没有了动静。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身形掠起飘落院中,咳嗽了一声,慢慢走过去敲了敲门。 屋中昏暗的油灯亮着,只听朱胖子道:“是谁?” 方七微笑道:“是故人来访,朱老板不会是睡了吧?” 一阵脚步声传来,朱胖子笑容可掬的开了门,连连道:“原来是方兄弟,欢迎欢迎!” 方七微笑着踏进房门,桌上有酒有菜,却只有一双杯筷,屋中也只有朱胖子一人。方七微笑道:“晚上无事,所以想来朱老板这里讨一杯酒喝,朱老板不会介意吧?” 朱胖子笑了笑道:“朱某正愁一人独饮无人相陪,方兄弟来的正好,快请坐。” 方七微笑着坐下,道:“朱老板真是一人独饮?” 朱胖子叹息道:“正是,孤灯长夜,独饮几杯,消遣而已。” 方七点点头,朱胖子从身旁一个壁柜中拿出一付银杯银筷,摆在方七面前,微笑着坐下道:“方兄弟今天可有什么收获?” 方七微笑道:“多谢朱兄提点,我已经救出了紫嫣姑娘。” 朱胖子笑道:“方兄弟不必客气,小小事情,何足挂齿!” 方七微笑道:“还是要谢的!如果不是朱兄提醒,方七又怎么能够想到紫嫣就是沈雪君呢?” 朱胖子斟了两杯酒,苦笑道:“方兄弟不必客气了,还望方兄弟早日报了兄仇,朱某也好早点回到扬州去,帮方兄弟其实也就是帮朱某自己。” 方七笑了笑,慢慢喝了杯酒,道:“那就请朱兄直接告诉方七,楚英布一伙藏在什么地方?” 朱胖子愣了愣,皱了皱眉,半晌苦笑道:“方兄弟太看得起朱某了,朱某要是知道他们在那里,还不早就通知方兄弟了?!” 方七微笑道:“朱兄如果不知道,谁知道?” 朱胖子脸色变了变,皱眉道:“方兄弟真是说笑话了,这件事朱某的确不知啊!” 方七笑了笑道:“方七也只是随便问问,朱兄不必如此认真!”朱胖子松了口气,正色道:“方兄弟,这件事性命攸关,可万万不能开玩笑!” 方七呵呵笑了笑,点了点头,慢慢斟了杯酒,看着朱胖子,忽然道:“有一件事方七心中不明,还望朱兄赐教。” 朱胖子皱了皱眉,道:“什么事?方兄弟但讲无妨。” 方七微笑道:“朱兄怎么知道倚翠楼有问题?” 朱胖子尴尬的笑了笑,道:“方兄弟知道朱某就那么点爱好,所以经常去倚翠楼,慢慢就现似乎有点问题,其实有没有问题朱某并不是十分清楚。” 方七点点头,道:“朱兄是扬州人,不知道认不认识‘金玉满山’金八爷?” 朱胖子微笑道:“当然认识,‘金玉满山’金八爷非但是扬州富,而且几乎已富可敌国,扬州人即便不认识,至少也没有不知道金八爷的。” 方七微笑的盯着朱胖子,道:“好像不止是认识,而且还有点亲戚关系?” 朱胖子脸色变了变,道:“这……是……” 方七忽然打断了他,道:“是小舅子,是不是?” 朱胖子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方七冷冷盯着朱胖子,忽然不说话了。 朱胖子忽然笑了笑道:“这件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方兄弟自然也应该知道的。” 方七慢慢道:“这件事并不是很多人都知道,我刚才也只是瞎猜的。” 朱胖子的眼睛忽然瞪圆了,他忽然明白,自己刚才已经说错话了。 方七道:“我阉了金八爷唯一的儿子,这件事你想必也知道?” 朱胖子忽然闭上了嘴。 方七道:“我只是奇怪,我到了这里的消息,金八爷怎么会知道的?” 朱胖子紧紧闭着嘴,盯着方七,一言不。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方七笑了笑道:“我到这里时间并不长,就算赶回去报信,来回也不止这么长时间,为什么李大先生、铁无痕他们那么快就赶来?而且来了就知道我那天在西郊?莫非他们早已知道我四哥遇害,也知道我会到这里来?” 朱胖子忽然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你有什么证据?或许是楚英布他们这样做,故意陷害我呢?” 方七微笑道:“你本来已经是他的人,楚英布为什么要陷害你?”方七盯着朱胖子,慢慢道:“我本来也没想到会是你,我只是不明白,如果不是你,你为什么现在还能活着?” 朱胖子怔住了。 方七接道:“我那晚第一次来你这里的时候,你就已经担心遭到杀身之祸,今天中午在酒楼里,那么多客人,你蘸着酒水在桌上写字,难道就没有人看见?” 朱胖子紧紧闭着嘴,额上忽然已经沁出了冷汗。 方七微笑道:“可是你现在还好好活着,不是吗?” 朱胖子不语。 方七继续道:“那晚他们派了一个假金花婆婆来杀你,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个想让我们误以为金花婆婆已死,二是为了让你洗脱干系。” 朱胖子还是不说话。 方七叹息道:“这个目的他们当时只达到了一半,但我却没有再怀疑你,而且一直以为你是被迫的,你反复提及你扬州有十几房姨太太,就是想告诉我,你根本就不想呆在这里。” 朱胖子忽然道:“那我为什么要透露倚翠楼的秘密给你?” 方七笑了笑道:“因为那已经根本不算是秘密,你早已知道我迟早会想到紫嫣就是沈雪君,而且她呆在那里也根本无处可去,所以还不如卖个人情给我,让我把紫嫣带走,暂时寄存在我们那里,也许还比倚翠楼更安全一些。” 朱胖子笑了,盯着方七,微笑道:“你的确很聪明,比我想象的还聪明一些。” 方七微笑道:“你承认了?” 朱胖子道:“承认什么?” 方七叹了口气道:“都到现在了,你又何必装傻?” 朱胖子笑了,笑得很奇怪,仿佛带着种无法形容的讥诮之意。 方七叹息道:“知道我为什么把离魂断命针的暗器卖给你吗?” 朱胖子微笑道:“为了试探我,看看那件暗器最后会到那里去。” 方七点点头道:“它现在还在你这里吗?” 朱胖子微笑道:“当然在。”他慢慢拉开壁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闪耀着暗黄色光芒的圆筒,微笑着对准方七,道:“你看这不就是吗?” 方七脸色忽然变了,身体似乎一瞬间已冻结,半晌,叹了口气道:“里面有针吗?” 朱胖子微笑道:“如果没有离魂断命针,这岂非就是一个破铜烂铁而已?” 方七苦笑道:“你不会用它来对付我吧?” 朱胖子笑了笑,道:“为什么不会呢?我又不是你的小舅子。” 方七苦笑道:“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把他卖给了你。” 朱胖子笑了,笑得很得意,道:“现在他已经是我的了,无论谁威胁到我,我都会用它来对付,你信不信?” 方七点了点头,道:“我信,我信!” 朱胖子微笑道:“你没有说错,猛虎神鹰堂我也是主谋之一,所以我现在还活着。” 方七苦笑道:“你隐藏的很深,谁能想到你这样一个大人物会天天坐在店里看着生意,当一个酒楼老板?” 朱胖子微笑道:“要想办成大事,就要先从小事做起,我坐在店里也并不是没什么用处的,比如说方玉城到了这里,罗一刀来找方玉城,轩辕弘和俞梦蝶到了这里,包括你,我全知道。” 方七点头叹息道:“果然是很有用处!的确没有比在酒楼打探消息更好的地方了。” 朱胖子道:“从设计把方玉城引到这里,再到让你来这里,我都一手参与了。金八爷的仇当然是非报不可的,而且你死了,也符合大家的利益。” 方七苦笑道:“恐怕是只符合你们的利益吧?” 朱胖子点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说,包括让轩辕弘到这里,也是我们一手策划的。如果不除掉他,我们很难成事。” 方七叹息道:“你们真是深谋远虑,轩辕弘如果死了,收拾丐帮就容易多了。” 朱胖子道:“不错,北海羽虽然继承了帮主之位,但轩辕弘一日不死,丐帮的弟子就全都会听他的。” 方七道:“我真的服了你们了,看来你们一切都算准了。” 朱胖子微微叹息道:“我们只是没算准俞梦蝶也会忽然到了这里,也没算出北海神君会突然出现,不过不要紧,既然来了,我们照单全收。” 方七点点头,苦笑道:“看来你们的胃口真不小,看来我们都得葬身在这里了?” 朱胖子微笑道:“你今晚真是出奇的聪明,本来我们准备让你再晚两天死的,可惜你却偏偏急不可耐的送上门来了。” 方七看着朱胖子,苦笑道:“看来我今晚已经死定了?” 朱胖子微笑道:“你的确死定了。” 方七叹了口气,道:“在我临死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刚才和你在屋里说话的人是谁?” 朱胖子呵呵一阵笑声,道:“你既然要死了,知道了也没用,所以你就不要问了,安心上路吧。” 方七脸色忽然变了,两眼直勾勾盯着朱胖子身后,吃惊道:“北海神君!” 朱胖子脸色忽然变了,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去,身后却空无一人,就在这时,一柄刀已闪电般**了他的腹部! 方七慢慢从桌下钻了出来,重新坐回了圆凳上,从桌下慢慢抽出了刀,朱胖子噗通一声趴在了桌上,两眼还圆睁着。 他是不是死不瞑目? 他本不该回头的,也本该想到方七是在骗他,可是无论谁在那种时刻听到‘北海神君’四个字,都会不由自主回头去看, 这四个字的震慑力实在太大,朱胖子也没能例外。 他手中的离魂断命针本已对准了方七,这么短的距离,方七根本没有机会躲开这致命毒针,他本来已经赢定了。 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回头去看了一眼,这一回头,就要了他的命。 就在他回头的一刹那间,已准备多时的方七忽然从圆凳上溜坐在地上,一刀就刺进了对面朱胖子的腹部。 方七叹了口气,喃喃道:“我卖给你的暗器,怎么会反过来杀我呢?”他坐在朱笑天对面,看着已趴在桌上死去的笑弥勒,微笑道:“这件暗器你现在反正用不着了,不如我就收回去吧,一两银子我还给你。”说完伸手去拿朱笑天手中的金黄色圆筒。就在这时,一个人忽然就像是被风从床底下吹出来似的,轻飘飘平贴着地面,手中长剑剑光一闪,忽然间悄无声息刺向了方七后腰。 【≮无弹窗广告≯.】 第一二六章 突如其来的一剑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方七背对着床,正微笑着去拿朱胖子手中的离魂断命针,对身后突如其来的这一剑似乎浑然不觉。 这一剑实在太快,虽然无声无息,却如轻风吹来的一般,眨眼间就到了方七腰间! 轻风总是无声无息的,可是等人感觉到它的时候,风已经吹到了人身上。 他选的本是最好的时机,这时候方七的注意力全都在对面朱胖子手中的暗器上。 就在剑尖刺进方七身体的刹那间,方七背后却好像长了眼睛一般,猛然一闪身,人已掠到了三尺外的窗边,微笑的看着这背后刺来的一剑。 这一剑太快太疾,虽然无声无息,却已用足了全力,本以为十拿九稳,根本没想到方七能在刹那间闪开,收势不住,一剑‘咔’的一声轻响,长剑已刺进了楠木圆桌。 这人吃了一惊,剑身一震,借力跃开了三尺,结实的楠木圆桌已裂成无数碎片,桌上趴着的朱胖子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然后他就看见方七站在窗边,微笑的看着他,手里居然还端着一杯酒。 这人愣了愣,脸色顿时有些红,咬牙看着方七,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方七懒洋洋靠在窗边,微笑道:“太岳神剑真是不赖,没想到劈桌子都这么厉害!不过澹台兄把桌子劈破,让老朋友趴在地上,恐怕有点不妥吧?” 澹台天庆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冷冷道:“你的话太多了!” 方七微笑道:“方某也觉得自己话似乎有点多,不过想了想,还是趁能说话的时候多说几句,不然万一有一天让某个小人从背后一剑杀了,那时候想说话也没法子说了。” 澹台天庆冷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杀了你就行!”他冷笑道:“反正你迟早总是要死的。” ——人总是会死的,无论是冤死的,还是屈死的,自己病死的,还是上吊死的,世上的死法不计其数,但无论哪种死法,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在有些人的心中,只要能办成一件事,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达到目的方法就是好方法。 方七不禁叹了口气,微笑道:“只可惜我现在还活着。” 澹台天庆盯着方七,半晌,冷冷道:“你知道我在后面?” 方七微笑道:“不知道。” 澹台天庆愣了愣,道:“那你怎么能躲开……这一剑?” ——他本来想说‘我这一剑’,只不过话到嘴边,他自己忽然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 ——毕竟他是堂堂四大武林世家之一太岳山庄的庄主,被誉为‘太岳神剑’的澹台天庆,在江湖上是有极高的身份和地位的。 ——所以有时候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要想做点卑鄙的事也很不容易,至少要先脸皮厚一点。 方七微笑着喝了口酒,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在后面,但我知道屋中肯定还有一个人。” 澹台天庆冷笑道:“看来你也不怎么光明正大,居然也会躲在屋顶上偷听!” 方七笑了笑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对付有些人就得用他们的方法,不过我至少没有在背后杀人的习惯。” 澹台天庆冷笑道:“真没有?你刚才岂不是偷袭了朱笑天?”能反驳别人,为自己挣回一点颜面的机会,澹台天庆当然不会错过。 方七叹了口气道:“无论谁面对离魂断命针,而且那么近的距离,如果不想死,都得想点办法了,换了你会怎么做?” 澹台天庆怔了怔,忽然道:“你怎么知道那时候我会出手?” 方七微笑道:“因为我本来就是要引你出来!” 澹台天庆皱了皱眉道:“哦?” 方七道:“虽然我一进屋,只看到桌上有一付杯筷,但是从我在院中咳嗽,然后过来敲门,藏起一个人和藏起一付杯筷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澹台天庆点头道:“的确足够了。” 方七微笑道:“可是当我坐下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凳子是温热的,我就肯定刚才这个凳子一定有人坐过。” 澹台天庆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凳子是不是朱笑天刚才坐过的?” 方七叹了口气,慢慢道:“这是一个傻子才会问的问题。” 澹台天庆道:“哦?” 方七苦笑道:“朱胖子如果坐在这边,他会不会把杯筷摆到对面去?” 澹台天庆愣了愣,苦笑道:“的确是这样,人可以很快藏起来,凳子却无法立刻凉下来。” 方七点头道:“一点不错,那时候我已经断定朱笑天身份一定不同寻常,虽然他的屋里也可能有暗道,但是刚才和他在一起的人即使进了暗道,却一定不会走。” 澹台天庆道:“为什么?” 方七道:“因为他想听听我和朱笑天说些什么,他大概也预料到我已经怀疑朱笑天,而且更重要的是,金花婆婆的离魂断命针还在朱笑天手里,他当然不希望我最后将这件暗器带走。” 澹台天庆一阵冷笑,慢慢道:“你果然很聪明!” 方七叹息道:“我本以为你会在我杀朱笑天的时候出手,那时候我虽然有防备,但是你至少机会多一点,可惜你却错过了那次良机。” 澹台天庆笑了笑,看着方七,却没有说话。 方七看着澹台天庆,慢慢吸了口凉气,忽然道:“我明白了。” 澹台天庆点点头,道:“你真的不笨。” 方七道:“你借我的手杀了朱笑天,因为朱笑天已经暴露,而且他的用处已经不大,他一死,他的财产自然就全归你们了,是不是?” 澹台天庆微笑道:“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朱笑天是你杀的,金八爷的儿子也是你阉的,你已经和天下巨富金八爷结下了血海深仇,金八爷一定会倾尽财富来报仇,你信不信?” 方七长长叹了口气,点头道:“我信,他要报仇,当然只能找你们,放眼江湖,再也没有比你们力量更强大的组织了,只要他一找你们,他的满山金玉就会源源不断流进你们的口袋。” 澹台天庆微笑道:“你真是个人才!” 方七微笑道:“所以你才在最后我拿离魂断命针的时候出手?” 澹台天庆道:“你岂不是也算准了我那时候会出手?” 方七笑了,道:“我的确算准了那时候你一定会出手,因为离魂断命针对你们用处很大,绝不能再落入我的手中。” 澹台天庆道:“所以你才会稳稳当当坐着,故意说要带走离魂断命针,逼我出手?” 方七微笑道:“看来你也不笨!” 澹台天庆叹了口气,道:“可惜我就算知道你在逼我出手,我还是不得不出手。” 方七叹了口气,皱眉道:“我真不明白,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铤而走险,去做这种有可能诛灭九族的事?” 澹台天庆看着方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檐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方七点点头,苦笑道:“我只可惜澹台观松老前辈一世英名,就要毁在你手里了!我劝你还是及早回头,好好回去做你的庄主。不然,武林世家恐怕从此就要少一家了。” 澹台天庆微笑道:“不是少一家,而是要全部归我太岳山庄领导,天下武林,也要以我太岳山庄为尊!” 方七皱了皱眉,道:“这就是楚英布给你许下的愿?” 澹台天庆忽然闭上了嘴。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方七道:“你告诉我这么多,难道我已经死定了?” 澹台天庆微笑道:“你也可以不死。”他看着方七,后面的话已不必再说。 ——方七无疑是个高手,这样的人如果能归降他们,加以利用,岂不是比杀掉他更好,也更有利? ——方七并不笨,他已经从澹台天庆的眼睛里看出了这层意思。 方七微笑道:“你觉得可能吗?” 澹台天庆忽然冷冷道:“那你就死定了!” 方七笑了笑,慢慢道:“你觉得凭你的剑法能胜得了我?” 澹台天庆微笑道:“也许能,也许不能。”他看着方七,慢慢道:“但如果再加上一个人,情况就不同了。” 方七皱了皱眉,道:“再加上一个人,谁?” “我!”房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人冷冷走了进来,手中紧握着一柄长剑,面无表情的看着方七,目光似乎比刀锋更冷,正是楚英布。 方七忽然不笑了,如果只有太岳神剑澹台天庆,他虽然没有把握,但至少还有一丝胜算,如果再加上楚英布,他却连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楚英布冷冷盯着方七,缓缓走到澹台天庆身边,澹台天庆微笑道:“你现在还有把握吗?” 方七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看来我的确已经死定了。” 澹台天庆道:“你这次又说对了!” 方七叹息道:“能不能让我喝完这杯中剩下的酒?”不等回答,他慢慢喝完杯中酒,叹了口气道:“既然我已经死定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杀了我大哥?” 楚英布看了看澹台天庆,澹台天庆微笑道:“我只能告诉你,不是我们俩。” 方七皱眉道:“真的?” 澹台天庆点头道:“真的。” 方七慢慢点了点头,抬起头看着澹台天庆,又叹了一口气,银光一闪,手中银杯忽然已出手,疾如闪电般打向澹台天庆眉心,眨眼间已到了澹台天庆眼前,剑光忽然一闪,迅疾如电的银杯已被一剑从正中劈为两半!轻轻落在地上。 世间出手这么快而准确的使剑高手,最多不会过五人!澹台天庆无疑就是其中一位。 银杯被劈落的刹那间,一道刀光一闪,方七已出手,长刀在昏暗的灯光下寒光闪动,闪电般向澹台天庆头顶劈落! 澹台天庆一剑劈落银杯,刀光已到了头顶,他猛然抬剑去挡,方七长刀眼看就要劈在他头顶,旁边楚英布长剑已出鞘,灵蛇般一剑刺向方七肋下,方七这一刀忽然改变了方向,一刀砍向楚英布长剑,楚英布长剑眼看刺进方七肋下,堪堪被一刀荡开,未等方七喘过气来,澹台天庆抬起的长剑忽然一转,直向方七脖颈削来,方七闪电般提刀上撩,已要削到方七脖颈动脉的长剑猛然被一刀震开,澹台天庆手臂被震的麻,长剑差点脱手而出。 方七长刀迅如闪电,毫不停留,一招横扫千军,风驰电掣般横向面前的澹台天庆、楚英布腹部扫来。这一招可攻可守,快疾如电,势不可挡,正是刀法的精髓所在! 澹台天庆像是算准了一样,忽然已腾空掠起,堪堪避开方七这一刀,飞鹰般从方七头顶闪电般掠过,方七刀已到了楚英布腰间,楚英布忽然也腾空掠起,向澹台天庆掠去。两人几乎同时从方七头顶掠过,空中的澹台天庆忽然闪电般一剑刺向楚英布胸口,楚英布愣了愣,还没明白过来,长剑已刺进了他的胸口! 澹台天庆一剑刺入楚英布胸口,人还未落地,一脚踹向剑尖挑着的楚英布,楚英布瞪圆了眼睛,倒退着向方七撞去,刚转过身来的方七不由自主一刀,从楚英布后背刺入,刀尖已从前胸透出! 方七不由一愣,澹台天庆已闪电般撞破窗户窜了出去。 方七咬了咬牙,抽出刀来,从撞破的窗口窜出,直追澹台天庆而去。 夜色茫茫,天地间寂静而又黑暗,方七掠上房顶,只见前面远处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巨鸟般向南掠去,方七提气纵身掠起,闪电般追了上去。 前面的黑影若隐若现,在黑夜中掠过一道道屋脊,忽然又转而向西,方七紧追不舍,前面已是一片低矮破旧的民房,黑影到了这里,忽然落入巷内,瞬间便失去了踪迹。 低矮破旧的民房高低错落,巷道纵横交错,在这无星无月的深夜没有一点灯火,寂静而黑暗。方七站在一处屋顶上,侧耳倾听了片刻,巷内没有一丝动静。良久,方七长长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次又追丢了。 大漠秋季的夜晚分外寒冷,方七呆呆站了许久,忽然皱了皱眉,急忙反身向鸿宾楼掠去,他的心中忽然乱成了一团麻。 房内的灯还亮着,朱胖子仍然趴在地上,地上的血迹仍在,楚英布的尸体却已不见了。 【≮无弹窗广告≯.】 第一二七章 迷雾重重难分解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孤灯。.i. 长夜。 柳青青和小虎子趴在床上已睡熟,窗外一片漆黑。 轩辕弘静静坐在桌前,缓缓拨了拨灯芯,灯火跳跃着,屋内顿时又明亮了许多。 轩辕弘慢慢斟了杯酒,浅浅酌了一口,举杯沉吟道:“你说澹台天庆一剑刺死了楚英布?” 方七点了点头。 轩辕弘道:“然后他又将楚英布尸体一脚踹向你?” 方七道:“正是,我回身的时候,不由自主就刺了他一刀。澹台天庆趁这个机会跃窗逃走了。” 轩辕弘沉吟道:“你当然也没追上他,澹台世家的轻功本身就不弱,何况等你拔出刀来再去追,也已经晚了。” 方七默默点了点头。 轩辕弘道:“可是等你再回来的时候,楚英布尸体却不见了?” 方七点头道:“是的。” 轩辕弘道:“离魂断命针还在吗?” 方七摇了摇头,道:“也没有了。” 轩辕弘长长舒了口气,浅浅酌着杯中酒,目光凝视着远方,沉吟了半晌,缓缓道:“现在有两个疑问,第一,澹台天庆为什么要杀楚英布?” 方七皱了皱眉,道:“晚辈也想不通这一点,是不是澹台天庆已经掌握了猛虎神鹰堂的一切秘密,而且他的野心也不止于此,已不肯屈居人下,除掉楚英布,他就可以大权独揽、取而代之?” 轩辕弘沉思了片刻,慢慢摇了摇头,道:“楚英布一手创立猛虎神鹰堂,他心思缜密,计谋百出,处处留有后手,自己又怎么会轻易被别人杀死?” 方七点点头,皱眉道:“九公是说?” 轩辕弘沉吟道:“我是说,楚英布耗费了那么多心血才建立了这个庞大的组织,他当然不会不防着别人一点,有些秘密,他是绝不会告诉别人的。澹台天庆即使杀了他,也掌握不了这个组织。” 方七叹了口气,道:“晚辈对这个问题也百思不得其解。” 轩辕弘点点头,道:“他明明已经杀了楚英布,为什么还要将尸体踹向你?” 方七皱眉道:“是不是为了阻止我追击,以便于他自己趁机逃走?” 轩辕弘微笑道:“有可能,假设澹台天庆已经掌握了这个组织的秘密,他杀掉楚英布是为了自己一人独揽大权,这个解释就讲得通了。” 方七道:“可是为什么我回来后不见了楚英布的尸体?” 轩辕弘道:“这就是老叫花子想不通的第二点,你确定楚英布当时已经死了?” 方七苦笑道:“确定,即使澹台天庆没有刺楚英布那一剑,晚辈那一刀从后背贯穿前胸,无论谁中了那一刀,都非死不可。” 轩辕弘道:“如果是这样,似乎也可以这样理解:因为楚英布胸口还中了一剑,澹台天庆不想让人看出那一剑是自己下的手,他已算准了你会追出去,所以趁你追出去的时候,让人把尸体带走,或者你追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澹台天庆,而是另外一个人。” 方七吸了口凉气,道:“九公是说,澹台天庆窜出窗外,根本就没走远,而是提前在外面准备了一人让晚辈去追,然后他自己再返回来带走楚英布和离魂断命针?” 轩辕弘点头道:“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 方七叹了口气,道:“看来晚辈遇事还是过于急躁,一点都不够冷静!” 轩辕弘呵呵笑道:“小兄弟不必懊悔了,老叫花子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远不如你现在这般冷静细致。” 方七苦笑着,连连摇头。 轩辕弘忽然道:“我还有一点想不通,如果澹台天庆和楚英布联手,你认为自己的胜算能有几成?” 方七苦笑道:“简直连一成都没有,如果他们两人联手,晚辈要想全身而退恐怕都很困难。” 轩辕弘道:“那他为什么不等杀了你之后再找机会对楚英布下手,而是在那个时候忽然出手杀楚英布呢?” 方七道:“这点晚辈也想不通,是不是他已经蓄谋已久,早已在等着这个机会了?” 轩辕弘慢慢摇了摇头,道:“如果楚英布死了,对谁最有利?” 方七道:“好像是对澹台天庆最有利,但也许对我们也有利。” 轩辕弘微笑道:“如果换了你是澹台天庆,你会在这个时候对楚英布下手吗?” 方七想了想,摇头道:“不会,我一定会等到把眼前的敌人全部消除后,再找机会下手。” 轩辕弘点点头,微笑道:“不错,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澹台天庆急功近利,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或者他早已有了安排?” 方七低着头,沉思不语。 轩辕弘笑了笑,道:“既然想不通,就不必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天快亮了,去睡吧。” 方七点点头,道:“老前辈也早点休息。” 轩辕弘呵呵笑道:“老叫花子这一辈子习惯了,一会在这草席上躺一躺就行了。” 方七扭头看去,地上果然有一张卷起的草席,他不禁叹了口气,道:“老前辈为了照顾青青和虎子,片刻不离其身,晚辈真是惭愧!今晚就让方七睡在这里,老前辈去隔壁好好睡一晚吧。” 轩辕弘微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老叫花子早已习惯了,你去休息吧。”他凝视着窗外,脸色忽然变得少有的严肃,缓缓道:“明天,很可能有大事要生……” 方七皱了皱眉,看了轩辕弘一眼,慢慢点了点头,缓缓走了出去。 轩辕弘斟了杯酒,久久举在唇边,沉吟不语,半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抬步走出房门,来到花坛边,轻轻拍了拍掌,一条黑影忽然从墙外掠进来,迅来到轩辕弘面前,轩辕弘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黑影点了点头,迅掠过院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轩辕弘叹了口气,慢慢回房,关上房门,铺开地上的草席,缓缓躺了下去。 夜更深,四处黑暗而寂静,天地间的一切,都已陷入这无边的夜色之中。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七月十四。 宜:纳彩,定盟,祭祀,祈福,求嗣,斋醮。 忌:嫁娶,开市,入宅,出火,迁徙。 冲牛。 煞西。 日上三竿,阳光又一次普照着大地,明媚而又温暖。 昨夜阴云密布,今日却晴空万里,阳光驱散了一夜的寒气,花坛中的秋菊开得正艳。 方七独自站在花坛边,默默遥望着东方,初升的阳光照在身上,他似乎浑然不觉,眼里却分明露出了那种深深的疲倦之意。 他已默默站了很久,他在想着什么? 俞梦蝶站在屋檐下,歪着头看了他半晌,忽然走了过来,笑盈盈道:“七哥,想什么呢?” 方七淡淡笑了笑,道:“没什么。” 俞梦蝶笑嘻嘻道:“是不是想家了?” 方七咬了咬牙,忽然仰起头来,冷冷道:“你不该问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该问这个问题?是不是他心中正在想着遥远的家?想着家中年迈的老母,想着残废在床的四哥?想着泪流满面的四嫂?不然他为什么久久遥望着东方?而俞梦蝶这一问,正好刺痛了他心中的痛处? ——为什么一问这个问题,他立刻变了脸色,仰起了头?是不是因为眼里忽然已抑制不住有了泪花? ——一个浪子的心,永远都是这么苦涩。他们的痛苦,又有谁能理解? 俞梦蝶轻轻叹了口气,道:“七哥,脸还疼不疼?” 方七仰着头,苦笑了一声,慢慢摇了摇头。 俞梦蝶柔声道:“我看看,好像还肿着……”她慢慢伸出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忽然低下了头,噘着嘴道:“七哥,真是对不起,都怪我出手太重……” 方七无言的握住她的手,低头看着阳光下的俞梦蝶,她的手晶莹剔透,洁白而细腻,修长的五指嫩如春葱,长乌黑,头顶挽着一个小小的髻,用一支晶莹剔透的碧玉簪簪着,脸颊白里透红,慢慢抬起头来,一双美丽的眼睛深情的看着方七,轻轻咬了咬嘴唇,双颊忽然已绯红。 方七忽然叹了口气,微笑道:“这么好看的手,以后一定要爱护才是,千万别在我这张脸上硬摔,不然碰坏了多可惜。” 俞梦蝶忍不住笑了,咬着嘴唇,娇羞道:“谁让你那么贱,以后只许你牵我的手,如果我再看见你牵着别的女孩子的手,我……我……” 方七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然后他就看见了紫嫣。 紫嫣站在屋檐下,看着方七和俞梦蝶,目光迷茫中带着一丝淡淡的伤感和无助,此时此刻,她心中又在想着什么? 方七勉强笑了笑,对俞梦蝶道:“别忘了九公交给你的任务,快去照顾紫嫣姑娘,她如果出了事,看你怎么向九公交代。” 俞梦蝶皱了皱鼻子,回头看了眼紫嫣,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知道啦,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轻轻捏了下方七的手,转身笑嘻嘻朝紫嫣走去。 忽然一声暴喝如晴空霹雳般传来:“方七!浪子方七!快给赵爷滚出来!赵爷今天来取你的小命来了!” 紫嫣猛然被吓得一个哆嗦,俞梦蝶也止不住吃了一惊,方七皱了皱眉,回头看去,月门外铁甲金刚赵猛正甩开大步横眉怒目走了进来,方七暗暗叹了口气,赵猛身后不远处,一个身材高大,两鬓斑白,面色冷峻,头戴束金冠的紫袍人也走了进来,正是北海神君独孤归海。 方七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北海神君看见方七的时候,双目中忽然露出了那种比刀锋更冷、更锋利的杀气,虽然还远在月门之外,方七却已感觉到那种杀气忽然笼罩了自己。 方七暗暗吸了口冷气,皱了皱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笼罩在他的心头,他忽然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知道,今天即使赵猛杀不了自己,北海神君也一定会动手!他绝不会再等到七月十五。 这么浓重的杀气,绝不会是无缘无故出来的。 方七忽然笑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躲不过,又何必再躲? 赵猛已大踏步走了进来,手中还拎着一个大酒葫芦,看见方七,不由哈哈大笑,道:“好你个小子,竟然真的在等着赵爷,算你有种!今天赵爷就取了你的小命,替我兄弟报仇!” 方七叹了口气,微笑道:“方七早就在恭候赵兄大驾了,赵兄既然来了,要不要先喝一杯?” 赵猛大笑道:“好小子,有种!赵爷自己带着有酒,你如果临死前想喝酒,就自己去喝一顿,赵爷在这里等着!” 方七微笑道:“赵兄不怕我趁机逃了?” 赵猛皱了皱眉,忽然笑道:“逃?赵爷看你也不像逃的人,何况你今天就算是逃了,赵爷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揪出来!” 方七呵呵笑道:“赵兄果然心直口快,酒我也不喝了,赵兄请动手吧。” ——他说的很轻松,笑得也很开心,好像赵猛不是来杀自己,而是自己请来喝酒的,他正殷勤的劝说着赵猛动筷子一般。 赵猛哈哈大笑,猛然停住笑声,道:“好!这样更干脆!”他的目光忽然也变得凶狠,冷冷道:“你的刀呢?” 方七手中没有刀,刀在房间。 方七微笑道:“赵兄一身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有刀又有何用?” 赵猛笑了,大声道:“那你用什么对付我?” 方七微笑着,竖起手掌,盯着赵猛,道:“就用这只手。” 赵猛顿时瞪圆了眼睛,大怒道:“好小子!我看你这就是在找死!赵爷今天就成全你!” 方七淡淡笑了笑道:“好。” 赵猛冷哼一声,拔开酒葫芦塞子,仰起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酒,身形猛然跃起,大喝一声:“看拳!”空中钵大的拳头挟着劲风向方七当头击去。 忽听一声轻喝道:“住手!” 【≮无弹窗广告≯.】 第一二八章 绝世高手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拳疾如风,威猛刚烈,赵猛凌空下击,势要将方七脑袋击为齑粉! ——他这一拳能将顽石击碎,要想打破一个人的脑袋,简直比用利刃切豆腐还要轻松。. 方七微笑着站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这是武学最基础的道理,方七也并不想死。他要想闪开赵猛这一拳,只在刹那间。 赵猛人在空中,突听一声轻喝,声音虽不大,却清晰如在耳边,这声音是如此熟悉,赵猛一愣,迫近方七眉间的拳头硬生生收住,转头惊愕的朝屋檐下望去。 一位白苍苍、面色红润,一身衣衫千衲百补,脚蹬草鞋,手拄竹杖的老人正站在屋檐下,面色严肃的看着这边。 赵猛惊愕的张大了嘴,脸上突然掠过一丝惊喜,快步冲上前去,人还未到跟前,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跪行了几步,未等轩辕弘开口,‘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抬头惊喜的道:“晚辈赵猛拜见老前辈!” 俞梦蝶、紫嫣、方七不由都愣住了,北海神君冷冷站在月门旁,也微微皱了皱眉。 ——人世间的事,经常就是这么奇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连死都不怕的赵猛,为什么会对轩辕弘行如此大礼?而且脸上还露出这么惊喜的表情? 轩辕弘却似乎并没有奇怪,微微笑了笑,伸手扶起赵猛,微笑道:“你现在已经是江湖上成名的英雄了,老叫花子怎么能受得起这么大的礼,快起来!” 赵猛粗声道:“赵猛这条命都是老前辈给的!若不是老前辈当年救命之恩,赵猛焉能活到现在!别说是磕三个响头,就是磕三百个,赵猛也开心得很!” 轩辕弘摆摆手,叹息道:“当年的事就别再提了,老叫花子听说你这些年在江湖上也做了很多打抱不平的事,这就行了。” 赵猛欣喜的看着轩辕弘,一双大目中忽然流出了两颗热泪,道:“十多年不见老前辈,想不到老前辈竟然已须皆白,真是令晚辈伤心的很!” 轩辕弘呵呵大笑,拍了拍赵猛的肩膀,道:“人都会老的,老叫花子也不例外,有一天你也会和老叫花子一样白了头。” 听到吼声急忙赶出来的南宫啸空和兰玉不禁笑了,江湖上像赵猛这样鲁莽、威猛却又纯真、甚至有点可爱的人恐怕再难找出第二个来。 赵猛嘿嘿笑了笑,道:“老前辈一定不能老,一定会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好让赵猛能多见见老前辈!” 轩辕弘点头苦笑道:“但愿如此!”低头道:“你葫芦里装的什么酒?给老叫花子来一口。” 赵猛尴尬的笑了笑,道:“晚辈的酒不太好,老前辈肯喝一口,晚辈太高兴了!”说着递上了酒葫芦。 轩辕弘接过葫芦,拔开葫塞,浅浅喝了一口,微笑道:“酒还不错,你今天干什么来了?” 赵猛尴尬道:“晚辈来杀……杀……杀那个方七。” 轩辕弘点点头道:“方七做了什么坏事?” 赵猛苦笑道:“别的坏事晚辈倒也没听说过,不过他杀了晚辈的结拜弟兄。” 轩辕弘道:“你说的可是罗汉?” 赵猛吃惊道:“老前辈也知道他杀了罗汉?” 轩辕弘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没有人比老叫花子更清楚了。”他看着赵猛,缓缓道:“为结义弟兄报仇无可厚非,你还算一位有情有义的汉子!” 赵猛欣喜道:“多谢老前辈夸奖!晚辈现在就去杀了他!”他看着轩辕弘,只等着轩辕弘点头。 轩辕弘没有点头,却长长叹了口气,道:“只不过你哪位结义兄弟罗汉,如果老叫花子遇着他,也一定会杀了他。” 赵猛愣住了,怔怔的看着轩辕弘,不禁有些瞠目结舌。 轩辕弘叹息道:“你当然也知道你哪位兄弟一贯欺男霸女、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就算方七不杀他,迟早也会有人杀了他,你信不信?” 赵猛皱眉道:“这个……” 轩辕弘道:“罗汉在这里加入了一个神秘组织,你知不知道?” 赵猛皱着眉,呆呆看着轩辕弘,茫然的摇了摇头。 轩辕弘道:“那天在暗道中他和方七相遇,不是方七死,就是罗汉死,你说该怎么办?” 赵猛皱紧了眉头,忽然用拳头砸了砸自己的脑袋,他已经有些糊涂了。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何况方七原本也和你一样,在江湖上做的都是行侠仗义的事,他来这里,也只是为报仇而来。” 赵猛皱眉道:“他和罗汉有仇吗?” 轩辕弘微笑道:“没有。” 赵猛道:“那他给谁报仇来了?” 轩辕弘深深叹了口气,半晌道:“方玉城。” 赵猛吃惊道:“老前辈说的可是小神龙方玉城?” 轩辕弘道:“没错。” 赵猛笑了笑道:“方七和小神龙方大侠又有什么关系?” 轩辕弘淡淡笑道:“方玉城是方七的四哥,方七就是方家老七方玉树。你明白了吗?” 赵猛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半晌看着轩辕弘,他知道轩辕弘绝不会骗他,又转头看着方七,方七面露痛苦之色,慢慢低下了头。 赵猛长叹一声,猛然跺了跺脚,大声道:“罢了罢了!此仇不报也罢!都是赵猛交友不慎,也怪罗汉为非作歹!赵猛听说小神龙方大侠被残害,赵猛本也有心为他报仇,这罗汉……”他忽然又长叹一声,道:“老前辈,方七,罗汉虽是我兄弟,但他竟敢残害方大侠,也算死有余辜!这仇赵猛不报了,这件事就此一笔勾消!” 轩辕弘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酒,把葫芦递还给他,缓缓道:“你能明白这些,老叫花子很欣慰。” 赵猛尴尬的笑了笑,道:“我是不报了,可是……可是他……” 轩辕弘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他明白赵猛的意思,因为他也感觉得到,有一双刀锋般冰冷的目光像是要刺穿自己,一直在冷冷的盯着他,也盯着方七。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这个人就是一直站在月门边,始终动都没动过的北海神君独孤归海。 他虽然始终一动未曾动过,也没说过一句话,却绝没有人能忽略他的存在。 ——你如果站在一座冰山旁,即使不用看,也一定能感觉到冰山的存在。北海神君就站在哪里,冰冷的就像是一座巨大冰山,那种彻骨的寒意,已袭上每个人心头。 赵猛忽然转身大踏步走向北海神君,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他已看出,北海神君眼睛已经冰冷到了极点,那种凌厉的杀气也似乎已经到了极点,赵猛看着这双眼睛,止不住打了个哆嗦,咬了咬牙,道:“前辈……” 北海神君猛然转头看着他,赵猛后面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北海神君一字一字冷冷道:“给我站一边去!” 赵猛皱了皱眉,咬了咬牙,无言的慢慢站到了一边。 ——他知道,北海神君有杀方七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已足够。如果不是这样,他或许拼了命也要和北海神君辩一辩。 ——有了这个理由,北海神君要出手,自己绝对挡不住。 ——是什么样的理由,让北海神君目光中有了这样浓重的杀气?以至于连赵猛都觉得北海神君的理由很充足? 北海神君冷冷盯着方七,那种比刀锋还要锋利的目光似已刺进了方七体内,他忽然冷笑道:“你的伤已好了?” 方七点了点头。 北海神君冷冷道:“很好!取你的刀来!” 方七点点头,大踏步进屋,出来时,刀已在手中。 漆黑的刀鞘,漆黑的双眸,冰冷的眼神,刀还未出鞘,却已充满了一种萧杀之气。 北海神君冷冷站着,看着方七走了出来,他的眼神冰冷而凌厉,束紫金冠在上午的阳光下闪着金黄色光芒。屋檐下站着的俞梦蝶、紫嫣、南宫啸空和兰玉,都已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冷和杀气,那种凌厉的杀气,只有绝世高手才能出来! 北海神君无疑就是这样的绝世高手! 从他的杀气中,无论谁都能感觉得到,他今天一定要杀了方七,无论谁都拦不住! 方七默默走了过来,慢慢站定,他虽然拿出了刀,但心中却乱极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和北海神君动手?这个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直到现在他仍然没有想清楚。 毕竟,沈雪君——楚玉梅是由北海神君一手养育长大**,亦师亦父,情同父女。而楚玉梅又是自己深爱的人,她不惜为自己而死。面对这样复杂的局面,自己是否应该和北海神君动手?他们俩一旦动手,无论谁生谁死,无疑都是亲者痛仇者快,都会深深伤害到九泉下的楚玉梅。 楚玉梅如果地下有知,她会想到有今天的后果吗? 方七的心已乱成一团麻。 高手对决,心静者胜,生死也往往就在一瞬间。不要说方七面对的是北海神君这样的绝世高手,既就是武功不如自己的人,在这种心乱如麻的状态下,方七都必败无疑。 俞梦蝶、南宫啸空、兰玉、甚至赵猛都已看出来了,一旦动手,方七已必败无疑。 无论谁都看得出来,北海神君眼中的杀气!——败,就意味着死! 北海神君冷冷盯着方七,只说了四个字:“拔你的刀!” 方七缓缓抬起头来,慢慢道:“刀在。” ——‘刀在’,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是说,刀已在,随时都可以拔出来。 剑拔弩张,空气仿佛都已凝结,上午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可是院中所有的人,却都已感觉到那种彻骨的寒冷,那种冷入骨髓中的杀气! 北海神君冷笑道:“好!好小子!”他的身躯忽然飘起,就像是被一股疾风掠起,一掌向方七胸前拍去!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掌的度和力量,当方七看见北海神君掠起的时候,北海神君一掌已经到了他的胸前。 ——当你看见风扬起轻尘,感觉到风吹起的时候,风已经吹到了自己身上。 方七瞬间错步移位,还在犹豫着是否拔刀的时候,北海神君忽然已轻飘飘跃了回去。 轩辕弘微笑着站在方七前面,他的身法,也似乎和风一样,恍惚之间已经到了方七前面,竹杖朝北海神君胸前一点,北海神君立刻就退了回去。 北海神君冷冷道:“老叫花子,你是不是说过不管这件事?” 轩辕弘微笑道:“没错,老叫花子是说过,但时间好像不是今天。” 北海神君冷笑道:“不错!但他的伤已经好了!而且本神君已绝不能再等!” 轩辕弘苦笑道:“绝不能再等?为什么?难道你老怪物今天就要死了?等不到明天了?” 北海神君冷哼道:“本神君绝不会死在你这个老叫花子前头!”他盯着方七,冷冷道:“若不是因为本神君一念之差,没有及时杀了这小子,本神君的徒弟怎么会惨死在他的刀下!所以本神君立誓,今天就杀,绝不再等!”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老怪物,楚玉梅的事,老叫花子已再三向你解释过,你也应该看得出他对你徒儿的感情,这纯属是误杀……” 北海神君猛然打断他,怒喝道:“住口!”他盯着轩辕弘,眼神如刀锋般锋利而冰冷,缓缓道:“如果仅仅是因为玉梅,本神君倒是可以等到明天,但他不该连英布也杀了!” 轩辕弘吃了一惊,皱眉道:“这件事老叫花子也知道,但楚英布确实不是他杀的!” 北海神君仰天一阵冷笑,猛然断喝道:“不是他杀的,是谁杀的?”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我如果说是澹台天庆杀的,你一定不会相信。” 北海神君望着轩辕弘,又一阵冷笑,半晌道:“你说是澹台天庆杀的,有谁能证明?” 轩辕弘皱了皱眉,苦笑道:“的确没人能证明,你说楚英布是方七杀的,又有谁能证明?” 北海神君冷笑道:“本神君说话,当然有人能证明!”他忽然断喝道:“进来!” 从月门外迟疑着畏畏缩缩走进来一个人,看上去满脸老实,浑身颤抖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战战兢兢缩着脖子站在北海神君身后。 方七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心忽然沉了下去。 【≮无弹窗广告≯.】 第一二九章 借刀杀人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从月门外畏畏缩缩走进来的,正是鸿宾楼的跑堂伙计,也就是俞梦蝶和轩辕弘第一次去鸿宾楼,那个不知道该接待还是该轰出去的伙计。.i. 北海神君冷笑一声,盯着伙计,道:“把你看到和听到的都说出来。” 伙计看着众人,吭哧了半天,简直都快要哭了,道:“各位大爷,小的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各位大爷小的谁也惹不起,求大爷们就饶了小的一命吧!” 轩辕弘苦笑了一声,南宫啸空和兰玉、俞梦蝶也都已看出来,这个伙计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但是他不敢说。 北海神君冷冷道:“你不用怕,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他缓缓环视了众人一眼,冷冷道:“本神君保证,如果这里有人胆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本神君立刻就灭了他!” 伙计抬头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北海神君,苦着脸道:“其实小的真的没看到多少,小的说的话也不能做为凭据,小的就把昨夜看到和听到的说出来,各位大爷可以参考一下。” 北海神君道:“你说。” 伙计皱了皱眉,苦着脸道:“小的因为是在鸿宾楼当伙计,所以就和几个伙计一起住在朱老板后面的厢房,昨晚因为跑肚拉稀,就总是不停的上茅房,昨晚三更的时候,小的正蹲在茅房里,忽然听到有人在敲朱老板的门,说是故人来访,这个声音小的很耳熟,好像是昨天中午和老板一起喝酒的……这位……大爷。”他伸手怯怯的指了指方七。 北海神君冷冷道:“然后呢?” 伙计道:“然后老板就来开了门,他们好像在屋中说话,至于说什么,隔得有些远,小的听不清楚,不敢乱说。” 北海神君点点头,道:“你继续说。” 伙计道:“后来隔了一会小的又憋不住去上茅房,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像是老板的声音,小的吓坏了,又不敢出声,就一直躲在茅房里不敢出来,隔了一会又是一声惨叫,然后听到窗户被撞破声,小的壮着胆子趴在墙头上偷偷看去,就看到这位大爷从窗口跳了出来,然后跳上房顶就走了。小的吓坏了,等了半天没动静,就赶紧回房去蒙头大睡,再也没敢出来。等到今天一早,小的和别的伙计一起从老板窗户看进去,就现……现老板和一位不认识的人死在里面。” 北海神君冷冷道:“还有吗?” 伙计颤抖着道:“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小的看到和听到的就这么多,真的证明不了什么。求各位大爷饶了小的吧!” 北海神君冷哼一声,道:“好了,没事了,你走吧。” 伙计迟疑着,一脸苦色,边走边回头,两腿软的走了出去。 北海神君冷冷的盯着方七,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方七叹了口气,道:“只有一句。” 北海神君冷笑道:“你说!” 方七道:“人是澹台天庆杀的,不是我。” 北海神君冷笑道:“哦?他怎么杀的?” 方七道:“澹台天庆一剑刺在楚英布胸口,然后他一脚从空中踹向了我,我一回头,不由自主刺了一刀。就是这样。” 北海神君一阵冷笑,满脸讥诮之色,转头看着赵猛,道:“你信吗?” 赵猛皱了皱眉,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半晌,轻轻叹了口气,慢慢摇了摇头。 方七的心顿时又沉了下去。 他知道,赵猛绝不是那种畏惧北海神君而不敢讲实话的人。赵猛如果不信,一定有不信的理由。 北海神君冷哼了一声,盯着方七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方七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没有了。” ——楚玉梅是自己所杀,自己又是来报仇的,北海神君绝对有理由认定,楚英布也一定是自己所杀。 ——他知道,这件事再怎么解释都已没有用,既然没有用,又何必再解释? 俞梦蝶慢慢走了过来,站在方七身边,手中赫然多了一柄明如秋水的短剑,冷冷看着北海神君。 方七看着俞梦蝶,微笑着道:“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回去。” 俞梦蝶勉强笑了笑,看着方七,眼神中流露出无比的关切,又仿佛带着一丝悲戚,柔声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要杀你,我就和他拼了,你如果死了,我也绝不会活着。”她淡淡的说着,声音轻柔而平静,却分明带着无比的坚定。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忽然脸色大变,咬牙冷笑道:“你是我什么人?” 俞梦蝶吃惊的望着方七,半晌说不出话来,道:“七哥……你……我……” 方七冷笑道:“你什么你?你是我什么人?滚!” 俞梦蝶眼泪忽然流了下来,她的心一阵阵紧缩,一阵阵刺痛,就像是柔软的心被握在一双粗糙大手中使劲揉搓着,她瞪着方七,满脸泪水横流,忽然咬了咬牙顿足向檐下跑去,抱住紫嫣失声痛哭。 ——她心中有无限的委屈和痛苦,泪水就像决堤的河水般再也抑制不住,刹那间滚滚而出,似乎永远也流不完。 ——从小到大,她被别人众星捧月般喜欢和爱慕,就连常年严肃古板难得一笑的老父亲,对她也是轻言轻语,从未大声对她说话一句话,她何时又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何况对她大声冷笑还带着满脸讥诮之意的,竟是自己已决定和他同生死共命运、不惜为他而死,自己深深爱着的男人? 俞梦蝶刹那间感到莫大的委屈和屈辱,她忽然已恨透了自己,恨透了方七! 方七脸上冷笑着,心中却一阵阵刺痛,他又何时对俞梦蝶或者沈雪君说过这样的话?这样伤过她们的心? ——可是如果不这样,又会是什么结果?现在面对北海神君,难道要俞梦蝶跟自己一起死? ——他必须这样做,也只能这样做,他没有别的选择。 ——人活着,有时候就不得不做出一些自己不愿意做,却又不能不做的事。而这种事,又往往是不能对别人解释的。 ——这就是无奈。这就是痛苦。 可是这种内心深处的痛苦,又有谁能明白和理解?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轩辕弘淡淡看了一眼,就已明白方七的心思。 南宫啸空和兰玉也已明白,甚至紫嫣也能看得出来。可是他们谁也不能说出来。 这种事,岂不常常是当局者迷而旁观者清? 北海神君冷冷看着这一切,他当然也不希望俞梦蝶参与进来,俞梦蝶如果死了,自己无疑就是挖出了太湖钓叟俞望岳的心。俞望岳恐怕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和他决一死战,何况还有眼前的侠义丐王轩辕弘。 他并不是怕死,连赵猛这样的人都不畏死,何况他是北海神君——世上独一无二、特立独行的北海神君独孤归海! 他们这一辈硕果仅存的,掐指算来也仅剩他们三人。轩辕弘性格开朗、古道热肠、嫉恶如仇;独孤归海冷傲孤高、偏激固执;俞望岳与世无争,飘然物外。他们之间虽然性格各异,但彼此却都有惺惺相惜、唇亡齿寒的感觉在心底,北海神君当然不愿意伤了俞望岳的掌上明珠。 ——这是一种多么复杂的、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心情!高处不胜寒,他们内心深处深深的孤独和寂寞,又有几个人能了解? ——但是自己徒儿的仇也非报不可,楚玉梅身死,楚英布又死。他一生无儿无女,孓然一身,自己的徒儿难道就不心疼? 北海神君眼中又现出了杀气,既然方七已经承认,他已准备动手。 轩辕弘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老怪物,老叫花子还有一个问题。” 北海神君冷哼道:“有屁就放!” 轩辕弘苦笑道:“你我虽然都老了,你的眼睛总还没瞎吧?” 北海神君冷笑道:“你放心!本神君眼睛亮得很!” 轩辕弘微笑道:“既然眼睛还看得见,你难道看不见刺中他胸口那一剑?” 北海神君冷笑道:“看不见!我只看见他胸口中了一刀!” 轩辕弘道:“他胸口是中了一刀,但那一刀是从后背刺入,右胸刺出,你难道没看见他左胸中的那一剑?” 北海神君冷笑道:“本神君就是眼睛瞎了,也分得出刀伤也剑伤!” 轩辕弘愣住了。 北海神君冷笑道:“赵猛,你能不能分得出刀伤和剑伤?” 赵猛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分得出。” 方七的心又沉了下去。 他从赵猛的神情里,分明已经看出了什么。 北海神君冷笑道:“他左胸是刀伤还是剑伤?” 赵猛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道:“是刀伤,而且刺得很深。” 北海神君道:“他身上一共有几处伤口?有没有剑伤?” 赵猛道:“一共有两处,一刀从后背刺入,右胸刺出,一刀从左胸刺入,直达心脏。” 方七苦笑,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昨晚自己返回去的时候,楚英布的尸体不见了,而今早又出现在朱胖子房间。 剑尖薄而窄,刀尖宽而厚,无论谁用一把和自己差不多的刀,顺着楚英布左胸的剑伤刺进去,都容易得很,而且看出来的都是刀伤。 方七忽然也明白了,为什么澹台天庆刺死楚英布后又一脚把他踹向自己,趁机逃之夭夭。而不是和楚英布联手杀了自己后再去杀楚英布。 因为他已经想好了借刀杀人之计。 ——借北海神君的刀,来杀自己。这样岂不是同样可以达到目的?而且更有效更省事? 方七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下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轩辕弘慢慢点了点头,长长叹了口气,看着北海神君,缓缓道:“我明白了。” 北海神君冷笑道:“老叫花子,你既然明白了,就给本神君闪开,如果再挡住本神君的道,本神君连你一块杀!” 轩辕弘叹息道:“老叫花子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肯信了,但是老叫花子相信,一定是别人陷害方七,你如果今天非要杀人,就先把老叫花子杀了。” 北海神君看着轩辕弘,看了半晌,一字字道:“你一定要管这件事?” 轩辕弘轻轻点了点头,缓缓道:“管定了!” 北海神君冷冷盯着轩辕弘,眼神忽然比刀锋更冷更锋利,一字字道:“看来本神君今天只有先杀了你了!” 轩辕弘叹了口气,对方七道:“你们都退下。” 方七苦笑道:“九公不必管这件事,这是方七自己的事,请九公去喝茶,方七的事自己可以解决!” 北海神君冷笑。 轩辕弘忽然沉下了脸,冷冷道:“我说了让你退下,你难道没有听见!” 方七皱了皱眉,道:“可是……” 轩辕弘冷笑道:“没什么可是的!老叫花子早就看不惯这个老怪物,今日正好会一会他,给我退下!” 方七迟疑着,他忽然不明白轩辕弘的意思了。轩辕弘现在的表情和神态,忽然好像换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让方七完全不认识的人。 轩辕弘看着方七,眼中忽然射出两道精光,道:“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方七舒了口气,他忽然从轩辕弘的目光中看见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方七皱了皱眉,看着轩辕弘,轩辕弘也正在看着他,方七忽然点了点头,道:“好!”说完头也不回走到屋檐下,转过身来,看着院中的轩辕弘和北海神君。 北海神君冷笑,对赵猛道:“你也退下!” 赵猛叹了口气,咬了咬牙,道:“还望两位前辈都手下留情,莫要伤了……” 北海神君断喝道:“退下!” 赵猛跺了跺脚,紧咬牙关,转身走到了月门外。 轩辕弘慢慢笑了,拄着竹杖,缓缓走到庭院中心,微笑的看着北海神君。 北海神君眼神更冷,慢慢向前走了两步,冷冷盯着轩辕弘。 【≮无弹窗广告≯.】 第一三零章 一生操劳为谁忙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日近中午。. 阳光明媚,秋风轻拂,这是一个温暖而舒适的晌午。 这样一个温暖的时刻,阳光暖洋洋照耀在大地上,本应是很舒适很惬意的时光,可是天地间却突然充满了萧杀之气! 院中无比安静,静的每个人似乎都能听得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轩辕弘和北海神君面对面站着,两人的距离不足一丈。 北海神君冷冷盯着轩辕弘,目光比刀锋更冷更锋利,浓重凌厉的杀气已布满整个小院,月门外的赵猛止不住打了个哆嗦,一种彻骨的寒冷已包围了他。 轩辕弘就那么随随便便站在那里,微笑的看着北海神君,他的目光如春风般和煦,似春水般轻柔,如阳光化解了寒冰,似冬日炭火温暖了全身。 两个人就这么奇怪的站着,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 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已凝固。 可是时间是绝不会停止的,对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例外。 除非一种人——死人。 一个人如果死了,时间对他(她)来讲,确实就停止了,而且是永远的停止。 轩辕弘和北海神君都活着,不但活着,而且都很健康,只不过,他们之间已经开始了一场决战——生与死的决战! 他们无疑都是高手,高手中的高手!而且每人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高手! 两个绝世高手之间的决战,势必有一个人要倒下去。 可是这种决战是为了什么?究竟值不值得?他们两个人此刻心中又在想着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有想? 这些问题,此刻已没人去想,也没有时间再去想,因为决战已经开始。 ——在别人还没有看见的时候,便已经开始! 北海神君的目光越来越冷,越来越锋利,杀气越来越凌厉,月门外的铁甲金刚赵猛已感觉有些支撑不下去。 轩辕弘的目光却越来越温暖,微笑越来越柔和,可是他身后的南宫啸空、俞梦蝶、方七却感觉到自己的心紧张得已快要跳出来。 忽然一声轻啸,北海神君和轩辕弘两人身影突然同时闪动,身形快的看都看不清,等别人看见的时候,两条人影已交织在一起,忽然‘砰’得一声又分开,这一战已结束。 众人忽然都目瞪口呆,谁也没有看清楚刚才一瞬间生了什么。 只有目光特别锐利的人才能看见,就在两人身影交错的刹那间,北海神君一掌拍在了轩辕弘左胸,轩辕弘也一掌拍在北海神君左胸。谁也不比谁快,谁也不比谁慢。这惊天动地的一战瞬间便已结束。 两人呆呆的望着对方,北海神君身上的杀气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轩辕弘脸上的微笑也荡然无存,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北海神君面如金纸,紧咬牙关呆呆看着轩辕弘,轩辕弘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额头上已沁出了冷汗,脸色苍白的看着北海神君,一言不。 北海神君忽然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踉跄着倒退了两步,颤抖着扶住月门,一字字道:“好老叫花子,果然有两下子!”话还未说完,已站立不住,顺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 轩辕弘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手抚着胸口,一口血顿时吐了出来,惨笑道:“好个老怪物,果然也有两下子!”他紧紧扶着竹杖,忽然无声的倒了下去。 ——这一战,竟没有胜负之分。 ——其实很多的战斗,又哪里有胜负之分?有时候胜既是败,有时候败却是胜。 方七和南宫啸空、俞梦蝶已赶紧扑了上来,想扶起轩辕弘,轩辕弘倒在地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使出全身力气摆了摆手,南宫啸空头上的冷汗顿时出来了,对方七道:“咱们先把世伯抬进去吧?”方七咬牙点了点头,两人抬起轩辕弘,小心翼翼的进屋放在床上,轻轻盖上被子,俞梦蝶呆呆站在床边,泪水忽然又流了下来。 院外的赵猛来到北海神君面前,蹲下身看着北海神君,急得额头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和北海神君之间,虽然仅仅只相处了两三天,赵猛却忽然对北海神君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情,毕竟他们已同生死了一回。 现在轩辕弘和北海神君都身受重伤,轩辕弘有人管,北海神君又有谁管? 赵猛忽然弯腰背起气若游丝的北海神君,满头大汗大踏步奔了出去。 * 俞梦蝶伏在轩辕弘床边,两行热泪无声的滚滚而下。 ——她缠着轩辕弘跑了出来,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个江湖,竟然是这样险恶、这样复杂,生死只在顷刻之间,轩辕弘如果死了,她该有多么伤心?她该怎么办? ——她一心爱上的方七,却那样让她伤心甚至绝望、愤怒!她看不透,世上的人为什么如此薄情寡义!这么伤她的心! ——俞梦蝶泪如雨下,肝肠已断!她是在哭她自己?还是哭轩辕弘?抑或,是在哭泣生命的悲哀? 佘天残赶了进来,瞠目结舌看着床上的轩辕弘,半晌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来,道:“老前辈,先把这个药吃下去。” 轩辕弘气若游丝,脸上掠过一丝苦笑。俞梦蝶赶紧接过药来,哽咽着扶起轩辕弘,服下了药,又轻轻躺了下去。 方七低头站在一边,似乎一直在想着什么。南宫啸空和兰玉看着轩辕弘,眼中流露出悲戚的目光,小虎子呆呆站在床边,两颗豆大的泪水滚落下来,柳青青已泪流满面,轻轻缀泣着。 南宫啸空使了个眼色,佘天残点了点头,两人来到了门外。 南宫啸空叹了口气,低声道:“佘兄,你那药怎么样?” ——他不是在问佘天残的药怎么样,他是在问轩辕弘的伤有没有救。 佘天残摇了摇头,黯然道:“要说治外伤,佘某的药没问题。”他望着南宫啸空,没有再说下去。 ——他当然明白南宫啸空的意思,只是他也不愿说出自己痛心的事,他的话,意思也已经很明显。 南宫啸空点了点头,缓缓道:“我明白了。”佘天残轻轻叹了口气,脸色一片沉重,微微摇了摇头。 南宫啸空慢慢走了进去。 轩辕弘服了药,脸色虽然一片惨白,但似乎比刚才好了一些,手指轻轻碰了碰俞梦蝶,俞梦蝶赶紧抬起头来,轩辕弘喘息道:“去……去把……北海羽……叫来……” 俞梦蝶赶紧点点头,擦了擦泪,急忙奔了出去。 众人的心都沉了下去,无论谁都能看的出来,轩辕弘不行了。 这一代侠义丐王,难道就要从此走完自己生命的历程?终结自己虽然漂泊不定,但却辉煌灿烂而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 他此刻唤北海羽来,难道是也已知道自己不行了?要交代后事? 没有答案,没有人敢去想这个问题,也没有人敢想,这一代侠义丐王怎么会死?他死后,将会生什么? 方七呢?他在想着什么?是否在后悔自己临阵退缩,还是别的什么? 没有人知道答案。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北海羽急匆匆大步走了进来,这个平日遇事冷静、不苟言笑的丐帮之主,此时却已明显满脸焦急之色,额头上已沁出了细密的汗珠,颤抖着来到床前,噗通跪下道:“老帮主,你怎么样?” 轩辕弘轻轻咳嗽了两声,嘴角又有了血丝,北海羽急忙伸手把了把脉,慢慢松开了手,颤抖着盖上被子,无力的垂下了头。 轩辕弘淡淡惨笑了笑,气色仿佛好了许多,可是无论谁都心中明白,这是回光返照。从北海羽的脸上已能看得出来。 南宫啸空的心一阵阵绞痛。 轩辕弘惨笑道:“我死之后,这边的分舵就撤了吧,将死去的弟子好好安葬,剩下的弟子带回中原,好生安顿他们,莫要让一个人冻死饿死。” 北海羽点了点头,哽噎道:“老帮主还有什么吩咐?” 轩辕弘道:“我这把老骨头,就埋在这里,不要再费力搬来运去了。” 北海羽激动道:“这怎么行呢?老帮主一生为丐帮出了多少力!这边的分舵都没有了,谁来给老帮主扫墓?” 轩辕弘喘息道:“照……照我的话……去做!” 北海羽哽噎着点了点头,道:“老帮主还有什么吩咐?” 轩辕弘道:“要照顾好每一个弟子,每个人都是父母养的,一定不能让他们再受伤和饿着冻着,这是你的责任!” 北海羽默默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轩辕弘喘息道:“啸空,你过来。” 南宫啸空赶忙过来,半跪在床前,颤声道:“世伯有什么吩咐?” 轩辕弘道:“青青和小虎子就交给你了,把他们带回淮南,好生照看,一定要像对待自己亲生儿女一样!你记住了吗?” 南宫啸空忽然两行泪水已流了下来,哽噎不能语。 轩辕弘喘息道:“回……回答我!” 南宫啸空哽噎着连连点头,泪流满面道:“晚辈记住了!晚辈一定好好教青青和虎子读书习武,让他们长大**。” 轩辕弘微微点了点头,道:“方兄弟,你过来。” 方七上前,跪在床前,手伸进被窝摸着轩辕弘的手,默默看着轩辕弘,道:“九公有什么交代方七的?” 轩辕弘道:“老叫花子死后,不要再去找老怪物报仇,我那一掌,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要找到他的尸骨,好生安葬。” 方七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轩辕弘道:“俞丫头,你也过来。” 俞梦蝶泪流满面的伏在轩辕弘身边,泪水无声的不断滑落,轩辕弘笑了笑,道:“老叫花子没能照顾好你,就让方七送你回太湖……” 俞梦蝶泪流满面,大声道:“我不要!我不要他送,我自己有腿!” 轩辕弘苦笑道:“傻丫头!你以为他真的不喜欢你?” 俞梦蝶流着泪道:“就是!就是!我也恨透了他!不想再见到他!” 轩辕弘苦笑道:“傻丫头,他如果那时候不那样说,不让你恨他,你是不是会和北海神君拼命?” 俞梦蝶皱了皱眉,吃惊的看了看方七,方七忽然垂下了头。俞梦蝶惊愕的回头看了看南宫啸空和紫嫣,两人都对她苦笑着,点了点头。 俞梦蝶瞬间明白了,她忽然现,原来自己真的是很傻!别人都看出来的问题,她自己却偏偏没有看出来! ——她现在才明白方七的用意,原来他刚才对自己那种深深的伤害,竟然是为了使自己不受伤害! ——她忽然觉得,原来方七是那么关心自己,那么爱护自己!她忽然对方七有了一种更加深切的感激和深深的爱。 轩辕弘惨笑道:“现在你愿意了?” 俞梦蝶哽噎着点了点头。 轩辕弘轻轻叹了口气,道:“唯有紫嫣姑娘让我放心不下……” 紫嫣静静的站在远处,沉默不语。 北海羽似已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忽然大步走到门边,仰望着苍天,惨声大叫道:“天啊!” 方七默默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头默默地看着轩辕弘。 做为一帮之主,做为轩辕弘的弟子,看着一手提拔培育自己的老帮主去世,他心中又怎么能不悲伤?他平日的严肃、冷静似乎在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的爆了。 方七和南宫啸空当然能理解他此刻内心的悲痛和凄惨。 北海羽步履沉重的走回床前,站在方七和俞梦蝶身后,默默地看着床上的轩辕弘,满脸的悲戚。 兰玉静静站在南宫啸空身后,轻抚着他的肩头,像是在安慰他,她当然也明白南宫啸空心中的悲痛。 北海羽轻轻叹了口气,看了兰玉一眼,伸手轻抚着方七和俞梦蝶肩头,像是在无声安慰着两人,他轻轻吸了口气,突然手腕一转,双手出手如掣电,同时点了方七和俞梦蝶背后身柱、神道**。几乎就在同时,一旁的兰玉突然手腕下沉,轻轻松松的点了南宫啸空的神道、至阳**两**。 悲痛中的方七、俞梦蝶、南宫啸空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这时候对自己下手,而且下手的竟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南宫啸空看见北海羽忽然动手的时候,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对他那么温柔、体贴的兰玉竟然也会忽然在自己背后下手,他顿时目瞪口呆,一动也动不了,脸上仍是那种吃惊的表情。 方七和俞梦蝶一个半跪在床前,一个伏在床前,都已一动也不能动。 神道、身柱、至阳,这三个**道,都在背后脊柱上,无论点了任何一个**道,就像使了定身法一样,无论谁都动不了。 北海羽笑了,兰玉也笑了。 紫嫣静静的站在远处,轻轻咬着嘴唇,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眸中却忽然流露出无限的悲哀! 【≮无弹窗广告≯.】 第一三一章 真相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每个人本来都沉浸在一片悲戚中,谁又能想得到这不可思议的变故? 可是这变化就是来了,而且竟是这样的突如其来、猝不及防! 忽然间,一切好像都已生了变化,. 这是否也是一种深切的悲哀? 紫嫣静静站在,默然无语,是不是她早已看惯了这些阴谋诡计?还是早已料到有此一着? 轩辕弘吃了一惊,咳嗽了两声,喘息道:“你……你……” 北海羽笑的更开心了,微笑道:“老帮主,你早就该死了,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死?你真的让弟子等得好辛苦啊!”他的语言似乎仍很关切、很诚恳。 轩辕弘脸上掠过一丝苦笑,喘息道:“我……我岂不是早就把帮主之位传给你了?” 北海羽叹了口气,微笑道:“不错,你的确已把帮主之位传给了我,因为我的确很能干,可是你一天不死,我就是再能干,也不过你在丐帮弟子心中的地位,为了这个,我真的很痛苦,你知道吗?” 轩辕弘苦笑道:“可是我迟早会死的,也早已不管帮中之事,一切都由你在做主,不是吗?” 北海羽微笑道:“没错,的确是这样。可是我仅仅领导着一个丐帮,成天带着一帮要饭的,你说说我心里是什么滋味?” 轩辕弘喘息道:“你……你……” 北海羽微笑道:“没错,我也是要饭的出身,可是我不想一辈子要饭,我要干更大的事!你明白了吗?” 轩辕弘苦笑道:“我……我不明白。” 北海羽叹息道:“我敬爱的老帮主,你难道已经老糊涂了?” 轩辕弘喘息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北海羽笑了笑,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干点大事,将来封王拜相,这才是我想做的事。” 轩辕弘叹息道:“我明白了,我如果……如果不死,就……就挡了你的道了。” 北海羽微笑道:“老帮主英明!看来你老人家还是没老糊涂!不过看起来这下真的要死了。” 轩辕弘喘息道:“你……你难道……难道已经加入了楚英布……” 北海羽道:“不错!我早就加入了,所以我才会设计让你到这里来。如果仅仅是做帮主,你活着倒也罢了,可是如果要想干成大事……”他笑了笑,一字字道:“你就一定得死!” 轩辕弘黯然无语,半晌,喘息道:“我怎么……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一直在我身边的内***衍墨轩无弹窗,全文字在线阅读!就是你……” 北海羽笑了笑道:“所以我才趁你老人家活着的时候告诉你,免得你死不瞑目,弟子这也是一片孝心啊!” 轩辕弘苦笑,喘息道:“你……你的确太有……孝心了……”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喘息着道:“那么,你说,了尘和尚……是不是你下的手?” 北海羽嘿嘿笑道:“老帮主,你终于想通了,可惜却已经晚了。” 轩辕弘苦笑道:“我……我想不通,就凭你的武功,怎么杀得了了尘和尚?” 北海羽一阵冷笑,道:“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了尘和尚的武功,的确深不可测,恐怕老帮主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他看着轩辕弘,慢慢微笑道:“不过,他却有个致命的弱点,正是这个弱点,要了他的命!” 轩辕弘皱了皱眉,无力的道:“什么……什么弱点?” 北海羽微笑道:“我知道老帮主会问,弟子回禀老帮主,了尘和尚武功上连一点弱点都没有,但他性格上却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他太仁慈!” 轩辕弘皱眉道:“仁……仁慈?” 北海羽目光凝视着远方,好像又回到了那月黑风高的夜晚,道:“不错,就是仁慈!那晚我从背后远远奔去,了尘和尚回头看我,楚英布就趁机在他背后偷袭,可是了尘和尚连头都没回,只伸出了两根手指,就夹住了楚英布那雷霆般的一剑!我到了他身边,拔出剑来就要杀楚英布,出手虽然很快,但那也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了尘和尚却忽然闪电般伸出另外一只手,瞬间就抓住了我持剑的手腕。” 轩辕弘喘息道:“这……这也没什么……” 北海羽呵呵笑道:“老帮主,你莫忘了他此时另外一只手还夹着楚英布的剑。” 轩辕弘无力的道:“你……你是说?” 北海羽得意的道:“不错,我那一剑刺向楚英布的时候,早已算准他会出手阻拦,所以弟子右手一剑刺向楚英布的时候,左手一刀就刺进了他的心脏!” 轩辕弘惨笑,喘息道:“我明白了,看来……仁慈的确是个弱点……” 北海羽忽然咬了咬牙,道:“一点都不错,即便是在那种情况下,他要想杀我们俩仍是易如反掌!我那一刀已深深刺入他的心脏,但他只是轻轻震了一下,楚英布那柄精钢百炼的长剑就裂为无数碎片,他也只是轻轻握了一下弟子的手腕,我当时全身力量就全部消失了,可惜他忽然叹了口气,松开了手,所以弟子今天才能送您老人家归西。” 轩辕弘脸上掠过一丝苦笑,喘息道:“看来……看来以后千万……仁慈不得,不然就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北海羽微笑道:“朝闻道夕死可矣,老帮主临死前明白了这个道理,也就不用遗憾了。” 轩辕弘喘息道:“是……是没什么遗憾了。可是……可是……” 北海羽道:“可是什么?” 轩辕弘道:“可是……可是你加入的这个组织……现在都已经起了内讧,连……连楚英布都死了……你……你还能有什么好结果?” 北海羽微笑道:“哦?楚英布死了?谁杀的?” 轩辕弘喘息道:“澹台……澹台天庆……” 北海羽哈哈哈一阵大笑,他笑得愉快极了,开心极了。 能让轩辕弘上当,岂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最起码对北海羽还说,已足够令他开心一阵子了。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这个问题用不着解释,轩辕弘也已不需要他解释,因为他已看见楚英布微笑着走了进来。 楚英布如果能笑着走进来,当然就没有死。这个问题就像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在楚英布身后微笑着走进来的,正是澹台天庆。他也笑得很愉快。 一起走进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白衣人,浓眉大眼,双目炯炯有神,鼻梁高挺,背上背着一个箭壶,里面插满羽箭,胸前斜跨一张硬弓,腰带上斜插一把弯刀,脸上却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楚英布微笑着走到床边,皱眉道:“哎呀,老前辈,你怎么今天突然成了这样呀?你感觉还好吧?” 轩辕弘苦笑着咳嗽了几声,喘息道:“我……还好。” 澹台天庆微笑道:“老前辈,晚辈真是对不住您了,您放心死吧,晚辈一定给您选个风水宝地。” 轩辕弘苦笑道:“多谢……多谢世侄……你……你真是个好孩子。” 澹台天庆微笑道:“应该的!应该的!老前辈不必客气!” 轩辕弘喘息道:“你真是好样的!这次……这次连老叫花子……都骗了。” 澹台天庆微笑道:“多谢老前辈夸奖,晚辈一定再接再厉,下次如果再有这样的事,一定想出更好的法子来。” 轩辕弘喘息道:“这个……这个法子已经够好了,我只是不明白……这么好的主意你是……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澹台天庆哈哈大笑,道:“都是靠自己努力,勤奋学习!”他凑近轩辕弘跟前,微笑道:“说老实话,就连晚辈自己都觉得这个法子真的很了不起!” 轩辕弘苦笑,咳嗽了几声,喘息道:“的确不错,楚……楚英布,你……你……你们这么做,就是……就是为了借刀杀人?” 楚英布微笑道:“当然,我那尊敬的师父到处找我,搞得晚辈成天东躲西藏提心吊胆,让你们两个斗一斗,岂不是一箭双雕,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轩辕弘苦笑道:“不错……不错,这次我和……和老怪物都上了你的当了,只是……只是那个假扮你死的……是谁?他就那么……心甘情愿死?” 楚英布叹了口气,仿佛觉得很惋惜,道:“我原来以为老前辈很聪明,原来你却怎么笨!” 轩辕弘苦笑,看着楚英布。 楚英布微笑道:“那人只不过是个无名小辈,不过剑法还不错,我只是告诉他假扮成我的模样,和澹台兄一起,两个人一起对付方七,这样无疑会给方七心理上造成一种威慑。我当然不会蠢到告诉他这条计策,他当然更不知道会被自己人杀死。老前辈,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居然都想不通,晚辈真是失望得很!” 轩辕弘苦笑着,喘息道:“我……我明白了,等……等方七再回来……回来的时候,假扮你的尸体却不见了,你……就是怕……怕方七看出来……是……是易容的?” 楚英布惊喜道:“老前辈忽然好像又聪明了?不错,先就是怕被看出是易容的,其次就是为了在他胸口补上一刀,把剑伤换成刀伤,好让我那尊敬的师父替我报仇。”楚英布微笑着,淡淡道:“而这些事当然都是不能提前让你们想到的。” 轩辕弘苦笑道:“第二天老怪物……老怪物看见你尸体的时候,你就……就不怕他看出来?” 楚英布微笑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不过我不担心这个。” 轩辕弘喘息道:“为……什么?” 楚英布笑了笑道:“我第一次想让我师父来杀了方七,结果被你这个老叫花子阻止了,我只好使用金蝉脱壳之计,他老人家到处找不到我,正在气头上,后来我好不容易给他安排了个挺不错的坟墓,谁知功亏一篑,又被你这个老叫花子搅和了。以他的性格和脾气,当然应该猜出是我给他准备的坟墓,你想想看,在这种情况下,他还会不会正眼看我?” 轩辕弘叹息道:“的确不会了,你想的很周到。” 楚英布微笑道:“我不但想的周到,做的也很周到,就算他正眼看我,如果不是特别细心,他一样看不出来。你信不信?” 轩辕弘轻轻咳嗽了两声,苦笑道:“我信,有桃花仙子兰玉……兰玉的易容术,能看出的人恐怕不多,更不用说赵猛了。” 楚英布叹息道:“老前辈真不愧是一代英雄,临死前忽然就想明白了!” 轩辕弘苦笑不语。 南宫啸空满脸的惊讶的忧伤,忽然道:“兰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兰玉并没有点他的哑**,北海羽也没有点方七和俞梦蝶的哑**,只要让他们动不了就已足够。可是他们却都一直没有出声,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心中深深的悲哀已经令他们无言? 兰玉冷笑道:“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南宫啸空道:“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现在已经打算补偿你,你难道看不出来?” 兰玉冷笑道:“补偿?你补偿得起吗?我十五年的青春、十五年的岁月,你用什么来补偿?” 南宫啸空忽然不说话了,他忽然已明白,自己的确补偿不起。 兰玉冷笑着,慢慢道:“其实我倒是给过你一次机会的,可惜你没有把握住。” 南宫啸空黯然了半晌,道:“什么机会?” 兰玉冷笑道:“你还记不记得,这次在这里第一次见面,你要走的时候我对你说了什么?” 南宫啸空叹了口气,道:“记得,你说,我要走了就不要后悔。” 兰玉冷笑道:“你记性果然不错,一字都不差。可惜你现在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似乎有些太晚了。” 南宫啸空道:“我那晚如果不走呢?” 兰玉道:“你如果不走,我已经打算救你一起离开这里,就算是给你做使唤丫鬟我也愿意!”她看着南宫啸空,忽然嘶声道:“可是你走了!就像十五年前一样,抛下我一个人就走了!” 南宫啸空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走,是因为不想再伤害你……” 兰玉冷笑着,嘶声道:“伤害?你懂什么是伤害吗?你知道一个女人需要什么吗?十五年了,你竟然连一夜都不肯留下来,你知道我这十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这十五年我有多么痛苦吗?十五年的岁月,你补偿得起吗?” 南宫啸空深深叹了口气,黯然无语。 【≮无弹窗广告≯.】 第一三二章 预料之外的意外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他补偿不起,一个人十五年的青春岁月,尤其是一个女人十五年的青春,. 南宫啸空默然无语,他已认命。 他忽然觉得,自己欠她的实在太多,就算她怎么对待自己,都是应该的。他不恨她。 所有的事情现在忽然好像都已明朗,就像天空的乌云已散尽,所有的谜团似乎都已解开。 小虎子和柳青青默默站在床前,愤怒的盯着楚英布、澹台天庆和白衣人,这就是杀害他们父母的元凶,可是他们现在却无能为力,除了愤怒,他们没有别的办法。 他们也愤恨兰玉,在他们眼里,这个美如桃花的女人却毒如蛇蝎,这几天来对他们的关怀照顾原来全都是假的!尽管他们还不理解爱情,不理解兰玉和南宫啸空之间的感情,但他们恨兰玉,恨这个欺骗了自己舅舅,也欺骗了他们的女人! 可是他们的愤怒有什么用?有谁惧怕他们的愤怒?楚英布不在乎,澹台天庆也不在乎,兰玉更不在乎,在楚英布和澹台天庆眼中,现在要想杀了这两个孩子,简直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简单。 ——愤怒杀不死人,愤怒的目光也杀不死人。 白衣人从进门到现在,一直静静站在门口,好像自己根本不存在一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但是无论谁都猜得出来,他就是号称大漠第一高手的‘穿云神箭’白胜天。 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独来独往、行踪飘忽不定的人物,他竟然也会参加这个组织?一直不露声色的他,心中又在想着什么? 轩辕弘轻轻叹了口气,咳嗽了两声,喘息道:“你们……你们到底……到底想把我们怎么样?” 楚英布笑了笑,道:“你当然已经死定了,我们也没有杀你,不过你死后,我们已经替你准备了一口薄棺材,拉出去埋了,这个你不用担心。” 轩辕弘喘息道:“多谢了,他们呢?” ——他指的是方七、俞梦蝶、南宫啸空、柳青青和小虎子。楚英布当然也明白他的意思。 楚英布笑了笑,忽然冷冷道:“这点你也放心,你一定知道方玉城我们是怎么处理的!” 轩辕弘道:“你想怎么样?” 楚英布冷笑道:“方七杀了我妹妹,我会像处理方玉城一样处理他,但是这次我保证一定不会有人送他回去了。” 轩辕弘喘息道:“南宫啸空呢?” 楚英布微笑道:“这个就交给兰玉了,不过我想她也一定希望南宫庄主和方七一样,这样摆在大街上才比较搭配一些。桃花仙子你说呢?” 兰玉咬了咬牙,一言未。 楚英布微笑道:“我想你最担心的还是俞大小姐,不过这个你恰恰不用担心,我保证一定会善待她,而且不会伤她一根头。” 轩辕弘喘息道:“你想用……用她来要挟……要挟俞老头?” 楚英布长长叹了口气,道:“老前辈到底是老前辈,看来还是一点都不糊涂。” 轩辕弘喘息道:“我能不能最后再求你一件事?” 楚英布微笑道:“你说。” 轩辕弘咳嗽了两声,喘息着道:“老叫花子死了,你……你可以……可以拉出去喂狗,但是我……我希望你放过这两个可怜的孩子。” 楚英布看了一眼柳青青和小虎子,微笑道:“我看这个柳青青倒是长大了,正好倚翠楼正缺人,我可以饶了她,让她去那里接客。至于这个小兔崽子嘛,一定要斩草除根,不过你放心,我可以让他死得痛快一点。” 轩辕弘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一定要这样做?” 楚英布冷笑道:“你认为呢?” 轩辕弘咳嗽了两声,喘息道:“北海羽。” 北海羽微笑道:“弟子在。”他的态度看起来仍是那么恭敬,可是脸上却显然带着说不出的讥诮之意。 轩辕弘喘息道:“看在……看在咱们……师徒一场,你……你能不能帮我……放过这两个孩子?” 北海羽微笑道:“老帮主,恕弟子这次不能从命了,这个小兔崽子非死不可,你就放心的去吧!” 轩辕弘微微点了点头,长长叹息了一声,缓缓道:“好吧!” 北海羽微笑道:“老帮主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轩辕弘冷冷道:“没有了。” 北海羽点点头,看了看楚英布和澹台天庆,三人微笑着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北海羽微笑着对轩辕弘道:“那您老人家就先别死,弟子现在就先收拾方七,您老看着点。” 轩辕弘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北海羽微笑着叹了口气,一手抓向方七肩头,他准备先捏碎方七的琵琶骨。 他并不着急,微笑的看着轩辕弘,一手慢慢向方七肩头抓去。他也喜欢享受这个过程——这个捏碎方七琵琶骨,疼死轩辕弘的过程。 楚英布和澹台天庆也微笑的看着,他们在这时候都变成了一类人,那种猎物已到手,开始慢慢享受的那种人。 北海羽的手已伸到方七的肩头,他微笑的看着轩辕弘,只要他的手向下一抓,方七的琵琶骨立刻就会粉碎,即便是不杀方七,方七也再也无法使用那把神出鬼没的刀。 北海羽微笑着,这胜利的果实,自己终于要先品尝了。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方七一动也没有动,既没有出声,也没有说话,他在想什么?或者在等什么? 北海羽的手终于轻轻落在方七肩头,可是忽然间他不禁愣了愣,已抓在手中方七的肩头忽然象鱼一样一滑,突然没有了! 北海羽大惊,他的目光从轩辕弘脸上移开急忙去看方七,就在这时,他的腹部猛然感觉到一阵剧痛,方七刹那间反手一个肘拳猛击在了他的腹部,北海羽痛得立刻弓下了腰,一声不吭被打得倒飞了出去,狠狠撞在墙上,顺着墙噗通掉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气来。 ——宁挨十拳,不挨一肘!肘部的力量本就比拳大得多,何况方七这一肘已用足了全力,而北海羽却连一点提放都没有。 ——看来一个人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该太得意忘形。因为总是在太得意的时候,往往就忘了形。 方七一招得手,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顺势一拳击向站在南宫啸空身后的兰玉,兰玉错愕间竟没有闪过,被方七一拳击在鼻梁上,顿时满面桃花飞溅,人已横飞了出去! 方七身形如闪电,已稳稳站在柳青青和小虎子前面,运指如风,顺手解开南宫啸空**道,微笑的看着楚英布和澹台天庆。 楚英布和澹台天庆目瞪口呆的看着方七,还没反应过来,忽然一个更让他们吃惊的事情又生了! 轩辕弘长长叹了口气,慢慢在床上坐了起来,伸手拍开俞梦蝶**道,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微笑着看着他们。 楚英布吃惊的看着轩辕弘,如果说刚才方七让他吃了一惊,这次轩辕弘却让他彻底懵懂了!他忽然有点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澹台天庆也彻底愣住了,无论谁从轩辕弘的眼睛和笑容中都能看的出来,他和刚才气若游丝喘息着说话的轩辕弘已判若两人!难道,他的伤竟然是假装的?难道他的武功那么高?一掌拍的北海神君吐血,自己却一点事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澹台天庆也彻底糊涂了。 可是他们谁都已明白,本以为已落入他们陷阱中的猛虎,其实正在等待着自己到来,而他们自认为深不可测的陷阱,也只不过是这只猛虎轻轻一跃就能跳出的小坑而已。 ——猛虎之所以呆在坑中,只是为了等待自以为是猎人的他们到来。 楚英布和澹台天庆的心忽然沉了下去,一直沉到了底。他们已在慢慢向后退。 他们苦心设下的计策,本以为鸭子已经煮熟,本以为胜券在握,形式却忽然又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他们怎么也没预料到的变化!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们已准备逃。 轩辕弘呵呵笑了笑,道:“准备走了?” 楚英布猛然站住,脸色已变了,眼中忽然露出了冷冷的笑容。 轩辕弘微笑道:“不多坐一会?要不要喝两杯?” 楚英布额头的冷汗已下来了,冷冷盯着轩辕弘,一言不。 轩辕弘叹了口气,缓缓道:“难道你也不想知道,我现在为什么还能坐起来?” ——他并没有问自己怎么会现他们的阴谋,却问了这么一个看似奇怪的问题。 ——楚英布当然想知道轩辕弘为什么还能坐起来,他更想知道轩辕弘怎么会现自己的阴谋。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已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两个字:逃命! 轩辕弘淡淡笑了笑,道:“你们尽可以放心,老叫花子绝不会动你们一根手指头。所以既然你们来了,不妨多留片刻。” 楚英布和澹台天庆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知道、也相信轩辕弘说出来的话,是绝对算数的。既然轩辕弘答应不会伤害他们,别人也应该不会动手。 楚英布、澹台天庆、白胜天绝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算方七方七要动手,他和俞梦蝶加起来,也不一定是他们三个的对手。 至于北海羽,原是丐帮的人,轩辕弘如果要收拾他,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何况现在大难临头,谁还顾得了北海羽? 楚英布顿时放心多了,他忽然也笑了笑,道:“老前辈有何教诲?” 轩辕弘微笑道:“老叫花子哪里敢教诲你!就是随便聊聊而已。” 楚英布道:“哦?老前辈想聊什么?” 轩辕弘微笑道:“老叫花子就是有点想不通,你怎么竟然敢欺师灭祖?” 楚英布脸色变了变,微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晚辈就是想干点大事,无论谁挡了我的道,我都得将他清除。” 轩辕弘叹息道:“可是他毕竟是你的师父,一手养育你们兄妹长大**,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师徒情分!” 楚英布冷冷道:“我毕竟给他准备了一个不错的墓,而且还捎带着给他一个陪葬,可惜他却跑了出来,现在我就不管了。” 轩辕弘皱了皱眉,叹息道:“老叫花子实在看不出来,你到底是禽兽还是个人?” 楚英布冷冷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谁挡我的道,谁就得死!” 轩辕弘长长叹了口气,盯着楚英布,缓缓道:“我真不明白,你到现在怎么还敢这么狂?” 楚英布冷笑道:“我为什么不能狂?” 轩辕弘皱眉道:“你凭什么狂?” 楚英布笑了,盯着轩辕弘,半晌道:“你想知道?” 轩辕弘苦笑道:“很想!” 楚英布点点头,道:“好,你已经答应今天不会伤害我,会放我走,对不对?” 轩辕弘点头道:“不错,我绝不会拦你。” 楚英布道:“说话算数?” 轩辕弘微笑道:“绝对算数!不但老叫花子,这屋里也没人会拦你。” 楚英布微笑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他缓缓环视了屋内众人一圈,仿佛皇帝在检阅自己的军队,目光中焕出无限的光彩和威严,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缓缓道:“你们都给我听着,我已从西域各国借调二十万大军,先期已有龟兹、突厥的一万兵马秘密接近嘉峪关,我已派出三十名高手秘密潜入嘉峪关内,今夜城楼点火为号,里应外合,就会一举攻下嘉峪关,后续军队会6续赶来,挥师东进,不日即可逐鹿中原,扫清宇内,平定天下!” 【≮无弹窗广告≯.】 第一三三章 楚英布之死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轩辕弘看着楚英布,苦笑着喃喃道:“我真不明白,到底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自信?” 楚英布淡淡笑了笑,冷哼道:“老叫花子,只要你不与我为难,等我日后大功告成,说不定会给你个一官半职,你若不想做官,我就给你赐下一些金银,让你安享晚年,你看如何?” 轩辕弘忍不住一阵苦笑,笑得半晌说不出话来。.i. 楚英布冷冷道:“很好笑吗?” 轩辕弘苦笑道:“我看你是彻底疯了。” 楚英布瞟了一眼轩辕弘,冷笑道:“檐间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轩辕弘长叹道:“孩子!迷途知返吧!” 楚英布仰天一阵冷笑,轻轻摇了摇头,他已不屑和轩辕弘再说下去,道:“你还有什么话说?如果没有了,我还有事要办。” 轩辕弘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以为你今天还能走出这院子?” 楚英布脸色变了变,道:“你……你不是说不会拦我吗?” 轩辕弘道:“我当然不会拦你!” 楚英布冷笑道:“难道是方七?他就更不敢了,如果他敢动一动,我保证他会后悔一辈子!” 轩辕弘道:“哦?为什么?” 楚英布冷笑不语。 轩辕弘微笑道:“莫非是因为长江四蛟?” 楚英布忽然愣住楞,道:“你……你怎么知道?” 轩辕弘笑了笑,道:“你以为你那点把戏,老叫花子会不防备着?” 楚英布皱了皱眉,他忽然已经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了。 轩辕弘微笑道:“老叫花子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你派去神龙山庄的长江四蛟现在早已变成四条死蛟了。” 楚英布怔了怔,道:“你怎么会知道?” 轩辕弘淡淡道:“你没有注意到罗一刀最近不见了吗?” 楚英布皱了皱眉,道:“就凭他?” 轩辕弘点点头,微笑道:“你恐怕不知道,罗一刀虽然失了一臂,但他却是个练武的天才,而且又肯下苦功,方玉城在这里的时候就已指点过他刀法。”他看着楚英布,缓缓道:“我保证,罗一刀现在左手刀法之快,已和你的剑法不相上下,你信不信?” 楚英布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轩辕弘如果说谁的武功有多高,他一定会相信。 楚英布沉默了半晌,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派人去神龙山庄?” 轩辕弘微笑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猜你有可能这么做,所以老叫花子就让罗一刀乔装打扮混在驼队之中,跟他们出城后快马加鞭赶到神龙山庄,今早老叫花子已接到飞鸽传书,罗一刀果然不负所托,刀劈了长江四蛟。”他笑了笑,道:“这也是他报答方玉城的一个机会。” 方七感激的看了看轩辕弘,他没有想到,轩辕弘竟然会考虑的这么周到。如果不是让罗一刀赶去,神龙山庄现在老的老小的小,后果将不堪设想。 轩辕弘微笑道:“所以你也不用以此威胁方七,当然,老叫花子已说过,方七也绝不会拦你。” 楚英布舒了口气,他又放下心来了,忽然又皱了皱眉,既然没人拦自己,轩辕弘为什么会说自己走不出这院子? 楚英布道:“那谁还会拦着我?” 轩辕弘微笑不语。 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我!” 说话的人,赫然是从进屋到现在连一个字都没说过的白胜天。 如果不是因为他说话,别人差点都已忘记了他的存在。谁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让每个人都吃惊错愕的字来。 可是这句话确实是他说出来的,声音虽然不大,每个人却都听得很清楚。 轩辕弘却仍然微笑着,似乎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楚英布吃惊的转过身去,惊愕的看着白胜天,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忍不住吃吃笑道:“你……你……你疯了?”他连说了三个‘你’字,他的确认为,这个人真的疯了。 白胜天微微笑了笑,道:“我没有疯,但你确实是疯了!” 楚英布忽然看出来,白胜天绝不是和自己开玩笑,他皱了皱眉,道:“为什么?” 白胜天伸手入怀,慢慢掏出一件东西来,道:“就是因为这个!” 楚英布顿时愣住了,白胜天手里举着的,赫然是一面手掌大小,雕刻精致的金牌,中间浮雕着一个‘捕’字。 阳光从屋外照进来,金牌在阳光下闪着金光,楚英布忽然浑身止不住一阵颤栗! 他不是怕白胜天,也不是怕白胜天手中的金牌,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辛辛苦苦经营,好不容易借调来的二十万大军,想起了今夜就要一举拿下的嘉峪关! 楚英布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一股寒意已从心头升起,瞬间遍布了全身。 ——哀大莫过于心死,这句话是说,一个人最大的悲哀,就是自己全部的希望已完全破灭。 ——这已不仅仅是悲哀,甚至已是绝望。楚英布从白胜天淡定从容、带着淡淡微笑的脸上,似乎已经看出了些什么。 ——这块金牌代表着什么,楚英布并不是不知道,可是现在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些晚了?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楚英布咬了咬牙,道:“你到底是谁?!” 白胜天微笑着,把金牌揣回怀中,故作吃惊道:“我是白胜天啊,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楚英布咬牙切齿,喘着粗气道:“你怎么会有这面金牌?” 白胜天微笑道:“你想知道?” 楚英布怒道:“你到底是谁?” 白胜天淡淡笑了笑,道:“我就是白胜天,黑白的白,胜利的胜,天地的天。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名字和身份,你明白了吗?” 楚英布咬牙道:“你另外一个名字叫什么?” 白胜天笑了笑,看着楚英布,叹了口气道:“我另外一个名字叫赵武英。” 楚英布苦笑着,好像是在嘲笑自己,道:“原来你就是刑部总捕赵武英?” 白胜天点点头,道:“你总算说对了。” 楚英布忽然冷笑道:“好!我不管你是谁!我劝你现在趁早投降,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对你,以后打下江山,少不了你的高官厚禄,总比你给刑部做走狗强!” 白胜天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真不明白,你现在怎么还会做这样的美梦?” 楚英布紧紧握着拳头,浑身忍不住又开始颤抖,他已经可以确定,一切全完了! 白胜天淡淡道:“你派去嘉峪关的三十名所谓高手,已经在白驼山峡谷中遭乱箭全部阵亡,我保证,绝没有一个活口。” 楚英布紧握双拳,浑身颤抖着,看着白胜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胜天微笑道:“对了,忘了告诉你,悄悄潜伏而来在嘉峪关外西北三十里下寨的那一万大军,已被李将军调集五万大军团团围住,杀了个片甲不留。”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楚英布,眼神中忽然现出一丝刀锋般的寒光,一字一字冷冷道:“犯我边疆者,死!” 楚英布差点背过气去,几乎已站立不住,慢慢咬了咬牙,紧紧握紧了长剑,手背上青筋已凸起,冷冷盯着白胜天,道:“你当时加入我猛虎神鹰堂,就是为了这个?” 白胜天点了点头,道:“不错,朝廷得到密报,知道你们意图谋反,所以我就来了。” 楚英布一阵冷笑,道:“好!很好!现在你是不是已经准备抓我?” 白胜天摇了摇头,道:“我不抓你。” 楚英布愣住了,眼中又闪过一丝希望的火花。 白胜天淡淡道:“不过我们刚才来这里的时候,我已经调集两千人马,现在,恐怕你的老巢已经被抄了。” 楚英布又愣住了。 突然传来几声闷响,一声接着一声,刹那间天摇地动,屋内被震动的轻轻摇晃,房顶有灰尘不断落下,众人吃了一惊,轩辕弘却仍微笑着坐在床上,没有一丝惊慌。 白胜天微笑道:“不用担心,这只是我调集了一些火药,炸毁了你的老巢而已。” 楚英布慢慢垂下了头,闭上了眼睛,片刻,他慢慢抬起头来,眼神凌厉的盯着白胜天,手中剑已握紧,他已准备和白胜天拼命! 白胜天淡淡道:“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准备和我拼命?” 楚英布咬紧牙关,一言不,他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他知道,白胜天——赵武英能做到刑部总捕,一身武功绝对不弱,尤其是他腰间的那柄弯刀,出刀如闪电,并不比自己的剑慢。 高手相争,一定要平心静气、轻松自然,才能正常挥出武功的威力。而自己现在的情绪,内心方寸已乱,恐怕一出剑就会被一刀致命。 白胜天微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说了,我不抓你。” 楚英布又怔住了。 难道白胜天竟然会放了自己?谋逆之罪,白胜天又怎么敢放了自己? 白胜天淡淡道:“你不用怀疑,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楚英布愣了愣,他不由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又使劲摇了摇头,皱眉看着白胜天。 白胜天道:“我说你可以走了,现在就走!” 楚英布这次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咬了咬牙,大步走了出去。 如果有把握,他一定会杀了白胜天,但可惜他现在却连一点把握都没有。既然没有把握,他只有走。 白胜天果然没有拦他,也没有一个人拦他。 楚英布大步走了出去,他内心又升起了一丝欣喜和希望,只要他不死,他就一定会东山再起! 楚英布走出屋门,走出屋檐,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彻骨的寒意袭来,他的心忽然又沉了下去,这次彻底沉到了谷底!顿时一片冰冷,冰凉的不能再冰凉! 北海神君冷冷站在屋檐下,表情极其复杂的看着他。旁边还站着铁甲金刚赵猛。 ——楚英布忽然明白了,轩辕弘和白胜天为什么会那么轻易的放自己走。 ——轩辕弘既然没有受伤,北海神君又怎么会受伤?原来这一切,只不过是给自己演了一场戏? 官府有官府的规矩,江湖有江湖的规矩。 穿云神箭白胜天——赵英武在江湖上混过,他当然知道江湖的规矩。 有北海神君在,他自然会管教自己的徒弟。他如果不肯管教,做为刑部总捕,赵英武当然还有别的准备,只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而已。 ——没有说出来却并不等于没有,没说出来和说出来两者之间的差别,只在说与不说的分别,事实却是不会变的。 楚英布茫然的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只见屋顶、墙沿上,四处都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弓弩手,箭都已上弦,这座小小庭院,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北海神君冷冷看着他,一言不。 楚英布凄然的看着北海神君,噗通跪了下去,哽噎道:“师父!救救我!” 北海神君沉默了半晌,慢慢道:“你刚才在屋中说的,都是真的?” 楚英布怔了怔,道:“您……您一直都在门外?” 北海神君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楚英布彻底绝望了。 他知道,欺师灭祖是什么后果,他一手策划的坟墓,差点让北海神君死在里面。他忽然明白,自己已无路可走。 楚英布缓缓拔出剑来,横转剑身,架在自己脖子上,咬了咬牙,双手用力一拉,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喉管也已被割断,他无声的倒了下去。 他的剑一向很快,杀别人的时候快,杀自己的时候也一样快。 不论是英雄还是枭雄,无论想做那一种,都得随时有赴死的决心和勇气! 楚英布有这种决心,也有这种勇气,所以他死了。 北海神君冷冷盯着血泊中的楚英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现在已经一命归西,楚玉梅也死了,他所有的徒弟,竟然没有一个能活着,这,究竟是为什么?! 【≮无弹窗广告≯.】 第一三四章 垂死挣扎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澹台天庆看着楚英布走了出去,他知道,自己的噩梦就要来了。 ‘太岳神剑’并不是吹捧出来的,澹台天庆也绝不是泥捏的。 但是此刻,他的信心却已被完全摧垮。 他忽然感到一阵寒冷,现在,屋里好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而对方却似乎人更多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狼,忽然被一群猛虎围住,对方虽然还没有动,他自己却已绝望。 一个人失去自信的时候,就像已经衰朽干枯的朽木,只要被轻轻一推就会倒下。 澹台天庆把眼神转向了轩辕弘,目光分明已是在哀求,一种垂死的哀求! 轩辕弘苦苦笑了笑,苦笑中包含着无奈和苦涩,轻轻摇了摇头。 ——他并不是不想救澹台天庆,他和澹台观松的交情,若换了别的事,轩辕弘舍了性命也会救故人的儿子。 ——可是这个故人的儿子,做出的事情,无论谁都已无法原谅! ——设计残害方玉城、杀方七、杀自己,所有的事他都参与了,这样的人有谁敢原谅?即使自己原谅了他,那么多死去的和被他残害的人,他们的冤屈又该向谁申诉? ——侠义丐王也并不是什么事都能原谅的,嫉恶如仇也是侠义的一种。即使如此,他也已经放过了澹台天庆一回。 ——更何况,即使自己肯放过他,赵英武会吗?院外的弓弩手会吗? 澹台天庆从轩辕弘的目光中,已看出了一丝无奈,可是他不想死,他忽然觉得,自己对太岳山庄是那样的留恋、那样的喜欢!自己在江湖中的地位和身份,又是那么的尊贵!他想活下去的愿望,从来没有这样强烈过! 澹台天庆呆呆看着轩辕弘,终于道:“世伯,救救我!” 轩辕弘叹了口气,缓缓道:“晚了,一切都晚了。” 澹台天庆咬牙道:“世伯,看在先父的份上,救救我!” 轩辕弘苦笑,慢慢道:“你还有脸提你父亲?你心狠手辣,残害了多少无辜的人?上次你来杀我的时候,老叫花子已经对你说过,没有下次了,你难道忘了?” 澹台天庆慢慢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他本来已经忘了,只不过现在需要的时候才忽然想了起来,因为他当时根本就没当一回事,他也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好吧,看在你先父的面子上,你自尽吧。老叫花子做主,保你太岳山庄一门老幼不受牵连。”他抬头看着赵英武,道:“可以吗?赵总捕?” 赵英武点点头,道:“一切都依老前辈的意思办。” 轩辕弘苦笑道:“老叫花子如果想放了他呢?” 赵英武叹了口气,道:“晚辈虽混迹官场,但仰慕前辈侠义风范已久。知道前辈不会放过这等无恶不作之人,前辈如果实在要放,晚辈虽职责所在,但也可以让他走出这间屋子。” 澹台天庆突然惊喜的抬起头,看了看赵英武,又看了看轩辕弘,道:“请世伯给我一条活路!” ——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忽然抓住了一根足以救命的浮木,可是他不知道,他以为的浮木,原来只不过是一根稻草。 ——他虽然不知道,轩辕弘却知道。知道那甚至还不如一根稻草。 轩辕弘苦笑道:“我劝你还是自尽了吧,你就算走出这间屋子,院外两千弓弩手,你以为自己能走得出去?” 澹台天庆的心顿时凉了,凉透了。 他以为赵英武答应让他走出屋子,就等于放了自己,可惜他没有听明白,赵英武只是让他走出这间屋子,并没说让他走出院子。 院外的弓弩手他并不知道,轩辕弘却原来早已知道,他忽然明白了自己有多么蠢,原以为给别人张开的网,原来自己早已在网中。 澹台天庆忽然抬起头,剑光一闪,剑已出鞘,闪电般刺向赵英武咽喉。 ——他要在临死前拼一拼,他绝不能认命! 剑光如掣电,瞬间已到了赵英武咽喉,澹台天庆这一剑已用了全力! ——可惜他的心神已乱,已没有了自信,这一剑,已根本挥不出太岳神剑应有的威力。 ——何况他面对的是赵英武,号称大漠第一高手的白胜天!能做刑部总捕的人,武功一定不会太弱。事实上,比他想象的似乎还要高一些。 剑到赵英武咽喉的刹那间,赵英武忽然一闪身,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在空中轻轻划过一道圆弧,瞬间已没,赵英武仍静静站在哪里,刀已入鞘,似乎根本就没有拔出来过。 澹台天庆已到了下去,血从脖颈上迅流出来,瞬间在地上蔓延开来。 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动,每个人都静静看着这毫无悬念的一幕。 赵英武拱拱手,道:“多谢老前辈,晚辈这就告辞了。” 轩辕弘苦笑道:“那边还要一个,你不想处理吗?” 赵英武看了眼缩在墙角一声不吭的北海羽,微笑道:“他是丐帮的人,任凭前辈处置。” 轩辕弘点点头,道:“好!” 赵英武拱拱手,转身走了出去,在院中招了招手,院外埋伏的弓弩手手霎时走得一干二净。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轩辕弘苦笑了一声,道:“北海羽。” 北海羽颤抖着,惊惧的看着轩辕弘,一言不。 轩辕弘道:“你过来。” 北海羽颤抖着站了起来,慢慢走了过来。 轩辕弘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北海羽噗通跪了下来,道:“求老帮主饶弟子一命!弟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轩辕弘默默看着他,良久,道:“我可以饶了你,别人肯吗?” 北海羽看了看方七,慢慢垂下了头。 方七无言的看着北海羽,一言不。 轩辕弘道:“我问你,程追月程长老和八名弟子是不是你杀的?” 北海羽吃了一惊,半天说不出话。 轩辕弘道:“程长老的武功并不弱,能在一瞬间杀了他和手下八名弟子的人,一定是他们最信任也最不会防备的人,如果不是你,谁能在一瞬间杀了他们?” 北海羽默然半晌,道:“老帮主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轩辕弘冷哼道:“常鹰回来告诉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是你干的!” 北海羽吃惊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轩辕弘冷笑一声,道:“因为我想不出谁能有那么快的身手!还有,程长老临死前说了两个‘帮’字,常鹰认为是程长老想让自己帮他做什么,我就立刻明白程长老死不瞑目,他连‘帮主’两个字都没有说完!” 北海羽默默点了点头,道:“不错,是我干的。” 轩辕弘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经常一再叮嘱你,每一个帮中弟子都是父母所生,只因家世不幸沦为我丐帮弟子,一定要细心爱护他们,你是怎么做的?” 北海羽沉默不语。 轩辕弘冷笑道:“你刚才得意的时候,我又给了你最后一次机会,恳求你放过小青青和小虎子,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北海羽吃惊的抬起头,看了轩辕弘一眼,浑身止不住一阵颤抖,慢慢又垂下了头。 他已无话可说。 轩辕弘深深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也自尽了吧。” ——这满头白历尽沧桑的老人,当他对自己一手培育、提拔、传授武功的弟子淡淡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他的心中不知又是什么滋味?是苦涩、是悲凉、是失望?还是断肠刺骨般痛心? 北海羽慢慢抬起头来,他已知道了自己的结果。他慢慢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怆然拔剑出鞘,锋利的鱼肠剑闪着森森寒光,北海羽慢慢把剑放在自己咽喉上,他已准备自尽。 轩辕弘长长叹了口气,慢慢仰起头来,看着屋顶。 ——或许,他心中实在不忍看着自己的弟子死在自己面前,所以他才抬起了头,不忍目睹。他此刻心中的悲伤和凄凉,又有谁能理解? ——方七理解,南宫啸空理解,俞梦蝶也理解,可是他们谁也不能不让北海羽死,因为北海羽做的事,已没人能够原谅。 北海羽缓缓环视了屋内一眼,就连紫嫣都在冷冷的看着他。他知道,已没有一个人会为他说情,他已非死不可。 北海羽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轩辕弘,轩辕弘仰着头,默然看着屋顶。 北海羽道:“老帮主,师父,弟子走了。” 轩辕弘仰望着屋顶,默默点了点头。 北海羽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忽然闪电般朝轩辕弘胸部刺去! 他本来就跪在轩辕弘身前,离轩辕弘不过四尺,这一剑闪电般就到了轩辕弘胸口! 轩辕弘一动未动,仍仰头看着屋顶。 ——胸部的面积总是比较大一些,比刺中咽喉要容易得多。 ——鱼肠剑锋利无比,吹毛断,要刺死一个人,简直比切块豆腐还容易。 刀光忽然一闪,带起了一串血珠,就要刺进轩辕弘胸口的鱼肠剑带着半条手臂忽然飞了出去! 北海羽愣了愣,等他现飞起的竟然是自己半截手臂的时候,一股钻心的疼痛才慢慢传了上来,他忽然已疼得满头冷汗,脸色一片苍白。 方七冷冷站在他身边,几滴血珠从手中长刀上慢慢滑落。 轩辕弘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地上的半条手臂,手中还紧紧攥着短剑,他苦笑了一声,可那脸上的神色,却分明像是在哭。 ——他是不是早已料到北海羽会这么做?他仰起头不看北海羽,是不是在等着他刺死自己? 北海羽满头满脸冷汗,半条右臂鲜血不断涌出,忽然使劲在地上磕着头,声音已是在哭:“师父!饶了弟子吧!饶了弟子吧!” 轩辕弘苦笑道:“你是不是用这把鱼肠剑刺死了尘和尚的?” 北海羽满面苦色的点点头。 ——他已不能不说实话,他只求说了实话,轩辕弘能饶他一命。 轩辕弘笑了,笑得苦涩而辛酸,淡淡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北海羽怔了怔,他看见轩辕弘慢慢伸出了手掌,度很慢很慢,可是等到他想闪避的时候,这一掌忽然已拍到了他的头顶,他的头顶立刻陷落了下去,天灵盖已经粉碎。 北海羽无声的倒了下去,倒在了轩辕弘膝下,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 一个人影忽然凌空飞了进来,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常鹰大步走了进来,伸手轻轻拎起他,提到轩辕弘跟前,‘嗵’的一声扔在地上,竟是小桂子。 轩辕弘淡淡道:“说说吧,你都干了些什么?” 小桂子浑身瑟瑟抖,结结巴巴道:“小的……小的什么都没干!” 轩辕弘笑了笑道:“真的?” 小桂子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轩辕弘道:“我劝你还是说实话。” 小桂子简直快要哭了,道:“小的真的什么都没干!” 轩辕弘叹息道:“我问你,第一次第二次的信是谁送来的?第三次那个匣子又是谁送来的?” 小桂子道:“我……我……” 轩辕弘道:“为什么每次都是赶得那么巧,恰好都让你碰上送信人了?你不觉得这太巧了点吗?” “……” “你们老板死后,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客栈还能照常运转?你是老板什么人?” “……” “我知道你只不过是个小角色,我劝你还是说实话,否则这件事我便不管了,有人会让你说实话。” 小桂子慢慢抬起头,道:“我到底露出了什么破绽?” 轩辕弘道:“你没有任何破绽,这就是你最大的破绽。” 小桂子惊愕的看着轩辕弘,摇了摇头,道:“我不懂。” 轩辕弘道:“我只问你一件事,第三次送来的木匣子,你有没有偷看?” 小桂子沉默了。 轩辕弘道:“木匣子并没有上锁,任何人轻轻一推就可以打开,是不是?” 小桂子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轩辕弘道:“如果换了别人,一定忍不住好奇,也一定会偷偷打开偷看一下里面是什么宝贝,但你却没有偷看,而且等我打开之后,你立刻吓得屁滚尿流,这正常吗?” 小桂子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轩辕弘道:“当然有,如果是普通人偷看了,脸上一定会表现出来。但你却没有偷看,这就反而不正常,说明你知道里边是什么,你故意装作吓得惊慌失措,只不过是故意表现给我看而已。” 【≮无弹窗广告≯.】 第一三五章 断肠人在天涯 【≮衍墨轩≯.】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小桂子道:“小的确实没有偷看,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还有,那两份信也就是正巧赶上了,小的只有送进来。.” 轩辕弘叹了口气,忽然道:“我问你,你每天晚上五更都会偷偷溜出去,你到哪里去了?” 小桂子道:“这……这……我出去转转……我梦游不行吗?” 轩辕弘长长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常鹰,**去**去!” 常鹰一把拎起小桂子,小桂子顿时吓得失声道:“老前辈请饶命,小的说实话!说实话了!” 轩辕弘满脸厌恶之色,道:“老叫花子这会不想听了,常鹰,**去小小教训一下。” 常鹰点点头,拎起小桂子,大步走了出去。院中立刻响起了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嚎声,小虎子好奇的趴在窗口,笑嘻嘻道:“老爷爷,他在打他的**!” 轩辕弘苦笑道:“你以后要不听话,也要被打**。” 俞梦蝶好奇道:“九公,这个小桂子到底是什么人?” 轩辕弘轻轻叹了口气,道:“小角色罢了,专门通风报信的!” 俞梦蝶恼道:“这种小人真是可恨!油腔滑调的,原来却不是好人!” 轩辕弘淡淡道:“小人也并不会写在脸上。” ——这年迈的老人,一代奇侠,为什么会淡淡说出这句话来?是他早已悟出来的道理?还是刚刚一系列变故让他忽然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而伤感? * 兰玉慢慢爬了起来,原先纤巧的鼻梁已经粉碎,脸上布满血污,她却已不在乎,眼神冷漠的似已结冰。 ——可是这一切又能怪得了谁?如果必须要怪一个人,当然要怪南宫啸空!若不是南宫啸空,她怎么会走到今天? ——可是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南宫啸空纵然抛弃了她,她也可以去找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可惜她爱南宫啸空,爱这个负心的男人,正是这种刻骨铭心的爱,毁了她的青春,也毁了她自己。 ——可是爱一个人难道有错吗?如果一个人一心一意爱着另外一个人,这本就是她(他)自己的事,别人又能说什么?只要不妨碍别人,谁又能说她爱错了? ——没有人敢说爱一个人有错,可是爱一个人真的好难!而她不幸爱上的这个人,就更难了。 ——十五年后重逢,难道竟是这样的结局?她给了南宫啸空一次机会,南宫啸空却也给了她一次机会,他本已准备把她带回靖南庄,他和她的幸福,虽然迟来了十五年,但毕竟还是来了。 ——可是,她却也没能把握和抓住这个机会,正如南宫啸空没能把握和抓住她给他的机会。 ——爱到深处,难道一定是恨?难道真的爱得越深,就会恨得越深?还是恨得有多深,爱的就有多深? ——没有人能回答。有些事情,永远也没有答案。 ——她已不恨任何人,她只恨自己。恨自己命苦,恨自己没有成功,恨命运的捉弄。除了这些,她还能怎么样? 兰玉惨然笑了笑,看着轩辕弘,淡淡道:“现在处理我吧!” ——她已准备去死,她已实在不想活了,因为,她已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所以,她才能这么平静,这么淡然,甚至还笑了笑。 轩辕弘也笑了笑,道:“处理你什么?” 兰玉道:“我和他们是一伙的,这件事我也至始至终都参与了,所以我自然也应该死。” 轩辕弘微笑道:“老叫花子早就知道,但是并没有怪你,这里也并没有人责怪你。” 兰玉道:“你早就知道?” 轩辕弘点了点头。 兰玉道:“你怎么知道的?” 轩辕弘笑了笑,淡淡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从你一来到这里,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兰玉道:“哦?” 轩辕弘道:“我只是有点想不通,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能从他们手下救得出南宫啸空和俞梦蝶?这无疑是虎口拔牙,楚英布和澹台天庆难道就那么不堪一击?我当时就觉得这里边有问题,很有可能是故意安排好的一场戏。” 兰玉惨然笑道:“不错,这的确是故意安排好的一场戏。” 轩辕弘点点头,道:“何况你救出来南宫啸空身中两种蛊毒,俞丫头还中了摄魂**,而且你来了以后,并没有透露关于这个组织的任何情况。老叫花子当时就已断定,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兰玉点头。 轩辕弘道:“楚英布故意安排这场戏,其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只是为了让你趁机来到我身边,里应外合,然后趁我用功给南宫啸空镇住蛊毒的时候,乘机杀我。” 兰玉惨笑道:“不错,的确是这样。” 轩辕弘道:“其实我第一次用功给南宫啸空镇住蛊毒的时候,你倒是有些机会下手,你那时候为什么没有下手?” 兰玉看了南宫啸空一眼,低头默然不语。 轩辕弘淡淡道:“你那时候站在门边,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老叫花子就已经明白了。” 兰玉道:“明白什么?” 轩辕弘微笑道:“明白你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下不了手,老叫花子若死了,南宫啸空的痛苦你也可以看得见。” 兰玉紧紧咬着嘴唇,忽然不说话了。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但是老叫花子也明白,你受到他们的控制,终究还是要动手,所以老叫花子当晚就让丐帮弟子去找佘天残,让他第二天来和我演一场戏,所以你才能听到佘天残不断强调用功镇住蛊毒的时候非常危险,可是你不知道,佘天残来的时候,已经偷偷把解药给了我,我当时就让南宫啸空服下了。” 兰玉盯着轩辕弘,道:“我一直坐在桌前,怎么没看到。” 轩辕弘笑了笑,道:“你并不是一直坐在桌前,小青青给方兄弟送饭回来的时候,你曾经推开窗户一会,你难道忘了?” 兰玉点了点头,道:“我没忘。” 轩辕弘微笑道:“你当时推开窗户,岂不就是为了给别人出信号,青青已经过来,方七那边可以动手了?” 兰玉点头道:“不错,正是这样。可我却没想到你会利用那么短的时间让他服下解药。” 轩辕弘微笑道:“你是个聪明人,后面的事老叫花子不说,你也应该能想得到了。” 兰玉惨笑道:“我现在想到了,可惜当时一点都没看出来。” 轩辕弘淡淡笑了笑,叹息道:“算了,这些事都别再说了,现在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兰玉喃喃道:“不错,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我也该死了。” 轩辕弘叹了口气,道:“谁说你该死了?” 兰玉道:“你们想怎么样?” 轩辕弘微笑道:“啸空,你想怎么样?” 一直沉默不语的南宫啸空慢慢抬起头,看着满脸血污的兰玉,半晌,忽然鼓起勇气,道:“世伯,我想带她回靖南庄,给她一个名分,让她和晚辈一起,快快乐乐的过完下半辈子!”他看着兰玉,眼中浮现出无限的爱怜和凄楚,那种眼神,分明似乎是在恳求兰玉。 兰玉呆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南宫啸空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本来已经决定一死,她也认为,就算南宫啸空不杀自己,也绝不会再多看自己一眼,她活着也已没有什么意思和希望。 ——难道真是自己错了?如果错了,这种错,到底伤害了谁?是南宫啸空,还是自己? ——南宫啸空现在却忽然说出这种完全出乎她意料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办? 轩辕弘微笑的看着南宫啸空,拍了拍他的肩,点头道:“好!好!好样的!这才是男子汉该做的事!老叫花子很欣慰!” 兰玉呆呆的看着南宫啸空,两行热泪忽然无声的流了下来,她的确很感动,可是,她还是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南宫啸空要带她走,她又有何颜面跟着他去?若去了,以后又该怎么面对他? 兰玉迷茫了。 轩辕弘微笑的看着兰玉,目光如阳光般温暖,道:“兰玉,老叫花子能看得出来,你对啸空的感情很深,跟他去吧,虽然迟来了十五年,毕竟是来了,往后的日子还长,要珍惜啊,一定不要再彼此错过了。” 兰玉痴痴地道:“可是……可是我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南宫啸空轻轻握住她的手,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不要紧,只要你的心没变就行,我保证,以后一定会给你幸福!”他的眼中充满了温暖,也充满了坚定! 兰玉忽然已泪流满面,痴痴道:“真的?” 南宫啸空道:“真的!” 兰玉再也抑制不住的扑倒在南宫啸空怀里,忍不住嚎啕大哭,可是这种痛哭是快乐、幸福的哭声,她怎么也没想到,幸福竟然会来的这么突然和意外! *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123oo43.qidian.) * 北海神君和赵猛默默站在门口,两人都没有说话。 赵猛终于忍不住道:“前辈,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北海神君仰望着天边,道:“的确该走了。” 赵猛点点头,道:“我去向老前辈告个别,你去不去?” 北海神君默然半晌,慢慢转身走了进去。 赵猛咧开大嘴,笑嘻嘻的跟了进去,抢前两步道:“老前辈,赵猛要走了,来和您老人家告个别!”忽然又哭丧着脸,道:“嗨!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您老人家,您要是死了,赵猛可就难过死了!” 轩辕弘哈哈大笑道:“先别说告别的话,咱们先摆酒好好喝一顿再说!老怪物,你喝不喝?” 北海神君冷哼了一声,一言不。 轩辕弘笑了笑,呵呵道:“俞丫头,快去摆酒来!” 羊羔肉已摆了上来,青稞酒也摆了上来,赵猛已乐的合不拢嘴。 一个衙役忽然走了进来,道:“请问哪位是轩辕公?” 轩辕弘微笑道:“老叫花子就是。” 衙役道:“有一位姓赵的大人让我给您老送来一口棺材。” 赵猛大怒,猛然站起来,指着衙役横眉怒目道:“混账东西!老前辈还没死,送什么棺材!我看你是想找死不成!”衙役看着眼前这个金刚般的大汉,呛得咽了口唾沫,脸色顿时已通红。 轩辕弘按住赵猛,微笑道:“棺材在哪里?” 衙役道:“我……我们已经抬到了院内,请您过目。赵大人说,里面是您一位亲属。” 轩辕弘点了点头,他已经明白了。 方七已奔了出去,揭开棺盖,呆呆看着里面的人,眼眶中已有晶莹的泪花在闪烁。 楚玉梅静静躺在棺材中,双手搭在腹部,面容平静的仿佛刚刚睡着一般。楚英布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她竟然毫无伤。 可是方七知道,她已经去了,这一去,再也不会回来。自己再也看不到她往日的欢笑,再也不会有枕边的细语,再也不会有她亲手端来的一碗热汤……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再有。 她睡着了,就这样平静的睡着了,永远都不会再醒来。 北海神君冷冷站在棺旁,看着里面的楚玉梅,眼神中饱含着悲戚哀伤,黄昏的轻风拂来,吹动他两鬓白,说不出的凄凉与孤独。 北海神君慢慢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匣,打开匣盖,两旁的人立刻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冷袭来,里面是一颗闪耀着白光的圆珠,北海神君轻轻掰开楚玉梅紧闭着的嘴唇,将这颗寒冷的珠子放进口中。默然站了一会,转身回到了屋里。 俞梦蝶静静站在门口,轻轻咬着嘴唇,眼神复杂的看着方七。 酒已斟满,方七默默盖上棺盖,慢慢走了进来。 【≮无弹窗广告≯.】 第一三六章 古来歧路多别离 衷心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 ***************************************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今夜,没有兰陵美酒,也没有玉碗。有的只是青稞酒和粗瓷杯,但是只要你肯喝,一样能忘记烦恼、忘记自己是在异乡还是家乡。 ——浪子的辛酸和苦涩,又有几个人能真正了解?你看到了他们放荡不羁,你也看到了他们大碗狂饮,你可看到了他们内心深处深深的孤独和伤悲? ——世间没有那个人是真正没有感情的,你敢说那个活人会不流泪?只是他们流泪的时候,你没有看到罢了。你看到的,只是他们放浪形骸于外,但你却没有看到他们孤寂悲戚于内。 ——没有人能了解他们,那种人在天涯的伤悲与寂寞,那种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明日太阳的凄凉与无助。真正了解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他们自己相互之间的了解。 轩辕弘呵呵笑道:“老怪物,你从什么地方弄到这好东西?” 北海神君冷冷道:“昆仑山。” 轩辕弘点点头,道:“好,有了这颗千年冰魄,你徒儿的……尸体就不会有问题了。” 方七不禁吃了一惊,北海神君放进楚玉梅口中的,竟是传说中的千年冰魄!有了这种宝物,尸身就会千年不朽。而这种世间奇珍,就连皇帝做梦都想得到却得不到,它的价值不言自明。 方七暗暗叹了口气,抬头默默看着独孤归海花白的头发,他现在才算真正理解了,北海神君看似冰冷的外表下,对楚玉梅竟然是这般深切的疼爱! 轩辕弘微笑道:“老怪物,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北海神君默然道:“我要回北海独孤岛去,从此再不出山。 轩辕弘呵呵笑道:“你这又是何必,不如和老叫花子一起去云游,咱俩做个伴如何?” 北海神君冷冷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轩辕弘叹息道:“你一个人呆着又有什么意思?也可惜了你一身武功……” 北海神君忽然冷哼一声,轩辕弘苦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道:“喝酒喝酒!” 赵猛咧开大嘴,大口大口猛灌着酒,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来,对北海神君道:“差点忘了,前辈,给,这是你的刀。” 北海神君瞟了一眼,淡淡道:“送给你了。” 赵猛皱眉道:“这是你的东西。” 北海神君冷冷道:“你可知这把匕首的来历?” 赵猛道:“知道啊!咱俩在地道你给我挖石头用的!” 北海神君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就是不知道它的来历,你总该知道它有多锋利吧?” 赵猛皱眉道:“晚辈知道,这把匕首挖石头跟切豆腐一样快,可是晚辈要它也没什么用处,就还给你了。” 北海神君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不由苦笑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轩辕弘哈哈大笑道:“老怪物,真是难得你一笑!老叫花子看你们俩倒是挺有缘的。” 北海神君冷哼一声,忽然又闭上嘴。 轩辕弘微笑道:“老怪物,老叫花子倒有个主意,你不如收赵猛为徒,一来给你做个伴,二来也好传承你的武功。你看怎么样?” 赵猛忍不住大叫道:“不行不行!我知道独孤前辈的剑法非常厉害!做伴可以,可是要让赵猛学剑,简直比让张飞绣花还难!赵猛坚决不学!” 北海神君勃然大怒,瞪着赵猛道:“什么!本神君剑法厉害,难道掌法就不行吗?我告诉你小子,本神君新创了一套掌法,比那套剑法要精妙十倍!” 轩辕弘微笑道:“这个老叫花子信,咱们约好只轻轻拍对方一掌,最多用一成功力,你就拍得老叫花子吐血,赵猛,这套掌法你可一定得抓住机会学到手,到那时加上你的金钟罩,天下就没人能打得过你了!” 方七、南宫啸空、俞梦蝶吃惊的看着轩辕弘,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轩辕弘竟然跟北海神君约好的用一成掌力,这当中如果北海神君下手稍微重一点,轩辕弘非死不可! 方七慢慢垂下了头,暗暗叹息。 赵猛喜道:“真的?那掌法我学!” 北海神君冷哼道:“你不是看不上本神君的功夫吗?” 赵猛笑嘻嘻道:“我说的是剑法,没说掌法,掌法我一定要学。” 北海神君冷冷道:“凭你的资质,恐怕本神君这套掌法你十年都学不会!” 赵猛嘿嘿笑道:“晚辈反正也没什么事做,就是学二十年,晚辈也跟你学了!” 北海神君冷冷的转过头去不再理他,对这个很鲁莽甚至很笨的赵猛,他似乎也有一丝奇怪的情感,好像倒是不怎么讨厌。 ——这种情感,是不是源于他内心深处的孤独?他是不是也想有个人跟他斗斗嘴,惹他生生气?这总比一个人独处荒岛整天望着大海发呆强一些? ——他冰冷孤傲的外表下,到底深深隐藏着怎么样一颗孤独的心? 轩辕弘笑了笑,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如果世间还有一个人能了解北海神君,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促成这件事?是不是担心这个外表冰冷的老怪物一个人孤寂的死去,而连一个知道的人都没有? 轩辕弘看着方七,暗暗叹了口气,道:“小兄弟,你有什么打算?” 方七沉默了半晌,黯然道:“如果九公和独孤前辈不反对,晚辈想扶着她的灵柩和我大哥的骨灰还乡,将玉梅葬在朝阳峰下,在竹林寺外给大哥修一座小佛塔……”方七说着,忽然垂下了头,泪流满面,哽噎不能语。半晌,道:“不知两位前辈是否同意?” 轩辕弘顿时黯然,北海神君沉默不语。俞梦蝶呆呆的看着方七,轻轻咬着嘴唇,目光中充满了朦胧的哀愁…… (本/书/起/点/中/文/网/独/家/首/发/作/者/秦/飞/扬/本/书/域/名:) 七月十五。 宜:纳彩,定盟,嫁娶,迁徙,入宅,出行。 忌:祈福,上梁,开仓,掘井,牧养。 冲猴,煞北。 秋风萧瑟,黄叶已悄然飘落。 这地处西部的大漠小城,秋日也似乎来得特别早。 已到了分手的时刻。 人的一生,总会有离别的时刻,离别的时刻,却总是那么令人伤感。 那只是因为,天涯路长,人生路险,此时一别,却不知何日才能重逢,没有人知道。 或许,有时候看似短暂的离别,却将会成为永远的别离。 别离,离别,总是人生最悲伤、最哀愁、最容易流泪的时刻。 ‘不为别离肠已断,泪痕也满旧衫青。’短短两句,写尽了离别时的痛苦与无限忧伤。 轩辕弘的白发在秋风中飘零着,赵猛使劲握着他的手,久久不愿撒手,两颗浑浊的泪已滚落,这样的时刻,这样的情景,还能再说些什么? 轩辕弘呵呵笑了笑,只轻轻说了两个字:“去吧。” 赵猛哽咽着点点头,一双粗大的手抹了抹泪,甩开大步直追北海神君而去。 北海神君孤寂的身影已远,轩辕弘大笑道:“老怪物,在你那个破岛上等着老叫花子,老叫花子有一天要来蹭口酒喝!” 远处传来北海神君的冷笑声,清晰如在耳旁:“老叫花子,有空就来,本神君一定赏你口酒喝!” 轩辕弘哈哈大笑。 佘天残丑陋的脸上一脸悲戚,轩辕弘拍了拍他的肩,道:“去吧!” 佘天残默默点了点头,道:“老前辈保重!” 轩辕弘微笑着点了点头。 佘天残伤感的看着方七,道:“路途遥远,方兄弟保重!什么时候有空了,到苗疆百毒谷来,看看我这个废物和巴瓦兄。” 方七点了点头,微笑道:“佘兄和巴瓦兄也请保重!方七有空一定来看你们,佘兄和巴瓦兄在百毒谷住得烦闷了,也到神龙山庄来,兄弟请两位老哥喝酒!” 佘天残哈哈大笑道:“好!好!一定!一定!” 百毒老人领着百毒童子,和佘天残飘然而去。 俞梦蝶默默站在一边,无声的泪水已经滑落了许久,泪水顺着她美丽的脸颊不断留下,打湿了衣衫,也打湿了她的心。 方七默默看着他,此时此地,他又能说些什么? 轩辕弘暗暗叹了口气,慢慢向前走了几步。 俞梦蝶泪眼朦胧的看着方七,哽噎道:“你……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方七默然无语。 俞梦蝶泪流满面,道:“你说过,等这边的事完了,你要带我去朝阳峰看日出,你难道忘记了?” 方七无言以对,只有沉默。 俞梦蝶大声道:“你说!你说!你说!你为什么不说话!” 方七叹了口气,轻声道:“等我回去安顿好了,我会来太湖看你,好不好?” 俞梦蝶道:“真的?” 方七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俞梦蝶大声道:“你骗我!我不信!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不许骗我!” 方七仰起头,看着天空,一只失群孤雁正展翅向南飞去,叫声凄惨而哀伤,方七咬了咬牙慢慢低下头,看着俞梦蝶,道:“我不骗你,真的,我会来。” 俞梦蝶皱了皱鼻子,道:“真的?” 方七道:“真的!” 俞梦蝶慢慢点了点头,道:“七哥,我走了。” 方七默默点了点头。 轩辕弘缓缓转过身来,微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小兄弟保重。” 方七道:“老前辈要去往何方?” 轩辕弘笑了笑,淡淡道:“老叫花子先送俞丫头回太湖,然后……”他沉吟了半晌,道:“然后就说不准了。” 方七道:“老前辈侠踪不定,如果到了神龙山庄附近,一定要来看看晚辈!” 轩辕弘点点头,道:“我会的。” 方七道:“老前辈保重!” 轩辕弘点了点头,凝视着方七,缓缓道:“记住,你答应了俞丫头的事,绝不能失约!” 方七黯然半晌,默默点了点头。 轩辕弘大笑着,拉起俞梦蝶的手腕,道:“我们走了。” 俞梦蝶回头,两行热泪滚滚而下,被轩辕弘拉着越走越远,忽然大声道:“七哥!你如果不来,我一定会恨你一辈子!” 方七呆呆站在古道上,看着俞梦蝶和轩辕弘渐行渐远,俞梦蝶还在频频回头,嘴里好像还在呼喊着什么,身影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两个模糊的影子,终于消失不见。方七的眼中忽然也有一层晶莹的亮光在闪动,眼前慢慢一片模糊。 他答应的事,真的能做到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明天的事情,又有谁能说得清? 也许,他会很快到太湖去;也许,他永远都不会去;也许……也许……一切都只是也许…… 方七沉默良久,终于慢慢回头,默默看着自己的马车,还是那匹从了尘塔拉自己回来的老马,还是那辆老车,车厢里装着漆黑的棺材和了尘的骨灰。 方七轻轻抚摸着老马鬃毛,半晌,慢慢坐上车辕,沉重的车轮‘咯吱咯吱’开始转动,像是在无言的诉说着一段离别,离别这座小城,离别一些故人,离别一段往事…… 老马默默拉着车,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漫漫黄沙古道上。 【本书完】2009年11月15日星期日21点20分秦飞扬于楚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