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 《天道酬能》第 一 集 紫英宾馆---楚云市最早、最豪华的一栋神密建筑物。位于秀丽的玉屏公园东北角,距市委后门百米之遥。很早以前,紫英宾馆就披上了一层神密的色彩。当年,宾馆建成竣工之初,负责大楼的总设计、总营造师神密被捕。后来,据说是因为一处不起眼的墙壁裂了道小缝,被他的徒弟兼助手给卖了。家庭出身不好,身陷囹圄的他,虽有万般冤屈,却是做声不得。然而,半个世纪过去了,这栋宾馆不论从整体布局、造型、结构、质量、乃至容积率等,仍然是楚云市独一无二的经典之作,再过多少年也不落后。 紫英宾馆的地理位置在楚云是最好的,依山傍水,风景宜人。宾馆后面是公园,四季鲜花盛开,香风不绝。最是八月桂花盛开之时,宾馆大院内外飘溢着浓郁的桂花馨香,从宾客出来的人,身上都带着丝丝桂花香味儿。这里原来是楚云市唯一一家涉外宾馆,自从改为市委、市政府的接待处后,这些年又有不少改进。作为市政府的接待宾馆,财政再困难,每年还是拨了不少钱到这里。整个宾馆设施、功能,在楚云首屈一指。宽敞舒适的特色套房,勘称一绝;装潢考究,富丽堂皇的中、西餐厅,湘、川、粤三帮菜肴齐备,尤以楚云菜看家,可谓天上人间。这里,只接待会议、领导,不对外,消费少有货币交换,连签单都很少,但它富得流油。宾馆的前门对着市委的后门,领导们进出宾馆,可以安步当车,大会小会、酒会、呷谈会、热舞会、冷餐会、各式聚会,甚是便捷,历届领导们都认为这里有家的感觉。 紫英宾馆属市委会议处与市政府接待处两家共管。 紫英的神密,不仅是它建筑艺术的高妙,她五十年经久不衰,且日见辉煌,值得琢磨。这里既是阁老新贵的温柔富贵乡,匆匆过客的最后驿站,多少官员在这里走出、托起,又从这里消亡,甚至一去不复返,难以解读。这里又是干部扶摇直上的摇篮,总经理一般都挂副厅或正厅头衔,个别的甚至上到了副省。既令一般的服务员、司机、理发员或者厨师,当干部或混到了相当级别官儿的也不乏其例。如此得天独厚,人杰地灵,奥妙何在? 宾馆负责膳食、接待及近水楼台的各线头儿,乃至中上层各级脑儿,擢拔升迁之速,权且不论,顺风顺水,青云直上,理有可然。一个小小的理发室里,竟然也出了个了得的人物,怎的不匪夷所思? 紫英宾馆的九楼是一处装饰豪华,别具一格的理发室。设备先进,服务一流。现在看来不乏辐射的电吹风、并不舒适的按摩椅、城镇普及的洗头床等,在不时兴洋玩意儿的那个时代,是高贵的象征,因为它是进口的,只属涉外宾馆特许,高层领导特例。 理发室里,刚刚上班的女理发员玉珍,打扫完室内卫生,照例给师父代宇庭沏上一杯茶。然后走到椭圆形立镜前,对着镜子又重新打扮一番。 几个理发的宾馆职工先后走了进来,一位职工叼支烟,朝一把特制的单人沙发走过去。正在涂口红的玉珍从镜子里看见,忙说:“哎哎!别坐那儿!那是我师父的专椅,他不愿别人把他的凳子坐赃了。”那职工一听,气鼓鼓地瞪了玉珍一眼,心想,还是忍着点儿吧,得罪他,没准,代少爷理发时,装不小心在你脸上或别处拉上条口子,或随便怎么忽悠你一下,咋整?只好忍气吞声,在一把理发凳上坐了,仰头看天花板,一口烟雾直直地吐向空中。一职工问:“玉珍!代师父还没上班?”玉珍看了那人一眼:“他有点事儿,马上就来吧!”那人说:“那你给我理吧!”说着,起身走到另一把一发椅子上坐下。玉珍歪着脖子,又掠了掠鬓发,才慢慢走过去开始工作。 “代师父还没来?” “他来了,一时半会也轮不到我。” “他一天固定只理六个人的发哩!” “师父嘛” 玉珍听了,不服地说:“那也不一定,有时候头儿脑儿来了,他还加班哩!” “因为……。” 一条人影从门口迅速移了进来,代宇庭走进了理发室。 几个人停止了议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着代宇庭。 天天保持着西装革履的理发师父代宇庭,高挑个儿,大背头,削瘦的脸上经常带着笑。他与人交谈时,总是喜欢在自己的脸上摸一把,手要从额头一直刮到下巴,象猫儿洗脸,右手摸刮得最多,右手如写字、做事儿,则由左手代劳,在没有人的时候也是这样。这个动作,好象经过专门训练的川戏中变脸术一样。当他正在笑,马上又不要笑的时候,一抹脸,便再也找不着原来的笑了,且一点痕迹都寻不到;需要笑的时候一抹脸,脸上的笑容立即大面积的绽开。再一个毛病或者说也是习惯,就是好动,哪怕是“默哀”的一分钟,他都脚不停手不停,好象浑身有蚊虫叮咬似的。好动的特点使得他老也胖不起来,稍远点儿或不去细看,似乎也还有些风度。他还有个公文包从不离身习惯,他的公文包很讲究档次,一般隔一年半戴就换一个,基本上是真皮质地,包里除装着几大本名片和电话簿,别无他物。 代宇庭走向自己的坐椅,看样子显得很疲倦,伸懒腰打了个哈欠,侧身熟练地端起玉珍为他沏好的茶,看了看玉珍。玉珍向他诡秘地笑了笑,咬着笑又继续理她的发。代宇庭喝了一口,咳嗽一声“咳!”,开腔道:“嗨!昨晚陪统战部领导打牌,两点了,还要我带他们去西餐厅吃宵夜、喝酒。”玉珍笑道:“好嘛!有吃有喝有玩,又常和领导在一起,你能啊你!”代宇庭:“能啥呀!玩完就拿倒,统战统战,统而不战,没吊实权。唉!累他妈够呛!他们才不管你白天还要上班哩!”说完,眯缝眼睛仰靠在椅子上,似睡非睡。 这时,又进来两个理发的职工,见代宇庭仰靠在那儿打盹,侧头瞅了瞅坐在条发上排队的人,他俩对视一眼,走了。 一个声音从室外传了进来,“小代在吗?”随着声音,一位红光满面,穿着入时,一幅领导模样的中年男子进了理发室。代宇庭微微一睁眼,见了来人,“嗖!”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说:“啊!袁书记!在!在!我在在在!”笑呵呵地迎上去,把他让到自己的坐位上坐了,随袁书记进来的还有一位中年干部。袁书记向代宇庭介绍说:“小代呀!你上次不是给我说有些小困难吗?今天我给你把吏部的人带来了。”笑笑指了指身旁的中年人“方格明!方处长” 代宇庭对于“吏部”这一类高深的名词,那叫做蛤蚂跳到井里――扑嗵(不懂),他瞪着眼睛望着方格明发楞。 “怎么?吏部都不懂?就是管干部的干部呀!方处长,以后你们多接触接触。”副书记边坐上理发椅,边说 “啊啊!我懂我懂,组织部的。”早就听说过组织部是管干部的代宇庭,这下恍然大悟,喜出望外,一把上前拉着方格明的手,忙不迭地使劲摇着,说:“好好!方处长,方处长请多关照、请多关照。”只差点没把方的关节甩脱臼。 不知是代的形象不佳还是职业低贱,抑或他过于热情的态度使方格明受不了。他的手被动地、毫无反应地让代宇庭使劲握着,足足有好几分钟。看着副书记点了点头,应付道:“好说,好说”,而似乎心里又在说,市委书记怎么结交这么个人?喜出望外的代宇庭,急忙亲自给俩人沏上茶,又往袁书记坐的椅子上洒上几遍香水。把袖子一挽,对方处长说:“方处长!您稍坐会儿,我给袁书理完,马上为您效劳。”方格明说:“没事儿!”然后,端起茶杯,慢慢品茶,毫无表情的环视几个等待的职工,瞅了瞅紧张忙碌的代宇庭,顺手拿了张报纸看起来。 早已坐在条发上排队的几名职工,开始燥动不安,有的起身低着头默不作声地走了,有的还呆坐那儿,望着他们出神、微笑。 代宇庭穿上白大褂,戴着口罩,很规范地给袁书记理发,那程序细而有条不紊。他先给袁书记的耳朵塞上棉球,扶着他慢慢躺在洗头床上,一遍又一遍洗、抠、揩抹,接着,小心翼翼地轻轻修脸,袁书记对他说: “小代呀!我那脖子酸痛得厉害,你能不能帮我捏几下?” 代宇庭放下剃刀说:“行!试试!” “是不是这儿?” “对,对!” “这样捏行吗?” “行,行!还可以稍微重点!” “好,好!这样呢?不重吧?” “可以,可以,哎呀!好舒服啊!” 袁书记这个头被代宇庭摆弄了足足个半钟头,接着又给方格明照此办理,直到下班,代宇庭笑容可掬地把袁、方二人送上电梯,才回到自己的特制椅坐下,看着徒弟玉珍打扫卫生。 代宇庭住在单身宿舍。这天夜里,月光从窗口斜进寝室,照着床铺上如同烙饼的代宇庭。已经转钟两点多了,代宇庭还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脑子里时不时闪现着“干部处长,就是管干部的干部,嘿!干部……。”这词儿宛如那美妙的音乐,余音不绝于耳,回环于心,如魔似幻地在脑际缠绕。他想着干干部的滋味,别人叫他代干部的感觉,甚至想到那漂亮的妞儿,听说他是代干部给他丢来的媚眼。他决心告别长期以来洗洗抠抠侍候人的下贱工作,一定要先干上一步,甚而至于还想搭着梯子操腚――高干一下,跻身到上流社会,到那时……。 费尽心机的他,从那以后,头发开始一把一把地脱落,前额开始不知不觉地往上向后推移。 袁书记常来理发室,就是不理发也要叫代宇庭给他按一按脖颈,后来发展到头部、肩部、腰、背、腿部。这位领导还向他的同僚,推介了代的推拿按摩技术。他,代宇庭落得个无佛处称尊,成了领导层心中的开光大师,有事没事也要来韵韵味。他本人也乐此不疲,求之不得。听人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理发----摸头---!嗨!岂不是摸好头头之谓么!只此一招,那就好有一比,好比高俅踢那蹴鞠球,一蹴而就,高就有望了。他对理发行当别有一番新意理解,深深地埋在了心底。这不可溢于言表的打算,一直成为他卖力结交领导的潜动力。大凡重要一点的领导来理发室,代宇庭总是要尽力地施展其独创的按摩技术。两三小时下来,常常是一身大汗,却把头儿脑儿们,一个个弄得舒舒服服,晕晕乎乎。站得高看得远的宾馆领导,因势利导,决定把九楼用作专为市领导服务的场所。于是,又进行了一番装修,并在侧面又开了一个房间,供职工理发用。此举正合代宇庭民意,他每天接触的人都是一些档次较高、经历丰富的客人。至于一般的干部和职工理发,他都交给徒弟玉珍,到侧面另一间房子里便了,等级由此拉开。 代宇庭具有较好的调侃口才,尽管谈不上什么精到,一般地搞笑也还凑合,源自和领导打交道多,混熟了,也就没什么顾忌。他经常边理发边要求客人讲些笑话和故事,目的是,既套了近乎,又学到了一些应付场面的聊资,象拾破烂一样,一天下来要捡到不少东西。为了巩固自己的学习成果,他又常把这个客人讲的东西说给那个客人听,又把那个客人讲的笑话之类对新来的客人侃,日积月累,这类玩意儿慢慢地越积越多,变成了自己丰富的调侃资料,讲得多,口齿就变得玲俐了。首脑们边享受他到位的推拿捏揉,还听他讲些开心的故事,高兴得不得了,不知不觉,轻轻松松地几个小时过去了。久而久之,给一些重要领导留下了“人才难得”的特好印象。 随着给领导印象的加深,那些曾经令代宇庭长吁短叹的困难,神奇般一个一个地解决了。自视清高的方格明,其实也并不什么格外高明。时隔不久,在对代宇庭的印象上,他比那位袁书记更好。除了在代“是个人才”上与其他领导人有共识外,代宇庭还成了方家的常客。由于方的直接关照,在很短的时间内,代宇庭结束了他抠抠摸摸的理发生涯,噔噔噔,一跃成为紫英宾馆的接待干部、副科长、科长。就在方格明离开市委组织部,就任市财政局长之前,爱人的“农转非”问题解决了,小孩的户口顺利办妥了。真可谓过关斩将,所向披靡。这一历程,虽是他本人拼搏进取的结果,可也还得益于他自称为“再生父母”的方格明,用楚方言讲,人走起运来,门板都档不住。他,就是这么走运。 方格明属于那种无棱无角,介于明白与糊涂之间,比较会做官的人,这些年,路子走得也比较顺。他给人的印象是忠厚老实,人缘关系也还不错,他相信这个人,就言听计从,否则,很难靠近他,也就不易了解他。因此,在没有什么标准的情况下,被人们普遍看作是一个正直严肃的好官。方格明顺利地从组织部干部处长,升任为市财政局长,最近,又被当选为楚云市常务副市长,分管财政工交,成了楚云市叱咤风云的人物。楚云市再穷,每年也有上百亿的资金由他支配,所谓财政一支笔,他就是楚云市几千万人的老板,权力大得很。 代宇庭和方副市长因为早就熟识,代这些年来,从老婆的农转非,到他自己以工代干、转为正式干部,直至提拔当副科长,科长,都是方格明一手包办的。代对方甚是感恩戴德。“三节两生”包括方的小孩上大学等喜庆事情,代都是方副市长家的重要客人。方格明从组织部调财政局当局长后,代宇庭更加与他贴得紧紧的。\ 第一集(续) 书记主持会议,他先征求经委领导和朝旭的意见:“是不是领导同志先讲讲?” 朝旭:“你们先说吧!” 书记走到台前,咳嗽了声:“职工同志们,今天有市政府的领导,地区经委的领导,亲自到我们公司来检查指导工作,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 掌声并不热烈。 书记:“现在请我们公司王经理讲话,大家欢迎!” 几人鼓掌。 王经理看了书记一眼,一脸的不高兴,走到前面,两手反剪在身后,开门见山地:“关于开除刘河清这件事,我看是板上钉钉,谁也改变不了,企业有企业的规矩,一个工人,目无组织纪律,目无领导,吊儿啷当,我们当领导的能不管吗?最近颁布的《企业法》明确规定,工人旷工十五天,就应视为自动离职。刘河清不是十五天,而是九十五天啦!开除!对他已经是够客气的了。你告就去告吧!这个决定,从天上说到地下,也是正确的,决不能改变,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不能改变。我的话完了!”说完,傲慢地回到座位上。 王经理的话简直就是一张封条,职工们坐在那里噤若寒蝉,一双双眼睛直往朝旭这边看,经委两个领导低头不语。 朝旭从容不迫地站起来:“同志们!” 这时,主持会议的书记才说:“下面请市政府领导讲话。” 朝旭抬了一下手:“我们今天来,并非要践踏《企业法》,作为省一级政府,维护国家颁布的法律法规,维护企业的利益,保障《企业法》的贯彻执行,是政府的职责所在。至于刘河清的问题,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想听听大伙儿的意见,也请大家从客观事实出发,从人性化的角度出发,”他指了指后面的八个字“公司不是提倡‘求真务实,以人为本’么?在刘河清的问题上,我们是否遵循了这个宗旨?大家不妨畅所欲言,谈谈你们的看法。谢谢!”说完,坐下来等待职工发言。 会场鸦雀无声,职工们你看看我,我推推你,虽然谁也不愿吱声,但有几个人目光,怒视他们的书记、经理。 朝旭见无人发言,第二次站起来,看了看几个领导,又扫视一眼全体职工:“看来大家不是没有话,而是有顾虑。那么,我先说说。我们来这里之前,我和杨处长到了刘河清的老家。”他回过头问经理:“刘河清的老家在哪?” 经理一脸怒容,转过身去,粗声回道:“不知道!” 会场议论开了。 “这啥态度?” “对市政府领导都这样,咱干工的他还放在眼中?” 朝旭:“刘河清老家在红山镇麻石村七组。我们了解到的实际情况是: 一、刘河清并非无故旷工,确因母亲病重无人照顾,不得已而超假。他只有姐弟俩,姐姐远嫁他乡,且家庭负担很重,唯一的依靠就只有他了。刘并不是不辞而别,事先,他给领导写了请假条,而领导却不给假。就这样,他‘擅自’回到家了,直至老人病逝;二、刘母病危期间,刘河清又向单位发了电报,要求续假,领导仍然不批。为了尽到做儿子的孝道,他不得不超假,这也是事实;三、刘今年已五十三岁了,工作三十多年,如今却因为尽一点人子之孝,遭受开除,也就是说,因为尽孝,断了生活出路,如今人也老了,他还能到哪儿再就业?请大家想想,这样做合适吗?” 人们又议论开了,但仍然没人敢站起来发言。 朝旭:“我们讲合情、合理、合法,职工家中有如此重大的事情,领导不但不给予关怀照顾,而且连假都不给,试问,人世间还有什么比父母亲更为重要的?为了不让生他养他的母亲独自病死、或者说臭在家中,刘只好舍弃一切,回家照顾母亲,到了,连生活出路都被领导堵死,情理何在?这又合哪家的法?谁不是父母所生?谁家没个生老病死?我们都有父母,也都为人父母啊!……。” “可鄙、可恶!无聊!” “刘河清不应该开除!” “对!刘河清就是不应该开除!” “开除刘河清,是他们利用职权打击报复!” “我们不同意开除!” 会场群情振奋,几个青年人在会场上高声叫:“这是打击报复!刘河清不是旷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是他们几个头儿一手策划的,我们根本就不知道……。” 公司经理、书记低着头,不敢看群众,抽着闷烟。 经委的两名干部不满地看着他俩。 朝旭与经委两个干部商量着。 经委领导:“要不要再行表决一下?”说完,看着公司书记,很不高兴地。 职工们仍在发言、议论。 朝旭看着他们,包括经委领导也显得很尴尬。 经委另一领导:“我看表决一下有必要。” 书记:“我表个态吧!既然市政府领导说得很清楚了,我们还是重新研究一下吧!” “不是重新研究,而是有错就纠!”经委领导说。 书记:“好的!我们纠正就是了。” 经委领导:“现在就纠,表决!” 朝旭挥了挥手:“既然公司决定纠正,就不要表决了。” 书记、经理感激地看了看朝旭。 经委领导站起来,对大家:“同志们,今天这个会开得很好,市政府领导同志深入基层,调查研究,了解到了刘河清的真实情况。他们政策水平高,群众观点强,实事求是,给我们做出了榜样。我们一定按照市政府领导的指示,对刘河清的问题重新研究处理,(掌声)也请市政府的领导放心,我保证:今后刘河清不会再到市政府上访了。”(掌声) 16楚云市群工部办公室日 杨帆拿着一份结案材料,递给朝旭:“解决了!刘河清的问题解决了。他本人退休,儿子顶了他的职。” 朝旭接过材料:“好啊!这才叫真结案呢!又少了一个上访老户。”说着,在他的进度表上划了一笔。 杨帆:“他们干吗要这样整人家唷?” 朝旭:“权嘛!有权不用在正道上嘛!” 17楚云市紫英宾馆理发室 紫英宾馆九楼理发室。代宇庭原来的女徒弟玉珍,在给宾馆职工理发,另有几人坐在沙发上等待、闲聊。 职工甲:“精明一世,凉到一边。哈哈哈!” 职工乙:“嘿!三个月,楚云历史上寿命最短的秘书吧!” 玉珍:“哼!博士,除了喝酒打麻将,什么都不是。” 职工甲:“还有吧?” 玉珍脸一红,瞪了那人一眼:“跳舞呗!还有什么?” 职工乙:“宾馆的人也真是,看到姓代的给市长当了秘书,一些人把他吹上了天,现在凉起来了,立马又损他、臭他。” 职工甲:“也不是臭他,他呀!麒麟肚皮下露出马脚,是迟早的事,他的为人,就是玩把戏,把戏不可久玩啦!” 玉珍:“我看,秘书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伴君如伴虎啊!” 职工甲:“也倒是,花花公子能当什么鬼秘书咯――!当个接待科长好潇洒、自由,吃喝玩乐惯了,要他每天跟着大领导,那不是活受罪――!” 18楚云市紫英宾馆小花园 代宇庭在悠闲地散步,他看到宾馆几个熟悉的干部从不远的地方路过,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他脸上却流露出莫测的笑容。 19楚云市政府宿舍方格明家 一台黑色轿车在副市长方格明的家口停下,方格明从车上下来,开门进到大厅脱下风衣,夫人接着,边?衣服边问: “你把代宇庭给休啦?” 方格明坐在沙发上,抽着根烟,翘起二郎腿:“嗯!休啦!” 夫人:“为啥呢?” 方格明:“不为啥!市里不少领导都认识他,游副市长问我,‘老方哇!人家代宇庭理发理得好好地,你又是帮他转干,又是提他当科长,还叫他当秘书,干啥呢你?你要他当秘书是假,专职按摩是真吧?你会被他摸得舒舒服服的呀!’你看看,我还能叫他干得下去?”方格明看着夫人怀中抱着的那只蝴蝶犬,隔着透明的珍珠衫,左右不停地舔她那隆起的乳峰,叹口气“唉!现在世俗观念重,好象过去一样,妓女就是不能给有身份的人做老婆,我用个理发员做秘书,别人看了我好象带个宠物在身边。” 他侧过身摸了摸蝴蝶犬“其实,有时候坐办公室坐久了,浑身不自在,叫他帮我按按,别说,还真舒服。平时也还细心。现在这个问,那个讲,你也认为他非吉物,只好忍痛割爱啦!让他自己发奋去吧!” 夫人爱抚地摸着怀中的蝴蝶犬,笑了笑:“恐怕还不完全是这样吧!你不是说他的文笔也不怎么样吗?写几个字手都发抖,还遮着拦着,生怕别人看到,象做贼似的。我早就说他不行。这样素质的人,你以后还是少惹的好!” 方格明:“我说哇!有些事情你不懂。现在呀!不论什么样人,哪怕是乌龟王八兔子贼,也不要得罪,多个朋友多条路哇!何况这小子给我干了一段时间秘书,他还是蛮精的呢!” 夫人:“何必唷!这么大官儿,难道还需要他来撑什么门面?跟这些混混儿打交道,你是不是也要学孟尝君,养些个鸡鸣狗盗之徒呢?我跟你说,交友不慎,后患无穷哪!” 方格明:“夫人过虑了,姓代的这小子不是我,他能有今天?他身上几根毛,我都清楚,没啥尿水,纯粹一个服从型宠物而已。我对他这么好,他不会搞我的名堂,这点我有把握。”边说这凑到夫人身边,又轻轻地抚摸着蝴蝶犬。 夫人:“不见得呀!俗话说‘碗米养恩人,担米养仇人’啦!恩将仇报的小人,古今中外比比皆是啊!” 方格明:“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代宇庭这人,我看不象是什么坏人,这些年来,对我一直是忠心的,无话可说呀!没*文化,出不了大乱,你说呢?” 夫人笑了笑,一时语塞。 20楚云市楚江堤岸 (远景)蓝天白云下的西山; (中景)楚江南来北往的船只; (近景)江边垂钓的闲者、樟树下坐在石凳上埋头读书的学生、老人们在有限的空间打太极拳。 朝旭与妻子凤玲在江边漫步。 朝旭:“楚云市的公园太少,几百万人口的城市,象样的公园,只有三个,节假日,市民休闲活动的地方太少了。” 凤玲:“其实,这楚江两岸好好规划一下,也是个不错的地方,至少解决了沿江市民的活动场所。” 朝旭高兴地看了妻子一眼:“嘿你这个主意不错哇!下次选市长,我得投你一票,嘿嘿!” 凤玲:“可别扯了!我可当不了什么市长。我只有给朝大人当秘书、当生活秘书的资格。” 朝旭搂在妻子的肩上,笑眯眯地:“现在的官儿,只要不是个傻瓜,谁都可以干,叫你干,同样前呼后拥。” 凤玲:“瞧你说的,你们这是省一级政府机关――!” 朝旭:“那又怎么样?听说过吗?有一个省级官儿,他看京剧《白蛇传》,一句戏词‘雷锋塔’倒了,他硬说这是攻击**树的典型,这水平。” 凤玲:“哈哈哈!” 朝旭:“你别笑,这官儿后来被我撞上了,原来是他哟!” 凤玲:“就是你说的那个,把‘涸’念成‘固’,把‘蛊’读成‘中’;‘战士指看南‘奥’,更加悠悠忽忽’的副市长吧!” 朝旭:“对!我给你说过。现在当官儿的,只要不是脑膜炎后遗症,懂得一加一,等于二就行了。” 凤玲:“社会上的人,对党政干部的素质评价不高唷!” 朝旭:“这我知道!” 凤玲:“哎!我说,你们群工部一把手的位子,还空着?” 朝旭“空着!怎么,你想去干啦?” 凤玲:“干啥呢你!人家给你说正经的,你尽瞎扯。” 朝旭:“嗨!俩口儿说话,哪来那么多正经。” 凤玲:“还等谁呢?难道你就不能转正?你干副部长也有好些年了吧?凭资历、能力,轮也该轮到你啦!” 朝旭:“嗯!真乃城深不知草木春啦!你当组织部长还差不多。说点别的吧!” 凤玲:“唉――!都道封城藏剑地,青锋何日出尘埋唷!” 朝旭:“谢谢!现在不需要青锋剑、宇宙锋,上网即可入围。”看着不远处石亭,朗诵般:“愿乘冷风去,直出浮云间。” 凤玲:“嗯!李白的诗。”朝丈夫眼神方向望去,发现那石亭下有个卖风筝的,回头向他笑了笑,“想起来了,是李白写放风筝的诗。” 朝旭:“没错!咱也买只风筝放放?” 凤玲点头,夫妻俩兴致很高地朝石亭走去,买了只风筝在楚江堤岸放飞。 21紫英宾馆餐厅蛾英包厢 代宇庭独自一个喝闷酒,他摸了一把脸,瞪着腥红的眼睛回忆――― 22紫英宾馆九楼理发室(闪回) 方格明披着件大衣,来到紫英宾馆九楼理发室。 代宇庭正在给一职工理发。 方格明:“小代呀!我那颈脖子酸得厉害,你能不能帮我捏几下?”边说,边脱下大衣?在衣架上。 代宇庭:“行!试试!”笑眯眯地满口应承,将那职工简单料理一下,放下剃刀,挽起袖子,将方扶到座位上。 那职工敢怒不敢言,一脸的不高兴,斜了代宇庭和方一眼,整理下衣服出去了。 代宇庭认真地给方按摩―― “是不是这儿?” “对,对!” “这样捏行吗?” “行,行!还可以稍微重点!” “好,好!这样呢?不重吧?” “可以,可以,哎呀!好舒服啊! 23楚云市地县(闪回) 代宇庭跟随方格明下到地方考察,人们前呼后拥,方格明半举着手摆呀摆,代宇庭羡慕神气的方副市长,笑眯眯的他跟在人群后面,忍俊不禁地摸了把脸。 代宇庭想到这里,捧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又习惯性地摸了一把脸,瞪着墙壁,继续回忆――― 24楚云市车上(闪回) 方格明的黑色轿车在市内穿行,代宇庭坐在方的后面,研究似的盯着方的后脑勺。 方格明:“现在当领导的穷啊!过去是‘三年清知府,十万白花银’,我比知府还高这么一片筹,又有什么呢?” 代宇庭:“那是那是!”坐在后面的他,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方的后脑勺,嘴里应付着,脑子却在转―― 25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区(闪回) 春节前夕,市政府院内市长住宅楼下,停着市县牌照的七八台小车。 “市长给您提前拜年啦!” 代宇庭跟随副市长方格明来到他家,大厅已坐满了客人,桌子上、沙发上和墙脚边,放满了各类礼品大包小件。这一拨客人还未完全出门,下一拨又挤了进来,同样是大包小件。有的还在院子外候着。当他把文件送到副市长手中时。 方格明又接到传达室打来的电话:“让他们进来吧!” 代宇庭从楼上下来,看到还有坐在车上等着送礼的人,不时探出头来看看是否该轮到他了。 小车在市政府大楼前停下,代宇庭夹着包赶紧从前面下来,右手给方开车门,左手用手包遮在车门上檐,方下车后,代轻轻关上车门,紧跟着方踏入政府办公楼大门,代宇庭给向他俩敬礼的门卫挥手的动作。 26楚云市政府办公楼 小车在政府办公楼前停下。方格明上楼,进到办公室,对随后跟来的代宇庭说:“你坐一下吧!给你说个事。” 代宇庭:“好的!” 方格明、代宇庭二人交谈,代低着头,哭丧着脸坐在那儿听方格明训示,末了。方站起来说:“行了,镀镀金就行了,虽说只跟我两三个月,一蹦两三级还不行?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代宇庭久久地坐在紫英宾馆餐厅蛾英包厢,边吃边回忆这几天的情景,尤其是宾馆上上下下对他的冷淡―― (化入)代宇庭到总台要张报纸看,值班服务员斜了一眼,将一叠报纸扔给他。(代出) (化入)代宇庭去经理室,正副经理坐着说话,并不给他打招呼,代默默地站了会儿,自觉没趣,退了出来。(化出) 代宇庭摇摇头,喝了口酒,转动下空酒杯,脸上露着自信的笑容,刚从餐桌上拿起烟,手机响了。 “啊!市长您好!我小代。嗯!嗯!嗯!谢谢您!” 代宇庭关上手机,兴奋地又给自己连斟了两杯酒,一饮而尽,身子往靠背椅上一仰,摸了把脸,神态很是得意。 27楚云市政府办公厅群工部会议室日 代宇庭、朝旭分坐在人事处长两边,全体干部参加会议。 人事处长:“现在,我宣布一项任命:经市政府办公厅研究决定,代宇庭同志任办公厅群工部部长职务。”说完,放下任命书,带头鼓掌。 群工部全体人员跟着热烈鼓掌。 人事处长:“宇庭同志原是格明市长的秘书。他曾担任过紫英宾馆接待科副科长、科长职务,长期与上层领导打交道,有丰富的工作经验。他来群工部担任主要领导,是上级领对群工部的信任、关爱、和重视。群工部是个大部,是市政府联系人民群众的重要窗口,宇庭同志的到来,无疑加强了群工部的领导。我们一是要欢迎,二是要支持配合。”侧过头对朝旭“朝旭同志是这里的老副部长了,也很有能力,宇庭啦!党组委托我,希望你能尊重老同志,团结全办,把工作做得更好啊!” 代宇庭马上站起来,越过人事处长与朝旭握手,说:“我会的,这没说的,请领导放心好了。” 朝旭笑道:“服从领导是一个军人的天职,我现在虽说不是军人了,但这点起码素养还是具备的,我相信,部里全体同志都会支持代部长的工作。” 人事处长:“好!这很好!宇庭啦!你说说――!” 代宇庭摸了一把脸:“嗯!好!我说几句。首先,我谢谢党组织对我的信任,也谢谢大家的支持。以后,我就和大家并肩战斗在一起了。回顾自己所走的道路,我的工作思路就是,跟着领导转,绝对没错。这是一条最基本的经验。我们的工作重心,就是要把争取领导重视、取得领导信任、领导心中有‘我’这样一个基点上。” 朝旭低着头,大家看着他。人事处长看了看代宇庭,笑了笑。 28楚云市政府大院住宅区代宇庭家 代宇庭家中高档装修,豪华摆设,酒柜中各类高档酒就有尽有。代宇庭一个人喝着酒,看电视连续剧《红楼梦》。屏幕中出现刘佬佬在荣国府的镜头,代宇庭指着刘佬佬,对在掰手指甲的老婆说―― “你就是她这个熊样”。 老太婆眯缝着眼睛看着电视:“我还不如她哩!” 代宇庭:“真还不如她,简直象个猪一样教不变,不知道给你说过多少遍,鱼里面要放生姜,少放辣椒,就是不听。老大的病就是你给整出来的,这下好啦!烂尾炎住院了。蠢猪!” 妻子瞪着眼睛,战战兢兢看着丈夫。 代宇庭将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啪!”地一放,吼道:“看看看啥?不认得老子啦!代宇庭,现在是群工部长!群工部长你懂吗?狗屁不懂!蠢猪!” 二儿子代政正好推门进来,听了父亲的话,惊喜地:“噫――!爸!您当部长啦?” 代宇庭怒气未消,喝了口酒,将酒杯往桌上一“噔!” 代政亲切地扶着母亲,说:“妈!爸爸当部长了。” 母亲不耐烦地:“随他什么长,我只是一个猪。” 代宇庭瞪着她骂道:“你不是个猪怎么的?整的菜跟猪食一样难吃,一想起代军住院,我就恨,蠢猪!乡巴佬!” 代政不高兴了,对父亲说:“嗬!官大脾气长唷!哥得病关妈什么事,人吃了五谷杂粮,要得病有什么希奇?难道所有得病的人都是他妈给的,怪人不知其一理。” 代宇庭:“你知道个啥?滚一边去!” 代政:“我偏不!我跟你说,你就是当了国家主席,她再乡巴佬,还是你的妻子。说句不孝的话,她是我的娘,你不尊重她,你就是再大的官,也别怪我不尊重你。部长,省长又有什么了不起。切!见得多哩!” 代宇庭:“滚!” 代政:“走就走!妈!我们到出去吃饭,免得惹那当官的不高兴。走哇!” 代宇庭:“你敢!” 代政:“有什么不敢的,**!妈,走哇!” 母亲:“我不去,你也在家吃?!我还要给政伢子送饭去呢!等下你爸又要骂人咧!” 代政看着母亲,叹了口气,说:“逆来顺受,真呆啊!这就是你一辈子为什么受气的根。”咬着牙,说出这个“根”字。 代宇庭:“你放屁!” 代政也愤怒的瞪着父亲。 门铃响了,代宇庭向代政一呶嘴,代政很不情愿地起身开门,来人是马伯清。代母进厨房去了。代政为马斟了杯茶,便带关门,气呼呼地走了。 马伯清:“代部长!您好!我叫马伯清。” 代宇庭笑容满面地:“嗯!”了一声,继续喝着酒。 马伯清提着一对高档酒和两袋礼品,他只有一只右手,左手的袖筒在不停地晃荡,他小心翼翼将礼品放在沙发边上。 代宇庭:“好!坐吧!”放下碗筷,离开餐桌,招呼马伯清,自己也来到沙发边坐下。他自个儿抽了支烟,刚准备和马伯清说什么,这时,妻子手搂着胸前的围裙从厨房出来。 “伯母!”马伯清连忙打招呼。 代妻没回答,连看也没看他一眼,走到沙发边提着马伯清送来的礼品,自言自语:“这是什么哪!哪来的呀!”提着就往厨房去,边走边嘀咕“才怪,刚收拾完,又摊一堆。” 代宇庭见状:“你!唉!”想阻止已来不及子。又气又急,无可奈何地叹气,立即转移马伯清的注意力:“你叫马什么来着?” 马伯清:“马伯清!” 代宇庭:“你是――!” 马伯清:“办公厅房改办的,管行政,你这房子就是我给安排的呀!还要点儿啥?您只管告诉我,只要我办得到的。” 代宇庭:“呵呵!谢谢!谢谢!没啥,才搬进来,还好!” 马伯清:“看样子,你找我有事。” 马伯清一付为难的样子,右手捧了一下断去的左肩膀,看着代宇庭:“这!怎么说呢?” 代宇庭笑着抬头看看房子,说:“谢谢你给我安排得这样好,有啥事,说嘛!” 马伯清:“我也不知道这事成不成?” 代宇庭斜靠在沙发上,抽着烟,笑眯眯地看着他,并不答话。 马伯清试探地:“群工部还要人不?” 代宇庭本能的动了动身子,一眼瞥见他那只断臂,脸倏地沉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推说:“我刚到群工部不久,人事问题我还从来没想过,再说,干部是由厅人事处统一调配,群工部没有人事权。怎么?你想来群工部?” 马伯清:“我想挪动挪动,常言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我想在您的手下做个臣民,学点东西,就不知您肯不肯收留我?” 代宇庭又瞥了一眼他的断臂,为难的说:“唷!这恐怕难办,一是部里没有人事权,二来吧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再说你的身体条件――!” 马伯清下意识地用右手拍了下残废的左臂:“这并不要紧,机关嘛!也就是文字工作,写材料多点儿,房改办的重要材料都是我写的呢!要不,您派人去了解了解!” 代宇庭:“这没必要,你还是不要为难我,就这样吧!”他对坐在厨房门边,正在掰手指甲的妻子:“嗳!把那几包东西给马处长提回去!” 马伯清一听,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别别别!”,走到代妻身边,将她轻轻按坐在小板凳上,回头对代宇庭说:“您这就见外了,就当您搬新房子,我给您贺新总可以吧!” 代妻并不坚持,又把礼包提了进去。 代宇庭不好说什么,岔开话对妻子大声说:“咋啦!你还不给代军送饭去呀?” 马伯清听了,眼珠一转,忙说:“送饭?天这么黑了,老人家去不方便,就让我去吧!反正我有摩托车。”问代宇庭:“小代在哪?” 代宇庭低着头,沉闷地说:“他住院了,烂尾炎,市人民医院。” 代妻提着饭盒,走到门口换鞋,马伯清走了过去:“我去我去!”从她手中提过饭盒,回身给代宇庭打了个招呼,走了。 29楚云市老干部活动中心护春楼 代宇庭携二儿子代政,宴请朝旭一家。 朝旭:“部长!您太客气了。” 代宇庭:“应该的呀!今天能够请动你和弟妹,还有小侄儿,我非常高兴啦!” 朝旭:“谢谢您!这是老二吧?” 代宇庭:“对对!老二,代政。”对代政“这是朝叔叔!” 代政:“朝叔叔!”他看了看凤玲。 朝旭:“张姨!” 凤玲:“我在家排行最小,侄儿侄女们都叫我细姨,我也听惯了,你就叫我细姨吧!” 代政:“细姨好!”又看着朝斌。 朝旭:“斌斌!叫政哥!” 朝斌:“哦!政哥!” 代政:“嗬!我有一个好漂亮的弟弟唷!” 朝斌:“政哥也好帅!” 代政:“斌斌!认识你好高兴,哥送个小东西给你做见面礼!”说着,返身从提包中取出一个随身听给朝斌。 朝斌:“谢谢政哥!” 代宇庭:“哈哈!我们这就是一家子了!好哇!来来来!干杯!” 大家举杯饮酒,凤玲和朝斌喝的是可乐。 朝旭:“我原来只认识老大,他叫代军吧?” 代宇庭:“对!叫代军!” 代政:“他――,” 代宇庭:“他出差了,代政给朝叔叔敬酒。” 代政不解地看了父亲一眼,举起杯来到朝旭跟前。 30楚云市人民医院住院部大厅 代军办完出院手续,马伯清一只手提着物品,陪同代军走出大门,上了一台早停在住院部门前的小车。 31楚云市区 小车在市区慢慢行进。 代军:“马处长,这些天辛苦你了,你还那么客气,谢啦!” 马伯清:“这没什么,应该的应该的,能交上你这个朋友挺荣幸,以后我们多联通系。” 代军:“好的!” 马伯清:“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吃清淡一点,少吃油腻的食物,饮食中,注意限制含粗纤维的东西,如芹菜、大白菜、香菜、蒜苗、韭菜、冬笋一类,要少吃,或好了再吃,噢!” 代军:“您还懂得不少哇!” 马伯清:“今天,我特意咨询了一下医生才知道的。” 代军:“谢谢您的关心,您还这么细心周到。” 马伯清:“没啥!对我也是一次学习,增长一点见识嘛!” 小车停在代宇庭家楼下,马伯清与司机帮他拧着东西送上了楼。进到家里,代母接着东西,准备给马伯清和司机倒茶,他俩说了声“谢谢!”下楼走了。 云市办公厅群工部办公室 朝旭坐在办公室,拿着一份杨帆修改过《群工通报》在看,杨站在他身旁。 朝旭:“改得不错,这个地方是不是再调整一下,放到后面比较好些?” 杨帆:“行!”接过材料准备走,被朝旭叫住。 朝旭:“弄好以后,再给代部长看看,这个材料是他写的,要尊重他自己的意见,噢!” 杨:“嗯!好吧!” 33楚云市政府大院住宅区代宇庭家 代军与父亲代宇庭坐在沙发上商量事情。 代宇庭:“我知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招呼你,还给了你一个不小的红包吧!他家有钱,老婆是做电器生意的,还准备开珠宝商行。” 代军:“你怎么知道的?” 代宇庭脸一红,他迅速抬起手,摸了一把脸:“他来家后,我了解了一下。” 代军没在意,说:“既然这样就把他调过来算了嘛!” 代宇庭想了想:“可惜一只手啊!部里会说我怎么调了个残废人进来,怎么解释呢?” 代军:“嗨―!管那么多干吗?他那右手不是好好儿的吗,写材料又不是用左手,据说,他挺能写呢!也懂得很多。这世界没有完人,再说呢,人有毛病好调理,好控制,听话。” 代宇庭:“是吗?” 代军:“当然啦!您刚到一个新单位,没个贴心人,别人把您卖了都不知道,他是您调过去的,还不俯首帖耳?” 代宇庭:“嗯!这倒也是。” 34云市政府办公厅群工部办公室 杨帆拿着那份《群工通报》很委屈地,来到朝旭办公室 杨帆:“我是按照您的意图修改的,再说,不这样改,又怎能发得出去,这是市政府发出的文稿啊!” 朝旭:“他怎么能这样?难道领导写的东西就不能改动一个字?就是乾隆皇帝写的诗,他还叫纪晓岚修改哩!不行!我得找他去!” 杨帆忙止道:“算了算了,我还是按原稿发算了。” 朝旭斩钉截铁地:“不行!这关系到市政府的形象,要发就用修改了的稿子发,不然,就别发,有什么事我负责!” 杨:“那好吧!” 朝旭坐在办公室,手中的笔倒拿着在办公桌上轻轻点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墙壁。代宇庭从斜对门办公室走过来,笑容可掬地坐在朝旭办公室沙发上。 朝旭:“您有事吗?” 代宇庭:“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朝旭:“哦!” 代宇庭:“前两天,方市长给我推荐个人,要把他放到群工部,我也不了解,你是不是抽空去考察一下?” 朝旭:“行!这人是谁?哪个单位的?” 代宇庭:“他叫马伯清,是房改办的一名副处级干部,听说,挺能写,办公室正好要个搞文字材料的。” 朝旭:“好吧!我下午就去,要杨帆和我一块儿去吧!” 代宇庭:“嗯!杨帆我还找他有点儿事,还是叫办公室另外去一个干部吧!” 朝旭:“是不是您那篇稿子的事?主要部份是我改――。” 代宇庭:“行行行!你改的还有错,我以为是他搞的呢!就那样就那样,按你改的发!” 朝旭:“那就叫他发啦?” 代宇庭:“行!发吧发吧!下午,杨帆和你一起去考察。”说完,起身回到自己办公室,将门带关,拿起电话拨通号,小声呼道:“喂!马伯清吧!下午群工部朝旭副部长来考察,作好准备噢!” 35楚云市政府办公厅房改办公室日 朝旭、杨帆,房改办主任、书记和几名干部在一起座谈。 书记:“这人的文字工夫还算可以,一般的材料还是拿得下来,只是――。” 干部甲:“只是不怎么地道,象个扯是非的阴阳人。” 干部乙:“要我说实话啵?” 朝旭:“当然可以。” 干部乙:“他呀!怎么说他呢!哼!马伯清的眼里,领导才是最可亲近的人,哪怕是比他稍稍大那么一点点,他都知道怎样在他们面前,夹着尾巴做人。他需要巴结领导的时候,领导的毛病都是可爱的,领导*,他会解释成生理需要,领导小气,他说是认真,连领导的狐臭,都被他说成是麝香味。” “哈哈哈!” 干部甲:“对对!她说的没错。” 干部乙:“倘若在他预计时限里,领导不能为他解决一两个实际问题,那么,这位领导就会成了他排斥或攻击的对象,他依附的对象又变了。他巴结领导时,不惜受胯下之辱,哪怕舔人家的屁股。一旦目的实现,他便从这个领导的裤裆底下爬出去,钻向另一个更大的裤裆,谁的权大,就跟谁,就象*妓女,谁钱多,就跟谁走了。” “哈哈哈!” 干部乙:“本来嘛!他做人反复无常,别人都不爱惹他,都觉得他难处,他虽只有一只手,我认为他比三只手还厉害,你们不知道吧,他有两个绰号――男妓、马公公。” 干部甲:“他要走,是他在房改办人际关系搞得灰溜溜的,都对他冷目相向,无法容身,所以,才要求换个地方。” 干部乙:“又开始继续他的裤裆生涯。” 朝旭诧异地:“他只有一只手?” 主任:“嗯!只有一只手?左手没啦!据说是‘文革’中武斗被人砍掉的。” 朝旭:“啊!原来是这样。” 书记:“大家说了不少,但这人的特点还是有的,办个什么事还是有板有眼。” 干部丙:“那要看对他有没有利。” 座谈会在继续。 36楚云市紫英宾馆餐厅九嶷包厢 宾馆经理、书记、工会主席、接待科长等领导宴请代宇庭,随同来的还有大儿子代军,马伯清。当代宇庭三个出现在包厢门口时,早已在等候的宾馆领导们全体起立,代宇庭与他们一一握手,并介绍―― 代宇庭:“这位是马伯清处长,这是我的老大,代军,小时候你们认得。” 经理:“认识认识!看着长大的呀!” 入席就坐完毕。 书记:“今天,我们宴请代部长,表示表示一点心意――!”说完,手往桌对面一指。 一位副经理和工会主席,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幅“?鹏展翅”精美湘绣镜框抬起来,上绣“鹏程万里”。右上方写着:赠:楚云市政府群工部长代宇庭同志。落款:紫英宾馆党组、全体干部。 热烈鼓掌。 代宇庭:“谢谢!谢谢!不好意思,你们太客气了。” 书记:“代部长是我们紫英宾馆的精英,他当群工部长,也是宾馆的光荣。我提议,为代部长的荣升――干杯!” 代宇庭连声:“谢谢!谢谢!谢谢大家的深情厚谊!” 经理过来敬酒:“代部长,经后还请多多关照紫英啦!” 代宇庭:“哪里哪里!你是我的老领导了,以后多联系。” 俩人碰杯,一饮而尽。 酒宴上相互轮番敬酒,气氛热烈。 代宇庭:“紫英宾馆是我的家,我忘不了。群工部对上对下,都有不少接待任务,今后,这里也是群工部的家。” 热烈鼓掌。 代宇庭:“我告诉大家,群工部要在这里长租两个豪华套间,主要是用于接待中央领导同志。” 接待科长:“好好好!我给您安排518、528,也就是您在宾馆时,陪市领导打麻将的后栋那两个套间,包您满意。” 代宇庭:“行!过几天,我叫马处长来办手续。”说完看了马伯清一眼。 马伯清受宠若惊,轻声对坐在身边的代军说:“你爸办事干脆,有魄力。” 代军:“那是!我很崇拜他。” 37云市政府办公厅代宇庭办公室 朝旭和杨帆向代宇庭汇报考察马伯清的情况。 朝旭:“据房改办同志反映,马伯清人际关系不太好,团结也成问题,更主要的他是个残疾,一只手。我认为,此人不宜调群工部,要进人,可否另外考虑?” 代宇庭:“人无完人哪!一个人在一个单位工作久了,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看法,老朝哇!我们没有人事权,没法呀!方市长找过我,马的父清原来是他的老领导,‘文革’中跳楼自杀了,说照顾一下他的孩子吧!人之常情啦!”两手一摊“唉!有什么办法?” 朝旭:“既然不要征求用人单位的意见,那要我们去考察什么,真是。” 代宇庭:“嗯!例行公事,例行公事啊!” 朝旭:“残疾怎么办,我们的工作,经常要下乡呀!” 代宇庭:“他文字工作还行,要不,就留在办公室吧!搞搞材料,管管内勤算了。杨处长的接谈工作太重,办公室就不要兼了。你看怎么样?” 朝旭看了一眼杨帆,杨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写,脸色很生气的样子。 代宇庭:“厅党组会还没开,如果有什么不同意见,可以给厅领导谈谈,我也会把你们的看法给厅党组反映的,就这样吧!” 38群工部朝旭办公室 朝旭、杨帆从代宇庭的办公室出来,进到办公室。 杨帆:“反映个屁!纯粹是玩人,要这样,群工部将来没个好。”一脸怒容: 朝旭:“别这样,以工作为重,听从安排吧!” 杨帆:“这样的考察,以后再也不要去了,他的材料再也不要给我改了。” 朝旭:“材料肯定是不会经过你我了,至于考察――,哎!再说吧!”\ 第 二 集 39楚云市美食一条街秀色餐馆 “秀色餐馆”前,代宇庭指挥伙计们贴门楹― 问君哪得财如许 自有源头活水来 代宇庭:“饭店装修快要结束了,你去把工头找来谈结算。”他告诉小舅子。 代宇庭与包工头坐在餐馆谈结算,室内还有几个小工在敲敲打打,木屑、玻璃等物凌乱地散在地。 代宇庭:“你不要以为我不懂经,一般说来,从概算到预算,再到最后结算,超过5%正常,你这也超得太多了吧!” 工头:“您那后面不是又加了两个窗子吗?这是原来预算之外的呀!” 代宇庭:“那两个窗户只能算工钱嘛!铝合金和玻璃是别人送的,你也算了钱?” 工头:“没有吧!” 代宇庭:“这不!你自己看看。” 工头:“哦!划掉划掉。” 40楚云市政府办公厅群工部 代宇庭的办公室紧闭,几个地、县干部在门前徘徊。代办公室电不停地响,没人接。 朝旭过意不去,从自己办室走出来,问:“你们找代部长?” 其中一人:“是啊!我们想找代部长汇报一个案子。下午还要乘车回去向领导报告,不知他什么时候来办公室?” 朝旭想了想:“那先到我办公室坐吧!我姓朝。” 打字员俞小琼走出来,向他们介绍:“这是我们朝部长。” 那人说:“哦!朝部长。” 另一个干部:“那行!给朝部长汇报也是一样。” 几人进到朝旭办公室坐下后,朝旭给他们上了茶,开始谈案子,朝旭认真记录着。 接谈完,朝旭送他们出了办公室。 这时,代宇庭离开他的餐馆,回到办公室,迎面碰到这几名干部,斜了他们一眼。朝旭随代进了他的办公室,把接待地县案子的事向代宇庭汇报后,站起来准备走。代宇庭听了,紧绉眉头,半天没吱声。 朝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代宇庭:“老朝啊!象这类事情,还是等我回来后,再处理比较好,谁的事谁管嘛!” 朝旭:“他们在门口转了很久,下午要赶回去向领导汇报,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来,所以――。” 代宇庭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行了!下不为例。” 朝旭满含委屈退出来,回以自己办公室坐下,头往椅背上一仰,深深地叹了口气“嗨――!” 41楚云市美食一条街秀色餐馆 秀色餐馆生意火爆,五六名漂亮的服务员小姐洒茶、上菜、进进出出。 代宇庭夹着公文包出现在餐馆门前。他笑眯眯地抬头看了看悬挂的“秀色餐馆”招牌,走进餐馆,坐在一张空桌边。小舅子倒了一杯茶走过来递给他,说了几句什么,他理也没理,眼睛在那几个服务员身上溜来溜去,小舅子笑笑走开了。 餐馆外接二连三停下几台车,进来一帮客人,走在前面的是马伯清,他看到代宇庭正坐在那里抽烟。隔老远就喊:“代部长、代部长!” 代宇庭一回头,看到马伯清带来一帮客人,马上站起来,笑道:“嗬―!是伯清啦!来来来!坐这儿。” 马伯清:“这是我一帮最要好的朋友。” 代宇庭:“好好好!今天我请客。” 马伯清:“开什么国际玩笑?要部长请客,我们就去紫英啦!诸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代部长,他老人家开餐馆,为楚云市多种经济形式的发展,起了个示范作用。” 代宇庭:“不不!不是我,是我内弟开的。” 客人们会意地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人:“内弟开的更好,我们鼎力支持!” “鼎力支持!”大家异口同声。 马伯清:“部长!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林总,千万身价;这位是周总,也是身价千万……。” 代宇庭:“幸会幸会!欢迎光顾小店,欢迎欢迎!” 42秀色餐馆隔壁小商品商店 小商品商店前,代宇庭的小舅子与一中年女店主,边嗑着瓜子,边聊天。 女店主:“我都看在眼里了,你那姐夫,欺人也太甚。” 小舅子:“哼!别看他瘦不拉几,风月场上的老手,那天,他几个朋友在这里吃饭时,笑他‘卅年如一日,重叠到三更’他以为我听不懂。” 女店主:“啊!是吗?” 小舅子:“可不是嘛!先前在宾馆理发室,就与那个女徒弟有事,女徒弟年纪大了,把人家当成残花败柳一脚踢开。女的可怜巴巴求他,他狡猾地对她说:‘我们都要有自知之明。’一句话,把人家回得干干净净。” 女店主:“朝旭三暮四,也够他妈缺德的。” 小舅子:“我不知道他这个市政府干部是怎么当的?自己不正经,还动不动骂我哈里哈气、二百五、铜油罐。我真受不了,不想干了,回老家算了。” 女店主:“你姐姐也不管她?” 小舅子:“唉!姐姐老实阿弥陀佛,哪管得了啊!原来他和宾馆女理发员,公开在我姐姐面前出出进进,我姐姐只说了一句,被他骂得狗血淋头,还打了她一耳光。饭店几个女孩子,已经被他祸害两个了,每晚他都带一个出去。” 女店主:“我还看到有个中年妇女,人长得蛮标致,时常在你们餐馆吃饭啦!那是谁?” 小舅子:“是的!那女的姓张,我姐夫叫她‘小莉小莉。’他交待我说,她来吃饭,签个单就行了。” 女店主:“真有这事儿?餐馆法人代表不是写的你吗?” 小舅子:“啥呀!那是?羊头,卖狗肉!我只是他的替身。照这样下去,还赚个鬼钱。我估计,这老杂种与那女的也有一腿。唉!这可怎么办??” 女店主:“你别急!也不要回去,瞅个机会,老娘帮你出这口恶气,把你姐家的电话告诉我。” 小舅子找店主要了支笔,一张纸,扒在柜台上写了交给她,回餐馆去了。 入夜,美食一条街霓虹灯竞相辉映,各类音响,此起彼伏。女店主在秀色餐馆前转悠,她从玻璃窗往里看,发现代宇庭与一青年女子吃完饭,站起来准备往外走。她立即回到小店门口。灯光下,她看着代宇庭与那女子走出餐馆,汇入人群。她看了看左右没人,拿起柜台上的公用电话拨打。 女店主:“喂你是代老板娘子吗?我是你们‘秀色餐馆’的顾客哩,你知道吗,你那头老牛今晚他要吃嫩草呢!” 代妻没听懂:“你有点宝气吧?牛是要吃草嘛!关我什么事?打什么电话?”“啪”一下,把电话挂了。 女店主急了,“重拨”电话,通了。 代夫人一听,生气地:“怎么又是你呀?”又把电话挂了。 女店主第三次拨通电话,她笑骂道:“你这个蠢婆娘!难怪你老公把你给卖了你都不知道。你听我说,你老公今晚要和饭店一个女的打炮呢!恭喜你戴了顶漂亮绿帽子啊!” 代妻问:“你是哪个呀?” 女店主笑道:“你问我呀?哈哈哈……,我是,我是那个那个――《是非报》的。” 代妻:“噢噢,‘是非报’的?”对方在犯傻。 女店主:“喂!不清楚哇?我告诉你吧,我就是那个、那个白天希望鬼抓人,晚上等着火烧城,‘兴灾乐祸’专栏的特约记者哪。哈哈哈……!知道了吧?蠢婆娘!” 代妻“嗯、啊”了几句,放下了电话。 深夜,美食一条街皆已关门,代宇庭的老婆拿了一把锅铲,来到秀色餐馆前,冲着店铺门用锅铲使劲砸,用脚踹,大叫:“开门,开门!” 守店伙计把门打开。老妇人双手握着锅铲把,东瞅瞅、西瞧瞧,找不着人。她双手握着锅铲,对着这些白的黑的磁的铁的锅碗瓢盆,一顿横扫。 值班伙计也不敢阻拦,一任她砸了个稀巴烂。 隔壁女店主听到“叮隆咣啷”的声响,急忙披着衣服跑来看热闹。见妇人是拿着锅铲在到处砸,笑道:“喂!代老板娘子呀!你为啥不背把菜刀来砍啊?锅铲有什么用呢?” 代妻边喘着粗气,边回道:“用刀会砍死人的,杀人要抵命的!” 当值伙计奔向代宇庭奸宿的住所报信。 42秀色餐馆服务员宿舍 代宇庭听到敲门声,赶忙从床上起来,半开着门,听伙计说了几句,提起裤子,关上门,胡乱穿上衣服,将领带手机等物件往手提包里一塞,开门走了。 43楚云市政府大院住宅区代宇庭家 代宇庭赶在老婆前回到家中,坐在沙发边抽烟,凶相毕露地等老婆回来。 门外钥匙响, 代的老婆前脚跨进屋,代宇庭便从沙发上跳起来,上前一把揪住老妇人的头发,往屋里面一拖,“啪”地一声,一脚将门踹关。接着对准老妇人胯下就是一扫腿,妇人“扑嗵”一声摔倒,被代宇庭按翻在地拳打脚踢。 代妻鼻青脸肿,抱着头满地滚,轻声哭:“我好苦哇!老公不把我当人啊!到外面搞女的,还要打我哟!我不得了哇!菩萨呀,你看啦!……。你打吧,你打吧!” 代宇庭:“我搞女人,你他娘管得着吗你?老子就是要搞要搞要搞!老鬼,一副苦瓜皮脸,还跟老子争风吃醋,一个没知没识的农哈,有福不会享,扯起风蓬来荡桨。死又不死……。”代宇庭抓着老妇人,颠过来,翻过去,边打边咒。 老妇人双手捂着脸,让丈夫骑在自己身上抽打着,咀里只“哼哼”。 代宇庭打累了,白着个脸,丢下老婆,从她身上跨过去,坐在沙发上直喘气。看着屈身在地上的她,还不断地骂:“你这个臭婆娘,老鳖,活腻了,找死,老子看你还管不管闲事?今天不给点厉害给你看看,你不认识老子,他娘的!” 妇人从捂着眼脸的指缝隙里,用那失去光泽的一线眼神,怯怯地看着叉手叉脚,横在沙发上的丈夫,一把血鼻涕一把泪的抽泣:“我再不管了呢,随便你干啥,我都不管了呢,你让我回老屋去吧!我在这里会被你打死呢。政―伢―子――!我的崽―啊!” 清早,脸上缠着纱布的老太婆抚着腰,瘸着腿做好饭,一瘸一拐地将饭菜酒杯,摆好在桌上,默默地坐在桌子边上掰着手指,时不时摸摸疼痛的腰腿,等候还在熟睡的老公起来用餐。她回忆― 一个农村打扮但长得水灵的女孩,提着农副产品到他家。 女孩:“叔叔,爸去世几年了,我一直没来看您,妈说,有时间请您回乡下看看。” 代宇庭:“好的!告诉你妈,我有空一定会来看她的,几次清明节,我都想回老家给你爸上上坟,可一直没空。”说着话,眼睛滴溜溜在侄女身上转,对老婆说:“老婆子,你上街买些菜来。” 代妻听了,提着篮子出了门。 代宇庭坐在沙发上抽烟,侄女披头散发地含着泪骂道:“你,是我叔叔吗?我永远也没有你这个叔叔,你连畜牲都不如。”说着,要走。 代宇庭一脸堆笑,扯着侄女的衣袖:“你别走!我多给点钱给你……。” “呸!你给我滚开!”侄女甩脱代宇庭的手,开门哭着下楼,正好碰着代妻买菜回来,老妇人诧异地问: “你走什么呢?吃了饭再走哇!” 侄女头也不回的哭着跑了。代的老婆进屋想了很久,终于明白过来了,她瞪了老公几眼,坐着生了一会儿闷气,关起房门睡觉去了。 (现实中)坐在厨房边上的她,看了看老公还在睡觉的房间,轻轻叹了口气,又小声哭泣。 44楚云市美食一条街秀色餐馆 秀色餐馆前,树起一块“内部装修,停业两天”的牌子。 45楚云市政府办公厅群工部 朝旭在办公室批阅文件,代宇庭带着马伯清推门进来。 代宇庭笑眯眯地:“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群工部朝旭副部长,老朝哇!这是新来的马伯清同志。” 马伯清:“朝部长您好!我叫马伯清,以后请多关照。” 朝旭:“您好!”起身与马伯清握手,着意看了他那只摆动着的空袖筒。 代宇庭:“好!再到其他办公室看看,熟悉熟悉门户。老朝,我带他转转。” 朝旭:“好吧!”看着代宇庭、马伯清二人离去的背影,心事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听到从其他办公室传来的说笑声,他拿出一支烟抽了起来,默默的凝视窗外,吐烟雾的神态象是叹气。 过了一会儿,打字员俞小琼,走到朝旭办公室,随手把门关了,笑道:“呵呵!这下好了!群工部两个一把手。” 朝旭疑惑地:“两个一把手?” 俞小琼:“喏!”俏皮的左手不自然地对着朝旭摆弄。 朝旭惊异地:“你手咋啦?老摆什么?” 俞小琼笑嘻嘻,说:“对对!老板和老摆谐音,我以后就叫他老板啦!” 朝旭:“谁呀!” 俞小琼:“新来的马处长呗!老摆,哦老板,我的直接老板,办公室的一把手。”说着,她的手又摆动起来。 朝旭点了点,笑道:“你呀你!小俞,不许这样。” 俞小琼正想说什么,代宇庭推门进来,俞吓了一跳,赶紧缩出门外。 代宇庭:“明天我要下去一趟,楚南m矿有个案子,市纪委、还有地矿局,三家组成联合调查组,时间可能有一个礼拜,家里事就请你照顾一下。”边说边坐在沙发上。 朝旭:“好!您放心吧!” 代宇庭:“这段时间,各地不安定的因素较多,楚云会有什么情况,很难说。市长、书记一再强调楚云绝对不能出事。我看了一下明传电报,很严厉,哪儿出了事,要追究第一责任人的责任。” 朝旭:“好的,我会注意的。” 46楚南市m矿区 群山峻岭下,一排排破旧的厂房,烟囱不冒烟,机器设备七零八落。几台运输车停在厂房两侧,日晒雨淋,锈蚀得象是废旧站的报废车辆。 矿山停产,矿洞前,两节运矿石车厢,一节翻在石碴堆里,一节斜在洞口。 几个年青人叼着烟,坐在厂区门口一家小卖部前打扑克,赌钱,几人围观。 47楚南市m矿宿舍区 矿领导宿舍区楼下,停着几台城里来的0牌、a牌高级轿车。 副矿长家,他正与一城里亲戚商量矿里资产拍卖事。 副矿长:“工人百分之九十以上没钱,竞争对手不会多,底价也就不高。” 亲戚:“嘿嘿!典型的既卖又买的委托方,你们啦!有几个不是水分专家哟!潜规则超过拍卖行啊!山沟沟里的工人,几个懂得竞价技巧呢!机会难得呀!” 副矿长:“我的重点目标是职工医院,拿下它,绝对赚钱。” 亲戚:“叫价不要一步到位,开始可以充当画虫儿,但不管谁要了,你都可以拦一道,追!只管大胆些,充其量就几十万嘛!拿下以后,随你怎么弄,后续资金我负责。” 工会主席家,夫妻俩在合计―― 妻子:“我寻思,不如拿这些钱到城里整个饭馆,做个其他生意什么的,你在这穷山沟里,买两处空房子干啥呀?” 丈夫:“死脑筋,上万人的矿区,就是一个小社会呀!买了这两栋房子,干啥不赚钱?明摆着!工人有钱的不多,底价不会太高,我估摸着,矿里没几个人能竞争得过我。” 妻子:“万一别人说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咋整?” 丈夫:“谁管得着?没准有的人比我钱还多呢!管供销的、管运输的、管后勤的、矿长、书记,鬼知道!哪个没捞够捞足?谁又能拿他们怎么样?” 妻子:“这也倒是,不过――,还是稳着点儿吧!” 白书记家,一名外资代理人正在与他喝茶商讨。 白书记:“矿里的附属资产不卖给职工,说不过去,那他们会造反,您买下主要厂房,还有不少空地也买了,配套工程,您再整新的还好些嘛!” 代理人:“其他领导没有竞标对象吧?” 白书记:“您放心!到今天为止,还没人给我报告有人愿到这儿投资。明天,我看不会有人跟您竞价。” 代理人:“如果一口价,我可以给您中上佣金,也就是5%。” 白书记:“整体出卖大概一个亿,接受得了么?” 代理人:“高咯高咯!折半!五千万。” 白书记:“我这是几个亿的资产啦!五千万肯定不行。” 代理人:“这还不是您说了算!” 白书记:“加点儿,六千万成啵!最低价格啦!” 代理人笑呵呵地:“成成!来,把您的帐号给我。” 白书记走进自己书房,从里面拿了个存折递给代理人。 代理人看了看,俯身在茶几上,写了一张转帐支票,盖上印,递给白书记。 48矿区外景 矿区厂房、大楼、围墙上,到处贴满了标语― 有水快流!发展就是硬道理! 胆子再大些,步子再快些! 改革开放政策就是好!……。 49矿区礼堂 人们三三两两走进矿区礼堂,拍卖会就在这里举行。 礼堂座无虚席,主持人手执一个木锤,两手撑在讲台上,讲台上放着“拍卖”牌子。 主持人:“拍卖现在开始,今天拍卖的项目有五项,厂房整体与厂属土地、职工医院、职工食堂与澡堂、职工幼儿园、欣欣商店。现在进行第一项― 厂房整体与厂属土地六千万“ 全场鸦雀无声,无一人举牌。 主持人又重复一遍,仍无人吱声,重复第三遍― 代理人将牌子高高举起。 主持人:“厂房整体与厂属土地,六千万一次――!六千万两次――!六千万三次――!” 厂领导交头接耳,群众议论纷纷。 主持人将木锤往桌子上“咚”一敲“成交!” 主持人:“下一项,职工医院五万!” 有人举牌,不断攀升。 主持人:“六万――!六万五――!八万――!九万――!十二万――!十八万――!二十五万――!” 副矿长举起四十万的牌子,众人咂舌,议论纷纷。 “四十万!他咋那么多钱?” “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当官的门路多哩!” 主持人:“四十万,有人出四十万――!职工医院四十万一次――!四十万两次――!四十万三次――!成交!” 拍卖会在继续。 50楚南市m矿附近公共汽车乘降点日 公路旁,几个外出打工的工人,背着行李在候车,远处几人从矿区走来。 一台公交车迎面开来。 几人上了公共汽车,车开动了,他们从车窗探出头来,挥手向家人告别。 亲人们擦拭眼泪,望着渐渐远去的汽车。 51楚南市m矿区 通往矿区宿舍的道路两旁,自谋生路的工人们搭起简易棚,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商品。小摊有:饮食、水果、蔬菜、鞋帽、洗涤用品、小商品等,小本经营者上百户,足有半里多路长,叫卖声不绝于耳。 52m矿区小餐馆 几名老工人在矿区一家小餐馆喝酒,发着牢骚。 工人甲:“拍卖,拍卖个*,工人!谁能一次拿那么多钱?只有一官半职的人,才出得起钱。” 工人乙:“干部!还是当干部好哇!他们早就捞足了,到这前儿,还大捞一把,真他妈狠!” 工人甲:“比他妈强盗还狠!” 工人丙:“还是大老王编的那歌儿说到家啦。” 工人甲:“啥歌儿?他还唱得出歌儿?咱哭都没处哭呐!” 工人丙:“唱这歌儿,比哭还难受呢!” 工人丁:“唱唱,唱唱啥意思?” 工人丙:“我唱不好,把歌词给你们念念吧― 西方黑,太阳落,且看干部搞开拓。 他们有权各顾各,下岗工人怎么活? 呼儿嗨唷――!心中有苦无处说。“ 工人甲:“嗯!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一帮败家子!” 工人丁:“一个四五千平米的职工医院,40万元买断。” 工人甲:“他娘的!真聪明,咱处在深山老林,城里又远,寻医没选择,不找他,找谁去?干部老爷们太高明咯!” 大家继续喝酒,发牢骚。 53m矿区原职工医院 医院在工厂西侧,两栋三层楼的住院部,两栋平房。医院离厂区半华里,前有一片绿林,后蓄一池湖水。经改造后的二、三楼之间拐弯处,一道镀锌钢管栅栏锁着,密码锁里外能开,楼道口安装了铁门,门中间有一猫眼,进到装修豪华的三楼走廊,香气袭人。酥软的地毯,悠扬音乐。彬彬有礼的“护士”小姐、春意染人,“病房”里幽静薰香。三楼楼梯间还有五个房间,四间装饰一新的“病房”。房内套房。卧室里双人床、沙发、麻将桌、电视机、冷藏柜里白酒、啤酒、色酒、饮料、小吃齐全。里层有“神尔油”“猛士”等春药。墙上挂着一面与床并齐的水银镜,卫生间一个大型鸳鸯浴盆。 房间时有男女进出。 走廊深处到尽头的一间房,是“医务人员”室,药品和医疗器械一排排、一行行地摆置有序,四五名清一色貌似“医生”、“护士”的靓丽女青年,着白衣、戴护士帽,排排坐,悠悠然。红巾翠袖,病态恹恹。 二楼东头,还有一间多功能餐厅兼歌舞厅。 楼下人来车往,生意红火。 54楚南市m矿通向矿区的公路上 一辆公交车在奔驰,车上一中年男子着急地看着车外,车将到达矿区乘降点,中年男子急匆匆拿起行李站起来,走到车门边。车停下,门刚开,中年男子背着李里,跌跌撞撞跑往矿区。 55m矿区职工宿舍 矿区职工宿舍一单元门前,围着一群人,有些人往公路方向眺望。一职工宿舍里摆着一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跪在那里抽泣。围观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他回来了!骆云生回来了!” 骆云生:“我的天啦――!怎么得了哇!啊――!文秀我的妻呀!你死得好苦啊!――!” 哭声从外面传进来,跪着的男孩一下扒在尸体上,使劲摇动尸体大声哭喊:“妈妈――!妈妈呀!爸爸回来了!” 骆云生丢下手中的行李,痛苦地摸着妻子的头发哭叫:“文秀――!文秀――!你睁大眼睛看看我呀――!看看我呀!我的妻呀!”回身抱着儿子,父子俩哭成一堆。云生边哭边问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哟――!” 儿子哭诉道:“爸爸――!是我不好啊!我不该把大学录取通知书给妈妈看啊!妈说没钱让我上大学,对不起我呀――!我说不要紧呢!妈妈呀――!我要和爸爸一起外出打工养活您啊!她要借钱我不依,我要找您去,她一生气就寻了短见啊!是我对不起您啦!妈妈呀――!” 骆云生哭道:“我的儿唷――!你没有一点错啊!是我这做爹的没能力啊――!我对不起你娘崽哟!我没用、我只有死、我要跟她一起去!”哭着哭着,头就墙上砸,儿子和众人紧紧拉住他。 56楚云市委办公大楼深夜 夜已深,林荫道通向楚云市委办公大楼,三楼办公室灯光闪烁,市委书记正在批阅文件。他手中一份举报信 特写:《领导干部利用改革谋私工人群众被逼走投无路》 书记将桌子一拍,执笔在举报信上批道:“清明社会,朗朗乾坤,岂能容此?着纪检、群工部,会同主管部门彻查,若情况属,严肃处理。” 57楚南市m矿矿区 几台轿车从公交车乘降点拐弯,开进矿区。一大帮干部风风火火下了车,群工部长代宇庭也在其中。 调查组在厂工会主席兼纪检组长(医院股东)陪同下,召开中层以上干部座谈会,听取改革业绩汇报。 调查组长插话:“信中说到,工人骆云生的妻子自杀,到底是怎么回事?” 工会主席:“哦!这件事早处理好了,他家里是困难点,儿子考上了大学缺学费,因丈夫外出打工未归,妻子没了主张,又和儿子争吵了几句,一时想不开,就上吊自杀了,心胸狭窄嘛!矿党委很重视,给了安葬费,另外又拿五千元给他儿子上大学。” 代宇庭轻声:“也只能是这样处理了。” 调查组长看了一眼代宇庭:“好吧!这样的事和改革扯在一起,也没必要,改革嘛!免不了有这样那样的事出现。” 书记:“这也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到家呀!” 调查组由几位主要领导陪同参观医院,体验“病房”生活,享受山区特色的美宴。 临走,三辆小车后面装满特产,后盖盖不下去,只好用尼龙绳绊住才勉强开走。 58楚云市委大院 整肃的机关大院里,绿树成荫,挂着“楚云市纪律检查委员会”招牌的办公楼前,摆放数盆花卉,造型别致。 一名武警战士站在一个圆形木墩上,显得很神气。 进入大厅,沿楼梯到二楼,是《党刊》编辑部 一间办公室的桌上,放置一本《党风党纪》刊物,一位干部正在翻阅一篇文章― 特写:风清弊绝开拓创新 p;#61548;m矿区大胆改革开放调查纪实。 59楚云市政府办公厅群工部办公室 朝旭接市政府值班室的电话。 值班室:“朝部长,政府大门口一名‘摇车万里行’的残疾人,点名要找代部长,他坐摇椅跑了全国四十个大中城市,媒体也报道了,群工部给他盖个章,表示到了楚云倒换关文。” 朝旭:“哦!他点名要找代部长,那这事只能找代部长啦!” 值班室:“我们打了几个电话给代部长,没人接呀!” 朝旭:“哦!这没办法,他下市县去了,过几天就回来。”这时,马伯清拿了个文件进来,站着等朝旭打完电话。 值班室:“这事不能等,区区小事,你就快给人家盖个章,打发他走了吧!” 朝旭看了马伯清一眼,犹豫了一下,电话那边催促着,他回道:“嗯!那好吧!”放下电话,接过马伯清手中的材料,对他说:“老马,这事你处理下吧!” 马伯清:“什么事?” 朝旭:“政府门前有一个‘摇车万里行的残疾人,要盖一个章,表示他到了楚云,你去把他那个行程表拿过来,给他盖个印就行了。” 马伯清:“好!我这就去办!” 马伯清走后,朝旭默默地坐在办公室,耳边响起代宇庭的声音― “谁的事谁做,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他把头仰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唉――!” 60南市m矿区职工医院 医院照常工作,一切如旧。 副矿长趟在豪华病房,手里拿着《党风党纪》刊物,一靓女在给他按摹。 副矿长:“《党风党纪》肯定了本矿改革开放,成就巨大,这里哪有什么**?一片春天,灿烂辉煌。‘思想僵化,别有用心,造谣中伤。’这文章写得好,我他妈钱没白花。想搞我,哼!”。 62矿区小会议室 工人们低着头,听工会主席拿着本《党风党纪》在读。会场正面贴着“保持一致学习班”。 会议室隔壁一间屋子里,一名干部在给工人训话,墙上贴着“反僵化生活检讨会”。 矿区到处张贴标语― 坚决和党中央保持一致! 坚决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 加强纪律性改革无不胜! 彻底铲除自由化! 坚决维护矿党委的统一领导! 团结在矿党委周围将改革开放进行到底! 61楚云市政府办公厅群工部办公室 代宇庭:“第一次乱动我的材料,我饶了他,那是因为你要调进群工部,怕他放横炮,我妥协了。第二次又揽我的事,我警告他‘下不为例’,他还敢擅自作主,真是岂有此理!” 马伯清手里拿着份材料,暗笑着从代宇庭办公室出来。 代拨了斜对门朝旭办公室电话:“老朝,你过来一下。” 朝旭进到代宇庭办公室,见代怒不可遏,也不叫他坐下。 代宇庭:“你给一个‘摇车万里行’的盖了公章?” 朝旭:“对呀!” 代宇庭:“我不是给你说过吗?谁的事谁办啦!” 朝旭:“因为您不在家,他又等不得。” 代宇庭:“你有什么资格承办这件事?是谁通知你的?谁给了你这么大权力?……” 朝旭:“这么一件芝麻大小事,又涉及到谁的权力呢?总不能因此影响政府机关形象吧!何况他还是个残疾人!” 代宇庭:“什么?我影响政府形象,你是个什么东西?” 朝旭:“你干吗骂人啊?” 代宇庭:“我骂了你怎的?骂你这不记事的东西!” 朝旭:“你无耻,当个一把手动辄骂人,简直象个泼妇!”朝旭把头一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代宇庭穷追不舍,又赶到他的办公室大吵。朝旭拿他没办法,只好走出办公室下楼回避。代紧跟在后仍骂骂咧咧,一直跟到楼下的停车场。 朝旭回转身来,正色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部长――,您的电话,江秘书长找您有急事,叫您快点――!”马伯清从二楼窗子探出头来喊: 代宇庭:“好!我今天不跟您说,以后再讲。” 朝旭:“随你的便!” 代宇庭来到马伯清的办公室,从马伯清手中接过电话,笑容满面地:“呵秘书长,我刚才下楼有点事,你说。啊!知道了,晚上七点半,厅二楼东头会议室,好的。”放下电话,他对马伯清说:“出事了!楚云要出大事了。” 62楚南市m矿区公安处 傍晚,天空阴云密布,楚南m矿区行人稀少。 驻矿区公安处门前,几个身着制服的公安人员在走动,隐约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殴打声、喊叫声,呵斥声。 “你老实不老实!你老实不老实!嗵!嗵嗵!” “哎哟――!哎哟啊――!你们不要冤枉我呀――!我没写什么举报,那信不是我写的呀!” 63m矿区职工宿舍 两个中年男子神色紧张地躲闪在一职工家中。一人向窗外张望后,回过头对另一男子说:“从仓库后面上山,到茶山坳去堵车,快走!” 一老人担心的说“伢子――!你们打算往哪里躲啊!” 一男子:“到广东,打工去!” 老人:“外面危险啦!你们千万要小啊!” 男子:“爸!没事,不走,逼都会被他们逼死的。” 老人擦着眼泪,看着两条黑影闪过仓库,消失在夜幕中。 64m矿区公路边公交车乘降点 公交车乘降点,几名干部和几名工人推推搡搡。 “回去!事情没搞清楚你们不能走!” “关我们屁事!你们吃了饭没事干,我们要活命!走!” 一台公共汽车停下,几人上了车,两人被强行拉了回去。 65m矿区职工宿舍 微弱灯光下,一位载眼镜的退体老教师,仰坐在竹靠椅自言自语――! “惊疑、慌乱、恐怖,噤若寒蝉,万籁齐喑。这哪是在搞改革啊!简直是在横搅!几年前还是上好的企业,而今成了“东厂”、“西厂”,成了人人自危的樊笼啦!“。 老伴:“你少讲几句,当心整到你头上来,整死你!” 老人:“随他们的便,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死亡。大不了一把老骨头和这帮东西拼了,我还要告他们,我就不相信告不倒他们”说着,从竹椅上站起来,走到书桌旁坐下,开始写东西。 清晨,有人悄悄打开小半边门,看着矿区院子里到处张贴的大字报― 我们只和中央保持一致,决不和**分子同流合污! 、xxx、xxx是毁矿卖厂的败家子! 借改革开放之名行贪污**之实! 原来“坚决维护矿党委统一领导”的标语上,有人打了一把长长的叉。 单位的宣传栏上贴出了第一张大字报,标题是: 《干部老爷们,你们究意想干什么?》, 一个神秘的卖货郎,频繁出入厂区,在职工家属楼递纸条,传消息。 66m矿区附近茶山坳 茶山坳。弃置的旧制砖厂,经数年风吹雨洗,形成宽阔的自然坪,宛如一个小型机场。 (字幕)下午7点 数十辆编了号的大型公交车,同时从不同方向,徐徐驶入自然坪,自觉、整齐有序地排列着。一阵喧哗声,几千工人举着标语、横幅,黑压压从m矿区、从四面八方,向茶山坳涌来。 67矿区职工医院多功能厅 职工医院多功能厅,六七名矿领导在饮酒作乐,几名年青女子陪伴,赌酒豪饮,一头儿搂一女子喝花酒,嘻笑喧哗。 一干部破门而入,向他们报告― “茶山坳聚集几千人、还有几十台大客,他们说要去市政府请愿。” “啊――!”几位在场的领导大惊失色,立即罢宴起身,赶往现场。 68茶山坳傍晚 领导们来到现场,职工群众个个面带怒容,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默默无声地排着队,并已基本登车完毕。 副矿长:“晚了!” 白书记:“真行,他们真行!” 胡矿长:“是啊,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动大批车辆,时间如此准确,又密不透风,真是‘于无声处听惊雷’啊!” 有的工人们当着他们吐口水。 白书记走上车劝阻,试图找出几个组织者,没一人出头,也没人理睬,他干咽了几口唾沫,尴尬地退下车来 “嘟―嘟―嘟――!”清脆的哨声,回荡在山谷,“呜……”,刹时,几十台公交车一齐发动,轰鸣声震撼大地。 几个指手划脚的头头,狂怒地大声疾呼:“不许开车!”副矿长平伸双手,叉开两腿挡住车头,司机们照直向他开去,他躲开了。司机探出头,看着他笑笑,做个飞吻的动作:“拜拜!”全车人放声大笑。 另一台车上,胡矿长坚强地抓住车门不松手,可司机提起汽栓,车门关了,他被甩在地上,职工调皮的伸出头来,认真地说:“矿长,注意安全!”车上职工看着他放声大笑。 公交车一台接一台向北进发,宛如一条愤怒的巨龙,卷起一片冲天黄尘,掩盖了晚霞中寥落的村庄,淹没了头儿们颤抖的身影,向市政府方向奔驰而去。 白书记:“完了!这、这这‘载舟之水’,真可覆舟呀!” 头儿们眼瞪瞪,看着扬长而去的车队,七上八下地仍站在土坎上,车队渐渐消失。 矿党委汤副书记:“走吧!还得想想法子才行啊!” 领导们垂头丧气的回到各自的单位。 69楚南大道上 楚南大道尘土飞扬,数十台公交车在奔驰。 天空刹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群山连绵起伏的层林,排山倒海般呼啸。继而暴雨顷盆,海浪滔天。 插曲: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朗朗春秋,民心为镜。 莫不信过眼烟云覆舟水, 遏住那骄纵?持奢华心。 执几年造福一方清廉政, 休贪瘾通往地狱雪花银。 有道是执政为民金不换, 方赢得千帆竞渡万木春。 (画外音)中国的改革开放,是中华民族的伟大觉醒,是富国强民的必由之路,是一场新的革命。**人要站在历史的高度,带领群众,与时俱进。任何有违民意、阻挡改革进程的一切羁绊,都将被波澜壮阔的改革洪流淘汰。\ 第二集(续) 70m矿区领导办公室 白书记:“张义!赶快给上面报告,就说……。不行不行!算了算了!”他进办公室,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颤颤巍巍地看着厂办主任。 胡矿长:“小马!快把我的车加满油,开到办公楼前,我取点东西就下来。”他跨入工厂大门口,白着个脸,边往家走,边吩咐司机。 工会付主席:“喂!市政府值班室吗?我是……。” 白书记厉声:“你干啥呀你?尽给我捅篓子,还不放下!” 工会付主席刚拨通电话,白书记进来,急忙伸手一把抢过话筒,另一只手压住话机。 付主席嘟哝着:“我们不报告,其他单位也会向上报告的,还不如……。” 白书记:“谁要报告谁报告去,你以为这事蛮光彩呀!” 白书记下楼,开台专车,独自连夜直奔市政府。 71楚云市燕岭大道 凌晨,沉睡的楚云市上空,凛冽的寒风夹带着零星碎雪呼呼地刮着。宽阔的燕翎大道两旁,一叶无挂的梧桐被吹得呜呜直叫,飘零的碎雪尚未着地便被阵风掠走。淡淡地浅黄色路灯罩在大道上。寂静的街市,偶尔有一二夜行车疾驶而去,刺耳的发动机声撕破夜空,很快又恢复了袭人的宁静。深夜燕翎大道显得特别的宽、特别的长。 大道距市中心20余公里,一个名叫云塘的地方,一辆超长“东风”牌货车很不自然地翻在这里,四个轮子朝天,斜卧在大道中央。一条四车道的路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车祸周围成片殷红殷红的血,从驾驶室一直拖到车尾,隆冬的夜晚,寒风料峭,那殷红的鲜血已构成了一层薄的冰,冰层中散落的玻璃碎片,在路灯光的照衬下闪烁着微光。油箱还在断断续续地滴着汽油。 事发现场,有几名交警的人影在晃动。 现场两头50余米处,各刷着两道粗大的白灰杠杠,作为警界线,树着两块“禁止通行”黄底红字警示牌。南北两端两名警察,各执一面小红旗,不断跺着冻得冰凉的脚。南端的警察,穿着一件半旧的黄色军大衣,戴着一双白手套,拿着一台步话机。表情凝重、严肃、紧张。他时常择换地形,严密注视着南面方向的动静。手上对讲机“喳……”地响着,里面重复:“你现在的位置?”“是否发现目标?” 警官拿起对讲机:“我在云塘,暂未发现目标,我在严密注视,有情况我会及时报告,请首长放心!” 负责现场勘测的另外两名交警,背着风向,竖起大衣领,为面部颈部遮挡寒风,叉着手并排站在道旁,轻声交谈。半截皮尺从一名交警的袖中溜了下来,随着晨风飘摆。他们边聊边晃着身子踏着步,藉此增加热量。 72楚云市政府办公厅会议室 东方渐渐发白,三楼会议室的灯还亮着。 副秘书长江枫和衣斜躺在会议室沙发上睡着了,轻轻地打着呼噜,手中一叠材料纸散落在沙发上。 清理办公楼卫生的两名女服务员来到会议室,她俩开门,发现熟睡中的江副秘书长,不敢惊动。两人对视一瞬,蹑手蹑脚关上灯,准备先离去。 江枫醒了。 一服务员忙道歉说:“秘书长,对不起,把您吵醒了!” 江枫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并不责怪她们,伸开双手深深地打了个哈欠:“没关系,反正我也要开始工作了。几点了?” 服务员看了他后面墙上的挂钟:“六点十分啦!” 江枫精神一振,随口:“啊!应该快到了!”边说边端起一杯剩茶。 服务员机灵地走过来:“要不要给您添点儿热的?” 江枫打了下手势:“不用了,谢谢!” 服务员:“您别客气!”说完,干活去了。 江枫喝了口剩茶,心中凉透了,冷不丁打了个激凌。他靠在沙发上,双手捧着茶杯,凝视着昨晚市政府紧急会议上,市长主持会议时端坐的那张沙发―――― (闪回)市长毫无表情,一个劲地抽烟。分坐在市长两边的副市长,秘书长副秘书长们也显得十分严肃。 参加会议的单位和部门主要负责人,徐徐走进会议室,一免往日相互客套的热情,各自选准了自己的位置,默默地坐下,气氛如兵临城下。 市长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饿烟,有的只抽了几口就把它给掐了,又换一根点燃接着抽,夹烟的手微微颤抖。除了偶尔侧过脸,和紧挨着在自己身边的秘书长,低声说上一两句话,就是抽烟、打哈欠,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正面的墙。 秘书长手上拿着份《通知》名单,他清了下嗓子:“现在清点人数:公安局、交警总队、地矿局、煤炭厅……。” 下面一一回答:“来了!” 市长木着脸,软绵绵地靠在沙发上,似听非听,对到会的各单位负责人,连看也懒得看一眼,神情一直黯然,脸色阴沉沉的。 与会人员谁也不想多说一句话,人们的眼神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市长、副市长。 几个副市长的表情由严肃到轻松,个别副市长的眼角还隐隐流露一丝笑意。 秘书长对市长:“人都到齐了!开始吧?” 市长身子微微向前倾了一下,轻轻点头:“嗯!开始吧!”话音只有身边几人能听到。 秘书长宣布:“现在开会!” 73通向楚云市的公路上夜 夜幕中,数十辆公交车在行进,几十支车灯闪烁,汽车发动机声震荡广阔的原野。 74楚云市政府办公楼会议室 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秘书长:“工人们暗中串连,广泛联络,很短时间,迅速将几大厂矿连在一起,如此重大行动,我们的领导干部一无所知,甚至还在酒桌上猜测拳行令。当他们闻信赶到现场,一切都晚了。” 秘书长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市长,断然打住“情况就是这样” 市长:“是啊!这些个领导干部,自以为天高皇帝远,奈何不了他们啦!这下好了!祸水东流,来到我们的鼻子低下啦!” 他抽了口烟,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向烟灰缸里弹了弹:“根据有关文件规定,哪个地方出现不安定事件,首先要追究第一责任人的责任。作为楚云市首席长官的我,当然是第一责任人。” 几个副市长面带喜色,低着头偷着乐。 市长:“几千人的集体‘请愿’,实属罕见,其影响之大,足以引起国际上的注意。据报,已经有几个国家的情报部门,通过电台在渲染这件事,你看快不快?” 秘书长:“我动敌知啊!敌中有我,我中也有敌呀!” 市长:“几十台公交车,几千人向市政府进发,声势浩大,怎么瞒得了敌特电台呢?正所谓‘车辚辚,马啸啸,尘土飞扬不见天哪。’眼看至少要见诸《内参》的大事,势必成为爆炸性新闻。楚云真要出丑闻了,如此重大的事件,必然将我们楚云推向世界。” 会场发出笑声。 市长:“看来沿途劝返是没有什么可能了!一旦进城,工作更复杂,如果他们和城里一些下岗工人串连起来,那就不是几千人的问题了,交警队来人没有?” 答:“来了!” 市长:“路障设置得怎么样啦?” 答:“用一辆超长东风车横在云塘路口了。” 市长:“要掀翻!” 答:“掀翻了,还倒了一桶新鲜猪血哩!” “哈哈哈”有人放声笑。 市长发火:“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这个时候亏你们还笑得出。”他喝了口水,调整了一下情绪,咳嗽一声:“咳!遣返工作量大,面广,难度非同一般,又迫近年关,离春节只有七八天了。大家要过好年,这些人也要让他们过好年哪!如果处理不好,不仅在座的谁也别想过好年,而且后果是极为严重的。” 副市长游之对旁边一个同僚轻声嘀咕:“市长这个年是止定过不好的罗!也不是斩立决,更不会株连九族,大不了把他挪挪地方行了!不过,他死人也不会把这话说出口的呀!” “切!”那伙计笑笑,低着头好象在做记录。 秘书长:“他们相当于一个师的人,进饭店、商场,冲进机关静座等,各种可能都会有。难道你还向他们开枪不成?” 市长:“是啊!我说后果严重,是说还有很多事情我们意想不到,因―此,我们务必高―度重视,动员一―切力量,采取一―切措施,不惜一―切代价,迅速、果断、妥善处理好这一突发事件。”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表情苦涩难受,严肃、凝重、惆怅。 与会人员中,有的给他送去一瞬同情的眼光。 一位副市长流露出一种超然的快意,他在放二郎上的笔记本里写道― 特写:“快没戏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游副市长瞅了一眼有些颤栗的市长,头往沙发上一靠,轻轻戏谑道:“可恼呀!真真可呀―脑!” 身边另一位副市长听了,低头微笑。 市长缓缓地:“负面影响大唷!怎么办?不能不管哪!”他望了望分管群众工作的副秘书长江枫,说:“老江,你谈谈看,具体怎么落实?” 江枫点了点头,坚定地:“第一步,必须争取拦截成功,决不能让大队人马进城!” “对!御敌于国门之外!”游副市长高声接道。 会场发出“嗤嗤”地笑了。 市长:“这是人民内部矛盾,不要乱讲。甚么‘御敌于国门之外’,简直乱弹琴!”瞪了游副市长一眼。 游副市长见市长不给他面子,脸涮地红了。他斜了市长一眼,低着头在笔记本上乱划,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市长:“老江你继续说吧!” 江枫:“我刚才拟了一个应急方案,不知道行不?” 市长:“嗬!真快呀!应急方案就出来了,不愧是我们市政府的笔杆了,好、好!”市长脸上露出了笑容,但马上又收回去了。 天完全大亮了。 江枫看了一遍昨晚在会上宣讲的“应急方案”,又拿出那份《明传电报》 特写:“四个单位约四千余名职工,分乘四十六台公交车,扯着标语、横幅,声言要到市政府请愿。于下午7时从方岗出发……。” 江枫看着看着,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他回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6点30分了,拿起电话― “喂!交警总队值班室吗?我是江枫,请立即转告你们总队长,方岗集体上访的队伍快要到了,人员必须迅速到位。” “喂!老代吗?我是江枫。” 代宇庭:“噢噢,江秘书长,我是代宇庭,您、您有什么指示?” 江枫:“那边的人快到了,准备得怎么样啦?” 代宇庭:“请首长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政府领导的希望,牢记市长提出的‘三个一切’,我老代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也要把政府交给的这个任务完成好,否则,领导可以撤我的职、罢我的官……。” 江枫:“从方岗到楚云300多公里,途中有三个渡口,从摆渡到集结,至少得12个小时。估计还有个把钟头将到达楚云。你要从市内交通、路障设置、食宿、疏导,及可能发生的冲突全面考虑。你是代表市政府的工作组长,你赶紧到临时指挥部去,组织人员,坚守一线,及时报告!” 江枫放下电话,心情显得不安,看着斜对面,昨晚朝旭坐的位置发愣― (化入)朝旭敏捷、果断的形象浮现在他眼前。(化出) (闪回)市政府紧急会议。 (画外音)代宇庭在处理这次群众集体“请愿”工作中,地位举足轻重,群工部工作性质决定了他这位部长,必定成为市政府劝返工作核心人物,别看他级别不高,代表的却是市政府。这个“钦定”的、“统帅”般的头衔,自然落到了他的头上,20多个单位参加的、阵容庞大的工作组,由他组织指挥。他将一显身手、大出风头的机会到了。 会上。 江枫宣布:“市长提名,代宇庭同志为楚云市人民政府遣返工作组组长。” 代宇庭感激的眼光看了一眼方格明,方也朝他微笑。代宇庭随之抬起左手摸了一把脸,很随和地略略起身,向与会人员点头示意。他用两眼的觎光,扫视会场一周,各单位负责人,都用敬羡的眼神看着他,代宇庭感到一种不曾有过的满足。 江枫:“同志们,这次遣返工作关系重大,参加遣返工作组的同志中,有不少是厅长、副厅长,代宇庭同志是位正处级部长,可他代表的是市政府―” 市长:“他可以代表我――!”粗声粗气,不容置疑。 江枫:“要服从代宇庭同志的统一指挥,同心协力,全力以赴完成好这次市政府交给的任务。” 人们向代宇庭投下希冀的目光,代宇庭笑着扫视全场。 朝旭坐到会议室后排一个不显眼的位置,低着头做记录。 江枫在宣布这一决定前,搜寻的眼光看到了朝旭。 75楚云市政府办公大楼 江枫回到自己办公室,等待“前方”的消息。 朝旭的影子在江枫脑海里晃现。 时钟指到7点40分,办公室电话铃响了。 江枫迅即拿话筒:“到了吗?” 交警队长:“到了!有多少台车暂不清楚,我已派人到前面去清查,具体数字15分钟以后再向您报告。” 江枫:“代宇庭同志现在的位置知道吗?” 交警队长:“应该在空招,他没报告您吗?” 江枫:“嗯!”了一声,放下电话。 76楚云市燕岭大道 大街上警笛乱鸣,象是发生了火警。 几台警车开道,两台“解放”牌汽车,载着数十名武警战士沿着燕翎大道向南疾驶而去。大道两边人们好奇的目光,谁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77楚云市郊区云塘 几十台公交车相继在这里停下,距“车祸”现场白灰警界线外,数十名荷枪武警战士,从北面跑步到警界线前,从二字队形摆开,横在大道,挡住车队去路。 “车祸”现场,几名交警不慌不忙,煞有其事的拉皮尺,量距离,绕着车身走过来,看过去,处理“车祸”事故。 围观的人群,有的看看后面挡住的车队,再看交警的神情,在疑惑、猜测、嘲笑。 一年轻男子:“行了,行了!别装模作样了,什么鬼车祸,纯粹是骗人的把戏。设障碍,挡上访的车队才是真的。” 一男子讽刺地:“哼!还血糊血海哩!现在官府搞假,内行得很。”说完,转身钻进了人群。 一老头:“我们就住在这里,为什么谁都不晓得这里发生了车祸?真可笑。” 一妇女直截了当地:“这件事只有我最清楚,这台车是我看着他们掀翻的,这么多的人血,那还得了,倒的是一桶猪血呢!” 旁人:“真的呀?糟蹋一桶好猪血唷!哈哈哈……。” 那妇女:“我当时还以为是要拍电视呢!” “哈哈哈……。” 几名交警也跟着笑。 人们议论纷纷,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颗小石子,“当”的一声砸在车头上。 几名交警一惊,抬头四下搜索,没发现人,一个交警解释说:“不这样做,怎么办?难道让他们都涌到城里去?”说完,看着围观群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拾皮尺等物,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也走进了人群。 “是的,不采取这个措施,又有什么办法?这么庞大的车队进城咋办?让他们涌进市内,整个秩序会乱成什么样子?”人们议论着。 云塘是进城的必经之道,这里耸立着各市、县,工矿企业办事处、招待所、接待站。 “请愿”车队已陆续集结完毕。从“车祸”现场到车队末端,首尾相距近一公里多远,其间也夹着进退两难的社会车辆。第一台车停在最前面,被武警挡住。东风车还横在那里,司机只好等待,侧着头,疲倦地伏在方向盘上似睡非睡。 人越聚越多,前面几台车被围观的人群包围着。 工作组几十名劝返干部赶到了现场,开始工作。 代宇庭没有出现,他呆到离现场约一华里的临时指挥部―空军招待所。 街道两旁围观、看热闹的人五花八门,从北往南的数台大客车抛锚在人潮中。大清早,长长的车队,密集的人群,四面八方跑来这里看热闹的,买菜的、晨跑的、做小生意,过路的,互相拥挤;叫嚷声、汽车声、摩托车喇叭声和单车铃铛声,交织在一起。 场外,低处的男男女女,踮起脚尖往人群里看,抢占制高点的小青年,你推我搡互不相让。两边排楼阳台上姑娘、小伙伸头探脑,打情骂俏。人群中喊声、骂声、呼哨声不断。 一个贩卖烤红薯的下岗工人,提着一篮烤熟的红薯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他大方地把一个个烤薯,分送到请愿群众手中,边发边说:“下岗兄弟,我们是同盟军。当官的不为民作主,逼得我也只好卖红薯。” 周围群众哄然大笑。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为什么只有下岗工人,没有下岗干部?” 另一个方向立即响应“这叫做‘工人下岗,干部下流’。”一阵哄笑后,议论纷纷。 劝返工作组的干部分别走上公交车做工作。 又有两卡车武警赶到现场。 “请围观群众散开,上访职工群众,迅速回到自己的车上!”一台公安车上高音喇叭,向人群反复喊这几句话,红色警灯不停闪烁。 围观群众渐渐散开离远。 主管局领导和工作人员,分别上车寻找各台车上带队人,他们一个车一个车询查。 十数名代表跟随工作人员,从车队尾部向前面走来,表情不怎么友好,脸绷得紧紧地。 围观群众,向他们表示善意地笑。 代表中,几个年轻一点的瞪着眼睛,跟在后面边走,边说些很剌耳的话― “哼!市政府,市政府也不过如此,没看到一个当官的,却把我们堵在这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工作人员并不计较,把他们让进警车。 警笛狂啸,人潮即刻分向大道两旁。 几台警车好不容易掉过头来,向空招临时指挥部开去。 被掀翻在地的大型货车仍摆在那儿。阻塞的车辆有的停在路边“打尖”,有的只好另辟蹊径绕道,剩下“请愿”的几十台车,前有“车祸”现场挡路,后有社会车辆堵塞,欲进不可,要退不能,只好坐在车上等待被招代表归来。 几个司机伏在方向盘上睡着了,车上疲惫不堪的人们,象散了骨架似的东倒西歪睡意朦胧,少数人东张西望,因又饿又冷,相互挤得紧紧的,有的冷得上下牙齿敲得嘎嘎着响。妇人们用围巾遮住她们的面容,车外的人象是参观动物一样看着他们。 一张张苦涩、僵硬的脸,一幅幅焦灼不安神态。目光呆滞,凝神静气,好象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78楚云市空军招待所二楼会议室 遣返工作组指挥部,十几名请愿代表默默地坐在那里。 代宇庭声色俱厉地:“这是什地方?楚云的首府,首府-――!你们知道吗?容得你们胡来?我代表政府命令你们立即返回,否则― 会场出现骚动,一青年欲站起来来反驳,被身边另一人按住,轻声对他说:“别急!看他要怎样,他如果一个鼻孔出气的,那对不起,破罐子破摔。” 主管局张副局长走到代宇庭身边,耳语了几句。 代宇庭:“嗯!那好吧!现在由张副局长给你们安排一下。” 请愿代表中有人轻声议论“那带眼镜的瘦高个儿,好象在哪儿见过?” (化入)代宇庭在矿区与工作组参观的职工医院的情景,周围几名群众指手划脚的议论。(化出) 张副局长:“大家既来之,则安之。你们都是我的客人,主管局嘛!既然来了,先住下,各工矿企业的招待所都在云塘,吃住也还方便。坐了整整一夜车,也辛苦了。大家回到车上,告诉工人们,先到各自的招待所休息,有什么要求住下再说。” 代表们离开了空招,回车队去了。 工作组大部分人仍留下,商量下一步工作。 代宇庭:“张局长,这是你安排的噢!我可不管。你要他们住下,这里有吃有喝,万一他们不走呢?你负责?”说完,举起右手,从额头往下巴刮摸一把脸。 张副局长:“你怎么能这样讲呢?你说走他们就走啦?” 代宇庭:“那你说怎么办?留他们在这里过年?我代表政府说了不算,你主管部门管到底得啦!” 民政厅副厅长:“代部长!张副局长的决定是对的,一、他们既然来了,决不可能没有一点结果就马上返回;二、从人道主义讲,工人们坐了几十个小时的车,粒米未沾,来到市政府,让他们饿着回去?三、――。” 代宇庭:“行啦行啦!你们都说留下就留下吧!”说完,将手中的笔记本重重地往会议桌上一摔。 市妇联一女处长跳了起来:“代部长,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代表谁呀?” 代宇庭:“我代表谁这还用你问吗?我代表政府,我就是政府,你想怎么着?还真是呢!反了你了!” 女处长:“你简直丢政府的脸,这样的素质还来领导我们,蚀格――!” 工作组其他成员也非常气愤,议论纷纷。 张副局长:“作为主管局,我要谢谢你们帮了我的忙。代部长的意思我也清楚,眼看就到年关了,不赶紧处理,大家都过不好年。这样吧!我们先分头到驻地做工作,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指挥部报告。代部长您看呢?” “代部长电话――!”楼下值班的服务员喊。 代宇庭站起来对张副局长说:“由你安排吧!我去接个话。”说完,转身走了。“ 市妇联女处长“我看散伙得了,关我什么事,我带孩子下乡过年去。”眼睛瞪着代宇庭的背影,牢骚满腹。 79空军招待所一楼值班室。 代宇庭拿着电话:“哦!知道了。既然这样,那就先住下来再说吧!” 工作组成员从代宇庭身边走过。 张副局长停了下来,问代宇庭:“前面情况怎么样?都进招待所了吗?” 代宇庭木着脸:“都住下啦!已经恢复通车。” 张笑了笑:“那就好!只有住下才好做工作,要他们强行闯到市政府就麻烦了。” 代宇庭:“敢!” 张副局长:“这难说啊!老子说,民不?死,奈何以死惧之?” 代宇庭:“你别给我咬文嚼字,这里,你先照顾一下,市委领导还交给我几个大事没落实,我先去处理,有什么事情,你打我的电话。” 张副局长:“好――!我们代部长是专管大事的,这桩小事,由我张某代劳行了。不过,重要事还是要向您请示的啊!” 代宇庭:“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80楚云市燕岭大道云塘段 燕翎大道又恢复了正常通行,南来北往的车辆行人,川流不息,店门大开,叫卖声不断……。 81楚云市政府办公大楼江枫办公室 江枫办公室窗明几净,桌上一部电话机,一个陶瓷茶缸和一个文件夹。一对沙发间茶几上,放置一个插着布质玫瑰的釉下彩褐色花瓶,乳白色的文件柜里,书刊文件井井有条。 江枫听代宇庭汇报情况后,说:“老代呀!道路是通了,多少带有一些强制性,工作才刚刚开始,绝不可掉以轻心啦!什么时候将这几千人安全遣返,我们什么时候才可睡个安稳觉。未可乐观,更艰苦细致的工作还在后面哪!” 代宇庭显得反感,眉头一皱,但马上又点头赞同:“您说得对,您说得对,我会尽最大努力做好工作的,放心好了”。 代宇庭从江枫那里出来,赌气往市长办公室走去。 82市长办公室 市长见代宇庭来到办公室门口,象见到了救星一样:“老代,老代,来来来!我就是要听听你谈情况。”对其他来请示汇报的人:“你们先让一下位,到会客室稍等。” 几个干部只好到外间会客室去了。 代宇庭:“市长很忙,我只简单地报告一下,现在车辆、人员已经全部安顿下来了……。”很谦逊地站着说话。 市长:“行啊你,老代――!”高兴的赞扬着,“坐,坐!下步怎么做?给我讲讲。” 代宇庭本来就没有下一步的考虑,听到市长发问,猛然想起江枫刚才对自己说的话―“道路是通了,多少带有一些强制性。工作才……”刚说到这里。 江枫拿着一份《传真电报》进来,他看了眼代宇庭,意思是“你怎么还在这里?” 代宇庭脸涮的一下红了,赶紧给市长打个招呼:“市长,您没其他事的话,我走了!”退了出去。 市长:“好吧!”接过江枫送来的材料,边翻边说出这两个字,再也没看代宇庭。 代宇庭从办公楼出来,站在单车棚,看着市长办公室,轻声发牢骚:“哼!关我个屁事,谁愿干谁干去呗!我才懒得给你们去卖命呢!不闹他个天翻地覆,你们不晓得厉害。”嘀咕着,骑上单车走了。 83楚云市紫英宾馆一翦梅豪华包厢 美酒飘香,代宇庭笑逐颜开,在一位副县长陪同下,和一姑娘喝酒。 姑娘嗲声嗲气:“代部长不许耍狡,人家的酒都干了,您还没干呢!”她右臂撑在代宇庭肩上,左手把酒杯倒立,在代宇庭的鼻子底下,晃来晃去。 副县长:“对!这个交杯酒,代部长一定要喝,喝完再来干一个大交杯!” 代宇庭笑咪咪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左手牵着小姐的右手,端杯的右手从小姐的颈后挽过去,这小姐也照此办理,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干杯。 副县长和那姑娘轮番敬酒。 代宇庭来者不拒。 副县长:“代部长身为大兵团作战的统帅,大人大量,来来来,再干一杯!” 代宇庭:“不、不是我、我吹牛,市长点名叫我代某为头,我、我手下几十个厅局、局级干部,都由我指挥,他、他们都要听、听我的。”舌头发硬,眼直勾勾看着身边姑娘。 副县长:“那是当然,只有代部长您,才能有资格担当此任。”迎逢着,斜了代身边姑娘一眼。 代宇庭用左手抹了一把脸,瞪大眼睛,斜着头把端酒的右手伸得直直的,站了起来,对副县长:“还、还有五千多群众,等我去调、调动、安排,五、五千多哇!”代宇庭左手抬起,伸出五指晃了晃,一口又喝了一杯,靠在椅子上,头搭在那姑娘的肩上“ 副县长:“要不怎么说,您是大兵团作战的统帅呢!”说完,还要斟酒。 代宇庭把左手向上挥了挥说:“不,不行了,我要休息了。”向上挥的左手随着话音“啪”地一声,重重地掉在桌上,震得碗碟“砰砰”作响。 副县长向小姐使个眼色:“你扶代老板回房休息去!” 小姐点头:“好!” 副县长:“侍奉好噢!本官重重有赏!” 小姐连连点头:“嗳,嗳!这我知道!” 84空军招待所遣返工作指挥部 一楼服务员几次上楼叫代宇庭接电话,指挥部空无一人。 服务员跑步下到一楼,拿起电话:“喂!代部长不在,指挥部没人啦!” 张副局长的车,开到空军招待所楼下,他和一干部上楼,却没看到代宇庭,生气地说: “他妈的!指挥部没一个人,姓代的办公室,电话打烂也无人接。这么多事情要汇报,要处理。” 随他上楼的干部说:“那他到哪儿去了呢!” 张副局长:“鬼知道!大家心急如焚,在呼叫、埋怨、谩骂。他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行!我得向江秘书长报告。\ 第 三 集 85楚云市政府办公厅群工部 代宇庭办公室的门紧闭着,里面电话铃声不停地响。 朝旭办公室在代宇庭斜对面,隔条走廊。他听到代办公室电话响个不断,心里烦,在办公室来回踱步。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朝旭拿起电话话。 朝旭:“哦哦!对不起呀!这事只能由代部长处理。他是市长点名的组长啦!我不能越俎代庖哇!”放下电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回忆――。 代宇庭的办公室门开着,他与马伯清在说话― (闪回)代宇庭:“处理这类事件有一个诀窍,不闹大不足以引起领导的重视,也不能突出它的重要性,也就看不到我群部工作的成绩,象这事,至少要拖他个十天半月再说,闹得越凶越好。” 马伯清:“您是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啊!” 代宇庭:“事情闹大了,造成多大损失,花了多少钱,影响如何,是不需考虑的,我出面处理了、平息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出钱买稳定’嘛!领导看得到,就会说你‘行’,你‘行’就有希望。哈哈哈!” “哈哈哈!” 朝旭办公室,电话响了。 朝旭:“哦!江秘书长。” 电话里江枫的声音:“劝返工作组打来电话说,他们找不到老代,有很多事情要研究处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干什么去了?你找一下看。” 朝旭放下电话,走出办公室,先在群工部挨个办公室查问代的行踪。他从马伯清办公室出来,碰上打字员俞小琼。 俞小琼:“朝部长,我昨天下午到紫英宾馆,帮我一个客人定房,在五楼碰见了代部长,还有一个年青女的和他在一起,说说笑笑进了电梯,但不是代芸,他女儿我认得,也不象劝返工作组的,是不是……。”小俞还待说下去,一个宏混的声音从另一个办公室喝了出来― “说什么呀你,小俞,去!快把这几份文件打印出来!我这儿等着要用。”随着话音,马伯清到走廊,将一叠稿纸,有意地用劲塞给小琼,瞪她一眼,回过头,对朝旭笑了笑:“朝部长,您要找代部长吗?我再帮你找找看。” 朝旭看着马伯清那只微微飘动着的袖筒,心里虽不舒服,但还是不动声色点了点头,侧过脸看了一眼小俞,小俞刚才吓了一跳,和朝旭对了一眼,把舌头一伸,脖子一缩,拿着文稿迅速座进了微机室。 朝旭回到办公室,心里不是滋味,坐下来,正想着如何回复江枫。 马伯清走了进来:“朝部长,我已经和代部长联系上了,他正在赶往指挥部的路上。” 朝旭听后没有吱声,把手中的钢笔往办公桌上一扔,头靠在椅子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 马伯清自觉没趣退了出去。 朝旭两肘俯在办公桌上,双手叉十,斜着头凝视窗外,自言自语地:“这哪象**的干部!” 86群工部代宇办公室庭 代宇庭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他进屋不久,给近在咫尺的对面办公室朝旭打电话― 代宇庭:“老朝,你过来一下吧!” 朝旭接到电话,放下手中的文件,神情木然地走进代宇庭办公室。 代从椅子上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嗯!坐吧!这几天部里没有什么别的事吧?” 朝旭:“还好,还正常,没什么事!”看着代冷冷地答道。 代宇庭左手摸了一把脸,说:“嗯――!那么好吧!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朝旭的眼睛望着墙根,没吭气。 代宇庭:“我现在事情太多,都是领导交办的,几件大事赶着去办。”说着,从皮包中拿出一件件领导签字的文件,摆在桌上。指着说:“这是市长批的,副市长批的,人大副主任批的……。领导都是直接批给我老代的。” 朝旭习以为常,平静地看了代宇庭一眼,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代宇庭:“我实在太忙,群众请愿的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这几天你去收收尾。工作中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向江秘书长请示。”他靠在椅子上摸了一把脸,显得很轻松地看着朝旭。 朝旭猛地一惊:“这批人不是一个都没有走吗?怎么说处理得差不多了呢?” 代宇庭:“没走安排他们走嘛!” 朝旭:“不是那么简单吧!” 代宇庭:“那还有什么复杂的,三四天了,主要的问题都解决了,叫下面办就行了。”他有些不耐烦,往脸上连摸了几把。左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弹着,绉着眉,加重语气“说句心里话吧!我不想很快打发他们走,让他们多闹几天对我们有利。” 朝旭严肃地:“为什么?” 代宇庭看也不看朝旭:“这是策略,提高群工部地位,争取领导重视的策略。这么快就让他们回去,怎么体现群工部工作的难度,工作没有难度,我这个部门又怎么显得重要?” 朝旭有意地:“那么,我去了以后,可不可以让他们走呢?” 代宇庭:“不让他们走,留着他们在这里过年啦?真是的!”代不耐烦地瞪了朝旭一眼,把桌上早已准备好的一叠材料,从自己前面推了过去,说“情况都在这儿。” 朝旭起身拿着材料,感到好笑,想和他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站起来:“好吧!试试看!”边说边往外走。 代宇庭仰坐在椅子上:“不存在试试看,这件事就交给你啦,要完成好噢!……。” 朝旭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回到办公室,把材料往桌上一放,也不想马上翻看这些东西,坐下来习惯地凝视窗外。 87空军招待所会议室劝返工作指挥部 朝旭来到了指挥部,他从提包中拿出代宇庭移交的一叠材料,包括工作组人员名单,边看边等着。 工作组成员零零散散来到指挥部。 朝旭对进来的干部,一个一个打招呼:“您好!” 人们对这他并不在乎,甚至带理不答,有的嘻笑着座在一边看他们的书。有的进门就发牢骚,“还碰什么鬼头嘛?干脆散伙得啦!”一个个气鼓鼓,萎靡不振,围着会议室坐下后,东扯西拉,并不谈工作,对朝旭不屑一顾。 朝旭对照名单,来一个,问一个:“请问您的大名、职务?” 刘辉:“刘辉,副处长。” ……。 他把代宇庭没有改过来的人名,逐个重新询问登记。他发现,除了主管局张副局长和几名正副处长,其他人都换了。 朝旭:“诸位是不是静一静?”面带笑容,话音一落,全场即刻静下来,人们瞪着眼,注视这位新来的组织者。 朝旭:“我叫朝旭,在办公厅群工部工作,以后大家就叫我老朝好了!” “还是叫朝政府吧!我们叫代政府叫惯了。”妇联一位女处长,调皮的插了一句,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朝旭莫明其妙,看了那女士一眼,说:“代部长有其他事情去了,以后,我就和大家一起工作……。” “他来不来还不就是那么回事,高级领导深居简出,反正见不着人,在不在一样。”地矿局一副局长说。 刘辉:“就是摇控指挥,也得知道我们在哪,他在哪儿呀!不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嘛!” 张副局长:“大家说话还是放尊重点,代部长毕竟是政府领导嘛!”口气、味道也不是很正。 人们大肆发着牢骚― “嗨――!这样的领导,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平时见不到人,碰头不到十分钟,要听他训斥8分钟。” “他说的就是最高指示,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 “还一句顶一万句哩!” “哈哈哈哈―” 一个个七嘴八舌,一阵阵哄堂大笑。 朝旭刚想说话又被打断了。 “现在层层转手,什么领导重视,市政府来了个姓代的,依我看啦,‘代’者,瓜菜代也。” “行啦!代政府不来了,我们的头儿也不来了,我们大家也散伙吧!”有的说着就准备走。 “走是不行罗!代政府不来,恐怕事情还办得好些。”主管局一位处长制止道。 “代政府走了,他又是个什么官呢?” “朝中央!”妇联那调皮的女处长,又高声说了一句。 “哈哈哈……” 朝旭:“诸位,话不要说得这么刻薄嘛!我对情况不熟,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但是,我绝不求你们,因为这是工作,不是某个人的私事。”不软不硬,慢而有力。他顿了顿,转换语气:“看来大家有不少意见。当然,气不顺,心不齐,工作也难开展。过去的事情不是不能讲,我最希望听到的是,对我本人的要求,也请大家和我合作,先合作一两个小时看看。认为本人不相为谋,那么你们可以各散五方,一切责任由我承担。试试!就两个小时。”征询的口吻、希冀的目光,他坚定地将两个手指往前一伸。 逗得大家都乐了。 朝旭:“至于官大官小,不是衡量能耐的标准?历史是人民群众创造的,卑贱者最聪明。你现在是一般干部,将来可能比我们张副局长还大,这是必然规律,难道那时候就比现在高明多少?你们有意见、烦躁,正说明你们对当前这件事是关心的,为工作进展缓慢而焦急,完全可以理解。” 张副局长:“这里面有原因,否则,怎么会众口一词呢?” 朝旭:“我知道,可我今天来的任务不是追究谁的,望见谅。当务之急,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妥善地把这几千人劝返回家,让他们团团圆圆过年。这是焦点、是大局。人心都是肉做的呀!天寒地冻,临到过年了,还往这里跑,为什么唷?他们是在向政府求助哪!我们是代表政府呀!你们叫我朝政府,那你们就是张政府李政府罗!我们往那儿一站,就代表政府形象。数千双眼睛都对我们寄予无限的希望,难道我们还有什么东西不能容忍呢?” 会场的情绪缓和了,人们也不再说什么了,规规矩矩地等候朝旭,做出下一步工作的安排。 “我谈点意见行吗?”主管局长张副局长点了支烟,征求朝旭的意见。 朝旭:“当然可以,您请讲吧!” 张副局长:“朝副部长来了好,我们和你接触也就是半个钟头吧!你行!你虽然不象某些人那样,口口声声‘我是代表政府的――!’”张“的”字拖得很长,逗得大家笑了。 “但您的风度,您的胸怀,特别是您刚才不多的几句话,真正代表了领导机关的作风,代表了市委、政府的形象。” 朝旭谦和地:“谢谢!” 张副局长:“人,不要把自己抬得太高,你有几斤几两,别人清楚,装腔作势象演戏一样,有必要吗?本想扮作大人物,结果演成个小丑,我们的代大部长恐怕是要反省一下自己了。他使我们很失望,他的言行,有**份,有失职责。听不进意见,搞不清头绪……” “还找不到人!”有人插话。 张副局长:“盛气凌人,狂吹瞎唬,什么事情表不了态、作不了主,又不请示汇报,动不动就声嘶力竭地训人骂人。最后,干脆来个不见面,电话打烂找不见人。那里还有几千人哪!大过年的了,他们上有老下有小,家里人望穿双眼哪!这不,又出现了一些危险的苗头……” 插话:“他们要在市政府大门前静座,要上街游行。” 张副局长面带难色地:“现在煮成夹生饭罗!说实在的,代部长那种工作作风,简直莫名其妙,匪夷所思,不得要令。” 朝旭看着他点点头。 人们又议论开了― “不知道他是要把事办好呢,还是希望搞得更糟?” “他呀!唯恐天下不乱!”妇联那俏皮女处长喊起来。 张副局长:“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光荣吗?” 女处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是这里出了毛病,就要查他祖宗十八代。” 大家都笑了。 张副局长见朝旭不言语:“我们还是按朝部长说的,其他事情,暂时搁一边,顾全大局,研究下一步怎么搞。” 朝旭:“行!张副局长刚才谈的意见很中肯,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向领导反映的,现在时间紧迫,大家再谈谈,看看下一步怎么搞?” “目前重要的是,一定要阻止静坐,游行,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提建议。 朝旭刚准备发言― 招待所服务员上来到会议室对他:“朝部长,您的电话。” 朝旭示意大家继续讨论,他跟随服务员下楼接电话去了。 人们议论着。 “这朝副部长比那姓代的强……。” “所以就只能当副部长。” “哈哈……。” 朝旭回到会议室,会场立即静下来。 朝旭:“刚才接到江秘书长电话,现在有一部份人已经上街贴标语了,还有三三两两的人,往市中心集结。江秘书长要求我们,敢快采取措施,市长坐在办公室等情况。” 朝旭说完拿出笔记本,用手压了压:“同志们,事情紧急,为了节省时间,我先谈点看法。不过,现在请张副局长带两位同志,先去把这几个上访单位的领导请来这里。另外,公安和交警,马上去两名同志赶到现场,把情况搞清楚,及时告诉我。” 主管局和公安、交警几人走了。 朝旭:“我讲四点:一、现有人员不得再变动,我不要求什么级别,规格,我要真正能办事的,也就是你们。今后,一个也不准调换,我记下了诸位的尊容,明天谁不来,我就找你们领导要人,希望大家支持我。”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感到亲切温暖,显得很开心。 “二,从今天起,全部在这里就餐。请财办的同志落实一下中、晚餐两顿,搞好点。同时,开14个标准房间,中午在这里休息,晚上看情况定,女士们可以回去,男士愿住的住,不愿住的悉听尊便,但上午8点前必须到指挥部。我24小时在这里,找不到我,你们自动散伙。开支由群工部结帐。三、明确一下分工,再不能打乱仗了……。” 朝旭将这二十几人分别组成:现场、治安、后勤和秘书四个组。并明确了负责人,提出了具体任务和要求。 工作组全体成员,说说笑笑离开了会议室。 朝旭送走了大家,回到原来的座位上,深深地嘘了一口气。沉思片刻,摇摇头,取出纸笔,列谈话提纲。 88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会议室(闪回) 朝旭,一位眉清目秀,中等身材,穿着整洁的军人。一头乌亮的黑发,履坚定有力步履。帅气、风度翩翩。他正在部队干部座谈会上发言。 朝旭铿锵有力地:“作为苏军主帅的朱克夫,他之所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各个战场,游刃自如。首先,他对战略大局,有着深邃的洞察力和周密的分析能力,他从不以简单的力量对比来进行战略决策,而是在综合主客观及各方面现实情况,战争发展各阶段可能出现的波折,对自身近、长远利益的影响等,作出正确判断的前提下,再行决策。朱克夫认为,作为一个军事指挥员,行为结果是第一位的,他下达的每一个指令,都须是必胜的把握。第二、也是我们今天研究的重点,朱克夫对战术的运用极为重视……。” 军区首长:“朝旭同志的军事知识、分析和表述能力,在我们军区是第一流的。他引经据典,从《十一家注孙子》,到‘赤壁之战’;从诸葛亮七擒七纵,到罗斯福开避欧州第二战场;以及苏军的作战思想概要,**的‘十大军事原则’等等,用了大量古今中外经典战例,进行立体、交叉、分析阐述,将现代战争特点、战略构思、战争规律、和战术策略等,侃侃道来,老朽自叹弗如啊!朝旭哇!你!不属于你自己,应该属于中国人民解放军!” 特写:朝旭身着军装,精神焕发。 89空军招待所临时指挥部 朝旭座独自在会议室,作谈话准备,他听到楼下一阵脚步声,连忙起身,一位公安干警带了一帮人进来。 公安干警:“开会就在这里,这是我们朝部长。” 朝旭:“请坐!大家随便坐吧!”为他们倒开水。 “谢谢!还是我们自己来吧!” 参加座谈会的有厂、矿长、书记等,七、八个人。 朝旭询问他们的单位、职务、姓名― “m矿书记白云海” “矿长**” 朝旭:“今天请各位来,商量两个问题,一是面对现实,你们该有个态度?是把工作推给市政府,还是主动配合政府工作?春节将临,几千人滞留楚云市,给政府的压力有多大?春节是我们的传统节日,此时此刻,我们、他们都是一家之主,妻儿老小都在盼望,回家团圆啊!” 90楚南市m矿区 矿区老人,小孩,有的倚门倚墙,有的三三两两走出矿区宿舍,有的到公路边盼望。 (画外音朝旭的声音)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市委、市政府领导,对此十分关注。解决好这件事,即是为群众排难,也是为政府分忧。能否尽快、顺利、安全遣返,你们是关键,解铃还需系铃人哪! 91楚云市空军招待所劝反指挥部 领导们低头沉思的,仰面看着朝旭,脸上流露矛盾心理。 朝旭:“二是下一步怎么办?他们来了,给了你们当头一棒,出了你们的丑、告了你们的状,不客气的说,肯定对你们有影响。你们回去以后,是把这件事当成‘深仇大恨’,耿耿于怀和他们算总账呢?还是吸取教训把工作做好呢?” 大家仍瞪着眼看朝旭,有人记录时,手在颤抖。 朝旭:“你们要抛开一切不正确的想法,全力以赴做好工作,尽快把他们安全地带回去,大家过一个安稳年;要不计前嫌,与人为善,回去后,认认真真地听取他们的意见和要求,实事求是为他们解决一些问题。只有善待他们,才是正确的选择,他们没有错,错在你们。好吧!现在请大家谈谈。” 领导干部们耷拉着脑袋,抽着闷烟。朝旭发现,有的从提包里拿出高级烟抽着,他眉头一皱。 十多分钟过去了,会场还闷着。 朝旭:“我要给大家讲清楚,这件事还刚开始,继续发展下去,后果是严重的。天这么冷,人又这么多,别说大闹楚云市,就是有个三病两痛,或者死上个把人,如何收拾?我郑重地提醒你们,第一、这不是一般的集体上访;第二、他们反映的问题是严重的;第三、处理不及时,将引起其它问题出现……。” 胡矿长:“领导,别说了,我现在就去,向他们作检讨,向他们请罪!我相信他们会听我的,会跟我回去。”显得很内疚、诚恳。 还有几位也请求尽快回到群众中去做工作,有的想表个决心。 白书记:“我去向他们请罪!” 朝旭:“现在说‘请罪’为时尚早。错,谁都会有,当然,滴水难起三尺浪,我们要把过去对群众关爱得不够的,通过这件事认真地补偿,责任就是爱心。群众为什么找市政府?因为你们不爱他们、抛弃他们了。只好找娘家告状,告你们虐待了他们。你们也无需表什么态,两条:一是召集拢来;二是带回去。两天之内,所有请愿群众必须离开楚云。涉及到主管部门的事可以留下话来,也可以书面提出。不可侥幸,不可掉以轻心,须知‘星火能烧万重山’哪!何况已经燃了起来。现在散会!” 领导们有的站了起来,有的坐着还不想走,一个劲的猛抽烟。有人催促道:“嗨,走吧!” 92云塘路段企业驻楚云招待所、接待站 领导们当着群众面作检讨、做工作,个别领导甚至痛哭流涕的场面。 有的把向市政府写的保证书,当场交给工作组的同志。 请愿群众情绪发生了变化,群众开始动摇― “既然他们表了态,问题还只能回去解决。” “他爷爷还病在家里,我必须回去给他煎药哪!” “我走得匆忙,连换洗衣服都没带,一身都臭了呀!” “我现在想不起来,走的时候液化气炉子,不知道关了没有?弄不好小孩儿玩火会出事啊,我要回去啊!” “大过年的老呆这儿干啥呀!家里啥都没有准备哩!” 有的群众急得直哭。 93空军招待所临时指挥部 工作组成员陆续进到会议室,显得兴奋、轻松。 朝旭给大家斟茶倒水。 妇联俏皮女处长急忙起身,从朝旭手中接过开水瓶说:“朝部长,我来我来!” 朝旭手中的开水瓶被她夺走,他直起身,笑着搓了搓手,坐下来:“进门休问枯荣事,一见容颜便得知呀!大家气色不错,看来情况大妙哇!现在凑凑情况,哪位先说?” “我说!” “我来讲……。” 几个人同时要发言。 朝旭:“不要报喜不报忧啊!”对张副局长,“您的官儿最大,可不可以让年青人表现表现?” 张副局长笑道:“行啊!最后留点时间,我作总结好吗?” 朝旭:“哈哈!行行!您总结比我总结好!” 妇联女处长:“我很简单,我联系的那两个单位,今晚有一千七百多人要走。我的汇报完啦!” 朝旭:“真的?”惊喜地看着她。 她点了点头:“嗯!真的,我往这边走时,一些人清着口袋里的钱,盘算着,上街买点什么年货回家呢!真的,不骗您!” 朝旭又盯了一句:“该不会是上街集会吧?” 女处长:“那是上午的皇历了,也不知道您上午给那几个当头的,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他们一到,一个个象中了邪似的,从态度到方法,活了!工作做通了,几乎一边倒,回去!”说话时,手舞足蹈。 张副局长说:“只是……” 朝旭急切地追问:“只是什么?您快说!” 张副局长:“走了二十几台车,留下的十九台车没油了。” 朝旭:“这好办!市长不是说‘要不惜一切代价’么,我马上联系解决。”说着,拨通了江枫的电话。他把工作情况简要地汇报后,说:“工作组的同志很辛苦,大家齐心协力,已经把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我建议:1、工作结束后,请市长接见一下工作组全体同志,以资鼓励;2、离过年只有几天了,这些同志还在勤奋的工作,单位要予以表扬,必要时以市政府办公厅的名义,开个表彰会。” 江枫:“我完全同意,问还有什么事吗?” 朝旭:“今晚有一千七百多人要走!” 江枫:“好哇!太好了,我马上报告市长!” 朝旭:“问题是,有一个急事需马上解决。” 江枫:“什么事?讲!” 朝旭:“现在留下的十九台车已经没油了,必须马上通知市石油公司,7点以前,调5吨油到云塘。” 江枫“好!我立即通知石油公司。还有什么事,你只管讲!”显得很激动。 朝旭想了想说:“总共来了43台车,空车已返回24台,今天走19台,还有几千人如何运送?临时调度来不及……” 江枫:“你的意见呢?” 朝旭拿着电话皱眉,突然计上心来:“可否请经委交通处,和楚云站取得联系,请他们支持,这是其一。” 江枫:“行,我通知他们联系后直接告诉你。” 朝旭:“其二,速从市人汽公司,调十台大客到空招待命,最晚不得超过明晨8点。” 江枫:“行!我马上通知。还有什么吗?” 朝旭:“暂时想到的就是走人,有新情况我会及时报告。” 江枫:“那好,请转告工作组同志们,市委、市政府谢谢大家,还请大家务必继续努力,争取最后胜利,我提前给你们拜年啦!” 朝旭:“谢谢!”朝旭放下电话,对大家说:“江枫同志给大家提前拜年了!” 工作组同志听了很高兴。 朝旭:“现在继续谈情况―” 纪委一副处长拿出一叠材料:“这是群众递上来的材料,简单归纳了一下,大概有37个问题。同时,给市委、政府也提了意见,特别是前几天,说政府冷淡了他们,要求领导出面解答。他们还要求主管局和市政府,也象他们单位的头头一样,当面解释。” 朝旭想了想:“一、材料可以留下,人必须走;二、后面的两个问题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主管局要认帐。要请愿单位的领导转告群众,春节后,我们将与主管局一道,去各单位调查了解,就是他们不提出来,也会这样做。” 纪委副处长:“那我就照您讲的传达啦?” 朝旭肯定地:“就这样说。” 这时,朝旭接到市经委来电话: 楼下服务上来告诉朝旭:“朝部长,经委来电话,说楚云站不同意请愿群众上火车,说如果他们上车,就会和旅客为争座位发生冲突,会出事的。” 朝旭即时拨通江枫的电话:“江秘书长吗,楚云站不同意请愿群众上火车。” 江枫:“那就全部用大客行吗?” 朝旭:“全部用大客有两个问题:第一,群众走的时间不确定,如象人汽公司一样,调车待命浪费大;第二,临时调车来不及,且会影响市内正常交通,尽量乘火车。我的意见,请求上面支持,凡南下并途经楚云站的列车,包括货车,务必挂一节空车厢,留给遣返群众乘坐,同时,特许这些列车,在小站临时停靠。” 江枫问:“这样行吗?” 朝旭说:“只要上面同意,小事一桩。” 江枫向上请示的画面。 朝旭接江枫电话:“哦!知道了。还得请您告诉值班室:印制3000张临时登车票,加盖办公厅印章,今晚送给我;请他们通知所在地、县,准备车辆,随时作好到小站接送准备,不论是否吃饭时间,不论多少人,都要安排他们吃饭,火车上不会安排用餐。” 江枫:“行!您想得很周到。“ 工作组成员看着朝旭,投以敬佩的眼光。 张副局长:“我们朝部长举重若轻啦!此番调度,俨然一个杰出的军事指挥员。” 朝旭笑道:“什么军事指挥员,不过当了几天兵就是了,部队经常换防,搬家不就这样。” “朝部长,开饭吧?”空招服务员上楼问。 朝旭说:“好哇,吃完饭,女士可以回家了,其他人愿住,愿玩扑克的,悉听尊便。明天八点前,务必赶到这里。现在吃饭!” 这是一顿快乐的晚餐,朝旭还是要了一点酒。 94楚云市燕岭大道云塘段 请愿群众驻地,地矿厅招待所停车坪,分四行摆着二十余台大客车,上访群众已全部座满。 朝旭和张副局长,站立在离车队不远处。 上午参加会议的两位矿领导,认识朝旭。他俩从车上下来,拉着朝旭的手说― “谢谢您的提醒,朝部长。您放心,工作现在才开始,我们会做得更好的。” 朝旭:“好吧,注意安全!嗳――!你们的小车呢?” 他俩脸一红,不好意思,其中一个说:“让几位年岁大,身体不好的坐着先走了!我们还是跟大家一起走。” 朝旭点点头。 公交车一台接一台开出。 朝旭目送车队,自言自语地:“又是十几个钟头的旅途劳累啊!” 张副局长没有吱声,不以为然。 朝旭、张副局长,到还没走的群众中转了转,和几位头头交谈了一会,返回空军招待所。 朝旭脸上流露忧郁,与张散着步,吟了一句郑板桥的诗:“衙斋卧听潇潇竹,疑是民间疾苦声。” 跟在后面的张副局长笑笑:“我的朝部长,为民请命!话好说哇,可这都是文学作品哪!现在谁还谈这些啊!” 朝旭回过身,用异样的眼神,看了张副局长一眼,张看到朝旭咄咄逼人的眼神,不觉自惭形秽。借着路灯光,迅速避开那犀利眼光,说:“我得回去啦!”迳直横过大道,走了。 朝旭看着他的身影,一句话也没说。 95空军招待所临时指挥部 朝旭回到空军招待所房间,时候不早了,住在这里的几名工作组成员,玩了一会儿都睡了。 他躺在铺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96空军招待所餐厅 朝旭和工作组全体人员。 朝旭:“今天我请客……” 妇联女处长揭底:“早晨稀饭、馒头请什么客罗?” 朝旭:“那就早饭,午饭一起吃!总可以吧?我的大小姐?” “好!!!” 大家高兴地一齐叫了起来。 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酒菜,待大家坐好后,朝旭端着杯站起来:“值此,一场惊动全国,也让我们牵肠挂肚,楚云历史人数最多的,集体请愿突发事件,平息了――!” 大家热烈鼓掌。 朝旭:“今天的总结,就是一杯酒,三句话:庆祝我们的胜利;感谢大家支持;给各位拜年,祝大家新年愉快,全家幸福,干杯――!” 张副局长端着杯,走到朝旭面前:“真正要感谢大家的是主管局,这本应是我们局的事,劳累了你们,我代表局党组谢谢你们,给你们拜年,干杯!” 服务员给他斟上酒,张又一次举杯:“我们这次能用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最妥当的方法,劝返几千请愿群众,我认为,最关键的是,我们朝部长指挥有方,功不可没。我们大家敬他一杯好不好?” “好!!!”三桌人全部起立,向朝旭举杯示礼! 朝旭想说什么,被张副局长制止:“同时,我提议,我们集体要求,为朝部长请功!” “好!!!”又是齐声响应。 朝旭:“我只是一个联络员的作用,工作是大家做的,你们在第一线最辛苦,功劳也最大。春节过后,我向市政府写个专题报告,为你们请功!” 热烈掌声。 朝旭:“谢谢大家支持、配合,和鼓励。我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但我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和大家再度合作。干杯!” 妇联女处长端着酒杯,慢慢站起来:“我怎么觉得,不应该就说解散啦!如果能和朝部长一起过年多好啊!” 有人说:“那你就嫁给朝部长咯!” “哈哈哈!” 妇联女处长:“可惜我没这个福气呀!你们也别笑我,这么优秀的男人,难道你们不和我一样有想法?” “哈哈哈!有有有!绝对有!” 妇联女处长:“就是嘛!时间很短,仅仅两天。朝部长给我们的印象太深刻、太美好了。他的凝聚力,象桃李般诱人,如磁场一样吸引人。我希望下次还有这样的机会,来!我敬您一杯!这几天,我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希望您不要计较。” 朝旭端杯笑呵呵地站起来:“哪能呢!你很正直,也很能干,以后多联系。来!”又回过头对大家“我们大家干一杯!” “干、干、干!” 97楚云市政府办公大楼群工部 马伯清坐在代宇庭办公室沙发上,与代聊天。 马伯清:“几千人走了,姓朝的,又是大大的功劳一件啦!” 代宇庭:“谁说是他朝旭的成绩?他不过是收收尾而已,没有我前几天打基础,哪能就走得这么快?” 马伯清:“那是那是啊!他捡了个便宜。” 代宇庭:“我是‘钦定’的牵头人,总结嘛!得由我来搞!” 马伯清:“那是那是,理所当然,非您莫属哇!” 代宇庭:“这样吧!春节期间,你以我的名义,组织参加劝返工作组成员,开个座谈会或个别交谈,写一个劝返工作的总结材料给我。” 马伯清:“行!我听您的,只不过,朝部长那儿――!” 代宇庭:“这你别管,我会安排好的。” 98群工部楼下 朝旭推着单刚停进车棚,杨帆骑单车过来,给朝旭打招呼,下了车。 杨:“朝部长!您来啦!” 朝旭:“嗬!杨帆!过年吃胖啦!瞧这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杨:“没那事儿,嗯!也可能,这些天成天泡在酒里。” 俩人说着话上了楼。\ 第三集(续) 99群工部办公室 朝旭刚将办公室门打开,代宇庭坐在办公室叫他。 代宇庭:“老朝哇!你过来一下好吧!” 朝旭:“好!我就来!”先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简单搞了一下卫生,来到代宇庭办公室坐下。 代宇庭:“最近,军垦农场与滨湖农场发生冲突,市委、市政府要组织一个大型调查组,我手头还有几件领导交办的大事要处理,这次我就不去了,你参加一下行吗?”说着,拿出几份材料,递给朝旭。 朝旭:“行!啥时候走?”接着材料。 代宇庭:“明天上午出发。” 朝旭:“好吧!”拿着材料,边看边回到了办公室。 100楚云市政府大院大礼堂 整个礼堂布置一新,舞台正中悬挂着―“楚云市处理突发事件表彰大会”横幅。红旗、鲜花摆满舞台,耀眼夺目。 市委、政府主要领导就坐的主席台上,十数面锦旗一字摆开。 后两排是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的座位,出席会议的代表已就坐。 办公厅机关,参加劝返工作组的市直机关,有关部门的部份干部也参加了会议。 礼堂座无虚席。 市政府秘书长主持会议。 秘书长:“楚云市处理突发事件表彰大会现在开始!” 全场掌声。 秘书长:“今天,参加会议的有楚云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市政府办公厅机关,参加劝返工作组的,市直机关有关部门,这是春节过后的第一次大会。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办公厅群工部部长,处理突发事件工作组组长,代宇庭同志发言。” 全场暴以热烈的掌声。 代宇庭胸佩红花,精神抖擞地从中间一排,大踏步走向主席台前发言席,全场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他对着麦克风,清了一下嗓子,功臣似的地扫视一眼全场。台下听众屏声敛气,都以崇敬的目光,看着这位“英雄”。 市长满意地点头,秘书长高兴地笑了,全场傻乎乎地听他吹。 主席台上11名先进工作者,知情人,有的低着头,有的互相交换眼色,脸上流溢着苦涩的表情?十几双眼睛在左顾右盼,四处搜索。 朝旭没有出席会议。 妇联那个女处长,满面怒容,她想退席,被身边一人按住。她对在主席台上发言的代宇庭不屑一顾,斜着身子坐着。 代宇庭的发言结束时,全场一片掌声。 秘书长:“现在,我宣布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名单― “先进集体:市政府办公厅群工部 先进个人:市政府办公厅群工部部长代宇庭 热烈地掌声。 12名先进个人和单位依秩受到表彰。 人们拍着手,随着音响哼着曲调,全场起立。 市长们为先进工作者颁奖。 市妇联那俏皮女处长,突然摘下胸前的红花,把奖品和锦旗放在自己就坐的桌上,付上一张纸条,甩袖扬长而去。 代宇庭和江枫同时发现,代宇庭刚伸过手去,意欲为之“代领”。 江枫发现,喝道:“不要动!” 代宇庭尴尬地看着江枫,笑了笑,收回了手。 江枫走过去,拿起奖品,发现了一张纸条,他不动声色地连同奖品一起拿在手中。 101楚云市政府办公厅办公室 江枫回到办公室,展开纸条看,一脸怒容,拍案而起。“可恶――!” 纸条上写道― (画外音)“请问市政府领导:先进工作者的标准是什么?那无所作为,又专横拔扈,在这次劝返工作中,没有一点贡献的人,倒成了功臣,而带领我们冲锋陷阵,日夜奋战,在劝返中起到决定性、关键性作用的,优秀指挥员却榜上无名。朝旭到哪里去了?真正的有功之臣―朝旭副部长到哪里去了?公道何在?真理何在?” “我为领受这样的奖品而感到耻辱!” “我为市政府召开这样的表彰会而羞愧!” 江枫副那只夹着香烟的手在颤抖,拿起电话给代宇庭打去,代宇庭不在办公室,他又给马伯清打电话― “小马!下午三点钟,要代部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102群工部办公室 代宇庭坐在办公室,一脸铁青地对着马伯清。 代宇庭:“我给他解释、道歉,哼!他还不够格!这份功劳我代某人拿定了,怎么着?” 马伯清:“这样冷处理也好!没把这事捅到市长那儿去。” 代宇庭:“他敢!我是市长点名的工作组长,这个事实,谁改变得了?” 马伯清:“江秘书长也是想息事宁人,他不想惹出其他技节。您也就别生气了,噢!” 代宇庭:“生什么枝节,我怕谁?你把这面锦旗,给我高高地挂在我的办公室,我看天会蹋下来!” 103楚云市外景 楚云市阴雨连绵,阴风怒号,浑浊的天空乱云飞度,银光疾掣的闪电,夹着轰鸣的炸雷,震得楚云市地动楼摇。楚江借着狂风,掀起巨浪,穿过这座古城,奔腾咆哮 104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朝旭家 朝旭静静地坐在书房,凝望风雨迷茫的窗外,把玩着手中的笔在遐想。他拿起友人送的“有钱常沽酒,无日不翻书。――朝旭先生日常生活题照”的字条,斜过脸,看着笑了笑,摇摇头,随手把它卷起来,放到一边。看了一遍桌上那首五言律诗,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羊毫,舔了舔墨汁,工工正正地把诗写到宣纸上: 楼外催心雨,窗前弄笔人。 枕难成梦寐,忧心系洞庭。 知向谁边去?相疑疾苦人。 雨顺风调日,天地豁然新。 窗外雨仍在下着,朝旭放下毛笔,站起身来,心情沉重地看着窗外,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他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民情动态》、《旷代逸才杨度》,眼睛停在一本积满灰尘的《中国近代史》上,坐下来翻阅。继而伏案疾书― (画面)朝旭在群众大会上讲话。 马伯清在会场一角记录,鬼鬼祟祟用微型录音机录音。 (朝旭的画外音)―― 1840年以来,中国风云变幻莫测,一方面,国际资本主义的渗入,使得早已躁动于母体中的资本主义脱胎而出,从而,使一统天下数千年的封建体制出现危机。另一方面,具有数千年传统文明的中华民族,面对着新生的资本主义因素,象托塔天王李靖对待哪吒出世一样,既爱又怕,传统的意识与全新观念的对立,使得中国每次变革,都伴随着一场哪吒闹海般的论战。中国,只有改革开放,才能真正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用科学发展观,指导当前的改革开放,避免暴风骤雨般“阵痛”的发生,是我们**人的重大课题。 105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马伯清家 马伯清家灰暗的卧室里,马伯清正在进行录音剪辑,嘴上叼着一支烟,放着经他剪辑过的朝旭讲话录音― 中国风云变幻莫测,改革出现了危机,外国资本主义暴风骤雨般的渗入…… 马伯清脸上浮动着阴险的笑容,他在给代宇庭打电话― “代部长,妥啦!嗯!518房,好的,一小时以后,行!” 106楚云市朝旭母亲住宅 全家正在聚餐。 朝斌夹了著菜给奶奶:“奶奶,这是鸡脯,挺嫩的,您嚼得动。” 朝母:“好――!好孙儿,你自个儿吃吧噢!”老人问:“你们说,我们斌儿,长得象爸爸多些?还是象妈妈多些?” 姑姑笑道:“他呀!象我哥,象他爸!特别是那双大眼睛。” 朝斌:“切!我才不象爸呢!我象我妈。” 凤玲:“象你爸有什么不好?你爸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朝旭笑道:“嗨!何必勉强呢!有多少人争着说,我象**――!我象周恩来――!因为他们是大人物嘛!我要是个大官儿,朝斌他肯定说象我啦!势利眼!” 朝斌:“你不是个大官,可比大官还凶!”回过头,对奶奶“我一看到他的眼睛,脖子后面,都凉嗖嗖的。” 朝母:“是吗?干吗那么凶啊!” 姑姑:“哟――!你说得也太玄乎了吧!凉嗖嗖的,那只有―” 凤玲:“听他瞎掰!他爸对他要求是严点儿,可从来手指尖儿,也没弹过他一下呢!夸大其词,凉嗖嗖的,还……。” 朝旭:“哈哈哈!今天要不是他娘给我作证,做父亲的也会在儿子面前,含冤莫白呀!不过呢!朝斌提醒了我,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单位,方法还是重要的。来!儿子啊!你是我的一言之师,我敬你一杯酒。” 朝斌端着一厅饮料,走到父亲跟前:“这还差不多!” 凤玲:“嗯――!放肆!” 朝母:“嗨!你就随他爷儿俩吧!”喝了口饮料,对朝旭“官大官小有啥!堂堂正正的做人就行了。” 朝旭:“妈说得是!心底坦然,比啥都好。”又对弟妹们“这些年,我悟出一个道理,不论是成了家,还是立了业,我们啦!即要听党的话,也要听母亲的话。” 朝母:“言重咯!你奉承我,我还是要说直话。你呀!也要多作点儿家务事儿,大男子主义,引响家庭关系――!”又对女儿:“你要多向你嫂子学着点儿,凤玲!就是着人喜欢。” 凤玲:“妈――!” 朝旭:“每次挨批评的总是我,如果在部队,朝斌他娘啦!肯定年年是五好战士啦!” “哈哈哈!” 107紫英宾馆518房间 代宇庭安然地躺在床上,看言情小说《杏花天》。 樊姐:“宇庭―!今晚我就不过来了,‘今夜’舞厅这些天生意不错,我得看着点。”她在卫生间洗脸,高声对代说。 代宇庭:“好吧!明天听我的电话。” 樊姐:“嗯!”擦着脸走出来,冲着代宇庭在自己脸上刮了几下,做了个羞羞羞的动作。 代宇庭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书,张开双手,樊姐走过去,斜在代宇庭怀中,代宇庭紧紧抱着她温存一番。 樊姐起身理了理松散的头发,从沙发上拿起手包,走到门口,给代宇庭一个“飞吻”的手势,轻轻地带上门走了。 代宇庭双手勾着后脑勺,靠在高高的枕头上,半闭着双眼,似睡非睡,眼角流出甜甜的笑。 门铃声响,代宇庭翻身下床,开了门。 马伯清走了进来。 代宇庭:“来啦!” 马伯清:“您休息好了吗?” 代宇庭:“嗯!先下去吃饭吧!” 108紫英宾馆小餐厅 溢香的烤乳猪,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豆豉辣椒蒸王八,散发着胡椒味香的“狮子头”,还有几样高档菜摆在桌上,一瓶茅台已下去一半。 代宇庭:“吃吧!可劲吃吧!本部长今天要好好犒劳犒劳你。”笑眯眯地,看着马伯清吃喝着。 马伯清:“这几年来,我也换了不少单位,并不是我挑剔,‘良禽择木而栖’嘛!我也是想找一个好领导。我比较来比较去,没有哪个领导赶得上代部长您的,他―朝旭算个啥?啥也不是。” 代宇庭笑着摸了一把脸,脖颈一缩一缩地打了个酒嗝:“其他的,就嗝――!就别说了,这样吧!你慢慢吃,吃完以后,到我房间商量商量!”说完,站起来。 马伯清放下酒杯:“好!我吃完饭就上去,我送您一下吧!”晃晃悠悠站起身来,一只手撑着桌子边,一只空袖筒摆动着。 代宇庭:“不用啦!几杯酒不碍事!”挥了挥手,自个儿上楼去了。 109紫英宾馆518房间 代宇庭仰倒在沙发上,凝神听取马伯清汇报,马伯清时不时还“嗝!”一下,常常把一句话剁成几截,代宇庭听到得意处,便习惯地摸一把脸笑着。 代宇庭:“他召开这样大的会,事先通过了谁?” 马伯清:“好象江枫副秘书长知道。” 代宇庭:“仅仅是知道呢,还是有具体安排,是否叫我参加或主持会议?” 马伯清:“是呀!这么重大的事情,您怎么能不到场呢?一把手不到场的会,那叫会吗?我质问老朝,咋不让您知道?他说找不到您。我说,找不到就不开嘛!” 代宇庭:“哼!甚么找不到,他根本就不打算告诉我,有意避开我,自己好出风头。” 马伯清:“他早就想取代您啦!第一天开会,他就大出风头,市委、政府领导还夸他。部长!不是我说得直,这对您不利啊!可得提防点儿。” 代宇庭看了马伯清一眼,从沙发上爬起来,踱着步,慢腾腾地:“是不是从这样几个方面着手:录音……通过这样一归纳,这个材料就全面了。‘纲’要上到不和中央保持一致上。我刚接到格明市长的秘书送来一份明传电报。”说着,从提包中拿出一份电报复印件递给马伯清,指了指,又摸了一把脸:“看吧!电报明确指出,这就是定性。” 马伯清有点儿紧张,说:“上纲?领导那儿?” 代宇庭:“领导那儿咋啦?他敢到领导那儿取证?对质?那前儿,他坚决不同意你调到群工部,也说是房改办领导说你如何如何,他说你人品有问题,你能去和他对质?真是的!” 马伯清气得一脸通红,狠狠地:“他娘的,我人品有问题,他政治品质才有问题哩!准确点说,他这是煽动性语言。” 代宇庭:“是一种煽动,是不是政治品质问题,伯清你做点文章,大可不必心慈手软,不要露声色。” 马伯清:“好!不过,这段录音只删去了‘假如’,能把中间‘真的’二字删掉就更好了。” 代宇庭:“嗨!没必要,去掉‘假如’,意思完全反了,他讲是‘真的’,就是真的。我看就这样吧!你准备资料,今晚,我到格明市长那里去一下,誊一份给我,你再打印,。” 马伯清:“要不要跟姓朝的讲一声,我今天不去办公室?” 代宇庭:“不必了,有我嘛!难道他还算个什么不成?” 马伯清:“好吧!我听您的,那我就在您隔壁房间了!” 代宇庭:“行!我再次提醒你,政治这玩意儿,你不搞他,他就要搞你。你搞他不到位,待他缓过劲来,你的末日就到了。兵法云:‘出而不胜,难以返。’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你要集中抓住一个问题,也就是我说的‘纲’上下猛药。明白吗?” 马伯清:“我知道了,重点是不和中央保持一致。” 代宇庭:“对!这个着眼点比较理想,是个很敏感的题目,市领导对这个问题,也不敢轻易表态,谁会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去保一个不相干的人?好吧!晚上还在一起吃饭。” 110楚云市政府办公厅群工部打字室 马伯清交给打字员俞小琼一份材料,低声交待:“不得透露给任何人,你打材料时把门反锁了。”说完,带关门出去了。 俞拿起材料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变得紧张,她忙坐下打开电脑,开始打字,两手颤抖不已,额头上沁着汗,一面打字,一面从桌上抽出几张餐巾纸揩汗。 111楚江堤岸夜 朝旭与妻子凤玲在江边散步。 凤玲:“闹了这么长时间,结果是这样,何必唷!” 朝旭:“认识问题,还是要坚持教育为主的方针。我在他们代表会上发了个言,重点是启发、诱导他们,要理解改革中出现的问题,一定要和中央保持一致。” 凤玲:“暴风骤雨,又风平浪静。” 朝旭:“闹了这么长时间,只有**才有这个雅量啦!在其他国家,结果不可想象。” 112楚云市办公厅群工部 朝旭上班在走廊碰到俞小琼。 俞小琼轻声地:“朝部长,您好!”还没等朝旭反映过来,她急忙进了自己打字室,并把门带关。她刚坐下,就立即拿起电话,刚拨了几个数字,又放下,不知所措地在室内走了几圈,又紧张地拿起电话,电话拨通了。可是,她“啪!”地一下挂了。 朝旭办公室,他正看着地上、桌上、椅子上的薄薄灰尘,准备着手搞卫生。电话铃响,去接,却是忙音,看来电显示,是俞小琼的坐机号码。他走到打字室门口,轻轻敲门。小俞半开门,见是朝旭,脸一红,“哦!朝部长!” 朝旭:“刚才是你打电话?” 俞:“哦哦!我拨错了号,对不起!” 朝旭:“没事没事!”说完转身回办公室去了。俞小琼探出头来,看着朝旭走进屋的背影,回到屋内,身子靠在门边,表情非常痛苦。 朝旭打开门窗通风。清扫完卫生,换下凉开水,放松开来靠在背椅上。他忽而感到一阵凄凉,没来由打了一个寒禁。 113楚云市政府办公大楼方格明办公室 方格明听完代宇庭的汇报,想了想,慢慢地:“这件事我不管,你可以给秘书长汇报一下道。他是不是、属于不属于乱表态呀!你自己去讲好了。” 代宇庭低头认真地记录。 方格明稍一停顿,猛抽了口烟,侧身对代宇庭说:“宇庭哪!你和朝旭的关系好象很紧张啊!不行,可以调整一下吗?不要因为一两句话,就把人家往死里搞啊!” 代宇庭:“哪能呢!我跟他前世无冤,近世无仇,也没有什么根本的利害冲突,干吗要搞他呢?问题是马伯清同志发现提出来的,有些过份的说法我还给删去了。原则问题还是搞清楚好,免得拉屎放屁两不分明,将来谁也说不清楚嘛!” 方格明看了看代宇庭,不高兴地:“随便你吧,总而言之,要适可而止,不要激化矛盾,我向来不主张互相起拱子。” 代宇庭沉默一会儿:“我本来不想说,既然您说到这份儿上,我也只好实话实说了。” 方格明手指夹着烟,屏气凝神看着代宇庭。 代宇庭:“朝旭说,我是您这个圈子里的人,我只不过是您的一条狗!除了给您提提鞋,什么本事也没有。” 方格明声色俱厉地:“岂有此理!”略一思忖“放肆!狂妄!嗯!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114群工部代宇庭办公室。 代宇庭、马伯清。 代宇庭:“你尽快把格明市长讲话要点,综合到《汇报提纲》里,明天我要把这份材料交给管党群的陈书记。” 马伯清:“好的,今晚我加个班。” 115东湖公园傍晚 朝旭着一身休闲服,与妻子凤玲在公园散步。 正在湖边漫步的接谈处长杨帆,从远处看到那穿白衣白裤的人,象、像是朝旭,他急忙走了过去,从后面喊― 杨帆:“朝部长!” 朝旭停住步,回头:“嗬!老杨!怎么,就你,夫人呢?” 朝旭对凤玲:“这是我们杨处长。” 凤玲:“杨处长您好!” 杨帆:“呵呵!嫂子好!”对朝旭“我爱人到她妈妈那里去了!” 朝旭:“好!咱们走走!” 杨帆:“我就不陪了,我有个事想给部长扯扯。”说着,拉着朝旭到一边,他又回过头对凤玲:“嫂子,不好意思,就几句话。” 凤玲笑道:“没事!你们扯吧!”她走到一片花卉前,弯着腰欣赏去了。 杨帆:“这话咋说呢?” 朝旭:“啥事?直说呗!” 杨帆犹豫地:“你自己难道一点儿感觉也没?” 朝旭:“啥感觉?” 杨帆:“你呀!只知道工作工作,你没看出来,姓代的总是拽着‘一把手’,整天神神密密地?” 朝旭满不在乎地:“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们要怎样,谁能阻止得了?” 杨帆:“小琼前天突然问我,知不知道你上次在学生代表会上有个讲话。我说知道哇!她又问,有什么问题吗?我说没有哇!从始至终,我都听了,没问题呀!” 朝旭沉默、回忆。 (化入)朝旭办公室电话铃响,他去接,忙音,看来电显示,是俞小琼的坐机号码。他走到打字室门口,轻轻敲门。小俞半开门,见是朝旭,脸一红,“哦!朝部长!” 朝旭:“刚才是你打电话?” 俞:“哦哦!我拨错了号,对不起!”(化出) 杨帆:“她问这事的神态,显得不大正常。我看她一定知道有啥事。” 朝旭:“呵呵!没事!心中无冷病,大胆吃西瓜。” 杨帆:“您就不担心他们整出点啥事来?” 朝旭坦然地:“我能有啥事?再说,他要给你弄点事,你又能咋着?随便他们怎么样吧!哦!明天,你把我们去m矿的情况,汇总一下报江秘书长。” 杨帆:“好吧!我觉得你还是注意他们的好。” 朝旭:“谢谢你!还是那句老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哈哈!谢啦!”使劲拉了一下杨帆的手。 杨帆:“好自为之,我走啦!”对凤玲“嫂子,不好意思。” 凤玲:“走啦?” 杨帆:“嗯!再见!” 朝旭、凤玲:“再见!” 凤玲:“啥事儿?” 朝旭:“没啥事!工作上的事。” 他俩继续在公园散步。 116群工部代宇庭办公室 马伯清走出紫英宾馆,腋下夹着厚厚的一叠材料,乘车回群工部,他走进代宇庭办公室,把材料交给他。 代宇庭示意马伯清关门,自己坐回沙发,一口气把材料看完,右手捏着拳头,朝左掌心一击,向对面办公室瞄了一眼,轻声而狠狠地:“好!看你还牛!” 马伯清会意地笑笑,眼珠一转:“杨帆跟他很紧啦!” 代宇庭:“他不是主要矛盾,构成不了什么威胁。” 马伯清:“好吧!您先看材料。”起身欲回自己办公室去。 代宇庭:“哦!伯清!把他叫过来。”指了指朝旭办公室。 马伯清站在朝旭办公室门口,喊:“朝部长,代部长要你过去一下。” 朝旭“嗯!”一声,起身来到代宇庭办公室:“有事吗?” 代宇庭笑笑呵呵地,先要朝旭坐下,显得很关心地:“怎么样?这些天辛苦啦!” 朝旭笑了笑:“没什么,大家都一样。” 代宇庭:“军垦农场的案子办得还顺吧?” 朝旭:“还行!” 他向代宇庭简单地汇报了处理纠纷的情况。代宇庭从始至终笑容可掬,看着朝旭把话说完。 代宇庭:“就这样吧!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说完,突然收住笑脸,低头看他的一叠叠材料。 朝旭不知就理,一时间觉得冷冰冰的,也不好再给代宇庭打招乎,收拾文件,默默地从代宇庭的办公室退了出来 117楚云市委办公大楼副书记办公室门口 市委副书记送一拨客人出门,正好碰见代宇庭。 代宇庭:“陈书记您好!” 陈书记:“嗯好!你是,哦想起来了,政府群工部的代、……。” 代宇庭:“代宇庭。” 陈书记:“哦对!原来当过格明同志的秘书是吧?时间不长,一时想不起来。有事吗?” 代宇庭:“没啥大事,这里有一份材料,想请您看看。”说着,将一份材料交给了他。 陈书记笑呵呵的接着材料,站着简单翻了几页,眉头慢慢绉了起来,斜了代宇庭一眼,不冷不热地:“这样吧,你把材料留下,我争取在开会期间看完,有什么事再告诉你。” 代宇庭:“行,我复印一份交给您的秘书,请他给你带着。” 副书记:“那好吧!” 118楚云市政府办公厅江枫办公室 江枫把代宇庭叫到自己办公室。 江枫:“老代呀!你是不是送了个材料给市委领导?” 代宇庭:“对,上个礼拜送的。” 江枫:“送市委领导的材料,怎么不先给我看看呢?” 代宇庭:“我去您办公室几趟,您不是开会,就是不在办公室,有些事要给您当面汇报,所以就没有把材料给您。” 江枫:“啊?材料带过来了吗?” 代宇庭:“有!这给您留了一份呢!”将材料递给江枫。 江看完材料,脸色显得很难看:“朝旭在群工部,还是做了不少工作的,他开这个会我知道,至于讲了几个什么问题,我不太清楚。这是组织上的事,不要再扩散了。大机关有大机关的规矩,对人的处理要谨慎,涉及到政府形象。这是个有争议和敏感的问题,肯怕你也搞不清,这一段去掉算了。” 代宇庭:“好!这段不要,您的意思我明白,应该冷处理。”他拿着材料,笑笑离开了江枫办公室。 江枫捂着头往座椅上一靠,叹口气: (画外音)“朝旭他!不和中央保持一致,有那么严重吗?代宇庭这么容不得人啦?嗨!还是少吃咸鱼,少口干吧!” 119群工部朝旭办公室 朝旭坐在自己的办公室,觉得郁闷。他放下文件包,独自坐了会儿,电话铃响了。 朝旭:“哦!江秘书长。” 江枫:“m矿的材料我看过了,你们辛苦了!” 朝旭:“没事!看来,有些事情积重难返啦!” 江枫:“是的!国营企业的改革,成功率不高哇!哦!有件事,我一直等你回来,有时间,想和你聊聊!” 朝旭沉闷地:“嗯!” 江枫:“老朝哇!你要经受住考验,相信组织不会冤枉好人的,也要相信自己,配合组织搞清楚噢!” 朝旭:“秘书长!你到底要我配合啥呢?我怎么听不明白,能不能给我说具体点儿啊!” 江枫:“也没啥!以后你自己就会知道的。”电话?了。 朝旭也只好放下了电话,他觉得好疲惫,软绵绵地靠在办公椅上抽烟,深深地叹口气,一句《离骚》脱口而出― “嗯!世混浊而嫉贤兮,好蔽美而称恶。聊聊!有啥可聊哇――!”\ 第 四 集 第四集 120楚云市政府办公厅群工部 朝旭成了群工部敬而远之的陌生人,干部对他流露的那眼神,透着一股叫人不寒而?的冷气。 群工部全体干部会上,打字员俞小琼将几本传阅文件放到朝旭面前。 朝旭接过文件:“好!”刚翻开文件夹看了几页 马伯清走了过来,当着众人面:“嗨!这文件代部长还没看,你怎么能看呢?”说着,毫不客气地从朝旭手中,夺过文件夹,送到代宇庭面前,笑道:“嘿嘿!部长,您先看!” 代宇庭拿起文件,放到一边,抹了一把脸,很严肃地:“现在开会!” 坐在朝旭身边的杨帆一脸怒容。 朝旭若无其事地掏出一包烟,递了一支给杨帆,自己抽着烟,平静地看着代宇庭。 121群工部朝旭办公室 会议结束后,朝旭回到他的办公室,刚坐下。 马伯清跟了进来:“代部长讲,群工部只留五部电话,你这部电话要拆除。”说着,也不征求朝旭的意见,就把电话拆了。朝旭看着马伯清,将电话线直至从屋檐顶上剪断,搬走了电话机。 朝旭眼瞪瞪看着他,一只手神气地抓着电话机和一把电线,左手的袖筒搭拉着,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他忍不住起身把门关上,给杨帆打电话― “杨帆!你上来一下!” 杨帆来到办公室,问:“您有事吗?” 朝旭:“嗯!你坐吧!” 杨显得有些不安地坐下,看着朝旭。朝旭劈头就问:“咋回事?你看,把我的电话也给拆了,还担心我接上,线从房顶上扯啦!我还怎么工作?朝某到底咋啦?你告诉我!” 杨帆使劲抽了口烟,低着头不说话。 朝旭:“行!你有难处,我不为难你,你走吧!” 杨帆看了看朝旭,又看了看对门代宇庭的办公室方向,低声说:“我不是给您说过了吧吗!他们可能拿你那天的讲话做文章,据办公厅的同志说,他们给一个副书记送了个东西,具体什么内容,不清楚。要不要把小俞叫来?” 朝旭想了想:“不要叫她,她现在正面临提副主任科员,别难为她。前天,那个电话就是她打来的,她说拨错了号,我理解她的苦衷。”略停了停。“无聊!我的讲话有什么问题?我去找他!”说着就要去找代宇庭。 杨帆看着朝旭:“我不说吧!又觉得对不起您,您现在找他说什么?怎么说?” 朝旭听了,回到坐椅上坐下:“行!我问心无愧,找什么找!谢谢你!” 杨帆:“我想,也没啥了不起的,爱咋的咋的吧!”起身欲走,又说:“不过,这人啥都干得出,还是要有所准备,现在―说得清,说不清,嗯!难说啊!” 朝旭苦笑了一下:“不正常谓之正常,无规矩就是规矩,何其浊矣!” 122楚云市政府机关住宅区朝旭家 朝旭回到家中,精神不振,忧郁地靠在客厅沙发上。 凤玲关切地:“身体不舒服,病啦!” 朝旭摇头不语,偶尔叹口气。 凤玲把酒菜端上桌,坐在丈夫身边帮着斟酒夹菜,时不时地在丈夫的背上,温柔地抚摸着:“吃点儿菜,噢!”。 朝旭喝酒时,把妻子的手握在自己的怀中。 凤玲给他斟酒,主动把手伸过去交给丈夫抓着。看丈夫喝着闷酒心疼地:“别闷得太厉害,这么喝,会伤身子骨的,要不,放点轻音乐?” 朝旭毫无表情地:“京剧,《坐宫》,那张碟没受潮吧?” 凤玲看着丈夫点了下头,将手轻轻从丈手中抽出来,顺从地走到影碟架旁,轻声说:“这碟你都听了好多次了。”她找出这张碟,安放在vcd上,回到饭桌旁,仍将手伸给丈夫握着,另一只手细心地给丈夫挑选下酒的菜。 朝旭边喝着酒,边看着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当杨延辉唱到― 我好比笼中鸟有志难展,我好比离群燕受了孤单; 我好比南山虎平原遇犬,我好比北海龙浅困沙滩。 朝旭听得如痴如醉,将酒杯久久地停在咀边,端杯的手还微微地颤抖,两眼噙着晶莹的泪花,怔怔地望着电视字幕。 凤玲看到这情形,心如刀割,匆忙给丈夫夹了一箸菜,赶紧起身走开,背转身撩起衣襟,暗暗地擦拭眼泪。 123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朝旭家中卧室 朝旭喝完酒,走进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案前,习惯地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他拿出一张宣纸,铺开在书桌上开始写诗。 特写:奸臣误国害丹青,遗恨明妃逐汉廷。 霸越平吴思范蠡,五湖烟水独扬?。 凤玲给他送来一杯茶,看他写诗,掰了掰他头上的几根白发,叹了口气:“唉!刚四十出头,就有白头发了。” 朝旭回过头来,看着妻子凄然一笑,即兴又写了一首― 不惑年华志不穷,大江歌罢掉头东。 水天一色凭栏望,扬帆未必趋好风? 凤玲起身瞟了一眼,出去了 朝旭放下笔,点着一支烟,凝望已是风和日丽的窗外,脑海里涌现一段话来― (画外音)字幕:“德国作家西伦茨说,有些事情,我们往往认为要不惜任何代价地去干,然而,有时放弃它却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好处。” “嘿……!放弃它!”朝旭惨然一笑,自言自语地说。 朝旭执笔在手,想了很久,然后拿出公文纸铺放在眼前,一顿,动笔写下“辞职报告”几个字。他的手突然颤抖起来,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他写不下去了。慢慢放下笔,随手把写有“辞职报告”四个字的纸,捏在手中,揉成一团,放在手中搓来搓去。俯在书桌上― (画外音)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啊……! 朝旭抬头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乱七八糟的云,朝旭眼帘中呈现― (化入)代宇庭、马伯清在一起窃窃私语,那位领导看着代宇庭递的材料,生气、横眉冷对的影子在晃动。(化出) 朝旭自言自语:“沆瀣一气!”手中的纸团越捏越紧,形成拳头,突然猛地往桌上一砸,吼道:“可恶!小人!”随着“嘭”的一声,房子都震动了。 这动静,惊动了正在客厅看电视的妻子凤玲。她闻言,立即起身关了电视走过来,默默地靠着丈夫站在后面,把手轻轻搭在他肩上。 朝旭反过腕来拉着妻子的手,正视前方,沉重地:“凤玲,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凤玲想了想:“现在?” 朝旭点点头:“嗯!现在!” 凤玲:“行!说吧,说出来会好受些,别闷着,噢!想好了吗?” 朝旭:“想好了!” 凤玲含泪笑道:“你想好了的事,谁能改变得了!今天干吗这样客气?很重大吗?” 朝旭:“事儿小,没必要和你商量,这事一定得听听你的意见,成吗?” 凤玲仍强作镇静:“好――!听我的意见――!按你想法的办――,到底啥事儿啊?” 朝旭:“我准备辞职下海!” 凤玲:“啊――!”大惊失色,手从朝旭手中抽回,跌坐在旁边凳子上。 朝旭的手慢慢从肩上滑下来。他转过身,看着仿佛受到伤害的妻子,难过而又镇定地:“我知道,这对你、对家庭,无疑是一个重大打击。你知道,我决不是一个喜欢制造地震的人,不是一个对自己、对孩子,尤其是对你不负责任的人。” 凤玲噙着泪点了点头:“我知道,这几天你很苦闷、忧伤。” 朝旭:“我原以为过几天就没事了,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到了这地步,我不能不跟你说了……” 画面:朝旭第一次给妻子详细地讲了他和代宇庭的矛盾,和他们编造材料告黑状等,说明了现在处境的艰难。 朝旭:“外人看来,这样的环境与地位,已经很不错了。然而,当现实有负于自己时,只有舍弃。文仲愚忠遭杀身之祸,诸葛亮若无三顾之恩,也不会明知不可而为之。当然,谁与我,哪怕是一顾之情,或许我也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有,半点也没有!我看到的只是一个个怪圈,一张张奸商似的面孔。心,凉透了。我选择走,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安排后半生。” 凤玲拭泪,气愤地:“太不公平,太不讲理,太欺负人了。” 朝旭沉默。 凤玲叹气:“唉――!皎皎者易污啊!” 朝旭:“这些年,和他们这种人相处,感到好累。现在不仅是累,简直是一种耻辱。” 凤玲:“你是个直性子,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他们看你‘锋芒太露’。论能力、水平,比不过你!可弄权、玩人,你哪是他们的对手啊!” 朝旭:“他们,不少是混迹官场的社会流氓、地痞。姓代的一来群工部,就压制、嫉恨我。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这个副手干了多年。如果还被人家弄得面目全非――?行啦!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眼睁睁步履危机,莫若另辟蹊径。” 凤玲回忆地:“啊!我想起来了!你那句‘愿乘冷风去,直出浮云间。’的风筝诗――,你压抑了好久啊!”同情地拉着丈夫的手。“ 朝旭:“唉!你很纯朴,我只希望你,每天高高兴兴的,不愿你听到、看到一些负面的东西。一个大男人,咋能叫妻子成天为自己操心哪!” 凤玲:“我没能力帮你,相信你能很好地控制自己,会把好握尺度,你不是个俗人。没想到,你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啊!”说着,哭了起来。 朝旭:“此前,我没有困惑、痛苦和烦忧,总认为,邪不压正,自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残酷的现实,常人、善良的人们,怎么也料不到啊!人嘛!不光是挣碗饭吃,吃怄气饭,更不舒服。” 凤玲擦拭眼泪:“你一直在机关,没经济工作经验,下海――!能行吗?这个社会太复杂了唷!” 朝旭转过身,从书案上取出一支烟点着,他重重地吐了一口烟雾― “是啊!人生一大转折呀!以后怎样?我也不知道。人家下海前,贷款、套银行现汇做本钱,都有准备、有基础了再辞职。我呢?得从打工做起。”看着妻子,苦笑。 凤玲:“打工?”心慌地“能不能换个环境,调出这里呢?” 朝旭摇摇头:“没有必要,人们印象,从政府办公厅调出的人,除了提升,便是犯了错误。随便去个单位,别人的猜忌且不说,正如一位名人所说的,再有本事的人,如果放错了位置,就会成为废品。我虽不是人才,但也不会自认作废品。再说,这里尚且如此,其它地方,好到哪去?” 凤玲:“啊!原来是这样!”她思忖“你准备上哪儿呢?” 朝旭:“你说到深圳怎么样?” 凤玲:“深圳――!你有没有关系哟?” 朝旭:“深圳还是有几个要好的朋友,他们曾动员我去,我毫无此念,也许官本位吧。”稍歇“这根导火索,终于被他们点燃了。” 凤玲:“既然这样,能不能先把那边定好了,再写辞职报告,稳妥些啊!” 朝旭反问:“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 凤玲木木地望着丈夫,不吱声。 朝旭:“男子汉,大丈夫,我从不脚踏两只船,走就走得光明磊落、干脆利索。何况,我根本就没有打算留下来。” 凤玲:“我是怕……” 朝旭:“怕什么?怕断了生活来源,怕我流落异乡?还是怕……” 凤玲;“不是!” 朝旭:“那怕什么?” 凤玲:“我是怕……唉!不说了!既然你已经决定,那就这么着吧。不过,想周详一点儿,外面不容易。钱多带点儿,别老为我省着。”说着,又擦眼泪。 朝旭起身,亲切地拥着她,笑道:“谢谢我通情达理的好夫人,放心,钱会有的,面包会有的!” 凤玲依在朝旭怀中,娇嗔地:“你坏!都啥时候了,这么大的事,你还开玩笑,人家都替你担心死了,你像没事似的……” 朝旭:“攀山千条路,同仰一月高。不就是一日三餐,夜宿八尺吗?我朝某若无这点能耐,岂不枉为男人?相信我吧!噢!义无反顾!”亲昵地刮凤玲鼻子:“放松!噢!” 妻子仍心事重重,离开卧室做饭去了。 朝旭拨了个长途电话后,伏案疾书。 (画外音)二十余年,我一直把党和人民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把谨遵职守、笃功务实,视为份内之事。这些年,我不知道什么叫“难”,今天,我真正懂得了“难”,这便是:认真工作难,说实话真话难,坦荡做人难。我的抉择,实非得已。我走了,不知所向,前途未卜。我留念故乡,难舍这真正能为人民做些事的环境。然而,这一切不属于我,相信,今后也决不属于某些邀功取宠,嫉贤妒能之人。 远去朝纲,闯荡江湖,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从此,我将失去组织的呵护,**支撑自己的后半生;我将废弃三十余年勤奋所积之才干,重新谋划新的艰难人生;我将抛妻别子,背井离乡,在那陌生的异地他乡,求得一汤一米,了此残生。 ……无论未来是困是顺,党和人民仍然在我心中。 朝旭泣上 朝旭将写好的“辞职报告”放在案头,心情沉重。他朝妻子坐的大厅里看了一眼,操起二胡,定准音调,毅然地演奏起《奔驰在千里草原》。 凤玲听到琴声,倚在卧室门边看着丈夫。 朝旭一曲终了。 凤玲眉开眼笑地走进房间,双手挽着丈夫的脖子:“我的朝旭先生,是一匹奔腾的骏马,一往无前哪!” 朝旭手把着琴,抓着妻子的手,欣慰地笑了。 124朝旭家中客厅 夫妻俩刚吃完饭,电话铃响了。 凤玲看了看显示,对朝旭说:“深圳来的,接吧?” 朝旭:“哦!是若峰,接接!”他兴奋地拿起电话。 金若峰:“朝旭啊!你到底咋样啦?” 朝旭:“什么咋样啦?” 金若峰:“我是说,你拿定主意没?” 朝旭:“哈哈!你说我象个说话不算的人吗?要不,把辞职报告给你念念?” 金若峰:“行啦!这边落实好了,华宇公司是家大公司啊!你去搞办公室主任,是个顶顶有利的平台,待遇也不菲呀!” 朝旭:“行行!先有一个吃饭的地场就行!至于平台――,我还没想那么多,谢您啦!” 朝旭放下电话,对妻子笑道:“若锋挺认真,单位都给我落实好了,有落脚的地方啦!” 凤高兴地给他斟上一杯酒,朝旭端起,一仰脖子干了。 125楚云市政府办公厅 江枫在自己办公室门前,和下面来办事的一位干部握别。 朝旭揣着辞职报告,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他跟前。 江枫:“哟!朝旭!有事吗?来来!请坐,请坐!” 朝旭随江枫进到室内后,举止拘谨,很不自然的坐下,眼睛有些呆滞地看着江枫。 江枫两手肘撑在办公桌上,十指交叉托着下巴,笑容满面地看着朝旭,等待着他说什么。 朝旭此时百感交集,头故意扭向一边,看着窗外,想到此际是他结束政治生涯的最后一刻,热血上涌。止不住眼泪簌簌地往外流,他用手擦了一下眼睛……。 江枫吃惊地:“怎么啦?老朝?”他没了笑容。 朝旭艰难地:“我、我辞职!” 江枫不相信地:“啊?辞职?那怎么行?”回过神来,严肃地:“老朝,这是为什么啊!你一定要考虑好,不可轻率呀!” 朝旭坚定地:“我已经考虑很久了。”说着,把辞职报告交给江枫。 江枫接了报告,急忙往下看。抬头看了一眼朝旭,慢慢地说― “惭愧呀!空有惜才之心,却无萧何之举,唉!不说也罢!” 朝旭勉强笑了笑:“秘书长过誉了,三秦早定,毋须淮阴了。时下,大都如此,您又何愧之有?” 江枫起身,拍着朝旭肩膀:“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我了解你,挽留不住。说内心话,我很不想你走,你不仅是群工部一个稳定的因素,也是办公厅一位难得的人才。” 朝旭:“谢谢秘书长,有如此鉴定,我感到安慰了。谢谢您!这些年来,对我的帮助教育和关心,我会铭刻在心的。” 江枫离开坐椅,在办公室踱着步,感慨地:“关心!谈不上,真正关心你,你也不至于有今天的抉择。你这段时间心情肯定不好,有些话,叫我怎么说呢?”为难地看着窗外。 朝旭:“我能理解!盘根错节呀!” 江枫:“夹在中缝,最难做人,不说呢!看不惯,说了,又不算。原来一直没给你交谈过,以免团团伙伙之嫌。你要走了,我还能说什么。”他想了想,关切地“下一步你怎么打算?” 朝旭轻轻地“去深圳!”点着一枝烟,看了一眼江枫,刚准备掐灭。 江枫:“没关系,抽吧抽吧!我现在有时也抽一枝半枝呢!”他看着朝旭抽烟,若有所思“嗯!又走了一个。改革开放,给真正的人才,开辟了第三条路啊!” 朝旭:“被逼无奈,毫无把握。” 江枫:“你是一个诚实人,也有能力,但下海经商并不是简单的事,资金、项目、市场以及人际关系,复杂啊!你看,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几个熟人?或者还有什么能帮你的?” 朝旭:“谢谢您,暂时不需要,如果有困难,再来麻烦您。” 江枫:“好!以后有什么困难,一定告诉我。你是从不向组织、向领导提要求的。我们仍然是朋友,先前沟通太少,你这个人哪,哪怕有代宇庭的十分之一,到领导家里跑跑,境况截然就会不一样。” 朝旭:“那样的本事我学不会,也没必要。” 江枫:“那不叫本事,叫厚黑学,你从骨子里就没有基础。”拿着辞呈,回到坐椅上,又默默地看了一会,叹道:“唉!你算是看到了一些问题的症结啊!党风不正,何以稳定人心?凝聚力又怎能形成?走吧!待时机成熟,想回来,我会帮你。这个报告我会交给党组的。不过――!我的意思,是不是还有考虑的余地?我等你最后回信。” 朝旭:“谢谢您!秘书长!没有余地,也无需等回信,我这是最后的决定。” 江枫起身离开座位,走到朝旭跟前,紧握他的手:“没有余地?你!” 朝旭苦涩地笑着摇摇头:“您是了解我的!” 江枫放开朝旭的手:“深圳比这里有吸引力啊!”摇着头回到座位上。 朝旭:“钱,身外之物,我并非为了赚钱,如果是那样,我不会等到今天!” 江枫:“这我知道,给你开个玩笑,希望你开心。但也一定要赚钱,不为自己,也要为老婆孩子打算。和小张商量了?” 朝旭:“她赞同我的决定。” 江枫:“嗯!知夫莫如妻呀!不要辜负她。一定要当老板,当大老板,哪怕先寄人篱下,卧薪尝胆,奋斗他几年,凭你的智商、能力和人品,你是不会长期受制于人的。当老板、当真正的大老板!你会的,我相信。” 朝旭:“谢谢!谢谢您的鼓励!” 江枫将朝旭送到门口时,双手还特意在朝旭手上,重重地加了一把劲。 朝旭:“你也要多保重,请留步!”几个字刚出口,眼泪就止不住,他迅速扭转头,朝楼梯口走去。 江枫目送他走下楼,摇着头进了办公室,再次拿起朝旭的〈辞职报告〉,脸色显得十分凝重。 126市政府办公大楼政府大院 朝旭走出政府办公厅,回头看了看,这栋代表几千万楚云人民的首府大楼;走出政府大门,又扭头望着悬挂在门楼边上“楚云市人民政府”的牌子;他,再次往政府大院深处默默地看去。轻轻叹息:“唉――!再见啦!” 他离开了。 127楚云市机关住宅区朝旭家 凤玲坐在家里,默默等待丈夫的消息。听到门外脚步声,她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赶紧上前开门,见了朝旭,急忙轻声问道:“送上去啦?” 朝旭点头“嗯”了一声。 凤玲若有所失地低头不语,关好门,给丈夫倒了杯开水,回到沙发上坐下,夫妻俩相互对视着,谁也不想多说一句话。 凤玲:“是不是和妈说声?” 朝旭掏出烟来抽了一口,低头叹道:“唉――!想不到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要让她老人家担忧哇!不孝啊!” 凤玲:“别这么说,在政界,这是常事。你没有错,妈不是不懂道理的人,还是给她老人家说说清楚,她会明白的。” 朝旭仰头靠在沙发上:“谢谢你能完全理解,也只有你能做到这样。妈那儿―”他稍微停顿,将烟头用劲掐灭在烟灰缸,站起来,手一扬,“嗨!先去了再说吧!走!” 凤玲:“你先别忙,我带点儿菜过去,中午就和妈一块儿吃饭。” 朝旭:“行!你准备吧。”说完,回书房去了。 128楚云市朝旭母亲家 朝旭夫妇来到母亲家。 老人家在走廊上,拧着提壶聚精会神地浇花。 俩口子不约而同地叫了声:“妈――!”。 母亲抬头一看,见是儿子媳妇回了,高兴地:“回啦!好好,快进屋。我还说,稍信儿叫你们回家吃兔肉呢。”放下提壶,在围裙上拍抹着手,开门。 朝旭接过提壶,夫妻俩对视,笑容满面地一起进了屋。 凤玲忙着做饭。 母亲这是羊肉、这是免肉、这……“从冰箱中拿出几样好菜放在案板上: 凤玲:“行啦,妈,我知道了,我这儿还捎了点菜哩!您歇着吧!他想和您说说话儿呢!” 母亲:“他呀,就是你给惯地哟!总是怕累着他,自个儿也不自觉。”老人看着儿子。 朝旭看着母亲只顾笑。 凤玲:“不,妈,他今天确实有事儿给您说,您就歇会吧!” 母亲:“啥事儿,我还不知道,唠壳儿,偷懒呗。”边说边走到儿子身旁坐下,侧身从饭桌上拿起焊烟袋。 朝旭连忙给母亲上好烟丝,点上火。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吞吞地:“说吧,什么事儿呀?说话是不累的哟!” 朝旭笑道:“妈,我承认,家务事确实做得不多,我这毛病,老也改不了,可今天,是有点儿事想和您谈谈。” 母亲敲掉烟锅里的烟灰,“嗯”了一声,象首长听取下属的汇报一样看着儿子。 朝旭开始还有点笑容,慢慢地脸上浮现了忧伤。继而眼中闪烁着泪花。 老人一看,心情骤然紧张起来。将烟锅轻轻放在茶几上。小心地:“孩子,咋啦?快说给妈听啊!”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卷递过去。 朝旭接着,点了一下眼角,苦笑道:“其实也没啥,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哩!我准备挪动一下地方。就这样!” 母亲追问道:“就这么简单?”诧异,而又紧张地又补上一句“你平时说话不这样儿,今儿到底咋啦?” 凤玲拿着一把葱,边掐边走了出来:“你就说了呗!事情都已经定下来了,妈会理解你的!” (画面)朝旭已知道无法再隐瞒下去。如是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情况,和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地给母亲说了个清清楚楚。 母亲听后,很久没有吭声,慈祥的脸上呈现出忧愤的表情,她慢慢抬起头,爱怜地看看自己的儿子。 朝旭:“深圳那边我都联系好了。各方面条件都比较优惠,您尽管放心好了。” 老人站了起来,走过去摸着儿子的头:“儿啊,娘相信你,走!不为五斗米折腰。以前你听娘的听多了,老实巴交的工作,到了,还闹了个浑身不是,娘现在听你的。甚么‘父母在,不远游’,男儿有志在四方。啥年代了,娘硬朗着哩!”说着,声音有点儿发颤。 朝旭站起来,扶母亲坐下。 朝旭:“儿子知道您并不想我走这条路,几十年来,都希望我平步青云,可儿子不是那块料哇!” 母亲两眼平视前方:“谁说你不是那块料?你呀!才真正是那块料哩,别人不知道,你娘我还不清楚?你的毛病娘也知道,你是西门豹,太直!明白人往往被混蛋看成浑身是剌,你就是太明白罗!” 朝旭:“妈,您的记性真好,可您又叫我怎么糊涂?我想糊涂也糊涂不起来呀!” 朝母:“妈不是这个意思,该咋样就咋样,人,活着就要象个人样,死乞白赖,象狗样活着有啥意思。也不是妈的记性好,儿子嘛,你就是到了六十岁,也是娘的心头肉啊!妈看个书、看个报,总是把你给联在一起哪!妈对你还不了解?” 朝旭感动地:“我知道,妈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我。” 朝母:“唉!现在唷,小人当道啊!有能耐的人作鳖唷。说得不客气点,‘鸡屎蚊子戴眼镜,人形蛤蟆着官衣’哪!那些个耍白鹤进城的,倒混了个人模狗样,你驰骋沙场,却被逼得浪迹江湖。嗨!走吧走吧!明朝人陆树声官居二品,历任三朝,还挂冠辞官,一个副处级干部,蜗角虚名,小小前程,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闯闯也好,免得受这窝囊气。我就不相信我的儿子干不出一番事业,可到了外面,更得放明白点儿啊!”朝母说到这里看了看儿子,把眼一瞪,厉声说道:“甚么‘生子当如孙仲谋’,生子当如我儿朝旭,你才是顶天立地的真正男儿哪!” 朝旭:“谢谢妈给我的吉言,俗话说‘父母口,金钱斗’哩!” 朝母:“妈教了一辈子书,也算是桃李满天下哩!你是我儿子,也是妈我最看重的学生。我不愿看到我得意的优秀学生受委屈,何况是我的儿子啊!”说着,流下了眼泪。 朝旭:“谢谢妈对儿子的教诲,这一辈子我受用不尽。您更不用担心我什么,只是……” 朝母:“只是什么呀?家里有他们照顾着哩,凤玲这闺女儿―贤慧。到那前儿,我搬过去住就是啦!你放心了吧?” 朝旭崇敬地目光,久久地看着眼角布满了鱼尾纹,白发斑斑,深明大义的母亲,知道她是在故意岔开话题,心中很不是滋味,轻轻说:“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啦、行啦!吃饭啦!”凤玲端出热腾腾的一钵菜,边说边弯着腰将菜小心地放在桌上。 娘儿仨边吃边说着话― 朝母:“江湖不险,人心险啊!你要处处当心。不管混得咋样,都要好自为之。大男人的,哪儿弄不到一口饭吃?” 凤玲:“要特别注意身子,你不是常说身体素质,是人综合素质的首要素质吗?不要一做起事儿来,就不顾一切啦!” 朝母:“就这毛病,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安排自己。”她好象突然想起什么事―“啊对啦,妈还得提醒你一件事儿,你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人,哪怕是在戈壁大沙漠,只要有一滴水,你就可以让他万紫千红,这妈知道。如果有一天真发了,可别做些对不起眼前人的事,还有斌儿。古人说得好,贫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不要忘记咱们这个家。” 凤玲夹了著菜,放在丈碗里,试探地:“异乡花草休怜取,青鸾有信频须寄。不过妈――!朝旭他不是那种人,不会的。” 朝母:“我知道他不是那种人,他不会,也不敢!做娘的把丑话说在头里,你也算得上是一个散发着男人香气的帅小子,象你爸,眼睛象我,你可别做些个对不住凤玲的事,虽无家法,却有家风,提个醒儿没错儿的。你别怪娘我唠叨,咱这个家,除了凤玲这闺女,任何人休想跨进来半步,听明白吗?小子哎!”。 朝旭笑道:“妈说的没错,人,有变的,但这只能是那些游戏人生的纨绔子弟,我的人生观不会改变,通过这次磨难,我会更珍惜我这可爱的家庭。梨花飞异地,植根在故乡嘛!妈也甭把我估计得太高,我呀!说不定也许是‘姜子牙卖灰面,倒担归家’哩,哈哈……。”朝旭说这话时,凤玲走过一边揩眼泪。 朝旭走了过去,将妻子扶在母亲身边坐下,安慰:“好好儿的,别这样,相信我,就象过去相象党组织一样……。” 朝母拉着儿媳妇的手劝慰道:“孩子别这样,旭儿古董看得多,脾气跟妈一样,心眼儿实,吃不了大亏,也发不了大财,但他人性最好,爱咱这个家。” 朝旭叹道:“儿子不孝啊!”说完,低着头抽烟。 朝母放下碗,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朝旭和凤玲,显得很轻松地拿着筷子,轻轻敲着碗边,小声唱起京剧《钓金龟》中― 大舜耕田……。丁兰刻木莱子斑衣,孟宗哭竹杨香打虎。都是贤孝的儿郎……。 129楚云市政府办公厅群工部 群工部代宇庭办公室。 代宇庭:“办公厅党组对朝旭的辞职报告,既未作明确的批复,也没领导再找他谈话,未置可否,看来是默认了。” 马伯清:“走就走呗!现在啥都缺,就不缺人。最好是,永不叙用!” 代宇庭:“哼!跟我玩,老子是贩鬼出身。” 130市政府机关宿舍朝旭家 凤玲:“你这样辞职,既不找你谈话,也不找你办手续?” 朝旭:“唉――!这就是组织的‘温暖’啊!”。 凤玲:“连江秘书长也不给你个电话?” 朝旭:“想必他也有难处!” 凤玲冷冷地:“难―处!如今的官啊!都是保自己。” 朝旭:“要理解人家,他在办公厅是个正直人,也是个老实人,他不搞圈子,所以,也说不上话。唉!已经到了这份上,我需要谁来关照呢!”说完,回到房间写日记― 特写展示日记:过去,别人笑我愚忠,现在,我笑自己迂腐;过去,领导、组织在我心中是很神圣的,现在,我越来越感到模糊了。政府需要什么样的人?人民需要什么样的人?如果说,那些人于工作事业上一窍不通,那么在心机权谋方面,英雄巨子们应是望尘莫及了。 朝旭写到这里,他笑了,笑中带着晶莹剔透的泪。 门铃响动。 凤玲:“呃!来啦!” 门开了,一位老人和一个年青人站在门口,年青人手上提着几只母鸡,一大塑料桶谷酒。 老人:“这是朝部长家吗?” 凤玲:“您是――?” 老人:“我姓刘……。” 凤玲向屋内:“老朝――!有人找你。” 朝旭:“谁呀!”边问边走到了门口“嗬!老刘哇!你怎么来啦?快!快进屋、进屋!” 刘河清与儿子进到屋里,放下东西倒地叩拜,儿子见父亲跪下,马上放下礼品,跟着跪拜。 刘河清哭谢道:“朝部长!您是我的大恩人啦!……。” 朝旭:“呃呃!干啥干啥?快起来起来!”夫妇急忙将他父子俩扶起。 刘河清被搀起来,可他回头对儿子说:“孩子啊!这是我刘家的救命恩人啦!你要给他磕几个响头啊!” 朝旭:“别别别!别这样!” 朝旭夫妇没拉住。 儿子听“嘣嘣嘣”硬是在地板上磕了三个响头,他的头上磕出了鲜血。 朝旭:“老刘哇!这是何苦唷!” 凤玲忙拿来一条湿毛巾,在刘河清儿子额头上,轻轻擦拭。 凤玲给刘河清父子上茶。 朝旭:“这么大老远的,来干啥呢!” 刘河清:“就是再远,我爷儿俩也要来感谢大恩人啦!” 朝旭:“单位做错了,纠正过来是正常的,啥恩不恩的。”对他儿子“你顶爸的职?会开车吗?” 儿子点点头。 刘河清笑道:“多少年了,没事就跟车,执照也考了,行!技术还行!” 朝旭:“好!”对妻子“你去整饭,弄点酒,老刘可以喝点儿酒。” 凤玲:“嗯!好的!” 刘河清:“我给您捎了点酒,还有几只鸡。” 朝旭:“您客气啥?好!我收下了。凤玲,看看150元够不?” 凤玲:“嗯!”起身取钱。 刘河清:“朝部长!这您就不应该了,我这么老远来,不是给你做生意来了,我是实实在在来谢您,我不会要钱的。” 朝旭:“您大老远来,我受之不起,如果您不要钱,那您就再带回去。那样做,您、我心里不好受。这样吧!我也给您一条烟,两瓶酒,做个朋友。”对妻子“你去拿来!” 凤玲“嗯!”进里屋去了。 朝旭:“是回麻石村呢,还是和孩子住?” 刘河清:“跟他住一块,帮助做做饭呗!” 凤玲将烟酒拿来。 刘河清一见“不行不行!您这一瓶酒的钱,把我这点儿小东西,全买了还多哩!我不能收、不能收!” 朝旭“哈哈!交朋友,还存在等价交换?” 凤玲将烟酒塞在老人手上。 刘河清接着,站起来:“饭!我们就不在这儿吃了。” 朝旭:“已经到吃饭时候了,吃饭!” 刘河清:“我们还想上街买点东西,谢啦!”边说,边退,手中抱着酒,又要拜谢。 朝旭连忙拉住,埋怨地:“干啥呢你!” 刘河清:“朝部长!我爷儿俩,一辈子记得您的大恩大德!” 朝旭夫妇送他父子下了电梯,往回走。 凤玲:“咋回事?” 朝旭:“他呀!为了照顾病重、死去的母亲,单位除了他的名。后来纠正过来了。嗯!很正常的事,他却当成永世不忘的恩。人民群众是知道好歹的呀!”\ 第四集(续) 131楚云市政府办公厅群工部 朝旭来到群工部,看着陆续来访的群众,抬头望着二楼办公室,到接待室与几名干部握手告别。 杨帆:“朝部长,您真的走哇?” 朝旭向他点点头,他上二楼去了。 几个干部惋惜地议论。 “有本事的都走了。” “我还小十岁,我肯定离开这儿。” “朝部长到哪儿都差不了,为人好,有能力。” 朝旭先到代宇庭办公室:“代部长!” “哦!”代宇庭开始一惊,继而笑容可掬地“哦!你来啦!坐坐!” 朝旭:“向您辞行来了!”说着,自已坐了下来。 代宇庭:“辞行?”不自然地给朝旭倒了杯茶,问“你要上哪儿?” 朝旭:“嗯―!不知所向。” 代宇庭:“啥意思?”递了一支烟给朝旭,自己抽着一支,坐了下来,很亲切看着朝旭。 朝旭微笑着打量了代宇庭一下,说:“我辞职了,您不知道?” 代宇庭:“这是从哪说起呢?好好儿的,辞啥职呢?” 朝旭向烟灰缸里弹了一下烟灰,斜视着代宇庭,勉强笑笑,说:“嘿!好好儿的!”他站起来,说:“好了!我到其他办公室看看。” 代宇庭也随之站起来,说:“我陪你转转。” 朝旭:“不必啦!您有很多大事要处理,忙吧!” 代宇庭:“那也行,以后常来看看。”主动握着朝旭的手。 朝旭:“以后?”勉强与他拉了一下手,转身到其他办公室去了。 朝旭打开自己办公室,凝视眼前一切,眼眶湿润了。他清理出两片钥匙,叫了声“小俞――!” 俞小琼应声而来。 朝旭:“请你把这两片钥匙交给办公室。” 俞小琼:“您真的要走?” 朝旭:“哎!你年轻,好好干吧!难得有这样的部门。本科还有几门要考?” 俞小琼:“就两门了,估计下半年可以拿到本科文凭。” 朝旭:“祝贺你!”伸出手与她握着。 俞小琼:“你……。”眼中噙着泪花。 杨帆走了过来。 俞小琼松开手,站在一边。 朝旭:“老杨!” 杨帆:“朝部长!我送您一支笔,楚云风俗,送笔,叫‘必胜’嘿嘿!” 朝旭:“那我就收下了。” 俞小琼:“那我也送您一支!”说着,疾步到打字室拿了支笔,双手奉上:“只是我的,没杨处长的好!” 朝旭:“都好!谢谢!” 朝旭提着公文包,杨帆、俞小琼跟着,边说话,边走出了群工部。 132楚云市燕岭大道 朝旭、杨帆、俞小琼三人在大道旁漫步。 杨帆叹了口气:“唉!正直、有本事的都走啦!我还在这儿混口饭吃,没法呀!” 朝旭正视前方:“不能这么说,码头还是不错,乃修善积德之所哇!只是――。” 杨帆:“只是跟着歪嘴和尚,念不出什么好经咯!” 朝旭回头看了一眼杨帆:“如此平台,亦公亦私,且海阔天空。体制虽有弊端,人不可纵欲呀!” 杨:“谢谢您的提醒,我嘛!平心应物――,” 俞小琼:“我一看那份材料,他们是要把您制于死地呀!” 朝旭:“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也许制于死地而后生呢!哈哈!” 俞小琼:“您慈眉善目,一幅菩萨像,好人啦!” 杨帆:“小俞说得对!好人一定有好报!” 朝旭:“在群工部工作的人,都要有菩萨心肠,因为做的是普度众生工作,做好了,人民会感谢你们,会有好报。我内心并不想离开这儿,可是……。唉!别说这些了。” 俞小琼:“朝部长!您到深圳当了大老板,我到您那儿打工去。” 朝旭:“不许七想八想,按我刚才说的,好好干,噢!好!二位留步吧!” 俞小琼:“朝部长好走!回楚云来看我们!” 杨帆:“您好走!您能给我来电话吗?” 朝旭:“怎么不可以!小俞,以后我们保持联系。” 俞小琼:“嗯!” 杨帆:“好可惜!” 朝旭:“可惜什么?” 杨帆:“可惜我失去了一位良师益友哇!” 俞小琼:“我也是啊!” 朝旭:“谢谢你们现在还这样看我,不会,我不是说了吗!以后多联系噢!” 杨帆:“好的!您多保重!” 朝旭与杨帆、俞小琼握手告别。 133楚江堤岸夜晚 沿江两岸灯火通明,灯光倒映,江面泛起光波。大小汽艇、轮船安静地停泊在江边,远处几艘渔船在昏暗的江心移动。江的那边是横卧在蒙蒙月色中的西山。 朝旭携妻子凤玲在岸边散步。 朝旭:“多少年了,我只喜欢到这里走走,总有一种看不够的感觉。” 凤玲:“你认为风景这边独好嘛!” 朝旭:“这里是一幅完整的江南风景画,似乎蕴涵着人世间的全部意义。”默默走了几步“以后,来的时间少咯!” 凤玲紧咬着嘴唇,眼中闪烁泪水。 朝旭侧目看了她一眼:“我走了以后,没事你也常来这里走走,赏心悦目啊!” 凤玲低着头,轻轻地:“你不在身边,独自到这里来,我哪有赏心悦目的感受?只恐江心船太小,载不下许多愁啊!” 朝旭紧了紧牵妻子的手:“何必呢?乐观些,朝夕相伴固然好,有离有聚,又何尝不是一种距离美、思念美呢!人生百味,啥滋味都得??哪!” 凤玲回身靠在栏杆,眼中噙着泪珠:“难道江秘书长,他也不帮你说一句话?” 朝旭摇摇头:“没必要了。” 凤玲慢慢转过身去,看着西山顶上一轮明月,叹道:“唉!也是‘双手推开窗前月,一任梅花自主张’一流人物啊!” 朝旭:“不怨他,人到一定地位,都会自我保护。我选择离开,又何尝不是如此?” 凤玲:“你呀!嗯!不过,想得开,也是一种慰藉。” 134楚云车站月台上夜晚雨 一列南下的火车,停靠在楚云车站,月台上,乘车、送客的人们,来来往往。 朝旭放下提包,抚着妻子、儿子的肩膀亲切道别,回身提起行李上了车。 凤玲擦拭眼泪,朝斌向父亲挥手告别。 朝斌:“爸爸再见!爸爸再见――!” 朝旭从车窗口向他们挥手。 列车随着轰隆隆,一串自动挂钩的震颤声,喘着粗气向昏黑的前方爬进,两旁黄黄的被雨淋着的灯光,流泪般后退。 凤玲含着泪水,扶着朝斌,快步随着滑动的列车,向朝旭不停挥手,朝旭从车窗探出头,泪流满面地向他母子挥手。 朝旭仍坐在窗边,看看渐渐地远去的楚云市。 (画外音)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别了!楚云,工作生活了几十年的故土,我就这样离开你了!多年前,我也是坐着火车远离家乡,踏上了保卫祖国的征途,当时我还小哇!无牵无挂。如今已逾不惑之年,别下老母妻儿,远走他乡,这是为什么啊!我曾深深眷念着的党啊!今天,究竟谁有负于谁呢?楚云,我的故乡,是爱你,还是恨你?是可怜你,还是诅咒你?深圳,楚云,天下,茫茫人海,谁能识我? 朝旭用两手中指慢慢擦去眼角的泪水,思绪万千― (化入)俯案办公;和市、县干部的交谈;工人、农民对着自己那企盼求助的眼光;临行前母亲的嘱咐;月台上妻子凤玲背过身去擦泪,朝斌追逐列车,大声喊着“爸爸―再见”的声音,一幕幕在脑海中叠现。(化出) 晚风吹进车窗,不时将他的长发吹散,他也懒得去掠理,眼光凝视着车厢外,楚云市已经逝去,铁路两旁路灯随关列车的奔驰,一道道光线从他苍凉的脸上划过。 135楚云市政府办公楼群工部 马伯清高扬着头,进出在代宇庭办公室;手上拿着几份文件,手舞足蹈地吩咐、安排其他干部的工作。 朝旭原来的办公室门敞开,马伯清正坐在那高声打电话― “不行啊!这事儿我给我们代部长汇报过了,代部长指示,一定得请刘副县长自己来一趟,嗯!嗯!就这么着吧!” 代宇庭:“伯清!你过来一下!” 马伯清闻言,晃动着袖筒,急忙走进代宇庭的办公室。 马伯清:“部长,您老人家有什么指示?” 代宇庭:“把门关上!” 马伯清会意,将门反手关上门,站在那儿。 代宇庭:“坐下说话。” 马伯清模着沙发沿坐下,笑容可掬地昂头望着代宇庭。 代宇庭:“你的事,可能还有一定的难度,” 马伯清本来笑容可掬的脸陡然变得象猪肝色。 代宇庭:“难度来自哪里,你应该知道。” 马伯清:“江枫!”说完,看了一眼朝旭那间办公室。 代宇庭:“恐怕还不止他啊!” 马伯清笑了笑:“我一切听从部长的安排,有些心里话,今晚想到您家里当面谈谈,您有时间吗?” 代宇庭:“好吧!我还想到格明市长那里去一下,请他也出面打个招呼!” 马伯清狡黠地:“我只认您,其他的我不懂,就请您代劳了,总之,谢谢您的栽培。” 代宇庭:“那好吧!晚上再扯。” 136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马伯清家午 马伯清俩口子边吃饭,边聊群工部的事。 张小莉:“怎么样?定了你没有?” 马伯清:“代宇庭,他妈的真黑!” 张小莉:“怎么,你跟他跟得那么紧,他还为难你?” 马伯清:“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个雁过拔毛的人,平时别人转学,调动工作,正常工作范围内的事,还刮他个三千五千的,安排这么个肥缺,他会便宜别人?况且,他知道你有钱不是!”扒了口饭,挟菜时,瞟了一眼妻子。 张小莉脸一红,把碗筷放在桌上,双手托着腓红的腮,很不自然地:“他,他想要多少?”她发现了自己有点失态,端起饭碗,眼睛看着夹菜的手,慢慢的把菜捺进嘴里,费劲地调整自己的心态。 马伯清扒干净碗中最后一口饭,反手从茶几上烟盒里扯出支烟,送到嘴边时,看了看妻子:“胃口不小啊!我看哪……!”这才点着烟:“没个十万八万,姓代的是不会甘心的,嘘……咳、咳、咳……” 张小莉:“什―么?十万八万,有没有搞错?”她看着丈夫,毫无情绪地扒了口饭,口中的饭还未咽下,便把碗筷重地往桌上一“噔”,从牙齿缝里发出一句怒骂:“无起。”把“耻”字说成了“起”字,起身就去洗漱间。 马伯清痴痴地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木然得烟头快烧到手指甲了,也未察觉。 妻子从洗漱间出来,一边用毛巾擦擦手和脸,一边对马伯清:“这好办,他做得初一,我做得十五。这钱什么时候要?”把毛巾狠狠地往凳子上一摔,毛巾和那个“要”字同时落音。 马伯清:“今天晚上!”回过头,感激地看着妻子。 张小莉:“我说老马,你别太死心眼了,现在的人都是鬼。我给你三万元,你去把他摆平。”她两手插腰,望着马伯清。 马伯清:“三万元!”失望地看着她。 张小莉:“嗯,三万元!”她坚定地点点头,望着丈夫。 马伯清:“那怎么拿得出手?” 张小莉:“我有办法,你把那条‘中华’烟掏出6包自己抽,把钱放进去,封好,记得提醒他。他也没给你提具体数字,你也不必告诉他具体数字,就这样,保证能成。” 马伯清:“能行?” 张小莉:“能行!你看噢!群工部也没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他用谁?他收十万是收,收三万也是收,收多收少都得提你。只不过不想白给你罢了。” 马伯清:“是不是给两条‘中华’烟显得客气些?” 张:“你懂甚么!几万和几百是什么概念,现在是礼不厌重,叫做‘彩电喜收,无需烟酒烟酒;茅台笑纳,不妨斟酌斟酌。’三万元,不必研究,成了。你不会留下这条烟自己抽哇?”显得很有把握,挥挥手,狡黠的一笑。 马伯清:“奸商,奸商!”他用筷子指着妻子笑道。 张小莉:“你们政府官员关系最容易拉,三、五千元,就可以搞惦一个大官,嘿!我要他怎样就怎样。我要是在政府部门干,可以搓他个秘书长、副秘书长当当,你信不?” 马伯清:“怎么说呢?”脸上流露出苦涩的表情。 137马伯清卧室 张小莉进到卧室,把一条“中华”烟掏出6包,从保险柜里拿出三万元钱,准备装进烟合的空回部位。她想了想,右手拿着钱,在左手甩了几甩,随即从三万元中抽出一万,塞进被窝里,把两万元装进烟盒里封好拿着,走出卧室。 138马伯清家客厅 张小莉:“放好,三万元我给你买个副部长当当。”她把装了钱的那条烟,不动声色地递给马伯清。操着双手,身躯微微后仰,重心落在左脚,右脚尖在地上一颠一颠地。 马伯清接过“香烟”,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手提包里。 139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代宇庭家 盥洗室里,代宇庭刚洗完澡,穿着裤衩对着镜子刮胡茬儿,将稀疏的几根头发梳理得油光发亮。进到卧室,穿上西装,扎上领带,吩咐老太婆把皮鞋擦亮些。一切收拾妥了,走到桌边,将老婆早已为他准备的酒菜,扶起筷子自个儿吃了起来,最后,干了一杯酒,将筷子一扔,离开饭桌,对着厅中央的大镜框照了照,他笑了。 140楚云市和盛街今夜舞厅 舞厅里,心跳的音响,立体交叉的灯光,舞台上,歌女袒胸露背,挑逗性地演唱。 代宇庭走了进来,选了个不太显眼的卡座,两眼直楞楞地看着舞台上,慢慢坐了下来。 “老板!您来点儿啥?”服务小姐礼貌地来到他面前。 代宇庭:“一杯参芪脉通。” 小姐送上参茶。 代宇庭:“把你们老板叫来!” 服务小姐:“好的!您请稍等。” 不多时,今夜舞厅老板樊姐,眨巴着眼睛来到代的面前。 樊姐:“哟――!代老板,您今儿好精神哇!怎么,就您自个儿?不嫌寂寞啊!”边说,边亲切地靠在代宇庭身旁坐下,那眼神象一团炽烈的火,撩得代宇庭脸上泛着红光。 舞厅员工们都忙着自己的事,谁也不正面看他俩。 代宇庭瞟了一眼左右:“他们随后就来,弄个好点的包厢!” 樊姐:“好说好说!我给您安排一下,随我来吧!”随即给他一个手示―“里面儿请!” 樊姐前面引路,代宇庭随在后。她那细柳的腰,带动着那萝卜屁股,一转一转的,煞是风骚。 代宇庭在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 141楚云市今夜舞厅紫晶宫包厢 樊姐来到“紫晶宫”包房,对代宇庭说:“就这儿,行吗?”说着,进了房间。 代宇庭:“行!咋不行。”迅即随她进门,转身把门插好,将手包往沙发上一丢,一把将樊姐抱住。 樊姐轻轻拒绝:“你瞧你,着什么急呀!还是那个德行,稍待会儿,噢!听话,我去安排安排一下就来,噢!先找个妞给你按摩一会儿。乖!”说完,往他脸上迅速亲了一下,将他推坐在沙发上,急速地整理了一下头发,打开电视机,朝代宇庭诡秘地笑笑,开门走了。 代宇庭无可奈何地坐在包厢抽烟。过了会,他干脆往沙发上一躺,两只眼睛干巴巴地对着电视机,刚刚躺下,就听到轻轻地敲门声。代宇庭有气无力地说了声“进来!” 一位穿着性感的靓姐,端着水果拼盘进来。 代宇庭一看,立时两眼放出光亮,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左手迅速往脸上摸了一把,右手拍拍身边的座位,笑迷迷地对那小姐说:“来!来!陪我坐坐。” 小姐也不推迟,朝代宇庭望了一眼,放下拼盘,把手往代宇庭伸出的手心一放。 代宇庭一个顺手牵羊,就势一拖,说道:“你就来吧――!” 小姐:“你可别碰我!”倒在了代宇庭的怀中撒娇。 代宇庭:“为什么呀?”紧紧地抱着她。 小姐:“不为什么,因为,谁不知道,您是我们老板的老公,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哇?再说是正规按摩。” 代宇庭装迷糊:“按摩?咋按?你给我按,还是我给你按?” 小姐“当然是我给您按哪!”从代宇庭怀中挣脱出来,掰着手指头:“喏!有几种按法,哪―中式、泰式、土耳其式、日尔曼式,等―等等等。” 代宇庭笑道:“那行!就日你妈式吧!” 小姐:“我日你妈呢!” 代宇庭笑笑:“嘿嘿――!你日我妈,那你用什么东西去日呢?” 小姐“吭哧”一笑:“我拿根赶面杖去捅。”在代宇庭肩上捏着。代宇庭乘机将她一把抱了过来,重重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没事儿,用烧火棍捅都行,你贵姓?” 小姐:“嘿――!新鲜!你还用得着关心我姓甚么吗?谁不知道你们这种人,正人君子,平时见到做小姐的,损我们鸡、鸡、鸡的,到了这种地方就啥也不是。你们,比我们也干净不了哪里去!” 代宇庭搂着她说:“谁也别说谁了,都好不到哪去,你们呢!见面笑嘻嘻,同坐象夫妻,小费到了手,去他妈的妣。‘嗯――!”手在她身上乱摸起来。 小姐不依,推开代宇庭:“我们老板是认你的权,你这么个干瘪老家伙,我认你什么?” 代宇庭也并不生气,掏出几百元钱塞进小姐手中。 小姐靠着代宇庭坐下,点点钱数,一张一张对着灯光照照,把钱放进手袋后,翻身爬在代宇庭的身上,柔情密密地扯着代宇庭的耳朵说:“老公―您真好!是老板叫我来陪您的呢――!” 142楚云市今夜舞厅 舞台上摇滚乐愈演愈烈,歌舞小姐疯歌狂跳。 舞台下男男女女叫声起伏,音乐声、喝彩声、啤酒碰瓶声、口哨声响成一片。 143楚云市今夜舞厅紫晶宫包厢 代宇庭抽着烟,斜了正在穿衣服的那小姐一眼,吼道:“滚!” 小姐从容不迫地收拾好东西,拿着手包,打着口哨,看也懒得看他一眼,带关房门,满不在乎地走了出去。 代宇庭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继而打呼噜。 “哈哈哈……。”一阵笑声 门开了,樊姐站在代宇庭面前。 代宇庭:“你干吗这前儿才来呀?”揉了揉眼,看着樊姐。 樊姐笑道:“别装蒜啦!”她挨着代宇庭坐下,“怎么样?味道不错吧,吃了鲜荤咋谢我哪?” 代宇庭拿出一支烟来,樊姐马上给他点着。代宇庭深吸了一口,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说:“李-代-桃-疆!看来――,你是叫她来作替,想甩我呀!”瞟了樊姐一眼。 樊姐:“哟哟哟哟――!你看你看你说的,多苛碜!谁甩你啦?不是让你换换口味吗?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这好人啦―做不得唷!”她换了杯茶递给代宇庭“好啦,我错了,向您赔个不是行了吧?嘿!你还是个多情种子啊!” 代宇庭眼珠一转,一把将她挽了过来,笑道:“谁说你错啦?你想得太周到了,我谢你还怕来不及呢!只要你不甩我,咋都行啊!” 樊姐:“还多多益善吧?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伪君子!”不高兴地把手,从代宇庭的手中抽出来,拿出一支烟抽着。 代宇庭:“行啦、行啦!这是你安排的,又不是我找的,后悔了吧?”嘻皮笑脸地又把樊姐拉过来。 樊姐半推半就。 代宇庭:“怎么样?咱重开战?” 樊姐生气地:“你得了吧!我才不吃你这二锅头呢!” 代宇庭:“嘿嘿――!这二锅头哇!最合吃你这块回锅肉呢!” 樊姐把脸一沉:“你把我当成啥人啦!难道叫我给你垫战场不成?”说着眼睛一斜,头往外一偏,便了开门,向另一房间走去。 代宇庭赶紧收拾东西跟了过去。 144楚云市 寂静的城市夜景。 人行道上,一人拖着板车四顾,希望有人来买他车上剩下的水果。 路灯下,一妇女摆着方桌大小的小商品摊,偶尔有人从她前面路过,她的目光,迎着来人方向,直至将他送走。 145今夜舞厅小包厢 樊姐边穿衣服边打了个哈欠说:“哈―且!你太坏了” 代宇庭:“我高兴,嘿!你说我今天为啥这样高兴?” 樊姐又打了个哈欠:“嗯―哈!还说啥呢!一箭双雕,你能耐呀你!赖皮狗。” 代宇庭:“不―是!我是说朝旭那小子,终于被我给整走了!哼!他妈的!敢跟我作对……。” 樊姐两眼一瞪,鄙夷地:“行啊你,玩女人的干将,还是玩男人的高手呢!看不出啊!你!朝旭我见过,我的印象,你哪点儿也比不上他。我真想骂你这政治流氓!”。 代宇庭:“不错!我是哪点儿也比不上他,现在,他又哪点儿比得上我呢?嘘――!政治流氓就政治流氓吧,反正我赢了,怎么着?”二郎腿一尥,将一口烟吐得高高的。 樊姐恶心地:“你呀你!你既缺阳德,又缺阴德。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人家哪儿碍着你啦?” 代宇庭:“不为什么,就为你刚才说的,他太强了。” 樊:“不如人就踩人,你不觉得卑鄙了点儿吗?你呀!简直―连干咱这行的都不如。” 代宇庭没有吭声。 樊姐:“朝旭该来找我。”她吐了口烟雾,看着墙壁。 代宇庭惊异地:“找你干啥?” 樊姐扬起头:“你可以把他整走,我可以叫他,把你装进笼子里去,你信啵?” 代宇庭瞪眼,凶狠地:“哼,你敢!” 樊姐平静地:“我有什么不敢!”稍想了一下“我不会,如果只为生存,我敢,我叫你跪着,你不敢站着。可是,我想发大财,所以我不会,懂吗?臭小子呀。”说罢,不屑一顾“啪”地一声,关门走了。 代宇庭望着樊姐离去的背影,无可奈何。 146深圳市城区日 金若峰的车在街道车流中行进,他送朝旭到华宇公司,与总栽程佳运见面。 金若峰:“深圳(香港)华宇公司,是家历史比较久的大企业。总裁程佳运求贤若渴、很开明。相传,程系上世纪初,中国几大家族后裔,在香港和世界各地都有产业,历经一个多世纪不衰。公司特别重视人才的选拔任用,对外聘高级职员,百里挑一,以至千里挑一。” 朝旭:“你对这家公司很了解啊!” 金若峰:“受人之托,如牛负重啊!更何况是您老兄的事,我更不能随便啦!” 朝旭笑道:“谢谢!你说他用人很慎重,怎么我还没给他见面,就安排这么高职位呢?” 金若峰:“你咋知道他对你不了解?我给他介绍你后,他就打发人到楚云,对你进行了细致的调查考察。” 朝旭:“是―吗?” 金若峰:“他一直想从脱离官场的中年干部中,选择几个有真才实学的进他公司。” 朝旭:“为啥?” 金若峰:“他认为,才从学校出来的大学生,哪怕是博士生,进公司不适应,进指挥系统更难。好高骛远者,另起炉灶,跳槽、甚至出卖机密者,大有人在。” 朝旭:“年轻人嘛!难免。” 金若峰:“脱离官场的中年干部,能赋予重任,首先,综合素质高,尤其是省级政府机关;其次,有能耐,否则,不敢迈出这一步;第三,一旦脱离官场,义无反顾,年龄不允许他们朝秦暮楚,相对稳定;再就是,多数失意者,既然选择经商,一定毕尽其功,争回面子,比较能快出成就。” 朝旭:“虽不尽其然,确有一定道理。但我可没想要挣回面子,当然,干!我会认真地干事。嘿嘿!” 147深圳市(香港)华宇房地产开发公司总栽办 金若峰的小车,在一个大院门楼前停下,门正中一块巨型卧石上书“深圳(香港)华宇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 金若峰从车窗里出示证件给门卫,驾车驶入。 金若峰、朝旭来到程佳运总栽办公室。 程佳运:“啊!金总!欢迎欢迎!这位――!”身材高大的程佳运,起身与金、朝二人握手。 金若峰:“他就是朝旭!” 程佳运:“朝旭!嗬――!一表人材呀!快!请坐请坐!” 总栽办女服务员上茶,程佳运也坐在客坐沙发上,笑眯眯,目不转睛地盯着朝旭看。 金若峰:“朝旭哇!程总一天几个电话催我,询问你什么时候来深圳。” 朝旭:“呵呵!非常谢谢程总的抬爱!可是,我现在既无介绍信,又没证明,孓然一身啦!” 程佳运:“不!您的面目就是最好的证明!” 朝旭:“您会相面么?”诧异地。 程佳运:“那倒不会,你大雅之才的仪表、谈吐和气质,就是一张介绍信,你给人一种信任、诚实、聪颖、可靠的感觉。” 朝旭:“谢谢!我想,还是不要太相信人的好,我曾因此上了不少当啦!” 程佳运:“您很直率!” 朝旭:“太直率了当不了官,能不能赚到钱我不知道。还请多指教。” 程佳运:“既实在也谦虚,诚信,生意人的根本。所谓无奸不商,并非一切商者的普遍原则。尤其是企业,无诚信不足以取信于民,也就无所谓效益。” 朝旭:“有您这几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论做什么,首先是做人。我虽然从政不成功,但我做人的原则不会改变。” 程佳运欣慰地:“好!好!我喜欢你的直率和实在,希望你能来敝公司共事。” 朝旭:“金总说,您给我安排了一个很高的位子,我非常感谢!” 程佳运:“这是个很重要的位子,你什么时候来上班?” 朝旭:“我的回答可能令您不满意。” 程佳运瞪着朝旭,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金若峰也感到意外。 朝旭诚恳地:“我还没打算上班!” 程佳运不解地:“为什么?” 朝旭:“您知道,我是半路出家,弃政经商,又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我应该熟悉一下深圳环境,我想转悠一段时间。” 程佳运:“好好,不管你转悠多长时间,这个位子给你留着。另外,这段时间的费用,公司给你承担。”示意随从拿些钱给朝旭。 朝旭:“谢谢您,费用我自理,无功不受禄。半个月后,我自己认为胜任,就会来上班,否则,您不必再勉强我。” 程佳运:“也好,你不管什么时候来,公司都欢迎你。情况,金老板都给我介绍了,我钦佩你的人格,欣赏你的才干,到公司后,工作、工资还可以适当调整。” 朝旭笑了笑:“我这半个多月的转悠,就是为您给我安排的这个位子作准备的,别的我还没考虑。” 金若峰:“程总听我介绍你的情况后,说一定要亲自和你谈谈,过去,公司进人一般都由人事部考察,老朝,你破例了哩!” 朝旭笑道:“谢谢程总,如果我进了贵公司,是骡子是马,任凭您骝骝!” 程佳运:“一言为定!”紧握着朝旭的手。 朝旭:“一言为定!” 程佳运送走金、朝二人,回身进到办公室欣喜不已 148深圳市小车上 金若峰握着方向盘,高兴地对朝旭:“好好!他第一眼见到你,就似曾相识,言来语去很是投缘,看中了,看中了。” 朝旭:“这得谢谢您啦!” 金若峰:“您就别客气了,我感到欣喜,这辈子终于做了次伯乐啊!” 朝旭:“朝某,不幸中之大幸啦!”\ 第 五 集 149深圳市日 深圳市生机勃勃,到处工地,风格各异的厂房遍布市郊;处处商行,一派繁荣景象。 朝旭随金若峰参观工厂;独自在商店溜哒;进市机关与曾经的同事交谈;到报社找熟人了解信息;进律师事务所咨询。 150深圳市金若峰家晚 朝旭回到金若峰家,将白天调查、走访获得的大量资料,进行整理,写笔记、例题纲。 若峰站在朝旭房门口,看着早出晚归,收集材料,编写文稿的他,感叹的点点头,回到沙发上坐下。 金的妻子端了杯茶,进朝旭屋里,放到他面前。 朝旭:“谢谢!”连头也没抬,只顾奋笔疾书。 金妻从朝旭房中出来,带关门,回到沙发上,轻声对丈夫说:“他很不简单啊!” 金若峰:“那还用说,追求执著。华宇的老总一眼就看中他。唉!不管咋说,可惜了!凭他的能耐和水平,别说当个把副省长,就是当国务院副总理,也绰绰有余啊!” 151深圳华宇公司总栽办 朝旭:“程总!”他手持一份文件,来到总栽程佳运办公室。 程佳运:“噢!朝旭先生!您来了,坐坐坐!” 朝旭坐下后,将材料双手呈现在程佳运眼前― 特写:《深圳房地产开发之我见》 朝旭:“别无长物,这就是我的一点本钱!这份考卷能否合格?我静候您的示下!” 程佳运:“好啊!”眉开眼笑地接着材料,大略看了一遍。“好啊!我虽然干的是房地产这一行,可对深圳房地产业发展趋势、政策法规,特点和基本操作方法等,没有进行全面、系统的分析、研究,不识?山真面目哇!我只看了几个题目,精辟、独到、深遂,字也漂亮。难得,难得呀!” 朝旭:“程总您过奖了。” 程佳运:“这样吧!您若没别的要紧事,明天就来上班。” 朝旭:“没问题!” 程佳运:“好!现在去看看您的办公室?” 朝旭:“行!” 程佳运起身走到门口,叫道:“珊珊――!” “哎――!”一位女孩来到跟前:“程总!” 程佳运:“珊珊!这位是新来的办公室主任朝旭,朝先生。” 珊珊:“朝主任您好!” 程佳运:“她叫珊珊,办公室内勤。” 朝旭:“珊珊您好!”起身与女孩握手。 程佳运:“现在我们去看看办公室,带钥匙吗?” 珊珊:“在这儿哩!” 朝旭:“程总,我和珊珊去就行啦!您忙吧!” 程佳运:“那也行!珊珊!看还缺啥,告诉我。” 珊珊:“明白!” 朝旭握着程总的手:“谢谢您!”转身对珊珊:“那我们走吧!” 朝旭与珊珊下楼去了。 152深圳市夜 深圳市的夜晚灯火辉煌。 朝旭和金若峰一家在国贸酒楼用餐后,走出大厅。 朝旭让他们一家上车:“若峰、嫂子你们先回去,我散散步。” 金若峰:“行!早点儿回来噢!” 朝旭:“好呢!” 金夫妻上车后,开车走了。 朝旭一人在街道上散步,他来到一个电话亭,给妻子打电话。 朝旭:“还好吗!妈好吗!朝斌的学习怎么样?哦!哦!我明天正式上班啦!……。” 朝旭打完电话,来到立交桥上站定,舒心地看着洪流般的车辆,节日样的人群,感慨地:“特区就是特区啊!” 153楚云市财政局 一台黑色轿车,停在挂着“楚云市财政局”招牌的一幢大楼前,代宇庭从车上下来,进到大楼,几个干部从大厅往外走,给他打招呼: “代局长!” “代局长!” 代宇庭:“好!好!”上电梯,出电梯,来到“局长办公室”门前,掏钥匙开门进去,把公文包放在办公桌上,取出眼镜,开始办公。 154楚云市政府办公厅群工部 马伯清坐在原朝旭的办公室抽着闷烟,一双不服气的眼睛,斜视着对面部长办公室。 一干部手里拿着一封信,从马伯清门口探头进来:“部长不在家?” 马伯清:“不知道!啥事?” 干部拿着信走了进来,轻声说:“一封反映老部长代宇庭的信。” 马伯清立即站了起来:“什么?反映代部长的信?” 干部:“嗯!” 马伯清:“反映他的?啥事儿?” 干部:“收礼金和生活作风方面的事。” 马伯清脸一红:“哦!我看看!”他迅速翻了一下:“你打算咋整?” 干部:“要不要写个签呈?” 马伯清慢腾腾坐下,镇静地:“先放在这儿吧!代局长得罪了一些人,有些问题似是而非,很难搞清楚。这种事,涉及到政府声誉,也影响到群工部形象,不可轻易处理,怎么搞?待我和有关领导汇报后再说。要保密,不要乱传。以后,凡是这方面的信件,直接送我。”他从容的塞进了抽屉里。 干部:“那!” 马伯清:“什么这呀那的?这样吧!” 那位干部默不作声的走了。 马伯清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从抽屉里重新拿出举报信,看了看,背着手在办公室来回踱步,反复思考,又不满地看了一眼对面办公室― 155群工部会议室(闪回) 热烈的掌声中,新任群工部长起身躬了下腰,说:“谢谢!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从办公厅七处调来这里工作,是厅党组对我的信任……。” 马伯清坐在新任部长的对面,一脸不高兴,他看了看陪坐在新部长身边的人事处长和代宇庭,代宇庭连正眼也不瞧他。新部长讲话后,马伯清随大流拍了几下手掌。 人事处长:“今天,群工部是双喜临门啦!新任部长到任,你们的老部长代宇庭同志,调市财政局担任更为重要的职务,在此,我们表示热烈的欢迎、欢送!祝贺他们!” 掌声。 人事处长:“代部长,到了财政局可得要对办公厅格外关照唷!” 代宇庭笑呵呵地:“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抹了把脸。 156群工部马伯清办公室 “当然个屁!”马伯清将手中的信往桌子一甩,恨恨地“流氓!政治流氓!也是……。”即时,一个镜头又映入了他的眼帘― 157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马伯清家(闪回) 马伯清与妻子张小莉刚吃完晚饭,俩人坐在沙发上休息,张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显示号,脸一红,又看了看马伯清,马伯清沉着脸斜视她。张打开机盖:“哦!代、代销点有事吗?哦!七点半!行!行!”拿着手机,离开座位到了阳台上。张关机回到客厅,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对马伯清说:“我要去会一个客户,你收拾下吧!” 马伯清噘着嘴并没回答她。 张小莉也不管马伯清同意与否,到房间收妆一番。 马伯清一直呆坐在沙发上,眼睁睁看着打扮得性感,身上散发出异香的妻子,从自己面前走过,她,还“啪!”地一声带关门,下楼去了。 马伯清仰靠在沙发上叹息。他慢慢抬起头,扫视一遍家里豪华高档的家俱,自言自语― (画外音)有几个臭钱就把老子不当人!别他妈自作聪明,不知廉耻的母老虎。“他又望了一眼桌子上的碗筷“哼!叫老子收拾,收拾你妈那b吧! 马伯清一脚将桌子推开,抬头看到墙上妻子那张风骚的艺术照,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披上一件西装,左袖筒不断摆动着。 158楚云市四季春宫歌舞厅前 马伯清走到楼下,上了的士。 司机:“请问您上哪儿?” 马伯清:“四季春宫!” 司机看了看他那空袖筒,笑道:“去跳舞?” 马伯清:“干啥呢?叫你去哪就得啦!哪里那么多?嗦!” 司机笑笑,白了他一眼,启动车,车开到“四季春宫”歌舞厅门前。马伯清坐着不下车。 司机:“到了!” 马伯清:“知道!还等一个朋友。” 司机:“那得加钱!” 马伯清掏出钱给司机:“加十块钱,等十分钟!” 司机接钱:“完全可―以!” 马伯清坐在车上四处观看,过了几分钟,他看到代宇庭和张小莉,从一辆的士车上下来,俩人说说笑笑,进了歌舞厅。他闭着眼睛往车上靠了一下。 159群工部马伯清办公室 马伯清:“妈―的,老子要敲山震二虎。”他右手抓着拳头,把那封信砸在桌面上。 160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马伯清家 马伯清回到家里,神气地往沙发上一躺,妻子张小莉把饭菜端上桌,他扶起筷子大模大样吃起来。张小莉是个见风使舵的,更了解自己丈夫是个势利小人,估摸今天一定有事。 张小莉试探地:“瞅你这样儿,象捡了金元宝似的,是不是部里有什么新情况?” 马伯清:“情―况!姓代的这老小子,简直不是个东西!”说半句留半句,既不笑,也不恼,那幅马脸拉得更长。 张小莉:“他不是调走了嘛!” 马伯清:“他、他甚么呀!他不是个东西,他走了,人家才敢检举他呢?”气鼓鼓,那夹菜的筷子把那碗戳得半翻。 张小莉一脸通红,心虚、发怵,咀巴嗫嚅了几下,还是一吞口水,把想问的话咽了回去,不敢正视丈夫。马伯清看到妻子的窘态,仍自顾自的吃着饭。 张小莉勉强吃着饭,两人都不说话。 吃完饭,张小莉开始拾掇碗筷,马伯清抽着香烟,品着茶,似笑非笑地,看着妻子一举一动,偶尔冒出一句双关语: “妈―的!看你还风骚不风骚。” 张小莉默默地听着,拖着沉重脚步,支撑空荡身子,勉强收拾完家务,忽然望着卧室:“我有点儿不舒服,想躺会儿。”说完,看也不看丈夫就进到房间,衣服也不脱,往铺上一倒,两脚互相一蹭,“咚咚”两声,鞋掉在地板上,摆了个丁字,被子往头上一蒙―睡了。 马伯清坐在沙发上,猛吸了几口烟,神经显得不安。抬头看了眼妻子那幅艺术照,想了想,从公文包中取出那封信,嘻皮笑脸的走进房间,坐到床上老婆身边,扯下被子:“我给你看封信。” 没动静。 马伯清:“这信你不看看吗?” 张小莉:“不看!,走走走!” 马伯清又扯了一下被子。 张小莉火了:“干啥呀你?人家要休息”。 马伯清认真地:“那我就把它,交给那姓代的啦!” 张小莉听了,两眼一亮,知道与自己无关。她把被子一掀,“噌”地爬了起来,圆睁双眼,指着马伯清吼道:“你吵死呀!关我屁事,给我滚开!” 马伯清吓得赶忙站起身,尴尬地退了出来,坐在沙发上,咽了几口吐沫,想了想,舔着干枯的嘴唇:“他娘的!做个顺水人情,靠他算了。唉!真他妈累哟!”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161楚云市街道上夜 夜光下,马伯清走在大街上,心事重重。他踩着从各处传来音响,毫无目的走着。时而停下来,看看来往的车辆发愣,时而又抚着断臂叹息,茫然地抬起头,路灯映照出他眼眶中的泪珠。 162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代宇庭家 代宇庭家,门铃响― 代宇庭的妻子开门,见是马伯清。 代妻:“是你唷!”扭转身做她的事去了。 马伯清:“代部长不在家?” 代妻:“嗯!不在,又死在外面喝酒去了吧!不知道。” 马伯清:“那我等他一下。”坐下看电视。 代妻也不给他倒茶,青着脸,也坐着下来看电视,不高兴地给老公打电话:“回来吗?你们姓马的找你。” 代宇庭:“就回,就回。” 马伯清环视代宇庭家的摆设,用手和屁股压了压,又抠了抠坐着的沙发,侧过头再看那酒柜,嘿!林肯,戴高乐、xo人头马、加轮炮五粮液、锦江王……。 代妻斜睨着马伯清,有些不耐烦,拿起电话:“你回来不?你们姓马的找你呢!” 代宇庭:“到了、到了!” 门开了,代宇庭满脸油红色,带着一身酒气进了屋。他看到马伯清坐在那里,立即一脸堆笑,晃晃悠悠地走过来靠马伯清坐下。 马伯清立即站起来给代宇庭倒上一杯水。 代宇庭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摸了一把脸:“伯清,等久了噢!有什么事吗?” 马伯清:“没关系!老领导,到您的房间去谈好吗?” 代宇庭点头:“行!” 俩人进了房间,马伯清随手把门关上。 代夫人看了,很不高兴,他俩进去关上门后,她蹑手蹑脚靠在门外边侧耳听,但听不到里面任何声音。 163代宇庭卧室内 马伯清把举报信交给代宇庭,他随手拿了一张报纸看着,又时不时的斜视一下代宇庭。 代宇庭接过信看了一段,干咳了几声,摸了把脸,偷偷地看看马伯清。 马伯清故意装着没看见,继续看他的报纸。 代宇庭看着看着信,他那喝过酒的油红色脸,红得更厉害了。他摸了一把脸,把信随手往桌子里边一推:“捕-风-捉-影,他们要讲就让他们去讲好了,拴住驴嘴马伯清嘴,拴不住人嘴嘛!身正不怕影子歪。得谢谢你没有让它传开,一个人捏造,其他人添油加醋,舌头虽小,打死人哪!”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软“中华”递给马伯清。 马伯清接着装进了口袋。 代宇庭又拿出一包打开,递一支给马伯清,自己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 代宇庭:“怎么样?工作得还顺吧?” 马伯清沉着脸,胀胀地:“嗨!服从领导吧!还能说什么。” 代宇庭:“伯清啊!我了解你,就他妈有那些人尽给我捅娄子,你的事还没动手,就到组织部告状,人事处也不打招呼,就来搞民意测验,怎么能过半数呢?要不是我反复给格明市长讲,他是不会要人事处来复测的。我提出领导一票要算5票,再做做几个人的工作,这样,你才勉强过半。前面是这个情况,你又上来不久,马上搞一把手是有困难的。” 马伯清:“这我知道,可新来的他,狗屁不懂,一天就只知道看文件、找这个谈,找那个扯,我看他连朝旭都不如。” 代宇庭:“这你说对了,朝旭是个高手啊,要不是本人把他摁住,他可以一飞冲天哪。这位新来的,你不要得罪他,有背景,至于你今后的发展,我看――!”他停了一下,看看马伯清:“有两条路可以走!” 马伯清:“我能点儿干什么呢?” 代宇庭:“一是到我这里来,文化虽低一点,从行政工作搞起嘛;二是你去带职搞项工程,项目完成后再回机关。你自己考虑好后,再告诉我,你觉得怎么样?” 马伯清转怒为喜:“谢谢老领导的关心,我好好想一想,想好了再来麻烦您。我还真想靠您老人家点石成金呢!” 代宇庭:“你对我没说的,难道我对你不可以吗?如今这社会,谁没有自己的至交和亲朋戚友呢?一个好汉三个帮嘛,互相都关照点。” 马伯清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您的话,我铭刻在心。” 马伯清从代宇庭家出来,笑容满面的在大街上打着口哨,迈着方步。 164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代宇庭家 代军醉眼朦胧进到屋里,问正在搞卫生的母亲:“爸呢!” 代母不耐烦地:“不在他的屋里,还能死到哪里去。” 代宇庭从房间出来,看了眼代军:“又喝酒啦!”坐在沙发上,拿出支烟抽着,眇了一眼儿子:“还是少喝点好,舍死舍命,喝跨了身体全玩完。” 母亲将一杯冷茶送到代军面前。 代军端起便干了。 母亲:“自己倒!”说完走进自己房间去了。 代军白了母亲一眼,只得自己起身添了一杯茶,笑嘻嘻地坐在父亲身边。 代军:“来客啦!”说完,看了一眼父亲不大正常的神色。 代宇庭:“刚才马伯清来坐了一会儿。” 代军:“哦!他来了,干啥?不叫他多坐会儿?” 代宇庭:“干啥?不知足呗!要官呗!” 代军:“呵呵!正常正常,官,一要就有,一跑就成。” 代宇庭:“尽瞎说,嗳!你在税务局怎么样?” 代军:“开始感觉还不错,这里请,那儿送。现在觉得也就那么回事了。分局,一个科级单位,副科级职务,还没您在紫英宾馆,当个接待科长神气。税费征稽,又累又得罪人,hp的因素太少咯!” 代宇庭:“甚么害屁哈b!你也是个不安份的玩意儿!这山望见那山高。” 代军:“嗨!现在谁他妈安份哇!安份是傻b哩!照您的话说,安份叫做满足现状,不求上进,哈哈!” 代宇庭:“不过――,看情况吧!” 代军:“看啥情况,有好地方就给我换呗!给别人也是给。” 代宇庭:“财政局不错,可是,我刚到任――!” 代军:“嗨!还管那个!反正哪!您不关心我,我就自己关心自己,路是人走出来的。” 代宇庭:“你可不要胡整。” 代军瞥了父亲一眼:“嗨――!也看情况吧!我不会象您那样韬光养晦,以屈求伸。我没您那钻劲。” 165市税务局三分局局长办公室 一个税务干部与局长在聊天。 干部:“老大!浪帅又把那俩小妞带出去了,一个是有夫之妇,一个是黄花闺女,象什么话哟!他尽干些啥呢?您也不管管。” 局长:“你呀!死脑筋!管他呢!他老子是财政局长,年底,好多事得叫他给挡着,得罪他干吗?愿干啥干啥呗!啥年月啦?再说,他一个未婚青年,你能管得着吗?以后别再说这事儿啦!” 干部:“好吧!”低着头,走出局长办公室。 166楚云市郊外映春湖畔 映春湖水清澈照人,山色青紫。水面艳荷摇曳,山间桂子飘香。湖中有山,山环有水。茵茵绿草,静静垂柳,片片荷花,丛丛桂树。微风轻轻摇动荷杆,那荷叶中尚未散去的露水珠儿,灵巧地滚来滚去。朝霞从山那边漫了过来,平静的湖面上,幔着一片稀薄透明的雾。 一辆银灰色轿车,停在公路尽头,映春山庄角楼下。 湖东南边林荫下的石制鸳鸯凳上,一对恋人相互依偎。两根高级钓杆在晨光下闪亮,长时间伸在水面,久久无人挪动。 双休日,市税务二分局副局长,代军和他的属下,主办会计兼基建会计刘静宜,两人驾车来此消遣。 刘静宜:“我识君时迟,君怨我婚早。我婚君未婚,君婚我已老。唉!无缘啊!”她斜躺在代军怀中叹息。 代军:“什么君昏、君老的,24岁就说老,我比你还大两岁呢!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还是考虑怎么活得潇洒些吧!”将刘静宜抱紧了,亲一口。 刘静宜:“你说怎样才能潇洒些?”斜在怀中的她,轻轻扯着他的小胡子,看着代军的眼神问。 代军:“王必成的账号昨天给我了。” 刘静宜:“喔!王必成这个人可靠不?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她从代军怀中坐起,理理蓬松的头发,看着湖水发楞。 代军缓缓地:“他,我还是了解的,同学那么多年,是个老实人。去广州三、四年了,现在的情况我虽然不清楚,我想,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月底,我还是去一趟广州,你有时间吗?”代军征询刘静宜。 刘静宜慢慢又倒向代的怀中,深情地看着代军,咬着下嘴唇,连连点头―“嗯,嗯!” 代军亲着她的脸,笑笑:“我会安排好的!动这笔款的事,等我从广州回来再说。”搂着刘静宜,眼中却浮现“寻梦园”陈好好的身影― 167楚市寻梦园歌厅夜(闪回) 代军坐在长沙发上,税务局出纳员陈好好躺着,头枕在代军大腿上。代军眼看着电脑画面,手抚摸着陈的头。 代军:“你是属于我的,我要让你,有人所未有,玩人所未玩,食人所未食,享尽人间富贵,象众星捧月一样让人们看重你。” 陈好好:“我听代哥的,什么钱不钱,报酬不报酬的,我不稀罕,只要你常惦记着,我满足了。静宜姐那里……。” 168映春湖 代军低头看着怀中的刘静宜,欣然地笑了。 169楚云市税务二分局代军办公室 代军给王必成打电话,商量投资广州房地产。 代军:“喂!必成吗?我是代军,我现在楚云,我最近准备到广州来一趟。” 王必成:“哦!呃好哇!欢迎欢迎!你是来开会,还是……。” 代军:“一两句话说不清,这么给你说吧!你现在是大老板啦!我嘛!也想借助老弟的威风,到广州抖擞抖擞。你看怎么样啊!” 王必成眼珠一转:“好啊!老同学,你终于想通咯!” 代军:“楚云楚云,丑得叫人发晕,难怪有人说,宁愿到广州打工,不要在楚云做官啦!这吊地方没*发展前途,你比我高明啊!” 王必成握着手中的电话,看看自已狭窄办公室,“吭哧!”一笑,说:“啥呀!还是你老兄好哇!朝中有人……,” 代军:“行了行了!别扯啦!别发了财就不认人啊!” 王必成:“我是小打小闹,比不得你财神爷啊!” 代军:“哦!你到底混得咋样啊?” 王必成转动眼珠:“虽说一般,正如你所言,反正我不会在楚云当官,商机无限啦!不过―要大干嘛!还得有本钱啊!” 代军:“这没问题!只要有项目,本人先弄他个八位数来玩玩,怎么样?” 王必成:“真的呀!” 代军:“本局说一不二。” 王必成:“太好啦!只要有钱,搞不掂项目,唯我是问,什么时候来广州?” 代军:“近期。” 王必成:“好!到了广州,一切费用我包!” 代军:“客气客气!不过,我的费用!由中华人民共和国包了,你不必包我,我可以包你呀!哈哈哈!” 王必成:“那也行!可我也得尽地主之谊呀!” 代军:“再说吧!” 王必成:“行!就这么的!” 170广州市王必成办公室 王必成放下电话,心中一喜,将手掌一击,自言自语:“妈的!困境走到头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公司,一间房子,一部电话,简易的办公桌,脸色慢慢沉了下来。这时,室外传来“唰唰”锯木头的声音,他抬头叫道:“正平――,吴正平!” 吴正平:“哎!” 王必成:“你来过一下!” 吴正平:“好哩!”进到屋里:“王总!有事?” 王必成:“嗯!有事,大事!” 吴正平:“大事?” 王必成:“嗯!大事。我有个同学,在楚云当税务局长,他说要来广州投资。” 吴正平:“他投资?有利用价值没?” 王必成:“有哇!他说带这个数。”向吴做了个“八”的手示,“要我协助他哩!” 吴正平:“八百万?” 王必成:“不!八位数!” 吴正平:“啊!上千万啦!”略寻思“嗳!现在不是时兴借鸡生蛋么!咱不能借这只鸡,也生些“蛋”,打点儿基础?“ 王必成:“就这意思!不然,我不是白忙活啦!” 吴正平:“那行!他啥时候来?” 王必成:“就这几天。” 吴正平:“那我们得做点儿准备呀!” 王必成:“就是就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接待。” 吴正平:“人多吗?” 王必成:“可能就他自己。” 吴正平:“那急啥?大不了花几个钱呗!” 王必成:“费用倒是不用,最大问题是接待场所” 吴正平:“住宾馆,白云、东方都可以。” 王必成:“不―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这同学以为我在广州赚了大钱,这才吸引他来广州投资呢!他来广州,肯定要看我的业绩啦!让他看到这副寒酸象,掉价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影响他投资兴趣啊!” 吴正平想了想:“嗬!明白了、明白了!这好办!” 王必成:“代军的父亲是市财政局长,他在税务分局当副局长,电话中说,是要来广州看看房地产。” 吴正平:“这就好!”说着,拿起电话拨了个号:“喂!表哥吗,我正平哪!有件急事,想求您帮忙。”电话里:“帮啥忙?说吧!” 吴正平:“我想借您的办公室用几天行不?” “干什么呀?” 吴正平:“您只说行不行?” “那我要看你干什么?”对方坚持道。 吴正平:“等下我过来给您解释。”放下电话,朝王必成一挥手说:“走――!” 王必成:“行吗?” 吴正平:“行,咋就不行呢!我说行就行!” 王必成、吴正平二人走出办公室,王必成反手将门关上。 171广州市区 王、吴二人转了一道弯,上了大街,叫了一辆出租车,吴正平坐在前面带路,向越秀路开去。反光镜中,吴正平看到王必成面带疑惑的脸庞,笑道:“王总!” 王必成:“嗯!” 吴正平:“干这事,我比您内行。玩别人的钱,既便倒霉,最多也只是把自己赔进去。闯江湖嘛,关键是个‘闯’字。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王必成:“瞧你说的。” 吴正平:“我说的是实话,您没看到那些个款爷,有几个是货真价实的本分人?他们有啥本钱?都是在玩银行贷款,玩父母积蓄,玩朋友资金。玩转了,你就是以晋代魏的司马懿,就是皇上;玩不转,就是陷在棋盘田心的死马一个,。” 司机:“嘿嘿嘿……”也忍不住笑了。 吴正平:“就是嘛,你笑什么?”回头看了一下王必成“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他跟您是同班同学,成绩平平,可是,他就能进上好的单位,为什么?靠良心吗?狗屁,靠他老子的权力。而您呢!却要自己找饭碗。” 王必成满怀心事看着车窗外。 吴正平:“如今当官的,有几个为别人着想?他们啦!只想官阶上跳,担心股票被套。怀疑有人举报,还怕小秘被别人泡。” 司机:“嘿嘿!” 王必成了笑了。 吴正平:“当官的说呀!人要走红,心就要黑。不黑不红,想红先黑。西楚霸王项羽,在《鸿门宴》上杀了刘邦,他肯定当皇帝。他心不黑,结果逼得在乌江自杀。为人民服务,哼!那叫、那叫,嘿嘿!那叫*叫,都他妈的,为自己服务还嫌不够呢。” “哈哈哈!”王必成、司机放声大笑。 王必成:“哈哈哈!不过也不能说当官的都贪,好官还是有的。你这小子,真看不出你还一套套的哩!” 吴正平:“这些都是人家说得不要了,我捡来的。”对司机“喂!你开慢点儿,前面有车。”回过头问王必成:“王总!您知道我这名字咋解释吗?” 王必成摇摇头。 吴正平:“(无)正平,嘿!就是没正没平。爹妈给我取这名字是告诉我,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公平。古代屈原又叫屈平,是个正直的祖宗,结果呢!负屈投江自杀了。谁公平正直,肯定没好。爹妈提醒我,意思是叫我放明白点儿。必成―,哼!得了吧,你不昧着良心干事,你必成,必成个吊吧!” 王必成:“尽瞎扯!”心里在回忆― (化入)离家到广州打工时,父母含泪送他。(化出) (化入)广州找工作时,到处碰壁的痛苦、失望(化出) 车到达小吴正平“表哥”公司门前停下,小吴正平付了车费。 吴正平:“到了!” 王必成从郁梦中醒来,惴惴不安的跟着吴正平,朝一栋大楼走去。\ 第五集(续) 172广州市华盛大厦 一栋高层建筑,门前飘扬几面不同色彩的国旗。 王必成:“嗨!真气派!” 吴正平:“怎么样?接待您那位哥儿们,还过得去吧?” 王必成:“行!行!” 吴正平:“不过,我表哥只有11楼的半层楼,和几家公司合伙的,平时挂我表哥公司的牌子,如果需要考察哪家公司,或签合同什么的,临时换牌子。大家都是朋友嘛!” 王必成:“哦!合伙的?” 吴正平:“是啊!整体上气派,实际上各干各的。就象大百货商店,如什么‘南国商城’、‘八百伴’啦等等,外面气派得很,统一的名字,柜台则是按华沙、电器、服饰等租赁给成百上千个体户,你还以为是国营商店哩!当然,房租、水电、物业等,还是统一管理。” 173广州市华盛大厦11楼 说着话,电梯已经到了11楼。 迎宾厅,一块半月型标牌横立在厅中央,又是一页屏风,挡住了整个大厅。标牌金丝绒红底,镶嵌几个烫金大字:“您的光临,是我们的荣幸。”一个保安坐在旁边,警棒横在桌上,白底红字的三角硬塑上,写着“来访请登记。”保安认识吴正平,没盘问,和吴正平相互点点头笑笑,径直进去了。 大厅里碧绿色的松软地毯,在柔和灯光下,显得豪华气派。一格格机玻璃,将“国际业务部、金融部、工程部、房地产部……”隔开,零星几人在上班,显眼处,摆了几台电脑,偶尔有人接电话,显得安静、雅致。 174刘乔办公室1108房 总经理室在华盛大厦1108房,这是一个套间。 端庄大方、穿西装扎领花的秘书兼迎宾小姐阿敏,坐在会客室门边。她见王、吴二人到来,彬彬有礼的站了起来,欠身:“您好!请问,您找刘总?” 吴正平:“对!找刘总!”回头对王必成:“我和她多次见面,熟!她叫阿敏,应该认识我。” 阿敏:“对!您是刘总的表弟,吴老板。” 吴正平:“还行,没忘记我!” 阿敏:“您请坐!刘总现在有几个客人,稍等一下吧!”边说,边从饮水机下端过两杯矿泉水送上。 吴正平拿出烟来:“阿敏,抽支烟可以吗?” 阿敏笑道:“会客室可以,待会儿,进了刘总办公室,他给政策。” 王必成:“你真会说话。” 吴正平:“我们王总夸你呢!”向王必成挤眉弄眼,拿出一支烟,给王必成点上,自己也抽一支。 王必成眼睛在四处搜索:“正平,招牌挂在哪?” 吴正平:“别急别急―这你就不懂了,等下你到总经理办公室,一看就知道啦。”卖个官子。 阿敏“吭哧”一笑。 王必成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太土气,自惭形秽。 刘总办公室门开了,几位客人走了出来,刘总随后和他们握手送到门口,同时,看了一眼王必成和小吴正平,给离开的客人客套几句,回头对吴正平:“有事吗?” 吴正平:“进办公室谈吧!”给王必成打了个招呼,进到刘的办公室。 刘文乔淡淡地:“这位是―”两眼警惕地注视王必成。 吴正平:“表哥!您放心,我的铁杆哥儿们,王总。”,给王必成示意,王必成立即起身,双手捧着名片给刘。 刘文乔接过名片,轻藐地扫了一眼:“啥事?说吧!” 王必成难于启齿,看着吴正平,意思还是你说吧。 吴正平:“事情是这样的,王总刚来广州不久,开了家公司,办公室正在装修,他一个朋友想来广州投资,这人后台硬得很,父亲是财政厅长,他本人是银行行长,所以,这次来,不能让他失望,在接待方面一定要体面些。” 刘文乔:“你们的意思是―” 吴正平:“王总不好开口,他的意思是,借您的办公室用几天。”向刘总递了个眼色。 刘文乔:“那咋行?你怎么出这样的馊主意?办公室咋能借?”生气的样子。 刘文乔话是对着吴正平,眼睛却望着王必成。 王必成见刘总看着他,又这样回答,更加无地自容,眼神既有向吴正平求援,又含责备的意思。 吴正平:“没错!这个馊主意的确是我出的,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既然带他来,表哥,就不能给我一点面子?”一脸堆着笑。 刘文乔:“你们是要把我这个老总赶出去,还是要端掉我的饭碗呢?凭什么要给你们让位呢?” 吴正平:“表哥,这次接待搞好了,我们都有好处,他投资到广州,王总还想和您合作呢!” 刘文乔:“你呀!别扯那么远了,眼下咋办?借给你们,我蹲哪?难道我再去租房?谁给我钱?” 吴正平凑到王必成面前,轻轻地耳语:“看样子,还是会要出点血。” 王必成知趣地:“你拿主意吧!我在外面候着。” 吴正平:“那也好!”王必成站起来“还请刘总通融!” 刘文乔也起身:“他来了,总得想点办法,能关照,尽量关照吧!” 王必成:“我到外面抽支烟,你们聊吧!” 王必成坐在外面会客室。 阿敏重新给他换了一杯水。 他一边抽着闷烟,一边想着方才的事。 不多时,刘文乔、吴正平走出办公室,坐到沙发上。刘文乔看着王必成笑笑,亲自递了根烟给他。看了看吴正平,口气显得很亲切:“真拿他没办法。”点燃烟,对吴“你给王总说说吧!” 吴正平高兴地:“好,王总,是这样,刘总很给面子,他说,王总看上去是个很诚实的人,可以通融。” 王必成:“非常感谢刘总的关照!”动了动身子。 刘文乔:“不必客气!” 吴正平:“租金嘛!刘总说暂不要提,先办事,以后有合作的机会,还请王总能想到弟兄们。” 王必成:“那是当然。” 吴正平:“平常临时租这套办公室,应付门面,至少是500元一个钟……。”还要往下说。 刘文乔:“不要提这些啦!”问王“什么时候用?” 王必成:“到时,提前打电话告诉您。”稍想了想“大概也就一两天内吧!” 刘文乔对吴正平:“你就负责拾掇一下,把证照挂起来,不要把……嗨!这你知道该怎么办。” 吴正平:“我懂。”满有把握地。 175广州市的士车上 王、吴二人坐在的士上,王必成不高兴地对小吴正平:“你怎么说我在装修办公室?” 吴正平漫不经心地:“吹呗!现在都是这样,越是穷酸,人家越是看不起你,也就越办不成事。” 王必成:“还有,我那同学不是银行行长,是税务分局副局长,你是这样吹,太离谱咯!真的不好。” 吴正平:“我说王总呐!你大学文科毕业,咋连我这个高中生你都不如呢!看过增广贤文吗?‘山中有直树,世上无直人。’‘骗’就是大胆设想,你连想都不敢想,还能成就什么大事。不少大款,首先是骗子。当官也是这样,骗上司,骗群众,骗成功了步步高;发现了,别人就指责他‘政治骗子’。**当上了主席,谁敢骂他是骗子?我还只说他是行长,没有说他是哪一级行长,有余地嘛!” 王必成:“你连你表哥都欺骗,以后会不会骗我啊?” 吴正平:“王总,你不信我啊!哥儿们的骗,有的害人,有的是因为一时拐不过弯来,不得不采取的策略,你我是什么交情?对我表哥,我是善意的骗,并不损害他,没准儿,对他有好处。你借用办公室,干啥?骗朋友?” 一句话说得王必成一脸通红。 王必成:“我主观上并不想骗他,只是觉得应给他一点面子,我自己也有面子。至于下一步怎么走?我并没有考虑好。” 王必成:“面子面子,很多面子就是假象,红漆马伯清桶外包装。我说过,不要认为一切骗都不好,妻子面前没真话,骗得白头到老;当官的欺上瞒下,骗得平步青云。你借办公室、借他人力量来发展自己,有什么不好?我也不想骗人,可是有时,别人信假,不信真,逼得你只好将假的给他。” 王必成:“嗨!正平,我总感到这样做不太好,你说呢?” 吴正平回头看了一眼王必成,苦笑着摇头:“嗯――!我说你这人,咋这样?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还干什么大事?” 王必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 吴正平:“怕怕,怕甚么?怕掉了卵子?”他看到王必成不高兴,笑道“王总,您别生气,我给您讲个真怕掉了卵子的笑话。有个人喜欢开玩笑,一天,他和朋友走在道上,前面也走着一帮人,他对朋友说,我要前面的人,都在自己胯里抓一下,信不?他朋友摇头,说他吹牛。你说他使了个啥样的损招?” 王必成看着车窗外轻轻说:“不知道,只有你才想得出。” 吴正平:“只见他煞有其事地举起一只手,对前面大声喊道,‘喂――!谁掉了一颗卵子?我捡到一棵卵子啦!’果真,前面人真的都往自己胯下摸,以为掉了卵子。” “哈哈!”王必成和的士司机听后,哈哈大笑。 吴正平没笑:“他所以欺骗成功,就是利用了人们,不相信自己的弱点。” 的士司机:“您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也不相信自己,有时对着镜子照,多看几遍,就好象不是自己了,您说怪不怪?” 吴正平:“有很多人哪,别人说什么都信,就是不相信自己。其实不少人说话,他自己也没弄明白是对还是错,因为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谁对谁错,就象大学生辩论比赛,反、正都有理,坚持自己是对的。我也一样,自己办的事相信是对的,哪怕杀了人也是对的。” 王必成看了他一眼,心里一惊! 176深圳华宇(香港)房地产有限公司办公室日 程佳运与朝旭商量调整公司体制。 朝旭从电脑显示屏幕上,展示整体规划图。 程佳运坐在一旁认真观察。 朝旭:“这一体系,能使高层经理,快速、准确、全面地考察企业业绩指标。它既属于高级管理层,又属于组织内各个人的连续过程,改变只重有形资产,不注重无形资产的方式。这对于调整和理顺大企业管理体制,无疑将起到提纲携领的作用。” 程佳运:“好!知我者,朝先生也!”拍着朝旭肩膀。 朝旭笑道:“谢谢!”将印制清样,递到程佳运面前。 程佳运一看封面,删掉落款处自己的名字,写上“策划人:朝旭”,再交给朝旭。 朝旭:“这可不行!”接着材料,要把程佳运的名字写上。 程佳运只得妥协:“要署名不行,你以我的名义,写篇序言,我签字。” 朝旭:“那行!” 程佳运起身握着朝旭的手:“相识恨晚啊!你不知道,我管着这样大的企业,就如管着一个国家,弄不好,不知道哪天搞倒闭了。我也老了,总想找个合适的人接替,大家大业,务必有大智大勇大贤之人出任啊!”顿了顿,看着朝旭:“你很不错唷!” 朝旭放下按键盘的手,回头看着程佳运,坦然地:“程总,我很理解您,有您这句话,我足够了。您对我虽无三顾之恩,却有无疑之惠。我当以周公、孔明为范,尽职尽责,务本求真。我就如愿以偿了!” 程佳运:“我是真心的!” 朝旭:“您的忧虑不无道理,但这等大家业,绝不可轻言让人,如何解此后顾之忧,容我认真考虑后,再向您汇报。” 程佳运:“你呀你!多少人都想利用国家或人家的钱,发展自己,你这样有才华,咋就不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领域?” 朝旭:“老子说‘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金钱的获取,一如自身素质的体现,与付出成正比,天道酬勤嘛!拿来主义,并非属于自己的领域。” 程佳运:“说得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朝旭:“钱财的获得、支配与看法,最能体现人的层次。有些人为了金钱,不择手段地玩弄国家、玩弄朋友、玩弄别人,最终必然玩掉自己。” 程佳运:“难得你如此。相处虽时日不多,我看到你,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朝旭说:“让您放心是应该的,既为您的属下,就应一切以您的意志为意志。不过,我决不会因为您对我的看重,就会姑息您的某些失误,向您负责和向公司负责是我的天职,我会珍惜您对我的信任的。” 程佳运:“难为你了!朝旭先生,我还想听听你对深圳房地产的高见。”于是,又坐了下来。 朝旭笑道:“谈不上什么高见,深圳是开放竞争力最强的新型城市。深圳的资本竞争力,位居全国前几名,在资本获得的便利性上条件最优,尤其是毗邻香港,经济区位优势其他地方无可比拟。” 程佳运:“这里的商业观念,竞争意识,劳动观念,不安现实和大量新移民交汇形成的,开放、宽容、创新气氛是内地不可比的。” 朝旭:“是的,且基础设施和规划建设,先进技术等方面,在全国占领先地位。随着香港的回归,深圳的房地产业,将持续升温很长一段时间。” 程佳运:“是吗?”他饶有兴趣地将身子移了过来。 朝旭:“我认为,包含三个方面:一是作为世界性商业舞台和金融中心的香港,多少年来,人多为患,而深圳广矛无艮的地域,将成为香港的缓冲地带,各阶层人士将随着香港的回归,将举家迁入深圳定居;二是香港的房地产价格高出深圳数倍,大批的工厂企业将移师深圳,随着制造业进驻深圳,势必带动房地产业的开发;这三嘛!深圳是内地与世界各国经济联系的桥梁和纽带,这里很有可能成为高科技创新产业的‘硅谷’,经济信息网络中心,商业贸易广场和金融资本聚散地。” 程佳运:“这么说,华宇公司必须立足深圳,把深圳作为大本营?” 朝旭:“您说得很对,这里大片土地,是华宇立足之本,但同时要把着眼点放得更远些。 程佳运:“您的意思――!” 朝旭:“挺进中原!” 程佳运:“挺进中原?” 朝旭:“对!‘得中原者,得天下’,中原房地产业,至少有一个世纪的长足发展,若在山东或河南,建立第二个根据地,辐射华东、华南、西南与华北各省。那么,就为华宇的房地产业,奠了经久不衰的战略目标。” 程佳运将大腿一拍:“好啊!” 朝旭:“另外,我想把今天给您看的资料刷出来,您能不能签批一下?先在董事局讨论,如果允许我例席旁听,恐怕对下步企业拿调整方案有好处,不知您的意见怎样?” 程佳运:“好好,我也是这个意思,什么列席,过几天,我要在董事会宣布一项重要决定。”说完,和朝旭握手,起身离去。 朝旭:“好的!”又埋头在电脑之中。 177深圳华宇公司办公楼前 程佳运、公司有关领导,办公室主任朝旭,欢送青年职工到高等院校培训。朝旭与程佳运交谈几句,来到他们面前。 朝旭:“各位:公司领导高瞻远瞩,为了华宇长足发展,再创辉煌,决定送你们到高等院校带薪脱产培训。一举措,也是让青年们能够与时俱进,开拓创新。你们是经过考核,精选的第一批学员。公司为你们承担了一切费用,希望你们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不辜负公司的期望,学好专业知识,掌握更多的本领,学成归来,报效华宇。” 全体学员:“决不辜负公司期望,学成归来,报效华宇!” 送走学员,朝旭来到程佳运办公室。 程佳运:“这样好!” 朝旭:“这是办公室和他们签的合同。合同一纸文书,制约很难,但这是必要的手续,根本的问题是,企业的向心力和凝聚力。” 程佳运:“你说得很对,要跳槽、要改换门庭,别说一纸合同,你拴也拴不住啊!我想,既使小青年们学成不归,我也不会为难他们,至少华宇为社会作了贡献。” 朝旭:“你很开明,华宇的中、高级职员很稳定,说明您的公司,是有吸引力的。” 178深圳市阳光酒店包厢 桂老板:“朝先生!我刚才的话,还请您能好好考虑到一下。” 朝旭:“我很谢谢桂老板,如此看得起我,价格不低,您还要我自己开价?我不会!职位也不低,常务副总,这太抬举我了。” 桂老板:“这么说您愿意啦?” 朝旭:“如果我刚到深圳,未与程总见面,我可能会去贵公司效力。” 桂老板:“我给您的待遇,要比华宇高几倍呀!” 朝旭:“桂总!恕我直言,人并不完全是为钱活着,一个人一生,也花不了多少钱,所谓一日三餐,夜宿八尺而已。但精神的畅快比物质的满足,在某种程度上更为重要。我在华宇从不计较薪奉待遇。我感到在这里工作痛快、满足。” 桂老板:“程佳运厉害呀!用您这样的人才,他等于拿着一把打开金库的钥匙啊!” 朝旭:“您太夸张了。程总不单是个明白人,而且综合素质很高。自身有德有才,也特别器重人才,他有一种常人不可比拟的、大度的精明。由于他慧眼识才,大胆用才、精心护才,公司各类人才荟萃。” 桂老板:“特别是您这样难得的人才。” 朝旭:“我这是个出风头的工作,引人注目。所谓自我价值,必须通过一定的环境才能实现。公司还有很多不错的、拔尖的,默默无闻的专业技术人才。” 桂老板:“看得出您对程佳运很忠啊!” 朝旭:“知遇之恩,终身难忘!我既已认准了他,就不会改变主意。人生之足,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 桂老板:“朝先生!认识您这样高素质的人,我很荣幸。来我敬您一杯!” 朝旭:“谢谢!”举杯同饮。 桂老板:“我很羡慕或者说妒疾程老头,可我也从他对你,或你对他的态度中,学到了一种,属于我们民族共有的美德。”对服务员“哎!埋单吧!” 朝旭:“桂总!不好意思,让您破费了。” 桂老板:“嗨!哪里话!我想,有时间常和您聚聚,肯赏光吗?” 朝旭爽朗地:“行啊!温州人就是这样,所以,他们的生意遍布全世界。同行不必生疾妒,只有相互切磋,才能共同发展。中国经济逐步与世界经济接轨,也就是这个道理呀!” 桂老板:“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朝旭:“您太谦逊了!” 握别。 179深圳华宇公司董事局会议室 董事局全体会议,朝旭列席。 程佳运:“各位:朝旭先生拟定的发展《大纲》,《华宇公司管理体制调整方案》,得到了大家的认同,这在本公司是一件大事。朝旭先生来本公司后,励精图治,使华宇面貌一新。特别是在管理创新上,顺应市场经济发展的要求,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探索。他从研究中外房地产业的历史和现状出发,编写的《华宇房地产业战略思考》大纲,高瞻远瞩,博大精深。本书高屋建瓴,从十二个方面,论述了房地产业发展战略。可以说,绝无仅有,是我公司的无价之宝哇!《大纲》将对企业长足发展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这个贡献是重大的。 朝旭先生关于公司选派一些年轻职员,到高等学府对口培养,进行知识更新的提议,已附诸实施。《特区报》头版头条肯定,这是一个创举。我们要把它作为公司发展制度,长期坚持下去。 根据朝旭先生的人品、能力、水平和敬业精神,本人提议: 朝旭先生出任:深圳(香港)华宇房地产有限公司常务副总栽。分管计划、项目策划和监管财务。“ 热烈的掌声,一致通过。 180阳光酒店餐厅傍晚 金若峰夫妇宴请朝旭,晚霞透过玻璃幕墙,映在朝旭脸上,他,显得特别精神。 金若峰:“老朝哇!您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举足轻重啦!真叫扬眉吐气啊!” 朝旭:“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呀!半路出家,啥都得重新来,还是多干点实事吧!我只有这样谢人家程总啦!” 金夫人:“您不简单啊!我听老金说了,您不屈服命运的摆布,经过一番磨难,机会到来,脱颖而出,一展平生抱负,有志气者,事竞成啊!” 朝旭:“人生道路的偶然和必然,都是一种缘份。没有一个尊重知识、崇尚素质与才华的环境,你的任何抱负与才能都是空的。我失意于困境,受人以白眼之时,我真想仰天长啸:嗨!‘天下谁能识我?’程佳运的开明,正是我过去那种环境中所缺乏的。” 金若峰:“您那脑袋象一棵原子核,只要有一个合适的平台,就会引爆、裂变出无穷的智慧。” 金夫人:“能人啊!” 朝旭:“嫂子见笑了,此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我还得感谢若峰,这个公司实力雄厚,只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老板的重才与开明。” 金若峰:“他曾对我说,‘我发现朝旭,也是剖开顽石方知玉,淘尽泥沙始见金啦!选一个这样的人并不容易啊!’这就是说,哪怕是对下海干部,他也是好中选取优,全面考察、了解,避免失误”。 朝旭起身举杯:“若峰使我峰回路转,嫂子待我如同老弟。来!感谢您夫妻对我的关照,朝旭敬你俩一杯!” 金若峰:“好!为您更创辉煌干杯!” 181华公司总栽办公室 程佳运、朝旭。 程佳运:“办公室主任你还得兼一段时间,有合适的人选告诉我,你找,我也找……。” 朝旭抽了口烟:“我不会找!” 程佳运惊道:“为什么?” 朝旭:“您愈是要我做大官,我愈是战战兢兢,唯恐不能胜任。我只想做点实际工作。至于用人的事,还是您把关,用错一个人,搞坏一方事业啊!以人事部为主,我可以参谋,这就可以避免象机关那样,都用自己熟识的人,关系结成了网,后患无穷啊!” 程佳运:“您考虑得真周到啊!” 朝旭:“企业的成败,关键在用人――。” 182楚云市君临大酒店日 “用人,当然我只能用自己的人啦!钱只能由你来掌管。”代军与刘静宜在酒楼喝酒,代军说。 刘静宜:“哥!我做事您放心,就如在局里一样,您说咋办就咋办!”她给代军添了一杯酒,看着他喝了下去。 代军:“没说的,你就是我的内当家嘛!”说完,诡秘地向刘静宜眨巴一下眼睛。 刘静宜并不理解他的深层含意,轻薄的拧了代军的大腿一下,笑了。 183深圳市傍晚 美丽的深圳,城市绿化把宏伟的建筑群,点缀得色彩斑斓,错落有秩的崭新楼宇,堆锦铺绣的城中公园,红绿相间,虚实互掩,到处是景,遍地是花。 朝旭心情特好,吃过晚餐,身着纯白休闲装,漫步来到立交桥上,迎着醉人的晚霞,眺望蓝天白云下的这座新型城市,感慨万千,他轻轻地拍着拦杆,由衷地叹道― “真漂亮啊!这才叫人过的日子呢!” “哼!有钱人都这样说哇!”一个操北方口音的姑娘,漫步从朝旭身后走过,不知是带鄙视、忌妒、还是讽刺地插话。 “玉芳,你慢点儿,给―冰琪淋。” 朝旭听到身后的议论,一阵甜美的东北口音对话声,回过头来,正好与那个穿着整洁,人长得十分标致,名叫“玉芳”的姑娘一个对眼,两人不禁都懵了,似曾相识,却又都记不起来了。 “嘿嘿”……。玉芳的那个同伴笑了起来, 朝旭回过神来,点头笑了笑。 玉芳一脸通红,赶紧低着头,从朝旭身边擦了过去。 朝旭也漫不经心地向前走着。 玉芳的同伴议论:“那家伙好帅哟!” 玉芳:“哼!外表帅,骨子里谁知道是啥成色?” 这话被跟在后面散步的朝旭听到了。 朝旭笑道:“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可不怎么好啊!” 玉芳和她的同伴一回头,吓了一跳,但她并不认错,说:“一个大男人,跟踪女孩子,真不象话。” 朝旭也不生气,继续笑道:“嗬――!你还有理哪!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嘛!许你走,难道说,就不许我走哇!” 玉芳无言以对,又一次看了朝旭一眼,脸红红的,拉着同伴的手说:“咱别和他说了,走!”说完,两个女孩子快步向桥下走去,象两朵轻柔的彩云,从朝旭眼前飘向桥那头的人群之中。 朝旭看着她二人渐渐远逝的身影,微笑着摇摇头,继续漫步在宜人的景色之中。 184广州―楚云火车软卧车厢内 初夜,从广州开往楚云的列车,在昏暗的原野上奔驰,坐在软卧车厢的代军、刘静宜,随着车身摇晃,谈论他们广州之行的印象。 代军:“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啦!想不到,当年不声不吭的王必成,还是个干大事的角色啊!” 刘静宜:“他比你这个副局长还神气!” 代军:“副局长―!哼!现在是厅级局长最神气,处级局长玩纸笔,科级局长干受气,我这个副局长被人当做皮球踢。” 刘静宜:“嘿嘿!可也真是,一个大男人被人当成皮球踢,嘿嘿!你还是过得去哩!二分局实际上不上你当家么?还有――,” 代军:“还有不如我的是吗?井底之蛙,窝囊!看来!得重新考虑定位了。” 刘静宜:“人不出门身不贵呀!外面的世界真精采啊!” 代军眼光看着窗外:“王必成说得有理,‘手里掌握几千万,还望着鲜鱼吃光饭,是太高尚了。’妈的!我怎么就这么熊包呢?”他侧过头,刘静宜靠在自己手腕似睡非睡,用手拍了拍她的肩:“静宜!” 刘静宜:“嗯?”并未睁开眼,头随列车有节奏的摇摆。 代军:“静宜,明天回到楚云,你就把那笔款子给办了。” 刘静宜:“你说什么?”她一惊,坐正身子看着代军。 代军:“明天你把那笔款子汇过去。”重复一句。 刘静宜瞪着眼,久久地看着代军,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代军冷冷地:“好了,回家再说吧!”看着车窗外,不满地低头,瞧了瞧怀中的刘静宜,脑子里在翻腾。 185广州市大街上日(闪回) 轿车上,吴正平开着车,笑呵呵与代军、刘静宜二人调侃。 吴正平:“代局长好有艳福啊!” 代军望了一眼刘静宜。 刘静宜没理他,直愣愣看着前面。 吴正平:“刘小姐真漂亮,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靓的女孩子呢!” 刘静宜:“是吗?那你就多看几眼,叫你看得眼睛出血!” 代军皱眉,侧目看到她那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样子,仿佛身边坐着的是,(化入)《射雕英雄传》中的梅超风。(化出)代军右手撑着额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186广州市中山公园傍晚 代军、王必成在公园中散步、商量。 代军:“她,出差要跟着,酒会要挨着,上班要赔着,尤其是晚上,简直成了狐狸精、吸血鬼。” 王必成:“哈哈!” 代军:“真他妈难缠,我烦死了!红颜祸水啊!” 王必成:“代兄好福气啊!不到而立之年,便也妻妾如云,还有1314的痴情人,好嘛!” 代军:“别逗了!快替我出出主意吧!” 王必成:“哈哈!摆平这件风流案,是要付出代价的哟!你懂吗?老同学?”他侧过脸,笑着拍拍代军的肩膀。 代军:“不惜一切代价!” 王必成:“闹着玩哩,哪能要什么代价?”说着,把大腿一拍:“这有何难,这事包在老王身上了,到时你不要后悔唷!” 代军:“怎么会?我谢天谢地还来不及呢!到时,我在你们广州最高的63层大厦五楼,设宴谢您。” 王必成:“真的?” 代军:“真的!” 王必成:“那可是全广州市最高消费的场地啊!” 代军:“值!” 王必成:“这好说,小弟我人您安排好就是了。” 代军:“一言为定!” 王必成与代军击掌:“好!一言为定!” 187广州市茶楼 王必成与刘文乔在茶楼喝茶,王详细陈述代军与刘静宜的关系,强调了代军处理这件事的决心。 刘文乔:“这种事在内地的确很麻烦,广州,嘿!小菜一碟。” 王必成:“这件事要处理好,否则,我对不起老同学。”他看了看刘文乔,笑道:“你能不能亲自上?” 刘文乔:“我?你是说,叫我‘接春’?” 王必成:“移花接木不亏你,人,你看到了,挺靓的。” 刘文乔:“行,到时候再说,你想得出,我就做得到。” 王必成:“给朋友排忧解难,定当厚报,我先替代哥谢谢您啦!” 刘总:“好说,好说!” 188广州―楚云火车软卧车厢内 随着列车摇动,代军晃动着脑袋,看着仍赖在自己怀中的刘静宜,笑了。\ 第 六 集 189广州市华盛大厦1108房日 王必成送走代军,来到华盛大厦1108房,刘文乔办公室,商量下步计划,吴正平得地意描述接待代军过程。 吴正平:“他们不仅完全相信,而且对我们王总,还佩服得五体投地哩!”。 刘文乔:“他们有什么打算?” 王必成喜忧参半地:“可能会打款过来!这已是骑虎难下。他那样相信我,而我……唉!” 刘文乔一听,立时神采飞扬地:“甭急!王总,只要有钱来,一切都好办,我全力支持你。明天起,你来我这上班,执照、招牌照现在这样挂着,我另有处去,房租水电等费用由我出。” 刘文乔的大度,令王必成不敢相信。他怔怔地望了望刘文乔,知道刘无非是打代军那笔钱的主意,心里“哼”了一下,外表仍是一幅木纳相:“我到这里办公,那不合适吧?” 刘文乔:“王总,你就别客气了,事搞成了,这不好说!” 王必成:“那搞不成事呢?” 刘文乔:“您老兄就别唬我了,正平都给我说了,您刚才也说了嘛!”盯着王必成。 王必成:“我只是说有可能,即使钱来了,干什么?怎么干?这钱是人家的呀!退一步讲,万一没有钱来,我坐在这里,那边怎么办?两边都要付房租,我看还是先小人,后君子,先理清楚,最好是搞个东西,成与不成,互不埋怨。” 刘文乔大方地:“您写个协议,我签字!”非常干脆。 王必成:“先让我想想,我们明天再商量商量。” 190广州市街道上电话亭晚 吴正平从王必成那儿溜出来,给他的主子刘文乔打电话: “刘总!您真打算和他签协议哪?” 刘文乔:“对!签协议,随咋写都行!” 吴正平:“他干吗又不急呢?” 刘文乔:“呵呵!你去问他,小家子气。他要吊着我的胃口,使我觉得资金的事肯定会成功,我就不会在协议上有何异议,姓王的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没后顾之忧了。” 吴正平:“您真大方。” 刘:“哼哼!大―方!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几间办公室算什么,产权在我手中,他又拿不走。” 191广州王必成公司办公室 一间简陋的宿舍兼办公室里,王必成与吴正平说着话。 吴正平:“王总,刘总办公室您还要不?” 王必成:“咋不要呢?你先把协议写好,不要提租金。” 吴正平:“是暂不付租金呢,还是根本不写租金的事?” 王必成:“暂不付,日后还是要付嘛!刘总不是说不要提吗?干脆就别写,每天500元,我哪来那么多钱?” 吴正平:“不是每天,而是每小时呢!” 王必成:“是呀是呀!这就更不能提了。” 吴正平:“刘总那儿会――?” 王必成:“你放心吧!他不会在乎的!他关心的和你我关心的是一回事。” 吴正平:“刘总对姓代的这笔钱,极为关注,或者说是下了赌注的呀!” 王必成:“没错!刘总深谋远虑。不过――!钱在代军的手里,他最多也只能托付给我,要做什么大的文章,也未必办得到。不过……。嗨!管他呢,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走一步,看一步吧!” 吴正平:“那行!我这就去起草。” 192深圳华宇公司朝旭办公室日 程佳运手持一份材料,找朝旭商量。 程佳运指着份材料对朝旭:“您这个方案挺好,可以谈具体点吗?” 朝旭:“广告文工团有三点好处:第一、为企业向科学技术产业化,过渡奠定基础;第二、可以安排一部份职工家属就业,活跃企业文化生活;第三、提高企业的知名度,自己宣传自己,节省广告费用。弄得好,还可向公司上交些利润,” 程佳运:“除了这三点好处,逢年过节,签约慰问,接待客户,是一个重要的公关团体,是公司的一个活型商标。至于上交利润――,” 朝旭:“单位不论大小,运作都有章法。利润肯定要交,这不是小气,而是要有目标管理,没有压力,就没有发展,至少要把前期投入收回。” 程佳运笑道:“我可是个门外汉呐!” 朝旭:“哪儿的话?您掌管大政方针,区区小事,何劳大驾。”他笑了笑“我也懂一点儿,您放心,争取三个月之内,给您作个汇报演出。” 程佳运笑道:“好好!搞砸了也就那么回事。” 朝旭:“砸不了!虽则小事,也是钢琴一键,我不会轻率的。” 程佳运开玩笑带赞许地:“孙策有内不决找张昭,外不决找周瑜之说。我看你是集张、周二公智慧于一身啊!” 朝旭也诙谐地:“程总过奖,承蒙不弃,旭愿助主公独霸江东,领衔东南亚,成就伟业。” 俩人大笑“哈哈……” 程佳运起身出门,朝旭送到门口,听到程佳运高兴地唱了一段京剧― “我主爷起义在芒砀,拔剑斩蛇天下扬。 怀王也曾把旨降,两路分兵进咸阳…… 今日里萧何荐良将,但愿得言听计从、 重整汉家邦。“ 朝旭听了,笑笑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 193楚云市税务三分局办公室日 忙忙碌碌的税务局机关,办理税务登记的窗口站满了人、大厅排着年检的长队;稽查人员分乘几台摩托车,从门卫呼啸而出。 代军两腿搁在办公桌面,头仰在椅背上抽烟。 局长和另一名副局长在商量事。 局长:“这几件事,你要抓紧处理,特别是那个要报检察院的案子,赶紧把材料核实。” 副局长:“好吧!”他看了一眼斜对面代军办公室,又起身把门关了,对局长指了指对面,说:“他是不是太自由了点?” 局长:“嗯!随他吧!惹不起呀!比我还神气。不过呢!作用比我大几倍,有他在,高枕无忧,生活过点杠,算了!” 副局长:“好高骛远,目中无人。” 局长:“怎么样呢!我们受制于市局和财政局,双重压迫呀!他父亲是市财政局长,说要打你板子,分分钟钟的事啊!” 副局长:“人权、财权、业务权,他啥权都揽,刘静宜、陈好好是他一手搞进税务局的吧!成天和俩女人搅在一起,不出鬼才怪呢!” 局长:“算了吧!如今这事也算不了啥!搭伙求财吧!” 副局长:“他都要骑到您头上了,您感觉不出来?” 局长:“嘿嘿!随便!随便!” 代军仍保持原来的姿势,手执一长长的烟嘴,吸一口向空中吹去,冲起一道蓝色。 (画外音)池涧水浅,怎藏我北海蛟龙?我代军是什么人?蛟龙!是蛟龙,就应该下海。 194广州华盛大厦1108房 王必成坐在老板位子上,刘文乔作为王必成的“副手”,与其他人坐在客坐沙发上。 三十刚出头的刘文乔,今天收拾得特别精神。东北大个儿,扁平的脸上长着几棵青春美丽痘,单眼皮下的眸子亮而有神,连面胡子好象刚刮过,两侧面颊略带青色,大篷头发型油光锃亮,着一身灰色的西装,系一条鳄鱼牌高档领带,老人头皮鞋露出雪白的丝袜,从头到脚都显得很考究。给人一种整齐、威猛、有魅力的感觉。他时不时翻着手指,看他那镶有猫眼翡翠的大金戒子。 座在一边的代军和刘静宜都感到,王必成交的朋友有档次。刘静宜的眼角,不定时要溜向刘文乔。 代军和王必成权当没看见。 王必成老成持重地对代军:“刘总是老广州了,工商、城建、税务等部门,都很熟悉,这事交他办,万无一失。” 代军看了看刘文乔,点头:“嗯!我看刘总完全可以胜任。” 刘文乔对代军微微一笑:“承您抬举,不过这事儿――!也挺罗嗦的,最好给我配个帮手。”说话时,眼睛溜着刘静宜。 刘静宜赶紧低着头,装做写东西的样儿。 王必成:“行啊!我看就请小刘配合吧!代老板,您看怎么样?”对代军使了个眼色。 代军假装犹豫了一下,勉强地:“这――!也行,不会要很长时间吧?”他看了看刘静宜,又看看王必成,似乎不太愿意的样子。 王必成笑道:“嗨!代兄放心,三五天就搞惦,然后完璧归赵。先拿套资料,包括审批程序,各类表格。我想最多用两天时间足够了,先把文字报告,表格做好。文字工作,主要是刘小姐。” 代军听了“完璧归赵”几个字,心里也还有点不是滋味,他妈的这“b”玩完以后,还归我?脑子里想着二刘相处,既将发生的壮烈画面,眼睛不免又溜向刘静宜。 刘静宜说:“我可从来没干过这事儿啊!” 王必成笑道:“没关系,刘总协助你,他给你提供一套完整的范本,照猫画虎行了!” 刘静宜:“那还差不多。”说完,低着头看了看刘文乔,刘向她点头微笑着,那笑容带电,触得刘静宜浑身不自在。 王必成:“填表,做报告就在宾馆,跑路是小吴的事。”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取出其中一片,丢给吴正平“你从车库将那台凌志车开过来,先收拾干净,很久没跑了,这次,就用它作为给代总办手续的专车。” 吴正平接过钥匙,给大家打了个招呼,先走了。 代军第一次听到有人呼其“代总”,脸上透出一块欣喜的红光,忙不迭地:“那就谢谢王总啦!” 王必成:“先不忙着谢我,这次办手续主要是刘总,小刘好好配合。‘二刘’要办出一流的事来。”说完,向代军笑笑。 代军也笑了:“王总说得对,一定要办出一流的事来!” 刘静宜:“我会的,”说着,看了刘文乔一眼,刘也报之以李,默默地笑笑,点点头。 王必成朝代军诡秘地一笑:“至于我们俩嘛,那就座在城楼观山景,等候你们的喜讯罗!”一语双关。 代军:“好哇!”回过头对刘文乔“那就有劳您啦!刘总!” 刘文乔:“没什么,理当,理当!尽管办理房地产公司手续,我也是第一次,也没啥了不起的,您放心好了。” 代军:“我很放心!”看了一眼刘静宜。 刘静宜似无可奈何,但从她脸上掠过的一丝红润,她对王必成的安排并无异议。 代军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他回过头对王必成“必成,这前期的费用还是……” 王必成大方地:“嗨!急什么呢?大的开支,刘小姐转告你,其他你就别管了。” 代军:“那行!”又看了眼刘静宜。 刘文乔座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潇洒地抽着他的“三五”,从始至终没有给任何人开烟,别人提到他的名字,他也仅略点头示意而已,显得稳重和得体。 刘静宜对他这种风度似乎很神往,但刘文知不以为然。他愈是这样高不可攀,刘静宜就愈是觉着他是白马王子。 195广州流花宾馆四楼客房 床上表格、纸笔凌乱无序。 二刘相拥在床上。 196华盛大厦1108房 刘静宜当着代军的面,与刘文乔出双入对,卿卿我我。代军看在眼里,不断强制自己调整心态。 刘文乔坐在一旁抽烟,刘静宜将一叠表格摆在代军面前,说:“基本就这些手续了,您看看,行啵?” 代军接着材料,先是木然地看了看她,斜睨刘文乔,刘一直不朝这边望,刘静宜一脸通红离开代军,坐到了另一张沙发上。 代军看材料。 特写:“金源房地产开发股份有限公司法人代表代军” 代军笑了笑:“必成,你过过目,你是行家。” 王必成:“哪里哪里!您才是专家哩!税务局大局座嘛!” 代军笑道:“我不管注册!” 王必成简略地看了注册材料,把材料收拾整齐:“行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啦!” 代军看到始终红着脸的刘静宜,叹了口气,说― “唉!只恐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哇!” 刘文乔一听,脸涮地红了,看了一眼刘静宜,又看看王必成,有些怒形于色。 王必成一看不对劲,马上打圆场。 王必成:“呵呵!代总,事情才刚开始,说这些丧气话干啥!东风就是您,您把杏黄旗一挥,横扫千军如卷席啊!” 代军听了笑笑:“是的!我是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妈的!干!你们就等着甩开膀子干吧!” 吴正平:“喳!”把袖子一甩,在代军面前单膝一跪,做了个滑稽动作,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哈哈――!” 197广州市63层大厦5楼晚 代军践约设宴,他高举酒杯,离席祝贺二刘。 王必成事前想好了一幅贺联,也在此时高声念了出来: 红线穿南北,拍拖一瞬成佳偶,速战速决; 白云见高低,公私两全奠鸿基,顺水顺风。 吴正平高声叫道:“好,王总不愧是才子佳人!” 代军纠正:“男的喊才子,女士叫佳人,你这样说,王总不成了阴阳人啦?” “哈哈哈……”众人大笑。 代军用酒杯指指二刘:“如果叫他俩才子佳人就对了。”说完,斜了刘静宜一眼。 吴正平忙拿起酒杯,“对,对,我敬才子佳人一杯。” (画外音)这场艳案,如此了结。由此可见,现代青年的1314、iloveyou!多么不堪一击! 198广州白云机场 王必成等一干人送代军回楚云。 代军:“必成,你给我物色一处好点的办公楼,最好单独一层,价格在200万元左右。另外,配两台车,一台高档的,一台稍次一点,价格也在200万元左右,全权拜托你了。” 回头对刘静宜“静宜,你就安心留在这儿,局里有我,公司的事有王总,吃、喝、花,每月三万元签单权,够了吧?” 刘静宜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199华盛大厦1108房 刘文乔:“真他妈能耐!象在税务局安排工作一样正常,轻轻松松就把这四百万元安排了。” 吴正平:“时机已到,该动手了!干脆把这四百万元三一三十一分了算了。” 刘文乔默不吭声,看了看王必成。 王必成:“你这小子,也太黑了吧!不管怎么样人家是我的同学,尽管这笔钱来得不明不白,那也得替他想想。你这一搞,不是将他致于死地?你钱到手,远走高飞。可我呢?我杠着,回不了‘国’。不行!不能这样。”他看着刘文乔。 吴正平低头不语,也看着刘文乔。 刘文乔老谋深算,看到马前卒被顶了回去,一直没有吱声,一个劲地猛吸烟,那瞪得红红的眼睛,使劲盯在地毯上。 王必成见刘文乔表情反常,既担心,又后悔,一旦翻脸,孤立无援。便换了种口气:“可先按他的要求,购置办公楼和车辆,先搞点儿回扣,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刘总您看?” 吴正平不高兴地嘟哝:“那有几个钱?这样好的机会放过了……。”眼睛溜着刘文乔。 刘文乔将烟头使劲往烟灰缸里掐灭,一副很来劲的样子,坚定对吴正平:“行!就按王总意见办,我去找房子,你去看车,走!”说完,站起来理了一下西装。 吴正平失望的神色看刘文乔,刘根本不看他,吴正平稍一寻思,突然眼睛一亮,很干脆地:“行!我去看车!” 王必成见此,顿时心中升起一团疑云,慢慢地:“行!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一、房、车必须货真价实,证照齐全,我要一件一件的验证;二、所得回扣,总额必须在我们三人中公开,按比例分配,发现隐瞒,分文不给。至于按什么比例,刘总您看看――!” 刘文乔想了想:“我看啦!就来个一二三吧!” 王必成看了一下吴正平,用眼光征求他的意见,吴正平不满地:“一二三就一二三吧,反正我是老三,那么,一二的秩序咋排?” 刘文乔无奈地:“这还用说,老大只能是王总嘛!” 王必成诚恳地:“刘总,不能这么说,我咋能坐大?最多与您对等,事情总算办得顺利,首先是您刘总,提供了一个让我能够充分表演的舞台。我虽在前充当主角,幕后操纵还是您啦!” 刘文乔听后,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王必成:“这场戏才开头,还得继续演下去,要把这个戏演好,就要留余地,要让对方混得下去,放长线,钓大鱼嘛!” 吴正平看着刘文乔。 刘文乔赞同地:“行!一切由王总安排好了。” 王必成:“抓紧把他房子、车子安排好,干得漂亮点,给他一个惊喜。按他定的办,文章我们做。刘总比我有经验,党政机关干部的性格我知道,只懂享受,不管价钱。他们是儿用爹的钱,从不心痛。我们也别客气,国家的钱,你花得,我也花得。” 刘文乔:“不知道他下批钱来了,要干什么?” 王必成:“明摆着,他注册房地产公司,大买卖。不管他干什么,有钱就好办。先取得信任,下一步他还会依靠我们。小钱还得赚点,不然,这个戏也没本钱演下去。如果象正平那样,戏准演砸,你那是搞一次算一次,偷鸡摸狗。” 吴正平笑道:“小弟见识短,比不上你江洋大盗精明啊!” 王必成:“我是江洋大盗,他姓代的就是窃国贼!” 刘文乔深沉地:“姓代的大笔资金来了,或生意做大了,还用这个办法,就太亏了。”说完,皮笑肉不笑看着王必成。 王必成:“稳是前提,按我们楚云话说‘船过得,舵也过得!’操之过急,适得其反,翻了船大家都完蛋。至于以后,看发展。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刘、吴二人理解地点点头。 刘文乔:“那倒也是,行吧,先这么着吧!”迫不急待起身欲走。 吴正平笑着向王必成呶呶咀。 王必成会意,对刘文乔开玩笑:“刘总啊!不要沉湎美人儿,忘了正事啊!” 刘文乔瞪吴正平,火道:“你们想到哪去啦?真他妈的没劲儿,当面转手货,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打发她呢?” 吴正平接道:“真到了那天,我再来接你的春罗!” 王必成啐道:“扯――!你他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能看上你这个瘪三?” 刘文乔:“哼哼!有本事你尽管上啦!也算咱兄弟一场嘛!” 吴正平忙笑道:“可别可别,饶了我吧!闹着玩儿哩,我没那本事儿。” 王必成:“玩笑归玩笑,还是得提防点,毕竟对她不知底。” 王必成一语双关,刘、吴正平二人似乎很敏感。 200广州东北长生药材贸易公司经理办公室(闪回) (字幕)四年前 刘文乔:“吴会计,过来一下!” 吴正平从隔壁财会室来到刘文乔办公室。 刘文乔:“香港那笔钱到账了吗?” 吴正平:“到了到了!刘经理,这可是笔大生意,盈利六百万元哩!都打回总公司去?” 刘文乔看了吴正平一眼,将手中的笔倒过来,在桌子上反复轻轻敲着。 吴正平:“做成这笔大生意,不容易啊!广州这个地方,手头太紧,真呆不下去。” 刘文乔敲着手中的笔,看着吴正平,仍不说话。 吴正平自言自语:“天高皇帝远,亏盈自己知。眼下多少人无本经营,把自己盘成了大款。” 刘文乔:“说得好!我带你出来,不仅是要你帮我,我也想帮帮你,这你是知道的。” 吴正平:“我知道、我知道!这么多年来,咱俩谁跟谁呀!” 刘文乔:“在总公司,我虽说是个经营部经理,作的贡献,你也应该知道?” 吴正平:“那是那是!可以说,您撑起总公司的半砬天哩!” 刘文乔:“有啥?钱没钱,权没权!你也是一样,主办会计干了多少年,也是要啥没啥。我们他妈咋就那么浑呢!” 吴正平低着头。 刘文乔:“我想啊――!”他看了看吴正平。 吴正平猛地抬起头来。 刘文乔:“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自个儿的事了!你说呢?” 吴正平:“这话憋在心里久了,早就该这样咯!总公司头儿脑儿们,哪个没捞足?这股分,那股东,位子、房子、票子、妻子、孩子、还婊子。凭―啥?我们也他妈太孬了!” 刘文乔:“这笔款子完全留下,不可能!报价,总部也知道。我看――,打一半,留一半。留下来的,咱们注册一家公司,买了两台车,几间办公室,两套住房。其他的―” 吴正平:“就说对方没付清,不就完啦!” 刘文乔:“这样能行?” 吴正平:“咋不行?最多要咱俩继续追款呗!” 刘:“行!玩!都他妈玩**,谁还怕玩跨谁呀!” 201东北刘文乔家中日 吴正平推开刘家门:“刘经理――。” 刘正坐在家看电视,见吴正平进来:“可别再叫我刘经理啦!一切都成为过去了。” 吴正平:“这是咋说呢?” 刘文乔向吴正平示意,茶几上的凭免通知:“喏!” 吴正平拿起来看。 特写:关于免去刘文乔同志经营部经理的决定(通知) 刘文乔:“追款不力――!小诸葛!都在你的预料之中,你不简单啦!说!下步该咋整?” 吴正平:“您免职,我辞职,这叫什么?这叫这叫――!” 刘文乔:“这叫殊.道.同.归!”一字一顿地。 吴正平神气地:“也罢!爷们早就想落草为寇了,拉起杆子干呗!别说咱经营了个地盘,就是白手起家,又难得住谁?” 刘文乔:“中!干事,就得有这虎劲儿!”他想了想“这事,幸亏那狗日的药材经销商偷漏税查封,吊销了执照,人也不知去向。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啥事呢!” 吴正平笑道:“这叫天意,天助人愿啦!” 刘文乔:“我寻思,也没啥大不了的,他俩拿咱那么多钱,还能说啥?嘿――!查无实据!他妈的!手中有权,想咋办就咋办,复杂―简单!” 吴正平:“嘿嘿!同志们辛苦啦!首长辛苦――!同志们晒黑啦!首长更黑――!哈哈!” 刘文乔:“哈哈!好啦好啦!你把家里的事整整,过几天,咱俩就回广州。” 202广州怡然茶社 吴正平与王必成一道喝茶闲聊 吴正平:“看得出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王必成:“啥呀!搏斗!与自己搏斗,与这个*社会搏斗!否则,就只有抛尸荒野。” 吴正平:“您不会!凭您的能力,您不会。” 王必成:“我现在才真正理解,为什么说,天堂与地狱仅一步之遥?” 203广州立交桥下英嫂餐馆(闪回) 王必成从立交桥下水泥地上爬起来,揉揉眼睛,简单整理衣服,提着行李包,疲惫地向桥边巷口走去。他来到一家“英嫂餐馆”门前站定,一服务员将他让进餐馆内坐下。 服务员:“先生!您好,用餐吗?” 王必成摇了摇头,又不好意低下了头。 服务员走开了。 他看到离自己不远的一桌人,已经吃完饭走出餐馆,马上起身去收拾碗筷。 引他进餐馆的服务员发现了,走过来:“您是新来的?” 王必成没吱声,继续干活。 餐馆外摩托车响,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女士,从摩托车上下来,夹着皮包走进餐馆。另一个服务员上前打招呼: “英嫂!您来啦!” 英嫂:“嗯!”她第一眼就发现干活的王必成,问:“他是谁?” 服务员:“不知道!不是您叫他来的?” 英嫂没回答她,径直朝王必成走了过去,女服务员也跟了过去。英嫂看了看憔悴,但不失英俊的他:“干啥呢?” 服务员马上介绍:“这是我们老板英嫂!” 王必成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着英嫂,一脸通红。 英嫂对服务员:“你先去忙吧!”服务员走后,英嫂关切地问:“遇到困难啦?” 王必成沮丧地望着门外没说话。 英嫂:“吃饭了吗?” 王必成轻轻地摇摇头。 英嫂:“辉辉――!赶紧弄份饭菜来。” 服务员:“嗳!” 英嫂对王必成:“嗳!别干啦别干啦!先吃饭,走!到包厢去!” 王必成随英嫂进了包厢坐下,英嫂亲切地坐在他身旁。 英嫂:“一看就是个没出过门的老实人,不是本地人吧?” 王必成并没看她,回答说:“楚云市人!” 英嫂:“哦!楚云。我叫云英,陈云英。先生贵姓?” 王必成:“小姓王,王必成!嗯!惭愧!一事无成,嗨!还必成呢!” 英嫂:“别气馁!暂时的,必成!你一定能成的!” 服务员将饭菜送来,摆好后,走了。 英嫂:“先吃饭、先吃饭!”说着,起身出了门,又回身对王必成:“这样吧!不嫌弃,先到这儿帮帮我,成吗?考虑考虑!”英嫂转身走了。 王必成狼吞虎咽地吃饭。 204广州市怡然茶社 吴正平:“嘿――!挺有意思嘛!美女救英雄啦!哈哈!” 王必成:“人是英雄,钱是胆啊!我很感谢她,但是,我在她面前,蚀尽了人格,我不敢面对她。” 吴正平:“嗨!这算啥呀!没经过挫折,不懂得黑暗的男人,是不能成功的,伍子胥一饭之恩,**当过俘虏哩!” 王必成:“一饭之恩是讲韩信,不是伍子胥。不过,你这话启示了我。”起身,握着吴正平的手:“朋友!谢谢你!” 吴正平:“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啦!再坐会儿吧!” 王必成只好再坐下来。 吴正平:“咱现在的处境,也和您当年好不了多少哇!我和我表哥开了家公司,经营不善,帐上所剩无几,公司徒有其名,剩块牌子,没有*业务,有时靠出租办公室,弄点小钱,开销几乎都难以维持。” 王必成:“没关系!不嫌弃的话,可先到我这儿帮帮我,有机会干点儿事。” 吴正平:“那先谢您啦!” 205广州市黄埔大道邮政局门前 邮政局门前公用电话亭下,吴正平将ic卡塞了进话机。 吴正平:“喂!刘总吗?车的事还没落实,我发现一处房子。价格整合适,只是――。” 刘文乔:“只是啥?” 吴正平:“楼层不很理想,十四楼,您看――。” 刘文乔犹豫地:“你现在哪?我过来一下。” 吴正平:“我在天河区黄埔大道邮政局前等您。” 刘文乔的车在邮政局门前停下,他从车上来。 吴正平在此等候,接着他。 刘文乔:“在哪儿?” 吴正平:“您把车停在这儿,跟我走吧!不远,几步路。”在前带路。 刘文乔紧在他身后,手上还拿着车钥匙。他取出支烟给吴正平,自己也抽一支:“嘿!机灵,我正为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伤脑筋哩!” 吴正平:“嗨!谁跟谁呀!您!永远是我的上司,您的事就是我的事,虽说车没着落,象他们南方人说的‘罐子里煨藕,一节节来’嘛!” 刘文乔:“两百万元在内地,确实可以买到一层好楼房,广州房价高,很难找到。你说十四层?这可是个犯忌的数哪!” 吴正平:“14,这有什么怕的,18又有什么好的?将18横着写,不就成了一幅手铐?‘14’也就是‘一世’,一世能住这样的楼层,不也是福嘛!” 刘文乔:“你瞎扯,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大家都信,你不信,不信,这层楼便宜,为啥还没卖出去?” 吴正平:“钱多的讲究,钱少的就只能将就哪!我想,内地人不会管这么多,代军那小子,我看也是个不信邪的家伙。” 206广州市新建高楼 二人到了新楼,乘电梯往14楼,下了电梯。 吴正平:“嗯!墙地刚装修不久,到处是木屑,油漆味好呛人。”他捂了捂鼻子。 刘文乔走到几间房中,用手上的车钥匙,认真地这儿敲敲,那儿捅捅,有的房间锁着门看不着。他看完后,没有吭声,和吴正平下楼,回到邮政局前。 吴正平摸不着头脑,懵懵懂懂尾随刘文乔上了车。 207广州市刘文乔车上 刘文乔边开车,边拿出手机给王必成打电话― “王总吗?房子的事有门儿,我选了几处,比较来说,现在我看到的这儿还行!哦!您等着,我来车接您。”刘文乔关上手机,对吴正平“等下王必成来了,就按我刚才说的口径,噢!” 吴正平:“嗯!他,比代少爷明白,跟咱俩,远去啦!” 刘文乔:“可别!南方人心计多着呢!他赤手空拳,在广州混了这些年,没两下子?借我的办公室,玩姓代的钱,这是一般人干的?” 吴正平:“嗯!也是!是个不顾死活的,听他说话,主意硬着呢!。” 刘文乔:“是吧!咱俩很难说是他的对手。”\ 第六集(续) 208广州市新建高楼 王必成、刘文乔、吴正平来到新楼,找到了售楼部,座下后,一女业务员给每人送上一杯矿泉水,并递上一张楼房户型图。 吴正平手指夹着烟,神气地用摆了摆:“行了,行了,我们两位老板,要见你们经理,快去找来!” 业务员小姐:“那好吧!请诸位稍等。”很知趣的微微欠欠身。她走近一个正与客户谈话的青年,轻轻说了几句。 青年回过头看王必成仨人座的方位,转身握着那客户的手:“就这样,回头我再给您电话,尽量争取满足您的要求。”他来到洽谈桌边,很礼貌地:“对不起,让三位久等了!” 王必成:“没关系,我们也刚到不久。” 女业务员:“这位是我们售楼部经理。” 售楼部经理向他三人介绍情况。 售楼部经理“……从大楼的设计特点,到结构、质量、风水等各方面,在广州都是一流的。14楼的建筑面积为700平米,从中厅以西,卖了一半,因众所周知的原因,还有东边350平米暂未售出。这层楼的价格,要比其他楼层低三分之一左右。每平米为三千元。如果一次性付款,每平米还可少1-200元,就是说,签合同三天内付款,到帐……。 王必成:“物业管理费呢?” 售楼部经理:“物业管理费没有优惠,和其他楼层一样,每月为3元/m2。” 议论一番后,三人起身欲走。 王必成握着售楼部经理的手:“算是有个意向。两天内听信,我的电话是138……这两天,你不再将14层与别的客户商谈。没有变化,这位刘总来办理有关手续。” 吴正平:“到时候我陪刘老板过来。”王必成看着他笑了笑。 刘文乔对售楼部经理:“14层还有几间房子的门锁着,能派人打开给我们看看吗?” 吴正平:“快快,快拿钥匙来,把所有的门都打开,让我们老板看看。”王必成笑着拍了拍吴正平的肩。 售楼部经理:“完全可以。”他回身对刚才接待他仨的姑娘喊道:“阿梅,14楼几间套房钥匙,陪这几位老板看看。” 阿梅:“好的,几位请随我来!” 王必成等三人跟随她进到房间察看。 209广州市回华盛大厦的车上 三人看完房子后下楼,驱车回办公室。 刘文乔:“我看地方可以,公司用这样的楼房比较合适。” 吴正平:“价格也接近,干脆定了算了。” 王必成:“只是不靠街道边,稍嫌往里了点。” 刘文乔:“如果靠街道,那价格就要翻番了,办公室靠街里边点,安静。” 王必成:“14层――?这个数字―不知道那位代老兄,忌讳不忌讳?” 吴正平:“哎――!王总,想得太多了,啥也干不成。内地人,才不管那么多哩。” 刘文乔:“王总的担心不是没道理,如今,党政干部不少人也信迷信。我们不要特意给代老板提‘14’这事,心中有数算了,难得再找这样合适的地场。” 王必成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肯定地:“行!就这样。刘总您看看,还能不能在价格上再打打板子。另外,开票时要和他们对好口,付款的时候,给开票人打个象样的红包,既是感谢,又是堵他的口。” 刘文乔:“行!技术性工作包在我身上了,绝对天衣无缝。” 王必成想了想:“还有几个问题要想好,如:除去我们所得,产权过户的手续费,房产交易税是他们交还是我们交?证件要齐;要留出购置家具和拉通水、电、安装电话等费用,他来了就要能办公,不能缺这缺那,他在机关搞久了,顺得很。遇到麻烦就会发脾气,引起怀疑。要稍有一点余额,这样可信度高。刘总报个价给我,也好给代有个说法。” 刘文乔:“您想得周到。”说完,看了吴正平一眼。 吴正平不明显地点点头。 王必成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 三人会意地笑了。 刘文乔:“这件事就这样了,那娘们那儿要不要告诉她?” 王必成急止:“别别!没做好准备,先别给她说。我们并不知道她是个‘空子’还是个‘溜子’。一旦她去实地探底价,报告给代某人,岂不泡汤?” 刘文乔:“对对对对!我咋就没想到呢?你看这。” 吴正平:“您老人家只想她那玩意儿,抱着她睡觉的时候,可别说梦话哟!” 王必成“嘿嘿”一笑。 刘文乔啐道:“啐!去你的吧!” 吴正平还欲调侃,被王必成手势制止了。 210深圳华宇公司朝旭办公室 人事部长给朝旭汇报招聘一名文秘事宜。他将一张表格递给朝旭,介绍说:“身材苗条,面容俊美,举止端庄大方,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文凭虽低了一点,但一手字很漂亮。” 朝旭:“根据表格中填的联系电话,通知她到公司面试。” 人事部长:“好的!” 人事部长将何玉芳带到办公室面试,将表格递给朝旭。朝旭正在写一份材料,他没有看玉芳,看着表问:“这字是你自己写的?” 玉芳不屑一顾地:“这还用问,当然是我自己写的啦!” 朝旭一听这口音,马上抬头,看了看何玉芳说:“嗯――!怎么是你?字写得不错,气质也不错,不错,不错。只不过那骨子里的成色――!” 玉芳一听,斜了朝旭一眼,如触电般扭头就走。 朝旭大声命令:“你给我回来!”玉芳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朝旭拿着玉芳填写的表,从办公桌那边绕过,来到玉芳身后,严肃地:“嘿嘿!脾气还不小嘛!本公司是你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继而亲近地:“只许你议论人?真倔!” 玉芳两只手不停地扮着自己的衣角,反正不做声。 人事部长也懵了,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朝旭将表递给人事部长:“你把她带去总裁办。如果程总不满意,你再带她到我这儿来一下。” 人事部长:“好吧!” 何玉芳心觉得,这含有深深怜爱的严厉,如同回到亲人怀抱的温暖。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朝旭,低头跟随人事部长走了,临到门口,又回头偷偷看朝旭一眼。 朝旭微笑地看着她离开后,才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 不一会儿,人事部长带着玉芳,又来到朝旭办公室。 朝旭放下手中的工作:“咋样?” 人事部长:“程总同意录取。” 朝旭:“好!那就安排在总栽办搞接待,”对玉芳“行吗?” 玉芳腼腆地笑:“行!行!咋不行!” 朝旭对人事部长:“你给她介绍一下公司情况,她的工作范围,就这样吧!” 人事部长:“好吧!”笑眯眯地带着她,走出了朝旭办公室,玉芳跟随在后,回头望望已埋头工作的朝旭。 (声画平行) (玉芳的声音)怎么会是他?那暮霭中立交桥上邂逅的他,那样帅气、顽皮、诙谐,想不到在这里却是举足轻重! (化入)朝旭抬头看了看何玉芳说:“嗯――!怎么是你?字写得不错,气质也不错,不错,不错。只不过那骨子里的成色――!”(化出) (声画平行)骨子里成色真好!能和他在一起工作真好!玉芳笑了。 211广州市华盛大厦1108房 刘文乔将一份报价表,送到王必成手中。 王必成看了喜不自胜:“好!真是天衣无缝,就这么着!” 刘文乔从办公室出来,给阿敏打了个招呼,手机响了。他看看显示号码,回头瞅瞅办公室,对着手机:好!我就来。“ 212广州市刘文乔车上 吴正平:“您同那位工商银行副行长的关系不错嘛!” 刘开着车没吱声。 吴正平:“他们银行有抵债车出卖,我要了两台车。一台奔驰s300,标价为80万元,开了不到5000公里就被银行查封;一台黑色公爵王,款式很好看,标价25万元,也只开了3000多公里,手续齐全。” 刘文乔:“有这事儿?” 吴正平:“是的!银行开始想卖给内部职工,职工们还想压价,银行已将作价通知债务人,价是肯定压不下去了。两台车都有九成新,按正常价,奔驰s300起码要170万元,公爵王也得40多万,现在等于半价,两台车,总共105万元。” 刘文乔:“实价?” 吴正平:“当然是实价咯!谁跟谁呀!银行那位不是您的朋友,我也不会在您跟前打埋伏啊!不过呢!我还是有想法。同样搞别人的名堂,我咋就成了‘三等公民’,分赃都要比你们少,凭―啥?” 刘文乔嘱咐:“这我知道,那就还是打点埋伏,解决你这个‘三等公民’问题,至于多少,你自己定。完事,再告诉姓王的。” 吴正平:“那奔驰车就报95万,公爵王不加价。” 刘:“过也过得去,嗯!比较合适,就这样报吧!” 刘、吴正平二人统一口径后,一起向王必成报价,两台车总计120万,王必成表示赞同。 吴正平:“如按正常价,就这个成色,奔驰s300至少是170万,公爵王也要45万以上,两台车就要215万。” 刘文乔:“这个价格必须和代军说一下。” 王必成:“那我们给他报个什么价?” 吴正平性急:“就是200万呗!” 王必成:“哪有这样巧的事?刘总你看看―” 刘文乔想了想:“依我看,给他报个205万,没准儿,他接受得了。” 王必成:“这就是说,房价185万这车205万,还给他节约了10万,嗯――!”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自顾自地喝着,隔了一会儿“说也说得过去。”他慢步走到座椅边,将端着的茶缸,重重地往桌了一放:“行吧!就他妈这么干了!我现在就给代少爷打电话,免得夜长梦多,哪一方变化都干不成。” 刘文乔“噌!”地急忙站起来,用手压住话筒阻止:“不行,还有一个人呢,这个程序千万不能错。” 王必成:“你是说那个小娘儿们?她只不过是个傀儡。” 刘文乔:“她可不是傀儡,那边说不定把她作卧底呢。如果代某人叫她接电话,她不在场,一下不就漏馅了?” 王必成:“嗯!对对!有道理,在场也不好,不在场吧―也不行,这可咋办呢?”他坐了下来,不断地抠着头皮。 吴正平:“嗨!犯啥难啦!我看这个电话就改在下午打,刘总您哪,仍然去宾馆和她那个一下。”他“吭哧”一笑。 刘文乔白了他一眼。 吴正平忍住笑:“您和她一起吃个午饭。下午接到我的电话,你就和她一起下楼来,我来接你俩。就说,王总召集我们研究一下购房买车的事……。” 王必成:“你们重新把跑房子和车子的情况,再从头至尾说一遍,越具体越好,好象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她就不会疑心了。” 刘文乔一副生气的样子,嘱咐吴正平:“你这小子再不要说漏了嘴,再胡绉,我他妈揍你!” 吴正平微笑:“您放心,我不会的。” 213广州市 吴正平开着小车,得意地打着口哨,前往刘静宜住所。车停在流芳宾馆楼下,他举起手腕看了看手表,稍等。 刘文乔、刘静宜双双从宾馆大厅走了出来。 吴正平笑了笑,没下车,按了一下喇叭。 刘文乔示意刘静宜,朝吴正平的车走来。二人从两边上了车,脸上毫无表情。 吴正平启动车开出宾馆大院,始终笑眯眯地。 214广州华盛大厦1108房 吴正平走在前,象是陪着刘文乔、刘静宜来到办公室。 王必成早已等在那儿。 王必成对刘静宜:“您好!” 刘静宜:“您好!”无精打采地找了个位子坐下,打了个哈欠。 王必成煞有介事地:“刘小姐!遵照代总的安排,这几天他们二位就购买车子和办公楼的事,到广州市转了转,现在有了点眉目。行不行,想听听您的意见。” 刘静宜:“可别!我一个女人能知道个啥,还是您定吧!” 吴正平:“那可难行!您是代表代总的……。” 刘静宜脸色?红,看看刘文乔,刘文乔毫不相干似地,来回看自己的戒指。 王必成似笑非笑,看了看他二人:“正平说得是,我们仨办具体事,刘小姐把关。这样吧!你俩就把这几天的活动情况凑凑,拿个初步意见,刘小姐,或者我,再给代总报告。”对刘静宜“您看呢?” 刘静宜:“王总!我真的不懂,您就看着办得啦!” 王必成:“那好!先谈情况。” (画面)刘、吴介绍情况,王必成听得聚精会神,刘静宜也在作记录。 王必成:“这事关系重大,我作不得主,得先征求一下代老板的意见,由他拍板。”说着,很客气地对刘静宜:“刘小姐,是不是请你给代老板打个电话?” 刘静宜满脸通红,挥手道:“不行,不行!这些事我说不清楚,还是王总您直接给他说吧!”说到“他”字,样子显得很难受。 王必成:“那好,我先说,你有什么再作补充。” 刘静宜看了一眼刘文乔,低着头再也没吱声。 王必成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代军。寒喧几句,便把购房的价格,具体位置,产权证等情况以及购车的事,很认真地向代军报告了一遍。 电话中代军的声音:“你办事,我放心。” 王必成:“要不要和刘小姐说几句?” 代军:“请她接电话罗!” 刘静宜看了一眼刘文乔,红着脸,不自然地接过话筒,声音很柔软地:“喂?代局长吗?……我还好……不辛苦……都是王总他们跑的,……那这事儿,就这么定啦……好!……您什么时候过来呀?……嗯!我想回去了……好吧……再见!” 刘静宜放下电话,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只对王必成三人说了一句话:“他说,款按你们的安排拨付。”说完,低头清理自己的东西准备走。 王必成三人对视瞬间,都放心的笑了。 刘静宜也没有看刘文乔就往外走。 王必成看着刘文乔,意思是,你怎么不去送她一下呢? 刘文乔低头抽烟。 王必成又示意吴正平送。 吴正平求之不得地追下楼去。 215广州市流花宾馆门前 吴正平开着车,边嘻皮笑脸地想和刘静宜说话,刘不答理。吴正平将她送到宾馆楼下,又礼貌地帮她打开车门,说道:“小刘姐,有事打我的手机。” 刘静宜:“好吧!谢啦!”头也不回地朝宾馆大厅走去。 吴正平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约莫有半分多钟,没见她回头,失望地笑了笑,对着刘静宜的背影,使劲地打了个响指:“去他妈的,没戏!”,舔着干干的咀唇,回到车上,一踩油门“吱”地走了。 216广州市流花宾馆客房 刘静宜独自一人回到宾馆房间,“啪”地一声将门关了,只觉得精神恍惚,如大病来临。她把手包往沙发上一扔,鞋也未脱便倒在床上,双手蒙着额头,眼泪从手缝中渗出。 217楚云市政府办公楼市长常务会议室夜 新市长吉雄飞主持召开市长办公会,议题:关于楚云市重点工程建设项目,投资与进展情况研讨。 吉市长:“我在中央党校期间,国家重点工程建设部门就给我透露,楚云重点工程建设情况不太理想,尤其是涉及国计民生的交通能源项目,相当一部分迟迟不能上马。究其原因,主要是招商引资工作跟不上。以楚江大桥为例,刚才听老方讲,谈了不知多少家,没有一次成功,到底为什么?” 方格明低着头,脸色很不好看。 副市长游之对方笑道:“老方这个差事不错啊!每天吃得油直鼓,打得鼾―直扑。” “哈哈哈!”大家笑了。 方一脸通红,自我解嘲:“是的!每天吃得脑壳直甩,你以为我愿意呀!现在就这样,洽谈洽谈,洽(呷)是谈的前奏,可谈来谈去,谈(弹)棉花,都他妈的一倒无风。” 游之还想调侃,吉雄飞手示他别说了。 吉市长:“吃嘛!工作需要,也算不了什么,若大个政府也吃不跨。不过,虽说吃不穷,花不穷,可盘算不好一世穷啦!我们今天就从楚江大桥切入,盘算一下怎么搞?希望大家群策群力。” 游之:“政府吃几顿饭是吃不穷,可是,要把楚江大桥搞起来,那可就是老虎吃天―无从下口了!” 方格明:“你说咋办?” 游之:“咋―办!现在不是作兴出卖吗!我看啦――!干脆卖掉这个项目得了,政府也得点利,项目也搞起来了。免得总这么拖着,劳民伤财。” 大家议论开了。 吉市长:“游副市长讲的,也不失为一个方案,但是,作为国家重点项目,政府控制不了,也是一个问题。我琢磨,卖和招商引资,其实有共同点,都要有投资方,甚至卖的难度比招商引资还大。” 周副市长:“我认为,要想吸引投资商,必须加大项目的宣传力度。投资楚江大桥,政府有哪些优惠政策?投资方能获得哪些利益?投资这么大,政府没有明确态度,要人家怎么放心?” 吉市长:“对!周市长这话说到点上了。老方啦!你是不是和招商局研究一个方案?从让利、两赢的角度考虑,要大度、要细化,要给投资商充分的余地,浓厚的兴趣。” 游之:“说话要算数,不能唬。” 方格明:“原来有一个方案,但不是很细。” 吉市长:“要细,细节决定成败。我的意见,尽快搞个招商简章,从楚江大桥着手,具体一些,实事求是,不能唬。搞出来后,近期再开个会定下来。” 市长常务会议办公室,灯光还亮着,会议在继续。 218深圳市华宇公司职工宿舍 何玉芳站在自己宿舍门前,虽掏出了钥匙,并没马上开门。她回头眺望华宇公司高级职员宿舍,那栋白色的楼。 自言自语:“他,还没下班……”这才打开门,进到房间。 天黑了,一轮明月当空。从白楼那边传来悠扬的《汉宫秋月》二胡声,玉芳兴奋地跑到门前,倚门聆听。 玉芳轻轻叹息:“人世间竟有如此优秀的男人!” (伴随着琴声,声画平行) 玉芳的脑海里幸福地浮现朝旭的身影: 朝旭在懂事局会上讲话时的风采,作为会议服务人员的玉芳,有机会一睹朝旭的尊容; 朝旭在食堂用餐,端着碗向自己走来,和她说话,言谈举止持重、幽默,玉芳发笑,佩服地点头; 朝旭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工作,玉芳将一叠文件送到他办公桌上,他“嗯!”了一声; 晚餐后,玉芳在白楼对面的林荫道上散步,惊异地发现朝旭坐在凉台上拉二胡,她欣喜地伫足聆听。 二胡声停止了。 玉芳仍倚门眺望那幢白楼,心驰神往,脸色忧伤。 她坐到书桌旁,拿出笔记本放在桌上,心意谙然,透过窗户,那白楼隐约可见。她开始写诗,琴声又仿佛从白楼那边飘来――《月夜》 (画外音玉芳的声) p;#61548;他,想念谁啊?是孤独、寂寞,思念楚云的妻儿?还是……。 琴声转《二泉映月》 p;#61548;啊!这支日本人认为,要焚香跪听的曲子,朝旭你、你能不能不拉那令人担心的第一弓呢?你不知道这揪心的一声长叹,象针一样把人家的心都给扎流血啦!是不是有啥不顺啊?还是家里……(玉芳悄然堕泪) 琴声转《梁祝》 玉芳走到阳台上,抬起头来,仿佛看到朝旭挽着她迎着晚霞,飘飞在白云蓝天。 琴声停了。 玉芳似乎也停止了呼吸,陷入极度苦闷的相思之中。 玉芳看着手中的诗稿― 那白色的构筑物/是一处迷人的磁场/ 它圣洁、潇洒、伟岸/它傲然屹立/英姿勃发/ 有一股一往无前的力量/娓娓佳音/ 从那里飘出/象天女散花/沁人肺腑,撩人心房 扑鼻的馨香/遏住了晴空的白云/留住了楼前的彩蝶/ 醉人的白楼啊/真真叫我神往/ 219广州流花宾馆 刘静宜穿着睡衣,抽着烟,在房间踱步,一脸怒容。 (化入)63层大厦代军敬酒时的神态(化出) (化入)自己离开华盛大厦1108房时,刘文乔文丝不动地冷酷(化出) “嘟嘟―”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响了。 “啊!是代局长!”刘静宜接听电话,显得很激动。 代军:“刚才打电话到王必成总那里,他说你回宾馆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刘静宜:“没关系,就我一个人,有什么事说吧!”解释,急等下文。 代军:“哼哼哼”,从鼻孔中传来一点笑声“没什么别的事,买的房子和车子你都去看了吗?” 刘静宜:“他们今天才告诉我,我还没去看呢。今天我很不舒服,明天去看后告诉您!好吗?” 代军:“行吧!你要注意身体啊!哼哼哼!” 刘静宜:“哥!您说到哪儿去了,我现在只想回……回去呢!” 代军:“不用着急,把事情办好了,我接你回来。” 刘静宜试探地:“事情办完以后,那些手续,是不是都拿过来?” 代军:“你是说……。” 刘静宜:“比如房产证、汽车发票什么的!” 代军犹豫了一下:“嗬,这个不用着急,先放到王总那儿好了,等我过来再说。” 刘静宜只觉得眼前发黑,发颤的手抚着头,软绵绵地斜在床上,流着泪对话机“你―不―信任我。”她慢慢地将话筒放下,靠在床头,双手又紧紧地捂住脸,失声哭了。 “嘟……嘟……。”电话玲响个不停。 刘静宜知道是代军打来的,她绝望地看着电话机,并不去接听。电话铃不断地响,她捧起床单抹了一把脸,强做镇静的对着话筒说:“行了吧!有什么事,你过来后再说。” “嘟……嘟……。”电话铃仍在响。 刘静宜不再理会,她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回到床边,从容脱掉衣服,真真抱着被子蒙头大睡了。 220广州华盛大厦1108房 王必成、刘文乔、吴正平三人还没散去,正在研究利益分配。 代军的电话打到了的这里。 王必成:“哦!代总!” 代军:“我刚才打了小刘的电话,听口气,情绪很不稳定,你们要想办法做好工作,千万不能大意,下一步还离不开她。” 王必成紧张地:“是吗?哦!知道了!放心!一定会处理好。”放下电话,对刘文乔“刚才是代军的电话,说刘静宜有情绪。刘总,这事还得你处理好哇!” 刘文乔:“我他妈真不想撩她了,小姐脾气丫环命,傲得很。” 王必成:“从您这几天的情绪看,可能不怎么样。可这娘子,你现在还不能丢手啊!否则,会误了大事的。” 刘文乔将口里的烟头吐出:“呸!豆腐掉在灰里面,吹不得,拍不得,这破鞋,真他妈难缠。” 吴正平打浑道:“难缠就让我上罗!” 刘文乔没好气:“你上?你他妈少搅和,爷们何止比你强百倍,你上!你行吗?你――!” 吴正平吞了口涎水,尴尬地笑笑。 王必成横了吴正平一眼,对刘:“嗨!这事,也只有您能摆平,很关键啦!” 刘文乔无可奈何地:“唉!好吧!赶鸭子上架,这前儿,不想也得上啦!王总,我可是为大伙儿着想哪!” 吴正平:“得了,得了!别吃着葡萄还叫酸,送个女人给你,还这么作难。” 刘文乔火道:“你知道个屁,他妈的!当面送顶绿帽子,你戴着舒服?” 吴正平:“哪有那么多讲究,这不比打野鸡强多了。” 刘文乔吼道:“你给我滚到一边去,我宁可去打野鸡,也不喝这碗涮锅水。” 王必成生气地对吴正平:“行啦!行啦!正平你掺和啥呢?把事情搅浑了,大家都没好处,别扯了。刘总难道没看到过女人?男人,当做戏的丈夫是最难受的。”对吴正平“你呀!还不到这个层次,你想和她上床,你试试,她一脚不把你踹出三丈远才怪哩。”刘文乔忍不住笑了。 王必成对刘笑道:“暂且忍着点儿,事成之后,再作商量。委屈你啦,刘总!” 刘文乔:“好啦!好啦!别为这*小事耽误时间啦!接着谈正事吧!” 三人继续商量回扣。 王必成:“购置房屋、车辆,实际发生费用为223万元,我们可获177万元。刘总,你就按我们开始商量的意见摊吧!” 刘文乔:“好吧!听您的。”他看着王必成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扫视了一下办公室,抽了口烟:“王总!我觉得您坐这儿挺合适的,我想,您就干脆把我这儿买下来得了。” 吴正平惊讶地:“嗯!卖啦!”他看了看刘,刘生气地盯了他一眼。 吴正平:“哦!好!好!” 王必成不假思索:“啊!卖给我――!好啊!多少钱?你开个价。” 刘文乔:“三间办公室四十万,一口价。” 吴正平:“啊――!四十万?您没搞错,当初――。” 刘文乔:“行了行了!当初是当初,现在谁跟谁呀!” 王必成笑道:“刘总,这样不好吧!一间房也不下四十万啦!还加点儿?” 吴正平:“还加点儿?” 刘文乔生气地对吴:“还加啥加?就这么的啦!”对王必成“明天,咱俩去把户过了。这样,您可以名正言顺地坐在这儿了,免得您总是别别扭扭的。” 王必成:“行!干脆!那谢您啦!钱,就在这次回扣中一次付清。” 刘文乔:“行!就这么着吧!” 221广州市车上 吴正平:“我就整不明白,你干吗迫不及待地要把办公室卖给他?” 刘文乔握着方向盘,看也不看吴正平:“你懂个屁!” 吴正平:“我是不懂,可这样好事,咋不考虑小弟我?” 刘文乔瞥了吴正平一眼:“你要它干啥?等着白丢啊!” 吴正平想了想:“噢――!我明白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只是―太便宜了。” 刘文乔:“哼!扔给他,给我扛着吧!到时候他就知道,便宜也是货(祸)了!” 王必成:“他主动提出来加点儿,您干吗不要呢?” 刘文乔治轻蔑地:“看你,还走江湖呢!江湖―水路啊!随时可能翻船。江湖重义气,义气生激情,激情浑真假,激情一过,自认倒霉。颠来倒去,不了了之,到手就是财,懂吗你?” 吴正平笑道:“师父!承教了。” 刘文乔凶狠地“下批钱到,决不手软,他姓王的得了我的便宜,还他妈一人说了算!咋也得听听爷们的意见了吧!” 吴正平笑:“醉翁之意不在酒哇!行!经您这么一说,小弟我顿开茅塞呀!” 刘文乔:“好好配合!亏不了你,这次回扣,没少你吧!” 吴正平:“嘿嘿!有您嘛!” 刘文乔驾车看着前方,若有所思地:“看来,姓代的这小子很有钱,几百万玩儿似的,丢在这儿就走了。” 吴正平:“人家后台硬着呢!父亲是楚云的财政局长。” 222楚云市政府办公大楼会议室 市政府研究下半年全市财政拨款计划。 吉市长:“财政局长,现在该你说说啦!”点代宇庭的名。 代宇庭:“好!我说说。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呀!这么多的钱,都要安排下去,压力不小哇!我现在才知道,楚云的财政穷啊!用我们预算处长的话说,叫做捉襟见肘哇!” 方格明不高兴地看着代宇庭。 游之:“代局长,如果我们是县官的话,阁下就是现管啦!我听说,市长办公会议没通过的款项,财政局可以个案处理?” 代宇庭脸一红,立即反驳:“游市长这么说,我这个财政局长该就地免职了。财政局怎么能凌驾于市政府之上呢?不能否认,有些款项是由局里个别拨出,可那也是经过市长们签批了的呀!”说完,他看了一眼方格明。 方格明沉着脸没理他。 吉市长:“代局长!别扯远了,下半年这批款项,除了会上没通过的,其他有什么问题吗?” 代宇庭:“我回去再和预处商量碰下头,不管怎么着,市长办公会议定下来的,财政局一定想办法落实,这您放心!” 市长:“那就好!” 代宇庭:“至于游副市长……。” 游之一听,将手中记录本一甩,火道:“我怎么地?我……。” 市长:“行啦行啦!老游哇!散会!” 游之:“还老虎屁股摸不得哩!我就不信那个邪!” 代宇庭站起来,边收拾东西,边说:“啥意思?这钱又不是我的,都是国家的钱。” 223广州流花宾馆 刘静宜:“哼!国家的钱,他妈的!国家的钱姓代的敢肆无忌惮地玩,本姑奶奶就不敢玩你?”她在卧室抽着烟,踱着步,自言自语,把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摁,鼻子里“哼!”了一声,斜倒在床铺上,一个复仇计划在脑海中悄然形成。 224广州流花宾馆餐厅 早晨,刘静宜仍穿着睡衣,很风骚地独自到餐厅吃早餐,嘴里嚼着,眼却睨视来往的客人,心里恨恨地― (话外音)哼!他妈的,能到这里光顾的简直没有一个好东西,都他妈骗子、流氓、混蛋。高档宾馆、星级酒店,愈是高级场所,愈肮脏,藏污纳垢、男盗女娼,都他妈和代军一个吊样。 225广州流花宾馆阳台上 刘静宜用完餐,从卧室走出来,站在阳台上,看着这座城市咬牙切齿。忽然,她眉心一绉,申着头往下看,摇摇头― (话外音)跳下去?一堆臭泥,大车碾、小车压,我才没那么蠢呢!本姑奶奶还不到混不下去的程度,不干!也不值。哼!玩我!看谁能玩谁?“ 她双手撑在阳台的护栏上,看着大街上来往车辆行人,得意的笑,两只脚还有节奏的晃动着。\ 第 七 集 第七集 226深圳华宇公司总栽办 朝旭:“程总!您找我?” 程佳运笑呵呵地:“来来!请坐!” 朝旭:“您别客气。”遂坐下。 何玉芳给朝旭上茶。 朝旭:“谢谢!” 何玉芳:“别客气!” 何玉芳给程佳运斟满茶水,退了出去。 程佳运端着茶杯,手上拿一本刊物,起身到朝旭身旁坐下。 程佳运:“朝总啦!我想请你回楚云几天,行吗?” 朝旭诧异地:“嗯!有什么事吗?”。 程佳运:“你先看看材料!”从文件夹内,取出一份材料递给他。 朝旭接过材料,迅速翻阅。 特写:《楚云市桥梁工程政策优惠》,文头上方签字: “请朝总阅后,拿个意见。程佳运。” 朝旭认真浏览。 程佳运用夹烟的手指,点着朝旭手中材料说:“这份材料是信息部提供,楚云市拟兴建楚江大桥,预计总投资3.5亿元人民币,寻求合作,政策还是蛮优惠的。” 朝旭看完以后,仰靠在沙发上,琢磨着如何回复程佳运。 程佳运看着朝旭:“人生际遇,舜息之间,诸多事情,往往在一些未曾想到的巧合之中,巧合也是成功的先兆。你的经历我很同情,也一直为你抱不平,想不想回故乡,舒展一下眉头、亮亮相?” 朝旭听了,惨然一笑,靠在沙发上,拿文稿的左手放在大腿上,右手抚着上额,紧闭着双眼,感到昏眩。 程佳运起身给他添上茶水,陪他坐下:“往事不堪回首哇!” 朝旭的脑海中― (化入)代宇庭、马伯清,一张张令人厌恶的面孔呈现在眼前。(化出) (化入)朝旭站在自己卧室里,手捏着拳头咂在书桌上,愤怒地说“一口道德,满腹坏水的伪君子,外表端庄、内心险恶的高贵者,假话一句接一句,也毫不脸红的小人,一看到我的眼睛,就不自在的上司。他们,哪有一点**员的气味!”(化出) 程佳运抚着朝旭的背,亲切地:“回忆过去啦?”递了支雪茄给他。 朝旭:“哦!程总,对不起,我有点儿走神!不好意思。”接着烟。 程佳运:“很自然,正因为如此,您回去展示一下自己,有必要。” 朝旭:“程总,楚云这个地方,我清楚,生活几十年啦,这可是阶级斗争策源地,复杂啊!” 程佳运笑笑:“我们不是去搞斗争,对那些电视与小说中的明争暗斗,咱没兴趣。我们是去搞经济建设、为企业挣钱,有啥好担心的?” 朝旭:“古人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句话您记得?” 程佳运听了,放声笑道:“哈哈哈――!别忘了,你可也是楚云人啦!真有意思。” 朝旭:“我虽楚云人,对此从不忌讳,于这类陋习也格格不入。” 程佳运笑道:“这我知道,您是近赤愈朱,出污沼而不染啊!” 朝旭:“您过奖了!”稍停,“楚云不比深圳,关系盘根错节,陷阱无处不在。那种看不见,摸不着,又使你深深感触得到的暗流,令你时刻有如灭顶之灾的危机。往往被他们玩了,还一头雾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钻进了他们的圈套。” 程佳运:“嘿嘿!这就是亡秦必楚之所在呀!” 朝旭:“我把楚云看成‘旧营垒’,从这个营垒中出来的我,最清楚其中的虚实。我亲手接触过这么件事,外商投资楚云市建一栋商厦。市委、政府领导都出了面,新闻媒体进行了签字仪式展播,一切似乎进行得十分顺利,大楼也建到了十一层,结果被迫停工。而且,一停就是三四年。” 程佳运吃惊地:“那是为什么?” 朝旭:“原因是隔壁一家百货大厦,大厦的几百名职工,多次到市政府集体上访。” 程佳运:“这关他们什么事?” 朝旭:“理由是新建商厦太高,挡住了他们大厦的视线,影响了他们的生意和形象。” 程佳运:“简直扯谈!这叫啥理由?难道当时规划部门未经考虑,轻率审批的?” 朝旭:“既符合规划要求,又不影响他们的经营。” 程佳运:“那岂不是无理取闹,政府和有关部门也不管?” 朝旭:“问题就在这里,职工起哄,根子还在领导,还涉及到上层。” 程佳运:“为什么会这样?” 朝旭:“归根结底是因为权、钱,这一幕也是领导们导演的,目的是要敲投资方一笔钱。最终各得其所,才算平息。可这么一搞,工程停了四年。” 程佳运:“无奇不有,无奇不有哇!这样的领导、怎么领导会这样?”不解地站起身,走回办公桌。 朝旭:“类似情况,虽不说比比皆是,至今仍杵在楚云市的几栋烂尾楼,可见一斑啦!”整了整材料,起身欲走。 程佳运:“不忙,不忙,请再坐会儿。”考虑一下“怕啦!” 朝旭笑道:“怕!有什么可怕?纵有千层障碍,我有一定之规,无非就是麻烦点儿,风险与利润并存嘛!只要能赚钱,我才不管那么多哩!” 程佳运:“好!” 朝旭:“我刚才所以说那些东西……。” 程佳运:“不用讲释了,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对楚云印象也不好,理解你。唉!大陆经商难哪!难就难在要跟那些‘正人君子’打交道,不比国外,只认金钱不认人,那反倒好处理。令人伤脑筋的,最是批文无价。他们又不明要,您也是个不识‘水路’,不认得‘潜规则’的人。” 朝旭:“其实,我并不在乎那些雕虫小技。” 程佳运:“你的意思?” 朝旭:“我与工程部研究一下,从《招商简章》看,优惠政策是吸引人,但我要弄清楚:是政府行了文,还是《简章》做广告,这关系到您下决心。必要时,去一趟楚云,政府机关我熟,唬不了我。” 程佳运:“好啊!这些年既使在深圳,软硬环境这样优越,同样受气。搞我们这一行,求人就是求财呀!凭你的能力,如可行,动作起来应该没问题。”期待地望着朝旭。 朝旭:“谢谢您,也请您放心,我不是个闹意气的人。嗨!人生如戏,有些事情我也懒得去叫真,逆境可以激发人奋起。这一实践过程,是您给了我机会,我会珍惜。” 程佳运:“为家乡搞建设,是件好事,公司与楚云市的关系,是利益关系,这是基本原则。” 朝旭:“单是回乡舒展眉头,展示自己,把公司财产,当做玄耀自己的资本,这是智而用私,不是我的为人。他们,不值得我去刺激。顾忌在所难免,公司利益高于一切。” 程佳运:“说得好!”坦诚地“朝总啊!你的人品与众不同,是谓菡萏高洁,一点也不过分。但你最优秀的品质,却又是你最致命的弱点,‘水至清而无鱼’啊!” 朝旭默默地点头。 程佳运满意地:“你的名字就象你的性格,朝旭,如初升红日,扫除一切黑暗,可是你想过没有,太阳再无私,仍有阴暗角落照不到,那也只得包容哪!” 朝旭听了这话,感到很温暖。他看到程佳运回头望着他笑,自己也笑了,笑得很自然,很幸福。 朝旭感激地:“感谢程总的教诲,金玉良言哪!这些年来,连母亲都不说我半个‘不’字,虽不至自识清高,眼中却也容不得半点灰尘哪!也真看不到自己的毛病,经您指点,我真该好好反省了。谢谢您啦!” 程佳运:“反省大可不必,我发现,你在强制自己适应环境,上次董事会上,你听了副董事长那番话,当时显得很气愤,发言时却很委婉、稳重,用语也得体。终于使那个投资方案通过了。” 朝旭:“看法不一不要紧,只要不有意发难就好。” 程佳运:“这社会原本就形形色色,人也各种各样啊!不合时宜不行,太合时宜也不行,这就在乎一个度的把握。君子和而不同嘛!去楚云,最重要的也莫过于这点。” 朝旭:“谢谢您的提醒,我想,再复杂,也不至于象搞对敌斗争那样严重吧!……。” “哈哈哈……。”两人捂掌大笑。 227深圳华宇公司会议室 朝旭带着工程部长丁克来到会议室,信息部全体人员都已到齐。 朝旭:“各位:今天把大家约请到这里,主要是商量楚江大桥这条信息。程总对这条信息十分重视,很感兴趣。请问,这信息的来源?” 信息部长:“我们是从楚云市招商局,编印的《经济情报》上发现的。” 朝旭:“是最近的吗?” 一名工作人员接道:“是最近的。”将《经济情报》半月刊第21期递给朝旭,翻到用红笔杠记的这一页。 朝旭看后:“根据程总指示,我们要对这个项目进行研究论证,有几个问题必须尽快弄清楚,请你们记记。” 一工作人员兴奋地:“朝总,这条信息一经采用,我们的奖金有多少?” 朝旭笑道:“提成比例有规定啦!先别操之过急,好好落实,我巴不得你们请我的客哩!” 大家都笑了。 朝旭:“要抓紧对这个项目进一步调查,你们必须尽快地搞到,有关楚江大桥建设的全套文件。” 信息部长:“主要是哪些方面?您能不能具体点儿?” 朝旭:“包括:1、近两年来,政府对建楚江大桥的办公会议纪要,正式文件,政策性批文。2、项目计划、上级计委批文;3、前期准备:拆迁、征地、设计资料;4、投资改引资的来龙去脉;5、其他商家介入始末;6、负责工程的政府领导?两天时间,行吗?” 信息部长:“这六点至关重要,弄清得花时间啦!两天可能紧张了些。” 朝旭:“你们可以通过这样几个渠道:楚云市建委重点工程处;市办公厅城乡建设处;市交通局路桥建设处,从网上查查。楚云市驻深圳办事处我熟,联系一下,今晚请办领导和联络处的客,丁克部长和我也参加。客我请,工作你们去做。”说完,写了个纸条给信息部长,边套笔边说:“就这样,地点由他们定,5点以前告诉我,晚了怕程总找我有事。” 朝旭交待清楚以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228楚云市税务三分局代军办公室日 代军两腿撂在办公桌面上,压低声音给刘静宜打电话― “静宜!妥了吗?” 刘静宜:“哥!放心吧!买车购房的钱已经拨过去了。” 代军:“很好!你办事,我是放心的。” 刘静宜:“哥!我知道你对我放心,不过,对于他们――,难道你也那样放心?” 代军:“放―心!有必成把关,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静宜冷笑:“哼哼!生意场上,金钱面前,谁能说‘放心’二字唷!这么说吧!这边,除了我,你能放心谁?” 代军:“怎么,你发现有啥情况吗?” 刘静宜:“老实说,你要把钱打过去,我虽然执行了,但对王、刘二人购买楼层和汽车的事,我是有怀疑的,他们很可能从中渔利。” 代军:“是吗?他们干了些什么?你告诉我。” 刘静宜:“哥!我总觉得,实际发生的费用没那么多,两台车,几间办公室花了四百万,这可能吗?” 代军:“嗯!他妈的!是有问题。” 刘静宜:“我至今没见到购置楼与车的证件,他们对我是有戒备的。” 代军:“不行!你去把所有证书拿过来,包括公司的手续,今天就去,不!现在就去!” 刘静宜眉头一扬,镇定地:“哥――!你别太急了,也不要全部拿过来,那样,他们会反感、会怀疑的,以后,你来了广州,还得靠他们啦!” 代军:“那咋办?我最近就要打款过来哩!” 刘静宜眼珠一转:“为了保险,公司的证书主件和印鉴,必须拿过来,副本留一套放那边,车房证件全拿过来,可给他们留一套复印件。” 代军:“那行!你去拿吧!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刘静宜:“不行,那样他们会疑心的,你要他们送过来好些,说是要专人保管,重点是公司证书,车房证件不要太强调了,愿给就给,不愿交,随他们,反正他们搬不走。” 代军:“好!依你,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这就叫他们给你送过来。” 刘静宜放下电话,恨恨地骂道:“周―到!猪头!去死吧!” 电话铃响,刘静宜笑呵呵地:“哦!哥!” 代军:“东西马上就送过来了,静宜,谢谢你的提醒。” 刘静宜笑道:“哥!你别这么好不!谁跟谁呀!” 代军小声地:“请你注意,最近有8位数来穗。” 刘静宜惊喜,一语双关地:“这你放心,只要东西在我这儿,谁能奈我何?” 代军:“那是那是!” 刘静:“这笔钱暂时不要告诉他们,等你过来再说。” 代军:“那是当然!” 刘静宜放下电话,兴奋地在卧室踱步。突然,她脸色一沉,浑身抖动起来,于是,屈身从茶几上抽出一支烟来,手抖动不停地划着火柴,点着烟,坐卧不安。 (画外音刘静宜声音)这小子罪犯大啦!妈的!我也卷进去了。都是他害的,把我置于这种境地,现在是欲罢不能。那么好吧!老娘就闹他个天翻地覆。你不仁,我不义,你害我一时,我害你一世,你玩我的身,我要你的命。 (画外音)雨果曾说,女人只要有了仇恨,一个女人抵得上十个男人。 229深圳华宇公司总栽办 朝旭《关于楚江工程的几点意见》,报呈程佳运看后,他在“我方投资以少为好”的这句话下面,打了一杠,加了一句“视情况而定。”他举起笔,想再写却又放下了,对门外 “小何――!” 何玉芳:“嗳――!来啦!”她来到程佳运身边“程总!” 程佳运:“你去把朝总请来!” 何玉芳:“嗳―!” 朝旭与何玉芳,双双穿过走廊,来到程佳运办公室。 程佳运:“呵呵!来啦!好好!请坐请坐!” 朝旭坐下,玉芳捧上一杯热茶退出。 程佳运:“楚江大桥这事,我还想听听具体想法。” 朝旭略一思忖:“这个项目值得重视。我估算25年收费权,除去5年工期,实际上是20年。” 程佳运:“前五年只有投入,没有产出,要背五年利息。” 朝旭:“不是!这期间的产出,靠5万平方米土地使用权,不仅可收回前期利息,还将拿回全部投资的三分之二。” 程佳运:“是吗?” 朝旭:“那个地段我知道,位置很不错,北边原是一个大型批发市场,红火了好多年。同一线上,开发出5万平米,或租或卖,坐盈不亏。” 程佳运:“嗯!看来,当地政府还是考虑了投资方的利益。” 朝旭:“随着运输业的发展,根据车流量推算,除去人员工资,税收及维修费用等,年收入达7000余万元,除去建设期,20年14亿元以上,是投资三倍。” 程佳运:“那还有什么问题呢?” 朝旭:“有!一、政府行为既可靠又不可靠,有人说:‘现在的政策象月亮,初一、十五不一样’。跟政府打交道,有利有弊,投资的回收问题上,不可不防。” 程佳运:“对!是应到政府部门把政策文件找全,先把政策弄清楚,这个你内行。” 朝旭:“二、周期长、管理难度大;三、就是刚才所说,关系盘根错节。”朝旭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独资风险太大。”他看着程佳运。 程佳运:“合资?” 朝旭立即接道:“最好是合资,把政府拿进来,虽说利润少些,但风险共担。前期收入,必须先归还我方投资,这是前提,到手就是财,见好就抽身。” 程佳运:“那人家会干吗?” 朝旭:“我想会的,桥是建在他们的地皮上,钱是我们投的,我不要钱,难道把桥搬走?必须据理力争。否则,宁可不做。” 程佳运:“我们大体出资多少?” 朝旭肯定地“越少越好。” 程佳运:“那是为什么?” 朝旭:“为了那块地!”指了指他手中的材料。 程佳运:“啊!我明白了。”程佳运笑了起来,指着朝旭说:“你!还是你想得仔细的,此事非你莫属。” 朝旭笑道:“有您的支持,我啥都都敢想。” 程佳运:“哈哈!朝总!你携工程部负责人,去楚云考察好吗?” 朝旭:“行啊!” 程佳运:“至于投资额度嘛――!相机而动,以促成此事为宜。” 朝旭:“我明白!只要有利可图,不在投资大小。啥时走?” 程佳运:“准备好了,尽量早点过去。” 朝旭:“好的,我把丁克工带上。” 程佳运:“行!您愿意带谁都可以。“说完,无意思地眇了一眼,站在阳台上的玉芳。 朝旭拿着材料从程佳运办公室出来,看了一眼何玉芳。 玉芳:“您要出差?” 朝旭:“嗯!”一声走了。 玉芳看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显得很沮丧。 230广州流花宾馆 刘静宜来到总台前:“请给我再开一个房间。” 服务员:“您现在住多少号房?” 刘静宜:“911,但增加的房间,请安排在14或者15楼。” 服务员:“好的,请等下。” 总台服务员将房卡交给刘静宜,刘付完款,拿着房卡看了看大厅外,朝电梯走去。她来到1403房间,打开门进房看了一眼,将手包扔在床上,走出房间返身将门关好。她下楼到911房。从床头柜里,将代军房地产公司证照拿出,她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日常用品,想了想,摇摇头。然后,拿着材料和印鉴,带关门,上了1403房间。她将代军房地产公司的材料放在桌子上,看了看挂钟,浏览公司的所有表格,并一一记录下来。 刘静宜走出宾馆大门,要了台的士。 的士司机:“小姐!您上哪儿?” 刘静宜:“南海市!” 231广州南海市工商局 的士车在南海市工商局门前停了下来,刘付完款下车,迳直往工商登记大厅,在窗口说明情况后,领了一套表格打的返回流花宾馆。 232广州流花宾馆 刘静宜拿着表格,先进了911房,刚进门,就听到电话铃声。 刘静宜:“喂!哦哥!没事!一个人呆着?得慌,到公园散步去了。” 代军:“哦!好好!到外面走走好!我叫小陈打的一千万到账吗?” 刘静宜:“哦!我还没看账,下午我看了再告诉您!您等我的电话吧!” 代军:“行!千万不要让那几个小子知道了。” 刘静宜:“好的!我明白”放下电话,她冷笑“混蛋,老娘叫你两脚踩空,一败涂地!”她开了门,上到1403房间,脱下外套,开始填写表格。 233深圳华宇公司办公楼前日 一台乳白色轿车停在那儿,程佳运和公司几位领导,还有何玉芳等送朝旭、丁克上车。 程佳运握着朝旭的手说:“谨记,招安之道不可取!” 朝旭坚定地:“我是林冲,义无反顾。” 程佳运点头,满意地:“这我就放心了。”他从怀中取出块手表,递给朝旭:“送给夫人,表示慰问,我把您锁在这儿,委屈她啦!” 朝旭:“这!” 程佳运:“拿着!替我向您夫人问好!” 朝旭接表:“谢谢!一定一定!程总再见!” 程佳运:“向伯母和夫人问好!早点儿回来噢!” 朝旭:“谢谢!争取一星期内返回。” 朝旭与丁克,和程佳运等公司领导,一一握手道别。 朝旭握着何玉芳的手:“小何再见!” 何玉芳:“朝总再见!一路平安!”流露不安表情。 朝旭:“嗯!谢谢!” 朝旭、丁克上了车。向大家挥手“诸位!请回吧!再见!” 小车离开公司大楼,送行的人们回办公楼,何玉芳走在最后,她不断回头,看那离去的白色小车。 234广州流花宾馆1403房 刘静宜拿起一份登记表在笑― “广州静宜轻工产品贸易公司法人代表刘静宜注册资金一千万元人民币” 她又拿起一份文件― 《关于撤销金源房地产公司帐号的通知》 她将所属材料一一盖好印章,清理好,抽着烟,靠在椅背上得意地笑了。 235广州华盛大厦1108房 刘文乔对王必成说:“王总!我真受不了,这娘们儿床上功夫了得!” 王必成笑道:“我原以为东北虎,所向无敌哩!想不到,如此魁伟的彪形大汉,竟败在一个小女人手下,看来也是银样腊枪头哇!哈哈哈――! 吴正平:“男女一对一,男子永远是败将,刘总要想征服她,何不拜我为师呢!” 刘文乔:“去你的吧!你那两下子谁不知道,――狗熊!” 王必成:“哈哈!我听说狗熊,在这方面还是挺厉害的呢!” 吴正平:“嘿嘿!您奈何不了,是不是让狗熊试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王必成:“正平――!别打这个主意了,刘总啦!衔着是块骨头,吐掉是块肉呢!” 刘文乔:“开始有这么点,现在呀!嘿!他妈的谁愿上谁上呗!反正我是不会去了。” 吴正平:“真的?” 刘文乔叼着烟的头点了点:“嗯!去吧!” 王必成:“这可不行!” 吴正平:“完了完了!连王总都有想法啦!” 王必成:“狗屁!我有啥想法?尽瞎扯!我是说,刘总这时候放下她,你再去搅和,一旦惹火了她,要坏大事,知道吗?” 刘文乔:“嗯!这也倒是,不过,我他妈真不想去,热脸亲她的冷屁股了!他妈的,这几次去还见不着人,不知道疯到哪儿去了。” 王必成疑惑地:“她该不会回楚云吧?” 刘文乔:“没―有!楼面服务员说,她经常打扮得花乎里梢地出去了,有时候回来身上还有股酒气。唉!难怪那姓代的抛给别人。” 王必成:“水性杨花的女人是没啥意思,不过,暂时还得利用她呀!我看刘总还是耐着点性子,事情办好了再说吧!” 刘文乔站起来,说:“行!先对付对付,嗨!这才叫*任务哩!” 哈哈哈――! 236广州东方宾馆歌舞厅 刘静宜载了副墨镜与一男子跳舞毕,回到坐位上。 男子:“小妹!你叫我打听的事,今天打听到了。” 刘静宜:“哦!怎么样?” 男子:“那个房地产公司的账号已经注销了。你要这干啥?” 刘静宜:“哦!我一个朋友拜托,帮他问问。谢您啦!” 男子:“没事儿,来再跳一曲!” 刘静宜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挥了下:“不行啦!我有些不舒服,改日吧!”说完起身要走。 男子赶紧掏小费,刘静宜笑了笑:“今天不要了,作为我给你的酬劳吧!” 男子:“那不行!那样还叫男人吗?给!” 刘静宜接着两百元小费,说了声:‘明天见!拜拜!“出了舞厅。 男子送到门口,看到她打的走了,自己便回到茶座喝茶。 237广州市一网吧 刘静宜乘坐的士在一家网吧前停下,她下车进了网吧,打开电脑,将代军房地产公司名输了进去,电脑回应的信号是:您找的名称不存在或未注册。她又将代军银行账户输入,回应也是“无法查到”。她确认代军的银行账户消除,轻轻点了下头,笑了笑,起身付费后,要了台的士回到宾馆。 238广州市流花宾馆 刘静宜进到911房间,拿起代军房地产公司的一切证明,咬牙切齿地将其撕得粉碎,连同几枚印章,用一个黑色薄膜袋装好,提到楼下,扔进垃圾桶内。 清晨刘静宜收拾好自己的箱包,换上事先买好的手机卡,乘电梯下楼,大方地退了宾馆住房。然后,提着箱子走出大厅,搭乘一辆红色的士,扬长而去。 (画外音)广州,既是开拓者的天地,商家的战场,冒险家的乐园,也是贪婪者的温室,犯罪分子的寓所。大功告成的刘静宜,这个十天前还受别人摆布的女人。今天,她从容地裹携国家千万元资金,沉入茫茫人海,销声匿迹。 239楚云市紫英宾馆 紫英宾馆门前,江枫显得很激动,他象盼望久别的亲人一样等候朝旭,徘徊张望。朝旭的妻子凤玲和孩子朝斌,站在他身边。 江枫:“到了、到了!就那台蓝色车。”他指着已从传达室那边开过来的小车,高兴地对身边的凤玲说。母子俩随着江枫的手势看时,车已经开到了面前。 朝旭在车上看到了江枫和妻子、孩子在等候,车刚停稳,江枫上前忙把车门打开,朝旭一只脚还在车上,手就被江枫紧紧地握住。 江枫兴奋地说:“朝总好啊!” 朝旭笑容满面地“秘书长好!” 朝斌和母亲,礼貌地站在一旁,朝斌叫了声“爸爸!” 朝旭看着她母子笑笑。 随同来的工程部长丁克,见这情景,知道是朝总的妻儿,走过去向凤玲点点头说:“嫂子好!” 凤玲笑道:“你好!” 丁克又对朝斌:“你好!” 朝斌“叔叔好!”说着就要帮丁克提箱子。 丁克婉言谢道:“谢谢你!谢谢你!” 朝旭向江枫介绍:“这位是我的搭档,丁克先生,华宇高级工程师。” 江枫:“好好!欢迎欢迎!”与丁克握手后,对朝旭礼让道:“朝总请!” 朝旭:“秘书长请!秘书长您还是叫我朝旭吧!”朝旭谦虚地,边说着话边往里走,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着妻子和朝斌,母子俩幸福地笑着跟随。 240紫英宾馆“炎帝厅”总统包厢 安排酒席的内联处处长秦明,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江枫风趣的给朝旭介绍:“这是我们内联处长,霹雳火――,” 朝旭握着他的手,先是一怔,回头看了看江枫,继而机警地笑道:“敢情是秦明,秦处长?” 秦明:“小姓秦,朝总知识渊博。” 朝旭:“梁山一百单八将,儿时记忆。” 秦明:“朝总请!” 朝旭:“请!”\ 第七集(续) 大家就坐完毕。 江枫举杯:“欢迎我们的朝旭和丁克先生!欢迎朝夫人和我们的小客人朝――。” 朝旭“朝斌。” 江枫:“哦!斌斌!首先我敬你们一杯!” 朝旭:“您太客气了,谢谢!谢谢秘书长!” “谢谢秘书长!”全桌都站起来碰杯,一饮而尽。 江枫:“朝旭哇!听说你回来,我好高兴。” 朝旭:“谢谢您如此盛情安排。” 凤玲:“秘书长上午就打电话给我,还叫我一定要把孩子带上。” 朝旭:“真是太感谢您啦!”说着,端杯站起来“我单独敬您一杯,一是感谢您多年来对我的培养教育;二是谢您和秦处长的盛情款待。” 秦明:“好!我作陪!” 丁克:“我作陪!” 朝斌站起来:“我也作陪!” 凤玲拉着孩子:“哎哎!别别别!这是大人们的事,小孩子别掺和。” 大家看着朝斌笑了。 江枫:“好哇!就让斌斌也参加,大家一起干杯!” 众人:“干杯!” 江枫对丁克说:“丁克先生!我也敬您一杯!” 丁克端杯站起来:“谢谢秘书长!” 江枫:“你们朝总可是一个人才唷!一个难得的人才。假若我是老板,也一定会重用他的。说来愦憾啦!嗨!啥也别说了,干杯!” 丁克:“干杯!” 朝旭对大家说:“秘书长为人敦厚,办事认真,身居高位,毫无一点官老爷作风,在办公厅口碑很好。他曾多次要我回楚云工作哩!” 江枫:“我向市政府推荐,想要你到经济协作办当副主任,我想把我这个位子给你呢!” 朝旭:“非常谢谢!我的心目中,您是一个值得信赖、十分正直的人。虽说我远在深圳,但和江秘书长的联系,从未间断。秘书长时常告诉我这边的一些事情,包括楚江大桥的事,我对楚云的情况,一直还是明了的。” 江枫:“先不扯工作。你的离职,我内心总有一种负疚感,无法弥补啊!说心里话,不管你现在再红火,哪怕是亿万富翁,我还是很希望你回来,不是暂时,而是长期。” 朝旭很有礼貌地:“秘书长,请允许我还是这样称呼您。” 江枫笑笑点头。 朝旭:“我今天非常高兴,又看到了您慈祥亲切的笑容,胃口也很好。家乡,这是我日夜思念的家乡呀!”他搓了搓手,抬头看看餐厅上面,以控制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 江枫:“你看,你看,朝旭先生,过去从来不讲客气话,现在变了,好好,变得好。你要早这样,早就超过我了。” 朝旭意思到此时不应多愁善感,迅即扭转话题,举起杯,声音有些颤抖地:“来来来,满斟此杯,敬我们尊敬的家乡领导,我的老首长一杯!”,敬完酒,感慨地:“几度醉吟中弦月,一片乡情在玉壶啊!”。 江枫执杯在手,安慰地:“这叫江山代有才人出,霞光照得衣锦还啊!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就是绝好的证明。过去你是好样的,是组织辜负了你,我也有责任啦!来这杯酒,作为罚我失察之责。” 朝旭:“秘书长!不必自责,朝旭虽感慨万千,可风骨依旧。往事何须回味,携手但看明天。这次回楚云,还请您象过去一样,关心爱护老部下才好。” 江枫喝了口酒:“人说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深圳几年,朝旭公竟然励炼得如此炉火纯青,往昔的大将风度尤在,而今,更添了几分企业家的风采,真大丈夫呀!” 朝旭:“您过奖了,秘书长!” 江枫放下酒杯,夹起一块炸鸽肉给朝旭,风趣地说:“吃!好东西,蒸炖炒炸,品味无穷。” 朝旭:“‘合’百‘鸟’之精华是为鸽也。它不仅质地沌正,以任何方式制作,味道都很鲜美,而且放置千里之外,亦能返回故乡。”说完也夹一块给江枫。 秦明端着杯站起来,走到朝旭身边说:“朝总,听江主任常说起您,您是我们的榜样,今天能与您同餐共饮,非常荣幸,来!我敬您一杯。” 朝旭礼貌地站起来笑笑:“此酒可干,此言不妥。”两人干完酒座下。他接着说:“秦处长,你知道,朝某走这条路,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结果虽好,效仿不宜,本人乃不幸中之万幸。一则机缘难得,二是失多于得,别看多几个钱,我失去了对家庭的照顾,”说着看了一眼妻子。 凤玲低头不语。 朝旭“失去了对孩子的管教,也失去了对年迈母亲尽孝道的机会,人到中年,上不能尽孝,下不能顾家,便有亿万资财,又何足道哉?” 江枫:“朝总是个孝子,办公厅有口皆碑呀!” 秦明:“大凡有作为,皆以孝为先。” 朝旭:“孝道乃人类晚辈的责任和义务,我深感有愧呀!第三、党政干部经商,成功者微乎其微,所以,我这条路不足为范。本人义无反顾,因已船到江心。” 秦明佩服地:“好!朝总一席话,我一定谨记在心,怪不得我们江主任如此器重您,好人,好人哪!来!就为您刚才这番话,我再敬您一杯!” 朝斌立即走了过去:“我爸不能再喝了,来!我来跟叔叔干杯!”朝斌挡驾,凤玲拽不住。 江枫笑道:“好小子!要当爸爸的保骠啦!哈哈哈――!” 哈……。 丁克站起来端着杯对秦明:“谢谢楚云市政府和两位领导的盛情,朝总这杯酒,我代啦!”丁克干完后座下,对朝斌说“再过十年,丁克叔叔就不挡你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丁克轻声对朝旭说:“朝总,您到哪儿都受欢迎!” 朝旭若有所思地:“是吗?你还没看到不欢迎我的人啦!” 江枫:“你们朝总,原来在我们办公厅,是杨春白雪,大家闺秀哩!” 朝旭笑道:“我现在变成下里巴人了,照江湖上的话说,叫身不由已呀?” 江枫:“那倒不是。”夹了一块猪排给朝旭“你现在是多了一分情趣,少了几分戒心,精神轻松得叫人羡慕。”对众人“朝旭先生很有才华,但在几年前,他在领导面前,确实谨慎得很,从不轻易表现自己,也从不愿多讲一句话。今天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啊!” 朝旭笑道:“感谢老首长,戒备是对人类智慧的扼杀,本来有十分才能,就因戒备心理,至多能表现三分。我在机关看到有些干部,包括我在内,真是处处小心。认为一个字一旦把它吐出口,你就成了他的奴隶,就会有人用舌头当大锤来砸你,所以,大都三缄其口。要说人才,我们的先人早就说过‘唯楚有才’,可机关里显不出人才。” 江枫:“甚至在某些重要岗位上,用了一些奴才、庸材、蠢材。” 朝旭:“大家都平平常常的过,保险。要说竞争,就是背地里做文章。我看不惯,只到最近,我才知道,我这种观念也有两重性。总裁对我说,‘朝旭呀!你知道不?你最大的优点,便是你至命的弱点。太阳再无私,也有照不到的角落啊!” 江枫:“朝总的切身体会,本人感同身受啊!来,让深圳的新鲜空气,来调解一下楚云的气氛,干――!” 大家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江枫:“接到你的电话,我已向格明同志报告了。” 朝旭皱了一下眉。 江枫察觉到了:“请放心,这个项目是市委常委集体讨论过的,格明同志只是侧重过问,进行过程,必须是双方共同协商,不是你在群工部的时候,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 全桌的人都笑了。 江枫“你来投资,有充分的自主权,发言权、决定权,合意就干,不合意就走人。” 朝旭:“那倒也是!” 江枫:“当然,作为市经济协作办公室主任的我,于公于私,都还是希望合作成功。国共合作还成功了几次嘛,我看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吧!” 朝旭赞同地:“如果没有您从中斡旋、牵头,我可能一听方格明,准掉头就走。哈哈!” 江枫:“我还准备安排你和书记、市长见见面,你看什么时候好,提前一天告诉我。” 朝旭:“客从主便,听您的安排,不过我们这次回来,最多一个星期。”说完,看了妻子一眼。 凤玲和他对视,慢慢低下了头,显然不太高兴。 江枫:“好,我叫内联处拟一个日程表,明天给你们。”回头对朝旭的妻子说:“小张,你能不能帮我,把你先生多留几天呢?哈哈!” 凤玲:“他,到哪都是个工作狂,这次,要不是他们老板安排,那要猴年马月才能见他,一天一个电话还是有的。” 江枫:“是吗!人一到中年,大都这样。” 241楚云市税务三分局 代军办公室的门紧闭着,他满头大汗地一个劲拨电话。电话里回应总是“您拨的手机已关机,请……。”他不甘心,继续重拨,回应仍旧。他放下电话,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办公室走来走去,烟换了一支又一支。他站在办公室中间,转动眼珠,从口袋里摇出一个电话本,赶紧翻了翻,拿起电话拨通了王必成。 代军:“喂!必成吗?小刘在你那儿吗?” 王必成:“没有哇!” 代军:“文乔呢!他没和她在一块儿吗?” 王必成捂着送话器,问坐在身边的刘文乔:“代总问,你这几天和小刘在一起吗?” 刘文乔没好气地:“没有!去了两趟都没见着人,他妈的!告诉姓代的,我再也不会去碰那**了。” 王必成对代军:“刘总说,他也没见着小刘哇!” 代军:“没有?那她上哪儿去啦?我这几天,给她打了很多电话,一直关机,咋回事,你亲自到流花看看好吗?” 王必成:“行!我这就去!” 代军放下电话,两腿尥在办公桌上,成倒s字型趟着,抽着烟,两眼直瞪着天花板出神,等王必成的消息。脑子里仍翻腾着― (化入)广州“五羊携穗”的市标;人流如织,车尾相连,楼宇林立的繁华景象。(化出) 他收回两腿,将抽尽的烟头放在进烟灰缸里,叹了口气,伏在桌上。 “嘟嘟……。”电话铃响了。 代军猛地抬起头,急切地拿起话筒,双手紧握着,压低声音:“喂!哦!必成,咋回事?” 王必成:“黄鹤不知何处去,白云千载空悠悠啊!” 代军:“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必成:“人去房空,不知所向。不知什么时候,她把房都给退了――!” 代军:“什―么呀!她退了房间?也没和你们说一声?” 王必成:“她连你都没告诉,怎么会给我们说啊!是不是回楚云了?” 代军大汗淋漓,知大事不妙。他的头快要爆炸了,两腿发颤,手拿着话筒,一下瘫软在办公室的坐椅上。任凭王必成还在叫唤― “喂!喂!代总!代总!” 话筒里传出“多多多”的忙音 242楚云市朝母家夜 朝旭的母亲,独自坐在家中看电视。 朝旭、凤玲和朝斌来到老人门前,凤玲掏出钥匙开门,三人不约而同地― “妈――!妈!” “奶奶――!” 朝母:“唷嗬!旭儿回啦!玲子、斌儿,你们都回啦!” 朝旭:“妈――!您好吗!” 朝母:“好好!好着哩!我说呢!今儿一大早,一只蜘蛛从我头顶往下掉,我琢磨着,止定有贵客到哇!原来是我的儿子回咯!嘿嘿嘿嘿!咋这晚才到家呀?” 朝斌:“奶奶!我今天参加宴会了。是江伯伯请我们,爸爸妈妈都去了。好丰盛呢!我从来没吃过那么多的菜,有大龙虾、还有、还有……。” 凤玲:“哎!行了行了!看你得意地!” 朝母高兴地:“我说呢!从不这么晚才过来的呀!” 朝旭两个大包,其中一半是从深圳带来给母亲的营养品,朝母一面摸抚着孙子朝斌的头,一面瞅着儿子,疼爱地说:“儿子唷!妈知道你特忙,干吗老惦记着我啊!我啥都有,凤玲想得可周到哩,你看你带这些玩意儿干啥?不嫌累哟!” 朝旭笑笑:“妈,我给您买的没什么稀奇物,是些保健食品。花粉是健肠胃的,给凤玲也带了些,因为可以美容。燕麦片、黑木耳您要常吃点儿。螺旋藻作汤吃,营养丰富、全面,过去是皇帝皇后品尝,现在也只有奥运冠军才能吃上呢!” 朝母笑了起来:“嗬嗬!那我可不成了皇后啦!嗬嗬……。”又指了指那个小机器问:“那是啥玩意儿?” 凤玲:“哦――!我来告诉您,这呀,这叫‘九阳’豆浆机,我操作给您看。”她回过头对儿子“斌斌,你闪开点儿,让奶奶看清楚。去把这碗黄豆洗净拿来。” 朝斌:“哎!”答应一声拿着黄豆进了厨房。 凤玲取出打浆机所有零件,安装好,插好电源。朝斌也将洗好的黄豆拿来。凤玲随手从桌上拿了一杯凉开水,倒进漏斗里,将漏斗洗净后倒掉脏水。把洗净的黄豆放进斗里,按下开关,边操作,边给讲解,“妈!您会了吗?” 朝母点头:“会了,会了!就这么简单?” 凤玲:“嗯!就这么简单。豆浆打好后,不用煮,一次成功,端起来就可以吃,很省事儿,不过黄豆最好隔晚泡好再打浆。” 朝旭在一边插话:“经常喝豆浆,可以延年益寿的。” 老人关心地:“知道,知道!行啦,这么晚了,你们该回去啦!” 凤玲将物品一件件归类,帮婆婆收拾好,又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去。 243楚云市朝旭家夜 朝斌:“爸――!我做作业去啦!” 朝旭:“好!去吧!” 朝斌进了房,凤玲端一杯热茶送到丈夫手中,看了一眼儿子的房间,深情地问:“还好吧!” 朝旭接过茶放在茶几上,伸手将妻子拉到身旁坐下,微笑着看了看她。说:“好!很好!两种环境,两重天。” 凤玲:“那就好!” 朝旭抬头看了看客厅东边的天花板,眉头一绉:“那上面咋黑乎乎的?” 凤玲嘿嘿一笑:“每天为您祈祷,敬观音菩萨烧香时,薰黑的。” 朝旭紧拉着妻子的手:“谢谢您!信信好!人信佛,至少说明他尚善。我很好,特别是老板好。哦!他还给你送了一块表呢!我差点给忘了。”说着从手提包里将表拿出来,递给妻子,解释说“欧米嘎,瑞士产,名牌,挺贵的!” 凤玲高兴地接着:“我知道,三万多一块,你们老板可真是有心。” 朝旭:“程总是位儒商,既有吒咤风云的胆魄,又有心慈如父的爱心。难得呀!遇到这样的老板,三生有幸啊!” 凤玲:“这就好了,就怕你再碰到姓代的那种头儿。” 朝旭:“机关多年,感觉不到温暖,房子、孩子、位子,无人过问,工作拼死拼活,谁关心过啊!没有,一个也没有,甚至还在后面捅刀子。程总,一个民营企业家,他的身上,却折射着一种真正**人的风范哩!” 凤玲:“叫人敬仰啊!现在的国营,各人顾各人。有的人恨不得职工都死绝才好哩!职工只发75%的工资,他们却建起了漂亮的干部楼。难怪职工编出顺口溜说:‘干部真作孽,无能又缺德。住的小洋楼,座的是别克,职工大下岗,他们闹出国……’。” 朝旭接支烟:“算啦!报纸上、电视里曝光的一些事,真叫我们在外地工作的楚云人,丢尽了脸。” 凤玲:“不要抽了!”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丈夫,问道:“可以多住几天吗?” 朝旭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看着妻子那近似求他的眼神:“讲内心话,我一天也不想多呆,这里的空气令人窒息。”看到妻子的无奈,拿过她的手,让凤玲坐在自己身边,爱怜地:“这几天,我尽量多抽点时间陪陪你,噢!” 妻子依偎在丈夫胸前。 朝旭轻掠着凤玲的头发:“我看你呀!还是办个一刀切的手续算了,到我那里去好吗?” 凤玲:“那不行!我要陪朝斌,招呼妈。这是我的职责。” 朝旭若有所思:“嗯!朝斌要念书,奶奶年岁大了,非你不可啊!我帮不上你,又很反感楚云这个地方。” 凤玲:“你这次如果把工程搞成了呢?” 朝旭:“我也不想过来,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凤玲:“恐怕不行吧!听你说,程总要你抓这个项目。” 朝旭:“另当别论呗!唉!到时候再说吧!这个项目难度比较大,这点深浅,我能不知道?我并不想来,但程总很感兴趣,尚未开始,似乎就现出了第一个拦路虎。” 张凤玲吃惊地:“谁?” 朝旭:“方格明呗!”。 凤玲:“江秘书长不是说由市委、市政府作主吗?他还能一手遮天?” 朝旭说:“这你就不懂了,现在的事,名为集体领导,实际是个人意志。谁分管这一部份事业,谁就是这里的王。市委、市政府,谁敢说个‘不’字?只要他不倒台、这块地盘就是他的。哪怕是倒行逆施,也奈何他不得。” 凤玲:“还有那纪检会、监察部门嘛!他们的作用?” 朝旭:“不要提这些部门了,御用工具,保护伞。方格明这种人,他手中的权,是以财政作支撑的,纪检、监察也要吃饭,也想有舒适的环境,方市长大笔一挥,谁还去讨嫌?” 凤玲:“这就是你说的体制弊端,反贪局也形同虚设。” 朝旭:“我在深圳时,接待一位内地的反贪局长,我说,您责任重大呀!他说,什么重大,我看反贪局的反字,应将这‘亻’去掉,我说,那怎么念呢,他念道‘又贪污贿赂局’,哈哈!” 244楚云市代宇庭家夜 代军回到家中,迅速地收拾一下行李,关上自己的房门,拿起手机给局长打电话。 代军:“喂!局座!这几天,我想陪一个朋友去趟广州,行吗?” 局长:“行啊!咋不行呢!你就自己安排好了。” 代军:“那谢啦噢!” 245楚云市三分局局长家夜 局长放下电话,对坐在身旁的老婆说:“他妈的!想走就走呗!谁管得了他。” 老婆:“听说,这代军是个好高骛远的公子哥,平时来无影,去无踪的?” 局长:“有什么办法?他爹是楚云的财神爷,惹不起呀!” 老婆:“他这样,会不会对你有影响啊!” 局长:“没―事,**的事,天蹋下来地撑着,儿子有事,老子撑着。怕啥?他想干啥干啥,我―习以为常,从不过问。” 246楚云市楚云车站夜 月台上,停着一列开往广州的列车,代军载了副墨镜,提着提包,上了一节卧铺车厢。 一声气笛长鸣,火车冒着白烟,淹没在夜幕之中。 247广州华盛大厦1108房 代军、王必成、刘文乔和吴正平坐在办公室,抽闷烟。 王必成打破沉默:“代总,您交待的事情我们都办好了。”边说边从保险柜中,把购房和购车的证件、手续副件拿出来,放到代军面前说:“正本已按您的吩咐,给了你那位刘小姐。” 代军只斜了一眼,根本没翻开去细看。 王必成:“是不是去办公楼看看?” 代军沮丧地一招手:“不必啦,还有什么看头啊?” 王必成:“这又何必?不过就是百把万元嘛,赚得回的。” 代军说:“是百把万,我也不急,不是百把万,而是一千一百万啊!” “啊?一千一百万?”三人不约而同的惊呼。 代军假意地:“怎么?你们不知道?” 王必成:“那一千万是什么时候打过来的?” 代宇庭假装惊奇:“怎么?她没有告诉你?” 王必成:“唉!我们要知道怎么会让她跑了?要知道这笔款已到广州,我们一定会加强监控嘛!” 代军:“哎!她真该死哟!!” 王必成:“你真糊涂唷,她明知道你把她给转手卖了,还能对你真心吗?” 吴正平:“她娘的,我去找,抓到以后,搞死她。” 王必成:“大海捞针啊!她既然要这样做,不说到外地,就是在广州,也难找到她啊!” 代军看了看刘文乔:“刘总的吸引力,也只不过是一块劣质的充电板啊!” 刘文乔眼一瞪:“怎么说?” 代军:“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你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了?必成,你给我选了个假姨夫哇!” 刘文乔一听,吼道:“你他妈的说什么你?我是假男人,你他妈是个窝囊废。一个自己制服不了的女人,把危机转嫁给别人,你是个人吗?” 代军恼羞成怒,将桌子一拍,指着刘骂道:“你他妈的王八蛋,你狗屁不是,鸟用也没有,她跟老子几年,你以为智商很高,和她不到一个月就跑了,你象个人哪?” 刘文乔:“我不象人,你他妈是个畜生,干得不要了,往我一推,一堆破烂货,谁有胃口?” 代军:“你他妈的畜生,开始你就别接茬,和她上了床,又没本事控制,你误了老子的大事,你知道不?简直蠢驴,畜生。” “你他妈畜生!” “你他妈畜生!” …… 代军气得脸红脖子粗,把拳头一挥就要冲过去打人。 王必成将他一把死死抱住。 刘文乔也要冲过来,被吴正平用力拖住。 代军腾起一脚,将一把靠背椅踢翻,正好砸在刘文乔的腰上。刘文乔怒不可遏,挣脱吴正平,冲过去朝代军当面就一拳,打得代军眼冒金星,两棵门牙立即被打掉。 代军连牙带血一口吐到办公桌上,溅起一片血,他一见牙齿被打落,猛地摆脱王必成,与刘文乔扭打在一起。 两人拳打脚踢,扭打在一起。 大厅办公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人群堆进了办公室,凳子上、沙发上站满了人。 王必成,吴正平两人拉架拉得满头大汗,吴正平的衣服也扯破了。他俩一会儿各拉一边,一会儿插在代、刘二人中间,时不时被挨上一拳一脚。 刘文乔身大力不亏,得手的地方较多。 代军个子单瘦,力气也不如刘成熟。看看招架不住,退到办公桌边,被刘文乔一把摁着脑袋,砸在办公桌上磕着,代军左手被自己的身子压着抽不出,右手被刘反剪在背上。 刘文乔一只膝盖压住代军的腰,另一只膝盖往他的屁股上,一次一次的猛顶;嘴里嚷道:“看你能,看你能,老子今天要揍死你!” 代军一边脸贴在桌子上,身体被刘压着动弹不得,口里在骂:“畜、畜生……嗯!……嗯,嗯!” 王必成、吴正平两人强拖一个,把刘文乔从代军身上拖开。 代军踉踉跄跄站立不稳,还想往前打复架,挽回面子,被吴正平一把按住,推到椅子边,代军料知不敌,边骂边坐回了原处。 王必成把围观的人群撵到门外,“嘭”的一声把门关了。回头给代军倒了一杯水漱口。 吴正平紧忙收拾散了一地的证件文书。 代军漱了漱口,扯了张餐巾纸,擦着脸上的血迹,手还不停地抖着。 刘文乔低着头抽闷烟。 王必成也点了一支烟先递给代军,接着自己也点一支抽了起来。 吴正平忙着整理办公室。 沉默。 王必成看了看代、刘二人,叹了口气:“这又何必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本来就很恼心,还这么整,能解决问题吗?这样能解决问题,你们把我杀了好啦!” 代军使劲抽了一口烟,象是叹气般吐出来,瞪着眼说道:“去她妈的,老子真是见鬼了,陪了夫人又损兵,还送给鬼打了。” 王必成:“行啦!啥也别说啦!先吃完饭再说。” 刘文乔闷闷地:“我不去!‘红颜祸水’冲了个人仰马翻,怪到爷们头上。笑话!” 代军气鼓鼓地低头抽烟。 王必成:“刘总,这顿饭必须得吃,我不是调解矛盾,这不值一提,主要是如何帮代兄,度过这个难关,我们不能眼看着人家走上死路,那才真不叫人。既然走到一起了,就是兄弟,兄弟有难,挺身而出,这是道上的规矩。” 刘文乔一震,看了看王必成和代军。 王必成对吴正平:“你去换件衣服,稍带一条湿毛巾来,给代总擦擦脸,然后到对门儿定桌饭,菜少点,精点儿。” 吴正平:“行!我这就去!”带关门走了。 代军咬牙切齿地:“他妈的,这臭娘们,可别叫老子逮着,老子要把他碎尸喂狗。” 王必成:“气话就不要说了,现在需要冷静,研究下一步如何走?说实在的,我们三个都好说,代兄,你的麻烦大啦!” 代军:“我怕个鬼呀,大不了一条命。” “话不能这么说,能想办法尽量想办法。”一直抽着闷烟的刘文乔说。 代军既诧异,又感动,他抬眼看了一下刘文乔。 王必成笑问刘文乔:“刘总,您看有什么高招?” 刘文乔:“高招谈不上,出了事,大家心里都不安,一走了之,刘某不是那种人。” 王必成:“是啊!看得出,刘总是个讲义气的人。” 刘文乔:“现在有两个问题要考虑:第一,这女人卷走这么大一笔钱,无非是两种可能,一是回楚云报案,将功赎罪,把姓代的置于死地;另一种可能,自个儿占有,改名换姓,远走高飞。前者,他姓代的无可救药,后者,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代军怔怔地看着刘文乔。 王必成:“您的意思?” 刘文乔:“是后者,有可能找到她,挽回损失。第二,这笔款数目大,长期在外会不会被发现?这只有姓代的清楚。另外,这女人是会计,她长期不归,单位难道不管?管必暴露无疑。我只把这两个问题提出来,怎么办?我还没想好。” 王必成:“没想到,刘总如此仗义哪!兄弟,好兄弟!”, 代军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刘,好象回忆起来了什么,自言自语道:“都怪我,我他妈的真混。”说着用拳使劲捶着自己的前额。 王必成:“代兄,光急,无济于事,天无绝人之路,古人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说法,我们难道就只能等死?” 刘文乔慢腾腾地:“办法是有,这就要看,你姓代的敢不敢了!”说完,望着代军。 代军:“看得出,刘总是个讲义气的人,刚才是我太冲动……。” 刘文乔:“刚才的事别说了,我也有不合适的地方,让那娘们给跑了,这才引起你发火,算了,啥也别说了。你到底敢不敢吧?” 代军坚决地:“敢!什么都敢,叫我杀人都敢!您说,怎么着吧?” 刘文乔冷笑:“啐!不见得啊!” 王必成催促:“行啦,刘总,你就快说吧!” 刘文乔将烟掐灭说:“你真敢,有两条路可走:一、从现在起,同我们一块儿干,不回楚云,大家有饭吃,你就有饭吃。没暴露前,还能从楚云弄些钱来更好;二、你立即回楚云投案自首。挪用公款判不了死刑的,这个我比你懂。” 吴正平在一旁补充:“刘总是学法律的。” 刘文乔:“报案,把姓刘的推到前面,追回了损失就减轻了罪过。同时,把房子、车子交了,原物都在嘛!没损失,要判也不过十年八年。你不是还有一位很能耐的老子么!他能袖手旁观?七活动,八活动,就可以无期改有期,有期判短期,反正死不了。现在的法不就是那么回事,你掂量着吧!” 代军略一思忖:“不行,这不行,两条路都走不得。我不能跟你们干,我也干不成什么事;监狱更不能去,不行!绝对不行!” 刘文乔冷笑:“我就知道你不会干,你们这种人,我还不清楚,当官做老爷,养尊处优惯了。蹲大狱,怎么会平衡?别忘了,你现在可是犯下了大罪,今非昔比呀!” 代军低头不语。 王必成对刘文乔:“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刘文乔半躺在沙发上,眼睛看着天花板,默默寻思了很久,“嚯”地坐起来,喝了一口水:“对!还有一条路可走,只是要冒相当大的风险,弄不好,甚至会累及你的老子。” 代军:“您说说看,也许老头子这方面比我行,我就怎么没想到呢?” 刘文乔说:“那就是将这件事长期隐瞒。你老子不是财政局长么?他那么大的权力,掌握那么多的钱,先搞千把万堵住这个窟窿,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代军搓着手:“这个办法,我倒觉得可以考虑,但是,那个女人怎么办,长期不归?” 刘文乔狡黠地:“切!只要她不露面,借口有的是。广州,这地方,啥事没有?男人花心,女人跟大款,跟台商、港商走的,岂止她一人?她在单位不是很浪么?人们还会不信?关键是你那一千五百万能不能到位。钱在,她跑了就跑了,谁还去管这个逑事?” 王必成笑:“你们局领导,又可以安排一个亲戚朋友嘛,求之不得唷!哈哈!” 代军:“必成!到这个地步你还挖苦我!” 王必成:“说着玩儿,你看刘总的这个办法行不?” 代军:“只能是这样那,走一步,看一步吧!” 吴正平坐在外面房间,听他们说话,觉得差不多了,走进来:“饭准备好了,是不是吃饭?”说着把手巾递给代军。 王必成对代、刘二人说:“先到这儿吧,边吃边商量。”他把购房、购车的证件及有关文书,重新锁进保险柜里,站起身来,对大家说:“走吧!” 代军将毛巾还给吴正平,又扯了张公文纸,将两口门牙包好,装进口袋里。 吴正平趁代军不留意,给王必成递了个眼色,低着头偷偷地笑着出了门。\ 第 八 集 第八集 248楚云市政府办公大楼方格明办公室 一单位领导拿着份建设审批报告,找方格明签批,方看了执笔在手,久久不予批示,笔端轻轻敲着办公桌,脸上浮出看似亲和却令人生畏的笑容,他审视来人。 方格明:“建筑公司打算用哪家?” 那领导:“请市长定,请市长定。” 方格明:“我看用六公司吧!困难企业,需要帮一帮。” 那领导:“行行!按您的指示办!” 方格明笑了笑:“就这样咯!”说完,在呈批件上迅即划了几下,退给那领导。 建设单位领导笑容满面,双手接着批件出了门。 承建方六公司一女经理进来。 方格明:“坐!等了很久了吧!” 女经理:“没关系,市长忙,我等等是应该的。” 方格明:“妥了!招标也罢,不招标也罢,这就是标底。”他晃动了一下手中的笔。“不听招呼,断他的奶。” 女经理:“谢谢市长!谢谢您!” 方格明:“这个工程七千多万,质量要过得去啊!” 女经理:“那当然,一定保证质量,不然,对不起市长的关心。”边说,边起身将一张带印花的纸递给方。 方看也没看,打开抽屉,将那张纸抹了进去,即刻关抽屉锁上。 方格明:“就这样吧!” 女经理:“好!谢谢您啦!市长还有什么指示?” 方格明:“嗳!去澳大利亚的机票,怎么是晚上十二点?” 女经理:“我们也考虑您休息不好,机场说,只有这个航班。” 方格明:“行了吧!” 女经理:“好!那我走了?” 方格明:“嗯!” 女经理走后,方格明拿出钥匙打开抽屉,看着刚才送给他的那张支票,脸上笑眯眯的。他锁上抽屉,从办公桌上拿起市经济技术协作办公室,关于深圳(香港)华宇房地产公司来楚投资,承建楚江大桥事宜的呈请报告。他大略地浏览一遍后,双手捧着文件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抽着烟,看着窗外寻思,脸色极难看。 秘书:“市长!财政局代局长来了。” 方格明低着头:“叫他进来吧!” 代宇庭来到办公室。 代宇庭:“市长!您找我?” 方格明:“嗯!坐!” 秘书给他上了杯茶,带关门走了。 方格明:“朝旭从深圳回来了,你知道吗?” 代宇庭:“不知道。” 方格明:“他是来投资的――。哼哼!可笑。”身体靠在座椅上,左手无名指轻轻敲着办公桌,两眼平视代宇庭。 代宇庭轻藐地:“他来投资?他有什么钱?充其量搞个歌舞厅了不起。” 方格明:“你错了,他没有钱,可他所在的公司,实力雄厚得很啦!他不是搞歌舞厅,而是来搞楚江大桥。” 代宇庭:“搞楚江大桥?这样大的资金调动,对于打工仔的他,能起多大作用?” 方格明说:“你错了,大概你还不知道,据江枫介绍,朝旭在深圳华宇房地产公司,是一个仅次于总裁,举足轻重的人物,楚江大桥项目,总裁已授权给他全权办理。” 代宇庭:“啊!”吃惊地低下了头。 方格明:“嗳!我就不明白,你们之间,以前到底有什么过节?把我夹在中间。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哎!真是冤家路窄啊!” 代宇庭:“谢谢您的关心,其实也没啥,他太狂,眼中没有政府领导。好象世界没有他,这个地球就不转了。” 方格明笑了笑:“政府领导,是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吧!” 代宇庭不安地:“那您的意思是―” 方格明:“要见面,要谈,也可能要合作!”他瞟了眼代宇庭“这个事,先给你通通气,我知道,你们之间原来有点情况。”、 代宇庭:“谢谢您给我这么大的面子。”不解地“和他谈,和他合作?” 方格明:“对,和他合作,还包括你在内。”似乎还有点生气的样子,指着惊疑不定的代宇庭,补充一句:“这项工程再拖,我负不起责任。你呀!我怎么说你呢?可不可以说,两个足够呀!” 代宇庭一脸通红。 方格明昂着头,敲着桌子慢慢地:“足够的面子,足够的时间,你介绍的所谓财团,宴会吃了不少,承诺写了一堆,到现在一倒无风。拖了我的时间,听了不少闲话,还能拖么?” 代宇庭无言以对。 方格明:“江枫已经把朝旭来楚云投资的事,捅到市委、和政府的老大了,没有回旋余地。” 代宇庭:“朝旭那两下子,我还不清楚,不要以为拉长了自己的影子,就好象成了巨人。我看这种人没有什么好接触的。” 方格明笑了笑:“话不能这么说,他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一个人能够在逆境中奋起,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自拔,本身就不简单。你想想看,才多久?华宇授给他这么大的权力,你可不要小瞧他唷!他不是影子,当然也还不是巨人,但绝非凡夫俗子” 代宇庭不服地:“说不定也与先前那些财团差不多,丢几句大话,撮几餐酒饭,也一倒无风,我见得多了。” 方格明:“那也倒未必,他,我们知根知底,谅他也没那么大胆。这人,据说还比较实在,敢来楚云,就不是冒然行动,必定有备。你也该有些准备了。” 代宇庭摸了一把脸:“既然如此,我听市长的,您安排。政府对付一个企业,应该没什么难的。” 方格明:“不存在谁对付谁,他真有钱来投资,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你也不光听安排,要拿一个象样的主意,他真有实力,那么,既要留住他,又不能给他太多的便宜。” 代宇庭:“好吧,我琢磨琢磨。” 方格明:“越快越好,两天之内,包括今天,我要看到方案。记住,虽然是你的老对手,可情况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他的工作对象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市委、市政府。过去对于他的做法,你半点都不要用,也用不上。” 代宇庭:“好吧!” 249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代宇庭家 代宇庭沉着脸,独自一人喝闷酒,老婆坐在一边掰手指甲,代政推门进来。 代政:“爸――!干吗这么早就吃饭啦?也不等等我。”说完,嘻皮笑脸地坐在父亲边上。 代宇庭:“想吃你就吃呗!?里巴嗦!” 代政笑道:“看来,老爸今天又遇到不高兴的事了,头顶上好象扛了块大石头,看把你压得,脸都变形了。” 代宇庭:“你混蛋!”把筷子重重一放,瞪着儿子吼。 代政:“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别影响了这杯好酒。吃吧吃吧!”说完,打着口哨,进自己的房间转了一圈出来,又走到父亲身边,笑道“爸――!有啥烦心事,不妨给咱说说,当不住,山人―可以给您排忧解难哩!” 代宇庭放下筷子,拿出支烟来,代政立马打燃火机凑上去,代宇庭就着火抽燃,仰靠在椅背上,斜了儿子一眼。说: “少给我来这一套,小聪明!” 代政:“噫――!小聪明,有时可解决大问题呢!曹冲称象,连他父亲曹操都没想到的事,他解决了。不是么?” 代宇庭笑了:“曹操?你把我比曹操?” 代政斜了他一眼:“呵呵!野心随时可现!” 代宇庭:“谁没野心?当官的都和我差不多。就象你做生意,赚了一万想百万、千万,更多更好。” 代政眉头一转:“您有没有野心与我没关系,哎!您今天到底咋不高兴?” 代宇庭:“他妈的!朝旭回来了。” 代政:“哈哈!想不到您有恐高症,还有神经质哪!” 代宇庭不明白儿子要说什么,他抹了一把脸,怔怔地看着代政。 代政:“他朝旭回来关您什么事唷!又不是来踹您的饭碗来了,这有啥愁眉苦脸的?” 代宇庭:“他代表华宇公司来楚云投资,建楚江大桥。方市长说,要我和他好好合作。” 代政:“嘿――!这是好事啊!您和他合作,我不也可以捞点好处,找点儿事做?好事好事!” 代宇庭:“好个屁!和他共事那么久,我最了解他,姓朝的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代政:“啥呀?人家来投资,您干吗老想着对付他啊!赶紧改变观念。过去对他的一套,一点用不上,半点也用不上。” 代宇庭宇许一惊:“你!” 门开了,代军没精打彩的走了进来,将提包往地下一扔,把自己扔在沙发上,始终闭着嘴,手捂着头叹了口气。代政见了,横了他一眼,自己端了碗饭吃起来。 代宇庭:“你这几天干啥去啦?咋见不着你的尸?” 代军看了弟弟代政一眼,没吱声。 代政也不理他,吃完饭放下碗筷,对父亲:“爸!公司还有点事,下午我还要给代芸送点钱去,我走啦!”对坐在一旁的母亲说:“妈!您快吃饭,菜都凉啦!” 母亲:“我不饿,等会儿再吃。” 代政:“等会儿更凉了。”说着,他进厨房乘了一碗饭,在桌上夹了几著好菜,送到母亲面前,母亲接着饭碗,望着儿子“我不饿,给你哥吧!” 代政:“别管!吃吧吃吧!”又对父亲“爸!我走啦!” 代宇庭:“嗯!”了一声。 代政开门走了。 母亲端着碗走到代军面前,把饭递给他。 代军用手挡开了。 她只好回到原处自个儿吃起来。 代宇庭:“一副鬼样,咋啦?” 代军看了看父亲,突然,从沙发上滚下地跪着,放声哭泣“爸――!我犯罪啦!您救救我吧!” 代宇庭“噔!”站起来,脸色突然苍白。 母亲也停止了吃饭,呆呆地看着儿子,又看看丈夫。 代宇庭:“犯罪!怎么回事?说!”示意老婆关窗户。 老太婆没明白过来,仍望着他。 代宇庭压低声音吼道:“窗户!” 老太婆终于明白了,关上窗户,还拉上窗帘。 代宇庭走到儿子跟前:“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快说。” 代军:“我想到广州做房地产,动了局里1500万基建款,结果,被会计刘静宜全部卷走了。” 代宇庭:“你说什么啊!”照着儿子“啪!”地就是一耳光,上前一把揪着他的胸襟,咬牙切齿地“你你!”将他推到地上。“你真是活腻了啊!”代宇庭软绵绵地瘫在沙发上,叹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畜牲啊!” 250楚云市人民医院高干病房 代宇庭趟在病床上,眼泪默默往下流。 (画外音)代宇庭自组建这个家以来,从不知愁为何物。多年来只有高兴、喜庆。请客、送礼、拜府的人,那叫做一拨接一拨。人说―代局长家,门庭若市,天天都象过年一样热闹。代宇庭想。只等长子大婚,我代家的喜事,将推向楚云盛事高峰。然而,泰极否来,代军广州归来,无异于将一团晦气塞进了这个豪门。呼风唤雨的代宇庭,如两脚踏空,迭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敲响了他来日不多丧钟。 代宇庭叹了口气,翻身下床。医护人员敲门,他猛然一惊,镇定片刻:“进来吧!” 医护人员:“您该吃药了。” 代宇庭:“放着吧!” 医护人员将药放在床头柜上,带上门出去了。 代宇庭走到床头柜前,将药扔到废纸篓中。走到阳台上,看着楼下从病房抬出来的死人,亲人跟在后面的哭声,他身体颤栗起来。 (化入)“爸――!您救救我吧!”憔悴、悔恨、恐惧的代军跪在地上求救。(化出) 代宇庭摸了一下自己秃顶的头颅,两手抓了抓如柴的身架,回到病房,对着衣镜照了照自己苍老的脸,躺倒在床上。垫高枕头想了想,无力地拿起电话。 代宇庭:“代军,你现在到我这儿来。”放下电放话,陷入悲愤的沉思。 (画外音)代宇庭认为,身为人父,命都是儿女们的,没有他们,老命何为?儿子跪向他这个做爹的讨取求生之策,他心里在流血,他拿定主意,纵然是天字第一号,也要豁出老命,拖回这艘无底的破船,以至于倒行逆施,最后一搏。 门开了,代军如丧家之犬,低着头,走进他父亲病房,呆坐在沙发上,烟也不敢抽,恭候父亲示下。 代宇庭:“拨出这两笔款,除了小陈和那个姓刘的女人,还有谁知道?” 代军:“再没有人知道了。” 代宇庭:“这个小陈,可靠不可靠?” 代军:“很可靠!” 代宇庭把被子一掀,坐了起来,压着声音吼道:“可靠你妈那个本,你不是说姓刘的,如何可靠吗?怎么样?到头来,她要搞死你!” 代军急辩道:“真的,她正和我谈朋友。” 代军象老鼠见了猫似的,看着恼怒的父亲。 代宇庭慢慢靠在床头,微闭双眼,久久不说一句话。 代军低头看看地板,抬头看看他爹,很不自在。 停顿了好一会,代宇庭一字一顿地:“这笔钱的帐号是另立的――?” 代军:“是,专款专用,当然是另立的。” 代宇庭:“其他人没有过问过――?” 代军:“别人只是问,大楼什么时候建,从来没有人问过这笔款的事。” 代宇庭:“你真该死啊!这么大一笔款,你视同儿戏,你不要命了吗你?” 代军战战兢兢摸到沙发上坐下,大气不敢出。 代宇庭沉默很久,慢慢地:“市烟草专卖局,有一笔款子,三千万,是方格明的小金库。他走时,任何人没交,我上任移交给我。要动,只能作为临时用款,时间至多不能超过一年。可一年以后又怎么办呢?”稍停顿一下:“还要那个女人不再出现,否则,两罪并发。我也同你一起死定了。唉――!事到如今,也只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了。” 代军毫无主见,听父亲一句一句说出营救计划。 代宇庭慢慢从床上起来,从包中拿出一叠稿纸,想了想,叹口气,看看儿子,凝神窗外,然后软绵绵扶到椅子上坐下,看着窗外又寻思很久,最后,他把牙关一咬,俯在桌上写道: 关局长: 那笔特费上面要临时动一下,时间约一年左右。请将此款先打一千五百万,到市地税局三分局基建帐上,由代军副局长,直接与您办理有关手续。上嘱保密,望照此办理。 代宇庭3.9。 代宇庭把写好的手谕撕下来,从头至尾默默地念了一遍,拿在手中,看着代军想了想。从提包中拿出财政局公函信封写好,将信装好后,仍然拿在手中看着代军。惨然地:“生死有命,你就按这信中写的办吧!一定要和小陈交待好,再出漏子,就等于把你老爸,也送上了断头台,听明白吗?”他移动颤颤巍巍的手,把信递给了儿子,又爬到病床上躺下。 代军接过信:“我知道了!”起身问:“您没别的事儿啦?” 代宇庭:“你要知道这封信的份量,生家性命啊!” 代军低着头不言语。 代宇庭倒在床上向儿子挥挥手,示意他走,代军走到门口,刚打开门,代宇庭又喝住:“回来!”代军只得将门重新关好,回头走到父亲床前站着。 代宇庭坐起来看着他,显得精疲力竭,半天才“嗯”了一声:“你要一如既往的保持镇定,我再给你想办法周旋。你再给我动这笔款,我要你的命。” 代军:“我还动,就是自找死路啊!” 代宇庭瞪着眼:“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代军还想说什么,代宇庭往床上一倒,将被子拉到颈部说了声:“你,你滚吧!” 代军惊慌地退出病房,带关门,走了。 代宇庭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翻来覆去,突然,脑海里闪出一个人来。 (化入)朝旭最后一次到群工部,走出他的办公室。(化出) 代宇庭笑了,他“噌!”地一下,从病床上爬起来,迅速整理衣服,嘴唇在嗫嚅― (画外音)“哼!我代某人从来不知道何为失败。朝旭,代某既能在政治上整倒你,经济上你同样不是对手。哼!投资!投你他妈那个b!好极了!你笑着来,不叫你哭着走,代某人算不得本事。儿子,老子是保定了,姓朝的,你就给我扛着去吧!” 代宇庭迫不及待地拿起病房电话。 代宇庭:“江秘书长吗?我是代宇庭啦!” 江枫:“哦!代局长,有什么事吗?” 代宇庭:“哦!是这样的,听说朝旭同志从深圳过来了,他原来是群工部副部长,作为老同事,我想请您和他一起聚一下行吗?” 江枫:“哦!他可能时间较紧,安排不过来,我看就免了吧!” 代宇庭:“电话里说不清楚,我还是过来一下,当面给你汇报吧!” 251楚云市政府经济技术协作办公室 江枫与代宇庭商量 代宇庭:“我想请您出面,请他全家吃顿饭,您可得给我这个面子啊!” 江枫:“这可不好办,还是你自己去请吧!” 代宇庭咳嗽一声:“咳!这,这也是方市长的意思。” 江枫脸色一沉:“是吗?碰头会上,方市长怎么没提出来呢?你是不是要方市长,打个电话给我?我把安排的日程,给他解释一下,我想他不会坚持的。” 代宇庭:“嗯!那好吧!”起身,很不高兴地走了。 252楚云市楚江堤岸 朝旭与丁克漫步江边,踏看楚江大桥建设地址。 朝旭:“这座桥早该建了,讲句良心话,别开过去那些事,能回家乡搞点建设,未尝不感到欣慰。” 丁克:“是啊!俗话说贡奉桑梓,彪炳千秋哇!” 朝旭:“可是,要和先前不投缘的人合作,心里确实不是滋味。过去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挥之不去,回避不了,一个管钱,一个是重点工程的主管。” 丁克:“我觉得这也没有啥,不管咋说,总该工作还工作吧!” 朝旭摇摇头:“这就是企业与机关,在观念与作风上的区别。这两个人……。”手机响了。“喂!您谁呀!哦!代局长!您好!嗯!我现在外面,一时半会赶不回呢!别客气!嗯!再说吧!”合上机盖,对丁克笑道:“嘿!姓代的找上门来了,要请我全家吃饭,脸皮厚啊!” 丁克:“就是您说的那个代宇庭?” 朝旭:“不是他还有谁。” 丁克:“你们楚云人就是聪明,此一时,彼一时用得最活。” 朝旭:“是呀!背后捅你一拳,走过来还和你亲热,老到角色,比比皆是啊!”想了想“我认为,这个电话不代表他的水平,他也没这个水平。” 丁克:“那你打算去吗?” 朝旭:“这就要看有无必要了,正如你说的,把此一时,彼一时用活,哈哈!”又说:“嘿!这可能是个信号,一个华宇列入了楚云市决策层,议事日程的信号。感谢江枫同志!没有他,谁会理睬我们?” 丁克:“您分析得有道理,否则,姓代的怎么能知道您到了楚云?连手机号码也清楚。” 朝旭:“这就是关系也是生产力的道理,我们与江秘书长这层关系,推进了工作进程。可是,也有多少人,凭关系贪赃枉法,扰乱国家的经济秩序,关系也有两重性啊!” 丁克:“您看――,姓代的请您全家是啥意思?” 朝旭:“他这人,初次印象随和得很,有求于你时,可以给你下跪。至于这次为啥如此姿态――?我想,大概与工程有关,尽管他是个财政大员,能吃几碗干饭,我清楚。要合作,就免不了与钱打交道,与我接触,为避免过节,自然把工作私交化。” 丁克还想说什么。 朝旭:“你稍等一下,我给江秘书长打个电话。” 丁克点点头。 朝旭:“江秘书长吗?您好!我刚才接到代宇庭、代局长的电话,他很客气。这得谢谢您啦!哦!哦!原来是这样,看情况吧!我会处理好的。” 朝旭合上机盖:“迫不及待呀!姓代的找过江秘书长了。提出宴请我们一行,没说请我全家。江枫考虑到以前的关系,回绝了。他就打方格明的牌子压他,江秘书长很恼火,说要方市长打直接找他。代就打电话给我,他找江秘书长,要了我的手机号码。嗯!碰了个软钉子,无―知!” 丁克:“如果与楚江大桥有关系,我以为,大可不必和他叫劲,毕竟是楚云的财政大臣啦!他的主动,您不掉价!” 朝旭:“我不会把过去的事联在一起,江枫同志是从我的感受考虑的。其实,来楚云前,我有思想准备,他不找我,我还打算找他呢!” 丁克:“他在这个位子上――,” 朝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不会为达目的,处心积虑、不择手段,但必要的策略,还是应该注意,我在调整自己的心态。” 丁克:“人,难得有您这样自知之明,又不泛知人之智。就他这一表现来看,双方的素质、观念和处事原则,绝对不在一个平台上。” 朝旭:“谢谢!须认真对付啊!稍有一个环节不慎,就有可能坏事。我,只向程总负责,别的我不会在乎。” 253楚云市朝旭家傍晚 朝旭和丁克来到家,凤玲把婆婆也接了过来,共进晚餐。 凤玲对丈夫:“来点儿酒?” 朝旭:“当然!陪丁克工喝一杯,给妈也上杯葡萄酒。”脱下外衣,打算?在椅背上 凤玲接过丈夫的衣服,笑道:“这理由天经地义。” 丁克:“嫂子啊!朝总在公司除了应酬,平时并不喝酒呢!” 凤玲边上菜:“是吗?” 朝旭:“不―是!我不在食堂喝,但睡觉前,我得喝两口,不然,我睡不着。” 凤玲:“喝光酒?” 朝旭:“二两花生米,一包牛肉干,吃多少算多少。” 朝母:“都说吃夜宵不好呢!” 朝旭:“是的!我发现吃了夜宵,第二天口臭。” “哈哈哈!”大家笑了。 朝母:“酒也要少喝啊!晚上不开会吧?” 朝旭:“没会!嘿嘿!这几天除了老婆管着我,就自己管自己啦!” 朝母:“好!难得自由,陪丁工多喝几杯。” 凤玲:“妈――!您刚才不是叫他少喝吗?怎么――。” 朝母:“我刚才说了吗?哦!对!是说了。我是说平时少喝点,今天有客人―” 朝旭:“另当别论,哈哈!” 电话铃响了,朝旭向妻子努了努嘴。 凤玲:“喂!啊?代局长啊!” “朝总在家吗?”代宇庭问。 凤玲看了一眼丈夫:“哦!他不在家!” “他什么时候回来?” 凤玲:“不知道!” “好!打扰了!” 凤玲:“没关系!”放下电话“他来过几次电话了,到底找你干什么呀?怎么你不直接给他回个话呢?” 朝旭:“暂且别管他,来来!民以食为天,咱们先喝酒,天大的事情放到一边。”端杯先和母亲,再与丁克碰杯,干了一杯。 丁克:“嫂子啊!您也来吃饭啦!” 凤玲:“丁工您吃好,我还作两个小菜就妥了。” 丁克对朝旭:“他是不是感到,过去的做法对不起你,想给你陪陪礼,道道欠?” 凤玲正好端一碟小菜上来:“哼!他才不具备这样的德行哩!” 朝旭沉思地:“他找了江秘书长,又打我的手机,现在还找到家来了。如此心急火燎,可能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说不定还包含上司的意图。” 丁克:“那就是方格明、方市长授意?” 朝旭:“不排除。” 凤玲端了碗饭坐下:“这种人,干脆不要理他。” 朝旭:“不!无需回避,要跟他见面。我和他的接触,虽说没有半点感情成分,但这个时候,对我来说有益无害。我只为程总负责,不受政府约束,这种势利小人,也许是不可多得的活宝。再来电话,我接!” 朝斌不管大人们的事,只管吃饭,不时给奶奶夹点菜。 凤玲:“你变了!” 朝母笑道:“变了好哇!变得精明、果敢,有啥不好?”对丁工“以前啦!他嫉恶如仇,对上级,从来是逆来顺受,这前儿,能随机应变,连代宇庭,他也把他当成活宝,好事儿!他和你们这种高层次的人在一块儿,就是不一样啊!” 丁克:“朝总既是我的领导,更是我的老师哪!” 朝旭与丁克碰杯:“您别太客气,我母亲说的,这也许就叫此一时,彼一时吧!”他拿起筷子在桌子上敲,孩子似的随口念诵“从军不得意,从政还怄气。从商再无回旋地,只为生存计。踩鼓点,听旋律,戏演人生,人生如戏。虽说不为五斗米,为华宇公司,我也应该争点儿气?” 朝母:“好好!这是为娘我,早就想看到的你唷!”老人听了这番话,笑得好开心。 朝斌:“爸、爸!您能不能把刚才念的,重复一遍?我记一记,把它写进作文去。”他迅速拿出笔来准备记录。 朝旭笑对儿子:“开始!噢!忘了!” “哈哈哈!” 大家高兴地笑了,继续喝酒。 254楚云市老干活动中心护春楼 代宇庭和二儿子代政,坐在餐厅包厢。 代宇庭:“现在几点啦?” 代政:“五点二十。” 代宇庭:“他们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代政:“嗨!我每次请客都得自己掏腰包,还是您好哇!请客不要自己掏钱。” 代宇庭:“那还用说!尤其是护春楼,是我一手扶起来的。所以说,干啥还得有点悟性,或者说眼光。刚开始搞这栋楼,两个在职领导不同意。我给老书记说,他俩不同意不要紧,钱是我管着,干起来再说。你说最后怎么着?” 代政顽皮地望着父亲笑笑:“不知道!” 代宇庭:“哼!没两年,俩位马列,都给免了,我呢!由主持财政局工作,到正式任命为财政局长。” 代政:“老书记退下去了,说话还算数?” 代宇庭:“那还用说!现在绝不是‘人一走茶就凉’啦!余温也烫手呢!有些人肉眼凡胎,不明白‘太上皇’的道理。” 代政:“我就是肉眼凡胎。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不是哪一个人的。退下去了,就该好好休息,还干政,不规矩。” 代宇庭:“你懂个屁!我退下去了,到护春楼来,照样不必掏腰包。你相信啵?” 代政点点头:“悲哀呀!这就是**的悲哀。” 朝旭一家三口、丁克,乘代宇庭派的一辆黑色轿车,前往护春楼,应邀参加代氏为他们设的酒宴, 朝斌:“妈!护春楼是啥意啊!” 凤玲指了指他爸。 朝旭笑了笑:“既然是老干中心,我想,那‘护春楼’三字,应是出自晚清诗人龚自珍《已亥杂诗》中,‘落红不是无情物,化着春泥更护花。’前两句是。‘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 司机:“对对!‘春泥’、‘护花’。据说,是对老干部的尊敬。当时有人说,这里是老干部们的“第二春”,市委组织部对这个牌子有看法。后来老书记说,改革开放啦,观念要更新,一个名字算什么?就这样定下来了,由财政全额拨款。“ 轿车开到门厅前,代宇庭和代政,满面春风地站在那里迎接。 代宇庭:“欢迎,欢迎!老伙计您好啊!小张你好!” 凤玲:“代局长!” 代宇庭:“诶!这是斌斌吧?都长这么高啦!” 朝旭对朝斌:“代伯伯。” 朝斌:“代伯伯好!” 代宇庭:“好好!” 朝旭:“这位是我们丁工。” 丁克:“代局长好!” 代宇庭:“欢迎欢迎!” 代政对凤玲叫了声:“细姨!” 凤玲笑呵呵地:“哎――!代政啦!好帅唷!” 代政:“细姨好!”说着,过来拉着朝斌的手往里走。 代宇庭陪着朝旭一行,走进护春楼大厅,一直引至炎帝厅豪华贵宾包厢。 朝旭潇洒地:“呵!好气派,真个富丽堂皇,金碧辉煌啊!哈哈哈!” 代宇庭:“一般般,一般般。” 客气了一番,分宾主就坐。 代宇庭居中,朝旭左,丁克右。凤玲挨着丈夫坐下,朝斌伴着母亲,代政象待弟弟一样坐在朝斌身边。 不多时,一桌丰盛的酒宴呈现眼前。 代宇庭:“来来来!先给弟妹和我们斌斌来点鹿肉――!” 代政:“爸!您给细姨吧!斌斌有我哩!”说着,给朝斌挑好吃的放在他碗里。 朝斌:“谢政哥!” 朝旭:“代局长您别客气,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吧!” 代宇庭边往凤玲碗中夹着菜,边说:“朝旭同志在群工部时,小张是从不在外面吃饭的,今天给了我很大面子呀!” 朝旭:“今天破例啦!” 凤玲母子,对碗中上好的菜,皆浅尝则止。 代宇庭举起杯:“好吧!欢迎华宇公司朝总,我的老同事朝旭及夫人、孩子,欢迎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丁工程师,来!我先敬诸位一杯!”着完,一一碰杯,他先干了。 大家:“谢谢!谢谢代局长!”朝旭、代政干了,其他人随意。 代宇庭抹了一把脸:“朝总啦!我俩还是很有缘份啊!过去相处,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人各有志啊!你是凤凰占了高枝,看不起我们这些干部麻子罗!今天,有幸又走到一块,缘份啦!” 朝旭:“哪里哪里!您是楚云的凤毛麟角哩!人,能够随缘,乃是一种境界。俗话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哪,两座山碰不到一起,两个人不可能不见面呀!这世界本来就不大,是人的主观意识把距离拉大了。” 代宇庭:“那么,为尽快缩短这个距离,我敬您全家一杯!代政作陪。” 代政笑眯眯地站了起来,凤玲和儿子端着杯也站起来。 朝旭:“好哇!父母官如此高风,游子岂有不尊之理?干杯!” 凤玲:“谢谢!” 朝斌笑对代政:“我喝的是可乐!” 代政:“可乐代酒。” 相互碰杯干了,坐下。 代宇庭:“丁工是第一次来我们楚云吧?” 丁克:“是的!第一次。” 代宇庭:“来!我也敬你一杯!” 丁克:“谢谢!干杯!” 朝旭:“今天,代局长这样客气,按套话,我借花献佛啦!一则谢谢您的盛情款待,二来嘛!为我们再度相逢,来!敬您一杯!” 代宇庭:“好好!干杯!” 朝旭放下酒杯,代宇庭立即给他夹菜,对凤玲和朝斌说:“吃吃!随意随意!” 朝旭:“都自己来吧!”说着,给丁克夹了著菜。 代宇庭始终盯着朝旭,朝旭当没看见,笑呵呵地吃喝着,妻子面带愠容,低着头慢慢咽着。她偶一抬头,正好碰上丈的眼光,夫妻对视一瞬,朝旭侧过脸对丁克。 朝旭:“丁工!我从来没看到你喝醉过酒,也不知道你的酒量行不行,今天代局长这样客气,你是不是表示一下?” 丁克:“行!感情好,能喝多少喝多少嘛!代局长!我敬您!”端杯站了起来。 代宇庭坐着,手里握着酒杯:“能喝多少喝多少?那不行!本……。”他突然抬头,看了一眼朝旭。 朝旭似笑非笑地夹动着碗中的菜,也不看他。 代宇庭:“本来嘛!你可以能喝多少喝多少,今天这么高兴,我看还是来一杯吧!朝总您看呢?” 朝旭:“行!既然代局长高兴,丁工!你就来一杯!醉了也值!” 丁克工:“客从主便!” 朝旭笑了。 代宇庭:“既然客从主便,我看就搞三杯,我先敬你!” 代政忍不住:“爸――!” 代宇庭:“你别多事!” 朝旭仍然笑着,也不看丁工。 丁克犹豫地:“这――!三杯?”慢慢坐了下来。 代宇庭不由分说,服务员过来斟酒,他不让,自己拿过酒瓶,先给自己满上一杯,端起来向丁克举了一下“我敬你!” 丁克刚想端杯与他碰――, 代宇庭却一口干了,又满第二杯,用同一个动作,连继干了三杯。 这时,不谙世事的朝斌带头叫“好好!”鼓掌,大家也就跟着鼓掌叫“好!” 朝旭这下回过脸来,看着丁克:“怎么样?喝不了,我给你代?” 代宇庭:“代――!那不行!您是海量,丁工要是喝不了,还是我来。” 丁克笑笑:“是吗?这我就不怕了。先自己试试吧!”他不慌不忙,先从容喝了一杯,吃了点菜。 代宇庭:“不许吃菜!” 朝旭第一次严肃地看了代宇庭一眼,代宇庭低下了头。 丁克笑道:“酒令如军令,您开始没规定不许吃菜,不过,现在提出来,我还可以遵守。服务员斟酒!”连喝了两杯。 朝斌又把手举起来要鼓掌,朝旭瞪了他一眼。代宇庭却带头叫“好!”鼓起掌来,大家都热烈地鼓掌。 朝旭:“丁工啦!弄了半天,还是代局长敬你。”\ 条八集(续) 丁克:“哦!是呀是呀!我应该回敬代局长啦!”他仍然站了起来,说“借您的酒,我敬您!” 代宇庭也站起身来,笑道:“怎么喝?” 朝斌大叫:“三杯――!三……。” 他母亲拉了他一下。 朝斌笑着说:“本来嘛!代伯伯敬了丁克叔叔三杯……。” 朝旭:“这样吧!丁工敬三杯喝了,代局长随意。” 代政:“我爸的酒,我来代。” 朝旭:“行!” 代宇庭对儿子:“你一边儿去吧!谁叫你代?” 丁克双手捧杯:“我敬您第一杯,您随意。”说完一口干了。 代宇庭也干了。 丁克叫服务员又拿来一只杯子,倒了两杯:“我敬您两杯,您还是随意吧!”连续喝了两杯。 代宇庭干了第二杯,还要倒。 朝旭手轻轻压着他的杯子,说:“先吃点菜,慢慢来,说说话!” 代宇庭对丁克:“好!暂且寄存一杯,等下一定完成任务。” 丁克笑道:“您随意、您随意!” 代政端着酒杯从对面转到朝旭跟前,笑道:“朝叔叔!我敬您一杯酒好吗?” 朝旭也站起来,笑道:“好哇!” 朝斌:“不好―!我爸不能再喝。”说着,拿了只空酒杯过来,对代政:“政哥哥,我来代我爸喝,给我倒一杯!” 凤玲“吭哧!”一笑。说:“斌斌!你爸呀!现在想把大海倒进肚皮里哩!” 朝旭看了一眼妻子,笑对儿子“听到吗?” 朝斌拿着空杯,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 代宇庭:“朝总!代政是晚辈,您还是坐下吧!” 代政:“朝叔叔请坐!” 朝旭:“酒席上不必分得太清,晚辈―后生可畏呀!来干了!”两人干后,朝旭说:“谢谢!”然后坐下来。 代政手搭在朝斌的肩上,回到坐位。 朝旭高兴地看了一眼代政,凤玲给他夹了著菜。 代政:“谢谢细姨!” 代宇庭似有一点醉意,心事重重地:“朝总!我们过去合作还是愉快的,是吧!”说完,眼睛斜着朝旭。 朝旭看了一眼妻子,凤玲绉着眉,代政与朝斌小声说着话,没听他们说什么。丁克警惕地看着他俩。 朝旭:“嗯!”了声,仰头看着天花板,抽了口烟。 代宇庭:“听说,您代表华宇公司,来楚云投资建楚江大桥?” 朝旭:“有这个打算,先来看看,您也知道啦!” 代宇庭:“哦!前天方市长给我说了一下。” 朝旭与丁克瞬间对视。 代宇庭:“这个项目大有前途啊!现在是以钱赚钱。只可惜楚云穷,拿不出钱,你们公司有实力,接下这个工程是一件好事啊!利润可观啦!” 朝旭:“既来楚云,当然是有这个想法啦!到时,还请代局长相助才好!” 代宇庭:“好说好说!只要贵公司资金能到位,方老板那里的工作我去做。” 丁克:“华宇的实力您可能不清楚,一句话,没有金钢钻,咱也不会揽这瓷器活。” 代宇庭看了看朝旭:“朝总啦!我是个直肠子,没方法,也没什么机关工作经验,前阵子咱俩相处,总起来说,还是可以的,一起工作嘛!舌头难免也有碰着牙齿的时候,如果说,有哪些对不起你的地方,还请海涵啊!” 朝旭笑道:“代局长多虑了!若朝某对往事耿耿于怀,今天也就不会坐在这里,更不可能与您交杯换盏了,哈哈哈!” 代宇庭:“哈哈!我这人,与我相处久了都知道,用你们文人的话说,叫做从不计前嫌,过去了就过去了,没有什么心计。” 丁克听了“嘿嘿嘿!”一笑。 凤玲低着头,表示不高兴的样子,又故意侧过身去和儿子小声说话。 朝旭:“人,都有心计,这看要用在什么地方。女人的心计用于对人,男人的心用在干事。” 代宇庭:“我就硬是没有心计,你看怪不怪!” 朝旭:“这个世间最难的,不是上天入地,而是认识自己。有心计不是坏事,关键在于立足点。晚清才子杨度说:‘世上心机皆枉然,不如安分岂随缘。’” 代宇庭:“对对对!我就最相信‘缘’这个东西。” 朝旭:“缘份不以人的意志转移,既令不投缘,利益的驱使,也可以令素不相识的人走到一起。杨度说,心机都枉然,我看不尽其然,使心机得逞者不在少数哇!我呢,不安份却也随缘,不安分,意味着对缘的挑战,缘在我的心中又是圣洁的。有人说‘宗教和战争同样是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原动力。’而善良和正义的人们,宁可有前者,不愿看到后者。” 代宇庭似懂非懂,笑呵呵地:“说得好,说得好!来,我们再干一杯!”喝完,抹了把脸,说“我呢!不懂什么前者后者,对立动力,只知道现实与具体,比什么都重要。” 朝旭:“经典!与时俱进的时代特征,哈哈!” 代宇庭:“今天把二位请来,没别的意思,一呢与二位接风,二嘛希望我们能够合作,干成几件大事。我相信,我们会合作得更好,我是真心实意的。” 朝旭:“谢谢!您有这样的诚意,何愁没有合作的可能?” 代宇庭将胸脯一拍,端起杯:“没说的,我老代拼着老命也要把你华宇公司推上去,兄弟!干!” 朝旭笑道:“代局长!高攀了!” 代宇庭:“朝总,我们今天谈得很投机、痛快!是谁说过,叫做甚么‘一笑泯千仇’哇!一切都了啦,一切都好啦!” 朝旭俏皮地:“局长大人多虑了,您的为人我知道,同志间有什么仇哇?《红楼梦》中的王必成熙凤说‘不打不成聚’呢!”他端着酒杯,主动和代宇庭碰杯,一饮而尽,大度轻松。 丁克:“朝总!差不多了吧!” 朝旭:“好!” 代宇庭:“那我们来个大团圆!” 大家举杯干了。 朝旭握着代宇庭的手:“谢谢您的美意,欢迎去深圳做客!” 代宇庭送朝旭一行上了车。 朝旭对司机:“走吧!先去紫英宾馆。” 255楚云市回紫英宾馆的车上 朝旭一行四人坐在代宇庭派的小车上,路灯照进车窗,大家都沉默无言,朝斌见大人们不说话,自己也闷着。一路上,只有朝旭接了一个电话,丁克也不多问。 小车在紫英宾馆门厅前停下,丁克、朝旭一家从车上下来。朝旭摇出两包香烟递给司机,说了声“抽着玩。” 司机接着烟:“谢谢!”笑呵呵的一踩油门走了。 丁克:“嫂子!到上面喝杯水吧!” 朝旭:“我们就不上去了!你好好休息,好长时间没陪他娘俩散步了,走走!” 他们站在宾馆大院门口,又说了一会儿话。 256紫英宾馆大楼前 丁克:“今晚酒宴,虽说没有江秘书长请客时那么轻松、痛快和融洽,言来语去,藏锋露翼,可收获不小哇!” 朝旭:“这叫得来全不费功夫,谁求谁,倒了过来。虽不知他为什么,但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的。” 丁克:“代局长看来有些急不可待呀!” 朝旭:“比我们还着急哩!” 丁克:“您是王顾左右而言他,若明若暗。” 朝旭笑道:“他是借着酒兴套近乎,另有文章啦!嘿!你的酒风不错嘛!以静制动,不失风雅。使得瘦骨嶙峋的代大局长,黯然失色呀!” 丁克:“您常说酒风反映人品,从他那不让人的酒风,我对他的人格,了然若指了。” 朝旭:“他这些年混迹官场,励炼得比先前更圆滑,能坐上财政局第一把交椅,也算不容易。” 丁克:“我可以断定,他会把什么都告诉我们。” 朝旭:“嗯!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我们必须作好准备。刚才江秘书长来电话说,明晚要和有关部门见面。市政府、建委、交通局的领导参加,规格较高。” 丁克:“好啊!难怪代局长迫切想见您呢!” 朝旭:“嘿嘿!前所未有的姿态。这样吧!你重点考虑工程技术方面的事。如有人发问,回答简明扼要。据我多年体会,如果说楚云经济是老牛拉破车,那么,不少干部的嘴皮功夫,称得上是炉火纯青。准备充分点,发言严谨些。” 丁克:“好的,我们搞工程技术的,只重程序、规章,谈判艺术有您,万无一失,跟您出来我从来就没有感到压力、痛快!” 朝旭叮嘱道:“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紧张毫无意义,盲目也是危险的。我们面对的不是一般的企业、公司,而是市一级政府官员,绝不可出纰漏。我重点谈合作思路方面的问题,” 丁克:“我记住了,一定不会给你出错,您也早点休息吧。”又对朝妻和朝斌:“嫂子再见,小朝再见!” 朝斌:“丁克叔叔再见!” 257楚云市林荫道上 夜幕下的楚云街道,路灯被枝繁叶茂的枫树遮档,人行道上显得有些阴暗,朝旭一家三口,散步往家。 朝旭:“今天是第一次带你娘俩出席宴会呀!” 凤玲:“我吃菜的味觉有两种。” 朝旭:“怎么说?” 凤玲:“一种火药味;再就是无味。这样的宴会,我求你以后,还是别叫我娘俩参加的好!” 朝旭:“不仅这样的宴会,我一直认为携带家人,参加公费社交活动,弊多利少。我虽说欠你母子很多,也不是参加几次宴会,风光风光,就可给以弥补和安慰得了的。” 凤玲:“那你干吗一反常规?” 朝旭:“你知道,我与他结怨颇深,他突然这么心急火燎地请我,不知什么用意?带你们来,一则可以起到情绪上的镇定;二来嘛!万一有什么不测,也好有个见证。” 凤玲:“嗯!精明多了,对他这种人,是要有点防范意识。” 朝斌:“爸爸,我看你和代伯伯象是电影里,对敌谈判一样,可有些东西我又听不懂。” 朝旭说:“你是不懂,除了我和你妈妈懂外,连丁叔叔也听不懂。对了,你不是给我说过,将来要写剧本吗?这些资料应该收集起来。艺术的真实,来源于生活的真实,你得注意细节的真实性……” 凤玲:“丁克很崇拜你。” 朝旭:“哦!这是因为我比他情况熟点,经历的事情多一些,如此而已。丁克的业务能力很强,人品也蛮好!我最大的担心,是他的酒量,没想到。今天,嘿嘿……。”朝旭笑着看看妻子。 凤玲很柔和地:“你以为别人都象你,动辄开怀畅饮,然后海阔天空。” 朝斌自豪地:“爸爸讲话有吸引力,你看他一发言,全桌的人,竖起耳朵听。” 朝旭:“儿子啊!这你就不懂啦!常言说,人微言轻,那些有吸引力的话,不是你爸爸说出来的。” 朝斌:“谁的话才有吸引力?” 朝旭:“大官、名人、有钱的老板!他们放个屁也是香的。”朝旭似真似假的逗着朝斌。 朝斌停住脚:“那您属哪种人呢?” 朝旭看着前方,毫不在意地:“一个普通人,一个说话没有吸引力的人。” 朝斌:“不对吧?他为什么都对您很客气?” 朝旭:“那是他们以为我有钱。” 朝斌:“您真的有没有钱?” 朝旭:“有哇――!” 朝斌:“那就好!” 朝旭:“那钱都是别人的,程伯伯的,公司的,我只有调配权,没有拥有权。” 朝斌:“有调配权,就有使用权对吧?” 朝旭:“为公事可以使用,私人不能动。” 朝斌:“原来如此,你那调配权和代伯伯一样,应该还是有权,对吧,爸爸?” 朝旭:“不是一回事,代宇庭掌握的是国家的钱和权,不论是否称职,他这个官可以干下去。你爸我就不同了,稍有不慎,给企业造成损失,就是程伯伯不赶我走,我也会放下这个饭碗。” 朝斌:“嗯!知道了!您的权,比会计出纳大一点点。” 朝旭笑道:“是这样,所以,我一没权,二没钱,三也不是名人。”拍了拍朝斌的肩膀:“儿子啊!以后就看你的啦!” 朝斌回望父亲:“我觉得三种人,哪种人的感觉都好。” 朝旭:“那当然罗……”朝旭还欲往下说。 妻子凤玲:“斌斌――,你爸并非啥也没有,他才华横溢,为人义道,是真正的男子汉。你爸的人格、才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无形、巨大的财产哪!” 朝旭感到一股暖流沿遍全身,两对眼睛甜蜜的对视,他牵着妻子的两手握得更紧。 258楚云市代宇庭家 代宇庭宴请朝旭后,与二儿子回到家中,父子俩谈论着,老太婆从在一张矮板凳上掰手指。 代政:“爸!朝叔叔知识渊博,且一表人材呀!那气质、风度简直叫人羡慕。” 代宇庭:“狗屁!夸夸其谈,装腔作势,空有其表。” 代政:“您从来不服别人,可我总觉得您说话,象是在表演,笑也是装出来的。而他讲话好自然、得体。他再扯得深点,我看你会摸不着风。” 代宇庭:“你干吗老是崇拜别人,看不起老子?” 代政:“我没有看不起您啦!您是听奉承话听惯了吧!您听过邹忌讽齐王纳?吗?” 代宇庭低着头抽烟,没吭声。 代政:“邹忌说,奉承你的无非是三种人,这就是:爱你、怕你、有求于你的人。现在呀!恨你的人,也会奉承你,信啵?” 代宇庭:“你不要认为老子啥也不懂?这些谁不清楚?现在社会就这吊样,你不在‘势’上压倒他,他更看不起你。还要你来教训。哼!” 代政笑道:“你在势上,压倒那个丁工了吗?连喝个酒也不让人,结果――!” 代宇庭:“结果怎么样?结果我输了吗?” 代政:“不要争了――!实在是搞过多年接待,连一些基本的礼节都不注意。” 代宇庭:“你放屁!” 代政:“还我放屁,人家不会喝酒,你赢了又怎么样?人家会喝酒,你赢得了吗?你看人家朝旭,干预得何等高明,既礼貌,又委婉。否则,你还谈什么鬼事,就等着让我背回来吧!” 代宇庭:“哼!姓朝的,毕竟你还是出席了我的宴会,端起了我的酒杯,还有甚么清高可言?我认为是成功的。” 代政:“切!我不知道您图个什么,极力抬高今天会面的效果,还表示出愿效犬马之劳。人家的态度却是随而便之。” 代宇庭吼道:“别说啦!” (化入)代军跪地求救。(化出) 代政:“嗨!您就会这吼!吼!吼!以势压人,一句也听不进去。我懒得和你讲了,洗脸、睡觉去。”起身,上洗手间。 代宇庭沮丧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老婆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洗脚吧?我给你打水去!” 代宇庭愤怒地:“你滚开!” 代政从洗手间出来,见状,说:“爸!您这样对妈要不得,儿子是您的下级,可以吼,你再大的官,夫妻也是平级呀!” 代宇庭:“你少给我?嗦!哎!我不想管了,你说呢?” 代政:“啥呀?” 代宇庭:“楚江大桥!” 代政:“那叫小人,言而无信,拍着胸脯答应人家的事,又不干,你!唉!我怎么说您呢!” 代宇庭:“你不是说他们随而便之吗?那就由他们好了。” 代政:“我谈业务时,象您这样的外行遇得多呢!他们的态度,因您所致。从你的言谈举止中,他们已经获得了上层信息,你管不管并不重要了。他们有实力,市政府会让他们承建,您能阻止得了?” 代宇庭:“那咋办?” 代政:“就按今晚说的办,主动配合是上策。还是多做好事吧!再说,他们能干成,没准,我还可以拿到些业务呢!” 代宇庭:“嗬―!说了半天,你还是在打自己的小算盘咯!” 代政:“您带我参加宴会,还不是为了我的事!我很感谢。小算盘也有,但我决不勉强,有事给我做,我当然高兴,没有业务,我毫无怨言。” 代宇庭勉强笑笑:“行了吧!今天带你去是为了你,尽量争取搞成,再怎么样,想必这点面子会给的。” 代政:“谢啦!这嘛!还像我老爸,不过,既不要为难您,也不要为难他们,我无所谓。好了!睡觉吧!见好就收哇!” 代宇庭没听懂儿子后面这话的意思,看了看他。 代政两手象爪子一样向前伸了伸,给父亲做了个‘怒狮’的怪样,进房去了。 259市政府办公大楼方格明办公室日 方格明与市政府秘书长、办公厅主任研究一份人事任免名单。 方格明:“几个厅局报的名单我看了,个别还得调整一下,技术监督局林知,还年轻嘛!暂时放一放,先把办公厅三处的娄力摆到那里去;计委的曾洪不蛮听招呼,搞副手都成问题,还搞一把手,简直乱弹琴!” 秘书长:“叫他们重报?” 方格明:“不要重报了,有现成的,交通局顾同苏,我看可以,副局长搞了几年了,有能力,懂规矩,就他吧!” 秘书长:“还有要调整的吗?您看――!” 方格明:“本来呢!我也不管人事,既然你们征求我的意见,我就谈点看法,不行,你们再推翻就是。希望你们在用人的问题上,一定要把好关。” 秘书长:“是是!”对办公厅主任“那就按方市长审定的报吧!” 办公厅主任:“好的!汇总后再给您过目。” 秘书长:“好!” 方格明:“综合材料,最后我再看看。” 秘书长“好的!” 方格明:“政府办公大楼,装修短缺的资金,已经批给财政局了,我要他们把石油公司那七千万调过来。其实,只是过下财政的手,那笔钱是我留给市政府临时用的,直接由我和代宇庭掌握。办公大楼超得太凶咯!嗨!超了就超了吧!” 秘书长:“给您增加压力了!” 方格明:“也无所谓压力,拆东墙,补西墙呗!”对办公厅主任:“哦!我上次给你说的,楚西市那个吴桂长考察吗?” 办公厅主任:“调令已经发出去了,下个月初来报到。” 方格明:“打算安排在――。” 办公厅主任:“政策研究室。” 方格明:“行!那小子笔杆子还可以,脑子也灵慧。另外,明天要开一个招商引资会,通知建委、交通局、招商局来一两个领导,市长、副市长也参加,你俩也参加一下。地点――。” 办公厅主任:“东头会议室吧!” 秘书长:“那你就负责通知吧!” 办公厅主任:“好的!” 秘书长:“朝旭?” 方格明鼻子里:“哧!”了一声,“江枫引见的――!这种事我见多啦!无非是撮几顿饭呗!香港的、美国的、澳大利亚的,嘿嘿!现在又来个本土的――。” 办公厅主任:“而且是办公厅出去的。” 方格明:“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他与假洋鬼子们,有什么区别。哈哈哈!”他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就这样吧!你们准备一下,明天我和他唱主角,平起平坐啦!哼哼!笑话,无奇不有的笑话呀!” 260楚云市政府办公楼会议室楚江大桥第一轮洽谈 参加会议的政府和部门领导,陆续走向会议室。 办公厅大门前轿车一辆接一辆。 通往会议室的走廊上,朝旭、丁克和相继参会的人们,步入会场。 丁克小声问:“您有好久没来这儿了吧!” 朝旭:“嗯!” 丁克:“触景生情哪!” 朝旭:“异样的身份,异样的心情,往事历历在目啊!” 丁克:“难免,可今天事关重大,您还是要重身份,轻心情才好!“ 朝旭:“没错!责任重于泰山,我会的。” 市长、副市长、正副秘书长及办公厅领导,还有几名处长,早已坐在了会议室,部门领导也到齐。进会议室后,江枫陪同朝旭,与市政府、有关部门领导一一握手见面。 江枫重复着一句话:“都是老熟人了,都是老熟人了!” 方格明木无表情,和朝旭握手时,也未露一丝笑容。他那两只城府很深的眼睛,时常在朝旭和丁克的身上照来照去。 丁克低着头,清理和审查自己的材料。 朝旭坐下后,环顾会议室,轻声对身边的丁克:这哪还有原来的影子啊!这种装修了得!“ 椭圆形的会议桌子上,摆着水果、饮料、香烟。江枫,代宇庭陪座在朝旭和丁克的两边,秘书长主持会议。 秘书长:“现在开会。首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深圳华宇公司副总栽朝旭先生,原来是我们办公厅群工部副部长。” 朝旭在掌声中起身向大家点头致意。 秘书长向朝旭介绍:“这是我们市政府吉市长、方副市长、游副市长……部门领导有……。” 朝旭笑笑向他们点头。 秘书长:“今天会议的题目是:楚江大桥工程招商引资洽谈会。楚江大桥是国家的重点工程之一,拖了几年了,群众呼声很大,市委、政府领导也很重视,希望项目及早上马。这座桥,是楚云经济的重要干线,也是楚西南联系大西南的交通枢纽,具有重要的经济价值。 今天,华宇公司副总栽朝旭一行来楚云,有意向承建楚江大桥,这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好事,对此,我代表楚云市政府,对你们的到来表示热烈地欢迎! 掌声。 下面,请常务副市长方格明同志,介绍楚江大桥的有关情况。“ 方格明那不友善的眼光,一直看着朝旭与丁克。当听到秘书长点到他,叫他介绍楚江大桥情况时,迅速从桌上拿摸起眼镜带着,翻了几页材料,又摘下眼镜,斜眼看了一下朝旭,然后扫视全场。 方格明:“首先,对朝旭同志回家乡搞建设表示欢迎。关于楚江大桥的情况嘛,我这里不想多说,江枫同志已陪同二位看了现场,资料你们也都看过了。重申两点:第一,楚江大桥项目,是经国家计委审批的国家重点工程,这些文件你们想必都已看过,真实、没有半点假;第二,楚江大桥建成后的经济效益,毋庸置疑,对投资商来说,回报也丰厚。曾引起了不少投资老板的兴趣,说句不应该说的话,象这样的会,我已是不止一次的参加了。” 全场的目光都投向朝旭、丁克二人身上,这目光中有疑惑、有期望、有鄙视、有猜测,有人低着头,偷偷在笑。 方格明:“结果怎么样呢?洽(呷)谈多少次,酒足饭饱,一倒无风。” 全场哄然大笑。 方格明:“一拖几年,一直没有结果。”他看了一眼江枫:“老江!我看了你的报告,开始已是将信将疑,听你当面推介,是我们办公厅出去的名人朝旭回来了,我们今天才组织这样高规格的洽谈罗,这就看你的啦!” 江枫看了一眼朝旭,准备发言,朝旭轻轻地按了江枫执笔的手、欲言又止。 秘书长征询了一下方格明的意见,说:“下面,请深圳(香港)华宇房地产有限公司,副总裁朝旭先生讲话,朝旭是我们楚云市出去的,办公厅同志大多认识。” 热烈的掌声。 朝旭稍起身给大家点头示意,然后从容地坐下发言。 朝旭:“各位领导,各位朋友:首先申明,我不是什么‘名人’,用文诌一点的话说,方副市长此言差矣!” 方格明一脸通红,使劲瞪了朝旭一眼。 朝旭:“朝某受深圳(香港)华宇房地产有限公司,程佳运总裁委托,前来楚云,对贵市楚江大桥工程,进行项目考察,如有可能,我公司拟投入一定的资金与贵市合作。我生长在楚云四十余年,对衣食父母的楚云人民,从无所报,如有幸投资楚云,贡奉桑梓,与家乡政府和人民一道,共建楚江大桥,我感到莫大的荣幸,也是我多年宿愿。” 市长:“好啊!” 朝旭:“格明市长的发言非常清楚,即资金问题。因为,本人对楚云以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今天,我们还只是走近序幕,现在要作结论,尚为时过早,要进行解释或强词夺理,似乎不着边际。法国大作家雨果说,强词夺理,意味着说话者为之辩护的事业是脆弱的。” 方格明挑衅的笑对朝旭:“我倒想听听我们朝总,对我刚才所说的那些个财团的看法。” 朝旭:“您的意思――?” 方格明:“没别的意思,就说你这个财团与前面讲的,有什么不同?”方看一眼朝旭,又看一眼与会人员,显得很不尊重人。 朝旭目视众人:“看来方副市长,硬是要我帮他分析分析,楚云市前度招商引资,总是失败的原因,这合适吗?” 方格明一怔,脸上发热,硬着头皮看看众人,意识很清楚,似在征求大家的意见,几位市领导没吱声。 参会的有人打和声,“讲讲好,讲讲好。” 朝旭瞟一眼众人,然后镇定的对方格明:“方副市长,恕我直言,记得著名的哲学家亚里士多德说过,‘如果一个人找不到问题的根本,那么问题的根本就是他自己。’市长先生多有得罪。” 方格明虽火,但故作镇静地:“你的意思,根本问题是我自己,而不是财团?有意思,真有意思。” 朝旭:“方市长乃楚云市财政当家人,对事情的看法,我想不至如此肤浅。众所周知,招商引资是一个全国性的行为,我国经济建设所以突飞猛进,招商引资功不可没。如果,都象格明市长说的全都不可信,那么,中央应该将招商引资政策,予以取消。然而,招商引资也是鱼龙混杂,务须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方格明横着眼看着朝旭,全场气氛紧张。 朝旭:“我说根本问题在自己,第一,不能知己知彼,不知己者,不了解自己属下办事能力,所托非人;不知彼者,对所谓的‘财团’没有全面的考察了解,也许对他们的国籍、身份、基本证照、资金来源等一无所知。” 会场骚动、议论。 秘书长:“大家安静!” 朝旭:“其二,急于求成,只要他叫财团,不管真假,抓住就算数,三天一小请,五天一盛宴,他们利用你求他,怕得罪他而不敢盘查的心理,可大摇大摆的享受你们提供的美酒佳肴,一旦有风声,溜之大吉。这种情况只有在内地,深圳规范得很。第三,条件苛刻,或潜在的因素过分,投资人不堪忍受,因此,谈不拢。” 方格明内心对朝旭分析虽认同,但决不认账。他显得满不在乎地点燃一支烟,和身边另一位副市长轻声聊开了。时而漫不经心地看了朝旭一眼。 朝旭:“我认为,成功的谈判,应双方都是胜利者。两败惧伤的谈判,总有一方是根本不想解决问题。此外,游离于合同之外的潜在条件,多数商家是不能接受的,它给人以压力和威胁。各位,我所说的根本问题即属如此。” 方格明不耐烦地说:“行啦行啦,不要在这里瞎摆乎啦!我最听不得教训人的口气,一个民营企业,有甚么了不起!”拿起桌上的材料,再重重地往桌上一甩,一幅盛气凌人架式。 朝旭笑道:“市长先生,我不存在摆乎,也没有资格在这种严肃的会议上瞎摆乎,只不过是尊照您的意思,帮您分析一下楚云前期招商引资,为什么总是失败的原因而已,还是方市长您刚才这句话,说中了楚云市要害。” 方格明眼睛一横:“嗯――!我说了什么?” 朝旭:“‘民营有什么了不起!’诸位,这就是楚云市招商工作,为什么落后于全国的要害。请问,楚云的国营企业,有几家是搞得好的?中国的民营企业是不是社会主义的经济成份?你们的招商简章,在什么地方注明了楚江大挢,只能由国营企业兴建,而不允许民营企业参加?既然民营企业在楚云如此没有地位,为何还要召开今天这样的会议?我瞎摆乎,不妨也请市长先生摆乎摆乎,鄙公司承教了。最后,我想再次提醒方副市长,我不是你的下级来向你汇报来了,我是代表华宇公司,就楚江工程事宜,同楚云市政府洽谈来了,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应该相互尊重,这是有无诚意的前提。” 方格明眼睛一朦一朦地,时而摘下眼镜,仰起头望一眼大厅中央的吊灯,时而又侧面看了看朝旭。 市长调停,他“咳”了一声准备发言。 方格明:“我说朝旭呀!你这样神气,你到底带了多少钱哪你?”说完,脸色很难看。 市长听了,刹时脸红,嘴里啧啧地摇头。 朝旭:“方市长,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方格明:“没啥意思。”抽了一口烟,“嘘――!”仰头又望着吊灯,一幅耍赖的样子。 朝旭逗他:“现在,您要多少?” 方格明:“那你带了多少?” 朝旭:“三、五万元考察费用。”朝旭轻藐的看也不看方。 方格明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嗯!是的!考察。我说呀!这个项目的投资,你真能拍板吗?” 朝旭看了其他领导,又重重地看了方格明一眼:“方市长,我觉得你近乎幼稚、荒唐。举行如此高规格洽谈会,此前,连投资方有没有钱,我能不能拍板都不知道,岂不笑话。是谓‘不知彼’也。今天,我堂而皇之的坐在这里―市长常务会议室,东家竟然对我一无所知,不知道是对我的信任呢,还是对你们自己的讽刺?” 市长:“老方啊!你说的啥哟!这是干啥呢?” 朝旭:“领教了,特别是领教了方副市长的谈判水平。”对市长“市长先生,既然贵方是如此态度,那就另请高明吧!”说着就将文件收拾准备走。 方格明冷冷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朝旭:“你,亵渎了我们的公司,侮辱了我的人格,耽误了我们的时间!跟你这种人谈判是本人的耻辱。”说完就要走。 四座皆惊,正副市长都站起来了,秘书长和江枫同志赶紧过去劝解。\ 第 九 集 261楚市政府办公楼会议室 江枫强拿着朝旭:“朝总!先请坐下,有话好说。” 朝旭将手中包重重往桌上一放,对方:“你太过分了,这也叫洽谈?这就是家乡领导给我的印象?还是原来那样?” 市长笑道:“朝旭先生,我们虽是初次见面,你曾经还是我们办公厅的人哪!”看了眼方格明:“老方啊!朝旭先生是我们的客人,珍贵的客人。秘书长介绍,他是办公厅出去的,很有才干。今天,他的谈吐、应对,证明他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尤其那三点,精辟、透彻,讲得好。遗憾啊!这样的能人,什么原因让他走了呢?组织部门要总结教训哪!” 朝旭冷静地看着市长。 丁克小声和朝旭耳语:“只要一把手没反感,就还有谈下去的可能。” 朝旭无任何表示,仍旧盯着市长。 市长:“同志们,人家过去受了委屈,并没有计较,为了家乡的建设,他摒弃前嫌,满腔热忱来投资,我们有什么理由还要为难他?朝旭同志,我代表市人民政府欢迎你!” 全场响起热烈掌声,方格明木着脸,双手也扬了两下。 市长:“今天,一开始就走了点弯路,产生一些不愉快,我的意见,改日在小范围内谈,先把几个关键性问题定下来。如刚才格明同志提出的这些问题,朝旭讲得好,事先就要搞清楚。现在由江枫同志,陪他二位去宾馆休息,明天早晨,我和格明同志请你们吃早茶,郭秘书长和江枫同志也参加。” 朝旭拿起手包和丁克一道,礼貌地走到市长、副市长,包括方格明,以及秘书长面前,和他们握手道别。市长带头站起来鼓掌,其他人也站起来鼓掌,直到朝旭离开。市长双手往下压压,示意坐下,继续讲话。 市长:“今天的事情弄得很不好,结果要我这个市长打圆场。哪有这样谈判的呀!你不想和他谈,就不要安排这个议程嘛!事情还没开始就含沙射影,唇枪舌箭,其实,都是人家占上风,他说的,没有哪一点不在理,朝旭这人很不简单。” 方格明:“能说会道嘛!” 市长:“他不单是能说会道,很有头脑,素质高,反应快,总是主动。下一步不要再扯皮了,先协商个基本意向,干不干先定来,怎么干?再议。” 方格明:“我承认,对他的底,我不并不清楚。” 市长:“朝旭这人,你可能还没有我了解得多。去年,我到香港,路过深圳,办事处周主任提起过朝旭,说他公司有实力,总裁特别相信他,周主任当时要将朝旭引见给我。” 游之:“老方是上当上怕了,当心又被蒙,哈哈!” 市长:“朝旭是办公厅出去的,家还住在我们政府大院呢,你也不想一想,这个玩笑,他开得开不得?” 方格明:“无商不奸啦!办公厅出去的也有骗子。” 市长:“不要抬杠了!我听说过朝旭的人品,今天虽是第一次见面,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我看可以接触,也可能会成为合作伙伴,你说呢!” 方格明:“不知道!没把握啊!” 市长:“当然,还要进一步了解。要讲究策略,不要伤人。至于‘民营’、‘国营’,我说老方哪,你怎么还是老皇历哟?你刚才是在气头上,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人家没说你和邓小平对着干,就算给了你面子了。” 游之笑道:“方头―!你说些啥玩艺儿,小弟我想跟你帮腔都帮不上,干气猴!” 方格明还是乌着个脸,一个劲地抽烟,没一丝笑意。 市长:“刘项原来不读书哇!我说老游啊!你别看你平时摆个龙门阵还行,真要和朝旭辩,我看……。” 游之:“那不见得!” 市长说:“算啦,别说了,就这样吧!别忘了安排一下明天早茶的事。散会!” 262楚云市政府大院 朝旭与丁克走出办公大楼,漫步在政府大院。 丁克:“朝总!我从来没见过您象今天这样,正义凛然,不留情面啦!既痛快,又令人担心啦!” 朝旭:“刚才与方的遭遇,实非得已,他太咄咄逼人了。” 丁克:“是的!我也觉得他一开始,口气就是在挑衅。” 朝旭:“他在楚云呼风唤雨,举足轻重,他的话就如圣旨,谁敢在这位太岁头上动土?没想到朝某,今天当众抹了他一脸灰,堂堂副市长,怎经得如此鞭笞?情何以堪!” 丁克:“他有些气极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朝旭:“我并不想让人下不了台,不过也好,至少给民营企业争了回面子,让他清醒一下,华宇公司不是来求他。” 丁克:“我们朝总也不是那么好欺负,嘿嘿!” 朝旭:“你说哪儿去了!要说一点情绪没有,我没那么圣洁,但主要是从谈判角度考虑。” 丁克:“您的气势,足以令对方震颤。” 朝旭:“本意不欲如此,势所逼矣!否则,他会认为我们心虚、没底气,说明你没实力,楚云人最相信财大气粗。” 丁克:“我知道了,您今天采用的是精神战术。” 朝旭:“怎么办?他不相信你,你要证明自己。战术上没有突破,战役就无从展开。我虽然不懂谈判艺术,但不卑不亢,不让别人牵着鼻子走,应该是谈判的基本原则。” 丁克:“这人色厉内荏,没准报复你呢!” 朝旭:“没条件。果真那样,我们就迈上了目标的第一个台阶?” 丁克:“下一步怎么办?” 朝旭笑道:“市长打圆场足以表明他的态度,方大人不会放过我。凭华宇的实力,难道我俩溜之乎也!这就是下一步。” 丁克:“您的意思?哦!我明白了!” 朝旭:“明白了?” 丁克:“明白了!” 二人:“哈哈哈!” 263楚云市方格明家夜 方格明与夫人一同吃晚饭。 方夫人:“你今天好象有心事?” 方格明:“心事倒没有什么心事,只是觉得有些虚脱。” 方夫人:“身体不舒服?” 方格明摇摇头。 方夫人:“那是咋回事?” 方格明喝了口酒,放下杯,斜着身子想想,说:“难怪代宇庭要把他撵走哇!” 方夫人:“你说谁呢!” 方格明:“你不明白,他,是个人才,就是锋芒太露。” 方夫人给丈夫斟满酒,好奇地半撑着腮帮,看着他。 方格明夹菜时,瞥了妻子一眼。苦笑道:“嘿――!嘿嘿!想不到被这小子教训一顿,平身第一回啊!” 方夫人脸一沉:“谁呀?谁这么大胆?” 方格明:“没事儿!难得!难得让我清醒一次。代宇庭,嘿!”他摇摇头“我原先那干部处长当的!” 方夫人:“代宇庭?” 方格明摇头:“不―是!他有这个水平,我就没这个遗憾了。老大说得是啊!刘项原来不读书哇!” 方夫人:“你说些啥呢?我咋就听不明白?” 方格明:“想知道吗?” 方夫人点点头。 方格明:“原来代宇庭的副手,也就是我下级的下级,他今天在招商会上,众目睽睽之下,足足顶了我一个钟头,叫我无地自容。” 方夫人:“是―吗?你还怕一个下级的下级?想怎么着,还不是你一句话!” 方格明:“扯!说得简单,人家现在是深圳的大老板,来投资建楚江大桥来啦!关系平等,你能咋着?” 方夫人:“投资楚江大桥?是不是吹牛啊!” 方格明:“嗯!问题就在这里。好吧!你既然这么狂,我就让你来搞!哼!有钱没钱,你都在我手掌心里,到时,你想跑,没那么容易!” 方夫人:“就是嘛!楚云这个地方,容得他放肆!” 方格明:“我要你进得来,出不去。把你肥的拖成瘦的,园的拖成扁的。我要让你知道,楚云的天,是我方某人的天,楚云的地,是我方某人的地。” 264楚云市紫英宾馆餐厅晨 方格明陪同市长到宾馆看望朝旭,共进早餐。方格明很少吃东西,靠在椅子上笑眯眯地抽着烟,看着市长与朝旭亲切交谈,自己偶然也勉强应付、答上一两句话。脑子里― (化入)昨天,朝旭在会上驳斥他。(化出) 市长:“我希望所有在外的楚云人,都能象朝旭先生你一样,回来投资,支持家乡建设。” 朝旭:“谢谢!楚军是一支不可低估的力量。当年,荆楚子弟满天山,斐声朝野。世人都说,楚云人会种田、会打仗、会读书――。” 市长:“现在看来,还应该加上会经商。楚云人在外搞得好的,大有人在啊!” 朝旭:“投资强调的是环境,楚云有好的政策,好的软环境,我想,会吸引人材回流,资金回流的。” 市长:“你说的没错,我想,同是一片天地,为什么这里就留不住人?” 朝旭:“我对家乡无日不是魂牵梦绕,月是故乡明嘛!既便是国外华人,也时刻关心着祖国的发展。这种心情,只有在外工作的人,才能体会得到哇!”说完,低下了头。 市长:“既然这样,那好说,回来,还回政府工作。” 朝旭摇摇头:“谢谢您如此看重我,无奈心已他属。” 市长:“嗯!我看你呀!是心灰意冷了吧!” 朝旭没吱声。 市长:“好!不说别的了,面对现实,待到楚云的环境适合你了,让你高高兴兴地回来。” 朝旭:“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市长:“老方啦!楚江大桥是你分管的,还得由你来和朝旭先生扯,你们一定要扯到一起。” 方格明笑道:“只要有钱,就能扯到一起去。” 朝旭不高兴地看了方一眼。 市长:“又来了!” 方格明笑道:“我是被……。” 市长:“不要再说了。朝旭先生,方市长是个比较谨慎的人。” 朝旭:“方市长的担心不无道理,也是怕再上当,这种心理正常。为稳妥起见,我意,不妨先考察华宇,再谈项目。” 方格明看了看市长。 朝旭显得很坦然。 市长:“这是你的诚意,老方啦!可否双管齐下呢?” 方格明:“您是说,边谈边考察?” 市长:“时间不要拉得太长,先有个意向。” 方格明:“行!就按您的意思吧!” 朝旭:“我代表华宇公司欢迎你们!在深圳的一切费用由本公司负责。” 方格明:“那你们在楚云的费用――。” 市长:“由市政府处理。” 朝旭:“不用了!公司每年费用六百万元以上,我们的宗旨是,项目未确定,不增加对方负担;项目成功,按规矩办事。我是财务总监,请领导支持我!” 市长:“哈哈哈!老方啦!你听听、你听听!这与你接触的那些撮上几顿,一倒无风的‘财团’截然不同嘛!好好!就按你们的规矩办。” 朝旭:“两位领导,我只有一个要求。” 市长:“你说你说!” 朝旭:“我们这次来考察时间较紧,不论结果如何,希望能在时间安排上紧凑些。” 市长:“说得好!我就喜欢这种作风。这样吧!双方抓紧准备材料,尽快在近两天内再碰一次头。” 方格明:“好吧!” 市长对身旁一直没说话的秘书长:“你具体安排一下,我也参加听听。” 秘书长:“还是昨天那些单位?” 市长:“老方!可否考虑,让建行的投资处也参加一下?” 方格明:“可以!” 市长起身,与朝旭道别。 朝旭:“谢谢!谢谢!” 方格明“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落落大方地握着朝旭的手。 市长站在一旁,为他们握手言欢感到高兴。 265楚云市政府方格明办公室 方格明与代宇庭商谈第二轮洽谈事宜 代宇庭试探性地:“市长也太容易相信人了,长别人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 方格明若无其事地笑笑:“市长主要是怕失去这个‘财神爷’咯!以后,象昨天那种场合,你财政部门当说的,也可以说几句嘛!” 代宇庭低着头:“我很想讲几句,可政府领导都在场,总觉得进言有所不妥。” 方格明:“有啥不妥的呀!只要有一个人帮腔,或打一下横,我就不至唱独脚戏,就有回旋余地嘛!” 代宇庭低着头,一脸通红,无言以对。 方格明:“想帮你出口气,倒把自己弄得挺被动。算了吧!方法要调整一下,老是赤膊上阵,没有余地。事情定下来后,你去和他周旋。” 代宇庭机警地:“定下来了吗?” 方格明:“没―有!早货呢!不管姓朝的如何表演,我心里总不那么踏实。” 代宇庭:“他到底有没有钱?” 方格明:“深不可测,真菩萨,还是假洋鬼子,还是你自己去摸摸吧!” 代宇庭:“下一步如何动作呢?” 方格明态度强硬地:“先按市长说的作准备,你要去深圳考察,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真的,拖住他;有假,不客气。” 代宇庭沉默片刻:“江枫这里是个重要的突破口。如果有问题,连他一并搞,决不放过。” 方格明心里一紧:“你咋有这个想法呀!”稍绉眉“嗯!我找老江谈谈,你要准备的:一,华宇公司全额投资,我们应如何应对?《投资指南》是原则,具体细则要具体。” 代宇庭:“嗯!知道了。”记录着。 方格明:“二,合资,我们要提出最低投资限额,否则,不予接纳;三,市政府控股;四,约定第一批资金到位的最后时限,愈期重罚;五,华宇进帐资金不得撤走;六,坚持政府领导;七,控股方确定施工队伍;八,建筑材料及用工立足当地。动点脑筋,曲径通幽。” 代宇庭:“我懂您的意思。”他迅速记录着。 方格明笑问:“什么意思?” 代宇庭略一思忖:“我的理解,真正的目的无关紧要,‘曲径通幽’才是第一位的。” 方格明微笑:“老代呀,两条腿走路,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联系一下招商局,有没有更合适的对象,我不想看到姓朝的,在我这里耀武扬威,有甚么了不起!” 代宇庭:“他到楚云,不光是经济目的,还企图在政治上证明他什么” 方格明:“当务之急,你要扎扎实实把那几点文章做好,万一找不到新的对象,也就只能让他搞了。” 代宇庭略沉思:“这件事,您恐怕还要和交通局顾局长打个招呼,领导意图他应该知道。至于江枫,到一定程度,他要退出来,协作办嘛!牵线搭桥,协作一下就行了。” 方格明:“你说得对。老顾那里我会打电话,理由嘛,从严把关罗!江枫―到时候,找件事支开就行了。” 266紫英宾馆丁克房间 朝旭、江枫、丁克商谈楚江大桥。 江枫:“我真替你们担心啦!” 朝旭:“我知道,我的发言对您很不利。” 江枫:“这怎么说?与我有啥关系呀?” 朝旭笑道:“方大市长一定会迁怒于您,因为,朝旭是你极力推荐的。” 江枫:“哈哈!迁怒就迁怒,我怕啥?”这时手机响了,他看来电显示:“方市长的。喂!哦!方市长,好的!我就去!”关上手机,对朝旭“方市长叫我去他办公室,估计是楚江大桥的事。” 朝旭笑笑:“欲破曹兵,须有诚心,事情成败,还仗子敬哪。看来,不幸言中啦!” 江枫:“好个敏锐朝公,犹恐当家的没有吴侯雅量啦!我这鲁肃,怕是充当不了多久?!没关系!只要能把你送上七星坛,既便出局,又何足道哉!” 江枫走出宾馆,驱车直奔市政府。 267楚云市政府方格明办公室 江枫来到方格明办公室,方正在处理事情,几名官员坐候。方边接电话,边给江枫打招呼:“稍等!” 江枫坐在客座,随手拿起一张报纸看。待方格明处理完事情,把来人打发走。 方格明在江枫身边客座靠他坐下,从口袋摸出烟,递一支给江枫。 江枫迅即给方打着火:“您好忙哪!” 方格明抽了口烟,用劲吐了出来:“没办法,找我就是要钱,穷政府的家不好当啊!在这里打躬作揖,说不定有一天,人人得我而诛之。” 江枫:“市长言重了,没那么严重吧!财政是楚云的财政,政府没有钱,个人何罪之有?” 方格明:“人都现实得很,只认钱,解决问题就笑哈哈,否则,准恨死你,谁认这个理啊――!嗳!我说朝旭那里,情况怎么样哪?他可是在我面前挺神气的哟!” 江枫:“他很有诚心,是个办事的,这次来,应该说是有备而来。” 方格明:“你说的有备而来――,备啥―呀?”话出口,似乎觉得有点失言,马上补充:“是准备出钱呢?还是只准备到楚云赚钱?” 江枫:“市长,这几天我跟他一直在块,人家对这座桥的过去、现在、将来清清楚楚,资料比我协作办还齐全,准备是全方位的。至于说赚钱,搞企业哪有不赚钱的?从长远看,他们是赚小钱,而真正赚大钱的是楚云嘛!” 方格明严肃地:“道理我清楚――!你说他有钱,根据?” 江枫:“这要兑现的事,我还帮他说假话?大桥资料他都研究过了,重点、关键熟烂于心,要说楚云大桥的第一个专家,应该是他。做假,有必要吗?……” 方格明紧皱眉头,把抽剩的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摁:“嗯!谈点实质性的东西吧!” 江枫见方一幅不高兴的样子:“您是想知道他的打算?” 方格明:“嗯!”毫无表情地看着办公桌,从鼻子中间挤出这么个声音。 江枫:“朝旭意思,与市政府合作,风险共担,利益均沾。” 方侧过头看着江枫:“不是全额投资――?” 江枫:“我们要他全额投资?” 方格明没吱声。 江枫:“他始终是讲合作呀!” 方格明:“怎么个合作法?政府出项目,他拿钱来就是合作。” 江枫:“不是这么简单吧!”他从提包中,拿出一份材料,说:“他们拟了一份计划书,虽然是草稿,大体意向还是表明了,我看也还实在。”说完,不放心地递给方格明。 方格明接过材料,表面漫不经心,鼻子里“啃啃!”两下。浏览一遍后:“这是他们的一厢情愿,合作也有主次之分。我们的计划快出来了,我要代宇庭与顾同苏协商一下,以后,就让他们去搞吧!” 江枫沉吟少许:“那好!我只负责把他们引进门,下步工作我也插不上手,协作办嘛!顾名思义,也就是牵线搭桥,点到为止。”他明白了方格明的意思。 方格明:“有些事情你还是要主动、积极协作,不可看水流舟噢!” 江枫笑道:“哪能呢!随叫随到,只要是楚江大桥的事,我会不遗余力的。” 方格明:“帮帮代宇庭,华宇的事,让他们自己去搞行了。” 江枫:“华宇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有些关系的协调,他们找到我,我不能不出下面。协作办嘛!就是这个性质。” 方格明不高兴地:“随便你吧!” 江枫从方格明的办公室出来,走出办公大楼,给正在现场考察的朝旭,打电话― “你的分析没错,老板意思我,到此止步。下一步,代宇庭,还有交通局副局长顾同苏,具体与你交涉。” (叠楚江边漫步的朝旭接电话) 朝旭:“方大市长排除异己,挖墙角啊!堂堂的副省级干部,心胸竞如此狭窄。” 江枫:“不过,你放心,我会支持你到底,只到大功告成。” (叠) 朝旭坚定地:“在市政府,老领导是我的主心骨,如果说,此前还讲些客气,是碍于您。现在,我坦率地告诉您,楚云市政府与华宇公司是合作、平等、两个法人主体的关系,没有隶属、主次之分,以后,一切按游戏规则办事。” 江枫:“这我就放心了!你不是**作战。” (叠) 朝旭:“谢谢!我也相信老领导,不会让我孤军深入。” 江枫:“我们没有业务关系更好,免得疑心生暗鬼。” (叠) 朝旭:“哈哈!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领导发牢骚哇!哈哈哈!” 江枫:“你算了解我,不过,在内部,我还是蛮谨慎的呀!哈哈哈!” 268交通局副局长顾同苏办公室夜 路桥管理处、重点工程处和投资管理处负责人会议。 顾同苏:“最近,要开一次招商引资会,方市长要我和财政局长代宇庭,就楚江大桥拿个方案。市长强调,对投资方应认真对待,吸取以往教训,宁可慢点,也要稳点,不要烧香,也不要磕头。” 重点处长:“哈哈!方市长的头怕是磕痛了,我跟他参加过几次洽谈,只有呷(吃)的时候,有话可谈,过后,都是弹(谈)琵琶。” 顾同苏:“融资嘛!难免有失误。教训是有,而且还不少。所以,市领导反复强调要稳妥。过去那种百分之一的希望,百分之百的努力不行了。必须是倒过来,真的当做假的搞,不见鬼子不挂弦。” 众笑。 顾同苏:“华宇公司情况如何?朝旭这人怎样?我们是政府官员,他现在是商人,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他杀回来干什么?真为建设家乡,还是‘还乡团’?要警惕!无商不奸啦!” 重点处长:“还没开始就怀疑人家,连市政府都没分清真假,还引什么资啊!” 路桥处长:“引资引资,成了方市长头痛的**。这次他怕又上当,把你们俩个局长推到前台,高招!” 顾同苏:“别乱扯了!楚云的引资还没走出低谷,尤其是交通能源方面的重点工程,长期摆着。据说,朝旭在华宇红得发紫,我们也要让市领导放心,各为其主嘛!” 重点处长:“我总觉得,楚云的招商引资,没章法。” 顾同苏:“怎么说?” 路桥处长:“方市长动不动就说,假的当成真的搞,真的当着假的盘。这就是招商引资的指导思想?匪夷所思啊!” 顾同苏:“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楚江大桥对投资方来说,吸引力是大的,回报丰厚嘛!世上绝没有免费的晚餐。朝旭的方案,我这里有个复印件。”将朝旭递给市政府的初步设想,在会上念了一遍。 重点处长:“我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妥嘛!既然他们能这样操作,可以商谈,按合同办事,又何必节外生技呢?” 顾同苏:“依我看!他这是个楔子,投资商都是放线钓鱼,先打进来再说,然后步步为营,迫你就范。他再用项目赚的钱搞项目,你还以为他是全额投资啊?” 重点处长:“放线钓鱼也好,项目赚钱也罢,无可非议,投资商不赚钱,他给你尽义务?只要是按合同办,他怎么操作,我们没必要干预。” 顾同苏:“合同,合同,合同顶个屁用,只要一方违约,便是一纸空文,十起合同官司,八起劳命伤财。我见得多了。” 重点处长:“要这么说,永远只能纸上谈兵。” 顾同苏霸道地:“纸上谈兵咋着?他们就是真有钱,也无需一切顺着他们,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就是地头蛇。” 众人唏嘘,多数人不愿再说话,有人还附和。 269楚云市政府办公楼三楼会议室日 楚江大桥招商引资第二轮洽谈会。会议仍由秘书长主持,市政府、办公厅领导出席了会议,江枫也到了会。代宇庭、顾同苏和工商、税务、交警和建委等十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参加了会议。投资方朝旭、丁克参加会议。 主讲顾同苏。他四十七、八年纪,中等身材,长方形脸,单眼皮,眉毛稀疏。一个城府颇深的心计型人物。 丁克坐在朝旭身旁,他写了个纸条给朝旭,上面写着: “军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 朝旭看后,在原条上:“未可轻敌。” 丁克接看后点头。 朝旭认真、冷静地听取并作记录。 顾同苏发言后,秘书长宣布:“请华宇公司副总栽朝旭先生讲话。” 掌声。 朝旭从容不迫地展开讲稿,态度不卑不亢。 全场肃然。 朝旭:“楚江大桥从立项到今天,整整四年七个月十六天了。目前,尚处在寻找合作对象过程,即便现在找到合作对象,准备工作还需一年。拆迁、征地、新居建设受阻,势必还得延期。拆迁不顺,大桥建设人员、机具就无法进场。” 方格明满不在乎地翻阅他前面的材料。 朝旭:“河道施工重要的是季节,楚江无完全的枯水期,最佳施工期,一年只有四个多月。初步估算,大桥主体建设需40个月。这就是说,楚江大桥从立项到最后通车,整整九年。作为市一级重点工程项目,就显得不是那么‘重点’了。” 与会人员议论纷纷。 朝旭:“如果还要在一些重大举措上,掺入一些人为的因素,大桥迟迟不能动工,那么,楚江大桥也只有长年纸上谈兵,造福于民,发展经济也就是一句空话。” 方格明轻轻地“切!”了一声。 朝旭斜了方一眼:“各位,华宇是怀着诚意来楚云的。作为投资方,考虑投资回收与回报是前提,同时,也重视项目本身的意义,二者相辅相成。建成楚江大桥,将对楚云市经济发展起到重大作用,投资方当然也会获取收益。” 顾同苏插话:“毋庸置疑,对楚江大桥感兴趣的商家不少,因为,它的回报是大大的,关键是资金要到位,谁的资金先到位,谁干!”说完,看了看方格明。 方格明微笑着,轻轻点点头。 朝旭:“毋庸讳言,投资不是空手道,敢于揭榜,想必他不会不考虑后果。我曾向市长阁下提议,欢迎贵方党政领导去本公司考察、作客。贵方如有心接纳鄙公司,我们愿意合作,也将竭诚服务,创最佳水平;若无机缘,有待将来。‘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永远是朋友’。谢谢大家!” 热烈的掌声。 朝旭的发言无隙可击。 方格明虚着个脸,不停地抽烟,一双凝滞的眼,久久地盯着对面的墙壁在寻思。 秘书长笑呤呤地:“讲得真好,尤其是时间账算得好,不愧是我们办公厅培养出来的才子、儒商,好,好!我想,我们的合作,会成功的。”他看了一眼方格明:“下面――!请方市长讲话!大家欢迎!” 方格明点燃一支烟,勉强笑道:“好!咳,好。交通局的情况介绍得好,华宇公司的发言也好。当然,问题不在表态,关键取决实力。交通局要认真考察、比较,择优选取。?!华宇公司算是一家吧!至于去深圳考察,嗯!看一看也好。建委牵头,财政、交通派人参加。你们要实事求是哦!下步如何搞,看完再说。就这样吧!” 人们议论着离开会场。 270楚云市政府经济协作办公室日 朝旭、江枫、丁克谈论第二轮洽谈会。 江枫:“上午的会比第一次强,你的发言无异于敲山震虎哇!” 朝旭摇摇脑袋,苦笑道:“累呀!您看顾局长那个发言,无非是说明,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嘛!企业讲究时效,官员们只顾个人尊严,不怕拖死你啊!” 丁克:“楚江大桥反正拖了多年,迟一天,早一天,也就是那么回事。” 江枫:“方市长的讲话还是有点松动,同意派人去深圳考察,唉!世界上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哇!” 朝旭:“虽说只这样一句话,我也感到欣慰呀!” 江枫:“慢慢来,别着急,现在开始朝好的方向发展,你们应该看到了。” 朝旭:“我担心首长们翻云覆雨,变化莫测呀!” 江枫:“难免!我想,他那‘比较’‘选择’与‘考察’的说法,仍不失为是难得和较理想的表态。这是基于对你的话,细细地嚼,着意地品味后下的决心。你,敲了他一闷棍。” 朝旭:“我算的是经济帐,方大市长算的――,” 丁克:“他是算的政治帐,所以令他不安,哈哈哈!” 江枫:“逼他不得不重新调整思路。楚江大桥,群众呼声高,影响很大,方副市长是负责此项工程的主角,再拖!何谈“政绩”?“ 朝旭:“虽是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表态。我希望是序幕。” 271楚云市楚江堤岸夜 楚江风平浪静,两岸灯火通明,寂静的江边,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一艘游轮长鸣汽笛,在江心缓缓行进。江对面西山如一片灰色的云,丛林中隐隐约约闪动着点点灯光,寥若晨星。 朝旭与丁克在江边漫步。 朝旭:“时间过得好快!我答应程总一周返回,没想到还只有这样一个含糊的结果。” 丁克:“他们吃皇粮,你急他不急,你劳神费米地耗,他按部就班的过。 朝旭:“方市长虽然表了态,但要拖他个一年半载,我们也毫无办法,这种作风我是知道的,无论如何要尽快签约,只要签下合同――。” 丁克:“哪怕是意向书,我们就可以按自己的日程表,进行实际操作了。” 朝旭抽了一口烟,叹口气:“我感到,目前这种迂回战术,曲线接近的作法太累,可要战胜官僚主义,又不得不如此。合同没有正式签署前,还得谨慎小心,夹着尾巴做人。” 丁克:“我理解您这种心情,也见识了全国最大的‘有色’之乡,阶级斗争策源地,嘿嘿!” 朝旭:“心中有数好,现在是对我们沉着的励炼,不能使对方感到我们急于求成,否则,功亏一篑。” 丁克:“怎样才能尽快签约啊?”看着朝旭。 朝旭抽着烟,继续前行,突然停步:“有一个人能帮我们。” 丁克:“谁?”\ 第九集(续) 朝旭从容地:“代宇庭!” 丁克迟疑地:“他呀?您的对头也可信?” 朝旭点点头:“是的!不是冤家不聚头,既然聚了头,咋就不能派上用途呢?蔡瑁不缺,蒋干寥然啊!” “您是说――!”丁克指了指朝旭。 朝旭点头,两人哈哈大笑。 丁克:“您,怎么会想到他?” 朝旭:“代宇庭两次洽谈会上沉默寡言,说明什么?” 丁克摇摇头:“不知道!” 朝旭:“我们来楚云至今,他一直低调,以随从的面目出现,客气有加,从不愿多说半句话,又是为什么?” 丁克仍摇头:“不清楚!” 朝旭:“这可不是代宇庭的真实性格。前些天忙于洽谈,没去细想,现在回想起来,其中定有文章。我想,这是一块可口的槟榔,我们要把它慢慢嚼完、吮干甜汁,吐掉干渣?” 丁克:“您的意思――!” 朝旭:“他,从倨到恭,很明显,心辕意马,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双重卧底。” 丁克:“的确不大对头,您说过,原来和他关系既然那样,这段日子,代宇庭态度这样友善、客气,对洽谈工程讳莫如深,态度暧昧。他葫芦里卖的啥药?” 朝旭:“原由嘛!楚江大挢工程,政府方面不是以他为主,观颜察色,待机而动。他代某人一贯的游戏规则是―有利可图,楚江大桥尚无眉目,他又何必忙于多此一举?” 丁克:“那他摆酒接风又是为什么?” 朝旭:“许是担心我游说办公厅,揭他的短?为释前嫌,不给他难堪、尬尴,先堵我的嘴?” 丁克:“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朝旭:“这又似乎说不过去,他并不在乎别人对他说长道短,我朝某对他也不构成威协呀!何必一堆屎不臭,挑起来臭呢?” 丁克:“要不,他可能是,嗅到了这个工程的气味,几个亿呀!吸引力大着呢!” 朝旭:“嗯!不排除!不少领导干部垂青工程项目,这与代宇庭的游戏规则相符。窥测方向,钻点空子,想通过这个工程,捞点外快什么的。” 丁克:“于是,极力装出一幅他和您是老同事的姿态,即不说好话,也不说坏话,三缄其口。象个答应,男答应。” 朝旭:“不论出于何种目的和用心,代宇庭暂可为我所用。我们要用这块‘敲门砖’,帮华宇打开一个突破口,促成合约尽快签署。至于以后别的什么,在不违背原则,不损害公司利益的前提下,视情况而定。” 丁克:“您说第三种原由是?” 朝旭说:“嗬对啦!这第三个原由,他是方副市长的高参。某种程度,方的态度取决于他的态度。” 丁克不解地:“这又是为什么呢?” 朝旭笑道:“不懂了吧!这就叫‘毛病’,有些当官的总把他的决策,定位在他‘亲信’的脑袋上,你别看方格明声色俱厉,或许是姓代宇庭在从中作崇,也未可知,所以争取代宇庭,也就争取了方市长。” 丁克说:“嗯!是这么个理,俗话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一举措虽不是化解宿怨,却也暂时少了个对立面。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仇人少堵墙嘛。” 朝旭:“他嘛!促成这件事可以,离做朋友还远着哪!” 丁克笑笑:“朝总利用人,竟是这样的放得开。” 朝旭:“我对代宇庭的看法客观存在,利用他,不是害他、算计他、更不是报复他。促成楚江大桥早日上马,在楚云,是发展经济,造福于民,功炳千秋;对华宇,则是扩大业务,提高经济效益,一本万利。这是于政府和企业双盈的好事。” 丁克:“我清楚您做人的原则,您是堂堂正正的君子。再说,对任何‘利用’也不能一律否定,利用外资,利用矛盾,利用有利机会,推动事业的发展,不应归于贬斥之列。” 朝旭:“情况你都看在眼里,要冲破这个怪圈,达到胜利的彼岸,光凭你我的努力是不够的,他代宇庭从骨子里不欢迎我,蒋干是周瑜多年的老友,他的东吴之行是帮周瑜吗?” 丁克:“探听虚实!” 朝旭:“正是!周瑜盛情款待――。” 丁克:“麻痹对方。” 朝旭:“多年老友尚且逢场作戏,我与他存有宿愿,又当如何?” 丁克:“各为其主嘛!情理之中。” 朝旭:“这就允许有意料之外,代宇庭有意料之外的目的,我们,也许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丁克笑道:“那就用好这个蒋干,哈哈哈!” 朝旭拍着丁克的肩膀:“先由你出面,给他打招呼,今晚请一下客,我还欠他接风酒的人情呢,来而不往非礼也。” 丁克:“是不是到他家里去表示表示?” 朝旭说:“不可以,此人向来变数太大,常常出尔反尔,他的态度并不清晰,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吃顿饭可以,桌上表示一点小意思,也说得过去。我们不是求他,这样自然。” 丁克:“噢,您的意思我懂了,到时,有些话怎么说呢?” 朝旭:“待之以礼,轻松自然,欲擒故纵。” 丁克想了一下,右手握拳往左手一击:“对!放个烟幕弹,火力侦察,让他做个传声筒,反正代宇庭又不是决策人物。” 朝旭:“行啊!咱俩就演一次酒宴‘双簧’。” 丁克:“但愿我这个配角能使您满意。” 朝旭:“不!不是配角,叫搭挡!” 丁克:“嘿嘿嘿……” 272楚云市紫英宾馆餐厅包厢 代宇庭欣然接受了朝旭的宴请,酒宴中。 代宇庭:“昨天下午市长办公会,研究了5件事,楚江大桥作为第三件事定下来了。市长特别交待,要方副市长抓紧和你们联系,不要错过机会。市长还在前几天的市委常委会上,谈了他对朝旭的印象,说:‘希望组织部门想点办法,象朝旭这样的干部得留住。’其实我……。” 朝旭心里一紧,立即打断代宇庭的话:“代局长,过去的事就算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代宇庭低着头,似乎很学生的样子。 朝旭:“代局长,我知道,你和市长、方副市长的关系都很好,本项目能否搞得好,你将起到重大作用。” 代宇庭:“哪里哪里!我只是起个联络员的作用。” 朝旭:“您太谦虚了,您也是我的老领导了。我想拜托您一件事,不知道您――!” 代宇庭:“说吧说吧!兄弟之间有什么好客气的。” 朝旭:“我们来楚云的时间不短了,作为企业,时间就是金钱啦!我想,先回深圳,什么时候定下来了,请你及时通知我们,能做不能做,给个准信。” 丁克“程总一天几个电话,催朝总回去,事情太多” 代宇庭显得有些紧张:“你们要走! 朝旭:“反正不远,现代化交通,寅时出发,卯时便到。” 代宇庭:“我刚才不是说已经定下来了吗?” 朝旭:“嘿嘿!政府的工作程序,我算是领教了,会议定下来的事,付诸实施,过程可长可短,短则十天半月,长嘛!遥遥无期啊!” 代宇庭低头不语。 朝旭:“您能不能转告政府领导,如果有实质性进展,我们再等一天半天。没有最后决定下来,我们就不等了。 代宇庭:“那好吧!不过,你们至少等到明天上午,我会给你们电话的。” 朝旭看了丁克一眼:“这――,行!明天下午走。” 丁克:“朝总,有必要吗?还是早些回吧!这边劳而无功,那边的事积压一堆。” 朝旭笑笑:“行了!我知道,你那一摊子事也确实不少。一个星期都过去了,再放一放,就半天。我们明天上午租个车,我带你到咱们楚云的几个景点去转一转,就半天,行吗” 代宇庭:“车就不租了!我要局里来个车陪你们转转,中餐到‘海韵宫’,我安排。” 朝旭握着代宇庭的手:“那就谢谢您啦!” 丁克满脸的无奈。 代宇庭:“明天早餐,我就不过来陪你们了,吃完饭请在房间等着,我会告诉司机,到房间接你们,手机不要关。” 朝旭:“好吧!” 朝旭送到餐厅门口,丁克送了出去,和代宇庭寒喧了几句,随手从提包中拿出两条“中华”烟,将一个装有数千元的“红包”塞进代宇庭的口袋。 代宇庭假意推让了一阵:“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好啦!” 丁克:“以后还请代局长多关照,再见!” 代宇庭满面春风:“好说好说,再见!” 代宇庭上车扬长而去。 273楚云市东湖公园 一辆轿车在东湖公园门前停下,朝旭将代宇庭派来的司机打发走后,和丁克信步向园中走去。 丁克:“楚云很漂亮呀!朝总,您把时间安排得太紧咯!差点辜负了如此良辰美景啊!” 朝旭:“是啊!过去在机关,出差是一种享受、或者说奢侈,每开一次会,都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他几天,通常是三天会议,两天游玩。现在不行了!” 丁克:“这几天,我的头都大了,时刻就象处在前线指挥部,连晚上睡觉做梦都在吵架。” 朝旭:“所以,今天出来放松一下。这才叫‘偷得浮生半日闲’啦!还是皇粮好吃啊!” 丁克笑笑:“朝总念旧啊!难怪程总担心您被招安。” 朝旭:“我与林冲所处时代不同,可心是相通的。政府机关有很多优越条件,但那鲜为人知的暗流,常常会把一个正常的人给淹死。对我来说,梁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呀!” 丁克看着公园景色:“这几天我也有感觉,观念、作风与我们格格不入,开会一言堂,没有责任感,谁的官大,谁说了算,管他对与错,照办没商量。嘿!真要命,看不惯。” 朝旭:“我和你、和公司员工,乃至和程总说话,随心所欲,从无戒备。在机关,可得要小心。一句话,甚至一个眼色没注意,就可能走进误区,终身遗憾,你说可怕不可怕。” 丁克:“我是搞技术的,这种政客作风格格不入,简直烦透了。如果是我一个人,对不起,早走人了。” 朝旭:“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企业对付官员并不难,自以为高贵者,头脑最简单。为什么‘政府的钱最好赚’?他们一不懂行,二无切身利害,再加上个别人又想占点便宜。” 丁克:“传闻当官的黑哟!说‘当官的’就是**的代名词。您咋看?” 朝旭:“要看主流。当官的都**,社会岂不乱套了?市长、江枫这样的官还是不少。既便是方格明,也不见得就是贪官,主观、刚愎自用、官架子,不可与贪混为一谈。” 丁克:“姓方的对你没兴趣,想把您挤走,有戒心。” 朝旭:“哈哈哈!你不是说我到哪儿都受欢迎吗?岂止兴趣不大哟!要不是他骑虎难下,你别想见到他的大驾呢!” 丁克:“看来,他们并没有第二个对象。否则――。” 朝旭:“这是显而易见的,不过,现在就是下逐客令,我也不会走。日本人按分计价,华宇是按时计价,整整七天,我们付出了多少?不能空手而归呀!” 丁克:“程总相信您的办事效率。” 朝旭:“代某人比我们还着急,究竟为什么?拭目以待,如估计没错,他上午会来电话。走!到湖心亭那边看看去。” 俩人来到湖心亭,这里已经有不少游人。 湖心亭,碧绿的琉璃瓦映着朝霞,习习生辉,周围绿树成荫,整整齐齐的青松翠柏,与凉亭色调相映成趣。亭的顶端,是一个可以转动的太极圆球,伸向四周的六只拱角,似龙非龙,近狮非狮的鳌鱼头,栩栩如生,有欲跃湖中的动感。六根立柱支撑亭棚,座东朝西的两根深红色立柱上,有两行烫金草书楹联: 旭日朝墩,一片光华临秀水; 清风涟漪,两宗凉韵沁人心。 朝旭、丁克二人迎着朝霞,沐浴晨风,漫步交谈。 丁克抬头看着楹联笑了笑,一时诗兴大发,随口吟道:“朝霞万道彩云飞,旭日无私总相随。清风拂面游人醉,涟漪、涟漪……。” 朝旭不假思索地:“涟漪眷我不忍归。” 丁克:“好好好,涟漪眷我不忍归。”又看了看楹联,“朝总,您的大名是不是源于此联?” 朝旭笑道:“纯属巧合!看来我这名字也太普通了,随处可见啦!” 湖心亭里,一位身着雪白西装,革着鲜红领带的青年职业乐手,旁若无人地吹着他的小号,悠扬的号乐声传遍东湖,伴随着徜佯湖畔的一对对情侣,游人的盈盈笑语,和谐飘荡。 朝旭、丁克谈笑风生,两旁游人对这两位潇洒倜傥,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侧目相看,比比划划……。 5511ii223i23431i21717.6i50l 朝旭的手机发出了《游击队之歌》的声音 。 朝旭:“哦!代局长,您好!” 丁克站在旁边,看着朝旭。 朝旭:“行!行!行!”合上手机,对丁克“他们说,下午,交通局顾同苏,要和我们商量《意向书》。” 丁克:“和交通局签《意向书》?” 朝旭说:“代宇庭说,这是程序,交通局拿方案,重点工程处递《签呈》给市政府,分管副秘书长审核后,报方格明批准,由交通局执行,全过程由市建委备案。” 丁克:“啊!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回宾馆去吧?” 朝旭:“不!再走走,就在水上餐厅吃饭,我给我爱人打个电话,叫她来这里一起吃算了。”说完便要拨电话。 丁克:“代宇庭不是说请我们到‘海韵宫’吗?” 朝旭:“哦!他在电话中说,改在今晚啦。” 丁克:“晚上记得请嫂子和孩子一块参加。” 朝旭:“那是不可能的,这是工作。”说话间,拨通了凤玲的电话。 两人继续在东湖公园溜哒,无心公园景色,话题是《意向书》。 朝旭:“签定意向,就抓住了牛鼻子,下步工作就好开展了。” 丁克仰着头笑:“哈哈,三江口蒋干中计”。 朝旭接道:“楚云市代某遭擒”。 丁克:“哈哈―好一个欲擒故纵,我看这位方副市长,也是属核桃的……。” 朝旭:“怎么讲?” 丁克笑道:“要敲着吃肉哪!” 朝旭“哈哈”大笑,高兴地指着丁克:“敲,对对敲着吃肉。事情就怕公开,原来别人不清楚,会上,跟他把时间账一算,‘敲’他一下,你没注意,大家都用带责备的眼神看着他吗?” 丁克:“他是应该惦量惦量。” 朝旭:“由此可见,他们没有预备队哟!否则,廉颇老矣!哈哈……,程总之福,华宇之幸啦!” 丁克:“功夫不负有心人哪,要不要报告程总?” 朝旭:“不忙!不到最后签完字,还不能算数。” 丁克递支烟给朝旭,自已深深地:“嘘――!好!第二个目的基本实现。” 朝旭点了点头。 两人有如释重负、胜利在望的轻松。 丁克跟随着朝旭,来到了水上餐厅。 俩人选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继续商谈,凤玲也到了,还带来一瓶茅台酒。 丁克:“嫂子,中午就别喝酒了吧?下午还有事。” 朝旭笑笑:“还是来点吧!” 凤玲:“丁部长,我们老朝哇!中午喝酒,从不误事,你就来点吧!”拧开瓶盖倒酒。 丁克:“嘿嘿――!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夫人鼓励丈夫喝酒哩!” 凤玲瞅着丈夫:“不是我鼓励他喝酒,是他用周总理的话来压我呢!他告诉我说,周总理对美国人讲,茅台酒,适量饮点,对身体有好处,‘长征路上,茅台酒包医百病’哪!”说着话,给丁克斟上了满满一杯。 丁克:“好好,谢谢,谢谢!是吗!我回家也得给我那位,把这理论依据说说。” “哈哈哈……。” 朝旭:“中午不仅要喝酒,还得好好睡一觉,来他个‘以逸待劳’。”随着拨手机“喂!代局长吗!请您转告一下顾局长好吗?商量《意向书》时间,能不能改在晚上?我们得准备一下。嗯!好的!” 盖上手机,突然对凤玲“你多买两斤灌汤饺子……。” 凤玲:“我知道,妈喜欢吃灌汤饺子,还有你那个宝贝儿子,跟他奶奶一样,也喜欢,这不――!”说着,从塑料袋中,拿出一个保温桶,笑对丈夫。 朝旭:“嘿嘿―我怎么就这么多事儿,这、这用得着吗?”对丁克“来来来,我们吃。” 丁克看在眼里,羡慕地:“难怪人说,大丈夫,既忠且孝啊!耳濡目染哪!” 朝旭夹了一点菜,低着头正准备吃,一听这话,停了下来,抬头望着丁克:“丁工,你说什么呀!两个饺子,就忠哇孝哇,还大丈夫哪!其实,天下第一不孝的是我……。”朝旭还要说下去。 凤玲忙打断他的话:“啥也别说了,喝酒喝酒。” 274楚云市紫英宾馆丁克房间 朝旭、丁克为签《意向书》忙着准备材料。 代宇庭老早就亲自来到紫英宾馆。 代宇庭:“顾局长同意《意向书》改在晚止八点,到紫英宾馆签署。” 朝旭:“好!谢谢您!”给代宇庭上了杯茶。 代宇庭:“晚餐还是定在海韵宫!” 朝旭:“您太客气啦!” 代宇庭:“应该的、应该的!” 朝旭:“晚上吃完饭要商量《意向书》,我俩得作点儿准备,您先坐!噢!” 代宇庭:“行!我没事,你们忙吧!” 朝旭:“不好意思!”他坐回电脑桌,开始工作。 代宇庭看着他俩有条不紊地工作,不便打扰,拿起报纸坐在一旁,边看边等,灵魂却离开了他的躯壳― 275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代宇庭家(闪回) 代军回到家里,将提包往沙发上一扔,顺势坐靠在沙发上,高兴地对代宇庭说― “办了!关局长挺痛快。这下好啦!没事啦!” 代宇庭:“你放屁!谁说没事了?” 代军:“补上不就得啦!还有啥事?” 代宇庭:“混蛋!税务局窟窿堵了,烟草专卖局那个洞呢?” 代军:“那是关聪的问题,关我啥事?” 代宇庭叹了口气:“唉!我咋会有你这么个儿子啊!一肚子草,怎么不被别人骗啊!做、生、意!搞房地产!碰你妈的鬼!” 代军呆呆地坐在一边。 代宇庭在给他说什么― 276紫英宾馆丁克房间 朝旭丁克二人,将一切材料装帧完毕,朝旭来到代宇庭身边坐下。 朝旭笑了笑:“怠慢了,代局长,晚上要用材料,必须弄出来。” 代宇庭回过神来:“哦!没关系,没关系!”满面堆笑,欠了欠身表示理解。 朝旭:“老丁,我们吃饭去!”回头对代“又叫您破费,真不好意思!” 代宇庭站起来:“没事儿,在楚云,这些事,对我老代,小菜一碟。” 朝旭脸上微露不快,但马上说:“那倒是,好!我们走吧!” 277楚云市政府办公楼三楼会议室 楚云市政府与华宇公司,举行楚江大桥签字仪式 会议室正面墙壁上,庄严横幅“楚江大桥工程项目合作签字仪式” 首席台上,放置一面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和深圳(香港)华宇房地产有限责任公司标徵。 方格明、朝旭坐在首席台上,正式签字。 参加第二轮洽商谈的全体成员,参加了签字仪式。 方格明、朝旭签完字站起来,交换文本。他俩微笑着握住对方的手,让摄影师记下这一重要时刻。 全场热烈鼓掌。 278楚云市代宇庭家 代宇庭和代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楚云人民广播电台,现在报告新闻:楚云人民热切盼望的楚江大桥工程,在市委、市人民政府的高度重下,通过多方面努力,今天,终于和深圳(香港)华宇房地产有限公司,签定了合同。值此,贯通楚云东西两岸的楚江大桥,可望在近期内破土动工。 代政:“好哇!楚江大桥签约了,朝叔叔真行!” 代宇庭:“行个屁!不是老子,他回家奶孩子去吧!” 楚云电视台:“楚云市常务副市长方格明同志,深圳(香港)华宇房地产有限公司副总栽,朝旭先生,参加了签字仪式。参加签字仪式的还有,市委、市政府和有关部门的领导。” (回放)方格明、朝旭签完字站起来,交换文本。他俩微笑着握住对方的手。 镜头推移到其他领导,在代宇庭身上略停片刻。 代宇庭:“你没见着?朝旭在给方市长握手时,他特意向我点头笑呢!啥意思?” 代政:“嗯――!谢谢您呗!还有啥。” 代军打开门,从自己房中悄悄走去来,站在他俩身后看电视,代政回过头望了他一眼,继续看电视。代宇庭也随着代政的目光,回头眇了眼代军,顿时情绪低落,叹了口气,低下头。 代政:“爸!您咋啦!” 代宇庭:“咳!没事!”双手捧着低下的头,摇了摇。 279深圳市明净花园小区 住宅小区,清净宜人。一位身着休闲装的少妇,无所事事地来回漫步,时而坐在石凳上远眺,时而走近小桥流水,看着那游鱼儿发怔。她,携巨款逃,匿在此的刘静宜。 刘静宜走到宿舍楼下,警惕地回望左右,然后上了楼。 280深圳市刘静宜住宅 刘静宜到来自家门口停下,将钥匙拿在手中,看了看楼梯上下,迅速开门进屋。 她进屋后,走到窗台边,撩起窗帘看了看楼下,再回到沙发上。刚坐下,又起身去撩开窗帘,久久地看着楼下出神。 刘静宜身后室内,装饰豪华,她与一男子的艺术照悬挂在厅中央。最引人注目的是化妆品陈列室,三面靠墙的玻璃橱窗里,整齐地摆设着各种中、高档化妆品系列产品。一张镶在镜框里的营业执照,单独放置在第一个橱柜里。 特写:深圳市点绛唇高级化妆品商场法人代表:文青 281深圳市点绛唇高级化妆品商场 刘静宜戴副墨镜,穿过人群,来到点绛唇高级化妆品商场门前,警惕地环顾一下四周,抬头望了望商场门面,迳直走进柜台里面,在经理办公室门前停下,回头望了眼进来的方向,轻轻推开门。 一中年男子正在俯案工作,见她进来,马上站起来,这人正是刘住宅大厅中,那张与她合影的男子。他笑容可掬的向她躬身道:“您来啦!” 刘静宜向他扬了下手,随之掏出遥控器,对着摆有各式化妆品的组合柜捏了一下,组合柜向两边慢慢分开,现出一个房门。刘静宜走了进去,向那男子点头示意的同时,组合柜慢慢闭合了。 男子始终笑容满面地站着,直到见她隐蔽在里面,才慢慢坐下,继续工作。 不多时,组合柜开处,刘静宜夹着一个包,从里面走出来,男子立即站了起来。 刘静宜:“后天,我要去趟楚云市,你给我买张机票。”说着从包中拿出身份证递给他。 特写:文青现年23岁身份证号码…… 282深圳市华宇公司大楼前 程佳运携公司部分中、高级职员站在楼前,欢迎朝旭胜利归来。 一台白色轿车开进公司大院。 有人喊道:“来了!” 正在与人说笑的程佳运,刚转过身,小车已开到了面前。 程式佳运迎了过去,欲伸手亲自开启车门,朝旭已满面春风地从车上下来。 朝旭:“程总您好!”他紧握着程佳运的手。 程佳运:“辛苦了!辛苦了!嘿嘿!”转身给丁克打招呼。“辛苦了!” 丁克:“程总辛苦!” 朝旭和大家打招呼:“谢谢你们!谢谢大家!”一一握手。 大家笑逐颜开地:“辛苦了!”、“朝总辛苦了!” 程佳运一手拉着朝旭,一手抚着他的肩膀,大家簇拥着进入公司大楼。 283华宇公司总栽办 程佳运坐在办公桌前,笑呵呵地看完《合同书》,一名女服务员分别给朝旭、丁克递上一杯茶。 朝旭看了她一眼,心里一怔。 程佳运:“好!这是本公司进入中国大陆,进行的第一项大工程。” 丁克:“若非朝总亲自出面,这项工程很难拿到手哇!” 程佳运:“当然!朝总说说,一定很精彩!” 朝旭笑笑:“一切都在我们出发前的预料之中。” 程佳运笑眯眯地看着朝旭,等待下文。 朝旭喝了口水,也看着程佳运。 程佳运催促:“你说哇!” 朝旭:“嘿嘿!我说完了。” 丁克:“嘿嘿!” 程佳运:“过程一定很复杂?” 朝旭:“要办成一件事情,难免都有曲折的过程,这是当事人的一种特别享受。企业不需要,企业只需要结果、效率。” 程佳运:“好好好!您不愿让我分享也罢,我会慢慢从老丁那儿知道的。” 丁克:“很有戏剧性。行!以后我慢慢给您汇报。” 程佳运:“不过,我认为这项工程成功与否,还是第二位的,首要的,也是最重要的,朝总回到了华宇,没被招安。哈哈!” 朝旭:“哈哈!我不会朝秦暮楚,去搞什么六国封相的!” 丁克:“程总担心不无道理呀!楚云市长两次提出,叫朝总回去哩!您这是一着险棋呀!” 程佳运:“是―吗!” 朝旭:“甚么险棋?他只是随便说说,既使真下调令,我也不会从命。” 程佳运:“我相信!我现在更深刻的理解到,用好一个人就等于打开一座金库哪!” 朝旭:“您看,下一步怎么操作?” 程佳运:“你不要问我,下步怎么操作?都在你的心中。只有一点,你在楚云的时间,最多三个月,工程上马后,我派人替你回来。” 朝旭看了一眼丁克:“三个月恐怕太紧促,半年行不行?那边工作才开了个头,很复杂唷!” 丁克:“不行啊!程总,三个月太短了,还是让朝总,多呆一段时间吧!” 程佳运笑道:“老丁!复杂不复杂,你心里有本帐。我知道。最艰巨、最难办的事,已经办完了。有了这样好的基础,谁去都是捡现成的,这我还不清楚?” 朝旭、丁克对视,笑了。 程佳运:“不延长,三个月,仅仅一个战役,不能长期陷住我一位帅才,不行,绝对不能延长。” 丁克求助似的望着朝旭。 朝旭:“既然程总定了,就按程总的意见办吧!三月就三月,有什么事再说吧,反正又不是十万八千里,半天跑个来回。”说完,重重地拍了一下丁克的大腿。 程佳运满意地笑了。 丁克无可奈何地:“我还是希望朝总经常过去看看,当然,我会珍惜这三个月的,争取在这段时间,把紧要的事办好。” 程佳运笑道:“老丁要求也合理,从全局考虑,我只能这么做,他走这么十来天,我缺少什么似的,还是为我这老头子松松肩吧!” 朝旭:“您放心吧!我们会的。”感激的眼神看着程佳运。 程佳运:“明天召开懂事局会议,你俩今天好好休息!” 朝旭、丁克:“谢谢!”\ 第 十 集 284深圳市朝旭宿舍 朝旭从程佳运办公室出来,回到住所门口,放下密码箱,打开门,未进屋,将门边墙上信箱打开。取出一堆报刊、信件抱着,拎起密码箱进到客厅。他把手中东西,分别搁在茶几和沙发上,回头关上门,便去卫生间冲澡。 朝旭洗完澡出来,梳着头,坐在沙发上清理报刊信件。 一笔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西安市……”他脱口而出,“啊!对了,是她!是玉芳,她怎么走了?耳边响起玉芳的声音― (化入)“谁知道他骨子里是啥成色?”(化出) (化入)总栽办女服务员,给他和丁克倒茶(化出) (画外音朝旭声音)难怪今天总裁办没看到她人影。 朝旭放下梳子,将报刊信件摆在一边。紧张、聚精会神地拆阅玉芳的来信,拿起她在“世界之窗”拍的照片端详。朝旭将信和照片平放在茶几上,看看信,又看看照片。然后,左手拿着照片,右手抓着信纸,靠在沙发上,深情地回忆。 285华宇公司朝旭办公室(闪回) 何玉芳一会儿进来为他添茶水,一会送来一叠文件。她在出门时,总要稍事停留,回眸正在工作的朝旭。 晚霞透过玻璃窗,照在玉芳脸颊上,玉芳独自坐在卧室窗前,默默地看着对面白楼下林荫道。她下意思地看了一下挂钟,略为梳理,揣着诗稿,带关门,朝林荫道走去。她来回溜哒,似不经意中,怀着几分期盼。街道上的行人车辆,路边景色,她视而不见,时而往白楼方向看看,时而摸一下口袋里的诗稿。 朝旭穿着一身雪白的休闲装,走下白楼,出了院门,迈着他那特有的制式步伐,宛如一朵洁净的白云,乘着薰人的春风,向这边飘来。 玉芳激动地拍拍自己的胸口,放慢了微微发颤的脚步,深情地望着朝旭向自己走来的方向。 (画外音)嗬!他那身后一道道隐隐约约的光!象是一帘潇洒的瀑布,不!那是一束灿烂的霞光,一团燎燃的烈焰,是一座喷射出万丈光芒的灯塔。 朝旭大步来到她的背后,见玉芳,笑道:“嗬――!小何,散步啊!” 玉芳莞尔一笑:“朝总您好!” 朝旭:“你也好哇!” 玉芳明知故问:“您、您每天都在这儿散步?” 朝旭和霭地:“嗯!对啊!我是每天都在这儿散步哪!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玉芳:“没―呢!我是说,您很会爱惜自己,天天坚持锻炼身体!” 朝旭:“嘿嘿!你说对啦!人,要活得有滋味,首先要有一个好的身体。《吕览》云‘全身为上。’啦!” 玉芳:“嗯!全身为上?” 朝旭:“‘全身为上’” 玉芳:“啥意思呀!” 朝旭笑笑:“我问你,你是愿做残联主席?还是愿做个普通、健康、自由的人?” 玉芳略思忖:“哦!明白了,那我愿意做一个虽然普通,但很健康的人呐!谁希罕缺胳膊少腿的官儿!” 朝旭:“就这意思!可就这么简单的道理,很多人不懂。” 玉芳:“是啊!我原也不懂。”她抬头看了看他“能陪您走走吗? 朝旭笑了起来:“呵呵!怎么不能啊!这不已经和我走很远了吗?求之不得哟!这么漂亮的姑娘陪我走,我今天要走它十里路呢。” 玉芳:“十里,嗯――!古今才子,都喜欢动辄十里、十里的!赵善庆‘十里晴湖,二月韶华。’张养浩‘荷花绽,十里香散’,还有‘春风十里杨洲路,卷上珠帘总不如。’都很优美。” 朝旭惊讶地:“嗨!你还真不简单嘛,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十里’的优美词句。” 玉芳笑道:“因为我下了班没事儿,除了有时听您拉拉二胡,就爱翻翻元曲,我发现这元曲呀!如果不去研究它的词牌,体裁与现在新诗长短句,真有点儿近似。您说呢?”天真地侧着头看朝旭。 朝旭:“这倒是个新发现,对元曲评价最高的,应是明代戏曲家臧懋循,他说,‘元曲不事雕琢,自然质朴动人,妙在不功而功’。看来,你与臧懋循所见略同哪!”象个顽皮的孩子,笑看着玉芳。 玉芳故作生气地:“朝总挖苦人,不给你说啦!” 朝旭笑道:“你的见解,就是有新意嘛!元曲中用‘十’,除了‘十里’外,其他方面也用得多,如高文秀《谇范睢》中就有‘便读十年书,也只受的十年暴,便晓得十分事,也抵不得十分饱’,两句用了四个‘十’。” 玉芳望了望他:“您总是高人一筹,我搜索枯肠凑合了三个人的诗词,才拼出三个十,您用一个人的两句词,说出了四个‘十’。” 朝旭:“我偶然想起,并非与你pk哩!别多心。我对《元曲》并不感兴趣,我喜欢《唐诗》” 玉芳:“我知道,《元曲》只适合我们这个文化层次的人,《唐诗》我看不懂,只有您这样高层次的人才喜欢。” 朝旭:“那倒不是,我爱好唐诗,两个理由,首先,它是男人的诗,你看《唐诗》三百首,有几首是女人写的?” 玉芳不高兴地:“你岐视女人。” 朝旭笑道:“我就知道你又会想偏,怎么能这样想呢?男人研究男人写的诗,是对自身思想性格的磨砺。比如说,每当我读刘禹锡的诗,我就觉得他有些象陈毅,又与自己的心相通。‘玄都观内花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直则直矣,可锋芒毕露,又怎能不一贬再贬?联系朝某又何尝不是如此?”说到这里,他脸上失去了笑容。 玉芳听了点头默认。 朝旭:“第二是外国人的提示,十八世纪奥地利作曲家马勒认为,中国的唐诗,是一部中世纪的交响乐。他崇尚东方人悠然自得的人生,厌倦西方节奏紧张的生活方式,甚至把李白、王维诗中的思想,写进了他《第八交响乐》的第六乐章……。” 玉芳听着朝旭侃侃而谈,笑望着朝旭不停地点着头,听朝旭说完后,她抬头看着远处,深情的说:“男人的才华,只有高于女人,才是天造地设。我不相信,苏小妹可以难倒秦观。他的‘为谁流向潇湘去?’既便是李清照,也未必有此佳句?富甲一方的卓文君,与穷困潦倒的司马相如私奔,也是仰幕他的才华,还有……” 玉芳见朝旭默不作声,停下不说了。 朝旭:“嗯!发挥得不错。”又对人来车往、繁华喧闹的景物,指指点点,叉开话题“这社会发展真快呀!深圳的车,多得叫人迈不开步。”继续往前走。 玉芳侧过脸看看朝旭,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映,很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跟在后面默默地走着。 朝旭行进中,忽然回头来:“嗳!讲啊!讲得很好,你继续讲嘛!” 玉芳忧郁地:“您又没听,我还说啥呢?您文学造诣很深,我能说啥玩意儿!” 朝旭:“嗬――!我咋就没听呢?秦观的‘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向潇湘去?’还有卓文君、司马相如,不是吗?”说着用手指点点她,亲切地“你呀你,今天象是有备而来?” 玉芳紧张地抬头,看到朝旭亲切的眼神,低着头,轻声否认:“人家不是嘛!干嘛用这种审讯似的口气待我?” 朝旭笑道:“嗬嗬嗬嗬!你看你!是就是嘛,这有什么呢,散散步,说说话,很正常。走!你说上哪儿?” 玉芳轻松地扬起头,一缕红霞映在她那鲜嫩的面容上,一对晶莹剔透的眸子,娇态尤怜。她用两手的食指与中指,理理鬓发,说:“悉听尊便!”那声音,只有他俩才听得清楚。 朝旭看着身边她,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也用同样分贝的语气说:“你好傲气!” 玉芳含情脉脉的眼神,定格在朝旭的脸上,毫无顾忌地娇声回道:“你好帅气。”立时,一脸涨得绯红,赶紧把眼光收了回来,低着头,两手不知怎样放才合适,在本来很平整的衣服上,这儿扯扯,那儿弄弄,脚鞋尖不停地在地上蹭着。 朝旭看着眼前这个情窦初绽的纯真女子,心中好生欢喜。 (画外音)人啊!人!怎么不能分身?何不也来个“一截赠殴美,一截还东国”呢? (化入)朝旭临出门前,凤玲站在他面前为他整理衣领;饭桌上,朝斌给他敬菜。(化出) (化入)母亲警告:“我这个家,除了凤玲这闺女儿,任何人也别想迈进半步”妻子凤玲,好象举头三尺的神灵,微笑着戳了下他的额头说:“你想干什么呀,你!我的朝旭――?”(化出) 他的头晕眩了,两耳好象被双拳贯击,只觉得嗡嗡作响,又好象被狠狠地挨了一闷棍。他刚想伸手去拉玉芳,似乎被数双无形的手给箍住了,眼睛冒着金花,脸红得光彩照人。 朝旭摇了摇头。 (画外音)我岂能逾越雷池半步? 朝旭从迷惘中恢复正常,平静地:“看你说的,我这么大年纪还有何帅气可言?好!不往前走了,到对面的咖啡馆坐坐好吗?”说着话,咀巴发干。 玉芳赞同地:“嗯!”。说着就要横过大街。 一辆出租车呼啸而过。 朝旭上前一步,拉住玉芳的手腕,爱怜地:“你慢点!” 玉芳回首,不好意思地笑了。 朝旭略低头,笑看着她:“市里车水马龙,单个外出要特别小心!” 玉芳:“嗯!知道了!”紧紧地依在朝旭身边,注视来往车辆,时快时慢地向对面走去。 俩人并肩横过大街,迳直走进咖啡厅,两只手才慢慢松开。 朝旭定神看了看咖啡厅布局,指着靠街边玻璃窗的第11台,回头征询玉芳的意见:“你看那儿行吗?” 玉芳亲昵地看了他一眼,牙齿咬着下嘴唇,点头表示同意。 俩人走到11台,面对面地坐着。 朝旭看着玉芳,笑逐颜开地:“今天我们是二人土上坐哇!” 玉芳脸上泛着红润,眉宇间流露出款款深情,半低着头说:“您是在考我哩,后面这句,俺家乡多数女孩都会,是不是‘月伴日边明’呀?”说完,担心地看着朝旭。 “嘿嘿――,你真不愧杨贵妃的小老乡呐!象这样的题目,现代女孩子能答上来的,真是不多,不简单。一个玉环,一个玉芳,杨花随尘逝,白玉何其芳啊!” 玉芳红着脸:“因为―因为我身边有一个,有一个,象唐明皇一样聪明的伟丈夫嘛!另外---另外!”她看了一眼窗外犹豫着不往下说了. 朝旭的脸也红了,不好意思地:“是吗?唷唷!把我比做唐明皇?不合适不合适,我算干啥的?你真敢哪你!” 玉芳娇嗔地坚持:“咋不合适?**说过‘六亿神州尽舜尧’,人皆尧舜,唐明皇也是人嘛!可以这样比,可以这样比的――!” 朝旭:“主席说的‘尽舜尧’,是讲人民生活与精神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咋就都成了尧舜皇帝了呢?” 玉芳急了:“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讲您的智慧,皇帝怎么着?有好多的皇帝还不是草包一个!我看您啦,要是当个皇帝,肯定能把一个国家整好。” 朝旭:“是吗?我真有那么大能耐?” 玉芳认真地:“您是奇才,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是这个!”她伸出大拇指对着朝旭,继而逗人的将身子微微向前倾,轻声道:“您不仅是个能人,还是个酷哥,玉骨冰肌,锦朝旭也!” 朝旭笑笑:“是吗?你也很聪明,也是这个!”他也向她作出同样手势,也将身子略向前一斜,小声说:“你不仅很聪明,而且是个靓妹,红梅傲雪,秀玉芳哪!”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十分开心。 玉芳:“要说我现在变得聪明一点,主要是您给了我灵性,一种意会的灵性。”说完,含情脉脉地望着朝旭。 朝旭:“真有这事儿?” 玉芳:“可不是吗,一个愚钝的女人,要是长期伴着一个聪明的男人,这女人会变得越来越聪明,” 朝旭饶有兴趣地:“那么,要是一个傻瓜男人,和一个聪明的女人在一起呢?” 玉芳笑道:“那这男人就会越来越笨。” 朝旭开玩笑地:“得啦得啦,我还是离你远点儿吧,否则,我会笨得,走路都不知咋挪腿了呢!” 玉芳:“哈哈哈――!朝总真会开玩笑,您才是天底下绝顶聪明的男人哩。” 两人笑得无拘无束。 服务小姐把熬好的咖啡、点心摆了上来。玉芳夹了几块方糖,分别将炼乳倒两个杯子,轻轻地搅拌着,眼睛时不时看着朝旭甜甜地笑。 朝旭:“你还挺专业的嘛!” 玉芳:“总裁办的基本功,端茶倒水,迎来送往,习惯了。”将先调好一杯,双手端着递给朝旭。 朝旭接过咖啡,美美地喝了一口,关切地:“怎么样?有半年了吧?还好吗?” 玉芳:“托您的福,还行!事情杂点儿,倒挺痛快的,不会辜负您的希望。” 朝旭:“你别总是客套,想家吗?” 玉芳摇摇头,品了一口咖啡,反问道:“您呢?” 朝旭沉默少许:“忙的时候不觉得,一闲下来,我挺想她们母子的,还有我的母亲!” 玉芳低着头,双手端起咖啡,双肘撑在咖啡台上,慢慢地品尝,看着窗外,叹了口气:“有家的感觉真好!”然后,放下杯子试着问:“看得出,您很爱您的夫人?” 朝旭:“我的孩子也挺可爱。” 玉芳:“她很漂亮?” 朝旭:“半老之人,谈不上什么漂亮?” 玉芳:“那一定很贤慧?” 朝旭:“这正是我所欣赏的。” 玉芳:“她是一个很完美的人?” 朝旭:“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所谓追求完美,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玉芳看着朝旭:“我看你就很完美!” 朝旭笑了笑:“是吗?我如果说你也很完美,你同意吗?” 玉芳摇摇头:“但我不明白,您象是得道高僧,看问题,处理事情,总是比别人周全,完美,高深莫测。公司的人都佩服您。” 朝旭:“我也是个凡夫俗子,也少不了饭后一支烟,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也许真要出家当和尚,倒免去许多烦恼。” 玉芳:“您干吗有这个想法?” 朝旭:“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说,‘佛教徒处在理性思维的高级阶段’,可见感情这东西,是一切烦恼的根源所在。我想,所谓大彻大悟,应该是理性思维的顶峰。人类如果都能理智的对待,和处理世间的人和事,我看也就不必求神拜佛,也不要讲什么**了。” 玉芳陷入了沉思。 (画外音)我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就坐在了我面前,我没有理由说服他,却无法忘掉他;我没有办法得到他,却又不甘心放弃他。今天,能和这位平时跟他说上一句话,都很难的神奇男人坐在一起,为什么自己就变蠢了呢? 玉芳:“您的修炼,达到了极妙境界。” 朝旭爽朗地:“哈哈哈!什么极妙、殊胜、无上境界,只是经历的事情多了,想的势必复杂些。不合时宜,可又不得不如此呀!” 玉芳:“您的夫人真幸福!” 朝旭摇摇头:“不!我欠她们的太多了!” 玉芳不解地:“是么?” (画面)朝旭向玉芳叙述自己来深圳前的往事。 咖啡厅里显得很静。 街道上车灯、路灯、霓虹灯交相辉映。 朝旭:“当初,内心的困苦,有如云横秦岭,雨阻巴山啦!是她,给了我勇气,使我走出人生的低谷。” 玉芳深深受到感染,她轻拭眼泪。 朝旭认真地:“北京协和医院洪昭光教授说得好,只有家庭幸福了,社会才幸福,家庭安定了,社会才稳定。事业、地位、金钱,并不能影响家庭结构。” 玉芳:“现在不少人可不象您这样,有的男人甚至把升官、发财、死老婆,当成三大喜事哩!” 朝旭笑了笑:“这才叫做不呵思议哟!这种人毕竟少数,中国数千年的文明、美德,不论现在和将来,都应是这个社会伦理的主体。试想,一个男人把死老婆当成喜事,他算是人么?谁还愿、谁还敢去做他的老婆?即使他升了官、发了财,亦不过是孤家寡人。” 玉芳:“他可以去包二奶、三奶呀!” 朝旭:“当前社会的另类,其结局不外两种:当官的,人权两空,晚节不保;发财的,人财尽去,到头来无家可归。虽非全然如此,大多难逃此劫。” 玉芳低头不语。 朝旭:“好了,不说这些,说点别的。最近看了些什么书,喜欢写日记吗?” 玉芳:“前些天,我随便写了几句诗。那不叫诗,乱写的,我正想向您讨教呢,不知您肯不肯收我这个学生?”说完,很诚恳地看着朝旭。 朝旭兴奋地:“怎么?你也爱写诗?” 玉芳羞赧地:“不嘛!您别笑我,人家不是向您求教吗?” 朝旭:“好好好!我没笑你,那诗能背给我听听吗?” 玉芳:“我带来了,在这儿哩!”说着,从口袋中,取出叠了几叠的公文纸,双手递给朝旭。 朝旭接过,点了点玉芳:“我就知道你是有备而来。” 玉芳两手捧着咖啡杯,看着杯子,脸涨得绯红。 朝旭看着玉芳的诗,故意问:“这‘白色的构筑物’是什么呀?怎么这么大的吸引力呀!他是个东西,还是不是个东西呀!” 玉芳“噗哧”一笑,边拿餐巾纸擦嘴,边笑:“它是东西,又不是东西,是人,又不是人……。” 朝旭哈哈大笑,“骂得好,骂得痛快。” 玉芳急了:“不!朝总,我骂谁啦,您没听我把话说完哪!” 朝旭:“我要再听你把话说完,你就会把他给骂得狗血淋头了。” 玉芳急道:“哪能呢?我这是以物拟人,把建筑物人格化嘛!” 朝旭:“我要收这么个调皮的学生,我这个老师的饭碗,都会被她砸掉。” 玉芳不再争辩,呆呆地看着朝旭。 朝旭伸过手去拿着玉芳的手:“玉芳……” 玉芳瞪着眼:“您看出我诗中的意思啦?” 朝旭松开他的手,自己双手叉十,两肘撑在咖啡台上,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玉芳:“那您……” 朝旭:“说心里话,第一次见到你,感觉就很好。你的人品、气质、容貌、如歌的语调,还有你那一手漂亮的字,都是一流。你给人一种人间兰麝,透骨生香的感觉。我也知道,你对我的印象不坏,但是,我没有资格和理由爱你,道理,你应该很清楚。我可不是钱谦益啊!” 玉芳:“我并不想做柳如是哪!” 朝旭:“那就好,我前面说了那么多,你都是赞同的。今天,你不找我,不定哪一天我也会找你。我可以永远认你这个小妹嘛!你也不必担心,待来日,人老珠黄,这相公的二奶――!该休―矣――!哈哈!”朝旭说这句时,甩了一句京剧京韵道白。 玉芳轻声地:“在深圳,象您这样风流倜傥,有钱有地位的人,带小姐进出餐厅、舞厅、包二奶不足为奇。我虽然很失望,很难受,甚至想哭。” 朝旭:“不许那样!” 玉芳:“我觉得,世界上没谁能比得上您,可我理智的想,如果您不具备这样的素质,反而不值得我爱慕。”她把手伸过去,朝旭的手尖也略向前伸,她紧紧握住,又放下。眼望着窗外,面对夜色,轻轻地唱起《红楼梦》中:“若说没有缘,今生偏又遇着他……”唱完,含着泪说:“水中月,镜中花。唉!枉自嗟呀,空芳牵挂。”看着朝旭,轻轻摇了摇头。 朝旭:“多么可爱的姑娘!多么高雅的总结。好!为兄能有你这样漂亮,又通情达理的小妹而荣幸。”他捧着玉芳的手,“从今后,我会象对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待你的。” 玉芳含着泪,点点头“嗯!”了一声。 286华宇公司朝旭宿舍 朝旭幸福地回忆着,反复地拿着玉芳的照片盯着,怎么也觉得看不够,又将信从头至尾,字斟句酌地看起来―― (画外音)您去楚云的日子里,我才感到,过去对您的默然承诺,是那么的幼稚和苍白无力。 深圳,是一个可爱的、我终身难忘的美丽城市。她,不是因为现代的繁荣使我留连,而是因为有您才显得珍贵、才令我神望。深圳是朝旭的代名词,我将永远是这样的感觉。 旭,我好思念你,好后悔离开你,我失掉了一位良师、益友、仁兄,我的抉择是痛苦的。您的知识、品位,您那硕大、仁慈的胸襟滋润着我。您是一个有高尚情趣,又富崇高责任心的男人,您对事业的执着追求与探索,实现了一个男人的抱负,您拥有了旁人不可企及的财富和地位,充分体现了您的人生价值;您对家庭、对妻儿的责任感,是那么的坚定不移,这又代表了人世间女性的普遍要求。啊!世界上竞有如此优秀、伟大的男性! 小妹知道,您时刻关心着我的前途、归宿,我的归宿何在?答案只有一个,这世界上,还有没有第二个朝旭?……。 门铃响了,朝旭放下了手中的信。 “朝总!”丁克推门进来。 朝旭笑道:“怎么?没休息?”随即将手中的信,盖在玉芳的照片上, 丁克坐下,在茶几上的烟筒里抽出一支烟点着。 丁克:“程总的意思,您不能长期呆在楚云,我着急呀!您得帮帮我,至少帮我选一个有本事的人……。” 朝旭吸了口烟:“这不还早着吗?过了三个月再说吧!说不定就得以你为主啦!” 丁克:“那可难行!技术上,我可以让你们放心,楚云的人际关系,部门协调,实在让我望而生畏。” 朝旭:“其实也没有什么,该想的问题要想到,这次把公司的律师带去,先把合同弄好。从下面调个有实践经验的项目经理,暂不进指挥部,盯在一线熟悉情况后,再接你的手。” 丁克:“我们自己搭的这个班子,要过得硬。” 朝旭:“正是,一是财务,二是工程质量,要选两把好手。财务部于坤要到位,直接进指挥部。他是高级会计师,业务水平不错,头脑也清醒,这个关,只有他才把握得住。工程方面,你选定一个人。还有三个月,我把方方面面的关系介绍给你。相信你,能够拿得下来。” 丁克认真地记录,不时望着朝旭点点头。 朝旭:“楚云方面有两个人,你要注意,一个是在指挥部内……” 丁克:“顾同苏!” 朝旭:“对!这个人的来头不小,但也不必畏怯,会不会出难题?拿不准,第二轮洽谈会上,他的表现你应该清楚了,他可不是廖化。” 丁克:“嗯!是的,不可轻敌。” 朝旭:“还有一个人――。” 丁克:“代宇庭!” 朝旭:“这个人虽不在指挥部,他的能耐可大着呢……。” 丁克:“他是只老狐狸,这些天,左左右右不离我们,绝不会无所图。” 朝旭:“是呀!你别看他对我们百依百顺,我总在想,他图什么?会不会包藏祸心?难说。并不是他与我有宿愿,我就这样说他。” 丁克:“这我知道。” 朝旭掸了一下烟灰,靠在沙发上,嘘了口气:“如果想揩点小油水呢!在不违背公司规定的前提下,关照一点,也未尝不可以,但口子不要开得太大。” 丁克:“我想,他可能不是这个目的!” 朝旭:“你说得对!他不应该是这个目的。他到底想干什么?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暴露出来,终究会露馅,希望他能在这三个月之内,露出狐狸尾巴……。” 丁克:“我也是这么想。” 朝旭:“你主要抓两点:一是资金控制,尤其是大笔资金调动,我还会给于坤强调的;二是进度控制,经费支出,必须与工程进度成正比。质量控制虽说有工程师,你也要过问。” 丁克:“这我会注意,最叫我头痛的是,盘根错节的关系。” 朝旭:“关系协调问题,合同一经签定,它便降到了次要位置,尊重地方政府,服从合同条款,他代宇庭就无隙可钻。” 丁克:“代宇庭的鬼点子多啊!” 朝旭:“嗯!他会琢磨出一些,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来,无非是达到他埋得很深的,一直没有显现出来的目的。” 丁克:“我宁可一头扎在工地,再苦再累,我受得了。不愿卷进那些乱七八糟关系堆中,最大的压力莫过如此。” 朝旭:“商场似战场,马虎、轻敌不对,过虑也大可不必。你作点准备,可能就这几天要去楚云。临走前,再给程总汇报一次,困难的事最好不再提了,有什么问题跟我讲。” 丁克:“好吧!那我走了!” 朝旭:“嗯!注意休息!” 丁克:“好!谢谢!”随即起身,将门轻轻带关,走了。 朝旭继续看完玉芳的信,觉得有些疲倦,拿着照片起身边走边看,进到自己的卧室,坐在床沿,斜靠在枕头上,看着,看着,打了个哈欠,渐渐地,他睡着了……。 287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马伯清家 马伯清从浴室洗完澡出来,边穿衣服,边走到还在吃饭妻子张小莉身边,笑嘻嘻地:“夫人!弄几个子儿(钱)!今晚,想去宽松一下。”说完,下意思地看着她放在桌上的钱包。 张小莉:“干啥?瞅你这德行!还能潇洒得起来吗你?”厌恶地横一眼那飘动的空袖筒。 马伯清:“嘿嘿!搓麻将,不碍事!” 张小莉:“搓麻将?每次都输?可能吗?” 马伯清:“手气不好,想扳本呗!” 张小莉:“得了吧你!扳本!我都要被你给扳倒啦!没钱!” 马伯清一听,坐在沙发上抽着闷烟,眼瞪着老婆放在桌子上的钱包,叹气。 妻子只顾吃着饭,细嚼慢咽,也不理他。过了不久,她的脸颊开始红了起来,悄悄侧目,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然后,她在拾掇饭碗时,发着牢骚:“自己的工资一分钱没见着,你都干啥啦?枕头底下那两百块钱,拿去吧!” 马伯清:“才两百块钱?好干啥?”起身到卧室将钱拿了出来,站在妻子面前,央求“再给点儿。” 张小莉靠在椅背上,眯缝着眼,吧哒支烟,不吭声。 马伯清:“嗯!”眼睛溜着妻子的钱包。 张小莉停了好一会儿,没精打彩地坐起身来,嘴上叼支烟,左手摸回钱包,横着两眼,右手从钱包中理出两百元,两个手指夹着,往脑后一递。 马伯清:“再给一张,好吗?” 张小莉听了,将钱包重重地往桌子上一甩,吼叫:“你有完没完?” 马伯清吓了一跳,赶紧把钱放进口袋,退了出去,关上门,右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微笑着,一步一踮地走下楼梯。 (室内)张小莉将手中的筷子朝桌上一扔,打得饭碗菜碗噼哩啪啦作响,嘴里骂道:“去你妈的,跟老娘耍小聪明,老娘比你内行多啦!处长!狗屁!” 张小莉掏出手机,点了点号码:“你在哪儿?今晚还要串场吗?11点整,我在红门楼313房等你。怎么?两千?换手机?嗯!可以吧!”关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还他妈机关干部!”伸出脚,将桌子往前一推,慢慢起身,边走,边脱衣服,进了洗澡间。 洗澡间一阵水响。 288楚云市财政局代宇庭办公室 代宇庭正伏案写东西。 马伯清推门进来。 马伯清:“代局长!您找我?” 代宇庭侧目看了下:“嗯!先坐!”仍在写着。 马伯清坐下等待,抽烟。 代宇庭放下笔,从坐椅扭过身来,摸了一把脸,笑了笑:“怎么样?还好吧!” 马伯清:“好!好!部里事情比较多,也没时间来看您,您也挺忙的,呵呵!” 代看了眼桌上的文件:“事不少,成天就他妈钱、钱、钱!” 马伯清:“您是楚云的财政部长嘛!” 代宇庭:“算了吧!都他娘过手数子,这里划一笔,那里加一点,对不对,行不行,管他呢!” 马伯清“吭哧!”一笑:“经您把关,那还有错。” 代宇庭:“现在无所谓对错,笔在我手里,我说行就行。好了,别扯啦!我告诉你一件事,也让你高兴高兴。” 马伯清面带笑容,激动地等待。 代宇庭:“楚江大桥定下来了,朝旭的华宇公司承建。” 马伯清立即收回笑容:“哦!我以为什么大喜事呢?” 这时,财政局两名处长来找代宇庭。 代宇庭:“伯清!现在我有点事,你到护春楼找个房间,我等下过去。” 马伯清站起来:“好吧!我在那儿等您。” 289楚云市老干活动中心护春楼日 代宇庭来到护春楼,马伯清已在房间等着,代宇庭放下手中的皮包,刚入座,笑容满面地:“伯清―!刚才在办公室,你那神态――,似乎不怎么感兴趣呀!” 马伯清:“没有哇!” 代宇庭:“嗯!没有就好。”一顿,“不久前,我给你的承诺,这次就要兑现啦!咋谢我!” 马伯清:“老领导的栽培,我自然感谢不尽。没说的,一切听从您的调遣,您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只要用得着我,老领导您一句话,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代宇庭:“好!好!”略思“我想叫你去大桥工程指挥部。” 马伯清:“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代宇庭:“怎么?不想干?” 马伯清:“怎么会?我说了,您无论叫我干啥,我都愿意。” 代宇庭:“这就好!对付朝旭,非你莫属。” 马伯清:“我知道!” 代宇庭:“至于群工部的工作,我会给格明同志说的,两个不变:职务不变,工资待遇不变,但工作侧重点在指挥部。” 马伯清:“听说,朝旭是指挥长?” 代宇庭:“嗯!你去搞办公室主任,也就是指挥部的参谋长、内当家。否则,起不到监控他的作用。” 马伯清:“他会同意?” 代宇庭:“这就由不得他了,指挥部是在楚江大桥领导小组领导下进行工作,领导小组提的名,他怎么能不执行?” 马伯清:“哼!谅他也不敢!” 代宇庭“你应该记住,才开始,要谨慎。你不是在我的鞍前马后,而是在他朝旭的直接领导下。他是你的老对手,应该承认,他的能力、知识远胜于你。” 马伯清:“我才不吃那一套呢!” 代宇庭:“错!你要清楚,把你安排到他身边不容易,这对他来说,不能不是个威胁。这样,我的感觉要好些。平心而论,他还是有很多长处的,甚至在你我之上,可你也是把好手。这看从哪方面讲,我认为你对付他,绰绰有余,我放心。” 马伯清:“他那两下子,我还真不尿他那一壶哩!” 代宇庭:“不能这么说,这家伙并不容易对付。你想想,他去深圳多长时间?就干到拥有数十亿资产大公司的常务副总裁。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绝非等闲之辈。” 马伯清:“他在群工部,也不就那样!” 代宇庭:“他在群工部上不去,并不是没有才干,而是因为有你我在。现在他神气了,副总裁、指挥长,哼!报纸、电视露尽了脸,我很不舒服!要沉得住气,只有把他从顶峰上甩下来,那才叫本事。还有那个姓丁的,也不简单。”他喝了口水,慢慢说道:“伯清呀!气盛无济于事,要讲究一点策略哇!” 马伯清开始那气壮如牛的样子渐渐软了下来。 代宇庭面授机宜般:“我这一生啦!看了不少书,多数是为了应付工作。我这一生的立身之本,只有一本书,他能叫你变得比别人聪明、干练。” 马伯清:“什么书?” 代宇庭:“《孙子兵法》。” 马伯清疑惑地:“《孙子兵法》?那不是一本军事书籍吗?怎么能成为立身之本呢?” 代宇庭摸了一把脸:“不错,《孙子兵法》是讲行军布阵,克敌制胜的军事科学,但是,你别忘了,古今中外的一切军事书籍,无非是三个字。” 马伯清:“哪三个字?”\ 第十集(续) 代宇庭:“对付人!” 马伯清:“啊――!对付人?” 代宇庭肯定地:“对付人。对付单个的人和对付集群的人,对付有权的、有钱的、有势的、比你强的、超过你的人,对付有碍你个人发展的一切人。” 马伯清:“啊――!《孙子兵法》能有这么大神通?” 代宇庭:“这样吧,我们边吃边聊。”夹着提包站起来。 马伯清:“行!还请老领导多多指点。请,请!” 两人要了一个包厢,边吃边谈。 代宇庭“这本书只有13篇,5987字,加上三十六计731字,也不过6718个字,别看文字不长,博大精深哩!我这辈子最受用,每到关键时刻翻它一翻,用它一用,很少不成功的。”喝着酒,时而用筷头在桌子上比比划划,上课似地。 马伯清听得很出神,把早已准备好的软“中华”掏一包,装一支给代宇庭点着,再推在他面前,及时给代宇庭斟着酒。 代宇庭喝口酒,将一块近两寸长的牛排,横着捺进嘴里,两腮立即鼓了起来,油从嘴的下唇流向下颏。他边嚼边用餐巾纸擦了一把,使得脸的中间部位油渍渍的,在顶灯的照射下,一动一动地放着微光。他将嚼得半烂的牛排用劲咽下后,使劲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继续― 代宇庭:“《孙子兵法》用于军事,是两千多年来普遍的事了,用于啊嗝―经商也有几十年了,特别是日本。但用于从政,用于为人处事,恐怕还为数不多,最成功地是啊嗝―是谁呢?” 马伯清阿谀道:“应该属您了!” 代宇庭:“话也不能这么说,古今中外不少人有实践,但不是象我这样,主动用《兵法》理论,指导自己的思想行动。”他还在打着嗝,扯得脖子一伸一缩的,连喝了好几口水都没有止住。 马伯清:“局长,您刚才说《孙子兵法》的实质是对付人,您对人是怎么看的呢?” 代宇庭不高兴地:“哎嗝,先弄杯凉啊嗝―凉水来哕!” 马伯清闻言,赶紧放下酒杯,到包厢外叫:“服务员端杯凉开水来!” 服务员端了杯水过来,代宇庭喝了一半,将剩下的半杯递给马伯清。 代宇庭:“帮我抓把凉水往后颈窝拍拍!” 马伯清立即照办,这一招还挺见效,虽然没有完全止住,代宇庭嗝的频率少多了。 代宇庭看了看桌子上的牛排,好象有点望而生畏:“我认为,你应该把一切人,都当成你的敌人,包括我!” 马伯清:“啊――!包括您――!那我可不敢!” 代宇庭:“你敢!你应该敢!你听我说完。一切人,都是你的对立面,只有征服他,他才服从你,只有整垮对手,才能有效保护自己。这是蔡真人对他的高徒―鬼谷子讲的至理名言。”他又连续吞了几口茶,嗝基本上止住了。 马伯清:“照您的说法,这世界上,没有可以相信的人啦?连老婆孩子也不可信,也是对立面?” 代宇庭:“你相信你老婆?” 马伯清气得脸一沉,但没吱声。 代宇庭:“所谓‘相信’,是有条件的,有用既知己,你不用我,你就不会尊重我,我不用你,也就不会找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老婆孩子概不例外。” 马伯清忍气吞声地:“别人好理解,连老婆孩子都不可信,我就不明白了。” 代宇庭“唐玄宗相信爱妃杨玉环,可杨贵妃却跟安禄山有染,闹得差点连江山都给丢了;就拿母子来说吧!象蒋纬国对宋美龄的态度,不是当面我的妈,背后他妈的么?这种人有的是。” 马伯清感觉有点不自在。 代宇庭看在眼里,并不在意:“隋炀帝怎么死的?唐中宗李显怎么死的?古今中外,子弑父,妻屠夫的例子,还少吗?所以,老婆孩子概不例外,她们也是社会的一分子嘛!” 马伯清:“那该怎样对付?” 代宇庭:“势而压之,利而诱之,不若则去之。” 马伯清:“我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代宇庭:“首先,自己要混得象个人样,妻儿面前,才有威风,压得住,才能说一不二。其次,对老婆孩子要象耍猴一样,今天一粒糖,明天一块糕,时刻给点小利,让他们尊重你,不要一次把钱财都散给他们,最后成了‘高老头’。” 马伯清:“我要没这个能力呢?” 代宇庭:“你没有本事,老婆孩子肯定看不起你,那就得离婚,走得远远的,免得受窝囊气。” 马伯清:“啊!这么残酷!那么,对付上司应该如何呢?” 代宇庭:“上司是你迎面而来的强大敌人,先避其锐气,也就是说,千万不要惹恼上司。什么正直敢言,动不动就提几毛钱意见,那叫傻冒,笨蛋。你只有在领导面前装熊,百依百顺,言听计从,装做什么也不懂,只服务,别逞能,必要时把自己的老婆都献给他,保证你飞黄腾达。如果上司失势了,你抢先踩他一脚,表示对新任的忠诚。” 代宇庭说到这里自知失言,脸涮地红了。一看马伯清的脸色也不好,他转而笑道:“有些事,不要太叫真儿,古今中外,都有以红黄二道求官之说,红,就是指红颜美女,但也不一定就是自己的老婆。黄,是指黄金,钞票。金钱美女,人之大欲也,当官的也是人嘛。” 马伯清怒容一显即逝,勉强笑道:“老领导真经验之谈。” 代宇庭瞪了马伯清一眼:“高智者制人,钝愚者制于人。” 马伯清毛骨耸然:“那是!那是!” 代宇庭继续:“《兵法》云,信而安之,阴以图之,备而后动,勿使有变。刚中柔外也。这,就是我今天要给你说的重点。” 马伯清毕恭毕敬地:“还请老首长明示,伯清太蠢,读书又不多,您慢点儿讲,我一句一句记下。” 代宇庭:“孙子的这番话,我理解:一要取得对手的信任,站住脚跟,才好见机行事;二不显山,不露水,暗地里做你该做的事;三不打无准备之仗,有把握地行动;四不要锋芒毕露,以免打草惊蛇。你到指挥部以后,要向对待我一样,切不可象过去那样和他对着干。他不信任你是肯定的,要顺着他来,雷公不打笑脸人嘛!既尽快争取他的手下,又要注意避免让朝旭察觉。” 马伯清边记录边点头。 代宇庭:“熟悉情况很重要,包括朝旭的工作程序、习惯、甚至他的手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讲的这个意思。” 马伯清:“我去指挥部的主要任务?” 代宇庭深沉地:“一则了结我一个心愿;二也使你在经济上打点基础,苦行僧的日子,该结束了,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没有一点积蓄怎么行?” 马伯清沉吟:“那里的钱,恐怕不是那么好弄的啊!何况还有个朝旭架在那儿。” 代宇庭:“事在人为,你与我相处不短,我办的事情,有几件是吃亏的?” 马伯清翻了一下白眼:“那倒是!” 代宇庭:“办公厅群工部的官,你照常当,工资福利不少你一份,该上还得上,借调嘛。工程指挥部你又是大管家,还有一份收入,甚至比办公厅高出几倍。这还是微不足道的小钱,至于怎么样弄大钱,这就要靠你的能耐,我会以适当的方式和你联系,要配合好。” 马伯清:“要安全、稳妥才好。” 代宇庭:“你放心,我几十年来从不知‘失足’为何事。”说完,摸了一把脸。 马伯清:“我听您的!” 代宇庭:“顾同苏那里,按正常程序工作,没有特别。我给你派个助手,但外表应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马伯清:“我明白!” 代宇庭:“总而言之,韬光养晦,待机而动。至于这个助手,我会给他谈的,你只管使唤他好了。” 马伯清大胆地:“管他娘,先弄点儿小钱花花,嘿嘿!” 代宇庭:“指挥部的小钱不要动,平时费用,先以办公室的名义,向市政府写个要开办费的报告,口可以开大一点,百万之内,领导压一点,也够你花的了。报告写好后直接给我。” 马伯清感激地:“一百万?” 代宇庭:“这笔钱由你掌握,与朝旭他们无关。钱要用活,对他手下,大方一点,干大事嘛!要有一点干大事的风度,再也不能让别人笑你。” 马伯清不解地:“谁笑我什么啦?” 代宇庭:“没什么,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另外,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东西,就到你这里为止,没有必要给外人谈,其实,除了闲聊一下《孙子兵法》,也没有说什么。” 马伯清:“您放心!守口如瓶。” 290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马伯清家 马伯清从护春楼回到家里,坐在客厅沙发上一个劲抽烟。 (画外音)有用即知己,马伯清第一次听到这种系统、高深、**裸,原汁原味,令人震颤的现身说法?好家伙,一个总揽楚云市财政大权的堂堂财政局长,竟然靠一部《孙子兵法》发迹!什么党性、良心,纯粹骗人的鬼话。 马伯清眯缝着眼睛,憧憬着醉人的前途― (画外音)马伯清自己工资低,又抽烟又喝酒,钱太少,往往还要向老婆伸手。这些年,看足了老婆的样子,每次钱还没到手,先要听一大堆的闲话。据说,这婆娘宁可拿钱养小白脸,对独臂的丈夫却不屑一顾。马伯清平时看到别人打麻将、跳舞,心里痒痒的,无奈囊中羞涩。嗯!还是俗话说得好哇!老马不行因无力,人不风流只为贫啦!现在好啦!他想着想着,觉得一身轻飘飘的,他―象是醉了。 291楚云市财政局局长办公室 洪局长:“代局长,您交办的事,我可是没含糊啊!” 代宇庭:“我知道,这小子太不争气了。没法,我那老姐姐就这根独苗,保住这条命就不错啦!十年有期,以后,还得请您想办法呀!” 洪局长:“好说!劳改局没别的便利,那个*‘幸福团’,都是领导干部的孩子,改了这个改那个,咋办?我这碗饭还得吃下去,是吧!” 代宇庭:“您那儿子―啥?黑客?” 洪局长:“就是!黑客!他妈的!新玩意儿!他妈的,成天泡在网吧,电脑这玩意儿,咱又不明白。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咋就整出个黑客出来了。” 代宇庭:“黑客是啥玩意儿?” 洪局长:“就是对电脑程序的干扰呗!哼!成绩不咋的,公安局告诉我,他电脑操作高人一等。嗯!从小就玩游戏机、上网,长年泡在电脑室,编程序,破译密码、窃取情报、干扰网络信号,无所不能。” 代宇庭眼珠一转:“哦!被公安机关把他当作“黑客”收审,没追究他?“ 洪局长:“网络管理还没列入法规不是?拘留几天,我给他们说,该咋办咋办吧!市局说,小孩子不懂事,算了。唉!也都怪我,回家没事,就说些个劳改犯的故事,反面影响啦!” 代宇庭深有感触地:“儿大父难当啦!” 洪局长:“能不能叫他到财政局您这儿?哪怕打杂都可以,您看――?” 代宇庭一听,紧张地:“来财政局恐怕难行,前阵子,周市长的小孩想进来,人事处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现在还顶着呢!再说,您的孩子进来了,又怎么能让他打杂呢?” 洪局长:“这可咋整?” 代宇庭:“这样吧!市政府组织的楚江大桥指挥部,最近将正式办公,我想是不是先叫他到这里过渡一下?” 洪局长:“过渡一下?” 代宇庭:“市政府办公厅派一名处长,去当办公室主任,您的孩子,就在他手下工作,工程结束后再说呗!” 洪局长:“办公厅也去一个处长?” 代宇庭:“借调。主要是加强对项目的控制。” 洪局长:“可以呀!那就到指挥部。” 代宇庭:“呵呵!至于以后怎么变通?再说吧!” 洪局长:“行行!您就等于多个孩子,我就把他交给您啦!” 代宇庭:“这是个很肥的所在,先赚点钱,也是个锻炼。您叫他去指挥部找马主任,我会给他打招呼的。” 洪局长:“行!就这样,谢您啦!” 送走洪局长,代宇庭立即给马伯清打电话。 代宇庭:“伯清!劳改局洪局长的小孩做你的助手,他叫洪波,明天他会来找你。他的电脑技术不错,必须进办公室,听到吗?” 马伯清:“行!按您的指示办,进办公室,让他搞电脑。” 代宇庭:“你把那个要开办费的报告,抓紧弄好送过来。” 马伯清:“好的,已经打印出来了,明天我就送过来。” 292楚云市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市南区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一栋已搬迁的私人小楼,上下两层。指挥长朝旭的办公室设二楼,靠近楚江边,通风、采光好。推开窗页,阳光映照下,波光鳞鳞的楚江,南来北往游弋江面的船舶,对岸那层峦叠翠的西山,尽收眼底。办公室也布置得简洁明快,一钵阔叶梧桐淡雅、清亮,符合朝旭性格特征。 华宇公司副总栽、楚江大桥指挥长朝旭、工程总监丁克、财务部长于坤,和工程师文璐来到指挥部,四个人坐在朝旭办公室。 朝旭:“指挥部在以方格明为组长的,楚云市政府楚江大桥工程领导小组,领导下进行工作。根据合同的约定,副指挥长,由楚云市交通局常务副局长顾同苏担任,办公室主任马伯清,暂不到任。” 丁克:“这样一种格局,无疑是对于华宇公司的制约。” 朝旭:“嗯!这世界真能折腾,摆脱了几年的阴影,如今又出现在身边,真是扫帚都扫不开。马伯清的登场,表明了代宇庭,终于启动了他的第一棵棋子。” 丁克:“这棵棋子放置的位置太重要了。” 朝旭:“与他较长时间的接触,此人虽没有什么真本事,但小聪明、歪点子还是不少的,特别是爱占点小便宜。” 丁克笑道:“就是那个‘肥水要落外人田’的人吧?” 于坤:“我只听说‘肥水不落外人田’没听说过,肥水要落外人田呢!” 丁克:“这个人为了节约水费,连大小便都不在家里拉。” 文璐:“那往哪儿拉?” 丁克:“办公室呀!哈哈!” 于坤:“这么个肥水不落外人田唷!哈哈!小气啊?” 朝旭:“大家以后说还是注意点,他代表政府,注意关系噢!他如果仅仅是捞点小小油水,倒也还无关要旨,值得重视的是,马伯清这个位置,实质上是代宇庭所控制,他们还会干些什么呢?” 几个人议论着。 293楚云市财政局代宇庭办公室 马伯清来到财政局代宇庭的办公室。 代宇庭:“来啦!坐。” 马伯清:“报告写好了。”从手包中拿出一份材料,恭恭敬敬地放到代宇庭办公桌上。 代宇庭:“好!先放着吧!伯清,楚江大桥指挥部组成人员名单看到吗?” 马伯清激动地:“看到了、看到了。很感谢老首长的关心。” 代宇庭摸了一把脸:“嗯!我要办的事,没有什么办不通的。”说完,又看了一眼马给他关于开办费的报告。 马伯清:“那是那是!” 代宇庭:“人、财、物,我什么都会给你安排好,下一步就看你的了。希望你有所感悟,有成熟的代理意识。明白吗?” 马伯清:“明白!明白!” 代宇庭看了眼桌上的报告:“这笔钱很快就会到位,你不用担心,从明天起,你的工作位置,应该是楚江大桥指挥部。” 马伯清:“指挥部办公室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我就搬过去住。” 代宇庭:“你看着办吧!洪波去了没有?” 马伯清:“已经到位了。” 代宇庭:“小孩子,放开点。不过要控制得住。” 马伯清:“好的!” 代宇庭:“听我的电话,你要亲自来把这笑款子办了。” 马伯清:“是!” 294楚云市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马伯清站在由他设置好的朝旭办公室,得意地笑着。 洪波:“马主任,您回家吃饭吧,今晚我就在这儿值班啦!” 马伯清:“好的!”他下了楼,离开指挥部,回过头看了看,往市公交车站走去。 朝旭参加完市政府召开的楚江大桥工程专题会议,径直驱车来到指挥部。他蹬蹬几步上到二楼,简略地扫了一眼办公室的布置,便座到办公桌边开始办公。 295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代宇庭家 代宇庭与儿子代军同桌吃饭,代妻端着碗坐在厨房门边吃。 代军:“楚江大桥就要动工了吧?” 代宇庭:“干吗?” 代军:“不干吗。”扒了几口饭“马伯清去当办公室主任?” 代宇庭:“干吗?” 代军怔怔地看了父亲一眼:“安排他去,咋不叫我去呢?” 代宇庭将碗筷同时往桌子上重重一“噔!”,吼道:“你给我闭嘴!” 代妻吓得不敢再继续吃饭,嘴里衔着筷头,战战兢兢地看着他父子俩。 代军:“干啥呢?人家只不过是说说嘛!吼什么呀吼!” 代宇庭:“你这混蛋东西!老子为了你,这半年给人家低三下四?还不知道能不能堵住你那要命的黑洞,你还去指挥部,你去死吧你!” 代军低着头吃饭,再也不敢说话。 296楚云市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晨 马伯清:“朝部……哦!朝总!您好!”笑容满面地走进办公室。 朝旭起身主动迎上去,握着马伯清的手,爽朗地:“老马哟!请座!请座!”他拍了一下马伯清的肩让座:“我们又走到一起啦!”和马伯清同座在会客间的沙发上。 马伯清客气地:“听说您来当楚江大桥工程的指挥长,我打心眼儿里高兴哩!” 朝旭:“是―吗?” 马伯清:“能和老领导再度合作,我感到很荣幸。” 朝旭:“别这么客气,能和你再度共事,这是前世修来的呀,有缘随缘哪!哈哈!” 马伯清:“哈哈!老部长您真会说话,真会说话。有缘!有缘!能和您一块儿工作,我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呐!” 朝旭笑道:“快别这么说,以后我们还是互相学习吧!”朝旭有意识地,环顾一下办公室的摆设:“这,一定是你设计的?” 马伯清:“不知道合不合您的意?” 朝旭站起身来走到窗子边打开窗户,向窗外眺望了一会儿,搓了搓手,回头看了看马伯清,笑道:“这真叫极目楚天舒哇!好!挺好!你还费了不少心嘛!哈哈哈!” 马伯清:“您喜欢室内清淡,环境特重开阔,所以……。” 朝旭:“行行!从传真上看到你的名字,我很高兴啊!” 马伯清微微屈身、小心地:“谢谢!过去工作上,有对不起您的地方,还请您海涵!” 朝旭笑道:“哪里话!以前我们相处并无不快,各自分工不同嘛!你我都向代部长负责,我那时的工作,比较单纯一点,办公室与代部长勤密些,正常,没有什么不妥呀!” 马伯清:“谢谢您的理解!” 朝旭:“希望我们和衷共济,同心协力,建设好楚江大桥,这是国家的重点工程,是造福于楚云人民的千秋大业啊!” 马伯清:“……老领导您请放心,今后在您的领导下,我会全力以赴,支持您的工作,您只管大胆使唤我好了,我保证,绝对不会给您出任何难题。” 朝旭:“任何人出难题,都只会影响双方的利益和形象。当然,你不会,我就更不会。作为一个临时机构,形成了现在的领导与被领导关系。” 马伯清:“您本来就是我的老领导嘛!” 朝旭:“作为经济利益关系,我们又是合作伙伴。你我的工作,直接向市政府负责,向楚云市人民负责。说实在的,我到企业后,只知道为发展、壮大企业赚足够的钱,其他的事情不感兴趣。目前,我脑子里装的就是,如何能尽快动工。这就需要相互团结,支持,携手共进。” 马伯清:“是!是!是!” 朝旭:“我们干的是积阴德的好事,机会难得呀!我们的心要往一处想,劲要往一处使才好。这项工程,利在当代宇庭,功在千秋啊!” 马伯清:“您说得很对!”口里应承着。 朝旭:“可以这么说,摆在我们面前的工作才开始,什么都得重新来。情况绝非‘招商简章’上说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工作还多着哩。《市长办公会议纪要》很快就会发下来,那是个很原则的东西,具体的工作我们要理顺一下。” 这时,顾同苏推门进来了。 朝旭低一下头。 顾同苏道歉地:“对不起,我忘了敲门了!” 朝旭说:“你回来啦!今天,我想开个会,大家先见见面,熟悉熟悉,刚才和老马简单扯了一下,。”说着,示意顾坐下。 顾同苏:“行!”边落坐,边看着不怒而威的朝旭,自己显得很拘谨。 朝旭回头对马伯清:“老马把行政上的事给大家说说,虽是临时机构,规章制度不可废。” 马伯清:“我准备了一下,等下说完,看您还有什么要求,我再完善。” 朝旭:“可以,这方面你比我强,人不多,面面俱到哇!辛苦你了!” 马伯清:“这没什么,是我应该做的!” 朝旭关切地:“听说你是借调过来?” 马伯清:“是的,我会把主要精力用于这边的,您放心。” 朝旭说:“没事没事!你去招呼一下大家,我们开会,会后,请你把指挥部工作人员的名单打印一份给我,基本情况稍详细一点。” 马伯清应允着。 马伯清和顾同苏一道出了朝旭的办公室。 朝旭目送他们出门,心中掠过一丝凉意。 297楚云市政府办公大楼会议室 市长办公会议上。 方格明:“顾同苏同志兼任楚江大桥指挥部副指挥长,代表市政府,责任重大。华宇方面,他们只负责前期资金、招投标和技术监理。作为你,要全盘负责,刚才议定的几件事,要抓紧落实好,不能拖泥带水。要让企业看到,我们政府办事的能力和效率。” 顾同苏:“您放心,我在一个月之内,一定把政府方面的事办妥。只是建委、规划局、设计院方面,还得请领导单独打好招呼,他们要是拖后腿,我也没办法。” 吉市长:“建委的同志在这里,你们也表个态!” 建委主任:“没问题,楚江大桥的事,个案办理。我们组织专门班子,顾局长要怎么办就怎么办,怎么会拖后腿呢?真是!。” 方格明笑道:“顾局长是用的激将法――!和衷共济噢!和衷共济。至于规划局、设计院,王秘书!” 王秘书:“方市长!” 方格明:“你告诉这两个单位的一把手,下午到我办公室来,我和他们谈谈。” 王秘书:“好的!” 方格明:“代局长!财政方面的事你要把握住,要通知银行,华宇进账的钱,一律不得撤走。合同签定了,不能视同儿戏。”看了看市长。 吉市长笑笑。 代宇庭:“好的,我会加强监控。” 吉市长:“我今天再次强调,楚江大桥是楚云市建国以来最大的工程。投资不小,我希望在坐的要好自为之,是你负责的你就管,不是你的事,不要到处插手。” 方格明:“嘿嘿!这个指挥长朝旭,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连我想让困难的建筑企业揽点事做,还不知如何开口哩!” 吉市长:“这人原则性很强,也很精明,想打工程主意的,我劝你们还是打消这个算盘。就这样吧!散会!” 298楚云市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丁克:“朝总,一切按您的计划进行啦!您的分析太对了。代宇庭别看他不声不吭,能量大着呢!” 朝旭严肃地:“这就叫楚云风哪!”他沉思了一会儿,对丁克说“尽管重冰已破,这只不过是万里长征,走开了第一步哇!,你和于坤、马主任商量一下,把与本工程有关的几个职能部门一二把手,办公厅处长名单例一份给我,我想宴请一次。” 丁克:“好的!规格?” 朝旭:“大方点,选个好一点的酒店。每人准备两条烟,总开支6万元看够不够?” 丁克笑道:“好!这叫烟引路,酒灌魂,朝总也在拜衙门啦!哈哈!” 朝旭:“人逢低檐下,怎敢不低头啊!唉――!没办法的办法呀!为程总求财呀!” 丁克笑道:“朝总,您原来在楚云要是这样想、这样做,那么现在就是别人求您罗!” 两人相互看了一下,“哈哈!”放声大笑。 299楚云市财政局代宇庭办公室 代宇庭:“这次市长办公会议,方市长态度很积极。” 马伯清:“对华宇公司呢?” 代宇庭:“戒备当然免不了,会上,当面交待我,华宇进到银行的钱,不得撤走。”稍停“华宇来钱没?” 马伯清:“现在还没有,听朝旭和会计于坤议论,最近,可能有两千万进账吧!” 代宇庭:“要密切掌握动向,看来,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从工程承包上弄一块,可能有困难了。” 马伯清:“为啥?” 代宇庭:“这次办公会上,市长强调得很严,连方格明都不好开口。你既然已经坐镇在那里,要想办从其他方面打开缺口。当然,工程的事也不要放弃。” 马伯清:“我知道了。” 300楚云市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朝旭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处理完事,将楚江大桥形象图定格在电脑上。从座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走到窗前,撩开窗帘,打开窗子,一阵清凉的江风拂面而来,面对滔滔楚江,眺望对岸隐约的西山,心中一座彩虹般的天桥,横跨楚江― 特写:电脑上楚江大桥形象图,图中有“百年大计,质量第一。”字样。 丁克敲门。 朝旭:“请进!” 丁克:“朝总!”进了门。 朝旭:“哦!老丁!我正想找您呢!” 丁克:“刚刚顾局长打电话给我,说设计图纸第三方案,明天可以出图,我特来告诉您。” 朝旭:“好!老丁啦!建大桥我可是第一次啊!当‘知青’时建过桥,那时,我只不过是个小工而已。现在要指挥建桥,而且这么大的规模,心里没底呀!” 丁克笑道:“没―事!战略决策有您,冲锋陷阵我来!” 朝旭:“关键是质量,百年大计,千年大计呀!” 丁克:“招投标这个环节相当重要,这个关,可得您把住啊!从这次您宴请就可以看到,不少人垂涎三尺啊!” 朝旭:“给我敬酒者,多有所嘱。楚江大桥斩为十截,也满足不了他们。所以,我只是点头而已。” 丁克“您打算――?” 朝旭:“一句老话,酒肉穿肠过,原则心中留。违背这个原则,就是对人民的犯罪,就是千古罪人。”他说完,回转身,坐在办公椅上,铺开张大白纸挥笔疾书― 阅罢江涛奋笔书,千秋伟业仰存余。飞虹应是擎天柱,不予蝼蚁半点虚。 丁克站在一旁看了,肯定地说:“写得好!” 朝旭:“代宇庭的打算既已微露端倪,那么,就应未雨绸缪,既要防患于未然,使他们无隙可钻;又要协调好关系,使他们心服口服,想打工程的主意无妨,若在同等条件下优先,也未尝不可。” 丁克:“坚持招投标,展示透明度,谁也没话说。” 朝旭:“顾同苏和马伯清不在指挥部?” 丁克:“他俩今天都有事,没来。” 朝旭:“洪波还在这儿?” 丁克:“他成天搞电脑,一般不回家。” 朝旭:“嗯!你叫于坤到我办公室值班,我们到市里去,具体商量一下,把文璐也叫上。” 丁克:“好吧! 301楚云市茶人轩茶馆 朝旭、丁克和文璐驱车到市内,车在茶人轩茶馆站前停下。三人上了楼。 (画面)朝旭给他二人招投标的一些想法和看法。 丁克:“我同意您的看法,代局长将马伯清安插在指挥部,恐怕这是他的主要目的。其他也没有必要哇!监视您?控制您?毫无意义嘛!只有揽工程,哪怕是一部份,对他们来说,油水也很大啊!” 朝旭将目光移向文璐:“文经理,你认为呢?” 文璐满不在乎地:“我看哪!不必把这件事看得这么严重,他们有能力,能找到合适的队伍,就给他们干呗!谁干不是干?在人家的地盘上,何必去得罪这个人?” 朝旭心里一惊,想不到自己的手下会说出这种话,正准备问他为什么― 丁克把茶杯往台桌上一“噔”:“屁话!谁干不是干,那就叫几个农民去干好了!” 文璐:“你以为干活的都是城里人?都是技术工人?他们都是农民――!我就是农民。”顶了一句。 丁克:“这么说,你那个工程师资格证是假的?” 文璐:“怎么能这么说呢?您不知道我这碗,吃了几十年了,这个证,是经过多次培训,一门一门考试过关才获得的?前面不清楚,后面的经过,您知道哇!怎么会是假的呢?” 丁克:“那你现在还是农民?” 文璐肯定地:“农民!” 丁克火道:“简直胡说八道!” 朝旭严肃地:“都别争了!依我看,文经理主要是自卑身世呀!你出身农民没错,可是,你已发生了质的变化,现在是一名有几十年实践经验,并经过长期培训,获得专门机关认定的工程技术人员。怎么能还说自己是农民呢?” 丁克:“真是的!” 朝旭毫不客气地:“恕我直言,你一味咬定自己是农民,那你脑子里尚有浓厚的农民意识。这种意识不尽快清除,要跟上华宇公司创导的,文化兴业的要求是很困难的。” 丁克一听朝旭的口气,急得汗都冒了出来。他赶紧打圆场:“朝总的说法是准确的,我相信,老文不会再坚持了吧?”说着给文璐使了个眼色。 朝旭也看在眼里。 文璐识相地:“朝总批评得对,因我是农民出身,提到‘农民’我就有些敏感,所以,坚持自己是农民。以后不会了。” 朝旭:“我们今天不是批评你,而是研究关系到华宇经济利益,公司声誉的大事。应该清楚,象楚江大桥这样关系到国计民生,千秋万代的重点工程,绝不可出一丝差错。” 丁克:“否则,就是对国家,对人民的犯罪,一旦出问题,不仅公司的投资、公司的利益荡然无存,而且更重要的是,要承担法律责任。” 朝旭:“对华宇公司的形象,也将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所以,必须把好建筑队伍这道关,不能说‘谁干不是干’,而是高标准、严要求。谁能干就干,没有这个技术水平,干不了,就绝对不允许他干。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任何调和的余地,宁可得罪个别当官的,也不能得罪人民,包括后世人民。” 丁克说:“这是毋庸置疑的。”说完看着文璐。 文璐的头动了动,象是点头,又象是随意性的。他看朝旭似有追逼的眼光,脱口说了一句:“我们做得到,可人家还有一个副指挥长哩!” 丁克:“这倒是的,关键是顾同苏。” 朝旭:“首先,我们要统一认识,绝不可随意表态。至于顾,我会单独约他谈一次。他也只有一个脑袋,备陈厉害,相信他也不敢犯傻。”朝旭略一沉吟:“几点了?” 丁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几乎懵了,慌忙地左右看看,问文璐:“几点了?” 文璐忙走向服务台看钟。 朝旭低声对丁克说:“吃完午饭,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丁克点头。文璐边往这边走边说:“11点20了!” 丁克对文璐:“买单!”\ 第十一集 302楚云市税务二分局 陈好好上班时,打扮非常靓丽,她来到三楼自己办公室门前,侧过头,先朝代军办公室望了眼,笑了笑,从一个纯白色小坤包中,摇出钥匙开门。一进屋,即从包里摸出面小镜子,照了照,补了点口红。 代军夹着公文包,低着头,神情默然地一步步蹬上楼梯,经走廊路过好好门前,刚一侧目,好好便从镜子里看到了他。 陈好好:“代军!” 代军停下来,看着她勉强笑笑。 陈好好手里拿着抹布,俏皮地:“哦!代―局―长!要不要我帮你搞卫生?”对他菀尔一笑。 代军笑笑:“嗯!来吧!” 陈好好高兴地:“好!你先去开门,我就来!” 303税务二分局代军办公室 代军进了自己办公室。 陈好好拿着抹布,先到公共厕所搓洗干净,兴致勃勃,轻歌飞扬地蹦进代军办公室,整理卫生时,总要回过头瞧着代军笑笑。 代军坐在那儿低头看报纸,见陈好好进来,他放下报纸,故意深情地盯着她。 代军:“你今天好漂亮,嗯!香气袭人啊!” 陈好好:“是吗?”说着,挨了过来“那就让你闻过够、闻过够!” 代军一把将她扯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陈好好娇羞地:“嘘――!别别!上班时间,别人看了不好意思。”仍坐在他身上。她看到代军额头上有点儿灰尘,用手中的抹布尖去揩。 代军:“你那是抹布吧?” 陈好好:“哦!真该死!我都忘了,这是抹布哩!嘿嘿!” 代军:“没事没事!抹吧!我比抹布还脏。”又扯着好好手中的抹布,自己一顿乱抹起来。 陈好好叫道:“嗨――!你干啥呀!”赶紧从他身上挣脱下来,看着代军脸上一道道污印,笑道:“看你!成了只乌鸦!” 代军:“乌鸦?乌鸦配凤凰咯!嘿嘿!”低着头笑笑,露出两颗才镶好不久的金牙。 陈好好:“嘿嘿!凤凰?谁是凤凰?” 代军:“你呀!” 陈好好:“我?不行不行!她姓刘的才是哩!”显得沮丧。 代军:“她呀!永远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啦!” 陈好好:“你说的是真的?她真跟台商跑了?” 代军一语双关:“她!跟钱走啦!”低着头。 陈好好:“慢着!我先换块毛巾把你的脸擦了再说。”她疾步走出去,换了块干净毛巾,给代军擦拭脸,又坐在他的腿上“看不出啊!钱可以卖走青春。我呀!台商再有钱,我也不会跟他走。”她见代军低着头,不吱声:“你是不是舍不得她?” 代军将陈好好一推:“去!什么破玩意?滚他妈的蛋吧!啥不得!我巴不得她死了才好呢!” 陈好好吓了一跳,呆在一边,怔怔地看着代军。 代军看着被吓的陈好好,起身走了过去,拉着她的手:“都是我不好,委屈你了!” 陈好好:“哥――!”伏在代军肩膀上。 代军拍着她的背,抚慰道:“好了!梅超风走了,我会一心一意的爱着念慈―你的!” 陈好好破泣为笑:“你坏!你好坏!” 电话铃响。 陈好好在代军脸上亲了一口,一手拿毛巾,一手持抹布,又帮他抹了抹柜子,高高兴兴地回办公室去了。 304楚云市郁金香酒巴夜 代军独自坐在郁金香酒巴二楼,在靠窗子的一张情侣条桌边抽烟,喝着闷酒,时而低头凝望窗外楼下,步行街路灯格外明亮,行人来来往往,多数是青年男女。他想到近期的处境,不断叹息、喝酒。 酒巴服务员过来:“先生!还需要点啥?” 代军看也不看地挥挥手。 服务员退了出去。 代军在继续喝洒。夜很深了,酒巴里轻音乐也停了下来,本来不多的客人都走了,街上人声渐渐稀少。他听到一个个拉关卷闸门的声音,伸出头往外看了看,楼下很少有人在走动。代军操起酒瓶,把剩下的酒,一口喝干,抓着酒瓶往桌上一“噔!” 酒巴服务员闻声过来。 代军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一百的钞票,右手中指与食指夹着,往桌子上一甩,站起来,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够了吗?” 服务员:“够了!用不了这么多,您稍等!” 代军把手一举,也不答话,迈着不稳的步了,踩着木楼梯,嗵―嗵―嗵!下楼去了。 305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日 指挥部楼下,七八个人围着一张公告观看、议论― 群众甲:“主体工程一级资质,嗨!没戏啦!走吧!” 群众乙:“报名还有35天,此前,概不受理。嗯!还早着呢!走吧!”又回过头细琢磨“公告”中其他条款。 群众丙:“不准行贿、不准拉关系、不准请吃请玩,一经发现,取消报名资格。噢!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公告哇!” 群众乙:“噫!增强招投标透明度,不接受任何领导批条,各企业互相监督,对举报经查属实者,评标中加分奖励。这一条好啊!” 群众丁:“呵呵!样子不是这样做,实际上,哼!鬼才相信哩!” 306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朝旭办公室 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人,来到朝旭办公室门前,探头探脑地:“您好!您是朝总吗?” 朝旭正在用电脑整理材料:“是!”瞥了他一眼。 来人:“嘿嘿!您好您好!”自己走进办公室坐下,拿出支烟递给朝旭,朝旭没接,他放到办公桌上,笑嘻嘻回到座位自己抽着。 朝旭边操作电脑边问:“您有事吗?” 来人:“我是东河建筑工程……。” 朝旭打断他的话:“不用说了,还没到时间,到楼下看看公告,噢!” 来人:“您听我……。” 朝旭起身对门外:“老丁――!” 丁克:“哎!”应声而来“朝总!有事?”看了眼在坐的人。 朝旭先对来人:“你快去看看公告,别耽误你的时间噢!”对丁克:“你看看这几家的水泥标号,怎么标号高,价格反而还低呢?” 丁克凑到朝旭桌前,看着电脑。 来人见他俩并不答理他,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丁克看完:“这是一家新建水泥厂,新技术、产量大,质量很难说,应到质监局看检验档案。” 朝旭:“嗯!所有建材,质监局都备了案?” 丁克:“不一定,但大型建筑建材,还是通过质监部门安全。” 朝旭:“嗯!我懂了。这就是说,建材的招标,不能完全凭报价。” 丁克:“报价是个参数,主要看质量,真实的质量标准,必须通过省级质量技术监督局,这样才万无一失。” 朝旭:“好!另外,离招投标时间越来越近了,一定要时刻提醒大家,不要出格。” 丁克:“好的!” 307楚云市税务二分局 代军把自己关在办公室抽烟。忽然听到有人敲门,他心里一惊,紧张地:“谁!”随之将门慢慢打开,见是陈好好“是你唷!” 陈好好:“你昨夜到哪去啦?手机也不开。” 代军:“喝酒!”随手把门关了。 陈好好:“就你自己?” 代军:“嗯!” 陈好好:“干啥呢?心里不舒服?” 代军:“他妈的!这楚云市就象一座监狱,我、我好象每天都杠着沉重的枷锁,比蹲监狱还难熬。” 陈好好吃惊地:“你、你咋会有这种感觉啊!” 代军斜了好好一眼,换了种语气:“嗯!都他妈快三十岁的人了,啥也不是,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窝囊!” 陈好好:“这不挺好的吗!”说着,慢慢地坐在他身边:“我能帮你做啥?还是想作生意?” 代军:“姓刘的跟台商走了,我想了很多,集中在一点上,这就是:这个世界除了钱,没别的。” 陈好好:“你不是已经着手在广州发展吗?” 代军:“是的!广州已有两个项目在运作。弄好了,可要赚他一笔,只是目前资金周转有些困难。” 陈好好:“那咋办?” 代军:“我还想动一次基建款。” 陈好好:“那就动呗!上次动了,没两个月就回到账上了。你干吗不多周转一段时间,着急打回来干啥?” 代军看了好好一眼:“这样的钱,放在外面久了,我怕出事。” 陈好好:“嗨―!这怕啥!只要可靠,用他个一年半载,谁知道哇!” 代军看着她:“是吗!” 陈好好:“嗯!能回来,我看没事。” 代军:“我再想想!先把那边整好了,不然,我心里不踏实。”说着,亲密地拉着她的手。 陈好好:“嗯好!我听你的。”低着头,依在代军怀中。 代军笑望着天花板,手轻轻地在好好身上拍着。 陈好好:“哥―!你在广州赚了钱,可别忘了我啊!”孩子似地抬头看着代军。 代军:“傻瓜!怎么会呢!咱俩是创业夫妻呀!我还担心你象姓刘的一样,到时,又把我给踹了呢!” 陈好好用小拳头轻轻打代军:“你说啥呢!我是那种人吗?”她在他怀中抬起头,摸着他的脸,撒娇“我不要钱,我只要你,呵呵!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要我去死,我就去死,呵呵!” 代军心里一紧,立马含笑括着她的鼻子:“不许说这种丧气话,你不能死,我也不能死。咱俩要好好地活着,活出个人样来,噢!” 308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朝旭、丁克二人在办公室。 朝旭:“文璐这人到底怎么样?” 丁克想了想:“要说技术―还行!公司有几个大的项目,完成得还不错,实践经验丰富。文化低点,说是有个大专文凭,其实初中都没有毕业。” 朝旭:“嗯!”抽了口烟“以后就让他到现场去好了!” 丁克没吱声。 朝旭:“在茶馆,有些事没扯完,关于工程招标,你!以指挥部名义,写个报告给市政府,我看看后,拿到离这里远一点的打字社去打印;再者,我准备给程总汇报一下,招标工作可否到深圳进行?我还想把工程总承包,变为分段切块招标。第三、我也是征求你的意见,最好另选一名预决算工程师,取代文璐,你看?” 丁克:“最后一点,让我再考虑一下吧!请您把前面报告内容,再详细说遍好吗?” 朝旭:“报告主要说清这样几个问题,招标工作:一要从重要性上给领导提个醒;二是依法办事;三是建委、纪检、监察部门要介入,加强监督机制。建议:工程切段招标。主体工程大公司承建,附属工程分片分段招标。我考虑,是在保证工程质量的前提下,二级以下公司也有口饭吃,华宇的建筑公司也是二级嘛!” 丁克:“您想得太周到了。” 朝旭:“按《合同》约定,华宇有40%建筑权。据我所知,一级公司承揽业务多,吃不下,分包或转包的不少,从中收取管理费,保证不了质量。何必走这过场,倒不如把附属工程拿出来,限定二级以下公司投标,一级以上公司不参加,他们一来,二级以下公司肯定竞争不过。” 丁克:“不愧在政府工作过,您的心里,时刻有大多数啊!” 朝旭:“我至少还是个**员嘛!任何业主,都应该走这条路。那些号称几十万职工的大公司,多数是临时招兵买马。二级以下公司是大多数,他们也要吃饭。两岸拆迁、建设,不影响大桥主体的引桥,都可以切块分段招标,照顾小公司。” 丁克:“这就避免了大公司对小公司的盘剥。据说,有的大公司还将干不完的工程,包给农建队,甚至个体户。” 朝旭:“豆腐渣‘工程就是这样出现的。另外,就是招投标过程。” 丁克:“这可是件大事,尤其是大桥主体,谁能中标,谁就如同中了状元。” 朝旭:“必须严格程序,严守纪律,堵塞任何漏洞。‘标的’掌握范围越小越好。主体工程评标必须到深圳。至于代宇庭这里吗――?”他想了想“这样吧,你还是给他打个招呼,他可以推荐队伍,考察条件合格,会照顾,不符合条件,只能请他原谅。” 丁克:“您这是以德报怨啦!” 朝旭:“准确地说,以直报怨!为了大局,我不想开罪他。但是,不符合要求,皇亲国戚,也不能拿原则作交易。” 丁克:“这是一个完整的方案,可行!” 朝旭:“这个想法,暂时只限你我知道,不再扩大范围。” 丁克:“行!我先把报告写出来给您审定。” 朝旭:“好吧!至少得半年辛苦,没事吧?” 丁克:“辛苦没啥,和你共事痛快。” 朝旭:“呵呵!拍我的马屁咯!先忙,晚上咱俩喝一杯。我现在给程总打电话。” 丁克笑笑走了。 309深圳市华宇公司总栽办 程佳运手握电话:“好!相信你的驾驭能力。至于三个月时间的问题,从实际出发,我巴不得你就回来呀!哦!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好!这样代宇庭应该没意见。企业家的胸怀呀!对!不能有一个干部栽倒在楚江大桥。你要注意身体,常回家看看。代我向丁克他们问好,向您母亲、夫人和孩子问好!” 310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朝旭又给凤玲打了个电话。 朝旭:“喂!亲爱的!我今晚回来洗个澡。” 凤玲:“呵呵!你还记得回来呀!身上不发臭,你是不会回来的是吗?回来吃晚饭吧!正好妈也过来了,我们等你!” 朝旭放下电话,走到丁克办公室门口:“今晚我回家吃饭,明早过来。” 丁克:“好好!您早就该回家了,这儿有我呢!走吧走吧!” 311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朝旭家 朝旭一家四口,围着一张四方桌子吃晚饭。 朝旭给母亲夹了一著菜:“妈!程总向您问好呢!” 朝母笑道:“呵呵!他是个大忙人,大老远的还惦记我这老太婆,难得哟!” 凤玲:“比你们政府机关好!” 朝旭:“哦!对啦!程总也向你问好呢!” 朝斌:“问我吗?” 朝旭笑道:“不记得了,可能―可能你还不够资格吧!” 朝斌:“嗯――!我得马上提高档次,尽快取得资格证。” 朝旭对凤玲:“程总记得你唷!” 凤玲笑笑:“因为,我是你的夫人啦!下次来楚云,把他请到家来吃顿饭,也让你夫人露一手,嘿嘿!” 朝旭:“好哇!” 朝母:“可别!这样高层次的人,咋请到家里吃饭,还是到大宾馆请,客―气!” 朝旭:“妈!程总可随和啦!有时和他在外散着步,闻到卖烧烤的,他说,‘嗯!好香!我都要流口水啦!’买几串烧烤,蹬在路边就啃起来。香着哩!” 凤玲:“不能比啊!同样是领导,我们单位那头儿就不一样。人家说他,酒席不在宾馆他不参加,非洋酒、茅台、五粮液不喝,非中华牌烟不抽,桑塔纳不坐。” 朝斌:“这叫品牌、时尚,我长大了,也享受享受。” 朝母不高兴地:“你说啥呢!太讲究了,要变坏的!” 凤玲:“一次,司机把车开到他家门口,他下楼一看,是台桑塔纳,当场大发脾气,吼道,‘我是坐这种车的吗?’扭头就上楼了。没法,办公室只好另外给他派一台别克,才算消了他的气。” 朝旭:“这,还是微不足道的,上?不正下?歪的事,多着哩!他不记得牛车都没坐的时候,哼!” 朝母:“好啦!不要说那些叫人不高兴的事啦!还是咱程总好。” 朝斌:“奶奶吃菜!” 朝旭:“说到程总,有件事是党政机关无论如何做不到的。” 朝母饶有兴趣地:“说说,说说!” 朝旭:“公司一个保管员监守自盗被抓,个别人主张揍他一顿赶走。程总知道后,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审问时,他说他老婆得了重病,瘫痪在家无钱医治。程总说,如果是真的,就不要再追究了,叫财务部把工资如数发给他,另外再给他一千元钱做路费,打发他回家算了。处理这事的人说‘如果不是真的呢?’程总说,‘扣发工资、走人,但任何人不得揍他。’后经了解,这人的妻子确实长期瘫痪在家。当他知道程总对他如此宽容时,放声大哭,不愿去领工资和路费,要求留在公司,不论做什么工作都行。经请示程总,他说:‘可以考虑让他承包一个事,靠自己的能力赚点钱,既能给爱人治病,又能维持生活。’这事叫我处理。” 朝母:“你咋处理的呢?” 朝旭:“将公司职工食堂承包给他,结果搞得非常红火。不仅解决了自身的困难,职工的伙食也改善了。在深圳公司成立十周年的大会上,他还获得了公司五一劳动奖。他逢人就讲,‘程总是我的再生父母,公司就是我的家。” 朝母:“好好!如果揍他一顿,把他开除了,可咋整?人啊!就要多做好事善事,程总很有人情味呀!“ 凤玲:“这事,要是在你们党政部门,惨咯!” 朝旭:“相形之下,确实反差太大。同情心少了,互相挤兑多了,甚至恶劣地巴不得别人出事。争功诿过、嫉贤妒能就是如此。” 朝母:“嗨!说了不再提那些事,咋又扯上啦!” 朝旭:“呵呵!往事不堪回首哇!” 夜深人静,明月如钩。 朝旭洗完澡,穿好衣服,半趟在床上,深情地看着窗外,又回头看看睡着了的妻子,笑了笑。隔壁房间灯还亮着,儿子朝斌还在做作业。他把被子往胸前拉了拉,抬眼看了一会儿子房间的灯,轻轻下床,回身将妻子的被子掖好,披着衣服,来到儿子身后,小声的说:“儿子呀――!天不早了,快睡吧!” 朝斌握着笔,抬头朝父亲笑了笑:“您不也还没睡吗?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朝旭一手放在儿子的肩上,一手爱抚的摸着儿子的头,久久地,心里好高兴。 312楚云市税务二分局办公室 代军萎靡不振地坐在办公室,眼睛皮往下掉着,一双脚尥在办公桌上,使劲地抽烟,暗暗叹气。 一干部送份材料给他签批,他收回两脚,看了下标题,签个字。 干部拿走材料走了。 代军把笔往桌上一扔,一头仰靠在坐椅上,又恢复原状。 办公室电话铃响了。 代军:“喂!哦!必成啊!稍等!”他立即收回双脚,把话筒放在桌子上,起身到门口看了看,然后,关上门。他复拿起话筒:“必成!你说吧!哦!算不了什么,哦!天蹋不下来……。哦!谁说不干了?继续!对!继续!” “换个地方重新登记注册一家房地产公司,办公楼和两台轿车,作为公司注册固定资本,流动资金嘛―你们先想办法搞个资信证明,先应付着。注册资金―两千万。没问题,我姓代的说话是算数的,好!就这样。” 代军放下电话,瞪着腥红的两眼,右手拳头往办公桌上一砸,轻声狠狠地:“一不做,二不休,他妈的!再赌一把!” 313广州市华盛大厦1108房 刘文乔、吴正平来到1108房,王必成面露喜色:“坐坐!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姓代的还准备继续他的房地产公司,最近又有两千万来广州。” 吴正平:“这下好了,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啦!还是他妈的姓代的有本事。” 王必成:“我想,还是请刘总负责办理公司注册手续,我和正平马上去一趟惠州,看看那边的房情况。” 王必成兴奋地:“我们这次可真要大干一场啦!我说代军这小子有能耐嘛,一千五百万扔到水里,连响声都没有,嗨!立马又他妈的搞到上千万,神了!” 刘文乔阴沉着脸,抽了一口烟:“哼!神了!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既然这公子爷能搞到大笔的钱,我们难道就不能弄点儿小钱?” 吴正平:“是―啊!” 刘文乔:“虽然不能象那婊子那样把他搞得太惨,可也不能象上次那样缩手缩脚,还不如那娘儿们心狠。咱哥儿几个也该把下半辈子,安排安排一下啦!广州这鬼地方,真他妈就是钱的世界,少了钱还真不成。”他只顾自己说,抬头看了看王必成,见他低着头,眉头皱得紧紧的半天没吭声,他不再往下说了。 王必成是在回忆自己来穗时的困境― (化入)王必成在立交桥下起来,走进英嫂餐馆(化出) 王必成想着想着,双拳越握越紧,咬着牙关,怒目圆睁。他把座凳往后一推,“嚯”地站了起来,大声说:“对!干!难道真她娘的是‘窃国者贵,图生者诛’么?他们大肆侵吞国家财产,就不许我们搞他的不义之财?即便去死又如何?” 刘文乔:“去死?他去死吧!《水浒》中还有‘智取生辰纲’哩,皇道依然,天道不变,他们搞**,我们就不能火中取粟?难怪说:改革开放,干部先上。昨天当官,今天百万。贷款优先,银行烂帐,不追不办,互帮互谅。” 王必成举起拳头:“今天落到我手,明儿叫他好看。” 刘文乔:“这次叫他哑巴吃黄连,做声不得。” 王必成:“对!上次是二八开,这次来他个四六开。” 刘文乔:“不行!这次要来他个倒二八!” 王必成犹豫了一下:“倒二八?”很快地,他下定决心:“行!倒二八就倒二八,量小非君子……” 刘文乔:“无毒不丈夫!” 314楚云市财政局办公室 代宇庭拿着《关于请求解决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开办经费的报告》,把行财处长叫到自己办公室。 代宇庭:“这个报告,方市长批了。现在办事都走捷径,咋办?” 行财处长:“主管市长批了,只能照办啦!” 代宇庭:“照办?没那好事。”他拿起笔在方的批示下,写道:“拟解决80万元”的意见,说:“不能批多少,就给多少。” 行财处长也摸了一把头发,笑道:“一百万砍掉二十万,他们只怕早就有这个预想了。行!照您的办。” 代宇庭:“方市长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先打款,不要等年底计划一起批,否则他们无法开展工作,项目例入市政府下半年财政计划。” 行财处长:“行!先给后给,反正得给。” 代宇庭:“通知楚江大桥指挥部办公室,叫马伯清亲自来办款,他是办公厅派出的,方市长说,这笔款由马伯清掌握。” 行财处长:“行行!照办照办!” 315楚云市德崇街美食一条如意餐馆 马伯清踌躇满志地走进如意餐馆,将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放,餐馆女服务员即时走了过来。 服务员:“老板您好!” 马伯清上下打量她一遍:“嗯!好!” 服务员:“这是菜谱,您看来点儿啥?” 马伯清:“你们这儿最高档的菜有啥?” 服务员笑道:“老板!我们这是家常菜馆,工薪消费,只有口味菜,没啥更高档的菜。” 马伯清起身就走。 服务员无奈地看着他走到门口,瞪了他一眼。 马伯清从玻璃窗里看到,代宇庭和张小莉俩人,正走进对门秀色餐馆,他停留一下,又返回到原桌。 服务员笑逐颜开地跟了过来。 马伯清放一公文包,对服务员说:“算了!既然来了,就在这儿吃吧!” 服务员笑道:“是啊!虽说这儿是家常菜,口味还是蛮正宗呢!很多大老板都常来我们这儿。” 马伯清:“什么什么?大老板都来这儿,我就不是大老板?” 服务员笑道:“您当然是啦!一看这气派就象大老板。”边说,边斜睨他那晃动的空袖。 马伯清不耐烦地:“行啦行啦!点菜。” 服务员将菜谱簿子递给他,马伯清开始点菜。 316楚云市德崇街美食一条秀色餐馆 代宇庭与张小莉在一个屏风隔开的卡座。 代宇庭:“想吃点儿啥?随便点。” 张小莉:“来份口味蛇吧!其他,我不管。” 代宇庭拿起菜谱点了几个菜,交给站在一旁的服务员,说:“快点上菜!” 317楚云市德崇街美食一条如意餐馆 服务员接过马伯清的菜单。 马伯清:“快点上菜!” 服务员微微一躬身说:“好的!转身走了。 马伯清掏出烟来抽着,愤怒的眼睛看着对门秀色餐馆,又慢慢移向自己的公文包,他从包里拿出四枚印鉴:指挥部办公室、马伯清私章,以及两枚对不上人的会计章,和财务专用章。他,恨怏怏地回味代宇庭的那句话― (化入)有些事,不要太叫真儿,古今中外,都有以红黄二道求官之说,红就是指红颜美女,但也不一定就是自己的老婆。黄,是指黄金,钞票。金钱美女,人之大欲也,当官的,也是人嘛。(化出) 马伯清再次拿着财务章看看,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他妈的!这就是代价。” 服务员端菜过来:“老板!……” 318楚云市德崇街美食一条秀色餐馆 服务员:“……这是您点的菜。” 代宇庭对服务员:“好吧!这里没你的事啦!” 服务员笑笑,知趣地走了。 代宇庭:“最近,我给了马伯清一百万。”夹了著菜给张小莉。 张小莉:“怎么?你给他一百万?” 代宇庭:“嗯!一百万,他去指挥部的开办费。” 张小莉:“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以为给他个人一百万呢!那我也太值啦!呵呵!” 代宇庭:“这也和给个人差不了多少,由他自己开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呗!我是看着你的面子啊!” 张小莉不高兴地:“算了吧!给我呢!我会感谢你,给他,哼!咱不领这个情――!” 代宇庭:“给他给你不一样,夫妻之间还分你我?” 张小莉:“得了吧!哼!夫―妻,有名无实――!朝孩子看,不然,早没戏啦!你咋不给我也整一百万呢?” 代宇庭:“这咋扯得上―呢?” 张小莉:“啥呀!我跟你扯不上?得啦!就这么的吧!”说着,起身就要走。 代宇庭拉住她:“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到哪去啦!” 张小莉:“不是这意思,啥意啊!”慢慢坐下来。 代宇庭:“我是说工作上扯不上,给钱,总得有理由不是?如果说,你的商场是我财政局,或者说市政府的,我都可以找名目,拨些钱过来。” 张小莉:“那你咋能给他呀?” 代宇庭小声地:“我刚才不是说,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的开办费吗?你说你找我要钱,有啥名义?” 张小莉嘀咕道:“我不跟了你吗?” 代宇庭“嘿嘿!小傻瓜!那钱又不是我个人的,我给你的钱,只能是在集团购买力上做文章。你已经得了不少实惠了吧!” 张小莉:“那你还要给我拉些生意过来!” 代宇庭拉着她的手:“好好好――!先喝酒。”俩人干了一杯,代嘱咐她说,“你可别去问马伯清钱的事。” 张小莉:“我偏要说,那钱是我的卖身钱,嘿嘿!我、我傻到家了。嗯――!只是便宜了这个混蛋。” 代宇庭:“嗨―!各得其所吧!今晚在哪?” 张小莉:“去!臭美吧你!”端起酒杯干了,放下杯子站起来“老地方等我,可能得晚点,我还有点事,先走啦!”说完,匆忙离去。 代宇庭干笑着目送她离开。 319楚云市德崇街美食一条如意餐馆 张小莉从秀色餐馆出来,正好被扬起脖子喝酒的马伯清看见,他放下酒杯的同时,口里轻轻地骂了一句:“**!他妈的!”继续喝着酒,眼睛一直盯着秀色餐馆门前。他发现,代宇庭也走出了餐馆,眼睛看着对门,口里喊道:“买单!” 服务员走了过来把菜单取走。 马伯清瞪着仍在餐馆门前停留的代宇庭,轻声骂句“畜牲!” 320楚云市白玉兰歌厅 歌厅坐满了人,台上一青年男歌手,一位帅气的小白脸,他在演唱《天边的云》,歌声赢得热烈掌声。 张小莉独自一人坐在小圆桌旁喝茶,也举起手鼓掌。然后,从桌面上拿起一张点歌单,写了首歌名和自己的名字,夹着两百元钱,叫服务生送上台去。 男歌手拿着点歌单和小费,对着麦克风:“多谢3号台张小姐的慷慨小费,现在,我唱一首《骏马奔驰保边疆》献给张小姐,献给大家。用点歌单向张小莉作了个飞吻的动作,开始演唱―骏马…… 男歌手唱完,掌声过后。 张小莉看了看表,站起身来。 男歌手看到了她,向她轻轻点头。 张小莉到收银台买完单,转身看了眼台上,没见着那男歌手,便往歌厅外走去。 男歌手已站在门口等她。 张小莉走了过去“今晚还要串场?” 男歌手:“还有两场。” 张小莉:“那行吧!孩子病了,我要去学校看看他,明天再说吧!”说着,从包中抓出几百元钱,塞在他手中,招呼一台的士,乘车走了。 321楚云市碧云山庄住宅小区 一台的士从一座镶嵌着“碧云山庄”字样的门楼进去,经过花池、绿化带,穿过别墅区,在一栋标有“a座”的六层住宅楼前停下。 马伯清从的士车上下来,左右看了看,进到第二单元,直接上了三楼。 他站在303房门口,楼房里正在搞装修,一个工头模样的人走了出来。 工头:“张老板!” 马伯清绉了下眉:“嗯!还得多长时间?” 工头笑笑:“快!最多一个礼拜!厨房里的厨柜―你看。” 马伯清:“厨房简单点,关键是卧室。你下午派几个人,到岳滨家俱市场,把床和沙发运过来,款我付了。” 工头:“好的!” 马伯清:“你要抬家俱的注意看看货,防止?把,别叫我再给退回去。还要注意,别碰坏了。” 工头:“您放心吧!我亲自去。” 322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马伯清家 马伯清和妻子张小莉吃晚饭。 马伯清:“我好象有一条韩国品牌的领带吧?” 张小莉低头吃饭,没理睬。 马伯清:“诶!你给我找出来好吗?” 张小莉:“干啥?”不抬头。 马伯清:“今晚我去陪客人跳舞。” 张小莉:“不知道!自己找。” 马伯清:“自己找就自己找,切!” 张小莉将碗筷重重地一放:“哟――!你能耐呀你!” 马伯清也不理她,放下碗筷,进卧室去了,还打着口哨。 张小莉气得两眼瞪瞪地,从桌上拿起烟叭叭地使劲抽着。 马伯清从房间里找出那条南韩易拉罐领带,往脖子上一套,右手扯了扯,脑袋歪了歪,从沙发上抓起西装,看也不看妻子一眼,仍打着口哨,“啪!”地一声,带关门走了。 张小莉听到他“嗵嗵”下楼的脚步声,气得抬起饭桌往下使劲一放,饭桌上碗筷跳动得乒乓作响。她恨恨地骂道:“这个畜牲!” 323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朝旭组织指挥部工作人员开会。 朝旭:“总的来说,前期工作开展还是顺利的,主要的手续都已经办齐了。丁工这段时间抓得比较紧,小洪也很辛苦,打了那么的材料,于会计主要是财务方面的事咯!” 丁克:“文工这段时间,他把预算资料找齐了。” 朝旭:“好!战前准备非常重要,下一步很快就要进入招投标,大家务必全力以赴做好自己的事。” 马伯清拿出一包“红双喜”烟在抽。 朝旭抽出一支“三五”牌给他:“换一支!” 马伯清:“嘿嘿!谢谢!谢谢!我抽这,习惯了。” 朝旭也不勉强,自己抽着烟,对马伯清:“老马呀!你这段时间挺忙的吧?” 马伯清:“是啊!群工部的事您知道,没办法呀!我尽量争取多往这边跑。” 朝旭:“你原来对我说,不是以指挥部的工作为主吗?” 马伯清:“是啊是啊!前阵子太忙,以后没多少事了,从现在起,我每天都会到这儿来,您放心!” 朝旭:“这就好!”对大家“同志们,马上要进行的招投标,是涉及到楚江大桥工程成败的头等大事,指挥部必须形成一个拳头,……。” 会议在继续。\ 第十一集(续) 324楚云市杏花村酒楼夜 马伯清、洪波、文璐三人从一家歌舞厅出来,上了一台的士。 的士司机:“上哪?” 马伯清:“杏花村!” 文璐:“马主任,唱唱歌就行啦!夜宵就免了吧!” 马伯清:“没事!楚云别的不行,夜生活不亚于深圳哩!” 洪波:“文工的歌唱得不错啊!” 文璐:“没啥技巧,以前,成天泡在歌舞厅。” 马伯清:“看得出,文工是老江湖啦!” 文璐:“哪里!没别的,爱玩儿,钱是他妈身外之物,也赚过大钱,不是扔在牌桌上,就是丢给小妞了,图个痛快,嘿嘿!” 马伯清:“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爽直的人。” 洪波:“朝总好正规哟!” 马伯清:“朝总是军人出身,制式生活惯了。” 文璐一脸不高兴地看着车窗外。 车在“杏花村”酒楼前停下,马伯清付了车费。 三人下了车,走进酒楼。 就座后。 文璐:“马主任,叫您破费了。” 马伯清:“别客气、别客气!兄弟之间,还管那―个,喝什么酒?” 文璐;“随便随便!” 马伯清:“嗨!随便什么,洪波点菜,来瓶茅台。” 服务员走过来,洪波开始点菜。 文璐笑眯眯地看着马伯清。 马伯清掏出一包高档香烟,递了一支给文璐,说:“朝总要我抽三五,我抽不惯,平常我只抽这个。不瞒你说,我爱人是个商人,做得不错,在楚云有点小小名气。” 文璐:“马主任很注意影响啊!条件这么好,还抽红双喜烟,穿着也朴素。” 马伯清:“没办法,在机关工作不能太放开咯!文工!以后要花点小钱,或者来了客人,要撮它一顿,你只管吱声,噢!别客气。还有小洪噢!” 文璐:“那怎么好意思啊!” 洪波点好了菜,笑道:“我看没事!”对马“嫂子赚了钱,我们也跟着沾点儿光嘛!不花白不花呀!哈哈!” 酒菜上来了。 马伯清:“来!喝酒喝酒!” 三人举杯畅饮。 325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马伯清家 马伯清坐在客厅看电视,妻子张小莉从卧室里出来。 张小莉:“伯清,最近我要去缅甸进货,时间半个月左右,后天的机票,你有什么事吗?” 马伯清一听笑逐颜开,显得很羡慕地:“那好哇!你是经常出国,我呢,连楚云都很少出去,行啊你!啊,我没什么事,还是早点回来吧,要什么半个月。”象是很关心地看着她。 张小莉:“半月办完还是顺利的,弄不好,只怕还要延期,这段日子,你就好自为之吧。”说完,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起身进厨房去了。 马伯清手上拿着遥控器,微笑着:“你就放心吧!” 326楚云市江南饭店 座落在楚江之滨的江南饭店,张小莉斜躺在一个两套间卧室的床上,眼睛盯着电视机,边听着那男歌手小白脸的报告,边抽着烟。 歌手:“马伯清在碧云山庄有一套房子,他还包了楚云大学一个女学生,叫平平,22岁,他们是在楚大边上的一家歌厅认识的,每个月给她三千块钱。” 张小莉:“多长时间啦?” 歌手:“具体时间不清楚,那家歌厅妈咪告诉我,大概是半个月前吧!” 张小莉:“那女的长得漂亮吗?” 歌手:“一般般,年轻嘛!我看还不如你呢!” 张小莉怀疑地看了看小白脸,又转过头去,眉头紧皱。骂道:“这个畜生,他以为老娘不知道,哼!好嘛!各得其所。”她瞟了小白脸一眼,伸过手去把他拉到身边坐下,眼睛停在他那诱人的脸上,说:“他的钱,是公款,知道吗?” 小白脸也拉过她的手,看着她摇了摇头,笑道:“嗳!管他呢!您也犯不着为他生气,这下,你俩扯平了。”说完张开双臂想抱过来。 张小莉推开他站起身来,愤愤地说:“妈的,老娘我要亲自逮到现场,也叫他面对我俩,亲眼看看现实。”她回头看着小白脸,象是征求他的意见。 小白脸显得有些紧张:“那样不好吧?你是不说,他还是个处级干部么?” 张小莉眼一瞪:“甚么吊处长市长,贪色贪钱贪权,都他妈一个吊样,怕什么?一切由我来担代!”说着话,已宽衣往卫生间。 小白脸也急忙脱了衣服,赤条条早趟在了床上。 327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马伯清家 马伯清从指挥部回家,一进门,见桌子上平放着一张纸条,他笑笑走过去看了看,顺手从上衣口袋中抽出笔,在边上划了几笔,写完,将笔往桌子上一扔,放下公文包,哼着小调,清好换洗衣服进到澡堂,边冲澡边放开歌喉唱着:“你就象一把火……。” 桌面放着那张纸条,上面写着― 特写:“我走了!”边上是马伯清的字“走了好!” 马伯清洗完澡,打手机:“平平!七点钟到美食一条街的“和衷饭店”吃晚饭。我等你噢!“他穿着罢,拧着包下了楼。 328碧云山庄 入夜,马伯清与女学生平平,从一辆的士上下来,直接往303房。 小白脸在斜对面小卖部嗑着瓜子,不远不近的跟踪在后,确认303房亮灯后,他下楼到无人处,用手机报告给张小莉。 小白脸:“来吧!他俩进屋了。” 一台的士在通往碧云山庄的大道上奔驰。 的士在碧云山庄a栋停下,张小莉从车上下来,风风火火地拖着小白脸,要他带路往那房间。 小白脸不敢,有些发颤地:“我,我就不去了吧!” 张小莉狠狠地:“混蛋!这机会到哪儿找去?” 小白脸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上楼。 329碧云山庄a座303房 张小莉和小白脸俩人,来到303房门口。 小白脸:“就这儿!”用手指了指。 张小莉回头问:“没弄错?” 小白脸紧张而肯定地点点头。 张小莉伸手将门铃摁响,侧耳听,里面开始静静地,她又连按两次,里面有慌乱声响,马伯清咳嗽了几声:“谁呀?” 张小莉:“马伯清,是我,你的老婆张小莉!开门!”里面没有动静,只有来回走动地脚步声。张小莉在门外笑道:“哈哈哈――!姓马的,别紧张,没关系,开开门,咱俩好好谈谈。我也带了个来啦!” 她在外面等着,不时回头看着小白脸笑。 门慢慢开了,马伯清把着门紧张地看了眼妻子。 张小莉跨进门,回头对小白脸说:“进来呀!楞着干啥?” 马伯清伸出头,朝她身后看过去。 一位清秀的年轻人,很不好意思地看了自己一眼,低着头跟了进来。 马伯清由于紧张,关门时都把自己那个没手的袖筒给压在门里面了,扯了好一会才扯出来。 张小莉早已坐在了大厅的沙发上,招呼小白脸也挨着自己坐下。 马上身披着西装,下身还穿着白色的睡裤,一脸苍白地站在一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不是说,去、去缅甸了吗?” 张小莉点燃一支烟抽着,看了看他那颤动着的袖筒,似笑非笑,向空中吐了一口烟雾:“哼!我要是去美国,你还要上天哩。行啦行啦!把新娘子请出来,让我瞧瞧!”极不耐烦地向马伯清挥挥手。 马伯清战战兢兢地:“我做错了,你、你就当我是一次梦游吧!……”。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张小莉冷笑:“哼!梦游,多新鲜。”抽了几口闷烟,抬起头来催促:“你咋啦?快去呀!妈―的!还要我去请不成?” 马伯清起身,准备去卧室。 平平已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向张小莉微微欠身:“马夫人,对不起!” 张小莉一见,两手往沙发上使劲一撑,两眼一横,刚欲发火,却又慢慢坐了下来。忽而转笑道:“嗬――!靓啊!真是一只锦鸡哟!难怪姓马的这样舍得花本钱。”转过脸对马伯清说“行啊!老马你――,真人不露相哟!金屋藏鸡,神仙啊你。” 马伯清象犯了错误的孩子般站在一旁。 张小莉象首长对待下级一样,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对马伯清和平平,命令似地:“别站着!坐!都给我坐下说话。” 小白脸在一边笑。 张小莉瞪他一眼。 小白脸赶紧低下了头。 马伯清和平平顺从地,坐在了对面沙发上。 沉默了几分钟。 张小莉叼着支烟,板着脸:“你们说咋办?”说完这句话,将一盒中华往茶几上一扔,抽烟地手掌撑着她那桃型下巴,满不在乎地看着他俩。 马伯清看了平平一眼,低着头不说话,又侧目看看张小莉身边的漂亮男子。 平平两眼直直地看着张小莉,象是挑战,又象是无所谓。 小白脸则将自己那白净的手伸在眼前,一支一支地翻过来,覆过去的欣赏着,打着口哨的嘴型,并不敢吹出声响。 张小莉从容不迫地将烟头摁灭,朗声说:“好吧!既然都不说,我今天就把话挑明了吧。”她看了身边小白脸一眼,轻藐地对马伯清介绍说:“老马,这位你不认得吧?” 马伯清一听,立时挺起胸部,右手摸了一下左袖筒,两眼的凶光射向小白脸。 张小莉看了笑笑:“你也不要那么凶巴巴的,何必呢?你身边这小美人儿,只是比我年轻点,没有什么特色,可我的这位,比你可强多啦!” 马伯清一支手不断在发际摸着,显得很痛苦。 张小莉:“你不是总怀疑我吗?今天咱俩都亮相啦!咱们谁―也不欠谁的,扯平了。这年头,谁有钱谁潇洒,只是本姑奶奶,比你先有钱,剩下的你就自己去想吧!你也不要再动不动,用那种审讯地眼光看我,含沙射影讽刺我了,你也就这么个德行,半斤八两。” 马伯清有些发怵地:“我知道,我在你眼中,根本算不上什么,可你是个女人?” 张小莉得意地笑道:“笑话!女人,女人咋啦?就兴你们男人潇洒?告诉你吧,什么男人女人,凭本事吃饭。武则天不也是女人?她除了有两个姓张的作面首,男人多不胜数。你管得着吗?再说哪,女人赚钱靠什么?靠自己……。就象你身边这位一样,你们这些男人靠什么?”她敏锐地扫视了一遍房间。 (化入)秀色餐馆,代宇庭对她说:“我给了伯清一笔钱,他可以自己开支……,指挥部的开办费。(化出) 张小莉忧郁表情稍显既逝,她看了看小白脸和平平,警告似地:“你的事呢,我也不会管你,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贪赃枉法,玩女人,吃枪子儿,不干我的事,咱们各走各的路。”说完站起来准备走。 小白脸也跟着站了起来。 张小莉回头对马伯清,挖苦地:“赶明儿你俩有空,我陪你们到‘美上海滩’歌舞厅,听听我的这位歌星,为你们唱一曲,祝福你们,哼!咱们走!”刚准备走,猛地又回过头来,她走到平平跟前,上前一把抓着她的头发。 平平对这突如其来地进攻,猝不及防,也不敢还手,抬着头狠狠地瞪着张小莉,马伯清吓得赶紧站起来。 张小莉咬牙切齿,指着平平的鼻子骂道:“骚狐狸,你给老娘小心点!”说完,抓头发的手,使劲将平平的头往沙发上一推,转身迈出门坎,“啪”地一声关上门走了。 平平俯在沙发上抽泣,被揪掉了几根头发,明显地撒落在地板上。 马伯清蹲在地上摸着她的头安慰着。 330楚云市江天宾馆 代宇庭与张小莉靠坐在床铺上。 张小莉:“给我支烟!” 代宇庭赶紧从床头柜上,拿了支烟递给她,并为她点着。 张小莉:“嘘――!平心而论,我这么做,也对不起他。” 代宇庭:“你是说伯清?” 张小莉:“嗯!还能有谁呢!” 代宇庭:“我对得起他呀!” 张小莉:“是吗?你对得起他?” 代宇庭:“嗯!我对得起他。要官给官,要钱给钱。” 张小莉:“切!” 代宇庭:“切什么切?这些你难道不知道?” 张小莉:“好!你做的好事――!谢你啦!” 代宇庭:“为你!我什么都敢干!” 张小莉:“不排除有这因素,他难道对你不好?” 代宇庭想了想:“那也倒是!办事还是靠得住。” 张小莉:“所以,你还是对不起他。” 代宇庭低下了头。 张小莉:“他走多远,与我没关系,我能放他一马。你要是对得起他,放他一马吧!”下床,梳理自己。 代宇庭一惊:“嗯!放他一马?啥意思?” 张小莉:“也没啥!凡事,还是凭点儿良心的好。嗯!我该走啦!再见!”拿着包,头也不回走了。 代宇庭靠在床上寻思,突然,他将被子一掀,下床,摸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马伯清。 代宇庭:“伯清吗?晚饭后,你到我家去一下,嗯!” 331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代宇庭家 马伯清如约来到代宇庭家。 马伯清:“代军和老二不在家?” 代宇庭:“嗨!儿大父难当啦!管不了哇!现在我身边,没有一个人啊!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咯!” 马伯清:“呵呵!您是多愁善感咯!孩子们**,就是父母的成功呀!” 代宇庭:“唉!可叹啦!我是做人、做事、做父母,做啥都不成功哪!” 马伯清:“哪能呢!您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代宇庭:“别说了,你,家里,还好吧?” 马伯清:“好――!好啊!有您的关心,好啊!” 代宇庭摸了把脸:“嘿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啦!指挥部那边情况咋样?” 马伯清慢腾腾地:“快招标了,这个堡垒坚固得很?!手下,也是见过世面的老江湖咯!请吃请玩,他们的兴趣不大,不得已,该塞的塞呗!” 代宇庭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这么说,他们中间―接你的钱啦?” 马伯清瞟眼代:“嗯!既便一块铁板―!还不烙他个眼?” 代宇庭:“什么人?是不是很关键?” 马伯清摇头:“不是关键人,但很重要,总要找个突破口嘛!” 代宇庭:“谁!” 马伯清:“管预决算的工程师―文璐。” 代宇庭:“工程师?文璐?花了多少钱?” 马伯清:“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他!老江湖了,少了不行,十几万啦!还刚开始哩!” 代宇庭想了想,严肃地:“款,还是要用在刀口上,已经动了的就算了,以后,不要随便动!” 马伯清:“您放心,没有您的指示,我绝对不会乱用!” 代宇庭:“你不是已经动了吗?” 马伯清:“是是!用了些,还是有效果的,不信,我带他和您见个面?” 代宇庭:“我――?跟他见面?文璐――?嗯!伯清啦!你也把我的格,降得太低了点吧!” 马伯清:“哦!我、我想得太简单了。嘿嘿!” 代宇庭:“嘿嘿!嘿嘿!你嘿嘿什么呀?回去吧!” 马伯清:“那!我走了!局长!”不自然地退了出去。 代宇庭没吱声,看着马伯清紧张的神态,轻蔑地:“哼!班门弄斧,还嫩了一点!跟我这贩鬼出身的玩鬼,胆子够他娘大的……。” 代宇庭拨通二儿子代政的手机。 代宇庭:“你现在哪?回来下可以吗?嗯!好!我等着你。” 332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指挥部会议室,朝旭与顾同苏等人,商量拆迁补偿事宜。 顾同苏:“现在的百姓娇了,国家搞建设要求他们,多数人想趁拆迁之机,捞国家油水。” 朝旭笑道:“市场经济嘛!难免啦!” 顾同苏:“河西那几十户,我的意见,再不动,就用推土机推!” 朝旭:“不行的!顾局长―!据我了解,他们不搬迁的原因,主要是前期补偿没到位。于会计,你说说。” 于坤:“前几年,政府将拆迁经费分块拨到单位,这样一来,被中间环节吃掉不少。最近,朝总要我逐个摸底,又到原受款单位核实,这才搞清楚。根据朝总的安排,指挥部准备张榜公布,河西那几十户都愿意这么做。” 朝旭:“民心不可欺呀!作为华宇公司,我们宁可少赚点钱,也不能让群众吃亏。” 顾同苏:“华宇既然发了慈悲心,政府有什么好说的,这些拆迁户要发财?!” 朝旭:“任何事情都是相辅相成的,群众安顿不好,工作就展不开,工程受阻,本身就是一种浪费。不能否定,拆迁群众肯定比原来富裕些,正常嘛!话说回来,政府修通这座桥,其经济效益是不可估量的啊!” 丁克:“这边还有两个钉子户,一棵直径不到二十厘米的杨树,要求被偿三万元。” 顾同苏:“那就给吧!反正华宇有钱,哈哈!” 朝旭瞪了顾一眼:“顾局长,你在单位工作,就是这样处理问题的吗?别忘了政府高层领导的身份。”对丁克:“丁工,如果已经按规定补偿,大可不必理会,地方政府会处理,这是写进《合同》条了的。”对顾“顾局长,这两户在我们开工前还未搬迁,你动用推土机、铲车等,怎么处理,我绝不会阻拦。” 顾同苏低头不语。 朝旭:“同志们,我们只要按政策、规定做工作,就无话可说。只要有群众的地方,就有上、中、下三种人。对少数不顾全国家利益,无理取闹者,地方政府采取强制性措施,也是必要的。否则,就失去了国家机关存在的意义。散会!” 其他人相继离开会议室。 于坤拿着份补偿金名单走过来,递给朝旭。 朝旭看了一下,拿起笔签了,交给于坤,说:“先到银行把他们的账户立好,把钱打过去。告诉他们,什么时候按要求搬迁了,才交存折。” 于坤:“好的!” 333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代宇庭家 代宇庭坐在家里,其妻仍坐在一个角落掰手指。 代政推门进屋:“爸!有急事?” 代宇庭看了看代政:“嗯!坐吧!” 代政笑笑:“我这段时间受到您的重用了,嘿!感觉真不错!“ 代宇庭:“看你美的!诶!你在外面结交比较广,有个事情,你给我暗中地了解一下,但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这事儿宁可不要你去办。” 代政楞了楞,睁大着眼睛:“啊!啥事儿?我可是个正经商人哪!你们有什么事,可千万不要把我卷进去,我还要为代家传宗接代呢!” 代宇庭:“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你是正经商人,很多事情不是老子给你打招呼,你那两下子行吗?不要以为打着老子的牌子,赚了几个钱就了不起。你翘尾巴,楚江大桥的事你自己去搞吧!” 代政一听来劲了,嘻皮笑脸地:“嗳!嗳!你是我老爸嘛!这样好事,怎么能不照顾儿子呢?什么事?您说,只要您一声令下,儿子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传宗接代可以丢到一边,说吧!啥事?说!不过,楚江大桥的事,您可千万千万得给我留着点神。好吧!什么事?” 代宇庭瞪了儿子一眼:“你他娘的,老子找你做事还讲条件,真他妈白养活你了。算了,不愿做拉倒,我又不是非找你做不可,你哥也可以去办。翅膀硬了,有能耐了,行!以后有什么事,你可别再找我……。” 代政急了:“你看,你看,我又没说不去,干嘛生这么大气?我不是故意提什么条件,父子之间有什么条件可讲。你也不要动不动叫哥去办,他那个人是靠不住的,当着您的面老老实实,温柔恭俭让,全啦!比我会来事,背后跳起脚来骂您,您还不知道哩!” 代宇庭:“你说什么?”眉头紧皱,脸色苍白。 代政知道自己说漏了咀,把话岔开:“没什么,我是说我这人嘛,有话当面说,这才叫实在,不会拐弯抹角,我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各自选一条路,不要都捆到一起,出了什么事,免得扯出萝卜带出泥。” 代宇庭下意思地盯着代政。 代政:“我做事从来不叫您写字据,打个电话,当面说说,暗示一下也是证据吗?常说的,口说无凭,这些您比我懂。总之,我不会,也不愿给您找麻烦。在外面我从来不提您,别人心中有数嘛,可是,您就希望我奉承您,恭敬您。在外面搞惯了,在家里有这个必要吗?”说完,狡黠的看着父亲笑笑。 代宇庭叹道:“真是一娘生九子,九子九条心罗!你真的长大了,懂得很多,老爸感到高兴、安慰!你说的是对的,但老爸不会害你,我想这事还是算了,你按你选择的路走吧!”他低着头,向代政挥了挥手。 代政:“啥事这样重要?如果我能办到,又不会惹什么麻烦,干吗去求别人呢?” 代宇庭:“麻烦倒没有,只是我不想让你沾边,弄不好泄露出去,就真的有麻烦了。” 代政:“我如果会泄露出去,其他人就更不保险了。” 代宇庭想了想― (画外音)“是呀!如果你都靠不住,其他人就更难说了。” 他很在意地看着代政,久久不语。 代政:“爸!你不妨说说,我认为不妥,自然不会去做,就是您拿刀子逼着,我也不会去做。我认为有可能,会考虑,还是说出来,让我自己掂量掂量,别闷着。没准,我还真能给您办成,不是我吹牛,楚云这地方,我的关系兴许比您还硬,信不?” 代宇庭亲昵地白了他一眼:“吹了牛还说没吹牛。”顿了顿,生气地骂道:“他娘的,老摆背后搞老子的鬼。” 代政:“哪个‘老摆’呀?” 代宇庭:“还有谁?还不是那匹三条腿的马!” 代政笑道:“噢――!是他哟!这不都怨您自己,有千里马您不用,硬要拽着瘸驴瞎吆喝。” 代宇庭叹了口气:“是啊!以后难免不马失前蹄呀!” 代政含笑说:“这不叫马失前蹄,而是他根本就没前蹄。”认真地“到底啥事儿?” 代宇庭抽了口烟:“好吧!给你说说。事情是这样的,两月前,我给马伯清拨了一笔款,八十万元。点子是我出的,但手续完备,有方市长的签字,例入了市政府财政预算。马伯清这小子不地道,他把这笔款动了不少,估计是买房子,或干别的什么了,我现在不清楚,他究竟拿了干什么去了?想搞清楚,我要找他。” 代政不以为然地说:“噢――!就这么点儿事?” 代宇庭看着他,点了下头。 代政把胸脯一拍:“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我没有一个不熟,大中酒店、歌舞厅、汽车商行、贸易公司的头儿们,很少有不认识我的,哥儿们多着呢!不出三天,给您准信,这对我毫无影响,能办!” 代宇庭嘱咐:“可别声张,不能让人知道,你在调查这事啊!” 代政:“老爸您放心,我办法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保证让您知道得清清楚楚。” 代宇庭点点头。 代政诡秘地笑道:“老爸,我看您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连马伯清这样的铁杆都搞您的鬼!” 代宇庭把头仰在长沙发靠背上,两手平抓着靠背的边,看着天花板:“这世界上有什么真朋友啊!尽他娘不是人,是鬼!” 代政:“您明明知道他是鬼,干吗拨给他那么多钱?” 代宇庭回过身来:“鬼有时候也是可以利用的,他动这笔钱,也是我意料中的事,如果连这点也料不到,你给我把那本放了多年的《孙子兵法》烧掉。” 代政:“您这么做,为啥?” 代宇庭:“这你就别问了,我有我的打算。再说是他犯罪,又不是我犯罪。”稍停,补充一句“他要犯罪,也是迟早的事。” 代政一拍大腿:“行啊!老爸您,这招我也得学着点,生姜还是老的辣啊!” 代宇庭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334楚云佳程汽车贸易公司 代政与朋友了解情况。 335楚云中天房地产开发公司 代政在房地产公司与老板交谈。 336碧云山庄售楼部 代政在朋友的配合下,复印资料。 337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代宇庭家 代政向父亲交差 代宇庭看了代政给他的材料,说:“嗯!不错!挺快的,你还是有点儿本事嘛!” 代政:“嗨!老爸!我虽然不同意有其父,必有其子的说法,但要说遗传嘛!您办事干练这点儿,多少还是遗传了点给我。” 代宇庭:“尽瞎扯!我问你,你是怎么查到的呢?” 代政:“嘿嘿!我只要弄清款子的数额、动用的时间、大致用途就可以了,这有啥复杂的。” 代宇庭:“然后呢?” 代政:“然后,确定重点调查目标,这就是房子、车子。我的朋友多,铁哥儿们出面,从了解房地产和汽车市场信息的角度,调集了全市近两个月来的车、房购销资料,逐一分析、排查。终于发现可疑对象,他―‘张明雄’,碧云山庄a栋303房,四室两厅,面积132m2,购房时间为10月27日。从您说的情况看,这个‘张明雄’很可能是一个化名。于是,我通过熟人,从碧云山庄售楼部,取出原始表格、合同。” 代宇庭:“嗯!思路还是正确的,近乎刑侦水平。诶!我说,你干脆去公安局工作得啦!” 代政:“饶了我吧,老爸!我到公安局没个好。” 代宇庭:“怎么说?” 代政轻藐地:“您以为现在公安局怎么着?一位领导对他朋友说,把你儿子安排到公安局怎么样?你说他是怎么回的?可别!千万别安排到公安局去,可别让他学坏了!哈哈哈!” 代宇庭:“胡扯!”拿起材料看“哼!张明雄,他倒是挺能琢磨的,改名换姓,这字迹,他怎么改变得了?” 代政:“行了!儿子总算不辱父命,我的任务完成了。” 代宇庭:“慢着!这只是文字界定,你最好能到实地踏看清楚,那房真是姓马的买了,他肯定要去看,或住在那儿,房子和人对上了号,才算有根有据。” 代政:“唉!早知道这么麻烦,我――。” 代宇庭:“哼!也是个靠不住的东西,算了。” 代政笑道:“您就这样?!好吧!谁叫您是我老爸,又谁叫我是您的儿子呢!再探!” 338碧云山庄晚 代政借了台“宝马”车开往碧云山庄。将车停在离马伯清新房约50米地方,代政带副墨镜,斜躺在坐凳上,通过茶色玻璃车窗往外看,视线正对着303房。 一辆白色“的士”从他车边驶过。代政精神一振,见“的士”停在a栋二门楼下。马伯清从车上下来,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跟随马伯清下车。马伯清一只手扶着她的肩,另一只空袖筒吊而啷当地晃着,朝楼内走去。 代政看到303房的灯亮了,立即驱车打道回府。 339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代宇庭家 代宇庭听了儿子代政的汇报,满意的笑了。\ 第十二集 340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朝旭、丁克、于坤、文璐等人,在办公室编制计划,审核图纸,进行成本核算等工作。 朝旭拿着份材料:“老丁啦!这个方案,我看可行。你再把几个数据核准,过几天我要向领导小组汇报。” 丁克:“好的!”从朝旭手中接过材料。 朝旭:“于坤!” 于坤:“诶!”走了过来。 朝旭:“下午,你把分期投入的报表,传一份给总部。” 于坤:“好的!您还过下目吧?” 朝旭:“不用了!都看几遍了。拆迁户补偿金存折,发完了吗?” 于坤:“还有两户,主家外出,明天才能回来。这边两家钉子户咋办?” 朝旭:“暂时不要管他,先把大批的安置好,特殊户下步再说。我向领导小组汇报时,会提出来的,这事只能由地方政府处理。” 顾同苏来到指挥部。 顾同苏:“朝总!规划、设计总算批下来了。”说着,把批文呈在朝旭桌上。 朝旭:“辛苦了!这样,整个工程招投标的文字材料,已基本就绪了。顾局长!钉子户的问题,恐怕还得由您在领导小组会上说说。” 顾同苏低着头,想想:“嗯!好吧!”他看了看在场的人问:“马主任呢?” 朝旭:“几天了,他可能忙吧!” 顾同苏:“不象话!这里忙得一塌糊涂,他不见人影。” 朝旭笑笑:“没关系,技术上的事,他也插不上手。只是,食堂的伙食还是要抓,大家都很辛苦,生活不好不行,到街上吃,一则不卫生,二嘛!耽误时间。” 顾同苏:“好!我找他!” 341楚云市政府经济技术协作办公室 楚江大桥将进入招投标阶段,朝旭特意拜访了江枫。 (画面)朝旭向江枫陈述了他对工程招标的看法。 江枫:“招投标事关重大,也很复杂,弄不好就会出事,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你整理一个材料给我,我以协作办的名义,写个报告给市委常委、副市长,取得市委、政府的支持,事情就好办多了,至少,他们在拿起笔写条子的时候,会要谨慎些吧!。” 朝旭感激地:“谢谢您!这件事不是我想的这么简单。” 江枫:“你该想到的都想到了,只是,楚江大桥,绝非一般的肥肉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打主意呢。” 朝旭说:“越是诱人的东西,越容易成为陷井。我真不愿意看到,楚云市干部中有一人栽在这个项目上。” 江枫:“难说啊!利令智昏嘛!楚云人的胆子大唷!尤其是某些中下层干部,简直天不怕、地不怕,什么样的事他们都敢干,什么样的钱他们都敢收。” 朝旭:“首先,我这里不能出纰漏,没有可乘之机。” 江枫:“你的这个想法虽然好,可明知不可而为之者,大有人在唷!最近又处理了一批,你简直都不敢相信,领导的秘书,拿着批条卖5万元,结果事情没办成,人家要求退钱他不给,将他告到纪委,事情败露了。” 朝旭:“有些秘书出身的干部,口气大,胆子大。常常打着领导的牌子干自己的事,有的甚至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江枫:“一言难尽哪!高级领导一般是五、六十岁的人了,秘书三十啷当岁,为秘书安排一个好的位置,实际上,是替自己找代理人哪!” 朝旭笑道:“过去,养儿防老,现在的领导,安排好秘书防退休。” 江枫:“‘文革’中,造县委、地委、省委书记反的,相当一部分是秘书,有的直接挑头,有的背后操纵,有的甚至一反常态,大打出手,往死里整。” 朝旭:“领导们并没有吸取那些教训,对秘书太宠咯!” 江枫笑道:“我看啦!我们有些领导干部,恐怕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呀!” 朝旭:“尤其是那些维吾尔族的姑娘―辩子太多的领导干部,秘书一件件都记着哩!” 江枫说:“就此而论,你说这秘书,需不需要给安排好?他们知道得太多了,你不把他安排好,他就捅你。” 朝旭:“组织人事部门把按排好秘书,当成是给领导干部的面子,而秘书们则认为是应该的。条件好,效益好,有发展前途的单位,基本上是秘书掌权,轮不到其他人。楚云党政机关就是秘书掌权!” 江枫说:“不是全部,但很突出。我最担心的就是,怕秘书介入楚江大桥工程。” 朝旭:“这点我想过了,我不是组人事部门,不需要照顾谁的面子。今天来找您,就是……。”他看到门外还有人在来回踱步,本想与江枫,研究一下招投标具体问题,材料从包中抽出半截,又只得作罢。 江枫:“说了半天,没扯正题,你找我有事?” 朝旭:“一两句话说不清,您很忙,改日吧!”示意外面。 江枫看了看外面几人:“行!那就改天。” 朝旭:“秘书长,我先告辞!” 江枫:“好!好!” 握别。 342楚云市金华酒店咖啡厅 几个中年人在洽谈楚江大桥工程。 甲:“你们要看原件可以,二十万到账,我把全套文件搬来,按楚云规矩,连这点茶水费都勉勉强强,还谈啥工程呢!” 乙:“钱没有问题,我们也不是不相信你,你说水下工程由你负责组织施工队,总得有个凭证啦!” 甲:从桌上的档案袋中,摸出一份委托书,往乙面前一放:“你看清楚!” 乙拿起委托书看― 特写:委托书兹委托汤信敏同志,全权负责楚江大桥水下工程事宜。 楚云市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印) 乙:“嗯!能不能把这份委托书,先押在我们这里?款到了你账上,我们签了意向书,再还给你行吗?” 丙:“那怎么行?给个复印件可以,原件不行。” 甲的手机响了:“喂!指挥部啊!哦!朝总!有什么指示?嗯!好的!我就回来!”他把手机盖上。 甲:“你把我的委托书拿了,不是说,你会去行骗,指挥要是知道了,我不但会骂死,而且会撤职查办。拿个复印件吧!抓紧时间,我还要赶回指挥部去。” 丙:“这样吧!我去复印,你们去打款,半个小时以后,还到这里会面,汤总先回指挥部,原件和汇款凭据我带回来。 乙:“那行!半小时后,到这里会面。” 甲收拾档案袋,起身夹着包,和乙的人拉了下手,走了。 343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谭副秘书长家 晚饭后,谭副秘书长刚洗完澡,坐在沙发上梳头,琅山工程公司张蒯廉总经理来到他家。 谭夫人给张上了杯茶进房了。 张蒯廉:“秘书长您好!” 谭副秘书长:“好!坐吧!”看了眼张腑下夹着的包。 张蒯廉:“您挺忙啊!” 谭副秘书长:“嗯!有事吗?” 张蒯廉:“嘿嘿!就是白天我到您办公室说的,楚江大桥工程的事,您看――!” 谭副秘书长:“这事不好办!我虽说管重点工程,可招投标的事,由大桥指挥部统一组织,当然,在楚江大桥工程领导小组,还是能说上一两句话,仅此而已。” 张蒯廉:“那就请您,给进进言也好哇!” 谭副秘书长昂着头,抽烟:“嗯!看情况吧!” 张蒯廉从包中,取出一捆报纸包好的钱,放在沙发上,说:“一点小意思,请笑纳!” 谭副秘书长严肃地:“干啥干啥?别干这个,拿走!” 张蒯廉:“嘿嘿!没事!请您打牌,您又不会,想买点东西送给您,我也不知道买啥好?您还是……。” 谭秘书长:“这样吧!我先给您写个条,你去找一下办公厅城建处长,让他和指挥部衔接。” 张蒯廉:“那好那好!非常谢谢您!秘书长。” 谭副秘书长起身,到卧室里写了张条拿出来,递给张。 张蒯廉接条:“谢谢!谢谢!非常谢谢您!秘书长。”起身“那我先走啦!” 谭副秘书长:“好吧!” 张蒯廉已走到门口。 谭副秘书长:“噫!你把它拿走哇!”坐着没动。 张蒯廉向谭点头笑笑:“您就拿着抽烟吧!好好!”带关门走了。 谭副秘书长右手指夹着烟,左手将那包钱拿过来,简单掰了掰,对房中的老婆喊道:“老太婆――!” 谭夫人:“哎!”应声出来。 谭副秘书长:“喏!放起来吧!” 谭夫人:“明天汇到加拿大,孩子那边的费用太高了,还得加十万。” 谭副秘书长:“这么大的工程,弄这点玩意来,还叫我给他在领导小组说话,哼!” 谭夫人:“你就给他说说呗!” 谭副秘书长:“说说!说得轻巧!蒋总那儿咋办,人家可是大方得很。我答应她了,别的,应付下得啦!” 344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朝旭用电脑重新写一个《招投标的实施意见》 丁克走了进来,看到朝旭电脑上的材料。 丁克:“怎么?没通过?” 朝旭停下来:“不是!上次那个报告石沉大海,交给方格明的秘书后,杳无音信。江秘书长意见,重新写一个。这次,由他亲自送市委书记、市长,批给主管副市长,万无一失。” 丁克:“嗯!好事多磨啊!我们可得好好感谢江秘书长哪!” 朝旭:“再说吧!你去把门关上。哦!你有事吗?” 丁克:“我没事,我走了。”刚出门,还未来得及关门,迎面碰到马伯清。 马伯清:“朝总,代局长来电话说,要我问一下您有没有时间?今晚他想请您吃顿便饭。” 朝旭一时不知怎么回复,笑了笑:“现在还定不准,有个急事要办,下午四点以前,我再告诉你。代局长太客气了,代我谢谢他!” 马伯清:“好嘞!”高兴地下楼复命去了。 朝旭起身关上门,自言自语地:“迫不及待哟!”从皮包中拿出资料,面对电脑,准备赶写报告。他突然起身,打开门:“老丁――!” 丁克“诶!来了!” 朝旭让丁克进门后:丁克,今天我和你换一下办公室,你在我这里值班,谁找我也不要告诉他,除非程总,其他电话一概由你处理,有什么事记录一下。“ 丁克:“行!” 朝旭从抽屉中取出公章交给丁克,丁克将自己办公室的钥匙交给他,朝旭拿着钥匙,到丁克的办公室去了。 丁克留留在了朝旭的办公室。 345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文印室 马伯清、文璐两人在说话,洪波在电脑上打文件。 马伯清:“文工的酒量不错啊!喝了酒,歌唱得更来劲。” 文璐:“您一直在机关,正统啦!既不喝酒,歌也唱得不多,这玩意儿,还是要经常泡在里面,熟能生巧嘛!” 马伯清:“是的!往后是得多练练。” 洪波从转椅上转了过来:“马主任!别太正统了,人嘛!活在世界上就这么几十年,还是要潇洒走一回啊!” 马伯清:“行!今晚到哪?文工定!” 文璐:“嘘――!小声点。”他指了指朝旭办公室。 洪波:“嗨!还管那个!八小时以后,是自己的自由嘛!不过,今晚我也没时间,我约了几个同学聚会。” 马伯清:“那我就和文工去玩啦!” 洪波:“行!你们去吧!在哪,告诉一下,没准,我也会串串场,呵呵!” “小洪――!”丁克的声音。 洪波:“哎――!” 丁克:“弄好了吗――!” 洪波:“快啦!”对马、文二人“我先把丁工要的材料刷出来。”回过身,工作去了。 马伯清与文璐回到了各自的办公室。 346楚云市柳荫茶楼 洪波将一份材料,交给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妇女,那妇女拿了一叠钱给他。 女老板:“你们那个姓朝的老总,有什么爱好?” 洪波想了想:“你趁早,还是别打他的主意吧!硬得很。我对他从不抱幻想,他能耐得很,五笔字打得比我还快。哼!没见过这样的老板,事必躬亲,凡重要文件根本不要我打印。” 女老板:“是吗?也不近女色?” 洪波摇摇头:“他好象阉了似的,除了他老婆,没女人跟他来往。”他眨巴一下眼睛“哦!想起来了,听他们公司文工讲,他在深圳时,有一个女人对他不错,那女的长得非常非常漂亮,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离他而去了。” 女老板点了点头:“这么说,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嘛!是个有缝的鸡蛋哩!” 洪波看了看眼前这女人:“朝总可是个帅爷哩!人才、气质,反正我很少见到这样的人。你――。” 女老板:“我是不行了!老咯!倒过去十岁,手到擒来!” 洪波笑笑摇摇头:“呵呵!朝旭可是个有品位的人。” 女老板:“你很崇拜他?” 洪波:“啥―呀!我对他敬而远之,我去指挥部不是奔他,而是奔钱。不过――!男人象他那样,是比较标准的。” 女老板:“哼!别帮他吹,我从来没见过标准的男人。” 洪波:“那你就去见识见识吧!” 女老板:“这得看本姑奶奶,有没有兴趣。好吧!你以后多给我提供点信息,大钱没有,吃喝玩乐可以保证你。” 洪波:“有多大脚,穿多大鞋。我也只有这个本事了。” 347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朝旭提着手提电脑从丁克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 丁克一见,连忙起身:“弄好啦?真快呀!” 朝旭:“《楚江大桥招投标工作意见》电脑中备了份,调出来,稍作修改、调整、充实,就可以了。上报要套红,我套不准,还得到市里文印部门规范些。” 丁克:“我去弄!” 朝旭:“好!下午四点以前,把正式文件送给江枫,这样,我就有理由回复任何人了,包括他代宇庭,也得按这文件办。” 349楚云市财政局代宇庭办公室 代宇庭与马伯清议论请朝旭吃饭的事。 代宇庭:“他为什么说,要四点钟以后才答复呢?” 马伯清:“他手上有几个材料,也确实忙。给洪波打印的都是一般材料,重要的东西他自己动手。” 代宇庭一惊:“什么?重要的东西自己动手?” 马伯清:“是啊!核心的东西,只有他和那个丁工知道。” 代宇庭:“这么说,好多东西,你这个办公室主任,也看不到?” 马伯清:“他的警惕与戒备,是我始料不及的呀!既便是对他手下,也非一视同仁啦!” 代宇庭摸了一把脸:“看来,这顿饭请不请,意义都不大了。” 马伯清:“既然你要我给他说了,还是搞吧!等到四点,不回信就算了。至于规格嘛!简单一点行不?” 代宇庭火道:“扯蛋!是你掏腰包?大人做大事,怎么能小家子气?弄好点,权当一次不愉快的消遣。” 350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朝旭在办公室整材料,电话响了。 朝旭:“哦!老丁啦!《报告》已送给江主任了。好!没有差错吧?” 丁克在电话中的声音:“校对三遍,没问题,您放心吧!” 朝旭:“那好吧!您先回指挥部来,今晚,我们一起参加一个宴会,把于坤和文璐也叫上。” 朝旭放下电话,搓了搓手,立即拨打马伯清的手机。 朝旭:“老马!请您告诉代局长,今晚,我可以参加他安排的活动。” 351楚云市财政局代宇庭办公室 马伯清放下电话,对代宇庭:“还是您有面子呀!” 代宇庭老成地:“吃顿饭给面子,是交情,其他事不给面子,是原则。如果他不来,反倒好说话,他答应来,嘿!这就好有一比了。” 马伯清问:“您想比什么呢?” 代宇庭想了想:“嗳!比什么,比个逑哇!这样吧!你看情况点点题,适可而止。把代政带去,免得他总找我吵,也让他尝尝碰钉子的味道。嗨!我怎么就遇到这么个对头?” 马伯清故意冒出一句:“您看《孙子兵法》里还有什么高招?” 代宇庭白了他一眼:“兵法,鬼法!诸葛亮再世,也治不了这小子。” 马伯清心里暗笑,却说:“先别这么说嘛,也许与您预料的……。” 代宇庭:“我的预料绝对没错,你不想想,上午9点多请他,到下午4点才作答复,其间几个小时干啥?他有充分准备,懂吗你?行了!作准备吧,强装笑脸请白吃。” 马伯清:“好!在什么地方?” 代宇庭:“‘中国城’总统包厢!” 马伯清答应一声,转身下了楼。 352楚云市中国城大酒店 朝旭开自己的车,马伯清坐在他车上,丁克等其他三人,坐代宇庭局长的车,两台小车开到“中国城大酒店”前厅停下。 代宇庭和儿子代政,满面春风的迎着朝旭一行。 353楚云市中国城大酒店总统包厢 众人有说有笑,都显得很轻松,进了餐厅总统包厢,分宾主坐下。 酒宴是丰盛的。 朝旭谈笑风生,毫无顾忌。 代宇庭原本就不想在这餐桌获取什么,所以,也卷入到这种气氛中。 马伯清怀有“点题”的使命在身,一直想找机会和朝旭搭上腔,可每当启齿之际,不是被其他人的话打断,就是被劝酒的浪潮淹没。他无计可施,看了看代宇庭,代宇庭不理会,又看了看代政,突然灵机一动。 马伯清:“代政,这里年龄你最小,你又和朝叔叔是同行,我看,你应该给朝叔叔敬杯酒才对!”说完看了一眼朝旭。 代政也看着他,然后转向父亲代宇庭。 代宇庭笑道:“这个建议好,朝叔叔是个大能人,大老板,即是同行,以后多向朝叔叔学着点,这杯酒,该敬!” 代政端起杯,老练的站起身,向朝旭走过去。 朝旭正准备站起来。 代宇庭轻轻按他大臂说:“晚辈敬酒,你就不要起身了。” 朝旭笑着端起杯,侧过身说:“好!我就听你父亲的,不起身了!” 代政说:“朝叔叔请坐,我敬酒先干。”说罢,倒口一杯,擦了一下嘴角,给朝旭一个手示:“朝旭叔叔请!” 朝旭:“后生可畏呀!”说罢一饮而尽。 代政回到座位上:“往后,还请朝叔叔多关照!” 马伯清立即接道:“是啊!还得请朝总多关照关照!” 代宇庭给朝旭夹了一著菜,自己也夹点吃着,默不作声。 朝旭看了代宇庭一眼,笑问代政:“你念完大学了吧?” 代政:“早毕业了。” 朝旭:“现在干什么呢?” 代宇庭:“他呀!自以为有本事,原想让他去国留学,他说什么‘人生如白驹穿隙,干吗黄金时代要在国外白白浪费,到时回国成了白发老头,――不去!’给他安排工作,他不干,又说什么‘受制于人的饭,吃着不舒服,’要自己去闯!嗳!我也懒得去管他,随他去吧!” 朝旭:“行!有志气,男子汉嘛!应该去闯一闯,始终在一个地方,不仅思想僵化,人也老得快。我说代局长,你不要把他再当小孩子管束了。” 代宇庭对代政:“好啊!朝叔叔都支持你。”说完看了马伯清一眼。 马伯清会意:“朝总支持你,你就大胆的干吧!” 朝旭:“对年青人,特别是有文化的年青人,要支持他们,不论做什么,只要不违法,你就要大胆去做,从实践中证明自己。” 代政:“谢谢朝叔叔的教诲!” 朝旭关心地:“你现在做什么呢?” 代政:“做点建材生意,钢筋、水泥、铝合金啦!等等。” 朝旭反客为主地:“可惜,楚江大桥工程,建材定点招标,不然,是可以照顾你做点事的。” 代政听了,心里一凉,失望地望着他父亲。 代宇庭一脸难看,瞬即,马上又恢复了笑容:“你看,朝叔叔对你多关心,遗憾的是定点招标,那就请朝旭叔叔,以后在其他方面关照吧!来!喝酒!” 朝旭点头:“只要有可能,朝叔叔肯定会关照你。” 马伯清突然问道:“朝总,建材要单独拿出来招标吗?” 朝旭从容地:“是的!” 马伯清:“不是总承包吗?” 朝旭:“总承包前,必须先搞建材招标,承包方必须按市政府指定的,中标厂家进材料,建材质量是工程质的前提。” 代宇庭:“你们指挥部的报告,不是还没有批么?”觉得自己失言,可又无法收回,紧张地看着朝旭。 朝旭严肃地:“第一个报告没有批,可能是我们没有写清楚,第二个报告,我们写得比较详细、具体、已报送市委常委、副市长、面宽一点,多几位领导看看更好些。” 代宇庭迫不及待地:“什么时候送去的?” 丁克欲言又止。 朝旭看了他一眼:“今天下午,直接分送给了在家的几位领导手中。” 代宇庭的脸色沉下来,阴阴地,气氛逐渐不那么和谐了。他看着马伯清,似乎心里在说,这样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 朝旭不觉得有什么难堪,平静地仍然吃喝着。 丁克和于坤默默点头。 文璐的眼神,流露出对代宇庭同情的意味。 代政扫视一周,把酒杯一举,大声说:“这是怎么哪?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干吗这样子?朝叔的做法是对的,上亿的工程谁不担心哪?招标,一定要招标!要不然,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来!朝叔叔,刚才您支持了我,现在我声援您,干一杯!” 朝旭端着杯站起来,笑道:“嗬!几年不见,刮目相看罗!经过高等教育,就是不一样啊!代局长陪养出这样一位顾大局、识大体的少年英雄,令人钦佩啊!好!朝叔有你这几句话,高兴!明儿我请客,还是在这里。” 代政:“朝叔说话算数?” 朝旭主动把杯碰向代政的杯,坚定地:“一言为定!”先自一饮而尽。 代政也饮尽杯中酒,众人热烈鼓掌。 代宇庭态度缓和多了。 马伯清也受到了启发,跟着吹:“将门出虎子噢!到底在外闯荡不同,识大体啊!代局长,您教子有方,我敬您一杯!” 代宇庭笑了笑:“不要把他捧得太高,年青人头脑简单。不过,他比老大会处理事,看来,是要到外面锻炼锻炼。”转过脸对朝旭:“原来你也是离群索居,不大与人交结,现在应酬自如哇!” 代政:“此一时,彼一时也!朝叔这叫精明的大度。” 代宇庭“啐”道:“就你知道。” 朝旭笑笑:“这小子可塑性大得很哪!”转脸对代宇庭:“还是开先那句话,对孩子不要用一种模式管束,当然,您不是这样。”又对代政:“从你的身上,我看到了现代青年的希望,朝叔对你充满信心!我看你就是大度的精明,哈哈哈――!” 这句得体,又很富有人情味的话,使代政高兴得又要来敬酒,丁克站起来,端着杯截住道:“小代,我们朝总从不轻易赞扬一个人的,今天,朝叔对你有如此高的评价,我祝贺你,来!干一杯!” 代政与丁克碰杯干完,说:“谢谢丁叔!” 大家互相又敬了几次酒,热闹了一番。 朝旭看气氛已趋正常,见好就收。低声对代宇庭:“代局长,差不多了吧!” 代宇庭:“好吧!”举杯对大家:“今天喝得很尽兴,现在门前清。” 朝旭对大家:“明天还是这个时候,还是这里,还是原班人马,我请客,特别是小代不得缺席!” 代政:“谢谢朝叔,我一定来!” 代宇庭:“老朝,算了吧!小孩子,跟他叫什么真?” 朝旭:“那不行!对年青人说话,必须言而有信,再说,您多次请我,回敬是应该的吧!” 代宇庭笑道:“那好吧,按你的意见办。”又对代政“还不谢谢朝叔?” 代政礼貌地:“谢谢朝叔!” 354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代宇庭家 代宇庭先于儿子代政回到家中,靠在沙发上抽闷烟。 老婆照例给丈夫倒杯茶后,开始坐在门边掰手指甲,看了丈夫几眼,觉得没什么事了,便起身到卧室内看电视去了。 代宇庭头仰靠在沙发上,酒宴上情景反复在脑子里闪现: 朝旭始终笑盈盈地敬酒“可惜!建材是定点招标。” 代政:“朝叔的做法是对的,上亿的工程谁不担心哪?招标,一定要招标!要不然,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来!朝叔叔,刚才您支持了我,现在我声援您,干一杯!” “老爸!还没休息呀?”门开了,代政从外面回来。 代宇庭看了眼代政:“嗯!”,继续抽烟。 代政放下皮包和手机,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在父亲对面坐下,试探地:“想什么呢?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代宇庭屈身向前,在烟灰缸边掸了一下烟灰:“你那样做又没错,谁生你的气呀!” 代政轻嘘了一口气:“对朝旭有意见?他太不给您面子了是不?” 代宇庭:“意料之中的事,我和他的矛盾,不可调和!他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代政:“我说老爸,过去的事不就算啦!冤家宜解不宜结啊!何必呢?都一块儿喝几次酒了,往顺畅的方向想噢!” 代宇庭深情地看着代政:“你今天在酒宴上,言谈很有分寸,我很高兴。你能打破僵局,使宴会活跃起来,而且得到朝旭的认可,这说明你有独到的见地,很好!” 代政:“我知道,您是想给我要点事做,可有的事,是勉强不得的。您和朝旭的恩恩怨怨我不想知道,我就觉得,他,绝非平庸之辈,气度非凡,精明潇洒,酒席上言语不多,句句千钧。给我的感觉,他是一个能力超凡的人,要使他在别人面前屈服,就范,不是说不容易,简直不可能。” 代宇庭说:“他有本事,高傲!” 代政纠正道:“有本事,有个性,高傲,我看不明显,这是您看人的角度问题。就经常到我们家的那些干部来看,没有一个,能让我象对朝旭那样感兴趣的。” 代宇庭:“他答应明天要请你吃饭罗!” 代政:“您把我看扁了,若不投缘,他便是八人大轿来接,我也不希罕这顿晚餐。” 代宇庭:“你和他投缘?那么和我呢?”他希冀而显得有些可怜地看着儿子。 代政直言不韪地:“我需要您这样的父亲,但绝不交您这样的朋友!” 代宇庭并不生气:“为什么?” 代政:“还用问吗?自我懂事以来,您把我当做朋友过吗?” 代宇庭:“嗯――!你比我行!连朝旭这样的人,都可以认做朋友!” 代政:“老爸,我说句话您不要生气。” 代宇庭:“我不生气,你说吧!” 代政:“凭良心讲,他朝旭,究竟有什么事对不起您?您对他的成见如此之深,值得吗?” 代宇庭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想了一下,勉强地:“所谓‘道不合,不相为谋’,这你应该懂。” 代政轻轻笑道:“要与您志同道合,难哪!我就很难和您走到一起,想到一起。” 代宇庭无奈地:“我知道,你不象我。” 代政:“俗话说,子不必不如父,或许青出于蓝,胜于蓝呢?” 代宇庭笑了,笑得很随和。 代政目不转睛的看着父亲。 (画外音)父亲,象今天这样和颜悦色是个奇迹。代政心中,父亲这一辈子也不容易,他,胆子大,不管什么官他敢见,不管什么事他敢干,不管什么钱他敢接;忍性强,在领导面前,公众场合,很少看到他发火,回家凶相毕露。他是一个负责任的家长,家里还有几个鸡蛋,都一清二楚。父亲,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他投机钻营,夸夸其谈,典型的两面派、容不得人,容不得事。近来,父亲更加苍老,也没有那么精神,回到家中一坐下就象是打瞌睡,蔫蔫的。他―活得太累了! 眼前这个干瘪的老头儿,我―真是这个老儿之子吗? 代政看着对面墙上镜子里映出英俊的自己,笑了。 355楚云市大街上 代军从市牙科医院出来,看了看左右没发现熟人。他将手伸向自己口中,摇了摇镶好的两颗门牙,独自一人散步回家。他低着头,将西装脱了搭在肩上,几乎是量着步子在大街上漫步。 脑子里浮现出电视新闻― 电视画面:现在报告新闻,投资近四亿元的楚江大桥,近期破土动工。这是建国以来,楚云市投资最多,规模最大,建设周期最长的国家重点工程。工程将按照国际贯例,进入招投标程序……。 代军昂起头,深深地吐了口气,陡然加快了步子。 356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代宇庭家 代军回到家里,看到父亲坐在饭桌边准备用餐。他将西装往沙发上一扔,鼓起勇气,正式向父亲提出自己的想法。 代军:“爸!我想离开税务局,到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去。” 代宇庭一口回绝:“糊涂!你怎么能离开税务局呢?楚江大桥指挥部你怎么能去?” 代军:“马伯清去得,那我就为什么不能去?您经常讲‘肥水不落外人田’,结果把这样好事给人家,自己的儿子都不考虑。” 代宇庭:“你懂甚么唷!”气得饭也不想吃,扔下碗筷,躺到沙发上直叹气。 代妻赶忙端了杯热茶,放到代宇庭的手中。 代宇庭接过喝了一口,坐起来,擦了一把眼角上渗出的泪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将杯放回茶几。若有所思,有气无力地:“难怪政儿说,他不和我们捆在一起,他是传宗接代的,你,你使我好寒心啦!” 老妇人见丈夫不吃饭,自己不敢去吃,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又坐在厨房门边掰手指,不敢吱声。 代军低头不语。 代宇庭:“你难道把我害得还不够苦吗?那一千五百万,能长期放在税务局吗?” 代军瞟了父亲一眼:“怎么!那一千五百万还要退回去?” 代宇庭冷笑道:“蠢才!世界上没有比你更蠢的了。既然这么多钱―可以不退回,我何不自己拿了?全家、下辈子都够了嘛!真是蠢到家了。一肚子草,还到广州做生意。”代宇庭勃然大怒,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吼道:“做你妈那个球!你是那块料吗?” 代妻吓得手发抖,赶紧离开,回里屋去了。 代军仍默不作声,呆呆地听训。 代宇庭:“你找死!你离开税务局,一切不就全暴露了?那样一来,你自已死定了,连老子也被你送上断头台,你不清白唷!” 代军轻率地晃了晃脑袋:“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代宇庭嚯地跳起来“啪”地一下,狠狠地抽了代军一记耳光:“你他妈的,不知死活的东西,事情这么严重,你还如此轻松。”说着,上前一把揪住代军的头发,从沙发上扯下来,往地上一按,一脚将他踢倒,铁青着脸,狠狠地:“你跟老子跪下,老子今天要好好让你清醒清醒!”说着,左右开弓,又是几个耳光,直打得代军嘴角流血,他一直不作声。 代妻闻声从里屋出来,看到儿子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被抽打,虽然心痛,却不敢上前拉劝,吓得靠在门边,双手合十,战战惊惊地哭起来:“怎么得了啊!怎么得了啊!会打死呢!会打死呢!菩萨保佑啊!莫打了,莫打了呀!儿啊!你就听你老爸的吧!听话啊……。”一边哭,一边走到窗户边关窗户,拉上窗帘。 代宇庭一脸苍白,靠在沙发上,指着跪在地上的代军骂道:“畜生,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事到如今,还混混噩噩,老子这个家将被你给毁了,你知道吗?” 代军跪在地上,昂着头,眼狠狠地横着其父。 代宇庭:“你不及政儿一半哪!这些年来,我没有管过他,把全部心思放在你的身上,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连代政的脚趾头都比不上,狗屁都不是,尽跟老子找麻烦……。” 代军:“马伯清到那里能干啥?” 代宇庭:“我警告你!不准和姓马的接触,如果你不听,到时候,你只有死路一条。听到吗?” 代军:“嗯!”他又反问一句:“为什么?” 代宇庭“腾”地翻身起来,飞起一脚踢向代军的背,边吼叫,边用劲踢:“为什么、为什么,我叫你知道为什么!” 代军痛得直哭:“哎哟――!我不去找他就行了哕――!你还打我――!哎哟!哎哟!” 代妻看着儿子哭,自己也“呜呜”地哭起来。\ 第十二集(续) 357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一群人在指挥部门嚷嚷,丁克在向他们作解释。朝旭从室内走了出来。 朝旭:“什么事?” 丁克:“他们要找汤总,说汤总给他们签了承包水下工程的合同。” 朝旭:“汤总?水下工程合同?” 丁克:“我说,我们这里没有汤总,也没给任何人签过合同。他们不信,一定要上楼找人。” “他还收了我们二十万元押金。” 朝旭明白了,说:“你把合同拿来我看看。” 一人把合同呈上。 朝旭接着看了一眼,严肃地:“这公章是假的,委托书也是假的,我们从未委托任何人招揽施工队,这是个骗局!” 众人哗然“啊!假的?全是假的?骗局?” 朝旭:“你们可以到指挥部楼上楼下看看,看有没有姓汤的这个人。”对站在一旁的马伯清“老马!把所有的门都打开,让他们里里外外看一遍。” 马伯清:“好吧!” 众人跟着马伯清上楼去了。 朝旭也回到了办公室,继续工作。 不多时,一帮人又来到朝旭办公室,并且坐在那儿不走。 朝旭问:“你们干啥?” 其中一人:“你们要交出人来!” 朝旭笑道:“哟――!叫我们交人!我们从哪儿交?你们上了当,受了骗,怪到我们头上来了,这是什么逻辑?” 那人:“那怎么办?公章是你们的。” 朝旭:“我刚才说了,公章是假的,委托书也是假的,难道社会上造假、行骗,都要我们负责?简直岂有此理!” 那人:“我们不管,反正不走了,只找你们。” 朝旭:“无理取闹!你们是受害者,我们也是受害者。楚江大桥如何运作?请你们看看楼下的公告。丁克!” 丁克:“朝总!” 朝旭:“把他们带到你办公室,先把假委托书复印一份,他们受骗上当经过,做个笔录。你也给他们写个证言,说明这份合同是假的,让他们去公安局报案。同时,我们也要写个报告,向公安局报案,请求查办!” 丁克:“好的!” 朝旭对众人:“怎么样?只能这样处理,否则,你们的损失无法追回。嗯――!我怎么说你们呢!” 众人议论开了“报案!”“只能这样啦!”“找他们解决不了。” 丁克:“我们朝总不是让你们报案吗?” 朝旭:“得谢谢你们为我们提供了信息,不然,我们还不知道,有人在利用大桥工程行骗哩!你们啦!想搞工程,心情可以理解,但要警惕啊!赚个钱不容易,就这么轻率的被骗了,多可惜!” 丁克“走吧!” 众人起身随丁克走了。 358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市长住宅楼 一台黑色轿车在市长住宅楼前停下,方格明从车上下来。这时,他见代宇庭也从市长楼走了出来。 方格明:“宇庭!” 代宇庭:“呵呵!方市长!” 方格明:“忙啥呢!” 代宇庭:“嘿嘿!找周市长签个东西。呵呵!您忙您忙!”边说边上了车。 方格明皱了下眉,上楼去了。 359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方格明家 方格明进到自己家里,夫人正与保姆在说话。保姆见方市长回来,连忙进厨房去了。方格明一脸不高兴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心不在焉。夫人看了看他,挨着坐下。 方夫人:“你好象不高兴?” 方格明:“嗯!” 方夫人:“是不是换届选举的事?” 方格明:“换届选举有啥事?还能少得了我?” 方夫人:“那为啥不高兴?” 方格明:“代宇庭有些日子没来了吧!” 方夫人:“嗯!半年?不**个月啦!不来也好,图个清静。” 方格明:“哼!看来,他在另找主子啊!” 方夫人:“是吗?找就找呗!咱又不靠他什么?你发现啥啦?” 方格明冷笑道:“刚才在楼下碰到他,哼!周谦中,他去周谦中那儿干啥?他这一摊子事,是我管的呀!” 方夫人:“他去周市长那儿干啥?他不是不知道周与你合不来呀!” 方格明:“他娘的!以前有些事,真不该给他说。想不到,这小子对我也耍两面派。” 方夫人:“嗯!我就说了嘛!他不是省油的灯,月昏而风,基润而雨啊!你得防着他点儿。” 方格明:“哼!他想怎么着?翻天!还不够格。” 方夫人:“窜上跳下,想干啥?人心难料啊!” 方格明:“整得我的脾气来了,换届后,常委会上,我提名免了他。” 保姆将饭菜端了上来。 方夫人:“行了行了!别说气话了,吃饭吧!” 360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代宇庭家 马伯清随代宇庭的车来到他家里。 代宇庭妻子送上两杯茶,回房看电视去了。 代宇庭习惯的喝了一口茶,伸手摸了一把脸。 马伯清给他点上一支烟,坐在一边。 代宇庭慢条斯理地:“最近事情比较多,年底了,要钱的也多,穷政府,穷财政啊!马上要换届选举了,人大会上,我要做年度财政预算的报告,还有人要把我往候选人圈子里推。” 马伯清惊道:“这是天大的喜事啊!您完全有资格,有能力进政府领导班子,您不上,谁上啊!我举双手赞成。” 代宇庭:“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别人推你,吹你,你也不要以为是真的,人心难料哇!” 马伯清脸一红,附和着:“那是,那是!不过,您也可以参加竞争嘛!有这个机会。” 代宇庭不置可否,打着埋伏道:“到时候再说吧!今天不谈这个哪。”他歇了歇“华宇公司的资金到了多少?” 马伯清:“洪波告诉我,还只两千万,大批资金要等招投标后,现有的这点钱,主要是用于拆迁、设计等方面的事。” 代宇庭:“你对他们经费开支,情况清楚吗?” 马伯清:“大体清楚,会计兼出纳于坤只认朝旭,丁克不管钱。” 代宇庭:“那个文璐管些啥?” 马伯清:“他协助丁克,负责工程方面的事。” 代宇庭:“这么说――,他这个人,在指挥部无足轻重啦?”斜眼看着马伯清,眼光象一道在马伯清头上扬起的利剑 马伯清打了个寒噤,颤颤微微地向他介绍文情况― “文璐是华宇下属建筑公司项目经理,工程部长丁克对他比较赏识。他不是华宇的高级职员,与华宇上层连得不是很紧,言谈中,感到他只想捞点钱而已。我给他塞了一把,他很可能充当甲方签证,这在工程拨款方面很有权。这种人只要得点好处,他是不惜出卖甲方利益的,此人,我认为基本上掌握了。” 代宇庭:“嗯!离工程拨款那一步还远着哩!”他摸了一把脸,单刀直入地“那80万元现在还剩多少?” 马伯清一惊:“啊!那80万元?” 代宇庭不说话,利剑般的眼光射向马伯清。 马伯清吱吱唔唔地:“应、应该还有六、七十万吧!” 代宇庭进逼地:“到底还剩多少?” 马伯清装得很镇定地:“七十万!没错!还有七十万!” 代宇庭沉重地:“伯清――,你太令我失望了!”眼露凶光,死死地盯着马伯清,嘴皮一颤一颤地。 马伯清见代宇庭一脸怒容,战战兢兢地挪了几次身子,结结巴巴地:“老、老领导,我、我的工作确实没干好,令您失望了,请老领导批评、指教――!” 代宇庭冷笑道:“工作没干好!哼!自己的事安排得还不错嘛!” 马伯清吓得一脸汗,装着没听懂:“您,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代宇庭:“你很明白,是我糊涂。” 马伯清:“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代宇庭轻轻地叹了口气,望着茶杯:“人最伤心的,莫过于自己最信任的人,欺骗、背叛自己。” 马伯清低着头,偷偷看代宇庭。 代宇庭:“行了!纸是包不住火的,不要装蒜了,我老代又不是个傻瓜,虽然用人糊涂,对事还是不糊涂的――!” 马伯清还想抵赖下去:“代局长,我对您如何?苍天可……。” 代宇庭毫不客气地:“不要讲了!可什么呀可?鉴,见你的鬼去吧!碧云山庄是怎么回事?” 马伯清傻眼,直瞪瞪地看着代宇庭,久久地:“您!都知道了?” 代宇庭:“怎么着?你以为瞒天过海?混水摸鱼?顺手牵羊?还想暗渡陈仓哪!张明雄,哼!你哄鬼哟!《孙子兵法》三十六计,我倒背如流,在我面前玩鬼,我贩鬼出身你不知道?” 马伯清:“您明察秋毫,我是自作聪明啦!” 代宇庭威胁兼恫吓:“你知不知道,这是犯罪!几十万哪!是要杀头的――。” 马伯清一听,从沙发上“扑嗵”溜下地,跪在代宇庭面前,一只手抱着他的膝盖哭求:“老领导、老领导!您、您救救我,救救我啊!我对不起您,我他妈真该死,真不是人……。”身体颤栗地抓着代宇庭不放。 代宇庭低头看着他,故意让他缠了很久,然后,轻声吼道:“起来!” 马伯清不肯放开,一个劲地:“局长局长!您一定得救我,我这辈子永远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给您做儿子,做孙……。” 代宇庭:“混蛋!还不起来,你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马伯清一听,有门儿,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坐回沙发上,边擦眼泪,抽抽泣泣,边偷偷地看代宇庭。 代宇庭严肃训道:“你看你这熊样!别这样!还不停住!镇静点!”顺手从茶座上,拿块干毛巾递过去,看也没看他。 马伯清战战兢兢接过毛巾,擦拭了一下眼角,慢慢恢复正常,呆呆地望着代宇庭。 代宇庭平静地:“光怕有*用?犯了事,要正对现实,还是个男子汉呢!娘的!真没出息。” 马伯清:“局长!您骂我、揍我吧!我都心甘情愿接受,都是我一时糊涂,干了蠢事,您说咋办就咋办?您救了我,我这一辈子愿给您当牛做马。”惊惶失措。 代宇庭瞪了他一眼:“瞧你这劲儿,干起自己的事来有板有眼,出了麻烦就这鬼样子。” 马伯清低着头不说话。 代宇庭:“你呀你!亏你还跟我这么多年,我会害你吗?当然啦!你也不要以为有我这个后台老板,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讲章法。” 马伯清只是点头。 代宇庭:“当然罗!你出了事,传出去,我脸上也不光彩。” 马伯清:“谢谢!谢谢您!”说着,又要往下跪。 代宇庭狠狠地:“行啦!你八辈子没看到过钱哪!几十万就眼红,这种小钱,对你就有这么大吸引力?上亿的工程你毫无办法?真他娘没出息,小家子气!”他喝了口水。 马伯清象木偶一样,呆了,看着代宇庭象不认识他似的。 代宇庭:“怎么啦?怕了?当时你动手就是几十万,怎么就没想到怕?那种胆魄到哪里去了?要潇洒,要搞点自己的事,我理解,可总得给我打个招呼吧!再说,大事还没一点眉目,你哪有心思买房子、玩女人哪?你辜负了我的希望啊!” 马伯清仍发着抖:“是的,我是辜负了您的希望,现在我已经走投无路,全凭局长您处置。”说着,又轻声嚎起来。 代宇庭:“别嚎!都他娘不争气。”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打了个冷噤,慢慢地:“别人的资金还没摸到边,这倒好,自己的钱快花完了。怕这怕那,能干成个啥事?” 马伯清:“局长,我不是怕,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反正回头也是死,我还怕什么呢?只是您讲的意思,我一点都不明白,权在他们手里,钱也在他们手里,我看都看不到哇!” 代宇庭:“我知道、知道,我并没有要你现在去干什么,情况总要熟吧!他们能做到的,你怎么就做不到?就这样吧!以后少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我会找你的。” 马伯清:“那这事儿?” 代宇庭:“何其愚也,何其愚也!”顿了顿:“以后的路,就看你怎么走了,走吧!” 马伯清一头雾水,连连唯唯喏喏,退出了代宇庭的家门,正好与刚进门的代政撞碰一起,他忙回头陪礼:“对不起,对不起!” 代政笑道:“嗬!马叔叔,没关系,就走哇!” 马伯清哈着腰,点点头说:“就走,就走,再见!”紧忙带关门,下楼走了。 代政看在眼里,心中直发笑,对他父亲:“这人怎么这样儿?嗨!我就说您这些下属,没一个象样的,好象他们的脊梁骨,生来就是弯的。” 代宇庭严肃地:“你少给我罗嗦,还不给我洗了澡睡觉去!” 代政笑道:“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老爸今天特别关心小儿子啦,又要我洗澡,又要我快睡觉,这感觉真不错,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慈父的温馨。”往里走几步,转身对父亲伸出右手食指,补充:“第一次。”准备进自己房间休息。 “你来一下!”代宇庭叫住代政。 代政:“您是叫我?” 代宇庭:“这家里还有谁?” 代政:“没错!看来是叫我啦!”他走近父亲,笑嘻嘻地“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该轮到我―受老爸的宠幸啦!嘿嘿!有何指示?是不是又要我调查啥案子?”挨着父亲坐下。 代宇庭微笑着看他,说:“哪有那么多案子。” 代政:“那干啥?” 代宇庭:“这些年你长进不少。” 代政:“别别别!老爸!您别奉承我,您有啥,尽管吩咐好了,别象对待您手下那样,叫人办事,总得先甜乎人几句。说吧!叫我干啥?无条件执行。” 代宇庭:“你不识抬举。” 代政:“我最怕的是您抬举,您骂我的时候,我觉得正常、没压力。您若抬举我,我腿肚子都发软。” 代宇庭把手一扬:“我扁你!” 代政赶紧把头一捂:“您就是敲下来,也比抬举我好。嘿嘿!” 代宇庭:“坐下来!说正经事儿。” 代政:“行!你说吧!” 代宇庭停了停:“楚云市要换届选举啦!” 代政:“换届选举――?这与我有啥关系。”起身“不感兴趣。” 代宇庭:“你坐下!” 代政:“坐下就坐下!哼!这与我八杆子也不着边的事。” 代宇庭:“可是,与我有关系呀!” 代政:“嗯――!与您有关系?不―会―吧!” 代宇庭:“怎么就不会?厅局级都是侯选人对象啦!” 这时,代军开门进来。 他俩中止了谈话。 代军知道他俩不会理他,迳直进了自己的房间,但将门留了一线缝隙,透出一线光。 代政未加考虑地:“这倒也是。” 代宇庭:“你说――,老爸我,可不可以参加竞选?” 代政大惊失色地:“什―么?您想参加副市长竞选?啧啧啧!”他站起来,滑稽地歪着脑袋,左右上下打量代宇庭。摇了摇头:“不像!我怎么看您也不像。” 代宇庭将沙发扶手一拍,呵斥道:“你扯淡!一个*副市长,难道还有什么标准像不成?胡耀邦比我矮一截,**还没我胖,不照样当国家领导人?真是!” 代政:“这个嘛!我说了您也不懂。比喻说,人的派头,或者说气质,他不在个大个儿小,也不在胖瘦,他是人的知识、才能、人品等等等等,综合性的、自然的表现。您嘛!嗯!让我再看看。”代政装模作样,又端详起来。 代宇庭似有所悟,正襟危坐,被动地接受儿子相面般的调侃。 代政摸了摸下巴,点点头:“嗯!不过,还行!特别是不说话时候,真还可以,象那么回事。” 代宇庭笑了。 代政坐下来,认真地问:“您真准备那个一下?” 代宇庭:“什么那个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我原来还没想过会当局长哩!从局长到副市长,这是质的飞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当楚云王,国家一方诸候,要出人投地,就要拼死一搏。” 代政摇摇头:“当官的都是赌棍啦!老爸!我觉得―您当这个财政局长―,都好象焦头烂额似的,怎么会想起,去竞争副市长哩?” 代定庭:“谁说我焦头烂额?”他一扭头“官越大越好当。” 代政:“难怪有人说,宁可少活十年,不得一日无权。对呀!多活十年鬼晓得,一举成名天下知啊!进入楚云领导高层,光耀门楣呀!数千万楚云人眼中,代宇庭、代市长,一位显赫的、了得的人物啊!电视上显现一下,楚云好几千万人,指手划脚地‘那是新当选的代市长、不是代理市长,是代宇庭市长’啧啧!不得了哇!”(故意打着上海腔) 代宇庭:“怎么?你不希望老爸我在楚云风光风光?” 代政:“但愿吧!”他站在父亲面前,无可奈何地瞪着眼“行!您争您的楚云王,我挣我的人民币。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一转身“睡觉去?!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咯――!” 代宇庭:“不是明年,是今年――。” 代政:“切!”头也不回地进房去了。 代宇庭看着儿子,大摇大摆地进房去了,他把头抑靠在沙发上,双手手指交叉,两个大拇指不停翻转,毫无睡意。 代军的门开了,他悄然走到父亲身边坐下,。 代宇庭扭转身子,气呼呼地屁股对着他。 代军从茶几上拿过一支烟,猛抽了几口,抬头看了看父亲,欲言又止。 代宇庭干“咳”了一声。 代军轻声的说:“你给他说,他明白啥?我说,当仁不让,应该去争。这年头,不争白不争。甚么让贤、风格、向人民负责,都他妈骗人的鬼话。” 代宇庭仍然不看他,只是干咳一声。 代军:“您不就比方市长差半级吗?看他对您象使唤儿子似的,我就生气。竞选上去了,平起平坐,他又能把您咋样?” 代宇庭看了代军一眼,又咳了一声。 代军:“唉!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啦!您对他再忠再好,一旦对你产生看法,不可逆转,必欲置您死地而后快。” 代宇庭:“你咋知道他对我有看法?” 代军:“我也在政界混了n多年了,凭嗅觉,政治嗅觉。这点,您应该早就意识到了。” 代宇庭:“几次市长办公会上,审批财政计划时,他对我几乎都是横眉冷目,楚云市的财政问题,我不能开口,一开口,好象就是冲着他来。其实,我根本不是那意思。” 代军:“他主管财政嘛!换你是主管,会让下属在市长们面前,说三道四?别说几次,有一次就够你受的了。” 代宇庭:“好象每笔钱来龙去脉,他都要知道,说到底,是对我不放心啦!” 代军:“得了!既然到了这种田地,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代宇庭:“官大一级,重于泰山啊!” 代军:“您能冲上这一级,就天马行空了。想做什么,谁能管得了您?” 父子俩小声议论着。 361楚云市大街旁傍晚 代宇庭到街头散步,他看到那坐在墙根的抽签盲人,停住脚步,下意思地看了看两头有无熟人,匆忙蹲身下去,屁股朝着行人,抽签。 盲者问:“求财、求婚姻、还是求前程?” 代宇庭肯定地:“求前程!” 盲者伸出装满纸签的竹筒。 代宇庭抽了一支,他签中的谶语不甚明白,递给盲人。 肓者摸了摸签头,睁着眼睛说瞎话,签中写道: 运气到顶没奈何,宦海无边好事磨。街亭不失中原定,西出阳关向天歌。 盲人笑了笑:“你的运气是没人可以奈何得了的,宦海无边啦!街亭不失守,便可入主中原了。至于西出阳关嘛!你就当做阳光大道理解吧!” 代宇庭还想问什么,又有一人蹬了下来,他只得作罢。 362楚云市委常委会议室 市委书记主持召开市委常委会议,议题:研讨“两会”中人事任免问题。 书记:“换届选举,顾名思义,就是要产生新的领导班子。该上的上,该下的下。这是人们普遍关心的问题。政府领导总共几把交椅,换届又不是全换,只是个别调整,腾出的位子少,想上的人多,厅局级够资格的几十人,僧多粥少。要顺利地实现新老交替,我们在坐的责任重大啊!” 方格明:“市级领导成员调整是少数,不会有什么大的麻烦。大量工作是几十个厅局长的定位,楚云工作要上去,这个环节非同小可。厅局长中不称职,或政绩不明显的,该换的也要换,不能瓜菜代。” 市长:“我赞同格明同志意见,能力、水平,资历这些参数,是新老干部必备条件。不要忽视在职干部的德能勤绩。常年工作,如同和尚头上的帽子―平踏踏,这种干部还能继续?” 书记:“从稳定出发,‘两会’先把市级班子定下,厅局级干部任免一部分,其余,以后调整。现在,大家都表个态。” 游之:“去留两由之。这就是我的态度。” 书记笑道:“你的大名,就是这样来的哟!” 众人:“哈哈!” 方格明:“一不拉票;二、上下无怨无悔。” 游之:“你还想上啊!” 众人:“哈哈!” 方格明:“我说的上,是你那个留的意思哩!” 363楚云市财政局代宇庭办公室 代宇庭独自坐在办公室,头靠在椅背上,眯缝着眼睛,两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忽然,他将两手往坐椅扶手上一拍,拿起电话。 代宇庭:“喂!小车班吗?我想动一下。”他放下电话,来到大楼前,上了车。 司机:“局长!上哪?” 代宇庭:“我回去一趟,送到后,你不要等我,家里有客人,我在家吃午饭。” 司机:“好的!” 364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代宇庭家 代宇庭进到自己家里,见老婆在收拾房间。他把公文包放下,侧目看了看平时不打开的佛堂,想了想,对老婆― 代宇庭:“你上街去买点香烛。” 代妻:“那佛堂神台下还有哇!” 代宇庭:“要你去买,你就去买,?嗦个*你!一小时后再回来。我要敬菩萨,你个老女人阴气甚、晦气重,会冲了我的好事。” 代妻气鼓鼓的站在那儿,瞪着他。 代宇庭:“瞪什么眼你?走!” 代妻一转身“啪”地带关门走了。 代宇庭摇出钥匙,打开佛堂,返身到书房,找出一本很旧的《孙子兵法》,恭恭敬敬地贡奉在神案前,焚香点烛跪拜。他口中默默祈祷,最后高声“菩萨保佑我代宇庭,在这次换届选举中,取得高位,我一定年年贡奉,岁岁高香。”说罢,连磕了几个响头。 他在跪垫上翻开《孙子兵法》嘴里默念着: (画外音)“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 他双手合十,跪得笔直,眼睛突然一亮,脸上渐渐绽开了笑容。他站了起来,手指往书上用劲一弹,迅速将书塞进公文包,“啪”地一声把门关上,下楼上班去了。 365楚云市得意楼酒巴 马伯清在酒巴包厢,将点好的酒菜摆好,抽着烟,等代宇庭到来。 代宇庭掀帘进到包厢:“怎么在这里?得意楼的味道不怎么样。” 马伯清:“您嘱咐我少给您见面,我想紫英、护春楼也不合适。这里生意不好,但清静,主要是店名吉利。另外,我叫隔壁德桂楼送两个菜来。” 代宇庭:“哦!这样也好!” 马伯清:“您找我一定有重要指示。” 代宇庭:“嗯!是的!上次和你说过,就是换届选举的事。我还是想试试。” 马伯清:“您不是试,您完全有资格竞选。” 代宇庭:“我跟你无话不谈,毫无戒备,这事,给你商量,我比较放心。 马伯清:“您说!我具体给您做些什么,一句话。” 代宇庭:“竞选并非易事,管工交的副市长,对我的情况了解不多,管农业、文教和外贸的副市长们,我接触不多。靠他们提名是不可能的。” 马伯清:“方副市长不是很看重您吗?” 代宇庭:“唉!我原来也是这样想,可是,嗨!他现在对我似乎疏远多了。我想,只要他不做负面工作,我就谢天谢地了。” 马伯清眼珠一转:“没这么严重吧!” 代宇庭:“都是因为工作,他主管我这一摊,财政局又涉及全市,其他领导也要插手,我都不能得罪,而方―唉!不说了。” 马伯清:“嗨!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啦!这世界没有永远的朋友。既然做不成朋友,很可能就是你的敌人。” 代宇庭:“他是我的恩人啦!这些年来,他一直关心我,三年一小提,五年一大步,几乎成了我进步的‘提升机’呀!怎么会这样呢!” 马伯清冷笑道:“人与人,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他关心你,实际上也是关心他自己。你不忘他对你的恩,可别人,不见得记住你对他的好哇!” 代宇庭:“他不至于会坑我吧?他那么多的事,都在我手中捏着,难道――!” 马伯清:“我倒认为,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代宇庭:“怎么说?” 马伯清:“我认为没有调和,也不必调和,倒不如来个先发制人。” 代宇庭:“你的意思是,我主动搞他?” 马伯清:“上上策!” 代宇庭:“不行不行!那―我不会做这种事,我良心上过不去。那成啥?忘恩负义哟!” 马伯清:“局长!你虽说精通兵法,但政治比战争更残酷,这点您可能没想过。” 代宇庭:“我对他下不了手。” 马伯清:“我记得您给我说过,军事上,你不置对方于死地,对方就要吃掉你。玩政治也是如此,你循规蹈矩,瞻前顾后,对他下不了手,他一句话,叫你永世不得翻身。你信啵?” 代宇庭:“他在上头,我也没法动他。”紧盯着马伯清。 马伯清:“事在人为,你与方接触多年,他的弱点、问题、错误,乃至某些**、罪责,在你面前暴露无遗,你了如指掌。要倒方,就必须“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你有第一手材料。如果能在特殊环境、非常时机,撷其要害,将这些材料归纳、总结抖露出来,无异于一发致方于死地的重型炮弹,不死也得脱层皮。“ 代宇庭“是吗?”手有些颤抖。 马伯清:“楚云虽穷,可也是藏龙卧虎之地。恕我直言,政界,不论背景、关系、乃至一些基本条件,比您强的人太多了,不采取特殊手段、超常办法,竞争不赢啊!” 代宇庭捂住低下的头:“我只想凭良心做事。” 马伯清:“良心,良心能值多少钱?没法子,舍此别无选择,你不搞他,也许别人也会搞他。官场嘛,本来就是你踩我,我踩你,踏着人梯往上爬。‘道德’、‘良心’我看得太多了。为了争取一官半职,不惜使出甚至比这更卑鄙的手段,哪怕是自己的恩师挚友,也毫不留情地把他们从高位上拿下来,自己毫无愧疚地地坐上去。从古至今,不乏其人其例,您若顾及他,谁又能顾及您呢?” 代宇庭:“这么多年,他一直是我的领导哪!” 马伯清:“是啊!你方格明是人,我姓代的也是人哪!人,也不可能做奴隶的总是做奴隶吧!这领导又不是他祖传的皇位,你当他的下级这么多年,其实,他一直踩着你哪!副市长你方格明搞了这么长时间了,歇歇!让你也试试,为过吗?俗话说各领风骚五百年嘛!” 代宇庭:“理,倒是这么个理,我总感到那样做,对不起他。” 马伯清:“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我相信曹操的那句话,‘宁可我负天下人,决不让天下人负我。’因此,他成就了霸业。” 代宇庭:“你别逼我,我再想想。” 马伯清:“局长!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今天是推心置腹。我深知您心眼儿好,可是在政界,妇人之仁是要吃亏的啊!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行!您想想吧!就这事儿?” 代宇庭:“嗯!” 马伯清:“光顾说话了,还剩这么多菜哩!您吃您吃!”\ 第十三集 366楚云市财政局会议室 市财政局召开处以上干部会议,讨论将要在市人大会上通过的,《楚云市年度财政预算执行情况的报告》 代宇庭:“……三、预算执行及财政工作的主要特点: 1、财政收支规模上新台阶; 2、集中财力改善民生; 3、统筹兼顾协调发展; 4、发掘和培植财源促进经济持续发展; 会议结束,多数人散去,仍有部分人留在会议室。 代宇庭:“你们几位是本局的精英,楚云市财政工作有今天的好势头,几位工不可没。“两会”就要召开了,人大代表最关心的是什么?无非是两大焦点:换届选举、财政状况,两个字‘钱’‘权’。权力分配是党委、政府的事,我们不去管他,而财政问题责无旁贷,这个《报告》自我感觉良好,可是,代表们会提出些什么问题?很难预料。因此,我们要全方位的准备。“ 大家议论开了― “楚云财政底子薄弱,财政入不敷出,面广人多,照顾不到的情况肯定有,两会是个发泄的机会呀!” “主观上,政府分管财政的领导在宏观控制、指导上也不力,一些重大问题上失误不少……。” “领导特批,往往分食不匀,该给的没给,不该给的给了,肯定得罪了不少人。” 代宇庭:“你们几位列席人大会,参加分组讨论,有些问题,要及时予以说明,不要大包大揽,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不要拉屎放屁,两不分明,财政局负不起这个责任。” 他们几人互相交换眼色。 (画外音)代宇庭这番话,暗示他的下属,楚云市财政方面的问题,不是财政局工作问题,而是另有原因。他面授机宜,如同埋藏了一颗定时炸弹。从无自知明,又身负重罪的代宇庭,他要炸谁呢? 367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代宇庭家深夜 代宇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他终于慢慢睡着了。 梦中― 代宇庭走进方格明办公室,看着方发笑。 方格明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你这个畜牲!你干吗要诽谤我?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忘恩负义的东西!” 代宇庭:“你对我好没错,可我也报答了。这些年对你百依百顺,几个孩子的安排,都是我一手办的,不欠你的呀!” 方格明:“卑鄙无耻!” 代宇庭:“咱们谁都好不到哪去。您不是说,我是钻裤裆的韩信么?我在您裤裆里钻了多少年,也该让我出来扬眉吐气了。” 方格明:“混蛋!你到底想干什么?” 代宇庭:“不干什么,您下来,我上去。我要在这次换届选举中,把你赶下来,取而代之,得罪了!” 方格明:“你做梦!也不撒泡尿照照,够格吗你?我告诉你,我不仅不会让你上,我还撤掉你这个厚颜无耻的东西,叫你一败涂地。” 代宇庭:“哈哈哈!我也老实告诉您!我拼着老命,也要冲上这个显耀台阶,把你这把副市长交椅抓过来,否则,对不起您对我的多年培养。哈哈哈!” 方格明:“你――!身上几根毛我都清楚。我谅你没这本事。” 代宇庭:“我知道您看不起我,可您真的了解我吗?我给您看的,是您和您的夫人最喜欢的,但我告诉您,我从跟您当秘书那天开始,特别是您成了我直接顶头上司后,我就把您当成我迎面而来的敌人。” 方格明:“你混蛋――!” 代宇庭:“不是我混蛋,而是您混蛋。还管干部出身呢!连我这样的无赖您都信任有加,可见您重用了多少象我这样的乌龟王八蛋!行了!别给我扯了!我现在看到的,是您这个位子太诱人了。嘿嘿!” 方格明:“你打算怎么样?” 代宇庭:“我嘛!想试试!论关系、能力、水平都处于劣势,赤膊上阵,等于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腹背受敌,到时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弄不好把饭碗给砸了,我代宇庭可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怎么样?‘两会’上,您将看到一个真正的代宇庭!“ 方格明:“哈哈哈!”放声大笑,手指点了点代宇庭“好个不自量的东西!” 代宇庭走近方格明,将他从椅子上拖下来:“你跟我下来吧!“ 方格明被拖到一边,代宇庭想坐上那张椅子,方格明大叫:“我宰了你――!”上前将椅子一拖,代宇庭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方格明怒不可遏,举起椅子,向代宇庭砸去。 “哇――!”代宇庭大叫一声,从床上滚到了地下。 368楚云市主要街道 张灯结彩,红旗飘扬,主要街道悬挂横幅― 以实际行动迎接楚云市“两会”召开! 热烈祝贺楚云市人民代表大会胜利召开! 市政府门楼前,?着写有“喜迎两会”的四个特大红灯;门楼顶上插满了红、绿、黄色小旗。 门楼两边宣传栏玻璃橱窗里,全都是有关“两会”的图片、诗文。三三两两的人们伫足浏览,有的还发表议论。 “中国特色的换届选举―换汤不换药。” “甚么新一届首脑,汉承秦制,只有微殊,绝无迥别。” “和平年代的高官,名利双收的领导,谁干不了?” “嗯!有人欢乐有人愁,有人台下使绊子,有人蒙在鼓里头哇!” 街道上人来车往。 交通岗上的交警挺直了腰,吹着口哨,手示规范。 洒水车在几环卫工人操持下,鸣着歌曲洒水。 369楚云军区大礼堂 楚云市人民代表大会主会场―楚云军区大礼堂。 礼堂舞台上沿横幅:楚云市第十届人民代表大会 舞台后沿,规范地斜插着十面大红旗,前面一字摆放数盆青松。 大会主席团三十余人,分等次成扇形,端坐在舞台上。 礼堂座无虚席。 代宇庭正坐在主席团前的发言席上,代表楚云市人民政府,作《关于楚云市年度财政预算执行情况的报告》 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代宇庭走下发言席。 大会秘书长宣布:“下午分组讨论,重点是,楚云市政府《关于楚云市年度财政预算执行情况的报告》,现在散会。” 代表们退场,响起《欢送进行曲》 370楚云市人民代表大会a会场 主持人:“根据大会安排,分组讨论市政府《财政预算报告》,市财政局的同志,分别参加小组讨论。代表们有什么意见和建议,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向他们提出。” 代表甲:“代局长这个报告讲得是不错,枯燥的数据显现活力,抽象的文字闪耀光华,这不象是财政预算报告,倒象一篇精心设计出来的艺术作品。” “哈哈哈!” 代表乙:“楚云的财政状况究竟怎么样?虽说《报告》中也体现了一些具体数据,但听了以后,却给人以沉重的感觉。比如说“家贫万事哀”五个字,把应负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代表丙:“我听了这个报告,觉得没有什么新意,不客气地讲,楚云的财政因循守旧,楚云要与时俱进,财政是先行官。财政没有开拓进取精神,楚云经济发展就是一句空话。” 财政局干部:“我赞同代表们的意见,其实,代宇庭局长是个有开拓精神的领导,他一到财政局,就发现了不少问题,可以说,与代表们的看法有同感。他经过调查研究,根据楚云财政统得死、放不开、扶不起、引不进等实际情况,精心拟定了一个改革方案,可是,这个方案被主管领导长期压下。他没有办法实行,他非常苦脑,受制于人啦!” 代表们议论开了。 371楚云市人民代表大会b会场 代表甲:“‘衣食住行找财政,先算后用管好家。’听起来多么动人,一个富有敬业精神的当家人形象跃然纸上。既然财政局长当家有方,那么楚云的财政又为何上不去?楚云的外引内联,远不如周边省、市。”“ 财政局干部:“首先感谢各位代表,代局长嘱咐我们,一定要认真听取代表们的批评意见,多听,少解释。不过,我还得说几句,楚云财政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尤其是招商引资,内引外联上不去,代局长心急如焚。他多次口头请示、文字报告,提出楚云经济,只有走招商引资道路,才能跟上全国发展形势。可是,主管领导迟迟不批,财政局引进的财团、投资商,也被一次次拒之门外,咋办?” 代表甲:“求稳怕乱嘛!主管领导按部就班,财政局干着急。 代表乙:“主管财政的领导,成了阻碍楚云经济发展的羁绊,应该要他给出个解释。” 代表丙:“有什么可解释的?干脆罢免他得了!” 掌声。 代表丁:“我认为楚云的财政,既非扩张性财政,也非紧缩性财政,而是‘随心财政’,或‘圈子财政’凭个人好恶,看是否圈子内人。钱,想给谁就给谁。该给的不给,不该给的大笔一挥,给!” 财政局干部:“财政局最头痛的就是‘带帽’、‘特批’,当然,特殊情况任何时候都有,但特殊性取代了统筹兼顾,财政的宏观调控就无法实现。现在是财政有心,主管领导无意,有什么办法?主管领导的权力怎么体现?” 372楚云市人民代表大会c会场 代表甲:“市教委几栋办公大楼,住宅区超豪华,据说建设资金翻番地超,无人问津,又建一栋申光宾馆,有必要吗?预算3600万元,结算达到7600万元,市政府照拨不误,财政局是怎么把的关?” 财政局干部:“兴建申光宾馆,代宇庭局长一开始就不同意,市教委拿着建委批的立项报告到财政局,代局长立即给主管财政的副市长打电话,副市长说这是他的提议,市长办公会议决定的,照办就得了,罗嗦什么?代局长说,建申光宾馆做高校招生不妥,市教委已有一栋专门用于招生的明天大厦,再建就是重复、是浪费。本来市财政就吃紧,有一部份县市的教师,四、五个月工资没发了,有的县、市党政机关干部,用贷款发工资。既使要建,能不能缓缓再说,因为它占用的资金太大了。方副市长尚未听完,就把电话放下了,代局长受了委屈,挨了批评,还得照办。” 代表乙:“申光宾馆突破预算这么多,难道没人管?” 财政局干部:“我们和审计局组成联合审计组,并不是没发现问题,土建达到1400/2m,装修材料80%是次品,代局长向格明市长请示,最好叫质鉴部门参加鉴定。他回来,垂头丧气的告诉我们,格明市长说,泱泱大楚云,宜粗不宜细。” 代表丙:“施工队伍是哪的?” 财政局干部:“建筑队伍是方副市长指名要中标的,几个公司陪衬‘入围’,长期就这样搞。” 代表乙:“方副市长为什么这么照顾这家公司呢?” 财政局干部:“方副市长说,是市委一位常委打了招呼,公司几千职工,不照顾他们一点业务,没有饭吃会闹事的。”放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方市长和这家公司一把手是老乡,一把手还陪他到上海、深圳、海南考察,财政局基建处长也去了。客气得不得了,一栋饭五千多。中标以后,公司书记又陪方市长夫,妇去了趟美国哩!” 代表乙非常气愤:“这就是**! 财政局干部:“去年抗洪救灾,方副市长硬要给他家乡县拨款200万元,代局长顶住了。方副市长大为光火,和我们局长干了一架……。” 代表甲:“由此可见,楚云的财政,是他方格明一人说了算。” “罢了他!罢了他!……。” 373楚云军区大礼堂会场内外 代表们议论纷纷,串联不断,互相交换材料。 374楚云军区大礼堂舞台后小会议室 大会主席团成员预备会。会前,方格明与同事们谈笑风生。 方格明:“游之!你说这性格,是不是和名子有关呢!东方朔,关键在‘朔’字上,真‘朔’(楚云话,丑角。)” 众人大笑:“哈哈……。” 游之:“我说方头――!名字和性格有关系,姓名学上有定论。如果姓与形象有联系,那就是奇珍异宝了。” 大家看着方格明。 方格明:“怎么讲?” 游之:“你姓方,你看你那头,方得象块水泥砖,连身子也慢慢变成长方形了,你自己感觉不出来?或许把姓改一下,体形才让人接受得了?” 众人:“哈哈……。” 大会秘书处工作人员将一份《关于罢免方格明常务副市长职务的提案》,送到主席团秘书长手中,工作人员在秘书长耳边,低声几句,斜了方格明一眼便出去了。 秘书长拿着《提案》迅速看了一眼标题― 特写:《关于罢免方格明常务副市长职务的提案》 他赶紧叠起,并看了一眼方格明。 方格明:“我姓方,长得方倒也合乎情理,可你并不苗条哇!体形也近乎方啦!难道你姓,姓……。” 众人:“哈哈……。” 大会秘书处工作人员进来,把大会秘书长叫了出去。 (室外) 主席团秘书长手中一份材料― 特写:《关于提名代宇庭为本届政府领导候选人的提案》 主席团秘书长神情非常严肃、紧张,他把材料放进提包,走进小会议室,对大家说:“书记与市长暂时来不了,没有什么事了,请诸位回房休息,散会吧!” 375楚云市常委会议室 市委书记主持召市委常委会议,除方格明外,常委全部参加。 书记神色紧张地:“同志们,现在召开一个临时会议,情况紧急,事情涉及到个别常委。” 常委们在搜索不在场的常委。 游之轻声问身旁的人:“嗯――!方头呢?他咋没来?” 书记看了他一眼:“格明同志没通知他参加,这个会就是关于他的事。” 常委们又小声议论开了。 “他又啥事呀!……。” 书记对主席团秘书长说:“你先把情况简单说说吧!” 主席团秘书长:“《提案》都读一遍?” 书记:“不用啦!就说这件事算了,一是时间紧迫,再者,问题没有核实。” 主席团秘书长:“那行!咳!刚才收到两个《提案》,一个是要求罢免方格明副市长的,另一份是提名代宇庭为候选人。” 游之:“什―么哇!罢免方头?还提名代宇庭为候选人――?扯淡――!” 市长:“老油子啊!冷静点儿!” 书记:“人大代表的《提案》,关系重大啊!” 主席团秘书长:“这两份《提案》,相隔时间也就是十分钟左右。” 游之:“这里面有阴谋!” 书记:“不要猜测,既使有问题,也不可能马上查证。现在面临的是,对这两个《提案》如何处理?” 游之:“咱们不理睬他,该咋的咋的!” 人大副主任:“这可不行!人大会最难办的就是这种事。弄不好就捅了上去,或在社会上传开。处理类似事件,务必慎之又慎。” 书记:“这是人大代表的权利。” 主席团秘书长:“方格明是留任的副市长,市委、政府没有打算免他。下午就要对人事任免进行表决,如果罢免方格明的提案在会上没个答复,代表们不会罢休,会场就有可能出乱。这种会议,绝对不能出乱。如果不经核实,草率宣布,这对格明不公平,他落选不说,社会上的影响也非同小可。至于增补选候人,市财政局长代宇庭进领导班子的提案,他选上选不上并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要处理好方格明的问题。” 书记:“事情紧急,这样吧!我先打电话向上请示。” 大家认为也只能这么办。 市委书记带着主席团秘书长离开了会场。 376紫英宾馆后楼套间 方格明洗完澡穿着裤衩,肩上披条浴巾,从卫生间出来,晃着肥胖的身体,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抽着一支烟,手握摇控器,将开着的电视摁到娱乐频道。 电视里正放陈佩斯与朱时茂的小品《警察与小偷》 方格明看得拍着大腿,仰天大笑。 377楚云市常委会议室 市委书记与主席团秘书长回到会场,大家焦急看着他二人。 书记神色凝重地:“根据上面指示,两个提案都必须向代表大会宣读,按会议议程进行,有什么问题,会议结束以后再说。不可触犯众怒,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尤其是人民代表大会,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如果出了问题,唯我是问。” 书记传达完,大家都低着头。 游之一脸怒容。 书记对市长说:“老吉!你是否出面和格明谈谈。” 市长:“我―谈?谈什么?再说,时间也来不及了,算了,听天由命吧!” 书记对副书记雷霄说:“你是市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干部问题,恐怕还是你出面好些,名正言顺嘛!” 雷霄:“他不是我们这一级管的干部,以后还是让上面跟他谈吧!” 书记:“既然这样,那就只有看事态的发展了。” 378楚云市军区大礼堂 大会按议程进行人事任免事项。 主席台上,方格明和其他成员一样悠然安座,喝水抽烟,和主席团成员轻声交谈,与前几天在会上的表现并无异样。 市委常委有几人,眼睛溜着方格明。 大会主席团秘书长宣布:“现在开会,下午的议程是换届选举。下面,请市委副书记、组织部长,雷霄同志讲话。” 雷霄:“本来,按会议程序,是由我来宣布人事任免事项。根据上级指示,市委常委今天中午召了紧急会议,现在有一个特殊的提案要提前进行。” 方格明微微一怔,他小声问身旁同事:“什么?今天中午召开了市委常委紧急会,我是常委呀!怎么没叫我参加?……” 雷霄:“《关于罢免楚云市常务副市长方格明同志职务的提案》 会场上掌声雷动。 方格明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脸苍白,取下眼镜,竖起耳朵认真的往下听― 雷霄继续读《提案》:“楚云市政府常务副市长方格明,在主管全市财政工作期间……” 方格明两眼一闭,靠在座凳上继续听下去。听着听着,忽然他睁开眼,一手将桌子上的文件往前一拂,站起身来,离开座凳,不给任何人打招呼,踉踉跄跄地往后台走去。 后台侍候的工作人员见状,立即上前要搀扶他。 方格明把手一甩,自己走进了后台。 插曲:啊――! 急卷的流云忽悠了晴空, 飘零的落叶附和了秋风。 倏忽间暗淡了**巅峰, 瞬息时模糊了显赫前程。 曾几何时 享不尽众星捧月美景良辰, 忘不了衣锦还乡祖德天恩。 耸立高台: 唱阳春白雪身无价,贵无艮; 仰唐宗宋祖心如天,气如虹。 正期待六秩重赏满弦月, 枕黄粱一朝拂袖也臣民。 宦海无由风云骤, 船漏桅倾舵不灵。 你看这!这!这! 原来哼!哼!哼!不了红尘。 雷霄宣读完罢免方格明常务副市长的提案。 主席团秘书长:“现在表决,同间罢免楚云市常务副市长方格明同志职务的―请举手。” 代表大多数举手。 主席台上,多数都举手,游之没举手。 台下掌声经久不息。 录像、摄影记者们,从主席台到大会会场,象闪电一样记录着这个非常时刻。 主席团秘书长:“休息十分钟。” 江枫坐在台下抽烟,他看着台上叹道:“唉!真是墙倒众人推啊!” 一个记者走了过:“您对此事有何看法?” 江枫:“事情太突然了,无可奉告。” 记者:“据说您也被他整过,您是不是同意罢免他?” 江枫笑道:“小人之见,我告诉你吧!别问了,我弃权。” 记者:“难道你不恨他?” 江枫坦然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工作上矛盾难免,性格不合也是常事,有什么可恨的?如果平时有点成见,现在乘人之危,跟着起哄,那叫人吗?” 记者:“那么说,你对90%以上代表投罢免票不满?” 江枫:“非也!代表大多数对罢免对象并不了解,还不是人云亦云!。我在政府机关这么多年,就我个人看到、知道的,方副市长虽然有缺点、错误,但是否有什么大的原则问题,我并不知道。” 记者:“他这些原则问题存在吗?” 江枫:“问题没有查清之前,我不会乱表态,所以我弃权!” 记者:“主席团那么多领导,难道也是乱表态?” 江枫:“不!那是他们的权力,我有我的权利、我的人格。” 游之从主席台上走下来。 一个记者走了过去。 游之:“干啥?” 记者:“我想……。” 游之:“走走走!讨―厌!” 主席团秘书长:“现在继续开会!根据代表们的意见,今天,还有一个《提案》,需要提请大会表决。下面,请市委副书记雷霄同志宣读提案。” 雷霄:“《关于楚云市提名代宇庭同志任楚云市副市长的提案》 会场掌声雷动。 雷霄:“代宇庭、男、现年54岁,楚云市财政局局长……。” 主席团秘书长:“现在―进行表决,同意代宇庭同志……。” 主席团秘书长:“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新当选的楚云市副市长,代宇庭同志到主席台上来!” 全场热烈掌声。 代宇庭坐在会场中间,他应声立即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拱手,向全场代表四方作揖!致谢! 一会务干部来到代宇庭身边,请他上主席台就坐。 代宇庭略加推辞,伴着热烈的掌声走上主席台。代宇庭走近方格明刚刚离开的那个座位,把身体填了上去,正襟危坐。削瘦的脸上并无血色,追光灯一圈光芒罩在他头上,足有半分钟,呈灰白色的脸,在光斑的照衬下,显得有点儿不自然, 379紫英宾馆后栋套房方格明房间 方格明挪动两支疲软的脚,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间,他满面怒容地躺在沙发上,脸色苍白。 秘书也跟着推门而入,把代宇庭刚刚被通过当选为副市长的消息告诉了他。 方格明一听,倏地翻身坐了起:“什么?代宇庭当选副市长?” 秘书无奈地向他点点头。 方格明把捏得紧紧的拳头,狠狠地往桌子上一砸,骂道:“无耻!这个无情无义、恩将仇报的政治流氓!我真是瞎了眼。”又往沙发上一躺,气得直“哼哼!” 秘书坐在对面沙发上:“这件事绝非偶然,他蓄谋以久!”看着方格明,方把头侧过去,嘴里还在骂:“这个畜生!搞阴谋搞到我的头上来了!” 秘书说:“是啊!无情必然无义呀!这段时间,他上窜下跳啊!”稍停,试控性地:“散会后,是不是把他叫来问问?” 方格明停了一会儿:“不用了!我见到他就恶心!” 秘书:“嗨!人面兽心,无耻之尤啊!这十几年来,他不是逢人就说,您是他的大恩人吗?靠着您,爬上这样的高位,还不满足。您到底什么地方开罪了他?竟做得如此之绝?” 方格明坐了起来,掏出一支烟点着,边抽边想,面对着自己的秘书,什么也不想讲。 秘书:“您也不必烦恼,外面愿说什么,让他们去说呗!‘周公恐惧流言日’……” 方格明:“嗯――!王莽谦恭未篡时呀!这姓代的就是今天的王莽,我要到会上揭露他。” 秘书:“还有必要吗?现在的事情,干了就干了。错了也得维持,谁还会出来主持正义?您不知道主席台上的人,除了游副市长,基本上都举了手了吗?哪个再去打自己的嘴巴?” 方格明扭头看着秘书,点了点头:“嗯!老游还够意思,唉!什么也别说了,我比你更清楚,这个臭水沟,不去回顾也罢,看穿了,也就是那回事,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他站起来,走秘书身旁,拍着他的肩膀:“只有一点遗憾啦!你的事情,我还没有安排好啊!” 秘书感动地:“市长,不要紧的,只要您保重好身体就好。” 方格明动情的看着他的秘书:“放心!工作我一定给你安排妥,不过记住今天,吸取我的教训。你还很年轻,今后看人哪,不能象我这样。我是恭维、顺耳的话听得太多咯!好话包藏祸心哪!” 秘书:“我从今天的事,更坚定了我的决心。” 方格明不解地:“什么决心?” 秘书:“永远脱离官场,到深圳,搞公司去!” 方格明阻止道:“那也没有必要,混到朝旭那份上的,并不多,把你的职务动一下不好么?何必重起炉灶?” 秘书久久地看着他,慢慢地:“您的意,我心领了,不过,今天对我刺激太大了,在楚云,秘书当官的名声也不大好,议论很多。” 方格明说:“都议论什么?说给我听听。” 秘书:“说什么,秘书没什么好东西,秘书当官,无异于宦官专权。” 方格明眼睛一瞪,生气地:“这是什么话。” 秘书:“您也别生气,姓代的也给您当过几天秘书吧?” 方格明恼怒地“再不要提这个畜牲了,说点别的!” 秘书不急不慢地:“这不!让人言中。只要有一个秘书操蛋,我们这当秘书名声都受到影响,一条臭鱼,坏一锅水哟!” 方格明笑了笑:“所以你怕了?其实‘名声’能值几何?本人在楚云几十年,可谓声名赫赫,今日名声扫地。一旦春去潮落,人生为欢几何呀!”他寻思下,脱口道:“‘权去生道促,忧来死路长’哪!”说到这里,他陷入沉默。 方格明继续说:“行!你去搞公司,我支持你,到深圳去,那里我多少还有几个下级,我不信,他们都象代宇庭一样。资金不够找他们,这几天我给你联系好。” 电话铃响,方格明拿起电话,没好气地:“谁呀?” 方夫人的声音:“格明吗?是我呀!你要挺得住啊!……。”接下来是一阵抽泣声。方格明看了一眼秘书,显得很开朗地:“哈哈!这有甚么呀!这副市长又不是我的专利,谁都可以干哪!” “那姓代的畜生,真不是个东西,你对他还要怎样呐……。” 方格明非常愤怒地:“行啦行啦。”将电话“啪”地一下挂了。坐回沙发生了一会儿闷气。 秘书给他加了一些开水,陪他默默地坐着。 方格明抽了几口烟,眯缝着眼睛,不禁使他回忆几年前,夫人给他说的那段话―――― (画外音方夫人的声音)那些讲奉承话不起稿,拍马屁不疲倦的人,知道自己不行,才找靠山保自己,一旦有什么事情,他们可不懂得什么深明大义的。不要图一时顺手,养虎为患啊!“ 方格明对秘书:“这样吧!你把代宇庭整我的材料,弄一份来,我下来无所谓,但总不能不明不白呀!” 秘书:“好!我尽快在一两天内搞到。” 380楚云市新闻媒体 (特写) 《楚云日报》头版头条“楚云市常务副市长方格明罢官” 《楚云日报》头版头条“人大会众推代宇庭为楚云市副市长” 楚云电视台女主播:“……为期七天的楚云市人民代表大会,今天,胜利闭幕。代表们通过充分酝酿、民主协商,推选出了,人民信得过的楚云市新一届领导班子。代宇庭等不三名厅局级领导,当选为楚云市副市长。同时,应广大代表的强烈要求,并经人民代表大会全体代表,一致表决通过,罢免了楚云市原常务副市长方格明的职务,这一举措,充分显示了人民代表大会的最高权力,充分体现了人民代表参政议政、民主监督职能,推动了政权建设。 381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区方格明家 方格明一家人等待他的归来。 方格明推门进屋,一家人全都站了起来,女儿上前抱住父亲痛哭:“爸――!” 妻子先将门关了,望着方格明,儿子和她也在流泪。 方格明:“不要这样!没事的!我这就很不错了,副市长干了这么多年,也该休息了。” 女儿:“爸――!我知道您心里的苦处,我在单位别人看不起我没关系,您可要想得开呀!爸――!” 方格明:“坐!坐!都坐下说话。” 一家人都慢慢坐下来,方夫人把丈夫的专用杯端给他,方格明接着。 女儿靠着父亲坐下,掠了掠他那苍白的鬓发,抽泣:“太冤了!您太冤了!” 方格明惨然一笑:“嘿!这有什么。罢了不就罢了!?山会议罢了彭德怀的官,历史证明,彭德怀是正确的。人,要经得历史的检验、人民的检验、实践的检验。爸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可以多活几年啦!” 儿子:“《*》也报道了。” 方格明笑道:“好哇!你爸当这么多年副市长没出名,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出名了嘛!有什么不好?” 方夫人:“我早就说代宇庭不是个东西。” 方格明抽了口烟:“嗯!最近两年我发现,他不仅政治品质坏,道德品质也很糟糕。不过,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卑鄙、下流。” 方夫人:“恩将仇报啊!” 儿子:“我真恨不能宰了这兔崽子。” 方格明:“不急!嘿嘿!我倒相信佛家某些预言,这种人迟早要遭报应啦!” 方夫人:“老老实实干了几十年,落个这样的结果。” 方格明:“嘿!没啥!轰轰烈烈上台,又轰轰烈烈下来,人生,不虚之行啦!这两天,我比这前几十年都清醒了。” 方夫人:“现在清醒有啥用?一切付之东流了。” 方格明:“非也!楚云的历史,将因我这一笔而生辉,大丈夫壮烈若此!还要如何?哈哈!”他看了一眼沉思中的儿女,说:“孩子们,为父的没别的遗憾,只是在看人的问题上,深感愧疚。因为,我是做干部、组织工作出身的,识别人,竟不如你们的母亲。你们啦!今后看人,千万别……,嗨!你们都清楚了。” 方夫人:“你也别自责了,人大会,上千人的眼睛都那样,还说啥呢!” 方格明:“有个人,可是火眼金睛。” 方夫人:“谁呢?” 方格明:“游之啊!这个老游子,不怕祸兮!就他!两个不举手。够意思!” 382楚云市华夏珍馐酒店二楼餐厅 “他不举手,您这个副市长照常上去!” “螳臂当车!哈哈!” 祝贺代宇庭当选副市长的酒宴上,干部们边喝酒,边谈论选举会上的情况。 华夏珍馐酒店二楼餐厅正中,一幅写有“如日中天”的横幅,贴在餐厅舞台正中,非常醒目。端坐在首席的代宇庭,频频接受来自市财政局,各部门、各条战线代表的祝贺!他们轮番向这位新市长敬酒。 一干部端起酒杯,走到代的跟前,煞有介事的从代宇庭的面部,一直看到他的耳根。 全场热烈的气氛骤然凝固了。 那相面的干部,瞅着代宇庭有一会儿,突然转过身来,高举酒杯,对众人大声说道:“诸位,鄙人略晓《易经》,曾研相学,方才,对我们代市长的尊容稍事端详,我高兴地告诉大家,代市长贵不可言,今日荣升是他平步青云的,今后,将鸿图大展,直至摘桂蝉宫!” 宴会大厅响起热烈地掌声。 一干部举起酒杯高声提议:“为我们代市长再创辉煌干杯!” “干杯、干杯、干杯……。” 杯觥交错,笑语喧阗。 代宇庭除了笑就是笑。 席终人未散,属下们将从“洋酒商行”特地买来的一盒盒、一套套西式洋酒敬奉给新副市长。 383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代宇庭家 代政正在与母亲吃饭,代宇庭推门进来,反手将门关上,笑逐颜开地对儿子:“怎么样?” 代政给母亲敬了一著菜,看也不看父亲一眼,仍旧吃他的饭。 代宇庭笑眯眯地往沙发上一坐,摸了一把脸,骄傲地看着儿子。 代政吃完了饭,放下碗筷,对母亲说:“妈――!我跟您买的那双鞋您试试,不行,我给您换,千万不要踩在地下,要垫块硬壳纸,噢!” 母亲:“嗯!你就不吃了?” 代政也不说话,回到自己房中打了个转身,出来看也不看父亲,带关门走了。 代宇庭尴尬地笑了笑。 代妻问他:“吃饭不?” 代宇庭第一次正面回复:“在外面吃过了。” 妻子也不再说什么,收拾碗筷。 代宇庭和颜悦色地:“你知道了吗?” 代妻望了他一眼:“知道什么?” 代宇庭:“我当副市长了!” 代妻:“随你当什么长,与我有什么事。”仍旧收拾她的饭桌。 代宇庭没好气地:“一个*农哈!这都不懂,老子这一辈子都是对牛弹琴。唉――!” 门响了。 代军手中还拿着钥匙,高兴地叫了声:“爸――!” 代宇庭看了看他,勉强笑了笑:“回来啦!” 代军把包往沙发上一扔,靠着父亲坐下。 代宇庭:“报纸都看啦!” 代军:“看了看了!真过瘾,您当副市长了,一致通过。了不起啊!我说您行嘛!” 代宇庭:“少来这一套,代政还不屑一顾哩!” 代军:“他懂什么?” 代宇庭冷冷地回道:“你又懂什么?” 代军:“我是说官场上的事,他不懂。” 代宇庭:“你懂?代政既不象我,也不跟你样浅薄。” 代军碰了一鼻子灰,垂头丧气地:“人啦!犯不得错,只要犯一次错,连父母都看不起。唉!” 代宇庭:“你那岂止是错?是要杀头的罪,说得轻巧。” 代军:“我相信,您有这个能耐抹平。几千万人的头儿,不会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了。” 代宇庭:“你不要给我载高帽子,我也不一定能办得到。走一步,看一步吧!” 代军:“爸――!” 代宇庭警惕地:“又想干啥?” 代军:“你怎么这样看我呢?不说了。”他起身进厨房,自己端了碗饭吃。 384楚云市税务二分局代军办公室 代军和陈好好在说话。 代军笑道:“好好!做市长的儿媳妇,那要求要更高了。” 好好:“我知道,我的本科文凭快到手了,我还想读书。” 代军:“好!我支持你,哪怕读到博士后,我也支持你。” 好好:“真的?” 代军:“当然是真的啦!” 好好:“你不去广州了?” 代军:“暂时不去!” 好好:“那为啥?” 代军:“老头子高升了,我想他不会不管我的,等把我的职务,或者单位调整了,我再考虑去广州的事。” 好好:“不会有这么快吧!” 代军:“没问题!副市长嘛!一句话。就是他不说,别人也会找上门的。” 好好倒在代军怀中,甜滋滋地笑道:“叫你爸也把我调整调整吧!” 代军:“没问题!自己的儿媳妇不关照,还关照谁去?” 外面有人喊“好好――!” 好好:“哎――!来啦――!”从代军怀中起来,开门出去了。 他看着好好出去的背影,笑了笑。坐在办办公室,看报纸,有关其父亲的报道,一篇不漏地仔细看完。电话铃响― 代军从容地:“喂―!”突然接到一个声音非常熟悉的声音: “你好啊!市长大人的公子!” 代军面色相当紧张:“你谁?” 对方从电话里发出爽朗地,却又令代军全身发麻的笑声:“哈哈哈哈!代局长,你连我都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哈哈哈!告诉你吧!我,刘静宜回来看你啦!” 代军心惊胆颤,赶紧把话筒放到桌上,回身把门关上,刘静宜在电话那边继续讲着:“还是你有本事啊!捅出那么大的漏洞,官还照样当,父亲大人还当上了堂堂大市长,你爷儿俩行啊!” 代军轻声愤怒地:“你还想干什么?” 刘静宜放浪地:“哈哈哈!祝贺你们代家父子大难不死,福星高照呗!我这丧家之犬,还能干什么呢?哈哈哈!” 代军小声吼道:“我真想杀了你!” 电话里,刘静宜镇定地:“这我知道,不过那只是气话,你不敢,也不会的。你真杀了我,你会陪葬的,难道真的生不同室,死要同穴吗?再说呢,谁能要得了谁的命,还不一定呢?哈哈哈。” 代军急问:“你现在在哪儿,能不能见面谈谈?” 刘静宜:“我在哪儿并不重要,至于见面谈谈嘛,还是请代大局长,想好了再说罗!好吧,就这样,拜拜!” 代军对着电话:“喂……” 对方已挂了。 他放下电话骂道:“臭婊子,看我怎么收拾你?”接着又急忙查电话上的来电显示,刘是在公用电话上使用的ic卡,除了200000一串,没有任何字迹,他又骂了起来:“这臭娘们儿,越来越狡猾。”一屁股跌坐在办公椅上,双手不停的梳理着蓬松的头发,身上汗渍渍的。 (话外音)“怎么办?我怎么办?她是个魔鬼,她要干什么?她怎么还敢给我打电话?甚至要我想好了还见面谈,我想什么?我有什么好想的?” 代军把门反锁着,伏在办公桌上,又抬起头,捶着桌子,咬牙切齿地恨道:“这个臭婊子,臭婊子……。” 他慢慢抬起头来,透过窗户玻璃,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车辆,脑子里却在回响刘静宜的话― (回放刘静宜的声音)“你不敢,也不会的。你真杀了我,你会陪葬的,难道真的生不同室,死要同穴吗?再说呢,谁能要得了谁的命,还不一定呢?哈哈哈。” 笑声在办公室里回荡,代军觉得办公室在旋转。 (画外音)她说我不敢杀她,我是不能杀她。基建费被她卷走了我不但未报案,而且还要老头子用公款填上了。她知道的太多了,知道我奈何不了她。她,可以大摇大摆的走进局里,堂而皇之地坐在我面前。她,一个电话,就会把我送进大牢。前缘已绝,弦断情终,过去的恋人如今已变成了仇人,对她还存什么幻想呢?我是得想想清楚啊! 代军此时总算明白到了自己的处境,不得不收敛他那自以为是的公子哥派头,期待着刘静宜的再次电话。 385深圳市明净花园小区刘静宜住宅(闪回) 刘静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男友推门进来,将一叠报纸,一包食品,送到她面前。 刘静宜:“吃了吗?” 男友:“吃了!这是您要的烤羊腿。” 刘静宜咬着手中的羊腿肉,浏览摆在沙发上的报纸。 特写:《楚云日报》代宇庭被当选为楚云市政府副市长。报道下面大黑标题:“楚云市常务副市长方格明被罢官” 她眉头一皱,嘴里衔着羊肉“嗯!他!当上了副市长?” 男友:“谁呀?” 刘静宜眼瞪着报纸,没有回男友的话。她伸手指向茶杯。 男友立即起身,将茶杯添了些开水,双手捧到她面前。 刘静宜喝了口茶,继续咬着羊腿,神情严肃,一言不发。 男友不时看看她有什么事情要做。 386楚云车站出口 刘静载幅墨镜,提着小型密码箱,张望着从车站出口走到站前广场。她要了台的士,上了车。 387楚云市刘静宜住宅前 刘静宜从的士上下来,在一个小商店买了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向一栋五层楼的三楼望了一会儿,又下意识地看看左右。然后,提着箱子往住宅走去。 388楚云市刘静宜住宅三楼 刘静宜走往三楼。 迎面一人从楼上下来,侧目看了她一眼,下去了。 刘静宜与他侧身而过,仍边走边抬头往上看。她来到三楼自己家门门前,站了会儿,听了听里面没什么动静,用手指摸了下门上的锁,手上一现出一层灰。她看了看楼上楼下,放心地掏出钥匙,开门闪进了屋里。 389楚云市建设银 刘静宜从银行窗口接过一张帐单在看。 特写:余额 她纳闷地皱眉头。 (画外音)这个缺口是怎样填上的呢?代军有这么大本事?不可能!一定是他那当财政局长的父亲所为,是啊!儿子出了事,大权在握的父亲,岂会袖手旁观?啧啧!**哟!这老家伙也佩当副市长?父子沆瀣一气,欺世盗名,一个稳坐钓鱼台,一个还步步高升。我,却被逼得躲在阴暗角落,不敢面对这个世界,不公平啊!我算什么?我又怕什么?我要登台亮相,要在明处活着。 刘静宜从银行出来,走到公用电话亭,将一张ic卡塞进受理机内,拨通了代军的电话。 她放下电话,笑了笑,拎着手包,走进一家饭店。 390楚云市税务二分局代军办公室 代军接完刘静宜的电话,瘫坐在办公室。 陈好好来敲他的门:“干啥呢?下班吃饭了。 他有气无力的敷衍:“你先去吃吧!要赶写一个材料,给送个盒饭来好吧!” 好好不敢多说,下楼给他买盒饭去了。 第十三集(续) 391楚云市一餐馆门前 刘静宜从那家餐馆出来,打了个饱嗝,看了看左右,叫了台的士回到家中。 392楚云市刘静宜住宅 刘静宜回到家中,洗了把脸蒙头便睡。 墙上的?钟指向五点十分。 她懒洋洋地起来梳洗……。 393楚云市税务二分局代军办公室 代军半卧半坐在办公室椅子上,傻乎乎地盯着桌上的电话!焦燥不安地变换姿势,痛苦的煎熬着。 “叮……”代军一把抓过电话,压住愤怒,恐惧而又激动,但声调自然:“喂――!谁呀!” “是我!你讨厌的人。”对方是刘静宜。 代军立即调整了一下坐姿,假装笑道:“哪能呢?事情都过去了,我们还是朋友嘛!” 刘静宜也电话中笑了:“嘿……!到底还是你聪明,想通啦――!” 代军:“你和我,都应该这样想,谁也不要出事,否则,对谁也没好处,这点你也应该明白。” 刘静宜笑道:“明―白!我早就这么想了,不然我就到你办公室来了。咱俩是一根绳上的两个蚂蚱,连到一起啦!” 代军:“你说的没错,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刘静宜:“您说呢?” 代军说:“你――!肯定过得比我好,你可是把我害苦了!” 刘静宜:“你自作自受!” 代军刚准备发火,但还是忍住了:“事到如今,你还不想放过我吗?” 刘静宜开心地:“局长大人,别这么说嘛,您当您的官儿,我过我的日子,咱井水不犯河水,您放心,相安无事的!” 代军耐着性子说:“嗯!这样就好。我有一点要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刘静宜:“什么事?您说吧!” 代军:“你最好不要来局里!” 刘静宜:“那是为什么?” 代军:“我现在不知道你在哪里,最好见了面再谈,你知道,我这里说话不方便。” 刘静宜稍顿:“我么――!就在您鼻子底下呢!哈哈……。要见面嘛,可以,只是我希望您冷静,否则,后果自负哦!” 代军笑道:“怎么会呢?事情到了这份上,我还能怎样呢?这样吧!今晚我请你吃饭,地点你定。” 刘静宜:“那好吧!地点你定!” 代军:“好!江南饭店二楼包厢。” 刘静宜:“行!就这么着。” 代军挂了电话,象松了绑似的,全身斜躺在办公椅上。他右手叉在额头上,双眼微闭,寻思: (画外音)和这娘儿们见面,说什么呢?逼她退钱,不可能,整死他?也不行,揍他一顿,唉!有什么用?痛骂她?她会比我更凶,何况还是我失理在先呢? 好好推门进来,将代军的晚餐放在桌上,问:“今晚有没空吗?陪我上街去买点东西行吗?” 代军毫无兴趣地:“改日吧,我那老爸找我有事。 好好很不高兴地噘着嘴走了。 代军看了一眼桌上也还丰盛的晚餐,苦笑一下,从抽屉里扯出一个塑料袋,将晚餐装了进去提着,起身带关门,来到楼下,将装有饭菜的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里。 394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朝旭、丁克、于坤三人在说话。 丁克:“一夜之间,姓代的忽然当上了楚云市常务副市长,主管包括楚江大桥建设的全市重点工程,权力不小哇!” 朝旭笑了笑,双手平伸在办公桌上,把玩着手中的钢笔。 于坤:“这人这么有本事吗?我和他见了两次面,我怎么看,也不见得是个人才呀!别说朝总,就是跟丁工比,也差远啦!” 丁克:“嘿嘿!和我有啥比的哟!说楚云没人才呢!象我们朝总,那叫超凡卓绝。说楚云有人才呢!咋就选上一个代宇庭当副市长?滑稽!真滑稽!” 朝旭:“不奇怪!当官,除了能力、运气或者说机遇、手段也是不可忽略的。手段不同于方法,方法是正常的、公开的,谁都可以使用。而手段则不然,它是非正常的、隐蔽的、不道德的、甚而是残忍的,为达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所谓目的是唯一,手段微不足道。” 丁克:“代宇庭的手段了得啊!” 朝旭:“江枫同志给我透露了一点内幕。简单地说,代宇庭是采取突然袭击的手段,推倒他昔日的恩人方格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于坤:“原来您说他如何,我还不是很理解,几次接触,我觉得他客气、热情、也还大方,通过这件事,我可从骨子里看到,姓代的太卑鄙了。” 朝旭:“人,不象伪劣商品那么容易辩别,因不与你日常生活发生关系,所谓‘试玉要烧三天火,辩人须待七年期限’,人,是要经过时间来检验的。行了吧!不说了,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如何面对现实吧!” 丁克:“这道阴影不仅拂之不去,而且越来越重了哇!” 朝旭:“是啊!他这位置何等重要啊!在某种程度上,他把持着楚云市经济发展的命脉,楚江大桥工程,将面临着严竣的考验。” 丁克:“代宇庭对楚江大桥工程,早就心里痒痒的,一直想插手。虽说方格明也不是很理想的领导者,但在顾全大局方面,方还是能够顺风使舵的。代宇庭则是一个极端自私主义者,全局观念,国家利益?他是从来不放在眼中的。” 朝旭对丁克、于坤二人说:“二位先去忙吧!我想静一静,再给程总汇报一下。” 丁、于二人起身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朝旭独自坐在办公室,他将坐椅转了过去,透过明净的窗户,心情沉重地看着楚江南来北往的船只,他在沉思: (画外音)楚江大桥工程固然重要,而代表着人民根本利益的政权建设,则比大桥建设重要百倍啊! 他拿起电话:“程总!楚云这边的情况您知道了吧!” 电话中,程佳运:“我从电视里,知道姓代的搞当上了楚云的副市长了,这是一个突然的情况,太戏剧性了。” 朝旭:“我原以为经过前一时期努力,排除了干扰,取得了重大进展,谁知以后还将接受他的制约呢。看来,更直接的针锋相对,更严峻的短兵相接,不可避免啦!” 电话中,程佳运:“既然如此复杂,那就看情况而定,能上则上,太麻烦,阻力太大,就撤!哪怕公司吃点亏也不要紧,不要被他锁死。” 朝旭:“被他锁死倒不至于,他管重点工程没错,可楚云的天还是**的天。华宇公司人力、物力、时间投入这么多,绝不可能因他的登台而撤出。不屈不挠、一定要把项目搞成。” 电话中,程佳运:“朝总啊!你重任在肩,公司现在的项目多的是,东方不亮西方亮,不必和他们打消耗战。他们花的是人民的钱,我们耗不过他们。” 朝旭:“我不会跟他们耗!现在招投标工作基本就绪,我必须按我华宇的工人作日程进行,决不言退!” 电话那头停了一会儿,朝旭拿着话筒,坚定地等程总回话。 电话中,程佳运:“好!没有大的困难,你按你的计划进行,一切由你定,我支持你到底!” 朝旭很镇定地:“我只是说,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向您汇报一下。他姓代宇庭的要出难题,毁了这项工程,我看他也没法向楚云人民交待。我想好了,既使撤,也一定能为公司赚一笔回来,如果亏了,拿我是问。不过,请您让我再多呆一段时间,我一定抓紧时间把事情办好!” 电话中,程佳运:“行!情况发生了重大变化,那你就多呆一段时间。我不怀疑你确有孙膑之才,完全相信你的能力,不论发生什么事,一切由我承担,你只要保护好自己,注意身体我就放心了。政界庞涓者流啊!我的初衷……。嗨!” 朝旭打断程总的话:“您别说了,我非《大风歌》中人,我是冲楚江大桥而来,为华宇利益而来。” 朝旭放下电话,走到办公室门口,喊道:“老丁――!” 丁克:“哎!来了!”丁克从自己办公室出来,带关门,来到朝旭面前“您有事?” 朝旭:“嗯!把于会计和文经理也叫来。” 丁克:“好的!”返身叫人去了。 朝旭回到办公室,立即起草将要商量的内容。 丁克、于坤、文璐三人进来。 朝旭:“请坐,马上就好!”仍伏案疾书。 丁克三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儿。 朝旭:“好了!”他看了看刚写完的草稿,搓了搓手:“刚才和程总通了个电话,程总说,能干就干,不行就撤!” 丁克:“程总肯定知道,代宇庭当上了副市长的事。” 朝旭:“知―道!程总何许人也!清楚得很。他也分析说:在我们前面,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什么风波都有可能出现,告诫我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文璐:“不要把些事想得太复杂,我们只管干工,谁当皇帝,我们不照常顺垅沟找豆包吃?” 丁克:“看你说的!好象我们是没事找事儿一样,前阵子的事,你没经过,不知道里面有多复杂。” 朝旭:“这也不怪他,文经理对楚云的人和事不了解,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不清楚,情有可原。” 丁克:“不清楚,就不要乱发议论。” 文璐:“我是说―我们只管搞项目的事,别人当什么官,和项目扯得上吗?” 丁克:“怎么就扯不上?这人就是管这个工程的,他要给你出点难题,你吃不了,兜着走。” 文璐不吱声了,抽着烟,一副不屑的样子。 朝旭:“我认为,咱们要统一一下认识。第一,我们和当地政府领导的关系,一不接触;二不议论;三不提供大桥工程有关文件资料。第二、要严守纪律,各项工作严格按程序办,加强保密意识,对所有文件资料要严加保管。凡有关领导需要资料,必须经我和丁克批准,个人无权口头或其他任何形式向外泄露。第三、不论在任何情况下,不能使公司利益遭受损失。” 丁克:“维护华宇的利益,是华宇人的天职。” 朝旭:“说得好!至于楚江大桥工程,由于楚市云市上层领导的变化,下步会比较复杂。能干下去当然是好事,但很可能难以继续。大家工作照常,要不要撤,什么时候撤,你们不要管。” 朝旭说这番话时,几次目示文璐。 395楚云市江南饭店二楼芙蓉厅 代军独自坐在包相抽烟,电视开着,他毫无心绪欣赏。 门开了,刘静宜出现在代军眼前。 代军一看,傻眼了,这娘儿们今天竞是这样的神采飞扬,艳丽夺目。 刘静宜,白嫩丰硕,一头黄黄的披肩秀发,颤**地飘逸。佼俏嫩稚的脸白里透红,韵致超凡,恰到好处的铅灰色眼影,红樱桃似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藕荷色得体裙装,配在她那线条匀称、优美的身段上严谨高雅,藉以玫瑰色胸花,更显得媚而不俗。白色高跟鞋在肉色丝袜衬托下,柔和、性感。她手上拎个意大利坤包,风姿绰约,微笑着大方地向代军走过来。 代军伧促站起来,迎上一步,主动伸出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忘情、贪婪地端详。他忘记松手:“你今天好漂亮。” 刘静宜:“是吗?不恶心?”边说,边轻轻礼貌地推开代军紧握的手,挨着他坐下。 代军摇了摇头,慢慢坐下,眼睛还呆呆地看着她。 刘静宜见他痴迷如醉,“吭哧”一笑:“喂――!怎么啦!电话里面说话不还很正常,好好儿的嘛!怎么?发神经啦?” 代军回过神来:“啊!没什么,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坐吧,啊!坐……” 刘静宜:“我不早就坐下了吗?嘿……”说话时带出的笑容更动人。 代军的眼神又定位在她脸上,又即刻意识到再不能失态,对着站在门边的服务员:“上菜!” 服务员笑道:“您还没点呢!” 代军说:“啊啊,拿菜谱来!”代军接过菜谱,对刘静宜“还是你点吧!” 刘静宜笑道:“这里我不熟悉,还是你点吧!”气氛融洽。 代军:“我记得你喜欢吃口味蛇、青椒皮蛋、金针菇是吧!” 刘静宜听着着,点点头,眼圈有点湿润了。她那灿若春花的容颜,由愁苦变伤心、变恼怒、变仇恨,她狠狠地瞪着代军。 代军点完菜,抬头看了一眼刘静宜,顿时直觉一股凉意直透心骨。他忽然感到有一股莫名的压抑,不可抗拒地迫使自己默默地低下了头。 俩人默默地对坐着,谁也不说一句话。 菜端上来了,刘静宜取下筷套,将碗筷和酒杯移到代军面前。 代军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刘静宜也无任何表示,自己扶起筷子,又夹了块菜放进代军的碗里。 服务员给代军斟满酒,便出去了。 代军又以同样分贝说了声:“谢谢!” 两人默默地吃喝着,只听到碗筷和嚼饭菜的声音。 代军吃了几口酒菜,放下筷子和酒杯,鼓起勇气小声地:“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刘静宜冷笑道:“哼!亏你还问得出口,你应该问问你自己。” 代军装迷糊:“问我?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 刘静宜气愤地:“哼!不知道,别装蒜了,你叫我难过一阵子,我要你给难受一辈子。” 代军一听这话,脸涮地红了,他瞟了一眼怒不可遏地刘静宜,默默地低着头,抽着烟,双眸凝视对面墙上,象是在忏悔。含含糊糊地:“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把我往死路上推啊!” 刘静宜恨恨地:“我把你往死路上推,你怎么知道,当我知道你连公司的手续,都不愿交我保管时,我的心都碎了。你不信任我,我当时真想从宾馆阳台上跳下去,一死了之。”说着说着,眼泪浸上了脸颊。 代军看了,想去帮她擦拭,又觉不妥,往桌子上看了看,抽了张餐巾纸递给刘静宜。 刘不理他,从手包中取出一张高级揩面纸,轻轻在脸上点去泪水。她接着说:“是的!我任性,那是为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这件事,我遭了多少白眼,得罪了多少人,我愿意那样做吗?可是,你……”说着又哭了起来,“你好慷慨,竟然把我当做礼品给、给……,我就那样令你讨厌?呜――!呜――!” 代军慌了手脚,轻声劝道:“你别哭,别哭!”忽而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可劲地骂:“我他妈的不是人,是畜生!” 刘静宜镇定地擦了下眼泪,带质问地:“这件事是怎么处理的?为什么帐面上还是两千万?” 代军抬眼问:“你都查看了?” 刘静宜咬了咬嘴唇点点头。 代军放下双手,走到门边,拿开门,往外看了看,关上门,回头:“没有被别人发现吗?” 刘静宜摇了摇头。 代军回到坐位,小心地:“你就别问啦,如果不是这样,你我只怕早就完蛋了。” 刘静宜:“还是你有本事嘛!” 代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唉!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是……嗨!别扯这些了,你现在哪儿?” 刘静宜:“我也没有根据地,这几个月来,东躲**,一呢,怕事发被通缉,二嘛!我知道你报复心重,怕被你将我置于死地……” 代军:“哪能呢?我们毕竟相好一场嘛!” 刘静宜看了一眼代军,轻貌地:“哼!得了吧,还相好一场哩,人心难料啊!”说着,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扔,顺手从代军桌前摸起他的烟,自己点着,傲慢地靠在椅子上,自顾自地抽着。 代军先是沉默不语,继而试探性地:“过去的事就算了吧!人都有犯傻的时候,你的报复手段也是够狠的了。” 刘得意地,看着他笑了。 代军接着问:“嗳!这段时间,你都干些啥呢?” 刘静宜:“我还能干啥呢?一个没有本事的人,只知道吃喝玩乐,特别是想到事情一旦败露,我就是行将走向死亡的人,还不如过一天算一天。过去任人摆布,现在有了钱,还是让人摆布算了,参加旅游团,玩他个死。美国去了,欧洲去了,开始不懂,只知道新马泰,后来干脆走远点,反正有的是钱。最近我还要出去一趟……” 代军:“到哪?” 刘静宜认真地:“想去一趟新西兰,听说那里只要有钱,就可以加入他们的国藉。我的钱存在国外,我想到那边看看,有没有合适我做的事,总不能老这么闲逛啦!再说长期呆在国内,很不安全。这么大的数字,怎么说也是个死罪,与其等死,不如逃之夭夭,你说呢?”她看着代军。 代军惊异地:“怎么,你把钱都存在国外啦?” 刘静宜:“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保护自己是第一位的嘛!在国内,这样重大的经济案件没有不暴露、没有查不出的,我不搞出去,难道等死不成?” 代军:“你是怎么搞出去的?存到了哪个国家?” 刘静宜轻松地笑道:“这就不必打听了吧!难道这钱―还与你有什么关系?我还会把什么都告诉你?局座―!过去,我对你言听计从,现在,你还要管我吗?”随即开了一瓶饮料吸起来。补充道:“现在,除了阎王爷管我,谁也管不到我。” 代军气愤地:“你――!”但马上又作罢。 刘静宜看着他那难堪的表情,嘴里含着吸管,斜着头看了代军一眼:“怎么啦?这钱是我的,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管得着吗你?” 代军马上改变态度,双手向前方压了压:“是你的,是你的,等于我没问。” 刘静宜:“你不叫我到局里去,啥意思?”放下饮料,盯着代军问。 代军接上一根烟,嘘了口气:“我不是不叫你去,是我们见面以后,把事情谈清楚了再去。” 刘静宜奇怪地:“什么事情没有谈清楚?” 代军斜了她一眼:“你知道,这么长时间,局里不见你的踪影,又没找你是为什么?” 刘静宜:“为什么?” 代军:“我说你到广州被一个台商看中,你跟他走了。” 刘静宜气得站了起来,指着代军:“缺德!你也够损的,亏你想得出来?” 代军:“你叫我怎么办?难道实话实说?” 刘静宜大声:“你不能讲别的理由?你叫我怎么见人?” 代军:“事情到了这地步,还管那个?” 刘静宜无可奈何地:“唉!我这辈子,可是毁在你手里罗!” 代军:“我也败在了你手中了,我看扯平了,不管怎么说,你的日子,至少暂时比我过得好。” 刘静宜看了看代军,这才发现他消瘦得不成人样。 代军:“这几个月,我是踩在地雷上过日子啊!你出国,你潇洒,尽情的享受,活得开心,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能如愿。可是,我每天神魂颠倒,说不定哪天被抓捕枪毙,连晚上睡觉都做恶梦,你知道吗?” 刘静宜怜悯地抓着他的手,轻声地:“是不是需要一点钱?” 代军低着头挥手:“不必了!那两千万我随时可以动。国外花销大,你独身在外也挺难的,国内千把万不算少,在国外,也就是过日子吧!这都是我害了你,以后还是好自为之吧,注意安全。” 刘静宜听到这里,一下倒在代宇庭的怀中抽泣起来。 代军一手抓着她的肩膀,一手摸着她的头发说:“走吧!走脱一个是一个,走得越远越好!” 刘静宜仰起眼泪巴巴的脸:“不!我要你和我一起走,我们有的是钱,足够我俩花的了!” 代军忧虑地:“我何曾不想和你走呢?可是,不行啊!如果不涉及到老头子,我走也就走了。现在把他给扯进去了,此事不摆平,我能走得了吗?” 刘静宜从代军的怀中坐起来,擦拭一下泪水,把饮料盒往桌下一扫,“哗啦啦”一阵子乱响。 餐厅服务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忙跑过来:“小姐对不起!您有什么吩咐?” 刘静宜粗暴地对服务员:“出去!你姑奶奶我要喝酒!” 服务员唯唯喏喏,退出去,把门带关。 刘静宜操起酒瓶,将大杯中剩余的饮料往地下一倒,先给自己满斟一杯白酒,又晃了晃不足半瓶的酒,看着代军问:“怎么样?” 代军眼横着面前的酒杯,立即将西装脱下,往靠背椅上一甩,松了松领带,狠劲地:“来吧!” 刘静宜笑了笑,将剩余的酒倒进了代军的酒杯中,端起自己的杯子,准备干了。 代军伸手过去,压住刘静宜手腕,先把自己杯中酒喝了一大口,然后,把剩下小半杯酒递给她,把她的酒杯换过来。 刘静宜也没推辞,接过代军的小半杯酒,仰头一口干了。擦着嘴边的酒渍,看着代军正在“咕咚咕咚”往那凸很高的喉管里倒酒,她摸了一下胸口,顿觉欲火中烧。她往代军身边挪了挪,伏在他肩膀上。 代军放下酒杯,拿过刘静宜的手,一个顺手牵羊,将她斜抱在自已大腿上。 刘静宜就势搂住代军的脖子,俩人在包厢里狂吻起来。 (画外音)这天晚上,代军没有回家。刘静宜搀着他进了自己的宿舍。他们要重修旧好,及时行乐,置生死于度外,来他个前情再续,倒海翻江,尽极限之疯狂。揣度其战况,应是,相抚三更后,胶作到天明。真叫: 霓裳掖住君休去,作雨兴云化仇山。 第十四集 396楚云市政府办公楼会议室 代宇庭第一次参加市长办公会,面对一双双意思不同的眼光,他毫不胆怯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游之副市长最注意他,代宇庭刚落座,他便眉头一皱,一只手使劲扇:“哎呀!一股膻味!” 市长、副市长、秘书长们都暗笑。 游之故意找茬:“哎!我说代副市长,你认识安禄山吗?” 代宇庭懵懵地:“安、安禄山?” 游之:“就是那个载毡帽、穿羊皮靴子的胡人?” 代宇庭摇摇头:“不认识。” 全场哄堂大笑。 代宇庭莫明其妙,看了看大家。 游之一本正经地:“过瘾,真*过瘾。他妈的!还美滋滋的。哦!安禄山你,不认识就算了。” 吉市长:“老油子啊!你干啥呢?” 游之:“没干啥!我是向代大市长打听个人儿,我看他长得象老安,以为他俩是兄弟,问问啊!” 代宇庭认真地:“我可从来没见过姓安的啊!” “哈哈哈……。”众人大笑。 吉市长笑了笑:“好了!现在开会。” 大家微笑着静了下来。 吉市长:“首先,欢迎两位新副市长,!” 大家鼓掌。 游之鼓掌的手特地伸向那两名新副市长:“欢迎您!” 代宇庭不高兴地看了游之一眼。 游之故意咳嗽一声:“咳――!”声音特别响亮。 代宇庭赶紧低下了头。 397楚云市全景 楚云市全景。 楚云市人民政府门楼上,五星红旗飘扬。 威严的武警战士挺立在市政会大门前。 市政府办公大楼巍然屹立。 398市政府办公大楼会议室 市长办公会议在继续。 游之走到那两位新当选的副市长面前,友好地递给他们一人一支烟,并给他们点着火。 两新副市长:“谢谢!”“谢谢!” 几个副市长交换眼色,偷偷在笑。 游之又走到代宇庭面前,拿出支烟递给他。 代宇庭笑眯眯地刚要接烟。 游之立马抽了回来,衔在嘴里点着,坐回自己的位置。 代宇庭一脸通红,他迅速摸了一把脸,低头作记录。 市长低着头在读材料。 399市政府办公大楼代宇庭办公 马伯清与洪波一起到了代宇庭办公室。 马伯清:“代市长恭喜您啦!” 代宇庭:“没啥没啥!都是人民的公仆嘛!坐坐!”笑眯眯的脸上泛着红润。 马伯清和洪波坐下后。 代宇庭看了眼洪波。 马伯清领会了他的意思:“小洪,您先去把复印纸买来,我和代市长说说话。” 洪波知趣地退出。 代宇庭:“政府常务会上已经明确分工,我接替方格明的工作。分管工交财贸,也就是财贸办、财政局、信托、八大银行等,还分管工交、重点工程。权力大,压力也大呀!” 马伯清:“市长!我知道,您是很有能力的领导,您完全可以胜任。市长,我想,您对楚江大桥工程,也一定有您新的见解,新的指示。” 代宇庭沉默了一会儿:“这件事,我认为老方过去的做法,已经不适合当前变化了的情况。工程的几个主要环节,要考虑重新调整一下,包括控股权。” 马伯清给他点燃一支烟。 代宇庭:“政府的重点工程,怎么能让一个民营公司控股?政府说了算,还是私营老板说了算?老方他也太好讲话了.” 马伯清:“代市长说得太对了,就拿我们在指挥部吧,工作没有一点主动权,完全听人家拨弄。他们在搞什么,我们一点不知道,实际上是政府在企业的领导下工作。” 代宇庭:“这种格局必须改变,政府不能成为傀儡。他们控股,我这个领导小组组长就是虚设,对工程实施领导就是一句空话。” 马伯清担心地:“《合同》已经签了,按出资比例,是由他们控股呢!” 代宇庭:“《合同》定了又怎么样?我们只要略微找他们一点问题,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把我方的投资额增加上去,哪怕是个虚数,在我的地盘上,还怕翻不过来?”他喝了一口水,将茶缸狠狠地往桌上“噔”的一放,抹了一把脸“笑话!若大个楚云市政府,再穷,难道还比拼不过一个民营企业?这个,他老方不懂嘛!嗯――!建这座桥,又不是一次要拿多少钱出来。” 马伯清:“我基本清楚了华宇的游戏规则,先打几千万过来,以显示他们的实力和诚意,然后利用工程队垫资,或带料进场,预售门面等办法,用别人的钱打冲锋。弄了半天,他的几千万并没有动多少,工程照常进行。” 代宇庭:“这种把戏,难道我们就不会玩?” 马伯清:“现在只要手上有工程,就有人投钱、垫资,何况是政府的工程,可信度越高,投钱垫资的人就越多。据说国家有一个大型水利工程,有的人在里面尽玩《合同》游戏,一个土石方工程,包到最后真正的施工队伍手中,价格还不到国家定价的零头。” 代宇庭:“一开始,我就不同意把这项工程交出去,这是个很赚钱项目,百年难遇啊!当时我只是干着急,格明同志不听我的,总怪我还不把队伍定下来,我一时又不好怎么说。我的意思是先把人家套进来,用他们的钱启动,然后自己搞。老方硬要一步到位,说不清啊!这样的好事,怎么可以拱手让人呢?” 马伯清附和:“尤其是让朝旭这样的人做,我也想不通。” 代宇庭:“他是个卖身投靠的家伙,口口声声为家乡建设做贡献,骨子里是要赚我们的钱给他那个公司。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还乡团长’。” 马伯清:“方副市长在位时,朝旭这小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可以直接呈文给市委常委,副市长、越过方格明,真不是个玩意儿。” 代宇庭拿起桌上的文件,狠狠地再往桌上一甩,强硬地:“我可不是方格明,下步怎么做?可由不得他!”摸了一把脸,很有把握地“《兵法》云:‘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不若则避之’,以前我是避其锐气,弄清他的底细,现在,我要调集全市的财力,把控股权拿过来,看你还神气?” 马伯清兴奋地:“这就好,这就好!还是代市长有魄力啊!” 代宇庭嘱咐:“我交待你的事,你要赶紧办好,不要等。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能翻过来的,尤其涉及到对《合同》的修改,是不是还要动用法律?得先弄出几条有说服力的理由,你要给我提供一些材料,包括时间的拖延、资金运作、和他们工作上的不配合,一意孤行等。材料形成后,我在市长常务会上正式提出。” 马伯清:“您要的材料,我已经准备了一部份,今天晚上我再把文璐约出来,把他们内部的情况再摸一摸,争取两天内交给您。” 代宇庭:“好!姓文的那里再给他一点甜头,切记!我的设想不要让姓文的知道,既要利用他,也要防备他。走漏了风声,他们就有准备。另外,到仲裁和法律部门去咨询一下,为下一步翻过来打个招呼。可以向他们流露,这是我的意思。” 马伯清拍着胸脯:“行!包在我身上了,我决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一定把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准确无误地向您及时报告。” 代宇庭满意地笑了,他拍了拍马伯清的肩:“好好干吧!先把这个事情办妥,我在这位置上,你还有什么不好办的?” 马伯清激动地:“那是,那是!这个位置早就应该是您的,方头老气横秋,太没有魄力了,哪比得上您呢!” 代宇庭点着一支烟抽着,若有所思地:“是啊!这些年我跟着他受了不少气啊!我从不愿说,人们也不知道,不少人还以为我对不起方市长,他这个位子其实我并不想坐,可是人家代表硬要把你推上来,你躲都躲不掉啊!怎么办?就是坐在火炉子上,我也得接受考验罗!” 马伯清心里好笑,表面仍奉承:“别人不知道,可我是最清楚的,您经常提起方副市长对您如何好,所以别人误认为他真的对您好呢!” 代宇庭:“正是正是,正是这样。这都怪我太重感情了,就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结果给不少人造成误会,还是你知根知底呀!就这样吧,以后,只要有机会,多给有些人侧面地解释解释。” 马伯清连忙站起来躬着身:“行行行,我会的,我一定维护好老首长的形象。我听您的安排!没别的指示,那我就先走了。” 代宇庭挥了挥手,笑道:“其实呢,也没啥大不了的事,玩政治嘛!有的时候是残酷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呀!正如你说的,我不上去,说不定别人也会把他挤掉。我接他的手,对他并没有坏处嘛!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尊重他、关照他的,毕竟和他共事一场呀!你说呢?” 马伯清:“那是那是!您确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人不知道天知道哇!” 代宇庭瞟了马伯清一眼,流露出不太想听他再说下去了的意思,将手半抬起,往大脚上一放:“好吧!就这样,我等你的情况。好好干,我说话是算数的,过不了多久,先把你这个‘副’字去掉再说。跟我一场嘛!我才不会象姓方的那样呢!生怕别人超过了他.” 马伯清一直站在代宇庭的跟前,听他说完这席话,激动得眼睛发亮,脑袋象捣蒜一样鞠着躬,连声说:“谢谢,谢谢老首长对我的关怀,您就等于多了我这个儿子,我一定会象孝顺自己的亲爹一样孝顺您的。” 代宇庭高兴地:“好好,就应该这样,这就好!这就好!” 400楚云市夜景 华灯初上,楚云人开始了丰富多彩的夜生活,人们用手机、公用电话互相邀约,三五成群的男女,色彩缤纷的穿着,各色轿擦拭得铮亮车,载着绅士派头十足的头儿款儿,往那高档次的所在徐徐接近。装饰豪华的夜总会门前,霓虹灯,泄出的流光,映亮了大街、广场,地动山摇般的士高音乐,一道道光柱射向夜空。 几处古香古色的茶肆,又是一番风景,潺潺流水似的轻音乐叫人心荡神迷。 的士司机在小街路边的排档就餐,一边吃着盒饭,一边注意看有没有人到他的车旁要车。 小摊贩收摊后,邀着几个老伙计,在小餐馆外摆开阵式,刚要上一壶酒,弄碟花生米,一只“土匪鸡”,赤脚光膀,猜拳行令。 丁克在一家小饭店,喝着啤酒,眼睛盯着对门“云中阁”酒店。 401楚云市养颜斋洗脚城 马伯清和文璐醉薰薰从“云中阁”酒店出来,两人勾着肩,搭着背,又晃进了“养颜斋洗脚城”,去醒酒宽松。他们要了一个双人间,两人往沙发床上一躺。 足浴小姐即刻端上一小碟西瓜、两杯热茶,放在离他们鼻子不远的床头柜上,将热气腾腾的药物温水,放在他俩脚下,帮他们脱去鞋袜,两手轻轻地搬着双脚放入水中浸泡。 文璐一躺上沙发床,就开始打呼噜,那酒气扯得鼻子中间的隔墙颤动着,发出马达般哒哒哒的响声。 马伯清侧过脸,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望着天花板自己也迷逢着眼昏昏欲睡,伸着两只脚象蛤蟆一样,任那足浴小姐捏按掐捶……。 门“吱溜”一声开了。 丁克站在文璐面前,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双眼,大声说:“文璐,起来!” 文璐:“啊啊!丁工,有事吗?”他慌慌张张的看着丁克,又看看身边紧张的马伯清。 文璐听吓得腾地一下弹了起来,无意中,将足浴小姐一脚踹得她跌座在地上。 丁克看了一眼马伯清:“朝总要我找你,叫你连夜赶回深圳,去取一个资料。”说着递过一张火车票给文璐,说:“晚上11点40的,快收拾一下,我在楼下等你。”说着,又向马伯清点头笑了笑:“啊!马主任!您也在这儿!” 马伯清:“丁工您好!怎么,文工要回深圳?” 丁克:“嗯!不!他回去有点急事。” 马伯清:“什么时候回来?” 丁克:“很快!办完事就回来。”转身对文璐:“好了吧!”又对马伯清:“马主任,我们先走了。” 402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闪回) 指挥部工作人员晚餐。 朝旭端着饭碗在饭桌,扫视一眼,说:“文经理没有来吃饭!”说完,看了丁克一眼。 丁克拿着碗,刚准备乘饭,听朝旭这么一说,忽然想起下班时,文璐给他打了个进城去的招呼。他急忙放下碗筷,迅速走出饭厅,望了一眼进城方向。 前面百十米处,文璐几步一回头向前走去。 丁克回避了他的视线,前方一台红色“的士”停在路边,别无他人要车,丁克估计有人已在车上等候。他远远地望着。 文璐毫不犹豫地拉开那辆的士车门,闪身坐了进去,车向进城方向开走了。 丁克往后面一看,正好也来了一辆的士,他紧走几步拦住上了车,令司机紧紧跟着前面红色的士,尾随他们进了城。 403楚云市城区 两台的士保持距离向市内开去。 红色的士车进城后七弯八拐,驶向美食一条街,在一个门面装饰气派的“云中阁”酒店前停下。 丁克也叫司机在离文的车不远处停下,他座在车上看。 文璐和马伯清一起下了车,早等候在酒店前的洪波,付了“的士”费,仨人一起走进酒楼。 丁克付完的士费下车,走进在离“云中阁”酒楼二、三十米,斜对面一家饭店,找了个视线好的桌位。 饭店服务员小姐走过来:“先生!您来点啥?” 丁克:“青椒炒肉、香干芹菜、紫菜蛋汤,一瓶啤酒。” 服务员小姐:“好的!您稍等!” 丁克抽着烟,愤怒的眼光直盯着“云中阁”酒店方向。 酒菜上来了。 丁克边吃边注视着“云中阁”方向动静。他越想越生气,一口气把半瓶啤酒倒进了肚里,提前买了单。点上一支烟,瞪着大眼,怒不可遏地看着“云中阁”大门口。 “云中阁”客人逐渐离去,但不见文等三人出来。他回头看了看饭店墙上的?钟,耐着性子等着。 马伯清、文璐、洪波三人,摇摇晃晃从“云中阁”出来,走向大街,洪波往丁克这边方向走来。 马伯清、文璐勾肩搭背慢慢向前走去。 丁克侧过身避开洪波的视线,起身走出饭馆,远远地跟在马伯清、文璐后面,他望见― 马伯清、文璐走进了一家“洗脚城”。 丁克立即拨通手机,将这一情况报告了朝旭。 404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朝旭坐在办公室,接电话:“立即唤回文璐,但要注意方法,不得惊动对方。” 丁克、文璐俩人,坐在的士车上谁也没说什么,一直到指挥部,两人走进朝旭办公室坐下。 朝旭看了他俩一眼,没说话。 三人在办公室坐着,沉默了一会儿。 丁克想说什么:“我……。” 朝旭挥手道:“什么也别说了,我有责任,你当然也有责任,但主要是他本人的问题。” 文璐不服气地:“我有什么问题,和他们吃顿饭,玩一玩就有什么问题。今天我什么都没说,也来不及说什么……” 丁克怒冲冲地走过去,吼道:“你这混蛋,朝总今天下午在会上,是怎么给我们交待的?你……” 朝旭说:“丁克,先让他回去休息吧!” 文璐还想解释什么。 丁克吼道:“滚!” 文璐倔强地“啪”一声带关门,走了。 朝旭走过来递给丁克一支烟,拍着他的肩,俩人并坐在沙发上。朝旭抽了几口烟,缓缓地:“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哇!好在我们发现得早,重要的,核心的东西回避了他,不然,公司会不得了,他本人也彻底完蛋了。” 丁克:“今天会议内容,这小子肯定透给姓马的了!” 朝旭笑道:“我让他参加会议,一是想试试他,到底听不听招呼,其二,有意让他给姓马的透透风,间接地提醒他们不要走得太远。这项全市人民都关注的重点工程,牵动多少人的心?我们撤走,对那位新上任的代副市长意味着什么?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露点风,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意图’。否则,姓代的冒然行动,形成即成事实,就很难收拾。从这个意义上讲,让文璐起一个投石问路的作用,又自然,又适时。我料定姓代的还会按这条路继续走下去。不要以为他当了副市长,智商突然高了多少,说不定比原来更蠢,这就是**说的‘高贵者最愚蠢’,哈哈哈!” 丁克:“您想得真缜密周到,看来他文璐,还起了我们起不到的作用哩!” 朝旭:“话不能这样说,文璐本意是讨好他们,说得重一点,主观上是出卖公司利益。今天这事,客观上帮了公司的忙。如果关系到公司重大机密,他也象今天这样和盘托出呢?岂不要给公司造成重大损失?这种背叛性行为,不能容忍。” 丁克:“对啊!我开始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我非常恼火,他真不是个东西……。” 朝旭:“所以,这第三点嘛,就应该从客观效果,来对待他的过失,或者说不轨行为。” 丁克:“那咋处理他?” 朝旭:“他有问题,但未造成损失。既然是这样,我们就等于给了他一条生路,也没有给别人口实,也只有这样,我们的这位文璐经理,才能在华宇继续干下去。毕竟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重新找饭碗难哪!” 丁克感动地:“您心地真好,只怪这家伙太不争气了。” 朝旭:“老丁啊!人是自私的,只是程度不同而已。领导者的责任,是扶着下属走,预测到他可能要出事之际,尽一切努力阻止他,不要让他走上绝路。一旦出了事,能帮尽量帮,应与人为善。我们不希望下属出问题,更不能将下属推向陷井。他有问题,但不能一棍子将人打死。他也是人,也要生活,也有七情六欲啊!” 丁克插:“现实生活中,幸灾乐祸的人不少,听说你们楚云驻外办一个主任,就是这种人,下属有错,他不吱声,等到积累成大错,一下把别人整倒,是吧!” 朝旭:“你来楚云不久,还知道不少嘛!是的,他是个喜欢算总账的人,算来算去,最后算到自己头上,没人帮他。” 朝旭:“我们是不是扯得太远了?” 丁克:“哪里哪里!您说得真好。与人为善好说,真做起来不容易呀!” 朝旭:“你明天和文璐谈谈,让他回深圳,原来干什么还干什么吧!他在这里不合适。告诉他,我们不会给程总说什么的。不过要提醒他,这种行为、做人不可取,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搞歪门邪道,成不了气候,害已害人哪!” 丁克深:“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您的表率,他应耳濡目染,但他我行我素。和他谈,恐怕也是白搭,唉――!随他去吧!” 朝旭:“你们既是朋友,就尽朋友之谊吧,象这种人,我知道改也难,我们保不了他一辈子。给他谈一谈,尽到我们的责任吧。” 丁克:“那好吧!照您的意见办。朝总――!真对不起您,我瞎了眼,推荐这么个人给您,开始还不大相信您的提醒,总认为他不至于那样卑鄙,嗯!请您原谅!” 朝旭笑道:“你也不必自责,辨别人,难啦!一个代宇庭不是骗过了千百双人民代表的眼睛么?现在时兴‘投票’,投票有多少科学性?不记得是谁说过这样一句话,社会是个化妆舞会,人人都在掩饰着自己的真面目,但又在掩饰中暴露自己的真相。象文璐这样小人物没有经验,暴露得比较早,可以说对社会没有什么损失和危害。那位资深的化妆师、大人物可就不同了,我虽不去断言他有多大危害,若说他会给楚云人民带来什么福祉,实在难以想象。” 丁克说:“如果上面有一个象您这样的领导,及时将他清除出局,善莫大焉!” 朝旭笑道:“‘圣明‘是相对的,是一种提醒,明察秋毫,谈何容易?象文璐,船小好掉头,只要他不做出惊人的荒唐事来,他可以靠自己穿隙过缝的本事,平安的度过一生,谁也奈何不了他。” 丁克:“代宇庭这么个大人物。他的手上无小事,一举手,一投足,都与楚云人民的利益息息相关啦!” 朝旭:“大,有大的难处,他不犯错误则已,一走上那条路,不是乌纱掉,便是枷锁扛。” 丁克:“他手段高超哇!人际关系盘根错节,他要暴露也不容易。” 朝旭:“没错!没暴露的是多数,有首诗是讲周公和王莽的,末了两句说:‘倘是当初身告死,一生真伪付谁知?’说不定还把王莽捧为忠臣,周公被后世唾弃呢!” 丁克仰面看着眼前自己的这位上司,象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一个劲的点头称“是”。 朝旭:“文璐不是靠自己的技术图生存,而是热忱于小聪明,日后如何,不得而知,为他担心也是枉然。人生百态嘛!再说别人还不一定领你的情呢!” 丁克:“他象一块反面镜子,使华宇公司工作人员更加谨慎,包括我在内。” 朝旭:“他和你可以说不在一个档次上,你也不必想得太多。公司的总体素质是很高的,他那样的人,也不是一两个,各有所长吧,重在发挥他们的长处,这就叫兼容性或曰包容性吧!” 丁克:“您和程总通了电话,程总到底啥意思呢?” 朝旭:“程总说,由我定,我向他表态,我不在乎任何人向我挑战,不屈不挠,坚决把项目搞成、搞好。” 丁克向朝旭伸出大拇指。 朝旭:“抓紧做招投标准备吧!” 丁克:“您放心!‘不予蝼蚁半点虚’!” 二人:“哈哈哈!” 405楚云市政府办公大楼代宇庭办公室 马伯清向代宇庭报告了昨晚文璐向他提供的情况。 马伯清:“文璐说,朝旭对您上台当副市长很不满,发了不少牢骚,他还骂楚云市瞎了眼,让您这样的人当副市长。” 代宇庭笑了笑,摸了一把脸:“这是必然的,我知道他不会高兴,他从来就没服过我。怎么样呢!跟他换个位子,也不可能啦!哈哈!” 马伯清:“他是这块料吗?” 代宇庭:“嘿!你别说,他还真是这块料。甚至再大点儿,他也干得了,本事还是有的。哼!本事!本事咋着,我下一步要整得你叫。” 马伯清:“嗯!可能没下一步了!” 代宇庭:“嗯!怎么说?” 马伯清:“文璐说,朝旭给深圳总部通了话,老总对他说,能干就干,不行就撤――。” 代宇庭“腾”地站起来:“撤――?” 马伯清:“深圳的老总告诉他,项目有的是,不要在楚云锁死了。” 代宇庭慢慢坐下:“嗯――!他们真会撤吗?可是,《合同》都已经签下了哇!” 马伯清:“他们怕什么?大不了丢点钱走人,公司有的是钱,不在乎啊!市长!这事,您还是……。” 代宇庭把手一扬:“不说了!这个信息很重要,朝旭的脾气我是知道的,说得出,做得到,连市政府一个副部长,他都可以辞职不干,啥事做不出来?” 马伯清:“他如果因为您而撤出,这影响就大?!” 代宇庭:“嗯!他很可能给我一个下马威呀!” 马伯清:“他要做给市委、市政府看,同时,也是他的一种发泄。” 代宇庭:“没错!不服气嘛!这家伙可是一它毒药啊!” 马伯清:“您看――!” 代宇庭:“先放他一马吧!别去触怒他,还象过去一样支持他,先稳住他,再看机会吧!” 马伯清:“他要是撤走咋办?” 代宇庭:“我们不动他,不惹他,没有什么把柄给他抓住,他撤走是他的事,政府找不到我。再说,他总不可能公开宣称,你代宇庭当了副市长,我抗议、我罢工、我撤出楚江大桥工程,那岂不成了笑话?” 马伯清笑道:“那他还不至于这样肤浅,这样没理智。” 代宇庭:“就是嘛!工作上别为难他,平心而论,姓朝的是承建这项工程的最佳人选。我只是……。嗨!再从其他方面想办法吧!” 马伯清:“好的!” 406楚市政府办公楼会议室 代宇庭主持召开政企脱钩会议。 代宇庭:“中央要求政企脱钩,政府机关不得经商办企业,这是当前反腐倡廉一项重大举措,是廉政建设的一个重要方面。我们必须坚决执行,尽快处理过去由政府经营的宾馆、酒店和有关企业。巅峰宾馆来了没有?” 巅峰老总:“来了!” 代宇庭:“你们和经委的移交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巅峰老总:“报告市长!国资委的核查已经结束,政府派出的管理人员,大都作了安排,个别不愿回机关的,办了辞职手续。移交工作也基本上结束了,还算顺利。” 代宇庭:“好!搞完后,报个材料。” 巅峰老总:“是!” 代宇庭:“还有几十家,要抓紧工作。特别强调的是,移交中,一定要防止**现象,不得暗箱操作;不得降低标底;更不得趁火打劫,私分财产,一定要保证国有资产不流失。……。 同志们,人民赋予我们的权力要珍惜,不要认为权力可以达到一切,就可以为所欲为。本届政府的财政这条线,决不允许出现**,首先从我做起,本人保证:一不嫖;二不赌;三不贪。我是农民的儿子,我要永远保持劳人民的本色。“ 407楚云市亚利华宾馆 新任宾馆总经理蒋盛宴请代宇庭,两人在贵宾包厢畅饮。 蒋盛对站在一旁的服务员说:“你出去吧!有事再叫你,” 服务微微屈身退出。 蒋盛举起酒杯:“代市长办事果断,亚利华如果不是您出面,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呢?来!我敬市长一杯!” 代宇庭:“有些事情不能绝对化,有人说亚利华投资七八千万,为什么只交两百万承包金?连利息都不够。咋一听,似乎有道理,可是,基数定高了谁来呀?再说,装修几年了,马上就要更新,这笔费用不下三四百万,承包者受得了吗?” 蒋盛:“是啊是啊!还是市长能为企业着想。谁愿怎么说怎么说去吧!” 代宇庭:“我才不管那么多呢! 蒋盛:“亚利华的兴衰成败,全仗市长您的扶持。任何情况下,您永远是这里的老大。” 代宇庭:“我并非一定要控股,这种产业与政府脱钩后,说跨就跨,我现在负责这条线,灵活性还是比实大的,比喻前面讲的更新,你可以动动脑子嘛!” 蒋盛:“是!我会很好地策划,管不好这个家,您唯我是问。您的红利――!” 代宇庭:“树大招风啦!原来老方管这条线,人们传他这里有股分,那里是大股东。我可不想背这个黑锅,先放着吧!” 蒋盛:“诶!好的!” 代宇庭:“你把那份上报的材料,包括《合同》做好点,审计局要去做点工作。你是个明白人,改制,有不少机会。信托那边好些东西,不就变成国有私营了吗?” 蒋盛:“这次政企脱钩,也是机会多呀!您的政策很灵活,金天那边得了不少路哇!” 代宇庭生气地:“你不要抵人家好不好!一些事就是你讲他,他讲你,带出的麻烦,知道的事越多,越容易惹火烧身。你呀!认真赚自己的钱,不要管人家的事。” 蒋盛:“是!自扫门前雪,嘿嘿!” 代宇庭笑道:“你脑子还是灵活,行财处长不搞,要下海。我原想你接我的位最合适,可你死活不干。嗯!也许你是对的呀!” 蒋盛:“我虽说是你的死党,但我的权瘾没有钱瘾大。” 代宇庭:“我还得谢谢你呀!倒方的问题上,你起了重大作用,这我是清楚的。” 蒋盛:“嘿嘿!分组讨论中的那几个纵火者,我在财政局时,就是我的铁杆。我告诉他们,达不到目的,不要来见我。” 代宇庭:“嘿嘿!” 蒋盛:“表决那天,我就在军区礼堂外面逛荡,服务员出来告诉我,说您当选了,我立马返回宾馆,准备了七个红包。” 代宇庭:“下次从我的红利中扣除!” 蒋盛:“您这是说哪里话呢!我今天并不是象您报账。” 代宇庭:“好好!这个人情我会记得。来来!谢谢助我一臂之力,我敬你一杯!” 蒋盛:“岂敢岂敢!老首长太客气了。” 代宇庭放下酒杯,抬着头:“你说他们七个人,我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蒋盛:“嗨―!这您就别管了,经济上由我来打点,政治上嘛!您就多关照我这些小兄弟?!” 代宇庭:“财政局我是不会放手的。他娘的,一把手市委派了人去,我只安排了两个副手,不过,行财,预算两个处长,得幸我定得早。” 蒋盛:“他们都告诉我了,您设计的现在这种格局,谁去当一把手,也难左右得了,他们仍然会听您的。” 代宇庭:“这我相信,尤其是办公室这个位置,别看她是个女人,铁腕着呢!我到政府以后,至今大事小事,她总要问问我。” 蒋盛:“您是她的恩人嘛!搞公司亏得一蹋糊涂,您不仅没追究她,还提拔重用,她能不为您效劳?” 代宇庭:“能力一般,手段还行,不怕祸兮。” 蒋盛:“嗨!管她呢!只要听您的,放手让她搞!” 代宇庭:“那倒也是。喝酒喝酒!” 第十四集(续) 408楚云市政府办公楼代宇庭办公室 一位靓丽的女孩来到代宇庭办公室。 秘书:“请问,你找谁?” 女孩:“我找代市长。” 秘书:“约了吗?” 女孩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秘书。 秘书看名片:楚云市今夜休闲夜总会总经理虞敏。他对女孩说:“请稍等。”说着,进了里屋代的办公室。不一会儿,秘书出来对女孩说“请进!” 女孩:“谢谢!”大方地进了代宇庭办公室。 代宇庭一见:“你是――?” 女孩:“我是樊姐的小妹,樊姐要我送个请帖给您!”说着将请柬,双手托给代宇庭。 代宇庭:“哦!坐坐!” 秘书送上杯茶后,带关门出去了。 代宇庭打开请帖,原来里面是一封信― (特写)宇庭:恭喜你高就楚云副市长,我为你高兴,为你自豪,也为我们过去的交往感到欣慰。我知道,你的地位变了,我这种小地方你也不会再来了。虽然,我常常回味往日相处的美好情景,但我也有自知之明,人老珠黄的我,不会再令你生烦。 她叫姜珊,才22岁,家虽在农村,但素质不错,是我花了很大功夫为你寻到的,你看合适否? 宇庭,希望还能亲眼看到你,有时间能陪我喝一杯吗? 樊姐泣书 代宇庭看完信,抹了一把脸,认真地看了看姜姗,笑问道:“你叫姜珊?” 姜珊向代宇庭媚眼一翻,咬住嘴唇“嗯!”了一声,低下头,两只脚在地上轻轻地踏着。 代宇庭:“我去今夜多次,咋没看到过你?” 姜珊:“我刚来不久,原在贵阳一家宾馆当服务员。樊姐到贵阳出差时,把我带了过来。” 代宇庭:“嗯!怎么跟你联系?还要通过她?” 姜珊:“不知道!” 代宇庭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新手机,打开取出卡后,重新上好,起身递给姜珊,说:“就用它吧!换张卡。” 姜珊摇摇身子:“嗯!市长!嗯!我不要,我不要!” 代宇庭一惊:“你不愿意和我联系?” 姜珊:“不是不是!我妈说,不要随便要人家的东西!” 代宇庭笑道:“这是我送给你,又不是你找我要的。”说着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将她的手指连手机紧紧捏住。 姜珊看了一眼代宇庭,一把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代宇庭浑身颤栗,掠了掠她的头发,小声说:“今晚,你打电话给我,噢!” 姜珊放开代宇庭,抬头望着他笑了笑。 代宇庭返身从办公桌上,拿了张名片给姜珊,嘱咐道:“放好!不要给别人知道,包括她。” 姜珊点点头:“嗯!我知道!” 代宇庭:“她的电话没变吧!” 姜珊:“我不知道樊姐原来的电话,现在的是1390……。” 代宇庭:“没变没变,你告诉她,最近,我会给她打电话的,她是个好人,我想照顾她做一桩大生意。你先回去吧!”他看了一眼门外“此处不可久留,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姜珊起身,走到代宇庭面前,主动抱着他重重地亲了一口,到了门边,又难舍似地回头望着代宇庭:“市长!那我走了!” 代宇庭走过来,紧紧地搂着她,说:“晚上!” 姜珊欣喜地连连点头“嗯!嗯!” 代宇庭赶紧回到办公桌旁,带上眼镜,拿起笔做办公的样子。 姜珊这才拉开门,很自然地给秘书打了个招呼,走了出去。 409楚江大桥西岸拆迁工地 朝旭、丁克二人戴着安全帽,乘一艘小汽轮,渡过楚江,在西岸上坡,向拆迁工地走去,他俩边走边聊。 丁克:“这边的拆迁都完事了,唯有东岸那户仍旧不动。” 朝旭:“群众的要求,合理的,必须重视,认真解决。不能象资本家一样只顾追逐高额利润,置人民群众疾苦于不顾,关心群众利益与维护公司利益,并行不悖,在盈利的前提下适当让利,这不仅是公司的形象问题,也是职业道德问题,人民的观点,存在于一切行业之中。” 丁克笑道:“朝总!我们让利够多了,从拆迁补尝,到新居建设,安排得这样细,我真没见过哪个开发商,如此慷慨。嗯!我不知道您是代表政府呢?还是代表公司?怕他们闹事?” 朝旭掷重地:“你知道,我是做群众工作出身的,公司的利益重要,群众的利益同样重要。只要我们严格按市政府拆迁管理办法,一项项落实,群众满意,我们就顺利,利也就在其中了。一定要从实际出发,不允许以国家建设高于一切为由,欺压群众,” 丁克笑道:“您不象现代公司的老板。” 朝旭:“嗯!那象啥?” 丁克:“倒象解放初期的老干部,对群众有一种朴素的感情。有时,还象一个微服私访的钦差大臣。” 朝旭:“哈哈!是―吗?能再度回家乡,为人民群众做点事,欣慰啊!” 俩人站在已拆迁完毕的废墟上,比比划划。 410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指挥部朝旭办公室 朝旭正在计算一组数据,他揉了揉眼睛,顺手从办公桌上拿起眼药水,靠在椅子上滴了几滴。 妻子凤玲坐在一边看了,站起来:“要不要我帮你滴?” 朝旭:“不用!我习惯了!” 凤玲:“你不能休息会儿吗?那么投入干吗?看你,眼睛都熬红了。” 朝旭:“不行啊!对于工程技术,我是半路出家,得重新学,原来在群工部只知道纠错、辩假、办案、结案。现在,我也学会了啥叫成本、质量、进度三大控制呢!” 凤玲:“看你那得意劲儿!” 朝旭:“嘿嘿!我现在得抓紧熟悉预、决算,开工后,我还想到楚云大学去看看,楚大的路桥科研项目,全国有名。” 凤玲:“你呀!满天的麻雀想抓尽啊!” 朝旭:“干一行嘛!就得钻一行。外行是不能领导内行的,我经常请教丁克,他教了我不少。诶!你来干啥?” 凤玲笑道:“呵呵!看你呀!个多星期不回家,衣服都不嫌酸臭味,搭中巴车处理垃圾来了。” 朝旭抬起两手胳膊肘儿,闻了闻:“嗯!是一股豆豉味儿。” 凤玲深情地望着朝旭,心疼地说:“看你好累哟!” 朝旭笑道:“累?你没看到工地上搞拆迁、建新居的工人,日晒雨淋,那才叫累呢!” 凤玲:“原来在机关多好,八小时后,咱俩不是逛街,就是一块儿聊聊天、看看电视……,如今没日没夜,虽说多几个钱,人累成这个样子。” 朝旭:“我属牛,吃苦的命。机关?我没那福气。” 凤玲:“这才是小人于朝,君子在野呢!” 朝旭没听清,问:“什么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凤玲又重复了一遍。 朝旭听了,轻轻推开手提电脑,点着一支烟,似有所思地:“是啊!废仁哲,任奸佞,自古有之。想不到现在这种现象,还如此严重,不走正道。” 凤玲:“甚么德行?还当副市长。” 朝旭向空中吐了一口烟雾,慢慢地:“是我没看透,还是他真有什么特殊贡献,手段这样高超,掩饰得如此严密?”略停顿一下,忽而严厉地:“他就是上得天,我也从骨子里看不起他,哼!也休想在我这里捞到半根稻草!我相信,‘人间正道是沧桑’。”说完,右手拿起鼠标在电脑上游移,左手拿着铅笔,往自己背后噌噌,象是挠痒痒又够不着。 凤玲见状忙起身,走到丈夫后面,斜着身子将手从他的衣服里伸向背上:“这儿?” 朝旭:“再上点儿。” 凤玲:“这儿?” 朝旭:“嗯!痒!是不是有虱子啊?” 凤玲“吭哧!”一笑。“差不多!”帮他挠了几下,摸着丈夫的背,脸贴在他的肩上,心疼地说:“你瘦了!背上骨头都凸现出来了。” 朝旭放下铅笔,反过手拿着凤玲另一只手,风趣地笑道:“瘦了好,不得高血压。” 凤玲仍依在他的肩膀上:“姓代的插手这里的事?” 朝旭捏着妻子的手:“岂止插手!我有一种预感,他要在楚江大桥工程上搞名堂,而且可能横搅。” 凤玲:“你可得当心哪!连方格明都被他搞下来了,这家伙心术不正得很呢!”回到了沙发上坐下。 朝旭:“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件事我早想过了,程总也说,能上就上,不能上就撤。但我决不会轻言撤退,当然也不会弄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工程毕竟是国家的,不是他姓代的,合同都签了,工作已经铺开了,按合同办,他能将我怎样?哼!方格明,草包司令,刁德一早就要当他的家,他还蒙在鼓里,自食其果。” 凤玲:“他可能干出你想不到的事情来,方格明对他那样器重,他一反手锏把他打下马来。何况你以前和他还有矛盾,尽管是他整你,小人是从不会反躬自省的。” 朝旭:“你说得很好,他不搞点名堂反而不正常,若能反躬自省,那他就立地成佛了。不过,怎么防他?是贼都在阴暗处,防不胜防。但是,他有三十六计,我有一定之规。” 凤玲:“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朝旭:“静观待变,以静制动。是阴谋,终归要暴露,只要自己行得正,身正不怕影子歪,何况我现在并不受制于他。” 凤玲点头:“我相信你能对付他,只是你太累了,情况又这么复杂,你真不该来,何必遭这个罪哟!” 朝旭起身走过,一手搭在凤玲的肩上,一手握着她的胳膊,轻松地笑道:“只怪这个世界太小了,转来转去象鲁迅说的蚊子一样,飞了一圈又转回来了。除了一个好处,其他都是多余的。” 凤玲:“啥好处?” 朝旭伸开握着妻子胳膊的手,在她鼻子上爱抚地轻轻一刮,亲昵地笑道:“你说呢?嗯――?” 凤玲娇怜地靠在丈夫身上,叹口气:“嗳――!你来楚云还不如在深圳好。” 朝旭:“啊!那为啥?” 凤玲回望丈夫,可怜兮兮地:“你累我也累,还十天半月的不回家。” 朝旭一听,笑着“嚯”地站起身来,一把挽起凤玲:“好!现在我们就回家!” 凤玲咬着嘴唇,幸福地笑着,向丈夫点点头,看着丈夫利索地收拾好办公桌上的文稿,上去帮他提上手提电脑,关好灯,带关门,牵着丈夫的手下了楼。 朝旭走近自己的车,掏出钥匙打开车门,左手象献哈达一样,向着凤玲潇洒地一摊,滑稽地:“夫人请――!” 凤玲:“油腔滑调!”看着丈夫笑,侧身上车。 411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 朝旭开着车,不时地侧过脸看看妻子,一路上夫妻两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到了楼下。 朝旭迅速下车,想转到这边开车门给妻子献献殷勤。 凤玲却已自己开门下来了。 朝旭故作失望的神态。 凤玲娇嗔道:“行了!看你象个孩子似的,副总裁就是这么个劲儿?也不怕人家笑话!” 朝旭笑道:“嘿嘿!我呀!在外我是副总裁,在家我是副主任,原来在群工部是副部长,总是离不副字,对!副手就是这么个劲儿!哈哈哈!” 凤玲笑道:“副有什么不好?副者,富也!” 朝旭上前挽着妻子,赞同地附和:“对!副者富也,生意人,就要讨个好口风。” 夫妻亲亲热热地上楼去了。 412楚云市晨 晨光沐浴下的楚云市,燕岭大道公共汽车一台接一台,有的坐了几人,有的完全是跑空车。 一台摩托车全速在空旷的大道上冲剌,“呜”的剌耳声回荡在街心。 街道两旁,晨跑的、买菜的、赶路的人们三三两两。 413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朝旭家 朝旭夫妻吃早餐。 朝斌:“爸!我上学去啦!” 朝旭:“好!去吧!” 朝斌:“妈!我走啦!” 凤玲:“好!回来吃午饭噢!” 朝斌:“有好吃的?” 凤玲看了朝旭一眼。 朝旭:“那当然!” 朝斌:“行!上午只两节课,老师要开会,我回来得早。”说完,带关门走了。 凤玲:“中午有时间吗?” 朝旭:“干啥?” 凤玲:“能不能把江秘书长请到家来吃顿饭?” 朝旭:“行!行!到外面吃吧!家里做太费事,你也太累了。” 凤玲不高兴地:“吃好的吃多了,连我做的饭菜也不合口味了。” 朝旭分辩:“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累了你嘛!嗨!好吧!好吧!依你的,在家里吃、在家里吃,我现在就去请他。” 凤玲转而笑道:“那就多谢朝大人的恩宠罗!”稍停,“中午就用你的车去接江秘书长。” 朝旭笑道:“遵命!不过,他现在不是秘书长啦,是协作办的巡视员。” 凤玲:“巡视员是个什么官?” 朝旭解释说:“是个无品之官,相当于原来的职务,人们叫他蚌壳厅长,蚌壳就是括弧中填个级别。” 凤玲:“这么说,他的官是越做越小罗?” 朝旭:“小倒是没小,原地踏步十几年,就是越做越憋气,最后憋到蚌壳里去了!嘿嘿嘿!” 凤玲:“嗨!楚云,别人都说人杰地灵,为什么真正有才有德的人,上去的很少,代宇庭缺才少德,却步步高升?他原来比江秘书长低好几级,现在爬到他的上面去了。哼!说不定爬得高,摔得重。” 朝旭擦了把脸,走到妻子身边,轻轻地搂着她的腰,故做严肃地:“妇道人家不得干政!”说完笑了。 凤玲生气地:“嗨――!妇道人家,那姓代宇庭的还不如我们妇道人家呢!……” 朝旭:“好了好了,我走了,中午就看你的啦!噢!” 凤玲停下手中的活计,拿着抹布,看着将要出门的丈夫嘱咐:“你开车慢点!” 朝旭答应一声:“哎!”走到门口,以手示给妻子做了个飞吻的动作,笑笑带关门走了。 414楚云市经济技术协作办公室 一个中年人来到协作办,走廊上碰一名干部,他问:“请问,江主任在哪里办公?” 干部:“甚么江主任?这里没有。” 江枫开门出来:“嗬!敬为!你来啦!” 敬为看了一眼那个干部。 那位干部低着头,进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敬为到江枫办公室坐下,不高兴地指了指对面办公室:“他,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 江枫:“我退二线了嘛!机关中这种势力眼,多啦!懒得计较。”给他倒了杯水,聊了起来。 一台轿车在协作办大门前停下,朝旭从车上下,直奔江枫办公室。 江枫送敬为出门,看到朝旭。 江枫:“哟!朝总!来来来!这几天都没和你联系,忙吧!” 朝旭:“还好!”坐下来。 江枫要给他倒茶。 朝旭说:“不用了,说句话就走。” 江枫放下茶杯:“怎么,这么急?” 朝旭:“今天您没啥应酬吧?” 江枫:“退二线,清闲多了,没事,干吗?请我吃饭啦?” 朝旭:“呵呵!正是请您吃饭,可不是我请。” 江枫:“不是你请,我不去!” 朝旭笑道:“是小张,我爱人说请您到我家里吃饭。” 江枫:“真的?” 朝旭含笑着点点头。 江枫大叫:“好哇!去!去!一定去!” 朝旭:“嘿嘿!” 江枫:“我也好久没看到弟媳妇了,一定去!” 朝旭:“我11点钟来车接您。” 江枫:“行!现在我要车也不象以前啦!不在职,人家不撂你啊!”说完,愤愤不平地往椅子后面一靠,跷了跷,叹口气:“唉!还是你聪明,眼不见,心不烦,远走高飞,干出了一番事业。我嘛!老死荒丘啊!”转而又换了种口气:“怎么样?工程进展还顺利吧?” 朝旭:“一言难尽啦!这样吧!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再给您详细汇报。” 江枫:“你还是那样谦虚,可惜好钢没有用在刀刃上哪!” 朝旭:“过去的都过去了,别人还认为,我这把‘刀’回楚云,是插进了他的心脏呢!”又笑道:“嗨!官场是有限的,人情是永恒的,中午我们叙叙友情,不谈政治。” 江枫笑道:“说得好!人情是永恒的,至于谈什么无所谓,过去没有利害关系,现在更是,我把什么都看得无所谓了.” 朝旭心里开始有点儿沉,但马上有很理解这位老领导的心境,他站起来,礼貌地:“我就不打扰您啦!中午请您赏光!” 江枫站起来,握着朝旭的手:“谢谢!那我等着您来接罗!还有客人吗?” 朝旭:“就您,没其他人啦!” 江枫:“好好好!” 朝旭:“十一点。” 江枫:“好好!” 415楚云市政府办公大楼厕所 代宇庭走进厕所,刚蹲下不久,忽然手机响了,他一手搂着裤子,一手去模手机,匆忙中,手机从裤口袋里溜下来,正好斜插那堆还在冒着热气大便上。代宇庭勾下头看着,又气又好笑,他摇晃着脑袋轻声骂道:“真他娘的倒了斜霉,嗯――!”, 手机还在响,并显示是马伯清的号码。 代宇庭急中生智,赶紧轻轻地从大便上将手机拔起,恶心地看了看,自言自语道:“他娘的,好在不是便秘。”松开搂裤子的手,一手打开冲水龙头,一手将手机迎着水冲干净,迅即用手纸擦干,放到耳边接听,顿时眉头一绉。做出那种古怪模样儿。 代宇庭:“哦!伯清啦!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呀?哦!没事,没开会。什么?那个姓文的走啦?回深圳啦?嗯!嗯!那你下步咋办?哦!再说吧!” 代宇庭关了手机,仍蹲了一会儿,恼怒地― (画外音)朝旭你有种,你把姓文的开遣了,你是杀鸡给猴看,又不动声色,厉害!哼!你既然做得这样绝,那好吧! 他低下头,发现擦完手机的手纸被水冲走了。他把手机拿得远远地看了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用手机在肛门中心转动几下,算是擦干净了。他刚准备把手机扔进字纸篓,一想,不行,先将手机放在地上,系好裤带,拾起来,打开水龙头将手机冲洗干净,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装进口袋。整理一下着装,若无其事地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走出厕所。 416楚市政府办公楼前 一台轿车停在办公大楼前,代宇庭的秘书,见代副市长从走出办公大楼,迅即将车门打开。 代宇庭拿着包,微一躬身,坐上了车。 秘书将车门关好,自己上了车。 轿车从市府大院开出,机关几个干部远远地看着,对他投以恭维、羡慕的眼光。 417市政府机关宿舍朝旭家 朝旭家的门开着,桌中央已经放好了一盘主菜。这是用一只整鸡,平卧在一个椭圆形白底嵌蓝花盘中。先把鸡蒸熟,然后在鸡的眼、鼻、嘴、耳中,插上9根长长的冬虫夏草,嘴衔3根外,各窍插一根,匀称地飘向后面。周围是红枣白莲和去了壳的鹌鹑蛋,18片天麻切得薄薄的,象一片白云围绕在整鸡的四周。淀粉和白糖调制的浆汁,配上数十棵枸杞,从鸡的颈部浇至鸡尾,点点红光闪烁,象一只凤凰披着袈裟。 朝斌在给妈妈帮忙当下手。 朝旭和江枫说笑着,直接走了进来,江枫在前,朝旭随后。 朝斌:“妈妈,爸爸和江伯伯来了!” 凤玲从厨房笑呤呤地出来,双手在围裙上不断的擦着。 江枫亲切地:“妹子,你好啊!”说着伸出手来。 凤玲:“秘书长好,秘书长好!”又一次在围裙上擦了擦带油渍的手,与江枫无拘无束的握着。 朝旭走近餐桌,屈身凝视着桌上这道菜,做出吞口水的样子。 朝斌手持一双筷子,警惕地看着爸爸。 朝旭把手伸向盘中一棵红枣。 朝斌立即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爸爸的手:“别破坏了造型!” 江枫一见,和朝旭对视一下。 二人:“哈哈!”大笑。 朝斌不好意思地:“本来嘛!这是妈妈一片一片,一棵一棵摆放好了的,拿掉一棵就不好看啦!” 朝旭笑道:“我的儿子啊!是他妈妈的忠诚卫士,我在他们母子面前,时刻得小心点儿!”边说,边给江枫让座。 凤玲已在厨房炒菜:“朝旭,可以啦!你陪江秘书长开始喝酒吧!我这就好!朝斌!给江伯伯倒酒!” 朝斌答应一声:“嗳!”马上去开酒瓶。 朝旭请江枫入座后,朝斌立即上前很礼貌地给他斟酒。 江枫和朝斌说着话。 朝旭走到厨房门边,看着凤玲笑道:“张师傅,辛苦你了!您请入席,我来吧!” 凤玲乘好最后一碗菜,在厨房里生气对着朝旭轻轻地:“开玩笑也不分个时候,还不快去陪客人喝酒!” 朝旭双脚一并,也轻轻地说道:“是,夫人!” 凤玲端着菜,俩口子笑呵呵地来到饭桌边座下。 江枫中断了和朝斌的说话,向凤玲笑道:“妹子啊,辛苦你啦!” 凤玲笑了笑,正准备客气几句。 朝旭马上插话:“她呀,听说您来,好高兴,在电话里面就说,这、这、这!我的菜,不知道拿不拿得出手呢!” 江枫大笑:“哈哈!有意思!”指着桌上的菜:“这不蛮好嘛!我看可以评特级厨师,哈哈!” 朝旭:“开始自告奋勇,后来又想临阵脱逃,她求我说‘还是到外面去吃吧!’我说,才不管呢,还是你露一手吧!她说‘你得给我挡着点儿!’我答应她,‘挡着点儿,挡着点儿!’这不……哈哈哈!” 江枫“哈哈!”笑得更厉害。 朝斌也笑了。 凤玲在朝旭的大腿上捏了一把:“秘书长!别听他胡说,菜做得不好,您就将就点。”对朝旭瞪眼道“你敬酒哇!” 朝旭端起杯对着江枫:“哦!对对!敬酒敬酒!老首长我敬您!” 江枫举起杯:“别客气,谢谢!”喝了一口,对朝斌“斌斌不喝点?” 凤玲:“学生不能喝酒。” 江枫:“好好,以后再说!” 朝旭笑对朝斌:“听到吗?江伯伯这意思,你也快是个男子汉了,男子汉喝点酒没关系,但不是现在,我同意你妈的观点。”又对江枫:“老领导,吃菜。”他给江枫夹了几样菜,然后看着中央这道菜,脑袋歪了歪,犹豫地:“这――!造型奇特,用料讲究,色泽鲜明,味道肯定芳香。就是不知怎么样下手哇!” 凤玲提醒:“怎么,忘了?从主要客人开始。” 朝旭猛然想起,筷子一举,说:“想起来了!”就要伸向鸡头。 江枫立即制止:“慢着,我还想弄清楚,这其中有什么典故?能不能给我说说?” 朝旭收回筷子,看着妻子。 凤玲不好意思地推推丈夫,示意他解释。 朝旭笑问:“是叫我说?” 朝斌忍不住了,“我说!” 朝旭轻轻地瞪了他一眼:“小孩子,懂什么?”对江枫“是这样的,秘书长―” 江枫纠正道:“再不要叫我秘书长了!” 朝旭:“啊!好,老领导,我夫人的这道菜叫《凤凰涅?》,也没什么典故,来由还是有一点。它嘛――!取名是借用郭沫若的诗集名,菜根是在八宝鸡上引伸发展过来的,含意嘛!”他看了一眼妻子。 江枫催道:“你从来不卖官子的,今天怎么啦?”端起杯和朝旭碰了一下:“说,接着说。” 朝旭笑了笑:“好,接着说!这道菜平时她是不轻易做的,除非是至尊或挚友来了。” 江枫:“哦!”了一声。 朝旭:“今天她拿出这道菜来,也是向老首长表明她的心迹呀!这菜有两层意思,一呢,形容女人的两种命运,即:不是凤凰便是鸡,你看,这盘菜确实是只鸡,可它凤冠霞披。另一层意思是,她对我的奉献和我们的感情,她要象凤凰涅磐一样,超脱生死,直至把生命奉献给我这做丈夫的。她确实做到了,特别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朝旭说到里,眼睛都湿润了。 朝斌坐在妈妈身边,听父亲说到这里,他深情而崇敬地看了看母亲,紧接着给妈妈夹了几著好菜,放到她碗里。 凤玲默默地点点头,接受了。 江枫也很受感动,举起酒杯敬到凤玲面前:“妹子,难得你夫妻,有如此忠贞不渝的情感,我敬你们一杯。” 三人举杯共饮。 朝斌端了杯饮料,站起来:“我敬爸爸妈妈一杯!” 朝旭:“先敬江伯伯!” 朝斌固执地:“不嘛!我等下再敬江伯伯!” 江枫故意装做不高兴地:“斌斌,那是为什么呀!” 朝斌很认真地答道:“天地神,父母亲,没有爸爸妈妈,就没有我,所以,天底下父母最大。” 江枫大声夸奖:“好!讲得好!父母亲情,高于一切!先敬爸爸妈妈!做得对!” 朝旭夫妇笑道:“谢谢!谢谢您!”全家三人一口而尽。 朝斌回头又站起来,对江枫:“江伯伯失礼了,因我把爸爸妈妈,看得比谁都重要,请您原谅,如果是我敬错了酒,哪怕罚我三杯,我也只能这么做。” 江枫笑道:“好孩子,你做得对!我为你有这样的父母替你高兴,也为有你这样孝顺父母的孩子,感动!”转而对朝旭夫妇:“你们教子有方啊!不简单,不简单。” 朝斌:“谢谢江伯伯,您是大官,可我还是只认我的爸爸妈妈,伯伯,告诉您,我以后也不想做大官,要象爸爸妈妈那样,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江枫:“说得好,有其父必有其子。不过斌斌,江伯伯也不是什么大官。” 朝斌不解地:“秘书长,咋不是大官?” 江枫指了眼前的《凤凰涅?》:“你妈妈把自己比做这道菜,江伯伯我更象这道菜。” 朝斌眨了眨眼睛,不懂。 朝旭夫妇经意识到江枫要说什么。 朝旭插话:“老首长,您一直是个开朗的人,上午在办公室我说,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您保持好身体。我的意见,早点办退休,到华宇来嘛,随时来,我随时给您安排好,待遇至少是您现在的三倍。”边说,边按程序,将鸡夹给江枫。 江枫:“谢谢你,我为有你这样一位有胆有识的朋友,感到骄傲。”说完,回过身去和朝斌干了一杯。 又吃一会儿。 朝旭向她母子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相继离席。 凤玲:“秘书长您慢用!” 朝斌放下碗筷:“江伯伯吃好!” 江枫:“你们就吃好啦!” 凤玲、朝斌:“吃好了,吃好啦!” 朝斌进自己的房间看书。 凤玲进到厨房拾掇她的小天地去了。 朝旭与江枫慢慢品着酒,吸着烟,聊开了。 朝旭:“昨天,我与凤玲谈到您的近况,她马上联想到我那时的境遇。说您的心情止定不痛快,我是您的老部下,何不请来家喝杯酒,聊聊,所以,我就照办了。” 江枫:“谢谢!难得你们夫妻如此情谊。过去讲‘人情薄如纸’我还不在意,嘿――!如今,真有点儿刻骨铭心哪!协作办平日见到我粗气都不敢出的人,现在形同陌路。一夜之间,我倒象‘文革’中的四类分子一样,似乎要象他们鞠躬作揖才好。” 朝旭:“呵呵!这么现实?” 江枫:“人不落泊,体会不到世间百态,人情冷暖呀!我一没处分,二没判刑嘛!钱没少一分,只是没实职啊!” 朝旭:“我虽说比您年轻,职务也没您高,可这种滋味,我比您先领受了啊!” 江枫:“开始呢,还有点异样的心态,时间一长,也就习以为常了。嘿嘿,一纸任免到,一切转头空。这时候再读‘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就大以为然罗!” 朝旭喝了口酒,笑道:“这大概就是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吧!有识阶层尚且如此,广大民众又何尝不安于现状? 江枫不好意思地:“我呀!容易满足,比下岗工人强多了。”他吃了口菜,又说:“伙计,见怪不怪呀!你对‘官本位’不也嗤之以鼻么?天不灭,道亦不灭。人群中,有你不多,无你不少。耗呗!” 朝旭:“‘耗’你耗我也耗,大家一起耗!随遇而安,循规蹈矩,百分之百的服从组织安排,中国干部队伍这种心理,是一个难解之迷呀!” 江枫:“好一个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啦!”举起酒杯“来!喝酒。”放下酒杯“不这样,又能怎么着?你能抓起石头打天啦?”他从桌上拿了支烟。 朝旭给他点上火。 凤玲从厨房出来:“秘书长,您吃好了?” 江枫靠在沙发上,笑盈盈地:“美酒佳肴,再加上老朝的高谈阔论,这顿饭吃得太开心了。” 凤玲笑呵呵,给江枫换了一杯新茶:“他是难得陪人在家里,这样尽兴地聊,可劲喝的,你看他,眼睛都喝得放光了。” 朝旭:“我是陪老领导,其实也没喝多少。” 凤玲说:“行了,别找借口了。”又对江枫:“秘书长,你们聊吧!” 江枫:“好,好!” 江枫看着凤玲进了厨房,对朝旭:“妻贤夫祸少,儿孝父母安啊!你都得到了。凤玲是个贤内助,斌斌是个好孩子哇!” 朝旭抽着烟,美美地:“还行,还行!” 江枫关切地:“难得回家,多照顾一下妻子和孩子。” 凤玲:“嗨―可别提啦!十天半月不回家,靠他照顾我们,真真多有得罪呀!”一个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随着话音,凤玲笑呤呤,端盘削好的苹果、梨过来。她将果盘递到江枫面前说:“他这个性格您不是不知道,家是他的命,可一工作起来,就不要命了。” 江枫用牙签插起一片梨放在口中,边吃边笑道:“是的,他就这么个人。不过搞企业的人,能够把家看做‘命’的,也为数不多哇!” 凤玲又将水果盘送到丈夫面前,深情地看着朝旭。 朝旭抬眼看了一下她,也插了一片嚼了起来,吃得很香甜。 凤玲将水果盘放在茶几上,插了两片进朝斌房间去了。 江枫:“扯了半天,还没有说到正题上来,怎么样?大桥准备工作还顺利吧?” 朝旭:“前些天给您的那个报告批下来以后,总算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可是,市政府换届选举以后,又会发生什么情况就很难说了。” 江枫深沉地:“是呀!尽管班子调整不大,主管这项工程的人换了代宇庭,这可比较麻烦,你比我更了解他。” 朝旭:“和他打交道防不胜防啊!” 江枫:“是啊!方市长那样关照他,结果象李辅国对高力士一样,背后一个突然袭击,置他于死地,自己取而代之,这手段了得啊!” 朝旭:“将他比李辅国,嘿,嘿!何其相似乃尔!” 江枫:“奴才欺主,古今一理。他对主子尚且如此,对你,过去又有些过节,怎会不给点颜色给你看看?” 朝旭:“情理之中,意料之中,恶奴一语胜命官啦!” 江枫:“细心点,他可不是个简单人物。真本事没有,搞起名堂来,行家里手呀!谁能料到这么个不起眼的角色,竟在人大会上大显神通?” 朝旭:“不可小觑呀!从他混上财政局长这个位子,就应当看到他的后劲,胡人不胡啊,连高力士那样精明的人,都看走了眼,伪科学的障眼法,有时比真科学还顶用。” 江枫严肃地:“哼!我相信,人间正道是沧桑!” 朝旭:“听说您弃权?” 江枫喝了口茶,轻松地:“是呀!为此,那些记者们还穷追不舍呢。” 朝旭:“在趋炎附势,世风日下的当今,您能如此高风亮节,这些追光者们始料不及呀!” 江枫:“唉!格明同志通过这件事,应该总结一点什么了吧!我看到他从台上下去的时候,是那样的无可奈何,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朝旭:“姓代的如此肆无忌惮,难道代表们就没有察觉?” 江枫:“他的财政预算报告,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主要是会下的动作,分组讨论打手帮他说话、起哄。据说,一个姓蒋的老板资助他,畜谋己久哇!” 朝旭:“他,颇得他祖师爷的真传哪。”略停,“工程方面的事,我有一个想法,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江枫:“说说看,我们共同磋商!” 朝旭:“我想聘请您作指挥部的顾问,” 江枫欲拒绝。 朝旭:“您听我说完,这一考虑原因有二:一、您是这个项目最早牵线人,情况熟;二、您是老资格的领导,办事公道,两方面都要可以驾驭得了,便于协调……” 江枫一摆手:“别说了,别说了!这两顶高帽子都是次要的,关键的问题是,要我和你共同对付代某人是吧!” 朝旭苦笑了一下:“我是完全从这个项目出发,如果有您的支持,我什么也不怕。” 江枫想了想:“你的心情我清楚,顾问不能当,这是肯定的,姓代的正愁抓不到我的辫子呢,实际工作中,我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这点,你大可放心。无官一身轻,你随叫随到,市委、政府领导,对我江某人还是熟悉的,进个门、见个人比你方便。又何必挂什么衔呢?惹一身臊,说不清。” 朝旭听了觉得有理,说道:“好,这也好,只是待遇问题……” 江枫立即制止道:“别提了!如果给待遇,我不会给你办事的,尽管是市场经济,我还是我。” 朝旭:“我尊重你的意见,以后少不了麻烦您。” 江枫:“不要客气,巡视员有的是时间,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通报给你。” 朝旭:“从下周一开始,没有特殊情况,我们进入招投标实际操作阶段。” 江枫:“行!需不需要报告代宇庭?” 朝旭:“当然要报告他。还是象上次那样,报告向市委、政府写,他,作为几个主要领导之一呈报,防他从中作梗。” 江枫:“最好搞‘并’文,让他哭笑不得,这个你懂。” 朝旭:“好,就来个‘并’文。” 第十五集 418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楼代宇庭家 代宇庭得意地坐在客厅,代政从自己的房间出来。 代宇庭:“怎么样?这样的房子,你该满意了吧?” 代政不屑地:“切!不希罕!不出半年,我就搬进自己买的新房,妈也跟我走。” 代宇庭:“代政啦!你到底咋回事啊!这段时间,一直对我横眉冷对,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 代政坐一边不吭声。 代宇庭:“我拼死拼活还不是为了你们?为了这个家?” 代政冷冷地:“为我们?为这个家?都是为了你自己!” 代宇庭:“你!你这是什么话?嗯!就是为了我自己,有我这样个做副市长的父亲,你们难道不光荣?” 代政:“光荣?简直是耻辱!” 代宇庭:“代政!你放肆!有什么耻辱的?难道一个副市长是罪犯?是强盗?是―?!是,是什么让你这样仇视我?” 代政:“您让我做不起人。” 代宇庭:“呸!胡说八道!父亲当副市长,儿子在外做不起人,岂有此理!我本来还想你去干件大事……。” 代军拿着换洗衣服,从自己房间出来,进了澡堂。 代宇庭:“你还这样鄙视我,得了吧!有本事自己去干吧!” 代政:“爸!你小看我了,是的!我是只想赚钱,可是,从来不为自己赚钱,去坑害别人。” 代宇庭“腾!”地坐正身子,吼道:“我吭谁啦!” 代政:“你别吼!还副市长哪!这样儿也配?”稍停,“你吭谁?楚云党政机关谁不知道?您自己不知道?”稍停,“嗯!爸―!我想,还是别往下扯了,您知道,话一说开,我是绝不会怕您,也绝对不会给您留情面的。” 代宇庭靠在沙发上,一手捂着头,闭着眼睛想了许久。 代政心里难过,低着头坐在一边,不说话。 代宇庭:“这些,我早应该想到,我是罪犯,是强盗。” 代政轻声地:“罪犯倒不至于。” 代宇庭:“代政啦!你和你爸所走的道路,可以说,绝缘不同。我相信,你走的是正道,可是你爸我,从来就不知道啥是人间正道,我听到的、看到的,我经历的,都是他妈的歪门邪道。” 代政:“您能在儿子面前说真话,难得!您也知道,我对您最了解。不过,您把社会的阴暗面,看得太重了。” 代宇庭:“我几十年就是在阴暗中过来的,我看不到光明,看不到正面,我容不得你和朝旭这样的人,如果你不是我儿子,我根本就不愿和你说一句话。真的!我并不喜欢你。” 代政:“我知道,您喜欢虚荣、虚伪、虚假,喜欢别人抬您、捧您、甚至欺骗您,您也不会计较,因为,您对别人也是这一套。我,虽说是您的儿子,这些东西,我深恶痛绝,又怎么会着您喜欢呢?” 代宇庭:“虽然,我只能按自己的路走下去,但是,代政啦!你爸我也是人啦!我也需要有人安慰呀!”说着,已泣不成声“在政府班子里,姓游的戏弄我,奚落我,我含笑忍着。回家只想和你说说话,可是……。” 代政:“我失去了一帮真正的朋友,虽然,仍有一帮人和我往来,我打心眼里看不起他们,他们越是想利用我,我越感到我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代宇庭:“你的性格我了解,我不怕市长,不怕书记,不怕任何人,但我知道,我很难过儿子你这一关。” 代政:“既然这样艰难,辞了这个副市长嘛!您不干比干还轻松、光彩。” 代宇庭:“我刚才说了,我只能按这条路走下去。宁可少活十年,不可一日无权。” 代政冷笑道:“切!病入膏肓。” 代宇庭:“开弓没有回头箭,哪怕是死胡同,我也只能走到底。我只求你对我好点儿,行吗?” 代政:“爸!别说了!谁叫老天爷安排这样一种关系呢!” 代宇庭坐直身子:“你的意思――!” 代政:“我是您儿子您是我爸,无法改变,我不会有违伦理。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共同语言。”说完,起身回房去了。 代军洗完澡,坐在代政刚才的凳子上抽烟。 代宇庭眯缝着眼瞅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代军轻声地:“何必伤神呢!” 代宇庭没理他。 代军轻声地:“政治是残酷的,达到目的就是胜利,手段不屑一顾。要不,就别进入政界。” 代宇庭坐起来,喝了口水。精神灰复了正常,他摸了一把脸,咳嗽一声“咳!” 代军轻声地:“象个娘们似的,啥也干不成。刘邦,都说他是流氓,可汉高祖千古闻名。历史上为夺皇位,杀父弑君,刀光剑影,比比皆是,谁想过,对这个不住,对那个不起?” 代宇庭仰面看着天花板,仍不吱声。 代军侧眼瞅着父亲:“只不过――!” 代宇庭迅即坐正身子,随口追问:“只不过啥?” 代军略一笑:“既然到了这个地位,也应做一两件有影响的大事,证明给人看,一是免得别人说您身在其位,不谋其政;二来可显示自己的形象;三嘛!创政绩,归根结底也是巩固自己的地位。”他抬起头看着父亲。 代宇庭:“我难道连这点都不懂?还要你来教?” 代军笑笑:“我只是提醒您,您能到这个地位不容易,我这做儿子的既光荣,也关心,人之常情嘛!” 代宇庭:“我要不考虑到这些,楚江大桥我会让他朝旭搞?他方格明这些年来基本没干事。全市政企脱钩工作的顺利展开,足以证明,我代某人办事决不含糊。” 代军:“政企脱钩?” 代宇庭看了代军一眼,没说话。 代军:“政企脱钩也归您管?这是个机会!大有文章可做呀!您刚才和老二说,让他干件大事,是不是与这有关?” 代宇庭眼一瞪:“你想干什么?” 代军吓得赶紧低下头:“我―!随便问问呗!” 代宇庭轻声但狠狠地:“我警告你,你要给我老老实实地守在税务局,不准离开一步,并且,死死抓住基建工作不放。否则,你我死定了。” 代军:“我只能死守啦?” 代宇庭:“不守,必死无疑,守!我就有周旋的机会。” 代军:“唉!一辈子大好时光,就这样完?!” 代宇庭:“你他妈还想大好时光。”他找烟抽,代军递给支烟,他接了,对着代军打燃的火,吧哒嘴巴“要不出这个事,嗯!老子一百个单位也跟你换了。” 开门声,代政起来上厕所,见他俩在谈话,很不高兴,将厕所门“咣!”一声关了。 代宇庭向代军横了一眼,轻轻声说:“睡觉吧!” 419楚云市交通局办公楼 路桥处长办公室里,一公司负责人坐在客座上,等待路桥处长的答复。 路桥处长拿着批文,对他说:“这事你只能找顾助巡。” 来人:“顾助巡,我这是顾局长顾同苏批的呀!” 路桥处长:“是啊!没错!是顾同苏,你去找他。”说完,起身把文件退给了他。 来人只好拿着批件,刚走。 交通局储运处长走了进来,回头年看了一眼办事人。问路桥处长:“他来干啥?” 路桥处长笑道:“找顾同苏的,说是顾局长批了,江益公路有四座小桥,现在由另一家公司在建。他不知道为什么?哈哈!” 储运处长:“哈哈!顾局长,他还可以去找方市长啦!” 路桥处长:“他这条地头蛇,再也不敢咬人了。他妈的,这几年仗着有方格明给他撑腰,在局里为所欲为,老子一直被他死死地踩着。” 储运处长:“他还以为会当老大,老天有眼啦!你就给我滚到楚江大桥,搞你的副指挥长去吧!” 路桥处长:“副指挥长,我叫他搞不成,明天老大回来我就去薰,弄个处长把他替下来,他,回去抱孩子去吧!” 储运处长:“他妈的,在台上自以为了不得,一手遮天,连老大都被他欺负得不敢放手工作。” 路桥处长:“这小子自己削尖脑壳往上爬,而对别人政治前途置若罔闻。眼瞅着处里两名女同志,就要退休了,待遇就不给她们解决,害人家一辈子。” 路桥处长:“他以为会由他取代呢!谁知方格明一倒台,象犯了流行性感冒一样,行啦!没戏啦!刚才那人,我要他找顾助巡,他说,不认得顾助巡,只认得顾局长。” 储运处长:“那就要他到故纸堆中去找吧!” 二人:“哈哈哈……。” 420楚云市今夜舞厅 樊姐坐在舞厅与一客户喝咖啡,手机响了。 樊姐:“啊――!代局、哦不!代市长啊!您好哇!我的手机号没变啦!哟!当大官了嘛!这种地方当然不会来?!哈哈!说真的,还真想您呢!”她向坐在一旁的客户眨巴下眼睛。 客户笑了。 樊姐:“怎么样?还满意吧!她都告诉我啦!嗯!好的!我一定去!拜拜!” 樊姐关上机盖,对客人笑笑:“代市长!他给我打的电话。” 客户:“你和代市长挺熟?” 樊姐:“是啊是啊!他原来是这里的常客呢!现在嘛!身份不一样啦!不过,他对我还是蛮照顾的。” 客户笑道:“听口气,你和他很随便。” 樊姐:“随―便!谁跟谁呀!我叫他―”她指了一下东边,“她不敢―嗯!”又指了一下西边。 “哈哈……。” 421楚云市政府办公楼代宇庭办公室 秘书:“市长!有一位女士找您,见不见?” 代宇庭:“叫她进来!” 秘书:“好的!” 秘书将樊姐带了进来。 樊姐:“代市长――!” 代宇庭:“嗬!樊―樊总!坐坐坐!” 秘书给樊姐上了杯茶,带关门出去了。 樊姐起身向代宇庭扑过去。 代宇庭小声地:“哎――!别别别!这里可不行,等下……。” 樊姐抱着代宇庭撒娇道:“我不管!让我亲市长一口。”说着,迅速在代嘴上亲。 代宇庭吓得直哆嗦:“快快!快别这样,碰上就完蛋了。”强行把她推在沙发上坐了。代宇庭回到座位上,一脸苍白。 樊姐看着他直笑。 代宇庭轻声地:“你呀你!这种场合怎么能乱来?” 樊姐:“我不管!” 代宇庭笑道:“晚上换个地方。” 樊姐:“我不!就要在这儿。” 代宇庭故作严肃地:“你是来砸我的饭碗来了!” 樊姐:“不敢不敢!” 代宇庭:“就是嘛!我的饭碗砸了,你发财的机会也就没了不是!” 樊姐:“我知道啦――!这么长时间,也不去我那儿。” 代宇庭:“今夜我是去不成了。” 樊姐:“今晚你不是说安排一下吗?” 代宇庭:“我是说,你那个今夜舞厅我不能去了。” 樊姐:“那为啥?” 代宇庭:“电视这玩意也好,也不好!电视上露露面,出出风头,感觉不错。可是,上电视多了,谁他妈都认识我。” 樊姐:“难怪,听说你们有个区政府机关,年终批先进谁也不愿意要。” 代宇庭:“是吗?为啥?” 樊姐:“他们怕上电视被小姐认出来。哈哈!” 代宇庭:“哈哈!确实有这担心。哈哈!怎么样?生意还好吧?” 樊姐:“什么怎么样?混呗!” 代宇庭:“嗯!今天叫你来,是想照顾你做件事。” 樊姐:“真的啊!赚头大吗?” 代宇庭望她一眼:“应该说比今夜要大几倍。” 樊姐:“那行!我先谢您啦!” 代宇庭:“不过――!” 樊姐:“啥条件?您说!” 代宇庭:“我要参点儿股,干股。” 樊姐想了想:“行!控股都行!” 代宇庭:“我不控股,而且我的那份,还只能先放你那儿。” 樊姐:“行行!在哪儿?” 代宇庭:“金天。” 樊姐笑道:“呵呵!好好!我有个今夜,现在又整个今天,白天黑夜都占了,好好!” 代宇庭:“是金子的金――。” 樊姐:“我知道!不就是政府的银光酒店吗?四星级。” 代宇庭:“对!就那儿。现在上面有文件,政企脱钩,这事归我管,我选了个老总,我要他便宜点承包给你。” 樊姐:“那我要最最便宜价。” 代宇庭:“呵呵!你呀你!我给你办的事,你还想啥?” 樊姐:“嘿嘿!今晚,我开好房后给你电话。” 代宇庭笑了笑。 422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楼代宇庭家 代宇庭把马伯清叫到他家。 代宇庭严肃地:“伯清啦!你到指挥部这么长时间了,工作上看不出什么成效哇”。 马伯清低着头,嗫嚅着:“那是――,那是,我辜负了市长的希望,我一定努力。” 代宇庭:“努力努力!怎么个努力呀?”他瞥了一眼马伯清,摸了把脸,笑道:“你呀,就象一粒棋子,我不移动你一步,你就永远摆那里。” 马伯清不好意思地看着代宇庭笑了笑。 代宇庭:“这也好,少惹祸,但对我交待的事情,还是要动动脑子哕!” 马伯清显轻松了些,忙点头:“那是那是!” 代宇庭接上一根烟点着,扔了支给马伯清。 马伯清接烟受宠若惊,抽着烟,把二朗腿一跷,看了代宇庭一眼,觉得不妥,又马上放了下来。 代宇庭看了笑笑:“你下一步是不是,从这两方面着手。” 马伯清赶紧拿出笔记本作记录― 代宇庭:“第一、改变下策略,利用你在指挥部工作的条件,从中收集一些资料,选取时机,狠狠地煞一煞姓朝的威风。他在楚云没出息,要他在深圳也站不住脚。” 马伯清抬头看了一眼代宇庭,点头:“嗯!我明白。” 代宇庭:“要用好洪波,这小子脑子灵,你给他出个课题,比喻,怎样从电脑里以姓朝旭的名义,直接从银行把帐划过来,华宇公司款项一到帐,便采取行动,不留痕迹地先调走他两千万,一切都是朝旭手笔。” 马伯清大吃一惊,看着代宇庭目瞪口呆。 代宇庭镇定地:“如果研究成功,我给你一个帐号,但要绝对保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马伯清:“您――!”脸色苍白。 代宇庭看到他这幅样子,安慰道:“我并不想要他什么钱,全市每年上百个亿的钱,都经过我的手,我还在乎他这点钱?你要尽快进入情况,你能把工作做到这一步,那就说明你,嗯!噢……!还真的知道什么叫控制他了。他娘的,楚江大桥不按我们的意思运作――。” 马伯清:“您的意思――?” 代宇庭:“你先别管什么意思不意思,你只说,有没这个本事?” 马伯清想了想:“行!我一定努力!不!坚决办好!” 代宇庭:“嗯!是条汉子!这种技术上的事,一通百通,还会比几千万人中,争个副市长难?” 马伯清:“我早就说过,您是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啊!” 代宇庭笑道:“你别尽顾拍我的马屁,你也显显你英雄本色呀!没有大手笔,叫什么男子汉?我希望强将手下无弱兵。” 马伯清:“行!我马伯清跟定您了,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代宇庭:“嗯!好样的。你懂神龙现首不见尾吗?” 马伯清摇摇头:“不懂!我是你的后台没错,但在人们印象中,只能觉得你有很硬的后台,而不能让别人知道具体是谁,包括洪波。懂吗?” 马伯清:“嗯!我明白!也就是常说的单线联系。” 代宇庭:“洪波可先给他十万八万,堵住他的嘴,安住他的人。那些钱不够,我再……,嗯!如果那么多钱弄完了,还见不到一点成效,也说不过去了吧?” 马伯清:“钱,够了,够了!” 代宇庭:“当然,从实际出发,转动不了,再找我。” 马伯清激动地:“市长您指向哪,我马伯清坚决打向哪。在您的领导下工作是幸福的,也只有您这样的领导,才能把楚云搞起来。” 代宇庭笑道:“响鼓不在重敲,好好干吧,将来――,也争取到我这个位子上癫一癫。” 马伯清连忙举那只手摆道:“不敢不敢,我做梦都没有想过,我可没这个本事。干不了,干不了,市长您可别取笑我。” 代宇庭:“哈哈哈……。看把你吓的,胆小鬼,甚么干不了,我这不干得好好儿的吗?没、出、息,我记得三国时的曹操、曹孟德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大丈夫立于天地间,不是流芳百世,就是遗臭万年’我很相信这句话。男子汉嘛,活就要活得潇潇洒洒,就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只管胆子放大点,裤子跨下点,哈哈!你不要前怕狼后怕虎――。跟紧点儿,学着点儿,本台给你策划策划,错不了的――!”显得随便、潇洒。 马伯清感动地:“那是那是,谢谢你的关心,我一定紧跟您,向您学习,好好儿干一番事业,我什么也不怕。” 代宇庭:“怕什么?有我哩!” 423楚云市经济技术协作办公室 朝旭、江枫二人,商量《关于楚江大桥主体及附属工程招投标实施方案的请示报告》 江枫:“你写的投标方案,几个主要头头都批了,确定在市政府常务会议上,专题研究。” 朝旭:“谢谢!还是您说的‘并文’形式好。” 江枫:“呵呵!功夫不负有心人啦!” 朝旭:“我分析,市政府领导,特别是代宇庭可能会提出各种问题。” 江枫:“嗯!有可能,一是初上任,少不了显示自己,二是……。他是不是真心支持你?” 朝旭:“他要是真心支持我,上次那个方案就不会压着。我看是有所图,具体要干什么?暂时还不甚明了。” 江枫:“这个方案他一定研究过了,你要有所准备,随时应对。” 朝旭笑了笑。 江枫:“你不要笑,他绝非当年代宇庭,一个能把人民代表大会,搅得翻天覆地的人,除了胆子不小,狡诈的手段可见一斑。还是别轻敌。” 朝旭:“他会‘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我领教得多了,这次和他直截对垒,他想干点啥?我倒要好好会他一会。” 江枫:“他虽然站在至高点上,真正有什么本事难说,我相信你的才能,特别是对楚江大桥,又研究了这么久,你能够制服他。” 朝旭:“对别人,我真还没有这种心理。” 江枫:“可能方头也参加会,他还是市政府顾问嘛!放开点!也给方头出口气。” 朝旭:“这只能视情形而定,以达到目的为原则,不偏题。” 江枫:“好!我会一如既往,市委、政府会支持你。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代宇庭也不能一手遮天。大胆心细,定胜无疑,我相信你,你的智商‘将略兵机盖世雄’哪!” 朝旭笑道:“如果我还在机关,那也是‘每一寻思怕立功’啊!” 江枫鼓励地:“你现在是要登台拜将建奇功哪!甩开膀子干吧,机关好多熟悉你的人,都看着你哩。有不少和你原来一样境遇的干部,都希望你也能为他们争口气哩!” 朝旭很受鼓舞:“是吗?我还怕带来负面影响呢!” 两人“啊,啊!哈哈哈……。” 424楚云市政府办公楼会议室 朝旭如期地列席了市政府常务会。根据市长的要求,他汇报实施方案的几个主要问题。 朝旭:“……。我刚才说了为什么要分段招标的理由,标段组成的依据,确定标的的权威部门,以及有关政策规定,审定入围单位的要求,和招标过程的纪律等……。” 市长:“尤其是分段招标说得好,要给资质低的单位一口饭吃,避免中标单位层层盘剥、变相转包或分包,以保证工程质量。华宇开明啦!值得提倡。” 周副市长:“说杜绝一切关系,真的不可能。人,都有自己的朋友、熟人,他们来找你,你眼睛一瞪,行吗?还是要应付一下,打发去找朝总,也正常,你们按规矩办嘛!” 游之:“我也有熟人介绍来的,这也好,几个单位找了我,建筑资质不高,你们去审查,能给点事做更好,不够条件不要勉强。” 朝旭很客观地:“在同等条件下,领导介绍来的,我们会优先考虑,条件不具备,我们会给领导解释清楚,到时,也请领导谅解。” 市长严肃地:“队伍谁都可以推荐,公平竞争,优胜劣汰,无需解释。” (画面)朝旭回答对其他领导提出的一些问题。 市长征询代宇庭的意见:“你这个领导小组的组长,还是挺能干的嘛,一上台就抓了这件大事,而且想得这么周到,谈谈!还有什么要求?市政府全力支持你!” 坐在代宇庭斜对面的方格明,将身体一侧,将背对着他。 游之先是一笑,拿烟的手直直地吊在沙发背上,一手撑着会议桌,横着眼,瞟着代宇庭。 代宇庭干咳了一声,习惯地抹了一把脸,略略扫视了一眼大家:“好吧!我讲几句!” 朝旭警惕地竖起耳朵听着。 代宇庭:“关于楚江大桥工程事宜,已经议了好几年了,市委、政府领导都很关注,现在到了非动不可的时候了,不能再拖。再拖下去,群众有意见,更重要的是影响我们楚云的经济发展,同时,也影响楚云市政府的形象。” 方格明的嘴巴皮嗫嚅了一下 (画外音方格明的声音)政治流氓! 代宇庭:“……刚才指挥部的这个意见,也是我们领导小组的意见。” (画外音)妙哉!眼见众口一词肯定了的方案,他代宇庭怎会犯这个忌?倒不如顺手牵羊,大的功劳全揽,具体成就全包。经济扒手瞅机会,政治扒手看气候。 作为事业第一的朝旭,从来是以大局为重,其他微不足道。只要代宇庭不发难,这个虚荣全部给你又如何?实施方案顺利通过,也就谢天谢地了,企业讲的是成效。 代宇庭:“这个方案,我们领导小组和指挥部,再进一步研究、完善、充实一下,在文字上再推敲推敲,如标志,不能用标识……” 市长:“老代呀,这个字可以共用,没有错嘛!比喻说,执着和执著,是一回事嘛!不要找字眼噢!” 游之故意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四声嘎然而止,笑出了剁板效果。 众人暴发出大笑:“哈哈哈!” 代宇庭一脸通红。 大家都看着这位好为人师的新官,笑着、议论着。 代宇庭:“我没有别的意见了!” 市长征求几位领导的意见后,作了简单的小结。 市长:朝总――!听说你是从我们办公厅出去的?“ 朝旭笑着点点头。 市长:“你今天回来了,参加市政府常务会,规格不低,你很有才干,要是不走,说不定也和老代一样当副市长了。” 朝旭笑道:“市长抬举了,我才疏学浅,满肚子的不合时宜。哪能象代市长这样会处理事,人缘关系又好。人要有点自知之明,我要再呆下去,也许会成为别人的包袱呢!”说完斜了代宇庭一眼。 市长笑道:“呵呵!智商不一样,说出话来就是不一样哪!当时,要是我在这里当市长,我肯定不放你走,你信不?” 朝旭点点头:“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可为时已晚。” 市长:“不晚,回来嘛,市政府一定给你安排好!” 朝旭:“谢谢市长的厚爱!” 市长看了一眼大家,道:“说项依刘我大难哪!是什么原因,把他伤害得如此之深哪!” 会场沉默了一会。 代宇庭很不自在,一会儿喝水,一会儿翻材料。 市长也不想继续了,说:“就这样吧!散会!” 425云南西双版纳南药园 代宇庭率楚云市政府机关代表团,到云南西双版纳考察。 南药园,代宇庭遇见烟草局长关聪。 关聪:“代市长您好!” 代宇庭一惊,立即微笑道:“啊!关局长!你啥时候来的呀?” 关聪:“哦!比政府那边早几天,明天就返回了。” 代宇庭:“哦!那好那好!” 关聪将代宇庭拉到一边:“市长,您在财政局拨的那笔款咋样了?” 代宇庭眉头一皱:“哦!可能还得缓缓!回楚云再说吧!” 关聪:“那行!我先走了!” 代宇庭:“嗯!好好!”他目送关聪走远了,又看看自己的队伍,也离他很远游玩去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画外音)唉!那事就象鬼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无所不在地缠着我,放不下、推不脱、扫不开呀! 代宇庭尾随观光队伍后面,他来到一块写有“百草园”的卧石上坐下,觉得头有些玄,眼有些花,膝盖还有些发酸,看着那棵棕榈树发怔。 一少数民族装扮的中年人走过来:“老板!买药吗?” 代宇庭不耐烦地:“走走走!” 中年人:“老板气色不好,天庭放乌,又如此心烦气燥,似有关山难越呀!” 代宇庭:“嗯――!你说什么?关山难越?”他看了看远去的队伍,说:“过来!过来!” 中年人走了过去。 代宇庭:“你是看相的?” 中年人摇摇头:“不从此业,但有灾之人,一看便知。” 代宇庭吓了身冷汗,又似随便地:“你卖的什么药?” 中年人:“亦非正药,戏耍而已。” 代宇庭好奇地:“药非儿戏,怎么能戏耍?” 中年人:“这你就不明白了,若朋友饮酒作乐,博个胜负,不以命赌,聊作戏耍,用此药,稳操胜券。” 代宇庭笑笑:“真有此事?” 中年人:“诳你何来?” 代宇庭:“拿一点试试!” 中年人从一绣有阿诗玛的布袋里,掏出一只木制小葫芦,递给代宇庭。 代宇庭:“怎么用?” 中年人:“此药入酒,少饮精神焕发,稍多则烂醉如泥。” 代宇庭:“不会死人吧?” 中年人:“绝对不会,有如水浒中的蒙汗药,昏睡几个时辰而已。” 代宇庭:“来一瓶!多少钱?” 中年人:“248” 代宇庭笑道:“还不如干脆二百五。” 中年人:“您是有身份的人,您怎么适合这个数呢?” 代宇庭不高兴地:“行了行了!一小瓶玩意这么贵,你已经把我当二百五了。拿去吧!” 中年人接钱,走了。 代宇庭急将药胡芦装进包,穿越一片绿草地,追赶队伍。 第十五集(续) 426楚云市政府办公楼市长常务会议室 市政府中心组学习,正副市长、秘书长参加。 游之和一名副市长最先走进会议室,他问这位副市长。 游之:“今天的学习,代宇庭参加吗?” 副市长:“按说,他应该参加。” 游之:“他妈的,狗东西,吊他!” 又进来两名副市长,见游之气鼓鼓地说要“吊”姓代的,几人不吭气。 游之:“你们不敢,我可不会放过他,我要弄得他喘不过气来。” 市长端着自己的专用杯,夹着包从门口进来,代宇庭跟在其后,脸上笑眯眯地,看着市长的后脑勺。 副市长、秘书长们相继到齐,坐下。 游之端着茶杯,逛逛荡荡,眼睛溜着代宇庭。 全部就坐后,游之端着茶杯来到代宇庭身边,和他并排坐在两张木沙发上。 代宇庭见游之坐在身边,感到很紧张。他不敢正眼看游之,装模作样地写写划划。 游之从早已准备好的口袋中掏出一根小炮竹,趁代宇庭不注意,塞在他坐凳的屁股下面,其他副市长们都装着没看见,忍住笑。只见游之先将抽着的烟,在烟灰缸中弹掉灰,然后,猛吸了一口,接着将红红的烟头慢慢伸到代宇庭的屁股下,将引线点着后,他故意赶紧站起来倒茶,就在他起身的同时,“嘣”的一声。 代宇庭“嗵”地跳了起来,茶水,烟灰,文件等掀了一地。 游之一语双关地:“你蹦得这么高,摔下去可是很重啦!” 正副市长们捧腹大笑。 市长笑道:“老游你干啥呢?” 代宇庭一气之下,夹着包就要走。 市长严肃地:“那可不行!代副市长,这可是中心组学习,怎么想走就走呢?” 市长明显地偏袒游之。 代宇庭只好气鼓鼓地换了个地方坐下。 大家说说笑笑,扯开了。 市长对游之说:“老游子啊!你别弄些个硝烟炮火行啵!” 游之:“老大!鄙人绝非行为的故意,枪炮也有走火的时候哇!” 市长:“行了!本官既往不咎,哎!最近又有啥新段子呀?来一段。” 游之笑道:“嗨!我都是老一套了,还是老大见闻多哇!最近又到外面开了这么长时间会,没带点儿回来?” “对!外地有啥新闻,给我们来一段。” “老大先说。” 大家都要求市长讲个段子, 市长:“还是你们先说吧!”故意推辞了一下,想了想,“行!我抛砖引玉。嗨!讲个什么好呢?” 大家:“老大讲什么都好听,教授级,有专业水平。” 市长笑笑:“要不这么着吧,我讲个夫妻姑嫂,作对联的故事。” 大家拍手:“好好!” 有人:“一定要搞笑。” 市长:“笑不笑那就看各自的理解了。”他喝了口茶,点着烟,望了在座的一眼,便开腔― “宋代的苏东坡苏家,既是书香门第,又是一个非常活跃的家庭,大家熟悉的是苏小妹洞房考秦观,你们听说过他们相互戏谑的故事吗?” 众人不吱声。 市长:“一日,苏轼从外面回来,看见妻子坐在织机上织布,两条大腿一上一下的。”说到这里,他伸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上下动了动,“苏东坡笑了,将小胡须一捏,说‘娘子织布必打板’,说完,回书房看他的诗集去了。妻子听了也不生气,下得机来,取了把扇子扇着,走到门前,看到苏东坡摇头晃脑地哼诗文,便一边往大门外走,一边说,‘相公读诗吊摇铃’啊!这时,坐在树底下看书的苏小妹,听到哥哥被嫂子骂了,很不服气,想帮哥的忙。于是,拿着手中正在看的一本《汉书》向苏东坡晃来晃去。这个动作被她嫂子发现了,她用扇子遮着头上的太阳笑道:‘哟――!妹妹看书心思汉啦!’苏小妹一看,机会来了,马上接道:‘呵――!嫂嫂怕日手遮荫罗!’” 大家一听“哈哈哈”大笑。 代宇庭摸头不知脑,看大家都在笑,也跟着简单地笑了。 市长看着他故意:“怎么,老代你没听懂哪?” 代宇庭摇摇头。 市长不乐意地:“没听懂,笑甚么呀你?”过了一会儿,市长象讲课一样对大家说:“这四句诗,要了解几个字的读音,比喻说,‘必’要读阴平,也就是第一声;‘吊’字要读上声,也就是第三声;第四句重点理解‘日’和‘荫’,而且这个‘荫,’字,要去掉上面的草头理解才行。” 又一次哄笑。 游副市长看了看代宇庭,知道他还不是很懂,故意为难他:“我建议,请代市长也给我们讲一段好不好?” 大家异口同声:“好――!” 代宇庭一脸通红,但不想示弱,耸了耸肩:“咳、咳,那我就讲个‘郭海春’的故事吧!” 游副市长对大家眨眨眼睛说:“不行不行,!这个故事我们都知道,还是讲个别的吧!” 众人:“对!这个我们都听了多遍了,还是讲个别的吧!” 代宇庭紧张了,闷了几分钟,他一直不做声。 市长不耐烦了,对游之:“老游子啊!还是你讲个算了!” 游副市长问代宇庭:“老代,你真的不说了?” 代宇庭红着脸,摇摇头。 游副市长又问代宇庭:“老代,听说汉武帝时期,也有一个你这样同名同姓的人,你知道吗?” 代宇庭很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 其他人忍住笑,偷偷交换眼色,看着代宇庭和游副市长。 游看了一眼代宇庭,又对在坐的眨巴一下眼睛,清了清嗓子说― “汉武帝有个宠妃,叫钩弋夫人,姓赵,后来封婕纾,也就是汉昭帝的娘。这位钩弋夫人长得非常漂亮,床上功夫又好,汉武帝对她,那叫做须臾不可离。武帝是个好战分子,经常打仗,当然,也为中国拓展了大量疆土。他每次打仗,都要带着他的钩弋夫人,武帝这个老色鬼,继承了他爷爷老流氓刘邦的衣钵,只要军队一停下,帐篷还没支起来,他就要干那事儿。随从,清朝叫随扈,他们没办法,只好叫御林军把他们的枪啦!戈啊!矛啊!倒插在地上,兵士们背靠着自己的武器,围个圈子,让武帝和妃子进去完成好事。有时在荒山,但在田野的时候多。有次,天下着大雨,武帝状况来了,他和钩弋夫人,走进刀枪围好的圈子里,着急得顾不上铺垫,搂起钩弋夫人,站着就来神。 他晃动着臀部对钩弋夫人说:“上头雷雨,下头擂杵。朕为百姓,好不艰苦。只要天下臣民,家家锅中有煮,人人床上有杵。朕便再苦,也乐与儿郎们为伍。今君臣共处田野之中,我与爱妃做这合欢之事,三军仰目,前无古人矣,嗨,嗨――!”游副市长那绘声绘色的腔调,辅之以滑稽的动作。 众人:“哈哈哈!”放声大笑。 游之:“钩弋夫人娇嗔道:‘圣上如此荒诞,何以号令三军?’ 武帝笑道:‘卿言差矣,朕连年征战,兵源近竭,今你我在百万军中当众演示,意欲使天下人效朕,多产良才,为朕广袤的疆土,屯田戌边哪!’ 钩弋夫人点头笑道:‘嗯!妾明白了。’ 武帝晃着晃着:‘你说咱俩这样站着,是个啥字?’ 钩弋夫人想了想说:‘是个‘并’字。‘ 武帝摇头:‘不―是!’ 钩弋夫人又说:‘那就是个‘串’字。‘ ‘不―是!’ 钩弋夫人摇头说:‘那妾就不知道了。’ 武帝告诉她说:‘如果把朕这个彻字只用他的单立人,“汉武帝叫刘彻,游之解释说,“把你钩弋夫人的弋加在边上,这是个什么字?’ 钩弋夫人激动地动了动身子,高兴地说:‘啊――!我知道了,妾知道了,是个‘代’字。这是为什么呢?‘ 刘彻说:‘因为朕顶着的是钩弋,一人顶弋,岂不是个代字么?这就叫两性合一姓,两人变一人。’ 钩弋夫人不让地轻轻捶打着武帝,‘嗨!嗨!嗨嗨……。’武帝在发威。一时间,风起云涌,天旋地转……。“ 大家“哈哈哈!”大笑。 游之:“完事儿,武帝携钩弋夫人走出‘围城’,雷雨还在继续。武帝看到一片黑压压的军队巍然不动,只等他的号令,龙心大悦,推开黄盖伞,仰天吟了一首七绝: 一代天骄席卷云,金戈铁马战围城。 辟土开疆**梦,“嗵――!嗵!嗵!” 这时,几声炸雷,大雨倾盆,将武帝最后一句诗给震没了,他干瞪着眼,望着钩弋夫人,夫人急指她自己的下身,武帝看了也没明白过来,以为钩弋夫人还要,说:‘下面,下面待雨停了后再来。’ 众人听到这里,捧腹大笑。 代宇庭没大听懂,也跟着笑。 游之继续:‘钩弋夫人急得直跺脚,又指着武帝的下面,汉朝人还不时兴穿裤子,原来武帝龙袍未系牢,被风吹散了,龙根被漂进的雨淋着,园头儿还往下滴着雨水哩!武帝低头一看,嗬嗬笑道:‘有了,小龙垂首待雨停。’“ 众人:“哈哈哈!”笑得前伏后仰。 市长也笑得擦眼泪。 代宇庭这下可听懂了,一脸通红地瞪着游副市长,但又不好发作,知道游不好惹,忍气吞声地低着头,把求助的眼光投向市长。 市长:“嗳!我说老游子哇!你这故事,是不是编得离奇了点儿,我总觉着有点儿打屁不玷腿呀!你说有同名同姓,我咋就没听出来呢?” 游之知道市长的意思:“老大,武帝诗的最后一句不是‘小龙垂首待雨停’嘛?怎么就不是同名同姓呢?” 市长恍然大悟地:“噢――!嗳嗨――!什么呀,他的意思是等待雨停下来――!不是老代的名字呀!这不牵强附会吗?这个―,比什么不好,你咋就把老代比做那玩意儿呢?” “哈哈!”大家又一阵大笑。 游之:“老大,这可怪不得我,我也是听来的,我听那个音是‘待雨停’,以为汉代也有个代宇庭。再说呢,跟皇帝做那玩意,又有什么不好?正象我们楚云打麻将扎鸟,那可是个金鸟呢!皇上是万岁,它就是千岁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 代宇庭:“你咋不去做他那吊玩艺儿呢?”他忍不住,回了一句。 游之:“嗨!人家武帝不是没提到我吗?我想钻也钻不进去呀!” 众人“哈哈哈”笑个不停 代宇庭:“看来,游市长是经常喊吊吊做千岁啦?” 游之:“你敢承认你是吊吊,本副市长就天天叫你千岁。” 代宇庭挪了挪坐姿,耸耸肩,“咳“了一声:“你们的故事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市长一听,眉头一皱,老大不高兴。 代宇庭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补充一句“市长讲的水平还是很高的。你们讲段子,我想出个对子给老游对,行吗?” 市长带头赞成:“嘿――!看不出哟,老代你还有两下子嘛!”转而对游市长“老游子!敢不敢啦?” 游之说:“行啊!不过我来出上联。”因为,上联的随意性比较大,下联难对。 代宇庭急了:“那可不行,我提议的,当然是我出上联,而且,还要有规则,象打蓝球一样,三秒钟之内,要对出下句,否则,罚站。”说完,看着市长。 市长点头:“行!就按你的规矩办,老游子,就让他说上联,你的脑子好使,怕什么哇!” 游副市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市长高兴地向代宇庭一挥手:“好!请出上联―” 代宇庭“‘雨’,你刚才说汉武帝淋雨,我也就出个‘雨’,一个字。”说完,得意地看着游之。 游之摸了摸脑袋,一低头:“‘风’也是一个字。”他话音刚落。 代宇庭马上又说:“‘花雨’两个字。” 游之这下有点着忙,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位副市长,看着老游嘿嘿地笑,一股酒气随着笑声飘了过来,游副市长用手扇了几下,立即说道― “‘酒风’两个字、两―个字。” 代宇庭:“‘飞花雨’三个字。” 市长插话:“这叫添字俗联嘛!” 代宇庭似懂非懂的点了一下头,眼神催促游之快接对。 游趁市长插话的时间,便思考出来了,接道:“‘耍酒风,耍-酒-风―’三个字。”把个风字从一声起,越过阳平直过度到四声。 一阵笑声。 代宇庭:“‘处处飞花雨’嘿嘿!稍微有点儿难度啦,老游哇!”抽着烟,轻藐地乜斜着游之。 游副市长信心十足地:“这有何难。”他轻轻点了一下代宇庭坐的方向,接道:‘天天耍酒风’,怎么样对上了吧,小意西(思)哪!“故意咬着广东口音。 代宇庭:“杨玉环进宫处处飞花雨。”说完,不自然地看了游一眼。 游之“嚯”的一声站了起来,毫不客气的指着代宇庭说:“代宇庭出丑天天耍酒风。” 全场哄然大笑。 市长笑得最凶。 代宇庭:“谁出丑啦?”恶狠狠地质问游之。 游之:“你入联了!”戏谑地对道。 “无聊!”代宇庭指着游骂。 “有品!”(楚方言,和无聊一样。)游亦指着代宇庭说。 “哈利油”(楚方言,傻乎乎地意思)代宇庭转过脸不想再理游副市长。 “腥达卵”(楚方言,蠢得象个*)。游之毫无退却之意,并加重语气。 “你是楚云名痞。”代宇庭也站起来指着游之骂。 “卿乃官府小人。”游之不慌不忙地回敬一句 “王八蛋!”代宇庭沉不住气了,骂得更粗鲁。 “狗东西!”游一听,火冒三丈,顶了一句,后又马上改口,显得很认真地:“噢!对得不工。”他双手抱拳对代宇庭“应该是代千岁,代―千岁――!王对代,八蛋对千岁,这样才工稳。”故意把前后两个字拖得很长。 众人放声大笑。 “我操……,”代宇庭把手对游之一指,开口要骂。 “你娘!”游之也指着他,接了两个字。 市长发火了:“放肆!甚么玩意儿!对对联就对对联,怎么骂起人来啦!” 游之认真地:“老大!我可没骂人哪,他姓代的出上联,我咋就不能对下联呢?对得不工,我还马上改了过来哩!” “哈哈哈!”众人放声大笑。 市长:“行啦行啦!别对了,好啦,到时间了,现在开始学习!吭哧――!简直乱弹琴,乱、弹、琴,哼哼……!”市长说完,忍不住打开书,还在抵着鼻子笑。 427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楼代宇庭家 代宇庭坐在客厅沙发上,眯缝着眼睛打瞌睡。 代政进门,看到父亲躺在沙发上睡了,便回自己房间。 代妻做好了饭菜,摆在桌上,给代宇庭倒了一杯酒。 代宇庭发出小声呼噜。 代妻走到代政房前推开门,探头对儿子说:“喊你爸爸起来吃饭吧?” 代政:“好!”走出房间,到父亲身边,推了推代宇庭:“爸!吃饭了!”然后,自己拿起筷子吃起来。 代宇庭揉了揉眼睛,对代政:“你回来啦!” 代政:“嗯!”继续吃饭。 代妻夹菜时望了望丈夫,然后端着饭碗,坐到门边去吃。 代宇庭端起那杯酒,一口干了,夹菜时,自言自语:“我还是想看点书。” 代政看了父亲一眼,吃饭了口饭:“既然混迹官场,还得要熟悉官场的套路,熟悉官场的游戏规则,不读点书当然不行。” 代宇庭:“套路我还是清楚,如,行文程序,包括称谓、谁前谁后,谁又作了什么调整。特殊的如,那些人跟得,什么人跟不得。哪些话说得,哪些事做不得;对下面说话要怎么样,对上说话要如何?……这些都必须熟烂于心,马虎不得。” 代政看也不看父亲地说:“就知道这些,这是一个干收发的水平。一个高级干部,最重要的是知识与才干,理论水平,政策观念,组织能力。” 代宇庭:“随口编出讽刺人、挖苦人的段子,也是一套套的呀!那也叫理论水平?” 代政同情地看了父亲一眼:“嗯!好可怜啦!我给您说吧!会也是水平。书看得多,知识面广,语言就丰富。调侃起来,脱口而出。” 代宇庭:“所以,我想看点书,不然,搞人他们赢!” 代政:“首先指导思想就不对,孔子说,君子学道而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怎么能把学习的目的,看成是为了打嘴皮仗呢?这样,你永远学不到东西,也永远被人看不起。” 代宇庭:“那我该怎么学?” 代政:“知识的积累,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现在看书不是不可以,但记忆力要差远了,只能有所选择的看。” 代宇庭:“那,你说我看哪些方面的书好?” 代政放下碗,想了想:“政治书藉你没问题,古诗文你没兴趣,也难看懂。你现在喜欢看故事会,我看不如看看四大名著。” 代宇庭:“哪四大名著?” 代政叹了口气:“唉!一个副市长,连四大名著都弄不清楚,您又怎能和那些高级知识分子说到一块哟!” 代宇庭:“他娘的,市长说我‘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我听成乱糟糟,闹了不少笑话哟!” 代政:“您看过《三国演义》这本书吗?” 代宇庭:“翻过,全是文言文,看不懂。” 代政:“不是,您那是看的《三国志》。《三国演义》是白话文,象看故事会一样。” 代宇庭:“长不长?长了我不看。” 代政:“七、八十万字吧!” 代宇庭惊道:“七、八十万字?不看,不看!最好是《故事会》那种书,短小精悍,看得懂,容易记。” 代政:“爸!您今天既然问了我,就希望您不要固执已见。我给您推荐《三国》,是因为,本书您看得懂,而且是本知识性、趣味兴较集中的书。其中,也有您感兴趣的谋略、手段。看不看随您。”说完,起身走了。 代宇庭抬头看着儿子走了,显得很可怜。 代政又走了回来,站在父亲面前:“我希望您,今后用成语,先核准后再说出口,什么义愤填“肩”啦!劳“免”结合啦,刚正不苛,如火如“茶”啦。我都听多次了。我的心在颤,肉都发麻。这难道就是楚云市,几千万人民的副市长?嗯――!“ 代宇庭低头不语。 428楚云市经济技术协作办公室 朝旭驱车来到楚云市经济技术协作办,他下了车,疾步向江枫办公室走去。 江枫手上拿着开水瓶,刚走到门口,一眼见到朝旭。 江枫:“嗬!朝总!这么早就来了!” 朝旭:“来!我去打开水!” 江枫:“算了!等下再说吧!” 他拿着空瓶回到办公室,二人坐下。 朝旭:“这几天我给代副市长办公室打电话,总没人接,手机不是占线,就是关机。情急之下,我只好来找您了。” 江枫:“《关于楚江大桥工程招标工作的具体实施方案》的事?” 朝旭:“对啊!市政府常务会,本来能顺利通过了,由于代宇庭最后说了‘完善、充实’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被搁置起来。” 江枫:“放心,没关系,只要常务会上没有分岐,他代宇庭也没有提出什么原则问题就好办,我去找市长,文稿带来了吗?” 朝旭:“带来了!”说着,从提包中取出一份文件递给江枫。 江枫浏览一遍,马上打了个电话:“张处长,请你到协作办来一下吗?”放下电话,对朝旭“办公厅秘书一处张处长,管办文的,他马上就来。”话音刚落。 “老首长有什么指示?”张处长来到江枫办公室。 江枫笑道:“请坐请坐,这是朝总,你们可能不认识!” 朝旭一看,立即站起来,伸过手去,说:“怎么不认识,小张,嗬!张处长!” 张处长:“就叫我小张好了!” 朝旭:“原来在经济处对吧!” 张处长笑着点点头:“朝总记性好,久仰您的大名,望不吝指教!” 江枫笑道:“都坐,都坐,也不要客气,听我说,现在有件事,要请张处长帮忙。” 张处长:“秘书长您别这么说,您永远是我的领导,您有什么指示,只要我办得到的,我一定照办!” 江枫满意地:“好!这件事,关系到楚云市政府的形象,全市人民的切身利益。” 张处长:“是不是楚江大桥的事?” 江枫:“正是!上月23号召开了市政府常务会。” 张处长:“我知道,这个《会议纪要》我看过了,关于招投标的事,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吗?” 江枫:“是定下来了,还没有正式发文,代副市长最近可能很忙,办公室很难找到人。这项工作必须抓紧,不发文,朝总他们的工作就不好安排。” 张处长:“从《会议纪要》看,代市长也参加了会议嘛!他是不是有不同意见?” 江枫:“那倒没有,都同意。” 张处长:“是嘛!我看纪要中,没有什么不同意见啦!按说,早该行文了。” 江枫:“按程序,需要领导签个字。” 张处长:“那好说,办个‘来文签呈’给市长签批一下是一样的。”他回头问朝旭:“文件带来了吗?” 江枫:“朝总刚才给我了,在这儿呢!”说着,把文件递给张。 张拿过来简单的看了一下,站起身来,问江枫:“就这事儿吧?您还有什么指示?” 江枫:“就这样吧!你把电话告诉一下朝总,老朝哇,你给个名片给张处长,办好了,张处长直接告诉你就行了。” 朝、张二人相互交换了名片。 江枫开玩笑地:“抓紧办,办好了,我请客,朝总做东。” 朝旭笑着站起来,握着张处长的手:“好哇!我听老领导的安排。” 张处长:“我们都听老领导的安排。办好以后,我叫林杰先送给您看看。” 江枫:“行!” 朝旭追问一句:“小张,你刚才说叫谁送来?林杰?” 张处长莫名其妙地:“是啊!林杰!您认识?” 朝旭:“是那个方方的脸,说话挺清脆,长得一表人材,从楚云工学院毕业的林杰?” 张处长:“没错,就是他。” 朝旭:“是他!怎么样?我是问他表现怎么样?” 张处长:“不错,家庭环境不怎么好,工作非常认真,挺有头脑的,文字功夫也不赖。” 朝旭:“好!有时间我们见见面,那天我请客,可一定记着叫上他,我们老熟人啦!” 张处长:“真的呀!行!我一定照办。”说完,非常客气地和江枫、朝旭握手打招呼后,拿着文件走了。 江枫:“还有什么事吗?尽管说!” 朝旭:“就这件事,我想只有找您才能解决,现在好了,解决了,谢您啦!” 江枫:“手中有点权就不得了啦!你在机关工作多年,程序清楚,知道怎么绕开暗礁,两次都获得成功,以后就这样,把那些玩权的人,晾起来!你的这个身份,对付他们最合适。” 朝旭:“两次都是您的支持,没有您支持是很困难的。” 江枫:“其实,办公厅一说起你,不少人都熟悉,也知道你的为人,大家会乐意帮你。程序问题,只管来找我。我无官一身轻,只要不违背原则,办了就办了。” 朝旭起身:“谢谢,重要的事我一定会向您汇报,一般的事,我找其他同志。” 江枫:“好!” 朝旭从江枫办公室出来,心情特别好,他高兴的开着车,吹着口哨往指挥部驶去。 429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楼代宇庭家 代宇庭开门进屋,把文件包往沙发上一扔,一屁股坐下,软绵绵地半倒在沙发上。 代妻走到门边,往外看了看,关上门。走到厨房端了一碗热喷喷的东西出来,递到丈面前:“你趁热把它给吃了吧!廖医生说,她接生的是个胖男娃,母亲很健康的,这个胎盘好。快吃吧!” 代宇庭接过碗,睁开眼睛看了看妻子,又厌恶地看看碗里,最后,一咬牙,开始吃胎盘。 妻子坐在一旁看着,直至他吃完。 代宇庭硬咽得眼泪双流,将空碗顺手交给妻子,用手背揩了下嘴角,又靠在沙发上。 代妻拿着碗进厨房去了。 430代宇庭卧室 代宇庭从沙发上撑了起来,打了个“嗝!”走进自己卧室,坐在床铺边,手颤颤的打抽屉,从中取出从西双版纳带回的小葫芦,小心地把玩了一会儿,将木胡芦放进手提包中,转身拨通电话― 代宇庭:“代军吗?你现在回来一下。”放下电话,靠在被子上叹气“唉――!” 卧室门边,一只硕大的金鱼缸里,几条珍希海鱼在游动,屋子里静静的,唯有代妻在厨房拾掇的水声、碗筷声和脚步声。 代军开门进来,叫:“爸爸,爸爸!” 代宇庭打开自己卧室门,嘶哑着声音:“慌什么?我在这儿哪,进来吧!”说完,转身回房去了,门半掩着。 代军进了父亲卧室,随手把门关了。 代宇庭坐在床边,从手提包里把那个木葫芦拿出来,放在手中转动,脸色铁青,斜着眼看着站在跟前的代军,声音有些发硬地:“你知道我叫你回来干什么吗?” 代军紧张地看着父亲,摇摇头:“不知道!” 代宇庭向儿子挥挥手,叫他关上门,说:“我这次在云南碰到了关聪,他问起那一千五百万元的事,我说回楚云请示领导后再答复他,就这样暂时敷衍过去了。” 代军松了一口气:“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他问一下也是正常的嘛!” 代宇庭见代军若无其事的样子,怒从心起,咬牙切齿地:“你这个畜生,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象没事一样。你知道方格明是怎么下台的吗?” 代军反唇相讥:“不是你这个忠于他的部下搞掉的吗?” 代宇庭吼道:“胡说!”稍停,马上又:“啊!既然人家都说,是我把他搞下台的,那他是不是会记恨我?” 代军翻了父亲一眼:“恨就让他去恨呗!你以为恨你的人还少哇!” 代宇庭愤怒地骂道:“你这个混帐东西,别人恨我,谁也奈何不了我,方格明一旦恨我,整起我来易如反掌。” 代军:“既然是这样,当初你又何必去搞人家?下手那么狠,真是的,人家对你又不是不好,你看你这个副市长当得,我都替你难受,你知道外面是怎么议论你的?‘有本事搞朝旭去’―” 代宇庭听完最后几个字,气得从铺上跳了起来,上前一把揪住代军纽扣的同时,头直往代军胸前边砸边喊:“你这个畜生,老子拼着老命保你,你还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可把老子害死了,你不要我活,我也不能让你活―我、我死在你面前,你跟我去死吧!”头不停地往代军胸上又碰又砸。 代军慌了手脚,不能还手,推又推不得,自己被顶到了书柜上,还担心他摔下去,两手死死抓住老头子两臂,劝道:“爸―爸――!我错了,行不?你要打要骂随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行不行?” 代宇庭不罢休,还是一个劲的砸、碰、顶。代妻出去了,外面电话响个不停,电话从外厅响到代宇庭的房间,眼看就要碰着电话了。 代军紧紧抓着其父,继续劝道:“爸―再不要这样了,行不?把电话碰掉了,让别人听到了,你这个副市长还要不要见人?” 代宇庭一听,改变了顶的方向,但嘴里:“我不管,我要死啊!”顶着代军,往放电话的相反方向,又擂了几下。 代军一把将他抱起,放到床上,纠缠结束。 代宇庭斜躺在铺上,嘴角边流着白泡唾沫,还不停的嚷嚷“我不活了,我怎么不死啊,哎呀……。” 代军坐在一边守候,不敢离开。 431楚云市人民政府外景 门楼上,一面五星红旗随风飘扬。 值勤的武警战士,指挥着几台轿车进出。 威严的市政府办公大楼正,金色的国徵在阳光下闪耀。 432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楼,代宇庭卧室 代军默默地坐在一旁,陪着父亲。 代宇庭翻了下身,双手捂着脸俯卧着,发出小小鼾声。 代军起身,蹑手蹑脚,准备开门。 代宇庭:“你给我回来!” 代军只好转身坐回原处。 代宇庭半撑起身子,从枕头底下摸了摸,摸出一个小木葫芦,头依然仆着。右手拿着木葫芦往代军一递吼道:“拿着!” 代军惊问:“爸――!你要我干什么?” 代宇庭随口说道:“我要你死!” 代军两腿“扑嗵!”一下跪在地下,哀求的喊道:“不――!爸――!我不想死,你饶了我吧!爸――!我不想死,你饶了我吧!爸――!”不敢去接代宇庭手中的小木葫芦。 代宇庭的右手伸出好一会,知道儿子不会接。他抬起头,看到代军被吓得屁滚尿流,骂道:“你妈拉个本,谁叫你死来?还不给老子起来!” 代军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来,腿还在一个劲发抖。 代宇庭递过小木葫芦,狠声道:“拿着!” 代军双手接了:“这……?” 代宇庭有气无力,冷冷地:“明、明天,我请―姓关的吃饭,你、你去接他,把这个也带着……”他坐起身来。 (画面)小声地向代军作了如此这般的交待。 第十六集 433楚市江南饭店 代宇庭、代军父子宴请市烟草局长关聪。 关聪已在烂醉如泥,俯在桌上。 代宇庭向儿子代军使了个眼色。 代军:“您走吧!这里由我来处理。” 代宇庭起身离去。 代军将关聪搀扶到客房休息,稍陪片刻。 关聪躺在床上,即时鼾声如雷。 代军看着关聪,脸上露出笑容,返身将客房门关了,走到关的床边,小心翼翼地从关的裤口袋中掏出钥匙,下了楼。 434楚云市烟草专卖局关聪办公室夜 一条黑影穿过烟草专卖局大院,闪到办公大楼三楼。 三楼“局长办公室” 一双戴着白手套的手,用一串钥匙轮换着试开门。 门开了,一双脚踏进办公室,转过脚步,轻轻将门关好。 办公室灯亮了。 代军站在办公室观察,开始从关的抽屉、文件柜里翻找。最终,关的在桌子的侧柜里,找到了他熟悉的那张父亲的手谕― (特写)关局长: 那笔特费上面要临时动一下,时间约一年左右。请将此款先打一千五百万,到市地税局三分局基建帐上,由代军副局长,直接与您办理有关手续。上嘱保密,望照此办理。 代宇庭3.9。 代军看了笑笑,装进衣服口袋里,随即将翻乱的桌、柜恢复原状,脱下手套,在他动过的桌椅板凳上拂拭一遍。关灭电灯,带关办公室的门,从容地走下楼。 435楚云市江南饭店客房 代军返回关聪的房间,见关仍在酣睡中,他轻轻走到关的床边,将钥匙照原样放好,到走廊取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后,在走廊徘徊。 一位靓丽的女孩来到走廊。 代军:“嗨依――!” 女孩听到代军给她打招呼,笑逐颜开地走过来。 代军掏出一叠人民币,在手中甩了甩,说:“按约定,你陪我的客人到明天,一定要照顾好。这是小费,你不得再找他再要小费,他给是另外一回事,我不管。明白?” 女孩点点头。 代军将她带到关的房间门口,轻声说:“进去吧!” 女孩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代军以拳轻轻击了一掌,下楼走了。 436楚云市花天歌舞厅 马伯清与洪波在一个包厢唱歌。 洪波唱《皇后大道东》 马伯清坐在一旁抽烟,不断转动眼珠,瞅瞅洪波,又看着投影。 一曲唱完,洪波手上拿着麦克风,走到点歌电脑台前,还要点歌唱。 马伯清走了过去:“还唱吗?咱去喝点酒,按摩去不行!” 洪波:“行啊!咋不行!”把麦克风往坐位上一扔:“上哪儿?” 马伯清:“金色华庭怎么样?酒巴上面就是桑拿房。” 洪波:“走!” 437楚云市金色华庭酒巴 马伯清与洪波选了一张情侣桌,相对而坐。 服务将他们选用的酒菜摆好,斟上酒,离开。 俩人举杯相碰,边喝边聊。 马伯清:“机关一、二十年,没有这半年多享受过瘾,外面的世界真精彩,可没有钱也真无奈啊!”眼望着窗外。 洪波:“朝总他们有的是钱,就是不会花,应该说,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随心所欲。可傻里傻气,整天埋在工作堆里,享受还不如内地人。” 马伯清:“他们第一批款子办报建手续,搞拆迁补偿,花了2000万元,这次,据说又要进5000万,真他妈有钱。” 洪波喝了口酒,小声道:“马主任,他们这么多钱,能不能借点花花?” 马伯清:“你别作梦了,朝总这人我知道,原则性强得很哩!你没看到,他把钱看做自个儿的一样,能借钱给你?” 洪波笑道:“你咋就这么死心眼?公开借,绝对不行,也没理由哇!采取点办法,借点儿,花点儿,并不难的!” 马伯清:“嗨――!说得容易,别的办法?难道去骗!去偷?还是把姓朝旭的绑架了?” 洪波:“嘿――!这你就不懂了,骗、偷、绑架,这是那些二杆子、下三烂、黑社会干的事,我们能干那事儿?我要借他们的钱,叫做弹指一挥间。” 马伯清故意地:“行了行了!你别吹牛了,你以为是在写小说啊!喝酒吧!” 洪波:“嗯!跟你们这五十年代的人说话,真费劲!” 马伯清:“你这是啥话?年轻能上天啦!如果你真能做到,我今天就赏给你十万块大洋。” 洪波:“说话算数?” 马伯清:“算―数!” 洪波:“不准耍赖!” 马伯清:“小孩子!别说十万,我拿百万也拿得出啊!” 洪波:“多了我也花不了,就十万!” 马伯清:“是先拿钱,还是先演示?” 洪波:“先演示。” 马伯清:“行!” 洪波:“嘿嘿!本人略施小技,便叫他帐上空空如也,明天我就给您演绎,电游一样,小菜一碟。好玩儿!” 马伯清:“明天上午,你能从电脑中把他们的帐调过来,并当场划到我给你的一个帐号上,哪怕是100元钱,下午,能够在我给你的帐号上看到,当场给你十万。” 洪波:“你这十万元钱,您给定了!” 马伯清:“那就要看你的手段咯!你以为你通得天啦!还真是的呢!” 洪波:“其他你别管,我只有一个条件。” 马伯清看了他一眼,很干脆地:“说!” 洪波:“提供他们的银行帐号,开户行!” 马伯清说:“这算什么,除了密码,其他东西现成的,全在我这包里。” 洪波把捏在手中大半截烟往地下一砸,站起来:“得了!明天上午我在家等您。” 马伯清:“行!你等我。” 438楚云市劳改局领导住宅楼洪波家 洪波卧室。 马伯清坐在洪波身边,看他操作。 洪波从容地打开电脑,迅速点击菜单中几个标志。从书柜后一处难以被人发现的夹层,取出一张软盘,换下电脑中的另一张软盘,装了进去,往下翻了数页,屏幕上现出个外星人模样的图案。忽而,这图案变成一个园园的光点,向周围发出接连不断的红色光波……。 洪波挥动手指,快速操作键盘。 马伯清上瞅下瞄,根本无法看清洪波的操作方式。 洪波快速地移动鼠标,点击屏幕上那光点,突然,整个屏幕发射出五颜六色的波道,互相颤颤的碰撞、交织。不久,红色光波变成紫色并返回光点。洪波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变化,把手伸向马伯清,说:“帐号!” 马伯清赶紧从手提包中把帐号,开户行等取出来递给他。 洪波把帐号很快输入光点左下角,移动鼠标,将帐号送进光点,光点开始颤动、裂变。洪波按回车键,光点开始向四周发射红色光段。洪波从桌子上拿一把放大镜,递给马伯清,叫他看屏幕。 马伯清一看,“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原来,红色光波全部是刚才的帐户数字组成。他们在屏幕上穿插、交织、碰撞…… 洪波趁马伯清不注意,迅速在键盘上按了三次。 马伯清听到键盘响,下意识低头一看。 洪波已操作完毕。 马伯清斜了洪波一眼,继续用放大镜看屏幕。 屏幕上光波开始有规律的飘动,如撒出去的网,徐徐收回,集聚在银屏中心的光点,中心光点显得特亮。 洪波在键盘上发了一个指令――! 一道紫色的光从光点里溢出,在它的下端划出长短不均的十几条杠杠,位于中上方的光点已黯然失色,只剩下阴影。 洪波又敲了下回车键,阴影逝去。银屏上显现出:“深圳华宇公司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帐号、金额、余额、支取……等一目了然。 马伯清瞠目结舌,欣喜地两手一拍叫道:“好!太好了!” 洪波回过头来:“您的帐户!” 马伯清赶紧从提包中拿出帐户抄件递给他。 洪波快速输进去,按动“下翻”键,将光标移至下方一行简短英文字母上,圈了一圈,继而“上翻”至马伯清的帐户处。他敲动键盘,将圈住的那行英文字调出来,把马伯清的帐户内容框住,调出开始搜索对方帐户的那个光点,将光点、英文字母和马伯清的帐号用线连起,三点成一线。洪波回头问马伯清:“取多少?” 马伯清激动地:“只取一百元!” 洪波两手抚着键盘,迅速敲了几下,只见位于中央的那行英文字母,变成了与字母长短相等的两道横杠,不断地跳动。上端的光也跟着颤动,那根三点一线连接线,象霓虹灯一样循环快速游动,洪波象变魔术一样按一下键盘中的“lms”键,显示器上一片灰暗。这层灰暗的颜色,又象一张风湿膏一样,从上到下揭去,上方显出华宇的帐户,余额中显然少了一百元,下方是马伯清的帐户,增加了一百元。 马伯清看后兴奋地:“你真了不起!真有你的,神了!” 洪波毫无表情地:“要不要打印出来?” 马伯清说:“不用了,不用了,待我到银行看完帐后再说。” 洪波毫不客气地:“什么再说,十万元,先写个欠条,看完帐后付款。你以为这种演绎是随随便便示人的?生家性命!你懂吗?生家性命!” 马伯清也认真地说:“看完帐就给钱,不过你今天必须24小时都不准离开我,手机交给我。” 洪波看了马一眼,知道他什么意思,把手机,扩机连身上剩下的几百元钱等,一应物件全部掏出来,递给马伯清,两手往大腿上一拍,随着举起手来,说:“查!” 马伯清两手在洪波的全身压了压说:“好,就这样,我们到宾馆开间房,先吃了饭再说,走吧!” 洪波:“慢点,我还没关机呢!另外,我还得把这里面的东西全部消除。外行――!你不懂啦,你那十万元算什么,他这帐上不知比你多多少倍,君子不取无义之财。”边说,边消除银屏上两个帐户,只留下那个光点。他关机后,取下开始装进去的那张软盘,神密的收藏了起来。 洪波:“马主任,今天的事您全部看到了,道上的规矩您应该清楚!”说着,露出一脸凶相。 马伯清打了一个寒噤,镇定地:“今天的事,我是主谋,以后我仍是主谋,你要听招呼,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洪波反被马伯清给懵住了,他眨巴眨巴眼睛,顺从地:“我听您的!” 439楚云市税务二分局 代军漫步走进税务二分局院子,略略端详了一会环境,走进办公楼,快步跨上三楼,打开自己办公室门,刚刚坐下。 局里一名干部随后跟了进来:“代局长,这里有一个开会通知。” 代军接过《通知》便看。 这位干部随即退了出去。 代军起身掩上门,拿着《通知》边走边看― 特写:关于全市税务系统基建工程实施意见,文件的上方是局长签署:“请代局长参加”的意见,地点:市税务局二楼会议室。 代军心里一惊,随即冷笑“明天上午8点,好哇!”将手里会议《通知》,往办公桌上一甩,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立即拨通了王必成的电话― “必成,我要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对方回道:“一切都办妥了!” 代军又问清了帐号,并记在笔记本上。他关了手机,又拿起电话拨通:“好好,到办公室来一趟。” 好好高高兴兴的来到代军办公室。 代军笑着站起来,示意她关上门,然后抱着她亲热一番。 好好问:“有什么事吗?” 代军说:“这笔基建款这次还得动一下。” 好好惊问:“又要动一下?” 代军:“上次不是给你说了吗?广州一笔大生意需要周转金,时间最多一个月。” 好好:“这行吗?” 代军:“怎么不行?上次动了一下,不又回来了吗?小东西,你只管办事,局里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说着,又牵过她的手,上前亲了一会:“帐号在这里,去办吧!” 好好不再迟疑,点点头,拿着代军给的帐号,转身欲走。 代军眼睛一亮,喊住了她:“回来!” 陈好好不知原由,赶紧进来,随手关上门:“还有事吗?” 代军:“数额2000万,汇票自带,开后天的日子。” 好好:“谁去?” 代军斩钉截铁地:“我亲自去。” 好好迟疑了一下:“那……。” 代军笑道:“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 好好:“不行,不行!大后天是我爸爸的五十大寿,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我能不在家吗?” 代军想了想说:“这倒也是,你走了别人会说的。那么好吧!我到了那里,再给你打电话。记住,我到哪里去,仍然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局长和我家里人。” 好好点点头,拿着东西走了。 440楚云市税务局二楼会议室 代军参加市税务系统基建工作会议。 市局副局长:“上面讲了全市税务系统,基建工作的指导思想,时间安排,具体要求。特别要强调的是,各分局分管基建的领导,基建部门,一定要廉洁自爱,不要楼房建起来了,人倒下去了,一定要按国家要求搞好招投标,不得利用职权拉关系,送项目,吃回扣。按市局统一布署的时间,抓紧办理报建等手续,早日动工。解决职工的住房问题,迫在眉捷。我再次强调,不论何人都不得挪用基建款,必须专款专用……。” 代军低着头,象是在作让录。 441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楼代宇庭家 代军迳直回到家里。 代军:“妈!爸今晚回来吃饭吗?” 代母:“不回来吧!他说不回来,好多天他不回来吃饭了,今天又不回来。” 代军:“他告诉您晚天回来吃不?” 代母抬头望着儿子,“你是问今晚上?” 代军点头:“嗯!” 代母没回答他,转过身进厨房去。 代军无可奈何地进到自己的房间。 代军把卧室的门关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代母从厨房出来,见他关了门,也不问什么,将饭菜端上桌,坐在那儿看着代军紧关的房门,等他吃饭。 代军将清理的东西,用一个大旅行箱装好,塞到床底下。他满头大汗从房里出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端起碗就吃,刚吃了两口,他忽然放下碗,望着母亲,轻轻地叫了声“妈妈!” 代母受宠若惊般,高兴地笑了。 代军把母亲扶到椅子上坐下,又叫了一声:“妈妈您也吃饭吧!” 代母高兴地扶起筷子边吃饭,边看着儿子笑。 代军凝噎半晌:“妈――!您老人家这段时间还好吧?” 母亲并没有在意,随口答道:“好好,只要你们不吵就好!” 代军咽了口饭,苦笑道:“我和爸――!再也不会吵了!” 母亲喜道:“那就好!有话好讲嘛,吵起来神鬼不安。老班子讲,吵死!吵死!一吵就会出事,记住吗?不要吵了!” 代军心里一惊,慢慢将碗筷放下,看了母亲一眼:“您慢慢吃吧!” 母亲:“不吃了?” 代军:“嗯!”了一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代军坐在床边,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房门,一支烟没抽完,捏进烟灰缸,扯过被子倒头睡了。 442楚云市税务局二分局代军办公室 代军坐在办公室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陈好好敲门。 代军:“请进!” 陈好好笑道:“按照您的吩咐,汇票、卧票办好了。”她将两票送到代军手中。 代军:“好!谢谢!辛苦你了。”说着,起身将门关了。 陈好好以为要亲她,一脸红红的笑着。 代军看着她笑了笑,迅即亲了她一口,转身从抽屉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三万元现金,送到她面前。 陈好好惊惊异地:“这是干什么?” 代军笑道:“你从没拿过红利哩!你就代我在你父亲生日簿上记一笔,但不要写这么多噢!” 陈好好不好意思接着。 代军:“拿着,生意做起来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好好向代军放了一个媚眼:“那我就不客气啦!”接过钱,塞进自己风衣口袋里,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代军镇定地:“到时我会通知你!”边说话边把汇票装放进密码箱。 陈好好将钱装进自己手包里,笑呵呵地走了。 443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楼代宇庭家 代军回到家中,匆匆在自己的房间提出旅行箱。 代母:“你晚上出去做什么?” 代军敷衍:“北京出差。” 母亲帮他打开门:“难怪带这么多东西呢!听说北京很冷,多带点衣服噢!” 代军出了门,回头看了一眼母亲,鼻子里:“嗯!”一声,头也没回,眼中噙着凄凉的泪水,下楼去了。 夜深了。 代宇庭带着些酒气回到家中,看到代军房门关着,妻子也睡了,他便到卫生间洗漱完,也上床睡了。 444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楼清晨 楼下,为政府领导站岗的武警战士换岗。 一名武警战士走了过来,向挺立在岗位上的战友敬了个礼。 那战士向他还礼,随即向前几步。 换岗战士走向岗位,向后转,接了岗哨。 住宅楼上有人开窗、开门、说话的声音。 455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楼代宇庭家 代宇庭从洗漱间出来,拿着毛巾擦着脸,不见代军房子里有动静,疑惑的神态,问老婆:“代军还没起来呀?” 代妻在厨房回道:“他出差了,到北京那边,带了一箱子衣服。” 代宇庭紧张地:“什么?到北京出差,怎么没告诉我?” 妻子:“他出差,告诉你做什么?” 代宇庭慢慢地跌坐在沙发上,将毛巾往茶几上一扔,用近乎命令的口气对老婆:“你给我把他的门打开!” 妻子迟疑地看着他。 代宇庭:“望着我干什么?快去呀!” 妻子闻言,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抓出一把钥匙,去开代军的门,门开了。她扯出钥匙也不说什么,看也不看里面一眼,低着头一片一片地数着钥匙串,进自己屋里去了。 代宇庭象触电似的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直扑代军房间。他还没进门,一眼看代军房间的状况,两手支撑在门框上,两腿控制不住抖得厉害,紧闭双眼,没有血色的嘴皮嗫嚅几下,轻轻地吐出几个字:“畜―牲,嗯!完了、完了!” 妻子在厨房里问:“你是吃饺子还是吃面包?有豆奶哩!” 代宇庭没回答,他把门带关,无精打采地回到饭桌边,端起一杯豆奶,慢慢地喝着:“他走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妻子:“没有说什么!” 代宇庭:“什么也没有说?” 妻子看着丈夫,尽量想回忆点什么,忽然,她说:“噢!我想起来了,他说,他再不愿和您吵架了!” 代宇庭把碗一放,惊道:“啊!他真是这么说的?” 妻子茫然的看着丈夫点点头。 代宇庭慢慢端起豆奶,手中的碗筷颤动着,豆奶从碗中淌了出来:“他是讲‘再不愿’还是‘再不和’我吵架了?” 妻子放下碗筷,从厨房拿来抹布,擦着淌洒在桌上的豆奶,满不在乎地:“什么不愿,不和,我哪里记得那么细。” 代宇庭知道再问也是枉然。他放下碗,眼直直地瞪着桌子,口水带豆奶从他嘴角流出来,他也没在意。 446楚云市政府办公楼代宇庭办公室 夜很深了,代宇庭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门关着,灯也灭了。从玻璃窗外射进室内的路灯光,映出代宇庭茕茕孑立的身影,只有不灭的烟头红火,在一上一下的晃动。 (画外音)大名鼎鼎的楚云市代副市长,干吗要独自坐在黑暗中苦闷?他,在想啥呢?按说,他啥都得到了。该是踌躇满志,神采飞扬,在这万众瞩目的宝座上大显身手,到处风光了。然而,代宇庭色厉内荏,心事重重,总也神气不起来,连参加市长常务会,也萎靡不振。原来,他那块旧的心病未了,又出现了新的更大危机。代军的再次携款出走,等于将他的罪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意思到末日将临,如坐针毡,唯恐东窗事发。 447楚云市税务二分局财务室 陈好好正在做报表,她拿起一张表格歪着头琢磨。办公桌上电话铃响,她放下报表,拿起电话。 陈好好:“喂!是啊!我是好好!你谁呀?啊!代市长!”她吓了一跳,自己拍了拍胸口,“市长您好!嗯!代伯伯好!哦!是的!代军他出差了,走有些日子了!您要见我?有时间,有时间!3点,好的!” 好好放下电话,站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镜子,着意照了照,镜子里显出她艳丽的面容。她又走近靠墙脚的衣架,脱下身上的衣服,取下一衣绿色外罩穿上,转着身子,左看右看,总觉得不合适。又坐回办公桌边,两手撑着腮,轻摇着头,甜甜地笑。 448楚云市政府办公楼代宇庭办公室 好好应约,准时到了市政府,她走到办公楼前。 门卫:“请出示证件!” 好好扭捏着轻轻说:“是、是代市长叫我来的” 门卫:“你是代市长什么人,我咋没见过?” 好好:“我――,我是他未来的儿媳妇。” 门卫笑了笑:“请进!” 好好来到代宇庭的办公室门口。 秘书:“你找谁?” 好好:“我找代伯伯!” 秘书:“请随我来!” 好好随秘书进了代宇庭办公室。 秘书:“市长!有人找您。” 好好:“代伯伯!” 代宇庭正在看一个材料,听到喊声,忙摘下眼镜,很客气地慢慢站起来,笑眯眯地:“嗬!你是好好?” 好好点了点头:“嗯!” 代宇庭走过来笑容可掬地:“你好你好!请坐,请坐――!” 秘书赶紧倒了杯茶端了过来。 陈好好礼貌的起身,接过秘书的茶,说了声“谢谢!” 代宇庭自豪的给秘书介绍:“小谭,这是代军的女朋友,小陈!” 谭秘书笑了笑:“好!小陈。”随手把门带关,出去了。 代宇庭:“我听代军时常说你,一直没见过面,今年多大啦!” 好好:“二十一。” 代宇庭:“在哪个学校毕业?” 好好:“楚云财专。” 代宇庭:“你这名字挺有意思啊!好好,咋叫好好呢?” 好好斜了斜身子:“不知道!我爸妈给取的,大概是叫我好好活着,或者好好学习,或者好好做人什么的吧!” 代宇庭:“哈哈哈!真有意思,还这么多内容哪!嗯!好好――,你真的很喜欢代军吗?” 好好羞赧地:“不知道他对我印象怎么样?” 代宇庭:“代军给我说过,他对你的印象不错!” 好好脸上呈现出幸福的喜色。 代宇庭:“好好,你和代军谈朋友,我不反对,也衷心地祝福你们。但是,你们既然是谈对象,双方要互相关心,互相体贴。” 好好一个劲地点头“嗯!嗯!嗯!” 代宇庭:“代军在单位表现怎么样?” 好好:“还好,大家都对他很尊重,很客气。” 代宇庭:“尊重恐怕谈不上,客气也是有原因的。” 代宇庭脸色慢慢凝重,他很慎重地:“小陈!” 好好一惊,马上坐端正了“哎!代伯―市长!” 代宇庭:“我前面说的,你们两人要互相关心,是说对一些事情要有分析,不能乱来,头脑要清醒。”说到这里,锐利的小眼睛看了好好一眼。 好好看了一眼打了个冷战,立即低下了头,不敢回话。 代宇庭:“你真的了解代军吗?” 好好不吱声。 代宇庭进逼地:“他真地是到北京出差去了吗?” 好好紧张得屏声敛气,做声不得。 代宇庭:“好好!你要是真关心他,就要给我说实话,否则,就是害了他,听懂了吗?” 好好点点头,表示理解,配合。 代宇庭:“代军他到底上哪里去了?” “广州!”好好脱口而出。 代宇庭“啊――!广州?”惊呆了,又问“他到广州干啥?那他为什么说是到北京出差呢?他带了多少钱走?” (画面)好好对代宇庭一连串的发问慌了手脚,一股脑儿把全部事情说了出来。 陈好好几句话说完了。 代宇庭闷在那儿,双手捂着后脑勺,手肘撑在办公室桌,半天不说一句话。 只听到墙壁上挂钟“悉悉悉”响着。 “叮……”代宇庭办公桌上电话铃响了。 好好吓了一跳。 代宇庭接过电话,笑呵呵地:“哦!周市长!晚上商务厅的活动我就不参加了,嗯!我另外还有一个应酬,代我多敬杯酒噢!好!好的!” 好好对这种环境很不适应,挪了挪身子只想走。 代宇庭看了,一手接电话,一手示意她坐下。 好好只得呆坐着,傻乎乎地看着代宇庭打完电话“代伯……市长,您还有事吗?” 代宇庭接完电话,恢复了常态:“刚才说的这些情况,我都知道了,除了你,还有没有人知道?” 好好摇了摇头。 代宇庭:“他走了以后给你来电话没有?” 好好又摇了摇头。 代宇庭沉默了一下:“这件事你暂时不要给任何人讲,我会想办法处理的。你这段时间也不要外出,我可能还要找你。请把你办公室和家里电话告诉我,以便随时联系。”说着,拿出自己一个常用电话本放到办公桌边上。 好好边点点头:“我知道了!”边走到代宇庭的办公桌前,把自己办公室和家里的电话,写在代宇庭的电话本上,然后,对代宇庭说:“市长!我可以走了吗?” 代宇庭看了一眼好好写的电话,又抬直眼皮看了看她:“好!你可以走了!”打起精神,很客气地把陈好好送出了办公室。 代宇庭回到办公室将门带关,瘫软的靠在刚才好好坐过的沙发上,抬着两眼,痴痴地望着窗外的蓝天,心中在呼喊――: (画外音)“天啦!这可怎么得了啊!” 449市政府前燕岭大道 陈好好深一脚,浅一脚,走出代宇庭的办公室,惊魂未定,头昏目眩,走几步,还回头看看市政府办公大楼。当她横过市政府前的燕岭大道时,被“吱――!”的一声急刹车声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司机伸出头来,吼道:“你找死哇!” 第十六集(续) 450楚云市政府办公楼代宇庭办公室 马伯清:“情况就是这样!” 代宇庭:“你到银行看了,确实到了账?” 马伯清:“这样大的事,不落实好,没把握,我怎会来见您呢!您放心!千真万确。” 代宇庭想了想,说:“这都是些偷鸡摸狗的雕虫小技。不过―他很聪明,这是他的拿手戏。所以,我叫你用好他,就是这个意思。”, 马伯清低头不语。 代宇庭:“大桥招投标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的后续资金到了没有?大概能来多少?” 马伯清想了想:“资金――!估计最近会到一批,具体多少拿不准,听丁克说数目不小,20%的进场费就是几千万啦!” 代宇庭低着头在办公室踱着步,忽然一抬头:“有件事原来没有给你说过,现在应该告诉你,不过你要守口如瓶。” 马伯清站起来,起誓地:“您放心,就是刀搁在脖子上,我也不会乱说一个字。” 代宇庭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代宇庭:“你以为我这个副市长来得容易?” 马伯清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竖起耳朵听。 代宇庭:“我进政府领导层,如果上面不打招呼,是不可想象的。前阵子,他到楚云来,我去看他,神情很沮丧。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难事?我能不能帮您?’他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后又点了点头:‘宇庭啊!我们相处已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件事给你说说没关系。’他说,老二在广州搞房地产亏几千万,也不叫亏,暂时套住了,以后还是可以回得来的。他是楚云人,每次来都是我接待陪同。这位领导,地位很高,影响也很大。两个孩子,老大在‘文革’中得了小儿麻痹症,唯一的希望在老二身上。看到这种情况,我答应帮他。并且从两个单位,调了三千五百万资金到他提供的帐上,解决了这个难题,救了他孩子一命。他的孩子现在仍在搞房地产,资金还没有回收上来,虽然答应归还,但我又不能催他。这次市里换届选举,亏得这位领导说了话,解决了我的问题,情况就是这样。” 马伯清:“您的意思是补仓?” 代宇庭仍然漫不经心地翻看报纸:“补什么仓,不过是暂时垫一垫,用不了多久就撤走,反正广州那边的钱快到了。嗨!给你说了也白说。” 马伯清:“不见得!可这个数目不小啊!” 代宇庭象唠嗑一样随意地:“五十步与百步,湖南的林国悌,云南的褚时健,几百万与几千万结果没什么两样。”他坐下喝了口茶,一幅不在乎的样子:“没有金刚钻,你就别揽这瓷器活,我还有别的办法。再说,只待那领导小孩的还款一到,就退回去,又不要他的。” 马伯清看着代宇庭,久久不语地笑着。 代宇庭翻着报纸,对马伯清不耐烦地:“行了,你也就这熊样,过几天回办公厅算了吧。先到秘书处干两年处长,我任期内,有可能,就去财政局干我那一行,这就看你的造化罗!” 马伯清立即表态:“士为知己者死,您就看我的表现吧!” 代宇庭:“你看着办吧!以后―有什么事找陈好好。”并嘱咐:“有毒的别吃,犯罪的莫搞啊!” 马伯清苦笑了一下,退了出去。 451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指挥部 朝旭驾着车,从老远就看到站在大门口的财务部长于坤。他将车停在指挥部大门口,下车,刚关好车门。 于坤神色紧张地迎过来,冲着朝旭:“您可回来了。” 朝旭诧异地:“有什么事吗?” 于坤:“有一个重要情况向您报告。” 朝旭环顾一下左右:“好吧!上楼去说!” 452楚江大桥指挥部朝旭办公室 于坤跟随朝旭默默上到二楼,进到朝旭办公室,随手把门插上,朝旭让于坤坐下。 朝旭:“说吧,什么事?” 于坤:“9月11号,公司从深圳拨来的那笔款,应该是五千万吧?” 朝旭:“对呀!当时你去对了帐嘛!你告诉我是五千万,没错哇!” 于坤:“现在只有一千四百万了!” 朝旭吃惊地:“一千四百万?怎么回事?” 于坤陈述:“12号,我到银行看帐,五千万已经到帐,当时我报告了您。昨天,我打开银行对帐柜的抽屉一看,对帐单上记载,只有一千四百万了。我一张一张的清查,发现有一张帐单上,一次拨走了三千六百万,时间是13号。我很纳闷,这段时间我们没有动款啦,怎么会有三千六百万元拨出呢?” 朝旭神情严肃地:“有这种事?你与银行核对没有?” 于坤:“我当时就找了银行出纳柜,要求从电脑中调原始资料查对。银行很重视,调出全部资料查看,除了划款的时间、金额,别的什么也看不出。” 朝旭拿出烟来,给于坤一支。 于坤接烟,为朝旭点着火,坐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朝旭。 朝旭两手托在办公桌上,右手使劲往后理了理头发,拿烟的左手,不停的在桌子上轻轻的敲着,想了一会,冷静地分析道:“有三种可能:一,有人采用电脑以高科技手段作案,因为,银行是联网的,全国各地建行都可以提款。” 于坤:“他为什么不全部提走,只划走三千六百万呢?” 朝旭:“这就是第二种可能,银行有人挪用了这笔款,不过这种可能性极小;第三,电脑网络出了问题,甲方提了乙方帐户上的款。” 于坤:“但愿如此。” 朝旭:“如果是这样,很快就可以查出。最麻烦的是第一种情况,既是以高科技手段作案,其技术是相当高明的,很难查出来。” 于坤着急地搓着手:“这可怎么得了?查不出来,连我也脱不了干系!” 朝旭镇定地:“着急也没有用,查不出岂止你脱不了干系。现在不是干系问题,而是要尽快弄清原因。” 于坤捧着头、叹气。 朝旭:“这样吧,你继续到银行查对,并赶快给公司财务部联系,说清情况,先从深圳银行查起。我马上写个材料,向楚云市公安局报案,请求立案侦查。” 于坤:“行吧!”很丧气地出了朝旭办公室。 朝旭抽着烟,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看着滔滔江水,心情格外沉重。回头,看到办公桌上的电话,走了过去,拿起电话,又放下来。略思忖,又拿起电话拨号。 朝旭:“程总吗?我是朝旭,您好您好!我有一个重大情况,要向您报告。” 电话中:“呵呵!阶级斗争之乡,敌情不断啦!” 朝旭严肃地:“程总!刚才于坤向我报告,说从总部打来的工程款,有3600万元,从银行不翼而飞。” 电话中:“什么?3600万元资金被窃?” 朝旭:“这笔款失盗非常奇怪,它是从银行直接划走的,电脑操作,没留一点痕迹。我认为,如果不是银行误划,那就是高科技作案。” 电话中:“于坤呢?” 朝旭:“于坤还在与银行查核,我准备向市公安局报案,同时,向市政府报告,请政府责成公安部门加大办案力度。” 电话中:“好!我知道了,事情出现了,你不要着急。两手抓,一手抓工程,一手抓破案,这种大案一般都可以破,而工程上的事却是疏忽不得的。” 朝旭:“楚云克我朝某啊!” 电话中:“不要气馁!惊涛尤励志,磨难铸鸿章。这种情况,谁也不希望出现,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按你的意见办,也不要过于自责,工作照常进行,而且要更坚强。” 朝旭;“我请求您,从公司再派一个得力的人来,我做他的副手。” 电话中严肃地:“朝总!你说什么呀!我该说的都说了,什么再派人!没有!”话机给挂了。 朝旭看着手中放出“哆哆”忙音的话机,非常激动― (画外音)无限的信任,鲜明的对比。总栽,放心吧!您对我朝某如此信任,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重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朝旭放下电话,开始起草给市政府和公安局的报告。 453楚大桥指挥部马伯清办公室 马伯清和洪波两人正在下棋。 马伯清:“你这个卒子拱得好哇!” 洪波:“卒子过了河就没退路了,您还得关照一二啊!” 马伯清:“本帅四道有兵,放心吧!不吃你。” 454楚江大桥指挥部朝旭办公室 朝旭:“老马――!” 马伯清的声音“哎―来啦!” 朝旭:“食堂怎么连开水都不烧?” 马伯清:“我们这里离城里远,又要买菜,又要做饭,一个人忙不过来,最好再请一个炊事员,可以烧开水,搞卫生。” 朝旭看了马伯清一眼:“指挥部在这里就餐不到十人,还进人?不可能!事情还得做。这个炊事员连开水都不愿意烧,那就请他走路,你再换个来。如果你找不到,我帮你找!” 马伯清忙说:“您别生气,我先和他谈谈,不行,再按您的意见办!” 455楚云市皇冠酒店客房 代宇庭与樊姐俩人靠在床上,代抽着烟,樊姐侧过来俯在他身上。 樊姐:“舞厅开业,你能去吗?” 代宇庭:“我想去,但不能去。现在是树大招风啊!人他妈真怪,没得到的时候,心里总惦记着,到了这个位子,又觉得就是那么回事。没搞财政局长时,一心只想弄到手,后来,觉得还不如在紫英搞接待科长潇洒;费尽心血搞到现在这个*副市长,又总觉不自由,还不如搞财政局长好玩。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樊姐“扑哧!”一笑“嘿嘿!你嘛!本就不是当官的料,花花公子一个,硬要去官场晃荡,官瘾还特大,手段也特狠。楚云市没人不知道,你代宇庭是个铁腕人物。” 代宇庭:“是吗?” 樊姐抬起头:“嗯!都知道你狠,不知道你坏。” 代宇庭:“我很坏吗?” 樊姐起来穿衣服:“自己不知道哇!可我明知道你坏,还和坏蛋搅在一起,作的什么孽啊!” 代宇庭:“这年头,好坏有标准吗?那么多高官纷纷落马,之前,谁又不是众星捧月呢!” 樊姐凝视他一会儿:“是的!没栽,你是威风凛凛的副市长,倒了霉,连臭狗屎都不如。” 代宇庭:“我真到那天,你还会理我吗?” 樊姐:“嗯!难说呀!人,都是现实的,不过,给个盒饭还是可能的吧!” 代宇庭把被子一掀,吼道:“你混蛋!” 樊姐将手包往腋下一夹:“吼啥呀你!你现在不是还没倒吗!明天请你吃海鲜,噢!乖!” 代宇庭:“我不吃!你别走!” 樊姐:“过两天就开业了,我忙着哩!叫姜珊来陪你,噢!” 代宇庭:“我不要,她不够味儿。” 樊姐:“你呀你!几千人大代表没发现你,樊姐我―何许人也!你刚才那动作―太应付了,别在我面前作假!”一转身出去,将门“啪!”一声关了。 代宇庭靠在床上笑了。 456楚江大桥指挥部朝旭办公室夜 朝旭、丁克、于坤三人分析失窃一案。 朝旭:“马伯清和洪波知道这件事了吗?” 丁克:“知道了又怎么样?他们才不急哩!” 于坤:“马伯清肯定知道了。今天早晨,他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朝旭:“你怎么说?” 于坤:“嗯!现正在核实。我没告诉他什么事。” 丁克:“这是两个闲人,俗话说,幽闲事非多哇!指挥部有这么两个人,不整出点事来才怪呢!” 朝旭:“这事不会出在他俩身上吧?” 于坤:“既使不出在他俩身上,也与他俩有关系。” 朝旭:“那为啥呢?” 于坤:“您想想看,建楚江大桥又不是盖一个厕所,人们自然会想到,这里是个有钱的地方。这俩人,长期在外面吃喝玩乐,嘴巴长在他们身上,瞎吹瞎侃,什么不说哇!” 丁克:“干脆!叫他们回去得了!” 朝旭:“那可能吗?动不得啊!他俩是堂堂副市长安排来的,工作上,原本就没有对他们抱什么希望,他们代表的是楚云市政府哪!” 于坤:“朝总是怕打狗欺主啊!” 朝旭问丁克:“报案材料送到公安局后,他们怎么说?” 丁克:“刑侦队说,现在人员紧张,啥时候来还说不定。” 朝旭:“我给江秘书长打电话。”说着,拨通了江枫的电话:“江秘书长,嗯!这么晚了还打扰您!不好意思!哦!哦!谢谢您!我们想尽量快点儿。好!好!”放下电话。 丁克:“江秘书长怎么说?” 朝旭:“秘书一处张处长告诉他,我给市政府的报告,代宇庭没签字,但市长很重视,他批给市政法委书记,要组织专案组迅猛查处。” 丁克:“还是朝总想到周到哇!政法委牵头,公安局想拖也不行了。” 朝旭:“公安部门来了,大家要好好配合,老丁啦!该花的,你要大方点,我不好出面,你告诉我就行了。这些人,正象于会计说的,都知道这里有钱,不揩点油,是不会卖力气的呀!” 丁克:“唉!人民警察!怎么说呢!社会风气咋就……。” 于坤:“丁工!想开点,只要破了案,花点就花点。” 丁克:“朝总平时从不乱开支,抽烟、喝酒都是自己掏腰包。他们一来―哼!” 朝旭:“嗨!公司给我们的工资待遇,干什么的,都存起来?我现在就一个想法,尽快破案,等于拿钱悬赏。” 丁克:“好吧!我会安排好的。” 朝旭:“但愿是好事多磨啊!” 丁克:“您不要想得太多,好人好报!天佑华宇。” 朝旭低着沉思。 457楚云市公安局会议室 政法副委书曾宽主持召开,楚江大桥工程款被窃专案分析会议。 曾宽:“市委、市政府领导,对楚江大桥工程款被盗一案,非常重视,书记、市长都作了重要批示,指示市公安局限时破案。公安局党组,根据大桥指挥部的报案材料和领导批示,组成了局长龚律明挂帅,以刑侦队长张越和三名侦察员为成员的专案组。这是一件惊动楚云的大案。今天,几位专家也到了场,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龚律明:“根据报案材料看,这是一起以高科技手段,窃取巨额公款的大案,这在楚云还是首例。就我们公安局来说,就目前的破案能力,可能还有困难。刑侦队先进场调查了解,弄清案发过程、细节,掌握第一手材料。” 曾宽:“需要支援,我向上报告。专家们有何高见哪?” 专家甲:“我是从事密电码破译的,对黑客侵袭也有所涉猎,侦破电脑作案难度非同一般,就如电脑病毒一样,什么这个杀毒软件、安全助手,那个防火墙,病毒照常侵入。这是个很头痛的事。我同意局座的意见,先了解情况再说吧!” 专家乙:“我建议,一进场,先把开户行、指挥部使用的所有电脑,包括手提,全部控制起来。” 张越:“全部收缴!” 曾宽:“不叫收缴,是暂时封存,案破后该退的,退给他们,要说清楚。” 专家甲:“包括他们平时使用的所有软件、光碟,都要封存,使用的密码要提供出来。” 张越:“一旦查出谁隐藏密码,立即拘留。” 曾宽:“这事要区别对待,看是否故意。” 专家甲:“有的密码连自己都忘了,可电脑里还有文件,就是打不开,这种情况常有。” 龚律明:“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吧!”征求曾宽意见。 曾宽摇摇头。 龚律明:“这个案子发生在9月13日,本案命名为‘9.13’失窃案。好!就这样吧!明天八点出发,专案组到局门口上车。散会!” 458楚江大桥指挥部 朝旭、丁克、马伯清等人站在指挥部大门口。 百十米处扬起灰尘,一台楚0牌轿车,和一台警车一前一后,开进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曾宽、公安局长龚律明,从前面0牌车上下来。 刑侦队长与三名干警,从后面警车上下来。 朝旭迎上前,与曾宽握手:“欢迎!欢迎你们!” 龚律明马上介绍:“这是市政法委梁书记。” 曾宽:“我叫曾宽。”手示龚“公安局长。” 龚律明:“龚律明。”手示刑侦队长“刑侦队长――。” 张越“张越,他们是侦察员:刘兵、吴会、杨铎。” 朝旭一一握手:“请到会议室坐!” 459楚江大桥批挥部会议室 专案组和指挥部全体工作人员。 丁克给客人们倒茶。 马伯清示意坐在身旁的洪波。 洪波立即起身倒茶。 龚律明:“今天,我们到楚江大桥工程指部,是来查办‘9,13’工程款失窃案的。接到你们的报案材料,局党组非常重视,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确定了专案组成员,拟定了查办方案。市政法也非常重视,梁书记亲自主持召开案情分析会,今天又亲临一线督办此案,下面,请梁书记给我们作指示。” 曾宽:“我是接到吉市长的批示后,昨晚去市局和大家一起介入这个案子的。案情重大。”他回过头问龚“这类大案,在楚云不多吧?” 龚律明:“我接手以后,上千万的盗窃案,这是第一桩。” 张越:“原来也没听说过,贪污案上千万的倒是有。” 曾宽:“市委、市政府非常重视。同志们,侦破此案意义极其重要:首先,它关系到楚云的投资环境,不然,谁还愿意到这里投资?说公安部门为改革开放保驾护航,就是这个道理;另外,9,13案不同于一般的失窃案子,初步认定,这是一起高科技盗窃案。” 马伯清瞪眼望着曾宽和公安局长。 坐在墙根边上的洪波,低着头,眼睛偷偷溜着公安干警。 曾宽:“作案的手段相当高明。因此,侦破此案的难度也很大。一旦侦破,就具有普遍指导意义和典型意义。我的意见,首先是我们自己搞,难得的锻炼机会嘛!万一不行,那就只能请求公安部派专家支援。一句话,必须破案。” 马伯清抽了口烟,神态紧张地看看朝旭和公安局长。 龚律明:“我们坚决执行市委、市政府,和梁书记的指示,必须破案。张队呀!这是个硬指标啊!” 张越:“请市委、市政府放心!也请局座放心,不破获此案,专案组不撤兵!” 曾宽:“好!” 龚律明:“朝总――。” 朝旭:“好!我说几句。今天!市政法委梁书记,市公安局龚局长,还有张队长一行,亲临楚江大桥指挥部,查办工程款失窃案――。” 龚律明:“定名为9,13’失窃案。” 朝旭:“嗯!‘9,13’失窃案。除了表示衷心感谢外,我本人也表示深深地歉意!由于我们工作不慎,给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增添了麻烦。怎么办?事情出现了,作为当事人,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一是要积极配合,主动提供情况;二是要振作精神,不能背包袱,该干什么就干好什么。指挥部马上面临招投标……。 460楚云市政府办公楼代宇庭办公室夜 代宇庭在办公室看文件,等候马伯清报告情况。 马伯清神色紧张地:“公安局进点了,朝旭已被监控。” 代宇庭高兴地:“好,好!监控起来了好,不过,光监控还不行,一定要把他搞起来。”代宇庭仰靠在沙发上,抽了一口烟,眼看着头上的吊顶,不紧不慢地“浪头是被你掀起来了,这只是开始,下步棋如何动?你应该懂。他没有走之前,不是老和你地过意不去吗?‘男妓’,就是他给你起的绰号吧!还有什么‘钻裤裆’、‘肥水要落外人田’也是他编造的,在群工部,你知道别人是怎么看你的吗?他现在很神气哟!至于对我咋样?你就更清楚了,你惦量着办吧!” 马伯清咬牙切齿地:“这个王八蛋,我知道该怎么收拾他。” 代宇庭:“明天晚上我在紫英宾馆包厢‘炎帝厅’请客,记得边上是‘二妃厅’吧?” 马伯清:“是,是!您的记性真好。” 代宇庭:“我会过去敬杯酒的。” 马伯清:“哦哦!我懂了。” 代宇庭:“我想你应该还有点钱吧?” 马伯清开始犹豫,马上又说:“有,当然还有。” 代宇庭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摸了一把脸“你那一桌的单,你告诉服务员,记到我的账上算了,其它的事你去处理,就这样吧!” 马伯清站起来,勾着腰对代宇庭:“您放心,我一定会按您的指示,把这件事办妥当的。” 代宇庭:“陈好好那里,你要稳住她。” 马伯清:“我知道,最近我准备叫她去一趟深圳。” 代宇庭:“干啥?” 马伯清走近代宇庭,在他耳边如此这般一番。 代宇庭:“这个时候,你一定要想周到一些,出不得半点纰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马伯清:“万无一失。” 代宇庭脸露凶相。 461楚云市紫英宾馆二妃厅晚 马伯清宴请公安局专案组,除曾宽外,全部参加。酒宴上交杯换盏,**迭起。六瓶“五粮液”已经喝完,服务小姐还在陆续运送,一道道丰盛佳肴,随撤随上,桌上满满的。 马伯清举杯:“我作为市政府在楚江大桥指挥部的代表,对大家查办‘9,13’失窃案,表示支持和慰问。来!干杯!” 众人:“干!干!” 张越:“马主任!这个案子难度大呀!局里经费紧张,少不了请专家,内查外调,劳神费米(钱)呀!” 马伯清:“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在指挥部虽说是办公室主任,但最终目的只是起个监督作用,财权在朝旭手里。不过,经费问题,你们在适当的时候,可以给朝总提出来嘛!华宇有的是钱,甚至可以说,失窃的这点钱,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杨铎:“几千万啦!还算不了什么?” 马伯清:“华宇有上百亿的资产,产业遍布全世界哩!” 刘兵:“是―吗!” 马伯清:“当然是啦!你想想看,投资几个亿的项目,老总并没来楚云,从始至终,是打工仔朝旭在这里操作,大方不大方?” 龚律明:“朝总是打工的?我还以为他是当家的呢!” 马伯清:“他,原来是我们办公厅下海的,在华宇打工几年了。现在混了个副总经理。” 吴会:“励害呀!” 马伯清:“这人相当狡猾,原来搞代市长,没搞赢,被迫下海,现在杀个回马枪,又回来建楚江大桥。老副市长方格明也不放心交给他搞,可是,他到处活动,终于把这个工程拿到了手。” 龚律明:“原来是这样!我总觉得这笔工程款,丢的很奚侥,说不定……。” 吴会:“说不定监守自盗哇!” 张越:“不当官下海干啥?捞钱嘛!何况有这样好的机会,几千万,他从哪儿去赚?” 龚律明:“先不要过早下结论,我想,既然,总栽那么相信他,不至于会――。” 马伯清:“我和他同事多年……。” 龚律明:“你和他同过事?” 马伯清:“是啊!当时在办公厅群工部,代市长是部长,他是副部长,我管办公室。” 龚律明:“哦!” 马伯清:“和他共事难啦!他给外界的印象温和、诚朴、大度,实质上很难相处。代市长当时还要怎样信任他,可他无休止地要搞代市长,结果,把自己搞臭了,无法继续在办公厅待下去,这就下海咯!” “伯清,你在这儿呐!”代宇庭端着酒杯从‘炎帝厅’直朝马伯清走了过来。 “市长好!”全体都端着酒杯起立,向代宇庭至敬。 代宇庭故意问:“这几位是――,” 马伯清“哦!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公安局龚局长,这位是刑侦队张队……。”一一向代宇庭宇放庭介绍完后。 代宇庭笑呵呵地举起酒杯:“好哇!政法战线的英雄,你们为楚云改革开放保驾护航有功。来!本市长敬你们一杯!” 大家齐声说:“谢谢市长――!”回应声象要把小小包厢给抬了起来,继而举杯通干。 代宇庭:“你们慢用,慢用!伯清陪好,噢!伯清,这桌的单记到我的账上。”说完,风度翩翩,飘出二妃厅。 马伯清边说“谢谢。”边扶送代宇庭出了包厢后,他回到坐位上。 公安局长惊讶地:“行啊你,马主任,代市长与你这么亲密呀!” 马伯清:“嘿嘿!我的老领导了。” 龚律明:“您说怎么着吧?这件案子,马主任您一句话,我们办下来包您满意。” 张越:“对!马主任您发个话,一切就交给我们啦!” 马伯清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笑笑:“谢谢!我代表代市长先敬各位一杯酒再说。” 众人立即响应,都站起来与马伯清碰杯饮尽。 马伯清放下酒杯,歪着头夹了著菜放进咀里,边嚼边说:“这件案子,代市长很关心,大家都知道,他是主管重点工程的。”他放下筷子,单臂手肘撑在桌子上“虽然,代市长和指挥部朝总有些矛盾,而且很深,但他不希望出现监守自盗的事,可这事儿―又很奚跷,除了朝总,这钱―是谁也提不动的呀!”他抽了支烟,看了一眼公安局长龚律明。 龚律明会意:“这类监守自盗的案子,我处理得多啦!” 张越:“依我看,这里面,很可能就是那姓朝的在弄鬼,自作聪明。” 刘兵:“见财起意呀!” 吴会:“要提防这小子携款逃跑哪!” 马伯清:“华宇总裁很信任他,象**信任**一样。来来来,先喝酒,案子的事有你们去办,我操什么心啦!” 吴会:“对对对!破案的事有我们呢,大家今天只管喝酒,喝他个一醉方休,干!” 462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夜 丁克坐在朝旭办公室。 丁克:“电脑收去后,工作很不方便。” 朝旭:“是啊!马上要投标了,好多资料都在里面呢!没法,只有配合呗!” 丁克:“银行的、于坤的还有洪波的全都收上去了,这可怎么行?” 朝旭:“但愿早日破案,工作才能正常啦!你自由,我现在被例为监控对象。” 丁克笑道:“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轻松几天吧!” 朝旭:“人轻松了,脑子里负但更重啊!你先休息吧!我要回忆一下电脑里的资料,把当前几件紧要的事例出来。” 丁克:“好!我先走了,您也早点儿休息噢!” 朝旭:“嗯!”一声,开始工作。 室外,昏沉沉的天象是要下雨了,楚江在沉睡的西山下流淌,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悠扬的古筝声――《十面埋伏》 指挥部二楼朝旭办公室,窗纱里还透出灯光。 清晨,指挥部食堂炒菜的声音。 朝旭穿着运动衫,从室外跑步锻炼身体回办公室,洗漱毕,换了衬衣,将西装放在沙发上,走近办公桌开始工作。忽然,只听到走廊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咚咚咚”几声敲门,朝旭将门开开,见几名公安人员站在门口。 朝旭:“有什么事吗?” 杨铎:“朝总,张队请你去一下。” 朝旭:“行!”说着,从沙发上拿起西装挽在手腕上,随他们出了门。 463楚江大桥指挥部一楼专案组办公室 公安局刑侦队长张越正在看一件东西,见朝旭进来,瞟了他一眼。 朝旭:“张队,您找我?” 张越:“嗯”了一声,也没叫他坐下。 几名公安也还站在张越身后。 张越将手中那张纸递给身边吴会:“给他看看吧!” 吴会接了,走到朝旭跟前,很严肃地将那张纸往一递,说:“你好好看看吧!” 朝旭接过纸一看,是一封挂号信― (特写)朝总,款项已收悉,请明示,唐祖国。 朝旭看后,皱了皱眉,将信递给刑侦队长:“此人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他,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张越:“甚么意思!”把桌子一拍,厉声对部下命令道“先给我把他扣起来!” 几个公安干警闻言一拥而上,不容朝旭分辩,立即将他拷上手拷。 张越怒容满面地指着朝旭:“你监守自盗,还贼喊捉贼,不认识!带走!” 朝旭大声说:“这是栽赃陷害,你们不查证施行这种雕虫小技的真正罪犯,却来诬陷好人,你们要对这种滥用职权的行为负责。” 464楚江大桥指部一楼院子里 于坤在楼下对着二楼,大叫:“丁工――!丁工――!朝总被抓了。” 丁克从二楼窗口伸出头来问:“怎么回事?” 于坤:“朝总被公安抓起来了!” 丁克:“什么――?”他回身跑下一楼。 朝旭带着手铐,被三名公安人员推搡着出来。 丁克跑上去制止,挡住公安人员大声嚷道:“你们凭什么抓朝总,朝总是清白的,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他,凭什么?凭什么抓他?放了他,放了他!” 几名公安大声地:“让开!让开!不然,连你一起带走。” 两名公安上前一把揪住丁克,恶狠狠地:“你想死啦!还不滚开,就把你作妨碍执法一起带走。”将丁克狠劲推到一边。 丁克又冲上来吼道:“你们执的哪家法?为什么没有证据乱抓人,你们还讲不讲理?……。”丁克还欲争辩。 朝旭大声说:“丁克,事实将证明我是清白的,让开,谅他们也不敢把我怎样,赶快报告程总。” 丁克含着眼泪点了点头,让开了。 公安干警打开警车门,有意掐着朝旭的后颈脖,使劲将他推进车去。警笛呼叫,车往城里开去。 丁克看在眼里,心痛地流着泪对在场的人说:“他一开始就不想来的呀!他知道有人害他呀!这可咋办啦?” 于坤提醒道:“朝总不是叫你赶快报告程总吗?”。 丁克醒悟地:“是呀,是呀!”回头跑往自己办公室。 第十七集 465楚江大桥指部丁克办公室 丁克:“程总!朝总被公安局抓走了,您一定要快来救他呀!” (深圳)程佳运大惊:“什么!他们把朝总抓了!真是岂有此理,你一定要想办法保证朝总的安全,不管花多少钱都行,绝对不能让他受伤害,我马上就过来。” 丁克:“所有的款项都被冻结了,只有您亲自来才行啊!” (深圳)程佳运坚定地:“我带钱来,今天就到!” 466楚江大桥指挥部一楼院子 丁克放下电话,走到楼下。 马伯清从一辆的士车上下来。 丁克迎上去:“马主任,快想想办法吧!朝总被公安局抓走啦。” 马伯清感到很吃惊的样子,望了一眼丁克:“哎呀!有这事儿?怎么会把他给抓了呢?”以手击掌,一幅着急的样子,口里一个劲地念着:“这可咋整,这可咋整?”他踱了几步,忽然回过对丁克:“要不这样吧,您留在这儿,我赶快进城去找找代市长想想办法,怎么样?” 丁克无可奈何地:“这事全靠马主任啦!程……。成不成你都要来个电话呀!” 马伯清:“行!”迅速转过身,叫住刚才送他来的那辆的士,面带笑容,头也不回地钻上车走了。 467楚云市西泠茶社 马伯清坐进了一家茶馆,要了一杯“参须墨通”营养茶,笑眯眯地哼着小调,用那长勺搅拌着,喝了几口茶后,拿出手机给代宇庭打电话:“市长,已经把那小子给办了。” 电话里:“告诉他们,手不能太软,有我呢!” 马伯清收住笑容,轻声有力地:“是!我马上就告诉他们,您放心,我一定帮您出了这口恶气!” 468楚云市云塘区城管队审讯室 几个身着便服的城管人员,臂上扎着“执勤”袖章,对朝旭大呼小叫,朝旭被公安警察推进这间屋子时,冷不防被他们打了几拳,他带着手拷的手,擦拭咀角的鲜血,怒视着城管队员。 “朝旭,你就是那个敢与我们市政府领导作对的朝旭!行啊你,胆子不小嘛!我看你是活腻了,到我们楚云找死来了。” 朝旭不屈不挠地:“你、你们凭什么打人?你们循私枉法,有什么权力,凭什么审讯我?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他眼睛注意到放在房子中间,可能是准备审讯时,给他坐的那条木凳子。 “我们是干什么的用得着你来管?” 朝旭:“你们行凶打人是违法的!” “嘿嘿――!小子哎!这也叫过堂,懂吗?死到临头了,还敢教训我们。”一瘦高个子,勾着个头对朝旭说话。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接完话,突然,反过身去,向其他几人一挥手,恶狠狠地:“打!给我把这‘还乡团’往死里打!” 几个城管队员一齐挥拳向朝旭扑来。 朝旭愤怒地叫道:“既然你们无法无天,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来吧!”说着,一脚将他刚才看到的那条凳子,勾送在带手铐的双手中,旋即向迎面而来的几个恶少扫去。 两个家伙立时被打翻在地。 “哎哟哎哟――!”另一个端着手腕哀叫着向后退,爬在地上的一个家伙企图伸手撩朝旭的阴,朝旭毫不客气的挥起一脚,踢得他“哇哇”直叫。其他几人见朝旭如此勇猛,一个个象发了疯似的,抓起桌上的茶杯、茶壶、墨水瓶向朝旭砸去,外面几人有的搬起石头、砖块也向朝旭砸来,朝旭左抵右挡,多数被挡了过去,有的回击到几个恶棍身上,打得碎片乱飞,朝旭身上也砸了几砖头。他不顾一切地反抗,并机智地高呼:“正当防卫,打死勿论。”挥着条凳,步步逼近,只到把他们赶出这间房子。只听“啪”的一声,铁门被重重地关上了,门外的叫骂声,哀叹声,乱糟糟的。 一人高声说:“他妈的,把他关在里面,锇他三天三夜再揍他,看他还这么横!” 又一人对屋里高叫着:“朝旭,你他妈老小子,你等着,过两天,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走!咱们走――!”糟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朝旭经过一场激烈的抵抗,加上未吃早餐,已觉筋疲力尽。他用条凳顶住铁门,并用身体靠着门坐下,两腿轮换着平放在条凳上,两手抚摸着被打了几砖头胸脯和右腿,他厌恶地看着发出响声手铐,无可奈何地等待着。 469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丁克、于坤商量。 于坤:“程总要下午四点到,等下我去接程总,那您就在家等马主任的电话。他咋还没来电话?” 丁克:“哼!他会来电话,我看他是巴不得出事哩!” 于坤:“要不要告诉朝总家里?刚才他爱人还来电话,问朝总在哪?我说出去办事去了。” 丁克想了想:“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爱人如果知道,肯定受不了的,等程总来了再说吧!” 于坤:“程总来了咋办?我们都是人生地不熟,难啦!” 丁克:“只有带程总去找江秘书长了,请他出面,引见市领导比较方便。” 于坤:“他会去吗?” 丁克:“我想会的!江秘书长很看重朝总。” 470楚云市海韵宫酒店包厢 马伯清陪公安人员喝着酒。 张越:“马主任放心,这事根本不要我亲自动手,交给几个城管干就行啦!我要叫他不死也得脱层皮。臭小子,还想跑到楚云这地前逞能,有你好看的。” 马伯清:“我看干脆把他做了得啦!” 张越:“这这―可不行,马主任,我们可以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不能出人命,出了人命,我这个刑侦队长怕是保不住了,您说呢?” 马伯清冷笑道:“哼哼!怕啥,天踏下来地扛着,被你们变作法摆平的人还少哇!他可是多年来和代市长对着干的货呢!刚来时,竟敢与老副市长方格明,在市长办公会上大干一场,狂妄到了极点。早在群工部当副部长时,他就说,公安部门糟透了,警匪一家,相互勾结,残害人民,好象只有他才代表人民。” 张越喝了口酒,眉毛一扬,将杯子使劲往桌上一放,对几个手下:“听到吗?你们给我狠点儿,他妈的豁出不要这个*吊队长啦!现在就把他给摆平了。” 吴会摇头:“急啥呀!反正在我们手里,又跑不了,今天折腾了一天,那几个小子也都回去了,明天吧,死活也就是明天了。” 张越看了一眼马伯清:“您看呢,马主任?弟兄们都累了,是不是……。” 马伯清端起酒杯:“嗨!行!明天就明天吧,来,干啦!” 471楚云市繁华机场晚 一驾波音737客机徐徐降落在繁华机场。 丁克迎着程佳运和他的秘书,从国内到达口出来。 472楚云市繁华机场高速公路车上 丁克驾车,程佳运坐在驾驶室后座,秘书在副驾驶坐。 程佳运问丁克:“朝总现人在哪儿?” 丁克摇摇头:“我打听一天了,不知道公安局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程佳运把手一挥:“快,快进城,先找他们市长或书记,千万不能出事。” 小车在高速路上飞速前进,程佳运坐在车上,绷紧的脸上带着怒容。 473楚云市委领导住宅楼市委书记家 书记:“老江啦!你怎么把他们带到我家里来啦!” 江枫刚欲回话:“我……。” 程佳运:“您这是什么话?您是楚云的天,人命关天,不找您找谁去?” 书记白了江枫一眼:“好!行行行!找我找我。说吧!” 程佳运大喝道:“你们楚云还是不是**的天下?为什么敢这样无法无天?为什么要抓我的人?他是回家乡搞建设的呀!不是送回来让你们把他给整死的呀!” 市委书记看着他只楞神,又把眼光投向江枫。 江枫给书记解释:“书记,事情是这样的,前不久,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被盗3600万元,公安局怀疑是指挥长朝旭作案,把他给抓起来了。” 书记对程佳运:“公安局是不会随便抓人的,这点你应该相信,他肯定是有问题嘛!” 丁克在一边插话:“就凭一封栽赃陷害的信,既不调查,又不听申辩,逮着就走,这是执行的哪一家王法?你们还讲不讲理。” 书记的秘书:“你是谁?怎么这样没礼貌?” 书记对秘书:“你一边去!” 程佳运:“书记!我跟您这么说吧!别说他朝旭不会作案,退一万步讲,这几千万就是他拿了,我情愿送给他,我不追究!” 书记:“哈哈哈!老总!我们这是个法制社会,他在当地触犯了国家法律,就得依法办事。这不是你追不追究的问题。” 程佳运:“我可以肯定,朝旭决无作案嫌疑。” 书记:“你太武断了吧!” 程佳运:“书记阁下,恕我直言,你们楚云太轻视人才了。朝旭,你们懂他吗?不懂!你们根本就不懂他。我懂,他是一个操行非常高洁的、真正的男子汉,是本公司的财务总监,财务总监啦!掌握着本公司数十亿的资产,他会在乎这几千万吗?只有你们内地,没有见过钱的人,才会这样看他,他要钱,需要采取这样的手段吗?” 市委书记笑了笑:“话不要说绝了,人都是在变的,见财起意,也未可知呀!” 程佳运很严肃地:“书记阁下,你大错特错了,我曾经提出,要把这数十亿资产的公司交给他,他坚决不同意接受,坚持要我儿子接班,你们对他这种高风亮节了解吗?” 市委书记听了,无话可说,偏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总裁,您的意思我懂了。” 程佳运很不客气地:“你根本就不懂!” 书记:“好好好!我不懂,我不懂,行了吧!不过,你今天先回去,我亲自来处理这件事,明天交人给你,这总可以了吧!”生气,又无可奈何地。 程佳运坚持道:“不行!我现在就要见到朝旭,现在就要见到他,不见到他,我不走,咋样?书记阁下,是不是也叫人,把我也给抓起来?” 站在一旁的丁克要发火。 江枫扯了一下他的衣服,示意他坐下。 丁克操着手不肯坐。 书记苦笑道:“哪能呢!您看,这都全下班了,这……。”说着,看了眼江枫。 江枫的心情和程佳运是相通的,他没有迎合书记的推诿:“既然程总如此心切,我想,是不是请政法委书记,给市公安局长打个电话,先放人。” 书记不高兴地看了一眼江枫,很不愿意地拿起电话,拨通了政法委书记家,没人接,又拨曾宽。 书记:“曾宽,市公安局今天抓了一个人,你知道吗?嗯!对!是朝旭,通知他们放了吧!” 程佳运在一旁激动地插话:“在什么地方,我去接。” 书记抬头望了下程佳运,接着给对方说:“人在什么地方,弄清后马上告诉我,我在家等你的电话。嗯!好!” 市委书记家里,几个男人沉默如一组雕塑,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看谁。 电话铃响了。 书记接电话:“哦!人在云塘区城管队。”他放下电话,对程佳运“人在云塘城管,具体位置到了区公安局就知道了。” 程佳运:“走,快走!”又回过头来,握了一下书记的手说:“谢谢!书记阁下,相扰了,请原谅!” 书记摇了摇头,回到沙发上坐下,怒气未消,嘴里:“公安尽给我捅娄子。” 秘书:“这个江枫,都退到二线了,还这么多事。” 书记:“正因为退线了,他才不管呢!平时,他敢吗?”他划着火柴,抽了支烟“不过――!这个总栽,对朝旭这么器重,亲自来救他,不容易啊!” 秘书:“朝旭原来是办公厅群工部副部长,下海在华宇任常务副总。” 书记:“我知道,他说楚云轻视人才,就是说这。” 474楚云市区通向云塘道路上 程佳运三人,从市公安局出来,驱车直奔云塘区公安分局。 天渐渐黑下来,他们赶到云塘公安分局,昏暗的灯光下,丁克发现朝旭被两个公安人员扶着,一瘸一拐地从审讯室里向外走。 丁克刹住车,激动地对程佳运:“朝总,那是朝总。” 程佳运抬头望见了,吃惊地:“怎么,他被打啦!这帮畜牲,简直没有人性。”情不自禁地擦着眼泪,对丁克:“停车!”,车刚停下,程佳运迅速下车向朝旭快步走去,口中念道:“怎么能这样对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哟!”冲上去紧紧地把朝旭一把抱住。 朝旭叫了声“程总。”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程佳运:“是我害了你呀!是我害了你呀!回去,我们撤,不干了,坚决不干了,撤,撤――!” 朝旭一把抓紧紧住程佳运的肩膀,伸直了胳膊,刚毅地看着程佳运:“撤!决不!我要让他们看看,华宇人是不会屈服的,是不相信高压的,是顶天立地的。只要我朝旭不死,我就要让华宇人建设的楚江大桥,坚决地屹立在楚江,让华宇的形象,耸立在七千万楚云人民心中。哎哟!”他的脚被阻塞了一下。 程佳运心痛地摸着朝旭带血的脸,含着泪花点点头:“嗯!不撤,不撤,听你的,我们不撤,我全力支持你。”回头对丁克:“丁工,走!咱们去医院。” 朝旭:“不要去医院,这算啥!我在部队练过几手防身术哩!挨了几下不碍事。” 程佳运:“不行!一定要住院疗养,你可以在医院办公嘛!” 朝旭看着程佳运:“好吧!只住两天。”对丁克“先送程总去休息,完后,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我一天没吃饭了。” 程佳运摸着朝旭的头发:“不!我也两顿没吃啦,陪你一起吃饭,再到医院。” 朝旭感激地:“谢谢您!”拍了下在前面开车的丁克“丁克,还是弄点酒,活血。” 丁克“噗哧”一笑:“嗯!喝酒喝酒,越活越久。” 程佳运怒气未消:“这事没完,一定要为你讨回公道。” 475楚云市委办公楼书记办公室 程佳运与江枫,来到市委书记办公室。 书记客气地:“怎么样?人放了吗?” 江枫:“人,是放下了,可是……。” 程佳运:“住院啦!” 书记:“嗯!怎么回事?” 江枫:“公安局把他给打伤了。” 书记:“是吗?” 程佳运:“必须惩办打人凶手!” 书记:“好!您先冷静,我给管重点工程的代宇庭打了个电话,叫他过问一下这件事。” 476楚云市老干部疗养院 朝旭躺在病床上,程佳运、丁克坐在病房。 马伯清买了一簇鲜花,一篮水果,笑容可掬地来到医院看望朝旭。 丁克既不起身,也不给程佳运介绍,愤怒地瞪眼看着地下,抽烟。 马伯清:“哎呀!朝总!您受委屈啦!” 朝旭:“老马呀!谢谢你的关心啦!我知道,你不愿意看到是这样一个局面啊!”看了一眼愤怒的丁克。 马伯清斜丁克一眼,附和着:“是呀,是呀!怎么会是这样呢?” 朝旭轻蔑地一笑:“我母亲说过‘江湖不险,人心险啦!’若非程总及时赶到,你就要到火葬场去,看另一种结果啦!” 马伯清不自在地挪了一下坐姿:“我看,那倒不至于吧!” 朝旭:“我也不在乎,不过,要整死朝某也不那么容易,该死的跑不了,不该死的绝不会死,吉人自有天象啦” 马伯清:“那是,那是,吉人自有天象!” 程佳运从朝旭怀中取出体温表,照了照“还好!36度5。” 朝旭:“谢谢您!程总!” 马伯清:“啊!他老人家就是程总?” 朝旭没吭声。 程佳运看也不看他,抚着朝旭的头发,笑道:“看着你就舒服!” 朝旭笑了。 马伯清试探性地:“朝总!既然程总来,可以和他老人家说说嘛!换个人来楚云不好?何必担这个风险呢?” 程佳运这才回过头,很不客气地看了眼马伯清。 朝旭:“哈哈哈……,换个人来,对付你们―――楚云这帮不法之头,能行?” 马伯清:“这么说,您还是要坚持下去?身体支撑得了?代市长对您可是很关心哪!” 朝旭厌恶地:“老丁,给我来支烟。” 丁克赶紧走过来,递给朝旭烟,并给他点着。 朝旭抽了口烟,似笑非笑地:“我知道,代市长对我一直很关心,请您转告代市长,就说我朝旭感激他,我们以后相处的时间可能还很长,对我朝某能关心得到的,尽管关心好啦,只要我不死,我知道该咋回报他。”忽而,他转换一种口气问:“嗳!老马,你对这起案子是怎么看的?” 马伯清心神慌乱,也抽支烟:“说不好哇!对这些事儿,我也不懂,依我看,这样大案子没有什么破不了的,您看呢?” 朝旭有所指地:“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样大的案子破不了,我看公安人员就都该下岗了。” 程佳运说话了:“我倒要看看,他们除了变着法子打人外,还有没有什么真本事。” 朝旭:“我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亡命之徒,如此胆大妄为,我要到看法律对他的严惩!” 马伯清:“那是那是!您休息。”对程佳运、丁克“程总、丁工,你们坐,我走了。”慌慌张张退了出去。 程佳运根本不理他。 丁克:“讨厌!” 程佳运对朝旭:“这人,肯定就是你说的那个一把手咯?” 朝旭“噗哧!”一笑:“程总的记性真好!可不就是他。” 丁克:“我刚才和朝总说的马主任就是他,托他去公安局打听朝总,一天不见人影,还把手机给关了。” 程佳运摇摇头:“楚云市政府――!嗯――!” 江枫走了进来。 程佳运马上起身:“啊!江秘书长!” 江枫:“程总!您好您好!”放下礼品,走到朝旭床前“怎么样?没伤着要害部位吧!这些该死的家伙!打人――!” 朝旭:“谢谢秘书长!” 程佳运:“是得谢谢秘书长,要不,我连市委大院也进不去呀!更别说闯市委书记家啦!” 丁克:“市委书记对秘书长很恼火呢!” 江枫:“我怕啥!我又不再想往上爬了。他干气猴吧!” 程佳运:“秘书长!凶手查到吗?” 江枫:“查个鬼!我就是来告诉您的,代宇庭告诉我说,公安局并没有打人,是交给城管队临时看守时,说朝总与几个城管队员发生口角,动了一下手,情况并不严重,这几个城管队员还说,朝总打了他们。公安局把城管队员批评几句完事。市委书记听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程佳运:“胡扯!楚云市就是这样处理问的?难道人被打了就打了吗?人身保障都没有,还怎么工作?” 江枫:“朝总!你真打了城管!” 朝旭点头:“他们六七个人气势汹汹,向我扑来,什么酒瓶、砖头,木棍一齐上。我为了自卫,因为手上带着手铐,逼得我一脚挑起审讯室的条凳,抓起一顿乱扫,那帮小子被我打得跑出门外,将铁门反锁着,说是要把我饿死在里面。不是那条板凳,昨天必死无疑,陈总不及时到,我也完了。” 程佳运:“你还手是对的!他们执法犯法,你进委自卫,就要这样对付这帮亡命之徒。我要告他们,一定要告他们。” 朝旭:“程总!算了吧!您不必生气了。他们几个字就可以搪塞,如,瓜田李下嘛!既然市委书记出面‘特赦’了我,想必以后谁想再动我,也得掂量掂量了。” 程佳运:“就这样算了?” 朝旭笑笑:“嗯!算了!也给市领导留点面子。” 江枫:“程总的心情我理解,原来我们只注意到工程上的事,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书记出面处理这种事,在楚云没前例。” 程佳运:“我不会领他的情,当然,我得感谢江秘书长,您不出面,我连门也进不去。” 朝旭:“这几个月来,江秘书长一直帮我,否则,我也早走人了。” 程佳运对朝旭:“您咋谢人家秘书长的?” 朝旭:“江秘书长是楚云的清官,他除了在我家吃顿饭没给钱,我没给他半点贿赂。哈哈!” 程佳运:“人以群分――。” 江枫:“物以类聚,我和他的(指朝旭)性格是相通的。” 程佳运:“有秘书长关照,我放心了。秘书长!这可是你楚云推给我的一座金山,我华宇的顶梁柱啊!” 江枫:“您放心!等他出院了,我把公安局几个朋友约请出来,给他们交个底,看谁还敢胡来。” 程佳运:“好!”又对丁克说:“丁工记住,朝总出院前,一定要全面的检查一次,特别是看有没有内伤,把检查结果传真给我。另外,你一定注意他的安全,再出事,唯你是问。” 丁克笑道:“程总放心,我会的。” 程佳运走到朝旭跟前:“我今晚回深圳,这段时间主要将息身体,工作是做不完的。这次,我就不去看你母亲和弟媳了,待身体基本恢复后,要告诉夫人。” 朝旭感激地握着程佳运的手:“谢谢您,您也要多多保重身体,我抓紧把这边的事安排好后,尽快回去。您晚上一定要坚持散散步,稍微走远点不要紧的,叫人陪着,过道要走人行天桥。您不抽烟的习惯很好,待我把一些事情理顺了,也象您学习。” 程佳运、朝旭俩人相视良久,依依惜别。 477楚云市公安局会议室 9,13失窃案分析会,三位从“二京”请来的专家,参加了会议。 局长龚律明:“9,13失窃案,靠常规破案方法是难能凑效的,务必以相应的手段进行侦破。市公安局现有的技术设备和专业技术水平,对本案的侦破也是有一定难度,经请示市委领导,特从“二京”请来从事电脑研究,电子分析教学的三名专家教授,协助楚云公安破案。“ 专家甲:“刚才听取了专案组,对案件的前期调查情况,可以认定,本案属于高科技手段作案。你们将与本案有嫌疑的三组电脑查封,这一做法是对的。但要对查封的电脑.其中的软、硬盘要进行检查、分析。而且要保密,不能有外界干扰。” 龚律明:“张越,你把收缴的三组电脑,及所有文字资料,包括废弃的文字资料,提供给专家们。安排在市内一家高档些的宾馆,包几个房间,派人值班站岗,保证侦破工作的正常进行。” 张越:“是!” 478楚云市老干部疗养院 朝旭执笔,丁克坐在床边,俩人正商量一个文件。 朝旭的母亲和妻子凤玲,推开朝旭病房的门。 朝母看着病床上的儿子:“旭儿――!你咋啦?” 凤玲:“这是咋回事啊!” 婆媳二人俯在朝旭身上哭起来。 朝旭还没来得及下床,被她二人按在床上,文件也散落在地上。 丁克:“伯母!嫂子!没事了!没事了!” 朝母:“咋没事啊!人还躺在床上呢!到底咋回事啊!” 朝旭急了,赶紧说:“妈,别压坏了我的文件。” 朝母:“我不管!”要掀被子捡查儿子的伤情。 朝旭含泪笑道:“别别,我下来。”说着下了床,对母亲和妻子说:“你们看,这不好好儿的吗?” 朝母看着他:“旭儿!你咋啦?” 凤玲还在抽泣。 朝母:“儿啊!到底发生啥事啦?你惹着谁啦?你可是从小到大,娘手指头都没碰过你呀!”说着又抽泣起来。 凤玲拉着朝旭的手边抽泣边说:“我就知道出事儿了,两天都没给你打通电话,是谁这么缺德?我去告他。” 朝旭扶着母亲坐下,又把妻子扶到自己的床边坐着。 朝旭:“指挥部失窃,他们把我误当盗贼抓去。程总闻讯从深圳赶来,直接找了市委书记,把我给保出来了。现在好了!一切事情都处理好了。” 朝母:“那咋把你打成这样?” 朝旭:“既然进了局子,少不了要过堂咯!哈哈!” 凤玲:“你还笑,两天找不到人,真把人给急死啦!” 朝母叹了口气:“真叫作孽啊!楚云这个地方,咋就这样容不得人呢?真正的罪犯抓不着,却狗咬吕洞宾,邪―乎!”后面两个字声色俱厉。 朝旭:“妈――!好了!凤玲!今晚我回家吃饭。老丁你也到我家吃饭,给于坤打个电话,叫他今晚不要来医院了。” 丁克:“我就不去了,晚上,我要把这几张表弄出来,明天要送规划局呢!你们全家吃个团圆饭吧!” 朝旭想了想:“那行!”回头“妈!我们回去!” 朝母还在抽泣,老人点头“嗯!回去!” 479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朝旭办公室外一公安干警在把守。 朝旭俯案工作。电话铃声。 朝旭:“哦!程总!您好!对!我现在还是监控对象,但工作还可以照常进行!嗯!当着专案组的面可以打电话,不可以到两岸工地。好在目前主要是一些文字,图纸的审核工作,有些事情由丁克去跑。” 电话那头:“好,好,正常的配合是应该的,如果谁再敢动你一根毫毛,我就要把他告到中央。现在难得你有这样的休息机会,韬光养晦,以利再战嘛!我给弟媳打个电话,叫他多弄点好吃的给你送去,把身体养得棒棒的,你要在楚云大显身手啦!” 朝旭:“您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于坤、洪波在自己的办公室看书,也有公安人员监视。 指挥部楼上楼下都有公安警察走动。 480楚云市金环宾馆七楼客房 七楼东面半层楼被市公安包下,两个公安干警值班。 715客房,一专家正聚精会神地移动鼠标,操作一台收缴的电脑,他似乎有重大发现,电脑上出现了不明光点。他拿起床头电话,拨通了市公安局龚局长― “喂!龚局长吗?我是715,我发现收缴的电脑中有严重疑点,你能过来一下吗?好!我等着。”他放下电话,继续观察。 门开了,龚律明站在他面前:“您好!发现什么问题吗?” 专家:“是的!请问这台电脑的主人是谁?” 龚律明:“手提还是台式?还有编号。” 专家从电脑侧面看了看:“台式5号” 龚律明翻开登记:“嗯!那是洪波,有什么情况?” 专家:“这台电脑有几个问题值得研究。第一、使用频率相当高;第二、本机配制内存高,虽说没什么大部头文件,但虚拟内存空间极小;第三、这台电脑的密码显然没交完,随手点个数,就有文件出现;第四、所存文件,病毒性可疑符号甚多,而且十分怪异。我现在点击一个给你看――。” 演示(略) 龚律明:“还有什么问题?” 专家:“这些天,我重点是研究这台机子,我认为机主非同寻常。” 龚律明:“他不过二十几岁人啦!” 专家笑道:“电脑是现代青年的脑子的代名词,中老年知识分子用电脑的不多。这台机子的密码,用了大量的流行歌曲曲谱,又好记,又不易泄露。我为什么说,他还有密码没交呢!因为,有一首流行歌我会唱,而密码并没连贯,中间少的那句谱,正好是个密码数。” 龚律明:“立即传讯洪波!” 专家:“我是从技术角度,你们是依法办事。” 龚律明:“明白!各司其职。” 481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一强警车停在楚江大桥指挥部楼下。 洪波被两名公安干警押上警车。 马伯清神情木然地看着警车向市内开去。 482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马伯清办公室 马伯清独自坐在指挥部办公室抽烟,精神紧张,桌上烟灰缸堆满了烟蒂,他还在往上摞。 (画外音)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独臂将军―马主任,没有例为监控对象,他觉得挺荣幸,认为可以隔岸观火,甚至玩火纵火。现在的他,亲眼目睹公安、武警,还有专家教授进场;他精心设计加害朝旭,又被市委书记保释出来;特别是,眼睁睁看着洪波单独提审。他,内心极为惶恐,精神已经到了蹦溃的边缘,仿佛自己载着手铐脚镣,浑身沉甸甸的。 “马主任――!” 马伯清一惊,连忙起身将烟头掐灭。 丁克站在马伯清办公室门口:“马主任,公安和武警战士的食宿安排,朝总说要调整一下。一楼全部腾出来,洪波的东西先放到您这儿。” 马伯清:“嗯!好!我这就去搬。” 丁克:“另外,朝总说,伙食标准,每人每天再调高5元钱,食堂卫生要搞好,必须保证开水供应。” 马伯清:“好好好!” 丁克说完走了。 马伯清起身把门关了,往椅子上一坐,嘴角嗫嚅轻轻声骂道:“妈―的!都落在老子一个人头上了。”头往椅背上一靠“唉――!”又立即起身,出了门,干事去了。 第十七集(续) 483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会议室 专案组人员开会。 公安局长龚律明,端着茶杯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加开水。 马伯清见了,他一只手端着一次性茶杯,给公安局长送去,当茶杯放到龚局长手中时,无意稍捏紧,纸制茶杯扁了。 龚局长洒了一裤子水,差点把老二都给烫了。不停地跺脚,抖动裤子。嘴里“哟哟哟!” 马伯清自己也烫了手,连忙道歉:“老总对不起!”接着去拿毛巾,平地里踉跄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龚局长敏感看着马伯清,眼中流露出警觉的神色。 在坐的其他公安人员,也不约而同地看着马伯清。 马伯清走进来:“局长!有啥事叫我。” 龚律明:“好吧!现在没事,你出去吧!” 干警:“马主任今天咋这么个劲儿?前些天请我们吃饭,不是还很神气吗,原来他是干什么的?” 张越:“他原来是办公厅群工部副部长,借调到指挥部当办公室主任的,代表甲方。” 龚律明:“啊!”了一声,又说:“既然代表政府这一方,又是一名中层干部,应该……。好!开会。” 484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朝旭办公室 朝旭接电话:“哦!办公厅人事处,哦!明天就走?好吧!”放下电话,又拨号:“喂!老马呀!你来一下吧!”打完电话,朝旭刚开始整理材料。 马伯清敲了几下门。 朝旭:“请进!” 马伯清:“朝总您找我?” 朝旭:“嗯!坐吧!”放下手中的事。 马伯清进来,坐下。 门外公安人员也跟了进来。 朝旭坐在自己办公椅上:“老马!” 马伯清一惊。 朝旭:“刚才接到办公厅人事处一个电话,通知你回办公厅,高升了!要请客哟!呵呵!” 马伯清:“我能有啥好事,请什么客呢?” 朝旭:“当然是喜事啊!人事处说,你到办公厅秘书任处长―!不是喜事吗?” 公安人员笑了。 马伯清抽了口烟,慢吞吞地:“嗨!服从安排吧!说真个儿的,我还真不想离开指挥部,不想离开朝总您呢!” 朝旭笑问:“真心话?” 马伯清:“您不了解我啊!人,相处长了,真有些难舍呀!” 朝旭看着他笑道:“是啊!了解一个人很难啦!相处长也不见得了解多少。这样吧!您收拾一下。晚上,咱们和专案组的同志们,一起会个餐。” 马伯清:“谢谢您!” 公安人员:“看来!我也伴马主任的洪福啦!” 朝旭:“应该的!你每天为我站岗,挺辛苦的。” 公安人员:“朝总!没办法,例行公事啊!” 朝旭:“我知道!我原来还想在招投标时,请两个武警把门哩!但我一想,那样不行,脱离群众啦!” 公安人员:“嘿嘿!朝总好平易近人。” 朝旭:“什么平易近人,我原来也是个兵。晚上,我单独敬你,敬战友,敬我的警卫员一杯!哈哈哈!” 485楚云市政府办公楼代宇庭办公室 马伯清坐在代宇庭办公室。 代宇庭:“这个时候,我把你弄回办公厅的,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马伯清:“我知道我知道!您是在保护我!” 代宇庭:“非常时刻呀!我也是做给他们,包括专案组看的,进了办公厅,不是谁想查就查得了,谁想搞就搞得了的!” 马伯清:“谢谢!我在指挥部,看到他们进进出出,如坐针毡,一天都不想呆。我知道,您一定会关心我的。” 代宇庭:“那边的案子进展怎么样?” 马伯清:“洪波被单独隔离审查。” 代宇庭一惊:“怎么?他被单独隔离审查?你咋没告诉我?” 马伯清:“您不是说少给您联系吗?” 代宇庭:“这么大的事你咋不告诉我?他现在人在哪儿?” 马伯清:“不知道!” 代宇庭:“不知道?”他起身踱着步,“你没落啥把柄在洪波手中吧?” 马伯清:“没有!当时,只给他一个账号,他用过就拿回来了,从电脑中消除了。我亲自坐在边上看到的。” 代宇庭:“嗯!不管洪波怎么说,一口咬定没那回事噢!关键时候,我会出面的,工作、情绪保持正常,也不要和人谈这事。” 马伯清:“好的!我说话是算数的,您对我这样好,就是死,我也不会出卖您。” 代宇庭:“有我在!你就死不了。”486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朝旭办公室 朝旭和公安局长、刑侦队长。 朝旭:“马伯清调市政府办公厅,你们不觉得蹊跷吗?” 龚局长:“姓马的已经在我们监视排查中,从他有意搞你起,我们就怀疑到了他,不过不好对你讲,这是规矩。”说完,给刑侦队长使了个眼色。 张越:“朝总,对不起,委屈你了,干公安就这样,真真假假,三十六计,计计都用得上。” 朝旭虽然心里很不舒服,还是笑道:“事情都过去了,啥都不必说了,只要破获此案,水落石出,我们都轻松。” 龚局长:“这事儿,我后来才知道的。”对张越“你怎么可以将朝总,交给城管队那些人呢?就是做给其他人看,也应送到市局嘛!就在我的房间休息都可以呀!” 刑侦队长张越还欲解释。 朝旭强压怒气,镇定地:“我已经多次给你们说过了,别再提此事,面对现实,马伯清放走了,怎么办?” 龚局长有把握地:“这您别急,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嘛!让他松懈几天,这叫放出啸天犬――,” 张越接道:“定擒鸷鸟归!” 朝旭提醒道:“代市长很器重姓马的哟!” 龚局长:“这些天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专题向高检作了汇报。高检领导请示市委和市政法委,政法委书记指示,不论牵扯到谁,一查到底!” 朝旭这才舒展眉头,笑了。 龚局长笑道:“您和于坤,明天可以正常工作了。今天,我已把为您站岗的人撤走了。呵呵!” 朝旭笑道:“我一直在正常工作。” 张越对龚局长:“朝总一直很配合,随叫随到,随时放下手中工作,给我们提供了一些十分重要的线索。” 龚局长拍了拍朝旭的肩:“谢谢您,来楚云搞建设,本来就很不容易,结果出这么个事,影响了你们的工程进展,还叫你受了那么大委屈,相信朝总,大人大量啊!” 朝旭:“男子汉岂惧江湖险恶?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到哪里也保不了不出问题,辛苦你们了,明天,我请你们全体干警吃顿便饭,虽然晚了一点。” 一句话,说得公安局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时,又有几名公安干警走了进来。 张越看了他们一眼:“朝总请客,你们去不去?” 大家高兴地答道:“去!叫朝总打红包!” 龚局长吼道:“去!吃饭就吃饭,打什么红包?” 朝旭:“打红包违规,每人一条‘中华’牌犒劳诸位。” 一名干警叫道:“要软的!” 龚局长“什么软的硬的?简直不象话!”一副生气的样子。 朝旭:“软的就软的。” 487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走廊上 干警们走出朝旭办公室,在走廊上议论。 一干警:“破这样的大案,没有几十万花销是做不到的。” 龚局长:“朝总承诺,请专家教授的费用,由华宇公司承担,唉!没法,公安局办案经费太紧张” 张越:“这个老总,还算是个明白人,用我们楚云方言说,叫做‘懂味’!” 众人:“哈哈哈!” 488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楼代宇庭卧室 代宇庭卧室里,桌上一盏台灯,亮度拧到最小,满屋子烟雾弥漫。代宇庭坐在被子里,一根接一根抽烟,灯光照在他黄黄的脸上,显得特别憔悴。 妻子畏缩在靠墙边的一张小床上睡着了,打着呼噜。 代宇庭瞪着眼,看了看沉睡的妻子。 “呼――!”鼾声震耳。 代宇庭愤怒地看着妻子床铺,故意“嗯咳!咳咳!” 妻子翻了个身。 代宇庭接上一支烟,又陷入愁苦之中。 妻子鼾声又起“呼――!” 代宇庭叹了口气:“唉――!”把手中的烟头灭了,愤愤地扯开被子睡了下去。 灯光仍旧亮着,代床边一本显旧的《孙子兵法》,压在被子下露出一角。桌面上玻璃板下,代宇庭在人大会上与代表们的合影,被台灯座压住了他的头部。 代宇庭头部被子在抖动,由轻微到剧烈。突然,他大声叫喊:“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继而放声哭起来“呜――!呜――!我不得了啊!啊――!” 妻子被惊醒,嘀咕:“半夜三更嚎死呀!吵!吵!让你一个人吵去!”她抱起被子,走到客厅,抖在沙发上睡了。 代宇庭躺在床上,被子半掀开,一手横在额头上,一手紧紧地抓住自己胸襟,喘着粗气。 他在做梦,梦见― 红木沙发、茶几、衣架、衣柜,都在一滴一滴的滴着鲜红鲜红的血! 他还梦见― 他蹲在抽签的那个瞎子面前,瞎子对他说:“非牢狱之灾,即死无全尸。”一台汽车冲上人行道,向他和瞎子撞来,他大叫一声,醒来看到妻子已搬了出去。自己又爬起来靠着床头,刚拿起一根烟,客厅里一声响动。他惊问:“谁!”手中烟吓掉在被子上。他竖起耳朵听了听,寂静无声,颤颤兢兢拿起那根烟,慢慢抽起来。 台灯罩遮蔽了强光,代宇庭的脸上呈现出泥土般颜色,他看着墙上的?钟,眯缝着眼,似睡非睡。 489市政府办公楼代宇庭办公室 代宇庭坐在办公室打了个哈欠,电话铃响了。 代宇庭:“喂!哪位?哦洪局长啦!您好您好!楚江大桥指挥部的案子――!正在侦破,应该没问题吧!孩子的事,我不清楚,你是不是问问马处长?好的!”把话机重重一?“妈的!问我!我问谁去!”点了支烟,眉头一皱,又拿起电话拨号― “喂!朝总吗!忙吧!哦!我想听听楚江大桥的进展情况啦!有时间给我说说?嗯!好哇!”放下电话,阴阴地一笑。 490楚大桥工程指挥部专案组办公室 朝旭来到专案组办公室。 龚局长:“嗬!是朝总!来来!请坐请坐!” 朝旭坐下后,说:“刚才接到代市长的电话,他说要听听楚江大桥的进展情况。” 龚局长:“工作上的事,我们不过问,何况是市长召唤,您自己决定好了。” 朝旭:“问题怕不是这么简单啦!” 龚局长疑惑地:“嗯――!” 朝旭:“我认为,很可能是以研究工作为名,了解案件进展情况。” 龚局长:“对对对!您这分析有道理,完全有可能是打听案子情况。” 朝旭:“那我还去不去呢?” 龚局长:“去是一定要去的,人家是副市长嘛!况且暂时还未发现他有什么问题。他的亲信有问题,不等于他有问题嘛!但要注意,凡涉及到马伯清和洪波的事情,绝不可漏半个字,以免出现意外。有些问题现在还只是怀疑,还没取证。他分管工交财贸,不管政法线,不说,不存在什么原则问题。” 朝旭:“完全不说不可能,他反倒会起疑心,他如果问及案情,我的意见还是笼统的谈谈,把握尺度,认真应付。” 龚安局:“很好,朝总,就按您刚才说的八个字―把握尺度,认真应付!” 491楚云市政府办公楼代宇庭办公室 朝旭来到代宇庭办公室。 朝旭:“代市长!” 代宇庭:“哟!朝总!你可别叫我代市长,叫得我都不好意思,还是叫我老代好了。” 朝旭笑道:“这可难行!按我们楚云话说,擂捶也还有个大小嘛!怎么可以没大没小呢!” 代宇庭:“好好!随便随便!”热情地把茶双手送到朝旭手上,又递上烟,并划上火,笑容满面。 朝旭:“谢谢!您可别这样客气,这才叫我不好意思哩!” 代宇庭:“同事之间都随意点。好!我这里有一个批件,你先看看。”忙从办公桌里拿出那份,招投标实施方案的批复,两手递给朝旭,并在客坐上挨着朝旭坐下,翘着二郎腿,身子倾向朝旭,显得很近、亲切。 朝旭拿起批复件,装做认真地看了前面一段批复意见,简单翻了翻,便没有继续往下看。他望了一眼笑眯眯的代宇庭:“您最近一定很忙?” 代宇庭略感惊诧,又轻松地笑了笑:“也谈不上什么忙,办公室门一开,就有顾客上门,一天到晚总是有事做,嗨!几十年了,也习惯了!” 朝旭:“您应付自如啊!” 代宇庭:“哈哈哈!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啊!什么事都很难说有什么确定性,也就无所谓自如、自困啦!” 朝旭笑道:“市长在百忙中叫我来,这样关心楚江大桥的事情,我非常感谢!” 代宇庭笑道:“应该的,我们沟通得太少了,甚至还有一些误会。其实,我一直是支持你的,从一来我就很重视这件事。” 朝旭:“这我都看到了,您确实费了不少心,我很感谢!”很自然地喝了口水。 代宇庭默了会神:“也谈不上费心,分管这个工作嘛,有时过问一下,职责所在呀!”起身给朝旭添开水“怎么样?听说指挥部发生了一宗重大盗窃案,现在案子办得怎样?还听说你还受了委屈?公安这帮家伙,真他娘素质低,我接到市委书记的电话后,马上追查这件事,严厉地批评了市公安局领导,我质问市政法委书记,为什么要拆我的台?明明知道,你是我的合作伙伴,还要这样搞,简直太不象话了……。” 朝旭看着代宇庭,好象是听他讲故事,并不发一言。 代宇庭尴尬地喝了口水:“其他几个同志还好吧?” 朝旭:“包括我在内,指挥部有三个人被监控。” 代宇庭故作惊讶地:“啊!” 朝旭:“案子发生在指挥部,人人都是审查对象,先查吧!从内到外,把内部搞清楚也好,轻装上阵!” 代宇庭:“还有哪两个是审查对象?” 朝旭:“公司的会计于坤和洪波,以后还会不会扩大?搞他们不清楚!” 代宇庭:“查出一点什么线索没有?” 朝旭故意埋怨地:“神神秘秘地,查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什么结果,我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嗨!工作也受影响啊!但又只得服从。怎么办呢?毕竟公安是为我们破案啦!” 代宇庭:“对公安部门办案,还是要配合好的,工作即要抓紧,又要和他们处理好关系。” 朝旭:“那是当然,代市长有时间,欢迎到指挥部光临指导!” 代宇庭:“暂时抽不出时间来,但我一定要到你那儿看看!好好!就这样吧!” 朝旭:“行!那我走了!” 代宇庭将朝旭送到办公室门口:“噢,你知道洪波的情况后,给我来个电话,他父亲问几次了。”说这句话时,象很轻松、随便。 朝旭:“行!我会的。” 代宇庭送走了朝旭,回到办公室,秘书随即跟了进来,递给他一份表格。 (特写)出国考察人员名单,代宇庭(列在名单的首位。) 代宇庭看着名单,面带喜色。 秘书走后,他座在办公室拿着这份名单,呆呆的看,表情怪异。他打开抽屉,清理出紧要之物,用一个中型信封装好,塞进手提包里。如:牡丹卡,长城卡,存单、贵宾卡,女士的名片等。清理完,抬头看了一下挂钟,锁上抽屉,提着包走到外面房间,对秘书:“我先走了!” 秘书问:“要不要车?” 代宇庭:“不要,我回家吃晚饭。” 492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楼代宇庭家 代宇庭回到家中,放下提包,又开始翻箱倒柜,从自己的卧室到客厅,打开所有的抽屉,拿出大大小小的纸片,一张一张的看,一处一处的查,电话不接,连饭也顾不上吃。 妻子做好饭菜摆在桌子上,自己坐在沙发上,不敢喊丈夫吃饭,呆呆地看着他,忽而又去热一热凉了的菜……。 代宇庭将清理出来的本、夹、信袋、纸片,扔满一地。将有用的东西分装在几个大信袋中,连同在办公室带回的中型信袋,和从云南带来的小木胡芦,装进了密码箱。他打开保险柜,小心翼翼地捧出只金黄色一尺见方的小匣子,直接放进了密码箱,锁上锁,提出来往沙发上一扔。然后,到卫生间洗把脸,什么也不说,端起碗来吃饭。 妻子拿起扫帚准备收拾零乱撤的房子。 代宇庭:“不要扫!先吃饭,灰迹迹的。” 妻子:“等下别人进来,乱七八糟的。” 代宇庭:“不知道不开门哪!”嘴里含着饭菜,把“知”说成“几”。 妻子只得放下扫帚,端着碗,夹了点菜,坐得远远地低着头,默默地吃饭。 代宇庭吃完饭,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帽,提着密码箱出了门。 妻子不敢问,掩上门,先清理房间纸屑,关上所有的大小柜和抽屉。清洗完厨房,拖地,抹家具,极力使这个家恢复原状。 493楚云市紫英宾馆518房晚 代宇庭携带密码箱,直接到紫英宾馆518房间,洗完澡,静静地躺在沙发床上想― (画外音)看来,我代某已经走到头了,行啦!他娘的,老子原来在这里算个什么东西?――剃头匠,大头小头癞子壳,我他娘的全都摸过,那日子也过了;科长部长局长直到他娘的副市长,还常务哩,风光也风光了;山珍海味,美酒佳肴,还有那不同层次、不同体型的女人,胖的瘦的高的矮的圆的扁的,他娘的享受也都享受了;如今又他娘漂洋过海出国,看来我老代是命中注定,享受完这一切后归天哪!嗨!这个世界也不过如此,本是够本了,只是时光太短了啊! 代宇庭躺在铺上,仰望装饰豪华的吊顶,脑子里― (化入)给方格明洗头按摩(化出) (化入)代宇庭端坐在“两会”主席台(化出) (化入)代宇庭下基层视察时前呼后拥(化出) (化入)代宇庭盛宴上交杯换盏(化出) 代宇庭和衣直挺在床铺上烙饼似翻来复去,他爬了起来,眼睛愣愣地看着桌子上那盏台灯,回想― (化入)陈好好,坐着他办公室的漂亮神态。(化出) 代宇庭眼珠嘀溜溜转动,干涸而薄薄的咀唇颤动起来,额头上沁出的微细汗渍,在灯光下闪着晶荧的丝光,他哽了哽凸起的喉结,使劲咽了一口口水。他“哼”了一声,默默地咬牙切齿恨道― (画外音)娘的,我儿子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他从床上滑到地毯上,屈身从床铺底下拖出密码箱,从中取出那只木胡芦摇了摇,神秘地笑笑,然后拿着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抽着。他去取烟灰缸时,手碰着茶杯,他赶紧一手抱住,先放进一些茶悠徘徊― 陈好好,白衣白裤,胸前系一朵黑色领花,手上拿一枝鲜艳的红玫瑰,涂脂抹粉,画眉染唇。脸上毫无表情的她,时而抬头,看看天上淡淡的月色,忽而停下脚步,凝视汹?奔腾的楚江。 一曲《江河水》的二胡琴声,随风飘来,好好怔怔地伫足倾听,随着迭宕起伏的琴声,眼泪布满一脸。她走到一堆防汛木材上坐下,听那琴声似乎越来越近。好好抬起头来,月光下,向那远处隐隐约约的西山,她的家望去,好好叹了一口气,伏膝抽泣:“天哪!我做错了甚么呀!妈―妈!妈―妈!以后谁来照顾您啦!女儿不孝啊!爸爸!爸―爸呀!您刚过五十啊!我没有办法呀,我怎么能够说得清啊!女儿对不起您,对不起您们呐!啊!……。” 琴声停了,习习江风,吹得岸边树叶沙沙作响,陈好好站起身来,两臂左右擦拭一下眼泪,将手中的红玫瑰往地下一摔,右脚踩上去并用力碾了一下,然后木木地、义无反顾地向堤下走去。走向楚江深处,没入波涛,象一堆白色的泡沫,渐渐地消逝了。 “呱呱呱”,夜鸦几声凄凉的悲鸣,“沙沙沙”拍击翅膀,飞逝在西山脚下。 插曲:滴血的玫瑰,枯萎的青春。 红颜迷执着,薄命误追寻。 孩提时娘说灰狼残虐凶狠, 今儿个与狼共舞遍体伤痕。 精彩世界,千般愁绪。 绚丽人生,一缕香魂。 娇媚花蕾初承露, 竟被顽畜碾作尘。 谁说青春花不尽? 百度楚水! 一江波页,多少证明。 496楚云市繁华机场日 繁华机场 代宇庭一行,携带行包,向国际出发厅走去。 一驾大型客机飞向蓝天。 497楚云市楚云电视台夜 楚云电视台。 女主播:现在播送一则寻人启事― 陈好好,女,现年22岁……。 498楚大桥工程指挥部 朝旭、丁克等人在朝旭办室。 朝旭:“专案组暂时撤走了,工程马上要进入招投标。现在有几项工作要到位,施工许可证办了吗?” 丁克:“跑了几次,领导批了,承办人说要来看看再说。几次约承办人,他又不来,说要等领导的时间,一起来看看。昨天去问,他又说,领导出差了,要等半个月才回来。唉!啥意思?无非就是想揩点油水呗!咋办?” 朝旭:“本来一次就可以办好的事,反复多次!行!侍候!于会计,你现在就到炎帝大酒店给我定两桌,今晚,我来请他们,准备几条烟。其他部门走不通的,也照此办理。不行,再找领导,就是十面埋伏,我也要杀开一条血路。” 于坤:“好的!” 499楚云市炎帝大酒店 朝旭宴请建工局客人。 朝旭“程局长!您看看这菜单。”将点好的菜单递给他。 程局长:“客从主便,您定就行了。”转身对身边一个干部“诶!老刘呢?他咋还没来呀?” 干部答道:“刘副局长说要来的,人都到齐了,不知他怎么还没到?” 程局长:“这―人!怎么回事呢!再打电话催催!” 干部打开手机拨完号:“喂!刘局长吗?” 刘副局长边接手机,边走进包厢,发脾气:“我都到了,打什么电话?打!真是!” 程局长:“老刘哇!咋才来呀!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楚江大桥工程部指挥长朝总。” 朝旭起身握着刘的手:“刘局长!您好!” 刘局长右手捏着手机,左手随意地给朝旭拉了下,也不吭气,眼望着手机,慢慢坐下来。 朝旭征求程局长的意见:“您看―是不是――!” 刘副局长一手捏着手机拨号,另一只手制止道:“慢着!”“喂!老徐啊!你好哇!哦!我也在北京啦!咋没见着你呢!我过几天就去,哦!衣服,挺合适的,……。”他合上机盖“菜点好啦!” 程局长:“点好啦!就等你哩!” 刘副局长:“拿我看看!” 服务员将菜单递给他。 刘副局长接过菜单,看了看,对服务员“笔!” 服务员将笔递给他。 刘副局长慢慢腾腾,先点上一支烟抽着,然后,在菜单上划起来。 两桌客人开始闲谈、说笑。 丁克和朝旭交换一下眼色,低头抽烟。 朝旭和程局长说着话。 服务员盯着刘局长改菜单。 刘副局长用笔使劲地:“诶―诶!嗨!就这样,就这样!”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服务员看了:“老板!这样可能收费就高多了。” 丁克拿过菜单看了看:“大概高多少?” 服务员:“一桌是两桌的钱!” 刘副局长看了一眼朝旭。 朝旭:“行!就这样!” 刘副局长嘴巴上叼着烟,笑道:“我说就这样嘛!?里巴嗦!” 服务员:“都下单了,划掉的菜要算钱的!” 朝旭:“那就把划掉的菜,连同新加的一起上!” 刘副局长:“好!痛快!” 丁克凑到朝旭耳边:“我叫于坤带的现金可能不够。” 朝旭从身上摸出一张卡:“涮卡吧!”递给丁克。 丁克拿着,交给了于坤。 500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朝旭家 朝旭回到家中,洗漱完毕,疲惫地往沙发上一躺。 凤玲给他端了杯热茶过来:“刚洗完澡出了汗,又喝这么多酒,多喝点儿茶。” 朝旭喝了口茶,抬头看着妻子:“你原来说的,可能是对的!” 凤玲:“我说啥啦!” 朝旭:“你说在官场,忍辱负重就能爬上去。” 凤玲:“你啥意思呢!你现在不是离开官场了吗?” 朝旭:“是啊!原来,我要是象今天这样忍!肯定……。” 电话铃响。 朝旭接电话:“哦!老丁啦!谁,他!当*逮起来啦!活该!要我们拿一万块钱到公安局去赎!不行!没有!”“啪!”把电话给?了。 凤玲吃惊地:“啥事?” 朝旭气乎乎地:“我刚才还没说完哩!我讲的就是这老小子。今晚的开支,我是按计划的,谁知这小子迟到不说,到了宴会厅,很不礼貌地拿起我的菜单就改,结果超了整整一倍。现在行了,酒足饭饱,独自去潇洒、*,被公安给逮起来了。另一个副局长打电话给老丁,要我们拿一万块钱赎。我才不会作这种事呢!嗯――!缺德、报应、活该!” 电话铃又响了。 朝旭接电话:“我说老丁!咋回事呢!堂堂正正的请客,华宇公司毫不吝?。这种钱,不能出!”“啪!”把电话?了。 凤玲想了想说:“这事得想好,要不然,今晚这顿饭就白请了。” 朝旭气乎乎地:“太不象话!这也叫**的干部?连起码的羞耻都不顾,嗯――!” 电话又响了。 朝旭接过电话,不等丁克说完:“丁克,我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做,一切由我承担。你休息吧!” 电话里:“他们再来电话怎么办?” 朝旭说:“叫他找我来!” 朝旭放下电话。 凤玲问:“怎么办?” 朝旭:“我只管工程,*的事,公安部门管,我可管不着。他们不是吃喝嫖赌全报销吗?我看这人也该报销了,关心这种人,哼!我成了什么人了?睡觉!”往卧室走去。 凤玲跟在后面,自言自语地:“古人说‘行成于思,毁于随唷!’” 朝旭:“知道啦,夫人!能迁就姑息的,我会考虑,这种肮脏事,谁愿意管谁管。睡吧,睡吧!” 第十八集 501楚云市建设局办公室 丁克坐在建设局办公室,看到有人从一女工作人员手中办完证走了,他走到那位工作人员面前。 丁克:“请问,楚江大桥的施工许可证……。” 女士:“没有!” 丁克:“为什么还没有呢?” 女士:“没有就没有,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丁克:“没有,总得有个原因吧!” 女士:“不知道!” 丁克:“你这啥态度?” 女士:“我啥态度?就这态度咋的?” 丁克:“这是政府机关的作风吗?” 女士:“政府机关作风咋的,你去告哇!” 一男干部走了过来:“啥事啥事!” 女士对他耳边悄语几句。 男士:“走吧走吧!不要妨碍公务。” 丁克火了:“什么?我妨碍公务,我是来办事的,你们怎么这态度?” 男士凶狠地:“就这态度咋的?走!” 丁克:“好!我走!我要告你们。”气呼呼走了。 女士对男士说:“刘局长交待了的,找我有什么用。” 男士:“有本事,找刘局长去。哈哈!” 502楚云市经济技术协作办公室 朝旭出现在江枫办公室门口。 江枫:“哟!朝总!来来!好久没见了!” 朝旭进屋坐下。 江枫上了杯茶。 朝旭:“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啦!前阵子为指挥部失窃的事,给您添了不少麻烦。现在又要麻烦您啦!” 江枫:“没事!只要我办得到的,尽管说。” 朝旭:“代市长出国了,现在大桥要招标,还有一个手续没办完,拖了我整整三个月了。” 江枫:“什么手续?” 朝旭:“施工许可证。” 江枫:“这不小事一桩。” 朝旭:“不那么简单啦!” (画面)朝旭向江枫陈述。 江枫:“不象话!我带你去找市长。” 朝旭:“谢谢!” 江枫:“走!” 两人走出江枫办公室。 503楚江大桥面工程指挥部朝旭办公室 朝旭:“感慨万千啦!要不是市长打电话,我们的招投标,至今也不能就绪啊!” 丁克:“朝总,我真有些心灰意冷,真没想到,政府有关部门,对他们自己的重点工程,竟是这样一种态度。” 朝旭:“丁克啊!有些情况是我意料中的事,大量现象是我想象不到的,简直摸不到风,我看比我去深圳那时还糟糕,邪门儿了。我也把人格尊严和公司形看得太重了,一拖就是三个月。厉害呀!如果不是将这些手续穿插进行,简直被他们害死了。看来,投资风险,是多方面的呀!” 丁克:“您的锐劲是常长不消哇,碰到这么多钉子,还被无缘无故的整个半死,列为‘监控’对象,您毫不介意,一如既往,我不知道您是怎样想的?” 朝旭淡淡地叹了口气:“我呀!在忧患中度过了半生,顺境无几,也就无所谓了。我不是秘书出身,闻得烟味,坐得公交车,吃得盒饭。我只想到,公司投入这么大,箭在弦,不得不发。” 丁克:“您既朴实,也高贵。” 朝旭:“我是楚云人,生长在这里四十余年,有这么个机会,说句心里话,每当我看到手提中,楚江大桥蓝图在显示屏上出现的时候,就非常激动,尽管投资环境不怎么样,我还是想为楚云人民,做好这件有益的工作,也算是对家乡人民的一种补偿吧!”他抽了一口烟,很深沉地补充一句:“无论怎么说,楚云是我的家乡哪!” 丁克抱不平地:“您这样做、这样想,谁又能理解您?部门敲竹杠,连政府领导都一再出难题,真叫人心寒哪!” 朝旭:“老丁啦!正义事业,要人完全理解是难的,有些人还往别处想。他们说我是‘还乡团’,说我打回老家是为了赚钱。嗨!让他们讲好了,到时,丰碑建在江上,口碑自在人心。这桥建好了,造福人民,华宇的利益当然也在其中了,这无可非议,天经地义!” 丁克:“到目前为止,招投标准备工作总算就绪了。” 朝旭:“下步工作更艰巨,按部队的说法,叫做马上要剌刀见红了,你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丁克:“有您!我们什么也不怕!” 504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楼下 指挥部楼下,三五成群,人们在填表、议论、看通告、发牢骚,进进出出。 一台“0”牌轿车风尘仆仆开到指挥部门前停下,从车上走下一位三十来岁年轻人,看到这情形,随口说一句:“嗬,这儿人真多啊!” 于坤从楼内出来,随口:“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嘛!” 来人斜了于坤一眼:“朝旭办公室在哪里?” 于坤指了指二楼。 他连一个“谢”字都舍不得说,迳直上楼去了。 于坤摇摇头,办事去了。 505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朝旭办公室 0牌车上下来的年轻人来到朝旭办公室。 年轻人:“您是朝总吗?” 朝旭:“嗯!您是――!” 他将一封信递给朝旭,二话没说,就下楼了。 丁克在一旁见了:“哼!架子还不小呢?肯定又是哪个领导推荐的队伍,瞅那架势,似乎没有什么余地,非办不可啦!” 朝旭拆开信看,问丁克:“周市长推荐的那个队伍,我记得还符合条件,是准备让他们入围吧?” 丁克:“已经例入了附属工程的入围对象,是他的信?” 朝旭点了一下头。 朝旭手执信件,端着杯子,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办公桌。 丁克赶紧接过杯,帮他倒水:“朝总!您太累了,是不是歇几天。” 朝旭坐下,有气无力地向丁克招了下手,示意他坐过来,丁克关心地靠近他坐下。 朝旭:“企业找我要接待安排,认识不认识的机关干部左一个电话,又一次托人,特别是这些领导们的纸(指)令,现在是第五个人了,你说怎么办?” 丁克严肃地:“怎么办?一视同仁,不行,也象学校录取新生一样,电脑排名次。” 朝旭用拿着信件的手挥了挥:“不行!还是应有所区别。” 丁克:“您动摇了!这可是几个亿的重点工程哪!百年大计,全在您一句话啊!” 朝旭喝了口水:“你说得好!我也想得很清楚,但是,对这些东西,还真不可忽略。”他扬了扬手中的信:“工程大,造价高,资金到位,这样的工程,他们不感兴趣,叫做不正常。领导人的魅力也正在这里,我们不给他们一个台阶,要在这里站住脚,顺顺当当地把这个项目搞下去,那就是李白咏蜀道―难哪!” 丁克:“我误解您了。我以为您长期在这里工作,总认为‘服从’是机关干部的天职,只要领导交办的就执行,又是楚云人,拿不下面子。这几句话我噎了很久了,我觉得今天我还是说出来的好,我清楚您的胸怀。” 朝旭感动地:“推心置腹,我没有白交您这个朋友,关键时刻一针见血。你说的是实在话,也不是完全误解。尽管我是沤气离开市政府,确实‘服从’两个字,在我的脑海里仍有影响,拿不下面子,此事不论在谁的头上都会作难。” 丁克疑惑地看着朝旭。 朝旭打起精神:“雁过留声,人过留名。问题是留什么样的名声?不讲原则,逆来顺受,我朝某历来不属这类,也不是因为他们奈何不了我,而是责任所在。” 丁克佩服的笑了。 朝旭:“但是,对这几位领导亲手写来的东西,得谨慎,土地菩萨开罪不起呀!前提!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建设部条令条例、合同范本,招投标要求。照顾,最多是同等条件下,领导推荐的队伍优先考虑,不符合标准的一律淘汰,我俩共同把好这一关。至于如何向他们交待,由我向他们解释,口头也行,书面也可以。” 丁克:“个别领导,硬是要强行塞施工队呢?” 朝旭:“这好办,我早就想好了,谁这么做,就请他亲手写出书面担保,我可以另案处理!”略停:“我谅他也不敢。” 506深圳华宇公司工程部会议室(闪回) 朝旭发言。 (声画平行)“你们都是公司的经理和项目经理们,要依法经营,不要搞歪门邪道。中国改革开放后,基建规模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从房建、市政,到交通能源,从高层、超高层楼宇,到高级别墅群、高档居宅区,几乎在全国遍地开花,成为建筑企业激烈竞争的市场。这个特殊的市场,既营造了一个引人注目的崭新中国,又把相当一批干部,有的是很有作为的,甚至是高级干部送上了审判台,乃至断头台。每当我从电视里,旅途中看到长城内外,大江南北,那嶙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纵横交错的大道桥梁,不禁联想到那些纷纷落马的各级干部,心情感到十分的沉重。他们抵不住诱惑,利令智昏,罪有应得。然而,企业、特别是有钱的企业,为承揽工程不择手段地迫使有的干部就范,拉他们下水,有的甚至过河拆桥,背后开枪,这道德吗?” (特写)《特区报》(头版头条)《建筑市场:中国干部队伍的雷区―朝旭》 507楚云大桥工程指挥部朝旭办公室 朝旭对丁克:“你打个电话给公司,把我原来的那篇东西寄几份来,对那些领导推荐的单位,又没有拿到工程的,除了向领导们进行解释外,还把我那篇东西附在后面,以此作为警示,你看如何?” 丁克笑道:“恐怕他们会不高兴的。” 朝旭:“开始可能会不高兴,想通了,应该知道是爱护他们的,实在不理解,那也只能有犯无隐了。” 丁克:“坚持原则,仁至义尽。” 门开了,一位穿皮夹克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广厦建筑公司总经理,肖童中。 肖童中:“朝总!广厦的事还得请您关照啊!”边说,边自己坐下来。 朝旭:“你是代市长推荐的第一个队伍,我和丁工是重视的。可是,通过考察,你连基本的施工条件都不具呀!比喻说,机械设备,工程技术人员,都得临时招骋、租用,这又怎么行?” 肖童中:“朝总,我知道您和代市长是老关系了,我和代市长的关系,可以这以说吧,以兄弟相称呢,似乎不大合适,他毕竟是一市之长嘛!说莫逆之交应该不过份,一点都不过份。代市长一直很关心小弟这个公司的发展,多年啦!代市长……。” 朝旭:“这样吧,肖总,其它就不必说了,您既然是代市长介绍来的,我们再考虑一下,有什么合适的事让你做,请把有关资料留下。”回头对丁克“丁工,您把肖总的营业执照、资质证书等材料留下,另外装个档案袋,代市长介绍来的,可别马伯清虎,噢!” 丁克:“我明白。” 朝旭:“对不起!肖总,这阵子事情特别多,我就不陪您了。” 肖童中:“没关系有丁工就行了,我和丁工谈谈。” 丁克:“真是不好意思,我的事情也很多,那儿还有一拨人等着我呢!您把材料留下就可以了,有什么事,我们会及时通知您的。” 肖童中:“嗯――!那好吧,今天晚上我想请您二位吃顿便饭,请一定赏脸!” 朝旭:“对不起,肖总,我事情太多,谢谢啦!看丁工有没有空,好,就这样吧!”说完,握了一下肖总的手,开始工作。 丁克:“肖总,别客气,来日方长嘛!您看,朝总不去,我怎么好去呢?” 肖童中:“那――!好吧,晚上我再来拜访二位。” 丁克:“不必啦!再见!” 508楚江大桥指挥外景夜 明月当空,映照在指挥部,几间小屋里还亮着灯光。静静流淌的楚江,泛着鳞鳞的波纹, “笛笛――!”几声汽笛,一台豪华轿车,使进歧岖不平的郊野。轿车晃晃悠悠开到指挥部楼下停着,从车上走下一个穿着整齐的中年男子,他理了理油光发亮的大蓬头,整了整月光照射下不大分明的灰色西装,然后,大踏步地走进指挥部,上了二楼。 肖童中:“朝总您好!”他毫无顾忌的推门进到朝旭的办公室,随手把门关好。 朝旭:“哟哟!肖总!请坐请坐!”让坐的同时,左手拉开门,朝丁克的办公室喊:“丁工!过来一下,肖总来了。” 肖童中想制止朝旭,已来不及了,只好木着个脸坐着。 丁克掩上办公室的门,走过来,见到肖,热情地打招呼:“肖总您好!” 肖童中:“您好!” 朝旭单刀直入地:“肖总这么晚到这里来,看样子,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见教啊!” 肖童中尴尬地:“没什么、没什么,特地来看看二位。你们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呀!真是辛苦啊!” 丁克看了一眼朝旭:“就休息,还早呐!朝总至少要到两点以后,还是你们这些老总潇洒呀!出了餐厅进歌厅,哪象我们苦行僧哪,哈哈哈……。” “哈哈哈……。” 朝旭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看材料。 肖童中见状:“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 朝旭似有求之不得地,站起来微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丁工送送,不好意思噢!” 肖童中走过来和朝旭握了下:“没关系,您忙您忙。”说着便和丁克出了门。 月光下,丁克和肖童中推推搡搡,末了,只见肖童中推开丁克,钻进轿车内,“啪”地一声关上车门,一踩油门,车跳跃着离开了指挥部。 丁克进到朝旭办公室,将两个装有金卡的信封,往朝旭办公桌上一扔,十分气愤地:“他妈的,把我的扣子都给拽掉了。” 朝旭抬起头来看着丁克,边折信封边问:“怎么回事?” 丁克指了一下他手中的信封:“您看吧!” 朝旭折开信封一看,笑道:“嗬――!30万的银票。”他又拆开一封,“嘿,这张是50万啦!这小子真有钱哪!”朝旭抬起头来看着丁克,开玩笑说:“你看,发财哪!我还比你多20万呐!哈哈哈……。” 丁克也跟着笑了,问:“您看咋办?” 朝旭严肃地:“暴露得早好哇!通知他明天上午来指挥部。” (画面)交待丁克明天怎样处理。 509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朝旭家 凤玲在家搞卫生,电话铃响。 凤玲:“喂!您好!请问您是谁?姓肖?朝总的朋友?已经到了家门口?好!等着!我就开门。”凤玲开门,见一陌生男人。 肖童中:“嫂子您好!” 凤玲上下打量他一番:“您是――!” 肖童中:“我姓肖,肖童中,是朝总的朋友,我刚从指挥部过来,他叫我捎一包东西给您。” 凤玲:“捎东西?他咋没告诉我呢?您稍等,我给他打个电话。” 肖童中:“我还有事,您打电话吧!我先走啦!”说完,将一个黑色塑料袋塞在凤玲手上。 凤玲:“哎!你不进屋坐坐?” 肖童中:“不啦!您进去吧!好好看看,他捎的啥?”边说,边下了楼。 凤玲关上门,进到屋里,自言自语地:“啥东西?也不给个电话。”她坐在沙发上,从塑料袋里拿出报纸包的东西,再打开报纸:“天啦!这么多钱就随便托个人捎来呀!”她略点了点数“二十万耶!”她欠过身,拉过电话机,放在大腿上,拨丈夫的手机。 凤玲:“喂!你托一个姓肖的捎钱来了吗?没有?那怎么他说是你托他捎来的?嗯!我不会动。好的!” 510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朝旭办公室日 朝旭与丁克边整理材料,边说笑。 丁克:“昨晚,我去嫂子那儿取钱,把原尾告诉她,她一听,吓坏了。反复叮咛,要我告诉您,千万不能收啊!这是要坐牢的呀!” 朝旭笑道:“我在群工部那前儿,给人办了几个案子,人家为了感谢我,送几斤牛肉,两瓶酒,她直把人家往外推哩!那人给我说,推他时,她的手还发颤哪!这么多钱,她岂不吓晕?” 丁克:“那样子很紧张,好象我是去抓她似的,脸都吓白了。哈哈哈!” 朝旭:“哈哈哈!” “哟!这笑声多好听啊!”随着一声娇语,一个穿着打扮时髦的女人,站在了朝旭办公室门口。“请问,哪位是朝总哪――?” 朝旭:“我是!有什么事吗?” 女人:“哟!都说朝总一表人材,果真名不虚传,帅哟!” 朝旭:“您有什么事,我们现在正忙着哩!” 女人会下,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妖媚地看了朝旭一眼,摇动身子:“我想作点儿事。” 朝旭笑道:“到指挥部?” 女人:“嗯――!不―是!工程上的事。” 朝旭:“行啊!” 女人:“真的!” 朝旭:“真的!只要你具备条件,可以来参加竞标哇!老丁!” 丁克:“朝总!” 朝旭:“把她的资料收了。” 女人:“资料?啥资料?” 丁克:“营业执照,资质等级,代码证,法人证书……。” 女人:“这我哪有哇!我借一份行啵?” 朝旭:“对不起!我们现在正忙着,你还是请便吧!”说完,回到办公桌工作。 丁克:“没有这些资料是不行的,请回吧!” 女人:“哎哟!啧啧啧!啥了不起呀!”冲气走了。 丁克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嘿!啥人都有哇!” 朝旭:“这十二家重点单位的材料,我看过了,打印吧!。你把所有标书锁到保险柜,一份也不能丢啊!” 丁克:“好的!我知道!” 肖童中来到朝旭办公室,笑了笑,既不叫人,也不说话。一支象牙烟嘴上插着香烟,叼在嘴上,显得特别长,露出一口黄牙。 朝旭一抬头看到了他,说:“肖总来啦!请坐!老丁啦!你给他谈谈。” 丁克和他并排坐在客座上,似笑非笑地:“肖总挺客气呀!不知道,您有什么打算,我们想听听。”说完看了下朝旭。 朝旭不置可否,自己点着一支烟抽着。 肖童中一听,喜形如色,将二郎腿一抬,叼着一支烟,慢条斯理地:“嘘――!一、我要总承包,指挥部只认我;二、所有工程队伍,全部由我考察确定,只许和我总承包方签订合同,指挥部只作为鉴证方出现;三、二位的好处费由我一人负责,绝对没有第四者知道,绝对保证二位的绝对安全;所有的工程款,全部进我广厦的账户,这就是我的打算。”言毕,很轻藐地看了一眼朝旭和丁克。 丁克欲待发作,朝旭向他使了个眼色。 丁克挪了下坐姿,忍住了。 朝旭:“没有商量的余地?肖总!”说这话时,瞟了丁克一眼。 丁克暗笑。 肖童中傲慢地:“你们做事,咋就这么婆婆妈妈,我肖某说话是算数的,楚云市谁不知道我姓肖的,说白了吧,没有余地!” 朝旭听了,慢慢站了起来,对丁克:“送客!” 丁克站起来,把早已准备好的那两个信封,和那包钱,往肖身上一塞,打开门,摆手示意肖童中:“请!” 肖童中傲慢神态一扫无余。他将两个信封和那包钱拿在手中,不知如何处理。他突然惊惶失措地哀求朝旭、丁克二人:“二位不要发怒,不要发怒,我知道这不够,小意思小意思,小弟我回去重新办,重新办。” 朝旭连看也没看他,手撑在办公桌上,翻着几张报纸,顺着肖的话说:“肖总不必费心了,从今天起,您也不必再来啦!有劳您转告代副市长,就说我朝旭说的,取消广厦公司楚江大桥工程投标资格。” 肖童中:“什么――?朝总,您刚才说什么?” 丁克补充说:“你违反了工程投标法,行贿工程主管领导,你公司被取消投标资格。” 肖童中脸色涮地白了,哀求道:“这这,我、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我再也不这么作了还不行?”他双手一抱拳“我求你们,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朝旭严肃地:“肖总,我们也没有余地,好自为之吧!丁克送客。”说完开门出去了。 肖仍不死心,跟在朝旭后面继续哀求。 丁克带关门,将肖从朝旭身后拦住:“走吧!” 肖童中:“这!这!” 丁克将他送至楼梯口,站在楼梯口看着肖。 肖童中一步一回头的灰溜溜地离去。 丁克笑笑,回办公室去了。 511楚大桥指挥部,朝旭办公室夜 朝旭办公室的灯亮着,他手指夹着支烟,边抽边看材料。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冲进来五个年轻人。 朝旭“嚯”地站了起来,说:“你们想干什么?” 其中三人直逼朝旭,说:“干什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对准朝旭一拳打了过来,朝旭右手接住,往下一拧,这小子“哎哟!”一声蹲在了地下,其他俩人从左右向朝旭抱了过来。同时,又一人从中间冲过来,朝旭松开右手。两手稍稍向上一举,左手中的烟头,直刺正面攻击者的眼部,这小子被烫得捂着眼睛直叫。朝旭见左右两边来攻,他装着无备的姿态,待两人靠近,将左右两肘尖照准两人前胸肋,迅速使劲往外一扩张,两个年青仔不知因何倒地?爬在地上半天没吱声。 “不许动!”于坤拿了根木棒,大吼一声冲了进来。 “再乱来打死你们。”丁克举起手中枪喊道。 几个年青仔一看这情势,一个个想溜。 朝旭吼道:“回来!” 几个家伙象站着不敢动。 朝旭从容地:“告诉你们主子,别来这一套,小心把他的后台老板扯了进来,砸了他自己的碗。”示意丁克、于坤二人,挥了挥手“让他们走吧!” 于坤举起木棒,怒目圆睁:“不行!不弄清楚就让他走,便宜了他们。” 朝旭横眉冷对这几人:“带个话给你们主子,下三烂影响他的形象。同时,我也奉劝你们干点正经事,不要做亡命之徒,国法无情。走吧!” 于坤听懂了朝旭的意思,不再阻拦,把高举的木棒放了下来。 几个家伙出了门,抱头鼠窜,“咚咚咚……。”跑下楼去了。 朝旭愤愤地:“黔驴技穷!” 丁克:“好险啦!亏您还有两下子。” 于坤:“朝总文武双全啊!刚才那两个小子,干吗爬在地上,又不叫唤?” 朝旭:“他俩来抱我,我就这么一下”他两臂一抬“这叫温侯射戟,左右开弓,是防身一招,没危险,又可制服对方。但要把握时机,在一定的距离内,远了不凑效,近了来不及,速度要快。他们叫不了,因肘尖顶了肋间气门,连呼吸都困难,怎么叫得出声呢?” 于坤:“有个小子咋捧着眼睛直叫?” 朝旭:“他从正面来,我没武器,手上只有一支烟,情急之下,就用火攻啦!哈哈!” 丁克:“啊!神啦!我跟您这么多年,咋就没看出来呢?你是真人不露相哪!” 朝旭笑了笑:“嘿嘿!你都不知道,我在部队还当过几天武术和射击教官哩!没啥!记住一条,对付突然袭击,反映要快。”说完,看着丁克手上的枪问:“真的假的?” 丁克笑笑:“当然是真的,怎么会是假的呢?” 朝旭不高兴地:“你怎么玩这个?” 丁克:“这个――!您不知道吧!程总交待我说,您对自己的安全从来想都没想过,公司向公安部门申请,配发了一部份枪支,主要是为了高级职员的安全。有一次,他要办公室主任征求您的意见,要不要一支枪防身,您说在部队玩腻了,要那玩意儿干啥?所以,他叫我暗中保护您哩!前次,不是当着您的面交待,再出事,唯我是问哪!我这个暗中保镖,不到关键时刻,也是不会露脸的。” 朝旭:“哈哈哈……,你真行,你可从来没给我说过呀!来来来,给我看看。” 丁克把枪递给朝旭。 朝旭拿过枪“哟!锈成这样。”持枪,枪口对着窗子,拉了一下枪栓:“没子弹。” 丁克:“我听到响动,从抽屉里摸出枪就过来了,来不及装子弹。” 朝旭:“哈哈!到底没当过兵,还当我的保镖哩!”拍了一下丁克的肩膀,把枪还给他,说:“等招标完后,我带你们去训练几天,教你们点基本原理。你看那枪锈得成啥样,这是很危险的,枪膛锈了,不仅打不出子弹,枪管还会爆炸。” 丁克一听,把枪一扔“我不要了!” 朝旭笑道:“没事!等忙了这段,我教你如何撤卸、安装不就行啦!” 丁克又把枪拿了回来:“行!我一定得学会。” 朝旭沉思地:“程总真好!” 512楚大桥工程部朝旭办公室日 于坤手执一份电报,来到朝旭办公室。 于坤:“朝总!您的电报。” 朝旭眉头一皱:“电报?我哪来电报?”他从于坤手中接过电报,看― (画外音玉芳的声音) 旭: 我自从离开你以后,日夜思念你,我知道,你并不属于我,既然如此,这世界上也没有我所留念的任何东西了。我的生命已到了尽头。此刻,我只有一个心愿,《西厢记》中不是有这样几句词么!‘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燕南飞。’前三句是我风烛残生的写照,最后一句就是我的心啊! …… 旭,我也将是“杨花随风尽”,零落碾成泥了。这一结局,在我离开深圳时给您的信中就已明了,因为,这世界上决没有“第二个朝旭”。人生自古谁无死,我想这天上人间,也总是一般。既令我死去,也会随那清风明月,常伴你的身旁。只不过我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多么想能见上你一面,倘能如愿,虽死无憾了! 今生了却相思愿,来世有缘再奉君。 朝旭看完玉芳的信已是泣不成声。他又拿出电报中另一张纸―― (画外音玉芳母亲的声音)朝总:我是玉芳的母亲,虽然与你素昧平生,但我相信我女儿。你是她心中圣洁的真主,也不知是你前世欠了她的,还是她今生欠下你的?如今她身患绝症,她要走了,能满足她的愿望来一趟西安吗? 朝旭执信的手颤抖着,泪水不断地洒在电报的字迹上。他立即伏案疾书,拟了一个电报稿― (特写) 玉芳: 惊悉玉体违和,不胜焦虑之至。深谢卿思念之恩,愧对你一往情深之苦。是我委屈了你,辜负了你。虽时过境迁,你又何曾想到,你那美丽的身影,永远留在了朝旭的心中。你走后,我内心亦是离恨千端!那段流金岁月,叫人怎生忘得了?此时此刻,我是多么想见到你。只因工作压力如战前国君,空中驭手,不敢稍离半步。我只有遥望苍天,为你祈祷!神明佑你,早早康复! 朝旭 (汇款望收)朝旭写完,抚着胸脯咳嗽几声,靠着椅背,闭上眼睛休息。 丁克推门进来看了,又轻轻掩上门退了出去。 513西北市立医院住院部(闪回) 何玉芳躺在病床上,母亲守在女儿病床前。 玉芳叹息一声,问母亲:“唉――!妈!我怎么会住在这儿?” 母亲轻轻拍着玉芳胸前被子:“别想太多噢!先好好休息,没事儿的,有贵人相助,你会没事的。”说完,背过身擦眼泪。 玉芳发怔地:“您刚才说什么?什么贵人?” 母亲:“印刷厂蒋厂长啦!一切费用都由印刷厂负责。” 玉芳冷冷地:“是他唷!他不是只做卖官鬻爵事吗?是不是又想出救死扶伤的名?嗯!管他哩!我还能活几天,随他吧!反正他的钱也不是好来的,嗯!管他哩!” 母亲不高兴地:“芳―芳!干吗说得那样难听呢!我们要好好谢谢人家才是啊!不是他,我们只能坐在家等死呀!” 玉芳将身侧向床铺里面:“反正是死,到了,还欠别人一个人情,唉---!人逢低檐下呀!” 印刷厂长蒋炳文和玉芳的父亲,出现在玉芳面前。玉芳一眼见到蒋,眉头一绉,但想到母亲昨天的话,又只好勉强叫了声:“蒋厂长,谢谢您啦!” 蒋炳文呆呆地看着玉芳:“玉芳,你要坚强些,我会尽我的努力把你的病治好,不惜一切代价,相信我噢!” 玉芳向蒋点头示谢。 蒋炳文走过去蹲在床边,一把将玉芳的手拉过来握着。 玉芳大吃一惊,本想抽回手已来不及了。 蒋也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和不情愿,但他还是紧紧握住这只手,包在自己一双粗大的手心中间,瞪着眼睛呆望着玉芳。 玉芳厌恶地把头偏向床里,牙齿紧咬着下嘴唇,手仍被他抓着。 蒋炳文松手,回头对玉芳父母:“我现在去和医院商量治疗方案,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说完,低头看着玉芳。 玉芳已经将手缩进了被子里。 蒋炳文的手机响了,他想用眼神和玉芳打个招呼。 玉芳把身子转了过去,将背对着他。 蒋炳文使劲干咽了口唾沫,尴尬地看了看玉芳父母,把手机捂在耳根,轻声“喂喂喂――!”回头望着病床上的她。 玉芳一直将头蒙在被子里。 蒋无奈地慢慢走出了病房。 母亲:“芳芳――!你咋这样?人家蒋厂长对咱多地道,你咋就不能给他个好样儿呢?”埋怨着走到玉芳床沿坐下,用手拿了拿玉芳的被子。 玉芳用劲往回拽了拽,也不说话,仍蒙着头,朝里面躺着。 不多时,蒋炳文从走廊进来,瞟了一眼躺着的玉芳,立即转过脸,对她父母说:“我的助理马上就到了……。” 父亲:“您要走?” 蒋炳文:“噢!不不不!我是说,等助理来后,给他交待一下工作上的事,现在连玉芳治疗的方案都没拿出来,这个时候我咋能走呢?”说完,又瞟了一眼蒙着头的玉芳。 父亲:“这就好!这就好!谢谢您啦!谢谢!” 蒋炳文在病房站了一会儿:“我去和医生商量治疗方案。”说完,离开了病房。 玉芳突然坐起来,把被子一掀:“爸―妈―!我不治啦!要死就死,回去!”说着,两只脚伸到床下,连袜子都没穿就要趿鞋。她刚站起来,就一手抚着额头,一脸苍白的她,忽然往床铺上斜倒下去,她昏厥了。 “医生、医生――!”母亲焦急地跑到门口大声叫了起来。 514西北市立医院夜景 一座历史悠久的大型综合性医院,夜色中更加宏伟壮观。住院部所有房间都亮着灯光。 医院大楼停车坪,摆满了各式车辆,夜深了,仍有许多车辆出入。 第十八集(续) 515市立医院住院部 静夜,玉芳苏醒过来,躺在病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眼睛里噙着泪水。 母亲默默地守在床前垂泪。 玉芳:“妈!您不要这样,生死有命,我死了倒也干净。” 母亲:“傻孩子啊!可别这么说,你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噢!”略沉思:“你不喜欢姓蒋的,是吗?” 玉芳没吱声,过了一会儿:“妈!您帮我做件事行吗?” 母亲含泪点头:“嗯!” 玉芳:“我想喝水!” 母亲端了杯漫开水给她。 玉芳接着喝了几口,慢慢躺下后,向母亲述说― (画面),玉芳讲到得意处眉飞色舞,说到深情时如痴如醉。深受女儿声情并茂的陈述感染,母亲也听得很入了神。 她与朝旭漫步在林荫道上。 她与朝旭咖啡厅聊天 游览锦绣中华,朝旭给她摄影。 玉芳说完,又泣不成声了。 母亲也跟着流泪。 玉芳坐起来:“妈!从我的手包里拿几张纸和笔来。” 母亲将纸笔递给她。 玉芳伏在被子上拟写电报,边写边哭泣。 母亲帮她擦拭泪水,直到她把电报稿写完。 玉芳:“你不要告诉爸,不要告诉任何人。”用颤抖的手把电报交给母亲,又从母亲手中拿回电报草稿:“要不,明天您从邮局拿来几张写电报纸吧!我写好以后,您就只付钱就行了。” 母亲:“我正在想,我能不能办好这件事呢!这也好。” 516楚大桥工程指挥部会议室 附属工程招标工人正在紧张地进行,政府有关部门、江枫、朝旭、丁克等人都参加了招标会。 朝旭手中拿着一份标书,嘶哑的声音:“下一个是洪城建筑工程公司,该公司资质二级……。 (画面)会议室全景,丁克发言;举手通过等。 517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院子里 各类建筑队伍负责人,纷纷涌向大桥工程指挥部,三五成群,人来人往,喧闹如市。有点希望的眉开眼笑,没有着落的骂骂咧咧。 一业务经理从指挥楼里出来:“哪个想在这里混水摸鱼,看来是打错了算盘,白费时间。” 518楚江堤岸夜 楚江夜静更深,江风渔火,昏月流云。 朝旭夜半披衣,漫步江堤,在一个石礅上坐下,神情默然地望着眼前滔滔江水,耳旁想起玉芳的声音― (画外音)既令我死去,也会随那清风明月,常伴你的身旁。 朝旭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想捧起一缕明月与清风。他向江那边望去,西山静卧楚江之滨,显得那样沉默。朝旭站起来,迈着沉重的步履,边走,边诵颂一首词―― (画外音)最忆是枫叶,片片心中血。 风酿楚天秋,霜浸清江月。 明日落红将去也,怎解千千结? 519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会议室 指挥部全体工作人员会议。 朝旭:“首先,欢迎担任‘楚江大桥工程招投标领导小组’组长江枫同志!同时,谢谢江秘书长,给我们抽调10名干部,加强、指导、帮助指挥部工作。 同志们,副属工程投资,虽说只占工程总投资的三分之一,工作量却占招投标工作的%90以上,直接报名和市领导,以及其他干部推荐的企业,达一百七十余家。“ 江枫:“这么多家单位,都要按程序搞吗?” 朝旭:“我想分三步走:第一、从这一百几十家资质、实力、水平不等的企业中,筛选一百家作为资格初审和考察对象;第二步,依据考察、审查结果,选出百分之五十的队伍,作为投标入围单位;第三步、实质性投标,中标对象是入围单位的五分之一。三次遴选,三次淘汰,最终结果也就是所有报名、推荐总数的百分之六。江秘书长您看怎么样?” 江枫:“我是外行,听您的。” 朝旭:“几百公斤重的图纸审核,入围单位数十套标书的审查,各类合同的起草、修订,以及成本核算,取费标准,材料价格、资料汇总等等,纷繁庞杂。我们分下工,老丁!请你把我们商量的那个分工表,发给大家。” 丁克将材料发给参会人员。 朝旭:“同志们:指挥楚江大桥工程,无异于组织一场大的战役,我想先易后难,附属工程标段先招标,以便拓展场地,为主体动工创造条件,也安顿了一大批人。主体工程,仍按原计划到深圳进行,这就避开了干扰。集中力量、集中时间,优中选优,选拔真正的优秀建筑企业,承担这一关系到楚云百年大计的主体工程。 招投标工作是复杂、艰苦、细致的,但不论如何,必须堵塞漏洞,不能给贪污**,以半点可乘之机。咳咳咳!“ 丁克关切地:“朝总,您太累了,这样下去,身体会支持不住的,可不可以休整两天?” 朝旭手撑在桌上,嘶哑着嗓子:“不能再拖了,必须一鼓作气,先把第一批队伍定下来,我这里停摆,整个都得停下来。好在江秘书长来了,我思想上轻松多了。下面,请江秘书长给我讲话。” 掌声。 朝旭从提包中取药,就水吃了 江枫:“我很赞同朝总的意见,这是一个大的战役。楚云市委、市政府在看着我们;楚云几千万人民在看着我们。必须高速运转,一鼓作气,让工程尽快上马。……。” 朝旭坐在江枫身边,身体渐渐支持不住,脸色苍白,他昏了过去,靠在椅背上。 江枫还在说话:“朝总您的意见呢?” 朝旭不吱声。 江枫:“朝总太累了,睡着了。” 丁克:“朝总不象是睡着了,他,朝总!朝总――!”丁克和江枫摇着他的身子,毫无反映。 江枫:“朝总!朝总!”对丁克“他昏厥了,快!打120!赶快打120!叫急救车!” 全部参会人员都紧张了。 江枫:“120吗?我是市政府江枫秘书长!我命令你们,立即派一台救护车,到玉盘街39号,也就是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这里有一名重要的危急病人。要快!嗯!不得超过十分钟!” 丁克将朝旭抱在怀中,捏着他的人中,激动地:“他是累的,他太操劳了啊!”流着泪。 江枫放下电话,对在场的人们:“救护车马上就到!”他来到朝旭身边,紧紧抓着他的手,呼喊:“老朝,老朝……你一定要挺住!”眼眶里噙着泪花。 朝旭躺在丁克怀中,一脸苍白,嘴唇发干,呼吸很微弱。 丁克抱着朝旭流着泪,抹着他的头发:“我早就劝他注意休息,就是一个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每天睡眠不到三个小时,怎么行啊!” 室外,救护车的鸣叫声由远至近。 大家轻轻将朝旭缓缓抬出会议室,下了楼。 520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院子里 人们把不省人事的朝旭抬放到车上。 江枫交待丁克:“丁工,刚才这个事就那么定了,按朝总的意见,先将那几份表填了赶快报来。我陪朝总去医院,我熟,再叫办公厅来帮助工作的年青人,帮我跑下腿就行了。” 丁克:“好吧!”他转过身,准备找人。 一年轻人从他身边一钻,自己上了车,和江枫一起,扶着朝旭躺着的担架,笑了笑向丁克点了点头,他就是林杰。 救护车启动了,围观的人们默默地让开一条道。 江枫嘱咐司机:“这段路况不好,一定要慢点。” 汽车缓缓开出,上了水泥道,向市人民医院疾驰。 丁克还在微微抖瑟着,凝望着远去的救护车,祈祷着:“上帝保佑,他千万不能出事啊!” 521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丁克办公室 丁克回到办公室,于坤跟在后。 丁克对于坤:“我想先打个电话给朝总的爱人,再报告程总,你看――?” 于坤:“嗯!当然应该告诉他们。” 522深圳华宇公司总部程佳运办公室 程佳运握话筒:“丁克!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里丁克说:“我现在把最后一个招标的问题处理完就去医院。” 程佳运严肃地:“什么招标不招标,就是这个项目不做了,也要抢救朝总。你放下一切工作,和其他几个人一道,不惜一切代价,你要知道,朝总那样好的身体,现在突然昏迷,绝对不是一般的病。” 电话里:“我明白!您什么时候来楚云?” 程佳运:“今天我一定赶到,具体时间,等机票落实了再通知你。” 523楚市繁华机场夜 一架客机降落在繁华机场。 深圳华宇公司总裁程佳运和他的秘书,出现在弦梯上。 丁克驾车,接着程佳运在机场高度路飞速前进。 丁克:“唉―!您每次到楚云,都因朝总出事啊!” 程佳运:“我很对不起他,一开始他就好象有预感,不乐意来,我呢!既想做这个工程,又想让他回家乡,展示一下自己,没想到却害了他。” 丁克:“您是好心,朝总能理解。噢!上次您走后不久,差点又出事了。” 程佳运:“是吗?怎么回事?” 丁克:“一个姓肖的建筑公司老板,可能是代宇庭的熟人,他拿出一百万现金,行贿朝总,还有他爱人小张,也给了我三十万。朝总第二天把钱退给他,当场宣布,取消他的投标资格。” 程佳运:“好!朝总做得好!” 丁克:“好是好!可第三天晚上,姓肖的,当然没时间去证实,肯定是姓肖的,派了五个打手,冲进朝总办公室要打人。” 程佳运急切地:“朝总挨打哪?” 丁克笑道:“嘿!真看不出,朝总平时文质彬彬,没想到他真还有两下子哩!” 程佳运高兴地:“是吗?” 丁克:“朝总见他们气势汹汹冲进来,他从容不迫,几个人,被他打得屁滚尿流,他连烟头也用来对付一个人,真厉害。等我和于坤赶到,几个人已经被他制服了。” 程佳运:“真的?” 丁克:“一点也不夸张。他那个温侯射戟,左右开弓了得!两个小子扒下了,还不知咋回事哩!您去问于坤,于坤只想跟他学两招哩!” 程佳运:“我没看错人,文武双才呀!可惜了!放在我这儿可惜了!” 丁克:“您真的没看错人,他人品也好,对您很忠啦!我说,您要我带枪暗中保护他,他听了,站在那儿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程总真好!’” 程佳运:“对不起他呀!叫他撤,可他又不同意。” 丁克:“那他绝对不会撤,尤其是现在,他更不会撤了。” 程佳运:“噢!我知道了!” 524楚云市人民医院住院部 楚云市人民医院朝旭的病房里,朝旭妻子凤玲正默默地坐在昏迷不醒,吊着氧气瓶的丈夫病榻前拭泪。 丁克走到他跟前,指着程佳运,轻轻地:“小张,程总来了!” 凤玲擦了一下泪,回头起身招呼程佳运坐下。 程佳运没有坐,轻手轻脚的走到朝旭床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朝旭额头,久久的凝望着。 丁克端了一张方凳给程佳运坐下。 丁克将凤玲叫到走廊:“程总要我告诉你,别急,他要尽全力治好朝总,要用国际上最先进的技术,最好的药,不把朝总治好,他不离开楚云。” 凤玲感激的含着泪:“谢谢,谢谢程总,谢谢您!” 丁克:“程总还说,今晚他要陪朝总一夜,叫你回去休息。” 凤玲:“我不走!” 丁克:“程总从来不这样的,你一定要让他陪在这儿,我也在这儿。” 凤玲勉强点了点头。她走到病房,对程佳运:“那就辛苦您了。” 程佳运:“你放心,会没事的。” 凤玲又坐了会儿,绕到床那边给朝旭掖了掖被子,向程佳运、丁克二人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朝旭,擦着眼泪走了。 525楚云市人民医院会议室 医院召开救治朝旭的专家会诊会议,凤玲、江枫、程佳运、丁克参加了会。 院长:“今天,召开救治楚江大桥指挥长朝旭先生专题会。院主要领导,专家教授都来了,朝先生的家属和单位领导,也参加了我们的会议。下面,请主治医生先介绍情况。” 主治医生:“病人是因长时间昏迷,于昨天入院的,现在仍处昏迷状态。我们对病人进行了心电图、脑电图、血球等多方面检查。很愦憾,现在尚未查出病因。从我多年的临床经验来看,这位病人的症状有些怪异,光从劳累过度,是解释不通的,是否还因其它的毛病引起呢?” 江枫:“我白天一直和病人在一起,他确实很劳累。” 丁克:“据我观察,他一天休息不到三个小时,已经连续一个多月了。” 院长:“请问病人家属,他有什么病史吗?” 凤玲含着泪摇摇头:“他平时咳嗽都没有过,身体一直很好。” 院长:“专家们的意见呢?” 专家甲:“这种病例不是完全没有,国际上叫做hpin昏厥症。” 专家乙:“如果是这种病,治疗费用相当高,而且这类药品只有美国有。” 专家丙:“台湾也有。” 院长:“我们想征求家属的意见。” 凤玲:“我不知道!请你们一定要救他呀!” 程佳运:“各位领导、专家,关于救治朝旭先生的问题,请你们不要考虑费用,不要考虑跨国用药。只请求你们尽快查出病因,所有费用,本公司一体承担。丁克!” 丁克:“程总!” 程佳运:“你把医院账户抄了,明天先汇500万到医院。” 院长惊讶地:“500百万!” 专家乙:“不须那么多,100万,就能明确他可治不可治了。” 程佳运:“行!先打200万吧!我要求,贵院启用现有的最高档设备,最好的药品,花多少钱无需考虑,尽全力抢救病人。请你们放心,如果资金不到,你们可以立即停药。但是,如果你们有好药不用,或因责任不到,耽误了对病人的治疗,丑话说到前面,我将不惜一切代价。” 院长笑道:“您多虑了!我们将不惜一切手段,全力救治病人。” 程佳运:“只要你们全力救治,资金绝对保证。” 院长:“有您这句话,我们还有什么可说。” 江枫:“市委、市政府在看着你们,朝旭先生的病情,我会随时向市领导报告,希望你们做得最好。不要辜负市委、市政府领导和程先生的重托。” 526楚云市人民医院 院长带领技术人员,打开一台新包装仪器检查。 专家教授开会研究治疗方案。 医生们紧张地进进出出。 医生甲:“这是朝旭的化验单,你赶快送给专家室。” 一台轿车驶进住院大楼前,一医生从车上下来,手中抱一个包裹,跑步进住院楼。 一护士推着台护理车,两个女职工跟在她后面,议论――。 “十病室是个什么大人物?启动这么多专家、教授?” “不知道,连院长都急得不得了,看来,是怕追究责任咯!” “这个病人的治疗费用了得!住院部尤会计说,一天十几万。” “那台市委常委进院时,都舍不得用的机器,今天叫人开封了,院长还亲自督阵哩!” “老医生说,医院从来没看到过这种情况。这个病人肯定来头不小啊!” 527楚市人民医院十病室治疗室 那位从小轿车上下来医生,将包裹交给一个医生,他说: “这是刚从机场取来的快件,是美国寄来的,邮资就上万啦!” 医生乙:“这怎么办?上面注明要院主要领导签收,我怎么能收呢?” 医生丙:“快请院长,时效只有四天呢!今天就必须用完。行!我去找院长。”说完,跑步出了治疗室。 528楚云市人民医院十病室 江枫的夫人一直陪凤玲,守候在朝旭病房。 江夫人:“你先生是华宇程老总的爱将呢!他为全力以赴救他,座镇楚云,从香港、美国调来新药,还从台湾请来名医,两天内赶到楚云。真难得呀!” 凤玲:“嗯!我知道!医院也很重视,动用了刚刚进口的高级设备,使用了市领导都不曾用过的新药。江秘书长在会诊会上,要求医院高度重视,用市委、市政府的名义压他们。这很起作用。” 江夫人:“老江是从不打牌子的,这也是他俩,多年的友情啊!” 凤玲:“谢谢!也非常谢谢您!这几天一直陪在这里。” 江夫人:“朝旭好福气哩!可以说,在楚云是最高规格呀!” 凤玲:“我不要什么最高规格,我只要我的朝旭、我要我的丈夫快点醒来。”说着又哭起来了。她抚爱地摸着丈夫的头,又伏在被子上抽泣。 江夫人安慰道:“别急!既然他这样有福气,相信不会有什么事,放心吧!噢!”她认真地看了看朝旭“凤玲,凤玲!你看,你看!朝旭他醒过来了!他醒过来了!” 伏在丈夫身边的凤玲,抬起头,她擦了擦眼睛,赶紧站起来一看,可不!她的心爱的丈夫果真在微微眨着眼睛,她一下扑过去抱着朝旭,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脸上,任泪水流淌在朝旭的脸上……。 江夫人:“医生!医生!” 值班医生赶紧跑过来,问:“什么事?” 江夫人:“你看!病人是不是醒过来了?” 医生看了看:“嗯!是的!醒过来了!”疾步出了病房。 主治医生,专家、教授都来到病房,围着朝旭的病床。 主治医生:“奇迹,简直是奇迹!昏迷四天,终于脱离了险境。” 台湾名医走了进来,看后,笑对凤玲:“祝贺你!朝夫人!象这类病,苏醒得越快,恢复就越好。一般要昏迷半年以上,你的先生仅四天,这在国际上罕见,您和他都是有福之人哪!” 凤玲哭道:“谢谢!谢谢您!谢谢你们!” 主治医生对在场的人:“朝旭先生的病,有一点可以肯定,系急火攻心,至使……。” “病因不用再分析啦!两个字―累的。”程总的声音。他一进屋,就高兴地走近病床,对朝旭笑道:“好人一生平安哪!”。 躺在病床上的朝旭见程总站在跟前,嘴唇动了动。 凤玲伏在他嘴边听着。然后,她对程总说:“他说,程总您好吗?” 程佳运一下坐在病床边上,轻轻捧着朝旭打吊针的手说:“我很好,我很想你哪!” 朝旭的手动了动,泪珠从他那微笑的眼角边淌了下来。 站在一边的主治医生:“程总,刚才朝先生的手,是不是动了一下?” 程佳运:“是的,是捏了我的手一下。” 主治医生高兴地:“好了,没事啦,三天以后,你们的朝先生就可以出院了!” 凤玲惊喜地:“真的吗?” 主治医生:“真的!” 程佳运不放心地:“怎么就说?就要他出院?” 主治医生:“他刚醒过来,手就可以动弹,说明恢复相当快,您从国外弄来的那几种新药,功效特好,不信,下午你来看,我保证他可以坐起来吃东西了!” 程佳运:“行!我下午一定要亲眼看他吃东西,凤玲哪!你把我给你带来的燕窝,下午给他做好端来。” 凤玲笑道:“好!谢谢您,您想得真周到。” 程佳运笑了笑,对朝旭:“你平安啦!老天有眼啦!” 朝旭轻轻地:“谢谢您!” “说话啦!说话啦!”众人又是一阵惊喜。 朝旭的手机响了。 凤玲:“是朝斌!”接过手机“斌斌!爸爸没事了!”凤玲边说边擦高兴的眼泪,又对着手机:“你现在叫爸爸!”她把手机听片,贴到朝旭的耳边。只听朝斌“爸爸,爸爸……”叫个不停。 朝旭轻轻地:“斌斌,我的儿子,爸爸没事了!好孩子……”他将眼神转向妻子“没告诉妈?” 凤玲摇摇头,朝旭“不要告诉她老人家,没事了。” 凤玲点点头流着泪“嗯”了声。 程佳运站起来对朝旭:“我下午来,我要亲眼看你,吃上大大的一碗燕窝。”边说边用手划了个大圈,“好好休息!”说着和丁克等人走了。 凤玲和江枫的夫人把他们送到门口。江枫的夫人对凤玲:“快回去,按程总的吩咐做燕窝去,这儿有我呢!” 凤玲望着朝旭不肯离去。 江枫夫人一边喂朝旭喝水,一边打趣道:“怎么啦?走哇!是不是不放心,怕我抢了你的老公啦?” 凤玲笑着轻轻地捶了江枫夫人的肩一下,又看了一下朝旭,朝旭笑了。她只好恋恋不舍准备出门,临走前,对江枫夫人说:“拜托了!” 江枫夫人:“行了!走吧,等下您的先生叫饿了!” 凤玲又看了朝旭一眼,这才真的离去。 529楚云市轿车上 朝旭:“程总!我已经好了,干吗一定要住八天才出院啊!” 丁克边开车边回答:“这叫七不出,八不归,程总信这个。” 程佳运:“嘿嘿!多住几天怕啥!有个什么反复,还在医院不是!” 朝旭:“这么说,我今天还不能回家哩!” 丁克:“对啊对啊!只能回指挥部,你不是早把指挥部,当成你的家了吗?” 程佳运爱怜地回头看着朝旭。 朝旭:“好吧!服从!” 程佳运对朝旭:“人的身体是个未知数啊!你看你身体那么好,还出现报警,意料之外―” 朝旭:“情理之中哪!老人家说过,人的身体就是一个小宇宙。我嘛!一点小毛病,睡几天就好了,还劳您亲自跑来,一待就是七八天,公司那边怎么办?” 程佳运:“小毛病,你真会开玩笑,若非及时救治……。” 朝旭笑道:“总不至于阴阳两界吧!” 丁克:“嗨――!真差不多,您知道程总是付出什么代价来抢救您的吧?” 程佳运制止:“丁克――!那有什么可说的啊!” 丁克:“这叫做贵人遇贵人啊!” 朝旭急问:“花了多少钱?” 程佳运:“什么钱不钱的,钱是人创造的,没有了人,还谈什么钱?” 丁克笑道:“程总其实说说也没有什么,朝总身价岂止八十万!” 朝旭大惊:“什么!八十万?那么我从住院算起,平均每天是十万哪!”说完侧过身,惊看着程佳运。 程佳运轻松地笑道:“金钱如粪土,只要人长久!” 朝旭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叹口气:“唉!这也叫不能把握住自己啊!程总为我,情同再造。没说的,也只有结草衔环啦!” 程佳运:“啥叫没把握住自己?玩命的工作,没日没夜,能不出事?” 丁克笑道:“是的!朝总为了这个项目,简直在完命。程总,我如果出现朝总这种情况,您会不会……。” 朝旭想解释什么……。 程佳运:“吃醋了吧!是不是!” 丁克笑道:“您放心,就是花八百万,我也不愿去尝试,简直把我吓死了!” 程佳运对朝旭:“你这搭档,是你的好兄弟,前几天,他哭了好几次呢!” 朝旭倾身向前,在丁克肩上拍了一掌:“没说的,好兄弟!” 丁克笑了,笑得很甜,很美。 程佳运:“工作情况,丁克都给我说了,不错!” 朝旭:“如履薄冰啊!” 程佳运:“现在危机已经过去。” 丁克插话道:“对!什么危机都过去了!”大家都笑得很开心。程佳运将左手搭在朝旭的肩上,轻轻地拍着朝旭,“下一步是游子还乡,大展鸿图,造福桑梓的时候了。” 朝旭:“一切正常后,我会回到您的身边,这里交给丁克。” “嘎――!”丁克听了这话,突然一踩刹车:“怎么哇――!这里交给我?老天!我的脚手都软了。” 程佳运笑道:“开车!开车!干嘛这么紧张,朝总是说‘一切正常以后’,又不是现在就走,我早就想说这话,是怕你开车精力不集中。” 车还是没有动。 朝旭拉开车门,下去走到丁克身边:“我来吧!” 丁克移身到右边座位。 程佳运笑道:“没出息,别人想当官还当不上,你听说当官,却吓出一身冷汗。” 朝旭启动车笑道:“兄弟――!尝尝当官的滋味,体会一下有权的感觉,我们华宇人是有品位的,怕什么!” 程佳运听后高兴地:“说得好!华宇至少要培养十个八个,象朝旭这样有品位的能人。” 朝旭:“程总您过誉了!” 丁克笑了笑:“行!要不试试?不过朝总您说的是‘一切正常以后’啊!” 朝旭:“没错,决不留一个难题给你,你的工作就是我的继续,向程总负责,向公司负责。” 程佳运非常满意:“听到没?这就是华宇人的品位!” 丁克忽然想起一件事,对朝旭说:“朝总,前天接到市公安局一个通知,洪波被正式逮捕。他们还说,马伯清已被‘双规’了。” 朝旭敛住笑容:“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的后台老板也跑不了!” 程佳运:“你是说那个姓代的副市长?” 丁克:“不是他还有谁!我一看那副奸相,就知道他不得善终。” 程佳运:“面如其人啊!不过也不要这样去讲人家,自有法律制裁。”说着话,车到了。 丁克下车,连忙给程总开车门,补上一句:“您不知道,姓代的出了多少难题呢!” 程佳运从车上下来:“害人终害已,亘古不变的真理!” 于坤他们接着,大家高高兴兴地走进指挥部。 第十九集 530佳银大酒店程佳运房间 程佳运、朝旭、丁克、于坤等人。 程佳运:“这次来楚云时间是最长的。”对朝旭“你能这么快康复,我最高兴,值得呀!” 朝旭:“非常谢谢您!没别的,和大家一起,和衷共济,把这个工程做好,为华宇争光!” 程佳运:“好好!大家在朝总的带领下,虽说很辛苦,但成效是非常卓越的,昨晚和大家一起,把工程的几项重大事情定下来了,就按那个办吧!我等待你们回深圳,进行大桥主体招标。” 朝旭:“好的!这里附属工程招标一结束,我就会向您报告。” 程佳运:“噢!朝总啦!有件事差点忘了!大家很辛苦,待遇方面的问题,你要考虑好,包括你自己。具体标准由你定,奖勤罚懒是本公司制度。 朝旭:“好的!不过!我自己不罚也就罢了,不能拿奖金。” 程佳运:“为什么?” 朝旭:“工程款失窃其过一也;两次劳驾您亲临楚云,过之二也;……。” 程佳运:“行了行了!这能算到你头上吗?还自贬三级哩!没这个道理。” 于坤:“要算也只能算到我头上。” 朝旭:“这不是你的差错,是我考虑不周,这么大的资金,我没想到要采取防范措施。” 程佳运:“不争功诿过,德也!这件事,你俩都没责任,既然嫌犯已拘捕,很快就会真相大白。这不仅是家贼难防,此案还涉及到政府机关,它除了经济犯罪,还是有意撤我们的台。与你们何干?” 丁克:“我同意程总的看法。” 朝旭:“我最大的心愿是,除了奠基仪式,请程总来楚云外,但愿中间不再生枝节。” 程佳运:“呵呵!您是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啦!不会啦!必成正果!” 丁克:“经过这项工程,我看到了权力、金钱、美色的充分表演。怎样组织大型基建?尤其是不被权、钱、色击倒,朝总给我们,也给楚云市党政机关作出了榜样啦。” 程佳运:“朝总付出的代价也是很的啊!” 朝旭:“既然是雷区,难免留点伤痕啦!” 程佳运:“哈哈哈!说得好!你那篇文章也写得好。” 丁克:“朝总把它附在给市政府的报告上了,每份标书也附了一份。” 朝旭:“其实,想通了,对他们没有坏处。” 程佳运:“做人就应该这样。好吧!晚上的飞机,现在到老人家那里去吃午饭。你们说怎么样?” 朝旭:“您是说――。” 程佳运:“去看看你母亲!” 朝旭:“程总!还是不去了吧!您劳累了几天,晚上还要坐飞机,休息吧!” 程佳运:“这事你说了不算。上次来,按理,就应该去看望老人家,因为是那种情况,我不好交待,现在一切都好了,我一定要拜访老人家。” 朝旭还想解释什么。 程佳运:“你呀!现在有个妈时常惦记着你,幸福哟!我羡慕你。当我偶染风寒,身体不适,或生意场上受挫,或工作不顺,找不到共同语言的时候,我总是会这样想,这个世界上,谁真正关心我啊!母亲,只有母亲对孩子的爱,才是纯洁的。母爱是自私的,却是伟大的。她是人类一切爱心的源头,不懂得母爱的人,不会真心地爱任何人。可是,我没有了母亲,她老人家走啦!”说到这里,程佳运似乎有点哽咽。 朝旭:“看得出,您对母亲的感情很深!” 程佳运:“我这次来前,就作好了去看你母亲的准备。你想想看,要是这次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的母亲会是一个啥情况?” 朝旭的眼框湿润了:“程总非常谢谢您,行!现在就去看我妈,她老人家见到您,说不定该有多高兴呢!” 程佳运:“走!” 531楚云市车上 丁克开车,程佳运与朝旭、于坤坐在后面,秘书坐在副驾位置。 朝旭对丁克“丁克,走临江大道,那条道车少,离我妈住的那儿近多了。”脸上洋溢激动表情。 丁克从反光镜上,偏偏头,看看朝旭,笑道:“朝总归心似箭啦!嗯!我也想我妈了!” 程佳运:“不奇怪!父母在,我们都是孩子。有机会到河北,也去看看你父母。又对前面秘书:“东西都带上了吧!” 秘书:“按您的意思都带上了。” 朝旭:“程总您太客气啦!” 程佳运:“小小意思,略表示一点敬意!” 丁克回了一下头,又迅速继续看着前面,车过了一个道口,前面有一家商店,丁克说:“程总,您和朝总稍休息一下,我下去看看车。”说完,把车停在路边,疾步向商店跑去。 朝旭:“丁克,老……。嗨!这个家伙也真是。” 于坤也趁机溜下了车。 程佳运笑道:“你就让他吧!我这个当老板的,都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品,你们哥儿俩,感情如此深笃,他能不意思意思?这几年我发现,他也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哪!” 朝旭深情地:“您是我们的恩师呀!表率的作用是无穷的哪!公司的凝聚力很强,与您善待下属有直接的关系,您对那个监守自盗事的处理,在公司影响很大。” 程佳运高兴地:“是吗?那小子现在干得不错,发了点小财,只是他老婆那个病比较麻烦,你回去以后,还过问一下。” 朝旭:“行!” 丁克、于坤乐呵呵,抱了一大堆物品过来了。 朝旭立即下车:“你俩干啥呀你!”说着帮忙把后面车盖打开,将东西放了进去。 三人上了车,丁克对程佳运笑笑:“当面撒了个谎,对不起,程总,您将了我一军,我来这么长时间,都没去看看大娘,您来就这么几天就想到了,我咋不跟着学点儿呢?” 于坤:“我也得学着点儿。” 程佳运笑笑:“我就知道你俩的意思,行!亡羊补牢,犹为未晚。开车吧!” 532楚云市朝母家 程佳运四人下车,朝旭陪着程佳运,丁克、于坤和秘书提着东西,走往朝母住处。 朝旭““妈――!妈!您看谁来啦?” 朝母在那有限的狭小园子里,东瞅瞅,西瞧瞧。听到喊声。回过头来定神一看,又顺着朝旭手指方向,抬起头看后面。 老中青四个男人,提着包包盒盒向这边走来。 老人家一个也不认识,问儿子:“他们都是谁呀?” 朝旭来不及回答。 程佳运等四人亲亲热热地叫开了― “大娘!您好!”、“大娘您好!”。 朝母忙不迭地:“诶诶!好好好!”答应着。 朝旭拉着程佳运,给母亲介绍:“妈,您知道这是谁吗?” 朝母顿了顿。 朝旭动情地:“这就是程总――!” 朝母反问一句“就是你常说起的,你的那个上级程占(总)?”朝母的声音有些发颤,后面那个字的音也变了。 朝旭使劲点头“是啊是啊!” 朝母一听,上前就要下跪。 程佳运见状,迅速上前搀住:“大娘大娘,您这是干啥?” 朝旭将脸扭过一边。 朝母看着程佳运:“多亏了您啊!大恩人啦!” 朝旭又将丁克和程的秘书,给母亲作了介绍。 朝母高兴地拉着丁克和秘书:“好好,快快!屋里坐,屋里坐。” 众人进到屋里,朝旭给每位客人沏好茶后,陪程佳运坐着和母亲说话。 丁克和程佳运的秘书,将礼品一件件分类放好。 程佳运看着朝母,风趣地:“慈眉善目,福态安祥,‘哀家’风范啦!” 朝旭:“我妈原来是中学教师,退休几年了。” 程佳运欠了欠身,非常礼貌地说:“大娘,孩子不在身边,您可好哇?” 朝母高兴地双手拍膝:“好、好――!大娘我好着哪!只要他(朝旭)好,我啥都好啊!我几个孩子要说听话,个个都听话,要说好学上进哪,那就要数旭儿啦!” 程佳运笑道:“您养了个好儿子啊!” 朝母:“不的!是**把他培养出来的,现在**不管他啦!他再能耐,没人相中,也是一块废铁啊!您把他给用起来了,您才是这个哟!”朝母向程佳运伸出大拇指。 “哈哈哈……。”众人听了,放声大笑。 朝母对朝旭:“我说有些日子没到我这儿来呢,回深圳啦?” 丁克欲插话,程总向他挥手制止。 朝旭向程佳运笑了笑:“没关系,程总,我母亲是个开朗人,可以告诉她。” 朝母不明白什么意思:“你们都说些啥呀?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老妈子呀?” 朝旭笑道:“妈,没什么,都过去了。我现在给您说吧,儿子我呀!差点儿见不到您啦!” 朝母吃惊地:“什么哇!”,不高兴地“你别吓唬我,这不好好儿的,咋就见不着呢?” 朝旭认真地:“妈,是真的,儿子啥时候骗过您哪?是程总救了儿子,花了八十万呐!” 朝母大吃一惊:“是吗――!咋回事儿?快给妈说说。” 丁克、于坤和程总的秘书收拾完东西,也围坐过来。 (画面)朝旭一五一十地讲给母亲听。 朝母听后,感动得泪流满面:“孩子,程总是我们的大恩人啦!妈没别的,要记住,知恩图报,作人的本分啊!噢!”朝母还想说什么。 程佳运制止道:“大娘,您别听他说得这么玄乎,您儿子给公司创造的财富,岂止一个八十万哪!再说,他也是为了公司累病的呀!” (画面)丁克也在边上插言,朝旭又说了些感谢的话,说得朝母心花怒放,一会儿看看儿子,一会儿又看看程佳运,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 533佳银大酒店程佳运房间 朝旭与程佳运交换意见。 朝旭:“老三,我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我觉得,他与您有惊人的相似,人才难得呀!且年龄还不到四十岁。虽然,他有一番事业,但较之华宇,则微不足道。您可否要他回来?就从楚江大桥着手,长期和我在一起。不出三年,定是一个相当出色的企业家。” 程佳运听后很久没有吭声,慢慢地:“你真是一个非凡的君子,我没有看错人。通过看望你母亲,更坚定了我的看法,你有一个深明大义的母亲,抚育了你这样一个为人正直,智慧超凡的儿子。这几年来,我一直看中你,虽然我也想过,你一旦不接受,也想到过老三,我总认为他不是吃菜的虫。” 朝旭笑道:“不识庐山真面貌哇!我这旁观者,还是很清楚的,老三一定比我强:第一、基础好,他虽然是搞电子计算机的,但他的改行与我的半路出家,有很大的区别,在管理程序上是轻车熟路;第二、美国是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他在美国工作多年,必定受到影响,操作华宇定在我之上;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象您一样重事业,操行好,将公司交给他,万无一失,是一块守成的好材料。” 一席话说得程佳运眉开眼笑,不无担心地:“那你呢?” 朝旭爽朗地笑道:“我就知道您不放心,唯恐我脱离华宇。不会的,程总!我原就说过,朝某虽无诸葛之才,却不泛孔明之德。如老三愿意留我,我将一如既往,事少主如事君,我愿意将归宿,定位在华宇。” 程佳运:“这就好、这就好!这是老三进华宇的首要条件。否则,免谈!” 朝旭感动地:“谢谢您!我一定不辜负您的重托!” 534楚云市委常委会议室 楚云市委、市政府召开市委常委、副市长参加的紧急会议,专题听取“9.13”失窃案侦破情况汇报。除代宇庭出国考察没到会外,在家的领导全部出席。会议室气氛异常严肃,游副市长也一本正经,其他人谁也不理谁,找准了自己的位置,默默地坐着抽烟。 市委副书记主持会议:“同志们,我市一名常务副市长涉嫌犯案,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人们议论纷纷,影响很坏。为了统一认识,统一口径,今天召开这次紧急会议,一是通报情况,二是研究处理意见。现在请纪委书记介绍情况。” 纪委书记:“根据市公安局、‘9.13’失窃专案组的报告,经请示市委李书记和吉市长,对涉嫌该案的市政府办公厅原秘书处处长马伯清,进行了‘双规’。据马伯清交待,现任市人民政府常务副市长代宇庭,就是这一重大盗窃工程款案的主谋。” 会场哗然,议论纷纷,游之的声音最大。 游之:“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个东西嘛!” 纪委书记:“现在由市公安局局长,专案组组长龚律明同志,具体汇报案件侦破情况。” 龚律明清了一下嗓子,摆出一叠案卷:“经查证核实: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巨额工程款失窃,系指挥部内部作案。是楚云市首例高科技作案。罪犯在掌握对方开户行及帐号的前提下,破译密码,从网上将对方的款项,直接划入罪犯帐户。为了防止类似案件的再次发生,经三位专家联名,请示国家安全部门,罪犯作案的具体操作程序,不予公布,全部资料交安全部门封存。犯罪嫌疑人,原指挥部文秘兼打字员洪波已捕,并从其家中书柜,搜查出专事干扰信号、破译银行密码、剌探机密、**等方面的软盘若干。 据对洪波初步审讯,洪作案动机,系市政府办公厅原秘书处长马伯清指使,洪事先接受了马十万元研究经费。 马伯清被‘双规’后,交待了市政府现任常务副市长代宇庭,涉嫌此案,马伯清根据代宇庭提供的市税务局二分局基建帐号,将两千万元人民币划入这个帐号,另将一千五百万打进市烟草专卖局。经查,这两笔款尚未动用。至于代宇庭市长为何要这样做?马伯清的十万元经费从何而来?我们们将另案侦查。“ 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政法委书记和市委李书记交换了一下意见。 政法委书记:“请大家静一静。” 会场安静下来,个别人还在讲话。 政法委书记:“不要说了嘛,等下可以各抒已见!” 会场完全静下来了。 政法委书记:“这个案子比较复杂,侦破的时间也比较长,三个多月吧!”他问公安局长。 公安局长略点了一下头。 政法委书记:“终于还是破了。专案组下了不少功夫,应该表扬。案子搞完以后,开个表彰会,该奖励的奖励,该立功的立功。”转而,他眼睛一瞪,脸一沉说: “同志们,从这个案子,我们应该悟出一点什么来呢?一个副市长,党的高级干部呀!竟然参与巨额资金盗窃,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嘿――!偏偏就真有其事,无奇不有哇!性质相当严重。现在挖出了萝卜,还会带出一些什么污泥呢?我希望大家是旁观者,而不要成为当事人。身为常务副市长的代宇庭,上台不到一年,竟然干了一件这样荒谬的‘大事’,这就是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第一把‘火’?结果把自己烧焦了。如果他再烧两把火,会怎么样呢?我看,他要把楚云市烧红半边天。” 会场一阵笑声。 政法委书记:“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税务分局要基建款,怎么要采用这种非法的形式?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文章?烟草专卖局,那一千五百万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公安部门要以此为线索,穷追猛打,查他个水落石出。” 李书记插话:“不管涉及到谁,要一查到底!”他说完看了一下市长,市长脸色很不好。 政法委书记转过脸对公安局长:“李书记说的你都听到了,不管涉及到谁,一查到底。你们要立即组织人马,进驻税务分局和烟草专卖局。” 李书记:“纪委!你先给我把这个税务局的局长,管基建的副局长,还有烟草专卖局长‘规’起来再说。” 龚律明:“管基建的副局长,就是代副市长的儿子代军,现在北京出差没有回!” 李书记:“嗯―!问题很可能就在这里。” 政法委书记:“税务局的基建款与烟草局的款,又是一个什么关系呢?看来情况非常复杂,且紧急,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弄回代宇庭的儿子,把嫌疑对象牢牢地控制住。将侦查情况及时报告我。” 龚律明站起身来,严肃地:“是!” 政法委书记小声征求书记的意见:“他是不是可以走了?” 龚律明也听到了,他知趣的收拾案卷准备走。并对政法发书记说:“我先走了!” 政法委书记:“行吧!” 龚律明看了眼书记和众人,夹着文件袋走了。 李书记:“常委、市长、副市长们留下,其他同志也请先回。” 部份人站起来清理自己的东西。 李书记对将离开的人:“大家要注意保密,暂时不要对外讲。” 政法委书记复述了书记的意见,部份领导各自收拾文件,离开了会场。 常委、市长、副市长们继续开会。 李书记扫视了一下全场:“同志们,刚才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想不到啊!问题竟然出在我们常委身上,出在政府领导人身上。这是我们市委、市政府的耻辱哇!上面怎么看我们?楚云人民怎么看我们?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啊!看来反腐倡廉,任重而道远哪!代宇庭给政府抹了黑,当然也葬送了他自己。他不但失去了人格和尊严。从今天起,他失去了一切,而将永远钉在耻辱柱上。这是一个惨痛的教训啦!一个党员领导干部,不能勤政为民,不能把自己置于党和人民的监督之下,竟然干出这种丢人、蚀格的丑事―盗窃工程款。嗨!这叫什么事呢?这在楚云市、在全国恐怕也是首例。市政府你们要好好坐下来,总结一下经验教训,政府抓经济工作是这么抓的?你们市长、副市长很有权,各自管着一个方面的事业,可谓一言九鼎!这些年,省长、市长们出事的不少。 代宇庭这个人怎么办?此前,我请示了上面纪委,上面要求我们先开个常委会,统一看法,拿个处理意见报上去。过几天,上面将派一名常委来楚云,协助我们处理此案。现在请大家谈谈意见。“ 吉市长:“天要下雨,娘要偷人……” 李书记纠正说:“是娘要嫁―人――。” 吉市长气愤地坚持:“用在代宇庭身上,叫做他娘偷人,才养出这么个缺德货。” 李书记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他倔,只好任他去说。 吉市长:“一个高级干部,还副省级哩!他、他竟然与‘黑客’联手―偷钱!听说过吗?亘古未有哇!这个人的政治品质也坏,前不久,财政局一位领导对我说,他一年多以前,就在为换届选举作准备。他安排局里四、五个干部,做他的打手,收集格明同志的黑材料,在人大会上抛出。” 李书记:“听说老方,对他关照过不少哇!” 吉市长:“是啊!这岂不是无情无义,恩将仇报吗?人做到这个份儿上,他还通什么人气?嗳!我还听说,他为了保持他这个副市长的精神状态,这老小子一个月要吃好几个胎盘呢!” 游之大声地:“这叫吃人肉,生疔疮,烂死这个死瘟丧。” “哈哈哈!”大家笑了。 游之愤怒地:“他是三分不象人,七分倒象鬼。讲个话都讲不清,口里象咬着筒卵,全看稿子念。要看相没看相,要才能没才能。” 市长对游之:“嘿!就这么个玩意儿,居然干上了副市长,还进了我们常委,应该说,市委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老游哇!还是上次你那个比喻比得好啊!” 李书记问:“什么比喻?比喻什么?” 吉市长和游副市长相视而笑。 李书记摸头不知脑,也懒得细问。对市长说:“政府官员的素质,直接关系到全市的经济建设,我希望政府这边,再也不要出代宇庭这样的南郭先生了,那么多的厅局级干部,难道就没有一个比代宇庭强的?怎么就让这样一个人钻进班子里来了?大桥指挥部的那个朝什么……” “朝旭!”游之提醒道。 李书记:“啊对!朝旭,他原来也是办公厅的一个处级干部,那水平、能力比姓代宇庭的高多了,人品也好,可他却被排挤到深圳,给别人打工去了,一个民营企业家看中了他,委以重任。上次被公安局误抓,他的老总连夜飞到楚云,还找到我家里来,可见朝旭在这个老总心里的地位。”他瞟了一眼市长:“政府机关要容得人,特别要容得有才有德的人才,你市政府办公厅,容不得有本事的人罗!” 游之:“书记阁下,他朝旭走的时候,市政府的老大还不是眼前这位呢?”见书记老是盯着市长,不服气。 市长看了一下游之,很是感谢。他接过游之的话:“朝旭走的时候,本人我还没到市政府,现在我还想把他搞回来哩!”觉得很委屈,看着书记,眨巴眨巴眼睛。 李书记:“行了!我知道了。”对其他常委、副市长们:“大家谈谈,畅所欲言,不要有什么顾虑,噢!” (画面)常委、副市长们轮流发言。 游之:“这个姓代的进政府班子,只有年把时间,我怎么看他,都觉着不顺眼。” 市长:“你是他的克星。” 游之:“这小子脸皮厚,怎么吊他,他也笑嘻嘻。我知道他恨我,刚才李书记问我把他比做什么?开玩笑的时候,我把他比做汉武帝的*,文雅一点呢,武帝是万岁,下面的就是千岁。” 大家都笑了起来。 李书记:“难怪哪!他那个‘代千岁’的小名,还是你给取的呀!你能啊你。” 游之:“不错,正是鄙人。我总看不惯他那个熊样,一想起他搞老方,我就恨。据他秘书说,一本《孙子兵法》随身带,听说当时搞老方,他就用了《兵法》三十六计中的第三计《借刀杀人》,发动部下,把老方搞了个措手不及,这家伙心机了得呀!代宇庭是个典型的笑面虎,他对谁都满脸堆笑,只有那次我把他比做吊的时候,他才露出真实面目,当时,一脸横肉,脖子上青筋直暴,一幅要吃人的样子,我心里想,这小子绝非善良之辈。可以后,他见着我,还是一脸堆笑,我寻思,可得留心点儿,他是表面怕我,我呢,从内心怕他。” 李书记:“老游子说的这种人,机关不少哇!我就遇到过这种人,工作没啥水平,吃喝玩乐却是高手,一上班就为饭局忙。别人耻笑他,他无所谓。一个干部怎能这样呢?” 游之:“代宇庭有三根软筋,这就是财迷、色鬼、权欲狂。外面传说,代宇庭搞女人没有一个团,也有一个加强营。他在大庭广众之中说,‘中国是吃文化,国外是性文化,我呢!是双重文化。吃得好不消化,就会成了‘憋死的牛’。他玩女人不分对象、不讲档次、无孔不入,有眼就钻,甚至**。他的邻居讲,连自己的亲侄女都搞,还有他那个未婚儿媳妇,也是被他奸污后自杀了。” 吉市长:“群工部干部反映,他部下马伯清的老婆就是他的情妇。” 游之:“我早就跟方头说过,宾馆理发,把你的头摸得舒舒服服,到了机关又把几个头头‘摸’得舒舒服服,他是深谙‘摸头’之道哇!象他这种会摸的人,我看还有不少。当然,喜欢听奉承话,这也是人的特性,尤其是官当大了,爱‘摸’不爱‘拧’,谁直谁倒霉。” 李书记:“你不喜欢别人摸你、奉承你?” 游之很硬地:“我才不吃那一套哩!机关上下都知道我砸碎酒瓶的事。一次调整班子,一个干部提两瓶《五粮液》,一条《中华》烟来我家,我一看就火直冒,耐作性子听他谈完。临走,我命令他把东西拿走,他转身就走。我拿起他提来的东西,走到楼梯口,捧起烟酒往下砸去,‘啪’一下,酒是碎了,满楼道飘香。烟也掉了下去,这小子吓得捡起烟就跑。” 会场发出笑声。 游之:“我警告这个干部,就凭这一点,我要晾你三年。”看了一眼书记“我喜欢摸吗?” 李书记笑了笑。 吉市长:“是的!我们那边都说,游副市长,干净。” 游之:“我够了!我何德何能?房子、车子、票子样样不少,再去得一些不应该得的东西,有必要吗?为什么有的基建包头,比我们的厅局长还牛?公开的说某某厅长,我叫他跪着,他不敢站着!为什么?” 李书记:“得了人家的骨头就软嘛!我们有的领导干部在单位专横跋扈,而在基建包头,甚至一些小姐面前卑躬屈膝。”对游之“说啊!继续说,大家都愿听你讲哩!” 游之:“不说了,我都包场了,书记也不给我格外补贴。” 政法委书记:“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没有!”有的表了态,多数不吱声。 政法委书记:“好了吧!现在代宇庭出国未归,还有几天回国。请纪委与检察院联系,把对他执行‘双规’的时间、地点、方法定下来,拟一个审查方案,我们商量一下,毕竟是位副省级干部嘛!准备要充分。‘双规’以后,生活上还是要关照的,至于谈话的方式、审问的具体作法,待上面来人再说。这一级干部,不是我们想怎么搞就怎么搞的。我的意见,一下飞机就把他接走,以免发生意外。” 纪委书记:“行!就按这个意见,我们分头作准备。” 吉市长:“我刚才发言是在气头上,在处理过程中还是要讲政策,交待办案人员,姓代的问题归问题,该咋办就咋办,也有一把年纪了,不要动手动脚的。” 李书记笑道:“行啊!还挺有人情味嘛!” 吉市长:“无情必然无义!” 李书记微笑着点点头,说:“说得好!同志们,今天的会议开得很好,统一了认识,明确了做法。我还是要告诉大家,为人莫犯法,犯法身无主。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可能会获得一时的满足,却很难获得真正的幸福。 为官不言贫,莫要死于贪;管住自己,洁身自好,挡住诱惑,筑严清廉防线;做官先做人,提高官格官品,一定要树立正确权力观,执政为民。今后,不廉洁的人,没有资格坐主席台。“问吉市长:“代宇庭和那个姓马的,原来都在群工部吧!” 吉市长:“老游子,是吧?” 游之:“可能是吧!代宇庭去财政局之前,是在群工部。” 李书记:“两个人都是来自群工部,群工部是长期和最底层人打交道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人事部门要总结下经验教训。好吧!今天的会就到这里。” 535楚云市政府办公厅群工部 群工部全体干部在会议室,大家在议论。 干部甲:“今天会议啥内容?” 干部乙:“马伯清的事吧!” 干部甲:“他的事?他‘双规’关我们什么事?” 杨帆:“他原来在我们这里干过副部长嘛!哼!代市长的红人,‘双规’,还可能双双‘双规’多么滑稽。” 干部丙:“罗英的老公是纪检会的,她听她老公说,代宇宇的问题不小。” 俞小琼:“代市长不是出国了吗? 干部乙:“看来―这次叫他出国,是组织上有意安排的呀!” 干部丙:“听说他原来只是个理发员,还真会钻营,爬上这样高的位子,这下可摔惨罗!” 干部丁:“他给方老头子当过秘书吧,据说他还踩方格明呢!” 杨帆:“可不是嘛,岂止是踩,上次人大会换届选举,就是他煽风点火,把方老头搞了个人仰马伯清翻,狼狈下台。他则乘机鸠占鹊巢,占居了这个位子,真他妈不是东西。” 干部甲:“嗨―这有什么奇怪,政客嘛!古今中外都这样,胜者为王,败则贼,他现在恐怕基本上也是一个贼了。” 干部丙:“我就想不明白,方老头也是够精的,怎么就相中这么个人?” 杨帆:“利益或者说利用,你想想看,方格明把别人看不惯的人,偏偏当成自己的心腹,你说方是什么样的人?” 干部丁:“方是赶下台,代宇庭呢?可能会要被扔下台。方还在干顾问,代宇庭恐怕什么也顾不了啦!……” 俞小琼:“才好笑哩,听说方格明被罢官那天,他就往台下走,代宇庭就上台去,灯光斜照着他俩,代宇庭正好踩着方格明的影子上台,你说巧不巧?” 杨帆:“踩着别人的影子上台,随着别人的影子走。” 大家:“哈哈哈!” 第十九集(续) 部长:“你们说啥呢?一个个笑得前伏后仰。”陪着人事处长走了进来,坐在留给他俩的空位上。 杨帆木无表情地:“还有啥!群工部出了两个伟大的人物呗!我们有光咯!” 部长:“杨帆―!除了马伯清,其他不要乱讲。特别是市级领导,要维护领导的威信。” 人事处长:“暂时还是不讲为好,噢!”对部长“开会吧!” 部长:“现在开会,今天的座谈会,主要是总结一下经验教训。马伯清原来是群工部的副部长,后来调到秘书处。” 人事处长:“秘书处我给他们开过会了,大家谈得很好。” 部长:“厅领导对我们群工部很关心,特地派人事处长下来,征求意见,这种作法是少有的。马伯清是我们群工部出去的,他出了事,我们应当从中吸取什么教训?” 大家低着头不吭气。 部长:“现在请人事处长讲话。” 人事处长:“我刚到人事处不久,习群同志调任纪检组长,她还分管人事。秘书长给我谈话说,群工部对办公厅人事安排意见不少,嘱咐我,要下来征求一下意见,特别是马伯清的事情出现后,要好好总结一下经验教训。我也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好不好?就这个内容。” 部长笑道:“行!大家谈谈。” 干部们低着头,不说话。 人事处长拿出笔来准备记录,见大家闷着,只好放下笔。 部长:“谁先说说?别闷着噢!” 仍然没人发言。 部长急了:“刚才还在有说有笑,挺热闹的,怎么现在哑巴啦!开会时不说,下去有话讲,搞得秘书长都说群工部意见大,意见大说嘛!” 人事处长:“部长!您不要这样说,大家有意见,说明我们工作有漏洞。同志们,我今天来,绝不是追究谁来啦!确确实实是来征求意见,尤其是通过马伯清这件事,总结经验教训,达到改进工作目的。大家不要有顾虑,畅所欲言,不管说得对与错,都不会怪大家。” 杨帆:“说就说!我反正快退休了,死猪不怕开水烫,没什么好顾忌的。说群工部对办厅人事工作有意见,面太广,但我有意见。” 人事处长:“好!爽快!” 杨帆:“我认为,马伯清出事,是当今组织路线的必然。” 大家紧张地瞪眼望着杨帆。 杨帆:“我还认为,当前人事工作有四大弊端:第一、长官意志,一把手说要谁就要谁。马伯清一个残疾人,凭什么能进群工部?我和原副部长朝旭考察后,坚决反对。代宇庭打着方格明的牌子,硬说是方市长点名要的。第二、用人不认才干,只认请客送礼、溜须拍马,让一些奴才、庸才,甚至流氓、地痞占居领导岗位。第三、考察、民意测验走形式,欺骗群众,暗厢操作。不唱票;领导出面拉票,搞小圈子。第四、不按中央精神,不听群众反映,把有问题、甚至涉嫌犯罪的干部,匆忙提拔。我是个日薄西山之人,愿意咋的咋的。” 部长感到很紧张,他看了看人事处长。 人事处长笑了笑,既没肯定,也不否定。 杨帆又补充道:“就说朝旭吧!多好的领导,人品好,有能力,下面市县都反映很好,可是,硬是逼得他下了海。人家民营企业那么重视他,我们这么大的机关却容不得他。为什么?他不会做假,不会溜须。你们管人事的认什么?认恭维,认打牌、钓鱼、吃饭,认游玩陪得如何?认过年过节送礼、送红包,”越说越生气“象甚么话!拿着**的权,甚至干着卖官鬻爵的勾当……。” 部长严肃地:“老杨――!你说话要负责任!” 杨帆:“我不负责任,马伯清怎么进来的?” 部长一拍桌子,大声地:“他不是你去考察的吗?” 杨帆:“没错!是我和朝旭同志考察的,可是,我们决坚不同意,他也照常进来了呀!” 部长火道:“当时为什么不向上反映?” 杨帆大声:“反映!顶个屁用!” 人事处长:“冷静点!不要冲动嘛!” 杨帆:“行啦!我说句话冲动,拍桌子的不冲动。讨论什么?走人!”边起身,边发牢骚“总结经验教训,他马伯清出事,与我们何干?我不负责任!马伯清的事难道组织、人事部门会负责任?算了吧!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何必搞这个形式。”一甩袖,退出会场。 536楚云市繁华国际机场夜(夜景)楚云国际机场,雄伟壮观的候机楼,棱角灯昼夜通明。一排排富丽堂皇华灯下,停放着整齐有序的各式豪华轿车;高架桥上一辆辆接送客人的大客、轿车、面包车穿梭般驶进滑出;轰鸣的飞机起降声打破沉寂的夜空;来南北往的人群悄然在这里作短暂停留,一切井然有序。 蠕动的车队中,一辆“0”牌轿车,紧跟在转动着红色信号灯公安车后,从机场口驶进贵宾通道,停靠在贵宾室旁。 楚云市纪委副书记曾宽,携三名公安人员进到贵宾室,先后坐在沙发上。 一女服务员给他们上茶。 他们谁也不说话,略看了一眼茶杯,公安人员的眼睛,密切注视着电视屏幕上,飞机航班信息,不时抬起手腕看表。 (室外)广播报道:“迎接客人的请注意,从香港至楚云的波音747,2818航班已经到达本站……。” 曾宽站起来,往门外走去,三名公安人员随即起身整装,跟着曾宽走出贵宾室,坐上各自的车。他们在车上看到,飞机在导航车引领下,慢慢停下来。这时,坐在第一辆车的刑侦队长,向司机命令道:“出发!”后面“0”牌轿车紧跟着警车,向刚停下的飞机急驶过去,几乎与机场的梯车、货车同时接近机身。 代宇庭和随行人员最先走出机仓,第一名便是代宇庭。他站在弦梯平台,看到弦梯下停放的警车和自己的“0”牌车号,专车司机熟悉的面孔,还有一位似曾相识的一位中年男子,与他的专车司机站在一起。他“啊!”了一声。 两名公安人员站在曾宽后面,另一公安人员持枪站在两车之间。 司机向曾宽指了指平台上的代宇庭。 代宇庭几乎站立不稳,提箱从手中脱落。 随从赶紧帮他把箱包拾起。 他镇定了一下,一步一颤的走下弦梯,代宇庭走完了最后一级弦梯,脚刚着地。 曾宽迎了上来。 两名公安人员也跟了上来。 曾宽向他亮出‘双规’批件:“根据市委常委决定,代宇庭!你被‘双规’了。” 代宇庭一脸苍白,低声:“我知道,迟早的事。”他回头看了一眼滞留在弦梯上的随行人员,惨然一笑,向他们挥了挥手。 上面发出一阵“唏嘘”声。 曾宽:“上车吧!”命令的口吻。 代宇庭抹了一把脸,抹去那了最后的笑容,向自己的司机走去。 “请上这台车!”两名公安人员一前一后对代宇庭说。 代宇庭毫无办法,只得跟着公安人员到那辆警车边。 曾宽:“把他的箱包放到那辆车上。” 代宇庭被一公安人员毫不客气地推上车,两公安人员分左右两边门上车,将代宇庭夹在中间。另一名持枪公安上了“0”牌车,保护着曾宽,跟着警车,驶出了机场。 随行人员、部份乘客和司乘人员,目睹这一幕。他们仍呆呆的站在弦梯上,望着这两台车开去的方向……。 随从:“难怪他在国外是那副模样,原来他犯了事啊!” 乘客:“没准儿又是一个贪官!” 机乘工作人员催促:“走吧!走吧!还有什么好看的?” 随行人员下了飞机,竟大声议论起来― 甲:“我总感到,越到后来,他越不对劲,甚至怪怪的。” 乙:“他心里有事哕!你没看到,他在街上走,或参观游览时,连屁都不放一个,跟他讲话,老是走神,快回国的时候,他简直就是行尸走肉,” 丙:“一个副市长,看到这样现代化的大城市,比我们还懵,简直象个乡巴佬!然来,他心中有鬼啊!” 乙:“你当初不是抢着帮他提包吗?呵呵!” 丙:“是啊!你不也跟得紧紧的――!” 乙:“我承认,开始是有些巴结他,后来我发现,他好象灵魂已出壳了喂!象一种尚未成鬼,却已非人的东西,幽灵一样跟着我们,这话,我是不是对你说过?” 丙不吱声。 甲:“我一开始就瞧不起他,跟这样的乡里氅副市长出国,简直有失国格。” 丁:“我记得你当着他的面说,‘市长到美国,高兴得没话说。’‘代市长不发言,恐怕身上少了钱。’‘市长搞单干,我们怎么办?哈哈!” 甲:“我说呢!代市长怎么看不到往日那种神气了,连那个习惯性动作―摸脸,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听老人们说,人若改常,非病即亡哪!” 丁:“对对!你还悄悄地骂他,神、经、病哩!” 甲:“看来,对副市长一类人物,不得不重新审示啊!” 537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楼代宇庭家 代宇庭家里象过节一样,喜气洋洋,客厅摆上满满一桌菜,小女儿代芸早早坐在桌边,笑眯眯地看着桌上的菜,瞅着墙上的钟― 代芸:“倒计时―!我爸还有1时23分到家――!” 代政也抬头看了看表,笑对妹妹:“嗯!要是飞机延误呢?” 代芸不高兴地:“不――!乌鸦嘴。这是国际航班,怎么会延误呢!” 代政:“好!我是乌鸦嘴,爸的航班一定准时到达―!”他笑笑坐了过来,一手抚在妹妹的肩上“你现在想啥?” 代芸天真的扬起眉头,笑道:“我想啊!爸一定给我带了好多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总之说吧!都是稀世洋物。明天,我打算和我玩得最好的好同学,好好分享。哥―!你说好不好?” 代政:“好!好!你们学校―是不是最近出了个‘好’字造句题啊!” 代芸疑惑地:“你啥意思?” 代政掰着手指:“你刚才什么‘好吃好玩好好……这句话,我数了一下共十个好字,呵呵!” 代芸:“好就是好嘛!随口说十个好字,就说明十分好,哈哈哈!” 代政:“嗯――!我小妹真聪明!” 代母从厨房出来,手在围腰上揩了揩油渍,不高兴地:“菜都凉了,再热就没味了,死起还不回,电话都不来一个。”冲气坐在一边。 代芸:“妈!你别急!也别生气,爸很快就会回家的,来!您累了,我先夹块鸡腿给您吃,噢!”她从桌子上夹了块鸡腿,送到母亲嘴里。 代母看女儿一眼,张嘴吃了起来。 代芸:“嗯―!好好儿的噢!这才是我好妈呢!” 代政看着笑了笑,望了眼桌上的菜,抬头看看?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538楚云市海天工贸公司代政办公室(闪回) 业务员:“代总!高薪开发区张总说,实验楼的钢材他们不要我们的了。” 代政:“为什么?” 业务员:“他们说,楚钢的质量不行,价格也太贵了。他们找了另外一家,合同都签了。” 代政低着头没说话。 业务员神密兮兮地:“代总!你爸没啥事吧?” 代政猛地一抬头:“嗯!什么意思?” 业务员:“张总和我块儿出门时,说……。” 代政紧张地:“说什么?” 业务员:“说你爸很久没在电视上露面,早被抓了!” 代政笑道:“扯―淡!我爸还在美国呢!我刚接到他的电话,今天到香港,明天到家。” 业务员:“真他妈空穴来风,出国了,电视上露啥面?还没咋的呢!就他妈另投新主。真坏!” 539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楼代宇庭家 夜很深了,代芸带着微笑斜睡在沙发上。 代妻将凉了的菜,热了一遍又一遍。 代政拿了条毛毯,走到妹妹身边给她盖上胸口。他抬头看看钟,又踱回到自己房中,拿起电话拨父亲的手机号。 电信台回答:“用户已关机!”, 他拨通父亲办公室电话,响了数遍无人接听,代政放下电话,独自座在床边,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来,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 母亲推门进来:“你爸怎么还没有到家?是不是飞机出事了?” 代政没回答,又给市计委,他熟悉的一个干部家挂了电话― “刘姨!您回啦!我爸呢?他现在哪?哦!哦……。” 代政放下电话,含着泪摇了摇头,默不作声,看着桌上的台灯。 母亲见代政脸上有泪水:“哭什么?孩子似的,晚一天,就晚一天吧,反正要回的。嗯――!代军也还没回,要是他也回来,也好吃个团圆饭罗!” 代政打着哭腔:“妈,您不要说这些了好不好?爸!肯定不能回了!哥也不定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个家会不得了啊――!” 母亲笑了:“你乱讲,他们就怎么不能回来?代军他咋啦?” 代政:“妈!爸爸真的不能回了!至于哥――,唉!说不准啊!很可能爸和他是同一件事,嗨,您就别问了。” 母亲有些害怕了:“到底出了出什么事唷?” 代政:“您不懂,您什么也不懂,您什么也不要问。今后不管谁问您,您什么也不知道,本来您就什么也不知道,好吗?妈――!”代政哇的一声哭了!哭声凄凉! 母亲木木地站着发楞,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嘴里只叨叨:“饭菜都做好了,又不回来,老头子干什么去了呢?这个月买菜的线,还没有给我呢!” 代政伏在桌子上哭,听得母亲如是说,顺手从口袋里抓一把钱给母亲。 老太太也不管儿子还在哭,抓着钱,只顾舔口水点着数,往自己房里走:“不晓得这有什么好哭的,过几天回来不是一样,他又不会死在外面。” 代政凄惨的哭声,惊醒了妹妹代芸,她揉了揉眼睛,一看饭菜还摆着,自言自语地:“爸咋还没回来呀?” 母亲在房里接过话:“你政哥说,他不会回来了!” 代芸睁大眼睛叫道:“什么――?爸他不会回来了?”把毛毯往边上一掀,站起来,冲到代政房门前,两手扳着门框,身子向前倾着,喊了声:“哥――!你怎么啦?” 代政看着天真的妹妹,哭得更厉害了。 代芸:“到底怎么啦?哥――!”妹走过去,坐在代政身边,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着急地边推边问:“哥――!怎么啦!怎么啦?快说哇,你――!” 代政把妹妹的手从肩上轻轻拿下来,放在自己大腿上握着,慢慢说道:“爸爸出事了!” 代芸把手从代政手中抽了回来,惊叫道:“什么,你说什么――!爸爸他出事了?是飞机失事啦?” 代政摇了摇头:“不是!他,犯事了!” 代芸:“被抓啦?” 代政点点头。 代芸站了起来,神情古怪地:“不信,我不信。” 代政瞥了她一眼,温和地:“你坐下,哥给你说。” 代芸顺从地靠着代政坐了过来。 母亲点完钱,也走了出来,靠着门站着,听代政说。 代政看着母亲和妹妹,一字一顿地:“爸他真的出事了。我刚才打电话给刘姨,市计委刘姨是和他一块儿出国的,刘姨回家了。她告诉我,爸被市公安局和市纪委的人,从机场带走了,就在今晚下飞机的时候。刘姨亲眼看到的,还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代芸放声哭道:“爸爸―爸爸呀!”哭进自己的房间去了。 母亲急道:“这怎么得了啊!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到我的老屋里去!”跌跌撞撞,不料绊在茶几脚上,“扑通”一声,重重地、踏踏实实的摔了下去,趴在地下没吭声。 代政听到响声,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见母亲爬在地下不动,脸平贴到地面,鼻子里、嘴角边淌着血。他立即蹲下去,抱着母亲大声喊:“妈,妈!您怎么啦!你醒醒啊!”把面条似的母亲,从地下抱起,平放在沙发上。 代芸从房里跑了出来,一见满脸是血的母亲,惊叫一声回到自己房中,把门一关,再也没有听到声音了。 代政也顾不了妹妹,急忙拨“120”急救电话。 “喂!市急救中心吗?我是市政府领导住宅楼403房,这里有位急症病人,请你们马上来台救护车。” 代政放下电话,搓条热毛巾,给不省人事的母亲抹干净脸,又将母亲头部抱着放在自己腿上,等急救车到来。 门铃响了。 代政放下母亲,开门把医务人员迎了进来。几名医务人员二话没说,抬着老太婆就走。代政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急忙带关门,跟了出去。 540楚云市人民医院住院部 代政坐在母亲病床边。 医生对他说:“你太没经验了,她摔倒后,不要马上把她扶起来,也不能挪动,一定要让她静静地躺在地上,十几分钟以后才能动。命,总算是保住了。但胪内血管膨胀,破损面积扩大,神经系统基本报废,所以,即使是治好了,也成了植物人。”说完,走出病房。 代政傻眼了,他默默地看着母亲,痛苦的泪水不停的流淌着。 夜很深了,住院部除了工作室外都已熄灯就寝。淡淡的月光从窗外透进病房,代政泪眼朦胧地看着母亲苍白的脸。起风了,初冬时节,凉嗖嗖的夜风,从单层窗户缝隙往里挤,发出尖尖的叫声。代政打了个寒噤,将自己的西装在胸前叠上,两手压着。走近母亲的床边,将被子轻轻压好,室内、楼外静静的,他似乎看见― 那个干瘪的老头儿,他的父亲也坐在病床边,呆呆地看着他……。 代政通宵守候在母亲身边。 541楚市老干部活动中心护春楼(闪回) 朝旭回请代宇庭、代政父子。 代政举着杯对朝旭:“朝叔叔!我承认,这个项目对我是有吸引力,但我清楚:(1)我现有的公司不具备这方面的竞争能力;(2)我做事,绝对不需要任何人的牌子,特别是我父亲的牌子;(3)我佩服您的敬业精神,您也不要因为一些复杂的关系,干扰了您的决心。我决定放弃,包括附属工程。朝叔叔,我虽是您的晚辈,但我很愿意认您做我的朋友,当我的老师。” 朝旭高兴地:“好角色!我就喜欢这样的年轻人,正直、果敢、深明大义。我非常高兴有你这样的朋友,至于要我做你的老师――,我们互相学习吧!来!为我年轻的朋友干杯!” 代宇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 542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楼代宇庭家 代宇庭:“你蛮有本事嘛!不打我的牌子,一口拒绝。好吧!翅膀硬了,自己闯吧!以后你再也不要找我。” 代政:“爸!您也不要生气!我完全是为了您好,作为人子,我认为,自立是最大的孝。别说是给您造成什么影响,您把我养到这么大了,还要靠您生活,您感到光荣吗?” 代宇庭:“你是我的儿子我就要管,除非你不承认,我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们?” 代政:“爸!天下父母心,我懂!谁敢不承认自己的父母, 没有父亲就没有我,这是无可改变的客观事实。再伟大的人物,也不可以颠倒人伦,您是我的父亲,我就必须尊重您,孝顺您,尽到做儿子的责任;父子关系不可改变,但做人的准则,并非一定要一致,人格是**的。这与不孝顺,不承认是两回事。“ 代宇庭无言以对。 代政:“我们必须清醒处世,清白做人。您处在这样的地位,尤其应该该如此。” 代宇庭:“我不要你来教训。” 543楚云市人民医院住院部 晨曦透进病房,俯在病床边的代政,慢慢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看着母亲安然的躺着,发出轻微的鼾声,吊针一滴一滴,输进她毫无知觉的躯体。代政起身,从病床下拿出洗脸盆,到热水房打了一盆水,给母亲擦脸,然后到医院住院科办了手续,交了费。顾不上吃早点,赶回家中。 544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楼代宇庭家 代政推开家门一看,“啊”了一声,直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晕了过去。他靠在门边看到整个客厅一片狼籍。 几个房间的门都被打开,箱子、柜子抽屉全被翻了个底朝天。饭桌被掀翻,茶几歪倒在一边,饭菜、瓷碗碎片,杯盘等,洒满一地,贵重的金鱼缸砸掉了一个角,水漫出淌遍大厅,几条金鱼已经断了气,还有几条挣扎着在翘尾巴。那个薄如纸,轻如纱的景德镇大瓷瓶,也被跌在地板上打得粉碎。 代政痛苦地靠着门哭― (画外音)“这哪还象个家唷!抄家了,不好!代芸也一定出事了!” 代政突然心里一怔,全身发颤,他顾不得脚下的瓦砾碎片、汤汤水水,向代芸房间冲过去,嘴里边喊:“代芸,代芸,代……” 代芸的门半开着,他急忙推开门。 代芸正坐在床上涂口红,还拿着镜子照来照去,脸上也涂了个乱七八糟,右手腕不知在什么地方划破了,还流着血,代政到来,她视而不见。 代政哭道:“怎么得了啊!”他走过去抱着妹妹,又哭又喊:“代芸!妹妹呀!你怎么啦?你到底怎么啦?我是你哥呀!”他哭着、摇喊着。 代芸傻乎乎地看着代政笑,把口红挤到代政流泪的脸上,笑道:“好看,嘿嘿,好看,嘿……。” 545抄家(闪回) “开门开门!” 代芸正在家中哭泣,听到叫门声,她边哭,边把门打开。 “我们是检察院的,这是搜查证!”一身着制服的干警,向代芸出示搜查证后,开始搜查,翻箱倒柜。 代芸吓得瑟嗦一团。 干警搜查完离去后。 代芸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吵大闹,并乱扔乱砸东西。 546楚云市紫英宾馆418房 紫英宾馆客房418房门前,一公安人员,腰间别着手枪,背靠在走廊的窗台边,眼睛盯着房间内。 代宇庭监视居住在这个套间里屋,除规定他不准关门外,他还可以到客厅走动。但他很少出来,一直坐在卧室里的沙发上打蔫。稀疏的头发,也没梳理,脑袋象个沾了几根稻草的蛋壳凸现,眼睛干燥,眼皮有些浮肿,眼粪巴巴。茶几上的饭菜动了一点,仍放在那儿。 市纪委两名干部,在外间房里整理材料,一干部拿起手中的稿纸,望代的房间看了一眼,喊道:“代宇庭!” 代宇庭:“有!哦!到!”立即从沙发上“嗵!”地站起来。 纪委干部:“你过来一下!” 代宇庭:“是!过来一下!”立即从房间走出来,站地纪委干部面前。 纪委干部指着一张单人沙发:“坐吧!” 代宇庭走过去慢慢坐下,眼睛一直看着纪委干部。 纪委干部:“我把这几个问题的标题念一遍,你不要解释,只点头,或者不点头。听明白吗?” 代宇庭眼望着窗外不吱声。 纪委干部:“第一、利用职权,以财政的名义批款80万元,给马伯清作个人开销;”他望了代宇庭一眼。 代宇庭两眼仍望着窗子外,不点头。 纪委干部:“第二、利用职权,给原下属行财处长蒋盛拨款200万元,作华隆大厦基建工程垫资款,你得的好处是,‘两会’中,由蒋盛出面,塞红包,拉票,为你倒方,竞选副市长,暗地推波助澜;” 代宇庭仍不吱声。 纪委干部:“第三、利用职权,在政企脱钩工作中,低价将一批原属政府部门的企业,转给亲朋好友和自己的情妇,金天歌厅是你控股,亚利华大酒店你占有53%的股份。” 代宇庭不吱声。 纪委干部:“第四、利用职权,动用政府在烟草公司的特费一千五百万,用途待查。” 代宇庭仍不吭声。 纪委干部:“第五、奸污楚云市税务二分局会计陈好好,致使陈含恨自杀。” 代宇庭惊慌失措地看了眼纪委干部,低下了头。 纪委干部:“第六、伙同亲信马伯清、洪波,破译华宇公司账号、密码,盗窃楚江大桥工程款,计3600万元。” 代宇庭未表态。 纪委干部:“现在你需要交待的是,市税务二分局2000万元基建款,市烟草公司1500万元政府特费的下落。另外,你儿子代军,现在何处?说吧!” 代宇庭回过头突然问:“陈好好她死了?” 纪委干部点了下头。 另一名干部想制止,已来不及了。 代宇庭起身向里面房间走去。 纪委干部:“问题没说清楚,你不能走。” 代宇庭理也不理,进到里屋,往床上一躺,蒙头睡了。 (室外)两名纪委干部,抽着烟议论着。 甲:“他妈的,死来临头还这么硬。” 乙:“怎么办?上面交待不能动他,检察院要把二分局,和烟草公司的两笔款落实了才接手。” 甲:“嗨!先等着吧!只要他每天吃点东西,死不了。” 乙:“交给检察院,我们就轻松了。” 甲:“好吧!休息会儿!” 第二十集 547楚云市老干部活动中心护春楼客房 关聪“双规”后,在这里监视居住,接受审查。两个纪委干部在室外议论。 纪委干部甲:“这小子挺神气的呀!好象没事一样。” 纪委干部乙:“他原来也是一个常务副省长的秘书。” 纪委干部甲:“是啊!后台硬嘛!爬得就快咯!他妈―的!河北那个李真,当了几天秘书噔噔噔,三十几岁就他妈爬上了正厅。” 纪委干部乙:“这小子这下完了,老子看你还爬!” 纪委干部甲:“难说哇!” 纪委干部乙:“我才不管他后台不后台哩!落在我手里――,把他叫出来,吊他!” 纪委干部甲笑了笑。 纪委干部乙:“关聪!你出来!” 关聪从里间房出来,坐在沙发上,掏出包烟抽着。 纪委干部乙:“你要把代宇庭叫你拨款的前后情况,如实地交待!” 关聪:“好吧!我相信我说得清楚。我并不知道他要这笔钱干啥?他当时是财政局长,烟草公司与财政局的往来密切,这笔款,又是方格明当财政局长时,他要我截留的。代宇庭说,市领导要临时动一下,我也没细问,照办了。就这样!” 纪委干部甲:“你说,他给了你手谕,那为什么找不到呢?” 关聪:“啊――!我想起来了,有天晚上,代宇庭父子俩,请我到中国城喝酒,其实,我那天并没喝多少,不知怎么,在桌上我就睡过去了。直到第二天早晨,我才知道是在中国城睡了一晚。莫非――!” 纪委干部乙:“当时身边还有位小姐吧?” 关聪:“您怎么知道?” 纪委干部乙:“这还要猜吗?你们这种人!哼!” 关聪低着头:“嗯!确实有一个,但我没想到姓代的有阴谋,这样卑鄙。我也是玩忽职守哇!” 纪委干部甲:“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纪委干部乙:“潇洒嘛!当了几天秘书,就坐直升飞机,去他妈的,老子干了一辈子,还是个副处级,别人,我还可左可右,对你,我决不放过!” 关聪瞪了他一眼。 纪委干部乙:“瞪什么瞪!你去找你的主子吧!他再包庇你,老子连你的主子一起搞。靠他妈裙带关系当上来的官,有什么好玩意儿,除了吃喝玩乐,嫖赌逍遥,还有啥*能耐!你这次翻过了我的手心,算你利害,老子明天就报检。” 曾宽:“嘿嘿!你们在说啥呢!”他从门口进来,坐下。边抽着烟,边对纪委两个干部“以后谈话就谈话,别这么吼,还骂骂咧咧的,象啥!”对关聪:“关局长,你暂时回去!” 纪委干部乙:“甚么――!放他回去?” 关聪看着他笑了笑。 曾宽:“嗯!他暂时回去,因为……。”看了眼关聪,“你走吧!” 关聪鄙夷地看了两个纪委干部一眼,回房拿了自己的东西,问了声曾宽:“我可以走了吗?” 曾宽:“嗯!” 关聪又横了纪委干部乙一眼:“哼!”走到门边“简直蚂蚁缘槐夸大国!”“啪!”一声带关门,扬长而去。 纪委干部乙“噌!”地站起来:“他妈的!老子不干了!” 曾宽严肃地:“坐下―!” 纪委干部甲起身,拉乙坐了下来。 曾宽将烟放在嘴边,对乙:“你知道是咋回事吗?” 纪委干部乙:“有后台呗!权大于法呗!” 曾宽:“你的情绪可以理解,我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这小子的来头大,他不仅是原常务副省长的秘书,还是他的侄女婿哩!当然,犯了事照常得办。现在咋说?他那账上并没少钱,不管他钱从哪来的?他说收回来了,没偷没抢,怎么治他?至于代宇庭把谁的钱打到了他账上,他才不管哩!” 纪委干部甲:“嗯!也是这么个理,这事,恐怕只有把案查清,按法律程序,烟草公司把钱退还失主楚江大桥指挥部,才能找关聪算帐。” 曾宽:“诶――!这就对咯!你急有什么用?他跑得了吗?**的账,几十年以后还得和你算。那些心存侥幸的人,除非他死咯!” 纪委干部乙:“我以为又是潜规则在作崇呢!” 曾宽:“姓关的后台再硬,这次也逃脱不了法律的治裁。” 548楚云市委接待处 检察人员进到马伯清房间,向他宣读逮捕证。并立即给他戴上手铐,因他只一支手,检察院给他配制了一个特殊手铐,即加长铁链,将另一只铁铐戴马伯清的脚上。 马伯清戴手铐在逮捕证上签字。 纪委干部向检察人员移交审查材料。 马伯清被押解上囚车。 检察干部对押送人员交待几句,驱车向紫英宾馆而来。 549紫英宾馆418房 紫英宾馆418房的门关闭着,走廊上执勤公安慢慢走动。 两名纪委干部靠在沙发上打盹。 代宇庭站在里屋,窥测外屋动静。 一纪委干部动了动身子,侧过脸又睡着了。 代宇庭先是一惊,坐回沙发,接着又慢慢站起来,脱掉皮鞋,一步一步从里屋出来,瞥了眼关着的门,蹑手蹑脚,绕过两名纪委干部沙发,捱近阳台,轻轻推开阳台的玻璃窗。 550楚云市街道上 一辆绘盾牌图案,标示“检察”二字的桑塔纳轿车,向紫英宾馆驶来,看看进了紫英宾馆大院。 551紫英宾馆418房 代宇庭爬上了窗台,回头看了看仍在睡觉两名纪委干部,突然,他大叫:“代军――!我的儿啊――!”纵身仆向楼下。 检察院三名干部开门时,发现代已跳出,大喊:“他要跳楼……。” 两名纪委干部一惊,跳起身来,看到代宇庭已从窗口跳下去。 只听楼下“叭”一声巨响。 三名检察官和两名纪委干部,不约而同跑到阳台往下看。 一检察官:“行啦!他自己结案了,逮捕证也用不着啦!” 纪委干部甲:“唉!这下,我俩可倒了邪霉咯!” 纪委干部乙:“你们早五分钟到,我俩也没事啊!这可咋办啦!” 纪委干部甲:“他妈的!这家伙死也要害人,把咱俩给拽上垫背,嗨!咋就摊上这档子事啊!” 纪委干部乙:“算了!该咋的咋的,比他强就行!” 大家:“哈哈哈!” 552楚云市紫英宾馆大院 从上往下看,代宇庭匍仆在地,几根杵立的骨架,将那专为高级干部出国特制的西装撑起,尤显得骨肉分离,七窍流血和浑浊的水浆,淌向周围,绕着他的驱体,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怪圈, 人们从四面八方跑进宾馆大院,慢慢向尸体靠近。人越来越多,黑压压一大片。 警车鸣叫声由远至近,亮着警灯,从宾馆前门向人群这边开过来。 警车喇叭:“请围观的群众散开,请围观的群众散开!” 法医开始验尸。 人们议论― “这是楚云市副市长呢!当副市长也自杀?” “肯定有问题呗!要不然,他舍得死?” “他当副市长才一年多吧!啧啧!惨咯!真叫风云一时,昙花一现哟!还是做个老百姓好。” “我中午睡不着,正在桔园边上散步,只听得‘咣’地一声巨响,地都震动了。我不知道什么东西,从宾馆楼上掉下来,好奇地走到近前一看,哇噻――!” 宾馆干部职工,一个个瞠目结舌。 接待科长:“真作孽,当个接待科长把他吹上了天,除了喝酒、跳舞、打麻将,他还会干个啥?哼!陪领导也算本事,甚么风气?还爬到副市长,我呸!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天意兑你的现,哼!” “话也不能这么说,不要人家出了事,就说得他狗屁不是,他不去当副市长,就在宾馆搞他的接待科长,我看也还是把好角。” “代宇庭在楚云也还算个有本事的,从一个理发员,爬到副市长的位子,少有,只是结果太惨了。唉!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宾馆一退休的老人叹息。 九楼代宇庭原来的女徒弟,从围观的人群中,钻到离遗体较远的地方,看到那面目全非的一堆,捂着鼻子说:“理发理得好好的,要去当什么鬼市长,我晓得会要出兮兮(楚方言,麻烦或危险)咯!到头来还不如我唷!” 宾馆一老服务员,扯着身旁一男子的耳朵,指了指:“她就是代宇庭原来的老情妇哩!” 女徒弟仍自言自语地:‘还是老班子讲得好哇,为人莫做亏心事……。下句是咋说的?“她看了一下围观的人群,人们都诧异地回过头来看着她。有人告诉她“半夜不怕鬼敲门,”有人说“半夜敲门心不惊,”还有的说“雷公不打无罪人,” 一位女士说:“不是的吧!我记得贤文里面还讲了,‘天眼昭昭,报应甚速。’哪!” “贤文里面讲得多哩,‘善恶随人作,祸福自己招’还有什么‘人心似铁,官法如炉。恶有恶报啦!……。” “这种人会去看甚么贤文罗,他‘贤’,他只嫌贪得少,还嫌官帽小。” “这叫做‘劫运一到,尽化成灰。’恶必早亡唷!” 一个半透顶,文人模样的老者,对他身边同事解说着齐白石一首讽刺诗: 乌纱白扇俨然官,一倒原来泥半团。剖开五脏与六腑,通身何处有心肝? 553楚云市佳银宾馆金天舞厅 樊姐生日化妆舞会。 舞台上一男歌手,在乐队伴奏下,演唱摇滚歌曲《红旗下的蛋》 樊姐浓妆艳服,与一中年男子在舞池,疯狂地舞,尽情地转,时而露出迷人大腿,时而献个风骚的媚眼,周围客人叫唤声、口哨声,此起彼伏。一曲跳完,客人暴以以热烈的掌声,樊姐含笑欠身答谢。然后,回到专为她特设的坐位上。她喘息未定,捧起一厅饮料边喝,边看舞池客人跳舞。 姜珊走了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樊姐嘴衔着吸管,微微点头,笑道:“好好!死了好!金天舞厅就是本姑奶奶的了。”她放下饮料“哎!我上次叫他把亚利华ktv的股份让给你,他办了没?” 姜珊点点头笑道:“嗯!谢大姐!给我了,手续都办完了。” 樊姐复拿起饮料:“死了就死了呗!这叫无福消受!我咋看,他也不象个副市长样,糟老头一个,姑奶奶平时想和别的男人吃个饭,都象做贼一样躲着他。这下好了,解放了!”她扫视一遍舞厅“唉!不过,以后象这样的好事,可就难咯!嗯!我也够了。” 姜珊:“要不要去看看?” 樊姐将饮料往巴台上一“噔!”“看啥呀看?一堆臭泥。要看你去看,咱要不是为了赚点钱,谁会理他呀!” 姜珊:“我是说――,陪您去看看――,我呀――!认识他姓丘!哈哈哈!” 樊姐:“凭你我这模样儿――,”赶紧拿起小镜子照照“跟他混―恶心!” 姜珊笑道:“我只比大姐年轻点儿,可您的模样儿!谁能比得了哇!” 樊姐:“嗯!拍马屁倒不象,走!跳舞!和我一样,找个帅仔玩玩!” 姜珊:“好姐姐!您把刚才和您跳舞的那小子,让给我吧!” 樊姐:“去去去!拿去拿去!有一次就够了!时间长了烦。我呀!多着呢!去,邀他跳舞。嗯!可别让他骗了喂!” 姜珊:“哼!想骗我――!做梦!谢啦!”她走到刚才与樊姐跳舞的中年男子身边,礼貌地:“请――!” 中年男子笑呵呵地挽着姜珊,走向舞池。 乐声大振。 554楚云市繁华机场贵宾室 机场贵宾室。 市纪委书记和两名干部坐贵宾室。 纪委书记手机响,他接听:“哦!老曾!啊!他自杀了!什么时候?嗯!知道了!赶快做好善后工作,我这就报告李书记。嗯!”他刚将机智盖合上,手机又响了“喂!龚局长!知道了,你要赶快派人去维持秩序,抓紧处理,缩小影响。哦!行!”手机又响了“哦!李书记!我正准备向您报告呢!嗯!他是自绝于人民,罪有应得。嗯!我会尽量向上面来的领导解释,您放心。这有什么办法!他自己要自杀,管得了哪一时呢?嗯!纪委那两个干部当然要处理,当务之急……,” 公安人员:“飞机着陆了!“ 纪委书记:“哦!李书记!飞机到了,我先去接人,就这样吧!好的!” 555紫英宾馆贵宾厅 政法委书记、纪检副书记、公安局长等人,准备了宴席,接待上面领导。 “你们是怎么看护的?这样的重罪犯让他自杀了,我们怎么向上面来的领导交待?下一步的案子还怎么查下去?如此麻痹大意,掉以轻心,要追查责任,严肃处理……。”贵宾厅里,政法委书记正在大发脾气。 曾宽:“这件大案审理才开始,受代宇庭牵连的人和事并没有完全查清,需要他的口供,证言。他一字未吐便自杀了,这对下一步深入侦查影响极大;纪委是在“两规”期间,未交检察院出的事,如果宣布逮捕后了,纪委是没有责任的,这样的结果,纪委如何说得清?“ 政法委书记:“社会上曾一度风传,楚云有几个大贪官,上面准备重拳出击,纪委却有意袒护。好了,这不,刚刚抓出来一个,就让他去死掉,这势必给人以口实。‘你看,才抓着一条大鱼,就让他自杀,这说明了什么?还不是怕扯出萝卜带出泥!这不是变相杀人灭口,又是什么呢?’麻烦大啦!” 曾宽:“这才真叫死了一条鱼,臭了一锅汤呢!对上对下都无法解释。” 公安局长:“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别人愿怎么讲,让他们怎么讲去呗!” 政法委书记:“说得轻巧,你……。” “就这儿!请!”市委李书记的声音。 李书记和纪委书记陪同领导,来到贵宾厅。 政法委、纪委和公安局等领导全部起立。 分宾主入座。 宾馆服务员分成几批,摆餐具、打毛巾、餐巾、上茶。 领导抬头看了看贵宾厅的装修:“嗬!格调不错!我还是头一次来楚云呢!” 李书记:“这是我们市委、市政府的接待宾馆,老房子啦!六十年代初期建的,好在空间大,好更新,扒掉一层,装修出来又和新的一样。” 领导:“这叫半个世纪不落后哇!哈哈!” 李书记:“是啊!怎么样?咱们开始?边吃边谈。”举杯“欢迎领导同志光临楚云视察工作,先来一杯!”对领导“我敬您!” 领导笑道:“还是别太客气了,大家都随意,免得吃顿饭紧紧张张,拘拘谨谨地。” 李书记:“好!随意随意!只不过,您一路辛苦,这第一杯酒,我还是要敬,再就随意!” 领导:“好!领了大书记的情,干!”他放下酒杯,问:“代宇庭现在放哪儿?还没逮捕吧!” 气氛突然紧张了,大家都微低着,盯着李书记。 李书记:“我正准备向您好报告哩!代宇庭――,他死了!” 领导一惊:“怎么?他死了?” 李书记看着桌子,点了点头。 领导:“怎么死的?刑讯逼供啦?” 李书记:“没有!他是跳楼自杀的。” 领导:“啥时候的事?” 李书记:“今天,中午12点零7分。” 领导沉默会儿:“这么说,我这次来楚云,连人都没见着?怎么个把人带上去审?” 李书记:“我们的工作没做好,太大意了,请领导批评。” 领导:“现在批评,管什么用?事已经出了,怎么办?” 政法委书记端着酒杯,走到领导面前:“事情出了,我这个政法委书记,应负主要责任。领导!先喝了这杯酒,然后,该怎么处置我,就怎么处置吧!” 领导抬头看了看他,端起酒杯:“嗯!还行!敢于承担责任。”举起杯干了。 公安局长也端起杯走了过来,刚准备说话。 领导看了看李书记:“怎么!您今天是设的鸿门宴啦!想把我灌醉?然后,就不了了之?不追究你们的责任?” 李书记笑道:“哪能呢!您是远道而来的领导吗!您辛苦了,大家都为您接风洗尘哩!” 众人都说:“您辛苦啦!我们为您接风!” 领导:“行啦行啦!慢慢儿喝。”与公安局长碰杯后干了,嘴里嚼着菜,放上筷子“嗯!你们也别为这事恼心啦!死就死了呗!又不是你整死、害死、逼死的,我看了你们的明传电报,他反正得死。当然,这样一来,很多线索都断了。给办案带来难度。” 政法委书记:“就是啊!监视居住几天,他只字未吐哇!他儿子现在何处?也还没点线索。” 公安局长:“我们一定会找到代军,只要找到了他,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领导:“这样吧!整个材料,我只好向上如实汇报啦!我等两天,仅仅两天时间,你们把材料整好,给我带回去行啦!” 李书记:“市纪委负责,两天内,把材料弄好。” 政法委书记:“这两天我陪您转转。” 李书记:“好好!叫接待处给几个点打个招呼,一定要安排好。来!先喝酒。” 领导端杯又干了:“嗯!我原来打算掉几斤肉,好好与他周旋周旋。想不到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了,你们在坐的都是专家,这叫不叫自行结案啦?” 检察长:“我是搞检察的,就他个人而言,这当然就结案啦!我们的逮捕令都撤消了,法院也免予起诉了。” 领导:“是啊!人一死,岂不就一了百了!哈哈!” 政法委书记:“象这样的人,死一百,也就五十双,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党,败类!没什么愦憾可言。” 李书记:“来!为沌洁我们的党风干杯!” 众人:“干!干!” 556楚云市南国大都会酒店 市政府办公厅机关数名干部聚餐。 干部a:“当一个人走红时,把他吹上天,什么我一看他就是个当大官的料子啦,一脸福像啦,品德好,才学高,有官格啦!云云。代宇庭刚升副市长时,一个多月宴请不断。” 干部b笑道:“我们处老处长给代宇庭敬酒时说,我从认识您那天起,就看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今天我还可以看出,两年以后您还要上一个台阶,前途无量。” 众人:“哈哈!” 干部a:“代宇庭若从“相面”的角度去看,并无什么可取之处,脸谱的归类,只能归入“净”类的白面。可总有一些别出心裁的人抬他。说什么,刘罗锅貌不惊人,位及人臣是“福伴丑人边”啦!黑脸包拯是文曲星下凡啦!云云。想着法子往那些其貌不扬的领导脸上贴金。“ 干部c:“我身边这位陈半仙,你当时咋说来着?” 干部d:“很久以前,我就看出代宇庭的脸象不好,他那印堂阴暗发黑,不是牢狱之灾,就会不得善终,很可能难逃杀身之祸。” 干部c:“不对吧?我记得你当时说他‘贵不可言’,还有什么‘蟾宫摘桂’呀!怎么,他一出了事,你就变了呢?” 干部d笑道:“这你就不懂罗,你回忆一下看看,我当时看他的象后,有没有说他的相目,有什么特怔?” 干部c摇摇头:“好象你没有说他的相貌?记不清了。” 干部d:“不是好象,我根本就没有讲。为什么呢?这就叫‘天机不可泄露。’代宇庭的那个相实在糟糕透了,当时看他的相,我心里一紧,怎么?这人眼光闪烁,气宇深沉,太和之泽少舒,而肃杀之机时露,这、这难道是个副市长么?那额头和颧骨如同三座小坟包,两只眼睛象臭水坑一样,陷在那坟包底下,鼻头多出来的那点,要掉下来似的,嘴巴皮倒是挺薄。我当时虽然没有皱眉头,可全身都有点发颤,他还以为我接触大人物紧张,屁吧!我才不怕呢,在我看来,他只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罢了。” 干部c:“行啦行啦!别吹啦,还是回答我刚才说的那两个问吧。” 干部d:“你别急呀!有三点:首先我没有讲他的相貌特怔,我这大师级的相面师,绝非简单的疏漏,而是暗示;其次,我讲他‘贵不可言’,此语,一般用在没有发迹或有迹象升官、发财人的身上,是合适的,他已到副省级,我还说他将来‘贵不可言’明显的打马唬眼嘛!第三,你刚才讲的‘摘桂蟾宫’不知道你注意没有?我把这词的前后两个字倒过来了,什么意思呢?‘摘桂’就是摘掉他的桂冠,‘蟾宫’就是寒宫,过去讲冷宫,现在就是牢狱,摘掉桂冠进监牢。你们说,我哪点讲错了?” 干部c:“嘴巴两块皮,说话无高底呀!” 干部e:“代宇庭是勾勾鼻子三角眼,卑鄙歹毒又阴险。脸上无肉,行事阴毒。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机关上下没有一个不恨他的……。” 干部c:“哎呀!不对吧!我也记得你,当时并不恨他呀!那‘如日中天’的字画,不是你送的吗?” 干部e:红着脸解释“嗨!纯属凑热闹。” 干部c“哼!此一时,彼一时吧!”说完,把筷子往桌上一扔,一拍屁股饭也不吃,走了。 干部a:“哎!别走啊!” 干部b:“嗨!他很倔!走就走了吧!我这里有份小报,在公共汽车上买的,讲代宇庭的出身传,我念一段好吧?” 众人:“好好!念一段!” 干部b说书般地:“嗯哼!《吊睛白额老虎,代宇庭毁灭记》,作者匿名。 代宇庭是清嘉靖年间,赐死的大贪官和绅的后代子孙。看官有所不知,和绅死后,由于他罪孽深重,阎王爷不让他入藉超生,变成了孤魂野鬼。后来,这孤魂俯着在一只临产的母虎身上,母虎产后大出血死亡,小虎安然无恙,此虎便是和绅投胎。“ 众人:“哈哈!” 一日,和绅虎正在深山边散步,看到山下池塘边,一农妇又哭又闹跑出农舍。原来,是其夫怀疑她红杏出墙,俩口子吵架,一气之下,欲投塘自尽。老虎见状,身子往后一坐,嗖地往前腾空飞出,一个“扑通”跳进水中。它不习水性,笨重的身体沉浮不定,连连呛水,可舍不得眼前直扑通的活生生人肉,边大口吃水,边用头将那妇人推向岸边,最后猛力一掀,妇人掀上了岸。老虎却用力过猛,倒退池塘中间,再也爬不起来了。 当赶来的人群看到这一奇特的景象,一个个都惊呆了。老虎因救人而壮烈牺牲,真是千古奇观。人们感激这只老虎的英雄行为,将其从塘底将打捞上来,埋葬在山岗上,并将此山命名为“义虎山”。“ 据说:代宇庭就是在这只吊眼白额老虎,死亡的这天出生的,这年属虎。 众人:“哈哈!” 干部a:“简直牵强附会,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干部c:“不―不不!揣度其用意,无非是想说明‘贪官猛如虎’啊!” “喝酒喝酒!” 557深圳市明净花园小区刘静宜家夜 刘静宜披着衣服,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份《楚云日报》 (特写)楚云市副市长代宇庭畏罪自杀 她打了个寒禁,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在大厅来回踱步。她最终拿定主意,摁灭了烟头,拿出纸笔,边想边写。 刘静宜对室内:“罗伟――!罗伟――!” 男友罗伟眯缝着眼,穿了条短裤,从室内出来。 刘静宜命令似的“把衣服穿上!” 罗伟:“啥事儿?还把衣服穿上?”边说,边进屋穿衣服出来,坐在刘静宜身边,问:“啥事儿?” 刘静宜放下纸笔,身子往后一靠,吸了口烟,看着男友:“你知道我是谁吗?” 罗伟懵了!傻傻地眨巴眼睛:“你不是文青吗?难道还是特务不成?” 刘静宜严肃地:“我不叫文青,我叫刘静宜。” 罗伟:“刘静宜――?” 刘静宜:“嗯!我把刘静两字各用一半。” 罗伟右手在左手心比划着:“可不是!咋要这样呢?” 刘静宜:“对不起,我骗了你一年多,现在我实话告诉你,我不是特务,我的真名叫刘静宜,是个身负重案的在逃犯!” 罗伟吓得倒向一边,看着刘静宜,结结巴巴地:“不,不会吧!你杀、杀人了?” 刘静宜笑道:“杀人倒没有,事情还是不小的。你不要怕,这与你没关系!和你一年多的交道,我知道你是个诚实人,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既不会连累你,也不会伤害你。” 罗伟慢慢镇定下来,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女人,连粗气也不敢喘。 (画面)刘静宜把自己犯罪全过程向男友细述了一遍。 刘静宜叹了口气:“唉!全都告诉你啦!你是一个憨厚的人,我啊!25岁的人,52岁的心啊!我甚么也经历了,甚么也看透了,虚伪、丑恶、浑浊,妈的!人世间不过如此。即便去死――。”她那看着窗外,渗出了泪珠。 罗伟关切地:“你打算怎么办?” 刘静宜抽出两支烟,递一枝给罗伟。 罗伟接着,忙给她点着。 刘静宜:“还能怎样?代军的父亲被抓,跳楼自杀了。” 罗伟:“我从报纸上简单看了一下,不知道与你有关系,我没在意。” 刘静宜:“我不存在兔死狐悲,而只想怎么解脱自己。看来,下步政府就该顺藤摸瓜了,我可是他们‘扩大战果’的关键哪,这戏―快演完啦!”她翘起小咀向空中“嘘”了一口烟说:“行啦,妈―的,该我出场了。” 罗伟:“您的意思是……” 刘静宜果断地:“我想好了,去投案自首。” 男友难过而怯怯地:“不行啊!你一走,我―我咋办哪?” 刘静宜爱抚地拿着他的手:“罗伟,我走向社会时间不长,经历却太复杂了。原先,我总想找一个有后台,人帅气,敢作敢为的男子汉做丈夫。但我心灰意冷了,我不再有奢望,只想有个家,有一个能真正关心体贴我的男人。我身心疲惫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希望。直到今天,我把话彻底说明了,你也不嫌弃我,还这样深深地爱着我,我相信这是真的。我决定除公家的那笔款,连本带息交还外,其余的全部放在你这儿,或者说全部给你。” 罗伟急忙拒绝:“不行,不行,别说那么多的钱,就是十万八万我也不会要。” 刘静宜冷静地:“那你―就先替我保管着吧!不过你应该有心里准备,我这一去,不死也得十年八年,这钱不过到你的名下,我不放心。” 罗伟:“我愿意等你一辈子,人哪能没错呢?我这一辈子只认你啦!” 刘静宜依偎在他胸前,哭道:“我知道我过去的错,太任性了。但我特别向往未来,只希望我们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我怕苦了你,怕没了你。” 罗伟兴奋地紧紧抱着刘静宜,全身颤栗,边吻她边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你永远是我的主心骨,我永远是你的一条忠实走狗。如果你进了号子,我,我会天天蹲在外面守着你,买好吃的给你送去,两份,两份―!你在里面吃,我坐在外面吃。嗯!嗯!陪,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出来。反正我们有钱,我什么也不干了。” 刘静宜抬眼看着痴心的罗伟,听着这令她心醉的话语,继而疯狂地亲吻着他……。 刘静宜:“你是个可信可托的人,我把钱全都进到你的帐户,抓紧将铺面转让,把这个住所卖了,转移到只有我们俩知道的地方。” 罗伟连连点头。 549楚云市人民检察院 刘静宜来到楚云市检察院经济审判庭,庭长接待了她,庭长对书记员说― 庭长:“开始笔录!”对刘静宜“你叫什么名字?” 刘静宜:“刘静宜。” 庭长:“年龄?” 刘静宜:“25岁。” 庭长:“工作单位、职业?” 刘静宜:“楚云市税务二分局会计。” 庭长:“你为什么要投案自首?是不是因为代宇庭的自杀使你害怕了?” 刘静宜想了想:“当然,那只是一个方面。权衡厉害:一呢!我不是主犯,就是从犯也是被迫,二嘛!我把赃款主动交了,按说,这罪也只这么大;第三,也最重要的一点,将近一年担心受怕的日子,使我清醒了不少。人,活在这个世上,自由、轻松、愉快,是最基本的。可我没有,这段时间,我怕所有的人,有一种掉进大海,随时都有被淹死的感觉。因此,我决定游上来。” 庭长:“你有那么多地钱,又怕甚么呢?” 刘静宜叹了口气:“唉!检察官!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啊!钱少的时候想多,真正有了大量的钱,觉得也就是那么回事。” 庭长笑问道:“怎么回事?” 刘静宜:“和钱少的时候没有两样,甚至我想,既便这钱是正路来的,我一个女人,要这么多钱干啥?何况每天象做贼一样生活,不好受啊!原来没犯事儿,我轻松得象只燕子,近年来,我象只过街老鼠,时刻担心怕被别人一脚踩死。” 庭长:“吭哧”一笑:“那也倒是。可你想过没有,你经济数量这么大,就是投案自首,也许还会判刑的呀!” 刘静宜:“我想清楚了,肯定十年八年,既便是在监狱中,那也是生活在阳光下呀!现在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用,说话不敢高声,朋友不敢交结,公共场所不敢露面,我这还是人吗?” 庭长点头笑了笑:“据说你和代军的关系不一般。” 刘静宜:“是的!我当时想和他结婚。” 庭长:“嗯!既然你今天能来投案自首,当时为什么不劝劝他呢!” 刘静宜:“怎么说呢!此事说来话长,不过他后来如果听了我的话,也不会到今天,他父亲也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庭长:“你说的是……。” 刘静宜:“前不久,我回楚云与代军见面,他告诉我,其父代宇庭挪用巨额公款给他堵窟窿,同时,还向她我流露,要孤注一掷,动用局里基建款,再闯广州。我感到很吃惊。那就不是一千五百万,而是三千五百万了,这样一来,罪行大啦!我劝代军不能这么做,只要代军愿意,我愿将一千多万元退回到基建办的帐上。加上把广州的房产、车辆变卖,自己还赚了一点钱,凑在一起就差不多了,何必去冒那个险。” 庭长:“他咋不听呢?” 刘静宜:“因为,我的前提是先与代军完婚。他不置可否。我说的都是实话。” 庭长:“嗯!我们不否认你所说的,那么,你现在还有什么表现?” 刘静宜:“我主动投案,愿意给政府提供我所知道的一切,另外,我退赃。”说着,从手包中拿出几张汇票:“喏!这是一千二百万元公款本息汇票,其中利息一百五十万元,我都交给国家,将功赎罪。” 庭长:“书记员!” 书记员:“庭长!什么事?” 庭长:“给财会室打个电话,请他们验收。” 书记员:“行!我去叫一声吧!”说完,到财会室去了。 庭长:“你能不能把代军犯罪的过程说一下?” 刘静宜:“完全可以,我来投案自首,除了上交公款,就是准备把代军、王必成等人的犯罪活动,老实向你们交待的。” 庭长:“甚么?还一个王必成?好!往下说吧!” (画面)刘静宜向检察院交待代军等人犯罪活动,其间,财务来人收取刘上交的汇票,刘静宜在交待材料上签字。 第二十集(续) 558楚云通往广州的高速公路上 两台公安警车在高速公路上奔驰。 吴会问坐在后面的刑侦队长张越:“张队!这姓刘的女人,会不会耍我们。” 张越:“不会!她要是提供假线索,就不会交出那么多的钱。” 吴会:“她咋突然投案自首呢?” 张越:“道理很简单,叫做树倒猢狲散。代宇庭自杀了,这消息她还不知道?一个副市长自杀意味着什么?与此有牵连的整条线,都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又怎么能跑得了。” 吴会:“这个女人聪明啊!” 张越“罪犯的智商并不比我们低,只是用的角度不同而已。她狡猾!提前投案肯定加分啦,罪过减轻不少。” 吴会:“嗯!代军那小子也太缺货了,如果按姓刘的这娘儿们说的做了,咋也不会是这样下场啦!又他妈搞走两千万,这不生生把他父亲往死路上推哟!” 559广州王必成办公室(闪回) 代军、王必成等人。 刘文乔:“代总!上次真是对不起,还请您海涵!” 代军笑道:“哪里!哪里!不打不成交嘛!我代某人,若是那种小家子气,我还能再次来穗?还干什么大事?” 王必成:“是啊,是啊!凡干大事者,不计小过。代兄的为人我最了解,虚怀若谷哇,宽着哪!文乔!你也不要想得太多,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向钱(前)看,我们下步还要联起手来,大干一场哪!” 刘文乔笑道:“代总不计前嫌就好,我刘某人愿随代总,鞍前马伯清后,风雨同舟!”说着,双手抱拳向代军一揖。 代军挥了挥手,笑道:“不必客气,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了!”转而朝王必成,以老大的口吻说:“必成!上次购的房产,我看还是可以做公司的住所,车也是现成的。我们是不是研究一下,总得有个章法。” 王必成:“我们一切听您的,您是老大。”说完看了刘、吴正平二人一眼。 刘文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代军,很不愿意地点了一下头,抽了一口烟说:“对,您老大!” 吴正平:“你们都是老大,我嘛,是那蚊子胯里的小吊吊,小得不可再小了。” “哈哈哈,”逗得他仨人大笑。 吴正平又煞有介事地:“我们这两处地方,那个臭娘儿们都知道,还用这里办公,怕不安全吧?我看,还是另外找一个地方,或租或买,以防万一啊!” 刘文乔:“最好是换个地方。”瞟王必成。 王必成赞同地:“换过地方,万无一失,一旦那婆娘出事,或自首,这里……” 代军:“嗨――!真是杞人忧天。”诡秘地一笑“嘿嘿!她呀!我认为,你们对她太不了解了,别的不说,她手上那么多的钱,不把自己藏得深深地,还出来捅这个蚂蜂窝,她不是找死吗?一句话,犯不着担心,不会有事。” 代军心里骂道― (画外音)“哼!我让你再换地方,你们他妈的还赚捞得不够,还想搞老子的鬼,做梦吧!防她,还不如防你们这帮畜牲。” 560广州刘文乔宿舍 刘文乔,吴正平二人。 刘文乔:“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一次失手,又搞来这么大笔资金,这不是用他老父亲的生家性命作赌注?真他妈的有种。” 吴正平:“嗨!管他呢!掌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小子,算得上飞天蜈蚣,既能也毒哇!” 刘文乔:“这人将来不是死囚一个,便是社会上的流氓恶棍一条。那么―上次的大打出手,以后他不仅会要打回去,还很有可能……。”想到这里,刘文乔真有些紧张。 吴正平:“我想,这次要把他的钱弄到手,恐怕难啦!” 刘文乔:“你咋看?” 吴正平:“这次他给你露了啥底?这么久了,他说他要干啥?你摸到风啦?” 刘文乔摇了摇头:“嗯!是啊!来这么久啦,这小子都*干些啥?” 561广州建设银行营业厅 代军在三号窗口,将一摞摞人民币,装进一个大提包,边装还边看着门口。 562广州代军住宅楼 代军趟在床上,拿着一份《楚云日报》 (特写)楚云市常务副市长代宇庭畏罪自杀 他将左手小臂横在额头上,微闭双眼。他坐起来,拨电话:“喂!必成!你现在到猴王茶楼等我一下,我有个事要找你商量。好!” 563广州市猴王茶楼 王必成已在等侯。 代军走到他身边坐下,取支烟递给王必成。 代军不动声色地:“必成!这段时间,我看了一下广州,惠州,有些考虑。最近,我还是想回趟楚云,到那边再把善后工作做做,以防万一。公司有什么事情,就请你负责料理一下。你看行啵?” 王必成不知就理:“行!你尽管去吧!这儿有我呢!”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 564广州中国银行营业厅7号窗口 代军将一摞摞人民币将进提包,走出银行,搭乘的士回到住宅楼。 565广州代军住宅楼 代军在自己宿舍里,取出旅行箱,将现款塞了满满一箱。他将旅行箱塞到床下,走到阳台上,居高临下,看着不远处,王必成给自己买下的那栋办公楼,脸上露出笑容。回到房内,刚准备趟下休息,手机响了― 手机里是吴正平的声音:“代总,我正在被条子追捕,是那姓刘的臭婆娘带人来的,我小吴快完蛋了。您要注意,刘总我告诉他了……。” 代军心里一惊:“嗯”一声,走向阳台,他看到自己公司楼下― 公司办公楼下有几台警车,警灯还亮着。 代军神色慌张的退到室内,撩开窗帘观察。 566广州市代军公司办公室 王必成坐在公司办公室。 刘静宜带着公安人员走进来。她很热情地和王必成打了个招呼。:“王总,别来无恙!” 王必成一惊,刚想站起身来说什么,一眼瞥见几名公安人员。他恨恨地骂了一句:“你这婊子,无耻!” 刘静宜笑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嘛!骗子!” 干警亮出拘捕证,王必成伸出双手,公安人员毫不费劲的将他铐上。问:“代军在哪儿?” 王必成态度强硬地:“不知道!” 一干警气愤地往其背后一拳,吼道:“叫你硬,带走!看你硬到几时。”又是一拳。 刘静宜在一旁劝道:“别这样嘛!王总,你又不是主犯,何必逞能呢?” 王必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在公安人员的押解下,最后看了一眼豪华的办公室。等电梯时,他又一次望着刘静宜。 刘静宜笑了笑。 王必成这时又想起刘刚才的话― (画外音)你又不是主犯,“是啊!”她是在提醒我。 吴正平开着乳白色新车,来到王必成办公室楼下,正在把车倒过来,准备往车位上停。无意中,发现― 王必成从电梯里出来,手上还带着付手铐。几名公安人员押着他,刘静宜那女人在其中,门厅外有公安干警在走动。 “坏啦!”他心里一惊,立即将才抽出的车钥匙,又插了进去,赶紧倒车,把方向盘一转,掉过车头,一踩油门,直往大院外冲去。 王必成机警地:“那是吴正平,乳白色车,他跑了!”说完,回头看了看刘静宜,刘不失时机地:“这就对了!” 干警听到王必成喊出缉捕对象“吴正平”的名字,见那白色车往外跑,立即将王必成交其他二人看守。四名干警飞身跨上两台摩托,“呼”地跟着冲出大院,紧紧地朝那辆白色轿车追去。 广州市内,各种车辆象一群群瓢虫似的,或急或慢地爬行着。吴正平的轿车在这密集的车流中左穿右插,公安干警的摩托轻便灵巧,很快便追上了吴正平的小车,紧紧咬住不放。他们左右两边将白色车夹住,吴正平一会左,一会右,他企图把摩托车撞倒,或将其推向两侧的车下。两台摩托灵活地躲让着,坐在摩托后的两名警察分别掏出枪,大声命令:“停车!不停车就开枪啦!” 吴正平根本不理会,继续不顾一切的蛇行窜进。 摩托车紧紧靠着拥挤的群车边追进。吴正平的车越过一台台车辆,干摩托也随着超车,绕着弯紧紧咬住,干警示意后面的车辆拉开距离,表示要对吴正平的车采取措施。后面车距刚刚拉开,吴正平的车又窜到前面去了,反复多次,干警们总也不能得手。他们看着吴正平的车,毫无顾忌地向前闯,还看到他拿出手机通话。 张越:“注意!大街上车辆多,拉开距离,不要将吴的车撞倒,以免造成后面车辆相撞,后果不堪设想。紧紧跟上!等待机会!” 前面摩托车上杨铎:“明白!” 两台摩托保持一定距离,一左一右地紧紧跟着。 吴正平的小车与两台公安摩托,象玩碰碰车一样相持了很久。吴正平的车急速向右一拐,他瞄准了往广深高速公路,径直向高速公路开去。 公安干警发现了他的意图,立即用手机向局值班室报告。 张越:“报告!罪犯的乳白色车,企图逃向广深高速,请沿途收费站注意拦截!” 吴正平的车进入高速路口,他看准没有车辆阻塞的一条通道,笑了,使劲将油门一踩,冲断横栏,突破第一个收费站,玩命地飞驰在广深高速公路上。 追捕的干警们,一面用手机向上级报告吴正平的逃跑方向;一面将摩托车加速,穷追不舍。 567广州市公安局办公室 公安局刑警手握电话:“广深高速公路管理办公室吗?请立即通知沿途收费站,从现在开始,所有车辆,一律不准放行,将所有通道堵死。” 568广深高速公路收费站 吴正平的小轿车高速奔跑,把两台公安摩托远远甩在后面。他拿出手机,把这一情况立即报告代军,继续往前猛冲。当车快到第二道收费站时,他远远地望见那里,满满地集结了一大片各类车辆。他看了看两边封闭的拦杆,一边减速,一边拍着方向盘,沮丧地:“完了,死定了!”他从反光镜中,看到两台公安摩托已经离他不远,飞速向他冲来。他一踩刹车,转动方向盘,想倒车往回逃,来不及了,只听“砰砰砰”几声枪响。 冲到面前的干警,朝他摩托车轮连续射击。 吴正平的车,前后轮胎被打爆了,小车底盘‘嚓嚓‘地刮着水泥地,急转大半个圈,发出刺耳的磨擦声和爆胎声,迅即象死狗一样斜躺在路中央。 四名干警同时跳下摩托,一名干警向天空鸣了几枪,示意高速公路车辆减速停车,干警从两边堵住了吴正平的车门。 其他车上的司机和乘客远远的围观。 吴正平驾驶室的玻璃,被公安干警的枪托砸烂。他走投无路,只得开了车门。他左脚刚着地,就被两名干警连拉带拖地按倒在地,右边两名干警迅速跑过去协助,这个“蚊子的小吊吊”终于被制服了。他被反剪着的两手,铐上了手铐。 一公安干警将他的头发往后揪住,他闭眼朝天,苍白的脸上,有几处带血的灰迹。 两台警车相继赶到,干警们将吴正平押上车。 张越:“吴会、杨铎留下处理这台车,疏导阻塞的社会车辆。其他人跟我回去!” 吴会、杨铎开始疏导车辆。 警车载着猎物,鸣着警笛,向广州方向奔驰而去。 569广州市代军公司办公楼下 刘文乔将车停在楼下,进到了大楼厅堂,接听吴正平给他打来电话,神色慌张地环视一下大厅,转身就往自己的车边跑去。 七、八名早已布控的公安干警,突然从几个方向直扑过去,经过短短十几秒种的搏斗,这只大块头的东北虎,终因寡不敌众,束手就擒。 干警从刘文乔的身上搜出车钥匙,将他搡到自己的车边,打开车门,把他推上车,干警驾驶着刘文乔的车将他押走。 570广州市正兴饭店十七楼 代军戴了副墨镜站在十七楼阳台上,这里正对着他的公司办公楼。 这一惊险场面,代军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他的腿在颤抖,退回房间,闷坐在客床上。这时,手机响了。号码显示一个不熟悉的电话。他刚准备接,猛然一想,又将点向绿色键的手指缩回,毫不犹豫的移向红色键一按,接着把手机关了。并从手机中取出磁卡,顺手掷进了垃圾桶。 代军在床上靠了不一会儿,翻身起来,从衣柜中提出沉甸甸的旅行箱,整理好着装,戴上墨镜,从他住的五楼一步一步走到二楼。警惕的扫视一下大厅,办了退房手续,向刚开上台阶的一辆“的士”走去,从容地等乘客下了车,急忙一侧身,钻了进去,指挥司机朝他第二处租房监视点开去。 571广州市刑警队a审讯室 杨铎:“你是什么地方人?” 刘文乔:“东北人!” 杨铎:“来广州多久了?” 刘文乔:“五年多了吧!” 572广州市刑警队c审讯室 审讯室里,王必成在接受审讯。 吴会:“代军现在哪?” 王必成:“他说他回楚云办事,具体在哪?我确实不知道。” 吴会:“你真的不知道?” 王必成:“我真不知道。”皱了皱眉“我想,他一定知道了他父亲已经自杀这事。他怕被缉拿,瞒着我们溜了,把这个烂球踢给我们、掩护他逃跑。我们被他利用了。” 吴会:“他平时住在什么地方?” 王必成:“我也不知道!他说是租房住,具体地址,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我想,他可能买了住房,因为他有的是钱,买得起。不告诉我们,一是另有打算,我们看得出来,再就是―,恐怕也是为了防今天。” 吴会:“哧”一笑:“你们并不‘铁’嘛,连他住哪儿都弄不清楚。” 王必成哭丧着脸:“嗨――!铁什么呀铁!都是他妈的你诓我,我骗你,互相玩呗!” 573广州公安局会议室 楚云与广州两地公安干警,分析主犯代军潜逃方向。 张越:“代军的去向,不外乎三个途径:代宇庭自杀,做为老大,按常理,他有可能潜回楚云;同时,其父的自杀,势必将全部案情暴露,他想保住自己,长期隐匿,他不会回楚云,或许携款外逃;吴正平交待,他被擒的当天,他们还通了话,公安人员监视下,吴正平用公用电话打通了他的手机,先是不接,后又关机的情况看,他很可能还在广州。” 广州公安:“我认为,一、二种情况可能性不大,代军既然连他父亲都出卖了,他还会管什么家呀!他手中的大笔资金,在短时间内要转移到外地是很困难的。既然钱未动,那末,人也肯定还在广州,钱随人走嘛!这是占有欲极强者的基本特征。” 广州市局领导:“根据大家分析的情况,我想采取三条措施:第一、立即发出通缉令;第二、网上搜捕,重点是楚云、广州、深圳三市;第三、就地排查,公安派出所对所辖区域,流动人口,租、售住房人员进行逐一调查。” 张越:“谢谢您!谢谢贵方的大力支持!” 广州市局领导:“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现在,分头行动。” 574广州市代军住所 代军独自一人坐在租住的第二处房间,一个劲的抽烟。室内弥漫着烟雾。 清理卫生的服务员进房时捂着鼻子,服务员清理完他的房间,走出门呕吐。 代军手执电视遥控器,不停的翻动着电视频道,当他调到“政法频道”,正好看到一则《通缉令》,他看到自己的免冠半身照和情况介绍时,惊得浑身发抖。久久地望着变动了的电视屏幕发怔。 代军走到阳台,用望远镜瞄向自己购买的那套豪华住宅,发现住房楼下,几个陌生的人头在攒动,转来转去。 代军用房间内冷藏柜中的食物充饥。 代军从烟灰缸中取出刚摁灭的半截烟头点着,来回在房间踱着步。 代军提着旅行箱,下楼办了退房手续,脚步不由自主地快速走出大厅。 总台值班员,随手从几张账单下翻着,她发现了一张 (特写)《通缉令》,代军的照片。 服务员心里犯嘀咕,拿起楼面服务员提供的清单― (话外音)冷藏柜里的食品几乎被吃光。他为什么吃这些东西?为什么一大早就走?他,是他!他就是《通缉令》中的代军! 总台值班员一边想着,一边迅速转出柜台,追到大街边。 代军在离她七、八十米处,打开一辆的士的门准备上车。 值班员不禁大叫一声:“代军!”。 代军猛地一回头。 总台值班员远远地看着他。 代军倏地钻进“的士”,“呼”地一声,向白云山方向开去。 总台值班员跑上前几步,认准了“的士”的车牌号码,立即返回服务台,按照《通缉令》上提供的报警电话号码,很快拨通了公安局刑警队。 值班员:“喂!公安局吗?我是越秀宾馆,我看了你们《通缉令》上罪犯代军!嗯!他刚才从退了房,乘一台红色的士跑了。嗯!往白云山方向。车号是……。” 大街上响起了急促的警笛声。 575广州市红色的士上 代军神经紧张地坐在“的士”上,两眼紧盯着前方。脑子里回想刚才出门是,值班员叫他时有情景― “代军、代军、代军……。” 代军突然向前一趋身:“停车!” 司机回过头:“要下车?” 代军慌忙地点头:“嗯嗯!”付款后匆忙下车。 红色的士停了下来,他看到。 代军换乘迎面开来的一辆空“的士”朝相反的方向开去。 司机:“您上哪儿?” 代军:“天河!” 车倒了回去。 红色的士司机纳闷地:“真他妈的怪吊,坐老子的车好好儿的,要换车,又他妈的回去了,吊玩意儿!”眼睁睁看着那台“的士”风驰电掣般走了。他拿了一下手闸,很不高兴地启动车,两眼注意前方,看有无乘客,慢慢滑动着……。 急促的警笛声从后面传来。 代军乘坐的“的士”刚刚与迎面开来的警车擦肩而过。 红色的士司机恍然大悟:“啊!那家伙怕是个逃犯?”他略想了一想,赶紧打转方向盘,想掉过头去追那台刚走的“的士”。 三台警车已成品字形将其拦住,红色的标志灯还不停的转动着。 他踩住刹车,手往方向盘上一拍,自言自语:“完了!这可怎么说得清呢?真他妈倒斜霉罗!” 警车上下来十几个公安人员,有的还掏出了枪。其中一个干部模样的,边走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走到“的士”的车前,对照纸条念了一下车号,说:“对,就是这台!”他走到司机门边大声命令道:“出来!”。 其他公安干警迅速围了上来。 “的士”司机无奈地下车,看了看公安人员,又踮起脚望了望前方,战战兢兢的吓得说不出话来。 几名干警跑到车边往里看了看,一人回转身来一把抓住司机的肩,怒问道:“人呢!” 司机颤抖地指了指前面,结结巴巴的问:“是不是一个提着大箱子的瘦高个儿?” “就是他,快说,在哪儿?”一干警急道。 “他坐、坐那台红车往、往回跑了!” 那警官怒道:“你这混蛋,不早说。”回头命令三台警车:“掉头,前面红色‘的士’,追!”又转过身对这“的士”司机说:“还楞着干嘛?跟着!” 他点了点头,表示愿意服从。他掉转车头,跟在三台警车后,嘴里骂道:“真他妈起早了,今天又白跑啦!唉!” 代军坐在车上,时而返过身看身后。 远处传来警笛声。 代军坐在的士上,右手撑着额头想了想,没精打采地抬头往前看了看。发现有一个建筑工地。 代军:“停车!” 司机停车。 代军随手从兜中抓了一把钱往司机身上放,说了声:“兄弟,祝你好运!”提着旅行箱,大步向未竣工的大楼走去。 司机一看两大腿中间的钱,眉开眼笑,“嘿!他妈的半月儿也赚不了这么多的钱!管他呢!走――!” 576广州市建筑工地 代军提着旅行箱“呼哧呼哧”走上楼顶,这楼总共还只建了四层。他站上楼望下看。 那台红色的士被干警截回,正朝这边开过来。 代军意识到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将火机点着准备点烟,一见火苗,他笑了,笑得是那样的难看,是那样的凶险。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脚边的旅行箱,狠狠的朝箱子踹了一脚,骂道:“可惜他妈的这么多钱,都废了!”顿了顿,又说:“哼!老子花不着,谁他妈也别花了!” 代军迅速解开衣服脱下,往楼板上狠狠一甩,大叫一声,“烧!反正是死,死就死个痛快!”一边说,一边迅速打开旅行箱,把一缧缧现金堆放在衣服上,光着膀子,把包着另一枚火机的衬衣先点着,扔向钱堆。回转身,双手插腰,看着楼下的公安干警正下车往楼上跑来,警笛还不停的叫着。 突然,他身后“砰”的一声,他吓得蹦了起来。回头一看,是衬衣包着的打火机爆了。钱没有烧着,衣服也没有烧完。代军蹭下身子,又从裤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企图再次点火。 十几名公安干警呼喊着冲了上来,向他逼近的,将他按倒在地,夺去手中火机,七手八脚地立即将他铐上,直往回拖。 代军歪着头,看那还在冒着烟的衣服和一大堆钱,苦笑道:“这是天意呀!” 公安人员将钱清理好,放回代军的旅行箱,提上了警车。 577楚云市中级人民法院 楚云市中级人民法院,对“9.13”失窃案开审理。 代军、马伯清、洪波、王必成、刘静宜、关聪被押上法庭。 法官宣判― 被告人代军,男,27岁,捕前系楚云市税务局五分局副局长(副科级),身为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的便利,采取非法手段侵吞国家财产,构成贪污罪。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依法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财产580万元。 马伯清、洪波、王必成、关聪先后宣判,押出法庭。 审判长:“下面,就被告刘静宜一案,进行法庭辩论。” 刘静宜的律师辩解― 刘的律师:“审判长,各位法官。我的被告人虽参与了犯罪,但性质并不严重:一,被告人在共同犯罪中所起的作用是次要的,辅助的,是从犯;二、被告人的上司,将要把这笔款转移到他同伙设立的帐上时,她截住了这笔款,其行为从客观上讲,减少了国家损失,社会负面影响相对较小;三、被告人不象其他的犯罪分子肆意挥霍,而且连本带息将此款交给了国家,主观恶性相对较小;四、被告人系主动投案自首,她在没有公安部门的压力下,作出这种行动是积极的;五、被告人的行为具备自首、立功情节,依法从轻、减轻刑罚。此外,他委托本律师把她这一年多来所赚的钱,存折七十余万元,在开庭这天交给了国家。本辩护人请求合议庭,对被告人量刑时,应结合以上六个方面的事实,依法从轻、减轻处罚。” 刘静宜的男友一直在现场,那双诚实的目光,始终盯着他所崇拜的女友,他觉得她很伟大,至少是个英雄. 578东北人民法院 刘文乔、吴正平在法院接受审判后,押出法庭。 579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朝旭家 朝旭进屋,凤玲接着他。 凤玲高兴地:“回啦!去有半拉月吧!” 朝旭:“嗯!开会只有两天,程总要和他一起商量点事,董事会有几个要研究,紧紧张张的。” 凤玲兴奋地:“诶!代宇庭死了!他儿子代军也判死刑,老婆也瘫痪了,小女儿也疯了啦――!” 朝旭不高兴地:“幸灾乐祸,小人之色!” 凤玲不服气地:“他这是罪有应得,谁叫他什么人都害,什么钱都敢偷,什么坏事都敢做呢?” 朝旭沉重地:“你知道吗?家破人亡啊!他老婆有什么罪?女儿还是个孩子啊!太惨了。先贤云‘人有祸患,不可生喜幸之心――!’你怎么能有这种心态呢?” 凤玲一边摆上酒菜,一边讽剌似地:“唷――!好一付大慈大悲的菩萨心肠啊!他害得你抛妻别子,远走他方,几十年的前程被他断送了。这次还贼喊捉贼,差点把你给整死了,这些,难道你都忘了?”越说越生气,一脸的不高兴。 朝旭坐过去,端起酒杯慢慢喝着,心平气和地:“是的,他代宇庭不懂得一个基本的道理,那就是伤害别人的同时,也一定会伤害他自己。”放下酒杯,夹了箸菜,看了妻子一眼“唉!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不是很好吗?姓代的给点报应是可以的,教训教训嘛!我并不希望人家太惨,特别是累及家人,可这种事,往往又是以家破人亡告终!就剩下代政了,他会怎么样呢?”朝旭将筷子放下,操着手在想,显得很忧虑和担心。 凤玲:“自作孽,不可活,他全家没一个好东西。” 朝旭严肃地:“你怎么能这样讲呢?王莽祸国殃民,可他还有一个贤慧、深明大义的女儿王玉莲哩!代宇庭家有好人!就他全家而言,好人还是多数,3比2。” 凤玲:“你怎么知道的?” 朝旭:“我原先不愿和你说起他家,其实,他家有一个很出色的老二,这是一个不露圭角的青年,我很欣赏他,想不到他代宇庭,还有这样一个出污泥而不染的儿子。”说到这里脸上绽出了带喜和感到安慰的颜色。 凤玲看到丈夫这一反常的神态,自已也受到感染:“是吗?哦!我想起来了,要不是他爹这样,我一定是看着他长大的哩!” 朝旭:“这孩子很不错!还有代宇庭的妻子,也是个很本分的人,那个疯了的女孩代芸也很天真、可爱的。” 凤玲“啊!”了一声,神情慢慢变得同情起他们来了。坐在桌边默默地陪着丈夫吃完饭,什么也不说了。 580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朝旭卧室夜 朝旭回卧室,躺在铺上翻来覆去睡。他从床上起来,点着支烟,看着窗外,轻声叹道:“人间正道是沧桑啦!”,又从笔架上取下毛笔,将原就在桌子上的宣纸抹平,提笔写道: 得宠休为恶,争功莫害能; 一杯黄土在,千秋留骂名。 接着,他又即兴作了一首词: 虚荣以生,看权重势交开口唾飞,谁胜我红楼金玉多多,胭脂柔情曾尝遍;悔恨而死,叹身败名裂见棺泪涌,只剩他黑纱镣铐惨惨,黄梁好梦总成空。 继而,他又写下: 朝云多变幻,野鹤任飞翔; 小人常戚戚,君子坦荡荡。 朝旭放下笔,抽着烟,他想了很多、很多。 第二十一集 581楚云市人民医院住院部 代政屈身在病床前喂母亲喝水。 朝旭携妻子凤玲出现在病房门口,凤玲提着一包礼品。 朝旭:“代政!” 代政回头,看见朝旭夫妇站在门口,他放下手中的碗,怔怔地向朝旭夫妇望了一眼,又慢慢转过头去,违心地:“谢谢!谢谢你们的好意!你们走吧!” 朝旭看了一眼妻子,凤玲很点点头。夫妻俩还是走了过去,站在代政后面。 朝旭:“好吧!我们走,希望你好自为之。” 凤玲将提来的礼品放下,夫妻俩往病房外走。 代政大声地:“拿走!拿走!我,我不需要你们同情,不需要你们怜悯!” 朝旭回过头来,妻子凤玲也跟着停住脚步,朝旭站在病房门口,严肃地:“这世界上,让我同情和怜悯的人太多了,我为什么……。” 凤玲立即以手遮住丈夫的口。 朝旭将妻子的手拿住慢慢放下,继续说:“偏要来同情你?我朝某看来,你是个有骨气的、真正的男子汉。你并不需要什么同情,我朝旭也决非那种虚情假意之人,孔明吊孝是为大局,今天我来看你,是看重你的人品。如果你把我朝某看成兴灾乐祸之辈,那就是我前两次与你接触,看走了眼。”说完,拿着凤玲的手“咱们走!” 代政突然:“您回来――!”站起来,大哭一声扑向朝旭“朝叔叔,朝叔叔,您别走、您别走哇!我爸他对不起你们哪?怎么会是这样啊!我是没脸见你们哪!我真不想活了啊!” 朝旭边返回病房,边抚摸着代政的头,沉重地:“代政,别这样,你要坚强些,朝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坚强些,噢!坚强些!” 凤玲放下东西,过来拿着代政的手劝道:“平平……” 代政放下朝旭,又抓着凤玲手,哭道:“细姨,细姨呀!你们这是以德报怨啊!我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啊!爸爸!你看到了吗?这样的好人,你还忍心……,你看啊!……” 代政使劲捶着自己的头。 朝旭紧紧抓住他颤抖的双手:“代政!你干什么呀你!”大声命令似地:“别这样!” 医生和左右病房的人都过来看热闹。 凤玲看到代政这样痛苦样子,擦着泪,心中想起― (画外音)匿怨而用暗箭,祸延子孙啊!古人说的一点没错呀! 代政既感激,又羞愧。他脸色苍白,喘着粗气:“朝叔叔,细姨,我爸他对不住你们啊!” 凤玲:“孩子啊!不要再说这些啦!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提它干啥?听朝叔的,噢!别着急,妈和妹妹全靠你哩!”扶他到方凳上坐下,从怀中掏出自己的手帕,为他擦泪。 朝旭对医生:“请您把大家劝出去好吗?” 医生点头,对围观人们:“大家请出去!出去噢!” 朝旭走到代母床边,深情地看着沉睡的老太太。又回到代政身边四下望了望,想找张凳子。 医生劝走围观的人群后,刚进屋见朝旭张望,赶紧说:“我去搬张凳子来”。从隔壁病室搬来凳子,递给朝旭。 朝旭:“谢谢!”接过凳子坐下。 代政看凤玲陪着他站着,自己站起来:“细姨!您坐吧!” 凤玲:“不用了,你和朝叔聊聊吧,他昨晚整夜都睡不着,生怕你顶不住,放心不下你哟……”。 同室邻床陪人,不好意思地将自己坐的凳子搬来,对凤玲:“您坐吧!” 凤玲笑道:“谢谢!”也坐在代政身边,想帮代政擦眼泪。 代政忙起身,到病房的小桌上拿起一封餐巾纸:“谢谢,我这儿有。”擦拭眼泪、鼻涕。 凤玲关切地:“别急噢!嗯?别急!” 朝旭坐在一旁,先点燃一支烟递给代政。 代政:“谢谢!”接着。 朝旭深深地吸了口烟:“听细姨的,不能急,这个家现在全靠你啦!” 代政又哭:“朝叔叔,我可怎么办啊!” 朝旭认真地:“男子汉要有男子汉的气慨,怎么办?要面对现实,挺起腰来,把这付千斤重担挑起来。” 代政默默地流着泪,望着朝旭点点头。 朝旭:“谁碰到这种事都很痛苦。事情已经出了,怎么办呢?泪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母亲要治疗,妹妹要照顾,也要治疗,你是他们唯一的依靠。谁也帮不了你,既是亲戚朋友,也只能表示关切,要靠你自己。你要振作起来,把握住自己命运的咽喉,不可沉沦。” 代政打着哭腔:“别人都会看不起我!” 朝旭:“这样那样的看法、说法,免不了!要有思想准备,这又算什么?人家说什么让他们去说好了。你的人缘关系不错,这一点,你与你的父兄有根本的区别。” 凤玲:“你朝叔常给我说,你很正直、聪明,他很欣赏你,喜欢你!” 代政:“谢谢!” 朝旭:“要把母亲、妹妹安排好。特别是妹妹,她还很年轻啊,千万不要耽误了她。” 代政认真地听着,深情地望着他。 朝旭:“你的公司怎么样了?不行就到我那里去!” 代政感激地:“目前效益还行!赚不了大钱,还能维持,我不想到朝叔您那儿去,谢谢!” 朝旭:“为什么?” 代政摇摇头,轻声地:“对不起,对不起呀!真对不起呀!” 朝旭:“一个年轻人,不要被那些世俗观念束缚,你也不要小瞧了我朝叔!” 代政忙道:“不是!朝叔是真正的男子汉,我一直把您当成楷模,在心里,深深地印在心里。” 朝旭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亲切地:“你这小子,别奉承我,想清楚了就到朝叔这来,咱爷儿俩好好地配合配合,干他一番事业来,别人爱咋说咋说,管他哩!” 代政点头:“我懂了,我走不通的时候,会来投奔您的。” 朝旭看了看躺在病榻上的代母,回头对代政:“钱紧不紧张?需不需要到我这儿借点?不要抵押,你人品就是信誉。” 代政摇着头:“谢谢您的关心,不瞒您说,我这几年也赚了些钱,除了正常开支,治疗她俩的病,足足有余,这也许是上苍为她们安排的吧!” 朝旭:“人有善愿,天必佑之,这个天,就是客观规律。从你对母亲的孝顺,从我回楚云两次接触,我认为,你是一个很有前途的青年。要知道,逆境往往能令人奋起,好在你没有卷进去,说明你很有头脑。你身处这么复杂的环境,竟然一尘不染。” 凤玲:“你朝叔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你咋样了?” 代政惭愧地望着朝旭:“我真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表达我现在的心情,该怎样谢谢您?唉!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父亲……。” 朝旭急止道:“再也不要提这件事了,趁我还在楚云,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找我,机关那边你平时联系不多,不去找他们也罢。父亲的后事要处理好,毕竟他为你们、为这个家操劳一辈子。你亲自处理这个事,绝没有人会说你半个‘不’字。母亲这儿,去劳务市场顾个人来照料,还有妹妹,一定要尽快使她恢复正常,不能耽误了她。尤其你自己,一定清醒,对每一件事情,都要有周密的计划安排,我相信你有能力,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凤玲坐在一边不断点头。 代政的情绪渐趋正常。 朝旭:“我想忙完这几天,请你和你最好的朋友吃顿饭,多多益善。我要和他们集体谈谈心,要他们一如既往的看重你,关心你。特别是在治疗你母亲和妹妹的过程中,都要有力的出力,不能袖手旁观。” 代政迫不及待地:“好好!我等您的安排,我把我的朋友都叫来,把您请来,不要您破费,否则,我不会这么做的。” 朝旭:“朝叔请几顿饭还是可以的,到时候再说吧!还没吃饭吧?” 代政:“不忙!我给妈洗完脸再去。” 凤玲:“你下去吃饭,我来给她老家洗脸。” 代政:“不用啦!你们先回去吧!” 朝旭:“你下去吃饭吧!我们在这陪会儿她老家,去吧!去吧!” 代政:“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啦!” 朝旭起身双手扶着代政的肩膀:“没事!这儿有我们,你下去吃饭吧!噢!”将代政半推出门。 代政出了门,在走廊上,回头感激地望着朝旭。 凤玲追了出来:“哎!代政!你妈妈洗脸的毛巾是……。” 代政:“那条黄色的。” 凤玲:“哦!知道了!”转身进屋去了。 朝旭:“去吧噢!别着急,吃好!”向代政挥挥手,进了屋。 凤玲对朝旭:“你注意!水快吊没了,记得叫医生换药。我去把这几件衣服洗了,再捎点热水给老人家洗脸。 朝旭:“好!你去吧!我看着。”他走到病床边,摸了摸吊针瓶颈,又掖被子。 凤玲端着脸盆出去了。 582楚云市政府门口的街道边 代芸从家里跑了出来,披头散发,坐在离市政府大院门口不远的街道边,看着过往行人嘻嘻傻笑。秀丽的容貌尚存,引起不少人的围观、议论、嘲笑。 有认得的指着她:“这就是那个自杀的副市长,代宇庭的女儿。” “嗬!大贪官的傻公主啊!活该――!” “死的死,疯的疯,这就是贪官的下场!” “你别看她疯,还挺漂亮呢。他爸当市长那前儿,我想找这样的美人,门儿没有哇,现在白送,嗨――!我还不要哩!哈哈哈……!”几个调皮青年说笑着。 有人向她扔哈密瓜皮,抛掷空矿泉水瓶,投冰淇淋盒,恨恨地:“你爸罪有应得,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代芸并不恼,把扔过来的哈密瓜皮,抓起来就啃,边吃边笑。 “你吃吧,吃吧!以前你们吃冤枉吃多了,现在尝尝这些狗吃的东西,味道多美啊!哈哈哈!” “真是一代脏官七代牛啊!报应啦!你们不要这样对她嘛!他父亲作的孽,关她什么事啊!”几个年长的看了,过意不去,劝阻那些当街耍弄她的人。 朝旭从办公厅办完事出来,步出大门。 行人们指指点点:“代宇庭的女儿疯了,大家围着看猴把戏哩!” 朝旭顺着指点的人手势看去,不远处围着一大堆人。他急忙朝人群走去,机关保卫处一干部,也跟随朝旭来到了人群。 583楚云市滨江路车上 代政穿着整洁,坐在的士车上,眼睛四下搜索。 代政对司机:“请你开慢点!我要找一个人。” 司机:“好!”车速很慢的行进。 代政着急地眼光不断地往街道两边扫寻。 584楚云市政府门口的街道边 朝旭边走边用手机打电话:“代政吗!我是朝旭,你妹妹在市政府前门左边,快过来吧!好!”又给司机打电话:“你把车开过来。”当他合上手机,走近人群时,还有人在向代芸身上扔东西,头上、脸上、身上砸了个乱七八糟。他分开人群,大声喝道:“住手!你们欺侮一个神经失常的人,应该吗?”边说,边走过去清理代芸身上的脏物。 人们听到喝声,都停住了手,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朝旭。上上下下打量这位气度不凡,穿着考究的中年人。有的看着他暗笑,冷笑,有的私下开始议论― “他肯定是代某人的亲戚!” “我看不象,可能是城管队的!” “是那个姓代的同事吧!” “嗨!说不定是和姓代宇庭的是一伙的。” “扯蛋!”保卫处的一名干部吼了声。 人们一听有人发火,都扭转头来看。 保卫干部对围观的群众:“你们知道个屁,这是深圳华宇公司的老总,也是被代宇庭整下海的――!……。”他还要说什么。 朝旭制止道:“哎――!这时候你给他们说那些干啥?来,帮帮忙,拿瓶矿泉水来,把她的手洗一洗!”保卫干部,赶紧到路边店,买了瓶矿泉水,跑步送给朝旭。 朝旭:“拧开,你冲,我来给她洗!” 围观群众― “这不象是被她爹整过的人啦!” “作秀啊!” “图个啥呢?” “不管咋说,能做到这点不简单!” “何必呢?让她死了得啦!” 朝旭权当没听见。 代政乘坐的“的士”,来到市政府前门。他看到了围观的人群,叫司机停车,付费后拔腿跑向人群。他看到朝旭和一名干部,正在给自己的妹妹洗手时,掉泪了。连忙走过去说:“朝叔叔,我来吧!” “朝总!”朝旭的司机也到了。 朝旭看了司机一眼,对代政:“走!上我的车,送医院。” 代政眼睛一红,看着朝旭感激地点点头:“嗯!”了一声,抱着妹妹就往朝旭车上疾步走去! 车走了,一些好事者没有离去,仍在那里议论着― “到底是副市长的女儿,人都判了死刑,还他妈有人车接,车送……” 585楚江大桥奠基典礼会场 楚江大桥奠基典礼大会主会场,设在大桥河东建设点上,对岸河西是分会场,分会场设一大型屏幕,现场报道主会场实况。两岸相对耸立四根高高的水泥柱,平行系着四条尼龙绳拉过江面,尼龙绳上,系着上万只彩色空气球,随着江风微微起伏飘荡,看去象一道彩色长虹横跨江面。 拆迁平整后的宽阔空地上,用12台超常平板车对接成主席台,台上铺着简易的红色尼纶地毯,晨曦照射,泛着喜庆红光。两台长臂吊车相对,组成主席台门楹,上端横幅写着: 楚云市楚江大桥奠基典礼大会 两厢吊车的长臂上写着: 改革开放搞活为楚云经济腾飞插上翅膀; 桥通路畅财丰让千年大江驯服造福人民。 主席台正中,摆放着数钵青松,八面特制红旗,两侧摆放各色鲜艳花卉;会场四周布下了摄像机,高频音响设备。整个会场格调明快,气派。 突然,锣鼓喧天,红旗飘扬,武警文工团一支由八十余人组成的军乐队,奏起雄壮的管乐《分列式进行曲》,从左侧走进会场。 腰鼓响起,数百名中青年妇女,组成的腰鼓队,扭着秧歌,从右侧进入会场子。 锣鼓声,鞭炮声,音响声,鼎沸的人声,响彻桥头两岸。一队队参加庆典的队伍,从城市、市郊、农村、从四面八方敲锣打鼓,沿途鸣放鞭炮,喜气洋洋涌向两岸会场。 参加奠基典礼的人们陆续入场。先是12支头戴安全帽、身着各色工作服的建筑大军,组成赤橙黄绿青蓝紫等12个方阵,进到会场中间坐下。 党政机关和有关部门,分五排横在十二支建筑队前面,靠近主席台。 楚云市党政要人出现在主席台上。 副市长以上领导,华宇公司总裁、副总裁,在鞭炮声中徐徐入场,走在前面的是书记、市长、程佳运、程宗华、朝旭、人大主任、政协主席……,程佳运与市委书记并列坐正中央。 方格明、顾同苏被作为特邀代表在主席台就坐。 主席台上,朝旭紧靠方格明座位,二人轻松自如地交谈着,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主持人江枫走向主席台正中。 一切声响停止,会场人头攒动。 江枫西装革履,神采飞扬。他手持一份大会议程,看了看会场,对着麦克风,用十分标准而洪亮的普通话宣布: “楚云市楚江大桥奠基典礼大会―现在开始!全体起立、鸣炮――!” 会场外鞭炮声大作,周边鼓乐齐鸣,会场上空烟雾弥漫,音响高频放着《欢迎进行曲》 河对岸亦出现同样景象。 热闹场面持续数分钟。 主会场声响结束了,河那边还在噼哩啪啦着响。 江枫:“现在――!请楚云市委副书记、楚云市人民政府市长吉文军同志致词。” 鞭炮声、锣鼓声、掌声。 吉市长走上台前讲话。 (声画平行)会场全景。 586河西分会场群众观看大屏幕显示的主会场。 587楚云市全景 滔滔楚江,船只南来北往,纵观江浦,烟波浩渺。横看楚江,两岸遥遥相对,河东高楼林立,河西仍是原始郊野。 西山沉睡在楚江之滨。 轰鸣声中,一架飞机降落在阳光灿烂的楚云繁华机场。 朝旭满面春风,与丁克从机场大厅出来。 一阵热烈的掌声,市长结束了他的讲话。 江枫:“现在――,请华宇公司副总栽,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指挥长,朝旭先生讲话!” 会上鸦雀无声,人们挺起胸堂,翘首以待。 朝旭从容地离开座席,手持讲稿走向主席台右侧,先向程总和主席台的领导示礼,程总向他微笑着侧了一下身。阔步走向主席台正中,向全体与会人员鞠了一躬。 全场立时暴发出雷鸣般掌声,经久不息。 朝旭拿着讲稿微笑,亲切地看着大家。 台下,几个年青仔轻轻议论― 甲:“他就是朝旭!” 乙:“这是个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丙将咀里大半截香烟,往地上一吐,嫉妒地:“吐!这家伙酷,真他妈酷!” 甲:“他占尽了人间春色。” 乙:“一表人材,真大丈夫啊!” 掌声渐渐停止。 朝旭展开讲稿,以他清脆洪亮带有京腔的嗓音― 楚江北去,激浪簇迎各路英雄, 紫气东来,长虹飞接银河天堑。 市长大声叫:“出语不凡,好!”,带头鼓掌,全场一片掌声。 程佳运把鼓掌的双手举过了头顶。 朝旭:“千百年来,楚江以它丰富的乳汁哺育了流域全境的人民,这条母亲河,无愧于我们。她用自己的血液和能量,抚养、繁衍了她身边的万代子孙,她,是我们的生命之泉,生存之源。然而,她又象隔断鸳鸯的天上银河,情绝仙凡的严厉王母,无情的把我们东西两岸人民长期分开。面对楚江,多少牛郎织女隔江相向,多少奇思妙想付诸东流。汹涌的波涛,把座座金山推向海底,奔腾的洪流,将幅幅宏图葬进远洋。她,阻断了我们的思路,她,扼杀了我们的辉煌,消磨了诸多美好憧憬,留下了无数的愦憾。生产力的落后,自然经济的消长,多少年来,我们对她只能望洋兴叹。” 看今日之中国,已傲然屹立在世界的东方,改革开放,改造人寰。楚云要腾飞,人民要富强,其先决条件,就是要问!鼎!楚江――!“ 会场掌声雷动。 朝旭:“我们要用自己的智慧与血汗,在狂涛奔涌的楚江之上,筑通途、架桥梁,挥戈开战。让千百年的神话,变成现实,给楚云的经济插上腾飞的翅膀。投身这千秋伟业,我们由衷骄傲,无尚荣光?” 他的发言又一次被掌声打断。 朝旭:“‘世界有佛宗斯佛,天下无桥长此桥。’桥为万佛之宗,信神信佛,莫如架桥。桥!造福子孙,恩泽万世。修桥是做好事,积阴德,是要长寿的――。”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朝旭继续发言。 (声画平行)招商引资会上,朝旭义正词严的讲话;朝旭宴请代宇庭、伏案工作、戴着安全帽勘踏现场、斥责肖童中、与城管队员奋力搏斗;在病床上与丁克修改文件,朝旭与江枫商量工作;一台救护车从指挥部开出。 朝旭:“我们需要理解,更期望支持。我们在这浩瀚的大江之上,构筑如此庞然大物,是要付出代价、甚至牺牲的。我诚恳地希望与此有关的人们,多一点温暖,少一点冷落;多一点信任,少一点猜疑。希望国家机关,给我们民营企业多一份关爱,一首藏族歌词写得好,太阳和月亮都是妈妈的女儿,汉族和藏族,都是中国母亲的女儿。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都是社会主义祖国经济成份,也都是祖国母亲的女儿,没有轻重、亲疏之分,手掌手背,都有是母亲的肉哇!”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朝旭:“当官不易,做工更苦。从今天起,这些戴安全帽的工友们,将日夜奋战在这里,背景离乡,抛妻别子,长年累月啊!他们无从享受空调、电扇,连扇蒲扇的时间都很少,终日一身泥,一身水。有的要在水深五六米以下的河底,长时间的承受寒心彻骨的凉水浸泡,水下施工,苦不堪言哪。人!都是父母所生,只有分工不同,没有贵贱之分。他们也是我们的兄弟。这不是嫉妒谁,也不是要求人人都来同甘共苦,我们只求为大桥早日竣工,酿造一个宜人的软环境。” 热烈的掌声。 前几排的机关干部不少人低下了头。 朝旭:“工友们,楚江市委、市政府领导在看着我们,楚云几千万人民期待我们。我们的举手投足,直接关系到全市人民切身利益,干系子孙后代幸福繁荣。我们今天来这里,不是享受母亲河的温馨,而是向它宣战,用我们的智慧和汗水,征服这桀骜不驯的苍龙。我们一定不辜负楚云市各级领导的希望,不辜负几千万楚云人民的期待,优质、高速、安全、低耗,让‘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让楚江大桥这座丰碑,永远立在楚云数千万人民的心中!” 掌声。服务人员捧出纸笔,送到朝旭面前。 朝旭当众在台上大笔一挥― 雄胜当楚江,看横空出世,与银河平分秋色; 神工系华宇,任沧海倒流,和鲁班一见高低。 工作人员将这幅对联在台上抖开。 台下一片掌声与喝彩声。 朝旭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回头向主席台示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江枫:“下面,请楚云市委书记李明涛同志讲话――!” 秘书将一篇讲话稿送到他面前。 书记记用手轻轻一推,没拿稿,走到了台前。 李明涛:“朝旭先生刚才代表华宇公司的讲话,非常精彩,实在,也很策略委婉。一年来,华宇公司的工作是出色的,成绩是卓越的,由此证明:楚云市委、市政府选择华宇,作为楚江大桥业主,是非常正确的。” 台下响起热烈掌声。 李明涛:“我也知道,由于市委、市政府个别领导不得力、致使华宇公司,在大桥筹建过程中碰到了不少困难。朝旭先生的发言,间接地表达了他,这一年来因工作不顺,郁结在心中的苦衷,我们表示理解。作为市委书记的我,愿意代表市委、政府向华宇公司表示歉意。”他向端坐在主席台的程佳运和朝旭,欠了欠身。 程佳运笑了笑,点点头。 李明涛:“我知道,朝旭先生还有很多话没有讲出来,他是在给我们市委、市政府领导们留面子啊!他刚才讲话中,有一个非常生动的比喻,就是‘国营’与‘民营’同是祖国母亲的女儿,很感人哪!前期,华宇公司在楚江大桥工程上,受了不少委屈,我在这里代表市委、市政府再次向他们道歉。”他又一次转身对着程佳运、朝旭二人示意。 李明涛对坐在前例的党政机关干部:“你们,不要以为把持一个部门的大权,门口有一块牌子,就可以永远享受特权。你们应该懂得一个基本道理,我们―是靠纳税人―企业养活的――。这其中,就包括了占利税40%以上的民营企业。你们手中权力是人民赋予的,你不知道拿它去为人民服务,那么好吧,我正式告之,从今天起,又要大幅度的取消你们的权力,明天要见报,取消248项行政审批权。” 台下掌声。 李明涛:“中国加入wto已是指日可待。入世是政府的入世,是小政府,大市场,多企业;政府职能的转变,政府工作人员角色的转变,是政府入世的最大特点。营造市场氛围,强调政务公开,宏观调控;一切以令代法,暗箱操作,随心所欲的现象,将在人民的监督,和社会监督下退出历史舞台。我看你还用什么来卡?用李玉和的一句唱词说:‘看你横行霸道还有几天?’” 会上发出笑声。 李明涛:“楚江大桥还需要什么手续问题,我今天在这里向你们说清楚,谁再出难题,我要华宇直接找我,我亲自带他们到这个部门去办。我倒要看看哪个部门,非要我当书记的,亲自去给你们磕头不可?” 李明涛大声地:“同志们,我们现在是处在世纪之交、时代之交,中国加入bsp;楚云人是有志气、有能力的,一定能支持政府建设好楚云。不久的将来,一个繁荣昌盛,美丽富绕的南国天都―楚云,一定会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祖国的南方。“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燃放鞭炮。 主席台领导,台下与会人员一齐起立、鼓掌。 程佳运和朝旭走到主席台前,与市委书记热烈握手,程佳运与市委书记久久地拥抱在一起。 领导走下主席台,坐在前排早预备好的矮板凳上。 江枫:“现在请大家观看文艺节目,演出单位―华宇公司广告文工团。” 程佳运高兴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朝旭。 朝旭笑了笑。 报幕员:“热烈庆祝楚江大桥胜利奠基,(香港)深圳华宇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广告文工团,汇报演出,现在开始――!” 台下响起暴雨般掌声。 报幕员:“第一个节目―舞蹈,天堑变通途!” 背景:滔滔江水,天低云暗。 音乐:二胡独奏《江河水》,低沉、深重。 一只木筏上,一男一女。船夫将他们送到对岸,男孩与女孩依依惜别,男孩回到船上,岸上女孩难舍难分。 一中年农民,手捧一电器在船上,高兴地舞着。 突然,狂风怒号,电闪雷鸣,浊浪排天,船翻,人溺水。 江边一妇人,捶胸顿足痛哭。 鼓乐大振,两队工人装扮的男女演员涌上舞台,在《跨世纪的英姿》(或《洞庭印象》或自编)音乐伴奏下,工人们战严寒、斗酷暑,劈波斩浪。 背景大屏幕:一道五彩缤纷的天桥。 两岸人民欢呼、团聚。 幕落,掌声。 报幕员:“下一个节目,器乐联奏――《春风华宇》,指挥―华宇公司副总栽―朝旭先生。” 朝旭一个箭步跨上舞台,接过演员递给他的指挥棒,站在半月型指挥台上,一个标准地向后转,给台下观众施礼。 台下响起热烈掌声。 朝旭侧过身去,面向乐队,平执指挥棒,稍稍一点,乐声从缓到急,再推向**。 台下,书记李明涛与程佳运交谈。 李明涛:“朝总是个多面手哇!” 程佳运笑道:“这个广告文工团,就是他利用业余时间组织起来的,既解决了部份家属就业,也丰富了公司文化生活,平时接待,也是文工团负责。自从他到了公司,我轻松多了。” 李明涛:“你们朝总是个能人啊!” 程佳运不高兴地:“嗯!我们朝总?他!应该属于你们楚云市吧!高一点说,他应该属于人民。在华宇―委屈他咯!” 李明涛:“我曾两次征求他的意见,请他回楚云,他都婉言拒绝了。” 程佳运兴奋地:“是吗?” 李明涛点点头。 程佳运:“我没给他什么特殊待遇,信任他,放手让他工作,他也只有这点要求。他的人品、能力,远在我之上,我从内心里佩服他,爱慕他。” 李明涛:“如果我要他回政府,您会同意吗?” 程佳运诧异地眼光看了书记一眼,低下了头,想了很久。 李明涛笑道:“这样得意的干将,您肯定不会放的。” 程佳运:“他不仅是干将,是帅才,是一个超凡卓绝的帅才。嗯!千军易得,一帅难求啊!我也不是不放,只是――!” 李明涛:“只是什么?我们再也不会亏待他了。” 程佳运:“放他可以,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你们别打他的主意!” 李明涛笑道:“他没给您签定终身合同吧?” 程佳运不高兴地:“啥话呢?我刚才说了,他不仅属于楚云,他应属于人民,就是给我签了终身合同,人民需要他,我一定把他送回,如果连代宇庭都不如,我是绝不会放的。” 李明涛点点头:“嗯!我明白了!您的要求太高了。” 程佳运睨视书记一眼:“我希望您再不要说这事了。” 李明涛想辩解……。 演奏结束,热烈的掌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江枫宣布:“大会进行最后一项,为楚江大桥奠基剪彩。” 鞭炮声、鼓乐声又一次响彻楚江两岸。 人群面向楚江,两名佩带红绸的礼宾小姐,笑容可掬地展开红绸,红绸中间两朵大红花,特别鲜艳夺目。市委书记李明涛,华宇总裁程佳运,两位领导走到红花前,从礼宾小姐的盘中,各执一把剪刀,同时从两朵红花处剪断红绸,把剪刀放回盘中,回身高举着手,向人群鼓掌。 电台、电视台的记者,以及业余摄影爱好者们争着拍下了这一镜头。 楚江大桥总工程师丁克,也成了一位最活跃的摄影师。他上窜下跳,到处抢拍镜头,重点是抓拍程佳运、朝旭,以及他俩和市领导一起的镜头。 朝旭将系有红布条的两把铁锹,递了一把给程佳运,并将自己握的这一把,交经程佳运的儿子程宗华,自己上前扶着程佳运,向河边走去。朝旭和程佳运、程宗华与市委、市政府领导一起,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安全帽戴上,围绕刻有“奠基”二字的石碑,你一锹,我一铲地掩着土。 588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会议室 朝旭、丁克、于坤、程宗华、工程师沈扬等人。 朝旭:“水下工程要求追加款项问题,暂时不能同意,谁都知道,这样的隐藏工程,如果没有一个科学、实在的结论,就会形成无底洞。” 丁克:“楚云地质勘测院的勘测资料,路桥公司基本否定,他们要求自已勘测。” 沈扬:“施工单位都是这样?包括一些大公司。” 朝旭:“怎么说?” 沈扬:“没中标或没进场前,他可以给你下跪,进了场,他就要你跪求他。” 朝旭:“呵呵!可没中标、没进场前,我并没叫他们下跪呀!沈工――!人,只要没短处给别人抓住,按程序办,别人就左右不了你。” 丁克:“是的!那个肖童中,我们还没准备收他的钱呢!那神气,真叫,他要你跪下,你不敢站着哩!” 朝旭:“把底牌给他一亮,他就是跪着,我也懒得理他。沈工!不要怕!还有监理人员,你们都不要怕。我说得不客气,谁怕谁有鬼,一切按《合同》办。” 丁克:“路桥公司要自己勘测咋办?” 朝旭:“可以呀!但必须告诉他们,勘测结果,我们会复测,如果弄虚作假,除按《合同》处理外,一定重罚。理由很清楚,虚增成本,耽误工程进度。宗华给深圳工程部打个电话,请他们访一个做水下工程的技师,最近赶到楚云。” 程宗华:“好的!” 朝旭:“另外,我觉得原来的基础设计、桥面设计,还要斟酌一下,明天宗华和我到楚云大学去一趟,楚大的路桥科研成果,全国都较著名,水下勘测,我想,楚大也应有这方面的成果,我们应该去请教他们。” 程宗华:“您这个想法很好。” 朝旭:“你记得把图纸带上。” 程宗华:“好的!” 朝旭:“我再次强调,今后,凡涉及到图纸的变更,工程量的扩展,必须报丁克同志知道。沈工要把好签证关,成本控制,你是关键。至于施工单位要请你们喝顿酒,唱唱歌,可以!要相处几年,关系搞紧张了也不好。” 第二十一集(续) 589楚云市朝母家 中秋节,凤玲、朝斌,及朝旭的弟弟、妹妹几家子,都来母亲家过吃团圆晚餐。客厅饭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菜肴。 凤玲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看了看钟:“他也该回啦!他说只给伙伴敬几杯酒哇!该不会喝醉吧?” 朝母笑笑:“别担心!他呀!我知道,一定会留点量回家喝,他怕走早了别人笑他。中秋节嘛!他是头儿,头儿一走就不热闹啦!再说斌儿过几天就出国了,他一想到这宝贝儿子,心里不更加着急!” 朝斌拿着遥控器,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嗝!反正我吃月饼都吃饱啦!随爸啥时候回来……。” 朝旭推门进:“妈――!我回来了!” 朝母笑道:“我就知道嘛!” 朝斌:“爸――!” 弟弟、妹妹:“哥!” 全家坐了拢来。 凤玲笑道:“哎!我说哇!你听说过陈毅请客,叫晚来的苏联大使跪下啵?” 朝旭举着杯:“啊!你总不会要我也跪下吧?”转对众人“不好意思!妈和你们这么多人等我一人,我自己罚三杯酒得啦!”说完,一口闷了。 凤玲笑道:“这可是个好机会,三杯!咋就不说九杯哩!” 大家:“哈哈哈!” 朝旭:“不管你怎么说,我严格要求自己,这三杯,无论如何得喝下去。”说完,又干了一杯。 朝母:“玲子啊!随便他喝几杯,今儿个在家,没事!” 妹妹:“我哥今天在指挥部可能没喝酒,回来补上。”看着朝旭又干了一杯。 朝斌拿着酒瓶走过来:“爸!喝!奶奶说了,没事!” 朝旭:“好儿子!倒!你这一走啊!又得几年才能看到你,爸今天要喝个痛快!爸欢送你!”将杯递给儿子,让他倒酒。 凤玲给他夹了些菜:“理由多啊!还是吃点菜吧!” 朝母:“对吃点菜!”也夹了些菜给朝旭。 朝旭喝了半杯,吃了点菜:“嗯!好吃好吃!地方小了,要不然,把我那几个兄弟叫来,他们肯定高兴。” 朝母:“行!下次!我和玲子准备准备!” 朝旭:“嗯!好好!”他放下筷子。 凤玲递给他一块餐巾纸。 朝旭接着,揩了揩嘴巴:“大桥的群桩全部完工,主塔也接近尾声,质量不错。我今天感到好轻松。在指挥部和他们干了几杯,心里老惦记妈和你们,也惦记着我这将要出国的儿子。”他看了一眼凤玲“所以,不敢多喝,不然,我在指挥部就醉了。” 凤玲:“我知道你很兴奋,大功快要告成了嘛!不过,这样大的事,你还是不能麻痹哟!一旦出点啥事,连程总那儿都说不过去啊!” 朝母:“玲子说得对!干!就要干最好的,不能出事!” 朝旭:“是啊!一个阶段结束,是轻松一点,面临的问题仍然不少。现在,我才真正理解,人,一辈子其实做不了几件大事,做成一件事,多不容易。”他看了一眼大家:“好!不说了!今天全家团聚,应该高兴。” 弟弟、弟妹:“祝哥功德圆满!干杯!” 妹妹、妹夫:“对!祝哥功德圆满!干杯!” 朝旭拒绝道:“不!今天是中秋节,首先应该敬我们的最高领导――。” 众人:“妈――!”“奶奶――!” 朝母:“哟哟――!只有旭儿!总是少不了这规矩,那规矩!”端起杯“好!高兴――!干杯!”老人放下杯“来来来!吃月饼!” 朝斌:“爸――!妈――!我今天不回家啦!我给奶奶煨脚!” 凤玲:“行!出国几年,奶奶还不咋想你呢!” 朝母:“这天又不冷,煨啥脚呀!” 朝斌:“我给奶奶洗脚,然后陪奶奶睡!” 朝旭:“可别乱踹被子,把奶奶给整着凉咯!” 朝斌:“不―会的,我和奶奶一人盖一床被子。” 朝旭:“这还差不多,到了国外,记得给奶奶打电话。” 朝斌:“那还用说,每天打一次。” 朝旭:“那倒不必,一个礼拜至少得有一次。” 凤玲:“嗨!不要硬性规定,有孝心,记起来想打就打呗!” 全家边吃,边说笑。 590楚云市街道上 朝旭夫妇手牵着手,漫步在回家的林荫道上。 朝旭:“朝斌懂事多了,知道晚餐一散,都回家了,奶奶寂寞,想到自己快出国了,主动留下来陪奶奶。” 凤玲:“他要能想得这么细就好咯!” 朝旭:“是你叫他这么做的?” 凤玲:“嗯!不过我说了,他记得,也很乐意,也难得。” 朝旭:“你真好!” 凤玲:“是嘛――!” 朝旭诧异地:“你好象有啥心事?” 凤玲看了看丈夫:“心事倒没啥,不过,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但不许生气。我记得你说过,两口儿吵一次架,感情就受到一次伤害,我们不许吵架。” 朝旭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吵架,尤其是不会和你吵架。” 凤玲:“我可以问,你觉得没必要,就别回答。” 朝旭:“哪能呢!有问必答,你问吧!” 凤玲继续往前走,朝旭紧随:“你问啊!” 凤玲:“嗳!事情都过了两三年了,还是算了吧!” 朝旭:“嗨!你今天咋啦?有啥就说出来呗!都三年了,憋在心里会出毛病的。” 凤玲笑笑:“哎!那个玉芳是啥人啦?” 朝旭听了,低下了头,沉默不语,慢慢地走着,他抬头看了路灯。 凤玲发现他眼中似有泪花,不吱声了。 朝旭叹了口气:“唉――!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凤玲:“你咋知道呢?” 朝旭:“她得了癌症!” 凤玲:“你很了解她?” 朝旭点点头:“她原来在华宇总栽办负责接待!人长得很好,素质也不错,对我也很好,我也很看重她。她曾直言不讳地说喜欢我。我给她说到你,我爱你,我爱我的家庭,只能把她当小妹看待。她灰心失望,就在我第一次来楚云的时候,她辞职回西北了。” 凤玲笑道:“说不定,她到公司就是冲着你来的哩!” 朝旭:“那到未必!唉!想不到两年多前,也就是我那次发病前夕,她和她母亲给我发来电报,说她得了癌症,要我去见她最后一面,嗨!工作离不开呀!我觉得很难过,给她汇了点钱去。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八成不在人世了。” 凤玲:“原来是这样!” 朝旭:“这事!我没打算告诉你,也不是怕你误会,我觉得,再恩爱的夫妻,也都有自己一块蓝色天地,把哪天哪天,看了哪个女人一眼,也告诉妻子,有必要吗?” 凤玲“吭哧”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到帅小子,也免不了溜他一眼呢!确实没必要,如果到了那天,大势所趋,告诉得再多,也挽回不了。” 朝旭:“这姑娘可惜了啊!” 凤玲:“年轻女孩儿,头脑太简单,把握不好,最容易出毛病。你呀你!不知道招惹多少女孩子单相思。其实,你当时要拒绝我,可能,我也会出毛病。” 朝旭:“哈哈哈!好险啦!”拉着妻子,又往一家酒巴走去。 凤玲:“干啥!” 朝旭:“我还想喝酒!睡早了睡不着。” 凤玲笑道:“好好!我陪你!” 夫妻俩又走进了酒巴。 591西北x市莲湖公园深秋 深秋的莲湖公园,人迹稀少,隐隐约约的轻音乐,更显得格外静谧。流云掩住了太阳,园林暗淡,花木凋零,漠漠清秋,呈现塞北早寒景象。 湖畔,一位清秀端庄,气质不凡的少妇,若有所思地在秋景依稀湖边,踩着轻盈飘渺音乐,漫不经心地徘徊。她,身着浅褐色风衣,戴一双纯白手套,左腋下夹一台超薄型电脑笔记本,右手不时轻轻掠起被寒风吹散的鬓发。她那双露在风衣袖口白净、纤细的手,显得瘦小冷俊。她的耳际,虽有几根与其年龄不相称的白发,但仍不失文静典雅的风姿。 一台黑色o牌轿车,毫无阻拦地晃进了公园,朝少妇逶迤驶来,车身慢慢向她逼近。 怡然自得的少妇,瞥见轿车出现在身后,神态显得不安起来。她神情漠然地朝车这边望了一眼,仍往前走。 轿车并不催促,也不鸣笛,象是被她牵着,紧随她身后陪同她慢慢滑行,她走车动,她止车停。 少妇深深地嘘了口气,停步不前。 小车亦随之在她身旁缓缓停下,没为她开门侍候。 她并不看、也不问开车接她的是谁,拉开车门,侧身径直坐了上去,轻轻带关车门,将低头开门时滑到额前的头发一掠,两手把电脑笔记本搂在胸前,眼神依旧留连车外、看着清寒萧瑟的湖边,恋恋不舍。 开车人也不回头,连稍示关照的眼神也没有,两手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听到车门响,随即倒档回车,沿着湖边不宽的道路中速行驶,车后冒着一溜白色尾气,默然拐了几道弯,摇晃着出了公园大门,“吱!”一声汇入了城市车流。 夜幕降临,公园阴沉黑暗下来,音乐也停止了播放,秋风阵阵,荒草萋萋。一只寒鸦悄然飘落湖边,东张西望,轻轻戏水。莲湖公园,越发幽静袭人。 592x市经委领导住宅区怡园别墅 黑色轿车驶进一小区院子,在一幢两层楼别墅前停下。 环境幽雅的别墅周围,植有珍贵的树、名贵的花,错落有序,井井有条。十几幢别墅,**院落。住宅区进伸很长,围墙将闹市区隔开,进了大门,还要走一百多米远才能到达别墅区。深深庭院,肃穆候门。 轿车小心翼翼地停稳,开车人拉上车闸,微笑着勇敢地回望身后女士一眼,用力按了几声喇叭。 女士连眼角都未瞟他,脸上布满阴云,她皱了皱眉头,虽一舜即逝,却被为她开车的男子,从反光镜中窥见。 男子见女士表情不悦,沮丧地低下了头,扶着方向盘,没精打彩地看着车前方。 女士慢悠悠从车上伸出一双脚来,刚刚站稳,整了下胸前衣襟,就听到“妈妈――!”一个甜美的小女孩声音,随着“咚咚咚”跑步声,从二楼房间闪到了阳台。 “妈妈、妈妈――!”一个稚嫩美丽的小姑娘,俯瞰在二楼阳台,天真的脸蛋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母亲跳着叫着。 少妇抚了抚腋下手提电脑,紧了紧胸前风衣,淡淡一笑,抬头朝二楼阳台看,回头用埋怨的眼神,看了看从驾驶室走出来,一脸菜青色的中年男子,便加快脚步迅速朝楼上走去。 男子眼皮和脸皮都显得有些佣肿,见着妇人带责备的眼色,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很不自然解释― “她在奶奶那里吵着要回来,死活要和你在一起,是爸打电话叫鄂接她回来的,玉芳你……。” 女士没有听他解释完,已经走向了楼梯口,小姑娘这时也跑到她跟前,她伸出手,牵着孩子上楼去了。 男子赶紧回身,从车上提出小孩衣物、食品和玩具。锁上车门,也上到了二楼。 593西北随文县城关镇(闪回) 天空沙尘飞扬,灰蒙蒙的街道两旁,横七竖八的电杆,黄黑缭绕的浓烟。渣屑满街堆,驴粪蛋到处滚;猪狗牛羊横穿街头;大人小孩扯开裤子对着墙根撒尿,两个醉汉睡倒在街头,身边是呕吐的污秽物;身穿制服的交警、公安坐在酒馆猜拳行令;拖拉机、三轮车、马车、牛车、驴车在街上横冲直撞,吆喝薰天。 玉芳漫步街头,一辆毛驴车擦身而过,她赶紧一闪身,鄙夷地恨道:“这种鬼地方!”。她边走边环顾左右,巨大的反差,鲜明的对照,猛烈冲击着她的心田― ――美丽的深圳。 ――高雅的华宇。 ――帅气的朝旭。她和他漫步在明亮的街道,指点?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沐浴柔和的海风,评判布局雅致的城区绿化。晚霞中,俩人曾久久地停步在罗湖路旁,检阅从深圳香港进出口岸的人们;品茗于阳光环绕的旋转餐厅,俯视全市美景,遥指海那边的澳门,谈论香港,研讨诗文。 594随文县何玉芳家中 玉芳走到家门口,看着两扇门上贴着的桃符,紧紧抓着自己的胸襟。突然,她冲进房内,爬在炕头失声痛哭。她捶着炕:“我为什么要回来?我为什么要回来呀!我神经病!我……。” 母亲走过来,抚摸着女儿的背:“咋啦?这几天还好好儿的嘛!咋回事呢?” 父亲从外面进来,侧过头看了看,也来卧室:“咋啦?” 母亲流着泪不说话,只顾抚摸着玉芳的背。 父亲:“前几天不好好儿的吗?和印刷的女孩子们,有说有笑的――,今儿个咋啦?”说完,走出来,坐在对屋炕上抽烟。 玉芳慢慢爬起来,披头散发,眯缝着带红肿的眼,对母亲:“我没事!我没事!” 595随县人民医院院长办公室 一台黑色轿车停在医院办公楼下。 院长办公室里,蒋炳文和院长奚卫东闲聊。 蒋炳文:“你上次给我的虎骨酒还有没?” 奚卫东:“你呀!还是少喝那玩意,标肥体壮的,喝多了不好,小心得高血压。” 蒋炳文:“真的假的?” 奚卫东:“啥真的假的?” 蒋炳文:“鄂是问那酒――。” 奚卫东:“我也弄不明白真的假的,反正我是从仓库最底层翻出来,至少也有十几年啦!” 蒋炳文:“鄂自己没喝,只留了两瓶,鄂是送给麦县长。” 奚卫东:“喔――……。” 主治医生推门进来:“院长!” 奚卫东:“怎么样,姓何的到底是啥病?” 主治医生:“何玉芳的病情并不清楚,只是怀疑,并没有确诊就是癌症。现在已将切片送省医院复检,结果要两三天才能出来。我们的设备不行,据我看,还不一定是癌症。” 奚卫东看了眼蒋炳文。 蒋炳文眉头一皱,忽而,他脑子里闪出― 玉芳那娇艳的模样,瞬间,他所接触过的不少女孩,闪电般在脑子里划过,其他的女孩子一闪即逝,唯有何玉芳那模样儿,久久留在他的脑际,拂之不去。 蒋炳文的眼睛发绿,越来越亮,毫无顾忌地紧紧盯着主治医生,他抽了口烟,镇静地对奚院长:“结果出来以后,能不能先给鄂看看?” 奚卫东:“你要那玩意干啥?”看着他,似乎不可捉摸。 蒋炳文口里的烟还没吐出来,接着又深深地抽了一口,呛得他直咳嗽,他边咳边说:“咳咳咳―!她原来是鄂厂的咳!职工,咳咳!鄂今天就是来看望她的,如果能帮,尽量帮帮她!咳―!嗯!帮帮她!” 奚卫东:“唷―!我们蒋大老板,不愧是随文的慈善家哟!又要发善心罗!诶!我就弄不明白,一个癌症病人,哪值得你这么关心?你的钱是不是多得发霉呀?能不能也借点给小弟我也花花?” 蒋炳文认真地:“可别瞎扯,鄂不是说,她是鄂厂的职工吗?能帮就帮嘛!咳!” 奚院长:“要是……,噢!好好!我不说了。”,想了想,点头笑道:“嗯!也是。小弟我明白。”回头对主治医生“结果出来以后,先拿来,要不,直接给蒋厂长。” 主治医生有些为难地:“那――。” 奚卫东严厉地:“什么这呀那的,就这么办,有蒋厂长这么关心,这是她的造化。” 主治医生:“嗯!好吧!”起身准备离开。 蒋炳文给向奚院长递了个眼色:“一道去红门酒楼,吃午饭算逑。” 奚院长会意,笑逐颜开地对主治医生:“行!喂!来来来!你也别回去了,蒋厂长请咱们一起吃午饭哩!” 主治医生:“不必了!我还约了几个病人呢!改日吧!谢谢蒋老板啦!” 奚卫东挥挥手说:“那行!你就先忙,回头我们再说。” 蒋急不可待地问奚院长:“要不,鄂俩去看看她?” 奚卫东紧绷着脸,低着头“嗯!”了一声,身子并没动。 蒋炳文笑了笑:“看完病人后,一块去喝酒。” 奚卫东的脸松弛下来,喉梗动了一下,起身:“奚某这是给你蒋老板面子呀!我堂堂一个院长,去看一个普通病人,这还是第一次哪!嗯!走吧!今天可别把我搞醉了,这两天嗓子有点儿不舒服。” 蒋炳文笑道:“老规矩,二一添着五。” 奚卫东满不在乎地:“再说吧!先去住院部。” 蒋炳文忙道:“慢着!见了病人和她的家属,先不要扯还没有确诊的事。另外,一定要交待主治医生,不要把复检结果告诉任何人。” 奚卫东整了整衣服,叼着烟头,毫无表情地:“你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要拉屎,你那点玩意儿,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放心!你放你的长线,我不会惊吓你的鱼儿!走―吧!我知道该咋着。” 蒋炳文“嘿嘿”一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待会儿喝酒再说吧!” 596随文县人民医院住院部 玉芳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母亲默默地守在她身旁。 奚卫东和蒋炳文来到病房。 奚卫东:“您好啊!” 何母:“您是――!” 旁边的护士马上介绍:“这是我们奚院长!” 何母:“哦!稀!哦!好好!” 奚卫东:“这是将老板,印刷厂的蒋厂长,他特地来看望您女儿来啦!”说完,回过头,给蒋一个怪眼色。 蒋炳文:“大妈!您好!鄂来看看小何,不管咋说,原来还是厂里职工嘛!鄂应该来看看。” 何母受宠若惊地:“嗯!好好!我把她叫醒咯!” 蒋炳文赶紧手示制止了。 奚院长轻声地向老人询问病人的情况。 蒋炳文轻轻走到玉芳的病榻前,一副关心体贴的样子,凝神地看着她。 玉芳的头斜在枕头一边,始终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神色自若。病中的她,仪态仍然美貌、动人,一抹秀发扇形般散在纯白枕头上,文静白漂的脸,光滑得似一块玉,均匀的眉毛下面,那对微闭的眼睛,两行乌黑而整齐睫毛,深情地护卫着一双尚未开启的甘泉……她!太美了。 蒋炳文如醉如痴,久久地盯着她。 597城关镇街道旁晨 蒋炳文刻意将自己收拾打扮一番,坐在街道旁一家小饮食店。他吃完早餐,从口袋里掏出小镜照了照,付完餐费,开着自己的车,驶向县人民医院。 598随文县人民医院 小车停在医院办公楼下,蒋炳文坐在车上,侧头看了看奚卫东的办公楼。 所有办公室的门都还紧闭着。 医院门口,三三两两上班的人们。 蒋炳文看着上班的人们,两手轮换着一个劲儿的拍方向盘,眼睛盯着车上时刻表。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下车,绕着小车转。忽然,他欣喜地发现,奚卫东出现在卫门口,赶忙下车迎了上去。 奚卫东对他笑了笑,示意进办公室说话。 奚卫东:“你怎么想起打这个女孩子的主意?是不是又想出个救死扶伤的名?”奚院长回过头,打趣地问跟在他身后的蒋炳文。 蒋炳文手里拿着车钥匙不停地转动,笑了笑:“鄂那点玩意儿,你不是很清楚吗?鄂才不想再要出什么鬼名了呢!出了名,这里捐,那里要,好像鄂这钱是拉屎捡来的那么容易。” 奚卫东稍停下脚步,侧过头看着他:“那你到底想干啥?” 蒋炳文拿车钥匙的手,轻轻推着奚的背“干啥?还能干啥?鄂也是三十七八的人了?老在外面打游击咋行?咋说也得有个压寨夫人不是!” 奚卫东听了停在楼道上:“咋?你没打算复婚了?” 蒋炳文催促他:“嗳!走吧走吧!上去再说,上去再说。” 599随文县人民医院院长办公室 俩人来到办公室门前,奚卫东掏出钥匙开门。 蒋炳文看了看两头没人,靠在奚卫东身后:“复婚――?谁说鄂复婚?复他娘个巧子吧!鄂才没那么笨呢!给了她娘俩那么多钱,够她们花一辈子了。鄂算是有良心的吧!哼!复婚!”说着,进了院长办公室。 奚卫东:“万一何玉芳是癌症呢?”他把公文包放办公桌上,慢慢坐下来,疑惑的眼神在蒋炳文身上滑来滑去。 蒋把手包也往沙发上一扔。 奚卫东下意地看了他那鼓得很高的手包一眼。 蒋炳文过来给奚递了支烟,自己也抽着。他坐下来,着意向空中吹了一口气,不急不慢地:“嘘――!真那样,关鄂吊事,鄂他娘就算到你这里取药来了呗!多跑一趟路。” 奚卫东:“嗬!你这小子做生意啊!有希望就上,没戏就散,脑子灵啊你!好吧!今天就摊牌啦!但愿你能做成七巧对,也让我看看,这千古奇缘呐!”眼睛瞅着蒋炳文,手里拿起电话,拨通了负责治疗何玉芳的主治医生“喂!刘医生,我老奚呀!过来一下吧!把省院对何玉芳的诊断结论拿过来,不要给任何人说噢!嗯!我等着你。” 奚、蒋二人说着话。 主治医生敲门进来,将省院的复检单交给奚院长。 主治医生:“就这事儿?” 奚向东:“嗯!就这事儿。” 主治医生:“没事儿,我走啦!” 奚院长拿着复检单,边看边对主治医生:“没事了,你先去吧!先别说出去噢!中午,蒋总还请你一起吃饭哩!” 主治医生:“我知道啦!我中午还有点事,吃饭我就不去了,谢谢啦!蒋总。”说完,带关门下楼去了。 蒋看着主治医下楼去的身影,不高兴地:“他咋总是有事呢?” 奚卫东将复查单浏览一遍,随手把单递给蒋炳文:“这人胆小怕事,看来这事儿并没啥危险,不至于冒出个医疗事故来,更不会人命关天,呵呵!” 蒋炳文拿着那张复检单左看右看,似懂非懂。 奚卫东看了,笑了笑,点燃一支烟吸着,斜着脑袋瞅蒋炳文那聚精会神的劲儿,拖着声调:“嗨――!还是你他娘有脑筋啦!亏你想得到,做得出,哼!哼哼!英雄救美,名利双收哇!”稍停“这娘们儿我还没看清楚哩!长得漂亮吗?” 蒋炳文仍拿来着单子看:“前天到病房你没看着?” 奚卫东:“我隔得远远儿的,没看清楚,都让你给挡住了,生怕被我看到似的,现在就小心眼儿。” 蒋炳文:“别瞎扯啦!我没那意思,嗯!马马虎虎!”低着头敷衍着。他看不懂英文字母,拿着单子对奚卫东“这他妈隔行如隔山,我还是整不明白,到底有事儿没事儿?” 奚卫东抬起手点了点他:“你他妈装蒜,这上面不明白儿写着肿瘤,是良性,小手术,没事儿!” 蒋炳文拿着化验单,笑逐颜开地:“你看这――?” 奚卫东懂他的意思,挥了挥手:“拿去吧!你愿咋着咋着,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就行啦!” 蒋炳文把化验单放进手提包,顺手从包里拿出一条好烟,一扎人民币,递给奚卫东。 奚卫东笑了笑,接着放进抽屉。 蒋炳文又从包里掏出一叠钱,在手心甩了甩:“他(指主治医生)不愿吃饭,你就代鄂把这转送给他吧!下一步还得指望他配合才行哩!” 奚院长:“你咋就不明白呢!我是他的领导,我咋给?他咋接?还是你亲自给他合适。” 蒋炳文:“那好吧!要不咱们吃饭去?” 奚卫东笑笑站起来:“当然应该请我吃饭啦!嘿!这顿饭还要有点档次。走!好好喝几杯,祝贺你。”俩人说笑着下楼。 奚卫东停住脚步,瞪大眼睛:“你刚才说什么?还要刘医生配合?你还想干啥?” 蒋炳文挽着奚卫东的手说:“没啥!走!咱边吃边聊。” 奚卫东被动地由蒋炳文连扯带拿地上了车。 蒋炳文:“县城酒店档次太低,咱们换个地方。” 600高速公路车上 蒋炳文驾着车,奚卫东坐在后座。 蒋炳文嘴里哼着京剧:“威虎山依仗着地堡暗道,欲制胜还是要智取为高。”笑眯眯地开着车,很是得意。 奚卫东担心地:“你不觉得这事儿有点玄?人家乐不乐意啊!” 蒋炳文:“这世上,干啥都有风险,风险与好处共存嘛!经商、从政、玩女人有风险,农民种地也有风险,你坐坐鄂的车上,就没有走路安全,可是快、舒服。人要想舒服点儿,就得冒点儿险!成功了,走运!享受!失败了,算你倒霉,受罪!” 奚卫东认可地点了下头:“理,到是这么个理儿,不过,你在这娘们儿身上,投入这么大,值吗?” 蒋炳文毫不犹豫地:“值――!你没认真瞅过她,更不了解她,当然不会懂。” 奚卫东:“下一步你打算咋办?” 蒋炳文回了一下头,又迅速看着车前方,沉默了一会儿:“送省医院,做癌症搞。开个价吧!”头也不回,眼睛直视车前方,等待奚卫东回话。 奚卫东一怔,将身体前倾到蒋的坐凳靠背上,紧张地:“你还要我和医院干些啥?” 蒋炳文:“没错!现在才开始,需要你们协助,问题并不复杂,也没啥可担心的,无非是手术不在县医院做,帮鄂保好密,疏通一下关系,仅此而已。” 奚卫东想了想:“好!没问题!” 601随文县医院住院部 玉芳躺在病床上,茫然若失,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她第一次感悟到生命的流逝,意识到人生的短促。 玉芳:“妈!我从深圳带回的那个随身听――。” 母亲:“在、在、在!”忙从提包里取了出来,双手递给女儿。 玉芳:“这是朝旭送给我的。” 母亲:“谁!朝旭是谁?” 玉芳:“嗯!以后再告诉您吧!”她开机偶然听到的竟是韩宝仪的《往事只能回味》― 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春风又吹红了花蕊,你已经也添了新岁。……。我只能在梦里相依偎 玉芳泪流满面。 母亲:“孩子啊!你这是为啥哟!”老泪纵横。 玉芳轻轻地:“我是黄泉顺路人了。”她扯下耳机,似睡非睡,迷迷糊糊,灵魂象脱离了躯壳,精神彻底崩溃。 母亲给她说什么也不在意了。 602往xi市医院的高速公路轿车上 蒋炳文亲自驾驶的“凌志”轿上。 父亲坐在副驾驶位子,微笑着,总是看蒋炳文。 母亲忧郁地坐在后座,抱着昏迷不醒,屈身躺着的女儿。 玉芳,身上盖一床棉被,头枕在母亲大腿上。 轿车离开随文,进入高速公路,风驰电掣飞速向xi城开去。 两旁旷阔的丘陵原野,象天边朵朵黄色的流云飘在车后。轿车上四人,谁也不说话,十分沉寂、车外呼呼风声。玉芳仍在昏睡中,一脸愁云的母亲抚着女儿微微晃动身子,一会儿低头看看她的脸,一会儿帮她掖掖两侧被子,眼中噙着晶莹的泪花。 父亲坐轿车上,觉得新鲜,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好奇地转动着懵懂的脑袋,贪婪地看着车外,看着驾车恩人,脸上浮现出不尽的感激之色。 蒋炳文从容自如,驾着他的凌志车,城府很深的脸上,一种说不清的表情。 603xi市人民医院 玉芳躺在单独一间病房。 父母在她身边守着。 蒋炳文与医生、护士出出进进。 604xi市皇冠酒店餐厅 蒋炳文陪同何父进餐,桌上摆着几道高档菜。 何父:“您这么做,我下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起这个人情啦!但愿玉芳能够治好,再报答您,如果她真有个好歹,她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您的!” 蒋炳文笑道:“您快别这么说,您可能不了解,当初,玉芳一到厂里,鄂就很看重她,把她安排电脑制板,那是个极重要的岗位。谁知―唉!也是我考虑不细,不知道她那么倔。要是不去深圳,也许不会得这个病,不管怎么样,鄂要全力救治她,哪怕倾家荡产,鄂也会不顾的。” 两人吃着聊着,蒋炳文不断给何父敬菜。 何父始终笑呵呵。 605xi市皇冠酒店餐厅客房里 何父独自一人在客房,他笑呵呵,左右上下打量房间设备。用手压了压席梦思床,打开床边所有电开关,蹲下身子扯扯地毯。到卫生间,发现了马桶,先坐了上去,又回过身掀起马桶盖,脱裤子,笑呵呵的坐下。 606xi市人民医院病房 玉芳叹了口气“唉――!”她睁开睛,诧异地看了看周围环境,问母亲:“妈!我怎么会住在这儿?” 母亲守在女儿病床,轻轻拍着玉芳胸前的被子:“别想太多噢!先好好休息,没事儿的,有贵人相助,你会没事的。”说完背过身擦眼泪。 玉芳:“妈!我是问您,为什么我会住这儿?” 母亲:“有贵人相助啊!” 玉芳发怔:“您说什么?什么贵人?” 母亲:“这几天,你象没了魂似的,一直昏昏沉沉,蒙蒙胧胧。你知道吗?这一切是蒋厂长安排的呀!” 玉芳:“啊!是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头歪在一边,紧闭的双眼渗出泪水,她再也不说什么。 夜已经很深了,玉芳躺在病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眼睛里噙着泪水,百感交集,头脑中闪现― 朝旭―蒋炳文两个男人,深圳―随文两地。 (画外音)我的心烧成了灰烬,我的灵魂深处穿了一个洞,我的精神受着难以承受的苦刑。我好悔,我为啥会这样浑浑噩噩;我好恨,我是在割肉疗伤,饮鸩止渴啊! 两年前,印刷厂。蒋炳文那夜鹰隼般的眼神,贪婪、自负、卑劣、阴险,狡黠,全凸现在那似蓝似绿的眼光之中。 她浑身感到一阵抽搐,又想起了日夜思念的朝旭。 玉芳:“妈!您过来一下,我给您说件事。” 母亲倚在病床边,听女儿说。 607xi市人民医院一楼电梯门口 何母拿着电报稿,下楼来,刚走出电梯门,迎面碰到蒋炳文。 蒋炳文:“噢!阿姨――!您上哪儿” 何母:“哦、哦!我上趟街、上趟街!”神色有点儿慌张。 电梯门就要关了,蒋不便多说话,随几个客人进了电梯。 608xi市人民医院电梯里 蒋炳文站在电梯里,仰头看着电梯上方淡淡的灯光,脑子里再现― 玉芳的母亲刚才回话的神色,手里拿着一张写了字的纸,看到他,象是要藏在身后一样。 他等电梯下完最后一人,自己不下来,又摁了一楼指示灯,乘电梯再下到一楼后,急忙往大厅外走。 第二十二集 609xi市街道上 蒋炳文看到― 玉芳的母亲在前面向人打听什么,然后,急匆匆地向街那边走去。 蒋炳文跟踪着玉芳的母亲,一会儿闪在门边,忽而侧身车后,隐身人流,远远地尾随在玉芳的母亲后面。 玉芳的母亲迳直向一家邮局走去,到达邮局门口时,朝后面望了一眼才进去。 蒋炳文避开她的视线,待她进到邮局后,疾步来到邮局的门口,从玻璃幕墙外往里面瞧。 玉芳的母亲走近了电报服务窗口,并将刚才手上的那张纸递给了营业员。 蒋炳文靠在墙边― (画外音)原来她是来发电报,发给谁呢?为什么那么神神秘秘,不愿给鄂说呢?这种事完全可以交给鄂来办呀!如果不牵涉到她(玉芳)的什么**,为什么要回避鄂? 蒋炳文抽着烟想,低头慢慢离开了邮局,往刚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在离邮局几十米远路边拦杆处等着,眼睛始终盯着邮局门口。 玉芳的母亲从邮局出来了。 蒋炳文赶紧背过脸去,直到她走出几十米远后,他才急忙扔下烟头,疾步朝邮局的电报窗口走去。 蒋炳文:“小妹!刚才有一个叫何玉芳的,在这儿发了封电报是吗?” 营业员小姐:“你是――?”疑惑地眼光看着蒋。 蒋炳文:“哦!那封电报是鄂起草的,叫鄂姨来发,可鄂对里面的内容还有点不放心,想再检查一遍,不知道已经发走了没有?” 营业员女孩点点头,负责任地:“您稍等等,我帮您查查!”连忙从一摞电报稿中翻寻那件电文。“嗯!在这儿呢!是有一个姓何的电报,刚准备拿去发,喏!就这件。”说着,把电报递给了他。 蒋炳文接着电报,向营业员说了声“谢谢您!”向门外瞟了一眼,迅速扫视电文,两只眼睛一扯一扯地。 营业员回过头来:“先生!还有什么要改的吗?” 蒋炳文:“哦!没有了,行了行了!就这样吧!” 610xi市人民医院一楼大厅 蒋炳文一脸怒容,倒背双手,来回在大厅里踱步,想起那份电报,心里又恨又气: (画外音)“他妈的!爷们儿够意思了,还要怎的?鄂亲自开车把你送来住院,一切费用爷们儿全包了,你竟然还去求别人,要甩掉鄂!行!既然如此,鄂还管个吊哇!爷们儿现在就断你的奶。你去死吧!” 蒋炳文刚走到电梯门口,似觉不妥,又从电梯门口折回。他坐回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画外音)哼!朝旭!你就是一条强龙,看你能玩得过鄂蒋某!鄂决不放弃!你他娘鞭长莫及,鄂近水楼台先得月! 蒋炳文起身,走进了电梯。 611xi市人民医院治疗室 蒋炳文给治疗室的医护人员打了招呼后,走了出去。 一医生进入治疗室:“他刚才来干啥?” 另一医生告诉他:“506病房何玉芳的所有邮件,一定得由他签收。这层楼探视、来访的人员,不能随便进506病房。” “这是干啥呢?神神秘秘的,真是!” “喏!每人两百元钱,这是他给的关照费。” “嘿!这还差不多!” 612深圳华宇公司总部程佳运办公室 朝旭:“程总!您找我?” 程佳运:“呵呵!坐!坐!” 朝旭坐下后,程佳运挨着他坐着。 程佳运:“刚才宗华来电话,是讲楚江大桥主塔的斜拉索问题,他说,你原来和路桥公司的工程师、楚大土木公程系的几位教授,研究了一个比较好的方案。” 朝旭:“是的!如果按那个方案实施,在力度的平衡上,就万无一失。我叫他们计算一下,包括桥面两端,失衡度不得超过0.05。当时,宗华也在场,他知道。” 程佳运:“宗华说,他拿不准,要请你过去一下。你看?” 朝旭:“行!明天我过去。这两天我把内河通航、水利防洪的材料也整出来了,正好和专家们商量一下。” 程佳运:“楚江大桥还涉及到水利防洪?” 朝旭:“是啊!楚云是国家的重点防洪区,楚江既是楚云的动脉水系,又是威胁楚云的巨大隐患。楚江大桥十八个桥墩立在楚江,汛期一到,无疑将对楚江泄洪形成阻力。” 程佳运:“嗯!原来如此。那……。” 朝旭:“这事早在动工前,我就和宗华、丁克一道去楚大,把设计图纸改过来了,通过专家鉴定,并报市建委、规划局、设计院批准,按新的图纸施工。当时,有几个教授对改变桩基造型有疑议。我回深圳后,查了国内外桥梁方面有关资料,这个问题解决了。这次去,一并给他们解释清楚。” 程佳运笑道:“你都成了桥梁专家了,不!你比专家还专家啊!你看!专家教授还请你去最后定夺呢!” 朝旭笑道:“可不能这么说,一孔之见,不可概全。只要钻进去了,谁都会有自己的发现。” 程佳运:“好好!你准备一下,明天动身,不要待得时间太长,过几天,懂事局要开个会。” 朝旭:“好的!丁工说,宗华很有头脑,工作井井有条。” 程佳运笑道:“那还不是你的传帮带――!” 朝旭:“宗华基础好,悟性高,又肯钻研,是块好料,可以放手让他工作了。” 程佳运:“不行!楚江大桥的事,你要负责到底,虽然你不长期留在那儿,重大事情你要过问。” 朝旭:“您放心!我会的!” 613楚云市楚江大桥工地 朝旭、程宗华、丁克戴着安全帽,在大桥主塔边。 朝旭:“内河通航、水利防洪和防震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下一步,还要考虑到河岸景观、绿化景观和被交道路的和谐问题。” 丁克:“是啊!党政领导热衷搞形象、政绩、面子工程,以标榜自己,我们也要注意大桥景观,这是非常形象、生动的广告。” 朝旭:“没错!是向政府和人民展示:华宇―值得信赖。” 程宗华:“朝总!大桥景观问题,我和丁工商量一个方案后给您过目。” 朝旭笑道:“不用了!你是见过世面的,这事你和丁工定就行了。” 程宗华:“好吧!另外,大桥两端门面,有四家大公司打算一次性买断,我和丁工商量打算和他们签约,也给程总报告了。你看――?” 朝旭想了想:“一次性买断有两个好处,一是资金回笼快;二是没有什么麻烦、干脆。但是,你想过没有,几家大公司买这么多门面干啥?自己经营?不可能!他们是要炒作啊!” 沈工:“管他呢!还怕他们赚钱?” 朝旭:“我不是这个意思。图干脆、方便,这么做没什么不好。可是,我知道有相当一部份人,从大桥两端施工开始, 就抱着能买个门面的希望,特别是拆迁户当中,他们手上钱不多,有的还希望分期付款。如果我们一次性处理了,这些人怎么办?” 丁克:“嗯!我理解。从朝总将附属工程分块招标,我就知道,您想的是多数群众。”对程宗华“程总!我们是不是再商量一下?” 程宗华笑道:“朝总!难怪我父亲欣赏您,您德才兼优啊!我从您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最难能可贵的是‘居庙堂之高,则优其民’啦!” 朝旭:“宗华!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容易,人,要互相体谅人。我对林觉民烈士那几句话始终没忘: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企业赚钱,天经地义。她是在给国家、社会、人民作出贡献的同时赚钱,无可非议。然而,在不影响企业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又能照顾到群众的多数,何尝不是件善事?” 丁克:“肯定麻烦不少。” 程宗华:“我想专门抽个人办这件事,门面限量购买。” 朝旭:“那四家公司咋办?” 程宗华:“做工作,我把您这个思想,也给他们灌输灌输。” 朝旭:“哈哈哈!只怕人家不卖账啊!” 程宗华:“管他卖不卖账,我是业主,政策咋定?由我作主。大不了,也象您一样挨几拳几棍。” 朝旭:“好!得民心者,得天下!我虽然挨几下,值――!至少,楚江大桥没有因为行贿受贿,倒下一个领导干部。” 丁克:“我给程总说过,不容易,这么大的投资,楚云市的干部没人插手。” 朝旭:“不是没人插手,而是插不进手。虽说,当时反感我,现在应该感谢我,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感谢我,甚至背后还骂我,这个道理,只有失去自由的人,才彻底明了呢!” 程宗华:“于坤告诉我,成本的控制是正常的。” 丁克:“质量和进度控制也还好。路桥公司上次碰了一鼻子灰后,再没提出什么额外要求。” 朝旭:“这就好!一句话,甲乙双方不要有什么做爹、做儿子的想法,公正、公平、公开。想赚更多的钱,心情可以理解,但靠搞歪门邪道,在华宇行不通。” 丁克:“沈工的签证把关严啦!” 朝旭对沈扬:“你实际上是为华宇控制了成本。” 程宗华:“我会考虑奖励你的。” 沈工不好意思地:“不用!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朝旭:“宗华,大桥全部完工以后,我们向程总全面汇报,到时该奖励的,一定要奖励。” 程宗华:“好的!嗯!总算快竣工啦!” 朝旭:“善始善终!” 程宗华:“您放心,百年大计,千年大计!” 朝旭:“好!另外,丁工要把所有资料保存好,尤其是楚大介入的水下作业,与‘卅’字型桥面施工科研成果,很值得推广。” 丁克:“好的!不全的资料,我再去找楚大,一定弄完善。” 614深圳华宇公司会议室 程佳运:“华宇房地产业进军中原,已经不是什么设想与规划问题了。早在六年前,朝旭先生在他的《华宇房地产发展大纲》中就提出了,得中原者,得天下。先期占领中原市场,复盖中南各省的精辟论述。这一论述是有战略眼光的,山东,现已成为全国经济大省,各项经济指标都走在全国前列。华宇经过几年准备,进军中原的条件已经成熟。最近,朝旭先生到山东济南,进行了为期半月的考察。下面,请我们朝总介绍一下那边的情况。” 掌声。 朝旭:“山东是中国东部沿海经济大省,房地产业步入了平稳、健康发展的轨道。90年代以来,房地产开发建成城市住宅小区400来个,建成国家级示范住宅小区14个,总共完成建筑增加值400多个亿。省会济南市,是国务院批准的沿海开放城市和副省级城市。总面积8177平方公里,600多万人口,生产总值2000多亿元。其中,非公有制实现增加值877亿元……。” (画面)朝旭继介绍情况。 615楚云市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程宗华召开会议,研究楚江大桥竣工剪彩事宜。 程宗华:“楚江大桥工程收尾工作也将结束,交付使用还得举行个仪式。经请示总栽,他说了四句话:工程完美、手续完备、礼数完善、展示华宇人的风格。这四句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说,再组织这样一次大的建设,我心里还有点底,要搞好这样一次仪式,我真的没把握。想来想去,还只能请我们朝总回来。” 众人:“哈哈哈!” 程宗华:“你们别笑,不行就是不行,孔子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之,为不知之,不知之者,不为过也。丁工你行?” 丁克:“我不行不行!这方面,我可不是吃菜的虫。” 程宗华:“哈哈!你不行,还笑我?” 丁克:“岂敢岂敢!我不是笑您!我们笑,是您说得太实在了。” 程宗华笑道:“这么说,大家同意请朝总回来主持?” 众人:“同意!” 程宗华:“从上次朝总组织奠基仪式,我就考虑好了,一旦到了今天,一定得请他来搞,我现在就给总栽打电话。”说完,拨通了程佳运的电话“爸!这个仪式我搞不了!嗯!咋的不咋的,我想请朝总回来帮忙,哦!不对!不是帮忙,是由他来主持、组织。我知道他事情多――,可这是大事啊!俗话说,编筐织篓,全在收口嘛!您不是说要展示华宇人的风格嘛!您那四句话,标准很高哇!他来,我当助手。好!我听您的信。”放下电话,笑道:“总栽答应和朝总商量。” 丁克:“我们还是在物质上作些准备?” 程宗华:“我不是推,我看啦!还是等朝总来了再说,免得重复劳动。” 于坤:“也行!别花了钱,到时又不能用,造成浪费。朝总在政府工作多年,什么规格、礼仪他都懂。” 程宗华:“哎呀!这真叫我放下一个天大的包袱啊!自从给老人家通话后,我几个晚上没睡好。现在行啦!大家把手中上事做好,等朝总一来,全力以赴,做好竣工仪式工作。” 丁克:“程总!重型车辆的试压情况不错,公交车还进行吗?” 程宗华:“一丝不苟!继续进行!” 丁克:“好的!” 程宗华:“大家还有啥事?没事散会!” 616楚江大桥桥西 楚江大桥竣工仪式会场 新建成的楚江大桥宏伟壮观,斜拉索上系满了彩绸,大桥栏杆遍插红绿色旗帜,大桥主塔顶上高高飘飞着两组氢气球。 大桥两端更是五彩缤纷,一派节日景象。 桥东数十辆公交车擦拭得发亮,整装待发。 桥西几十台大型货车一字长蛇阵摆开。 东西两岸车辆披红?绿,将按会议议程,从东西两端开过大桥,接受党政领导和人民群众的检阅。 会场上横幅写着: 热烈庆祝楚江大桥胜利竣工通车大会 两边对联是: 两岸通途圆千年团聚梦 东西合璧接世界经济轨 (声画平行)人心激荡,彩旗飘杨,美丽的南国天都―楚云,披上了节日的盛装。建国以来,楚云投资最大、规模最宏伟、建设工期最长的楚江大桥,胜利竣工,揭开了楚云市改革开放崭新的一页。今天,楚云市委、楚云市人民政府,在这里隆重举行庆祝大会,热烈祝贺楚江大桥胜利竣工通车。楚云市委书记李明涛、楚云市人民政府市长吉文军,深圳(香港)华宇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总栽程佳运,出席庆典。楚云市党政机关,人民团体、社会各阶层、楚云大桥建设者们,以及楚云市群众,万人参加庆典。 楚云市委副书记、楚云市人民政府市长吉文军,深圳(香港)华宇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总栽程佳运,代表政企双方剪彩。 听吧!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看吧!万只彩球腾空而起,数百辆重型卡车、公交车、轿车分别从楚江东西桥头,开上了大桥。人们欣喜若狂,欢呼胜利。车马人千里,乾坤此一桥。 楚江,这条桀骜不驯的苍龙,多少年来,人们对她望洋兴叹。汹涌的波涛,把座座金山推向海底,奔腾的洪流,将幅幅宏图葬进远洋。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起宿霭千里卧龙,掣流云万丈垂虹。历时五年,耗资数亿,华宇人用自己的智慧和汗水,战胜了重重困难险阻,在这波涛汹涌的楚江天堑,架起一座让楚云通向辉煌的金桥。似新月出世,尤玉环半沉,如苍龙卧波,若长虹横空。楚江大桥,集中显示了中国桥梁建筑技术,是我们民族智慧的展示,是一种科学力学结构的象征;一则传奇而深层故事的蕴含,一座划时代的丰碑,更是一座光芒四射的灯塔。 617楚云市紫英宾馆宴会厅 楚江大桥交接仪式暨市政府盛大庆典酒会 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华宇公司总栽、副总栽,楚江大桥指挥部全体成员,施工单位主要领导等参加。 楚云市人民政府吉文军市长深圳(香港)华宇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程佳运总栽。在文本上签字,交换文本。 全体起立,热烈鼓掌。 程佳运和市委、市政府领导坐在首席。 朝旭和江枫、程宗华、丁克、于坤等人一桌。 吉市长:“同志们:今天上午,我们参加了楚江大桥胜利竣工庆典,非常非常成功,市委、市政府非常满意。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事啊!本届政府能看到楚江大桥终于屹立起来,我本人感到由衷地高兴。刚才,又和华宇公司总栽,程佳运先生,举行了楚江大桥使用交接签字仪式。值此,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对深圳(香港)华宇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表示最衷心地感谢!几年来,以华宇公司为主体的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带领建筑队伍,迎酷暑,战严寒,克服重重困难,严格地按照《合同》,如期完成了这一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今天,市委、市政府举行盛大庆典宴会,共同祝贺建国以来,楚云市第一项巨大工程―楚江大桥取得圆满成功!现在,让我们举起杯来,为庆祝我们的胜利!干杯!” 全体起立,举杯。 市委书记李明涛端杯站起来,向四周张望,离席。 大家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眼睛都望着他。 李书记端杯来到朝旭这一席。 全桌的人都站了起来。 李明涛手示大家:“你们都坐下,我这杯酒是敬我们朝总的。” 朝旭站在那儿:“不敢当!不敢当!” 李明涛端着杯问:“朝总是楚江大桥的第一功臣,你们说,我应不应该敬他呀!” 丁克毫不客气地,大声说:“应该――!” 全桌响应:“应该――!” 李书记:“人心不可违呀!大家都说应该,我就先干为敬了!”说完一口干了。 全体热烈鼓声。 朝旭:“不好意思,要书记您敬我的酒。”也一口干了。 众人鼓掌。 李书记将手伸向朝旭。 朝旭和李书记握着手。 李书记并不松手,而是把他拉到一边。低声对他说:“楚江大桥搞完了,有什么打算?” 朝旭笑道:“深圳那边的事还很多,最近,我们准备去山东发展,先遣队已经出发了。没法,企业就象打仗一样,一个项目接一个项目。” 李书记:“想不想回来呀!” 朝旭沉默一会,摇摇头:“谢谢!谢谢您的关心!在企业,我已经适应了。” 李书记象生气地,用手指头点了点朝旭:“你呀你!还是这么倔,好吧!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挖过来的。” 还没等朝旭答话,李书记一转身,走了! 朝旭笑着摇摇头,回到了席上。 丁克:“李书记给你说啥?是不是……。” 朝旭:“没啥!来来来!喝酒喝酒!” 首席上。 程佳运笑了笑,举起杯对李书记:“书记!我敬您一杯酒!此酒三层意思:一呢!感谢楚云市委、市政府对华宇的支持;二是感谢楚云培养了朝旭这样的卓越的人才;三嘛!本人上次轻闯贵府深表欠意!我先干了!” 李书记端杯也站起来笑道:“我说程老总啦!您说的三点理由,第一点我接受了,所以,这杯酒我得干。”说完,一口干了,他抹了下嘴巴“至于第二和第三点,程老总!您先别得意,到时候,别说我挖了您的墙角。” 程佳运笑道:“这个,我早有思想准备,吉……。”他见吉市长不在场“哎!吉市长呢?你们吉市长早就找过我。李书记!这么说吧!华宇需要人材,尤其是象朝旭这样的卓越人才。您如果花一千万买他,我不会同意。但是,只要你们把他用得是地方,我分文不要,我还帮你们做工作。” 李书记:“说话算数?” 程佳运:“啥叫算数?人才是国家的,不是我程某的私有财产。国家需要,义无反顾。前提,我刚才已经挑明。” 李书记:“您说应咋样?” 程佳运看了看在坐的:“具体嘛!我给吉市长说过。” 李书记抬头看了看吉市长,他还在与朝旭谈。 吉市长:“刚才李书记给你说啥呢?” 朝旭笑道:“没啥!” 吉市长:“真的没说啥?我可是给他说起过你哟!” 朝旭笑笑:“市长,谢谢啦!再进政府机关,朝旭我毫无此念啦!” 吉市长:“男子汉,胸怀要宽宏些。过去的情况我都清楚,连老游子都对你很欣赏。” 朝旭:“老游子?” 吉市长:“哦哦!游副市长、游副市长,因为他爱开玩笑,大家叫他老游子惯了。” 朝旭“吭哧”一笑:“呵呵!谢谢!我认识,但从没接触过,他来了吗?” 吉市长:“来了来了!就在我那桌呢!走!给他敬杯酒。” 他俩走到首席。 朝旭端着杯,先敬程佳运一杯酒:“您随意,我干啦!” 程佳运笑呵呵地:“好好!”喝了一口“代我敬敬市领导。” 朝旭:“好的!”转身对李书记:“刚才启动您的大驾,去敬我的酒,真不好意思,现在我回敬您一杯!” 李书记笑逐颜开地端起杯站起来:“好好!” 两人碰杯干了。 朝旭:“我敬市长一杯!” 两人碰杯干了。 朝旭:“我想给游副市长敬杯酒行吗?” 游之:“行!行啊!哈哈!生意来啦!鄙人一定喝!”端杯站起来“狗日的―” 众人皆惊,看着他。 游之:“―代宇庭,这狗日的!多么好的干部,硬是让他给逼走。朝旭回来!我是老朽啦!我这个位子给你合适,按周总理对邓小平的话说‘你比我强得多得多!’” 众人大笑“哈哈哈!” 李书记:“我以为你骂谁呢?” 游之:“骂代宇庭呗!还骂谁呀?” 朝旭笑道:“游市长快人快语,谢您看重,我敬您!”说完一口干了。 游之端着杯:“这可咋办?我可有气量,没酒量啦!” 朝旭:“您随意!” 游之:“什么随意!干了!”说完,一口干了,连忙端起茶杯喝茶。 朝旭:“谢谢!我敬在坐的各位领导一杯酒,谢谢领导们对华宇的支持、理解!” 除程佳运外,都站起来和朝旭碰杯干了。 夏承芳:“老游哇!你那副市倒是容易让出去啊!”个儿矮小的常务副市长。 游之:“这要看让给谁?” 夏承芳冷笑:“哼哼!我看谁也不是那么好让的。”他始终沉着脸。 朝旭走到程佳运跟前:“您没事吧!” 程佳运:“没事!你要喝好噢!放开点,今天没啥事了。” 朝旭:“嗯!我等下陪您去看焰火!”说完,给大家点了点头走了。 618楚江大桥夜 夜幕下的楚江大桥,五光十色,雄伟壮观。 楚云市各大街道,灯火辉煌,人头攒动,涌向桥东。 大桥两端街道实行了交通管制,通往大桥和附近街道的车辆,均被交警拦住。 楚云市党政领导,数万市民聚集桥东广场。 一阵连珠炮响,数团礼花从大桥正中升向天空。紧接着,大桥全线各种礼花频频怒放,楚江大桥顿时变成了一条翻滚的火龙,在楚江上飞腾起舞。 程佳运在朝旭、程宗华、丁克等人陪同下,仰面观赏。流光异彩,照耀着他们幸福喜悦的面容。 619楚云市人民政府办公大楼会议室 吉文军市长接见英国外宾。 吉文军:“楚江大桥是我们楚云通向大西南的纽带。” 英国客人:“你们说是通向大西南的纽带,我们认为是通向西方发达国家的平台。我们来这里投资,是楚江大桥给予了昭示,你们有魄力建成这样宏伟的大桥,说明了贵国经济发展的实力和眼光。” 雄伟的楚江大桥。 宽敞的楚云大道、炎帝大道、八一大道、滨江大道。 拔地而起元帅体育广场、楚江两岸的大中型建筑。 楚江大桥桥头堡,南北两端延伸的楚江风光带。 620楚云市长城宾馆贵宾厅 新任市长夏承芳接见韩国外宾。 夏承芳:“你们也不要把楚江大桥,看得如何了不起,这个项目只是国家重点项目其中之一,本市还有一些比这更大的项目也将上马。” 韩国外宾:“我们认为,楚江大桥如一颗划破长空的信号弹,向世界发出了楚云对外开放的郑重邀请。” 夏承芳:“是么?嗯!这段时间,美、英、德、法、等国外投资商,纷纷咸集楚云。他们并不重在市内,而是跨过楚江大桥,将一些重大项目,选点在昔日无人涉足的河西。” 韩国外宾:“这就是楚江大桥的作用啊!” 夏承芳笑了笑,不置可否。 韩国外宾:“听说日本人也来了?” 夏承芳笑道:“是啊!他们也来了,不过,我们并不欢迎。” 韩国外宾:“为什么?” 夏承芳:“他们声称:项目一经确定,中国人不得进入‘他的属地’,你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干吗一开始就给主权国发禁令?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他们。” 韩国外宾:“这倒也是,做生意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621楚云市政府办公大楼会议室 夏承芳与韩国外宾签定投资合作合同。 622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指挥部程宗华办公室 程佳运:“这项大的工程完成得不错,看来市委、市政府都还满意。朝总功不可没哇!当然,丁工、沈工、小于和宗华也做了大量工作。宗华呀!你造个表,对有重大贡献人员,要给予重奖。” 程宗华:“好的!” 程佳运:“千万别把朝总给拉下咯!” 程宗华:“是!和大家同等待遇。” 朝旭:“那可不行!我怎么得双份待遇,这几年我主要是在深圳,这边和事是宗华和丁克他们做的,虽说过问了几次,那是份内的事,我声明,我不会接受任何奖金。” 程佳运笑道:“这个,你就不要推辞了,按我的意见办。” 朝旭:“反正我不要。” 丁克:“朝总!当仁不让!你不要,我给你领,放心吧!” 朝旭生气地:“你说啥呢?要不!你给我领了,交给公司救助会。” 丁克:“行!” 程总:“再说吧!朝总啊!桥是通车了,你可不知道哇!昨天通车,那轮子象是压在我心上一样呢!我生怕质量上有问题。” 程宗华:“父亲!您放心!我虽是第一次做桥梁,我认为,质量上应该没问题。” 朝旭:“程总!我和您的心是相通的,从一开始,我们就要求,要有把自己作为桥梁的责任感,让历史从自己身上走过,又让历史来给予证明。我虽然在深圳,宗华这点做得比较好,每一个重要环节,他都几乎给我通报了。” 丁克:“从监理部门的检验来看,质量是可靠的。” 程佳运:“好!这我就放心了。明天,我回深圳,朝总回来一次不容易,你就多呆几天吧!” 朝旭:“谢谢程总!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程佳运:“你们不要老拽着朝总,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让他宽松几天嘛!” 朝旭笑道:“没事!这儿也是我的家呀!” 大家笑了。 623楚云市代政所在公司办公室 朝旭出现在代政办公室门口。 朝旭:“代政!” 代政:“朝叔叔!请坐请坐!”给朝旭上茶后,高兴地看着他:“您今天有空来我这儿,好高兴!” 朝旭:“早就想来看看。怎么样?听说公司运转有些困难?” 代政:“前阵子,主要是照顾我妈和妹妹,公司的事放弃了一段时间,业务上的往来少了。所以,没什么效益。别的――,并没什么大的困难。” 朝旭认真地:“没效益就是困难嘛!你不要犟了,干脆跟我到深圳去。” 代政:“朝叔!我很感谢您!我现在哪儿也不能去,母亲需要我,妹妹的意识正在恢复之中,离不开我。” 朝旭想了想:“噢!这倒也是!代芸咋样了?” 代政:“比原来好多了,看来继续读书是不可能了。她自尊心很强,听不得闲话,连楚云她都不想呆。我想……。” 朝旭:“让她离开这里也好,那就跟我走吧,到深圳,我给她安排好。你给她谈谈,过两天,我来接她。” 代政含着泪:“朝叔叔!我……。” 朝旭严肃地:“代政!不准再提过去!一个男子汉不向前看,总是那么婆婆妈妈的,咋行!就这样吧!你电话没变吧?” 代政看着他摇摇头。 朝旭起身握着他的手:“就这么说定了。我重掷其实地告诉你,有困难,不许找别人,一定得先找我,听到吗?” 代政:“嗯!” 朝旭从包中拿出一盒药品:“这是你细姨要我带给你母亲的药,楚云没有买,她说,如果吃了好些,要告诉她,她再想办法弄些来。” 代政:“谢谢细姨!我过几天去看她。” 朝旭:“是嘛!要去看看她,我不在楚云,你们走动去动,把代芸也带上噢!” 代政:“好!” 朝旭:“好!我先走了。” 代政送朝旭出来,站在原地,久久地看着他的背景。 624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朝旭家 朝旭与妻子凤玲正在吃饭。 凤玲:“你把代芸带去深圳,打算安排她做啥?” 朝旭:“放到别的地方,我不放心,把她放到信息部,整理整理资料,生活上交待一个人,照顾她一下。你说这样行吗?” 凤玲:“还要交待同事们,不要和她提过去的事。” 朝旭:“我根本就不会告诉她是谁。” 凤玲:“嗯!这样也好!” 电话铃响。 凤玲接电话:“喂!您好!请问您是――?哦!他在家。哦!请稍等!”对丈夫“一个姓李的找你。” 朝旭放下碗筷,接过电话:“您好!哦!李书记啊!昨天的电视?哦!真对不起!我没看哩!什么?您要调走?好啊!祝贺您。关于我的事?” 电话里:“你是我最看重的人才,你可能会忘记我,但我不会忘记你。我要走了,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到那时……,好吧!到那时再说吧!能不能把你们程总的电话号码告诉我?” 朝旭:“完全可以,请把您的手机号告诉我,我直接给您发短信,嗯!好”朝旭从电话边拿过纸笔,记下李书记的手机号。“好!就这样!不过――!嗯!再说吧!”放下电话“真是!调走了,还给来个电话。” 凤玲:“谁呀!” 朝旭:“市委李书记,他准备调北京。” 凤玲:“真有意思,你在政府机关的时候,没个当官的找你,现在下海了,市委书给你打电话。” 朝旭:“接触几次,有点印象。哎!我还得把那口酒喝完。” 凤玲:“菜凉了,我给你热热。” 朝旭笑道:“行!你把菜热了,我再喝一杯!” 凤玲:“随你!” 第二十二集(续) 625楚云市楚江大桥桥东商业街 桥东商业用地上,新建的造型各异的排楼、商场、饭店、娱乐休闲等营业性门面,相继开张营业,鞭炮声在新的街市此起彼伏。 朝旭携夫人凤玲来到新的街市。他俩从一家商店出来,凤玲笑呵呵地提着一包东西。 凤玲:“想不到这家店子,还有不少新商品,雪蛤这玩意,我到八百伴都没买到,这儿有。” 朝旭:“妈自己会整吗?” 凤玲:“我给她?好了送去!” 朝旭:“哈哈!好个贤德的儿媳妇啊!” 凤玲:“去你的!” 小店主:“啊呀!朝总!您来得正好啊!” 朝旭:“您是?” 小店主:“说了您又记不住,您是公众人物,河东河西所有大小老板,没一个不认识您的。您不管我是谁,反正今天您要给我剪彩,借您福手,为我小店打开财门,中午我请客。” 朝旭:“您今天开张是吧!” 小店主:“正是正是!” 朝旭:“好!我给您――。” 凤玲:“放鞭炮!哈哈哈!” 小店主:“行行行!” 朝旭对凤玲:“你咋知道我给他放鞭炮?” 凤玲:“你忘啦!你说你小时候最喜欢放鞭炮?” 朝旭:“你的记性不错嘛!” 凤玲:“知夫莫若妻哟!” 朝旭笑道:“这词儿!创意不错。”夫妻俩随小店主进到店中,老板娘给端上茶。朝旭喝了一口:“这铺面租的买的?” 小店主:“买的呀!” 朝旭:“一手二手?” 小店主:“一手,绝对一手,直接从华宇公司买过来的。华宇这个做法好,限量购买,要不然,我们又要被其他老板剥层皮啊!” 朝旭笑了笑:“嗯!款一次付清了?” 小店主:“没呢!华宇这条政策又好,可以分期付款,半年付清,还不要息。开始听说一次性卖给大公司,真叫人着急呀!他们有钱,铺面不急于出手,炒来炒去,又不知道炒到啥价,你们是帮穷不帮富啊!” 朝旭:“不完全,房款半年付得清吗?” 小店主:“朝总!这么跟您说吧!我最多四个月就可以付清了,还是想多留点儿周转金。” 朝旭:“不要四个月交完,流动资金多点儿好,但半年内必须付清。 小店主:“那是当然,到了半年,我砸锅卖铁也得付清啦!中午在这儿吃饭噢!” 朝旭笑道:“午餐就不必了,我先看看指挥部的花篮送来没有?” 小店主:“送来了、送来了,你看!”老板带他在摆成八字形的两排花篮中,搬动了一下摆在最前面的那只,笑呵呵地“这不!在这儿哩!” “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部贺!” 前来祝贺与看热闹的人们上前围观。 朝旭:“什么时候开始?” 小店主:“马上,不!现在就开始!” 朝旭笑容满面地:“那好!我放鞭炮!” 小店主:“好好好!这鞭炮由您一放啦!叫做鞭炮一响,黄金万两。” 朝旭:“你真会说话,你的生意一定做得红火。” 小店主:“好!有您的金口玉言,我发大财啦!”边说,边将两大盘鞭炮搬了过来。 朝旭:“哈!这家伙真过瘾。” 凤玲听了,笑着瞪了丈夫一眼。 朝旭笑道:“这怕什么?凑凑热闹。”他取出一包烟,给来祝贺的客人和围观的人们每人一支,只剩下最后一支了,他左手将烟抽出来,右手把空烟盒对还没有抽到他烟的人一亮,笑了笑:“对不起,剩最后一支,我要留着点炮竹的。功到不亏已嘛!” 小店主拿出几包烟边开边对朝旭:“我这里有,来!抽我的,只不过没朝总的烟好。”开完烟,随即指挥一个伙计将两大盘鞭炮摆在台阶下,将两束引线连一起。笑了笑,对众人:“本店今天开张,非常幸运,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朝总和他的夫人光临,鄙店蓬荜生辉啊!让我们表示热烈欢迎!” 一阵掌声。 小店主:“现在请朝总为我们剪彩!” 朝旭笑道:“这不叫剪彩,是细伢子放鞭炮,嗯!不过也是剪彩!”说完,回头望了望妻子。 凤玲:“你还是把西装脱下来给我拿着,别炸坏了!” 朝旭嘴里叼着烟:“没事!”一边还是把西装脱下来交给凤玲。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烟头,使劲吸了一口,吹掉余灰,露出一截红红的烟头,走近鞭炮堆,将烟头伸向引线― “哗……。” 响声震耳,烟雾燎绕,众人拍手相庆,鞭炮响了足足两分钟。 鞭炮声刚停,朝旭的手机响了,好象已经响了很久了,因被鞭炮声压住了听不见。朝旭翻开机盖一看,是程总打来的,他简单给商店老板打了个招呼,走出人群接听程总的电话。 电话里:“干啥呢?怎么不接电话?” 朝旭:“哦!程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家商店开业,我在给他们放鞭炮哩!” 电话里:“哈哈―!你真行!与民同乐啊!好哇!”稍停顿:“我告诉你吧!刚刚接到原楚云市委书记李明涛,亲自给我打来的电话,他邀请我到楚云市去一趟。” 朝旭:“那好极了!什么时候来?” 电话里:“明天上午。” 朝旭:“他没说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说啦!好象是关于你的事,看样子他是要拆我的台啊!”程佳运笑呵呵地说。 朝旭:“拆台!嗯!他也给我打了个电话,只是没说得很清楚。不过,他告诉我,他要调走。” 电话里:“他是要在他调走之前,把你从我这儿挖走哇!”, 朝旭:“行!他有三十六计,我有一定之规,两个字:不去!” 电话里:“嗯!话先别这样说,见了面再谈吧!” 626楚云市楚云饭店程佳运房间 楚云市委原书记李明涛,新任市委书记章钦鼎前往楚云饭店拜访程佳运。程佳运在三客套间的会客室,接待了他们。 李明涛:“程总您好!” 程佳运:“哟!李书记您好!” 李明涛:“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任楚云市委书记章钦鼎同志。” 程佳运:“章书记您好!您好!请坐!” 李明涛:“不好意思,把您从深圳请来。” 程佳运:“没事!党领导一切呀!堂堂大书记召唤,我岂敢不来,况且,我们也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啦!” 李明涛:“您不愧为大儒商啊!这话说得多有水平。”对章钦鼎“楚江大桥,就是程总的华宇公司投资兴建的。” 章钦鼎:“是吗?这座桥修得有水平啊!” 程佳运:“具体我没管,是朝副总栽具体指挥的。” 李明涛:“他呢!没过来吗?” 程佳运:“刚走!晚上约我吃饭呢!” 李明涛:“晚上,我们安排了哇!” 程佳运:“咋办?我答应他了呀!” 章钦鼎:“那就请他一起。” 程佳运:“那不好!有些话不好说,今天我还没说完,他就不高兴了。晚上我还是参加你们的活动吧!你们是代表党组织哪!” 李明涛笑道:“您很幽默,朝总那儿?” 程佳运:“我待会儿给他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就行啦!明白人儿,不会有啥。” 李明涛:“您给他说啦?他不高兴。” 程佳运突然沉下脸来:“恕我直言,政府对任用干部是采取随心所欲,自长自消、不负责任的态度,朝旭有何过错啊!当时为什么那样对待他?如今他在我这儿干得好好的,又要把他调回去,这些年来,你们关心过他吗?调回去,别说他自己不同意,本人也不会放他走。” 李明涛:“程总!您是一个顾大局,识大体的人,也是一个开明的企业家。” 程佳运:“你别给我戴大帽子。竣工典礼的酒会上,我说了,你楚云拿一千万买他,我不会同意,如果能按我的意见安排好他,本人分文不取。” 章钦鼎:“我们想先让他搞建设厅长,这是他的本行,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 程佳运:“免谈免谈。我不会放,更不会做他的工作。朝旭在华宇,是举足轻重轻重的决策人之一,是公司的常务副总裁,上百亿元的财务总监。他回楚云,不给他相应的待遇,我能放人?” 李明涛:“这是他本人的意思?还是……。” 程佳运:“李书记!我俩不是几年的交情,我今天又要发脾气了。说你们不了解他吧!嘿!还要得挺急,说了解他吧!咋会这样问呢!朝旭他会提这个?他又会在乎这个?” 章钦鼎:“那是您的意思?” 程佳运:“是的!就是我的意思!吉文军吉市长给我提这事,我就说了,难道他连代宇庭都不如?我不是帮他要官,我得为他主持公道。说白了,你就是给他个副省级,他还不定会干。” 章钦鼎:“怎不能让他搞楚云的一把手吧!” 李明涛:“老章!程总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说,官大官小,朝旭都不想回政府。” 程佳运:“哎―对咯!” 李明涛:“这样吧!程总!您刚才的意思我明白了,现在能不能这样确定:如果能按您的想法办,您可不可以做通他的工作?” 程佳运:“行!能那样,我保证,就是做不通工作,我撵都要把他撵回来。” 李明涛“哈哈哈!行!如果达不到您的要求,我俩再不找您了。” 程佳运:“那行!” 李明涛:“那就一言为定了!晚上边吃边聊。” 程佳运:“好吧!” 627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管理处会议室 朝旭陪程佳运来大桥管理外看望工作人员。 程佳运:“大家在这里很辛苦,责任也很重,华宇在这里的投资,最后能不能全部收回,就全靠大家了。宗华去美国至少有两年时间,老丁啦!这里全靠你咯!” 丁克:“程总放心!我会有始有终,善始善终。” 朝旭:“丁工说,楚江风光带有做不完的事,他快要接到从北往南的工程了。” 丁克:“从南往北距离太短了,单位面积的造价也不高。” 程佳运:“好!我认为楚云也不失为一块好地盘,站住了脚,往后发展就有根据地。下一步如果朝总能出任楚云高层领导,你在这里就更方便了。” 丁克:“什么!朝总要出任楚云高层领导?” 朝旭:“没那回事!” 程佳运:“也不是没那回事,也不是马上就到任,总之,有希望。但是!老丁啦!朝总如果真地担任楚云的一个什么角色,你千万不要用他的牌子为华宇谋事,听到吗?” 丁克笑呵呵地:“我,不!华宇只有保他的义务,没有挖他墙角可能。” 程佳运:“有些事宁可找别人,也不要找他。” 朝旭:“为什么?” 程佳运:“我说过,你不属于华宇,你属于人民,而且不光是楚云人民。” 朝旭:“哈哈哈!程总!您把我估计得太高了。别说我还没打算去干什么,如果真有那么回事,您不想想,我是怎么到您这儿来的?” 程佳运:“不要再说过去了,今非昔比,你一旦到了那一级,谁还敢随便动你?地位摆在那儿呢!” 朝旭:“我知道自己,不管到哪一级,江山未改,本性难移。我只适应华宇,其他地方不适应。” 程佳运:“好了好了!又扯到上面去了,等下我们再谈。” 丁克:“朝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你……。” 程佳运:“哎――!老丁啦!不说了,好不好?” 丁克不好意思地看着朝旭。 朝旭愁眉不展。 628楚云市云溪水库 新任楚云市夏承芳市长到水库视察,云溪水库大坝上,停满了各式轿车,水库附近的居民站在山坡上,道路边,远远地望着。武警、民兵、和乡镇干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规则地从大坝,一直排到群众面前。 夏承芳从一台黑色轿车上下来,全场肃立,鸦雀无声。夏承芳抬头看着一片汪洋如海的水库,忧心忡忡。他用脚跺了跺踩着的堤坝:“受不住,肯定受不住!” 云溪县长龙达理身边水利局长:“没问题,几十年了,从没出过事,这是钢筋混凝土,您那脚,咋动摇得了。” 夏承芳睨了水利局长一眼:“嗯――!夏季雨水多,水库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洪水给楚云市下流造成的威胁就够大的了,一旦水库出事怎么得了!” 县长龙达理笑道:“您说得是!云溪水库确实是颗定时炸弹,弄不好是要出危险的。” 水利局长:“我可以肯定,没有问题,大可不必担心。” 夏承芳严肃地:“你认为没问题,我要为几千万楚云人民负责。现在不是冬季吗?你们给我把水库的水放掉,待来年春雨季节再蓄。” 龙达理:“是是是!放掉!全放掉!” 水利局长:“什么――?把水库的水全放掉?这座蓄水十几亿立方米的大型水库,承担着zhi市全部,楚云市一半以上的土地灌溉任务,和楚云地区三分之二的供电量,是楚云市人民生产生活的主要能源啦!” 夏承芳说:“这叫风险对策,把水库腾出来准备蓄春天的雨水,迎接洪水的到来,这是从战略上考虑的。” 水库管理干部走上前:“市长!这样作造成直接经济损失就大了,再说,来年春雨也不能将水库灌满,到时,发电灌溉就保证不了哇!” 汪市长两手往腰际一插,火道:“这里是你们说了算?还是我这个当市长的说了算?如果溃了院,是你们负责,还是我市长负责?到时候杀头的是我,不是你们!” 龙达理:“你们不要再说了,按市长的指示办。立即停电、开闸、放水。” 水利局长:“县长、市长!你们这样做既无科学道理,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我不会执行。”说罢,一甩手走了。 夏承芳声色俱厉地:“你给我把他这个局长的皮,给扒了。” 龙达理:“是!回去就行文。”对水库管理人员“怎么回事?开闸去呀!” 几名管理人员惊慌失措,全都跑向控制室。 闸门大开,水声雷动,白浪滔滔。 汪大市长亲眼看着翻江倒海的巨流,得胜的笑了! 庞大的车队从水库开出,奔腾水声,令人听不到对方的说话声音。 629楚云市楚云饭店程佳运房间 程佳运继续给朝旭做工作。 程佳运:“李书记打电话告诉我说,为你的事,他专门给上面写了个报告,呼吁,组织路线的任人唯贤,是反腐倡廉的前提,尤其是党和国家的高级领导干部,要选拔真正的栋梁之材,他根据自己对你的了解,例举了你十大优点,还引用龚自珍的诗‘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推荐信得到了高层领导的认可和批准,着组织部考察研,正式作为下届楚云市政府领导成员定了下来。嘿嘿!”他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朝旭“嗨!华宇池涧水浅啦!怎藏得北海蛟龙啊!” 朝旭抽了口烟,喟然叹道:“唉!人生贵相知,何苦再封候啊!” 程佳运听了,心里虽受感动,还是坚持:“看重知已,这是你的美德,如果阻碍或影响你的事业,那他就不配做你的知已。凡立大事者,不惟有经天纬地之才,还须有坚忍不拔之志。你过去有,现在仍然还有,我相信你。” 朝旭笑道:“是的!您说得对!过去我有,年轻嘛!孔子说‘四十而不惑’我现在都快达到‘知天命’之年了,那种‘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豪情还会有么?如果说还有的话,那就是如何协助您,把华宇公司搞得更好。” 程佳运:“朝总啊!我们谈了几天几晚了,中心议题是去留问题。我没想到会这样艰难。” 朝旭笑道:“也没什么难的,懂事会上,您宣布免去朝旭一切职务,限期退出华宇,不就妥啦!” 程佳运:“你别气我了,你知道,我并不想你离开华宇,可我又不得不这么做,国家需要你啊!” 朝旭:“您是一番好意,可是,我不愿干的事,您干吗一定要勉为其难呢!这几天是您找我谈,我一直认真的听着,说句您不要见气的话,如果是楚云市委、市政府领导和我谈这事,最多回复他们一句话。” 程佳运:“你怎么说?” 朝旭:“谢谢!说点别的吧!” 程佳运:“你呀你!唉!看来!我们的谈话再继续下去,恐怕困难。今天就这样吧!” 朝旭:“我陪您出去走走?” 程佳运:“不用了!下午你也别来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朝旭:“好吧!我先走了。”站起来,走到门口,回过头:“程总!对不起!您一定要理解我,原谅我。” 程佳运笑道:“嗯!事情并没有结束。” 630楚云市政府办公楼市长常会议室 新政府办公大楼三楼会议室灯火通明,这里正召开市政府常务会。新任楚云市委书记章钦鼎,管组织的副书记也参加了会议,中心议题是朝旭进市政府领导班子的问题。 章钦鼎:“刚才传达了文件,朝旭将纳入下一届政府领导班子,我俩专门来政府这边,和大家协商,看看还有什么不同意见。” 夏承芳:“我反对:一、朝旭下海是自己要求辞职的,不存在收回问题,听说当时他在学潮中态度暧昧,这就说明政治上不可靠;第二、他原来在办公厅只是一个副处级干部,现在一跃成为副省级,这种做法没有前列,他不能赚足了钱,又回来做官,而且还做高官,将来办公厅的干部都效仿他,那还了得!第三、人们反映,原任副市长代宇庭的死与他有关,具体有些什么瓜葛,说不清楚,反正政府班子里面不少人有看法。” 章钦鼎:“老汪!这三个问题你上次就提出来了,我们派专人进行了调查,现在答复你:,一是关于朝旭下海的问题,三句话概括:叫做问题不明不白,组织不负责任,个人被迫无奈。朝旭的下海,是当时的群工部长代宇庭蓄意打击、陷害、排挤的结果;二是副处级到副省级的问题,这是一个不成其为问题的问题,就是论资排辈,代宇庭与他当时是平级,而代宇庭六年前就是副省级,六年以后的朝旭才上副省,是坐直升飞机吗。再说,从朝旭的人品,能力,与代宇庭不可同日而语。他所在的华宇公司虽属民营企业,但他工作有声有色。由他担任总指挥长的楚江大桥工程,是建国以来楚云市最大的国家重点项目,人们有目共睹,这么大的工程建设,完成得是相当漂亮的,而且,项目在楚云,楚云党政机关没有一人在楚江大桥上出问题;” 夏承芳:“代宇庭不是在楚江大桥上栽的?” 章钦鼎:“这是两回事,我正要说这个问。也就是三、代宇庭的死与朝旭有无关系。通过到公安、检察、和反贪局资料调阅,代宇庭的儿子代军,挪用单位的公款在广州被骗,代宇庭利用职权,派他的下级打入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采取非法手段,盗窃楚江大桥工程款,企图堵塞他儿子挪用公款的漏洞,被查获后,代宇庭畏罪自杀。你们说,朝旭有什么问题呀?” 游之:“不提代宇庭呢!也倒罢了,提起他本人就有火。他能和朝旭比?上次庆典酒会上,我就说了,我这个位子给朝旭,支持市委的意见。” 其他几位政府领导都默默无言。 夏承芳笑了笑:“嗯!就算他没有什么问题,也不能一步登天啦!他有什么丰功伟级唷!一个下海干部,在民营企业混了这么多年,一身铜臭味,还进党政机关?还要他当任重要领导职务?值得如此重用?简直笑话!” 章钦鼎严肃地:“老汪哪!话不能这么说,恕我直言,你也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副市长、市长,你说说,你又有什么丰功伟绩?在坐的都是副市长一级,你们又有什么丰功伟绩?” 夏承芳:“出去发了六年财,现在又回来当官,一举两得,聪明啊!” 章钦鼎:“这是甚么话?他发了财是他的本事,是当时组织上逼他去发的财。再说,下海干部又有几个发了大财的?这更说明了他有与众不同的本事,眼红还是佩服,这是个素质问题。他回来当官,我们看重的还是他的能力,是组织上把他要回来的,何况他本人根本就不想回来做这个官,里里外外,给他做了两个月的工作,你以为呀!过去对他不公,我们应该感到有愧,现在厚待他,天经地义,不仅体现了我们**任人唯贤,同时,也是有错必纠。” 夏承芳:“原来公示,他是排在第十七名,也就是最后一名,现在怎么办?难道把他单独提上来?” 章钦鼎:“原来的公示名单太随意了,那种做法明眼人一看,就是做样子给别人看,实质是不想接受他。” 管组织的副书记:“市委组织部有责任,我也有责任。” 章书记肯定地:“这次增补的几名副市长,是等额选举,朝旭必须上,而且是当任常务副市长。我提醒你们,人大提案出来后,必须很好配合。以后,必须支持他的工作。这是上面一再强调了的,你们要用党性来保证。” 夏承芳:“好吧!服从组织的决定。” 631楚云市楚云饭店程佳运房间 程佳运与丁克商量。 程佳运:“老丁啦!我叫你到我这儿来,是想和你商量件事。” 丁克:“您说。” 程佳运:“你知道,我到楚云来几天了,工作没啥进展。如果单纯是为了向李书记交待,我可以回去了,他自己不同意,我有啥法?他不走,我还求之不得呢!问题不在这。我总觉得,朝总在华宇公司委屈了他,现在又有这样一个好的机会,我必须想办法把他推上去。可他――,唉!就是不肯回政府,咋办?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丁克:“这事难办,这几年,我和他相处,算是清楚他的心境了。他对现在的工作非常顺心,一谈到党政机关就皱眉头,您现在叫他再回去,他止定想不通。” 程佳运:“组织――,他好象对市委、市政府不在乎!还有啥招呢?”非常为难地在房间踱着步。 丁克想了想:“程总!是不是请朝总的母亲做做工作?他可是个孝子啊!” 程佳运猛地一击掌:“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好好!古人说,大凡忠臣,必然孝子。朝总孝顺母亲,也最听母亲的话,要不先做做他母亲的工作再说,实在不行,那也只有如实回复李书记了。何况我根本就不想他走呢!嗯!走!咱俩一块儿去。” 丁克:“行!我陪您去!” 程佳运从衣架上取下西装,边往外走,边说:“幸亏把你叫来商量,我没差点打道回府了。嘿!柳暗花明又一村啦!” 632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朝旭家 朝母和凤玲在家。 朝母:“还是政府机关好哇!房子虽窄点,方便!水电保证供应。我那冰箱的菜都坏咯!嗨!平常年没出现这情况啦!咋今年会停电,有些时候还停水呢?这是省会城市呀!” 凤玲:“我开始也不知道,机关宿舍区一切正常。后来,我听说,是我们大市长的英明决策造成的呢!” 朝母:“咋回事?” 凤玲:“市里用电,主要是靠云溪水库发电。去年冬,市长到云溪视察工作,下令把全水库的水放了,听说,放了一个多月呢!” 朝母:“他干吗要放水?” 凤玲:“他说怕洪水来了,水库承受不了压力引起水灾,等来年春雨季节一到,水库自然满了。没曾想,今年春季大旱,到现在也没下多少雨。为了保证工业用电,只好轮流把民用电分片关了。” 朝母:“我说呢!从来没出现这事儿,哼!荒唐!” 凤玲:“据有关部统计,他这一句话,造成直接经济损失上百亿元呢!” 朝母:“上面不追究?他这个市长还当得下去?” 凤玲:“官照当,上面不追究,自己还理直气壮―” 633市政府办公楼常务会议室 市长办公会议。 夏承芳:“一个领导者,不要怕有非议,道理很浅显:干,不会死人,淹,可要成千上万的死人啦!” 游之:“泾河龙王冤啦!擅自下了场雨,就犯了天条,被玉帝斩首。还是我们老大牛啊!” 夏承芳:“老游子啊!有意见直接提嘛!何心含沙射影!” 游之:“什―么!你叫我老游子!我告诉你!李明涛、吉文军叫我老游子,我还嫌嫩了点,你别以为我叫你老大,你就牛气。老游子也是你叫的吗?哼!” 会场显得很紧张,大家都屏气凝神,看着他俩。 夏承芳干咳了一声:“咳!我是说您有啥意见,可以直接说嘛!” 游之:“意见!岂止是我有意见。全市人民谁都对你有意见。” 夏承芳:“是―吗?我咋不知道?” 游之:“你知道啥?你就知道瞎指挥。” 夏承芳瞪眼望着游之:“我咱瞎指挥?” 游之:“云溪水库数亿立方米蓄水,你下令,把它放了个水落石出。整整放了一个月,那放走的是白水吗?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我的夏大市长!” 大家偷偷地笑。 游之:“殊不知数年水库蓄水,一旦放空枯涸,再欲积蓄,谈何容易!你以为你能夜观乾象、掌识天文、通晓阴阳、未卜先知,采取如此惊天地、动鬼神的伟大行动。结果咋样?方圆数万平方公里的楚云,从春到夏,雨水稀少。水库干涸无水,发不了电,城乡生产生活用电无从保证,数以千百万计的楚云人民,生产生活用电成了问题,家用水限时限量,燥热的夏天,居民别说开空调,就是灯光也得限制。大片农田干枯,相当一部分地方颗粒无收。给国家造成的损失无从估量,人们怨声载道。你知道吗你?” 夏承芳低头抽了口烟:“干旱,天灾,任何时候,任何国家都是不可避免的。” 游之:“这不是天灾!是**!是你一句不科学的话,造成的恶果。” 夏承芳:“随便你怎么说吧!总比洪水一来,水库爆裂,造成千百万人的生命财受损失要好。” 游之:“扯淡!亏你还是个市长!” 夏承芳将桌子一拍:“放肆!我这个市长当不了,你来呀!” 游之:“嘿――!小夏,你别给我来这一套!我虽说老了,要是叫我再干一届市长,你没法给我比,至少不会做出这种荒唐事,小―儿―科。走!回家抱孩子去!”起身,端起茶杯,走去了会场。 夏承芳对他毫无办法,轻声对大家:“散会吧!” 第二十三集 634楚市政府机关宿舍朝旭家 朝旭家门铃响。 凤玲在厨房:“妈!有人来啦!您开下门。” 朝母将门打开。 程佳运:“老人家您好哇!” 朝母:“哟!这不是程总吗!” 丁克:“伯母好!” 朝母:“好好!玲子!快快!程总来咱家啦!” 凤玲高兴地从厨房跑出来:“是吗!啊!真是程总!请!请进屋。”对朝母“妈!您去把锅里的菜给装起来,我来沏茶!” 朝母:“好好!” 程佳运:“呵呵!你们别客气!” 丁克提着礼品,瞅了瞅屋里,不知放哪好。 凤玲忙走过去:“嗨!程总――!您咋这客气。”接过丁克手中的礼品,放到一边。忙将沏好的茶端给他俩。 朝母笑眯眯从厨房走出来,往程佳运身后瞅了瞅。 程佳运也往身后看了看,笑道:“您是看您的儿子咋没来吧?” 朝母笑道:“他不总跟在一块儿的吗?” 程佳运:“嗯!今天我不让他和我在一块儿。他来,我就不来啦!” 朝母诧异地:“这是为啥?” 程佳运与丁克对视,俩人都笑了。 程佳运:“老人家,我今天是刘备过江,求国太作主哇!” 朝母一听,站起来:“啥?是不是朝旭他在您那儿,出了啥事?” 凤玲一听也紧张地走到婆婆身边,看着程佳运。 程佳运连忙起身:“没有、没有!您完全误会了。”走到朝母身边,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朝母和凤玲仍不放心地看着他俩。 丁克:“大妈!嫂子啊!是这么回事,程总这次特地从深圳过来,是关系到朝总前程的大事。” 朝母疑惑地:“前程?这不在程总这儿干得好好的吗?他要啥前程?” 程总笑着不说话。 丁克:“楚云市委原书记李明涛,向上面写了报告,要推荐朝总出任楚云市副市长。” 朝母回头看了看凤玲:“是吗?我咋不知道呢?” 凤玲:“他从没给我们说过呀!” 程佳运:“不光是推荐,已经定下来啦!就要在这届人大选举中通过啦!” 朝母:“这是从哪说起呢!他在您那干得好好的,干吗又来政府?是他自己要求的?” 程佳运:“如果是他自己要求的就好咯!” 丁克:“程总今天来,就是为这事。” 程佳运:“您儿子啊!他就是不去干这副市长。” 朝母笑道:“这才象我的儿子嘛!如果真是他要求的,我老太婆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程佳运:“哈哈哈!看来我今天要碰钉子啦!” 朝母不解地:“您――?” 程佳运:“老人家!他自己从来没要求过,也根本不会要求离开华宇公司,我从内心也不想他离开华宇公司。您的儿子,是个难得的人才呀!” 朝母:“既然这样,就在您那儿干呗!干一辈子我都赞成。” 程佳运:“可是,我不能太自私,您的儿子他不属于我,不属于华宇公司,他属于国家,属于人民。我不能耽误他,既然有这个机会,我一定要把他献给国家,让他在国家机关发挥他的聪明才智。” 朝母想了想:“原来是这样。当市长固然是好事,也算得上是个角色,是个大官儿了,人家想当也当不上啦!可他不愿干,您也就不要勉强他嘛!” 程佳运:“老人家,我从来不做勉强人的事,但这次,我真不想放弃。可是,整整四天啦!他一直拐不过弯来,坚决不干,所以――。” 朝母若有所思地:“嗯!这也不能怪他,以往的事叫他太伤心了。别说是他,就是我这做娘的,每次见到他,联想到前些年的事,心里就难受,真叫往事不堪回首啊!”说着,老人的眼睛湿润了,“程总您对他好,看得起他,那个叫什么来着?” 程佳运忙说:“李明涛,李书记!” 朝母:“哦!市委书记也看得起他,我也很感谢!他过去被伤害得太深了。工作好好儿的,也是一个国家的中层干部了,他的志向,我这做母亲的哪能不清楚呢!他是有志难伸啦!当时,他是那样的痛苦,逼得辞职,说走就让他走了,谁去关心他唷!他到底有啥错哟!现在又叫他回来,咋能没想法呢!我看啦!还是随他吧!” 凤玲在一边擦着泪。 程佳运:“老人家,您很理解您的儿子,我也很理解他,可您的儿子是个有本事的人,在我这儿委屈他了。其实,我又何曾想他走?明知道他的离去,无异于抽走了我的一根顶?柱,是公司一大损失,可我只能这么做。从大的方面来说,叫做苟利国家生死矣,岂因祸福避趋之啊!从他个人发展前途来说,他的潜力太大了。我也知道,只要我不同意他走,他绝对不会走,再大的官位、利诱,他也不会离开公司,但我岂能因小局利益而影响他?国家需要他这样的人才,就是华宇因他的离去而倒闭,我也在所不惜。楚云如果把他用好,楚云要变样,这是毋庸置疑的,这比创造十个、百个华宇意义还重大。” 朝母笑了笑:“他真有这么大能耐?” 程佳运:“老人家,我是个闯江湖的,看的人够多了,象您儿子朝旭这样的人才,在我的眼中他是第一个。” 朝母:“嗯!您一个闯江湖的,不比楚云的组织部长逊色哟!程总!楚云有一个象您这样的领导就好咯!” 程佳运:“您见笑了!我现在没别的,只要朝旭出任楚云副市长,我愿拿两千万资助他。老人家,您要帮我才好哇!” 朝母:“程总!您千别可这么说,您是朝旭、也是我全家的大恩人,您说,叫我老太婆做啥?没说的,您说咋办就咋办?” 程佳运:“老人家,我没别的意思,只想求您不能让他错过这个机会。他是个孝子,准听您的,这个工作也只有您做得通,就算我求您啦!” 朝母:“现在叫您这样作难,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要不,这样吧!我说说看,如果我说不通他――。” 程佳运:“行!您说不通,我就到此为止,他继续在华宇。” 朝母想了想:“这些年多亏您了,做为孩子的母亲,我要好好感谢您,朝旭,我了解他的为人,他最重情重义。” 程佳运:“是啊是啊!” 朝母:“应该说,他对**,对政府机关也是有感情的,是组织对不住他,别说他原来在机关心底的积怨,他不会再回楚云,就是他对您的感情这一点上,要他拐过弯来也是不容易的。他过去虽也曾有报效国家的志向,通过一些事情后,淡化多了,特别是和您相处这些年后,他―!他,可以这么说吧!他的心里面只有您。您现在要他离开您?”朝母为难地摇摇头,“怎么可能啊!” 程佳运:“他是国家的栋梁之材,我不敢耽误他。说心里话,我真舍不得他走,这不光是给公司造成损失的问题,可以说通过几年在一起合作,我和他的心是相通的。我想到的他也想到了,我没想到的他帮我想到了。这几年是我精神上最轻松,事业上最顺利的,说真的,他一走,我会很不适应,很孤独。要想再找到这样一个帮手,简直是不可能了。”说着,程佳运有些哽咽了。 朝母说:“既然这样,那就还让他留在您身边吧!” 程佳运摇摇:“这也是不可能的,他已经帮了我这么多年,这是老天的恩赐,我再也不能耽误他了,就算我借用了他几年,我要把他还给楚云人民,让他为更多的人谋福。” 朝母听了非常激动:“您太抬举他了吧!” 程佳运:“我说的是真的,他就如新耸立的楚江大桥那样引人入胜,叫人佩服。”说着伸出大拇指对朝母夸道:“你养了个很了不起的儿子!” 朝母客气地:“谢谢!嗯!说真个儿的,世上做父母的都希望别人夸奖自己的儿子,我了解我的儿子,我曾经对他说过,就是把你放在大沙漠,只要有一滴水,你就可以叫它万紫千红。嗯!我相信您说的。” 程佳运:“人的天赋就象火花,它既可以熄灭,也可以燃烧起来。而逼使它燃烧成熊熊大火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把他放到能燃烧的环境中去,他的光和热才能充分发挥出来。” 朝母操起烟锅,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默默地点点头,烟袋的铜嘴还衔在咀里,眼睛看着门外,说:“这可咋办呢?” 丁克:“大娘,程总和朝总两人谈几天了,朝总就是不答应。您一定得帮忙说说啊!”丁克不知怎样说才好,他看了看程佳运,显得很着急。 朝母抽出烟斗敲了敲:“你俩先别急,等他回来我试试看。” 程佳运抱拳谢道:“谢谢您!他一定会听您的。” 朝母笑道:“嗯!还算孝顺。不过,前几年他去您那前儿,我说过,儿啊!原来你都是听娘的,现在不啦!娘听你的,你自个儿拿主意。好嘛!现在又要他听我的,嗯――!没法呀!大恩人交的任务。” 程佳运赶紧:“不敢、不敢啦!您老人家言重了。” 朝母:“不过呢!他是个有主见的人,您说我说都一样……。” 程佳运急止道:“不不不……。” 朝旭开门进来:“妈!妈――!”看到是程佳运和丁克在和母亲说话,朝旭心里立刻明白了。他走到程佳运和丁克跟前,笑容满面地说:“程总您好!丁克工好!” 程佳运大方地:“我今天做回乔国老,为国家计,只好求助吴国太了。哈哈哈!” 朝旭大笑:“哈哈!我妈曾经也说过,生子当如孙仲谋呢!不过,我可没有重瞳儿那种霸气啊!” 丁克让出自己的位子给朝旭:“您坐您坐!” 凤玲已从母亲的卧室搬了一张凳子过来。 朝旭接过,放在离程佳运很近的地方,靠着他坐下。 凤玲打理家务去了。 “朝旭――!”程佳运第一次直呼其名。 朝旭一惊。感到震惊, 程佳运慎重其事地:“程某今天当作你母亲她老人家的面,再次掷重其事的提醒你,你朝旭不单不属于华宇,也不属于你自己,你属于国家,你属于人民……。” 朝旭脑子里闪出― 中国人民解放军教导队坐谈会上,军区副司令员对他说过:“你不属于你自己,你属于中国人民解放军。” 他想到这里,低着头坐在一旁抽烟,陷入了多年不曾有过的沉思……。 (声画平行)朝旭组织部队进行战术训练。 副司令员:“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朝旭同志刚才说的这个观点十分重要,作为中国人民解放军,这三者缺一不可。无勇不成军,这是军人的基本要素。然而,现代战争给军队的素质,提出了更高要求,这就是能文能武。平时,要牢记军人宗旨,搞好军民关系,如朝旭同志所说的‘仁者不忧’嘛!战时就应智勇双全,克敌制胜。 我听过不少军事课,象朝旭同志这样,能把军事课同部队的长远建设、同个人修养有机结合起来的很少……。 小朝哇!你的发言真叫老夫耳目一新啦!人才,一等一,难得的人才。李师长!这是一棵好苗子啊!“ “你――!你不属于你自己,你属于中国人民解放军!” (化入)群工部会议室,马伯清从他手中拿走文件夹,又笑眯眯地送到代宇庭手中。(化出) 朝母:“朝旭哇!” 朝旭:“嗯嗯!我在听呢!唉――。”深深地叹了口气,默默抽烟。 屋子里气氛严肃、紧张,朝母坐在一边抽旱烟,看着沉默的儿子,知道他内心处在深深地矛盾纠葛之中;程佳运显得不很高兴地看着朝旭;朝旭第一次看到程总脸上的愠色,低下了头;丁克递一支烟给程佳运,自己也枯着眉头抽闷烟。 燎绕的烟雾通过窗口向室外飘飞。 凤玲笑呤呤地,一会儿给大家添茶水,一会儿给这个剥个苹果,给那个递去松子、无花果之类,无言的亲切,调和沉闷的局面。 程佳运看着默默无言的朝旭,稍缓和地:“你来到本公司,华宇幸甚,程某幸甚,你从本公司走出,同样是华宇和我本人的骄傲。你是一个顾大局,识大体的人。这些年,我本人也受到你人格昧力地影响,我很感谢你,感谢你!”说到这里,程佳运的语调显然变了味儿,一种无法控制的情感自然流露出来,顿了顿,又轻声动情地:“你熟悉了华宇,华宇也认可了你,甚或离不开你,但这里的空间太小,你应该到更加广阔的天地、重要的平台施展自己的才干,时代选择了你。” 朝旭把烟头摁灭,看着门外深情的叹气一声:“唉――!人生难能可贵的,不是高官厚禄!我朝旭遇到程总您这样睿智、开明的老板,一生足矣!既使肝脑涂地,我也在所不惜。您清楚,我只知道干事,不希罕什么市长、省长。” 程佳运感激地、和蔼地:“谢谢!谢谢你对我的尊重。我也知道你心中还有阴影。过去,政府对你不公。今后,你也是楚云的老板了,时代在前进,过去的都过去了,党和政府把你重新请回去,就说明了一切。你应当想得比我更开一些。” 朝旭:“挫折、怨恨,过去的可以过去,我朝旭某并非鸡肠小肚之人。我不愿意回楚云的理由很简单:1、通过楚江大桥工程,与政府频繁接触,我算是看透了,英国人英格索尔说得不错‘当今政府官员最大的迷信是,伪善是通向成功的捷径。’我不想重蹈覆辙;2、人只有在危难之时,才能体验放飞了的风筝,是一种什么滋味了。知遇之恩一旦抛却?我真的做不到,程总!”朝旭低着头,仍抽着闷烟。 程佳运:“《贞观政要》中有这样一句话‘无常乱之国,无不理之民’我不能埋没一位国家级优秀人才。你是永远的朝旭,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凭着你的贤能,完全可以造福一方。”回过头对朝母:“老人家,他比我懂得更多呢!尤其是古典文学。” 朝母一直在默默地听他俩对话,听得程佳运和她说话,忙笑道:“他呀!也只是知道一点皮毛啊!哪比得上您呢!不过,男人还是要懂得一些古文知识好,荀子说,善言古者,能持今节啊!不论从政经商,都有好处。” 程佳运赞叹地:“难怪朝旭先生如此贤能,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朝母谦逊地笑道:“瞧您说的,这不,他被古文化害苦啦!”慢慢地“我们这个国家,也是多灾多难啦!原本人才匮乏,五七年反右,毁了一大批人才;六十年代中期又让一批有作为的人进了五七干校,全国经济建设一榻糊涂;改革开放本来是好事,干部下海经商未必可取?庸才一升再升,人才被逼流失。朝旭啊!你呀!你是最幸运的哟!程总还把你照顾到我跟前做事,要不哇!我这双老眼会望穿望瞎的唷!” 朝旭深情地看着白发苍苍的母亲,慢慢站起身来,走到母亲面前,蹲下身子,双手拿着老人干瘦柔软的手,看着母亲:“妈!我知道了!我听您的,不叫再您伫门挂记,我也深深懂得程总的心思,他是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啊!” 程佳运望着朝旭,深情地点点头:“谢谢你能这么理解,唯恐你把我当成山巨源啊?” 朝旭笑道:“哪能呢?我虽有嵇康“七不堪”之疾,但我不会象他那样对国家不负责任,您也不是位极人臣的山巨源嘛!更重要的是,现时与司马政权不可同日而语。“想了想“不过――!程总!您是清楚我咋想的。郑板桥从政提倡‘糊涂’,我天性难得糊涂,这是从政者的天敌呀!但我也想过,到了那一天,充其量不让我做事罢了,谁也奈何不了我。”顿了顿“程总!我很感谢您!” 朝母:“嗯!儿啊!你能遇到程总这样的好人,这是你祖上积了德唷!妈真为你高兴。” 程佳运笑道:“老人家可别折煞我了啊!我刚才说了,您儿子能在鄙公司几年,这是我程某的福分哩!他这样德才兼备的人才,企业需要,党政机关更需要哇!” 朝旭站起身来,回到自己的座位,坦诚地:“程总,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在企业,尤其是您领导下的华宇这样高素质的企业,这也许就是庄子说的‘德合一君’吧!” 程佳运:“朝总!你的‘具见’与‘物化’,是一般人不可比拟的,用治大国若烹小鲜形容你的才能,一点也不过份啦!你并不存在与谁合得来合不来的问题,你在哪里都差不了,楚云市如果不是重用你,就是用一个亿买你,我也不会放哩!” 朝母听了笑道:“他真的那么值钱――?那他哪儿也别去啦!我没有庄子超然物外的境界,我还是把朝旭就卖给您算啦!哈哈哈!” 程佳运笑道:“行啊!我再加一倍!” 朝母忙解释:“哈哈……。说笑话,说笑话!” 众人都笑了:“哈哈……。” 丁克问程佳运:“那您看我值多少?现在就卖给您。” 程佳运看了看丁克,毫不迟疑地:“你也不错,但与朝旭相比嘛!五折!” 丁克听了,看了朝旭一眼,假装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爽朗地:“行!五折就五折,连我一起卖给您算了!” 朝旭指了指程佳运和丁克大笑:“哈哈……。丁克你真行!你俩装套子,说来说去,最终还是要把我给卖了哟!”他擦擦眼睛,对程佳运:“行!卖了就卖了吧!现在我们吃饭去,妈――!今天,咱们吃顿团圆饭,您能一块儿去吗?” 母亲听儿子话中有话,笑呵呵地:“团圆饭!去!咋不去呢!” 程佳运:“慢着!话还没说清,你还没给我明确表态呢?”不放心地紧盯住朝旭。 朝旭:“怎么?您现在就要赶我走哇?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哈哈……。” 程佳运:“这么说你……,嗯!团圆饭,对!对对!团圆饭。”突然反应过来了,欣喜看着朝旭。 朝旭:“朝旭再不通情达理,也听您这一次!先去试试,总不该是袁崇焕二次进朝的结果吧!我现在不是六年前茫然无助的朝旭了,大不了再卖给您,别说一个亿,至少不会比一个副市长的工资低吧!有一条光明的退路,我又何惧之有?不行,我再回华宇,到时可别把我拒之门外啊!” 朝母听后笑了,心里在说― (画外音)这才是我的儿子嘛! 程佳运“嚯”地站起来:“好!一言为定!” 大家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程佳运紧紧地拉着朝旭的手,盯了他好久,眼睛里慢慢渗出了泪水,他低下头,松开另一只手,拍着朝旭的肩膀沉重地:“你没同意之前,我做你的工作,你这一同意呀!就象一把刀子捅进了我心里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我命中没有这个福气啊!留不住你,原来,唯恐你自己提出来走,现在却被国家挖走了!虽然义不容辞,还是我的福薄呀!你――!好好干!别忘了我这个老朋友,噢!” 朝旭擦擦眼角渗出的泪迹,把程佳运扶到凳子上坐下,深情地:“我何德何能啊!今天出现这种情况,我想起了戚继光的诗‘南北驱驰报主情,江花边草笑平生……。” 程佳运:“‘一年三百六十日,都是横戈马上行.’能者多劳啊!这几年,我只了解你一点,只要让你干事,你比啥都满足。但愿回政府后,能让你多为人民干点事。” 朝旭:“我明白!您的这番苦心,足见您的爱国之情。唉――!您!一个民营企业家尚且如此,在政府机关工作过多年的我,还有什么话说呢?既便是万丈深渊,我也得往下跳哇!” 程佳运:“果真那种,我会把你拽回华宇。” 朝旭苦笑道:“嘿!政治与经济,两个概念,机关与企业绝缘不同,何况是在领导岗位上,一旦走到那一步,您是拽我不回的。两种结果:不是‘留取丹心照汗青’,就是‘栏杆拍遍’啊!” 程佳运:“是啊!你很执着,认准了的事,毫不妥协。你具备了男子汉一切难能可贵的东西。” 朝旭:“您放心,我永远忘不了您的,您不仅是位开明的老板,您还是我人生的恩师、偶像,我最尊敬的慈祥的长辇,我最危难的时候,是您收留了我,这是我毕生难忘的。” 程佳运:“你对华宇的贡献,远远超出你所得,我一定要补偿你。” 朝旭:“我不要什么补偿了,我最需要的,您给了我。我之所以在华宇竭尽全力,一切都要做得最好,是因为我深切地感到在您的领导下做事痛快、舒心,您的人格影响力、亲和力、号召力在全公司有口皆碑。您重才、惜才、用才的智慧;顾全大局的胸怀;重情重义的人品与知识;高瞻远瞩的企业家眼光和胆魄;集中代表了我们民族最优秀的本质特征。” 程佳运笑道:“你才是真正集中代表了我们民族最优秀的本质特征啦!你为华宇做的几项大事不说,单从你将楚江大桥工程,分段切块招标,照顾二级以下公司,商品街铺面限量购买,照顾钱少的人,这两件事足以证明,你的人品、才华,远在我之上啊!” 朝旭:“我也是受您的启示,通过处理那个监守自盗的事,我在您的身上,看到了一个真正的中国人,应该具备的素质,学到了在党政机关学不到的东西。往后,我朝旭不论为官为人为民,心中已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这个目标就是您程总。” 程佳运:“你把我当作目标,可我把你当做主心骨啊!” 朝旭:“我也清楚,您内心是不愿意我离开华宇的,我们相处相知是缘分,这种缘分不会因为我离开华宇而结束。楚云是我的家乡,这里也是您的家,我朝某过去追随您、敬重您、忠实您,今后,也会责无旁贷、一如既往地孝敬您。”朝旭转脸对母亲说:“妈!我说的句句是真话。” 朝母:“是啊是啊!没有程总的提携,哪能有你的今天呐!说得对,说得对呀!”在一旁感动地擦着眼泪。 程佳运突然站起来,流着泪:“我这么做,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我是不是有点儿那个、那个,对国家有点儿愚忠呢!?!?――!”似后悔、是茫然、显得不知所措。 丁克过来安慰程佳运:“朝总深明大义,义簿云天,他刚才的这番话,足以表明他对您的心迹,您也不必过于伤感,你俩这种肝胆相照的友谊,一定能天长地久。”他回过头对朝旭:“还是先吃饭吧!” 朝旭赞同地点点头,走过来扶着程佳运。 635楚云市楚云饭店 zhi市冶炼厂,冶金总公司几个领导,为了争取该厂破产,找市长夏承芳汇报,约谈前,请夏打麻将。 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进来,手提一个崭新的密码箱,往麻将桌上一放:“不够我再叫人送来!” 梁厂长:“多少?” 老板:“60万!” 梁厂长回头问书记:“怎么样?” 周书记:“差不多了吧!” 梁厂长:“行了!就这样吧!” 老板转背要走。 梁厂长:“玉峰酒店抓紧点儿噢!” 老板:“好!我知道!”带关门走了。 李副总:“60万,80万才好发粮子(本钱)哩!” 周书记:“行了!一人15万吧!还不错,一次拿这么多来。呵呵!” 梁厂长:“啥不错呀!就是几车钢筋钱吧!我们那半仓库的钢筋,他都拖完了。” 副厂长:“听说,玉峰酒店只用了一部份,他把钢筋还拖到别的工地去了。” 梁厂长一边分钱,一边说:“嗨!管他呢!反正厂子要破产了。”对书记“点点!” 书记点了几扎,往提包里一扔,嗨!点什么呀点,反正要给出去的。“ 梁厂长将钱给副厂长:“等下还是你给汪市长比较好。” 李副总:“嗯!外行啊!喏!就用那个密码箱。”他把部份钱从箱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剩下一部分仍放在箱内,将密码箱往夏承芳将坐的那方一推“这不行啦!”。 “啥行啦?”随着声音,夏承芳进了房间。 三人起立:“呵呵!夏市长!市长您好!” 夏承芳对站在门口的司机:“回去吧!晚上不要来接了。” 司机朝房里几人看了一眼,走了。 夏承芳边脱衣服,边说:“娘的!一天到晚就是会!会!会!脑袋瓜子都是糊的,来!宽松一下。”迫不急待地坐在麻将桌边,拿起骰子“还是开个方位吧?” 周书记:“不开了吧!方位随您选。” 夏承芳望了望房间门,对周书记:“我坐你那方。” 周书记立即起身“行行行!这还有什么说道哇?” 夏承芳转了过去坐下,一甩骰子“嗨!大有讲究!这叫日不对门,夜不对神。”他摸着牌“打多大?” 周书记:“您定!” 夏承芳:“两百不扎鸟吧!” 梁厂长:“加个零,扎鸟。” 夏承芳把牌一扔:“不玩了。我身上总共不到一万块钱,两把不就玩完!” 李副总:“您别急!您的在这里呢!”说着,把箱子扮开给他过目“和楚云最高领导玩牌,还要您伤洋子(钱)?那不成了笑话!” 夏承芳笑了笑:“那行!输赢都是你们的。” 梁厂长故意把牌一扔:“那我也不玩了。” 周书记:“别别别!陪市长玩,怎么耍小孩子气。这样!市长如果把那点儿输了,不再补仓,赢了拿走。” 夏承芳:“这!那!那行吗?” 周书记笑呵呵地洗牌:“这还差不多,没个输赢,有啥意思!” 李副总:“请市长开骰!” 夏承芳:“好―嘞!”拿起骰子一甩。“五在手,揭牌。” “三条――,” “吃!” “五筒――,” “碰……。” 夏承芳手机响了,他手示三人,接电话:“喂!哦章书记!我在听冶金总公司和zhi冶的汇报,嗯!明天下午吧!好!好!”合上手机盖“甚么了不起,一个朝旭,值得这样重视。” 梁厂长:“干脆把手机关了。” 李副总出牌:“那不行的!八条―,市委规定,常委、副市长一律不准关手机。” 周书记倒牌:“嘿――!将将胡!扎鸟!”看牌“李总!对不起呀!还中了你呢!” 李副总:“没事没事!牌桌上无父子嘛!” 周书记:“市长!不好意思!” 夏承芳:“我出多少?” 周书记:“一方半再加一干。” 夏承芳:“这么多?” 梁厂长:“您的庄啦!” 周书记:“市长!您刚才说朝旭?这个名字好象听说过呀!” 夏承芳:“他呀!切!聪明绝顶!下海赚足了钱,现在又要回来,还说让他搞副市长。一筒――。” 梁厂长:“这人也够厉害的啊!九条――,肯定有过硬的后台老板。” 夏承芳:“原来的老书记――!碰!李明涛赏识他,鬼知道他姓朝的使了啥手腕。三万――,楚江大桥几个亿的工程,他要干点什么,不是小菜一碟?” 李副总:“这人坏,原来的副市长代宇庭,听说就死在他手上。这样的人――,还进政府高层?嗨――!” 夏承芳不耐地:“别说他了,出牌出牌!” 636zhi市冶炼厂门前 ?着zhi市冶炼厂招牌的大门两侧,搭着长长的小摊贩简易棚子。 一工人在简易棚子下面收拾摊子,他身后的围墙上,隐约现出被石灰涂抹过的标语― “zhi倒闭破产是zhi冶人的耻辱!” “跟美国人签定合同就是卖厂卖国!” 一工人走过来“张师父,才收摊哩!” 张师父:“嗯!得回家做饭啦!” 工人:“生意好吧!” 张师父:“好个鬼哟!三十几块钱,除了成本,唉――!” 637楚云市楚云饭店 (特写)夏承芳胡牌,将大把钞票塞进密码箱中。 638楚云市江南饭店 朝旭一家宴请程佳运、丁克。 程佳运:“你暂时还不要离开华宇,两个月后,楚云市才换届选举,如果没按我的要求,提名你为副市长候选人,或没有当选上楚云的副市长,你别去。” 朝旭“吭哧”一笑:“程总尽拿我开玩笑,我一介凡夫俗子,哪能开出这么高的条件呢?我还是回群工部得啦!” 程佳运严肃地:“不准你这样看低自己,职位安排上不说在代宇庭之上,至少也得同样级别。如果不是副市长级,你不能答应回去,否则,你回华宇我也不答应你。这个职务是我和老书记谈定了的,至于常务不常务,也就罢了。” 朝旭哈哈大笑:“好好好!我真不希望安排我搞什么副市长,那样,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回华宇,实现我们开始的计划―挺进中原。” 程佳运笑了笑:“另外,我叫财务部拨一笔款到你账上,我相信够你用了,到政府工作,除了工资,你啥也不能要,我不是担心你犯错误,你不会。但身份变了,环境变了,该大方的要大方,不能让别人看不起你,你是我们华宇出来的副市长,代表着华宇的形象哩!” 朝旭:“不用、不用!我的钱够花了,您已经给了我不少钱了,再说,政府与企业不同,中国官员也不像其他国家官员,财政不包干,钱多了也没啥用。” 639楚云市楚云饭店 (特写)夏承芳胡牌,说:“谁说钱多了没用?要不,我就不会做将将胡了,哈哈!” 640楚云市江南饭店 程佳运:“那些我不管,这是你应该得的,虽不是亿万,也足够你花度的了。” 大家都笑了。 程佳运:“现在给你是报酬,以后给你是贿赂,获取报酬是光荣,收受贿赂是犯罪。俗话说,人是英雄钱是胆啦!存点余款,有个啥开支也方便。我知道你是性情中人,心也软,喜欢做些慈善事业,没有钱咋去做好事?钱是你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吧!有困难再找我,公事私事都可以噢!” 朝旭:“谢谢您!程总,你为我想得太周到了。回忆起来,自己感到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好。如果我有啥不好的地方,还请您不要往心里去,特别是最近,我的心情不太好,说到底还是不成熟,对您的好心不领情,浪费了您这么多天的宝贵时间,有时还出言不逊,还请您理解我。”朝旭端起酒杯起身,毕恭毕敬地:“程总!我先敬您一杯酒!以示歉意!” 641楚云市楚云饭店 (特写)夏承芳胡牌,说:“今天我就不讲客气了!” 梁厂长:“市长今天手气这么好,我们挡驾不住啊!” 夏承芳:“你们不要让我,我是曹操的性格,服强不服弱。甚么谦虚呀!谨慎呀!没必要。” 李副总:“市长是既不服强,也不服弱。” 夏承芳:“嗯!也可以这么说,老婆说我霸道,我高兴,须知,征服天下易,要老婆服你难。哈哈!又胡了!” 642楚云市江南饭店 朝母:“慢着!我要先单独敬程总一杯酒。”端着小半杯酒站起身来。 朝旭只好让在一边,看着母亲。 程佳运:“岂敢岂敢!”慌忙也站起来,双手执杯,礼貌地躬身面对朝母。 朝母:“程总啊!您是我朝旭家的大恩人啊!这几年我是耳闻目睹啊!刚才听了您的一席话,您对朝旭的了解、关心,胜过我这做母亲的哩!不管朝旭以后是市长、省长,还是啥玩意儿,重要的是别人做不到的您做到了。我不希罕锦上添花,人最需要的是雪中送炭,您是真正的君子,属于‘益者三友’哇。来!我是从来不沾酒的,今儿呀!我要破六十几年的戒。”她说到这里转过身对朝旭:“朝旭,娘不管你将来做啥官儿,只有一句话,先做人,做一个像程总这样堂堂正正的人,来!咱娘儿俩敬程总一杯!” 丁克插话:“伯母祖上有德呀!您教育出一个好儿子,朝总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程佳运向朝母伸出大拇指:“老人家!您了不起呀!我看的人也不少,您的儿子可算得上当今社会,中青年人的楷模呀!他无论是在华宇,还是回楚云,可谓去留肝胆两昆仑啦!” 朝旭走了过来:“妈!您放心,我往后不论经商还是从政,一定按您教导修身至上,做人为先。绝不会成为千夫所指的赃官。” 朝母:“这我知道,你要是那样也就不会投奔程总了。当然,这只能说明过去,经后咋样?要警惕。出了事别说对我,就是程总跟前你也说不过去。像有你这样特殊经历的人不多,别牛气、也别傻气、更别不争气。今儿,娘当着大伙儿的面,把丑话说在前面,别人叫你什么这个总,那个长的我不管,我也不管你是昆仑,还是三山五岳,你只是我的儿子,妈今天可是没给你留面子哩!” 众人大笑:“哈哈哈!” 643楚云市楚云饭店 (特写)夏承芳胡牌,放声大笑“哈哈哈!” 644饭店楚云市江南饭店 朝旭诚恳地:“母亲教训得是,我永远是您的儿子,我会争气的,您放心!”说完,扶着母亲的酒杯,转身对程佳运:“来!这个程序最重要。” 程佳运关切地:“老人家!还是以茶代酒吧!” 朝母执拗地:“不不不――!这杯酒没事儿,醉了也值啊!” 朝旭笑笑对程总:“没事!有我呢!”说完,自己扶着母亲的手,一起与程佳运碰过杯,一仰头喝了下去,忙去拿母亲的酒杯,想把母亲的酒倒到自己的酒杯里。 朝母的酒杯已经送到了嘴边,她掰开朝旭的手“嗯――!”了一声,不要儿子帮忙,一口将酒喝下,还将空杯对着程佳运晃了晃,让他检验。 大家鼓掌。 程佳运说了声“谢谢!”也不推辞,一口闷了。 朝旭忙将母亲扶着坐下。 程佳运:“朝总今后任重而道远啊!” 朝旭:“有如履薄冰之感啦!也许―有心报国,无力回天。不过,我想好了,哪怕能为人民做成一两件事,也算是尽到了自己一份责任。真正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天,才算爱因斯坦说的,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程佳运:“境界啊!” 朝旭笑道:“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在啊!从古至今,有境界者不乏其人,能洞悉人之境界者,寥寥无几呀!” 程佳运:“你进退有据。” 朝旭:“此前,我从不考虑退路。人,最难的莫过于改变自己,下海以后,我改多了,但本质如初。我看《红楼梦》曹雪芹写王熙凤的那册子,真感到有些颤栗。好!不说了,喝酒!” 程佳运:“喝酒喝酒!” 645深圳市 程佳运邀请朝旭一家到深圳观光,代芸也带到了深圳。 游览西部海上田园旅游区、西丽湖、香蜜湖、…… 罗湖区南庆街22号的张氏宗祠,省港大罢工委员会接待站旧址,以及东江纵队司令部旧址。 朝母兴致勃勃地:“我是第一次来深圳,深圳好漂亮。这里不但建成了现代化的都市,具有辉煌的改革开放史,还具有古老的文明和悠久的历史。” 程佳运告诉老人:“深圳市已正式申报‘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大量的历史人文景观,为深圳现代化的都市旅游,增添了新的内涵和无限发展空间。” 646深圳市阳光酒店 程佳运、朝旭一行共进晚餐。 程佳运:“老人家!这里应当说是您的第二故乡啦!小张!你先生在华宇工作多年,华宇就是你们的家。你们以后什么时候想来深圳就来,一切由我安排。” 朝母、凤玲笑道:“谢谢程总!” 程佳运对代芸:“小姑娘!你的事,朝叔叔都给我说了,我给你安排好了,就在总栽办好吧!” 朝旭看着代芸笑了笑:“谢谢程伯伯。” 代芸“好!谢谢程伯伯!” 程佳运对朝旭:“你放心!我会把她当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的。” 朝旭笑道:“谢谢您!让您费心了。”对代芸:“代芸!要听程式伯伯的话噢!” 代芸:“嗯!” 朝旭:“除了完成好工作,你还要把学业完成,一定要把大学文凭拿到手。” 代芸:“叔叔放心!我会听话的。”她拽着朝母的手,依在老人胸前“我想把奶奶留在这儿,我来侍候她!” 朝母含着泪,抚摸着她的头发:“孩子啊!奶奶老了,又不能帮你做饭洗衣服,你一个在这儿,要招呼自己噢!晚上不要随便出去噢!” 代芸:“奶奶!我会听话的,朝叔叔要我完成学业,两年内,我一定要拿到大学文凭。”对程佳运“程伯伯!我会听您的话的,象朝叔叔那样,把事做得最好,让您满意!” 凤玲搂着她的肩膀摇了摇“好孩子!” 程佳运笑呵呵地看了看朝旭,又同情地看着她:“好好!我要他们单独给你安排一间房子,集中精力学习。有时间,你要给朝叔叔,阿姨、奶奶写信噢!” 代芸:“嗯!” 朝旭:“多给哥哥联系,代政是个好青年。” 代芸低下了头,眼中渗出泪水,她擦了擦:“哥哥好苦!” 凤玲:“别想得太多噢!朝叔叔在那边,会帮他的。” 代芸咬住嘴唇点点头:“嗯!” 朝旭:“程总!把他们送走以后,我想安静十天,有几个重要材料必须整出来,可能以后对公司有用。” 程佳运:“好!难得你有这份心。这段时间一些活动,我就不叫你参加了。” 第二十三集(续) 647深圳华宇公司总栽办 朝旭来到总裁办,将三份材料送到程佳运手中。 程佳运接过材料― (特写) 《关于利用科研成果指导路桥建设的几点建议》 《论关系协调与工程建设的辩证法》 《关于华宇公司建设的远景规划》 朝旭坐在一边解释:“第一份材料,从水下施工、大型桥面对接、到nt拉索技术等方面,总结了楚江大桥优质、高效、节能等,科学施工的成功经验。” 程佳运:“好啊!自本人接手华宇以来,这是第一次做桥梁工程,企业有自己成功的经验,比间接的知识更有价值啊!” 朝旭:“第二份材料,是讲吃小亏与赚大钱、和谐与进度、制度与感情等等。也都是公司成功的经验。” 程佳运激动地站起身来,从自己的办公桌转到朝旭跟前,拉着朝旭的手:“不要说了,让我一份一份的看,一行一行的领会。谢谢您!非常谢谢!这些年,您在华宇建设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啊!我程佳运某人能与您共事多年,三生有幸。诸葛亮的前后《出师表》,是他一生人品与智慧的总结,您在离开华宇之前,将这样珍贵文献交给我,真叫我不知说什么好,您给华宇公司描绘了一幅蓝图,难得呀!李书记有眼力,我们的国家要多一些您这样的人才,担任党和国家的领导该多好啊!” 朝旭让坐,笑道:“程总您过誉了,其实,我们国家人材济济,只是象您这样能认识人、容得人、会用人的领导者太少了。” 程佳运从朝旭手中拿过一支烟。 朝旭赶紧划着火递过去。 程佳运没象以往一样接他的火,而是拿过朝旭的火机,并吹灭火,又自己打燃再抽着。 朝旭一时真难以为情。 程佳运抽了口烟,慢慢地:“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这些年,我把公司的担子全压在您身上了,您走以后,由谁来接替?想来想去,没一个合适的人选。”他看了看朝旭,叹息:“唉!人老实忠厚一点的,又缺乏头脑;有一点本事的,又只知道教化子烤火―往胯里扒。以后,我轻松不了喔!” 朝旭:“宗华回国后,让他多担点担子,前几年在楚云,我看他很不错,公司的事,他完全可以拿得起来。” 程佳运:“那也只好这样了,可目前――,嗨!再说吧!” 648深圳华宇公司室外 清晨,程佳运来到朝旭住所,朝旭还未起床。他抬起手想敲门,又放下了,在门口转了几圈,往自己办公室走。途中,正好被一位部门经理闯着。 经理:“程总!您要找朝总?” 程佳运:“嗯!他还没起来呢!让他睡会儿吧!” 经理点了点头,看着程佳运走后,立即用手机打通了朝旭的电话:“朝总!刚才程总在你门前转了很久,他看您没起床,回办公室去了。” 朝旭连忙起来,脸也顾不上洗,便径直来到总裁办。 朝旭:“程总,您找我?” 程佳运笑呵呵地站起来:“哦哦!没事,没事!准是那小子。嗨!说了先让您多睡会儿嘛!坐坐!” 朝旭坐下,望着程佳运。 程佳运:“还没吃早点吧?” 朝旭:“嗯!没事,待会儿再说吧!” 程佳运:“正好!我也没吃呢!走!咱们吃早茶去!” 朝旭:“就这事儿?” 程佳运:“嗯!就这事。” 朝旭:“行!我先去洗把脸,就来。” 程佳运:“好!我在办公室等您。” 649深圳阳光酒店 阳光透过宽敞的玻璃窗,照进酒店餐厅,映在朝旭红润的脸上,程佳运看着他,美美地吃那百吃不厌的虾仁长粉。 程佳运笑道:“看你,这玩意有啥好吃的,好象总是吃不够似的,楚云没这玩意儿?” 朝旭抬起头,扯了张餐巾纸,擦拭了一下带油的嘴,笑道:“有是有,没这里的地道,虾仁不新鲜。” 程佳运:“你想吃其它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办到,可这玩意儿,没法给你捎寄呀!” 朝旭:“谢谢!不过,再好吃的东西也只能偶一为之,多了也就腻了。” 程佳运:“呵呵!说得也是。”他想了想问:“你对我还有什么要求吗?” 朝旭一听,眨巴一下眼睛,诧异地:“要求?啥要求?” 程佳运:“比喻,唉!怎么说呢?你看你还要啥?只管开口嘛!” 朝旭明白了他的意识,笑了笑:“我啥也不要,只要下次我回来,不要拒之门外就行了,哈哈……。” 俩人都笑了。 程佳运:“你那三份材料我都看过了,价值连城啦!” 朝旭:“一已之见。工程方面,多采用一些新技术有好处,省钱省时还省工,回楚云后,如有可能,我还是想在科学技术产业化方面做点文章。” 程佳运看着朝旭,不无惋惜地:“这只有你才看得到,办得到哇!目前,华宇再要找到你这样能人,不是不容易,简直不可能了。有人挖空心思为自己打算,你临到要走了,还毫无保留地将这样重要的材料贡献出来,难能可贵呀!” 朝旭放下筷子,笑道:“子曰,与人谋,能无忠乎?从实践中获取的真知,比较可靠,不拿出来用,放在肚子里,就象刚才吃进去的长粉,腐烂了。” 程佳运点头称是。 朝旭:“您好象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不要紧嘛!只管告诉我,我永远是您的助手。” 程佳运:“哦!不不!岂敢岂敢!”有些不自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试探地:“您有空吗?” 朝旭:“有有!您有什么事,交给我办就是。” 程佳运:“事情倒是没啥要办的,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您可否尝脸?” 朝旭:“程总!您这是咋说?我还是您的员工啦!您别这么客气好不好?我受不了,您说,叫我干啥吧?” 程佳运又想了想:“我想请您―给公司管理层人员讲一课,内容就是如何做人,行吗?” 朝旭听了,低下了头沉思,没有立即回答。他抬头向程佳运投出了同情的目光。 程佳运:“行吗?” 朝旭向他坚定地点点头。 程佳运高兴地伸过手来,紧紧地握住朝旭的手:“谢谢!要不要准备一下?” 朝旭:“不必了,想到哪,讲到哪,还实在些。” 程佳运:“那行!今天下午可以吗?” 朝旭:“行!” 650深圳华宇公司会议室 华宇公司中层以上职员会议。 参加会议人员陆续到齐,文璐也参加了会议。 程佳运特地把朝旭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朝旭不断地回望会议室,这里的一切,他太熟悉了。 程佳运:“各位:今天,我虽然很不情愿,但又必须向大家宣布一项重大决定。” 全场鸦雀无声。 程佳运回头看了看朝旭。 朝旭平视放在桌子上两手,很平静。 程佳运向朝旭略为点了点头:“我们华宇公司副总栽、我一生中最难得的合作伙伴,也是各位敬重的朝旭先生,因工作需要即将离开华宇,回楚云市人民政府担高层领导工作。” 与会人员开始震惊,继而暴发出热烈的掌声。 朝旭微笑着站起来抱拳给大家回礼,脸上泛着红韵,略显得有些激动。 人们以敬羡的目光投向他, 程佳运:“古有晋阻三河,齐负东海,楚介江淮,秦因雍州之固,四国迭兴,更为伯主之说。朝旭先生回楚云高就,将成为驾驭楚云七千万人民的一方诸候哇!这是本公司的光荣,也是华宇公司有史以来,最荣耀的事件,将成为激励华宇人创造更美好前景的动力。” 会场又暴以热烈掌声。 程佳运:“我们常说,是金子总是要发光的,朝旭先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有能力、求进步、尽赞美,能圆融,是一位非常君子。” 朝旭谦逊地:“您过誉了!” 程佳运:“他在华宇六年,光明磊落、明于知已、忠诚待人;上交不谄,下交不骄;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对内心的刻苦体验、对人生的探讨、对知识的渴望、对信念、理想、事业的执着,对人世的证悟,以及在任何困难、挫折,重大事件面前从容不迫等等,几乎达到了尽善尽美的境界。朝旭先生就要离开华宇了。他临走前,还为公司撰写了三份极为宝贵的文稿。”程佳运高高扬起手中的三个文本。 热烈的掌声。 程佳运:“这些年来,他对公司的贡献无话可说,本人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我们中华民族的坚强不屈,百折不挠的伟大精神。从他的身上折射出我们伟大民族忠诚向善,襟怀坦荡,宽容大度、坚韧达观的传统美德。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朝旭先生是各位的榜样,更是我程某的老师。” 全场暴发热烈的掌声。 朝旭站起来给大家回礼。谦逊地:“程总过誉了、过誉了!我谢谢程总,谢谢大家!” 程佳运:“,朝旭先生对华宇的贡献,各位有目共睹。他最大的贡献是什么?是启迪我们如何做人,这是留给我们最可宝贵的精神财富,是华宇人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根基。” 再次响起热烈掌声。 程佳运:“朝旭先生在做人方面,是我们的揩模。他就要离开我们公司了,今天,我想借这个机会,请他就如何做人的问题,给我们讲最后一课,大家说好不好?” “好――!”热烈的掌声。 朝旭从容不迫地:“程总,各位同仁,朝旭某今天的心情是不平静的……” 程佳运插话。“嗯!这使我倒想起京剧《女附马》,老丞相的一番作伐,我的出发点与归宿也是相悖的呀!朝旭先生是原楚云市委的老书记,现上调到国家机关的一位领导人点名、推荐进楚云市政府领导班子的,他本人并不想开公司,这次我去楚云这么久的时间,就是做他的工作,最后还是他母亲才帮我把工作做通,朝旭先生是个孝子,说到这里,他更是我们的榜样。” 朝旭:“程总!您不失寇准、八贤王之风,我至今仍然不想离开华定宇公司。” 程佳运诙谐地:“可别再变卦了噢!君子言而有信唷!” 大家看着朝旭笑了。 朝旭稍微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大概就是处在这种境况。我对华宇的感情是真挚的,是华宇、是程总帮我度过了人生最艰难的时期,让我走出了人生的低谷。人到中年的我,从未想过要改弦易张。华宇有恩于我,我只愿将自己毕生精力贡献给华宇,我的心中只有华宇。可天有不测风云呐!没想到会出现我自己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的情况。我只有一个后侮,那就是一千个、一万个不该回楚云搞工程。” 程佳运:“这也正是我后侮莫及的啊!但我仍感欣慰,朝总说,我是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啊!没有国家的兴旺,人民也就没有希望。朝总啦!我也希望你能,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啊!” 朝旭:“做不到这一点,也就辜负了您的一片苦心啊!人,总得受点制约,不受制于人,也难免受制于情哪!”对大家“刚才程总给我出了个题目,这是总裁对我最后的考试。我争取不辜负他老人家这些年来对我的关照,不辜负大家的厚爱。 我并非如程总和大家说的那么好,这个世界上,谁也不能说自己十全十美,我如果做人非常成功,也就不至于朝秦暮楚,改辕易辙呀!“ 程佳运:“我不赞成这个说法,这样说不妥哇!苏秦还六国封相呢!你呀你!”亲切地用手指,点了点情绪不大振奋的朝旭。 朝旭:“做人就像做文章一样,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今天不是上课,用台湾学者南怀谨先生的话说,叫做‘但开风气不为师。’……。 (声画平行) 透视五彩缤纷的人类社会,无非是各种各样的人,都在进行着做人的自我表演,充当着社会各阶层或高或低、或贵或贱、或美或丑、或真或假、或善或恶的不同角色。做人需要求真、崇善、尚美。这是一门博大精深的课题,是古今中外学者、导师们不断研讨的社会科学。 *朝旭买甘蔗; *刘河青父子跪倒在朝旭面前; *朝旭斥责肖童中 *大街上,朝旭帮精神失常的代芸清洗面容; *代宇庭痛打老婆; *碧云山庄,马伯清携平平从的士上下来; *文璐与马伯清在洗脚城; *楚南m矿拍卖会上。 朝旭:“人生不容易,短短几十年磨难诸多。芸芸众生,谁都希望生存、生活得好一点,这就是人类竞存的根源。激越的生活竞争,使得人类这一精灵的群体,越来越复杂。面对错综复杂的社会,人,要把握住自己,扼定**空间。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做人的前提,是基础,是万事之先。心术不正,何以立身处世?。“ 文璐坐在会议室增设的位置上,低着头记录着,显得很不自然、紧张。 朝旭:“佛教把繁杂的人群分为上、中、下等人、及不等人四个层次。所谓不等人,就是进不了上、中、下等层次的人,也就是上不了等级的人。这种人最明显的标志就是不自在、不实在。不懂得敛心、修心、与自明之心的重要,心中之贼,随时都在萌动,每每欲火中烧……。” 文璐听到“心中之贼”几个字,“嚯”地站了起来。 立时引起了全场的注意,大家都看着他。 朝旭才注意到了他。 程佳运也看了文一眼。 文璐一脸通红地看了看大家,回身将笔记本放在座凳上,对身旁同事“我去上趟洗手间。”看了眼朝旭,走出会议室。 朝旭仍平静地:“俗话说:‘人生三万六千日,不在愁中,既在病中。’人生有多少赏心悦目的事可做,有的人偏爱钻进那阴暗的角落,干些个让人指背唾骂的事。这都是因为心中贼作怪。 做人重要的一点,莫过于抑制**、知足达观。明朝人吕坤说:‘防欲如挽逆水之舟,才歇力便下流;力善如缘无枝之树,才信脚便下坠。是以君之心无时而不敬畏也。’人生苦短,多做慈悲、善美、有利于别人的事,要往好处看,往大处想。要知道,无病第一利,知足第一富哇!“ 程佳运深深地注视朝旭,向他敬佩地连连点头,从始自终,认真地作记录。 文璐不知什么时候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朝旭:“做人的道理千头万绪,无非是‘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辩之,笃行之。’你就可以获得自由。只要你无愧于已,也无愧于人,自然得体,便是堂堂正正做人。 今天只讲点小常识,是人人眼中有,个个在其中,须臾不可缺,而又往往易忽略的极普通的小知识。 诸位,我们华宇公司在同行业中,已经是一个人性化管理程度很高的企业。程总是我们最好的榜样、楷模。经历了两种绝缘不同环境的我,感受比诸位更刻骨铭心,使我对人生的认识也更清晰、更透彻。这都是与程总的言传身教分不开的,华宇公司至高点上,有这样一位擎旗人,企业的前途充满阳光。我非常留恋华宇,留恋这位良师、恩人、好领导。“说着站起来,向程佳运深深地鞠了一躬。 程佳运也站起来与朝旭紧紧地握手,全场热烈鼓掌。 朝旭:“我很羡慕诸位能在这个和谐、稳定、高品位的环境中继续工作,你们是幸福的、幸运的,我朝某若能在华宇长期工作,终身无憾。 最后,祝愿我们的华宇公司兴旺发达,祝诸位在程佳运先生麾下,为创造华宇更加辉煌的未来,携手共进!“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程佳运笑眯眯地合上笔记本,看了看朝旭,又看看大家:“好啊!讲得好啊!言简意赅,朴实无华,道理却是那么地深刻,驳正违失,真叫人耳目一新啦!是的‘人人眼中有,个个在其中,往往易忽略’然而,就是这些略不经意的小知识,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个人、集体和国家。朝总身先垂范,不为财动、不为名动、不为谤动、不为气动。我一直把朝先生当成是华宇的政委,一个合格的、优秀的、超凡的政委,他的人格魅力,在公司员工心中不可磨灭,也早已潜移默化地影响每个职员。大家听说他要离开华宇都感到很震惊、留恋、有的甚至不舍地流泪呀!朝旭先生在华宇,有形的贡献与无形政绩,同样是卓越的。 我们今天是一次特别形式的欢送会,我想大家一定会深深地记得,朝旭先生离开华宇前,为我们华宇人留下的无价之宝,这就是:如何做人!“ 全场爆发出热烈掌声。 651深圳华宇公司程佳运办公室 文璐来到程佳运办公室,递上一份辞职报告。 程佳运接着,简单地看了一下,眉头一皱― (化入)文璐在朝旭讲课时的举动(化出) 程佳运:“嗯!知道啦!你先回工程部吧!” 文璐走出程佳运办公室。 程佳运给丁克打电话:“丁克!你来我这儿一下好吗?” (画面)程佳运听丁克汇报。 程佳运感慨颇深地:“两种绝缘不同的人格唷!朝总不计前嫌,他却耿耿于怀。随他去吧!” 652深圳华宇公司门楼前 文璐提着行李,从华宇公司大门走了出来。 653深圳华宇公司总部程佳运办公室 程佳运:“你这一课讲得好啊!真令人茅塞顿开呀!我是想不到,更说不出。” 朝旭笑道:“您是君子讷于言啦!”稍顿“听说文璐辞职了?” 程佳运:“嗯!我后来问丁克,他把情况告诉我了,早给我说,他不辞职,我也会叫他走。” 朝旭想了想:“是不是我的发言对他有什么剌激?” 程佳运:“你是对所有人讲的,坦荡胸怀,句句在理。正直人听了感到亲切,他嘛!是在那种情况下回来的,你没看到,他当时在会场如坐针毡啦!” 朝旭:“这又何必!四五十岁的人了……。”手机响,对程佳运“我接个电话。” 程佳运:“好吧!” 朝旭:“喂!我是朝旭,哦!我在深圳还有些事没弄完,嗯!谢谢!到时,我会来的。”盒上机盖,对程佳运:“市委组织部的,嘿!现在就要我上班,说办公室都给我安排好了。” 程佳运:“那您应该去呀!党政机关的事,您比我更清楚,说变就变。尤其是您这样的位置,多少人盯着啊!” 朝旭笑道:“变就变呗!正因为这样,我倒不如不把它当成一回事。我现在就往政府办公大楼一坐,人家会说你等着官位哩!我还不至于那样掉价吧!” 程佳运赞许地:“说得也是!明者,远见于未萌啦!行!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根本不要理会。” 朝旭说:“我现在根本就还没进入情况,总觉得公司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完。” 程佳运:“您待在这儿一天,我就踏实一天,做不做什么不要紧。这段时间,咱俩多待会儿吧!” 朝旭:“我不影响您,您看还有些啥事需要我做的,只管说,我一天没离开公司,就是公司的人。我还是到下面转转,您有空再叫我。” 程佳运:“您自己安排吧!转转也好。” 朝旭:“不瞒您说,我还有个想法。” 程佳运诧异地:“想法?” 朝旭:“我想,您这样认真地主张我回政府,我也不能太随意。楚云国有企业,情况好的不多,华宇虽属民营企业,她的管理机制很值得国家企业借鉴。我想把华宇了解得更透彻一些,以便回楚云后,能将这些好的经验,应用到发展楚云的企业中去。” 程佳运笑道:“您真是一个有心人啦!其实,华宇这些年的运作,多数作法都是您设计的,您早已心有成竹了。” 朝旭:“这些做法,到政府也不一定行得通。” 程佳运:“那为什么?” 朝旭苦笑道:“这就是我不想回政府的原因之一,体制,体制问题。华宇有个什么政策,上午制定出来,下午就可付诸实施。政府就难了,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关系。” 程佳运沉思会儿:“嗯!记得六年前,您去楚云承接楚江大桥工程时,您给我说过的那件事,很典型啦!” 朝旭:“能将华宇公司成熟的管理体制,哪怕能推广一部分也是好事,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努力试试。”他站起来“好吧!我下去转转。” 程佳运站起来,紧紧握着朝旭的手:“嗯!” 朝旭下楼去了。 程佳运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朝旭下了楼,走进别的办公室,心中好生不忍。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痛楚,回到办公室坐下,久久地看着办公桌。 654深圳锦绣中华公园 朝旭坐在锦绣中华公园里一块石墩上,注视着来来往往,的游客,目不转睛搜索― *玉芳站在那束花边,要他拍照,她笑得那样美; *咖啡厅,玉芳失望地唱《枉凝眉》 *玉芳趟在病床上,渴望自己的到来。 朝旭深深地叹了口气:“唉――!”情不自禁地又抬起臂膀伸出手掌,着意接住那阵阵微风。 (画外音)这风儿就是她呀!啊!从今后,春风无限潇湘意,欲采?花不自由。世味尝来浑如蜡啊! 朝旭似乎看到这些游客中― *代宇庭、马伯清、江枫、方格明等,也在其中。 他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朝旭从公园出来,漫步回到宿舍。 655深圳华宇公司朝旭宿舍 朝旭打开自己的房门,慢悠悠进到屋里,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做什么好,默默地环视一下室内,坐在沙发上抽了一会儿烟,起身从书橱上取下尘封的二胡,用一块干抹布,轻轻拂出琴盒上的灰尘,放在桌子上。他打开琴盒盖,从里面取出胡琴,解开包着胡琴的红色金丝绒。 一张照片失落在桌子上,还有那一封信和两件电报,也随之滑在琴盒里。 朝旭放下二胡,拾起照片看了看,又将信和电报拿了起来,坐回到沙发上,一会看照片,一会看信看电报,看了好几遍。 656楚云市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指挥部附近(闪回) 丁克与朝旭在外散步, 丁克笑逐颜开地:“有人说,只要对老婆讲一次假话,以后就会多次欺骗,你同意这个说法吗?” 朝旭想了想,笑道:“第一、是假话就不要给老婆讲;第二、人都有自己的**,常人伟人概不例外。善意的欺骗,不仅不会伤害对方,而且对维护家庭稳定是必要的;第三、男人只要有家庭责任感,就会很好地把握自己。” 丁克笑道:“这么说,你也有**?” 朝旭:“在这红尘滚滚的世界,谁也不是清教徒,不是行为上的,也有心理上的。否则,你就无法在这个地球上容身。” 丁克:“您对那个离开公司的小何很有好感?” 朝旭:“不仅有好感,而且我很喜欢她,差点爱上她。她不仅聪明、漂亮、知书达理,更难能可贵的是善解人意,感情上不自私,绝不做伤害他人的事。她虽然离开了深圳,我这一辈子会记得她,她那气质和美好的形象,一直在我思想上拂之不去。我不反对发廊、按摩、休闲之类的场所,但我从不光顾那些地方。我认为男女之间的交往,不一定停滞在生理方面,意识的相通、相爱,同样给人愉悦。” 丁克插话:“也许吧!这就是个层次问题。” 朝旭:“是层次问题,也是道义、知识、涵养、观念等综合素质问题。我不赞成婚外恋,而婚外情则应当是允许的,但要把握一个度,不要突破底线,这就是个素质问题。我对玉芳的好感,绝非狭义的**,我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亲妹妹。一个男人被女孩子喜欢、被女孩子爱是幸福的。男人如果不被女人喜欢,他也不会被周围的人喜欢。女人不喜欢的男人,说明至少没有男人味,没有男人味的男人,是很难打交道的。交朋友,应当包括交男女朋友。” 丁克:“你那样喜欢她,我看主要是她人长得漂亮吧?” 朝旭:“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这人有个毛病,在部队就喜欢挑选长得标致的战士,当通讯员、卫生员、文书等,人长得漂亮就引人注意,一引人注意就促使她收拾打扮自己,这样,就形成了在言行举止上,比较讲究好的习惯。我喜欢人长得标致,又利利素素的人,看上去舒服。不过,如果层次很底,小心眼儿多,甚至胡搅蛮缠,她就是美若天仙,我尽管不会伤害她,那也会敬而远之。再说,这在方面,女孩子一般比男人明智。” 657深圳华宇公司朝旭宿舍 朝旭仰头靠在沙发上,把拿照片的手举过头顶,皱着眉头扫视室内,像是要找什么东西。他起身慢慢走进厨房,把信和照片整齐地放在瓷制案板上,掏出打火机打着,火光耀在玉芳那美艳的脸颊上,栩栩如生。朝旭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他灭了打火机,又拿着照片回到客厅。他将照片立放在茶壶边上,取出二胡,定好弦,对着玉芳照片,心里默默地― (话外音)你生前最喜欢听我拉琴,我知道那是为什么!朝旭有负于你,我现在拉一曲给你听,向你表示歉疚,但愿你九泉有知。 他擦拭热泪盈眶的眼睛,深情地看着玉芳的照片,认真地演奏起一曲《二泉印月》,随着起弓的一声长叹― *咖啡馆,他看着玉芳那双搅拌奶油咖啡的纤纤嫩手,曲调的音符也随她那优柔而带韵致的拌和节奏颤动。 最后一个推弓,他扬起头,头发也散乱地遮住了整个面容。一曲终了,房间寂静无声。他将持琴弓的右手放在腿上,左手仍紧紧地把握着琴柱,看着玉芳的照片发楞。 (画外音)‘谁要失足于爱情的陷阱中,他应该力图拔出脚来,以免把翅翼缠住’。情之一字,扶持宇宙。 他‘嚯!’地站起身来,放下手中的琴,拿起她的照片向厨房走去。走到厨房,将火机打燃,先将搁在案板上的信和电报纸点着,然后,把照片放在燃烧着的纸张上,眼睁睁看着照片在火花中变黄、卷曲、冒出青烟、闪耀火焰,化为灰烬,火光映红了朝旭的脸庞,宛如一轮喷薄而出的旭日,光彩照人。 658楚云市军区大礼堂 雷鸣般的掌声。 朝旭笑容满面地坐在主席台前列,市政府领导位置上。 (声画平行)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楚云,屹立在楚江之滨的南国天都,改革开放如不退的春潮,一遍遍地将她洗礼得异常秀丽,格外动人。楚云市的经济建设突飞猛进,gdp名列中南几省前茅,城市建设规模大,速度快,用日新月异― 灿烂的朝霞映照下的楚云市现代建筑群; 超级、顶级商场,星级、豪华酒店,似雨后春笋耸立; 花园般的城市中心,音乐喷泉奏出时代的佳音; 中南一绝的楚江风光带,百般红紫,绚丽缤纷; 水陆空地铁交通纵横驰骋; 宏伟的楚江大桥,引领楚云建筑之峰。 (声画平行)新一届党政领导人出现在楚云政坛。朝旭,这位饱经风霜的中年人,终于以压倒多数票,当选为楚云市常务副市长。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千姿百态,生机勃勃的南国天都―楚云,正显示她辉煌的发展前景。 主席台上,朝旭从容镇定,潇洒英俊,端庄的脸上始终泛着圣洁的光彩,一双炯炯有神、充满着智慧、坚韧、与正气浩然的眼睛,时而缓缓地洒向台下代表,时而移目注视主席台上的嘉宾,市政府领导成员中,朝旭最是光彩夺目。 台下代表在议论― 甲:“市一级领导是公众人物,既要有才有德,也要讲究一点仪表,象朝旭市长这样的领导,往主席台上一坐,我们的精神都为之一振,看着就舒服。” 乙:“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丙:“官坯子、官坯子嘛!尖嘴猴腮、螺砣蹴拐的脸相,一看就是个要搞名堂的货。嗯――!现在一些部门用人只凭关系,连一些起码的条件也不讲了,招工还有个面试,当干部的更要讲究仪表呀!” 甲:“有那么个领导,形象连一个农民都不如,自己也不讲究,小孩子都知道,衣冠不整宾馆都不许进,可他老先生有时把衣扣都扣得上跨下耷,经常在电视上露脸,真叫蚀格。” 乙:“听说他把鱼翅当粉丝吃了,说‘粉丝这玩意既好吃,又便宜。还来他几碗哩!真叫笑死鬼。” 丁:“我看也不是绝对的,晏婴、刘墉相貌不端,可才华出众。隋炀帝、吕布韦、汪精卫不也长得很帅?” 丙:“当然不是绝对的,但面如其心,面善心慈,面恶心狠,这都是千百年来验证过的,朝旭的面好善。” 甲:“听说他一直受压哩!” 乙:“就是原来那个跳楼自杀的副市长害他呗!” 丁“据说,朝市长还一直关照那个姓代的家里人哩!” 甲:“能以德报怨,就说明他的人品不错。” 申:“他呀!就象溪流一样,经过无数坎坷,仍保持一片清澈,很不容易啊!” 朝旭始终以平常的心,平常的眼神平视台上台下。 第二十四集 659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朝旭家 朝旭回到家中,妻子凤玲高兴地接着,心里喜不自胜。 凤玲笑逐颜开地:“你回啦!” 朝旭:“嗯!妈――!” 母亲坐在沙发上抽烟,淡淡地:“不容易啊!” 朝旭走过去,靠近母亲坐下:“从今往后,每脯心警啦!” 母亲严肃地:“要那样才好。娘有几句话和你说。” 朝旭:“嗯!您说。” 母亲:“从报上照片看,你的派头比谁都足,可要注意官格与官品咯!形象与内在美同等重要啊!干干净净做人,干事也要干干净净。另外呀!这么**个人组成领导集团,很容易争功诿过啊!不要去争什么功啦、名啦、利啦!要知道,贪功贪名也是贪哩!” 凤玲:“现在当官的都会打太极拳,你可别当滑吏,多做事、莫作秀。” 母亲赞同地:“玲子说得是,为官尤其要慎独。” 电话铃响。 朝旭:“程总!谢谢您!对!我现在如扛枷锁,如履薄冰啦!” 电话里程佳运:“您进则前程似景,退则海阔天空。用您自己的话说,何惧之有?” 俩人:“哈哈哈!”爽朗地笑了。 660楚云市媒体 市广播电视台,女主播:“现在报告新闻,楚云市十届人民代表大会今天胜利闭幕,经大会代表提名、民主协商,选举了楚云市新的一届政府领导成员,他们是:楚云市人民政府市长夏承芳,楚云市人民政府副市长朝旭,副市长周乃江……。 661深圳华宇公司工程部 “嗬――!嗬――!”工程部职员高兴地把丁克抬起,抛向空中,停了下。 员工甲:“丁部长今天要请客!” 丁克笑道:“我请我请!” 员工乙:“丁部长!您真了不起,竟然与一位副省级干部,一起工作好多年。” 员工丙:“他们是正副搭档呢!六年啦!” 员工丁:“部长!您真行!嗨!朝总当了副市长,该把您也往上升一升啦!” 众人:“我们都得沾占光!哈哈哈!” 丁克喝了口水:“咳!我给你们说哇!我这几年和朝总在一起,可见了不少副市长、市长、书记哩!” 员工甲:“是―吗!” 丁克:“绝不是吹牛!还只有朝总,象个真正的省级领导。” 众人:“没错、没错!他是我们华公司的形象代表!” 丁克:“他不光是形象代表,他的知识水平,他的能力智慧,他的人品德行,我这一辈子啊!就见这么一个。” (远景)众人听丁克讲述朝旭。 662楚云市《楚云日报》等 (特写)――《楚云日报》特刊:热烈欢呼楚云市第十届人民代表大会胜利闭幕!楚云市人民政府新一届领导人简介(图像) ――《经济周刊》楚云市十届人民政府人员名单:夏承芳、朝旭、周乃江…… ――《楚天都市报》新任楚云市人民政府领导夏承芳、朝旭、周乃江……参加人大会小组讨论。 ――《楚云新闻》楚云市人民政府新一届领导人简介(图像) ――《楚云日报》新华社驻楚云记者站专访。《朝旭―德才兼备的新秀当之无愧的领导》 朝旭头载安全帽大幅图片,背景是宏伟的楚江大桥。 663美国纽约程宗华 程宗华在一座高层大厦办公室,站起来,手拿着电话,看着室外城林:“朝总!祝贺您!我为您感到骄傲!自豪!您是华宇人的骄傲!您的前程无量!中国的前途灿烂辉煌!” 664美国洛杉矶朝斌 朝斌:“爸!儿子祝贺您!我为有您这样的父亲感到骄傲!我一定好好学习,决不辜负您的希望!将来也象您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665楚云市车上 朝旭坐在小车上,对着手机:“谢谢!谢谢你!谢谢你们!”他关上手机,看着风和日丽车窗外― 高楼大厦、车流、人流、街道两旁,整齐青翠的玉兰树。 666楚云市夏承芳家 夏承芳家,人来人往,夏穿着睡衣迎进送出。他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回坐在沙发上,夫人接过他手中的茶杯,给他添上开水,伴他坐下。 夫人:“你们政府新上来的几位副市长,除了那个姓朝的不认识,其他我都认得。这姓朝的什么人?怎么没听你讲过?” 夏承芳没好气地:“上面压下来的――!” 夫人:“中央来的?” 夏承芳:“甚么中央来的,一个下海捞足了钱,又来过官瘾的投机商。” 夫人:“啊!那他的本事就真的通得天啦!” 夏承芳:“通得天?哼!不过这小子怕是难对付,游之老了,这次下来当顾问。其他人,我都可以驾驭得了,这家伙可能是个酸果。正直,鬼才知道他正直。” 夫人:“正直的人能当上这么大官?” 夏承芳:“嗯――!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夫人:“我又不是说你,我是说他,肯定是赚够了钱,再用钱来买官呗!” 夏承芳:“说不好哇!如果他真是走这条路,弄了个副市长,反倒好说,据说,这家伙是个不怕祸兮的角色呀!” 夫人:“你还怕他?你是正职,他是副职。” 夏承芳:“副职操起蛋来,也够麻烦的呀!原来有个游之,经常弄得我头痛,现在又来个他,真他娘去了根柳木,来了筒朽木啊!” 夫人:“只要行得正,身正不怕影子歪。” 夏承芳:“瞧你说的!现在又有几个行得正的?你作鼓正经,谁还来上你的门?你正?你正就不会看到红包、礼品,喜形于色了。” 夫人:“我从不找人家要,他们要给,你有什么办法?” 夏承芳:“我在这个位子上,还需找别人要吗?随便划几个字,人家感激不尽,有的一辈子都够了,你懂吗?” 夫人:“你是一把手,怎么说,他也是受制于你。” 夏承芳:“难说啊!到了这一级,自决权大得很,一把手要左右他是难的。他接替的是我原来的位子,谁知道他要干什么?” 夫人:“你没留下什么把柄吧?” 夏承芳:“嗯!一个巫师一道符,他用一道啥符,只有鬼知道。楚云家大业大,我也想不清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每年上千亿的资金安排,不可能都那么合理。他要清老账,现在的事就别做了。”他仰着头想“是个威胁呀!” 夫人:“我就不相信,他姓朝的就那么干干净净,手上同样有权,他就不谋点私?” 夏承芳:“你前面怎么说的?你不是说他赚够了钱吗?副市长什么价钱。他还需要象这样小打小闹吗?他的后台老板―” 667楚云市茶人轩文璐 茶人轩,文璐和虞敏,虞敏手上拿着报纸,看着朝旭的照片。 文璐:“他的后台老板上百亿,硬得很! 虞敏:“他真不简单,被代宇庭整得个死,现在竟然弄上个副市长。代宇庭不死,看到他这样风光,会是怎么想?” 文璐:“你认识代宇庭?”从虞敏手中拿过报纸。 虞敏脸一红:“楚云市哪个不认得他?一个自杀的副市长。” 文璐看着朝旭的照片,眼珠子瞪得圆圆的― (化入)朝旭在华宇公司中、高级职员会上讲课(化出) 文璐将报纸撕毁,揉搓成一团,往边上废纸篓中一扔。 虞敏:“你干吗?对朝旭?” 文璐诡秘地一笑:“没啥!当官的和我们不是一路人,留着有啥用。”喝了口茶“你原来开舞厅,干吗又搞工程?一定赚了不少钱吧?” 虞敏:“原来靠代――贷款搞舞厅,三天两头公安要查,消防要清,算了。提篮子,搞工程,不投入,回报快。” 文璐:“是的!拿到一个工程,就是自己不做,弄出去,提几个点都赚不少。如果自己做,更赚钱,以后,拿到好的工程自己做嘛!” 虞敏:“我不是学工民建的,不懂!” 文璐:“这你就不要管哪!你当你的老板,施工、预决算等,我可以给你包下来,这碗饭,我吃了几十年了。” 虞敏:“那行!蒋娅萍我比不了,她是近水楼台,但套路,我还是有的。” 文璐:“拿到个上千万的工程,二十年不做事。” 虞敏:“赚头这么大?” 文璐:“不懂吧!朝旭搞的楚江大桥,他只知道华宇公司,可以赚投资三倍以上的钱,殊不知要几十年啦!做主体的路桥公司,差不多要赚一个亿。金桥银路嘛!要我当指挥长,我几辈子可以不想事了。” 虞敏呆呆地望着他,听他吹,眼光瞟了下废纸篓中撕毁的报纸。 668楚云市南山监狱 管教干部手上拿着一份报纸,对服刑人员:“今天的报纸就读到这里,报纸各室都有,你回去自己再看。带回!” 监狱里,马伯清穿着囚衣,手中拿着一份《楚云日报》特刊,眼中恨恨地瞪着朝旭的照片。 室外:“马伯清!” 马伯清:“有!” 室外:“出来!” 马伯清:“是!”他赶忙出屋,站在管教人员面前,低着头,规规矩矩地听训示。 管教人员:“现在宣布释放令:马伯清,男,现年48岁,因盗窃罪判刑十年,服刑期间表现突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七十八条之规定,三次减刑,现服刑期满,予以释放。明天,你就可以出狱了。听明白吗?” 马伯清大声:“报告首长!听明白了!” 管教人员:“好了!回去!” 马伯清:“是!”举起他唯一的右手,向管教人员敬了个礼,向后转,回到了囚室。 669xi城东郊怡园别墅 庭院清幽,环境高雅怡园别墅。 蒋炳文将孩子抱到车上,开车出了院子。 玉芳收拾完家务,走到门外打开报箱,取出一叠报刊杂志,回到大厅,把属于蒋炳文的东西放到他卧室。然后,悠然地坐在大厅沙发上,开始翻阅报刊杂志。她先挑选出一份《楚云日报》,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特写)《楚云日报》《特刊》,“楚云市市长副市长简历” (画外音)“啊!怎么有他?朝旭,是朝旭!是他!” 玉芳惊喜地看着朝旭照片,高兴地喊起来:“嗬!这怎么会?”她拿起报纸,“嘣”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扬起手中的拳头,口里喊道:“啊―!他当选楚云市人民政府副市长了,了不起!真了不起!好!真好!真带劲!”她兴奋、激动地拍拍剧烈跳动的胸口。她拿着报纸在大厅转了几圈,走到阳台上,抬头望着南方天空,笑容里含着激动的泪水。 玉芳从阳台回到沙发上坐下,把报纸平放在茶几上,双手在朝旭的照片上,含情脉脉地反复摸抚、端详,微笑的眼泪滴在报纸上,滴在朝旭照片上,对着照片轻声地念道:“苍天有眼啦!你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施展你的才华了。好人啦!真正的好人!我祝福你!要是当上国家主席该多好啊!嗯!没准!会的,我会给你祈祷的,噢!” 她看着朝旭的照片― (画外音)我原来好后悔没能留下一张你的照片,想念你时,总也似是而非,一直感到遗憾。这下好了,报纸上竟有如此标准照片,天随人愿呀! 她拿来剪刀,打算把朝旭的照片从报纸上剪下来。可刚准备动手,她又停住了,想了想,没有剪。 眼帘出现了蒋炳文疑神疑鬼的神态。 她将这张报纸整齐地叠好,用一张红绸包着,珍藏在衣柜抽屉里,回到沙发上,手托下颏,默默地想,一会儿微笑,一会儿摇摇头。玉芳想着想着,起身回到卧室,坐在桌边,打开抽屉取出纸笔,她犹豫了,揪心的隐痛,使她忽然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 她慢慢抬起头,从卧室出来,先洗了把脸,又从衣柜里取出那张用红绸包着的报纸,放在书桌上,再次凝视着朝旭照片,一遍遍深情地抚摸着。慢慢地,她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她抓起笔来,双手合十。写诗祈祷―― (特写)心香一柱寄良人,祈愿祥瑞护楚云。 为君恪守长生树,无忧无恙到公卿。 玉芳写完祈祷诗,伏在桌面朝旭的照片上,幸福地回忆,她睡着了― p;#61548;玉芳伫立在自己宿舍门边,聆听从白楼方向飘来的琴声,她醉了似的呆呆看着那栋白楼。 p;#61548;《江南春色》二胡琴声中,朝旭与玉芳沐浴着晚霞,在林荫道上漫步; p;#61548;玉芳逼蒋炳文拿出电报,她接过电报,失声痛哭。 p;#61548;玉芳又一次从抽屉里拿出那份电报,抚在胸口上,她微笑着嗫嚅嘴唇,背诵电报内容。 (画外音)惊悉玉体违和,不胜焦虑之至。深谢卿思念之恩,愧对你一往情深之苦。是我委屈了你,辜负了你。虽时过境迁,你又何曾想到,你那美丽的身影,永远留在了朝旭心中。你走后,我内心亦是离恨千端!那段流金岁月,叫人怎生忘得了?此时此刻,我是多么想见到你……。 p;#61548;玉芳伏在桌上熟睡,嗫嚅着嘴唇微笑着。 “妈――!”女儿怀秀回来了。 玉芳抬起头,揉了揉眼睛,赶紧将报纸叠好,笑了笑,将孩子搂在怀中。 怀秀:“妈---!啥事让您这么高兴呀!告诉我好吗?” 玉芳脸一红,抱起孩子亲了一下,笑了笑,掠着她的头发说:“嗯!我很高兴吗?嗯!没啥!妈看到你很高兴。” 孩子不依不饶地:“不嘛!妈不是看到秀秀才高兴的,妈从来没这么笑过,笑得多好看!脸也从来没这么好看过,你一定有喜事,你告诉我嘛!告诉我嘛!妈” 她和孩子说话时,冷不丁看到丈坐在一边,绉着眉头抽闷烟。于是,对孩子说:“妈以后一定告诉你好吗?” 怀秀:“不嘛不嘛!我现在就要知道,妈妈为啥这么高兴?”和母亲哭着闹着。 玉芳急了,轻轻拍了孩子几下屁股,生气地:“你这孩子!咋这不懂事,说了以后再告诉你嘛!” 怀秀更加哭得厉害了,从她身上挣脱下来,跑到父亲身边,哭着告状说:“妈妈不好,妈有高兴事不告诉秀秀。” 蒋炳文抱起女儿,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擦拭眼泪的妻子,哄着女儿说:“她高兴她的,鄂们出去玩儿去,好吗?” 怀秀越发不依:“不!妈高兴,你为啥不高兴,我不!不!”又从父亲身上挣脱下,跑到母亲的怀中,仰着头,央求道:“妈---!你为啥高……不!你哭了!你咋不高兴了?妈---!你别哭!是秀秀不好,让妈妈哭啦!妈!” 玉芳抱起孩子,脸贴着脸:“是妈不好!孩子!你不懂,等你长大了,妈会告诉你的噢!”娘儿俩唧唧咕咕说了一会话,秀秀慢慢在母亲怀中睡着了。 蒋炳文一直坐在那儿抽烟,一根接一根,一家三口沉默无言,静得象封存在棺材里,落地打簧塔钟两边摇摆“哧哧”响动,秀秀从她母亲怀中发出的微弱鼾声,气氛沉闷得叫人窒息,僵持了很久。 蒋炳文他抬起头,鼓足勇气,用极浓的西北口音:“他来信咧?” 玉芳不屑一顾,理也不理他。若无其事地低着头,拍拍怀中睡得正香的孩子,两腿轻轻地摇晃着,眼睛通过大厅,向很远的室外凝视、延伸,这是一双悲悯、无奈、然而却显得异常安宁的眼睛,在那相对稳定而沉静的瞳仁里,储藏着一种深不可测,神圣不可触摸的东西,透露出她对希望幻灭后,违心地接受现实所表现出来的心底的悲惨神情。她有时也把眼光移向坐得离她不近的蒋炳文,尽管只短短的一瞬,情景却如满腔正义的革命者对叛徒的审视。 蒋炳文虽然也顽强地硬挺起他的脖颈,使劲迎击对方眼中如激光似的射线,可那双虚肿的泡泡眼皮却迅速耷拉下来。双方眼神对恃虽只一瞬。 玉芳发现,蒋炳文那两颗紫铜色的眼珠子并不示弱,且显得阴沉、冷酷、凶险,一动不动。她不禁心里一紧,一道阴影从她脑际划过―― (画外音)何玉芳看着眼前的他,厌恶与忧愤涌上心头,这难道不是“坠素翻红各自伤,已落犹成半面妆”的真实注解么? 玉芳眼泪嗖嗖滴下,滴在她那平缓的胸部上,深褐色的衣裳浸湿一片。她低下头轻轻地揩去洒在怀秀脸上的泪水,仍在默默地流着眼泪,看着室外渐渐阴沉昏暗的远空。 670楚云市政府办公大楼朝旭办公室 朝旭的办公室在三楼一个大套间。 市长夏承芳在秘书长的陪同下来看望他。 夏承芳:“朝市长好!” 朝旭起身:“市长好!”握着夏承芳伸出的手。 夏承芳:“朝市长一表人材哟!” 朝旭:“空有其表哇!” 夏承芳:“诶――!怎么这么说呢!听说你满腹经纶啦!” 朝旭:“谬传谬传!” 夏承芳:“不要过谦嘛!发挥你的作用噢!” 朝旭:“尽责尽力吧!” 夏承芳对秘书长:“都安排好了吗?” 秘书长:“这是您原来的办公室,秘书还没定。” 夏承芳:“朝市长可不是一般的人咯!秘书要选个精明一点的,仪表也要配得上我们的帅市长?!” 朝旭:“市长见笑了。” 夏承芳:“好!就这样吧!”将手伸慢慢向朝旭,并认真地盯着朝旭。 朝旭:“谢谢!”自然地伸出手握着夏的手。 夏一时并未松手,仍看着他。 朝旭笑道:“市长日理万机,您忙吧!” 夏这才把手松了,与秘书长出了办公室。 继而几位副市长、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副主任、研究室领导、巡视员、助理巡视员们一一前来参见。 办公厅副主任张云青,带接待办主任,也来拜访了朝旭。 接待办主任抱着一箱烟,放到沙发边上。 朝旭:“唷!云青呐!来来!坐坐!” 张云青:“您别客气,谢谢!谢谢!” 朝旭看了眼接待办主任:“他是――?” 张云青:“接待办主作陈池。” 陈池:“朝市长好!” 朝旭:“好好!坐下说话。” 陈池边谦让,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朝旭,慢慢坐在沙发上。 张云青示意他先走。 陈池马上站起来,给朝旭打了个招呼:“市长!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朝旭:“好好!” 张云青有点拘谨,正了正衣服,很正规地:“市长,今天到您这儿来,一是汇报办公厅有关工作;二是关于您的秘书人选一事,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朝旭挥了挥手笑道:“云青―!你先别一呀二的好啵!还象以前你帮我一样,随便点。楚江大桥的批件不是你,还不知要拖什么时候动工呢!” 张云青:“那!这!”仍有些紧张。 朝旭见状,大笑道:“哈哈―!这张皮吓人啦!哈哈―!” 张云青:“皮?什么皮?”怔怔地看着英气逼人的新市长。 朝旭走过来,笑呵呵地与张云青并排坐下,亲切地拍了拍张的肩膀:“什么皮?虽说没饰豺狼虎豹,也无红缨冠顶,市长这张皮,也是?人的呀!” 张云青:“市长!这张皮,嘿嘿!”看着朝旭。 朝旭把放在张肩上的手抽回,吸了一口烟,递了支烟给张,又把刚才给云青倒的茶递到他手中:“是的!市长这张皮。我如果没披上市长这张皮,你今天说话,就会和以前那样轻松,不至于这样生疏、拘束是吧?” 张云青接过茶,轻松地笑了笑。 朝旭:“官阶把人的关系拉远了。这两天,我察觉和人见面,好像我身上披了一张老虎皮,别人见了我总畏畏缩缩的,有一种如临大敌之感,人生的一大悲哀呀!” 张云青诙谐地:“官大一级,重于泰山嘛!”说完,端起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口,看着朝旭,自然多了。 朝旭:“你可得小心点,当心我压死你!哈哈哈!”继而又说“甚么重于泰山,那是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我说云青啦!咱们以后朝夕相处,你随便些行吗?” 张云青:“行!行!但规矩还是要吧!” 朝旭想了想:“嗯!好的规矩―当然要坚持,有的规矩我看可要可不要。” 张云青:“人!就是不一样啦!代宇庭就比您讲究多啦!” 朝旭:“好吧!都是过去的事了,老代有他的特长,人都死了,还有啥呢!最起码他比我适应环境些。怎么样?他家里还好吧?” 张云青:“他老婆前年去世了!” 朝旭:“他夫人去世我知道,代政告诉我了,当时,我在深圳赶不回来,我爱人去参加了追悼会。代芸那女孩,我叫深圳的一个朋友,给她找了个工作,当文员,待遇还算可以。” 张云青:“那我就不知道了,谁还管得了这么宽咯!” 朝旭“云青!这不好,人的一生,好多事情难料,谁也难保自己一辈子就无忧无虑。旦夕祸福,天之常理。代宇庭死了,家里人还在这个世界上生活,都是人啦!听说还有一些事情不了了之?” 张云青愣了愣,显得有些不高兴地:“不知道,大概是吧!” 朝旭并不在意:“你去查查文件,看这种情况,对于家属,还有些什么补尝,该给人家办的妥善办了,能宽的尽量宽点。听说房子还没给安排吧?” 张云青:“别人都说,他那二儿子赚了不少钱,俩兄妹住着好大套房子哩!” 朝旭:“这是两码事,按政策他还可以分一套福利房吧?” 张云青:“不知道!” 朝旭:“查查!该分给他们的要给,毕竟便宜些嘛!” 张云青:“您别担心――!他第二个儿子有的是钱――!” 朝旭:“我刚才说了,两码事,再说,他赚点钱也不容易,能关照的尽量关照噢!” 张云青:“好吧!既然市长交代了,我会办好的。” 朝旭笑道:“好吧!说正事儿。你刚才说什么?是配秘书的事?” 张云青笑道:“您头脑真清晰,事无巨细,有条不紊。” 朝旭:“就这么点事还弄不清,那就只能去敬老院了。嘿嘿!说吧说吧!” 张云青:“我早就听江秘书长说,您最讨厌秘书?” 朝旭爽朗地笑道:“呵呵!这老领导,这是怎么说道呢?我不是讨秘书,是说秘书要谨慎。哦!我还没去看他老人家呢!怎么样?云青,改日你定个时间,把江秘书长请到我家喝一杯?你作陪!” 张云青:“到家里干啥呢?我要接待办安排一下,不就行啦!” 朝旭:“私家客,与公事无关,到馆子里吃太贵,我不是请不起,而是瞪着眼睛认宰,吃了都不舒服。家里吃,没干扰,也卫生、亲和,随心所欲。你不想尝尝你嫂子做的菜?虽说没有大宾馆酒店那些牌子,手艺不错的――!” 张云青笑容可掬地:“行!行!”满口答应。 朝旭:“哦!又扯远了。还是谈秘书的事、谈秘书的事吧!” 张云青:“不知道市政府办公厅这些年轻干部中,您相中了谁?” 朝旭:“我还真的没想过这件事哩!初来乍到,对谁也不熟悉。市长、副市长们选秘书,都是他自己看中了谁,就点名要谁吗?” 张云青:“嗯!大多数是样,有的还从他原单位带过来哩!” 朝旭:“这也是规矩――?” 张云青:“不成文的规矩,一市之长,这算什么呢?” 朝旭温和地:“既然没有文件规定,你管人事,定了谁就是谁,你征求我的意见没必要,是工作,不是个人相亲。” 张云青:“您还是提出几点要求,基本条件还是要的!” 朝旭笑道:“我个人真的没什么条件。就按市级政府领导选取秘书的搞吧!” 张云青:“林杰您认识吧?” 朝旭:“嘿――!你的记性真好,都好些年了。认识啊!怎么?你们是想叫他来给我当秘书?” 张云青:“还没定下来呢!得征求您的意见。” 朝旭:“我刚才说了,组织安排,市长也是在组织内生活,这是原则。哦!我在哪个处室过组织生活?” 张云青:“还没定。” 朝旭:“定下来后告诉我。不然,人家会说我是特殊党员。云青,我俩定个君子协议好啵?” 张云青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朝旭。 朝旭:“一、以后你送文件来要提醒我,需要马上办的,除我有极特殊的事,立等可取,像照相馆的快照一样。” 张云青笑了。 朝旭:“二、过组织生活你要提前半天告诉我,打手机、办公室或家里电话都可以,不要委托别人,就你行啵?” 张云青:“行!这有啥不行的。” 朝旭:“过组织生活不要占用休息时间,节假日、晚上不要搞。节假日我想多睡会儿,晚上我有和老婆散步的习惯,请你还是关照点儿。” 张云青笑道:“您别客气,这完全可以!” 朝旭:“我这在社会上散淡了几年,再进政府机关,就象有无数条绳索捆住了似的,我需要有块自留地。我单独活动时,只有你掌握我的去向行啵?没有十分重大的事,你不要叫我,包括市委那边。” 张云青:“这可难办,如果是市长、书记找你呢?” 朝旭:“你看情况,相信你把握得了,既使在这个问题上出了差错,我决不会责怪你。” 张云青:“行!有您这句话就行了!” 朝旭:“再有,这也许是我不该管的,不过,作为建议也可以嘛!” 张云青:“啥事儿?” 朝旭:“现在新闻采访领导太多,电视新闻节目的画面,完全被领导占据,你认为这样好吗?” 云青低着头:“不好又怎样,原来,我提出采访政府领导,必须由办公厅统一安排,秘书不能随便答应新闻媒体,可是,做不到啊!” 朝旭:“为什么?” 张云青犹豫地:“不好说哇!谁甘愿寂寞?在位几年,一晃就过去了嘛!谁不想露露脸,尤其是秘书揽事,时常给媒体打招呼,还专门交待记者给领导搞特写。当然,领导自己不热忱,就不会有这些事。” 朝旭沉吟一会儿:“我会告诉秘书,按你定的那个规矩办。” 张云青:“算了!没必要了吧!” 朝旭坚定地:“其他人随你,我的活动,按你定的规矩办。我提醒你,如果谁拉我去为他撑门面,那就唯你是问。” 张云青:“好的,请您放心,我会把好这一关的。” 朝旭指着这箱烟:“多少钱?” 张云青:“烟厂专供市政府领导的工作用烟,不要钱。” 朝旭:“这也是规矩?” 张云青默认地点点头。 朝旭想了想:“这箱退回去也没必要,你把它交给接待办,做招待烟用。告诉烟厂,别人我管不了,我不要他们配烟。” 张云青为难地:“这不好吧?” 朝旭:“我们发了工资是干啥的?连自己抽的烟都买不起?群众说‘工资基本不动’是啥意思?” 张云青:“这……。” 朝旭严肃地:“你认为这样好吗?‘亚**’是啥?就是这些看似没啥,实际上变相受贿的玩意儿。一箱烟几千上万元,一年下来多少钱?烟厂送烟、酒厂送酒、服装厂送服装、不生产物质的送钱,你来者不拒。这官还当得下去?你说话还有人听?工作用烟!工作用什么烟?我如果不抽烟呢?难道拿去换钱?那象啥?你要知道,当**成为习惯的时候,你就感觉不到那是**了。” 张云青:“多年来都是这样搞的嘛!” 朝旭:“我不管,反正我不会要。拿人家的手短,当别人求你时,你一无钱财,二无物资,何以回报?只有大笔一挥,他行了!你完了!” 张云青:“那以后其他物质呢?比喻酒厂送来的酒等?” 朝旭:“云青啦!我如果啥都不接受,会不合群。这样吧!酒,我的那份,你分别给退下去的格明、游之、江枫三人每人一份。其他东西,办公厅干部有的,我要,干部们没有的,我不要。” 张云青:“嗯!好吧!”带着烟,默默地离开了朝旭办公室。 671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楼方格明家方夫人:“听说那个朝旭搞你这角?他行吗?” 方格明:“管他行不行,反正我退下来了,爱怎么搞怎么搞呗!”略停“不过――!这人还行!人品,才能还是在姓代的之上。” 方夫人:“你莫再提那个畜牲了,苍天有眼,他终于得到了报应。” 方格明:“嘿嘿!我还得谢谢他,他死之前把我搞下来了,否则,我还说不清呢!你……。” 门铃响。 方夫人起身开门:“啊!这不是朝市长吗?” 朝旭笑容满面地:“您好!” 方格明迅速起身:“呵呵!朝市长!请坐请坐!” 朝旭:“方市长!您好啊!身体很健康啊!” 方格明:“还行!饱食终日,无所用心。” 朝旭笑道:“颐养天年,天经地义。好久没见到老领导了。” 方夫人给朝旭斟上茶。 朝旭:“谢谢您!” 方夫人:“别客气。” 方格明笑道:“是的!还是上次奠基仪式上见了面吧!谢谢您那次亲自开车来接我啊!” 朝旭:“应该的呀!您是德高望重的元老啊!” 方格明笑道:“快别这么说了,被人赶下台,废黜之官,西哈努克,何谈元老。” 朝旭:“是非功过自有公论,既便是党的历史上,又发生过多少误会?” 方格明不好意思地:“你也被他害得够苦的,我有责任啦!” 朝旭:“过去的事越想,越想不开,老领导坦荡一生,经历了人生难得的一劫,仍巍然屹立,身心更加坚实。老代就那么个心态,总想要这个世界适应他。我相信因果关系,该干什么干什么,不愿回头看,人生拿不到往返车票,一经出发,就再也回不来。” 方格明:“哈哈哈!说得好!人生,没有推倒重来呀!今天第一次听你谈人生,我原以为你不近人间烟火呢!看来,也是个有傲骨,无傲气的铮铮男子汉啦!” 朝旭:“主要是接触太少,您对我不了解。” 方格明:“我在台上,你不来,我下野了,你来了。难得呀!”回过头“老婆子,拿酒来!”问朝旭:“搞一杯?” 朝旭笑道:“行!” 方夫人将酒和点心摆上,并斟了两杯酒,坐在一边笑眯眯地看他俩喝。 朝旭端起杯:“我敬老领导一杯!” 方格明:“好!干了!” 朝旭:“干了!”他吃了点东西“我上任后,这是第一次走访老领导。” 方格明:“我这是第一家?” 朝旭:“没错!从元老开始拜起!” 方格明高兴地:“好好好!我得敬你这位贤能一杯!” 朝旭“岂敢岂敢!还是我敬您!” 俩人碰杯干了。 朝旭对方夫人:“嫂子!以后,我会叫云青送些酒过来。” 方夫人:“不用了!有!” 朝旭:“不要说了!我知道,那份酒是我的工作用酒,烟,我叫他给接待办,酒嘛!分做三份,您、游副市长和江枫同志,我交待张云青了。” 方格明:“那怎么行?” 朝旭:“没事!在职,方便!到哪里撮不到一顿酒?退下来了,无人问津咯!您就用吧!我退下来,那就没办法了。” 方格明:“这不好吧!” 朝旭:“老干部喝我送的酒,我又不求您办事,安全,哈哈哈!” 方格明:“哈哈哈!” 朝旭:“只是我有个要求。” 方格明笑道:“说!” 朝旭“我对楚云的财政工作不熟,您在财政这条线工作多年,还请多指教才好。” 方格明沉思一会:“我很佩服你,李明涛有眼力呀!唉!不退下来不认识贤人,和未经失意不懂得人生一样。原来是睡着的,现在我被迭醒了。好!和你扯扯楚云财政。” (画面)两人促膝交谈。 第二十四集(续) 672楚云市政府办公楼朝旭办公室 林杰出现在朝旭办公室面前。 林杰:“朝市长!” 朝旭开始一愣,恍然大悟:“啊!小林――!我只不过说了一句认得你,他们就这样定下来了啊!来来来!先坐下说话。” 林杰紧张地:“朝旭市长不愿意要我?”摸着沙发扶手慢慢坐下,边疑惑地瞪着眼睛。 朝旭笑道:“哦!不不!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我不要也不行啦!我的意思是说,凡领导认得的人,他们都是重视的呀!”朝旭给他倒了杯茶“我过去不明白,何为一言九鼎,今天看到你,我体会到了。” 林杰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您――!” 朝旭笑了笑:“没什么,定下来了,那就这样。你住哪儿?” 林杰:“政府院子里分了房子。” 朝旭:“爱人和孩子呢?” 林杰:“爱人在电讯,待遇不错。孩子已经上三年级了。” 朝旭:“你已经是副处级了吧?” 林杰:“嗯!刚解决不久。” 朝旭笑道:“那你还来我这里干嘛?” 林杰笑了笑:“啥处不处的,我才不在乎哩!我和您一样,对秘书没好感。如果跟别的领导,我不会去,跟您,我愿意!” 朝旭回忆道:“我的经历中,除了因道不合,不相谋者外,相处过的人,一般都还应该过得去的,你应该会和我相处得好吧?”微笑着望着林杰。 林杰认真地:“我乐意为您服务,向您学习。” 朝旭笑笑:“你不要总是这么客气!嗯!有什么要求和打算?说说。” 林杰:“好好工作,尽可能使您满意,别无他求。” 朝旭想了想:“嗯!你对我没要求,可我对你有要求呢!” 林杰:“这是应该的。” 朝旭:“喏!这就是要求,昨晚我从网上下载的,你先拿去看看吧!”朝旭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林杰,自己回到办公桌边,坐下来批阅文件。 (特写)四川省关于控制对领导秘书提拔使用的具体规定。 林杰迅速扫视了一遍,拿着文件站起来,礼貌地:“您放心!我一定认真学习,按规定的要求做好工作。市长您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处里把工作交一下。” 朝旭笑道:“好!”又说:“先别走那么急嘛!来!再聊聊行吗?” 林杰高兴地:“行!咋不行!”慢慢坐下来,看着朝旭,心情显得轻松。 朝旭也走过来:“小林呐!第一次见面,我是说我回政府工作后第一次” 林杰点点头。 朝旭:“我给你的见面礼,竟是如此不近人情,如此刻薄,有意见吗?” 林杰:“哦!不!这是应该的。” 朝旭:“这个《规定》我简单地看了一下,严是严了点儿,这些年,秘书出事太多了。你和我在一起工作,如果把握不住自己出了事,你不值,我这个当头的,心里好受么?”他看着沉默中的林杰,又说:“常务副市长,权力大得很啦!我的前面几任,或多或少都出了些情况,我会怎么样?” 林杰:“您一定很称职!” 朝旭:“不一定!当局者迷呀!官瘾如赌瘾,不沾不上瘾。我虽然无官瘾也不喜赌,可现在抓了手好牌,骰子一开,得玩下去呀!你是旁观者,要不断地提醒我,既不要看着我把一句句话撤了,也不要鼓动我只做大胡,要时刻提醒我打好和牌。我工作的对象不是赌徒,而是几千万楚云人民,你为我着想,就是为几千万楚云人民着想啊!” 林杰:“我――?” 朝旭:“你!你不要把自己定在服务的位置上,我和你的关系是平等的同事关系,不称兄道弟,伙计!就叫伙计!” 林杰忙说:“不行不行!市长别开玩笑。” 朝旭:“哈哈哈!看你!这有啥!当然,还是个领导与被领导关系。你得时常与我换换位,站在我这个副市长角度,替我想想问题,帮我出些好点子。” 林杰:“我会的!” 朝旭:“官僚构成了传统中国的支配阶级。官到这一级,要把握好自己难啦!对于这个层面上的干部,德国、法国的称之为‘官僚型’;英国称为‘贵族型’,美国称为‘民主型’。中国喊的是‘公仆型’‘服务型’果真如此么?” 林杰:“您是怎样打算的呢?” 朝旭:“眼睛向下,以‘人’为中心,使公仆型、服务型,名副其实。” 林杰:“秘书声誉不好,我知道您是在担心我啊!” 朝旭:“不完全,秘书的问题,说到底是领导的问题,反映了领导对身边工作的人不负责任,领导者自身不正。” 林杰:“那还是在于自己,内因是决定的因素哪!” 朝旭:“没错,可榜样的作用是无穷的呀!”顿了顿“小林啦!我尽量管好自己,但是,你要像一面镜子一样照着我。不是你怕我,而是要让我时刻想起,你曾说过什么来着?” 林杰:“您是要我做魏征啦!呵呵!” 朝旭:“行啊!那我就‘理事明’了!理顺工作的理,办好事的事,明白而不糊涂的明。哈哈!” 林杰:“市长!我尊重您的意见,努力做好。只不过,在物欲横流的时下,能圆融的,尽量圆融,人至真则无徒哇!您是市长,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些?” 朝旭:“该说该说,这就是提醒。我有七情六欲,‘情、欲’这东西,没有不是人,处理不好害死人。我现在面对的是千百万楚云人民,一举手,一投足,至关重要。战战兢兢,唯恐当不好这个官哪!” 林杰:“您当这个副市长绰绰有余,要自信。不担心自己的人最危险,自以为如何了不起,往往出事的就是他们。” 朝旭笑道:“我也不是没自信,干了几年企业,现在又回到机关,肯定会有很多不适用。今天的朝旭,已经不是过去的朝旭了。过去,我是个工作狂,典型的孔老二,一板正经。现在比较爱玩了,也有些好吃了。” 林杰:“嘿嘿!”舒心地笑了。 朝旭:“你别笑,真的!不过呢!我并不担心什么烟开路,酒灌魂之类的事,我的原则是,只要不把国家的钱,往个人口袋里揣,政治上就死不了,你说呢?” 林杰赞同地点点头。 朝旭:“另外,你以后打扑克、搓麻将,遇到‘三缺一’什么的,别忘了通知我一声,哦!” 林杰笑道:“我会的,不过,你如果很忙呢?” 朝旭:“啥叫忙?口口声声喊忙的人,都是叫给别人听,做给别人看的,知道张飞耒阳看庞统的故事吗?” 林杰:“嗯!看过。” 朝旭:“庞统很实在,不做假样子。实际上半天可以做完的事,拖一个月。还见人就喊忙,不实在嘛!说什么统筹兼顾?连自己的时间都留不出来,那还谈得上什么本事、能力。《论语》中讲八分为公,两分为已,我看应调整成四六开,一个人四分为已,就非常高尚了。甚么一心为公?常把这话挂在口头上的人,他骨子里是一心为已。” 林杰:“说实在的,来给您当秘书,说不想借助机会晋升职级,或改变自己的命运,那是假的。您说的这些,我很受教育,不能说,一番话使彻底改变,但至少,我知道什么才是最珍贵、最重要的了。” 朝旭:“你的这些想法并不奇怪,人,特别是男人,一定要有上进心。我不喜欢混,不喜欢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人。至于你将来能干什么?这在乎你自己,你也不要把这些东西看得太重,否则,就是自己遭贱自己。” 林杰:“我会牢记您的教诲的。” 朝旭侧过脸看了林杰一眼,笑了。 林杰:“人们往往把官僚和儒家扯在一起,儒家是紫色的,道家是蓝色的,如今的年轻人,崇尚蓝色理想,既便是办公厅,也不见得那样红色、那样正统。”说完,不放心地看着朝旭。 朝旭:“你说的是实在话,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还是别说,从自己做起吧!” 林杰点点头。 朝旭幽默地:“八小时以内,咱们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八小时以外呢!甘于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管他儒家、道家与杂家,适者存之,我们不妨试他试?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看呢?” 林杰:“行!就按市长提出来的这个伦理规范,试试!”起身欲走。 朝旭:“我记得你是楚云工学院毕业的吧?” 林杰点头:“您的记性真好。” 朝旭:“你最近可否与学校联系一下,我想到几所大学跑跑,主要是了解高等院校科技成果转化状况。” 林杰:“行!”朝旭嘱咐:“不要告诉媒体,以后的工作,需要媒体披露的,由办公厅统一安排,记住咯!” 林杰:“好的!” 林杰走后,朝旭久久地看着自己的办公桌发愣。 (画外音)朝旭上班不到半天,象是走完了一个世纪。他在琢磨:两千多年来,中国的**集权体制,儒生官僚体制的存在及其连续性,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权重,今天,自己站在了这个权重一方的位置,是以先贤为范,做一个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人民公仆?还是做一个凌驾于人民头上,甚至凌驾于法律之上的特权阶级。 我在这个办公桌上,会决定些什么呢? 673楚云市政府办公楼市长办公会议室 秘书长读文件:“国有企业的改革进行了多年,真正成功的经验极少。国有企业在改革开放中,面对风起云涌的市场竞争,却显得那样的无奈。更重要的是站在改革指挥台上的执政党、各级人民政府的领导者们,又有多少是称职的指挥官?为什么操纵着人、财、物大权,能呼风唤雨的国有企业领导者,反不如众多的白手起家的民营企业家?” 夏承芳:“文件学完了,现在研究工作。zhi市冶炼厂破产工作了结后,最近准备向国际招标,通过筛选,美国kk公司比较合适。” 陈副市长插话:“美方提出,必须绝对控股、必须是行业龙头企业、预期收益必须超过15%。” 大家议论纷纷― “过分了,说穿了,他们是要控制中国的市场。” “唉!人逢低檐下,怎能不低头哇!一个破产企业嘛!只能任人摆布呗!” 朝旭:“我认为,吸引外资是我国对外开放的重要内容,外资确实给我国某些濒临倒闭的企业,注入了活力,带来了生机。但是,如果听凭跨国公司任意并购,中国的自主创新企业,民族企业,将逐渐失去主动权。国内龙头企业的核心部分、关键技术和高附加值,就可能被跨国公司控制,甚至作为建设创新国家的大批骨干企业,也将受到严峻挑战。” 陈副市长:“言之有理!” 夏承芳:“怎么个有理?” 陈副市长看着朝旭。 朝旭:“我们引进外资有不少成功的经验,但也存在极其严重、不可忽视的教训:国内有那么几家大厂,在这些引资并购中,中方痛失品牌、市场和产业平台。我们应当看到,外资的大量涌进,有利有弊,不可否认,zhi市冶炼厂是个困难企业,五万多工人要吃饭。但是,就该企业的基础来说,并非走投无路,有包袱,也有潜力。建厂五十多年,前四十几年路子走得很顺,这几年突然下滑,为什么?” 夏市长脸涮地一下红到了脖根,大家都把眼光投向他。 (化入)夏承芳到zhi冶视察工作,他在全厂职工大会上说:zhi冶是我们zhi市的一面旗帜,zhi市财政50%以上我们zhi冶作的贡献(化出) 朝旭:“我说zhi冶有潜力,并非信口开河。我到过zhi冶,据我了解,第一、这个厂的基础设施比较完善,从厂房、设备,到生活区,配套、齐全,占地面积很宽;其二、技术力量比较雄厚,他们的科研设备到现在都并不见得落后;第三、zhi冶的生产的主要原料供给充足,该厂地处楚南,楚南是有名的有色之乡,几十年来形成了一条快捷的运输线。最后一点最重要,zhi冶的产品在国内,国际上都有一个长期广阔的市场。” 夏承芳:“当务之急,是几万人要吃饭啊!” 朝旭:“是的!目前zhi冶很困难,除在职职工外,还有一万多退休人员,包袱沉重。原来在国际上签订的合同不能兑现,造成巨额赔款,更加重了这个企业的负担,靠该厂自身的力量,扭转这个局面确实不易。但我们切不可‘饮鸩止渴’。” 夏承芳:“啥叫饮鸩止渴?真是。” 朝旭:“美国kk公司的‘三个必须’,意味着什么呢?第一、美国人要永远控制中国技术创新平台,搞新的技术垄断,使你的企业没有主动权,永远丧失竞争优势;第二、并购后的zhi冶,将成为他在中国的一块小小的殖民地,该厂的中国人将永远沦为美方的打工仔、奴隶;第三、美方要保证他15%以上的利润,zhi冶产品将占领中国同类产品60%以上的市场,同行业要与之竞争,势必加大中国企业的成本。美方一旦垄断,就会为牟取高额利润,成倍地抬高产品价格;第四、如无利可图,美国人一拍屁股,走了!这个烂摊子仍旧留给我们。近年来,外国在我国并购机械制造、食品、日化行业到装备制造业、服务行业,造成的上述事件,屡屡发生,我们难道还不应引以为戒?” 夏承芳:“照你这么说,引进外资可以休矣!那我们就继续背着这个包袱吧!” 朝旭:“不然,引进外资必须从维护本国的长远利益出发,凡涉及到能源生产、基础材料工业领域;机械制造领域;具有巨大市场规模,长期增长潜力的食品、消费品生产领域;新技术服务和正在逐步兑现加入世贸组织承诺,走向开放的商业、金融服务业等领域,都必须慎之又慎。特别是某些国家,对我国行业里的龙头企业,通过并购获得其控制权,控制该行业某一个地区,甚至全国的生产,这种模式更要引起高度重视。这既涉及到民族经济的发展,也关系到国家产业的安全。” 周乃山副市长:“老朝哇!你讲的这些并非没有道理,我也并非是主张饮鸩止渴,我们要面对现实,你说zhi冶,现在这种状况咋办?一天都难以为继呀!我们与美方合作的事宜,都已经准备就绪了,这机会――?” 夏承芳轻声冷冷地:“节、外、生、枝!” 朝旭:“我并非节外生枝,您也别生气,您是市长,我是副市长,讲穿了,我俩都不过是在这个位置上为国家、为人民值班,作为值班员,就要在当班期间值好班、把好关、不误事。因为,我们手中没有小事。” 市政府顾问游之:“我赞同这样的提法。” 夏承芳:“提法不提法,谁也能说几个新鲜词儿,现阶段的问题很具体,如何面对现实?” 游之:“老大!你今天是咋啦?总得让人把话说完啦!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又对朝旭:“我虽然是个老家伙,咱俩前几年就熟了,你是一个本事的人,今天说的就很有新意、有见地。至于老大的脾气――,你以后慢慢就了解了。” 朝旭笑着对游之:“您是老领导了,几年前我就很敬重您,现在更应该尊重您。工作中不同意见,这很正常,我也不是对zhi冶的事泼冷水,殊知,本土企业任重道远。既使和美方合作,也要讲‘游戏规则’,一旦‘错托终身’,一任跨国公司恶意并购,自由发展,企业失去自主发展的空间,没有自主品牌,我们注定会是悲剧的主角。” 陈副市长:“我同意朝市长的看法。国家出台了《关于外国投资者并购境内企业的规定》,也设置了‘反垄断审查’等门槛。” 朝旭:“美方可以提那么高的要求,我们为什不能理直气壮地设定限制?中国的国有企业改革是一个重大机遇,外资看到了这个机会,他们看到了中国大型企业的潜力,看到了中国产业的价值。只要我们能站在一定的高度,提出保护措施,他们并购的热情不会受到太大的打击,洋浦就是如此嘛!十年前,我在一个重要场合谈过引进外资的事,我当时是极力支持引进外资的。也讲了国家坚持尊重主权、加强管理、和要有一定的限制等问题。” 游之证实:“没错!当时我也在场,讲得好。” 夏承芳:“这事我看暂时缓议,陈副市长与美方再周旋一下,大家再好好想想,我也考虑一下。还有两件事需要和大家商量的,一是……。” 会议在继续。 674楚云市委群工部 朝旭独自一人找到群工部,他先到接谈处,处长正和一位上访人谈话。一见朝旭来了,慌忙起身。 接谈处长:“啊!朝市长!” 朝旭:“没事没事!你继续谈,我也听听。” 接谈处长:“我们已经谈完了。”对那位上访人“就这样吧!” 上访人:“嗯!”他指了指朝旭“你是市长?” 朝旭微笑着点点头。 上访人:“我跟您谈谈行啵?” 接谈处长不耐烦地:“行了行了!今天不是市长接待日。” 朝旭向接待处长扬了扬手:“不要紧,我和他谈谈。” 上访人:“那太谢谢您了。” 朝旭:“你有什么问题需要向政府反映?” 上访人:“市长!您能抽出时间和我一个普通群众说话,我很感谢!首先,我代表……。” 朝旭:“别别!客气耽误时间,有什么,直说吧!” 接谈处长:“他是……。” 朝旭对接谈处长笑笑:“还是让他说吧!” 上访人:“谢谢!我要向市长反映的是,民营企业的地位问题。” 朝旭:“嗬!好!我正想听听这方面的意见哩!说详细点。” 接谈处长笑了笑,立即端了杯茶给朝旭,自己搬了把凳子坐在边上听。 上访人陈述。 群工部长:“朝市长……。” 朝旭跟他握了下手:“一起听听!” 群工部长无奈,只好陪他听上访人讲述。 (画面)上访人向朝旭讲述,群工部几乎所有的人都围在接谈室,看朝市长、听上访人讲述。 朝旭:“很好!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民营企业是我国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政府对发展非公有制经济,四个不限制:不限制发展比例;不限发展速度;不限经营方式;不限经营规模。三个加大,:加大政策扶持力度;加大依法保护力度;加大环境整治,使民营企业政治上有声誉;社会上有地位;经济上有实惠;事业上有作为。” 上访人:“谢谢市长,我还有一个问题。” 朝旭:“是不是组织管理问题?” 上访人:“正是正是!” 朝旭回过头对群工部长:“这样吧!关于民营企业协会问题,一下和他扯不清,你明天到我办公室去一下,带个笔杆子,我谈点看法,搞个文件,在市长办公会议上通过一下。比喻说,怎样不再需要企业花钱、花时间、花精力到政府部门攻关,协会参与行业发展规划;协调市场、价格、组织反倾销应诉、沟通市场体系、连接政府等。至于你说政府的会议你们要参加,这是不可能的。” 大家“哈哈哈!” 朝旭:“大家不要笑,他是不懂,意思我明白,市县都有企业协会、工商联,这就是各企业联系政府的桥梁嘛!” 上访人:“这就好了。” 朝旭:“你先回去,告诉大家,这件事,政府支持你们,并且,很快就会有政策的。” 上访人:“好好!我就回去。”一转身“嘿嘿!我见到了市长。”笑眯眯地走了。 朝旭站了起来。 干部们:“朝市长您好!” 675楚云市委群工部 朝旭:“朋友们好!我回来了!又和你们战斗在一起了!” 干部:“您是市长,我们是为您做具体事的……。” 朝旭:“可别这么说,啥市长不市长的!都是做具体事的,我是部里老人了,你们不会不接受我吧!” 干部:“不会不会!我们吧不得把群工部升为副省级哩!” 大家:“哈哈哈!” 部长:“到我办公室去坐吧!” 朝旭回头看了看大家:“你看,都是老熟人了,你办公室太小咯,干脆到会议室,大家一起扯扯。” 部长:“那行吧!”他回头“小琼!把会议室的门打开!” 俞小琼:“好哩!” 朝旭:“小琼!” 俞小琼:“哎!朝市长!” 朝旭:“小姑娘,现在做妈妈了吧!好!你先开门去吧!” 俞小琼笑呵呵地:“嗯!还小姑娘哩!小孩都两岁多啦!” 676群工部会议室 朝旭进到会议室,群工部全体干部。 部长:“小琼!你去买点水果、瓜子来!” 俞小琼:“哎!”她看了一眼朝旭,走了。 朝旭:“荆夷县的那个蒋老太还来过没有?” 干部甲:“没来过了,文革中的三案(冤假错)基本上处理得差不多了。目前,群众反映比较强烈的问题,主要是三个方面:干部作风;下岗工人;改革开放中民营企业的地位;尤其是干部作风问题。” 朝旭低下头想了想:“是啊!我原来在部里的时候,干部作风问题就是重点,说到底,信访问题都是干部问题。” 部长:“党政机关最难做的是信访工作。” 朝旭:“可又是最重要的工作。” 部长:“领导不重视,下面互相推诿,自身地位低。” 朝旭:“我知道,不光是机关部门,就连有的领导干部,都把这项工作当成可有可无,他们对什么部门感兴趣?” 干部乙:“组织人事部门、财经部门。” 干部丙:“还有纪检部门,屁股上有屎嘛!怕纪检部门查嘛!” 众人:“哈哈哈!” 朝旭:“是这样,我们信访部门接触的人,是最可怜的;纪检部门的对象是最有权的……。” 干部丙:“组织人事部门喜欢最有钱的,现在用钱卖官,时髦哇!” 众人:“哈哈哈!” 朝旭:“我们还是要看主流,老话一句,从自己做起吧!原来我就想,群工部应该出政策,党和国家的政策对象就是群众嘛!群工部是群众情绪的晴雨表,能不能从群众工作中有所发现,提出一些政策性的东西出来。 部长:“民营企业发展很快,国家的相关政策还不配套,限定还比较多,有些规定模棱两可,我们也拿不准。” 朝旭:“民营企业要支持,楚云民营企业税收,占全市财政收入60%以上。这是好事,还要想办法提高,还有很大的潜力可挖,这就需要政府的大力支持。民营企业不占用国有资产,国家不担风险,政府只要把好环境、资源保护关,加强市场管理,进行政策指导就可以获取大量税率,你们搞点调查研究,综合一下,拿个东西出来。” 副部长:“下岗工人的问题也比较突出,楚南886厂军转民后,工人基本上都下岗了,很不稳定,听说又酝酿集访。” 朝旭:“这个厂过去对国家是有贡献的,特别在国防建设方面贡献还是重大的,没有他们,中国的原子弹上天都难以想象,他们是有功之臣呐!国外对他们这类人员是终身负责制,我们要善待他们,网开一面。要为他们设想,这一类厂子一般都在深山老林,交通不便利,不像城里或离城近的厂矿企业,可以从事第三产业。他们能做什么?要为他们解决一些具体困难,就必需制定有利于他们的政策。群工部派几名同志下去,作点调查研究,提出个方案来。” 部长:“好的!“ 677楚云市政府领导宿舍朝旭家 朝旭坐在书案前,操作电脑,不时作下记录。 墙上的?钟指向1点多。 凤玲披衣起来,站在门边心疼地看着丈夫。 凤玲:“这么晚了,还干啥呢?“ 朝旭:“充电!” 凤玲:“充啥电啦!” 朝旭:“知识!新知识!网上是百科全书,啥都有,但要分析地看。” 凤玲:“我瞅你呀!干啥都累。” 朝旭:“转过身来,可以不累呀!饱食终日,人云亦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大流,既安全,又舒服。” 凤玲:“你干吗就不能让自己轻松点儿呢?” 朝旭转了过去“没法呀!天性如此。你睡吧!” 凤玲只好转身回卧室。 朝旭移动鼠标,电脑了变换着内容,明亮的台灯,由近面远。 678楚云市往楚云工学院的车上 朝旭带着林杰去往楚云工学院车上。 朝旭:“科研成果转化是促进生产力的关键,要加速楚云经济发展,必须加速科学技术产业化的进程。中国不通过科技创新,加速民族工业发展,那就只能长期充当国际超市。” 林杰:“日本人在中国的市场大得很啦!” 朝旭听了点点头:“日本人过去侵略中国,我们用小米加步枪,或者说,用几万万同胞的血肉之躯抵抗,取得了抗战的胜利。现在对他们的经济渗透用什么抵抗呢?” 林杰:“走科学技术产业化的道路,提高民族工业的品位,是唯一可行的抵御措施。” 朝旭:“我们有好多东西完全可以超过日本人,却没有给以足够的重视,让别人钻了空子。嗳!你能不能说说,现在,日本主要有哪些商品,在中国比较畅销?” 林杰想了想:“多啦!全方位。如汽车:就有本田、丰田、三菱、威驰、风度、尼桑、途乐、蓝鸟、奇骏、凌志、碧莲等二十余种;电子产品:数码类,有索尼、富士、东芝。家用电器:索尼、佳能、松下、卡西欧、京瓷、柯尼卡、三洋将近四十种;化工方面:有资生堂、花王、狮王、诗芬、碧柔、多芬、乐而雅、东洋之花十几种;还有烟酒食品,” 朝旭惊诧地:“连烟酒食品也有从日本进口的?” 林杰:“可不!柔和星、明治食品、四洲食品、麒麟啤酒、午后红茶、朝日啤酒、味千拉面等;另外,服装也让日本人,占了相当一部分市场。” 朝旭笑道:“中国人真的好说话,自己的衣服穿不完,还花高价,买过去仇人的衣服,民族气节何在呀!” 林杰:“什么美津浓、爱斯克斯、日高、华高青山洋服、南亚服装等,还有伊藤洋华堂、吉之岛、西武等百货呢!” 朝旭看了看林杰,笑道:“嘿!你还知道得真不少嘛!”稍顿“除了前面几大类,我很少听说过?汽车、电视机之类,我还是用过,我绝不会再买了。但要我吃日本食品,穿日制衣服,我绝对不会。” 林杰诧异地:“那为啥?” 朝旭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林杰:“科学技术当然会影响到各个方面,有些东西是肉眼发现不了的,比喻油漆、胶卷、眼镜、化工人品等,看似质量好,也很精美,其中有没有某些有害物质?比喻放射性元素?” 朝旭:“要加速淘汰这些东西,很多商品,我们完全可以生产出来嘛!” 林杰:“按您这么说,对那些药品、更得提高警惕啦!” 朝旭:“中国是医药大国,尤其是中医保健药品,可算是世界之最。日本人能在中国打开市场,说到底,还是个技术与质量的竞争啦!他们是在全面渗透哇!日本人把本国作为一个加工基地,把主要市场却放在中国。” 林杰:“他们现在进一步啦!把加工厂也搬到中国来了!” 朝旭:“珍视本国产品,是个民族素质问题。不忘国耻,不能只是停留在口号上啦!日本有一高官说,即使他们不去拜靖国神社,韩国人也不会买他们的产品,但不管他们再怎样拜靖国神社,中国人照样会买他们的产品。这句话,让中国人从头凉到脚啊!如果还不把中国的科学技术搞上去。中国**人,将如何面对江东父老?” 679楚云市楚云工学院会议室 楚江西面围绕西山脚下,山青水秀,高等学府密集。 楚云工学院办公楼前,停着一台乳白色小轿,晨光照射下闪闪发亮。 学院会议室里,坐满高等学院的专家教授。 朝旭:“中国航空历史上,结束从国外进口飞机刹片的发明家,就诞生在这里。楚江大桥建设技术上的一些难题,都在这里获得圆满解决。楚云大学解决了水底施工砼结构翻浆问题,混凝土保湿、桥梁主体对接几个重大环节,采用工学院提的科研成果,取得了成功。楚云大学路桥科研成果,首屈一指。我已将你们平推式,高速公路高速建筑法,介绍给了楚云高速公路建设局,成功后,学校将获得一笔可观的回报。” 掌声! 朝旭:“我在承建楚江大桥,与高校打交道过程中发现:高等院校在科研成果的转化方面,尽管做了不少工作,但研发悬殊、科学研究的领先与成果转化的滞后,大批科研成果积压,是一个带普遍性的问题。这无疑是对科研成果、无形资产的弃掷,是一种无从估量的最大浪费。 热烈鼓声。 朝旭:“全世界86%的研发投入,90%以上的发明专利,重要科技创新成果,几乎都掌握发达国家手里。中国在这方面跟不上,科研成果转化滞后,不能不说是其中重要原因。被国家推崇为高新技术产业化的“楚大模式”,科研成果转化率也不过是5%,95%以上,则叫做埋在深山人未识啊!“ 楚云大学校长:“科研成果转化滞后,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不可忽略,体现在“三个流失”严重,即:科技人员改行外流;国有无形资产的流失;一大批国营企业,因没有科技的支撑作用而倒闭、破产是国有资产的最大流失。科技成果没有激活改革开放,没有在创新机制中发挥引领作用,给国家造成有形或无形的、直接或间接损失是无法估算的。“ 楚云工学院院长:“我认为,科研成果转化难的原因有三: (一)政府在宏观调控方面,对促进科学技术产业化的力度不够。政府不设置转化平台,企业找不到科学搭档,学校不寻求合作伙伴,长期以来,官、企、学在科研成果转化问题上,处于一种若即若离,各行其便的状态。 (二)企业科技兴业意识差,科学决策者寡,急功近利多。他们满足于现状,只求短平快,没有科学的战略眼光。无形资产的投资上舍不得花钱;将大量资金投在体现个人形象的高楼大厦上。在科技与经济越来越互相激励,互相依托的今天,企业的这种状况是不可思议的。 (三)学校虽也希望能吸纳更多的社会资金,推动科研成果的开发,但从创新战略的高度看,还没有完全形成教育、科技、经济一体化,以及制度化产学合作的创新网络。“ 华大校长:“三种倾向:一曰太公钓鱼,愿者上勾。你不找我,我不会去找你,缺乏积极促进科研成果转化的浓厚意识与得力措施。二曰脱离实际,回避风险。一些学者怕担风险,不敢不愿意做原始创新,只要是国外没做过的就不予申请立项,导致追尾、模仿、跟踪之风。许多学者将自己多年呕心沥血,研究出来的科研成果,束之高阁。三曰传统观念的束缚,激励机制不建全。” (画面)高校领导都纷纷发表意见,朝旭听得非常认真。 朝旭:“谢谢各位!科研成果转化存在上述误区:一方面,企业领导层的知识结构参差不齐,又缺乏系统地有组织地宣传教育,正确引导;另一方面,要使务虚的学校和务实的企业,工作性质完全不同的两方合作,没有中间环节是很难做到的。这个中间环节,就是政府要抓科技、抓科研成果的转化。科研项目要想利用率高,就要有的放矢,重点是交通能源……。” 680楚云市高速公路建设局会议室 局长:“朝市长推荐的平推式,高速公路高速建设法,应该说取得成功。平yi、zhi凌、等几处高速公路建设,都是采取的这一科研成果。据初步统计,五条高速公路,共节省资金达三十亿以上。” 朝旭:“好!你们要吃水不忘挖井人,楚云大学如何回报?” 局长:“我交待投资处了,先给拨他们五千万,还有一个软地层技术,我们打算给他们300万做研发基金,成功后,专门利权属我们。”对投资处长“那五千万你办了吗?” 投资处长:“办了办了!” 朝旭高兴地:“这就好!以后,在技术上遇到什么难题,还可以找他们嘛!前些天,我和几所高等院校的专家教授们,开了个座谈会,他们很希望政府、企业去找他们。” 局长:“最近,建设部在一个刊物上,介绍了楚云高速公路建设法,消息前,还有一篇按语,充分肯定了我们的作法,要求全国各地都要学习呢!” 朝旭:“你们既不要保守,也要有偿服务。哈哈!当然,对于那些老少边穷地区,另当别论。交通能源投资大,稍微在某一个方面有所改进,就要节省一大笔。你们把已经获得成功的经验总结好,最近,政府这边接到一些邀请,我准备有选择地去一两个地方。到时,你也去一下,材料由你拿,没问题吧?” 局长:“没问题!” 朝旭:“楚云是个水乡,桥梁工程也多,桥梁建设有很多学问啦!楚江大桥采用科研成果为华宇节省了几千万。高速公路不论是引资,还是国家投资,能利用科研成果节省资金,都是好事。楚云的高速公路建设要走在全国的前列,必须走科研成果转化的道路。” 第二十五集 681楚云市政府办公楼朝旭办公室 朝旭与财政局长商量年度财政预算。 朝旭:“这个预算计划,我认为还得斟酌一下。基建费用太高,教育投入太少、科研方面几乎没有,这怎么行?第三产业,重点要利用社会资金,党政机关搞那么多楼堂馆所干吗?” 财政局长:“财政局的这栋宾馆,议了好多年了,投资公司想了不少办法。” 朝旭:“办法办法,想了什么办法?变着法子搞国家的钱,搞起来以后,又经营不了,低价承包出去,究竟是干什么?首先就要砍掉财政局这个项目。” 财政局长:“那――!汪市长说,这次不把这个项目搞起来,他的工资关系就不转到政府哩!” 朝旭眉头一皱:“我会给他报告的。” 财政局长:“那计划还是造上去?” 朝旭:“不要造,有什么变化,以后再说。” 财政局长:“他要是问起我来――?” 朝旭:“你往我身上推!” 财政局长:“那好吧!” 朝旭:“你最近把楚大、华大、交大和工学院,科研所几个领导,召集起来开个会,他们都有科研成果转化的实验方案,想要点钱,要支持他们。” 财政局长:“他们自己干吗不写报告?” 朝旭:“知识分子嘛!面子薄,原来也写过报告,一次没批,再也不敢了。中国的前途――,他们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啦!” 财政局长:“原来管这一线的领导,没提过这些事啊!过去―” 朝旭:“过去是对,还是错?我们没有时间评论,面对当前才是最重要的。财政的任务两大项:一是促进经济发展;二是杜绝奢侈、**。” 财政局长:“难啦!好多都是领导签了字的,你这么一调整,他们会怎么样?” 朝旭:“发火,骂人,都有可能。可以理解,习惯了嘛!伙计啊!你我俩人把握楚云财政大权,虽说不是老板,是管家。我们的老板是**,不是哪一个人,我俩管不好这个家,人家会骂**的娘,是么叫向党负责?想想吧――!” 财政局长拿着计划表,犹豫不决。 朝旭:“我知道你为难,你可以向几个领导汇报,就说是朝旭的想法,不要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自己过不得门。” 财政局长猛地一抬头:“您?好!有您这句话,我什么都不怕,大不了撤了我,要汇报在办公会上,我俩一起汇报,您想的是对的,向**负责。就这样了!” 朝旭起身走到财政局长身边,递了支烟给他:“伙计啊!现在有钱了,但办事比没钱的时候还难,一些人没有责任感,顺水推舟,反正是国家的钱。人民的呼声听不进、不理睬,如果领导干部都这样,**岂不会被他们玩跨?” 财政局长:“您这样做,肯定会得罪一批领导啊!” 朝旭:“怎么办呢?总不能在其位,不谋其政啦!人民相信你,把你放在这个位子上,结果尽干些人民不乐意的事,行吗?宁可得罪领导,不要得罪人民啊!跟你刚才说的,无非是从这个位子上下来。但不论谁上来,搞歪门邪道,他不见得比我这个下去的人光彩。” 财政局长:“嘿嘿!和您说话,增长不少见识。” 朝旭:“只要不把自己这个位子看得太神圣,就不会太累,想着事业和人民,这个思维多开阔?老想着自己,路子势必越走越窄。好吧!就这样。” 财政局长:“我回去和预算、行财处商量一下,把您的精神传达下去,内部先统一思想。” 朝旭:“好!别小看处长们,他们乱捅起来,挡驾不住。” 财政局长:“是的!我会做好他们的工作。” 朝旭的手机响了。 朝旭对财政局长:“我接个电话。” 财政局长:“没其他事我先走了。”起身。 朝旭向他挥了挥手:“哎好吧!喂!” 财政局长走了。 朝旭:“哦!朝斌呐!回来了!没去机场接你,你妈去了,代表我啦!好!我回来吃午饭。奶奶过来吗?好!好好!” 朝旭放下电话眉开眼笑。 682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楼朝旭家 朝旭进门。 朝斌立即迎了上来,抱住父亲。 朝斌:“爸――!” 朝旭:“儿子啊――!你可回来啦!” 朝母笑逐颜开地:“你看这父子俩哟!” 朝旭抓住儿子的肩膀:“儿子啊!你咋瘦了?” 朝斌:“爸!您也瘦了。”他扶着父亲坐下。 凤玲从厨房端菜出来:“你爸他咋不瘦呢!每天晚上一两点还没睡,不是开会,就是看书、看文件。” 朝斌:“当市长这么累吗?” 朝旭:“是啊!公司单纯,搞定一个项目,就可以轻一段时间,在政府工作可不行啊!凡经过我的手,没一件是小事,几千万人,上千个亿,不能有半点松懈。” 朝斌:“这下好啦!儿子回来帮您。” 朝旭:“嘿嘿――!你帮我?” 朝斌:“嗯!我帮您!” 凤玲:“吃饭吃饭!你能帮你爸,别帮倒忙就是好事。” 朝斌:“妈!你小看我,不管咋说,也留了几年学呀!” 朝母:“好好!能帮能帮――!”一家高兴地围坐一桌。 朝斌给父亲斟了杯酒:“爸!我今天可以喝杯酒吧!” 朝旭轻轻地拍了下他的头:“你这小子,明知故问。”亲自给儿子倒了杯酒“在国外你喝酒吧?” 朝斌笑道:“您这也是明知故问,有句话怎么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嘛!” 朝旭喝了口酒,吃了著菜:“国外都喝啥酒?洋酒贵呀!我到现在还喝不习惯,还是国产酒够劲儿。” 凤玲:“这一开戒呀!一发不可收拾咯!” 朝母:“啥叫接班?喝酒也叫接班呢!” 朝斌:“那算啥!奶奶――!我还想接爸这个副市长的班儿呢!” 朝旭笑道:“是吗?” 朝斌:“那可不是,我给妈说,我要到政府工作,从一般干部干起,然后下去锻炼,再然后……。” 朝旭的脸色沉了下来,喝了口酒:“别再然后啦!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不能在政府工作。” 朝斌不高兴地:“为什么呀?” 朝母和凤玲都失望地看着朝旭。 朝旭严肃地:“既使是没文件规定,我也不会让你到政府机关。” 凤玲:“咱局里领导干部的孩子,都在一个单位哩!” 朝母:“你当你的领导,他做他的事,这不顺理成章吗?” 朝旭:“市长是个公众人物,一言一行直接影响社会。廉政,不光是经济上干净,任人唯亲也是不廉洁。它是通过亲戚关系,间接地把好处给自己。机关现在裙带关系特别严重,老子是厅级,儿子不着急,老子是副省,儿子官职稳;丈夫在市委那边当厅长,老婆就务必是政府这边的处长或副厅长,丈夫是副省级,老婆也要相应安排,好象**的天下是他们打下来。” 凤玲:“既然人家都这么整,那你怕啥?经济上没来往,政治上靠他自己,不去干些违法乱纪的事,这有啥?” 朝旭:“父亲当市长,儿子在市政府工作,你说你是他的领导,你会怎么做?” 凤玲想了想,不做声了。 朝旭:“组织人事部门,连领导的秘书,都安排重要领导岗位,何况是领导的儿子?亲戚朋友,七大姑八大姨都往机关里面堆,不管有没有能力,哪怕是个白痴,要照顾岗位、职务,好处占尽。” 朝母:“不要他们照顾,靠斌儿自己的本事。” 朝旭:“妈!我懂您的心事,我这个做父亲的,难道不希望把儿子安排得更好吗?我把他送去留学为了啥?还不是……。” 朝母:“我知―道!别人照顾就让他们照顾去呗!反正你不打招呼,不就行啦!” 凤玲笑了。 朝旭笑道:“这种事,我不打招呼,他们也会照顾,可是,我咋工作?这个照顾他的人,如果有啥事要办,原则又不许可,我咋办?意想不到的事多着呢?这也还在其次。” 朝母:“还有啥严重的?反正我不明白,你咋要这认真。” 朝旭:“你们和我一样,历来看不起靠裙带关系上去的干部。朝斌从国外学成归来,还要依赖做父亲的关系工作,有什么出息?一个男孩子不靠自己的本事,地位再高,自己也说不起话,说不定哪天还要出问题。再说,当官的为自己的亲戚朋友考虑得多,说不定哪天自己也会出鬼,代宇庭既是死在儿子手里,说到底是死在自己手里。机关最近在搞反**学习,讨论的中心问题就是―舔犊何须**?” 朝斌试探地:“您说的虽然有理,但是有条件利用,我至少要缩短二十年的拼搏啊!” 朝旭严肃地:“缩短二十年拼搏,你就能增二十年寿?这二十年,实际上是你人生的空白。拼搏是人生道路上最有意义的里程碑,不通过拼搏获得的,是最没价值、也是最危险的。一个作家在享受创作过程,自己写出的东西最有成就感,剽窃别人的,虽然署上自己的名字,那啥感受?人生是一本书,拼搏就是创作自己的人生。” 朝斌:“过去朝为布衣,夕为卿相,一步登天,又作何解释?” 朝旭:“你没听说十年寒窗无人问吗?那十年勤奋就是拼搏呀!就是中了状元,也要先到翰林院反复磨练,历史上状元直接掌权的官儿并不多。唯一由武状元而位至宰相的,只有唐代的郭子仪。太子接皇位也是如此,不经过自身拼搏,哪怕是当上了皇帝,也是短命的。不通过拼搏的享受,是窃取。他根本不会去想什么来之不易,更不知道幸福是啥。” 朝母:“朝斌啦!你父亲说得对哟!他就是拼搏的一生,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们平安、幸福,为儿女们设计,都不会是同一种方式。儿女也不会完全按父母的设计程序,亦步亦趋。你能象你父亲一样,最终由国家来挑选,奶奶就心满意足了,做父母的也就认为你成功了。” 朝旭:“朝斌,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作为我这一级领导,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你妈和奶奶都知道,我开始根本就不想回政府,就是当一把手,我也不想回来。” 朝母:“嗯!确实的,你爸确实不愿意回来,是程伯伯特地从深圳来楚云,做了你爸几天的工作,后来,还把我这老婆子搬出来,帮他做工作,你爸才勉强同意,这是真的。嗯!真的!” 朝旭:“搞技术远离政治,既安全稳妥,又没心理压力,踏上官场这条路,一辈子都处在紧张的精神状态之中,人都要老得快些。搞技术就不一样,只要有真本事,一样有前途。” 凤玲:“这也倒是,你爸来政府这才多久?变了个人似的。” 朝旭:“叫你不想也不行啊!一方面,要考虑到全市的事;另一方面,还要考虑到左左右右的关系。不坚持原则不行,太原则了,也不行。成天好象在漩涡里转,很伤神啊!搞技术多好,一个项目做成,就可以自由自在。” 朝斌:“爸!您别说了,我听您的,不进政府,我去设计院。” 朝旭笑了:“响鼓不在重敲,我儿子到底是留过学的,懂理!”站起来,拍了拍朝斌的肩膀。 朝母高兴地:“行!这叫朝里朝外都有人,朝家有你爷儿俩,够意思了。” 朝斌:“好!今天咱家高高兴兴地,爸!您该咋干咋干!儿子我决不拉您的后退。妈!奶奶!我为有这样出色的爸高兴、自豪!来!干!” 朝旭:“好儿子啊!来!干!从今天起!您该咋喝咋喝,爸不再干预。” 凤玲:“嗯――!这属不属于乱表态呀?” 朝旭自觉失言,不好意思。 凤玲:“酒这玩意儿不是好东西――!”对丈夫“一高兴起来,政策就没边儿!还副市长哩!” 朝旭:“哦!哦―还是听你妈的吧!酒这玩意儿不是好东西,哎!尽量控制,尽量控制噢!” 朝母:“哈哈哈!相生相克呀!一个管几千万人的大市长,在咱家只不过是个副手,好!好哇!朱元璋不也是听马大脚的吗?要有个人敲边鼓啊!一个高级领导乱表态,成啥?” 朝斌:“哈哈哈!弄了半天,爸还是在妈领导下进行工作啊!” 朝旭:“你没弄明白,最高领导应是奶奶。咱家呀!是在母亲,也就是你奶奶领导下的,妻子也就是你妈,不不!我咋说乱套了呢!嗯!分两句说吧!我!嗨!咱家,是在母亲领导下的妻子负责制。换句话说,就是在你奶奶领导下的,你母亲负责制。” 大家:“哈哈哈!” 683楚云市政府办公楼夏承芳办公室 夏承芳:“砍吧!让他砍吧!这么做也行!不引起众怒,他是不知道厉害的。 财政局长:“我怎么跟他说,他也不同意,还给我来一大堆高境界,什么我们的老板是**,只能向**负责,好象他才是真正的马列主义者。” 夏承芳冷笑道:“哼哼!不知道天高地厚,楚云的钱就是你朝旭的?科研成果转化,那是个无底洞――,只有他妈的傻瓜才干那事。” 财政局长:“投资公司那个项目?” 夏承芳:“暂时别动!这些事,都不说没事,只要有一个人放横炮,就收不了场。况且,他掌握着楚云的财政大权,不好对付啊!”想了想“哎!你没给他说,我不把这栋楼搞起来,不转工资关系的事吧?” 财政局长脸一红,但马上说:“没、没有!怎么会呢!” 夏承芳:“看来!他很懂行。” 财政局长:“我了解过,他原来在华宇公司是财务总监,政府财政虽与企业不同,但他从不讲外行话。” 夏承芳:“这样一来,有相当一批项目会被他卡死。” 财政局长:“他还说,要把烟草、电力、石油那几个部门截留的钱,全部上交国库。还说,省一级政府搞小钱柜,是纵容**,就会上行下效。” 夏承芳:“我估计他会有这道符。唉!怎么会让这样一个人占在这个位子上呢?” 财政局长:“他还打算要审计厅、市纪委派人,与财政局审计室合署办公,今后,凡是国家千万以上的楼堂馆所项目,预算处提出意见,须经审计室审计认可。” 夏承芳:“对过去的事呢?” 财政局长:“他好象对过去的事不感兴趣,没提过。我琢磨,他的重点是科研项目、教育、卫生、交通能源和民生福利事业。” 夏承芳:“什么都想抓,锋芒毕露,咄咄逼人啦!他要标榜、表现自己与众不同。可惜!诺贝尔奖金没设马列主义者奖项。哼!让他搞吧!他要楚云站得住脚,我就不姓汪。” 财政局长:“我听市长的,您是我的老领导了,您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夏承芳:“不行啊!他分管财政这条线,你暂时还得听他的,以后怎么样?再说吧!” 684楚云市政府机关宿舍原马伯清家 马伯清拧着提包,来到自己原宿舍门前,他犹豫不决地来回转了几圈,伸出手敲开了门。 一老太太开门:“您找谁?”警惕地上下打量他。 马伯清:“这是张小莉家吗?” 老太太:“什么张小莉?不认识。”“砰!”一声门关了。 马伯清抬头看了看门牌号,无奈地摇摇头,往回走了几步,硬着头皮,又敲开隔壁邻居的门。 邻居:“哦!马处长!您回啦!” 马伯清勉强笑道:“嘿嘿!回啦!请问,张小莉她搬去哪?” 邻居:“可别说了!您出事后,家被抄了,她气得发了疯似的,大吵大闹一通,发誓不进这个门。第二天,她就搬了出去,也不知道住哪去了。您到她店里去找找嘛!” 马伯清:“好了!谢您噢!” 邻居:“不用谢!”关了门。 马伯清愁苦地低着头,下了楼。 685楚云市街头 马伯清在街头徘徊。 他来到妻子原来的电器商店前,抬头看了看,招牌也换了,他向店里营业员打听。 马伯清:“请问,这里原来的张老板搬去哪?” 营业员见他这副模样,没理他,走开了。 马伯清跟了过去:“请问,这里原来的张老板搬去哪?” 营业员厌恶地:“中山路!珠宝商行!”看也不看他。 马伯清躬了躬身:“哦!谢啦!”转身出了商店,往中山路寻访。 686楚云市中山路鑫利珠宝商行 一营业员正在为一顾客挑选一只戒子。 马伯清走了过来:“请问,张老板在吗?” 营业员疑惑地看了看他:“你找我们张老板?” 马伯清:“嗯!” 营业员:“啥事?” 马伯清:“我是她丈夫。” 营业员“吭哧!”一笑:“您是小莉姐的丈夫?” 马伯清认真地点点头。 营业员笑笑,向柜台里屋叫道:“小莉姐!” 张小莉从里屋:“哎!” 营业员:“外面有人找――!” 张小莉:“哎来啦来啦――!”一身珠光宝气的张小莉,从里屋出来“谁呀!”一见马伯清笑眯眯地站在那儿,她回头就往里屋走,刚走几步,又回过身对营业员:“叫他进来吧!” 营业员:“叫您……。” 营业员还没说完,马伯清提着包疾步走进了里屋。 张小莉:“把门关上!”坐在那儿,头也不抬。 马伯清:“哎!哎!”回身把门关了,自己坐了下来,拿出一支劣质烟抽着。 张小莉:“你伏刑没十年啦!咋就出来啦?” 马伯清:“是!六年半。” 张小莉拿出一包高档烟,自己点燃一支抽着,把剩下的拿在手里犹豫了一下,扔给马伯清。 马伯清立即站起来接着:“谢谢!谢谢!”躬身点头 张小莉睨了他一眼:“怎么办?有啥打算?” 马伯清:“怎么办?有啥打算?我?我现在啥都完啦!咋办?只能找你啦!” 张小莉:“找我?你还想回到从前?” 马伯清听了,先是发愣,忽地从凳子上溜下地跪着,哭道:“我现在啥也没了,求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救救我吧!要不我会死在街头的,救救我吧!小莉!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会……。” 张小莉把桌子一拍:“行了!”她伏在了桌子上,想很久,慢慢抬起头,久久地看着他。 马伯清跪在地上,哀怜地看着她。 张小莉:“救你!也行!三条……。” 马伯清:“您说您说,别说三条,就是一百条,我也会遵守。监狱里……。”见小莉瞪眼,他“啪”地给自己一耳光“哦!说这些干啥!您说您说。” 张小莉:“第一、不准你再到店里来。” 马伯清:“行行!我不来就是。” 张小莉:“第二、不准你管我的任何事情。” 马伯清:“行行!我连自己都管不好,我哪能管你呀!” 张小莉:“第三、不准你随便出门,除了买菜,只能在家做家务,整饭,行吗?” 马伯清:“行行!怎么都行!” 张小莉从手包中点了几百元钱,给丈夫:“拿去吧!把衣服换了,直接回家,这是钥匙。” 马伯清:“家在哪儿?” 张小莉痛苦地低着头,低声说:“南洋街23号,公寓楼四门403号。” 马伯清:“哎哎!谢啦!谢啦噢!”高兴地从地下爬起来,接着钱和钥匙,提着包走了。 张小莉看着他出了门,突然扒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几个营业员听到哭声,都向里屋张望。 刚才那营业员:“你们给我看着下柜台,我进去看看。” 其他几人点点头。 营业员进到里屋:“小莉姐、小莉姐!你咋啦!” 张小莉哭诉:“你都看到啦!我怎么会找这么个背时鬼啊!我这一辈子可咋办啦!” 营业员:“离了算了呗!” 张小莉:“他现在一无工作,二无分文,离了,他可咋生活呀!” 营业员:“还管那么多,听您说,他原来不是花得很吗?那他是自找的。” 张小莉:“不行啊!小妹!离了,孩子会咋看我?他父女俩又会咋样?不行啊!不行啊!”捶着桌子,不停地哭泣。 营业员劝道:“小莉姐!您良心好!要是我,早就休了他,又不是条件不好,找个啥人不比他强?” 张小莉:“我下不了决心啊!早在进号子那前,不少人都给我说,我没办,现在,我、我要从孩子看啊!” 687楚云市南洋街23号张小莉家 马伯清全身新装,站在豪华客厅,笑逐颜开地看着家中摆设,将钥匙往上抛掷又接住,往沙发上使劲一坐,掂了掂,继而打着口哨,进了厨房。他从厨房出来,想了想― “嘿!买菜去咯!” 688楚云市委常委会议室 楚云市委常委会议。 章钦鼎:“朝旭同志主持的高速公路建设科研成果,不仅在楚云产生了巨大的经济效益,而且被建设部推广到全国。据三个省市报道,他们在修建高速公路过程,运用这一程果,为国家节余了上百个亿的资金。 开发大西北,我们也有任务。xi城处在大西北的中心位置,拟建一条通往老区的高速公路。该省交通公路部门向政府提交的设计报告,邀请楚云方面去xi城指导。该省政府正式向我们发出邀请。经研究,决定派朝旭同志率团,前往xi城考察,并向他们提供价值两千万元的机械设备援助。“ 坐在章钦鼎身边的夏承芳,斜了朝旭一眼,一脸不高兴。 章钦鼎:“朝副市长,你看还带些什么人去比较好?” 朝旭略一思忖:“既然去了,就得帮人家解决一点实际问题。我想,请建委、重点办;科委;交通局、路桥处;设计院;楚云大学各去一名专家,或者懂行的领导。” 章钦鼎:“可以,具体由政府办公厅通知。” 朝旭:“行!我先给他们开个会,具体行程和做法,我会向市委、政府报告。” 章钦鼎:“好!这事就这样定了。 689西北xi城大厦 xi城阳光灿烂,彩旗飘扬,各大主要街道的路口都挂起了十分显目的横幅― 热烈欢迎楚云市政府代表团光临我市指导! 热烈欢迎朝旭副市长一行莅临xi城! 开发大西北!祖国明天更美好! 衷心感谢楚云人民大力支持和无私贡献! 负责接待朝旭一行的xi城大厦门前,悬挂着“热烈欢迎朝旭市长一行下榻xi城大厦!” 690贵妃机场 贵妃机场,候机楼顶上四周插满面了各色彩旗。贵宾通道上沿悬挂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朝旭市长一行莅临指导!” 一架波音737客机,在贵妃机场徐徐降落。 西北方面省市领导从贵宾室出迎。 机仓门开启。 朝旭第一个出现在飞机舷梯平台,他身穿一件黑色羊绒大衣,载一双纯白手套,帅气的脸上充满坚定、自信的笑容。朝旭发型经典,脑后齐颈的黑发,额上凸起一片乌云。他站在舷梯平台,向前来迎接的省市领导们招手致意。 地面迎接他的人们惊叹:“啊!楚云政府领导人好帅哟!” 他的随员,为他高雅的气质感到与骄傲,欣慰地朝他看。 车队徐徐驶出机场,一台公安警车前面开道,十几台高级轿车后,还有一台警车护卫。 朝旭与前来迎接他的李平副省长在第三台车上。 691往xi城的车上 朝旭幽默地:“地动山摇哇!”对坐在身旁的李平副省长。 李平:“不过半幅銮架而已!”他看了看风度翩翩的朝旭“朝市长是北方人?” 朝旭笑道:“我不是北方人,地地道道的老楚云。” 李平:“您的口音不象是楚云人,谱通话说得很地道啊!” 朝旭:“数十年海北天南的漂泊,乡音岂能无改呀!” 李平:“这也倒是,据说海南农村老太太,也会几句简单的谱通话哩!” 朝旭:“国语嘛!是中国人都要讲谱通话,社会发展这是基础。语言是交际工具,一个发达国家,首先,语言应当是先进的,这就是英国为什么成为日不落国的奥妙,他现在仍然是日不落国,英语为世界通用,您说是吧?” 李平:“说得是!您思想敏锐,出语不凡啦!” 朝旭:“您生长千年古都,这里是华厦文化的源头哇!” 李平寻思一会:“朝市长,您来自楚云,楚文化博大精深,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朝市长是否介意?” 朝旭笑道:“您别客气!” 李平:“前年,我去贵市参观学习,在屈原祠看到一楹联,写得真好,可惜我只记得上联:‘痛饮读离骚,放开今古才子胆;’下联……。” “狂歌吊湘水,照见江潭渔父心。”李平话音刚落,朝旭马上接道。 李平高兴地:“对!对对!还有,贵市屈原、贾谊二公祠楹联下联是:‘骚可为经,策可为史,以天行地大文章。’对吧?” 朝旭笑道:“您的记心真不错,上联……?”他想了想“应该是‘亲不负楚,疏不负梁,爱国忠君真气节;’” 李平伸出大拇指夸奖道:“朝旭市长文情四溢,难怪说唯楚有才呀!” 朝旭笑接:“于xi为甚啊!楚地千年前,乃历代皇帝最为头痛的蛮夷之地,贵市则与雅典、罗马、开罗并称世界四大古都啊!从公元前11世纪到公元10世纪左右,先后有13个王朝在此建都,历时1100余年,是中华民族的骄傲哇!” 李平:“我们都是炎黄子孙,炎帝陵在贵市辖区,排在次位的黄帝陵,在我们这儿,如此说来,xi城还是次于楚云呢!” 朝旭笑道:“您过谦了!炎帝南下,就好比主席南巡,京畿还是xi城啦!如当时也有一个赵高,从博浪沙携始皇帝回咸阳,楚地便无皇帝种了,也不会在两千年后产一独苗,几千年仅出了一个皇帝级人物啊!” 李平笑道:“古人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楚云纵然一帝,却囊括古今啦!”他大声朗读:‘昔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汉,只识弯弓射大雕;俱住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你看看,老人家多有气派呀!历史上真还没有哪个皇帝比得上他唷!“ 朝旭:“您说得极是,老人家确属旷古伟人。就地域而言,三皇五帝、秦皇汉武、魏晋大唐的皇城一直在xi城,直到宋元明清,才移都中原。楚云从来没有任何皇帝在那里建都,怎比得贵地群星灿烂,出了一百多个皇帝,而且xi城,历来是皇都的代名词哩!如果讲特色,您这里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那么,楚云就是阶级斗争的策源地咯!历史上,楚云从来就是兵家战场,到老人家手里,便成了现代阶级斗争之乡哩!” 两人:“哈哈哈……” 林杰坐在前面,听得津津有味,拳头轻轻砸在自己的大腿上,默念道― (画外音)带劲!真过瘾!高级领导就应该是这种素质啊! 林杰脑子里浮现一件事来― 692杭州西湖(闪回) 林杰陪同一位副省级领导去苏杭考察。 陪同领导谦虚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只不过徒有其名啦!” 楚云领导:“天堂那是死人去的地方,怎么能与苏杭相提并论呢?” 林杰看着这位领导,眉头紧皱。 陪同领导:“欲将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呀!” 楚云领导:“不见得哟!” 陪同领导惊谔地看着他。 楚云领导:“中国的纸,比西方国家的纸强多啦!随便你怎么抹,都不坏。” 陪同领导哭笑不得:“唉!莫愁前路无知已……。” 楚云领导:“后面这句我知道,一枝红杏出墙来。”我女儿说的。 陪同众人:“哈哈哈!” 林杰与随从瞠目结舌。 陪同人员中,一人大胆的吟了一副对联― 绣阁并肩春望月 红楼对面夜弹琴 众人大笑。 这位领导不知是讽刺他,也傻乎乎地跟着笑逐颜开。 林杰想到这里,回头看了看朝旭、李平二人。 车队已到骊山,朝旭看着车窗外青山,山下一片葱绿树林,他不由得呤起诗来:“骊山云树郁苍苍,历尽周秦与汉唐”。 李平:“郭沫若这首诗,对骊山胜景及它的历史地位,做了恰好处地描述。” 朝旭回了一句:“是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车窗外,他突然发现一片桃林呈现在侧,鲜艳的桃花盛开。这一景象抨然触动了他的心事― (画外音)朝旭面对眼前这一景色,眼帘中一个人儿在闪现,他心中默念着另一首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玉芳,一只纤纤玉手一边搅拌着杯中的咖啡,一边启动她那鲜红的双唇,念道:“请容我懈怠一会儿,来坐在你的身旁。我手边的工作等一下子再去完成。不在你的面前,我的心就不知道什么是安逸和休息,我的工作变成了无边的劳役海中的无尽的劳役。今天,炎暑来到我的窗前,轻嘘微语;群蜂在花树的宫廷中尽情弹唱。这正是应该静坐的时光,和你相对,在这静寂和无边的闲暇里唱出生命的献歌。” 窗外桃花一闪而过,心中好不惆怅。他沉默了! 李平见朝旭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不想打扰他的思绪。 693xi城大厦 xi城大厦前,鲜花簇拥,锣鼓喧天,盛大的欢迎仪式。 接机的车队在xi城大厦院外停下。 朝旭一行下了车,在李副省长等党政领导的陪同下,向大厦前的彩门走去。 欢迎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朝旭频频向欢迎的人群招手致意。 一个只有六七岁,身着红裙子长得非常漂亮的小姑娘,抱着一束鲜花,从欢迎的人群中跑出来,公安人员还没来得及制止― 人群中的玉芳,急得直跺脚步,大声喊:“让孩子把花送给他!”锣鼓喧天,人声嘈杂,听不到她喊的声音。 小姑娘目标很准确地冲向了朝旭,同时,两手高高地把花举起,要朝旭接着。 朝旭笑容可掬地接着花,并对前来阻拦的保安人员说:“小朋友。没关系!我接受她的花!”接过鲜花,一把将她抱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小姑娘:“我叫怀秀,这花是我妈妈叫我献给朝伯伯的,我妈妈叫何玉芳!”并指给朝旭看,“我妈妈就在那儿!” 人声鼎沸。 朝旭没有听清楚小女孩说些什么,只是本能地停住脚步,随着她的小手看去。 玉芳在人群中背着身子擦拭眼泪, 朝旭未发现谁。 摄影师却摄下了这个重要镜头。 公安人员从朝旭手中接过怀秀。 朝旭一行继续前行,欢迎的人们,一直把他们迎接到大厦的彩门前。 玉芳杂在人群中,她看到朝旭从第三台车上下来― (画外音),朝旭!你知道吗?我朝思暮想多少年,如今就近在咫尺啊!你还是那么风度超群,还是那么精神焕发,光彩夺目。朝旭!你还记得我吗?玉芳就在你的身边啦!朝旭――!你那金色的目光,难道就不能往我这儿照一会儿?朝旭!朝旭!你让我多看看你一眼哪! 她轻声的哭泣着,嘴里不停地念道着。 694xi城怡园别墅何玉芳家 何玉芳一家人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看当天的新闻。 蒋炳文一脸铁青,坐在客厅一角抽烟。 怀秀坐在妈妈玉芳身边。 xi城电视台新闻― 男主播:现在报告新闻,今天,楚云市常务副市朝旭一行来西北考察,常务副省长李平前往机场迎接― 欢迎车队从飞机场出来,经骊山、闹市区等,到xi城大厦停下,朝旭在李平陪同下向大厦走去,怀秀上前献花的镜头。 秀秀尖叫:“妈妈!妈妈!你看你看,那是我,秀秀,你看你看,朝伯伯抱我啦!亲我啦!”小姑娘高兴得拍手跳起来。 玉芳含着泪:“妈妈看到了。妈妈当时就看到了。” 电视镜头里,朝旭顺着秀秀的手往自己看时,自己正背转身擦拭眼泪。 玉芳轻声而痛苦地:“我是怎么搞的唷?”后悔得差点哭起来。 “啪!”地一声,将炳文起身进到自己的房里,把门关了,刚才那一声巨响,就是他关门时发出来的。 秀秀吓了一跳,她想从沙发上下去,把爸爸叫回来。 玉芳拽住了她,低头轻声问孩子:“这花是谁叫你送给他的,告诉朝伯伯吗?” 秀秀怯怯地点点头。 玉芳:“他说什么吗?” 孩子摇了摇头:“我指给朝伯伯看,你在那儿,可只看到你的后脑勺哩!” 玉芳把孩子抱起来,脸贴着女儿地脸亲着她,继续观看朝旭在市委、政府领导陪同下,一系列活动的电视报道。 695xi城政府办公大楼会议室 朝旭和西北省委、省政府领导会谈。 第二十五集(续) 696xi城怡园别墅何玉芳家 玉芳独自一人看着电视,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之中。 电视中,朝旭在欢迎仪式上的讲话、会谈、参观、酒宴、签约。 朝旭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紧紧地揪着玉芳的眼球、 电视中,她的丈夫蒋炳文参加招待朝旭的宴会,那双鱼泡眼向朝旭射出的不友好的眼光。 玉芳瞪着镜头,“哼!”了一声,又笑逐颜开地看朝旭。 朝旭结束对西北的考察,登机返回楚云。 玉芳放声哭诉:“走了!他走了!朝旭――!他离开xi城回楚云啦!朝旭啊!我再要见到你,除非在梦中啊!” 夜幕必临,何玉芳独自在院子里走着。 (画外音)朝旭结束西北之行,离开xi城回楚云后,何玉芳仿佛从幸福的云端,跌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她的灵魂好象也随他归去。高雅的生活环境安慰不了她,丈夫的冷漠,责难,威吓,压服不了她。她仿如一只放飞的风筝,一缕脱离躯壳的幽灵,她没了精神支柱,对一切都黯然失色。甚至对生活也失去了希望。 蒋炳文站在客厅抽烟,看着院子里徘徊的妻子,轻声而懊恼地:“她简直是个丧门星!死不死,活不活的,这叫他娘的啥日子!”来到阳台上,呆呆地看着妻子在楼下,走来走去。他回转身,立即到秀秀房前看了看。 怀秀正在做作业。 他轻轻把门掩上,迅速到玉芳房中,从床头衣柜,里里外外一顿乱翻,他找到她的钥匙,打开玉芳的衣柜抽屉,翻出一叠书和文稿。他还发现了那个用红绸包着的一张报纸,打开一看― (特写)朝旭当选市长的照片。 蒋炳文骂道:“鄂操你娘!难怪你对鄂这样冷酷,原来你心里根本就没有鄂唷!”他两手拿起报纸准备撕毁,一想, (画外音)“鄂要告发姓朝的,姓朝的肯定是个**分子。他勾引鄂老婆,还大把大把的钱寄给鄂的老婆,他的情妇,情妇~~~~~!” 他将这些文稿迅速清理了一下,把钥匙放回原处,翻乱的地方基本恢复原状,拿着他认为有用的东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玉芳从外面散步回家后,感到很疲倦,看到孩子已经睡了,蒋的房门紧闭着,她简单洗漱完便蒙头大睡。 蒋炳文仍在台灯下,聚精会神地看从玉芳那边窃取的资料,又打开自己的抽屉,拿出几年前朝旭给玉芳的电报,从头至尾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将这些东西放到作一处,锁进抽屉,关上灯和衣倒在床铺上,瞪眼看着天花板。 697xi城经委办公楼蒋炳文办公室 蒋炳文打自己办公室的门,迅速写了张纸条,来到门边看了看走廊两头没人,立即将涂抹了浆糊的纸条,贴在门上“副主任办公室”的下方,又赶紧关上门,进了办公室。 纸条上写着― 今天有事出门了,明天办公。即日 蒋炳文坐在办公桌边,从公文包中取出材料摊在桌子上。他把书稿抽出看完,又看诗― 与君逢南国,天赐一相知。 终身感教诲,重聚在坍池。 一束心花赠爱卿,八年相思到如今。 神明铺就七夕路,飞来聊慰断肠人。 愁云泪雨久不开,遥望南天苦徘徊。 若得秦娥负妾往,尽诉衷肠偎君怀。 一生错会怨一生,今生无缘待重生。 来生若能为你生,终生无悔慰平生。 蒋炳文看得咬牙切齿,动手写― (特写)《控告楚云大贪官朝旭包养情妇的罪行》。 698xi城怡园别墅何玉芳家 蒋炳文:“秀秀走啦!” 怀秀:“哎!”半挎着书包,从妈妈面前走过。 玉芳给孩子整理好。 怀秀:“妈妈!秀秀上学去啦!” 玉芳:“嗯!” 蒋炳文在门口,也不看玉芳一眼,等怀秀过来,牵着她下楼去了。 玉芳就着桌上的早点吃了,简单拾掇一下,坐在沙发上,觉得心里堵堵的,她紧皱眉头,抚了抚胸口,抬头透过窗台,眼望着南方,想起了朝旭― 不很鲜明的朝旭形象。 她默了会儿神,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抽屉时,惊异发现东西翻动。她急忙去找那个红绸包的,嗯!怎么不见了?再看自己的一些书稿,也翻动了,其中好几首写朝旭的诗也不翼而飞。她一声惊呼:“天―啦!他要干什么啊!”觉得头昏目眩,浑身颤栗,一手扶着衣柜门,一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慢慢向床边靠近,侧身斜躺在床上。 太阳西沉。 玉芳苏醒过来,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 蒋炳文带着女儿进了屋。 玉芳从床上跃起,冲到大厅对着蒋炳文大声喝问:“蒋炳文――!你干吗要翻走我的东西?你赶快还给我!” 秀秀见母亲凶巴巴的,吓得大哭:“妈――!爸――!”紧紧依偎在父亲腿边,眼睛直楞楞的看着妈妈。 蒋炳文并不吱声,牵着孩子送进她的房间:“做作业去噢!”把门带上,回到沙发上抽烟。 玉芳走到他跟前,伸手抽掉他嘴上叼着的香烟,往地下一扔:“你说,我的东西是不是你拿走了?” 蒋炳文看也不看地:“是又咋着咧?” 玉芳:“你拿它干啥?给我!” 蒋炳文:“给你?他把你害成啥样子咧!鄂告他咧!” 玉芳惊恐地:“什么―呀?你告谁了?” 蒋炳文:“鄂告那姓朝的咧!” 玉芳上前一把揪住蒋的头发,“啪!”地就是一个耳光。 蒋炳文突地站起身来,吼道:“鄂告了!你怎么着?娘的!你敢打鄂,鄂要你死!”一把掐住玉芳的脖子。 秀秀从房门口跑过来,抱着父亲的腿,惊叫地喊着:“爸爸!爸爸!不要哇!别把妈妈掐死了!爸爸!”放声大哭。 蒋炳文住手,把妻子一推。 玉芳摔倒在地上。 秀秀扒在母亲身上,又摇又哭:“妈―妈!你别死呀!我不能没有妈妈,妈妈!呜……。” 玉芳睁开泪眼,看了眼身边的女儿,凄惨地:“妈妈暂时还不会死,我不把这丧尽天良的送进牢房,我不会轻易地死!” 蒋炳文一听,“嚯!”地站起来,把手中的烟头往地下一扔,凶相毕露地瞪着何玉芳。 玉芳毫无惧色,有气无力地:“来呀!你杀了我呀!你早就是个罪犯了!你怕啦!卑鄙无耻的小人!贪赃枉法的罪犯,我明天就去市政府告你!” 蒋炳文随手拿过一条凳子举起来,就要向玉芳砸去。 秀秀扑过来抱住父亲,大哭:“爸―爸!爸爸!你不要打死妈妈!不要哇!不要哇!” 蒋炳文颤抖的手轻轻扶了一下女儿,心虚地看了看门外,终于他软下来了。忽然“扑嗵!”一声跪在玉芳面前,紧紧抓住她的手哀求:“你到底要鄂咋做啊!” 玉芳怒吼:“你放开!” 蒋炳文松开手,苦着个脸看着玉芳,玉芳躺在地上头偏在一边,紧闭着眼,泪水从眼角渗了出来,滴到了地上。 秀秀扑在妈妈胸前紧紧地抱住她,生怕父亲再来伤害她妈妈,一个劲地抽泣。 蒋炳文惨然地:“鄂俩也是夫妻一场啊!你就真地那么心狠吗?鄂进了牢房,秀秀可咋整啊!”仍跪在那里。 玉芳轻轻扒开秀秀的手,艰难地爬起来。 蒋炳文见状赶紧抬起一条腿上前,伸手去搀扶。 玉芳吼道:“滚开!”自己起来,牵着孩子走到沙发前慢慢坐下。 蒋炳文仍单腿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秀秀跑过去扯他,他仍不肯起来。 玉芳瞪了他一眼:“你真卑鄙!害我一生,又去害别人。你是怎么诬陷人家的?” 蒋炳文回头看了玉芳一眼,一幅无奈的样子,似说不出口。 玉芳:“要错,也是我的错,我崇拜他,喜欢他,这是我的事,并不与他相干,他早就认为我死了。你凭什么去陷害人家?可耻!” 蒋炳文:“鄂是不该那样做,可你总是摆不开他,连女儿的名字你都……”他看了眼秀秀“鄂好苦恼哇!” 699随文县人民医院(闪回) 玉芳躺在病床上,头上扎着白色丝巾。 蒋炳文抱着婴儿,微笑着来到她的床前:“哎!你说给她取个啥名好呢?” 玉芳揭开孩子头上的围裙:“怀秀!她叫怀秀!”说完,将头偏向床里边,眼泪止不住淌了下来。 蒋炳文笑道:“好好!怀秀!怀秀!” (化入)朝旭对玉芳笑道:“什么xu、xu,我们楚云读‘旭’为‘秀’,哈哈哈~~~~~~”(化出) 玉芳冷笑一声:“一切都不必说了,你是咋诬蔑人家的,你要一条一条给他澄清。我不是为你,我是为了我的怀秀,怀秀!”说着,抱住女儿大声哭了起来。 女儿也抱着妈妈哭泣,“妈妈别哭了,秀秀听妈妈的话,我不哭了。” 蒋炳文自己站起来,睨视她母女一眼,进自己的房写澄清材料去了。 700xi城怡园别墅玉芳卧室 太阳从玻璃窗外照进别墅,照在熟睡的玉芳倔犟而秀气的脸上,她那美丽眼眶边,文静的鬓角旁,明显地留下了道道泪痕。她,昨晚不知伤心、悲愤到什么时候。玉芳翻了下身,伸出手来打了个哈欠,不意手肘正碰着蒋炳文放在枕头边上的那几页材料。她顺手拿来看了一眼,接着,一连环爬了起来,揉揉眼睛仔细看起来。她一边看,一边浑身发颤,待到看完,她捶胸拍铺地哭泣起来:“这可怎么得了啊!朝总!是我害了你呀!……。”她想起― *朝旭在咖啡厅给她讲述被逼迫下海过程,擦泪。 (画外音)姓蒋地竟然把他诬蔑得这样一塌胡涂,虽然他这里作了澄清,组织上会放过他吗?朝旭现在如何了?他的处境一定很糟糕啊!他对我那样好,真真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如今刚刚扬眉吐气,我却给他造成这样大的麻烦,我怎么对得起他唷?我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坐在床铺上,猛地把头一抬。 (画外音)“我要以死相报,以死证明他的清白,也证明我自己的清白。” 玉芳下了床铺,简单梳理了一下,便伏案疾书。 (特写)关于我丈夫蒋炳文诬陷朝旭市长的经过,副标题是―我的遗书。 玉芳拿着蒋炳文写的澄清材料,并带着自己的病历本,走出宿舍。 701xi城邮局 玉芳从到邮局门口出来。 702xi城人民医院 玉芳走进人民医院。 手上拿着一瓶药从医院大厅出来。 703xi城怡园别墅何玉芳家 玉芳筋疲力尽地开了门。她将一瓶药放在茶几上,倒杯凉开水喝了一口,坐在沙发上,将瓶中药分成三份,先把第一口药服下。她服药时猛抬头,看到墙壁上女儿秀秀那张可爱的照片,她的眼泪禁不住流淌下来。想了想,走进自己的房间,又拿起纸笔,写了几行字。她写道― “蒋炳文,我走了,这也许是你最想看到的结果,你没有威胁了。我再次告诉你,我不是为了你。最后,请你看看林则徐女儿,临死前的自挽吧―― 我今别你去也!男子汉何患无妻,待来日重接丝罗,莫对新人谈旧妇; 汝从严父戒哉!小妮子终须有母,若他年得遇抚养,须将继母做亲娘。 你不是说夫妻一场么?女儿交给你了,好生待她吧! 何玉芳泣书 玉芳写完这段话,继续将剩余的两份药物吞下。洗了把脸,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掩了,换上整齐的衣服,将头发梳理一番,涂上淡淡的口红,安然地睡在床上。 (画外音)玉殒香消万事休,数年相思,付与楚江流; 花残月暗春衫锈,一腔情愫,凄凉绕画楼。 何玉芳,这个善良的女人走了,她为了澄清和保护她心中的偶像,怀着满腔的悲愤,无限的情愁,痛苦的牵挂,离开了这个世界。朝旭,对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茫然无知。 704楚云师范大学艺术系校园 楚云市河西,西山之麓,一色的旧式建筑,几处门楹上书― 万卷古今消永日;一窗昏晓送流年。 安得闲门常对月;更思筑室为藏书。 一台轿车在林荫道旁停下。朝旭,江枫,凤玲与江枫夫人从车上下来。 车掉头走了。 朝旭一行四人在林荫道上漫步。 朝旭对江枫:“老领导!这可是个好所在呀!” 江枫:“那还用说,千年学府哪!” 朝旭:“书山学海,翰墨飘香,走进这里,倏地令你淡然如佛、心气如僧啊!” 江枫:“中国不少名人、伟人都是从这里出去的,**、蔡和森……。 一群学生迎面走来,其中一个学生指着朝旭― “哎!这是朝市长――!” 学生们围了过来,亲切地:“朝市长好!” 朝旭微笑地:“同学们好!” 一个同学凑到朝旭跟前:“我们从电视上看到您好帅。” 朝旭:“呵呵!见到本人大失所望了不是!见光死啊!” 学生:“哈哈哈!” 另一女同学:“才不呢!见到本人,比电视里还帅,简直帅呆啦!” 另一女同学:“你是不是想嫁给朝市长啦!” 学生:“哈哈哈!” 朝旭故作紧张地:“你们可别乱讲,我夫人也来看演出啦!别叫我回去跪擦衣板啊!” 同学们东张西望:“在哪儿?” 凤玲笑容可掬地:“我在这儿,谁愿嫁给朝市长?我立即宣布退位!” 学生:“哈哈哈!” 一女生:“哟―!市长夫人明艳端庄,光彩逼人哪!” 众人:“我们群芳难逐啊!谁也比不上夫人哩!” 凤玲笑道:“谁说啊!我都老了,你们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呀!真叫人羡慕哩!” 一女生:“夫人真会说话呀!” 一些化了妆的学生,手里还提着乐器,也都过来一睹帅市长、靓夫人的风彩。 学院的院长副院长也来到朝旭身边。 朝旭:“这位是市政府江枫秘书长!” 江枫笑容满面地和他们一一握手,并说:“两位院长、副院长,我给你们透露,咱们朝市长拉得一手好二胡,今晚演出,也让他表演一曲好不好!” 学生:“好!”热烈鼓掌。 院长:“行!”对副院长“赶快告诉主持人,安排好。” 朝旭:“我是半瓶醋,二杆子,别安排啦!” 院长:“重在参与,咱又不是商业性的,与民同乐嘛!” 副院长还在犹豫。 院长:“快去安排呀!” 副院长:“好好!”转身进礼堂去了。 他们来到礼堂门口 院长礼貌地:“朝市长请!江秘书长请!二位夫人请!” 几人说笑着,进了礼堂。 705楚云师范大学礼堂 礼堂基本坐满了人。人们知道前排坐的市领导,眼光投向朝旭这边。 第二道铃声响过。 主持人登场:“楚云师大―圆梦音乐会现在开始!” 掌声。 主持人:“今晚的音乐会非常荣幸,楚云市人民政府常务副市长朝旭先生,秘书长江枫先生,以及他们的夫人也光临晚会现场,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 全场热烈鼓掌。 朝旭、江枫夫妇起立,鼓掌。 主持人退下。 报幕员彬彬有礼地:“第一个节目,交响乐――《走向辉煌》由楚云师大艺术系演出。 台下掌声如潮。 朝旭一双眼睛直楞楞地盯着台上,孩子似的望着幕布。 凤玲轻声地:“干吗呢!一个副省级干部了,还象小孩子似的,傻不楞咚。”侧眼看了一下身边的丈夫,心里只觉好笑。 朝旭转过脸来对妻子笑笑,仍看着台上:“神仙都喜欢音乐哩!音乐是生活中的一股清泉,陶冶性情的熔炉,人间最美丽的语言呢!副省级算个啥?人家中央领导还常去紫光阁听音乐哩!” 凤玲:“人家听音乐都好轻松,看你,跃跃欲试,好象就快轮到你上场似的。” 朝旭眼睛还瞪着台上:“我这叫投入,没准!我上台演奏一曲,哄动全场呢!” 凤玲“吭哧”一笑:“得了吧!堂堂一个副市长还上台演节目,不怕人家损你。” 朝旭回头对妻子:“看你!咋老是副市长、副省级的呢!算啥!都是人嘛!是人就有自己的爱好,七情六欲呀!你这个观念呐,好有一比唷――!” 凤玲忙止道:“别比别比,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朝旭用劲捏了下凤玲放在自己大腿上手,佯装生气地:“嗯!这眼里就咋没有省级领导啦!放肆!” 凤玲轻声叫了“哎哟!”轻声地问:“你准备把我比啥?” 朝旭想了想:“出土文物。” 凤玲:“你这啥意思?” 朝旭:“认为官大了,演奏一下器乐也是耻辱,俗!”他看了一眼妻子:“我倒喜欢唐玄宗,宫女们跳《霓裳羽衣曲》,他还吹笛子伴奏,没有皇帝的架子。” 凤玲:“这个风流皇帝,把江山都差点儿给玩丢了,到了,连妻子都保不住,没啥值得肯定的。” 朝旭不以为然地:“江山丢了就丢了呗!算啥……。” 凤玲:“别说了,别说了!开始了”眼看着台上。 随着大幅红色金丝绒帷幕徐徐拉开,一支庞大的乐队分层次,成扇形展现在舞台上。正中是一个半月形指挥台,器乐按其造型与乐理,分为:弦乐、弹拨乐、键盘乐、管乐、打击乐五层。 还配有民乐:竖笛、竹笛、洞箫、巴乌、葫芦丝。机马牛,齐上阵,阵容之强大,门类之众多,五光十色。 “哇---!”台下观众一片惊呼。 凤玲笑笑:“我看交响乐就象大杂烩,你也可以进去,混个角色还是不成问题的。”瞥了一眼朝旭。 朝旭眼瞅着台上:“这里面可不能参和一个南郭先生,别看队伍庞大,器乐复杂,那都是训练有素的,打不得半点马虎眼。” 凤玲不高兴地说:“你咋把自己比……。” “嗵――!哗――!”演奏开始了。 朝旭夫妻中止了他们的谈话。 一位着浅灰色燕尾服乐队指挥,高举着手中指挥棒,乐队就象是他驾驭的一组机器,启动了。 序曲低沉、忧伤、哀怨,继而鼓声大作,灯光四泄,乐曲奔腾、怒吼、咆哮、震荡。 半月台上的指挥情绪激昂,乐曲推向了**,整个礼堂都好象在摇晃。 台下掌声雷动。 朝旭全神贯注地紧盯舞台上,脑袋随着迭宕起伏的旋律,不由自主地晃动,嘴皮也在嗫嚅。 周围不少人对他侧目相看。 朝旭旁若无人。 凤玲与江枫的夫人在轻声闲聊着。 江枫开始打瞌睡。 交响乐结束。 台下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朝旭兴味盎然地拍着手,侧过身对凤玲:“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交响乐给人的启示很多,给你很多想象的余地,尤其是无标题交响曲更有这个特点,因为它没有标题约束,概括性很强,内涵非常丰富。即使听一百遍还会有新的发现。” 江枫夫人伸过头来听他说完,笑道:“朝市长是行家,不象我们这位,”她看了看屈着头打盹的江枫“他呀!除了看看报纸,就是中央1台,最多下两盘象棋。” 朝旭笑道:“大姐!不奇怪,各有各的爱好。” 江枫闭着眼说梦话似的:“我对他们的演奏不敢兴趣,待会儿,别忘了把朝市长推上去,我要听他的二胡,那个甚么汉、汉月---” 凤玲:“《汉宫秋月》吧?” 江枫:“对对!就它。”象喝醉了酒似的,轻轻抬了下放在大腿上的手,仍眯缝着眼,低着头似睡非睡。 凤玲对丈夫笑了笑:“你还真上台呀?” 朝旭看了一眼隔坐的江枫,弯了弯手指:“看情况吧!手指头有些硬了。” 凤玲转过脸对江枫夫人轻声:“随他吧!” 俩人又继续她们的悄悄话。 台上正在演出的是古筝独奏,演奏者是一位婀娜多姿、举止得体、碧玉年华少女,她一亮相。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她准确地端坐在操琴位置,两只白嫩的手,稍微往上提了提衣袖。 全场鸦雀无声。 弹奏缓缓地开始了。她演奏的是《临安遗恨》。 凤玲:“这小妞长得好漂亮。”将头偏向朝旭。 朝旭聚精会神的笑看着台上。 她的弹奏技巧甚是娴熟,变化多样:挑、滚、轮、勾,抹、扣、绞、推挽,表情丰富,人曲一体。 甜润的感动旋律,明亮的音色、清脆的指法。如清风拂面,似丝雨天籁般飘荡于秋林,流动着自然音韵的纯净,梦吟着人间天堂的神奇!把人带进了一个流云缥缈的仙境。 朝旭听得如痴如醉,嘴里念道:“清奇幽雅,尽美尽善。真叫啸虎闻而不吼,哀猿听而不啼。雅乐也!” 凤玲听了笑道:“巍巍乎高山,洋洋乎流水。今天这位不期而遇的朝旭大人,醉了啊!” 悠扬悦耳的琴声,感染凤玲与江枫的夫人,她瞥了一眼痴迷中的丈夫,又见全场鸦雀无声,中止了她们的谈话。 江枫也揉了揉眼睛,坐正身子,呓语般:“嗯!这也还听得呀!” 一曲终了,观众持久热烈的掌声。 朝旭侧俯着身子,一只手撑在凤玲大腿上,象讲解员一样,比划着对江枫及其夫人:“这女孩子很注重古琴中的‘吟、揉、绰、注’,重叠错落,音色即兴处理非常完美。同样是一个音,同样是一种手法,不同演奏者的手中,有着不同的效果与风姿。刚才那女孩子的演奏,把握得好极了。” 凤玲问丈夫:“她演奏的《临安遗恨》,咋和家里那张碟的旋律不同?” 朝旭看着台上:“这叫加花演奏,旋律、技术上的变化。一下子给你说不清楚,回家再给你说吧!先看吧!” 凤玲唯恐打扰朝旭的兴趣,不再说什么,也不再与江枫的夫人窃窃私语了。这时,她才算认真看演出。 主持人走下台,拟请朝旭用二胡拉《洪湖人民的心愿》主题歌,征求他的意见。 主持人:“你放心,万一拉不上来,后面给你准备了一位琴师。” 朝旭:“这我就放心了,试试吧!” 报幕员:最后一个节目,民乐合奏《洪湖人民的心愿》。有请朝市长上台表演。 全场掌声雷动。 朝旭站起来抱拳,左右向观众至意后,脱去外罩,交给凤玲,由主持人陪同走上了舞台。 江枫及夫人,还有凤玲高举双手带头鼓掌。 全场立时暴发出热烈掌声。 主持人大声地:“今天,难得朝市长在百忙中光临我校的音乐会,这是本校的荣幸。朝市长为我们精彩演奏前,我建议请朝市给我们作指示好吗?” 全场众口同声说:“好――!” 朝旭笑吟吟地站在台上,对主持人:“我还说吗?可没准备呀!” 主持人礼貌地坚持说:“市长!您一定得说说。” 台下又暴发出阵阵掌声。 朝旭面对观众,又留意到江枫夫妇和妻子那边。 江枫他都笑眯眯地向他投以支持的目光。 朝旭清了清嗓子。发表即席演说――。 “今天,我和江秘书长及他的夫人,还有我的那位,非常荣幸,感谢艺术学院如此美妙绝伦的音乐大餐,演出非常成功。 孔子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又说‘发愤忘食,乐以忘忧,’欣赏音乐是一种境界,是一种愉悦的、内在的、高尚的、合乎道德规范的精神享受。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音乐是一种表现生活的艺术,而艺术的伟大意义,在于它能显示人的真正感情、内心生活的奥秘和热情的世界。我们欣赏音乐,就是要通过对审美形式意味的领悟,心灵受到震荡和洗涤,进一步培养起积极向上的审美的人生态度。 我们借助渗透着理性和社会历史内容的音乐形式,净化人的情感,使个人欲念、功利得到理性的洗涤,转变为渗透着理性和社会性的审美情感。休谟说过‘理智传达真和伪的知识,趣味产生美与丑的及善与恶的情感。’ 恩德相结者,谓之知己;腹心相照者,谓之知心;声气相求者,谓之知音。我希望能把我朝某,也融汇到艺院音乐中来,在这个艺术的殿堂得到薰陶、净化。“ 台下,江枫在对凤玲说:“朝旭是个全才,我还不知道对音乐理论,还有这么深的造诣呢!” 凤玲幸福地笑了笑。 全体观众热烈掌声。 主持人还没放下鼓掌的手,又大宣布:“民乐联奏:《洪湖人民的心愿》,我们隆重推出,尊敬的朝旭市长主琴。” 全场热烈鼓掌。 一位着礼仪的学生从幕后捧出一把二胡,送到朝旭面前。 朝旭将二胡拿在手中,笑容满面地向观众们行了个礼。 台下掌声有节奏地一阵接一阵。 朝旭端坐在折叠椅上,轻轻试了试琴音,镇定地面向指挥。 穿燕尾服的小个儿指挥,他很礼貌地向朝旭点点头,似在请示他“可否开始?” 朝旭也向他点头示意开始。 指挥奉命,将两手向前平伸,指挥棒略向下一点,然后,用力往上挑的同时,再使劲在空中划了一个圈,随着他头部颤动,乐队如一列刚刚发动的火车头,轰轰隆隆,突然,当头一声炸雷,舞台上一片阴暗― 5625――5625――……。 朝旭动了动身子,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凤玲急得拉着江枫的夫人,小声说:“他没参加排练,咋能合奏呢?这不闹笑话----?”。 江枫的夫人更不懂经,不好怎么回答凤玲。 指挥正在小声告诉朝旭:“现在不必参与,叫他只拉主旋律,也就是韩英在牢中唱的那一段。” 指挥提前对朝旭:“朝市长准备!” 朝旭点头,并注视他的指挥棒。 指挥将他的指挥棒从合奏队,迅速移过来,在指挥话音刚落的同时,棒尖对朝旭一点,说声“起――!” 朝旭将头一甩,成功地运出第一弓― 5―5616525―43……。 朝旭身后安排了一个琴师持琴跟着,以防不测。谁知,朝旭这一段拉得有声有色,那位琴师看着他笑了。 指挥边挥动指挥棒,边对观众点头赞赏地笑了,并示意伴奏把声响再压底,突出朝旭的二胡声音。 凤玲对江枫夫妇:“他从小就喜欢《洪湖赤卫队》这部影片,特别欣赏其中的几首曲子。他说,开始学二胡便是《洪湖水,浪打浪》,尤其是《洪湖人民的心愿》,他拉了好多年。” 江枫笑道:“嘿!真带劲,这是今晚最精彩的,你看,他琴身一体,感情充沛,那姿势几近到了忘我的境地。” 观众掌声又起。 台下有人议论:“堂堂楚云市长,原来还是个音乐专家。” 琴声**迭起,台下掌声一阵高过一阵。 摄像灯闪电般摄下这一场景。 朝旭高吭激昂的演奏,极大地鼓了乐队全体乐手,他的琴声也与伴奏、联奏、齐奏浑然一体。 演出结束,全场起立,掌声不断。 主持人已经将凤玲和江枫夫妇请上了台,和全体演员一道谢幕。 一个漂亮的姑娘,披着一件高档貂皮短大衣,从后面钻出来,站在朝旭夫妇中间。主持人刚想说什么,朝旭夫妇笑道:“就让她待这儿吧!” 她,就是刚才演奏《临安遗恨》古琴手虞凤娇。 706《楚云日报》文艺版头条位置 (特写)副市长朝旭参加楚云师大艺术学院音乐会 朝旭在民乐联奏中,担当二胡独奏的大幅彩照 朝副市长在楚云师大艺术学院音乐会简短讲话(全文) 707楚云市政府领导中心组学习会 会前,几位副市长和秘书长们与朝旭调侃。 游之:“朝市长行啊你!看不出,还是个多面手呢!” 陈副市长:“能在民乐联奏中二胡主琴,没有相当的水平是不行的,主琴几乎就是领奏,对吧!朝市长。” 朝旭:“我是半坛子醋,凑热闹。” 陈副市长:“担米笛子,斗米箫哇!二胡一辈子拉到老啊! 二胡是最难拉的。《洪湖人民的心愿》还是有一定的难度呢!尤其是那句“他唱“娘啊――。之前那段快弓,没有相当根底,是不行的。” 朝旭:“您很内行!” 周副市长:“我不喜欢西洋乐,喜欢听二胡,你现在能不能拉一曲听听?” 朝旭笑道:“这里没有二胡,如果有,未尝不可!” 夏承芳吊着双腥松眼皮,谁也不看地:“行了行了!三教九流的东西,还是少接近好。” 朝旭刚想辩驳几句,市政府顾问游之向他挥了挥手,朝旭忍住了。 游之大声地:“嗬――!正人君子啊!老大,这你就错了啊!文学艺术反映一个民族的素质,你怎么说是三教九流的东西不要接近呢?美国总统克林顿考察全美八大州,除了演讲,就是给大家吹奏萨克斯,朱容基总理还拉得一手好京胡呢?” 朝旭:“他只不拉给小日本听。” 游之故意瞥了一眼矮小的夏承芳:“我们这里又没小日本――!” 大家不约而同地也看了看夏承芳,哄然笑了起来。 游之:“你平时塞个耳机在干啥?” 夏承芳:“姑娘给我的mp3呗!” 游之:“mp3还不是听歌、听曲?你没接近?真是的!老一辈革命家刘伯承、黄震也拉得一手好二胡呢!朝市长与民同乐嘛!不能接近!这叫啥话呢?还真是呢!一个民族没有自己的艺术,那不都变成了哈筒卵?” 众人:“哈哈哈!” 游之:“老朝哇!别管那么多,这儿不让拉,改明日儿,我到你家听去,边听你拉二胡,边喝酒那才够味呢!”又问在坐的其他领导:“你们去不?” 大家虽先是看了看市长。 游之:“老大不喜欢虚的,有个姑娘陪他喝酒就行了。” 夏承芳:“你!”一脸通红低着头。 游之对大家:“我不喜欢姑娘,只爱喝酒听二胡,朝旭市长我去你家……。” 周副市长向大家使了个眼色。 大家都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去――!” 夏承芳一脸尴尬:“好了!现在开是学文件。” 第二十六集 708楚云市虞敏家 虞凤娇:“妈――!您看,站在朝市长夫妻中间的是我呢!”她拿着份《楚云日报》在母亲面前炫耀。 虞敏:“是―吗?我看看。”接过报纸来,当她看到女儿真地站在朝夫妻之间的那张照片时,脸上浮现一种奇怪的表情。盯着报纸喃喃地说:“还是那么帅气,嗯!善恶到头终有报,举头三尺有神明啦!” 凤娇莫明其妙地:“妈!你说谁呢?” 虞敏放下报纸,轻轻地叹了口气:“嗯!妈不是说你,娇娇,别问了噢!练琴去吧!” 凤娇不依:“妈!您今天一定要给我说,你刚才是啥意思?”缠着母亲一定要她说过明白。 虞敏敷衍道:“这个朝市长,楚云市不少人都知道他的经历,妈也是听人说的,他以前曾被同事陷害,逼得他下了海。唉!现在好了。” 凤娇瞪着眼睛:“就这么简单?” 虞敏“嗯!”了一声,走开了。 凤娇:“他好帅气!”仍拿着报纸出神。 刚走到卧室门口的虞敏,听了女儿这话一怔,回过头对女儿:“他都快五十了吧?还这么帅气。” 凤娇不以为然地:“五十又有啥,我们学校二十多岁男孩有的是,可是,没谁有他那气质的,一个个象个小老头似的。” 虞敏:“那倒也是,气质不在乎人的年龄。”又回到大厅,从女儿手中拿过报纸坐在沙发上,重新审视这位她并不陌生的传奇般人物。 709楚云市亚利华宾舞厅(闪回) 舞台上正进行时装表演。 虞敏嘴巴上叼着支烟,坐在下面与公关经理谈事。 几个公安人员来到她面前,并出示传讯单。 虞敏简单给公关交待两句,随公安人员出了舞厅。 710楚云市公安局审讯室 公安人员:“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代宇庭的?” 虞敏:“好多年了,还是他当群工部长的时候,他常带客人到今夜舞厅去跳舞,照顾我的生意。” 公安人员:“他给了你多少钱?” 虞敏:“他没给过我钱,我只要求他多带客人,这样今夜舞厅的生意一直比较好。至于亚利华这个舞厅,我也投了一部分钱装修,只是上交得不多,但他占有股份。” 公安人员:“他的股份呢?” 虞敏:“我都按月给他了呀!” 公安人员:“有手续吗?” 虞敏:“这种钱,他能给我什么手续?连收条都没有。” 公安人员:“他真没给过你钱?” 虞敏:“你们可以查嘛!” 公安人员:“亚利华舞厅被查封,没收一切财产。从今天起,你不再是这个舞厅的老板。” 虞敏低着头:“我知道,他迟早一天要出事。” 公安人员:“为什么?” 虞敏:“我从他害同事,也就是他的副手朝旭那件事起,我就知道,他终究一天会完蛋。他的心术不正。” 711楚云市虞敏家 虞敏“娇娇,你对朝旭这人印象好吗?”手上还拿着那张报纸。 凤娇:“我并不认为他是市长就抬举他,他呀!有一种讨人喜欢,和引人入胜和无法抗拒的力量,一个真正的男人。我见到与您交往的那些男人中,没一个能与他比得了的。那,都是些甚么玩意儿!” 虞敏:“唉!他的确有一种你所说的那种魅力,你也不用拿他来激妈,我知道你看不起妈,唉!人只要走错一步,而且又不回头,那她这一辈子也就那样了。”拿报纸的手软绵绵地放在沙发上,眼睛直楞楞的看着墙脚,叹气。 凤娇听了,慢慢走到母亲身边,蹲下身子,摸着母亲的膝盖,轻声:“妈――!不是那样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虞敏摸着女儿的头:“没关系,是那个意思也没啥!你永远不懂,禁固后的放开是啥滋味儿。妈知道自己是啥玩意儿。”说着,擦拭泪水:“不管你怎么样看妈,妈这条路也只能这样走下去了,别的路,妈不想走,也走不通。” 凤娇噙着泪,呆呆地看了看母亲:“妈别想态多噢!该咋着还咋着吧噢!我没有任何想改变您的意思,今天我这样看人,没准明儿也许和您一样,或许还不如您呢!不过,我还是尽量往我希望的那方面努力。至少……”凤娇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母亲,打住了。 虞敏惨然一笑:“至少会有一个真爱你的人,对吧?不会象妈这样,连孩子的姓也只能跟母亲。”稍顿“妈也知道自己,绝非只要是一个男人能相处得了的,谁能真正安慰我?妈是没希望了,你的优势比妈多。” 凤娇:“那还不是妈您给我的!” 虞敏:“我喜欢你看男人时,锁定象朝旭那样的目标。至于能不能实现,我想会的,妈愿你有一个好的结果,别象妈。” 凤娇:“嗯――!又来了。” 虞敏将报纸递给了凤娇:“朝市长有一个儿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学历很高,长得也是一表人材。” 凤娇高兴地:“真的呀!在哪在哪儿?” 虞敏说:“看你这高兴劲儿,我也才知道不久呢!并没什么交道。” 凤娇拉母亲的手央求:“妈――!您就别给我卖关子啦!告诉我,看能不能给您作女婿?如果行,我就一定把他给领回来。” 虞敏“行啦行啦!以后,妈寻个机会,让你和他认识一下行了啵?” 凤娇:“得啦!女儿我有一个好的归宿,妈您自然也就感到安慰了嘛!您说是吗?” 虞敏看着女儿笑呵呵的。 712楚云市南洋街菜场门口 马伯清提着菜从菜市场出来,刚到门口,听到有人喊: “马主任!马主任!” 马伯清回头一看:“嗬!文工哦!你好啊!” 文璐:“好好!买菜哪!” 马伯清:“嗯!买菜!给夫人做饭啦!” 文璐:“哟!模范丈夫啊!” 马伯清:“怎么没在深圳,回来休假吗!” 文璐:“啥呀!我早离开华宇公司啦!” 马伯清:“为啥?就为那次洗脚的事?” 文璐:“那倒不是,是我自己辞职。” 马伯清:“干吗要辞职?” 文璐:“我总觉得朝旭那小子看我不顺眼,连说话,句句都针对我来,哼!他娘的,难道我离开华宇就会走投无路,爷们现在不是混得好好儿的吗?” 马伯清:“是啊!你一身技术,到哪儿怕弄不到一碗饭吃。” 文璐:“哼!他妈的,现在倒好,他干上副市长了。” 马伯清:“人有十看旺,鬼神不敢傍啊!人走起运来,门板都挡不住呢!咱认栽了,蹲他妈六年,现在靠老婆养着。” 文璐:“嘿嘿!我想,那软饭吃起来不舒服啊!” 马伯清:“没法呀!咱没技术,认作保姆啦!” 文璐:“你的笔杆子挺硬的,有那机会,我给你找个事做,怎么也比呆在家里吃受气饭强啊!” 马伯清:“你老兄还挺讲交情的,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看了看手表“我得回家做饭啦!再见!” 文璐:“好!再见!”想起“哎!马主任!您留个电话给我吧!” 马伯清折回来,小声:“我那口子不许我与外联系,还是你留个号码给我好些,我打你的电话。” 文璐摇摇头:“好吧!”掏出张名片,递给马伯清“再见!” 713楚云市建筑设计院朝斌工作室 朝斌在电脑前移动鼠标,不断地翻阅显示屏上图案。 电脑上显示《楚云市西山高新开发区设计综合图》 他的助手进来:“朝工!你得请客!” 朝斌回过头:“请啥客?” 助手:“喏!这是江城房地产公司梁老板,额外给你的感谢费一万五千元。” 朝斌:“请客我没时间,你代我请吧!随便你请谁,拿些钱去。” 助手站着没动手。 朝斌:“你拿呀!” 助手:“拿多少?” 朝斌:“随便,全部拿去都可以,人家不给我,不等于没这回事。” 助手:“那我真拿了?” 朝斌回过身动电脑去了。 助手拿了几张:“八百元,行吗?” 朝斌看着电脑,一手操作鼠标,一手摸着桌上的钱,随手抓了一把:“嗯!拿去吧!” 助手:“这么多哇!” 朝斌看也不看,也不吱声,把钱递给他。 助手高兴地接着,边数边往外走。 714楚云市君悦咖啡厅 文璐:“虞总,高新开发区实验楼的事,我看还得从朝市长那里打开缺口,他是管重点工程和城市开发的。” 虞敏想了想:“我又何曾不是这么想,只是找不到切入口哇!” 文璐笑笑:“这事儿要说难,也的确有难度,要说容易也容易。” 虞敏很轻藐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得轻巧,谁不知道姓朝的软硬不吃,说来说去,咱还是没过硬的东西嘛!唉!本钱太小啊!” 文璐漫不经心地:“我看不见得,事在人为嘛!”抽着烟,两只脚尖在地下弹着,皮笑肉不笑地看虞敏有何反映。 虞敏试探地:“啥不见得,这些天,你不也和我一起,跑了不少回环路吗?” 文璐:“你不是认识朝斌吗?” 虞敏:“刚认识不久,又能咋的?他对我并没什么特别印象。” 文璐笑道:“对你能有啥特别印象?” 虞敏反唇相讥:“你行?” 文璐挥动双手:“不行不行,我哪能行呢?”他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擦拭一下嘴皮,不以为然地:“你下次要办什么事,能不能要娇娇替你去呢?” 虞敏脑海中忽现― (化入)女儿与朝旭夫妇合影(化出) 她横了文璐一眼:“你怎么能想出这样的损招?再恶毒的母亲,也从来没有拿自己的孩子去公关的,这算啥?不行!” 文璐笑笑:“你这人咋这么死心眼呢?朝斌是啥?他是社会流氓?是黑社会老大?他是当今楚云市赫赫有名的朝副市长的公子。我要娇娇去接近他,一旦龙凤呈祥,岂不是好事?通过他俩的关系,又能拿到工程难道不是一举两得?怎么连这就想不到呢?真是!” 虞敏想了想,微微点头:“嗯!看情况吧!” 文璐心中暗喜。 715楚云市楚江风光带 楚江风光带,楼台亭榭,幽径回廊;碑石交错,翠竹掩映。她簇拥着经流千百年的一江春水,烘托雄伟壮观的楚江大桥。 回廊下,休闲市民正伴随悠扬的琴声,唱地方戏― 呖呖黄莺鸣翠柳,蜜蜂飞过野花香。 牧童短笛横牛背,浣纱女洗衣在池塘。 朝斌与娇娇手挽着手,漫步在楚江风光带,嘴里哼着― 《江清月近人》带有京剧韵味的女子弹拨乐。 朝斌、凤娇,一个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帅仔,一个是丰容靓饰、顾景斐回的佳囡。俩人呢喃在人群之中,飘逸在花丛之际,给人以珠联璧合、**相融的美感。 引得众目睽睽,竦动左右。 俩人来到“凤仪亭”情侣凳上坐下,欣赏景色,无拘无束地聊着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凤娇:“你很高贵,能和你坐在一起,我也觉得很高贵!” 朝斌看着来来往往的游人,侧过头对凤娇:“请你以后不要这样嘲弄我,啥叫高贵?哪里有什么高贵?干吗要有低贱和高贵?我的意识里,从来就没有什么低贱与高贵。” 娇娇笑道:“你不要不承认自己高贵,出身在堂堂市长家庭,又从国外留学归来,现在工作环境又这么优越,难道不高贵?好了!别说啦!你说说,你真的爱我吗?” 朝斌看了她一眼:“啥叫爱?我除了爱我的父母、爱奶奶和爱我自己,我觉得再没有什么可爱了。” 娇娇有些不高兴了,噘着嘴半天没说话。 朝斌仍旧自然镇定得出奇。 娇娇叹了口气:“唉!这就是高贵与卑贱者的悬殊,我的出身,对我太无情了啊!知道你瞧不起我。”眼眶湿润了。 朝斌看着她笑道:“你在说什么呀!这个世界有什么高贵、卑贱呀?我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怎么会看不起你呢?我觉得我的灵魂不由自主,似乎在盲目飘飞。每天工作过后,都在玩笑与失落中度过,一顿胡乱渲泄到尽,对一切又很淡漠与无所谓。我希望回到我的童年,非常怀念过去的人和事,尤其是死去的影星歌星,我甚至迷恋纣王与妲妃,他们是被人嫉妒的明星。你不要认为我很幸福。我有一种莫明的恐惧与焦灼不安,尤其独处一室躺在床上,月光淡淡地照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有一种世界末日将临的恐惧,我想哭、想喊奶奶、妈妈。” 娇娇听了“吭哧!”一笑:“我怎么听得你象是在说胡话?是不是精神出了毛病?” 朝斌漠然地:“你不理解我,我们是遭受指责最多的一代人。我现在想通了,这是个享乐的盛世,应该尽情尽兴地玩他个死;也是个思想的乱世,一个无法改变的处境,我干吗还要去寻根问祖,白白的浪费自己的青春?”稍停“我现在是伫立于迷茫路口,视野中一片苍白,眼前有无数条路,但又不知它通向何方?又觉得眼前无路可走,需要人指点或拉我一把。可是,我没有遇到这样能帮我的高人,自己又把握不了自己。如英雄无用武之地,又认为自己啥也不是,真的!” 娇娇同情地拉着朝斌的手:“我从来没听人说过,人会有这么多、这么复杂的想法。你刚才的话真象一段《梦幻狂想曲》” 朝斌:“你是搞音乐艺术的,音乐神秘而轻灵,有时多情,有时庄严。人的灵魂却没有那么烂漫,我感到我的精神状态很糟糕,就象从四面八方套过来绳索,把自己死死地勒住,又被动地让人往四面八方拉,不知何去何从,使灵魂痛苦不堪。有时候想,这世界有真诚、有情爱、有感情吗?没有!什么是理想?什么是英雄?鬼知道。我看到的是一个自私、诡异、狂妄、卑鄙、贪婪的世界。我憎恨这个冷冷冰冰、尔虞我诈的世界。” 娇娇:“我听我母亲说,你父亲就是一个很有理想,很有作为的人。” 朝斌苦笑了一声:“嘿嘿!我父亲了不起,可是我做不到。他的伟大并不次于**,可**又有多少人真正理解他?我的父亲,除了我母亲和奶奶能理解他,连我都不能理解。总是国家利益,人民利益,国家对得起他么?人民理解他么?谦让、忍耐、委曲求全,干吗要那样?别人使手腕、用心计、拉关系、贪婪、玩权等,坏事干尽,照常当官、潇洒得很。我的父亲一辈子循规蹈矩,也不过如此而已。他要不是碰上那个开明的上级,还在默默无闻地为别人打工哩!” 娇娇:“这世界上还是有好人呢!” 朝斌:“好人?世界上除了我父母和奶奶,我再也没看到好人,也没看到什么坏人。” 娇娇:“我觉得你平时平时为人还不错,怎么,今天怪怪的,情绪的沉闷而偏激,思惟的灵敏而朦胧,理论的扑朔迷离,看上去如此帅气的人,思想却象个小老头。” 朝斌:“我是个小老头,可我心中蓄着一团浓烈的火焰,却又恐惧、困惑而不敢向前;我想去寻自己的梦,则又怀疑一切都是虚假的,因此而垂头丧气,畏缩不前;我渴望光彩夺目的前景,又感到,那只不过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描绘。” 娇娇笑道:“我的同学说,她们看到几个八零后,都有一个共同的怪毛病。” 朝斌:“什么怪毛病?” 娇娇:“坐不正、行不稳。穿不整,嘴不停。吃饭不端碗,洗脸五秒钟。说话无遮拦,做事无始终。睡觉不做梦,读飘天文学巴的祖宗。听说那时候的小孩,连做作业都躺在桌子底下,脚插在抽屉里,哈哈……。” 朝斌:“我也是属于这种。”拿着她的手一起哈哈大笑。 朝斌:“我平时倒没在意,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回事。我时而伤心欲绝,时而热血沸腾;疯狂的**使我所向无敌,丑恶的现实又叫人毛骨耸然。” 娇娇:“我知识没有你渊博,想的事自然也没你那么复杂那么多。我信奉一条,就是善待自己,正如《泰坦尼克号》中杰克对露丝说的,过好每一天。人生苦短,青春易逝。抓紧时间吃好完好,我就这么简单。” 朝斌一拍大腿,赞同地:“你说得太对了!这才是正题。我把我自己的身体,看得比这个社会重要,看得比什么都有重要,我一直认为身体的舒服是第一位的。走!咱俩去喝一杯,为我的知已干杯!”自己站起身的同时,把娇娇拽了起来。 娇娇并不反对,俩人飘离风光带,朝一个酒家走去。 第二十六集(续) 716楚江风光带景色 晚霞照耀下的楚江风光带,垂柳展绿,百卉飘香。隐形扬声器里,飘出古筝《水乡掠影》轻音乐。堤岸艺术长廊,江中船帆争渡。西山似卧牛的倒影,随江流浮动。横跨江面宏伟的楚江大桥上,车辆川流不息。 717楚云市望江楼宾馆 朝斌与凤娇,穿着睡衣,趟在客房床上 朝斌:“你很漂亮,天赋也不错,如果去电影学院深造,保证很快可以出名,成名星。” 娇娇“是吗?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也都这么说。你说我要是当电影演员,演啥最合适?” 朝斌:“特务,钻进敌人心藏的女特务。哈哈!” 娇娇:“啥呀!现在的反特片又暴不起来,再说,演女特务太压抑,我这性格不行。我看啦!演女秘书,你演老板,我跟包。” 朝斌:“嗯!你说得对!女秘飘天文学上看到了吗?” 娇娇:“看到啦!嗯!她也真是!何必呢?没上不就算了,自己自己,把她和导演上床的事都拿来暴光,多没意思!看来电影界的水也是够浑的。不去啦!”坚决地把头一扬。 朝斌:“你的结论也许下得太早,她经过这样一炒作,没准还把自己给炒红了呢!” 娇娇:“累,太累!象我母亲……。” 朝斌:“你母亲?你母亲是做啥的?”怔怔地看着她。 娇娇:“房地产,你们不是接触过吗?” 朝斌:“哦!是的,做房地产,我看到过几次。你长得象你妈,苗条、精干。你妈一看就是个精明人,看上去素质蛮高的呢!” 娇娇:“我妈是个不安分的人,不过,她这辈子也不容易,赚了一些钱,生活并不轻松,我理解她,但我不想重蹈她的覆辙。” 朝斌:“走自己的路,不回头。” 娇娇:“你妈呢?你妈是干啥的?” 朝斌:“我妈在税务局工作,提前内退了,我爸说,女性不要太累了,生活过得去就行了。” 娇娇:“你爸心眼真好。” 朝斌:“谁知她退休以后更累,我奶奶身体不好,都得我妈照顾。我爸一天到晚这会那会,在家的时间好少好少。我也不大爱干家务,我妈又不让我干活……。” 娇娇放开朝斌,侧在一边躺着,眼中噙着泪水。 朝斌:“你咋啦?”。 娇娇擦拭一下眼睛,“吭哧”一笑说:“没啥!我是羡慕你们家,祖孙三代亲亲热热。这才叫家呢!不象咱家,嗯!那叫啥体制呀!我到现在还没见过我爸是啥样,可悲唷!” 朝斌轻声地:“sory,我不该说这些。”同情地拉过娇娇的手,过了一会儿:“你妈不是很有钱吗?” 娇娇:“钱到是不缺,她精神并不痛快。不过,我还是挺喜欢我妈的,很多男人都喜欢她,我不管,我只认她是我妈,她把我养大,吃穿玩儿随便我,你知道吗?我读艺术学院是要花很多钱的,妈说还要把我送去国外深造,只要我愿意。” 朝斌:“那你准备出国?” 娇娇:“原来想,现在不想了。”看着朝斌。 朝斌会意地点点头,“嗯!这还算有点儿良心。出国有啥!我在国外几年,还不是那么回事,名声好听点儿。哎――!现在普遍了,只要有钱,谁都可以留学,留学生也不会总是那么值钱。” 娇娇笑道:“人哪!都难得满足,其实,象咱俩的生活条件,应该说都还是可以的,尽管环境不同,毕竟父母亲给了我们一切。你比我还好,政治的、经济的,都比我优越,可好象都不以为然似的。” 朝斌:“我很羡慕你的自由……。” 娇娇:“是吗?你不自由?” 朝斌:“我的父母要是象你妈那样就好了。” 娇娇不高兴地低着头,转过脸看看别处,不说话。 朝斌:“你这是怎么啦?说话呀!” 娇娇:“你在挖苦我,看不起我。”冷冷地说完,往床铺上一倒,显得很生气。 朝斌:“怎么会?你咋会这样想?”起来也穿好衣服,伸手将娇娇拉起,说:“算了,别说这些了,去吃啃德鸡,今晚我还有几张图纸要绘出来,明早,建设单位要来取。晚上我就不去学校接你了,行吗?” 娇娇:“随便你吧!有事儿先忙着呗!嗯!又是肯德鸡!” 朝斌说:“你看吃啥好,这餐你决定。”俩人说着话,下楼结完账去了。 718楚云市哆?咪酒家 马伯清与文璐对酌。 马伯清:“如今他是个大人物,谁能奈何得了他?” 文璐:“我总咽不下这口气,电视上一看到他,我恨不得把电视机砸了!” 马伯清贪婪地喝了一杯又一杯:“嗨!忍了算了!” 文璐又给他斟满:“你能忍,我忍不了。” 马伯清:“忍不了咋着?除非动黑社会杀了他。” 文璐:“那倒没必要,哎!我在指挥部发现你摹仿姓朝的字,蛮像的嘛!” 马伯清:“好玩!不说可以乱真嘛!一般人看不出。” 文璐眼珠转了转:“还记得吗?” 马伯清:“嗨!本人只是生不逢时啊!学到的东西哪能随便忘记?” 文璐:“那行!你给我用他的手迹写几个字行吗?” 马伯清:“写啥?” 文璐想了想:“就写―请张总给予关照。” 马伯清:“张总?哪个张总?” 文璐:“这你就别管了。” 马伯清:“不行不行!他妈的!你是叫我二进宫啦?” 文璐:“这有啥?给一个小小的经理写个条,做笔生意,就犯罪啦?” 马伯清:“小小的经理?你别唬我啦!一个小小的经理,还值得一个副市长写条?” 文璐笑道:“现在不都这样吗?写写!” 马伯清:“那不能写,捅出事来,我他妈又玩完。” 文璐想了想:“这样吧!现在都讲有偿服务,你给我写几个字,我给你两千元钱,行了吧?” 马伯清:“两千元?得了吧!再加个零,我―也不见得会干啦!” 文璐:“再加个零!” 马伯清:“那得让我考虑考虑再说。” 文璐:“行!先考虑考虑。说穿了,我只想出口恶气,事情干成干不成关我屁事。” 马伯清:“你是想……。” 文璐:“我要搞死他!” 马伯清:“行!我写!” 文璐:“那钱――!” 马伯清:“钱还是给点,你知道,没钱,等于坐牢差不多,动不了,一半吧!” 文璐:“行!明天,我带一万块钱来,你还是在这儿等我。” 马伯清:“行!我得做饭去了。”看了看饭店的?钟。 文璐笑道:“乖乖!可真乖!” 马伯清:“没法!人是英雄,钱是胆。所以说……。” 文璐:“得了得了!想不到你到了这程度。明天!” 马伯清笑了笑,提着菜出去了。 文璐看着他的背影,阴险地笑了。 719楚云市政府办公楼会议室 朝旭主持召开民营企业家座谈会。 朝旭:“楚云的民营企业发展这样快,这是很了不起的事。作为政府:一是要加大对民营企业的政策扶持力度;加大依法保护民营企业的力度;加大环境整治力度。政府要主动与民营企业沟通、连接,充分释放民营企业的发展潜能。二是要加强民营企业产业化规划布局,进一步推进产业、企业的集聚,促进民营企业中小企业,在大发展中实现大提高。我是管财政的,我非常高兴地告诉大家,去年,楚云的财政收入,民营企业占68%。” 热烈掌声。 朝旭:“政府不投资,没担风险,能有这么大的税收,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掌声。 朝旭:“政府谢谢你们,支持你们。今天把大家请来,就是要听听各位老板的意见,有什么需要说的?畅所欲言。” 民营企业家甲:“请问市长,如何向现代企业制度靠近,民营企业能不能上市?” 朝旭:“问得好!政府鼓励个体私营企业创新,并实施分类指导,引导上规模、上水平的企业,按照现代产权制度的要求,进行股份制改造;引导股份制企业进行公司制改造;对公司制企业,则引导其不断健全和完善内部法人治理结构,逐步向现代化企业制度迈进。政府鼓励非公企业上市。” 民营企业家乙:“市长阁下,私有制企业并不承认,也愿意长期成为散兵游勇,我们不是流寇、不是各自为战,我们希望也正在进行各种形式的联合,政府如何看待这一形势?” 朝旭:“民营企业基本上先是各自为战,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事物总是向前发展的,政府支持并促进私营企业联合重组,支持建立非公有制企业产权流转体系,活跃非公有制企业产权二级市场,促进非公企业股权流转,鼓励企业通过联合、兼并、重组做强做大。” 民营企业家丙:“市长先生,楚云民营企业增长发展形势确实喜人,但从产业方面看,我感到有些盲目增长的情况,政府有何对策?” 朝旭:“这个问题提得非常适时,当前,民营企业在增长问题上,是有些盲目性,除了市场调节,政府将引导私人企业转变增长方式。我们最近出了个文件,主要是促进私营企业,从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文件针对民营企业低、小、散的特点,鼓励他们向‘品牌’发展,实现由‘数量经济’到质量经’再到‘品牌经济’的跨越。” 720长江流域 波涛汹涌的长江,大浪滔天,洪峰迭起。 鄱阳湖、洞庭湖烟波浩渺。 水文站标尺不断攀升。 大江两岸防汛人员在加固堤防。 夜,巡察险情的灯火,在沿江两岸闪烁。 721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楼朝旭家 凤玲坐在沙发上,一脸愁容。 开门声音。 凤玲“嚯”地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可回来啦!” 朝旭进来,看到凤玲紧张的样子:“怎么?还没吃晚饭?” 凤玲眼涮地流了出来:“我着急啊!吃不下饭。” 朝旭:“咋回事?别急噢!慢慢儿说。” 凤玲:“我刚从妈那儿来,妈身体很不好,让她住院吧?” 朝旭:“行行!今天晚了,明天我送她老人家去医院。还有啥事?” 凤玲犹豫了会儿:“有件事,我总觉得不踏实,还是告诉你好。” 朝旭坐下手上拿支烟,在烟盒上紧了紧,等待妻子说话。 凤玲战战兢兢地:“朝斌不知哪来那么多钱?前几天,他一次给我二十万,叫存到银行,并且不要告诉任何人,连你也不要告诉。” 朝旭一听,眉头一绉,想了想:“他没说这钱是哪来的?” 凤玲摇摇头。 朝旭:“他现在哪儿?你把他给我叫回来。” 凤玲看了看丈夫。 朝旭大声地:“打电话呀!” 凤玲第一次听到丈夫发火,吓了一跳。拿起电话拨通了朝斌:“喂!你在哪?” 电话里,朝斌:“妈!我正在喝酒,今晚不回家了。” 凤玲一听急了:“你爸叫你回来。”话没说完。 朝旭一把从妻子手中抓过话筒:“你现在就给我回家,听到吗?”说完,将话筒“啪!”地一下挂了。 电话里,朝斌马上:“好的,我马上就回来!” 凤玲吓得不敢吱声。 朝旭接着又拿起电话拨通林杰:“小林吗?你告诉信托投资公司何总,今晚我有一个重要活动,请他们自己先研究一下,明晚我再去参加他们的会。”放下电话。 妻子坐在一旁擦拭眼泪,他走过去,抚着妻子的肩安慰说:“但愿他没事,真的一旦有啥事,那也只得依法处理。” 凤玲一下倒在丈夫怀中,放声哭了起来:“我们就这一个孩子,如果他真有啥事儿,你一定要想办法救他呀!” 朝旭不好说什么,把妻子扶到沙发上靠着,自己猛抽烟。 门开了。 朝斌进到屋里。笑呵呵地:“爸!妈!”。 朝旭“嗯!”了一声:“先去洗脸!”。 朝斌进洗漱间去了。 凤玲也坐正了身子,仍旧眼泪婆娑,小声求丈夫:“你可千万别揍他唷!” 朝旭痛苦地拍拍妻子的肩,沉重地点点头。 朝斌从洗漱间出来,红光满面地显得十分精神。他挨着父亲坐下,漫不经心地:“爸---!啥事儿?电话里那么凶巴巴的!” 朝旭劈头就问:“你那钱是哪来的?” 朝斌听了,开始一惊,继而满不在乎地:“哦---!我以为啥事儿哩!不就那点儿钱吗?算啥呀!” 朝旭说:“那点儿钱?我问你,你每月工资多少?” 朝斌:“加奖金六千块钱呗!多少?除了留点儿抽烟,我不都交给妈了?” 朝旭:“那你咋会一次有几十万拿回来?” 朝斌听看了母亲一眼。 凤玲含着泪说:“孩子啊!这么多的钱,我咋能不和你爸说啊!一旦……。”凤玲又哭了起来。 朝斌这时从父亲面前的茶几上拿过一支烟。 朝旭将打火机推到他面前。 朝斌接着打火机,点燃烟深深地抽了一口。 朝旭严肃地看着儿子,也不逼他,等待他说出钱的来龙去脉。 朝斌抽着烟,低下头,半天没说话。 母亲凤玲却沉不住气了,急得直拍沙发:“儿子啊!你倒是说话呀!这钱是咋来啊?” 朝斌抬头看了一眼母亲,又绉着眉抽口烟。 凤玲急得又要催。 朝旭抬手给她做了个手示制止了。 朝斌侧面看了一眼父亲,慢慢地:“这事要说大也大得,说小也小得。” 朝旭冷冷地:“啥叫大也大得,小也小得,说得轻松。” 朝斌说:“只要您肯帮我,这事就没事儿,您不帮我,那就死定了。” 朝旭:“我咋帮你?” 朝斌诡异地看了一眼父亲:“原本不想给您说,因还不到时间,西山工业园不是有几栋宿舍楼吗?试验楼和办公大楼是我设计的,宿舍楼是另外几人搞的。我一个朋友他想承建宿舍楼,找到我,当时,我给他说我只负责主楼,副属工程不由我管。可他说不由你管那没关系,到时请你父亲给业主打个招呼就行了。我说,到时候试试吧!” 朝旭插话:“啥叫试试?毒品能试?王法能试?嗯!说吧!” 朝斌:“后来,他拿来一套建筑设计图纸,说容积率有所改动,要我找总设计师签个字,我给他办了。不久,他提了二十万元钱到办公室,说是表示感谢。我当时不要,可咋也推脱不了,我就收下了。” 朝旭:“容积率涉及到城市的总体规划,改变图纸需经建设、规划、设计三家会审,特别是容积率,一定得经过规划局。你怎么能擅自签批呢?另外,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哇!那人是谁?他哪来这么多钱?你详细说说。” 朝斌一听,以为有门儿,于是,就把全过程讲了出来 722楚云市江南饭店(闪回) 朝斌和娇娇一起吃饭。 娇娇的手机响了,她接电话:“哦!文叔叔,见个面,不行不行!”紧张地把手机就掐了。 朝斌笑道:“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呢?干吗这么紧张啊?” 娇娇脸一红:“没什么。” 朝斌哈哈大笑:“你呀你!这算什么!一个女孩子,有几个男朋友不是正常事儿,干吗这样躲躲闪闪?我回避。”说着,起身就要走。 娇娇急了,起身上前一下按住朝斌肩膀:“不是,你听我解释,是我一个叔叔想见你。” 朝斌这时才坐下:“叔叔?你的叔叔?”莫名其妙地看着娇娇。 娇娇回到自己坐位上,点点头“嗯!”又冷冷地:“说是叔叔,其实是我母亲相好的。” 朝斌一听乐了:“你母亲相好的,你管叫他叔叔?” 娇娇羞愧得低下头,没吱声。 朝斌好象很感兴趣:“他想见我---?”想了想:“哦!我明白了,爹亲叔大呀!见我也是正理,未来的女婿嘛!” 朝旭听到这里问:“这个娇娇是什么人?他叔叔又是什么人?你是怎么和她认识的?” 朝斌:“娇娇姓虞,她父母已经离婚了,她跟母亲姓,他叔叔姓文,实际上是他的继父。” 朝旭点了点头,继续听朝斌述说― 个头瘦削的文璐来到酒店。 朝斌一看,心里不舒服,看了眼娇娇,热情地打招呼:“您好!” 文璐:“你好!” 朝斌:“娇娇说,他这个叔叔是搞工程的。” 朝旭警觉地:“他姓文?搞工程的?” 朝斌点头。 朝旭:“是不是叫文璐?” 朝斌诧异地点头:“是呀!您认识他?” 朝旭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我真不知道你在社会上,接交一些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人还能和你搅在一起,可见你素质之低啊!你知道文璐是什么人吗?” 朝斌不解地看着父亲。 朝旭:“他原来是华宇的工程师,搞楚江大桥时,他勾结马伯清,出卖公司经济情报,把他退了回去。此事并没报告程总,考虑到他年纪大了,找个饭碗不容易。我决定来政府后,程总要我给公司中高级职员讲一课,我当时的发言并没针对他,但他很敏感,第二天就辞职了。” 凤玲:“以怨报德的小人啦!”对朝斌“这种人你也接触,还接他的钱,真叫人担心啦!” 朝斌不以为然地:“我又不知道是这么个人,把钱退给他不就得啦!这有啥着急的呢!” 朝旭:“孩子啊!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不明白呀!这钱一旦粘手,你就说不清了哇!退!你能退得了吗?” 朝斌:“我要娇娇去退给他。” 朝旭:“那也不行!” 朝斌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您就……。” 朝旭生气地:“胡扯!” 朝斌不服气地:“那咋办?” 朝旭把未抽完的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摁,“嚯!”地一声站起来,严肃地:“马上携款投案自首!”说完,难过地背转身去。 朝斌也“嚯!”地站起来,坚决地:“不可能!这又不是犯罪,凭什么要去自首?” 凤玲吓得也站起来,看着他父子俩不好说什么。 朝旭转过身来,眼睛盯了儿子一会儿:“孩子啊!这就是犯罪,收受贿赂罪!” 朝斌狡辩:“可我还没给他办啥事呀!” 朝旭:“没办事!改变设计图纸,是不是为他办事?如果说,你没给他办啥事,现在自首,可能宽大处理,否则,一旦他告发、举报,性质更加严重。” 朝斌:“我退给他还不行吗?” 朝旭:“你说得轻巧,可以说,你现在连他人都找不到了,还有那个娇娇,也是被人利用了。” 朝斌很自信地:“那不见得!”说着,当场就给娇娇打电话,打了几次,总是关机。朝斌感到问题严重,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握手机的手微微发抖。 凤玲紧张地走过来,捧着儿子的手,又期待地看着丈夫。 朝旭也坐了下来,先拿出支烟来准备自己抽,看着儿子,把烟递过去给他。 朝斌接烟。 朝旭:“去吧!听爸的,爸走南闯北多年,啥事不清楚?现在自首了,大不了一年半载就出来了。一旦人家举报,十年八年,这一生不就完了。”说完,他忍不住眼泪盈眶。又自言自语:“看来是我这个做爸的害了你呀!我不在这个位置,没有这个特权,你就不会生发此想。可你要知道,爸这权力,是属于人民啊!”对凤玲:“明天你陪斌斌一起去!可以告诉他们是我的儿子,要依法办事,不许通知媒体,不准干那种尊父贬子的胡吹,他不是本质问题。”又对朝斌:“我也不是不帮你,殊知,那不是帮你,是害你,也是害我,害全家,更重要的是危害国家。为国为民者兴,为家为族者亡。” 朝斌流着眼泪,抬起头:“爸!妈!儿子对不起你们,特别是给爸脸上抹黑了。我一人做事一人担,我去!”说完,扒在母亲怀里哭了起来。 朝旭站起身来,走到儿了身边,抚摸着朝斌的背,流着泪,沉痛地:“犯错,人所难免,你仍然是我的好儿子。把这次教训,当成人生最难忘的一课吧!爸相信你回来以后,会干得更好,绝不可破罐子破摔,你的人生道路才开始啊!” 朝斌听了,又扑到父亲膝下哭起来。 朝旭摸着儿子的头,痛苦地望着他:“进去后,有什么困难告诉你妈,要注意身体,爸妈等着你噢!”他浑身在颤抖。 第二十七集 第二十七集 723楚云市政府办公楼电视直播会议室 楚云市政府全市防汛工作电视会。 市长、副市长、秘书长,市直有关部门主要领导参加了会议。 市政会秘书长主持会议。 秘书长正了正话筒:“楚西市、连河市、清洋市、正泰市、云溪县云溪县――……” 电话声音回答:“已连结……。” 秘书长:“现在开会,今天,我们召开全市电视大会,主要内容是防汛救灾问题,下面,请陈副市长讲话。” 陈副市长走到台中,清了清嗓子:“为迎战今年长江最大洪峰,夺取抗洪救灾的胜利,今天,楚云市人民政府,召开这次规模较大的电视会…… 字幕:楚西市电视屏幕展现市政府首脑形象 字幕:连河市电视屏幕展现市政府首脑形象 字幕:清洋市电视屏幕展现市政府首脑形象 字幕:正泰市电视屏幕展现市政府首脑形象 字幕:云溪县电视屏幕展现市政府首脑形象 长江水流湍急,武汉市长江岸边,停泊各式轮船。 洞庭湖白浪滔天。 楚江洪水奔腾,几艘汽轮在江中颠簸。 陈副市长:“楚云地处长江中游,这里既是全国粮食主产的重要仓库,同时,又是国家防汛重点和洪涝灾害的动感地带。楚江承担了长江分洪任务。我们必须以临战的姿态,严防死守。” 724楚云市政府办公楼朝旭办公室 群工部信访处长来到朝旭办公室。 信访处长:“朝市长!您好!” 朝旭:“你是―” 信访处长:“我是群工部张岚,我们部长说,您将要去云溪抗洪救灾,要我送一件信给您。” 朝旭:“好好!请坐!” 信访处长:“市长!我就不坐了,部长说,请您先看看,如果可以,就请您过问一下,不行!要我把信带回。” 朝旭拆开信,简单看了看:“行!你放在我这儿吧!告诉你们部长,我有时间了解一下。” 信访处长:“那行!我走了。” 朝旭:“嗯!好吧!”将信放在桌上,操着手,严肃地看着窗外。 (特写)云溪县委书记龙达理动用防汛专款建宾馆 他扯燃台灯,抽着烟仔细地看信。 725云溪县翠微宾馆舞厅 龙达理与欧阳玉兰跳舞。 县委办主任兼接待办主任姜珊,坐在舞厅笑逐颜开。 一曲终了,龙达理和欧阳玉兰手拉着手,走到姜珊桌边坐下,姜珊满面春风地站起来,将湿热毛巾递给龙,并给他俩斟上茶。 龙达理擦完汗,喝了口水,对姜珊:“走!跳一曲!” 姜珊起身笑笑,看了一眼欧阳玉兰,拉着龙达理进了舞池,跳着慢三。 龙达理:“跟你跳舞,感觉就是不一样。难怪老汤头把你从楚云挖来。” 姜珊:“玉兰年轻,你要慢慢带她。汤书记的舞也跳得好,现在隔三差四,还叫我陪陪他。” 龙达理笑道:“不光是跳舞吧!” 姜珊搭在龙达理肩上的手,捏了他一下,笑笑:“我都老了,你难道还吃醋不成?再说,一个退下去的老干部,也需要安慰,人走茶凉,不是我的为人。” 龙达理:“好!就凭你这点,再连任两届,本县也支持你。” 姜珊:“我一个妇道人家,加之又是外地人,只能求你们这些土皇帝关照了。” 龙达理:“没问题,只要我龙某在云溪一天,县委办主任,你干下去就是,谁也不会取代你。” 姜珊:“谢啦!玉兰你觉得不行,我再给你找一个?” 龙达理:“不用不用!就她啦!哎!明天的签名售书,你都准备好了吗?” 姜珊:“您无需操心,我自然会给您按排得妥妥当当的。那几位老板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都欣然应诺了。县直机关几十个局、委、办、所、站,县属十几个乡镇,几十所学校,加上百来个大小企业,都会来,我要把这个活动,办得不亚于“两会”的规模。 龙达理:“好好!我那本《翠薇诗草》你看了吗?” 姜珊:“看了看了!才子书记的大作,我岂能不拜读呢!写得好,你看噢,我背一首给你听: 莫道云溪小,卧虎也藏龙。 禹王三匝地,伏曦梦里寻。 龙达理:“嗯!不错!我的第一个读者。” 姜珊:“不嘛!应该是第一个崇拜你的呢!” 舞曲完,龙达理捏了姜珊的腰一把,搂着她回到座位上。 726往云溪县途中车上 朝旭一行分乘两台轿车,向抗洪点云溪县出发。他与林杰,水利厅副厅长朱江同坐一车。 朝旭心事很重,刚上车不久,便想起前天晚上到昨天的两桩事― p;#61548;凤玲哭诉着告诉他,朝斌被刑事拘留。 p;#61548;医院里,他紧握着躺在病床上母亲的手,强装笑脸对母亲:“妈!您好好养病,我下去抗洪救灾,很快就会回来。” 母亲:“我没事!工作要紧,你去吧!有玲子和斌儿他们就行了。” 朝旭:“嗯!妈!那我走了!市里马上要开电视直播大会。” 母亲笑道:“嘿!你又要在电视上亮相啦!可惜,这儿收不到。” 朝旭:“晚间新闻会播出”对妻子“记得晚上给妈看看新闻。” 凤玲低沉地:“嗯!” 朝旭拽了一下妻子的手:“嗯!” 凤玲:“我记得!你尽管去吧!” 朝旭孩子似的头挨了下母亲的脸:“妈!我走了!” 母亲笑道:“还副市长哩!像个孩子啊!儿子啊!注意安全!噢!” 朝旭:“妈!您放心吧!” 扭头,出了病房门,擦着泪水走了。 小车在蜿蜒曲折的环山公路上行进。 朝旭将撑在额头上的手放下来,看了一眼朱江和林杰。 朝旭:“朱厅长!楚云的水利建设基本状况,你很熟吧?” 朱江:“我来水利厅时间不长,大致情况还是了解一点。” 朝旭:“楚云水患严重,可又水资源严重不足。这是个矛盾,水利厅在科学调度水资源方面,应该有些举措。” 朱江:“有!主要是对水资源进行城乡统筹,上下游左右岸统筹,当前长远统筹。做到计划、合理、节约用水,充分发挥水资源的综合效益。强化灌区水权统一管理,采取保、调、控、护水措施。” 朝旭:“你去过灵渠吗?” 朱江:“没有,灵渠在哪?” 朝旭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灵渠就在我们隔壁。” 朱江:“隔壁?”感到惭愧地低下头。 林杰:“广西嘛!当然是隔壁咯!” 朝旭:“小林说得对,楚江的源头就是灵渠。秦始皇还真的做了不少好事,灵渠是我国古代水利工程的杰作,它比都江堰还早四十多年哩!算得上是世界上最早的人工运河之一。地理学家把研究地理和历史联系起来,是有道理的、科学的。” 朱江笑了笑:“您刚才出的题目把我给考住了,我回去一定好好学习,我还想争取陪您去一趟灵渠哩!下次一定交一个您满意的答卷。” 朝旭笑道:“好哇!楚江源头岂有不去一看之理!至于答卷,那倒没啥!平时留意就行了。你也可以考考我,这样可以达到互相学习,增强记忆的目的。” 朱江点点头,接着试探地:“那我出一个题目考考您,行啵?” 朝旭笑道:“呵呵!我刚才可是无意识地哟!你可别出题太难了。”他望了望林杰,“不过,我还有可供求助的锦囊妙计呢!” 朱江也看了看林杰,征求意见般地对朝旭:“行!那我就说啦?” 林杰回过身来看他,朝旭点头,目示林杰:“嗯!说吧!锦囊妙计准备!” 林杰开始不清楚,朝旭说的锦囊妙计是什么,看到朝旭的眼色,朝旭对他笑道:“不是叫你抢答,万一我没答上来,我会向你求助的。” 林杰会意地回过头去,看着轿车前进的延伸方向。 朱江装腔作势,用右手食指敲敲自己的太阳穴,又抬头看看朝旭笑笑。 朝旭:“别卖关子了,说吧!” 朱江咳嗽一声:“咳!我不敢考市长,还是和林秘书说着玩儿吧!” 林杰回过头对朱江:“朱厅长,难道你就没听说过,阎王易躲,小鬼难防吗?” 朝旭一听,追问道:“你说什么说什么?你这小鬼!” 林杰回头笑道:“是呀!我刚才是说我是小鬼呀!朱厅长避开阎王,也许小鬼最难对付哩!哈哈!” 朝旭:“我第一次被人比作阎王啦!哈哈……。”也跟着笑了起来,对朱江“行了行了!还是你说吧!” 朱江:“林秘书,你知道活的水利博物馆是指哪?” 林杰回过头以征询的目光看着朝旭。 朝旭轻轻抬手示意他别说。 林杰放心地转过头去了。 朝旭看了看朱江:“我说过,它比灵渠晚41年,这就是都江堰。都江堰是在灵渠基础上的创造发展,前者积涓涓细流,后者分浩荡乌江,前者是积水成渠开源造福,后者是分流治水变害为利。四川真正成为天府之国,是在都江堰建成以后。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啦!四川、广西有凉可乘,我们楚云洪灾年复一年,谁能为后人栽上一树,造福子孙呢?” 朱江:“现在是能栽树的人不去想,还只想着砍树。李冰父子才真正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啦!现在不少领导人没有那种风范,他们是为官一任,为自己造富一番。一上台,也花大钱搞建设,搞形象工程。” 朝旭:“什么形象?说穿了,就是为自己树形象,捞政治资本。不少领导干部热衷于建三大工程,这就是:气派的办公楼、豪华的大酒店、威武的大门楼,似乎不搞这个东西就不足以体其能耐、水平、魄力。就是不愿意把精力投在类似治理水灾,这种功在千秋的事情上。” 朱江:“是呀!国家按说给楚云的治水经费也不少了,可是又有多少是用在正道上呢?” 朝旭望了眼朱江,不禁想起群工部交给他的那封关于挪用救灾款,兴建大宾馆的信― 朝旭在办公室看信― (特写)他们动用防汛专款建翠微宾馆,无非是三个目的,这就是,为自己树碑立传;从中渔利;图安乐、享受。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 727楚云市楚云饭店(闪回) 楚云市云溪县委书记龙达理与姨夫王佐才。 王佐才:“姐夫!费了这么大功夫,花了这么多钱,夏市长很干脆,结果也有了,干吗又改变主意呢?” 龙达理:“你应该明白,我在市里转了大半个月,码头拜了不少,磕了不少头,现在,我总算把头磕清醒啦!” 王佐才:“怎么说?” 龙达理:“我到市财办就是搞个副主任,解决了个副厅级,也不就那回事?夏市长干脆,是送一次,进一步,以后咋办?铁打的江山,流水的官。他走了或下了呢?老舅也马上就要退了,我还能上到哪?我在云溪是一县之尊,万事不求人,只有人求我。钱、权、乃至于?――!我干吗要劳神费米(钱)跑到这儿,受制于人呢?” 王佐才:“楚云市毕竟是大城市啊!您看这大宾馆,与咱云溪就是不一样。豪华、气派、格调高雅,感觉就是好哇!” 龙达理:“是吗?” 王佐才:“云溪再过二十年也赶不上啦!”他上下左右,羡慕地回望住房的设施。 龙达理:“这算啥!如今只要有钱,什么事情办不到?” 王佐才:“云溪哪拿得出这么多钱,搞这豪华宾馆咯!” 龙达理:“现在的事,不怕办不到,就怕想不到。云溪咋就不能搞?” 王佐才:“云溪处在风口浪尖上啊!27公里的沿湖线和22公里的沿江线,除了鄱阳湖和长江,赣江、抚河、潦河、修河等河流也在这里入口。每年都有几个月,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龙达理:“行了行了!你这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问你,云溪自1954年溃浣后,至今五十余年决过堤没?” 王佐才回答不上来,看着他姐夫。 龙达理:“没错!云溪是处在风口浪尖上,可她却是远近闻名的富县。楚云市和防汛总部,一直把这里作为蓄洪区,从资金到防汛器材,都按重点防汛区域支持划拨。水利局长告诉我,云溪的防汛资金有好几个亿没动。” 王佐才:“是吗?” 龙达理:“当然啦!云溪富足,鱼米之乡过时咯!云溪有丰富的、质量很高的煤田。大小的煤矿遍地开花,你与袁国平合伙开采的龙洞煤矿,不是挺可以吗?” 王佐才笑了笑:“还行!不过,没您的敬贡来得轻松咯!” 龙达理:“你少到外面给我胡扯!” 王佐才笑道:“怎么会?咱俩谁跟谁呀!” 龙达理:“上次小煤窑砸死的几个人,处理好了吗?” 王佐才:“都处理好了。他妈的,私了比公伤事故还高出一倍多,起码两个月见不到效益。” 龙达理:“再不能出事了,不是捂得及时,新闻媒体一介入,麻烦大了。” 王佐才:“但愿吧!袁国平这小子,只知道吃喝嫖赌,现场很少去,我又不能直接出面。管他娘,先捞一把再说。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实在可惜。云溪真他妈富得流油哇!” 龙达理:“名和利是扯在一块儿的,有名无利叫白扯。在楚云,就是当个副市长,不进常委,还不如云溪的老二。” 王佐才:“陈副市看上去对云溪很感兴趣。” 龙达理:“他分管农业,对云溪的情况熟。最近他要去云溪,得好好安排一下。别看他在市里不起眼,县里有这么个人支持,情况就大不一样。” 王佐才:“‘文革’前,楚云军区一个少将,经常下部队视察工作,他乐此不疲。你说为啥?” 龙达理笑道:“人都这样,哪里能显示自己,就往哪里站。就如现在上电视镜头,都想往前攒。这位少将在楚云军区,前十名都排不上,下到部队他就是首长啊!” 王佐才:“您要到楚云,就是再混十年,恐怕也难挤到前十名咯!” 龙达理:“就是嘛!在云溪,天时、地利、人和,我占尽了。我干吗还往窄风箱里钻啦!这些天,他妈的象个乞丐一样,大包小包提进去,冷冷冰冰走出来,态度好一点的还有句客气话,官大一点的,别说送几步,就连座位都不挪动一下。我这干吗呀我?” 王佐才:“您在云溪不亚于楚云的市长、书记,虽说名气没他们那么大,可比他们实惠得多。” 龙达理:“哼!我云溪是他娘的楚云的特区。” 王佐才:“您就是特区的首席长官。哈哈!”又说:“有些事,如果掰开想,就想通了。富与贵,名和利,当官与发财,都是联在一起的。成克杰的官够大了吧?可他还是死在钱上。前几年,从这儿跳下去的那个什么代市长,不是死在官上,也是死在钱上。你来楚云图什么,官!官图什么?钱!您少这个吗?” 龙达理挥了挥手止道:“行了行了,太对了!我他妈哪儿也不去了,就这么的。” 手机响,龙达理接电话:“喂!老舅哇!嗯!谢谢您啦!代我感谢谢汪市长!我、我不打算上来了,嗯!还是在云溪算了。不是轻易放弃,没―白费!倒叫侄儿我长了不少见识呀!至于钱嘛!这叫羊毛出在牛身上,哈哈!老舅哇!这您就不懂啦!哈哈!”。他盖上手机:“嘿!我来楚云,楚云是他妈藏龙卧虎的地方,我他妈在云溪是条呼风唤雨的龙,虾兵蟹将谁敢不尊?到这儿来――,凤尾,不!只能是鸡尾、哼!或许连他娘的狗尾巴也不是了!” 王佐才:“你看,我们送啥他们都要,见到几只野生水鱼,高兴得不得了,您在云溪不是拿它当小菜吃么?” 龙达理:“行啦!别说啦!”他抬头看了看住房“至于这破玩意儿,没啥了不起,我他妈回去也搞他一个,标准不能比这楚云饭店低。” 王佐才:“您刚才说的那几个亿,老放着那儿干啥?动一点儿,不就把宾馆给搞起来了。云溪是您说了算,还得放开点,只要玩得稳,皇帝老子也不能动您。” 龙达理:“如今是他娘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盖宾馆是为了提高接待规格,谁都知道,汛期一到,不光是市里,中央领导到我那儿去的也不少哇!搞个好的宾馆,天经地义。嘿!连宾馆的名字我都想好了。” 王佐才:“取啥名儿?” 龙达理:“翠微宾馆。” 王佐才:“不错!云溪湖光滟潋,山色秀美。翠微,行!可以!” 龙达理:“啥呀!还王佐之才呢!一个县委办主任,兼接待办主任,连他妈顶头上司的意思都摸不着。你要不是我的姨夫,早让你靠边啦!” 王佐才笑道:“谁能和您这才子书记比呀!啥意思?承教咯!” 龙达理:“我原来想取名‘帝都’,他娘的县城搞帝都,太显眼。我想到主席一句诗,‘帝子乘风下翠微’,这不隐藏着这个意思吗?所以,就决定取翠微。” 王佐才:“喔――!绝啦!不愧是才子书记呀!好!好!” 龙达理:“回去和老二商量,尽快着手搞起来。” 王佐才:“牛光南还不是听您的。” 龙达理“嘿嘿!” 728前往云溪车上 朱江:“楚云北以水为患,楚云南,连年干旱,我在想,能否把长江水直接引向楚南?” 朝旭很感兴趣地:“想得好!回去后,先堪察、找资料,想个轮廓,找专家论证。不要怕挫折,中央也允许创新挫折,当然,决策还是要科学。我在资金上支持你。” 朱江:“有市长这句话,我就更有信心了,”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雨点打击着车窗,窗外模糊不清,车内开始沉默。 朝旭似有些倦意,右手轻轻摁在额头上,微闭双眼渐渐入睡,脑子里又是儿子的形象。 朱江敬畏地斜视着身边这位领导人。 林杰:“市长!您看!公路两边咋这么多岗哨,这是干啥?”他坐在前面,指着道路两边。 朝旭听声,右手从额头上滑下来,顺势扶在林杰的座椅靠背上,低头向车两侧望去。 每隔一段路都有岗哨,都是背对公路面朝山,没有穿雨衣,一个个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 朝旭心里顿时明白了,重重地说出“俗!停车!” 车停下了。 朝发从坐位后取下一件雨衣披在肩上,从车上下来,林杰随后跟着。 朝旭走到一个民兵跟前,和蔼可亲地:“你们这是干啥呢?” 民兵严肃地说:“站岗!” 朝旭:“前面是不是发生了重大的事故?” 民兵:“没有!我们是云溪的民兵,今天,市政府的朝市长来县视察工作,我们奉命在这儿为市长站岗。” 朝旭:“哦!原来是这样。”他看了一眼林杰。 林杰向朝解释说:“是这样的,大凡市主要领导下来,为安全起见,一般都安排警戒。” 朝旭笑了笑,幽默地:“我只听说蒋介石进总统府时,警戒线以内,哨兵一律脸朝外,怎么**这一套比蒋介石还严?你看,还没进县城,他们就一律脸朝旭外。哈哈哈!”他煞有介事地对哨兵大声发口令:“现在听我的口令:向后―转!” 民兵不懂要领,两只脚动了几下,把身体转了过来。 朝旭:“我就是朝旭!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可以使劲看,横眼睛、竖鼻子,普通、平常。” 哨兵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眨巴着眼睛,向朝旭打量了一遍:“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我为您站岗,值!” 朝旭诧异地问林杰:“不一样吗?有啥不一样?” 林杰笑道:“可能吧!” 朝旭用手指点了点林杰:“你别给我来这一套。” 民兵:“领导!您上车走吧!我在这儿为您站岗,誓死保卫首长。” 朝旭:“不用啦!没那么严重,你去告诉你们的同伴,都回去吧噢!这样会着凉的。” 哨兵:“那我可不敢。” 朝旭:“那为啥?” 民兵执拗地:“您别问了,我在这儿执行任务,您的安全出了问题,谁负责?” 林杰指了指朝旭:“朝市长叫你们撤就撤呗!你还犟啥呀!” 朝旭瞪了林杰一眼,和蔼可亲地对民兵:“你去告诉大家,现在是清平世界,朗朗乾坤,没有事的。大家都回去换换衣服,这样下去会生病的,再说,需要站岗放哨的,不是我朝某人,而是你们三十多公里的堤防。” 民兵不肯撤走,他干脆又转过脸去,不再和朝旭他们说话了。 林杰还想说什么。 朝旭挥挥手:“走吧,上车!到了县里再说吧!”走到车边,脱下下雨衣给林杰:“去!给他穿上。” 林杰接着雨衣,跑步给那民兵披上。 民兵不想要。 林杰已上了车。 车继续驱车往云溪。 朝旭对林杰:“拨牛光南县长的电话。” 林杰立即照办,可拨了好几次“占线!” 朝旭:“拨县政府值班室,转牛光南县长。” 值班室:“牛县长已经带人,到离县城二十多里的迎风镇,迎接朝旭市长去了。” 林杰的转述。 朝旭严肃地:“真不象话,防汛工作这样紧张,他们却热枕于这一套。”他问朱江,“可不可以不走迎风镇?” 朱江:“没办法,必经之路。” 朝旭:“我对中央领导下来搞警戒都反感,现在轮到我了,真是莫大的讽刺啊!那就不要停车,直接到县政府。” 林杰回过头笑了笑,又转过头去:“据说,一个地级市的组织部长下去也这样哩!” 朝旭:“为啥!” 林杰又回头笑笑。 朝旭:“哦!我明白了!”于是,他随口吟了两首诗: 君王昨夜降金龙,化做嫦娥下九重。 料是世间留不住,翻身跃入水晶宫。 数尺丝纶入水中,金钩抛去荡无踪。 凡鱼不敢朝天子,万岁君王只钓龙。 朝旭问朱江:“这两首诗是啥意愿呀?” 朱江摇头:“蛤蟆跳到井里―不懂!” 朝又问坐在前面的林杰。 林杰“吭哧!”一声笑道:“这是解缙拍朱元璋马屁的诗。” 朝旭对朱江笑道:“你们朱家都喜欢听奉承话吗?” 朱江不服气地:“奉承话不管是朱家马家都喜欢听。” 前面开车和马师父:“我可没听说马家也喜欢听奉承话呀!” 朝旭笑了:“呵呵,马师父有意见了。朱元璋是中国历史上最喜欢听奉承话的皇帝,除了马家,马皇后,对他说几句直话,宰相以下都只说恭维话。” 马师父:“嘿嘿!就是嘛!马家是说直话的。” 朝旭:“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别小看拍马屁,这也是我国一门传统古老,却又高深莫测的技艺,中国历史上就有不少马屁专家。唐代的李林甫,宋代的秦桧,明代的魏忠贤,清代的和绅等等,都有是马屁高手,明朝形成了一代马屁风。老少妇孺,随口拈来,一个和尚,因不知墙壁上歪诗何人所写,把那歪诗给擦了,若干年后,当朱元璋来庙中亮出他的皇帝牌子,追问诗为何被擦,那和尚随口就来了― 御笔题诗不敢留, 留来惟恐鬼神愁。 故将法水轻轻洗, 尚有豪光射斗牛! 你看!功夫不浅,恰到好处,马屁可谓拍得炉火纯青。” 大家:“哈哈哈!” 朝旭:“朱元璋听了当然感觉舒服、受用。殊不知大明江山,后来就是在这样一片奉承话中消失的。” 朱江长:“现在有个一官半职,就听不见不同意见了,总要把架子摆足,如同挠痒痒一样,让人家拍拍舒服。我们厅里一个女副厅级干部,分管人事,办事只认钱礼不认人,她到下属单位,前呼后拥,叫人搀上搀下,看着真叫人恶心。” 朝旭:“这种人十个十个**,热衷要人拍马屁、抬轿子就是图享受、贪虚名,贪图虚名享受者,势必在经济上也贪得无厌。很多警示片中的落马贪官,忏悔时尽管如何捶胸顿足,后悔得不得了,说什么不听同志的忠告啦!没听党的话啦!云云,他不明白,春风得意,又利令智昏的当时,他听得谁的话进?只叹江山移不动,挥毫描入画图中哪!” 林杰:“市长是讲的一个贪官临调离时,求人作画,画家便写了一首诗讽刺他,前面两句是“来如猎犬去如风,收拾州衙大半空。” 朝旭:“没错!你的记心好。“看了看路边那些岗哨,很不高兴地:“这么多人站在这里浪费,我朝某人就这么值钱?此风不刹,后患无穷。” 林杰笑道:“您上次去西北虽说隆重,但他们安排得体。” 朝旭:“愈是无知,愈是花样百出。” 司机:“我就喜欢这样子,神气,过瘾!再说,人家也是好心咯!” 朝旭笑道:“嘿――!马师傅!这也是直话啊!哈哈哈!你说他们是哪门子好心呢?” 司机:“这不是为了您的安全吗?” 朝旭:“我们怕是进入国统区了,伙计―!没搞错吧?我们是来抗洪―!不是抗战来了。” 大家哈哈大笑,司机也笑了起来。 729云溪县政府办公室 朝旭一行在县政府办公楼前下车,没看到县里领导干部。 朝旭坐在车上。 林杰下车,找到值班室:“请问,县领导在哪儿?” 值班干部:“你们是?” 林杰:“市政府朝市长要找你们领导。” 值班干部:“啊――!来了来了!牛书记他们到翠微宾馆那里迎候你们哩!” 林杰:“请你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朝市长在县政府办公室等。” 值班干部:“好好好!我这就告诉牛县长。”拨通电话“牛县长,“就来,牛县长马上就来。” 林杰:“朝市长,我们先进办公室吧!” 朝旭:“行吧!”与朱江上了二楼,进到办公室,打字员赶忙倒茶。 朝旭问打字员:“小姑娘,本地人吧?” 打字员:“市长!我是本地人。” 朝旭:“你打字是用五笔,还是拼音?” 打字员:“拼音!” 朝旭:“拼音速度慢,再者,楚云人,哪怕是楚云市人,谱通话不标准,声母往往搞错。” 打字员:“就是就是!开会的‘会’,声母应是‘h’,我老是搞成‘f’。 朝旭笑道:“我也是,‘l’‘n’不分。五笔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五笔是比较成熟的全息码,速度又快。” 林杰插话:“你别看你是个打字员,打字速度,你可能不如我们朝市长。” 朝旭笑了笑:“我现在很少用笔。你要学五笔字,这种输入法,至少在近几十年内不会落后,当然,拼音也要掌握,有时在字形上拿不准,就临时求助拼音。” 打字员:“好的!我一定学会用五笔。” 林杰看到室外几台小车相继停下。 林杰:“市长,他们来了。” 朝旭起身走出办公室,看到有几个领导上楼来,他走到楼梯口,诙谐地:“欢迎欢迎!” 县长牛光南几步窜了上来:“朝市长!多有得罪!这就不应该了。” 朝旭拉着他的手边往办公室走,边笑道:“甚么得罪不得罪,你欢迎我,和我欢迎你不是一回事。” 牛光南:“那不行!你是上给领导,珍贵的客人,这下搞颠倒了,真该死啊!” 朝旭:“怎么办?拉出去枪毙?哈哈哈!” 说着进了办公室坐下。 牛光南笑道:“君要臣死,不敢不死。您真要枪毙我,我也得受了。” 朝旭:“啧啧啧!真真俗不可耐!啥君啊臣的,都是同事。” 牛光南:“还是先进宾馆休息吧!” 朝旭:“不啦!会议室在哪?先凑凑情况。” 牛光南:“姜主任!” 一女士:“县长!”站到牛光南跟前,眼睛却溜着朝旭。 牛光南:“你去把会议室的门开了,买些水?、瓜子东西来。” 姜珊:“都准备好了!会议室的门开着哩!” 牛光南:“是么?”满意地朝她看了看,又对朝旭“朝市长,那就请!” 姜珊:“市长请!我给您带路!” 朝旭看了她笑笑,跟她来到会议室门口,他看到两头走廊上,有七八个年青人背对着他站在那儿。心里很不舒服。他站在门口,没进会议室。 朝旭:“牛县长!你原来在南京总统府当过值?” 牛光南莫明其妙地看了看朝旭。 朝旭:“你这儿是国统区吧?” 牛光南摸不着头脑,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朝旭:“牛县长!以后不要搞这些名堂了!你布下这些奇兵暗哨,防谁呀?防老百姓?叫人心寒啦!” 牛光南低着头。 朝旭:“你是楚云工学院毕业生,完全的当代人,干吗对这些‘清水泼街,黄土垫道’的腐朽陋习感兴趣?袁世凯不搞帝制,可能还多干几天。一个世纪前,国民就否定了的东西,今天的**人还如此热衷。怪事!” 牛光南对那几个便衣青年:“你们都回去吧!” 那几人听了,互相看了看,下楼去了。 牛光南看着朝旭:“我叫他们都撤了。” 朝旭:“嗯!我在这里可能有几天,一旦我再发现这种叫人烦燥的事,我通报你。” 牛县长:“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730云溪县政府办公楼会议室 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向朝旭汇报防汛救灾情况。 牛光南:“龙书记下乡看防汛情况去了,马上赶回来。” 朝旭:“不必了!该干什么干什吧!” 牛光南手示姜珊过来,和她耳语了几句,姜珊出去了。 牛光南征求朝旭意见:“开始吧?” 朝旭:“好!开始吧!” 牛光南:“咳!同志们!今天,市政府领导,朝市长、朱厅长一行,亲临我们云溪,指导云溪的搞洪防汛工作,我代表云溪县委、县政府表示热烈地欢迎!”他站起来给朝旭和朱江点头、敬礼。 全场热烈鼓掌。 牛光南:“下面,我先……。”又问朝旭:“我先汇报?” 朝旭笑笑,点点头:“嗯!说吧说吧!” 牛光南:“咳!嗯!下面,我先把我们云溪前段防汛情况,给市政府领导作过汇报,不对的地方,请政府领导和同志们批评。 我们云溪……。“ 731云溪县龙洞煤矿 县委书记龙达理正与矿长袁国平握手道别,手机响,龙接电话:“哦!姜珊!我知道,你说我抗洪点上哕!好!那是他客气,我马上就赶回去!好!就这样!”对袁“市长下来了,我得赶回去。股份的事,我不管,你定!县里新闻媒体虽说听我的,你也得去打点一下。” 袁国平:“我会的!” 龙达理:“再不能出事,一旦上面媒体介入,你我都完蛋!” 袁国平:“您放心!” 龙达理:“放心放心!你就不能多在这儿守守?成天守在宾馆鬼混,有啥意思?” 袁国平笑道:“好!现要开始,我就守在这儿,行了吧!” 龙达理上了车,给袁挥挥手,走了。 龙达理对司机:“快!” 司机:“路不好走!只能这样。我要为领导的安全负责。” 732云溪县政府办公楼会议室 牛光南:“早在今年3月,全县相应的岗位和责任便已经到位,县里一把手亲自抓,大型会议召开了5次,其他小型会开了不计其数。备齐了6个储料厂,储存沙石十万吨,光是物资储备就花了上百万元。沿江沿湖9个重点地段,都安排了24小时值班,每个站不少于100人,并不间断的进行拉网式排查,必须保障老百姓的生产和生活安全。副县长以上领导必须全力以赴,战斗在风口浪尖上,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县级领导干部。” 733赶往县政府途中车上 龙达理坐在车上,手托着额头,萎靡不振。姜珊的话在耳边环绕― 姜珊:“动用抗洪救灾专款建宾馆的事,听说有人向上举报了。” 龙达理:“谁?” 姜珊:“除了姓魏的,还能有谁?” 龙达理:“这个浑蛋!原来让他在楚云市办事处,不把他调回就好了,我这一生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撤消了云溪驻楚云办事处。” 姜珊:“这叫拴住的狗不咬人,你要把他放回来咬人。” 龙达理:“你不是老讲他搞夫妻店吗?其实,财政并没给他拨什么钱,让他搞不就算了?也怪我,只想搞到身边控制他,结果成了心头大患。” 姜珊:“这家伙可是我们的克星啦!” 车进到政府院子停下,龙达理看了一眼楼上,还亮着灯。他下了车,直奔会议室。 734云溪县政府办公楼会议室 朝旭正讲话。 朝旭:“云溪,位于楚江上游与荆湖的交汇处,是楚云全境的咽喉。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这个人口只有几十万的地方,历年被视为楚云的防汛重点……。”“ 龙达理进屋,给牛光南打了个招呼,与朝旭简单握了下手,坐下。 朝旭:“这里国家投资最多,主要是用于防汛抗洪。一方面,它是一颗守护着楚云全境的大门卒子,包括全市政治文化中心的楚云市及下游,承担淹没全县的蓄洪任务;另一方面,境内的云溪水库又担当了楚云三分之一的供电任务。云溪承受双重压力。” 735云溪县城关镇全景 县政府机关大院。 城关街道。 鹤立鸡群的翠云宾馆。 离县城不远的洞庭湖。 云溪水库。 736前往防洪大堤途中车上 魏副县长:“您咋不要牛县陪同?” 朝旭:“副市长嘛!就用副县长陪啦!怎么?不愿意和我走走?” 魏副县长:“哪能呢!我求之不得哩!” 朝旭:“那你怎么说这话?” 魏副县长:“牛县长昨晚交待我留在县里,说他今天要陪您下来。” 朱江:“嗯!牛县是要陪朝市长来,是朝市长点名叫你来的。” 魏副县长:“您认识我?” 朝旭:“嗯!认识啊!昨天下午开会不都介绍了吗?可是,晚上的宴会上没见着你,我想,饭可以不陪我吃,跟我下去工作总可以吧!” 魏副县长:“您好细心!” 朝旭:“昨天会上,副县以上领导就你严肃、不说一句话。晚餐就你没参加,再粗心的人也会有感觉。” 林杰笑道:“我咋没感觉呢?” 朝旭:“你呀你!因为―你没进入角色。” 魏副县长:“您洞察秋毫,见微知著啊!” 朝旭:“我知道你有话要说,他们不让你说,你也不会在那种场合说。” 魏副县长:“市长!先看牛光南讲的搞得好的那几个点吧!” 朝旭:“我也是这个意思,你带路。” 魏副县长对司机:“师父!往前四公里左右往左拐,顺那条砂石路上堤。” 马司机:“好哩!” 朝旭:“魏县长是本地人吧?” 魏副县长:“土生土长,大学毕业后我自己要求回来的,开始在县委办,后下去当了几年乡党委书记,前年在楚云市办事处,才调回县里不久,分管党群。” 朝旭:“贡奉桑梓,一步一个脚印,能这样很不错了。” 魏副县长叹了口气:“唉!选择错误,无法回头哇!” 朝旭:“为什么?” 魏副县长:“一言难尽啦!” 朝旭“嗯!云溪的防汛工作还是做得不错嘛!” 魏副县长侧过头看一眼朝旭,低着头:“嗨――!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737防汛大堤上 朝旭的车在魏副县长指点地段停下,几人下了车。 朝旭:“嗯!不是说有100人以上排查队伍吗?人呢?” 朱江:“更没有看到战斗在风口浪尖上的县领导哇!” 魏副县长:“还说储备了多少砂石、木材。您看到一堆砂石,一根木料了吗?” 朝旭眉头紧皱:“大相径庭啦!走!再看看其他地方。” 738大堤工棚里 朝旭与几个边玩扑克牌,边值班的农民交谈。 朝旭:“你们这里每天有多少人上大堤?” 农民甲:“天天有人。” 朝旭:“最多呢?” 农民乙:“最多有十几个人。” 朝旭:“只十几个人?如果发现险情怎么办?” 农民甲:“嗨!没关系,村长说,我们县是蓄洪区,垸子溃了就溃了,国家会安排我们的。” 朱江:“胡扯!” 几个农民不高兴地看了朱江一眼。 朝旭:“你们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国家安排得再好,也不会比现在好啊!俗话说,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窝呢!” 农民丙:“我们有什么办法,材长是这样传达的,说是县里精神。” 朝旭:“我刚才看了几处地方,险象环生啊!” 农民甲:“关我们什么事,村长说咋办就咋办,反正家里重要的东西都打了包,喏!存折带在身上了,只有屋背不走,溃了垸,反正国家安排。”他拿出存显示一下,赶紧装进口袋。 朱江:“市长!到别处看看。” 农民乙:“市长!哎呀我的天啦!市长!”赶紧扔下扑克,站起来,看着朝旭。 朝旭笑道:“市长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们身后――。” 几个农民往后看了看。 朝旭:“洪水无情啦!” 农民:“是是是!你叫我们咋办?” 朝旭:“你们去一个人叫村长,去一个人把乡长、书记叫来,就说朝旭请他们。” 农民甲:“我去叫村长。” 农民乙:“那我就去喊乡长、书记。” 农民甲:“王少爷和张鳖,你俩就守在这里。” 朝旭:“要快!我们在这里等着。” 两人出了门,议论。 甲:“市长!我说在哪儿见过?!” 乙:“电视里呀!” 第二十七集(续) 739大堤上 两台摩托车往工棚疾驶而来,第一台是乡长和那农民,第二台是书记。 材长,村支书与农民甲徒步赶往工棚。 740防汛大堤工棚里 乡、村领导进到工棚。 乡党委书记:“朝市长!您好!哦!魏县长也在这里。” 朝旭“贵姓!” 乡党委书记:“小姓何。” 朝旭笑道:“河!难怪不怕水啦!这里叫金桔乡?”他看了眼魏副县长。 魏副县长点点头。 朝旭:“魏县长!您看――!” 魏副县长:“立即向各村发出通知,从河套村至黄水坝,每公里不得少于一百人,日夜轮流排查。另外,大堤三百米不得少于3到5个立方米的木材,立即开仓运材料。矶凌、刘家坳、张村三个地段,要有乡领导坐镇。乡政府立即设立防汛值班室,24小时值班,值班电话告诉县政府值班室。”说完,看了看朝旭。 朝旭严肃地:“魏县长的安排就是我的意思,请你们马上组织落实。从现在开始,出了问题由乡党委、乡政府负完全责任。” 何书记:“请领导放心!我们马上组织落实。” 魏副县长:“市长!您还有什么指示?” 朝旭:“抓紧!时间就是人民的生命财产,就这样!” 741云溪县城关镇翠微宾馆 县长牛光南、书记龙达理和几个县领导,笑容可掬地宾馆大厅前,等待朝旭一行归来。 朝旭从堤坝回到宾馆,车刚停下,龙达理上前赶紧打开车门,朝旭从车上下来,其他人也下了车。 龙达理:“市长辛苦了!” 朝旭笑道:“等了很久了吧!” 龙达理:“哎!没事!没事!” 朝旭:“以后别这样!吃顿饭兴师动众的,谁先到先吃嘛!” 龙达理:“那怎么行!”他看了沉默不语的魏县长一眼。对其他领导“到红霞厅。” 朝旭笑道:“红霞厅?” 龙达理“红霞万朵百重衣呀!” 朝旭:“哦!翠微宾馆,可不是,帝子乘风下翠微,好么肯定还有‘斑竹厅’‘九嶷厅’‘白云厅’‘芙蓉厅’啦?”边走边问。 龙达理:“市长博学多才,正是正是!不过没有斑竹厅。” 说着话,来到“红霞厅” 龙达理“市长您请坐!诸位请坐!” 朝旭:“没斑竹厅?嗯!我请客也不会进斑竹厅。笑着进去,哭着出来。哈哈哈!”他回头再看魏副县长。 只见县委办姜珊主任给魏说了几句。 魏副县长仍低着头走了。 朝旭微笑着的脸,徒然沉了下去。 龙达理:“姜主任!魏副县长他――?” 姜珊高声地:“魏县长有点急事,回家去了。” 朝旭也就没说什么了。 朝旭大方地喝酒吃菜:“小林!关照下马师父,不出车了,喝点酒没关系,到家了,不要辜负了东家的美意噢!” 林杰:“好嘞!马师父,您来点酒。” 马师父:“不喝不喝!回家再喝。” 林杰:“市长不是说已经到家了吗!您就来点儿吧!” 司机拗不过,只好接受。 朱江是个聪明人,虽对朝旭的若无其事,大惑不解,自己也不敢冒然揭盖子。 朝旭也无任何暗示,俩人对云溪防汛问题只字不提。照常喝酒吃菜。 龙达理端起酒杯,试探而又礼貌地:“朝市长!我代表云溪五十万人民欢迎您的到来,敬您三杯酒好吗?” 朝旭也端着酒杯站起来:“行啊!你是要我换成小杯?” 龙达理点头:“这叫三杯通大道。” 朝旭:“我可是从来不用小杯呀!习惯用大杯一次性斟满,不再添加,自己就好掌握一个量,一斗合自然嘛!” 龙达理不禁打了个冷颤。 两桌的人包括服务员,都放下餐具瞪着眼睛看着他俩。 龙达理笑了笑:“市长高才!既坚持了原则,诗也对得天衣无缝啊!尊重市长的习惯,我先干为敬!”说完一口把酒干了。 朝旭也同时喝了一口。 龙达理举起空酒杯对朝旭:“我这人可谓性豪业嗜酒哇!” 朝旭坐下来,放下酒杯夹了箸菜,边嚼边回道:“我呀!平生无假,嗯!……。” 龙达理以为朝旭说不出下句,得意地看看本桌的用餐人员,又看看另一桌的人,刚打算给朝旭讲出下一句。 朝旭对他一扬手,接着往下:“这叫做嫉恶怀刚肠!”朝旭平淡地“想不到开君一壶酒,却不能……。”他看了一眼龙达理,等待他说出下句。 龙达理一时紧张,想不出下句。 朝旭:“嗨!却不能细酌对春风呐!” 龙达理一脸通红,吓得赶紧从服务员手中接过酒壶,要给朝旭斟满酒,并陪笑:“朝旭市长天才,文思敏捷,龙某并非班门弄斧,不过以此为首长助酒兴。” 坐在边上的林杰连忙阻止:“龙书记,市长不会再添酒的。” 龙达理笑道:“哦哦!忘了!” 朝旭看着他那不自然的劲儿,也不想让他难堪,自己拿着酒杯站起来,对两桌的人说:“我代表我们一行人,谢谢云溪县委、政府的热情款待,也代表楚云市政府向你们,并通过你们向全县人民问好,干了这一杯!干!” 两桌的人全都站起来,异口同声说“干!”朝旭顺手和龙达理碰了一下杯,又端着大杯喝了一大口了坐了下来。 大家也随之坐下。 朱江忍不住对龙达理:“龙书记啊!从你这个名字看,应该是通情达理呀!你怎么能给市长摆起鸿门宴来了呢?” 龙达理一脸涨得通红。 全桌的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龙达理自我解嘲:“今天朝市长来云溪,我喝得非常高兴,于是……。嗨!不管咋说,我输给上级领导是光荣的,至于作法不妥,我现在自已罚三杯酒。”说完,一连给自己倒了三杯酒干了,仍显得很难堪。 林杰也很生气地瞪着龙。 朱江轻藐地对全桌人大声:“我们朝市长原来是有名的民营企业家,不仅能力超凡,而且知识渊博,古今中外无所不通,你们谁不服气就……。” 朝旭忙打断朱江的话:“嗳――!老朱啊!你说些啥呢?今天又不是到这儿打擂考举子来了,再说,‘古今中外无所不通’那还了得!” 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龙达理低着头抽闷烟。 朝旭很有些过意不去:“今天龙书记高兴,我也很高兴,酒席筵前不分大小,只有酒令,酒令如军令嘛!我刚才是按这个传统习俗,接了龙书记的招。现在也轮到我做一次祭酒官行吗?” 大家热烈鼓掌:“好!”气氛打破沉闷,亲切而热烈。 朝旭:“我国的酒令五花八门,大致分雅令和通令两大类。见于史籍的雅令有四书令,花枝令、诗令、谜语令、改字令等。我们今天就玩个雅令中的诗令好不好?” 大家:“好!” 一副县长:“我们不懂,请朝市长给我们讲解一下好不好?” 众人:“好!” 朝旭:“我也是略知一点皮毛,比喻‘春字诗令’,每人吟诗一句,要求“春”字在句首,合席依次下吟,如‘**一刻值千金’、‘春城无处不飞花’。也有第一人所吟诗句必须‘春’字居首,第二人吟时,春字居二,依次而降至‘春’字居第七字后,再从头起。如‘春城无处不飞花’,‘新春莫误由人意’,‘却疑春色在人家’,‘草木知春不久归’,‘十二街中春色遍’,‘昨夜日日典春花’,‘诗家情景在新春’。“朝旭说完最后一个“春“字, 全场一片掌声。 朝旭:“我们现在云溪,那么就以云字为令,按第二种形式吟。我的第一句是:‘云想衣裳月想容,’该谁啦?” 大家都说:“该龙书记了” 龙达理接道:“白云深处有人家。” 轮到县长牛光南,他想了半天,想不起来,随口大声说了一句:“我们云溪好地方。” 众人大笑。 他红着脸争辩:“不是说,只要那个‘云’字在第三位就行了吗?” 朝旭:“也行!第三个字是‘云’” 龙达理不依:“他这不是诗句,是一句话。” 牛光南:“那诗不是话?难道是屁?” 众人:“哈哈哈!罚酒罚酒!” 朝旭笑道:“你犯了众怒!本来想让你过去,凭这,你确实该罚酒!” 牛光南:“既然市长都不铙我,只好认罚啦!” 大家慢慢安静。 朝旭:“人们把酒色才气,视为人生风采四大特征。酒在中国文化中所占地位是相当重要的。所谓无酒不成宴、无酒不成诗、无酒世无英雄,无酒便无丰富的人生,精彩的社会。不管你走进哪个城市,最豪华显目的莫过于酒店。酒是渲染气氛、增进友谊的交际液。本人也颇爱杯中之物,也是‘得钱即相觅,沽酒不复疑。’当初,只有喝酒的**?并无境界。觉得一个男人不喝酒,不抽烟,不象男人,人家南宋时李清照是个女的,她的词,动不动就“东篱把酒黄昏后”、“浓睡不消残酒”、“险韵诗成,扶头酒醒”、“酒美梅酸,恰称人怀抱”、“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可算酒中巾帼了。《三国演义》,主题歌就是“一壶浊酒喜相逢”,引出一大批英雄豪杰。曹操煮酒论英雄,关云长温酒斩蔡阳,吕布酒醉白门楼等等,无不是美酒英雄气,英雄酒是魂。甚至梁山英雄,干脆把自己简称为‘酒家’。酒的作用亦文亦武,正是酒,使诗人逸兴遄飞,追风逐电,使美酒频添风雅,更显芳泽。但是,酒能成事,也能败事。历史上借酒成就大事者很多。如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周瑜借酒传书;李白醉酒戏玄宗;王羲之醉笔走龙蛇,写下名传千古的《兰亭集序》。然而,因酒误事的也不少,这就有个度的把握,领导干部更要时刻注意到这点。什么是度?我自己的经历有四点,即:留有余地―适量;审时度势―适时;见好就收―适中;皆大欢喜―适当。过量饮酒伤身,时候不对误事。我们当前面临抗洪救灾,一旦发生险情,随时要进入指挥状态,你醉得不省人事怎么行?美酒喝得微醉止,否则,便会失言、失态、失行、失德,形象可憎。杯盘狼藉、不欢而散,甚至乌烟獐气,有害初衷。赌酒呈强,愚昧无知,最终必然两败俱伤。最好的结果是:高高兴兴开始,快快乐乐结束。“ 龙达理高举双手鼓掌:“好!朝市长的酒论,深入浅出,寓教于中,令人耳目一新啦!” 大家都都热烈鼓掌。 酒席渐近尾声,县领导已经有几位喝得有些醉意。 朝旭仍保持正常状态。他抽着烟,与龙、牛二人轻松地聊着― (话外音)他们成天都在干些什么?想些什么?场面上跃武扬威,工作上一塌糊涂。难怪凤玲说,现在的干部精神在酒席上,大话在讲台上。眼前岂不就是,嗯!下一步该点击一下他们了。 牛光南:“市长,您今天劳累一天了,五楼有桑拿,是不是……?” 朝旭:“光南!不用啦!大家回去抓紧洗洗,达理!” 龙达理:“噢!您有什么指示?” 朝旭起身,边往外走,边问林杰:“几点了?” 林杰:“快8点了。” 朝旭对龙达理:“这样吧!九点半钟,我们开个小会,把我与朱厅长白天看到的情况,给大家通报一下。” 龙达理略微点头,他拿起小餐巾擦了擦嘴角,往桌上一扔,对众人大声地:“大家回去洗把脸,九点半钟,副县长以上到常委会议室开会。” 众人一听,用有些不情愿的傻眼望着龙。 龙达理看了一--飘天文学--走出门口的朝旭。 大家会意,低着头知趣地默默走出了餐厅。 742云溪县城关镇初夜 热闹、繁华的云溪城关,万家灯火,酒店旅馆、歌舞厅、超市商场,发廊、茶艺、棋牌室等;款爷、富婆、小姐到处可见;铺天盖地的霓虹灯,辅之以激越的音乐声浪,车辆的喇叭声,县城象是在一起一伏的摇晃。洋不洋土不土,三五成群,挽手搂肩,嘻嘻哈哈从这个商店进,那个商场出的姑娘小伙;墨镜与拖鞋同时并举,把个城关镇点缀得有声有色,光怪陆离。 743云溪县委常委会议室 龙达理很不自然地坐在首席位置。 晚间陪宴的县委、政府几位领导相继到场,一个个象是没睡醒似的,啥欠连连。 县委办主任姜珊恭敬地站在门口当迎宾,她倒有那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风貌,显得很是精神。 朝旭、朱江等人来到会议室。 姜珊给朝旭等人添加开水,一双眼睛瞟着龙达理和朝旭。 龙达理对朝旭:“开始吧?” 朝旭:“嗯!行!开始吧!” 龙达理:“现在开会,下面请朝……。” 朝旭打断他的话:“不!我还想听你说说,都说龙书记是云溪的‘活地图’嘛!” 龙达理尴尬地:“哪里哪里!嘿嘿!”夹着烟的手指明显地在颤动。 会场气氛显得很紧张。 龙达理摁灭手中尚未抽完的烟头,瞪了刘县长和大家一眼,很不自然地望了望朝旭。 朝旭没理他。 龙达理:“咳咳――!还是我把情况汇报一下吧!总的来说,县委、县政府一班人是团结的。” 朝旭眉头一怔。 朱江的眼神也同时与他相对。 其他几位领导也似乎感到不对头,不知所措。 姜珊虽低着头作记录,听了这句开场白,也不由得眉头紧皱,嘴皮几乎在“啧啧啧”。 龙达理冲大家朦了朦眼睛,很冷静、自然地“班子的团结,是一切工作的前提。” 朝旭斜了眼魏县长,又看看大家。 龙达理:“当前抗洪防汛工作尤其如此。由于我们这个班子的战斗堡垒作用,全县在这方面的工作是做得扎实的。我这段时间比较忙,上面会议也多,工作主要是在家的常委们,县级领导和相关部门做的。不过,从今年以来,或者说早从去年以来,我重点研究了水文资料,特别是对云溪地理位置,它的沉浮对大局的影响。” 朱江边记录边轻声地冷笑。 朝旭停下笔,看了一眼龙达理,默默地几次深呼吸。 龙达理:“十天前,我专程到市防汛办作了汇报。今年洪水来势,可能要超过历史上任何一年。长江最大洪峰已抵九江。今晚20时,九江段水位达21.72米,超过警戒水位2.22米;鄱阳湖星子水位22.21米,超警戒水位2.21米。预计未来2―3天,九江段和鄱阳湖区在最大洪峰过后,洪水将经我云溪,过湖口进入洞庭湖。江西沿江滨湖地区巡堤查险人员已增至20000多人,其中长江干堤70000多人,鄱阳湖区130000多人。” 朝旭从容不迫地问身边的朱江:“没那么多吧?我得到的信息,长江干堤怎么只有7000多人?鄱阳湖区也只有一万三四千人呢?另外,九江洪峰超水位没错,但也没超那么多呀!” 朱江刚欲回话。 龙达理:“我的这个信息是确切,我刚才说的这个情况,是我今天下午知道的。” 朝旭:“是吗?”笑了笑。 龙达理:“嗯!当然是的!” 魏副县长提醒:“您是不是把数字看错了,多出一个零?” 龙达理:“笑话!这碗饭我吃了几十年,难道说连这点常识都不懂?材料上写得明明白白,我看得真真切切,怎么会多出一个零?”他停下发言,神态傲慢地抽出一支烟来,在烟盒子上使劲“噔噔”几下。 朱江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魏县长说的没错,整整多了一个零。” 龙达理大声否认:“不!可!能!” 朝旭:“好吧!我会查实的,继续说吧!抓紧点儿。”手示朱江制止,并看了魏副县长一眼。 龙达理理直气壮,屈着手指,敲着桌子:“这就是说,云溪目前已经处在非常时期,危急关头。这两天之内必须作出决断,否则,我们就对不起全县人民,对不起上级党组织对我们的殷切期望,说得严重一点,就是对人民的犯罪。” 朝旭听到这里,把笔记本往凳子上一放,严肃地:“龙书记!你的说的‘决断’意思是――!” 龙达理:“我已经向市政府作了汇报,为了党和国家的整体的利益,为了云溪几十万人民生命财产的安全,只能舍小家,为大家。立即通知全县人民,准备决堤蓄洪。” 朝旭一怔:“嗯――!这是从何说起?” 朱江:“胡扯!”大喝一声,将笔记本往桌子一扔。 朝旭大吃一惊,他示意朱江让龙达理讲下去。 朝旭气定神闲,看着龙达理:“继续说吧!” 龙达理:“县委、政府作出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也同大家的心情一样,是无奈的、沉痛的。我们知道全县人民通过几十年的置业,也都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谁也没有想到今天却要流离失所。但是,又有什么办法?三峡水库不也是付出了几个县的代价?……。” 朝旭:“慢着!达理呀!我和朱厅长来云溪时,咋没有听说这件事呢?如此重大的决策,难道不给我透一点风?你今天你……。” 龙达理:“朝市长,你们到这儿只一天时间,对这事的来龙去脉不清楚情有可原,云溪本来就是蓄洪区,每年都要有蓄洪的思想准备,全县人民不仅知道,也都早有心里准备。县委、县政府这一决定,酝酿了好久,最近才定下来,市防总已经向上报了。” 朱江大声:“这才叫做不可能!这样大的事,水利厅不知道,市政府主要领导不知道,朝市长根本没听说,这可能吗?” 朝旭:“据我所知,不是说,未经国家防总批准,蓄洪区一律不得擅自决堤蓄洪吗?” 龙达理:“市防总说,要我们赶紧拿出方案……。” 朝旭:“你刚才不是说,已经向上报了吗?” 龙达理看着朝旭,嘴巴嗫嚅了几下,说不出下文。 朝旭:“行了!你可以了,不必再往下说了,你的意思我完全清楚。朱厅长,你有什么要说的?” 朱江早就按捺不住,把手中的钢笔帽套上,把笔记本往桌子一推,瞪了龙达理一眼,礼貌地向朝旭表示一下要发言的意思。 朝旭向他略点点头。 朱江:“,防汛是我们楚云年年在做的日常工作,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决堤蓄水的。云溪人民五十余年含辛茹苦,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创建起来的家园,是多么的不容易,一旦实施蓄洪,整个云溪县将是一片汪洋大海,几十年的积累就要毁在我们的手中。还有全县几十年来的建设、煤矿、城建……。” 朝旭幽默地:“还有那栋新建的,规格不次于楚云大夏的翠薇宾馆。” 朱江继续谈决堤的危害。 龙达理一个劲地抽着烟。 会场气氛紧张。 朝旭瞥了龙达理一眼:“不知道大家理不理解,什么叫做‘天泪落处人泪落,歌声高处哭声高。’” 龙达理不自然地侧面望了一眼朝旭。 朱江:“我们的原则是既要顾全大局,必要时作出牺牲;另一方面,在不威胁到下游大面积城乡的前提下,尽一切努力,保住云溪不受损失。这就是我们的责任。” 朝旭插话:“美国约翰逊总统曾说:‘没有人能够在被赋予某种权利的同时,不被附加上一种责任。’” 姜珊看了眼龙达理,晃了晃脑袋,皮笑肉不笑地:“朝市长,我也听说过,美国总统林肯讲:重要的原则应该是,也必须是具有变通性的。” 朝旭,回头看了看这位办公室主任,又看龙达理一眼。 龙达理:“姜珊――!把记录作好就行了。你不了解情况,不要插言。……。” 朝旭大度地:“既然参加了会,谁都可以发言!”又对姜珊笑道:“你这个办公室主任,是县委的参谋长,这个参谋要当好啊!你说说,如何变通法?” 姜珊紧张地:“具体如何变通,那是他们的路,我弄不清。” 龙达理气愤地:“弄不清又乱插嘴――!” 姜珊:“我说这么一句就犯了王法?” 龙达理既羞愧,又紧张,轻声地:“无知!” 朝旭不理会姜珊,语气严肃地:“达理同志―!今天,我郑重其事地重申,我们党的组原则是:个人服从组织、下级服从上级,全党服从中央。这个原则是谁也不能变通的!至少,在我朝旭还没有得到通知之前,就是得到了上级的指令,也必须从实际出发。朱厅长散会后,立即给市防汛办打个电话,要他们再向国家防总谘询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江:“好的!”朱江接着说:“既然市政府领导亲临云溪,在防汛中的重大事情,不经朝市长签字认可,谁也不准轻举妄动,否则,以党纪国法论处。变通的前提,务必服从大局,有利于人民,为民利民是变通的核心。”说完,看了龙达理和姜珊一眼。 龙达理不服气地:“一旦出现严重后果――。” 朝旭:“云溪抗洪救灾的最高长官是我朝旭,一切后果由我承担,请你们记住我表态的时间、地点、具体内容,一切由我负责,只要我朝某在云溪一天,这里的防汛工作就由我负责一天。龙达理同志,我希望你能遵守这个组织原则。” 龙达理用一种惊恐而又费解的眼神看着朝旭。 其他人望着他俩半天没吱声。 姜珊急急忙忙地记录着。 会场沉闷。 龙达理软绵绵地轻声说:“我服从!” 朱江:“下面,我把白天看到的情况,给大家通报通报。” 朝旭:“朱厅长!不用了。既然,县委、县政府的指导思想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 朱江只好合上笔记本。 朝旭:“我再次重申:一、在没有接到上级决定云溪决堤蓄洪的命令前,谁敢轻率决堤就是犯罪;二、在县级领导分管的堤段出了事,或者说决了口,谁分管追究谁的责任。三、明日起,二日内,防汛物质必须限期到位,重点地段的砂石、木材、麻袋必须全数进入现场。四、全县民工统一指挥,兵力部署待明天看完现场后再定。县领导除了值班的外,不要住在县城,按照分工住到第一线。” 会议即将结束。 龙达理非常恭敬地站:“那您休息吧!县里还有点小事,我们再议一下。” 朝旭开始一怔,继而慢慢地:“你们的日常工作我不干预,当前,必须把防汛工作放在一切工作的首位,请你注意,一定要按规矩办事。”说这话时,他有意看了一眼副县长魏初民。 魏会意,像是点了下头。 朝旭说完,起身给大家打了个招呼。对朱江和林杰说:“走吧!” 244翠微宾馆朝旭房间 朝旭回到宾馆,放下公文包,给妻子凤玲打电话:“凤玲!妈现在咋样?哦!病情有什么变化及时打我的手机,我还好。朝斌呢?哦!判一年,缓刑六个月。嗯!辛苦你了!注意身体噢!我还得一段时间。好!就这样吧!”放下电话,沉默少许,又立即打开电脑,寻找当前的水文资料。 745云溪县委机关宿舍姜珊家姜珊回到自已的宿舍,躺到床铺上眼睛一闭― 凛然正气的朝旭在酒宴上,在会上的言行。 (话外音)这是我有生以来见到的第一个了不起的男人,也是屹为止,见到的第一个正气凛然的**高层领导。我虽然一生在阴暗处挣扎,眼下已是破烂不勘,不可能立地成佛。然而,我内心对朝旭是佩服的,**里还是有拿得出手的官哇!“ 她翻了个身,叹口气― (话外音)唉!龙夫子的发言,已经引起了姓朝的注意,决堤蓄洪,欲盖弥彰。下一步会怎样?龙达理会怎样? 她紧张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想起现任接待办主任冯英,私下给她说的一番话― 冯英:“外面传起了风,说你拉皮条,玩倒了两届县委书记。” 姜珊:“抽b!我玩领导!他们又在玩谁?他们都在玩**。当然啦―!玩**也得靠本事呀!玩得转的―越玩越转,玩不转的―玩掉自己拉倒。说别人,是自己没机会,没本事。谁有这个机会,谁又会再喊清高?” 冯英:“主任,您也别气,我只不过是听说。” 姜珊满不在乎地:“有啥好气的?爱咋抽咋抽去呗!你信?”:手中的茶杯“噔!”一声往桌子上一放“妈―的!怨我――!嫖是男人的共性,他要嫖,我能管得了?我拉皮条,笑话!我叫他吃屎,他吃不?” 冯英付和着说:“您说得是!现在有几个当官的不是吃喝嫖赌?” 姜珊冷冷地:“哼!冒甩起!谁能耐,谁来呀!正直、清廉,你看到了吗?谁他妈正经谁倒霉。哼!云溪这个吊地方,就这样儿。” 746云溪县委机关宿舍龙达理家 龙达理回到宿舍,端着杯茶,走到阳台上。看到大街上灯火通明,音响不断。想起谁的一首诗― (话外音)通街士女涌如潮,历乱灯光照碧霄。 箫管酿成春一片,还疑今夕是元宵。 耳边突然响起朝旭的声音 “……就是得到了上级的指令,也必须从实际出发,不经我签字认可,谁也不准轻举妄动,否则,以党纪国法论处……龙达理同志,我希望你配合。” 他垂头丧气回到客厅,放下茶杯,进厨房拧开水龙头,就着自来水呼哧呼哧冲了把脸,扯起衬衫擦干水渍,躺在大厅逍遥椅上不规则地摇晃,斜着头瞪着眼睛,看着窗外翠微宾馆方向发怔。 龙达理拨通姜珊的电话,响了数声无人接听,不觉一股无名怒火腾地升起,“啪”地一声,将手机扔在桌子上,抬头一看挂钟,快转钟三点了。他叹了口气,脱下衣服,躺到床上― 姜珊的声音:“你把堤给决了,问题就解决啦?” 龙达理:“垮了堤,溃了浣,一淹百了,最多挨个撤职处分,其它并无威胁。如果不溃浣,一切证物俱在,那才叫前程未卜,后果不堪哪!权衡轻重,还是看水流舟的好,最好来次地震。” “垮吧垮吧垮吧!”龙达理在梦中呼叫。 747翠微宾馆朝旭房间 朝旭在网上查看各地防汛信息,他打了个哈欠,准备关机睡觉。 有人轻轻敲门。 朝旭:“请进!” 魏初民:“朝市长,您休息了吗?” 朝旭:“哦!老魏哟!进来吧进来吧!” 魏初民:“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呀?”进到房间。 朝旭笑容满面地:“你不也还没睡吗?坐坐坐!”又禁不住伸腰打了个哈欠。 魏初民不好意思地:“打扰您啦!不过这事挺急的,现在不告诉您,晚了我担心会出事。” 朝旭:“啊!啥事儿!快说快说。” 魏初民:“云浦乡报告,他们那儿的禹神庙地段,发现了几处渗漏,因为几处相距不远,情况危险。” 朝旭:“这个情况光南、达理他们知道吗?” 魏初民:“怎么不知道!乡长任青林几次到县委、县政府汇报,牛县长不表态,龙书记却总是对任乡长说,‘你慌什么?’您看,这是任青林要我转交给龙书记的信,我不想交给龙书记,言辞太激烈,怕引起他的反感,再说,就是他看了信,没准还是石沉大海。”魏初民说着,把信递给了朝旭。 朝旭接过来拆开认真地看着― (特写)云溪是人民的云溪,国家的云溪,不是哪个人的自留地,不是谁的私有财产。什么叫为人民负责?云浦出了事泱及全县,难道你们不清楚?眼看全县几十万人民,几十年辛勤劳动建立起来的美好家园,就要从我这里毁掉,不!从你们指挥不力中毁掉,在如此严峻关头,你们还高枕无忧,无动于衷,请问你们的良心何在?党性何在?……。 朝旭脸上浮现出愤怒的表情。 魏副县长坐在一旁也不再说什么,等待决断。 朝旭抽了支烟,考虑一会儿:“老魏呀!我这次来云溪,本来是看看这里的防汛工作,并不想处理其它问题。但作为一个党员领导干部,决不可对群众的反映熟视无睹。这里有市信访办主任给我的一封信,你先拿回去看看。”说着从公文包中拿出一封信递给魏。 魏初民刚准备撤开看。 朝旭:“还是回去再看吧,我的意见,明天你不必和我们一起上堤,你可以按信中提供的线索先去走访一下。一是要重证据;二是要保密。关于云浦的事,明天改变一下路线,先到那里看看再说,你先给那个任乡长挂个电话。” 魏初民:“好吧!”答应着站起来,开门走了。 748翠微宾馆餐厅 云溪县委、政府领导陪同朝旭、朱江在宾馆用早餐。 席间,林杰把魏初民他从桌上招呼到一边,轻声谈论了几句。 魏初民回到席位。 林杰又到朝旭跟前耳语了几句。 朝旭点点头,平静地对坐在身边的龙达理:“小林找魏副县长办点事,他俩就不去大堤了。” 龙达理对魏笑道:“行!你去给林秘书办事,大堤你就别去了,需要啥,给他办好,有啥困难告诉我。” 魏初民:“您放心!” 朝旭对龙达理:“昨晚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叫任青林的打来的,他说要来我这里汇报他们那儿的险情,我告诉他不要来了,我们过去。看样子,答应了人家的事就得照办。达理呀!这儿的路线我不熟,是不是先去那里,或者绕道去一趟,你安排一下。否则,我交不了差,你说是吗?” 龙达理眉头紧皱,满口答应:“行、行!就按您的指示办,那就先去云浦吧!” 牛光南把车调度好后,对朝旭:“您和朱厅长坐这辆车。” 龙达理:“光南!道路泥泞,轿车不宜。换车!市长和朱厅长坐三凌,我们几个坐猎豹。姜珊过来!” 三台越野车向大堤开去。 749前往防洪大堤车上 猎豹车上,姜珊靠坐在龙达理身边,龙精神仍萎靡不振。她怜悯地看了眼似睡非睡的龙达理,猛然,她想起― 早餐时,林杰把魏初民叫到一边说什么? 她看了一眼眯眯糊糊的龙达理,碍于司机,随意地:“今天,魏县长没来唷!”说完,斜眼看着龙。 龙达理倏地坐起身来:“嗯!没来,不是说他帮林秘书办点事去了吗?” 姜珊“哼!”冷笑一声,两眼看着前方:“谁知道是公事,还是私事?他们在这里会有什么私事?” 龙达理身体倾过来,盯着姜珊:“那会是干什么去了呢?” 姜珊双手抱膝:“不好说哇!庙小妖风大呀!嗯!还是回去再说吧!”说完,目示司机。 龙也将眼神移向司机,不再说什么了,将身体往回靠着,眼睛里流露出对姜珊的好感。 司机从反光镜中看到了他俩的表情,也知道是对他有所戒备,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两手紧紧地把着方向盘,脸色铁青地怒视前方。 750云溪县云浦乡堤岸 朝旭、朱江与龙达理一行达云浦。 乡长任青林和水文站的同志的带领下,察看险情。 任青林:“这里是云溪围湖造田的边缘区,大堤基础薄弱,受水面宽,是全县防汛的重点。经过荆湖二期整治工程和长江干堤工程的建设,楚江口的堤防线已经达到22.5米,外加安全超高2米。如果在几十年以前,这就意味着整个县城早已成了一片汪洋。但是,危险性还是很大的。” 朝旭点燃一支香烟,站在大堤上。 朱江、龙达理、任青林和水文站的技师等也都跟随在他身边。 三台车边站着不少的群众,远远地看着他们。 朝旭面对着混浊浩渺的滔滔江水,奔流怒号的叠叠洪峰,回望大堤脚下一片金色的农田,翠绿的杨柳,排排农舍,袅袅炊烟。 朝旭对身边的朱江:“一面是肆虐的洪流,一面是安逸的民生,它赋予领导者的责任重于泰山啊!《水经注》说得好哇!‘水者,万物之所由生,元气之腠液也。地之血气,如筋脉之通流者,故曰水具财也。’然而,‘五害之属,水最为大。’利害关系阐述得何等透彻。” 朱江佩服地:“您的记性真好!” 朝旭表情严肃,他顾不得泥水浸湿着皮鞋,走向江边。 江面汹涌而来的浪潮拍击堤岸。 朝旭用脚踩了踩大堤:“如履薄冰啦!” 任青林跟在后面:“我担心大堤由于受洪水长时间浸泡,而且有些涵闸、堤段又是今年新修的,没有经过洪水的考验,既是在洪水回落时,也很容易出现险情,前年就发过这种情况,幸亏全力抢救,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朝旭回头对任青林:“是啊!一旦洪水吞噬我们身边这片秀丽的村庄,我作为一市之长,又有何面目见父老乡亲?” 猛地吸了一口烟,将烟头砸在泥泞的脚下,命令道: “达理,我和光南留在这里,你陪朱厅长到其他地方察看。一定要严密组织,认真排查,一丝不苟,绝不能有松懈、麻痹思想,出不得半点纰漏。你就是有一万个想不通,也要放到一边,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 龙达理点点头:“好!您好放心。”对任青林:“青林,照顾好朝市长,有些事情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来,噢!” 任青林显得不太高兴,看着江面,一言不发。 龙达理咽了口吐沫,很不自然地对牛光南:“光南!我陪朱厅长到营市口看看,晚上会面。” 朝旭注视着江中:“今晚都不要回去,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龙达理尴尬地望着朝旭的背影:“那行!光南,记得加派岗哨。” 朝旭回过身来:“我前天是咋说来?我安全得很啦!你还是多想想全县人民的安危吧!”对任青林“任乡长下步如何打算?你是这里的父母官,情况你最清楚,我和牛县长听你的,快说。” 任青林笑道:“我……。” 龙达理见朝旭已开始工作,又觉得任青林似乎在防着他,自己觉得好没意思,对朝旭:“市长,那我走啦!” 朝旭:“好吧!抓紧,绝对不能出事。” 龙达理钻进猎豹车,带着姜珊和另外几个县级干部走了。 任青林不满地看着两台走远,回头对朝旭:“市长,先进屋休息一下吧!” 朝旭:“不必啦!现在没下雨,就在堤岸走走。” 朝旭和乡党委、乡政府领导等,一行十余人,边选择道路往前走,边听取任青林的汇报。 朝旭:“一旦发生穿漏,你有什么应急措施?” 任青林:“我正是为这事着急,我这里至少需要八到十台东风货车,一旦发生紧急情况,人背肩扛是绝对不行的。” 朝旭对县长牛光南:“光南,立即想办法从县里调十台大货车到这里。” 牛光南听了,瞪着眼看着朝旭。 朝旭诧异地:“怎么?办不到?” 牛光南搓了搓手,为难地:“一时从哪儿调啊!” 朝旭:“工地,建筑工地。” 牛光南恍然大悟地:“对对!工地,供销社正在盖大楼的工地。” 751云溪县浦云乡防洪大堤上 牛光南:“金主任,联系上了吗?” 金主任:“供销社主任联系上了。” 朝旭:“叫他们载满砂石,限时赶到这里,耽误时间,追究责任。” 牛光南对政府办主任:“叫装满砂石,立即赶到云浦,就说这是朝市长的命令。耽误时间,一切后果由他负责。” 朝旭略点头:“嗯!可以这么说。” 任乡长激动地看着朝旭:“这就好了,这就好了。谢谢首长,谢谢您!”又走到牛光南面前,握着他的手:“谢谢您!谢谢县长。” 牛光南:“惭愧、惭愧!” 朝旭:“亡羊补牢,犹为未晚。” 朝旭一行,徒步堪察了云浦乡禹王庙一带。对危险地段,对隐患或险情较大的涵洞、堤坝地段,朝旭都亲自去检查。 452云溪往浦云乡路上,载满砂石的十台大车在疾驰。 753云溪县浦云乡防洪大堤上 堤坝上,成群结队的材民在排查险情。 朝旭:“不错!你俩这个乡长,乡党委书记当得称职。老百姓几十年不容易啊!俗话说,攒家如同针挑土啊!” 任青林:“是啊!毁家好比水推沙呀!我们云浦乡也是云溪富裕乡镇之一,稻田煤田各占一半土地,这里还盛产柑橘,因靠近湖边,水产丰富。许多农民都盖起了楼房,有的还买了小汽车。” 牛光南:“水涨船高,乡政府与乡党委合署办公,也盖起了一栋比较象样的办公楼。前任乡长、书记也就是因为盖这栋办公楼,收受贿赂被撤职查办。” 任青林:“他两人年收入达五六十万,每人在乡里有三栋小楼房,还在县城关镇黄金路段买地,各建了一栋三四千平米,带铺面的楼房。事发后,他们的楼房被全部没收,乡下的楼房分别做了学校和敬老院。城关镇的一栋出卖了,一栋作商用招标承包出去了,一年也有十几万的收入哩!” 朝旭幽默地:“这下你们这个乡长、书记就好当咯!不缺钱了。这能不能叫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啊!哈哈哈!” “哈哈哈……。”大家都跟着笑起来。 朝旭:“走!我们去参观敬老院和学校去。” 任青林:“行啊!” 乡党委书记在一旁提醒:“一点半了,还是先吃完饭,休息一下吧!” 任青林看着朝旭。 朝旭:“那也行!先吃饭,下午参观。” 任青林:“市长,我们乡政府食堂的菜做得还是蛮地道的呢!镇上有几家小餐馆,菜做得也可以,您看……。” 朝旭一挥手:“吃食堂,自己家里的饭,吃着香,也随便,菜无所谓,弄点谷酒噢!” 青林高兴地:“好好!我也是喝酒的,正好我老丈人前天给我两瓶老土酒,说是从贵州带来的,今天就孝敬您啦!” 朝旭:“好哇!大家一起,光南你的酒量还可以呀!” 牛光南笑道:“喝是喝点儿,多喝点儿就打瞌睡。” 政府办金主任插话:“牛县长喝酒,喝着喝着,有时就在桌子边上睡着了,还打呼噜呢!” 朝旭:“嘿嘿!是吗?” 牛光南不好意思地:“有时是这样,不过自己并不知道。” 朝旭笑道:“不奇怪!本人也曾有过这样的光荣历史,不过现在把握得可以了。” 牛光南:“您海量,又能控制得住,我要向您学习。” 朝旭:“别扯了!这玩意儿学不到,只有摔他一两个跟头,醉得你如同大病几场,自己可能会忍得好点儿。”忽然,他认真地对任青林:“你刚说什么?这酒是你老丈人提来的,怎么,你当了乡长,就倒过来了?” 任青林笑道:“那倒不是,我丈人他不喝酒,平常既使不是‘三节两生’,还是我给他老人家送的东西多些。” 朝旭风趣地:“那是应该的,他把女儿都送给你了嘛!看来,你们岳婿之间的关系处理得不错,应该是这样。哦!另外,你给我弄点好谷酒行吗?” 任青林:“行!咋不行!绝对纯谷酒,我叫个人专门监制。” 朝旭:“谷酒不靠制,而是要吊得好,出锅的时间要掌握好。”他回头对林杰“你也要点吧?谷酒好喝哩!” 林杰:“行!我也来十斤。”。 朝旭对林杰:“另外给朱厅长也搞点儿,你记着这事儿,别忘了给人钱。” 林杰笑道:“好的!” 任青林:“几斤谷酒还给啥钱呢!算了吧!” 朝旭:“这事由小林处理,他懂我的性格,我没必要和你争,走!吃饭去!” 第五十六章 朝旭送走市长一行,江枫接着来到紫英宾馆丁克房间,一见面江枫就说:“昨晚我真替你们担心啦!和市长谈得怎么样?” 朝旭一边给江枫让坐,一边说:“只要领导们来了,情况当然会好起来的。” 江枫笑道:“这倒也是!“ 朝旭:“我知道,我的发言对您很不利。” 江枫:“这怎么说?与我有啥关系呀?” 朝旭笑道:“方大市长一定会迁怒于您,因为,朝旭是你极力推荐的。” 江枫:“哈哈!迁怒就迁怒,我怕啥?”这时手机响了,他看来电显示:“方市长的。喂!哦!方市长,好的!我就去!”关上手机,对朝旭“方市长叫我去他办公室,估计是楚江大桥的事。” 朝旭笑笑:“欲破曹兵,须有诚心,事情成败,还仗子敬哪。看来,不幸言中啦!” 江枫:“好个敏锐朝公,犹恐当家的没有吴侯雅量啦!我这鲁肃,怕是充当不了多久?!没关系!只要能把你送上七星坛,大功就可告成,既便出局,又何足道哉!” 江枫似乎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出局,此时此地又不便明说。走出宾馆驱车直奔市政府。这时,方格明正在处理其他几件事,还有几名官员坐在办公室。一边接电话一边给江枫打招呼叫他稍等,江枫便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张报纸看。待方格明处理完事情,把来人打发走。方格明没有回到自己办公桌边的椅子上,而是来到客座的沙发边靠江枫座下,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包“中华”烟,递一支给江枫,江枫迅即给方打着火,然后自己也抽上了。江枫说:“您好忙哪!” 方格明猛抽了一口烟,用劲吐了出来说:“没办法,找我就是要钱,这个穷政府的家不好当啊!在这里打躬作揖,说不定有一天,人人得我而诛之。” “市长言重了,没那么严重吧!财政是楚云的财政,政府没有钱,个人何罪之有?”江枫不以为然地说。 “现在的人都现实得很,只认钱,解决问题就笑哈哈,否则准恨死你,谁认这个理啊――!嗳!我说朝旭那里情况怎么样哪?他可是在我们面前挺神气的哟!”方格明话锋一转,直接挑明。 江枫说:“他很有诚心,是个办事的,这次来,应该说是有备而来。” 方格明说:“你说的有备而来,是有什么准备?”这句话一出口,似乎觉得有点失言,马上补充说:“是准备出钱呢?还是只准备到楚云赚钱?” 江枫对方格明的话尽管认为太随便,这种语言,根本不象出自一个领导的口,简直象一个摆地摊的街头小贩。但他还是耐心解释说:“市长,我看您的担心还是没有消除。这几天我跟他一直在一起,人家对这座桥的过去、现在、将来分析得清清楚楚,他的资料比我协作办的还齐全。我认为他们的准备是全方位的,当然包括资金在内。至于说赚钱,搞企业哪有不赚钱的道理?从长远观点看,他是赚小钱,而真正赚大钱的是我们楚云呢。” “道理我清楚――!你说他准备了资金,有什么根据?是真的?”方格明严肃地问。 “难道连我还帮他说假话不成,可以说,所有的资料他都研究过了,重点的问题熟烂于心,跟我说起来一套套的,要说楚云大桥的第一个专家,应该是他。如果他在做假,又有什么必要?……”江枫把他对朝旭的了解,一鼓脑儿在方格明面前倒了出来,试图让方理解、支持朝旭。他又怎会知道,一位堂堂的副市长、高级干部,竟为自己失了一次面子的原因,就全然不顾大局,甚至不择手段要去报复人家呢?他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然而,往往就有这么一些所谓的高级干部,他们的胸怀就如同一介小市民,有的甚至连生产队长都不如。 有这么一个高级干部,他本身原来是抽烟的,后因身体状况太差戒烟了。有一天,几位比他还大一点的领导参加他主持的会议,这几位领导都是烟包,又都座到他边上,抽起烟来一根接一根,一个不到一百平方米的会议室顿时烟雾迷漫,时间长达两三个小时。而这位会议主持人自始至终,精神抖擞,毫无厌恶之意。可是,时隔不久,同样是在这个会议,他的一个下级也是个烟鬼,前次也就混在那几位大官里面大抽其烟,并没有受到指责。这次却出了问题,开会时,他仍象那次一样,拿出同样的烟抽了起来,按说烟浓度还远逊上次。可怪了,还是这位高级领导把脸一沉,连连挥手,厌恶地说:“你要抽烟到外面抽去,我受不了!” 这世界也怪,明知不可而为之者,大有人在。这位下级官员感到好笑,心想:“上次那简直是在烟筒里过了几小时,你始终乐呵呵的!今天,支把烟根本没有形成气候,你却装模作样,难道这官小连抽支烟都没有资格?你不叫抽么!我偏偏一根接一根,就不信这个邪。”他当时并没有意识到,那是洞庭湖上踩钢丝――凶多吉少,其实,会场也还有几个想抽烟的,但他们比这位聪明,忍一忍,自然有人带头,后来接二连三都抽了起来,他们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首恶必办,协从不问,枪打出头鸟。自那以后,这件小事便深深地烙在这位高级干部心中,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和这位方副市长一样记得牢着哩!“好,你抽,我叫你抽,你他妈不给我面子,你看我怎样割你的卵子。咱们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结果,打击报复接踵而来,最后,直至撤销那个下级官员的部门、免了他的职,把他挂了起来。当然,这一连串的动作他绝不会是以这么个理由来办你。 这位因一根烟丢官者,后来和人谈起这件事,真有些啼笑皆非。他作了一首打油诗以自嘲: 荣辱只为一枝烟,枉自循规数十年。 明皇尚能容醉李,太监不许人举鞭? 宦海缠脚能致远,溪流放胆可翻船。 儿孙欲问官场事,无须韬略只修边。 由此可见,因一根烟都要把人置于死地。堂堂的副市长,在那大庭广众之下被朝旭奚落一番,市长先生又那样不冷不热地讲了一通,这比那根烟不严重多了么?威虎山中的座山雕说:“我岂能容他?”这口恶气不出,这副市长不就白当了么?甚么楚江大桥、长江大桥,与我方某何干?三十晚上套兔子,有它过年,没它也过年,我的面子高于一切。 这一点,忠厚老实的江枫又怎么能够理解。 江枫在不厌其烦地说朝旭如何能干、如何可信;楚江大桥有他出面又如何可靠云云……。坐在一旁的方格明再也不能容忍了,他紧皱眉头,把抽剩的烟头使劲往烟灰缸里一按,说道:“行啦,谈点实质性的东西吧!” 江枫一看方副市长一幅不高兴的样子,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抑或太罗索了。于是说:“说多了点,说多了点,您是想知道他的打算是吗?” “嗯!”方格明毫无表情地看着办公桌,从鼻子中间挤出这么个声音。 江枫说:“朝旭的意思是与楚云市政府合作,风险共担,利益均沾。” 方侧过头看着江枫问:“他不是全额投资――”这个“资”字从阴平一下跳到去声,怪刺耳的。江枫被问懵了,说:“我们要他全额投资?” 方格明没吱声。 “那他始终是讲合作呀!” 方格明说:“怎么个合作法?”话象铁木一样**地甩给江枫。江枫是一个忍性很好的人,不论对上对下,从不轻易发火,在做人方面他有自己的观点,对恃强凌弱者,他不屑一顾,对下级、对群众平易近人。他挂在嘴上的口头禅是:在人之上要把别人当人;在人之下要把自己当人。因此,他在办公厅威信一直很高。 方格明:“怎么个合作法?政府出项目,他拿钱来就是合作。” 江枫:“不是这么简单吧!”他从提包中,拿出一份材料,说:“他们拟了一份计划书,虽然是草稿,大体意向还是表明了,我看也还实在。”说完,不放心地递给方格明。 方格明接过材料,表面漫不经心,鼻子里“啃啃!”两下。浏览一遍后:“这是他们的一厢情愿,合作也有主次之分。我们的计划快出来了,我要代宇庭与顾同苏商量一下,以后,就让他们去搞吧!” 江枫沉吟少许:“那好!我只负责把他们引进门,下步工作我也插不上手,协作办嘛!顾名思义,也就是牵线搭桥,点到为止。”他明白了方格明的意思。 方格明:“有些事情你还是要主动、积极协作,不可看水流舟噢!” 江枫笑道:“哪能呢!随叫随到,只要是楚江大桥的事,我会不遗余力的。” 方格明:“帮帮代宇庭,华宇的事,让他们自己去搞行了。” 江枫:“华宇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有些关系的协调,他们找到我,我不能不出下面。协作办嘛!就是这个性质。” 方格明不高兴地:“随便你吧!” 江枫立这才明白了方格明的意思,也不愿和他理论,他知道,再争辩也是无济于事。退一步想,“协作办”也就是牵线搭桥嘛,点到为止。他常常以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也许这是他“不倒翁”的秘诀,他自我认为,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 从方格明的办公室出来,他立即给正在现场考察的朝旭打了个电话:“你的分析没错,老板意思我,到此止步。下一步,代宇庭,还有交通局副局长顾同苏,具体与你交涉。” 朝旭:“方大市长排除异己,挖墙角啊!堂堂的副省级干部,心胸竞如此狭窄。” 江枫:“不过,你放心,我会支持你到底,只到大功告成。” 朝旭心里一凉,感到方格明在排除异己,挖他的墙角,实质上是对江枫的不信任,想不到堂堂的副省级干部心胸竞是如此的狭窄。坚定地:“在市政府,老领导是我的主心骨,如果说,此前还讲些客气,是碍于您。现在,我坦率地告诉您,楚云市政府与华宇公司是合作、平等、两个法人主体的关系,没有隶属、主次之分,以后,一切按游戏规则办事。” 江枫:“这我就放心了!你不是**作战。” 朝旭:“谢谢!我也相信老领导,不会让我孤军深入。” 江枫:“我们没有业务关系更好,免得疑心生暗鬼。” 朝旭:“哈哈!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领导发牢骚哇!哈哈哈!” 江枫:“你算了解我,不过,在内部,我还是蛮谨慎的呀!哈哈哈!” 交通局副局长顾同苏根据代宇庭的指意,连夜召开了有路桥管理处、重点工程处和投资管理处负责人参加的会议。此前,方格明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对楚江大桥的投资方应认真考察,吸取以往的教训,宁可慢点,也要稳点,不要烧香,也不要磕头。并说具体怎么搞,代宇庭会跟他交待的。言下之意,朝旭不可信,又碍于市长对朝旭评价的一席话,他不便明说,顾同苏心领神会。 交通局重点工程负责人,按说应是一把手局长,因局长是原市长的同学,前几年,楚云市发生几千人集体请愿的突发事件后,市长被免职调离楚云。方格明对与自己在170厂的老同事顾同苏特别看重,十几年来两家一直走得比较勤密。近几年,顾对一把手局长的工作作风、为人处事颇多非议,经常到方格明面前发挥。于是,方格明授意经委主任参加了几次交通局的党组会,并按他的意思调整了一下局领导的分工,由局长原来负责的全市重点工程,改由顾同苏负责。明眼人一看就清楚,负责重点工程势必与上层领导接触多,显示自己的机会也就多了。这一重要的调整,意味着市政府对顾同苏的看重,人事变动只是个时间问题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局里不少的干部心里的天平也自觉不自觉地向顾同苏这边倾斜。一把手局长却落了个大权旁落,可又做声不得,这态势正好与当初群工部的代、朝相反。 顾同苏对于方格明的电话和代宇庭交待的十个方面问题,非常重视。他在路桥管理处、重点工程处和投资管理处负责人会议上说:“最近,要开一次招商引资会,方市长要我和财政局长代宇庭,就楚江大桥拿个方案。市长强调,对投资方应认真对待,吸取以往教训,宁可慢点,也要稳点,不要烧香,也不要磕头。” 重点处长:“哈哈!方市长的头怕是磕痛了,我跟他参加过几次洽谈,只有呷(吃)的时候,有话可谈,过后,都是弹(谈)琵琶。” 顾同苏:“融资嘛!难免有失误。教训是有,而且还不少。所以,市领导反复强调要稳妥。过去那种百分之一的希望,百分之百的努力不行了。必须是倒过来,真的当做假的搞,不见鬼子不挂弦。” 众笑。 顾同苏:“华宇公司情况如何?朝旭这人怎样?我们是政府官员,他现在是商人,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他杀回来干什么?真为建设家乡,鬼才相信他那一套呢,还不是为了捞钱。他以为他轻车熟路,我看是‘还乡团’?要警惕!无商不奸啦!” 重点处长:“还没开始就怀疑人家,连市政府都没分清真假,还引什么资啊!” 路桥处长:“引资引资,成了方市长头痛的**。这次他怕又上当,把你们俩个局长推到前台,高招!” 顾同苏:“别乱扯了!楚云的引资还没走出低谷,尤其是交通能源方面的重点工程,长期摆着。据说,朝旭在华宇红得发紫,我们也要让市领导放心,各为其主嘛!” 重点处长:“我总觉得,楚云的招商引资,没章法。” 顾同苏:“怎么说?” 路桥处长:“方市长动不动就说,假的当成真的搞,真的当着假的盘。这就是招商引资的指导思想?匪夷所思啊!” 顾同苏:“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楚江大桥对投资方来说,吸引力是大的,回报丰厚嘛!世上绝没有免费的晚餐。朝旭的方案,我这里有个复印件。”将朝旭递给市政府的初步设想,在会上念了一遍。 重点处长:“我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妥嘛!既然他们能这样操作,可以商谈,按合同办事,又何必节外生技呢?” 顾同苏:“依我看!他这是个楔子,投资商都是放线钓鱼,先打进来再说,然后步步为营,迫你就范。他再用项目赚的钱搞项目,你还以为他是全额投资啊?” 重点处长:“放线钓鱼也好,项目赚钱也罢,无可非议,投资商不赚钱,他给你尽义务?只要是按合同办,他怎么操作,我们没必要干预。” 顾同苏:“合同,合同,合同顶个屁用,只要一方违约,便是一纸空文,十起合同官司,八起劳命伤财。我见得多了。” 重点处长:“要这么说,永远只能纸上谈兵。” 顾同苏霸道地:“纸上谈兵咋着?他们就是真有钱,也无需一切顺着他们,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就是地头蛇。” 顾同苏说完便把十条指意,发挥自己的意思和大家进行一一研究。有人提出,如果按这个意见和华宇谈,那很难谈得拢,这种做法,与其说是欢迎他们来投资,不如说是赶他们走。顾不屑一顾地说:“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楚江大桥对投资方来说,其获利的机会、丰厚的回报,吸引力是大的,但世界上绝没有免费的晚餐。当然,我们在谈的过程中还是要注意策略,所以,今天请大家来,就是认真地围绕我刚才说的几点意见,研究出一个方案,说得明白点,这也是市领导的意思。华宇的方案我这里有个复印件。” 几位处长看到只有顾同苏一人说的,叫他们参会只不过是走走过场,打瞌睡的打瞌睡,看报纸的看服纸,随他怎么着得了。 代表着楚云市政府的谈判方案,在交通局顾副局长的主持下形成了。在中国虽然不长的融资史上,这是一个苛刻得无以复加的“不平等条约”。送审后,竞得到方格明副市长“拟同意,就按这个思路接触。”的批示。 江枫给朝旭的电话说:“你的分析没错,老板意思我,到此止步。下一步,代宇庭,还有交通局副局长顾同苏,具体与你交涉。” 朝旭:“方大市长排除异己,挖墙角啊!堂堂的副省级干部,心胸竞如此狭窄。” 江枫:“不过,你放心,我会支持你到底,只到大功告成。” 朝旭坚定地:“在市政府,老领导是我的主心骨,如果说,此前还讲些客气,是碍于您。现在,我坦率地告诉您,楚云市政府与华宇公司是合作、平等、两个法人主体的关系,没有隶属、主次之分,以后,一切按游戏规则办事。” 江枫:“这我就放心了!你不是**作战。” 朝旭:“谢谢!我也相信老领导,不会让我孤军深入。” 江枫:“我们没有业务关系更好,免得疑心生暗鬼。” 朝旭:“哈哈!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领导发牢骚哇!哈哈哈!” 江枫:“你算了解我,不过,在内部,我还是蛮谨慎的呀!哈哈哈!”\ 第五十七章 自从楚云市长携方格明、代宇庭等到宾馆看望朝旭二人后,朝旭虽然并不认为这种握手言欢,便可高枕无忧了,他似乎看到了“楚江大桥”这个项目却有可能成功的希望。一方面,他在原来所掌握的间接和直接的有关材料基础上,进一步积极作准备;另一方面,他仍然十分冷静的分析这一项目的两个前途,即项目成功与失败的前余途和项目本身的前途。他认为,既是成功签约,在实施过程中还可能会出现难以预料的问题。据这些年他参与华宇公司的一些重大项目的策划,既令是在深圳,一个重大项目的成功,绝非一蹴而就,何况是在内地。他来楚云之前,就已和程佳运吐露过这方面的问题。第一次洽谈会的情景,他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他知道,对这一项目举足轻重的关键人物副市长方格明,是很不好相处的。作为威镇一方的堂堂副市长,被一个原属于他下级的下级,针锋相对、毫不留情地顶了回去。市长先生又公然当众不点名的批评他。尊严大损,如果我现在仍是他的部属,不把我打进十八层地狱才怪哩!朝旭自己也认为,当时在会上的发言与处置方式,虽无不妥之处,但多少带点情绪。比喻说“还是老样子”这句话,暴露了埋藏在自己心底多年的情绪。不断完善着自己的朝旭,这时也免不了自责一番。但是,作为副市长的方格明,不是也一直带着成见发言么?且居高临下吗。挑衅、挖苦、轻蔑,完全不是以平等的方式对待投资方,更谈不上真诚、友好。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不论何人都经受不了那种轻蔑的态度的。朝旭总感到有一层阴影在眼前显现。方副市怎么会是那样一种态度?他对市长的讲话不会移恨于我么?他不会出点难题或给点什么颜色给我看看么?他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对付我呢?这些疑问时常在朝旭的脑海里翻腾。曾在机关工作多年的他,总认为,方格明在这件事上不做点文章,这不符合方的性格与机关此类人物的“精神”。因此,在心理上应该有所准备。至于代宇庭这方面,朝旭认为还不是重点。从自己回楚云代宇庭急于求见的情况看,代至少不会直接发难,但也必须提防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动作,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况且与我朝某人尚有宿怨。 楚江大桥工程的确是个好项目,这点,市政府管重点工程的方格明心中最清楚,可以说,这个项目对于楚云市来说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方手上如果有适当的投资对象,确实也轮不到华宇公司,所以有难度也属正常。经过几天的调查,朝旭对这个项目越来越感兴趣,远远超出了他来楚云之前在深圳看到的那些文字资料,经济效益是相当可观的。他几乎每天要给程佳运通一两次电话。程指示他必须要抢在别的投资方来楚云之前,把合约签下来。这几天,他与工程部长丁克日以继夜的工作,拿出了“初步设想”交给了江枫。同时,又准备了一份在洽谈会上亮底的方案。按他的说法,前者是投石问路,以期引出一些可能发生的难题,后者才是克敌制胜的锦囊妙计。 丁克也是一位素质很高的高级工程技术人员,他和朝旭的关系本来就不错。几年来,他也很崇拜朝旭,这次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两套方案,是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正确抉择,就连江枫,他们也没有透露半个字。 第二次洽谈会仍旧是在办公厅三楼会议室召开,会议由秘书长主持,方格明出席了会议,江枫也到了会。代宇庭、顾同苏和工商、税务、交警和建委等十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参加了会议。甲方主讲是顾同苏,朝旭对此人不熟悉,他目示代宇庭,代有意识地瞟着方格明,示意这是方副市长定的。朝旭心里明白,方又安排了一个新的对手。 顾同苏中等身材,四十七、八年纪,长方形的脸,一头乌发,单眼皮,眉毛稀疏得基本只有那么一点意思,五官的布局虽不是很匀称协调,但看上去也还基本象一个干部。最大的问题是可能不大会笑,纵观其面部组织,很难察觉到有笑的成分,大概这一生不如意者颇多,或许他踩着的这个地球总是在脚下偏来偏去,一直过着提心吊胆生活的缘故,总也笑不起来或根本就没有机会笑。外观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城府颇深的心计型人物。坐在朝旭身旁的丁克这时写了个纸条给他,朝旭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军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他看后,心头掠过一丝凉意。于是,在原条上写道:“未可轻敌。”丁克看后点头。 会议进行是按例行程序,顾同苏开始了他的发言。别看他貌不惊人,讲话的声音倒是很脆,音高、底气足,只是硬而无韵味,干巴巴的象更夫敲竹梆――一个单调到底。 首先:顾同苏介绍了兴建楚江大桥的准备过程,工程的计划形成,工程的地点、规模、造价、工期,以及建成后的经济价值。其次,分年度讲了建桥的融资过程,基调与方格明的近似。最后,便是实质性的问题,与有关公司的合作意向,方格明提出的那几点贯穿合作意向的始终,大体是―― 坚持楚云市政府的领导;掌握大桥从兴建到交付使用全过程的主动权;控制资金的流向、工程的质量和进度;保证拆迁群众的利益;实现合作双方各得其所,促进楚云市经济建设的持速发展。 从字面上看,似乎挑不出多大毛病,没有哪一点是征对投资方的,这确实是经过高手润色了的。朝旭对这类言之无物的官样文章,过去见得太多了,这些年来的务实,使他对这些措辞严谨的原则文稿,没有什么好感。不过这次不同,顾同苏的这个发言,实际上是市政府,说得确切点是主管重点工程的副市长定下的调子。虽还只是一个提纲,但在这个提纲之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团迷雾。他们并非是在玩文字游戏,而是很内行吊着所有投资商的胃口。顾的整个发言给人的印象就是,这座桥什么时候搞?由谁来搞?怎么搞?他们并不关心,也无关紧要,虽不是明显的逐客令,但对华宇来投资似乎兴趣不大。 朝旭注意到,顾的发言自始至终没有提及华宇,只有“投资方”,“合作方”“乙方”或“有关公司”。这在他所经历过的项目洽谈史上还是首例,却又无可奈何。顾在发言中虽无谦逊、礼遇之词,但在程序上还是站得住脚:第一,他是以招商引资的名义向投资者介绍情况,把基本情况和要求介绍清楚是他的主要任务;第二,他是第一次与华宇公司对话,在对方没有表态之前,不直接把对方拉入自己的议案是无可非议的;第三,既然尚未确定投资方,作为业务部门不提你华宇公司的名,你无可挑剔。他们的潜台词,如,难道此项目就非你华宇公司莫属哇?因此,随你怎么也抓不到对方的辫子。 朝旭冷静地看待这一切,认真的听取顾同苏的发言,关键的地方作好记录,边听边作应对的准备,不断充实他未出手的第二预案。从顾的发言看,似乎第二预案都可能在这里用不上,只能随机应变了。这对朝旭来说并非难事,他是洞庭湖里的麻雀,经过了几个风浪的。表面上,他瞪着眼睛看作对方发言,显得很尊重,很认真,内心却在迅速翻腾着。朝旭认为,顾采取这种发言形式,无非是说明了三个问题。一、反客为主,争主动权。楚江大桥因缺乏资金而不能上马,不得不向外招商引资,谁投资,谁就是大桥的主宰。顾的发言是要引起投资商的兴趣,又似乎表明,这一项目不愁没有人投资。你有钱,我不求你,我还有选择;你看上了这个项目,你就会求我,主动权被我所掌握。二,以逸待劳,挫其锐气。反正楚江大桥已拖了多年,迟一天,早一天也就是那么回事。企业讲究时效,我吃皇粮,你急他不急,你劳神费米地耗,我按部就班的过。你愿做就做,不做走人我也不在乎。三,欲盖弥彰,设障于前,苛求于后。这实质上是方格明在第一次洽谈会上发言的继续和具体化。朝旭看来,政府机关这种由来已久的劣根性,并非是一朝一夕,并非一位高层领导说几句话就可以清除得了的。因此,自己必须面对现实,就是一枚酸果,也必须先把他吞下。有拦路虎,有看门狗,是意料之中的。然而,今时之华宇,非昔日的朝旭受制于人,不存在任何隶属关系。我虽二人,对你满堂谋士,其权力、义务是对等的,平起平座。同时,也不存在求谁,当今经济活动中,刻意求人,不仅被子人鄙视,也一事难成。对此等人也无所谓求,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在市长已有意于华宇,这个主旨,他们要偏也偏不到哪里去,必要时可以直接面谒市长。 朝旭的思路开阔之极,有如“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奇思妙想,涌动于胸。顾同苏的发言尚未完全结束,一个厚实的腹案早已在朝旭的心中形成。轮到他发言了,全场屏声静气。且看他如何应对,方格明连看也不看地翻阅他前面的材料,表面根本不理会朝就要讲话了。在他看来,朝不过是一个他下级的下级,今天和他座在一起洽谈,使他低了几格,是屈尊失衡了。代宇庭呢?矛盾的心理制约着他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抬手打着爹,伸腿挨着娘,心中有事,举止徨彷。 朝旭从容不迫地展开讲稿,不卑不亢的态度,令全场肃然。他首先说明了来意,介绍了公司的基本情况,继而将他们了解到的“楚江大桥”的一些情况,谈了看法。他说:“楚江大桥从立项,也就是交通局向市政府和市计委提出报告,至公开向社会招商引资,已整整四年七个月又十六天了,目前,尚处在寻找合作对象过程,即便是在今天或其他什么时候能够找到合作对象,其间的准备工作至少要一年。据我所知,大桥两端欲拆迁的居民1876户,目前只安排了246户,绝大多数因新的住宅区征地工作进行得不顺利,(主要是缺乏资金),造成新居建设施工受阻。如果拆迁户的安置工作没有搞好,那么,从事大桥建设的人员与机具就无法进场。再说施工期,河道施工最重要的是季节,楚江虽无完全的枯水季节,但它的最佳施工期一年也有四个多月。我们初步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桥主体,竣工需要40个月,也就是三年四个月。这就是说,楚江大桥从立项到最后通车需要整整九年时间。这在当今的经济建设中,作为市一级重点工程项目就显得不是那么‘重点’了。如果还要在一些重大举措上掺入一些人为的因素,至使大桥迟迟不能破土动工,那么,楚江大桥也只有长年纸上谈兵,什么造福于民,发展经济也就是一句空话。各位,我再次说明,华宇公司是怀着诚意特地从深圳赶来楚云的。一个多星期来我们作了大量的调查研究。我们认为,一个项目的确立,作为投资方,我们必须考虑到投资的回收与回报,但同时,对项目本身意义亦绝对不能忽视,因为他直接影响到投资的收益。楚江大桥的经济价值正如贵方‘招商简章’所述,‘它将对楚云市的经济建设起到重大作用。’” 顾同苏插话:“毋庸置疑,对楚江大桥感兴趣的商家不少,因为,它的回报是大大的,关键是资金要到位,谁的资金先到位,谁干!”说完,看了看方格明。 方格明微笑着,轻轻点点头。 朝旭严肃地看了顾一眼,接着说:“毋庸讳言,华宇不是空手道,敢于揭榜,想必不会不考虑后果。鉴于这两方面的考虑,我们愿意投资与贵方合作,也衷心的欢迎贵方党政领导去本公司考察作客。如果贵方有心接纳鄙公司,我们将竭诚服务,并创最佳水平;如无合作机缘,我们有待将来。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有一首歌词中说:‘我们永远是朋友’。谢谢大家!” 一阵热烈的掌声。 朝旭一席无隙可击、又一次变被动为主动的发言,使方格明很是懊恼,他虚着个脸不停地抽烟,一双凝滞的眼久久地盯着对面的墙壁。他想,朝旭这小子今天讲得比上次还在理些,怎么办?这次再也不能象上次那样乱了方寸,他正在寻思。 秘书长笑呤呤地带头鼓掌后,说:“讲得真好,不愧是我们政府办公厅培养出来的儒商,好,好!我想,我们会合作成功的。”他看了一眼方格明,然后,大声说:“下面――!请方市长讲话!大家欢迎!” 方格明虽有满肚子的不舒服,但在这样的场所,身为最高长官,他仍要保持自己的形象,人家朝旭这次讲话又并无不妥之处,也没有伤害自己。他接着点燃一支烟,勉强的笑道:“好!咳,好。交通局的情况介绍也好,华宇公司的发言也好。既然双方都有诚意就有合作的基础。但是,关键的问题不在乎态度如何,而是取决于实力和具体进行过程的实质性问题。交通局要认真的考察、比较,华宇公司算是一家。你们要从实力上进行比较,还有技术条件等方面的全面比较,择优选取。至于考察,可由建委牵头,财政、交通派人参加,去看一看也好,但一定要实事求是,下步如何搞,看完再说。就这样吧!” 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事物,变幻莫测的应首推人类,翻云覆雨,今是昨非,是以说明人们变化之速。尤其在官场,当权者为了维护其既得权位,大都能随机应变以迅速改变自己所处的不利地位。朝旭的这一时限分析,对方格明来说无异于敲山震虎。 方格明这番讲话貌似言不由衷,无所准备,听上去很随便,实际上他是形势所迫,在权衡利弊,经过认真思考后作出的抉择。不论他主观意向如何,客观上对华宇公司极为有利。 朝旭对方的讲话每个字都细细地嚼着,品味着。他想:方讲话的最后,虽然有令人不安的“比较”二字,但又有“考察”的安排,仍不失为一个难得的,甚至可以说是较理想的表态。这个序幕有如此效果是不曾想到的。他从心里笑了,认为,大概是那笔时间帐的警钟敲得这位大人脑袋发嗡,触动了他的那根与政绩前程交织在一起的神经,逼他不得不重新调整思路。毕竟副市长这个位置来得不容易,自己又是负责此项工程的主角,群众呼声也很高,社会上影响很大,真象人家朝旭算的那样,他在任其间工程还没有眉目,又何谈“政绩”?无政绩,非但迁升无望,下届选举现有的位置又怎能保得住?于是,只好犹抱琵琶半遮面,羞羞答答的表了这个态。 朝旭算经济帐,方格明算的是政治帐,不管怎么说,这个回合以朝旭的胜利而告结。同时,从方格明的讲话中分析,目前还没有第二家与之竞争。至于实力,方格明的担心是多余的,不信任以至怀疑所有的投资商都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们确实上当太多。实质性的问题也就是合作双方的基本原则立场,应该说楚云方面的实质性问题早已公开化。至于华宇方面,他们敢于前来揭榜,就说明对此项目公开招商引资的条件是认可的。朝旭想,只要本工程务虚阶段一启动,就成功了百分之八十,这推理也基于三点:一、向世人公开的招商简章定下了楚江大桥经济利益关系,优惠政策,工程造价与时间界定等原则的基调,谁也不能不认帐;二、《合同法》的出台,给企业撑了腰,给一切经济活动制定了法律法规,合同一经签定,任何行政干预都将无济于事。三、近一个星期的调查了解工作,朝旭与丁克二人是非常深入扎实的,甚至楚云市负责此项工程的有关部门和工程技术人员,都没有他们掌握的材料和情况全面、细致。朝、丁二人对工程的总体情况和每一个环节,几乎了如指掌。众所周知,合同谈判的有利因素,是取决于对双方情况的了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兵法并不陌生的朝旭,他曾以对弈营盘的方式调动“千军万马”,将兵将将,左右逢源,靠的就是对情况的熟悉。 第二次洽谈会结束后,朝旭没有马上给程佳运打电话,他的习惯是,上司不关心过程,只需要结果,再有美妙的激动人心的经过,结果为零,只能出现在舞台,而不能运行于经济工作中。 第五十八章 楚江风平浪静,两岸灯火通明,寂静的江边,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一艘游轮长鸣汽笛,在江心缓缓行进。江对面西山如一片灰色的云,丛林中隐隐约约闪动着点点灯光,寥若晨星。朝旭与丁克在江边漫步。 朝旭说:“老丁,尽管方市长表了态,但要拖他个一年半载,我们也毫无办法,这里的工作作风我是知道的。我想无论如何也要尽快签约。只要签下合同,哪怕是意向书,华宇公司就有主动权,就可以按自己的日程表进行实际的操作了。”他抽了一口烟,叹口气说“我感到,目前这种迂回战术,曲线接近的作法太累,可要战胜官僚主义者,又不得不如此,而且还要谨慎小心,夹着尾巴做人,直到签署正式合同,才能堂而皇之地展示自己的真知卓见,才能使他们真正了解华宇的实力和水平,才能使他们信服。” 丁克很认真地说:“是啊!我知道您的这种心情,可又不能公然坦露出来,这几天的情况证实了您所分析的,现在,我才真正理解,为什么说,这里是阶级斗争的发源地,全国最大的‘有色’之乡啊!” 朝旭:“时间过得好快!我答应程总一周返回,没想到还只有这样一个含糊的结果。” 丁克:“他们吃皇粮,你急他不急,你劳神费米地耗,他按部就班的过。 朝旭:“看来!现在是对我们沉着的励炼啦!又不能使对方感到我们急于求成,否则,功亏一篑。” 丁克:“怎样才能尽快签约啊?”看着朝旭。 朝旭抽着烟,继续前行,突然停步:“有一个人能帮我们。” 丁克:“谁?” 朝旭从容地:“代宇庭!” 丁克迟疑地:“他呀?您的对头也可信?” 朝旭点点头:“是的!不是冤家不聚头,既然聚了头,咋就不能派上用途呢?蔡瑁不缺,蒋干寥然啊!” “您是说――!”丁克指了指朝旭。 朝旭点头,两人哈哈大笑。 丁克:“您,怎么会想到他?” 朝旭:“代宇庭两次洽谈会上沉默寡言,说明什么?” 丁克摇摇头:“不知道!” 朝旭:“我们来楚云至今,他一直低调,以随从的面目出现,客气有加,从不愿多说半句话,又是为什么?” 丁克仍摇头:“不清楚!” 朝旭:“这可不是代宇庭的真实性格。前些天忙于洽谈,没去细想,现在回想起来,其中定有文章。我想,这是一块可口的槟榔,我们要把它慢慢嚼完、吮干甜汁,吐掉干渣?” 丁克:“您的意思――!” 朝旭:“他,从倨到恭,很明显,心辕意马,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双重卧底。” 丁克:“的确不大对头,您说过,原来和他关系既然那样,这段日子,代宇庭态度这样友善、客气,对洽谈工程讳莫如深,态度暧昧。他葫芦里卖的啥药?” 朝旭:“原由嘛!楚江大挢工程,政府方面不是以他为主,观颜察色,待机而动。他代某人一贯的游戏规则是―有利可图,楚江大桥尚无眉目,他又何必忙于多此一举?” 丁克:“那他摆酒接风又是为什么?” “您是说――!”丁克指了指朝旭,朝旭稳重的点头,两人哈哈大笑。 利用与自己宿愿甚深地对手,为自己欲达之目的服务,这一大胆超常的设想,若非留侯、卧龙之辈是不可能轻涉此险的。丁克想到这里,望着朝旭再次问道:“您,怎么会想到他?” 朝旭的智商在此又出现了一个高峰―― 他对代宇庭前倨后恭的表现进行了推理,说:“代宇庭不仅两次在洽谈会上都是沉默寡言,而且自我们来楚云至今,一直是以低调随从的面目出现,从不愿多说半句话,多次接触,代总是客气有加。这可不是代宇庭的真实性格。前些天忙于洽谈会的准备工作,没有时间细想,现在回想起来,这其中一定有文章,我何不将他当做一块可口的槟榔,慢慢地嚼完、吮干甜汁后,再把他当做干渣吐掉?” 丁克也觉得代的确表现不大对头,他说:“是呀!我听您说过,您原来和他关系比较别扭,可我们来楚云的这段日用子里,代宇庭态度为什么一直比较暧昧?甚至还很客气?” 朝旭笑了笑望了一眼丁克,分析道:“不外乎三种原由:一是楚江大挢工程,政府方面主要是方市长挂帅,他不便插手,再有什么想法,也只能是观颜察色,待机而动,这样做,既不得罪我朝旭,也不暴露他自己,他代某人一贯的游戏规则是――有利可图,楚江大桥尚无眉目,他又何必忙于多此一举?再者,对他过去有些过分的做法,或许有些担心?担心我朝某揭他的短,倘或逢人便告什么的,岂不使他姓代的无地自容?因此,摆酒接风,虽不尽释前嫌,先堵住我朝旭的咀也好,至少不会发生正面冲突,以免使他代某人难堪、尬尴?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朝旭讲到这里笑了,他摇了摇头,一边踱着步一边继续分析“这两点不排除,但更重要的则是他姓代的地位发生了变化,他代宇庭虽无真才实学,可混到今天这个程度,也确非容易。过去之所以将我挤走,是怕我超过他,现在我朝某并不对他构成威协,他又何必一堆屎不臭,去挑起来臭呢?到头来他代宇庭还落得个嫉贤妒能的名声被人唾骂。所以,一直以来他不敢显示自己,一直作一个随从……。“ “一个答应,男答应。”丁克插话。 “于是,极力装出一幅他和我朝旭是老同事的姿态,当众即不说某的好话,也不说坏话,三缄其口。至于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想法,比方说窥测方向,钻点空子,通过这个工程捞点外快什么的?” “这毕竟是个投资几亿的大工程,吸引力大着呢!”丁克说。 朝旭坚定的说:“不论出于何种目的和用心,代暂可以为我所用。我们要把他当作一块“敲门砖”,由他帮华宇打开一个突破口,尽快促成合约的签署。代能够被利用的也仅此一点。他以后的所求或别的什么,在不违背原则,不损害公司的前提下,可以视情况而定。” 丁克又问:“您说第三种原由是什么呢?” 朝旭说:“嗬对啦!这第三个原由,他的身份,他是方副市长的高参。在某种程度上说,方的态度取决于他的态度。” 丁克不解地问:“这又是为什么呢?” 朝旭笑道:“不懂了吧!这就是我前面说的,叫‘毛病’,有些当官的总把他的决策,定位在他多年培养的所谓‘亲信’上,颈上的脑袋是别人的,你别看方格明声色俱厉,实质上或许是姓代在从中作梗也未可知,所以争取了姓代的也就争取了方市长。” 丁克说:“朝总这个想法好,俗话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一举措虽不是化解宿怨,却也暂时少了一个对立面。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仇人少堵墙嘛。” 朝旭笑道:“他嘛!利用他促成这件事是可以的,至于说朋友?离做朋友还远着哪!” 朝旭本是性情中人,在事业上他是一个执着的追求者,他认准了的事一往无前,是一条不屈不挠、众望所归的汉子;但同时,他又是一个极重情义之人。对同事,对朋友、家人,对上下级,他既讲原则,又重感情,从来不去算计别人,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君子。 朝旭对代宇庭有成见,而且很深,但他从没有想到过要存心去报复人家。他只希望有朝一日通过正常的渠道,如组织整顿,机构改革等,使这种人有一个合适的去向,以免妨害党和人民的事业,特别是政府机关,这种人越少越好。他从不曾想有意地、不择手段地去害谁。 朝旭给丁克解释说:“这次有意利用代宇庭,主观上并不是整他,也不是害他,更不是报复他,因为利用他,在客观上可以促成楚江大桥项目的早日上马,并不是一件坏事。在楚云,是发展经济,造福于民;对华宇,则是扩大业务,提高经济效益,这是一件于政府和企业双盈的好事。不能对任何‘利用’都持否定,比喻说利用外资,利用矛盾,利用有利机会,推动事业的发展,不应归于贬斥之列。” 丁克笑道:“这我知道,您的为人还需要给我解释吗?搞成这个项目,对楚云那叫功炳千秋,对华宇则是一本万利呀!” “哈哈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朝旭爽朗的笑着拍了拍丁克的肩膀,接着说:“先由你出面,给他打招呼,今晚请一下客,我还欠他接风酒的人情呢,不管人家如何用意,来而不往非礼也。” 丁克问:“是不是还到他家里去表示表示?” 朝旭说:“不可以,此人向来变数太大,常常出尔反尔,他没有真正的朋友,却有真正的仇家。我算不算一个?只有他知道。他对我们的态度并不十分清晰,在我的心中至少还是一个模糊的形象,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出卖我们随时有可能。吃顿饭可以,桌上表示一点小意思,也说得过去,专程登门肯定不可取。再说我们不是求他,顺其自然吧!” 丁克:“噢,您的意思我懂了,那么有些话怎么说呢?” 朝旭:“待之以礼,轻松自然,欲擒故纵。” 丁克想了一下,右手握拳往左手一击:“对!放个烟幕弹,让他做个传声筒,反正代宇庭又不是决策人物,火力侦察一下对方的反映,很有必要,对,就这么办!” 朝旭:“老丁啊,这酒席间的‘双簧’我们不止一次啦!” 丁克:“但愿我这个配角能使您满意。” 朝旭:“不!不是配角,叫搭挡!” 丁克:“嘿嘿嘿……” 代宇庭欣然接受了朝旭通过丁克示意的宴请。席间,代透露了在昨天下午的市长办公会上,关于楚江大桥投资方案的议题―― 他说:“市长办公会一共研究了5件事,这是作为第三件事研究定下来的。市长特别交待,要方副市长抓紧和你们联系,不要错过机会。市长还谈了他对朝旭的印象,并说在前几天的市委常委会上,他说:‘我希望组织部门想点办法,象朝旭这样的干部留得住。’其实我……。” 朝旭心里紧了一下,他怕往事的回忆干扰眼前的大事,立即打断代的话说: “代局长,过去的事就算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朝旭的大度,象是对代宇庭略有点触动,他低着头似乎很学生的样子。 朝旭也总是心太软,过去常常被人这种假象所迷惑。这次他就势再“软”他一次。他十分清楚,代宇庭在楚云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假象师,他也就是凭着这一特别专长,混到了如今这一显赫的位置。朝旭的软硬,代以为很清楚,他在待人上心软,工作作风上过硬,代一直认为这并没有什么用。他以为朝旭还是以前那种“心软”,殊不知今天这一“软”,是因为朝旭掌握了他“有奶就是娘”的习性,是朝旭因势利导的策略 代把市长办公会议的底全部兜光,朝旭已达到了第一个目的。他一边擦着嘴,一边对代宇庭说: “代局长,我知道,你和市长、方副市长的关系都很好,本项目能否搞得好,你将起到重大作用。我们呢,来楚云的时间很久了,作为企业,时间就是金钱啦!请你能不能转告两位领导?政府如果没有最后决定下来,我们就不等了,先回深圳,什么时候定下来了,什么时候通知我们。因为,我们的事情太多了。” “程总一天几个电话,催朝总回去。”丁克插话。 朝旭接着说:“反正还不算远,现代化交通,寅时出发,卯时便到。” 代宇庭显得有些紧张,说:“那好吧!不过你们至少明天上午等到我的电话再做决定。” 朝旭看了丁克一眼说:“这――,行!明天下午走。” 丁克说:“有必要吗?朝总?还是早些回吧!这边劳而无功,那边的事积压一堆。” 朝旭笑笑说:“行了!我知道,你那一摊子事确实不少。一个星期都过去了,再放一放,就半天。我们明天上午租个车,我带你到咱们楚云的几个景点去转一转,就半天,行吗?……” 代接过话说:“车就不租了!我要局里来个车陪你们转转,中餐到‘海韵宫’,我安排。” 朝旭大方地伸过手握了代一把:“那就谢谢您啦!” 丁克满脸的无奈。他们边说边站了起来,丁克手示服务员结帐。代与朝、丁二人握别时叮嘱道:“明天早餐我就不过来陪你们了,吃完饭请在房间等着,我会告诉司机到房间请你们,上午手机不要关。” 朝旭说:“好吧!” 临走,朝旭只送到餐厅门口,丁克送了出去,和代寒喧了几句,随手从提包中拿出两条“中华”烟和一个厚厚的“红包”塞进代的口袋,代宇庭假意推让了一阵,最后说:“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好啦!” 两人客套一番,丁克和他握手说:“以后还请代局长多关照,再见!” “好说好说,再见!”代满面春风,上车扬长而去。 第五十九章 秀丽的东湖,似一棵硕大的翡翠镶嵌在楚云市东南郊。多少年前,这里曾经是楚江支流的蓄洪区,因而湖水面积开阔宽敞。以后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蓄洪区成了现今市民们休闲游乐的中心,40年前正式由市政府定名为“东湖公园”。经过数十年的建设、改造,从整体规划,到园内设施、人文景观,游览项目都颇具规模,在华南地区小有名气。大凡来楚云公干、探亲访友或观光游览的人们,少不了都要到东湖来逛一逛。 楚江大桥工程项目通过第二轮谈判后,市委、市政府尚没有与华宇合作的明确意向。朝旭心中虽然焦急,但也无可如何,只好耐心等待。他和丁克来到东湖公园,将代派来的司机打发走后,二人信步向园中走去。他俩的这一安排,实际是有意分散一下精力。 这是他们从深圳到楚云一个多星期以来,第一次还不是完全放下工作参观游览。按朝旭的话说,是他离开政府机关几年来难得的一次悠闲。 丁克对朝旭说:“楚云很漂亮呀!差点辜负了如此良辰美景啊!朝总,您把时间安排得太紧啦。” 朝旭很有感触地说:“是啊!过去在机关出差是一种享受、或者说奢侈,开一次会,都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他几天,通常是三天会议,两天游玩。现在不行了,搞企业就象时时处在前线指挥部,连晚上睡觉做梦都是和打仗一样。”他带有讽刺意味地叹了口气说:“唉!这才真叫‘偷得浮生半日闲’啦!还是皇粮好吃啊!” 丁克笑笑:“朝总还是念旧啊!难怪临行前程总担心被招安。” 朝旭认真地说:“我给程总的表态不是随口说说,我与林教头所处时代不同,可心是相通的。政府机关有很多优越条件,但是,那鲜为人知的暗流,常常会把一个正常的人给淹死,梁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啊!” 丁克边走边看着公园景色说:“这几天我也有感觉,观念、作风与我们格格不入,开会一言堂,没有责任感,谁的官大谁说了算,管他对与错,照办没商量。嘿!真要命,看不惯。” 朝旭说:“我宁愿苦点、累点,也不愿事事都要先揣透别人的心事,再考虑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上司的一个眼色没有注意,就可能走进误区,甚至终身遗憾,这样的环境,你说可怕不可怕。” 丁克:“是啊!这几天我看到他们这种官老爷作风,简直烦透了。如果是我一个人,对不起,早走人了。” 朝旭:“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由来已久。不过,你没有在政府机关工作过,跟他们打交道也少,可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我清楚,程咬金的三板斧,没后劲儿。有人说,‘政府的钱最好赚,现在你喊他做爹,过了这个坎,他们就要喊你做爹,不要被他们的气势汹汹所吓倒。’我看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和政府官员打交道比和社会上的公司、商家及其他民营企业打交道要简单、容易得多。” 丁克:“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听说当官的很黑哟!有人说‘当官的’就是**的代名词。您咋看?” 朝旭:“也不尽然,好官还是有的,象江枫,还有市长这样的干部还是不少,任何东西都不要看得太绝对了。当官的都**,那这个社会不就乱套了?一分为二吧!不过――从方、代几人的表现看,他们属不属这个代名词的范畴,就很难说了。当然,我朝旭也并非小家子气,尽管与方市长接触不多,他这次看样子也不怎么欢迎我,就凭这点下结论,说人家不是个好官,也似乎太轻率了。当官的毛病还毛病,比喻说官僚作风之类,如果仅是这样,就不要往‘贪’和‘黑’上扯。我认为方和代还是应有所区别的。”他想了想又说:“不过――谁想个人从这个工程上捞到多少油水,肯怕也是枉费心机呀!他们几个人对我更清楚。尤其是姓代的。” 丁克:“我看,他们对你兴趣不大,有戒心。想把您挤走,特别是姓方的。” 朝旭:“哈哈哈――!你不是说我到哪儿都受欢迎吗?哈……。岂止兴趣不大,只是没有公开下逐客令了。”他稍微停了一下,接着说“据现在看来,他们也不会有大的动作,说明了,现在就是下逐客令,我也不会走。日本人按分计价,华宇是按时计价,整整七天,我们付出了多少?我们不能空手而归呀,对吧?” 丁克:“这点我相信,程总是相信您的。” 朝旭高兴地看着丁克说:“代某人比我们还着急,究竟为什么?可拭目以待,如果估计没错,上午他一定会给我来电话。走!到湖心亭那边看看去。” 一道白练似的浮桥从湖面通向湖心亭,全长达半公里多。据说这桥开始是用空油桶做垫,晃晃悠悠,老人们不敢从上面过。后来,公园管理人员花了点本钱,从楚江水上公安处收集大批的罚没橡皮艇,经过加工改造,有的做了游艇,大部份用来替换浮桥过去的空油桶做了桥墩,水下用固定锚定位,还别说,非常稳定。桥两侧用乳白色胶板钉住,既防止了水蚀,又是一种装饰。近水处虽然显黄,但总体看来还保持了原色,远远看去恰似一条白练。 俩人来到湖心亭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游人。 湖心亭不大,造型别致。碧绿的琉璃瓦在朝霞的照衬下习习生辉,周围绿树成荫,整整齐齐的青松翠柏与凉亭色调相映成趣。亭的顶端是一个可以转动的太极圆球,伸向四周的六只拱角是似龙非龙,近狮非狮,相传是鳌鱼头,栩栩如生,很有欲跃湖中的动感。全亭有六根立柱支撑,座东朝西的两根深红色立柱上,有两行烫金草书楹联: 旭日朝霞,一片光华临秀水; 清风涟漪,两宗凉韵沁人心。 朝丁二人迎着朝霞,沐浴晨风,在湖心亭漫步交谈,好不惬意。 丁克抬头看着楹联笑了笑,一时诗兴大发:“朝霞万道彩云飞,旭日无私总相随。清风拂面游人醉,涟漪……涟漪……” “涟漪眷我不忍归。”朝旭不假思索地接道。丁克忙说“好好好,涟漪眷我不忍归。我原来想用‘不斩楼兰誓不归’,可是‘涟漪’这两个字又夹不进去。”“斩楼兰是不是有点血淋淋的了?太残酷啦!”朝旭插话。丁克赞同地说:“对对对!还是您这句好。”丁克又看了看楹联,对朝旭说:“朝总,您的大名是不是源于此联?” 朝旭笑道:“机缘巧合,纯属偶然!看来我这名字也太普通了,随处可见啦!” 湖心亭中,一位身着雪白西装,革着鲜红领带的青年职业乐手,神气十足,旁若无人地吹着他的小号,看来是公园用于吸引游客的特设招数。悠扬的号乐声传遍东湖,伴随着徜佯在湖畔的一对对情侣和游人的盈盈笑语,和谐的飘荡。这一招虽着墨不多,真叫别具匠心,公园的气氛炯然不同,声、光、景致融为一体,人在画中游。 朝旭的心情很好,游兴正浓,象是有什么得意之作,有什么好消息预兆着他,和丁克谈笑风生,引得两旁游人对这两位潇洒倜傥,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侧目相看,比比划划…… 5511ii223i23431i21717.6i50l朝旭的手机发出了《游击队之歌》的声音,成了小号悠扬音乐的插曲――。 “代局长,您好!”果不其然,代宇庭的电话真的寻来了。 丁克站在旁边,看着朝旭接电话的表情,从他几年对朝旭的观察了解,认定项目的事情已该到了水到渠成的时候了。朝旭遇事不慌,不论好事坏事,情绪上从无大起大落的反应。丁克从始自终只听到他说一个字――:“行!” 朝旭合上手机,对丁克说:“他们要求下午要和交通局顾同苏副局长商量一下《意向书》。” 丁克:“和交通局签《意向书》?” 朝旭说:“代说他们这里是这个做法,交通局拿方案,重点工程处递《签呈》给市政府,管重点工程的副秘书长审核后,报方格明批准,由交通局执行,全过程由市建委备案。下午可不可以签,我还要看准备得怎样。” 丁克:“啊!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回宾馆去吧?” 朝旭:“不!我们再走走,就在水上餐厅吃饭,我给我爱人打个电话,叫她也到这里来一起吃算了。”说完便要拨他爱人的电话。 丁克说:“代宇庭不是说请我们到‘海韵宫’吗?” 朝旭说:“他在电话中说,改在今晚啦。” 丁克“啊”了一声。 朝旭拨通了凤玲的电话。 两人继续在东湖公园溜哒,不过已无心于公园的任何景色,一路谈论的话题自然是《意向书》。朝旭说:“签定了意向就抓住了牛鼻子,下步工作就好开展了。” “哈哈,三江口蒋干中计”丁克边走边仰头看天,说出上句。 朝旭马上接道:“楚云市代某遭擒”。 丁克:“哈哈――好一个欲擒故纵,我看这位方副市长,也是属核桃的……。” 朝旭问:“怎么讲?” 丁克笑道:“要敲着吃肉哪!” 朝旭一听“哈哈”大笑,高兴地指着丁克说:“敲,对对敲,事情就怕公开,原来别人不清楚,会上跟他把时间账一算,‘敲’他一下,你没注意,大家都用带责备的眼神看着他吗?他应该惦量惦量。看来他是没有预备队哟!否则,廉颇老矣!哈哈……,程总之福,华宇之幸啦!”稍停了停又说:“他握的这根意大利香肠我已尝试啦。” 丁克笑道:“哈哈哈!功夫不负有心人哪,要不要报告程总?” 朝旭想了一下说:“不忙!不到最后签完字还不能算数。” 丁克递支烟给朝旭,自已也点燃一支抽着,深深地嘘了一口气说:“嘘――!那好吧!第二个目的基本实现。” 朝旭也不大明显地点了点头。两人如释重负,都有一种胜利在望的轻松。丁克跟随着朝旭,不知不觉来到了水上餐厅。 这里朝旭太熟悉了,他们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继续商谈。不到半小时,妻子凤玲也到了,还带了一瓶茅台酒,丁克说:“嫂子,中午就别喝酒了吧?下午还有事。” 朝旭笑笑说:“还是来点吧!” 凤玲边开瓶倒酒,边说:“丁部长,我们老朝中午喝酒从不误事,你就来点吧!” 丁克:“嘿嘿――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夫人鼓励丈夫喝酒哩!” 凤玲看了眼丈夫,笑道:“不是我鼓励他喝酒,是他用周总理的话来压我呢!他说,周总理对美国人说,茅台酒,适量饮点对身体有好处,‘长征路上,茅台酒包医百病’哪!”说着话,给丁克斟上了满满一杯。 丁克用中指点着桌边以示谢道:“好好,谢谢,谢谢!是嘛!我回家也得给我那位把这个理论依据说说。” “哈哈哈……。“ 朝旭说:“中午不仅要喝酒,还要好好睡一觉,我们也来他个‘以逸待劳’。”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对凤玲说“你多买两斤灌汤饺子……。”朝旭话没说完,凤玲从塑料袋中拿出一个保温桶对丈夫说:“我知道,妈喜欢吃灌汤饺子,还有你那个宝贝儿子,跟他奶奶一样,也喜欢,这不――!”朝旭高兴地说:“嘿嘿――我怎么就这么多事儿,这、这用得着吗?”又对丁克“来来来,我们吃。” 丁克看在眼里,心里既羡慕又感动,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难怪人说大丈夫,既忠且孝啊!耳濡目染哪!” 朝旭夹了一点菜,低着头正准备吃,一听这话停了下来抬头望着丁克说:“丁工,你说什么呀!两个饺子,就忠哇孝哇,还大丈夫哪!其实,天下第一不孝的是我、、、、、、、”朝旭还要说下去,凤玲忙打断他的话说:“啥也别说了,喝酒喝酒。” 也许是丁克在出门时的那点“意思”起了作用,代宇庭下午5点不到,就亲自来到了紫英宾馆,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准备宴请朝旭、丁克。他坐在丁克的房间边看报纸边等。看着他俩有条不紊地工作,也不去打扰他们。 朝旭每天都和丁克在一起工作,不是到大桥现场两边,就是在宾馆与丁克一道商量、谋划,不到晚上12点以后,他是不回家的,妻子凤玲对此也习以为常了。 尽管他们对楚江大桥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得十分细致、充分,但在这个时候,两人仍一丝不苟。他俩除了和代在进门时打了个招呼外,一个多小时没有和代再讲话。一个是高级工程师,一个是硕士生的老总,他们各自在自己的手提电脑里编写、打印,是那么认真、有序,两位高级知识分子配合得如此默契和娴熟,作为实际上初中还未毕业的代宇庭是看不懂的。 此前,朝旭要代宇庭回复了顾同苏,《意向书》改在晚止八点到紫英宾馆签署,顾同意了。 六点以前,朝丁二人将一切材料装帧完毕。朝旭笑了笑对代宇庭说:“怠慢了,代局长,晚上要用材料,必须弄出来。” “没关系,没关系!”代满面堆笑,欠了欠身表示理解。 “老丁,我们吃饭去!”回过头对代宇庭说:“又叫您请,真不好意思!” 代站起来说:“没事儿,在楚云,这些事对我老代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朝旭脸上迅速掠过一丝阴云,但马上恢复正常,说:“那倒是,好!我们走吧!” 席间,代将如何找到方格明,如何极力推荐华宇公司,又如何将顾同苏约到自己的办公室,最后如何敲定等等,向朝旭和丁克足足摆乎了个把多小时。朝旭认真地听,仔细地分析,等待他道出因何如此卖力的实话。怪!他一直没有道破自己第三层想法。朝旭也不便问,举起酒杯说:“感谢代局长成全,您费心了,敬您一杯!” 代也举起杯说:“应该的,来!祝你们成功!”说着与丁克也碰了一下杯,三人一饮而尽。 朝旭心中纳闷,代宇庭的热心程度有违常理,为何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还不露一点蛛丝马迹呢?他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心里却在琢磨―― 代在这个时候还不愿透露心迹,无非是两种可能:一、代要办的事关系重大,否则,他不可能屈尊若此,但又一时难以启齿;二、华宇公司在还没有与楚云正式签定合同前,他不说出来是担心双方不能合作,又暴露了自己的意图。此外,既使合作成功,他未必将真相和盘托出?朝旭断定,他代宇庭绝不是为了类似一个小小的“红包”,而如此卖力。 多年的交往,朝旭太了解此人了。既然如此,那么就随他去吧! 代宇庭的确有难言之隐,而且麻烦还不小。否则,一位堂堂的市财政局长,怎么会在与他过去有很深矛盾的副手下面,如此谄媚献宠呢?在代看来,拉关系就是攻关,难度越大,一旦攻破效益就越好。他瞄准了朝旭这家公司的实力,瞄准了楚江大桥这一项目的巨大潜力,光从这一点看,就是他放下架子,抛弃前嫌的动力。但是,他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这就是,他已经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他异想天开的想通过朝旭,介入大桥工程,以期达到解救他的宝贝儿子代军大量挪用公款的目的。他低劣的素质,势必产生这样愚蠢的想法,以及导至他一系列愚蠢的做法,这是朝旭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第 六十 章 改革开放最忙碌的莫过于工商税两大部门,楚云市税务三分局也不例外。办理税务登记的窗口站满了人、大厅排着年检的长队;被查处的偷税漏税者,哭哭泣泣拿着罚款单无奈地走出稽查办公室;稽查人员分乘几台摩托车,从门卫呼啸而出。 代军两腿搁在办公桌上,头仰在椅背抽烟。 局长办公室里,局长和另一名副局长在商量事。局长说:“这几件事,你要抓紧处理,特别是那个要报检察院的案子,赶紧把材料核实。” 副局长:“好吧!”他看了一眼斜对面代军办公室,起身把门关了,愤愤地对局长指了指对面,说:“老大!他是不是太自由了点儿?” 局长:“嗯!随他吧!惹不起呀!比我还神气。不过呢!作用比我大几倍,有他在,高枕无忧,生活过点杠,算了!” 副局长:“好高骛远,目中无人。” 局长:“怎么样呢!我们受制于他爹,财政局、市局,双重压迫呀!他父亲是市财政局长,说要打你板子,分分钟钟的事啊!” 副局长:“人权、财权、业务权,他啥权都揽,刘静宜、陈好好是他一手搞进税务局的吧!成天和俩女人搅在一起,不出鬼才怪呢!” 局长:“算了吧!如今这事也算不了啥!搭伙求财吧!” 副局长:“他都要骑到您头上了,您感觉不出来?” 局长:“嘿嘿!随便!随便!” 代军仍保持原来的姿势,手执一长长的烟嘴,吸一口向空中吹去,冲起一道蓝色。他从广州回到楚云后,感觉到了深伏着的危机,随时都有可能锒铛入狱。仿佛楚云市就是一座若大的监狱。遵老父之嘱,虽在工作态度和生活方式等方面尽量保持原样,不使外界看出破绽,外表也收敛了不少,以往那种趾高气扬的神态没有了,连走路都是总是勾着个头。但心事重,压力大,这位年轻的代少爷,从来不曾受过如此刺激,虽然他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试图掩饰和抑制内心的恐慌,可总也恢复不到正常状态。甚至越来越萎靡不振,成天使劲地抽烟,拼命地喝酒,一坐到办公室眼睛皮就往下掉,暗暗叹气,别人送材料给他看,最多看下标题签个字,把笔往桌上一扔,一头仰靠在坐椅上。局里干部对他这种一反常态的表现也有各种猜测,多数人以为他是因刘静宜离他而去,对他打击太大,使他沮丧。谁也不敢刨根问底,自讨没趣,这是惹不得的太岁。人们根本不知道,此君将趋万劫不复的深渊,若非其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地及时从烟草公司调拨资金,堵住了这个大窟窿,这公子哥儿恐怕已是镣铐加身了。莫说税务局干部职工茫然无知,就连位极楚云市的副市长方格明亦蒙在鼓里。 陈好好比以前更活跃,更爱打扮自己,整天轻歌飞扬,香气袭人。竞争对手消失了,她解放了,对代军可以大胆的亲近了。代军和别人很少讲话,只对陈好好有说有笑。他回忆刘静宜那随便就可以背叛自己,虽然也是自己默认了的,可她……。嗯!特别是她在局里一系列的表现、行为,与好好比较,倒觉得眼前的她有不少可爱之处。想到自己现在和将来都有求于好好,所以对她显得特别亲近。好好也觉得代军比以前专一多了,她对他的话也是言听计从,什么开支、拨款、进帐从不问来由,交待就办,俩人交往日益密切。局里也觉得刘静宜出走也不是什么坏事,少了很多麻烦,开放年代嘛,谁想走就走好了。加上陈好好平时为人处事不同于刘静宜,虽然穿戴妖艳,但总是对人笑语盈盈,给人以谦和的感觉,又是个未婚女孩,大家巴不得她和代军相好。好好也很识相,自我感到大家对她还友善,从没有人议论或鄙夷她在攀附权贵,没人象厌恶刘静宜那样嫌她,回避她或背后指手划脚,好象大家都希望她和代军的关系发展下去。为此,她暗自庆幸,自己终于胜利了。她对局里的干部职工更加热心,特别是在女士面前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凡局里人托她办的事,都妥妥贴贴地给人家办好,人缘关系越来越好。代军也人前人后听到了不少赞扬好好的话,他的心总算暂时稳定下来了。 金钱是一部不绝于耳的乐曲,诱发着世人去歌、去舞、去闹、去歇斯底里地嚎叫。多少人步着它的节奏一步一个脚印表演着,一部份人循着它的旋律,再创出美妙的佳音;还有一部份五音不全者,一辈子也不得入门;更有甚者,自以为是大乐师,企图垄断这本属于全人类的整部乐曲。最后这种人往往因乐历不足,始终无法踏入这特殊的乐曲殿堂而变成了狂人。 代军就是这样一个狂人。他的心态并没有因广州失款而调整到正常位置。父亲的特权暂时救了他一命,同时也更助长了他要再度一搏的野心。他认为,上次的失利,是因为自己没有亲自经手,用人不当所致,总体策划并无大错,反正老头子已经把这个洞堵住了。一不做,二不休,这帐上不是还有两千万吗?还得赌他一把,也许还可以把上次的损失捞回来。况且,广州已经建立起了根据地,只要抓住惠州的房地产赚他一笔,自己就不会两头做不起人了,要不每天回家,老家伙想骂就骂,而且不是鼻子不是脸的。到了单位不敢多言,唯恐有失,“我他妈还象人过的日子吗?”他时常独自一人重重地捶着桌子,狠狠地骂自己。 打扮得非常靓丽的陈好好,上班时来到三楼自己办公室门前,侧过头,先朝代军办公室望了眼,笑了笑,从一个纯白色小坤包中,摇出钥匙开门。一进屋,即从包里摸出面小镜子,照了照,补了点口红。 代军夹着公文包,低着头,神情默然地一步步蹬上楼梯,经走廊路过好好门前,刚一侧目,好好便从镜子里看到了他。 陈好好:“代军!” 代军停下来,看着她勉强笑笑。 陈好好手里拿着抹布,俏皮地:“哦!代―局―长!要不要我帮你搞卫生?”对他菀尔一笑。 代军笑笑:“嗯!来吧!” 陈好好高兴地:“好!你先去开门,我就来!” 代军进了自己办公室。 陈好好拿着抹布,先到公共厕所搓洗干净,兴致勃勃,轻歌飞扬地蹦进代军办公室,整理卫生时,总要回过头瞧着代军笑笑。 代军坐在那儿低头看报纸,见陈好好进来,他放下报纸,故意深情地盯着她。 代军:“你今天好漂亮,嗯!香气袭人啊!” 陈好好:“是吗?”说着,挨了过来“那就让你闻过够、闻过够!” 代军一把将她扯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陈好好娇羞地:“嘘――!别别!上班时间,别人看了不好意思。”仍坐在他身上。她看到代军额头上有点儿灰尘,用手中的抹布尖去揩。 代军:“你那是抹布吧?” 陈好好:“哦!真该死!我都忘了,这是抹布哩!嘿嘿!” 代军:“没事没事!抹吧!我比抹布还脏。”又扯着好好手中的抹布,自己一顿乱抹起来。 陈好好叫道:“嗨――!你干啥呀!”赶紧从他身上挣脱下来,看着代军脸上一道道污印,笑道:“看你!成了只乌鸦!” 代军:“乌鸦?乌鸦配凤凰咯!嘿嘿!”低着头笑笑,露出两颗才镶好不久的金牙。 陈好好:“嘿嘿!凤凰?谁是凤凰?” 代军:“你呀!” 陈好好:“我?不行不行!她姓刘的才是哩!”显得沮丧。 代军:“她呀!永远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啦!” 陈好好:“你说的是真的?她真跟台商跑了?” 代军一语双关:“她!跟钱走啦!”低着头。 陈好好:“慢着!我先换块毛巾把你的脸擦了再说。”她疾步走出去,换了块干净毛巾,给代军擦拭脸,又坐在他的腿上“看不出啊!钱可以卖走青春。我呀!台商再有钱,我也不会跟他走。”她见代军低着头,不吱声:“你是不是舍不得她?” 代军将陈好好一推:“去!什么破玩意?滚他妈的蛋吧!啥不得!我巴不得她死了才好呢!” 陈好好吓了一跳,呆在一边,怔怔地看着代军。 代军看着被吓的陈好好,起身走了过去,拉着她的手:“都是我不好,委屈你了!” 陈好好:“哥――!”伏在代军肩膀上。 代军拍着她的背,抚慰道:“好了!梅超风走了,我会一心一意的爱着念慈――你的!” 陈好好破泣为笑:“你坏!你好坏!” 电话铃响。 陈好好在代军脸上亲了一口,一手拿毛巾,一手持抹布,又帮他抹了抹柜子,高高兴兴地回办公室去了。代军看着好好的背影,诡秘地笑了。 这些天来,代军一到晚间,便常常独自一人外出喝酒,并且固定坐在郁金香酒巴二楼。这天晚上,他又坐在郁金香靠窗子的一张情侣条桌边抽烟,喝着闷酒,时而低头凝望窗外楼下,步行街路灯格外明亮,行人来来往往,多数是青年男女。他想到近期的处境,不断叹息、喝酒。 酒巴服务员过来:“先生!还需要点啥?” 代军看也不看地挥挥手。服务员退了出去。 代军在继续喝洒。夜很深了,酒巴里轻音乐也停了下来,本来不多的客人都走了,街上人声渐渐稀少。他听到一个个拉关卷闸门的声音,伸出头往外看了看,楼下很少有人在走动。代军操起酒瓶,把剩下的酒,一口喝干,抓着酒瓶往桌上一“噔!” 酒巴服务员闻声过来。 代军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一百的钞票,右手中指与食指夹着,往桌子上一甩,站起来,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够了吗?” 服务员:“够了!用不了这么多,您稍等!” 代军把手一举,也不答话,迈着不稳的步了,踩着木楼梯,嗵――嗵――嗵!下了楼。 代军每当回到办公室,就想起广州那层阔绰的办公楼,豪华的“奔驰”车,还有王总办公室那位彬彬有礼的秘书小妞,就心潮澎湃。于是,他又和王必成通了电话,叫王换一个区重新跟他登记注册一家房地产公司,办公楼和两台轿车都作为公司注册的固定资本,流动资本叫王、刘二人想办法搞个资信证明先应付着,注册资本为两千万元人民币。投往惠州的开发资金,由他在近期内亲自带汇票到广州,以保万无一失。 王必成接到电话,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他自言自语道:“这下好了,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啦!还是他妈的姓代的有本事。”他连夜把刘文乔叫到他的寓所,转告了代军的意思,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与刘文乔商量。他主张还是由刘全权负责办理公司注册手续,他和小吴马上去一趟惠州。 王必成兴奋的说:“刘总,我们这次可真要大干一场啦!我说代军这小子有能耐嘛,一千五百万扔到水里连响声都没有,嗨!象没事儿一样,立马又他妈的搞到上千万,神了!” 刘文乔阴沉着脸,抽了一口烟皮,笑肉不笑地说:“哼!神了!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既然这公子爷能搞到大笔的钱,我们难道就不能弄点儿小钱?虽然不能象那婊子那样把他搞得太惨,可也不能象上次那样缩手缩脚,还不如那娘儿们心狠。咱哥儿几个也该把下半辈子安排安排一下啦!广州这鬼地方,真他妈就是钱的世界,少了钱还真不成。这些年一直是有去无进,生意很不好做……” 刘文乔只顾自己说,抬头看了看王必成,见他低着头,眉头皱得紧紧的半天没吭声,他也就不再往下说了。 王必成的心思,实际上是顺刘文乔的发言走的,他也在想:是啊!我们赚个钱好难,而他老先生几千万元象玩纸牌一样,丢了又抓一把,丢了又抓一把,真他妈轻而易举。回想自己大学毕业后到广州找工作,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辛辛苦苦挣扎了四、五年,总额还达不到六位数。 一个智商比自己不知差多少的浪荡公子,就因为他是干部子弟,凭着父亲的权势安排了那么好的工作,还不安分,这世界还有什么道理可讲。王必成想着想着,双拳越握越紧,咬着牙关,怒目圆睁。连刘文乔都吓了一跳。只见他把座凳往后一推,“嚯”地站了起来,大声说:“对!干!难道真她娘的是‘窃国者贵,图生者诛’么?他们大肆侵吞国家财产,就不许我们搞他的不义之财?即便去死又如何?” 刘文乔接道:“去死?他去死吧!我们才不跟他陪葬呢!《水浒》中还有‘智取生辰纲’哩,皇道依然如此,天道至今不变,他们搞**,我们难道就不能火中取粟?还是有人说得好:改革开放,干部先上。昨天当官,今天百万。贷款优先,银行烂帐,不追不办,互帮互谅。” 王必成举起拳头使劲砸向办公桌,接道:“今天落到我手,明儿叫他好看。” 刘文乔说:“这次叫他哑巴吃黄连,做声不得。” 王必成说:“对!上次是二八开,这次来他个四六开。” 刘文乔说:“不行!这次要来他来个倒二八!” 王必成犹豫了一下:“倒二八?”很快地,他下定了决心,吼道:“行!倒二八就倒二八,量小非君子……” 刘文乔接道:“无毒不丈夫!” 第六十一章 楚江大桥工程项目合同签定以后,朝旭回到了深圳。程佳运总裁听了朝旭和丁克的详细汇报后非常高兴,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辛苦了!谢谢!非常谢谢你们!不过,我认为这项工程成功与否还是第二位的,首要的,也是最重要的,是你回到了华宇,没有被招安。哈哈!我现在更深刻的理解到,用好一个人就等于打开一座金库这个道理。你不要问我下步怎么操作,其实都在你心中。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在楚云的时间只能有三个月,工程上马以后,我派人替你回来,华宇离不开你,一天也离不开你,我说的是实在话。” 朝旭看了一眼丁克说:“三个月恐怕太紧促,半年行不行?那边工作才开了个头,很复杂唷!” 丁克着急地说:“不行啊!程总,三个月太短了,还是让朝总多呆一段时间的好啊!” 程佳运笑道:“老丁,复杂不复杂你心里有本帐,最艰巨的阶段过去了,最难办的你们已经办完了。有这样好的工作基础,谁去都是捡现成的,这我还不清楚。不延长,三个月,仅仅一个战役,不能长期陷住我一位帅才,不行,绝对不能延长。” 丁克望了一眼朝旭,他很希望朝旭和他一道,直至把这个工程搞完,他明知道不可能,哪怕多呆一些时间也是好的。朝旭很感谢他们的信任,又觉得挺为难,勉强表了个折衷的态:“既然程总定了,就按程总的意见办吧!三月就三月,以后有什么事再说吧,反正又不是十万八千里,两个小时就可以到。” 程佳运满意地笑了。丁克无可奈何地说:“我还是希望朝总经常过去看看,当然,我会珍惜这三个月的,争取在这段时间把紧要的事办好。” 程佳运笑道:“老丁的要求也合理,从全局考虑,我只能这么做,他走这么十来天,我感到缺少什么似的,你们还是为我这老头子松松肩吧!” 朝旭从程佳运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离开十几天的住所,先将门打开,尚未进屋又放下密码箱,开开门边墙上的信箱,取出一堆报刊、信件抱着,拎起密码箱进到客厅,将行李和报刊信件分别往茶几和沙发上一搁,回头关上门,便去卫生间冲澡。 朝旭洗完澡出来,一边梳头,一边坐在沙发上清理报刊信件。突然,他发现一笔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西安市……”他脱口而出,马上又想,“我于西安没有任何联系呀!啊!对了,是她!”朝旭快速反映出写信的人是谁,“是玉芳,她怎么走了?难怪今天总裁办没看到她的人影。”他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朝旭放下梳子,将其他报刊信件暂时摆在一边。紧张、严肃,聚精会神地拆阅玉芳长达6页的来信,还有一张朝旭给她在“世界之窗”拍的照片。朝旭将信和照片平放在茶几上,象欣赏两件珍品一样,尽情的阅读、观赏,他座在沙发上一边看看信,一边又不时的看看照片,漂亮的字迹,端庄俊美的照片,真是字娟人秀,文如其人啊!看完信,左手拿着照片,右手抓着信纸,靠在沙发上。他!进入了深情地回忆之中。 玉芳姓何,系中华美女之乡陕西米脂人,现居西安市,22岁,人长得非常漂亮,聪明,特别是写得一笔很好的硬笔字。中专毕业后在一家印刷厂当检字工。当时厂长很看重她,并把她从检字车间调到电脑制版室。 何玉芳并不清楚厂长将其工作调换是另有所图。一次宴请厂里的几家老客户,酒后,厂长在ktv包厢欲对她非礼,被她严词拒绝。不久,就接到厂部通知,要她回原车间工作。这一进一去的原因不言而喻。她一怒之下,工作不要了,与几个同班同学一合计,于是南下深圳。其时,恰逢华宇公司招聘一名女性文秘,程佳运民朝旭同时看中被录取。 朝旭在华宇房地产公司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的能力,人品,以及他那风度翩翩的气质,特别是在华宇公司的贡献,给员工的形象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因工作关系,何玉芳与朝旭的接触也很频繁,她对朝旭在内心的评价又更深一层,觉得他“骨子里的成色”沌极了。远离家庭的朝旭,在工作之余也很愿意和她说说话。朝旭持重、幽默的言谈举止,常常使她心驰神往,每每与之接触后,时常心问口,“世间竟有如此优秀的男人?”她为有朝旭这样的上司感到欣喜,又为朝旭不能和她时时在一起而忧伤。特别是八小时以后,独自回到单身宿舍,未进家门先站在阳台,眺望公司那栋白色的高级职员住宅楼,很希望朝旭也出现在阳台上。 “他,还没下班……”玉芳时常这样心里默念着,多次眺望着,虽然百次难碰到一次,可她从没灰过心,每次只到实在看不到他,才想到开自己的房门。 朝旭是一个多面手,自幼喜欢音乐和声乐,不但歌唱得好,二胡也不亚于科班,也善于调剂自己的精神生活。哪怕工作再繁忙,仍注意身体的保健,和员工们玩排球,蓝球、桌球,照玩不误。如果有段时间空闲较多,他便操起二胡尽情的演奏,从他的琴声可以悟出他的心情。尤其是玉芳,简直对他的喜怒哀乐了如指掌,她观察他非常仔细。 朝旭工作繁忙,有时操琴演奏,只是作为一种放松的精神调剂,而八小时以后的她,远离家乡,显得十分地孤独、寂寞,常常心意谙然的坐在桌边,拿起笔来想写点什么,往往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怎么也不如意,后来也联成了几句。 她怀揣着这几句诗,几次踱步在白楼下犹豫再三,就是迈不开上白楼梯子的脚步。 朝旭是个事业型的男人。虽然,他对玉芳感觉极好,但终不敢越雷池一步。他那双智慧的眼睛,对貌似正常,而心属乎已的玉芳,早就留意到了。看人处事,有自己独到之处的他,隐隐也察觉到玉芳对他,既便在某些细小事情上流露出来的关心,几近初恋时的凤玲。虽然每次都泰然处之,可心里也与常人一样,有一股不可抗拒的热浪在浑身沸腾。当一想到美丽贤良的凤玲,可爱的小斌斌,那热量就自然而然的冷却下来了。但是,一进到办公室,玉芳春风桃花般飘然而至时,朝旭又无论如何止不住那摇曳的心襟。他有时想:人啊!人!怎么不能分身,何不也来个“一截赠殴美,一截还东国”呢? 玉芳知道,朝旭晚饭半小时后有个散步的习惯。平时,她总是坐在窗前,默默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朝旭从那白楼下去,悠然地走在林荫道上,直到他完成散步的全过程回到白楼,玉芳才去做她应该做的事。这天,她吃过晚餐,便匆匆回房梳洗打扮后,揣着诗稿,似乎不经意的也来到朝旭散步的地方溜哒着。街道上的行人车辆,路边景色,她视而不见,只是时而往白楼方向看看,时而摸一下口袋里的诗稿,走没多远又返回出发点,再又回头漫步走着。她今天象是下了很大决心,要单独会会心中的他。 好,很好!朝旭穿着一身雪白的休闲装,走下白楼,出了院门,迈着她熟悉的那种特有的制式步伐,宛如一朵洁净的白云,乘着薰人的春风向这边飘来。嗬!他那身后隐隐约约一道道是什么?象是一帘潇洒的瀑布,不!那是一束灿烂的霞光,一团燎燃的烈焰,象是要把这圣洁爱冶炼成放射出万丈光芒的灯塔。玉芳心里好激动,好激动,她拍拍自己的胸口,暗暗地说:“不要紧张,不要喜形于色。”脚步放慢了,腿还微微有点颤。 朝旭大步来到了她的背后,一见玉芳,笑道:“嗬――!小何,你也在散步啊!” 玉芳脸热热的,她莞尔一笑,说:“朝总您好!” 朝旭笑逐颜开地说:“你也好哇!” “您、您每天都在这儿散步?”玉芳象是在问,又象是早就知道的明知故问。 朝旭和霭地答道:“嗯!对啊!我是每天都在这儿散步哪!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随便问问呗!”稍停了一下又说“我,我能不能陪您走走?” 朝旭笑了起来,说:“呵呵!怎么不能?这不已经在和我一块儿走吗?求之不得哟!有这么漂亮的姑娘陪我走,我今天要它十里路呢。” “十里,嗯――!古今才子们都喜欢动辄十里,十里,元曲中赵善庆的‘十里晴湖,二月韶华。’张养浩的‘荷花绽,十里香散’,还有‘春风十里杨洲路,卷上珠帘总不如。’都很优美。”玉芳非是有意卖弄,因是朝旭言者无意,她却听者有心。朝旭随口说句“十里路”玉芳便将元曲中的几个“十里”曲词背了出来,委婉地透露了她对朝旭的爱幕之情。 朝旭很是惊讶,说:“嗨!你还真不简单嘛,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十里’的优美词句。” 玉芳笑道:“因为我下了班没事儿,除了有时听您拉拉二胡,最近又爱翻翻元曲,我发现这元曲呀,如果不去研究它的词牌,那种体裁,与现在的新诗长短句真有点儿近似。您说呢?” 说完,天真地侧着头看着朝旭。 朝旭心中怎能不清楚这姑娘的用意,但他有意回避了那听二胡所传递的信号,和她谈起元曲来。笑道:“这倒是个新发现,对元曲评价最高的,应是明代戏曲家臧懋循,他在《元曲选序》中说,元曲不事雕琢,自然质朴动人,‘妙在不功而功’。看来,你与臧懋循所见略同哪!”他象个顽皮的孩子一样笑看着玉芳。 玉芳故作生气地说:“朝总挖苦人,不给你说啦!” 朝旭笑道:“你的见解就是有新意嘛!其实,元曲中用‘十’,除了‘十里’外,其他方面也用得多,如高文秀《谇范睢》中就有‘便读十年书也只受的十年暴,便晓得十分事也抵不得十分饱’,两句用了四个‘十’。”说完,朝旭脸上失去了笑容。 玉芳并不清楚,朝旭说的这两句词,曾经是他离开楚云之初,一度环绕在心中的忧思。她望了望他道:“您总是高人一筹,我搜索枯肠凑合了三个人的诗词,才讲出三个十,您用一个人的两句词,便说出了四个‘十’。” 朝旭说:“我毫无盖过你的意思,也是偶然想起,你不要多心。其实,我对《元曲》并不感兴趣,我喜欢《唐诗》” 玉芳说:“我知道,《元曲》只适合我们这个文化层次的人,《唐诗》我看不懂,只有您这高层次的人才喜欢。” 朝旭笑了笑说:“请不要这样理解,我爱好唐诗有两个与别人不同的理由,首先,它是男人的诗,你看《唐诗》三百首有几首是女人写的?” 玉芳不高兴地说:“你岐视女人。” 朝旭笑道:“我就知道你又会想偏哩,怎么能这样想呢?男人研究男人写的诗,是对自身思想性格的磨砺,比如说,每当我读刘禹锡的诗,我就觉得他有些象陈毅,那句‘玄都观内花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直则直矣,可锋芒毕露,又怎能不一贬再贬?联系朝某又何尝不是如此?” 玉芳听了点头默认。 “第二点与人不同的理由是,外国人的提示,十八世纪奥地利作曲家马勒认为,中国的唐诗是一部中世纪的交响乐。他崇尚东方人悠然自得的人生,厌倦西方节奏紧张的生活方式,甚至把李白、王维诗中的思想写进了他《第八交响乐》的第六乐章、、、、、、” 玉芳听着朝旭侃侃而谈,深深佩服他的博学多才,笑望着朝旭不停地点着头,朝旭说完后,她抬头看着远处,深情的说:“男人的才华只有高于女人,才是天造地设。我不相信苏小妹可以难倒秦观。他的‘为谁流向潇湘去?’这首诗足以证明其才情俱佳。富甲一方的卓文君与穷困潦倒的司马相如私奔,也是仰幕他的才华,还有……” 玉芳看着朝旭默不作声,停下不说了。文学造诣很深的朝旭不会悟不出玉芳的话外之音,可他没有顺着玉芳的思路缠绵悱恻下去,只是轻描淡写不着边际地说了句:“发挥得不错。”尔后叉开话题,对人来车往、繁华喧闹的景物指指点点,悠然地迈着大步继续往前走他的路。 玉芳侧过脸看看朝旭,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映,倒很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跟在后面默默地走着。 朝旭在行进中忽然回头来问玉芳:“嗳!讲啊!讲得很好,你继续讲嘛!” 玉芳好象有点不高兴地:“您又没认真听我说,我还说啥呢?” “嗬――!我咋就没认真听你说呢?秦观的‘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向潇湘去?’还有卓文君、司马相如什么的,不是吗?”说着用手指点点她,亲切地笑道:“你呀你,你今天好象是有备而来?” 玉芳一阵紧张,先是抬头看了看朝旭那并不严厉反倒觉着亲切的眼神,低着头轻声否认道:“人家不是嘛!干嘛用这种审讯似的口气对我?” 朝旭笑道:“嗬嗬嗬嗬!你看你!是就是嘛,这有什么呢,散散步,说说话,很正常。走!你说上哪儿?” 玉芳轻松地扬起头,一缕晚霞正好映在她那鲜嫩的面容上,一对晶莹剔透的眸子,象荷花瓣上的水珠儿,欲滴还游,娇态尤怜。她用两手的食指与中指理了一下两边的鬓发说:“悉听尊便!”那声音,只有他们俩人才听得清楚。 朝旭看着身边这位牡丹般艳丽的美人儿,身子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也用同样分贝的语气说:“你好傲气!” 玉芳的眼神同时也定格在朝旭的脸上,含情脉脉,荡人心魄,她毫无顾忌地娇声回道:“你好帅气。”立时,忽而一脸涨得绯红,赶紧把眼光收了回来,低着头,两手不知怎样放才合适,在本来很平整的衣服上这儿扯扯,那儿弄弄,右脚鞋尖不停地在地上蹭着。 朝旭看着眼前这个情窦初绽的纯真女子,心中好生欢喜,尤其是她那发自心灵深处的最初一望,有如天边的一缕曙光,象一朵灿烂的彩云从那朦胧黑暗的天边显现出来,那无以用言语形容的危险的魅力,那一种在期待中偶然流露的迷离惝晃的柔情,是天真的、沌洁的,既非出于摄人的有意,也非妖艳女人刻意招人的那种绝妙秋波的做作,更不是无病呻吟,也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女性人生中最珍贵也最真实的,仅此一瞬,是处女的真情奉献,这一瞬,只有她心中的圣主才能享有。一线从天外飞来的强烈**向朝旭袭来,他只觉得浑身爆热,感到两手筋骨内血流汹涌澎湃,几个手指在不意中微微的颤动,连呼吸道都似乎窄了一半,胸口有些发堵,一切感官都出现昏蒙状态。这是一种什么感觉?除了几十年前因醉酒控制不住自己,打着呼噜开会外,这些年来,从未有过这种不能自己的意外。此时的朝旭,以往那令人敬羡的理智已被心血来潮冲到了九霄云外,眼前只有蠢蠢欲动的意念,他恨不得冲上前去一把将玉芳抱起,就地转他九九八十一个圈……。 他的头晕眩了,两耳好象被双拳贯击,只觉得嗡嗡作响,又好象被狠狠地挨了一闷棍。他刚想伸出的手似乎被无数双无形的手给箍住了,眼睛冒着金花,“我这个家,除了凤玲这闺女儿,任何人也别想迈进半步”这是母亲的警告,特别是妻子凤玲,好象举头三尺的神灵,微笑着戳了下他的额头说:“你想干什么呀,你!我的朝旭――?” 他慢慢从迷惘中清醒过来,那红得光彩照人的脸又恢复了正常,他平静的笑了笑说:“看你说的,我这么大年纪还有何帅气可言?好!我们不往前走了,到对面的咖啡馆去坐坐好吗?”说着话,咀巴发干,心里还在突突地嘣。她赞同向朝旭点点头:“嗯!”。玉芳对身边这位好不崇拜的偶像,刚才竟然发生过海啸般翻天覆地的内心冲击一无所觉。说着就要横过大街,这时,一辆出租车呼啸而过,朝旭立即上前一步拉住玉芳的手腕,爱怜地说道:“你慢点!”玉芳回首,不好意思地笑了,本想就势将头歪在朝旭的胸前,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朝旭略低头笑看着她,说:“深圳车水马龙,以后单个外出要特别小心!” 玉芳说:“嗯!知道了!”宛如一个听话的孩子,紧紧地依在朝旭身边,注视来往车辆,时快时慢地向对面走去。 俩人并肩横过大街,迳直走进咖啡厅,两只手才慢慢松开。 朝旭定神看了看咖啡厅布局,指着靠街边的玻璃窗第11台,回头征询玉芳的意见:“你看那儿行吗?” 玉芳亲昵地看了他一眼,牙齿咬着下嘴唇,点头表示同意。 俩人走到11台,面对面地坐着。 朝旭看着眼前这美人儿,不由得想起曾经在米脂生活过的姑娘杨玉环来,于是,他有意想考考玉芳,看着她笑逐颜开,很随意地说了一句―― “今天我们是二人土上坐哇!” 玉芳脸上泛着红润,眉宇间流露出款款深情,半低着头说: “您是在考我哩,后面这句俺家乡多数女孩子都会,是不是‘月伴日边明’呀?”说完,深情地看着朝旭。 “嘿嘿――,你真不愧杨贵妃的小老乡呐!象这样的题目,现代女孩儿能答上来的真是不多,不简单。一个玉环,一个玉芳,杨花随尘逝,白玉何其芳啊!”朝旭高兴地夸奖她。 玉芳红着脸说:“因为――因为我身边有一个象唐明皇一样聪明的伟丈夫嘛!另外另外!”她看了一眼窗外犹豫着不往下说了. 朝旭的脸也红了,不好意思地反问一句:“是吗?唷唷!把我比做唐明皇?不合适不合适,我算干啥的?你真敢哪你!” 玉芳娇嗔地坚持说:“咋不合适?**说过‘六亿神州尽舜尧’,人皆尧舜,唐明皇也是人嘛!可以这样比,可以这样比的――!” 朝旭故意纠正说:“主席说的‘尽舜尧’是讲人民的生活与精神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咋就都成了尧舜皇帝了呢?” 玉芳急了,说:“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讲您的智慧,皇帝怎么着?有好多的皇帝还不是草包一个!我看您啦,要是当个皇帝,肯定能把一个国家整好。” 朝旭看着眼前这个迷恋他的女孩,简直把他捧上了天,觉得她又可爱,又可怕,心想,慢慢开导吧。于是顺着她说:“是吗?我真有那么大能耐?” 玉芳认真地说:“您是奇才,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是这个!”她伸出大拇指对着朝旭,继而逗人的将身子微微向前倾,轻声道:“您不仅是个能人,还是个酷哥,玉骨冰肌,锦朝旭也!” 朝旭听了,笑笑说:“是吗?你也很聪明,也是这个!”他也向她作出同样手势,也将身子略向前一斜,小声说:“你不仅很聪明,而且是个靓妹,红梅傲雪,秀玉芳哪!”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十分开心。 玉芳又说:“要说我现在变得聪明一点,主要是您给了我灵性,一种意会的灵性。”说完,又含情脉脉地望着朝旭。想来刚才那句话不说出来是对的,那样会影响她心目中的朝旭的完美. 朝旭对她前面要说什么并不清楚,但从她后面的神态中非常明白她的意思,可一时又不好如何回答,也看着她顺口说了句:“真有这事儿?” 玉芳看着朝旭认真地说:“可不是吗,一个愚钝的女人,要是长期伴着一个聪明的男人,这女人会变得越来越聪明,” 朝旭饶有兴趣地问:“那么,要是一个傻瓜男人和一个聪明的女人在一起呢?” 玉芳笑道:“那这男人就会越来越笨。” 朝旭开玩笑地说:“得啦得啦,我还是离你远点儿吧,否则,我会笨得走路都不知咋挪腿了呢!” 玉芳听了笑起来,并说:“哈哈哈――!朝总真会开玩笑,您才是天底下绝顶聪明的男人哩。”两人笑得是那样无拘无束。 这时,服务小姐把新熬好的咖啡和点心摆了上来。玉芳夹了几块方糖,倒了些炼乳到两个杯子里轻轻地搅拌着,眼睛时不时看着朝旭甜甜地笑,朝旭也笑了,说:“看不出,你还挺专业的嘛!” 玉芳说:“总裁办的基本功,端茶倒水,迎来送往,习惯了。”玉芳先调好一杯,双手端着递给朝旭。 朝旭接过咖啡,美美地喝了一口,关切地问:“怎么样?有半年了吧?还好吗?” 玉芳答道:“托您的福,还行!事情杂点儿,倒挺痛快的,不会辜负您的希望。” 朝旭说:“你别总是客套,想家吗?” 玉芳摇摇头,呷了一口咖啡,反问道:“您呢?” 朝旭沉默少许,说:“忙的时候不觉得,一闲下来,我挺想她们母子的,还有我的母亲!” 玉芳低着头,接着双手端起咖啡,双肘撑在咖啡台上,慢慢地品尝,看着窗外,叹了口气说:“有家的感觉真好!”然后,放下杯子试着问:“看得出,您很爱您的夫人?” 朝旭补充道:“我的孩子也挺可爱。” 玉芳说:“她很漂亮?” 朝旭说:“半老之人,谈不上什么漂亮?” 玉芳问:“那一定很贤慧?” 朝旭说:“这正是我所欣赏的。” 玉芳问:“她是一个很完美的人?” 朝旭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所谓追求完美,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玉芳看着朝旭说:“我看你就很完美!” 朝旭笑了笑:“是吗?我如果说你也很完美,你同意吗?” 玉芳摇摇头,说:“但我不明白,您象是得道高僧,看问题,处理事情总是比别人周全,完美,高深莫测。公司的人都佩服您。” 朝旭谦逊道:“我也是个凡夫俗子,也少不了饭后一支烟,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也许真要是出家当和尚,倒免去许多烦恼。恩格斯曾在《自然辩证法》中说,‘佛教徒处在理性思维的高级阶段’,可见感情这东西,是一切烦恼的根源所在。我想所谓大彻大悟,应该是理性思维的顶峰。人类如果都能理智的对待和处理世间的人和事,我看也就不必求神拜佛,也不要讲什么**了。”朝旭有意思地把话拉了回来。 第六十二章 玉芳对朝旭这番话似有所悟,她陷入了沉思。她心目中最完美的男人就坐在眼前,她无法忘掉他,却又无法得到他;她没有理由说服他,却又不甘心放弃他。于是,又试探道:“您的修炼真达到一定境界了。” 朝旭爽朗的笑道:“哈哈哈!什么修炼境界,只是经历的事情多了,想的势必复杂些。不合时宜呀!可又不得不如此。” 玉芳总也进入不了自己所设想的话题圈子,又唯恐往后再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今天能和这位平时都很难说上一句话的神奇男人坐在一起,为什么自己就变蠢了呢?心里甚是着急。她听人说过,男人的感情堤坝最易崩溃,尤其是自识清高的男人,更是不堪一击,往往被女人手到擒来,乖乖地成为女人的俘虏。眼前这位男子是什么特殊材料制成的?为何如此难以驯服?玉芳又觉得自己不该有这样卑鄙的想法,我为什么要驯服他呢?忽而又埋怨自己涉世不深,智商低劣,不得要领,忽而又感到自己根本就不该打他的主意,给他出了道难题,可转念一想,这样伟岸的男人,哪一个女孩子不爱呢?我又怎么配得上他呢?愈是猜测、自卑,愈是乱了方寸,把见朝旭以前准备好的腹稿撕了个粉碎。 迷里迷糊,言不由衷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您的夫人真幸福!” 想不到这句话歪打正着,引出了朝旭的真实感情。 朝旭摇摇头说:“不!我欠她们的太多了!” 玉芳不解地问:“是么?”她并不知道朝旭辞职下海深圳的过程,因此,也想了解一下这个男人的身世。 朝旭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子智商不低,且自尊心很强,人聪明漂亮,又很执着。她对自己的爱慕不是她的错,虽然不能接受她,但绝不可伤害她,而且要把她当作自己的小妹一样爱护、关心,帮助她。于是,他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来深圳前的往事,一一地向玉芳叙述了一遍,深沉处,声情并茂。一席话深深地感染了玉芳。 朝旭认真地说:“所以北京协和医院的洪昭光教授说得好,只有家庭幸福了,社会才幸福,家庭安定了,社会才稳定。事业、地位、金钱,并不能影响家庭结构。” 玉芳接着说:“可现在不少人可不象您这样,有的男人甚至把升官、发财、死老婆当成三大喜事哩!” 朝旭笑了笑说:“这种人有,毕竟是少数,中国数千年的文明、美德,不论现在和将来都应该是主流。试想,一个男人把死老婆当成喜事,他算是人么?谁还愿、谁还敢去做他的老婆?即使他升了官、发了财,亦不过是孤家寡人,有何意义?” 玉芳说:“他可以去包二奶、三奶呀!” 朝旭说:“这也算当前社会的另类,其结局不外乎两种:当官的,人权两空,落得个晚节不保,实例不甚枚举。发财的,人财尽去,到头来无家可归。虽非全然如此,但大多难逃此劫。在这个问题上,我也许是一个辜鸿名先生所说的那种‘真正的中国人’,我不信佛,但因果报应,不论是马列主义,还是自然规律,抑或佛门法则都是普遍存在的。你信不?”朝旭象教育小孩子一样亲切地和玉芳谈着。 末了,朝旭说:“好了,不说这些,说点别的。最近看了些什么书,喜欢写日记吗?” 玉芳告诉朝旭看些什么书,哪个写得精辟,谁的文笔不错,哪些书虽风行各地,但她认为不怎么样等等。接着她说道:“前些天,我随便写了几句诗,其实那不叫诗,乱写的,我正想向您讨教呢,不知您肯不肯收我这个学生?”说完,很诚恳地看着朝旭。 朝旭很兴奋地:“怎么?你也爱写诗?” 玉芳娇羞地说:“不嘛!您别笑我,人家不是说向您求教吗?” 朝旭把双手一招笑道:“好好好!我没有笑你,那诗能背给我听听吗?” 玉芳说:“我带来了,在这儿哩!”说着从口袋中将一个叠了几叠的公文纸用双手递给朝旭。 朝旭一手接过,一手点了点玉芳说:“我就知道你是有备而来。” 玉芳两手捧着咖啡杯,看着杯子,脸涨得扉红。 朝旭看着玉芳的诗,其实心里十分清楚,但他故意问:“这‘白色的构筑物’是什么呀?怎么这么大的吸引力呀!他是个东西,还是不是个东西呀!” 玉芳“噗哧”一声笑了,一边拿餐巾纸擦嘴,边笑道:“其实它是东西又不是东西,是人,又不是人……。” 朝旭哈哈大笑,“骂得好,骂得痛快。” 玉芳急了,忙说:“不!朝总,我骂谁啦,您没听我把话说完哪!” 朝旭说:“我要再听你把话说完,你就会把他给骂得狗血淋头了。” 玉芳急道:“哪能呢?我这是以物拟人,把建筑物人格化嘛!” 朝旭说:“我要收这么个调皮的学生,我这个老师的碗都会被她砸掉。” 玉芳不再争辩,呆呆地看着朝旭,似乎听到这话里还有其他含意。朝旭也立即意识到自己过急了点,他伸过手去拿着玉芳的手,喊了声:“玉芳……” 玉芳瞪着眼说:“您完全看出了我诗中的意思?” 朝旭松开他的手,自己双手叉十,两肘撑在咖啡台上,点了点头说:“嗯!”了一声。 玉芳说:“那您……” 朝旭说:“说句心里话,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非常喜欢你,你的气质,你的容貌和身材,你那一手漂亮的字,还有你那如歌的语调,你使我倾倒。所以,我敢断定程总一定会录用你。虽然只有半年时间,你的人品,你的工作和学习态度,在现代的女孩子当中你是一流的。我也知道你对我的印象不坏,但是,我应该告诉你,我没有资格和理由去爱这样一位才貌兼优的你,道理你应该很清楚。我可不是钱谦益啊!” 玉芳说:“我并不想做柳如是哪!” 朝旭接着道:“那就好,我前面说了那么多,你都是赞同的。今天你不找我,说不定哪一天我也会去找你说的。说白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我可以永远认你这个小妹妹嘛,你也不必担心,待来日人老珠黄,这相公的二奶――!该休――矣――!”朝旭说这句时,甩了一句京剧京韵道白,“三奶、四奶又填房了。哈哈哈哈!” 玉芳也笑了,她是个很通情达理的女孩,她听了朝旭的这席话,虽然很失望,很难受,甚至想哭,她感到世界上没谁能比得上眼前的这个男人。但她很理智,如果朝旭不具备这样的素质,反而不值得她去爱。本来很忧郁的她,看到朝旭很疚心的样子,却反过来以自己的心声去安慰他,她把手伸过去紧紧握住朝旭的手尖,轻轻地唱起《红楼梦》中的几句诗:“若说没有缘,今生偏又遇着他……”唱完,把手松开,眼望着窗外,面对这晶莹的夜色,又将这几句诗轻声背了出来。她自己作了个明智而高雅的总结,虽然含着泪。 朝旭满意地笑道:“多么可爱的姑娘!”咀上这么说,心里沉甸甸的,反过来又温柔地捧着玉芳的手。 自那以后,朝旭象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关心着她、爱护着她。玉芳也象对待自己的长兄一样尊重朝旭,关心朝旭。经常到朝旭的房间帮她料理家务。朝旭也在工作之余和她一起说说话,帮她修改诗文。 玉芳和朝旭的来往,虽不是那么非常亲密、出双入对,可也看得出他俩关系非同一般。深圳是一个开放的城市,象朝旭那风流不用千金买的仪表,又这样有钱有地位的民营企业家,带小姐进出餐厅、舞厅、大大方方的包二奶是不足为奇的。因此,别人也不怎么看重,反觉得他们非常和谐、般配。可是,公司不少职员又觉得这是一对奇异的“情人”。朝旭从不将玉芳留宿,玉芳每次到朝旭房间都大开城门,干这干那,做完事就走了。连程总有几次陪客人要玉芳参加都被朝旭拒绝说:“小孩子不要惯了她。”弄得程总摸不着头脑。 程总有一次和朝旭开玩笑说:“朝总哪!要让你看得上的姑娘是很难的呀!玉芳对你这样好,如果有一天,我辞退她你会同意吗?” 朝旭平静地说:“她如果表现不好,您完全可以辞退,根本无需征求我的意见。卿卿我我,企业就没有章法。” 程总笑道:“你舍得?” 朝旭醒悟道:“唉――!程总您误会了,我很喜欢玉芳,但我只把她当小妹妹看待,她也很尊重我,就这样。” 程总说:“啊――!原来是这样,这个女孩子很不错,要是能……” 朝旭果断地说:“不可能,俗话说:患难之交不能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您也知道我和凤玲的感情是谁也取代不了的。我只希望玉芳她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将来有一个好的归宿,不让她流向社会。” 程总赶忙说:“好好!我们帮帮她!不过,你们这种关系,公司很多员工好象并不清楚,有几个很不错的年青人想打她的主意,看到你都不敢拢边了。” 朝旭笑道:“是么?有机会您可以给他们解释解释,有那合适的,不防先让我这做兄长的先过过目,不过玉芳眼光蛮高哪!” 当时,朝旭话虽那么说,可心里仍不免总惦记着她,自已也一直没有到哪里真的去“过过目”,玉芳除了和朝旭走走以外,也从来不和任何男士交往。朝旭参加宴会,总示意办公室主任给玉芳捎点儿好吃的,久而久之,办公室主任也领会朝旭的意思了,玉芳也知道这是朝旭的意思。朝旭除了不带玉芳出差,平时,只要有闲遐,他俩就到公园逛逛或咖啡厅坐坐……。 朝旭幸福地回忆着,反复地拿着玉芳的照片盯着,怎么也觉得看不够,又将信从头至尾字斟句酌地看起来―― 旭哥: 真对不起,小妹我不辞而别了。您去楚云的日子里,我才感到自己过去对您的默然承诺是那么的幼稚和苍白无力。您走后,我象失去了什么似的,心里空荡荡的,终日六神无主,见不到您,似有度日如年的感觉。这难道是兄妹之情的反应吗?不!我担心控制不住自己,做出违背您意愿的事来,唯恐发展到十分糟糕,以至不可收拾的地步,那样对您的伤害太大了。这,就是我选择离开的缘由,恕小妹无礼,还请您原谅! 深圳,是一个可爱的,我终身难忘的美丽城市。她,不是因为开放的、现代的繁荣使我留连,而是因为有您在那儿才令我神望。在我的心中,深圳因为有了您才显得珍贵、有吸引力,深圳是朝旭的代名词,朝旭就是深圳,深圳就是朝旭。从今以后,我将永远是这样的感觉。 旭,我好思念你,我好后悔离开你,我失掉了一位良师、挚友、仁兄,我的抉择是痛苦的。回想近一年的时间和您想处的日子里,我觉得好幸福、好幸福,似乎世界上没有哪一个女孩子有我这种幸福。我被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呵护着。您的知识、品位、您的见地、修养,您那硕大、仁慈的胸襟,每时每刻都在滋润着我,世界上竞有如此优秀、伟大的男性! 旭,您是一个有高尚情趣又富崇高责任心的男人,一方面,您对事业的执着追求与探索,实现了一个男人的抱负,您拥有了旁人不可企及的财富和地位,充分体现了您的人生价值;另一方面,您对家庭、对妻儿的责任感是那么的坚定不移,这又代表了人间女性的普遍要求。真的,我如果有幸参加世界妇女组织大会,我将在大会上疾呼“朝旭!朝旭!只有朝旭才是我们妇女足以信赖的标准男人,朝旭,是世界男性的形象大使。” 记得李白有这样两句诗:“一生不封万户候,但愿一识韩荆州。”我这一生满足了,因为结识了您,虽然此生无缘同结秦晋之好,但我仍然感到自豪、骄傲,您是我最崇拜的明星……。 小妹也深深知道,您时刻关心着我的前途、归宿,我的归宿何在?答案只有一个,这世界上还有没有第二个朝旭出现……。 门铃响了,朝旭放下了手中的信。 丁克将楚云市政府的传真件交给朝旭,随手在茶几上的烟筒里抽出一支烟点着,说:“工程指挥部的人把你、我二人都例进去了,还差一人,按程总的意思,您还不能常呆在那里,这就还需考虑一人。谁能取代您?这是我今天找您的主要问题,您得多为我想想,搞一个有本事的人帮帮我。” 朝旭也取出一支烟抽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说:“这不还早着吗?过了三个月再说吧!说不定就得以你为主啦!” 丁克说:“那可难行!技术上我可以让你们放心,楚云的人际关系,部门协调实在令我望而生畏。” 朝旭接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畏惧的,我的意见,这次把公司的律师带去,首先把合同搞好,该想的问题要想到。另外,从下面抽调一名有实践经验至少是一名壹级项目经理、工程师也一同去,跟着你熟悉情况,盯在一线接你的手,暂不进指挥部,如果我回深圳便顺理成章的依次推进;财务部于坤这次要到位,直接进指挥部。他是高级会计师,头脑清醒得很,这个关,只有他才把握得住,你要相信他。前期的情况,你已经清楚了,还有三个月,我把方方面面的关系介绍给你。你一定能够拿得下来。” 丁克认真地记录着,不时向着朝旭点点头。 朝旭提醒道:“有两个人你要注意,一个是在指挥部内……” 丁克插道:“顾同苏!” 朝旭点头道:“对!这个人的来头不小,但也不必畏怯,会不会出难题?拿不准儿,时刻注意点吧!一个是――” 丁克说:“代宇庭!” 朝旭接道:“这个人虽不在指挥部,他的能耐可大着呢……。” 丁克说:“他是只老狐狸,这些天,左左右右不离我们,绝不会无所图。” 朝旭:“是呀!你都看到了,并不是他与我有宿愿,我就这样说他。” 丁克:“这我知道。” 朝旭掸了一下烟灰,靠在沙发上嘘了一口气,说:“如果想揩点小油水呢,尽量在不违背公司利益的前提下关照一点,如时不时要报几百千把元费用就算了,口子不要开得太大。” 丁克:“我想他不是这个目的!” 朝旭看着丁克说:“你说得对!他绝不是这个目的。他的胃口是什么?他会有什么举措?可能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轻易暴露出来,但终究会暴露出来,我希望他能在这三个月之内露出狐狸尾巴……。” 丁克:“我也是这么想。” 朝旭安慰道:“也不必过于担心,你主要抓两点:一是资金控制,必须严密注视大笔资金的调动,我还会给于坤强调这点的;二是进度控制,经费支出必须与工程进度成正比,你要经常深入现场。质量控制有工程师,但你也要过问。至于关系协调问题,合同一经签定,它便降到了次要位置,你不要管那么多。抓住了这两点,他代宇庭就无隙可钻。” 丁克:“代的鬼点子很多啊!” 朝旭:“是呀!他会琢磨出一些让你意想不到的事出来,无非是达到他背后一直没有显现出来的目的。”朝旭说到这里,看到老丁并不十分认真,心中掠过一丝凉意,他语重心长地说:“老丁啊!程总待我俩不薄啊!我们一定要让华宇在楚云立一个好的形象,自古邪不压正,只要我们自尊自爱,时刻想到为华宇、为程总争气、争光,我想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我们。” 丁克说:“你放心,我会尽我的一切努力。” 朝旭换了一种口气继续说:“当然,商场似战场,轻敌也是不对的,战略上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对于具体问题上可马虎不得。你作点准备,五天之内必须赶赴楚云。临走前,再给程总汇报一次,困难的事最好不必再提了,有什么问题跟我讲。” 丁克:“好吧!那我走了!” 朝旭:“嗯!这几天注意休息好!” 丁克:“好!谢谢!”随即收拾东西给朝旭打了个招呼,将门轻轻带关走了。 朝旭继续看完玉芳的信,笑了笑,拿起玉芳的照片,哼着电视连续剧《红楼梦》中“枉凝眉”那段曲调。试着把玉芳的照片插在厅中央墙壁上的“全家福”镜框的角上,退了几步看了看,摇了摇头,觉得不合适。又从镜框角上取下来,下意识地用嘴在离照片很近的地方轻轻吹了吹并无灰尘的像,不是亲但很象亲,抬头扫视一下整个房间,觉得没有一个理想的地方可以放这手中的照片。于是,他拿着这张照片边走边看,进到自己的卧室,坐在床沿,斜靠在枕头上,依然呆呆地望着玉芳娇美的玉容,看着,看着,渐渐地,他睡着了. 第六十三章 “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正式挂牌办公了。根据合同的约定,指挥长系深圳(香港)华宇房地产有限公司副总裁朝旭,副指挥长由楚云市交通局常务副局长顾同苏担任,财务部长于坤,工程总监丁克,办公室主任马伯清(暂不到任)。指挥部在以方格明为组长的,楚云市政府楚江大桥工程领导小组领导下进行工作。 朝旭知道,这样一种格局无疑是对于华宇公司的制约,下一步的工作难度可想而知,他心中虽颇多忧虑,但并没有流露任何的不满情绪。从政府机关到大型企业,多年的磨炼,他比以前更能容人容事了。特别是从指挥部的名单上看到马伯清任办公室主任时,他的脸立时象无线电波收到了一个很强的信号,又瞬间消失,眉头紧绉几秒种后又舒展开来。心中笑道:这世界真能折磨人,摆脱了几年的阴影如今又出现在身边,真是扫帚都扫不开。不过,马伯清的登场,表明了他幕后的操纵者――代宇庭终于启动了他的第一棵棋子,这棵棋子放置的位置太重要了。朝旭想,凭自己与马伯清多年的接触,此人虽没有什么真本事,但小聪明、歪点子还是不少的,特别是爱占点小便宜。 说起马伯清爱占小便宜,还有个“肥水要落外人田”的典故哩!群工部的人都知道,每天上下班的这十多分钟内,在一个固定的点上恳定能够找到马伯清,那就是办公楼的厕所里。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里面有一个秘密。有一次,打字员俞小琼到他家找他,不巧正撞上他两口子拌咀,他老婆在厅里嘟哝说:“别看为了节约水费,你连大小便都不在家里拉,本姑奶奶一包烟就顶你一天的工资……。”这句话恰好被小俞听到了,她闷在肚子里笑:“难怪马伯清每天上下班那几分钟都蹲在厕所罗,原来是为了节约自家的水费哟,啧啧啧……,他怎么会小气到这个程度呢?”后来,小俞说话没注意,把这件事给露了出来,结果部里一个编刊物的干部顺口说了句,这叫“肥水要落外人田”,不久就传开了。这事儿,除了马本人,包括代宇庭都知道。 群工部年底半汽车废报纸、废文件送造纸厂究竟卖了多少钱不知道,反正5间办公室只发了半斤装一包“猴王牌”茉莉花茶就没钱了。过年部里分鱼,11人只有9份,他和代老板早选了几条大的提前拿走了,干部们敢怒不敢言,代某人得了好处不吱声。如今马伯清一个箭步窜到了大桥指挥部搞办公室主任,上亿的家当,较之群工部那点鸡毛蒜皮的油水,嘿!真无法可比。如果仅仅是捞点小小的油水,倒也还无关要旨,应该引起重视的是,马的这个位置实质上是代宇庭所控制,他们还会干些什么呢?朝旭警惕地继续分析着。 代宇庭这些天异乎寻常的忙碌,当他得知楚江大桥工程即将启动的消息后,便开始调兵遣将,为实现他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做准备。他重操旧业,活动上层,通过领导小组组长方格明,要顾同苏将马伯清借调到了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同时,物色了一名电脑打字员洪波,是劳改局洪局长的独生子。这小子因长期听其父亲讲述劳改犯一些犯罪的故事,从小就受到反面的影响,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但他的电脑操作却高人一等。从玩游戏机到上网,长年泡在电脑室,编程序,破译密码、窃取情报、干扰网络信号无所不能。后被公安机关当作“黑客”收审,因其父亲系劳改局长,关押不到几天就给放了。20多岁的人了一直闲散在家,因为在电视上亮过相,哪个单位也不敢用他,他除了每天上上网也无所事事。代宇庭和洪局长因工作关系接触较多,劳改局有钱,几个农场每年都要向财政交一点,交多交少财政局长一支笔。因此逢年过节,农场场长向洪局长进贡,而洪局长总要亲自来代宇庭家拜访。一来二往也就成了老相识了。洪局长也曾向代宇庭提出洪波可否进财政局,哪怕打杂都可以。代一听很紧张,他的儿子怎么能进财政局?进来了又怎么可能让他打杂?所以,当时代采取了缓兵之计,不是编制已超,就是哪个领导的孩子想进顶起了,等等。再说,正好大桥指挥部要人,又是一个很肥的所在,最重要的是这个人代是要的。于是,他很快电话告诉了洪局长,叫洪波找马伯清。同时,代向马交待,让洪波必须进办公室,马当然满口应承。 代宇庭插手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的人事,由于有方格明的支持,顺利得手,但他并没有因此而高枕无忧。他想,人员到位并不等于大功告成,关键的问题是他们必须听招呼、可靠,要绝对忠于自己,还要真正能办事,使他们按照你所希望的去干。一方面,要使他们清楚我代某对他们是多么重要,有强烈的依赖感;另一方面,要让他们对自己的意愿和作风有所感悟,有成熟的代理意识;同时,不仅在形式上控制得住,思想上一定要贴。为到这个程度必须恩威并重,拉打结合,特别是马伯清,一定要把他牢牢地掌握到手中。想到这里,他拨通了马伯清的电话: “伯清,我想给你聊一下,有时间吗?” 马伯清接到电话非常激动,连忙说:“有时间,有时间。” 马伯清放下电话,自己跨着单车,急急忙忙来到楚云市财政局,他走到代宇庭办公室门前,往里一看,代宇庭正伏案写东西。 马伯清探头进来问:“代局长!您找我?” 代宇庭侧目看了下:“嗯!进来吧!先坐!”仍在写着。 马伯清坐下等待,抽烟。 代宇庭显得很专注地官了一会儿,然后,放下笔,从坐椅扭过身来,摸了一把脸,笑了笑:“怎么样?还好吧!” 马伯清:“呵呵!好!好!部里事情比较多,也没时间来看您,您也挺忙的。” 代看了眼桌上的文件:“事不少,成天就他妈钱、钱、钱!” 马伯清:“您是楚云的财政部长嘛!” 代宇庭:“算了吧!都他娘过手数子,这里划一笔,那里加一点,对不对,行不行,管他呢!” 马伯清“吭哧!”一笑:“经您把关,那还有错。” 代宇庭:“现在无所谓对错,笔在我手里,我说行就行。好了,别扯啦!我告诉你一件事,也让你高兴高兴。” 马伯清面带笑容,激动地等待。 代宇庭:“楚江大桥定下来了,朝旭的华宇公司承建。” 马伯清立即收回笑容:“哦!我以为什么大喜事呢?” 这时,财政局两名处长来找代宇庭。 代宇庭:“伯清!现在我有点事,你到护春楼找个房间,我等下过去。” 马伯清站起来:“好吧!我在那儿等您。我先走了!” 代宇庭看了看两位处长。说:“好吧!”回过头和两位处长说话。 马伯清退出代宇庭的办公室,又去老干活动中心的护春楼安排。 中午,代宇庭驱车来到护春楼,打发司机先走了。马伯清已在房间等着,代宇庭放下手中的皮包,刚入座,笑容满面地:“伯清―!刚才在办公室,你那神态――,似乎不怎么感兴趣呀!” 马伯清:“没有哇!” 代宇庭:“嗯!没有就好。”一顿,“不久前,我给你的承诺,这次就要兑现啦!咋谢我!” 马伯清:“老领导的栽培,我自然感谢不尽。没说的,一切听从您的调遣,您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只要用得着我,老领导您一句话,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代宇庭:“好!好!”略思“我想叫你去大桥工程指挥部。” 马伯清:“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 代宇庭:“怎么?不想干?” 马伯清:“怎么会?我说了,您无论叫我干啥,我都愿意。” 代宇庭:“这就好!对付朝旭,非你莫属。” 马伯清:“我知道!” 代宇庭:“至于群工部的工作,我会给格明同志说的,两个不变:职务不变,工资待遇不变,但工作侧重点在指挥部。” 马伯清:“听说,朝旭是指挥长?” 代宇庭:“嗯!你去搞办公室主任,也就是指挥部的参谋长、内当家。否则,起不到监控他的作用。” 马伯清:“他会同意?” 代宇庭:“这就由不得他了,指挥部是在楚江大桥领导小组领导下进行工作,领导小组提的名,他怎么能不执行?” 马伯清:“哼!谅他也不敢!” 代宇庭“你应该记住,才开始,要谨慎。你不是在我的鞍前马后,而是在他朝旭的直接领导下。他是你的老对手,应该承认,他的能力、知识远胜于你。” 马伯清:“我才不吃那一套呢!” 代宇庭:“错!你要清楚,把你安排到他身边不容易,这对他来说,不能不是个威胁。这样,我的感觉要好些。平心而论,他还是有很多长处的,甚至在你我之上,可你也是把好手。这看从哪方面讲,我认为你对付他,绰绰有余,我放心。” 马伯清:“他那两下子,我还真不尿他那一壶哩!” 代宇庭:“不能这么说,这家伙并不容易对付。你想想,他去深圳多长时间?就干到拥有数十亿资产大公司的常务副总裁。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他,绝非等闲之辈。” 马伯清:“他在群工部,也不就那样!” 代宇庭:“他在群工部上不去,并不是没有才干,而是因为有你我在。现在他神气了,副总裁、指挥长,哼!报纸、电视露尽了脸,我很不舒服!要沉得住气,只有把他从顶峰上甩下来,那才叫本事。还有那个姓丁的,也不简单。”他喝了口水,慢慢说道:“伯清呀!气盛无济于事,要讲究一点策略哇!” 马伯清开始那气壮如牛的样子渐渐软了下来。 马伯清开始那气壮如牛的样子渐渐软了下来。代宇庭感到有必要给他鼓鼓劲,面授机宜般地说:“我这一生也看了不少书,多数是为了应付工作,但我认为,我这一生的立身之本,只有一本书,他能叫你变得比别人聪明。” 马伯清急切地问:“什么书?” 代宇庭答:“《孙子兵法》。” 马伯清疑惑道:“《孙子兵法》?那不是一本军事书籍吗?怎么能成为您的立身之本呢?” 代宇庭老成地摸了一把脸,说:“不错,《孙子兵法》是讲行军布阵,克敌制胜的军事科学,但是,你别忘了,古今中外的一切军事书籍无非是三个字。” 马伯清问:“哪三个字?” 代宇庭说:“对付人!” 马伯清惊讶地:“啊――!对付人?” 代宇庭肯定地:“对付人,对付单个的人和对付集群的人,对付有权的、有钱的、有势的、比你强的、超过你的人,对付有碍你个人发展的一切人。” 马伯清惊疑地:“啊――!《孙子兵法》能有这么大神通?” “这样吧,我们边吃边聊。”代宇庭夹着提包站了起来说。 马伯清说:“行!还请老领导多多指点。请,请!” 两人要了一个包厢,叫了几个上好的菜,边吃边谈。 “这本书只有13篇共5987字,加上三十六计731字也不过6718个字,别看文字不长,可是博大精深哩!我这一生最受用的就是这本书,每到关键时刻翻它一翻,用它一用,很少有不成功的。”代宇庭喝着酒,时而用筷头在桌子上比比划划,慢条条象上课似地说。 马伯清听得很出神,从口袋中把早已准备好的软“中华”掏一包开后,装一根给代宇庭点着,然后放在他的面前,并及时给代斟着酒。代喝口酒,将一块近两寸长的牛排横着捺进咀里,两腮立即鼓了起来,油从咀的下唇流向下颏。他边嚼边用餐巾纸擦了一把,使得脸的中间部位油渍渍的,在顶灯的照射下一动一动地放着微光。他将嚼得半烂的牛排用劲咽下后,使劲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继续给弟子传教“《孙子兵法》用于军事已是两千余年来普遍的事了,用于啊嗝――经商也有几十年了,特别是日本。但用于从政,用于为人处事,恐怕还为数不多,最成功地是啊嗝――是谁呢?” 马伯清阿谀道:“应该属您了!” 代宇庭毫无表情地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古今中外不少人有实践,但不是象我这样,主动的用《兵法》理论来指导自己的思想行动。”他还在打着嗝,大概是那块两寸牛排作祟,一半进入了胃部,一半还在小舌这个地方,被中间一根牛筋绊住了的缘故,扯得脖子一伸一缩的,连喝了好几口水都没有止住。 马伯清不知趣地问:“局长,您刚才说《孙子兵法》的实质是对付人,那么,您对人是怎么看的呢?” 代宇庭不高兴地说:“哎呀嗝,先弄杯凉啊嗝――凉水来!” 马伯清闻言,赶紧放下酒杯,到包厢外叫服务员端了杯凉水来,代宇庭说:“帮我抓把凉水往后颈窝拍拍!”马伯清立即照办了,这一招还挺见效,虽然没有完全止住,但代宇庭嗝的频率少多了。 代宇庭看了看桌子上的牛排,好象有点望而生畏,他接着说:“我认为,你应该把一切人都当成你的敌人,包括我!” “啊――!包括您――!那我可不敢!”马大惊失色。 “你敢!你应该敢!你听我说完。一切人,都是你的对立面,只有征服他,他才服从你,只有整嗝、整垮他,才能真正有效的保护你自己。否则,你就被动,不知道哪一天你什么都嗝、都没有了。这是蔡真人对他的高徒――鬼谷子讲的一段到理名言。”他又经验地连续吞了几口茶,嗝基本上止住了。 马伯清心中一颤,暗道:这老小子真狠,难怪他这些年来走得这么顺,爬得这么快,他是踩着别人的脑袋爬上去的啊!他把一切人都当成对立面,当然也包括我,他不相信一切人,自然也有我。可他又为什么和我说这些呢?马伯清故作不解的问:“照您的说法,这世界上没有可以相信的人啦?连老婆孩子也不可信,也是对立面?” 代宇庭无意思地问一句:“你相信你老婆?” “我**你妈!”马伯清气得差一点把这句痞话骂出口。 代宇庭并没注意到马的表情,只顾继续他的说教:“所谓‘相信’,是有条件的,有用既知己,你不用我,你就不会尊重我,我不用你也就不会找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老婆孩子概不例外。” 马伯清忍气吞声地说:“别人好理解,连老婆孩子都不可信,我就不明白了。” 代宇庭引经据典,举出了不少事例来说明他的观点,“……唐玄宗相信安禄山,不仅爱妃杨玉环保不住,差点连江山都给丢了;**相信**,结果弄得全国大乱;就拿母子来说吧!象蒋纬国对宋美龄的态度,不是当面我的妈,背后他妈的么?这种人有的是。” 马伯清听了这句话,浑身感觉有点不自在,如芒刺背,代看在眼里并不在意,接着说:“隋炀帝怎么死的?唐中宗李显怎么死的?古今中外,子弑父,妻屠夫的例子还少吗?所以,老婆孩子概不例外,她们也是社会的一分子嘛!” 马伯清问:“那么怎样对付她们呢?” 代宇庭说:“势而压之,利而诱之,不若则去之。” 马伯清问:“我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代宇庭说:“首先自己要混得象个人样,在妻儿面前才有威风,才能说一不二,压得住他们;其次,对老婆孩子要象耍猴子一样,今天一粒糖,明天一块糕,时刻给点小利让他们尊重你,不要一次把钱财都散给他们,到最后成了‘高老头’;三是,你没有本事,老婆孩子看不起你,你可以走得远远的,或者离婚,免得受窝囊气。” 马伯清说:“啊!这么残酷!那么对付上司应该如何呢?” 代宇庭说:“上司是你迎面而来的强大的敌人,应避其锐气,击其惰归。也就是说千万不要惹恼上司,什么正直敢言,动不动就给上司提几毛钱意见,那叫傻冒,笨蛋。你只有在领导面前装熊,百依百顺,言听计从,装做什么也不懂,只服务,别逞能,必要时把自己的老婆都献给他,保证你飞黄腾达。如果这个上司失势了,你应该抢先踩他一脚,表示对现任的忠诚。” 代说到这里自知失言,脸涮地红了。一看马伯清的脸色也不好,他转而笑着说:“有些事不要太叫真儿,古今中外,都有以红黄二道求官之说,红就是指红颜美女,但也不一定就是自己的老婆。黄,是指黄金,现在的钞票。金钱美女,人之大欲也,当官的也是人嘛。” 马伯清从心里骂道:“你这老狗日的,真他妈的无耻,当面奚落老子。”但因种种心理,他绝不敢发作,连流露在脸上的怒容也是一显即逝。他勉强笑道:“老领导真是经验之谈。” 谁知代宇庭对这句话老大不高兴,但又不便发火,以免越描越黑。他瞪了马伯清一眼,含蓄地说:“高智者制人,钝愚者制于人。” 马伯清毛骨耸然,连声说:“那是!那是!” 代宇庭继续说:“《兵法》云,信而安之,阴以图之,备而后动,勿使有变。刚中柔外也。这,就是我今天要给你说的重点。” 马伯清毕恭毕敬地说:“还请老首长明示,伯清太蠢,读书又不多,您慢点儿讲,我一句一句记下。” 代宇庭满意地笑了,接道:“孙子的这番话我理解:一要取得对手的信任,才能站住脚跟,只要站住了脚跟才好见机行事;二要不显山不露水,暗地里做你该做的事;比如说,我那时坐火车,人多,不能插队,要排着队跟着那举牌牌的人走。开始,我很听话,几个人监视,你不规矩不行,待到往里面走,趁那举牌牌的‘领导’不注意,我就连续迂回穿插,几下就窜到前面去了,这就叫见机行事,否则,你就是上了车也坐不上座位。三要不打无准备之仗,在有把握的前提下,再行动,防止生变;四要从始至终保持外柔内刚,不要锋芒毕露,以免打草惊蛇。比喻说:你到指挥部以后,要向对待我一样,认真、热情、周到、负责地对待朝旭和他的随行人员,切不可象过去那样和他对着干。现在情况不同了,人家是亿万富商的代表,和市长们平起平座,我现在也要让他三分。你一定要注意,不宜操之过急。他不信任你,这是肯定的,但不能僵恃,要顺着他来,雷公不打笑脸人嘛。特别要尽快地争取他手下的人相信你,又要注意避免让朝旭察觉。” 马伯清边记录边点头。 “二,尽快熟悉情况,包括朝旭的工作程序、工作习惯、甚至他的手迹,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讲的这个意思。” 马伯清问:“老领导,您能不能告诉我去指挥部的主要任务是什么呢?” 代宇庭深沉地说:“我曾经跟你说过,市场经济发展很快,机关干部还是过着苦行僧的日子,这些年来,你在我身边工作很不错,以前关照不够,我这次把你活动到指挥部,一则了结我的一个心愿。二也使你在经济上奠定一点基础,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没有一点积蓄怎么行?” 马伯清沉吟道:“这里的钱恐怕不是那么好弄的,何况还有个朝旭架在那儿。” 代宇庭笑道:“伯清呀!看来你对我的安排还不理解啊!你与我相处多年,我办的事情有几件是吃亏的?” 马伯清翻了一下白眼,说:“那倒是!” 代宇庭说:“你在办公厅群工部照常当你的官,工资福利不少你一份,该上还得上,该提还得提,借调嘛。到了工程指挥部你又是大管家,还有一份工资,甚至比办公厅高出几倍,人家有什么你就有什么,可以说这还是微不足道的小钱。至于怎么样弄大钱,这就要靠你的能耐,最主要的是和我配合好,我虽然不会直接出面,我会以适当的方式给你联系的。” 马伯清担心道:“要安全稳妥才好。” 代宇庭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放心,我几十年来从不知‘失足’为何事。” 马伯清虽然内心很紧张,但还是答道:“我听您的!”他生怕代会看不起他。 代宇庭说:“顾同苏那里按正常程序工作,没有特别。洪波是你的助手,但外表应保持一定的距离。” 马伯清说:“这我明白。” 代宇庭说:“总而言之,韬光养晦,伺机而动。至于洪波,我会给他谈的,你只管使唤他好了。你到指挥部以后,小钱不要动人家的,先以办公室的名义向市政府写个要开办费的报告,写好以后直接给我,口可以开大一点,百万之内领导压一点,也够你花的了。” 马伯清感激地说:“谢谢您啦!” 代宇庭说:“这笔钱由你掌握,与朝旭他们无关。但是,钱要用活,对他的手下大方一点,干大事嘛!要有一点干大事的风度,再也不能让别人笑你。” 马伯清不解地问:“谁笑我什么啦?” 代宇庭掩盖着说:“没什么,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另外,对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东西,就到你这里为止,除了你我,没有必要给外人谈,其实,除了闲聊一下《孙子兵法》,也没有说什么。” 马伯清听这么一说,对前面想问的事也不便再问了。对代的耳提面命,只好唯唯喏喏。 马伯清从护春楼回到自己家里,陡然感到自己一夜之间身价百倍,好象是一个可以与那些大亨们并驾齐驱的马老板了,而且大买卖还在后头哩!同时,他又感到自己的脑袋沉甸甸的,他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场合,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呢? 嗨――!管他呢!天蹋下来有地撑着,他代宇庭谋划的,准没错,有事由他当担,关我个屁事。他那么大个官敢做,我有什么不敢为的。他,第一次没有睡好午觉,躺在铺上翻来覆去,总是回想代宇庭上午的谈话。虽然言来语去中他受了些气,但总的来说收获是大的。他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种令人震颤的谈话,还是出自一个国家高级干部之口。平时,虽也听到社会上零零碎碎的各种各样的议论,那不过是经过加工后的传闻,哪有象代宇庭这样系统、高深、**裸,原汁原味的现身说法?好家伙,一个总揽楚云市财政大权的堂堂财政局长,竟然是靠一部《孙子兵法》发迹!嘿!我怎么就没想到?还好!现在也不晚,起步了,起步了。“有用即知己”,这说明我不仅对他有用,而且还成了他的知己。 他翻了一下身,小笔记本掖了一下他的腰。他掏出来又把代的谈话记录翻了翻,心里“啐”道:甚么党性、良心,纯粹他妈的骗人的鬼话。我说呢,一个小小的理发员竟平步青云,爬得这样高,原来有他的秘诀。其他的高官不也是这个吊样,我送了三万元才搞了个副处级,别的人肯定比我送得多,都他妈噔!噔!噔!上去了,下一步看我的!《孙子兵法》,哼!你用《孙子兵法》,我有我的办法,既然都这样搞,我马伯清再不动手,岂不笨到了家?机会来了……。 马伯清眯缝着眼睛,憧憬着醉人的前途,想起这些年看足了老婆的样子,自己工资低,又抽烟又喝酒,虽然孩子不要他管,毕竟钱太少,一月下来往往还要向老婆要点儿。然而,据说这婆娘宁可拿钱养小白脸,而对自己这个做丈夫的却不屑一顾,每次钱还没到手,先要听一大堆的闲话。平时别说打麻将,就是有时看到别人跳舞,心里痒痒的,想去舞厅光顾一次两次,无奈囊中羞涩,没了一支手别人并不觉得什么,身上没钱别才看不起你呢!嗯!还是俗话说得好哇!老马不行因无力,人不风流只为贫啦!我老马――! 他自然想起没钱时的窘境。 这天晚上,马伯清从浴室洗完澡出来,边穿衣服,边走到还在吃饭妻子张小莉身边,笑嘻嘻地:“夫人!弄几个子儿(钱)!今晚,想去宽松一下。”下意思地看着她放在桌上的钱包。 张小莉:“干啥?瞅你这德行!还能潇洒得起来吗你?”厌恶地横一眼那飘动的空袖筒。 马伯清:“嘿嘿!搓麻将,不碍事!” 张小莉:“搓麻将?每次都输?可能吗?” 马伯清:“手气不好,想扳本呗!” 张小莉:“得了吧你!扳本!我都要被你给扳倒啦!没钱!” 马伯清一听,坐在沙发上抽着闷烟,眼瞪着老婆放在桌子上的钱包,叹气。 妻子只顾吃着饭,细嚼慢咽,也不理他。过了不久,她的脸颊开始红了起来,悄悄侧目,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然后,她在拾掇饭碗时,发着牢骚:“自己的工资一分钱没见着,你都干啥啦?枕头底下那两百块钱,拿去吧!” 马伯清:“才两百块钱?好干啥?”起身到卧室将钱拿了出来,站在妻子面前,央求“再给点儿。” 张小莉靠在椅背上,眯缝着眼,吧哒支烟,不吭声。 马伯清:“嗯!”眼睛溜着妻子的钱包。 张小莉停了好一会儿,没精打彩地坐起身来,嘴上叼支烟,左手摸回钱包,横着两眼,右手从钱包中理出两百元,两个手指夹着,往脑后一递。 马伯清:“再给一张,好吗?” 张小莉听了,将钱包重重地往桌子上一甩,吼叫:“你有完没完?” 马伯清吓了一跳,赶紧把钱放进口袋,退了出去,关上门,右手整理了一下衣领,微笑着,一步一踮地走下楼梯,只听到楼上妻子发拽的声音,他故意放慢脚步听了听。 张小莉将手中的筷子朝桌上一扔,打得饭碗菜碗噼哩啪啦作响,嘴里骂道:“去你妈的,跟老娘耍小聪明,老娘比你内行多啦!处长!狗屁!” 张小莉掏出手机,点了点号码:“你在哪儿?今晚还要串场吗?11点整,我在红门楼313房等你。怎么?两千?换手机?嗯!可以吧!”关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还他妈机关干部!”伸出脚,将桌子往前一推,慢慢起身,边走,边脱衣服,进了洗澡间。 马伯清听到冲水的声音后,心中涌动着一股强烈的酸醋味,脚步软绵绵地。 他翻了下身,看着背对他的张小莉,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娘的,现在好啦!……。想着想着,觉得一身轻飘飘的,他――象是醉了。 第六十四章 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设在市南区玉盘街39号一栋已搬迁的私人小楼里,上下两层。指挥长朝旭的办公室设在二楼,靠近楚江边,通风、采光好.推开窗页,阳光映照下波光鳞鳞的楚江,南来北往游弋江面的船舶,还有对岸那层峦叠翠的山脉尽收眼底.房间也布置得简洁明快,一钵阔叶梧桐把办公室点缀得淡雅、清亮,这很符合朝旭的性格特征。 马伯清与朝旭共事多年,对其生活习惯和喜好是很清楚的。过去不以为然,甚至很是厌恶、反感。现在不同了,情况发生了质的变化,人嘛,就得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要学会见风使舵,特别是经过代宇庭那令人发馈的谈话,使他茅塞顿开。他要效仿代宇庭,用自己的办法,玩好自己后半身的人生游戏。在阿谀谄媚、投其所好方面,他有取得代宇庭信任的经验,难不倒他。他将不遗余力,做好配角,献好殷勤,改变朝旭对他过去的那种印象.即使攻不下朝旭这一关,至少也不会让他轻视自己。 “我才不信,他同来的几个角色,一个个都象他那样不进油盐?等着瞧吧!”他站在刚布置好的朝旭的办公室门口得意地笑着,如意地盘算着。直到洪波喊他―― “马主任,您回家吃饭吧,今晚我就在这儿值班啦!”马伯清这才边走边怀着心事,一步三回头离开了指挥部。 朝旭参加完市政府召开的楚江大桥工程专题会议,径直驱车来到指挥部。他蹬蹬几步上到二楼,洪波迎着,将他引到办公室,朝旭简略地扫了一眼办公室的布置,很合心意,笑笑问了洪波几句,并没有往深处想,便座到办公桌边埋头处理他的公务。 第二天,朝旭准备召开指挥部工作会议,因顾同苏去规划局未到,他先把马伯清叫到办公室,拟先勾通一下。他虽心存戒备,对马伯清这样的人品打心眼儿里根本就看不起,但想到,既然他来了,作为一个领导者就应面对现实。从大局出发,力避前嫌,尽量融洽彼此间的关系,不论其来意若何,先工作,再及其余。因此,他拿定主意和马伯清开门见山,以当前的工作为重心冲淡已经过去的一切。当他见到马伯清笑容满面地走进办公室时,立即起身主动迎上去握着马的手,爽朗地说:“老马!我们又走到一起啦!”他拍了一下马伯清的肩让座道:“请座!请座!”自已也和马同座在会客间的沙发上,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桌边的座位上。这使马伯清很感动。马伯清坐下后客气地说:“听说您来当楚江大桥工程的指挥长,我打心眼儿里高兴哩!” “是吗?”朝旭听后微微一怔,暗道:“这滑头又有长进,蜡板上打光油,越来越滑,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只听马伯清说:“能和老领导再度合作,我感到很荣幸。” 朝旭说:“别这么客气,能和你再度共事,这是前世修来的呀,有缘随缘哪!哈哈哈――!” “哈哈……。老部长您真会说话,真会说话。有缘!有缘!” 朝旭的后面几个字有两层意思,一是冤家路窄,两人过去就有隙,今天竟然又在一起合作;二是既然又遭遇在这里,那么就看发展吧。马伯清是怎么也听不懂的,忙不迭地说:“是是是!真是有缘,能和您一块儿工作,我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呐!” 朝旭笑道:“快别这么说,以后我们还是互相学习吧!” 一阵客套后,朝旭有意识地环顾一下办公室的摆设,笑问道:“这――,一定是你设计的?” 马伯清征询意见似的问:“不知道合不合您的意?” 朝旭站起身来走到窗子边打开窗户,向窗外眺望了一会儿,搓了搓手回头看了看马,满意地笑道:“这真叫极目楚天舒哇!好!挺好!你还费了不少心嘛!哈哈哈!知我者,老马也。”又一次显得很亲切地回到沙龙前拍着马的肩膀坐下来。 朝旭从来不对马伯清叫他的名,只呼其姓,不象代宇庭,动不动“伯清”长、“伯清”短的,好不亲热。马伯清心中也有数,他也认为,如果朝旭也是代宇庭那种口气,那他也就不是“朝旭”了。然而,朝旭对江枫、对程总、玉芳,对丁克等人的言谈,却总是那么亲切、自然,并无任何客套。此谓话中有话非朋友,一泄无余见真情。换句话说,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虽如此说,朝旭与人为善的人品,众所周知,虽然说不上以德报怨,也从不报复别人,而且还尽量成人之美,在办公厅人缘关系就不错,到华宇以后,公司职员对其印象也很好。 朝旭对马伯清说:“从传真的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我很高兴啊!” 马伯清坐在沙发上微微屈身、小心地说:“谢谢!过去工作上有对不起您的地方,还请您海涵!” 朝旭笑道:“哪里话!以前我们相处并无不快,各自分工不同嘛!你我都向代部长负责,我那时的工作比较单纯一点,办公室与代部长勤密些,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妥呀!” 马伯清说:“谢谢您的理解!” 朝旭接道:“往后,希望我们和衷共济,同心协力,建设好楚江大桥,这是国家的重点工程,是造福于楚云人民的千秋大业啊!” 朝旭机警地回避了那些年积郁心中的很多怨恨,身边的这位“一把手”当时岂止是“对不起”啊!他简直就是代宇庭豢养的一条狗。几年间,朝旭受尽了他的白眼,听尽了他那冷嘲热讽,挖苦带刺的话。马暗地向代献谗,挑拨离间,故意找碴,甚至使绊子,设圈套,让朝旭难堪。尤其是学*潮后,马伯清狗仗人势,在他面前横冲直撞。记得一次在会议室开会前,朝旭捧着一本传阅文件在看,马伯清当着众人的面一把从朝手中将文件夺去,说:“这份文件代部长还没看的,你怎么就拿起来看哪?”凶神恶煞般夺走,又笑嘻嘻地双手送到代宇庭面前。往事不堪回首哇!我朝旭之所以挂印封笔,千里走单骑,只身闯深圳,也少不了你这马屁精的“功劳”啊!坐在马伯清身边的他,象孙悟空的替身,微笑着看马伯清说话,真身已回到了几年前,群工部代、马二人对他的精神折磨之中。 朝旭虽轻描淡写的敷衍了过去,心头的阴影终难拂去。只听马伯清还在信誓旦旦地说着:“老领导您请放心,今后在您的领导下,我会全力以赴支持您的工作的,您只管大胆使唤我好了,我保证绝对不会给您出任何难题。” 最后一句话勾动了朝旭的心思,甚至隐隐作痛。此时,他强忍着一腔怒火,念念不忘眼前的大事。他镇定的说:“很好!作为一个临时机构,我们形成了现在的领导与被领导关系,作为经济利益关系,我们又是合作伙伴。你我的工作直接向市政府负责,向楚云市人民负责。任何人出难题都只会影响双方的利益和形象。当然,你不会,我就更不会。说句实在的,我自从到企业以后,一心只知道为发展壮大企业赚足够的钱,其他的事情不感兴趣。目前,我脑子里装的就是,如何能尽快动工。这就需要我们相互团结,支持,携手共进。因为,这项工程利在当代,功在千秋啊!” 马伯清碰了这一大堆软钉子,一脸涨得通红。眼睛看着朝旭,心里在想,“这小子没变,一点也没变。别看对我亲亲热热,实质上还是原来一样,硬得很。可得小心点!”他提醒自己。虽然,什么开工不开工不关他的事,他只知道等待时机怎么样搞钱,可对朝旭谈工程上的事,他又不得不一个劲地点头应付“是!是!是!” 朝旭换了一种语气说:“我们干的是积阴德的好事,机会难得呀!我们的心要往一处想,劲要往一处使才好。” “你说得很对!”马伯清口里应承着,心里想的却完全是两码事,代局长讲的才是正理儿,我管他妈甚么积阴德,儒腐! 朝旭说:“可以这么说,摆在我们面前的工作才开始,什么都得重新来。据我们所掌握的资料,情况并非是‘招商简章’上说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工作还多着哩。市长办公会议纪要很快就会发下来,那是个很原则的东西,具体的工作我们要理顺一下……” 这时,顾同苏推门进来了。朝旭低一下头,显得不太高兴。顾同苏马上意识到自己冒昧,他道歉地说:“对不起,我忘了敲门了!” 朝旭说:“行了吧!你回来啦!我们开会,刚才和老马简单扯了一下,今天大家先见见面,熟悉熟悉。”说着,示意顾坐下。 顾同苏说:“行!”边落坐边看着不怒而威的朝旭,自己显得很拘束。 朝旭回头对马伯清说:“老马把行政上的事给大家说说,虽是临时机构,规章制度不可废。” 马伯清说:“我已经准备了一下,等下说完,看您还有什么要求,我再完善。” 朝旭说:“可以,这方面你比我强,人不多,面面俱到哇!辛苦你了!” 马伯清说:“这没什么,是我应该做的!” 朝旭故意关切似的问:“听说你是借调过来?” 马伯清答道:“是的,不过我会把主要精力用于这边的,您放心。” 朝旭说:“行吧!你去招呼一下大家,我们开会。” 马伯清和顾同苏一道出了朝旭的办公室。 朝旭目送他们出门,回坐到办公桌的座位上,心中掠过一丝凉意:没想到第一天就和马伯清短兵相接,看这势头,来者不善哪!然而,当务之急是工程方面的几个重大问题,需要马上定下来,容不得他过多考虑。他横下一条心,企业的利益和发展高于一切,剩下的,你愿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胸有成竹的来到会议室,笑容满面地对大家说:“诸位好!”大家礼貌地站起来说:“朝总好!”朝旭笑笑示意大家坐下,自己也坐下,然后对马伯清说:“开会吧!” 会上,大家进行了自我介绍,顾、马二人对新来的财务部长和预决算工程师文璐看了很久。朝旭则以警惕的眼光对打字员兼文秘的洪波审视了一番。对马伯清说:“老马,会后,请你把指挥部工作人员的名单打印一份给我,基本情况稍详细一点。” 马伯清应允着。 市长办公会议上,方格明点着顾同苏的名,责令他必须按计划完成,同时,方还给参加会议的规划局、设计院的负责人强调,责令他们组织专门班子,个案处理。顾同苏和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当时就在会上表了硬态,这对朝旭是一个鼓舞。 事后,丁克对朝旭说:“朝总,一切按您的计划进行啦!您的分析太对了。代宇庭别看他不声不吭,能量大着呢!” 朝旭严肃地说:“可不是嘛!这就叫楚云风哪!”他沉思了一会儿,对丁克说“尽管重冰已破,这只不过是万里长征才走开了第一步哇!,你去找一下马主任,把与本工程有关的几个主要职能部门的一二把手,和办公厅处长的名单例出一份,再和于坤研究一下,我想宴请一次,再就每人准备两条烟,总开支6万元看够不够?另外,选个好一点的酒店。” 丁克笑道:“好!这叫烟引路,酒灌魂,朝总也在拜衙门啦!哈哈!” 朝旭低沉地说:“人逢低檐下,怎敢不低头啊!唉――!没办法的办法呀!为程总求财呀!” 丁克又说:“朝总,您原来在楚云要是这样想、这样做,那么现在就是别人求您罗!”两人相互看了一下,放声大笑。 最令朝旭放心不下的是,第二阶段的招投标工作。 宴请有关部门负责人的活动结束后,朝旭认为,招投标工作已经摆到了重要的议事日程,它是关系到楚江工程成败的焦点,自己在其中举足轻重。几个亿的工程,建国以来在楚云市是不多见的。有多少双眼睛盯在这里,包括这次参加宴会的某些部门负责人,在向他们敬酒时,有的就公开提出要予关照,有的端着酒杯在自己耳边窃窃私语,无非是推荐他手中的队伍,还说有多少好处云云。既感到好笑,又感到自己责任十分重大。根据以往的经验,现在肯定已有不少人在钻山打洞,找门路,拉关系,四处活动。也许还有人利用这个机会招摇撞骗?同时,还有一些不明真相的建筑公司、私营企业、个体包头可能早就领到了空头支票。兴许有一些自认为与某领导人有一点关系的,可能已采取各种方法,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在做这方面的工作。即便是我这个与外界接触不多,且已离开楚云多年的指挥长,又何偿不是一天有几个要求承接工程的电话?那位办公室的马主任,在第一次指挥部工作会上,他的手机就响了多次。看来这块唐僧肉,令不少馋猫垂涎三尺啊!这时,一个想法跳进朝旭的脑海,马伯清――工程业务?对!如果说代、马二人有所图,这就是他们首要的目标!安插马伯清,来他个“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就是答案。看来招投标的干扰,早已在本指挥部就设下了伏线,处理不好,矛盾一触即发。 朝旭的思绪活跃进来,他认为,外部的矛盾好处理,有政策,有标准,无论什么复杂的事情,只要认真按条文办,错不到哪去。当然,或许有的部门因达不到目地会出点难题,到时再说吧!好在政府自己的工程,协调的事有政府。当前最头痛的事就是还没露面的事,代宇庭的身影又出现在朝旭的心头。他,才是这一工程最大的难题啊!而且这道难题越来越迫近。马伯清进指挥部,代宇庭这些天的紧紧相随,还有权重一方且系大桥工程领导小组组长的方格明,是代的坚强后盾,他要插手招投标,会出现什么情况?朝旭苦苦思索着,他要找出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这天朝旭处理完一些事情,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面对滔滔楚江,心中不免引起对一些往事的回忆,小时候看到楚江是那么的宽,那么的大,水急浪高,自己还从来没到对岸去过哩!那时候脑子里偶然也想过,要是有座桥从这江上横过去,该多好哇!听大人们说,中国第一座武汉长江大桥,还是在外国专家帮助下建起来的,中国人当时还不具备那样的技术和条件。现在真要在这波涛汹涌楚江之上架桥了,而且不需要外国人帮忙,自己就是这座大桥工程的指挥长,朝旭下意思地笑了。想当年下放到荆江当‘知青’时,也曾参与横跨荆江大桥的建设。当荆江大桥既将通车前夕,国家的最高领导人还乘直升机到上空进行视察,可见国家对于大桥工程的建设是何等的重视!作为当时肩挑手扛普通民工的我,又何曾想到今天竟然要挑起建设第一座楚江大桥的重任?几十年过去了,但那时荆江人民在通车时的激动场景,至今还留在脑海中。“百年大计,质量第一”,经过几十年风风雨雨的考验,这座大桥没有辱没这个当时响彻荆江两岸的口号,至今还巍然屹立在浪涛滚滚的荆江之上,造福于民。想到这里,朝旭“嚯”地站了起来,推开窗户,一阵清凉的江风拂面而来,他清醒了许多―― “百年大计,质量第一。”这是任何时候都不能改变的原则,违背这个原则就是对人民的犯罪,就是千古罪人。他回转身,坐在办公椅上,铺开张大白纸挥笔疾书―― 阅罢江涛奋笔书,千秋伟业仰存余。 飞虹应是擎天柱,不予蝼蚁半点虚。 第六十五章 朝旭考虑,代、马二人的打算既已微露端倪,就须未雨绸缪,既要严加防患于未然,使他们无隙可钻;又要协调好关系,使他们心服口服,毕竟一位是楚云高级长官,工程主宰,一位是号称多年同事,这期间,仍然需要谨慎,尽量做一些促进工作。他们有何安排打算?若是要安排个工程队什么的,在同等条件下予以优先,也未尝不可。 他趁顾同苏和马伯清不在指挥部,找了件小差事把洪波打发进城,叫于坤值班。然后叫上丁克和文璐驱车到市内一家茶馆,谈了自己这些天来,对招投标的一些想法和看法,重点谈了如何处理好代宇庭、马伯清的关系问题,问丁、文二人有些什么看法。 丁克说:“我同意您的看法,代局长将马伯清安插在指挥部恐怕这是他的主要目的。其他也没有必要哇,监视您?控制您?毫无意义嘛!只有揽工程,哪怕是一部份,对他们来说油水也是大大的啊!” 朝旭将目光移向文璐,问道:“文经理,你认为呢?” 文璐满不在乎地说:“我看哪!不必把这件事看得这么严重,他们有能力,能找到合适的队伍,就交给他们干呗!谁干不是干?在人家的地盘上,何必去得罪这个人?” 朝旭心里一惊,想不到自己的手下会说出这种话,正准备问他几个为什么―― 丁克把茶杯往台桌上一“噔”!说道:“屁话!谁干不是干,那就叫几个农民去干好了!” “你以为干活的都是城里人?都是技术工人?他们都是农民――!我就是农民。”文璐顶了一句。 丁克说:“这么说,你那个工程师资格证是假的?” 文璐说:“怎么能这么说呢?您不知道我这碗吃了几十年,这个证是经过多次培训,一门一门考试过关才获得的?前面不清楚,后面的经过,您知道哇!怎么会是假的呢?” 丁克说:“那你现在还是农民?” 文璐肯定地说:“农民!” 丁克火道:“简直胡说八道!” 朝旭严肃的说:“都别争了!依我看,文经理主要是自卑身世呀!你出身农民没错,可是你现在是一个拥有几十年实践经验,并经过长期培训,获得专门机关认定,有一定理论基础的工程技术人员。其素质发生了质的变化,怎么能还说自己是农民呢?” 丁克插道:“真是的!” 朝旭毫不客气的说:“恕我直言,如果你一味咬定自己是农民,那么你脑子里尚有浓厚的农民意识罢了。这种意识不尽快清除,要想跟上华宇公司当前创导的文化兴业的要求是很困难的。” 丁克一听朝旭的口气,急得汗都冒了出来。他知道这位华宇的常务副总裁对公司高级职员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文璐是他推荐的,怎么今天一开始就出现这种情况呢?他赶紧打圆场说:“朝总的说法是准确的,我相信老文不会再坚持了吧?”说着给文璐使了个眼色,朝旭也看在眼里。 文璐识相地说:“朝总批评得对,因我是农民出身,提到‘农民’我就有些敏感,所以,坚持自己是农民。以后不会了。” 朝旭对他的认识并不满意,觉得他还是低了几个层次。但事已至此,还得把需要告诫的话说出来,给他敲敲警钟,以免将来捅漏子。他说:“我们今天不是批评谁的错误,而是研究关系到华宇的经济利益和公司声誉的大事。我们应该清楚,基建工程,尤其是象楚江大桥这样关系到国计民生,千秋万代的重点工程,绝对不能出一丝差错。否则,就是对国家,对人民的极大犯罪,一旦出问题,不仅公司的投资、公司的利益荡然无存,而且更重要的是要承担法律责任,对华宇公司的形象,也将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我们必须把好建筑队伍这道关,不能说‘谁干不是干’,而是高标准、严要求。谁能干就干,没有这个技术水平,干不了就绝对不允许他干。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任何调和的余地,宁可得罪个别当官的,也不能得罪人民,包括后世的人民。希望你们跟我想的一致。” 丁克说:“这是毋庸置疑的。”说完看着文璐,文璐的头动了动,象是点头,又象是随意性的。他看朝旭似有追逼的眼光,脱口说了一句:“我们做得到,可人家还有一个副指挥长哩!” 丁克说:“这倒是的,关键是顾同苏。” 朝旭接着说:“首先,我们公司这几个人一定要统一认识,绝不可随意表态。至于顾,我会单独约他谈一次。他也只有一个脑袋,备陈厉害,相信他也不会犯傻。”朝旭略一沉吟,问丁克:“几点了?”丁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几乎懵了,慌忙地左右看看,问文璐:“几点了?”文璐忙走向服务台看钟。这时,朝旭低声对丁克说:“吃完午饭,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丁克点头。文璐边往这边走边说:“11点20了!” 丁克对文璐说:“买单!” 午餐后,丁克应约来到朝旭的办公室,随手关上门,靠着朝旭办公桌边座下。 朝旭沉思了一下,问:“文璐这人到底怎么样?” 丁克想了想,说:“要说技术――还行!公司几个大的项目都是我交给他干的,完成得还不错,实践经验丰富。文化低点,说是有个大专文凭,其实初中都没有毕业。” 朝旭:“嗯!”了一声,说:“以后就让他到现场去好了!” 丁克没吱声。 朝旭也没在意,接着说:“在茶馆有些事没扯完,我有个打算,就你我清楚为止:你以指挥部的名义写个报告,内容是关于楚江大桥工程招标的意见,给我看了以后拿到离这里远一点的打字社去打;我准备给程总汇报一下,招标工作可否到深圳进行?另外,我想楚江大桥建筑工程,变总承包为分段切块招标,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再谈;最后一点,我也是征求你的意见,最好另选一名预决算工程师取代文璐,看你的意见怎么样?” 丁克说:“最后一点让我再考虑一下,您能不能把前面三点再具体说一下?” 朝旭说:“好吧!关于给市政府的报告,主要说清这样几个问题:一要把这项工程的重要性说清楚,给某些人提个醒;二要为招标提出法律依据,无论何人都要依法办事,不可随心所欲;三要提出我们的建议,一但进入招投标阶段,不仅要建委派人参加,而且建议请纪检、监察部门介入,加强监督机制,让旁人无隙可钻;有言在先,事后主动。第二个问题,主要是切段招标。主体工程实行大公司总承包,附属工程可以分片分段招标。我的考虑,是在保证工程质量的前提下,使二级以下公司也有口饭吃,华宇的建筑公司也是二级嘛!除了按《合同》约定华宇有40%的建筑权外,还应该让华宇做点业务。据我所知,有些一级公司承揽的业务多,他们又吃不下,分包或转包给了小公司,从中收取较高的管理费,这样既保证不了质量,给大公司白白赚了一笔。何必走这过场,倒不如把附属工程拿出来,指定只能二级以下公司参加投标,一级以上公司不要来,因为他们一参加,二级以下公司肯定竞争不过他们。我认为,任何手握大工程的业主,今后都应该走这条路。我才不相信那些号称几十万职工的大公司呢!多数是招兵买马,反而苦了二级公司,大小工程一律用大公司并不见得有好处。比如说拆迁、东西两岸的建设,不与大桥主体连接的引桥,都可以切块分段招标,以照顾二级以下公司。” 丁克说:“你考虑得很周到,这就避免了大公司对小公司的盘剥。据说,有的大公司还将干不完的工程包给农建队,甚至给个体户干。” 朝旭说:“对啊!层层转包,既保证不了质量,又影响了进度。‘豆腐渣’工程就是这样出现的。第二是招投标过程。” 丁克说:“这可是千万人注目的大事,尤其是大桥主体,谁能中标,谁就中了状元。” 朝旭接道:“因此,必须严格程序,严守纪律,真正启用有实力、有技术的上等建筑队伍来承建这项工程。为此,必须采取相应的措施,堵塞可能出现的任何漏洞。如:1工程预算的单位在临开标前七天进行,由建行牵头;2评标人员开标前一天到位,封闭式操作;3最后‘标的’只能由建行掌握,承担法律责任;4全部评标人员一律到深圳开标,费用除路费外,食宿由华宇公司负责,反正我们有宾馆,花不了几个钱。至于代宇庭这里吗――?”朝旭想了想说“是这样吧,你还是给他打个招呼,就说大桥工程招投标即将开始,他手上有什么队伍可先把资料拿来,就说是我的意思,经过考察条件合格,我们会照顾的,如果不符合条件,那就只能请他原谅。把丑话说在前面。” 丁克说:“您这是以德报怨啦!” 朝旭毫无表情地说:“为了大局,我不想开罪他。但是,如果不符合我们的要求,即令是皇亲国戚,我也不会拿原则作交易。所以,我要你一定得把丑话说在前面,” 丁克说:“我会的!朝总,我看这就比较全面了。这是一个完整的招投标方案,可行,真难为你哟!” 朝旭说:“这个想法,暂时只限于你我二人知道,不再扩大范围,到时候再说。” 丁克说:“行!我先把报告写出来给您,其他的事由您掌握。” 朝旭一切布置停当,晚上他给在深圳的程佳运报告了近期的工作状况,特别是对指挥部的人事安排和招投标的设想,详细地作了汇报。程佳运回复说:“楚云的事情如你所料,情况比较特殊。好在我们把项目拿到了手,最后的成功还需努力,我相信你的驾驭能力。至于三个月时间的问题,你从实际情况出发,这是一个大项目,需要充裕的时间。说实话,我巴不得你就回来,但是,楚云的事还未敲定,你还是多呆些时日,直至工作就绪,顺利展开。你这样处理代宇庭的事比较好,体现了你这个企业家的胸怀,好啊!你要注意身体,既然在家乡工作,就应常回家看看。代我向老丁他们问好,向母亲、夫人和孩子问好!” 朝旭放下电话,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只要是在家里打电话,程总他少不了隔三差四地要问下家里人好,难得哟!他在党政机关工作二十余年,从来没有谁过问自己的身体如何。也从未听到过一句关心温暖的话。即使是大过年的,也是例行公事。年前开个会,领导在台上抱个拳,叫做“团拜”。年后,到办公室一串数十家叫做“看望大家”。平时呢,谁也不管谁,谁也不理谁,领导不认得职工的门并非新鲜事,同事之间不互相走,以免“团团伙伙”之嫌。同一个单位两人接触多一点,领导就翻白眼。唉!在机关工作多年的朝旭,每在这个时候总摆不开两种环境的对比和回忆,单位议论人、起外号、打小报告、争功诿过、嫉贤妒能是常事―― “喂!你知道吗?两个波段(一个干部的外号)出问题啦,不知道行政处长该由谁来接替?” “不见得哟!他凭什么爬得那么快?完全是靠‘踩水’(给领导送礼)呗!他有什么本事?哼,还副处呢!” “话说多了等于水,你小孩的安排问题,希望能体谅组织上的困难,几个领导打了招呼的,写了条子的,不可能不考虑吧?我也知道你确实困难,可是也希望你为我们想想。” “今天,我终于船到码头车到站了,退下来了。过去,领导给我说‘小张,你现在还很年轻,有的是机会上。’现在领导又给我说‘张老,你确实很有能力,唉!可惜年纪大了’” “你这个事不是我办的,你还是找其他领导!你看,我今天这么多事要处理,对不起啦!” ……. 一件件,一幕幕,那种风气,那种叫人窒息的作风,不断地出现在朝旭脑海里,真叫往事不堪回首啊! 一个民营企业的总裁,他不仅对我朝旭如此,对公司的每一位员工,只要他能关心得到的,他都从不轻慢。到医院看望伤病员,过年过节走家串户,朝旭陪同他不知经过了多少次。总裁如此,公司高级职员、中层干部都有不少关心、爱护职员的佳话。既令对犯有错误的职工,也体现出人道主义的关怀。 他想起一件事―― 公司一个保管员监守自盗,给公司造成一定的损失,被抓出来后,个别人主张揍他一顿赶走。此事被程总知道后,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人告诉:“审问时,他说他老婆得了重病,瘫痪在家无钱医治。” 程总又问:“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就不要再追究了,叫财务部把工资如数发给他,另外再给他一千元钱做路费,打发他回家算了。” 有人问:“如果不是真的呢?” 程总说:“扣发工资、走人,但任何人不得揍他。” 后经了解,这个人的妻子确实长期瘫痪在家。当他知道程总对他如此宽容时,他放声大哭,不愿去领工资和路费,要求留在公司,不论做什么工作都行。 经请示程佳运,他说:“可以考虑让他承包一个事,靠自己的能力赚点钱,既能给爱人治病,又能维持生活,此事请朝总处理。” 朝旭便将公司一百多人就餐的职工食堂承包给他,结果搞得非常红火。不仅解决了自身的困难,职工的伙食也改善了。在深圳公司成立十周年的大会上,他还获得了公司五一劳动奖。他把奖状和与程总、朝总等公司领导和先进工作者的合影挂在饭厅,勉励自己更好的工作。他逢人就讲:“程总是我的再生父母,公司就是我的家。” 相形之下,一个民营企业,一个党政机关,为何竞出现如此反差? 这几年,朝旭在华宇工作,真正体会到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程佳运愈是信任他,关心他,他愈是感到身上责任的重大。在工地上,在办公室,在谈判桌上,他的脑海中只有程佳运的形象,从未考虑过个人的得失,甚至几个月不去财务部领工资,也从不知道自己一个月有多少钱?自己的房间若不是玉芳给他收拾,简直就无暇顾及。玉芳走后,程佳运亲自告诉新来的接待员,叫她每周至少给朝总清理三次室内卫生。 夜深人静,明月如钩。他深情地看了一下窗外,想着他心中的老总。回头看着熟睡中的妻子,笑了笑。见隔壁的房间灯还亮着,是他心爱的儿子朝斌还在做作业。他把被子往胸前拉了拉,抬眼看了一会儿子房间的灯,又轻轻下床,回身将妻子的被掖好,披着衣服来到儿子身后,小声的说:“儿子呀――!天不早了,快睡吧!” 朝斌握着笔,抬头朝父亲笑了笑,说:“您不也还没睡吗?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朝旭一只手放在儿子的肩上,一只手爱抚的摸着儿子的头,久久地,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 第六十六章 马伯清遵照代宇庭的嘱咐,写了个要开办费的报告,来到财政局代宇庭的办公室。 代宇庭:“弄好啦!坐。” 马伯清:“报告写好了。”从手包中拿出一份材料,恭恭敬敬地放到代宇庭办公桌上。 代宇庭:“好!先放着吧!伯清,楚江大桥指挥部组成人员名单看到吗?” 马伯清激动地:“看到了、看到了。很感谢老首长的关心。” 代宇庭摸了一把脸:“嗯!我要办的事,没有什么办不通的。”说完,又看了一眼马给他的报告。 马伯清:“那是那是!” 代宇庭:“人、财、物,我什么都会给你安排好,下一步就看你的了。希望你有所感悟,有成熟的代理意识。明白吗?” 马伯清:“明白!明白!” 代宇庭看了眼桌上的报告:“这笔钱很快就会到位,你不用担心,从明天起,你的工作位置,应该是楚江大桥指挥部。” 马伯清:“指挥部办公室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我就搬过去住。” 代宇庭:“你看着办吧!洪波去了没有?” 马伯清:“已经到位了。” 代宇庭:“小孩子,放开点。不过要控制得住。” 马伯清:“好的!” 代宇庭:“听我的电话,你要亲自来把这笑款子办了。” 马伯清:“是!” 代宇庭:“这次市长办公会议,方市长态度很积极。” 马伯清:“对华宇公司呢?” 代宇庭:“戒备当然免不了,会上,当面交待我,华宇进到银行的钱,不得撤走。”稍停“华宇来钱没?” 马伯清:“现在还没有,听朝旭和会计于坤议论,最近,可能有两千万进账吧!” 代宇庭:“要密切掌握动向,看来,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从工程承包上弄一块,可能有困难了。” 马伯清:“为啥?” 代宇庭:“这次办公会上,市长强调得很严,连方格明都不好开口。你既然已经坐镇在那里,要想办从其他方面打开缺口。当然,工程的事也不要放弃。” 马伯清:“我知道了。” 马伯清走后,代宇庭拿着马伯清在他授意下,以指挥部办公室名义,写的《关于请求解决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开办经费的报告》,先在方格明副市长那里签署了“请财政局研究解决!”的意见。再回到局里,他把行财处长叫到自己办公室。首先,他向行财处长展示了马写的报告和方副市长的批示,他自己也在报告的右边签上“拟解决80万元”的意见。报告上是写的要求解决一百万元,他签的这个意见表示,他作为财政局长卡了一下,打八折,这就叫做把关。他告诉行财处先打款,这是方市长的意思,不要等年底计划一起批,否则他们无法开展工作,但项目例入市政府下半年财政计划。另外,指挥部的帐是两个户头,一个是《合同》帐户,也就是甲、乙双方共用帐户,这是由港商华宇公司掌握的。一个是代表楚云市政府的帐户,由办公厅派出任办公室主任的马伯清掌握。 代宇庭特别交待行财处长,要通知马伯清到财政局当面接洽,钱怎么打?完全按马伯清的意见办。摸头不知尾又惟命是从的行财处长,毫不犹豫地照代宇庭的指示,很快办妥了这笔款。 马伯清有生以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八十万哪!” 他喜不自胜。按照代宇庭的指意,他在银行立帐户是另外刻的一套印鉴,指挥部办公室、马伯清的私章,以及两枚对不上人的会计章,和财务专用章。这样,80万元巨款便可完全由他一人支配。便是朝旭对他采取什么措施,也难奈他何。至于顾同苏那里,他主要是协助朝旭抓工程的,不分管办公室,平时稍加打点,也就万事大吉了。 马伯清不亏是代宇庭调教出来的高徒,虽然,他梦昧以求的好事终于实现了,如今手上有了不少钱,但他仍和过去一样“夹着尾巴”做人。他认为他所扮演的角色要近似特工人员,出不得半点差错。他还认为,八十万元与朝旭上亿的老板又算得了什么?其行踪与代宇庭过去在群工部一样诡秘,连洪波也不知道他一天在干些什么。但他绝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代宇庭“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这句话他记得最牢。社会上“女的变坏就有钱,男的有钱就变坏”当然不能将他排除在外。想想自己的老婆,以姿色起家,又以金钱傲已,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多少年带着绿帽子做人,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戳脊梁骨哩!怎么办呢?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嘛!他冷笑道:“哼!还是他妈的姓代的说得好,在老婆孩子面前也得凭本事,甚么感情,吊毛灰。好吧!我姓马的也不是吃素的,我不他妈的也玩他几个绝世佳人,我枉为人!老子要把这些年受的气补回来。”一夜之间,他好象就成了个中举的朱买臣,称王的薛平贵,兴奋得不得了。 马伯清在办公室不仅保持原来的穿着,一身不值几百元,连抽的烟仍然是“红双喜”。中午和大家一起吃盒饭,有时候,人们目睹他坐中巴车进城,很是“革命化”。然而,他另有一所漂亮的去处,是谁也做梦都想不到的,连老婆孩子都不知道。也就是在那笔款子拨下来不到一个月,他用了30多万元在碧云山庄买了一套新宅,又用十几万元装修和添置了豪华的家具,真是代宇庭说的“不显山不露水”。经过一个多月的明查暗访,昨晚又敲定一位在方园大学就读,晚间出校陪舞,漂亮的大二学生平平,实现了他金屋藏娇的夙愿。 他,渐渐地早出晚归,甚而至于少归了。 女人的嗅觉象猫,老鼠走过的路线它都能嗅出那股膻味,尽管老鼠比猫灵活,终究逃不出猫儿的嘴爪。马伯清的装模作样,在指挥部是没有人注意到的,但回到家中他内心的得意忘形,势必溢于言表。走江湖多年的老婆张小莉一开始就已注意到了―― 姓马的比以前爱打扮了,而且往往是下班以后穿着特讲究;晚上回来得也很晚,有时身上还有一股异香,回家倒头便睡,而且睡得那样地香;他不再向她讨钱,似乎他这个她对他已经无所谓了。 这一系列的变化使张小莉看在眼里,合计在心里,她要探个究竟,要解开这个迷,她也开始睡不安稳了。 “伯清,最近我要去缅甸进货,时间半个月左右,后天的机票,你有什么事吗?”张小莉在吃饭的时候,很自然地对马伯清说。 马伯清一听笑逐颜开,显得很羡慕地回道:“那好哇!你是经常出国,我呢,连楚云都很少出去,行啊你!啊,我没什么事,还是早点回来吧,要什么半个月。”说完象是很关心地看着她。 张小莉心中更加有数了,暗暗地恨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老娘倒要看你玩的什么花脚乌龟?”但嘴上仍然说:“半月办完还是顺利的,弄不好,只怕还要延期,这段日子,你就好自为之吧。”说完,连看也不看他一眼,起身进厨房去了。 马伯清一边扒着碗里剩余的饭菜,一边说:“你就放心吧!” 第三天,张小莉收拾好行李,留下一张便条,也不等马伯清回家就走了。 马伯清一进门,见桌子上平放着一张纸条,他笑笑走过去看看,只见上面写着:“我走了!”也没落款。马伯清顺手从上衣口袋中抽出笔,也在边上写道:“走了好!”写完,将笔往桌子上一扔,放下公文包,哼着小调,清好换洗衣服进到澡堂,边冲澡边放开歌喉唱着:“你就象一把火……。”他激动、他轻飘、他情性荡漾,他象一匹脱僵的野马,要在那碧绿的草原可劲地翻滚,忘情地戏耍;他庆祝解放,尽管只有半个月,他忘乎所以,好象现在他成了将军。澡堂中,他对着镜子,时而抬起那支单胳膊,尥起腿,转动着赤条条身体,前后左右地自我欣赏着。末了,他用手指头轻轻弹了一下那宛如红筋龙的老二,嘱咐说:“今晚要争气,噢!” 马伯清洗完澡,用手机给平平打了个电话,约她到“如意饭店”一同吃晚饭。他自己拧着包先到了那里,边等边叫人把皮鞋擦得镗亮,只等到平平下了课,两人说说笑笑吃完饭,便乘的士直奔碧云山庄。 座落在楚江之滨的江南饭店,张小莉斜躺在一个两套间卧室的床上,眼睛盯着电视机,边听着她的“面首”――在楚云几个大歌厅串场的歌手小白脸的报告,边抽着烟,听完后,眉头紧皱。语无伦次地骂道:“这个畜生,他以为老娘不知道,哼!好嘛!各得其所。”她瞟了小白脸一眼,伸过手去把他拉到身边坐下,眼睛停在他那诱人的脸上,问:“他哪来那么多的钱?” 小白脸也拉过她的手,看着她摇了摇头,接着笑道:“嗳!管他呢!您也犯不着为他生气,这下你俩扯平了。”说完张开双臂想抱过来,张小莉推开他站起身来,愤愤地说:“妈的,老娘我要亲自逮到现场,也叫他面对我俩,亲眼看看现实。”她回头看着小白脸,象是征求他的意见。 小白脸显得有些紧张地说:“那样不好吧?你不说他还是个处级干部么?” 张小莉眼一瞪,说:“甚么吊处长市长,贪色贪钱贪权,都他妈一个吊样,怕什么?一切由我来担代!”说着话,已宽衣往卫生间,小白脸也急忙依样画葫芦…… 第二天晚上,小白脸给他串场的几个歌厅打了个招呼,将他的节目往后排,自已则“奉命”到碧云山庄守株待兔去了。 约莫八点多钟,马伯清与那女学生从一辆的士上下来,直接往303房。这时,正在斜对面小卖部嗑着瓜子的小白脸,不远不近的跟踪在后,直到确认他们进了房,才下楼到无人处用手机报告给张小莉。不到十分钟,张小莉乘一台的士风风火火赶到了碧云山庄。一下车,便迫不及待拖着小白脸要他带路往那房间,小白脸开始还有些发颤,张小莉狠狠地骂了他一句:“混蛋!这机会到哪儿找去?”小白脸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上楼。 他俩来到场303房门口,小白脸用手指了指,张小莉回头又问了一句:“没弄错?”小白脸紧张而肯定地点点头。只见张小莉伸手将门铃一按,里面开始静静地,她又连按两次,只听里面一阵慌乱,马伯清咳嗽了几声,问道:“谁呀?” “马伯清,是我,你的老婆张小莉!开门!”里面没有动静,只有来回走动地脚步声。张小莉在门外笑道:“哈哈哈――!姓马的,别紧张,没关系,开开门,咱俩好好谈谈。我也带了一个来啦!” 又等了一会儿,门慢慢开了。张小莉进门时对小白脸说:“进来呀!楞着干啥?”马伯清伸出头朝她身后看了过去,只见一位清秀的年轻人,很不好意思地看了自己一眼,便低着头跟了进来。 马伯清由于内心紧张,关门时都把自己那个没手的袖筒给压在门里面了,扯了好一会才扯出来。张小莉早已坐在了大厅的沙发上,并招呼小白脸也挨着自己坐下。马伯清上身披着西装,下身还穿着白色的睡裤,一脸苍白地站在一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不是说,去、去缅甸了吗?” 张小莉点燃一支烟抽着,看了看他那颤动着的袖筒,似笑非笑地向空中吐了一口烟雾,说:“哼!我要是去美国,你还要上天哩。行啦行啦!把新娘子请出来,让我瞧瞧!”她极不耐烦地向马伯清挥挥手。 马伯清战战兢兢地说:“我做错了,你、你就当我是一次梦游吧!……。”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哼!梦游,多新鲜。”张小莉冷笑了一下,先是低头抽了几口闷烟,然后抬起头来催促:“你咋啦?快去呀!妈的!还要我去请不成?” 马伯清刚准备去卧室,只见平平已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向张小莉微微欠身说:“马夫人,对不起!” 张小莉一见,两手往沙发上使劲一撑,两眼一横,刚欲发火,却又慢慢坐了下来。忽而转笑道:“嗬――!靓啊!真是一只锦鸡哟!难怪姓马的这样舍得花本钱。”转过脸对马伯清说“行啊你!马伯清――,真人不露相哟!金屋藏鸡,神仙啊你。”马伯清象犯了错误的孩子般站在一旁。张小莉象首长对待下级一样,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对马和平平,命令似地说: “别站着!坐!都给我坐下说话。”小白脸在一边笑,张小莉瞪了他一眼,他赶紧低下了头。马伯清和平平顺从地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沉默了几分钟,还是张小莉发话,她叼着支烟,板着个脸说:“你们说咋办?”说完这句话,将一包盒中华往茶几上一扔,抽烟地手掌撑着她那桃型下巴,满不在乎地看着他俩。 马伯清看了平平一眼,低着头不说话,时而侧目看看张小莉身边的那位漂亮的男子。平平两眼直直地看着张小莉,象是挑战,又象是无所谓。那小白脸则将自己那白净的手伸在眼前,一支一支地翻过来覆过去的欣赏着,打着口哨的嘴型并不敢吹出声响,这场面虽然僵持却显得有些滑稽。 张小莉不愧是老江湖,她知道这局面只能由她来收拾,因为主动权全掌握在她的手中。于是,她从容不迫地将烟头摁灭,正襟危坐地朗声说:“好吧!既然都不说,我今天就把话挑明了吧。”她看了身边的小白脸一眼,然后轻藐地对马伯清介绍说:“老马,这位你不认得吧?”马伯清一听,立时挺起胸部,右手摸了一下左袖筒,两眼的凶光射向小白脸。张小莉看了笑笑说:“你也不要那么凶巴巴的,何必呢?你身边这小美人儿只是比我年轻点,并没有什么特色,可我的这位比你的强多啦!”马伯清这时一支手不断在发际摸着,显得很痛苦。 张小莉接着说“你不是总怀疑我吗?今天咱俩都亮相啦!咱们谁――也不欠谁的,扯平了。这年头,谁有钱谁潇洒,只是本姑奶奶比你先有钱,剩下的你就自己去想吧!你也不要再动不动用那种审讯眼光看着我了,你也就这么个德行,半斤八两。” 马伯清有些发怵地说:“我知道,我在你眼中根本算不上什么,可你是个女人?” 张小莉听了这话很是得意,笑道:“笑话!女人,女人咋啦?就兴你们男人潇洒?告诉你吧,什么男人女人,凭本事吃饭。武则天不也是女人?她除了有两个姓张的作面首,男人多不胜数。你管得着吗?再说哪,女人赚钱靠什么?靠自己……。就象你身边这位一样,你们这些男人靠什么?”说到这里,她敏锐地扫视了一遍房间,那忧郁表情稍显既逝,因有两个外人在面前,毕竟夫妻一场,于是象提醒,又象警告地说:“你的事呢,我也不会管你,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贪赃枉法,玩女人,吃枪子儿,不干我的事,咱们各走各的路。”说完站起来准备走,这时,小白脸也跟着站了起来。张小莉回头挖苦地对马伯清说:“赶明儿你俩有空,我陪你们到‘上海滩’歌舞厅,听听我的这位歌星为你们唱一曲,祝福你们,哼!咱们走!”说完,刚准备走,猛地又回过头来,她走到平平跟前,上前一把抓着她的头发,平平对这突如其来地进攻,猝不及防,也不敢还手,抬着头狠狠地瞪着张小莉,马伯清吓得赶紧站起来。只见张小莉咬牙切齿地指着平平的鼻子骂道:“骚狐狸,你给老娘小心点!”说完,抓头发的手使劲将平平的头往沙发上一推,转身迈出门坎,“啪”地一声关上门走了。 还好,这场纠纷较为平和地解决了,平平也没挨打,只是被揪掉了几根头发,她抱着头伏在沙发抽泣,马伯清蹲在地上摸着她的头安慰着。 自从马伯清夫妻“各得其所”以后,两人都就很少回家,这个家也就成了他们的旅馆。马伯清一方面把自己安排得舒舒服服;另一方面,他跑到代宇庭办公室向代汇报说,朝旭的手下他已塞了多少多少钱,甚至说有的已开始帮他说话了。代宇庭将信将疑,甚至根本就不相信。略通兵法,又老谋深算的代大人,从马伯清的眼神中看出:“他上勾了!”而且肯定动用了大笔款子。“他干什么了呢?必须尽快查清楚!”于是,他故意很严肃地说:“这笔款一定要用在刀口上,你已经用了一点就算了,以后不要随便动!” 马伯清说:“您放心,我没有您的指示是绝对不会乱用的!”口里说着,背上在偷偷地流着汗。 马伯清走后,代宇庭小眼一瞪:“哼!班门弄斧,还嫩了一点!不过这小子的胆子也是够大的了。”他意思到,既然已经起动,就需通盘考虑,首先要弄清楚姓马究竟拿了这笔钱干什么了?先揪住他的尾巴再说。于是,立即拨通了老二代政的手机。 代宇庭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因老婆和他原来都是农村户口,他们结婚的时候计划生育抓得还不是很严,尤其是农村更松,加上代宇庭又会走门子,县、乡、村干部到楚云办事,他常常用紫英宾馆的误餐票,弄上一桌丰盛的菜招待他们,他那理发室一个经常锁着的抽屉里,误餐票积了一大叠。平时,宾馆宴会多,客人一走他便漫步到餐厅,那没有用完的酒水,有的甚至没有开封,他顺手牵羊拿几瓶放到理发室,招待县、乡、村干部现成的。 两男一女是每隔两三年生下来的。小女儿还在校读书,老大进了市税务分局,老二代政性格有些固执,自尊心也较强,虽然年轻,但有自己的主见。他大学毕业后代宇庭给他找了一个很好的单位――电信局他不去,经副市长方格明写条拟进办公厅,可他还是不愿去。他知道,父亲是财政局长,掌握着楚云市的财政大权。但同时,他也听了不少闲话,思想上矛盾着。一方面,他不想别人说他仗父亲的势,想**门户;另一方面,有时又不得不利用一下父亲的影响,先把局面打开。后经人点拨,他做起建材生意来,专营钢材、水泥、铝合金。有其父财政局长的牌子,那些由财政拨款搞基本建设的单位都很卖代政的帐。不少建设单位的建材由他专供,价格由他定,只求财政局的拨款如期如数到位就谢天谢地了。而代政做事也比较谨慎,始终坚持薄利多销,要市场,不要暴利。因此,别人抓不到他的把柄,也影响不了他老爸的声誉。小小年纪,稳稳地成了楚云市小有名气的建材经销商。这次楚江大桥工程的建材供应,代宇庭也想让代政从中揽点事做,但由于没有把握,所以,一直没给他讲明。 代宇庭在家中对代政说:“你在外面结交比较广,有个事情你给我暗中地了解一下,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代政楞了楞,睁大着眼睛问:“什么事?我可是个正经的商人哪!你们有什么事,可千万不要把我卷进去,我还要为代家传宗接代呢!” 代宇庭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你是正经商人,很多事情不是老子给你打招呼,你那两下子行吗?不要以为打着老子的牌子赚了几个钱就了不起。你翘尾巴,楚江大桥的事你自己去搞吧!” 代政一听楚江大桥的事来劲了,嘻皮笑脸地说:“嗳!嗳!你是我的老爸嘛!这样的好事怎么能不照顾儿子呢?什么事?您说,只要您一声令下,儿子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传宗接代可以丢到一边,说吧!什么事?不过楚江大桥的事您可千万千万得给我留着点神。好吧!什么事?” 代宇庭瞪了儿子一眼,说:“你他娘的,老子找你做事还讲条件,真他妈白养活你了。算了,不愿做拉倒,我又不是非找你做不可,你哥也可以去办。翅膀硬了,有能耐了,行!以后有什么事你可别再找我……。” 代政急了,忙说:“你看,你看,我又没说不去,干嘛生这么大气?我又不是故意提什么条件,父子之间有什么条件可讲。你也不要动不动叫哥去办,他那个人是靠不住的,当着您的面老老实实,温柔恭俭让,全啦!比我会来事,背后跳起脚来骂您,您还不知道哩!” “你说什么?”代宇庭眉头紧皱,脸色变得苍白。 代政知道自己说漏了咀,于是把话岔开:“没什么,我是说我这人嘛,有话当面说,这才叫实在,不会拐弯抹角,我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各自选一条路,不要都捆到一起,出了什么事,免得扯出萝卜带出泥。我做事从来不叫您写字据,打个电话,当面说说,暗示一下也是证据吗?常说的口说无凭,这些您比我懂。总之,我不会,也不愿给您找麻烦。在外面我从来不提您,别人心中有数嘛,可是,您就希望我奉承您,恭敬您。在外面搞惯了,在家里有这个必要吗?”说完狡黠的看着父亲笑笑。 代宇庭默默地听着小儿子的这席话,虽然很刺耳,但也觉得在理,真是一娘生九子,九子九条心罗!尤其是“各选一条路,不要捆在一起”对他触动很大。他认真地对代政说:“你真的长大了,懂得很多,老爸感到高兴、安慰!你说的是对的,但老爸不会害你,我想这事还是算了,你按你选择的路走吧!”他低着头向代政挥了挥手。 代政说:“什么事这样重要?如果我能办到又不会惹什么麻烦,那又为什么去求别人呢?” 代宇庭说:“麻烦倒没有,只是我不想让你沾边,弄不好泄露出去就真的有麻烦了。” 代政说:“我如果会泄露出去,其他人就更不保险了。” 代宇庭想了想“是呀!如果他都有靠不住,其他人就更难说了。”于是,他很在意地看着代政,久久不语。 代政说:“你不妨说说看,我认为不妥,我自然不会去做,就是您拿刀逼着,我也不会去做。我认为有可能,我会考虑的,还是说出来让我自己掂量掂量,别闷着。说不准我还真能给您办成,不是我吹牛,楚云这地方我的关系兴许比您还硬,信不?” 代宇庭亲昵地白了他一眼,说:“吹了牛还说没吹牛。”顿了顿,生气地骂道:“他娘的,老摆背后搞老子的鬼。” 代政问:“哪个‘老摆’呀?” 代宇庭瞪了儿子一眼说:“还有谁?还不是那匹三条腿的马!” 代政笑道:“噢――!是他哟!这不都怨您自己,有千里马您不用,硬要揣着瘸驴瞎吆喝。” 代宇庭叹了口气说:“是啊!以后难免不马失前蹄呀!” 代政含笑说:“这不叫马失前蹄,而是他根本就没前蹄。”他停了一下认真地问道“到底啥事儿?” 代宇庭抽了口烟说:“好吧!给你说说。事情是这样的,大概两月前,我给马伯清拨了一笔款,八十万元。当然手续是完备的,有报告、有方市长的签字,并且例入市政府财政预算,但点子是我出的。马伯清这小子不地道,他把这笔款动了不少,估计是买房子或干别的什么了,我现在不清楚,他究竟拿了干什么去了?想搞清楚,我要找他。” 代政不以为然地说:“噢――!这算什么事,包在我身上了,房地产公司的老板我没有一个不熟,大中酒店、歌舞厅、汽车商行、贸易公司的头儿们,很少有不认识我的,哥儿们多着呢!不出三天,给您准信,这对我毫无影响,能办!” 代宇庭嘱咐说:“可不能声张,不能让别人知道是你在调查这件事啊!” 代政说:“老爸您放心,我办法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保证让你知道得清清楚楚。” 代宇庭听了点点头,代政诡秘的笑道:“老爸,我看您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连马伯清这样的铁杆都搞您的鬼!” 代宇庭把头仰在长沙发靠背上,两手也平抓着靠背的边,看着天花板,叹口气说:“这世界上有什么真朋友啊!尽他娘不是人,是鬼!” 代政问:“您明明知道他是鬼,又为什么拨给他那么多钱?” 代宇庭回过身来说:“鬼有时候也是可以利用的,他动这笔钱也是我意料中的事,如果连这点也想不到,你就去给我把那本放了多年的《孙子兵法》烧掉。” 代政问:“您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代宇庭说:“这你就别问了,我有我的打算。再说是他犯罪,又不是我犯罪。”接着补充一句“他要犯罪也是迟早的事。” 代政一拍大腿大声说:“行啊!老爸您,这招我以后也得学着点,生姜还是老的辣啊!” 代宇庭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他又进一步问清了这笔款子到帐和动用的时间、数额、大致的用途后,便着手开始调查。 代政确实不辱父命。他非常聪明,认为,既然资金数额大,就应把重点放在购置车辆和房产上。由于朋友多,信息灵通,进展很顺利。他利用一个铁哥儿们出面,从了解房地产和汽车市场信息的角度,调集了全市近两个月来的车、房购销资料,逐一分析、排查。很快,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客户。“张明雄”,碧云山庄a栋303房,四室两厅,面积132m2,购房时间为10月27日。从其父所说的情况来看,这个“张明雄”很可能是一个化名。他通过熟人,从碧云山庄售楼部取出原始表格和合同,偷偷地复印了一份带回家,交给其父代宇庭鉴别字迹。代宇庭一看,正是马伯清的手迹。认定此房必是马伯清购买无疑。他告诉代政:“你最好能到实地查清楚,看姓马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那里买了房,进一步落实一下,做到有根有据。” 代政领命,吃罢晚饭,借了一台“宝马”车开往碧云山庄。将车停在离该房约50米的地方,由于车是茶色玻璃,车内能看清外面,而外面却看不清车内,代政带了一副墨镜,更不易被人发现。 代政斜躺在坐凳上,视线正对着303房。 约莫过了两个多钟头,一辆白色“的士”从他车边驶过。他精神一振,立即注意到那“的士”已经停在a栋二门的楼下,只见马伯清从车上下来,还有一个年纪很轻,学生模样的女孩也从车上下来,马伯清一只手扶了一下她的肩,另一只空袖筒吊而啷当地晃着,朝楼内走去。大概过了不到三分钟,303房的灯亮了。 代政看到这里,立即驱车打道回府,将自己亲眼看到的那一幕,一五一十的向父亲汇报了。 代宇庭满意的笑了,说:“你真行!可以到公安局搞刑侦了。” 代政轻藐地说:“嗨!谁稀罕那个,您以为现在公安局怎么着?有那么一位领导对他的朋友说,把你儿子安排到公安局去怎么样?你说他是怎么回的?可别!千万别安排到公安局去,可别让他学坏了!哈哈哈!” 代宇庭说:“乱讲!” 代宇庭以最快的速度,在马伯清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动用公款购买私房的事,了解得清清楚楚。但他没有马上找马伯清摊牌,不动声色,即使平时和马伯清单独交往也象若无其事。马伯清以为代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对代宇庭还是那么毕恭毕敬,唯唯诺诺。在代宇庭看来这也没有什么不正常,人嘛,就是这么回事,演戏!演得好的当主角,做大官,演得不好的跑龙套,做配角,或当群众演员。马伯清的演技算是一般般,乍一登台亮相便露出了马脚。“嗳!看来,还得老夫牵着他的鼻子,转他几圈哪!” 代宇庭不点破此事,出于两种考虑:首先他认为,在楚江大桥工程上,自己的计划尚未到可以实施的时机,如果计划可以进行,而马又能够起重大作用,那么这个把柄,就是牵制马的一根缰绳,倘若自己的设想落空,或既使实施,马又不能从中帮什么忙,那就让他自己去了难好了。其次,现在不将此事揭露他比较主动,一旦事情败露,免受知情不举的牵连,有报告,有批示,财政局照本宣科,公事公办。至于马伯清贪占公款,关我代某何事,他犯到哪,办到哪。所以,他不需急于和马伯清摊牌,还嘱咐代政千万不能点破和将事情泄露了出去。 第六十七章 代军自从在广州赔了夫人又折兵以后,心里一直闷闷不乐,在单位打不起精神,回到家中不敢大声出气。他总寻思着如何才能东山再起,强行想证明自己并非草包。起先,他并不想再往广州冒险,感到刘文乔等人并非善良之辈。打架,不是他的敌手,补上的两颗门牙至今还感觉很不方便;做生意又恐落入他们的圈套,不象在楚云,他可以一呼百应,我若在广州经商,人生地不熟,难啊! 代军从市牙科医院出来,看了看左右没发现熟人。他将手伸向自己口中,摇了摇镶好的两颗门牙,独自一人散步回家。他低着头,将西装脱了搭在肩上,几乎是量着步子在大街上漫步。回到家里与父亲同桌吃饭,代妻端着碗坐在厨房门边吃。 这时电视正在播楚云新闻― 现在报告新闻,投资近四亿元的楚江大桥,近期破土动工。这是建国以来,楚云市投资最多,规模最大,建设周期最长的国家重点工程。工程将按照国际贯例,进入招投标程序……。 楚江大桥工程被炒得沸沸扬扬,他的心里痒痒的。又知道老头子插手了这件事,这可是炙手可热的大宗买卖。自己在税务局犯了事,虽然暂没有被揭出来,但纸是包不住火的,更何况还是那样大一笔钱,一旦事发,我还能是现在的我么?心里总感到惶惶不可终日,甚至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时呆呆地看着局里的同事和干部象不认识似的。离开这个鬼地方、换换环境,不想这件事,也许心情会要好些,他这样想。 代军侧过头看了会儿,突然萌发了掺和到楚江大桥工程的念头。他鼓起勇气,试探地问父亲:“楚江大桥就要动工了吧?” 代宇庭:“干吗?” 代军:“不干吗。”扒了几口饭“马伯清去当办公室主任?” 代宇庭:“干吗?” 代军怔怔地看了父亲一眼:“安排他去,咋不叫我去呢?” 代宇庭将碗筷同时往桌子上重重一“噔!”,吼道:“你给我闭嘴!” 代妻吓得不敢再继续吃饭,嘴里衔着筷头,战战兢兢地看着他父子俩。 代军:“干啥呢?人家只不过是说说嘛!吼什么呀吼!” 代宇庭:“你这混蛋东西!老子为了你,这半年给人家低三下四?还不知道能不能堵住你那要命的黑洞,你还去指挥部,你去死吧你!”代宇庭看了一眼儿子,又换了种口气说:“糊涂!你怎么能离开税务局呢?” 代军代军看到父亲态度缓和了些,便大胆地反驳到:“那马伯清去得,我就为什么不能去?您经常讲‘肥水不落外人田’,结果把这样的好事给人家,自己的儿子都不考虑。” 代宇庭说:“你懂甚么唷!”说完气得躺在沙发上直叹气,他母亲赶忙端了杯热茶放到代宇庭的手中,代接过喝了一口,老妇人陪在身边坐着,不敢吱声。代宇庭坐起来,擦了一把眼角上渗出的泪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将杯放回原处。有气无力地说:“难怪政儿说,他不和我们捆在一起,他是传宗接代的,你,你使我好寒心啦!” 代军低头不语。 “你难道把我害得还不够苦吗?那一千五百万能长期放在税务局吗?” 代军瞟了代宇庭一眼说:“怎么!那一千五百万还要退回烟草公司?” 代宇庭冷笑道:“蠢才!世界上没有比你更蠢的了。既然这么多钱可以不退回,我何不自己拿了?全家都可以不工作了嘛!真是蠢到了家。还说到广州做生意。”代宇庭勃然大怒道:“做你妈那个球!你是那块料吗?”代宇庭的老婆吓得手发抖,赶紧离开,回里屋去了。代军仍默不作声,呆呆地,听着老头子的训示。 “你找死!你离开税务局,一切暴露无遗,不仅你自已死定了,连老子也被你送上断头台,你不清白!” 代军轻率地晃了晃脑袋:“不至于那――么严重吧!关局长挺痛地快办了,还能有什么事呢,没事啦!”两手一摊。 代宇庭火道:“你放屁!谁说没事了?” 代军:“补上不就得啦!还有啥事?” 代宇庭:“混蛋!税务局窟窿堵了,烟草专卖局那个洞呢?” 代军:“那是关聪的问题,关我啥事?” 代宇庭嚯地跳起来“啪”地一下,狠狠地抽了代军一记耳光,大怒道:“你他妈的不知死活的东西,事情到了这么严重的程度,你还如此轻松。”说着上前一把揪住代军的头发,扯出沙发往地上一按,一脚将他踢倒,铁青着脸,狠狠地说:“你跟老子跪下,老子今天要好好让你清醒清醒!”说着,左右开弓又是几个耳光,直打得代军嘴角流血,他一直不作声。代宇庭的老婆闻声忙从里屋出来,看到一米七五的儿子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被老公抽打,虽然心痛,又不敢上前拉劝,吓得靠在门边,双手合十,战战惊惊地哭起来:“怎么得了啊!怎么得了啊!会打死呢!会打死呢!菩萨保佑啊!莫打了,莫打了呀!儿子啊!你就听你老爸的吧!听话啊……。”一边哭,一边走到窗户边关窗户,拉上窗帘。 代宇庭气得一脸嘎白,他靠在沙发上,指着跪在地上的代军骂道:“畜生,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事到如今还混混噩噩,老子这个家将被你给毁了,你知道吗?”继而唠唠叨叨地说:“你不及政儿一半哪!这些年来我没有管过他,把全部心思放在你的身上,而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连他的脚趾头都比不上,狗屁都不是,尽跟老子找麻烦。” 代妻吓得手发抖,赶紧离开,回里屋去了。 代军跪在地上,昂着头,眼狠狠地横着其父。 代宇庭:“你不及政儿一半哪!这些年来,我没有管过他,把全部心思放在你的身上,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连代政的脚趾头都比不上,狗屁都不是,尽跟老子找麻烦……。” 代军:“马伯清到那里能干啥?” 代宇庭:“我警告你!不准和姓马的接触,如果你不听,到时候,你只有死路一条。听到吗?” 代军:“嗯!”他又反问一句:“为什么?” 代宇庭“腾”地翻身起来,飞起一脚踢向代军的背,边吼叫,边用劲踢:“为什么、为什么,我叫你知道为什么!” 代军痛得直哭:“哎哟――!我不去找他就行了哕――!你还打我――!哎哟!哎哟!” 代妻看着儿子哭,自己也“呜呜”地哭起来。 代军自出生以来,这是第二次被他父亲狠狠揍了一顿。上次从广州回来仅仅只挨了一个耳光,没有这次这么惨。也许经过这一揍,他真的会清醒一点,这是他父亲所希望的。代宇庭试图用暴力唤醒已经陷入犯罪深渊的儿子。他城府很深,不愿把安排马伯清到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等一系列策划,完全是为了堵他捅的这个漏洞的事告诉代军,不知内情的代军虽然挨打受训,心里并不服气。 代军要求到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挨了一顿好揍,憋着一肚子气,更坚定再次去广州的决心。 第六十八章 朝旭近两个月来一直呆在楚云市,为了使楚江大桥工程尽早上马,日夜奔忙.他和丁克、文璐一起,编制计划,审核图纸,进行成本核算,拟定施工方案,工作一环套一环。顾同苏跑规划、设计还算得力,基本按预定的时间办完了手续,此后,他便很少来指挥部,朝旭也不便过问,任其自便. 整个工程招投标的文字材料已基本就绪。为慎重起见,朝旭特意拜访了江枫,着重陈述了他对工程招标的看法。江枫听后,沉吟半晌,说: “招投标事关重大,也很复杂,搞不好就会出事,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你整理一个材料给我,我以协作办的名义,写个报告给市委常委、副市长,请他们在适当的场合给打打招呼,取得市委政府的支持事情就好办多了,起码他们在拿起笔写条子的时候就会谨慎些吧!。” 朝旭感激地说:“谢谢您!我知道这件事没有我想的这么简单。” 江枫说:“这可不是一般的肥肉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打这件事的主意呢。” 朝旭说:“越是诱人的东西,越容易成为陷井。我真不愿意看到,楚云市有人在我所操作的这个项目上栽跟头。” 江枫赞同地说:“是啊!利令智昏嘛!楚云人的胆子大唷!尤其是中下层干部,有的简直天不怕、地不怕,什么样的事他们都敢干,什么样的钱他们都敢收。你的这个想法虽然好,可明知不可而为之的,大有人在唷!最近处理了一批,其中有这么一个领导的秘书,你简直都不敢相信,他拿着领导的便条卖了5万元钱,结果事情没办成,人家要求退钱他不给,这便一纸告到纪检会,事情就这样败露了。” 朝旭接着说:“我们的干部队伍,不是说所有的,确实存在着严重的不纯,特别是那些给领导当秘书出身的干部,不仅口气大,而且胆子大。他们常常打着领导的牌子干自己的事。有的甚至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可领导打个招呼,他便安然无恙。我不知道这些领导为什么要这样做?说得严格一点,其党性何在?” 江枫说:“一言难尽哪!高级领导一般是五十几、六十岁的人,秘书三十啷当岁,他们为秘书安排一个好的位置,实际上是替自己找代理人哪!” 朝旭笑道:“以前是养儿防老,现在的领导是安排好秘书防退休。” 江枫说:“从秘书到领导干部,看似简单,实际上是很复杂的,我们都是从文化大革命那个特殊年代过来的,当时有一个现象,就是造县委、地委、省委书记反的,相当一部分是秘书,有的直接挑头,有的背后操纵,有的甚至一反常态,大打出手。往日那种笑容可掬的媚象没有了,他们心中只有对这些首长们的深仇大恨,只有咬牙切齿,似乎这些‘走资派’就是当今的‘地主老财南霸天’,要把他们往死里整。” 朝旭想了想说:“是啊!可我们的领导并没有吸取那些教训,对自己的秘书太宠。” 江枫笑道:“你只说对了事情的一半,我看我们有些领导干部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呀!” 朝旭接道:“尤其是那些维吾尔族的姑娘――辩子太多的领导干部,他们的秘书一件件都记着哩!更不要说那些有贪赃枉法行为的官儿们啦。” 江枫说:“就此而论,你说这秘书需不需要给安排好?他们知道得太多了,你不把他安排好,他就捅你。当然,也有和领导相处得好的,领导为了照顾情绪,管他有无能耐,大小赏赐他一个官儿,人之常情嘛!” 朝旭分析道:“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个不成文的规矩,组织人事部门把按排和提拔秘书,当成是给领导干部的面子,而不少秘书则认为是应该的。条件好的,效益好的,有发展前途的单位,基本上是秘书掌权,轮不到其他人。干部任用难道有这个规矩吗?听说楚云党政机关就是秘书掌权哩!” 江枫说:“不是全部,但很突出。” 朝旭说:“秘书当领导,虽然多数比较谨慎,但也有不少是滥得虚名。这些人对于领导干部好的作风并没有学到,而只是模仿了领导的某些毛病,他既反映和发挥了原领导的弱点,又肆无忌惮地展示了自己极其自私的‘人格’,有的甚至是阴险歹毒、卑鄙无耻的小人。” 江枫说:“一般来说,领导素质高的,秘书的素质相对要高些,可惜我们有相当一部份高级领导,其自身素质并不与他的职位相称啊!有的作风霸道得很,表现在对秘书的任用上也霸道,下面顶不住。可想而知,这样的秘书当领导,能不霸道?你那个华宇公司怎么样?看你的情绪,似乎很惬意?” 朝旭笑道:“我现在心情舒畅并不是因为钱多。当然,我的钱也不少,老板给我的钱,房子、车子等,我一辈子也花不完。总算为我的妻子和孩子作了一点补偿。”江枫插话“也是对你的补偿啊!苍天有眼哪!”朝旭笑笑接着说:“过去的几十年,只知道工作,我在一个《诗刊》上,看到有这样两句诗,叫做‘名利家常何曾虑?青春耗尽半为公’这个“家”我基本没有顾得上,我有负于他们。现在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了。但更重要的是公司的环境很适合我,我把公司看得比钱重要,看得和自己的家一样。” 江枫说:“你能有这个感受就好!我认为,办公厅也有负于你。”他停了一下问道:“公司其他职员也和你一样想法?” 朝旭说:“不讲全部,绝大多数都有这种主人翁思想!” 江枫问:“一旦你被公司解雇怎么办?” 朝旭说:“我从无这种危机感,至少现在没有。” 江枫说:“你是个有独到见解的人,你的选择当时虽说有一定风险,实践证明你是正确的。一个民营企业能对你这样的优秀人才有如此的吸引力,可见这个企业的凝聚力之强。党政机关什么时候出现这种状况,我们的党风就大大地进了一步。” 朝旭说:“这些天我和某些领导讲话,觉得很难勾通。语言装腔作势,思惟的陈腐、僵化、呆板,简直令人难以忍受。到企业工作,尤其到民营企业工作一段时间以后,再和机关的某些人打交道,很不是个味道。” 江枫说:“你深有感受,我又何偿不是?协作办与外界接触多,机关有好多事情跟不上啊!很多重要的东西被压下,被弃置一边,连问都问不得。既然是这样,那就大家一起耗吧!” 朝旭说:“华宇公司就无法耗,一人要做几个人的事,高级职员无假日,一般职工无闲人――” 江枫感慨地接道:“这就是为什么有的党政机关令人窒息,民营企业朝气蓬勃的原因所在。” 朝旭他还想与江枫再研究一下招投标的具体问题,看到门外还有人在来回踱步,知道他很忙,只得作罢告辞。 朝旭回到指挥部,准备按江枫的意见,亲自动手再写一个《招投标的实施意见》,因为,上次那个报告石沉大海,交给方格明的秘书后,杳无音信。这次经江枫的手从上至下,先送市委书记、市长批给主管副市长,万无一失。他刚关上门,尚未动笔,马伯清就敲门进来了,他说:“朝总,代局长来电话说,要我问一下您有没有时间?今晚他想请您吃顿便饭。” 朝旭听后,脑子里一阵翻腾,竞一时不知怎么回复才好。笑了笑说:“现在还定不准,有个急事要办,下午四点以前,我再告诉你。代局长太客气了,代我谢谢他!” 马伯清高兴地下楼复命去了。 马走后,朝旭自言自语地说:“迫不及待哟!”边说边从皮包中拿出资料,他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写出这个报告,下午四点以前把正式文件送给江枫,他就有理由拒绝任何人向他提承包工程的要求,他代宇庭也得按文件办。 他把丁克叫到办公室吩咐道:“老丁,今天我和你换一下办公室,你在我这里值班,谁找我也不要告诉他,除非程总,其他电话一概由你处理,有什么事记录一下。12点以前,你把我写的材料拿到市里打印好,一定要校对好,把指挥部的公章带上,盖好章,直接送协作办江枫主任,要快。办完以后,立即给我来个电话。” 说完,从抽屉中取出公章交给丁克,丁克将自己办公室的钥匙交给他,朝旭拿着钥匙,到丁克的办公室去了,丁克留下值班。 下午三点十分,丁克给坐在办公室的朝旭打来电话说:“按您的要求,《报告》已送到了江主任手中。”丁克还说:“校对了三遍,没有问题,您放心吧!” 朝旭告诉他:“那好吧!您先回指挥部来,今晚我们一起参加一个宴会,把于坤和文璐也叫上。” 丁克问:“谁请客?” 朝旭回答说:“你我的熟人,也许是《鸿门宴》,到时候就知道了。” 丁克又问:“那让他俩去合适吗?” 朝旭回答:“不要紧的,透明度高点没坏处,要交底,要让他们都清楚我的基本原则和态度。” 丁克说:“那好吧,我就回指挥部。” 朝旭放下电话,搓了搓手,又立即拨打马伯清的手机,告诉他今晚可以参加代局长安排的活动。 此时的马伯清,正在代宇庭办公室焦急地等待朝旭的电话,当马伯清接到朝旭同意出席代的宴会后,马向代使了个很得意的眼色。他告诉朝旭五点钟带车来接他,朝旭同意了。 马伯清放下电话,对代宇庭奉承道:“还是您有面子呀!” 代宇庭老成地说:“吃顿饭给面子,是交情,其他事不给面子是原则。如果他不来,反倒好说话,他答应来,嘿!这就好有一比了。” 马伯清问:“您想比什么呢?” 代宇庭想了想:“嗳!比什么,比个逑哇!”本来他想说**到重庆,蒋介石乱了章法,一想,这个比法不妥,故欲言又止。接着他说:“这样吧!你看情况点点题,适可而止。把代政带去,免得他总找我吵,也让他尝尝碰钉子的味道。嗨!我怎么就遇到这么个对头?既生瑜,何生亮啊?朝旭这小子能耐了!应酬自如啊!” 马伯清故意冒出一句:“您看《孙子兵法》里还有什么高招?” 代宇庭白了他一眼,泄气的说:“兵法,鬼法!诸葛亮再世,也治不了这小子。” 马伯清心里暗笑,你也有认输的时候哇!但表面还是说:“先别这么说嘛,也许与您预料的……。” 代宇庭抢着道:“我的预料绝对没错,你不想想,上午9点多请他,他到下午4点才作答复,其间几个小时干啥?他是有备而来,而且是有充分的准备,懂吗你?行了!作准备吧,强装笑脸请白吃。” 马伯清忍不住笑道:“那就简单一点行不?” 代宇庭火道:“扯蛋!是你掏腰包?大人做大事,怎么能小家子气?弄好点,权当一次不愉快的消遣。” 马伯清说:“好!按您的指示办,在什么地方?” 代宇庭说:“‘中国城’总统包厢!” 马伯清答应一声,转身下楼准备去了。 朝旭自己开了一辆车,马伯清坐在他的车上,丁克等其他三人坐代局长的车,两台小车开到“中国城大酒店”前厅停下。代宇庭和儿子代政,象平时一样满面春风的迎着朝旭一行,并告诉儿子,这是“朝叔叔,丁叔叔……” 朝旭拉着代政惊奇的笑道:“这不是老二吗?长这么高了!好帅啊!” 代政不好意思地叫了声:“朝叔叔!” 众人有说有笑,显得很轻松地走进餐厅,分宾主坐下。 酒宴是丰盛的,朝旭的心情也很好,谈笑风生,连在座的人都受到感染,说说笑笑,毫无顾忌。代宇庭原本就不想在这餐桌获取什么,所以,也卷入到这种气氛中。只有马伯清怀有“点题”的使命在身,一直想找机会和朝旭搭上腔,可每当启齿之际,不是被其他人的话打断,就是被劝酒的浪潮淹没。他无计可施,看了看代宇庭,代不理会,又看了看代政,突然灵机一动。待稍微平静下来,他对着代政说:“代政,这里年龄你最小,你又和朝叔叔是同行,我看你应该给朝叔叔敬杯酒才对!”说完看了一眼朝旭。代政也看着他,然后转向父亲代宇庭,似乎在征询父亲的意下。代宇庭笑道:“这个建议好,朝叔叔是个大能人,大老板,即是同行,以后多向朝叔叔学着点,这杯酒,该敬!” 代政端起杯,老练的站起身走过去。朝旭正准备站起来,座在身边的代宇庭轻轻按了一下他的大臂说:“晚辈敬酒,你就不要起身了。” 朝旭笑着端起杯,侧过身说:“好!我就听你父亲的,不起身了!” 代政说:“朝叔叔请坐,我敬酒先干。”说罢倒口一杯,擦了一下嘴角,给朝旭一个手示:“朝叔叔请!” 朝旭说:“后生可畏呀!”说罢一饮而尽。 代政回到座位上,对着朝旭说:“以后还请朝叔叔多关照!” 马伯清立即接道:“是啊!以后还得请朝总多关照关照!” 代宇庭给朝旭夹了一块菜,自己也夹了一点自顾自的吃着,默不作声。朝旭看了代宇庭一眼,心想,正题开始了,回避是不可能的,与其被动挨打,何如主动迎战?且自己早已胸有成竹,何惧之有?于是,他笑问道:“代政你不是念完了大学吗?现在干什么呢?” 代宇庭接过话说:“他呀!自以为有本事,原想让他去国留学,他说什么‘人生如白驹穿隙,干吗黄金时代要在国外白白浪费,到时回国成了白发老头,――不去!’给他安排工作他不干,又说什么‘受制于人的饭吃着不舒服,’要自己去闯!嗳!我也懒得去管他,随他去吧!” 朝旭支持道:“行!有志气,男子汉嘛!应该让他去闯一闯,我说代局长,你就不要把他当小孩子管束了。” 代宇庭对代政大声说:“好啊!朝叔叔都支持你。”说完看了马伯清一眼。 马伯清会意说:“朝总支持你,你就大胆的干吧!” 朝旭看到这种局面,知道他们是直往自己身上扯。他也故作姿态地说:“对年青人,特别是有文化的年青人,要支持他们,不论做什么,只要不违法,你就要大胆去做,从实践中证明自己。” 代政说:“谢谢朝叔叔的教诲!” 朝旭关心地问:“你现在做什么呢?” 代政回答说:“做点建材生意,钢筋啦、水泥啦、铝合金啦!” 朝发一听,清楚了他们的用意,知道代政是在做“提篮子”生意。便反客为主显得很轻松地说道:“可惜楚江大桥工程的建材是定点招标,要不然是可以照顾你做点事的。” 代政听了,心里一凉,失望地望着他父亲。 代宇庭一脸难看,心想,他妈的,我还没开口就把我的嘴堵住了,我就知道这小子硬得很。但他马上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脸上瞬即恢复了笑容,说:“你看,朝叔叔对你多关心,遗憾的是定点招标,那就请朝叔叔以后在其他方面关照吧!来!喝酒!” 朝旭何其聪明,代宇庭的话如水密桃醮芥茉,看上去甜,实在是剌鼻刺眼还刺人,这时,马伯清突然问道:“朝总,建材要单独拿出来招标吗?” 朝旭早就提防了这一问,说:“是的!” 马伯清又问:“不是总承包吗?” 朝旭答道:“不错,但总承包前必须先搞建材招标,承包方必须按市政府指定的中标厂家进材料,以确保建材质量。” 代宇庭插话道:“你们指挥部的报告不是还没有批么?”说完这句话,他突然觉得自己失言,指挥部的报告没有批我怎么会知道呢?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 朝旭严肃地说:“第一个报告没有批,可能是我们没有写清楚,第二个报告我们写得比较详细、具体、已报送市委常委、副市长、面宽一点,多几位领导看看更好些。” 代宇庭迫不及待的追问:“什么时候送去的?” 丁克欲答,朝旭示意不说,他自己答道:“今天下午直接分送到了在家的几位领导手中。” 代宇庭的脸色沉下来,阴阴地,不知道他是不想恢复“晴天”,还是难以出现原状。气氛逐渐不那么和谐了。他看着马伯清,似乎心里在说,这样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 朝旭先已预料到这种局面迟早会出现,他不觉得有什么难堪,很平静地仍然吃喝着,不去注意代宇庭的表情变化。 丁克和于坤从内心里佩服朝旭的处事能力,在原则问题上毫不妥协,毫不动摇的作风,而且是这样的从容不迫,这是第二次亲眼见到朝旭处理难度这样大的事。心想,难怪程总那样信任他,让他当了华宇的大半边家,真没把他看错,你看他稳重而机警,坚定而又不失风趣……。 只有文璐心不在焉,似乎觉得这顿饭,他根本就不该来吃。他那“谁干不是干,何必得罪人”的意识,总是在他脑子里颠来倒去,眼神上流露出对代同情的意味。 所有这些复杂的表现,朝旭虽未细研,偶尔扫视一周,便在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倒是有一个开明的年轻人,却不以为然。他把酒杯一举,大声说道:“这是怎么哪?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干吗这样子?朝叔叔的做法是对的,上亿的工程谁不担心哪?招标,一定要招标!要不然,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来!朝叔叔,刚才您支持了我,现在我声援您,干一杯!” 他就是代宇庭的二儿子代政。 朝旭端着杯站起来,笑道:“嗬!几年不见,刮目相看罗!经过高等教育,就是不一样啊!代局长陪养出这样一位顾大局、识大体的少年英雄,令人钦佩啊!好!朝叔有你这几句话,高兴!明儿我请客,还是在这里。” 代政:“朝叔说话算数?” 朝旭主动把杯碰向代政的杯,坚定地:“一言为定!”先自一饮而尽。 代政也饮尽杯中酒,众人热烈鼓掌。 代宇庭态度缓和多了。 马伯清也受到了启发,跟着吹:“将门出虎子噢!到底在外闯荡不同,识大体啊!代局长,您教子有方,我敬您一杯!” 代宇庭笑了笑:“不要把他捧得太高,年青人头脑简单。不过,他比老大会处理事,看来,是要到外面锻炼锻炼。”转过脸对朝旭:“原来你也是离群索居,不大与人交结,现在应酬自如哇!” 代政:“此一时,彼一时也!朝叔这叫精明的大度。” 代宇庭“啐”道:“就你知道。” 朝旭笑笑:“这小子可塑性大得很哪!”转脸对代宇庭:“还是开先那句话,对孩子不要用一种模式管束,当然,您不是这样。”又对代政:“从你的身上,我看到了现代青年的希望,朝叔对你充满信心!我看你就是大度的精明,哈哈哈――!” 这句得体,又很富有人情味的话,使代政高兴得又要来敬酒,丁克站起来,端着杯截住道:“小代,我们朝总从不轻易赞扬一个人的,今天,朝叔对你有如此高的评价,我祝贺你,来!干一杯!” 代政与丁克碰杯干完,说:“谢谢丁叔!” 大家互相又敬了几次酒,热闹了一番。 朝旭看气氛已趋正常,见好就收。低声对代宇庭:“代局长,差不多了吧!” 代宇庭:“好吧!”举杯对大家:“今天喝得很尽兴,现在门前清。” 朝旭对大家:“明天还是这个时候,还是这里,还是原班人马,我请客,特别是小代不得缺席!” 代政:“谢谢朝叔,我一定来!” 代宇庭:“老朝,算了吧!小孩子,跟他叫什么真?” 朝旭:“那不行!对年青人说话,必须言而有信,再说,您多次请我,回敬应该的吧!” 代宇庭笑道:“那好吧,按你的意见办。”又对代政“还不谢谢朝叔?” 代政礼貌地:“谢谢朝叔!” 代宇庭先于儿子代政回到家中。老婆在主卧室内看电视,代政因业务上的一些事,尚未归家。他独自一人靠在沙发上抽闷烟,夫人照例给丈夫倒杯茶后,还是回房看她的电视。代宇庭也习惯了,几十年来,除却结婚前几年还有些话说外,夫妻间一直没有多话讲,家里活代是从来不动手的,夫人整理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从不要代操半点心,如此而已,与其说是夫人,倒不如说是一个靠得住的保母,在她看来,也算尽了妇道。 代宇庭从今晚的酒宴上至少了解了几个情况: 第一,朝旭的作风变了,但性格依旧。过去在一起工作的那么多年,他对意见不一的人是不大理睬的,今天他却始终笑盈盈的,跟谁都说得来,连对代政都显得非常亲热、自然,毫无做作。他骨子里呢?硬得很啊!几句话不生不硬,柔中带刚,既符合政策法令,又代表了他个人态度,使人无隙可乘,这就是他一点没变的真实性格。第二,他所做的工作内外界线很清楚,核心的问题自己作主。马伯清摸不着边,连向市委常委送报告这件本应通过办公室的事,马伯清竟然一无所知。厉害呀!他反映如此之快,第一个报告没有结果,第二份材料破格冲出,精到家了。第三,朝旭的警惕性始终罩住三个人,这就是我代某人、马伯清乃至方格明副市长,至于顾同苏,他认为还暂时划不到这条戒备的线上。看来马伯清从明处是不能起任何作用了!这不能怪马无能,只因朝旭太精明。这样的话,就得另想办法了。 马伯清用了那么多的钱,至今还没有办成一件事,绝对不轻易放过他。从今天的酒宴上看,马伯清平时的汇报水份很大,除了那个文璐的态度暧昧一点,其他的都是一路货色。甚么“有几个人帮他说话”,狗屁!纯粹在唬人!他转念一想,这个文璐是个什么人呢?既然是朝旭带来的人,就一定管着一个方面的事,既然他不是象朝旭等人那样坚定,这就是个漏洞,就可以从他这里打开缺口……。 门开了,代政从外面回来,见父亲独自一人在抽着闷烟,心里一惊,是不是因为今天晚上自己在酒宴上的表现有何不妥?他在等着我回来教训我呢?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亲热地叫道:“老爸!还没休息呀?” 代宇庭看着代政:“嗯!”了一声,继续抽他的烟。 代政放下皮包和手机,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在代宇庭的对面坐着,试探的问:“想什么呢?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代宇庭屈身向前,在烟灰缸边掸了一下烟灰说:“你那样做又没错,谁生你的气呀!” 代政想不到他父亲会肯定他,轻吁了一口气又问:“那您一定对朝旭有意见?他太不给您面子了是不?” 代宇庭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我和他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他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代政:“我说老爸,过去的事不就算啦!冤家宜解不宜结啊!何必呢?都一块儿喝几次酒了,往顺畅的方向想噢!” 代宇庭从不愿在家人尤其在自己的儿子面前,承认别人比自己强,这样,会使自己在家人面前很没面子。哪怕是一件小事,也只能是绝对的赢,就是玩也如此。打扑克也只能赢,输了就骂人,甚至甩牌,别人知道他的这个性格,除了投其所好者外,一般人都不愿和他玩。代政是个有主见的人,平时对父亲的作风敬而远之,父亲对这个儿子也不怎么亲近,任其自由发展。两父子的关系历来不即不离,形式上家里分成两派,代军是个势力眼,和父亲关系很密切,代政相对比较纯朴,同情母亲老实忠厚,和妹妹关系也融洽,仨人经常在一起有说有笑,不象代军长期独来独往。实际上,代宇庭对小儿子代政在生意上也是关照的,代政对其父亲的工作作风和为人,尽管看不惯,尤其是听到父亲在外面的一些风流韵事,他很气愤。作为晚辈又无法干涉,且父亲的脾气他知道,在外点头哈腰,笑客可鞠,在家可是个阎王爷,惹不起。他只好以自己对母亲的孝顺,来弥补父亲对母亲的残酷。这一点,代宇庭心中也是有数的。 近日来,随着代军的反常情绪,特别是动用基建款,在广州被骗等一系列问题的暴露,代宇庭对代军已彻底失望,转而发现代政可为“世子”。代政也看到了父亲对自己态度的改变,他并不知道父亲已为兄长的事,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沼泽,只觉得父亲心事重重,脾气越来越大,特别是和兄长代军很不对劲。为了安慰父亲,自己尽量靠近他,和他多说几句话。代宇庭有苦难言,不想把真实情况告诉小儿子,代政那“不要捆在一起”“各自选择一条路”和只有他“传宗接代”的话,虽然是他随便说的,但在代的脑子里总是拂之不去。这些年来,自己虽也干成了几件大事,可冤家对头也结了不少,一旦自己出事,不说人人得而诛之,那惨景是很难预料的。使他坐立不安的是,代军闯出这通天大祸,把自己也卷了进去,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本以为自己玩得比较稳,谁知静水里翻了船,这难道是报应么?代政要知道他的父兄有这档子掉脑袋、坐班房的事,将会怎么想?怎么办?代宇庭想,干脆还是不告诉他。 代宇庭深情地看着小儿子代政说:“你在酒宴上的言谈很有分寸,我很高兴。你能打破僵局,使宴会活跃起来,而且得到朝旭的认可,这说明你有独到的见地,很好!” 代政说:“我知道您是想给我要点事做,可有的事是勉强不得的。您和朝旭的恩恩怨怨我不想知道,但我今天一看到他,我就觉得他绝非平庸之辈,气度非凡,精明潇洒,特别是在酒席上,言语不多,句句千钧。给我的感觉,他是一个能力超凡的人,要使他在别人面前屈服,就范,不是说不容易,简直不可能。” 代宇庭说:“他倔强,有本事,高傲!” 代政纠正道:“有本事,有个性,高傲我看不明显,这是您看人的角度问题。我到是不懂事,就经常到我们家的那些干部来看,没有一个能让我象对朝旭那样感兴趣的。” 代宇庭挖苦说:“因为,他答应明天要请你吃饭罗!” 代政反驳道:“您错了,若不投缘,他便是八人大轿来接,我也不希罕这顿晚餐。” 代宇庭说:“你和他投缘?那么和我呢?”说完,他以希冀而显得有些可怜目光看着儿子。 不料,代政却直言不韪地说:“我需要您这样的父亲,但绝不交您这样的朋友!” 代宇庭并不生气,问:“为什么?” 代政回答道:“还用问吗?自我懂事以来您把我当做朋友过吗?” 代宇庭:“嗯――!”了一声,说:“你比我行!连朝旭这样的人都可以认做朋友!” 代政说:“老爸,我说句话您不要生气。” 代宇庭说:“我不生气,你说吧!” 代政说:“凭良心讲,他朝旭究竟有什么事对不起您?您对他的成见如此之深,值得吗?” 代宇庭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代政也是点到为止,尽管老头子今天出乎意料的宽容,聪明的代政绝不会揭他的短。代宇庭想了一下,勉强地说出一句:“所谓‘道不合,不相为谋’,这你应该懂。” 代政轻轻笑道:“要与您志同道合,难哪!我就很难和您走到一起,想到一起。” 代宇庭无可奈何地说:“我知道你不象我。” 代政回道:“俗话说,子不必不如父,或许青出于蓝胜于蓝呢?” 代宇庭笑了,笑得很随和。代政知趣地即时打住。他太了解他的父亲了,别看他现在笑笑笑,这个深不可测的老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思维哪个地方稍一拐弯,就有可能由眼前这绵羊般的笑脸,突变成一只怒吼的公狮,犯不着。代政心中,父亲这一辈子也不容易,从农村到城市,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理发员干到这么大个官,没有一定的本事也是不可想象的。父亲为了这家,特别是为了三个子女是费了不少心血的。他感到父亲有不少特点:胆子大,不管什么官他敢见,不管什么事他敢干,不管什么钱他敢接;口才好,不管什么事,一到他嘴里,讲出来头头是道,文化不高,看书很专,而且只看《孙子兵法》,讲话时不时要来几句“兵法云”,用得也还活;忍性强,在单位,在领导面前,在公众场合,很少看到他发火,他的脾气只到家里发,这也很不容易。他是一个负责任的家长,以前,连家里还有几个鸡蛋,心里都一清二楚。作为亲生儿子,代政也感到父亲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父亲忍性强,在领导面前,公众场合,很少看到他发火,但一回家凶相毕露。 他的青云直上,多少有点投机钻营之嫌,他的口才亦近夸夸其谈,他的忍性是典型的两面派。特别是容不得有才能的人,如朝旭,同时也容不得事。在外道貌岸然,回家凶相毕露,突出在对母亲的态度上,象嫌臭狗屎之样,实在有些过份。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结合在一起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生下我哥儿仨个?在家里只有他说的,即使偶然涉及到单位工作,也只听到他是对的。谈到同事,没有一个比他强,没有一个他满意。近来,父亲更加苍老,也没有那么精神,回到家中一坐下就象是打瞌睡,蔫蔫的。只有五十多岁的人,头发已基本掉光了,平时回到家里,从未见到过他在单位上的那种灿烂的笑容,象今天这样和颜悦色是个奇迹。我的父亲,他――活得太累了! 代政目不转睛的看着父亲,一个干瘪的老头儿,对面墙上的镜子里面映出自己英俊的脸,两相对照,大相径庭。他甚至怀疑――我真是这个老儿之子吗?他笑了。 代宇庭近几个月来显得更加苍老,也没有那么精神,回到家中一坐下就象是打瞌睡,蔫蔫的。这也难怪,也是他心理压力太大,主要有两块心病:一方面,他时时担心代军的事穿泡,那严重的后果将是怎样?往往一想到那些被押上审判台或被押上刑场的情景,心里直打冷战;另一方面,市政府正在酝酿换届选举,尽管他坐一屁股的屎,但对副市长这个位子却垂涎三尺。他凭借手中的财权,争取了不少代表对他的好感,可他也知道,他的对手很多,也很硬,虽然有一个人可以做自己的垫脚石,而那样做又未免太损,何况此人又已经在台上工作了多年,且对自己支持也很大,要把他拿下来,须做到两点:一要瓦解他的基础,他在领导层印象不错,群众基础也还算好,威信较高,要冲垮他这坚定的基础,必须重弹出击;二是自己要撕破脸皮,不要因为他以前有恩于己,就心慈手软,政治斗争嘛,你死我活,没有调和的余地,毛林斗争不是如此吗?“亲密战友”,呸!我算是看透了,和他们打交道十几年,我什么情况不熟悉,什么事情不了解,易于反掌啊!但他又觉得一些事要自己直接捅出去,结果还可能适得其反……。如此等等辗转反侧,长期处于失眠状态,又安不显老? 自古蛇有蛇道,鸟有鸟道,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代宇庭之所以能如愿以偿地实现他所需要的事情,达到他预期的目的。他确实有他励练多年的一套歪才,每每能够得手,有他自己的密方,而且很难让人琢磨得到。 他对代政的事本来就不大过问,这次要不是为了查清马伯清购房的事,又因为与代军闹得很紧张,否则,他是不会启用老二代政的,代政也没有机会去见识他先前的对头朝旭。至于你要与朝交朋友也好,朝旭要请你吃饭也好,交你就去交,吃你就去吃呗!反正你自己也混得一口饭到手了,与我的事不相干,我也懒得操这份心。因此,表面上在和小儿子闲聊,样子还很投机,心里想着的则是如何把这两块心病治好。融入社会几年的儿子代政对父亲再了解,但这么深层的意识,他又何能揣磨得到呢? 第六十九章 商场言商,官场言官。四年一次的省市换届选举将临,这对于够级别条件的官员来说,我疑是具有吸引力的机会。代宇庭尽管坐一屁股的屎,但他并闻不到香臭,不仅跃跃欲试,而且想一举成功。奋斗几十年为什么?就是要出人投地,从局长到副市长是质的飞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当楚云王,国家的一方诸候,如此荣耀的事,拼死也要搏他一搏。他还认为,当上了副市长,就有助于代军问题的解决,即使是到了法律部门,也得看看我这“副市长”的面子嘛,再说到了副市长这个位置,千把两千万元不是一句话,适当调剂一下就成了。横下一条心,争上副市长,只能成功,不许失败,他这样告诫自己。 通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决定将两件事分轻重缓急,时间先后作了安排。他觉得代军的事可放在第后一步处理,烟草公司那笔款放在税务局,估计暂时还不会有什么问题,先做点准备工作,把马伯清用好,布置一点事情先让他去做,控制住他就可以了。当务之急是换届选举,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是大事。 第二天晚上,大家参加完朝旭举行的酒宴后,马伯清随代宇庭的车来到他家里,代政中途下车到他的公司里去了。家里就只代、马二人和代宇庭的夫人,老太婆照样送上两杯茶就回房看电视去了。 代宇庭习惯的喝了一口茶,伸手摸了一把脸,马伯清给他点上一支烟,代抽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说:“最近事情比较多,年底了,要钱的也多,穷政府,穷财政啊!马上要换届选举了,人大会上,我要做年度财政预结算的报告,还有人要把我往候选人圈子里推。” 马伯清惊道:“这是天大的喜事啊!您完全有资格,有能力进政府领导班子,您不上谁上啊!我就举双手赞成。” 代宇庭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别人推你,吹你,你也不要以为是真的,人心难料哇!” 马伯清似乎听出一点味道出来了,脸一红,附和着说:“那是,那是!不过您也可以参加一下竞争嘛!有这个机会。” 代宇庭不置可否,打着埋伏说道:“到时候再说吧!今天不谈这个哪。”他歇了歇吸口烟问:“华宇公司的资金到了多少?” 马伯清说:“据洪波告诉,还只到得两千万,大批资金要等招投标以后,现有的这点钱主要是用于拆迁、设计等方面的工作。” 代宇庭又问:“你对他们经费开支的程序清楚吗?” 马伯清回道:“大体清楚。”于是他将朝旭财务开支情况,简要地向代汇报了一遍。 代宇庭斜着眼睛看了马伯清一下,那眼光简直向一道在马伯清头上扬起的利剑,这样的眼光马伯清只见代对朝旭等人表示过,而对于自己是第一次,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背上那根筋凉嗖嗖的。代宇庭接着又问到文璐,马伯清颤颤微微地介绍了文的一些基本情况。 “文璐是华宇下属公司的项目经理,这次是新抽调上来参与楚江大桥工程的。原先,文在深圳当包头做小工程,没有赚到什么钱,就投身到华宇下面的建筑公司。因为他在建筑方面有些实践经验,又获得了工程师、二级项目经理资格证,慢慢从施工员升为项目经理,后又考取了一级项目经理。他不是华宇的高级职员,但工程部长丁克对他比较赏识。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其素质不如丁克他们,对华宇公司连得不是很紧,言谈中感到他只想捞点钱而已,别的他不怎么考虑,我给他塞了一把,目的是开工以后在工程拨款方面,他很可能充当甲方的签证员。这种人搞惯了,只要有点好处,他是不惜出卖甲方的利益的,此人,我认为基本上掌握了。”马还把如何靠近和拉拢文璐的具体作法告诉了代宇庭。说完后,瞪着两眼看着代宇庭。代心里明白,马伯清的最后几句话,无非是证实他在文的身上花了不少钱,叫他认这个账。 此刻,代一想起马玩了他,心里就不是滋味,觉得应该“敲”他一下,否则,他姓马的以为我代某人好唬弄,不给点颜色给他瞧瞧,下一步他会越走越远,再要控制他就难了,那样一来,计划就可能泡汤。想到这里,代认真地问:“给你的那80万元现在还剩多少?” 马伯清吱吱唔唔说这里开支多少,那里花了一些,紧张地说:“应该还有六、七十万吧!” 代宇庭逼道:“到底还剩多少?” 马伯清装得很镇定地回答:“七十万!” 代宇庭突然脸色一变,重重地说道:“伯清――,你令我很失望啊!”说完眼露凶光,死死地盯着马伯清,那上咀巴皮还一颤一颤地。 马伯清听了这话,尤其见了代的怒容,吓得脸都白了,在沙发上战战兢兢地挪了几次身子,结结巴巴地说:“老老领导,我、我的工作确实没干好,令您失望了,请老领导批评、指教――!” 代宇庭冷笑道:“工作没干好!哼!自己的事安排得还不错嘛!” 马伯清吓得一脸汗,还装着没听懂,问:“您,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代宇庭说:“其实你很明白,是我糊涂。” 马伯清又问:“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代宇庭轻轻地叹了口气,望着茶杯,说道:“行了!纸是包不住火的,不要再装蒜了,我老代又不是个傻瓜,虽然用人糊涂,对事还是不糊涂的!” 马伯清还想抵赖下去,代宇庭毫不客气的点了出来:“碧云山庄是怎么回事?” 马伯清傻眼了,直瞪瞪地看着代宇庭,半天,他才吐出几个字:“您都知道了?” 代宇庭逼道:“这事怎么着?” 马伯清低头不语。 代宇庭威胁说:“你知不知道,这是犯罪!几十万哪!是要杀头的。” 马伯清“扑嗵”一下跪在地下,抱着代宇庭的膝盖哭求道:“老领导,您、您救救我,救救我啊!我对不起您,我他妈真该死,真不是人、、、、、、。” 代宇庭一见,轻声吼道:“起来!” 马伯清不动,还一个劲地求他。 代宇庭火子:“混蛋!还不起来,你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马伯清一听,有门儿,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擦了几把眼泪,抽油泣泣。代宇庭很严肃的训道:“你看你这熊样!别这样!还不停住!镇静点!”顺手从茶座上拿来一块干毛巾递过去,看也没看马一眼。 马伯清战战兢兢接过来擦拭了一下眼角,慢慢恢复了正常,呆呆地望着代宇庭。 代宇庭平静地说:“光怕有什么用?犯了事,要正对现实,还是个男子汉呢!他娘的,真没出息。” 马伯清这时节任凭代如何骂他,心甘情愿接受,并懊悔地说:“都是我一时糊涂,干了这种蠢事,您看看怎么办?您得救我啊!” 代宇庭看他惊惶失的样子,瞪了他一眼说:“瞧你这劲儿,干起自己的事来有板有眼,出了麻烦就这鬼样子。”他见马低着头不说话,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呀你!亏你还跟我这么多年,我会去害你吗?当然啦!你也不要以为有我这个后台老板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讲章法。那个姓汤的小子就以为给领导当了几天秘书,提了他一下就不得了啦!经济上一塌糊涂,还搞人家的老婆,被几拳打回来龟缩在屋里不敢见人,你不知道――?” 马伯清点点头。 代宇庭接着说:“当然罗!你出了事传出去,我脸上也不光彩。” 马伯清如见青天般说:“谢谢!谢谢您!”说着又要往下跪。 代宇庭狠狠地说:“行啦!你八辈子没看到过钱哪!几十万元就眼红,这种小钱对你就有这么大吸引力?上亿的工程你就毫无办法?真他娘没出息,小家子气!”说到这里,他喝了口水。 马伯清一听,先是一惊,脑袋发胀,感到眼前这位大人物简直成了一个令人生畏的怪物,他象木偶一样,呆了,看着代宇庭象不认识他似的。 代宇庭一见马伯清这呆若木鸡的样子,他说:“怎么啦?怕了?当时你动手就是几十万,怎么就没想到怕?那种胆魄到哪里去了?要潇洒,要搞点自己的事,我理解,可总得给我打个招呼吧!再说,大事还没一点眉目,你哪有心思买房子、玩女人哪?你辜负了我的希望啊!” 马伯清仍在发着抖说:“是的,我是辜负了您的希望,现在我已经走投无路,全凭局长您处置。”说着又吓得嚎了起来。 代宇庭瞪他一眼,狠狠地说:“别嚎!都他娘不争气。”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打了个冷噤,一是漏了咀,二是因为突然想起代军的事感到战栗。马伯清当时正在紧张之中,并未听出代的话音来。代宇庭接下来说:“别人的资金还没摸到边,这倒好,自己的钱快花完了。怕这怕那,能干成个啥事?” 马伯清说:“局长,我不是怕,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反正回头也是死,我还怕什么呢?只是您讲的意思我一点都不明白,权在他们手里,钱也在他们手里,我只是看看而已。” 代宇庭说:“这些我都知道,我并没有要你现在去干什么,情况总要熟吧!他们能做到的,你怎么就做不到?就这样吧!以后尽量少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我会找你的。” 马伯清问:“那这事儿?” 代宇庭火道:“何其愚也,何其愚也!”又说:“以后的事就看你怎么做了,走吧!” 马伯清一头雾水,连连唯唯喏喏,退出了代宇庭的家门,正好与刚进门的代政撞碰一起,他忙回头陪礼:“对不起,对不起!” 代政笑道:“嗬!马叔叔,没关系,就走哇!” 马伯清哈着腰,点点头说:“就走,就走,再见!”紧忙带关门,下楼走了。 代政看在眼里,心中直发笑,对他父亲:“这人怎么这样儿?嗨!我就说您这些下属,没一个象样的,好象他们的脊梁骨,生来就是弯的。” 代宇庭严肃地:“你少给我罗嗦,还不给我洗了澡睡觉去!” 代政笑道:“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老爸今天特别关心小儿子啦,又要我洗澡,又要我快睡觉,这感觉真不错,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慈父的温馨。”往里走几步,转身对父亲伸出右手食指,补充:“第一次。”准备进自己房间休息。 “你来一下!”代宇庭叫住代政。 代政:“您是叫我?” 代宇庭:“这家里还有谁?” 代政:“没错!看来是叫我啦!”他走近父亲,笑嘻嘻地“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该轮到我―受老爸的恩宠啦!嘿嘿!有何指示?是不是又要我调查啥案子?”挨着父亲坐下。 代宇庭微笑着看他,说:“哪有那么多案子。” 代政:“那干啥?” 代宇庭:“这些年你长进不少。” 代政:“别别别!老爸!您别奉承我,您有啥,尽管吩咐好了,别象对待您手下那样,叫人办事,总得先甜乎人几句。说吧!叫我干啥?无条件执行。” 代宇庭:“你不识抬举。” 代政:“我最怕的是您抬举,您骂我的时候,我觉得正常、没压力。您若抬举我,我腿肚子都发软。” 代宇庭把手一扬:“我扁你!” 代政赶紧把头一捂:“您就是敲下来,也比抬举我好。嘿嘿!” 代宇庭:“坐下来!说正经事儿。” 代政:“行!你说吧!” 代宇庭停了停:“楚云市要换届选举啦!” 代政:“换届选举――?这与我有啥关系。”起身“不感兴趣。” 代宇庭:“你坐下!” 代政:“坐下就坐下!哼!这与我八杆子也不着边的事。” 代宇庭:“可是,与我有关系呀!” 代政:“嗯――!与您有关系?不―会―吧!” 代宇庭:“怎么就不会?厅局级都是侯选人对象啦!” 这时,代军开门进来。 他俩中止了谈话。 代军知道他俩不会理他,迳直进了自己的房间,但将门留了一线缝隙,透出一线光。 代政未加考虑地:“这倒也是。” 代宇庭:“你说――,老爸我,可不可以参加竞选?” 代政大惊失色地:“什―么?您想参加副市长竞选?啧啧啧!”他站起来,先走到父亲跟前伸手探探他的额头,笑了笑:“并不发烧哇!”又滑稽地歪着脑袋,左右上下打量代宇庭。摇了摇头:“不像!我怎么看――您也不像。” 代宇庭将沙发扶手一拍,呵斥道:“你扯淡!一个**副市长,难道还有什么标准像不成?胡耀邦比我矮一截,**还没我胖,不照样当国家领导人?真是!” 代政:“这个嘛!我说了您也不懂。比喻说,人的派头,或者说气质,他不在个大个儿小,也不在胖瘦,他是人的知识、才能、人品等等等等,综合性的、自然的表现。您嘛!嗯!让我再看看。”代政装模作样,又端详起来。 代宇庭似有所悟,正襟危坐,被动地接受儿子相面般的调侃。 代政摸了摸下巴,点点头:“嗯!不过,还行!特别是不说话时候,真还可以,象那么回事。” 代宇庭笑了。 代政坐下来,认真地问:“您真准备那个一下?” 代宇庭:“什么那个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我原来还没想过会当局长哩!从局长到副市长,这是质的飞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当楚云王,国家一方诸候,要出人投地,就要拼死一搏。” 代政摇摇头:“当官的都是赌棍啦!老爸!我觉得―您当这个财政局长―,都好象焦头烂额似的,怎么会想起,去竞争副市长哩?” 代定庭:“谁说我焦头烂额?”他一扭头“官越大越好当。” 代政:“难怪有人说,宁可少活十年,不得一日无权。对呀!多活十年鬼晓得,一举成名天下知啊!进入楚云领导高层,光耀门楣呀!数千万楚云人眼中,代宇庭、代市长,一位显赫的、了得的人物啊!电视上显现一下,楚云好几千万人,指手划脚地‘那是新当选的代市长、不是代理市长,是代宇庭市长’啧啧!不得了哇!”(故意打着上海腔) 代宇庭:“怎么?你不希望老爸我在楚云风光风光?” 代政:“但愿吧!”他站在父亲面前,无可奈何地瞪着眼“行!您争您的楚云王,我挣我的人民币。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一转身“睡觉去?!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咯――!” 代宇庭:“不是明年,是今年――。” 代政:“切!”头也不回地进房去了。 代宇庭看着儿子,大摇大摆地进房去了,他把头抑靠在沙发上,双手手指交叉,两个大拇指不停翻转,毫无睡意。 代军的门开了,他悄然走到父亲身边坐下,。 代宇庭扭转身子,气呼呼地屁股对着他。 代军从茶几上拿过一支烟,猛抽了几口,抬头看了看父亲,欲言又止。 代宇庭干“咳”了一声。 代军轻声的说:“你给他说,他明白啥?我说,当仁不让,应该去争。这年头,不争白不争。甚么让贤、风格、向人民负责,都他妈骗人的鬼话。” 代宇庭仍然不看他,只是干咳一声。 代军:“您不就比方市长差半级吗?看他对您象使唤儿子似的,我就生气。竞选上去了,平起平坐,他又能把您咋样?” 代宇庭看了代军一眼,又咳了一声。 代军:“唉!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啦!您对他再忠再好,一旦对你产生看法,不可逆转,必欲置您死地而后快。” 代宇庭:“你咋知道他对我有看法?” 代军:“我也在政界混了n多年了,凭嗅觉,政治嗅觉。这点,您应该早就意识到了。” 代宇庭:“几次市长办公会上,审批财政计划时,他对我几乎都是横眉冷目,楚云市的财政问题,我不能开口,一开口,好象就是冲着他来。其实,我根本不是那意思。” 代军:“他主管财政嘛!换你是主管,会让下属在市长们面前,说三道四?别说几次,有一次就够你受的了。” 代宇庭:“好象每笔钱的来龙去脉,他都要知道,说到底,是对我不放心啦!” 代军:“得了!既然到了这种田地,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代宇庭:“官大一级,重于泰山啊!” 代军:“您能冲上这一级,就天马行空了。想做什么,谁能管得了您?” 代宇庭对此也没有什么特别反映,他把头抑靠在沙发上,双手手指交叉,两个大拇指不停的翻转着,看上去,他兴奋得很,毫无睡意。 他想,楚云市级别高,如果能进入市政府领导层,不仅可以在个人历史上大书一笔,光耀门楣,而且在数千万的楚云人眼中,也是一位显赫的、了得的人物。难怪有人说宁可少活十年,不得一日无权。对呀!多活十年鬼晓得,一举成名天下知啊!哪怕在电视上显现一下,楚云市就好几千万人看到了,都要指手划脚的叫唤,那是新当选的“代市长、代市长”哩。争!他娘的不争白不争,甚么让贤、风格、向人民负责,都他妈骗人的鬼话,这盘经我算是念通了。 第七十章 几年一次的换届选举,对代宇庭这个层次的人来说,诱惑是不小的。市政府领导总共几把交椅,几十个代宇庭这类层次的人仰望着,换届又不是全换,只是个别调走的、退下来的,或不称职的腾出少量位子,僧多粥少,因此竞争力就更大。一般说来,新老交替也是延续了多年的作法,明里并未产生过矛盾,就是有些人有些做法不合适、不合理也是老婆偷人――在屋里吵吵而已,不愿也不敢到外面张扬,就为这碗皇粮,不管是冷是热还得吃下去。历届换届选举走过场也罢,领导意志或钦定也罢,都和平过渡了。为此,有的提前一年多就开始活动、打听,做各种准备;有的专程去布达拉宫或五岳之一的南岳衡山烧香打卦,祈求自己官运亨通、选举高中。这天傍晚,代宇庭到街头散步,看到那坐在墙根的抽签盲人,他停住了脚步,下意思地看了看两头有无熟人,匆忙蹭下去,屁股朝着行人,也抽他一签,看看自己的运气,他明白无误地告诉盲人是求前程,肓者摸了摸签头,闭着眼睛说他的瞎话,那签中的谶语是:运气到顶没奈何,宦海无边好事磨。 街亭不失中原定,西出阳关向天歌。 代宇庭看后,不知所以,似是而非。他挠了几下脑袋,勉强理解为:他的运气是没人可以奈何得了的,而且可以直冲顶峰;“宦海无边”是前途无量的意思,但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只要街亭不失守,便可入主中原;最后是西出阳关大道,高唱凯歌还朝,他满意地笑了。 这些天来,代宇庭的主要精力,是考虑自己进班子的可能性。他成天由此及彼、由人及己的反复分析、推敲。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讲背景,不能说没有,又不能说很硬。市长、书记走马灯似的换,刚刚花费手脚拉通,他们屁股一拍,走了!新来的头头虽也拉上了关系,时间短,印象又不深,说不定他们还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人选在手里揣着呢!自己又非皇亲国戚,烈属遗孤,列出简历表有些地方真看不得。理发员当市长,我不真正成了中国的于连么?谈业绩,楚云的财政状况一直不好,政府穷主要是财政收入不行,虽然不是我代某人的事,可我这个位子太显眼了。不能否定自己做了一些工作,也是和尚头上的帽子――平踏踏的,加上平时分食不匀,该给的没给,不该给的给了,肯定得罪了不少人。给了的不见得会投你的票,时过境迁别人不会记得你的好处。当时,一般都还给了你回赠,人家不点你就是好的了。没给的肯定不会投你的票,根本不要去想。至于能力、水平,资历这些参数倒不是值得过于重视的,群众基础主要在以上两点。 代宇庭想啊想,总感到这次机会难得,迫不及待,如果再等下一届,年龄、身体,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都有可能使自己永远就此却步。这次虽有难度,但机会尚存,决不可失之交臂。 前两个条件明显是劣势,要扭转过来绝非一日之功。那么后面的参数又如何呢?“能力、水平”,他往返于办公室、家里,反复地嚼着这几个字,一度陷于苦闷之中。有时自问自:“我代某人是个没有能力、没有水平的人吗?” 这天,他上班不到一小时突然回到家中,叫老婆上街买一柱香、蜡回家,老婆不敢问甚情由,照办了。代宇庭叫他老婆出去,一小时候再回来。他认为女人阴气甚、晦气重,会冲淡他的好事。老妇人走后,代宇庭从书柜找出已摸得很旧的一本《孙子兵法》,恭恭敬敬地贡奉在厅中央神案前,焚起香烛,跪拜起来。心中默念着“菩萨保佑,指点我代某人获得良策,在这次换届选举中取得高位,我代某人一定感恩戴德,年年贡奉,岁岁高香。”磕了几个响头,就在跪垫上把《孙子兵法》翻起来。一边翻,一边想,我代宇庭就靠这本书,顺利地走上一个又一个台阶,这次换届选举我还要靠他获胜。他翻到《兵法》计篇,顿时情绪来了,脱口念出声来:“兵者,诡道也……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又翻到第三计,嘴里默念着:“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自出力。”再又对照白话文细看了几遍,脸上渐渐绽开了笑容,心中有谱了。他双手合十,跪得笔直,眯着眼睛时而看看《兵法》,时而作揖打弓,硬是跪着把这27个字背了下来。他站了起来,眼睛突然一亮,手指往书上用劲一弹,迅速将书塞进公文包,“啪”地一声,把门关上,下楼上班去了。 代宇庭又一次从《孙子兵法》中得到启示,他知道,要按正常的程序和渠道,在本次换届选举中获胜的可能性极小,只有照《孙子兵法》所说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克敌制胜,在政府领导班子中取得席位。多年来,他一直从心底里把和他有直接关系的顶头上司,视为迎面的敌人,并且从没有放弃将他们一个一个摧跨、取代的念头。这在他和马伯清的第一次谈话中就毫无修饰的表明了。这次换届选举我要把谁搞掉才能上去呢?管工交的副市长,对他的情况了解不多,管农业、文教和外贸的副市长们,也不是很熟悉。想来想去,其假设敌只有他的直接顶头上司――十多年的老领导,并且在各方面都支持过他的常务副市长,他赖以青云直上的靠山方格明。由于工作关系,他与方接触多年,久而久之,方对代也视为知己,无话不谈,毫无戒备。方的弱点,乃至某些个人**,在代面前暴露无遗,工作上的倾向就更不用说,代对方了如指掌。代宇庭认为要倒方,这是“攻其无备”的第一手材料。 起初,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也犹豫过,这样做是不是太缺德了点,方这些年来,毕竟对自己不薄啊!当上副市长后,主管财政,又总是给予一惯支持,今天却要为难他、搞倒他。我这样做良心何在?可是眼见换届选举在即,方的那个位子太诱惑人了。楚云虽穷,可也是藏龙卧虎之地,在政界比我代宇庭强的人太多了,不采取特殊的手段、超常的办法,竞争不赢人家啊!只有把方搞下去,才能把自己推出来,循规蹈矩,瞻前顾后是没有一点希望的。我当你的下级这么多年,其实就是你踩着我哪!你对我好没错,可我也报答过了,几个孩子的安排,都是我代某人一手办的,够可以了,这些年来对你更是百依百顺。我若顾及到您,谁又能顾及我呢?他经过一番自问自答的思考,脑子里的头绪基本理清。如果要在这次换届选举中,夺取副市长的位子,只有得罪了,失去这个机会,就意味自己的权力到顶了。他打定主意,拼着老命,也要冲上自己一生中的最后一个显耀的台阶,把副市长这把交椅抓过来,哪怕尝尝味也不枉这一生。 代宇庭拿定主意后,决定再和马伯清商量一下,怎样才能更稳妥。马伯清接到代宇庭的电话,特地在得意楼酒巴包厢,将点好的酒菜摆好,抽着烟,等代宇庭到来。 代宇庭掀帘进到包厢:“怎么在这里?得意楼的味道不怎么样。” 马伯清:“您嘱咐我少给您见面,我想紫英、护春楼也不合适。这里生意不好,但清静,主要是店名吉利。另外,我叫隔壁德桂楼送两个菜来。” 代宇庭:“哦!这样也好!” 马伯清:“您找我一定有重要指示。” 代宇庭:“嗯!是的!上次和你说过,就是换届选举的事。我还是想试试。” 马伯清:“您不是试,您完全有资格竞选。” 代宇庭:“我跟你无话不谈,毫无戒备,这事,给你商量,我比较放心。 马伯清:“您说!我具体给您做些什么,一句话。” 代宇庭:“竞选并非易事,管工交的副市长,对我的情况了解不多,管农业、文教和外贸的副市长们,我接触不多,靠他们提名是不可能的。” 马伯清:“方副市长不是很看重您吗?” 代宇庭:“唉!我原来也是这样想,可是,嗨!他现在对我似乎疏远多了。我想,只要他不做负面工作,我就谢天谢地了。” 马伯清眼珠一转:“没这么严重吧!” 代宇庭:“都是因为工作上的事,他主管我这一摊,财政局又涉及全市,其他领导也要插手,我都不能得罪,而方―唉!不说了。” 马伯清:“嗨!我懂了!这世界没有永远的朋友。既然做不成朋友,很可能就是你的敌人。” 代宇庭:“他是我的恩人啦!这些年来,他一直关心我,三年一小提,五年一大步,几乎成了我进步的‘提升机’呀!怎么会这样呢!” 马伯清冷笑道:“人与人,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他关心你,实际上也是关心他自己。你不忘他对你的恩,可别人,不见得记住你对他的好哇!” 代宇庭:“他不至于会坑我吧?他那么多的事,都在我手中捏着,难道――!”他自然想到上次市政府研究下半年全市财政拨款计划会----吉市长:“财政局长,现在该你说说啦!”点代宇庭的名。 代宇庭:“好!我说说。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呀!这么多的钱,都要安排下去,压力不小哇!我现在才知道,楚云的财政穷啊!用我们预算处长的话说,叫做捉襟见肘哇!” 方格明不高兴地看着代宇庭。 游之:“代局长,如果我们是县官的话,阁下就是现管啦!我听说,市长办公会议没通过的款项,财政局可以个案处理?” 代宇庭脸一红,立即反驳:“游市长这么说,我这个财政局长该就地免职了。财政局怎么能凌驾于市政府之上呢?不能否认,有些款项是由局里个别拨出,可那也是经过市长们签批了的呀!”说完,他看了一眼方格明。 方格明沉着脸没理他。 吉市长:“代局长!别扯远了,下半年这批款项,除了会上没通过的,其他有什么问题吗?” 代宇庭:“我回去再和预处商量碰下头,不管怎么着,市长办公会议定下来的,财政局一定想办法落实,这您放心!” 市长:“那就好!” 代宇庭:“至于游副市长……。” 游之一听,将手中记录本一甩,火道:“我怎么地?我……。” 市长:“行啦行啦!老游哇!散会!” 游之:“还老虎屁股摸不得哩!我就不信那个邪!” 代宇庭站起来,边收拾东西,边说:“啥意思?这钱又不是我的,都是国家的钱。” 代宇庭想,老子要是个副市长,你姓游的敢随便---? 马伯清看着沉思中的代宇庭,接着说:“我倒认为,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代宇庭:“怎么说?” 马伯清:“我认为没有调和,也不必调和,倒不如来个先发制人。” 代宇庭:“你的意思是,我主动搞他?” 马伯清:“上上策!” 代宇庭:“不行不行!那―我不会做这种事,我良心上过不去。那成啥?忘恩负义哟!” 马伯清:“局长!你虽说精通兵法,但政治比战争更残酷,这点您可能没想过。” 代宇庭:“我对他下不了手。” 马伯清:“我记得您给我说过,军事上,你不置对方于死地,对方就要吃掉你。玩政治也是如此,你循规蹈矩,瞻前顾后,对他下不了手,他一句话,叫你永世不得翻身。你信啵?” 代宇庭:“他在上头,我也没法动他。”紧盯着马伯清。 马伯清:“事在人为,你与方接触多年,他的弱点、问题、错误,乃至某些**、罪责,在你面前暴露无遗,你了如指掌。要倒方,就必须“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你有第一手材料。如果能在特殊环境、非常时机,撷其要害,将这些材料归纳、总结抖露出来,无异于一发致方于死地的重型炮弹,不死也得脱层皮。“代宇庭“是吗?”手有些颤抖。 马伯清:“楚云虽穷,可也是藏龙卧虎之地。恕我直言,政界,不论背景、关系、乃至一些基本条件,比您强的人太多了,不采取特殊手段、超常办法,竞争不赢啊!” 代宇庭捂住低下的头:“我只想凭良心做事。” 马伯清:“良心,良心能值多少钱?没法子,舍此别无选择,你不搞他,也许别人也会搞他。官场嘛,本来就是你踩我,我踩你,踏着人梯往上爬。‘道德’、‘良心’我看得太多了。为了争取一官半职,不惜使出甚至比这更卑鄙的手段,哪怕是自己的恩师挚友,也毫不留情地把他们从高位上拿下来,自己毫无愧疚地地坐上去。从古至今,不乏其人其例,您若顾及他,谁又能顾及您呢?” 代宇庭:“这么多年,他一直是我的领导哪!” 马伯清:“是啊!你方格明是人,我姓代的也是人哪!人,也不可能做奴隶的总是做奴隶吧!这领导又不是他祖传的皇位,你当他的下级这么多年,其实,他一直踩着你哪!副市长你方格明搞了这么长时间了,歇歇!让你也试试,为过吗?各领风骚五百年嘛!” 代宇庭:“理,倒是这么个理,我总感到那样做,对不起他。” 马伯清:“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我相信曹*的那句话,‘宁可我负天下人,决不让天下人负我。’因此,他成就了霸业。” 代宇庭:“你别*我,我再想想。” 马伯清:“局长!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今天是推心置腹。我深知您心眼儿好,可是在政界,妇人之仁是要吃亏的啊!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行!您想想吧!就这事儿?” 代宇庭:“嗯!” 马伯清:“光顾说话了,还剩这么多菜哩!您吃您吃!” 代宇庭根据自己上头关系、能力水平两方面都已处于劣势的境况,选定了集中兵力攻克方格明的战略方针。但他又想,如果自己赤膊上阵,等于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很可能造成腹背受敌的被动局面,到时偷鸡不着,反失一把米,弄不好把这个现成的饭碗也给砸了。战略目标确定之后,正确选择战术、方法是争取胜利的关键,我代宇庭可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于是,他对《兵法》中“借刀杀人”计进行了细细的研究,这一计告诉他,敌我悬殊,也就是自己处于劣势之际,如果单方面作战,显然对自己不利;盟友的态度也不明确,就应该设法发动他们打头阵,自己在幕后*作、指挥,做他们的后盾,那么,对方就极有可能遭到重创,那时,自己便可从中渔利。 为了达到借刀杀人,不使自己暴露于人的目的,他作了精心的准备。首先,他筛选、罗列、编织了方格明这些年来,在财政支出方面失策,以及一些鲜为人知的个人**等材料,整理成文;然后,将自己在财政局培植的几名能言善辩的亲信召集起来,面授机宜。他知道,在人大会上他所作的财政预算报告,必然要在代表中进行讨论,届时,财政局有关人员要列席小组会,倾听代表们的意见和进行必要的解答,让这几名亲信掌握方的有关情况后,分头渗入到一部分代表中游说,将方格明的某些最能引起公愤的事捅出来,起到点火的作用,再经代表的互相串连,即可成为燎原之势。那时,他方格明便浑身是嘴,也无法说清自己,因为他主管的、足以证明自己的部门完全背弃了他。隔岸观火的代宇庭,待到他煽起这把阴火,把他的“迎面之敌”烧焦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入主咸阳了。经过半年多苦心策划完成的倒方方案,此时已无可逆转地,在代宇庭心中和实际工作中形成,并作了充分的前期工作,只等“两会”(人大、政协)召开。 代宇庭在做这个工作时,对亲信们振振有词地说:“‘两会’就要召开了,代表们对我将要在大会上作的财政工作报告寄予很大希望,可是,楚云的财政状况是不宜乐观的,客观上,楚云的底子薄弱,财政入不敷出,主观上,政府分管财政的领导在宏观控制、指导上也是不力的,在一些重大问题上失误不少……。 代说完这席话,亲信们开始感到震惊,简直不敢相信,传闻中代局长和方市长的关系如何好,原来是这样啊!大家你看着我,我瞧着你,等待代局长的下文。 代宇庭这时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叠材料分发给他们,并说:“这些东西你们先看看,参加分组讨论时,请你们及时给予说明,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不要拉屎放屁两不分明,财政局可负不起这个责任。”说完,用一种少有的犀利的眼光扫视他的亲信们,意思是说,你们要好好表现表现,不要辜负了我的希望。这些人都是眼眨眉毛动的角色,边听边看材料,对局长的用意再清楚不过了,于是,纷纷摩拳擦掌,表态献忠。 内部布置妥后,他又给原行财处长,现已下海搞酒店的蒋盛打了个电话。 第七十一章 党领导下的民主集中制,是中国一统江山数十年不动摇的保证,人民政府的换届选举无一例外,必须置于党的绝对领导之下。“两会”前,市委书记主持召开市委常委会议,研讨人事任免问题。 书记:“换届选举,顾名思义,就是要产生新的领导班子。该上的上,该下的下。这是人们普遍关心的问题。政府领导总共几把交椅,换届又不是全换,只是个别调整,腾出的位子少,想上的人多,厅局级够资格的几十人,僧多粥少。要顺利地实现新老交替,我们在坐的责任重大啊!” 方格明:“市级领导成员调整是少数,不会有什么大的麻烦。大量工作是几十个厅局长的定位,楚云工作要上去,这个环节非同小可。厅局长中不称职,或政绩不明显的,该换的也要换,不能瓜菜代。” 市长:“我赞同格明同志意见,能力、水平,资历这些参数,是新老干部必备条件。不要忽视在职干部的德能勤绩。常年工作,如同和尚头上的帽子—平踏踏的,这种干部还能继续?” 书记:“从稳定出发,‘两会’先把市级班子定下,厅局级干部任免一部分,其余以后调整。现在,大家都表个态。” 游之:“去留两由之。这就是我的态度。” 书记笑道:“你的大名,就是这样来的哟!” 众人:“哈哈!” 方格明:“一、不拉票;二、上下无怨无悔。” 游之:“你还想上啊!” 众人:“哈哈!” 方格明:“我说的上,是你那个留的意思哩!” 一台黑色轿车在市长住宅楼前停下,方格明参加完常委会回家,他刚从车上下来,正好碰见代宇庭也从市长楼走了出来。 方格明惊诧地:“嗯!宇庭!是你?” 代宇庭一楞,忙陪笑道:“呵呵!方市长!” 方格明警惕地绉了绉眉,带质问般地:“忙啥呢!” 代宇庭:“嘿嘿!找周市长签个东西。呵呵!您忙您忙!”边说边上了车。 方格明象是当头一棒,心里凉透了,提着沉重地步履上楼去了。 方格明进到自己家里,夫人正与保姆在说话。保姆见方市长回来,连忙进厨房去了。方格明一脸不高兴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心不在焉。夫人看了看他,挨着坐下。 方夫人:“你好象不高兴?” 方格明:“嗯!” 方夫人:“是不是换届选举的事?” 方格明:“换届选举有啥事?还能少得了我?” 方夫人:“那为啥不高兴?” 方格明摸出支烟抽着:“代宇庭有些日子没来了吧!” 方夫人:“嗯!半年?不**个月啦!不来也好,图个清静。” 方格明:“哼!看来,他已改换门庭,另找主子啊!” 方夫人:“是吗?找就找呗!咱又不靠他什么?你发现啥啦?” 方格明冷笑道:“刚才在楼下碰到他,哼!周谦中,他去周谦中那儿干啥?他这一摊子事,是我管的呀!” 方夫人:“他去周市长那儿干啥?他不是不知道周与你合不来呀!” 方格明:“他娘的!以前有些事,真不该给他说。想不到,这小子对我也耍两面派。” 方夫人:“嗯!我就说了嘛!他不是省油的灯,月昏而风,基润而雨啊!你得防着他点儿。” 方格明:“哼!他想怎么着?翻天!还不够格。一条小**泥鳅还想翻大浪?” 方夫人:“窜上跳下,想干啥?人心难料啊!” 方格明:“整得我的脾气来了,换届后,常委会上,我提名免了他。” 保姆将饭菜端了上来。 方夫人:“行了行了!别说气话了,吃饭吧!” 深夜,代宇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明天“两会”就要开幕了。他脑子里总考虑,能否在这次选举中取胜呢?加上白天在市长住宅楼下又与方格明碰了个正着,情急之下,愚蠢地对方格明实说了去周市长那儿,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唯恐偷鸡不着反蚀了把米,别他娘竞选不上,倒让方格明把自己给做了。越想心里越紧张,方格明的影子总是在脑子里指之不去。直到快天亮了,他才慢慢合上了眼,就在这短暂的睡眠中,做了个非常激烈的梦。 梦中—代宇庭走进方格明办公室,看着方格明发笑。 方格明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你这个畜牲!你干吗要诽谤我?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忘恩负义的东西!” 代宇庭:“你对我好没错,可我也报答了。这些年我对你也百依百顺啊!几个孩子的安排,都是我一手办的,咱俩扯平了,我代某人不欠你的呀!” 方格明:“卑鄙无耻!” 代宇庭:“咱们谁都好不到哪去。您不是说,我是钻裤裆的韩信么?我在您裤裆里钻了多少年,也该让我出来扬眉吐气了。” 方格明:“混蛋!你到底想干什么?” 代宇庭:“不干什么,您下来,我上去。我要在这次换届选举中,把你赶下来,取而代之,得罪了!” 方格明:“你做梦!也不撒泡尿照照,够格吗你?我告诉你,我不仅不会让你上,我还撤掉你这个厚颜无耻的东西,叫你一败涂地。” 代宇庭:“哈哈哈!我也老实告诉您!我拼着老命,也要冲上这个显耀台阶,把你这把副市长交椅抓过来,否则,对不起您对我的多年培养。哈哈哈!” 方格明:“你——!身上几根毛我都清楚。我谅你没这本事。” 代宇庭:“我知道您看不起我,可您真的了解我吗?我给您看的,是您最喜欢的一面,但我告诉您,我从跟您当秘书那天开始,特别是您成了我直接顶头上司后,我就把您当成我迎面而来的敌人。” 方格明:“你混蛋——!” 代宇庭:“不是我混蛋,而是您混蛋。还管干部出身呢!连我这样的无赖您都信任有加,可见您重用了多少象我这样的乌龟王八蛋!行了!别给我扯了!我现在看到的,是您这个位子太诱人了。嘿嘿!” 方格明:“你打算怎么样?” 代宇庭:“我嘛!想试试!论关系、能力、水平都处于劣势,赤膊上阵,等于把自己暴露在你方某的火力之下,腹背受敌,到时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弄不好把饭碗给砸了,我代宇庭可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怎么样?‘两会’上,您将看到一个真正的代宇庭!” 方格明:“哈哈哈!”放声大笑,手指点了点代宇庭“好个不自量的东西!” 代宇庭走近方格明,将他从椅子上拖下来:“你跟我下来吧!“方格明被拖到一边,代宇庭想坐上那张椅子,方格明大叫:“我宰了你——!”上前将椅子一拖,代宇庭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方格明怒不可遏,举起椅子,向代宇庭砸去。 “哇——!”代宇庭大叫一声,从床上滚到了地下,出了一身大汗,连内衣内裤都湿透了。 次日,楚云市主要街道张灯结彩,红旗飘扬,到处张贴着长长短短红红绿绿,政治色彩很浓的标语,主要街道悬挂横幅—以实际行动迎接楚云市“两会”召开! 热烈祝贺楚云市人民代表大会胜利召开! 市政府门楼前,掛着写有“喜迎两会”的四个特大红灯;门楼顶上插满了红、绿、黄色小旗。 门楼两边宣传栏玻璃橱窗里,全都是有关“两会”的图片、诗文。三三两两的人们伫足浏览,有的还发表议论。 “中国特色的换届选举—换汤不换药。” “甚么新一届首脑,汉承秦制,只有微殊,绝无迥别。” “和平年代的高官,名利双收的领导,谁干不了?” “说不定其中还有大贪官也被选进班子哩!” “哈哈!” 街道上人来车往。交通岗上的交警挺直了腰,吹着口哨,手示规范。洒水车在几环卫工人*持下,鸣着歌曲洒水。 楚云市人民代表大会主会场—楚云军区大礼堂。 礼堂舞台上沿横幅:楚云市第十一届人民代表大会舞台后沿,规范地斜插着十面大红旗,前面一字摆放数盆青松。 大会主席团三十余人,分等次成扇形,端坐在舞台上。 具有中国特色的换届选举——楚云市人民代表大会将在这里召开了。这个具有至高无上权力的大会,将制定和通过楚云有关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一系列有关决策,选举下一届人大、政府、政协新一届首脑。(..tw好看的小说)前者纯系例行公事,汉承秦制,只有微殊,绝无迥别;后者却如一轮初升的日头,万众仰目。这种几年一次的,从高层到基层权力再分配的大会,常常是有人欢乐有人愁,有人台下使绊子,有人蒙在鼓里头。 代宇庭代表楚云市人民政府,在人大会上所作的《关于楚云市年度财政预算的报告》,是财政局起草后,经过他特邀的专家教授,根据他的意思多次修改润色,市长办公会议讨论定稿,精心设计出来的艺术品。在这里,枯燥的数据显现了活力,抽象的文字闪耀着光华,久历官场的代宇庭在这方面具有独特、老到的经验。在修改过程中他提出的一些观点,连专家们都不得不佩服。当代宇庭在大会上绘声绘色地报告完毕,反映出乎意料的强烈,褒贬不一,喜忧参半。既然财政局长当家有方,那么楚云的财政又为何上不去?代表们在讨论这个报告时,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其时,代宇庭培训班培养的“投火军”,已分别进入到各组活动,美其名曰“倾听代表的意见”。 主持人:“根据大会安排,分组讨论市政府《财政预算报告》,市财政局的同志,分别参加小组讨论。代表们有什么意见和建议,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向他们提出。” 讨论中,有的代表说:“楚云的财政状况究竟怎么样?虽说《报告》中也体现了一些具体数据,但听了以后,却给人以沉重的感觉。比如说“家贫万事哀”五个字,把应负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听了这个报告,觉得没有什么新意,不客气地讲,楚云的财政因循守旧,楚云要与时俱进,财政是先行官。财政没有开拓进取精神,楚云经济发展就是一句空话。” 财政局干部:“我赞同代表们的意见,其实,代宇庭局长是个有开拓精神的领导,他一到财政局,就发现了不少问题,可以说,与代表们的看法有同感。他经过调查研究,根据楚云财政统得死、放不开、扶不起、引不进等实际情况,精心拟定了一个改革方案,可是,这个方案被主管领导长期压下。他没有办法实行,他非常苦脑,受制于人啦!” 代表们议论开了。 另外一个讨论组中的代表说:“‘衣食住行找财政,先算后用管好家。’听起来多么动人,一个富有敬业精神的当家人形象跃然纸上。既然财政局长当家有方,那么楚云的财政又为何上不去?楚云的外引内联,远不如周边省、市。” 财政局干部:“首先感谢各位代表,代局长嘱咐我们,一定要认真听取代表们的批评意见,多听,少解释。不过,我还得说几句,楚云财政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尤其是招商引资,内引外联上不去,代局长心急如焚。他多次口头请示、文字报告,提出楚云经济,只有走招商引资道路,才能跟上全国发展形势。可是,主管领导迟迟不批,财政局引进的财团、投资商,也被一次次拒之门外,咋办?” “求稳怕乱嘛!主管领导按部就班,财政局干着急。” “主管财政的领导,成了阻碍楚云经济发展的羁绊,应该要他给出个解释。” “有什么可解释的?干脆罢免他得了!” 掌声。 “我认为楚云的财政,既非扩张性财政,也非紧缩性财政,而是‘随心财政’,或‘圈子财政’凭个人好恶,看是否圈子内人。钱,想给谁就给谁。该给的不给,不该给的大笔一挥,给!” 财政局干部:“财政局最头痛的就是‘带帽’、‘特批’,当然,特殊情况任何时候都有,但特殊性取代了统筹兼顾,财政的宏观调控就无法实现。现在是财政有心,主管领导无意,有什么办法?主管领导的权力怎么体现?” “市教委几栋办公大楼,住宅区超豪华,据说建设资金翻番地超,无人问津,又建一栋申光宾馆,有必要吗?预算3600万元,结算达到7600万元,市政府照拨不误,财政局是怎么把的关?” 财政局干部:“兴建申光宾馆,代宇庭局长一开始就不同意,市教委拿着建委批的立项报告到财政局,代局长立即给主管财政的副市长打电话,副市长说这是他的提议,市长办公会议决定的,照办就得了,罗嗦什么?代局长说,建申光宾馆做高校招生不妥,市教委已有一栋专门用于招生的明天大厦,再建就是重复、是浪费。本来市财政就吃紧,有一部份县市的教师,四、五个月工资没发了,有的县、市党政机关干部,用贷款发工资。既使要建,能不能缓缓再说,因为它占用的资金太大了。方副市长尚未听完,就把电话放下了,代局长受了委屈,挨了批评,还得照办。” 代表:“申光宾馆突破预算这么多,难道没人管?” 财政局干部:“我们和审计局组成联合审计组,并不是没发现问题,土建达到1400/2m,装修材料80%是次品,代局长向格明市长请示,最好叫质鉴部门参加鉴定。他回来,垂头丧气的告诉我们,格明市长说,泱泱大楚云,宜粗不宜细。” “施工队伍是哪的?” 财政局干部:“建筑队伍是方副市长指名要中标的,几个公司陪衬‘入围’,长期就这样搞。” “方副市长为什么这么照顾这家公司呢?” 财政局干部:“方副市长说,是市委另一位常委给他打了招呼,公司几千职工,不照顾他们一点业务,没有饭吃会闹事的。”放低声音,神秘兮兮地:“方市长和这家公司一把手是老乡,一把手还陪他到上海、深圳、海南考察,财政局基建处长也去了。客气得不得了,一栋饭五千多哩!中标以后,公司书记又陪方市长夫,妇去了趟美国哩!” 宾馆建好后,教委的领导当然高兴,他们不管超出预算多少,只要建起来了就是好事,反正是财政拨款。教委的领导也知道,方副市长起了重大作用,所以在宾馆的八楼,特意给方安排一个套房专供他使用。我们局长却受尽了冷眼。还有去年抗洪救灾,方副市长硬要给他的家乡县拨款200万元,我们局长顶住了。为此,方副市长大为光火,和我们局长干了一架…… 代表们非常气愤,七嘴八舌地说:“这就是**! 财政局干部:“去年抗洪救灾,方副市长硬要给他家乡县拨款200万元,代局长顶住了。方副市长大为光火,和我们局长干了一架……。” 代表们听了这番解释深信不疑,非常气愤。 “由此可见,楚云的财政,是他方格明一人说了算。”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是人民代表大会,如此一连串的炮弹,在大会换届预选阶段放出,方格明纵有三头六臂,也将被炸个七窍生烟。代宇庭“发动盟友”的战术获得了轰动效应。顿时,代表们群情激愤,众人异口同声地:“罢了他!罢了他!……。”有人当场就在起草方格明问题一、二、三。会内会外,议论纷纷,串联不断。 此时的方格明,仍在主席团的工作会议上谈笑风生。 楚云军区大礼堂舞台后小会议室里,大会主席团成员预备会。会前,方格明与同事们谈笑风生。 方格明:“游之!你说这性格,是不是和名字有关呢!东方朔,关键在‘朔’字上,真‘朔’(楚云话,丑角。)” 众人大笑:“哈哈……。” 游之:“我说方头——!名字和性格有关系,姓名学上有定论。如果姓与形象有联系,那就是奇珍异宝了。” 大家看着方格明。 方格明:“怎么讲?” 游之:“你姓方,你看你那头,方得象块水泥砖,连身子也慢慢变成长方形了,你自己感觉不出来?或许把姓改一下,体形才让人接受得了?” 众人:“哈哈……。” 大会秘书处工作人员将一份《关于罢免方格明常务副市长职务的提案》,送到主席团秘书长手中,工作人员在秘书长耳边,低声几句,斜了方格明一眼便出去了。 秘书长拿着《提案》迅速看了一眼标题—《关于罢免方格明常务副市长职务的提案》他赶紧叠起,并看了一眼方格明。 方格明还在笑嘻嘻对游之调侃:“我姓方,长得方倒也合乎情理,可你并不苗条哇!体形也近乎方啦!难道你姓,姓……。” 众人:“哈哈……。” 此时,主席团秘书长神情非常严肃、紧张,他轻轻地说了一句:“没有什么事了,诸位请回房休息,散会吧!”说完,他拿着这份提案径直回房去了。 当天中午,楚云市委、市政府几位主要领导人除方格明外,他们召开了紧急会议,大家都感到情况相当紧急,而且非常突然,因为,方格明是留任的副市长,市委、市政府根本就没有打算免除方的职务,下午就要对人事任免进行表决,如果罢免方格明的提案在会上没个答复,代表们是不会罢休的,整个会场就会乱套。这么庄重的大会怎么能出乱呢?如果不经核实,草率宣布,这对方格明不公平,他很有可能落选不说,这“罢免”之事在社会上的影响也非同小可,对他本人打击也太大了。至于增补选候人,市财政局长代宇庭进领导班子的提案,他选上选不上并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要处理好方格明的问题。 市委书记主持召市委常委会议,除方格明外,常委全部参加。 书记神色紧张地:“同志们,现在召开一个临时会议,情况紧急,事情涉及个别常委。” 常委们在搜索不在场的常委。 游之轻声问身旁的人:“嗯——!方头呢?他咋没来?” 书记看了他一眼:“格明同志没通知他参加,这个会就是关于他的事。” 常委们又小声议论开了。 “他又啥事呀!……。” 书记对主席团秘书长说:“你先把情况简单说说吧!” 主席团秘书长:“《提案》都读一遍?” 书记:“不用啦!就说这件事算了,一是时间紧迫,再者,问题没有核实。” 主席团秘书长:“那行!咳!刚才收到两个《提案》,一个是要求罢免方格明副市长的,另一份是提名代宇庭为候选人。” 游之:“什—么哇!罢免方头?还提名代宇庭为候选人——?扯淡——!” 市长:“老油子啊!冷静点儿!” 书记:“人大代表的《提案》,关系重大啊!” 主席团秘书长:“这两份《提案》,相隔时间也就是十分钟左右。” 游之:“这里面有阴谋!” 书记:“不要猜测,既使有问题,也不可能马上查证。现在面临的是,对这两个《提案》如何处理?” 游之:“咱们不理睬他,该咋的咋的!” 人大副主任:“这可不行!人大会最难办的就是这种事。弄不好就捅了上去,或在社会上传开。处理类似事件,务必慎之又慎。” 书记:“这是人大代表的权利。” 主席团秘书长:“方格明是留任的副市长,市委、政府没有打算免他。下午就要对人事任免进行表决,如果罢免方格明的提案在会上没个答复,代表们不会罢休,会场就有可能出乱。这种会议,绝对不能出乱。如果不经核实,草率宣布,这对格明同志不公平,他落选不说,社会上的影响也非同小可。至于增补选候人,市财政局长代宇庭进领导班子的提案,他选上选不上并不重要,当务之急是要处理好方格明的问题。” 书记:“事情紧急,这样吧!我先打电话向上请示。” 大家认为也只能这么办。于是,市委书记带着主席团秘书长离开了会场。 约摸20分钟左右,他俩回到会场,大家都用焦急的目光看着他二人,市委书记神色凝重地说:“根据上面指示,两个提案都必须向代表大会宣读,按会议议程进行,有什么问题,会议结束以后再说。不可触犯众怒,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尤其是人民代表大会,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如果出了问题,唯一把手是问。” 书记传达完,大家都低着头。书记请市长马上出面和方格明谈话。市长说,“来不及了,算了,听天由命吧!”书记也不想找方谈,他征求市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的意见。这位副书记兼部长说得更在理:“他不是我们这一级管的干部,以后还是让上面跟他谈吧!”大家都认可他的意见。市委书记知道,碰到这种棘手的事,谁都不会也不敢沾边,都不愿去捅这个马蜂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们的心理是,怕万一出了事,吃不了兜着走。他只好圆个场,说:“既然这样,那就只有看事态的发展了。” 噩运,将无情地落到这位曾在楚云市显赫多年的风云人物——方格明头上。这时的方格明正在自己入住的宾馆套房内,洗完澡穿着裤衩,肩上披条浴巾,从卫生间出来,晃着肥胖的身体,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抽着一支烟,手握摇控器,将开着的电视摁到娱乐频道,笑眯眯地看着电视里正放陈佩斯与朱时茂的小品《警察与小偷》“哈哈……!”方格明看得拍着大腿,俯前仰后地大笑。 第七十二章 “两会”的重要议程很多,而人事任免在很多代表看来却是会议的核心,重中之重,尽管不少人不愿说在嘴上,都心照不宣,要不怎叫换届选举呢?从几位大员在紧急会议上的表现也可以看出,对人的安排和处理是多么复杂和重要。下午,大会按议程进行人事任免事项。 主席台上,方格明和其他成员一样悠然安座,喝水抽烟,和左右官员轻声交谈,与前几天在会上的表现并无异样。他虽然听自己的秘书给他传递过有关他的信息,但他根本不会想到事情会有多么严重,更不会想到以自己为靠山十多年的代宇庭,会在这个时候发动突然袭击,从背后给他致命的一枪。他象往常一样自信的带着眼镜,随意地翻阅文件袋,对几分钟后将出现的五雷轰顶毫无思想准备。 主席团秘书长主持了下午的会议,他宣布:“现在开会,下午的议程是换届选举……。” 市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宣布人事任免事项。 根据几位要员紧急会议研究的决定,先难后易,以免会场出现骚动,把罢免方格明的提案提前进行。头头们认为,即便出现乱也只是一阵子,人们的普遍心理是后面议程,就如奥运会颁奖时铜牌获得者在前一样,惊喜在后。先把难题解决,后面的任命就可以稳住阵脚。这时,只听这位副书记兼组织部长说道:“根据人民代表的提案,报经上面批准,市委常委今天中午紧急会议精神,现在有一个特殊的提案要提前进行。” 方格明听到这里微微一怔,心想:“什么?今天中午召开了市委常委紧急会,我是常委呀!怎么没叫我参加?……”还没有容他继续往下想,就听到:“《关于罢免楚云市常务副市长方格明同志职务的提案》……”只听得下面一片掌声。 方格明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取下眼镜,竖起耳朵认真的往下听――“楚云市政府常务副市长方格明,在主管全市财政工作期间……” “没错,是说的我方格明。”这时,他完全听明白了。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方格明脑子“嗡”地一下,象是炸开了。他一脸苍白,两眼一闭,靠在座凳上继续听下去。听着听着,突然,他睁开眼睛,一手将桌子上的文件往前一拂,站起身来离开座凳,不给任何人打招呼就踉踉跄跄地往后台走去。在后台侍候的工作人员见状,立即上前要搀扶他,方格明把手一甩,气呼呼自己走进了后台。 这正是急卷的流云忽悠了晴空,飘零的落叶附和了秋风。 倏忽间暗淡了**巅峰,瞬息时模糊了显赫前程。 曾几何时享不尽众星捧月美景良辰,忘不了衣锦还乡祖德天恩。 耸立高台:唱阳春白雪身无价,贵无艮;仰唐宗宋祖心如天,气如虹。 正期待六秩重赏满弦月,枕黄粱一朝拂袖也臣民。.tw[] 宦海无由风云骤,船漏桅倾舵不灵。 你看这!这!这! 原来哼!哼!哼!如此归程! 罢免方格明常务副市长的提案,在楚云市人大会上宣读完毕,台下掌声经久不息。摄影、照相的记者们从主席台到大会会场,象闪电一样记录着这个非常的时刻。因为,罢免一位政府的高级官员,开创了建国以来,由人民代表直接罢免政府领导的先河,必将载入历史史册,这对新闻媒体的吸引力是巨大的。 大会进行表决时,赞成罢免方格明的票数竞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书记、市长和主席台的成员大多数都举起了他们那支高贵的右手,只有那个叫游之的副市长不举手,那脸色很不好看,看来,只有他是个不怕祸兮的角色。台下当然也有一部份人投了反对票,还有一部分人弃权,这是他们的权力。弃权的人中,其中就有一位平时与方格明意见相左的代表,正厅(局)级干部江枫。他看到方被罢免即成事实,并不感到高兴,反倒是另一种心境。他暗暗叹息道:“唉!真是墙倒众人推啊!”会后,有记者采访他,问:“您对此事有何看法?”江枫说:“事情太突然了,无可奉告。”记者又追问道:“据说您就是他给整到协作办的?那这次您是不是也投了罢免他的票呢?”江枫笑道:“小人之见,我告诉你吧!别问了,我弃权。”记者被奚落了一番,并不甘心。又*问道:“难道你不恨他?”江枫坦然地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工作上的矛盾难免,有时性格不合也是常事,有什么可恨的?如果平时有点成见,现在乘人之危,跟着起哄,那叫人吗?”记者抓住这句话不放,说:“那么说,你对90%以上代表投赞成罢免的票不满?”江枫说:“非也!这些代表大多数对罢免对象并不了解,还不是人云亦云!。我在政府机关这么多年,就我个人看到、见到、知道的,方副市长虽然有缺点、错误,但是否有什么大的原则问题,我并不知道。”记者问:“难道他这些问题不存在吗?”江枫说:“问题没有查清之前,我不会乱表态,所以我弃权!”记者又问:“主席团那么多领导难道也是乱表态?”江枫说:“不!那是他们的权力,我有我的权利、我的人格。” 江枫原是市政府副秘书长,分管办公厅机关工作,两年前,确因不受方格明的赏识,被挤出了市政府办公厅,安排到办公厅代管的市经济技术协作办工作。他无怨无悔,兢兢业业。这次换届选举,他以一名普通的代表身份参加会议,从无跻身政府领导圈子的奢望,更没有刻意对自己有过节的方格明怀有敌意的想法,甚至早已淡忘,完全是以平静的心态与代表们共商国是,对方格明罢免案毫无心理准备。一向与人为善的他,认为自己“弃权”的选择是负责任的。 代宇庭当选为楚云市人民政府副市长的任命,也是在这天下午晚些时候宣布的,他赢得了绝对多数票。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中,坐在会场中间的代宇庭,立即应声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拱手向全场代表四方作揖致谢。紧接着,一位会务干部来到代的身边,请他上主席台就坐。代略加推辞,便随这位干部伴着热烈的掌声走上了主席台。代宇庭走近方格明刚刚离开的那个还带有温热的座位,把身体填了上去,正襟危坐。削瘦的脸上并无一丝红色,闪光灯追在他头上照了约有半分钟,呈灰白色的脸在灯光的照衬下显得有点儿不自然,如果摘去他头上那顶鸭舌帽,宛如京剧中的白面奸相李林甫。 倒霉透顶的方格明,挪动两支疲软的脚,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刚刚落座,他的秘书也跟着推门而入,把代宇庭刚刚被通过当选为副市长的消息告诉了他。方格明一听,一切都明白了。他把捏得紧紧的拳头狠狠地往桌子上一砸,骂道:“无耻!这个无情无义、恩将仇报的政治流氓!我真是瞎了眼。”说完,往床上一躺,气不打一处来。 秘书说:“这件事看来是他蓄谋以久的!”边说边看着方格明,方把头侧过去,嘴里还在骂:“这个畜生!搞阴谋搞到我的头上来了!” 秘书说:“是啊!无情必然无义呀!”稍停顿下,又试探性的问:“散会后,是不是把他叫来问问?” 方格明停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不用了!我见到他就恶心!” 秘书说:“嗨!人面兽心,无耻之尤啊!这十几年来他不是靠着您,能爬上这样高的位置吗?您到底在什么地方开罪了他?竟做得如此之绝?” 方格明坐了起来,掏出一支烟点着,边抽边想,面对着自己的秘书,想了想冷笑道:“啐!人生只有一个规律啊!这就是自作自受”往床上一靠,眼角渗出了些许泪水。 秘书又劝道:“您也不必烦恼,外面愿说什么,让他们去说呗!‘周公恐惧流言日’……” 方格明很快接道:“嗯――!王莽谦恭未篡时呀!这姓代的就是今天的王莽,我要到会上揭露他。” 秘书说:“还有必要吗?现在的事情干了就干了。错了也得维持,谁还会出来主持正义?您不知道主席台上的人,除了游副市长,基本上都举了手了吗?哪个再去打自己的嘴巴?” 方格明扭头看着他的秘书,点了点头:“嗯!老游还够意思,唉!什么也别说了,我比你更清楚,这个臭水沟不去回顾也罢,看穿了也就是那回事,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他慢慢地走了过来,拍着秘书的肩膀说:“只有一点遗憾啦!你的事情我还没有安排好啊!” 秘书感动地说:“市长,不要紧的,只要您保重好身体就好。” 方格明动情的看着他的秘书说:“放心!你的工作我一定给你安排妥,不过记住今天,吸取我的教训。你还很年轻,今后看人哪,不能象我这样。我是恭维、顺耳的话听得太多了,好话包藏祸心哪!” 秘书说:“我从今天的事,更坚定了我的决心。” 方格明不解地问“什么决心?” “我准备去搞公司,到深圳去!”秘书答。 方格明阻止道:“那也没有必要,混到朝旭那种份上的人儿并不多,这次安排把你的职务再动一下不好么?何必重起炉灶?” 秘书心想,过去你有这个权力,现在你还有可能吗?他并没有说出口,不想再伤害他,只是说:“您的意我心领了,不过今天对我的刺激太大了,在楚云,秘书当官的名声也不大好,议论很多。” 方格明说:“都议论什么?说给我听听。” 秘书说:“有人说,秘书当官无异于宦官专权。” 方格明眼睛一瞪,生气地说:“这是什么话。” 秘书解释说:“你也别生气,我知道,姓代的也给您当过几天秘书吧?” “再不要提这个畜牲了,说点别的!”方格明十分恼怒地说。 秘书不急不慢地说:“只要有一个秘书*蛋,我们这当秘书名声都受到影响,臭了一条鱼,坏了一锅水。还有一首顺口溜也是损我们的,说什么‘秘书刻薄象根针,反复无常又无情。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官)不认人。’说我们是跟屁虫,狐假虎威等等,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方格明笑了笑说:“所以你怕了?其实‘名声’能值几何?本人几十年声名赫赫,今日名声扫地。一旦春去潮落,人生为欢几何呀!”他寻思了一下,脱口说道:“‘权去生道促,忧来死路长’哪!”说到这里,又一次触动了他,陷入沉默。秘书也不知如何劝慰,站在面前的这位大人物,一阵聒噪以后,眼看就将在楚云销声匿迹了。如此悲哀的结局,还要鼓动我往仕途上钻,我都为他的失落寒心。方格明似乎看破了秘书的心思,继续说:“我想,也许你是对的,记得一位原来的大人物来楚云时,我去看他。没想到他对我竟说出这样的话‘老方呀!孩子们还是让他们从商好哇!’” “当时我也在场。”秘书插话。 “对,对!你也在场。他是在暗示,我们这一代人已经踏了上做官的这条路,没有办法得硬着头皮走下去。半路出家是不行的,什么也不会,能干啥?” “听说,他的行程只能到楚云,限制他再往南方走。”秘书补充说。 “是啊!过去呼风唤雨,国人敬畏,后来想多走几步路都受到限制,这官――!你看当得――?”他又沉默了一会儿,肯定地说:“行!你去搞公司,我支持你,也到深圳去,那里我多少还有几个贴心的下级,我不相信他们都象代宇庭一样。资金不够找他们,这几天我给你联系好。” 这时电话铃响了,方格明拿起电话,没好气地问:“谁呀?” “格明吗?是我呀!你要挺得住啊!”接下来是一阵抽泣声。方格明知道是自己的妻子,他看了一眼秘书,显得很开朗地说:“这有甚么呀!这副市长又不是我的专利,也不是祖宗宗遗产,谁都可以干哪!” “那姓代的畜生真不是个东西,你对他还要怎样呐!” 方格明非常愤怒地说:“行啦行啦。”将电话“啪”地一下挂了。坐回沙发生了一会儿闷气,秘书给他倒了一杯水,陪他默默地坐着。方格明抽了几口烟,又回到怎样安排好秘书的事情上。 秘书对方市长此时还想着他的事,很感谢。最后,方格明告诉他,把代宇庭整他的有关材料弄来,秘书答应两天内给他搞到。 就在人大会闭幕的第二天,楚云市各大新闻媒体,连篇屡牍地曝出了方格明被罢免的新闻报道。同时,其他省、市也对此进行了转载和报道。方格明,这位貌不惊人的副市长,在他当任期间,除了在楚云小有名气外,外界并不知其人,而现在却在全国闻名,乃至国际上有好事者也推波助澜。这就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代宇庭荣登楚云市副市长的宝座,当然喜不自禁。这几天,他忙得不亦乐乎,这请那贺,真叫门庭赫奕,应酬不暇。 代表楚云市最高档次的“华夏珍馐”二楼餐厅今儿个暴满,一个干部将一幅写有“如日中天”的横幅,贴在在餐厅的舞台中间,非常醒目。真叫“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端坐在首席的代市长频频接受来自各部门、各条战线代表的敬酒。一位听说会相面的干部端起酒杯,走到市长的跟前,煞有介事的从代的面部一直看到他的耳根,使得全场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似的。只见他认真的看了一会后,突然转过身来高举酒杯,对众人大声说道:“诸位,鄙人略晓《易经》,曾研相学,方才对我们代市长尊容稍事端详,我高兴地告诉大家,我们的代市长贵不可言,今日荣升是他平步青云的起点,以后将鸿图大展,直至摘桂蝉宫!”宴会大厅响起热烈地掌声,一名干部举起酒杯高声提议:“为我们代市长再创辉煌干杯!”“干杯、干杯、干杯!”一时间,杯觥交错,笑语喧阗。 席终人未散,属下们将从“洋酒商行”特地买来的一盒盒、一套套西式洋酒敬奉给他们的新副市长,代宇庭那美的感觉到了极至,除了笑就是笑。 第七十三章 《楚云日报》头版头条报道了“楚云市常务副市长方格明罢官”和“人大会众推代宇庭为楚云市副市长” 楚云电视台女报道:“……为期七天的楚云市人民代表大会,今天胜利闭幕。(..tw好看的小说)代表们通过充分酝酿、民主协商,推选出了,人民信得过的楚云市新一届领导班子。代宇庭等三名厅局级领导,当选为楚云市副市长。同时,应广大代表的强烈要求,并经人民代表大会全体代表,一致表决通过,罢免了楚云市原常务副市长方格明的职务,这一举措,充分显示了人民代表大会的最高权力,充分体现了人民代表参政议政、民主监督职能,推动了政权建设。 两会期间,方格明一直住在紫英宾馆,直到会议结束,他才乘车回家,此时的方格明头脑清醒多了。 方格明一家人等待他的归来。 方格明推门进屋,一家人全都站了起来,女儿上前抱住父亲痛哭:“爸——!” 妻子先将门关了,望着方格明,儿子和她也在流泪。 方格明:“不要这样!没事的!我这就很不错了,副市长干了这么多年,也该休息了。” 女儿:“爸——!我知道您心里的苦处,我在单位别人看不起我没关系,您可要想得开呀!爸——!” 方格明:“坐!坐!都坐下说话。” 一家人都慢慢坐下来,方夫人把丈夫的专用杯端给他,方格明接着。 女儿靠着父亲坐下,掠了掠他那苍白的鬓发,抽泣:“太冤了!您太冤了!” 方格明惨然一笑:“嘿!这有什么。罢了不就罢了!嘉靖皇帝罢了海瑞的官,廬山会议罢了彭德怀的官,历史证明,他们都是正确的。人,要经得历史的检验、人民的检验、实践的检验。爸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可以多活几年啦!” 儿子:“《**》也报道了。” 方格明笑道:“好哇!你爸当这么多年副市长没出名,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了,出名了嘛!有什么不好?” 方夫人:“我早就说代宇庭不是个东西。” 方格明抽了口烟:“嗯!最近两年我发现,他不仅政治品质坏,道德品质也很糟糕。不过,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卑鄙、下流。” 方夫人:“恩将仇报啊!” 儿子:“我真恨不能宰了这兔崽子。” 方格明:“不急!嘿嘿!我倒相信佛家某些预言,这种人迟早要遭报应啦!” 方夫人:“老老实实干了几十年,落个这样的结果。” 方格明:“嘿!没啥!轰轰烈烈上台,又轰轰烈烈下来,人生,不虚之行啦!这两天,我比前几十年都清醒了。” 方夫人:“现在清醒有啥用?一切付之东流了。” 方格明:“非也!楚云的历史,将因我这一笔而生辉,大丈夫壮烈若此!还要如何?哈哈!”他看了一眼沉思中的儿女,说:“孩子们,为父的没别的遗憾,只是在看人的问题上,深感愧疚。因为,我是做干部、组织工作出身的,识别人,竟不如你们的母亲。你们啦!今后看人,千万别……,嗨!你们都清楚了。” 方夫人:“你也别自责了,人大会,上千人的眼睛都那样,还说啥呢!” 方格明:“有个人,可是火眼金睛。” 方夫人:“谁呢?” 方格明:“游之啊!这个老游子,不怕祸兮!就他!两次不举手。够意思!” 方夫人:“我从电视上看到记者采访江枫,他也弃权哩!” 方格明低着头沉思了会儿,又抬起头说:“这是我没想到的!”显得很内疚。 当选楚云市副市长的代宇庭,喜孜孜地走到市政府机关宿舍,笑眯眯地抬起头看了看自己六楼的家,他想家里人一定会象迎接圣加驾一样等待他。 代政正与母亲吃饭,代宇庭推门进来,反手将门关上,笑逐颜开地对儿子:“怎么样?” 代政给母亲敬了一著菜,看也不看父亲一眼,仍旧吃他的饭。 代宇庭笑眯眯地往沙发上一坐,摸了一把脸,骄傲地看着儿子。 代政吃完了饭,放下碗筷,对母亲说:“妈——!我跟您买的那双鞋您试试,不行,我给您换,千万不要踩在地下,要垫块硬壳纸,噢!” 母亲:“嗯!你就不吃了?” 代政也不说话,回到自己房中打了个转身,出来看也不看父亲,带关门走了。 代宇庭尴尬地笑了笑。 代妻问他:“吃饭不?” 代宇庭第一次正面回复:“在外面吃过了。” 妻子也不再说什么,收拾碗筷。 代宇庭和颜悦色地:“你知道了吗?” 代妻望了他一眼:“知道什么?” 代宇庭:“我当副市长了!” 代妻:“随你当什么长,与我有什么事。”仍旧收拾她的饭桌。 代宇庭没好气地:“一个**农哈!这都不懂,老子这一辈子都是对牛弹琴。唉——!” 门响了。 代军手中还拿着钥匙,高兴地叫了声:“爸——!” 代宇庭看了看他,勉强笑了笑:“回来啦!” 代军把包往沙发上一扔,靠着父亲坐下。 代宇庭:“报纸都看啦!” 代军:“看了看了!真过瘾,您当副市长了,一致通过。了不起啊!我说您行嘛!” 代宇庭:“少来这一套,代政还不屑一顾哩!” 代军:“他懂什么?” 代宇庭冷冷地回道:“你又懂什么?” 代军:“我是说官场上的事,他不懂。” 代宇庭:“你懂?代政既不象我,也不跟你一样浅薄。” 代军碰了一鼻子灰,垂头丧气地:“人啦!犯不得错,只要犯一次错,连父母都看不起。唉!” 代宇庭:“你那岂止是错?是要杀头的罪,说得轻巧。” 代军:“我相信,您有这个能耐抹平。几千万人的头儿,不会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了。” 代宇庭:“你不要给我载高帽子,我也不一定能办得到。走一步,看一步吧!” 代军:“爸——!” 代宇庭警惕地:“又想干啥?” 代军:“你怎么这样看我呢?不说了。”他起身进厨房,自己端了碗饭吃。 深圳市点绛唇高级化妆品商场,这是刘静宜携款潜逃在这里后办的一家自选场,规模还不小。戴副墨镜,穿过人群,来到点绛唇高级化妆品商场门前,警惕地环顾四周,抬头望了望商场门面,迳直走进柜台里面,在经理办公室门前停下,回头望了眼进来的方向,轻轻推开门。 一中年男子正在俯案工作,见她进来,马上站起来,笑容可掬的向她躬身道:“您来啦!” 刘静宜向他扬了下手,随之掏出遥控器,对着摆有各式化妆品的组合柜捏了一下,组合柜向两边慢慢分开,现出一个房门。刘静宜走了进去,向那男子点头示意的同时,组合柜慢慢闭合了。 男子始终笑容满面地站着,直到见她隐身在里面,才慢慢坐下,继续工作。不多时,组合柜开处,刘静宜夹着一个包,从里面走出来,男子立即站了起来。刘向他笑了笑,走出商店回自己的住处明净花园小区。 深圳市明净花园住宅小区,清净宜人。回家后的刘静,换了身休闲装,下得楼来,无所事事地在小区绿化带来回漫步,时而坐在石凳上远眺,时而走近小桥流水,看着那游鱼儿发怔。逛了不到一刻钟,她返身回到宿舍楼下,警惕地回望左右,然后上了楼,来到自家门口停下,将钥匙拿在手中,看了看楼梯上下,迅速开门进屋。走到窗台边,撩起窗帘看了看楼下,再回到沙发上。刚坐下,又起身去撩开窗帘,久久地看着楼下出神。她身后室内,装饰豪华,她与一男子的艺术照悬挂在厅中央,这男子正是商店那人。最引人注目的是化妆品陈列室,三面靠墙的玻璃橱窗里,整齐地摆设着各种中、高档化妆品系列产品。一张镶在镜框里的营业执照,单独放置在第一个橱柜里。 执照上写:深圳市点绛唇高级化妆品商场法人代表:文青,她把自己的名字改了。 夕阳西下,已是下班时分。刘静宜仍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男友推门进来,将一叠报纸,一包食品,送到她面前。 刘静宜:“吃了吗?” 男友:“吃了!这是您要的烤羊腿。” 刘静宜咬着手中的羊腿肉,浏览摆在沙发上的报纸。 她揭开《楚云日报》,一行醒目的大黑标题让她一怔,代宇庭当选为楚云市政府副市长。报道下面,“楚云市常务副市长方格明被罢官” 她眉头一皱,嘴里衔着羊肉“嗯!他!当上了副市长?” 男友:“谁呀?” 刘静宜眼瞪着报纸,没有回男友的话。她伸手指向茶杯。 男友立即起身,将茶杯添了些开水,双手捧到她面前。 刘静宜喝了口茶,继续咬着羊腿,神情严肃,一言不发。男友守在她身边,不时看看她,等待有什么事情要做。 刘静宜看了眼男友,说:“后天,我要去趟楚云市,你给我买张机票。”说着从包中拿出身份证递给他。 男友答道:“好的!” 刘静宜从深圳来到楚云市,先到建设银行,查看了税务分局原来的账。从银行窗口接过一张帐单在看。余额仍旧是两千万。 她纳闷地皱了皱眉头,提着密码箱,回到自己的住宅附近,从的士上下来,在一个小商店买了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向一栋五层楼的三楼望了一会儿,她的住宅在三楼,下意识地看看左右。然后,提着箱子往住宅走去。她来到家门前,站了会儿,听了听里面没什么动静,用手指摸了下门上的锁,手上现出一层灰。她看了看楼上楼下,放心地掏出钥匙,开门闪进了屋里。 她躺在床铺上,瞪大眼睛在想着那张账单:这个缺口是怎样填上的呢?代军有这么大本事?不可能!一定是他那当财政局长的父亲所为,是啊!儿子出了事,大权在握的父亲,岂会袖手旁观?啧啧!**哟!这老家伙也佩当副市长?父子沆瀣一气,欺世盗名,一个稳坐钓鱼台,一个还步步高升。我,却被*得躲在阴暗角落,不敢面对这个世界,不公平啊!我算什么?我又怕什么?我要登台亮相,要在明处活着。于是,她一连环从床上爬起来,下楼走到公用电话亭,将一张ic卡塞进受理机内,拨通了代军的电话。 代军暂时推迟了去广州的行程,他看到父亲一夜之间变成了大市长后,既激动,又由此而生发出许多许多的奇思妙想。尤其是在等待高升的父亲就任后,可能、不!一定会对自己的工作有一个理想的调整方案。 这天,他坐在税务局自己的办公室,边看报纸,边抽着烟。报纸上有关其父的报道,他一篇不漏地仔细看完。他佩服父亲的本事,连做梦都没想到的事,父亲却轻而易举的办到了,如……。 代军正在浮想联翩,突然接到一个声音非常熟悉的电话:“你好啊!市长大人的公子!” 代军面色相当紧张问:“你是谁?” 对方从电话里发出爽朗地,却又令代军全身发麻的笑声:“哈哈哈哈!代局长,你连我都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哈哈哈!告诉你吧!刘静宜回来看你啦!” 代军一听是刘静宜,不禁毛发耸然,心惊胆慑。他又恨又怕,赶紧把话筒放到桌上,回身把门关上,刘静宜在电话那边继续讲着:“还是你有本事啊!捅出那么大的漏洞,官还照样当,父亲大人还当上了堂堂大市长,你爷儿俩行啊!” 代军愤怒地问:“你还想干什么?” 刘静宜放浪地笑道:“哈哈哈!祝贺你们代家父子大难不死,福星高照呗!我这丧家之犬,还能干什么呢?哈哈哈!” 代军小声吼道:“我真想杀了你!” 刘静宜镇定地回道:“这我知道,不过那只是气话,你不敢,也不会的。你真杀了我,你会陪葬的,难道真的生不同室,死要同穴吗?再说呢,谁能要得了谁的命,还不一定呢?哈哈哈。” 代军急问:“你现在在哪儿,能不能见面谈谈?” 刘静宜回道:“我在哪儿并不重要,至于见面谈谈嘛,还是请代大局长想好了再说罗!好吧,就这样,拜拜!” 代军对着电话:“喂……”对方已挂了,他放下电话骂道:“你这臭婊子,看我怎么收拾你?”接着又急忙查电话上的来电显示,刘是在公用电话上使用的ic卡,除了200000一串,没有任何字迹,他又骂了起来:“这臭娘们儿越来越狡猾。”一屁股跌坐在办公椅上,双手不停的梳理着蓬松的头发,身上汗渍渍的。“怎么办?我怎么办?她是个魔鬼,她要干什么?”代军脑子里一塌糊涂。太可怕了,她怎么还敢给我打电话?甚至要我想好了还见面谈,我想什么?我有什么好想的?代军把门反锁着,伏在办公桌上,什么电话也不接,也不敢接。回想这些天来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过着,他咬牙切齿地恨道:“这个臭婊子,这个臭婊子……”。 代军想了很久,慢慢抬起头来,透过窗户玻璃,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辆,他真想打开窗户从这三楼跳下去,让汽车把自己碾得粉碎。可想起父亲过五关斩六将,直达楚云市权力的顶峰,我这做儿子的就这么没有用,连一个曾经是自己下级的女人都斗不过,真他妈窝囊废。他顺着刘静宜在电话里的几句话细细地琢磨着,“她说我不敢杀她。”这娘儿们有种,我是不能杀她。要我想好了再说,是啊!基建费打往广州是我自作主张,钱被她卷走了我不但未报案,而且还要老头子用公款填上了。这怎么能让外界知道?我和她在这件事上是无可挽回地连在一起了,而且她知道的太多了。今天,她所以敢大胆打电话过来,是知道奈何她不得,甚至她还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局里,堂而皇之地坐在我面前。她有的是钱,可以纵情的挥霍享受,而我呢?钱给她任意花,还得乖乖地听她的摆弄,稍不注意,她一个电话就可以把你送进大牢。前缘已绝,弦断情终,过去的恋人如今已变成了仇人,对她还存什么幻想呢?我是得想想清楚啊!否则,必定鸡飞蛋打,惨惨地栽在她手里,这婊子什么事她做不出啊! 代军此时总算明白到了自己的处境,不得不收敛他那自以为是的公子哥派头,期待着刘静宜的再次电话。 第七十四章 刘静宜,这个年仅二十几岁的女人,出道几年,凭着她敢作敢为的性格,不仅阅尽了男人的风采,践越了人世间最神圣的密境,而且小小年纪就懂得如何攫取钱财,开富自己,拥有了与其年龄绝不相称的大笔资金,几个月内还把自己锻造得简直象个“铁女人”。[..tw超多好看小说] 刘静宜自打在广州卷走代军汇去的千余万元基建款后,当时她并没有马上离开广州。她内心也十分紧张,千万元毕竟不是个小数目,过去只是在账上,现在实实在在地揣在自己兜里,千万出不得事,出事就会人财两空,过热的头脑和身子现在需要冷却一下了。于是,在荔湾区她租了套房子住下,花了好些时间静静地思考,细细地谋划。起初,她也想在广州开一家公司做做贸易,因广州市场大,人气旺,生意比其他城市要好做些。可转念一想,自己的资金来路不正,生意做小了没意思,做大了名声在外,危险性太大,一旦被代军和他在广州的几个朋友查出、撞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别说赚钱,保不住连小命儿都会送在他们手中,这不能干。她又想,做什么鬼生意?千多万哪!这一辈子够了,何不到一个风景宜人的地方买栋别墅,三天两头找个小白脸去享受每一天呢?……。 住进租房的开始几天,刘静宜总有一种耐不住的寂寞,特别是夜深人静,那青春的火焰烧得她七窍冒烟,也曾想找个男人陪陪或者到什么地方去寻点乐趣。可一想起身边这巨额资金,又免不了生出各种担心,第一次领略到了钱太多,身历险的滋味,不得不强行抑制自己烈火般的**。她象蝙蝠一样昼伏夜出,白天常常一个人躺在床上,详细地想着下一步的打算,除了吃饭,不出门;晚间,她浓装艳沫进到高级宾馆的夜总会听听歌,偶尔也陪陌生的男人跳跳舞,*性奔放的她,一接触男人,免不了激情难禁,甚至春情荡漾之际连步履也艰难,但她绝不与男人过分亲近,她时刻戒备、警惕任何男人给他带来的麻烦。一幅浅红色眼镜从不摘下来,除了点头、摇头,也从不与人交谈,吃宵夜也从来是一个人。坐的士,陪舞的小费,也照接不拒,俨然象一个完全是为了挣钱的“三陪小姐”或陪舞女郎,一回到宿舍,便匆忙洗澡,擦拭自己那粘粘糊糊的敏感部位,这时她笑了,她欣赏自己的躯体,更欣赏自己的抑制能力。 刘静宜虽拥有千万资财,心里却是空脱脱的。她气愤、她得意,有时却又茫然、伤感。从玩弄别人,到被人玩弄,从乖乖女,到母夜叉,最后竞成为身负千万的江湖大盗。独处一室,常常想起自己的疯狂而得意的发笑;又每每因过于孤独而发慌,特别是想到将来,自己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呢?坐牢?枪毙?以至杯弓蛇影,心惊肉跳,常常深夜从梦中惊醒,衣服被子都汗湿了,坐在床上抽烟,长吁短叹。 她要从长计议,尽管自己的生存方式有别于常人,不能讲真话,不能有故交,不能抛头露面,象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可也要使自己活起来,自由起来。她转念一想,那些贪官们的心态难道不也是和我一样么?所不同的是,他们犯了罪还可以在政治舞台上大摇大摆,冠冕堂皇地进出在公共场所,不到东窗事发,他们永远是首长,而我刘某人则与之大相径庭罗!看来犯罪的道路也不只是一条啊! 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考虑,本来就不笨的她,终于选择了一个连代军也未必想得到的方式,她决意去当一回“学生”,学一点《红楼梦》中凤姐儿当家理财的本事。她认为,手中的钱是不少,如果支配不当,势必会重蹈代军的覆辙,一夜之间全部变成水。钱越多越好,这是人们普遍的心里,如果连老本都丢了,岂不一切都是白搭,不丢也是赚啊!可是怎么才不会丢呢?她毫无把握。如果有一点理财、经营方面的知识,掌握一点市场经济的才能,先固本守原,缓图发展,至少不会象代军那蠢猪一样,被这个骗被那个骗,真乃聪明之举。可见人的变化也是随着际遇渐进的啊!当年自私泼辣不近人情的她,大都认为是一个不可救药的“破落户”,想不到尚有如此潜能,现今身负巨款,潜伏异乡之际,竞还如此冷静精明。 人,是*出来的,即便是罪犯也不乏聪明绝顶之人,所谓贼是小人,智过君子,聪明的警察往往被一个狡猾的罪犯玩得团团转。有的甚至可以欺世盗名直到终生。由于环境的局限、处境的窘困,有的人,才华无从施展,就可能走向极端。刘静宜在税务局的不安份,以至到广州后轻率的与刘文乔媾合,貌似轻佻,实则是一种高智商的不满现状的发泄。 她决定暂时离开广州,到经济秩序日趋规范的深圳去考察、学习后再说。她拿出和代军一起来广州时准备去深圳的边防证一看,还好,还有四个月的期限,这个手续不用担心了,真是天助人愿。 这天,她把要紧的东西放到了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她到室内看了一圈,发现厕所顶上的天花板是活动的,可以取下来。于是她搬了三条凳子,两条垫在底下,一条放置在这两条凳上,然后小心翼翼爬上去,取下天花板,探头往里面望了望,黑洞洞的。她慢慢地下来,从床底下拖出旅行袋,取出手提包,从手提包中拿出那要紧的东西用报纸包好。进厕所爬到凳子上,把纸包放进天花板的里面,恢复原状。下到地面又抬头看看有无痕迹,然后放心地拆了凳梯,用拖把拖干净地面,回到房间。她把大部份现金放进手提包中,放了少量的钱在旅行袋里。她想,如果小偷入室行窃,从旅行袋中拿到一点钱就完全满足了。如果捞不到一点好处,小偷就会到处找。俗话说:强盗不打空转身嘛,她为自己的小聪明会心的笑了。一切准备妥当,她带着简单行李,穿着新款靓装,带着墨镜,拿着手提包,锁好门下楼。向大街两边看了看,没走几步便招手要了辆“的士”,到“东方宾馆”前停下。她没有进到宾馆,直接到停满“的士”的停车坪,发现一位女司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包了一台“的士”直达深圳。 刘静宜到深圳,选了一家离市中心较近的宾馆住下。她办的第一件事是,到一个私人办证处办了一个假身份证,改名为文青。其后,成天载着那幅浅红色的眼镜,漫不经心地在街上信步。这天,她来到报刊亭,本意想买几本文艺杂志或故事刊物消遣一下时光。不经意中,发现了一叠《深圳特区报》,刘静宜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刊物,买了几份不同日期的报纸,回到宾馆认真地研读起来。她重点看了几则“招聘启事”,其中有一家大公司要招聘一名总经理助理。要求是女性,长相端庄,口齿伶俐,懂财会,有一定的文字水平,年龄25岁以下。刘静宜以为,自己还不满24岁,其他条件也不是什么问题,凭自己的姿才,应该是轻取无疑。何不去试试?如能在这样的大企业里,干上一段时间总经理助理,以后*作自己手中的千把万元,又何足道哉? 第二天,刘静宜稍事打扮,走出宾馆,要了的士,根据招聘启事标明的地址来到了这家公司。她并没费多大周折就被这家公司录用了。 她立即回到广州,取回一应物件,退掉租房,赶到深圳上班,开始了她新的“学生”生活。 天资聪明的刘静宜在深圳这家公司工作仅一个多月时间,就对公司的财务管理、资金运作等方面的程序和有关知识了如指掌。这与她几年从事会计工作,有一定的基础不无关系。同时,她还结识了一位相貌堂堂,且为人平和,厚道,又有一些文化知识的男友。自然隐瞒了自己涉世不久,身世复杂的历史,另编造了一段令人同情、催人泪下的经历,博得了男友的信任,俩人甚是情投意合。经过一番策划,决定两人同时辞去公司的职务,以男友的名义,在深圳开办一家综合性化妆品商场。刘静宜对化妆品的鉴赏,是行家里手。她从十五岁起就热衷此道,到二十岁,她谈的对象没有一个营也少不了一个连。为取悦于异性,常常和同龄人或比她大的女人争奇斗艳,服装和化妆品是她的命。选择办一家这类商品的商场,无疑对她来说是驾轻就熟,前景的预测应是可观的。 商场办起来了,前台显脸的当然是她的男友。她,一向爱出风头,招摇过市的性格不见了,明面的老板是她的男友,后台老板则是她。由于资金雄厚,商品齐全高档,价格又优于全市同类商品,现代意识很强的深圳人又崇尚靓美,特别是这里集中了全国最靓的娘子军。她们是主要消费者,化妆品是提高她们品位与身价的主要手。因此,刘静宜的化妆品商店生意很是红火。生意好,效益佳,其男友的收入亦相当丰厚,劲头也很足。他顾请了几个长相好,活动能力强的助手帮忙,把商店管理得井井有条。 刘静宜的设想变成了现实。她见男友很得力,再一次为自己高超的手段得意。她虽然在幕后,连开业那天她都借故未出面,但男友的一切经营活动,都牢牢地控制在她手中。诚实的男友也容易满足,有一位漂亮的女士相陪,又有不菲的收入,他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人,有得如此,还要如何呢? 刘静宜在深圳买了一套住房,装修得十分豪华典雅。她原本打算买一栋别墅,又担心太显露惹来麻烦,还是住进人口相对密集的公寓楼比较安全。她现在与原来那个在楚云市税务局下属的分局中耀武扬威的泼妇,判若两人。长期深居简出,商店的情况三天两头打个电话问问,男友晚间回来一事不漏地向她汇报、交帐,也落得个清闲自在。看书睡觉听歌曲,有时穿着休闲装到院子中的花园里散散步,俨然以白领阶层自居。真是女大十八变,她变得娴静温柔,深得男友的爱慕。然而,她内心的积愤一直埋得很深很深,看人看事看世界,也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她曾潜回过楚云,了解到代军仍为税务局副局长。又拿自己原来掌握的基建帐号从银行调帐查看,帐上2000万元资金原数未动。她纳闷,这个缺口是如何填上的?他代军自己能有这么大本事?不可能!她自然想到代的父亲财政局长代宇庭,是啊!儿子出了事,有权处理的父亲怎么会袖手旁观?对!绝对是他父亲利用职权,帮了代军,**哟!我刘静宜这么做,比起他们来又算得了什么? 《楚云日报》登载了代宇庭被当选为楚云市政府副市长的消息,这篇报道是附着大黑标题:“楚云市常务副市长方格明被罢官”一文,同是头版头条的左边,很具讽刺意味。刘静宜身居深圳,和其他寄居异乡的游子一样,关注家乡的的动向是他们的普遍心理,何况楚云是她第一作案地。她特意到邮局定了一份《楚云日报》随时了解信息,观察动静。刘静宜看到了这篇报道后,不禁“啧啧”连声,他这老家伙也佩当副市长?这个世道真正怪道啊!可悲,可叹!她不想惹事,可又憋不住这口恶气。他父子沆瀣一气,欺世盗名却能稳坐钓鱼台,还步步高升。我被他们*得躲在阴暗的角落,虽说手中有不少钱,但却不敢面对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啊!她郁郁怏怏地想着。她不甘心,要报复,要搅得他父子不得安宁。她计划着,怎么样从他父子后面狠狠地踹一脚,要让他父子爬下磕头求饶。经过分析认为,我为什么不敢抛头露面?那两千万不是好好儿的吗?查不出他们就查不到我。他代军想动我,哼!找死!我的问题就是他的问题。他要抓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代军,甚至他那做副市长的老父亲的命运,也是和我连在一起的,我怕什么?她想清楚了,她要登台亮相,她要明打明的活着。 刘静宜和他的男友打了个招呼,说是回楚云办点事,便乘机回到了离别几个月的家中。经过了一番风雨洗礼的她,并没有冒然直闯税务局,有一点她很清楚,稍有不慎,暴露了代军,自己也难逃法网,还是把情况弄清楚了再说。她想,如果找别人了解会使事情复杂化,只有找代军单刀直入,即可一清二楚。她回到家中,休息了半天,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卫生,从信箱取出军校那呆公子的一大叠信件付之一炬,便用ic卡用自己家的电话拨通了代军。 代军接完刘静宜的电话,只觉得头重脚轻,心里闷闷的,瘫坐在办公室几个小时。陈好好来敲他的门,他有气无力的敷衍说,要赶写一个材料,让她给送个盒饭上楼。好好不敢多说,下楼给他买盒饭去了。其实,代军是在办公室等待刘静宜的电话,他不敢离开,更担心这女人闯到税务局来,紧张得如临大敌。 刘静宜给代军打了个电话后,象没事一样,收拾打扮完自己,拎着手包下楼,上街去品她的家乡风味去了。 她美美地要了一顿家乡的水煮活鱼,贵妃鸭,自个儿喝了一瓶啤酒。回到家中洗了把脸蒙头大睡。这一觉她睡得很香,一直睡到下午五点多钟,才懒洋洋地起来梳洗……。 可怜的代大局长倦厌厌,傻乎乎地呆在办公室等啊等!焦燥不安地不断变换他那个半卧半坐的姿势,痛苦的煎熬着,度日如年。 “叮……”代军一把抓过电话,压住自己说不清是愤怒,是恐惧,还是激动的心情,可又装作很自然的问:“喂――!谁呀!” “是我!你讨厌的人。”对方是刘静宜。 代军立即调整了一下坐姿,假装笑道:“哪能呢?事情都过去了,我们还是朋友嘛!”这是他事前早就想好的话。 刘静宜也电话中笑了,说:“嘿……!到底还是你聪明,想通啦――!” 代军说:“你和我都应该这样想,谁也不要出事,否则,对谁也没好处,这点你也应该明白。” 刘静宜笑道:“明――白!我早就这么想了,不然我就到你办公室来了。我们是一根绳上拴住的两个蚂蚱,连到一起啦!” 代军说:“你说的没错,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刘静宜说:“您说呢?” 代军说:“你――!肯定过得比我好,你可是把我害苦了!” 刘静宜回道:“你自作自受!” 代军刚准备发火,但还是忍住了,说:“事到如今,你还不想放过我吗?” 刘静宜听代仍有求她的意思,很开心说:“局长大人,别这么说嘛,您当您的官,我过我的日子,咱井水不犯河水,您放心,相安无事。” 代军心里骂道:你这臭婊子,骗了我那么多钱,你的日子当然好过,我真恨不得搞死你。但他想清楚了,这些话只能在心里,不能说出来,激怒了这娘们,她会不顾一切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大祸临头。于是他耐着性子说:“这样就好,可是,我有一点要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刘静宜问:“什么事?您说吧!” 代军:“你最好不要来局里!” 刘静宜问:“那是为什么?” 代军说:“我现在不知道你在哪里,最好见了面再谈,你知道我这里说话不方便。” 刘静宜在那头稍停顿了一下,说:“我么――!――就在您鼻子底下呢!哈哈……。要见面嘛,可以,只是我希望您冷静点,否则,后果自负。” 代军笑道:“怎么会呢?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还能怎样呢?这样吧!今晚我请你吃饭,地点你定。” 刘静宜说:“那好吧!地点你定吧!” 代军说:“好!江南饭店二楼包厢。” 刘静宜说:“行!就这么着。” 代军挂了电话,好象被松绑了一样全身斜躺在办公椅上。他右手叉在额头上,双眼微闭,寻思:“和这娘儿们见面,说什么呢?*她退钱,不可能,整死他?也不行,揍他一顿,唉!有什么用?痛骂她?她会比我更凶,何况还是我失理在先呢?”代军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和平处理这件事较妥,只能稳住,不能弄糟。 快下班了,好好推门进来问代军今晚有没空,陪她上街去买点东西。代军毫无兴趣地说,改日吧,说他父亲找他有事,好好很不高兴地噘着个咀走了。 江南饭店二楼的芙蓉厅包厢里。代军独自一人在抽着闷烟,电视开着,他毫无心绪去欣赏,脑子里光琢磨马上就要与那女人见面了,将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呢?他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冲动。 门开了,刘静宜终于出现在代军眼前。代军一看,傻眼了,这娘儿们今天竞是这样的神采飞扬,艳丽夺目。刘静宜长相本来就标致姣好,生性白嫩丰硕,妖娆多姿,又很会打扮自己。不仅衣着异常考究,就连发型香素也是别出心裁,年纪不过二十三、四岁,正值春心荡漾的妙龄,今天知道要见的是自己原来的第一位旧情人,怎不刻意梳妆打扮一番。只见她一头黄黄色的披肩秀发,颤**地飘逸,很是诱人。一张佼俏嫩稚的脸,白里透红,目秀眉青,韵致超凡,恰到好处的那铅灰色眼影,蕴含着青春的无限活力。红樱桃似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给人以未语先闻之感。藕荷色得体裙装配在她那线条匀称、优美的身段上,既严谨又高雅,再藉以别致的玫瑰色的胸花,更显得端庄俏丽,媚而不俗。白色的高跟鞋在肉色丝袜的衬托下是那么柔和、性感,手上拎着个意大利坤包,风姿绰约。她微笑着,大方地向代军走过来。代军也来不及多想,伧促站起身来迎上一步,一股馨人心田的芬芳向代军袭来。他主动地伸出手,紧紧地抓住她那和原来感觉完全不同的纤细柔软的手,忘情、贪婪地端详着他昔日的情人,心想:“今天的她为何给我是异样的感觉?”代军忘记松手,说了句:“你今天好漂亮。”刘静宜回道:“是吗?不恶心?”边说边轻轻而又礼貌地推开代军紧握的手,挨着代军坐下。代军摇了摇头,也慢慢坐下,眼睛还呆呆地看着她。这情境超越了时空的界限,切断了利害的根由,模糊了刚来时的仇怨。这奇妙的世界正飘飞着巫山**的美景,他又恨她不起来了。他周身密集的网络向各感应部位快速反映,传递信息,终端雄姿勃发。他呆想着:“千万元算什么?你看这眼前的可人儿!何止万金?”刘静宜见他这付痴迷如醉的状态,“吭哧”一笑,说:“喂――!怎么啦!电话里面说话不还很正常,好好儿的吗?怎么?发神经啦?” 一句话,把正在和丘比特同行在情天爱海中的代军拉了回来,“啊!没什么,这段时间以来心情不好,坐吧,啊!坐……” “我不早就坐下了吗?嘿……”刘静宜说话时的带出笑容更动人。代军的眼神又定位在她的脸上,但即刻意识到再不能失态了,不能误了正事。对着已经站在门边的服务员说:“上菜!”服务员笑道:“您还没点呢!”代军说:“啊啊,拿菜谱来!”代军接过菜谱对刘静宜说:“还是你点吧!”刘静宜笑道:“这里我不熟悉,还是你点吧!”气氛很融洽,好象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代军凭记忆,点了几个刘静宜原来喜欢吃的菜,刘静宜一边听着,一边想起过去,眼圈有点湿润了。但她毕竟是刘静宜,她不同于普通的女性,“一见泯千仇”的女性心理在她身上起不了多长时间的作用。她那灿若春花似的容颜,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变得如萧瑟的秋风。代军点完菜,抬头看了一眼刘静宜,顿时直觉一股凉意直透心骨。刚才那个可爱的女孩不见了,眼前坐着的不是那个肆无忌惮的“梅超风”吗?他忽然感到有一股莫名的压抑,不可抗拒地迫使自己默默地低下了头。 刘静宜知道是自己表情变化对他的影响,但已无可挽回,只得面对现实,她要把要讲的话讲出来。 菜端上来了,刘静宜取下筷套,将碗筷和酒杯移到代军的面前,代军轻轻地,用几乎听不到声音地说了声:“谢谢!” 刘静宜也无任何表示,自己扶起筷子,又夹了块菜放进代军的碗里,服务员马上给代斟满酒,便出去了。代军又以刚才那同样地分贝说了声:“谢谢!” 两人谁也不想多说一句话,冷场、冷场、冷场得令人发怵。然而,从些微的细小动作看,主动者仍是刘静宜,代军象是一个待审讯的囚犯。代军吃了几口酒菜,放下筷子和酒杯,鼓起勇气但仍然小声地问:“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刘静宜冷笑道:“哼!亏你还问得出口,你应该问问你自己。” 代军装迷糊说:“问我?我不知道在哪里得罪了你?” 刘静宜气愤道:“哼!不知道,别装蒜了,你叫我难过一阵子,我要你给难受一辈子。” 代军一听这话,脸涮地红了,他瞟了一眼怒不可遏地刘静宜,默默地低着头,抽着烟,双眸凝视对面的墙上,象是在忏悔。对刘静宜话中有话很是不自在,也很紧张。他清楚自己的做法是够缺德的,但他决不会当面承认是把她给卖了,只好含含糊糊,慢慢地说:“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把我往死路上推啊!” 刘静宜恨恨地说:“我把你往死路上推,你怎么知道,当我知道你连房产公司的手续都不愿交我保管时,我的心都碎了。你不信任我,我当时真想从宾馆的阳台上跳下去,一死了之。”说着说着,眼泪浸上了脸颊。代军看到了,想去帮她擦拭,又觉得不妥,往桌子上看了看,抽了张餐巾纸递给刘静宜,刘不理他,从手包中取出一张高级揩面纸,轻轻在脸上点去泪水。她接着说:“就是我比较任性,那是为什么?还不都有是为了你。这件事,我遭了多少白眼,得罪了多少人,我愿意那样做吗?可是,你……”说着又哭了起来,“你好慷慨,竟然把我当做礼品给、给……。我就那样令你讨厌?呜――!呜――!” 男人天性最怕眼泪,尤其是代军这种不精不细、没头没脑,又无主见的男人。他一看刘静宜这副神态,竟慌了手脚,一面轻声劝说:“你别哭,你别哭!”一面埋怨自己,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可劲地骂:“我***不是人,是畜生!” 过了好一阵子,刘静宜倒先镇定了,她擦了下眼泪,冷静的带质问性地对代军:“这件事是怎么处理的?为什么帐面上还是两千万?” 代军抬眼问:“你都查看了?” 刘静宜咬了咬嘴唇点点头。 代军放下双手,走到门边,拿开门往外看了看,关上门回头又问:“没有被别人发现吗?” 刘静宜摇了摇头。 代军回到坐位,小心地说:“其他你就别问啦,如果不是这样,你我只怕早就完蛋了。” 刘静宜说:“还是你有本事嘛!” 代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唉!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是……嗨!别扯这些了,你现在主要在哪儿?”刘见代打马虎眼,不愿说出这笔款的来龙去脉,这洞是怎么填上的,她又怎会将自己的底透露给代军呢?将来你派人去“炒棚”,我找谁去?想到这里,她也跟着唱起信天游,说:“我也没有根据地,这几个月来,东躲西藏,一呢,怕你的事发被通缉,二嘛我知道你报复心重,怕被你将我置于死地……” “哪能呢?我们毕竟相好一场嘛!”代军宽慰她说。 刘静宜看了一眼代军,轻貌地说:“哼!得了吧,还相处一场哩,人心难料啊!”说着,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扔,顺手从代军桌前摸起他的烟,自己点着,傲慢地靠在椅子上自顾自地抽着。 代军沉默不语,心想,我还真想整死你呢,要不是威胁到我的父亲,你活不到明天,他又怎敢明说。他采取在局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口气,试探性的对她说:“过去的事就算了吧!人都有犯傻的时候,你的报复手段也是够狠的了。”刘得意地看着他笑了。代军接着问:“嗳!这段时间,你都干些啥呢?” 刘静宜早就想好了应付的办法,今天的见面这是主要的――钱。一是钱在哪儿?二是钱还有多少?三是钱还能不能到他的手中?回答这几个问题她胸有成竹,她说:“我还能干啥呢?我是一个没有本事的人,只知道吃喝玩乐,特别是一想到事情一旦败露,我就是行将走向死亡的人,还不如过一天算一天。过去任人摆布,现在有了钱还是让人摆布算了,参加旅游团,玩他个死。美国去了,欧洲去了,开始不懂,只知道新马泰,后来干脆走远点,反正有的是钱。最近我还要出去一趟……” 代军问:“到哪?” 刘静宜认真地说:“想去一趟新西兰,听说那里只要有钱就可以加入他们的国藉。我的钱存在国外,我想到那边看看,有没有合适我做的事,总不能老这么闲逛啦!再说长期呆在国内很不安全,这么大的数字,怎么说也是个死刑犯,与其等死,不如逃之夭夭,你说呢?”她以极轻视的眼光看着代军,故意问道。 代军惊异地问:“怎么,你把钱都存在国外啦?” 刘静宜看了她一眼:“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为了保护自己嘛,在国内,如此重大的经济案件没有不暴露、没有查不出的,我不搞出去,难道等死不成?” 代军又追问:“你是怎么搞出去的?存到了哪个国家?” 刘静宜轻松地笑道:“这就不必打听了吧!难道这钱还与你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还会把什么都告诉你?局座,过去我对你言听计从,现在你还要管我吗?”随即开了一瓶饮料吸起来。 代军气愤地:“你――!”但马上又作罢。心想,眼前这个女人实在太厉害了,我算服了她,那难堪的表情被刘静宜全看在眼中。 刘静宜一边用吸管吸着饮料,吸管还含在嘴里,斜着头看了代一眼说:“怎么啦?这钱是我的,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管得着吗你?” 代军马上改变态度,双手向前方压了压说:“是你的,是你的,等于我没问。”生怕刘就在餐桌上闹起来,暴露了,就坏了。她的个性,代军已不止一次地领教过了。 “你不叫我到局里去是什么意思?”刘静宜放下饮料,盯着代军问。 代军接上一根烟,嘘了口气说:“我不是不叫你去,是我们见面以后把事情谈清楚了再去。” 刘静宜奇怪地问:“什么事情没有谈清楚?” 代军斜了她一眼说:“你知道这么长时间你不见踪影,税务局没找你是为什么?” 刘静宜问:“为什么?” 代军说:“我说你到广州被一个台商看中,你跟他走了。” “缺德!”刘静宜气得站了起来!“你也够损的,亏你想得出来?” “你叫我怎么办?难道实话实说?”代军也生气了。 刘静宜大声说:“你不能讲别的理由?你叫我怎么见人?” 代军说:“事情到了这个程度,还管那个?” 刘静宜无可奈何的说:“唉!我这一辈子可是毁在你手里罗!” 代军说:“我也败在了你手中了,我看我们扯平了,不管怎么说,你的日子,至少暂时比我过得好。” 刘静宜看了看代军,这才发现他消瘦得不成人样。心想,他是急的,或者说又急又怕,是踩在地雷上过日子。自己这几个月虽说有些怕,日子真的比他过得潇洒,尽情的享受,有时想,哪怕就被抓捕枪毙,也合算了,人生不过如此,只要活得开心,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能如愿,多活几天,少活几天又有什么关系?他呢?活得太困难了,此时的刘静宜,对面前这手下败将顿生怜悯之心,轻声地问:“是不是需要一点钱?” 代军低着头挥手道:“不必了!那两千万我随时可以动。国外花销大,你独身在外也挺难的,国内千把万不算少,在国外也就是过日子吧!这都是我害了你,以后还是好自为之吧,要注意安全。” 刘静宜听到这里,一下倒在代的怀中抽泣起来。这是她见面后第次动了真情。代军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摸着她的头发说:“走吧!走脱一个是一个,走得越远越好!” 刘静宜仰起眼泪巴巴的脸,对代军说:“不!我要你和我一起走,我们有的是钱,足够我俩花的了!” 代军忧虑的说:“我何曾不想和你走呢?可是不行啊!如果不涉及到老头子,我走了也就走了。现在把他给扯进去了,此事不摆平,我能走得了吗?” 刘静宜已完全清楚了,两千万基建款为什么还原封不动,内幕原来果如她所料。看到代军现在这个样子,也感到自己做过了头,她不想再和他父子做对了。代军也是看到刘静宜动了真情,才向她透了老父插手此事的底。 刘静宜从代军的怀中坐起来,擦拭一下泪水,把饮料盒往桌下一扫,“哗啦啦”一阵子乱响。餐厅服务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忙跑过来问:“小姐对不起!您有什么吩咐?” 刘静宜粗暴地对服务员说:“出去!你姑奶奶我要喝酒!” 服务员唯唯喏喏,边退出去,边把门带关。 刘静宜*起酒瓶,将大杯中剩余的饮料往地一倒,先给自己满斟一杯白酒。晃了晃不足半瓶的酒,看着代军问:“怎么样?” 代军眼横着面前的酒杯,立即将西装脱下往靠背椅上一甩,松了松领带,狠劲地说:“来吧!” 刘静宜笑了笑,将剩余的酒倒进了代军的酒杯中,端起自己的杯子,准备干了。代伸手过去压住刘的手腕,先喝了一大口自己杯中的酒,然后把剩下小半杯酒递给她,把她的酒杯换过来。刘静宜也没推辞,接过代的小半杯酒,仰头一口干了。擦着嘴边的酒渍,看着代军正在“咕咚咕咚”往那凸很高的喉管里倒酒,她摸了一下胸口,顿觉春云爱逮(代替字),欲火中烧。她往代军身边挪了挪,伏在他肩膀上。代军放下喝干了的酒杯,拿过刘静宜的手,一个顺手牵羊,将她斜抱在自已大腿上,刘也就势搂住代的脖子,俩人就在餐厅包厢里狂吻起来。 这天晚上,代军没有回家。他俩乘车到了刘静宜的楼下,刘搀着他进了自己的宿舍。是谓酒为色介,更何况他两人媾合有年,又歇业甚久,如何不**也似?他们要重修旧好,及时行乐,置生死于度外;来他个前情再续,倒海翻江,尽极限之疯狂。若揣度其战况,应是相抚三更后,胶作到天明。真叫:霓裳掖住君休去,作雨兴云化仇山。 第七十五章 代宇庭终于实现了他“搭着梯子*腚---高干”一下的大愿,顺顺当当地干上楚云市副市长。.tw现在,他要着手策划即定的第二个战略目标,这便是掌握楚江大桥主动权,控制资金,尽快堵住那个要命的、可怕的、甚至将自己送上断头台的黑洞――烟草公司打到税务二分局的那1500万元资金。 根据市政府常务会议分工,他接替方格明原来所负责的那摊子工作,主管工交财贸,全市的重点工程一律由他审定、把关。这一分工,是市政府考虑到代原为财政局长,对全市的财政底子清,情况熟,又长期跟随和配合分管这方面工作的原副市长方格明,参与过全市经济建设一些重要决策,有这方面工作的基础。人大会上,代表们在推荐他的提案中对他的企望值很高,代宇庭自己也想揽着这个摊子的事。因此,又顺理成章地实现了他期待以久的愿望,把持了比当财政局长还要风光的楚云市财政大权,“过瘾,真他娘过瘾”,他心里美滋滋的。 他上任以后,工作不敢怠慢,对全市工交财贸方面的事情处理得也还比较妥当。特别是对人大代表征对方格明提出的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有的兑了现,有的作了计划,有的发文作了解释性答复,暂时缓和了一些矛盾。他内心的焦点,当然是楚云市当前最大的重点工程――楚江大桥的建设。过去,这项工程是方格明主管,他曾千方百计的想介入,可身在局外,无从插手,只不过也瞟学了一些这方面的经验。现在不同了,楚江大桥工程领导小组组长头衔,已历史地转移到了他的头上。他不仅可以直接过问、处理这项工程的重大事务,而且楚江大桥工程何去何从?完全由他主宰。这种“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的体制,使集体领导流于形式,也惯坏和宠跨了一些领导干部,往往用坏一个人,毁了一番事业。不过,楚江大桥只要还在朝旭手中,谁要想把它引入岐途也不是那么容易。 楚江大桥工程建设指挥部的指挥长朝旭,这位一向全身心投入在楚江大桥工程建设中的投资方代表、华宇公司的副总裁,得知代宇庭这位他熟识的老搭当,一夜之间,忽然爬上了楚云市常务副市长的高位,并主管包括楚江大桥建设的全市重点工程的消息后,心头蒙上了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他倒不是妒忌他过去的老上司、老搭档,而是他对代宇庭太熟悉,太了解了。且不论他的才干如何,就其德行而言,代宇庭怎能担当如此重任?这换届选举的人代会怎会如此儿戏,严格的说,就是他担任财政局长都是很不称职哟!他,竟然还当上了主管财政的副市长,也就是说,在某种程度上,他把持着楚云市经济发展的命脉,这位置是何等的重要?按说,楚云人才济济呀!理应从楚云市最优秀、懂行的中青年干部中选拔,怎么能……嗨――!怎么能让这样一个人进入政府高层呢?看来楚云的经济落后,与用人不当不能不说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啊! 朝旭似乎看到了楚江上空停留着一团密密的阴云,经过他艰苦努力争取到的楚江大桥工程,将面临着严竣的考验。他清楚,代宇庭对楚江大桥工程早就心痒神挠,一直想插手。前段时间,他还管不到这一层时,就将八杆子也打不到的亲信马伯清安排到了指挥部。现在,他可以号令全市,重点工程全权掌握在他的手中,楚江大桥又是全市关注的重中之重,何况投资商已经到位,他们最看重的――钱,当然也势必相应就绪。似他这类贪得无厌的官员看来,油水大得很呢!他且能放过这把水?虽说方格明也不是很理想的领导者,但不管怎能么样,在顾全大局方面,方还是能够顺风使舵的。代宇庭则是一个以自我感觉为中心的极端自私主义者,甚么事业,全局观念,国家利益?他是从来不放在眼中的。据悉,楚江大桥还只不过是楚云重点工程之一,还有lsh高速、chy高速、lg大型电子管厂等,全市数十个重点项目也将启动,他,如何驾驭得了啊!朝旭深感忧虑,因为他对代宇庭的人品官品与能力再清楚不过了。 朝旭认为,尽管招投标方案已经全部准备就绪,如果代一旦插手其间,势必影响方案的正常实施。他独自坐在指挥部办公室,透过明净的窗户,心情沉重地看着楚江南来北往的船只,被一阵前所未有的烦恼纠缠着。他在沉思:楚江大桥建设的进退沉浮固然重要,而代表着人民根本利益的政权建设,则比大桥建设重要百倍啊!代表几千万人民的代表们,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角色呢?他想了很多很多。也许是“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吧!他以前认为,和代宇庭再度遭遇完全是一次偶然的现象,并且经过前一时期的努力,已经排除了他的干扰,取得了重大进展,谁知以后还需长期相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将接受他的制约呢。看来更直接的针锋相对,更严峻的短兵相接,不可避的在等待着他。朝旭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声“哼哼!缘份,无了无休的缘份。”他经过反复思考,认为担心也于事无补,莫若坚定地面对现实、不屈不挠、一定要把项目搞成。他拿起电话,向远在深圳的总裁程佳运报告了这一情况,即表明了自己的担心,又坚定地表明自己一定要争取成功的态度。 程佳运回电说:“我从电视里知道姓代的搞楚云的副市长了,这是一个突然的情况,太戏剧性了。既然如此复杂,那就看情况而定,能上则上,太麻烦,阻力太大就撤,哪怕公司吃点亏也不要紧,不要被他锁死。你重任在肩,公司现在的项目多的是,东方不亮西方亮,不必和他们打消耗战。他们花的是人民的钱,我们耗他们不过。当然,没有大的困难,你按你的计划进行,一切由你定,我支持你到底!” 朝旭很镇定,他说:“我只是将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向您汇报一下。他姓代的要出难题,毁了这项工程,我看他也没法向楚云人民交待。我们拭目以待,走一步,看一步,决不能被他们锁死,也决不能让公司吃亏。目前,我们已投入这么多的人力、财力,我不会轻言撤退,既使撤,我想好了,一定能为公司赚一笔回来,如果亏了,拿我是问,如果刖我双足,我便叫他‘丧于此树’,你放心好了。不过,请你让我再多呆一段时间,我一定抓紧时间把事情办好!” 程佳运说:“既然情况发生这样重大的变化,那你就多呆一段时间。我不怀疑你确有孙膑之才,完全相信你的能力,你只管干,不论发生什么事,一切由我承担,你只要保护好自己,注意身体我就放心了。政界庞涓者流啊!我的初衷……。嗨!” 朝旭打断程总的话说:“您别说了,我并没有那种想法,我是冲楚江大桥而来,为华宇的最大利益而来。” 程佳运是想说,本想让他回家乡展示一下自己。 朝旭不是《大风歌》中人,也不是一个报喜不报忧的人,他从不低估工作中的困难,但也从不被困难所吓倒。他把自己的担心及时告诉程佳运,是使程心中有底,同时,知道程在对这件事的处理上有什么看法。他从报告中得到了程的鼓励、支持和理解,更增添了他办好这件事的信心和力量。有程总为他作后盾,并非孤军作战,他知道,在他的前面,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什么风波都有可能出现,对此,他是有充分思想准备的。 代宇庭当先市长后,马伯清还没有与他见过面。这天,他带着洪波一起到了代宇庭办公室,先是马对代一阵恭维道贺,代宇庭一直笑眯眯的脸上泛着红润。俩人又闲聊了几句,马示意洪波退出。洪波走后,马伯清征求代对楚江大桥工程有何指示。代沉默了许久,俨然以正确领导者的口吻对马伯清说:“这件事,我有一些想法,我认为老方(指方格明)过去的做法已经不适合当前变化了的情况。工程的几个主要环节,要考虑重新调整一下,包括控股权。”他让马伯清给他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接着说:“政府的重点工程,怎么能让一个民营公司控股?政府说了算,还是私营老板说了算?老方他也太好讲话了.” 马伯清迎逢的说:“代市长说得对,就拿我们在指挥部吧,工作没有一点主动权,完全听人家拨弄。他们在搞什么,我们一点不知道,实际上是政府在企业的领导下工作。” 代宇庭说:“这种格局必须马上改变,政府不能成为傀儡。他们控股,我这个领导小组的组长就是虚设,对工程实施领导就是一句空话。” 马伯清担心地说:“可是《合同》已经签了,按出资比例是由他们控股呢!” 代宇庭说:“《合同》定了又怎么样?我们只要略微找他们一点问题,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再把我方的投资额增加上去,哪怕是个虚数,在我的地盘上还怕翻不过来?” 他喝了一口水,将茶缸狠狠地往桌上“噔”的一放,抹了一把脸,很神气地说:“笑话!若大个楚云市政府,再穷,难道还比拼不过一个民营企业?这个他老方不懂嘛!嗯!建这座桥又不是一次要拿多少钱出来。通过你刚才介绍的情况看,我基本清楚了他华宇的游戏规则,先打几千万过来以显示他们的实力和诚意,然后利用工程队垫资,或带料进场,预售门面等办法,以别人的钱打冲锋。弄了半天,他的几千万并没有动多少,工程照常进行,这种把戏,难道我们就不会玩--?” 马伯清说:“现在只要手上有工程,就有人投钱、垫资,何况是政府的工程,可信度越高,投钱垫资的人就越多。据说国家有一个大型水利工程,有的人在里面尽玩《合同》游戏,一个土石方工程,包到最后真正的施工队伍手中,价格还不到国家定价的零头。” 代宇庭老谋深算地说:“一开始,我就不同意把这项工程交出去,这是个很赚钱的大项目,百年难遇啊!当时我只是干着急,格明同志不听我的,总怪我还不把队伍定下来,我一时又不好怎么说。我的意思是先把人家套进来,用他们的钱启动后自己搞。可是老方就硬要一步到位不可,说不清啊!这样的好事,怎么可以拱手让人呢?” 马伯清也气愤的附和道:“尤其是让朝旭这样的人做,我也想不通。” 代宇庭说:“是呀!这是个卖身投靠的家伙,口口声声为家乡建设做贡献,骨子里是要赚我们的钱给他那个公司。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还乡团’的团长。” 马伯清说:“方副市长在位时,朝旭这小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可以直接呈文给市委常委,副市长、越过方格明,真不是个玩意儿。” 代宇庭拿起桌上的文件狠狠地再往桌上一甩,强硬的说道:“我可不是方格明,下步怎么做?可再也由不得他了!”他习惯地摸了又一把脸,似很有把握地说“《兵法》云:‘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不若则避之’,以前我是避其锐气,弄清他的底细,现在,哪怕我调集全市的财力,也得把控股权拿过来,看你还神气个啥?” 马伯清兴奋的说:“这就好,这就好!还是代市长有魄力啊!” 代不置可否,嘱咐道:“我交待你的事你要赶紧办好,不要等。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能翻过来的,尤其涉及到对《合同》的修改,是不是还要动用法律?先得弄出几条有说服力的理由,你要给我提供一些材料,包括时间的拖延、资金的运作和他们工作上的不配合,一意孤行等。材料形成后,我在市长常务会上正式提出。” 马伯清说:“您要的材料我已经准备了一部份,今天晚上我再把文璐约出来,把他们内部的情况再摸一摸,争取两天内交给您。” 代宇庭说:“好!姓文的那里再给他一点甜头,切记!我的设想不要让姓文的知道,既要利用他,也要防备他。走漏了风声,他们就有准备。另外,到仲裁和法律部门去咨询一下,也叫做为下一步翻过来打个招呼吧!可以向他们流露一点,这是我的意思。” 马伯清拍着胸脯说:“行!包在我身上了,我决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一定把他们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准确无误地向您及时报告。” 代宇庭满意地笑了,他拍了拍马伯清的肩,说:“好好干吧!先把这个事情办妥,我在这个位置上,以后你还有什么不好办的?” 马伯清激动的说:“那是,那是!这个位置早就应该是您的,方头老气横秋,太没有魄力了,哪比得上您呢!” 代宇庭点着一支烟抽着,若有所思地说:“是啊!这些年我跟着他受了不少气啊!我从不愿说,人们也不知道,不少人还以为我对不起方市长,他这个位子其实我并不想坐,可是人家代表硬把你推上来,你躲都躲不掉啊!怎么办?就是坐在火炉子上,我也得接受考验罗!” 马伯清心里好笑,但表面仍奉承说:“别人不知道,可我是最清楚的,您经常提起方副市长对您如何好,所以别人误认为他真的对您好呢!” 代马上接道:“正是正是,正是这样。这都怪我太重感情了,就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结果给不少人造成误会,还是你知根知底呀!就这样吧,以后只要有机会,多给有关人员侧面地解释解释。” 马伯清连忙站起来躬着身说:“行行行,我会的,我一定维护好老首长的形象。我听您的安排!没别的指示,那我就先走了。” 代宇庭挥了挥手笑道:“其实呢,也没啥大不了的事,玩政治嘛!有的时候是残酷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呀!我不上去说不定别人也会把他挤掉的.我接他的手对他并没有坏处嘛!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尊重他关照他的,毕竟他共事一场呀!你说呢?” 马伯清连忙道:“那是那是!您确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人不知道天知道哇!” 代宇庭瞟了马一眼,流露出不太想听他再说下去了的意思,将手半抬起往大脚上一放说:“好吧!就这样,我等着你的情况。好好干,我说话是算数的,过不了多久,先把你这个‘副’字去掉再说。跟我一场嘛!我才不会象姓方的那样呢!生怕别人超过了他.” 马伯清一直站在代的跟前听他说完这席话,激动得眼睛发亮,脑袋象捣蒜一样鞠着躬,连声说:“谢谢,谢谢老首长对我的关怀,您就等于多了我这个儿子,我一定会象孝顺自己的亲爹一样孝顺您的。” 代宇庭高兴地说:“好好,就应该这样,这就好!这就好!” 第七十六章 朝旭和程佳运通话后,感到有必要在内部统一一下认识。趁马伯清和洪波离开指挥部,他立即把丁克、于坤和文璐召集到自己办公室开会。他简约的介绍了代宇庭当选的情况,分析了可能会出现的问题,传达了总裁对当前情况的看法和要求,也谈了自己对下一步工作的预测和打算,也不得不把代宇庭的有关情况简略的给大家介绍一番,知道代是个什么样的人。过去不讲,是考虑到代与这项工程没有什么关系,现在把这个问题强调一下,让大家心中有数,并要求大家一定要严守纪律,各项工作严格按程序办,加强保密意识,对所有文件资料要严加保管。特别强调,凡市政府有关领导人要索取大桥工程有关文件资料,务必经他和丁克二人批准,个人无权以口头或其他任何形式向外泄露。不论在任何情况下,不能使公司利益遭受损失。 开会时,朝旭几次目示文璐。 会议结束后,马伯清私下约文璐来到文印室,洪波在电脑上打文件,边参与闲聊----马伯清:“今晚上哪儿?杏花村!” 文璐:“马主任,唱唱歌就行啦!夜宵就免了吧!” 马伯清:“没事!楚云别的不行,夜生活不亚于深圳哩!看得出,文工是老江湖啦!” 文璐:“哪里!没别的,爱玩儿,钱是他妈身外之物,也赚过大钱,不是扔在牌桌上,就是丢给小妞了,图个痛快,嘿嘿!” 马伯清:“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爽直的人。” 洪波:“朝总好正规哟!” 马伯清:“朝总是军人出身,制式生活惯了。” 文璐一脸不高兴。故意转换话题说:“马主任,叫您破费了。” 马伯清:“别客气、别客气!兄弟之间,还管那—个,喝什么酒?”掏出一包高档香烟递给文璐,说:“朝总要我抽三五,我抽不惯,平常我只抽这个。不瞒你说,我爱人是个商人,做得不错,在楚云有点小小名气。” 文璐:“马主任很注意影响啊!条件这么好,还抽红双喜烟,穿着也朴素。” 马伯清:“没办法,在机关工作不能太放开咯!文工!以后要花点小钱,或者来了客人,要撮它一顿,你只管吱声,噢!别客气。还有小洪噢!” 文璐:“那怎么好意思啊!” 洪波边打字边笑道:“我看没事!”对马“嫂子赚了钱,我们也跟着沾点儿光嘛!不花白不花呀!哈哈!” 马伯清:“文工的酒量不错啊!喝了酒,歌唱得更来劲。” 文璐接过烟,笑道:“您一直在机关,正统啦!既不喝酒,歌也唱得不多,这玩意儿,还是要经常泡在里面,熟能生巧嘛!” 马伯清:“是的!往后是得多练练。” 洪波从转椅上转了过来:“马主任!别太正统了,人嘛!活在世界上就这么几十年,还是要潇洒走一回啊!” 文璐:“嘘——!小声点。”他指了指朝旭办公室。 洪波:“嗨!还管那个!八小时以后,是自己的自由嘛!不过,今晚我也没时间,我约了几个同学聚会。” 马伯清:“那我就和文工去玩啦!” 洪波:“行!你们去吧!在哪,告诉一下,没准,我也会串串场,呵呵!” “小洪——!”丁克的声音。 洪波立即手示文、马二人:“嘘--!哎——!” 丁克问:“弄好了吗——!” 洪波:“快啦!”对马、文二人“我先把丁工要的材料刷出来。”回过身,工作去了。 马伯清与文璐回到了各自的办公室。 晚餐时,指挥部工作人员到了食堂,朝旭端着饭碗在饭桌,扫视一眼,说:“文经理没有来吃饭!”说完,看了丁克一眼。 丁克拿着碗,刚准备乘饭,听朝旭这么一说,忽然想起下班时,文璐给他打了个进城去的招呼。他急忙放下碗筷,迅速走出饭厅,望了一眼进城方向。 前面百十米处,文璐几步一回头向前走去。 丁克回避了他的视线,前方一台红色“的士”停在路边,别无他人要车,丁克估计有人已在车上等候。他远远地望着。 文璐毫不犹豫地拉开那辆的士车门,闪身坐了进去,车向进城方向开走了。 丁克往后面一看,正好也来了一辆的士,他紧走几步拦住上了车,令司机紧紧跟着前面红色的士,尾随他们进了城。 两台的士保持距离向市内开去。 红色的士车进城后七弯八拐,驶向美食一条街,在一个门面装饰气派的“云中阁”酒店前停下。 丁克也叫司机在离文的车不远处停下,他座在车上看。 文璐和马伯清一起下了车,早等候在酒店前的洪波,付了“的士”费,仨人一起走进酒楼。 丁克付完的士费下车,走进在离“云中阁”酒楼二、三十米,斜对面一家饭店,找了个视线好的桌位。 饭店服务员小姐走过来:“先生!您来点啥?” 丁克:“青椒炒肉、香干芹菜、紫菜蛋汤,一瓶啤酒。” 服务员小姐:“好的!您稍等!”丁克将这一情况报告了朝旭。 朝旭告诉丁克见机行事,要不动声色。 楚云人的生活特色,可谓五彩缤纷。 楚云人聪明,聪明是吃文化的先师。这里餐馆酒肆,无处不是熙熙攘攘,老板奇招百出,席面风味无常。“洋酒商行”荟萃世界名酿,玲琅满目;“华夏珍馐”推出神州佳肴,品味高雅;反朴归真的“土匪鸡”、“茅坑粥”耐人寻味;土洋并举的“竹板屋”、“海韵宫”各领风骚。楚云人吃起来可谓一掷千金,吃就吃他个天昏地暗,嘿嘿!在楚云,酩酊大醉是潇洒,喝死做鬼喊光荣;楚云人爱俏,爱俏势必成为服装新潮的博士。男人的笔挺,女士的时兴,争奇斗艳,哗众取宠,真可谓光怪陆离传中外,奇装异服贯古今,莫管他来生今世,穿就要穿他个世界翻新,全国最大的服装城要数楚云,这里是典型的只认衣服不认人;楚云人风骚,风骚则是好玩的祖宗。拼命地玩、舍死的疯,不玩他个死去活来,似乎枉自为人。皇宫似的影剧院,多于厕所的舞厅,玩腻了,又不断的花样翻新,只要身上还有一个子儿,就要把它玩得干干净净,及时行乐在这里蔚然成风。楚云人特能吹,正如理论是实践的先导,吹也是人才的摇篮。素有人才之都的楚云,干!为世所公认,吹!也骇人听闻。他们敢说火车是推的,飞机是吹的,乌龟王八当然是煨的。敢吹能吹,不怕吹他个乾坤倒置,蚂蚁横空,自吹互吹,还真吹出了个“人杰地灵”,明星伟丈夫,多出楚云;楚云人抖抻,抖抻的人在楚云往往就成功。到处珠光宝气、人们穿金带银,钢琴非白色不豪华,轿车无”奔驰”不气派,就是玩女人,不是模特儿便是主持人,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抖他个与世不同,好象世界快到末日,把钱当作手纸用,嗨——!说怪不怪,人类生活就是这样地千姿百态、色彩纷呈。 如此可人的锦绣繁华地,温柔富贵城,既现代,也传统.楚云人的生活,是那么的有滋有味,难怪外地人踏入楚云这地境,竟也情不自禁。 华灯初上,楚云人开始了他们丰富多彩的夜生活,人们用手机、公用电话互相邀约,三五成群的男女,色彩缤纷的穿着,擦拭得铮亮的,是谓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各色轿车,载着有头有脸、绅士派头十足的头儿款儿,往那“中华城”“海韵宫”一类高档次的所在徐徐接近。一些装饰豪华的夜总会门前,霓虹灯,有的象海湾战争上空飞毛腿一类火箭、导弹,泄出的流光映亮了大街、广场,有的辅以地动山摇般的士高音乐,汇成一道道光柱射向夜空;喧哗处电闪雷鸣,幽雅里宛若和风;几处古香古色的茶肆,则又是一番宜人的风景,潺潺流水似的轻音乐叫人心荡神迷,那里面有生意人,有失意人,也有类似代马二公那种抢救青春的撷花人,更有一批体现开放时代特征的性工作者;投资不大,可客源还不错,满街比比皆是的足浴、发廊,总有一种令人不试它一试,到底心不平的感觉;小有名气的紫罗兰夜宵小吃除总店外,在全市还有好几家分店,聚集在这里的一般是那些收入比较稳定的中等阶层。的士司机们大都在小街路边的排档就餐,一边吃着盒饭,一边注意看有没有人到他的车旁要车。小摊贩收摊后则邀着几个老伙计,在他们定点的小餐馆外摆开阵式,刚要上一壶酒,弄碟花生米或一只“土匪鸡”什么的,就开始猜拳行令了。他们不了解也不稀罕那些神秘兮兮的高档餐厅或新潮怪异的pub,这种能赤脚光膀,随意叫喊的场所最适合他们,油珠汗珠,混吃舒服,吃喝嘻耍,一直闹腾到深夜,然后哼着小调摇摇晃晃回家睡觉。 坐着轿车进入大宾馆、夜总会的白领阶层的先生们,或以开会等种种理由唬弄家人的官员们,纵情地享受着楚云市的最高层次,他们对于大街小巷这类蝼蚁似的人群是不屑一顾的。 丁克抽着烟,愤怒的眼光直盯着“云中阁”酒店方向。 酒菜上来了。丁克边吃边注视着“云中阁”方向动静。他越想越生气,一口气把半瓶啤酒倒进了肚里,提前买了单。点上一支烟,瞪着大眼,怒不可遏地看着“云中阁”大门口。 “云中阁”客人逐渐离去,但不见文等三人出来。他回头看了看饭店墙上的掛钟,他抬头看了看钟,已过八点了,耐着性子等着。 这时,只见马伯清、文璐、洪波三人,摇摇晃晃从“云中阁”出来,走向大街,洪波往丁克这边方向走来。 马伯清、文璐勾肩搭背慢慢向前走去。 丁克侧过身避开洪波的视线,起身走出饭馆,远远地跟在马伯清、文璐后面,他望见—马伯清和文璐醉薰薰从“云中阁”酒店出来,两人勾着肩,搭着背,又晃进了“养颜斋洗脚城”,去醒酒宽松。他们要了一个双人间,两人往沙发床上一躺,足浴小姐即刻端上一小盘西瓜两杯热茶放在离他们鼻子不远的床头框上,然后将热气腾腾的药物温水放在他俩的脚下,帮他们脱去鞋袜,两手轻轻地搬着双脚放入水中浸泡。 文璐可能是很久没有这样酗酒了,一躺上沙发床就开始打呼噜,那酒气扯得鼻子中间的隔墙颤动着发出马达般哒哒哒的响声.马伯清侧过脸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望着天花板,心下寻思,嗯!想不到朝旭也用这等低素质的人。好吧,先让你睡一会儿再说。自己也迷逢着眼昏昏欲睡,伸着两只脚象蛤蟆一样任那足浴小姐捏按掐捶……。 他们躺下不到十分钟,突然门“吱溜”一声开了。 丁克站在文璐面前,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双眼,大声说:“文璐,起来!” 文璐:“啊啊!丁工,有事吗?”他慌慌张张的看着丁克,又看看身边紧张的马伯清。 文璐听吓得腾地一下弹了起来,无意中,将足浴小姐一脚踹得她跌座在地上。 丁克看了一眼马伯清:“朝总要我找你,叫你连夜赶回深圳,去取一个资料。”说着递过一张火车票给文璐,说:“晚上11点40的,快收拾一下,我在楼下等你。”说着,又向马伯清点头笑了笑:“啊!马主任!您也在这儿!” 马伯清:“丁工您好!怎么,文工要回深圳?” 丁克:“嗯!不!他回去有点急事。” 马伯清:“什么时候回来?” 丁克:“很快!办完事就回来。”转身对文璐:“好了吧!”又对马伯清:“马主任,我们先走了。” 丁克、文璐俩人,坐上了的士车,一路上谁也没说什么,一直到指挥部,两人走进朝旭办公室坐下。 朝旭看了他俩一眼,没说话。 三人在办公室坐着,沉默了一会儿。 丁克想说什么:“我……。” 朝旭挥手道:“什么也别说了,我有责任,你当然也有责任,但主要是他本人的问题。” 文璐不服气地:“我有什么问题,和他们吃顿饭,玩一玩就有什么问题。今天我什么都没说,也来不及说什么……” 丁克怒冲冲地走过去,吼道:“你这混蛋,朝总今天下午在会上,是怎么给我们交待的?你……” 朝旭说:“丁克,先让他回去休息吧!” 文璐还想解释什么。 丁克吼道:“滚!” 文璐倔强地“啪”一声带关门,走了。 朝旭走过来递给丁克一支烟,拍着他的肩,俩人并坐在沙发上。朝旭抽了几口烟,缓缓地:“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哇!好在我们发现得早,重要的,核心的东西回避了他,不然,公司会不得了,他本人也彻底完蛋了。” 丁克:“今天会议内容,这小子肯定透给姓马的了!” 朝旭笑道:“我让他参加会议,是间接地提醒他们不要走得太远。这项全市人民都关注的重点工程,牵动多少人的心?我们撤走,对那位新上任的代副市长意味着什么?他去露点风,让姓代的知道我们的‘意图’。否则,姓代的冒然行动,形成即成事实,就很难收拾。从这个意义上讲,文璐起一个投石问路的作用,又自然,又适时。我料定姓代的还会按这条路继续走下去。他当了副市长,智商突然高了?说不定比原来更蠢,哈哈哈!” 丁克:“您想得真缜密周到,看来他文璐,还起了我们起不到的作用哩!” 朝旭:“文璐本意是讨好他们。今天这事,客观上帮了公司的忙。如果是公司重大机密,他也象这样和盘托出呢?岂不要给公司造成重大损失?这种背叛性行为,不能容忍。” 丁克:“对啊!我开始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我非常恼火,他真不是个东西……。” 朝旭:“所以,这第三点嘛,就应该从客观效果,来对待他的过失,或者说不轨行为。” 丁克:“那咋处理他?” 朝旭:“他有问题,但未造成损失。既然是这样,我们就等于给了他一条生路,也没有给别人口实,也只有这样,我们的这位文经理,才能继续在华宇干下去。毕竟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重新找饭碗难哪!” 丁克感动地:“您心地真好,只怪这家伙太不争气了。” 朝旭:“老丁啊!领导者的责任,是扶着下属走,预测到他可能要出事之际,尽一切努力阻止他,不要让他走上绝路。一旦出了事,能帮尽量帮,应与人为善。我们不希望下属出问题,更不能将下属推向陷井,不能一棍子将人打死。他要生活,也有七情六欲啊!” 丁克插:“现实生活中,幸灾乐祸的人不少,听说你们楚云驻外办一个主任,就是这种人,下属有错,他不吱声,等到积累成大错,一下把别人整倒,是吧!” 朝旭:“你来楚云不久,还知道不少嘛!是的,他是个喜欢算总账的人,算来算去,最后算到自己头上,没人帮他。” 朝旭:“我们是不是扯得太远了?” 丁克:“哪里哪里!您说得真好。与人为善好说,真做起来不容易呀!” 朝旭:“你明天和文璐谈谈,让他回深圳,原来干什么还干什么吧!他在这里不合适。告诉他,我们不会给程总说什么的。不过要提醒他,这种行为、做人不可取,搞歪门邪道,害已害人哪!” 丁克深:“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您的表率,他应耳濡目染,但他我行我素。和他谈,恐怕也是白搭,唉——!随他去吧!” 朝旭:“你们既是朋友,就尽朋友之谊吧,象这种人,我知道改也难,我们保不了他一辈子。给他谈一谈,尽到我们的责任吧。” 丁克:“那好吧!照您的意见办。朝总——!真对不起您,我瞎了眼,推荐这么个人给您,开始还不大相信您的提醒,总认为他不至于那样卑鄙,嗯!请您原谅!” 朝旭笑道:“你也不必自责,辨别人,难啦!代宇庭不是骗过了千百双人民代表的眼睛么?象文璐这样小人物暴露得比较早,可以说对社会没有什么损失和危害。那位资深的化妆师、大人物可就不同了,他会给楚云人民带来什么福祉,实在难以想象。” 丁克说:“如果上面有一个象您这样的领导,及时将他清除出局,善莫大焉!” 朝旭笑道:“‘圣明’是相对的,是一种提醒,明察秋毫,谈何容易?象文璐,船小好掉头,只要他不做出惊人的荒唐事来,他可以靠自己穿隙过缝的本事,混碗饭吃还是不成问题的,谁也奈何不了他。” 丁克:“代宇庭这么个大人物。他的手上无小事,一举手,一投足,都与楚云人民的利益息息相关啦!” 朝旭:“大,有大的难处,他不犯错误则已,一走上那条路,不是乌纱掉,便是枷锁扛。” 丁克:“他手段高超哇!人际关系盘根错节,他要暴露也不容易。” 朝旭:“没错!没暴露的是多数,有首诗是讲周公和王莽的,末了两句说:‘倘是当初身告死,一生真伪付谁知?’说不定还把王莽捧为忠臣,周公被后世唾弃呢!” 丁克仰面看着眼前自己的这位上司,象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一个劲的点头称“是”。 朝旭:“文璐不是靠自己的技术图生存,而是热忱于小聪明,日后如何,不得而知,为他担心也是枉然。人生百态嘛!再说别人还不一定领你的情呢!” 丁克:“他象一块反面镜子,使华宇公司工作人员更加谨慎,包括我在内。” 朝旭:“他和你可以说不在一个档次上,你也不必想得太多。公司的总体素质是很高的,他那样的人,也不是一两个,各有所长吧,重在发挥他们的长处,这就叫兼容性或曰包容性吧!” 丁克:“您和程总通了电话,程总到底啥意思呢?” 朝旭:“程总说,由我定,我向他表态,我不在乎任何人向我挑战,不屈不挠,坚决把项目搞成、搞好。” 丁克向朝旭伸出大拇指。 朝旭:“抓紧做招投标准备吧!” 丁克:“您放心!‘不予蝼蚁半点虚’!” 二人:“哈哈哈!” 马伯清向代宇庭报告了昨晚文璐提供朝旭召开内部工作人员会议的有关情况,重点是他们有可能撤退的问题。 马伯清在汇报时,免不了添油加醋,他说:“文璐说,朝旭对您上台当副市长很不满,发了不少牢骚,他还骂楚云市瞎了眼,让您这样的人当副市长。” 代宇庭笑了笑,摸了一把脸:“这是必然的,我知道他不会高兴,他从来就没服过我。怎么样呢!跟他换个位子,也不可能啦!哈哈!” 马伯清:“他是这块料吗?” 代宇庭:“嘿!你别说,他还真是这块料。甚至再大点儿,他也干得了,本事还是有的。哼!本事!本事咋着,我下一步要整得你叫。” 马伯清:“嗯!可能没下一步了!” 代宇庭:“嗯!怎么说?” 马伯清:“文璐说,朝旭给深圳总部通了话,老总对他说,能干就干,不行就撤——。” 代宇庭“腾”地站起来:“撤——?” 马伯清:“深圳的老总告诉他,项目有的是,不要锁死在楚云。” 代宇庭慢慢坐下:“嗯——!他们真会撤吗?可是,《合同》都已经签下了哇!” 马伯清:“他们怕什么?大不了丢点钱走人,公司有的是钱,不在乎啊!市长!这事,您还是……。” 代宇庭把手一扬:“不说了!这个信息很重要,朝旭的脾气我是知道的,说得出,做得到,连市政府一个副部长,他都可以辞职不干,啥事做不出来?” 马伯清:“他如果因为您而撤出,这影响就大啰!” 代宇庭:“嗯!他很可能给我一个下马威呀!” 马伯清:“他要做给市委、市政府看,同时,也是他的一种发泄。” 代宇庭:“没错!不服气嘛!这家伙可是一它毒药啊!” 马伯清:“您看——!” 代宇庭:“先放他一马吧!别去触怒他,还象过去一样支持他,先稳住他,再看机会吧!” 马伯清:“他要是撤走咋办?” 代宇庭:“我们不动他,不惹他,没有什么把柄给他抓住,他撤走是他的事,政府找不到我。再说,他总不可能公开宣称,你代宇庭当了副市长,我抗议、我罢工、我撤出楚江大桥工程,那岂不成了笑话?” 马伯清笑道:“那他还不至于这样肤浅,这样没理智。” 代宇庭:“就是嘛!工作上别为难他,平心而论,姓朝的是承建这项工程的最佳人选。我只是……。嗨!再从其他方面想办法吧!” 马伯清:“好的!” 马伯清离开代宇庭办公定室后,代宇庭感一阵心慌。木木地独自坐那儿,面对着墙壁陷入了沉思,他想: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他们真会撤吗?但转念一想,自己当上了副市长,这对朝旭来说不能不感到有压力甚至于是一种威胁。他骨子里是忌恨我代某人的,看来他是想惹不起,躲得起,象他前些年辞职下海一样,一走了之。如果自己为控股这件事把朝惹恼了,真要是撤走了,又没有其他合适的投资商接手,且不是把自己上台的第一件大事给办砸了?政府班子里面交不了差,方格明也会趁机发难,他现在还是市政府顾问呢,此事还得谨慎稳妥点,不能才上台就授人把柄。 平心而论,朝旭是承建这项工程的最佳人选。如果自己不是税务局这个事,想从中做点文章,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嗨!还真不想太为难他姓朝的,最多塞个把建筑队伍弄点外快而已。楚江大桥工程建设好了,我这位主管重点工程的副市长,不也是大大的功劳一件么?然而,挠心的税务局这笔款象一道摆不脱的阴影,时常盯在后面,总觉得后颈窝里冷叟叟的。这件事不抓紧摆平,不知哪一天东窗事发,莫说是这副市长高位难保,恐怕连这条老命也得搭进去。 按说,代宇庭当上了副市长应该是踌躇满志,神采飞扬,在这个万众瞩目的宝座上大显身手,到处风光。想不到代副市长总也神气不起来,连参加市长常务会议有时都打蔫,心事重重,精神萎靡。有时他甚至想,干这副市长有什么好?把自己置于众目睽睽的监督之下不说,直接的财权没有一点了。过去,自己可以直接帮人出点子、列名目,每年从市财政弄点钱给人家,自己也很方便。楚云经济虽然落后,一年也有上百亿元的资金调度权,还可凭自己的好恶给多给少,拨慢拨快,不想给的一是不报或少报到市里,虽然也得罪了一些人,可也拢络了一大批人呢。再就是责任往主管市长身上推,自己干干净净。想给的就是市长不批,自己在一定的范围内就可作主,过年过节,那些要过钱的,想要钱的排着队往家里送礼,好不快意。现在坐在这个位子上,名声是很大,权力也不小,但都是虚的。那个接我位的财政局长,虽说原来关系不错,可手中有了权,又有钱,别人把他抬起来了,会不会象我对待方格明一样当面笑嘻嘻,背后***呢?会不会也在整理我的材料,有朝一日象倒方一样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呢?还有那该死的烟草公司的三千万,现在只剩下一半了,自己走时没有移交这笔款。虽然在财政局的办公室还锁着,平时还去坐坐,因为那里面还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可是,这也不是长远之计啊!…… 代宇庭的这些想法整天在脑子里翻来倒去,他那精神又如何提得起来?说得贴切一点,他的精神状况象一部老电影《粮食》中的四和尚说的“这年头走路,后面就象跟着个鬼。”他又如何不急切想插手预谋已久的楚江大桥工程?通过一些手段尽快割掉肚子里这要命的“阑尾炎”?可对手硬得很,一时又下不了手,代宇庭真够烦的,眼睛皮也跳个不停。 这天下午,代宇庭正在厕所解手,忽然手机响了,他一手搂着裤子,一手去模手机,匆忙中手机从裤口袋里溜下来,正好斜插在他自己那堆还在冒着热气的小山上,就象经销商货柜里的样机。代勾下头看着,又气又好笑,他摇晃着脑袋轻声骂道:“真他娘的倒了斜霉,嗯——!”,那手机还在响,并显示是马伯清打来的,代市长急中生智,赶紧轻轻地从大便上将手机拔起,恶心地看了看,自言自语道:“他娘的,好在不是便秘。”松开搂裤子的手,打开冲水龙头,将手机沾有秽物的那端迎着水冲干净,迅即用手纸擦干,放到耳边接听,顿时眉头一绉,不知是手机上的臭气,还是电话内容使他做出那种古怪模样儿。马伯清告诉他,文璐可能是因为泄密,指挥部已把他弄回深圳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象一粒石子,扔进正在蹲茅坑出恭的代宇庭的屁股下,溅起的臭水令他因狼狈而恼怒。咬牙切齿的恨道:“朝旭你有种,你把姓文的开遣了,你是杀鸡给猴看,又不动声色,厉害!哼!你既然做得如此之绝,等着!”他又恨又怕又着急,不想擦完手机的手纸被水冲走了。他把手机拿得远远地看了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用手机在*中心转动几下,算是擦干净了。他刚准备把手机扔进字纸篓,一想,不行,别人来电话怎么办?还有,要是有人捡了知道是我的,传出去代市长用手机擦屁股,那多丢人!于是,又开开水龙头将手机冲洗干净,拿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装进口袋,系上裤子,若无其事地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厕所。 代宇庭常常在秘书的跟随下,小车进,小车出,因他个儿较高,穿着也还讲究,不细看,那派头并不亚于其他政府领导,走到哪里,人们都对他投以恭维、羡慕的眼光。自己虽伤痕遍体,似那火烧乌龟肚里疼,但他那副市长的头衔,金玉其表的外包装,辅之笑脸常挂的面部表情,暂时将内荏的他裹得严严实实,给人以一付新市长气度不凡的感觉,比没当副市长以前看上去舒服多了。人世间就这样,人的成色看地位和包装,这人长得再困难,一旦其地位发生变化,哪怕是个瘪三,人们就成另外一个角度去看他。一个无职无权的能人,他便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也不及一个有一官半职的小丑。 代宇庭的形象且不论,其内心的阴暗晦涩只有两人知道,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就是和他相处多年的朝旭。他是一个从来不服输,迄今为止也从来没有输过的政客。他知道朝旭对他防范甚严,尽管朝还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他也理解,朝旭防他毫不奇怪,情理之中,宿怨在心嘛!但他生性好“赌”,原在群工部就有人说他有社鼠城狐似的精明,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犟劲。他不信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做不到,别人认为办不成的事他代宇庭从不信这个邪,别人越是认为难得办到或得不到的东西,代宇庭偏要显显他的身手,包括女人。有人说,代宇庭人长得困难,官当得潇洒,是个不折不扣的风流大人,也是个敢赌命的角色。 代宇庭当副市长后,原在紫英宾馆被他踹了的那个女徒弟,私下跟人发牢骚时说:“还副市长哩!他,我最清楚,他的性格是恨不得将天下财物为他一人所有;恨不能将天下美女为他一人所*;他既不可一日无色,又不可一日无权,还只想做大官。台上高谈阔论,台下男盗女娼,作起报告来一套一套的,玩起女人来也是一串一串的,而且奇招百出,什么老汉推车、跑马射箭、鹞子翻身倒挂门……。功夫了得,他走到哪里玩到哪里,高中低档,来者不拒,亲戚朋友见缝插针,无孔不入,简直是个脚猪!可他偏偏官还是稳稳当当的,手上的钱源源不断来。哼!我看啦!他迟早一天会碰鬼。” 他有这样一个鲜为人知的本事,大凡他看中了的女人,很少没有不被他搞掂的。就是那不少人认为可望不可及的星级佳丽,他也如囊中探物,手到擒来,在他面前乖乖就范。 第七十七章 代宇庭第一次参加市长办公会,面对一双双意思不同的眼光,毫不胆怯与羞愧,似乎他早就是这里的主人。他来到政府办公楼市长办公会议室,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游之副市长最注意他,心里狠狠地说“***!爷们今天非整治你不可!”代宇庭刚落座,游之便眉头一皱,一只手使劲扇:“哎呀!一股膻味!” 市长、副市长、秘书长们都暗笑。 游之故意找茬:“哎!我说代副市长,你认识安禄山吗?” 代宇庭懵懵地:“安、安禄山?” 游之煞有介事地:“就是那个载毡帽、穿羊皮靴子的胡人?” 代宇庭摇摇头:“胡人?不认识。” 游之补充道:“那可是个百事可为之徒啊! 全场哄堂大笑。 代宇庭莫明其妙,看了看大家。 游之一本正经地:“过瘾,真**过瘾。***!还美滋滋的。哦!安禄山你,不认识就算了。” 吉市长:“老油子啊!你干啥呢?” 游之:“没干啥!我是向代大市长打听个人儿,我看他长得象老安,以为他俩是兄弟,问问啊!” 代宇庭认真地:“我可从来没见过姓安的啊!” “哈哈哈……。”众人大笑。 吉市长笑了笑:“好了好了!现在开会。” 大家微笑着静了下来。 吉市长:“首先,欢迎三位新副市长,!” 大家鼓掌。 游之鼓掌的手特地伸向那两名新副市长:“欢迎您!” 代宇庭不高兴地看了游之一眼。 游之故意咳嗽一声:“咳——!”声音特别响亮。 代宇庭赶紧低下了头。 市长开始念文件。这时,游之走到那两位新当选的副市长面前,友好地递给他们一人一支烟,并给他们点着火。 两新副市长:“谢谢!”“谢谢!” 几个副市长交换眼色,偷偷在笑,知道游大人还要奚落代宇庭。果不其然。游之又走到代宇庭面前,拿出支烟递给他。代宇庭笑眯眯地刚要接烟。游之立马抽了回来,衔在嘴里点着,坐回自己的位置。 代宇庭一脸通红,他迅速摸了一把脸,低头作记录。 市长低着头在读材料,没有注意到游之一直在逗代宇庭。 代宇庭在政府班子里显然是个不受欢迎的角色,可是,他在副市长以下官员,包括在大中型企业的老板中,他却说一不二,不少人都想巴结他。这天,他在楚云市最大的一家宾馆---华厦大酒店,主持召开政企脱钩会议。 代宇庭:“中央要求政企脱钩,政府机关不得经商办企业,这是当前反腐倡廉一项重大举措。我们必须坚决执行,尽快处理过去由政府经营的宾馆、酒店和企业。巅峰宾馆来了没有?” 巅峰老总:“来了!” 代宇庭:“你们和经委的移交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巅峰老总:“报告市长!国资委的核查已经结束,政府派出的管理人员,大都作了安排,个别不愿回机关的,办了辞职手续。移交工作也基本上结束了,还算顺利。” 代宇庭:“好!搞完后,报个材料。” 巅峰老总:“是!” 代宇庭:“还有几十家,要抓紧工作。特别强调的是,移交中,一定要防止**现象,不得暗箱*作;不得降低标底;更不得趁火打劫,私分财产,一定要保证国有资产不流失。……。 同志们,人民赋予我们的权力要珍惜,不要认为权力可以达到一切,就可以为所欲为。本届政府的财政这条线,决不允许出现**,首先从我做起,本人保证:一不嫖;二不赌;三不贪。我是农民的儿子,我要永远保持劳人民的本色。“会后,他便在华厦大酒店进餐。新任宾馆总经理蒋盛单独宴请代宇庭,两人在贵宾包厢畅饮。蒋盛对站在一旁的服务员说:“你出去吧!有事再叫你,” 服务微微屈身退出。 蒋盛举起酒杯道:“代市长办事果断,华厦如果不是您出面,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呢?来!我敬市长一杯!” 代宇庭:“有人说华厦投资个把亿,为什么只交两百万承包金?连利息都不够。咋一听,似乎有道理,可基数定高了谁来呀?再说,装修几年了,马上就要更新,这笔费用不下三四百万,承包者受得了吗?” 蒋盛:“是啊是啊!还是市长能为企业着想。谁愿怎么说怎么说去吧!” 代宇庭:“我才不管那么多呢! 蒋盛:“华厦的兴衰成败,全仗代市长您的扶持。任何情况下,您永远是这里的老大。” 代宇庭:“我并非一定要控股,这种产业与政府脱钩后,说跨就跨,我现在负责这条线,灵活性还是比实大的,比喻前面讲的更新,你可以动动脑子嘛!” 蒋盛:“是!我会很好地策划,管不好这个家,您唯我是问。您的红利——!” 代宇庭:“树大招风啦!原来老方管这条线,人们传他这里有股分,那里是大股东。我可不想背这个黑锅,先放着吧!” 蒋盛:“诶!好的!” 代宇庭:“你把那份上报的材料,包括《合同》做好点,审计厅要去做点工作。你是个明白人,改制,有不少机会。信托那边好些东西,不就变成国有私营了吗?” 蒋盛:“这次政企脱钩,也是机会多呀!您的政策很灵活,金天那边得了不少路哇!” 代宇庭生气地:“你不要抵人家好不好!一些事就是你讲他,他讲你,互相带出的麻烦,知道的事越多,越容易惹火烧身。你呀!认真赚自己的钱,不要管人家的事。” 蒋盛:“是!自扫门前雪,嘿嘿!” 代宇庭笑道:“你脑子还是灵活,行财处长不搞,要下海。我原想你接我的位最合适,可你死活不干。嗯!也许你是对的呀!” 蒋盛:“我虽说是你的死党,但我的权瘾没有钱瘾大。” 代宇庭:“我还得谢谢你呀!倒方的问题上,你起了重大作用,这我是清楚的。” 蒋盛:“嘿嘿!分组讨论中的那几个纵火者,我在财政局时,就是我的铁杆。我告诉他们,达不到目的,不要来见我。” 代宇庭:“嘿嘿!” 蒋盛:“表决那天,我就在军区礼堂外面逛荡,服务员出来告诉我,说您当选了,我立马返回宾馆,准备了七个红包。” 代宇庭:“下次从我的红利中扣除!” 蒋盛:“您这是说哪里话呢!我今天并不是象您报账。” 代宇庭:“好好!这个人情我会记得。来来!谢谢助我一臂之力,我敬你一杯!” 蒋盛:“岂敢岂敢!老首长太客气了。” 代宇庭放下酒杯,抬着头:“你说他们七个人,我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蒋盛:“嗨—!这您就别管了,经济上由我来打点,政治上嘛!您就多关照我这些小兄弟啰!” 代宇庭:“财政局我是不会放手的。他娘的,一把手市委派了人去,我只安排了两个副手,不过,行财,预算两个处长,得幸我定得早。” 蒋盛:“他们都告诉我了,您设计的现在这种格局,谁去当一把手,也难左右得了,他们仍然会听您的。” 代宇庭:“这我相信,尤其是办公室这个位置,别看她是个女人,铁腕着呢!我到政府以后,至今大事小事,她总要问问我。” 蒋盛:“您是她的恩人嘛!搞公司亏得一蹋糊涂,您不仅没追究她,还提拔重用,她能不为您效劳?” 代宇庭:“能力一般,手段还行,不怕祸兮。” 蒋盛:“嗨!管她呢!只要听您的,放手让她搞!” 代宇庭:“那倒也是。喝酒喝酒!” 楚云市人民政府门楼上,五星红旗飘扬。威严的武警战士挺立在市政会大门前。 市政府办公大楼巍然屹立。市政府办公楼里更肃穆庄严。 副市长代宇庭办公室设在二楼,外间是秘书室。 一位靓丽的女孩来到代宇庭办公室。 秘书:“请问,你找谁?” 女孩:“我找代市长。” 秘书:“约了吗?” 女孩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秘书。 秘书看名片:楚云市今夜休闲夜总会总经理虞敏。他对女孩说:“请稍等。”说着,进了里屋代的办公室。不一会儿,秘书出来对女孩说“请进!” 女孩:“谢谢!”大方地进了代宇庭办公室。秘书顺手将门关了,坐回原处。 女孩对正在看文件的代宇庭:“市长好!” 代宇庭抬起头:“你是——?” 女孩:“我是樊姐的小妹,樊姐要我送个请帖给您!”说着将请柬,双手托给代宇庭。 代宇庭:“哦!坐坐!” 秘书送上杯茶后,带关门出去了。 代宇庭打开请帖,原来里面是一封信,上面写道—宇庭:恭喜你高就楚云副市长,我为你高兴,为你自豪,也为我们过去的交往感到欣慰。我知道,你的地位变了,我这种小地方你也不会再来了。虽然,我常常回味往日相处的美好情景,但我也有自知之明,人老珠黄的我,不会再令你生烦。她叫姜珊,才22岁,家虽在农村,但素质不错,是我花了很大功夫为你寻到的,你看合适否? 宇庭,希望还能亲眼看到你,有时间能陪我喝一杯吗? 樊姐泣书代宇庭看完信,抹了一把脸,认真地看了看姜姗,笑问道:“你叫姜珊?” 姜珊向代宇庭媚眼一翻,咬住嘴唇“嗯!”了一声,低下头,两只脚在地上轻轻地踏着。 代宇庭:“我去今夜多次,咋没看到过你?” 姜珊:“我刚来不久,原在贵阳一家宾馆当服务员。樊姐到贵阳出差时,把我带了过来。” 代宇庭:“嗯!怎么跟你联系?还要通过她?” 姜珊:“不知道!” 代宇庭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新手机,打开取出卡后,重新上好,起身递给姜珊,说:“就用它吧!换张卡。” 姜珊摇摇身子:“嗯!市长!嗯!我不要,我不要!” 代宇庭一惊:“你不愿意和我联系?” 姜珊:“不是不是!我妈说,不要随便拿人家的东西!” 代宇庭笑道:“这是我送给你,又不是你找我要的。”说着拉过她的手,放在手心,将她的手指连手机紧紧捏住。 姜珊看了一眼代宇庭,一把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代宇庭浑身颤栗,掠了掠她的头发,小声说:“今晚,你打电话给我,噢!” 姜珊放开代宇庭,抬头望着他笑了笑。 代宇庭返身从办公桌上,拿了张名片给姜珊,嘱咐道:“放好!不要给别人知道,包括她。” 姜珊点点头:“嗯!我知道!” 代宇庭:“她的电话没变吧!” 姜珊:“我不知道樊姐原来的电话,现在的是1390……。” 代宇庭:“没变没变,你告诉她,最近,我会给她打电话的,她是个好人,我想照顾她做一桩大生意。你先回去吧!”他看了一眼门外“此处不可久留,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姜珊起身,走到代宇庭面前,主动抱着他重重地亲了一口,到了门边,又难舍似地回头望着代宇庭:“市长!那我走了!” 代宇庭走过来,紧紧地搂着她,说:“晚上!” 姜珊欣喜地连连点头“嗯!嗯!” 代宇庭赶紧回到办公桌旁,带上眼镜,拿起笔做办公的样子。 姜珊这才拉开门,很自然地给秘书打了个招呼,走了出去。 代宇庭当先市长后,马伯清还没有与他见过面。这天,他带着洪波一起到了代宇庭办公室,先是马对代一阵恭维道贺,代宇庭一直笑眯眯的脸上泛着红润.俩人又闲聊了几句,马示意洪波退出。洪波走后,马伯清征求代对楚江大桥工程有何指示。代沉默了许久,俨然以正确领导者的口吻对马伯清说:“这件事,我有一些想法,我认为老方(指方格明)过去的做法已经不适合当前变化了的情况。工程的几个主要环节,要考虑重新调整一下,包括控股权。”他让马伯清给他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接着说:“政府的重点工程,怎么能让一个民营公司控股?政府说了算,还是私营老板说了算?老方他也太好讲话了.” 马伯清迎逢的说:“代市长说得对,就拿我们在指挥部吧,工作没有一点主动权,完全听人家拨弄。他们在搞什么,我们一点不知道,实际上是政府在企业的领导下工作。” 代宇庭说:“这种格局必须马上改变,政府不能成为傀儡。他们控股,我这个领导小组的组长就是虚设,对工程实施领导就是一句空话。” 马伯清担心地说:“可是《合同》已经签了,按出资比例是由他们控股呢!” 代宇庭说:“《合同》定了又怎么样?我们只要略微找他们一点问题,还不是很容易的事--?再把我方的投资额增加上去,哪怕是个虚数,在我的地盘上还怕翻不过来?” 他喝了一口水,将茶缸狠狠地往桌上“噔”的一放,抹了一把脸,很神气地说:“笑话!若大个楚云市政府,再穷,难道还比拼不过一个民营企业?这个他老方不懂嘛!嗯!建这座桥又不是一次要拿多少钱出来。通过你刚才介绍的情况看,我基本清楚了他华宇的游戏规则,先打几千万过来以显示他们的实力和诚意,然后利用工程队垫资,或带料进场,预售门面等办法,以别人的钱打冲锋。弄了半天,他的几千万并没有动多少,工程照常进行,这种把戏,难道我们就不会玩--?” 马伯清说:“现在只要手上有工程,就有人投钱、垫资,何况是政府的工程,可信度越高,投钱垫资的人就越多。据说国家有一个大型水利工程,有的人在里面尽玩《合同》游戏,一个土石方工程,包到最后真正的施工队伍手中,价格还不到国家定价的零头。” 代宇庭老谋深算地说:“一开始,我就不同意把这项工程交出去,这是个很赚钱的大项目,百年难遇啊!当时我只是干着急,格明同志不听我的,总怪我还不把队伍定下来,我一时又不好怎么说。我的意思是先把人家套进来,用他们的钱启动后自己搞。可是老方就硬要一步到位不可,说不清啊!这样的好事,怎么可以拱手让人呢?” 马伯清也气愤的附和道:“尤其是让朝旭这样的人做,我也想不通。” 代宇庭说:“是呀!这是个卖身投靠的家伙,口口声声为家乡建设做贡献,骨子里是要赚我们的钱给他那个公司。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还乡团’的团长。” 马伯清说:“方副市长在位时,朝旭这小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可以直接呈文给市委常委,副市长、越过方格明,真不是个玩意儿。” 代宇庭拿起桌上的文件狠狠地再往桌上一甩,强硬的说道:“我可不是方格明,下步怎么做?可再也由不得他了!”他习惯地摸了又一把脸,似很有把握地说“《兵法》云:‘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不若则避之’,以前我是避其锐气,弄清他的底细,现在,哪怕我调集全市的财力,也得把控股权拿过来,看你还神气个啥?” 马伯清兴奋的说:“这就好,这就好!还是代市长有魄力啊!” 代不置可否,嘱咐道:“我交待你的事你要赶紧办好,不要等。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能翻过来的,尤其涉及到对《合同》的修改,是不是还要动用法律?先得弄出几条有说服力的理由,你要给我提供一些材料,包括时间的拖延、资金的运作和他们工作上的不配合,一意孤行等。材料形成后,我在市长常务会上正式提出。” 马伯清说:“您要的材料我已经准备了一部份,今天晚上我再把文璐约出来,把他们内部的情况再摸一摸,争取两天内交给您。” 代宇庭说:“好!姓文的那里再给他一点甜头,切记!我的设想不要让姓文的知道,既要利用他,也要防备他。走漏了风声,他们就有准备。另外,到仲裁和法律部门去咨询一下,也叫做为下一步翻过来打个招呼吧!可以向他们流露一点,这是我的意思。” 马伯清拍着胸脯说:“行!包在我身上了,我决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一定把他们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准确无误地向您及时报告。” 代宇庭满意地笑了,他拍了拍马伯清的肩,说:“好好干吧!先把这个事情办妥,我在这个位置上,以后你还有什么不好办的?” 马伯清激动的说:“那是,那是!这个位置早就应该是您的,方头老气横秋,太没有魄力了,哪比得上您呢!” 代宇庭点着一支烟抽着,若有所思地说:“是啊!这些年我跟着他受了不少气啊!我从不愿说,人们也不知道,不少人还以为我对不起方市长,他这个位子其实我并不想坐,可是人家代表硬把你推上来,你躲都躲不掉啊!怎么办?就是坐在火炉子上,我也得接受考验罗!” 马伯清心里好笑,但表面仍奉承说:“别人不知道,可我是最清楚的,您经常提起方副市长对您如何好,所以别人误认为他真的对您好呢!” 代马上接道:“正是正是,正是这样。这都怪我太重感情了,就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结果给不少人造成误会,还是你知根知底呀!就这样吧,以后只要有机会,多给有关人员侧面地解释解释。” 马伯清连忙站起来躬着身说:“行行行,我会的,我一定维护好老首长的形象。我听您的安排!没别的指示,那我就先走了。” 代宇庭挥民挥手笑道:“其实呢,也没啥大不了的事,玩政治嘛!有的时候是残酷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呀!我不上去说不定别人也会把他挤掉的.我接他的手对他并没有坏处嘛!我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尊重他关照他的,毕竟他共事一场呀!你说呢?‘马伯清连忙道:‘那是那是!您确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人不知道天知道哇!‘代宇庭瞟了马一眼,流露出不太想听他再说下去了的意思,将手半抬起往大脚上一放说:‘好吧!就这样,我等着你的情况。好好干,我说话是算数的,过不了多久,先把你这个‘副’字去掉再说。跟我一场嘛!我才不会象姓方的那样呢!生怕别人超过了他.” 马伯清一直站在代的跟前听他说完这席话,激动得眼睛发亮,脑袋象捣蒜一样鞠着躬,连声说:“谢谢,谢谢老首长对我的关怀,您就等于多了我这个儿子,我一定会象孝顺自己的亲爹一样孝顺您的。” 代宇庭高兴地说:“好好,就应该这样,这就好!这就好!” 第七十八章 通行楚云市几十年的代宇庭,一直是一帆风顺。[..tw超多好看小说]他始终认为,自己在楚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尤其是在权势似乎已经到了薰天的地步,更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他。既然还没有当副市长都可以插手楚江工程,安排人当上了办公室的主任,现在大权在握,更不相信自己的目的实现不了。 马伯清的第二个电话确实让他烦恼了一阵子,知道姓文的一走,朝旭的情况就很难摸到了。顾同苏虽为副指挥长,他又不是自己一条线上的人,自从方格明在人大会上被罢免以后,顾唯一的靠山倒了,转正当交通局长已是无望,而且在交通局也没有以前那么神气了。方格明的丢职象流行性感冒一样,也影响到了交通局。过去,局里中层以上干部都认为顾同苏是方格明的人,不少干部都去巴结他,有事没事都要到他家里或者办公室走走,少不了送一些孝敬孝敬的曲子。如今顾同苏门可罗雀,简直就成了孤家寡人,自己也收敛了许多,“工作”劲头远不如前。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副指挥长的头衔是方格明时期封的,以后会怎么样?前程未卜。加之朝旭除了在地方矛盾的调处方面请他到到场以外,重大的事情并不需要他。顾同苏还是最先根据方格明的指示把规划、设计跑下来以后,很少到指挥部去。代宇庭也从不找他商量,大小事情只叫马伯清去办。他也知道,既然代与方已翻脸,他也成了代的异已了,自然对代敬而远之。 代宇庭想,文走了,马伯清失去了唯一的内线,岂不又变成了聋子、瞎子?费尽心机安置的这个办公室主任,成了一个纯粹的摆设。权衡楚云市当前所有的在建项目,虽然相当一部份是国家投资,财政拨款,但真正能够祛除他那块心病的,还只有楚江大桥这项工程把握性大一点。这个项目工程投资大、资金流量频繁,且是大出大进,比较容易混水摸鱼。然而,朝旭的防范象是铁板一块,到现在还没有眉目,难道说就此作罢?代宇庭既苦恼又着急,最后,他决心不放弃策划了近半年的方案,他咬着牙认为,别说铁板一块,就是钢墙铜壁,我也要把它炸开。放弃,等于是否定自己的存在,何况背脊上还贴着一张税务局款项的“催命符”,既然正常渠道无法进行,必要时就只有采取特殊手段了。马伯清的把柄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他却至今无有寸功进献,怪他也没有必要,自己在*作上也不是没有问题。好吧,既然明里不行,那就搞暗的,《兵法》中不是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么?这些年来,自己办成的几件大事,又有哪一件是光明正大的?竞选副市长,调动巨额资金补儿子挪用公款的漏洞,猎取张婷婷……嘿嘿——!我他娘的不可以也来他个明修大桥,暗挖资金么?哼!只能通过非正常的手段,才能使自己进入正常的状态。目的是唯一的,手段无需计较,甚么卑劣、狡诈、无耻、阴毒,这是低能儿对有本事人的妒忌。 代宇庭心目中的两个阶段性目标,已经实现了一个,副市长一跃而然,更坚定了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信心。他想,既然副市长都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蹴而就,那么第二个目标,对我代某人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虽然这个目标的难度绝不亚于竞选副市长。 第一个目标的实现,既为实现第二步计划创造了条件,同时也助长了他加速实施这一目标的行动步伐。他经过长时间的考虑,拿定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主意。 他把马伯清叫到家中,面授机宜,他绕了一个弯,说:“伯清!你到指挥部这么长时间了,工作上看不到有什么明显的成效哇”。他很严肃地看着马伯清说。 马伯清低着头,嗫嚅着说:“那是——,那是,我辜负了市长的希望,我一定努力工作,争取不辜负您的希望。” “努力努力,怎么个努力法呀?”他瞥了一眼马,见他低着头一个劲地抽烟,知道他并没有什么高招。代很了解他,小聪明有一点,跟人交往上自己不会蛮吃亏,比方说,那80万一到账,便很快地把自己安排得褥褥贴贴,要说工作,那叫取经路上的唐僧,是个无能的师傅。领导划一个圈,他就只能在那个圈子里站着,走出圈子就摔跤。代宇庭着急的就是这一点,看中的也是这一点。代宇庭换了一种脸色笑道:“你呀,就象一粒棋子,我一不移动你一步,你就永远摆那里。”马伯清不好意思地看着代笑了笑。代接着说“不过这也好,少惹祸,但对我交待的事情还是要动动脑子。”马显得有些轻松,忙点头说:“那是那是!” 代宇庭接上一根烟点着后,扔了一支给马伯清,马接烟受宠若惊,抽着后把二朗腿一跷,看了代一眼,觉得不妥,又马上放了下来。代看了笑笑接着说:“你下一步是不是要从这两方面着手:”马赶紧拿出笔记本作记录——“第一,改变一下策略,好好利用你在指挥部工作的条件,从中收集一些资料,窥测时机,狠狠地刹一刹姓朝的威风。他在楚云没出息,要他在深圳也站不住脚。”马抬头看了一眼代,点头说:“嗯!我明白。”代宇庭接着说“要用好洪波,这小子脑子灵得很,你叫他研究怎样用电脑以姓朝的名义,直接从银行划帐的技术,待华宇公司将大桥主体工程的款项一到帐,便采取行动,不留痕迹地先调走两千万,一切手续都是朝旭手笔。如果研究成功,我给你一个帐号,但要绝对保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马伯清听了这话大吃一惊,看着代宇庭目瞪口呆。 代看到他这幅样子,却很镇定地说:“我并不想要他什么钱,全市每年上百个亿的调度都经过我的手,我还在乎他这点钱?我只是想要你尽快进入情况,如果你能把工作做到这一步,那就说明你嗯!噢!还真的知道什么叫控制他了。” 他的话漫无边际,始终没有说调动这笔资金干什么,似乎是专搞朝旭。马伯清也以为是栽赃朝旭,或或什么呢?他似懂非懂地跟着嗯噢!根本不知道这位副市长早已是一个未暴露的罪犯,更不知税务局款项黑洞的具体情况。由于自己有关系到生家性命的把柄在代手中,反正是陷进去了,我是他手中牵着的一条狗,破罐子破摔了,他让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好了。于是表态说:“我一定会办好,您放心!” 代还嘱咐马伯清单独和洪波联系,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不要把他扯进去,可先给洪波十万元钱,堵住他的嘴,安住他的人。马同意道:“那是那是,我明白。”“第二,暗中物色新的投资商,适当时机,亮出底牌,撵走华宇,“李代桃疆”。我在任财政局长时,经市招商局介绍,接待过几个财团代表,也进行过多次搓商。种种原因,一次又一次流产,老方当时也不满意,我心里清楚。这次我要以副市长的名义出面广交有钱的朋友,选择有实力的符合心意的投资商,接过楚江大桥工程,按我们的意思运作。 马伯清劲头十足的说:“市长您指向哪,我马伯清坚决打向哪。在您的领导下工作是幸福的,也只有您这样的领导,才能把楚云搞起来。” 代宇庭听了很受用,笑道:“是吗?我以为你还对我有意见呢!” 马很激动地说:“哪能呢!”他笑了笑说“要说有意见吗——!确实有点儿。” 代听了一惊,脸马上红了,问:“是吗?有什么?说说。” 马伯清很认真地说:“我对您的意见,就是平时对我要求还不够严格,太宠我了,没别的。” 代宇庭松了一口气笑道:“嗬——!这没什么,响鼓不在重敲嘛!好好干吧,将来也争取到我这个位子上坐坐。” 马伯清连忙举起双手摆道:“不敢不敢,我可做梦都没有想过,我可没这个本事。干不了,干不了,市长您可别取笑我。” “哈哈……!你看你吓的,胆小鬼,甚么干不了,我这不干得好好儿的吗?没、出、息,我记得三国时的曹*,曹孟德说过这样一句话,他说‘大丈夫立于天地间,不是流芳百世,就是遗臭万年’我很相信这句话。男子汉嘛,活就要活得潇潇洒洒,就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胆子只管放大点儿,不要前怕狼后怕虎的,那样什么也干不成。以后跟紧点儿,学着点儿,本台给你策划策划,错不了的——!” 马伯清既不懂甚么孟德和曹*何许人,也不懂这是对自己的暗示,很感动地说:“那是那是,谢谢你的关心,我一定紧跟您,向您学习,好好儿干,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怕。”“这就好,这就好。”代对他的启发所获得的效果非常满意。 代宇庭对马伯清的耳提面命和许诺,更坚定了马死心踏地为其效命的决心,而且胆量越来越大。他认为有代撑腰怕什么?何况自己还有把柄在代的手中。马领受任务后,便按代宇庭的要求开始活动。 朝旭,这位全身心投入为企业创收,为家乡人民造福的华宇公司副总裁,虽然也了解代宇庭的人品与官品,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位极楚云的常务副市长,完全忘记一个高级领导干部的职责、身份与最起码的道德水准,想不到高高在上的他一直在绞尽脑汁、煞费苦心地拨打着无异于窃国大盗的如意算盘,将要对全市人民关注的楚江大桥动“大手笔”,向自己开刀。他虽曾想到过自己将面临的困境,主要考虑姓代的会在工作中设障碍、出难题,并未想过一个堂堂的副市长会有此低劣的肮脏之举。 朝旭、丁克二人戴着安全帽,楚江大桥西岸拆迁工地看完,又乘一艘小汽轮,渡过楚江,在西岸上坡,向拆迁工地走去,他俩边走边聊。 丁克:“这边的拆迁都完事了,唯有东岸那户仍旧不动。” 朝旭:“群众的要求,合理的,必须重视,认真解决。不能象资本家一样只顾追逐高额利润,置人民群众疾苦于不顾,关心群众利益与维护公司利益,并行不悖,在盈利的前提下适当让利,这不仅是公司的形象问题,也是职业道德问题,人民的观点,存在于一切行业之中。” 丁克笑道:“朝总!我们让利够多了,从拆迁补尝,到新居建设,安排得这样细,我真没见过哪个开发商,如此慷慨。嗯!我不知道您是代表政府呢?还是代表公司?怕他们闹事?” 朝旭掷重地:“我是做群众工作出身的,公司的利益重要,群众的利益同样重要。只要我们严格按市政府拆迁管理办法,一项项落实,群众满意,我们就顺利,利也就在其中了。一定要从实际出发,不允许以国家建设高于一切为由,欺压群众,” 丁克笑道:“您不象现代公司的老板。” 朝旭:“嗯!那象啥?” 丁克:“倒象解放初期的老干部,对群众有一种朴素的感情。有时,还象一个微服私访的钦差大臣。” 朝旭:“哈哈!是—吗?能再度回家乡,为人民群众做点事,欣慰啊!” 指挥部会议室,朝旭与顾同苏等人,商量拆迁补偿事宜。 顾同苏:“现在的百姓娇了,国家搞建设,多数人想趁拆迁之机,捞国家油水。” 朝旭笑道:“市场经济嘛!难免啦!” 顾同苏:“河西那几十户,我的意见,再不动,就用推土机推!” 朝旭:“不行的!顾局长—!据我了解,他们不搬迁的原因,主要是前期补偿没到位。于会计,你说说。” 于坤:“前几年,政府将拆迁经费分块拨到单位,这样一来,被中间环节吃掉不少。最近,朝总要我逐个摸底,又到原受款单位核实,这才搞清楚。根据朝总的安排,指挥部准备张榜公布,河西那几十户都愿意这么做。” 朝旭:“民心不可欺呀!作为华宇公司,我们宁可少赚点钱,也不能让群众吃亏。” 顾同苏:“华宇既然发了慈悲心,政府有什么好说的,这些拆迁户要发财啰!” 朝旭:“任何事情都是相辅相成的,群众安顿不好,工作就展不开,工程受阻,本身就是一种浪费。不能否定,拆迁群众肯定比原来富裕些,正常嘛!话说回来,政府修通这座桥,其经济效益是不可估量的啊!” 丁克:“这边还有两个钉子户,一棵直径不到二十厘米的杨树,要求补偿三万元。” 顾同苏:“那就给吧!反正华宇有钱,哈哈!” 朝旭瞪了顾一眼:“顾局长,你在单位工作,就是这样处理问题的吗?”对丁克:“丁工,如果已经按规定补偿,大可不必理会,地方政府会处理,这是写进《合同》条款了的。”对顾“顾局长,这两户在我们开工前还未搬迁,你动用推土机、铲车等,怎么处理,我绝不会阻拦。” 顾同苏低头不语。 朝旭:“我们只要按政策、规定做工作,就无话可说。只要有群众的地方,就有上、中、下三种人。对少数不顾全国家利益,无理取闹者,地方政府采取强制性措施,也是必要的。否则,就失去了国家机关存在的意义。散会!” 其他人相继离开会议室。 于坤拿着份补偿金名单走过来,递给朝旭。 朝旭看了一下,拿起笔签了,交给于坤,说:“先到银行把他们的账户立好,把钱打过去。告诉他们,什么时候按要求搬迁了,才交存折。” 几个月来,朝旭人瘦了许多,各方面的压力大,工作上忙得不可开交。他原就是个工作狂,现在处于这样一个特殊的环境,他一再告诫自己不能有任何的松懈,他将“勤奋、进取、谨慎、高效”八个字贴在指挥部的接待室正中,要求指挥部员工以此作为自己勉励工作的方针,自己也身体力行,为人风范。 白天,朝旭戴着安全帽常常奔走于两岸拆迁工地,深入到新居建设现场和拆迁户的临时住所走访。他从实际出发,不允许以国家建设高于一切为由而欺压群众,认真研究解决了拆迁户的一系列难题。拆迁工作一直有条不紊的,按预定的时间,计划顺利地进行着,作为市政府主管领导的代宇庭对此却熟视无睹,毫无兴趣,无论在什么场合从无半句勉励和肯定的语言,他只关心他自己的事。朝旭的心境是坦然的,也不在意代对他的态度,因为,以往那些年的接触,他对代宇庭的工作作风早已伺空见惯。尽管自己的工作大大超过了一般投资商应尽的责任,他坚持认为,我不是为他姓代的工作,能再度回家乡为人民群众做点事是欣慰的,只求问心无愧。 顾同苏来到指挥部,告诉朝旭,规划、设计总算批下来了,并把把批文呈在朝旭桌上。 朝旭看了后说:“辛苦了!这样,整个工程招投标的文字材料,已基本就绪了。顾局长!钉子户的问题,恐怕还得由您在领导小组会上说说。”他又叫““于坤!” 于坤:“诶!”走了过来。 朝旭:“下午,你把分期投入的报表,传一份给总部。” 于坤:“好的!您还过下目吧?” 朝旭:“不用了!都看几遍了。拆迁户补偿金存折,发完了吗?” 于坤:“还有两户,主家外出,明天才能回来。这边两家钉子户咋办?” 朝旭:“暂时不要管他,先把大批的安置好,特殊户下步再说。我向领导小组汇报时,会提出来的,这事只能由地方政府处理。”说完看了顾同苏一眼。 朝旭对于工程技术也是半路出家,但他是那么的投入,那么一丝不苟,对任何新的课题都能提纲携领的他,为了抓住工程中带规律性的问题,常常工作到深夜。从成本、质量、进度三大控制,到工场的每道环节,再到图纸的每一组数据,他研究、审定得清清楚楚。有时他提出的工程技术方面的问题,连具有高级工程师职称的丁克都不得不佩服。他很少回家,人晒黑了,两眼熬红了,手上总有干不完的工作。妻子凤玲见他常常个多星期不回家,只好隔三差五搭乘中巴车到指挥部,清洗丈夫那带有酸臭味的衣裳,唠唠叨叨地督促丈夫要注意劳逸结合……。 一天,凤玲吃过晚饭来到朝旭的指挥部办公室,看到丈夫忙这忙那,很少和自己说话,她深情地望着朝旭,慢慢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心疼地说:“看你好累哟!” 朝旭笑道:“累?你没看到工地上搞拆迁、建新居的工人,日晒雨淋,那才叫累呢!” 凤玲看着丈夫默不作声,心想,在机关多好,八小时以后,不是陪她逛街,就是一块儿聊聊天、看看电视……,如今搞企业却是没日没夜,虽说多几个钱,人则累成这个样子,要说生活,以前也还过得去啊!自然又联想到丈夫被迫辞职,代宇庭的节节荣升,恨自心底来,看着丈夫自言自语道:“这才是小人于朝,君子在野呢!” 朝旭开始没在意,也没听清,问了一句:“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凤玲又重复了一遍。 这句话象是触动了朝旭的心思,他轻轻推开手提电脑,点着一支烟,似有所思地说:“是啊!废仁哲,任奸佞,自古有之。想不到现在这种现象还如此严重。” 凤玲说:“甚么德行?还当副市长。” 朝旭向空中吐了一口烟雾,慢慢地说:“是我没看透,还是他真有什么特殊贡献,抑或他手段高超,掩饰得严密?”他说到这里略停顿一下,忽而严厉地说:“他就是上得天,我也从骨子里看不起他,哼!也休想在我这里捞到半根稻草!”说完,右手又拿起鼠标在电脑上游移。这时执铅笔的左手往自己背后噌噌,象是挠痒痒又够不着。凤玲见状忙起身走到丈夫后面,斜着身子将手从他的衣服里伸向背上,问:“是这儿吗?”朝旭说:“再上点儿。”“这儿?”“嗯嗯!”凤玲帮他挠了几下,摸着丈夫的背,脸贴在他的肩上,心疼地说:“你明显地瘦了。” 朝旭放下铅笔反过手拿着凤玲另一只手,风趣地笑道:“瘦了好,不得高血压嘛!” 凤玲仍依在他的肩膀上问:“姓代的是不是想插手这里的事?” 朝旭捏着妻子的手说:“岂止是想插手!我有一种预感,他要在楚江大桥工程上搞名堂,而且可能横搅。” 凤玲提醒道:“你可得当心哪!连方格明都被他搞下来了,这家伙心术不正得很呢!”说着又回到了沙发上坐下。 朝旭安慰妻子说:“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件事我早想过了,程总也说,能上就上,不能上就撤。但我决不会轻言撤退,当然也不会弄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工程毕竟是国家的,不是他姓代的,合同都签了,工作已经铺开了,按合同办,他能将我怎样?哼!方格明,草包司令,刁德一早就要当他的家,他还蒙在鼓里,自食其果。” 凤玲说:“防止他干出一些你想不到的事情来,你看方格明对他那样器重,他却一反手锏把他打下马来。不仅其他人想不到,知道内情的人都想不到,何况你以前和他还有矛盾,尽管是他整你,小人是从不会反躬自省的。” 朝旭说:“你说得很好,他不搞点名堂反而不正常,若能反躬自省,那他就立地成佛了。不过,你怎么防他?是贼都在阴暗处,防不胜防。但是,他有三十六计,我有一定之规。” 凤玲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要自己行得正,身正不怕影子歪,何况我现在并不受制于他。” 凤玲点点头说:“我相信你能对付他,只是你太累了,情况又这么复杂,你真不该来,何必遭这个罪?” 朝旭起身走到妻子身边,一手搭在凤玲的肩上,一手握着她的胳膊,轻松地笑道:“只怪这个世界太小了,转来转去象鲁迅说的蚊子一样,飞了一圈又转回来了。除了一个好处,其他都是多余的。” 凤玲问:“有什么好处?” 朝旭伸开握着妻子胳膊的手,在她鼻子上爱抚地轻轻一刮,亲昵地笑道:“你说呢?嗯——?” 凤玲娇怜地靠在丈夫身上,叹口气说:“嗳——!你来楚云还不如在深圳好。” 朝旭问:“啊!那又是为什么呢?” 凤玲回望丈夫,可怜兮兮地说:“你累我也累,还十天半月的不回家。” 朝旭一听,笑着“嚯”地站起身来,一把挽起凤玲,说:“好!现在我们就回家!” 凤玲咬着嘴唇幸福地笑着,象孩子似地向丈夫点点头,看着丈夫利索地收拾好办公桌上的文稿,上去帮他提上手提电脑,关好灯,带关门,牵着丈夫的手下了楼。 朝旭走近自己的车,掏出钥匙打开车门,左手象献哈达一样向着凤玲潇洒地一摊,滑稽地说了声:“夫人请——!” 凤玲看着丈夫笑,侧身上车时说了句:“油腔滑调!” 朝旭开着车,不时地侧过脸看看妻子,一路上夫妻两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到了家门口的楼下。朝旭迅速下车,想转到这边开车门给妻子献献殷勤,凤玲却已自己开门下来了。朝旭故作失望的神态,凤玲娇嗔道:“行了!看你象个孩子似的,副总裁就是这么个劲儿?也不怕人家笑话!” 朝旭嘿嘿笑道:“我呀!在外我是副总裁,在家我是副主任,原来在群工部是副部长,总是离不副字,对!副手就是这么个劲儿!哈哈哈!” 凤玲也笑道:“副有什么不好?副者,富也!” 朝旭上前挽着妻子,赞同地附和道:“对!副者富也,生意人,就是需要讨个好口风。”夫妻亲亲热热地上楼去了。 第二天,朝旭夫妻好不容易在一块儿吃了顿早餐,凤玲问丈夫:“中午有时间吗?” 朝旭问:“干什么?有事吗?” 凤玲说:“能不能把江秘书长请到家来吃顿饭?”因平时朝旭总是在妻子面前说江枫好,自己也亲眼看到丈夫从深圳回来时,江枫那样盛情地接待,两人的关系象兄弟一样密切.凤玲总觉得应该为丈夫做点什么,帮他答谢江枫。 朝旭一听忙说:“行!行!还是到外面去吃吧!家里做太费事,你也太累了。” 凤玲不高兴地说:“吃好的吃多了,连我做的饭菜也不合口味了。” 朝旭分辩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累了你,嗨!好吧!好吧!依你的,在家里吃、在家里吃,我现在就去请他。” 凤玲转而笑道:“那就多谢朝大人的恩宠罗!”她稍停一下,又对朝旭说:“中午就用你的车去接江秘书长,我给朝斌打个电话,叫他也回家吃午饭。” 朝旭笑道:“遵命!不过,他现在不是秘书长啦,是协作办的巡视员。” 凤玲问:“巡视员是个什么官?” 朝旭解释说:“是个无品之官,相当于他原来的职务,人们叫他蚌壳厅长,蚌壳就是括弧中填个级别。” 凤玲说:“这么说,他的官是越做越小罗?” 朝旭笑着说:“小倒是没小,原地踏步十几年,就是越做越憋气,最后憋到蚌壳里去了!嘿嘿嘿!” 凤玲说:“嗨!楚云这个地方别人都说人杰地灵,为什么真正有才华的人上去的很少,代宇庭这种缺才少德的却步步高升?他原来比江秘书长低好几级,现在爬到他的上面去了。哼!说不定爬得高,摔得重。” 妻子边收拾碗筷,边嘀嘀咕咕说了不少。朝旭擦了把脸,走到妻子身边轻轻地搂着她的腰,故做严肃地说道:“妇道人家不得干政!”说完笑了。凤玲生气地说:“嗨——!妇道人家,那姓代的还不如我们妇道人家呢!……” 朝旭说:“好了好了,我走了,中午就看你的啦!噢!” 凤玲停下手中的活计,拿着抹布看着将要出门的丈夫嘱咐说:“你开车慢点!” 朝旭答应一声:“哎!”走到门口以手示给妻子做了个飞吻的动作,笑笑带关门走了。 第七十九章 江枫是一个德行好,有才华,有能力的干部,在政府任副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期间,一直从事文字工作,负责市政府的文件把关,一丝不苟。他在办公厅机关干部中威信是很高的,但是,他生性直率,刚正不阿,又常年埋在文件堆里,尽管工作干得出色,并没有哪个领导赏识他,甚至个别领导还想方设法要挤掉他,安排自己的人。方格明就常常和厅党组书记嘀嘀咕咕,最终将他挤到了协作办。所以,当方的夫人说,江枫没投罢免他的票时,方格明感到一阵内疚。江枫自己只顾工作,从来没考虑本本分分地做事会受到什么威胁,对所分管的处室领导也同样用这个标准要求他们,就知道要求人家密切联系群众、要遵纪守法云云。直到市委副书记、组织部长找他谈话,才知道自己被平调到协作办当主任。后来有人告诉他,接替他副秘书长位置的那个人,原来是常务副市长方格明的同学,曾经在石化公司任总经理,任副秘书长前是凌永市副市长。这位常务副市长的秘书透露,这个新任的副秘书长任石化公司总经理时,他请方副市长吃饭,秘书被安排吃工作餐。他们那一桌5个人,一顿吃了一万三千多元,是那位总经理直接买单,连发票都不要。逢年过节,这位总经理也是方副市长家里的常客。如此竞争对手,江枫又怎么不望尘莫及呢?这样的人要取代他这个位子,岂不轻而易举? 江枫在原来对他仕途上很有利的那个位置上,不仅没有任何迁升,反而滑到一个既无权,也无钱,形同虚设的协作办当主任。这势必是他终结自己仕宦生涯的最后一站。果不其然,只几年,这位曾经是市政府的要员,便被无可奈何地装进了“蚌壳”当中。有个被他教育过的下属,公开对江枫开玩笑说:‘秘书长平时教导我们要密切联系群众,我看还是要念念不忘密切联系领导才好;老实做人不如大胆做鬼;遵纪守法不如溜虚拍马.‘江枫听了,虽说表面不置可否,心里却难免诸多感慨,到朝旭家聚餐时他不由自主的流露了出来.凤玲是位传统型女性,受过良好教育,既漂亮又贤慧,她除了工作就是把家庭看得高于一切,对丈夫、孩子的关照可说是至周至诚,特别是做得一手好菜,每道菜色、香、味、型四特俱全。她还有一个自己创造的观点,她常对已婚和将要结婚的女性朋友开玩笑说,女人烹调技术高,可以锁住男人的胃口,也就锁住了男人的心,保持家庭的稳定,否则,男人一反胃就可能到外面去觅“野食”。 凤玲今天的饭菜做得特香,除了她的技术外,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朝旭很长时间没有在家吃过她做的饭了,在指挥部天天吃食堂怎么受得了?今天一定要多做些好吃的慰劳慰劳日夜惦记着的丈夫,尽点做妻子的情份;二来江枫是丈夫原来的老领导,多年的朋友,虽然,仕途不顺,而他的人品却一直受到朝旭两口子的崇敬,今天能应邀来家做客很是赏脸,做为东道主,自己应该认真的露一手。 当凤玲接到朝旭说江枫会来家吃午饭的电话后,非常兴奋。她特意例列了个菜单,菜单上准备的几道菜,都是她多年从事烹调技术的精品,她认为是招待最珍贵客人的保留节目。其中有道菜叫做《凤凰涅盘》,造型奇特,用料讲究,色泽鲜明,味道芳香。这道菜是用一只整鸡,近似粤菜中没有切的白切鸡,平卧在一个椭圆形蓝花嵌白底的盘中。先把鸡蒸熟,然后在鸡的眼、鼻、嘴、耳中插上9根长长的冬虫夏草,除嘴中衔3根外,其他各窍插一根,匀称地飘向后面。周围是红白相间的红枣白莲和去了壳的鹌鹑蛋,18片天麻切得薄薄的,象一片白云围绕在整鸡的四周。再用淀粉和少量白糖调制的浆汁,配上数十棵枸杞,从鸡的颈部浇至鸡尾,点点红光闪烁,象一只火凤凰披着件天赐的袈裟。这道菜放置在餐桌的中央,最是显眼。 朝斌提前回家给妈妈帮忙当下手。 12点刚过,朝旭和江枫到了,江枫走在前面。凤玲还在厨房做菜,朝斌喊道:“妈妈,爸爸和江伯伯来了!” 凤玲闻言,立即从厨房笑呤呤地出来,双手在围裙上不断的擦着,江枫一见,亲切地叫道:“妹子,你好啊!”说着伸出手来。 “秘书长好,秘书长好!”又一次在围裙上擦了擦带油渍的手,与江枫无拘无束的握着。 朝旭这时屈身凝视着桌上《凤凰涅盘》这道菜,还不时的做出吞口水的样子。朝斌手持一双筷子警惕地看着爸爸,这时,朝旭把手伸向盘中想拣一棵红枣吃,朝斌立即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爸爸的手,说:“别破坏了造型!” 江枫一见,和朝旭对视一下,哈哈大笑。 朝斌不好意思地说:“本来嘛!这是妈妈一片一片,一棵一棵摆放好了的,拿掉一棵就不好看啦!” 朝旭笑道:“我的儿子啊!是他妈妈的忠诚卫士,我在他们母子面前时刻得小心点儿!”边说边给江枫让座。 凤玲早已进到厨房去了,她在厨房边炒菜边吩咐说:“朝旭,可以啦!你陪江秘书长开始喝酒吧!我这就好!朝斌!给江伯伯倒酒!” 朝斌答应一声:“嗳!”马上去开酒瓶。 朝旭请江枫入座后,朝斌立即上前很礼貌地给他斟酒,江枫和朝斌说着话。朝旭走到厨房门边,看着凤玲笑道:“张师傅,辛苦你了!您也请入席,我来吧!” 凤玲乘好最后一碗菜在厨房里生气地轻轻对着朝旭:“开玩笑也不分个时候,还不快去陪客人喝酒!” 朝旭双脚一并,也轻轻地说道:“是,夫人!”俩口子笑呵呵地来到饭桌边座下。 江枫中断了和朝斌的说话,向凤玲笑道:“妹子啊,辛苦你啦!” 凤玲笑了笑,正准备客气几句,朝旭马上插话:“她呀,听说您来,好高兴,在电话里面就说,这,这,这,我的菜不知道拿不拿得出手呢!” 江枫哈哈大笑,说:“有意思,有意思!”指着桌上的菜说:“这不很好吗?我看可以评特级厨师,哈哈哈……” 朝旭接着说:“开始自告奋勇,后来又想临阵脱逃,她求我说‘还是到外面去吃吧!’我说,我才不管呢,还是你露一手吧!她说‘你得给我挡着点儿!’我答应她,‘挡着点儿,挡着点儿!’这不……哈哈哈!” 江枫笑得更厉害,朝斌也笑了。[..tw超多好看小说] 凤玲在朝旭的大腿上捏了一把,说:“秘书长别听他胡说,菜做得不好您就将就点。”对朝旭瞪眼道“你敬酒哇!” 朝旭端起杯对着江枫笑道:“好好!老首长我敬您!” 江枫举起杯回道:“别客气,谢谢!”喝了一口对朝斌说:“斌斌不喝点?” 凤玲说:“学生不能喝酒。” 江枫说:“好好,以后再说!” 朝旭笑对朝斌:“听到吗?江伯伯给你留了一条政策,你也快是个男子汉了,男子汉喝点酒没关系,但不是现在,我同意你妈的观点。”又对江枫:“老领导,吃菜。”他给江枫夹了几样菜,然后看着《凤凰涅磐盘》这道菜,脑袋歪了歪,不知怎么样下手。犹豫地:“这――!” 凤玲提醒道:“怎么,忘了?从主要客人开始。” 朝旭猛然想起,筷子一举,说:“想起来了!”就要伸向鸡头,江枫立即制止道:“慢着,我还想弄清楚,这其中有什么典故?能不能给我说说?” 朝旭收回筷子看着妻子,凤玲不好意思地推推丈夫,示意他解释。朝旭笑问:“是叫我说?”朝斌忍不住了,“我说!” 朝旭轻轻地瞪了他一眼:“小孩子,懂什么?” 接着他说:“是这样的,秘书长――” 江枫纠正道:“再不要叫我秘书长了!” 朝旭说:“啊!好,老领导,我夫人的这道菜叫《凤凰涅盘》,这典故,秘书长也知道。” 江枫笑道:“佛学中涅盘,是讲圆满诸德寂灭诸恶之义,佛家修证的最高境界。是说经过修道,能够彻底地断除烦恼,具备一切功德,超脱生死轮回的意思。” 朝旭边给江枫敬菜,边说:“此中别有新解,来由还是有点。它嘛――!取名是借用郭沫若的诗名,菜根是在八宝鸡上引伸发展过来的,含意嘛!”他看了一眼妻子,江枫催道:“你从来不卖官子的,今天怎么啦?”端起杯和朝旭碰了一下:“说,接着说。” 朝旭笑了笑:“好,接着说!这道菜平时她是不轻易做的,除非是至尊挚友来了。”江枫“哦!”了一声。朝旭继续说:“今天她拿出这道菜来,也是向老首长表明她的心迹呀!按凤玲的意思是形容女人的两种命运,即:不是凤凰便是鸡,你看,这盘菜确实是只鸡,可它凤冠霞披宛如一只凤。另一层意思,是说她自已对我的奉献和我们的感情,她要象凤凰涅磐一样,超脱生死,直至把生命奉献给我这做丈夫的。她确实做到了,特别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朝旭说到里,眼睛都湿润了。朝斌坐在妈妈身边,听父亲说到这里,他深情而崇敬地看了看母系,紧接着赶紧给妈妈夹了几着好菜放到她碗里,凤玲默默地点点头,接受了.江枫也很受感动,举起酒杯敬到凤玲面前:“妹子,难得你夫妻有如此忠贞不渝的情感,我敬你们一杯。” 三人举杯共饮。 朝斌端了杯饮料,站起来说:“我敬爸爸妈妈一杯!”朝旭说:“先敬江伯伯!” 朝斌固执地:“不嘛!我等下再敬江伯伯!” 江枫故意装做不高兴地问:“斌斌,那是为什么呀!” 朝斌很认真地答道:“天地神,父母亲,没有爸爸妈妈,就没有我,所以,天底下父母最大。” 江枫大声夸奖说:“好!讲得好!父母亲情,高于一切!先敬爸爸妈妈!做得对。” 朝旭夫妇笑道:“谢谢!谢谢您!”全家三人一口而尽。 朝斌回头又站起来,对江枫说:“江伯伯失礼了,因我把爸爸妈妈看得比谁都重要,请您原谅,如果是我敬错了酒,哪怕罚我三杯,我也只能这么做。” 江枫笑道:“好孩子,你做得对!我为你有这样的父母替你高兴,也为有你这样孝顺父母的孩子而感动。”转而对朝旭夫妇说:“你们教子有方啊!不简单,不简单。” 朝斌说:“谢谢江伯伯,您是大官,可我还是只认我的爸爸妈妈,伯伯,告诉您,我以后也不想做大官,要象爸爸妈妈那样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江枫说:“说得好,有其父必有其子。不过斌斌,江伯伯也不是什么大官。” 朝斌不解地问:“秘书长咋不是大官?” 江枫指了眼前的《凤凰涅盘》道:“你妈妈把自己比做这道菜,江伯伯我更象这道菜。” 朝斌眨了眨眼睛,不懂。朝旭夫妇也已经意识到江枫要说什么。朝旭插话道:“老首长,您一直是个开朗的人,上午在办公室时我曾说过,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您保持好身体。我的意见,早点办退休,到华宇来嘛,随时来,我随时给您安排好,待遇至少是您现在的三倍。”边说边按程序,将鸡夹给江枫。 江枫说:“谢谢你,我为有你这样一位有胆有识的朋友感到骄傲。”说完,回过身去和朝斌干了一杯。 朝旭以前在政府机关工作时,职务不及江枫,处境在后期也比江艰难。江枫的移位,直到退居二线,是一个渐变的过程,心理的冲撞没有朝旭那样来得突然、猛烈,而且,在这个层面上的人也非止他江枫一个,如此也就随大流了。谁知今日酒过三巡与阔别几年后,年富力正旺,又已经干出一番事业的老部下重话往事,不禁引发出自己长期郁结在心的感慨。作为过来人的朝旭,虽不至象代宇庭那样“宁可少活十年,不可一日无权”,但失落的滋味,也还是免不了的,他俩可谓“同是天涯沦落人”。他看到江枫今天在餐桌上心境不佳,联想到自己的当初,顿生恻隐之心,打算和他多聊聊。 这时,凤玲与朝斌也吃得差不多了,朝旭向她母子使了个眼色,二人会意。朝斌进自己的房间看书,凤玲知道这俩人有些心里话要说,也知趣地离席,进到厨房拾掇她的小天地去了。 朝旭与江枫慢慢品着酒,吸着烟,随心所欲地聊开了。 朝旭说:“昨天,我与凤玲谈到您的近况,她马上联想到我那时的境遇。揣测到您的心情止定不痛快,她说,你当时不也是想得很多么?你是他的老部下,何不请他来家喝杯酒,聊聊,所以,我就照办了。” 江枫谢道:“谢谢!难得你们夫妻如此情谊。说句实在话,退下来的我,比在台上的我要聪明得多,过去讲‘人情薄如纸’我还不在意,嘿――!这次我还真有点儿刻骨铭心哪!你看协作办那些平日里毕恭毕敬,见到我连粗气都不敢出的人,现在不但形同陌路,甚至连正眼都不看我。我默默地看着,心里在想,我还是我呀!以前他们不是在我面前总是点头哈腰么?怎么一夜之间,我倒象‘文革’中的四类分子一样,似乎要象他们鞠躬作揖才好。当然,也有一些人想与我说说话,接触接触,他们私下给我透露,生怕新来的头头对他们有什么不好的感觉,说什么‘可敬而不可近’。人不落泊,看不到世间百态,更体会不到人情冷暖呀!我还不到落泊的程度哪!不过这也影响不了我什么,一张报纸一杯茶,每月工资照常拿。开始呢,还有点异样的心态,时间一长,也就习以为常了。今天要不是和你扯起,我也就心安理得的过着,类似我这种情况的人都这样,嘿嘿,一纸任免到,一切转头空。这时候再读‘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就大以为然罗!” 朝旭呷了一口酒,笑道:“这大概就是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吧!有识阶层尚且如此,广大民众又何尝不安于现状?从陶渊明到‘五七’干校,都是乖乖儿听天由命。谁也不去想国家是什么?那只不过是一个天不灭,国亦不灭的框框,自己呢?自己在这个框框里,是一个有你不多,无你不少的自然数。”朝旭说到这里,眼睛斜着看地面,顿了一会儿,接着说:“‘耗’你耗我也耗,大家一起耗!中国干部队伍的可悲之处就在于此。不知哪位领袖人物说上一句‘能上能下’,那些根本不能上的上了,他上得冠冕堂皇,那些本不应该下的下了,还下得顺理成章。上者大可不必为他担心,天踏下来地撑着;而唯有那本不应下者,他们却是那样的随遇而安,还自得其乐。都能循规蹈矩,百分之百的服从组织安排,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难解之迷。” 江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呀!容易满足,比下岗工人强多了。”他吃了口菜,又说:“伙计,见怪不怪呀!你对‘官本位’不也是嗤之以鼻么?” 朝旭申辩道:“老领导,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就觉得国家人才的严重浪费,这绝非是简单的疏忽,而是最重要的损失啊!一些要害部门和一些高层班子任用了一批庸才,切不可等闲视之。我虽是局外人,殊知旁观者清啊!至于对‘官本位’的态度,现在持我这种看法的人不少。这既是好事,也不可乐观。任何时候,官的作用影响历史的进程啦!人民是历史前进的动力没错,但干部又是决定的因素哇!一个单位,一个国家搞不好,关键是头头,特别是一把手,有人说一把手就是第一生产力……。” 江枫不以为然地说:“甚么人才浪费哟――!又不是战争年代,用错一个指挥员,牺牲一大片,大家都看得见。和平时期分什么好歹?错了就错了,就是看得见你也摸不着,是个菩萨你就磕头得啦!” 江枫对朝旭的看法虽不无同感,但心里总觉得淡淡的。心想:本人出身并不高贵,能干到正厅这一级,已经是很不错了。虽不能说光宗耀祖,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哇!如今退居二线,虽无权势,但待遇依旧,日子过得也还宽裕,还图个甚么呢?嗨!那些个污七八糟的事见得多了,谁管得了?于是,他口随心到,说了一句:“古人不是说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吗?我现在就是这个想法。嘿嘿――!知足了,知足了!”边说,边心安理得的夹着菜,喝着酒。 朝旭看着他笑,摇了摇头,在给江枫敬菜的同时,说道:“嗯!老首长您这种想法,说穿了是不是有点无奈呀!”江枫那微带醉意的脸有些红了,看了看朝旭,微微一笑,没吱声,想听他继续说下去。朝旭也有些醉意,也就没有平时上下级之间的那些客套了,他接着说:“我在深圳也接触了一些退下来的官员,大多是您这种心境。不想面对而又不得不接受现实,并不麻木而又只好自我解嘲。”江枫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了。朝旭瞥了他一眼,说:“你我经历的这一幕幕,对于苟且之士可以顺其自然,而对您这样才华横溢的人,你能甘于淡泊?你的心神能‘宁静’得了吗?” 江枫那夹菜的手,微微有点抖了。他摸着酒瓶,自已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把酒杯轻轻往桌了一放。看也不看朝旭一下,反问道:“不这样,又能怎么着?你能抓起石头打天啦?你在楚云再有才,不也被*走?楚云人出去的都是好样的,留下的就搞窝里斗。我,没有那个嗜好。” 朝旭笑着又赶忙给他斟上一杯,说:“您说的没错,我和您一样,都是窝里斗的牺牲品。我最近发现‘窝里斗’,连电脑软件里面还有这个专用名词。可见是中国特色,我们楚云也有品牌呀!”朝旭想缓和一下气氛,不想再扯这个话题,可江枫并没有转过弯来。 他说:“我这还算好的呢,戈尔巴乔夫下台,连守门卫都没有资格,比我们的下岗工人还惨哩!” 朝旭连忙接过他的话,说:“这是苏联**的悲哀,中国**应该从中吸取什么样的教训啊?” 江枫放下酒杯,抽了一口烟,仰头靠在椅子上,将烟雾向空中一条线吐出,漫不经心地说:“其实,中国比苏联好统治,苏联经过了资本主义社会这一重要的历史阶段,社会责任、民主意识比中国人要强。中国没有经过资本主义社会阶段,直接从封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进入社会主义社会,服从性或者说奴性始终是人们意识的主流,各民主党派也是作为一种象征而存在,历届中央领导对待老百姓的态度还是谨慎的,因此,我认为象苏联那样历史性的变革不可能在中国出现。当然,执政党应该提高自己的执政能力,否则,任何事情都是很难预料的。现在,连一个村支书临下台前,都早已安排好了自己的后路,此风不可长啦!” 朝旭说:“社会是向前发展的,在这一个过程中各种可能都存在。我也不认为一个国家,一定要到了那种被动的时期,才调整自己的路线,当主动权控制在手中时,稍微清醒一点,就不至于走回头路。” 江枫说:“现在的根本问题是体制问题,一方面从上到下都跟着喊体制存在弊端;另一方面,又熟视无睹,甚至仍然我行我素,甚至利用这种体制搞**,不少人就是踩着这些垃圾大踏步地上去,又一个跟头栽下。” 朝旭朝旭冷笑道:“当前,组织上对我们一些干部的真实情况,又了解多少?有的干部特别爱表演,只要有机会,就用那些闪光的词藻来装饰自己,信誓旦旦。台上信口开河,台下无所不用其极。我在一个刊物上看到,有这么一个领导干部,曾多次在大会上向群众表白,‘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我是的信徒’等等,然而,实践中,他则是三基本,即:基本讲假话,基本不管事,基本谋私。给国家造成几千万的损失,他还理直气壮,耀武扬威。群众反映强烈,可领导还蛮相信他,何其怪也!” 江枫插话说:“你说的这个人我知道,群众反映强烈,有什么办法?当秘书出身,特殊!有领导呵护着。” 朝旭说:“平时不重视对干部的教育,出了问题整个单位象进入战备状态一样,紧张得不得了,我看这个干部迟早要翻车。” 江枫默默地点了下头,对朝旭说――“嗯!有人说,坏人是好人培养、宠惯的,其实,秘书干坏事,我看有的是跟老板学的。你还只是说了某些干部个人的表象,有些问题比你说的更严重,当前,最糟糕的是国有企业,简直成了国家的‘牛皮癣’,有的被搞得一塌糊涂,工人苦不堪言,而头头们一蹦,跳槽继续当他的官去了,有的还到主管部门当主管。凭什么?” 朝旭说:“是啊!体制弊端必然给**分子以可乘之机。”说到这里,朝旭也点燃一支烟抽着,接着身有体会地说:“我们国有企业的机制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生命力,机制上早就显现出了它的老态龙钟,毛病百出。如果哪一家国有企业的头头们,哪怕有民营企业当家人一半的责任感,那他这个单位的日子就要好过多了。” 江枫说:“你说的没错,他们不仅没压力,还趁改革之机出卖企业利益,中饱私囊,导致企业崩溃。大凡被搞跨的企业,就是相当一部分干部没有责任感,甚至搞群体**。你前几年亲自处理的几千人集体上访,不就是这样引起的?” 朝旭站起来,在客厅里边踱着步边说:“我认为,国有企业必须建立干部下岗、离任审计、向工人述职、考评和选举罢免等制度。国家不要包办、行政有效干预,不称职的当工人,不能当上官就进了保险柜,出了问题易地做官。市场竞争如此激烈,相当一批国企干部却无动于衷,不竞不争不管,企业搞跨了,他们没责任,看水流舟,怎么行?企业是这样,某些行政单位一把手,也学着那些私人老板的做法,把自己所领导的单位当成私家地盘,一手遮天,搞国有私营,大批国有资产流失,他的官照样当。人事部门的恐高症、领导搞圈子、近亲繁殖及其普遍。如此下去怎么得了!” 江枫说:“是这样,过去还讲个阶级感情,现在连同志感情都没了。过去是最讲‘认真’,现在是最怕‘认真’。管人事的怕别人汇报干部的问题,领导不敢叫真,捂着压着,直到这浓疱腐烂发臭。所以,有的干部进了牢房以后,发感慨说,组织上批评少了,个人犯错误机会就多了。” 朝旭插话:“谁认真,谁倒霉,但那些怕认真的,不少人结果更惨……。” 这时候,凤玲从厨房收拾完出来,一边擦着手,一边说:“也有讲认真的,湖南不是出了个蒋艳萍吗?那案子办得真叫认真,据说她的案卷达几十公斤。” 朝旭笑道:“你又要为女人打抱不平了!” 凤玲边收拾碗筷,边说:“女人不能出头,这是中国人的一大忌讳。姓蒋的有没有罪我不管,可每到一处就能扭亏为盈、养活了几千工人,较之那些什么贡献没有,而又贪得无厌的贪官们,我看哪!有罪也只有那么大。还给她安个什么‘性贿赂’的罪名。她是性贿赂,该判罪,那些玩弄她的官员,甚至是高级官员是叫什么?叫性潇洒?就该逍遥法外?简直连资本主义国家都不如,一个美国总统因性关系被一次又一次传讯,差点弹劾。我不是为蒋艳平抱不平,她罪有应得,可那些与她有千丝万缕关系的这个厅长,那个书记,就不该收拾一下?” 江枫笑道:“真一语中的呀!。老朝哇!你可得小心点哪!” 三个人说着笑着,很是轻松融洽。 凤玲问:“秘书长,您吃好了?” 江枫靠在沙发上,笑盈盈的边抽烟边答道:“美酒佳肴,再加上老朝的高谈阔论,你的妙语连珠,这顿饭吃得太开心了。” 凤玲笑呵呵地给江枫换了一杯新茶,说:“他是难得陪人在家里这样尽兴地聊,可劲的喝的,机会难得呀!你看他,眼睛都喝得放光了。” 朝旭申辩道:“我是陪老领导,其实也没喝多少。” 凤玲说:“行了,别找借口了。”又对江枫笑道:“秘书长,你们聊吧!” 江枫说:“好,好!” 江枫看着凤玲进了厨房,对朝旭说:“妻贤夫祸少,子孝父母安啊!你都得到了。凤玲是个贤内助,斌斌是个好孩子哇!” 朝旭抽着烟美美地道:“还行,还行!” 江枫关切地说:“回家乡做工程是个难得的机会,要多照顾一下妻子和孩子。” “嗨――可别提啦!十天半月不回家,靠他照顾我们,真真多有得罪呀!”一个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凤玲别的话她不在意,一提到朝旭和他自己还有孩子,她特别的留心。随着话音一落,凤玲笑呤呤地端着一盘削好的苹果、梨过来了。她将果盘递送到江枫面前说:“他这个性格您不是不知道,家是他的命,可一工作起来就不要命了。”江枫用牙签插起一片梨放在口中,边吃边笑道:“是的,是的,他就这么个人。不过搞企业的人能够把家看做‘命’的,也为数不多哇!”凤玲又将水果盘送到丈夫面前,深情地看着朝旭,朝旭抬眼看了一下她,也插了一片嚼了起来,吃得很香甜。凤玲将水果盘放在茶几上,插了两片进朝斌房间去了。 江枫问朝旭道:“扯了半天,还没有说到正题上来,怎么样?大桥工程的准备工作还顺利吧?” 朝旭回道:“前些天给您的那个报告批下来以后,总算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可是,市政府换届选举以后又会发生什么情况就很难说了。” 江枫很了解朝旭的心思,他深沉地说:“是呀!尽管班子调整不大,而主管这项工程的人换了代宇庭,这可比较麻烦。他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比我更了解他。” 朝旭插话道:“和他打交道防不胜防啊!” “是啊!方市长那样关照他,结果象李辅国对高力士一样,背后一个突然袭击,置他于死地,自己取而代之。这手段了得啊!” 朝旭赞同地说:“将他比李辅国,嘿,嘿!何其相似乃尔!” “奴才欺主,古今一理。他对主子尚且如此,对你,又是过去有些过节的对手,怎会不给点颜色给你看看。” 朝旭笑道:“情理之中,意料之中,恶奴一语胜命官啦!” 江枫说:“我知道你早有准备,不过还是要细心点,他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说他真本事没有,搞起名堂来却是行家里手,一套套的呀!谁能料到这么个不起眼的角色,竟在人大会上大显神通,还真让他给做到了。” 朝旭说:“不可小觑他呀!从混上财政局长这个位子,就应当看到他的后劲,胡人不胡啊,连高力士那样精明的人都看走了眼,可见世界上的伪君子,并不比科学家逊色啊!伪科学的障眼法有时比真科学还顶用。” 江枫严肃地说:“不过,我还是认为――人间正道是沧桑哪!” 朝旭笑着问江枫:“听说在罢免方的表决时,您弃权?” 江枫喝了口茶,放下杯很轻松地说:“是呀!为此,那些记者们还穷追不舍呢。” “在世风日下,趋炎附势较普遍的今天,您能如此高风亮节,是这些追光者们始料不及的呀!”朝旭肯定地说。 江枫叹了口气说:“唉!格明同志通过这件事应该总结一点什么了,一个党的领导干部,怎么能把江湖上那些东西拿进党内来呢?不坚持任人为贤,到头来把自己给坑了。我看到他从台上下去的时候,是那样的无可奈何,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朝旭又问:“姓代的如此肆无忌惮,难道代表们就没有察觉?” 江枫说:“他的财政预算报告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主要是会下的动作,分组讨论时,他派了一帮打手帮他说话、起哄。畜谋己久哇!” 朝旭两手撑着桌子,似笑非笑地用手指敲着桌面,说:“原来如此,老一套哇!颇得他祖师爷的真传哪。” 江枫和朝旭谈话中引用的典故,都是唐玄宗时的故事。李辅国原是高力士家中的一个丑陋的奴才,高力士把他推荐给太子李亨后得到重用。马嵬驿他怂恿太子李亨发动兵变,杀了宰相杨国忠和唐玄宗的爱妃杨玉环。继而把李亨推上帝位,并亲手捏造高力士罪状,将高力士置于死地。朝旭说的“胡人不胡”是指安禄山。安是胡人,谋反前对唐玄宗、杨贵妃、高力士谦恭有加。为了取宠,认比自己小十八岁的杨贵妃做干娘,并常常向朝臣大员进贡,博得皇帝和大臣们的信任,连高力士也被他蒙骗。天宝14年(公元755年)安禄山谋反,兵*长安,唐玄宗被迫弃都南逃,大唐帝国自此一蹶不振。 江枫和朝旭在言谈中,把代宇庭比做原本死囚的安禄山和高力士的家奴李辅国一类忘恩负义之徒,最恰当不过了。 朝旭和江枫对楚江大桥将面临的危机,看法是一致的。朝旭征询江枫的意见道:“我有一个想法,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江枫说:“说说看,我们共同磋商!” 朝旭说:“我想聘请您作指挥部的顾问,”江枫欲拒绝。朝旭以手制止,接着又说:“您听我说完,这一考虑基于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您是这个项目的最早牵线人,情况熟;二、您是老资格的领导,办事公道,两方面都要可以驾驭得了,便于协调……” 江枫一摆手说:“别说了,别说了!这两顶高帽子都是次要的,关键的问题是要我和你共同对付代某人是吧!” 朝旭苦笑了一下说:“我是完全从这个项目出发,如果有您的支持,我什么也不怕。” 江枫想了想说:“你的心情我清楚,顾问不能当,这是肯定的,姓代的正愁抓不到我的辫子呢,但在实际工作中,我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你,这点,你大可放心。无官一身轻,你随叫随到,市委、政府领导对我江某人还是熟悉的,进个门、见个人比你方便。又何必挂什么衔呢?惹一身臊,说不清。” 朝旭听了觉得有理,说道:“好,这也好,只是待遇问题……” 江枫立即制止道:“别提了!如果给待遇,我不会给你办事的,尽管是市场经济,我还是我。” 朝旭很了解和崇敬江枫,并不勉强,说:“我尊重你的意见,但以后少不了麻烦您。” 江枫说:“不要客气,巡视员有的是时间,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通报给你。” 朝旭心里很感谢,说:“谢谢,谢谢您!” “别客气!” “从下周一开始,没有特殊情况,我们就准备进入招投标。” “行!需不需要报告代宇庭?” 朝旭回道:“当然要报告他。还是象上次那样,报告向市委、政府写,他作为几个主要领导之一呈报,以防他从中作梗。” 江枫说:“最好搞‘并’文,让他哭笑不得,这个你懂。” 朝旭说:“好,就来个‘并’文。” 所谓‘并’文,即将主报单位和上级领导在文件的开头一并提出,如:楚江大桥工程领导小组并报市委、市政府。这样,就避免了中间梗塞。 送走江枫后,朝旭也顾不上休息,便起草向领导小组和市委政府关于招投标工作的报告。 第八十章 美丽如画的西双版纳,青山起伏连绵,浓荫覆盖大地,峰丛簇拥石林。环山江河清澈鉴影,田园翠竹姿影婆娑。槟榔树亭亭玉立,青树根仃地如林;茂密原始森林中,鸟鹊鸣叫如歌,野象悠然漫步。最具特色的亚热带植物林、龙脑香林、百竹园等,随着阵阵清风,飘溢天然的灌木清香。古色古香的佛塔,一片清幽恬静。佛寺与旖旎风光相互掩映,竹楼与青山绿水融会成景,迈步蜿蜒的林间栈道,置身原始自然的翠绿丛中,真有如入仙境,超凡脱俗的美感。这里吸引了国际无数游客,在国内,最是党政机关领导干部捷足先登。 楚云市副市长代宇庭,兴致勃勃地率楚云市政府机关代表团,也来到了这里,进行为期三天的考察。他与考察人员说说笑笑地漫步到南药园,不料却遇见了烟草局长关聪,立时心惊肉跳,游兴全无。 关聪:“代市长您好!” 代宇庭一惊,勉强应付地微笑道:“啊!关局长!你啥时候来的呀?”回头叫秘书先走一步。 关聪若无其事地说:“哦!比政府那边早几天,明天就返回了。”说着递给代宇庭一支烟,并为他划着火点燃。 代宇庭边就着火吸烟边说:“哦!那好那好!” 关聪将代宇庭拉到一边:“市长,您在财政局拨的那笔款咋样了?” 代宇庭眉头一皱:“哦!可能还得缓缓!回楚云再说吧!” 关聪先是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那行!我先走了!” 代宇庭:“嗯!好好!”他目送关聪走远了,又看看自己的队伍,也离他很远游玩去了。他只感到一身软绵绵地,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叹了口气,寻思:唉!那事就象鬼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无所不在地缠着我,放不下、推不脱、扫不开呀! 代宇庭尾随观光队伍后面,他来到一块写有“百草园”的卧石上坐下,觉得头有些玄,眼有些花,膝盖还有些发酸,看着那棵棕榈树发怔。 “老板!买药吗?”一少数民族装扮的中年人走到他面前,小声地问。 代宇庭不耐烦地:“走走走!” 中年人:“老板气色不好,天庭放乌,又如此心烦气燥,似有关山难越呀!”说完,慢慢离开。 代宇庭:“嗯――!你说什么?关山难越?”他看了看远去的队伍,说:“来!过来!过来!” 中年人笑了笑,转过身走了过去。 代宇庭:“你是看相的?” 中年人摇摇头:“不从此业,但有灾之人,阴气袭人,会触及我的第六感。” 代宇庭吓了身冷汗,脸部似笑非笑地动了一下“是―吗?” 那人默默地向他点点头。 代宇庭又似随便地:“你卖的什么药?” 中年人:“亦非正药,戏耍而已。” 代宇庭好奇地:“药非儿戏,怎么能戏耍?” 中年人:“这你就不明白了,若朋友饮酒作乐,博个胜负,不以命赌,聊作戏耍,用此药,稳*胜券。” 代宇庭笑笑:“真有此事?” 中年人:“诳你何来?” 代宇庭:“拿一点试试!” 中年人从一绣有阿诗玛的布袋里,掏出一只木制小葫芦,递给代宇庭。 代宇庭:“怎么用?” 中年人:“此药入酒,少饮精神焕发,稍多则烂醉如泥。” 代宇庭:“不会死人吧?” 中年人:“绝对不会,有如水浒中的蒙汗药,昏睡几个时辰而已。” 代宇庭迫不及待地:“来一瓶!多少钱?” 中年人:“248” 代宇庭笑道:“还不如干脆二百五。” 中年人:“一看您就是有身份的人,您怎么适合这个数呢?” 代宇庭不高兴地:“行了行了!一小瓶玩意这么贵,你已经把我当二百五了。拿去吧!” 中年人接钱,走了。 代宇庭拿起药胡芦看了看,装进包,穿越一片绿草地,云追赶队伍。 代宇庭率楚云市党政机关代表团去云南的西双版纳考察后,心事重重的他回到了楚云。第一天上班,草草处理完办公室的一些公文,打了几个电话,交待完几件事,便心急火燎地匆匆回到家中,象是有什么急事。他一进门,只觉得头有些玄,眼有些花,膝盖还有些发酸,他把门反锁上,走进自己卧室在床铺边上软绵绵的坐下,他的呼吸在加速,心嘣嘣地跳得胸前衣襟都好象在颤动。 卧室门边,一只硕大的金鱼缸里,几条珍希海鱼在游动,屋子里静静的,唯有代妻在厨房拾掇的水声、碗筷声和脚步声。 代宇庭从沙发上撑了起来,打了个“嗝!”走进自己卧室,坐在床铺边,颤颤的手从抽屉中取出一个从西双版纳带回的木制小葫芦,小心地把玩着,看着木葫芦的眼睛皮直往下掉,耳边嗡嗡作响好象来了一场大病,又好象回响着那江湖郎中的话:“此药可入酒,少饮精神焕发,稍多则烂醉如泥。”又小心地将木胡芦放进手提包中,转身拨通电话――代宇庭:“代军吗?你现在回来一下。”放下电话,靠在被子上叹气“唉――!” 代宇庭从自己的卧室开门出来,嘶哑着声音说:“慌什么?我在这儿哪,进来吧!”说完转身回房去了,门半掩着,代军随即跟入。 代宇庭坐在床边又从手提包里把那个木葫芦拿出来,不时的转动着,脸色铁青,斜着眼看着站在跟前的代军,声音有些发硬地问:“你知道我叫你回来干什么吗?” 代军紧张地看着父亲,摇摇头说:“不知道!” 代宇庭向儿子挥挥手,叫他关上门,说:“我这次在云南碰到了关聪,他问那一千五百万元的事,我说回楚云经请示有关领导后再答复他,就这样暂时敷衍过去了。” 代军松了一口气说:“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他问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嘛!” 代宇庭见代军若无其事的样子,怒从心起,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畜生,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象没事一样。你知道方格明是怎么下台的吗?” 代军反唇相讥道:“不是你这个忠于他的下级搞下台的吗?” “胡说!”代宇庭吼出这两个字,马上又改口道:“啊!既然人家都说是我把他搞下台的,那他是不是会记恨我?” 代军翻了他父亲一眼,回道:“恨就让他去恨呗!你以为恨你的人还少哇!” 代宇庭气得脸色由青变白,继续骂道:“你这个混帐东西,别人恨我,谁也奈何不了我,而方格明一旦恨我,整起我来易如反掌。” 代军顶嘴说:“既然是这样,当初你又何必去搞人家?下手那么狠,真是的,人家对你又不是不好,你看你这个副市长当得,我都替你难受,你知道外面是怎么议论你的?‘有本事搞朝旭去’――” 原来支持他搞掉方格明的代军,因父亲没有满足他的个人要求,现在口气完全变了,句句话都剌着代宇庭的痛处。一方面,代军已挨了他父亲多次打,特别是要求上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非但没有达到目的,反遭一顿好打,这时的代军已完全不象以前那样处处顺着他父亲,反抗心理愈来愈强烈;另一方面,他随时准备实施二次投资广东的计划,过去还想着父亲的安危,自从挨了几次打以后,他把父子感情看淡了。从他顶父亲搞方格明的几句话中,间接地批评了他父亲不重感情,甚至狠毒。自己还在外面听到有关他父亲的不少议论。他感到,再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下去,没有什么意思,干脆来个吕布戏貂蝉,父不父,子不子,该咋的就咋的,就这样了。人一个,命一条。所以,对他父亲的态度十分轻藐,敢顶敢碰,豁出去了。 代宇庭看到自己过去*血最多,现在又拿老命来保他的儿子,今天竟是如此的大胆,放肆。他听完最后几个字,气得七窍生烟,他从铺上跳了起来,上前一把揪住代军纽扣的同时,头直往代军胸前边砸边喊:“你这个畜生,这下你可把老子害死了,你不要我活,我也不能让你活――我、我死在你面前,你跟我去死吧!”头不停地往代军胸上又碰又砸。这下,代军可慌了手脚,想不到老头子会因为他的几句话,找他拼命。又不能还手,推又推不得,毕竟五十几岁的人了,一旦有个什么闪失,可不得了。自己被顶到了书柜上,还担心老头子自己摔下去,两手死死地抓住父亲的两臂,劝道:“爸――爸――!我错了,行不?你要打要骂随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行不行?” 代宇庭毫不罢休,还是一个劲的砸、碰、顶。代妻又不在家,外面电话一个劲的响个不停,电话从外厅响到代宇庭的房间,眼看就要碰着电话了。代军紧紧抓着其父,继续劝道:“爸――再不要这样了行不?把电话碰掉了,让别人听到了,你这个副市长还要不要见人?”这几句话还挺管用。代宇庭说:“我不管,我要死呀!”最后顶着代军往放电话的相反方向又擂了几下,被代军一把抱起放到床上,好一场纠缠总算结束。 代宇庭斜躺在铺上,嘴角边流着白泡唾沫,还不停的嚷嚷要死要活……。 代军坐在一边守候着不敢离开。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代宇庭翻了一下身,双手捂着脸仆着睡了,似有一点点小小的鼾声。代军起身准备走,不料刚开门就听到父亲喊道:“你给我回来!” 代军只好转身坐回原处。只见代宇庭从枕头底下摸了摸,摸出一个小木葫芦,头依然仆着。右手拿着木葫芦往代军一递吼道:“拿着!” 代军一惊,问:“爸――你要我干什么?” 代宇庭随口说道:“我要你死!” 代军两腿一软,“扑嗵!”一下跪在地下,哀求的喊道:“不――!爸――!我不想死,你饶了我吧!爸――!我不想死,你饶了我吧!爸――!”不敢去接代宇庭手中的小木葫芦。代宇庭的右手伸出好一会,知道儿子不会接。他抬起头,看到代军被吓得屁滚尿流,又好气,又好笑,怒骂道:“你妈拉个本,谁叫你死来?还不给老子起来!” 代军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来,腿还在一个劲的发抖。 代宇庭递过小木葫芦,狠声道:“拿着!” 代军双手接了,问:“这……?” 代宇庭有气无力,冷冷地说:“明、明天,我请――姓关的吃饭,你、你去接他,把这个也带着……”他坐起身来,小声地向代军作了如此这般的交待。 第二天晚上,代宇庭父子在江南酒店宴请市烟草局长关聪,本来酒量就不大的关聪顿时烂醉如泥。代宇庭向儿子代军使了个眼色。 代军:“您走吧!这里由我来处理。” 代宇庭起身离去。代军将关聪搀扶到客房休息,关聪躺在床上,代军陪着他坐了一会儿。 关聪即时鼾声如雷。代军看着关聪,脸上露出笑容,返身将客房门关了,走到关的床边,小心翼翼地从关的裤口袋中掏出钥匙,下了楼。 夜已深,静静的烟草专卖局大院,保安从传达室出来,看了看院子四周,上厕去了。这时,一个身影闪进大门,穿过大院,到直奔办公大楼。三楼是“局长办公室” 代军戴着一双白手套的手,用一串钥匙轮换着试开门,门开了。他踏进办公室,转身轻轻将门关好。代军取出小手电,站在办公室照了照,继而开始从关的抽屉、文件柜里翻找。最终,关的在桌子的侧柜里,找到了他熟悉的那张父亲的手谕――代军看了笑笑,装进衣服口袋里,随即将翻乱的桌、柜恢复原状,脱下手套,在他动过的桌椅板凳上拂拭一遍。关灭电灯,带关办公室的门,从容地走下楼。趁保安不注意,疾步走出了大院。 代军返回关聪的房间,见关仍在酣睡中,他轻轻走到关的床边,将钥匙照原样放好,到走廊取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后,在走廊徘徊。过了十几分钟,一位靓丽的女孩来到走廊。 代军:“嗨依――!” 女孩听到代军给她打招呼,笑逐颜开地走过来。 代军掏出一叠人民币,在手中甩了甩,说:“按约定,你陪我的客人到明天,一定要照顾好。这是小费,你不得找他再要小费,他给是另外一回事,我不管。明白?” 女孩点点头。 代军将她带到关的房间门口,轻声说:“进去吧!” 女孩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代军以拳轻轻击了一掌,下楼走了。 代军走后,这位三陪小姐对身边这位素不相识的客人,倒是尽力侍候着,又是用热毛巾擦脸,又是帮他脱衣解裤,最后竟自己宽衣与关并首睡了……。 早晨,关再次与这位三陪小姐温存一番后,并不问情由,从口袋里掏了一笔可观的小费给她,多多益善的她并不推辞,接过小费便穿衣走了。关聪洗漱完毕,用过早餐,象没事人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聪七年以前是原楚云市委书记的秘书,从领导身边下来,开始当专卖局办公室主任,一年后任副局长。关在任副局长期间,楚云市委常委和副市长以上领导的抽烟问题,一直处于饱和状态。因此,不到两年,他便当上了局长关局长在楚云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除了以上那些供烟主子外,其他的――,一般不卖账。诸于“江南饭店”这等事,对于他来说,家常便饭。他在色方面的爱好不亚于代,但又不同于代,代在这方面用关的话说,是‘瞎胡闹搞’,不分对象,不讲档次、不顾伦理、无孔不入。关在这方面则比较讲究,他的理论是――老婆关系处理好,兔子不吃窝边草。如同小吃经常换,情人麻烦不可找。隐姓埋名莫张扬,要害部门送香草(烟)。他条件优越,有钱有权有时间,为人又狡黠,不仅组织上抓不到他任何把柄,而且在局里的威信还蛮高。朋友们给他开玩笑说:“关局长既风流潇洒,又精明干练,特别是上头关系好,能不能给介绍一点经验?”他笑答道:“没什么奥妙,这叫悟性,当秘书出身嘛!有言传身教,就有耳濡目染罗!有个不洽当的比喻,叫做上头乌龟爬出路,下头乌龟照路爬呗!”。 至于关局长有多少钱?谁也搞不清。一般般的家庭摆设,中等水平的装修,再说这也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别说城市,便是农村,多数家庭都有点看相,一个局长家里豪华一点又算甚么?加之烟草部门效益本来就不错,绝大多数家庭都是很亮的。关局长不仅悟性高,而且很“硬”,单位职工的礼品一般不收,吃请不去。虽然很少在家吃饭,这都是几个烟厂按排的,全市上千家业务单位,如果能请到关局长哪怕是去坐几分钟,他们都是感到荣幸的,他一年并光顾不了几家,大部分是他们到关局长家里拜访。关局长的记心好,有好些个业务员他眼睛一闭,就可以说出他的姓名地址和业务状况。其实他并没有到这些业务单位去过,你说怪不怪?过年过节的时候,关局长家里进进出出很是热闹,可他家里始终摆着那些现玩意儿,是不是他那三个出国的孩子都携到国外去了呢? 邻居的婆婆姥姥们,没事儿常常聚在一起议论着。 第八十一章 代宇庭搬进了市长住宅楼,那房间当然宽敞得今非昔比了。他得意地坐在客厅一张进口沙发上,撒开两手两腿端详着家里的摆设。这时,代政从自己的房间出来。 代宇庭笑了笑,问儿子:“怎么样?这样的房子,你该满意了吧?” 代政不屑地:“切!不希罕!不出半年,我就搬进自己买的新房去,妈也跟我走。” 代宇庭:“代政啦!你到底咋回事啊!这段时间,一直对我横眉冷对,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 代政坐一边不吭声。 代宇庭:“我拼死拼活还不是为了你们?为了这个家?” 代政冷冷地:“为我们?为这个家?都是为了你自己!” 代宇庭:“你!你这是什么话?嗯!就是为了我自己,有我这样个做副市长的父亲,你们难道不光荣?” 代政:“光荣?简直是耻辱!” 代宇庭:“放肆!代政!你有什么耻辱的?难道一个副市长是罪犯?是强盗?是——唵!是,是什么让你这样仇视我?”说到“罪犯”两个字,他那脸本能地抽搐了一下。 代政:“您让我做不起人。” 代宇庭:“呸!胡说八道!父亲当副市长,儿子在外做不起人,岂有此理!我本来还想你去干件大事……。” 代军拿着换洗衣服,从自己房间出来,进了澡堂。 代宇庭:“你还这样鄙视我,得了吧!有本事自己去干吧!” 代政:“爸!你小看我了,是的!我是只想赚钱,可是,从来不为自己赚钱,去坑害别人。” 代宇庭“腾!”地坐正身子,吼道:“我吭谁啦!” 代政:“你别吼!还副市长哪!这样儿也配?”稍停,“你吭谁?楚云党政机关谁不知道?您自己不知道?”稍停,“嗯!爸—!我想,还是别往下扯了,您知道,话一说开,我是绝不会怕您,也绝对不会给您留情面的。” 代宇庭靠在沙发上,一手捂着头,闭着眼睛想了许久。 代政心里难过,低着头坐在一边,不说话。 代宇庭:“这些,我早应该想到,我是罪犯,是强盗。” 代政轻声地:“罪犯倒不至于。” 代宇庭:“代政啦!你和你爸所走的道路,可以说,绝缘不同。我相信,你走的是正道,可是你爸我,从来就不知道啥是人间正道,我听到的、看到的,我经历的,都是***歪门邪道。” 代政:“您能在儿子面前说真话,难得!您也知道,我对您最了解。不过,您把社会的阴暗面,看得太重了。” 代宇庭:“我几十年就是在阴暗中过来的,我看不到光明,看不到正面,我容不得你和朝旭这样的人,如果你不是我儿子,我根本就不愿和你说一句话。真的!我并不喜欢你。” 代政:“我知道,您喜欢虚荣、虚伪、虚假,喜欢别人抬您、捧您、甚至欺骗您,您也不会计较,因为,您对别人也是这一套。我,虽说是您的儿子,这些东西,我深恶痛绝,又怎么会着您喜欢呢?” 代宇庭:“虽然,我只能按自己的路走下去,但是,代政啦!你爸我也是人啦!我也需要有人安慰呀!”说着,已泣不成声“在政府班子里,姓游的一见面就戏弄我,奚落我,我含笑忍着。回家只想和你说说话,可是……。” 代政:“我失去了一帮真正的朋友,虽然,仍有一帮人和我往来,我打心眼里看不起他们,他们越是想利用我,我越感到我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代宇庭:“你的性格我了解,我不怕市长,不怕书记,不怕任何人,但我知道,我很难过儿子你这一关。” 代政:“既然这样艰难,辞了这个副市长嘛!您不干比干还轻松、光彩。” 代宇庭:“我刚才说了,我只能按这条路走下去。宁可少活十年,不可一日无权。” 代政冷笑道:“切!病入膏肓。” 代宇庭:“开弓没有回头箭,哪怕是死胡同,我也只能走到底。我只求你对我好点儿,行吗?” 代政:“爸!别说了!谁叫老天爷安排这样一种关系呢!” 代宇庭坐直身子:“你的意思——!” 代政:“我是您儿子,您是我爸,无法改变,我不会有违伦理。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共同语言。”说完,起身回房去了。 代军洗完澡,坐在代政刚才的凳子上抽烟。 代宇庭眯缝着眼瞅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代军轻声地:“何必伤神呢!” 代宇庭没理他。 代军轻声地:“政治是残酷的,达到目的就是胜利,手段不屑一顾。要不,就别进入政界。” 代宇庭坐起来,喝了口水。精神灰复了正常,他摸了一把脸,咳嗽一声“咳!” 代军轻声地:“象个娘们似的,啥也干不成。刘邦,都说他是流氓,可汉高祖千古闻名。历史上为夺皇位,杀父弑君,刀光剑影,比比皆是,谁想过对这个不住,对那个不起?” 代宇庭仰面看着天花板,仍不吱声。 代军侧眼瞅着父亲:“只不过——!” 代宇庭迅即坐正身子,随口追问:“只不过啥?” 代军略一笑:“既然到了这个地位,也应做一两件有影响的大事,证明给人看,一是免得别人说您身在其位,不谋其政;二来可显示自己的形象;三嘛!创政绩,归根结底也是巩固自己的地位。”他抬起头看着父亲。 代宇庭:“我难道连这点都不懂?还要你来教?” 代军笑笑:“我只是提醒您,您能到这个地位不容易,我这做儿子的既光荣,也关心,人之常情嘛!” 代宇庭:“我要不考虑到这些,楚江大桥我会让他朝旭搞?他方格明这些年来基本没干事。[..tw超多好看小说]全市政企脱钩工作的顺利展开,足以证明,我代某人办事决不含糊。” 代军:“政企脱钩?” 代宇庭看了代军一眼,没说话。 代军:“政企脱钩也归您管?这是个机会!大有文章可做呀!您刚才和老二说,让他干件大事,是不是与这有关?” 代宇庭眼一瞪:“你想干什么?” 代军吓得赶紧低下头:“我—!随便问问呗!” 代宇庭轻声但狠狠地:“我警告你,你要给我老老实实地守在税务局,不准离开一步,并且,死死抓住基建工作不放。 否则,你我死定了。” 代军:“我只能死守啦?” 代宇庭:“不守,必死无疑,守!我就有周旋的机会。” 代军:“唉!一辈子大好时光,就这样完啰!” 代宇庭:“你他妈还想大好时光。”他找烟抽,代军递给支烟,他接了,对着代军打燃的火,吧哒嘴巴“要不出这个事,嗯!老子一百个单位也跟你换了。” 开门声,代政起来上厕所,见他俩在谈话,很不高兴,将厕所门“咣!”一声关了。代宇庭向代军横了一眼,轻轻声说:“睡觉吧!” 朝旭起草的《关于楚江大桥主体及附属工程招投标实施方案的请示报告》,正式确定在市政府常务会议上作专题研究。此前,他与江枫对即将付诸讨论的这份材料,进行仔细地斟酌、修改,对在会上,市政府领导特别是代宇庭可能提出的各种问题,两人进行了认真地分析。朝旭胸有成竹,信心十足。江枫也鼓励他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正义永远是不可战胜的,他代宇庭也不能一手遮天。大胆心细,定能成功,我相信你,你的智商,用刘禹锡的话来说是‘将略兵机盖世雄’哪!” 朝旭笑道:“如果我还在机关,那也是‘虽无钟室横相*,每一寻思怕立功’啊!” 江枫鼓励他说:“你现在是要登台拜将建奇功哪!甩开膀子干吧,机关好多熟悉你的人都看着你哩。有不少和你原来一样境遇的干部,都希望你能为他们也争口气哩!” 朝旭很受鼓舞,说:“是吗?我还怕带来负面影响呢!” “啊,啊!哈哈……。”两人哈哈大笑。 这里,两个知识分子暗引刘禹锡叹韩信的诗,(钟室是韩信被害地),既讽喻了干事的不如不干的,能干的不如吵蛋的不正常现象,又反其意而行之,要为正义事业勇往直前。 朝旭如期地列席了市政府常务会。根据市长的要求,首先,他汇报了这一实施方案的几个主要问题。如为什么要分段招标的理由,标段组成的依据,确定标的的权威部门以及有关政策规定,审定入围单位的要求,和招标过程的纪律等。简洁周到,合情合理合法。尤其是分段招标理由中提出,要给资质低的单位一口饭吃,避免中标单位层层盘剥、变相转包或分包,以保证工程质量的解释,深得几位主要领导的赞同。因为,其中有几位领导也接待过几个熟人介绍来的、资质不高的建筑单位,有的甚至在会上开公了自己的想法,说:“这也好,几个单位找了我,资质不高,你们去审查,能入围更好,不够条件不要勉强。” 朝旭很客观地说:“在同等条件下,领导介绍来的我们会优先考虑,条件不具备,我们会给领导解释清楚,到时,也请领导谅解。” 市长严肃地说:“队伍谁都可以推荐,公平竞争,优胜劣汰,无需解释。” 朝旭还对其他领导提出的一些问题一一作了回答。最后,市长征询代宇庭的意见,说:“你这个领导小组的组长还是挺能干的嘛,一上台就抓了这件大事,而且想得这么周到,谈谈!还有什么要求?市政府全力支持你!” 这时,坐在代宇庭斜对面的市政府顾问方格明,将身体一侧,背对着他。游之先是一笑,拿烟的手直直地吊在沙发背上,一手撑着会议桌,横着眼,瞟着代宇庭,那样子似乎真想过去抽代几个耳光才好。 市长这一“军”几乎把代宇庭给“将”死了。他脸一阵红,一阵白,勉勉强强地只是笑着。代宇庭毕竟是见风使舵的老艄公,面对如此局面,情知已不可逆转。只见他干咳了一声,用他习惯的动作轻轻地抹了一把脸,略略扫视了一眼大家,看着人手一份的《报告》,既无可奈何,又显得十分得意地说:“好吧!我讲几句!” 朝旭警惕地竖起耳朵听着。 “关于楚江大桥工程事宜,已经议了好几年了,市委、政府领导都很关注,现在到了非动不可的时候了,不能再拖。再拖下去,人民群众有意见,更重要的是影响我们楚云的经济发展,同时,也影响楚云市政府的形象。” 好家伙,简短的几句开场白,不经意中把这样一件经过不少人努力的功劳,轻轻一揽,全到了他代某人的名下。 方格明、游之一脸铁青。 朝旭心里在暗暗地骂:“多么高明的政治流氓。” “……刚才指挥部的这个意见,也是我们领导小组的意见。” 妙哉!大的功劳全揽,具体成就全包。 这话又无隙可击,不了解情况者不得不信。这里除了朝旭和丁克外,谁能知道代宇庭在楚江大桥工程上使尽了拌子?眼见得常务会众口一词地肯定了的方案,他代宇庭是何等精明之人,怎会去犯这个忌?倒不如顺手牵羊,使他个“拿来主义”,作为他新官上任的头把火,岂不美哉?经济扒手瞅机会,政治扒手看气候。经济扒手是有形的,往往容易被擒,政治扒手是一种无形的掠夺,一般很不容易识破。代宇庭的这段话,只有朝旭心知肚明是真是假,可又怎么样?你说他是假,他假在哪里?“楚江大桥拖了几年”是假吗?“也是领导小组的意见”是假吗?他也料你朝旭有看法,他也知道你朝旭水平之高,可他断定你不会也不可能站出来驳他,你就是不做这个工程你也奈何他不了。他的这几句话实在、压根儿就没有错。 当然,作为朝旭,心中虽然有感觉。但他决不是一个闹意气,事事争强好胜之人,事业是第一位的,其他微不足道,干事业的人从来是以大局为重。今天,只要代宇庭不在常务会上发难,这个虚荣全部给你又如何?这个实施方案可以顺利通过,也就谢天谢地了。你不提我朝旭的名字也无所谓,“指挥部”还是我朝旭任指挥长嘛,这点大气还是有的。 最后,代宇庭说:“这个方案我们领导小组和指挥部再进一步研究、完善、充实一下,在文字上再推敲推敲,如标志,不能用标识……” 市长插话说:“老代呀,这个字可以共用,没有错嘛!比喻说,执著和执着,是一回事嘛!不必要噢!” 游之故意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四声嘎然而止,笑出了剁板效果。 众人暴发出大笑:“哈哈哈!” 代宇庭一脸通红,大家都看着这位好为人师的新官,都露出轻轻而厌恶的微笑。 代宇庭被市长纠正过来以后,下面的话想不起来了,只好草草收场说:“我没有别的意见了!” 市长逐个征求了几位领导的意见后,作了简单的小结。末了,他看着朝旭开玩笑说:“朝总——!听说你是从我们办公厅出去的?”朝旭笑着点点头。“你今天回来了,参加市政府常务会,规格不低,你很有才干,要是不走,说不定也和老代一样当上副市长了。” 朝旭笑道:“市长抬举了,我才疏学浅,满肚子的不合时宜。哪能象代市长这样会处理事,人缘关系又好。人要有点自知之明,我要再呆下去,也许会成为别人甩不掉的包袱呢!”说完斜了代一眼。 市长“呵呵”笑道:“智商不一样,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哪!那时,要是我在这里当市长,我肯定不放你走,你信不?”除代外,大家都笑了。朝旭点点头说:“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可为时已晚。” 市长说:“不晚,回来嘛,市政府一定给你安排好!” 朝旭不说回,也不说不回一边笑,一边还是那句话:“谢谢市长的厚爱!” 市长看了一眼大家,道:“说项依刘我大难哪!是什么原因把他伤害得如此之深哪!”会场沉默了一会,代宇庭很不自在,一会儿喝水,一会儿翻材料。市长也不想继续了,说:“就这样吧!散会!” 第八十二章 一方诸候,往往夜郎自大,一旦朝臣聚集,人才荟萃,极可显现才智的高下。代宇庭一生仕途虽是顺利,也瞟学了不少东西,但毕竟不是正规科班出身,麻布袋绣花――底子太差。从群工部长到财政局长,虽也独揽一方面事物,可那没有标准,没有比较。副手和下面的干部有不少远胜于他才能的,如朝旭一类人材,没有让他们展示的机会,也就看不出他本人的水平有何差距。平时,他私下对马伯清和孩子们也讲过朝旭有水平,有能力,但在公开场合他从来是讳莫如深。他认为别人水平如何高,并不要紧,只要踩住他,再怎么也是白搭。你出不了头,就是我的水平最高。自从进入市政府领导班子以后,他时刻担心这半瓶醋会露底。这次在常务会上虽然有那么一席象模象样的发言,因为,他对情况了解,又有所准备,轻车熟路,出不了洋相,反而得了手。 他最怕参加市长办公会或政府常务会,还有中心组的学习会。和政府几位高层领导坐在一起,总有一种自惭形秽和浑身不适的感觉,似乎总比大家矮半截,因为,正副市长们对于代宇庭这种人品的人,进到他们这个圈子很反感。 前不久,也是中心组学习,正副市长、秘书长参加。几个副市长趁代宇庭还没到,在议论他搞方格明的事,游之和一名副市长最先走进会议室,他问这位副市长。 游之:“今天的学习,代宇庭参加吗?” 副市长:“按说,他应该参加。” 游之:“***,狗东西,吊他!” 又进来两名副市长,听游之气鼓鼓地说要“吊”姓代的,几人不吭气。 游之:“你们不敢,我可不会放过这王八蛋,我要弄得他喘不过气来。” 市长端着自己的专用杯,夹着包从门口进来,代宇庭跟在其后,脸上笑眯眯地,看着市长的后脑勺。副市长、秘书长们相继到齐,坐下。游之端着茶杯,逛逛荡荡,眼睛溜着代宇庭。全部就坐后,游之端着茶杯来到代宇庭身边,和他并排坐在两张木沙发上。代宇庭见游之坐在身边,感到很紧张。他不敢正眼看游之,装模作样地写写划划。 平时没有机会,游之拿他没办法,只有充分利用几个头头开会、学习前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游之才可显示他的手段。游之趁代宇庭装模作样地写写划划的时候,从早已准备好的口袋中掏出一根小炮竹,悄悄地塞在他的屁股下面,其他副市长们都装着没看见,都忍住笑。只见游之先将抽着的烟在烟灰缸中弹掉灰,然后猛吸了一口,接着将红红的烟头慢慢伸到代的屁股下,将引线点着后,他故意赶紧站起来倒茶,就在他起身的同时,只听“嘣”的一声,代宇庭一下跳了起来,茶水,烟灰,文件等掀了一地。游之一语双关地笑道:“你蹦得这么高,摔下去可是很重啦!”逗得正副市长们捧腹大笑,市长只是说了一句:“老游你干啥呢?”边说边笑。代宇庭一气之下夹着包就要走,市长看着代严肃地说:“那可不行!代副市长,这可是政治学习,怎能想走就走呢?”明显地表现出市长偏袒游之,代宇庭只好气鼓鼓地换了个地方坐下。从那以后,开会学习,代宇庭再也不和游副市长坐在一起了。可是游副市长却不管这多,照“吊”不误。 正副市长们开会、学习前,大家总要说笑调侃,尤其搞学习,一坐就是半天,屁股都坐得发酸,不讲讲笑话打发时间,真是难受。所以,他们学习当中讲笑话已成惯列,有些笑话在他们口中稍事加工提炼,就变得委婉、隐晦,甚至别有一番新意,不是民间那么*裸。这些官员们出题作对,应答自如,妙趣横生。高级干部也是人,也是社会生活中的一份子,茶余饭后,会前小憩,也少不了用一些民间文学,乃至市井文化搞笑,调解和宽松一下气氛也是常事。有一定文化基础,理解又比较好,反映又快的,听得有滋有味。特别游之副市长,听其名便知其人。他开玩笑有几个特点;不分对象,上下一样;典型诙谐,雅俗共赏;合符逻辑,出口成章;快速精当,征对性强;喜笑怒骂,皆成文章。当常务副市长十几年了,资格老,知识又丰富,大家都比较尊重他。对理发员出身的代宇庭,游之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加上游之原来和方格明的关系又比较好,对代宇庭的老底一清二楚,他对代的鄙视是无法改变的。游之俏皮而又爱开玩笑,可以说是出了名,而且是领导默认了的,被同僚们戏封为楚云的东方朔。代宇庭常常被他引个典故,编段笑话骂了还不知怎么回事,甚至跟着人家一起哄笑,他大概认为跟着笑就懂了。代宇庭有心里障碍,一是心里清楚,政府几个头头都知道他这个“副市长”不是好来的;二是他那张文凭并非真材实料,肚子里草太多;三是总感到游副市长是他的“克星”,老是和他过意不去,甚至看到游之就出汗,手拿笔不稳。每每往会议室一坐,宛若泥塑木雕一般,又常常心不在焉,对别人的谈吐、调笑更是摸不着风。。 这天,又是中心组学习,尽管代很不愿意参加,但还是来了。市长最后也到了,他刚放下包,人还没落坐,就对游之说:“老游子啊!最近又有啥新段子呀?来一段。”在楚云,除了书记较严肃,一般不叫别人小名,只有市长可以这样叫他,官位摆在这儿嘛!一把手,谁奈何得了? 游之笑道:“嗨!我都是老一套了,还是老大见闻多哇!最近又到外面开了这么长时间的会,没带点儿回来?”在一些独立的单位和部门,正副领导在一起的时候,副手们习惯称一把手为“老大”,既亲切,又区别于正副职,但在其它场合仍然称市长、局长、部长,还是蛮正规的。大家都要求市长讲个段子,市长故意推辞了一下,还是同意了。想了想,既然是一市之长,虽是讲的笑话,那水平也应高些才行,其实,他早在昨天接到学习通知就作了准备,在难得买到的一个笑话专集里背了一段,心有成竹。但他还是假意问:“讲个什么好呢?” 大家说:“老大讲什么都好听,教授级,有专业水平。” 市长心里很舒服,他笑笑:“要不这么着吧,我讲个夫妻姑嫂作对联的故事。” 大家拍手说:“好好!”有人提出要求说,一定要搞笑。 市长说:“笑不笑那就看各自的理解了。”他喝了口茶,又把烟点着,官子卖得长长地,望了在座的一眼,便正式开腔了,他说:“宋代的苏东坡苏家,既是书香门第,又是一个非常活跃的家庭,大家熟悉的是苏小妹洞房考秦观,你们是否听说他们相互戏谑的故事?”市长显得学识很渊博地看了一会大家,因为别人都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就是知道,也不会去逞能犯忌,所以不好回答。市长估计大家对他这个问题答不上来,便神气活现地开始摆乎上了:“一日,苏轼也就是苏东坡,从外面回来,看见妻子坐在织机上织布,两条大腿一上一下的。”说到这里,他伸出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上下动了动,接着说“苏东坡笑了,将小胡须一捏,说‘娘子织布必打板’,说完回书房看他的诗集去了。妻子听了也不生气,下得机来取了把扇子扇着,走到门前,看到苏东坡摇头晃脑地哼诗文,便一边往大门外走,一边说,‘相公读诗吊摇铃’。这时,坐在树底下看书的苏小妹听到哥哥被嫂子骂了,很不服气,想帮哥的忙。于是,拿着手中正在看的一本《汉书》向苏东坡晃来晃去。这个动作被她嫂子发现了,她用扇子遮着头上的太阳笑道:‘哟――!妹妹看书心思汉啦!’苏小妹一看,机会来了,马上接道:‘呵――!嫂嫂怕日手遮荫罗!’” 大家一听“哈哈哈”大笑,只有代宇庭摸头不知脑,看大家都在笑,也跟着简单地笑了一下。市长看着他故意问:“怎么,老代你没听懂哪?”代宇庭摇摇头,市长不乐意地说:“没听懂笑甚么呀你?”过了一会儿,市长象讲课一样对大家说:“这四句诗主要了解几个字的读音,比喻说,‘必’要读阴平,也就是第一声;‘吊’字要读上声,也就是第三声;第四句重点理解‘日’和‘荫’,而且这个‘荫,’字要去掉上面的草头理解才行。” 市长的解释,又一次引起哄笑。游副市长看了看代宇庭,知道他还不是很懂,故意为难他说:“我建议请代市长也给我们讲一个好不好?”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好!” 代宇庭一脸通红,但还是不想示弱,耸了耸肩说:“咳、咳,那我就讲个‘郭海春’的故事吧!” 游副市长对大家眨眨眼睛说:“不行不行,这个故事我们都知道,还是讲个别的吧!” “对!这个我们都听了多遍了,还是讲个别的吧!” 代宇庭这下紧张了,他肚子里所有的笑料差不多,而且都是这些爷们儿教给的,自己有什么呢?闷了几分钟,他一直不做声,市长不耐烦了,说:“老游子啊!还是你讲个算了!” 游副市长问代宇庭:“老代,你真的不说了?” 代红着脸摇摇头。 游副市长又问代:“老代,听说汉武帝时期,也有一个你这样同名同姓的人,你知道吗?” 代宇庭很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其他人忍住笑,知道游副市长又要拿姓代的调侃了。游看了一眼代,又对在坐的眨巴一下眼睛,清了清嗓子说:“汉武帝有个宠妃叫钩弋夫人,姓赵,后来封婕纾,也就是汉昭帝的娘。这位钩弋夫人长得非常漂亮,床上功夫又好,汉武帝对她,那叫做须臾不可离。武帝是个好战分子,经常打仗,当然也为中国拓展了大量疆土。他每次打仗都要带着他的钩弋夫人,武帝这个老色鬼,继承了他爷爷老流氓刘邦的衣钵,只要军队一停下,帐篷还没支起来,他就要干那事儿。随从,清朝叫随扈,他们没办法,只好叫御林军把他们的枪啦戈啊矛啊,倒插在地上,兵士们背靠着自己的武器围个圈子,让武帝和妃子进去完成好事。有时在荒山,但在田野的时候多。有次,天下着大雨,武帝着起急来顾不上铺垫,站着就来神。他晃动着臀部对钩弋夫人说:“上头雷雨,下头擂杵。朕为百姓,好不艰苦。只要天下臣民,家家锅中有煮,人人床上有杵。朕便再苦,也乐与儿郎们为伍。今君臣共处田野之中,我与爱妃做这合欢之事,三军仰目,可谓前无古人矣,嗨,嗨――!”游副市长那绘声绘色的腔调,辅之以滑稽的动作,惹得众人放声大笑。游接着说:“钩弋夫人娇嗔道:‘圣上如此荒诞,何以号令三军?’武帝笑道:‘卿言差矣,朕连年征战,兵源近竭,而今你我在百万军中当众演示,意欲使天下人效朕,多产良才,为朕广袤的疆土屯田戌边哪!’钩弋夫人点头笑道:‘嗯!妾明白了。’武帝晃着晃着,又问:‘你说咱俩这样站着是个什么字?’钩弋夫人想了想说:‘是个‘并’字。’武帝摇头说:‘不――是!’钩弋夫人又说:‘那就是个‘串’字。’‘不――是!’钩弋夫人摇头说:‘那妾就不知道了。’武帝告诉她说:‘如果把朕这个彻字只用他的单立人,”汉武帝叫刘彻,游之解释说,“把你钩弋夫人的弋加在边上,这是个什么字?’钩弋夫人激动地动了动身子,高兴地说:‘啊――!我知道了,妾知道了,是个‘代’字。这是为什么呢?’刘彻说:‘因为朕顶着的是钩弋,一人顶弋,岂不是个代字么?这就叫两性合一姓,两人变一人。’钩弋夫人不让地轻轻捶打着武帝,‘嗨!嗨!嗨嗨……。’武帝在发威。一时间,风起云涌,天旋地转……。 完事儿,武帝携钩弋夫人走出‘围城’,雷雨还在继续。武帝看到一片黑压压的军队巍然不动,只等他的号令,龙心大悦,推开黄盖伞,仰天吟了一首七绝:一代天骄席卷云,金戈铁马战围城。 辟土开疆**梦,……。 这时一声炸雷,大雨倾盆,将武帝最后一句诗给震没了,他干瞪着眼望着钩弋夫人,夫人急指她自己的下身,武帝看了也没明白过来,以为钩弋夫人还要,说:‘下面,下面待雨停了后再来。’众人听到这里,捧腹大笑,代宇庭没大听懂,也跟着笑。 游副市长继续说:‘钩弋夫人急得直跺脚,又指着武帝的下面,汉朝人还不时兴穿裤子,原来武帝那龙袍未系牢,被风吹散了,龙根被漂进的雨淋着,园头儿还往下滴着雨水哩!武帝低头一看,嗬嗬笑道:‘有了,小龙垂首待雨停。’” 众人笑得前伏后仰,市长也笑得擦眼泪。 代宇庭这下可听懂了,一脸通红地瞪着游副市长,但又不好发作,知道游不好惹,闹起来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忍气吞声地低着头,有时把求助的眼光投向市长。 市长本就不想为他说话,因为在代和方格明的问题上,他也听到不少的闲话,况且他自己也是个爱开玩笑的“教授”,市委一个常委,把他和游之并列为楚云市十大名痞之魁,于是他推波助澜地说:“嗳!我说老游子哇!你这个故事是不是编得离奇了点儿,我总觉着有点儿打屁不玷腿呀!你说有同名同姓,我咋就没听出来呢?” 游副市长知道市长的意思,于是说:“老大,武帝诗的最后一句不是‘小龙垂首待雨停’嘛?怎么就不是同名同姓呢?” 市长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噢――!嗳嗨――!什么呀,他的意思是等待雨停下来――!那不是老代的名字。这不牵强附会吗?这个――,比什么不好,你咋就把老代比做那玩意儿呢?” 大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游副市长解释说:“老大,这可怪不得我,我也是听来的,我听那个音是‘待雨停’,所以就认为汉代也有个代宇庭。再说呢,跟皇帝做那玩意又有什么不好?正象我们楚云打麻将扎鸟,那可是个金鸟(斛牌翻翻)呢!皇上是万岁,它就是千岁哩!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 “你怎么不去做他那吊玩艺儿呢?”代宇庭实在忍不住回了一句。 “嗨!人家武帝不是没提到我吗?我想钻也钻不进去呀!”游之这么一说,众人更是笑个不停。 代宇庭尽管不敢放胆和游市长对垒,还是不甘心地回了一句。他笑对游说:“看来,游市长是经常喊吊吊做千岁啦?” 谁知游市长毫不示弱地对代宇庭说:“你敢承认你是吊吊,本副市长就天天叫你千岁。”又引起一阵大笑,从那以后,代宇庭又多了一个混名“代千岁”。这是继他在紫英宾馆的“博士”后的第二次封号。 这时的代宇庭胀了一肚子气,他要挽回面子,而且要当场难倒这姓游的。他挪了挪坐姿,耸耸肩,“咳“了一声,说:“你们的故事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市长一听眉头一皱,老大不高兴,代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于是补充一句“市长讲的水平还是很高的。你们讲段子,我想出个对子给老游对,行吗?”市长带头赞成说:“嘿――!看不出哟,老代你还有两下子嘛!”转而对游市长“老游子!敢不敢啦?” 游之说:“行啊!不过我来出上联。”因为,上联的随意性比较大,下联难对。 代宇庭一听急了,说:“那可不行,我提议的,当然是我出上联,而且,还要有规则,象打蓝球一样,三秒钟之内要对出下句,否则,罚站。”说完看着市长,这次得到了市长的首肯。 市长说:“行!就按你的规矩办,老游子,就让他说上联,你的脑子好使,怕什么哇!”游副市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市长高兴地向代一挥手说:“好!请出上联――” “‘雨’,你刚才说汉武帝淋雨,我也就出个‘雨’,一个字。”代宇庭说完,得意地看着游之。游摸了摸脑袋,一低头,想起武帝龙袍被风吹开一事,赶紧说――“‘风’也是一个字。”他话音刚落,只听得代马上又说:“‘花雨’两个字。”游之这下有点着忙,又不能说大雨,小雨、雷震雨……,正在着急,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位副市长看着老游嘿嘿地笑,一股酒气随着笑声飘了过来,游副市长立即说道――“‘酒风’两个字两个字。”随即又听代往下续:“‘飞花雨’三个字。” 市长插话说:“这叫添字俗联嘛!”代似懂非懂的点了一下头,然后以眼神催促游快接对。 游趁市长插话的时间,便思考出来了,接道:“‘耍酒风,耍-酒-风――’三个字。”把个风字从一声起,越过阳平直过度到四声,煞是有味道,引起一阵笑声。 “‘处处飞花雨’嘿嘿!稍微有点儿难度啦,老游哇!”代宇庭轻藐地抽着烟,乜斜着游之。 游副市长的思路基本顺了,信心十足地说:“这有何难。”只见他轻轻点了一下代坐的方向,接道:“‘天天耍酒风’,怎么样对上了吧,小意西(思)哪!”他故意咬着广东口音。 代宇庭一听有些着慌,尤其是姓游的手指向他,明明就是小看他嘛!尊严何在?心中一气,把原来背的忘了很重要的一段,只记得最后几字,又不得不往下说,于是以招架的口气:“杨玉环进宫处处飞花雨。”由于中间丢了一段,听上去不是很顺耳,代说完,不自然地看了游一眼。游不管他,还是往下对,只见他“嚯”的一声站了起来,毫不客气的指着代宇庭说:“代宇庭出丑天天耍酒风。”全场哄然大笑,市长笑得最凶。 “谁出丑啦?”代宇庭恶狠狠地质问游副市长。 “你入联了!”游之戏谑地对道。 “无聊!”代指着游骂。 “有品!”(楚方言,和无聊一个意思。)游亦指着代说。 “哈利油”(楚方言,傻乎乎地意思)代宇庭转过脸不想再理游副市长。可游却毫无退却之意,并加重了一句,说:“腥达卵”(楚方言,蠢得象个*)。 “你是楚云名痞。”代也站起来指着游之骂。 “卿乃官府小人。”游之不慌不忙地回敬一句。 “王八蛋!”代沉不住气了,骂得更粗鲁。 “狗东西!”游一听,火冒三丈,顶了一句,后又马上改口显得很认真地说:“噢!对得不工。”他双手抱拳对代宇庭“应该是代千岁,代――千岁――!王对代,八蛋对千岁,这样才工稳。”他故意把前后两个字拖得很长,众人放声大笑。代宇庭骂一句,可被游之骂了两句,觉得自己吃亏了。他把手对游之一指,开口要骂――。 “我*……,” “你娘。”游也指着他,接了两个字,“放肆!甚么玩意儿!对对联就对对联,怎么骂起人来啦!”市长发火了。 游之仍认真地说:“老大!我可没骂人哪,他姓代的出上联,我咋就不能对下联呢?对得不工,我还马上改了过来哩!我可是按您的意思,进入了角色呀!”逗得其他人放声大笑。 市长制止道:“行啦行啦!别对了,好啦,到时间了,现在开始学习!吭哧――!简直乱弹琴,乱、弹、琴,哼哼、、!”市长说完,忍不住打开书还在抵着鼻子笑。 代宇庭没有占到便宜,又哭笑不得,脸一直红到学习结束,心里恨不得把游市长生扒了他的皮,一口给吃了,同时,也恨市长处事不公。 回家的路上,代宇庭坐在车上,右手一直抵着脑袋,司机也不好问他。忽然,他放下手来笑了。原来他想通了,人,不都是那玩意儿变的吗?哼!皇帝的吊吊是最高贵的,说不定我的前身还真有些来头呢!不然我一个乡里鳖,怎么能当这么大个官?他自言自语地说:“金鸟,千岁,嘿嘿……。” 司机不明白他的意思,问:“市长!什么‘金鸟千岁’呀?” 代宇庭毫无表情地说:“没什么,集中精力开车吧!” 后来,这位司机从游市长的司机那里,听到这件事的始末后,笑得开车都差点出了事。 第八十三章 如果说代宇庭什么也不懂,倒是冤哉枉也。他那张“大学文凭”肯定是箔来品无疑。他也懂得,混迹官场,光晓得一般套路远远不够,没有文化是不是影响工作暂且不论,往往被人奚落的滋味,他却尝足了。原来认为,理论水平,政策观念,知识才干,有个大概就行了。通过参加几次学习会,他感到自己象个小学生,啥都不懂,甚至别人说什么,自己摸不到风。中心组学习会上,代宇庭被游之吊了个够,他除了生闷气,毫无办法。 这天,他回到家里,坐在客厅沙发上,眯缝着眼睛打瞌睡。 代政进门,看到父亲躺在沙发上睡了,便回自己房间。 代妻做好了饭菜,摆在桌上,给代宇庭倒了一杯酒。 代宇庭发出小声呼噜。 代妻走到代政房前推开门,探头对儿子说:“喊你爸爸起来吃饭吧?” 代政:“好!”走出房间,到父亲身边,推了推代宇庭:“爸!吃饭了!”然后,自己拿起筷子吃起来。 代宇庭揉了揉眼睛,对代政:“你回来啦!” 代政:“嗯!”继续吃饭。 代妻夹菜时望了望丈夫,然后端着饭碗,坐到门边去吃。 代宇庭端起那杯酒,一口干了,夹菜时,自言自语:“我还是想看点书。” 代政看了父亲一眼,吃饭了口饭:“既然混迹官场,还得要熟悉官场的套路,熟悉官场的游戏规则,不读点书当然不行。” 代宇庭:“套路我还是清楚,如,行文程序,包括称谓、谁前谁后,谁又作了什么调整。特殊的如,那些人跟得,什么人跟不得。哪些话说得,哪些事做不得;对下面说话要怎么样,对上说话要如何?……这些都必须熟烂于心,马虎不得。” 代政看也不看父亲地说:“就知道这些,这是一个干收发的水平。一个高级干部,最重要的是知识与才干,理论水平,政策观念,组织能力。” 代宇庭:“随口编出讽刺人、挖苦人的段子,也是一套套的呀!那也叫理论水平?” 代政同情地看了父亲一眼:“嗯!好可怜啦!我给您说吧!会也是水平。书看得多,知识面广,语言就丰富。调侃起来,脱口而出。” 代宇庭:“所以,我想看点书,不然,搞他们赢!” 代政:“首先指导思想就不对,孔子说,君子学道而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怎么能把学习的目的,看成是为了打嘴皮仗呢?这样,你永远学不到东西,也永远被人看不起。” 代宇庭:“那我该怎么学?” 代政:“知识的积累,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您现在看书不是不可以,但是,毕竟年岁大了,记忆力要差远了,只能有所选择的看。” 代宇庭:“那,你说我看哪些方面的书好?” 代政想了想:“政治书藉你没问题,古诗文你没兴趣,也难看懂。你现在喜欢看故事会,我看不如看看四大名著。” 代宇庭:“哪四大名著?” 代政叹了口气:“唉!一个这么大的副市长,连四大名著都弄不清楚,您又怎能和那些高级知识分子说到一块哟!”又问父亲:“您看《三国演义》这本书吗?” 代回答说:“这书我翻过,全是文言文,看不懂。” 代政说:“不是,您那是看的《三国志》。” 代说:“什么《三国志》,那还不是一回事?” 代政说:“绝对不是一回事,您看不看,我给你买一套来!” 代问:“长不长?长了我不看。” 代政说:“不长,也就是七、八十万字吧!” 代宇庭惊道:“七、八十万字?不看,不看!最好是《故事会》那种书,短小精悍,看得懂,容易记。” 代政:“爸!您今天既然问了我,就希望您不要固执已见。我给您推荐《三国演义》,是因为,本书您看得懂,而且是本知识性、趣味兴较集中的书。[..tw超多好看小说]其中,也有您感兴趣的谋略、手段。看不看随您。”说完,起身走了。 代宇庭抬头看着儿子走了,显得很可怜。 代政又走了回来,站在父亲面前:“我希望您,今后用成语,先核准后再说出口,什么义愤填“肩”啦!劳“免”结合啦,刚正不苛,如火如“茶”啦。我都听多次了。我的心在颤,肉都发麻。这难道就是楚云市,几千万人民的副市长?嗯――!” 代宇庭低头不语。 确如代政所言,代宇庭一些讲话中有时也引经据典,有的甚至也恰到好处,或许就来源于他看中的《故事会》。然而,他的引经据典大多数情况下是要闹笑话的。早在群工部时,他自己起草了一个短函,除了其他文字方面的毛病外,还用了一个成语“刚正不阿”,他把“阿”写成了“苛”。短函打印出来以后,被朝旭发现,因此函要发到全市县团以上单位。朝旭很客气提出,是不是打字员打错了?代宇庭说:“没打错,就是这样,不要改!”朝旭毫无办法,只好违心地将函发出。结果有的单位给群工部寄来一首打油诗:政府刚正部门苛,苛字如何能代阿? 不是首长有笔误,便是文秘未尽责。 如今,代宇庭已是政府大员。以前他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甚至有天低吴楚,眼空无物之感,这个世界亦不过如此。文字方面的工作自然有人会帮他整好,他只照本宣科便了。出席大的场合,把文件、讲稿看几遍,翻翻字典,做个记号出不了大错。小的场合错不错,从不去想。现在不同了,发言讲话都得自己动手,尤其令他头痛的是政府领导的理论学习,这类活动,市政府每月都要搞几次。不象在财政局由自己作主,想搞就搞,不想搞就不搞,基本不搞。这就不一样,只要在家就得参加,而每次都要发言,谈谈体会看法。七、八个领导只有自己跟不上趟。他们说起来是那样的有条有理,观点新颖,见地深邃,有的还文绉绉的。而代宇庭呢,生搬硬套,干巴巴,还咳咳吧吧。有时想讲点新玩意,结果出现一些奇谈怪论,不知所云。让人听不下去。有一次,讨论中国加入wto。他讲着讲着,市长打断了他的话,问:“老代啊!你说些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呀?最好你自己搞懂了再讲行吗?不能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代一脸涨得通红,本想表示一下歉意,结果又闹出笑话,他听了市长批评忙点头说:“是的,是――!我这发言是糟,糟糟!”弄得其他人放肆地笑,市长也被弄得哭笑不得。 楚云市很怪,秘书当官的不少,而真正爬上市级领导的还只有代宇庭一例。上不去的原因或许是代宇庭这个情况――“草”太多,抑或暴露太快?代宇庭对理论学习,常常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再加上心事重重,时刻担心东窗事发,镣铐加身,他哪有心思去学习?他原以为当上副市长可以风光风光,现在他已经感到了象是活受罪。很多应酬他都不参加一一推了,他已经是身心疲惫到了极点。每天下班一进家门,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自己就靠在沙发上叹气,心里面一阵阵发虚,比当了一天搬运工还觉得累。有时,他想,还不如去当个理发员呢。一想起那些臭知识分子对他的戏弄和瞧不起的情景,他真想抱起枕头捂在被子里大哭一场。 他,成功的痛苦倍于失败的忧伤。 代宇庭这些天来精神很不好。自从在家里和代军“擂命”以后,脸上就没现过多少笑容。整天沉默寡言,好象曹*杀了华佗一样,连白天走路都好象后面跟着个“鬼”。市长办公会,市政府常务会,总觉得不是自己坐在那里,而是方格明伏在身上。方格明虽然没死,但比死了还可怕。一下子又觉得自己是坐在审判庭似的,自己一人坐在办公室或者家里,只要听得有人敲门,心里一惊,唯恐是穿制服的人拿着手铐来了。上下班的途中,一听到警车叫,两腿就发软,市长或市委书记打电话给他,就感到一阵紧张……。 “你趁热把它给吃了吧!廖医生说,她接生的是个胖胖男孩子,母亲很健康的,这个胎盘的质量一定很好。快吃吧,补补身体,噢!”淳朴的老妻总以为老头子有什么病,经常找人到医院妇产科,给他弄个新鲜胎盘煮当归等药给他吃。代宇庭为了在外面强打精神,他本来很厌恶的这种东西,也只好咬着牙关硬咽下去,有时只吞得眼泪双流。 他,一个当上楚云市副市长不到半年的代宇庭,精神已经到崩溃的边缘。 代军从与老爸发生那次激烈的冲突后,已经感觉到代宇庭这个做父亲的,根本没有一丝给他调整工作的意思,而且,配合糊涂的父亲干了件蠢事,也就是趁关聪酒醉之机,偷偷地取下关的钥匙,到关的办公室找到了代宇庭半年多以前,给关的那张调动资金的手谕。现在想来,自己真是蠢到了极点,竟然跟那老不死的犯下这等低级错误。拿走“手谕”,不等于是提醒了关聪吗?他代宇庭动用这笔款有问题,更加速了事情的败露,想到这里,代军不寒而栗。 过去,代军一直迷信父亲办事精明,沉着老练,没想到遇到重大的麻烦事也会乱了阵脚。他以前不是处理过不少大事么?什么几千人的上访,动乱等等,难道那是吹牛皮?我***真混,太相信这老家伙了,怎么连想都没想一下,稀里糊涂地跟着他去干那没头没脑的事? 代军漫步在离单位――税务局不远的大街上,边走边想着这些事,并且暗暗下定了决心,不能再听老头子摆布了,决定甩开这个老糊涂。再这么下去,事情非穿泡不可,必要时顾不了那么多,不能等死,走脱一个是一个。 他走进单位的院子,略略端详了一会自己在这里工作了几年的环境,他将再次作出一个惊人的决定。代军走进办公楼,快步跨上三楼,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刚刚坐下,局里一名干部随后送上一个开会通知。他接过《通知》,这位干部随即退了出去。代军起身掩上门,拿着《通知》边走边看,心里不觉一惊,随之马上又冷笑了一下。 原来,这是市局关于全市税务系统基建工程实施意见,文件的上方是局长签署的:“请代局长参加”的意见,时间就在明天上午8点,地点是在市税务局二楼会议室。 代军手里拿着会议《通知》,心里在谋划如何实现他的重大计划。一种紧迫感在敲打着他的心,再不动手,一切都完了。都他妈吃了老头子的亏,把时间白白地耽误了。想到这里,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立即拨通了王必成的电话,问道:“必成,我要你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对方回道:“一切都办妥了!”代军又问清了帐号,并记在笔记本上。他关了手机,又拿起电话拨通了二楼陈好好,叫她马上到他办公室来一趟。好好接到电话高高兴兴的来到代军办公室。代军也高兴地站起来,示意她关上门,然后抱着她亲热了一番。好好问:“有什么事吗?” 代军说:“这笔基建款这次还得动一下。” 好好惊问:“又要动一下?” 代军说:“广州一笔大生意需要周转金,时间最多一个月。” 好好又问:“这行吗?” 代军说:“怎么不行?上次动了一下不又回来了吗?小东西,你只管办事,局里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说着,又牵过她的手上前亲了一阵,然后说:“帐号在这里,去办吧!” 好好也不好多问,点点头,拿着代军给的帐号下楼准备去了,代军眼睛一亮,喊住了她说:“回来!”陈好好不知原由,赶紧进来,随手关上门,问:“还有事吗?” 代军说:“数额2000万,汇票自带,开后天的日子。” 好好问:“谁去?” 代军斩钉截铁的说:“我亲自去。” 好好迟疑了一下:“那……” 代军奸笑道:“你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去?” 好好说:“不行,不行!大后天是我爸爸的五十岁大寿,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我能不在家吗?” 代军想了想说:“这倒也是,你走了别人会说的。那么好吧,我到了那里,再给你打电话。记住,我到哪里去,仍然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局长和我家里人。” 好好点点头,拿着东西走了。 第二天上午8点,代军准时参加了市局召开的,市税务系统基建工作会议。会上,市局负责基建工作的副局长,详细地说明了全市税务系统基建工作的指导思想,时间安排,具体要求。特别强调各分局分管基建的领导,分局的基建部门一定要廉洁自爱,不要楼房建起来了,人倒下去了,一律按国家要求,配合建设部门搞好招投标,不得利用职权拉关系,送任务,吃回扣。同时,要按市局统一布署的时间,抓紧办理报建等手续,早日动工。因为,很多劳累在第一线的税务干部住房相当困难,有的五口之家,挤在只有十几平米的房子里生活,有的到郊区租房住。解决职工的住房问题已迫在眉捷。这位副局长再次强调,不论何人都不得挪用基建款,必须专款专用……。 代军低着头写着,也不知道是写的什么,耳朵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半句。 他在考虑着下一步的行动。 散会后,代军迳直回到家里。看到代宇庭不在家,赶忙关起门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用一个大旅行箱装好,塞到床底下。他母亲见他关了门,也不去问什么,自己到厨房做饭去了。 代宇庭没有回家。中午,就只有代军母子两在一起吃饭。他边吃饭,边望着母亲,心中掠过一丝悲意。这个口语木讷的农村妇女,虽然生活在仕宦之家,现在还是市长夫人。然而,她简单得就如家庭佣人一般。别说享受市长夫人的尊贵,就连“夫人”为何物?也许还弄不大明白。在她看来,意大利真皮沙发还没有农村木靠背椅舒服,还难得搞卫生。什么山珍海味?那些东西还不如辣椒萝卜下饭,也不就是一日三餐。官大官小,钱多钱少又有什么意思?柴米油盐酱醋茶,不缺就行。她常常独自一人叹气,“唉,人到底为什么?只看到他们争争吵吵,神神秘秘,不这样不行吗?……。” 代军吃着饭,看着从不多言的农村老太,自己的老娘,想到自己以前从未关心过的娘,明天又要出走,也许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也许就要与这老母亲永别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不能明说。凝噎了半晌,问了一句:“妈――!您老人家这段时间还好吧?” “好好,只要你们不吵就好!”肠肥脑满的母亲并没有在意,随口答道。 代军苦笑道:“我和父亲再也不会吵了!” 母亲喜道:“那就好!有话好讲嘛,吵起来神鬼不安。老班子讲,吵死!吵死!一吵就会出事,记住吗?不要吵了!” 代军听得心里一惊,慢慢将碗筷放下,看着母亲那烦躁的样子,说:“您慢慢吃吧!” 母亲看也没看一眼,问:“就不吃了?” 代军:“嗯!”了一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他心里很紧张,特别是听了他母亲最后讲的那几句话,一阵不祥的感觉涌上脑瓜,觉得胀昏昏的。一支烟没抽完便捏进烟灰缸,扯过被子倒头便睡。 代军向往常一样在办公室上了最后一天班,但他没有把昨天的会议情况向局长汇报。局长的事情也多,应酬也多,加之代军现在是市长的公子,在工作上更不想多问。 陈好好按照代军的吩咐,办好了自带汇票和当晚去广州的火车卧票,送到代军手中。代军从抽屉中拿出一捆足有两三万的现金给她,她问:“这是干什么?”代军笑道:“做生意赚的钱还不能用吗?拿着零花,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也是作为我这未来的女婿,给岳父大人的寿礼哩!” 好好向代军放了一个媚眼,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啦!”接过钱,塞进自己风衣口袋里,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代军镇定地回答说:“到时我会通知你!”边说话边把汇票装放进密码箱。陈好好走后,他收拾好车票,独自坐办公室点上一支烟抽着,只盼望天快点黑,因车票是晚上九点的。至于这个天真无邪的陈好好,在他身上费了不少心血的女孩,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苟且偷生,对于好好那些美好的憧憬,他不可能理解也不会去细。不论是薄情寡意,还是无可奈何也罢,我代某人已顾不了那么多了。 代军在单位食堂吃过晚饭,料着父亲代宇庭还不曾回家,急忙回到家中,匆匆在自己的房间提出旅行箱。母亲问他干什么去?他敷衍说是到北京出差。母亲帮他打开门说了一句:“难怪带这么多东西呢!听说北京那边很冷,是要多带点衣服噢!”代军边出门边:“嗯!”了一声,头也没回,眼中噙着凄凉的泪水下楼去了。 夜深了,代宇庭带着一些酒气回到家中,看到代军的房门关着,以为他睡了,没做理会。妻子也已睡了,于是,自个儿到了卫生间洗漱完便上床睡了。 早晨起来,代宇庭从洗漱间出来,拿着毛巾擦着脸,迟迟不见代军房子里有动静,便问老婆:“代军还没起来呀?” 回道:“他出差去了,说是到北京那边,还带了一箱子衣服。” 代宇庭一听心里一紧,随口说:“什么?到北京出差,怎么没告诉我?” 妻子说:“他出个差告诉你干啥?” 代宇庭一身发酸,慢慢地跌坐在沙发上,将毛巾往茶几上一扔,以轻声命令的口气对老婆说:“你给我把他的门打开!” 妻子闻言,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抓出一把钥匙,就去开代军的门。他们家除每人一片自己房间的钥匙外,全家整套钥匙都是由她保管,包括三个孩子的房间钥匙。代宇庭提副市长后,因为还没有腾出市级领导的房间,所以仍旧这么住着。规矩还是原来的规矩,待搬进了市长楼,代市长准备请一个他早已物色好了的保姆。 代夫人将儿子代军的房门开了以后,扯出钥匙也不说什么,看也不看里面一眼,低着头一片一片地数着钥匙串,进自己屋里去了。软在沙发上的代宇庭象触电似的一下弹了起来,直扑代军的房间。他还没进门,一眼看代军房间的状况,凭他的直觉,就知道大事不好,若不是两手支撑在门框上,或许当场晕倒。两腿控制不住抖得厉害,脑袋里嗡嗡地响,耳朵也发出剌人的叫声,心中叫苦不迭!那没有血色的嘴皮嗫嚅了几下,轻轻地吐出几个字:“畜――牲,嗯!完了、完了!” 妻子在厨房里问:“你是吃饺子还是吃面包?有豆奶哩!” 代宇庭似乎根本没听到,他把门带关,无精打采地回到饭桌边,端起一杯豆奶,慢慢地喝着,问妻子:“他走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妻子回道:“没有说什么!” 代宇庭又追问:“什么也没有说?” 妻子看到丈夫这副古怪的样子,尽量想回忆点什么出来,忽然,她想起了什么,说道:“噢!我想起来了,他说,他再不愿和您吵架了!” 代宇庭把碗一放,惊道:“啊!他真是这么说的?”妻子茫然的看着丈夫点点头。代宇庭慢慢端起豆奶,手中的碗筷颤动着,豆奶从碗中淌了出来。代宇庭又问:“他是讲‘再不愿’还是‘再不和’我吵架了?”妻子放下碗筷,从厨房拿来抹布,擦着刚才丈夫从碗中淌洒在桌上的豆奶,满不在乎地说:“什么不愿,不和,我哪里记得那么细。”代宇庭知道再问也是枉然。他的这位夫人精明程度惊人的有限,就好象自己的水平与市政府常务会上的那帮人相比一样,不在一个层次上。他放下碗,眼直直地瞪着桌子,口水带豆奶从他嘴角流出来,他也没在意。他完全意识到,出现了严峻的甚至是危险的情况。 他,这位新当选的代副市长,如今又陷入绝望的极度恐慌之中。 第八十四章 楚云市花天歌舞厅里,马伯清与洪波在一个包厢唱歌。洪波唱《皇后大道东》,马伯清坐在一旁抽烟,不断转动眼珠,瞅瞅洪波,又看着投影。一曲唱完,洪波手上拿着麦克风,走到点歌电脑台前,还要点歌唱。 马伯清走了过去:“还唱吗?咱去喝点酒,按摩去不行!” 洪波:“行啊!咋不行!”把麦克风往坐位上一扔:“上哪儿?” 马伯清:“金色华庭怎么样?酒巴上面就是桑拿房。” 洪波干脆地:“走!” 马伯清与洪波买完单,两人出了舞厅,来到金色华庭酒巴,选了一张情侣桌,相对而坐。服务将他们选用的酒菜摆好,斟上酒,离开。俩人举杯相碰,边喝边聊。 马伯清感慨地:“机关一、二十年,没有这半年多享受过瘾,外面的世界真精彩,可没有钱也真无奈啊!”眼望着窗外。 洪波:“朝总他们有的是钱,就是不会花,应该说,他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随心所欲。可傻里傻气,整天埋在工作堆里,享受还不如内地人。” 马伯清说:“他们第一批款子办报建手续,搞拆迁补偿,花了2000万元,这次,据说又要进5000万,真他妈有钱。” 洪波喝了口酒,小声道:“马主任,他们这么多钱,能不能借点花花?” 马伯清:“你别作梦了,朝总这人我知道,原则性强得很哩!你没看到,他把钱看做自个儿的一样,能借钱给你?” 洪波笑道:“你咋就这么死心眼?公开借,绝对不行,也没理由哇!采取点办法,借点儿花,并不难的!” 马伯清:“嗨――!说得容易,别的办法?难道去骗!去偷?还是把姓朝旭的绑架了?” 洪波:“嘿――!这你就不懂了,骗、偷、绑架,这是那些二杆子、下三烂、黑社会干的事,我们能干那事儿?我要借他们的钱,叫做弹指一挥间。” 马伯清故意地:“行了行了!你别吹牛了,你以为是在写小说啊!喝酒吧!” 洪波:“嗯!跟你们这五十年代的人说话,真费劲!” 马伯清:“你这是啥话?年轻能上天啦!如果你真能做到,我今天就赏给你十万块大洋。” 洪波:“说话算数?” 马伯清:“算―数!” 洪波:“不准耍赖!” 马伯清:“小孩子!别说十万,我拿百万也拿得出啊!” 洪波:“多了我也花不了,就十万!” 马伯清:“是先拿钱,还是先演示?” 洪波:“先演示。” 马伯清:“行!” 洪波:“嘿嘿!山人略施小技,便叫他帐上空空如也,明天我就给您演绎,电游一样,小菜一碟。好玩儿!” 马伯清:“明天上午,你能从电脑中把他们的帐调过来,并当场划到我给你的一个帐号上,哪怕是100元钱,下午,能够在我给你的帐号上看到,当场给你十万。” 洪波:“这十万元钱,您给定了!” 马伯清:“那就要看你的手段咯!你以为你通得天啦!还真是呢!” 洪波:“其他你别管,我只有一个条件。” 马伯清看了他一眼,很干脆地:“说!” 洪波:“提供他们的银行帐号,开户行!” 马伯清说:“这算什么,除了密码,其他东西现成的,全在我这包里。” 洪波把捏在手中大半截烟往地下一砸,站起来:“得了!明天上午我在家等您。” 马伯清:“行!你等我。” 第二天,马伯清如约。来到楚云市劳改局领导住宅楼洪波家中。洪波卧室里,马伯清坐在洪波身边,看他*作。洪波从容地打开电脑,迅速点击菜单中几个标志。从书柜后一处难以被人发现的夹层,取出一张软盘,换下电脑中的另一张软盘,装了进去,往下翻了数页,屏幕上现出个外星人模样的图案。忽而,这图案变成一个园园的光点,向周围发出接连不断的红色光波……。 洪波是出了名的黑客,对电脑*作系统非同凡响,只见他挥动手指,快速*作键盘,晃动鼠标,那银屏上如闪电般变换无穷。本来就对电脑一窍不通的马伯清,呆呆地看着洪波,只觉眼花缭乱,他上瞅下瞄,根本无法看清的*作方式。 洪波移动鼠标点击屏幕上一个红色光点,突然,整个屏幕发射出五颜六色的波道,火树银花,群星灿烂,互相颤颤的碰撞、交织、穿插,如同游艺机上的星球大战。不久,红色光波变成紫色并返回原点。洪波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变化,把手伸向马伯清,说:“华宇的帐号!” 目瞪口呆的马伯清正不知所以,听到洪波要华宇的账号,赶紧从手提包中把帐号,开户行等取出来递给他。 洪波把帐号很快输入光点左下角,移动鼠标,将帐号送进光点,光点开始颤动、裂变。洪波迅速按了一下回车键,光点开始向四周发射红色光段。洪波从桌子上拿一把放大镜,递给马伯清,叫他看屏幕。 马伯清凑近一看,惊奇地“啊!”一声叫了起来,原来,红色光波全部是刚才的帐户数字组成。他们在屏幕上穿插、交织、碰撞…… 洪波趁马伯清不注意,迅速在键盘上按了三次。马伯清听到键盘响,下意识低头一看。洪波已*作完毕。 马伯清斜了洪波一眼,继续用放大镜看屏幕。 屏幕上光波开始有规律的飘动,如撒出去的网,徐徐收回,集聚在银屏中心的光点,中心光点显得特亮。 洪波即刻在键盘上又发了一个指令――!一道紫色的光从红点里溢出,在它的下端划出长短不均的十几条杠杠,位于中上方的光点已黯然失色,只剩下阴影。 接着,洪波又敲了下回车键,阴影逝去。银屏上显现出:“深圳华宇公司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帐号、金额、余额、支取……等一目了然。 马伯清见了,瞠目结舌,欣喜地两手将大腿一拍叫道:“好!太好了!” 洪波回过头来:“您的帐户!” 马伯清赶紧从提包中拿出自己的帐户抄件递给他。 洪波快速输进去,按动“下翻”键,将光标移至下方一行简短英文字母上,圈了一圈,继而“上翻”至马伯清的帐户处。他敲动键盘,将圈住的那行英文字调出来,把马伯清的帐户内容框住,调出开始搜索对方帐户的那个光点,将光点、英文字母和马伯清的帐号用线连起,三点成一线。洪波回头问马伯清:“取多少?” 马伯清激动地:“一百元,先只取一百元!试试试试!” 洪波对马伯清一翻白眼,不高兴地“哼!试试!”两手抚着键盘,迅速敲了几下,只见位于中央的那行英文字母,变成了与字母长短相等的两道横杠,不断地跳动。上端的光也跟着颤动,那根三点一线连接线,象霓虹灯一样循环快速游动,洪波象变魔术一样按一下键盘中的“lms”键,显示器上一片灰暗。这层灰暗的颜色,又象一张风湿膏一样,从上到下揭去,上方显出华宇的帐户,余额中显然少了一百元,下方是马伯清的帐户,增加了一百元。 马伯清看后兴奋地:“你真了不起!真有你的,神了!” 洪波毫无表情地:“要不要打印出来?” 马伯清说:“不用了,不用了,待我到银行看完帐后再说。” 洪波毫不客气地:“什么再说,兑现十万元,要不先写个欠条,看完帐后付款。你以为这种演绎是随随便便示人的?生家性命!你懂吗?生家性命!” 马伯清也认真地说:“看完帐就给钱,不过你今天必须24小时都不准离开我,手机交给我。” 洪波看了马一眼,知道他什么意思,把手机,扩机连身上剩下的几百元钱等,一应物件全部掏出来,递给马伯清,两手往大腿上一拍,随着举起手来,说:“请搜查!”马伯清两手在洪波的全身压了压说:“好,就这样,我们到宾馆开间房,先吃了饭再说,走吧!” 洪波:“慢点,我还没关机呢!另外,我还得把这里面的东西全部消除。外行――!你不懂啦,你那十万元算什么,他这帐上不知比你多多少倍,君子不取无义之财。”边说,边消除银屏上两个帐户,只留下那个光点。他关机后,取下开始装进去的那张软盘,神密的收藏了起来。 洪波:“马主任,今天的事您全部看到了,本少爷曾经两进宫,这道上的规矩您应该清楚!”说着,露出一脸凶相。 马伯清打了一个寒噤,但他也不是吃醋的,镇定地说:“今天的事,我是主谋,以后我仍是主谋,你要听招呼,否则,后果你也是知道的。” 洪波毕竟年轻,也不知道马伯清的底细,反被马伯清给懵住了,他眨巴眨巴眼睛,顺从地:“我听您的!” 夜深人静,楚云市政府办公楼副市长办公室里,仍然有个人影在晃动。代宇庭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门关着,灯也灭了。从玻璃窗外射进室内的路灯光,映出代宇庭茕茕孑立的身影,只有不灭的烟头红火,或上或下的划着不规则的圈。 代宇庭色厉内荏,心事重重,他那块旧的心病未了,又出现了新的更大危机。代军的再次携款出走,等于已经将他的罪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他知道市委书记亲自过问朝旭的事后,再也不敢冒然向朝旭采取任何行动了,同时,似乎感到自己的企图也会暴露,和马伯清可谓同病相怜,终日惶恐不安。.tw[]他,意思到末日将临,如坐针毡,唯恐东窗事发,独自坐在黑暗中苦闷。 第二天上班时分,楚云市税务二分局照常热闹非凡,财务室里,陈好好正在做报表,她拿起一张表格歪着头琢磨。办公桌上电话铃响,她放下报表,拿起电话:“喂!是啊!我是好好!你谁呀?啊!代市长!”她吓了一跳,自己拍了拍胸口,“市长您好!嗯!代伯伯好!哦!是的!代军他出差了,走有些日子了!您要见我?有时间,有时间!下午3点,好的!”好好认为是自己将来的公爹,现在楚云市堂堂的副市长打来的电话,心情非常的激动。 代宇庭要陈好好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他的主要目的不是想看看自己这位未来的儿媳妇,而是想通过陈好好,了解代军所谓“北京出差”的真相,以便采取相应的措施。 好好放下电话,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镜子,着意照了照,镜子里显出她艳丽的面容。她又走近靠墙脚的衣架,脱下身上的衣服,取下一衣绿色外罩穿上,转着身子,左看右看,总觉得不合适。又坐回办公桌边,两手撑着腮,轻摇着头,甜甜地笑。 楚云市政府办公楼前,车辆出出进进,门卫检查甚严。 好好应约,下午3点准时到了市政府,她走到办公楼前。 门卫:“请出示证件!” 好好扭捏着轻轻说:“是、是代市长叫我来的” 门卫:“你是代市长什么人,我咋没见过?” 好好涮地一脸通红,扭捏着轻轻说了一句:“我――,我是他未来的儿媳妇。” 门卫笑了笑:“请进!” 好好来到代宇庭的办公室门口,胆怯地轻轻敲了下门。 秘书侧过头来问:“你找谁?” 好好:“我找代伯伯!” 秘书一听,立即起身:“哦!请随我来!” 好好随秘书进了代宇庭办公室。 秘书:“市长!有人找您。” 代宇庭正在看一个材料,他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估计是陈好好来了,他摘下眼镜,很客气地从坐椅上笑眯眯慢慢站起来说:“嗬!你是好好?‘好好点了点头:‘嗯!‘代宇庭边走过来准备倒茶,边笑容可掬地说‘你好你好!请坐,请坐――!” 外面房间代的秘书,见市长这样热情的给这女孩子打招呼,知道关系不一般,赶紧倒了杯茶端了过来。陈好好礼貌的起身接过秘书的茶,说了声“谢谢!”代宇庭看陈好好长得天仙儿一样,又落落大方,马上自豪的给秘书介绍说:“小谭,这是代军的女朋友,小陈!”谭秘书笑了笑,“好,好,小陈,那你们谈,你们谈吧!”随手把中间门带关,出去了。 代宇庭侧过身来,开始和陈好好扯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好好对这位大名鼎鼎和蔼可亲的未来公爹,印象极好。代宇庭看着眼前这个美人儿,语言流利,很有分寸,反映敏捷,又彬彬有礼,心里很舒服。此时,又不免勾起他的心思,如果代军不出事,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儿媳妇啊!我这个家又多么的显贵啊!看来,这只能是镜中花,水中月了。自己似乎也是夕阳无限好,已是近黄昏。心事重重的代宇庭脸色慢慢由晴转阴,但他还是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代宇庭:“我听代军时常说起你,一直没见过面,今年多大啦!” 好好:“二十一。” 代宇庭:“哪个学校毕业?” 好好:“楚云财专。” 代宇庭:“你这名字挺有意思啊!好好,咋叫好好呢?” 好好斜了斜身子:“不知道!我爸妈给取的,大概是叫我好好活着,或者好好学习,或者好好做人什么的吧!” 代宇庭:“哈哈哈!真有意思,还这么多内容哪!嗯!好好――,你真的很喜欢代军吗?” 好好羞赧地:“不知道他对我印象怎么样?” 代宇庭:“代军给我说过,他对你的印象不错!” 好好听了,脸上呈现出幸福的喜色。 代宇庭:“好好,你和代军谈朋友,我不反对,也衷心地祝福你们。但是,你们既然是谈对象,双方要互相关心,互相体贴。” 好好以为代宇庭是站在长辈关心晚辈的角度,正常的教诲着她,一个劲地点头“嗯!嗯!嗯!” 代宇庭:“代军在单位表现怎么样?” 好好:“还好,大家都对他很尊重,很客气。” 代宇庭:“尊重恐怕谈不上,客气也是有原因的。” 说到这里,代宇庭脸色慢慢凝重,锐利的小眼睛看了好好一眼。就这一眼,这位开始还露着亲切面颜的公爹,一刹时便化为乌有。好好打了个冷战,连话也不敢回一句。只听代宇庭说道:“你真的了解代军吗?”她立即低下头,不吱声。 代宇庭又很慎重地:“小陈!” 好好听到对她呼唤的口气也变了,心里一惊,马上坐端正了“哎!代伯―市长!” 代宇庭进*地:“他真地是到北京出差去了吗?” 好好紧张得屏声敛气,做声不得。 代宇庭:“好好!你要是真关心他,就要给我说实话,否则,就是害了他,听懂了吗?” 好好点点头,表示理解,配合。 代宇庭:“代军他到底上哪里去了?” 好好不敢直说。 代宇庭:“小陈!我在问你呢!” “广州!”好好脱口而出。 代宇庭“啊――!广州?”惊呆了,又问“他到广州干啥?那他为什么说是到北京出差呢?他带了多少钱走?” 好好对代宇庭一连串的发问慌了手脚,一股脑儿把全部事情说了出来,说完,惊恐地看着代宇庭。 代宇庭闷在那儿,双手捂着后脑勺,手肘撑在办公室桌,半天不说一句话。墙壁上挂钟“悉悉悉”响着。 “叮……”代宇庭办公桌上电话铃响了。 坐在客座上的好好吓了一跳。 代宇庭接过电话,笑呵呵地:“哦!周市长!晚上商务厅的活动我就不参加了,嗯!我另外还有一个应酬,代我多敬杯酒噢!好!好的!” 好好对这种环境很不适应,挪了挪身子只想走。 代宇庭看了,一手接电话,一手示意她坐下。 好好只得呆坐着,傻乎乎地看着代宇庭打完电话“代伯……市长,您还有事吗?” 代宇庭接完电话,恢复了常态:“刚才说的这些情况,我都知道了,除了你,还有没有人知道?” 好好摇了摇头。 代宇庭:“他走了以后给你来电话没有?” 好好又摇了摇头。 代宇庭沉默了一下:“这件事你暂时不要给任何人讲,我会想办法处理的。你这段时间也不要外出,我可能还要找你。请把你家里电话告诉我,以便随时联系。”说着,拿出自己一个常用电话本放到办公桌边上。 好好边点点头:“我知道了!”边走到代宇庭的办公桌前,把电话号码写在代宇庭的电话本上,然后,对代宇庭说:“市长!我可以走了吗?” 代宇庭看了一眼好好写的电话,又抬起眼皮看了看她:“好!你可以走了!”打起精神,很客气地把陈好好送出了办公室。 代宇庭回到办公室将门带关,瘫软的靠在刚才好好坐过的沙发上,抬着两眼,痴痴地望着窗外的蓝天,心中在呼喊――:“天啦!这可怎么得了啊!” 陈好好深一脚,浅一脚,走出代宇庭的办公室,惊魂未定,头昏目眩,走几步,还回头看看市政府那开始向往,此时却叫她心惊胆颤的办公大楼,退也似出了市政府大门,当她横过燕岭大道时,被“吱――!”的一声急刹车声惊醒,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司机伸出头来,吼道:“你找死哇!” 马伯清因前段事情没有什么起色,不好意思去见代宇庭。代也感到靠马伯清没有什么指望了,因此,他的心目中,对马伯清几近淡忘。代宇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环境的不适用,不光是游副市长那些挖苦的笑话,整个班子成员都好象看不起他,好象这个副市长简直是偷来的;工作上施展不开,由于下面已经有人向市委市政府反映,市财政这条线还没有方格明那时管得好,市委书记已经正式给他亮黄牌了;更要命的是烟草公司和税务局,这两笔如此巨大数额的款项空在那儿,代军这该死的畜生竟不顾父子之情携款外逃,他似乎听到了手拷铁镣甚至刑场开枪的响声。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自己“到底还是不行!”在没有人的时候总是唉声叹气。总觉得“只怕是要遗臭万年了!唉――!” 陈好好走后不久,马伯清面带喜色地来到代的办公室,还不等到招乎他坐就坐下了,随着又起来自己倒茶,自己抽烟,连给代的烟都是随便放在他面前的,一幅了不得的神态。代宇庭并不知道他有什么好消息要向他报告,板着个脸问道:“什么事?快说吧!我今天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这话音一听,就知道是不耐烦的逐客令。要是平时,马伯清绝对会战战兢兢地退出,而此时的他,则认为自己经取得了重大突破,可以有恃无恐,笑道:“市长的事情忙,这我知道,可这件事您一定会高兴地听我说完。”说着,起身去关好门。 代宇庭脸上略有一点松动,头虽仍然低着,但语气明显缓和多了,眼睛向上翻了翻,算是看了马一眼,问:“什么事?说吧!” 马伯清凑近代的身边,显得很知已似的,轻声而又放肆地说:“课题攻下来啦!” 代宇庭心中甚喜,却又故作淡忘地:“什么课题?你是说……。” 马伯清立功心切,很得意地说:“电脑划帐哪,嘿嘿――!不留痕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说完回到坐位,架起二郎腿抽着烟,上面那条腿还时不时跷着。 代宇庭听了这话,已知道马的来意,脸部肌肉慢慢松驰了些。但他即刻又神情严肃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伯清深知代宇庭性格的狡诈,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往往是欲擒故纵,老奸巨滑,使对方无所适从。他试探性地说:“有些事,您没有必要知道得太多了吧!这对您没好处啊!” 不料,这话调动了代宇庭的胃口。他显得有点急不可待,可一想到此事关系重大,不敢冒失。他取下报纸故意装做没事闲聊一样,问:“你到底想说什么?不想说,你可以走嘛!” 马伯清到底嫩了点儿,一听这话急了,但一想,“不对,他刚刚不是说有很多事忙吗?这坐下来翻报纸,明明是想听我说什么嘛!好,既然你不露馅,我也就含糊点。”于是说:“市长您很忙,我为您服务理所当然,这样吧,您给我个户头,我知道该怎么做,没做好,我再送给您来骂!” 代宇庭这时才亲昵地笑骂道:“你小子,还给我卖什么官子,行啦,讲清楚就走人!” 马伯清一看时机已到,“嘿嘿”一笑,这把如何按照代的指意,怎样收集朝旭及指挥部的大量资料,又怎么样把洪波引导到心甘情愿为他服务,并以15万元(实际是10万元)资金,作为突破“课题”的奖赏,亲眼看着洪波调动华宇资金,并于今天上午正式在银行兑现这一全过程,一一向代宇庭作了细致的汇报。 代宇庭听完,心中虽喜,但并不动声色。而是说:“这不过是一些偷鸡摸狗的雕虫小技。不过――他很聪明,这是他的拿手戏。所以,我叫你用好他就是这个意思。”转而问道:“大桥招投标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的后续资金到了没有?大概能来多少?” 马伯清想了想说:“资金估计最近会到一批,具体多少拿不准,反正听丁克说数目不小,因为,5%的进场费就是几千万。” 代宇庭寻思了一阵,在办公室踱着步,低着头,边想边对马伯清说:“有件事原来没有给你说过,现在应该告诉你,不过你要守口如瓶。” 马伯清站了起来,象起誓效忠党国一样表态:“您放心,就是刀搁在脖子上,我也不会乱说一个字。” 代宇庭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于是,代编了个简短的故事,把自己深深地掩盖起来。 代宇庭:“你以为我这个副市长来得容易?” 马伯清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竖起耳朵听。 代宇庭:“我进政府领导层,如果上面不打招呼,是不可想象的。前阵子,他到楚云来,我去看他,神情很沮丧。原来是老二在广州搞房地产套住了。他每次来都是我接待陪同。这位领导,地位很高,影响也很大。看到这种情况,我帮了他,从两个单位,调了三千五百万资金到他提供的帐上,解决了这个难题。他的孩子现在仍在搞房地产,资金还没有回收上来,我又不能催他。这次市里换届选举,亏得这位领导说了话,解决了我的问题,情况就是这样。” 马伯清:“您的意思是补仓?” 代宇庭仍然漫不经心地翻看报纸:“补什么仓,不过是暂时垫一垫,用不了多久就撤走,反正广州那边的钱快到了。嗨!给你说了也白说。” 马伯清:“不见得!可这个数目不小啊!” 代宇庭象唠嗑一样随意地:“五十步与百步,湖南的林国悌,云南的褚时健,几百万与几千万结果没什么两样。”他坐下喝了口茶,一幅不在乎的样子:“没有金刚钻,你就别揽这瓷器活,我还有别的办法。再说,只待那领导小孩的还款一到,就退回去,又不要他的。” 马伯清看着代宇庭,久久不语地笑着。 代宇庭翻着报纸,对马伯清不耐烦地:“行了,你也就这熊样,过几天回办公厅算了吧。先到秘书处干两年处长,我任期内,有可能,就去财政局干我那一行,这就看你的造化罗!” 马伯清立即站起来,发誓般地表态说:“士为知己者死,您就看我的表现吧!” 代宇庭:“你看着办吧!以后―有什么事找陈好好。”并嘱咐:“有毒的别吃,犯罪的莫搞啊!” 马伯清苦笑了一下,退了出去。 第八十五章 星稀云集的夜空,一轮明月顽强地在层层迷雾穿走,时而露出她那皎洁的面庞,时而被乌云弄得面目全非,渐渐地,她升高、升高,再升高,终于挣脱了黑暗的羁绊,乌云沉没在她的脚底,她高悬在浩瀚的长空,大地一片清白。 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朝旭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丁克坐在与朝旭说话。丁克:“电脑收去后,工作很不方便。” 朝旭:“是啊!马上要投标了,好多资料都在里面呢!没法,只有配合呗!” 丁克:“银行的、于坤的还有洪波的全都收上去了,这可怎么行?” 朝旭:“但愿早日破案,工作才能正常啦!你自由,我现在被例为监控对象。” 丁克笑道:“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轻松几天吧!” 朝旭:“人轻松了,脑子里负担更重啊!你先休息吧!我要回忆一下电脑里的资料,把当前几件紧要的事例出来。” 丁克:“好!我先走了,您也早点儿休息噢!” 朝旭:“嗯!”一声,开始工作。 室外,昏沉沉的天象是要下雨了,楚江在沉睡的西山下流淌,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悠扬的古筝声――《十面埋伏》他虽然被监控,因马上要进入招投标,他不得不把所有的方案做出来。也好,被监控了,干扰少多了。 这天清晨,他在室内做完*,洗漱毕,准备用餐后继续工作。忽然,只听到走廊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咚咚咚”几声敲门,朝旭将门开开,见几名公安人员站在门口,他问:“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说:“朝总,我们队长请你去一下。” 朝旭说:“行!”说着,从沙发上拿起衣服夹在手腕上,随他们下楼,来到一楼专案组的办公室。公安局刑侦队长正在看一件东西,见朝旭进来只瞟了他一眼,朝旭问:“队长,您找我?” 刑侦队长“嗯”了一声,也没叫他坐下,后面几名公安也还站着。只见刑侦队长将手中那张纸递给身边的一个干部,并对他说:“给他看看吧!”那个公安干部接过来,很严肃地将那张纸往朝旭一递,说:“你好好看看吧!” 朝旭接过纸一看,是一封挂号信,上面写着“朝总,款项已收悉,请明示,唐祖国。”朝旭看后,绉了绉眉,将信递给刑侦队长,问:“此人我根本不认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甚么意思!”刑侦队长把桌子一拍,厉声对他的部下命令道“先给我把他扣起来!” 几个公安干警闻言一拥而上,不容朝旭分辩,立即将他拷上手拷。 刑侦队长怒容满面地指着朝旭说,“你监守自盗还贼喊捉贼,不认识!带走!” 朝旭大声说:“这是栽赃陷害,你们不去查证施行这种雕虫小技的真正罪犯,却来诬陷好人,你们要对这种滥用职权的行为负责。” 于坤在楼下对着二楼,大叫:“丁工――!丁工――!朝总被抓了。” 丁克从二楼窗口伸出头来问:“怎么回事?” 于坤:“朝总被公安抓起来了!” 丁克:“什么――?”他回身跑下一楼。 朝旭带着手铐,被三名公安人员推搡着出来。 丁克立即跑过去挡住公安人员着急地大声嚷道:“朝总是清白的,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他,你们凭什么抓他,放了他,放了他!” 几名公安大声说:“让开!让开!不然,连你一起带走。”两名公安上前一把揪住丁克,恶狠狠地说:“你想死啦!还不滚开,就把你作为妨碍执法一起带走。”将丁克狠劲推到一边,丁克又冲上来吼道:“你们执的哪家法?为什么没有证据乱抓人,你们还讲不讲理?……。”丁克还欲争辩。 朝旭挥着带手拷的双手大声说:“老丁,事实将证明我是清白的,让开,谅他们也不敢把我怎样,赶快报告程总。” 丁克含着眼泪点了点头,让开了。 公安干警打开警车车门,有意掐着朝旭的后颈脖,使劲将他推进车去。这时才呼叫警笛,一溜烟往城里开去。 丁克看在眼里,心痛地流着泪对在场的人说:“他一开始就不想来的呀!他知道有人害他呀!这可咋办啦?” “朝总不是说叫你赶快报告程总吗?”于坤提醒道。 “是呀,是呀!”丁克醒悟了。这个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合的高级知识分子,一时急懵了,回过头赶紧跑进办公室打电话,向深圳的程佳运总裁报告了这件事。 程佳运接到丁克的电话大惊道:“真是岂有此理,你一定要想办法保证朝总的安全,不管花多少钱都行,绝对不能让他受伤害,我马上就出发。” 丁克说:“所有的款项都被冻结了,只有您亲自来才行啊!” 程佳运从电话里坚定地说:“我今天就到!” 丁克放下电话,走到楼下,这时,马伯清从一辆的士车上下来。丁克强忍心中的愤怒,对马说:“马主任,快想想办法吧!朝总被公安局抓走啦。” 马伯清感到很吃惊的样子,望了一眼丁克说:“哎呀!有这事儿?怎么会把他给抓了呢?”并以手击掌,一幅着急的样子,口里一个劲地念着:“这可咋整,这可咋整?”他踱了几步,忽然回过对丁克说:“要不这样吧,您留在这儿,我赶快进城去找找代市长想想办法,怎么样?” 丁克无可奈何地点头说:“这事全靠马主任啦!程……。成不成你都要来个电话呀!”丁克本准备说程总马上就到,突然想此事不能让马知道,怕他从中作梗,于是改了口。 马伯清说:“行!”迅速转过身,叫住刚才送他来的那辆的士,面带笑容,头也不回地钻上车走了。 马伯清坐进了一家茶馆,要了一杯“参须墨通”高档营养茶,笑眯眯地哼着小调,用那长勺搅拌着,喝了几口茶后,便拿出手机给代宇庭打了个电话:“市长,已经把那小子给办了。”对方回话说:“告诉他们,手不能太软,有我呢!”马伯清收住笑容,轻声但很有力地说:“是!我马上就告诉他们,您放心,我一定帮您出了这口恶气!” “朝旭,你就是那个敢与我们市政府领导作对的朝旭!行啊你,胆子不小嘛!我看你是活腻了,到我们楚云找死来了。(..tw好看的小说)” 云塘区城管队审讯室里,几个身着便服的城管人员,对朝旭大呼小叫,朝旭被公安警察推进这间屋子时,冷不防被他们打了几拳,他带着手拷的手擦拭咀角的鲜血,怒视着城管队员,不屈不挠地说:“你、你们凭什么打人?你们循私枉法,有什么权力,凭什么审讯我?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一边说,一边注意到放在房子中间,可能是准备审讯时给他坐的那条木凳子,他想好了,一旦这些家伙向他动手,必须毫不退让的自卫。既使是公安人员,刑讯*供也是错误的,何况这些不明身份的人,若让他们逞凶,不仅让他们白揍了,而且这帮恶棍会更加肆无忌惮。 “嘿嘿――!小子哎!这也叫过堂,懂吗?我们是干什么的,用得着你来管吗?死到临头了,还敢教训我们。”一个瘦不拉及的高个子,看上去是个领头的,他勾着个头对朝旭说完这几句话,手机响了,他接完话,突然,反过身去,向其他几人一挥手,恶狠狠地说:“打!给我把这‘还乡团’往死里打!”听到瘦高个喊声“打”,几个城管队员一齐挥拳向朝旭扑来,朝旭恼羞成怒,叫道:“既然你们无法无天,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来吧!”说着,一脚将他刚才看到的那条凳子,勾送在带手铐的双手中,旋即向扑向他的几个恶少扫去,两个家伙立时被打翻在地,另一个端着手腕哀叫着向后退,爬在地上的一个家伙企图伸手撩朝旭的阴,朝旭毫不客气的挥起一脚,踢得他“哇哇”直叫。其他几人见朝旭如此勇猛,一个个既怕又恨,在他们手中,还从来没有谁敢反抗过,尤其如此毫无畏惧,且手段了得的反抗。一个个象发了疯似的,抓起桌上的茶杯、茶壶、墨水瓶向朝旭砸去,外面的几人有的搬起石头、砖块也向朝旭砸来,朝旭左抵右挡,多数被挡了过去,有的还回击到几个恶棍身上,打得碎片乱飞,朝旭自已身上也被砸了几砖头。但他全然不顾,他边还击边想,对这帮家伙如不奋力回击,自己不被他们打死也会被他们弄残,五六人打一个,自己认定,这完全是正当防卫。他机智地高呼:“正当防卫,打死勿论。”毫不迟疑地挥着条凳,向这帮混蛋东西步步*近,只到把他们赶出这间房子。只听“啪”的一声,铁门被重重地关上了,门外的叫骂声,哀呼声,乱糟糟的。门外的叫骂声,哀叹声,乱糟糟的。只听一个家伙高声说:“***,把他关在里面,锇他三天三夜再揍他,看他还这么横!” 又听一个人对屋里高叫着:“朝旭你他妈老小子你等着,过两天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走!咱们走――!”糟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朝旭经过一场激烈的抵抗,加上未吃早餐,已觉筋疲力尽。他的后胸和一只腿,被那几个该死畜牲打了几砖头,在奋战时尚未觉得怎样,现在一停下,感到隐隐着痛。他用条凳顶住铁门,并用身体靠着门坐下,两腿轮换着平放在条凳上,不时用两手抚摸着,他厌恶地看着发出响声手铐,无可奈何地等待着。 丁克和于坤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商量。 于坤:“程总要下午四点到,等下我去接程总,那您就在家等马主任的电话。他咋还没来电话?” 丁克:“哼!他会来电话,我看他是巴不得出事哩!” 于坤:“要不要告诉朝总家里?刚才他爱人还来电话,问朝总在哪?我说出去办事去了。” 丁克想了想:“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爱人如果知道,肯定受不了的,等程总来了再说吧!” 于坤:“程总来了咋办?我们都是人生地不熟,难啦!” 丁克:“只有带程总去找江秘书长了,请他出面,引见市领导比较方便。” 于坤:“他会去吗?” 丁克:“我想会的!江秘书长很看重朝总。” 一个上午过去了,丁克一直没有等到马伯清的电话,程总要下午四点才到,可他还没有朝旭的消息,他到市公安局打听,回答说朝旭根本没到市局,他束手无策,心中甚是着急。朝旭的妻子凤玲接连打了几个电话,问朝旭现在哪?他怕凤玲受不了,不敢将实情告诉她,扯了个谎敷衍过去了。人生地不熟的丁克,只能憔急地等待程总的到来。 “海韵宫”酒店的包厢里,马伯清在陪劳苦功高的公安人员喝着酒,刑侦队长得意地说:“请马主任放心,这事根本不要我亲自动手,由他们交给几个城管干就行啦!我要叫他不死也得脱层皮。臭小子,还想跑到楚云这地前逞能,有你好看的。” 马伯清说:“我看干脆把他做了得啦!” 刑侦队长急忙接道:“这这――可不行,马主任,我们可以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不能出人命,出了人命,我这个刑侦队长怕是保不住了,您说呢?” 马伯清冷笑道:“哼哼!怕啥,天踏下来地扛着,被你们变作法摆平的人还少哇!他可是多年来和代市长对着干的货呢!刚来时与老副市长方格明,竟敢在市长办公会上大干一场,他简直狂妄到了极点。早在群工部当副部长时就说,公安部门糟透了,简直是警匪一家,相互勾结,残害人民,好象只有他才代表人民。”他的造谣煽动,引起这几个公安干警的极大愤怒。 刑侦队长听后,喝了口酒,眉毛一扬,将杯子使劲往桌上一放,对几个手下说:“听到吗?你们给我狠点儿,***豁出不要这个*吊刑侦队长啦,现在就把他给摆平了。” 几个公安中,有的摇了摇头说:“急啥呀!反正在我们手里,又跑不了,今天折腾了一天,那几个小子也都回去了,明天吧,死活也就是明天了。” 刑侦队长看了一眼马伯清说:“您看呢,马主任?弟兄们都累了,是不是……。” 马伯清端起酒杯,大方地说:“嗨!行!明天就明天吧,来,干啦!” 下午四点,程佳运所乘的飞机到达楚云,丁克开车到机场接着。程佳运见到丁克的第一句话就问:“朝总人现在哪儿?” 丁克摇摇头,说:“我打听一天了,不知道公安局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程佳运听后显得很紧张,把手一挥说:“快,快进城,先找江枫,千万不能出事。(..tw无弹窗广告)”小车在高速路上飞速前进,程佳运坐在车上,绷紧的脸上带着怒容。 车进城后,程佳运顾不上休息,他带着丁克,通过江枫直接找到了楚云市市委书记家里。 书记:“老江啦!你怎么把他们带到我家里来啦!” 江枫刚欲回话:“我……。” 程佳运:“您这是什么话?您是楚云的天,人命关天,不找您找谁去?” 书记白了江枫一眼:“好!行行行!找我找我。说吧!” 程佳运怒不可遏地劈头就问书记:“你们楚云还是不是**的天下?为什么敢这样无法无天?为什么要抓我的人?他是回家乡搞建设的呀!不是送回来让你们把他给整死的呀!”程佳期运从来没有这样不冷静过。 市委书记看着他只楞神。 丁克在一边插话说:“就凭一封栽赃陷害的信,既不调查,又不听申辩,逮着就走,这是执行的哪一家王法?你们还讲不讲理。”非常冲动,声音也特别大。 书记的秘书:“你是谁?怎么这样没礼貌?” 书记对秘书:“你一边去!” 江枫给书记解释:“书记,事情是这样的,前不久,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被盗3600万元,公安局怀疑是指挥长朝旭作案,把他给抓起来了。” 书记对程佳运:“公安局是不会随便抓人的,这点你应该相信,他肯定是有问题嘛!” 程佳运:“书记!我跟您这么说吧!别说他朝旭不会作案,退一万步讲,这几千万就是他拿了,我情愿送给他,我不追究!” 书记:“哈哈哈!老总!我们这是个法制社会,他在当地触犯了国家法律,就得依法办事。这不是你追不追究的问题。” 程佳运:“我可以肯定,朝旭决无作案嫌疑。” 书记:“你太武断了吧!” 程佳运:“书记阁下,恕我直言,你们楚云太轻视人才了。朝旭,你们懂他吗?不懂!你们根本就不懂他。我懂,他是一个*行非常高洁的、真正的男子汉,是本公司的财务总监,财务总监啦!掌握着本公司数十亿的资产,他会在乎这几千万吗?只有你们内地,没有见过钱的人,才会这样看他,他要钱,需要采取这样的手段吗?” 市委书记笑了笑:“话不要说绝了,人都是在变的,见财起意,也未可知呀!” 程佳运很严肃地:“书记阁下,你大错特错了,我曾经提出,要把这数十亿资产的公司交给他,他坚决不同意接受,坚持要我儿子接班,你们对他这种高风亮节了解吗?” 市委书记听了,无话可说,偏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总裁,您的意思我懂了。” 程佳运很不客气地:“你根本就不懂!” 书记:“好好好!我不懂,我不懂,行了吧!不过,你今天先回去,我亲自来处理这件事,明天交人给你,这总可以了吧!”生气,又无可奈何地。 程佳运坚持道:“不行!我现在就要见到朝旭,现在就要见到他,不见到他,我不走,咋样?书记阁下,是不是也叫人,把我也给抓起来?” 站在一旁的丁克要发火。 江枫扯了一下他的衣服,示意他坐下。 丁克*着手不肯坐。 书记苦笑道:“哪能呢!您看,这都全下班了,这……。”说着,看了眼江枫。 江枫的心情和程佳运是相通的,他没有迎合书记的推诿:“既然程总如此心切,我想,是不是请政法委书记,给市公安局长打个电话,先放人。” 书记不高兴地看了一眼江枫,很不愿意地拿起电话,拨通了政法委书记家,没人接,又拨曾宽。 书记:“曾宽,市公安局今天抓了一个人,你知道吗?嗯!对!是朝旭,通知他们放了吧!” 程佳运在一旁激动地插话:“在什么地方,我去接。” 书记抬头望了下程佳运,接着给对方说:“人在什么地方,弄清后马上告诉我,我在家等你的电话。嗯!好!” 市委书记家里,几个男人沉默如一组雕塑,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看谁。 电话铃响了。 书记接电话:“哦!人在云塘区城管队。”他放下电话,对程佳运“人在云塘城管,具体位置到了区公安局就知道了。” 程佳运:“走,快走!”又回过头来,握了一下书记的手说:“谢谢!书记阁下,相扰了,请原谅!” 书记摇了摇头,回到沙发上坐下,怒气未消,嘴里:“公安尽给我捅娄子。” 秘书:“这个江枫,都退到二线了,还这么多事。” 书记:“正因为退线了,他才不管呢!平时,他敢吗?”他划着火柴,抽了支烟“不过――!这个总栽,对朝旭这么器重,亲自来救他,不容易啊!” 秘书:“朝旭原来是办公厅群工部副部长,下海在华宇任常务副总。” 书记:“我知道,他说楚云轻视人才,就是说这。” 程佳运三人出了市委书记办公室,驱车直奔云塘区公安局。 天渐渐黑下来,当他们三人赶到云塘公安分局时,昏暗的灯光下,丁克发现朝旭被两个公安人员扶着,一瘸一拐地从审讯室里向外走,他激动地对程佳运说:“朝总,那是朝总。”程佳运抬头望见了,吃惊地说:“怎么,他被打啦!这帮畜牲,简直没有人性。”他,这位素质向来很高的总裁,今天忍不住第一次骂人了,他情不自禁地擦了擦眼泪,对丁克说:“停车!”,车刚停下,程佳运迅速下车向朝旭快步走去,口中念道:“怎么能这样对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哟!”冲上去紧紧地把朝旭一把抱住,朝旭叫了声“程总。”眼泪止不住往下流。程佳运说:“是我害了你呀!是我害了你呀!回去,我们撤,不干了,坚决不干了,撤,撤――!” 朝旭听了,一把抓紧紧住程佳运的肩膀,伸直了胳膊,刚毅地看着程佳运说:“撤!决不!我要让他们看看,华宇人是不会屈服的,是不相信高压的,是顶天立地的。只要我朝旭不死,我就要让华宇人建设的楚江大桥,坚决地屹立在楚江,让华宇的形象耸立在七千万楚云人民心中。” 程佳运心痛地摸着朝旭带血的脸,含着泪花点点头说:“嗯!不撤,不撤,听你的,我们不撤,我全力支持你。”回头对丁克说:“丁工,走!咱们去医院。” 朝旭开始不同意,说他在部队练过几手防身术,虽然挨了几下不碍事。程佳运坚持要他住院疗养,并说他可以在医院办公,朝旭这才同意了。朝旭坐上车后,对丁克说:“先送程总去休息,完后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我一天没吃饭了。”程佳运摸着朝旭的头发说:“不!我也两顿没吃啦,陪你一起吃饭,再到医院。” 朝旭感激地说:“谢谢您!”拍了下在前面开车的丁克“老丁,还是弄点酒,活血。”丁克“噗哧”一笑说:“嗯!喝酒喝酒,越活越久。” 程佳运看到朝旭受了这样大的挫折,象没事儿一样,如此乐观向上,多好的人哪!心里很佩服。但对这件事,他很不服气,一定要为朝旭讨回公道。 第二天,程佳运找到江枫,再次找到市委书记,要求惩办打人凶手。市委书记不知道朝旭被打一事,听后感到非常惊讶,立即给管重点工程的代宇庭打了个电话,叫他过问一下这件事。代宇庭很痛快的答应了。 过了不久,代宇庭给市委书记打电话汇报说,公安局并没有打人,是交给城管队临时看守时,与几个城管队员发生口角动了一下手,情况并不严重,这几个城管队员挨了公安局的批评。市委书记听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朝旭住的是老干疗养院,条件甚好。当天下午,马伯清买了一簇鲜花,一篮水果,笑容可掬地来到医院看望朝旭。此前,丁克曾将自己托马伯清了解被抓情况,并设法解救,而马伯清一天不开手机的事告诉了朝旭。朝旭早在云塘城管队审讯室被打时,从那几个素质不高的打手口气中,就知道这是一个有策划的阴谋,后台很可能就是代宇庭,马伯清是具体组织者,公安局怕承担责任,于是交给了城管队员,那个瘦高个儿接电话后,喊“打”的,说不定就是马伯清打来的,朝旭心中好不愤慨。 朝旭躺在病床上,程佳运、丁克坐在病房。见马伯清进屋,谁也没给他打招呼。丁克既不起身,也不给程佳运介绍,愤怒地瞪眼看着地下,抽烟。 马伯清:“哎呀!朝总!您受委屈啦!” 朝旭应付地:“老马!谢谢你的关心啦!我知道,你不愿意看到是这样一个结局啊!”看了一眼愤怒的丁克。 马伯清斜丁克一眼,附和着:“是呀,是呀!怎么会是这样呢?” 朝旭轻蔑地一笑:“我母亲说过‘江湖不险,人心险啦!’若非程总及时赶到,你就要到火葬场去,看另一种结果啦!” 马伯清不自在地挪了一下坐姿:“我看,那倒不至于吧!” 朝旭:“我也不在乎,不过,要整死朝某也不那么容易,该死的跑不了,不该死的绝不会死,吉人自有天象啦” 马伯清:“那是,那是,吉人自有天象!” 程佳运从朝旭怀中取出体温表,照了照“还好!36度5。” 朝旭:“谢谢您!程总!” 马伯清:“啊!他老人家就是程总?” 朝旭没吭声。 程佳运看也不看他,抚着朝旭的头发,笑道:“看着你就舒服!” 朝旭笑了。 马伯清试探性地:“朝总!既然程总来,可以和他老人家说说嘛!换个人来楚云不好?何必担这个风险呢?” 程佳运这才回过头,很不客气地看了眼马伯清。 朝旭:“哈哈哈……,换个人来,对付你们―――楚云这帮不法之头,能行?” 马伯清:“这么说,您还是要坚持下去?身体支撑得了?代市长对您可是很关心哪!” 朝旭厌恶地:“老丁,给我来支烟。” 丁克赶紧走过来,递给朝旭烟,并给他点着。 朝旭似笑非笑地:“代市长对我一直很关心,请您转告代市长,就说我朝旭感激他,我们以后相处的时间可能还很长,对我朝某能关心得到的,尽管关心好啦,只要我不死,我知道该咋回报他。”忽而,他转换一种口气问:“嗳!老马,你对这起案子是怎么看的?” 马伯清心神慌乱,也抽支烟:“说不好哇!对这些事儿,我也不懂,依我看,这样大案子没有什么破不了的,您看呢?” 朝旭有所指地:“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样大的案子破不了,我看公安人员就都该下岗了。” 程佳运说话了:“我倒要看看,他们除了变着法子打人外,还有没有什么真本事。” 朝旭:“我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亡命之徒,如此胆大妄为,我要到看法律对他的严惩!” 马伯清:“那是那是!您休息。”对程佳运、丁克“程总、丁工,你们坐,我走了。”慌慌张张退了出去。 程佳运根本不理他。 丁克:“讨厌!” 程佳运对朝旭:“这人,肯定就是你说的那个一把手咯?” 朝旭“噗哧!”一笑:“程总的记性真好!可不就是他。” 丁克:“我刚才和朝总说的马主任就是他,托他去公安局打听朝总,一天不见人影,还把手机给关了。” 程佳运摇摇头:“楚云市政府――!嗯――!” 江枫走了进来。 程佳运马上起身:“啊!江秘书长!” 江枫:“程总!您好您好!”放下礼品,走到朝旭床前“怎么样?没伤着要害部位吧!这些该死的家伙!打人――!” 朝旭:“谢谢秘书长!” 程佳运:“是得谢谢秘书长,要不,我连市委大院也进不去呀!更别说闯市委书记家啦!” 丁克:“市委书记对秘书长很恼火呢!” 江枫:“我怕啥!我又不再想往上爬了。他干气猴吧!” 程佳运:“秘书长!凶手查到吗?” 江枫:“查个鬼!我就是来告诉您的,代宇庭告诉我说,公安局并没有打人,是交给城管队临时看守时,说朝总与几个城管队员发生口角,动了一下手,情况并不严重,这几个城管队员还说,朝总打了他们。公安局把城管队员批评几句完事。市委书记听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程佳运:“胡扯!楚云市就是这样处理问的?难道人被打了就打了吗?人身保障都没有,还怎么工作?” 江枫:“朝总!你真打了城管!” 朝旭点头:“他们六七个人气势汹汹向我扑来,什么酒瓶、砖头,木棍一齐上。我为了自卫,因为手上带着手铐,*得我一脚挑起审讯室的条凳,抓起一顿乱扫,那帮小子被我打得跑出门外,将铁门反锁着,说是要把我饿死在里面。不是那条板凳,昨天必死无疑,陈总不及时到,我也完了。” 程佳运:“你还手是对的!他们执法犯法,你进行自卫,就要这样对付这帮亡命之徒。我要告他们,一定要告他们。” 朝旭:“程总!算了吧!您不必生气了。他们几个字就可以搪塞,如,瓜田李下嘛!既然市委书记出面‘特赦’了我,想必以后谁想再动我,也得掂量掂量了。” 程佳运:“就这样算了?” 朝旭笑笑:“嗯!算了!也给市领导留点面子。” 江枫:“程总的心情我理解,原来我们只注意到工程上的事,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书记出面处理这种事,在楚云没前例。” 程佳运:“我不会领他的情,当然,我得感谢江秘书长,您不出面,我连门也进不去。” 朝旭:“这几个月来,江秘书长一直帮我,否则,我也早走人了。” 程佳运对朝旭:“您咋谢人家秘书长的?” 朝旭:“江秘书长是楚云的清官,他除了在我家吃顿饭没给钱,我没给他半点贿赂。哈哈!” 程佳运:“人以群分――。” 江枫:“物以类聚,我和他的(指朝旭)性格是相通的。” 程佳运:“有秘书长关照,我放心了。秘书长!这可是你楚云推给我的一座金山,我华宇的顶梁柱啊!” 江枫:“您放心!等他出院了,我把公安局几个朋友约请出来,给他们交个底,看谁还敢胡来。” 程佳运:“好!”又对丁克说:“丁工记住,朝总出院前,一定要全面的检查一次,特别是看有没有内伤,把检查结果传真给我。另外,你一定注意他的安全,再出事,唯你是问。” 丁克笑道:“程总放心,我会的。” 程佳运走到朝旭跟前:“我今晚回深圳,这段时间主要将息身体,工作是做不完的。这次,我就不去看你母亲和弟媳了,待身体基本恢复后,要告诉夫人。” 朝旭感激地握着程佳运的手:“谢谢您,您也要多多保重身体,我抓紧把这边的事安排好后,尽快回去。您晚上一定要坚持散散步,稍微走远点不要紧的,叫人陪着,过道要走人行天桥。您不抽烟的习惯很好,待我把一些事情理顺了,也象您学习。” 程、朝二位企业领袖互相牵挂着,相视良久,依依惜别,丁克看着,好生羡慕。 丁克曾给朝旭说过,他没把这件事告诉他妻子凤玲,朝旭也以为过几天好了就没事了。谁知事有凑巧,朝母邻居的女孩与城管队里一个参与打朝旭的小子相好,这小子将他打朝旭的事告诉了这女孩。女孩听后大惊失色,说他母亲就是她们家的邻居,这小子开始求她隐瞒,这女孩不仅不同意,而且说,我听我妈说过,朝旭是个很有本事的好人,叫我找对象就要找他那样的人,想不到你竟然去伤害他。行了!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道吧。一气之下和那小子分手了。回家就将这事儿告诉了母亲,得到了母亲的坚决支持,并和女儿一起到朝母家,将这件事和盘托出。朝母闻讯大惊,当时就心痛得哭了起来,随即拨通了儿媳妇凤玲的电话。凤玲放下电话,哭着到了婆婆这儿,婆媳又抱头痛哭。哭了一会儿,凤玲拨通了朝旭的电话,问他究是咋回事?他究竟在哪儿?朝旭知道再瞒也不行了,就避重就轻的告诉了她。凤玲放下电话,与婆母洗了把脸,锁上门,扶着婆婆,要了台的士直赴老干疗养院。 婆媳二人一进门,只见朝旭坐在病床上弯着身子在改文件,朝母喊了声:“朝旭儿啊!你咋啦?”和凤玲哭着直赴他的病床。朝旭见母亲和妻子来了,还没来得及下床,被她二人按在床上,文件也散落在地上。朝旭急了,赶紧说:“妈,别压坏了我的文件。”朝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掀被子捡查儿子的伤情,朝旭含着泪笑道:“别别,我下来。”说着下了床,对母亲和妻子说:“你们看,这不好好儿的吗?” 朝母抬头看着总带有儿时稚气的儿子,关切地问:“儿子啊!到底发生啥事啦?你惹着谁啦?你可是从小到大,娘手指头都没碰过你呀!”说着又抽泣起来。凤玲拉着朝旭的手边抽泣边说:“我就知道出事儿了,两天都没给你打通电话,是谁这么缺德?我要去告他。” 朝旭扶着母亲坐下,又把妻子扶到自己的床边半站半坐着,然后,把事情的简单经过说了一下,安慰母亲和妻子一番,并说程总已经来过,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了。 朝母叹了口气,说:“真叫历经磨难啦!楚云这个地方咋就这样容不得人呢?真正的罪犯抓不着,却狗咬吕洞宾,邪――乎!”说到后面两个字,老人气不打一处来,声色俱厉。 朝旭:“妈――!好了!凤玲!今晚我回家吃饭。老丁你也到我家吃饭,给于坤打个电话,叫他今晚不要来医院了。” 丁克:“我就不去了,晚上,我要把这几张表弄出来,明天要送规划局呢!你们全家吃个团圆饭吧!” 朝旭想了想:“那行!”回头“妈!我们回去!” 朝母还在抽泣,老人点头“嗯!回去!” 晚餐,妻子凤玲把丈夫和婆母接到家里,做了几道好菜,叫回朝斌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免不了儿子问长问短,母亲心痛儿子,又发了不少感慨,妻子只是一个劲地给丈夫和婆婆敬菜,其实,她有好多话在心里哩 第八十六章 星稀云集的夜空,一轮明月顽强地在层层迷雾穿走,时而露出她那皎洁的面庞,时而被乌云弄得面目全非,渐渐地,她升高、升高,再升高,终于挣脱了黑暗的羁绊,乌云沉没在她的脚底,她高悬在浩瀚的长空,大地一片清白。 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朝旭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丁克坐在与朝旭说话。丁克:“电脑收去后,工作很不方便。” 朝旭:“是啊!马上要投标了,好多资料都在里面呢!没法,只有配合呗!” 丁克:“银行的、于坤的还有洪波的全都收上去了,这可怎么行?” 朝旭:“但愿早日破案,工作才能正常啦!你自由,我现在被例为监控对象。” 丁克笑道:“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轻松几天吧!” 朝旭:“人轻松了,脑子里负担更重啊!你先休息吧!我要回忆一下电脑里的资料,把当前几件紧要的事例出来。” 丁克:“好!我先走了,您也早点儿休息噢!” 朝旭:“嗯!”一声,开始工作。 室外,昏沉沉的天象是要下雨了,楚江在沉睡的西山下流淌,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悠扬的古筝声――《十面埋伏》他虽然被监控,因马上要进入招投标,他不得不把所有的方案做出来。也好,被监控了,干扰少多了。 这天清晨,他在室内做完*,洗漱毕,准备用餐后继续工作。忽然,只听到走廊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咚咚咚”几声敲门,朝旭将门开开,见几名公安人员站在门口,他问:“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说:“朝总,我们队长请你去一下。” 朝旭说:“行!”说着,从沙发上拿起衣服夹在手腕上,随他们下楼,来到一楼专案组的办公室。公安局刑侦队长正在看一件东西,见朝旭进来只瞟了他一眼,朝旭问:“队长,您找我?” 刑侦队长“嗯”了一声,也没叫他坐下,后面几名公安也还站着。只见刑侦队长将手中那张纸递给身边的一个干部,并对他说:“给他看看吧!”那个公安干部接过来,很严肃地将那张纸往朝旭一递,说:“你好好看看吧!” 朝旭接过纸一看,是一封挂号信,上面写着“朝总,款项已收悉,请明示,唐祖国。”朝旭看后,绉了绉眉,将信递给刑侦队长,问:“此人我根本不认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甚么意思!”刑侦队长把桌子一拍,厉声对他的部下命令道“先给我把他扣起来!” 几个公安干警闻言一拥而上,不容朝旭分辩,立即将他拷上手拷。 刑侦队长怒容满面地指着朝旭说,“你监守自盗还贼喊捉贼,不认识!带走!” 朝旭大声说:“这是栽赃陷害,你们不去查证施行这种雕虫小技的真正罪犯,却来诬陷好人,你们要对这种滥用职权的行为负责。” 于坤在楼下对着二楼,大叫:“丁工――!丁工――!朝总被抓了。” 丁克从二楼窗口伸出头来问:“怎么回事?” 于坤:“朝总被公安抓起来了!” 丁克:“什么――?”他回身跑下一楼。 朝旭带着手铐,被三名公安人员推搡着出来。 丁克立即跑过去挡住公安人员着急地大声嚷道:“朝总是清白的,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他,你们凭什么抓他,放了他,放了他!” 几名公安大声说:“让开!让开!不然,连你一起带走。”两名公安上前一把揪住丁克,恶狠狠地说:“你想死啦!还不滚开,就把你作为妨碍执法一起带走。”将丁克狠劲推到一边,丁克又冲上来吼道:“你们执的哪家法?为什么没有证据乱抓人,你们还讲不讲理?……。”丁克还欲争辩。 朝旭挥着带手拷的双手大声说:“老丁,事实将证明我是清白的,让开,谅他们也不敢把我怎样,赶快报告程总。” 丁克含着眼泪点了点头,让开了。 公安干警打开警车车门,有意掐着朝旭的后颈脖,使劲将他推进车去。这时才呼叫警笛,一溜烟往城里开去。 丁克看在眼里,心痛地流着泪对在场的人说:“他一开始就不想来的呀!他知道有人害他呀!这可咋办啦?” “朝总不是说叫你赶快报告程总吗?”于坤提醒道。 “是呀,是呀!”丁克醒悟了。这个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合的高级知识分子,一时急懵了,回过头赶紧跑进办公室打电话,向深圳的程佳运总裁报告了这件事。 程佳运接到丁克的电话大惊道:“真是岂有此理,你一定要想办法保证朝总的安全,不管花多少钱都行,绝对不能让他受伤害,我马上就出发。” 丁克说:“所有的款项都被冻结了,只有您亲自来才行啊!” 程佳运从电话里坚定地说:“我今天就到!” 丁克放下电话,走到楼下,这时,马伯清从一辆的士车上下来。丁克强忍心中的愤怒,对马说:“马主任,快想想办法吧!朝总被公安局抓走啦。” 马伯清感到很吃惊的样子,望了一眼丁克说:“哎呀!有这事儿?怎么会把他给抓了呢?”并以手击掌,一幅着急的样子,口里一个劲地念着:“这可咋整,这可咋整?”他踱了几步,忽然回过对丁克说:“要不这样吧,您留在这儿,我赶快进城去找找代市长想想办法,怎么样?” 丁克无可奈何地点头说:“这事全靠马主任啦!程……。成不成你都要来个电话呀!”丁克本准备说程总马上就到,突然想此事不能让马知道,怕他从中作梗,于是改了口。 马伯清说:“行!”迅速转过身,叫住刚才送他来的那辆的士,面带笑容,头也不回地钻上车走了。 马伯清坐进了一家茶馆,要了一杯“参须墨通”高档营养茶,笑眯眯地哼着小调,用那长勺搅拌着,喝了几口茶后,便拿出手机给代宇庭打了个电话:“市长,已经把那小子给办了。”对方回话说:“告诉他们,手不能太软,有我呢!”马伯清收住笑容,轻声但很有力地说:“是!我马上就告诉他们,您放心,我一定帮您出了这口恶气!” “朝旭,你就是那个敢与我们市政府领导作对的朝旭!行啊你,胆子不小嘛!我看你是活腻了,到我们楚云找死来了。” 云塘区城管队审讯室里,几个身着便服的城管人员,对朝旭大呼小叫,朝旭被公安警察推进这间屋子时,冷不防被他们打了几拳,他带着手拷的手擦拭咀角的鲜血,怒视着城管队员,不屈不挠地说:“你、你们凭什么打人?你们循私枉法,有什么权力,凭什么审讯我?你们究竟是干什么的?。”一边说,一边注意到放在房子中间,可能是准备审讯时给他坐的那条木凳子,他想好了,一旦这些家伙向他动手,必须毫不退让的自卫。既使是公安人员,刑讯*供也是错误的,何况这些不明身份的人,若让他们逞凶,不仅让他们白揍了,而且这帮恶棍会更加肆无忌惮。 “嘿嘿――!小子哎!这也叫过堂,懂吗?我们是干什么的,用得着你来管吗?死到临头了,还敢教训我们。”一个瘦不拉及的高个子,看上去是个领头的,他勾着个头对朝旭说完这几句话,手机响了,他接完话,突然,反过身去,向其他几人一挥手,恶狠狠地说:“打!给我把这‘还乡团’往死里打!”听到瘦高个喊声“打”,几个城管队员一齐挥拳向朝旭扑来,朝旭恼羞成怒,叫道:“既然你们无法无天,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来吧!”说着,一脚将他刚才看到的那条凳子,勾送在带手铐的双手中,旋即向扑向他的几个恶少扫去,两个家伙立时被打翻在地,另一个端着手腕哀叫着向后退,爬在地上的一个家伙企图伸手撩朝旭的阴,朝旭毫不客气的挥起一脚,踢得他“哇哇”直叫。其他几人见朝旭如此勇猛,一个个既怕又恨,在他们手中,还从来没有谁敢反抗过,尤其如此毫无畏惧,且手段了得的反抗。一个个象发了疯似的,抓起桌上的茶杯、茶壶、墨水瓶向朝旭砸去,外面的几人有的搬起石头、砖块也向朝旭砸来,朝旭左抵右挡,多数被挡了过去,有的还回击到几个恶棍身上,打得碎片乱飞,朝旭自已身上也被砸了几砖头。但他全然不顾,他边还击边想,对这帮家伙如不奋力回击,自己不被他们打死也会被他们弄残,五六人打一个,自己认定,这完全是正当防卫。他机智地高呼:“正当防卫,打死勿论。”毫不迟疑地挥着条凳,向这帮混蛋东西步步*近,只到把他们赶出这间房子。只听“啪”的一声,铁门被重重地关上了,门外的叫骂声,哀呼声,乱糟糟的。门外的叫骂声,哀叹声,乱糟糟的。只听一个家伙高声说:“***,把他关在里面,锇他三天三夜再揍他,看他还这么横!” 又听一个人对屋里高叫着:“朝旭你他妈老小子你等着,过两天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走!咱们走――!”糟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朝旭经过一场激烈的抵抗,加上未吃早餐,已觉筋疲力尽。他的后胸和一只腿,被那几个该死畜牲打了几砖头,在奋战时尚未觉得怎样,现在一停下,感到隐隐着痛。他用条凳顶住铁门,并用身体靠着门坐下,两腿轮换着平放在条凳上,不时用两手抚摸着,他厌恶地看着发出响声手铐,无可奈何地等待着。 丁克和于坤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商量。 于坤:“程总要下午四点到,等下我去接程总,那您就在家等马主任的电话。他咋还没来电话?” 丁克:“哼!他会来电话,我看他是巴不得出事哩!” 于坤:“要不要告诉朝总家里?刚才他爱人还来电话,问朝总在哪?我说出去办事去了。” 丁克想了想:“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爱人如果知道,肯定受不了的,等程总来了再说吧!” 于坤:“程总来了咋办?我们都是人生地不熟,难啦!” 丁克:“只有带程总去找江秘书长了,请他出面,引见市领导比较方便。” 于坤:“他会去吗?” 丁克:“我想会的!江秘书长很看重朝总。” 一个上午过去了,丁克一直没有等到马伯清的电话,程总要下午四点才到,可他还没有朝旭的消息,他到市公安局打听,回答说朝旭根本没到市局,他束手无策,心中甚是着急。朝旭的妻子凤玲接连打了几个电话,问朝旭现在哪?他怕凤玲受不了,不敢将实情告诉她,扯了个谎敷衍过去了。人生地不熟的丁克,只能憔急地等待程总的到来。 “海韵宫”酒店的包厢里,马伯清在陪劳苦功高的公安人员喝着酒,刑侦队长得意地说:“请马主任放心,这事根本不要我亲自动手,由他们交给几个城管干就行啦!我要叫他不死也得脱层皮。臭小子,还想跑到楚云这地前逞能,有你好看的。” 马伯清说:“我看干脆把他做了得啦!” 刑侦队长急忙接道:“这这――可不行,马主任,我们可以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不能出人命,出了人命,我这个刑侦队长怕是保不住了,您说呢?” 马伯清冷笑道:“哼哼!怕啥,天踏下来地扛着,被你们变作法摆平的人还少哇!他可是多年来和代市长对着干的货呢!刚来时与老副市长方格明,竟敢在市长办公会上大干一场,他简直狂妄到了极点。早在群工部当副部长时就说,公安部门糟透了,简直是警匪一家,相互勾结,残害人民,好象只有他才代表人民。”他的造谣煽动,引起这几个公安干警的极大愤怒。 刑侦队长听后,喝了口酒,眉毛一扬,将杯子使劲往桌上一放,对几个手下说:“听到吗?你们给我狠点儿,***豁出不要这个*吊刑侦队长啦,现在就把他给摆平了。” 几个公安中,有的摇了摇头说:“急啥呀!反正在我们手里,又跑不了,今天折腾了一天,那几个小子也都回去了,明天吧,死活也就是明天了。” 刑侦队长看了一眼马伯清说:“您看呢,马主任?弟兄们都累了,是不是……。” 马伯清端起酒杯,大方地说:“嗨!行!明天就明天吧,来,干啦!” 下午四点,程佳运所乘的飞机到达楚云,丁克开车到机场接着。程佳运见到丁克的第一句话就问:“朝总人现在哪儿?” 丁克摇摇头,说:“我打听一天了,不知道公安局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程佳运听后显得很紧张,把手一挥说:“快,快进城,先找江枫,千万不能出事。(..tw无弹窗广告)”小车在高速路上飞速前进,程佳运坐在车上,绷紧的脸上带着怒容。 车进城后,程佳运顾不上休息,他带着丁克,通过江枫直接找到了楚云市市委书记家里。 书记:“老江啦!你怎么把他们带到我家里来啦!” 江枫刚欲回话:“我……。” 程佳运:“您这是什么话?您是楚云的天,人命关天,不找您找谁去?” 书记白了江枫一眼:“好!行行行!找我找我。说吧!” 程佳运怒不可遏地劈头就问书记:“你们楚云还是不是**的天下?为什么敢这样无法无天?为什么要抓我的人?他是回家乡搞建设的呀!不是送回来让你们把他给整死的呀!”程佳期运从来没有这样不冷静过。 市委书记看着他只楞神。 丁克在一边插话说:“就凭一封栽赃陷害的信,既不调查,又不听申辩,逮着就走,这是执行的哪一家王法?你们还讲不讲理。”非常冲动,声音也特别大。 书记的秘书:“你是谁?怎么这样没礼貌?” 书记对秘书:“你一边去!” 江枫给书记解释:“书记,事情是这样的,前不久,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被盗3600万元,公安局怀疑是指挥长朝旭作案,把他给抓起来了。” 书记对程佳运:“公安局是不会随便抓人的,这点你应该相信,他肯定是有问题嘛!” 程佳运:“书记!我跟您这么说吧!别说他朝旭不会作案,退一万步讲,这几千万就是他拿了,我情愿送给他,我不追究!” 书记:“哈哈哈!老总!我们这是个法制社会,他在当地触犯了国家法律,就得依法办事。这不是你追不追究的问题。” 程佳运:“我可以肯定,朝旭决无作案嫌疑。” 书记:“你太武断了吧!” 程佳运:“书记阁下,恕我直言,你们楚云太轻视人才了。朝旭,你们懂他吗?不懂!你们根本就不懂他。我懂,他是一个*行非常高洁的、真正的男子汉,是本公司的财务总监,财务总监啦!掌握着本公司数十亿的资产,他会在乎这几千万吗?只有你们内地,没有见过钱的人,才会这样看他,他要钱,需要采取这样的手段吗?” 市委书记笑了笑:“话不要说绝了,人都是在变的,见财起意,也未可知呀!” 程佳运很严肃地:“书记阁下,你大错特错了,我曾经提出,要把这数十亿资产的公司交给他,他坚决不同意接受,坚持要我儿子接班,你们对他这种高风亮节了解吗?” 市委书记听了,无话可说,偏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总裁,您的意思我懂了。” 程佳运很不客气地:“你根本就不懂!” 书记:“好好好!我不懂,我不懂,行了吧!不过,你今天先回去,我亲自来处理这件事,明天交人给你,这总可以了吧!”生气,又无可奈何地。 程佳运坚持道:“不行!我现在就要见到朝旭,现在就要见到他,不见到他,我不走,咋样?书记阁下,是不是也叫人,把我也给抓起来?” 站在一旁的丁克要发火。 江枫扯了一下他的衣服,示意他坐下。 丁克*着手不肯坐。 书记苦笑道:“哪能呢!您看,这都全下班了,这……。”说着,看了眼江枫。 江枫的心情和程佳运是相通的,他没有迎合书记的推诿:“既然程总如此心切,我想,是不是请政法委书记,给市公安局长打个电话,先放人。” 书记不高兴地看了一眼江枫,很不愿意地拿起电话,拨通了政法委书记家,没人接,又拨曾宽。 书记:“曾宽,市公安局今天抓了一个人,你知道吗?嗯!对!是朝旭,通知他们放了吧!” 程佳运在一旁激动地插话:“在什么地方,我去接。” 书记抬头望了下程佳运,接着给对方说:“人在什么地方,弄清后马上告诉我,我在家等你的电话。嗯!好!” 市委书记家里,几个男人沉默如一组雕塑,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看谁。 电话铃响了。 书记接电话:“哦!人在云塘区城管队。”他放下电话,对程佳运“人在云塘城管,具体位置到了区公安局就知道了。” 程佳运:“走,快走!”又回过头来,握了一下书记的手说:“谢谢!书记阁下,相扰了,请原谅!” 书记摇了摇头,回到沙发上坐下,怒气未消,嘴里:“公安尽给我捅娄子。” 秘书:“这个江枫,都退到二线了,还这么多事。” 书记:“正因为退线了,他才不管呢!平时,他敢吗?”他划着火柴,抽了支烟“不过――!这个总栽,对朝旭这么器重,亲自来救他,不容易啊!” 秘书:“朝旭原来是办公厅群工部副部长,下海在华宇任常务副总。” 书记:“我知道,他说楚云轻视人才,就是说这。” 程佳运三人出了市委书记办公室,驱车直奔云塘区公安局。 天渐渐黑下来,当他们三人赶到云塘公安分局时,昏暗的灯光下,丁克发现朝旭被两个公安人员扶着,一瘸一拐地从审讯室里向外走,他激动地对程佳运说:“朝总,那是朝总。”程佳运抬头望见了,吃惊地说:“怎么,他被打啦!这帮畜牲,简直没有人性。”他,这位素质向来很高的总裁,今天忍不住第一次骂人了,他情不自禁地擦了擦眼泪,对丁克说:“停车!”,车刚停下,程佳运迅速下车向朝旭快步走去,口中念道:“怎么能这样对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哟!”冲上去紧紧地把朝旭一把抱住,朝旭叫了声“程总。”眼泪止不住往下流。程佳运说:“是我害了你呀!是我害了你呀!回去,我们撤,不干了,坚决不干了,撤,撤――!” 朝旭听了,一把抓紧紧住程佳运的肩膀,伸直了胳膊,刚毅地看着程佳运说:“撤!决不!我要让他们看看,华宇人是不会屈服的,是不相信高压的,是顶天立地的。只要我朝旭不死,我就要让华宇人建设的楚江大桥,坚决地屹立在楚江,让华宇的形象耸立在七千万楚云人民心中。” 程佳运心痛地摸着朝旭带血的脸,含着泪花点点头说:“嗯!不撤,不撤,听你的,我们不撤,我全力支持你。”回头对丁克说:“丁工,走!咱们去医院。” 朝旭开始不同意,说他在部队练过几手防身术,虽然挨了几下不碍事。程佳运坚持要他住院疗养,并说他可以在医院办公,朝旭这才同意了。朝旭坐上车后,对丁克说:“先送程总去休息,完后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我一天没吃饭了。”程佳运摸着朝旭的头发说:“不!我也两顿没吃啦,陪你一起吃饭,再到医院。” 朝旭感激地说:“谢谢您!”拍了下在前面开车的丁克“老丁,还是弄点酒,活血。”丁克“噗哧”一笑说:“嗯!喝酒喝酒,越活越久。” 程佳运看到朝旭受了这样大的挫折,象没事儿一样,如此乐观向上,多好的人哪!心里很佩服。但对这件事,他很不服气,一定要为朝旭讨回公道。 第二天,程佳运找到江枫,再次找到市委书记,要求惩办打人凶手。市委书记不知道朝旭被打一事,听后感到非常惊讶,立即给管重点工程的代宇庭打了个电话,叫他过问一下这件事。代宇庭很痛快的答应了。 过了不久,代宇庭给市委书记打电话汇报说,公安局并没有打人,是交给城管队临时看守时,与几个城管队员发生口角动了一下手,情况并不严重,这几个城管队员挨了公安局的批评。市委书记听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朝旭住的是老干疗养院,条件甚好。当天下午,马伯清买了一簇鲜花,一篮水果,笑容可掬地来到医院看望朝旭。此前,丁克曾将自己托马伯清了解被抓情况,并设法解救,而马伯清一天不开手机的事告诉了朝旭。朝旭早在云塘城管队审讯室被打时,从那几个素质不高的打手口气中,就知道这是一个有策划的阴谋,后台很可能就是代宇庭,马伯清是具体组织者,公安局怕承担责任,于是交给了城管队员,那个瘦高个儿接电话后,喊“打”的,说不定就是马伯清打来的,朝旭心中好不愤慨。 朝旭躺在病床上,程佳运、丁克坐在病房。见马伯清进屋,谁也没给他打招呼。丁克既不起身,也不给程佳运介绍,愤怒地瞪眼看着地下,抽烟。 马伯清:“哎呀!朝总!您受委屈啦!” 朝旭应付地:“老马!谢谢你的关心啦!我知道,你不愿意看到是这样一个结局啊!”看了一眼愤怒的丁克。 马伯清斜丁克一眼,附和着:“是呀,是呀!怎么会是这样呢?” 朝旭轻蔑地一笑:“我母亲说过‘江湖不险,人心险啦!’若非程总及时赶到,你就要到火葬场去,看另一种结果啦!” 马伯清不自在地挪了一下坐姿:“我看,那倒不至于吧!” 朝旭:“我也不在乎,不过,要整死朝某也不那么容易,该死的跑不了,不该死的绝不会死,吉人自有天象啦” 马伯清:“那是,那是,吉人自有天象!” 程佳运从朝旭怀中取出体温表,照了照“还好!36度5。” 朝旭:“谢谢您!程总!” 马伯清:“啊!他老人家就是程总?” 朝旭没吭声。 程佳运看也不看他,抚着朝旭的头发,笑道:“看着你就舒服!” 朝旭笑了。 马伯清试探性地:“朝总!既然程总来,可以和他老人家说说嘛!换个人来楚云不好?何必担这个风险呢?” 程佳运这才回过头,很不客气地看了眼马伯清。 朝旭:“哈哈哈……,换个人来,对付你们―――楚云这帮不法之头,能行?” 马伯清:“这么说,您还是要坚持下去?身体支撑得了?代市长对您可是很关心哪!” 朝旭厌恶地:“老丁,给我来支烟。” 丁克赶紧走过来,递给朝旭烟,并给他点着。 朝旭似笑非笑地:“代市长对我一直很关心,请您转告代市长,就说我朝旭感激他,我们以后相处的时间可能还很长,对我朝某能关心得到的,尽管关心好啦,只要我不死,我知道该咋回报他。”忽而,他转换一种口气问:“嗳!老马,你对这起案子是怎么看的?” 马伯清心神慌乱,也抽支烟:“说不好哇!对这些事儿,我也不懂,依我看,这样大案子没有什么破不了的,您看呢?” 朝旭有所指地:“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这样大的案子破不了,我看公安人员就都该下岗了。” 程佳运说话了:“我倒要看看,他们除了变着法子打人外,还有没有什么真本事。” 朝旭:“我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亡命之徒,如此胆大妄为,我要到看法律对他的严惩!” 马伯清:“那是那是!您休息。”对程佳运、丁克“程总、丁工,你们坐,我走了。”慌慌张张退了出去。 程佳运根本不理他。 丁克:“讨厌!” 程佳运对朝旭:“这人,肯定就是你说的那个一把手咯?” 朝旭“噗哧!”一笑:“程总的记性真好!可不就是他。” 丁克:“我刚才和朝总说的马主任就是他,托他去公安局打听朝总,一天不见人影,还把手机给关了。” 程佳运摇摇头:“楚云市政府――!嗯――!” 江枫走了进来。 程佳运马上起身:“啊!江秘书长!” 江枫:“程总!您好您好!”放下礼品,走到朝旭床前“怎么样?没伤着要害部位吧!这些该死的家伙!打人――!” 朝旭:“谢谢秘书长!” 程佳运:“是得谢谢秘书长,要不,我连市委大院也进不去呀!更别说闯市委书记家啦!” 丁克:“市委书记对秘书长很恼火呢!” 江枫:“我怕啥!我又不再想往上爬了。他干气猴吧!” 程佳运:“秘书长!凶手查到吗?” 江枫:“查个鬼!我就是来告诉您的,代宇庭告诉我说,公安局并没有打人,是交给城管队临时看守时,说朝总与几个城管队员发生口角,动了一下手,情况并不严重,这几个城管队员还说,朝总打了他们。公安局把城管队员批评几句完事。市委书记听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程佳运:“胡扯!楚云市就是这样处理问的?难道人被打了就打了吗?人身保障都没有,还怎么工作?” 江枫:“朝总!你真打了城管!” 朝旭点头:“他们六七个人气势汹汹向我扑来,什么酒瓶、砖头,木棍一齐上。我为了自卫,因为手上带着手铐,*得我一脚挑起审讯室的条凳,抓起一顿乱扫,那帮小子被我打得跑出门外,将铁门反锁着,说是要把我饿死在里面。不是那条板凳,昨天必死无疑,陈总不及时到,我也完了。” 程佳运:“你还手是对的!他们执法犯法,你进行自卫,就要这样对付这帮亡命之徒。我要告他们,一定要告他们。” 朝旭:“程总!算了吧!您不必生气了。他们几个字就可以搪塞,如,瓜田李下嘛!既然市委书记出面‘特赦’了我,想必以后谁想再动我,也得掂量掂量了。” 程佳运:“就这样算了?” 朝旭笑笑:“嗯!算了!也给市领导留点面子。” 江枫:“程总的心情我理解,原来我们只注意到工程上的事,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书记出面处理这种事,在楚云没前例。” 程佳运:“我不会领他的情,当然,我得感谢江秘书长,您不出面,我连门也进不去。” 朝旭:“这几个月来,江秘书长一直帮我,否则,我也早走人了。” 程佳运对朝旭:“您咋谢人家秘书长的?” 朝旭:“江秘书长是楚云的清官,他除了在我家吃顿饭没给钱,我没给他半点贿赂。哈哈!” 程佳运:“人以群分――。” 江枫:“物以类聚,我和他的(指朝旭)性格是相通的。” 程佳运:“有秘书长关照,我放心了。秘书长!这可是你楚云推给我的一座金山,我华宇的顶梁柱啊!” 江枫:“您放心!等他出院了,我把公安局几个朋友约请出来,给他们交个底,看谁还敢胡来。” 程佳运:“好!”又对丁克说:“丁工记住,朝总出院前,一定要全面的检查一次,特别是看有没有内伤,把检查结果传真给我。另外,你一定注意他的安全,再出事,唯你是问。” 丁克笑道:“程总放心,我会的。” 程佳运走到朝旭跟前:“我今晚回深圳,这段时间主要将息身体,工作是做不完的。这次,我就不去看你母亲和弟媳了,待身体基本恢复后,要告诉夫人。” 朝旭感激地握着程佳运的手:“谢谢您,您也要多多保重身体,我抓紧把这边的事安排好后,尽快回去。您晚上一定要坚持散散步,稍微走远点不要紧的,叫人陪着,过道要走人行天桥。您不抽烟的习惯很好,待我把一些事情理顺了,也象您学习。” 程、朝二位企业领袖互相牵挂着,相视良久,依依惜别,丁克看着,好生羡慕。 丁克曾给朝旭说过,他没把这件事告诉他妻子凤玲,朝旭也以为过几天好了就没事了。谁知事有凑巧,朝母邻居的女孩与城管队里一个参与打朝旭的小子相好,这小子将他打朝旭的事告诉了这女孩。女孩听后大惊失色,说他母亲就是她们家的邻居,这小子开始求她隐瞒,这女孩不仅不同意,而且说,我听我妈说过,朝旭是个很有本事的好人,叫我找对象就要找他那样的人,想不到你竟然去伤害他。行了!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道吧。一气之下和那小子分手了。回家就将这事儿告诉了母亲,得到了母亲的坚决支持,并和女儿一起到朝母家,将这件事和盘托出。朝母闻讯大惊,当时就心痛得哭了起来,随即拨通了儿媳妇凤玲的电话。凤玲放下电话,哭着到了婆婆这儿,婆媳又抱头痛哭。哭了一会儿,凤玲拨通了朝旭的电话,问他究是咋回事?他究竟在哪儿?朝旭知道再瞒也不行了,就避重就轻的告诉了她。凤玲放下电话,与婆母洗了把脸,锁上门,扶着婆婆,要了台的士直赴老干疗养院。 婆媳二人一进门,只见朝旭坐在病床上弯着身子在改文件,朝母喊了声:“朝旭儿啊!你咋啦?”和凤玲哭着直赴他的病床。朝旭见母亲和妻子来了,还没来得及下床,被她二人按在床上,文件也散落在地上。朝旭急了,赶紧说:“妈,别压坏了我的文件。”朝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掀被子捡查儿子的伤情,朝旭含着泪笑道:“别别,我下来。”说着下了床,对母亲和妻子说:“你们看,这不好好儿的吗?” 朝母抬头看着总带有儿时稚气的儿子,关切地问:“儿子啊!到底发生啥事啦?你惹着谁啦?你可是从小到大,娘手指头都没碰过你呀!”说着又抽泣起来。凤玲拉着朝旭的手边抽泣边说:“我就知道出事儿了,两天都没给你打通电话,是谁这么缺德?我要去告他。” 朝旭扶着母亲坐下,又把妻子扶到自己的床边半站半坐着,然后,把事情的简单经过说了一下,安慰母亲和妻子一番,并说程总已经来过,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了。 朝母叹了口气,说:“真叫历经磨难啦!楚云这个地方咋就这样容不得人呢?真正的罪犯抓不着,却狗咬吕洞宾,邪――乎!”说到后面两个字,老人气不打一处来,声色俱厉。 朝旭:“妈――!好了!凤玲!今晚我回家吃饭。老丁你也到我家吃饭,给于坤打个电话,叫他今晚不要来医院了。” 丁克:“我就不去了,晚上,我要把这几张表弄出来,明天要送规划局呢!你们全家吃个团圆饭吧!” 朝旭想了想:“那行!”回头“妈!我们回去!” 朝母还在抽泣,老人点头“嗯!回去!” 晚餐,妻子凤玲把丈夫和婆母接到家里,做了几道好菜,叫回朝斌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免不了儿子问长问短,母亲心痛儿子,又发了不少感慨,妻子只是一个劲地给丈夫和婆婆敬菜,其实,她有好多话在心里哩! 第八十七章 楚江大桥指挥部失窃案,经过尽半个月的调查摸底,分析研究,专案组这才认为,这是一起至今为止,发生在楚云市的第一件利用高科技手段行窃的大案,靠常规破案方法是难能凑效的,务必以相应的手段进行侦破。(..tw)市公安局现有的技术设备和专业技术水平,对本案的侦破也是有一定难度,必须启用专业技术水平的专家参与侦查。专案组经请示市委、政府领导同意,特地从“二京”请来从事电脑研究和电子分析教学的三名专家教授来到楚云,协助公安部门破案。 专家,首先听取了专案组对案件的前期调查情况,也认定了本案属于高科技手段作案的性质。为此,专家们提出,先将与本案有嫌疑的三组电脑查封,即银行、指挥部、和朝旭的手提电脑.其中的软、硬盘要分别交给专家们查看,同时,请公安人员将这三组电脑工作室的现有文字资料,包括废弃的文字资料,提供给他们,公安人员一一照办了。 专家被特别安排在市内一家高级宾馆,包了几个房间,由公安人员值班站岗,以保证侦破工作的正常进行。三位专家,都各自携带了自己日常工作的手提电脑及有关工具资料,每人一个房间。他们依据公安部门提供的实物和有关资料,运用多年来积累的深厚专业知识和技术,特别是运用攻克“黑客”作案的一些实践经验,从网络的终端、代码着手,由此及彼,进行广泛、细致的搜索和网上寻踪……。 现代科研成果极大地促进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社会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得到了空前的提高。但同时在犯罪领域,亦随之出现了与现代文明相应的新的犯罪行为。从原始的偷鸡摸狗,到当前的高科技犯罪,侧射了人类社会高速发展的客观现实。富有讽刺意味的是,有些人真本事没有,而在如何利用科学技术创造无限可能,把犯罪的水平也提到一个新的高度方面却能与时俱进的,甚至不少是原始的创新能力。 朝旭虽然回到了指挥部,但他的工作环境仍旧受到限制,不过他可以和外界联系,只能当着专案组的面打电话,在指挥部范围内可以走动,不可以到两岸工地。好在目前主要是一些文字和图纸的审核工作,有些事情由丁克去跑。他给程总打电话风趣的说:“我现在还是监控对象,但工作还可以照常进行!”程总给他开玩笑说:“好,好,正常的配合是应该的,如果谁再敢动你一根毫毛,我就要把他告到中央。现在难得你有这样的休息机会,韬光养晦,以利再战嘛!我给弟媳打个电话,叫他多弄点好吃的给你送去,把身体养得棒棒的,你要在楚云大显身手啦!” 朝旭哈哈大笑道:“我一定不辱使命!” 于坤也只能在自己的办公室看书,并且不能和朝旭接触。[..tw超多好看小说] 根据朝旭的提议,公安部门将洪波安排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由专人守护。 指挥部办公室主任马伯清,虽然没有例为监控对象,表面比较自由,但他内心是极为紧张的。一是和洪波失去了联系,不知洪波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二呢根据代宇庭的要求,他不能随便与代联系,未经代允许更不能到代的办公室和家中,连电话也打不得;再就是那八十万元的公款已被他花去十之**;特别是市委书记亲自出面把朝旭放出来后,他坐立不安。他从老干疗养院看望朝旭出来后,象丢了魂似的,一想起朝旭那双眼可怕的眼睛,回忆朝旭说的那些话,就觉得浑身感觉沉甸甸的。这一心知肚明的“高科技”事件,惊动这么大,调动这么多的公安、武警,还有专家教授,能查得出吗?查不出,怎么收场?一经查出,我……。?洪波这小子的技术到底行不行啊?代老头要这么多钱干啥?这笔款为什么要打到税务局? 一连串的问号,一阵阵的心悸,马伯清精神越来越颓废,神色越来越不自然,连走路有时都跌跌撞撞。接待办案的公安人员,安排武警战士的食宿,都是由他一个人出面。开始,他觉得挺荣幸,认为自己不属监控对象,可以隔岸观火,最起码本人是安全的。后来与代宇庭设计陷害朝旭,又很快被市委书记出面平息了。 马伯清,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独臂将军―马主任,亲眼目睹公安、武警进场,又眼睁睁看着洪波单独提审。内心极为惶恐,仿佛自己载着手铐脚镣。他独自坐在指挥部办公室抽烟,精神紧张,桌上烟灰缸堆满烟蒂,他还在往上摞。 “马主任――!” 马伯清一惊,连忙起身将烟头掐灭。 丁克站在马伯清办公室门口:“马主任,公安和武警战士的食宿安排,朝总说要调整一下。一楼全部腾出来,洪波的东西先放到您这儿。” 马伯清:“嗯!好!我这就去搬。” 丁克:“另外,朝总说,伙食标准,每人每天再调高5元钱,食堂卫生要搞好,必须保证开水供应。” 马伯清:“好好好!” 丁克说完走了。 马伯清起身把门关了,往椅子上一坐,嘴角嗫嚅轻轻声骂道:“妈―的!都落在老子一个人头上了。.tw[]”头往椅背上一靠“唉――!”正惊疑不定的他,这时又接到一个电话,是陈好好从深圳打电话来,问他发完那封信后还有什么事?没事她就准备回楚云,马伯清没好气地回复说:“回就回吧!” 陈好好去深圳路过广州时,曾给代军打过电话,没有联系上。经请示马伯清让她回来时,她又想到广州找代军,然而,代的手机总是关机,好好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楚云,情绪非常低落。 随着办案的深入,马伯清从旁边知道的情况也越来越多,特别是专案组根据市委、市政府领导的指示,一杆子插到这里不走了,打破了他查几天,破不了就撤兵的幻想。马伯清一天比一天紧张,办起事,说起话来,给人一个呆板、神不主体的感觉,连眼睛看人都是怪怪的,完全没有开始时的那种轻松,精明和应付自如神态了。一次,他用一次性茶杯给公安局长送上一杯茶,本来端着走近公安局长时还好好的,可是,当茶杯放到这位局长手中时,那只原本可以顶三只的右手,这会儿特别不听使唤,无意中稍一捏紧,塑料茶杯扁了。洒得局长一身水,差点把老二都给烫了,马伯清自己也烫了手。连忙道歉:“老总对不起!”匆忙中把局长呼做“老总”,接着去拿毛巾,又平地里踉跄一下差点摔倒。这三连贯的反常情绪和动作,被敏感的公安局长亲眼目睹,也引起了其他公安人员的警觉。当时,局长还只是以为他一只手不方便,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问干警们:“马主任今天咋这么个劲儿?前些天请我们吃饭不是还很神气吗,原来他是干什么的?”刑侦队长说:“他原来是办公厅群工部副部长,借调到指挥部当办公室主任的,代表甲方。”局长“啊!”了一声,不再多问,他认为,既然代表政府这一方,又是一名中层干部,再说,自已曾亲眼看到代市长那样看重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为什么会出现与前些天反差如此明显的现象呢?这个疑团已经隐隐约约留在了公安局长和刑侦队长的心中。 就在专案组和专家教授们,日以继夜的侦查指挥部工程款失窃案的过程中,马伯清被召回了市政府办公厅,同时,任命他为办公厅秘书处处长职务。 马伯清接到代宇庭的电话,来到他的办公室,刚坐下。 代宇庭严肃地说:“这个时候,我把你弄回办公厅的,你应该知道为什么。” 马伯清:“我知道我知道!您是在保护我!” 代宇庭:“非常时刻呀!我也是做给他们,包括专案组,进了办公厅,不是谁想查就查得了,谁想动就动得了的!” 马伯清:“谢谢!我在指挥部,看到他们进进出出,如坐针毡,一天都不想呆。我知道,您一定会关心我的。” 代宇庭:“那边的案子进展怎么样?” 马伯清:“洪波被单独隔离审查。” 代宇庭一惊:“怎么?他被单独隔离审查?你咋没告诉我?” 马伯清:“您不是说少给您联系吗?” 代宇庭:“这么大的事你咋不告诉我?他现在人在哪儿?” 马伯清:“不知道!” 代宇庭:“不知道?”他起身踱着步,“你没落啥把柄在洪波手中吧?” 马伯清:“没有!当时,只给他一个账号,他用过就拿回来了,从电脑中消除了,我亲自坐在边上看到的。” 代宇庭:“嗯!不管洪波怎么说,一口咬定没那回事噢!关键时候,我会出面的,工作、情绪保持正常,也不要和人谈这事。” 马伯清:“好的!我说话是算数的,您对我这样好,就是死,我也不会出卖您。” 代宇庭:“有我在!你就死不了。”朝旭得知马伯清调回办公厅的消息,立即与市公安局局长,刑侦队长商议,他认为,此事甚是蹊跷,希望专案组引起注意。 公案局长说:“他姓马的已经在我们的监视排查中,从他有意搞你那时起,就引起了我们的怀疑,不过不好对你讲,这是规矩。”说完给刑侦队长使了个眼色。 刑侦队长马上接过话说:“朝总,对不起,委屈你了,干公安就这样,真真假假,三十六计,计计都用得上。” 朝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事已至此,又能对他们怎么样呢?唯一的想法是快点破案,请他们早点离开这里。于是,笑道:“事情都过去了,啥都不必说了,只要能使这桩案子早些破了,弄他个水落石出,我们都轻松了。” 公安局长说:“这事儿我后来才知道的。”他又对刑侦队长说“你怎么可以将朝总交给城管队那些人呢?就是做给其他人看,也应送到市局嘛!就在我的房间休息都可以呀!” 刑侦队长还欲解释,朝旭强压心中怒火,仍然镇定地阻止他们再扯下去,说:“我已经多次给你们说过,过去的事别再提了,面对现实,马伯清放走了,怎么办?” 公安局长很有把握地说:“这你别着急,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嘛。让他松懈几天,这叫放出啸天犬,能擒鸷鸟归哩!” 朝旭表示理解,但他提醒道:“代市长很器重姓马的。” 公安局长告诉他,这些天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并专题向高检作了汇报。高检领导请示了市委和市政法委,政法委书记指示,不论牵扯到谁,都要一查到底!并告诉朝旭,他和于坤明天可以正常工作了。 朝旭笑道:“我一直在正常工作。” 刑侦队长对公安局长说:“朝总一直很配合,随叫随到,随时放下手中的工作,并给我们提供了一些十分重要的线索。” 局长拍了拍朝旭的肩说:“谢谢您,来楚云搞建设本来就很不容易,结果还捅了这么个娄子,影响了你们的工程进展,还叫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相信朝总大人大量。” 朝旭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到哪里也保不住不出问题,辛苦你们了,明天,我请你们全体干警吃顿便饭,虽然晚了一点。”后面一句话说得公安局长的脸成了紫色。 刑侦队长立即解围地问身边几个同事:“朝总请客,你们去不去?”这一问,既掩饰了局长的难堪,又把责任推到了大家身上,还提醒朝旭此客非请不可。他们,就有这翻云覆雨的本事,无可奈何天。 大家高兴地答道:“去!叫朝总打红包!” 公安局长不好意思地吼道:“去!吃饭就吃饭,打什么红包?” 朝旭接道:“打红包违规,每人一条‘中华’牌犒劳诸位。” 一名干警叫道:“要软的!” “什么软的硬的?简直不象话!”公安局长一副生气的样子。 朝旭说:“软的就软的。”他知道,这些人开罪不起,这么大的案子即使是破了,这帮爷们要再拖你个十天半月,你没有一点办法。客气一点,可能走得还快些。这些天来,朝旭在被冤屈挨打后住院和监控期间,丁克根据程总的安排,除了几名专家教授在城里外,对专案组人员上下都进行了打点,三天两头都安排了一些活动。目的就是希望他们早日破案,特别是使朝旭早些解脱出来。一个干警放出话来说:“破这样的大案,没有几十万花销是做不到的。” 其实,几个主要头头都打了红包,干警们都给了一些好处。听公安局长动不动“公安局办案经费太紧张”的意思,朝旭承诺请专家教授的费用,由华宇公司承担。 刑侦队长私下对公安局长说:“这个公司的老总还算是个明白人,用我们楚云的方言说叫做‘懂味’!” 局长轻轻地说了一句:“他们很有钱,是个民营企业,让他们出点血不算什么。” 第八十八章 金环宾馆七楼东面半层楼被市公安局包了,两个公安干警分别在楼梯和电梯口值班。715客房,一位专家正聚精会神地移动鼠标,*作一台收缴的电脑,他似乎有重大发现,电脑上出现了不明光点。他拿起床头电话,拨通了市公安局龚局长—“喂!龚局长吗?我是715,我发现收缴的电脑中有严重疑点,你能过来一下吗?好!我等着。”他放下电话,继续观察。 门开了,龚律明站在他面前:“您好!发现什么问题吗?” 专家:“是的!请问这台电脑的主人是谁?” 龚律明:“手提还是台式?还有编号。” 专家从电脑侧面看了看:“台式5号” 龚律明翻开登记:“嗯!那是洪波,有什么情况?” 专家:“这台电脑有几个问题值得研究。第一、使用频率相当高;第二、本机配制内存高,虽说没什么大部头文件,但虚拟内存空间极小;第三、这台电脑的密码显然没交完,随手点个数,就有文件出现;第四、所存文件,病毒性可疑符号甚多,而且十分怪异。我现在点击一个给你看——。”专家当场演示一番后说:“这些天,我重点是研究这台机子,我认为机主非同寻常,软件知识了得” 龚律明:“他不过二十几岁人啦!” 专家笑道:“电脑是现代青年脑子的代名词,中老年知识分子用电脑的不多。这台机子的密码,用了大量的流行歌曲曲谱,又好记,又不易泄露。我为什么说,他还有密码没交呢!因为,有一首流行歌我会唱,而密码并没连贯,中间少的那句谱,正好是个密码数。” 龚律明:“哦!我想起来了,前些天我们调档查出,这小子有前科,曾因黑客案拘留过两次。他爹是劳改局长,没往深咎。” 专家看了看龚律明,凝重地:“要重证据!” 龚律明:“立即秘密拘捕洪波!” 专家:“我是从技术角度,你们要依法办事。” 龚律明:“明白!各司其职。” 当天,公安局在另一居所将洪波拘捕。 有句俗话,叫做治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代宇庭日夜担心的税务二分局的资金黑洞,通过调动烟草局那批特费的手段虽然堵住了,而这种撤东墙,补西墙的作法毕竟也是犯罪啊!而且是累计犯罪呀!后果他是清楚的。特别是公安局进入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朝旭解控以后,他更紧张了,谁知道洪波这小子能不能扛得住呢? 代宇庭这些天总感到心神不宁,白天心惊肉跳,晚上尽做恶梦。卧室里,桌上一盏台灯,亮度拧到最小,满屋子烟雾弥漫。代宇庭坐在被子里,一根接一根抽烟,灯光照在他黄黄的脸上,显得特别憔悴。妻子畏缩在靠墙边的一张小床上睡着了,打着呼噜。代宇庭瞪着眼,看了看沉睡的妻子。听说妻子打着“呼呼——!”震耳的鼾声,十分愤怒,瞪着妻子床铺方向,故意“嗯咳!咳咳!”妻子翻了个身,暂息了鼾声。代宇庭接上一支烟,又陷入愁苦之中。 没过内奸钟,妻子鼾声又起“呼——!” 代宇庭叹了口气:“唉——!”把手中的烟头灭了,愤愤地扯开被子,蒙着头睡了下去。 灯光仍旧亮着,代床边一本显旧的《孙子兵法》,压在被子下露出一角。桌面上玻璃板下,代宇庭在人大会上与代表们的合影,被台灯座压住了他的头部。 代宇庭头部被子在抖动,由轻微到剧烈。突然,他大声叫喊:“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继而放声哭起来“呜——!呜——!我不得了啊!啊——!” 妻子被惊醒,嘀咕:“半夜三更嚎死呀!吵!吵!让你一个人吵去!”她抱起被子,走到客厅,抖在沙发上睡了。 代宇庭躺在床上,被子半掀开,一手横在额头上,一手紧紧地抓住自己胸襟,喘着粗气。他在做梦,梦见—红木沙发、茶几、衣架、衣柜,都在一滴一滴的滴着鲜红鲜红的血!他还梦见—他蹲在抽签的那个瞎子面前,瞎子对他说:“非牢狱之灾,即死无全尸。”一台汽车冲上人行道,向他和瞎子撞来,他大叫一声,醒来,看到妻子已搬了出去。自己又爬起来靠着床头,刚拿起一根烟,客厅里一声响动。他惊问:“谁!”手中烟吓掉在被子上。他竖起耳朵听了听,寂静无声,躺在铺上翻来覆去只盼天明,又怕天明.。 台灯罩遮蔽了强光,代宇庭的脸上呈现出泥土般颜色,他看着墙上的掛钟,眯缝着眼,似睡非睡。干脆,他又起来,走到客厅,颤颤兢兢地一根接一根抽烟。他心情复杂得很,总觉得自己不仅有牢狱之灾,还有可能末日就要来临。他看了看又在打呼噜的老婆,叹子口气。他清楚,这老妇人除了侍候丈夫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敢问,他也从来不和老婆说什么心里话,只不过将她看成是一条围着家里这儿转转、那儿舔舔的老母狗。每当看到老婆,勤勤恳恳地把家里十分豪华的家具抹得干干净净,擦得油光锃亮的时候,他就想得更多,寻思这不过是堂前生瑞草,迅即而逝的过眼烟云啦!在不久的时日,这里肯定物是人非,甚么进口家俱,高档金鱼缸,真皮沙发,31寸纯平电视机……。与我何干啊! 马伯清自从调回机关以后,指挥部那边的信息断了,几乎是一无所知,尤其是洪波已不知所在。洪的父亲——市劳改局长几次找马伯清打听情况,马一直说不清楚。对儿子了如指掌的洪局长,唯恐儿子故伎重演,参与了这一要命的高科技窃案。而代宇庭作为主管楚江大桥工程的堂堂副市长,却对此案的情况也是茫然无知。洪局长还总是埋怨代不应该跟他保密,就是有什么事也应当如实地告诉他,不该连他也瞒着,不说老朋友,也是多年的同事了,何必做得这样绝?代宇庭有苦难言,怎么也解释不清也不愿和他解释。 这天,代宇庭突然灵机一动,自己不是主管楚江大桥工程的领导小组组长吗?我当然有权过问案情的进展嘛!不能问公安局专案组,难道问一下朝旭不可以?就是他朝旭不说,问一下工程方面的事总是可以的嘛!我就不信不能在他的谈话中悟出一点蛛丝马迹.前一段时间,我代某虽然有些想法,但并未付诸实施,总算没给他们出什么难题,他进公安局被打谅他也不知道是我示意的,应该说和他的相处还是正常的,他姓朝的难道不给一点面子?想到这里,他打了个电话给朝旭。其时,正好市政府关于同意楚江大桥工程招投标实施意见的批复,已正式发文,他以这个文件为幌子,藉此请朝旭来市政府他的办公室议事,其实,朝旭早就从张处长那里拿到了这份文件。 朝旭接到代的电话,立即给公安局长说明了这个情况,并说代很可能是以研究工作为名,打听案件进展情况。局长同意他的分析,说:“去是一定要去的,人家是大副市长嘛!况且暂时还未发现他有什么问题。他的亲信有问题不等于他有问题嘛!但要注意,凡涉及到对马伯清和洪波的事情,绝不可漏半个字,以免出现意料不到的情况。有些问题现在还只是怀疑,还没取证。他只分管的是工交财贸,不管政法线,不说也不存在什么原则问题。” 朝旭说:“完全不说不可能,他反倒会起疑心,他如果问及案情,我的意见还是笼统的谈谈,把握尺度,认真应付。” 公安局长说:“很好,朝总,就按您刚才说的八个字——把握尺度,认真应付!” 朝旭驱车来到市政府,进到代宇庭的办公室,出人意料的受到代超常的热情接待,又是茶,又是烟,笑容满面。双方客套一番,代宇庭忙从办公桌里拿出那份招投标实施方案的批复,两手递给朝旭,并在客坐沙发上挨着朝旭坐下,翘着二郎腿,身子倾向朝旭,显得很近很亲切。朝旭拿起批复件,好象是第一次看到一样,装做认真地看了前面一段批复意见,简单翻了翻正文,便没有继续往下看。他望了一眼笑眯眯的代宇庭说:“您最近一定很忙?” 这无意中的双关语,代略感惊诧。但老谋深算的他,在一些久虑的大事上,也有举重若轻的时候。他轻松地笑了笑说:“也谈不上什么忙,办公室门一开就有顾客上门,一天到晚总是有事做,嗨!几十年了,也习惯了!” 朝旭说:“您应付自如啊!” “哈哈哈哈!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啊!什么事都很难说有什么确定性,也就无所谓自如、自困啦!” 两人简短的几句对话,已经从各自的角度反映了双方心照不宣的成见,针对性很强烈,都又隐晦委婉。一个虽然被动,但是处心积虑;一个始终主动,又是有备而来;一个是火烧乌龟——内心疼痛,一个是月下观潮——处之泰然。 朝旭本无报复心理,但多少年来,他对这类奸佞小人疾恶如仇。朝旭从不伤害别人,而对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却从不姑息迁就,天性使然,在眼前这种情况下,他的语言势必有感而发,但又必须十分清醒地注意策略。从指挥部往市政府的路上,他就暗暗告诫自己,工作还工作,意见还意见。代宇庭毕竟代表政府,应根据这组织原则对待这次面晤。当自己无意中说的两句话,给代宇庭带来思想负担并引起冷战时,他及时调整了思路,坚持了来时的初衷。 他笑道:“市长在百忙中叫我来,这样关心楚江大桥的事情,我非常感谢!” 代宇庭的态度立即缓和了许多。笑道:“应该的,我们沟通得太少了,甚至还有一些误会。其实我一直是支持你的,从一来我就很重视这件事。” 朝旭说:“这我都看到了,您确实费了不少心,我很感谢!” 谁知这句原本无意的话,不料又剌了一下神经过敏的代宇庭。他又低下了头在搜索枯肠,寻找对策。朝旭立刻意识到“费了不少心”还是在这位大人面前讲不得,可又实在是句客气话,用句什么话才确切呢?嗨!跟这种人讲话真累! 代宇庭一句在肚子转了几个弯的话,终于说了出来——“也谈不上费心,分管这个工作嘛,有时过问一下,职责所在嘛!” 恰到好处。朝旭心里在说:“我的代大人,你如此敏感,我们还研究什么啊!” “怎么样?听说指挥部发生了一宗重大盗窃案,现在案子办得怎样?听说你还受了委屈?公安这帮家伙真他娘素质就是低,我接到市委书记的电话后,马上追查了这件事,严厉地批评了市公安局的领导,我质问市政法委书记,为什么要拆我的台?明明知道你是我的合作伙伴,还要这样搞,简直太不象话了……。” 朝旭看着代宇庭,好象是听他讲故事,并不发一言。好一番声情皆佳的表白,不禁使朝旭想起那些坐在台上作报告时,唾沫直飞的人们。 代宇庭说了一大通,见朝旭并不怎么领情的样子,便也无心再摆下去,他还有迫不及待的话题,末了,他问了一句:“其他几个同志还好吧?” 朝旭明知这是假惺惺的。他姓代的最关心的是他派去的那两个人,马伯清已调回,洪波听专案组的人议论,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也许联系到这个庞然大物的命运、前途。眼前如何应对?朝旭早有思想准备,他答道:“包括我在内,指挥部有三个人被监控。” 代宇庭故作惊讶地“啊!”一声。 朝旭继续说:“案子发生在指挥部,人人都是审查对象,先查吧!从内到外,先把内部搞清楚也好,轻装上阵!” 代宇庭又问:“还有哪两个是审查对象?” 朝旭说:“公司的会计于坤和洪波,以后还会不会扩大?搞他们不清楚!” 代宇庭追着问:“也查出一点什么线索没有?” 朝旭故意埋怨,但又很有分寸地说:“神神秘秘地,查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什么结果,我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嗨!我们的工作也受到影响啊!但又只得服从他们。怎么办呢?毕竟公安还是在为我们破案啦!” 代宇庭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也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收获,而且还担心他受命于公安,带任务来了,还是赶快结束的好。末了,他不动声色并以领导者的口吻说:“对公安部门办案,还是要配合好的,工作即要抓紧,又要和他们处理好关系。” 朝旭听出来了结束语,松了口气说:“那是当然,代市长有时间欢迎到指挥部光临指导!” 代宇庭说:“暂时抽不出时间来,但我一定要到你那儿看看!好好!就这样吧!” 朝旭说:“行!那我走了!”代宇庭将朝旭送到办公室门口,突然说道:“噢,你知道洪波的情况后给我来个电话,他父亲问了几次了。”说这句话时,代好象很轻松、随便。实际上是这次约见朝旭的首要目的,知道了洪波的处境,也就了解到了案情的全部。对此,朝旭如何不清楚。他对代宇庭的问话只是略略示意,随即与代握别。朝旭内心巴不得早些离开这个令人厌恶的人,令人烦心的所在。 代宇庭送走了朝旭,回到办公室,本应坐下来理一理朝旭刚才的话,包括他的神态……。可秘书随即跟了进来,递给他一份出国考察人员名单,组织部门是市建委,他被列在名单的首位。代宇庭接着名单,心中一喜。这是他出任楚云市副市长半年多来第一次派遣出国,而且是到美国。他想,管他呢!出国就出国,人嘛,不就是这么回事,潇洒一次算一次,好过一天算一天,虽不能说“班生此行,无异登仙”亦不能藉此远祸,可也算得上是“及时行乐”吧!哪怕是最后一次,到时候该怎么的就怎么的。 秘书走后,他座在办公室拿着这份名单,呆呆的看了许久,表情笑不象笑,愁不象愁,显然眼睛是看着名单,心意已出游万仞了。笃的,他抽开抽屉,把里面他认为的紧要之物全部清了出来,用一个中型信封装好塞进手提包里。这里面有牡丹卡,长城卡,存单、贵宾卡,还有几位女士的名片等。清理完,他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把抽屉锁上,提着包走到外面房间,和秘书打了个招呼说:“我先走了!”秘书问:“要不要车?”他说:“不要,我回家吃晚饭。”因为,他家就住在政府院子里,离办公室很近。 回到家中,他把提包一放,第一件事就是清理东西。他翻箱倒柜,深挖细找,从自己的卧室到客厅,打开所有的抽屉,拿出大大小小的纸片,一张一张的看,一处一处的查,忙乎了几个小时,所有的电话都不接,连饭也顾不上吃。他妻子做好饭菜摆在桌子上,自己坐在沙发上不敢喊丈夫吃饭,时而呆呆地看着,时而又去热一热凉了的菜……。 代宇庭清理了半天,把不要的本、夹、信袋、纸片扔满一地,把他认为有用的东西分装在几个大信袋中,连同在办公室带回的哪个中型信袋,和那个从云南带来的小木胡芦也装进了密码箱。他还小心翼翼地从保险柜中,捧出一个金黄色一尺见方的小匣子,也不开开就直接放进了密码箱,锁上锁,提出来往沙发上一扔。然后到卫生间洗把脸,什么也不说,端起碗来便吃饭。 妻子拿起扫帚准备收拾这战乱撤退般的房子,代宇庭说:“不要扫!先吃饭,灰迹迹的。”几句**的话把妻子给吓住了。但妻子还是回了一句:“等下别人进来,看了乱七八糟的。”代嘴里含着饭菜生硬地说:“不知道不开门哪!” 妻子只得放下扫帚,端着碗夹了点菜坐得远远地低着头默默地吃饭。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了。代宇庭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冠,提着密码箱出门了。 他的妻子不敢问,掩上门,先清理房间纸屑,关上所有的大小柜和抽屉。清洗完厨房,又是拖地,又是抹家具,足足忙了一、两个小时,才使这个家恢复原状。 第八十九章 中国的官员,基层县以上,省里厅以上领导干部,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监督机制了。代宇庭官到副省,也就天马一匹,独来独往,只要不投敌判国,成天介干些个啥,无人问津,也奈何不得。这天晚上,即将率团出国的代宇庭,没有回家,也没给秘书打招呼,携带密码箱,自个儿来到紫英宾馆518房间。他洗完澡,躺在疏软的沙发床上静静地想:看来我代某已经走到头了,行啦!他娘的,老子原来在这里算个什么东西?――剃头匠,大头小头癞子壳,我他娘的全摸过,那日子也过了;科长部长局长直到他娘的副市长,还常务哩,风光也风光了;山珍海味,美酒佳肴,还有那不同层次、不同体型的女人,胖的瘦的高的矮的圆的扁的,他娘的享受也都享受了;如今又他娘漂洋过海出国,看来我老代是命中注定要享受完这一切后归天哪!嗨!这个世界也不过如此而已,本是够本了,只是时光太短了啊! 代宇庭仰望着装饰豪华的吊顶,脑子里在对自己的一生过电影,而最得意的莫过于近几年.从轰轰烈烈的“两会”主席台,到下去视察时前呼后拥的壮观场面,再到交杯换盏高档盛宴,再再到那醉人的轻音乐、白莲藕似的纤纤大腿……,他昏然在纸醉金迷之中,和衣直挺在床铺上翻来复去,忽然觉得腰的中间部位被一个**的东西顶了一下,顿时直觉得浑身燥热,肚脐以下那根筋在扯动,似乎有一个人影在眼前晃动.他突然想起这个人好嫩好美好可爱,她,好好,这个差点成为自己儿媳妇的女孩儿,唉!没指望了。 代宇庭一连环爬了起来,眼睛愣愣地看着桌子上那盏台灯,嘀溜溜的眼珠儿开始出现水波,不久就放着绿色的光,眉毛象叫驴的尾巴一根一根在散开,干涸而薄薄的咀唇颤动起来,沁出微细的汗渍在灯光下闪着晶荧的丝光,他哽了哽凸起的喉结,使劲咽了一口口水,那感应器在发出信号,两支干瘪的手毫不犹豫移向那旧而不破,朽而不衰的器具并将它牢牢握住。他“哼”了一声,默默地咬牙切齿恨道:他娘的,老子的儿子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完整得到。 他‘哧溜‘一下从床上滑到地毯上,屈身从床铺底下拖出密码打开箱,从中取出从云南带回的那只木胡芦摇了摇,神秘地笑笑,然后拿着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支烟抽着。当他去取烟灰缸时,手碰着茶杯,他赶紧一手抱住,先放进一些茶叶,又战战兢兢地打开木胡芦,将里面的粉末倒进茶缸,起身准备将开水倒进茶杯又突然停住,坐回到沙发上看了一下手表,十点多钟了,他想了想,走到床边拨通了陈好好家的电话。 代宇庭:“嗯!好好吗?我代市长,对!我有件急事要找你。嗯!紫英宾馆518房间。” 放下电话,他从客房的储藏冰柜里,取出一小瓶白酒,仰脖子一口干了,斜倒在床上。 门铃响了,代宇庭将好好迎了进来,落坐后,马上用那只早已准备好的茶杯给她倒茶。好好很紧张,这么晚了,不知这位市长大人找她来有什么公务,心里七上八下的。 好好问:“代――市长,您找我有事?”声音有些发紧。 代宇庭笑道:“先别着急,喝杯茶――!”随即将茶端到好好跟前儿,好好很礼貌地连忙起身双手接茶,代宇庭趁机可又显得很自然地轻轻捧着她的手,说:“坐,坐下说话。”好好脸涮地扉红,急忙喝着茶水,想来掩饰自己羞赧的窘态,不料水太烫,喝到咀里赶紧又吐了出来,更加狼狈。代市长笑笑到卫生间给她拿了条毛巾递上,好好将茶杯放回茶几上,接过毛巾,边拍拍胸口,边说了声“谢谢!”擦了下咀又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表示歉意。 代宇庭笑得很亲切地说:“没关系!慢慢儿喝。”然后自己也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看了一眼茶杯,又将眼神移到好好身上,说:“这茶叶是我从云南带回的珍品,一千多元一斤哪!一定要喝点儿,慢慢儿品,噢!” 好好咳嗽了几声,心情显得好紧张地连连点头说:“我喝,我喝!”象执行命令一样又端起茶杯喝着。 代宇庭点了支烟,抽了一口,偷偷地看了好好一眼,对她说:“后天,我要带团去美国,今天把你叫来就是想问问你,需不需要捎点什么东西?美国那边……。” 好好开始还认真地听着,后来,那眼睛皮开始往下掉,她使劲揉揉眼睛,又摇了摇脑袋,强打精神听了几句,还是想睡觉,过了不到十分钟,就根本听不进代在跟她说话,身体不由自主地靠向沙发,端着茶杯的手也往自己裤子上倾斜,茶水淌到了裤子上她也没有知觉。.tw[]代宇庭立即起身,接过她手中的茶杯放回原处,说了声“这小鬼呀!”便将她一把抱上了自己的床上。 ……。 一轮明月照映着紫英宾馆,大楼后面的东湖公园寂静无声,湖水在月光下泛着遴遴的波纹,湖边静静的杨柳,默默的山丘,山丘上耸立的电视传播塔直插云天。 紫英宾馆门前,偶有一两台小车出进。 第二天早晨,好好醒来,发现房间没有人,自己一个人赤条条地睡在昨晚代市长的床上,一摸下身,惊慌得一身发抖,顿时捂在被子里放声哭了起来。她哭了一阵,用被子擦干眼泪,瞪着两眼看着天花板,样子很可怕,房间静得只有卫生间悉悉的流水声。她躺了几分钟,突然坐了起来,又翻身下床,迅速穿好衣服,也顾不上梳洗,拉开门跑出去,走楼梯间从五楼一直跑下一楼,跑出宾馆。 其时,代宇庭正悠然自得地在花园散步。当他回到宾馆,看到陈好好已不辞而别,心里虽不是个滋味,但还是心满意足的笑了,剩下的就是这只密码箱了。他关起门来,将密码相从柜子提出来,打开那只金黄色的小匣子,清点完后又将从办公室带回的中信封里取出有价卡,放一张放在口袋里,其它的全部装进小匣子里锁上,用脚将密码箱推到柜底下,然后抱着小匣子靠在床上。处于风声鹤唳的他在想:我这只箱子集聚了我大半身的心血呀!将它交给谁呢? 死老太婆太蠢,不行;政儿太正,也不行;芸儿太嫩,还是不行;樊姐呢?不行不行!他娘的,她好象又和别的男人去了。好好――?嗯!可以考虑,等她晚上来了再说,如果她不主动来,那也就算了,管他娘带在身边再说。 这天晚上,代宇庭一直在等着好好到来,他以为他是什么。 滔滔楚江,南接灵渠,北通长江,四季奔流不息。千百年来它既造福于民,又为祸于人,它是得意者的快适之地,又常常是失意忧伤者归宿之所,兼收并蓄,包罗万象,它才是人世间最齐全的无字天书博物馆。 月下的楚江,鳞鳞波涛泛着银光,辨不清它的浑浊,看不出它的流向。就在离即将动工的楚江大桥不远处江堤上,一个倩影在慢慢悠悠徘徊,远远望去,晃如嫦娥临地,细细端详,怎地幽灵模样?甚而至于近似野鬼孤魂.噫!是她――好好,这个被反复伤害、蹂躏的女孩。 好好今天收妆得很特别,白衣白裤,胸前系一朵黑色的领花,手上拿来一枝鲜艳的红玫瑰,涂脂抹粉,画眉染唇。脸上毫无表情的她,时而抬头看看天上淡淡的月色,忽而停下脚步凝视汹汹然的楚江波澜。平时独自一人在家睡觉都会叫害怕的她,今天已经在夜色袭人的江堤上走好几个来回了,怕的感觉象是从电脑的桌面消除,不,已从电脑的回收站彻底清除。夜已很深了,何处传来《江河水》的二胡琴声,随风飘来,伴着这江涛人影,好不凄凉。这是人间音乐,是的,是人世间的音乐。好好怔怔地伫足倾听,随着迭宕起伏的琴声,那眼泪似断线的珍珠,她索性走到一堆防汛木材处坐下,听那琴声似乎越来越近,激越*处催人魂断江浦。好好抬起头来,月光下,向那远处隐隐约约的西山望去,她的家就在那一片乌云般的西山脚下。啊!我那笑口常开的妈妈,和那回家就象个修理工似的爸爸,现在他们在干什么呢?在议论我,在……。唉!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哇!好好叹了一口气,伏膝抽泣:“天哪!我做错了甚么呀!妈――妈!妈――妈!以后谁来照顾您啦!女儿不孝啊!爸爸!爸――爸呀!您刚过五十啊!我没有办法呀,我怎么能够说得清啊!女儿对不起您,对不起您们呐!啊!……”那令人毛骨耸然的细细地哭声,只有她身边的木头能听到,哭一阵,又时而抬起头看看西山脚下,一种深深绝望的表情挂在她那眼泪斑斑的脸上,苍白而稚嫩的脸笼罩在蚀骨的哀愁之中。 琴声停了,习习江风吹得岸边树叶沙沙作响,界乎人世与鬼域之间的夜,静得好可怕。陈好好站起身来,两臂左右擦拭一下眼泪,将手中的红玫瑰往地下一摔,右脚踩上去并用力碾了一下,然后木木地、义无反顾地向堤下走去,好象眼前早为她铺就了一条通向水晶宫的白练般的地毯,还伴随着悠扬悦耳的仙乐欢迎她去到极乐世界似的。她,对这个是人都留恋的世界,连最后一眼都不愿意看,似乎这世界太臭不可闻,太对不起她了。这个从小就受过很好教育,聪明活泼,人见人爱的女孩,因一念之差,糊里糊涂为那些个犯罪份子办了一些蠢事,几次为代军提钱划账,还在马伯清的安排下,捏造假信陷害朝旭。这一切都是为爱所误啊!如今的她,似乎感到自己是罪有攸归,可怜巴巴地走向了楚江的深处,没入那毫无反映的波涛,象一堆白色的泡沫,渐渐地、渐渐地消逝了。 “呱呱呱”,似有灵性的夜鸦几声凄凉的悲鸣,象是为好好的生命封上了一个“休止”符,那“沙沙沙”的翅膀拍击声,仿如看得见的一缕青烟飞逝在西山脚下。 香魂一缕随波去,愁绪三更入梦遥! 江面上漂起一张纸条儿,这是好好写的一首绝命诗:滴血的玫瑰,践踏的青春。 红颜迷执着,薄命误追寻。 孩提时娘说灰狼残虐凶狠,今儿个与狼共舞遍体伤痕。 精彩世界,千般愁绪。 绚丽人生,一缕香魂。 娇媚花蕾初承露,竟被顽畜碾作尘。 谁道青春花不尽? 百度楚水! 一江波页,无数证明。 晨曦初照,楚云上空万里无云。繁华机场,代宇庭一行,携带行包,向国际出发厅走去。随着一阵轰呜的发动机声,一驾大型客机飞向蓝天。 就在代宇庭启程出行的这天晚上,楚云电视台插播节目中出现了一则寻人启事――好好的父母,这一对中年知识分子,从好好的卧室发现那封遗书后,父亲如失魂落魄般到处寻找,母亲终日呼天抢地嚎啕痛哭。大悲莫过于中年丧子,年近半百的好好父母,唯一只有这个宝贝女儿,视若掌上明珠,如今弃他们而去,怎不肝肠寸断? 第九十章 朝旭自从被代宇庭约见以后,代一直没有再找过他。(..tw无弹窗广告)于坤也在他解控的第二天恢复正常工作,公安、武警暂时撤离了指挥部。 代宇庭虽然是楚江大桥工程领导小组的组长,但他从来没有组织开过一次会,没有研究过一次大桥工程的工作问题。马伯清调走,市政府再也没派人来指挥部了。剩下朝旭携华宇公司几人,坚持在一线工作。 近一年来,朝旭也碰到了不少困难。除了方代二人曾经制造的一些障碍,有关部门亦出了不少难题。二十几个收费项目,等于二十几道关,都知道是几个亿的工程,也知道是家民营企业在承建,无非都想揩点油水,吃请是当然地常事。尽管朝旭使出浑身解数侍候好这些爷们,仍然受了不少委屈,领导批了,承办人要卡,承办人说可以了,领导又不批,一旦领导开会出差,一等就是十天半月,本来一次就可以办好的事,往往要反复多次,有的部门干部很难侍候。楚大桥工程指挥部,朝旭、丁克等人在商量获取施工许可证一事。 丁克:“跑了几次,领导批了,承办人说要来看看再说。几次约承办人,他又不来,说要等领导的时间,一起来看看。昨天去问,他又说,领导出差了,要等半个月才回来。唉!啥意思?无非就是想揩点油水呗!咋办?” 朝旭:“本来一次就可以办好的事,反复多次!行!侍候!于会计,你现在就到炎帝大酒店给我定两桌,今晚,我来请他们,准备几条烟。其他部门走不通的,也照此办理。不行,再找领导,就是十面埋伏,我也要杀开一条血路。” 于坤:“好的!” 傍晚,朝旭在炎帝大酒店宴请建工局领导和办事人员。 朝旭客气地“程局长!您看看这菜单。”将点好的菜单递给他。 程局长笑道:“客从主便,您定就行了。”转身对身边一个干部“诶!老刘呢?他咋还没来呀?” 干部答道:“刘副局长说要来的,人都到齐了,不知他怎么还没到?” 程局长:“这——人!怎么回事呢!再打电话催催!” 那位干部打开手机拨完号:“喂!刘局长吗?” 刘副局长边接手机,边走进包厢,发脾气:“我都到了,打什么电话?打!真是!” 程局长:“老刘哇!咋才来呀!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楚江大桥工程部指挥长朝总。” 朝旭起身握着刘的手:“刘局长!您好!” 刘局长右手捏着手机,左手随意地给朝旭拉了下,也不吭气,眼望着手机,慢慢坐下来。 朝旭征求程局长的意见:“您看——是不是——!” 刘副局长一手捏着手机拨号,另一只手制止道:“慢着!”“喂!老徐啊!你好哇!哦!我也在北京啦!咋没见着你呢!我过几天就去,哦!衣服,挺合适的,……。”他合上机盖“菜点好啦!” 程局长:“点好啦!就等你哩!” 刘副局长:“拿我看看!” 服务员将菜单递给他。 刘副局长接过菜单,看了看,对服务员“笔!” 服务员将笔递给他。 刘副局长慢慢腾腾,先点上一支烟抽着,然后,在菜单上划起来。 两桌客人开始闲谈、说笑。 丁克和朝旭交换一下眼色,低头抽烟。 朝旭和程局长说着话。 服务员盯着刘局长改菜单。 刘副局长用笔使劲地:“诶—诶!嗨!就这样,就这样!”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服务员看了:“老板!这样可能收费就高多了。” 丁克拿过菜单看了看:“大概高多少?” 服务员:“一桌是两桌的钱!” 刘副局长看了一眼朝旭。 朝旭:“行!就这样!” 刘副局长嘴巴上叼着烟,笑道:“我说就这样嘛!啰里巴嗦!” 服务员:“都下单了,划掉的菜要算钱的!” 朝旭:“那就把划掉的菜,连同新加的一起上!” 刘副局长:“好!痛快!” 丁克凑到朝旭耳边:“我叫于坤带的现金可能不够。” 朝旭从身上摸出一张卡:“涮卡吧!”递给丁克。 丁克拿着,交给了于坤。 宴会结束后,朝旭回到家中,洗漱完毕,疲惫地往沙发上一躺。凤玲给他端了杯热茶过来:“刚洗完澡出了汗,又喝这么多酒,多喝点儿茶。” 朝旭喝了口茶,抬头看着妻子:“你原来说的,可能是对的!” 凤玲:“我说啥啦!” 朝旭:“你说在官场,忍辱负重就能爬上去。” 凤玲:“你啥意思呢!你现在不是离开官场了吗?” 朝旭:“是啊!原来,我要是象今天这样忍!肯定……。” 电话铃响。 朝旭接电话:“哦!老丁啦!谁,他!当**逮起来啦!活该!要我们拿一万块钱到公安局去赎!不行!没有!”“啪!”把电话给掛了。 凤玲吃惊地:“啥事?” 朝旭气乎乎地:“我刚才还没说完哩!我讲的就是这老小子。今晚的开支,我是按计划的,谁知这小子迟到不说,到了宴会厅,很不礼貌地拿起我的菜单就改,结果超了整整一倍。现在行了,酒足饭饱,独自去潇洒、**,被公安给逮起来了。另一个副局长打电话给老丁,要我们拿一万块钱赎。我才不会作这种事呢!嗯——!缺德、报应、活该!” 电话铃又响了。 朝旭接电话:“我说老丁!咋回事呢!堂堂正正的请客,华宇公司毫不吝嗇。这种钱,不能出!”“啪!”把电话掛了。 凤玲想了想说:“这事得想好,要不然,今晚这顿饭就白请了。” 朝旭气乎乎地:“太不象话!这也叫**的干部?连起码的羞耻都不顾,嗯——!” 电话又响了。 朝旭接过电话,不等丁克说完:“丁克,我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做,一切由我承担。你休息吧!” 电话里:“他们再来电话怎么办?” 朝旭说:“叫他找我来!” 朝旭放下电话。 凤玲问:“怎么办?” 朝旭:“我只管工程,**的事,公安部门管,我可管不着。他们不是吃喝嫖赌全报销吗?我看这人也该报销了,关心这种人,哼!我成了什么人了?睡觉!”往卧室走去。 凤玲跟在后面,自言自语地:“古人说‘行成于思,毁于随唷!’” 朝旭说:“知道啦,夫人!能迁就姑息的我会考虑,这种肮脏事谁愿意管谁管。睡吧,睡吧!” 通晚也没有电话找朝旭。 事情似乎是过去了,但是,正如凤玲和丁克所担心的,这顿酒宴确实白请了。第二天去办手续,丁克坐在建设局办公室,看到有人从一女工作人员手中办完证走了,他走到那位工作人员面前。 丁克:“请问,楚江大桥的施工许可证……。” 女士:“没有!” 丁克:“为什么还没有呢?” 女士:“没有就没有,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丁克:“没有,总得有个原因吧!” 女士:“不知道!” 丁克:“你这啥态度?” 女士:“我啥态度?就这态度咋的?” 丁克:“这是政府机关的作风吗?” 女士:“政府机关作风咋的,你去告哇!” 一男干部走了过来:“啥事啥事!” 女士对他耳边悄语几句。 男士:“走吧走吧!不要妨碍公务。” 丁克火了:“什么?我妨碍公务,我是来办事的,你们怎么这态度?” 男士凶狠地:“就这态度咋的?走!” 丁克:“好!我走!我要告你们。”气呼呼走了。 女士对男士说:“刘局长交待了的,找我有什么用。” 男士:“有本事,找刘局长去。哈哈!” 一年来,朝旭每每与丁克谈及因楚江大桥工程所发生的一些事情,真是感慨万千。 朝旭说:“就一张简单的施工许可证,要不是市长亲自打电话还拿不到,我们的招投标,至今也不能就绪啊!” 丁克说:“朝总,我对这项工程真有些心灰意冷,真没想到,政府和有关部门对他们自己的重点工程,竟是这样一种态度。” 朝旭带有一些自责的说:“老丁啊!有些情况是我意料中的事,而大量的现象是我想象不到的,简直摸不到风,我看比我去深圳那时还糟糕,简直邪门儿了。就那位老副的那件事而言,我把人格尊严和公司形看得太重了,结果一拖就是三个月。厉害呀!如果不是将这些手续穿插进行,简直被他们害死了。对他们这些官老爷,我也该刮目相看了。至于这一年中所碰到的这些事,我并不后悔,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犹豫的余地,有付出,就必然会有回报。看来投资风险也是多方面的呀!” 丁克说:“您的锐劲是常长不消哇,碰到如此多的钉子,还被无缘无故的整了个半死,又列为‘监控’对象,您毫不介意,还是一如既往,我不知道您是怎样想的?” 朝旭淡淡地叹了口气,说:“我呀!在忧患中度过了半生,顺境无几,也就无所谓了。不象那些当秘书出身的,闻不得烟味,坐不得公交车,听不得不同意见,吃不得盒饭,没那么娇贵。我只想到公司投入这么大,不能半途而废,箭在弦,不得不发。为程总,为华宇负责,这只是问题的一方面;另一方面,你知道,我是楚云人,生长在这块土地上四十余年,现在又有这么个机会,说句心里话,每当我打开手提,楚江大桥的蓝图在显示屏上出现的时候,我就非常激动,尽管这里的投资环境不怎么样,我还是真想为楚云人民做好这件有益的工作,也算是对家乡人民的一种补偿吧!”他抽了一口烟,很深沉地补充一句:“无论怎么说,楚云是我的家乡呐!” 丁克默默地听着,内心深处相信,这位朝夕相处的铮铮铁汉,是在对他真实人品的剖白,是的,朝旭他深深地爱着自己的家乡。丁克由衷地佩服他、崇敬他。同时,自己耳闻目睹到楚云市政府的某些人,某些事又感到愤怒,更为他抱不平,说:“您这样做、这样想,谁又能理解您?部门敲竹杠,都想挤油水,连政府领导都一再出难题,真叫人心寒哪!” 朝旭说:“老丁啦!一项正义的事业,当时要人完全理解是难的,甚至一些人还往别处想。最近,我还听到有人说朝旭是‘还乡团’,就是说,我打回老家是为了赚钱。嗨!让他们讲去吧,到时丰碑建在江上,口碑自在人心。至于说赚钱,没错,这是市场经济的必然规律,谁有能耐谁都可以赚嘛!这桥建好了,华宇的利益当然也在其中了,而且是大赚了一把,这无可非议,天经地义,天道酬勤哪!” 丁克听得笑了。他和于坤等其他几名工作人员,对朝旭是敬佩的,敬佩他的人品,他坦荡的胸怀和干脆利落的工作作风。尽管环境艰苦,大家心情舒坦,尽管工作繁杂劳累,可劲头十足。市政府没派人来指挥部,他们照常有条不紊的工作。在朝旭的组织领导下,先后进行了12次招投标,包括主体、附属工程、建材、潜水、安装、绿化、房建等。本着平等竞争、公正、公开的原则,遴选了一批素质好的优秀建筑企业。他们将陆续参与和从事楚江大桥主、辅工程的建设,其中也包括了华宇自己的建筑公司。指挥部与这些建筑企业,按《合同法》要求均已签下了严谨、规范的施工合同,各建筑队伍按指挥部的要求,全都作好了充分的准备。待到指挥部的“施工通知”下达,便可立即投入几千万人民关注的这一工程建设。 近一个多月时间,为使这一工作的就绪,指挥部全体工作人员一直处于临战似的紧张状态。人手不够,又通过江枫从各部门抽调10名干部来指挥部帮助工作;场地狭窄,就近租用了两套临时办公房。几百公斤重的图纸审核,入围单位数十套标书的审查,各类合同的起草、修订,以及成本核算,取费标准,材料价格等等纷繁庞杂的资料汇总,主要靠朝旭、丁克二人把关。 第九十一章 一台“0”牌轿车风尘仆仆开到指挥部门前停下,从车上走下一位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看到这里不少人进进出出,随口说一句:“嗬,这儿人真多啊!”正巧碰着于坤从食堂出来,也随口答一句:“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嘛!”他斜了于坤一眼。.tw[]接着,直问朝旭办公室在哪里?于坤指了指二楼,他找到朝旭,将一封信递给他,二话没说就下楼随车走了。 “哼!架子还不小呢?肯定又是一位领导推荐的队伍,瞅那架势,似乎没有什么余地,非办不可啦!”丁克在一旁见了很不高兴地说。 朝旭忙拆开信一看,是代宇庭的信。他问丁克:“代市长推荐的那个队伍,我记得还符合条件,是准备让他们入围吧?” 丁克回答说:“已经例入了附属工程的入围对象,是他的信?” 朝旭点了一下头。 朝旭这段时间来,已是超负荷的运转,身心疲惫无以言状。他手执信件,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办公桌前座下,有气无力地向丁克招了下手,示意他坐过来,丁克关心地靠近他坐下。 朝旭说:“企业找我要接待安排,认识不认识的机关干部左一个电话,又一次托人,特别是这些领导们的纸(指)令,现在是第五个人了,你说怎么办?” 丁克非常严肃的说:“怎么办?一视同仁,不行,也象学校录取新生一样,电脑排名次。” 朝旭用拿着信件的手挥了挥说:“不行!还是应有所区别。” 丁克说:“看来您动摇了!” 朝旭端起杯子,见里面没水,丁克连忙起身帮他倒了一杯水,回原处坐下,提醒道:“这可是几个亿的重点工程哪!百年大计,全在您一句话啊!” 朝旭喝了口水,说:“你说得好!我也想得很清楚,但是对这些东西,还真不可忽略。”他扬了扬手中的信。接着说:“工程大,造价高,资金到位,这样的工程他们不感兴趣叫做不正常。领导人的魅力也正在其时,我们不给他们一个台阶,要在这里站住脚,顺顺当当地把这个项目搞下去,那就是李白咏蜀道――难哪!” 丁克说:“我误解您了。我以为您长期在机关工作,总认为‘服从’是机关干部的天职,只要领导交办的就执行,又是楚云人,拿不下面子。这几句话我噎了很久了,我觉得今天我还是说出来的好,我清楚您的胸怀。” 朝旭听到丁克几句推心置腹的话,很感动,说:“我没有白交您这个朋友,关键时刻一针见血。你说的是实在话,也不是完全误解。尽管我是沤气离开的市政府,但确实‘服从’两个字在我的脑海里仍然有一些影响,也有存在拿不下面子的问题。此事不论在谁的头上都会作难。” 丁克疑惑地看着朝旭。 朝旭尽管已非常困倦,但在谈这件事时显得很精神。他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问题是留什么样的名声?不讲原则,逆来顺受,我朝某历来不属这类。这也不是因为他们奈何不了我,而是责任所在。” 丁克佩服的笑了。 “但是,对这几位领导亲手写来的东西还是得谨慎处理,土地菩萨是开罪不起的呀!前提!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建设部制定的条令条例、合同范本,和我们的招投标要求。所谓照顾,最多是同等条件下,领导推荐的队伍优先考虑,不符合标准的一律淘汰,我俩共同把好这一关。至于如何向他们交待,由我亲自向他们口头,也可以书面汇报解释。” 丁克问:“个别领导硬是要强行塞进那些不符合要求的施工队呢?” 朝旭说:“这好办,我早就想好了,谁这么做,就请他亲手写出书面担保,我可以另案处理!”他略停顿了一会说:“我谅他也不敢。” 工程建筑在市场经济中是一项最抢手的热门行业。它不同于贸易和其他的经营项目,只因它具有投资少,利润高,周期短,风险低等特点,使得全国的建筑企业象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数万家建筑企业形成了一支庞大的产业大军,而这支产业大军,又以各自为政向社会找市场、争项目为特点。其素质也参差不一,有资格老、技术强,有实力、业绩卓著的一流队伍。大批的是建国以来的大中型企业,如省、市属建筑公司、和有一定历史和业绩的民营建筑公司。还有一些是后发展来的建筑队伍,他们有的是乡办企业,农建队,有的也持有三、四级资质。更有一些个体户打着一些大企业的牌子或挂靠到某一家建筑公司,采取交管理费的办法揽工程。有的是打着领导的牌子包下工程后,转手于人,称之为“提篮子”。这类施工队伍的建筑工程质量是没有保障的,全国各地出现的重大建筑质量事故的工程,八成是此类队伍所为。 朝旭在政府机关工作多年,耳闻目睹了一些干部在这方面的惨痛教训,知道基建工程的深浅。华宇是房地产开发公司,也承揽一些建筑业务,不同程度地也涉及到这方面的问题。他总是告诫下面公司的经理和项目经理们,要依法经营,不要搞歪门邪道。要爱护建设单位的干部,不要害他们。他说:“当个干部也不容易,有的奋斗一辈子,被你一个红包给毁了,有的很有才能,却被你诱下深渊。(..tw)” 他在一次工程开工典礼的大会结束后,在工程公司的负责人和业务人员的内部会议上说:“……中国改革开放后,基建规模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从房建、市政,到交通能源,从高层、超高层楼宇,到高级别墅群、高档居宅区,几乎在全国遍地开花,成为建筑企业激烈竞争的市场。这个特殊的市场,既营造了一个引人注目的崭新中国,又把相当一批干部,有的是很有作为的,甚至是高级干部送上了审判台,乃至断头台。每当我从电视里,旅途中看到长城内外,大江南北,那嶙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纵横交错的大道桥梁,不禁联想到那些纷纷落马的各级干部,心情感到十分的沉重。他们抵不住诱惑,利令智昏,罪有应得。然而,企业、特别是有钱的企业,为承揽工程不择手段地迫使有的干部就范,拉他们下水,有的甚至过河拆桥,背后开枪,这道德吗?” 朝旭后来以这次谈话为基础,撰写了一遍题为:《警惕:中国干部队伍的雷区》,专门分析干部为什么会跌倒在建筑市场的文章,刊登在《特区报》的头版。 朝旭接着对丁克说:“我准备打个电话给公司,把我原来的那篇东西寄几份来,对那些领导推荐的单位,又没有拿到工程的情况,除了向领导们进行解释外,还把我那篇东西附在后面,以此作为警示,你看如何?” 丁克笑道:“怕他们会不高兴的。” 朝旭说:“开始可能会不高兴,想通了,应该知道我们是爱护他们的,实在不理解,那也只能有犯无隐了。” 丁克说:“坚持原则,仁至义尽。” 朝旭态度严肃地赞同道:“正是这样!”他又问丁克“那个广厦建筑公司没有再来了吧?” 丁克说?“来倒是没来了,不过他们放出话来,说什么我们这样做,是要付出代价的,还说什么要我们小心点儿!” 朝旭脸一沉,说:“哼!笑话,他们想怎么样?社会流氓,不必理睬!” 广厦建筑公司是楚云市二级资质单位,业务开展一直比较活跃,是代宇庭推荐给朝旭的第一个队伍,朝旭和丁克开始还比较重视。可是,通过几次接触后,朝、丁二人都有觉得不对头。 这天,广厦的总经理肖童中又一次来到指挥部。 肖童中:“朝总!广厦的事还得请您关照啊!”边说,边自己坐下来。 朝旭:“你是代市长推荐的第一个队伍,我和丁工是重视的。可是,通过考察,你连基本的施工条件都不具呀!比喻说,机械设备,工程技术人员,都得临时招骋、租用,这又怎么行?” 肖童中:“朝总,我知道您和代市长是老关系了,我和代市长的关系,可以这以说吧,以兄弟相称呢,似乎不大合适,他毕竟是一市之长嘛!说莫逆之交应该不过份,一点都不过份。代市长一直很关心小弟这个公司的发展,多年啦!代市长……。” 朝旭:“这样吧,肖总,其它就不必说了,您既然是代市长介绍来的,我们会考虑的,请您先把贵单位的有关资料留下。”朝旭回头对丁克说“丁工,您把肖总的营业执照、资质证书等材料留下,另外装个档案袋,代市长介绍来的,可别马虎,噢!” 丁克答道:“我明白。” “对不起!肖总,这阵子事情特别多,我就不陪您了。” “没关系有丁工就行了,我和丁工谈谈。” “真是不好意思,我的事情也很多,那儿还有一拨人等着我呢!您把材料留下就可以了,有什么事我们会及时通知您的。” “嗯――!那好吧,今天晚上我想请您二位吃顿便饭,请一定赏脸!” “对不起,肖总,我事情太多,谢谢啦!看丁工有没有空,好,就这样吧!”朝旭说完握了一下肖总的手,便进办公室去了。 “肖总,别客气,来日方长嘛!您看,朝总不去,我怎么好去呢?” “那――!好吧,晚上我再来拜访二位。” “不必啦!您还是抓紧时间做好投标的准备吧,好,再见!” 一轮明月象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盘,特别柔和的映照在指挥部的屋顶上。静静流淌的楚江,晚风轻抚着水面,泛着鳞鳞的银色波纹,这夜,静得令人心清欲止。指挥部二楼两间办公室里透出的灯光,象是两只不倦的眼睛,了望楚云,凝视楚江,更显得这夜有一种纯净的美,给人以心游万仞的无穷遐想……。 “笛笛――!”几声与这美丽的夜色很不协调的汽笛,象一泓清水中扔进一只死老鼠,虽然是一台超豪华型轿车,但它应该奔驰在繁华的都市,不应颠波在这与之不相称的歧岖不平的郊野。轿车晃晃悠悠开到指挥部楼下停着,从车上走下一个穿着整齐的中年男子,他理了理油光发亮的大蓬头,整了整月光照射下不大分明的灰色西装,然后大踏步地走进指挥部,上了二楼。 “朝总您好!”这便是广厦建筑工程公司的肖总肖童中,他毫无顾忌的推门进到朝旭的办公室,随手又把门关好。 “哟哟!是肖总,请坐请坐!”朝旭将肖让坐的同时,左手拉开门朝丁克的办公室喊:“老丁,老丁过来一下,肖总来了。” 肖童中想制止朝旭,已来不及了,只好木着个脸坐着。 正在加班的丁克听到朝旭叫他,马上掩上门走过来,见到肖总也很热情地打招呼。三个人客套几句后,朝旭单刀直入地问:“肖总这么晚到这里来,看样子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见教啊!” 肖童中尴尬地:“没什么、没什么,特地来看看二位。你们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呀!真是辛苦啊!” 丁克看了一眼朝旭,笑道:“就休息,还早呐!朝总至少要到两点以后,还是你们这些老总潇洒呀!出了餐厅进歌厅,哪象我们苦行僧哪,哈哈!” “哈哈!。” 朝旭又走近他的办公桌坐下,低着头聚精会神地看材料。肖童中见状,忙说:“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 朝旭听了,似有求之不得地意思,站了起来微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丁送送,不好意思噢!” 肖童中走过来和朝旭握了下手,说:“没关系,您忙您忙。”说着便和丁克出了门。 月光下,丁克和肖童中推推搡搡,末了,只见肖童中推开丁克,钻进那轿车内,“啪”地一声关上车门,一踩油门跳跃着离开了指挥部。 丁克进到朝旭办公室,将两个装有金卡的信封往朝旭办公桌上一扔,十分气愤地说:“***,把我的扣子都给拽掉了。” 朝旭抬起头来看着丁克,边折信封边问:“怎么回事?” 丁克指了一下他手中的信封,说:“您看吧!” 朝旭折开信封一看,笑道:“嗬――!30万的银票。”他又拆开一封,“嘿,这张是50万啦!这小子真有钱哪!”朝旭抬起头来看着丁克,开玩笑说:“你看,发财哪!我还比你多20万呐!哈哈!” 丁克也跟着笑了,问朝旭“您看咋办?” 朝旭严肃地说:“暴露得早好哇!通知他明天上午来指挥部。”接着交待丁克明天怎样处理。 政府机关宿舍朝旭家里,凤玲在家搞卫生,电话铃响。 凤玲:“喂!您好!请问您是谁?姓肖?朝总的朋友?已经到了家门口?好!等着!我就开门。”凤玲开门,见一陌生男人。 肖童中:“嫂子您好!” 凤玲上下打量他一番:“您是――!” 肖童中:“我姓肖,肖童中,是朝总的朋友,我刚从指挥部过来,他叫我捎一包东西给您。” 凤玲:“捎东西?他咋没告诉我呢?您稍等,我给他打个电话。” 肖童中:“我还有事,您打电话吧!我先走啦!”说完,将一个黑色塑料袋塞在凤玲手上。 凤玲:“哎!你不进屋坐坐?” 肖童中:“不啦!您进去吧!好好看看,他捎的啥?”边说,边下了楼。 凤玲关上门,进到屋里,自言自语地:“啥东西?也不给个电话。”她坐在沙发上,从塑料袋里拿出报纸包的东西,再打开报纸:“天啦!这么多钱就随便托个人捎来呀!”她略点了点数“二十万耶!”她欠过身,拉过电话机,放在大腿上,拨丈夫的手机。 凤玲:“喂!你托一个姓肖的捎钱来了吗?没有?那怎么他说是你托他捎来的?嗯!我不会动。好的!” 楚云市乃至其他省市的各类建筑队伍负责人,纷纷涌向大桥工程指挥部,三五成群,人来人往,喧闹如市。有点希望的眉开眼笑,没有着落的骂骂咧咧。一业务经理从指挥楼里出来:“哪个想在这里混水摸鱼,看来是打错了算盘,白费时间。” 指挥部朝旭办公室里,朝旭与丁克边整理材料,边说笑。 丁克:“昨晚,我去嫂子那儿取钱,把原尾告诉她,她一听,吓坏了。反复叮咛,要我告诉您,千万不能收啊!这是要坐牢的呀!” 朝旭笑道:“我在群工部那前儿,给人办了几个案子,人家为了感谢我,送几斤牛肉,两瓶酒,她直把人家往外推哩!那人给我说,推他时,她的手还发颤哪!这么多钱,她岂不吓晕?” 丁克:“那样子很紧张,好象我是去抓她似的,脸都吓白了。哈哈哈!” 朝旭:“哈哈哈!” “哟!这笑声多好听啊!”随着一声娇语,一个穿着打扮时髦的女人,站在了朝旭办公室门口。“请问,哪位是朝总哪――?” 朝旭:“我是!有什么事吗?” 女人:“哟!都说朝总一表人材,果真名不虚传,帅哟!” 朝旭:“您有什么事,我们现在正忙着哩!” 女人会下,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自己,妖媚地看了朝旭一眼,摇动身子:“我想作点儿事。” 朝旭笑道:“到指挥部?” 女人:“嗯――!不―是!工程上的事。” 朝旭:“行啊!” 女人:“真的!” 朝旭:“真的!只要你具备条件,可以来参加竞标哇!老丁!” 丁克:“朝总!” 朝旭:“把她的资料收了。” 女人:“资料?啥资料?” 丁克:“营业执照,资质等级,代码证,法人证书……。” 女人:“这我哪有哇!我借一份行啵?” 朝旭:“对不起!我们现在正忙着,你还是请便吧!”说完,回到办公桌工作。 丁克:“没有这些资料是不行的,请回吧!” 女人:“哎哟!啧啧啧!啥了不起呀!”冲气走了。 丁克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嘿!啥人都有哇!” 话音刚落,一群人在指挥部门嚷嚷,于坤在向他们作解释。朝旭丁克从室内走了出来。 朝旭:“什么事?” 于坤:“他们要找汤总,说汤总给他们签了承包水下工程的合同。” 朝旭:“汤总?水下工程合同?” 于坤:“我说,我们这里没有汤总,也没给任何人签过合同。他们不信,一定要上楼找人。” “他还收了我们二十万元押金。” 朝旭明白了,说:“你把合同拿来我看看。”其中一人把合同呈上。朝旭接着看了一眼,严肃地:“这公章是假的,委托书也是假的,我们从未委托任何人招揽施工队,这是个骗局!” 众人哗然“啊!假的?全是假的?骗局?” 朝旭:“你们可以到指挥部楼上楼下看看,看有没有姓汤的这个人。”对站在一旁的马伯清“老马!把所有的门都打开,让他们里里外外看一遍。” 马伯清:“好吧!” 众人跟着马伯清上楼去了。朝旭也回到了办公室,继续工作。不多时,一帮人又来到朝旭办公室,并且坐在那儿不走。 朝旭问:“你们干啥?” 其中一人声色俱厉地:“你们要交出人来!” 朝旭笑道:“哟――!叫我们交人!我们从哪儿交?你们上了当,受了骗,怪到我们头上来了,这是什么逻辑?” 那人大声道:“那怎么办?公章是你们的。” 朝旭:“我刚才说了,公章是假的,委托书也是假的,难道社会上造假、行骗,都要我们负责?简直岂有此理!” 那人:“我们不管,反正不走了,只找你们。” 朝旭:“无理取闹!你们是受害者,我们也是受害者。楚江大桥如何运作?请你们看看楼下的公告。丁克!” 丁克:“朝总!” 朝旭:“把他们带到你办公室,先把假委托书复印一份,他们受骗上当经过,做个笔录。你也给他们写个证言,说明这份合同是假的,让他们去公安局报案。同时,我们也要写个报告,向公安局报案,请求查办!” 丁克:“好的!” 朝旭对众人:“怎么样?只能这样处理,否则,你们的损失无法追回。嗯――!我怎么说你们呢!” 众人议论开了“报案!”“只能这样啦!”“找他们解决不了。” 丁克:“我们朝总不是让你们报案吗?” 朝旭:“得谢谢你们为我们提供了信息,不然,我们还不知道,有人在利用大桥工程行骗哩!你们啦!想搞工程,心情可以理解,但要警惕啊!赚个钱不容易,就这么轻率的被骗了,多可惜!” 丁克“走吧!” 众人只得起身随丁克下楼去了。 丁克带他们看完招标公告后回到楼上。 朝旭问:“走啦?” 丁克摇了摇头苦笑道:“不走咋办?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上当受骗哩!得幸我们提前出了这个招标公告,指挥也没个姓汤的,否则,怎么解释得清。” 朝旭说:“不奇怪,三峡工程出现了全国性的工程骗子,到处是合同游戏,连某些党政机关的干部也卷了进去。我们这也算是个大工程,类似这种骗局免不了。” 丁克:“这些人头脑太简啊! 朝旭:“嗯!这十二家重点单位的材料,我看过了,打印吧!。你把所有标书锁到保险柜,一份也不能丢啊!”将一叠材料阍给丁克。 丁克接着材料,说:“好的!我知道!” 肖童中接到通知迅速来到指挥部,他来到朝旭办公室,笑了笑,既不叫人,也不说话。一支象牙烟嘴上插着香烟,叼在嘴上,显得特别长,露出一口黄牙。 朝旭看了一眼丁克,说:“老丁你说说吧!” 丁克接过话似笑非笑地对肖说:“肖总挺客气,不知道您有什么打算,我们想听听。”说完看了下朝旭,朝旭不置可否地自己点着一支烟抽着。 肖童中一听,喜形如色,可又故作镇静地将二郎腿一抬,也点燃一支烟抽着,也不问丁克抽不抽,接着慢条斯理地说:“嘘――!一、我要总承包,指挥部只认我;二、所有工程队伍全部由我考察确定,只许和我总承包方签订合同,指挥部只作为鉴证方出现;三、二位的好处费由我一人负责,绝对没有第四者知道,绝对保证二位的绝对安全;所有的工程款全部进我广厦的账户,这就是我的打算。”言毕,很轻藐地看了一眼朝旭和丁克,丁克欲待发作,朝旭向他使了个眼色,丁挪了下坐姿,忍住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肖总!”朝旭说这话时,瞟了丁克一眼,丁克暗笑。 谁知肖童中傲慢地说:“你们做事咋就这么婆婆妈妈,我肖某说话是算数的,楚云市谁不知道我姓肖的,说白了吧,没有余地!” 朝旭听了慢慢站了起来,对丁克说:“送客!” 丁克站起来,把早已准备好的那两个信封往肖身上一塞,开开门对肖童中手示意说:“请!” 肖童中的头象是被电棒猛击了一下,一分钟以前不可一世的傲慢神态,一扫无余。他将两个装有金卡的信封拿在手中,不知如何处理。他突然惊惶失措地哀求朝、丁二人说:“二位不要发怒,不要发怒,我知道这不够,小意思小意思,小弟我回去重新办,重新办。”只差点儿没给朝丁二人下跪磕头了。 朝旭连看也没看他,手撑在办公桌上翻着几张报纸,顺着肖的话说:“肖总不必费心了,从今天起您也不必再来啦!有劳您转告代副市长,就说我朝旭说的,广厦公司已被取消楚江大桥工程投标资格。” “什么――?朝总,您刚才说什么?”肖童中追问一句。 丁克补充说:“你违反了工程投标法,行贿工程主管领导,你公司被取消投标资格。” 肖童中脸色涮地白了,他哀求道:“这这,我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我再也不这么作了还不行?”他双手一抱拳“我求你们给我一个改过的余地还不行?” 朝旭严肃地说:“肖总,我们也没有余地,请好自为之吧!老丁送客。”说完开门出去了。 肖仍不死心,跟在后面继续哀求。丁克带关门,将肖送至楼梯口,他站在楼梯口,看着肖童中一步一回头的灰溜溜地离去,心里觉着好笑。 当天晚上,朝旭正在办公室打夜班,突然他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冲进来五个年轻人。朝旭“嚯”地站了起来,说:“你们想干什么?”其中三个胆大的直*朝旭,说:“干什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对准朝旭一拳打了过来,朝旭右手接住,往下一拧,这小子“哎哟!”一声蹲在了地下,其他俩人从左右向朝旭抱了过来,同时,又一人从中间冲过来,朝旭松开右手。两手稍稍向上一举,左手中的烟头直刺正面向他攻击者的眼部,这小子被烫得捂着眼睛直叫,说时迟,那时快,朝旭见左右两边来者不善,他装着无备的姿态,待两人靠近,他将左右两肘尖照准两人前胸肋,迅速使劲往外一扩张,两个年青仔不知因何倒地?爬在地上半天没吱声。 “不许动!” “再乱来打死你们。” 丁克和于坤赶到了,他俩听到朝旭办公室有不寻常的响声,知道不好,丁克从抽屉中摸出防身手枪,于坤拿了根木棒。几个年青仔一看这情势,朝旭身手已是不凡,又加上两个持枪拿棍的,知道不能得手,一个个想溜。朝旭吼道:“回来!”这几个家伙象被定身法定住了似的。 朝旭对他们说:“告诉你们的主子,别来这一套,小心把他的后台老板扯了进来,砸了他自己的碗。”示意丁、于二人挥了挥手“让他们走吧!” 于坤举起木棒,怒目圆睁的吼道:“不行!不弄清楚就让他走,便宜了他们。” 朝旭横眉冷对这几人说:“带个话给你们的主子,下三烂影响他的形象。同时,我也奉劝你们干点正经事,不要做亡命之徒,国法无情。走吧!” 于坤听懂了朝旭的意思,不再阻拦,把高举的木棒放了下来。 几个家伙出了门,抱头鼠窜,“咚咚咚……”跑下楼去了。 朝旭愤愤地说:“黔驴技穷!” 丁克说:“好险啦!亏您还有两下子,朝总文武双全啊!我跟您这么多年,咋就没看出来呢?你是真人不露相哪!” 朝旭笑了笑说:“嘿嘿!你都不知道,我在部队还当过几天武术教官哩!”说完,看着丁克的枪问:“真的假的?” 丁克笑笑说:“当然是真的,怎么会是假的呢?” 朝旭不高兴地说:“你怎么玩这个?” 丁克说:“这个连您也不知道吧!程总交待我说,您对自己的安全从来想都没想过,公司向公安部门申请配发了一部份枪支,主要是为了高级职员的安全。有一次,他要办公室主任问您要不要一支枪防身,您说您在部队玩腻了,要那玩意儿干啥?所以,他叫我暗中保护您哩!前次不是当着您的面交待,再出事,唯我是问哪!我这个暗中保镖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露脸的。” “哈哈!你真行,你可从来没给我说过呀!来来来,都坐都坐。”朝旭拍了一下丁克的肩膀,又把于坤也拉了过来。他很受感动,想不到程总对他想得这样周到。 三人对肖童中采用黑社会进行报复的手段,感到非常愤慨,当晚向市公安局报了案,并用电话向江枫作了汇报。 第九十二章 公安部门通过对洪波的审讯,终于弄清了“9。13“失窃案的全部真相。经报请市纪委、市政法委同意,立即对马伯清实施“双规”。马伯清在“双规“期间,交待了他作案动机,以及与洪波作案的全部过程。 代宇庭的传闻越来越多,主要渠道是纪检会的某些办案人员嘴巴不稳。这一点公、检、法机关虽然平时也不免喜欢侃侃大山,但一般不会犯一些常识性的错误,而那些纪检人员是介于行政与执法两者之间,往往把审查对象所交待的一些事,当做新闻透了出去。这个社会又有爱管闲事的习俗,常常“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代宇庭的名声原来就不怎么样,因他身居高位,一般不敢去指点他,特别是机关干部,基本是三缄其口,唯恐有失。这下情况骤变,加上代又出国未归,因此,人们只管大胆的议论。从市委、政府机关开始,人们聚到一起,代宇庭就成了谈论的主要对象。 “看来――这次叫他出国是组织上有意安排的呀!” “听说他原来只是个理发员,还真会钻营,爬上这样高的位子,这下可摔惨罗!” “他给方老头子当过秘书吧,据说他还踩方格明呢!” “可不是嘛,岂止是踩,上次人大会换届选举,就是他煽风点火,把方老头搞了个人仰马翻,狼狈下台。他则乘机鸠占鹊巢,占居了这个位子,真他妈不是东西。” “嗨――这有什么奇怪,政客嘛!古今中外都这样,胜者为王,败则贼,他现在恐怕基本上也是一个贼了。” “我就想不明白,方老头也是够精的,怎么就相中这么个人?” “利益或者说利用,那姓方的你也不要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你想想看,方格明把别人看不惯的人偏偏当成自己的心腹,你说方是什么样的人?” “方是赶下台,代呢?是扔下台。方还在干顾问,代恐怕什么也顾不了啦!……” “才好笑哩,听说方格明被罢官那天,他就往台下走,代就上台去,那灯光斜照着他俩,代宇庭正好踩着方格明的影子上台,你说巧不巧?” 群众的议论、猜测,象住宅区午夜的噪音,使领导人烦躁不安。 楚云市委、市政府决定召开一次市委常委、副市长参加的紧急会议,专题听取关于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失窃案的侦破情况汇报。 这天,除了出国考察的常务副市长代宇庭没有到会外,在家的领导全部出席会议。市委常委会议室,气氛异常的严肃,平时最爱说笑话的那游副市长今天也是一本正经,其他人谁也不理谁,找准了自己的位置默默地坐着抽烟。会议由政法委书记主持,纪检书记谈情况,市公安局长兼专案组长列席了会议,因为,今天主要是听他汇报案件的侦破过程。 主持会议的政法委书记说:“今天我们召开一次特殊内容的会议,因为,我市一名常务副市长涉嫌犯案,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现在请纪委书记介绍情况。” 纪委书记说:“根据市公安局、楚江大桥指挥部工程款失窃专案组的报告,经请示市委书记和市长,对涉嫌该案的市政府办公厅原秘书处长马伯清进行了‘双规’。据马伯清交待,现任市人民政府常务副市长代宇庭,就是这一重大盗窃工程款案的主谋。” 会场顿时哗然,议论纷纷。游之的声音最大,他叫道:“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个东西嘛!” “现在请市公安局局长,专案组组长具体汇报案件的侦破情况。” 当然没有掌声,因为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市公安局长清了一下嗓子,摆出一叠案卷,平时在民众中显得特别高大神气的公安局长,今天似乎比别人矮了一截似的,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一角很不显眼。啊!原来在座的只有他的官儿最小,腰板硬是直不起来。 公安局长把案发过程以及组织侦破过程作了介绍,在坐的都是楚云市的党政要员,他们对他个这公安局长的印象如何,对于以后能不能上到市这级台阶至关重要。于是,少不了趁此机会说些废寝忘食、餐风露宿,三下八上之类的话,以证明其工作的卓越、表现的优秀,目的就是给领导一个好的印象。至于怎样迫害朝旭事,那是不绝会提半个字的。其实,他们的几上几下,就是到“两京”专家教授那里看看他们破释的情况,份内事,门外汉,只是没有说破而已。他说:“经查证核实: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巨额工程款失窃,系指挥部内部作案,而且是采用高科技作案手段。罪犯在掌握对方开户行及帐号的前提下,破译密码,在网上将对方的款项,直接划入犯罪分子设立的帐户上。.tw为了防止类似案件的再次发生,经三位专家联名请示国家安全部门,罪犯作案的具体*作程序不予公布,全部资料交当地安全部门封存。同时,安全部门与三位专家亦签订了保密责任状。目前,犯罪嫌疑人,原指挥部文秘兼打字员洪波,已被正式逮捕,并从其家里书柜中,搜查出专事干扰信号、破译银行密码、剌探机密、**等方面的软盘若干。经三位专家确认取证后,这一部份资料,已移交我市安全局保密处封存。据我们对洪波进行初步审讯,他交待是市政府办公厅原秘书处长马伯清指使。洪事先接受了马给的十万元研究经费。马伯清被‘双规’后,又交待了市政府现任常务副市长代宇庭涉嫌此案,马是根据代宇庭提供的市税务局二分局基建帐号,将两千万元人民币划入这个帐号的,另将一千五百万打进市烟草专卖局。经查,这两笔款尚未动用。至于代市长为何要这样做?马的十万元经费从何而来?应予另案侦查。本案到此告一段落。” 市公安局长介绍完情况,大家交头接耳。 市政法委书记和市委书记交换了一下意见,他发言了:“请大家静一静。”会场顿时安静下来,个别人还在讲,政法委书记说:“不要说了嘛,等下可以各抒已见!”会场完全静下来了。他接着说:“这个案子比较复杂,侦破的时间也比较长,三个多月吧!”他问公安局长,公安局长略点了一下头。 “终于还是破了。刚才我们听了他们专案组吃了不少苦,下了不少功夫,应该表扬。案子搞完以后,内部开个表彰会,该奖励的奖励,该立功的立功。”然后,只见他眼睛一瞪,脸一沉,象那京剧里巡案升堂时的一句叫板,如:且――住!神态宛如1976年,赵忠祥几次在中央电台宣读公告时一样沉重。他说:“同志们,从这个案子我们应该悟出一点什么来呢?一个副市长,党的高级干部呀!竟然参与巨额资金盗窃案,这不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把这个“稽”字拖得老长。“嘿――!”这个“嘿”字很够劲,用了一个完全的高音。“偏偏就真有其事,可谓无奇不有哇!问题的性质是相当严重的。我认为,这仅仅还是起了个挖出萝卜的头,还会带出一些什么污泥呢?我们大家都在拭目以待。在这件事上,我希望大家是旁观者,而不要成为当事人。身为常务副市长的代宇庭,上台不到一年,竟然干了一件这样荒谬的‘大事’,这就是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的第一把‘火’?结果把自己烧焦了。如果他再烧两把火,会怎么样呢?我看要把楚云市烧红半边天。”会场一阵笑声。“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税务分局要基建款为何要采用这种非法的形式?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文章?烟草专卖局那一千五百万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公安部门要以此为线索,穷追猛打,继续查他个水落石出。” 书记插话道:“不管涉及到谁,要一查到底!”他说完看了一下市长,市长脸色很不好。 政法委书记转过脸对公安局长说:“刚才书记说了,不管涉及到谁,一查到底。你们明天就组织人马,进驻税务分局和烟草专卖局。” 书记又插话说:“纪委你先给我把这个税务局的局长,管基建的副局长,还有烟草专卖局长‘规’起来再说。” 公安局长插话道:“管基建的副局长,就是代副市长的儿子,现在北京出差没有回!” “问题很可能就在这里。” “税务局的基建款与烟草局的款,又是一个什么关系呢?” ……。 公安局长的话,又引起一阵议论。 政法委书记对公安局长说:“看来情况非常复杂,紧急,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召回代的儿子,把嫌疑对象牢牢地控制住。将侦查情况及时报告我。” 公安局长站起身来,严肃地答道:“是!” 政法委书记小声征求书记的意见说:“他是不是可以走了?”这话公安局长也听到了,他知趣的收拾案卷准备走。 书记对政法委书记说:“行吧!常委、市长副市长们留下,其他同志也请先回。大家要注意保密,暂时不要对外讲。” 政法委书记复述了书记的意见,部份领导各自收拾文件,离开了会场。 常委、市长、副市长们继续开会。 市委书记扫视了一下全场,发言道:“同志们,刚才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真想不到啊!问题竟然出在我们常委身上,出在政府主要领导人之一的身上。这是我们市委的耻辱,我们楚云市政府的耻辱。上面怎么看我们?楚云人民怎么看我们?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哇!看来反腐倡廉任重而道远哪!代宇庭给我们的党和政府抹了黑,当然也葬送了他自己。他不但失去了人格和尊严。可以说,从今天起,他失去了一切,而将永远钉在耻辱柱上。这是一个惨痛的教训啦!一个党员领导干部,不能勤政为民,而忘乎所以,为所欲为;不能严格自律,而不择手段,无法无天;不能把自己置于党和人民的监督之下,而自作聪明,心存侥幸。竟然干出这种丢人失格的丑事――盗窃工程款。嗨!――这叫什么事呢?这在楚云市、在全国恐怕也是首例。市政府你们要好好坐下来,总结一下经验教训,政府抓经济工作是这么抓的?你们市长、副市长很有权,各自管着一个方面的事业,可谓一言九鼎啦!但你们应该知道,这权、这钱是人民的呀!这些年来,省长、市长们出事的不少。因为他们抓经济工作、和钱打交道多,利令智昏,拿不得的要拿,要不得的敢要,结果栽了大跟头。” “代宇庭这个人怎么办?此前,我请示了上面纪委,上面要求我们先开个常委会,统一一下看法,拿个处理意见报上去。过几天,上面纪委派一名常委来楚云协助我们处理此案。现在请大家谈谈意见。” 市长本就和市委书记平时有些隔阂,今天他听市委书记讲话时,一口一声市政府、市长、省长如何如何的口气,阴一句阳一句的剌向自己,心里很不舒服,又不知怎么回击,只好把气发在代宇庭身上。他说:“天要下雨,娘要偷人……” 市委书记纠正说:“是娘要嫁人。” 市长气愤地坚持说:“用在代宇庭身上,叫做他娘偷人,才养出这么个缺德货。” 市委书记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他倔,只好任他去说,以免当众对着干,何必呢? “一个高级干部,还副省级哩!他、他竟然与‘黑客’联手――偷钱!听说过吗?” “真不是个玩意儿!”大家一阵哄笑。 “亘古未有,亘古未有哇!这个人的政治品质也坏,前不久,财政局一位领导对我说,他一年多以前就在为换届选举作准备。他安排局里四、五个干部做他的打手,收集格明同志的黑材料,在人大会上抛出,他在人大会上发难,搞方格明是蓄谋已久的。” 书记插话说:“听说老方对他关照过不少哇!” “是啊!这岂不是无情无义,恩将仇报吗?人做到这个份儿上,他还通什么人气?” “嗳!你们听说吗?他为了保持他这个副市长的精神状态,据说这老小子一个月要吃好几个胎盘呢!““这叫吃人肉,生疔疮,烂死这个死瘟丧。”大伙都笑了。 “其实,他是三分不象人,七分倒象鬼。讲个话都讲不清,口里象咬着筒卵,全看稿子念。要看相没看相,要才能没才能。”这是平时爱开玩笑,也曾用幽默故事骂过代宇庭的常务副市长游之的插话。 市长对游之说:“是啊!就这么个玩意儿,他居然当上了副市长,还进了我们常委,应该说市委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老游哇!还是上次你那个比喻比得好啊!” 书记问:“什么比喻?比喻什么?” 政府这边的学习会,市委领导一般不参加,因此,对那个笑话不清楚。市长和游副市长相视而笑,书记摸头不知脑,也懒得细问。他又对市长说:“政府官员的素质直接关系到全市的经济建设,我希望政府这边再也不要出代宇庭这样的南郭先生了,那么多的厅局级干部,难道就没有一个比代宇庭强的?怎么就让这样一个人钻进班子里来了?大桥指挥部的那个朝什么……” “朝旭!”游之提醒道。 “啊对!朝旭,他原来也是办公厅的一个处级干部,那水平、能力比姓代的高多了,人品也好,可他却被排挤到深圳给别人打工,被一个民营企业家看中委以重任。”他瞟了一眼市长继续说:“政府机关要容得人,特别要容得有才有德的人才,你市政府办公厅容不得有本事的人罗!” “书记阁下,他朝旭走的时候,市政府的老大还不是眼前这位呢?”游之看书记老是盯着市长讲,很是不服气,帮市长说了句公道话,市长看了一下游之,心里很是感谢,接过游之的话说:“朝旭走的时候本人我还没到市政府,现在我还想把他搞回来哩!”市长觉得很委屈,眨巴眨巴眼睛说。他认为,市委书记虽然是讲‘办公厅’,实际上是征对他的,可对书记专戳伤疤的话却又无力回击,事实上书记讲的也句句在理。 书记讲完,对常委们说:“大家谈谈,畅所欲言,无需心存芥蒂!” 常委们一个个轮流发言。有系统一点的,有粗俗一些的,大同小异,少不了摆现象,谈危害、挖根源,表个态,惯例。 还只有游副市长的话有些新意,他说:“这个姓代的进政府班子,只有年把时间,我怎么看他都觉着不顺眼。” “你是他的克星。”市长插了一句。 “是的,我知道他恨我,因为我总是吊他,刚才书记问我把他比做什么?这是开玩笑的时候,我把他比做汉武帝的吊,文雅一点呢,武帝是万岁,下面的就是千岁。”常委们都笑了起来,书记插话说:“难怪他那个‘代千岁’的小名是你取的呀!你能啊你。” “不错,正是鄙人。我总看不惯他那个熊样,一想起他搞老方我就恨。近一年来,我从他身上看到了四点:一曰不学无术心机多。这个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水平,充其量是个生产队长的料,又不爱学习,开会发言时,老是那么几句大话,套话。你说他不《《》》,据他的秘书说,一本《孙子兵法》随身带,带这本书干啥?专门用来整人。人们说他从群工部到财政局,不搞事,专搞人,放手让部下犯错误,然后抓住部下的辫子控制他,一贯利用部下搞部下,别人上当后,都对他敬而远之,他到哪个部门都是众叛亲离。听说当时搞老方,他就用了《兵法》三十六计中的第三计《借刀杀人》,发动部下,把老方搞了个措手不及(笑声),这家伙心机了得呀!二曰当面笑嘻嘻,背后妈的妣。代宇庭是个典型的笑面虎,他对谁都满脸堆笑,只有那次我把他比做吊的时候,他才露出真实面目,当时,一脸横肉,脖子上青筋直暴,一幅要吃人的样子,我一看,心里就想,这小子绝非善良之辈。可自那以后,他见着我还是一脸堆笑,我寻思,可得留心点儿,他是表面怕我,我呢,从内心怕他。三者他有三根软筋,是个财迷、色鬼、权欲狂。就拿贪色来说吧,外面传说,代宇庭搞女人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加强排。他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中说,‘中国是吃文化,国外是性文化,我呢!是双重文化。吃得好不消化,就会象《山不转水转》那首歌词说的,成了‘憋死的牛’。他玩女人不分对象、不讲档次、无孔不入,有眼就钻,甚至**。他的邻居讲,连自己的亲侄女都搞,还有他那个未婚儿媳妇,也是被他奸污后自杀了。” 纪检副书记插话,“群工部的干部反映,他的部下马伯清的老婆就是他的*。” “其它例子就不多讲了;四曰为家为族欲壑难填……。一个理发员,爬上副省级位置,凭什么?凭本事?政绩?文凭?实在啥也靠不上。就凭他‘摸’,在宾馆理发把你的头摸得舒舒服服,到了机关又把几个头头‘摸’得舒舒服服,他是深谙‘摸头’之道哇!象他这种会摸的人,我看还有不少。喜欢听奉承话,这也是人的特性,尤其是官当大了,爱‘摸’不爱‘拧’,谁直谁倒霉。” 市委书记插话说:“你不爱别人奉承你吗?” 游之很硬地回道:“我才不吃那一套哩!机关上下都知道我砸碎酒瓶的事。一次调整班子,一个干部提两瓶《五粮液》,一条《中华》烟来我家,我一看就火直冒,耐作性子听他谈完,心里很不是滋味。临走时,我严肃地叫他把东西拿走,他不听,转身就走。我拿起他提来的东西走到楼梯口,捧起烟酒往下砸去,‘啪’一下,酒是碎了,满楼道飘香。烟也掉了下去,这小子吓得捡起烟就跑。”会场发出笑声。游接着说:“我警告这个干说,就凭这一点,我要告诫党组晾你三年。”说着看了一眼市委书记“我喜欢摸吗?”他见书记低头不语,市长却支持道:“是的!我们那边都说游副市长干净。” 游之停了停又说:“我够了!我何德何能?房子、车子、票子样样地不少,再去得一些不应该得的东西,有必要吗?为什么有的基建包头比我们的厅局长还牛?公开的说某某厅长,我叫他跪着他不敢站着!为什么?得了人家的骨头就软嘛!我们有的领导干部在单位专横跋扈,而在基建包头,甚至一些小姐面前卑躬屈膝,这又是为什么?他有短嘛!” 游副市长的发言,引起了大家的深思,常委们议论了很久。 政法委书记问:“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没有!”先后都表了态。 政法委书记说:“现在代宇庭出国未归,预计在近几天回国,请纪委与检察院联系,把对他执行‘双规’的时间、地点、方法定下来,拟一个审查方案我们商量一下,毕竟是位副省级干部嘛,准备要充分。‘双规’以后先看护,这边我会和有关方面打招呼,生活上还是要关照的,至于谈话的方式、审问的具体作法,等待上面来人以后再说。这一级干部不是我们想怎么搞就怎么搞的。我的意见,一下飞机就把他接走,以免发生意外。” 纪委书记说:“行!就按这个意见我们分头作准备。” 市长听了这番话似乎很有感触,他解释性的说:“我刚才的发言是在气头上,在处理过程中还是要讲政策,交待办案人员,姓代的问题归问题,该咋办就咋办,也有一把年纪了,不要动手动脚的。” 书记听了笑道:“行啊!还挺有人情味嘛!” 市长反映不慢,他回敬一句说:“无情必然无义!就象象贪色势必贪财一样。” 书记只好默认他的观点,微笑着点点头。 最后,市委书记综合纪检书记和其他人的发言,作了个总结性的讲话。他说:“同志们,今天的会议开得很好,统一了认识,明确了做法,下一步就是去落实的问题。总而言之,我还是要告诉大家,为人莫犯法,犯法身无主。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可能会获得一时的满足,却很难获得真正的幸福,代宇庭可以说已经走到了人生的极限。三千六百万哪!他值多少钱?回过头说,我们又值多少钱?不要认为自己是无价之宝。当你为人民作出贡献的时候,就是国家的宝贵财富,当你危害人民,损害国家利益的时候,就是不耻于人类的狗屎堆。” “我们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是用来服务于人民而不是用来谋私的。常想想还有那么多贫困的人,还有那么多下岗工人,我们的心理还有什么不平衡的呢?我们的一些干部手中有了权,当了官就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贪权、贪钱、贪色,殊不知‘贪’字头上一把刀啊!最终要受到法律的制裁。我们党员领导干部要自觉接受党和人民的监督,不为物欲所迷,就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我们的领导干部不要自作聪明,要知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一常理。不论你层次有多高,智商有多高,后台有多高,手段有多高,只要你犯罪,终究难逃法网。同志们,要堂堂正正地做人,不要搞歪门邪道,更不要以为关系硬,后台坚,就可以为所欲为,心存侥幸;要认认真真地工作,俗话说,为国为民者昌,为己为族者亡。你们要真正把握好自己,掌好权,用好权。不要把权力当成一种‘风光’、一种‘享受’、一种‘满足’,好象有了权力就应该拥有一切,颐指气使,胆大妄为。那种‘捞一把’以利补位,以利补权的想法是危险的。不要放纵自己邪恶的**,‘莫伸手,伸手必被捉’,代宇庭就是例子。做官要先做人,要常修为官之道,常思贪欲之祸,贪欲是万恶之源。我很赞同游副市长的说法,不要让人拿‘短’,有‘短’在别人手里你就做不起人,就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据反映,代宇庭之所以走上这条路,他平时就热衷于吃喝玩乐,放浪于酒楼茶肆,跟一些虽然有钱,但素质低下的人打得火热,他迟早会有这一天。刚才游之同志说了一些事,我在想,这么个五毒俱全的角色,怎么就钻进到市政府领导班子里面来了呢?我们的组织人事部门,在考察干部时,不要以长官意志为标准,要善于识别人,要特别警惕那些演技很高的干部。其实,代宇庭在人大会上的表演,已经是登峰造极了,恐怕除了格明同志看得最清楚外,当时我们多数人都没在意。今天他走向毁灭,是他所谓‘治官事而营私利’的必然结果……另外,对我们身边的秘书要严格要求,代宇庭给了我们警示,这个事,市委要专题研究一次。” “……。代宇庭的问题性质是严重的,手段是卑劣的,影响是极坏的。鉴于他已不具备一个党员领导干部的资格,并且还有一些较严重的问题正在调查之中,我们建议将其‘双规’。” “我重申:为官不言贫,莫要死于贪;管住自己,挡住诱惑,筑严防线守清廉;做官先做人,不问苍生问鬼神;提高官格官品,摒弃浮躁滑吏作风;树立正确权力观,居安思危,执政为民。在这里,我要再次提醒大家,在座的各位应如何对待这件事?我认为,不管你们与代宇庭案有没有瓜葛,有什么现在讲清楚,既往不咎,当然,触犯法律则另当别论。另外,如果代的问题诉诸法律,希望你们不要插手,不要干蠢事,要洁身自好,清醒做人。今后,不廉洁的人没有资格坐主席台,我的话完了!” 市委书记的讲话结束后,会场一片寂静 第九十三章 代宇庭的美国之行,虽说无异于回光返照,确也风光得很。开始几天,从旧金山到纽约,从华盛顿到洛杉矶迪斯尼乐园,从食宿购物,到观光游览,随行人员安排得十分周全,对他也照顾得无微不至。干部们对他的尊敬,关心,胜于自己父母,超过自己的妻儿,鞍前马后,唯恐有失。抢着帮他提包,争着为他敬菜,悄悄给他购物,频频向他献媚,谁也不会想到,他将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代宇庭呢!飘飘然,悠悠然。还记得在理发时,一个首长讲庄子时,有一句他记得最清楚“得过且过,不知死活。”管他娘,过一天,算一天。随从的干部们认为,能和常务副市长一道出国考察是自豪的,一般人是享受不到的,傍着这棵大树自己的身价也高贵不少。副省!真正的大官呀!若是在平时,人们要想一睹这样的高级领导的风采都是很难的。常常听人说,我在某处见到了某市长、某省长,总不免炫耀一番。现在,这位大人物就在身边,且朝夕相处。这样的机会怎能轻易放过?为什么不好好的表现表现?恭维领导便是展示自己呀!只要在领导心中打下一个的烙印,哪怕是有点印象,就不怕自己以后没有出头之日。现在投之以桃,往后报之以李,说不定以后我们这位代副市长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我一生的命运呢! 随从干部们的这种想法和表现也难怪他们,在官言官嘛!无数的事实证明,现在的官并不需多少能耐,上头认识你、熟悉你,就是你发迹的基础。做官和做生意没什么两样,生意场上讲商机、机关倒过来讲---官机,象做买卖一样不失时机,如表演一样抓住机会。也就是说,多接触手中有权的领导,多和他们打交道,甚至不惜把自己的老婆也给挪用挪用,其他微不足道,巴结领导、达到目的是第一位的。若能如此,你这人既便狗屁不是,也会官运亨通,只要领导说你行,不行也行。同在一个单位,你所在的部门,所从事的工作和领导打交道多,你就上得快,否则,可望而不可及。人们为此编出顺口溜说:“人在组织部,年年有进步。身在研究室,经常可提职。常常陪领导,可以三级跳。”同在一个单位,你所处的部门是领导视线的“死角”,领导办什么事根本不需要找你,你就算不倒霉,也必定老死荒丘无疑了。既便某天某次某领导,偶尔在走道上或厕所里撞见你,不可能有什么深交,碰见次数多了,他也知有这么个你,你知道有那么个他,充其量不过是一种“点头”关系而已,离认识、了解、信任到升迁远着哩!由此可见,随代宇庭这位副市长出国考察的这些人,尽怀巴结之心,都显恭维之态,亦在情理之中,并非意料之外,时不我待矣! 连他自己死活也不清楚的代副市长,对这帮兄弟以后能不能关照得到?随从干部想不到,他自己根本不去想。他想着过一天少一天,自己如牲畜走进了屠场,一步一步向死亡靠近。这一心态,致使他一直郁郁寡欢,简言少语。开始,人们还以为,高级领导嘛!就应具有稳重、高不可攀、高深莫测的风度!当飞机越过太平洋,进入北美大陆的旧金山领空之际,随从干部们俯瞰那宏伟壮观、横跨海湾的金门桥,顿时兴奋不已,笑语喧哗。代宇庭那近乎呆滞的目光对此情此景,只不过略略侧目一瞥而已。他出行前以为,得风光时且风光,能在前途未卜之际去飘洋过海,探视一下远在天边的“山姆大叔”,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借此远渡重洋的机会,调剂一下自己崩得过紧的心态,难得!然而,一旦离境却又心事迷茫,总觉得还有不少的事情办得不那么妥贴。心里总是忐忑着,又怀疑是“调虎离山”,还担心经过这一次超级空间享受后,会走向极端——去接受那狭小空间的残酷现实……。 浮想联翩的代宇庭,享受着,也煎熬着,心里甜甜的,也苦苦的。白天无尚风光,晚上无比痛苦。他曾经憧憬着世界第一霸国,如今已亲临其境,可感觉则是木木的。那白宫,那摩天大楼,那纽约标志性的建筑——世贸大厦,在他眼中似乎都成了阎王殿、奈何桥、骷髅谷。人们游览人间第一乐园——洛杉矶迪斯尼乐园,见到的是造型奇幻无比,景观五光十色的庞大建筑群,仿佛置身于人间天堂的感觉,留连忘返。而留在代宇庭心中的则是,遁入阴森森的鬼屋,令人心惊肉跳,恐怖异常的妖魔鬼怪的狰狞面目,他的感觉是异样的。人们在议论《星条旗歌词》时,他独独记住了“……用自己的血,洗涮肮脏的脚印”这一句。他想起自己做的那些个鬼事,与眼前景况如此的不协调,竟不知如何是好。 代宇庭身在如织的游人中,心悬如麻的楚云祸事,两条腿软绵绵的,就象踩着棉花一样深一脚、浅一脚的随波逐流。前几天,他还能感觉到随从干部们对他的恭维、尊敬,也能相应地示之以回应、付之以勉强的笑容,尚不蚀市长大人之格。但是,由于白天魂不附体,又在夜深人静时恶梦连连,生物钟不能正常摆动,亏睡失眠,神智就必然紊乱。待到和众人漫步街头,参观游览时,已经不是简单的走神了,而是成了名副其实的行尸走肉,越到后来,越不对劲,甚至怪怪的。 随从干部们似乎察觉到,他们所崇拜、所景仰、所希冀的代大市长,这么不正常。怎么会连一个普通的老百姓都不如呢?议论开始了“晕!别看是副市长,看到这样现代化的大城市比我们还懵,简直象个乡巴佬!” “跟这样的乡里氅副市长出国,简直有失国格。” “他好象灵魂已出壳了喂!” “他象一种尚未成鬼,却已非人的东西。”一个看过雨果作品的随从形容说。 随从们开始背后发议论了,不少几天前还奉承他的人,也敬而远之。代宇庭似乎也觉得无所谓,有的人当面挖苦他说:“市长到美国,高兴得没话说。”“代市长不发言,恐怕身上少了钱。”“市长搞单干,我们怎么办?”因为,代宇庭常常一个人形单只影地走,一个人孤零零地,象是踏着波浪苍苍然地跟着人群向前浮动着。不管随从们如何说他,代宇庭象个傻瓜一样还跟着傻笑,没有任何反感的意识。越是这样,大家越是放胆的轻视他,戏弄他,瞧不起他。从起初的前呼后拥,到最后几天的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他,这位堂堂的副市长在随从们中竟成了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有时他离群素居,干脆住在宾馆不出门。随从们也不管他吃饭没吃饭,都自顾自,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代宇庭即使有时跟着大伙出门,简直象个幽灵一样尾随,人们不断地议论他,有的甚至悄悄地骂他“神、经、病!” “代副市长怎么看不到往日那十足的神气了,连那个习惯性的动作——摸脸,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听老人们说,人若改常,非病即亡哪!”一个对代宇庭比较了解一点的随从和其他人议论说。 代宇庭这幅下世的光景,给随从干部们对政府领导的形象,有了丰富的再创造余地。他们从原来的盲目崇拜、逢迎中清醒过来,对副市长一类人物不得不重新审示。 楚云国际机场的夜景是美丽的,雄伟壮观的候机楼,棱角灯昼夜通明。一排排富丽堂皇的华灯下,停放着整齐有序的各式豪华轿车;高架桥上一辆辆接送客人的大客、轿车、面包车穿梭般驶进滑出;轰鸣的飞机起降声打破沉寂的夜空;来南北往的人群悄然在这里作短暂停留后,各自向自己的目的地进发。一切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候机楼入口处,一辆“0”牌轿车在自然形成的车队中蠕动,它紧跟在一辆车顶转动着红色信号灯的公安车后面,一个叉道上离开车队,从贵宾通道畅通无阻地驶进机场,停靠在贵宾室旁。楚云市纪委副书记曾宽携三名公安人员一起进到贵宾室。他们先后坐在沙发上,服务员小姐便立即给他们奉上热腾腾的茶。可他们谁也不说话,只是略为看了一眼并不想喝的茶杯。公安人员的眼神密切注视着电视屏幕上飞机航班信息,不时地抬起手腕看表。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这时,听广播报道:“迎接客人的请注意,从香港至楚云的波音747,2818航班已经到站……。” 纪委副书记曾宽立即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三名公安人员亦随即起身整装,随着他走出贵宾室,坐上各自的车。他们在车上看到,那波音飞机在导航车的指领下慢慢停了下来。这时,坐在第一辆车的刑侦队长向司机命令道:“出发!”后面的“0”牌轿车紧跟着警车向刚停下的飞机急驶过去,几乎与机场的梯车、货车同时接近机身。 座在头等仓的代宇庭和他的随行人员最先走出机仓,第一名便是代宇庭。当他站上弦梯平台,第一眼看到的是弦梯下停放的警车和自己的“0”牌车号。专车司机熟悉的面孔和似曾相识的一位中年男子站在一起,再一定睛看时,不由轻声“啊!”了一声,那不是市纪委曾副书记吗?两名公安人员站在他的后面,还有一名公安人员持枪站在两车之间。司机向那位中年男子指了指平台上的他,代宇庭脑袋里“嗡”一声。这一惊非同小可,人几乎站立不稳,手提箱自然从手中脱落,随从赶紧帮他把箱包拾起。他镇定了一下,一步一颤的走下弦梯。 代宇庭走完了最后一级弦梯,好象是从副市长级平台,一步一步回到了理发员,不!回到了未顶职前的农民,还不!他、他下完弦梯就已经没有路了,哪里也回不去了,他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步。脚刚着地,纪检副书记迎了上来,两名公安人员也跟了上来。曾宽副书记对代宇庭说:“根据市委常委决定,代宇庭!你被‘双规’了。” 代宇庭一脸苍白,低声说:“我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他回头看了一眼滞留在弦梯上的随行人员,脸惨然一笑,向他们挥了挥手,上面发出一阵“唏嘘”声。 “走吧!”纪委副书记以命令的口吻。 代宇庭最后抹了一把脸,抹去那再也不会出现的笑容,向自己的司机走去。 “请上这台车!”两名公安人员一前一后对代宇庭说。代宇庭毫无办法,只得跟着公安人员到那辆警车边,纪委副书记吩咐代的随从把他的箱包放到“0”牌车上。代被一名公安人员毫不客气地拥上了车,两名公安人员分左右两边门上车,将代宇庭夹在中间。另一名持枪公安上了“0”牌车,保护着纪委副书记跟在警车后驶出了机场。 代的随行人员,包括前面目睹这一幕的部份同机乘客,他们还呆呆的站在弦梯上,望着这两台车开去的方向……。 “难怪他在国外是那副模样,原来他犯了事啊!” “准儿又是一个贪官!” …… “走吧!走吧!还有什么好看的?”弦梯上机乘工作人员催促着。 楚云市常务副市长代宇庭被“双规”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楚云市的大街小巷,这是那帮随行人员的作用,还有同机的全部乘客。 代宇庭家里象过节一样,喜气洋洋,客厅摆上满满一桌菜。前一天晚上,代的妻子从接到丈夫从香港打回的电话后,就认认真真地做了几道可口的菜。还遵照丈夫的指示,特意把代政从公司叫了回来,住校读书的小女儿也奉召回到家中,准备高高兴兴地陪国外回来的老爸,美美地吃上一顿饭。女儿代芸还盘算着老爸会给她带回什么稀世洋物,明天回到学校少不了炫耀一番。小女儿代芸早早坐在桌边,笑眯眯地看着桌上的菜,瞅着墙上的钟—代芸:“倒计时—!我爸还有1时23分到家——!” 代政也抬头看了看表,笑对妹妹:“嗯!要是飞机延误呢?” 代芸不高兴地:“不——!乌鸦嘴。这是国际航班,怎么会延误呢!” 代政:“好!我是乌鸦嘴,爸的航班一定准时到达—!”他笑笑坐了过来,一手抚在妹妹的肩上“你现在想啥?” 代芸天真的扬起眉头,笑道:“我想啊!爸一定给我带了好多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总之说吧!都是稀世洋物。明天,我打算和我玩得最好的好同学,好好分享。哥—!你说好不好?” 代政:“好!好!你们学校—是不是最近出了个‘好’字造句题啊!” 代芸疑惑地:“你啥意思?” 代政掰着手指:“你刚才什么‘好吃好玩好好……这句话,我数了一下,共十个好字,呵呵!” 代芸:“好就是好嘛!随口说十个好字,就说明十分好,哈哈哈!” 代政:“嗯——!我小妹真聪明!” 代母从厨房出来,手在围腰上揩了揩油渍,不高兴地:“菜都凉了,再热就没味了,死起还不回,电话都不来一个。”冲气坐在一边。 代芸:“妈!你别急!也别生气,爸很快就会回家的,来!您累了,我先夹块鸡腿给您吃,噢!”她从桌子上夹了块鸡腿,送到母亲嘴里。 代母看女儿一眼,张嘴吃了起来。 代芸:“嗯—!好好儿的噢!这才是我好妈呢!” 代政看着笑了笑,望了眼桌上的菜,抬头看看掛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代政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自从马伯清被“双规”以后,有几个哥儿们给他透露了他父亲的一些传闻,他可没有妹妹那样天真。但也决没有想到从今天晚上起,他的父亲就再也不会踏进这个家门了。 夜很深了,按说父亲应该早到家了。他们等啊,等,诚实的妻子将凉了的菜热了一遍又一遍。这时的代政只觉得耳朵“嗡嗡”地响,他看着带着微笑斜睡在沙发上等待父亲回家的妹妹,走过去用一床毛毯给她盖上胸口。自己踱回到房中,拿起电话拨了父亲的手机号,电信台回答:“用户已关机!”,他又拨通父亲办公室的电话,接通了,但响了数遍无人接。 他放下电话,独自座在床边,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来,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母亲推门进来,问:“你爸爸怎么还没有到家?是不是飞机出事了?” 代政又给市计委和其他几个熟悉的干部家挂了电话,一切都明白了。 代政含着泪摇了摇头,默不作声的看着桌上的台灯。母亲见代政脸上有泪水,说:“这有什么急的,晚一天就晚一天吧,反正要回的。嗯——!代军也还没回,要是他也回来,我们一家也好吃个团圆饭罗!” 代政打着哭腔说:“妈,您不要说这些了好不好?爸是肯定不能回了!哥也不定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个家会不得了啊!” 母亲笑了,说:“你乱讲,他们就怎么不能回来?代军他咋啦?” 代政说:“妈!爸爸真的不能回了!至于哥——,唉!说不准啊!很可能爸和他是同一件事,嗨,您就别问了。” 母亲有些害怕了,一定要问:“到底出了出什么事唷?” 代政又说:“您不懂,您什么也不懂,您什么也不要问。今后不管谁问您,您什么也不知道,本来您就什么也不知道,好吗?妈——!”代政哇的一声哭了!这哭声是那样的凄凉,那样的无奈。 母亲木木地站着发楞,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嘴里只叨叨:“饭菜都做好了,又不回来,老头子干什么去了呢?这个月买菜的线还没有给我呢!”代政伏在桌子上哭,听得母亲如是说,顺手从口袋里抓一把钱给母亲,足足有好几百。老太太也不管儿子还在哭,只顾舔着口水点着钱往自己房里走,说:“不晓得这有什么好哭的,过几天回来不是一样,他又不会死在外面。” 代政凄惨的哭声,惊醒了甜睡中的妹妹代芸,她揉了揉眼睛,一看饭菜还原封不动地摆着,自言自语的问:“爸咋还没回来呀?” 母亲在房里接过话说:“你政哥说,他不会回来了!” 代芸睁大眼睛叫道:“什么——?爸他不会回来了?”把毛毯往边上一掀,站起来冲到代政房门前,两手扳着门框,身子向前倾着,喊了声:“哥——!你怎么啦?” 看着天真的妹妹,代政哭得更厉害了。 “到底怎么啦?哥——!”妹妹走过去,坐在代政身边,双手抓住他的肩膀边推边问:“哥——!怎么啦!怎么啦?快说哇,你——!” 代政把妹妹的手从肩上轻轻拿下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握着,慢慢说道:“爸爸出事了!” 代芸把手从代政手中抽了回来,惊叫道:“什么,你说什么——!爸爸他出事了?是飞机失事啦?” 代政摇了摇头,“不是!他,犯事了!” 代芸问:“被抓啦?” 代政点点头。 代芸站了起来,神情古怪地说:“不信,我不信。” 代政瞥了她一眼,温和地说:“你坐下,哥给你说。” 代芸顺从地靠着代政坐了过来。正在里面房间收藏钱的母亲听说,也走了去来,靠着门站着听代政说。代政一字一顿地看着母亲和妹妹说:“爸他真的出事了。我刚才又打了个电话给刘姨,市计委的刘姨是和他一块儿出国的,刘姨回家了。她告诉我,爸被市公安局和市纪委的人从机场带走了,就在今晚下飞机的时候。刘姨亲眼看到的,还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代芸放声哭道:“爸爸——爸爸呀!”哭进自己的房间去了。 母亲急道:“这怎么得了啊!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到我的老屋里去!”跌跌撞撞,不料绊在茶几脚上,“扑通”一声,重重地、踏踏实实的摔了下去,趴在地下没吭声。 代政听到响声,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见母亲爬在地下不动,脸平贴到地面,鼻子里、嘴角边淌着血,他立即蹲下去抱着母亲大声喊:“妈,妈!您怎么啦!你醒醒啊!”没有经验的他,把面条似的母亲从地下抱起,平放在沙发上。代芸听到动静也从房里跑了出来,一见满脸是血的母亲,惊叫一声回到自己房中把门一关,再也没有听到声音了。 代政也顾不了妹妹,急忙拨通了“120”急救电话。他搓条热毛巾把不省人事的母亲脸抹干净,又将母亲头部抱着放在自己腿上,等急救车到来。过了不到十分钟,门铃响了,他放下母亲,开门把医务人员迎了进来。几名医务人员二话没说,抬着老太婆就走。代政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急忙带关门跟了出去。 代宇庭的妻子经医院连夜抢救,命,总算是保住了。但医生告诉代政,由于她摔倒后挪动过多,造成胪内血管膨胀,破损面积扩大,神经系统基本报废,所以,即使是治好了也成了植物人。关键是她摔倒后你不要马上把她扶起来,一定要让她静静地躺在地上,十几分钟以后才能动……。 代政傻眼了,他默默地看着母亲,痛苦的泪水不停的流淌着。 夜很深了,病房里除了工作室外都已熄灯就寝。一弯昏月在密密的云层穿移,淡淡的月光从窗外透进病房,代政泪眼朦胧地看着母亲那苍白的脸。起风了,初冬时节,凉嗖嗖夜风从单层的窗户缝隙往里挤,发出尖尖的叫声。代政从心底里打了个寒噤,将自己的西装在胸前叠上、两手压着。走近母亲的床边,将被子轻轻的压好,室内楼外全都静静的,他似乎看见那个干瘪的老头儿,他的父亲毫无表情如木偶般也坐在病床边,呆呆地看着他。 代政整整一个通宵守候在可怜的母亲身边。默坐在病床边的他,虽年纪轻轻,却经历了方方面面的磨炼。对这个家庭他曾有过依恋,对他的父亲他曾有过理解,对眼前躺在病床上的母亲他一直同情、并且深深的爱着,对兄长代军他似乎从小就不屑一顾。这个家庭成员中要说爱,他只爱母亲和妹妹两个人。父亲今天走到这一步,他也认为是迟早的事。父亲的虚荣心、贪欲、阴狠;父亲的刚愎自用,唯我独尊,他这个做儿子的虽然最了解,但绝对左右不了。自己大学毕业以后出来搞公司,更多的是想早早独立于家门之外,摆脱传统式的家长控制后代做法,这一令人窒息的家境,更坚定了他必须自立的信念。否则,一切都要听从父亲的摆布,不管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他对社会上的各种事例,特别是领导干部犯罪是敏感的、关心的。父亲的所作所为,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父亲又是一个劝不醒、拉不住,蒸不熟,煮不烂的老倔头。加上有些真心的朋友对他父亲的一些事情常常实言相告,他更加感到父亲的岌岌可危。他思想上的防线就是尽量不与父亲的事联在一起。尽管在生意上有人也曾卖过父亲的面子帮过他,但他很清醒,并不以此为荣,有时甚至只要他父亲打过招呼的生意,一旦他事先得知,宁可不做,也不领这个人情。如在楚江大桥工程上,做为生意人的他,对如此巨大投资的项目无动于衷是假的,可一旦他与朝旭接触后,就觉得自己不能介入。后来,朝旭请他吃饭时,他公开表明自己的观点,他说:“我承认,这个项目对我是有很大的吸引力,但我很清楚:(1)我现有的公司不具备这方面的竞争能力;(2)由于我父亲出了面,我不愿意干,在楚云您可以问一下,我做事绝对不需要任何人的牌子,特别是我父亲的牌子;(3)我佩服您的敬业精神,不想因为一些复杂的关系干扰了您的决心。因此,我放弃,包括附属工程,我也希望不要理会我父亲的任何手谕、纸条。朝叔叔,我虽是您的晚辈,但我很愿认您做我的朋友,当我的老师。” 朝旭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年轻人,虽然他父亲和自己曾结怨很深。 代政做人做事比较有分寸,在家在外从不讲父亲的坏话,也不吹父亲有什么作为。他认为,儿子要改变父亲的某些恶疾是难的,但有两点必须把握住,首先要知道没有父亲就没有你,这是无可改变的客观事实。你就是再伟大的人物,也不可以颠倒人伦,他是你的父亲,你就必须尊重他,孝顺他,尽到做儿子的责任;第二,父子形似而并非一律要求神似。父子关系不可改变,但做人的准则并非一定要一致,人格是独立的,父亲的优点你可以吸收,对他的缺点毛病则必须摒弃,这与不孝顺是两回事。 受过高等教育,又自觉接受社会大课堂教育的代政是明智的。他不以生在高官仕宦之家为荣,也不以行为不轨,最终不免身陷囹圄的父亲为恶,清醒处世,清白做人,这也是他代家难得的唯一希望。 整整一个通宵,他想得太多太多……。 晨曦透进病房,母亲安然的躺着,发出轻微的鼾声,吊针一滴一滴输进她毫无知觉的躯体。代政到热水房打了一盆水,又给母亲擦了一遍脸,然后到医院住院科办了手续,交了费。顾不上吃早点,便往回赶。 他惦念着伤心的妹妹,昨晚没来得及做妹妹的工作,就陪母亲来到了医院,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上学校去了吗?…… 代政虽然十分疲惫,但想起妹妹,还是三步并做两步地往回赶。当他到家把门开开一看,“啊”了一声,直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晕了过去。他靠在门边看到整个客厅一片狼籍。几个房间的门被打开,箱子、柜子抽屉全被翻了个底朝天。饭桌被掀翻,茶几歪倒在一边,饭菜、瓷碗碎片,杯盘等洒满一地,贵重的金鱼缸砸掉了一个角,水漫出淌遍大厅,几条金鱼已经断了气,还有几条挣扎着在翘着尾巴。尤其是父亲最喜欢的,并且要经常去摸一摸的那个薄如纸,轻如纱的景德镇大瓷瓶,也被跌在地板上打得粉碎。 “这哪还象个家唷!”代政的心都要碎了。 “抄家了,不好!代芸也一定出事了!” 敏感性极强的代政突然心里一怔,全身发颤。即刻想到妹妹一定是受了剌激,会……,他顾不得脚下的瓦砾碎片、汤汤水水,向代芸房间冲过去,嘴里边喊:“代芸,代芸,代……” 代芸的门半开着,他急忙推开门,看见代芸正坐在床上涂口红,还拿着镜子照来照去,脸上也涂了个乱七八糟,右手腕不知在什么地方划破了,还流着殷红殷红的血,对代政的到来视而不见。 “怎么得了啊!”代政什么都明白了,他走过去抱着妹妹又哭又喊:“妹妹,妹妹呀!你怎么啦?你到底怎么啦?我是你哥呀!”他哭着、摇喊着。可是,代芸只是傻乎乎地看着代政发笑,又把口红挤到代政流淌着泪水的脸上,笑道:“好看,嘿嘿,好看,嘿……。” 她,疯了! “抄家了。”没错,就在代宇庭被“两规”的当晚,代政护送母亲去医院不久,检察院派人搜查了代宇庭的家,当时小小年纪的代芸正在家中哭泣,听到叫门声,便开门让他们进来。她一见身着制服的干警,吓得瑟嗦一团。搜查虽一无所获,可对代芸的剌激不小,她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吵大闹,并乱扔乱砸东西,搜查人员还当她是在发脾气,没有理睬她,临走,还大声吼了她几句,把门带关后,便去紫英宾馆继续搜查代宇庭的密码箱去了。 第九十四章 指挥楚江大桥工程无异于组织一场大的战役,不仅工程投资大,技术涵量高,更重要的是关系复杂,想要做这个工程的企业多,谁都想吃这块唐僧肉。朝旭决定采取先易后难的原则,先将一些附属工程的标段先招标,以便拓展场地,为主体工程动工创造条件,也安顿了一大批人。主体工程的招标关系重大,仍按原计划将评标班子和入围队伍带到深圳进行,这样做可以避开一切干扰。集中力量、集中时间,优中选优,选拔真正过硬的建筑企业,承担这一关系到楚云百年大计的大型工程。 副属工程的投资占工程总投资的三分之一,工作量却占招投标工作的%90以上,直接报名和市领导以及其他干部推荐的企业,达一百七十余家。第一步工作是要从这一百几十家资质、实力、水平不等的企业中,筛选一百家作为资格初审和考察对象;第二步便是依据考察、审查的结果,从中选出百分之五十的队伍,作为工程投标的入围单位;第三步才是实质性投标,中标对象是入围单位的五分之一。三次遴选,三次淘汰,最终结果也就是所有报名、推荐总数的百分之六。 招投标工作的复杂、艰苦、细致,不仅涉及到工程质量,更重要的是,必须堵塞漏洞,不能给贪污**以半点可乘之机。 这些天来,楚江大桥工程招标的消息,如同蚂蝗听到水响,够资格的,不够条件的、本市的、外地的各类建筑队伍,他们根本不需要向导,都准确无误地纷纷涌向大桥工程指挥部,玉盘街39号,象一袋泄露的蜂蜜从一棵大树上流淌在地,引来黑压压一群群蚂蚁,各式各样的经理、总经理都要求要见到朝旭才算达到目的。朝旭理解他们,虽然自己大权在握,但绝不拿大。他和丁克热情地送走一批又一批联系业务的经理、项目经理和工程技术人员。认真负责地接受一本又一本各类资料、证书复印件。坚决果断地谢绝大小老板一次又一次的邀请。耐心细致地对那些有名无实的二杆子企业做说服解释工作。软磨硬缠是某些项目经理和业务人员惯用的方法,在朝旭面前他们全都无可奈何。 指挥部,里里外外热闹非凡。前线指挥部没有这么紧张激烈,交易市场没有这么复杂麻烦。少不了吵吵闹闹、骂骂咧咧……。朝旭从不计较。也没有功夫去计较。人,嗓子嘶哑了,明显的瘦了,丁克关切地问:“朝总,您太累了,这样下去身体会支持不住的,可不可以休整两天?” 朝旭嘶哑着嗓子说:“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一鼓作气,先把第一批队伍定下来,我这里停摆,整个都得停下来。”他又问:“标书和图纸已经发下去了,不知道市政府是谁来参加评标?其他人都已定下来了没有?” 丁克回道:“除了市政府人员没定下来,建委、建工局、建行、交通局和设计院的都定下来了,代副市长出国了,其他人定不了。” 朝旭说:“我再和江主任商量一下,不行就特邀他作为市政府的代表参加,不能因为市政府这个人定不了而影响全局。” 丁克说:“这办法倒是可取,就是不知道市政府同意不同意?” 朝旭说:“我想应该没问题,一是他现在赋闲,基本没有事做;二是原来的关系仍在,几位老副市长对他还可以;另外,协作办代表政府方面也顺理成章,他又是最早和我们接触的政府方面的领导。这些情况,市政府都知道。” 朝旭向江枫谈了这个打算,江枫开始还有点犹豫,后考虑到这项工程在全市的影响这样大,又经朝旭反复做工作,便同意了,还自告奋勇地向一位副市长讲了朝旭的意思和自己愿意参加的意见。这位副市长给市长打了个招呼,这样总算定下来了。经市长办公会议决定,江枫担任了“楚江大桥工程招投标领导小组”组长,朝旭和建委一名副主任担任副组长。 朝旭对这个格局是满意的。(..tw好看的小说) 55个入围单位的220份标书,已如期送达工程指挥部。朝旭根据工程的布署,组织评标小组,分期分批地通知投标单位到指定的地点参加竞标。组织的严密,保密工作之强,程序之规范,开创了楚云市工程招投标工作的先河。 朝旭、丁克的手提电脑,计算器不离手,连吃饭都在拨弄。作为统管全局的朝旭,他除了程式化参加评标工作外,还必须对整体工程统筹兼顾,科学安排。白天参加评标,晚上还要工作到深夜,妻子凤玲经常带点吃的到指挥部,陪着丈夫。朝旭往往伏案工作到转钟,她便靠在沙发上打瞌睡,劝也劝不走。她总有什么预感,总觉得丈夫会顶不住……。 是啊!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身体的能量是有限的,加之上次被无缘无故殴打,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如此长期超负荷的运转,既便是一台机器也会出故障。一位民营企业家为着公司的利益,为着向信任他的总裁负责,他日以继夜,简直把自家的生命置之度外,拉也拉不住,劝也劝不动,他豁出去了。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可爱的朝旭尚有一桩不为人知的心结,他也并非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菩萨,他,毕竟也是有着七情六欲的性情中人哪!他,有一桩在这世间除了一人以外更无人知晓的未了心事……。 朝旭手撑在桌上,嘶哑着嗓子:“不能再拖了,必须一鼓作气,先把第一批队伍定下来,我这里停摆,整个都得停下来。好在江秘书长来了,我思想上轻松多了。下面,请江秘书长给我讲话。” 掌声。 朝旭从提包中取药,就水吃了江枫:“我很赞同朝总的意见,这是一个大的战役。楚云市委、市政府在看着我们;楚云几千万人民在看着我们。必须高速运转,一鼓作气,让工程尽快上马。……。” 朝旭坐在江枫身边,身体渐渐支持不住,脸色苍白,他昏了过去,靠在椅背上。 江枫还在说话:“朝总您的意见呢?” 朝旭不吱声。 江枫:“朝总太累了,睡着了。” 丁克:“朝总不象是睡着了,他,朝总!朝总――!”丁克和江枫摇着他的身子,毫无反映。 江枫:“朝总!朝总!”对丁克“他昏厥了,快!打120!赶快打120!叫急救车!” 全部参会人员都紧张了。 江枫:“120吗?我是市政府江枫秘书长!我命令你们,立即派一台救护车,到玉盘街39号,也就是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这里有一名重要的危急病人。要快!嗯!不得超过十分钟!” 丁克将朝旭抱在怀中,捏着他的人中,激动地:“他是累的,他太*劳了啊!”流着泪。 江枫放下电话,对在场的人们:“救护车马上就到!”他来到朝旭身边,紧紧抓着他的手,呼喊:“老朝,老朝……你一定要挺住!”眼眶里噙着泪花。 朝旭躺在丁克怀中,一脸苍白,嘴唇发干,呼吸很微弱。 丁克抱着朝旭流着泪,抹着他的头发:“我早就劝他注意休息,就是一个铁打的人也熬不住啊!每天睡眠不到三个小时,怎么行啊!” 室外,救护车的鸣叫声由远至近。 大家轻轻将朝旭缓缓抬出会议室,下了楼。 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院子里围满了人,大家把不省人事的朝旭抬放到车上。 江枫交待丁克:“丁工,刚才这个事就那么定了,按朝总的意见,先将那几份表填了赶快报来。我陪朝总去医院,我熟,再叫办公厅来帮助工作的年青人,帮我跑下腿就行了。” 丁克:“好吧!”他转过身,准备找人。 一年轻人从他身边一钻,自己上了车,和江枫一起,扶着朝旭躺着的担架,笑了笑向丁克点了点头,他就是林杰。 救护车启动了,围观的人们默默地让开一条道。 江枫嘱咐司机:“这段路况不好,一定要慢点。” 汽车缓缓开出,上了水泥道,向市人民医院疾驰。 丁克还在微微抖瑟着,凝望着远去的救护车,祈祷着:“上帝保佑,他千万不能出事啊!” 丁克回到指挥部办公室,于坤跟在后。 丁克对于坤说:“我想先打个电话给朝总的爱人,再报告程总,你看――?” 于坤:“嗯!当然应该告诉他们。” 深圳华宇公司总部,程佳运握话筒:“丁克!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里丁克说:“我现在把最后一个招标的问题处理完就去医院。” 程佳运严肃地:“什么招标不招标,就是这个项目不做了,也要抢救朝总。你放下一切工作,和其他几个人一道,不惜一切代价,你要知道,朝总那样好的身体,现在突然昏迷,绝对不是一般的病。” 丁克:“我明白!您什么时候来楚云?” 程佳运:“今天我一定赶到,具体时间,等机票落实了再通知你。” 丁克放下电话,对已中标的工程队负责人说:“对不起!没想到会出现这一意外,根据总裁指示,现在要我们全力以赴救人,工作暂时停下,听通知。” 人们走后,丁克锁上办公室的门,除留一人看家外,带了几人立即赶往医院。帮助工作的人员大都住在城里,他列了一个轮流值班的表,安排他们必须分工日夜守候在医院朝旭的身边。 夜,楚市繁华机场,一架从深圳飞往楚云的客机降落在繁华机场。深圳华宇公司总裁程佳运和他的秘书,出现在弦梯上。 丁克驾车,接着程佳运在机场高度路飞速前进。 丁克目视前方,感叹地说:“唉―!您每次到楚云,都因朝总出事啊!” 程佳运:“我很对不起他,一开始他就好象有预感,不乐意来,我呢!既想做这个工程,又想让他回家乡,展示一下自己,没想到却害了他。” 丁克:“您是好心,朝总能理解。噢!上次您走后不久,差点又出事了。” 程佳运:“是吗?怎么回事?” 丁克:“一个姓肖的建筑公司老板,可能是代宇庭的熟人,他拿出一百万现金,行贿朝总,还有他爱人小张,也给了我三十万。朝总第二天把钱退给他,当场宣布,取消他的投标资格。” 程佳运:“好!朝总做得好!” 丁克:“好是好!可第三天晚上,姓肖的,当然没时间去证实,肯定是姓肖的,派了五个打手,冲进朝总办公室要打人。” 程佳运急切地:“朝总挨打哪?” 丁克笑道:“嘿!真看不出,朝总平时文质彬彬,没想到他真还有两下子哩!” 程佳运高兴地:“是吗?” 丁克:“朝总见他们气势汹汹冲进来,他从容不迫,几个人,被他打得屁滚尿流,他连烟头也用来对付一个人,真厉害。等我和于坤赶到,几个人已经被他制服了。” 程佳运:“真的?” 丁克:“一点也不夸张。他那个温侯射戟,左右开弓了得!两个小子扒下了,还不知咋回事哩!您去问于坤,于坤只想跟他学两招哩!” 程佳运:“我没看错人,文武双才呀!可惜了!放在我这儿可惜了!” 丁克:“您真的没看错人,他人品也好,对您很忠啦!我说,您要我带枪暗中保护他,他听了,站在那儿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程总真好!’” 程佳运:“对不起他呀!叫他撤,可他又不同意。” 丁克:“那他绝对不会撤,尤其是现在,他更不会撤了。” 程佳运:“噢!我知道了!” 程佳运和丁克来到楚云市人民医院朝旭病房,朝旭妻子凤玲正默默地坐在昏迷不醒,吊着氧气瓶的丈夫病榻前拭泪。 丁克走到他跟前,指着程佳运,轻轻地:“小张,程总来了!” 凤玲擦了一下泪,回头起身招呼程佳运坐下。 程佳运没有坐,轻手轻脚的走到朝旭床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朝旭额头,久久的凝望着。 丁克端了一张方凳给程佳运坐下。 丁克将凤玲叫到走廊:“程总要我告诉你,别急,他要尽全力治好朝总,要用国际上最先进的技术,最好的药,不把朝总治好,他不离开楚云。” 凤玲感激的含着泪:“谢谢,谢谢程总,谢谢您!” 丁克:“程总还说,今晚他要陪朝总一夜,叫你回去休息。” 凤玲:“我不走!” 丁克:“程总从来不这样的,你一定要让他陪在这儿,我也在这儿。” 凤玲勉强点了点头。她走到病房,对程佳运:“那就辛苦您了。” 程佳运:“你放心,会没事的。” 凤玲又坐了会儿,绕到床那边给朝旭掖了掖被子,向程佳运、丁克二人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看朝旭,擦着眼泪走了。 楚云市人民医院会议室里,方院召开救治朝旭的专家会诊会议,凤玲、江枫、程佳运、丁克参加了会。 院长:“今天,召开救治楚江大桥指挥长朝旭先生专题会。院主要领导,专家教授都来了,朝先生的家属和单位领导,也参加了我们的会议。下面,请主治医生先介绍情况。” 主治医生:“病人是因长时间昏迷,于昨天入院的,现在仍处昏迷状态。我们对病人进行了心电图、脑电图、血球等多方面检查。很愦憾,现在尚未查出病因。从我多年的临床经验来看,这位病人的症状有些怪异,光从劳累过度,是解释不通的,是否还因其它的毛病引起呢?” 江枫:“我白天一直和病人在一起,他确实很劳累。” 丁克:“据我观察,他一天休息不到三个小时,已经连续一个多月了。” 院长:“请问病人家属,他有什么病史吗?” 凤玲含着泪摇摇头:“他平时咳嗽都没有过,身体一直很好。” 院长:“专家们的意见呢?” 专家甲:“这种病例不是完全没有,国际上叫做hpin昏厥症。” 专家乙:“如果是这种病,治疗费用相当高,而且这类药品只有美国有。” 专家丙:“台湾也有。” 院长:“我们想征求家属的意见。” 凤玲:“我不知道!请你们一定要救他呀!”说完看了看程佳期运。 程佳运坚定地:“各位领导、专家,关于救治朝旭先生的问题,请你们不要考虑费用,不要考虑跨国用药。只请求你们尽快查出病因,所有费用,本公司一体承担。丁克!” 丁克:“程总!” 程佳运:“你把医院账户抄了,明天先汇500万到医院。” 院长惊讶地:“500百万!” 专家乙:“不须那么多,100万,就能明确他可治不可治了。” 程佳运:“行!先打200万吧!我要求,贵院启用现有的最高档设备,最好的药品,花多少钱无需考虑,尽全力抢救病人。请你们放心,如果资金不到,你们可以立即停药。但是,如果你们有好药不用,或因责任不到,耽误了对病人的治疗,丑话说到前面,我将不惜一切代价。” 院长笑道:“您多虑了!我们将采取一切手段,全力救治病人。” 程佳运:“只要你们全力救治,资金绝对保证。” 院长:“有您这句话,我们还有什么可说。” 江枫:“市委、市政府在看着你们,朝旭先生关系到楚云当前正在进行的一项重大工程,他的病情,我会随时向市领导报告,希望你们做得最好。不要辜负市委、市政府领导和程先生的重托。” 院领导和专家听了,都感到责任重大,并表示要尽全力救治。 高新设备他库存里,院长带领技术人员,打开一台新包装仪器检查。小会议室里,专家教授在开会研究治疗方案。 医生们紧张地进进出出。 “这是朝旭的化验单,你赶快送给专家室。” 一台轿车驶进住院部大楼前,一医生从车上下来,手中抱一个包裹,跑步进住院楼。 一护士推着台护理车,两个女职工跟在她后面,议论――。 “十病室是个什么大人物?启动这么多专家、教授?” “不知道,连院长都急得不得了,看来,是怕追究责任咯!” “这个病人的治疗费用了得!住院部尤会计说,一天十几万。” “那台市委常委进院时,都舍不得用的机器,今天叫人开封了,院长还亲自督阵哩!” “老医生说,医院从来没看到过这种情况。这个病人肯定来头不小啊!” 高干十病室治疗室里,那位从小轿车上下来医生,将包裹交给一个医生,他说:“这是刚从机场取来的快件,是美国寄来的,邮资就上万啦!” “这怎么办?上面注明要院主要领导签收,我怎么能收呢?” “快请院长,时效只有四天呢!今天就必须用完。行!我去找院长。”说完,跑步出了治疗室。 江枫的夫人一直陪凤玲,守候在朝旭病房。 江夫人:“你先生是华宇程老总的爱将呢!他为全力以赴救他,座镇楚云,从香港、美国调来新药,还从台湾请来名医,两天内赶到楚云。真难得呀!” 凤玲:“嗯!我知道!医院也很重视,动用了刚刚进口的高级设备,使用了市领导都不曾用过的新药。江秘书长在会诊会上,要求医院高度重视,用市委、市政府的名义压他们。这很起作用。” 江夫人:“老江是从不打牌子的,这也是他俩,多年的友情啊!” 凤玲:“谢谢!也非常谢谢您!这几天一直陪在这里。” 江夫人:“朝旭好福气哩!可以说,在楚云是最高规格呀!” 凤玲:“我不要什么最高规格,我只要我的朝旭、我要我的丈夫快点醒来。”说着又哭起来了。她抚爱地摸着丈夫的头,又伏在被子上抽泣。 整整四天过去了,这四天,是令人焦灼的四天,是楚云市人民医院从领导成员、到专家教授最亢奋的四天;是华宇总裁程佳运从未如此牵挂和高度重视的四天;当然也是爱妻凤玲心疼如割的四天。她多么希望心爱的丈夫随时醒来,象以往那样帅气、潇洒、和平时那样向她表示深深地然而又很幽默、自然、温柔的爱意……四天来,凤玲总是紧紧地握着丈夫那没有丝毫反映的手。她身边的大官、名医、甚至亲戚朋友来来往往。她都全不在意,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愿望,“我要我的朝旭、我的丈夫快点醒来。” 主治医生为了对朝旭的病有个交待,便对在场的人说:“朝先生的病,有一点可以肯定,系急火攻心,至使……。” “病因不用再分析啦!两个字――累的。”这是程总的声音。他一进屋就高兴地的边说边走近病床,又对朝旭笑着说:“好人一生平安哪!” 第九十五章 医生对朝旭的病因感到纳闷,从他多年的临床经验来看,这位病人的临床症状确实有点怪异,光从劳累过度而昏蹶是解释不通的,是否还因其它的毛病引起呢?这可是朝旭只能永远深深埋在心底的隐密――一星期以前,朝旭接到华宇公司原总栽办文秘何玉芳的一封短信,信是从西安一家医院寄给他的,虽只聊聊数语,却叫情重如山的朝旭感到撕肝裂肺的痛苦。她,正值豆蔻年华的玉芳,身患绝症已近晚期,弥留之际只想见自已一面。言词切切,令朝旭那执信的手颤抖着,泪水似檐前雨滴,绵绵不断地洒在熟悉字迹上。玉芳写道:“…… 旭,我自从离开你以后,日夜思念着你。虽然,我与你并无任何瓜葛,我知道我这是一相情愿,但决不是愚蠢单相思,因为我知道你对我的印象并不坏。你并不属于我,既然如此,那么,这世界上也没有我所留念的任何东西了。我的生命已到了尽头。此刻,我只有一个心愿,《西厢记》中不是有这样几句词么!‘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燕南飞。’前三句是我风烛残生的写照,最后一句就是我的心啊! …… 旭,我也将是“杨花随风尽”,零落碾成泥了。这一结局,在我离开深圳时给您的信中就已明了,因为,这世界上决没有“第二个朝旭”。人生自古谁无死,我想这天上人间也总是一般。既令我死去,也会随那清风明月,常伴你的身旁。只不过我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多么想能见上你一面,倘能如愿,虽死无憾了! 今生了却相思愿,来世有缘再奉君。 真叫一行书信千行泪啊,朝旭看完玉芳的信已是泣不成声,信中还附着玉芳的母亲写的几句话――朝总:我是玉芳的母亲,虽然与你素昧平生,但我相信我女儿。你是她心中圣洁的真主,也不知是你前世欠了她的,还是她今生欠下你的?如今她要走了,能满足她的愿望来一趟西安吗? 朝旭看完信,心如刀绞。如何处理,真叫他犯难。为了安慰玉芳,他立即从自己的活动经费中支出一笔款亲自汇往西安,并拍了份电报表达了自己的心愿。电文寥寥数字,甚是凄切。 玉芳:惊悉玉体违和,不胜焦虑之至。深谢卿思念之恩,愧对你一往情深之苦。既然今日,何必当初?是我委屈了你,是我辜负了你。虽时过境迁,你又何曾想到,你那美丽身影永远留在了朝旭的心里。自你走后,我内心亦是愁情万种,离恨千端哪!那段流金岁月,叫人怎生忘记得了?此时此刻,我是多么想见到你,多么想陪伴着你。只因工作压力如战前国君,空中驾手,不敢稍离半步。我只有遥望苍天,为你祈祷!神明有眼,宁折朝旭寿命,愿你早早康复! 玉芳……。 朝旭泣(汇款望收) 然而,一种歉疚感总是在折磨着他。 朝旭自接信那天起,一直承受着工作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前不久,那几个城管队员对他的肆虐,使他原本很结实的身体留下了很难看出的内伤,投资几个亿的楚江大桥工程,进入到招投标阶段后,迫使他日夜超负荷的运转。紧张工作一天后,虽然极度疲劳,心情却总也平静不了,白天处理完工作,晚上常常失眠,两眼一合,脑际便浮现玉芳的身影。有时烦躁得坐立不安,妻子凤玲还以为他是工作上的事恼心。朝旭既然已决意不将此事告诉妻子,当然不会吐露半个字,以免造成误会。为了不使自己的反常情绪给妻子造成误会,朝旭以工作紧张为由,干脆几天不回家住在指挥部。谁知这样一来更令他痛苦不堪。 折迁后已不复存在的原玉盘街指挥部驻地,白天喧闹如市,一到晚间,这里却近似荒原。夜深人静,只有涛声拍岸,月照残亘。本来感情就极丰富的朝旭,身处如此幽境,又怎能不惆怅百感,神魂飘荡?每每夜半披衣,下得楼来,漫步江堤,不意江风渔火,无视昏月流云。朝旭的心中,只有玉芳那洛神似的倩影,耳际唯余她甜浸心房的声韵,得体的举止,秀丽的文字,还有蒙蒙胧胧的小诗,那气质、那笑颜、那愁绪、尤其是招聘那天的第一个眼神。第一次将程总的批件送到自己手中的异样感觉,第一次并肩漫步时的第二次青春燥动,第一次相对而坐,品评她虽然不是很高雅但却真情毕现的词作,还有从楚云回到深圳,第一眼看到她那情不自禁的长信,还有、还有……“唉!她怎么就会……。”眼泪又禁不住流淌。夜色已深,朝旭坐在江边的一个石礅上,神情默然地望着滔滔江水从眼前流过,玉芳信中说,便是死后,也要化着清风明月,陪伴在自己身边,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想捧起一缕明月与清风,心中深深地呼唤,“玉芳……。”潸然泪下。他迈着沉重的步履,将杨朝英的《清江月》改动数字,边走边在心中默默地诵道:最忆是枫叶,片片心中血。 风酿楚天秋,霜浸清江月。 明日落红将去也,怎解千千结? 如此煎熬,可不是第一次了。他多么想飞往西安去见她最后一面,可是他不能这么做,眼下,正值招投标的关键时刻,他又怎能因儿女私情放下工作不顾?别说是离开几天,就是离开半天也不行啊!一旦功败垂成,如何向程总交待?另外,自己如果离开楚云,三天两头和自己在一起的凤玲,对丈夫不知所向,岂不使妻子平添一番疑虑?自己虽然是堂堂正正的做人,但这虽只有几天谁也不知情的时间空白,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的。事业成功的欣慰并排遣不了感情纠葛的愁烦,朝旭此时的心境是他有生以来的最低点,既便在当时被迫辞职下海,心情也没有如此沉重,正如母亲所言,不过“小小前程”何必在意?而远在天边的一女子,在弥留之际寄上的一纸之言,却使他几乎不能自己,似乎将死的不是她,而是他朝旭自己。心中反复着这样的念头,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一个这样的我?又怎么会出现一个那样的她?还偏偏相逢相知到相思,却又不能相处到永远。是她前世欠我太多,还是我今生的命中一劫?总而言之,他思想上丢不开她,而面对现实又不能不放下她,可谓白昼如梭无遐想,晚歇机纾忆伊人啦!数日来,反复如是,眼球充血,脑际如箍,好事和悲剧相撞,幸运与忧伤相遇,喜亦忧,忧亦忧,哪能不心力憔悴?这一偶然的巧合,真叫好人也遇桃花劫,游魂四日访长安啊! “凤玲,凤玲!你看,你看!朝旭他醒过来了!他醒过来了!”一直伏在朝旭床边的凤玲,被陪在她身边的江枫的夫人叫醒了,她擦了擦眼睛赶紧站起来一看,可不!她的心爱的丈夫果真在微微眨着眼睛,她一下扑过去抱着朝旭,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脸上,任泪水流淌在朝旭的脸上……。(..tw无弹窗广告) 江夫人:“医生!医生!” 值班医生赶紧跑过来,问:“什么事?” 江夫人:“你看!病人是不是醒过来了?” 医生看了看:“嗯!是的!醒过来了!”疾步出了病房。主治医生,专家、教授都来到病房,围着朝旭的病床。躺在病床上的朝旭见到程总站在跟前,微微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凤玲伏在他嘴边听着。然后,她对程总说:“他说,程总您好吗?”程佳运一下坐在病床边上,轻轻捧着朝旭打吊针的手说:“我很好,我很想你哪!”朝旭的手动了动,泪珠从他那微笑的眼角边淌了下来。站在一边的医生问:“程总,刚才朝先生的手是不是动了一下?”程总回答说:“是的,是捏了我的手一下。” 主治医生:“奇迹,简直是奇迹!昏迷四天,终于脱离了险境。” 台湾名医走了进来,看后,笑对凤玲:“祝贺你!朝夫人!象这类病,苏醒得越快,恢复就越好。一般要昏迷半年以上,你的先生仅四天,这在国际上罕见,您和他都是有福之人哪!” 凤玲哭道:“谢谢!谢谢您!谢谢你们!” 医生高兴地说:“好了,没事啦,三天以后,你们的朝先生就可以出院了!” 凤玲惊喜地问:“真的吗?” 医生说:“真的!” 程总不放心地问:“你怎么就说要他出院呢?” 医生说:“他刚醒过来,手就可以动弹,说明恢复相当快,您从国外弄来的那几种新药功效特好,不信,下午你来看,我保证他可以坐起来吃东西了!” 程总说:“行!我下午一定要亲眼看他吃东西,凤玲哪!你把我给你带来的燕窝下午给他做好端来。” 凤玲笑道:“好!谢谢您,您想得真周到。” 程佳运笑了笑,对朝旭:“你平安啦!老天有眼啦!” 朝旭轻轻地:“谢谢您!” “说话啦!说话啦!”众人又是一阵惊喜。 朝旭的手机响了。 凤玲:“是朝斌!”接过手机“斌斌!爸爸没事了!”凤玲边说边擦高兴的眼泪,又对着手机:“你现在叫爸爸!”她把手机听片,贴到朝旭的耳边。只听朝斌“爸爸,爸爸……”叫个不停。 朝旭轻轻地:“斌斌,我的儿子,爸爸没事了!好孩子……”他将眼神转向妻子“没告诉妈?” 凤玲摇摇头,朝旭“不要告诉她老人家,没事了。” 凤玲点点头流着泪“嗯”了声。 程佳运站起来对朝旭:“我下午来,我要亲眼看你,吃上大大的一碗燕窝。”边说边用手划了个大圈,“好好休息!”说着和丁克等人走了。 凤玲和江枫的夫人把他们送到门口。江枫的夫人对凤玲:“快回去,按程总的吩咐做燕窝去,这儿有我呢!” 凤玲望着朝旭不肯离去。 江枫夫人一边喂朝旭喝水,一边打趣道:“怎么啦?走哇!是不是不放心,怕我抢了你的老公啦?” 凤玲笑着轻轻地捶了江枫夫人的肩一下,又看了一下朝旭,朝旭笑了。她只好恋恋不舍准备出门,临走前,对江枫夫人说:“拜托了!” 江枫夫人:“行了!走吧,等下您的先生叫饿了!” 凤玲又看了朝旭一眼,这才真的离去。 朝旭在医院的精心护理下,又住了两天院,可以下地行走了,他惦记着大桥招标的事,要求办理出院落手续,但程佳运一定要他住满八天才出院。到了第八天,程佳运、丁克开车来接他。车上,朝旭疑惑地问:“程总!我已经好了,干吗一定要住八天才出院啊!” 丁克边开车边回答:“这叫七不出,八不归,程总信这个。” 程佳运:“嘿嘿!多住几天怕啥!有个什么反复,还在医院不是!” 朝旭:“这么说,我今天还不能回家哩!” 丁克:“对啊对啊!只能回指挥部,你不是早把指挥部,当成你的家了吗?” 程佳运爱怜地回头看着朝旭。 朝旭:“好吧!服从!” 程佳运对朝旭:“人的身体是个未知数啊!你看你身体那么好,还出现报警,意料之外―” 朝旭:“情理之中哪!老人家说过,人的身体就是一个小宇宙。我嘛!一点小毛病,睡几天就好了,还劳您亲自跑来,一待就是七八天,公司那边怎么办?” 程佳运:“小毛病,你真会开玩笑,若非及时救治……。” 朝旭笑道:“总不至于阴阳两界吧!” 丁克:“嗨――!真差不多,您知道程总是付出什么代价来抢救您的吧?” 程佳运制止:“丁克――!那有什么可说的啊!” 丁克:“这叫做贵人遇贵人啊!” 朝旭急问:“花了多少钱?” 程佳运:“什么钱不钱的,钱是人创造的,没有了人,还谈什么钱?” 丁克笑道:“程总其实说说也没有什么,朝总身价岂止八十万!” 朝旭大惊:“什么!八十万?那么我从住院算起,平均每天是十万哪!”说完侧过身,惊异地看着程佳运。 程佳运轻松地笑道:“金钱如粪土,只要人长久!” 朝旭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地叹口气:“唉!这也叫不能把握住自己啊!程总为我,情同再造。没说的,也只有结草衔环啦!” 程佳运:“啥叫没把握住自己?玩命的工作,没日没夜,能不出事?” 丁克笑道:“是的!朝总为了这个项目,简直在完命。程总,我如果出现朝总这种情况,您会不会……。” 朝旭想解释什么……。 程佳运:“吃醋了吧!是不是!” 丁克笑道:“您放心,就是花八百万,我也不愿去尝试,简直把我吓死了!” 程佳运对朝旭:“你这搭档,是你的好兄弟,前几天,他哭了好几次呢!” 朝旭倾身向前,在丁克肩上拍了一掌:“没说的,好兄弟!” 丁克笑了,笑得很甜,很美。 程佳运:“工作情况,丁克都给我说了,不错!” 朝旭:“如履薄冰啊!” 程佳运:“现在危机已经过去。” 丁克插话道:“对!什么危机都过去了!”大家都笑得很开心。程佳运将左手搭在朝旭的肩上,轻轻地拍着朝旭,“下一步是游子还乡,大展鸿图,造福桑梓的时候了。” 朝旭:“一切正常后,我会回到您的身边,这里交给丁克。” “嘎――!”丁克听了这话,突然一踩刹车:“怎么哇――!这里交给我?老天!我的脚手都软了。” 程佳运笑道:“开车!开车!干嘛这么紧张,朝总是说‘一切正常以后’,又不是现在就走,我早就想说这话,是怕你开车精力不集中。” 车还是没有动。 朝旭拉开车门,下去走到丁克身边:“我来吧!” 丁克移身到右边座位。 程佳运笑道:“没出息,别人想当官还当不上,你听说当官,却吓出一身冷汗。” 朝旭启动车笑道:“兄弟――!尝尝当官的滋味,体会一下有权的感觉,我们华宇人是有品位的,怕什么!” 程佳运听后高兴地:“说得好!华宇至少要培养十个八个,象朝总这样有品位的能人。” 朝旭:“程总您过誉了!” 丁克笑了笑:“行!要不试试?不过朝总您说的是‘一切正常以后’啊!” 朝旭:“没错,决不留一个难题给你,你的工作就是我的继续,向程总负责,向公司负责。” 程佳运非常满意:“听到没?这就是华宇人的品位!” 丁克忽然想起一件事,对朝旭说:“朝总,前天接到市公安局一个通知,洪波被正式逮捕。他们还说,马伯清已被‘双规’了。” 朝旭敛住笑容:“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的后台老板也跑不了!” 程佳运:“你是说那个姓代的副市长?” 丁克:“不是他还有谁!我一看那副奸相,就知道他不得善终。” 程佳运:“面如其人啊!不过也不要这样去讲人家,自有法律制裁。”说着话,车到了。 丁克下车,连忙给程总开车门,补上一句:“您不知道,姓代的出了多少难题呢!” 程佳运从车上下来:“害人终害已,亘古不变的真理!” 于坤他们接着,大家高高兴兴地走进指挥部。 第九十六章 程佳运在楚云又停留了一天,和朝旭一起把楚江大桥工程的几项重大事情定下以后,准备返回深圳。临行前,程佳运提出要去看望朝旭的母亲,朝旭开始不同意,认为程总太忙,以后再说。程佳运无论如何不依,他说:“上次来,按理就应该去看望老人家,因为是那种情况,我不好交待,现在一切都好了,我一定要拜访老人家。”朝旭还想解释什么。 程佳运又说:“我不是因为你是个孝子,我才顺着你的意去看老人家,我和你是同事,作为晚辈,理所当然应该尊敬长辈。你现在还有个妈时常惦记着你,很幸福哟!我很羡慕你。每当我偶染风寒,或身体不适,或在商场上受到挫折,或工作不顺找不到共同语言的时候,我总是会这样想,这个世界上谁真正关心我啊!母亲,只有母亲对孩子的爱才是纯洁的,虽然,母爱是自私的,但却是伟大的。因为,她是人类一切爱心的源头,不懂得母爱的人,不会真心地爱任何人。可是,我没有了母亲,她老人家走啦!”说到这里,程似乎有点哽咽,看得出,程对母亲的感情也是很深的“所以,我这次来就作好了去看你母亲的准备。你想想看,要是这次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的母亲会是一个啥情况?” 朝旭的眼框湿润了,说:“程总非常谢谢您,行!现在就去看我妈,她老人家见到您,说不定该有多高兴呢!”说着,对在前面开车的丁克“老丁,走临江大道,那条道车少,离我妈住的那儿近多了。”说这话时,脸上明显洋溢好激动的表情,简直象幼儿园的孩子,马上就要见到娘似的兴奋。程佳运看着朝旭直笑,又对坐在前面一直没说话的秘书说:“东西都带上了吧!”秘书回答说:“按您的意思都带上了。” 朝旭十分感谢地说:“程总您太客气啦!” “小小意思,表示我对老人的敬意!” 丁克回了一下头,又迅速继续看着前面,车过了一个道口,前面有一家商店,丁克说:“程总,您和朝总稍休息一下,我下去看看车。(..tw)”说完把车停在路边,疾步向商店跑去。 “老丁,老……嗨!这个家伙也真是。”朝旭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程佳运。 程佳运笑道:“你就让他吧,我这个当老板的都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品,你们哥儿俩感情如此深笃,他能不意思意思?这几年我发现他也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哪!” 朝旭深情地说:“因为,您是我们的恩师呀!表率的作用是无穷的,我们公司的凝聚力很强,与您善待下属有直接的关系,您对那个监守自盗事的处理,在公司影响很大呀!” 程佳运高兴地:“是吗?那小子现在干得不错,发了点小财,只是他老婆那个病比较麻烦,你回去以后还过问一下。” 朝旭答道:“行!” 说着话,丁克乐呵呵地抱了一大堆物品过来了,朝旭立即下车,对丁克:“你干啥呀你!”说着帮忙把后面车盖打开,将东西放了进去。 二人上了车,丁克对程佳运笑笑说:“当面撒了个谎,对不起,程总,是因为您将了我一军,我来这么长时间都没去看看大娘,您来就这么几天就想到了,我咋不跟着学点儿呢?” 程佳运笑笑说:“我就知道你的意思,行!亡羊补牢,犹为未晚。开车吧!” “妈――!妈!您看谁来啦?”程佳运四人下车后,朝旭象孩子似的跑在最前面,看着在那有限的狭小园子里东瞅瞅西瞧瞧的母亲直喊。朝母回过头来定神看看儿子,又顺着朝旭手指方向抬起头看后面,只见老中青三个男人提着包包盒盒向这边走来,老人家一个也不认识。便问儿子:“他们都是谁呀?” 朝旭来不及回答,程佳运等三人便亲亲热热地叫开了――“大娘!您好!”、“大娘您好!”。“诶诶!好好好!”朝母忙不迭地答应着,朝旭拉着程佳运赶忙给母亲介绍说:“妈,您知道这是谁吗?”朝母顿了顿,朝旭动情地说:“这就是程总――!”朝母反问一句“就是你常说起的,你的那个上级程占(总)?”朝母的声音有些发颤,后面那个字的音也变了。朝旭使劲点头“是啊是啊!”朝母一听,上前就要下跪,程佳运见状,迅速上前一把搀住:“大娘大娘,您这是干啥?”朝旭将脸扭过一边。朝母看着程佳运说:“多亏了您啊!大好人啦!”朝旭又将丁克和程佳运的秘书给母亲作了介绍。朝母高兴地拉着丁克和秘书说:“好好,快快屋里坐,屋里坐。” 众人进到屋里,朝旭给每位客人沏好茶后,陪程佳运坐着和母亲说话,丁克和程佳运的秘书忙着将礼品一件件分类放好。众人进到屋里,朝旭给每位客人沏好茶后,陪程佳运坐着和母亲说话。。 程佳运看着朝母,风趣地:“慈眉善目,福态安祥,‘哀家’风范啦!” 朝旭:“我妈原来是中学教师,退休几年了。” 程佳运心中好生舒畅,欠了欠身,非常礼貌地说:“大娘,孩子不在身边,您可好哇?” 朝母高兴地双手拍膝,说:“好、好――!大娘我好着哪!只要他(指朝旭)好,我啥都好啊!我几个孩子要说听话,个个都听话,要说好学上进哪,那就要数旭儿啦!” 程佳运笑道:“您养了个好儿子啊!” 朝母否认说:“不的!是**把他培养出来的,现在**不管他啦!他再能耐,没人相中,也是一块废铁啊!您把他给用起来了,您才是这个哟!”朝母向程佳运伸出大拇指。 “哈哈!”众人听了都放声大笑。 朝母对朝旭说:“我说有些日子没到我这儿来呢,回深圳去了吧?”丁克欲插话,程总向他挥手制止。朝旭向程佳运笑了笑说:“没关系,程总,我母亲是个开朗人,可以告诉她。” 朝母不明白什么意思,问:“你们都说些啥呀?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老妈子呀?” 朝旭笑着说:“妈,没什么,都过去了。我现在给您说吧,儿子我差点儿见不到您啦!” “什么哇!”朝母开始吃了一心惊,接着不高兴地“你别吓唬我,这不好好儿的,咋就见不着呢?” 朝旭认真地说:“妈,是真的,儿子啥时候骗过您哪?是程总救了儿子,花了八十万呐!” 朝母大吃一惊,问:“是吗――!咋回事儿?快给妈说说。” 这时,丁克和程总的秘书收拾完东西,也围坐过来,朝旭将自己突然发病,程佳运专程从深圳飞往楚云坐镇指挥救治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母亲听。朝母听后,被子感动得泪流满面,她说道:“孩子,程总是我们的大恩人啦!妈没别的,要记住,知恩图报是作人的本分,噢!”朝母还想说什么,程佳运制止说:“大娘,您别听他说得这么玄乎,您儿子给公司创造的财富岂止一个八十万哪!再说他也是为了公司累病的呀!” 朝母看了看程佳运说:“值!累得值啊!” 丁克也在边上插言,朝旭又说了些感谢的话,说得朝母心花怒放,一会儿看看儿子,一会儿又看看程佳期运,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 从朝母家出来后,回到程佳运下榻的宾馆,朝旭就前几年答应为华宇公司培养好接班人的事,私下和程佳运交换了意见。 朝旭说:“您在美国的老三,我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我觉得他的人品和才华与您有惊人的相似,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且年龄还不到四十岁。我了解过,虽然他也有一番事业,但较之华宇,则微不足道。我想,您可否要他回来?就从楚江大桥着手,以后就长期和我在一起,我认为,不出三年,会是一个相当出色的企业家。” 程佳运听后很久没有吭声,抽了一阵烟,然后慢慢地说:“你真是一个非凡的君子,我没有看错人。通过去看望你母亲,更坚定了我的看法是正确的,你有一个深明大义的母亲,抚育了你这样一个为人正直,智慧超凡的儿子。这几年来我一直看中你,虽然我也想过你一旦不接受,也想到过老三,但我总认为他不是吃菜的虫。” 朝旭笑道:“‘不识庐山真面貌,只缘身在此山中’啦!我这旁观者还是很清楚的,老三一定比我强,我只讲三点:第一、基础好,他在美国虽然是搞电子计算机的,但他的改行与我的半路出家有很大的区别,在管理程序上是轻车熟路;第二、他在美国工作多年,您知道美国是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其管理水平是非常先进的,按说老三这些年不会不受到影响,回来以后*作华宇定在我之上;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象您一样重事业,*行好,将这个公司交给他万无一失,是一块守成的好材料。” 一席话说得程佳运眉开眼笑,可又不无担心地问:“那你呢?” 朝旭爽朗地笑道:“我就知道您不放心,唯恐我脱离华宇。不会的程总,我原就说过,朝某虽无诸葛之才,却不泛孔明之德。如老三愿意留我,我将一如既往,事少主如事君,我愿意将归宿定位在华宇。” 这就好、这就好!这是老三进华宇首要的条件。否则,免谈!” 朝旭非常感动地说:“谢谢您!我一定不辜负您的重托!” 第九十七章 代宇庭被“双规”以后,被监视居住在紫英宾馆五楼“518”房间是代宇庭的老根据地。自代宇庭当群工部长起,就一直由他使用这个套房。这间房对代宇庭来说太熟悉了,从今夜的老板虞敏,到马伯清的老婆张小莉,都多次入住此间。按他自己的说法,除了一个固定的以外,他那两个稳定的、三个机动的、多个一次性的,基本上都是以这里为据点,最后一个强制性从这里走去后自杀,同时,也给代宇庭的风流孽案划上了一个句号。按说这个房号很吉利,“518”――“我要发”呀!然而,发则发到了副省,可谁能料到东窗事“发”,一发不可收拾。 代宇庭住在套间里面正铺,外间会客室摆了两张加床,纪检会和检察院的工作人员住。这一安排,并非代是副省级给予优待,而是便于监视,因为正铺里面是死角,没退路。 代宇庭住进这里已经一个星期了。这位似有传奇色彩的代副市长,虽然住在高级宾馆的套房里,日子可并不好受。陪同他的不再是美人佳丽,吃的也非是美酒佳肴。走道上有持枪武警把守,厅室中两名纪委干部盯着,随时要问话,全天候听召唤,自己不能踏出房间一步。他,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嘴角再也沾不到一滴酒味,更别说那巫山**,风流韵事了。曾在这房子里发生的一切,仿如天边云雾,梦里桃花。如今年内的他,除了深深地抽烟,就只有长长的呼吸,与往日那神采判若两人。原来他有胡须,虽只不多几根,却比较有特色,胡须不是黑的,全是鹅黄色;稀疏的头发因没用发胶已经撑不起来了,他连梳也懒得梳理,脑袋上好象顶着一把灰白色的扫帚,头顶象个沾了几根稻草的蛋壳凸现出来;他那双眼睛早已失去了光泽,干燥而有些浮肿的眼皮,如当地的特产――腐竹皮,眼粪巴巴的;本就削瘦的颧颊,象一幅破旧网的兜底,吊在他尖狭的额头下,额袋眼袋脸袋和颏袋,层层叠叠,整个面部就是厨房的一块抹布。全部形象却与这高雅的环境极不相称。 队代宇庭一直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打蔫,茶几上饭菜动了一点,仍放在那儿。市纪委两名干部,在外间房里整理材料,一干部拿起手中稿纸,望代的房间看了一眼,喊道----“代宇庭!” 代宇庭象一名刚入伍的新兵,立马答道:“有有!哦!到!”立即从沙发上“嗵!”地站起来。 纪委干部:“你过来一下!” 代宇庭:“是!过来一下!”立即从房间走出来,立正站在纪委干部面前。 纪委干部指着一张单人沙发:“坐吧!” 代宇庭走过去,两手摸着沙发边慢慢坐下,眼睛一直看着纪委干部。 纪委干部:“我把这几个问题标题念一遍,你不要解释,只点头,或者不点头。听明白吗?” 代宇庭木木地望着窗外没吱声。 纪委干部:“第一、利用职权,以财政的名义批款80万元,给马伯清作个人开销;”他望了代宇庭一眼。 代宇庭两眼仍望着窗子外,不点头。 纪委干部:“第二、利用职权,给原下属行财处长蒋盛拨款200万元,作华隆大厦基建工程垫资款,你得的好处是,‘两会’中,由蒋盛出面,塞红包,拉票,为你倒方,竞选副市长,暗地推波助澜;” 代宇庭仍不吱声。 “第三、利用职权,在政企脱钩工作中,低价将一批原属政府部门的企业,转给亲朋好友和自己的*,金天歌厅是你控股,亚利华大酒店你占有53%的股份。” “第四、利用职权,动用政府在烟草公司的特费一千五百万,用途待查。” “第五、奸污楚云市税务二分局会计陈好好,致使陈含恨自杀。” 代宇庭惊慌失措地看了眼纪委干部,低下了头。 纪委干部:“第六、伙同亲信马伯清、洪波,盗用华宇公司账号、破译密码,盗窃楚江大桥工程款,计3600万元。.tw” 代宇庭一直未表态。 纪委干部:“现在你需要交待的是,市税务二分局2000万元基建款,市烟草公司1500万元政府特费的下落。另外,你儿子代军,现在何处?说吧!” 代宇庭回过头突然问:“陈好好她死了?” 纪委干部点了下头。另一名干部想制止,已来不及了。 代宇庭起身向里面房间走去,脸上露现出奇怪的笑容。 纪委干部:“问题没说清楚,你不能走。” 代宇庭边走边说:“我交待!我会交待!”头也不回,进到里屋,往床上一躺,蒙头睡了。 两名纪委干部只好在厅室抽,轻声议论着。 “***,死来临头还这么硬。” “怎么办?上面交待不能动他,检察院要把二分局,和烟草公司的两笔款落实了才接手。” “嗨!先等着吧!只要他每天吃点东西,死不了。” “交给检察院,我们就轻松了。” “好吧!休息会儿!” “我交待,我会交待!”这几天每天都重复这几个字。工作组的人拿他毫无办法。后来,纪委副书记亲自出面给他谈了足足三个小时,末了还是这七个字:“我交待,我会交待!”于是,都分析他神经出了毛病。经请示上级,除了看护外,还派医生为他打针吃药,把他当做精神不正常人看待。 公安局人员进驻市税务局和烟草专卖局后,经过几天的侦查,已经查清了楚江大桥工程款失窃的来龙去脉。同时,也查清了陈好好的下落。这个涉世不深的女孩,那晚被代宇庭强暴后,很沮丧地回到家里,关起房门整整睡了一天。晚上,她趁父母出去散步的机会,留下一封遗书,锁上门,走到楚江边徘徊多时,最后还是投水自尽了。 警方从陈好好遗书中提供的线索,和广东以及深圳方面的公安部门取得了联系,请他们协助缉拿代军、刘静宜及同案犯。 关聪被迅速“双规”。 全部侦查过程已向市政法委写出了报告。 经检察院批准,对代宇庭正式执行逮捕。同时被执行逮捕的还有马伯清、关聪以及犯有渎职罪的税务分局局长,整个楚云市一时哗然。 然而,就在准备向代宇庭宣布执行逮捕的当天中午,神经并无毛病的代宇庭,平生第一次认清了自己,最后一次看破了红尘;头一次有了自知之明,最终知道了等待他的是什么。他想清楚了,还是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吧! 楚云市街道上一辆绘有盾牌图案,标示“检察”二字的桑塔纳轿车,向紫英宾馆驶来,他们是去执行逮代宇庭的任务,轿车看看进了紫英宾馆大院。 紫英宾馆518房的门关闭着,走廊上执勤公安慢慢走动。两名纪委干部靠在沙发上打盹。代宇庭站在里屋,窥测外屋动静。一纪委干部动了动身子,侧过脸又睡着了。代宇庭先是一惊,坐回沙发,接着又慢慢站起来,脱掉皮鞋,蹑手蹑脚一步一步从里屋出来,瞥了眼关着的门,绕过两名纪委干部沙发,捱近阳台,轻轻推开阳台的玻璃窗。 代宇庭爬上了窗台,回头看了看仍在睡觉的两名纪委干部,突然,他大叫:“代军――!我的儿啊――!”纵身仆向楼下。 与此同时,检察院三名干部将门推开,发现代已跳出,大喊:“他要跳楼……。”可惜为时已晚。 两名瞌睡中的纪委干部一惊,跳起身来,看到代宇庭已从窗口跳下去。只听楼下“叭”一声巨响。三名检察官和两名纪委干部,不约而同跑到阳台,从上往下看,代宇庭匍仆在地,几根杵立的骨架,将那专为高级干部出国特制的西装撑起,尤显得骨肉分离,七窍流血和浑浊的水浆,淌向周围,绕着他的驱体,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怪圈。 检察官:“行啦!他自己结案了,逮捕证也用不着啦!” 纪委干部:“唉!这下,我俩可倒了邪霉咯!” “你们早五分钟到,我俩也没事啊!这可咋办啦!” “***!这家伙死也要害人,把咱俩给拽上垫背,嗨!咋就摊上这档子事啊!” 检察官:“算了!该咋的咋的,比他强就行!” 几人“嘿嘿!”笑了。 人们从四面八方跑进宾馆大院,慢慢向尸体靠近。人越来越多,黑压压一大片。几台警车鸣叫声由远至近,亮着警灯,从宾馆前门向人群这边开过来。警车喇叭声里叫道:“请围观的群众散开,请围观的群众散开!”法医开始验尸。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开了“这是楚云市副市长呢!当副市长也自杀?” “肯定有问题呗!要不然,他舍得死?” “他当副市长才一年多吧!啧啧!惨咯!真叫风云一时,昙花一现哟!还是做个老百姓好。” “我中午睡不着,正在桔园边上散步,只听得‘咣’地一声巨响,地都震动了。我不知道什么东西,从宾馆楼上掉下来,好奇地走到近前一看,哇噻――!” 全宾馆包括客人和工作人员,倾巢而出,黑压压一大片看热闹的人,从桔园直到停车场全都挤满了。人们用电话、手机、网上,频频将这一消息往四面八方发出。此时的紫英宾馆,成了社会关注的焦点,新闻发射的塔台,使得常驻这里的职业记者都为之逊色。他们好不容易盼望出现的一起重大新闻,顷刻间成了众所周知的普通消息。 原以紫英宾馆出了个副市长为自豪的宾馆干部职工,听到这一消息后,一个个瞠目结舌。一位长期受压的科长说:“真作孽,当个接待科长把他吹上了天,除了喝酒、跳舞、打麻将,他还会干个啥?哼!陪领导也算本事,甚么风气?还爬到副市长,我呸!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天意兑你的现,哼!” “话也不能这么说,不要人家出了事,就说得他狗屁不是,他不去当副市长,就在宾馆搞他的接待科长,我看也还是把好角。” “代宇庭在楚云也还算个有本事的,从一个理发员,爬到副市长的位子,少有,只是结果太惨了。唉!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宾馆一退休的老人叹息。 九楼代宇庭原来的女徒弟玉珍,从围观的人群中,钻到离遗体较远的地方,看到那面目全非的一堆,捂着鼻子说:“理发理得好好的,要去当什么鬼市长,我晓得会要出兮兮(楚方言,麻烦或危险)咯!到头来还不如我唷!” 藏宾馆一老服务员,扯着身旁一男子的耳朵,指了指:“她就是代宇庭原来的老*哩!” 玉珍仍自言自语地:‘还是老班子讲得好哇,为人莫做亏心事……。下句是咋说的?”她看了一下围观的人群,人们都诧异地回过头来看着她。有人告诉她“半夜不怕鬼敲门,”有人说“半夜敲门心不惊,”还有的说“雷公不打无罪人,” 一位女士说:“不是的吧!我记得贤文里面还讲了,‘天眼昭昭,报应甚速。’哪!” “贤文里面讲得多哩,‘善恶随人作,祸福自己招’还有什么‘人心似铁,官法如炉。恶有恶报啦!……。” “这种人会去看甚么贤文罗,他‘贤’,他只嫌贪得少,还嫌官帽小。” “这叫做‘劫运一到,尽化成灰。’恶必早亡唷!” 一个半透顶,文人模样的老者,对他身边同事解说着齐白石一首讽刺诗:乌纱白扇俨然官,一倒原来泥半团。 剖开五脏与六腑,通身何处有心肝? 值此,检察院的逮捕令也只好撤销。 代宇庭,这位曾经在这里以雷鸣般掌声送上主席台,风云一时又昙花一现的楚云市常务副市长,他,自杀了。目睹现场,事后让人想起来都害怕。他至死还连累两名看护人员和公安局长,他们以失职错误分别受到严重警告和记大过处分,按当地老百姓的说法,大凡歹人在他临倒台时,都会抓一两个垫背的,这叫做:“人若太毒辣,死也要害人。” 楚云市常务副市长跳楼自杀的消息,象炸雷在楚云市上空爆响。尤其又是发生在住有全市、乃至全国各地客人的接待宾馆,出现这样的特大新闻,消息传播之快可想而知。当时就有一个年轻人在现场,他好象是刚刚观摩了一场惊世骇人的特技表演,大概是在向远方的女友或什么人,用手机绘声绘色地报道亲眼目睹的实况。 紫英宾馆,这一环境优美,香气袭人的领导干部休闲中心,因这一事件的出现使之大煞风景,以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相当一部分领导干部谈“紫”色变,宾馆的生意也淡了很多。 代宇庭自杀,使楚云市委、市政府大为震惊。这一天也正是上面纪委常委将要到楚云之日,市纪委书记还在机场恭候。他和两名工作人员刚进贵宾室,就接到了政法委书记、纪检副书记、公安局长,以后是市委书记连续给他的几个电话,向他通报代自杀的消息。他着实吃惊不小,除了给市委书记、政法委书记说了几句“他是自绝于人民,罪有应得”之类的套话、官话之外,转过脸对自己的副手和公安局长大发脾气:“你们是怎么看护的?这样的重罪犯让他自杀了,我们怎么向上面来的领导交待?下一步的案子还怎么查下去?如此麻痹大意,掉以轻心,要追查责任,严肃处理……。” 纪委书记甚是担心,他知道,这件事关系到一个事情的两个方面:一方面,这件大案的审理才刚刚开始,受代宇庭牵连的人和事并没有完全查清,需要他的口供,证言,现在他一字未吐便自杀了,这对下一步深入侦查影响极大;另一方面,他的案子惊动了上面,恰巧在今天出了事,又是在以纪委为主的“两规”期间,尚未交出去的时候出的事,如果宣布逮捕后交检察院了,纪委是没有多大责任的,这样的结果,纪委如何说得清? 社会上曾一度风传出楚云有几个大贪官,上面准备以重拳出击,而纪委却一个劲儿地为他们评功摆好,有意袒护。好了,这不,刚刚抓出来一个就让他去死掉,这势必给人以口实。“你看,才抓着一条大鱼,就让他自杀,这说明了什么?还不是怕扯出萝卜带出泥!这不是变相杀人灭口又是什么呢?肯定是看护人给他压力,又给他自尽的机会嘛……” 纪委书记想到这里感到不寒而栗,他深知在这件事上,纪委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过去就有人说:“纪检会是多余的”这样一个名声。甚至有人提出,甚么纪检会、反贪局、监察局,这都是干扰公检法秉公执法的障碍,是袒护贪官污吏的黑保护伞,不撤销这些部门,所谓依法治国就是空话。这次出了这样的事,一要受到上面的批评甚至追究,二要引起广大群众指责,甚至更深的怀疑,群众会说,如果把他投进看守所他会死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嘛!为什么当官的犯罪还让他住高级宾馆呢?这不是官官相护的“潜规则”又是什么呢?如此等等。他怎能不向他的副手和公安部门的负责人大发雷霆?当他把这一情况报告给刚下飞机的纪委常委后,这位领导人睁大眼睛久久地看他说:“什么哇――!你们让他死了”然后,神情极为严肃的不再和纪委书记说一句话,从机场到市内几十公里,这位常委面带愠色,一言不发。陪同的这位纪委书记象服了几瓶“十滴水”,苦涩不堪。一个“让他死了”的“让”字,总是在耳边“让、让……这不和人们的议论如出一辙吗?” 市委书记、市长当晚在紫英宾馆,宴请这位上面纪委来的常委吃饭。席间,这位常委的脸色很不好看。当市长说道:“您一路辛苦了,今晚先休息,工作上的事明天再说……。”他的话还没说完,这位钦差大臣便不硬不软的说:“我不是来休闲渡假的,我是来工作的,什么辛苦不辛苦,你们的好意我谢啦,还是抓紧时间吧!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道个所以然。” 市委书记马上打圆场道:“既然领导时间很紧,今晚我们就开常委扩大会。不过,事归事,酒还是要喝好。”几位副手一听,于是,都一齐劝这位纪委常委,先喝酒。场面立马热闹起来。酒过三五巡,这位于常委的口气变了。 他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把着酒杯笑道:“还是别太客气了,大家都随意,免得吃顿饭紧紧张张,拘拘谨谨地。” 李书记:“好!随意随意!只不过,您一路辛苦,这第一杯酒,我还是要敬领导,再就随意!” 领导又一口干了,随意地问:“他是怎么死的?刑讯*供啦?” 李书记:“没有!他是跳楼自杀的。” 领导:“啥时候的事?” 李书记:“今天,中午12点零7分。” 领导沉默会儿:“这么说,我这次来楚云,连人都没见着?怎么个把人带上去审?” 李书记:“我们的工作没做好,太大意了,请领导批评。” 领导:“现在批评,管什么用?事已经出了,怎么办?” 政法委书记端着酒杯,走到领导面前:“事情出了,我这个政法委书记,应负主要责任。领导!先喝了这杯酒,然后,该怎么处置我,就怎么处置吧!” 领导抬头看了看他,端起酒杯:“嗯!还行!敢于承担责任。”举起杯干了。 公安局长也端起杯走了过来,刚准备说话。 领导看了看李书记:“怎么!您今天是设的鸿门宴啦!想把我灌醉?然后,就不了了之?不追究你们的责任?” 李书记笑道:“哪能呢!您是远道而来的领导吗!您辛苦了,大家都为您接风洗尘哩!” 众人都说:“您辛苦啦!我们为您接风!” 领导:“行啦行啦!慢慢儿喝。”与公安局长碰杯后干了,嘴里嚼着菜,放上筷子“嗯!你们也别为这事恼心啦!死就死了呗!又不是你整死、害死、*死的,我看了你们的明传电报,他反正得死。当然,这样一来,很多线索都断了。给办案带来难度。” 政法委书记:“就是啊!监视居住几天,他只字未吐哇!他儿子现在何处?也还没点线索。” 公安局长:“我们一定会找到代军,只要找到了他,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领导:“这样吧!整个材料,我只好向上如实汇报啦!我等两天,仅仅两天时间,你们把材料整好,给我带回去行啦!” 李书记:“市纪委负责,两天内,把材料弄好。” 政法委书记:“这两天我陪您转转。” 李书记:“好好!叫接待处给几个点打个招呼,一定要安排好。来!先喝酒。” 领导端杯又干了:“嗯!我原来打算掉几斤肉,好好与他周旋周旋。想不到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了,你们在坐的都是专家,这叫不叫自行结案啦?” 检察长:“我是搞检察的,就他个人而言,这当然就结案啦!我们的逮捕令都撤消了,法院也免予起诉了。” 领导:“是啊!人一死,岂不就一了百了!哈哈!” 政法委书记:“象这样的人,死一百,也就五十双,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党,败类!没什么愦憾可言。” 李书记:“来!为沌洁我们的党风干杯!” 众人:“干!干!” 第九十八章 今天是樊姐虞敏的生日,佳银宾金天舞厅,樊姐正为自己组织一场生日化妆舞会。舞台上一男歌手,在乐队伴奏下,演唱摇滚歌曲《红旗下的蛋》樊姐浓妆艳服,与一中年男子在舞池,疯狂地舞,尽情地转,时而露出迷人大腿,时而献个风骚的媚眼,周围客人叫唤声、口哨声,此起彼伏。一曲跳完,客人暴以以热烈的掌声,樊姐含笑欠身答谢。然后,回到专为她特设的坐位上。她喘息未定,捧起一厅饮料边喝,边看舞池客人跳舞。 姜珊走了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意思是告诉她,代宇庭死了。 樊姐嘴衔着吸管,微微点头,笑道:“好好!死了好!金天舞厅就是本姑***了。”她放下饮料“哎!我上次叫他把亚利华ktv的股份让给你,他办了没?” 姜珊点点头笑道:“嗯!谢大姐!给我了,手续都办完了。” 樊姐复拿起饮料:“死了就死了呗!这叫无福消受!我咋看,他也不象个副市长样,糟老头一个,姑奶奶平时想和别的男人吃个饭,都象做贼一样躲着他。这下好了,解放了!”她扫视一遍舞厅“唉!不过,以后象这样的好事,可就难咯!嗯!我也够了。” 姜珊:“要不要去看看?” 樊姐将饮料往巴台上一“噔!”“看啥呀看?一堆臭泥。要看你去看,咱要不是为了赚点钱,谁会理他呀!” 姜珊:“我是说――,陪您去看看――,我呀――!认识他姓丘!哈哈哈!” 樊姐:“凭你我这模样儿――,”赶紧拿起小镜子照照“跟他混――恶心!” 姜珊笑道:“我只比大姐年轻点儿,可您的模样儿!谁能比得了哇!” 樊姐:“嗯!拍马屁倒不象,走!跳舞!和我一样,找个帅仔玩玩!” 姜珊:“好姐姐!您把刚才和您跳舞的那小子,让给我吧!” 樊姐:“去去去!拿去拿去!有一次就够了!时间长了烦。我呀!多着呢!去,邀他跳舞。嗯!可别让他骗了喂!” 姜珊:“哼!想骗我――!做梦!谢啦!”她走到刚才与樊姐跳舞的中年男子身边,礼貌地:“请――!” 中年男子笑呵呵地挽着姜珊,走向舞池。 乐声大振。 楚云市南国大都会,这便是祝贺代宇庭荣升那个酒店,市政府办公厅机关数名干部聚餐。同是政府办公厅的这些人,也同是在这个酒家举杯相庆,大唱颂歌的人们,当他们得知代某从天堂跌到了地狱,踏踏实实地摔得粉身碎骨时。这些预言家们口气完全变味了。人们边喝酒,边聊天,代宇庭之死,理所当然地成了酒会中的专题。 一个干部说“当一个人走红时,把他吹上天,什么我一看他就是个当大官的料子啦,一脸福像啦,品德好,才学高,有官格啦!云云。代宇庭刚升副市长时,一个多月宴请不断。” 另一人笑道:“我们处老处长给代宇庭敬酒时说,我从认识您那天起,就看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今天我还可以看出,两年以后您还要上一个台阶,前途无量。” 众人:“哈哈!” “代宇庭若从‘相面’的角度去看,并无什么可取之处,脸谱的归类,只能归入“净”类的白面。可总有一些别出心裁的人抬他。说什么,刘罗锅貌不惊人,位及人臣是“福伴丑人边”啦!黑脸包拯是文曲星下凡啦!他虽然长相凶丑,是因为当时他正和武曲星在天庭下棋,他俩各自砍下自己的脑袋放在一边作赌注,当玉帝的天旨下来,命他二人同时下凡辅助宋庭时,两人匆忙中摸错了脑袋,本来武曲星的头被文曲星摸走了,所以包拯就成了黑脸;和包拯同时代的英俊武将狄青的头,应该是包拯的云云。想着法子往那些其貌不扬的领导脸上贴金。” “我身边这位陈半仙,你当时咋说来着?” 这位有半仙之称的干部笑道:“很久以前,我就看出代宇庭的脸象不好,他那印堂阴暗发黑,不是牢狱之灾,就会不得善终,很可能难逃杀身之祸。” “不对吧?我记得你当时说他‘贵不可言’,还有什么‘蟾宫摘桂’之类呀!怎么,他一出了事,你就变了呢?” 半仙干部笑道:“这你就不懂罗,你回忆一下看看,我当时看他的象后,有没有说他的相目,有什么特怔?” 揭他短的干部摇摇头:“好象你没有说他的相貌?记不清了。” 半仙干部说:“不是好象,我根本就没有讲。为什么呢?这就叫‘天机不可泄露。’代宇庭的那个相实在糟糕透了,当时看他的相,我心里一紧,怎么?这人眼光闪烁,气宇深沉,太和之泽少舒,而肃杀之机时露,这、这难道是个副市长么?那额头和颧骨如同三座小坟包,两只眼睛象臭水坑一样,陷在那坟包底下,鼻头多出来的那点,要掉下来似的,嘴巴皮倒是挺薄。我当时虽然没有皱眉头,可全身都有点发颤,他还以为我接触大人物紧张,屁吧!我才不怕呢,在我看来,他只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罢了。” “行啦行啦!别吹啦,还是回答我刚才说的那两个问吧。” 半仙干部:“你别急呀!有三点:首先我没有讲他的相貌特怔,我这大师级的相面师,绝非简单的疏漏,而是暗示;其次,我讲他‘贵不可言’,此语,一般用在没有发迹或有迹象升官、发财人的身上,是合适的,他已到副省级,我还说他将来‘贵不可言’明显的打马唬眼嘛!第三,你刚才讲的‘摘桂蟾宫’不知道你注意没有?我把这词的前后两个字倒过来了,什么意思呢?‘摘桂’就是摘掉他的桂冠,‘蟾宫’就是寒宫,过去讲冷宫,现在就是牢狱,摘掉桂冠进监牢。你们说,我哪点讲错了?” “嘴巴两块皮,说话无高底呀!” “代宇庭是勾勾鼻子三角眼,卑鄙歹毒又阴险。脸上无肉,行事阴毒。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机关上下没有一个不恨他的……。” “哎呀!不对吧!我也记得你,当时并不恨他呀!那‘如日中天’的字画,不是你送的吗?” 这位干部红着脸解释“嗨!纯属凑热闹。” “哼!此一时,彼一时吧!”想不到这位爱揭人短的干部说完,把筷子往桌上一扔,一拍屁股饭也不吃,走了。 机关干部、家属的议论,有的还沾得上一点点边。社会上的议论和猜疑可就邪乎得很,有的甚至令人啼笑皆非。有一张在公共汽车上发行的刻印小报,也是讲代宇庭的。标题是:《吊睛白额老虎,代宇庭毁灭记》,作者匿名。看后简直令人笑破肚皮,此公的牵强附会,简直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这篇故事说,经某高人推算,代宇庭是清嘉靖年间赐死的大贪官和绅的后代子孙。和绅死后,由于他罪孽深重,阎王爷不让他入藉超生,变成了孤魂野鬼。由于中原的许多冤魂中不少是他的对头,常向他索命,*得他不能安身,只好飘泊辗转到长白山一带。这孤鬼看到那里老虎成群,常常吃人肉,喝人血,又是百兽之王,也还潇洒。他想,既然不让我变人,那么变个畜生怎不需要阎王爷审批吧!何不试试,先变虎,待到阎庭大赦之日,再变回来就是了。忽一日,他听到山中某处传来声嘶力竭的虎嚎,随即顺着那声音飘找过去,一看,是一只难产的母虎在满地打滚。心中一喜“有了,看来此虎必死无疑,天怜我也!”于是,这孤魂俯着在这只临产的母虎身上,片该功夫,果然母虎产后大出血死亡,而唯一的一只小虎安然无恙,此虎便是和绅投胎。 由人变虎,虎形而人神,待到长成,强悍无比。欺凌百兽,强暴扰民,此虎在其同类畜牲中又更凶狠百倍,它食人成性,主要对象是袭击猎人。开始一段时间,威风凛凛,感觉还不错,久而久之,渐生厌倦。觉得每日穿山觅食,务须亲力亲为,无有贡奉,甚是辛劳。严冬伏击,苦不堪言,酷暑毛繁,热痒难禁。和绅虎天天想,当年7尺人形,享尽了人间荣华富贵,何等安逸,几多风光。如今四足爬行,虽为草莽英雄,任不免混迹于群畜之中。饱暖之日少,饥寒交迫多,连追食一只小鼠也须自力躬亲。此等生涯,较之当年与帝并宿,妻妾成群,琼浆玉食,锦袍玉带,粉底朝靴,岂非天壤之别?唉!真悔不当初。和绅虎深感寂寞无奈,愁肠万转,只想恢复它的人形。它月月盼,盼只盼那阎庭垂恩,赦日早到,使之脱离这荒丛野岭,再享那人世风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两只眼睛总是瞪瞪地仰望上空,企盼飞檄传音,还他往日人形。年深日久,额上毛发盼白,两只眼睛往上扯去、定格了,变成了一只吊眼白额大虫。又因为一双盼盼眼常被日光照剌,其右前爪便自然地伸向前额,想挡住剌目的阳光,可左前爪又难以支撑自己庞大的身躯,不得已又将刚刚伸向眉际的右前爪缩回来,形成一个迅速望脸上抹的动作。久而久之便习惯成自然了,后世称为“老虎洗脸”是武林中广为应用的术语。 吊睛白额老虎只因盼复人形无望,深恨阎爷无情,因之由恨而凶,凶生而酷,额上白毛竟自然出现三道深痕,上吊的两眼变成三角,它发誓要对世界进行报复。于是,它以百倍的疯狂,向本族,向人群发起攻击,成了百兽中最残酷、最凶狠的大畜生。从它开始,繁衍的数代吊眼白额子孙,无一不步其后尘,长期危害人间。当地乡民深恶痛绝,到各地调集从猎高手,进行围剿,此一恶族被迫五零四散,其后代中的一只小吊睛白额虎流落到江南的一深山老林,即代宇庭的老家。小虎逐渐长大,继续干着吃人肉、喝人血的勾当。 一日,它正在深山边际一边散步,一边窥测山下池塘边那家农舍。忽然,看到一农妇又哭又闹跑向池塘边,此虎大喜过望。它用那锯型般的舌头,舔了舔垂涎三尺的嘴,蛰伏在草丛,伺机进攻,不料那妇人只身跳进水中,老虎看了,咂咂咀,摸摸脸,不得其解。原来,那妇人是和丈夫吵架,其夫怀疑她红杏出墙,因此一气之下,便欲投塘自尽。 “好嘛,还洗干净了给我吃,真是送上嘴的一顿美餐。”老虎心里想着,随之身子往后一坐,再往前腾空飞出,也一个“扑通”跳进水中。谁知它并不习水性,老祖宗和绅虎的泅水技能历经数代,早已失传。致使它笨重的身体沉浮不定,连连呛水,可是,浮到水面看到眼前直扑通的活生生人肉,又舍不得放弃。它仍然坚持着,边大口吃水,边用头将那妇人推向岸边,最后猛力一掀,把妇人掀上了岸,妇人得救了。它却因用力过猛,自己倒退了丈把远,精疲力竭,无力再往前挣扎,肚中灌水过多,它慢慢的沉入了塘中。 当赶来的人群看到这一奇特的景象,一个个都惊呆了。老虎因救人而壮烈牺牲,真是千古奇观。人们感激这只老虎的英雄行为,于是,几个青壮年小伙,从塘底将其打捞上来,不忍心再开膛破肚去食用它,连皮带肉将其埋葬在山岗上,并将此山命名为“义虎山”。“老虎救人”的故事从这里广为流传。 据说:代宇庭就是在这只吊眼白额老虎死亡的这天出生的,这年属虎。他降生的时候,后面树林风声大作。出生几天,就见他小小的右手总是不停地往前额上够,其父母一看,他的前额竟长着三条细细的白毛,父亲联系到白天葬虎看到的虎前额,心中纳闷了不少时间。其母也认为不祥,便在一边喂奶时,用双手轻轻地把这三条白毛扯掉了。据说,扯掉这些白毛的当时,小儿无齿的牙龈紧紧咬住母亲的奶头不放,差点将奶头咬掉。 小报还煞有介事的说:我们从电视中的特写镜头中,往往能清晰地看到代宇庭额头上三条整齐的皱纹,粗眉下一双灵活而无善意的三角眼,尤其是那抹脸的动作。据他的同事透露,如果开一个小时的会,他至少得抹脸十次以上,电视中也常常见到。 这位好事者的小报编得也太离奇了点,揣度其用意,无非是想说明“贪官猛如虎”矣! 其实,不少的事情皆是一种偶然的巧合。就拿代宇庭喜欢抹脸来说吧!他的抹脸绝对不是先天的,那个曾给代引见方格明现已退休的原市委袁副书记,见到这份小报后生气地说:“尽他妈扯蛋!代宇庭原来并没有抹脸这个毛病,他自己给我说过,有一天我去他那儿理发,给他说了个段祺瑞生气鼻子就歪,而且要按摩好久才能正过来的典故。代宇庭爱疑神疑鬼,后来,他一生气,就摸下自己的鼻子,生怕鼻子也气歪了。不知咋搞的,从那以后,他生气不生气都要摸摸自己的鼻子,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个习惯。甚么***老虎投胎!简直胡诌!” 第九十九章 楚云市副市长代宇庭畏罪自杀的消息见诸报端,当然也传到了深圳特区。这天,潜逃在深圳的刘静宜,披着衣服,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男友从街上给她带来的一份《楚云日报》,突然,一个醒目的大标题映入她的眼帘----楚云市副市长代宇庭畏罪自杀。刘静宜“嗵!”站起来,打了个寒禁,心里默默地念道:“完了!树倒猢狲散啦!”眼睛里冒着金花,她回到沙发上坐下,手后着额头,久久地深思。她感到,代宇庭的败露势必将自己牵扯出来。她稳不住架了,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又站起身来,心烦意乱地在她那宽敞地大厅不断地来回踱着步。 最后,她终于拿定主意,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首。心想,自己在深圳和男友一道,靠那笔席卷而来的资金,也赚了不少钱,除了连本带息的交还国库,还有充足的家底。何不将功赎罪,明白做人,免得象蝠蝠一样昼伏夜出,象蟑螂一样躲躲闪闪,时常提心吊胆。钱在,要是主动出首,再判也不过三五年,说不定还可以免于刑事处分呢! “对!就这么办!”她摁灭了烟头,拿出纸笔,边想边写,为下一步如何投案自首进行精心地策划。 刘静宜对室内:“罗伟――!罗伟――!” 男友罗伟眯缝着眼,穿了条短裤,从室内出来。 刘静宜命令似的“把衣服穿上!” 罗伟:“啥事儿?还把衣服穿上?”边说,边进屋穿衣服出来,坐在刘静宜身边,问:“啥事儿?” 刘静宜放下纸笔,身子往后一靠,吸了口烟,看着男友:“你知道我是谁吗?” 罗伟懵了!傻傻地眨巴眼睛:“你不是文青吗?难道还是特务不成?” 刘静宜严肃地:“我不叫文青,我叫刘静宜。” 罗伟:“刘静宜――?” 刘静宜:“嗯!我把刘静两字各用一半。” 罗伟右手在左手心比划着:“可不是!咋要这样呢?” 刘静宜:“对不起,我骗了你一年多,现在我实话告诉你,我不是特务,我的真名叫刘静宜,是个身负重案的在逃犯!” 罗伟吓得倒向一边,看着刘静宜,结结巴巴地:“不,不会吧!你杀、杀人了?” 刘静宜笑道:“杀人倒没有,事情还是不小的。你不要怕,这与你没关系!和你一年多交道,我知道你是个诚实人,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既不会连累你,也不会伤害你。” 罗伟慢慢镇定下来,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女人,连粗气也不敢喘。 刘静宜把自己犯罪全过程向男友细述了一遍。 刘静宜叹了口气:“唉!全都告诉你啦!你是一个憨厚的人,我啊!25岁的人,52岁的心啊!我甚么也经历了,甚么也看透了,虚伪、丑恶、浑浊,妈的!人世间不过如此。即便去死――。”她那看着窗外,渗出了泪珠。 罗伟关切地:“你打算怎么办?” 刘静宜抽出两支烟,递一枝给罗伟。 罗伟接着,忙给她点着。 刘静宜:“还能怎样?代军的父亲被抓,跳楼自杀了。” 罗伟:“我从报纸上简单看了一下,不知道与你有关系,我没在意。” 刘静宜:“我不存在兔死狐悲,而只想怎么解脱自己。看来,下步政府就该顺藤摸瓜了,我可是他们‘扩大战果’的关键哪,这戏――快演完啦!”她翘起小咀向空中“嘘”了一口烟说:“行啦,妈―的,该我出场了。” 罗伟:“您的意思是……” 刘静宜果断地:“我想好了,去投案自首。” 男友难过而怯怯地:“不行啊!你一走,我――我咋办哪?” 刘静宜爱抚地拿着他的手:“罗伟,我经历复杂。原先,我总想找一个有后台,人帅气,敢作敢为的男子汉做丈夫。现在,我不再有奢望,只想有个家,有一个能真正关心体贴我的男人。我身心疲惫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希望。直到今天,我把话彻底说明了,你也不嫌弃我,还这样深深地爱着我,我相信这是真的。我决定除公家的那笔款,连本带息交还外,其余的全部放在你这儿,或者说全部给你。” 罗伟急忙拒绝:“不行,不行,别说那么多的钱,就是十万八万我也不会要。” 刘静宜冷静地:“那你――就先替我保管着吧!不过你应该有心里准备,我这一去,不死也得十年八年,这钱不过到你的名下,我不放心。” 罗伟:“我愿意等你一辈子,人哪能没错呢?我这一辈子只认你啦!” 刘静宜依偎在他胸前,哭道:“我太任性了,我特别向往未来,只希望我们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我怕苦了你,怕没了你。” 罗伟兴奋地紧紧抱着刘静宜,全身颤栗,边吻她边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你永远是我的主心骨,我永远是你的走狗。如果你进了号子,我,我会天天蹲在外面守着你,买好吃的给你送去,两份,两份―!你在里面吃,我坐在外面吃。嗯!嗯!陪,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出来。反正我们有钱,我什么也不干了。” 刘静宜抬眼看着痴心的罗伟,听着这令她心醉的话语,继而疯狂地亲吻着他……。 刘静宜:“你是个可信可托的人,我把钱全都进到你的帐户,抓紧将铺面转让,把这个住所卖了,转移到只有我们俩知道的地方。” 罗伟连连点头。 第二天,刘静宜乘机来到楚云市,她着好了将要蹲监狱一切准备,在江南酒店大吃一顿,并睡了一觉。下午,她来到市检察院经济审判庭投案自首,庭长接待了她,庭长对书记员说―庭长:“开始笔录!”对刘静宜“你叫什么名字?” 刘静宜:“刘静宜。” 庭长:“年龄?” 刘静宜:“25岁。” 庭长:“工作单位、职业?” 刘静宜:“楚云市税务二分局会计。” 庭长:“你为什么要投案自首?是不是因为代宇庭的自杀使你害怕了?” 刘静宜想了想:“那只是一个方面。权衡厉害:一呢!我不是主犯,是从犯也是被迫,二嘛!我把赃款主动交了,这罪也只这么大;第三,也最重要的一点,近一年担心受怕的日子,使我清醒了不少。人,活在这个世上,自由、轻松、愉快,是最基本的。可我没有,这段时间我怕所有的人,有一种掉进大海,随时都有被淹死的感觉。因此,我决定游上来。” 庭长:“你有那么多地钱,又怕甚么呢?” 刘静宜叹了口气:“唉!检察官!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啊!钱少的时候想多,真正有了大量的钱,觉得也就是那么回事。” 庭长笑问道:“怎么回事?” 刘静宜:“钱少时烦躁,紧多了麻烦、紧张。我想,既便这钱是正路来的,我一个女人,要这么多钱干啥?何况每天象做贼一样生活,不好受啊!原来没犯事儿,我轻松得象只燕子,近年来,我象只过街老鼠,时刻担心怕被别人一脚踩死。” 庭长:“吭哧”一笑:“那也倒是。可你想过没有,你经济数量这么大,就是投案自首,也许还会判刑的呀!” 刘静宜:“我想清楚了,肯定十年八年,既便是在监狱中,那也是生活在阳光下呀!现在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用,说话不敢高声,朋友不敢交结,公共场所不敢露面,我这还是人吗?” 庭长点头笑了笑:“据说你和代军的关系不一般。” 刘静宜:“是的!我当时想和他结婚。” 庭长:“嗯!既然你今天能来投案自首,当时为什么不劝劝他呢!” 刘静宜:“怎么说呢!此事说来话长,不过他后来如果听了我的话,也不会到今天,他父亲也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庭长:“你说的是……。” 刘静宜:“前不久,我回楚云与代军见面,他告诉我,其父代宇庭挪用巨额公款给他堵窟窿,他还向我流露,再闯广州。我感到很吃惊。那就不是一千五百万,而是三千五百万了,这样一来,罪行大啦!我劝代军不能这么做,只要代军愿意,我愿将一千多万元退回。把广州的房产、车辆变卖,自己还赚了一点钱,凑在一起就差不多了,何必去冒那个险。” 庭长:“他咋不听呢?” 刘静宜:“因为,我的前提是先与代军完婚。他不置可否。我说的都是实话。” 庭长:“嗯!我们不否认你所说的,那么,你现在还有什么表现?” 刘静宜:“我主动投案,愿意给政府提供我所知道的一切,另外,我退赃。”说着,从手包中拿出几张汇票:“喏!这是一千二百万元公款本息汇票,其中利息一百五十万元,我都交给国家,将功赎罪。” 庭长:“书记员!” 书记员:“庭长!什么事?” 庭长:“给财会室打个电话,请他们验收。” 书记员:“行!我去叫一声吧!”说完,到财会室去了。 庭长:“你能不能把代军犯罪的过程说一下?” 刘静宜:“完全可以,我来投案自首,除了上交公款,就是准备把代军、王必成等人的犯罪活动,老实向你们交待的。” 庭长:“甚么?还一个王必成?好!往下说吧!” 刘静宜向检察院交待代军等人犯罪活动,其间,财务来人收取刘上交的汇票,刘静宜在交待材料上签字。 公安机关根据陈好好的遗书和刘静宜提供的线索,对代宇庭、代军父子犯罪的全部材料已经掌握,于是,立即与广州警方取得了联系,并派人携刘静宜一同连夜赶赴广州,缉拿人犯。 楚云通往广州的高速公路上两台公安警车在高速公路上奔驰。吴会坐在后面,问刑侦队长张越:“张队!这姓刘的女人,会不会耍我们。” 张越:“不会!她要是提供假线索,就不会交出那么多的钱。” 吴会:“她咋突然投案自首呢?” 张越:“道理很简单,叫做树倒猢狲散。代宇庭自杀了,这消息她还不知道?一个副市长自杀意味着什么?与此有牵连的整条线,都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又怎么能跑得了。” 吴会:“这个女人聪明啊!” 张越“罪犯的智商并不比我们低,只是用的角度不同而已。她狡猾!提前投案肯定加分啦,罪过减轻不少。” 吴会:“嗯!代军那小子也太缺货了,如果按姓刘的这娘儿们说的做了,咋也不会是这样下场啦!又他妈搞走两千万,这不生生把他父亲往死路上推哟!” 代军自打从报刊看到父亲自杀的消息后,就开始着手安排自己的后路。他对父亲的结局并不关心,也无所谓悲痛,似乎已是意料之中的事,连一滴泪星儿也没有。倒是对自己的安危进行了一番苦心的谋划。他打算“丢卒保车”,先保自己不被逮住。他盘算着,如果公司这里没有暴露更好,但自己必须离开一段,一旦被发现,倒霉的是他们。根据楚云的情况,有什么问题也许就在近个把月内可见端倪。他打定了主意,当天晚上便把王必成约到一处茶楼,不露声色地对王说,最近他要回趟楚云,公司有什么事情请王负责料理一下。 王必成不知就理,欣然领命。 楚云市公安干警抵达广州后,即与广州警方会商,并在刘静宜导引下,组织对代、王二处办公楼实施布控。 第二天,警方采取快速行动,第一个束手就擒的便是王必成。真个是刘一守上海,代蒋受过。 这天,王必成象往常一样,兴致勃勃地来到自己办公室,刚落座不久,这时,刘静宜跟了进来。她很热情地和王打了个招呼。:“王总,别来无恙!” 王必成一惊,刚想站起身来说什么,一眼瞥见几名公安人员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恨恨地骂了一句:“你这婊子,无耻!” 刘静宜笑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嘛。” 干警亮出拘捕证,王必成伸出双手,公安人员毫不费劲的将他铐上。问了一句:“代军在哪儿?” 王必成态度很强硬地回道:“不知道!” 一名干警气愤地就势往其背后一拳,吼道:“叫你硬,带走!看你硬到几时。”又是一拳。 刘静宜在一旁劝道:“别这样嘛!王总,你又不是主犯,何必逞能呢?” 王必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在公安人员的押解下,最后看了一遍这豪华的办公室。等电梯时,他又一次望着刘静宜,刘笑了笑。王必成这时又想起刘刚才的话,觉得“是啊!”她是在提醒我。 吴正平也和平时一样,开着自己心爱的乳白色新车,也来到王必成办公室楼下,正在把车倒过来,准备往车位上停。无意中,发现王必成从电梯里出来,手上还带着付手铐。几名公安人员押着他,还有刘静宜那女人也在其中,门厅外也有公安干警在走动。 “坏了,出事啦!”他心里一惊,见情况不妙,立即将才抽出的车钥匙又插了上去,赶紧倒车,把方向盘一转,掉过车头,一踩油门,直往大院外冲去。 “那是吴正平,乳白色车,他跑了!”王必成机警的告诉公安干警。说完回头看了看刘静宜,刘不失时机的揽过功劳说:“这就对了!”刘静宜的这句话,与王必成向公安干警的报告,同等重要,后来在量刑时,也都作为“立功”表现而成了轻判的依据。 干警听到王必成喊出缉捕名单中“吴正平”的名字,见那白色车往外跑,立即将王必成交其他二人看守。四名干警飞身跨上两台摩托,“呼”地跟着冲出大院,紧紧地朝那辆白色轿车追去。 广州市内,各种车辆象一群群瓢虫似的,或急或慢地爬行着。吴正平的轿车在这密集的车流中左穿右插,公安干警的摩托轻便灵巧,很快便追上了吴的小车,并紧紧咬住不放。他们左右两边将这台白色车夹住,吴正平一会左,一会右,他企图把摩托车撞倒或将其推向两侧的车下。但两台摩托灵活地躲让着,坐在摩托后的两名警察分别掏出枪,命令吴正平把车开往道边,而吴根本不理会,继续不顾一切的蛇行窜进,公安干警紧紧靠着拥挤的群车边追进。吴的车越过一台又一台车辆,干警的摩托也随着超车,绕着弯儿紧紧地咬住,并示意后面的车辆拉开距离,表示要对吴的车采取措施。可是,后面的车距刚刚拉开,吴的车又超车窜到前面去了,如此反复多次,干警们总也不能得手。他们看着吴正平毫无顾忌地向前闯,还看到他时不时拿出手机通话,大概是给同伙报信。吴知道在这车水马龙的闹市中心,公安人员不会向他开枪,否则,死的就不止是他一人。干警们担心的也正是大街上车辆多,如果拉不开距离,一旦将吴的车轮击爆突然抛描,势必造成后面车辆一台接一台相撞,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两台摩托只好保持一定距离,一左一右地紧紧跟着,打算在适当地地段、适当的时机再采取适当的措施。 摩托车紧紧靠着拥挤的群车边追进。吴正平的车越过一台台车辆,干摩托也随着超车,绕着弯紧紧咬住,干警示意后面的车辆拉开距离,表示要对吴正平的车采取措施。后面车距刚刚拉开,吴正平的车又窜到前面去了,反复多次,干警们总也不能得手。他们看着吴正平的车,毫无顾忌地向前闯,还看到他拿出手机通话。 张越:“注意!大街上车辆多,拉开距离,不要将吴的车撞倒,以免造成后面车辆相撞,后果不堪设想。紧紧跟上!等待机会!” 前面摩托车上杨铎:“明白!” 两台摩托保持一定距离,一左一右地紧紧跟着。 吴正平的小车与两台公安摩托,象玩碰碰车一样相持了很久。吴正平的车急速向右一拐,他瞄准了往广深高速公路,径直向高速公路开去。 公安干警发现了他的意图,立即用手机向局值班室报告。 张越:“报告!罪犯的乳白色车,企图逃向广深高速,请沿途收费站注意拦截!” 吴正平的车进入高速路口,他看准没有车辆阻塞的一条通道,笑了,使劲将油门一踩,冲断横栏,突破第一个收费站,玩命地飞驰在广深高速公路上。追捕的干警们,一面用手机向上级报告吴正平的逃跑方向;一面将摩托车加速,穷追不舍。 广州市公安局刑警手握电话:“广深高速公路管理办公室吗?请立即通知沿途收费站,从现在开始,所有车辆,一律不准放行,将所有通道堵死。” 吴正平的小轿车广深高速公路奔跑,把两台公安摩托远远甩在后面。他拿出手机,把这一情况立即报告代军,继续往前猛冲。当车快到第二道收费站时,他远远地望见那里,满满地集结了一大片各类车辆。他看了看两边封闭的拦杆,一边减速,一边拍着方向盘,沮丧地:“完了,死定了!”他从反光镜中,看到两台公安摩托已经离他不远,飞速向他冲来。他一踩刹车,转动方向盘,想倒车往回逃,来不及了,只听“砰砰砰”几声枪响。冲到面前的干警,朝他车轮连续射击。吴正平的车,前后轮胎被打爆了,小车底盘‘嚓嚓‘地刮着水泥地,急转大半个圈,发出刺耳的磨擦声和爆胎声,迅即象死狗一样斜躺在路中央。 四名干警同时跳下摩托,一名干警向天空鸣了几枪,示意高速公路车辆减速停车,干警从两边堵住了吴正平的车门。其他车上的司机和乘客远远的围观。 吴正平驾驶室的玻璃,被公安干警的枪托砸烂。他走投无路,只得开了车门。他左脚刚着地,就被两名干警连拉带拖地按倒在地,右边两名干警迅速跑过去协助,这个“蚊子的小吊吊”终于被制服了。他被反剪着的两手,铐上了手铐。 一公安干警将他的头发往后揪住,他闭眼朝天,苍白的脸上,有几处带血的灰迹。 两台警车相继赶到,干警们将吴正平押上车。 张越:“吴会、杨铎留下处理这台车,疏导阻塞的社会车辆。其他人跟我回去!” 吴会、杨铎开始疏导车辆。 警车载着猎物,鸣着警笛,向广州方向奔驰而去。 几乎就在吴正平被抓捕的同时,刘文乔在代军的办公楼下也落网了。 吴正平驾车冲出大院的当时,因高度紧张、惊骇,忘了给他的哥们刘文乔报信。直到在大街上和几名公安干警周旋,才想起应当告知刘文乔不要去公司,赶快逃跑。其时,刘接到他打来的手机,人已进到了华盛大楼厅堂。刘听到这一消息,神色慌张地环视一下大厅,转身就往自己的车边跑去。这时,七、八名早已布控在此的公安干警,突然从几个方向直扑过去,经过短短十几秒种的搏斗,这只大块头的东北虎终因寡不敌众,束手就擒。 干警们从刘文乔的身上搜出车钥匙,将他搡到自己的车边,打开车门,“请君入瓮”,干警们驾驶着刘文乔的车将他押走了。 第一百章 代军正在大街斜对面饭店楼上,清楚地目睹刘文乔被抓的惊险场面。他的腿在颤抖,背上渗着冷汗,心跳的声音几乎自己都听得到。“好险哪!”他喃喃自语,暗自庆幸自己“金蝉脱壳”的聪明之举,脸上依然溢出肌肉一扯一扯的阴笑。 眼前这一败局,乃至比这更糟的惨局,代军自是意料到了。他早已作了充分应对的准备:将公司交给王必成打点,是作了开溜的准备。第二天一早,他再次到几家银行取出大笔钱,公司帐上的钱几乎取光。包括近两个月来陆陆续续的提现,他那旅行箱里的现款已达四百余万元,除了几件换洗衣服,钞票塞了满满一箱;继而在办公楼和自己住房的不远处租房,作探视窥测动向的准备,一有情况,他便逃之夭夭。这两处房间的位置,从距离到视线角度,他都进行了精心地选择,测定,两处都是星级宾馆,既方便,又不引人注意。他清楚地意识到,老头子一死,整个案件必然暴露无遗。他将成为公安机关重点缉捕对象,务必作好各种准备。叫他意想不到的是,吴正平在逃跑时告诉他:“代总,我正在被条子追捕,是那姓刘的臭婆娘带人来的,我小吴快完蛋了。您要注意,刘总我告诉他了……。” 代从手机里的动静看,吴也好象完蛋了……。 代军嘴里吱唔地“嗯”着,从刘文乔被抓走,到吴正平在追捕中。他被这无情的现实吓懵了。原来,他希望刘静宜不会暴露,那么,公安机关逮他就是大海捞针。想不到这坏女人竟然自首,还带公安来抓人,“真***――混蛋!”他真恨不得冲出去宰了这狗娘养的。他愤愤地退回房间,闷坐在客床上。这时,手机又“嘟……”地响了。号码显示是一个不熟悉的电话。他刚准备接,突然想起,不对!他仨人都已被抓,我再接电话,如果是他仨人不论是谁打过来的,我岂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他将点向绿色键的手指缩回,毫不犹豫的移向红色键一按,接着把手机关了。并从手机中取出磁卡,顺手掷进了垃圾桶。 代军在床上靠了不大一会儿,一翻身起来,从衣柜中提出他那沉甸甸的旅行箱,整理好着装,戴上墨镜,从他住的五楼一步一步走到二楼。警惕的扫视一下大厅,确认无异常情况后,办了退房手续,向刚开上台阶的一辆“的士”走去,从容地等乘客下了车,急忙一侧身立即钻了进去,指挥司机朝他第二处租房监视点开去。 广州市刑警队审讯室里,王必成在接受审讯。 吴会:“代军现在哪?” 王必成:“他说他回楚云办事,具体在哪?我确实不知道。” 吴会:“你真的不知道?” 王必成:“我真不知道。”皱了皱眉“我想,他一定知道了他父亲已经自杀这事。他怕被缉拿,瞒着我们溜了,把这个烂球踢给我们、掩护他逃跑。我们被他利用了。” 吴会:“他平时住在什么地方?” 王必成:“我也不知道!他说是租房住,具体地址,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我想,他可能买了住房,因为他有的是钱,买得起。不告诉我们,一是另有打算,我们看得出来,再就是―,恐怕也是为了防今天。” 吴会:“哧”一笑:“你们并不‘铁’嘛,连他住哪儿都弄不清楚。” 王必成哭丧着脸:“嗨――!铁什么呀铁!都是***你诓我,我骗你,互相玩呗!” 广州市公安局会议室,楚云与广州两地公安干警,分析主犯代军潜逃方向。 张越:“代军去向不外乎三个途径:代宇庭自杀,做为老大,按常理,他有可能潜回楚云;其父自杀,势必将全部案情暴露,他想保住自己,长期隐匿不会楚云,或携款外逃;吴正平交待,他被擒当天还通了话,公安人员监视下,吴正平用公用电话打通了他的手机,先是不接,后又关机的情况看,他很可能还在广州。” 广州公安:“一、二种情况可能性不大,代军既然连他父亲都出卖了,他还会管什么家呀!他手中大笔资金,短时间内要转移很困难。钱未动,人也肯定还在广州,钱随人走嘛!这是占有欲极强者的基本特征。” 广州市局领导:“根据大家分析的情况,采取三条措施:第一、立即发出通缉令;第二、网上搜捕,重点是楚云、广州、深圳三市;第三、就地排查,公安派出所对所辖区域,流动人口,租、售住房人员进行逐一调查。” 张越:“谢谢您!谢谢贵方的大力支持!” 广州市局领导:“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现在,分头行动。” 代军住独自一人坐在租住的第二处房间,一个劲抽烟,室内弥漫着烟雾。清理卫生的服务员进房时捂着鼻子,服务员清理完他的房间,出门呕吐。 代军手执电视遥控器,不停的翻动着电视频道,当他调到“政法频道”,正好看到一则《通缉令》,他看到自己的免冠半身照和情况介绍时,惊得浑身发抖。久久地望着变动了的电屏发怔。 代军走到阳台,用望远镜瞄向自己购买的那套豪华住宅,发现住房楼下,几个异常的人头在转来转去。他怕暴露自己,已经两天不去餐厅吃饭了,用房间内冷藏柜中的食物充饥。弹尽粮绝的他,从烟灰缸中取出刚摁灭的半截烟头点着,来回在房间踱步。 清晨,代军提着旅行箱,下楼办了退房手续,脚步不由自主地快速走出大厅。 这时,总台值班员,随手从几张账单下翻着,她发现了一张《通缉令》上代军的照片。值班员心里犯嘀咕,拿起楼面服务员提供的清单一看,啊!冷藏柜里的食品几乎被吃光。他为什么吃这些东西?为什么一大早就走?他,是他!他就是《通缉令》中的代军!总台值班员一边想着,一边迅速转出柜台,追到大街边。 代军在离她七、八十米处,打开一辆的士的门准备上车。 值班员不禁大叫一声:“代军!”。 代军猛地一回头。 总台值班员远远地看着他。 代军倏地钻进“的士”,“呼”地一声,向白云山方向开去。 总台值班员跑上前几步,认准了“的士”的车牌号码,立即返回服务台,按照《通缉令》上提供的报警电话号码,很快拨通了公安局刑警队。 值班员:“喂!公安局吗?我是越秀宾馆,我看了你们《通缉令》上罪犯代军!嗯!他刚才退了房,乘一台红色的士跑了。嗯!往白云山方向。车号是……。” 大街上响起了急促的警笛声。 代军神经紧张地坐在一台红色“的士”上,两眼紧盯着前方。耳际回响刚才出门时,值班员叫他时有情景―“代军、代军、代军……。”忽然又听到大街上响起警笛声。代军突然向前一趋身,对的士司机,说:“停车!” 司机回过头:“要下车?” 代军慌忙地点头:“嗯嗯!”付款后匆忙下车。红色的士停了下来,司机看代军换乘迎面开来的一辆空“的士”朝相反的方向开去。 那司机问道:“您上哪儿?” 代军神色慌张地说:“天河!” 车倒了回去。 红色的士司机纳闷地:“真***怪吊,坐老子的车好好儿的,要换车,又***回去了,吊玩意儿!”眼睁睁看着那台“的士”风驰电掣般走了。他拿了一下手闸,很不高兴地启动车,两眼注意前方,看有无乘客,慢慢滑动着……。 急促的警笛声从后面传来。 代军乘坐的“的士”刚刚与迎面开来的警车擦肩而过。 红色的士司机恍然大悟:“啊!那家伙怕是个逃犯?”他略想了一想,赶紧打转方向盘,想掉过头去追那台刚走的“的士”。 三台警车已成品字形将其拦住,红色警灯还不停的转动着。 他踩住刹车,手往方向盘上一拍,自言自语:“完了!这可怎么说得清呢?真他妈倒斜霉罗!” 警车上下来十几个公安人员,有的还掏出了枪。其中一个干部模样的,边走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走到“的士”的车前,对照纸条念了一下车号,说:“对,就是这台!”他走到司机门边大声命令道:“出来!”。 其他公安干警迅速围了上来。 “的士”司机无奈地下车,看了看公安人员,又踮起脚望了望前方,战战兢兢的吓得说不出话来。 几名干警跑到车边往里看了看,一人回转身来一把抓住司机的肩,怒问:“人呢!” 司机颤抖地指了指前面,结结巴巴的问:“是不是一个提着大箱子的瘦高个儿?” “就是他,快说,在哪儿?”一干警急道。 “他坐、坐那台白色车往、往回跑了!” 那警官怒道:“你这混蛋,不早说。”回头命令三台警车:“掉头,前面白色‘的士’,追!”又转过身对这“的士”司机说:“还楞着干嘛?跟着!” 他点了点头,表示愿意服从。他掉转车头,跟在三台警车后,嘴里骂道:“真他妈起早了,今天又白跑啦!唉!” 代军坐在车上,时而返过身看身后。远处传来惊心动魄的警笛声。代军坐在的士上,右手撑着额头想了想,没精打采地抬头往前看了看。发现有一个建筑工地。 代军:“停车!” 司机将车停下。 代军随手从兜中抓了一把钱往司机身上放,说了声:“兄弟,祝你好运!”提着旅行箱,大步向未竣工的大楼走去。 司机一看两大腿中间的钱,眉开眼笑,“嘿!***半月儿也赚不了这么多的钱!管他呢!走――!”打着口哨,高高兴兴地往回走了。 代军来到建筑工地,提着旅行箱“呼哧呼哧”走上一栋尚未竣工的楼顶,这楼总共还只建了四层。他站上楼望下看。那台白色的士被干警截回,正朝这边开过来。 代军意识到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将火机点着准备点烟,一见火苗,他笑了,笑得是那样的难看,是那样的凶险。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脚边的旅行箱,狠狠的朝箱子踹了一脚,骂道:“可惜***这么多钱,都废了!”顿了顿,又说:“哼!老子花不着,谁他妈也别花了!” 代军迅速解开衣服脱下,往楼板上狠狠一甩,大叫一声,“烧!反正是死,死就死个痛快!”一边说,一边迅速打开旅行箱,把一缧缧现金堆放在衣服上,光着膀子,把包着另一枚火机的衬衣先点着,扔向钱堆。回转身,双手插腰,看着楼下的公安干警正下车往楼上跑来,警笛还不停的叫着。 突然,他身后“砰”的一声,他吓得蹦了起来。回头一看,是衬衣包着的打火机爆了。钱没有烧着,衣服也没有烧完。代军蹭下身子,又从裤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企图再次点火。 十几名公安干警呼喊着冲了上来,向他*近的,将他按倒在地,夺去手中火机,七手八脚地立即将他铐上,直往回拖。 代军歪着头,看那还在冒着烟的衣服和一大堆钱,苦笑道:“这是天意呀!” 公安人员将钱清理好,放回代军的旅行箱,提上了警车。 楚云市中级人民法院,对“9.13”失窃案开审理。 代军、马伯清、洪波、王必成、刘静宜、关聪被押上法庭。 法官宣判―被告人代军,男,27岁,捕前系楚云市税务局五分局副局长(副科级),身为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的便利,采取非法手段侵吞国家财产,构成贪污罪。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依法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财产580万元。 马伯清、洪波、王必成、关聪先后宣判,押出法庭。 审判长:“下面,就被告刘静宜一案,进行法庭辩论。” 刘静宜的律师辩解―刘的律师:“审判长,各位法官。我的被告人虽参与了犯罪,但性质并不严重:一,被告人在共同犯罪中所起的作用是次要的,辅助的,是从犯;二、被告人的上司,将要把这笔款转移到他同伙设立的帐上时,她截住了这笔款,其行为从客观上讲,减少了国家损失,社会负面影响相对较小;三、被告人不象其他的犯罪分子肆意挥霍,而且连本带息将此款交给了国家,主观恶性相对较小;四、被告人系主动投案自首,她在没有公安部门的压力下,作出这种行动是积极的;五、被告人的行为具备自首、立功情节,依法从轻、减轻刑罚。此外,他委托本律师把她这一年多来所赚的钱,存折七十余万元,在开庭这天交给了国家。本辩护人请求合议庭,对被告人量刑时,应结合以上六个方面的事实,依法从轻、减轻处罚。” 刘静宜的男友一直在现场,那双诚实的目光,始终盯着他所崇拜的女友,他觉得她很伟大,至少是个英雄.刘文乔、吴正平二人被押回原藉受审。 第一百零一章 父亲刚刚自杀,儿子又判死刑,这件事在楚云引起哄动,人们议论纷纷…… 朝旭深圳开会时就听到了代宇庭自杀的消息。他的心一紧,觉得此人竟是如此结局,真是始料不及的。朝旭回到家中,刚进屋,凤玲接着他。高兴地:“回啦!去有半拉月吧!” 朝旭:“嗯!开会只有两天,程总要我和他一起商量点事,董事会有几件事要研究,紧紧张张的。” 凤玲:“代宇庭出事啦!” 朝旭:“嗯!”走到沙发前拿出支烟抽着“人生只有一条规律,自作自受啊!” 凤玲兴奋地:“诶!他死了!儿子代军也判死刑,老婆瘫痪了,小女儿也疯了啦――!” 朝旭看了妻子一眼,愀然动容道:“幸灾乐祸,小人之色!” 凤玲不服气说:“姓代的死后,有人给他送了一幅对联:律条有眼,洞穿枉法人;银弹无珠,射杀贪婪鬼。他这是罪有应得,谁叫他什么人都害,什么钱都敢偷,什么坏事都敢做呢?”:朝旭沉重地:“你知道吗?家破人亡啊!他老婆有什么罪?女儿还是个孩子啊!太惨了。先贤云‘人有祸患,不可生喜幸之心――!’你怎么能有这种心态呢?” 凤玲一边摆上酒菜,一边讽剌似地:“唷――!好一付大慈大悲的菩萨心肠啊!他害得你抛妻别子,远走他方,几十年的前程被他断送了。这次还贼喊捉贼,差点把你给整死了,这些,难道你都忘了?”越说越生气,一脸的不高兴。 朝旭坐过去,端起酒杯慢慢喝着,心平气和地:“是的,他代宇庭不懂得一个基本的道理,那就是伤害别人的同时,也一定会伤害他自己。”放下酒杯,夹了箸菜,看了妻子一眼“唉!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不是很好吗?姓代的给点报应是可以的,教训教训嘛!我并不希望人家太惨,特别是累及家人,可这种事,往往又是以家破人亡告终!就剩下代政了,他会怎么样呢?”朝旭将筷子放下,*着手在想,显得很忧虑和担心。 凤玲:“自作孽,不可活,他全家没一个好东西。” 朝旭严肃地:“你怎么能这样讲呢?王莽祸国殃民,可他还有一个贤慧、深明大义的女儿王玉莲哩!代宇庭家有好人!就他全家而言,好人还是多数,3比2。” 凤玲:“你咋知道?” 朝旭:“我原先不愿和你说起他家,其实,他家有一个很出色的老二,这是一个不露圭角的青年,我很欣赏他,想不到他代宇庭,还有这样一个出污泥而不染的儿子。”说到这里脸上绽出了带喜和感到安慰的颜色。 凤玲看到丈夫这一反常的神态,自已也受到感染:“是吗?哦!我想起来了,要不是他爹这样,我一定是看着他长大的哩!” 朝旭:“这孩子很不错!还有代宇庭的妻子,也是个很本分的人,那个疯了的女孩代芸也很天真、可爱的。” 凤玲“啊!”了一声,神情慢慢变得同情起他们来了。坐在桌边默默地陪着丈夫吃完饭,什么也不说了。 朝旭吃完饭,进到自己房中,躺在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起来披着衣服,点着了一支烟,凝视窗外,轻声叹道:“人间正道是沧桑啦!”,良久,又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狼毫,将原就在桌子上的宣纸抹平,提笔写下了一首五言绝句,此诗系晚清宁乡知事周存吾探“靳丘”的原作。“靳丘”,相传是春秋战国时期,楚国陷害屈原的靳尚之坟。诗云:得宠休为恶,争功莫害能;一杯黄土在,千秋留骂名。 这诗意,大概是对这位大人物人品与官品的评价。 接着,他又即兴作了一首叹咏其事的词:虚荣以生,看权重势交开口唾飞,谁胜我红楼金玉多多,胭脂柔情曾尝遍;悔恨而死,叹身败名裂见棺泪涌,只剩他黑纱镣铐惨惨,黄梁好梦总成空。 此词意,应是对这位达官显贵,今昔对比,以及因果关系的揭示。 继而,他又写下了这样几句令人惊羡的小诗:朝云多变幻,野鹤任飞翔;小人常戚戚,君子坦荡荡。 朝旭豁达开朗,世事通明,对代宇庭的因果报应似有其更深层次的见地。后来他曾跟人说,他不恨代了,原先始终希望他代宇庭转变观念好好做人,甚至他还说,如果代没死而只是坐牢,也会常去看他,无论怎样,两次相处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朝旭肯定自己的选择,坚信自己的人生准则,因而有这样一任梅花自主张的坦然。 朝旭回忆自己和代宇庭共事的那些年,看到代宇庭的所作所为,特别是从深圳来楚云搞项目的这一年多里,耳闻目睹代宇庭的一些事情,深感此人之所以有这样一个悲惨的结局,除了其自身的政治品质太差,总觉得组织上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的党组织、我们的政府为什么就偏偏重用这样的人? ……。 他想了很多、很多。 根据市委书记李明涛的指示,“9。13”案了结后,市委政府各门部都要总结一下经验教训,特别是市政府办公厅群工部。人事处长来到群工部会议室,参加他们的讨论。会前,大家议论着。 “今天会议啥内容?” “马伯清的事吧!” “他的事?他‘双规’关我们什么事?” 杨帆:“他原来在我们这里干过副部长嘛!哼!代市长的红人,‘双规’,多么滑稽。” “看来―这次叫他出国,是组织上有意安排的呀!” “听说他原来只是个理发员,真会钻营,爬上这样高的位子,这下可摔惨罗!一堆臭肉啊!” “他给方老头子当过秘书吧,据说他还踩方格明呢!” 杨帆:“可不是嘛,岂止是踩,上次人大会换届选举,就是他煽风点火,把方老头搞了个人仰马伯清翻,狼狈下台。他则乘机鸠占鹊巢,占居了这个位子,真他妈不是东西。” “嗨―这有什么奇怪,政客嘛!古今中外都这样,胜者为王,败则贼,他也是一个贼哩!” “我就想不明白,方老头也是够精的,怎么就相中这么个人?” 杨帆:“利益或者说利用,你想想看,方格明把别人看不惯的人,偏偏当成自己的心腹,你说方是什么样的人?” 俞小琼:“才好笑哩,听说方格明被罢官那天,他就往台下走,代宇庭就上台去,灯光斜照着他俩,代宇庭正好踩着方格明的影子上台,你说巧不巧?” 杨帆:“踩着别人的影子上台,随着别人的影子走。嗯!他不是随影子走,他比方格明还惨。” 大家:“哈哈哈!” 部长:“你们说啥呢?一个个笑得前伏后仰。”陪着人事处长走了进来,坐在留给他俩的空位上。 杨帆木无表情地:“还有啥!群工部出了两个伟大的人物呗!我们有光咯!” 部长:“杨帆―!不要乱讲。” 人事处长:“讲进也不要紧,主要是总结教训,噢!”对部长“开会吧!” 部长:“现在开会,今天的座谈会,主要是总结一下经验教训。代市、嗯!代宇庭、马伯清原来是群工部的部长、副部长。” 人事处长:“秘书处好边,我给他们开过会了,大家谈得很好。” 部长:“厅领导对我们群工部很关心,特地派人事处长下来,征求意见,这种作法是少有的。两个人是我们群工部出去的,他们出了事,我们应当从中吸取什么教训?” 大家低着头不吭气。 部长:“现在请人事处长讲话。” 人事处长:“我刚到人事处不久,习群同志调任纪检组长,她还分管人事。秘书长给我谈话说,群工部对办公厅人事安排意见不少,嘱咐我,要下来征求一下意见,特别是马伯清的事情出现后,要好好总结一下经验教训。我也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好不好?就这个意思。” 部长笑道:“行!大家谈谈。” 干部们低着头,不说话。 人事处长拿出笔来准备记录,见大家闷着,只好放下笔。 部长:“谁先说说?别闷着噢!” 仍然没人发言。 部长急了:“刚才还在有说有笑,挺热闹的,怎么现在哑巴啦!开会时不说,下去有话讲,搞得秘书长都说群工部意见大,意见大说嘛!” 人事处长:“您不要这样说,大家有意见,说明我们工作有漏洞。我今天来,绝不是追究谁来啦!确确实实是来征求意见,尤其是通过马伯清这件事,总结经验教训,达到改进工作目的。大家不要有顾虑,畅所欲言,不管说得对与错,都不会怪大家。” 杨帆:“说就说!我反正快退休了,死猪不怕开水烫,没什么好顾忌的。说群工部对办厅人事工作有意见,面太广,但我有意见。” 人事处长:“好!爽快!” 杨帆:“代宇庭权且不论,那样大官是市委、市政府,或者说是中央总结教训的事,与我们没关系。我认为,马伯清出事,是当今组织路线的必然。” 大家都知道杨帆的脾气,紧张地瞪眼望着他。 杨帆:“当前人事工作有四大弊端:第一、长官意志,一把手说要谁就要谁。马伯清一个残疾人,凭什么能进群工部?我和原副部长朝旭考察后,坚决反对。代宇庭打着方格明的牌子,硬说是方市长点名要的。第二、用人不认才干,只认请客送礼、溜须拍马,让一些奴才、庸才,甚至流氓、地痞占居领导岗位。第三、考察、民意测验走形式,欺骗群众,暗厢*作。不唱票;领导出面拉票,搞小圈子。第四、不按中央精神,不听群众反映,把有问题、甚至涉嫌犯罪的干部,匆忙提拔。我是个日薄西山之人,愿意咋的咋的。” 部长感到很紧张,他看了看人事处长。 人事处长笑了笑,既没肯定,也不否定。 杨帆又补充道:“就说朝旭吧!多好的领导,人品好,有能力,下面市县都反映很好,可是,硬是*得他下了海。人家民营企业那么重视他,我们这么大的机关却容不得他。为什么?他不会做假,不会溜须。你们管人事的认什么?认恭维,认打牌、钓鱼、吃饭,认游玩陪得如何?认过年过节送礼、送红包,”越说越生气“象甚么话!拿着**的权,甚至干着卖官鬻爵的勾当……。” 部长严肃地:“老杨――!你说话要负责任!” 杨帆:“我不负责任,马伯清怎么进来的?” 部长一拍桌子,大声地:“他不是你去考察的吗?” 杨帆:“没错!是我和朝旭同志考察的,可是,我们决坚不同意,他也照常进来了呀!” 部长火道:“当时为什么不向上反映?” 杨帆大声:“反映!顶个屁用!姓代的一口一声是方市长要安排的,你告谁去?” 人事处长:“冷静点!不要冲动嘛!” 杨帆:“行啦!我说句话冲动,拍桌子的不冲动。讨论什么?走人!”边起身,边发牢骚“总结经验教训,他马伯清出事,与我们何干?我不负责任!马伯清的事难道组织、人事部门会负责任?算了吧!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何必搞这个形式。”一甩袖,退出会场。 第一百零二章 代政转瞬之间,失去了父兄,面对的是一个不省人事的母亲和一个辍学在家,年仅19岁又神志不清的妹妹,好好的五口之家,现已支离破碎。.tw[]代政的精神也几近崩溃,但一想到自己身上的担子,还只得强打精神坚持。 这天,他正在医院屈身伏在病床前喂母亲喝水,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代政!”,他一转身看见朝旭站在门口,后面跟着他小时候见过的细姨,朝旭的妻子凤玲,手里还提了一大包礼品。他放下手中的碗,回头怔怔地望了一眼朝旭夫妇,又慢慢转过头去,似有些违心地说:“谢谢!谢谢你们的好意!你们走吧!” 朝旭看了一眼妻子,跟凤玲点点头。夫妻俩还是走了过去,站在代政后面。 朝旭:“好吧!我们走,希望你好自为之。” 凤玲将提来的礼品放下,夫妻俩往病房外走。 代政大声地:“拿走!拿走!我,我不需要你们同情,不需要你们怜悯!” 朝旭回过头来,妻子凤玲也跟着停住脚步,朝旭站在病房门口,严肃地:“这世界上,让我同情和怜悯的人太多了,我为什么……。” 凤玲立即以手遮住丈夫的嘴,不记他继续说下去。 朝旭将妻子的手拿住慢慢放下,继续说:“偏要来同情你?我朝某看来,你是个有骨气的、真正的男子汉。你并不需要什么同情,我朝旭也决非那种虚情假意之人,孔明吊孝是为大局,今天我来看你,是看重你的人品。如果你把我朝某看成兴灾乐祸之辈,那就是我前两次与你接触,看走了眼。”说完,拿着凤玲的手“咱们走!” 代政突然:“您回来――!朝叔叔!您回来哟---!”站起来,大哭一声扑向朝旭“朝叔叔,朝叔叔,您别走、您别走哇!我爸他对不起你们哪?怎么会是这样啊!我是没脸见你们哪!我真不想活了啊!” 朝旭边返回病房,边抚摸着代政的头,沉重地:“代政,别这样,你要坚强些,朝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坚强些,噢!坚强些!”自己也流一了泪。 凤玲放下东西,过来拿着代政的手劝道:“平平……”这是代政的乳名。代政一听叫他乳名,哭道:“细姨,细姨呀!”这也是代政小时候对凤玲的称呼。因代政还有一个姨比凤玲大,所以叫凤玲做细姨。朝旭刚来办公厅还没有和代宇庭共处一部时,两人关系还算可以,两家也还有些来往。后来在一个部工作后,谁知代宇庭如此容不得人,矛盾越来越突出,直到将朝旭*出群工部。 代政放下朝旭,又抓着凤玲手,哭道:“细姨呀!你们这是以德报怨啊!我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啊!爸爸!你看到了吗?这样的好人,你还忍心……,你看啊!……” 代政使劲捶着自己的头。 朝旭紧紧抓住他颤抖的双手:“代政!你干什么呀你!”大声命令似地:“别这样!” 医生和左右病房的人都过来看热闹。 凤玲看到代政这样痛苦样子,擦着泪,心中想起古人说的一句话:匿怨而用暗箭,祸延子孙啊!一点没错呀! 代政毕竟是一个有修养的人,今天的冲动皆因悲愧交加,再有涵养的人,也经不起这样大的打击和剌激。特别看到其父生前一再指责,而他却内心十分崇拜的朝旭携妻前来看望时,激起了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波澜。更加痛恨父亲的人品,而对朝旭的高风亮节,既感激,又羞愧。他脸色苍白,难过到了极点,喘着粗气:“朝叔叔,细姨,我爸他对不住你们啊!” 凤玲:“孩子啊!不要再说这些啦!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提它干啥?听朝叔的,噢!别着急,妈和妹妹全靠你哩!”扶他到方凳上坐下,从怀中掏出自己的手帕,为他擦泪。 朝旭对医生:“请您把大家劝出去好吗?” 医生点头,对围观人们:“大家请出去!出去噢!” 朝旭走到代母床边,深情地看着沉睡的老太太。又回到代政身边四下望了望,想找张凳子。医生劝走围观的人群后,刚进屋见朝旭张望,赶紧说:“我去搬张凳子来”。从隔壁病室搬来凳子,递给朝旭。 朝旭:“谢谢!”接过凳子坐下。 代政看凤玲陪着他站着,自己站起来:“细姨!您坐吧!” 凤玲:“不用了,你和朝叔聊聊吧,他昨晚整夜都睡不着,生怕你顶不住,放心不下你哟……”。 同室邻床陪人,不好意思地将自己坐的凳子搬来,对凤玲:“您坐吧!” 凤玲笑道:“谢谢!”也坐在代政身边,想帮代政擦眼泪。 代政忙起身,到病房的小桌上拿起一封餐巾纸:“谢谢,我这儿有。”擦拭眼泪、鼻涕。 凤玲关切地:“别急噢!嗯?别急!” 朝旭坐在一旁,先点燃一支烟递给代政。 代政:“谢谢!”接着。 朝旭深深地吸了口烟:“听细姨的,不能急,这个家现在全靠你啦!” 代政又哭:“朝叔叔,我可怎么办啊!” 朝旭认真地:“男子汉要有男子汉的气慨,怎么办?要面对现实,挺起腰来,把这付千斤重担挑起来。” 代政默默地流着泪,望着朝旭点点头,说:“此际的心境,真无异于‘云横秦岭,雨阻巴山’啊!” “当然,谁碰到这样的事都是很痛苦的,好好的一个家整成这样。怎么办呢?事情已经出了,泪水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母亲要治疗,妹妹要照顾,也要治疗,你是他们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谁也帮不了你,既是亲戚朋友,也只能表示关切而已,主要是靠你自己。你要振作起来,把握住自己命运的咽喉,不能沉沦下去。” 代政认真地听着,深深地感到身边这位长辈,虽多年来被自己的父亲压制、打击、排挤,但他不计前嫌,象亲人一样真心的关爱着自己。他深深佩服这位尊者广阔的胸怀,崇高的人德。心想,做人就应该做这样的人啊! 代政打着哭腔:“别人都会看不起我!” 朝旭:“这样那样的看法、说法,免不了!要有思想准备,这又算什么?人家说什么让他们去说好了。你的人缘关系不错,这一点,你与你的父兄有根本的区别。” 凤玲:“你朝叔常给我说,你很正直、聪明,他很欣赏你,喜欢你!” 代政:“谢谢!” 朝旭:“要把母亲、妹妹安排好。特别是妹妹,她还很年轻啊,千万不要耽误了她。” 代政认真地听着,深情地望着他。 朝旭:“你的公司怎么样了?不行就到我那里去!” 代政感激地:“目前效益还行!赚不了大钱,还能维持,我不想到朝叔您那儿去,谢谢!” 朝旭:“为什么?” 代政摇摇头,轻声地:“对不起,对不起呀!真对不起呀!” 朝旭:“一个年轻人,不要被那些世俗观念束缚,你也不要小瞧了我朝叔!” 代政忙道:“不是!朝叔是真正的男子汉,我一直把您当成楷模、偶像,在心里,深深地印在心里。.tw” 朝旭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亲切地:“你这小子,别奉承我,想清楚了就到朝叔这来,咱爷儿俩好好地配合配合,干他一番事业来,别人爱咋说咋说,管他哩!” 代政点头:“我懂了,我走不通的时候,会来投奔您的。” 朝旭看了看躺在病榻上的代母,回头对代政:“钱紧不紧张?需不需要到我这儿借点?不要抵押,你人品就是信誉。” 代政摇着头:“谢谢您的关心,不瞒您说,我这几年也赚了些钱,除了正常开支,治疗她俩的病,足足有余,这也许是上苍为她们安排的吧!” 朝旭:““我不相信神灵,但相信因果关系,俗话说,人有善愿,天必佑之。这个天,实际上就是规律性,必然性。只要堂堂正正的做人,社会会报答你,人们会支持你。从你对母亲的孝顺心,从我这次因工作回楚云的两次接触,我认为你是一个很有前途的青年。要知道,逆境往往能令人奋起,好在你没有卷进去,这说明你很有头脑,很不简单。你身处这么复杂的环境,事情又这么复杂,你竟然一尘不染。” 凤玲:“你朝叔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你咋样了? 这里,朝旭他十分恰当的对谈话对象所忌讳的字眼回避了,更重要的是,朝旭不但没有半点记恨,而且很坦诚、细心周到地对代政进行开导。 凤玲心里明白丈夫的为人,也深服丈夫的才华,她看到代政那渐趋正常的表情,和丈夫一样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代政心里更明白,眼前这位长辈的确是在真心待他,他不仅惊叹其谈话的艺术,更钦佩朝旭他那仁慈博大的胸怀。他以委婉的说法不叫自己去机关求人,实际上自己也清楚,这个时候,机关那些干部,谁又会谁又敢来过问这事儿?事情过去几天了,至今谁曾踏过这间病房的门?要在平时,父亲就是咳嗽一下,那些个干部们就大包小件的踩破门槛。他边听边想些往事。 代政惭愧地望着朝旭:“我真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表达我现在的心情,该怎样谢谢您?唉!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父亲……。” 朝旭急止道:“再也不要提这件事了,趁我还在楚云,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找我,机关那边你平时联系不多,不去找他们也罢。父亲的后事要处理好,毕竟他为你们、为这个家*劳一辈子。你亲自处理这个事,绝没有人会说你半个‘不’字。母亲这儿,去劳务市场顾个人来照料,还有妹妹,一定要尽快使她恢复正常,不能耽误了她。尤其你自己,一定清醒,对每一件事情,都要有周密的计划安排,我相信你有能力,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凤玲坐在一边不断点头。 代政的情绪渐趋正常。 朝旭:“我想忙完这几天,请你和你最好的朋友吃顿饭,多多益善。我要和他们集体谈谈心,要他们一如既往的看重你,关心你。特别是在治疗你母亲和妹妹的过程中,都要有力的出力,不能袖手旁观。” 代政迫不及待地:“好好!我等您的安排,我把我的朋友都叫来,把您请来,不要您破费,否则,我不会这么做的。” 朝旭:“朝叔请几顿饭还是可以的,到时候再说吧!还没吃饭吧?” 代政:“不忙!我给妈洗完脸再去。” 凤玲:“你下去吃饭,我来给她老家洗脸。” 代政:“不用啦!你们先回去吧!” 朝旭:“你下去吃饭吧!我们在这陪会儿她老家,去吧!去吧!” 代政:“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啦!” 朝旭起身双手扶着代政的肩膀:“没事!这儿有我们,你下去吃饭吧!噢!”将代政半推出门。 代政出了门,在走廊上,回头感激地望着朝旭。 凤玲追了出来:“哎!代政!你妈妈洗脸的毛巾是……。” 代政:“那条黄色的。” 凤玲:“哦!知道了!”转身进屋去了。 朝旭:“去吧噢!别着急,吃好!”向代政挥挥手,进了屋。 凤玲对朝旭:“你注意点儿!水快吊没了,记得叫医生换药。我去把这几件衣服洗了,再捎点热水给老人家洗脸。 朝旭:“好!你去吧!我看着。”他走到病床边,摸了摸吊针瓶颈,又掖被子。 凤玲端着脸盆出去了。 代政吃完饭回来,看到朝旭夫妇把母亲的病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十分感激。他送走了朝旭夫妇,悲伤数日的愁云驱散不少。他叫医生给母亲换了吊针,又帮母亲擦了把脸。自己到洗漱间洗了洗脸,对着镜子把头梳好,打好领带,整理好着装,离开病房下楼去了。 代芸不知什么时候从家里跑了出来,滨江路车上,代政穿着整洁,坐在的士车上,眼睛四下搜索,着急地眼光不断地往街道两边扫寻。 代政对司机:“请你开慢点!我要找一个人。” 司机:“好!”车速很慢的行进。 代芸披头散发坐在离市政府大院门口一两百米的大路旁,看着过往的行人嘻嘻的笑着。因她精神失常时间不长,往日秀丽的容貌还未完全消失,所以引起不少人的围观。有人认得的指着她说:“这是那个自杀的副市长代宇庭的女儿。” “嗬!大贪官的傻公主啊!活该――!” “死的死,疯的疯,这就是贪官的下场!” “你别看她疯,还挺漂亮呢。他爸当市长那前儿,我想找这样的美人,门也没有哇,现在白送,嗨――!我还不要哩!哈哈哈哈……!”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边说边笑着。 有人向她扔哈密瓜皮,抛掷空矿泉水瓶,投冰淇淋盒,还恨恨地说:“你爸罪有应得,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代芸并不恼,还把扔过来的哈密瓜皮抓起来就啃,边吃边笑。 “你吃吧,吃吧!以前你吃冤枉吃多了,现在尝尝这些狗吃的东西,味道多美啊!哈哈哈!” “真是一代脏官七代牛啊!报应啦!你们不要这样对她嘛!他父亲作的孽,关她什么事啊!”几个年长的看了过意不去,劝阻那些当街耍弄她的人。 这时,朝旭正从办公厅办完事出来,徒步想上街买点东西。步出大门,听行人们指指点点,说:“代宇庭的女儿疯了,大家在围着看猴把戏哩!”朝旭一听,急了,顺着指点的人手势看去,果然离这里不远处围着一大堆人。他急忙朝人群走去,边走边用手机打代政的电话,“代政吗!我是朝旭,你妹妹在市政府前门左边,快过来吧!好!”又给司机打电话:“你把车开过来。”当他合上手机,走近人群时,还有人在向代芸身上扔东西,头上、脸上、身上砸了个乱七八糟。他分开人群大声喝道:“住手!你们欺侮一个神经失常的人,应该吗?”边说,边走过去清理她身上的脏物。 人们听到喝声,都停住了手,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朝旭。上上下下打量这位气度不凡,且穿着考究的中年人。有的看着他暗笑,冷笑,有的私下开始议论。 “他肯定是代某人的亲戚!” “我看不象,可能是城管队的!” “是那个姓代的同事吧!” “嗨!说不定是和姓代的是一伙的。” “扯蛋!”人们一听有人发火,都扭转头来看。原来是保卫处的一名干部,跟随朝旭来到了人群边。他对围观的群众说:“你们知道个屁,这是深圳华宇公司的老总,也是被代宇庭整下海的――!……”他还要说什么,朝旭制止道:“哎――!这时候你给他们说那些干啥?来,帮帮忙,拿瓶矿泉水来,把她的手洗一洗!”这位保卫干部赶紧到路边店买了瓶矿泉水,跑步送给朝旭,朝旭说:“拧开,你冲,我来给她洗!” 围观的人有说风凉话的,有赞叹不已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朝旭只当没听见。 代政回到家中,一见妹妹出走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带着手机从政府后门叫了台“的士”毫无目的的满街跑。虽然一个劲地叫司机开慢点,但还是到处找不着人,急得满头大汗。这时接到朝旭的电话,立即要“的士”司机往市政府前门赶来。他看到了围观的人群,叫司机停车,付费后拔腿就跑向人群。当他看到朝旭和一名干部正在给自己的妹妹洗手时,好感动。连忙走过去说:“朝叔叔,我来吧!” 这时,朝旭的司机也到了,喊了声:“朝总!” 朝旭看了司机一眼,又对代政说:“走!上我的车,送医院。” 代政眼睛一红,看着朝旭感激地点点头:“嗯!”了一声,抱着妹妹就往朝旭车上疾步走去! 车走了,还有一些好事者们没有离去,在那里议论着。 “到底是副市长的女儿,人都判了死刑,还是***有人对他的家属车接,车送……” “你们说啥呢?简直瞎扯,根本就不了解情况,人家这样做可以说,是在以德报怨呐!”那位保卫干部又说话了。 有的人爱刨根究底,缠着这位保卫干部问这问那。他老先生认为,反正已经公开了,说说也无妨。就把这件事情的原尾,来个竹筒倒豆子,毫无保留地和这些不相干的人说了个干干净净。大家这才觉得对不住刚才那人,有的甚至后悔,没有多看朝旭一眼。 “如今这个只认票子不认情的社会,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人?” “可是,我们老百姓看中的好人,他往往就上不去,有些个上去的,我们真还看不中,象代宇庭这样的人,他凭什么混到副市长一级?真***怪事。” “狗咬吕洞宾,不认是真人。人家姓朝的这么个好人,他还去整人家,真是死有余辜。” 一个约五十多岁的男子,听完这段介绍后,离开了议论的人群,边漫步走,边哼唱了京剧《白门楼》中陈宫的唱段:笑当朝毕竟英雄谁得似,又谁知脐脂自明不须灯。 ……。 这是讲三国时期,董卓被吕布杀死后,在长安街上陈尸示众,守护士兵对他恨之入骨,在他的肚脐上点上火,当作油灯。最早见于宋代文学家苏轼的《眉坞》一诗。该君唱这段的意思,大概是说,代宇庭生前自以为了不得,别人也把他看做“英雄”,谁知他死后,引起这么大的公愤,人们恨不得将他点天灯。 人们的议论持续了一段时间,久而久之,自然也就消失了。那个副市长的肥缺,仍然有不少够格的人们盯着,暗地在摩拳擦掌,企盼着下一届“两会”的召开。 一百零三章 楚江大桥奠基典礼定于12月28日举行。 这天,位于大桥两岸的会场热闹非凡。奠基典礼大会主会场设在大桥河东建设点上,对岸是分会场,分会场设一大型屏幕,现场报道主会场实况。这个方案是程佳运提出的,这是一个别出心裁的策划。两岸相对耸立的四根高高的水泥柱,平行系着的四条尼龙绳拉过江面,编织着万只彩色的空气球系在相连的四条尼龙绳上,随着江风微微起伏飘荡,远近看去都象一道彩色大桥横跨江面。 两岸红旗飘扬,大幅长标随着氢气球在空中飞舞。市政府破例请来了武警文工团一支由八十余人组成的军乐队,雄壮的管乐时不时奏起《解放军进行曲》、《我的中国心》与上百名年轻女孩子组成的腰鼓队相呼应,管乐稍停,腰鼓响起,此起彼伏,会场显得异彩纷呈。锣鼓声,鞭炮声,音响声,鼎沸的人声响彻桥头两岸。一队队参加庆典的队伍从城市、从市郊、从农村、从四面八方敲锣打鼓,沿途鸣放鞭炮,喜气洋洋地涌向两岸会场。有的队伍前面还抬着猪、羊、鲜鱼、青菜,赠送给建筑大军……。 拆迁平整后的一片宽阔的空地会场上,主席台用12台超常平板车对接而成,铺上简易的红色尼纶地毯,在晨光的照射下,泛着喜庆的红光,显得特别的整肃壮观;两台长臂吊车相对,组成了主席台的门楹,上端横幅写着:楚云市楚江大桥奠基典礼大会两厢吊车的长臂上写着:改革开放搞活为楚云经济腾飞插上翅膀;桥通路畅财丰让千年大江驯服造福人民。 主席台正中是青松簇拥着的八面特制红旗,两侧摆放着各色鲜艳的花卉;电台、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们,除在主席台安放着高频音响设备外,还在会场的四周布下了摄像机和音响;整个会场格调明快,庄重、气派,给人一种光摇红辉动,云拂翠华流的美感。 九时左右,参加奠基典礼的人们陆续入场。今天座次特别,先是12支头戴安全帽、身着各色工作服的建筑大军,就象电视台组织知识竟赛那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方阵,进场后,他们被安排在会场的中间,表示他们是这一工程建筑的主体;党政机关和有关部门的与会者,则分五排横在这十二支建筑队的前面,靠近主席台,意思比较丰富,可又一下说不清楚,周围是前来祝贺的其他单位。 突然,锣鼓喧天,红旗飘扬,武警文工团一支由八十余人组成的军乐队,奏起雄壮的管乐《分列式进行曲》,从左侧走进会场。紧接着腰鼓响起,数百名中青年妇女,组成的腰鼓队,扭着秧歌,从右侧进入会场子。 陆参加奠基典礼的人们陆续入场。先是12支头戴安全帽、身着各色工作服的建筑大军,组成赤橙黄绿青蓝紫等12个方阵,进到会场中间坐下。 党政机关和有关部门,分五排横在十二支建筑队前面,靠近主席台。 楚云市党政要人出现在主席台上。 副市长以上领导,华宇公司总裁、副总裁,在鞭炮声中徐徐入场,走在前面的是书记、市长、程佳运、程宗华、朝旭、人大主任、政协主席……,以官阶类推。入座时,则是程总与市委书记并列坐正中央,其他不论,这一排列顺序应该说是绝对规矩的。 程宗华是程佳运在美国的第三个儿子,是朝旭特意安排来参加这次重要活动的。经与程佳运商定,朝旭回深圳后,由丁克负责全面工作,宗华为丁克的助手。程总还规定,宗华每月到第一线跟班作业,不得少于十个工作日。朝旭这个安排,就是叫他和楚云市的主要领导,以及所有的建筑队伍见个面,以后便于工作。 方格明、顾同苏被作为特邀代表也在主席台就坐。指挥部提前几天就给他俩送了大红请柬,此前,朝旭曾亲自登门造访,方、顾二人颇受感动。朝旭紧靠方格明的座位,这时的二人正轻松自如地交谈着,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九时48分,主持人江枫走向主席台正中,一切声响暂停,会场人头攒动。江枫今天显得特别精神,西装革履,头发吹得高高的,本来就不显老的他,在晨光的映射和红色地毯的衬托下神采飞扬。只见他手持一份大会议程,看了看会场,对着麦克风,用十分标准而洪亮的普通话宣布:“楚云市楚江大桥奠基典礼大会―现在开始!全体起立、鸣炮――!” 会场出现三个连续动作,即开始、全体起立、鸣炮。顿时,会场外鞭炮声大作,周边鼓乐齐鸣,音响高频放着《欢迎进行曲》,会场上空烟雾弥漫。同时,河对岸亦出现同样景象,隔岸观“火”,与身在其中相比,又别有另种感受。时间近十来分钟之久。主会场声响结束了,河那边还在噼哩啪啦地响着。 江枫:“现在――!请楚云市委副书记、楚云市人民政府市长吉文军同志致词。” 鞭炮声、锣鼓声、掌声。 吉市长致词后,江枫宣布:“现在――,请华宇公司副总栽,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指挥长,朝旭先生讲话!” 会上鸦雀无声,人们挺起胸堂,翘首以待。 朝旭从容地离开座席,手持讲稿走向主席台右侧,先向程总和主席台的领导示礼,程总向他微笑着侧了一下身。阔步走向主席台正中,向全体与会人员鞠了一躬。 全场立时暴发出雷鸣般掌声,经久不息。 朝旭拿着讲稿微笑,亲切地看着大家。全场立时寂静无声,似乎全被他这一非凡的仪表和举止所摄服,全都几乎屏声敛气,以等待的心情聆听这位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作精彩演讲。不少人挺起胸,翘着首向台中望去。 台下,几个年青仔轻轻议论―“他就是朝旭!” “这是个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一青年仔好不嫉妒,将咀里大半截香烟,往地上一吐:“吐!这家伙酷,真他妈酷!” “他占尽了人间春色。” “一表人材,真大丈夫啊!” 掌声渐渐停止。 朝旭展开讲稿,亲切的看了一眼全场。便以他清脆洪亮带有京腔的嗓音,宣读他代表华宇公司企业形象、热情洋溢的誓师书――。 这既是一篇战斗的檄文,给楚云领导和人民以信心和期望;又是一遍情文并茂的抒情演讲,在与会者心中激起层层波澜,声声共鸣。体现了他纯真的理想,卓越的才情,敏锐的智慧。全篇演讲并无惊人警句,也无官样套话。然而,就凭这大众语言,朴实文风,赢得了人心,博得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且看他开首两句引子,就很有特色:楚江北去,激浪簇迎各路英雄,紫气东来,长虹飞接银河天堑。 出语不凡,抒情壮景,无出其右,与眼前的场面,大会的主题非常贴切。一向以豪爽著称的市长听完这句词大声叫:“好!”,并带头鼓掌,全场一片掌声,程佳运最来劲,把鼓掌的双手举过了头顶。 朝旭简约的陈述了市委、政府的决策过程,情真意切地阐述了修建楚江大桥的重大意义。他说:“千百年来,楚江以它丰富的乳汁哺育了它流域全境的人民,她,无愧于我们。这条母亲河为楚云人民的生存发展,为全市的经济繁荣孜孜不倦的奉献,默默无闻的工作,用自己的血液和能量,抚养了繁衍在她身边的万代子孙,她,是我们的生命之泉,生存之源。然而,她又象隔断鸳鸯的天上银河,情绝仙凡的严厉王母,无情的把我们南北两岸人民长期分开,而且,从无‘七七’鹊桥恩典。面对楚江,多少对牛郎织女隔江相向,多少奇思妙想付诸东流。波涛汹涌的巨浪把座座金山推向海底,日夜奔腾的洪流将幅幅宏图葬进远洋。她,阻断了我们的思路,她,扼杀了我们的辉煌,她使我们破灭了美好的憧憬,留下了无数的愦憾。这说明,生产力的落后,自然经济的消长,多少年来,我们只能是对她望洋兴叹。” “看今日之中国,已傲然屹立在世界的东方,征服自然,改造人寰,已不再是痴心妄想。楚云要腾飞,人民要富裕,其先决条件就是要问鼎楚江。今天,我们要用自己的智慧与血汗,在狂涛奔涌的楚江之上,筑通途、架桥梁,挥戈开战。让千百年的神话,变成现实,给楚云的经济插上腾飞的翅膀。投身这千秋伟业,我们怎不感到由衷的骄傲,无尚的荣光?” 朝旭的讲话,如诉如歌,如诗如画,引起全场一阵又一阵掌声。安知盛宴之余,他又出乎意料地端出一碟碟脍炙人口的家常小品,谁也不会料到,他竟在如此高规格,大场面的集会上唠起了家常。只见他离开讲稿,凭着他对大桥工程的熟悉,对筹建过程中所接触到的大量问题,以诙谐、调侃的语气,面对数万群众和楚云市的高层领导,推心置腹,述诉衷肠。 他说:“我们的先辈把修路筑桥视为积阴德的佛事,早在南宋时期,福建晋江桥建成后,有人在中亭上撰写了一幅楹联。上联是‘世界有佛宗斯佛’;下联是‘天下无桥长此桥。’这就是说信神信佛,莫如架桥,桥为万佛之宗。因为它造福子孙,恩泽万世,是做好事,积阴德。是要长寿的。”朝旭说到这里;风趣地把手向上空一挥,说道:“我这里祷告上苍,为今天参加这个大会的人们增寿十年!”全场欢声叠起。 “为楚云每个关心、支持楚江大桥工程建设的人们都增寿十年!”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悠悠万事,福寿为先。黄金难买长寿人啊!”朝旭把话锋一转,说“可是,有些朋友却不信此道,为了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身外之物,硬是要把钉子往自己脑袋上钉。”他指着尚在冒烟的“钉子户”说:“那些,就象一个健康人身上的腐疮,影响寿命哪!”众人随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发出轻蔑的笑声。有人议论说:“政府行为,早晚得动,这不是膛臂挡车――!”“还不是敲政府的竹杠,要钱――! 朝旭继续说:“俗话说,当路莫栽荆棘草,要留好样给儿孙哪!就从积阴德这一点,我认为没有什么坛坛罐罐不愿打破,没有什么棚棚院院不想拆除。为造就这宏伟的工程,作点牺牲,做点贡献,人民记得你,自己也心安啊!岂有不长寿之理?反之……”十几支建筑工人齐声喊:“阻工缺德,短阳寿!”朝旭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想通也有一个过程,但如果总想到‘亏了’,没完没了,那就只有请推土机、城管队帮忙罗!” 朝旭之所以在这种场合,毫不掩饰的讲出自己的看法。因为他在实际工作中碰到类似的钉子太多了,间接地指出了地方政府协调不力,甚至有的领导就是这些“钉子户”的后台。接着他又把话题引向有关部门,他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不把一些问题在此时曝光,下步和这些老爷们打交道就更难了。 “我们需要理解,我们期望支持。应当想到,在这浩瀚的大江之上构筑如此庞然大物,其艰难险阻可想而知,这是要付出代价,甚至牺牲的。我们也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无所畏惧。正如所说:‘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嘛!但是面对这一壮举,我也诚恳地希望与此项工程建设有关的人和单位,多一点支持关爱。当你们深居高楼大厦,手握审核大权时,多想一点潜入河底和日晒雨淋的工友们,少想一点‘民营’、‘国营’或者其它什么的,就可能极大地减少我们的重复劳动,就不可能一次办完的事,让我们十次八次往返奔波。不错,华宇公司是民营企业,如果是国营单位也许办事要方便得多,观念的转变有一个过程,我们充分理解。我们也希望国家机关对我们民营企业,多一点温暖,少一点冷落;多一点信任,少一点猜疑。象过去对待国营企业一样支持我们,关怀我们,真正与民营企业建立起深厚的感情。这里,我倒想起一首藏族歌曲,大概内容是说,太阳和月亮是妈妈的女儿,这首歌把汉族和藏族,都当成是中国母亲的女儿。同一个道理,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也好比是太阳和月亮,都是社会主义祖国的重要的经济成份,应该说都是祖国母亲的女儿,没有轻重、亲疏之分,手掌手背都有是母亲的肉哇!(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我深知当官不易,又怎知做工更苦。从今天起,这些戴安全帽的工友们,将日夜奋战在这里,背景离乡,抛妻别子,长年累月啊!你们享受空调,他们连扇蒲扇的时间都很少,终日一身泥,一身水。有的要在水深五六米以下的河底,长时间的承受寒心彻骨的凉水浸泡,水下施工,苦不堪言哪。人都是父母所生,没有贵贱之分,只有分工的不同,他们也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不是嫉妒你们,也不是要求你们和这些工友们同甘共苦,我们只要求为大桥早日竣工,酿造一个宜人的软环境。”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他双手抱拳对着前几排的机关干部说声:“拜托了!”前几排有不少人低下了头。 “工友们,楚江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在期待我们,楚云几千万人民在看着我们。我们的举手投足,都直接关系到全市人民的切身利益,干系子孙后代的幸福繁荣。我们今天来这里不是享受母亲河的温馨,而是向它宣战,用我们的智慧和汗水征服这桀骜不驯的苍龙。你们――十二支建筑大军,是经过精心挑先,严格审批,百里挑一的高素质队伍,你们要维护本企业的形象,在质量、进度、安全上为本企业争得光荣。百年大计,质量第一,精心设计、精心施工。创优秀品牌,建鲁班工程。信誉,是每个企业的生命。” “我们一定不辜负楚云市各级领导的希望,不辜负几千万楚云人民的期待,优质、高速、安全、低耗,让‘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让楚江大桥这座丰碑永远立在楚云数千万人民的心中!” 末了,朝旭将早已准备好的纸笔令服务人员捧出,当众在台上大笔一挥,书写了颂扬楚江大桥的,一幅气势磅礴的对联:雄胜当楚江,看横空出世,与银河平分秋色;神工系华宇,任沧海倒流,和鲁班一见高低。 工作人员将这幅对联在台上抖开,在一片掌声与喝彩声中,朝旭结束了他的讲话。 施工队伍代表讲话以后,市委书记李明涛作了总结性发言。起初,秘书处给他准备了一个打印出来的讲话稿,当他听完朝旭的一番讲话后,他被触动了。只好放弃了原稿,征对朝旭的讲话即席发言:…… “朝旭先生刚才代表华宇公司的讲话,非常精彩,实在,也很策略委婉。我认为,一年来华宇公司的工作是出色的,成绩是卓越的,由此证明:我们市委、市政府选择了他们作为楚江大桥的业主,也是非常正确的。”台下响起热烈掌声。鉴于众所周知的原副市长代宇庭,竟然行窃华宇公的丑闻,这位书记不得不干脆把这张包火的纸撕开,不过,他还是说得比较委婉。他说:“但是,我也知道,由于市委、市政府个别领导不得力、致使我们的华宇公司,在大桥筹建过程中碰到了不少困难。朝旭先生的发言,间接地表达了他这一年来因工作的不顺,而郁结在心中的苦衷,我们表示理解。作为市委书记的我,愿意代表市委,政府向华宇公司表示歉意。”说到这里,他向端坐在主席台中央的程佳运总裁和朝旭欠了欠身,程总笑了笑点点头。 “朝旭先生提出的问题,从表面看是个投资的软环境问题,领导出难题,机关办事作风拖拉,部门索拿卡要,对企业缺乏服务精神等等。这种风气已经严重的影响了政府的形象,败坏了党的作风,成为了我们楚云市经济发展的的拦路虎。实质是什么呢?实质是我国长期以来没有认真解决,或者说还根本没有认识到的政治体制问题。这个根本性问题已经不可回避地、客观地也可以说历史地摆到了我们的面前,已经直接影响到中国的改革能否继续深入,能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经济体制的改革可以说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而政治体制的改革是一场深刻的革命。” “我知道,朝旭先生还有很多话没有讲出来,他是在给我们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们留面子啊!他刚才讲话中有一个非常生动的比喻,就是‘国营’与‘民营’同是祖国母亲的女儿,很感人哪,同志们!我也知道华宇公司在楚江大桥工程上受了不少委屈,我在这里代表市委、市政府再次向他们道歉。”他又一次转身对着程、朝二人示意。 ……。 市委书记李明涛所例的种种现象,朝旭深受其害,感触颇深。他原以为市里领导对他的讲话会反感,没想到市委书记今天的讲话却很通情达理,他十分认真地听着,记录着。 “你们,不要以为把持一个部门的大权,门口有一块牌子,就可以永远享受特权。你们应该知道这样一个基本的道理,党政机关的所有干部是靠纳税人――企业养活的”。 “这其中就有包括了占利税30%以上的民营企业。你们还应该知道,你们手中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你不知道拿它去为人民服务,那么好吧,我正式告诉你们,从今天起,又要大幅度的取消你们的权力,明天要见报,取消248项行政审批权。” “我还要预先告诉大家,中国加入wto已是指日可待。随着中国加入wto,对我们政府来说要求更加严格,形势更加严峻。首先,入世是政府的入世,是小政府,大市场,多企业;政府要转变政府的职能,而政府职能的转变是政府工作人员角色的转变和管理模式的转变,营造市场氛围,强调政务公开,宏观调控;一切以令代法,暗箱*作,随心所欲的现象,将在人民的监督下和社会的监督下退出历史舞台。我们要实行行政执法责任制,凡是使企业造成损失的,要追究责任。讲了多年的体制问题,将随着中国的入世而一个一个问题的解决。取代行政管理的行会组织,将成为领导企业的基本形式。这是使中国经济建设与国际惯例接轨的要求,是全球经济一体化的需要。我看你还用什么来卡?用李玉和的一句唱词说:‘看你横行霸道还有几天?’”会上发出笑声。“当然,我不是说所有的行政执法部门都存在索拿卡,但情况十分普遍,非常严重。往往手里拿着公章的小人物毁掉了不少大项目,以至使楚云的外引内联长期徘徊不前,经济建设落后于周边各省。有一位台商携上亿美金,要来楚云搞开发,转来转去转了两三年,公章盖了七、八十个,还没给他把手续办妥,最后听说手续快办妥了又要他挪地方,他一气之下把资金打了回去。你说这样的事可不可气?这样的投资环境又留得住谁?长此以往,楚云经济又怎么能够腾飞?” “关于楚江大桥建设今后还需要办什么手续问题,我今天在这里向你们说清楚,一旦哪个部门再出难题,华宇公司可直接找我,我再忙,时间再紧,我也会放下一切事情,亲自带他们到这个部门去办。我已经私下给朝旭和他们的总栽打了招呼。我倒要看看哪个部门,非要我当书记的亲自去给你们磕头不可?” 最后,他大声说:“同志们,我们现在是处在世纪之交,同时也是处在时代之交,中国加入wto,我相信是一个时代的结束和一个新时代的开始,我们要顺应时代的潮流,跟上时代的步伐,与时俱进,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 楚云人是有志气、有能力的,一定能支持政府建设好楚云。不久的将来,一个繁荣昌盛,美丽富绕的南国天都――楚云,一定会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祖国的南方。”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还燃放了一盘十公斤重的鞭炮。座在主席台的领导和台下的全体与会人员一齐起立、鼓掌。程总和朝旭走到主席台前与市委书记热烈握手,程佳运与市委书记久久地拥抱在一起。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燃放鞭炮。 主席台领导,台下与会人员一齐起立、鼓掌。 程佳运和朝旭走到主席台前,与市委书记热烈握手,程佳运与市委书记久久地拥抱在一起。 领导走下主席台,坐在前排早预备好的矮板凳上。 江枫:“现在请大家观看文艺节目,演出单位―华宇公司广告文工团。” 程佳运高兴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朝旭。 朝旭笑了笑。 报幕员:“热烈庆祝楚江大桥胜利奠基,(香港)深圳华宇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广告文工团,汇报演出,现在开始――!” 台下响起暴雨般掌声。 报幕员:“第一个节目―舞蹈,天堑变通途!” 背景:滔滔江水,天低云暗。 音乐:二胡独奏《江河水》,低沉、深重。 一只木筏上,一男一女。船夫将他们送到对岸,男孩与女孩依依惜别,男孩回到船上,岸上女孩难舍难分。 一中年农民,手捧一电器在船上,高兴地舞着。 突然,狂风怒号,电闪雷鸣,浊浪排天,船翻,人溺水。 江边一妇人,捶胸顿足痛哭。 鼓乐大振,两队工人装扮的男女演员涌上舞台,在《跨世纪的英姿》音乐伴奏下,工人们战严寒、斗酷暑,劈波斩浪。 背景大屏幕:一道五彩缤纷的天桥。 两岸人民欢呼、团聚。 幕落,掌声。 报幕员:“下一个节目,器乐联奏――《春风华宇》,指挥―华宇公司副总栽―朝旭先生。” 朝旭一个箭步跨上舞台,接过演员递给他的指挥棒,站在半月型指挥台上,一个标准地向后转,给台下观众施礼。 台下响起热烈掌声。 朝旭侧过身去,面向乐队,平执指挥棒,稍稍一点,乐声从缓到急,再推向*。 台下,书记李明涛与程佳运交谈。 李明涛:“朝总是个多面手哇!” 程佳运笑道:“朝总的确是个多面手,他综合素质很高。这个广告文工团,就是他利用业余时间组织起来的,既解决了部份家属就业,也丰富了公司文化生活,平时接待,也是文工团负责。自从他到了公司,我轻松多了。” 李明涛:“你们朝总是个能人啊!” 程佳运不高兴地:“嗯!我们朝总?他!应该属于你们楚云市吧!高一点说,他应该属于人民。在华宇―委屈他咯!” 李明涛:“我曾两次征求他的意见,请他回楚云,他都婉言拒绝了。” 程佳运兴奋地:“是吗?” 李明涛点点头。 程佳运:“我没给他什么特殊待遇,信任他,放手让他工作,他也只有这点要求。他的人品、能力,远在我之上,我从内心里佩服他,爱慕他。” 李明涛:“如果我要他回政府,您会同意吗?” 程佳运诧异地眼光看了书记一眼,低下了头,想了很久。 李明涛笑道:“这样得意的干将,您肯定不会放的。” 程佳运:“他不仅是干将,是帅才,是一个超凡卓绝的帅才。嗯!千军易得,一帅难求啊!我也不是不放,只是――!” 李明涛:“只是什么?我们再也不会亏待他了。” 程佳运:“放他可以,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你们别打他的主意!” 李明涛笑道:“他没给您签定终身合同吧?” 程佳运不高兴地:“啥话呢?我刚才说了,他不仅属于楚云,他应属于人民,就是给我签了终身合同,人民需要他,我一定把他送回,如果连代宇庭都不如,我是绝不会放的。” 李明涛点点头:“嗯!我明白了!您的要求太高了。” 程佳运睨视书记一眼:“我希望您再不要说这事了。” 李明涛想辩解……。 演奏结束,热烈的掌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大会进行最后一项,请领导为楚江大桥奠基剪彩。” 这时,鞭炮声、鼓乐声又一次响彻楚江两岸。 人群面向楚江,两名佩带红绸的礼宾小姐笑容可掬地扯开红绸,扎在红绸中间隔约一米的两朵大大的红花,显得特别地鲜艳夺目。市委书记和程佳运总裁走到红花前,从两位礼宾小姐的盘中,各执一把剪刀,同时从两朵红花处剪断红绸,把剪刀放回盘中,回身高举着手,向人群鼓掌。 电台、电视台的记者,以及业余摄影爱好者们争着拍下了这一珍贵的镜头。楚江大桥的总工程师丁克不知怎的,他今天摇身一变,成了会场里一个最活跃的摄影师。只见他上窜下跳,到处抢拍重要镜头,特别是程总、朝总以及他俩和市领导一起的镜头,这个有心人,看来又是在为公司收集资料。 接着,朝旭将系有红布条的两把铁锹递把给程佳运,并将自己握的这一把交经程总的儿子程宗华,自己上前扶着程佳运向河边走去。朝旭和程佳运、程宗华与市委、市政府领导一起,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安全帽戴上,围绕刻有“奠基”二字的石碑,你一锹我一锹地给石碑掩着土……。 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正是中秋之夜,朝旭送走了总栽程佳运,驱车来到白天召开万人奠基大会的现场。这里虽然是人走场空,但大战前夕的寂静,更令人亢奋。他身披风衣,乘着月色,走近江边,凝视这千里清江,仰望着千秋明月,极目楚天,感慨无限。一阵江风吹动他的秀发,他从容掠起,蓦然回首,嗬!左前方燕岭大道中段,那灯火阑珊处不正是当年数千工人集结地么?大道两排初放的华灯倒映在楚江之中,泛起两道辉煌的光波,恰似一对起舞初转腾的金龙.朝旭眼睛豁然一亮,扬起两道严峻的剑眉,凝视那曾经为理想信念,为人民,为国家,令人彻夜难眠的地方,一时间,多少心事萦怀.他紧了紧风衣胸襟,向江边前移几步,倏而,慢慢地、慢慢地,将目光又移到正前方横跨在楚江上空万只腾飞的彩球.他眼帘泪迹晶莹,眼前浮现出白天浩浩荡荡前来参加奠基典礼的人们,想到鸿图大展在即,这俊美无限的南国天都,又将增添一道彩虹般的盛景,不禁心潮奔涌。 月光下的他,仿如一尊魁伟的塑雕,正气凛然的屹立在楚江之滨。 第一百零四章 深秋的莲花湖公园格外静谧,刚过晌午时分,满天黑色和灰色的云,对本来已十分疲惫的太阳,象围剿般相继把它一层一层掩盖起来,一幅幅巨大而不规则的乌云幕蔽下,那一方天地无奈地暗淡下来。(..tw无弹窗广告)园林,是冷空气侵袭的主要对象,座落在xi城北面的莲花湖公园,宛如一只外张形的纳风口袋,从西北利亚入侵的寒流经过这口袋,便可长驱直入地占领xi城,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园林中的草木花卉了。一夜之间,冷酷的“占领者”把莲花湖畔刷成了层层黄色和灰色。不久前,那满目春晖的柳荫藏荷,菡萏接日的美景,转瞬间,到处是飘零的残红,遍地是干卷的黄叶。穿迹在深深丛林、亭亭花絮间的蛱蝶也不见了踪影,湖中粼粼的清波冒着丝丝冷气,追逐湖面款款而飞的点水蜻蜓,更不知隐居何方?几处从异域他乡移植落户黄土高原的灌木,稍显几许呆板的青色,与那近乎昙花一现的红叶,伴随着从镶嵌岩缝中播出的微弱乐曲,勉强撑持着公园的门面。山间凋零的残叶徐徐送出飒飒寒风,枯秃阴郁的老树像奴隶恭候主人般战战兢兢站在那里,无奈地接受无情的霜风剥蚀。此情此景,与江南、尤其是与长夏无冬的琼崖,形成了鲜明的对照,那里仍然到处是景,遍地是花,这里却已呈现出碧云天,黄花地,北雁南翔,一派漠漠清秋的塞北早寒景象。 莲花湖畔,一位清秀端庄,气质不凡的少妇,若有所思地在这秋景依稀的湖边,漫不经心地踩着轻盈飘渺音乐,徜徉、徘徊。她象是在极力拽住暮春的尾巴,试图阻止秋天的到来,又象在数落自然界不尽人意的季节变奏,怜惜花木的凋零,感叹人世间不可抗拒的规律。她,已经连续在这里游逛了几个下午了。身着浅褐色风衣,戴一双纯白手套的她,左腋下还夹着一台超薄型高档笔记本电脑,右手不时轻轻的掠起被寒风吹散的鬓发。她那双露在风衣袖口不足半尺的手,虽然略显得瘦小冷俊,可是白净、纤细、宛若琼崖南山寺中金玉观音的佛手。她的耳际呈现少许与其年龄不相称的白发,但在她如海波一样飘荡的披肩秀发下,文静典雅的风姿,仍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一等一的时尚阳光。她一举手,一投足都好像牵动着莲花湖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她随着园中播音器里飘出的《月中仙-白菊》音波,怡然地踏着节奏,宛若一朵白璧无瑕的白莲,俨然似那“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悠然兮若流风之回雪”的洛神仙子,漂然随波,从容逐流。她的展现,使得园中阴郁晦涩的人文景观,凋零无序的自然景色生机复活,情趣倍增,就如电视台展播大厅的背景,灯光伴她闪烁,群芳随她起舞,她,简直就是一颗众望攸归的耀眼明星。 她是谁?如此宫闱特质、撩人风采,因何寂寞在这枯草殘阳的境域,幽灵般独自寻思在这萧森衰飒的所在?千年故都,何处不典雅?时人皆晓的兴庆宫景致幽静,曲廊亭阁,雕梁画栋,是一处休闲游览怀古抒情的胜地,乃全市规模最大的城市公园,她,何不去那里展示、游览、抒发呢?风景宜人的凤翔东湖,“会景堂”、“鸳鸯亭”、“春风亭”、“君子亭”、“断桥”“来雨轩”、“洗砚亭”、“望苏亭”“苏公祠”、“嘉雨亭”、“凌虚台”等等等等,亭台楼阁,古籍名胜远胜这衰草枯杨啦!她,又怎不去那里欣赏、吟哦呢?再说东湖大唐芙蓉园好不富丽堂皇,干吗不去光顾?还可以去摩登bobo购物、逛悠呀!而她却对这风飒飒、冷清清的环境,恁的偏爱,且情有独钟。 人生路上,似是而非。上下千年,形态万种。信仰也者,伦理也罢,怎一个“统”字了得!诸如伟大、高尊、道德、觉悟、天理、良心乃至时髦的党性云云,无非欲置五彩缤纷于一统。顺理成章视为倒行逆施,天经地义看着离经判道。殊不知心为形役,貌似神非者大有人在。多少正人君子,达官显贵,其好恶不在美丑,亲疏无分贤佞,权之所在、心之所系、情之所以、**所归。是耶非耶?谁又能分得清?辩得明?以当下一这离群素居,避闹趋静的少妇为题,岂是见仁见智所能概括、统一得了的?笔者生性只有社会公德,别无束缚,笔下心中的她雍容而不华贵,皎皎若一束高洁清丽的君子兰;风雅而不矫情,凛凛似一任群芳妒的冬梅;她冰清玉洁,无异于广寒宫中的嫦娥,独恋一轮明月,无限长空。然而,谁又能了解这颗孤傲恬静的心灵,其实深藏着无尽的忧伤?何人知会她与众不同的气质,却蕴涵着常人不喻的烦恼、愁怨和痛苦? 这一切,尽在她那双不言而美丽的眼帘之中。 一台时尚的黑色o牌轿车,毫无阻拦地晃进了公园,朝着貌似悠闲的少妇这边逶迤驶来,车身象迈着四方步一样傲慢、自信地向着弱势个体*进。刚才还怡然自得的少妇,当她瞥见轿车的出现在身后,象一只绵羊嗅到了狼的气味,神态倏然显得不安起来。她神情漠然地回头朝这边望了一眼,仍旧漫不经心地往前迈着她那优雅但不是很稳定的步履。轿车并不催促,也不鸣笛,象是被她牵着的一只宠物,跟随她身后慢慢滑行,小心谨慎地如陪同一位中央首长散步。少妇深深地嘘了口气,停步不前。小车亦随之在她身旁缓缓停下,但并没有下车礼貌地为“首长”开门侍候。她也不看不问车内接她的人是谁,开车人也不回头,哪怕是稍示关照的眼神也没有,两手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双方像是约好了似的,一如既往的套路,情不由衷的默契。只见少妇熟练地拉开车门,侧身径直坐了上去,轻轻带上车门,将低头开门时滑额前的头发掠了上去,两手把电脑笔记本抚搂在胸前,那双美丽无言的眼神依旧留连车外、湖边,凝视车窗外清寒萧瑟的无人之境,似有不舍。 开车人听到车门响,神情木然地倒档回旋,“收容”似的载着这少妇,沿着湖边不宽的道路中速行驶,车后冒着一溜白色的尾气,默然地拐了几道弯,摇晃着出了公园大门,“吱!”一声汇入了现代城市的车流。 莲花湖公园的上空,天骤然变成了黑不黑,青不青、灰不灰的颜色,云彩也失去了刚才那莲花般的形状,天体像是被洗过砚台的水盆,混混沌沌,深深浅浅,砣砣块块,还有些艾艾怨怨,完全没有了秩序。公园里一片凄惶,落木垂头丧气地勾着腰,湖水变成了酱色,才恢复不久的点点生机也一扫全无了。似乎都在怨恨、诅咒、乃至于唾骂那台没来由的轿车,简直就是从天上窜下的一只饿鹰,猛然扑向天鹅湖,殘忍地将它们簇拥着的小天使叼走了。 夜幕提前降临公园,整个儿阴沉黑暗下来,音乐也停止了播放,唯有秋风阵阵,荒草萋萋。一只寒鸦不知从何处飞来,盗贼般悄然飘落在湖边,东张西望,轻轻戏水。莲花湖公园,越发显得幽静而袭人。 第一百零五章 黑色轿车穿过市中心,七弯八拐开进了一处别致的住宅小区的院子,在一幢两层楼的别墅前停下,看来这就是他们的家。这是一个神仙般的所在,环境幽雅,每一栋高档建筑的周围,都植有珍贵树、名贵的花,且错落有序,井井有条。十几幢艺术雕刻般的别墅虽说在一个院内,但都是独立的院落,相互间的空间很大。小区的东面是商业区,但宅区的进伸很长,围墙已经将闹市区隔开,进了大门要走一百多米远才能到达别墅区。别墅区西边是青翠公园,围墙过去不到五十米就是青翠湖,沿堤,特别是在这栋别墅周围,都按季节适时换放花卉盘景,如春夏秋冬,梅兰竹菊什么的。真可谓深深庭院,肃穆候门,在xi城,这样的人居环境并不多见,便是亿万富翁,也未必能占有如此佳境?这便是xi市经委领导住宅区---怡园别墅轿车小心翼翼地停稳,开车人拉上车闸,微笑着勇敢地回望身后的女士一眼,这是他自公园见到她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不知是善意还是得意、蓄意、或刻意?但他用力按了几声喇叭,实在是有意。乘车女士虽连眼角都未瞟他一下,脸上却布满了阴云,她皱了皱眉头,虽一舜即逝,却被为她开车的男子从反光镜中窥见,那男子一见这女士不悦的表情,立即象犯了错误似的孩子,脸色好不难看,他沮丧地低下了头,扶着方向盘,没精打彩地看着车的前面。女士并不顾及他情绪的变化,慢悠悠从车上伸出一双脚来,刚刚站稳整了下胸前衣襟,就听到“妈妈——!”一个甜美的小女孩声音,随着“咚咚咚”跑步,声从二楼的房间闪到了阳台上。 “妈妈、妈妈——!”一个稚嫩美丽的小姑娘俯瞰在二楼阳台,天真的脸蛋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母亲跳着叫着,高兴得不得了。 少妇抚了抚腋下的手提电脑,又一次紧了紧胸前风衣,露出她难得一见的淡淡笑容,抬头朝二楼阳台看了一眼,又回过头,以埋怨的眼神看了看从驾驶室走出来,一脸青菜色的中年男子,便加快脚步迅速朝楼上走去。这中年男子眼皮和脸皮都显得有些佣肿,见着妇人那带有责备的眼色,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很不自然赶紧解释说:“她在奶奶那里吵着要回来,死活要和你在一起,是爸打电话叫我接她回来的,玉芳你……。”他说话时,舌根象喝多了酒,直直的没一点儿弹性。 女士没有听他解释完,已经走向了楼梯口,小姑娘这时也跑到了她跟前,她伸出手牵着从楼上跑下来的孩子上楼去了。中年男子又赶紧回身从车上提出一包东西,大概是小孩的衣物、食品和玩具等。他锁上车门,也上到了二楼。 “玉芳?”,啊!原来是她!貂蝉故里,米脂婆姨,曾供职于华宇公司,工作在朝旭身旁的何玉芳,她还活在人世?她不是化作了清风明月么?没有,她没有死,玉芳她还实实在在地活人间。这中年男子便是他的丈夫蒋炳文,下楼迎接她的小姑娘,是他俩的独生女儿怀秀,快五岁了。 六年前,玉芳从深圳回到西北老家随文县城关镇,短短的六年,玉芳的人生,象是经历了一个世纪的巨大变化。.tw[]她的家境虽不是很好,但生活还是过得去。她回到随文时,父母已经从镇办企业退休在家,镇办企业的效益不好,工资不高,不过,退休工人的基本生活费还是保证了。她在深圳其间也有少许积蓄,回家后随即全部交给了父母。玉芳回到家里,开始几天还觉得有些新鲜,毕竟离开家乡快两年了,看到高中时的同学,原来印刷厂的同事,还有一些亲戚朋友感到好亲切。今天这个请吃,明天那个请玩,倒也高兴了一阵子。可是,这是一个以名利为驱动器的世界,为名忙,为利忙,从孩子呀呀学语之日始,父母就开始授以求生存之术,直至日薄西山犹未了,如虫觅食,似鸟筹巢,这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现实。那刚回家时的闹景,不过是忙里偷闲的插曲,匆匆而过的游标,殘酷的现实,*迫人们在娱乐场中稍许停留后,又不得不为各自的生计奔波去了。亲朋戚友陪伴是有限的,不久都陆续的离她而去,玉芳又回到了两年以前烦恼之中,而此时的烦恼却又更深一层。她,经历了一番情与火的砺练,大城市、高层次、新观念的洗礼,从视角、理念到情感、乃至生存方式,完全不是两年前未出门的那个单纯女孩了。面对门上桃符,陋室清境,她空虚、寂寞、凄惶、孤苦;她无限怀念过去那诗一般地美好时光,怀念那种虽说是埋藏在心底的情思,却深深感到甜甜的生活环境,人的最高境界不就是憧憬在花未全开,月未圆的美好期待之中么!甚么“水是家乡美,月是故乡明”?这只不过是得意者的谎言,交际场中矫情的漂亮词令。玉芳又开始厌恶身边的一切,脑际时刻只有深圳的高楼大厦,公司高层次、文雅、精干的氛围,井然有序的工作场所,特别是、特别是那位英俊潇洒、气质不凡、博学多才、善解人意、令她寝食不宁的中年人朝旭的身影,拂之不去,记忆犹新。 她的精神越来越有些萎靡不振,随文虽属老家,在她看来,所有一切都是淡淡的、冷冷的、类人猿一样原始的。这个原来因无比较的县城,她并不在意,现在看上去处处不顺眼,一个座落在大西北旮旯弯的老少边穷小镇,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恶心的小镇。寒冷的气候,龌龊的习俗,尽管是县级城关,这里的人们竟然不知道什么叫讲究。既便是官儿、款儿,虽也西装革履,可稍一留神就叫人反胃,那油光发亮的衣领袖口,远远就能闻到身上散发出呛鼻的牛羊膻味,从那染成酱色的牙缝里喷薄出来的口臭,折射出“他们”这里的层次。 这个可恶的小镇上,终日灰蒙蒙的街道,沙尘飞扬的天空,横七竖八的电杆,黄黑缭绕的浓烟。渣屑满街堆,驴粪蛋到处滚;不论白天黑夜,大人小孩扯开裤子对着墙根就撒尿,猪狗牛羊随心所欲在街头漫步,有持无恐;每晚都有几个醉汉睡倒在街道巷尾,酒醉后呕吐出来的污秽物,如牛粪般这里一堆,那里一滩。身穿制服的交警、公安、城管队员对此熟视无睹,只知道坐在茶坊、酒馆谈天说地、猜拳行令,任凭拖拉机、三轮车、马车、牛车、驴车,牛气冲天地在街上横冲直撞,吆喝薰天。哪象深圳那些交警,笔挺的制服,标准的手语,风雨无阻的岗位形象,在他们维持下的城市井然秩序。相形之下,天壤之别呀!哼!这也叫县城。漫步在街头的玉芳,随时躲避那些穿插迂回的车辆,还有那些肩挑手提沿街叫买的小贩们。她边走边环顾左右,巨大的反差,鲜明的对照,猛烈冲击着她的心田,回想自己曾经工作过的环境----深圳,那是一个多么发达、多么文明、有格调的城市,自然而然,又勾起她难以忘怀的那人——朝旭。 她心事萦怀,陷入深深地回忆:和他漫步在明亮的街道,指点憐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沐浴柔和的海风,评判布局雅致的城区绿化。节假日,晚霞中,俩人曾久久地停步在罗湖路旁,检阅从深圳香港进出口岸的人们,还品茗于阳光环绕的旋转餐厅,俯视全市美景,遥指海那边的澳门,谈论香港,研讨诗文。双方虽谨守着各自的底线,但那种时隐时现、若即若离的情丝,却如一首永远无法演奏完的乐曲,总是萦绕在心灵深处,令人回味无穷……。那一切是多么地惬意啊!正如他说的“那才叫人过的日子呢!” 年三十了,她一想起深圳的新春佳节情调,看看眼前俗不可耐现实,坐卧不宁,茫茫然如失魂落魄。这儿翻翻,那儿寻寻,她无意中翻出一本《唐诗》,拿起来坐在炕沿上心不在焉的看着,眼球定格在中唐姚合的一首诗上,看着看着,顿时感慨万千——衰残归未遂,寂寞此宵情。 旧国当千里,新年隔数更。 寒犹尽北峭,风渐向东生。 谁见长安陌,晨钟度火城。 她拿起纸笔,着意抄录下来。写完,凝视诗作,心灵世界有如风起云涌。她第一次感悟到生命的流逝,意识到人生短促、青春难伫,并由此引发到对往事的联想,当然也想到了韩宝仪那首歌——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春风又吹红了花蕊,你已经也添了新岁。 我只能在梦里相依偎。 她的眼帘中总是浮现出----美丽的深圳,高雅的华宇,帅气的朝旭…… 她无奈地看看眼前情景,看着两扇门上贴着的“爆竹声中除旧岁,东风送暖换新桃。”的春联,口中恨恨地说:“俗俗!”再看那些驱鬼与招财送宝的桃符,她的心乃至整个人,象掉进了寒冷的冰窟,往事不堪回首啊!南唐后主李煜“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那句伤透心屝的诗,令她越想越痛苦,眼泪也不知不觉地流淌,满脸满腮。她后悔极了,后悔不该回来,突然,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胸襟,爬在炕头,捶着炕沿,失声痛哭:“我为什么要回来?我为什么要离开他?为什么唷!我神经病!我……。” 母亲走过来,抚摸着女儿的背:“咋啦?这几天还好好儿的嘛!咋回事呢?” 父亲从外面进来,侧过头看了看,也来卧室:“咋啦?” 母亲流着泪不说话,只顾抚摸着玉芳的背。 父亲:“前几天不好好儿的吗?和印刷的女孩子们,有说有笑的——,今儿个咋啦?”说完,走出来,坐在对屋炕上抽烟。 玉芳慢慢爬起来,披头散发,眯缝着带红肿的眼,对母亲:“我没事!我没事!” 连日来,玉芳一直在忧郁、苦闷中徘徊,她似乎是从人生的顶峰摔落到人生的最低谷,她后悔、茫然、埋怨自己任性,不会处理事。玉芳并不是向往大城市的优越条件,从小家境就不宽裕,生活俭朴,没有至尊至贵的体验,她并不追求豪华奢侈的享受,更谈不上会有上流社会的意识。然而,自从在深圳工作一段时间后,所见所闻和亲身体验,使她对人生价值、乃至对人世间的看法,产生了一个无法自控的质的飞跃。尤其是朝旭,他的层次,简直就代表了当今社会最先进、最优秀的一面。 两个一辈子都在随文没出过门的老人,又怎么能够理解女儿此时此刻的心思呢! 西北民间的生活是很俭朴的,尤其是老百姓,多少年来一直默守着顺垅沟找豆包吃的陈规。既是改革开放的今天,别说农村,就是县城关镇的普通平民家庭,每天生活能够保持馒头包子就很不错了。早餐一般都是传统的粭饹、苦粒,也就是用简单的工具挤压而成,形同米粉(粭饹),或大麦面粉调制成颗粒状炒熟了吃的(苦粒)。餐餐有馒头、包子、烙饼或油条,就是上好的人家了,南方各大中城市普遍流行的北方饺子,实际上当地只是在过年的时候吃。玉芳从深圳回来,父母怕她吃不好,连日来一直给她做好的吃,当然只是北方风味。 早餐又摆上了炕桌,弟弟早拿着几张烙饼,边吃边往学校上学去了。父亲盘着腿坐在炕上抽烟,玉芳晚上有些失眠,还在睡觉,母亲几次向那边房间探头,看看玉芳醒来没有,俩个老人耐心地等着女儿醒来一起吃早餐。玉芳起来得比较晚,看到父母亲坐在饭桌前等她,说:“你们吃嘛!我随便吃点东西就行了。”母亲笑了笑,说:“鄂(我)们不鄂(饿)一块儿吃。”父亲没开腔。一家三口围在炕桌旁默默地吃着饭,开始谁也不说话,父亲有些憋不住了,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瞥了女儿一眼,说:“鄂(我)说玉芳啦!爹妈年岁大了,家里条件又不咋的,鄂(我)想,你还是要打算打算才好。比方说,找个工作,找个对象……。”玉芳本来心情就不好,没想到今天吃这顿早饭,父亲又给她说起工作和个人婚姻的事,她一听,饭没吃完,把饭碗往桌上一扔,跑到对面自己的房间,扒到坑上伤心地抽泣起来。母亲瞪了老头子一眼,放下碗筷,紧张地走跟进房去依坐在她的身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背,颤声问道:“咋啦芳芳?是咋回事呢!这几天不好好儿的吗?咋会这样呢?你爸也真是,刚回家,说这些干啥呢!”玉芳哭得更厉害了。母亲不知就里,仍劝道:“鄂(我)说芳芳,鄂……。”玉芳心烦地说:“别说了、别说了。”她回来的前些日子,听着母亲和乡亲们带“鄂”音的“我”,地道的西北语音,她感到非常亲切,现在、现在听了怎么、怎么那么剌耳唷!母亲越是劝慰她,玉芳越觉得烦躁、伤心,如今没有一人能理解她的心事,也没有倾诉的知心人。母亲翻来倒去就那么几句话,令玉芳心烦得不能自己,胸闷得要呕吐,头胀得要暴裂,她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亲情所在了。她的心中又只有朝旭潇潇洒洒的身影,耳边也只有他那款款而谈,幽默风趣的一口京腔。她痛苦,母亲也痛苦,两种绝然不同,互不理解的痛苦无法调和。母亲默默看着痛苦万状的女儿,从她回话的态度也意识到,她已经不是一年多前绕膝而转的芳芳了,女大十八变啊!面对不可名状的女儿,老人措手无策,不知怎样才能使她安定下来,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深感力不从心,甚至连站在她的面前都觉得自惭形秽。 父亲吃完饭,仍旧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桌子边上抽着烟。 “妈!您也别恼心啦!爸说的也没错,都是我不好。是我自己的事,你们帮不了我,我自己也帮不了自己。”玉芳到底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孩,她知道自己的变化已经从感情上伤害到了亲人,也深知父母亲对自己的疼爱,虽然,自己再也恢复不了以前那种心态,但她不想使父母亲为难。她从床上爬起来,擦拭着眼泪想对母亲说什么。可还没开口又哭了起来,还哭着责骂自己说:“我神经病!前世造的孽啊!我咋会这样子呢!他现在咋样了啊?”母亲惊异地问:“你在说啥呢?他到底是谁呀?”玉芳不再哭泣,含着泪水摇摇头。母亲也不好再问,默默地陪她坐了一会儿,擦拭眼泪走到饭桌边,拿起筷子无心地嚼了起来,脑子里在想女儿刚才的话,老头儿并不知道女儿的心事,只是一个劲地抽着闷烟,望着一声不吱老伴,不时又看看房里。 母亲离开房间后,玉芳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自怨自艾地叹了一会儿气,又侧身躺在炕上,眼泪默默地往下流。她辗转反恻,寻思父母亲也不容易,自己是老大,一个弟弟还在念书,不能叫老人太*心了,唉!还是什么也别说了,认命吧! 从那以后,父亲“找个工作,找个对象”的话,总在玉芳耳边响着,她打算想另外再找份工作,可每次一出门看到县城这模样,想起上次那家房地产公司,她心里就直打颤,“啊!这一辈子就呆在这里了吗?一辈子就和那样的人打交道吗?他,我还能见到他吗?难道、难道……。”她不敢往下想了,几次走出家门又返回。后来,她不再出门了,父母也不再强求。她平时沉默寡言,总喜欢独自一人待在房里闷着,有时拿起书翻几页,眼睛却呆呆地看着南方,食欲也渐渐减少了。玉芳身体本来就比较瘦羸弱,加上心事茫然,又不想倾诉也无处倾诉,人显得更加瘦了。从那天早晨,父亲和她说起工作与婚姻的事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终于病倒了,而且还发现左手腋窝里有一块硬肿,隐隐着痛。父母发现她得了这样一个怪病,这心里好不着急,赶忙把她送到县医院诊治。经切片检查。医生告诉她父母,可能是癌症,这下可把两个老人吓坏了。心急火燎地当时就叫她住进医院,县人民医院条件不好,老俩口又想将她转到省城大医院治疗,可手头又没有足够的钱,父母不知如何是好。 第一百零六章 随文县城不大,消息传得也快。何玉芳患了癌症,在县城关镇熟悉她的人群中传得沸沸扬扬,尤其是在她原工作过的印刷厂,女工们毫无遮掩,几乎成了这一时期的热门话题,厂长蒋炳文当然也知道了这件事。 两年前,蒋炳文对何玉芳不服从其安排去陪客人,还一甩手不辞而别,使他大蚀面子,当时若非及时找人代替,差一点影响一笔生意。虽时过境迁,蒋炳文对此还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听说她患了绝症住院,好不开心、得意。心里冷笑道:“还美吧?不听我的安排,那就听死神的安排,去死吧!哼!”他要再亲眼看看这个昔日如花似锦的犟美人,现在临死前的倒霉状态,看看这枚即将凋谢的花朵在腐烂前的余芳,他要在她闭目前出一口恶气。他想了想,以什么样的名义出现在她面前呢?那双绿色泡泡眼,转了几转,办法来了。蒋炳文一生虽还只三四十年,但他扮演过多种角色,在大人物面前,他是小人;在小物面前,他是巨人;在强者面前,他温顺如猫;在弱者面前,他凶暴如虎。要对付这样一个柔弱女子,岂不是小菜一碟。他想,既要气死她,又要不露痕迹,还要表现得十分大度。 县人民医院院长奚卫东,是和蒋炳文一起下放的老知青,交往多年,关系非同一般。他们既是老同学,又曾在建医院办公楼和宿舍房时搭过当。蒋虽是县印刷厂长,但他手上却有一个工程施工的三级营业执照。两年前,由蒋出面找县里负责文教卫生的领导,给卫生局打招呼,医院这边由奚卫东“把关”,一唱一和,很简单地就弄成了这笔买卖,由蒋这个公司承包县人民医院办公楼工程。俩人各得其所,都扎扎实实地捞了一笔。自此,俩人心照不宣,无话不说。 这天,蒋炳文亲自到街上买了束花,一篮水果,绅士般地将车开到县人民医院。但他并没有直截去住院部,而是先找到他的老朋友、老搭档,奚卫东院长的办公室。 奚卫东一见,问:“炳文!你这是干啥呢?” 蒋炳文轻描淡写地:“看个病人。” 奚卫东:“谁呀?” 蒋炳文:“一个女的,叫何玉芳,前天住进来的。” 奚卫东:“哦!我给主治医生打个电话,叫他陪你去。”说完,拨通了主治医生的电话。 蒋炳文故意不在乎地把话扯开,说:“哎!你上次给我的虎骨酒还有没?” 奚卫东:“你呀!还是少喝那玩意,标肥体壮的,喝多了不好,小心得高血压。” 蒋炳文:“真的假的?” 奚卫东:“啥真的假的?” 蒋炳文:“鄂是问那酒――。” 奚卫东:“我也弄不明白真的假的,反正我是从仓库最底层翻出来,至少也有十几年啦!” 蒋炳文:“鄂自己没喝,只留了两瓶,鄂是送给麦县长。” 奚卫东:“喔――……。” 主治医生推门进来:“院长!” 奚卫东:“前天住进来一个姓何的女病人?” 主治医:“是的!”无意中看了一眼在坐的蒋炳文。 奚卫东:“怎么样,确诊了吗?” 主治医生:“何玉芳的病情并不清楚,只是怀疑,并没有确诊就是癌症,已将切片送省医院复检,结果要两三天才能出来。我们的设备不行,据我看,还不一定是癌症。” “嗯!不是癌症?”蒋炳文心里“噔!”的一下嘣出几个字。他眉头一皱,好不懊恼,寻思:“怎么就不是癌症呢?***,看样子还死不了哇!”又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准备的礼品,眼珠一转,他想“要是她不会死,不仍旧是个……。”猛地又一个想法窜上了脑门儿,他那发绿的眼神象充足了电似的越来越亮,毫无顾忌地紧紧地盯着那位主治医生,胸口也在剧烈地跳动,脑子里闪出―玉芳那娇艳的模样,瞬间,他所接触过的不少女孩,闪电般在脑子里划过,其他的女孩子一闪即逝,唯有何玉芳那模样儿,久久留在他的脑际,拂之不去。 蒋炳文抽了口烟,镇静地对奚院长:“结果出来以后,能不能先给鄂看看?” 奚卫东:“你要那玩意干啥?”看着他,似乎不可捉摸。 蒋炳文口里的烟还没吐出来,接着又深深地抽了一口,呛得他直咳嗽,他边咳边说:“咳咳咳―!她原来是鄂厂的咳!职工,咳咳!鄂今天就是来看望她的,如果能帮,尽量帮帮她!咳―!嗯!帮帮她!” 奚卫东:“唷―!我们蒋大老板,不愧是随文的慈善家哟!又要发善心罗!诶!我就弄不明白,一个癌症病人,哪值得你这么关心?你的钱是不是多得发霉呀?能不能也借点给小弟我也花花?” 蒋炳文认真地:“可别瞎扯,鄂不是说,她是鄂厂的职工吗?能帮就帮嘛!咳!” 奚院长:“要是……,噢!好好!我不说了。”,想了想,点头笑道:“嗯!也是。小弟我明白。”回头对主治医生“结果出来以后,先拿来,要不,直接给蒋厂长。” 主治医生有些为难地:“那――。” 奚卫东严厉地:“什么这呀那的,就这么办,有蒋厂长这么关心,这是她的造化。” 主治医生:“嗯!好吧!”起身准备离开。 蒋炳文给向奚院长递了个眼色:“一道去红门酒楼,吃午饭算逑。” 奚院长会意,笑逐颜开地对主治医生:“行!喂!来来来!你也别回去了,蒋厂长请咱们一起吃午饭哩!” 主治医生:“不必了!我还约了几个病人呢!改日吧!谢谢蒋老板啦!” 奚卫东挥挥手说:“那行!你就先忙,回头我们再说。” 蒋急不可待地问奚院长:“要不,鄂俩去看看她?” 奚卫东紧绷着脸,低着头“嗯!”了一声,身子并没动。 蒋炳文笑了笑:“看完病人后,一块去喝酒。” 奚卫东的脸松弛下来,喉梗动了一下,起身:“奚某这是给你蒋老板面子呀!我堂堂一个院长,去看一个普通病人,这还是第一次哪!嗯!走吧!今天可别把我搞醉了,这两天嗓子有点儿不舒服。” 蒋炳文笑道:“老规矩,二一添着五。” 奚卫东满不在乎地:“再说吧!先去住院部。” 蒋炳文忙道:“慢着!见了病人和她的家属,先不要扯还没有确诊的事。另外,一定要交待主治医生,不要把复检结果告诉任何人,包括病人和她的家属。” 奚卫东整了整衣服,叼着烟头,毫无表情地:“你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你要拉屎,你那点玩意儿,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放心!你放你的长线,我不会惊吓你的鱼儿!走―吧!我知道该咋着。” 蒋炳文“嘿嘿”一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待会儿喝酒再说吧!” 院住院部,玉芳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母亲默默地守在她身旁。奚卫东和蒋炳文一前一后来到病房。 奚卫东:“您好啊!” 何母:“您是――!” 旁边的护士马上介绍:“这是我们奚院长!” 何母:“哦!稀!哦!好好!” 奚卫东:“这是将老板,印刷厂的蒋厂长,他特地来看望您女儿来啦!”说完,回过头,给蒋一个怪眼色。 蒋炳文:“大妈!您好!鄂来看看小何,不管咋说,原来她还是鄂厂里的职工哩!鄂应该来看看。” 何母受宠若惊地:“嗯!好好!我把她叫醒咯!” 蒋炳文赶紧手示制止了。奚院长轻声地向老人询问病人的情况。蒋炳文轻轻走到玉芳的病榻前,一副关心体贴的样子,凝神地看着她。 玉芳的头斜在枕头一边,始终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神色自若。病中的她,仪态仍然美貌、动人,一抹秀发扇形般散在纯白枕头上,文静白漂的脸,光滑得似一块玉,均匀的眉毛下面,那对微闭的眼睛,两行乌黑而整齐睫毛,深情地护卫着一双尚未开启的甘泉……她!太美了。蒋炳文如醉如痴,久久地盯着她。 两人看完,又闲聊了一会儿,走了。 第三天清晨,蒋炳文刻意将自己收拾打扮一番,早早儿坐在街道旁一家小饮食店。他吃完早餐,从口袋里掏出小镜照了照,付完餐费,开着自己的车,驶向县人民医院。 小车停在医院办公楼下,因来得太早,医院还没上班。蒋炳文坐在车上等待,所有办公室的门都还紧闭着,他侧头看了看奚卫东的办公楼。 过不多久,三三两两上班的人们从医院门口进来,。蒋炳文紧盯着上班的人们,两手轮换着一个劲儿的拍方向盘,不时看看车上时刻表。员工都已上班,可奚卫东一直没出现,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下车,绕着小车转。忽然,他欣喜地发现奚卫东出现在卫门口,赶忙下车迎了上去。 奚卫东对他笑了笑,示意进办公室说话。“你咋想起打这个女孩子的主意?是不是又想出个救死扶伤的名?”奚院长边走边回过头,打趣地问跟在他身后的蒋炳文。 蒋炳文手里拿着车钥匙不停地转动,笑了笑:“鄂那点玩意儿,你不是很清楚吗?鄂才不想再要出什么鬼名了呢!出了名,这里捐,那里要,好像鄂这钱是拉屎捡来的那么容易。” 奚卫东稍停下脚步,侧过头看着他:“那你到底想干啥?” 蒋炳文拿车钥匙的手,轻轻推着奚的背“干啥?还能干啥?鄂也是三十七八的人了?老在外面打游击咋行?咋说也得有个压寨夫人不是!” 奚卫东听了停在楼道上:“咋?你没打算复婚了?” 蒋炳文催促他:“嗳!走吧走吧!上去再说,上去再说。” 俩人来到办公室门前,奚卫东掏出钥匙开门。 蒋炳文看了看两头没人,靠在奚卫东身后:“复婚――?谁说鄂复婚?复他娘个巧子吧!鄂才没那么笨呢!给了她娘俩那么多钱,够她们花一辈子了。鄂算是有良心的吧!哼!复婚!”说着,进了院长办公室。 奚卫东:“万一何玉芳是癌症呢?”他把公文包放办公桌上,慢慢坐下来,疑惑的眼神在蒋炳文身上滑来滑去。 蒋炳文也把手包往沙发上一扔。奚卫东下意地看了他那鼓得很高的手包一眼。蒋炳文过来给奚递了支烟,自己也抽着。他坐下来,着意向空中吹了一口气,不急不慢地:“嘘――!真那样,关鄂吊事,鄂他娘就算到你这里取药来了呗!多跑一趟路。” 奚卫东:“嗬!你这小子做生意啊!有希望就上,没戏就散,脑子灵啊你!好吧!今天就摊牌啦!但愿你能做成七巧对,也让我看看,这千古奇缘呐!”眼睛瞅着蒋炳文,手里拿起电话,拨通了负责治疗何玉芳的主治医生“喂!刘医生,我老奚呀!过来一下吧!把省院对何玉芳的诊断结论拿过来,不要给任何人说噢!嗯!我等着你。” 奚、蒋二人说着话。主治医生敲门进来,将省院的复检单交给奚院长。 主治医生:“就这事儿?” 奚向东:“嗯!就这事儿。” 主治医生:“没事儿,我走啦!” 奚院长拿着复检单,边看边对主治医生:“没事了,你先去吧!先别说出去噢!中午,蒋总还请你一起吃饭哩!” 主治医生说:“我知道啦!我中午还有点事,吃饭我就不去了,谢谢啦!蒋总。”说完,带关门下楼去了。 蒋看着主治医下楼去的身影,不高兴地:“他咋总是有事呢?” 奚卫东将复查单浏览一遍,随手把单递给蒋炳文:“这人胆小怕事,看来这事儿并没啥危险,不至于冒出个医疗事故来,更不会人命关天,呵呵!” 蒋炳文拿着那张复检单左看右看,似懂非懂。奚卫东看了,笑了笑,点燃一支烟吸着,斜着脑袋瞅蒋炳文那聚精会神的劲儿,拖着声调:“嗨――!还是你他娘有脑筋啦!亏你想得到,做得出,哼!哼哼!英雄救美,名利双收哇!”稍停“这娘们儿我还没看清楚哩!长得漂亮吗?” 蒋炳文仍拿来着单子看:“前天到病房你没看着?” 奚卫东:“我隔得远远儿的,没看清楚,都让你给挡住了,生怕被我看到似的,现在就小心眼儿。” 蒋炳文:“别瞎扯啦!我没那意思,嗯!马马虎虎!”低着头敷衍着。他看不懂英文字母,拿着单子对奚卫东“这他妈隔行如隔山,我还是整不明白,到底有事儿没事儿?” 奚卫东抬起手点了点他:“你他妈装蒜,这上面不明白儿写着肿瘤,是良性,小手术,没事儿!” 蒋炳文拿着化验单,笑逐颜开地:“你看这――?” 奚卫东懂他的意思,挥了挥手:“拿去吧!你愿咋着咋着,别忘了请我喝杯喜酒就行啦!” 蒋炳文把化验单放进手提包,顺手从包里拿出一条好烟,一扎人民币,递给奚卫东。 奚卫东笑了笑,接着放进抽屉。蒋炳文又从包里掏出一叠钱,在手心甩了甩:“他(指主治医生)不愿吃饭,你就代鄂把这转送给他吧!下一步还得指望他配合才行哩!” 奚院长:“你咋就不明白呢!我是他的领导,我咋给?他咋接?还是你亲自给他合适。” 蒋炳文:“那好吧!要不咱们吃饭去?” 奚卫东笑笑站起来:“当然应该请我吃饭啦!”他抬头看了盾墙壁上的挂钟,说:“这不还早着吗?”蒋炳文笑道:“早!咱不能干点别的?”奚卫东笑道:“行!反正今天没啥大事。走!”说着,起身与蒋出了办公室,反手锁上门。奚高兴地“嘿!这顿饭得有点档次。好好喝几杯,祝贺你。”俩人说笑着下楼。蒋炳文笑道:“你就放心吧!只是---,刘医生得配合才好。” 奚卫东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脚步,瞪大眼睛:“你刚才说什么?还要刘医生配合?你还想干啥?” 蒋炳文挽着奚卫东的手说:“没啥!走!咱边吃边聊。奚卫东被动地由蒋炳文连扯带拿地上了车。蒋炳文:“县城酒店档次太低,今天咱换个地方。” 小车出了随文在高速公路疾速行驶,蒋炳文驾着车嘴里哼着京剧:“威虎山依仗着地堡暗道,欲制胜还是要智取为高。”笑眯眯地很是得意。 奚卫东担心地:“你不觉得这事儿有点玄?人家乐不乐意啊!” 蒋炳文:“这世上,干啥都有风险,风险与好处共存嘛!经商、从政、玩女人有风险,农民种地也有风险,你坐坐鄂的车上,就没有走路安全,可是快、舒服。人要想舒服点儿,就得冒点儿险!成功了,走运!享受!失败了,算你倒霉,受罪!” 奚卫东认可地点了下头:“理,到是这么个理儿,不过,你在这娘们儿身上,投入这么大,值吗?” 蒋炳文毫不犹豫地:“值――!你没认真瞅过她,更不了解她,当然不会懂。” 奚卫东:“下一步你打算咋办?” 蒋炳文回了一下头,又迅速看着车前方,沉默了一会儿:“送省医院,做癌症搞。开个价吧!”头也不回,眼睛直视车前方,等待奚卫东回话。 奚卫东一怔,将身体前倾到蒋的坐凳靠背上,紧张地:“你还要我和医院干些啥?” 蒋炳文:“没错!现在才开始,需要你们协助,问题并不复杂,也没啥可担心的,无非是手术不在县医院做,帮鄂保好密,疏通一下关系,仅此而已。” 奚卫东想了想:“好!没问题!” 县医院住院部,玉芳躺在病床上,茫然若失,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她对陪在身旁的母亲说:“妈!我从深圳带回的那个随身听――。” 母亲:“在、在、在!”忙从提包里取了出来,双手递给女儿。 玉芳:“这是朝旭送给我的。” 母亲:“谁!朝旭是谁?” 玉芳:“嗯!以后再告诉您吧!”她又在听韩宝仪的《往事只能回味》―时光一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春风又吹红了花蕊,你已经也添了新岁。……。我只能在梦里相依偎听着听着,不觉泪流满面。 母亲担忧地:“孩子啊!你这是为啥哟!”老泪纵横。 玉芳轻轻地叹道:“唉!我是黄泉顺路人了。”她扯下耳机,含着泪闭上了眼睛,似睡非睡。母亲给她说什么也不在意了。 第一百零七章 这些天来,玉芳一直昏昏沉沉,原本就心事忡忡的她,听说得的是绝症后,更是万念俱灰,对人生完全失去了信心。她,哪怕就死,也不感到畏惧和可怕了。人生不过如此,她不想苟延残喘,也不存虚妄的希望,她似乎悟彻了生死的真谛,也作好了随时死去的心理准备,成天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只等阎王爷御驾恭迎,接她去那极乐世界。父母说什么、做什么?谁来看过她?又送些什么礼品?诸如此类,一切漠然置之,心如止水,身飘仙境。蒋炳文和奚卫东院长来到病房,她也我行我素,旁若无人,好象她是独卧在闺房,不容许任何人钻进她内心的角落,悠然地闭着眼睛,在她的自由世界里翱翔。当他俩相互介绍完身份,玉芳的父母真是受宠若惊,母亲激动得想叫醒女儿,蒋炳文赶紧用手示制止了。两个老人只好坐在一边,奚院长轻声地向他们询问病人的情况。这时,蒋炳文轻轻走到玉芳的病榻前,一副关心体贴的样子,凝神地看着她。玉芳的头斜在枕头一边,始终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神色自若。她虽在病中,可那美貌、那仪态真叫动人,一抹秀发扇形般散在纯白色的枕头上,象一片云,文静白漂的脸上没有一点瑕玼,光滑得似一块玉,均匀的眉毛下面,那对微闭的眼睛,两行乌黑而整齐的睫毛,深情地护卫着一双尚未开凿的甘泉。啊!还有这观音菩萨一样的鼻梁,云霞仙子般的嘴唇……。她!太美了。蒋炳文如醉如痴,好象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他寻思,两年过去了,她竟然越来越美。原先,我也知道她漂亮,只是想利用她去揽业务,准备把她当畴码掷出去,从来就没有象今天这样认真细致地看过她。嗯!悔不当初哇!不过还好,她至今还是一朵无人采撷的花蕾。 随文县城没有什么高楼大厦,串字形的街道除两旁有部份二三层的楼房外,街道居民住房大多数是平房,每家每户单独围着一个干打垒小宅院。这天晚上,何家宅院门前围了一堆人,他们在对一台高级轿车发议论,指指点点,七嘴八舌。这帮人之中真正对车懂行的人不是不多,而是根本没有。除了两个开摩托车的说得出一点皮毛,大多是西皮二黄的混合一腔。大胆一点的,用手指轻轻刮着前车盖,夸耀地说:“好滑溜唷!真亮!”这大概就他们最高水平的代表了。 蒋炳文拿到了省医院复查结果的当天晚上,玉芳从县人民医院回到了家里,医院告诉她父母说,玉芳要去xi城动手术,她原工作单位---印刷厂,负责她的转院治疗等一切费用。当天晚上,蒋炳文就来到何家,他想在第二天早晨送玉芳去xi城,这样在时间上连轴转,何家与外界没有接触,免得外人说三道四,夜长梦多。 这些天来,玉芳除了吃饭时勉强睁开眼睛,其他时间总是似睡非睡,迷迷糊糊,脑子各条神经短路,像没充电的手机,一直处于休眠状态。玉芳从深圳回随文的后一段时间,她本来已经徘徊在生命的十字路口,当她知道自己患了绝症,更觉得好象是黄泉顺路人了,精神彻底崩溃,灵魂已脱离了躯壳,她对任何人,任何事已经不在乎了,只等待死神的降临。后来,她在给好朋友陈婕述说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时,说:“我那时认为我将死去,把周周围围的人,甚至连我爸妈都看成另外一个世界的,与我毫不相干。耳朵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眼睁睁看不到他们在干什么。一会儿感到地下黄泉的寒冷,一会儿觉得火化时的燥热,一会儿飘飞到九霄云外,一会儿又迭落在大漠尘埃,脑子里一片空白。”处在这样一种状况下的她,对外面场院人们的议论,对父母房间蒋炳文的到来,父母对他的慷慨解襄相助,千恩万谢,以及一系列的安排等,一无所知。她只差根尾巴,没变成一口任人屠宰的猪了。 第二天早晨,玉芳刚吃了点东西睡下不久,蒋炳文的轿车就开到她家门口,待父母亲将她的一些衣物用品装好车,她也稀泥糊涂地被扶到了车的后座上,玉芳屈身躺着,身上盖一床薄棉被,母亲半抱着她,将她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父亲与蒋炳文并排坐在前面驾驶室,蒋炳文将车启动后,从玉芳门前的小巷慢慢开出,通过县城的街道,转弯抹角,离开随文,很快进入了高速公路,风驰电掣般飞速向xi城开去。轿车上的四人,一个是不想事的病人,两个是憔虑和懵懂的老人,另外一个心怀鬼胎的伪善人。四个人好象只有一个脑袋,那就是蒋炳文的脑袋取代了他们仨,一切由他定夺,以他的意志为转移。蒋炳文不说话,谁也不说话,城府很深的脸上,一种说不清的表情。车上十分沉寂、只听到车外呼呼的风声,两旁旷阔的丘陵、原野,象天边一朵朵黄色的流云飘在车后。玉芳仍在昏睡中,一脸愁云的母亲抚着女儿微微晃动身子,一会儿低头看看她的脸,一会儿扎扎身子两侧的被子,眼中噙着的晶莹的泪花,随着车身的颤动放出闪闪的水光。父亲是第一次坐这样高档的轿车,也是第一次乘车在高速公路上奔跑,更是第一次离开随文出远门到xi城。这个好奇的老人,时刻转动着他那懵懂的脑袋,打量轿车觉得新鲜,这儿摸摸,那儿看看。贪婪地看着车外,想把车外的一切都装在眼眶里,不时又看着左侧这位驾车的大恩人,古铜色的脸上浮现出不尽的感激之情。虽说只有两天时间,事情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就在担心女儿无钱医治的关键时刻,是身边这位领导大义凛然,出手相助。真叫“久旱逢甘雨,遇到了好人啦!”父亲这双老皇历眼里,蒋厂长简直就是党组织的化身,人民的好公仆,和雷锋、王杰、欧阳海一样优秀、伟大。他再也不相信什么**、党风不正,干部谋私了,那些简直是胡说八道,流言蜚语。 蒋炳文从容自如的驾着他的凌志车,他很喜欢这个车牌,男子汉嘛!就要有凌云壮志,老虎屁股敢摸,天上的云敢摘。什么样的钱敢赚,当官的胡须敢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认权不认人,弃友再结友。停妻再娶妻,敛财更劫色。他现在如日中天,踌躇满志。他今天显得很凝重,本就城府很深的脸上,更增添一种神密的神情,尽管车速很快,他还不时降低姿势从反光镜中看看后座,像是拉着一个要犯,生怕她会跳车逃跑似的。从他的脸上并看不出什么文章,只有在他那变化不定的眼神中,才能费劲的察觉点什么,是的,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他在琢磨自已空前绝后的奇招,合计从今往后如何应对的策略。他有担心,这就是能否征服后座上暂未苏醒的美女?会不会识破阴谋,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有欣慰,今天终于走出了第一步,利用了他们手头拮据,求医心切的弱点,把他们当成木偶玩弄于股掌之中。从昨天到今天,他象在争取一笔重大生意一样严谨、认真。他何尝没有意识到这笔生意的难度,从意向,到签订合同,再到打款、进货、成交,这是一个复杂而完整的过程,关键是能否在交!他很自信,我蒋某人只有想不到,没有办不到。前提就是要有钱!我有钱!有钱就可以拥有一切,钱,我是随文最多的,老婆,也要是随文是最漂亮的。什么感情、亲情、友情,都他妈扯淡!我蒋某人从来就没想过,我只有自我感觉,有感觉就干,他不会想到用狡计去实现目标,最终会将自己陷于危险的埋伏之中。他旁若无人,脸上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蒋炳文驾驶的轿车进入xi城,他放慢了车速,父亲那颗简单得如机械的脑袋,转动的频率加快了,大城市的繁华,随文见不着的高楼大厦,涌动在城市中央一群群如甲壳虫似的车流,两边人行道上穿着讲究的人们,还有只能在电视里才看得到的洋人。他指着一个外国小孩说:“你看你看,那小孩人没老,头发就白了。”这是他上车以来,第一次说了句高水平的话,老伴没在意,她一直在惦记女儿的病情,玉芳没听到,她什么也听不到,只有蒋炳文听了笑笑,也不和他理论。父亲自小车开进城后,一直笑眯眯地看着热闹,他完全忘记了车上还有一个重病的女儿,也许他认为,既然有党组织的化身负责,他没有必要去*这份空心。 轿车来到省人民医院的院子里,蒋炳文把车停在大楼旁边的停车场,给玉芳的父母简单打了个招呼,便独自一人上楼去了。他来到医院副院长办公室,将奚卫东的一封亲笔信,和一个红包交给了这位副院长。副院长先将红包接了顺手扔进抽屉里,看了奚卫东的信后,对蒋炳文说:“老奚给我来过电话了,事情我清楚,你先去把住院手续办了,病人住在哪个病房告诉我,我会给你安排好的。”蒋遵照这位副院长的嘱咐,给玉芳办好了住院手续,交完押金,顺利地将她安排住进病房,而后,将房号及时告诉了那位副院长。蒋炳文在治疗玉芳病的事情上,比孝敬那位常务副县长麦柘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热心、细致、认真、负责,这在印刷厂任何一个职工身上都不曾发生过的。 蒋炳文安排妥玉芳住院,又安排她父母与他一起住进了大雁饭店高等级的宾馆,但何母却坚持要守在病房。 蒋炳文陪同何父在宾馆进餐,桌上摆着几道高档菜。父亲,这位老实巴交的退休工人,一辈子只知道小米高粱棒子面,从来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两人吃着聊着,蒋炳文不断给何父敬菜。父亲很过意不去地对蒋说:“您这么做,我们全家下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起这个人情啦!但愿玉芳能够治好,以后再报答您,如果她真有个好歹,我想,她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您的!”蒋炳文听了,欲言又止,忙陪笑道:“您快别这么说,您可能不了解,当初,玉芳一到厂里我就很重视她,把她安排电脑制板,那是个极重要的岗位。谁知,唉!也是我考虑不细,不知道她那么倔。要是不去深圳,也许不会得这个病,不管怎么样,我要尽全力救治她,哪怕倾家荡产,我也会不顾一切的。”说到这里,他忽然有些哽咽起来,眼泪也在眼眶里闪现。玉芳的父亲很受感动,想不到这么一个好人,又这么有钱,那前儿她咋就要离他而去深圳呢?他除了自责没教育好孩子,就是道歉,感谢之类的话。蒋炳文一直显得谦和、诚恳、低调,也很尊重老人,这使得玉芳的父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何父独自一人在客房,他笑呵呵,左右上下打量房间设备。他这一辈子,住的是干打垒平房,睡的是几十年不变**的土坑,从来没有住过这样吹空调,睡席梦的高级房间。他用手压了压席梦思床,打开床边所有电开关,蹲下身子扯扯地毯。他走到卫生间,发现了马桶,先坐了上去,又回过身掀起马桶盖,脱裤子,笑呵呵的坐下。 玉芳住进省人民医院后,条件陡变。原来在县医院时,一天给你吊上一瓶水,最多个别医生来问两句就没事了,玉芳也无所谓,反正要死的人了,还能有什么要求。然而,住进这家大医院后,不论从用药,还是服务态度,住的、吃的、查房等各方面都规范,与县医院绝缘不同。玉芳虽说精神麻木,但这种感受悬殊的比较,还是体会得到的。她意识的恢复,头脑的清醒,使某些人原本看来很简单的问题,现在变得复杂起来了。母亲守的女儿病床前,听到了她的第一声叹息。玉芳问母亲:“唉——!妈!我怎么会住在这里?”母亲终于听到女儿跟好说话了,即刻轻轻拍着玉芳胸前的被子,安慰说:“别想太多噢!先好好休息,没事儿的,有贵人相助,你会没事的。”说完背过身擦眼泪。玉芳开始并没在意,当她听到母亲反复说“有贵人相助“,她发怔了,忙问:“您刚才说什么?什么贵人?”她因绝望的情绪,在来西安的路上,一直昏昏沉沉,蒙蒙胧胧,并不知道这一切是蒋炳文的安排。当她清醒过来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听母亲说出这话,感到其中必有奚侥。于是,穷根究底,一定要母亲说出事情的原尾。 母亲听女儿这一问,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玉芳听了也没多想,冷冷地说:“是他唷!他不是只做卖官鬻爵事吗?是不是又想出点救死扶伤的名?嗯!管他哩!我还能活几天,随他吧!反正他的钱也不是好来的,嗯!管他哩!”母亲听了,不高兴地说:“芳--芳!干吗说得这么难听呢!我们要谢谢人家才是啊!不是他,我们只能坐在家等死呀!”玉芳将身侧向床铺里面,回道:“反正是死,到了,还欠别人一个人情,唉---!人逢低檐下呀!”玉芳躺在病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眼睛里噙着泪水,百感交集,头脑中忽然闪现——两年前,印刷厂。蒋炳文那鹰隼般的眼神,贪婪、自负、卑劣、阴险,狡黠,全凸现在那似蓝似绿的眼光之中。 ——朝旭——蒋炳文两个男人,深圳——随文两个城市。 她的心又在流血:“我的心烧成了灰烬,我的灵魂深处穿了一个洞,我的精神受着难以承受的苦刑。我好悔,我为啥会这样浑浑噩噩;我好恨,我是在割肉疗伤,饮鸩止渴啊!” 她浑身感到一阵抽搐。 第二天,蒋炳文和玉芳的父亲来到了医院,俩人俨然象岳婿一样出现在玉芳面前。玉芳一眼见到蒋,眉头一绉,但想到母亲昨天的话,又只好勉强叫了声:“蒋厂长,谢谢您啦!”父亲赶忙纠正说:“玉芳---!喊蒋老板--!蒋老板现在是咱随文大名鼎鼎的企业家了,身价上千万啦!”玉芳看了她父亲一眼,又看了看蒋炳文,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蒋显得有些不自然,连忙打圆场说:“啥身价不身价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立刻,他被玉芳的娇容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带有一种含情意味的声调,对玉芳说:“玉芳,你要坚强些,我会尽我的努力把你的病治好,不惜一切代价,相信我噢!”想不到就这几句话,使涉世不深的玉芳感动了。她本能的向蒋点头示谢。此时,蒋炳文走过去蹲在床边,一把将玉芳的手拉过来握着。蒋炳文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叫玉芳大吃一惊,本想抽回手已来不及了。蒋也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和不情愿,但他还是紧紧握住了这只从未碰过的嫩手。蒋炳文把玉芳那玲珑剔透的小手,包在自己一双*的手心中间,顿时,浑身的血管迅速扩张,人紧张得有些发颤,连一句掩饰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瞪着眼睛呆望着她。然而,玉芳的心里却升腾起一股厌恶的怒火,她把头偏向床里,牙齿紧咬着下嘴唇,手仍被他抓着。蒋炳文还以为玉芳是害羞,又顾及玉芳的父母在场,他放开了手站起来,激动地对玉芳的父母说:“我现在就去和医院商量治疗方案,一定要用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说完低下头看着玉芳,想再次握握那双叫他心颤的小手,可是,玉芳已经将手缩进了被子里。就在这时,蒋炳文的手机响了,他想用眼神和玉芳打个招呼,谁知玉芳把身子转了过去,将背对着他。蒋炳文使劲干咽了口唾沫,喉结往上提到了下颚,尴尬地看了看玉芳父母,把手机捂在耳根,边轻声“喂喂喂——!”边回头望着病床上的她,能否还看他一眼给他一个安慰,可是,玉芳一直将头蒙在被子里,蒋无奈地慢慢走出了病房。 “芳芳——!你咋这样?人家蒋厂长对咱多地道,你咋就不能给他个好样儿呢?”蒋走出病房后,母亲边埋怨,边走到玉芳床沿坐下,用手拿了拿玉芳的被子,玉芳用劲往回拽了拽,也不说话,仍蒙着头朝里面躺着。 不多时,蒋炳文从走廊进来,瞟了一眼躺着的玉芳,立即转过脸对她父母说:“我的助理马上就到了……。” “您要走?”还没等蒋炳文说完,玉芳的父亲着急地追问,唯恐这财神爷将他们撇下。 “噢不不不!我是说,等到厂长助理来后,我给他交待一下家里工作上的事,现在连玉芳治疗的方案都没拿出来,这个时候我咋能走呢?”说完,又瞟了一眼蒙着头背朝着他的玉芳,喉头仍然干干的。 “这就好这就好!谢谢您啦!谢谢!”玉芳父母连连说。 蒋炳文在病房站了一会儿,和玉芳父母说了一些有关治疗方面的事,便出去了。 蒋炳文刚走不久,玉芳突然坐了起来,把被子一掀,说:“爸—妈—!我不治啦!要死就死,回去!”说着,两只雪白的脚伸到床下,连袜子都没穿就要趿鞋。可是,她刚站起来,就一手抚着发胀发炸的额头,天眩地转似的站立不住,一脸苍白的她,忽然往床铺上斜倒下去,她昏厥了。 “医生、医生——!”母亲焦急地跑到门口大声叫了起来。这时,蒋炳文已经下楼去了,听不到玉芳的母亲呼叫声。不多时,三名男医生带着急救药品快速赶到病房,母亲跟随他们来到女儿的床前,她扯着医生的白大褂,哭泣着哀求道:“医生——!我闺女儿她咋啦?医生!你们一定要救救她呀医生。”父亲用颤抖的手刚把玉芳的腿抱到床上躺好,还没来得及给她重新盖好被子,就被一个医生一把将他推开,他像一个罪犯一样战战兢兢地待立一旁,看着医生们在他女儿身上肆无忌惮地摸来摸去,本来心里就有气的他,又急又恨,暗暗地骂道:“***,没教养的东西,这也叫救人……。” 第一百零八章 夜已经很深了,玉芳苏醒过来后,躺在病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眼睛里噙着泪水。她百感交集,朝旭-蒋炳文两个男人,如同深圳-随文两地,没有可比参数的反差,怎么会是这样?她开始追悔,追悔前两天的浑浑噩噩,怨恨自己意志薄弱、消极厌世带来的后果。是的,人在面临着生存或生命的严峻挑战时,如能以理智、清醒的态度处置,那么,就有可能战胜当时认为不能解决的悲剧。玉芳一想到白天的情景,他的所谓仗义之举,究竟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不可告人的阴谋呢?怎样才能摆脱他,走出当前的困境呢?她想起了曾经日夜思念过的朝旭。 父亲随蒋炳文到宾馆休息去了。蒋炳文给他的助手交待完工作后上楼,正碰上医生在抢救玉芳,因此,他一直守在病房,也委实尽到了他最大的努力和耐心。常言说,母女的心是相通的,母亲虽然听医生说是因为身体虚弱而昏厥,不碍事。但从女儿对蒋炳文的态度看,知道玉芳厌恶这个男人,尽管蒋一再要求守在病房,母亲仍旧不肯,她像护花使者一样守在女儿身边。母亲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因过度担心孩子而不觉得累,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守着病床上的女儿。病房中只剩下她们母女俩了,玉芳知道母亲是深爱着她的,看到母亲着急担忧,尤其是不让蒋炳文留在病房,觉得母亲最理解她,也最值得信赖。隔了好久好久,她叹了口气对母亲说:“妈!您不要这样,生死有命,其实,我死了倒也干净。”母亲听了急止道:“傻孩子啊!可别这么说,你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噢!”玉芳惨然地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她对母亲说:“妈!您帮我做件事行吗?”母亲含泪点头,说“嗯!你说,别说帮你做事,这前儿,叫娘替你去死,娘也会的。”玉芳感激地微笑道:“妈真好!”她要母亲递给她一杯水喝了几口,慢慢躺下后,她把自己在深圳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母亲述说。特别是说朝旭如何有情有义有责任感,本事如何了得,又对她如何好时,讲到得意处眉飞色舞,说到深情时如痴如醉。深受女儿声情并茂的陈述感染,母亲也听得很入了神。玉芳说完,又泣不成声了,母亲也跟着流起泪来。玉芳坚持坐了起来,要母亲从她手包里拿来几张纸和一支笔,开始给朝旭拟写电报,边写边哭泣,母亲帮她擦拭泪水,直到她把电报稿写完。玉芳用颤抖的手把电报交给母亲说:“你不要告诉爸,不要告诉任何人。”说完,又从母亲手中拿回电报草稿,说:“要不,明天您叫医护人员从邮局拿来几张电报稿纸吧!我写好以后请他们发出,给点小费就行了。”她想,朝旭如果知道她住院,一定会鼎力相肋的,只要朝旭帮她们,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请姓蒋的走人了,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母亲。母亲支持说:“我正在想,我能不能办好这件事呢!这也好,明天我就去办。” 第二天,母亲按照女儿玉芳的嘱咐,去邮局给朝旭发电报,告诉朝旭玉芳患癌症住院的不幸消息,母亲自己也在电报后面写了几句话。可是没想到,单纯、毫无防范意思的母亲,正在潜心办理这件事时,早已被一个人盯上了,还因她的这一疏忽,导致了女儿终身遗憾。 玉芳的母亲拿着女儿给她拟好的电报稿下楼来,刚走出电梯门时,迎面碰到了蒋炳文。 “噢!阿姨――!您上哪儿” “哦、哦!我上趟街、上趟街!”母亲的神色有点儿慌张,不知是从电梯走出来因时间仓促,来不及说话呢,还是碰到蒋炳文心里紧张,她那神态也太不自然了,难免引起旁人的猜疑。 这时,电梯门就要关了,蒋不便多说话,随几个客人进了电梯。蒋炳文站在电梯里,仰头看着电梯上方淡淡的灯光,脑子里琢磨玉芳的母亲刚才回话的神色,总觉得不大对劲,说话哆哆嗦嗦,手里还拿着一张写了字的纸,看到他象是要藏在身后一样,那是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历来就有疑神疑鬼习惯的蒋炳文,顿时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奚侥。于是,等到电梯下完最后一人,他却不下来,又摁了一下一楼的指示灯,乘电梯再下到一楼后,急忙往大厅外走。这时,他看到玉芳的母亲在前面向人打听什么,然后,急匆匆地向街那边走去。蒋炳文象间谍一样跟踪着玉芳的母亲,一会儿闪在门边,忽而侧身车后,隐身人流,远远地尾随在玉芳的母亲后面。他看见玉芳的母亲迳直向一家邮局走去。何母到达邮局门口时,还是朝后面望了一眼才进去。蒋炳文避开她的视线,待她进到邮局后,他疾步来到邮局的门口,从玻璃幕墙外往里面瞧。他发现,玉芳的母亲走近了电报服务窗口,并将刚才手上的那张纸递给了营业员。蒋炳文顿时明白了,原来她是来发电报,发给谁呢?为什么那么神神秘秘不愿给我说呢?这种事完全可以交给我来办呀!如果不牵涉到她(玉芳)的什么**,为什么要回避我?蒋炳文抽着烟边想,边低头慢慢离开了邮局,又自然联想到昨天晚上,玉芳的母亲不让他守在病房的事,他认为她母女是在防备他。蒋炳文往刚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停在离邮局几十米远的道边拦杆处抽烟,那对鱼泡眼仍旧始终盯着邮局门口。 过了不多久,玉芳的母亲从邮局出来了。蒋炳文赶紧背过脸去,直到她走出几十米远后,他才急忙扔下烟头,疾步朝邮局的电报窗口走去。 “小妹!刚才有一个叫何玉芳的在这儿发了封电报是吗?”蒋炳文估计加瞎懵,他想,这电报肯定是以玉芳的名义发的,自己的猜测应该**不离十。 “你是――?”业务员小姐疑惑地眼光看着蒋。 “哦!那封电报是我起草的,我叫我姨来发,可我对里面的内容还有点不放心,想再检查一遍,不知道已经发走了没有?”他的表情是那么自然,编得是那样圆溜而有条理,使得营业员女孩不得不相信他。女孩点点头,负责任地说:“您稍等等,我帮您查查!”于是,营业员连忙从一摞电报稿中翻寻那件电文。 “嗯!在这儿呢!是有一个姓何的电报,刚准备拿去发,喏!就这件。”说着,把电报递给了他。蒋炳文接着电报,向营业员说了声“谢谢您!”向门外瞟了一眼,便迅速对电文扫瞄了一遍,两只鱼泡眼睛一扯一扯地颤动。营业员开始忙了一会,回过头来问:“先生!还有什么要改的吗?” “哦!没有了,就这样吧!”蒋炳文看完电报内容,心里象烧开了油锅一样难受,又惊恐,又恼怒,真想把它扣下不发,甚至恨不得一把给撕碎。但他瞬间又恢复了镇定,觉得这样做不妥,又很自然的把电报退给了营业员。然后,转身悻悻地从邮局往医院走去。他来到医院一楼大厅,脑袋象被重锤击了一下,绿色的泡泡眼高度充血变成了红色。他愤愤地问自己,我还有必要去淌这趟浑水吗?这份电报不说明了一切么?从文字上看,并没有提出向对方要钱,但从语气上看,这种关系已非同一般了。不论何人,既便是我看到这份电报也决不会无动于衷的。蒋炳文倒背着双手,来回在大厅里踱着步,想起那份电报,心里又恨又气:“***!爷们儿够意思了,还要怎的?鄂亲自开车把她送来住院,一切费用爷们儿全包了,他们竟然还去求别人,这明显是要甩掉鄂嘛!行!既然如此,鄂还管个吊哇!爷们儿现在就断她的奶。”他一气之下,打算去住院部取回押金,独自回随文不管了。刚走到电梯门口,突然觉得这样做还是不妥,于是,又从电梯门口折了回来。蒋炳文坐在顾客休息室的凳子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刚才匆匆忙忙,那份电报的内容记得不很清楚,尤其是没把具体地址记住,他使劲回忆电报里面的一字一句。他寻思,现在撤回押金不行,一来这事在印刷厂影响很大,人们都知道鄂蒋某人在抢救何玉芳,突然放手不管,会遭到别人的谴责;再说何玉芳根本不是得的什么不治之症,这样一撤走,势必穿。这事儿如果露了马脚,或者说失败了,岂不成了随文的笑话?鄂蒋某人在随文岂不成了众矢之的,威信扫地?另外,正因为不是癌症,住院的费用并不高,既便是他们这样的条件,这种小手术不会给他们造成什么压力,根本花不了多少钱。真要花个十万八万,你他妈就倾国倾城的美,爷们儿才不会管哩!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有必要搏一搏。至于这份电报以后会出现什么情况,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了。当然,一定要见机行事。他想到了收件人---朝旭!朝旭是她什么人?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到了什么程度?看来这个女人,并非想象中的那样沌洁,她,肯定不是个处女!朝旭!鄂倒要看看你是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会对她这么有吸引力?刹时,一股醋意从蒋炳文的*尖子涌到了牙齿,影响到整个脸部、牙帮都麻麻的、酸酸的、木木的。他咬牙切齿地恨道:朝旭朝旭,鄂真恨不得生嚼了你!他毫无目的地看着大厅内外进进出出的人们,想起昨天紧握玉芳的手时,那种从没有过的特殊感觉,他发誓决不放弃。他认为自己的条件要比姓朝的优越得多,他近水楼台先得月,而远在异乡的朝旭则鞭长莫及,现在,何玉芳又控制在他的手中。蒋炳文分析,朝旭肯定与何玉芳有很深的关系,这从那份电报稿的语气上可以断定。但是,谁最终能得到何玉芳?拭目以待。他决心和朝旭打一场争夺战,你朝旭就是一条强龙,看你能玩得过鄂蒋某人!从此,“朝旭”这个陌生而又令他痛恨、心酸的名字,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蒋炳文把朝旭视为劲敌,仇恨的种子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蒋炳文表面上仍一如既往地待在医院,为治疗玉芳的病忙碌着,暗地里却给治疗室的医护人员打了招呼,时刻注意到玉芳病房,包括到这层楼探视、来访的各种人员,密切关注送往名个病房的信件、邮包。他告诉医生,506病房何玉芳的所有邮件,一定得由他签收。这层楼探视、来访的人员,不能随便进506病房。并给每个医生两百元钱的关照费。 玉芳入院前几天,主要是术前做各项指标的化验检查,接着就将动手术,摘除腋窝下那个该死的肿瘤。起初,玉芳和母亲还想再等几天,她娘俩预计,朝旭应该快回电报和有汇款来了。蒋炳文知道她娘俩是什么意思,这也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事前,蒋炳文通过奚卫东的关系,自己又使了一些钱,把医院和治疗室上上下下打点得密不透风。尤其是在玉芳的病情问题上,包括医务室的主治医生,护士,都统一了口径,他们从蒋的口气和花费以及一切事情的安排上,都以为蒋炳文就是玉芳的什么人,无论什么事都只和蒋打交道。蒋炳文更是以当家人自居,他告诉医务人员,检查完就可以动手术,不必征求病人意见。 这天,住宾馆的父母还未到医院,医生就来到玉芳病房,通知她准备做手术。玉芳说:“我爸妈还没来呀!”医生说:“做手术是医院统一安排的,蒋先生已经签了字。”玉芳看了站在一旁的蒋炳文,蒋忙陪笑道:“这是医院的规定,没办法,所有的手续鄂都办了,你就作了吧!早一天作了,你也早一天减少痛苦,自己也轻松啦!”涉世不深的玉芳,面对眼前一帮穿白大褂的医生,她没了主张,也不懂得做任何手术,都是要自己的直系亲属签字的规矩,没法,又一次糊里糊涂地就范了。当她的父母来到医院时,玉芳已从手术室推了出来。蒋炳文跟在推车后,看到玉芳的父母,得意地告诉他们,“玉芳的手术做得很成功。 蒋炳文全权处理了玉芳动手术事宜。为了继续控制他们三人,他安排玉芳的父母到宾馆休息几天。手术后的玉芳身体虚弱,加上一直未收到朝旭的回信,精神极度苦闷,又回到了发病初期的状态,除了勉强能进点食外,整天昏睡不醒。玉芳手术后的当天,她又昏昏沉睡了。下午,一名护士拿来一封电报和一张汇款单,正好碰上蒋炳文站在门口被截住,他拿回电报和汇款单,轻声对那位护士说了声“谢谢!”,将电报和汇款单装进了自己的提包里,回头看了看昏睡中的玉芳,放心地笑了。随即走出病房,在一个避静的地方看了起来。不看则已,看后不觉醋意大发。“啊!原来她在外有情人咯!这样的文字,这样大额的汇款,一般关系是不可能的。”他咬牙切齿地恨,同时,又为自己及时获取这两份重要东西,并有效地控制住眼前的她,感到得意和兴奋。他决心像打一场商战一样,一定要赢得这场胜利。回到病房,他仍像往常一样细心地照顾玉芳,不露一丝声色,尽管玉芳至今尚未和他正面说过一句话,可蒋炳文表现得无怨无悔。他服侍完玉芳,回到宾馆还是同样热情、自然地招待玉芳的父母。他备了几份一般人很少吃过的高档菜,逗得俩个老人笑眯眯的,吃着说着笑着,趁着高兴的当儿,他提出要用一下玉芳的身份证,说医院还要办几个手续,玉芳的父母当即满口答应了。父亲一回到房间,就从行李袋中翻出玉芳的身份证,毫不迟疑地交给了蒋炳文。 第二天,蒋炳文在去医院的路上,绕道往邮局,迅速办理完取款手续。当他拿到这笔钱后,心想,是不是不给他们呢?转念一想,不行!以后朝旭要查起来,那上面的签字是我的手迹,势必涉嫌犯罪。鄂姓蒋的也不缺这几个钱,这样不值得。钱还是给他们,但不必说明来由。于是,他又找到一家银行,以何玉芳的户头办理了存款手续。他做完这一切手脚,又赶到医院,仍旧像往常一样照顾玉芳。蒋炳文晚上回到宾馆,将玉芳的身份证退给了她父亲,同时,还将一个大额存则交到她父亲手里,但他并没有说清这笔款项的来由。开始,玉芳的父母无论如何不肯收,经蒋再三劝说才勉强收下。蒋认真地对玉芳父母说,此事暂时不要告诉玉芳,以免她不高兴。 第一百零九章 朝旭接到玉芳和她母亲的电报后,心情十分沉重,尽管当时楚江大桥处在招投标的关键时刻,他仍抽出时间于当天下午就回了电报,并从自己的活动经费中拿出一部分钱汇给玉芳。朝旭工作劳累而紧张,加上心中思念玉芳,夜不能寐,过了几天,他因身心疲惫而导致一场大病。朝旭一直没收到玉芳的回信,他以为,玉芳已经不在人世,至于玉芳的父母家人,对自己并不熟悉,没有回音亦属正常。朝旭感到,能在她弥留之际,让她看到了自己的电报和一点心意,对她的灵魂也是个安慰。从那以后,他不再象原来那样挂记着她了,加上楚江大桥工作开工在即,他终日忙忙碌碌,久而久之,也就没把回信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楚江大桥奠基以后,作为总指挥长的朝旭,工作更加繁重,而总部程佳运则要求他回深圳去,将梦江大桥墩的事交给丁克和程宗华。临走前,,朝旭来到玉盘街39号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与程宗华、丁克、于坤、和从深圳华宇公司新调来的工程师沈扬等人,再次研究工程方面的有关事宜。 朝旭:“水下工程要求追加款项问题,暂时不能同意,谁都知道,这样的隐藏工程,如果没有一个科学、实在的结论,就会形成无底洞。” 丁克:“楚云地质勘测院的勘测资料,路桥公司基本否定,他们要求自已勘测。” 沈扬:“施工单位都是这样?包括一些大公司。” 朝旭:“怎么说?” 沈扬:“没中标或没进场前,他可以给你下跪,进了场,他就要你跪求他。” 朝旭:“呵呵!可没中标、没进场前,我并没叫他们下跪呀!沈工――!人,只要没短处给别人抓住,按程序办,别人就左右不了你。” 丁克:“是的!那个肖童中,我们还没准备收他的钱呢!那神气,真叫,他要你跪下,你不敢站着哩!” 朝旭:“把底牌给他一亮,他就是跪着,我也懒得理他。沈工!不要怕!还有监理人员,你们都不要怕。我说得不客气,谁怕谁有鬼,一切按《合同》办。” 丁克:“路桥公司要自己勘测咋办?” 朝旭:“可以呀!但必须告诉他们,勘测结果,我们会复测,如果弄虚作假,除按《合同》处理外,一定重罚。理由很清楚,虚增成本,耽误工程进度。宗华给深圳工程部打个电话,请他们访一个做水下工程的技师,最近赶到楚云。” 程宗华:“好的!” 朝旭:“另外,我觉得原来的基础设计、桥面设计,还要斟酌一下,明天宗华和我到楚云大学去一趟,楚大的路桥科研成果,全国都较著名,水下勘测,我想,楚大也应有这方面的成果,我们应该去请教他们。” 程宗华:“您这个想法很好。” 朝旭:“你记得把图纸带上。” 程宗华:“好的!” 朝旭:“我再次强调,今后,凡涉及到图纸的变更,工程量的扩展,必须报丁克同志知道。沈工要把好签证关,成本控制,你是关键。至于施工单位要请你们喝顿酒,唱唱歌,没什么不可以!要相处几年嘛!关系搞紧张了也不好。” 转眼又是中秋节,凤玲、朝斌,及朝旭的弟弟、妹妹几家子,都来母亲家过吃团圆饭。客厅饭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菜肴,和一个七星伴月的大月饼拼盘。 凤玲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看了看钟:“他也该回啦!他说只给伙伴敬几杯酒哇!该不会喝醉吧?” 朝母笑笑:“别担心!他呀!我知道,一定会留点量回家喝,他怕走早了别人笑他。中秋节嘛!他是头儿,头儿一走就不热闹啦!再说斌儿过几天就出国了,他一想到这宝贝儿子,心里不更加着急!” 朝斌拿着遥控器,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嗝!反正我吃月饼都吃饱啦!随爸啥时候回来……。” 朝旭推门进:“妈――!我回来了!” 朝母笑道:“我就知道嘛!” 朝斌:“爸――!” 弟弟、妹妹:“哥!” 全家坐了拢来。 凤玲笑道:“哎!我说哇!你听说过陈毅请客,叫晚来的苏联大使跪下啵?” 朝旭举着杯:“啊!你总不会要我也跪下吧?”转对众人“不好意思!妈和你们这么多人等我一人,我自己罚三杯酒得啦!”说完,还真一口闷了一小杯酒。 凤玲笑道:“这可是个好机会,三杯!咋就不说九杯哩!” 大家:“哈哈哈!” 朝旭:“不管你怎么说,我严格要求自己,这三杯,无论如何得喝下去。”说完,又干了一杯。 朝母:“玲子啊!随便他喝几杯,今儿个在家,没事!” 妹妹:“我哥今天在指挥部可能没喝酒,回来补上。”看着朝旭又干了一杯。 朝斌拿着酒瓶走过来:“爸!喝!奶奶说了,没事!” 朝旭:“好儿子!倒!你这一走啊!又得几年才能看到你,爸今天要喝个痛快!爸欢送你!”将杯递给儿子,让他倒酒。 凤玲给他夹了些菜:“理由多啊!还是吃点菜吧!” 朝母:“是的!吃点菜!”也夹了些菜给朝旭。 朝旭喝了半杯,吃了点菜:“嗯!好吃好吃!地方小了,要不然,把我那几个兄弟叫来,他们肯定高兴。” 朝母:“行!下次!我和玲子准备准备!” 朝旭:“嗯!好好!”他放下筷子。 凤玲递给他一块餐巾纸。 朝旭接着,揩了揩嘴巴:“大桥的群桩全部完工,主塔也接近尾声,质量不错。我今天感到好轻松。在指挥部和他们干了几杯,心里老惦记妈和你们,也惦记着我这将要出国的儿子。”他看了一眼凤玲“所以,不敢多喝,不然,我在指挥部就醉了。” 凤玲:“我知道你很兴奋,大功快要告成了嘛!不过,这样大的事,你还是不能麻痹哟!一旦出点啥事,连程总那儿都说不过去啊!” 朝母:“玲子说得对!干!就要干最好的,不能出事!” 朝旭:“是啊!一个阶段结束,是轻松一点,面临的问题仍然不少。现在,我才真正理解,人,一辈子其实做不了几件大事,做成一件事,多不容易。”他看了一眼大家:“好!不说了!今天全家团聚,应该高兴。” 弟弟、弟妹:“祝哥功德圆满!干杯!” 妹妹、妹夫:“对!祝哥功德圆满!干杯!” 朝旭拒绝道:“不!今天是中秋节,首先应该敬我们的最高领导――。” 众人:“妈――!”“奶奶――!” 朝母:“哟哟――!只有旭儿!总是少不了这规矩,那规矩!”端起杯“好!高兴――!干杯!”老人放下杯“来来来!吃月饼!” 朝斌:“爸――!妈――!我今天不回家啦!我给奶奶煨脚!” 凤玲:“行!出国几年,奶奶还不知咋想你呢!” 朝母:“这天又不冷,煨啥脚呀!” 朝斌:“我给奶奶洗脚,然后陪奶奶睡!” 朝旭:“可别乱踹被子,把奶奶给整着凉咯!” 朝斌:“不―会的,我和奶奶一人盖一床被子。” 朝旭:“这还差不多,到了国外,记得给奶奶打电话。” 朝斌:“那还用说,每天打一次。” 朝旭:“那倒不必,一个礼拜至少得有一次。” 凤玲:“嗨!不要硬性规定,有孝心,记起来想打就打呗!” 全家边吃,边说笑。 吃完团圆饭,朝旭夫妇手牵着手,漫步在回家的林荫道上。 朝旭:“朝斌懂事多了,知道晚餐一散,都回家了,奶奶寂寞,想到自己快出国了,主动留下来陪奶奶。” 凤玲:“他要能想得这么细就好咯!” 朝旭:“是你叫他这么做的?” 凤玲:“嗯!不过我说了,他记得,也很乐意,也难得。” 朝旭:“你真好!” 凤玲:“是嘛――!” 朝旭诧异地:“你好象有啥心事?” 凤玲看了看丈夫:“心事倒没啥,不过,有件事我想问问你,但不许生气。我记得你说过,两口儿吵一次架,感情就受到一次伤害,我们不许吵架。” 朝旭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吵架,尤其是不会和你吵架。” 凤玲:“我可以问,你觉得没必要,就别回答。” 朝旭:“哪能呢!有问必答,你问吧!” 凤玲继续往前走,朝旭紧随:“你问啊!” 凤玲:“嗳!事情都过了两三年了,还是算了吧!” 朝旭:“嗨!你今天咋啦?有啥就说出来呗!都三年了,憋在心里会出毛病的。” 凤玲笑笑:“哎!那个玉芳是啥人啦?” 朝旭听了,低下了头,沉默不语,慢慢地走着,他抬头看了路灯。 凤玲发现他眼中似有泪花,不吱声了。 朝旭叹了口气:“唉――!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凤玲:“你咋知道呢?” 朝旭:“她得了癌症!” 凤玲:“你很了解她?” 朝旭点点头:“她原来在华宇总栽办负责接待!人长得很好,素质也不错,对我也很好,我也很看重她。她曾直言不讳地说喜欢我。我给她说到你,我爱你,我爱我的家庭,只能把她当小妹看待。她灰心失望,就在我第一次来楚云的时候,她辞职回西北了。” 凤玲笑道:“说不定,她到公司就是冲着你来的哩!” 朝旭:“那到未必!唉!想不到两年多前,也就是我那次发病前夕,她和她母亲给我发来电报,说她得了癌症,要我去见她最后一面,嗨!工作离不开呀!我觉得很难过,给她汇了点钱去。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死是活,八成不在人世了。” 凤玲:“原来是这样!” 朝旭:“这事!我没打算告诉你,也不是怕你误会,我觉得,再恩爱的夫妻,也都有自己一块蓝色天地,把哪天哪天,看了哪个女人一眼,也告诉妻子,有必要吗?” 凤玲“吭哧”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看到帅小子,也免不了溜他一眼呢!确实没必要,如果到了那天,大势所趋,告诉得再多,也挽回不了。” 朝旭:“这姑娘可惜了啊!” 凤玲:“年轻女孩儿,头脑太简单,把握不好,最容易出毛病。你呀你!不知道招惹多少女孩子单相思。其实,你当时要拒绝我,可能,我也会出毛病。” 朝旭:“哈哈哈!好险啦!”拉着妻子,又往一家酒巴走去。 凤玲:“干啥!” 朝旭:“我还想喝酒!睡早了睡不着。” 凤玲笑道:“好好!我陪你!” 夫妻俩又走进了酒巴。 第一百一十章 xi城――这一座落在黄土高原的千年古都,中华历史文化名城,历经世代磨砺,至今仍不失华厦雄风,帝王霸气。每逢秋去冬临,天高云淡,气象万千,更令人遥想当年千官望长安,万国拜含元的盛世,尤显得古人选择的京畿是多么高瞻远瞩。象征皇权与高贵的大明宫、长乐宫遗址,虽说是依稀黯淡野云飞,那里的一土一木,仍然是那样的神圣;烟霞中朦胧的大小雁塔,似一对棒打鸳鸯长空坠的情侣,凄凉的遥遥相望,虽饱经风霜,却依旧显现她蕴藉民族智慧的文渊。秋有诗情,秋有画意,秋是才情的汛期、**的警示、也蕴含着人生道路的转折。尤其是掩埋了上百个皇帝,耸立在黄土高原的神秘xi城,秋的内涵更是精彩无限。面对江头宫殿锁千门,瑟瑟秋风绕残亘的故都,是逢秋悲寂寥的感叹?抑或秋日胜春潮的赞美?不同的境遇,不同的修养,不同的角色都会生发出不同的情怀。大凡久住一地之人,对本土风情倾意者盖寡,既便该地名胜古迹闻名遐迩,如何引得游人如织,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多数亦不过将其看成家中敝帚,视犹未见,不屑一顾。 年纪轻轻的玉芳却是一个例外。她手术后伤口刚刚愈合,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便趁着在xi城疗养的机会,饱览这些大大小小的名胜古迹,蒋炳文只好陪她出去参观,走到哪,跟到哪。玉芳对古迹的偏好,不论从她的年龄,还是与现代人的意识,都是很不相称的。她竟然乐此不彼,尽管天气已经开始变得寒冷,可玉芳执意天天要出去,而且每到一地,她都看得非常仔细认真,随身带着的一个笔记本都快写满了,蒋炳文特意给好买了个手提电脑。牛高马大的蒋炳文,亦属混世魔王一类,别看他名字取得文诌诌的,初中肄业的他,只对个十百千万的阿拉伯数字感兴趣,歪歪斜斜地在进账出账单上签签自己的名,还算凑合。甚么名胜古迹,人文景观,诗词书画,他一概不感兴趣。他在印刷厂,只认大批大批地把书稿印出去,又大把大把的把钞票捞回来,这就是他的天职。至于印了些什么书?书上都写些啥玩意?那不是他所关心的事。时下,他面对温文尔雅的玉芳,却是百依百顺,不论玉芳走到哪里,他都象随从保镖一样悉心照顾,寸步不离。眼前忙碌着的玉芳,她想什么、干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如同在印刷厂赚钱一样赚到她,要赚钱就要有付出,不付出就没有回报;要想得到眼前这个天使,当然免不了也要付出,这就是紧跟、温训、勤劳、忍受,她要什么就给会么,要咋样就咋样,甚至让她成天骑在自己头上,也心甘情愿。他在玉芳的面前显得那么渺小、卑贱和可怜巴巴。玉芳在他心中,却是有如君临天下,至高无上。.tw 培根说过,厄运也决非没有安慰和希望。玉芳是厄运还是幸运?暂且不论,她为什么突然会对名胜古迹有如此雅兴呢?其实,她游览不是游玩,她没有这个闲情逸致;研究也并非考古,她不具备这样的基础;更不是在陶情冶性。然而,她却是认真的,甚至于是聚精会神、情不自禁地。她收集了大量帝王将相的资料,主要是考证历代明君名将的来龙去脉,为人处世,生活经历等等。她这一高雅的情*,蕴育着一个非常明确的目的,她要拿一个人和历史上的帝王将相作比较,研究过去的英雄与现在的人杰有何相似之处?为什么总叫她魂牵梦绕而不得解脱?至于迫在眉睫的自身归宿,将属何人,已经无关紧要了,面对现实,她已将自己的精神生活与物质生活隔裂开来。或许,这也是一种排遣痛苦的方式,自我安慰的一个途径罢。 玉芳生病住院期间,一应费用都由蒋炳文负担。她父母被蒋炳文安排在宾馆,好吃好喝了好长一段时间,俩个老人看到蒋不仅对玉芳细心照料,而且对他们也招待得十分周到,也就越来越信任他,越来越放心了。俩个老人觉得还是这样花费下去,很不好意思,不仅给蒋造成浪费,好多事情插不上手,帮不上忙,觉得是个累赘,竟连女儿的意见也不征求,便揣着蒋炳文给他们的一大把钱,把女儿交由蒋炳文照顾,十二万分放心地回随文去了。 蒋炳文陪着玉芳在xi城休养了一段时间,玉芳要求回随文,不久将炳文就把她送回。玉芳出院回随文后一直呆在家里休息,蒋炳文三天两头往何家送这送那,还几次亲自开车送玉芳到其他医院复查,十分关心体贴。玉芳父母的退休工资本来就不多,她自己在深圳仅仅一年时间,积蓄也少,生活紧紧巴巴。亏得蒋炳文在她生病期间全力资助,才使这个濒临绝境的家庭得以度过难关。蒋炳文努力做到的一切,别说父母对其千恩万谢,就是过去对他一直反感的玉芳,态度虽然冷淡,平心而论,对蒋炳文这个在随文也是小名气的人,能在这么长的时间内放下工作,从送她住院,到动手术治疗,以至全方位地照顾她的家里,现在仍陪着她到最后,这一系列的事情,她都看在了眼里,心里也是感激的。.tw[] 这天,县人民医院奚院长来到玉芳家,说是接省医院通知,对曾在省人民医院就过诊的癌症病人跟踪调查,蒋炳文正好在何家,很像是偶然相遇。奚院长一见蒋便地喊道:“嗬―!我们的大企业家也在这儿哩!幸会幸会!”俩人很热情地说了一会话,然后,奚院长煞有介事地开始了他的调查。他问玉芳何时出院、服的什么药、饮食结构、身体、心理反应、睡眠状况等等,玉芳和她的父母都一一详细地作了回答,蒋炳文始终笑眯眯地在旁边陪着,并不插一言。奚院长了解完情况后,又问了一些何家的事,对玉芳说:“小何,祝贺你呀!象这样的病症能恢复到这种程度是很少见的啊!”还没等玉芳回话,他又马上回过头问她父母:“花费不小吧?”父母激动地抢着说:“是啊是啊!多亏了蒋厂长啊!要不是蒋厂长,我这闺女早没命啦!”说着,两人眼睛都含着感激泪花看着蒋炳文,只有玉芳低垂着头默默的看着地下。这时,奚院长才抬起头,显得有些诧异地望了望蒋炳文,佩服地夸奖道:“蒋总啊!您了不起呀!企业家兼慈善家呀!”奚卫东回过头对玉芳和她的父母介绍说:“蒋老板获得了我们随文县红十字会颁发的慈善家称号哩!”玉芳的父母惊诧地说:“难怪咯!原来是这样的呀!”蒋不好意思的谦逊道:“哪里哪里!小何原就是我们厂的职工,理应全力支持嘛!”说完,小心翼翼地瞅了玉芳一眼。玉芳仍旧很沉默,她抬起头,透过窗台深深地看着外面。这时,奚卫东才认真地打量了玉芳一番。 玉芳毕竟不是患的致命的大病,治愈得快,身体恢复得很也好,自己青春年少,这一时期又得到蒋炳文细心的照料,每天享受较高档次的生活,自然人也显得精神。她那容颜气质,轮廓线条,真叫美若天仙。奚卫东看着她,身上的每根血管都在蹦蹦跳动,直至在回家的路上,脑子里还总是被玉芳的形象俘虏着,总也挥之不去。他暗暗地想,莫说随文,就西北这地境也难找到第二个啊!我姓奚的啥女孩子没见着,咋就在眼鼻子低下没发现这么诱人的娘们儿呢?自己在何家打量玉芳时,骨头都快要酥软了,难怪这姓蒋的愿意花如此代价。一连好些天,奚卫东不论在家还是在医院,工作生活都异乎寻常的心不在焉,甚至有些失态。 奚院长与将炳文成功地演了一出双簧后,他又满怀心事地来到何家,这次蒋炳文不在,他到省里参加一个洽谈会去了。他是受蒋炳文之托,到何家牵红线、搭雀桥来了。奚卫东到了何家,除了重复完上次的程序,还向玉芳的父母提出了一个新的话题。首先,他重点介绍蒋炳文不仅是县里的企业家,还是省里的名人,多次伸出大拇指,讲了他一大堆的了不起,说得玉芳的父母笑逐颜开。玉芳才听了第一句就不想再听了,也不给奚院长打招呼,就独自到西屋睡觉去了。 这边屋子里,奚院长还在不厌其烦,滔滔不绝的侃着他的大山,当蒋炳文的推销员,还时不时越过中间堂屋,瞟一眼玉芳正在休息的西边房间,绕了许多的弯子。最后,他终于向玉芳的父母说出他要说的主题。 “人啦!都有各自的难处哇!炳文条件在随文,那叫做首屈一指啊!可他现在还是个单身汉,你说怪不怪!几年了,追他的女孩子那叫一帮一帮的呀!他呢!高不成,低不就,想不到这次他对小何这么认真。我是这样想呐!这感情上的事,谁又作得谁的主呢?” 奚卫东模棱两可的话,玉芳的父母也听出了一点儿味道,母亲疑惑地问奚:“院长!我这闺女儿有病啦!他不会看上我闺女儿吧?”母亲说完,期待地望着奚卫东。母亲对蒋炳文看法的改变,主要是朝旭没有回她娘俩的信,她对玉芳的说法产生了怀疑。 “他有三十七八了吧?不过也中,看上去还不显老。”父亲在一旁小声说完,瞟了瞟玉芳那边屋子里,生怕被女儿听到。 “看你说的,那算啥呀!听说**都比**,陈毅比张茜都大二十岁哩!还有孙中山比宋庆龄,鲁迅比那个许什么来着?哦!许广平都大二十好几哩!”奚卫东压低了声音,很认真地给玉芳父母打比方。 仨人在屋子里议论了半天,最后奚院长信誓旦旦地说:“炳文那里我去做工作,只不过----小何会不会同意?这我可就没底了。” 父亲满有把握地表态:“谁―说她会不同意?她自己是个癌症病人还不明白?要不是人家炳文儿,她还有人吗?花了人家那么多的钱,就是把她给卖了,也还不清这个人情啦!这样的好主儿,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哇!没问题,我想会同意,会同意的,”何母肯定地说:“我闺女儿讲理、懂事儿,她从来就不愿意欠人什么,院长你就放心吧!噢!”奚卫东点点头,何母却有些不放心地说:“蒋总那边就劳驾你多说些个好话,就说我何家对他的大恩大德,除了能这样,没啥可报答的。”父亲插话说:“他相不中,我们也不会怪他,不要使他为难就好。”奚卫东笑笑说:“我今天来主要是了解小何的病情恢复状况,跟踪调查,并没有做媒或者说其他的特殊任务,叫小何一定别误会我。刚才这事儿,蒋总并没给我提过,只是我自己的看法,也许是我一相情愿,不过,我觉着他俩搞对象还是蛮般配的,如果说能成,对两家都好。”父亲又急不可待地说:“我家穷,是我们高攀了,高攀了!”奚卫东接着说:“至于蒋总有没有这个想法,我得先试探他一下,若能玉成,岂非佳话?”何母对最后这句拽文的话,虽说没听得太懂,但从奚院长的样儿看,他是想把这事搓合成。于是,她感激地说:“谢谢您院长,我家芳芳总是碰到好人啦!她……。”刚说到这儿,玉芳在对面房间大声咳嗽一声,何母一颤动,头往女儿房间偏了偏,一转眼珠儿,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接着把话说完:“他、他蒋总真是好人啦!”她本想把玉芳碰到的好人和女儿的特长一一介词给这个媒人,也好让奚在给蒋说合时掌握些素材,没差点儿把女儿在深圳的事给捅了出来。 奚院长走后,母亲来到玉芳屋里,她并没睡着,他们三人的谈话也被她听得清清楚楚。她仰卧在炕上望着房顶出神,泪水从她那净白的脸上慢慢流到耳根,他们谈话的过程,是她一生中精神感到最痛苦最沉重的过程。聪明的玉芳,这个时候脑子非常清醒,然而,神经越建全,脑子越清醒、敏感,人就越能感到从内心深处的痛苦,这真是上帝对聪明人的报复啊!当母亲进屋时,她看似一动也不动地仍旧趟在那儿,身体却在微微颤栗,心里在默默地流血。母亲过来,使她顿时觉得可怕和不妙的事,就要降落到头上来了。 母亲坐在炕沿,试探着问:“芳芳―!你觉着炳文这人咋样?” 隔了好久,玉芳感到燥热,她掀开一半拉被子,冷冷地说:“唉!我现在是废料一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行将就木了,有啥不好的。如今虽拣回一条命,却失去了做人的尊严。你们在那屋象谈生意一样,想把我当成牲口卖给人家。”母亲说:“你这是啥话呢!这不来和你商量吗?”玉芳睁大眼睛望着房顶,想了想说:“爸说得是没错,‘没啥可报答’唉!报答,真是无情的逻辑啊!有什么选择可言。”前面和中间那话,母亲没听得太懂,后面的话,她还是听得真真儿的。不禁打心眼里高兴,说:“我说嘛!我闺女儿是个懂道理的人嘛!这就好,这就好啊!” “好什么呀好?他不就是有钱,我没钱吗?他啥人你清楚吗?我懂道-―理!你们懂我么?不懂不懂不懂啊!”玉芳生气地说完,眼泪又止不住淌了下来。 母亲被女儿冲了几句,嘴巴咧了咧,想了想,回道:“啥人?怎比你那个姓朝的好!你叫我电报也发了,咋样?关键时刻看出他来吧!还啥人,炳文他……。” “你别唠唠叨叨了,行啵?你……。”玉芳说到这里,又将那半拉被子扯过来盖在身上,侧过身脸对着墙壁,她不想母亲和任何人诋毁她心目中的朝旭,她一直认为朝旭是完美的,他不回信决不是他的问题。可母亲刚才说的话,又不得不使她烦恼,乃至心生疑虑。这也是她最近一段时间来最想不通,最伤心的一块心病。是啊!我原来在妈面前说了他多少好话,可如今该怎么解释呢?朝旭啊!你到底咋啦!为什么连个信也没也啊?是地址弄错了?还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难到真是人在人情在?世道真的就这么炎凉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西北黄土高坡,千百年来只产皇帝,不产金银。随文县受着这种经济地理的制约,财政别说富裕,就连党政机关的常年经费都要靠上面财政拨款。寥若晨星的国营企业,亏损面占百分之七十以上,干部、教师每月只能领到百分之七十的工资,还是靠银行贷款。然而,蒋炳文在这儿却是个特例,这几年,他财神菩萨坐得高,钞票围着他转,财运真叫躲也躲不开,相对于场合不大、经济贫困的随文,他成了当地的阔佬,政商两界还颇有点名气。 蒋炳文原是县供销社的临时工,那期间,他认识了时任供销社主任麦柘的女儿,一来二往,这女孩连同他那位做主任的爸爸,都对他的印象极好。不久,他便与麦小姐成了婚。 蒋炳文的岳父后来也当上了随文县的副县长,分管政府工交财贸。蒋炳文当时还不到三十岁,通过岳父这层关系,他不仅转为正式工人,还当上了印刷厂的厂长。他凭借其岳父的支持,由县财政拨款,更新了厂里的全部设备,包括电脑排版、胶印、彩印等先进的机械设备,全都焕然一新。然后,他毫不迟疑地承包了这个原属国营企业印刷厂,并签订了为期二十年的承包合同,从此,他的时运一发不可收拾。蒋炳文将厂子承包以后,先是将那些闲置的地皮、旧厂房、旧设备全部处理,用这笔款子给退休职工买了一次性社保,并且,三十岁以下的工人也一次性买断,甩掉了一个又一个包袱。然后,班子重新调整,工人重新招聘,何玉芳就是在那个时候进厂的。蒋炳文以县印刷厂基地,兼做橡胶生意,承包建筑工程等,他的触角直至伸到xi城。蒋炳文究竟赚了多少钱?谁也不清楚。反正县委、政府行政办时不时还要从蒋的账上,临时借个三万五万,解决部份单位发放工资难的当务之急,人说,蒋炳文才是随文真正的财政神爷。 春风得意的蒋炳文暴发后,生活上放荡不羁,心性也高了起来。老丈人退休了,他认为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加上妻子的长相原也就仅次于一般,蒋有时看着老婆发愣,内心在想,你当年如果长得很漂亮,我现在甩掉你,那叫色衰爱弛,不道德。你年轻时就长得不咋的,委屈我给你做了这么多年的丈夫,也够意思了。当年不是为了巴结你那做主任的父亲,不是为了转正、提干,倒贴我也不会取你。于是,他就以各种理由,拿出一笔钱打发前妻,一脚把她给踹了。至于怎样面对那位提升他的副县长,他没想过。 蒋炳文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钻石王老五,便天马行空,我行我素。除了本厂他看得上的女职工,随文乃至xi城的美艳,他无处不猎,见一个“爱”一个,玩一个,丢一个。他款爷圈子的人直言不讳地说:“现在改革开放了,家庭是个累赘,老婆是个枷锁,只要有钱,没有玩不到的女人,有钱男人每天可以尝新,老子不到七老八十岁,是不会决定谁做我的老婆的。” 中国文学的脸谱化并非要一概否定,如“尖尖鼻子鹞鹰眼,不挖你心肝就抠你的胆。”还有“面善心慈”什么的,虽说没有科学根据,生活中却也不泛佐证。蒋炳文的长相虽无败样,可那双鱼泡眼睛的确叫人望而生偎。人,最重要的又是这双眼,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所谓画龙点睛,无“晴”成啥?蒋炳文不是无“晴”,而他那双眼睛泡得挺怪,隆起的两只眼皮上都有一条明显细长的青色胎记。他母亲曾请算命先生看过相。说“那是两块翡翠”。就因为这两块翡翠,使得他那泡泡眼皮更加亮得发绿,不论什么人,一看到他的眼睛就要受到感染、眼睛发酸、流泪、甚至打喷嚏,就像往高处看强光一样,刺激得叫人很不舒服。蒋对别人议论的眼睛并不在乎,奚卫东就曾说“炳文儿要是这双眼睛……。”话没说完,蒋炳文便强硬地:“眼睛咋啦?你配?鄂这眼象征着福禄双星。”还很有些自我欣赏的意味。 蒋炳文成功的重要秘诀是,以政客的手段经商,用经商的套路谋政。一个财政再拮据的县,每年也总有几件事做,叫做项目,每个项目终归要落实到具体人。谁来搞?这就要看谁的手伸得长了。蒋炳文的手,就能在风声乍作,意向未明之际,及时地伸向主宰随文的核心层。他对几个助手说:“随文弹丸之地,肥肉不多,把住了县委、政府这一关,就能获取信息,取得成功。”所以,他对用得着的局、县领导,总是百般迎逢,而对下面工人很是苛刻。他认为,随文穷,就业困难,工资待遇低没关系。他象流水一样炒尤鱼、辞退工人,说:“只有这样,工厂才有活力。”群众骂娘也罢,损他也罢,他装作没听见,鼻孔里哼道:“哼!什么人本位,鄂没听说过!民--主!道―德!鄂从来不相信那玩意儿。”印刷厂职工都对敬而远之。因此,尽管前妻离了有些年头了,自己也很有钱,却很少有女孩子对他示爱。以至如今,仍是庙前的旗杆――一根光棍。 自从奚卫东到何家谈起玉芳的婚事后,自认为身患绝症的她,便把将要来临的婚姻视同向死亡过度。面对着日趋*近的婚期,玉芳就象一块被雕刻好了的墓碑,随时准备让别人把她搬去安放到死者的墓地。出院后,她的身体虽然恢复了健康,而精神状态则与发病之初没什么两样。她不再埋怨命运的捉弄,也不计较上帝对她的亏待,更不期待会有第二个朝旭的出现。她的眼里,静夜与白昼一样,天边的明月勾不起她的相思,明媚的阳光激发不了她对生活的向往;君子和小人无别,凛然正气能值几何?邪气凛然又何须怨恨?希望和失望皆然,得到的是身外之物,失去的又何止我一人?甚至连初夜的人生转折,她也不意识到会有任何新奇与颤栗。她的思惟在九霄云外不着边际地飘荡,真正心如死灰,行尸走肉,往日的灵性与聪颖已经离开她的躯壳,远走高飞了。 蒋炳文不愧生意场上的行家,风月场中的老手,他的策划与努力近乎至善至美,正如巴尔扎克说的,假装的爱情比真实的爱情更完美,这就是为什么女人往往受骗。蒋炳文尽管不一定骗到了什么爱情,但他能欺骗到这桩婚姻,也确非等闲之辈。他看似五大三粗,却极功于心计,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条件,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失误,他所以屡屡成功。他委婉曲折地把何玉芳忽悠到了手,心里的那个痛快,简直比做成一桩大买卖还惬意。眼见得大功告成,紧锣密鼓地就是,筹办这次来之不易,同时,也是体现他高智商的婚礼。 蒋炳文已经很久不在印刷厂露面了,工作由厂长助理全权处理。他当前的首要任务,就是要把这次婚礼办出财富与美人并驾齐驱的哄动效应,他要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挽着自己经历半世,精心挑选的绝代佳人,趾高气扬地走进婚姻的殿堂,要让随文各届一睹他这位成功的企业家,既使在婚姻的选择上,又是如何地出类拔萃、不同凡响。至于爱情是什么东西?那是文学家与艺术家的事,他只认一个理儿:名是争来的,利是夺来的,美人是金钱换来的,有了钱,什么都会有,其他都是扯淡!他成天驾着那台凌志轿车到处奔波,满脑子豪华的装修,高档的家俱、时髦的服饰,以及如何把婚礼作为一次大型广告推向世界。 印刷厂的职工很久没看到他们的鱼泡眼厂长了,也有猜疑的、也有不闻不问到时只要有工资发就行了的、也有爱管闲事,知道一点风声,又不敢确定而四处打探消息的。如今的老板自由度大得很,别说是企业,既便是党政机关,只要是一把手,哪怕是个股长、科长,他就是行空的天马,毫无顾及地独来独往,只要不是**被抓、车祸被压、酒醉送医院抢救,既使去亚非拉美四大洲、天南海北五大洋,只要他高兴,去了就去了,回了就回了,绝对无人问津。他们有权,就有的是理,也有的是钱。大白天开房玩几个女人是工作,日以继夜的摇殳子算加班;行长、局长、书记携巨款去孤岛、去澳门赌博,一输几百上千万是出公差,吃喝嫖赌全报销,外加高额补助。他管辖的那个部门谁也不会去管他,也管不了他,请假销假、报告审批、签到考勤是职工的天职,否则就炒你的鱿鱼。何况蒋炳文是个承包厂长,又是随文的名人,他要如何,谁能咋的?直到他陪玉芳及其父母从省城回到随文,听说还要与何玉芳结婚,这才在印刷厂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世上的事真是看不透哇!何玉芳两年前还不把姓蒋的放在眼角上哩!清高得不得了,谁知,现在竟然要做他的夫人了。看来有钱使得鬼推磨,一点不假呀!” “唉!一朵鲜花插在牛屎上咯!” “深圳混两年,回来只认钱。你看这人呐!咋就只围着钱变呢!” “鄂就不明白,俺随文啥人没有,干吗娶一个癌症病人做老婆?新鲜!” “自己得了癌症还和人结婚,还不是想傍个大款好送终呗!” 人言难禁,说什么的都有。 这天,玉芳的好朋友陈婕坐在玉芳的炕头,向她描述厂里职工对她的一些议论。玉芳听了,虽有千口莫辩的委屈,但她却不置可否,只是木木地问陈婕:“蒋炳文为什么不和他的前妻复婚?”陈婕是个炮筒子,听得玉芳问起这事,便该说不该说的,回了一大堆话:“他做梦吧!他老婆早已和别人搞上了,那男的比姓蒋的强多啦!上次我在街上还碰到他们呢!男的挺帅气,特别是那双眼睛真叫明亮,两人很般配。姓蒋的说是他不要她,碰鬼!才不是呢!他原来的老婆对人说,她和姓蒋的结合不但是个错误,而且是莫大的耻辱。蒋炳文为了巴结有权的岳父,当时的供销主任,后来的副县长,使了不少钱。听说在你身上也花了不少钱吧?” 玉芳没直接回答,她如何不知道陈婕是在间接的劝告她,是想听听她和蒋这门婚事的成因,然而,她的心中不是苦,而是淡,简直淡得像天边的流云,随时都将被风吹散。她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地说“可他图什么呢?一个判了死刑的癌症病人。唉!不明白呀!”她侧了侧身子,面向陈婕问:“噢!你帮我想想看,他这么舍得花本钱来救治我,娶一个癌症病人做老婆,我难道对他就这么重要?到底是为什么呢?帮我想想,噢!” 陈婕想了半天,两手撑在炕沿上瞪着眼睛看着芳芳,摇摇头说:“弄不明白,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想不出来,他的花花肠子太多了。”她笑笑,刮了一下玉芳的鼻子,说:“也许你长得太漂亮了,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摘取随文的这朵县花,嗯!图个虚名呗!”玉芳说:“癌症病人随时都会死去呀!再说,我做了他的老婆,一旦发病他又得花钱治疗,他这又是何苦呢?”陈婕想了很久,也琢磨不出个门道来,但她仍然说:“厂里人并没想这么多,就眼前来说,大伙儿都觉得,你和蒋炳文搞对象,简直叫人不敢相信。岁数的差距倒还在其次,瞅他那模样,真叫寒碜。你实在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深圳那姓朝的,咋看咋舒服,你咋就没个比较呢?大伙儿最想不通的是,这人特不地道。刚才说到他老婆看不上他,我那是气话,实际上就是他踹了他老婆。你……。”陈婕本想还往下说,低头看到玉芳一脸的不高兴,以为她不该说这些,马上打住,又说:“当然啦!这感情的东西是没办法解释的咯!不过,这家伙本事还是有……。” 玉芳沉默了许久,突然打断陈婕的话说:“感情、啥叫感情?你咋说这个呢?他和我,我对他,会有什么感情吗?唉!看来我失去的不止是自己,我将失去朋友,失去一切呀!包括你唷!” 陈婕看着她冷冷地说:“怎么会――?不是说,人有了钱就有了一切吗?钱不就是感情的基础吗?他姓蒋的有的是钱哩!”说完从鼻孔里轻轻地哼哼几声。玉芳见陈婕这样子,心里很难受,只好把自己生病到治疗的全过程,都告诉了她,希望她能够理解。末了,她含着泪水说:“二十四孝中有卖身葬父,唉!我这是卖身葬自己啊!”陈婕听了,很是同情,又反过来劝说她一番。 玉芳结婚的那天,整个随文县城关镇比历年正月十五闹元宵还热闹。长长的车队招摇过市,鞭炮声响彻城关镇上空,满街烟雾缭绕,牛车马车驴车三轮车畏缩一边,小摊小贩伫足观赏,街道两旁商店门口站满了人,都是看热闹的。这场面,几乎与当年名噪寰宇,史无二载的,他的本家蒋公,蒋介石在上海迎娶宋女士宋美龄有比。当热情的人们,将一捧捧红的绿的黄的蓝的礼花,向她头上飞洒过来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一阵颤栗,眼泪“涮”地淌了出来,身体不停地抽搐。好在伴娘陈婕早有思想准,玉芳的这一突如其来的反映,象导电一样传到了陈婕身上,她紧张地意识到,玉芳的情绪一直不稳定,可能会出现意料不到的情况。于是,她两手紧紧地箍住玉芳的右臂,并趁人不注意时,小声提醒她说:“听话!啥也别想噢!”左边蒋炳文也有伴郎搀扶,蒋轻轻地挽着玉芳的左臂,他虽然也感觉到玉芳身体似乎有点异常,但处在高度亢奋的他,主要的精力在向给他道贺的亲戚朋友致意。陈捷陪着玉芳坐在新房,窗子外面挤着一群孩子,他们隔着玻璃唧唧喳喳,在使劲往里瞧这位漂亮的新娘子。陈婕趁这当儿劝玉芳说:“千万别胡整,今天几乎全随文都知道了,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没任何退路了,知道吗你呀!”玉芳含着泪点了下头。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玉芳婚后,性格变得沉默寡言了,蒋炳文时不时也带她出去参加一些酒会。一则是怕她寂寞,更主要的是把她带出去,向人们展一下他夫人有多美。蒋炳文只要玉芳能和他一起参加酒会,他的情绪特别高昂,大碗喝酒,大话说得唾沫横飞。玉芳也是无可无不可,除了礼节性地向客人们表示一下,扫视一眼在坐的尊颜,简单应酬,每每浅尝则止,或者借口看书,或者去看电视。她与蒋炳文参加了不少酒会,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过类似朝旭,哪怕是有一点点象朝旭影子的男人。后来,她再也没兴趣参加了,蒋炳文也不勉强她。第二年,他们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蒋怀秀,乳名也叫秀秀。为女儿取这个名字,玉芳颇费了一番心思。她自从回到西北老家,直到结婚后,仍思念远在南方的朝旭,虽然发病初期,她给朝旭的电报没有回音,但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不可动摇。楚云人将“旭”念成“秀”,尤其是朝旭家乡口音,简直“秀”、“旭”不分,玉芳与朝旭接触时间长,对楚地口音印象最深,与朝旭相处时,玉芳还常学几句楚词与朝旭调侃。怀秀即怀念朝旭之意,意寓自己终身难忘。从字面上看,并不失文雅。 本来就没什么大病的玉芳出院后,身体日见好转,气色、模样都已恢复到原来状态。结婚、生孩子一切都非常正常。玉芳面对现实,虽说无奈,总还算把自己调整过来了。然而,事有凑巧。她的婚姻介绍人,原县人民医院院长奚卫东,不知犯了何事,前几天被公安机关逮起来了。玉芳也没把这看成什么大不了的事,认为现在领导干部犯罪没有什么新鲜?他不过是一群当中的一个罢了。还是她的好朋友陈婕,给她透露了一件令她震撼的事,说奚院长被“双规”后,还交待了一件与她何玉芳有关的事。 “这怎么可能?我何玉芳与姓奚的索无来往,他犯事与我何干呢?”玉芳大惊失色,又极力辩护说。陈婕一直与玉芳保持着良好的友谊,毕竟她俩是一同从印刷出走,一同南下深圳,又一同回到西北的姐妹,彼此都很了解。陈婕对玉芳的事一向敏感得很,当她听到被“双规”的奚卫东交待了蒋炳文的事后,立即把玉芳约到茶馆,并原原本本地将蒋炳文一些不为人知的情况,特别是牵涉到玉芳的情况告诉她。 “咋说?与我有关系,这是从何说起?”玉芳不解地望着陈婕。陈婕绘声绘色地说奚卫东在“双规”期间交待,他与蒋炳文小时同过窗,后来一起嫖过娼等等,毫不保留地一鼓脑全告诉了玉芳,末了她说:“你老公要不是那位常务副县长保他,肯定也死定了。” 玉芳开始一头雾水,后来听陈婕解得那样有根有据,又十分惊异地看着她。 “两年前,县人民医院盖了一栋大楼,就是你上次去看病的门诊大楼,那就是你老公蒋炳文承建的,但他没有奚卫东作内应,这楼让他去承包是不可能的。这个意思你明白了吧?”玉芳点了点头。 “奚卫东和蒋炳文都从建楼中捞了一把,这肯定是没说的,可是奚卫东并不知足,他养的那个*贪得无厌,老找他要钱,奚没招就想法挤蒋炳文的油水,你与蒋炳文的今天,其中就有奚的功劳,奚就是以这个理由不断地揩你老公的油。你老公没法,为了不让奚到处乱捅,只好用钱去堵他的嘴巴。” “用钱堵嘴巴?”玉芳不解的重复陈婕的话。陈婕点点头。玉芳又问:“做个媒人,又有什么呢?就是送个红包给他也无可非议呀!” “这其中的文章你就不知道了吧!做个媒人是没啥,可你咋不想想,他一个医院的院长,与你有什么关系,他攀的是哪门子亲戚?在你与蒋的婚事上,为什么这样卖力?所以说,为什么说牵涉到你呢?还是让我给你把这个盖子掀开吧!” 陈婕从容不迫地说出了玉芳并不是患癌症,蒋、奚二人如何勾结,欺瞒她父母,直到与她结婚,等等和盘托出。玉芳听了,如梦初醒,更令玉芳震颤的是陈婕最后几句话。 陈婕说:“奚卫东在‘双规’的时候交待说,蒋炳文强占人妻,说你是有夫之妇,你本来在楚云市有一个姓朝的男人,看来就是那个朝总了。说他还在你生病其间给你汇来一大笔款子。这是蒋炳文亲口对奚卫东说的。” 玉芳听到这里,无异晴天霹雳,痛苦不已,只觉得一阵心闷,双手紧紧抱着脑袋,一头秀发被她抓得稀乱,她好悔好恨。她第一次口出脏言,骂自己是“浑蛋!”是“怕死鬼!一听说患了癌症就绝望了,脑袋里像灌了铅,成天混混噩噩,随人摆布。如果自己稍许清醒一点,把生死看得淡一点,何至于造成今天这样的恶果。”她痛苦到了极点,她是从不愿意在别人面前示弱示软的,这次在陈婕面前她失声痛哭了,并且向陈婕诉说事情的全过程。 玉芳更加沉默了。她爱恨交加,重重心事。她恨自己、恨随文、恨这个令她生厌的环境,更恨人面兽心,然而又与他朝夕相处的骗子丈夫;她好想念楚云,好想念深圳,好想念那位巍然正气的朝旭。虽然那些天并不知道是蒋从中作崇,母亲一个劲儿地挖苦,嘲笑她曾无限崇拜过的朝旭,但她绝对相信自己的眼光,也从未说过朝旭半个“不”字。而且对母亲的态度不屑一顾。她的心中,既便朝旭不来半个字,不寄一分钱,他都总是对的,他仍然是任何男人不可比拟的伟丈夫。当陈婕对她述说真相后,更勾起她对朝旭的无限思念,灵魂深处她和朝旭贴得更紧了。 玉芳觉得好对不起朝旭,自电报发出到现在,一年多时间,她没向朝旭回应一句话,哪怕是一封感谢他的信也没有,咋办?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不行!我这样的结果,朝旭是最不愿意知道的,他把我当成亲妹子看待,而我,却是如此的无情无义,如此的不争气。 她感到从来没有的惆怅与痛苦。从那以后,玉芳与蒋炳文分居了。 蒋炳文虽然知识浅薄,但他做人却极有深度。这些年,他通过利用上层关系,确实赚了不少钱,随之又施展手段,攫取了一位绝世佳人做压寨夫人,应是踌蹰满志了。但他是一个善于总结厉害关系,不绝不满足现状的人,回顾自己的发迹轨道,如果说是生意上的成功,倒不如说是攻克官方的成功。然而,多年来周旋于各衙门与官宦之家,不仅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也受尽了求人的屈辱,可以说整个黄金时代,是从别人的胯档下爬过来的。现在虽说有钱,可并没有令人尊重的地位,见到个股级干部都得点头哈腰。我蒋炳文难道天生就这副贱骨头?天生就只能富而不能贵?他想,既然可以让当官的权力为我所用,何不也采用类似手段,干脆取而代之?也韵一韵被人求的滋味!从这一野心萌发之日起,他开始迂回曲折地向官场发起冲击。蒋炳文头颅是发达的,他在进军官场中连连得手,两年后,他当上了随文县经委主任,又通过一种不为人知的特殊手段,一跃成为xi城经委副主任。赚足了钱又挺进官场的蒋炳文,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冠冕堂皇,统辖一方的头面人物。如日中天的蒋炳文,其观念也可谓与时俱进,原来,他只认得钱,并不认得脸,通过从商场到官场质的飞跃,他体验到了居庙堂之高的尊贵。如今,这位市经委副主任,倒把他的地位和脸面看得比钱,比什么都重要了。他在官场混的时日并不算长,但他善于用经商的意识视政,他看到,官场与商场虽有异曲同工之妙,都集中在一个“利”字上,但在如何以私谋权,以权谋私等手段上,比商场具有更高的学问。经商也有诚信也有虞,可以充分运用自己的智慧,虚实相济、巧取豪夺等等,一次失去商机,还可以重新获取,甚至多次失败,仍然可以东山再起;从政则比经商要复杂、残酷、危险得多,一着不慎,很可能全盘皆输,不仅永世不得翻身,还很有可能今是座上宾,明为阶下囚。一贯认定的当官必备条件是人品与才能,可现今不大时兴了。现在的官场说不清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构?知识型、智慧型?还是关系型、圈子型?蒋炳文进入官场以后,边摸索总结,边不断地适应这个错综复杂地环境。他对官场艺术还不尽其然,尽管自己采用“利而诱之”的策略取得了卓越成就,但他渐渐感到,官场深不可测,机巧远不止如此,危险性要比商场大得多。面对如此严酷的官场,他并未想到退缩,而且,觉得这种人搞人的把戏有意思,很适合他。蒋炳文认为,凭自己的智商,别说是在随文,就是再高一级,我蒋某人也应付得了。他总结:官场,黑要黑得明,假要假得真。摸要摸得准,送要送得丰。官场少有明争,重于暗斗,看不到谁是你的竞争对手,分不清哪是你的致命对头,不经意中,一句话可以断送你的前程,甚至让你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官场少有人情,重在利用,从政就意味着人情的泯灭,一切从属于政治的需要,甚么亲情、友情,今天你是我的领导,明天我可能一脚将你踩死;蒋炳文的悟性很高,很快就进入了角色,而且,他还将这一斗争艺术,运用到了与妻子玉芳的关系处理上。蒋炳文早就意识到玉芳的心并不属于他,正如下级对他,他对上级一样,口服心不服,那么就这样吧!啥夫妻感情不感情的,只要她能在机关、在公众面前亮一亮相就足够了。 深受传统文化薰陶又不乏现代意识的玉芳,并不为蒋的升迁而欣喜,含恨负屈的她,为了孩子,也随蒋炳文从随文搬到了xi城,住进了高级干部别墅。谁也不清楚这对外表看似般配,生活条件优越,地位很高的夫妻,原来貌合神离,过得十分痛苦、艰难,她这桩不如意的婚姻,使她如同踏进了一座地狱,她体验不到夫荣妻贵的尊严,感受不到豪华住宅、高档车乘、锦衣玉食、恭敬有加的高贵。面对蒋炳文的官职地位、物质条件、手中权力,玉芳感到十分的羞耻、凄惶,与憎恨,他所拥有一切不都和自己一样,是他蒋炳文欺世盗名的产物么?本来素质不凡的玉芳,打心眼里看不起蒋炳文。她的眼中,朝旭才是融金塑玉的活佛,周身无时不放射着耀眼的光芒;而蒋炳文则是一具龌龊肮脏的行尸走肉,浑身冒出一股叫人作呕的酸味、晦气。不过,她却从不在人前表露对蒋的鄙视。当陈婕把真相告诉她后,虽然心中痛苦不已,她还是向现实妥协了。除了把有关朝旭汇款的事问清楚,要回朝旭给她的电报(蒋给她的是复印件)并骂了蒋一句“无耻!”的话后,玉芳再也没有纠缠过这事,她不像安娜卡列妮拉那样,敢于当着自己的丈夫潇洒的去爱别人,也没有象李湘君那样投河自尽,她把痛苦和忧伤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与蒋炳文虽相处一室,却形同陌路,感情早已是零度以下。玉芳没有工作,条件优越的蒋炳文也不让她在外工作,于是,外表显得格外平静的她,除了简单的家务和哄哄孩子,教子而不相夫。她内心痛苦而又无处抒发,是谓“思君如满月,夜夜减青辉”哟!外面发生了多少惊天动地的事,都与她无关,成天在家时看书、练字、写作,她悲愤地对陈婕说:“且把地狱当桃园吧!”虽然物质生活算得上当今的上流社会层次,无所事事,养尊处优。然而,年纪轻轻的玉芳,两鬓却过早地生出了几束白发,她深切地体验到了,悲,莫大于心死矣! 蒋炳文如今酷爱脸面,狡猾与聪明相应的他,当然清楚玉芳对他的看法,也知道她从心底里恨他,更了解玉芳的心中只有一个人,但决不是他。地位如同套在脖子上的一根绞索,稍有闪失它就会毫不留情的把自己给绞死,他的所作所为瞒得了天,瞒得了地,却瞒不过生活在身边的妻子。他的担心虽说是多余的,尝到了做官甜头的他,毕竟做贼心虚,时刻担心到手的风光一旦化为乌有。蒋炳文只求玉芳在大面子上过得去,也就相安无事。他在外面耀武扬威,回到家中精神状态便一落千丈。他对这位被人羡慕的妻子且止百依百顺,简直除了敬畏、恐惧,就剩下一种似乎永远也抬不起头来的负罪感。他也清楚自己在妻子心中并没有地位,玉芳对蒋炳文的冷战是残酷的,不同床也无所谓异梦。平时,别说如何关心丈夫的衣食冷暖,就连正眼也没有看过他姓蒋的一回,蒋炳文有什么要说的话和要办的事,只好求助孩子出面。他的忍耐并不是修养好,也非意识到自己有什么过错,更不去想什么因果报应之类的佛教伦理,但他深深懂得商场赚钱不易,官场生涯更难。我这个生意人,如今混迹官场,也深知谨慎的重要,稍一疏忽,没准弄得个人仰马翻,必须控制好自己。为了保持自己这个领导干部的尊严,维护外界认为非常幸福的家庭组合,他不敢也不会提出来与她分手。随着时间的推移,俩人都已习惯了这种不即不离的状态。玉芳已从骨子里看清了这个伪君子,他需要她装璜门面,满足他的虚荣心,担心她暴光而影响他的前程,玉芳料定姓蒋的奈何不了她。玉芳虽说主观上并不想折磨他,怎奈从人品到气质都有着天壤之别的两个男人,使她心理总也无法平衡和接受,可又无可改变这一既成事实。她外表冷若冰霜,内心却被远方的朝旭揪得隐隐着痛,也许朝旭早已淡忘,她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玉芳面对残酷的现实,表现出连自己也难以置信的惊人抑制力,这大概是聪明人智慧所在,受到委屈时所表现出来的一种特殊风格。蒋炳文对玉芳的内心深处虽然一清二楚,但他从未追悔过自己曾经无耻之尤的行径,凭直觉,他知道她仍眷恋着那个为她汇过款的朝某,他注意到,玉芳订报,公然只订《楚云日报》,购买的书刊杂志,楚云出版的占大半,连看电视也只看楚云台。蒋炳文既感到凄凉、懊恼、苦闷和愤怒,又对她毫无办法。有时独自关起房,私下拿出朝旭回给玉芳的电报原件,一字一句的嚼,咬牙切齿地恨,就是那个素不相识的他,夺走了她的心咯!身居要位,意识却停留在农民阶段的蒋炳文,虽与远在楚云的朝旭不曾谋面,但在他的心里,却埋下了一颗永不消失的仇恨种子。 第一百零三章 楚江大桥奠基典礼定于12月28日举行。 这天,位于大桥两岸的会场热闹非凡。奠基典礼大会主会场设在大桥河东建设点上,对岸是分会场,分会场设一大型屏幕,现场报道主会场实况。这个方案是程佳运提出的,这是一个别出心裁的策划。两岸相对耸立的四根高高的水泥柱,平行系着的四条尼龙绳拉过江面,编织着万只彩色的空气球系在相连的四条尼龙绳上,随着江风微微起伏飘荡,远近看去都象一道彩色大桥横跨江面。 两岸红旗飘扬,大幅长标随着氢气球在空中飞舞。市政府破例请来了武警文工团一支由八十余人组成的军乐队,雄壮的管乐时不时奏起《解放军进行曲》、《我的中国心》与上百名年轻女孩子组成的腰鼓队相呼应,管乐稍停,腰鼓响起,此起彼伏,会场显得异彩纷呈。锣鼓声,鞭炮声,音响声,鼎沸的人声响彻桥头两岸。一队队参加庆典的队伍从城市、从市郊、从农村、从四面八方敲锣打鼓,沿途鸣放鞭炮,喜气洋洋地涌向两岸会场。有的队伍前面还抬着猪、羊、鲜鱼、青菜,赠送给建筑大军……。 拆迁平整后的一片宽阔的空地会场上,主席台用12台超常平板车对接而成,铺上简易的红色尼纶地毯,在晨光的照射下,泛着喜庆的红光,显得特别的整肃壮观;两台长臂吊车相对,组成了主席台的门楹,上端横幅写着:楚云市楚江大桥奠基典礼大会两厢吊车的长臂上写着:改革开放搞活为楚云经济腾飞插上翅膀;桥通路畅财丰让千年大江驯服造福人民。 主席台正中是青松簇拥着的八面特制红旗,两侧摆放着各色鲜艳的花卉;电台、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们,除在主席台安放着高频音响设备外,还在会场的四周布下了摄像机和音响;整个会场格调明快,庄重、气派,给人一种光摇红辉动,云拂翠华流的美感。 九时左右,参加奠基典礼的人们陆续入场。今天座次特别,先是12支头戴安全帽、身着各色工作服的建筑大军,就象电视台组织知识竟赛那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方阵,进场后,他们被安排在会场的中间,表示他们是这一工程建筑的主体;党政机关和有关部门的与会者,则分五排横在这十二支建筑队的前面,靠近主席台,意思比较丰富,可又一下说不清楚,周围是前来祝贺的其他单位。 突然,锣鼓喧天,红旗飘扬,武警文工团一支由八十余人组成的军乐队,奏起雄壮的管乐《分列式进行曲》,从左侧走进会场。紧接着腰鼓响起,数百名中青年妇女,组成的腰鼓队,扭着秧歌,从右侧进入会场子。 陆参加奠基典礼的人们陆续入场。先是12支头戴安全帽、身着各色工作服的建筑大军,组成赤橙黄绿青蓝紫等12个方阵,进到会场中间坐下。 党政机关和有关部门,分五排横在十二支建筑队前面,靠近主席台。 楚云市党政要人出现在主席台上。 副市长以上领导,华宇公司总裁、副总裁,在鞭炮声中徐徐入场,走在前面的是书记、市长、程佳运、程宗华、朝旭、人大主任、政协主席……,以官阶类推。入座时,则是程总与市委书记并列坐正中央,其他不论,这一排列顺序应该说是绝对规矩的。 程宗华是程佳运在美国的第三个儿子,是朝旭特意安排来参加这次重要活动的。经与程佳运商定,朝旭回深圳后,由丁克负责全面工作,宗华为丁克的助手。程总还规定,宗华每月到第一线跟班作业,不得少于十个工作日。朝旭这个安排,就是叫他和楚云市的主要领导,以及所有的建筑队伍见个面,以后便于工作。 方格明、顾同苏被作为特邀代表也在主席台就坐。指挥部提前几天就给他俩送了大红请柬,此前,朝旭曾亲自登门造访,方、顾二人颇受感动。朝旭紧靠方格明的座位,这时的二人正轻松自如地交谈着,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九时48分,主持人江枫走向主席台正中,一切声响暂停,会场人头攒动。江枫今天显得特别精神,西装革履,头发吹得高高的,本来就不显老的他,在晨光的映射和红色地毯的衬托下神采飞扬。只见他手持一份大会议程,看了看会场,对着麦克风,用十分标准而洪亮的普通话宣布:“楚云市楚江大桥奠基典礼大会―现在开始!全体起立、鸣炮――!” 会场出现三个连续动作,即开始、全体起立、鸣炮。顿时,会场外鞭炮声大作,周边鼓乐齐鸣,音响高频放着《欢迎进行曲》,会场上空烟雾弥漫。同时,河对岸亦出现同样景象,隔岸观“火”,与身在其中相比,又别有另种感受。时间近十来分钟之久。主会场声响结束了,河那边还在噼哩啪啦地响着。 江枫:“现在――!请楚云市委副书记、楚云市人民政府市长吉文军同志致词。” 鞭炮声、锣鼓声、掌声。 吉市长致词后,江枫宣布:“现在――,请华宇公司副总栽,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指挥长,朝旭先生讲话!” 会上鸦雀无声,人们挺起胸堂,翘首以待。 朝旭从容地离开座席,手持讲稿走向主席台右侧,先向程总和主席台的领导示礼,程总向他微笑着侧了一下身。阔步走向主席台正中,向全体与会人员鞠了一躬。 全场立时暴发出雷鸣般掌声,经久不息。 朝旭拿着讲稿微笑,亲切地看着大家。全场立时寂静无声,似乎全被他这一非凡的仪表和举止所摄服,全都几乎屏声敛气,以等待的心情聆听这位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作精彩演讲。不少人挺起胸,翘着首向台中望去。 台下,几个年青仔轻轻议论―“他就是朝旭!” “这是个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一青年仔好不嫉妒,将咀里大半截香烟,往地上一吐:“吐!这家伙酷,真他妈酷!” “他占尽了人间春色。” “一表人材,真大丈夫啊!” 掌声渐渐停止。 朝旭展开讲稿,亲切的看了一眼全场。便以他清脆洪亮带有京腔的嗓音,宣读他代表华宇公司企业形象、热情洋溢的誓师书――。 这既是一篇战斗的檄文,给楚云领导和人民以信心和期望;又是一遍情文并茂的抒情演讲,在与会者心中激起层层波澜,声声共鸣。体现了他纯真的理想,卓越的才情,敏锐的智慧。全篇演讲并无惊人警句,也无官样套话。然而,就凭这大众语言,朴实文风,赢得了人心,博得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且看他开首两句引子,就很有特色:楚江北去,激浪簇迎各路英雄,紫气东来,长虹飞接银河天堑。 出语不凡,抒情壮景,无出其右,与眼前的场面,大会的主题非常贴切。一向以豪爽著称的市长听完这句词大声叫:“好!”,并带头鼓掌,全场一片掌声,程佳运最来劲,把鼓掌的双手举过了头顶。 朝旭简约的陈述了市委、政府的决策过程,情真意切地阐述了修建楚江大桥的重大意义。他说:“千百年来,楚江以它丰富的乳汁哺育了它流域全境的人民,她,无愧于我们。这条母亲河为楚云人民的生存发展,为全市的经济繁荣孜孜不倦的奉献,默默无闻的工作,用自己的血液和能量,抚养了繁衍在她身边的万代子孙,她,是我们的生命之泉,生存之源。然而,她又象隔断鸳鸯的天上银河,情绝仙凡的严厉王母,无情的把我们南北两岸人民长期分开,而且,从无‘七七’鹊桥恩典。面对楚江,多少对牛郎织女隔江相向,多少奇思妙想付诸东流。波涛汹涌的巨浪把座座金山推向海底,日夜奔腾的洪流将幅幅宏图葬进远洋。她,阻断了我们的思路,她,扼杀了我们的辉煌,她使我们破灭了美好的憧憬,留下了无数的愦憾。这说明,生产力的落后,自然经济的消长,多少年来,我们只能是对她望洋兴叹。” “看今日之中国,已傲然屹立在世界的东方,征服自然,改造人寰,已不再是痴心妄想。楚云要腾飞,人民要富裕,其先决条件就是要问鼎楚江。今天,我们要用自己的智慧与血汗,在狂涛奔涌的楚江之上,筑通途、架桥梁,挥戈开战。让千百年的神话,变成现实,给楚云的经济插上腾飞的翅膀。投身这千秋伟业,我们怎不感到由衷的骄傲,无尚的荣光?” 朝旭的讲话,如诉如歌,如诗如画,引起全场一阵又一阵掌声。安知盛宴之余,他又出乎意料地端出一碟碟脍炙人口的家常小品,谁也不会料到,他竟在如此高规格,大场面的集会上唠起了家常。只见他离开讲稿,凭着他对大桥工程的熟悉,对筹建过程中所接触到的大量问题,以诙谐、调侃的语气,面对数万群众和楚云市的高层领导,推心置腹,述诉衷肠。 他说:“我们的先辈把修路筑桥视为积阴德的佛事,早在南宋时期,福建晋江桥建成后,有人在中亭上撰写了一幅楹联。上联是‘世界有佛宗斯佛’;下联是‘天下无桥长此桥。’这就是说信神信佛,莫如架桥,桥为万佛之宗。因为它造福子孙,恩泽万世,是做好事,积阴德。是要长寿的。”朝旭说到这里;风趣地把手向上空一挥,说道:“我这里祷告上苍,为今天参加这个大会的人们增寿十年!”全场欢声叠起。 “为楚云每个关心、支持楚江大桥工程建设的人们都增寿十年!”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悠悠万事,福寿为先。黄金难买长寿人啊!”朝旭把话锋一转,说“可是,有些朋友却不信此道,为了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身外之物,硬是要把钉子往自己脑袋上钉。”他指着尚在冒烟的“钉子户”说:“那些,就象一个健康人身上的腐疮,影响寿命哪!”众人随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发出轻蔑的笑声。有人议论说:“政府行为,早晚得动,这不是膛臂挡车――!”“还不是敲政府的竹杠,要钱――! 朝旭继续说:“俗话说,当路莫栽荆棘草,要留好样给儿孙哪!就从积阴德这一点,我认为没有什么坛坛罐罐不愿打破,没有什么棚棚院院不想拆除。为造就这宏伟的工程,作点牺牲,做点贡献,人民记得你,自己也心安啊!岂有不长寿之理?反之……”十几支建筑工人齐声喊:“阻工缺德,短阳寿!”朝旭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想通也有一个过程,但如果总想到‘亏了’,没完没了,那就只有请推土机、城管队帮忙罗!” 朝旭之所以在这种场合,毫不掩饰的讲出自己的看法。因为他在实际工作中碰到类似的钉子太多了,间接地指出了地方政府协调不力,甚至有的领导就是这些“钉子户”的后台。接着他又把话题引向有关部门,他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不把一些问题在此时曝光,下步和这些老爷们打交道就更难了。 “我们需要理解,我们期望支持。应当想到,在这浩瀚的大江之上构筑如此庞然大物,其艰难险阻可想而知,这是要付出代价,甚至牺牲的。我们也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无所畏惧。正如所说:‘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嘛!但是面对这一壮举,我也诚恳地希望与此项工程建设有关的人和单位,多一点支持关爱。当你们深居高楼大厦,手握审核大权时,多想一点潜入河底和日晒雨淋的工友们,少想一点‘民营’、‘国营’或者其它什么的,就可能极大地减少我们的重复劳动,就不可能一次办完的事,让我们十次八次往返奔波。不错,华宇公司是民营企业,如果是国营单位也许办事要方便得多,观念的转变有一个过程,我们充分理解。我们也希望国家机关对我们民营企业,多一点温暖,少一点冷落;多一点信任,少一点猜疑。象过去对待国营企业一样支持我们,关怀我们,真正与民营企业建立起深厚的感情。这里,我倒想起一首藏族歌曲,大概内容是说,太阳和月亮是妈妈的女儿,这首歌把汉族和藏族,都当成是中国母亲的女儿。同一个道理,国有企业与民营企业也好比是太阳和月亮,都是社会主义祖国的重要的经济成份,应该说都是祖国母亲的女儿,没有轻重、亲疏之分,手掌手背都有是母亲的肉哇!(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我深知当官不易,又怎知做工更苦。从今天起,这些戴安全帽的工友们,将日夜奋战在这里,背景离乡,抛妻别子,长年累月啊!你们享受空调,他们连扇蒲扇的时间都很少,终日一身泥,一身水。有的要在水深五六米以下的河底,长时间的承受寒心彻骨的凉水浸泡,水下施工,苦不堪言哪。人都是父母所生,没有贵贱之分,只有分工的不同,他们也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不是嫉妒你们,也不是要求你们和这些工友们同甘共苦,我们只要求为大桥早日竣工,酿造一个宜人的软环境。”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他双手抱拳对着前几排的机关干部说声:“拜托了!”前几排有不少人低下了头。 “工友们,楚江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在期待我们,楚云几千万人民在看着我们。我们的举手投足,都直接关系到全市人民的切身利益,干系子孙后代的幸福繁荣。我们今天来这里不是享受母亲河的温馨,而是向它宣战,用我们的智慧和汗水征服这桀骜不驯的苍龙。你们――十二支建筑大军,是经过精心挑先,严格审批,百里挑一的高素质队伍,你们要维护本企业的形象,在质量、进度、安全上为本企业争得光荣。百年大计,质量第一,精心设计、精心施工。创优秀品牌,建鲁班工程。信誉,是每个企业的生命。” “我们一定不辜负楚云市各级领导的希望,不辜负几千万楚云人民的期待,优质、高速、安全、低耗,让‘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让楚江大桥这座丰碑永远立在楚云数千万人民的心中!” 末了,朝旭将早已准备好的纸笔令服务人员捧出,当众在台上大笔一挥,书写了颂扬楚江大桥的,一幅气势磅礴的对联:雄胜当楚江,看横空出世,与银河平分秋色;神工系华宇,任沧海倒流,和鲁班一见高低。 工作人员将这幅对联在台上抖开,在一片掌声与喝彩声中,朝旭结束了他的讲话。 施工队伍代表讲话以后,市委书记李明涛作了总结性发言。起初,秘书处给他准备了一个打印出来的讲话稿,当他听完朝旭的一番讲话后,他被触动了。只好放弃了原稿,征对朝旭的讲话即席发言:…… “朝旭先生刚才代表华宇公司的讲话,非常精彩,实在,也很策略委婉。我认为,一年来华宇公司的工作是出色的,成绩是卓越的,由此证明:我们市委、市政府选择了他们作为楚江大桥的业主,也是非常正确的。”台下响起热烈掌声。鉴于众所周知的原副市长代宇庭,竟然行窃华宇公的丑闻,这位书记不得不干脆把这张包火的纸撕开,不过,他还是说得比较委婉。他说:“但是,我也知道,由于市委、市政府个别领导不得力、致使我们的华宇公司,在大桥筹建过程中碰到了不少困难。朝旭先生的发言,间接地表达了他这一年来因工作的不顺,而郁结在心中的苦衷,我们表示理解。作为市委书记的我,愿意代表市委,政府向华宇公司表示歉意。”说到这里,他向端坐在主席台中央的程佳运总裁和朝旭欠了欠身,程总笑了笑点点头。 “朝旭先生提出的问题,从表面看是个投资的软环境问题,领导出难题,机关办事作风拖拉,部门索拿卡要,对企业缺乏服务精神等等。这种风气已经严重的影响了政府的形象,败坏了党的作风,成为了我们楚云市经济发展的的拦路虎。实质是什么呢?实质是我国长期以来没有认真解决,或者说还根本没有认识到的政治体制问题。这个根本性问题已经不可回避地、客观地也可以说历史地摆到了我们的面前,已经直接影响到中国的改革能否继续深入,能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经济体制的改革可以说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而政治体制的改革是一场深刻的革命。” “我知道,朝旭先生还有很多话没有讲出来,他是在给我们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们留面子啊!他刚才讲话中有一个非常生动的比喻,就是‘国营’与‘民营’同是祖国母亲的女儿,很感人哪,同志们!我也知道华宇公司在楚江大桥工程上受了不少委屈,我在这里代表市委、市政府再次向他们道歉。”他又一次转身对着程、朝二人示意。 ……。 市委书记李明涛所例的种种现象,朝旭深受其害,感触颇深。他原以为市里领导对他的讲话会反感,没想到市委书记今天的讲话却很通情达理,他十分认真地听着,记录着。 “你们,不要以为把持一个部门的大权,门口有一块牌子,就可以永远享受特权。你们应该知道这样一个基本的道理,党政机关的所有干部是靠纳税人――企业养活的”。 “这其中就有包括了占利税30%以上的民营企业。你们还应该知道,你们手中的权力是人民赋予的,你不知道拿它去为人民服务,那么好吧,我正式告诉你们,从今天起,又要大幅度的取消你们的权力,明天要见报,取消248项行政审批权。” “我还要预先告诉大家,中国加入wto已是指日可待。随着中国加入wto,对我们政府来说要求更加严格,形势更加严峻。首先,入世是政府的入世,是小政府,大市场,多企业;政府要转变政府的职能,而政府职能的转变是政府工作人员角色的转变和管理模式的转变,营造市场氛围,强调政务公开,宏观调控;一切以令代法,暗箱*作,随心所欲的现象,将在人民的监督下和社会的监督下退出历史舞台。我们要实行行政执法责任制,凡是使企业造成损失的,要追究责任。讲了多年的体制问题,将随着中国的入世而一个一个问题的解决。取代行政管理的行会组织,将成为领导企业的基本形式。这是使中国经济建设与国际惯例接轨的要求,是全球经济一体化的需要。我看你还用什么来卡?用李玉和的一句唱词说:‘看你横行霸道还有几天?’”会上发出笑声。“当然,我不是说所有的行政执法部门都存在索拿卡,但情况十分普遍,非常严重。往往手里拿着公章的小人物毁掉了不少大项目,以至使楚云的外引内联长期徘徊不前,经济建设落后于周边各省。有一位台商携上亿美金,要来楚云搞开发,转来转去转了两三年,公章盖了七、八十个,还没给他把手续办妥,最后听说手续快办妥了又要他挪地方,他一气之下把资金打了回去。你说这样的事可不可气?这样的投资环境又留得住谁?长此以往,楚云经济又怎么能够腾飞?” “关于楚江大桥建设今后还需要办什么手续问题,我今天在这里向你们说清楚,一旦哪个部门再出难题,华宇公司可直接找我,我再忙,时间再紧,我也会放下一切事情,亲自带他们到这个部门去办。我已经私下给朝旭和他们的总栽打了招呼。我倒要看看哪个部门,非要我当书记的亲自去给你们磕头不可?” 最后,他大声说:“同志们,我们现在是处在世纪之交,同时也是处在时代之交,中国加入wto,我相信是一个时代的结束和一个新时代的开始,我们要顺应时代的潮流,跟上时代的步伐,与时俱进,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 楚云人是有志气、有能力的,一定能支持政府建设好楚云。不久的将来,一个繁荣昌盛,美丽富绕的南国天都――楚云,一定会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祖国的南方。”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还燃放了一盘十公斤重的鞭炮。座在主席台的领导和台下的全体与会人员一齐起立、鼓掌。程总和朝旭走到主席台前与市委书记热烈握手,程佳运与市委书记久久地拥抱在一起。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燃放鞭炮。 主席台领导,台下与会人员一齐起立、鼓掌。 程佳运和朝旭走到主席台前,与市委书记热烈握手,程佳运与市委书记久久地拥抱在一起。 领导走下主席台,坐在前排早预备好的矮板凳上。 江枫:“现在请大家观看文艺节目,演出单位―华宇公司广告文工团。” 程佳运高兴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朝旭。 朝旭笑了笑。 报幕员:“热烈庆祝楚江大桥胜利奠基,(香港)深圳华宇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广告文工团,汇报演出,现在开始――!” 台下响起暴雨般掌声。 报幕员:“第一个节目―舞蹈,天堑变通途!” 背景:滔滔江水,天低云暗。 音乐:二胡独奏《江河水》,低沉、深重。 一只木筏上,一男一女。船夫将他们送到对岸,男孩与女孩依依惜别,男孩回到船上,岸上女孩难舍难分。 一中年农民,手捧一电器在船上,高兴地舞着。 突然,狂风怒号,电闪雷鸣,浊浪排天,船翻,人溺水。 江边一妇人,捶胸顿足痛哭。 鼓乐大振,两队工人装扮的男女演员涌上舞台,在《跨世纪的英姿》音乐伴奏下,工人们战严寒、斗酷暑,劈波斩浪。 背景大屏幕:一道五彩缤纷的天桥。 两岸人民欢呼、团聚。 幕落,掌声。 报幕员:“下一个节目,器乐联奏――《春风华宇》,指挥―华宇公司副总栽―朝旭先生。” 朝旭一个箭步跨上舞台,接过演员递给他的指挥棒,站在半月型指挥台上,一个标准地向后转,给台下观众施礼。 台下响起热烈掌声。 朝旭侧过身去,面向乐队,平执指挥棒,稍稍一点,乐声从缓到急,再推向*。 台下,书记李明涛与程佳运交谈。 李明涛:“朝总是个多面手哇!” 程佳运笑道:“朝总的确是个多面手,他综合素质很高。这个广告文工团,就是他利用业余时间组织起来的,既解决了部份家属就业,也丰富了公司文化生活,平时接待,也是文工团负责。自从他到了公司,我轻松多了。” 李明涛:“你们朝总是个能人啊!” 程佳运不高兴地:“嗯!我们朝总?他!应该属于你们楚云市吧!高一点说,他应该属于人民。在华宇―委屈他咯!” 李明涛:“我曾两次征求他的意见,请他回楚云,他都婉言拒绝了。” 程佳运兴奋地:“是吗?” 李明涛点点头。 程佳运:“我没给他什么特殊待遇,信任他,放手让他工作,他也只有这点要求。他的人品、能力,远在我之上,我从内心里佩服他,爱慕他。” 李明涛:“如果我要他回政府,您会同意吗?” 程佳运诧异地眼光看了书记一眼,低下了头,想了很久。 李明涛笑道:“这样得意的干将,您肯定不会放的。” 程佳运:“他不仅是干将,是帅才,是一个超凡卓绝的帅才。嗯!千军易得,一帅难求啊!我也不是不放,只是――!” 李明涛:“只是什么?我们再也不会亏待他了。” 程佳运:“放他可以,如果达不到我的要求,你们别打他的主意!” 李明涛笑道:“他没给您签定终身合同吧?” 程佳运不高兴地:“啥话呢?我刚才说了,他不仅属于楚云,他应属于人民,就是给我签了终身合同,人民需要他,我一定把他送回,如果连代宇庭都不如,我是绝不会放的。” 李明涛点点头:“嗯!我明白了!您的要求太高了。” 程佳运睨视书记一眼:“我希望您再不要说这事了。” 李明涛想辩解……。 演奏结束,热烈的掌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大会进行最后一项,请领导为楚江大桥奠基剪彩。” 这时,鞭炮声、鼓乐声又一次响彻楚江两岸。 人群面向楚江,两名佩带红绸的礼宾小姐笑容可掬地扯开红绸,扎在红绸中间隔约一米的两朵大大的红花,显得特别地鲜艳夺目。市委书记和程佳运总裁走到红花前,从两位礼宾小姐的盘中,各执一把剪刀,同时从两朵红花处剪断红绸,把剪刀放回盘中,回身高举着手,向人群鼓掌。 电台、电视台的记者,以及业余摄影爱好者们争着拍下了这一珍贵的镜头。楚江大桥的总工程师丁克不知怎的,他今天摇身一变,成了会场里一个最活跃的摄影师。只见他上窜下跳,到处抢拍重要镜头,特别是程总、朝总以及他俩和市领导一起的镜头,这个有心人,看来又是在为公司收集资料。 接着,朝旭将系有红布条的两把铁锹递把给程佳运,并将自己握的这一把交经程总的儿子程宗华,自己上前扶着程佳运向河边走去。朝旭和程佳运、程宗华与市委、市政府领导一起,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安全帽戴上,围绕刻有“奠基”二字的石碑,你一锹我一锹地给石碑掩着土……。 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正是中秋之夜,朝旭送走了总栽程佳运,驱车来到白天召开万人奠基大会的现场。这里虽然是人走场空,但大战前夕的寂静,更令人亢奋。他身披风衣,乘着月色,走近江边,凝视这千里清江,仰望着千秋明月,极目楚天,感慨无限。一阵江风吹动他的秀发,他从容掠起,蓦然回首,嗬!左前方燕岭大道中段,那灯火阑珊处不正是当年数千工人集结地么?大道两排初放的华灯倒映在楚江之中,泛起两道辉煌的光波,恰似一对起舞初转腾的金龙.朝旭眼睛豁然一亮,扬起两道严峻的剑眉,凝视那曾经为理想信念,为人民,为国家,令人彻夜难眠的地方,一时间,多少心事萦怀.他紧了紧风衣胸襟,向江边前移几步,倏而,慢慢地、慢慢地,将目光又移到正前方横跨在楚江上空万只腾飞的彩球.他眼帘泪迹晶莹,眼前浮现出白天浩浩荡荡前来参加奠基典礼的人们,想到鸿图大展在即,这俊美无限的南国天都,又将增添一道彩虹般的盛景,不禁心潮奔涌。 月光下的他,仿如一尊魁伟的塑雕,正气凛然的屹立在楚江之滨。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啊!伟哉——楚江大桥,起宿霭千里卧龙,掣流云万丈垂虹。(..tw好看的小说)宏伟的楚江大桥,历时四年,耗资数亿,巍然屹立在奔腾的楚江天堑,壮美的南国天都。科枝涵量很高的楚江大桥,从选址、功能、到造型、象征含义等,其规模与审美层次,可与横跨中国黄河、长江之上,堪称世界一流名桥的几座姊妹大桥媲美。它既保持了传统的中国桥梁文化,又充分显了改革开放的时代特色。它将建筑、艺术和科学和谐地融为一体,集中显示了中国桥梁精湛的建筑技术,多样而优美的造型。誉其为新月出世,似玉环半沉,如苍龙卧波,若长虹横空……。嗨!怎么来形容与描绘这一雄伟的建筑都不为过。倘若马可孛罗再世,中国的桥梁工程已发展到今天这样炉火纯青的水平,他也一定会仰天长啸中国,桥梁之母!桥梁不仅是一种力学结构的展示,同时,也是蕴含一则深层的故事,划出一座时代的丰碑,结论一段传奇的历史,证明一个民族的智慧。遥想当年,望江兴叹,关山难越;喜看今朝,东连西接,“车马人千里,乾坤此一桥”。它如一座光芒四射的灯塔,使整个楚云市熠熠生辉,楚云为此专门举行了规模空前的庆典。 这天,楚云市人心激荡,彩旗飘杨,美丽的南国天都—楚云,披上了节日的盛装。建国以来,楚云投资最大、规模最宏伟、建设工期最长的楚江大桥,胜利竣工,揭开了楚云市改革开放崭新的一页。今天,楚云市委、楚云市人民政府,在这里隆重举行庆祝大会,热烈祝贺楚江大桥胜利竣工通车。楚云市委书记李明涛、楚云市人民政府市长吉文军,深圳(香港)华宇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总栽程佳运,出席庆典。楚云市党政机关,人民团体、社会各阶层、楚云大桥建设者们,以及楚云市群众,万人参加庆典。 新建成的楚江大桥宏伟壮观,斜拉索上系满了彩绸,大桥栏杆遍插红绿色旗帜,大桥主塔顶上高高飘飞着两组氢气球。大桥两端更是五彩缤纷,一派节日景象。.tw[]桥东数十辆公交车擦拭得发亮,整装待发。桥西几十台大型货车一字长蛇阵摆开。 东西两岸车辆披红掛绿,将按会议议程,从东西两端开过大桥,接受党政领导和人民群众的检阅。楚江大桥竣工仪式会场上横幅写着:热烈庆祝楚江大桥胜利竣工通车大会两边对联是:两岸通途圆千年团聚梦东西合璧接世界经济轨楚云市委副书记、楚云市人民政府市长吉文军,深圳(香港)华宇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总栽程佳运,代表政企双方剪彩。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万只彩球腾空而起,数百辆重型卡车、公交车、轿车分别从楚江东西桥头,开上了大桥。人们欣喜若狂,欢呼胜利。 楚江大桥交接仪式暨市政府盛大庆典酒会,在紫英宾馆宴会厅举行。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华宇公司总栽、副总栽,楚江大桥指挥部全体成员,施工单位主要领导等欢聚一堂。 楚云市人民政府吉文军市长深圳(香港)华宇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程佳运总栽。在文本上签字,交换文本。 全体起立,热烈鼓掌。 程佳运和市委、市政府领导坐在首席。 朝旭和江枫、程宗华、丁克、于坤等人一桌。 吉市长:“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对深圳(香港)华宇房地产股份有限公司,表示最衷心地感谢!今天,市委、市政府举行盛大庆典宴会,共同祝贺建国以来,楚云市第一项巨大工程—楚江大桥取得圆满成功!现在,让我们举起杯来,为庆祝我们的胜利!干杯!” 全体起立,举杯干完后就坐。这时,市委书记李明涛端杯站起来,向四周张望,离席。大家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眼睛都望着他。李书记端杯来到朝旭这一席。 全桌的人都站了起来。 李明涛手示大家:“你们都坐下,我这杯酒是敬我们朝总的。” 朝旭站在那儿:“不敢当!不敢当!” 李明涛端着杯问:“朝总是楚江大桥的第一功臣,你们说,我应不应该敬他呀!” 丁克毫不客气地,大声说:“应该——!” 全桌响应:“应该——!” 李书记:“人心不可违呀!大家都说应该,我就先干为敬了!”说完一口干了。.tw[] 全体热烈鼓声。 朝旭:“不好意思,要书记您敬我的酒。”也一口干了。 众人鼓掌。 李书记将手伸向朝旭,握着他的手并不松手,而是把他拉到一边。低声对他说:“楚江大桥搞完了,有什么打算?” 朝旭笑道:“深圳那边的事还很多,最近,我们准备去山东发展,先遣队已经出发了。没法,企业就象打仗一样,一个项目接一个项目。” 李书记:“想不想回来呀!” 朝旭沉默一会,摇摇头:“谢谢!谢谢您的关心!在企业,我已经适应了。” 李书记象生气地,用手指头点了点朝旭:“你呀你!还是这么倔,好吧!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挖过来的。” 还没等朝旭答话,李书记一转身,走了! 朝旭笑着摇摇头,回到了席上。 丁克:“李书记给你说啥?是不是……。” 朝旭:“没啥!来来来!喝酒喝酒!” 席上,程佳运笑了笑,举起杯对李书记:“书记!我敬您一杯酒!三层意思:一呢!感谢楚云市委、市政府对华宇的支持;二是感谢楚云培养了朝旭这样的卓越的人才;三嘛!本人上次轻闯贵府深表欠意!我先干了!” 李书记端杯也站起来笑道:“我说程老总啦!您说的三点理由,第一点我接受了,所以,这杯酒我得干。”说完,一口干了,他抹了下嘴巴“至于第二和第三点,程老总!您先别得意,到时候,别说我挖了您的墙角。” 程佳运笑道:“这个,我早有思想准备,吉……。”他见吉市长不在场“哎!吉市长呢?你们吉市长早就找过我。李书记!这么说吧!华宇需要人材,尤其是象朝旭这样的卓越人才。您如果花一千万买他,我不会同意。但是,只要你们把他用得是地方,我分文不要,我还帮你们做工作。” 李书记:“说话算数?” 程佳运:“啥叫算数?人才是国家的,不是我程某的私有财产。国家需要,义无反顾。前提,我刚才已经挑明。” 李书记:“您说应咋样?” 程佳运看了看在坐的:“具体嘛!我给吉市长说过。” 李书记抬头看了看吉市长,他还在与朝旭谈。 吉市长:“刚才李书记给你说啥呢?” 朝旭笑道:“没啥!” 吉市长:“真的没说啥?我可是给他说起过你哟!” 朝旭笑笑:“市长,谢谢啦!再进政府机关,朝旭我毫无此念啦!” 吉市长:“男子汉,胸怀要宽宏些。过去的情况我都清楚,连老游子都对你很欣赏。” 朝旭:“老游子?” 吉市长:“哦哦!游副市长、游副市长,因为他爱开玩笑,大家叫他老游子惯了。” 朝旭“吭哧”一笑:“呵呵!谢谢!我认识,但从没接触过,他来了吗?” 吉市长:“来了来了!就在我那桌呢!走!给他敬杯酒。” 他俩走到首席,朝旭端着杯,先敬程佳运一杯酒:“您随意,我干啦!” 程佳运笑呵呵地:“好好!”喝了一口“代我敬敬市领导。” 朝旭:“好的!”转身对李书记:“刚才启动您的大驾,去敬我的酒,真不好意思,现在我回敬您一杯!” 李书记笑逐颜开地端起杯站起来:“好好!”两人碰杯干了。接着又敬了市长一杯!” 朝旭端着杯子,走到游之面前,礼貌地:“我想游副市长您一杯酒行吗?” 游之:“行!行啊!哈哈!生意来啦!鄙人一定喝!”端杯站起来“***—” 众人吃了一惊,都不解的看着游之。 游之:“—代宇庭,这***!多么好的干部,硬是让他给*走。朝旭回来!我是老朽啦!这个位子给你合适,按周总理对邓小平的话说‘你比我强得多得多!’” 众人大笑“哈哈哈!” 李书记:“我以为你骂谁呢?” 游之:“骂代宇庭呗!还骂谁呀?” 朝旭笑道:“游市长快人快语,谢您看重,我敬您!”说完一口干了。 游之端着杯:“这可咋办?我可有气量,没酒量啦!” 朝旭:“您随意!” 游之:“什么随意!干了!”说完,一口干了,连忙端起茶杯喝茶。 朝旭:“谢谢!我敬在坐的各位领导一杯酒,谢谢领导们对华宇的支持、理解!” 除程佳运外,都站起来和朝旭碰杯干了。 夏承芳:“老游哇!你那副市长倒是容易让出去啊!”个儿矮小的常务副市长。 游之:“这要看让给谁?” 夏承芳冷笑:“哼哼!我看谁也不是那么好让的。”他始终沉着脸。 朝旭走到程佳运跟前:“您没事吧!” 程佳运:“没事!你要喝好噢!放开点,今天没啥事了。” 朝旭:“嗯!我等下陪您去看焰火!”说完,给大家点了点头走了。 入夜,楚云市各大街道,灯火辉煌,人头攒动,涌向桥东。夜幕下的楚江大桥,五光十色,雄伟壮观。大桥两端街道实行了交通管制,通往大桥和附近街道的车辆,均被交警拦住。 楚云市党政领导,数万市民聚集桥东广场。 一阵连珠炮响,数团礼花从大桥正中升向天空。紧接着,大桥全线各种礼花频频怒放,楚江大桥顿时变成了一条翻滚的火龙,在楚江上飞腾起舞。 程佳运在朝旭、程宗华、丁克等人陪同下,仰面观赏。流光异彩,照耀着他们幸福喜悦的面容。 第一百一十五章 楚江大桥的建成,不仅结束了几千年来楚云两岸人民隔江遥望的历史,而今交汇贯通,如步蟾宫;更重要的是,其经济价值不可估量,她是傲视群雄的龙头,将带动楚云市的全面建设,为楚云的经济发展插上了腾飞翅膀。[..tw超多好看小说]随着楚江大桥的峻工,几年时间,楚云大道、炎帝大道、八一大道、元帅体育广场、楚江两岸的沿江大道,以及依附这些大道两旁的大中型建筑,也随之拔地而起。始于楚江大桥桥头堡,向南北两端延伸的楚江风光带,既是一道防洪的铜墙铁壁,又是一道富有现代特征的风景。台湾新民党主席来到楚云,看到这一千古绝唱的景致,不禁感慨万千,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楚江大桥又如一颗划破长空的信号弹,向世界发出了楚云对外开放的郑重邀请。一时间,美、英、德、法、韩等国外投资商,纷纷咸集楚云。外商们跨过楚江大桥,将一些重大项目选点在昔日无人涉足的河西。 老市长吉文军退休后,由夏承芳继任新任市长,这天,他在紫英宾馆接见韩国外宾。 夏承芳:“楚江大桥是我们楚云通向大西南的纽带。” 韩国客人:“你们说是通向大西南的纽带,我们认为是通向西方发达国家的平台。我们来这里投资,是楚江大桥给予了昭示,你们有魄力建成这样宏伟的大桥,说明了贵国经济发展的实力和眼光。” 夏承芳:“你们也不要把楚江大桥,看得如何了不起,这个项目只是国家重点项目其中之一,本市还有一些比这更大的项目也将上马。” 韩国外宾:“我们认为,楚江大桥如一颗划破长空的信号弹,向世界发出了楚云对外开放的郑重邀请。” 夏承芳:“是么?嗯!这段时间,美、英、德、法、等国外投资商,纷纷咸集楚云。他们并不重在市内,而是跨过楚江大桥,将一些重大项目,选点在昔日无人涉足的河西。” 韩国外宾:“这就是楚江大桥的作用啊!” 夏承芳笑了笑,不置可否。 小日本也想趁机打入楚云而未获批准。因它声称:它的项目一经确定,中国人不得进入“他的属地”,这充分说明它贼心不死,是以投资中国为由,企图进行某些不可告人的勾当,理所当然地遭到了拒绝。 韩国外宾试探地:“听说日本人也来了?” 夏承芳笑道:“是啊!他们也来了,不过,我们并不欢迎。” 韩国外宾:“为什么?” 夏承芳:“他们声称:项目一经确定,中国人不得进入‘他的属地’,你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干吗一开始就给主权国发禁令?理所当然地拒绝了他们。” 韩国外宾:“这倒也是,做生意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夏承芳与韩国外宾洽谈后不久,签定投资合作合同。 楚江大桥这一雄伟工程,是数以万计的工人、农民和工程技术人员劳动和智慧的结晶,同时,也凝聚了为之奋斗四年多,楚江大桥工程总指挥长朝旭的全部心血。一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风风雨雨,暑去寒来,朝旭象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在这块热土上,如中流砥柱般插在滔滔楚江之中。面对楚江大桥这一千秋伟业,朝旭深感责任重大,他对丁克说:“我们要有把自己作为桥梁的责任感,让历史从自己身上走过,又让历史来给予证明。.tw”他知道,楚云市有史以来投资最大的楚江大桥,不仅是华宇公司的大型项目,更重要的是,将成为拉动楚云市经济发展的龙头,在几千万楚云人民中必将产生巨大而深远的影响。然而,在物欲横流,潜规则泛滥的时下,要做成这样一件大事是多么的不易。一方面,他密切关注大桥的每一个环节,严格地控制成本,保证进度,特别是质量上不能有半点马虎;另一方面,又要认真对待和处理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唯恐得罪与工程有关的领导和部门,从而影响到工程的进展。虽然,市委书记李明涛在奠基大会上讲得很严肃,可执行起来绝非尽如人意。这原也在意料之中,如今市场经济,谁又能把谁怎么样?在某种情况下,甚至你不说得那样硬,可能还好办事,一经点破,还得从新修复关系。四年中,他碰了多少钉子,看了多少冷眼,听了多少闲话,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胸怀坦荡的他,面对矛盾与委屈,表现了他“行为尊孔孟,思想服老庄”的大气,仿佛在用佛教的观点规范自己。他在一次和丁克的闲聊中,语重心长地说:“人生,最大的敌人是自己;最大的烦恼是**;最大的危险是骄纵;最大的困惑是无知;最大的痛苦是失去人心;最看不透的还是自己。认清了这些,就可以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朝旭尽管在实践中也碰到不少难题,但他反复告诫丁克他们,“不能总是把别人看得太坏,如果心里的阴暗面太重,久而久之,自己心理就会变态。”代宇庭出事后,朝旭想了很多,他与代相处多年,最终代却走上了那样一条不归之路,可见把握住人生的道路何等重要。一个代宇庭走了,是不是楚云再也没有类似的干部了呢?他的结论是,难说。无数案例证明,越是在资金起堆的地方,越是有诸多的麻烦与困扰。他想,自己手上现在掌握这么多的钱,我朝旭无论如何不能在这方面出问题。他在批钱、用钱、财务监控方面,从制度到手续,都是极为严格和到位的。值得庆幸的是,这样大的工程,最终,既没有内部人员在工程款上出任何问题,也杜绝地方干部为揽工程而出现的任何**现象,这使朝旭感到非常安慰。至于中期,市政府的个别领导出了些节外生枝的问题,亦属正常,由于有市委主要领导的支持,也都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朝旭是性情中人,他有句口头禅:“有钱大家赚。”这在招投标时就体现得很突出,除了主体工程外,只要有能力的工程队,他都尽可能给予一些关照。特别是对那些资质不高,资金不雄厚的二三级施工单位,他在要求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将一些次要工程分段划给这些弱势群体。既便是代宇庭的儿子代政,他还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照顾了几笔生意。代宇庭出事后,代政的业务明显不如以前,公司眼看就有倒闭的危险。朝旭在一次偶然的场合知道这个消息后,他来到代政办公室。 朝旭:“代政!” 代政:“朝叔叔!请坐请坐!”给朝旭上茶后,高兴地看着他:“您今天有空来我这儿,好高兴!” 朝旭:“早就想来看看。怎么样?听说公司运转有些困难?” 代政:“前阵子,主要是照顾我妈和妹妹,公司的事放弃了一段时间,业务上的往来少了。所以,没什么效益。别的——,并没什么大的困难。” 朝旭认真地:“没效益就是困难嘛!你不要犟了,干脆跟我到深圳去。” 代政:“朝叔!我很感谢您!我现在哪儿也不能去,母亲需要我,妹妹的意识正在恢复之中,离不开我。” 朝旭:“那就这么着,我做做河东商业开区总承包人的工作,从中划了一块地给你开发,摆脱当前的困境,维持了公司的正常运转。” 代政感激地:“谢绝朝叔叔。” 朝旭:“明天你跟我一块儿去,绝对没问题,这事我有把握。”想了想“噢!代芸咋样了?” 代政告诉朝旭,说妹妹一直很沉闷“她总是感到做人不起,她也不想在他的公司做事了。不过比原来好多了,看来继续读书是不可能了。她自尊心很强,听不得闲话,连楚云她都不想呆。我想……。” 朝旭:“让她离开这里也好,那就跟我走吧,到深圳,我给她安排好。你给她谈谈,过两天,我来接她。” 代政含着泪:“朝叔叔!我……。” 朝旭严肃地:“代政!不准再提往事!一个男子汉不向前看,总是那么婆婆妈妈的,咋行!就这样吧!你电话没变吧?” 代政看着他摇摇头。 朝旭起身握着他的手:“就这么说定了。我重掷其实地告诉你,有困难,不许找别人,一定得先找我,听到吗?” 代政:“嗯!” 朝旭从包中拿出一盒药品:“这是你细姨要我带给你母亲的药,楚云没有买,她说,如果吃了好些,要告诉她,她再想办法弄些来。” 代政:“谢谢细姨!我过几天去看她。” 朝旭:“是嘛!要去看看她,我不在楚云,你们走动去动,把代芸也带上噢!” 代政:“好!” 朝旭:“好!我先走了。” 代政送朝旭出来,站在原地,久久地看着他的背景。 朝旭很快给代政照顾了一笔开发业务,使他的公司摆事实脱了困境,代政从心底非常感谢。朝旭又答就代政,准备将代芸带到深圳一家大公司做文员,使她离开楚云这个令她伤感的环境。 朝旭工作之余,总要和同事们讲一些做人的道理,诸如重义宽容、成人之美;光明磊落、坦荡诚信;平衡心理、抑制**;换位思考、尊重他人;知足达观、随遇而安;择友亲贤,与人为善等等。他自己也身体力行。四年里,楚云市人事变化很大,江枫、方格明等老领导干部虽然相继退休了,朝旭逢年过节,总是要带着同事,买些礼品去看望他们,平时有什么福利对他们也不例外。市里党政机关从市长、市委书记李明涛及下属主管部门的领导,他没有几个不熟悉的,甚至有的领导干部荣升,调走、退休都来请他。他会做人,人缘关系相当好,特别是上次开工典礼会上发言的市委书记李明涛,对朝旭的印象最深。楚江大桥峻工剪彩结束时,这位书记紧紧握着朝旭的手,说:“你是我最看重的人才,你可能会忘记我,但我不会忘记你。我要走了,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到那时……,好吧!到那时再说吧!”朝旭当时频于应酬,对市委书记李明涛的话根本没放在心上。从那次接触以后,市委书记李明涛荣升调走了,朝旭仍然忙于大桥的收尾工作,并布置丁克收集有关楚云市工业园建设的资料,争取参加楚云市工业园项目投标。陈宗华已去美国考察,暂时还回不来,华宇在楚云方面的工作仍由朝旭负责。 大桥两边的商业用地上,也都建起了造型各异的排楼似的商场、饭店、娱乐休闲等营业性门面。这里,多数商场已相继开张营业,鞭炮声在新的街市此起彼伏,大桥两端仿佛天天都在过年。凡有商店开张营业,不论场面大小,华宇公司都以“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名义赠送花篮、条幅表示祝贺。几百个门面从招租、预定、到合同签订、进场装修、营业,一切进展得是那么井然有序,从未发过一起纠纷。仅此一项,华宇公司第一期就收回了大笔投资。 朝旭,这位在楚江大桥第一线整整苦战了四年多的指挥长,终于能松口气了。朝斌去年考取了牛津大学,已去英国留学。这天,他携夫人凤玲也到了新的街市,打算给母亲买点新上市的衣物和食品。桥东商业街,造型各异的新建排楼、商场、饭店、娱乐休闲等营业性门面,相继开张营业,鞭炮声在新街市此起彼伏。朝旭携夫人凤玲从一家商店出来,凤玲笑呵呵地提着一包东西。 凤玲:“想不到这家店子,还有不少新商品,雪蛤这玩意,我到八百伴都没买到,这儿有。” 朝旭:“妈自己会整吗?” 凤玲:“我给她燉好了送去!” 朝旭:“哈哈!好个贤德的儿媳妇啊!” 凤玲:“去你的!” 这天,正赶上一家商店开业,商店小店主无意中发现了朝旭夫妻,喜出望外地:“啊呀!这不是朝总么!您来得正好啊!” 朝旭:“您是?” 小店主:“说了您又记不住,您是公众人物,河东河西所有大小老板,没一个不认识您的。您不管我是谁,反正今天您要给我剪彩,借您福手,为我小店打开财门,中午我请客。” 朝旭:“您今天开张是吧!” 小店主:“正是正是!” 朝旭:“好!我给您——。” 凤玲:“放鞭炮!哈哈哈!” 小店主:“行行行!” 朝旭对凤玲:“你咋知道我给他放鞭炮?” 凤玲:“你忘啦!你说你小时候最喜欢放鞭炮?” 朝旭:“你的记性不错嘛!” 凤玲:“知夫莫若妻哟!” 朝旭笑道:“这词儿!创意不错。”夫妻俩随小店主进到店中,老板娘给端上茶。朝旭喝了一口:“这铺面租的买的?” 小店主:“买的呀!” 朝旭:“一手二手?” 小店主:“一手,绝对一手,直接从华宇公司买过来的。华宇这个做法好,限量购买,要不然,我们又要被其他老板剥层皮啊!” 朝旭笑了笑:“嗯!款一次付清了?” 小店主:“没呢!华宇这条政策又好,可以分期付款,半年付清,还不要息。开始听说一次性卖给大公司,真叫人着急呀!他们有钱,铺面不急于出手,炒来炒去,又不知道炒到啥价,你们是帮穷不帮富啊!” 朝旭:“不完全,房款半年付得清吗?” 小店主:“朝总!这么跟您说吧!我最多四个月就可以付清了,还是想多留点儿周转金。” 朝旭:“不要四个月交完,流动资金多点儿好,但半年内必须付清。 小店主:“那是当然,到了半年,我砸锅卖铁也得付清啦!中午在这儿吃饭噢!” 朝旭笑道:“午餐就不必了,我先看看指挥部的花篮送来没有?” 小店主:“送来了、送来了,你看!”老板带他在摆成八字形的两排花篮中,搬动了一下摆在最前面的那只,笑呵呵地“这不!在这儿哩!” “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部贺赠!” 前来祝贺与看热闹的人们上前围观。 朝旭:“什么时候开始?” 小店主:“马上,不!现在就开始!” 朝旭笑容满面地:“那好!我放鞭炮!” 小店主:“好好好!这鞭炮由您一放啦!叫做鞭炮一响,黄金万两。” 朝旭:“你真会说话,你的生意一定做得红火。” 小店主:“好!有您的金口玉言,我发大财啦!”边说,边将两大盘鞭炮搬了过来。 朝旭:“哈!这家伙真过瘾。” 凤玲听了,笑着瞪了丈夫一眼。 朝旭笑道:“这怕什么?凑凑热闹。”他取出一包烟,给来祝贺的客人和围观的人们每人一支,只剩下最后一支了,他左手将烟抽出来,右手把空烟盒对还没有抽到他烟的人一亮,笑了笑:“对不起,剩最后一支,我要留着点炮竹的。功到不亏已嘛!” 小店主拿出几包烟边开边对朝旭:“我这里有,来!抽我的,只不过没朝总的烟好。”开完烟,随即指挥一个伙计将两大盘鞭炮摆在台阶下,将两束引线连一起。 小店主笑了笑,对众人说:“本店今天开张,非常幸运,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朝总和他的夫人光临,使鄙店蓬荜生辉啊!让我们表示热烈欢迎!”一阵掌声过后,老板宣布:“现在请朝总为我们剪彩!”一阵掌声过后。 朝旭笑道:“这不叫剪彩,是细伢子放鞭炮,嗯!不过也是剪彩!”说完,回头望了望妻子。 凤玲:“你还是把西装脱下来给我拿着,别炸坏了!” 朝旭嘴里叼着烟:“没事!”一边还是把西装脱下来交给凤玲。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烟头,使劲吸了一口,吹掉余灰,露出一截红红的烟头,走近鞭炮堆,将烟头伸向引线—“哗……。” 响声震耳,烟雾燎绕,众人拍手相庆,鞭炮响了足足两分钟。 鞭炮声刚停,朝旭的手机响了,好象已经响了很久了,因被鞭炮声压住了听不见。朝旭翻开机盖一看,是程总打来的,他简单给商店老板打了个招呼,走出人群接听程总的电话去了。 “干啥呢?怎么不接电话?” “哦!程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家商店开业,我在给他们放鞭炮哩!” “哈哈—!你真行!与民同乐啊!好哇!”程总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告诉你吧!刚刚接到原楚云市委书记李明涛亲自给我打来的电话,他邀请我到楚云市去一趟。” “那好极了!什么时候来?” “明天上午。” “他没说有什么事吗?” “说啦!好象是关于你的事,看样子他是要拆我的台啊!”程佳运笑呵呵地说。 “拆台?关于我的事!什么事呢?”朝旭诧异地问。 “他们要把你从我这儿挖走哇!嗯!详细情况见了面再谈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楚江大桥竣工不久,原市委书记李明涛上调,临行前,他向市委市政府推荐朝旭,想办法把朝旭调回楚云市政府,让他参与政府领导。说这样做,不论对楚云市的经济建设,还是增强班子的活力都有好处,并说上面的工作由他去做。 李明涛在楚云市任市委书记期间,对朝旭的印象极为深刻,调到上面工作后,也一直挂记着怎样想办法把他调到楚云市政府。为此,他特地以个人名义给组织部门写了一封推荐信。他在信中疾呼:“组织路线的任人唯贤,是反腐倡廉的前提,是国家兴旺保证,尤其是党和国家的高级领导干部,要选拔真正的栋梁之材,不论出身,既使是个体户、商人、教师、工人,农民,人材的选拔是多渠道的。朝旭是民营企业家,但他确实是难得的、杰出的高素质人材。”他根据自己对朝旭的观察了解,例举了他十大优点,即:“人品端正、能力超群、知识渊博、谦虚稳重、挚着进取、大气宽宏、敬职敬业、心有人民、不图名利、廉洁奉公。”李明涛还引用龚自珍的诗“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他的推荐信得到了高层领导的认可和批准,着组织部考察并经常委研后,正式作为下届楚云市政府领导成员定了下来。于是,李明涛才亲自给程佳运打电话:一方面,要他发扬风格,忍痛割爱,把朝旭放回来支持一下政府的工作;另一方面,叫他一定要做好朝旭的思想工作,摒弃前嫌,回到政府来主持楚云的重点工程,这些年来,楚云在这方面出的事太多了。朝旭从主持楚江大桥的招投标,到全部工程的结束,充分显示他不仅具有把握全局的才干,政治上成熟,政策观念强,特别是对重点工程建设有丰富的经验,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楚云人民会欢迎他,上面和楚云市政府也会支持他。 当初,程佳运坚决不同意,他说:“恕我直言,政府对任用干部是采取随心所欲,自长自消、不负责任的态度,朝旭先生有何过错?当时为什么那样对待他?如今他在我这儿干得好好的,又要把他调回去,这些年来,你们关心过他吗?调回去,别说他自己不会同意,就是本人也不会放人的。(..tw好看的小说)”后经李明涛反复解释、做工作,程佳运也考虑到朝旭的发展前途,同时,也考虑这么些年的合作关系,只好勉强同意了。但有一个条件,程说:“朝旭在华宇,是举足轻重轻重的决策人之一,是公司的常务副总裁,那么,回楚云也要给他相应的待遇,否则,我还是不能放人的。”李明涛告诉他,朝旭到楚云是干建设厅厅长。程佳运生气地说:“什么建设厅长,免谈!”他把话筒一掛,坐到一边抽烟去了。电话铃声不断地响,程佳运只好又拿起电话问:“您不要再说了,难道朝旭连那个姓代的还不如——?”对方考虑了一下,很肯定地说:“行!我再做做工作,如果不是担任副市长,那他还在您那儿好了,我也不再提这事了。”程佳运这才松口。当李明涛再次打通电话告诉他,明确朝旭回楚云可以担任副市长职务时,程佳运听了,喜出望外。他得到这一确切消息后,才正式打电话告诉朝旭,并决定亲自来楚云。 五、六十年代,人们把保守党的机密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如今这个概念几乎不存了,泄密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传播小道消息是一种时尚,再高一级的会议内容,上午开完,下午便传得沸沸扬扬,且一日千里,信息时代嘛!朝旭对自己将进楚云市政府班子的事,早有耳闻,他并不感到突然。还是在李明涛离开楚云时,他向市委领导提出自己的想法不久,这一消息就透露出来了。据说,在一次常委会上,将要担任楚云市长的兦可鄞,对此就的不同意见,他发拽说:“一个下海干部,在民营企业混了这么多年,一身铜臭味,进党政机关?还要他当任重要领导职务?简直笑话。”那次会议后,各种说法早已在四个大院传开。一次,朝旭去政府办公厅碰到林杰,林杰笑逐颜开地对他说:“您不要往心里去,兦市长主要是对您不了解,如果您真能回政府工作,那就太好了。”当时,朝旭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更不会去计较这种不着边际的事,他认为那是不可能的。[..tw超多好看小说]时隔不久,他连续接到办公厅过去几个同事,包括原来群工部的同志打给他的电话,说他要回市政府担任副市长,并表示欢迎和祝贺,这才引起他的注意,无风不起浪哪!不过,他还是将信将疑,直到江枫给他打电话,说明了这事的来龙去脉,他才相信确有其事。他拿定了主意,不回去!坚决不回去!但他没想到程佳运会来楚云做他的工作,这才使他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 程佳运到达楚云后,按照李明涛的意思,先到了新任市委书记那里,进一步落实市委对朝旭的安排意见,市委书记明确告诉程佳运,朝旭回来,就是要他出任楚云市政府副市长。接着与朝旭连续谈了几天几晚,中心议题是朝旭的去留问题。谈话是艰难的,若非程佳运这样的儒商,具备这样深厚的国学根底,再加上两人多年的接触了解,要做通朝旭的工作,谈何容易!这些天来,程佳运可没少费口舌,俩人从酒店,到茶楼,从公园到宾馆,看似说古论今,天南海北,中心话题还是围绕朝旭继续在公司,还是回政府工作的事。 “山涧水浅啦!怎藏得了北海蛟龙啊!”程佳运不无挽惜地看着朝旭说,心情显得既高兴又沉重。朝旭却一脸愁云,抽了口烟,喟然叹道:“唉!人生贵相知,何苦再封候啊!” 程佳运听了,心里虽然很受感动,但他还是坚持道:“看重知已,这是你的美德,如果阻碍或影响你的事业,那他就不配做你的知已。凡立大事者,不惟有经天纬地之才,还须有坚忍不拔之志。你过去有,现在仍然还有,我相信你。” 朝旭笑道:“您说得对!过去我有,年轻嘛!孔子说‘四十而不惑’我现在都快达到‘知天命’之年了,那种‘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的豪情还会有么?如果说还有的话,那就是如何协助您,把华宇公司搞得更好。” 程佳运:“你的去留问题,我们谈了几天几晚,没想到会这样艰难。” 朝旭笑道:“这也没什么难的,懂事会上,您宣布免去朝旭一切职务,限期退出华宇,不就妥啦!” 程佳运:“你别气我了,你知道,我并不想你离开华宇,可我又不得不这么做,国家需要你啊!” 朝旭:“您是一番好意,可是,我不愿干的事,您干吗一定要勉为其难呢!这几天是您找我谈,我一直认真的听着,说句您不要见气的话,如果是楚云市委、市政府领导和我谈这事,最多回复他们一句话。” 程佳运:“你怎么说?” 朝旭:“谢谢!说点别的吧!” 程佳运:“你呀你!唉!看来!我们的谈话再继续下去,恐怕困难。今天就这样吧!” 朝旭:“我陪您出去走走?” 程佳运:“不用了!下午你也别来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朝旭:“好吧!我先走了。”站起来,走到门口,回过头:“程总!对不起!您一定要理解我,原谅我。” 程佳运笑道:“嗯!事情并没有结束。这么吧!你也先冷静考虑一下,这两天我与丁克在楚云办点事,回头咱再扯。” 朝旭不知就理,说:“您有事先先忙吧!我也没啥可考虑的,您如果要撵我走,我没想好之前也不会走的。” 程总笑道:“哪能呢!我这是没办法,唉!随便您咋说吧!” 朝旭听了,不再说啥,轻轻带关房门离开了。 程佳运躺在床铺上怎么也睡不着,俩人的谈话几乎限入僵局,到了无计可施的程度。他几次想拿起电话,回复李明涛,这个工作他做不了。但又总觉得难于启齿,这不是推脱责任,而是顺水推舟,是自私自利,是对朝旭的不负责任,这样的机遇多么难得呀。他辗转反侧,想到自己公司虽离不开他,但他这样有才能的人,我程某怎么能为了一已之利,耽误他的前程呢?不行!我不能太自私,他是属于国家的人,必须顾全国家利益,为国家选送优秀人才义不容辞。他拿定主意,必须做好他的工作,让他回政府发挥更大的作用。程佳运知道,要朝旭慨然应诺也是不可能的,他受的委屈曾不止一次的和他倾诉过。连续几天的谈话没有进展。他想与丁克商量。于是,给丁克打了个电话,丁克来到了他的房间。 程佳运:“老丁啦!我叫你到我这儿来,是想和你商量件事。” 丁克:“您说。” 程佳运:“我到楚云来几天了,主要做朝总的工作。” 丁克笑道:“嗯!我知道。咋样,朝总松口了吗?” 程佳运摇摇头:“没啥进展。” 丁克劝道:“程总!既然朝总不愿意走,您就别勉强了呗!这又不存在一定要服从他们地方政府。” 程佳运:“嗯你不懂啊!如果单纯是为了向李书记交待,我可以回去了,他自己不同意,我有啥法?他不走,我还求之不得呢!问题不在这。我总觉得,朝总在华宇公司委屈了他,现在又有这样一个好的机会,我必须想办法把他推上去。可他——,唉!就是不肯回政府,咋办?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丁克:“这事难办,这几年,我和他相处,算是清楚他的心境了。他对现在的工作非常顺心,一谈到党政机关就皱眉头,您现在叫他再回去,他止定想不通。” 程佳运:“组织——,他好象对市委、市政府不在乎!还有啥招呢?”非常为难地在房间踱着步。 丁克想了想:“程总!你的决定是对的,朝总是应该到政府高层,他有这个水平。既然这样,是不是请朝总的母亲做做工作?他可是个孝子啊!” 程佳运猛地一击掌:“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好好!古人说,大凡忠臣,必然孝子。朝总孝顺母亲,也最听母亲的话,先做做他母亲的工作再说,实在不行,那也只有如实回复李书记了。何况我根本就不想他走呢!嗯!走!咱俩一块儿去。” 丁克:“行!我陪您去!” 程佳运从衣架上取下西装,边往外走,边说:“幸亏把你叫来商量,我差点儿没打道回府了。嘿!柳暗花明又一村啦!” 第一百一十七章 楚云市大面积停电,除政府机关宿舍外,市民定时供水供电,朝母也只好来到儿子家暂住。 朝母对儿媳凤玲说:“还是政府机关好哇!房子虽窄点,方便!水电保证供应。我那冰箱的菜都坏咯!嗨!平常年没出现这情况啦!咋今年会停电,有些时候还停水呢?这是省会城市呀!” 凤玲:“我开始也不知道,机关宿舍区一切正常。后来,我听说,是我们大市长的英明决策造成的呢!” 朝母:“咋回事?” 凤玲:“市里用电,主要是靠云溪水库发电。去年冬,市长到云溪视察工作,下令把全水库的水放了,听说,放了一个多月呢!” 朝母:“他干吗要放水?” 凤玲:“他说怕洪水来了,水库承受不了压力引起水灾,等来年春雨季节一到,水库自然满了。没曾想,今年春季大旱,到现在也没下多少雨。为了保证工业用电,只好轮流把民用电分片关了。” 朝母:“我说呢!从来没出现这事儿,哼!荒唐!” 凤玲:“据有关部统计,他这一句话,造成直接经济损失上百亿元呢!” 朝母:“上面不追究?他这个市长还当得下去?” 凤玲:“官照当,上面不追究,自己还理直气壮—” 程佳运由丁克带路,先到朝旭母亲住处,没人在家,估计老人家一定来朝旭这边了,于是,来到朝旭家,丁克按了下朝旭家门铃响。 凤玲在厨房:“妈!有人来啦!您开下门。” 朝母将门打开,一看是程佳运,朝母还没反应过来。 程佳运:“老人家您好哇!” 朝母:“哟!这不是程总吗!” 丁克:“伯母好!” 朝母:“好好!玲子!快快!程总来咱家啦!” 凤玲高兴地从厨房跑出来:“是吗!啊!真是程总!请!请进屋。”对朝母“妈!您去把锅里的菜给装起来,我来沏茶!” 朝母:“好好!” 程佳运:“呵呵!你们别客气!” 丁克提着礼品,瞅了瞅屋里,不知放哪好。 凤玲忙走过去:“嗨!程总——!您咋这客气。”接过丁克手中的礼品,放到一边。忙将沏好的茶端给他俩。 朝母笑眯眯从厨房走出来,往程佳运身后瞅了瞅。 程佳运也往身后看了看,笑道:“您是看您的儿子咋没来吧?” 朝母笑道:“他不总跟您在一块儿的吗?” 程佳运:“嗯!今天我不让他和我在一块儿。他来,我就不来啦!” 朝母诧异地:“这是为啥?” 程佳运与丁克对视,俩人都笑了。 程佳运:“老人家,我今天是刘备过江,求国太作主哇!” 当程佳运向老人说明来意后,老人沉思了好久,突然站起来,疑惑地问:“是不是旭儿他在您那儿出了啥事?” 凤玲一听也紧张地走到婆婆身边,看着程佳运。 程佳运连忙起身:“没有、没有!您完全误会了。”走到朝母身边,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 朝母和凤玲仍不放心地看着他俩。 丁克:“大妈!嫂子啊!是这么回事,程总这次特地从深圳过来,是关系到朝总前程的大事。” 朝母疑惑地:“前程?这不在程总这儿干得好好的吗?他还要啥前程?” 程总笑着不说话。 丁克:“楚云市委原书记李明涛,向上面写了报告,要推荐朝总出任楚云市副市长。” 朝母回头看了看凤玲:“是吗?我咋不知道呢?” 凤玲:“他从没给我们说过呀!” 程佳运:“不光是推荐,已经定下来啦!就要在这届人大选举中通过啦!” 朝母:“这是从哪说起呢!他在您那干得好好的,干吗又来政府?是他自己要求的?” 程佳运:“如果是他自己要求的就好咯!” 丁克:“程总今天来,就是为这事。” 程佳运:“您儿子啊!他就是不去干这副市长。” 朝母双手拍着膝盖笑道:“这才象我的儿子嘛!如果真是他要求的,我老太婆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程佳运:“哈哈哈!看来我今天要碰钉子啦!” 朝母不解地:“您——?” 程佳运:“老人家!他自己从来没要求过,也根本不会要求离开华宇公司,我从内心也不想他离开华宇公司。您的儿子,是个难得的人才呀!” 朝母:“既然这样,就在您那儿干呗!干一辈子我都赞成。” 程佳运:“可是,我不能太自私,您的儿子他不属于我,不属于华宇公司,他属于国家,属于人民。我不能耽误他,既然有这个机会,我一定要把他献给国家,让他在国家机关发挥他的聪明才智。” 朝母想了想:“原来是这样。当市长固然是好事,也算得上是个角色,大官儿了,人家想当也当不上啦!可他不愿干,您也就不要勉强他嘛!” 程佳运:“老人家,我从来不做勉强人的事,但这次,我真不想放弃。可是,整整四天啦!他一直拐不过弯来,坚决不干,所以——。” 朝母若有所思地:“嗯!这也不能怪他,以往的事叫他太伤心了。别说是他,就是我这做娘的,每次见到他,联想到前些年的事,心里就难受,真叫往事不堪回首啊!”说着,老人的眼睛湿润了,“程总您对他好,看得起他,那个叫什么来着?” 程佳运忙说:“李明涛,李书记!” 朝母:“哦!李书记也看得起他,我很感谢!他过去被伤害得太深了。工作好好儿的,也是一个国家的中层干部了,他的志向,我这做母亲的哪能不清楚呢!他是有志难伸啦!当时,他是那样的痛苦,*得辞职,说走就让他走了,谁去关心他唷!他到底有啥错哟!现在又叫他回来,咋能没想法呢!我看啦!还是随他吧!” 凤玲在一边擦着泪。 程佳运:“老人家,您很理解您的儿子,我也很理解他,可您的儿子是个有本事的人,在我这儿委屈他了。我又何曾想他走?明知道他的离去,无异于抽走了我的一根顶樑柱,是公司一大损失,可我只能这么做。从大的方面来说,叫做苟利国家生死矣!从他个人发展前途来说,他的潜力太大了。我也知道,只要我不同意他走,他绝对不会走,再大的官位、利诱,他也不会离开公司,但我岂能因小局利益而影响他?国家需要他这样的人才,就是华宇因他的离去而倒闭,我也在所不惜。楚云如果把他用好,楚云要变样,这是毋庸置疑的,这比创造十个、百个华宇意义还重大。” 朝母笑了笑:“他真有这么大能耐?”朝母对自己的儿子不仅是了解,而且,她很欣赏儿子的人品和才华。 程佳运:“老人家,我是个闯江湖的,看的人够多了,象您儿子朝旭这样的人才,在我的眼中他是第一个。” 朝母:“嗯!您一个闯江湖的,不比楚云的组织部长逊色哟!程总!楚云要有一个象您这样的领导,就好咯!” 程佳运:“您见笑了!我现在没别的,只要朝旭出任楚云副市长,我愿拿两千万资助他。老人家,您要帮我才好哇!” 朝母:“程总!您千别可这么说,您是朝旭、也是我全家的大恩人,您说,叫我老太婆做啥?没说的,您说咋办就咋办?” 程佳运:“老人家,我没别的意思,只想求您不能让他错过这个机会。他是个孝子,准听您的,这个工作也只有您做得通,就算我求您啦!” 朝母:“现在叫您这样作难,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要不,这样吧!我说说看,如果我说不通他——。” 程佳运:“行!您说不通,我就到此为止,他继续在华宇。” 朝母想了想:“这些年多亏您了,做为孩子的母亲,我要好好感谢您,朝旭,我了解他的为人,他最重情重义。” 程佳运:“是啊是啊!” 丁克在一边半天没说话,听程佳运如此心切,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大娘,程总和朝总两人谈几天了,朝总就是不答应。您得帮忙说说啊!”丁克不知怎样说才好,他看了看程佳运,显得很着急。 朝旭的母亲观念仍较正统,从心里说,她并不希望儿子到外打工,虽然钱再多,老人家总觉得不放心。朝旭没下海之前,他常以儿子在政府机关工作为荣,朝旭的志向,作为做母亲的哪能不清楚呢!他有志难伸之时,是那样的痛苦,他是被*无奈,才去自己闯天下的呀!既使从下海到现在,他的心里边是咋想的,老人从儿子平常的言来语去中又何尝不知道?知子莫如母啊!母亲对儿了的了解也是有一定根据的。朝母对儿子的内心想法,虽说不是一清二楚,但了解他为人处事的能力,她感谢程佳运在儿子艰难的时候帮了他,更感激在这个时候对她的儿子全力推荐。她希望儿子能按她的意愿作出决择,朝旭辞职的当时,她虽说也讲了几句气话,可对儿子在没有组织的保护下,自己在外闯荡,她还是很担心的。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自己是内心情愿他回来。但考虑到这些年来程佳运对朝旭的信任和关照,心里也是很感激的,原只想程不会放他,如今程主动找上门来,当然是好事。不过,她内心的这个想法,不便直接说出来,觉得那样对不起程佳运,但又不可不间接向程透露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那样做人岂不是太虚伪了? 朝母看着他俩着急的样子,抽出铜烟斗敲了敲,想了想,说:“嗯!他对党政机关也是有感情的,是组织对不住他哩!别说他原来在机关心底的积怨,他不会再回楚云,就是对您的感情这份上,要拐过弯来也不容易。他过去有报效国家的志向,通过一些事情后,淡化多了,特别是和您相处这些年后,可以这么说吧!他的心里面只有您。您现在要他离开您?”朝母为难地摇摇头,“怎么可能啊!” 程佳运:“他是国家的栋梁之材,我不敢耽误他。说心里话,我真舍不得他走,这不光是给公司造成损失,可以说通过几年在一起合作,我和他的心是相通的。我想到的他也想到了,我没想到的他帮我想到了。这几年是我精神上最轻松,事业上最顺利的,他一走,我会很不适应。要想再找到这样一个帮手,简直是不可能了。”说着,程佳运有些哽咽了。 朝母说:“既然这样,那就还让他留在您身边吧!” 程佳运摇摇:“这也是不可能的,他已经帮了我这么多年,这是老天的恩赐,我再也不能耽误他了,就算我借用了他几年,我要把他还给楚云人民,让他为更多的人谋福。” 朝母听了非常激动:“您太抬举他了吧!” 程佳运:“我说的是真的,他就如新耸立的楚江大桥那样引人入胜,叫人佩服。”说着伸出大拇指对朝母夸道:“你养了个很了不起的儿子!” 朝母客气地:“谢谢!嗯!说真个儿的,世上做父母的都希望别人夸奖自己的儿子,我了解我的儿子,我曾经对他说过,就是把你放在大沙漠,只要有一滴水,你就可以叫它万紫千红。嗯!我相信您说的。” 程佳运:“人的天赋就象火花,它既可以熄灭,也可以燃烧起来。而*使它燃烧成熊熊大火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把他放到能燃烧的环境中去,他的光和热才能充分发挥出来。” 朝母*起烟锅,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默默地点点头,烟袋的铜嘴还衔在咀里,眼睛看着门外,说:“这可咋办呢?” 丁克:“大娘,程总和朝总两人谈几天了,朝总就是不答应。您一定得帮忙说说啊!”丁克不知怎样说才好,他看了看程佳运,显得很着急。 朝母抽出烟斗敲了敲:“你俩先别急,等他回来我试试看。”她知道,关键时刻,做母亲的一句话,会对儿子的取舍决择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程佳运抱拳谢道:“谢谢您!他一定会听您的。” 朝母笑道:“嗯!还算孝顺。不过,前几年他去您那前儿,我说过,儿啊!原来你都是听娘的,现在不啦!娘听你的,你自个儿拿主意。好嘛!现在又要他听我的,嗯——!没法呀!大恩人交的任务。” 程佳运赶紧:“不敢、不敢啦!您老人家言重了。” 朝母:“不过呢!他是个有主见的人,您说我说都一样……。” 程佳运急止道:“不不不……。” 朝旭开门进来:“妈!妈——!”看到是程佳运和丁克在和母亲说话,朝旭心里立刻明白了。他走到程佳运和丁克跟前,笑容满面地说:“程总您好!丁克工好!” 程佳运大方地:“我今天做回乔国老,为国家计,只好求助吴国太了。哈哈哈!” 朝旭大笑:“哈哈!我妈曾经也说过,生子当如孙仲谋呢!不过,我可没有重瞳儿那种霸气啊!” 丁克让出自己的位子给朝旭:“您坐您坐!” 凤玲已从母亲的卧室搬了一张凳子过来。 朝旭接过,放在离程佳运很近的地方,靠着他坐下。 凤玲打理家务去了。 “朝旭——!”程佳运第一次直呼其名。 朝旭一惊。感到震惊,程佳运慎重其事地:“程某今天当作你母亲她老人家的面,再次掷重其事的提醒你,你朝旭不单不属于华宇,也不属于你自己,你属于国家,你属于人民……。” 朝旭脑子里闪出—中国人民解放军教导队坐谈会上,军区副司令员对他说过:“你不属于你自己,你属于中国人民解放军。” 他想到这里,低着头坐在一旁抽烟,陷入了多年不曾有过的沉思……。 那还是在部队,朝旭组织进行战术训练。 副司令员:“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朝旭同志刚才说的这个观点十分重要,作为中国人民解放军,这三者缺一不可。无勇不成军,这是军人的基本素质。然而,现代战争给军队的素质,提出了更高要求,这就是能文能武。平时,要牢记军人宗旨,搞好军民关系,如朝旭同志所说的‘仁者不忧’嘛!战时就应智勇双全,克敌制胜。 我听过不少军事课,象朝旭同志这样,能把军事课同部队的长远建设、同个人修养有机结合起来的很少……。 小朝哇!你的发言真叫老夫耳目一新啦!人才,一等一,难得的人才。李师长!这是一棵好苗子啊!““你——!你不属于你自己,你属于中国人民解放军!” 朝旭又回忆在群工部会议室,马伯清从他手中拿走文件夹,又笑眯眯地送到代宇庭手中。 朝母看到儿子发愣的眼神,大声说:“朝旭哇!” 朝旭:“嗯嗯!我在听呢!唉——。”深深地叹了口气,默默抽烟。 屋子里气氛严肃、紧张,朝母坐在一边抽旱烟,看着沉默的儿子,知道他内心处在深深地矛盾纠葛之中;程佳运显得不很高兴地看着朝旭;朝旭第一次看到程总脸上的愠色,低下了头;丁克递一支烟给程佳运,自己也枯着眉头抽闷烟。朝旭虽说对华宇公司,对开明的老板程佳运也是忠心耿耿,对企业的建设一丝不苟。然而,青少年时代就接受着良好教育,把党组织视为至高无上的他,并没有沉缅于现有的高薪厚禄,到深圳以后,他仍时常关注家乡的动态,到楚云承建楚江大桥工程期间,频频与政界接触,好多事情看在眼里,想在心里,都只因工程压力大,不允许他分心。朝旭对家乡的经济发展,对市委、政府的一些大的举措,都是用心关注的,正所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啦!早在程佳运还没来楚云之前,还是程从深圳打来电话,告诉他这件事后,他就回想老市委书记李明涛在楚江大桥竣工时给他说的那句话——“我不会忘记你,我们还会见面的。”这次程佳运专程来楚云,他至今没有答应离开华宇,内心的矛盾,使他无法迅速作出决断。他毕竟在政府机关工作多年,官不官的并不重要,能凭借这一平台为人民做点事,他是完全胜任的,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可当他回想当年的一些情景,又使他心灰意冷,甚至不寒而栗,现在的状况并不乐观,有些东西甚至愈演愈烈,既然如此,我何必再卷进去呢!更重要的是他在华宇公司这些年,心情舒畅,工作顺当,尤其是令他尊敬的程佳运,他虽说不是什么党的领导人,甚至连个党员还不是,可他的素质,远比那些所谓的党员领导干部不知强多少倍。他舍不得离开华宇公司,担心程的年纪老了,*作如此大规模的企业,他不放心,宁可牺牲自己的政治前途,也不能接受这个很俱诱惑力的职位。他怎么也想不到,程佳运自己竞是如此地坚决,朝旭既感激,又难过。 燎绕的烟雾通过窗口向室外飘飞。 凤玲笑呤呤地,一会儿给大家添茶水,一会儿给这个剥个苹果,给那个递去松子、无花果之类,无言的亲切,调和沉闷的局面。 程佳运看着默默无言的朝旭,稍缓和地:“你来到本公司,华宇幸甚,程某幸甚,你从本公司走出,同样是华宇和我本人的骄傲。你是一个顾大局,识大体的人。这些年,我本人也受到你人格昧力地影响,我很感谢你,感谢你!”说到这里,程佳运的语调显然变了味儿,一种无法控制的情感自然流露出来,顿了顿,又轻声动情地:“你熟悉了华宇,华宇也认可了你,甚或离不开你,但这里的空间太小,你应该到更加广阔的天地、重要的平台施展自己的才干,时代选择了你。” 朝旭把烟头摁灭,看着门外深情的叹气一声:“唉——!人生难能可贵的,不是高官厚禄!我朝旭遇到程总您这样睿智、开明的老板,一生足矣!既使肝脑涂地,我也在所不惜。您清楚,我只知道干事,不希罕什么市长、省长。” 程佳运感激、和蔼地:“谢谢!谢谢你对我的尊重。我也知道你心中还有阴影。过去,政府对你不公。今后,你也是楚云的老板了,时代在前进,过去的都过去了,党和政府把你重新请回去,就说明了一切。你应当想得比我更开一些。” 朝旭:“挫折、怨恨,过去的可以过去,我朝旭某并非鸡肠小肚之人。我不愿意回楚云的理由很简单:1、通过楚江大桥工程,与政府频繁接触,我算是看透了,英国人英格索尔说得不错‘当今政府官员最大的迷信是,伪善是通向成功的捷径。’我不想重蹈覆辙;2、人只有在危难之时,才能体验放飞了的风筝,是一种什么滋味了。知遇之恩一旦抛却?我真的做不到,程总!”朝旭低着头,仍抽着闷烟。 程佳运:“《贞观政要》中有这样一句话‘无常乱之国,无不理之民’我不能埋没一位国家级优秀人才。你是永远的朝旭,富贵不能*,威武不能屈。凭着你的贤能,完全可以造福一方。”回过头对朝母:“老人家,他比我懂得更多呢!尤其是古典文学。” 朝母一直在默默地听他俩对话,听得程佳运和她说话,忙笑道:“他呀!也只是知道一点皮毛啊!哪比得上您呢!不过,男人还是要懂得一些古文知识好,荀子说,善言古者,能持今节啊!不论从政经商,都有好处。” 程佳运赞叹地:“难怪朝旭先生如此贤能,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朝母谦逊地笑道:“瞧您说的,这不,他被古文化害苦啦!”慢慢地“我们这个国家,也是多灾多难啦!原本人才匮乏,五七年反右,毁了一大批人才;六十年代中期又让一批有作为的人进了五七干校,全国经济建设一榻糊涂;改革开放本来是好事,干部下海经商未必可取?庸才一升再升,人才被*流失。朝旭啊!你呀!你是最幸运的哟!程总还把你照顾到我跟前做事,要不哇!我这双老眼会望穿望瞎的唷!” 朝旭深情地看着白发苍苍的母亲,慢慢站起身来,走到母亲面前,蹲下身子,双手拿着老人干瘦柔软的手,看着母亲:“妈!我知道了!我听您的,不再叫您伫门挂记,我也深深懂得程总的心思,他是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啊!” 程佳运望着朝旭,深情地点点头:“谢谢你能这么理解,唯恐你把我当成山巨源啊?” 朝旭笑道:“哪能呢?我虽有嵇康“七不堪”之疾,但我不会象他那样对国家不负责任,您也不是位极人臣的山巨源嘛!现时与司马政权不可同日而语。”想了想“您清楚我咋想的。郑板桥从政提倡‘糊涂’,我天性难得糊涂,这是从政者的天敌呀!我也想过,真到了那一天,充其量不让我做事罢了,谁也奈何不了我。”又顿了顿“程总!我很感谢您!” 朝母:“嗯!儿啊!你能遇到程总这样的好人,这是你祖上积了德唷!妈真为你高兴。” 程佳运笑道:“老人家可别折煞我了啊!我刚才说了,您儿子能在鄙公司几年,这是我程某的福分哩!他这样德才兼备的人才,企业需要,党政机关更需要哇!” 朝旭站起身来,回到自己的座位,坦诚地:“程总,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在企业,尤其是您领导下的华宇这样高素质的企业,这也许就是庄子说的‘德合一君’吧!” 程佳运:“朝总!你的‘具见’与‘物化’,是一般人不可比拟的,用治大国若烹小鲜形容你的才能,一点也不过份啦!你并不存在与谁合得来合不来的问题,你在哪里都差不了,楚云市如果不是重用你,就是用一个亿买你,我也不会放哩!” 朝母听了笑道:“他真的那么值钱——?那他哪儿也别去啦!我没有庄子超然物外的境界,我还是把朝旭就卖给您算啦!哈哈哈!” 程佳运笑道:“行啊!我再加一倍!” 朝母忙解释:“哈哈……。说笑话,说笑话!” 众人都笑了:“哈哈……。” 丁克问程佳运:“那您看我值多少?现在就卖给您。” 程佳运看了看丁克,毫不迟疑地:“你也不错,但与朝旭相比嘛!五折!” 丁克听了,看了朝旭一眼,假装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爽朗地:“行!五折就五折,连我一起卖给您算了!” 朝旭指了指程佳运和丁克大笑:“哈哈……。老丁你真行!你俩装套子,说来说去,最终还是要把我给卖了哟!”他擦擦眼睛,对程佳运:“行!卖了就卖了吧!现在我们吃饭去,妈——!今天,咱们吃顿团圆饭,您能一块儿去吗?” 母亲听儿子话中有话,笑呵呵地:“团圆饭!去!咋不去呢!” 程佳运:“慢着!话还没说清,你还没给我明确表态呢?”不放心地紧盯住朝旭。 朝旭:“怎么?您现在就要赶我走哇?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哈哈……。” 程佳运:“这么说你……,嗯!团圆饭,对!对对!团圆饭。”突然反应过来了,欣喜看着朝旭。 朝旭:“人生就是在不断地调整自己呀!朝旭再不通情达理,也听您这一次!先去试试,不行,我再回华宇,到时可别把我拒之门外啊!” 朝母听后笑了,心里在说—这才是我的儿子嘛! 程佳运“嚯”地站起来:“好!一言为定!” 大家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程佳运紧紧地拉着朝旭的手,盯了他好久,眼睛里慢慢渗出了泪水,他低下头,松开另一只手,拍着朝旭的肩膀沉重地:“你没同意之前,我做你的工作,你这一同意呀!就象一把刀子捅进了我心里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我命中没有这个福气啊!留不住你,原来,唯恐你自己提出来走,现在却被国家挖走了!虽然义不容辞,还是我的福薄呀!你——!好好干!别忘了我这个老朋友,噢!” 朝旭擦擦眼角渗出的泪迹,把程佳运扶到凳子上坐下,深情地:“我何德何能啊!今天出现这种情况,我想起了戚继光的诗‘南北驱驰报主情,江花边草笑平生……。” 程佳运接道:“‘一年三百六十日,都是横戈马上行.’能者多劳啊!这几年,我只了解你一点,只要让你干事,你比啥都满足。但愿回政府后,能让你多为人民干点事。” 朝旭:“我明白!您劝我从南也好,回北也罢,足见您一颗赤诚的爱国之心。唉——!您!一个民营企业家尚且如此,在政府机关工作过多年的我,还有什么话说呢?既便是万丈深渊,我也得往下跳哇!” 程佳运:“果真那种,我会把你拽回华宇。” 朝旭苦笑道:“嘿!政治与经济,两个概念,机关与企业绝缘不同,何况是在领导岗位上,一旦走到那一步,您是拽我不回的。两种结果:不是‘留取丹心照汗青’,就是‘栏杆拍遍’啊!” 程佳运:“是啊!你很执着,认准了的事,毫不妥协。你具备了男子汉一切难能可贵的东西。” 朝旭:“您放心,我永远忘不了您的,您不仅是位开明的老板,您还是我人生的恩师、偶像,我最尊敬的慈祥的长辇,我最危难的时候,是您收留了我,这是我毕生难忘的。” 程佳运:“你对华宇的贡献,远远超出你所得,我一定要补偿你。” 朝旭:“我不要什么补偿了,我最需要的,您给了我。我之所以在华宇竭尽全力,一切都要做得最好,是因为我深切地感到在您的领导下做事痛快、舒心,您的人格影响力、亲和力、号召力在全公司有口皆碑。您重才、惜才、用才的智慧;顾全大局的胸怀;重情重义的人品与知识;高瞻远瞩的企业家眼光和胆魄;集中代表了我们民族最优秀的本质特征。” 程佳运笑道:“你才是真正集中代表了我们民族最优秀的本质特征啦!你为华宇做的几项大事不说,单从你将楚江大桥工程,分段切块招标,照顾二级以下公司,商品街铺面限量购买,照顾钱少的人,这两件事足以证明,你的人品、才华,远在我之上啊!” 朝旭:“我也是受您的启示,通过处理那个监守自盗的事,我在您的身上,看到了一个真正的中国人,应该具备的素质,学到了在党政机关学不到的东西。往后,我朝旭不论为官为人为民,心中已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这个目标就是您程总。” 程佳运:“你把我当作目标,可我把你当做主心骨啊!” 朝旭:“我也清楚,我也永远忘不了您的,您不仅是位开明的老板,还是我最尊敬的慈祥的长辇,在我最危难的时候,是您收留了我,这是我毕生难忘的。您不仅是我朝旭的老板,更是我人生的恩师、偶像。我之所以在华宇竭尽全力,一切都要做得最好,是因为我深切地感到在您的领导下做事痛快、舒心,您的人格影响力、亲和力、号召力在全公司有口皆碑。您重才惜才用才的智慧;顾全大局的胸怀;重情重义的人品与知识;高瞻远瞩的企业家眼光和胆魄;集中代表了我们民族最优秀的本质特征。我在您的身上,看到了一个真正的中国人应该具备的素质,学到了在党政机关学不到的东西,今后,我朝旭不论为官为人为民,心中已有一个明确的目标,这个目标就是您程总。我也清楚地知道,您从内心是不愿意我离开华宇的,我们相处相知是缘分,这种缘分并不会因为我离开华宇而结束,真正的情谊无需朝朝暮暮。楚云是我的家乡,这里也是您的家,我朝某过去追随您、敬重您、忠实您,今后,也会责无旁贷、一如既往地孝敬您。”朝旭转脸对母亲说:“妈!我说的句句是真话。” 朝母:“是啊是啊!没有程总的提携,哪能有你的今天呐!说得对,说得对呀!”在一旁感动地擦着眼泪。 程佳运突然站起来,流着泪:“我这么做,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我是不是有点儿那个、那个,对国家有点儿愚忠呢!唵!唵——!”似后悔、是茫然、显得不知所措。 丁克见好就收,过来安慰程佳运说:“朝总深明大义,义簿云天,他刚才的这番话,足以表明他对您的心迹,您也不必过于伤感,你俩之间这种肝胆相照的友谊,一定能长久地存在。”他回过头对朝旭说:“还是先吃饭吧!”朝旭赞同地点点头,走过来扶着程佳运。 丁克安排车,大家一起到酒店共进晚餐 第一百一十八章 江南饭店朝旭一家宴请程佳运、丁克。 席间,程佳运对朝旭说:“你暂时还不要离开华宇,换届选举要两个月后,如果没按我的要求,提名你为副市长候选人,或没有当选上楚云的副市长,你就别去。” 朝旭“吭哧”一笑:“程总尽拿我开玩笑,我一介凡夫俗子,哪能开出这么高的条件呢?我还是回群工部得啦!” 程佳运听了,象对自己的孩子一样,严肃地说:“不准你这样看低自己,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职位安排上不说在代宇庭之上,至少也得同样级别。我告诉你,如果不是副市长级,你不能轻易答应回去,否则,你回华宇我不答应你。这个职务是我和李书记反复讨价还价谈定了的,至于常务不常务,也就罢了。” 朝旭哈哈大笑:“好好好!我真不希望安排我搞什么副市长,那样,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回华宇,实现我们当初的计划――挺进中原。” 程佳运听了,心里觉得好沉重,感到朝旭既然有这个想法,难免会真有回来的一天,那样岂不是害了他?从预测学的角度看,这是很有可能的,但一想到他给公司设计的发展计划,他真能回到身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这想法只能是存在心底,无论如何是不能说出来的。他笑了笑,不置可否,仍然按刚才的思路,说:“另外,我叫财务部拨一笔款到你账上,相信够你用了,到政府工作,除了工资,你啥也不能要,我不是担心你犯错误,你不会。身份变了,环境变了,该大方的要大方,不能让别人看不起你,你是我们华宇出来的副市长,代表着华宇的形象哩!” 朝旭:“不用、不用!我的钱够花了,您已经给我不少钱了,再说,政府与企业不同,中国官员也不像其他国家官员,财政不包干,钱多了也没啥用。”朝旭十分感激并极力推辞说。 程佳运:“那些我不管,这是你应该得的,虽不是亿万,也足够你花度的了。” 大家都笑了。 程佳运:“现在给你是报酬,以后给你是贿赂,获取报酬是光荣,收受贿赂是犯罪。俗话说,人是英雄钱是胆啦!我知道你是性情中人,心也软,喜欢做些慈善事业,没钱,咋去做好事?钱是你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吧!有困难再找我,公事私事都可以噢!” 朝旭:“谢谢您!程总,你为我想得太周到了。谢谢您这些年对我的信任和关照,我把您对我说的话,交办的事,看得比先前的党组织赋予的使命还重要,我也时刻提醒自己,要把公司的工作,当成党组组交给的任务一样看待。回忆起来,自己感到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好。如果我有啥不好的地方,还请您不要往心里去,特别是最近,我的心情不太好,说到底还是不成熟,对您的好心诚意、苦口婆心的做工作不领情,浪费了您这么多天的宝贵时间,有时还出言不逊,还请您理解我。”朝旭端起酒杯起身,毕恭毕敬地对程佳运说:“程总!我代表我们全家敬您一杯酒!谢谢您也表示歉意!”身边的凤玲始终没说一句话,总是笑笑呤呤地侍候客人们,这时,她与朝旭同时举杯站了起来。 朝母:“慢着!我要先单独敬程总一杯酒。”端着小半杯酒站起身来。 朝旭只好让在一边,看着母亲。 程佳运:“岂敢岂敢!”慌忙也站起来,双手执杯,礼貌地躬身面对朝母。 朝母:“程总啊!您是我朝家的大恩人啊!这几年我耳闻目睹啊!刚才听了您的一席话,您对朝旭的了解、关心,胜过我这做母亲的哩!不管朝旭以后是市长、省长,还是啥玩意儿,重要的是别人做不到的,您做到了。我不希罕锦上添花,人最需要的是雪中送炭,您是真正的君子,属于‘益者三友’哇。来!我是从来不沾酒的,今儿呀!我要破六十几年的戒。”她说到这里转过身对朝旭:“朝旭,娘不管你将来做啥官儿,只有一句话,先做人,做一个像程总这样堂堂正正的人,来!咱娘儿俩敬程总一杯!” 丁克插话:“伯母祖上有德呀!您教育出一个好儿子,朝总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程佳运向朝母伸出大拇指:“老人家!您了不起呀!我看的人也不少,您的儿子可算得上当今社会,中青年人的楷模呀!他无论是在华宇,还是回楚云,去留肝胆两昆仑啦!” 朝旭走了过来:“妈!您放心,我往后不论经商还是从政,一定按您教导修身至上,做人为先,绝不会成为千夫所指的赃官。” 朝母:“这我知道,你要是那样也就不会投奔程总了。当然,这只能说明过去,经后咋样?要警惕。出了事,别说对我,就是程总跟前你也说不过去。像有你这样特殊经历的人不多,别牛气、也别傻气、更别不争气。今儿,娘当着大伙儿的面,把丑话说在前面,别人叫你什么这个总,那个长的,我不管,娘也不管你是昆仑,还是三山五岳,你只是我儿子,今天可是没给你留面子哩!” 众人大笑:“哈哈哈!” 朝旭诚恳地:“母亲教训得是,我永远是您的儿子,我会争气的,您放心!”说完,扶着母亲的酒杯,转身对程佳运:“来!这个程序最重要。” 程佳运关切地:“老人家!还是以茶代酒吧!” 朝母执拗地:“不不不――!这杯酒没事儿,醉了也值啊!” 朝旭笑笑对程总:“没事!有我呢!”说完,自己扶着母亲的手,一起与程佳运碰过杯,忙去拿母亲的酒杯,想把母亲的酒倒到自己的酒杯里。朝母的酒杯已经送到了嘴边,她掰开朝旭的手“嗯――!”了一声,不要儿子帮忙,一仰头将酒喝下,还将空杯对着程佳运晃了晃,让他检验,大家鼓掌。 程佳运说了声“谢谢!”也不推辞,一口闷了。 朝旭忙将母亲扶着坐下。 程佳运:“朝总今后任重而道远啊!” 朝旭:“有如履薄冰之感啦!也许――有心报国,无力回天。不过,我想好了,哪怕能为人民做成一两件事,也算是尽到了自己一份责任。真正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天,才算爱因斯坦说的,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程佳运:“境界啊!” 朝旭笑道:“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在啊!从古至今,有境界者不乏其人,能洞悉人之境界者,寥寥无几呀!” 程佳运:“你进退有据。” 朝旭:“此前,我从不考虑退路。人,最难的莫过于改变自己,下海以后,我改多了,但本质如初。我看《红楼梦》曹雪芹写王熙凤的那册子,真感到有些颤栗。好!不说了,喝酒!” 程佳运看了丁克一眼,丁克忙说:“喝酒喝酒!” 程佳运如何不知道朝旭想说什么,当下世风如此,朝旭乃正大光明的男儿,原来就因不合时宜下海,如今又回政界,适应得了么?他似乎又感到一种欠疚,我这么做该不会害了他吧?还是先叉开话题吧,他放下酒杯,笑了笑,说:“朝总!你不是常说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吗!这样吧!我先把你来华宇的这个程序完成,邀请你们全家去深圳,算是作个总结。你看----。” 丁克对程佳运笑道:“我可不可以作陪?” 程佳运笑道:“当然可以!你俩搭档多年,情同手足,怎么不可以。” 朝旭征询的眼光看着母亲:“妈---!” 朝母笑道:“哟!你如果真当上了个什么长,还啥事儿要问妈?可不成了笑话。” 大家笑了。 朝母接着说:“只是这一大家子,给程总添麻烦咯!” 程佳运笑道:“伯母说哪里话,您能去深圳,我打心眼里高兴,朝总和我如同兄弟,您也就是我的长辈。也让我这做晚辈的尽一份孝道啊!” 朝母:“言重咯!” 朝旭理解母亲的心情,再说,这些年来,自己还从未陪母亲和妻子外出旅游过,母亲年事已高,妻子也从未出过远门。于是,答应了程佳运的邀请。 朝旭一家应邀来到深圳,代芸也随他们一起。程佳运、丁克陪着观光游览。 几天来,他们游览了西部海上田园旅游区、西丽湖、香蜜湖,又来到罗湖区南庆街22号的张氏宗祠,省港大罢工委员会接待站旧址,以及东江纵队司令部旧址。 朝母兴致勃勃地:“我是第一次来深圳,深圳好漂亮。这里不但建成了现代化的都市,具有辉煌的改革开放史,还具有古老的文明和悠久的历史。” 程佳运告诉老人:“深圳市已正式申报‘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大量的历史人文景观,为深圳现代化的都市旅游,增添了新的内涵和无限发展空间。” 晚上,他们一行在阳光酒店共进晚餐。 程佳运:“老人家!这里应当说是您的第二故乡啦!小张!你先生在华宇工作多年,华宇就是你们的家。你们以后什么时候想来深圳就来,一切由我安排。” 朝母、凤玲笑道:“谢谢程总!” 程佳运对代芸:“小姑娘!你的事,朝叔叔都给我说了,我给你安排好了,就在总栽办好吧!” 朝旭看着代芸笑了笑:“谢谢程伯伯。” 代芸“好!谢谢程伯伯!” 程佳运对朝旭:“你放心!我会把她当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的。” 朝旭笑道:“谢谢您!让您费心了。”对代芸:“代芸!要听程式伯伯的话噢!” 代芸:“嗯!” 朝旭:“除了完成好工作,你还要把学业完成,一定要把大学文凭拿到手。” 代芸:“朝叔叔放心!我会听话的。”她拽着朝母的手,依在老人胸前“我想把奶奶留在这儿,我来侍候奶奶!” 朝母含着泪,抚摸着她的头发:“孩子啊!奶奶老了,又不能帮你做饭洗衣服,你一个在这儿,要招呼自己噢!晚上不要随便出去噢!” 代芸:“奶奶!我会听话的,朝叔叔要我完成学业,两年内,我一定要拿到大学文凭。”对程佳运“程伯伯!我会听您的话的,象朝叔叔那样,把事做得最好,让您满意!” 凤玲搂着她的肩膀摇了摇“好孩子!” 程佳运笑呵呵地看了看朝旭,又同情地看着她:“好好!我要他们单独给你安排一间房子,集中精力学习。有时间,你要给朝叔叔,阿姨、奶奶写信噢!” 代芸:“嗯!” 朝旭:“多给哥哥联系,代政是个好青年。” 代芸低下了头,眼中渗出泪水,她擦了擦:“哥哥好苦!” 凤玲:“别想得太多噢!朝叔叔在那边,会帮他的。” 代芸咬住嘴唇点点头:“嗯!” 程佳运看着代芸,又看了看朝旭,不禁想起竹林七贤中,山涛托孤之事,稽康虽与山涛绝交,而山涛临行刑前却把孩子托付给稽康,稽康欣然接受。程佳运向朝旭深深地点了点头,朝旭担心话题扯到代家,于是,说:“程总!把他们送走以后,我想安静十天,有几个重要材料必须整出来,可能以后对公司有用。” 程佳运回过神来,笑道:“好!难得你有这份心。这段时间,公司一些活动,我就不叫你参加了。” 朝旭送走了母亲和妻子,他仍留在深圳华宇公司,这天,朝旭来到总裁办,将三份材料送到程佳运手中。 程佳运接过材料―《关于利用科研成果指导路桥建设的几点建议》《论关系协调与工程建设的辩证法》《关于华宇公司建设的远景规划》朝旭坐在一边解释:“第一份材料,从水下施工、大型桥面对接、到nt拉索技术等方面,总结了楚江大桥优质、高效、节能等,科学施工的成功经验。” 程佳运:“好啊!自本人接手华宇以来,这是第一次做桥梁工程,企业有自己成功的经验,比间接的知识更有价值啊!” 朝旭:“第二份材料,是讲吃小亏与赚大钱、和谐与进度、制度与感情等等。也都是公司成功的经验。” 程佳运激动地站起身来,拉着朝旭的手:“不要说了,让我一份一份的看,一行一行的领会。谢谢您!非常谢谢!这些年,您在华宇建设上,倾注了多少心血啊!我程某人能与您共事多年,三生有幸。诸葛亮的前后《出师表》,是他一生人品与智慧的总结,您在离开华宇之前,将这样珍贵文献交给我,真叫我不知说什么好,您给华宇公司描绘了一幅蓝图,难得呀!李书记有眼力,我们的国家要多一些您这样的人才,担任党和国家的领导该多好啊!” 朝旭让坐,笑道:“程总您过誉了,其实,我们国家人才济济,只是象您这样能认识人、容得人、会用人的领导者太少了。” 程佳运从朝旭手中拿过一支烟。 朝旭赶紧划着火递过去。 程佳运没象以往一样接他的火,而是拿过朝旭的火机,并吹灭火,又自己打燃再抽着。他现在的概念,眼前这位已经不是他的副手,而是堂堂的省级官员副市长了,长期受着传统文化薰陶的程佳运,非常注意民与官的区别。 朝旭一时真难以为情。 程佳运慢慢地:“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考虑,这些年,我把公司的担子全压在您身上了,您走以后,由谁来接替?想来想去,没一个合适的人选。”他看了看朝旭:“唉!人老实忠厚一点的,又缺乏头脑;有一点本事的,又贪得无厌。以后,我轻松不了喔!” 朝旭:“宗华回国后,让他多担点担子,前几年在楚云,我看他很不错,公司的事,他完全可以拿得起来。” 程佳运:“那也只好这样了,可目前――,嗨!再说吧!” 清晨,程佳运来到朝旭住所,朝旭还未起床。他抬起手想敲门,又放下了,在门口转了几圈,往自己办公室走。途中,正好被一位部门经理闯着。 经理:“程总!您要找朝总?” 程佳运:“嗯!他还没起来呢!让他睡会儿吧!” 经理点了点头,看着程佳运走后,立即用手机打通了朝旭的电话:“朝总!刚才程总在你门前转了很久,他看您没起床,回办公室去了。” 朝旭连忙起来,脸也顾不上洗,便径直来到总裁办。 朝旭:“程总,您找我?” 程佳运笑呵呵地站起来:“哦哦!没事,没事!准是那小子。嗨!说了先让您多睡会儿嘛!坐坐!” 朝旭坐下,望着程佳运。 程佳运:“还没吃早点吧?” 朝旭:“嗯!没事,待会儿再说吧!” 程佳运:“正好!我也没吃呢!走!咱们吃早茶去!” 朝旭:“就这事儿?” 程佳运:“嗯!就这事。” 朝旭:“行!我先去洗把脸,就来。” 程佳运:“好!我在办公室等您。” 阳光透过宽敞的玻璃窗,照进酒店餐厅,映在朝旭红润的脸上,程佳运看着他,美美地吃那百吃不厌的虾仁长粉。 程佳运笑道:“看你,这玩意有啥好吃的,好象总是吃不够似的,楚云没这玩意儿?” 朝旭抬起头,扯了张餐巾纸,擦拭了一下带油的嘴,笑道:“有是有,没这里的地道,虾仁不新鲜。” 程佳运:“你想吃其它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办到,可这玩意儿,没法给你捎寄呀!” 朝旭:“谢谢!不过,再好吃的东西也只能偶一为之,多了也就腻了。” 程佳运:“呵呵!说得也是。”他想了想问:“你对我还有什么要求吗?” 朝旭一听,眨巴一下眼睛,诧异地:“要求?啥要求?” 程佳运:“比喻,唉!怎么说呢?你看你还要啥?只管开口嘛!” 朝旭明白了他的意识,笑了笑:“我啥也不要,只要下次我回来,不要拒之门外就行了,哈哈……。” 俩人都笑了。 程佳运:“你那三份材料我都看过了,价值连城啦!” 朝旭:“一已之见。工程方面,多采用一些新技术有好处,省钱省时还省工,回楚云后,如有可能,我还是想在科学技术产业化方面做点文章。” 程佳运不无惋惜地:“这只有你才看得到,办得到哇!” 朝旭放下筷子,笑道:“子曰,与人谋,能无忠乎?从实践中获取的真知,比较可靠,不拿出来用,放在肚子里,就象刚才吃进去的长粉,腐烂了。” 程佳运点头称是。 朝旭:“您好象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不要紧嘛!只管告诉我,我永远是您的助手。” 程佳运:“哦!不不!岂敢岂敢!”有些不自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试探地:“您有空吗?” 朝旭:“有有!您有什么事,交给我办就是。” 程佳运:“事情倒是没啥要办的,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您可否尝脸?” 朝旭:“程总!您这是咋说?我还是您的员工啦!您别这么客气好不好?我受不了,您说,叫我干啥吧?” 程佳运又想了想:“我想请您―给公司管理层人员讲一课,内容就是如何做人,行吗?” 朝旭听了,低下了头沉思,没有立即回答。他抬头向程佳运投出了同情的目光。 程佳运:“行吗?” 朝旭向他坚定地点点头。 程佳运高兴地伸过手来,紧紧地握住朝旭的手:“谢谢!要不要准备一下?” 朝旭:“不必了,想到哪,讲到哪,还实在些。” 程佳运:“那行!今天下午可以吗?” 朝旭:“行!” 第一百一十九章 深圳华宇公司会议室,华宇公司中层以上职员会议。(..tw无弹窗广告)参加会议人员陆续到齐,程佳运特地把朝旭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文璐也参加了会议。朝旭不断地回望会议室,这里的一切,他太熟悉了。 程佳运:“各位:今天,我虽然很不情愿,但又必须向大家宣布一项重大决定。” 全场鸦雀无声。 程佳运回头看了看朝旭。 朝旭平视自己放在桌子上的两手,显得很平静。 程佳运向朝旭略为点了点头:“我们华宇公司副总栽、我一生中最难得的合作伙伴,也是各位敬重的朝旭先生,因工作需要即将离开华宇,回楚云市人民政府担高层领导。” 与会人员开始震惊,继而暴发出热烈的掌声。 朝旭微笑着站起来抱拳给大家回礼,脸上泛着红韵,略显得有些激动,人们以敬羡的目光投向他,程佳运:“古有晋阻三河,更为伯主之说。朝旭先生回楚云高就,将成为驾驭楚云七千万人民的一方诸候哇!这是本公司的光荣,也是华宇公司有史以来,最荣耀的事件,将成为激励华宇人创造更美好前景的动力。” 会场又暴以热烈掌声。 程佳运:“我们常说,是金子总是要发光的,朝旭先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有能力、求进步、尽赞美,能圆融,是一位非常君子。” 朝旭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谦逊地说:“您过誉了!” 程佳运:“他在华宇六年,光明磊落、明于知已、忠诚待人;上交不谄,下交不骄;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对内心的刻苦体验、对人生的探讨、对知识的渴望、对信念、理想、事业的执着,对人世的证悟,以及在任何困难、挫折,重大事件面前从容不迫等等,几乎达到了尽善尽美的境界。朝旭先生就要离开华宇了。他临走前,还为公司撰写了三份极为宝贵的文稿。”程佳运高高扬起手中的三个文本。 热烈的掌声。 程佳运:“这些年来,他对公司的贡献无话可说,本人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我们中华民族的坚强不屈,百折不挠的伟大精神,他身上折射出我们伟大民族的传统美德。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朝旭先生是各位的榜样,更是我程某的老师。” 全场暴发热烈的掌声。 朝旭站起来给大家回礼。谦逊地:“程总过誉了、过誉了!我谢谢程总,谢谢大家!” 程佳运:“,朝旭先生对华宇的贡献,各位有目共睹。他最大的贡献是什么?是启迪我们如何做人,这是留给我们最可宝贵的精神财富,是华宇人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根基。” 再次响起热烈掌声。 程佳运:“朝旭先生在做人方面,是我们的揩模。他就要离开我们公司了,今天,我想借这个机会,请他就如何做人的问题,给我们讲最后一课,大家说好不好?” “好——!”热烈的掌声。 朝旭从容不迫地:“程总,各位同仁,朝旭某今天的心情是不平静的……” 程佳运插话。“嗯!这使我倒想起京剧《女附马》,老丞相的一番作伐,我的出发点与归宿也是相悖的呀!朝旭先生是原楚云市委的老书记,现上调到国家机关的一位领导人点名、推荐进楚云市政府领导班子的,他本人并不想开公司,这次我去楚云这么久的时间,就是做他的工作,最后还是他母亲才帮我把工作做通,朝旭先生是个孝子,说到这里,他更是我们的榜样。” 朝旭:“程总!您不失寇准、八贤王之风,我至今仍然不想离开华宇公司。” 程佳运诙谐地:“可别再变卦了噢!君子言而有信唷!” 大家看着朝旭笑了。 朝旭稍微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对华宇的感情是真挚的,是华宇、是程总帮我度过了人生最艰难的时期,让我走出了人生低谷。人到中年的我,从未想过要改弦易张。华宇有恩于我,我只愿将自己毕生精力贡献给华宇,我心中只有华宇。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呐!没想到会出现我自己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的情况。我只有一个后侮,那就是一千个、一万个不该回楚云搞工程。” 程佳运:“这也正是我后侮莫及的啊!但我仍感欣慰,朝总说,我是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啊!没有国家的兴旺,人民也就没有希望。朝总啦!我也希望你能,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啊!” 朝旭:“做不到这一点,也就辜负了您的一片苦心啊!人,总得受点制约,不受制于人,也难免受制于情哪!”对大家“刚才程总给我出了个题目,这是总裁对我最后的考试。我争取不辜负他老人家这些年来对我的关照,不辜负大家的厚爱。 我并非如程总和大家说的那么好,这个世界上,谁也不能说自己十全十美,我如果做人非常成功,也就不至于朝秦暮楚,改辕易辙呀!“程佳运:“我不赞成这个说法,这样说不妥哇!苏秦还六国封相呢!你呀你!”亲切地用手指,点了点情绪不大振奋的朝旭。 朝旭:“做人就像做文章一样,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今天不是上课,用台湾学者南怀谨先生的话说,叫做‘但开风气不为师。’……。 透视五彩缤纷的人类社会,无非是各种各样的人,都在进行着做人的自我表演,充当着社会各阶层或高或低、或贵或贱、或美或丑、或真或假、或善或恶的不同角色。做人需要求真、崇善、尚美。这是一门博大精深的课题,是古今中外学者、导师们不断研讨的社会科学。 程佳运时而认真的写记录,时而深情地看着翰旭,全场始终鸦雀无声。 朝旭:“人生不容易,短短几十年磨难诸多。芸芸众生,谁都希望生存、生活得好一点,这就是人类竞存的根源。激越的生活竞争,使得人类这一精灵的群体,越来越复杂。面对错综复杂的社会,人,要把握住自己,扼定**空间。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做人的前提,是万事之先。心术不正,何以立身处世?。“文璐坐在会议室增设的位置上,低着头记录着,显得很不自然、紧张。 朝旭:“佛教把繁杂的人群分为上、中、下等人、及不等人四个层次。所谓不等人,就是进不了上、中、下等层次的人,也就是上不了等级的人。这种人最明显的标志就是不自在、不实在。不懂得敛心、修心、与自明之心的重要,心中之贼,随时都在萌动,每每欲火中烧……。” 文璐听到“心中之贼”几个字,“嚯”地站了起来。 立时引起了全场的注意,大家都看着他。朝旭也注意到了他,程佳运很不高兴地看了文一眼。 文璐一脸通红地看了看大家,回身将笔记本放在座凳上,对身旁同事“我去上趟洗手间。”看了眼朝旭,走出会议室。 朝旭仍平静地:“‘人生三万六千日,不在愁中,既在病中。’人生有多少赏心悦目的事可做,有的人偏爱钻进那阴暗的角落,干些个让人指背唾骂的事。这都是因为心中贼作怪。 做人重要的一点,莫过于抑制**、知足达观。明朝人吕坤说:‘防欲如挽逆水之舟,才歇力便下流;力善如缘无枝之树,才信脚便下坠。’人生苦短,多做慈悲、善美、有利于别人的事,要往好处看,往大处想。要知道,无病第一利,知足第一富哇!“程佳运深深地注视朝旭,向他敬佩地连连点头,从始自终,认真地作记录。 文璐不知什么时候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朝旭:“做人的道理千头万绪,无非是‘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辩之,笃行之。’你就可以获得自由。只要你无愧于已,也无愧于人,自然得体,便是堂堂正正做人。 今天只讲点小常识,是人人眼中有,个个在其中,须臾不可缺,而又往往易忽略的极普通的小知识。 诸位,我们华宇公司在同行业中,已经是一个人性化管理程度很高的企业。程总是我们最好的榜样、楷模。经历了两种绝缘不同环境的我,感受比诸位更刻骨铭心,使我对人生的认知也更清晰、更透彻。这都是与程总的言传身教分不开的,华宇公司至高点上,有这样一位擎旗人,企业的前途充满阳光。我非常留恋华宇,留恋这位良师、恩人、好领导。“说着站起来,向程佳运深深地鞠了一躬。 程佳运也站起来与朝旭紧紧地握手,全场热烈鼓掌。 朝旭:“我很羡慕诸位能在这个和谐、稳定、高品位的环境中继续工作,你们是幸福的、幸运的,我朝某若能在华宇长期工作,终身无憾。 最后,祝愿我们的华宇公司兴旺发达,祝诸位在程佳运先生麾下,为创造华宇更加辉煌的未来,携手共进!“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程佳运笑眯眯地合上笔记本,看了看朝旭,又看看大家:“好啊!讲得好啊!言简意赅,朴实无华,道理却是那么地深刻,驳正违失,真叫人耳目一新啦!是的‘人人眼中有,个个在其中,往往易忽略’然而,就是这些略不经意的小知识,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个人、集体和国家。.tw朝总身先垂范,不为财动、不为名动、不为谤动、不为气动。我一直把朝先生当成是华宇的政委,一个合格的、优秀的、超凡的政委,他的人格魅力,在公司员工心中不可磨灭,也早已潜移默化地影响每个职员。大家听说他要离开华宇都感到很震惊、留恋、有的甚至不舍地流泪呀!朝旭先生在华宇,有形的贡献与无形政绩,同样是卓越的。 我们今天是一次特别形式的欢送会,我想大家一定会深深地记得,朝旭先生离开华宇前,为我们华宇人留下的无价之宝,这就是:如何做人!“全场爆发出热烈掌声。 会议结束后,文璐来到程佳运办公室,递上一份辞职报告。程佳运开始一怔,接着他的报告,简单地看了一下,眉头一皱,即刻联想昨天文璐在朝旭讲课时的举动。文璐还站在身边等程佳运发话。程佳运不高兴地看也不看他,说:“嗯!知道啦!你先回工程部吧!” 文璐走出程佳运办公室。 程佳运给丁克打电话:“丁克!你来我这儿一下好吗?” 丁克来到程佳运办公室,程将文璐的辞职报千递给他,丁克得单地看了一眼,便将文璐为什么回深圳的原因,前前后后的过程向程佳运汇报了。 程佳运听后,感慨颇深地说:“两种绝缘不同的人格唷!朝总不计前嫌,他却耿耿于怀。随他去吧!” 下午,朝旭来到程佳运办公室。 程佳运高兴地拉着他的手说:“你这一课讲得好啊!令人茅塞顿开呀!我是想不到,更说不出。” 朝旭笑道:“您是君子讷于言啦!”稍顿“听说文璐辞职了?” 程佳运:“嗯!我后来问丁克,他把情况告诉我了,早给我说,他不辞职,我也会叫他走。” 朝旭想了想:“是不是我的发言对他有什么剌激?” 程佳运:“你是对所有人讲的,坦荡胸怀,句句在理。正直人听了感到亲切,他嘛!是在那种情况下回来的,你没看到,他当时在会场如坐针毡啦!” 朝旭:“这又何必!四五十岁的人了……。”手机响,对程佳运“我接个电话。” 程佳运:“好吧!” 朝旭:“喂!我是朝旭,哦!我在深圳还有些事没弄完,嗯!谢谢!到时,我会来的。”盒上机盖,对程佳运:“市委组织部的,嘿!现在就要我上班,说办公室都给我安排好了。” 程佳运:“那您应该去呀!党政机关的事,您比我更清楚,说变就变。尤其是您这样的位置,多少人盯着啊!” 朝旭笑道:“变就变呗!正因为这样,我倒不如不把它当成一回事。我现在就往政府办公大楼一坐,人家会说你等着官位哩!我还不至于那样掉价吧!” 程佳运赞许地:“说得也是!明者,远见于未萌啦!行!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根本不要理会。” 朝旭说:“我现在根本就还没进入情况,总觉得公司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完。” 程佳运:“您待在这儿一天,我就踏实一天,做不做什么不要紧。这段时间,咱俩多待会儿吧!” 朝旭:“我不影响您,您看还有些啥事需要我做的,只管说,我一天没离开公司,就是公司的人。我还是到下面转转,您有空再叫我。” 程佳运:“您自己安排吧!转转也好。” 朝旭:“不瞒您说,我还有个想法。” 程佳运诧异地:“想法?” 朝旭:“我想,您这样认真地主张我回政府,我也不能太随意。楚云国有企业,情况好的不多,华宇虽属民营企业,她的管理机制很值得国家企业借鉴。我想把华宇了解得更透彻一些,以便回楚云后,能将这些好的经验,应用到发展楚云的企业中去。楚云如果有十个以上华宇这样的企业,楚云的经济工作就轻松得多了。” 程佳运笑道:“您真是一个有心人啦!其实,华宇这些年的运作,多数作法都是您设计的,您早已心有成竹了。” 朝旭:“这些做法,到政府也不一定行得通。” 程佳运:“那为什么?” 朝旭苦笑道:“华宇有个什么政策,上午制定出来,下午就可付诸实施。政府就难了,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关系,长期被困扰的体制问题,就是我不想回政府的主要原因。” 程佳运沉思:“嗯!记得六年前,您去承接楚江大桥工程时,您给我说过的那件事,很典型啦!” 朝旭:“能将华宇公司成熟的管理体制,哪怕能推广一部分也是好事,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努力试试。”他站起来“好吧!我下去转转。” 程佳运站起来,紧紧握着朝旭的手:“嗯!” 朝旭下楼去了。 程佳运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朝旭下了楼,走进别的办公室,心中好生不忍。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痛楚,他暗自打定主意,只要他朝旭在楚云稍有不顺,我就要把他接回来,决不让他再受委屈,并将这个打算默默的埋在心底。回到办公室坐下,久久地看着办公桌。 华宇是一个管理高度规范化的企业,这里没的虚职,没的闲人。从总裁办到各部门,从一般管理人员到高级职员,人们也都知道朝旭将要离开这里了,公司也不再给他安排工作。大家对朝旭虽然非常尊敬,但公司上班如同一架高速运转的现代化机器,人人都是这台机上的一个零部件。尽管大家对朝旭很尊重,却都无暇顾及。朝旭也很理解他们,面对他们严谨的工作态度,有时,他象个巡视员一样与职员们点个头、打个招呼就走了。 多年来一直处在紧张工作中的副总裁,现在却成了一个闲人、局外人。考虑回政府后自己的工作职责,他仍紧持对华宇各个方面进行调查研究。朝旭悟性很高,对华宇公司不论是宏观的管理调控,还是微观的运作规程,他原来就有一定的基础,通过这一期间进一步考察、总结、归纳,可以说完全了如指掌。他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平时,除了在程佳运和公司几个部门办公室坐坐,到下面转转,便无所事事。胸有雄才大略的朝旭,此时近乎百无聊奈,心中好不惆怅。 人生的情感源于丰富的经历,链接七情六欲,凝成一道道优美的旋律,真正推动这个世界,创造人类多姿多彩生活的,应该是感情丰富的人。 朝旭就是这样一位极重感情的真正的男子汉。 这天,他没有去公司,吃过早餐,信步来到深圳颇具名气的“锦绣中华”公园,本意散散心,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叵料旧地重游,引发他那段难以忘怀的往事,目睹眼前,物是人非,甚觉凄婉。那边花团锦簇的石雕下,不正是我曾经为她拍过照的地方么!一转眼,六年过去了,六年前那景那人,如今那景还在,可那人却早已化作清风明月了。她已不在人世,可那段美好的记忆,深深地留在他的心中。朝旭坐在锦绣中华公园里一块石墩上,注视着来来往往,的游客,目不转睛搜索—。他回忆玉芳站在那束花边,要他拍照,她笑得那样美;咖啡厅里,玉芳失望地唱《枉凝眉》;玉芳趟在病床上,渴望自己的到来。想到这些,他叹了口气,唉!‘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啊!情不自禁地又抬起臂膀伸出手掌,着意接住那阵阵微风,寻思道:这风儿就是她呀!他忽而注视着来来往往,一张张陌生游人的脸,目不转睛,好像要从这些游人中,搜索或发现她的身影似的。 朝旭看着游兴正浓的游客,联想到自己这些年的人生道路---学校、部队、机关、公司,如今又将回到机关,多么富有戏剧性呀!后半辈子的路如何走,能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吗?不能啊!从今往后,更是春风无限潇湘意,欲采蘋花不自由哇!离开机关到企业,虽说半路出家,却也适应了,原以为就此可以走完自己的人生道路了,何曾想又得折回去。我,也只不过是鲁迅笔下的那只蚊子,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处。他们,这些游客,还有代宇庭、马伯清、江枫、方格明等,那些人,那些事,又在脑海里盘旋,拂之不去,世味尝来浑如蜡啊!他突然打了一个寒颤,扪心自责:为什么还想着这些个节?嗯!我亦只不过一介恩怨未泯,犹念前嫌的凡夫俗子啊! 朝旭心里觉得空荡荡的,从公园出来,漫步回到宿舍,打开房间的门,觉得胸口凉嗖嗖的。进到屋子里,一时间竟不知道要做什么好,默默地坐在沙发上,环视一下室内即将属于他人的一切,更感到寂寞难禁。 他抽了一会儿烟,起身从书橱上取下久违并已尘封的二胡,用一块干抹布轻轻拂出琴盒上的灰尘,将它轻轻放在桌子上。他打开琴盒盖,从里面取出胡琴,当他解开包着胡琴的红色金丝绒时,一张照片失落在桌子上,还有那一封信和两件电报,也随之滑在琴盒里。朝旭放下二胡,拾起照片看了看,又将信和电报拿了起来,坐回到沙发上,从头至尾看起来,神情甚是忧郁。一会看照片,一会看信看电报,连连看了好几遍,总也不想放下。这!就是她!六年前离他而去的何玉芳。虽然玉芳不辞而别,但他很理解她的心情,也知道玉芳看出了自己对家庭的不可动摇。他常常和玉芳交谈一些先贤哲理,他认为社会是战场,是令人不断处于紧张状态的舞台,而家庭则是心灵唯一的绿洲和安憩之地。没有了家庭,人的所有志向就没有一个最终目标;所有事业和劳苦就找不终点。社会是个无边无际的出发点,而家庭则是归宿,朝旭是启发玉芳不要沉迷在对自己的爱上,几乎直白地告诉玉芳,他是很重视自己这个家的,也希望玉芳能早点有个家。话虽这样说,朝旭也是有史以来对玉芳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每次与玉芳说到她未来的家这个问题时,心里有一股涩涩的味道,尽管玉芳并未察觉,朝旭的心中总有一种负罪感。 他联想起在楚云市玉盘街39号,他与丁克在楚江大桥指挥部附近的一次散步。 丁克笑逐颜开地:“有人说,只要对老婆讲一次假话,以后就会多次欺骗,你同意这个说法吗?” 朝旭想了想,笑道:“第一、是假话就不要给老婆讲;第二、人都有自己的**,常人、伟人概不例外。善意的欺骗,不仅不会伤害对方,而且对维护家庭稳定是必要的;第三、男人只要有家庭责任感,就会很好地把握自己。” 丁克笑道:“这么说,你也有**?” 朝旭:“在这红尘滚滚的世界,谁也不是清教徒,不是行为上的,也有心理上的。否则,你就无法在这个地球上容身。” 丁克:“您对那个离开公司的小何很有好感?” 朝旭:“她虽然离开了深圳,我这一辈子会记得她,她那气质和美好的形象,一直在我思想上拂之不去。我不反对发廊、按摩、休闲之类的场所,但我从不光顾那些地方。我认为男女之间的交往,不一定停滞在生理方面,意识的相通、相爱,同样给人愉悦。” 丁克插话:“也许吧!这就是个层次问题。” 朝旭:“我不赞成婚外恋,要把握一个度,不要突破底线,这就是个素质问题。我对玉芳的好感,绝非狭义的*,我把她当做亲妹妹。一个男人被女孩子喜欢、被女孩子爱是幸福的。男人如果不被女人喜欢,他也不会被周围的人喜欢。女人不喜欢的男人,说明至少没有男人味,没有男人味的男人,是很难打交道的。交朋友,应当包括交男女朋友。” 丁克:“你那样喜欢她,我看主要是她人长得漂亮吧?” 朝旭:“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喜欢人长得标致,又利利素素的人,看上去舒服。不过,如果层次很底,小心眼儿多,甚至胡搅蛮缠,她就是美若天仙,我尽管不会伤害她,那也会敬而远之。再说,这在方面,女孩子一般比男人明智。” 朝旭仰头靠在沙发上,把拿照片的手举过头顶,皱着眉头扫视室内,像是要找什么东西。他起身慢慢走进厨房,把信和照片整齐地放在瓷制案板上,掏出打火机打着,火光耀在玉芳那美艳的脸颊上,栩栩如生。朝旭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他灭了打火机,又拿着照片回到客厅。他将照片立放在茶壶边上,取出二胡,定好弦,对着玉芳照片,心里默默地念道—你生前最喜欢听我拉琴,我知道那是为什么!朝旭有负于你,我现在拉一曲给你听,向你表示歉意,但愿你九泉有知。 他擦拭热泪盈眶的眼睛,深情地看着玉芳的照片,认真地演奏起一曲《二泉印月》,随着起弓的一声长叹—随着琴声,他似乎看到咖啡馆里,玉芳那双搅拌奶油咖啡的纤纤嫩手,曲调的音符也随她那优柔而带韵致的拌和节奏颤动。最后一个推弓,他扬起头,头发也散乱地遮住了整个面容。一曲终了,房间寂静无声。他将持琴弓的右手放在腿上,左手仍紧紧地把握着琴柱,看着玉芳的照片发楞。 突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是林语堂的,不!是----情之一字,扶持宇宙。‘谁要失足于爱情的陷阱中,他应该力图拔出脚来,以免把翅翼缠住’。 他‘嚯!’地站起身来,放下手中的琴,拿起她的照片向厨房走去。走到厨房,将火机打燃,先将搁在案板上的信和电报纸点着,然后,把照片放在燃烧着的纸张上,眼睁睁看着照片在火花中变黄、卷曲、冒出青烟、闪耀火焰,化为灰烬,火光映红了朝旭的脸庞,宛如一轮喷薄而出的旭日,光彩照人。 第一百二十章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tw好看的小说)楚云,屹立在楚江之滨的南国天都,改革开放如不退的春潮,一遍遍地将她洗礼得异常秀丽,格外动人。时在中春,阳和方起,这座脱颖而出的新兴城市在灿烂的朝霞映照下,千姿百态,生机勃勃,现代建筑群似星河闪烁,水陆空地铁交通纵横驰骋;超级、顶级商场、星级、豪华酒店、世界各国名牌、传统、摩登格调,各显其能,争强斗胜;花园般的城市中心,音乐喷泉奏出时代的强音;中南一绝的楚江风光带,百般红紫,绚丽缤纷;伫立在宏伟的楚江大桥中央,极目一泻千里的春江碧水,云霞万象的天边红日,那‘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诗句,如楚江激浪涌上胸襟。几近国际大都市水平的楚云,召示她辉煌的发展前景。 这些年来,楚云市的经济建设突飞猛进,gdp名列中南几省前茅,尤其城市建设规模大,速度快,用日新月异形容毫不过分,原来的楚云旧城棱廓已不复存在,几乎连一点痕迹也找不到了。随着城市建设的迅猛发展,市政府也搬出了原来的办公楼,迁到了一个占地面积足有一点五平方公里的新政府大院,旧貌换新颜的政府办公大楼,如泰山一样宏伟,似南岳一般高峻,引领楚云建筑之峰。据说,原来的那栋老办公楼还是三十年代的建筑。解放初期,人民解军进驻楚云时,是国民党伪省政府的办公住所。从当时楚云市军政府成立到现在,一直是楚云市政府办公楼。闹学*潮时,学生们还曾在办公楼的墙壁上贴出过“换汤不换药”和“有过之无不及”的大字报。现在好了,汤也换了,药也换了,索性搬出那晦气的旧宅,这里完全是一片新的天地,新的感受,与现代化规模的楚云市相适应、相呼应、也相对应。 新政府办公大楼的三楼会议室灯火通明,这里正召开市政府常务会。新任楚云市委书记章钦鼎,管组织的副书记也参加了会议,中心议题是朝旭进市政府领导班子的问题,两位市委领导,专门来政府这边协商。前不久,楚云市召开了一次常委会,传达了上头要把朝旭纳入政府领导班子的精神,新任楚云市长兦可鄞当场提出反对,理由是:一、朝旭下海是自己要求辞职的,不存在收回问题,听说当时他在学潮中态度暧昧,这就说明政治上不可靠;第二、他原来在办公厅只是一个副处级干部,现在一跃成为副省级,这种做法没有前列,他不能赚足了钱,又回来做官,而且还做高官,将来办公厅的干部都效仿他那还了得!第三、人们反映,原任副市长代宇庭的死与他有关,具体有些什么瓜葛说不清楚,反正政府班子里面不少人有看法。 省政府顾问游之一听,火道:“谁有看法?除了你反对,还有谁有看法?” 兦可鄞看着游之贬巴一下眼睛。 游之接着说:“省级政府领导一定要有点真本事,南郭先生多了是要害死人的。”说完瞪了兦可鄞一眼。 游之这话是有所指的,他讲的是去年冬天,亾可鄞市长到水库视察,云溪水库大坝上,停满了各式轿车,水库附近的居民站在山坡上,道路边,远远地望着。武警、民兵、和乡镇干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规则地从大坝,一直排到群众面前。 亾可鄞从一台黑色轿车上下来,全场肃立,鸦雀无声。他抬头看着一片汪洋如海的水库,忧心忡忡。他用脚跺了跺踩着的堤坝:“受不住,肯定受不住!” 云溪县长龙达理身边水利局长:“没问题,几十年了,从没出过事,这是钢筋混凝土,您那脚,咋动摇得了。” 亾可鄞睨了水利局长一眼:“嗯——!夏季雨水多,水库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洪水给楚云市下流造成的威胁就够大的了,一旦水库出事怎么得了!” 县长龙达理笑道:“您说得是!云溪水库确实是颗定时炸弹,弄不好是要出危险的。” 水利局长:“我可以肯定,没有问题,大可不必担心。” 亾可鄞严肃地:“你认为没问题,我要为几千万楚云人民的生命财产负责。现在不是冬季吗?你们给我把水库的水放掉,待来年春雨季节再蓄。” 龙达理:“是是是!放掉!全放掉!” 水利局长:“什么——?把水库的水全放掉?这座蓄水几十亿立方米的大型水库,承担着zhi市全部,楚云市一半以上的土地灌溉任务,和楚云地区三分之二的供电,是楚云市人民生产生活的主要能源啦!” 亾可鄞说:“这叫风险对策,把水库腾出来准备蓄春天的雨水,迎接洪水的到来,这是从战略上考虑的。” 水库管理干部走上前:“市长!这样作造成直接经济损失就大了,再说,来年春雨也不能将水库灌满,到时,发电灌溉就保证不了哇!” 亾大市长两手往腰际一插,火道:“这里是你们说了算?还是我这个当市长的说了算?如果溃了院,是你们负责,还是我市长负责?到时候杀头的是我,不是你们!” 龙达理:“你们不要再说了,按市长的指示办。立即停电、开闸、放水。” 水利局长:“县长、市长!你们这样做既无科学道理,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我不会执行。(..tw)”说罢,一甩手走了。 亾可鄞声色俱厉地:“你给我把他这个局长的皮给扒了。” 龙达理:“是!回去就行文。”对水库管理人员“怎么回事?开闸去呀!” 几名管理人员惊慌失措,全都跑向控制室。 闸门大开,水声雷动,白浪滔滔。 亾大市长亲眼看着翻江倒海的巨流,得胜的笑了! 庞大的车队从水库开出,奔腾水声,令人听不到对方的说话声音。 人算不如天算,结果并非向兦可鄞所想象的春雨连绵,而是出现了春旱,整整一个春季,阳光明媚,一滴雨也没下。这样一来,不仅楚云市内供水供电困难,总个楚云普遍遭殃。造成直接损失数十亿元。 兦可鄞虽对游之话感到心悸,但他并不承认自己就是南郭先,笑了笑,不自然的咳嗽一声,“咳!南郭先生,好笑!政府领导里还有南郭先生。”他抽了口烟“嗯!一个领导者,不要怕有非议,道理很浅显:干,不会死人,淹,可要成千上万的死人啦!” 游之:“泾河龙王冤啦!擅自下场雨,就犯了天条,被玉帝斩首。还是我们老大牛啊!” 亾可鄞:“老游子啊!有意见直接提嘛!何必含沙射影!” 游之:“什—么!你叫我老游子!我告诉你!李明涛、吉文军叫我老游子,我还嫌嫩了点,你别以为我叫你老大,你就牛气。老游子也是你叫的吗?哼!” 会场显得很紧张,大家都屏气凝神,看着他俩。 亾可鄞干咳了一声:“咳!我是说您有啥意见,可以直接说嘛!” 游之:“意见!岂止是我有意见。全市人民谁都对你有意见。” 亾可鄞:“是—吗?我咋不知道?” 游之:“你知道啥?你就知道瞎指挥。” 亾可鄞瞪眼望着游之:“我咱瞎指挥?” 游之:“云溪水库数十亿立方米蓄水,你下令,把它放了个水落石出。整整放了一个月,那放走的是水吗?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我的大市长!” 大家偷偷地笑。 游之:“殊不知水库蓄水数年,一旦放空枯涸,再欲积蓄,谈何容易!你以为你能夜观乾象、掌识天文、通晓阴阳、未卜先知,采取如此惊天地、动鬼神的伟大行动。结果咋样?方圆数万平方公里的楚云,从春到夏,雨水稀少。水库干涸无水,发不了电,城乡生产生活用电无从保证,数以千百万计的楚云人民,生产生活用电成了问题,家用水限时限量,燥热的夏天,居民别说开空调,就是灯光也得限制。大片农田干枯,相当一部分地方颗粒无收。给国家造成的损失无从估量,人们怨声载道。你知道吗你?” 亾可鄞低头抽了口烟:“干旱,天灾,任何时候,任何国家都是不可避免的。” 游之:“这不是天灾!是**!是你一句不科学的话,造成的恶果。” 亾可鄞:“随便你怎么说吧!总比洪水一来,水库爆裂,造成千百万人的生命财受损失要好。” 游之:“扯淡!亏你还是个市长!” 亾可鄞将桌子一拍:“放肆!我这个市长当不了,你来呀!” 游之:“嘿——!兦可鄞,你别给我来这一套!我虽说老了,要是叫我再干一届市长,你没法给我比,至少不会做出这种荒唐事,小—儿—科。你回家抱孩子去吧!” 章钦鼎说:“今天是讨论朝旭进班子的事,别扯远了。” 游之大声说:“要是朝旭当市长,他绝不会干这种蠢事,你还不承认。” 兦可鄞尴尬地笑了笑。 章钦鼎发话:“好了吧!过去的事就不要争了,好好总结经验教训吧!关于朝旭进班子的问题,市委曾派专人调查了,我今天特地到政府这边来,是向你们传达室达上面的精神的。”章钦鼎拿着一份明传电报扬了扬,说:“上面催报‘两会’将要通过的政府领导人候选名单。政府领导班子,直接关系到对楚云市的经济发展,市政府在改革开放中,是几千万楚云人民的战斗堡垒,必须配备强有力的领导,特别是在当前反腐倡廉的新形势下,要不断地吸纳一些素质高、作风正派、有能力的人充实到政府高层,加大反腐倡廉的力度。” 章钦鼎对兦可鄞提出的三个问题,一一进行了解答:一是关于朝旭下海的问题,章钦鼎说:“三句话概括:叫做问题不明不白,组织不负责任,个人被迫无奈。朝旭的下海,是当时的群工部长代宇庭蓄意打击、陷害、排挤的结果;二是副处级到副省级的问题,这是一个不成其为问题的问题,就是论资排辈,代宇庭与他当时是平级,而代六年前就是副省级,六年以后的朝旭才上副省并不是坐直升飞机。再说,从朝旭的人品,能力,与代宇庭不可同日而语。他所在的华宇公司虽属民营企业,但他工作得有声有色。由他担任总指挥长的楚江大桥工程,是建国以来楚云市最大的国家重点项目,人们有目共睹,这么大的工程建设,完成得是相当漂亮的;三是代宇庭的死与朝旭有无关系问题。事情虽然过去五六年了,通过到公安、检察、和反贪局资料调阅,此事与朝旭毫无关系。而是因为代宇庭的儿子代军,挪用单位的公款在广州被骗,代宇庭利用职权,派他的下级打入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采取非法手段,盗窃楚江大桥工程款,企图堵塞他儿子挪用公款的漏洞被查获后,代宇庭畏罪自杀。” 市委书记把情况澄清后,几位政府领导都默默无言。兦可鄞笑了笑说:“嗯!就算他没有什么问题,也不能一步登天啦!他有什么丰功伟级唷!值得如此重用。”章钦鼎严肃地说:“老兦哇!话不能这么说,恕我直言,你也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副市长、市长,你说说,你又有什么丰功伟绩?在坐的都是副市长一级,你们又有什么丰功伟绩?” 游之插话:“老大,他有哇!他挽救了楚云几千万人的生命没淹死啊!当然也不会干死的哈哈!” 这时,一个副市长并不和游之,而看了眼兦可鄞,说:“出去发了六年财,现在又回来当官,一举两得,聪明啊!” 游之知道此君没把他这个退到二线的人放在眼里,大声顶道:“你有本事,你也可以象他那样啦!典型的红眼病。” 章钦鼎也毫不客气地说:“这是甚么话?他发了财是他的本事,是当时组织上*他去发的财。他回来当官是他的能力,是组织上把他要回来的,何况他本人根本就不想回来做这个官,里里外外给他做了两个月的工作,他才答应,你以为呀!过去对他不公,我们应该感到有愧,现在厚待他,天经地义,不仅体现了我们**任人唯贤,同时,也是有错必纠。”经过反复磋商,终于把朝旭例入到了候选人名单。兦可鄞又说:“原来公示,他是排在第十七名,也就是最后一名,现在怎么办?难道把他单独提上来?”章钦鼎地说:“原来的公示名单太随意了,那种做法明眼人一看,就是做样子给别人看,实质是不想接受他。”这时,管组织的副书记说:“市委组织部有责任,我也有责任。”章书记肯定地说:“这次增补的几名副市长是等额选举,朝旭必须上,而且是当任常务副市长。我提醒你们,人大常委会提案出来后,必须很好配合。以后,必须支持他的工作。这是上面一再强调了的,你们要用党性来保证。”市委书记最后的几句话,很有震撼力,兦可鄞表态,表示服从组织的决定,几名副市长也争先恐后表了态,无非是“坚决、一定、完全、支持”之类。同样,权之一字,重于泰山。 第一百二十一章 铁打的江山,流水的官。(..tw无弹窗广告)楚云市的人事更新亦如行云流水,原来的、老的楚云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如方格明等也差不多退尽了。四年一届的换届选举又已经揭晓:新的一届党政领导人又出现在楚云政坛,朝旭,这位饱经风霜的中年人,终于以压倒多数票当选为楚云市常务副市长。有资料显示,政府领导候选人名单中,朝旭由原来公示的第十七位,在选举时一跃排在第一位。 此前,朝旭被市委领导从深圳召回楚云,市广播、电视、《楚云日报》等新闻媒体,对他进行了专访,背景便是宏伟的楚江大桥。其中,还有工程建设过程朝旭头载安全帽,在工地与建设者交谈的资料,他的事迹,都是在黄金时段进行连续报道,新华社驻楚云记者站也发了专稿。很明显,这无疑是原市委书记李明涛的指示,楚云市委做出的精心安排,目的是让楚云人民,让“两会”代表,充分了解这位即将担任楚云市高层领导人的政绩和人品。 朝旭座在主席台上,从容镇定,神气内敛,潇洒英俊,端庄的脸上始终泛着圣洁的光彩,一双炯炯有神、充满着智慧、坚韧、与正气浩然的眼睛,时而缓缓地洒向台下代表,时而移目注视主席台上的嘉宾,那傲然的风骨,凛然的风姿,胜于言表的内在定力,给人以安全、信赖、而又温馨的昧力。他那真正的领导者形象,在所有的市政府领导成员中,最是光彩夺目。他曾经沧海的特殊经历,坎坷不平的人生道路,长期从严律已的自身修养,自然形成、始终流露着一种从容不迫的高雅气度,使得主席台上所有官员的形象都提升了一级,他的入主,象是为楚云政坛镀上了一层黄金,注进了一股清新空气。 台下的代表们议论着:“市一级领导是公众人物,不仅要有才有德,还要讲究一点仪表,象朝市长这样的领导,往主席台上一坐,我们的精神都为之一振,看着就舒服。”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官坯子、官坯子嘛!尖嘴猴腮、螺砣蹴拐的脸相,一看就是个要搞名堂的货。嗯--!现在一些部门用人只凭关系,连一些起码的条件也不讲了,招工还有个面试,当干部的更要讲究人材呀!” “有的领导形象连一个农民都不如,自己也不讲究,小孩子都知道,衣冠不整宾馆都不许进,可他老先生有时把衣扣都扣得上跨下耷,还经常在电视上露脸,真叫蚀客。” “听说他把鱼翅当粉丝吃了,说‘粉丝这玩意既好吃,又便宜。还来他几碗哩!真叫笑死鬼。” “我看也不是绝对的,晏婴、刘墉相貌不端,可才华出众。隋炀帝、吕布韦、汪精卫不也长得很帅?” “当然不是绝对的,但面如其心,面善心慈,面恶心狠,这都是千百年来验证过的,朝旭的面好善。” “听说他一直受压哩!” “就是原来那个跳楼自杀的副市长害他呗!” “据说,朝市长还一直关照那个姓代的家里人哩!” “能以德报怨,就说明他的人品不错。” “他呀!就象溪流一样,经过无数坎坷,仍保持一片清澈,很不容易啊!”一位知识分子代表感慨地总结,概括了所有的议论。 代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把目光投向朝旭,私下议论他,或好或差。朝旭始终以平常的心,平常的眼神平视台上台下。 晚宴后,朝旭回到家中,妻子凤玲高兴地接着,心里喜不自胜。母亲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容易啊!”朝旭走过去,靠近母亲坐下,笑道:“从今往后,每脯心警啦!”母亲严肃地说:“要那样才好。娘有几句话和你说。”朝旭说:“嗯!您说。”母亲说“从报纸上几个人的照片看,你的派头比谁都足,可要注意官格与官品咯!干干净净的干事,干的事也要干干净净。另外呀!这么**个人组成领导集团,很容易争功诿过,不要去争什么功啦、名啦、利啦!要知道贪功贪名也是贪哩!”凤玲在一边插话:“现在当官的都会打太极拳,你可别当滑吏,多做事、莫作秀。”母亲赞同地说:“玲子说得是,为官尤其要慎独。”朝旭看了妻子一眼,说:“放心――!我绝不会背个‘小人于朝’的名声――!”凤玲笑道:“是君子,是小人,那要看……。”正说着话,程佳运从深圳打来电话,表示祝贺,朝旭对程佳运说:“这要谢谢您的厚爱,对我来说如扛枷锁,如履薄冰啦!”程佳运鼓励他说:“您进则前程似景,退则海阔天空。用您自己的话说,何惧之有?”俩人都爽朗地笑了。 当天的《楚云日报》登载了当选的新一届政府领导们简介和大幅照片,朝旭的简介和照片最吸引人,因他出任楚云市政府副市长不同于其他人。新的领导基本上都是楚云市各部委厅局中上来的,只有朝旭是个例外,他是从企业还不是楚云的企业,甚至于不是国有企业,是从一家民营企业选拔上来的,很富传奇色彩。楚云市屡创异度惊奇,六年前,人大会罢免一位常务副市长,举世惊奇;五年前,又一位常委副市长跳楼自杀,盖世惊奇;今天,一位民营企业家竟登楚云市副市长宝座,且非异度惊奇?最善于猎奇采异的楚云、乃至外地驻楚云的新闻媒体,对此十分感兴趣。他们对朝旭这位风云人物的来龙去脉,当然会寻寻觅觅,把文章做大做神,不弄他个真真切切绝不会放手,都想抢先采访,在第一时间报道。朝旭也知道,自己过去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今天一跃成为楚云要人,必将引起媒体关注。他想,领导干部的人气高时,务必保持清醒、冷静、低调的姿态,以免因自己的不慎,给媒介做出一些节外生枝的文章,特别要警惕已经过去的人和事,不要再给他人造成心理上的阴影。(..tw无弹窗广告)他早就有打算,即:避开舆论*,回绝媒体采访。并将这一想法提前给市长、市委书记打了招呼,每天的行踪也只告诉政府秘书长和总值班室,嘱咐他们不要暴露给媒体。他除了参加市委、政府的一些重要会议,白天就在基层转悠,晚上回办公室处理一些急需要办的事情。 这天,朝旭独自一人找到群工部,他忘不了曾和他一道工作过的同志们。市政府群众工作部已经升为了正厅级,与市委群工部合署办公,原来在政府办公厅群工部的干部,也转到了市委那边。其中有好几人已经提拔,或处长、或办公室主任,或副部长、副厅级巡视员。 朝旭独自一人先到接谈处,处长正和一位上访人谈话。一见朝旭来了,慌忙起身。 接谈处长:“啊!朝市长!” 朝旭:“没事没事!你继续谈,我也听听。” 接谈处长:“我们已经谈完了。”对那位上访人“就这样吧!” 上访人:“嗯!”他指了指朝旭“你是市长?” 朝旭微笑着点点头。 上访人:“我跟您谈谈行啵?” 接谈处长不耐烦地:“行了行了!今天不是市长接待日。” 朝旭向接待处长扬了扬手:“不要紧,我和他谈谈。” 上访人:“那太谢谢您了。” 朝旭:“你有什么问题需要向政府反映?” 上访人:“市长!您能抽出时间和我一个普通群众说话,我很感谢!首先,我代表……。” 朝旭:“别别!客气耽误时间,有什么,直说吧!” 接谈处长:“他是……。” 朝旭对接谈处长笑笑:“还是让他说吧!” 上访人:“谢谢!我要向市长反映的是,民营企业的地位问题。” 朝旭:“嗬!好!我正想听听这方面的意见哩!说详细点。” 接谈处长笑了笑,立即端了杯茶给朝旭,自己搬了把凳子坐在边上听。 上访人陈述。 群工部长:“朝市长……。” 朝旭跟他握了下手:“一起听听!” 群工部长无奈,只好陪他听上访人讲述。这时,群工部几乎所有的人都围在接谈室,大家都来一睹这位从群工部出去的,现在的新副市长的风采。朝旭听完上访人的讲述。 朝旭笑了笑,说:“很好!我现在就可以答复你。民营企业是我国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政府对发展非公有制经济,四个不限制:不限制发展比例;不限发展速度;不限经营方式;不限经营规模。三个加大,:加大政策扶持力度;加大依法保护力度;加大环境整治,使民营企业政治上有声誉;社会上有地位;经济上有实惠;事业上有作为。” 上访人:“谢谢市长,我还有一个问题。” 朝旭:“是不是组织管理问题?” 上访人:“正是正是!” 朝旭回过头对群工部长:“这样吧!关于民营企业协会问题,一下和他扯不清,你明天到我办公室去一下,带个笔杆子,我谈点看法,搞个文件,在市长办公会议上通过一下。比喻说,怎样不再需要企业花钱、花时间、花精力到政府部门攻关,协会参与行业发展规划;协调市场、价格、组织反倾销应诉、沟通市场体系、连接政府等。至于你说政府的会议你们要参加,这是不可能的。” 大家“哈哈哈!” 朝旭:“大家不要笑,他是不懂,意思我明白,市县都有企业协会、工商联,这就是各企业联系政府的桥梁嘛!” 上访人:“这就好了。” 朝旭:“你先回去,告诉大家,这件事,政府支持你们,并且,很快就会有政策的。” 上访人:“好好!我就回去。”一转身“嘿嘿!我见到了市长。”笑眯眯地走了。 朝旭站了起来。 干部们:“朝市长您好!” “朋友们好!我回来了!又和你们战斗在一起了!” “您是市长,我们是为您做具体事的……。” “可别这么说,啥市长不市长的!都是人民的公务员,都是做具体事的,我也是部里一员哩!” 现在的群工部中,有几名干部过去也曾追随过代宇庭,但在朝旭心中并无一丝成见。他爽朗的笑声,和蔼亲切地交谈,无拘无束的述旧,立时驱散了这几名干部心中的疑虑。他对于代宇庭的事,过去的事只字不提。他不计前嫌、平易近人的作风,干部们感到很轻松,有说有笑,完全没有任何戒备与拘谨。 “荆夷县的那个蒋老太还来过没有?”朝旭问。 “没来过了,文革中的三案(冤假错)基本上处理得差不多了。目前,群众反映比较强烈的问题,主要是三个方面:干部作风;下岗工人;改革开放中民营企业的地位;尤其是干部作风问题。” 朝旭问了过去他熟悉的几件老大难的案情后,听干部们说道,当前的三个主要问题,特别是“干部作风问题”,他心情沉重地低下头想了想,说:“是啊!我原来在部里的时候,干部作风问题就是群众来信来访的重点,现在不仅没有下降,而且,还越来越突出了。说到底,所有的信访问题都是干部问题。原来我就想,群工部能不能从日常的群众工作中有所发现,并提出一些政策性的东西出来。群工部应该出政策,党和国家的政策对象就是群众嘛!群工部是群众情绪的晴雨表,今后,地州市县,包括市直机关提拔干部,首先要征求群工部的意见。什么叫民意测验?这里是民意最集中的所在。群工部要掌握楚云全市群众反映较大的干部的情况,好的、不好的都要调查核、整理归类、列出清单,建立电脑档案,及时反馈给相关的组织部门,起到对干部的监督、使用、监察的作用。这个事情以后我会在适当的场合提出来的,你们现在可以搜集一些资料,找些政策依据,做些这方面的准备” “当前,民营企业发展很快,国家的相关政策还不配套,限定还比较多,有些规定模棱两可,我们也拿不准。” 朝旭说:“民营企业要支持,据我所知,楚云的民营企业税收,占全市财政收入60%以上。这是好事,还要想办法提高,还有很大的潜力可挖,这就需要政府的大力支持。民营企业不占用国有资产,国家不担风险,政府只要把好环境、资源保护关,加强市场管理,进行政策指导就可以获取大量税率,这又有何不好?你们搞点调查研究,综合一下,拿个东西出来。” “下岗工人的问题也比较突出,楚南886厂军转民后,工人基本上都下岗了,很不稳定,听说又酝酿集访。” 朝旭说:“这个厂的情况我知道一点,这里的工人过去对国家是有贡献的,特别在国防建设方面贡献还是重大的,没有他们,中国的原子弹上天都难以想象,他们是有功之臣呐!国外对他们这类人员是终身负责制,我们要善待他们,网开一面呐!当然,要为他们设想,这一类厂子一般都在深山老林,交通不便利,不像城里或离城近的厂矿企业,可以从事第三产业。他们能做什么?要为他们解决一些具体困难,就必需制定有利于他们的政策。我建议群工部派几名同志下去,也作点调查研究,提出个方案来。” 根据市委常委会的提议,朝旭进市委常委。市政府常务会研究决定,朝旭分管楚云市的财贸、工交和重点工程建设,并根据他本人的要求,兼管群工部。朝旭深感肩负的责任重大,仅财贸这一摊就关系到八大银行、还有信用社、信托、投资、商业、贸易等几十个部门;楚云的工业和交通方面所涉及的范围就更广;重点工程建设涵盖楚云市的水、陆、空交通、水力、火电厂等能源、以及城市整体规划,大型建筑等。随着楚云市的经济发展,如今的楚云财政已绝非五年前捉襟见肘的状况,政府的财政支配权按千亿计。这对于做过大公司财务总监的朝旭来说,非但是数字成千倍的扩大,更重要的是支出的把关,朝旭现在手中的这支笔,真叫运作风雷动,点水也成金啦!他将用这支笔,浓墨重彩地描绘楚云的山山水水,精心点缀更新更美的楚云历史。 第一百二十二章 楚云市人大确定政府及各部门的领导班子,向全市人民表明,今后的四年就由他们当家了。“两会”闭幕后第三天,亾可瑾家热闹非凡,人来人往。亾可瑾穿着睡衣般的休闲装,始终笑眯眯地迎来送往,虽忙碌而不觉疲倦。最后一批客人走后,已是“掌灯”时分。他回坐在沙发上,夫人接过他手中的茶杯,添上开水,伴他坐下。 夫人:“咋办?这么多东西,可以开个商场了。” 亾可瑾:“没几年了,顶多干这一届。以后谁还认识我!烟不能放时间长,抽又抽不了这么多。这样吧!能换钱的你去换钱打麻将,注意点儿,最好让保姆去办。酒放到阁楼上去,放它十年八年没事儿。” 夫人:“鹿茸和高丽参用白腊保存是个办法。诶!这次人大会后,咋这么多人来孝敬你呢?你当市长不也一年多了,以前咋没多少人来家?” 亾可瑾笑道:“呔---!嘿嘿!人们不是还在观望吗!吉文军到年龄了,退休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要不我还捡不到这个篓子呢。原先没通过人大会,别人还不知道我能干几天,这人大会一召开,四年是跑不了咯!他们---谁不想想,这四年的市长、市委常委,有多少人在我手中过啊!” 夫人手里拿着一张有新当选市政府成员的报纸再看,颦着眉,问:“哎!你们政府新上来的几位副市长,除了那个姓朝的不认识,其他我都认得。这姓朝的什么人?怎么没听你讲过?” 亾可瑾气恼地:“哼!你没听说过,楚云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还没听说过呢!无名小卒。” 夫人:“人倒是长得蛮帅。” 亾可瑾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侧身从妻子手中夺过报纸,往茶几上一扔:“帅啥呀!我看到他就不舒服。” 夫人诧异地:“怎么?你不得意他?” 亾可瑾:“我一直在顶,不想让他进班子。他娘的就是顶不住。” 夫人:“你一个市长,又是市委常委,难道选择一个副市长的权力都没有?” 亾可瑾没好气地:“上面压下来的——!” 夫人:“中央来的?” 亾可瑾:“甚么中央来的,一个下海捞足了钱,又来过官瘾的投机商。” 夫人:“啊!那他的本事就真的通得天啦!” 亾可瑾:“通得天?哼!不过这小子难对付,我不是管楚江大桥吗?前阵子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不是一般角色啊!游之老了,这次下来当顾问。其他人,我都可以驾驭得了,这家伙可能是个酸果。有人说他正直,鬼才知道他正直。” 夫人:“正直的人能当上这么大官?” 亾可瑾不高兴地:“嗯——!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夫人:“我又不是说你,我是说他,肯定是赚够了钱,再用钱来买官呗!” 亾可瑾:“说不好哇!他果真是走这条路,弄了个副市长,反倒好说,据说,这家伙不怕祸兮呀!代宇庭就死在他手上。” 夫人紧张地:“是吗---?那你可得注意点儿!” 亾可瑾:“怎么注意?他害起人来防不胜防啦!” 夫人:“你还怕他?你是正职,他是副职。” 亾可瑾:“副职*起蛋来,也够麻烦的呀!原来有个游之,经常弄得我头痛,现在又来了个他,真他娘去了根柳木,来了枝朽木啊!” 夫人:“只要行得正,身正不怕影子歪。算啥!” 亾可瑾看着墙边的大包小件,说:“算----啥!瞧你说的多轻松!现在又有几个行得正的?你作鼓正经,谁还来上你的门?你正?你正就不会看到红包、礼品,喜形于色。.tw” 夫人:“我从不找人家要,他们要送,你有什么办法?” 亾可瑾:“我在这个位子上,还需找别人要吗?随便划几个字,人家感激不尽,有的一辈子都够了,你懂吗?” 夫人:“你是一把手,怎么说,他也是受制于你。” 亾可瑾:“难说啊!到了这一级,自决权大得很,一把手要左右他是难的。他接替的是我原来的位子,那个位置是管钱管物的,权力比正职都要大,谁知道他要干什么?我现在才感觉到,市长他娘的实际上是个空架子,干啥都得和各管一方的副市长商量。” 夫人:“你原来那摊子事,没留下什么把柄吧?” 亾可瑾:“嗯!一个巫师一道符,他用一道啥符,只有鬼知道。楚云家大业大,我也想不清当年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每年上千亿资金的安排,不可能都那么合理。他要清老账,现在的事就别做了。”仰着头想“是个威胁呀!” 夫人:“我就不相信,他姓朝的就那么干干净净,手上同样有权,他就不谋点私什么的?” 亾可瑾:“你前面怎么说的?你不是说他赚够了钱吗?副市长什么价钱。他缺钱吗?还需要象这样小打小闹吗?真---是!他的后台老板……。” 亾可瑾对于朝旭当选副市长,持抵触情绪和不欢迎态度,要追溯到他亾可瑾当副市长期间,与朝旭在楚江大桥工程的交往。代宇庭出事后,亾可鄞出任楚云市常务副市长,分管的是代宇庭曾经负责过的那一摊子,接任不久,便顺理成章地继任楚江大桥工程领导小组组长。现代官员都有一个通病,上任之初,大有新官不理旧事的大将风度,不偏不倚的正人君子形象,至于以后骐麟肚皮底下是否露出马脚,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亾可鄞对楚江大桥的种种传说也略知一二,但他不以为然,认为方格明、代宇庭不值一提,他既不愿了解前任的事,也决不会象前任那样窝囊。按他的话说,一切从头来,看他的。 当时,正是楚江大桥破土动工时期。朝旭组织整个大桥工程建设,无异于一场大规模的战役。上十支施工队伍,万余名建筑工人,在楚江两岸铺开,从任务的划分,场地设置,到整体协调,后勤保障,机器设备的进场,拆迁的善后处理,以至质量、安全、进度的控制等等,在以朝旭为首的大桥指挥部的领导下,正紧张有序进行。然而,这一工程,并不因为它经历了前期暴风骤雨般的袭击再无波折。由于项目主体是楚云市政府,国家重点工程,尽管是民营企业实施*作,其投资规模、发展前景、近期效益等方面,都具有极大的诱惑力。亾可鄞从介入了楚江大桥工程那天起,一直没有中断他插手工程的动作。作为总指挥长的朝旭,在双方的利害关系冲突中,理所当然地成了矛盾的焦点。 朝旭和亾可鄞的第一次接触,是楚江大桥工程领导小组联席会议。就这两三个小时的会议,朝旭对这位兦副市长的官品,也大致有了个底。会上,就调整股权,缩短工期、就地取材、调整回收资金提成比例、以及调整出让五十年的商业用地等,亾可鄞提出了一系例要求,甚至比第二次谈判时顾同苏提出的条件还过份。朝旭在会上据理力争,出现了第一次正面交锋,虽没有形成决议,互送了一个下马威的“礼”,但亾可鄞的态度很是强硬。会后,朝旭和丁克商量说:“看来,下一步工作还会有相当大的阻力,我明天就去市委向李书记汇报,维护《合同》权益,谁也不能以权代法。因此,从现在起,你重点抓工程,我来做协调工作。不管出现什么情况,工程必须按照我们即定的日程运行。” 后来,亾可鄞又与朝旭多次交手,深感朝旭绝非等闲之辈。他原以为,这一经政府招商,民营企业承建的大型工程,自己控制它应是不费吹灰之力,没想到,朝旭比他还硬得很,几乎让他摸不着边。由此,亾可瑾自然联想到前些年,围绕楚江在桥发生的那震摄人心的风波。他开始流露出对代宇庭的惋惜与对朝旭的憎恨。 朝旭开始为什么在程佳运面前一再推辞,不愿到楚云市政府任职,其中,这恐怕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亾可鄞,他又是甚么来历? 代宇庭出事后,这个高层领导职位曾空缺了好几个月。当然,这等重要的职位,并不会因他的消失而空闲,也不会因为这个位子不吉利而无人问津。常务副市长仍然是个诱人的、炙手可热的宝座。市委、政府的高层并非没想到,更不是对已故副市长代宇庭,那间办公室的交椅望而生畏,恰恰相反楚云市委常委会上,首脑们在讨论这把交椅谁来坐合适时,出现了一个仅次于竟价拍卖的尴尬情况。负责考察的组织部长,在会上一口气提出了八位候选人,都是市级党政领导出的面,给组织部打了招呼的。这位吏部大臣谁也不想得罪,干脆全部拿到常委会上来讨论。谁知,市委书记李明涛听完这个名单,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对组织部长发火:“哼!你这个部长当得真有水平,矛盾上交,你做好人。干吗不把所有的厅局级干部名单,全部拿到会上来?组织部长难道就是这样把的关?”组织部长无奈的耷拉着脑袋,摇晃了几下,他不好说什么,因在坐的几个比他大那么一点的领导,就是这份名单的主使。李明涛心里也清楚,知道他有难言之隐,还是从团结稳定与构建和谐出发吧!他也不想追根究底。但还是非常严肃地批评了组织部长,并否定了这个名单,说:“关系关系,这是什么职位难道你不知道?再来一个滥竽充数的代宇庭,我们如何向中央、向楚云人民交待?我明确地告诉你们,不管这份名单与在坐的有没有关系,这八个人一个也不研究,重新考察提名。宁缺匆滥,散会。”这就是楚云市有名的“八虎悬案”,从那以后,这八个人再没一个往上挪动半步的。楚云市常务副市长这个位子,也因此拖了几个月。 亾可鄞原系楚云市下属zhi市的市长,他是个幸运儿,那份八个候选人名单的否定,而他竟然在这一政治软环境中,乘隙而入,不战而胜,扶摇直上。 亾可鄞与他前任的前任方格明,都是华南矿冶学院的同学,曾任过乡长,干过县级市长、后来在zhi市担任市长,直到如今的副省级市长,一步一个脚印,虽不容易,却也令人羡慕地顺利。本来只有初中文化的他,在文凭热的当年,先后取得大专、本科、研究生、博士生、博士后等高学历,而且是在边工作、边学习取得的,又而且是在一年之内先后取得的,并且进入了全国统一管理的电脑程序,说明他的嗅觉与脑瓜最具特异功能。这位在县乡就获“酒中酒霸”美誉的他,在工作中也霸气十足。他在任期做了多少贡献,不得而知,但zhi市人都知道,有那么几件事,他无论如何也抹不掉。一直成为zhi市各届的口头禅。 说亾可鄞是“酒中酒霸”实不为过。个儿矮小的他,时刻象喝了酒一样,二十四小时保持一脸悱红,而且,说话的口气也时刻象喝了酒一样带冲,响亮。他当乡长时,谷酒、高梁酒、红薯酒一顿两三斤不成问题。后来官越做越大,酒也越喝越好,越喝越多,越喝,霸气也越足。这是他的命,没法。相传,他当乡长时,一次喝醉了酒,不小心摔到水沟里,差点一命呜呼,后被一个农民救起,这不,大难不死,就有此后福呗!他为了报达这个救了他的农民,令公安部门解决其农村户口,命人事局给他转干,强行要某高校收下这个“大学生”,许是亾欲将此人作为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这也并无大错,既是涌泉相报,也是举手之劳。无奈该君麻布袋绣花,底子太差。折腾几年,不仅接班无望,啥也不是,而且,野猫子坐花桥----惊喜成呆,亾大人只好命组织部门将其作退休处理,拿着处级干部的工资,安享人生。窥此一斑,亾某人,怎一个“霸”字了得。 亾可鄞任hi市市长时就好大喜功。zhi市至今还耸立在建设北路的四栋雄伟的烂尾楼,那是他亾可鄞亲自批准、支持的形象工程,时任zhui市市长的他,大胆设想,声言要把zhi市建成与楚云市不相上下的中等到城市。主张多建高楼大厦,先把气势造起来。结果,满城尽带乌龟壳,到处杵着一栋栋烂尾楼,成了zhi市乃至楚云人民的笑料。 亾可鄞并不懂得创新科学,但对外国技术很崇拜。他当zhi市市长时,zhi冶正搞得红红火火,不仅在楚云市,乃至在全国都比较有名。亾可鄞头脑一发热,扬言要把zhi市冶炼厂,建成挤身世界百强一流企业。于是,政策向该厂大肆倾斜,他和厂里头头出国一个半月,带回大量国外“先进”设备,结果,不出两年,一个本来效益相当可观的大厂,负债累累,不得不宣告破产,几十个亿的债务由市政府捡账。原来,进口的这批外国设备,早已是过了时的,被淘汰的垃圾。这便是他行令云溪水库开闸放水笑话的前身。至今,zhi冶都是楚云经济建设中的一个沉重包袱。 亾可鄞从zhi市到楚云,一路走来,遗下一个又一个问题,没有政绩,只有遗迹的他,官还越当越大,对什么烂尾楼,倒闭厂和停水停电之类的事,从来没认识过,外面还风传他嫖赌逍遥。嫖嘛!他玩得比较隐蔽,而赌,几乎是公开的。 这天,zhi市冶炼厂和冶金总公司几个领导,为了争取该厂破产,找市长亾可鄞汇报。约谈前,请他到楚云饭店打麻将,几个人早就等候在宾馆房间里。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进来,手提一个崭新的密码箱,往麻将桌上一放,说:“不够我再叫人送来!” 梁厂长:“多少?” 老板:“60万!” 梁厂长回头问书记:“怎么样?” 周书记:“差不多了吧!” 梁厂长:“行了!就这样吧!” 老板送完款,转背要走。 梁厂长喊住了他,说:“哎!慢着慢着。” 那老板折转身来:“还有事吗? 梁厂长说“玉峰酒店抓紧点儿噢!” 老板:“好!我知道!”带关门走了。那人走后,冶金总公司李副总说:“60万,80万才好发粮子(本钱)哩!” 周书记:“行了!一人15万吧!还不错,一次拿这么多来。呵呵!” 梁厂长:“啥不错呀!就是几车钢筋钱吧!我们那半仓库的钢筋,他都拖完了。” 副厂长:“听说,玉峰酒店只用了一部份,他把钢筋还拖到别的工地去了。” 梁厂长一边分钱,一边说:“嗨!管他呢!反正厂子要破产了。”对书记“点点!” 书记点了几扎,往提包里一扔,嗨!点什么呀点,反正要给出去的。“梁厂长将钱给副厂长:“等下还是你给亾市长比较好。” 李副总:“嗯!外行啊!喏!就用那个密码箱。”他把部份钱从箱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剩下一部分仍放在箱内,将密码箱往亾可鄞将坐的那方一推“这不行啦!”。 “啥行啦?”随着声音,亾可鄞进了房间。 三人起立:“呵呵!市长!市长您好!” 对亾可鄞站在门口的司机:“回去吧!晚上不要来接了。” 司机朝房里几人看了一眼,走了。 亾可鄞边脱衣服,边说:“娘的!一天到晚就是会!会!会!脑袋瓜子都是糊的,来!宽松一下。”迫不急待地坐在麻将桌边,拿起骰子“还是开个方位吧?” 周书记:“不开了吧!方位随您选。” 亾可鄞望了望房间门,对周书记:“我坐你那方。” 周书记立即起身“行行行!这还有什么说道哇?” 亾可鄞转了过去坐下,一甩骰子“嗨!大有讲究!这叫日不对门,夜不对神。”他摸着牌“怎么说?” 周书记:“您定!” 亾可鄞:“两百不扎鸟吧!” 梁厂长:“加个零,扎鸟。” 亾可鄞把牌一扔:“不玩了。我身上总共不到一万块钱,两把不就玩完!” 李副总:“您别急!您的在这里呢!”说着,把箱子掰开给他过目“和楚云最高领导玩牌,还要您伤洋子(钱)?那不成了笑话!” 亾可鄞笑了笑:“那行!输赢都是你们的。” 梁厂长故意把牌一扔:“那我也不玩了。” 周书记:“别别别!陪市长玩,怎么耍小孩子气。这样!市长如果把那点儿输了,不再补仓,赢了拿走。” 亾可鄞:“这!那!那行吗?” 周书记笑呵呵地洗牌:“这还差不多,没个输赢,有啥意思!” 李副总:“请市长开骰!” 亾可鄞:“好—嘞!”拿起骰子一甩。“五在手,揭牌。” “三条——,” “吃!” “五筒——,” “碰……。” 亾可鄞手机响了,他手示三人,接电话:“喂!哦章书记!我在听冶金总公司和zhi冶的汇报,嗯!明天下午吧!好!好!”合上手机盖“甚么了不起,一个朝旭,值得这样重视。” 梁厂长:“干脆把手机关了。” 李副总出牌:“那不行的!八条—,市委规定,常委、副市长一律不准关手机。” 周书记倒牌:“嘿——!将将胡!扎鸟!”看牌“李总!对不起呀!还中了你呢!” 李副总:“没事没事!牌桌上无父子嘛!” 周书记:“市长!不好意思!” 亾可鄞:“我出多少?” 周书记:“一方半再加一干。” 亾可鄞:“这么多?” 梁厂长:“您的庄啦!” 周书记:“市长!您刚才说朝旭?这个名字好象听说过呀!” 亾可鄞:“他呀!切!聪明绝顶!下海赚足了钱,现在又要回来,还搞副市长。一筒——。” 梁厂长:“这人也够厉害的啊!九条——,肯定有过硬的后台老板。” 亾可鄞:“原来的老书记——!碰!李明涛赏识他,鬼知道他姓朝的使了啥手腕。三万——,楚江大桥几个亿的工程,他要干点什么,不是小菜一碟?” 李副总:“这人坏,原来的副市长代宇庭,听说就死在他手上。这样的人——,还进政府高层?嗨——!” 亾可鄞不耐地:“别说他了,出牌出牌!”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中国的各级领导干部住房、办公室一般都是第三层,许是因为安静,层次也不高,爬起来不费力?抑或“三”寓意“上”一上再上的意思?楚云市新政府办公大楼的设置,也承袭了这一传统,市长、副市长的办公室坚定不移地设在三楼,早在大楼兴建之初,主管基建的厅领导,在设计上就把重点放在三楼,不需要谁给打招呼或支招,规矩都懂,所以,三楼都是大套间。 朝旭的办公室当然是在三楼的一个大套间,他也不存在什么愿意不愿意,进门时,第一感觉就是,工作最起码要对得起这间办公室,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也就随遇而安了。到办公室上班第一天,少不了要经历些例行公事。 市长亾可鄞在秘书长的陪同下来看望他。 亾可鄞一进门,满面春风地:“朝市长好!” 朝旭起身:“市长好!”握着亾可鄞伸出的手。 亾可鄞:“朝市长一表人材哟!” 朝旭:“空有其表哇!” 亾可鄞:“诶——!怎么这么说呢!听说你满腹经纶啦!” 朝旭:“谬传谬传!” 亾可鄞:“不要过谦嘛!发挥你的作用噢!” 朝旭:“尽责尽力吧!” 亾可鄞对秘书长:“都安排好了吗?” 秘书长:“这是您原来的办公室,秘书还没定。” 亾可鄞:“朝市长可不是一般的人咯!秘书要选个精明一点的,仪表也要配得上我们的帅市长啰!” 朝旭:“市长见笑了。” 亾可鄞:“好!就这样吧!”将手慢慢伸向朝旭,并认真地盯着朝旭。 朝旭:“谢谢!”自然地伸出手握着夏的手。 亾一时并未松手,仍看着他。 朝旭笑道:“市长日理万机,您忙吧!” 亾这才把手松了,与秘书长出了办公室。 继而几位副市长、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副主任、研究室领导、巡视员、助理巡视员们一一前来参见。 张云青带接待办主任,也来拜访了朝旭。张云青即原办公厅秘书处长,他与朝旭曾为楚江大桥招投标方案一事,经江枫秘书长介绍认识。楚江大桥兴建过程中,朝旭又和他多次打交道,因此比较熟悉。张云青现在是楚云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分管组织人事和机关教育。 两人进到朝旭办公室,接待办主任抱着一箱烟,放到沙发边上。 朝旭:“唷!云青呐!来来!坐坐!” 张云青:“您别客气,谢谢!谢谢!” 朝旭看了眼接待办主任:“他是——?” 张云青:“接待办主作陈池。” 陈池:“朝市长好!” 朝旭:“好好!坐下说话。” 陈池边谦让,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朝旭,慢慢坐在沙发上。 张云青示意他先走。 陈池马上站起来,给朝旭打了个招呼:“市长!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朝旭:“好好!” 两人见面,免不了间单地客套了一番。张云青见到这位与众不同的市长,也是当今的风云人物,不免有点拘谨,正了正衣服,很正规地说:“市长,今天到您这儿来,一是汇报办公厅有关工作;二是关于您的秘书人选一事,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朝旭挥了挥手笑道:“云青—!你先别一呀二的好啵!还象以前你帮我一样,随便点。楚江大桥的批件不是你,还不知要拖什么时候动工呢!” 张云青:“那!这!”仍有些紧张。 朝旭见状,大笑道:“哈哈—!这张皮吓人啦!哈哈—!” 张云青:“皮?什么皮?” 朝旭刚才是在清理文件,这时他走过来,笑呵呵地与张云青并排坐下,亲切地拍了拍张的肩膀:“什么皮?虽说没饰豺狼虎豹,也无红缨冠顶,市长这张皮,也是嚇人的呀!” 张云青:“市长!这张皮,嘿嘿!”怔怔地看着看着朝旭。 朝旭把放在张肩上的手抽回,吸了一口烟,递了支烟给张,又把刚才给云青倒的茶递到他手中:“是的!市长这张皮。我如果没披上市长这张皮,你今天说话,就会和以前那样轻松,不至于这样生疏、拘束是吧?” 张云青接过茶,轻松地笑了笑。 朝旭:“官阶把人的关系拉远了。这两天,我察觉和人见面,好像我身上披了一张老虎皮,别人见了我总畏畏缩缩的,有一种如临大敌之感,人生的一大悲哀呀!” 张云青诙谐地:“官大一级,重于泰山嘛!”说完,端起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口,看着朝旭,自然多了。 朝旭:“你可得小心点,当心我压死你!哈哈哈!”继而又说“甚么重于泰山,那是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我说云青啦!咱们以后朝夕相处,随便些,咱们都做一个真实的人,行吗?” 张云青:“行!行!但规矩还是要吧!” 朝旭想了想:“嗯!好的规矩—当然要坚持,有的规矩我看可要可不要。” 张云青说:“唉!人就是不一样啦!代宇庭就比您讲究多啦!进到他的办公室,他连看都不看你,就是看你也是凭眼角的觎光斜过,眼皮都不抬一下。他低着头看他的文件或报纸,别人叫他代市长,他最多‘嗯!’一声,有时连‘嗯’都懒得‘嗯’。送个急需签批的材料给他,没有哪一次是痛快的给签了,每次都是说‘放在那儿吧!’刚下楼,还没进办公室,他的电话又来了,‘小张吗?到我这儿来一下!’其实,就是拿刚才完全可以带走的那份材料,他就是……。” 朝旭:“好吧!都是过去的事了,老代有他的特长,人都死了,还有啥呢!最起码他比我适应环境些。怎么样?他家里还好吧?”朝旭不想张云青再扯代宇庭过去工作上的一些事,有意打断了张云青的话,并问起代的家庭情况。 张云青:“他老婆前年去世了!” 朝旭:“他夫人去世我知道,代政告诉我了,当时,我在深圳赶不回来,我爱人去参加了追悼会。代芸那女孩,我叫深圳的一个朋友,给她找了个工作,当文员,待遇还算可以。” 张云青:“那我就不知道了,谁还管得了这么宽咯!” 朝旭“云青!这不好,人的一生,好多事情难料,谁也难保自己一辈子就无忧无虑。旦夕祸福,天之常理。代宇庭死了,家里人还在这个世界上生活,都是人啦!听说还有一些事情不了了之?” 张云青愣了愣,觉得好生奇怪,一个新当选的副市长,有多少事情要做,偏偏上任的第一天,竟然尽说些令人扫兴和倒胃口的话题。显得有些不高兴地回道:“不知道,大概是吧!” 朝旭并不在意:“你去查查文件,看这种情况,对于家属,还有些什么补尝,该给人家办的妥善办了,能宽的尽量宽点。听说房子还没给安排吧?” 张云青:“别人都说,他那二儿子赚了不少钱,俩兄妹住着好大套房子哩!” 朝旭:“这是两码事,按政策他还可以分一套福利房吧?” 张云青:“不知道!” 朝旭:“查查!该分给他们的要给,毕竟便宜些嘛!” 张云青:“您别担心——!他第二个儿子有的是钱——!” 朝旭:“我刚才说了,两码事,再说,他赚点钱也不容易,能关照的尽量关照噢!有时间,我俩去看看他。” 云青不置可否,寻思,你这么大个副市长,去看一个个体户,也不怕掉价,况且他父亲还是自杀的。朝旭见他没吱声,也不勉强,笑道:“好吧!说正事儿。你刚才说什么?是配秘书的事?” 张云青笑道:“您头脑真清晰,事无巨细,有条不紊。” 朝旭:“就这么点事还弄不清,那就只能去敬老院了。嘿嘿!说吧说吧!” 张云青:“我早就听江秘书长说,您最讨厌秘书?” 朝旭爽朗地笑道:“呵呵!这老领导,这是怎么说道呢?我不是讨秘书,是说秘书要谨慎。哦!我还没去看他老人家呢!怎么样?云青,改日你定个时间,把江秘书长请到我家喝一杯?你作陪!” 张云青:“到家里干啥呢?我要接待办安排一下,不就行啦!” 朝旭:“私家客,与公事无关,到馆子里吃太贵,我不是请不起,而是瞪着眼睛认宰,吃了都不舒服。家里吃,没干扰,也卫生、亲和,随心所欲。你不想尝尝你嫂子做的菜?虽说没有大宾馆酒店那些牌子,手艺不错的——!” 张云青笑容可掬地:“行!行!”满口答应。 朝旭:“哦!又扯远了。还是谈秘书的事、谈秘书的事吧!” 张云青:“不知道市政府办公厅这些年轻干部中,您相中了谁?” 朝旭:“我还真的没想过这件事哩!初来乍到,对谁也不熟悉。市长、副市长们选秘书,都是他自己看中了谁,就点名要谁吗?” 张云青:“嗯!大多数是样,有的还从他原单位带过来哩!” 朝旭:“这也是规矩——?” 张云青:“不成文的规矩,一市之长,这算什么呢?” 朝旭温和地:“既然没有文件规定,你管人事,定了谁就是谁,你征求我的意见没必要,是工作,不是个人相亲。” 张云青:“您还是提出几点要求,基本条件还是要的!” 朝旭笑道:“我个人真的没什么条件。就按市级政府领导选取秘书的搞吧!” 张云青:“林杰您认识吧?” 朝旭:“嘿——!你的记性真好,都好些年了。认识啊!怎么?你们是想叫他来给我当秘书?” 张云青:“还没定下来呢!得征求您的意见。” 朝旭:“我刚才说了,组织安排,市长也是在组织内生活,这是原则。哦!我在哪个处室过组织生活?” 张云青:“还没定。” 朝旭:“定下来后告诉我。不然,人家会说我是特殊党员。云青,我俩定个君子协议好啵?” 张云青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朝旭。 朝旭:“一、以后你送文件来要提醒我,需要马上办的,除我有极特殊的事,立等可取,像照相馆的快照一样。” 张云青笑了。 朝旭:“二、过组织生活你要提前半天告诉我,打手机、办公室或家里电话都可以,不要委托别人,就你行啵?” 张云青:“行!这有啥不行的。” 朝旭:“过组织生活不要占用休息时间,节假日、晚上不要搞。节假日我想多睡会儿,晚上我有和老婆散步的习惯,请你还是关照点儿。” 张云青笑道:“您别客气,这完全可以!” 朝旭:“我这在社会上散淡了几年,再进政府机关,就象有无数条绳索捆住了似的,我需要有块自留地。我单独活动时,只有你掌握我的去向行啵?没有十分重大的事,你不要叫我,包括市委那边。” 张云青:“这可难办,如果是市长、书记找你呢?” 朝旭:“你看情况,相信你把握得了,既使在这个问题上出了差错,我决不会责怪你。” 张云青:“行!有您这句话就行了!” 朝旭:“再有,这也许是我不该管的,不过,作为建议也可以嘛!” 张云青:“啥事儿?” 朝旭:“现在新闻采访领导太多,电视新闻节目的画面,完全被领导占据,你认为这样好吗?” 云青低着头:“不好又怎样,原来,我提出采访政府领导,必须由办公厅统一安排,秘书不能随便答应新闻媒体,可是,做不到啊!” 朝旭:“为什么?” 张云青犹豫地:“不好说哇!谁甘愿寂寞?在位几年,一晃就过去了嘛!谁不想露露脸,尤其是秘书揽事,时常给媒体打招呼,还专门交待记者给领导搞特写。当然,领导自己不热忱,就不会有这些事。” 朝旭沉吟一会儿:“我会告诉秘书,按你定的那个规矩办。” 张云青:“算了!没必要了吧!” 朝旭坚定地:“其他人随你,我的活动,都按你定的规矩办。我提醒你,如果谁拉我去为他撑门面,那就唯你是问。” 张云青:“好的,请您放心,我会把好这一关的。” 朝旭指着这箱烟:“多少钱?” 张云青:“烟厂专供市政府领导的工作用烟,不要钱。” 朝旭:“这也是规矩?” 张云青默认地点点头。 朝旭想了想:“这箱退回去也没必要,你把它交给接待办,做招待烟用。告诉烟厂,别人我管不了,我不要他们配烟。” 张云青为难地:“这不好吧?” 朝旭:“我们发了工资是干啥的?连自己抽的烟都买不起?群众说‘工资基本不动’是啥意思?” 张云青:“这……。” 朝旭严肃地:“你认为这样好吗?‘亚**’是啥?就是这些看似没啥,实际上变相受贿的玩意儿。一箱烟几千上万元,一年下来多少钱?烟厂送烟、酒厂送酒、服装厂送服装、不生产物质的送钱,你来者不拒。这官还当得下去?你说话还有人听?工作用烟!工作用什么烟?我如果不抽烟呢?难道拿去换钱?那象啥?你要知道,当**成为习惯的时候,你就感觉不到那是**了。” 张云青:“多年来都是这样搞的嘛!” 朝旭:“我不管,反正我不会要。拿人家的手短,当别人求你时,你一无钱财,二无物资,何以回报?只有大笔一挥,他行了!你完了!” 张云青:“那以后其他物质呢?比喻酒厂送来的酒等?” 朝旭:“云青啦!我如果啥都不接受,会不合群。这样吧!酒,我的那份,你分别给退下去的格明、游之、江枫三人每人一份。其他东西,办公厅干部有的,我要,干部们没有的,我不要。” 张云青默不作声。 朝旭接着说:“为什么会出现前腐后继?就是因为‘群体**’的毒根未除,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云青啦!我们都是比较高的领导干部了!国家给了你一份不屝的待遇,抽烟、喝酒、生活绰绰有余嘛!还要这些东西干啥?听说有的领导干部家里可以开一个高档商品店,沉迷于这些东西,心思会用到哪里?‘软肋’并非每个领导干部都有。”说完,将手中的文件重重地放在办公桌上。 一席话说得张云青哑口无言,看到朝旭一副严肃生气的样子,只好说了句:“那好吧!”带着烟默默地离开了朝旭的办公室。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朝旭的秘书果真是林杰,当林杰出现在朝旭的面前时,他开始一愣,继而恍然大悟,“啊!小林---!我只不过说了一句认得你,他们就真的定下来了啊!这就是说,凡领导认得的人,他们都是重视的呀!来来来!先坐下说话。” 林杰一听,心里有点儿紧张,摸着沙发扶手慢慢坐下,疑惑地瞪着眼睛问:“朝市长不愿意要我做您的秘书?” 朝旭笑道:“哦!不不!这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我不要也不行啦!”说着,给林杰倒了杯茶,自己也与他并坐在沙发上,笑逐颜开地:“我过去不明白何为一言九鼎,今天看到你,我体会到了。” 林杰不明白朝旭的话是什么意思,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问:“您――!” 朝旭笑了笑,把自己和办公厅副主任张云青的谈话,大致给他说了说,林杰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朝旭问了他这些年来的情况,包括爱人、孩子、住房、上下班是乘公交车还是骑单车等,知道他已经是副处级了,便说:“小林啦!你既然已经是副处了,还来我这里干嘛呢?” 林杰是个极聪明的人,又曾和朝旭打过多次交道,他理解朝旭这话的意思。于是,笑了笑说:“啥处不处的,我才不在乎哩!和朝市长共事,图个心情舒畅。”朝旭听了,用手指点点他说:“你真会说话,你怎么就知道和我一起工作心情舒畅?不过也是,两人相处,别别扭扭咋过?”他抬头望着天花板,回忆道:“在我的经历中,除了因道不合而不相谋者外,相处过的人,一般都还应该过得去的,你也应该会和我相处得好吧?”微笑着望着林杰。 林杰很认真地:“我只有为您服务,向您学习的义务和职责,相处不敢。” 朝旭笑笑说:“你不要总是这么客气,在一起工作就是相处嘛!嗯!有什么要求和打算?说说。” “我只有好好工作,尽可能使您满意,别无他求。” 朝旭想了想,说:“嗯!你对我没要求,可我对你有要求呢!” “这是应该的。” “喏!这就是要求,昨晚我从网上下载的,你先拿去看看吧!”朝旭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林杰,自己回到办公桌边,坐下来翻阅文件。 这是一份《四川省关于控制对领导秘书提拔使用的具体规定》。林杰迅速扫视了一遍,拿着文件很礼貌地站起来问:“您放心!我一定认真学习,按规定的要求做好工作。市长您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处里把工作交一下。” 朝旭立即站了起来,笑道:“好!”紧接着又说:“先别走那么急嘛!来!再聊聊行吗?” 林杰高兴地说:“行!咋不行!”边回答,边慢慢坐下来,看着朝旭,心情显得非常轻松。 朝旭亲切地:“小林呐!第一次见面,我是说我回政府工作后第一次”他解释说,林杰点点头。“我给你的见面礼竟是如此不近人情,如此刻薄,有意见吗?” “哦!不!这是应该的。”林杰说。 “这个《规定》我简单地看了一下,严是严了点儿,可时下又不得不这样。你也知道这些年,秘书出事太多了。如果你和我在一起工作一些年,因把握不住自己出了事,你不值,我这个当头心里好受么?”他看着沉默中的林杰,接着说:“常务副市长,哼!权力大得很啦!我的前面几任,或多或少都出了些情况,我会怎么样?” “您一定相当称职!” “不一定!常言说,当局者迷呀!官瘾如赌瘾,不沾不上瘾。我虽然无官瘾也不喜赌,可现在把你推到庄上坐着,咋办?骰子一开,保不住也会干些个迷惘的事。你是旁观者,要不断地提醒我,既不要看着我把一句句话撤了打出去,也不要鼓动我只做大胡,时刻提醒我打好和牌。我们工作对象不是赌徒,而是几千万楚云人民,你为我着想就是为几千万楚云人民着想啊!” 林杰:“我――?” 朝旭又说:“你!你不要总是把自己定在一个服务的位置上,我和你的关系绝非主仆关系,是平等的同事关系。有些领导对同事、同志、朋友,动不动就称兄道弟,骨子里并不是那么回事,我不会和你称兄道弟,但可以互相叫伙计。” 林杰马上说:“不行不行!市长别开玩笑。” 朝旭哈哈大笑说:“哈哈哈!看你!这有啥!当然,还是个领导与被领导关系,不过,你得时常与我换换位,站在我这个副市长的角度,替我想想问题,帮我出些好点子,和我想到一块儿去。”朝旭慎重其事的想了想说:“官到这一级,要把握好自己难啦!政府里的官位高低,社会上贵贱尊卑来衡量,官僚明确无误地构成了传统中国的支配阶级。对于这个层面上的干部,德国、法国的称之为‘官僚型’;英国称为‘贵族型’,美国称为‘民主型’。中国喊的是‘公仆型’‘服务型’果真如此么?我看中国干部重职位、身份才是真实。公务人员在官位观念影响下,以享有几品几级地位为荣,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级与位代表人事制度中升迁与待遇,位高者权重,优遇荣宠有加,古今中外,莫不以获高官厚爵为荣,官位等级足以满足一种心理**。小林啊!对这事我觉得还是要清醒一点才好,职务权力也具有两重性啦!一方面,有激励作用,鼓舞人们上进;另一方面,它却会给某些贪图名利的人以误导,以至于引导一些人利用职权,走向犯罪的道路。然而,不少人却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林杰插话:“您是怎样打算的呢?” “我想,眼睛向下,把以‘人’为中心,作为自己的工作中心,只有这样,就能为自己提供一个可靠的、新的视角……。“朝旭所言都是对自己的要求,可坐在一旁的林杰心里却像火燎似的,他想,既然市长这样要求自己,我得更谨慎啦! 于是说:“这些年来,秘书出事的不少,我知道您是在担心我啊!” 朝旭:“也不完全是这样,秘书的问题说到底是领导的问题,反映了领导对自己身边工作的人不负责任。人家帮你工作多年,结果你眼睁睁看着人家跳入火炕。” “那还是在于自己,内因是决定的因素哪!” “对!你说的没错,可老话说,榜样的作用是无穷的呀!”他顿了顿,又说“小林啦!我尽量管好自己,但是,你要像一面镜子一样照着我。不是你怕我,而是要敢于对我说‘不!’,让我时刻想起你曾说过什么来着?” “您是要我做魏征啦!哈哈!” “行啊!那我就‘理事明’了!理顺工作的理,办好事的事,明白而不糊涂的明。哈哈!” “市长!我非常尊重您刚才的意见,也会努力去做好。只不过在物欲横流的当今社会,能圆融的尽量圆融,人至真则无徒哇!您是市长,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些?” “该说该说,说得也很好!这就是提醒。我也非不食人间烟火的至真至圣,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情、欲’这东西,没有不是人,处理不好害死人。这些年来,我得出一个结论,一个人要做到自我清醒、理智很不容易。《邹忌讽齐王纳谏》里只讲了爱你、求你、怕你的三种人,其实岂止如此?我现在面对的是千百万楚云人民,社会的各阶层,一举手,一投足,无不涉及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所以《论语》中说仁者,爱人,智者,知人。这对于一个领导者来说至关重要。” 林杰看着朝旭,觉得他好认真,这在政府领导层中是少有的,自己在市政府办公厅工作,耳闻目睹了各式各样的人情世故,象眼前这位市政府领导谈问题,看问题的少见。他也从学*潮中,看到了朝旭处理重大事件的能力,又亲眼目睹了他成功地指挥兴建楚江大桥,对朝旭是了解、佩服的。然而,当下关系网盘根错节,不成文的潜规则多得奇巧,他这种朴实的工作作风,在这尔虞我诈,物欲横流的环境中,行得通么?他担心、忧虑、关心朝旭,虑及他的政治前途,想提醒他,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如何配合好他,心里不禁为他捏着一把汗。 朝旭看到林杰怯生生的样子,并不知道他内心在想啥,还以为自己太严肃,气氛太过于正规,于是,笑容满面地换了个话题。 “我今天所以和你说这么多,没别的,战战兢兢,唯恐当不好这个官。” 林杰说:“您当这个副市长绰绰有余,会当好的,要自信。别人虽说没您这个担心,一上任,就自以为如何了不起,往往出事的就是他们。” 朝旭笑道:“我也不是没自信,这些年呢!我放下乌纱帽到外面混了几年,有得有失,应该说得多于失,我很惬意。干了几年企业,现在又回到机关,肯定会有很多不适用。今天的朝旭,已经不是过去的朝旭了。过去,我是个工作狂,典型的孔老二,一板正经。现在比较爱玩,也有些好吃了。” “嘿嘿!”林杰舒心地笑了。 “你别笑,是真的!不过呢!我并不担心什么烟开路,酒灌魂之类的事,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抽舒心的烟,喝有益的酒,有啥不可以的?时代不同了,我的原则是,只要不把国家的钱往个人口袋里揣,政治上就死不了,你说呢?” 林杰赞同地点点头。 “你以后打扑克、搓麻将,遇到‘三缺一’什么的,别忘了通知我一声,哦!” 林杰听了,笑道:“我会的,不过,你如果很忙呢?” “啥叫忙?凡口口声声喊忙的人,都是叫给别人听,做给别人看的,知道张飞耒阳看庞统的故事吗?” “嗯!看过。” “庞统很实在,不做假样子。实际上半天可以做完的事,有的人一个月也做不完。还见人就喊忙,不实在嘛!当然,也有忙的时候,这就有个调剂的问题,所谓忙中偷闲嘛!说什么统筹兼顾?连自己的时间都留不出来,那还谈得上什么本事、能力。《论语》中讲一个人的志向,是八分为公,两分为已,我看这个比利还应调整成三七开,一个人只三分为已,就非常高尚了。甚么一心为公?凡是经常把这话挂在口头上的人,可以肯定,他骨子里是一心为已。”他指了指林杰手中那份材料,说:“你能接受这个材料中的基本要求就行了。”他强调林杰,要洁身自爱,有特权,不搞特殊,并表示自己要以身作则。 这时,林杰也开始说心里话了,主要是那次学潮对自己的影响大,虽然也解决了副处级,但没有实职。他来给朝旭当秘书,也是想借助这个机会晋升职级,改变一下被动的局面,或许还能从此改变自己的人生命运。因为,自己毕竟与朝旭有了一定的交往,领导了解下属,这对自己的前途是很重要的。 朝旭听后,并不责怪他,并安慰说:“你的这些想法并不奇怪,我曾经有这经历?”林杰抬头注视着朝旭,朝旭停了一下,他不想继续住深处讲,他鼓励林杰说:“人,特别是男人,一定要有上进心。我不喜欢混,不喜欢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人。至于你将来能干什么?这在乎你自己,按照四川省的这个规定,你至少要干四年秘书工作。四年以后,到县市去,基层最锻炼人,也能做些实际事。你表现不错,我帮你说说话有什么不可以?你的人品、能力、水平不行,我把你推上去,一是人家有意见;二是贻误工作,也害了你自己,再说我也不会那样做。你也不要老是想着一天一个台阶,可能吗?人累,不是工作让人累,而是过度的**叫人想得累,对人生的淡定,是一种境界,我说句你不相信的话,如果政府要我今天上,明天下,我不会有七八年前那种怨恨,我会坦然接受。你不要把这些东西看得太重,否则,就是自己遭贱自己。” 林杰说:“您说的这些,我很受教育,不能说,一番话使彻底改变,但至少,我知道什么才是最珍贵、最重要的了。” 朝旭:“你有这想法并不奇怪,也不是说秘书就不能上,当前这种秘书掌权风不正常,河北的李真、我们楚云的代宇庭,都是秘书中连升三级,又一败涂地的典型。” 朝旭侧过脸看了林杰一眼。 林杰说:“我会牢记您的教诲。” 朝旭笑道:“以后也别这么拘谨,太拘谨了你累我也累,我们算是老伙计了,只有分工不同,没有人格贵贱。” 林杰:“规矩还是要的。” 朝旭:“不玩权,玩人,玩忽职守,不搞自我扩张,就是最守规矩。” 林杰:“我不会。” 朝旭:“人不能忘乎所以,我现在是站在楚云的至高点上,从这个至高点上走下来时,和别人一般大小。曹*在捉弄汉献帝时,又何曾想到他的孙子曹睿被司马昭捉弄?从历史上看,凡是做得像样一点的官,都会做人,也都比较重视孔子的《论语》,我建议你也看看。” 朝旭不断地进行自解剖,林杰何尝不知道他对秘书的担心啦!自己暗下决心,一定不能给他找麻烦,做一个让他放得心的秘书。 林杰说:“好的!我一定认真再看看。孔子的思想,代表了儒家的观点,我觉得党政机关的干部,尤其是领导干部,如果对这本书能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朝旭若有所思地:“能以《论语》中的观点,解释五彩缤纷的现实,头脑就比较清晰。机关干部若能了解孔子,风气肯定大不一样呐!” “你以后可以倡导嘛!” 朝旭侧过脸看了林杰一眼,笑了。 林杰说:“如今的年轻人,却相当崇拜道家,崇尚蓝色理想,既便是办公厅,也不见得那样红色、那样正统。”林杰说完这句话,不放心地看着朝旭。 朝旭抽了口烟,凝视着林杰,说:“你说的是实在话,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还是别说,从自己做起吧!”林杰明白了朝旭的意思,点点头。 朝旭继而幽默地笑道:“八小时以内,咱们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八小时以外呢!甘于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管他儒家、道家与杂家,适者存之,我们不妨试他一试?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看呢?” “新颖!行!就按市长提出来的这个伦理规范,试试!” 朝旭在林杰出门前说:“另外,我记得你是楚云工学院毕业的吧?”林杰点头说“您的记性真好。”朝旭笑笑,说:“你最近可否与学校联系一下,我想到几所大学跑跑,主要是了解一下当前高等院校的科技成果转化状况。”林杰答应说:“行!” 林杰从朝旭办公室出来,回头看了看送他到口的朝旭,觉得与刚进门时的心境绝缘不同。六年前,朝旭跟现在的自己一样单纯、正统、执着;现在的他,变了,这倒不是因为他地位、环境的改变,他可不同于那些千篇一律的,官升脾气长的平庸之辈。通过与他的交谈,林杰感到:人们看来市长一职是何等辉煌,朝旭却对自己的职位乎很是淡然,而对责任深感重大。林杰觉得自己也仿佛提升了许多。 第一百二十五章 怡园别墅是个神仙般所在,环境高雅庭院清幽,玉芳住进这里快四年了。早餐后,丈夫蒋炳文开车上班去了,顺便将孩子送到幼儿园。她收拾完家务,走到门外打开报箱,取出一叠报刊杂志,回到大厅把属于蒋炳文的东西放到他的卧室。然后,悠然地坐在那豪华的真皮进口沙发上,开始翻阅报刊杂志,她已经习惯于这种孤寂的生活了,几年如一日。她习惯的最先挑选出那份《楚云日报》,聚精会神地看起来,这是她每天必读,一览无余的功课。自定这份报纸几年来,她还一张也不漏地长期保存下来。 玉芳翻开《楚云日报》先浏览一遍,噫!《特刊》,“楚云市市长副市长简历”“啊!怎么有他?朝旭,是朝旭!是他!”玉芳惊喜地看到了多年不见的朝旭照片,就刊登在《楚云日报》的第二版,排行第二名,前一名是市长兦可鄞,往后依次是朝旭等八名副市长的照片。“嗬!这怎么会?”玉芳拿起报纸,高兴得象小孩似的,“嘣”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扬起手中的拳头,口里喊道:“啊他当选楚云市人民政府副市长了,了不起!真了不起!好!真好!真带劲!”这是她从深圳回楚云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情景,也可以说,是她一生中也没出现过的如此高兴劲。这事对她来说,无异于从天而降的特大喜讯,她兴奋、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己,全身热血沸腾,胸口在剧烈地跳动,身子不自自主地颤抖,那眼神射出的光亮,足可以把手中的报纸穿透。这一情景,既是丈夫蒋炳文在身边,她也会无法控制,表露无遗。她拿着报纸在大厅转了几圈,又走到阳台上,抬头望着南方的天空,如果有一朵祥云降在阳台边,她会不顾一切地跳上云端,飞向南方。白天,整栋楼就她一人,没有干扰,没人寻访,玉芳在这个只属于她自己的清静世界里,可以无边的暇想,尽情地表现,甚至可以将内心世界大声呼喊出来----“朝旭你好伟大” 玉芳激动过后,待到心情稍稍平静下来,她把报纸平放在茶几上,一双纤细白瘦的手在朝旭的照片上,含情脉脉地反复摸抚,微笑的眼泪滴在报纸上,滴在朝旭的照片上,对着照片轻声地念道:“苍天有眼啦!你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施展你的才华了。好人啦!真正的好人!我祝福你!”心中还有一句话差点没念出来。她还想,他要是当上了国家主席该多好啊!“嗯!没准!会的,我会给你祈祷的,噢!”心里想着,嘴里说出了声。她原来后悔没能留下一张朝旭的照片,想念他时,总也似是而非,一直感到遗憾。这下好了,报纸上竟有如此标准照片,真是天随人愿呀!她拿来剪刀,打算把朝旭的照片从报纸上剪下来,作个永久的留念。可刚准备动手,她又停住了,想了想,不能剪下来,这会破坏整体效果,再说姓蒋尽管对自己一再迁就、忍让、畏而远之,但他确是个疑神疑鬼的人。虽说自己与朝旭并无半点不清不白之事,坦然得很。然而,有一天,他发现这张报纸开了天窗,或发现将他独一人的照片剪了单独保存,穷根究底起来!又怎么解释?何必呢!没有必要因自身地大意,影响孩子安定的生活啊!她没有把照片剪下来,但也没有将这张报纸混放在原来的那一堆,而是整整齐齐地将它叠好,用一张红色的绸子包着,珍藏在自己衣柜的抽屉里。玉芳完成这一特殊的使命后,回到沙发上坐下。一手托着下颏,默默地想,可不可以给他写封信呢?我好想给他写封信倾诉我对他的思念啊!他还记得我吗?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已经死了?还是早把我给忘记了?她自信地摇摇头肯定:不会!朝旭是个真正的男人,重情义,与眼前这个人完全是两码事,他会记得我,就象我永远记得他一样。玉芳想着想着,起回到卧室,坐在桌子边,打开抽屉取出纸笔,打算给朝旭写封信。可是,给他写信好不好?写什么好呢?她犹豫了,自然又触动了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隐痛。回想这些年来,自己浑浑噩噩所走过的道路,就感到一阵揪心的痛。她忽然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起来,那凄凉的哭泣声在她的房间回旋,整顿别墅都为之伤痛、颤动,豪华的立柜、进口的沙发、高档的家具,都好象很理解她,也在滴着泪。过了很久,她慢慢抬起头,从卧室出来,先洗了把脸,又从衣柜里取出那张用红绸包着的报纸,平放在书桌上,再次展开第二版,凝视着朝旭的照片,仍一遍遍深情地抚摸着。(..tw好看的小说)慢慢地,她脸上又露出了笑容,笑得很安然、幸福,她为朝旭的荣耀感到安慰,感到欣喜,她不再伤感了,她觉得只要他好,比甚么都重要。她认为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人可有可无,包括自己,只要有他就足够了。世界的一切都是他的,没有朝旭,世界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他才是唯一的真正意义上的人。她不再打算给他写信了,不能写!我不能再去打扰他,不能再让他为我分心,我要让他集中精力奔他的事业。他如果认为我已经死了更好,那样,我还能在他心中有一个比较完整的印象,他如果知道我现在这样活着,他会难过,会心痛的。信是绝对不能写了,可我有好多话总想告诉他呀!咋办?她又一次抓起笔来,不经意双手合十,闭着眼睛想了想,她突然产生一个想法,祈祷?嗯!还是为他祈祷吧! 玉芳崇拜朝旭,不论从为人处事,还是在生活方式上,她都以朝旭为镜子。她有一定的文学基础,对朝旭深厚的文学修养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他身边两年多,也向他学会了一些旧体诗的韵辙常识,对七言律诗和绝句,也摸着了点门儿。这几年回到家乡,特别是结婚以后,蒋炳文不让她参加工作,深受朝旭影响的她,更有时间涉猎古今中外的文学书籍。她给朝旭的祈祷诗写道:心香一柱寄良人,祈愿祥瑞护楚云。 为君恪守长生树,无忧无恙到公卿。 玉芳写完这首祈祷诗,心里觉得舒服多了,想到朝旭对她的好处,特别是那份电报表示出来的感情,心里美滋滋的好满足,几年过去了,她对那份电报都能一字不漏地背诵出来。现在他当上了楚云市的副市长,似乎自己的身价也随之提高了。再想到这位副市长大人,曾经与她这个小女子平起平坐,相处得那么近那么密,好不惬意。玉芳心里甜甜的,嘴里还总是不停地哼着曲儿。 蒋炳文工作了一天,又从幼儿园把孩子接回来。嗅觉特灵的他,进屋不久,便发现妻子反常地高兴,心里很纳闷,但不敢造次。他虽然五大三粗,在外面,一般情况下决不饶人,但对妻子却如杨过对念慈,敬畏有加。女儿怀秀小小年纪,也察觉到母亲的情绪与平常不同。她扯着妈妈的手问:“妈---!啥事让您这么高兴呀!告诉我好吗?”玉芳脸一红,抱起孩子亲了一下,笑了笑,掠着她的头发说:“嗯!我很高兴吗?嗯!没啥!妈看到你很高兴。”孩子不依不饶地说:“不嘛!妈不是看到秀秀才高兴的,妈从来没这么高兴过,脸也从来没这么好看过,你一定有啥喜事,你告诉我嘛!告诉我嘛!妈”她和孩子说话时,冷不丁看到丈坐在一边,绉着眉头抽闷烟。玉芳从来没说过谎,编不出也没打算找什么借口、谎言、或晃子敷衍其事,但又怕引起蒋的误会。于是,对孩子说:“妈以后一定告诉你好吗?”可怀秀却和母亲哭着闹着,一定要现在告诉她。玉芳急了,拍了孩子几下屁股,生气地说:“你这孩子!咋这不懂事,说了以后再告诉你嘛!”孩子更加哭得厉害了,并从母亲身上挣脱下来,跑到父亲身边哭着告状说:“妈妈不好,她有高兴事不告诉秀秀。”蒋炳文抱起女儿,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擦拭眼泪的妻子,哄着女儿说:“她高兴她的,鄂们出去玩儿去,好吗?”女儿越发不依,并说:“不!妈高兴,你为啥不高兴,我不!不!”又从父亲身上挣脱下,跑到母亲的怀中,仰着头,央求道:“妈---!你为啥高……不!你哭了!你咋不高兴了?妈---!你别哭!是秀秀不好,让妈妈哭啦!妈!”玉芳抱起孩子,脸贴着脸说:“是妈不好!孩子!你不懂,等你长大了,妈会告诉你的噢!”娘儿俩唧唧咕咕说了一会话,秀秀慢慢在母亲怀中睡着了。蒋炳文一直坐在那儿抽烟,一根接一根,豪华的别墅里,一家三口沉默无言,静得象封存在棺材里似的,除了那台落地打簧塔钟两边摇摆的“哧哧”响动,秀秀从她母亲怀中发出的微弱鼾声,气氛沉闷得几乎叫人窒息。虽然,类似冷战持续了多年,俩人也都习惯了,不过,象今天这样带有火药气味的紧张对峙,还从未出现过。蒋炳文的脑海里升起的那团疑云,一直在盘旋、纠葛,他尽力想驱散而久久不能驱散。玉芳的喜悦、悲愤、恼怒与忧伤,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根本就不在乎眼前这人的感受,怨恨又重新萦绕在心中。错综复杂心绪,使得她的面部表情更加丰富,一种慵懒、挚着、冷峻,而又光彩夺目的东方女性美跃然脸上,这种端庄的气质,正气凛然的表情,足以用来保护自己尊严,征服任何虚伪和邪恶的挑衅。 俩人僵持了很久,蒋炳文实在忍不住了,他抬起头,鼓足勇气,用极浓的西北口音,问了一句他猜疑和憋了很久的话:“他来信咧?”玉芳不屑一顾,理也不理他。心想,别说无有此事,就是他来了信,你又能怎么样?卑鄙、无耻的小人,你有资格问他吗?只是她并没骂出口。她仍若无其事地低头拍拍怀中睡得正香的孩子,两腿轻轻地摇晃着,似乎啥也没听到。她那一双黑美玉般的眼睛通过大厅,向很远很远的室外凝视、延伸,这是一双悲悯、无奈、然而却显得异常安宁的眼睛,在那相对稳定而沉静的瞳仁里,储藏着一种深不可测,神圣不可触摸的东西,透露出她对希望幻灭后,违心地接受现实所表现出来的心底悲惨神情,那眸子,又隐含着对远方那人深深眷情幽幽情意。她有时也把眼光移向坐得离她不近的蒋炳文,尽管只短短的一瞬,情态却如满腔正义的革命者对叛徒的审视,蒋炳文虽然也顽强地硬挺起他的颈脖,使劲迎击对方眼中如激光似的射线,可那双虚肿的泡泡眼皮不得不迅速耷拉下来。双方眼神对恃虽只零点几秒,玉芳也发现,蒋炳文那两颗紫铜色的眼珠子并不示弱,且显得阴沉、冷酷、凶险,一动不动。她不禁心里一紧,一道阴影从她脑际划过,眼泪又嗖嗖滴了下来,滴在她那平缓的胸部上,深褐色的衣裳也浸湿了一片。她低下头轻轻地揩去洒在怀秀脸上的泪水,仍在默默地流着眼泪,看着室外渐渐阴沉昏暗的远空。 她不愿意也不会将自己这方净土出让给任何人。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朝旭不论参加市委常委会,还是市长常务会,会议结束,他脑子里一个工作日程表便已拟就。这种规范的工作作风,是他多年来,从部队到地方,从省级机关到大型企业形成的。日程表一份交张云青,一份给了秘书林杰。除特殊情况外,办公厅和秘书都知道他近期的活动情况,张云青私下对林杰说:“朝市长工作透明度高,不象其他领导的活动没规律性,我们摸不着风,甚至要猜测他们在干什么,要干什么。不是找人不到,就是常常碰撞。” 林杰说:“我没有感到压力和紧张。跟朝市长,确实能学到不少东西,跟他在一起,只有知识的薰陶,没有权钱的诱惑。而且他的工作、生活很有规律。” 朝旭来到办公室,林杰起身汇报说:“市长!三件事。”朝旭笑了笑“嗯!”一声,也站着,听林杰讲。 林杰:“您约财政局胡局长谈情况,他马上就到。” 朝旭:“好!” 林杰:“楚云大学黄校长来电话问,科研成果转化研讨会有没有改变?其他几所高校的专家教授,他都通知了,您明天去不去楚大?” 朝旭:“定了的事怎么会有变化?告诉他,明天我准时到!上午我和胡局长谈事,你最好去一趟楚大,把我给你说过的那几层意思,跟黄校长交换一下意见,有什么不同看法反馈给我。” 林杰:“好的!另外,老干办告诉说,方顾问这段时间在家,问要不要老干办准备点东西,他们陪您去?” 朝旭说:“不用了!你给张主任说一声,叫他把我那份三一三十一的烟酒拿一份出来,你把他送给格明同志后,再去楚大。” “朝市长!”这时,财政局胡局长走进办公室。 朝旭对林杰说:“好!就这样。”又对胡局长:“来啦!请里面坐。” 林杰给胡局长沏好茶,从朝旭办公室退了出来,按朝旭分附的事,落实去了。” 朝旭办公室里,胡局长笑道:“您好忙哪!” 朝旭:“正常事情,也不见得忙。好!说吧!” 胡局长:“本来想写个汇报材料,你又不同意。” 朝旭:“材料经过加工整理,概念多、凑数多。还是实打实地分几大块讲好,这样容易抓落实。” 胡局长汇报了几个主要问题后,将一份财政预算报告递给朝旭。朝旭接着,略看了一遍,说:“这个预算计划,我认为还得斟酌一下。基建费用太高,教育投入太少、科研方面几乎没有,这怎么行?第三产业,重点要利用社会资金,党政机关搞那么多楼堂馆所干吗?” 胡局长:“财政局的这栋宾馆,议了好多年了,投资公司想了不少办法。” 朝旭:“办法办法,想了什么办法?变着法子搞国家的钱,搞起来以后,自己又经营不了,低价承包出去,究竟是干什么?首先就要砍掉财政局这个项目。” 胡局长:“那——!可鄞市长说,这次不把这个项目搞起来,他的工资关系就不转到政府哩!” 朝旭眉头一皱:“我会给他报告的。” 胡局长:“那计划还是造上去?” 朝旭:“不要造,有什么变化,以后再说。” 胡局长:“他要是问起我来——?” 朝旭:“你往我身上推!” 胡局长:“那好吧!” 朝旭:“我最近想把楚大、华大、交大和工学院,科研所几个领导,召集起来开个会,他们都有科研成果转化的实验方案,想要点钱,要支持他们。” 财政局长:“他们自己干吗不写报告?” 朝旭:“知识分子嘛!面子薄,原来也写过报告,一次没批,再也不敢了。小平同志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中国的前途——,他们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啦!” 胡局长:“原来管这一线的领导,从没提过这些事啊!过去——” 朝旭:“过去是对,还是错?我们没有时间去评论、去彻查,面对当前才是最重要的。财政的任务两大项:一是促进经济发展;二是杜绝奢侈、**。” 胡局长:“难啦!好多都是领导签了字的,你这么一调整,他们会怎么样?” 朝旭:“发火,骂人,都有可能,也可以理解,习惯了嘛!伙计啊!你我俩人把握楚云财政大权,虽说不是老板,是管家。我们的老板是**,不是哪一个人,我俩管不好这个家,人家会骂**的娘,是么叫向党负责?想想吧——!” 胡局长拿着计划表,犹豫不决。 朝旭:“我知道你为难,你可以向几个领导汇报,就说是朝旭的想法,不要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自己过不得门。” 胡局长猛地一抬头:“您?好!有您这句话,我什么都不怕,大不了撤了我,要汇报在办公会上,我俩一起汇报,您想的是对的,向**负责。就这样了!” 朝旭起身走到胡局长身边,递了支烟给他:“伙计啊!现在有钱了,但办事比没钱的时候还难,一些人没有责任感,顺水推舟,反正是国家的钱。人民的呼声听不进、不理睬,如果领导干部都这样,**岂不会被他们玩跨?” 胡局长:“您这样做,肯定会得罪一批领导啊!” 朝旭:“怎么办呢?总不能在其位,不谋其政啦!人民相信你,把你放在这个位子上,结果尽干些人民不乐意的事,行吗?宁可得罪领导,不要得罪人民啊!跟你刚才说的,无非是从这个位子上拉下来。(..tw)但不论谁上来,搞歪门邪道,他不见得比我这个下去的人光彩。” 胡局长:“嘿嘿!和您说话,增长不少见识。” 朝旭:“只要不把位子看得太神圣,就不会太累,想着事业和人民,这个思维多开阔?老想着自己,路子势必越走越窄。好吧!就这样。” 胡局长:“我回去和预算、行财处商量一下,把您的精神传达下去,内部先统一思想。” 朝旭:“好!别小看处长们,他们乱捅起来,挡驾不住。” 胡局长:“是的!我会做好他们的工作。” 朝旭的手机响了。 朝旭对财政局长:“我接个电话。” 胡局长:“没其他事我先走了。”起身。 朝旭向他挥了挥手:“哎好吧!喂!” 财政局长走了。 朝旭:“哦!朝斌呐!回来了!没去机场接你,你妈去了,代表我啦!好!我回来吃午饭。奶奶过来吗?好!好好!” 朝旭放下电话眉开眼笑。 胡局长从朝旭办公室出来,听朝旭还在打电话。眼睛珠一转,立马闪进了亾可鄞办公室,向他汇报和朝旭交谈的情况。 亾可鄞愤愤地:“哼!新官上任三把火!砍吧!让他砍吧!这么做也行!不引起众怒,他不知道厉害,一把火就得把他烧焦。 胡局长:“我怎么跟他说,他也不同意,还给我来一大堆高境界,什么我们的老板是**,只能向**负责,好象他才是真正的马列主义者。” 亾可鄞冷笑道:“哼哼!不知道天高地厚,楚云的钱就是你朝旭的?科研成果转化,那是个无底洞——,只有***傻瓜才干那事。” 胡局长:“投资公司那个项目?” 亾可鄞:“暂时别动!这些事,都不说没事,只要有一个人放横炮,就收不了场。他掌握着楚云的财政大权,不好对付啊!”想了想“哎!你没给他说,我不把这栋楼搞起来,不转工资关系的事吧?” 胡局长脸一红,但马上说:“没、没有!怎么会呢!” 亾可鄞:“看来!他很懂行。” 胡局长:“我了解过,他原来在华宇公司是财务总监,政府财政虽与企业不同,但他从不讲外行话。” 亾可鄞:“这样一来,有相当一批项目会被他卡死。” 胡局长:“他还说,要把烟草、电力、石油那几个部门截留的钱,全部上交国库。还说,省一级政府搞小钱柜,是纵容**,就会上行下效。” 亾可鄞:“我估计他会有这道符。唉!怎么会让这样一个人占在这个位子上呢?” 胡局长:“他还打算要审计厅、市纪委派人,与财政局审计室合署办公,今后,凡是国家千万以上的楼堂馆所项目,预算处提出意见,须经审计室审计认可。” 亾可鄞:“对过去的事呢?” 胡局长:“他好象对过去的事不感兴趣,没提过。我琢磨,他的重点是科研项目、教育、卫生、交通能源和民生福利事业。” 亾可鄞:“什么都想抓,锋芒毕露,咄咄*人啦!他要标榜、表现自己与众不同。可惜!诺贝尔奖金没设马列主义者奖项。哼!让他搞吧!他要楚云站得住脚,我就不姓亾。” 胡局长:“我听市长的,您是我的老领导了,您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亾可鄞:“不行啊!他分管财政这条线,你暂时还得听他的,以后怎么样?再说吧!” 胡局长:“嗯!” 亾可鄞:“他有什么大的举动,你要告诉我噢!” 胡局长:“好的!” 方格明听说朝旭要来他家走访,特意要夫人作了些准备,夫人和保姆一边搞卫生,一边问方格明:“听说朝旭是搞你这一角?他行吗?” 方格明:“管他行不行,反正我退下来了,爱怎么搞怎么搞呗!”略停“不过——!这人还行!人品,才能还是在姓代的之上。” 方夫人:“你莫再提那个畜牲了,苍天有眼,他终于得到了报应。” 方格明:“嘿嘿!我还得谢谢他,他死之前把我搞下来了,否则,我还说不清呢!你……。” 门铃响。 方夫人起身开门:“啊!这不是朝市长吗?” 朝旭笑容满面地:“陈大姐!您好啊!” 方格明迅速起身:“呵呵!朝市长!请坐请坐!” 朝旭:“方市长!您好啊!身体很健康啊!” 方格明:“还行!饱食终日,无所用心。” 朝旭笑道:“颐养天年,天经地义。好久没见到老领导了。” 方夫人给朝旭斟上茶。 朝旭:“谢谢您!” 方夫人:“别客气。” 方格明笑道:“是的!还是上次奠基仪式上见了面吧!谢谢您那次亲自开车来接我啊!” 朝旭:“应该的呀!您是德高望重的元老啊!” 方格明笑道:“快别这么说了,被人赶下台,废黜之官,西哈努克,何谈元老。” 朝旭:“是非功过自有公论,既便是党的历史上,又发生过多少误会?” 方格明不好意思地:“你也被他害得够苦的,我有责任啦!” 朝旭:“过去的事越想,越想不开,老领导坦荡一生,经历了人生难得的一劫,仍巍然屹立,身心更加坚实。老代就那么个心态,总想要这个世界适应他。我相信因果关系,该干什么干什么,不愿回头看,人生拿不到往返车票,一经出发,就再也回不来。” 方格明:“哈哈哈!说得好!人生没有推倒重来的呀!今天第一次听你谈人生,我原以为你不近人间烟火呢!看来,也是个有傲骨,无傲气的铮铮男子汉啦!” 朝旭:“主要是接触太少,您对我不了解。” 方格明:“我在台上,你不来,我下野了,你来了。难得呀!”回过头“老婆子,拿酒来!”问朝旭:“搞一杯?” 朝旭笑道:“搞一杯?行!” 方夫人将酒和点心摆上,说:“这酒啊!还是您叫小林送来的呢!”斟了两杯酒,坐在一边笑眯眯地看他俩喝。 方格明笑道:“听林秘书说,是你叫厅里把你的工作用酒分做三份,其中就有我一份,你想得周到哇!” 朝旭端起杯:“应该的!应该的!来!我敬老领导一杯!” 方格明:“好!干了!” 朝旭:“干了!”他吃了点东西“我上任后,这是第一次走访老领导。” 方格明:“我这是第一家?” 朝旭:“没错!从元老开始拜起!” 方格明高兴地:“好好好!我得敬你这位贤能一杯!” 朝旭“岂敢岂敢!还是我敬您!” 俩人碰杯干了。 朝旭对方夫人:“陈大姐!以后,我会叫云青送些酒过来。” 方夫人:“不用了!有!” 朝旭:“不要说了!我知道,工作用烟,我叫他给接待办,酒嘛!就给您、游副市长和江枫同志啦!我交待张云青了,一直到我离职为止。” 方格明:“那怎么行?” 朝旭:“没事!在职,方便!到哪里撮不到一顿酒?退下来了,无人问津咯!您就用吧!我退下来,那就没办法了。” 方格明:“这不好吧!” 朝旭:“老干部喝我送的酒,我又不求您办事,安全,哈哈哈!” 方格明:“哈哈哈!” 朝旭:“只是我有个要求。” 方格明笑道:“说!” 朝旭“楚云的财政工作不熟,您在财政这条线工作多年,还请多指教才好。” 方格明沉思一会:“我很佩服你,李明涛有眼力呀!唉!不退下来,不认识贤人,和未经失意不懂得人生一样。原来是睡着的,现在我被迭醒了。好!和你扯扯楚云财政。” 两人促膝交谈了很久。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朝旭上午在办公室接朝斌从家里打给他的电放话,心里就惦记着从国外回来的儿子。(..tw无弹窗广告)无奈中午参加完一个应酬后,又到了上班时间,因约好了下午去拜访方格明,没来得及回家看儿子。他从方格明家出来,一上车,就心急火燎地对司机说:“快!我要回家!” 司机笑了笑,说:“是嘛!好几年没见到儿子了。” 朝旭高兴地回到家里,刚一进门。 朝斌立即迎了上来,抱住父亲。 朝斌:“爸――!” 朝旭:“儿子啊――!你可回来啦!” 朝母笑逐颜开地:“你看这爷儿俩哟!” 朝旭抓住儿子的肩膀:“儿子啊!你咋瘦了?” 朝斌:“爸!您也瘦了。”他扶着父亲坐下。 凤玲从厨房端菜出来:“你爸他咋不瘦呢!每天晚上一两点还没睡,不是开会,就是看书、看文件。” 朝斌:“当市长这么累吗?” 朝旭:“是啊!公司单纯,搞定一个项目,就可以轻一段时间,在政府工作可不行啊!凡经过我的手,没一件是小事,几千万人,上千个亿,不能有半点松懈。” 朝斌:“这下好啦!儿子回来帮您。” 朝旭:“嘿嘿――!你帮我?” 朝斌:“嗯!我帮您!” 凤玲:“吃饭吃饭!你能帮你爸,别帮倒忙就是好事。” 朝斌:“妈!你小看我,不管咋说,也留了几年学呀!” 朝母:“好好!能帮能帮――!”一家高兴地围坐一桌。 朝斌给父亲斟了杯酒:“爸!我今天可以喝杯酒吧!” 朝旭轻轻地拍了下他的头:“你这小子,明知故问。”亲自给儿子倒了杯酒“在国外你喝酒吧?” 朝斌笑道:“您这也是明知故问,有句话怎么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嘛!” 朝旭喝了口酒,吃了著菜:“国外都喝啥酒?洋酒贵呀!我到现在还喝不习惯,还是国产酒够劲儿。” 凤玲:“这一开戒呀!一发不可收拾咯!” 朝母:“啥叫接班?喝酒也叫接班呢!” 朝斌:“那算啥!奶奶――!我还想接爸这个副市长的班儿呢!” 朝旭笑道:“是吗?” 朝斌:“那可不是,我给妈说,我要到政府工作,从一般干部干起,然后下去锻炼,再然后……。” 朝旭的脸色沉了下来,喝了口酒:“别再然后啦!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不能在政府工作。” 朝斌不高兴地:“为什么呀?” 朝母和凤玲都失望地看着朝旭。 朝旭严肃地:“既使是没文件规定,我也不会让你到政府机关。” 凤玲:“咱局里领导干部的孩子,都在一个单位哩!” 朝母:“你当你的领导,他做他的事,这不顺理成章吗?” 朝旭:“市长是个公众人物,一言一行直接影响社会。廉政,不光是经济上干净,任人唯亲也是不廉洁。它是通过亲戚关系,间接地把好处给自己。机关现在裙带关系特别严重,老子是厅级,儿子不着急,老子是副省,儿子官职稳;丈夫在市委那边当厅长,老婆就务必是政府这边的处长或副厅长,丈夫是副省级,老婆也要相应安排,好象**的天下是他们打下来。” 凤玲:“既然人家都这么整,那你怕啥?经济上没来往,政治上靠他自己,不去干些违法乱纪的事,这有啥?” 朝旭:“父亲当市长,儿子在市政府工作,你说你是他的领导,你会怎么做?” 凤玲想了想,不做声了。 朝旭:“组织人事部门,连领导的秘书,都安排重要领导岗位,何况是领导的儿子?亲戚朋友,七大姑八大姨都往机关里面堆,不管有没有能力,哪怕是个白痴,要照顾岗位、职务,好处占尽。” 朝母:“不要他们照顾,靠斌儿自己的本事。” 朝旭:“妈!我懂您的心事,我这个做父亲的,难道不希望把儿子安排得更好吗?我把他送去留学为了啥?还不是……。” 朝母:“我知――道!别人照顾就让他们照顾去呗!反正你不打招呼,不就行啦!” 凤玲笑了。 朝旭笑道:“这种事,我不打招呼,他们也会照顾,可是,我咋工作?这个照顾他的人,如果有啥事要办,原则又不许可,我咋办?意想不到的事多着呢?这也还在其次。” 朝母:“还有啥严重的?反正我不明白,你咋要这么认真。” 朝旭:“你们和我一样,历来看不起靠裙带关系上去的干部。朝斌从国外学成归来,还要依赖做父亲的关系工作,有什么出息?一个男孩子不靠自己的本事,地位再高,自己也说不起话,说不定哪天还要出问题。再说,当官的为自己的亲戚朋友考虑得多,说不定哪天自己也会出鬼,代宇庭既是死在儿子手里,说到底是死在自己手里。机关最近在搞反**学习,讨论的中心问题就是――舔犊何须**?” 朝斌试探地:“您说的虽然有理,但是有条件利用,我至少要缩短二十年的拼搏啊!” 朝旭严肃地:“缩短二十年拼搏,你就能增二十年寿?这二十年,实际上是你人生的空白。拼搏是人生道路上最有意义的里程碑,不通过拼搏获得的,是最没价值、也是最危险的。一个作家在享受创作过程,自己写出的东西最有成就感,剽窃别人的,虽然署上自己的名字,那啥感受?人生是一本书,拼搏就是创作自己的人生。” 朝斌:“过去朝为布衣,夕为卿相,一步登天,又作何解释?” 朝旭:“你没听说十年寒窗无人问吗?那十年勤奋就是拼搏呀!就是中了状元,也要先到翰林院反复磨练,历史上状元直接掌权的官儿并不多。唯一由武状元而位至宰相的,只有唐代的郭子仪。太子接皇位也是如此,不经过自身拼搏,哪怕是当上了皇帝,也是短命的。不通过拼搏的享受,是窃取。他根本不会去想什么来之不易,更不知道幸福是啥。” 朝母:“朝斌啦!你父亲说得对哟!他就是拼搏的一生,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们平安、幸福,为儿女们设计,都不会是同一种方式。儿女也不会完全按父母的设计程序,亦步亦趋。你能象你父亲一样,最终由国家来挑选,奶奶就心满意足了,做父母的也就认为你成功了。” 朝斌失望地:“奶奶――!” 朝母笑道:“奶奶我想通了,你也别再求我,别在求你爸啦!” 朝旭:“朝斌,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作为我这一级领导,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你妈和奶奶都知道,我开始根本就不想回政府,就是当一把手,我也不想回来。” 朝母:“嗯!确实的,你爸确实不愿意回来,是程伯伯特地从深圳来楚云,做了你爸几天的工作,后来,还把我这老婆子搬出来,帮他做工作,你爸才勉强同意,这是真的。嗯!真的!” 朝旭:“搞技术远离政治,既安全稳妥,又没心理压力,踏上官场这条路,一辈子都处在紧张的精神状态之中,人都要老得快些。搞技术就不一样,只要有真本事,一样有前途。” 凤玲:“这也倒是,你爸来政府这才多久?变了个人似的。” 朝旭:“叫你不想也不行啊!一方面,要考虑到全市的事;另一方面,还要考虑到左左右右的关系。不坚持原则不行,太原则了,也不行。成天好象在漩涡里转,很伤神啊!搞技术多好,一个项目做成,就可以自由自在。” 朝斌:“爸!您别说了,我听您的,不进政府,我去设计院。” 朝旭笑了:“响鼓不在重敲,我儿子到底是留过学的,懂理!”站起来,拍了拍朝斌的肩膀。 朝母高兴地:“行!这叫朝里朝外都有人,朝家有你爷儿俩,够意思了。” 朝斌:“好!今天咱家高高兴兴地,爸!您该咋干咋干!儿子我决不拉您的后退。妈!奶奶!我为有这样出色的爸高兴、自豪!来!干!” 朝旭:“好儿子啊!来!干!从今天起!您该咋喝咋喝,爸不再干预。” 凤玲:“嗯――!这属不属于乱表态呀?” 朝旭自觉失言,不好意思。 凤玲:“酒这玩意儿不是好东西――!”对丈夫“一高兴起来,政策就没边儿!还副市长哩!” 朝旭:“哦!哦――还是听你妈的吧!酒这玩意儿不是好东西,哎!尽量控制,尽量控制噢!” 朝母:“哈哈哈!相生相克呀!一个管几千万人的大市长,在咱家只不过是个副手,好!好哇!朱元璋不也是听马大脚的吗?要有个人敲边鼓啊!一个高级领导乱表态,成啥?” 朝斌:“哈哈哈!弄了半天,爸还是在妈领导下进行工作啊!” 朝旭:“你没弄明白,最高领导应是奶奶。咱家呀!是在母亲,也就是你奶奶领导下的,妻子也就是你妈,不不!我咋说乱套了呢!嗯!分两句说吧!我!嗨!咱家,是在母亲领导下的妻子负责制。换句话说,就是在你奶奶领导下的,你母亲负责制。” 大家:“哈哈哈!” 第一百二十八章 楚江西面的围绕西山脚下一带,是楚云市高等学府最密集的学区,这里是楚云乃至全国范围内,科学技术研究和发明的摇篮,是楚云的硅谷。中国航空史上,结束从国外进口飞机煞片的发明家,就是诞生在这里。楚江大桥建设过程,因技术上的一些难题,朝旭曾多次到几所高校求助,都获得了圆满解决。他曾拨款两百万元给楚云大学土木工程系,解决了大桥水底施工中砼结构翻浆问题,不仅保证了质量、加快了进度,也节约了一大笔资金。同时,他还在混凝土保湿、桥梁主体对接几个重大的环节上,毫不犹豫采用几所大学的科研成果,取得了成功,也积累了经验。朝旭在承建楚江大桥工程,与高校打交道过程中还发现:高等院校在科研成果的转化方面,尽管做了不少工作,但研发悬殊、科学研究的领先与技术成果转化的滞后,大批科研成果被积压,是一个带普遍性的亟待解决的突出问题。虽然,学校有关部门说这是一种技术的储备,朝旭却认为是对科研成果、无形资产的弃掷,是一种无从估量的最大浪费。因此,从他当选为副市那天起,就打算认真探讨和努力解决好这个问题。 根据朝旭的工作日程安排,这天,他带着林杰去往楚云大学,车上——朝旭对林杰说:“中国如果不通过科技创新,加速民族工业的发展,那就只能充当国际超市。” 林杰:“日本人在中国的市场大得很啦!” 朝旭听了点点头,想了想,说:“日本人过去侵略中国,我们用小米加步枪,或者说,用几万万同胞的血肉之躯抵抗,取得了抗战的胜利.现在对他们的经济渗透用什么抵抗呢?” 林杰:“走科学技术产业化的道路,提高民族工业的品位,是唯一可行的抵御措施。” 朝旭:“你说的没错,其实,我们有好多东西完全可以超过日本人,然而,却没有给以足够的重视,让别人钻了空子。嗳!你能不能说说,现在日本主要有哪些商品,在中国比较畅销?” 林杰想了想,说:“多啦!基本是全方位性的。如汽车:就有本田、丰田、铃木、日产、三菱丰田、威驰、风度、本田、尼桑、途乐、马自达、日产、佳奔、三菱、蓝鸟、五十铃、富士重工、奇骏、凌志、碧莲等二十余种;电子产品中如:数码类,有索尼、富士、柯尼卡、jvc、松下、东芝。家用电器:索尼、佳能、胜利、td、松下、卡西欧、建伍、爱华、精工、尼康、日立、兄弟、雅佳、先锋、东芝、八重洲、阿尔派、百乐、美能达、斑马、蜻蜓、夏普、富士通、爱普生、美上美、理光、京瓷、柯尼卡、三洋等等,将近四十种;化工方面:有资生堂、花王、狮王、诗芬、碧柔、多芬、乐而雅、高丝、s2东洋之花十几种;还有.烟酒食品,” 朝旭惊诧地:“连烟酒食品也有从日本进口的?” 林杰生气地说:“可不!如:柔和星、明治食品、四洲食品、麒麟啤酒、午后红茶、朝日啤酒、味千拉面、boss咖啡、日清食品、日本酒、雪印食品、suntory茶;另外,服装也让日本人占了相当一部分市场。” 朝旭笑道:“中国人真的好说话,自己的衣服穿不完,还花高价去买过去仇人的衣服,民族气节何在呀!” 林杰:“什么美津浓、爱斯克斯、日高、华高青山洋服、南亚服装等,还有伊藤洋华堂、sugo、yoado、吉之岛、西武等百货呢!” 朝旭看了看林杰,笑道:“嘿你还知道得真不少嘛!”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除了前面几大类,我很少听说过?不过,汽车、电视机之类的东西,我还是用过,以后我绝不会再买了。.tw[]但要我吃日本食品,穿日制衣服,我是绝对不会的。” 林杰:“那为啥?” 朝旭:“日本屠杀中国人时,曾采用细菌武器和化学武器,他们在这方面研究了大半个世纪,既然,他们亡我之心不死,害我之心又岂能不防?!” 林杰:“这也倒是,科学技术当然会影响到各个方面,包括您所说的软刀子杀人。有些东西是肉眼发现不了的,比喻他们的立邦油漆、东陶卫浴、富士胶卷、爱眼眼镜、精工眼镜、横滨轮胎,以及森永化工、野*眼镜、伊都锦、优衣库、八仟代、内野家纺这些东西,看似质量好,也很精美,其中有没有某些有害物质?比喻放射性元素?” 朝旭:“要加速淘汰,这些东西,我们自己完全可以生产出来嘛!” 林杰问:“按您这么说,那第一生命(制药)、武田药品、太田胃药等药品,更得提高警惕!” 朝旭没作正面回答,可以看得出,他对日货是很反感的。 林杰沉思了一会,深沉地说:“日本人能在中国打开市场,说到底还是个技术与质量的竞争啦!” 朝旭赞成这个说法:“他们是在全面渗透哇!日本人把本国作为一个加工基地,把主要市场却放在中国。” 林杰说:“他们现在进一步啦!把一些加工厂也搬到中国来了!” 朝旭叹了口气,说:“珍视本国产品,说到底是个民族素质问题.不忘国耻,不能只是停留在口号上啦!日本松下有一位高官说过:即使我们不去拜靖国神社,韩国人也不会买我们的产品,但不管我们再怎样的去拜靖国神社,中国人照样会买我们的产品。这句话让中国人从头凉到脚啊!如果还不把中国的科学技术搞上去。中国**人,如何面对江东父老?” 林杰笑了笑,说:“**人有胸怀呀!” 朝旭:“胸怀是一回事,民族气节又是另一回事。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没有一种自强自立的精神,那么这个民族、这个国家是没有出息的。什么精神?” 林杰答道:“我是中国人!” 朝旭满意地笑道:“对!就是这种民族精神!这与狭隘的民族主义也是两回事。我不反对引进国外技术,科学技术是人类共有的财富。中国最早发明的四大技术不也在世界广泛运用?” 林杰:“其实,现代与当代我国仍有不少技术传到了国外,医学如针灸……。” 朝旭:“是啊!” 司机:“到了!” 朝旭与林杰来到楚云大学,其他院校的领导、专家、教授也都已到了,参加座谈的五十余人。中心议题就是,如何促进大专院校科研成果转化。 曾经为航天事业做出重大贡献的楚云大学校长发言中说:“科研成果转化滞后,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不可忽略的,体现在“三个流失”严重,即:科技人员没有研究开发和创造力或专业不对口、人才改行外流;科研成果不能有效地转化造成国有无形资产的流失;一大批国营企业因没有科技的支撑作用而倒闭、破产是国有资产的最大流失。由于科技成果还没有完全为激活改革开放,在创新机制中发挥其应有的引领作用,给国家造成了有形或无形的、直接或间接损失是无法估算的。” 楚云工学院院长说:“我认为,当前科研成果转化难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从广义上讲,全民性科普知识的宣传教育滞后。美国的“创新美国”,日本的“科技立国”早已成为全民性的口号;英国分阶层、分年龄层次的科普教育持续了近半个世纪,这些国家对科普教育的投资也是大的。而我国的科普教育仅限于在校学生,人平科普经费仅0、59元,有的省区只不过几分钱。“科教兴国”的认识只囿于科研院校与上层,既使少数高层、某些大款对科学技术的概念,也是处在一种浑沌状态。我国国民素质低,经济相对贫乏,科普工作又如此薄弱,绝大多数人对于科学技术产业化的茫然,必然导致对科研成果利用率低的现状。” 朝旭插话:“大家想想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分析一下主要原因。” 这时,华大党委曾书记站起来,他说:“既然今天政府领导来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朝旭笑道:“畅所欲言。“曾书记:“我认为,政府在宏观调控方面对促进科学技术产业化的力度不够。传统的体制对科研成果转化在许多方面不可避免地受到严重制约。政府虽然在鼓励科技创新方面做了不少卓有成效的工作,但多年来亦为科研成果转化难所困扰,并无切实可行的举措,政府不设置转化平台,企业找不到科学搭档,学校不寻求合作伙伴,势必形成学校困惑、企业疑惑、政府彷徨,企业捏着粑粑要火烧,学校大批成果被积压的局面。官、企、学长期以来在科研成果转化问题上,处于一种若即若离,各行其便的状态。” 这时大家议论开了,朝旭认真的记录着。 一名教授看了看朝旭,朝旭没发现,坐在一旁的林杰轻轻用手肘推了推他。朝旭抬头发现那教授似要发言。笑道:“大家尽管讲,讲错了也不要紧。是不是我对曾书记刚才的发言没表态,大家有顾虑呀!完全没必要。我认为曾书记讲得好!抓住了要害。政府在宏观调控方面,对促进科学技术产业化岂止力度不够?可以说,基本没有把这项工作放在重要议事日程。最近,我给市财政局一位领导说,你的财政预算,科技与教育经费太少。他说,历来都是这样,我说,不行,从现在起,财政规划,科技与教育经费的开支,要仅次于交通能源。” 全场暴发热烈的掌声。 那位教授听了,扶正眼镜,咳嗽一声,说:“首先感谢政府领导对科研成果转化工作的重视。我认为,这项工作滞后,原因是多方面的。比喻说,企业对科技兴业意识差,科学决策者寡,急功近利多。他们满足于现状,只求短平快,没有科学的战略眼光,发财就是硬道理,只进不出的现代守财奴甚多。一方面,在无形资产的投资上舍不得花钱;另一方面,却热忱于将大量资金投在体现自我价值与形象的高楼大厦上。不少企业领导者(包括某些国有企业),无视市场竞争实质上就是科技含量的竞争这一事实,对本企业的前途与发展不是以科学方法预测,而是从《周易》中求命相、算个人财运。愚昧冲剌、短期行为使一批批本来很希望的企业,包括国有企业和类似史玉柱那样的民营企业,因不能科学决策而影响其长足发展,甚至造成相继倒闭、破产,楚云乃至全国此类例子屡见不鲜。在科技与经济越来越互相激励,互相依托的今天,企业的这种状况是不可思议的。” 朝旭插话:“讲得好!国内一些好的企业,如海尔。他们所以能够长足发展,最重要也是最成功的经验,就是科技兴业。”对那教授“您继续!” 教授:“企业领导对科研成果转化因缺乏指导而不求甚解,侥幸盲从。存在两种极端:一是宁可用高额资金追尾国外技术,费巨资出国考察,大量进口原机、配件,不相信国内自主创新的能力,不愿出资试验高校的科研成果。” 另一教授插话:“zhi冶就是这样跨掉的。” 朝旭眉头一绉,侧面看了看那教授,点点头。 “二是风险意识差,有的只看到科研成果可能给他们带来高回报的丰厚效益,不进行风险论证,把企业在某个时期经济冒险获得的偶然成功,看作是科学决策的胜利,在自身并不具备足够资金的情况下,抓到科研项目便伧促上马,学校对他们的实力又不摸底,轻易将科研成果交出。致使一些很好的科研成果在实验中,因资金短缺半途而废,华大复印纸新材料科研成果的失败便是如此。” 楚大黄校长咳嗽一声,对朝旭:“朝市长,我想还谈点看法。” 朝旭笑道:“好啊!您说”。 黄校长:“我是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哪!嘿嘿!咳!你们讲到了政府和企业的问题,那么学校又怎样?我认为,在科研成果转化中,官、企、学三者缺一不可。学校虽也希望能吸纳更多的社会资金,推动科研成果的开发,但从创新战略的高度看,还没有完全形成教育、科技、经济一体化,以及制度化产学合作的创新网络。主要存在三种倾向:一是太公钓鱼,坐守其成。我有科研成果,甚至要什么有什么,只要你有钱,一切好商量。你不找我,我不会去找你,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反正科研经费是国家拨的,把成果转化看成三十晚上套兔子,有它过年,没它也过年。不愿主动走出去,请进来,缺乏积极促进科研成果转化的浓厚意识与得力措施。二是脱离实际,回避风险。一些学者怕担风险,不敢不愿意做原始创新,只要是国外没做过的,就不申请立项,导致追尾、模仿、跟踪之风。许多学者为了职称、奖励、待遇进行科研已不是什么新鲜话题。科研人员普遍地存在重研究轻开发,重学术轻实用,为学术而学术的清高思想。科研成果只不过是证明自已身价与学识的标志,研究出来就有成就感,而转不转化则少责任感,甚至将自己多年呕心沥血研究出来的科研成果束之高阁也毫不在乎。三是传统观念的束缚,激励机制不建全。各校对科研成果的转化虽说也制定一些比较开放的优惠政策,但嫉妒、红眼病、和各式各样关卡仍不同程度的存在,致使科研工作者不敢理直气壮的走出校门,把自己的成果推向社会,积极性没能充调动起来。” 高校领导都纷纷发表了颇有见地意见,朝旭听得非常认真,感到根本问题还是个体制问题,重投入,轻利用,既便有识阶层,也难免受潮流的影响,甚至一些高校领导、学者,只要国家给课题、给科研经费,研究出成果,个人名利双收,至于能否转变为生产力,似乎没有关心的必要。 最后,他说:“各位发表的意见都非常好,心情也可以理解。客观地说,高等院校和一些国有或民营企业,对科研成果转化存在上述误区也是必然的,一方面,企业领导层的知识结构参差不齐,又缺乏系统地有组织地宣传教育,正确引导;另一方面,要使务虚的学校和务实的企业,工作性质完全不同的两方合作,没有中间环节是很难做到的。这个中间环节,就是政府要抓科技、抓科研成果的转化……。就像研究宇宙和研究粒子是等价的工作一样,论题价值不一定就取决于题材的巨细,价值的大小也在于如何发掘处理。一滴水可以见太阳,事物的任一片断都包含着整体的全息。对官阶制同样可能找到某种视角,得以用不尽相同的方式组织材料,从而为这个论题注入一些新意……。总而言之,对于科研成果转化方面的问题,政府要捡账。”朝旭表态,今后,政府要把科研成果摆到重要的工作日程。 大专院的领导与专家教授,对新任副市长能亲自来学校,听取科研成果转化的意见,特别是朝旭非常内行的发言,使他们感到很欣慰,说明,科技兴国这一战略决策,摆到了政府官员的议事日程。 朝旭通过这次座谈,也了解到原来不曾听说过的,许多新的东西,如zhi冶的事,更坚定了科学技术产业化的信心。 深夜,市政府领导宿舍里,朝旭家的灯还亮着,墙上的掛钟指向1点多。朝旭坐在书案前,*作电脑,不时作下记录,他是那样地聚精会神。 凤玲披衣起来,站在门边心疼地看着丈夫。 凤玲:“这么晚了,还干啥呢?“朝旭:“充电!” 凤玲:“充啥电啦!” 朝旭:“知识!新知识!今天参加几个高校的座谈会,对我启发太大了。这个世界很精彩呀!网上是百科全书,啥都有,但要分析地看。” 凤玲:“我瞅你呀!干啥都累。” 朝旭:“转过身来,可以不累呀!饱食终日,人云亦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大流,或者泡泡酒巴、歌巴、包个二奶,多么潇洒、舒服。可是,人民指你的背影,骂你的娘。” 凤玲:“你干吗就不能让自己轻松点儿呢?” 朝旭转了过去“没法呀!天职所在,天性如此。你睡吧!” 凤玲只好转身回卧室。 朝旭移动鼠标,重点是在网上查看各国科研成果转换情况。通过查阅了大量资料,他发现全世界86%的研发投入,90%以上的发明专利,以及几乎所有的重要科技创新成果,都掌握发达国家手里。我国的国际科技论文数量虽说也跃居世界第五位,但在科学技术产业化方面却远远落在了发达国家后面。就现时而言,科研成果转化滞后不能不说是其中重要原因之一,既使是被国家推崇为高新技术产业化的“楚大模式”的楚云大学,其科研成果转化率也不过是5%,95%以上则叫做埋在深山人未识。楚云大学虽然在科研成果的转化、产学对接过程,也有不少好的成功范例,但大多是自发行为,缺乏以政府为主导的宏观调控,没有形成*作规范、导向科学的管理体制,致使科研成果在转化过程中不成功或流产的仍占多数。 朝旭深深感到,要加速楚云科研成果的转化,推动全市经济建设,政府是关键。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两千多年来,中国的**集权体制和儒生官僚体制的存在及其连续性,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权重,它使经济进步所带来的社会形态“变化率”相对减小了。(..tw无弹窗广告)政府里的官位高低,同时也是社会上的贵贱尊卑,官僚明确无误地构成了传统中国的支配阶级,形成了现行的官阶等级制。民众心中,政府仍旧是凌驾于他们之上天,天晴下雨刮风打雷,皆由天决定,是非曲直善恶美丑,上面说是啥就是啥!这就是“权”的作用。今天,自己站在了这个权重一方的位置,是以先贤为范,做一个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人民公仆?还是做一个凌驾于人民头上,甚至凌驾于法律之上的特权阶级? 朝旭很重视自己现在的这个职位,深感责任重大,唯恐有失。他进入的角色,不是自己如何荣耀、显赫、高贵和利用职权达到个人什么目的,他厌恶那些架子大于能力,口气大于实际、心术不正却极爱表演的干部。他感到压力大的是,如何利用这个平台,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切切实实地为楚云人民做点事,不辜负人民的希望。他有一个鲜明特点,就是干一行,钻研一行。他在华宇时,一心赴在企业的发展前途上,因而赢得总裁程佳运的高度赞赏。他对政务并不陌生,市委常委会上,分工他管工交财贸,可以说,凭他的水平、能力与经验,游仞有余。特加是通过近五年的楚江大桥工程建设,积累了建筑方面的经验,尤其对科学技术在建筑工程上的利用,使他深受启发。他想自己在职期间,从推动科学技术产业化的进程着手,在楚云市创造十个、二十个以上华宇式的企业,为楚云经济的长足发展奠定一稳固的基础。 交通能源是经济建设的重中之重,经费开支占各项投资的60%以上。楚云市历届管财政的政府领导人,尽皆按部就班,既然是重中之重,经费上全额保证,要多少给多少,花多少算多少,家大业大,浪费些没啥。手中掌管着上千亿财权的朝旭,却不这么认为,他想,其他项目的节省虽有必要,如果能在交通能源这一大块有所突破,那么,国家节余就不是一个小数,而要突破,就必须走科研成果转化的道路。(..tw好看的小说)他结合自己承建楚江大桥的实践,重点抓了这项工作。通过实践,收效显著。这天,他把交通局长、投资、路桥处长等人请到办公室,询问路桥建设中的科研成果利用情况。 交通局长:“朝市长推荐的平推式,高速公路高速建设法,应该说取得成功。平yi、zhi凌、等几处高速公路建设,都是采取的这一科研成果。据初步统计,五条高速公路做完,至少要节省资金达三十亿以上。” 朝旭:“好!你们要吃水不忘挖井人,楚云大学如何回报?” 交通局长:“我交待投资处了,先给拨他们五千万,还有一个软地层技术,我们打算给他们300万做研发基金,成功后,专利权属我们。”对投资处长“那五千万你办了吗?” 投资处长:“办了办了!” 朝旭高兴地:“这就好!以后,在技术上遇到什么难题,还可以找他们嘛!高等院校的专家教授,很希望政府、企业去找他们。” 交通局长高兴地对朝旭说:“最近,建设部在一个刊物上,介绍了楚云高速公路建设法,消息前,还有一篇按语,充分肯定了我们的作法,要求全国各地都要学习呢!” 朝旭:“你们既不要保守,也要有偿服务。哈哈!当然,对于那些老少边穷地区,另当别论。交通能源投资大,稍微在某一个方面有所改进,就要节省一大笔。你们把已经获得成功的经验总结好,最近,政府这边接到一些邀请,我准备有选择地去一两个地方。到时,你也去一下,材料由你拿,没问题吧?” 交通局长:“没问题!” 朝旭:“楚云是个水乡,桥梁工程也多,桥梁建设有很多学问啦!楚江大桥采用科研成果为华宇节省了几千万。高速公路不论是引资,还是国家投资,能利用科研成果节省资金,都是好事。.tw楚云的高速公路建设要走在全国的前列,必须走科研成果转化的道路。” 朝旭还就火力发电与水利发电问题,将电力局长介绍给华大校长及专家教授,重点是攻克节能课题。他对电力局长说:“今年全市五个电站建设,如果能利用科研成果,节省能源,政府给你重奖,我签字!” 朝旭作为楚云管财政的政府领导,他深深懂得开源节流的重要。一方面要坚持紧缩开支,另一方面,广集钱财抓好财政收入。楚云的国有企业除电业、电讯、烟草外,经营得好的不多,大量税收靠民营企业。 朝旭主持召开民营企业家座谈会。 会上,朝旭根据民营企业的有关问题,发表意见,他说:“楚云的民营企业发展这样快,这是很了不起的事。作为政府:一是要加大对民营企业的政策扶持力度;加大依法保护民营企业的力度;加大环境整治力度。政府要主动与民营企业沟通、连接,充分释放民营企业的发展潜能。二是要加强民营企业产业化规划布局,进一步推进产业、企业的集聚,促进民营企业中小企业,在大发展中实现大提高。我是管财政的,我非常高兴地告诉大家,去年,楚云的财政收入,民营企业占68%。” 热烈掌声。 朝旭:“政府不投资,没担风险,能有这么大的税收,这难道不是好事吗?政府谢谢你们,支持你们。今天把大家请来,就是要听听各位老板的意见,有什么需要说的?畅所欲言。” “请问市长,如何向现代企业制度靠近,民营企业能不能上市?” 朝旭:“问得好!政府鼓励个体私营企业创新,并实施分类指导,引导上规模、上水平的企业,按照现代产权制度的要求,进行股份制改造;引导股份制企业进行公司制改造;对公司制企业,则引导其不断健全和完善内部法人治理结构,逐步向现代化企业制度迈进。政府鼓励非公企业上市。” “市长阁下,私有制企业并不承认,也不愿意长期成为散兵游勇,我们不是流寇、不是各自为战,我们希望也正在进行各种形式的联合,政府如何看待这一形势?” 朝旭:“民营企业基本上先是各自为战,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事物总是向前发展的,政府支持并促进私营企业联合重组,支持建立非公有制企业产权流转体系,活跃非公有制企业产权二级市场,促进非公企业股权流转,鼓励企业通过联合、兼并、重组做强做大。” “朝市长,楚云民营企业增长发展形势确实喜人,但从产业方面看,我感到有些盲目增长的情况,政府有何对策?” 朝旭:“这个问题提得非常适时,当前,民营企业在增长问题上,是有些盲目性,除了市场调节,政府将引导私人企业转变增长方式。我们最近出了个文件,主要是促进私营企业,从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文件针对民营企业低、小、散的特点,鼓励你们向‘品牌’发展,实现由‘数量经济’到质量经’再到‘品牌经济’的跨越。” 座谈会后,朝旭就民营企业的稳步发展问题,给市政府政策研究室出了几个题目,并要求他们尽快拿出几个政策性文件。 楚云,泱泱省级大市,人口众多,发展也不平衡,贫富悬殊极大。特别是有的国有企业很不景气,有的倒闭、破产了,相当一部分职工生活比较困难。朝旭对这种情况是清楚的,早在群工部当副部长时,他就了解到国有企业在改革中出现的问题,有些甚至积重难返。他对秘书林杰说:“我想去zhi冶看看。” 林杰犹豫了一下,说:“那可是个马蜂窝啊!很多领导唯恐避之不及哩!” 朝旭沉思了一会儿,说:“zhi冶很困难,几万职工连工资发不出,可那里也是我们楚云人哪!政府可不能嫌贫爱富啊!” 林杰:“这个厂也是最近几年跨下来的,过去很是辉煌哩!它不仅是zhi市的税利大户,在楚云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型企业。市里领导,包括中央领导都到厂里视察过。” 朝旭:“究竟为什么跨了?我并不想去找原因。这么大个企业,效益好的时候领导趋之若骛,出了问题都不愿沾边,成了弃儿。领导者的责任何在?良心何在?” 林杰:“市领导都怕惹事生非。弄不好几万人缠着你脱不得身。” 朝旭:“缠着你也是应该的呀!既然是人民的政府,怎么能怕人民缠呢?怎么能把他们当成包袱丢在一边不管呢?” 林杰笑道:“有人说,现在的领导只想当裁缝,不愿做裁判。” 朝旭问:“什么意思?” 林杰又笑道:“当裁缝就是剪彩呀!而当裁判就要公正啦!谁愿意得罪人呢!比喻说,你去zhi冶,那是一团乱麻,要理顺,势必会扯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来,岂不得罪人?” 朝旭:“我不是去当裁判,也不想得罪谁,我只想去帮帮他们,有可能让他们走出困境,也是件好事。无论如何我要去看看,这个矛盾终究要解决。不接近他们,不了解情况,问题岂不越压越多?” 林杰:“据说厂领导与冶金总公司一直在活动,争取破产。” 朝旭冷笑道:“哼!一级一级甩包袱,这是最简单的办法。殊不知破产后,仍然有一系例的矛盾。” 林杰:“很多领导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当个好官不易啊!”说完看了朝旭一眼。 朝旭:“你说的并没错!先前,我在群工部,总感到为什么上访量长期高居不下,原因就是你刚才说的,不少官儿形同虚设。东汉班固,在他的《汉书朱云传》中说:‘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一下想不起来,看了眼林杰。 林杰接道:“‘皆尸位素餐。’朝旭:“对!尸位素餐,我看啦!行尸走肉更合适。” 林杰笑了,问:“嗯!您决定去?” 朝旭:“去!下周一动身,尸位素餐,多―难听。” 林杰:“好吧!我通知zhi冶。” 朝旭:“不要通知,先看看再说。” 林杰:“好吧!” 第一百三十章 朝旭要去zhi冶考察的事,林杰按照贯例,告诉了市政府办公厅主任张云青,以便他掌握市政府领导的活动情况。张云青感到诧异,最近市长办公会他都参加了,并没有把zhi冶的事例入日程哪?他知道市长兦可鄞在着手zhi破产的工作,而且有一个上报文件还经他的手修改定稿。这时候朝市长干吗要去那里?林杰走后,张云青拿着份文件来到市长办公室。兦可鄞笑逐颜开对张:“呵呵!云青!来!来!坐坐!”张云青并没坐下,满腹狐疑地看着兦可鄞。兦抬头看着他,问:“你好象有什么事?” 张云青这才慢慢坐下,问:“zhi冶的事定了吗?” 兦可鄞低下头:“嗯!还没向常委会汇报呢!怎么,你突然问这事?” 张云青:“朝市长下周一要去zhi冶。” 兦可鄞一惊:“他!他去那里干啥?市委通知的?” 张云青:“不是!我以为你知道哩!” 兦可鄞:“不知道哇!”他慢慢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文件往桌子中央一扔“哼!管得宽!那里与他什么相干?什么事都想插一手。” 张云青:“听说zhi冶挺乱的,厂区到处贴大字报、标语,前不久还把厂办给砸了。朝市长去干啥哟!何必去淌这混水?” 兦可鄞冷笑道:“他呀!处处想表现自己,他是要去当救世主罢!”猛吸口烟。然后将烟头重重地摁在烟灰缸中,眉头紧绉,说:“不行!他不能打乱我的计划。” 张云青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兦可鄞眼珠一转:“我是说,周一要开个市长办公会。” 张云青颦眉,心想,市长办公会不开完没几天吗?怎么……。 兦可鄞也知道张云青在想什么,于是,他说:“有几件事还进一步统一下思想,你今天就通知他们。” 张云青起身:“好吧!那朝市长……。” 兦可鄞生硬地:“开会!” 不管事,没有事,要管事,千头万绪,日理万机。若大个楚云,哪能拿不出几件事来研究呢。市长办公会上,兦可鄞提出了几件令张云青都没想到的议题。国防信托投资公司改制、高新开发区医药工业园、各地市粮食储备库建设和科技兴市问题。兦可鄞提出的议题,并经过自己深思熟虑,而是临时动议,没料到科技兴市却引起了朝旭的极大兴趣。(..tw)其他几位副市长相继发言后,兦可鄞看了朝旭一眼。 朝旭毫不迟疑地说开了:“好吧!我想重点谈谈科技兴市。我认为,高等院校是科技之源、人才之渊、科研成果的数据宝库,最近,我作了些调查,‘唯楚有材’名不虚传啦!楚云的科研成果数量多、质量高、潜力大,这使我们感到振奋和自豪,实现科研成果的产业化,将为我们楚云的经济发展带来机遇。当前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地方和企业对国外技术的依赖,最大限度地增大自主知识产权的产品?如何提升自主创新能力,充分运用科研成果激活经济跨越式发展?楚云在这方面确有领先全国的独特优势。因此,加速我市科研成果的转化,对于科技兴市,进一步提高楚云的知名度,把楚云科学技术推向全国,推向世界,具有极为重要有意义。” 朝旭以承建楚江大桥的亲身经历,再加上近期在几所大学调查的情况,在市长办公会上提出建议。奇怪的是这一富有远见卓识的建议,并没有引起领导者们的重视。从其他几位副市长们互相交换的眼色中,朝旭象是意思到了什么。然而,他坚持自己的意见是正确的、适时的,既符合中央精神,也符合楚云市长远建设,作为高层领导集团,对此反映为什么如此冷漠?他再次发言——“市级政府首脑机关主要职责,是对有几千万人口的楚云市政治经济、文化事业等方面进行宏观调控。责任重大,*作的难度高,比喻说:如何将全市的gdb控制在8%,高出这个概率则造成通货膨胀,低于这个比例,就会出现失业恐慌,要把握好很不容易,它涉及到科学决策。从这个意义上讲,政府工作的难度是很大的,我们在坐的人数虽说不多,可都是决策人哪!作为高层决策者,务必要有科学决策意识,在座的每个人,都负有一份牵动全市每一根神经的责任,切不可等到闲视之。‘十一五规划’关于科学发展观框架中提出的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实质就是强调加速我国科研成果的转化进程。用科学的态度正确预见未来,进行瞻前性的思考,应对市场竞争,提高科学决策水平,准确把握好发展机遇,适时的调整地方和企业经济结构,发挥科学技术在经济建设中的作用,是政府工作的重要职能。(..tw)科研成果的转化对推动社会与经济发展的巨大作用,已经成为当今社会的主要时代特征之一,科学技术作为发展社会生产生活的源泉和先导,现代文明的基石,它的研究与开发已成为全社会关注的焦点……。 市长兦可鄞听朝旭说得头头是道,他并不显得高兴,朝旭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有意把话岔开,他对另外两个副市长说:“朝市长说的这个事情也很重要。老王啦!你把xx氮肥总厂领导班子配备的情况说说;老张,冶炼厂的破厂善后的问题你也抓紧说说……。” 朝旭感到很意外,不是讨论科技兴市么?怎么会……。他对兦可鄞既不征求说话人意见,又不让人把话讲完的不尊重人的作法,虽然很反感,但他是一把手,既令是一个生产队长的水平,那也必须服从。他好在有过在代宇庭手下当副职的经历,懂得无知是霸道的必然,不会因时因人而异。看了一眼貌似强大,又一脸麻木不仁的兦可鄞,他不得不中止自己的发言,无可奈何地放下笔记本,抽起烟来。 张云青作记录,他低着头斜了朝旭一眼,这种状况,他当然心里清楚,他不明显地轻轻地摇了摇头。 朝旭心里面寻思道“嗯!我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付沟渠啊!”。若是程总当市长,他听了这样的建议,那情形绝对是两样啊!朝旭并不感到难堪,而是冷静地看着整个会场各自的表现,他发现,自己的想法虽好,要让眼前这帮人欣然接受,仍然有一段距离,而且这个距离绝非一步之遥哇!原以为自己过去虽然受了委屈,那自然是代宇庭、马伯清他们素质过于低,差异悬殊所致,现在进到高层领导岗位,应该说,在这个层面上工作的干部,其素质当然是水涨船高了吧!错了!我怎么就不想想,既然代宇庭能钻进高层,难道就再也没有类似这样的人物充斥其间?从第一次参加市长办公会自己就有所察觉,参加几次市委常委会、政府常务会等,证明了自己这种感觉的真实性。常委会上,大家的发言是看书记的眼色行事;政府市长办公会,人们却以市长为轴心,虽说是开会,实际上是市长意志的延伸与扩大。副手们绝不可以标新立异,他们好象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自己的官位不保,或者多说一句话,就会马上失去晋升的机会。会议从始至终,人们都密切注视一把手的神态,哪怕是一把手去噺个鼻涕,众人的眼睛也随之游移,人们的心弦象是被一把手无意地拽在手中,大家却小翼翼地观言察色,毕恭毕敬地如影随形。如果说一把手是眼睛,那么,其他人则是他眼睛上的眉毛,眼眨,则眉毛动。这种绝对服从的主仆关系,使得类似会议,一无例外地呈现出病态性的特点:一把手是老师、家长、菩萨、恩人、导演、医生、狮子;副职们却是学生、孩童、施主、难民、演员、病人、绵羊。副职们平时位列朝班时,诚惶诚恳,一旦在另外一个场合,抑或其中任何一人升为堂主时,下属也照葫芦画瓢。如此层层叠叠,依秩类推。未去深圳前的朝旭,并不觉得他的严重性,自己也习惯于这种格局。当他从正常的环境中生活一段时间,再回到这里时,就感到极不正常,总感到没有华宇公司开会的那个味道,象是被绳索捆绑着一样难受,困惑、郁闷、窒息接踵而来,很不适用。他弄不明白,官场这种情势,究竟属不属于中国风?不过,今日之朝旭,绝非当年儒顿。他既使没有为自己设计出宽敞的退路,凭他的智慧、修炼、人品与才能,也会走出这种多数人早已麻木的困境,或许还能创造出一种真正从心所欲的局面,而不逾矩。 朝旭对兦市长说话的口气,还有其他常委们,对他投来不屑一顾的目光,既不感到意外与反感,也不认为自己孤立无援,先哲们不是说过吗,有的时候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就连这一点,朝旭也不以为然了。他认为,高等学府的那些高级知分子,对于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科研成果,尚且漠然置之,而这些长期养尊处优的老爷们,并不曾亲身经历那研究过程的苦旅,又怎能意思到科研成果的价值?更不要侈谈什么国家对科学技术的投入了,因为,那些东西并不影响到他们的权位与收入。朝旭以审视般的眼光看着兦可鄞,心想,类似大官儿全国该有多少?他的脑子里到底在想啥?他什么都够了,就是能力不够。人民、国家仗仰着这种人,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和平环境的官真的这么好当么?摆在面前这么多的事可以做,而且都是于国于民都有益,也完全可以做得到的事,他干吗显得这样无关?说你想不到吧?又提出来了,本人还给你诠释一番。说难吗?并没有什么难的,为什么竟然是这样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呢?朝旭怎么也得不出一个比较接近的结论。 朝旭对眼前的这位大市长并非看不起,或者说以后工作起来怕什么困难,他也不以为然。因为,朝旭手中的权力可以说是这位市长难以左右的,他想干什么并不需要市长大人批准,按照分工,他可以独立行使自己的权力。于是,他并不在会上作任何无谓的争论。他想好了,凡是有利于国家和人民的事,我会把手中的权力用尽,当前,就是要在实际工作中验证: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科学技术的产业化在楚云势在必行。 市长办公会议虽然对朝旭的意见未引起重视,但科技兴市毕竟作为一个议题提出来了。他完全有理由放手抓科研成果的转化工作了。于是,朝旭指示几个高等院校,结合楚云的交通、能源、人民生产生活的实际,向政府推荐一批高质量,并获得了国家专利权的科研成果,报科委审查。他交待科委主任,这批项目审结后,送他过目。仅半年时间,他批了十几个亿的科研项目,取得了惊人的效果。如高速公路建设中的科研成果,gsl运用程序,不仅在楚云产生了巨大的经济效益,而且被建设部推广到全国,仅从三个省市的报道看,他们在修建高速公路过程,由于采用了gsl运用程序,为国家建设节余了上百个亿的资金。 恰逢其时,国家开发大西北的战略已经启动,地处大西北中心位置的xi城,拟建一条通往老区的高速公路。该省交通公路部门向省政府提交的设计报告书中,提到了采用gsl运用程序,可以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大幅度地降低成本,并提出赴楚云考察和邀请楚云方面来xi城指导。该省政府同意了交通和公路部门的意见,正式以省政府的名义向楚云方面发出邀请。兦可鄞开始想自己带人去西北,可市委书记章钦鼎却说:“你懂个啥?你们政府真正懂经的还只有朝副市长。到了人家外省,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岂不出楚云的洋相,还是朝旭去吧!”没法,市政府只好写出报告报市委批准,决定派朝旭率团前往xi城考察和传经送宝。 朝旭只好将去zhi冶考察的事再次放下,组织建委、设计院、交通局和高速公路管理局,以及部份高校专家教授,共同商讨去西北传授经验的方案。 啊!西北——xi城。一心赴在事业中的朝旭,怎么也不曾想到,此次西北之行,会与《红楼梦》中海棠诗里“愁多焉得玉无痕。珍重芳姿昼掩门。”句有何机缘巧合。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西北占我国国土面积的一半,是谓半壁江山。这里,曾经是中国人民解放事业的摇篮,然而,至今尚有不少百姓却并未享受到多少好处。低廉的劳动力,落后的生产水平,长期徘徊在贫困线边沿的广大群众。他们仰慕发达城市和内地人民生活,希望祖国开发大西北,给他们也润上一些现代化的情调与色彩。开发大西北,不仅仅有巨大的经济效益,更重要的是也应当让这里人民体味到,为人民解放事业作出了贡献,国家就不应忘记他们。双重价值,日益为越来越多的国民所认识。我国的国力已经空前的壮大,完全有能力开发大西北,把祖国建设得更加美好。 城,中华民族最古老的发源地,一座记载着数千年华厦文明的历史名城,经过二十余年的改革开放,悠久而庞大的古建筑群中,点缀反映现代文明的高楼大厦,更使她焕发出一种古典主义与科学社会相结合的完美。 今天,xi城阳光灿烂,彩旗飘扬,各大主要街道的路口都挂起了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楚云市政府代表团光临指导!”、“热烈欢迎朝旭副市长一行莅临xi城!”、“开发大西北!祖国明天更美好!”、“衷心感谢楚云人民大力支持和无私贡献!”,负责接待朝旭一行的xi城大厦前,搭起了一座彩门,正中悬挂着“热烈欢迎朝旭市长一行下榻xi城大厦!” 离xi城50公里的贵妃机场,洋溢着节日的气氛,连候机楼顶上四周都插满面了各色彩旗。贵宾通道上沿也悬挂一条条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朝旭市长一行莅临指导!”等字样。上午十时二十分,一架由楚云百花机场飞来的波音373客机,在贵妃机场徐徐降落,飞机在导航车引领下,在早迎候他们的省市领导不远处停下。机仓门开启,朝旭第一个出现在飞机舷梯平台,他的出现,仿佛使整个机场为之一亮。他身穿一件黑色羊绒大衣,载一双纯白手套,帅气的脸上充满坚定、自信的笑容。朝旭特别注重自己的形象,也从不在乎别人说他什么。他认为外在的形象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一个人内在的修养与素质。他的发型始终保持在华宇时的那种,额上呈现一片充满活力的青云,脑后是齐颈的乌黑云环,给人以伟岸、坚韧、智慧之感。经典的发型、形象与时代合拍。他是一位中年高级领导人,其派头又近似一位艺术家。当他站在舷梯平台,向前来迎接的省市领导们招手致意时,地面的人们不禁发出惊叹:“啊!楚云竟有如此帅气的政府领导人!”连同他的随员,都为他高雅的气质感到欣慰与骄傲。随同他前来考察的楚云市政府代表团,政府副秘书长、楚云大学、楚云工学院、理工大学等十几名专家、教授,都受到了省府和xi城领导们的热烈欢迎。 迎接他的车队徐徐驶出机场,前面的是一台公安警车开道,朝旭与前来迎接他的李平副省长在第三台车上,十几台高级轿车的最后,还有一台警车护卫。朝旭是楚云市委常委,虽然是副省级,一是他们邀请来的;二是楚云市还向西北省赠送了价值三千万元的工程机械。接待方为了表示重视,像接待国家元首一样的规格接待了他,这种超规格的接待,完全是为吸引全国人民对开发大西北兴趣。这也是朝旭有生以来享受的最高待遇。此时此刻,他感受颇深,幽默地对坐在身旁的副省长说:“地动山摇哇!”这位副省长深受古都文化薰陶,也是有文学素养的领导,笑道:“不过半幅銮架而已!”接着,他看了看风度翩翩的朝旭,似觉得他颇有才气,便问了一句:“朝市长是北方人?”朝旭笑道:“我不是北方人,是地地道道的老楚云。”李副省长说:“听您的口音不象是楚云人,谱通话说得很地道啊!”朝旭说:“数十年海北天南的漂泊,乡音岂能无改呀!”李副省长说:“这也倒是,据说海南农村的老太太,也会几句简单的谱通话哩!”朝旭说:“国语嘛!是中国人都要讲谱通话,社会要发展这是基础。语言是交际的工具,一个发达的国家,首先其语言应当是先进的,这就是英国为什么成为日不落国的奥妙,他现在仍然是日不落国,英语为世界通用,您说是吧?”李副省长对朝旭的见解非常赞成,觉得他思想敏锐,出语不凡。寻思一会,说:“朝市长,您来自楚云,楚文化博大精深,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朝市长是否介意?”朝旭笑道:“您别客气!”李副省长说:“前年去贵市参观学习,在屈原祠看到一楹联,写得真好,可惜我只记得上联:‘痛饮读离骚,放开今古才子胆;’下联……。” “狂歌吊湘水,照见江潭渔父心。”李平副省长话音刚落,朝旭马上接道。 李副省长高兴地说:“对!对对!还有,贵市屈原、贾谊二公祠楹联的下联是:‘骚可为经,策可为史,以天行地大文章。’对吧?” 朝旭笑道:“您的记心真不错,上联……?”他想了想,说“应该是‘亲不负楚,疏不负梁,爱国忠君真气节;’”这位李副省长伸出大拇指夸奖道:“朝市长文情四溢,难怪说唯楚有才呀!”朝旭笑着紧接道:“应该是于xi为甚啊!楚地千年前,乃历代皇帝最为头痛的蛮夷之地,而贵市则与雅典、罗马、开罗并称为世界四大古都啊!从公元前11世纪到公元10世纪左右,先后有13个王朝在此建都,历时1100余年,是中华民族的骄傲哇!”,李副省长又说:“我们都是炎黄子孙,炎帝陵在贵市辖区,如此说来,xi城还是次于楚云呢!”朝旭谦逊地笑道:“君言差矣!炎帝南下,就好比是主席南巡,京畿还是xi城啦!如当时也有一个赵高,从博浪沙携始皇帝尸首还咸阳,楚地便无皇帝种了,也不会在两千年后产一独苗,几千年仅出了一个皇帝级人物啊!”这位副省长笑道:“古人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楚云纵然一帝,却囊括古今啦!”他说着,大声朗读:“昔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汉,只识弯弓射大雕;俱住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老人家多有气派呀!屹今还没有哪个皇帝比得上他唷!” 朝旭说:“您说得极是,老人家也是旷古伟人。就地域而言,三皇五帝、秦皇汉武、魏晋大唐的皇城一直在xi城,直到宋元明清,才移都中原,而楚云从来没有任何皇帝在那里建都,怎比得贵地群星灿烂,出了一百多个皇帝,而且xi城历来是皇都的代名词哩!如果讲特色,您这里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那么,楚云就是阶级斗争的策源地咯!历史上,楚云从来就是兵家战场,现代阶级斗争之乡哩!有几千年的好斗史哇!” “哈哈哈……” 林杰坐在前面,听两位高层领导说古论今,纵横捭阖,各自的谦逊、含蓄、才华的展示,都把握非常严谨、有度。这种以文交际、接待的方式既高雅,又自然得体,既不**份与尊严,又听上去非常舒服。林杰听得津津有味,拳头轻轻砸在自己的大腿上,默念道:“带劲!真过瘾!”高兴得差点没叫出声来,寻思“高级领导就应该是这样啊!”这使他回想起一件事一年前,他陪同一位副省级干问去苏杭考察。大凡有一点文学知识的人都清楚,所谓“江南的才子”实际上就是指江浙一带。这次陪同的这位领导,林杰感到简直丢尽了人,他不仅对那里的风土人情一无所知,而且连一点基本的常识都没有,还一口尽大的。陪同他的领导谦虚地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只不过徒有其名啦!”他老先生竟然说出一句,叫人肚子笑痛的话,他说:“天堂那是死人去的地方,怎么能与苏杭相提并论呢?”林杰看着这位领导,眉头紧皱。游杭州西湖时,陪同人员说了句:“欲将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呀!” 陪同领导:“欲将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呀!” 楚云领导:“不见得哟!” 陪同领导惊谔地看着他。 楚云领导:“中国的纸,比西方国家的纸强多啦!随便你怎么抹,都不坏。” 陪同领导哭笑不得:“唉!莫愁前路无知已……。” 楚云领导:“后面这句我知道,一枝红杏出墙来。”我女儿说的。 陪同众人:“哈哈哈!” 林杰与随从瞠目结舌。 陪同人员已经知道这位副省级人物何许人了,如是,他们中竟有一人大胆的用纪晓岚的一副对联,讽刺道:绣阁并肩春望月红楼对面夜弹琴众人大笑。 这位领导不知是讽刺他,也傻乎乎地跟着笑逐颜开。 其中一人悄悄地给另一陪同说:“不是说楚云人才济济吗?怎么这么大个官狗屁不懂?”同样是高层领导,相比之下,朝旭的风度与谈吐,真是天壤之别啊!林杰对朝旭的敬佩有些情不自禁,不免又回头看了看他,心里充满一种不可名状的激情。 车队途径骊山,朝旭看着车窗外青山,山下一片葱绿的树林,他不由得呤起一句诗来:“骊山云树郁苍苍,历尽周秦与汉唐”。李平接着说“郭沫若的这首诗,对骊山胜景及它的历史地位做了恰当的描述。”朝旭回了一句:“是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车窗外,他突然发现一片桃林呈现在侧前方,鲜艳的桃花盛开。这一景象抨然触动了他的心事,心中涌动着崔护的一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眼帘中一个人儿在闪现,玉芳,一只纤纤玉手一边搅拌着杯中的咖啡,一边启动她那鲜红的双唇,念道:“请容我懈怠一会儿,来坐在你的身旁。我手边的工作等一下子再去完成。不在你的面前,我的心就不知道什么是安逸和休息,我的工作变成了无边的劳役海中的无尽的劳役。今天,炎暑来到我的窗前,轻嘘微语;群蜂在花树的宫廷中尽情弹唱。这正是应该静坐的时光,和你相对,在这静寂和无边的闲暇里唱出生命的献歌。”这是泰干戈尔的一段爱情诗,玉芳最爱在自己面前念的就是这诗,用以婉转地表达她内心的爱慕之情。几天前,他接到来xi城考察的通知,开始心里一紧,一个敏感的名字迅即跳入他的心中,玉芳!玉芳不正是xi城地方人么?如今,他已经来到了xi城,可她人已不在人世了,窗外桃花一闪而过,心中好不惆怅。他沉默了! 素养很高的李平副省长,看到朝旭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不想打扰他的思绪,便和坐在前面的秘书林杰聊起来。林杰虽不是学的文科,但到政府工作后一直从事文字工作,临来xi城之前,在为朝旭准备资料的同时,自己也翻阅了有关西北地区的材料,对这里的风土人情,文物古迹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其实,朝旭又何尝不是如此。事后,当林杰说起朝旭记心怎么怎么好时,朝旭给他也透了个底说:“我的记性一般,也是在临走前看了一些资料。因为,我有一个习惯,只要是做一件比较大的事,我都把它当成一次考试一样对待,做好充分的准备。要知道,从我们这种人嘴里出来的一句笑话,可以流传千古啊!” 林杰准备得也是充足的,他与李副省长谈得还算投机,少不了咸阳古渡、灞桥杨柳、草堂烟雾、雁塔晨钟与曲江流饮的,侃了个云雾飞扬。在李副省长的印象中,强将手下无弱兵。 城大厦前,鲜花簇拥,锣鼓喧天。西北省委、省政府和xi城市委、市政府组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欢迎楚云市政府领导传经送宝,同时,也感谢楚云人民慷慨地物质支援。接机的车队在xi城大厦的院外就停了下来,朝旭一行下了车,在李副省长等党政领导的陪同下,踏上从大厦延伸到公路边的红色地毯,向大厦前的彩门走去,欢迎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朝旭,这位在当今政坛少见的帅爷,他的出现竟然引起如此哄动。他不是元首总统,然而克林顿、金日成在他面前也谙然失色;他并非歌星影星,而华仔类却无法与之争锋。就在人们竞相目睹从楚云来的非凡市长的丰采时,一个只有六七岁,身着红裙子长得非常漂亮的小姑娘,抱着一束鲜花从欢迎的人群中跑出来,公安人员还没来得及制止,她目标很准确地冲向了朝旭,同时,两手高高地把花举起,要朝旭接着。朝旭笑容可掬地接着花,并对前来阻拦的保安人员说:“小朋友。没关系!我接受她的花!”说着,接过鲜花,一把将她抱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这小姑娘对朝旭说:“我叫怀旭,这花是我妈妈叫我献给朝伯伯的,我妈妈叫何玉芳!”并指给朝旭看,“我妈妈就在那儿!”人声鼎沸,朝旭又是中心人物,他对小女孩说些什么并没有听清楚,只是本能地停住脚步随着她的小手看去。这时,人群中的玉芳已背着身子擦拭眼泪,朝旭未发现,摄影师却摄下了这个重要镜头。公安人员从朝旭手中接过怀秀,朝旭一行继续前行,欢迎的人们一直把他们迎接到大厦的彩门前。 玉芳杂在人群中,她最先看到朝旭从第三台车上下来,见到她朝思暮想多少年,如今就近在咫尺的他。当时,她激动得浑身发抖,她多么想上去抱住他大哭一场,可是,不能啊!看吧!看吧!还是赶紧多看他几眼。她恨不得把眼眼挖出来抓在手中来看他。他还是那么风度超群,还是那么精神焕发,那么光彩夺目。朝旭!你还记得我吗朝旭啊!玉芳就在你的身边啦!朝旭!你那扫视的目光难道就不能往我这儿照一会儿?朝旭!朝旭!你让我多看看你的正面哪!她轻声的哭泣着,嘴里不停地念道着。当她看到女儿按她的意思把那束心花送上去,公安人员上去阻拦孩子的时候,她急得直跺脚步,“让孩子把花送给他!”差点喊出声来。后又看到朝旭接下了她给他的花,还抱起秀秀亲了一下,她高兴得几呼喊“万岁!”于是背转身去擦拭兴奋的泪水,没想到,就是这一瞬间,她失去了朝旭正面看她一眼的机会。 当晚,xi城电视台新闻节目,把欢迎朝旭一行来西北的全过程进行了实播。玉芳一家人吃过晚饭,都坐在沙发上看当天的新闻,蒋炳文一脸铁青地坐在厅的一角,怀秀坐在妈妈身边,当车队从飞机场出来,走了一段过程,来到xi城大厦停下,朝旭走上红色地毯,怀秀上前献花的镜头时,秀秀一声尖叫,“妈妈你看你看,那是我,秀秀,你看你看,朝伯伯抱我啦!亲我啦!”小姑娘高兴得拍手跳起来。玉芳含着泪说:“妈妈看到了。妈妈当时就看到了。”电视镜头里朝旭顺着秀秀的手往自己看时,自己正背转身擦拭眼泪,她痛苦地轻声说道:“我是怎么搞的唷?”她后悔得差点哭起来。这时,只听得“啪!”地一声,将炳文起身进到自己的房里,把门关了,刚才那一声巨响,就是他关门时发出来的,把秀秀吓了一跳,不明事理的她,想从沙发上下去,把爸爸叫回来,妈妈拽住了她。玉芳低头轻声问孩子:“你告诉朝伯伯这花是谁叫你送给他的吗?”秀秀怯怯地点点头,玉芳又问:“他说什么吗?”孩子摇了摇头,接着她又说:“我指给朝伯伯看,你在那儿,可只看到你的后脑勺哩!”玉芳把孩子抱起来,感谢地脸贴着女儿地脸亲着她,继续观看朝旭在市委、政府领导陪同下,一系列活动的电视报道。 连续几天,玉芳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之中,她整天开着电视,并且定位在西北台新闻频道,只要是新闻报道,她都要从头至尾看到底,连重播也不放过。朝旭在欢迎仪式上的讲话、会谈、参观、酒宴等场合,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紧紧地揪着玉芳的眼球、玉芳的心。她也看到了丈夫蒋炳文参加招待朝旭的宴会,并注意到那双鱼泡眼向朝旭射出的不友好的眼光。玉芳瞪着镜头从心里“哼!”了一下,又笑逐颜开地看她的朝旭。当她看到朝旭结束对西北的考察,登机返回楚云时,玉芳放声大哭起来:“走了!他走了!朝旭――!他离开xi城回楚云啦!朝旭啊!我再要见到你,除非在梦中啊!”一连数日,精神不振。从此以后,玉芳陷入了不可自拔的境地。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世间最是这男女之间的事博大精深,谁能说清感情属方属圆?何人能道明爱恋是红是黑?婚外情残耶酷耶?生死恋谓清谓浑?这奇妙的东西,归于自然属性抑或社会科学?统而言之,他与她!让世界从洪荒走向精彩,从和平走向战争,从美妙走向邪恶,从黑暗走向光明。(..tw无弹窗广告)它是一切**之最,把人类社会推进天堂,抛向地狱。要说复杂也简单,婚姻是人民公社一碗饭,爱情是改革开放一杯酒。 自从朝旭结束他的西北之行,离开xi城回楚云后,玉芳的灵魂好象也随他归去。“走了!他走了!”玉芳连续几天的兴奋之后,仿佛从幸福的云端跌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她痛苦到了极度,朝旭啊!我再要见到你,除非……。往事如天远,相思似海深啦! 她仿如一只放飞的风筝,一缕脱离躯壳的幽灵,面对着高雅的生活环境,毫无一点兴趣。蒋炳文虽然冷漠,至多不过唉声叹气,并没有过分的责难她,她的心中,已经对一切都感到黯然失色。她的精神支柱彻底溶解了,脑子化成了浓止不住向外流淌,一片空白。她更加缄默、孤独、无主,情绪松懈得象散了架子,随意得目空一切。井然有序的家里开始零乱,平时飘溢着丝丝清香的卧室,如今也杂乱无章了,而且也没了戒备,谁都可以在她的房间进进出出,畅行无阻。蒋炳文也算是堂堂的七尺男子汉,在外也是威风凛凛,说一不二的角色。然而,面对妻子的公然挑战,他却视而不见,从来不敢说她,更不敢碰她。玉芳不理家务,甚至连饭菜都懒得做,蒋炳文也不吱声,也不给妻子打招呼,家里不开餐,就带着着孩子开车到街上去吃。下班回到家中,安排完孩子的作业,自己便关起门,也不知在里面睡觉还是干什么,直到第二天早晨,又悄无声息地带着孩子开车走了。这使玉芳更加痛苦,她希望有人安慰,但也深知那是不可能的奢求;她故意把本来有序的生活弄得一塌胡涂,希望引起蒋炳文的反感,并为此与他大吵一场,发泄后或许会使自己好受些。可是,姓蒋的却不以为然,一任她独自生气。蒋炳文知道,玉芳再怎么瞎胡闹也坏不了哪里去。玉芳还总认为自己的行为太过份,我是这样的破罐子破摔,他怎么还忍得住?他为什么不拍案而起?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她明白了,蒋对她的迁就、姑息,一是因为他心中有愧,做贼心虚,不敢和她叫真;二是这次朝旭来西北,不论从人才、地位等各方面,他姓蒋的都相形见绌,反差太大,他无法话可说;三是居住在高干宿舍区,虚荣心特重的他,也许怕吵闹起来对他影响不好。 玉芳的分析虽说也有一定道理,蒋炳文的内心确存在这些芥蒂,虽然他的地位和影响远不及那姓朝的,可眼下自己的身份与条件也来之不易,一旦处理不好,不仅前功尽弃。而且很可能身败名裂。结婚七八年来,他也知道玉芳个性的一方面,只要不与她硬顶,会相安无事的,最多敷衍三日五日,也就过去了。然而,善良的玉芳怎能么也不会想到,蒋炳文却有着一种看似忍让,实质上却比杀人还残忍的阴暗心理。他认为玉芳个性的另一面,足以让她自杀。.tw[]这就是,如果不和她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话说清楚,她会很难受,很痛苦,甚至痛苦得走上绝路。蒋炳文暗自寻思:你就去难受、去痛苦吧!去死吧!我真希望你痛苦得早些死去才好哩!我不是在政府部门担任要职,我早就……。于是,他继续采取他的沉默杀人法,他要用这种独特的方式,不动声色地造成玉芳心理的缺失,发展到精神的残疾,继而消磨她本来就已经很羸弱的身体,再让她慢慢地,能使我蒋某人体面地死去。这样,就不会在机关造成任何影响,给他留得面子,继续他升官、发财、死老婆的套路。 半个多月过去了,玉芳并没有按照蒋炳文设定的逻辑发展,没有死去。好并不是看清了蒋炳文的心计,她想了很多,而想得最多的是孩子,孩子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她对生活失去了希望,也曾多次想到了死,可一想到可爱的女儿,她是无辜的呀!如果自己有个好歹,孩子咋办?她强打起精神支撑着身子,给自己弄点吃的,给孩子做点服务,其他事仍然随心所欲,更谈不上讲究。好在蒋炳文自从朝旭来西北后,他从不约人到家里来谈事,乱点脏点也不怕外界有什么议论。蒋炳文忍气吞声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看到妻子除了不大理家务外,一切又如从前。他好不懊恼,心里骂道:“简直是个丧门星!死不死,活不活的,这叫他娘的啥日子!”他后悔自己不该找她做老婆,原以为凭着自己的显赫的地位,优越的条件,会赢玉芳的欢心,没想到姓朝的那小子比自己地位高多啦!他娘的人也比鄂帅,啥都比鄂强,鄂好恨啦!当时,他来西北鄂就恨不得宰了他,是他闹得这婆娘人不人,鬼不鬼的,是他把鄂给害苦哩!嗯!哼!他有时瞪着鱼泡眼看玉芳,虽然不发一言,那神态充满邪气,叫人见了不寒而栗。 玉芳为了孩子尽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近一段时间又有了一个习惯,吃罢晚饭要独自出去走走,有时出去一两个小时才回家。开始,她只在自己院子里转转,在路边的石凳上坐坐。后来,她走得远了,甚至走出大院到街头漫步。度其心理,她是想离开那晦涩的小环境,呼吸些新鲜空气,排解心中的郁闷,强制自己淡忘过去,面对现实,好好把孩子抚养成人,尽到一份做母亲的责任。她出去散步,也是为了避开蒋炳文那股令人窒息的邪气。蒋炳文仍旧听之任之,也从不陪同,她知道玉芳不是一般地厌恶他。 这天傍晚,玉芳离开别墅下楼,又开始了她的漫步。蒋炳文站在窗帘下,目送她走出了住宅区大院,并继续朝街市方向走去。他回转身,立即到秀秀房前看了看,孩子正在做作业,他轻轻把门掩上。然后,迅速到玉芳的房中,从床头柜里找到她的钥匙,打开玉芳的衣柜抽屉,翻出一叠书和文稿,同时,他还发现了那个用红绸包着的一张报纸,打开一看,原来是朝旭当选市长时的特刊,报纸上是朝旭的照片。蒋炳文看了,直气得绿色鱼泡眼变成了红色气球,粗鲁地骂道:“鄂*娘!难怪你对鄂这样冷酷,原来你心里根本就没有鄂唷!”他两手拿起报纸准备撕毁,可一想,不行!他要把这个做为证据,他狠狠地说:“鄂要告发姓朝的,姓朝的肯定是个**分子。他勾引鄂老婆,还大把大把的钱寄给鄂的老婆,他的*。”主意已定,于是,他把玉芳的这些书稿从中抽了一部分出来,尤其是那张登有朝旭照片的特刊,还有一部分诗,他虽然看不太懂,可知道一定是情诗。其中有几首写道:与君逢南国,天赐一相知。 终身感教诲,重聚在坍池。 又:一束心花赠爱卿,八年相思到如今。 神明铺就七夕路,飞来聊慰断肠人。 再:愁云泪雨久不开,遥望南天苦徘徊。 若得秦娥负妾往,尽诉衷肠偎君怀。 还:一生错会怨一生,今生无缘待重生。 来生若能为你生,毕生无悔慰平生。 这些诗句虽是旧体形式,但并不十分规范,也不太讲究平仄韵,读起来比较好懂,不难理解。蒋炳文看得醋意大发,恨得咬牙切齿。他将这些文稿迅速清理了一下,把钥匙放回原处,翻乱的地方基本恢复原状,拿着他认为有用的东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玉芳从外面散步回家后,感到很疲倦,看到孩子已经睡了,姓蒋的房门紧闭着,她简单洗漱完便蒙头大睡。 蒋炳文仍坐在台灯下,一个劲地抽烟,聚精会神地看从玉芳那边窃取的资料,又打开自己的抽屉,拿出几年前朝旭给玉芳的电报,从头至尾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将这些东西放到作一处,锁进抽屉,关上灯和衣倒在床铺上,瞪眼看着天花板。想着下一步如何动作。直到凌晨两点,一个周密的腹稿在脑子里形成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第二天早晨,蒋炳文把昨晚准备的材料装进公文包后,见玉芳坐客厅沙发上,女儿还在她的房间,他站走近女儿房门朝房内喊了声:“秀秀走啦!” “哎!”怀秀半挎着书包,出了房门,从妈妈面前走过。 玉芳又给孩子整理下书包,爱怜地轻轻拍了拍下女儿背“嗯!”。 怀秀:“妈妈!秀秀上学去啦!” 玉芳:“嗯!”蒋炳文在门口,也不看玉芳,等怀秀过来,牵着她下了楼。 蒋炳文象往常一样开着车,把孩子送到学校后回到机关,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迅速写了张纸条,涂抹上浆糊,来到门边看了看走廊两头没人,立即将纸条贴在门框上沿有“副主任办公室”标签的下方,又赶紧关上门,进了办公室。 纸条上写着―“今天有事出门了,明天办公。即日。” 他一进办公室就把门关起来,急急忙忙坐在办公桌边,从公文包中取出材料摊在桌子上。他把书稿抽出看完,又看诗―,看完这些,他怒容满面地看着窗外,忽而将拳头往办公桌上一砸,一咬牙,开始写控告信。标题是:《控告楚云大贪官朝旭包养*的罪行》。他从三个方面揭发朝旭,一是早在八年前,朝旭就同何玉芳有不正当关系,并使何怀孕,说现在的秀秀实际上是朝旭的孩子;二是将大额公款寄给*何玉芳;三是由于朝旭的插足,他一个好端端的家庭濒临破灭,妻子为了他成天疯疯癞癞……。他除了把玉芳的几首诗和那份报纸特刊作为证明,还将朝旭的汇款单改了时间复印,再把朝旭给玉芳的电报按照自己的意思改动后复印,一并附在信后。他用真名实姓,信誓旦旦。控告用挂号信寄出,主送中纪委,抄楚云市委。他发誓,不将朝旭置于死地决不罢休。 蒋炳文带带孩子走后,玉芳就着桌上的早点吃了,简单拾掇一下,坐在沙发上,觉得心里堵堵的,心里慌乱不安,情绪怎么也镇定不下来。她紧皱眉头,抚了抚胸口,不经意中又抬头透过窗台,眼望着南方,又想起了朝旭那不很鲜明的形象。 她默了会儿神,想再看看朝旭刊登在报纸上的那张照片。.tw[]于是,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当她打开衣柜抽屉时,眉头一绉,惊异地发现东西被人翻动。她急忙去找那个红绸包的报纸,嗯!怎么不见了?再看自己的一些书稿,也翻动了,其中好几首写朝旭的诗也不翼而飞。此时,她仿佛从梦中惊醒,意识到这肯定是姓蒋的所为,立时感到事情的严重,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从肺腑里发出一声惊呼:“天---啦!他要干什么啊!”只觉得头昏目眩,浑身颤栗,一手扶着衣柜门,一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慢慢向床边靠近,最后,侧身斜躺在床上,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她,晕过去了。 太阳西沉了,玉芳醒过来已是下午六点多了。她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蒋炳文带着女儿回家了。一天没有吃啥东西的玉芳,此时不知从哪儿来的劲头,她一跃从床上起来,冲到大厅对着蒋炳文大声喝问:“蒋炳文---!你干吗要翻走我的东西?你赶快还给我!”女儿秀秀从来没见过母亲如此凶巴巴的,顿时吓得大哭起来,“妈――!爸――!”紧紧依偎在父亲腿边,眼睛直楞楞的看着妈妈。蒋炳文并不吱声,牵着孩子送进她的房间,说了声:“做作业去噢!”把门带上回到沙发上坐下抽烟。玉芳走到他跟前,伸手抽掉他嘴上叼着的香烟往地下一扔,进*道:“你说,我的东西是不是你拿走了?”蒋炳文看也不看地承认道:“是又咋着咧?”玉芳又问:“你拿它干啥?给我!”蒋炳文说:“给你?他把你害成啥样子咧!鄂告他咧!”“什么――呀?你告谁了?”蒋重复一遍说:“鄂告那姓朝的咧!”玉芳一听,头都要炸裂了,上前一把揪住蒋的头发,“啪!”地就是一个耳光,蒋突地站起身来,吼道:“鄂告了!你怎么着?娘的!你敢打鄂,鄂要你死!”一把掐住玉芳的脖子,这时,秀秀从房门口跑过来,一下抱着父亲的腿,惊叫喊着:“爸爸!爸爸!不要哇!别把妈妈掐死了!爸爸!”放声大哭。蒋炳文这才住手,把妻子一推,玉芳摔倒在地上。秀秀以为母亲死了,扒在她身上又摇又哭:“妈――妈!你别死呀!我不能没有妈妈,妈妈!呜……。”玉芳睁开泪眼,看了一下身边的女儿,凄惨地说:“妈妈暂时还不会死,我不把这丧尽天良的送进牢房,我不会轻易地死!”蒋炳文一听,“嚯!”地站起来,把手中的烟头往地下一扔,凶相毕露地瞪着何玉芳,但玉芳毫无惧色,有气无力地说:“来呀!你杀了我呀!你早就是个杀人犯了!你怕啦!卑鄙无耻的小人!贪赃枉法的罪犯,我明天就去市政府告你!”蒋炳文正要向玉芳动手,秀秀扑了过来抱住他,大哭:“爸――爸!爸爸!你不要杀妈妈!不要哇!不要哇!”蒋炳文颤抖的手轻轻扶了一下女儿,又心虚地看了看门外,终于他软下来了。忽然“扑嗵!”一声跪在玉芳的面前,紧紧抓住她的手,哀求道:“你到底要鄂咋做啊!”玉芳怒吼道:“你放开!”蒋炳文只好乖乖地松开手,苦着个脸看着玉芳,玉芳躺在地上头偏在一边,紧闭着眼,泪水从眼角渗了出来。孩子扑在妈妈胸前紧紧地抱住她,生怕父亲再来伤害她妈妈,还一个劲地抽泣。蒋炳文仍跪在那里,惨然地说:“鄂俩毕竟夫妻一场啊!你就真地那么心狠吗?我进了牢房秀秀可咋整啊!”相持了十几分钟,玉芳轻轻扒开秀秀的手,艰难地爬起来。蒋炳文见状赶紧抬起一条腿上前,伸手去搀扶,玉芳怒吼一声:“滚开!”自己起来后,牵着孩子走到沙发前慢慢坐下。蒋炳文仍单腿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女儿秀秀跑过去扯他,他仍不肯起来。玉芳瞪了他一眼,说:“你是怎么诬陷人家的?”蒋炳文回头看了玉芳一眼,一幅无奈的样子,似说不出口。玉芳也不穷根究底,对蒋炳文说:“要错也是我的错,我崇拜他,喜欢他这是我的事。并不与他相干,你凭什么去陷害人家?可耻!”蒋炳文显得好后悔地说:“鄂是不该那样做,可你总是摆不开他,鄂好苦恼哇!”玉芳冷笑一声,说:“一切都不必说了,你是咋诬蔑人家的,你要一条一条给他澄清。我不是为你,我是为了我的怀秀,怀秀。”说着,抱住女儿大声哭了起来,女儿也抱着妈妈哭泣,边哭还边劝母亲,“妈妈别哭了,秀秀听妈妈的,我不哭了。”蒋炳文自己站起来,睨视她母女一眼,进自己的房写澄清材料去了。 第二天早晨,蒋炳文把写好的东西送到玉芳的房中,玉芳因过度疲惫还未醒来,蒋炳文便将材料放在她的枕头边,带着孩子出门上班去了。 太阳从玻璃窗外照进这栋高级的别墅,照在熟睡的玉芳倔犟而秀气的脸上,她那美丽眼眶边,文静的鬓角旁,明显地留下了道道泪痕,她,昨晚不知伤心、悲愤到什么时候。玉芳翻了下身,伸出手来打了个哈欠,不意手肘正碰着蒋炳文放在枕头边上的那几页材料。她顺手拿来看了一眼,接着一连环爬了起来,揉揉眼睛仔细看起来。她一边看,一边浑身发颤,待到看完,她捶胸拍铺地哭泣起来。她哭道:“我这是恩将仇报啊!这可怎么得了啊!朝总!是我害了你呀!……。”她想起朝旭曾经给她讲过学*潮的事,就因为几句话被人篡改,他被*迫下海。如今,姓蒋地竟然把他诬蔑得一塌胡涂,虽然他这里作了澄清,“问题”这样严重,组织上会放过他吗?朝旭现在如何了?他的处境一定很糟糕啊!他对我那样好,真真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看待,如今刚刚扬眉吐气,我却给他造成这样大的麻烦,我怎么对得起他唷?我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死啊!她坐在床铺上,猛地把头一抬,一个坚定的念头出现了,“我要以死相报,以死证明他的清白,也证明我自己的清白。” 玉芳下了床铺,简单梳理了一下,便伏案疾书。她向楚云市委写了篇长长的材料,标题是:关于我夫蒋炳文诬陷朝旭市长的经过,副标题是――我的遗书。他把从认识朝旭,到华宇工作,离开深圳回随文,自己生病过程,以及蒋炳文设计娶她,朝旭西北考察等全过程,详详细细写了十几张纸。最后,她表示要以自己的死来证明朝旭是清白的。她最后写道:“人生自古谁无死,要留清白在人间。”玉芳将遗书写好后,拿着蒋炳文写的澄清材料,并带着自己的病历本,走到邮局,将两封发往楚云信用特快专递寄走后,又去市人民医院看病,申述自己长期失眠,要求给她一些安眠药。医生从病历本上,看到她是市府机关的家属,也没大在意,便给她开了一包安眠药和其他药品。玉芳回到别墅,已筋疲力尽。她倒了杯凉开水喝了一口,接着将一把安眠药分成三份,先把第一口药服下,她服药时猛抬头,看到墙壁上女儿秀秀那张可爱的照片,眼前浮现出,几年前,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蒋炳文抱着婴儿,微笑着来到她的床前:“哎!你说给她取个啥名好呢?” 玉芳揭开孩子头上的围裙:“怀秀!她叫怀秀!”说完,将头偏向床里边,眼泪止不住淌了下来。 蒋炳文笑道:“好好!怀秀!怀秀!” 耳边响起朝旭爽朗的笑声:“什么xu、xu,我们楚云读‘旭’为‘秀’,哈哈哈~~~~~~” 她的眼泪禁不住流淌下来。想了想,没接着服第二份,而是走进自己的房间,又拿起纸笔,写了几行字。她写道:“蒋炳文,我走了,这也许是你最想看到的结果,你没有威胁了。但是,我再次告诉你,我不是为了你。最后,请你看看林则徐女儿临死前的自挽:我今别你去也!男子汉何患无妻,待来日重接丝罗,莫对新人谈旧妇;汝从严父戒哉!小妮子终须有母,若他年得遇抚养,应将继母做亲娘。 你不是说夫妻一场么?女儿交给你了,好生待她吧! 何玉芳泣书” 玉芳将“我别良人”改成“我今别你”,和把“大丈夫”改成“男子汉”,这不是一般的改动,而是从本质上看透了蒋炳文。 何玉芳写完这段话,继续将剩余的两份药物吞下。然后,洗了把脸,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掩了,换上整齐的衣服,将头发梳理一番,并涂上淡淡的口红,安然地睡在床上,没多大功夫,她走了!不!她睡着了玉殒香消万事休,数年相思,付与楚江流;花残月暗春衫锈,一腔情愫凄凉绕画楼。 信是荣情两未终,闲花野草尽成空。 人心到此偏酸眼,小像一尊万寿宫。 第一百三十四章 “力争下游”这种数年前大逆不道,乃至要打成现行反革命坐牢的话,现在虽非时髦,却也大行其道。.tw[]这并不是青年、网友玩酷,也不要把它强加给所谓80后的头上,这口号绝非民营、民间特产,追根溯源也是出自国营。前身是国家机关中盛传“干事的不如不干的,或不如吵蛋的”。中国第一家国营企业破产倒闭,当新闻发言人宣布的话音未落,厂长王刚迅速把心中预演过多遍的动作──递交营业执照,极其麻利地完成了这一程序。动作之迅速,使摄影记者竟来不及按下快门。作为一厂之主的王刚,他心中是痛苦的,这一刻绝非光荣,而是屈辱。然而,现在破产却是风光,机会难得。随着政策性破产通道即将关闭,特困劣势企业纷纷抢搭最后一趟“末班车”。至于在这一风潮中,无数职工的权益,如拖欠的工资、医疗费、安置费、遣散费、劳保等,被头儿们抛弃在九霄云外。企业领导要求破产的理之充分,活动之频繁,空前绝后,主达目的,都在力争下游。 朝旭从有关资料得知,专家预言,中国将迎来新一轮破产潮。他更加惦记着zhi冶的事,既使是在西北期间,他白天应酬,晚上一回到房间便上网查阅,寻求破产企业职工的安置办法。回到楚云,他了解到,有的企业部份干部利用破产之机谋私。一家电器厂,原来规模很大,因为逐年亏损,自停产以来,职工们下岗,每个月领取100多元的下岗生活费,没有想到一拿就拿了几年。厂长要求工人“买股票”,不买者就要开除,然后再用那钱去为工人发工资。政府觉得这工厂成了负担,于是批准破产。但厂长很有钱,破产后,他便用300万将厂子买了过来,虽然此前,他已经让工人认股,工人也有了产权,可“改制”时就根本没管这些。把厂子买下来之后,厂长发给工人3个月工资作为职工经济补偿金走人。他却将工厂转手倒卖给港台商人,光地皮就卖了上亿。而有的职工平日里要靠捡食菜叶和老百姓地里散落的杂粮补贴家用,生活几近崩溃。他们对破产之后的生活没有一点向往,破产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困难生活的延续。 朝旭感到zhi冶是一个拥有几十亿资产,几万职工的大大厂,如果破产后,该厂领导也如上面这家厂一样,后果不堪设想。 人的小车进入市政府大门时,被一批静坐的上访群众堵住,司机说:“从后门绕吧?” 朝旭手撑在额头上,轻轻地说:“行吧!”凭他多年从事群众工作的职业道德,这句话是违心的。因上午要开市长办公会,否则,他是想下车去了解一下情况的。 今天的市长办公会专题研究zhi冶的事。 秘书长读文件:“国有企业的改革进行了多年,真正成功的经验极少。国有企业在改革开放中,面对风起云涌的市场竞争,却显得那样的无奈。更重要的是站在改革指挥台上的执政党、各级人民政府的领导者们,又有多少是称职的指挥官?为什么*纵着人、财、物大权,能呼风唤雨的国有企业领导者,反不如众多的白手起家的民营企业家?…… 亾可鄞:“文件学完了,现在研究工作。zhi市冶炼厂破产工作了结后,最近准备向国际招标,通过筛选,美国kk公司比较合适。” 陈副市长插话:“美方提出,必须绝对控股、必须是行业龙头企业、预期收益必须超过15%。” 大家议论纷纷—“过分了,说穿了,他们是要控制中国的市场。” “唉!人逢低檐下,怎能不低头哇!一个破产企业嘛!只能任人摆布呗!” 朝旭一听,这么做不又是那个破产厂子的搞法么,可是,市长亾可鄞是支持的,还是晓之以理吧,于是他发言:“吸引外资是我国对外开放的重要内容,外资确实给我国某些濒临倒闭的企业,注入了活力,带来了生机。但是,如果听凭跨国公司任意并购,中国的自主创新企业,民族企业,将逐渐失去主动权。国内龙头企业的核心部分、关键技术和高附加值,就可能被跨国公司控制,甚至作为建设创新国家的大批骨干企业,也将受到严峻挑战。” 陈副市长:“言之有理!” 亾可鄞:“怎么个有理?” 陈副市长看着朝旭。 朝旭接着说:“我们引进外资有不少成功的经验,但也存在极其严重、不可忽视的教训:国内有那么几家大厂,在这些引资并购中,中方痛失品牌、市场和产业平台。我们应当看到,外资的大量涌进,有利有弊,不可否认,zhi市冶炼厂是个困难企业,五万多工人要吃饭。但是,就该企业的基础来说,并非走投无路,有包袱,也有潜力。建厂五十多年,前四十几年路子走得很顺,这几年突然下滑,为什么?” 亾市长脸涮地一下红到了脖根,大家都把眼光投向他。[..tw超多好看小说] 亾可鄞自己回忆,当年,他到zhi冶视察工作,在全厂职工大会上说:zhi冶是我们zhi市的一面旗帜,zhi市财政50%以上是我们zhi冶作的贡献。 朝旭:“我说zhi冶有潜力,并非信口开河。我到过zhi冶,据我了解,第一、这个厂的基础设施比较完善,从厂房、设备,到生活区,配套、齐全,占地面积很宽;其二、技术力量比较雄厚,他们的科研设备到现在都并不见得落后;第三、zhi冶的生产的主要原料供给充足,该厂地处楚南,楚南是有名的有色之乡,几十年来形成了一条快捷的运输线。最后一点最重要,zhi冶的产品在国内,国际上都有一个长期广阔的市场。” 亾可鄞:“当务之急,是几万人要吃饭啊!嗯!我就最怕托尔金似的没有保障的希望。” 游之吭哧一笑,说:“嗬嗬!行啊你老大!这两天我也在看这部片子,你的理解是不是太偏面了。托尔金本人虽然和你一样,是个悲观主义者,但他对人类未来始终充满希望。” 亾可鄞一听火了,质问地:“和我一样?” 游之:“可不是咋的,你最怕没有保障的希望,不也就是不抱希望?不抱希望就没指望啦!这不是悲观主义又是啥?” 亾可鄞生气的转过身:“哼!简直岂有此理!” 游之可不管那么多,还要与亾可鄞抬杠:“你……。” 朝旭:“是的!目前zhi冶很困难,除在职职工外,还有一万多退休人员,包袱沉重。原来在国际上签订的合同不能兑现,造成巨额赔款,更加重了这个企业的负担,靠该厂自身的力量,扭转这个局面确实不易。但我们切不可‘饮鸩止渴’。” 亾可鄞:“啥叫饮鸩止渴?真是。” 朝旭只好停下来。 游之狠狠地瞪着亾可鄞,恨不得要骂人了。 周谦中悄悄问游之:“你看的啥片子?” 游之没好气地:“指环王——!”眼睛还看着亾可鄞。 亾可鄞怪声怪气的看着朝旭:“嘿!那魔戒和中国的铜板一样吸引人啦!” 游之知道他又想对朝旭发难,说:“这玩意儿也难说,往往不想发财的发了,而朝思暮想的人,他就偏没那命。” 亾中鄞:“还是我们朝市长的命好哇!” 朝旭看了亾可鄞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不愿搅在这无谓的争论中,继续发言:“美国kk公司的‘三个必须’,意味着什么呢?第一、美国人要永远控制中国技术创新平台,搞新的技术垄断,使你的企业没有主动权,永远丧失竞争优势;第二、并购后的zhi冶,将成为他在中国的一块小小的殖民地,该厂的中国人将永远沦为美方的打工仔、奴隶;第三、美方要保证他15%以上的利润,zhi冶产品将占领中国同类产品60%以上的市场,同行业要与之竞争,势必加大中国企业的成本。美方一旦垄断,就会为牟取高额利润,成倍地抬高产品价格;第四、如无利可图,美国人一拍屁股,走了!这个烂摊子仍旧留给我们。近年来,外国在我国并购机械制造、食品、日化行业到装备制造业、服务行业,造成的上述事件,屡屡发生,我们难道还不应引以为戒?” 亾可鄞对朝旭的发言非常反感,他说:“照你这么说,引进外资可以休矣!那我们就继续背着这个包袱吧!” 朝旭:“不然,引进外资必须从维护本国的长远利益出发,凡涉及到能源生产、基础材料工业领域;机械制造领域;具有巨大市场规模,长期增长潜力的食品、消费品生产领域;新技术服务和正在逐步兑现加入世贸组织承诺,走向开放的商业、金融服务业等领域,都必须慎之又慎。特别是某些国家,对我国行业里的龙头企业,通过并购获得其控制权,控制该行业某一个地区,甚至全国的生产,这种模式更要引起高度重视。这既涉及到民族经济的发展,也关系到国家产业的安全。” 副市长周谦中从心里也赞同朝旭的想法,他也知道市长亾可鄞在zhi冶的事情上陷得很深,但他并不支持朝旭的正确意见,他希望亾可鄞在zhi冶这件事上一个跟头裁下去。他发言说:“老朝哇!你讲的这些并非没有道理,我也并非是主张饮鸩止渴,我们要面对现实,你说zhi冶,现在这种状况咋办?一天都难以为继呀!我们与美方合作的事宜,都已经准备就绪了,这机会——?” 亾可鄞冷冷地:“节、外、生、枝!” 朝旭:“我并非节外生枝,您也别生气,您是市长,我是副市长,讲穿了,我俩都不过是在这个位置上为国家、为人民值班,作为值班员,就要在当班期间值好班、把好关、不误事。因为,我们手中没有小事。” 游之:“我赞同这样的提法。” 亾可鄞:“提法不提法,谁也能说几个新鲜词儿,现阶段的问题很具体,如何面对现实?” 游之:“老大!你今天是咋啦?总得让人把话说完啦!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又对朝旭:“我虽然是个老家伙,咱俩前几年就熟了,你是一个本事的人,今天说的就很有新意、有见地。是的!我们是在为人民值班,要对人民负责。象我们这样的会议定下来的没有小事,不想周全点,一经决定下来,不仅会把老百姓害死,了会给国家造成损失。朝市长继续说,还只有你说的靠谱,也只有你说得清楚。”说完横了亾可鄞一眼。 朝旭笑着对游之:“您是老领导了,几年前我就很敬重您,现在更应该尊重您。工作中不同意见,这很正常,我也不是对zhi冶的事泼冷水,殊知,本土企业任重道远。既使和美方合作,也要讲‘游戏规则’,一旦‘错托终身’,一任跨国公司恶意并购,自由发展,企业失去自主发展的空间,没有自主品牌,我们注定会是悲剧的主角。” 陈副市长:“我同意朝市长的看法。国家出台了《关于外国投资者并购境内企业的规定》,也设置了‘反垄断审查’等门槛。” 朝旭:“美方可以提那么高的要求,我们为什不能理直气壮地设定限制?中国的国有企业改革是一个重大机遇,外资看到了这个机会,他们看到了中国大型企业的潜力,看到了中国产业的价值。只要我们能站在一定的高度,提出保护措施,他们并购的热情不会受到太大的打击,洋浦就是如此嘛!十年前,我在一个重要场合谈过引进外资的事,我当时是极力支持引进外资的。也讲了国家坚持尊重主权、加强管理、和要有一定的限制等问题。” 游之证实:“没错!当时我也在场,讲得好。” 亾可鄞:“这事我看暂时缓议,陈副市长与美方再周旋一下,大家再好好想想,我也考虑一下。还有两件事需要和大家商量的,一是……。” 朝旭在游副市长的支持下,又一次顶住了压力,坚持zhi冶的自主权,必须掌权在自己手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楚云市政府顾问游之是位老干部、老知识子。[..tw超多好看小说]他为人正直敢言,虽然平时有点不修边辐,说话也较滑稽、幽默,甚至有时弄点恶作剧,但他很睿智,有事业心、正义感。他自己说,“我这人干不了正职,但是个诚实、称职的副手。”他看问题深刻、尖锐,原则性也很强。亾可鄞与zhi冶的微妙关系他是否了解,不得而知,就zhi冶的前途问题,他很赞成朝旭的意见。亾可鄞是一把手,鉴于云溪水库那件事,他担心又会把zhi冶的事弄糟,于是,他找到了市委书记章钦鼎,把自己的看法谈了出来,并力主朝旭是办好zhi冶的唯一人选。章钦鼎采纳了他的意见,也找朝旭个别交流了看法,还让游之例席市委常委会议。 不久,市委专门召开了一次常委会,主要是研究zhi冶的问题。常委会上,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多数人都肯定了朝旭的意见。章钦鼎最后说:“我和朝旭同志也谈过了,zhi冶的问题,先由他带工作组调查处理。朝旭同志,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朝旭:“我服从市委的安排,但我有几点要求。” 章钦鼎:“请讲!” 朝旭:“第一、市委、政府要放权,重大问题,我会报告市委、政府,特殊情况由工作组直接处理;第二、zhi冶的问题,工作组没有撤离前,其他领导不得插手调研工作;第三、zhi冶何去何从?以工作组向市委常委汇报的材料为准,工作组任何人不得单独直接向常委中任何人汇报;第四、工作组的人选由我去考察选定,一经决定,不得更换、撤调;第五、市委原拟对该厂破产的意见,暂不要发文,如何处理?待工作组调查清楚后,拿出意见,再由市委研究决定。” 章钦鼎:“嗯!……。”刚准备讲话。 亾可鄞大声表态:“我举双手赞成。”说完,沉着个脸举起他的右手。 常委们懵了,以惊异目光看着他。 章钦鼎也看了他一眼:“可鄞啦!表态还是慎重一点嘛!朝旭同志提了五点,我看还是一条一条议定好。” 亾可鄞:“有啥可议的,全权交给他处理好了,还要我们这些人有干啥?” 朝旭笑道:“市长觉得有什么不妥,可以提出来,包括人选也可以换,就是我不去,其他人去也必须是这样。” 游之大声说:“舍你其谁也!你去!不仅有希望,zhi冶工人也有保障。”并横了亾可鄞一眼。 章钦鼎不知道游之是征对亾可鄞,仍对朝旭说:“朝旭同志——!你也不要推了,我知道这是个很难处理的事,不是什么好事,你去必须快刀斩乱麻,这个厂已经多次到市委、政府请愿,不能再拖了。我说一条条议是想更细点,人选不会更换的,大家看看,朝旭同志提出的这几条有什么不同意见?” 副书记:“这么说吧!zhi冶这事,很难处理,并不是一块肥肉,谁去也捞不到什么好处,里面的难度可以想象而知,朝副市长这五点想法是负责任。至少,他不想走过场,不想把事情搞砸,要处理好老大难的问题,就必须有这种魄力,我看先这样吧!反正最后还要由市委研究决定的。” 组织部长:“zhi冶的主要领导,虽说是市管干部,我保证,干部问题,以工作组的意见为准,织组部不插手。” 亾可鄞抽着烟,抬头望着天花板,不说话。 章钦鼎:“可鄞同志还有什么要说的。” 亾可鄞:“我有什么好说的,让他搞呗!” 章钦鼎:“那就这样。朝旭同志!我可以告诉你: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重大的事情报市委政府,也可跟我和老亾商量。有些话不要去计较,我也知道,你有这个胸怀。” 亾可鄞睨视一眼朝旭。 朝旭笑道:“工作上的事,有不同意见是正常的,只要大家都想把事情办好就好,我也感到压力大,搞不好,工人们很可能把我给哄出来,我也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哈哈!” 亾可鄞抽着烟,冷笑了一下。 章钦鼎:“这事,市委考虑,只有你去比较合适,相信你可以处理好。” 朝旭:“我理解,因为……。好吧!我会尽力的!” 朝旭说到“因为”二字时,亾可鄞看着他,夹烟的手指头,明显地在颤动市委常委会后,朝旭很快确定了调查组人选,组织主管部门和有关专家,来到zhi冶。当天,厂长书记要求汇报,他说:“范围大点吧!”于是,厂领导只好按朝旭的指示,召开中层以上干部会议。.tw[] 会议室里,人未到齐,朝旭和曾与他一道参加处理集访的,市妇联那位俏皮女干部周平平闲聊。 周平平:“谢谢您还得我。” 朝旭:“记得记得!听说,你当时连奖品都不领?” 周平平笑了笑:“是的!我坚决不要。您不知道,我看着代宇庭在台上吐沫直飞的作报告,把我气坏了,我想离开会场,交警队长拖住了我。” 朝旭:“当然不能走,规模那样大的会,怎么能随便从主席台上离开呢?嗯!你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这次把你抽调到zhi冶工作组来,没意见吧?” 周平平笑笑:“能和朝市长再度一起工作很荣幸。” 朝旭:“我听值班室同志告诉我,你们妇联质问,妇联有几名副主任,还有处长,为何不调,而要一名副处长参加?值班干部说,这是朝旭市长点的名,没有什么理由,参加就得了。哈哈哈!” 周平平:“我当时听说您点名叫我来的,我好感动!” 朝旭笑道:“我朝中央也怀旧哩!是吧!” 周平平:“哈哈哈!市长记心真好,不过,我有预见,您完全可以到中央。” 朝旭:“呵呵!你这拍马屁呀!要留到妇联去拍,你早这样拍,肯定不是在副处长位子上踏步**年啰!哈哈哈!” 周平平:“您看我象个拍马屁的人吗?我早就知道您当副市长了,可我从来没去过您的办公室。我虽说是个副处长,活得很轻松。” 朝旭:“好!人就是要活得轻松。但是,你不去我的办公室是不对的,不管怎么样,我们还共过几天事嘛!”严肃地“嗯!现在还是个副处长,不公平!” 周平平:“不公平的事太多了,我也无所谓了。” 朝旭:“这个事情处理完后,我要去找你们主任,你的问题在哪?是经济问题?还是作风问题?能力?应该没问题呀!” 周平平:“首先谢谢您的关心,我想,您来是不去找的好?” 朝旭:“为什么?” 周平平:“我怕穿小鞋,呵呵!” 朝旭:“这不是为你要官,而是给你讨个公道。谁给你穿小鞋告诉我……。” 梁厂长:“朝市长好!” 参加会议人员陆续来到会议室。 朝旭对周平平:“改个时间再谈。” 周平平:“好的!谢谢市长!” 梁厂长问朝旭“市长!人到齐了,开始吧!” 朝旭“好!开始吧!” 梁厂长:“好!现在开会。同志们,我们盼望已久的市政府工作组,今天终于到我们厂了。首先,我们对朝副市长一行的到来,表示热烈地欢迎!” 掌声。 梁厂长:“zhi的事拖了很久了,现在面临破产,几万职工眼瞪瞪看着我们,下一步究竟怎么走?现在,请朝市长给我们作指示。” 掌声! 朝旭:“zhi冶原来是个很吃香的大型国有企业,粉末冶金,独树一帜,曾开发出了一批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冶金新材料。为什么改革开放后,反倒出现这种状况?我今天把楚云大学、市科研所的同志也请来了,我主要想听听大家的。三个方面吧:一是zhi应不应该破产?二是造成zhi冶目前这个状况的原因何在?三是zhi还有没有振兴的希望?大家不要顾忌,畅所欲言。我朝旭在楚云没有任何筋筋绊绊,一句话,我们共同面对现实,为几万zhi冶人寻求一条生存、发展之道。” hi副总工程师:“听朝副市长这么一说,我原来准备的材料派不上用头了。” 朝旭:“原来准备的什么材料?” 副总工程师:“关于破产后,厂里机械设备的估价等。” 朝旭:“不是完全没有用,先放着吧!” hi冶生产处长:“我说说吧!” 朝旭:“你是?” 梁厂长:“生产处长凌宇。” 朝旭:“好!” 凌宇:“我的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既然市政府领导来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hi负责人:“凌宇,你……。” 朝旭对梁厂长:“诶——!凌处长发言,你不要插话。”对大家“今天是我在组织开会,任何人不得改变会议的方向。凌处长,说!”他瞪了这位负责人一眼。 hi负责人只好低着头。 凌宇:“作为生产处长,我知道,zhi冶是个很有潜力,很有发展前途的企业,可以肯定地说,在五十年内,象zhi冶这样的企业,不论在国内,还是在国际上市场大得很。我曾跟人说过,金木水火土,是人类生存的五大要素。而金是摆在第一位的。” 朝旭插话:“有见地!” 凌宇:“zhi冶就是金的生产、制造业基地。正如朝市长所说,我们zhi冶原来是个很吃香的大型国有企业。那么,为什么今天会跨成这个样子?最重要的原因是,市场经济蓬勃发展,zh冶,这个与众多诸如“皇室宗族”的国有企业一样,原以为稳坐泰山,现在面临着危机和挑战。社会上大款迭起,香车宝马充斥于市,zh冶的人心也开始浮动……。” 计划处长:“嗅觉最灵敏的干部们,不顾国家利益,打自己的算盘,庞大的国有机器以及从这机器中泄出的钞票,令他们垂涎三尺。” 凌宇:“对!他们借改革开放之机,将国有资产,化整为零、化公为私,这里入股、那里投资;一部分中青年,包括技术人员开始流向最开放的地方;生产经营出现了一个个黑洞,卖批文、卖指标、卖原材料、将计划物质就地作高价转手等等。” 供销处、人事处和其他几个人低着头不吭声。 计划处长:“我今天不客气地说,厂领导捷足先登,下属们争先恐后,手上只要有点权的,都为自己谋利钻山打洞。” 凌宇:“就这样,一个原比较富有的国营企业,不到两年陡然亏损三个多亿,连工人的工资都发不出。” 计划处长:“群众怎么不怨声载道,写信告状、上访?领导出国考察,花掉巨额资金,带回来的不是新技术,好消息,而买回来一堆废品,取消了好几个国家的购销合同,简直是笑话。” 朝旭对那副总工程师笑道:“这下,你那个材料有作用了,说说,如果将现有的机械设备处理,能卖多少钱?” 副总工程师:“百分之一不到吧!有一台进口锻压机,购进价是五百多万,一个私人老板给我们的价格是四万五,他还嫌贵了。” 凌宇继续发言。 第一百三十六章 zhi冶,这是一个有四十多年历史的大型企业,曾为国家作出过重要贡献。如今却凸现凄凉,琉璃瓦制顶的围墙内,占地数百公顷的成片厂房冷火秋烟,连绵的库房空空如也,科研室的门紧闭着,标准的车间、大型的机械设备、精密的仪器仪表全都布满了灰尘。只有高大的办公楼里,还隐约有点光亮在闪动。 门楼前,传达人员截住一台板车。车上装满了钢筋、铁架等物品。推车人立即上前给传达开烟,并塞给他一百元钞票。传达人员嘴角叼着烟,一手将钱装进口袋,另一支手向他挥了挥。推车人笑眯眯将一车金属物拉出了大门。 朝旭带着周平平,与8名专家们在厂领导陪同下,到车间、科研室调查、试机、研讨。 一专家拍了拍手下的机器,说:“这台机器成本很高,它是专门用于制造粉末冶金,制备高温超导材料的,目前在国内配制也不多。” 朝旭:“我在楚大得知,粉末冶金技术应用非常广泛。” 专家:“是啊!粉末冶金具有独特地化学组成和机械、物理性能,而这些性能是传统的熔铸方法不能获得的。运用粉末冶金技术,可以研制一切与金属有关的制品;可以制备非晶、微晶、准晶、纳米晶等电学、磁学、光学、和力学性能的材料等。同时,可以充分利用矿石、尾矿、炼钢污泥、轧钢铁鳞、回收废旧金属作原料,是一种可有效性进行材料再生和综合利用的新技术。” 朝旭饶有兴趣的:“是吗?” 专家:“粉末冶金与生产陶瓷有相似的地方,系列粉末冶金技术,也可用于陶瓷材料的制备。国内对粉末冶金的需求量大得很,别说走向国际市场,就是国内,当前也是供不应求啊!” 朝旭:“所以美国人迫不急待,想把这个这厂子买下。”他想了想问:“如果不让它倒闭,大概还得投入多少?” 专家想了想:“如果全面启动,至少得十个亿。因为,有一部分机器设备不能用,特别是我们刚才看的进口设备,钱花了不少,一堆废品,那都是国际上早就淘汰了的。” 朝旭:“从进行材料再生和综合利用入手呢?” 专家:“那当然投入就少多了。” 朝旭:“政府的投入主要解决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工人的基本生活;二是将一部分投入,用于制备稀土永磁、储氢、发光、催化剂、高温超导与新型金属材料。先启动一部分,让工人有稳定的收入。工人收入增长幅度较大的同时,在自愿的前提下,投企业保险金,逐步向股份制过度。你们认为可行否?” 专家:“如果能这样,zhi冶大有前途。” 另一专家说:“再生材料生产和综合利用的启动,将安排一大批人就业,由于成本低,本厂的基础好,效益肯定不错。” 朝旭:“这样吧!十天内不集中,不开会,只留老沈(专家)在我身边,请你们七位专家,用三天时间全面考察,确定各自的题目,再带着题目,用七天时间进行可行性研究。十天后,我听大家的好消息。” 专家:“没问题!” 大家:“行!” 朝旭对梁厂长:“你安排一下,给他们每人一间单独的办公室。(..tw无弹窗广告)” 梁厂长:“一定照办!” 朝旭对梁厂长:“另外,你找一二十个人,厂里的技术骨干、老工人各一半。下午,开个座谈会,我和你一起参加。” 梁厂长:“好的!” 楚云市纪委洪副书记办公室里,一名干部拿着一封举报信,交给洪。 干部:“洪书记!又是一封举报朝副市长的信。” 洪副书记:“我这里有三封,一封是举报,两封是澄清事实,这封信的具体内容是啥?” 干部:“是说朝副市长给高新开发区写条,照顾工程的事,还说,这张条花了二十万,是朝副市长的儿子朝斌代收的。” 洪副书记:“嗯!有这事?我看看。” 干部将举报信及批条递给洪副书记,他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请张总给予适当照顾朝旭8月3日洪副书记:“那20万元钱有证据吗?” 干部:“举报信中说,审讯朝斌就可得知。” 洪副书记看落款:“嗯!这是封匿名信?这事有些奚侥,你不要外传,我给市委汇报后再说。” 干部:“知道了!”他回身出门,碰上本处梁处长。 梁处长:“你把刚才那封信交啦?” 干部:“嗯!交给洪书记了。” 梁处长:“复印了吗?” 干部:“没有!洪书记说不要外传。” 梁处长没吱声。 楚云市政府领导住宅楼亾可鄞家,市纪委梁处长正在给亾可鄞汇报。 亾可鄞:“小梁!关于朝旭的问题,你把前面的事一起整个材料给我,不要再给其他人说,包括你们的领导。” 梁处长:“我明白!” 亾可鄞:“怎么样!工作还顺心吧?” 梁处长:“纪委是个清水衙门,又是个得罪人的地方。夏伯伯!如果有合适我的地方,能不能……。” 亾可鄞:“不要说了,这事,你父亲找我,我原来也答应过他。这段时间事情多,说实话,给忘了。这样吧!把这件事办完后,到办公厅来,能上一级更好,暂时上不了也别着急,这句话,我还是说得上的。” 梁处长:“谢谢您!谢谢市长。” 亾可鄞笑道:“别客气!和你父亲多年了。我在zhi市当市长的时候,zhi冶原来在他的领导下搞得不错,撑起了zhi市财政的半边天,你父亲可能给你说过,我今天能当上楚云的市长,他功不可没。” 梁处长:“没有!我父亲从来不给我说这些东西。” 亾可鄞:“哈哈哈!没事!说了也没事!一个好汉三个帮嘛!现在xhi冶跨了,朝旭想做文章。这下得啦!我的文章他做不了,他自己的文章,别人给他做出来啦!哈哈哈!” 梁处长:“这事我爸倒是给我讲过,说朝副市长想在zhi冶破产的问题上做文章,目的是搞您,他想帮您帮不上。.tw[]” 亾可鄞:“他帮不上,有这份心,我就很感谢了。我也没打算叫谁帮我,不过,你今天算是帮了我。” 梁处长:“我是晚辈,能做点什么都是应该的。” 亾可鄞:“好!争取月底来办公厅上班。” 梁处长:“谢亾谢伯伯!” 亾可鄞:“我比你父亲小七岁,还是叫夏叔叔。” 梁处长:“谢谢亾叔叔。您没别的事,那我走了?” 亾可鄞:“行!常来玩儿!” 梁处长:“嗯!好!我会常来看亾叔叔的,我回去了。” 亾可鄞:“嗯!”起身开了门。 梁处长下楼走了。 亾可鄞关上门坐在沙发上,笑了笑:“哼!我以为是个什么清官投胎呢!原来也是装的哟!” 夫人从房间出来:“你是说那个姓朝的家伙吧!” 亾可鄞:“嘿嘿!不是这小子,还有谁?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夫人:“不搞就不搞,要搞就要搞死他。” 亾可鄞:“哼!就这两件事,够他喝一壶的了。” hi冶办公楼会议室,人们正在进行热烈的讨论。朝旭组织zhi冶技术骨干、老工人座谈会。林杰、周平平和梁厂长等人也都参加了坐谈会。 老工人:“zhi冶原本是个非常好的企业,在国际上都很有名。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一想起就有气。中原冶金产值原来不到zhi冶的10%,现在走在了全国的最前面,我们却面临着破产,这到底是为什么?我认为,zhi冶不是天灾,而是**,是被一些蛀虫搞跨的。这帮乌龟王八蛋,仗着上面有人支持,拿国家的财产不作数,把我们工人不当人,打着改革开放的幌子,一顿乱搞。郝瑞庭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免他的职?” 梁厂长低头不吭声。 老工人:“我们强烈要求老书记郝瑞庭回来,这个厂只有他能搞好。” 众人:“对!郝书记是这个厂的顶梁柱!他必须回来!” 朝旭:“郝瑞庭是谁?他为什么离开zhi冶。” 一名技术骨干发言说:“郝瑞庭是zhi冶的法人代表、党组书记,硕士研究生。他对zh冶在管理体制、产业结构、劳动力分配、以及市场营销等方面所存的问题,一直非常关注。仅几年时间,企业效益稳步上升,技术人员回流,人心稳定。郝瑞庭并不满足于现状,他将企业理顺后,便再次着手对中层干部进行调整。同时,他对趁改革之机发企业财的某些干部进行处理,干部的工作作风也焕然一新。可是,就是这样一位好领导,却被诬陷有作风问题,而免职调离。” 老工人:“纯粹是陷害!郝书记根本没有作风问题,而是因他要调查计划处那个女副处长,触动了上面那根筋……。” 晚上,zhi梁厂长回到自己家里,立马给亾可鄞打电话,汇报了朝旭在zhi的活动情况。 第二天,朝旭接到值班室通知,要他回楚云参加市长办公守议。 市长办公会在政府常务会议室召开,在家的副市长,正副秘书长,和办公厅主任经云青也参加了会议。朝旭如期赶到市政府办公大楼会议室,只见亾可鄞一脸怒容,对朝旭的到来,连正眼也不看一下。 亾可鄞:“今天召开一个办公会议,特地把朝副市长从zhi冶第一线请了回来。” 几名副市长和秘书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朝旭。 朝旭并未注意,正从公文包中取笔记本。 亾可鄞:“朝副市长去zhi冶有一个星期了吧?” 朝旭点点头:“嗯!差不多吧!” 亾可鄞:“是不是先把zhi冶那边的情况先说说?” 朝旭感到突然:“嗯!今天的会议是研究zhi冶的事?” 亾可鄞抽着烟,看也不看他。 朝旭:“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说说吧!” 亾可鄞对他投来不屑一顾的目光。 朝旭:“我们到zhi冶近一周的时间,主要从两个方面进行调研:一是zhi冶需不需要破产?……。” 亾可鄞:“嗯——!”脸色很难看地望了朝旭一眼。 朝旭:“二是导致zhi冶陷入目前这种状况的原因何在?也就是说,探讨一下,zhi冶还有没有振兴的希望?” 亾可鄞:“这么说,你能够使zhi冶起死回生,登山再起啦?” 朝旭笑道:“市长!工作才刚刚起步,能做到咋样,我心中还没底,目前正在进行全方位的调查嘛!” 亾可鄞冷笑道:“看来,你对这个问题是心有成竹哇!好!你看zhi冶这事儿——?能不能提点可*作性的具体看法?以免错托终身,弄得个鸡飞狗跳哇!” 朝旭扬起头:“市长!我在上次的会议上是说过,不要错托终身的问题,您今天既然重提此事,我可以坦诚地告诉您,我仍然坚持这个说法。” 亾可鄞:“你的意思还是不要与美方合作?” 朝旭:“没错!zhi冶的问题,既不是我们想像中的那么复杂,也不是把他交给别人来搞那么简单。” 亾可鄞不软不硬地:“你认为是什么问题?”歪着身子,翘着两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朝旭。 朝旭:“zhi冶这几年大幅度亏损,形式上看,是产品没销路。原因就是因为进口的配料出了问题,由于这种配料完全靠进口,成本高、限量少。人家看到你赚钱,就卡你的脖子。兑现不了他们的合同,就要赔款。这件事先别把它往有预谋的政治上拉,他们存不存在与合同国联盟,共同对付zhi冶?但不可否认没有这方面的因素。” 亾可鄞:“我问你,在与美方合作这个事上,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朝旭笑道:“市长!处理zhi冶这样的大型企业,作为我们省一级领导,必须慎之又慎。我认为:就是与美方合作搁浅,也要有一个应急方案,比喻说,由楚云大学或者楚云市科学研发院牵头,承担该厂更新改造和配料研制事宜。zhi冶曾经为国家做过巨大贡献,过去是个税利大户。现在处在困难期。zhi冶人眼下特别需要政府的帮助,我们不能将作包袱一推了事。” 亾可鄞:“谁把他当包袱啦!和美国合作就是把他们当包袱?那些中外合资企业,都是中方当包袱甩出去的?真是!” 游之看不过意了:“喂!老大!你能不能让人家把话说完了再讲呢?” 亾可鄞看了眼游之,对朝旭:“嗯!你讲你讲!” 朝旭笑了笑:“中国是世界上唯一长达几十年给外资超国民待遇的国家,而中国到海外却受反倾销调查,受到人家的抵制。在国内,又不能享受和外资企业同等竞争待遇,我们应该从这个错误的观念里面觉醒过来!我们能给外方优惠,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优惠呢?你不给企业创造条件,企业靠什么去度过难关、去拓展自己的空间?我们又靠什么壮大自己的民族产业?未来中国创新依靠谁?” 亾可鄞:“高调好唱、话好说哇!名人效应可感动女人,但不一定感动zhi冶哇!好一副菩萨心肠!”他仰靠在坐椅上,自由耷拉的两手快拖在地毯上了。 副市长们都把眼光投向朝旭。 朝旭神情自如地笑了笑:“阿弥陀佛!市长苛碜我啊!不是我想感动zhi冶,而是你代表的这个政府要感动他们,如果说,过去成功引进外资是一大政绩,那么现在能帮助企业度过难关,就是功德无量啊!至于名什么人,我从无此念,倒是菩萨心肠我觉得应该有,领导干部都要有菩萨心肠就好了,菩萨还不具备我们这个条件,而我们却有一个普度众生的平台,这就是我们在领导岗位上。” 游之对朝旭一指,大声肯定:“说得好!我们现在缺的就是这个!好!” 朝旭还想说什么。 游之打断他的话:“别说了,啥也别说了。你已经讲透了。原来我对这件事还犹豫,听了你刚才一番话,现在我支持你。老大啦!我这老家伙直了几十年了,你呢!别再钻牛角尖了,重新调整思路,往菩萨心肠上调。” 亾可鄞看着游之不敢反驳他,转而仍对朝旭。 亾可鄞:“朝副市长,你刚才说了,‘形式上’那你认为实质上又是一个什么问题呢?” 朝旭:“实质问题是领导班子素质问题。” 亾可鄞阴笑道:“是—吗?” 朝旭严肃地:“zhi冶上下,对我们市政府领导,不走群众路线,干预zhi冶的领导班子,很有意见。” 亾可鄞:“胡扯!市政府对所属国有企业,尤其是大型国有企业的人事安排,是天经地义的,怎么能说是干预?” 朝旭从容地:“您说的不是没道理,政府对属所国有企业实施人、财、物的领导,是天经地义。但这种领导,必须是正确的领导,而不是……。” 这时,一位副秘书长手执一份《明传电报》进来,他走到亾可鄞面前,说:“要求马上传达。”说完,将电报交给亾,转身出去了。 亾可鄞看了朝旭一眼,说:“现在有个紧急情况,国家防汛总部有个明传电报,要求马上传达落实,其他的事,以后再扯。”他把电报念了一遍。然后,下一步具体安排布置一番。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个多月前,市政府机关宿舍区,有一个与这环境很不协调的男人在徘徊。.tw他,高挑削瘦的身躯,长长的头发,没有血色的脸上到处是黄色与黑色的胡茬。穿一身在整个楚云市里都难得看见的,打了好几处补丁的灰色衣裳。他拧着个破旧提包,先是在宿舍楼下晃悠,继而抬头望了望楼上,又看了看身后,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上了楼梯,来到一户人家门前,犹豫不决地来回转了几圈,伸出手敲开了门。 一老太太开门:“您找谁?”警惕地上下打量他。 “这是张小莉家吗?” 老太太:“什么张小莉?不认识。”“砰!”一声门关了。 他抬头看了看门牌号,无奈地摇摇头,往回走了几步,硬着头皮,又敲开隔壁邻居的门。 邻居打开门:“哦!马处长!您回啦!” 马伯清勉强笑道:“嘿嘿!回啦!请问,张小莉她搬去哪?” 邻居:“可别说了!您出事后,家被抄了,她气得发了疯似的,大吵大闹一通,发誓不进这个门。第二天,她就搬了出去,也不知道住哪去了。您到她店里去找找嘛!” 马伯清:“那这房子?” 邻居:“哦!她出租给别人,别人又转租给别人了。” 马伯清:“好了!谢您噢!” 邻居:“不用谢!”关了门。 马伯清愁苦地低着头,下了楼,走出机关宿舍,仍拧着提包。徘徊在街头。 马伯清被提前释放了。 他妻子张小莉自从大闹碧云山庄后,就自己另租了处住房,读高中的孩子住校,节假日偶尔回家一次。几年前,马伯清因涉嫌盗窃楚江大桥工程款罪被判刑。自己更加不想再回到机关宿舍,将本属于马伯清的那套房子出租。尽管当时有朋友劝她和马伯清离婚,她感到自己年龄也不小了,也考虑到孩子的将来,再说,自己不想再有人来管束,现在这种生活方式倒自由自在,一个葫芦挂在墙上不好,何必取下来挂在项上呢!张小莉对于马伯清原本就没什么感情,判刑坐牢乃至于杀头,似乎与她没关系。徐娘半老的她,一不缺钱,二不缺伴,仍旧过着风流快活的日子。 马伯清来到妻子原来的电器商店前,抬头看了看,招牌也换了,他向店里营业员打听。 马伯清:“请问,这里原来的张老板搬去哪?” 营业员见他这副模样,没理他,走开了。 马伯清跟了过去:“请问,这里原来的张老板搬去哪?” 营业员厌恶地:“中山路!珠宝商行!”看也不看他。(..tw) 马伯清躬了躬身:“哦!谢啦!”转身出了商店,又来到中山路寻访,他走到一家叫“鑫利珠宝商行”门前停住了脚步步,他看到一位营业员小姐正在为一顾客挑选一只戒子。马伯清走了过来:“请问,张老板在吗?” 营业员疑惑地看了看他:“你找我们张老板?” 马伯清:“嗯!” 营业员:“啥事?” 马伯清:“我是她丈夫。” 营业员“吭哧!”一笑:“您是小莉姐丈夫?” 马伯清认真地点点头。 营业员笑笑,向柜台里屋叫道:“小莉姐!” 张小莉从里屋:“哎!” 营业员:“外面有人找――!” 张小莉:“哎来啦来啦――!”一身珠光宝气的张小莉,从里屋出来“谁呀!”一见马伯清笑眯眯地站在那儿,她回头就往里屋走,刚走几步,又回过身对营业员:“叫他进来吧!” 营业员:“叫您……。” 营业员还没说完,马伯清提着包疾步走进了里屋。 张小莉看也不看他,大声命令似地:“把门关上!”坐在那儿,头也不抬。 马伯清:“哎!哎!”回身把门关了,自己坐了下来,拿出一支劣质烟抽着。 张小莉:“你伏刑没十年啦!咋就出来啦?” 马伯清:“是!六年半。” 张小莉拿出一包高档烟,自己点燃一支抽着,把剩下的拿在手里犹豫了一下,扔给马伯清。 马伯清立即站起来接着:“谢谢!谢谢!”躬身点头。 张小莉:“你怎么找到这儿来啦!” 马伯清笑了笑:“嘿嘿!打听呗!” 张小莉:“我就知道你要出事,买房子,养二奶,我以为你有多能哩!哼!蹲监狱是迟早的事。” 马伯清叹了口气:“唉!他娘的!我是鬼懵了头啊!总以为跟着代宇庭干没事,谁***那么大个官儿也……。” 张小莉睨了他一眼,烦躁地:“别说了!别说了!烦!是离婚,还是咋办?有啥打算?” 马伯清:“离!离啥婚咯!” 张小莉:“不离婚咋办?” 马伯清:“还能咋办?我?我现在啥都完啦!咋办?只能靠你啦!” 张小莉:“靠我----?你还想回到从前?” 马伯清听了,先是发愣,忽地从凳子上溜下地跪着,哭道:“我现在啥也没了,求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救救我吧!要不我会死在街头的,救救我吧!小莉!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会……。” 张小莉把桌子一拍:“行了!”她伏在了桌子上,想很久,慢慢抬起头,久久地看着他。 马伯清跪在地上,哀怜地看着她。 张小莉冷冷地:“救你!也行!三条……。” 马伯清:“您说您说,别说三条,就是一百条,我也会遵守。监狱里……。”见小莉瞪眼,他“啪”地给自己一耳光“哦!说这些干啥!您说您说。” 张小莉:“第一、不准你再到店里来。” 马伯清:“行行!我不来就是。” 张小莉:“第二、不准你管我的任何事情。” 马伯清:“行行!我连自己都管不好,我哪能管你呀!” 张小莉:“第三、不准你随便出门,除了买菜,只能在家做家务,整饭,行吗?” 马伯清:“行行!怎么都行!” 张小莉从手包中点了几百元钱,甩给丈夫:“拿去吧!把衣服换了,直接回家,这是钥匙。” 马伯清:“家在哪儿?” 张小莉痛苦地低着头,低声说:“南洋街23号,公寓楼四门403号。” 马伯清:“哎哎!谢啦!谢啦噢!”高兴地从地下爬起来,接着钱和钥匙,提着包走了。 张小莉看着他出了门,突然扒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几个营业员听到哭声,都向里屋张望。 刚才那营业员对身旁同事说:“你们给我看着下柜台,我进去看看。”其他几人点点头。 营业员进到里屋:“小莉姐、小莉姐!你咋啦!” 张小莉哭诉:“你都看到啦!我怎么会找这么个背时鬼啊!我这一辈子可咋办啦!” 营业员:“离了算了呗!” 张小莉:“他现在一无工作,二无分文,离了,他可咋活呀!” 营业员:“还管那么多,听您说,他原来不是花得很吗?那他是自找的。” 张小莉:“不行啊!小妹!离了,孩子会咋看我?他父女俩又会咋样?不行啊!不行啊!”捶着桌子,不停地哭泣。 营业员劝道:“小莉姐!您良心好!要是我,早就休了他,又不是条件不好,找个啥人不比他强?” 张小莉:“我下不了决心啊!早在进号子那前,不少人都给我说,我没办,现在,我、我要从孩子看啊!” 南洋街23号张小莉家,马伯清全身新装,站在豪华客厅,笑逐颜开地看着家中摆设,将钥匙往上抛掷又接住,往沙发上使劲一坐,掂了掂,继而打着口哨,进了厨房。他从厨房出来,想了想―“嘿!买菜去咯!” 第一百三十八章 马伯清出狱后,无所事事,好在妻子张小莉有的是钱,供他过日子不成什么问题。经历了牢狱中磨难多年的他,似乎也知道后半辈子如何打发了。虽说张上莉给他定下的“三不准”纪律过于苛刻,自己的职责仅次于一个男保姆,每天做饭、洗衣、搞卫生,除了买菜有一个半小时的自由,其他时间是不准出门的,更不要说管妻子有什么活动了。嗨!行了!较之监狱,这已是天壤之别,他满足了,也习惯了。 这天,马伯清提着菜从菜市场出来,走在大街上,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喊: “马主任!马主任!” 马伯清回头一看,是文璐,他立即笑道:“嗬!文工哦!怎么会是你哟?你好啊!” 文璐:“好好!买菜哪!” 马伯清:“嗯!买菜!给夫人做饭啦!” 文璐看了看两头,递了支烟给马伯清,笑道:“哟!模范丈夫啊!” 马伯清嘿嘿一笑,问:“怎么没在深圳,回来休假吗!” 文璐:“啥呀!我早离开华宇公司啦!” 马伯清:“为啥?就为那次洗脚的事?” 文璐:“那倒不是,是我自己辞职。” 马伯清:“干吗要辞职?” 文璐:“我总觉得朝旭那小子看我不顺眼,连说话,句句都针对我来,哼!他娘的,难道我离开华宇就会走投无路,爷们现在不是混得好好儿的吗?” 马伯清:“是啊!你一身技术,到哪儿怕弄不到一碗饭哪!” 文璐:“哼!***,现在倒好,他干上副市长了。真他妈看不出,把姓代的搞死了,他来坐那个位置。” 马伯清:“原来我也这么看,现在我不认为是他搞姓代的,而是姓代的不是个东西。” 文璐不服地:“是---吗!你出息咯----!”鄙视地看着马伯清。 马伯清:“一些事你不清楚哇!嗯!人有十看旺,鬼神不敢傍啊!人走起运来,门板都挡不住呢!咱认栽了,蹲他妈六年,现在靠老婆养着。” 文璐:“嘿嘿!我想,那软饭吃起来不舒服啊!” 马伯清:“没法呀!咱没技术,认作保姆啦!” 文璐:“你的笔杆子挺硬的,有那机会,我给你找个事做,怎么也比呆在家里吃受气饭强啊!” 马伯清:“你老兄还挺讲交情的,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看了看手表“我得回家做饭啦!再见!” 文璐:“好!再见!”想起“哎!马主任!您留个电话给我吧!” 马伯清折回来,小声:“我那口子不许我与外联系,还是你留个号码给我好些,我打电话给你,她们现不了。” 文璐摇摇头:“好吧!”掏出张名片,递给马伯清“再见!” 代宇庭事件也牵涉到了虞敏,今夜舞厅关闭后,虞敏闲了好长一段时间。可她是个闲不住的人,一心只想嫌钱。俗话说,穷单身,富寡妇。她是个寡妇,做了多年生意,有不少积蓄,开舞厅期间又结识一批有钱有势的朋友,几经周旋,她竟然搞起了一个房地产公司。注册资金还不足十分之一,全靠朋友帮忙搞掂资质证书。说是搞房地产,其实是“提篮子”拉工程。通过她攻关,挽得一两项工程,再转手交给工程公司,她在其中提几个点,就可以赚到一大笔钱。 文璐从华宇公司辞职后,心里既窝火,又沮丧,他并不感谢朝旭一再宽容他,还耿耿于怀。朝旭离开华宇前,程佳运特意请朝旭给公司讲一课,这也是无可非议的事,也并不是征对某个人。然而,心里有事的文璐总觉得朝旭跟他过不去,没来由咬牙切齿恨,就在朝旭讲课后的第二天,他愤恨地辞职离开了华宇。辞职后,他又先后到两家建筑公司应聘,因不合意便一直在深圳晃悠。这些年在华宇的待遇不错,也有些积蓄,但自己独立开公司还不够本钱,给人打工又不十分情愿,不管在哪里打工,总是拿这家公司和华宇比较,觉得还是华宇好,后悔不该轻易离开那里,在深圳呆了一段时间,没有着落,便回到了楚云。 在一次和朋友聚会的偶然机会,认识了比他大三四岁的虞敏,俩人不久便凑合上了。文璐在工程方面也还算得上是内行,尤其是在预决算上,很少有失误。正因为这点,受到丁克的重视。他与虞敏接触过程中,挑剔的虞敏虽然觉得他不是很高级,但也还有某些可取之处,特别是在算计厉害关系方面,俩人都有共同点,他虽来自农村,经这么多年历练,举止也还得体,虞敏除了签合同、打款之类的事不让文璐管外,大事小事总也带着他,既不寂寞,也有个商量。文璐也总算有了一个容身之处。 投资六十多个亿的楚云市高新科学技术开发区,吸引了不少建筑公司和房地产开发商,都认为这是国家重点建设工程,资金信誉不成问题;项目投资大,设计高档,有钱赚。工程由市建筑设计院的整体规划设计。虞敏通过该院一副院长,最先打探到这一信息。她和助手、工程师文璐到处活动,想争取做开发区的高级职员宿舍楼工程,并由此而认识了负责副属工程设计的朝斌,也知道朝斌是朝副市长的儿子。文璐从虞敏口中得知,朝旭的儿子朝斌在设计院工作,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机会来了。这天,他俩一道在外吃饭时,文璐对虞敏说:“虞总,高新开发区的事,我看还得从朝市长那里打开缺口。”虞敏想了想说:“我又何曾不是这么想,只是找不到切入口哇!”文璐笑笑说:“这事儿要说难,也的确有难度,要说容易也容易。”虞敏很轻藐地看了他一眼,心想,在楚云办事你还能超过我去?不过,她还是想听听这瘦不拉几他,是否真有高招。她说:“你说得轻巧,谁不知道姓朝的软硬不吃,说来说去,咱还是没过硬的东西嘛!唉!本钱太小啊!”文璐漫不经心地说:“我看不见得,事在人为嘛!”说完,抽着烟,两只脚尖在地下弹着,皮笑肉不笑地看虞敏有何反映。虞敏并不清楚文璐的底子,她试探地说:“啥不见得,这些天你不也和我一起跑了不少回环路吗?”文璐说:“你不是认识朝斌吗?”虞敏说:“刚认识不久,又能咋的?他对我并没什么特别印象。”文璐笑道:“对你能有啥特别印象?”只是没说出来,你人老色衰了。虞敏并没意思到这点,反唇相讥道:“你能行?”文璐忙挥动双手说:“不行不行,我哪能行呢?”他扶起筷子,咬了几口饭,放下碗,擦拭一下嘴皮,然后不以为然地说:“你下次要办什么事,能不能要娇娇给你去呢?”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虞敏。从女儿的姿色来看,可以说没有哪个男孩子会看不上她,从她的素质看别说在学校,既便是全楚云市又能找出几个?她对女儿很自信,也曾想过要给女儿找一个出类拔萃的乘龙快婿,她一直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她也曾向娇娇透露过与朝斌相识的事。不过,用女儿做交易,心里总不打舒服。她横了文璐一眼,说:“你怎么能想出这样的损招?再恶毒的母亲,也从来没有拿自己的孩子去公关的,这算啥?不行!”文璐笑笑,说:“你这人咋这么死心眼呢?朝斌是啥?他是社会流氓?是黑社会的老大?不是!他是当今楚云市赫赫有名的朝副市长的公子。我要娇娇去接近他,一旦龙凤呈祥,岂不是好事?再说,通他俩的关系,又能拿到工程难道不是一举两得?怎么连这就想不到呢?真是!”虞敏点了点头,说:“嗯!那也行!试试看吧!”文璐心中暗喜。 朝斌今年二十五岁,体态酷似其父,身高一米七六,面目清秀,只是略为显得有些白净、有些瘦,言行举止颇有父亲风采,年轻的书生气中显现一股外张的青春活力。因他是现任楚云市常务副市长朝旭的公子,院领导不免对他格外相看。他单独一间工作室,办公室的桌、椅、柜与院领导无异,液屏电脑、东芝手提、以及办公、设计所需用具,都是最先进、时髦的。既便是在院工作多年的高级工程师、设计师,都还没有享受这样高的待遇。院领导并不讳忌此事,书记院长在党组会上解释说,他父亲是管我们这条线的副市长,我们对他工作条件的倚重,为的是将来他父亲对本院政策的倾斜,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嘛!再说他是留学归国的高材生,一切待遇应予从优也是国家允许的。刚刚参加工作的朝斌,在办公或其它方面应是个啥水平,自己并不清楚,也不在意,国外进修时,学校的设施与现在的办公条件也大体如此,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也没放在心上,更没必要给父母汇报。朝旭因工作繁忙,对孩子的这些事也没详细过问,从事过多年工程建设的朝旭,深知设计是一门技术性很强的工作,他要求儿子好好钻研业务,服务社会,报效国家和人民。 结构设计是个热门,朝斌的业务水平在全院也是数得着的,每天忙和得不可开交,父子俩虽说也有见面的时候,然而,从政与搞技术的概念差异太大,偶有接触,三言两语。楚云这个地方寒冷的季节较长,差不多80%的老年人都有哮喘病,朝母随着年事已高,身体也大不如前,主要也是这种地方病缠身。老人独自生活不方便了,只好和儿子媳妇住在一起,这样,凤玲就成了他们祖孙三代的保姆。朝斌的工作环境,工作绩效之类的事,做母亲的对儿子既无暇顾及,也无从指导,她是门外汉。 楚江大桥竣工后,华宇公司总栽程佳运,考虑到大桥管理和大量的收尾工作需要,仍将丁克留在楚云,一方面,为保证华宇在楚云的投资能安全收回,必须与楚云市交通管理部门保持经常联系;另一方面,大桥两端的门面租赁,也是一项经常性工作,华宇成立了一个专门的物业管理部,负责收费事宜。其时,楚江风光带工程还在进行之中。朝旭担任了楚云市副市长后,对华宇在楚云市的投资回收是重视的,大到楚江风光带后续工程的拨款、楚江大桥管理费的分成,小到敦促工商税务门对租赁费的代管代收,为华宇公司及时收回投资起了重大作用。程佳运非常感谢他,几次打电话给朝旭,说要来楚云面谢,都被朝旭谢绝了。朝旭虽在楚云市高层工作,仍免不了时常想到华宇公司,惦记总栽程佳运,工作之余打电话给程佳运和丁克,询问他们的身体和工作情况。丁克除了给朝旭的妻子打个电话,问问朝旭的情况,节假日去探望一下朝母外,并不直接和朝旭联系,唯恐影响他的工作。倒是朝斌与丁克见面较多,一则他们原来就认识,二者设计与建筑工作性质一致,他们有共同的语言。凡楚云市一些重大的工程建设,一经敲定,基本上都交由他们负责设计,该设计院主持设计的项目占80%以上,不论是招标或指定,该院设计任务一直饱满,信息自然也多而快。 这天,丁克又来到朝斌办公室----- “丁叔叔您好!”正在做图的朝斌,看到丁克推门进来,非常热情礼貌地接待了他。闲聊中,朝斌向丁克透露了高新科技园工程的事,丁克很感兴趣,表示华宇公司也打算参加投标。曹斌说:“这项工程的造价是楚江大桥的十倍,华宇如果能吃下来,至少十年不想事。”丁克笑道:“事情倒是一件难得的好事、大事,可谈何容易啊!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哩!”朝斌说:“这有何难?找我老爸去!”丁克摇摇头说:“朝市长虽然与华宇公司有渊源,可以说,他是最想让华宇做这事的,也可以做到,但我了解他,他对领导干部利用职权在工程上打招呼最反感,我参与了他组织的楚江大桥招投标的全过程,他不会以个人名义支持华宇的,这我清楚。况且,程总告诫过我,在楚云,哪怕是再赚钱的工程,只要涉及到你爸,决不允许我去找他,要做也得走正常渠道。这你清楚了吧!”朝斌满不在乎地说:“嗨!看您说的,我爸这人最讲义气,别的我不知道,对华宇,特别是对程伯伯,他是一往情深哩!你们找他,又不是不按程序办,只是让他心里有个数,同等条件下优惠呗!这有啥不可以?你们不好意识说,我跟他说去。” “别别别!小朝你可千万别去说,该怎么做,我会告诉你的,谢谢你,你是一番好意,可这事不能莽撞。”丁克说到这里,久久地看着不太高兴的朝斌,心里只想和他说点什么,可又不好从哪里说起。俩人敷衍了几句,丁克起身告辞,朝斌勉强将他送到门口。 丁克从设计院出来,心里好象压着一块石头,觉得朝斌这孩子,虽说不泛其父亲的仪表与智慧,但从刚才的言谈与举止中,其思想观念与处理事情、考虑问题的角度,与他父亲大相径庭。是年龄代沟还是时代反差?抑或经历与处境不同?他反复琢磨着,拿不准,他既唯恐朝斌有失,更为相处多年他一直所崇拜的朝旭担心。本打算再去见见凤玲,谈自己对朝斌的一些看法,想了想,又觉着似有不妥,便折回了自己的住所。 楚云市设计院坐落在楚江边的翠薇山下,这是一所有五十多年历史的中型设计院。上世纪五十年代初,首都标志性的十大建筑,其中有三项设计方案就是从这里拿出来的,楚江大桥也是由该院设计。改革开放前,院里人才济济,不仅是楚云市大中型建筑的权威部门,还是建设部指定的设计涉外单位。设计走向市场后,相当一部分高级工程师、设计师走向全国各地,有的甚至还与国内大亨合作,承担了国际性工程设计项目。虽然,人才流失比较严重,但该院在外的影响仍然很大。既使不少从事个体设计的人,还可以?靠这里,离开设计院下海的技术人员,也还离不开院里的支持。他们接到业务后,往往还回设计院完成图纸的定稿、印制和盖印,不断地向院里或个人交管理费,藕断丝连。这里是市场经济与政府职能结合得最好的单位。奔着设计院业务充足,效益好,收益丰。楚云市大凡有些背景的人都愿意跻身其中,有的人尽管不懂技术,只能做些行政方面的工作,但他们大多有背景,能带来业务。关系就是生产力,在这里也体现得最充分。尽管行他们不从事设计工作,收入也不错,有的甚至比设计人员还高,都凭各自的关系拿到业务提成。只要在这里工作三五年,别墅、轿车等时髦玩意儿,应有尽有,他们有的是钱。 朝斌虽说新来乍到,但与院里中层以上干部和技术人员接触颇繁,他工作能力强,为人处事平和,人缘好。设计院与建设单位和建筑企业打交道多,有的建设单位想绕过规划部门,变通增加容积率,必需要征得设计院的认可。于是,请吃、请玩和送这送那也就成了家常便饭。朝斌到设计院工作后,不是同事邀请去出玩。就是有关单位经常地请,很少回家吃饭。他有时玩得很晚回家,妈妈免不了要问:“干啥去了呢?这么晚才回来。”朝斌很满足地回答妈妈说:“坐台啦!”凤玲不懂,又怕儿子在外面和不三不四的人混,总想弄清楚,于是又问:“啥叫坐台呀?”朝斌回避坐台是三陪小姐的专用名词,他知道母亲如果清楚了这个词源会反感的,轻松地说:“就是陪客――!懂吗?”凤玲想,工作嘛!难免也少不了有些应酬,加上婆婆身体不好要照顾,自己一天也觉得好累,只想理完家务抓紧时间休息休息。 朝旭待人宽,律已严。他对待自己的儿子朝斌也是很严格,决不利用自己的职权和影响,给儿子谋职谋位谋利。他对朝斌说:“你等于我这个做父亲的是个普通工人,彻底打消靠我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处的幻想,也不要以为有个当副市长的爹了不得,到处打牌子、搞特权、自我优越。你也是个男子汉,要有志气。真正的男子汉是不依附于任何人的,独立自主是男人最本质的东西,你读了不少书,但社会经历少。我希望你在政治上别糊涂,少走弯路,业务上要精益求精,工作兴趣要浓浓的,生活要淡淡地,不要盲目攀比,更不可放纵自己。”他交待妻子:经济上也要适当地控制,朝斌的工资由母亲保管,直到他结婚经济上他才能独立。当然,也要让他有钱花。至于谈女朋友,朝旭说:“不干涉、不放任、不到瓜熟蒂落不准带回家。” 凤玲谨遵丈夫所定原则,但她又想,儿子是有知识的人,又在国外深造几年,其素质差不了哪去。再说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圈子,爱玩也是人的天性,这么大个人了,管束得太紧,会使得他的同事们笑话他,会说没有社交技巧,头脑简单或古怪,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他奶奶曾不止一次地对她说:“斌儿也是个大男人了,别还是看牛一样的老看着他,对他要宽松点,别让人说他jerk。”奶奶还给她说:“一个英国心理学女博士写的一本书,其中就说:这世界上只有一种爱以分离为目的,那就是父母对孩子的爱。……父母真正成功的爱,就是越早让孩子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从你的生命中分离出去,你就越成功。”凤玲想起婆婆的话,也不无道理。我干吗老守着他放不下心呢?他父亲不也只有十几岁就独立生活了么?他出国这么些年不也好好儿的回来了么?奶奶、父母亲对他的言传身教,朝斌小时候一直比较听话,也很守规矩。现在他成人了,不仅大学毕了业,还在国外留学这么多年,又已经参加工作,理应不要大人们再去管束了,再说,就是想管,谁又能真正管得了呢! 凤玲以自己充足的理由,放弃了对朝斌多年来在自己视线底下的生活约束。朝斌也真正感受到了自己的彻底解放,他象一条放归大海的鱼儿,在自由的世界里纵情翱翔。后天下的他,曾目睹过资本主义社会的花花世界,只因学业未了,条件所限,无从领略那种叫人骨酥心醉的别类生活。如今好了,万事俱备,包括东风。当今中国,资本主义有的差不多都有,资本主义社会没有的这里还有,他没有了禁锢,可以无拘无束地享受着父辈们创造的不尽乐趣,尽情释放多年来被压抑的心神。这一时期,正是网络媒体对他们这一代人,评论得天花乱坠,造极登峰,使得在这个年代出身的青年,更具传奇色彩。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呢?有人用狄更斯的一段话,概括了这个时期的特征。狄更斯在他的《双城记》的序言中写道:“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头,那是愚昧的年头;那是信仰的时期,那是怀疑的时期;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季节;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失望的冬天;我们全都在直奔天堂,我们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这概括虽不尽其然,但那一时期刚做父母的人们,思想观念确实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砺炼,父母的生理心理状态当然也就直接影响到后代,这就是所谓八零后一族,朝斌正属此一族。这一提法是否有何科学依据?朝斌所走过的与此相关道路,是偶然的巧合,还是天命有归?笔者多么希望他能好风凭借力,送他上青云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人群杂似蚁蝼,千奇百怪,人类社会,五彩缤纷,浩瀚的人群,体现出各自不同的百味人生。**以经济占有层次,将人划分为各阶级,并引发出旷日持久的阶段斗争;佛教从道德伦理出发,把人。分为上、中、下等人、及不等人四个层次。前者是政治斗争需要,是属于历史范畴,权宜之计;后者体现了人类社会的基本法则,是充满辩证法的、科学的、永恒的标准。 佛教中的所谓不等人,就是进不了等次、或不上等级的人。这种人有种种心理障碍,身上一股邪气。文璐和马伯清,便属此类。他俩失去的,是本不该得到的,完全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然而,他们却将仇恨转嫁在朝旭身上。马伯清经过几年牢狱之灾,虽说有些感悟,但经不起不务正业,专打别人主意,动歪脑筋的文璐挑唆。他二人的落泊与朝旭的如日中天,形成强烈反差,他们不可能有随喜分享的境界,更不懂得敛心、修心、与自明,心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由难过到嫉妒,乃至于愤恨,见到朝旭常常在电视中露面,俩人每每妒火中烧。心中之贼随时都在蠢蠢欲动。 马伯清应文璐之约,来到君临酒店,文璐请客,二人对酌闲聊,马伯清身旁还放着只菜篮子。 文璐:“我一看到姓朝的出现在电视里就恨!恨不得把电视机都给砸了!” 马伯清:“如今他是个大人物,谁能奈何得了他?” 文璐:“我总咽不下这口气,他娘的,凭啥!” 马伯清贪婪地喝了一杯又一杯:“嗨!忍了算了!” 文璐又给他斟满:“你能忍,我忍不了。” 马伯清:“忍不了咋着?除非动黑社会杀了他。” 文璐:“那倒没必要。”看着马伯清,眼睛珠转了几转,说“哎!我在指挥部发现你摹仿姓朝的字,蛮像的嘛!” 马伯清侧面看了下墙壁上的挂钟,端起杯,又干了一杯:“嗨--!好玩!不说可以乱真嘛!一般人看不出。” 文璐盯着他:“还记得吗?” 马伯清:“唉!本人只是生不逢时啊!学到的东西哪能随便忘记?”他只顾喝酒吃菜。 文璐:“那行!你给我用他的手迹写几个字行吗?” 马伯清:“写啥?” 文璐想了想:“就写―请张总给予关照。” 马伯清:“张总?哪个张总?” 文璐:“这你就别管了。” 马伯清:“不行不行!***!你是叫我二进宫啦?” 文璐:“这有啥?给一个**小小的经理写个条,做笔生意,就犯罪啦?” 马伯清放下筷子,想了想,睨视文璐,冷笑一声:“哼!你把我当傻瓜,小小的经理?别唬啦!一个小小的经理,还值得一个副市长写条?” 文璐笑道:“现在不都这样吗?写写!” 马伯清:“那不能写,捅出事来,我他妈又玩完。” 文璐想了想:“这样吧!现在都讲有偿服务,你给我写几个字,我给你两千元钱,行了吧?” 马伯清:“两千元?得了吧!再加个零,我―也不见得会干啦!” 文璐:“再加个零!” 马伯清看着文璐,寻思道:“嗯!那也得让我考虑考虑再说。” 文璐:“行!先考虑考虑。说穿了,我只想出口恶气,事情干成干不成关我屁事。” 马伯清:“你是想……。” 文璐:“我要搞死他!” 马伯清:“行!我写!” 文璐:“那钱――!” 马伯清:“钱还是给点,你知道,没钱,等于坐牢差不多,动不了,一半吧!” 文璐:“行!明天,我带一万块钱来,你还是在这儿等我。” 马伯清看了看?钟,说:“行!我得做饭去了,不然,那老娘们儿打电话查岗,我要是不在家,又他妈够我喝一壶了。” 文璐笑道:“乖乖!可真乖!” 马伯清:“没法!人是英雄,钱是胆。所以说……。” 文璐:“得了得了!想不到你到了这程度。明天!” 马伯清笑了笑,提着菜蓝子出去了。 文璐看着他的背影,阴险地笑了。 楚江风光带,楼台亭榭,幽径回廊;碑石交错,翠竹掩映。她簇拥着经流千百年的一江春水,烘托雄伟壮观的楚江大桥。回廊下,休闲市民正伴随悠扬的琴声,唱地方戏― 呖呖黄莺鸣翠柳,蜜蜂飞过野花香。 牧童短笛横牛背,浣纱女洗衣在池塘。 朝斌与娇娇手挽着手,漫步在楚江风光带,嘴里哼着―《江清月近人》带有京剧韵味的女子弹拨乐。 朝斌、凤娇,一个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帅仔,一个是丰容靓饰、顾景斐回的佳囡。俩人呢喃在人群之中,飘逸在花丛之际,给人以珠联璧合、**相融的美感。引得众目睽睽,竦动左右。俩人来到“凤仪亭”情侣凳上坐下,欣赏景色,无拘无束地聊着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凤娇:“你很高贵,能和你坐在一起,我也觉得很高贵!” 朝斌看着来来往往的游人,侧过头对凤娇:“请你以后不要这样嘲弄我,啥叫高贵?哪里有什么高贵?干吗要有低贱和高贵?我从来就没有这些劳什子概念。” 娇娇笑道:“你不要不承认自己高贵,出身在堂堂市长家庭,又从国外留学归来,现在工作环境又这么优越,难道不高贵?好了!别说啦!你说说,你真的爱我吗?” 朝斌看了她一眼:“啥叫爱?我除了爱我的父母、爱奶奶和爱我自己,我觉得再没有什么可爱了。” 娇娇有些不高兴了,噘着嘴半天没说话。 朝斌仍旧自然镇定得出奇。 娇娇叹了口气:“唉!这就是高贵与卑贱者的悬殊,我的出身,对我太无情了啊!知道你瞧不起我。”眼眶湿润了。 朝斌看着她笑道:“你在说什么呀!我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怎么会看不起你呢?”他默默地看着,小池中的鱼儿,自言自语地:“我觉得我的灵魂不由自主,似乎在盲目飘飞。每天工作过后,都在玩笑与失落中度过,一顿胡乱渲泄到尽,对一切又很淡漠与无所谓。我希望回到我的童年,非常怀念过去的人和事,尤其是死去的影星歌星,我甚至迷恋纣王与妲妃,他们是被人嫉妒的明星。你不要认为我很幸福。我有一种莫明的恐惧与焦灼不安,尤其独处一室躺在床上,月光淡淡地照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有一种世界末日将临的恐惧,我想哭、想喊奶奶、妈妈。” 娇娇听了“吭哧!”一笑:“我怎么听得你象是在说胡话?是不是精神出了毛病?” 朝斌漠然地:“你不理解我,我是遭受指责最多的一代人之一。我现在想通了,这是个享乐的盛世,应该尽情尽兴地玩他个死;也是个思想的乱世,一个无法改变的处境,我干吗还要去寻根问祖,白白的浪费自己的青春?”稍停“我现在是伫立于迷茫路口,视野中一片苍白,眼前有无数条路,但又不知它通向何方?又觉得眼前无路可走,需要人指点或拉我一把。可是,我没有遇到这样能帮我的高人,自己又把握不了自己。如英雄无用武之地,又认为自己啥也不是,真的!” 娇娇同情地拉着朝斌的手:“我从来没听人说过,人会有这么多、这么复杂的想法。你刚才的话真象一段《梦幻狂想曲》” 朝斌:“你是搞音乐艺术的,音乐神秘而轻灵,有时多情,有时庄严。人的灵魂却没有那么烂漫,我感到我的精神状态很糟糕,就象从四面八方套过来绳索,把自己死死地勒住,又被动地让人往四面八方拉,不知何去何从,使灵魂痛苦不堪。有时候想,这世界有真诚、有情爱、有感情吗?没有!什么是理想?什么是英雄?鬼知道。我看到的是一个自私、诡异、狂妄、卑鄙、贪婪的世界。我憎恨这个冷冷冰冰、尔虞我诈的世界。” 娇娇:“我听我母亲说,你父亲就是一个很有理想,很有作为的人。” 朝斌苦笑了一声:“嘿嘿!我父亲了不起,可是我做不到。他的伟大并不次于**,可**又有多少人真正理解他?我的父亲,除了我母亲和奶奶能理解他,连我都不能理解。总是国家利益,人民利益,国家对得起他么?人民理解他么?谦让、忍耐、委曲求全,干吗要那样?别人使手腕、用心计、拉关系、贪婪、玩权等,坏事干尽,照常当官、潇洒得很。我的父亲一辈子循规蹈矩,也不过如此而已。他要不是碰上那个开明的上级,还在默默无闻地为别人打工哩!” 娇娇:“这世界上还是有好人呢!” 朝斌:“好人?世界上除了我父母和奶奶,我再也没看到好人,也没看到什么坏人。” 娇娇:“我觉得你平时平时为人还不错,怎么,今天怪怪的,情绪沉闷、偏激,思惟灵敏、朦胧,简直扑朔迷离,看上去如此帅气的人,思想却象个小老头。” 朝斌:“我是个小老头,可我心中蓄着一团浓烈的火焰,却又恐惧、困惑而不敢向前;我想去寻自己的梦,则又怀疑一切都是虚假的,因此而垂头丧气,畏缩不前;我渴望光彩夺目的前景,又感到那只不过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描绘。” 娇娇笑道:“我的同学说,她们看到几个八零后,都有一个共同的怪毛病。” 朝斌:“什么怪毛病?” 娇娇:“坐不正、行不稳。穿不整,嘴不停。吃饭不端碗,洗脸五秒钟。说话无遮拦,做事无始终。睡觉不做梦,读书不用功。喜怒无常,天生好动,批评表扬,麻木不仁。肯德鸡的常客,泡网巴的祖宗。听说那时候的小孩,连做作业都躺在桌子底下,脚插在抽屉里,哈哈……。” “我也是属于这种。”朝斌拿着她的手一起哈哈大笑。 朝斌:“我平时倒没在意,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回事。我时而伤心欲绝,时而热血沸腾;疯狂的**使我所向无敌,丑恶的现实又叫我毛骨耸然。” 娇娇:“我知识没有你渊博,想的事自然也没你那么复杂那么多。我信奉一条,就是善待自己,正如《泰坦尼克号》中杰克对露丝说的,过好每一天。人生苦短,青春易逝。抓紧时间吃好完好,我就这么简单。” 朝斌一拍大腿,赞同地:“你说得太对了!这才是正题。我把我自己的身体,看得比这个社会重要,看得比什么都有重要,我一直认为身体的舒服是第一位的。走!咱俩去喝一杯,为我的知已干杯!”自己站起身的同时,把娇娇拽了起来。 娇娇并不反对,俩人飘离风光带,朝一个酒家走去。 晚霞照耀下的楚江风光带,垂柳展绿,百卉飘香。隐形扬声器里,飘出古筝《水乡掠影》轻音乐。堤岸艺术长廊,江中船帆争渡。西山似卧牛的倒影,随江流浮动。横跨江面宏伟的楚江大桥上,车辆川流不息。 座落在楚江之滨的望江楼宾馆里,朝斌与凤娇,穿着睡衣,趟在客房床上。 朝斌:“你很漂亮,天赋也不错,如果去电影学院深造,保证很快可以出名,成名星。” 娇娇“是吗?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也都这么说。你说我要是当电影演员,演啥最合适?” 朝斌:“特务,钻进敌人心藏的女特务。哈哈!” 娇娇:“现在反特片暴不起来,再说,演女特务太压抑,我这性格不行。我看啦!演女秘书,你演老板,我跟包。” 朝斌:“嗯!你说得对!女秘书一般都是老板的情妇,演情妇发迹快。现在娱乐圈子里的那些红人,首先都是剌刀见红,没有肉搏战,她们谁也红不了。可别象那个什么玉,把自己交给了导演,结果连加几场戏的目的都达不到。你在网上看到了吗?” 娇娇:“看到啦!嗯!她也真是!何必呢?没上不就算了,自己maitai自己,把她和导演上床的事都拿来暴光,多没意思!看来电影界的水也是够浑的。不去啦!”坚决地把头一扬。 朝斌:“你的结论也许下得太早,她经过这样一炒作,没准还把自己给炒红了呢!” 娇娇:“累,太累!象我母亲……。” 朝斌:“你母亲?你母亲是做啥的?”怔怔地看着她。 娇娇:“房地产,你们不是接触过吗?” 朝斌:“哦!是的,做房地产,我看到过几次。你长得象你妈,苗条、精干。你妈一看就是个精明人,看上去素质蛮高的呢!” 娇娇:“我妈是个不安分的人,不过,她这辈子也不容易,赚了一些钱,生活并不轻松,我理解她,但我不想重蹈她的覆辙。” 朝斌:“走自己的路,不回头。” 娇娇:“你妈呢?你妈是干啥的?” 朝斌:“我妈在税务局工作,提前内退了,我爸说,女性不要太累了,生活过得去就行了。” 娇娇:“你爸心眼真好。” 朝斌:“谁知她退休以后更累,我奶奶身体不好,都得我妈照顾。我爸一天到晚这会那会,在家的时间好少好少。我也不大爱干家务,我妈又不让我干活……。” 娇娇放开朝斌,侧在一边躺着,眼中噙着泪水。 朝斌:“你咋啦?”。 娇娇擦拭一下眼睛,“吭哧”一笑说:“没啥!我是羡慕你们家,祖孙三代亲亲热热。这才叫家呢!不象咱家,嗯!那叫啥体制呀!我到现在还没见过我爸是啥样,可悲唷!” 朝斌轻声地:“sory,我不该说这些。”同情地拉过娇娇的手,过了一会儿:“你妈不是很有钱吗?” 娇娇:“钱到是不缺,她精神并不痛快。不过,我还是挺喜欢我妈的,很多男人都喜欢她,我不管,我只认她是我妈,她把我养大,吃穿玩儿随便我,你知道吗?我读艺术学院是要花很多钱的,妈说还要把我送去国外深造,只要我愿意。” 朝斌:“那你准备出国?” 娇娇:“原来想,现在不想了。”看着朝斌。 朝斌会意地点点头,“嗯!这还算有点儿良心。出国有啥!我在国外几年,还不是那么回事,名声好听点儿。哎――!现在普遍了,只要有钱,谁都可以留学,留学生也不会总是那么值钱。” 娇娇笑道:“人哪!都难得满足,其实,象咱俩的生活条件,应该说都还是可以的,尽管环境不同,毕竟父母亲给了我们一切。你比我还好,政治的、经济的,都比我优越,可好象都不以为然似的。” 朝斌:“我很羡慕你的自由……。” 娇娇:“是吗?你不自由?” 朝斌:“我的父母要是象你妈那样就好了。” 娇娇不高兴地低着头,转过脸看看别处,不说话。 朝斌:“你这是怎么啦?说话呀!” 娇娇:“你在挖苦我,看不起我。”冷冷地说完,往床铺上一倒,显得很生气。 朝斌:“怎么会?你咋会这样想?”起来也穿好衣服,伸手将娇娇拉起,说:“算了,别说这些了,去吃啃德鸡,今晚我还有几张图纸要绘出来,明早,建设单位要来取。晚上我就不去学校接你了,行吗?” 娇娇:“随便你吧!有事儿先忙着呗!嗯!又是肯德鸡!” 朝斌说:“你看吃啥好,这餐你决定。”俩人说着话,下楼结完账,手挽手在街一遛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