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 楔子 楔子 肯特郡郊外的四月,仿佛伊甸园一般的澄澈安恬。阳光,微风,橡树林,还有初绽的春花,那是连被缪斯女神吻过的最具灵感的画家也难以绘出的美丽景象。 小小的奥斯丁就轻快的走在这上帝精心绘制的画卷中,日光穿过茂密的橡树叶子落在他白嫩的脸上,照亮了他比阳光更灿烂的笑脸。 奥斯丁﹒斯诺﹒布里奇是磨坊主的儿子,今年只有三岁,天生一张仿佛小天使一般的精致脸庞,是洛斯菲尔德人人宠爱的孩子。老布里奇宠这个孩子入骨,那小天使无论提出多么任性的要求都尽量满足——不过这个名副其实的小天使从来都那么乖巧。 此时小天使正举着他的小捕虫网,将本该戴在头上的小草帽捏在另一只小手中,在漂亮的花丛中钻来钻去,时不时的因为发现了一些美丽的小生灵而欢叫,有时是一只在树枝间探出头来的小松鼠,有时是一只张牙舞爪的螳螂,有时是一只还不太会飞的小地雀——无论是什么,都能让小奥斯丁由衷的欢喜。 “哦妈咪,你看,多么美的蝴蝶!”小奥斯丁忽然叫到,“这一定是全大不列颠最美的蝴蝶!” 布里奇太太微笑着走到爱子身边,弯下腰顺着小天使的视线看去,然后吃惊的睁大了双眼——瞧她看到了什么,另一个小天使! 布里奇太太一时说不出话来,直到她的小儿子吃力地将那个小天使小心翼翼的抱起来时才回过神,从爱儿手中接过这对于小奥斯丁来说过于沉重的负担。 直到很久以后,布里奇太太依然能清楚地记起,那个春日的午后,在郊外的像树林子里看到的这一幕景象——碧绿可人点缀着些许小花的草丛中,一只极漂亮的,翅膀闪烁着湛蓝光芒的蝴蝶静静的落在——一个金发小天使粉嫩的嘴唇上,好像在亲吻他一样。仿佛梦幻一样的美丽。 这是奥斯丁与拉菲尔的初遇。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发现某初喜欢上这种乱七八糟的记叙方式...然后就发现把文写成了无病呻吟的流水帐...望天...某初居然能将两者有机的结合起来,请称呼某初油菜花... 好吧其实某初最想写的是多人称叙述,有亲想看么...有么...没有么...有么...没有么... 插入书签 正文 明媚的阳光,芬芳的鲜花,四季如春的美丽的玻璃暖房,还有暖房里翩翩飞舞的各色蝴蝶,构成了拉菲尔童年所有回忆的背景。在这童话般美好的背景之上,有宠爱孩子却从不表露于言表的父亲,温柔漂亮又有点儿小唠叨的母亲,以及,总是牵着自己的手,有一双仿佛琥珀般美丽双眼的哥哥。 “你是上帝赐予我,独一无二的最美丽的小蝴蝶儿。”说着这句话时,哥哥脸上总是带着澄澈的微笑,好像四月里洒落在像树林中的阳光一般。 “拉菲尔是属于哥哥的小蝴蝶儿,永远。”自己总是这么回答。 是从什么时候起,不再喜爱家乡的玻璃暖房了呢?也渐渐开始厌恶那些只能在暖房中飞舞,永远也飞不到外面去的蝴蝶了呢? 甚至,当哥哥叫自己小蝴蝶儿时,会忍不住流露出不耐的表情呢? 拉菲尔将脏污的脸庞埋进同样脏污的双手中,分辨不清,落在掌心的冰冷水滴,到底是不合时宜的冬雨,还是自己终于忍不住流下的泪水。 拉菲尔是个如同天使般美丽聪慧的孩子,这是全洛斯菲尔德的共识。即使没人知道他的生身父母是谁,即使他只是被哥哥奥斯丁从郊外的橡树林里捡来的孩子,他依然是全家人的心头宝。 “拉菲尔是上帝遗落在人间的小蝴蝶化成的。”奥斯丁总是这么说,即使早已过了相信童话的年纪。 而听到哥哥这么说的自己,不免有几分沾沾自喜,仿佛自己真是上帝遗落在这个偏僻小镇里的珍宝。 拉菲尔喜欢跳舞,非常喜欢。每当穿上软底的舞鞋轻盈的旋转跳跃时,他总错觉自己变成了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双臂也仿佛化作翅膀,舞出灵动的韵律。 拉菲尔跳得非常好,每个看过他跳舞的人都这么说。甚至到过伦敦,去红磨坊见过大世面的老劳伦斯先生也说,小拉菲尔跳得,比得上剧院里最受欢迎的桑迪小姐,是洛斯菲尔德的蝴蝶夫人。 于是小拉菲尔被送到伦敦,跟着久负盛名的舞蹈大师诺兰德先生学习舞蹈。崭新的舞鞋,明亮的排练室,巨大的镜子,让小拉菲尔快乐无比,甚至忘记向送他来上学的哥哥道别,就一头扎进了排练室,兴奋的旋转起来。 “我的小蝴蝶儿。”他似乎听到身后有人这么叫他,可是他太高兴了,忘了搭理。 诺兰德先生说,小拉菲尔很有天赋。别人要练习许多遍还不一定能跳出的舞剧,他至多两三遍就能轻松表演。精确的舞步,优雅的姿态,淋漓的情感表达,再加上他如同阿多尼斯一般完美的外貌,很快,小拉菲尔就在舞台上掀起一阵又一阵热潮。 年仅十五岁的小拉菲尔,竟然成了诺兰德先生舞剧团的台柱。人们追着舞剧团从一个舞台到另一个舞台,为的就是一睹小拉菲尔绝妙的舞姿,并且为他送上热烈的掌声和欢呼,还有美丽的鲜花。 只有最娇嫩的粉红色玫瑰和洁白的百合,才配得上小拉菲尔美丽的容颜,和宁芙一般的舞姿。 小拉菲尔也不负众望,表演出一幕又一幕精彩的舞剧,就像评论家说的那样——当他起舞时,仿佛被剧中人物附了身一般的灵动。 而台下的小拉菲尔又是一个十足优雅迷人的小人儿——聪慧的他很快就融入了上流社会的生活,学会将衣服弄得紧身,将头发卷起放进歪戴着的有羽饰的帽子里,并在一侧留出一绺“情人发”,让自己看起来有一种“时髦的感伤情调”。同时也很快学会了在话语中夹进一句半句“有贵族气息”的法语,并摆出略显夸张而又惹人喜爱的“戏剧化表情”。 每一处,都那么令人着迷。 每次从舞台上下来,小拉菲尔粉红着脸颊,细细平复因尽兴舞蹈而急促的呼吸,然后从马克——舞剧团经理的手中接过一束束娇美的花朵,脸上总会绽放出辉光一般美丽的笑颜。 当然,送到后台来的不仅有花朵和祝福,还有很多精致的礼物,镶着宝石的胸针啦,有漂亮刺绣和花边的法国礼服啦,纯银和纯金打造的昂贵摆设啦,都用美丽的礼盒装起来——还有些甚至装饰着珍珠和翡翠——一件件送到马克手中,由他转交给拉菲尔。 拉菲尔虽然年幼,但却是个伶俐的孩子,他从不收这些昂贵的礼物,他明白要得到这些贵重的东西就必须付出更多的代价。只有那些相对廉价但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甚至是手工制作的小礼物才能被选中,加入到小拉菲尔的珍藏中去。 其中,有父亲作上笔记的诗集,母亲亲手绣上可爱蔷薇花的领巾,还有哥哥用棕榈叶编织的各种小玩意儿,小鸟,螽斯,螳螂,更多的是染上各种颜色的飞舞的蝴蝶。 这些马克先生不屑一顾的“无聊的小玩意儿”,总能让小拉菲尔绽放出最纯美的笑颜。 舞蹈演员的收入不高也不低,小拉菲尔总是把大半酬劳寄回洛斯菲尔德的家中去。 他很高兴地看到,他用自己的天赋和努力为家人带来更好的生活,家人的来信让他由衷地快乐。 父亲扩大了磨坊的规模,并且雇佣了两个工人,不必再如此辛苦。母亲因为常年劳作而变得粗糙的双手套上了绣有精致花纹镶着漂亮花边的法国丝绸手套,而哥哥也不必去磨坊帮工,可以学习他心爱的动植物学。 小拉菲尔为自己感到自豪。 “小拉菲尔,我可爱的傻孩子,其实你可以收下这些礼物的。这都是那些大人物们心甘情愿送来的,为什么要退回去呢?看,这双绣花的摩洛哥长靴多漂亮,上面还镶着珍珠呢,我敢说,就是公爵阁下儿子最好的皮靴也不过如此,而且一定没有你穿起来好看!”马克先生说,手里将一双香槟色的长统皮靴举起来给拉菲尔看。 “噢不,亲爱的马克先生,那太贵重了,拉菲尔受不起。” “那么这个领针呢?这并不多么贵重,只是绿松石的而已,可是实在可爱!” 小拉菲尔心动了,他看一眼那枚小小的领针,确实可爱,而且,也的确值不了几个钱。 “是的,马克先生,它确实很合我的心意。”小拉菲尔谨慎的挑选词汇。 “当然,瞧,”马克将领针别在拉菲尔没有花边和刺绣的朴素领巾上,“多么漂亮!” 是很漂亮,但是相形之下,小拉菲尔觉得他的领巾就太简陋了。 换上妈妈送的绣花领巾吧。 可是这么一来,没有饰边的棉布衣裳就太不起眼了。鞋子也不对劲,是铜扣的,还有鞋带。 那就收下那双靴子吧。就一次不要紧。 收了靴子,再收下那顶饰有鸵鸟羽毛和丝带的天鹅绒帽子,也不要紧吧。 然后是绸缎猎装,象牙的小塑像,还有纯种小马。 渐渐小拉菲尔变得如同王子一般,拥有了数不清的珍宝。 那么诗集,领巾,还有棕榈蝴蝶呢,它们在哪里? 谁知道呢。 “我的小蝴蝶儿。”有人那么呼唤,可是小拉菲尔正着迷于新的“高雅的游乐——奇妙的化妆舞会”,没能听到。 那是小拉菲尔最快乐的时光。 他在小酒馆跳舞,在市民广场跳舞,在红磨坊跳舞。 他在小作坊主面前跳舞,在市民面前跳舞,在爵士面前跳舞。 后来,他为奥地利大公跳舞,为巴伐利亚亲王跳舞,为伟大的不列颠国王跳舞。 每个人都说他是他们平生仅见的甜美可人儿,他们用贵族的法语来念他的名字,把他叫做拉菲埃罗,并且称赞他是上帝赐予凡人的辉光,是天生的珍宝。 小拉菲尔很快乐。 虽然为了支付日渐高昂的账单,小拉菲尔渐渐无法寄钱回家,甚至时不时的需要向马克先生预支薪水,但是家书中从未有过一句不快的抱怨,家人也为他的成功而快乐。 在舞台上跳跃旋转的时候,小拉菲尔觉得自己仿佛真的化身成了舞剧中的王子或是奥林匹斯山上的天神,站在众人遥不可及的世界之巅,享受无上的荣光。 尤其是穿上雪白的薄纱舞衣,在台上挥动双臂垫起脚尖时,小拉菲尔错觉自己真的是戴上了小仙子作为礼物的白蝇翅膀的拇指姑娘,从此成为精灵仙后,与精灵王在美丽的奇幻森林中过着幸福的生活。 “我的小蝴蝶儿。”似乎有谁这么叫着。可惜小拉菲尔完全沉浸在自己绮丽的幻想中,没有听到。 “我可爱的拉菲埃罗,”马克先生说,“新的账单——我想你大约需要预支第四个月的薪水了——但那有什么关系,瞧瞧,这是冯杜拉斯爵士送来的礼物,我猜是一对水晶鹦鹉,你曾夸奖过那是莫力达克的店里最美丽的饰物。” 小拉菲尔咬住嘴唇想了想,小心拆开了精美的包装。 他不喜欢债务——偶尔,也让他的仰慕者发挥些作用吧。 和光鲜亮丽的上流社会生活比起来,这些也许不该收下的礼物带来的小小烦恼简直不值一提。 小拉菲尔——是小拉菲埃罗,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罗斯菲尔德的家乡人把布里奇家的两个儿子称为“肯特郡最美的一对天使”,直到拉菲尔十六岁以前,人们都是这么叫的。 但是十六岁以后,布里奇家就只剩下一个天使了。 小拉菲尔无法忘记那场可怖的大火——炽热的火焰瞬间就吞噬了漂亮的暖房,里面的一切,树木,花草,桌椅,还有数百只美丽的蝴蝶在眨眼间就成为了一堆灰烬。 同时被毁掉的,还有奥斯丁天使般的容颜。 直到很久以后,拉菲尔想起那日的大火时依然心有余悸,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奥斯丁冲进来将他推出门外他将会是怎样一幅光景。 玻璃的暖房支持不住轰然倒地——就在离拉菲尔不足两公尺的地方,他在前一秒才被推出来,但是救了他的哥哥,同样被称作肯特郡天使的奥斯丁却没能来得及逃出。 大火被扑灭后他才被众人从废墟下拖出。上帝保佑他还活着,但是,伤得太重了。 为了救他布里奇家花光了所有积蓄,可是远远不够。拉菲尔试图向马克先生借钱,但是马克先生却一反常态说他拿不出任何钱来,哪怕只是一个铜子。他叫他自己想办法。 拉菲尔茫然无措。 “我有个好办法,小拉菲尔,冯杜拉斯爵士邀请你到他府上共进晚餐——这是个好机会。他是个非常大方的人。”马克先生说,眼中闪烁着隐晦的光芒。 小拉菲尔有一瞬间的迷惘,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现实的重压下,他屈服了。 起初还有羞耻与悲哀,但是利益是显而易见的——奥斯丁得到了伦敦最好的医生精心医治,很快就恢复了健康,虽然大火留下了永久的可怕印迹。 而拉菲尔拥有了更多美丽的东西,让舞剧团里每一个演员都羡慕不已——他发觉,将起舞的地点从舞台移到爵士阁下的雕花四柱**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 事情都是如此,一旦起了头,接下来就好办了。有一就有二。 然后是奥地利大公,诸位尊贵的亲王,甚至连国王陛下都毫不掩饰对这位可人儿美丽身体的赞赏,每一位有身份的先生都以能与“绝妙的小人儿,美丽的拉菲埃罗”共度春宵为荣,小拉菲埃罗俨然成为了社交场上炙手可热的红人。 那时的拉菲尔,自然不会想到日后的光景。 不再是“美丽的拉菲埃罗”的拉菲尔坐在街角,闭上绝望的双眼,喉咙里却发出了笑声——和快乐毫无关系,低沉而沙哑的,仿佛老旧的马车轮碾过沙砾般干涩的笑声。 世人多多少少都要面对如同圣经故事中描述的“圣安东尼的**”一样的处境,但是又有几人能守住自己的灵魂,最终干干净净的走向永恒的幸福? 小拉菲尔曾经以为他已经得到幸福——豪庭,华服,美食,成群训练有素的仆人,和数不清的大献殷勤的男人——一切都如同做梦般完美,是他在位于罗斯菲尔德的家乡时连想都不敢想的梦幻。 “我的小蝴蝶儿……”隐约有人呼唤。可是觥筹交错间,这呼唤是何等单薄。 这份幸福,究竟是何时破灭的呢? 还是,其实这所谓幸福不过假象,事实上从未存在过? 小拉菲尔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光芒四射的剧痛——真正的光芒四射——巨大的水晶灯落下来时的光华几乎耀花了他的双眼。不过灿烂只是一瞬而已,就如同小拉菲尔的幸福一般,一刹那的辉煌后,留下的是永久的痛。 烙印在他脚上,以及心里的,难以磨灭的痛楚。 拉菲尔不愿相信但又不得不信,他再也不能跳舞了。因为那盏该死的没有固定牢的水晶灯。 甚至,他再也不能平稳的走路了。 他成了一个可怜的,丑陋的瘸子。 他的赞助人惋惜的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多么可惜,然后就撤销了对他的赞助。没有人会愿意在一个不能起舞的舞者身上浪费金钱和时间。这世上,有的是漂亮而又天赋的男孩子。 而小拉菲尔需要资助。医治脚伤需要钱,支付已预订的昂贵首饰需要钱。已经变大的胃口难以缩小,他细嫩的肌肤无法再穿上麻布的衣服,娇贵的胃也再装不进黑面包。 更重要的是,被宠惯的心灵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不再是众人捧在手心的迷人的小拉菲埃罗,只是一个因为脚伤和无法跳舞而变得憔悴而脾气粗暴的小丑而已。 拉菲尔不是没有尝试过求救,但是贵人们的热情永远只会出现在每个人都有热情的时候——厌倦,来得那么快。 起初拉菲尔还能得到仿佛施舍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可当每个人都发现他无法变回完美迷人的时候,拉菲尔就再也见不到那些曾经等候他一整天就为与他共进晚餐的男人们了。 甚至连那些拉菲尔从来都看不起的仆人们,也端上了不可一世的神气。 于是小拉菲尔只能忍住羞耻退回了还来不及拿到手的精美首饰,并变卖了已经收入囊中的那些来向马克先生支付高额的违约金——之后,他离开了舞剧团,游荡在伦敦只在黑夜降临后才显现出来的污秽而粗鲁的小巷子里。 他不得已再次向现实屈服,在藏污纳垢的角落里出卖着自己,向低等爵士,向普通市民,向濒临破产的商人。 未能被好好照料的伤脚恶化了,可他拿不出更多钱来医治,也不敢向家里要钱。拉菲尔不敢想象,疼爱自己的家人若是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会露出什么表情来。 他变得更加憔悴而虚弱,贫困,病痛以及耻辱和绝望联手折磨着他,吞噬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玫瑰色的脸庞和柔韧匀称的身体,只给他留下一副残破丑陋的躯壳。只有和他一样拿不出更多钱来的穷鬼恶汉才会来找他寻求一夜的肮脏欢愉。 昨日种种荣耀,仿佛阳光下的肥皂泡,美丽却短暂,让人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就已破灭,叫人措手不及。 恍如一梦。曾经他以为他终于飞离了禁锢住自己双翼的玻璃暖房,进入到更广阔的五彩世界中去,满以为等待着自己的会是无尽的荣耀——却不曾想,光怪陆离的七色背后,是他从未想过的阴冷。 而可怖的现实,却逐渐显露出狰狞的嘴脸,从阴暗的角落逼近,让人无从逃避。 拉菲尔此时已无力去思考他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明天在哪里,他看不到。 “我的小蝴蝶儿。”仿佛又听到有谁这么呼唤。 拉菲尔埋在掌心的脸上浮现出自嘲的笑容。可悲又可耻的自己,怎能到现在还做梦,能得到那位即使失去的美丽容颜,却依然是名副其实的天使的垂怜? 难道忘记了吗,在被众人拱上顶端的时候,曾经一次又一次无视他深情的呼唤,将他连同他付出的真心扔到脑后? 如今还有什么脸面,怀念他的宠爱? “是你吗,我的小蝴蝶儿?”那饱含柔情的声音却真切起来,在冰冷的下着雨的冬夜里散发着诱人温度。 仿佛触手可及。 拉菲尔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一只手出现在他的面前,坚定而温暖。 那只手,显而易见曾经是美丽的,手指纤长而有力,就是偶尔会出现在拉菲尔梦中的那样。但此时,这只手上布满了可怕的伤疤,那是被火焰侵袭过的痕迹。 也是从烈火中得来的勋章。 而手的主人微微弯下腰,仿佛急于看清这蜷缩在街角的人儿的面容。用白色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脸也露出殷切又焦急的神情——如果拉菲尔的双眼不曾蒙上雾水,他一定看得到——即使隔着白纱也不会让人错认这难掩的真情。 我……还是你的小蝴蝶儿吗? 拉菲尔颤抖的双唇吐不出一个字,想要逃离的腿也因伤痛和惊讶未能如愿。 哥哥,你的小蝴蝶儿因为他自己的愚蠢和虚荣,在灾难的现实里折断了双翼,污秽了身体,损毁了灵魂。 他已无法飞翔,只能在远离阳光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哥哥,残破的小蝴蝶儿,是否还能回到梦中的家乡? “我的小蝴蝶儿……”温暖的拥抱来临,是那么不真实。拉菲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还能得到这份美好。 “回家吧。”白纱下传来怜惜而温暖的声音,“那里有父亲,母亲,许多依然疼爱你的亲朋邻里,就是没有知道这些过往的人……一切都会好起来。” “那里还有新立起来的玻璃暖房,我们还让它空,着里边要放些什么,等着你来决定。” “回家吧。” 插入书签 尾声 尾声 你是上帝赐予我最美的小人儿,降临人间的第一天就得到众神的怜爱——祂们派来最美的蝴蝶,代替祂们给与你祝福的亲吻。 就如薄伽丘在十四行诗中说的那样,被吻过的唇,好运常在。 纵使曾经误入歧途,一度迷失在华丽的虚无游戏中,所幸一切都过去了。这不过是上帝给你的试炼,由此你会得到一双能看透浮华表象的慧眼——这并不能算作是完全的坏事,虽然也无法抵消你受到的伤害——但至少我永远纯洁美丽的小蝴蝶儿,终于回到了我的身边,在过早的经历了世间的悲欢起伏过后。 让我再度亲吻你曾被蝴蝶吻过的唇,就像在你小时候我常常做的那样,实践我多年来在梦中反复上演却一直不曾去做的事。希望我早已残缺的唇能给你带来心灵上真正的宁静和幸福。 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体会四月间橡树林里不输水晶灯的美丽阳光,戴上只用蒲公英装饰的草帽,拿上捕虫网,去捕捉在花丛间跳舞的精灵,我会向你讲述关于祂们的古老故事,就像小时候一样。也许你能像多年前的我那样,在花丛里发现世间最美的珍宝。 纵使你我都已无法跳跃奔跑,但是梦想并不受世俗的躯壳限制,能够飞往任何地方。 我的小蝴蝶儿。 跟我回家。 看了亲的留言才发现某初把文发重了,正打算改那无良舍监就把电闸给拔了顿时内牛满面... 于是今儿一早就顶锅盖跑来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