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 1朕是将军的【一】 春风蔼然,杨柳依依。 东郊的棠湖早已停满了花船,丝竹歌舞,场景甚是热闹。无数年轻公子立于湖边,折扇轻摇,吟诗作赋,尽显风流本色。一艘精美的画舫映入眼前,飞檐楼阁,灯笼高挂,船头迎风飞舞着一个巨大的花灯,上面写着一个烫金大字-“魏”,甚是气派。 “是太傅府的花船,魏大小姐一定在船上,真想听她当场念一首诗。”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诗如其人,以前当真不知魏大小姐生有如此豪情。” “若不是这首诗,无意流传出来,在下,在下,以前妄信了魏大小姐无颜善妒之言,真是羞愧的紧!” “兄台所言甚是,能写出这样诗句的女子,怎会善妒!” “定是那善妒妇人,诚心抹黑魏大小姐。” “定是!” 秀才一张口,说遍四方! 魏清溪躲在帘子后面,打量着站在杨柳树下的韩君辞。 和原著描写一样,他此时穿着一身青布长衫,头发用同色的纶巾挽起。韩君辞这身打扮与那些风流才子们的穿着比起来实在是太过寒酸。可是,谁能想到,他是中最大的boss皇帝呢? 魏清溪勾唇一笑,攻略开始! 河边嘈嘈杂杂的讨论不休,魏清溪在婢女的搀扶下来到船头。所有人都怔住了,众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船头那个红衣的美人。 她一身红衣飒飒,衬着满城山色都失了颜色。她仰着下巴,满头乌发随风轻摇,她眼眸清亮如水,唇角微勾,带着一抹洒脱的笑容。她细白的手曳着一把折扇,随意地敲打着船舷,每个人的心都随着她的动作“当”“当”起伏。那股洒脱不羁的气势,直教人心痒难耐。 韩君辞不经意间抬头,饶是见过美人无数的他,也被此时的魏清溪惊艳到了。 叮,第一任务,“人生若只如初见”完成,目标好感度+10 魏清溪状似不无意朝韩君辞笑了一笑,然后颔首看着天空,准备吟诗一首。谁知,一条硕大的鱼从湖中一跃而起,带起的水浪,将魏清溪淋成一个落汤鸡。 先前维持的风采,一瞬间败北! 魏清溪抽抽眼角,md,谁能告诉她淡水湖怎么会出现鲨鱼? 彼时本来热闹和谐的棠湖,不知谁率先开口尖叫一声“啊,有水怪!”场面一时失控,混乱不堪。眼见鲨鱼在湖中快活的穿梭,惊起的水浪将画舫打的摇摇晃晃。 魏清溪死死地将船舷抓住,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鲨鱼的口中肉。 奈何,天不遂人愿! 鲨鱼从湖中一跃而起,尾一甩,直接将魏清溪扫进了湖中。 “吾命休矣!”魏清溪心中哀叹! 千钧一发之际,岸边一道白色身影足尖轻轻一点,飘然向着湖中央而来。他伸手在湖中轻轻一捞,将魏清溪夹在腋下,一起一落间,他稳稳落在岸边。 “姑娘,没事了。” 魏清溪后怕地睁开眼,待看清了眼前的人,一时只觉心中五味杂陈。 救她的人是个白衣年轻公子,容色淡淡地站在她跟前,一身干净利落的风格。顾卿之,当朝骠骑大将军,从一品,韩君辞心中的白月光,她将要炮灰掉的原女主角。 叮,警告,宿主不得对中炮灰产生怜悯之情。这不利于此次攻略! 魏清溪回神,垂眸掩住眸中的神色。是的,小说中的人物,是虚假的,不存在的生命体,她不需要对游戏中npc产生任何感情。 想通了观点,魏清溪也不矫情。她起身,对顾卿之盈盈一拜:“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顾卿之朝魏清溪点了点头,便大步走向倚靠在柳树下的韩君辞。 “公子,此处不安全!” 韩君辞闻言,嘴角微微一挑:“几日不见,卿之武艺更上一层楼。想来边塞那种荒蛮之地果真历练人才……”他将目光落在顾卿之面上,似笑非笑:“唔,连以前娘娘腔的气质也不见了。” 顾卿之垂头,淡淡地应了一声:“请公子移驾安全之处!” 韩君辞不由得微微皱眉,顾卿之这奸贼,平日仗着手上握有兵权,处处压制着他。韩君辞心中发恨,如此心腹大患迟早要去除。因着他心情不好,连带着对身边所有一切事物都感到厌烦。 他扫了顾卿之一眼,冷静平淡:“走吧!” 叮,目标因心情不好,对宿主的好感度-20 魏清溪看着一前一后离去的两个人,觉得胃疼!tmd,中二病少年太疯癫,不是常人能理解。 “魏大小姐,你没事吧?” 围观的书生见两个气场强大的人离开了,才敢围过来关心女神!。 魏清溪脸上漾出一笑,宠辱不惊:“多谢众位公子关心,方才我见水中怪物,疑是古书中所记载的鲛鲨,此物食人,还望各位公子告知百姓,尽量远离棠湖。” 魏清溪此话一出,瞬间博得众人好感。 一说:“魏大小姐,果真是心善之人。” 二说:“此次能得见小姐一面,吾实乃三生有幸!” 三说:“甚是,甚是!” 叮,宿主得到此度空间人追崇,大势将成,奖励积分100点,请再接再厉 真的嘛?这样也可以?魏清溪有些惊喜,获得其他人的认可也能得积分? 叮,古人有云,不搞个人崇拜的将军,不是好将军!请宿主带着你的光芒去照耀整个世界吧! 懂了,崇拜和声望不可或缺。时事造就英雄! 魏清溪眼睛发亮,韩君辞此时还不知道顾卿之是个女子。 他此时将顾卿之当做对手,欲除之而后快。她只要在韩君辞还未把心理对顾卿之的感情弄明白之前,将顾卿之炮灰掉。 白月光也可以变成白米饭! 一个时辰之后,棠湖人烟散尽。刚才大闹棠湖的鲨鱼,从水底浮上水面,变成一个黑衣少女,从水中爬上岸。 “打乱攻略者想一鸣惊人的策略已完成。接下来,保护原女主不被炮灰掉!”黑衣少茫然的望着水面自言自语,然后带着一身水迹朝城中行去。 ** 临街,茶肆,间! 韩君辞捧着一杯茶,意态闲地瞧着对面的顾卿之。三年未见,顾卿之已经长成了一个不苟言笑的冰块脸。 顾卿之在他的眼神下,从容自若地看着街边风景。韩君辞在心底轻哼,别以为学会了韬光养晦,朕就拿你没办法。 他放下茶,笑意盈盈地开口:“卿之,此番回京,可还习惯!” 顾卿之回首,恭敬地道:“臣,承蒙圣恩,得圣上眷顾召回京城,臣不胜感激涕零!”清冷的嗓音如玉石敲击。 “朕召你回京,是想撸了你的小命!”韩君辞暗自想道,面上却不显山水,他道:“朕微服私访,卿之莫要如此严肃。” “臣遵旨!”顾卿之一副坦然,道:“陛下,这次微服可是想看中了哪家小姐?” 韩君辞手一抖,将茶拨了半杯。 他尴尬的咳了一声:“朕,朕只是闷的慌,出来透透气罢了。” 顾卿之点头:“如此,圣上玩儿够了便回宫吧。外面不安全!” 韩君辞心头微怒,他义正言辞:“朕是为了了解黎明百姓的辛苦,先贤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顾卿之了然地看着他,点头心情很是畅快:“陛下,能有如此想法,实乃我大魏之福。” 韩君辞表情一顿,顾奸贼居然夸奖他了,心底有些飘飘然。于是他脱口而出:“若是天下没有奸臣,朕心更悦!” 顾卿之一顿,抬眼看着韩君辞,目光凛凛,如出鞘的宝剑:“臣知!” 韩君辞惊悚了,手抖,茶盏落地。 抬眼而去,顾卿之一副坦然的摸样。心头忽然涌上一股难言的愤怒和委屈。你知?你知甚?你顾卿之便是朕眼中最大的奸臣,你为何不去自裁! 顾卿之认认真真地看着韩君辞,眸中处处透露出一股陛下你终于长大的欣慰! 韩君辞哭笑不得,顾卿之比他大三岁,自小便是他的陪读。后来,顾卿之随着老将军上战场杀敌,军功一路高升成了如今的骠骑大将军。他依旧在宫中悠哉度日,因先皇只得他一个皇子,先皇驾崩,皇位自然落在他头上。 韩君辞一心想做个名垂千史的明君,奈何,顾卿之仗着兵权,处处“威逼“于他。擒贼先擒王,顾卿之倒下了,小鱼小虾自然不足为虑! 想到此处,韩君辞很是得意,看向顾卿之的目光便如那砧板上的猪肉,只觉心头一阵畅快。 顾卿之见皇帝饱含杀意地目光,以为圣上正想着如何处置朝中奸臣!顾卿之私以为,顾家作为世代忠臣,顾家便是圣上手中的利剑,圣上指哪儿打哪儿。 两个貌合神离的君臣,便这样愉快地决定了接下来的事! 2朕是将军的【二】 韩君辞与顾卿之纷纷以为自己脑中所想的事情甚是完美,是以两两和谐出了茶肆!将将出了茶肆,便被一个卖身葬父的黑衣少女拦住! “公子,买奴婢吗?” 韩君辞抽抽嘴角:“不买。” 黑衣少女眨眨眼再问:“公子,买奴婢吗?” 韩君辞无语,这个傻不拉几的黑衣少女,听不懂人话么?朕说了不买! 黑衣少女点头,继续问:“公子,买奴婢吗?” 韩君辞忍无可忍,双目一瞪,真想开口让顾卿之将她扔在一边。而后才发现,黑衣少女的目光一直落在顾卿之身上,那句话,诚然是对着顾卿之讲的。 韩君辞一踉跄。 深觉胃疼,好个不识货的呆瓜! 顾卿之伸手扶住韩君辞,清清冷冷地说:“不买。” 黑衣少女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眨呀眨:“公子,买奴婢吗?” 韩君辞的脸忽然就紫了:“咳咳……朕……卿之……”他话还没说完,顾卿之表情一肃,摸出银子,一言蔽之:“买!” 韩君辞死死瞪着顾卿之,阴森森开口:“卿之!” 顾卿之回顾四周,了然点头:“我知,公子嫌在此地买婢女影响不好。待明日,我定将此女献给公子。” 韩君辞面带恍然,甩袖而去! 顾卿之目视韩君辞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低头,问:“可有名字?” 黑衣少女点头:“八端!” 顾卿之偏头,伸手抚摸八端地头顶,淡道:“好生将你父亲葬了,明日到将军府来当差!” 八端黑眼睛幽深,脑中芯片记忆告诉她,此时的顾卿之在可怜她,按照人类感情系统,八端将头在顾卿之手心里蹭了蹭,茫然点头:“嗯。” 顾卿之瞬间就被呆萌八端萌到了,遂再抚了抚八端的头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感觉不错! 当夜,韩君辞收到一张众大臣联名上奏的折子。大意为了江山社稷地安稳,为了百姓名声,吾皇应该早日选秀,充实后宫,繁衍子嗣云云……视线下落,联名第一排,便是骠骑大将军顾卿之的名字。 韩君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无名火,好一个骠骑大将军,好一个顾卿之。如此想朕充实后宫,定然是怀了让朕沉迷于美色,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恶意之心。 韩君辞提起毛笔,运笔如飞,简明扼要批示:‘先皇孝期未过,尔等竟若罔闻;顾卿乖张至此,朕惟望天泪下。悲呼!悲呼!谕汝一字,降!’ 批完折子,韩君辞勾唇冷笑,让你做出头鸟,朕先降了你的官职再来收拾你! 翌日,大明宫,含元殿。 御座上的韩君辞看着阶下的顾卿之,无形的压迫感散开来,他沉声道:“继续!” 顾卿之抬眼,严肃地看着韩君辞,认真答:“吾皇至孝至仁,至诚至敬,超越万古帝王,自圣祖升遐之后,先皇继以仁孝禀天,天子以天代年,二十七日足矣!”顾卿之顿了一下,又道:“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如木之有根,水之有源,必根盛而后才可希望枝叶的繁茂…………” 韩君辞看着顾卿之一张唇开开合合,噼里啪啦的溜出一长串话,深觉震惊!原来、原来、少年时那个啰嗦鬼,一直存在的。只是,此时的顾卿之的啰嗦披了一层冠冕堂皇的理由。 顾卿之还在说:“陛下要为苍生着想,选秀之事万万不可推脱!” 韩君辞心中极度厌恶这样的顾卿之,听听,说来说去倒是他这个皇帝不是了。韩君辞艰涩地开口:“朕这般的汉子,怎会推脱。朕有意要遵循古制,为先皇守孝三年,只为求心之所安也。此事不要再议!” 顾卿之上前一步:“皇上!” 韩君辞大怒:“朕最厌烦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女子,莫要拿此事来恶心朕!再降!”话落,韩君辞甩下一句“退朝”,大步离开。 众大臣执手唏嘘,当今圣上不喜女子,莫非……莫非……竟欢喜男子? 而后再将目光隐晦地落在顾卿之身上,瞬间恍然大悟,难怪圣上前阵子急忙下旨召将军回京,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感受到同僚隐晦暧昧的目光,顾卿之疑惑回望,众大臣连忙打着哈哈快步离开! 顾卿之:“…………。” 事后,韩君辞非常得意。 一个契机连降顾卿之两阶官职,乘着机会,他再下了一道圣旨,以顾卿之不尊先皇为由,罚顾卿之闭门思过半月。 因着心情畅快,韩君辞脱下龙袍换上一袭青衣,去了东市酒肆吃酒! 韩君辞刚踏进酒肆,便听见一书生高声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我等能结实魏兄,真乃三生有幸。如今塞外北国屡屡犯我大魏国土,不知魏兄有何见解?” 听到此话,韩君辞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走近店中。只见店中一红衣公子傲然而立,韩君辞目光一亮,好一个器宇轩昂的公子!他随意而坐,点了一壶女儿红,便也竖起耳朵,想听听红衣公子的言论! 叮,恭喜宿主,目标好感度+5,请秀出你的隽美风姿吧! 魏清溪目光扫视店中众人,勾唇爽朗一笑,道:“骠骑大将军使一支透甲缕金枪便横扫边塞,威震北国,我大魏何惧也!” 叮,目标好感-10,宿主不要儿戏,请进入“名满天下”任务! 知道了,真是啰嗦的一个系统!要不是那条该死的鲨鱼,本小姐用得着在这里装b吗!魏清溪心底腹诽。 叮,宿主不可诋毁系统!纠正宿主错误的想法,所有穿越攻略者无时不刻不在装b! 魏清溪嘴角一抽,继续道:“开放边关!” 一中年书生大惊:“开边?不可!不可!北贼本就对我大魏虎视眈眈,开放边关无异于羊入狼口!” 魏清溪失笑摇头,正色道:“我大魏之富谓居寒荒之北国言,是难拒之诱。虽骠骑大将军屡屡战胜,将北抑塞。而每至冬,乏者北国,必再犯我大魏。武能保一时安,而吾大魏好男子之血易而至者。”此话将将出口,酒肆便安静下来,所有人屏住呼吸,期待着下。魏清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高声道:“北国以猎,畜牧为主,饮食以肉,乳品为主,生随时转四方。我大魏之与定约,使北附我,每岁纳贡,我保其安。且开市、术输入,使匈奴以牧皮易奉,教我大魏所养益之良马,而我教植!两国交好,共享太平!” 叮,恭喜宿主,目标好感度加50。宿主言论如惊涛骇浪席卷在座士子,“名满天下”策略完成50(百分号),胜利在望!宿主要继续努力哦! 满室静谧,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魏清溪,目中无不叹服!众人起身,对魏清溪弯腰一揖:“先生大才啊!” 魏清溪光明磊落,对着众人也是轻轻一揖:“然!” 襟怀坦白,宠辱不惊,这才是名士该有的风采! 士子们胸中热血沸腾,对魏清溪的崇拜之情,犹如黄河之水泛滥,滔滔不绝的涌出! 韩君辞压下心中的热血,走到魏清溪生身旁,拱手相问:“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魏清溪牵唇一笑:“小生姓魏,名清溪!” 韩君辞点头:“在下方才听君一席话,茅塞顿开,想请君饮酒一杯!”不得不说,韩君辞除了面对顾卿之爱跳脚外,对别人还是颇有风度! 而后在交谈中,魏清溪的各种治国策论又刷新了在韩君辞心中的好感度。 听着系统“叮”“叮”提示好感度增加,魏清溪只觉倍儿爽。她在心底暗想,小皇帝呀小皇帝,快快拜倒在姐的石榴裙下吧! 韩君辞偶然抬眼,瞧见魏清溪唇畔的梨涡,微微一惊,然后眼神一暗。他在心底暗啐,方才劳什子眼神儿,连这么个美人儿都没瞧出来。随后再打量了魏清溪几眼,瞬间恍然大悟,这不是魏太傅家的美人儿么! 嗯,魏太傅家的女儿教的好! 叮,目标好感度+10。 魏清溪垂眼,掩住眸中的神色,方才她那一笑,特意显露出女儿家的特点。 查询好感度! 叮,目标好感度总计75。 魏清溪目光幽暗,今夜可以功成身退了!她抬眼,看了看天色,对韩君辞报以一笑:“今日与公子畅谈,甚是开心。只是天色已晚,清溪先行告退!” 韩君辞起身相送:“萍水相逢即是缘,不知公子家住何处?在下改日定备上薄礼拜访!” 魏清溪温和道:“小生家住西市芳草巷,芳草巷的尽头有一颗梧桐树,梧桐树下的宅院便是小生住所!” 韩君辞眸光一闪,对魏清溪柔声道:“如此甚好,来日再会!” “那小生就告辞了……!” 酒肆掌柜早已将魏清溪的白马牵了过来,魏清溪上马之后回头看了他一眼,似是不舍,韩君辞也回望于她。魏清溪这才策马离开,留给韩君辞一个白马红衣的背影。 酒肆有人赞叹:“如魏兄谪仙般的人物,定能一飞冲天!” 众人皆是附和道:“甚是,甚是!” 韩君辞见魏清溪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才垂下眼,勾唇一笑;他从袖中掏出酒钱扔在桌上,慢悠悠的朝将军府走去。 3朕是将军的【三】 顾家世代忠诚良将,将军府府邸乃两百年前太/祖圣宗命巧匠所建。将军府宇以金屋琉璃瓦,墙垣皆以朱色彩砖而建,门前并三排玉石阶,中主石阶浮雕四爪龙纹图,观其势巍峨壮观。 韩君辞神色复杂的看着中主石阶上的四爪龙纹图,自古以来龙纹皆是皇家所用,顾家何其有幸得以用四爪龙纹图! “公子,外面有人!” 八端手端着一碟葡萄,坐在石凳上看顾卿之舞剑。自韩君辞出现在将军府大门前,她就已经知道。 顾卿之恍若未闻,继续练剑。八端想了想,又道:“上次同你一起的公子正在门口数蚂蚁!” 顾卿之霎时收了剑招,接过八端递给她的白布巾擦汗。回房更衣,吃过一盏茶之后,在门外数蚂蚁的韩君辞才敲开将军府的大门,气势赳赳地让管家带路,到了顾卿之跟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朕乃私访无须这些礼仪。”阚君辞面带正色,虚扶顾卿之一把。 顾卿之站直身子,目光平静的望着眼前地面。 夜风吹过,气氛沉默了半刻,韩君辞微微咳了一声:“顾卿!” “臣在!” 韩君辞见顾卿之衣冠楚楚的模样,忽然伸手潇洒的正了正衣冠,淡定的接过管家送上来的茶。余光扫过顾卿之放在一旁的剑,他挑了眉梢:“传闻卿之使得一支透甲缕金枪,为何用剑?” “回圣上,臣的枪为保我大魏而出!”铿锵有力的嗓音砸的韩君辞心中一窒! 他抬头与顾卿之坦荡荡的眼神对上,或许朕的顾将军虽经常忤逆反驳朕,一颗赤子之心却也是忠心赤胆的为我大魏百姓!韩君辞心中如是想到,目光也不觉缓和下来,他放柔了嗓音道:“今日朕听闻一士子言论边关,朕深觉有理,故与爱卿说一说。” 顾卿之挺直背脊,颔首,目光炯炯的看着韩君辞。 韩君辞脸一黑,他的顾卿对边关比对他这皇帝还亲。 简单说明了魏清溪开放边关的政策,韩君辞心情愉悦的下了总结:“朕准备招内阁大臣商议,就由顾卿担任外交使节!” “皇上不可!” 闻言,韩君辞立马沉了脸色,他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盯着顾卿之:“说!” 顾卿之从容冷静与他对持:“北国耶律天复弑兄夺位,好征战杀戮,性格反复无常,开边乃引狼入室!望圣上三思而后行!” 韩君辞只觉一股怒气从心底窜出, 他指着顾卿之道:“你敢反驳朕!” 顾卿之低头:“臣……不敢!” 韩君辞只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他磨了磨牙,收回手,忧郁望天:“卿之,你可懂朕!” 顾卿之疑惑抬头,看着明媚忧伤的韩君辞。忽然想忆起,幼时韩君辞还是一枚活泼可爱的童子。那时他与自己无话不谈,他的愿望便是将北国驱逐出大魏国境。 士为知己者死,顾卿之平生之愿便是为他将北国蛮子抑于塞外,如今这也是烙在她骨血中的信仰。 顾卿之温和一笑:“臣懂!” 韩君辞收回目光,欣慰一笑,刚想说话,又听她清冷的声音传来:“圣上请三思!” 韩君辞抖了抖手,干涩道:“闭嘴,舞你的剑。” “臣,遵旨!” 顾卿之凝眉敛目,手中利剑生风,气势凛凛;韩君辞看着顾卿之的恍若战场杀敌的剑法,不知怎的脑中就想起方才她说‘手中的枪是为保大魏而出’,是以,脱口而出:“顾卿,杀人是何感觉?” 顾卿之收剑立身:“回圣上,臣第一次上阵杀敌,七天没敢合眼。后来,便觉得杀敌就像砍窝瓜!” 韩君辞脑补一段顾卿之排排切窝瓜的场景,不由身子一抖,他能像切窝瓜那样切了顾卿之么! 4朕是将军的【四】 想到这里,韩君辞一个激动,打了个喷嚏。 呃 当今圣上打喷嚏,虽不,却也是高高在上的一个喷嚏。他虽然心中窘迫,倒也大大大方方的伸手向顾卿之要手帕。顾卿之从袖中掏出蓝色的手帕递给他,韩君辞甚有风度的接了,末了随口说了句:“多谢!” 顾卿之眸色一软,唇角勾起一抹细微的笑意。 八端暗自隐藏了身影,她茫然的看着院中和蔼相处的两人,很是不解。人类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因为一个喷嚏便成了气氛融洽。脑中芯片因为她所想的事物,整理出了一条清晰的线索——情绪和气氛!这两个词拆开来八端都晓得,合在一起是甚意思,八端就有些犯难了。 芯片有很强大的逻辑性和储存性,八端的疑惑被芯片逐渐分解。一个问题总会延伸出无数个问题,在谁也看不到的角落里。八端直挺挺地站立着,双眼发绿,脑中闪过铺天盖地的数据。头一次面临这种情况的八端,不负众望死机,晕了过去。 当夜,韩君辞做了个梦。 梦中的顾卿之一袭大红宫装被他压在身下,她一贯清冷的眸子闪着娇媚之意,娇滴滴地唤了一声:“圣上,你看我美不美?” 韩君辞狞笑,拿拇指摩挲着顾卿之的红唇,凑到她耳旁低笑:“顾卿朕便是喜欢你这狗腿的摸样,你要记得,抱紧了朕的大腿你才有活命的机会。” 顾卿之满面羞红,躲躲闪闪地看着韩君辞,小声嘤咛:“嗯。” 韩君辞哈哈大笑,在梦中大虐顾卿之三百回合。 次日一早,田玉清服侍圣上起床,圣上破天荒地在早晨沐浴。 那一天,宫中极为安静,所有的宫人都噤若寒蝉,生怕大声出气就惹恼面色铁青的当今圣上,为此丢了小命。 灯光如豆! 韩君辞散了发坐在榻边看书,田玉清老老实实地跪在一旁。天可怜见,他只是在夜里小意揣测圣心,让一个美貌婢子服侍圣上沐浴,圣上便发了脾气,让他跪了半个时辰。 韩君辞闲闲地翻了一页书,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顾将军若是娶妻,应当娶何?” 田玉清躬身应答:“娶妻乃娶贤!” “田玉清,……京中哪些闺秀适合顾将军?”韩君辞有些犹疑,田玉清心中一悸,圣上今日反常难道与顾将军有关。他侍奉君王年日已久,自然饱受风浪,当即恭恭敬敬地答:“顾将军久经沙场,心中定然没有意中人,圣上赐婚,乃天大的荣耀!” 田玉清马屁拍的好,韩君辞心中一高兴,免了他的跪罚。 他躬身退出寝殿,拿袖子拭了拭额上的汗水,他的祖宗哟,圣上无论是喜爱男子还是女子他都能搞定,唯独这顾将军……哎,但愿圣上只是一时兴起! 一个黑衣侍卫来到寝殿之内,跪在韩君辞身前禀告:“陛下,太傅嫡女魏清溪这几日并无异常。” 韩君辞翻书的手顿了顿,,随即摆了摆手示意黑衣侍卫退下。 过了片刻,他起身走向窗边。抬头看着窗外,三更已过,天上飘洒着细雨。他皱了眉,魏清溪处心积虑的想接近他,为的是那个位置么?芳草巷,梧桐树,他勾唇一笑,既然如此,便让朕瞧一瞧你的本事! 而后,韩君辞又忆起了昨夜的梦境。 顾卿之红衣如火,眼眸含春的摸样只让他体内热血沸腾,悲催的韩君辞当夜又吩咐宫人抬了一桶凉水进来。 三月初三,帝大病! 带病上朝的圣上,感动朝野,民间亦有歌谣《云卿》传颂。 我有圣德帝,赏罚分明兮,人人恭敬从事,四方福享。 我有圣德帝,松柏挺高兮,将军威名声赫,讨北建事。 我有圣德帝,国城繁华兮,魏女乐君伺上,蒙赐丽容 久爱敬吾王,夙愿天祈兮,得与子共缠绵,弃亦无怨。 一时间《云卿》歌谣传颂四野,连将军府的管家有事无事也爱哼哼两句。歌罢,顺带同旁人感叹:“将军为大魏所作之事,民心倒也知晓。只是那魏家小姐,如此不知廉耻,心悦圣上,想与之共**,就算被丢弃也无怨无悔的话也能说出口。呸,忒不要脸!” 顾卿之那时正带着八端从一旁路过,闻言,顿住脚步问道:“歌谣几时传出市井?” 管家想了想,答:“三月初四。” 顾卿之点头,绷着脸吩咐:“备轿,进宫!” 管家犹豫:“将军,圣上下旨禁足半月,将将过了一半。” 顾卿之扫了他一眼,管家手一抖,立马躬身退下:“小的这便去,这便去!” 入了宫门,来到泰和殿门前,田玉清立马迎了上来,奉承道:“将军来的好巧,圣上方才歇下。” 顾卿之点头,面色平淡:“如此,我便在此处等着圣上醒来!” 田玉清为难地看了看天色,此时太阳高挂,虽说春阳不炙,站在太阳底下却也难受,便婉言道:“圣上昨晚咳嗽了一宿,今儿将将才舒坦些。”言下之意,顾将军咱们作为臣子的自然该心疼皇上,你看,您老是不打道回府! 顾卿之依旧冷静平淡,淡定地答:“唔,圣上可食了药?” 田玉清手一抖,面部抽筋,顾大将军诶,有这么明着问圣上吃药了么?圣上那不叫食药,那叫服圣水! “圣上可食了药?”顾卿之见田玉清不答,皱了眉头,凌厉又问。 田玉清硬着头皮道:“圣上午食也未进!” 顾卿之沉吟片刻,道:“劳烦田公公命人将药送来,再吩咐御厨做些清淡的粥。圣上久病不愈,想来喜欢吃些清淡开胃的菜色。” 田玉清连连点头:“是,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话落,一晃拂尘快步离开。临下台阶,他回头一望,暖阳之下,顾卿之长身玉立,神色清浅地凝望着泰和殿紧闭的大门。田玉清叹了一口气,收回目光摇头离开。 一个时辰之后,泰和殿内传来微弱的咳嗽声。顾卿之侧耳倾听片刻,端着托盘入了泰和殿。 彼时,韩君辞侧卧床榻,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一个浅黄的轮廓。走得近了,便见一张苍白的侧面。韩君辞眉头紧蹙,听见有人走近,眼也未睁,哑着嗓音道:“药放在一旁,人出去!” 室内静谧了片刻,衣摆摩擦出细小的声音。紧闭的眼帘处,光影晃动,有人站在他跟前。韩君辞心头烦闷,豁然睁开眼:“朕让你滚……咳咳……咳咳……” 顾卿之将托盘放在一旁,替他掖好被子,轻声道:“圣上,臣带了一盘蜜饯!” 韩君辞呆了呆,猛地翻过身子,将自己埋在被子里:“都说了朕不吃药。” 顾卿之缓缓坐下,将药端在手中试了试温度,眸色温和道:“圣上,吃药!” “…………。” “圣上,吃药!” 韩君辞依旧装死! 顾卿之叹了一口气,清浅道:“圣上莫要拿自己的身子玩笑,吃了药才能商讨北国之事。” 韩君辞蓦然起身回首,眼神凌厉地瞪着顾卿之。一把将药夺了过来,皱着眉头一气喝光。顾卿之急忙捡了一颗蜜饯塞进他嘴里,韩君辞唆着蜜饯,哼哧:“边关之事有何可商讨,你又不让朕实行开边政策。” 顾卿之清清冷冷地答:“圣上可命臣带兵征讨北国,待臣将北国打的落花流水,圣上便可抛砖引玉,提出议和开边之事。” 韩君辞盯着她看了片刻,咬牙切齿:“好,很好!” 顾卿之冷静地望着他:“臣请战!” 韩君辞只觉耳中轰鸣,内心一片翻涛倒海之势。顾卿之依旧静静瞧他,仔细一瞧,眸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和善。 韩君辞一愣,忽然发现顾卿之有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眼尾斜斜地往上,弯若新月。他想,只要这一双眼浅浅一笑,便是何等美目盼兮地光景。不知不觉,韩君辞又想到那夜恼人的梦境,一张苍白的脸霎时变得通红起来。 顾卿之感受到韩君辞的目光,不由得抬头,便见圣上面满通红,眼神茫然且带着情/欲之色。她皱眉,表情淡淡:“圣上?” 韩君辞回神,对上顾卿之的眼,那双清冷带着了然的眼。她将手中的清粥递给他:“圣上,该选秀了!” 韩君辞垂头饮粥,心在发烫,脸也在发烫。 半响沉寂之后,顾卿之又是开口:“圣上,该选秀了!” 韩君辞猛然惊悚,将手中的碗仍在地上,死死地瞪着顾卿之:“你到底为何一直抓着选秀二字不放?” 顾卿之垂首,淡然道:“为了江山社稷,为了皇家子嗣,还为了圣上的身体。” 韩君辞手抖,阴森森地拎着顾卿之的衣襟,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莫不是以为朕瞧上你了!如此想将朕推给那些肤浅的女子!” 顾卿之闻言,惊讶:“圣上,你瞧上臣了?” 韩君辞倒抽一口凉气,坚决否认:“朕怎会瞧上你这冷冰冰的男子!” 顾卿之点头,伸手将韩君辞的手握住,正色道:“在军中,他们道只要想着心上人便会觉得热血沸腾。圣上手如此冰凉,果真没有瞧上臣!”说着欣慰一笑,认认真真地看着韩君辞:“圣上喜欢哪种女儿家,臣为你选秀之时定会仔细甄选!” 韩君辞被顾卿之方才的笑惊煞住了眼,便也认认真真地答:“喜欢穿宫装红衣,眉目娇媚,会娇滴滴地问朕‘圣上,你看我美不美’的女子!” 5朕是将军的【五】 风光晴柔,池畔的柳树在斜阳的照映下,将明暗斑驳的树荫投入水中。池塘中央,荷叶刚刚从水面卷出,一只蜻蜓觅水寻来,站立在裹紧的荷叶上头。韩君辞立于亭中,执笔画着仕女图。 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个黑漆盒子来到亭外,见圣上正在专心作画,便悄步走向田玉清,将盒子递给田玉清,轻声道:“田总管,将军府送来的物件!” 田玉清接过盒子,呈上:“圣上,顾将军从宫外传来的物件。” 韩君辞挑眉,昨日顾卿之才进言让他选秀,今日送来的信件是要告诉他甚?放下笔,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封信和一本蓝皮书。韩君辞将信展开,遭劲舒和的行书和将一首《云卿》歌谣写的神采飞动。然后依着性子,简单的说明了,蓝皮书是八端从外面捡回来的。至于从哪里捡回来的八端没有说明,因着臣还在闭门思过,特意命管家将书送来云云。 韩君辞看着信,想要咆哮。 这都是哪个人传唱出的歌谣?魏家就任由这样的歌谣毁坏嫡女的名声联想先前魏清溪的种种迹象,他若有所思,不得不说魏清溪很聪明,这样自毁名誉的做法她不会用在自己身上。 那么,此事便与选秀的官家脱不了干系! 他扶额,他的那些大臣诶,就算魏太傅家的嫡女依着家世是中宫热门人选,也要迂回些,这样损了人家闺誉又将朕传成一个风流皇帝的做法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厌烦地将信丢开,韩君辞挑起书随意的看了看。连名字都没有的书,顾卿能着人送来必是重中之重。果然,韩君辞才堪堪翻了两页,便被书中那些治国要术吸引。他眼眸发亮,清新活泼的心情霎时转换成惊喜欲狂! 他将书颠了两颠,提笔在空白的书面行书《治国通论》四字。 月上中天,韩君辞才从书中回神。 他眯着眼回味,《治国通论》中做记载的某些要术,只觉一颗心飘飘然。他一定要将著作此书的人找出来。 韩君辞头一次穿着龙袍摆驾将军府! “臣,参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君辞下了步辇,将顾卿之扶起来:“顾卿不必多礼。” “圣上请。” 顾卿之将韩君辞请进将军府,韩君辞扫了到跟在他身后顾卿之,心想,顾卿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衣衫,细腰挺直,气质干净;嗯,视线往上,唇型很美,颜色红润,品起来定然比梦中更为鲜美。顾卿的呼吸近在咫尺,韩君辞不免心中荡漾,渐渐放慢了步伐,与他平行。 顾卿之微微落后半步,侧了身子,清冷出口:“圣上!” 韩君辞惊醒,淡定地收回目光,快步朝前走。到了正厅,挥退所有人,韩君辞斜斜往椅子上一靠:“顾卿,那书从何而来!” 顾卿之垂头:“府中八端在街上捡来的。” “八端?” “回圣上,卖身葬父的少女!” 韩君辞嫌弃皱眉,那个没有眼色的呆瓜!他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正厅的八端,挑眉:“捡的?” 八端眨眨眼睛:“街上捡的!” 韩君辞问:“嗯?” 八端答:“街上捡的!” 韩君辞摆手:“退下!” 和煦地阳光从窗棂穿过,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顾卿之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天边成片成片的云朵,清逸冷淡。 韩君辞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招手:“顾卿,过来。” 顾卿之顺从移步,韩君辞笑了。 “圣上,三日之后是个好日子,宜嫁娶选秀!” 韩君辞怒了! 顾卿之思维清晰敏捷的讲了论选秀对于江山社稷的重要性! 韩君辞怒意汹汹:“选,选,朕明日便选!” 顾卿之清冷如旧:“三日后方才是好日子。” 看着顾卿之诚恳至极的脸,韩君辞心里一抖,恼羞成怒:“好!好!好!三日后选秀女!”话落,他甩袖而去! 顾卿之站在门口,望着步辇渐渐消失在夜色的掩映中。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默默转身:“八端,将著作《治国通论》的人找出来!” 八端怔愣,不明所以地歪头,找出来?是要见面的意思吗? 芯片自我链接储存记忆,穿越攻略者vs原住女主角,她是站在女主阵营的智能龙套!八端双眼一亮,顺从点头:“是!” 当夜,八端拎着魏清溪出现在顾卿之面前。 顾卿之一袭白衣,从容冷静;魏清溪一袭红衣,淡定潇洒,一白一红,成鲜明对比。 魏清溪拿手拂了拂衣袖:“不知公子深夜将我请来,有何赐教?” 顾卿之淡淡一笑,道:“废世卿世禄制,实行二十等军功爵制之法,我甚欢喜!” 魏清溪挑眉,淡淡道:“此书原在公子手中。” 顾卿之眉头微蹙:“八端?” 八端颔首,上前一步实话实说:“那书是我从一只猫口中捡的。” 魏清溪抽抽嘴角,那日她正在抄书,不过困极打了个盹,醒来书便不见了。系统告诉她是一只猫叼走的,可是,她不相信。书又不是鱼,猫没事儿叼它干嘛! 叮,宿主,请不要怀疑系统给出的答案! 知道了,啰嗦!不让我怀疑给个确凿的真相! 叮,宿主请看视频! 魏清溪脑中闪过一个画面,午时,阳光正浓,红衣女子隔窗而卧,一只猫悄然而近,悄悄的叼起了桌上的书稿,再悄悄的离开,连几个爪印也没留下。 魏清溪黑线,心底暗骂,md还真是猫! 叮,宿主请向系统道歉,宿主怀疑了光明而正大的系统君。 ……对不起! 叮,系统原谅宿主了,请宿主继续和炮灰女主对持,记住拿出你女王的气势将炮灰女子的气势狠狠压制! 八端面无表情的看着魏清溪与系统互动,深觉长了知识。她余光瞥向顾卿之,眨眨眼睛不着痕迹地往顾卿之身旁靠了靠。顾卿之见她靠近,伸手顺了顺毛,八端心满意足了! “公子?”魏清溪撩眼看着顾卿之:“不知公子有何见解?” 顾卿之颔首,清冷道:“姑娘可知,朝中官员‘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 魏清溪点头,这个朝代没有科举制度,选官制度类似于三国后期,按门第高低选官的九品中正制。根据推荐和评语来踏上仕途,出身寒门者行状评语再高也只能定在下品;出身豪门者行状不佳亦能位列上品。朝中的官员品级高的有实权的皆是世家子弟。而书中她所抄录的商鞅变法废世卿世禄制在这里确实行不通,世家的利益受到威胁,世家头一个会站出来反对,而朝中有权利反对此事的官员,皆是世家! 想到这里,魏清溪神色复杂的看着顾卿之,封建社会不是没有聪明透彻的人,而她所知的知识不过是百度来的,对于这个朝代没有太多的认知和了解,所有看似很简单的要术,却不是每条都能行得通啊!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魏清溪头一次为自己的认知感到羞愧,她红了面色,轻声道:“多谢公子指点!” 顾卿之摇头,欣赏地看着她:“你很好!” “…………。” 魏清溪无语,被对手夸奖这种事情实在太无力吐槽。 叮,警告,警告,不得对中炮灰女主产生感情! ……知道了……魏清溪将‘我很讨厌顾卿之’这句话默念一百遍。 八端心中鄙视之。 顾卿之将头看向窗外,她轻轻咳了一声,道:“将‘圣上,你看我美不美这句话’念一遍。” 魏清溪如被雷劈了一般,不可思议地望着顾卿之:“什么?” 顾卿之耳根微微泛红,偏头问:“你心底欢喜圣上!” 魏清溪愣了一下,才道:“口胡,歌谣乱唱的!” 顾卿之有些失落:“你不欢喜圣上!” 八端头一次有种扶额的感觉,将军,你这一副失恋的摸样是为了谁? 魏满头黑线,谁能告诉她,原cp跑来问她喜欢不喜欢圣上,她说不喜欢,缘何顾卿之一副失魂落魄的摸样?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叮,太好了,恭喜宿主,不战而屈人之兵! 魏清溪只觉心头抖的慌,系统又来凑什么热闹? 顾卿之合上眼,微微叹了口气。 好想……将她绑了送到圣上**,怎么办? 见顾卿之面色不好,魏清溪斟酌答:“公子,方才的一番话乃无心之言,对于圣上……奴家……”说着她羞红了脸:“奴家心底是喜欢的!” 顾卿之睁眼,恍然点头:“我知,三日之后圣上选秀!”话落,她淡淡开口:“八端,送姑娘回府!” 魏清溪只觉眼前一晃,便被八端扛在肩上,飞檐走壁地回了太傅府。 叮,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获得炮灰女主角的欣赏,奖励清华碧玉簪一支。佩戴功效,所有人好感度+2。 噗……这算是天降馅饼。 6朕是将军的【六】 三月初六,帝在承德门以先生之礼召见魏家嫡女。不过片刻,御史纷纷前来上奏弹劾。声称,拜女子为师,违背祖制,有驳阴阳常论。帝不悦,御史为表决心长跪不起!消息不胫而走,闻讯赶来的士子汇聚在承德门前,默默围观! 魏清溪冷着一张脸看着磕的头破血流的御史,悲声高呼中,一个双鬓斑白,满脸褶子的御史哆哆嗦嗦地膝行到魏清溪跟前,颤抖的伸手抓住她的小腿,道:“天下事岂可女子谈论,伶人乱政,妇人谄佞,此牝鸡司晨,斁伦败俗也!”话落,一口鲜血喷在魏清溪脚边,气血攻心而晕! 韩君辞眉头微皱,让太医上前将晕倒的御史抬走。 昨日与顾卿之不欢而散,夜里便收到影卫的消息,魏清溪被将军府八端掳走,两人相谈不过片刻,将军便放魏清溪归去。而后不久,顾卿之递上一封信,声称《治国通论》著作者乃魏家嫡女魏清溪! 当夜,他辗转反侧,终是下定决定,拟了道圣旨,宣魏清溪进宫在国子监做个女夫子。圣旨不过将将宣布,便被御史搅成一团!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以死威胁的御史,淡淡吩咐:“命人将御史全部抬走,不愿离开的打晕带走!” 田玉清拭了拭冷汗,圣上的做法真是简单粗暴! 围观的士子皆默默的看着御史被御林军打晕抬走,纷纷捂面,表示沉重的哀痛!不知人群中谁高喊一声:“魏兄!” 所有人都擦亮眼睛如雷达一般四处查探,想见一见传说中那个豪言开边论的先生!找了半响,却是不晓得那个喜着红衣的爽朗公子在何处!聪明的,若有所思地将目光落在从容淡定的魏清溪身上,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一个布衣书生从人群中艰难的挤到魏清溪跟前,行了一礼:“那日一别,学生左思右想,有一迷惑想请先生作答!” 韩君辞挑眉,哪里来的刺头? 他换了个坐姿,饶有兴趣地看着魏清溪,她能在天下人面前证明她的才学当是最好不过了。免得名不正言不顺,御史日日上折子弹劾,他非被烦死不可! 魏清溪颔首,傲骨自露:“请讲!” 布衣书生抚了抚颔下胡须,悠悠问:“不知先生以为,何为君?何为臣,何为民?何以天下?” 此问一出,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想知魏清溪如何解答布衣书生的问题。 魏清溪勾唇一笑,漫声答:““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行君道,臣行臣道,父行父道,子行子道。”说着一顿,她抬眸扫视当场,见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殷切的看着她。魏清溪这才接了下去:“政者,正也。人人都正其位,安其事,各司其职才能正国。否则,君臣失位,长幼失序,伦理失常,国将危矣!” 布衣书生眸中闪泪光,恭敬道:“先生请讲!” 魏清溪点头,唇畔带着一抹淡笑:“民心如水,君心如舟;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话终,魏清溪光明磊落而立,韩君辞威震……此话让他茅塞顿开,受益匪浅!他扫视四周,此时时间空间都仿佛停滞了一般,万籁俱寂,所有人都哑口无言地看着魏清溪。 “魏夫子!魏夫子!” 不知是谁开头一唤,接着无数声音在人群中爆发,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渐渐的,竟有响天彻地之势! 被人狂热的崇拜着,魏清溪淡然一笑,对着众人又是弯腰一揖,郑重道:“吾辈虽为女子,却也顶天踵地!” “魏夫子!!!!” 众人沉寂了片刻,忽然异口同声的高声呼喊,声势震天! 叮!恭喜宿主“名满天下”任务完成!攻略者好感度+15,!奖励积分500点及技能无懈可击!请宿主再接再厉! 查询好感度魏清溪嗓音有些激动,今日的一番话下来,除了皇帝,只怕整个魏国的士子皆对她产生了一种崇拜之情。哈哈,她大势已成,结束这个任务时日不久矣! 叮,宿主好感度总计90! 红衣随风而舞,魏清溪美艳绝伦的脸在阳光的映衬下,散发出金色的光辉。所有人被魏清溪的言论折服,又被她貌若天仙的容貌倾倒,众人遥望中宫,只有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才能配的上惊才绝艳的魏夫子! 将军府。 八端坐在高高的围墙上,淡淡地扫了一眼皇宫,命运不让她破坏魏清溪这次动作!命运告诉她,以载道,汇则兴邦,武能卫国;魏清溪这次的言论能引起这个世界人的反思,她的言论有效的刺激了这个国家的血脉,得以让大魏更好的发展。 是以,魏清溪这次的举动,对这个世界的贡献深远到剧情君都不舍得阻止! 魏清溪的好感度刷到90,八端却没感受到韩君辞对她的动心。八端微微偏头,看着在树下看书的顾卿之。外面呼喊震耳欲聋,她还能心无波澜的看书。她无比欣慰,她要保护的人果然心如死水! 回顾剧情,若是没有攻略者的侵入。此时的顾卿之正在战场征战,在一次战役中,顾卿之不慎中毒箭,昏迷不醒。三日后被韩君辞下旨召回京中,韩君辞深夜到将军府,无意间得知顾卿之是个女子,大怒之下,将顾卿之以欺君之罪打入大牢! 后又被田玉清无意一句:“顾卿之为圣上伴读多年,却未以美色相诱,倒也是个正经人!”天晓得,韩君辞当时闻言此话,心中是何等惊涛骇浪。 脑中闪过无数幼时的场景,韩君辞忽然忆起,他幼时贪玩,经常误了功课,夫子每每都将顾卿之手掌打肿。他想到,他与顾卿之深夜睡不着觉,两人偷偷爬到房顶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再从人生谈到毕生宏愿。 他握拳,发奋道:“等本宫长大之后,定要将那北国贼子赶出我大魏边关,让我大魏百姓再不受劫掠之苦!” 当时顾卿之肃着一张小脸,铿锵有力地如是说:“只要圣上一声令下,臣定率着我大魏血性男儿前赴后继,誓将北贼驱逐我大魏国土之外!” 当时,当时,只道是当时! 韩君辞心中一恸,跌跌撞撞地赶到大牢。他的顾卿,他的顾将军正握着一瓶毒药,目光清冷地看着他:“臣许诺的宏愿已做到,圣上,你呢?” 韩君辞捂脸哈哈大笑,眼泪从指缝滑落。片刻之后,他放下手,神色坚定的朝顾卿之伸出手,一字一句的道:“顾卿,你还愿握着朕的手!” 他期待地看着眼前人的反应,他们的距离是如此近,近到他能听清她的每一次呼吸,近到他能看清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可是,顾卿之依旧清冷:“圣上!” 那一刻,韩君辞心在颤抖,因为顾卿之一句恭恭敬敬却泛着冷意的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顾卿之唇边溢出一缕鲜血,山雨欲来,韩君辞心中发痛:“不,朕只是不满你每次进谏、进谏,那生硬冰冷的进谏;朕只是不满你每次见到朕那一副淡淡的含着鄙视的目光,朕没有要你死!”韩君辞将话一吼而出! 顾卿之睁大眼,无奈地看着他,倒地前最后一句叹息:“圣上,臣知罪!” 韩君辞抱着顾卿之咆哮:“知罪就别死,朕等着和你一起君临天下!” 脑中的芯片记忆放到这里,八端抬头望着天空:“既然如此,剧情应该继续!” 当夜,怀着雀跃的心情,韩君辞私访将军府。 顾卿之说:“圣上身为天子,不该日日出宫游玩!” 韩君辞直直盯着顾卿之,希望她能感受他心中的喜悦。魏清溪进了国子监当夫子,离大魏的新一代官员进化也不远了。 很遗憾,他的顾卿冷淡依旧! “圣上!” “……唔?顾卿想说甚?” “圣上你太草率了!”恭恭敬敬说着进谏的话! 韩君辞手一抖,拔高了嗓音:“朕哪里草率了,你说!” “圣上,臣无话可说!” 韩君辞怒,无话可说,你还说朕草率?在韩君辞控诉的目光中,顾卿之将头低的更甚。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与发怒的帝王保持距离。 韩君辞挑眉上前一步,将顾卿之的肩握住,他皱眉,他的顾卿怎么如此消瘦? 顾卿之抬头,颇为无奈:“圣上,你放开臣!” 韩君辞想指天骂地,朕握你的肩膀是你的福气,你这无奈的语气是要作甚?韩君辞怒极反笑:“放开你?嗯?” 顾卿之颓肩:“臣,僭越了!” 韩君辞咬牙切齿,逼近:“僭越,你哪里僭越了!” 顾卿之皱着眉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天子面孔,只能将头往后再扬一点。她抬眼,镇定地看着韩君辞,答:“臣不该寻人去承德门前捣乱!” “…………。” 韩君辞怔愣片刻,忽地面色涨红,恼羞成怒的将她推开,疾步而去。好一个骠骑大将军,好一个顾卿之,原那布衣书生是你寻来的,原你在这将军府淡定的瞧着朕的笑话! 7朕是将军的【七】 三月初八帝选秀。 继承德门事件之后,京中官员敏觉得嗅到了圣上喜欢才女的气息。是以,各家官员,皆挑选富有才情的女子送入宫中。魏太傅家无疑是中宫的不二人选,中宫无望,还有贵妃才人! 选秀的马车载着秀女,络绎不绝的入宫。而圣上此时却和顾卿之在围场骑马打猎! 暖阳高照,春风和煦。 韩君辞身着朱红色的骑马装狂奔于林中,顾卿之着白衣在后。她望着圣上策马狂奔的身影,若有所思。 “顾卿,与朕比赛,若你赢了朕,朕便答应你一个要求!”韩君辞勒马回首,笑言道! “圣上,你可是忘了,臣是将军!”顾卿之偏头答。 韩君辞抽抽嘴角:“狩猎与砍人可不同!”说着他挑眉,看着一本正经的顾卿之,勾唇道:“朕来定规矩,狩猎须是活物,一个时辰看谁的猎物多。” 顾卿之点头:“臣,遵命!” 韩君辞叹息:“顾卿!” “臣在!” “……出门在外,无需太多礼仪。就当做是幼时你与朕……恩,你与我一同玩耍就好!” 顾卿之闻言,缓了面色,轻声答:“好!” “哈哈,比赛开始,卿之可不要输给我哟!”韩君辞落下话,一扬马鞭,绝尘而去!顾卿之望着韩君辞愈渐愈远的身影,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驾!”她一纵马,奔驰追去。 流云舒卷,山风轻拂,青松翠柏挺立,不过多时,两人便出了树林,来到一片草原,自是另一番风景! 韩君辞在溪边发现一头麋鹿,他放轻呼吸,凝神搭箭,瞄准麋鹿的脖颈处,放手飞箭!麋鹿惊闻破空之音,突地往溪边奔去,韩君辞射出的急箭堪堪射进麋鹿的腹腔。麋鹿在水中扑腾片刻,终是溺水而亡。 韩君辞摇头下马,走近麋鹿尸体旁边,正准备将麋鹿捞到岸边。忽闻顾卿之急急喊道:“圣上当心!”伴随着话语,她射出一只利箭将射向韩君辞的箭羽拦腰折断。 韩君辞抬首,蓦然撞进顾卿之担心的黑眸。此时此刻,他在心中想:“若是,顾卿那一双凤眼,时时都能如此望着朕,该是多美!” “圣上!” 韩君辞回神,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动了动手指,唔,有些粗糙,常年握剑的手腹有着一层茧。 “圣上,你放开臣!”顾卿之表示很无奈,圣上近来喜欢与人亲近,果真是春天了! 韩君辞面色涨红,突兀将顾卿之推开,他脚下却一个踉跄,跌跌撞撞的倒进湖中。顾卿之一时不防,见圣上跌进水中,下意识搂住韩君辞的腰,将他带向正面,以身做肉垫,双双落入水中。 韩君辞不食水性,遇水难免慌张,他像个八爪鱼一般死死攀在顾卿之身上。 “顾卿,救命!救命!” 奈何,顾卿之也不识水性,被韩君辞这么一扒拉,两人顿时在不深的河中溺了半响。在快要被水淹死之时,顾卿之抬手一拳将韩君辞打晕,这才得了放松呼吸的时间。 顾卿之将韩君辞抱上岸,她思衬了片刻,想起在军中之时,麾下有一识水性的大将曾说过,人吃了水,要将腹中的水尽数吐出,再辅以吹气,人才能活命。 顾卿之双手按住韩君辞的肚子,将水逼出。她看着昏迷不醒的韩君辞,皱眉,吹气必是用嘴!圣上乃千金之躯,怎能被自己的浊气浸袭?然,圣山性命垂危,却也只能冒犯。是以,顾卿之拿手掰开韩君辞的唇低头渡气! 韩君辞迷迷糊糊中只觉唇上温软,下意识张口一咬,只听耳边一阵抽气声。他强迫自己睁开眼,只模糊见一白衣人影跪坐他面前,以唇渡气。看轮廓,有些像顾卿。韩君辞深觉此梦甚美,他闭上眼继续睡觉。脑中执着的想着,若是顾卿再能穿着一身红衣,含羞带怯的躺在他身下承欢,更美! 顾卿之渡气片刻,见圣上性命无虞。便厥唇吹口哨,唤坐骑前来。哪知,左等右等也不见坐骑寻来。无法之下,顾卿之只好背着韩君辞徒步下山。 风清云涌,日光照溪流;树林深处,八端笔直地骑坐马上,见顾卿之背着韩君辞的身影渐渐隐在林中。她眨了下眼睛,黑黝黝地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按照人类君臣之别、礼法所证,顾卿之一将皇帝打晕在前,二有亵渎皇帝在后,三又至皇帝于危险之地,这一次,皇帝对顾卿之,恼矣! 搞定了一切,八端心头舒爽了。难得欢脱的骑着马,吹风晒太阳! ** 泰和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沉香味。 韩君辞睁开眼,眉头轻皱:“田玉清!” “奴才在!”田玉清立在帐边,弓腰小意问道:“圣上,可要宣太医?” “宣太医?”韩君辞愣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与顾卿去围场打猎,而后落水,再然后他就想不起来:“顾将军呢?” “回圣上,顾将军将圣上一路背回泰和殿,宣了御医之后,一直在泰和殿门口跪着呢。”田玉清见圣上听到此处,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当即哎哟道:“任凭奴才怎么劝,顾将军脾气忒拧,只反复一句‘臣冒犯了圣山,自该受罚!’”田玉清学着顾卿之死板清冷的语气道。 韩君辞闻言勾唇一笑:“去,说朕大方原谅了顾将军的冒犯之罪!” “诺!”田玉清躬身退开。 “搬张椅子过去,让顾将军坐一坐!”他再添了一句。 “诺!” 田玉清出去不过片刻,顾卿之便走了进来,直立立往龙床旁一矗。 韩君子撩眼:“站过去些,挡着光了。” “是!”顾卿之侧了侧身子。 “蹲下,让朕瞧瞧!” “是!”顾卿之半跪下来。 韩君辞眯着眼,借着灯光打量顾卿之,在泰和殿前跪了一日,脸色苍白憔悴,唇上缺水显得有些干燥,唯有一双凤眸依旧清冷有神。 他叹了口气:“倒杯水!” 顾卿之起身倒水,拿着杯子返回龙床。 韩君辞一言蔽之:“喝!” 顾卿之仰头,将水一饮而尽。 “再喝!” 依言倒水,依旧一饮而尽! 瞧瞧,这便是他的将军! 韩君辞冷冷扫了一眼顾卿之,面色深沉:“若是朕今夜不醒你当如何?” 顾卿之平静无波:“跪在泰和殿直到圣上醒来为止!” “闭嘴!”韩君辞唇抖了抖,命令道! 顾卿之怔了怔,抿唇不语。 “闭眼!” 顾卿之眨眨眼,顺从闭眼。 韩君辞忍不住抬手抚上她的眉眼,顾卿之抖了抖身子,控制着全身肌肉,强制不让自己退缩。 闭上眼,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韩君辞的宽大温和的手掌在脸上徘徊。从额头到眉毛,从鼻梁到嘴唇。 韩君辞半撑起身子,手渐渐向下,环住顾卿之的腰,慢慢挨近。呼吸交融,唇边传来温热的气息,顾卿之再也忍不住睁开眼:“圣上!” “…………。” 旖旎气氛荡然无存,韩君辞抽了抽嘴角,压制住心中的蠢蠢欲动,他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眼光落在顾卿之腰间……触感很好,好想再抱一下。 “圣上!”顾卿之见韩君辞隐忍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皱眉,开口再唤! 唇就在眼前,有了水的滋润,在烛光的掩映下更加动人,他好想知道就这么吻下去,那美好的触感该是多么令人享受! “圣上!” 韩君辞惊醒,掩唇轻咳一声! “圣上!” 韩君辞心中一涩,他淡淡道:“何事!” 顾卿之递过一块手帕,轻声道:“你流鼻血了!” 韩君辞手忙脚乱地接过顾卿之的手帕,捂住鼻子。这是他这一生,第一次经历面对心上人流鼻血的事件!酝酿了很久的勇气,终于败给血染的风采! “圣上,你看上臣了吗?”顾卿之犹豫了一下,终是问出口。 韩君辞心里一抖,看着顾卿之冷冷清清的眼,支支吾吾,期期艾艾:“若朕答是呢!” 顾卿之颔首,维持着冷静无波的语气:“圣上,你看上臣的脸还是臣的身体?” 韩君辞绞着手帕,吞吞吐吐:“朕……朕……朕……” 顾卿之点头,了然:“臣知道了!” “……唔?”韩君辞怔住,此话怎讲? 顾卿之轻叹一声,诚恳地望着韩君辞,韩君辞被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吸引,不知怎的,他仿佛看到了一柄寒光内敛的宝剑。顾卿之淡淡道:“若是你看过了臣的身体,定然不会如此迷恋臣! 韩君辞脸带不满之色,她继续说:“臣身上有伤,臣背上有一条狰狞如蜈蚣的伤疤,臣胸前有一处箭伤,臣腹部曾受了敌人一刀,臣……”顾卿之一边说话,一边将衣带解开:“若是圣上看过了臣的身体之后,还对臣抱有想法,臣……” 韩君辞闻言,鬼使神差接口道:“你怎样?” 顾卿之顿了一顿,慎重道:“臣便将脸划伤,圣上定然不会对一个丑陋之人产生旖旎的心思!” 韩君辞气急,咬牙切齿的将顾卿之的手攥住,冷冷道:“你我皆是男子,朕没有断袖之癖!”可怜这一翻话他说的抑扬顿挫,心却在滴血! 顾卿之点头:“臣懂!” 韩君辞泪流满面,母后,他为何会欢喜一个冷冰冷没情调的男子?悲哉,哀呼,大魏的江山不能葬送在他手里! 8朕是将军的【八】 直到韩君辞再次昏睡过去,顾卿之将明黄色的床幔放下遮住龙**的人影,这才缓了口气。 出了泰和殿,已是深夜。 “将军!” 顾卿之正准备离开,便听见有人唤她;回首,魏清溪从回廊处盈盈而来。 “魏小姐!”顾卿之声音平静:“圣上睡着了!” 魏清溪走近,偏头看着泰和殿内,目光幽暗:“在这里站着,心里才能宁静!” 顾卿之点头,儿女情长于自己太过遥远。圣上十六岁登基,后宫一直是空设。如今圣上十八岁,确实到了晓人事的年纪。世家公子哪一个不是十五六岁便有了通房小妾,圣上却一直旷着,魏清溪接近圣上也是好的! 她心中满是欣慰,待圣上选了秀,她也该回归战场了。顾卿之抬头望着天空,边关的月亮可比京城圆多了!想着,顾卿之摆出一个柔和的表情,看着魏清溪:“圣上每日卯时起身!” 魏清溪被人道出了心思,向暗处缩了缩,红晕从耳根蔓延到脸庞。她抿唇,犹豫了良久才轻声道:“多谢!” 顾卿之淡淡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叮,恭喜宿主!刚才展现了女儿家娇羞小意的一面,炮灰女主跟宿主相比,简直是星光与花岗石! 魏清溪得意,做戏得做足全套,顾卿之这样光明磊落的一个人,是不会同别人抢心上人的。 回到将军府,管家担心的看着顾卿之:“将军,可算回来了。房里已经备好热水,将军是先吃饭还是先沐浴。” 顾卿之淡淡道:“吃饭。” “是,对了,将军!黑花被八端找回来了!” 顾卿之淡淡一笑,如冰川释融:“让八端给黑花刷个澡!” 管家愣住了,自将军十岁之后,便很难在将军脸上看到笑容了。将军的性子便如偌大的将军府,华丽庄严且气势冰冷! 顾卿之脚步不停:“送一坛白云边过来!” 清清冷冷地声音将管家的神思唤回,管家默默擦拭额头的冷汗。他今日听宫中传出消息,圣上与将军围场狩猎,不过半日,将军背着狼狈不堪的圣上回了宫。天晓得,当时他委实替将军感到担心。 圣上近来几年与将军渐渐生疏,圣上又是个随性的人。当初圣上登基不过半年,宰相仗势欺压新帝。圣上便不管宰相在朝中的威望,不管江山社稷的安稳,一意孤行的将宰相除掉!若不是将军领兵及时赶到,镇压宰相余党,血洗朝阳门,圣上哪里还能如此安稳的坐在龙椅上。 哎,将军府几代忠诚良将,将军对大魏的忠臣和历代祖先一般,融进骨血。若是圣上哪一天觉得将军功高震主,铁了心要至将军于死地,只怕将军也会含笑赴黄泉! 管家低头想着心事,脚步匆匆的往酒窖赶去。却在花园碰到了看夜空的八端,管家觉得八端那张淡定的脸颇有将军之风,对她倒也有几分亲近。 “八端啊,吃饱了吗?”管家清咳一声,笑眯眯地问。 八端低头,眨巴眨巴眼看着管家:“你要给我吃东西!” 管家哈哈一笑,拍着八端肩膀:‘将军见你与黑花相处甚好,特命你为黑花刷澡呢。”末了,管家鼓励道:“加油,老管家看好你!” 八端处于异次元,对于管家鼓励打气的话表示属于耳旁风。 夜黑风高,八端提着一桶水来到马房。 黑花正在睡觉,八端搜索了一段资料,给马刷澡首先要安抚马,要让动物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 八端若有所思,春天般温暖,此时正值春天。至于如何安抚马,八端晓得,人们互相安慰或者安抚的时候,总喜欢肢体接触,嘴角还要带一抹浅笑。是以,八端诡异地勾起唇角,慢慢挨近黑花,僵硬地伸出手抚了抚黑花的马鬃。 天可怜见,黑花本在睡觉,感受到有人接近,警惕的睁开眼,便见今天的小伙伴诡异且奇特的摸着它的鬃毛。 八端酝酿了一下觉得友好太难表达,还是恢复了面无表情。 黑花也习惯她这幅表情,闭上眼继续享受着小伙伴贴心的服务! 那一夜,大家都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一早,韩君辞将将醒来,田玉清掐着时辰来禀告:“圣上,魏夫子正在泰和殿外!” 韩君辞挑眉:“召她进来!” “是!”田玉清使了个颜色,他身后的小太监便出门唤魏清溪! 韩君辞坐在梳妆镜前闭目养神,感受着田玉清拿牛角梳轻柔的按摩头上穴位。他舒坦了呼出一口气,昨日溺水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难为顾将军将他救了起来,还自罚跪了一日! “圣上,臣熬了些醒神汤!”魏清溪今日换了一身红色宫装,娇艳的红色无疑是最适合她的颜色。 韩君辞睁开眼,看着铜镜中的红色倩影微微怔愣。 看到一个红衣倩影,韩君辞荡漾了。他睁眼回首,魏清溪笑意吟吟,且轻且柔地唤他:“圣上~” 韩君辞皱眉,嗓音太柔,身姿太软,他的顾卿若是着红衣,必然是山崖旁那一株桃夭,清华芳烈。 叮,目标因宿主穿红衣,对宿主好感度-10! 擦,神马破玩意儿!魏清溪怒,她日日都穿着一身红衣,这皇帝今天哪根筋搭错了?阿!阿! 叮,据现代科学统计男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爽!请聪明伶俐可爱的宿主不要大意的上吧! 呵呵…… 魏清溪颔首,勾唇微笑:“圣体安康,才是大魏之福。” 韩君辞微微笑了,这话他爱听:“端过来!” 田玉清正要上前,魏清溪却先一步走到韩君辞跟前。将碗端在手中。静静地瞧着他,眸中带着一抹温柔:“乘热食用,对身体好。” 韩君辞一愣,宫中人所关心的不过是表面的衣食住行,嘘寒问暖,还从未有人如此体贴的关心过他。他缓了缓脸色,待垂眸看向汤药之时,眸中却闪过一丝厌恶! 良药苦口什么的最讨厌了! 魏清溪娇声一笑,朝韩君辞眨眨眼睛。 韩君辞秒懂,端起药浅尝一口,双眼一亮,味道甜丝丝的还带着一股清香。 叮,恭喜宿主。因为板蓝根冲剂的出现,攻略者对宿主好感度+5! 哎,都说90是爱,我这好感度上上下下也刷到了这个点上。怎么没有在小皇帝眼中看到如痴如狂呢? 叮,宿主好感度总计85!已到‘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的境界。宿主大功将成,请赶快炮灰白月光,亲爱的宿主,你就是攻略者心上唯一的红玫瑰! 哎,可以预见,不炮灰原女主,攻略是难咯! 叮,恭喜宿主有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的觉悟!系统为宿主的决心,点个赞! 春光明媚,姹紫嫣红开遍,御花园春/色正好。韩君辞与魏清溪漫步在鹅卵石铺救的花间小道上。 魏清溪跟在韩君辞身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魏清溪发现,这个皇帝对《治国通论》的见解很独到,特立独行之外又贴近当今这个时空。 韩君辞也很惊讶,无论他说什么,魏清溪总能接上话。从农业到工商,从治国到建造兵器,从医理到管理军队,魏清溪似是无所不能。 谈性正好,田玉清领人举着冕冠、朝服过来,轻声道:“圣上,该上朝了。” 韩君辞意兴阑珊,对魏清溪温言道:“今日与夫子一翻言论,吾日三审吾身,称职否,行事端正否,沉迷美色否。”话落,便向魏清溪友好辞别,带着队伍扬长而去。 魏清溪怔怔地看着韩君辞风度翩翩的背影,眸中头一次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 这个皇帝太可爱,太幽默了! 叮,宿主你春心萌动了! 去,这是欢喜,难得找到一个聊得来又幽默风趣的同龄人! 叮,根据时空推算,宿主比攻略者小2000岁。 系统,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一点也不可爱! 叮,系统是智能产物,人类所用的褒义词,敬谢不敏! 魏清溪满头黑线,提起裙摆离开御花园。 9朕是将军的【九】 自那日承德门事件之后,很多御史都借病告假,唯有老御史韩寺被家丁一顶软轿抬上了含元殿。固执己见继续上奏弹劾,大有与圣上死磕到底的英勇精神! 韩君辞心中烦躁,御史之中他最厌烦韩寺,动不动就以死明鉴。自他登基以来,就已经撞了五回柱子。 “圣上如此罔顾先制,令女教国子监;圣上乃真龙天子,得上天庇佑;圣上便不怕那魏清溪被雷殛耶!”韩寺气若游丝,颤颤巍巍地伸手指着天。 话落,众位官员面色各异,当属魏太傅面色最青。韩寺这个老匹夫在朝堂上诅咒他的闺女被雷劈,他晓得,他是羡慕嫉妒恨! 韩君辞稳坐龙椅,沉声道:“朕为皇帝,朕欲庇者,天亦不能为之!” “噗……”韩寺喷出一口血,哆哆嗦嗦地从软轿上站起来,望天长叹:“悲呼,哀呼,帝为妖女迷失其心,臣等惟有拿命来醒吾皇矣!”说着,全力便扑向殿中大柱。 顾卿之闪身将韩寺拦住,清清冷冷地道:“《治国通论》谓大魏之益有目共睹,大人何必?意意乃止!” 韩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听闻顾卿之此话,白眼一翻,晕了过去。顾卿之将韩寺抱出含元殿,让韩家家丁将韩寺抬了回去。 韩君辞轻轻呼出一口气,放松身子倚在龙椅上,拿手支着下颔,眼光随着顾卿之的身影转悠!田玉清会意上前,高唱:“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众位官员皆沉默的立在原处,田玉清见状又高唱:“退朝!”话音刚落,便听见含元殿外有太监高唱:“北国使者耶律南齐来访!” 韩君辞眉头一蹙:“宣!” 一个穿灰蓝平绣花纹长衫的年轻男子捧着一个玉盒面圣,不卑不亢地弯腰行礼:“耶律南齐拜见陛下!” 韩君辞端着一张脸:“平身,不知北国派使者前来有何要事?” 耶律南齐颔首恭敬道:“我王得知三月十八乃贵国顾将军生辰,特命南齐送上至宝庆贺顾将军生辰。” 此言一出,官员们面面相觑,纷纷疑惑;大魏同北国正在交战,耶律天复此意为何?唯有顾卿之面色平静地立在原处,仿若耶律南齐所讲乃他人。 韩君辞面色沉着看了玉盒片刻,示意田玉清上前接过玉盒。打开玉盒,一根檀木发簪静静地躺在白色的狐狸皮上。 韩君辞挑眉,勾唇一笑:“物归原主倒也是好的!” “我王于乌头沟战役中不小心将顾将军的发簪夺去。闻贵国有绾发迄于白首之俗,我王长恨将军不为女子,难以解心头相思之情。便命南齐送上发簪,祝愿我王与将军友谊,天长地久!” 此言一出,众官怒矣。北贼好生猖狂,敢在我大魏捣乱,战场上将军能将你打归,在京城一人一口流沫淹死小儿。 韩君辞眼中精光乍现,他将簪子把玩在手中,淡淡道:“难为耶律天复如此念记顾卿,但其红鸾星不动,朕的顾卿可不好手下败将;欲其下者,顾卿亦鄙弃矣!” 噗!! 含元殿内的官员被皇帝的话惊喷了! 纷纷在心头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圣上四两拨千斤,随意一句话,便将北国小儿讽刺的连他娘都不认得! 耶律南齐涨红了脸,心中怒骂,好不要脸的皇帝,此话竟能拿到朝堂上来讲。难怪王上讲中土分桃断袖者数不胜数! 韩君辞将目光隐晦地落在顾卿之脸上,心下有些失望,他的顾卿听到这样劲爆的话也没甚反应!哎,上天见证,他那话可是出自心底。 他收回目光,淡道:“田玉清!” “奴才在!” “使者远道而来,赐住芳菲殿!” “诺!” 田玉清来到耶律南齐身旁:“使者请随我来!” 耶律南齐心有不甘地朝韩君辞弯腰行礼,便随着田玉清离开。有了这一出折子戏的调和,含元殿内被韩寺搅乱的气氛缓和不少。众位官员跪拜圣上之后,纷纷携手离开。 “顾卿,随朕来!”韩君辞唤住离去的顾卿之。 “臣,遵命!” 离开含元殿,走进御花园,醉翁亭外海棠花开正好,池塘里荷叶也抽出许多新叶;春风和煦,眼前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色。韩君辞的心情如同这灿烂的春景一般,他勾唇笑:“顾卿,此花开的甚美!” “是!” 韩君辞轻咳一声,很想问一问:“顾卿,你看我在含元殿那一番话讲的好不好?你心中欢喜不欢喜?”但观顾卿之清清淡淡的神色,他只好换了个话题:“顾卿,北国来访你有何看法?” 顾卿之颔首,目光凛凛:“北有耶律天复,两国交好难如登天!” 韩君辞肃着脸:“如此,顾卿有何见解?” 顾卿之一字出口:“战!” 韩君辞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卿之,她眼中锐意难消,然后就听她清冷地道:“圣上,臣可领兵征战,定将北国打的四分五裂!”声音里那一丝激昂被韩君辞捕捉到,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顾卿之,就这么想去? 韩君辞叹道:“朕的顾卿铮铮如山!” 顾卿之认真道:“圣上,臣是你手中的枪,臣可为你纵横天下!” 眼眶泛热,韩君辞终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将顾卿之环住。怀里人僵了僵,韩君辞叹道:“顾卿啊顾卿,朕的江山有你一半!朕愿意成全你平生夙愿!”他将手缓缓收紧,一瞬间鼻腔满是顾卿之身上冷冽清香,他一字一句道:“朕予你十年可好!” 顾卿啊顾卿,只要念着你的名字朕便觉得满心欢喜。 他犹记得在酒肆中听闻旁人谈论顾卿在战场上的风姿,那人目中叹服,口中连连啧称道:“要知道骠骑大将军一骑当先,手持一把透甲缕金枪率着玄甲铁骑与北贼战阵对战阵,擂鼓进军,迅猛袭击顽敌!” 如果战场是她的根,他愿担其鸿志,与她纵横北疆! 顾卿之在他怀中沉默,圣上的一句话重若千钧,她握紧手指:“是,圣上!” 当夜,韩君辞在朝阳宫宴请北国使者! 席间,丝竹歌舞,美人环绕,充分体现大魏皇帝对北国使者那一腔春风拂面、宅心仁慈的胸怀。 “不知贵国顾将军在何处?”耶律南齐端起酒杯问道。 来了,来了,又来找虐了! 大魏官员皆擦亮双眼,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韩君辞勾唇一笑:“顾卿向来不耐烦这些晚宴,不知,北国使者可还有什么话要倾诉?” 耶律南齐涨红了脸,干涩道:“没有话要倾诉!” “哈哈……来,请君饮一杯酒!”韩君辞大笑道。 旁边侍候的宫人连忙将酒满上,一时间,席上气氛融洽,语笑晏晏。 却说本该在府中歇息的顾卿之,此时却出现在宫中桃花林中。 顾卿之神色淡淡地看着倚靠在桃树下的黑衣男子,两两对持片刻,黑衣男子啐了声:“哎,顾卿之许久不见你还是这副表情咯!” “许久不见,我依旧看你不顺眼!”顾卿之淡淡道。 “唔,彼此彼此!”黑衣男子点头,深有同感的附和道。说着,他又啧啧叹道:“你们魏国皇帝讲话,好生没理,就算我心仪顾卿之,定然也是做上面那一个!” 顾卿之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你打不过我!” “…………”黑衣男子默了一瞬,才可怜兮兮道:“顾卿之说点好话来听听!”然后他惊讶的发现一直是冰坨子的顾卿之竟然笑了。 “耶律天复,你不要脸!”顾卿之如是说。 耶律天复恹恹地摊手:“天师夜观星象发现紫微星落在魏国上空,道魏国出了一个精才绝艳的女子。要我来勾搭她!” 顾卿之默默地看着他:“你不行!” 耶律天复只是微微一笑,轻哼:“走着瞧!”话落,两人颇有默契地同时往朝阳宫去! 明月高挂,酒意正浓。 韩君辞见顾卿之与耶律天复走近,他眸光一闪,嘴角携着抹笑意:“顾卿这是从何处带来的人?” 顾卿之答:“回圣上,此乃北国耶律天复!” 耶律天复的名字宛若惊雷,在人群中炸开。众官员窃窃私语,大意猜测北国君主乔装成使者,潜伏大魏有何居心? 耶律天复爽朗一笑:“哈哈,孤和大家开个玩笑罢了,陛下可不要被吓到哟!” 韩君辞似笑非笑:“彼此彼此!”又吩咐田玉清给耶律天复落座! “闻魏国有佳人,才貌倾城倾国,不知陛下可予于一见。”耶律天复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韩君辞唇角微勾:“耶律王倒是耳目灵通!” “哈哈,佳人难得,佳人难得!”耶律天复打着哈哈。 韩君辞点头,田玉清会意,命人传魏清溪前来。 系统,听说北国来人了,这是怎么回事?书上没有这一出啊?魏清溪跟在宫人身后,在脑中询问。 叮,因宿主将《治国通论》献于世,触发了本世界衍生剧情。 衍生?是说这个世界的剧情已经偏离原本的轨迹了吗? 叮,因为宿主的出现任务就是颠覆原剧情,剧情早已变得面目全非。请宿主不要依赖原剧情! 来到朝阳宫,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的盯着魏清溪看。魏清溪闲庭自若地走到韩君辞跟前,盈盈一拜:“臣拜见圣上!” “魏夫子无需多礼!赐座!” “谢圣上!” 魏清溪跟着宫人来到座位旁,刚刚坐下,便听见耶律天复说:“美人儿,听说你精才绝艳!” 魏清溪满头黑线,哪里来的2b少年! 见她不答话,也不理自己,耶律天复也不甚在意,喝了一口酒继续道:“嘿,你瞧我可是比魏国皇帝英俊!” 魏清溪抽抽嘴角,抬头,撞进耶律天复笑意盈盈的桃花眼。不可否认,耶律天复长得很好看,尤其是那一双温柔的眼。只虚一眼,凡是见过他的女子都会沉溺在那双眼中。 魏清溪默默地看着他,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耶律天复微微怔愣,忽地咧嘴一笑:“有趣!有趣!比冰坨子有趣!” 叮,男配好感度+10,恭喜宿主开启“天下男子皆入怀”的支线任务,请宿主带着你的魅力去征服全世界吧! 魏清溪脸一黑,淡定的转换了模式。她勾唇妩媚一笑,娇声道:“那么,公子看中奴家哪里呢?” “噗……咳咳……”耶律天复喷出一口酒,见鬼似的看着魏清溪。 魏清溪挑眉,唇角微勾,学着耶律天复的调调说:“有趣,有趣,比皇帝有趣!” “…………”调戏反被调戏! 魏清溪挑眉,眸中戏谑之色浓溢。 耶律天复倏地睁大眼,喜滋滋的凑到魏清溪跟前,笑言:“好姑娘,你同我走吧。你将会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魏清溪轻笑,漆黑的眼中光彩流转:“你要让我做王后么?” “对的,你跟我走不?” 10朕是将军的【十】 魏清溪撩开眼皮,漫不经心地道:“多谢好意,在下心领了!” 耶律天复耸眉拉眼,好不委屈:“好姑娘你同我走吧,你要什么我都送给你!” “在魏国的土地挖墙角,耶律天复你欠揍!”顾卿之淡淡的插话。 耶律天复偏头看向顾卿之,猛地发笑,月色之下的顾卿之也忒好看。于是他伸手握住顾卿之的手:“你也同我走吧!” 系统别拦着我,我保证不打死这个见一个爱一个的花花公子! 叮,警告宿主,不得使用暴力! ………… 首座上的韩君辞握紧酒杯,娘的,方才勾搭魏国的夫子也就算了,居然敢把狼爪子放在顾卿手上。要晓得,顾卿的手,他都没碰过几下。 顾卿之皱眉,语气淡淡:“我说过……” 耶律天复:“??” 顾卿之眨眨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揍在耶律天复脸上:“我说过,想揍你!” 耶律天复应声而倒! 韩君辞瞪圆了脸,他的顾卿实在太暴力了! 顾卿之不管别人如何,径自起身,颔首对韩君辞道:“圣上,夜深了,容臣先告退!” 韩君辞笑容满面:“准!” 月上中天,柔和皎洁的月色将夜晚的宫殿烘托出一份平静与祥和。微风轻佛,顾卿之慢悠悠地走在御花园的花间小道上。 “顾将军,且等等!”田玉清从身后赶来。 顾卿之顿住脚步,平静回首:“田公公,圣上有何事吩咐?” 田玉清将一件白狐斗篷双手奉上:“圣上说春夜凉,让将军穿着斗篷回府!” 顾卿之点头,接过斗篷淡淡道:“谢过圣上!” 田玉清谄笑:“将军你看?” 顾卿之微偏头,极为严肃:“圣上赏赐之物,须的拜过先祖,焚香供着。” “…………” 遇到较真儿的将军,田玉清表示很难办?他硬着头皮道:“将军还是穿着吧,当心夜深露重,可别冷着。”夜深露重四个字咬的尤为重。 顾卿之蹙眉,然后将斗篷一展披上。 田玉清呼出一口气,笑容讪讪:“将军走好!” 话说,将军府管家,见自家将军穿着一件白狐斗篷进府,一张英俊的脸满是汗水。得知是圣上赏赐,便暗自嘀咕:“我家将军最受不的热了,圣上还在暖春赏赐这等物件,上位者的心思可真难猜!” 再然后,在昏昏暗暗的烛光中他恍然发现将军耳根子红了。老管家霎时激动了,夜宴有美人儿,难道、难道他家将军终于开窍懂得花前月下了? 第二日,下朝之后,顾卿之便被耶律天复拦住。 “顾卿之昨夜你将孤打晕了,今日你陪孤去游玩,就当做赔罪了!” 暖阳照耀,两人相对而立。 顾卿之嗓音冷漠:“我不介意再揍你一拳!” 耶律天复有些无奈,他疑惑难道自己的魅力下降了,冰坨子不理人他是晓得,但是那个好姑娘也不理他,就不正常了! 他双眼一亮,或许好姑娘是在欲拒还迎?啧啧,魏国的美人果真有情调。 叮,恭喜宿主,男配好感度+10。总计好感度22! 正在国子监授课的魏清溪,忽闻系统提示,有些纳闷! 怎么来的? 叮,因男配忽然想起宿主,觉得宿主勾起了他的占有欲! 魏清溪默默无语,男人的通病,得不到的总是蠢蠢欲动! 耶律天复一再纠缠顾卿之,韩君辞远远看着,两人似乎……相谈甚欢! 暖阳洒下,白衣黑发的顾卿之周身清冷的气质似乎也柔和了不少。配着上窜下跳的耶律天复,场景忒的碍眼!韩君辞暗道,他的顾卿还是再冷些才好。两人越靠越拢,哼,耶律**贼居然将爪子搭在顾卿肩上。 “砰”他一掌拍在栏杆上,一撩衣摆,怒气冲冲地向两人走去。 “聊什么如此开怀?”韩君辞阴阳怪气的问。 “在说有一次战场与顾将军对战,顾卿之将我打下马呢!”耶律天复恬不知耻的套近乎。 韩君辞黑了脸,顾卿之唤的真亲热。 “圣上是要出宫么?”顾卿之见韩君辞一袭便装,问道。 “唔,闲来无事想出去散散心!” 耶律天复接口道:“正好,孤正在邀请顾将军与孤一起游玩京都,陛下也一起罢!” 韩君辞爽快地答:“如此甚好!” 顾卿之:“…………” 三人行,必有奸/情。 三个气度不凡,面貌英俊的公子走在街上,无疑是夺人眼球的。 有眼尖的小姐认出了顾卿之,跑过来诉衷肠。顾卿之一反常态,眉目温和的对着所有前来诉衷肠的小姐。 韩君辞四处扔眼刀子,男人要和他抢顾卿,女人也要和他抢顾卿,真是……太伤心了! 还有,顾卿做什么对着每一个女子都如此温和?你的冰冷如山,清淡如云的性子呢? “顾卿之原来你也有怜香惜玉的一面啊?”耶律天复笑嘻嘻的道。 顾卿之撩眼,若有所思:“我或许该娶妻了!” 韩君辞暗暗捂住心,顾卿要娶妻,真是让人心碎! 顾卿之淡淡道:“娶妻生子乃天经地义之事!” “噗……”耶律天复爆笑:“战场阎王也会思凡哟!” 顾卿之淡淡地盯着他,是个男子都要娶妻,他做什么笑的如此开怀? 韩君辞清咳一声,涩然道:“不知顾卿喜欢哪种女儿家?” “性子温婉、体贴会缝衣裳的女子!”顾卿之严肃思考半日,认真回答。 韩君辞对号入座,悲催发现,他什么都不会! 好残念,母后! 他心中一酸,看着顾卿之清俊的脸庞,和那双黑白分明有些茫然的眼。他抖了抖嗓音,支支吾吾地道:“顾卿可换个性格的女子,比如……时而骄傲,时而别扭,时而欢脱的……人。” 顾卿之认认真真的考虑,看的韩君辞挠心抓肝的痒,她抬眼,严谨认真的道:“我还是喜欢我娘亲那般的女子!” 老夫人? 那个独自把顾卿养大的女人! 韩君辞回忆良久,脑中只有一个片段。顾卿之十岁生辰那一日,老夫人煮的长寿面。 “噗嗤……”耶律天复第二次笑场,啧啧,只在书中见过魏国的断袖。没想到今日倒教他看了个现场。他真替魏国的小皇帝担忧,欢喜一个冰坨子,小皇帝显然是被完虐的那一个! 果不其然,韩君辞双眼一亮,兴致冲冲的拉着顾卿之上了一间食肆。扬言今日他心情颇佳,要亲自下厨炒个菜,招待远道而来的耶律天复。 顾卿之皱眉,轻叹一声:“……安世!” 韩君辞顿住,心中欢喜,顾卿唤了他的表字。天晓得,自十岁之后,顾卿之只会冷冰冰地唤他殿下。 顾卿之说:“安世,您要晓得,君子远庖厨!您执掌天下,若是被人晓得这件事,韩寺又要上奏弹劾。”她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尊贵无比,此等小事也要亲自动手?岂不知数百年后,史书上记载您爱下厨房?教后世子孙看笑话!” 韩君辞竟无语凝噎,顾卿之说话的时候气势太盛、语气太僵硬。一句句话能把他这个天子逼到死角,临近崩溃! 耶律天复突然无比同情韩君辞,有这样爱碎碎念叨的将军。若是他,早就将冰坨子打进大牢了。 耶律天复不知,顾卿之只是做了臣子该做的!进谏,劝谏,必要口舌凌厉,句句戳到重点。若不是韩君辞那日春/梦,忽地明白自己对顾卿之那纠结做作的心思。 若放在平时,顾卿之毫不委婉的劝谏早就惹怒了韩君辞。韩君辞对顾卿之的厌恶感必定伴随着她的口舌利剑,蹭蹭下降。若是放在以前,呶,顾卿之必定是在找死! 情人眼里出西施,韩君辞反而觉得这样的顾卿很可爱。 他忐忑又无奈,算了,急不得,急不得,他的顾卿不懂情调没关系,慢慢**/便是了! “唔!”韩君辞点头:“……我记下了。” 顾卿之柔和了脸色,眸中欣慰,圣上近来越发长进了! 看着顾卿之亲切的长辈脸,韩君辞深觉胃疼。你不过是比朕年长三岁,还真当自各儿是朕的长辈了! 耶律天复自是笑抽,魏国这两个君臣相处模式又教他长了见识! 楼下嘈嘈杂杂,都是读书人热情高涨地讨论魏清溪的声音。耶律天复把玩着茶杯,侧耳倾听。魏清溪的名字一出,书生们平日的清高都不见了,各自涨红了脸用语言描述那位倾城倾城国的佳人,忒的是热火朝天,热情四溢! “魏清溪呐!”耶律天复喃喃自语。 韩君辞挨得近,听到他的话,挑眉,得意炫耀:“魏夫子生的花容月貌,才情又是惊煞天下,真不愧是我大魏这钟敏灵秀之地孕育出的女子!” 耶律天复若无其事地倒了杯茶,转身说起了顾卿之的事:“我有一同袍妹妹,性子温婉可人,嫁给卿之为妻可好?” “想得美!”韩君辞怒拍桌! 顾卿之神色淡淡:“和亲该是送给圣上!” 耶律天复呵呵一笑:“若是卿之是为女子,孤定倾其国力娶之!” 韩君辞心中狰狞,绝对没门! 耶律天复勾唇一笑,不经意向窗外瞥去,猛然怔住! 红衣美人,宛若天仙! 她一身红衣如火焰般燃烧般灼灼其华,只一个背影便教人如痴如狂。美人慢步,闲若踏青,倘若是花间相遇,微风拂面,美人敛眸微笑,惊鸿一瞥……相思如狂! “砰!砰!砰!”耶律天复只觉心中一窒,心跳如鼓擂动,一瞬间,便就此沉沦。 叮,男配好感度+30!恭喜宿主完成‘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支线任务,鉴于宿主表现完美,奖励清肌玉骨丸一瓶! 耶律天复失魂落魄的走到窗前,双眼炙热的与魏清溪对视。 系统,查询耶律天复好感度!魏清溪皱眉。 叮,男配好感度总计55! 奇怪,攻略男主好感度到85,为何不见他这样情/欲露骨的看着我? 叮,亲爱的宿主,炮灰女主角挡道!请美丽高贵的宿主铲除障碍! 11朕是将军的【十一】 “……美人如花隔云端!”耶律天复从来不知道自己原也有一颗真心,可以对一个女子柔软到如此不可思议的地步。 他痴痴地与魏清溪对望着,韩君辞和顾卿之见状,相视一眼,纷纷皱眉。 叮,男配好感度加5!请宿主速战速决! 怎么速战速决? 如果宿主实在想不出办法,可支付积分1000点,系统可帮宿主将炮灰女主抹杀掉! 魏清溪沉默,她办不到!虽然这是虚拟世界,可是她也做不出将一个人生生从这个世界抹杀,这对她从小到大接受到仁爱教育不符! 叮,警告!警告!宿主收起你那些圣母白莲花的善良心,系统选中你,给你重生穿越享受长生不老的机会,不是让宿主妇人之仁! ……可是 叮,宿主不听劝告,惩罚天雷!轰隆一声,一道天雷劈在魏清溪识海。魏青衣脸色苍白的捂住头,苟延残喘的跪坐在墙边喘息。 耶律天复见魏清溪毫无预兆的跌倒,心中一急,运起轻功从食肆间飞下去。他将魏清溪抱在怀中,神色焦急:“好姑娘,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魏清溪虚弱的摇摇头:“劳烦你将我抱上去歇息片刻!” 在魏清溪满是依赖的目光中,耶律天复只觉一颗心醉的一塌糊涂,若是现在她教他去死,他也是愿意的。 叮,男配好感度+5。宿主考虑好了吗?不要为了无关的东西与系统作对! 我……我……一定会炮灰掉顾卿之! 叮,恭喜宿主有这种觉悟!系统奖励宿主万能回血丹一粒,请宿主原地复活,执行主线任务! 魏清溪服用了丹药之后,顿觉识海中那铺天盖地的疼痛瞬间消失! “魏夫子,你生病了吗?要不要宣御医给你瞧瞧?”韩君辞关心的看着魏清溪。 魏清溪从耶律天复怀中挣扎起身,对着韩君辞柔美一笑:“多谢陛下和耶律公子,我……我没事儿,可能天太热,不小心中暑了。” 顾卿之倒了杯温水递给魏清溪,温和道:“魏姑娘喝杯水,缓一缓!” “……多谢。”魏清溪垂下头,遮住眸中的复杂的神色。 耶律天复见魏清溪魂不守舍的模样,只觉心中绞疼绞疼,他柔声道:“好姑娘,你靠着我歇一歇罢!” 魏清溪稍稍赫然,正待说什么。屋中忽然凭空出现一个黑衣蒙面人,悄然无息的攻向韩君辞。顾卿之反应极快,连忙往韩君辞身前一挡,与黑衣人交起手来。片刻之后,待暗卫出现,便见顾卿之将手中的匕首刺进韩君辞的心口,暗卫连忙射出一把飞镖打在顾卿之手上。顾卿之受伤,反身一把捞起晕倒在地的耶律天复破窗而出。 韩君辞失魂落魄的望着窗外,他的顾卿宁可伤了自己也不会对他刀剑相向。 *** 落日的余辉渐渐隐去,林中山洞,顾卿之缓缓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漆黑,她偏过头,月光在洞口洒下皎洁的垂帘。 顾卿之从地上坐起,手不小心碰到一个温热的物体。她掏出火折子,只见耶律天复昏倒在她身旁。她垂下眼,伸手想将他唤醒。手将将伸出,耶律天复倏地睁眼,眼中不见半分迷茫之色! 顾卿之见他醒了,淡淡地收回手,从地上站起,一言不发的走向洞外。 耶律天复起身,轻笑:“呵呵,夜黑风高只有你我,当真是良辰美景!” 顾卿之懒得看他,在洞外淡淡道:“此处离京不过二十里,不过一个时辰便可回京!” 耶律天复眼睛微眯,月色之下他勾唇懒懒一笑,浑身却有莫名的骇人气势。他道:“若是我在此处将你杀了,你说我的勇士们用多久时间可以征服魏国?” 顾卿之波不惊澜道:“你打不过我,你的勇士也无法破我大魏铁骑!” 耶律天复耸肩,一笑:“你受伤了!” 顾卿之看他一眼,淡淡道:“你要与我功归于尽?” 耶律天复抬头,望进顾卿之的眼,他猛然发现顾卿之的眼比上好的玉石还要美。他摸着下把,风流一笑:“孤自然是与你同生!” 顾卿之点头,淡淡道:“走吧!”说着转身往山下走去。 耶律天复借着月色,仔仔细细打量顾卿之的背影,哎,受了如此重的内伤,居然还能如此霸气侧漏!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到了城门外,本该禁宵的城门,此时却灯火辉煌!守城的将领见顾卿之出现,带着手下来到她跟前,正色道:“顾将军圣上有令,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顾卿之点头:“带路!” “顾将军,请!” 顾卿之随着守城将领进了宫,一路行来,路上不时有巡逻的侍卫。 天空有乌云飘过,将仅有的月光挡住,阴沉沉的,让人心底……变得压抑沉重。 耶律天复一撩眼皮,小声道:“你家陛下想来是凶多吉少!” 顾卿之目光一凛,冷声道:“圣上乃真命天子,万事祥瑞!”清冷的声音,极为悦耳。 耶律天复扫了一眼顾卿之面无表情的脸,愣了一下,才道:“孤也是上天之子!” 顾卿之低头垂眼,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地超前走去! 韩君辞宿于泰和殿寝宫,亥时,田玉清传话:“启禀圣上,顾将军同北国耶律王到!” 他病殃殃地起身:“带上来!” “诺!” “顾卿,可还好?”韩君辞气若游丝问。 顾卿之见到他面色蜡黄,不由心中一软,温和答:“臣无碍,倒是圣上你……?” 韩君辞勾唇笑:“晚膳食多了,撑的!” “圣上,莫要胡闹,宣太医来瞧瞧!”她的嗓音比平时高了那么一点点,还是被韩君辞捕捉到了。他心中欢喜,柔和地面色对她点了点头,又对耶律天复道:“耶律王远道而来,在我大魏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朕深感歉意。” 耶律天复点头:“唔,孤晚膳却还未食!” “这倒是朕的疏忽了,田玉清……”韩君辞道。 “奴才在!” “将耶律王迎入朝阳宫好生款待!” “诺!”田玉清应答,躬着身子来到耶律天复身旁,恭敬道:“耶律王,请随奴才来!” 耶律天复爽朗一笑,哈哈道:“陛下可要好好保重哟!”话落,一撩衣摆,随着田玉清大步离开。 待屋内只有韩君辞和顾卿之两人,韩君辞一双目光仔细地落在顾卿之身上。很好,衣衫整齐,头发也未乱,脸色依旧冷淡平静,他的顾卿没有吃亏! 他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不小心动了一动,牵扯到胸前的伤口,韩君辞为了不让顾卿之担心,浑不在意地朝顾卿之嘻嘻一笑:“我让御厨做了你爱吃的长寿面,你尝尝!” 顾卿之顺口答:“圣上,长寿面是过生辰时才吃的!” “…………”韩君辞心下尴尬,这种习俗他母后没说过! 顾卿之默默上前一步,动了动鼻翼,认真道:“圣上,你受伤了!” 韩君辞微讶,他分明都沐浴将血腥气洗净,屋内也焚了龙涎香,顾卿怎会知道?顾卿之在他身旁候了好一会儿,才又道:“圣上……你的伤是臣刺的!”语气沉重的让人心惊! 韩君辞勾唇,轻蔑无此的藐视顾卿之,哼笑:“就你?能将朕刺伤!” 顾卿之沉默,满身清冷化为愧疚! 韩君辞得意洋洋地凑到她面前,嘻嘻一笑:“朕身体好好的,顾卿莫要学乌鸦无事诅咒!” “圣上……”顾卿自轻轻喟叹,和平常一般的清淡语调,韩君辞却觉得心冷的发抖,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顾卿之在他跟前重重一跪,沉声道:“臣顾卿之,罪该万死!” 韩君辞闭眼,无声笑,顾卿之呀顾卿之,一个月前你若是有如此觉悟,朕会欣喜若狂地将你砍了,为何,如今心却如此难受呢? 气氛诡异地沉默,暖黄地烛光静静地照亮泰和殿。半响之后,韩君辞睁开眼,轻笑:“顾卿之……”话将将出口,泰和殿外便传出韩寺高声呼喊的声音:“臣御史大夫韩寺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君辞皱眉不悦,谁走漏了风声?韩寺怎会知道。 殿外传来田玉清劝告之声:“韩大人,圣上已经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再来罢!” “明日,哼,明日那个以下犯上的乱臣贼子便要跑了。你让我进去!” “韩大人,圣上无召不得进入泰和殿,你别让奴才为难了。” “让开……你让是不让!……好!好!你不让,老夫今儿个就是拼死也要闯进去!”韩寺哧哧呼呼的大声道,话落,只听殿外田玉清“嗳哟”一声,泰和殿的大门便被人撞开,韩寺跌跌撞撞地从门外滚了进来。 他头晕目眩的找清了方向,四肢并用地爬到韩君辞龙床前,磕头:“圣上,顾卿之以下犯上!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刺杀圣上!如此乱臣贼子,圣上可还要包庇!圣上答应了!先皇不答应!老臣也不答应!若是圣上执意如此,臣……臣便撞死在这泰和殿前!” 12朕是将军的【十二】 韩君辞皱眉,面无表情地看着韩寺,沉声道:“韩卿,适可而止!” 韩寺抬头,嘴唇哆嗦地看着韩君辞,在他冷冷地目光中,韩寺闭眼,猛地磕在地上,“砰”“砰”声一声响过一声,他视死如归的道:“圣上,顾卿之以下犯上,罪该当斩!” 抬眼看去,顾卿之依旧沉默的跪在一旁,仿佛死对于她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圣上,顾卿之以下犯上,罪该当斩!”韩寺一边磕头一边重复此话,不过一会儿,便磕的头破血流。 韩君辞死死地瞪着韩寺,嗓音听起来都是阴森森地:“韩大人,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韩寺抬头,鲜血顺着额头低落在地上,他神情平静道:“圣上,顾卿之以下犯上,罪该当斩!” “嘭“地一声,韩君辞一掌击在床沿上,冷道:”此事朕自有定论,韩大人休要再提!” 韩寺“呵呵”一笑,偏头看着面色平静的顾卿之,沉声道:“顾卿之,你说呢?”言语之间,竟是要顾卿之自己来定有罪与否! 韩君辞随着他的话,心底一沉,顾卿之若是认定她将自己刺伤,必会求死谢罪! 顾卿之抬头,认认真真地看着韩君辞再认认真真地看着韩寺,又认认真真地答:“得圣上青眼,实乃臣之大幸!” “住口!”韩君辞脱口而出! 顾卿之挺直背脊,语气毫无一丝一毫的波澜,她斩钉截铁地道:“微臣刺伤圣上,其罪,当斩!” 当斩!当斩! 韩君辞只觉脑中轰鸣,“当斩”二字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一股恐惧蔓延,他整个人都在发颤! 他知道,顾卿之是认真的! 此刻,他恨极了韩寺,恨极了顾卿之,也恨极了所谓的忠诚! 他挣扎着从榻上起身,站到二人中间;他紧紧闭眼,听到自己干涉艰难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顿道:“来人,将顾卿之打入……天牢!”话落,他睁开眼将目光直直落在顾卿之身上,看着御林军入殿将顾卿之带走,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他低头,淡道:“叔父,你可满意?” 韩寺额角滴下一滴冷汗,只觉身至冰天雪地中,他重重在地上一磕,高声道:“圣上英明!”他知道,此事之后,他将自己置身在悬崖边上!可是,他不后悔。圣上可以迷惑任何一个女子或男子,可是不能是顾卿之,不能是大魏的骠骑大将军! 韩君辞喉咙中发出低笑声,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床前,躺下闭眼,无力道:“朕累了,跪安吧!” “臣,遵旨!” 泰和殿外,田玉清看着脚步蹒跚,仿佛一瞬间苍老十岁的韩寺,叹道:“韩大人,您走好!”韩寺抬眼,一双眼浑浊无力,韩寺朝田玉清竟是痴痴傻傻一笑,然后跌跌撞撞地朝宫外走去。 田玉清抬头看着天,山雨欲来之势。 ** 魏清溪望着天空发呆,她头一次在这个世界审视自己的所作所为! 以前,总是为攻略者能机智变通的攻略下角色感到爽快,只是,现在换做是她自己,她发现,自己或许是圣母了一些。 系统,你说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是要诚信他人,与人为本,还有相互友爱。为什么现在我所做的事情完全与认知相背离? 叮,宿主请不要为你的三观感到悲哀。系统给宿主讲个笑话吧! 恩?魏清溪狐疑,系统还会讲笑话? 叮,在你们人类的世界,近来有两个小学生偷盗iphion5,以5元低价卖给路人!而后你们人类截图转载,留言‘对这种小学生,我只想说4个字,我出6块。这一则消息一经发出,人类纷纷转载,诙谐的留言,我出7块我出8块。对于这个问题宿主你怎么看? ……或许我会比他们多出一块钱魏清溪抽抽嘴角,诙谐道。 叮,既然这样宿主何必烦恼!你们人类总是喜欢站在数据或者负面消息面前,诙谐打趣,或者义愤填膺;当你们真正面对事实的时候,又有几个人站出来?假如那个小学生将iphion5以5元的价格卖给宿主,宿主买不买? …………不买!魏清溪说的毫无底气。 叮,宿主的违心之论不被接受。宿主不要被负面心情影响,你将顾卿之刺伤攻略者的消息散出,是最最正确的做法,人类都会做出于自己有利的事情!系统帮助宿主一次,请宿主把握机会,炮灰掉原女主! 魏清溪咬唇,白天在食肆黑衣人将所有人迷昏之后;系统忽然出手帮她,与黑衣人对战,黑衣人见状逃离之后,系统迷惑顾卿之让她将韩君辞刺伤,再制造出顾卿之勾结耶律天复的假象。 却不想,韩君辞对顾卿之信任袒护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他一意孤行,遮掩住被顾卿之刺伤的事实,只对外宣称受了刺客埋伏的消息。 魏清溪被系统逼得无法,只好匿名写信告知韩寺,韩君辞被顾卿之刺伤。顾卿之畏罪潜逃,并韩君辞心底爱慕顾卿之,欲包庇顾卿之死罪之事。 果不其然,韩寺身为皇族后裔,为保皇族和大魏江山,连夜进宫,得知圣上果真如信中那般爱慕顾卿之,即便他豁出性命也要逼得韩君辞将顾卿之打入天牢! 顾卿之勾结外族,刺杀当今皇上之事今夜便会传遍京城。 明日上朝,大魏官员或为私利或为朝廷必将统一口径进谏,跪求圣上将顾卿之推出午门斩首。 顾卿之此次死定了! 次日,含元殿。 韩君辞冷冷地看着跪地不起的官员,凉凉道:“此事尚未查清,稍后再议!” “圣上,顾卿之勾结外贼以成通敌叛国之罪。那日在朝堂上,北贼耶律南齐也扬言耶律天复与顾卿之私交甚好,并有发簪为证在前。今,顾卿之又刺杀圣上在后,顾卿之通敌叛国,刺杀天子以是罪上加罪,圣上难道要为了一个奸贼罔顾我大魏江山社稷的安稳,罔顾我大魏子民的一颗忠诚之心!”魏太傅首当其冲,第一个站出来。 “哼,顾家世代忠良,顾将军为我大魏镇守边关数年,岂会勾结外贼。”一个身材魁梧的武将站出来,他双目炯炯地逼近魏太傅:“魏太傅可是扣了好大一顶帽子给顾将军!” 魏太傅梗着脖子道:“吴将军,可莫要信口雌黄,顾卿之刺杀圣上可是他亲口承认!” “你……”吴将军瞪了一眼魏太傅,偏头,跪在韩君辞跟前:“圣上甚明,请给臣三日时间,臣必定还将军一个清白。” “圣上,不可。顾卿之勾结外贼,如今虽被打入天牢,那北国耶律天复却还安然无恙地呆在朝阳宫中。圣上,臣恳请圣上将北国耶律天复也一并收押入狱。”魏太傅言辞恳切道。 韩君辞皱眉,喝道:“够了,此事尚未查清。若朕将北国耶律王收押入狱,北国将领得知消息,若是因此边关开战。我是派你去?还是派你去?”韩君辞一一指过众人,被他所指的人皆不自觉后退一步,并将头低下。 韩君辞对此状况很是满意,顾卿之所受的教育里,除了忠诚大魏、忠诚天子,她的聪明都用在战场上。她将他刺伤,在她所受的教育里犯上已是死罪,所以她在泰和殿请死。 以前他欲将她处之而后快,是因为顾卿之功高盖主还有便是顾家代代权势滔天。而今,她的盛名,她的军队却是她的护身符! 看着噤声的众人,韩君辞一叹:“吴轲!” “臣在!”方才跪拜在地的魁梧将军出声应答。 “朕命你三天之内查明此事真相!” “臣,遵命!” 韩君辞满意点头,看着殿中众人,朗声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韩君辞颓废地瘫倒在龙椅上,他闭目,喃喃道:“顾卿之,你这倔驴,朕该拿你如何办?” 田玉清看着韩君辞,小心翼翼地开口:“圣上,牢中传来消息,顾将军得了风寒正发着高烧!” 韩君辞心中一纠:“唤罗恒去为顾卿治病!” “诺。”田玉清躬身退了出去,御医罗恒是圣上的心腹太医,顾将军在圣上心中分量是十足十的重。 不过多时,御医罗恒急急觐见。 韩君辞看着欲言又止的罗恒,清了身侧侍候的宫人,田玉清极有眼色地将宫殿的门窗全部关闭,然后退了出去,守在门前! “说吧。”韩君辞揉了揉眉头。 罗恒弓着身子凑到韩君辞耳旁低语,韩君辞蓦地抬眼,眸中神色复杂,似是欣喜,似是纠结,又似难过。然后就听他冷冷地道:“顾卿的身子就教给你调理!” 罗恒深深低头:“臣,遵旨!” 韩君辞一个人坐在空旷地含元殿中,终是流下两行清泪。 上天待他不薄,他的顾卿,他那铁骨铮铮的顾将军,原是个美娇娥。 顾卿之,顾卿之,念着这个名字就足够了,他握紧双拳,眸中锐意难减,够了,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她一丝一毫。 13朕是将军的【十三】 魏清溪恹恹儿地靠在窗前,昨日她与魏太傅通信,让魏太傅在朝堂上进谏,势必要把顾卿之的罪名坐实了,却没想,皇帝依旧我行我素。 她叹出一口气,心中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 “好姑娘,跟我走吧。”耶律天复忽然从窗户那里探出一个头来,笑意盈盈地瞅着魏清溪。 魏清溪无精打采的道:“一边儿去,烦死人了!” 耶律天复拿手点着下巴,若有所思:“是因为冰坨子没被整死?” “你……你……你……。”魏清溪像是被人踩住尾巴的猫,浑身炸毛:“胡说,关我什么事儿?” 耶律天复将眼神落在她身上,意味深长地笑:“好姑娘你还嫩了些,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魏清溪脸色轰地涨红,她瞪圆了双眼,咬牙切齿:“神!经!病!” 耶律天复“扑哧”一笑,慢悠悠地从窗户跃进屋中,步步逼近魏清溪:“你是最有胜算坐上中宫的人,可是呢,魏国的小皇帝却偏偏欢喜一个顾卿之。顾卿之手握兵权,瞧小皇帝迷恋他的样子,顾卿之若是想谋反,得天下轻而易举!” 在耶律天复步步紧逼的脚步中,魏清溪不自觉后退,她梗着脖子,犟嘴:“那又如何?她是男子,是上不得台面的!” 耶律天复勾唇一笑,伸手捞起魏清溪一缕发丝,放在鼻尖闻了闻。他将头凑到魏清溪跟前,眸中深邃如广袤星空:“好姑娘,莫把别人当成傻子。你与魏家同根,魏太傅今日在朝堂死谏顾卿之,明眼人都晓得是为什么。” 随着他的话,魏清溪反而镇定下来,她勾唇一笑:“那又如何?” 耶律眸中一亮,拿手刮着魏清溪的鼻尖,魅惑道:“与我联手,踏平魏国,你将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哈!”魏清溪似笑非笑地看着耶律天复:“我能为了皇后之位打压顾卿之,却是不能同你联手。且不说你们北国被我大魏处处压制,便是通敌卖国这一点,我便不能与你同流合污。再说,你此时在魏国的地盘上,你的所作所为逃不过那人的眼睛。” 耶律天复勾唇一笑,与魏清溪拉开距离:“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叮,男配好感度+5! 魏清溪走到窗前,抬头幽幽望着天空,她唇畔带着丝苦笑:“我爱他,我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情!” “哪怕去死?” “哪怕去死!” 耶律天复与魏清溪并肩而立,他垂头看了魏清溪片刻,忽地低头在她颊边一轻轻吻:“好姑娘,你会后悔的!”话落,他从窗户一跃而去。 叮,男配好感度+5! 魏清溪捂住脸苦笑,被人喜欢的感觉,老实说,心里有点儿爽! ** “田公公!”泰和殿外,魏清溪轻声呼喊。 田玉清循声而去,一袭红衣的魏清溪比平时多了份孱弱。 “魏夫子,圣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魏清溪偏头凝视泰和殿大门片刻,良久之后才道:“劳烦田公公通告一声,臣有急事拜见圣上!” “这……”田玉清有些为难,但见魏清溪坚韧纯粹的眼,不知怎的,田玉清竟动了恻隐之心。他点了点头,缓和嗓音:“魏夫子,且等等,我这就去禀告圣上!” 田玉清进泰和殿不过片刻,便反身出来,对魏清溪笑道:“魏夫子好运气,圣上此时心情颇好,竟是同意了。” 魏清溪朝田玉清感激一笑:“多谢,田公公!” 韩君辞将手中弹劾顾卿子的折子仍开,揉揉眉梢,他对着魏清溪开口:“魏夫子有何事?” 魏清溪抬眼,目光盈盈地望着韩君辞,她贝齿轻咬红唇,头一次在韩君辞面前流露出女儿家的脆弱之态。 魏清溪犹犹豫豫,几欲开口,韩君辞蹙眉,关切问道:“夫子出了何事?你与朕说一说!” 魏清溪眼圈隐隐有些红,融融春光,从打开的窗棂照了进来,美人儿红衣清冷,比平时多了份孱弱。在韩君辞探究的目光中,魏清溪将头低下,缓了半刻,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她抬头,对着韩君辞淡淡一笑:“圣上对顾将军的情谊,清溪……清溪羡慕的很……。” 韩君辞心头微讶,他派去监视她的暗卫将她与耶律天复的谈话内容已全部禀告。只是魏太傅死谏顾卿的消息,没有确凿的证据证实她掺了一脚。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用此话抛砖引玉,想来有趣。 韩君辞坐直身子,深深地望进魏清溪的眼中,淡然开口:“夫子想说甚?” 魏清溪,缓缓地……勾起一个笑容来:“清溪有一种假死之药,常人服用之后12个时辰之内可呈假死之态。” 韩君辞皱眉,冷冷地看着魏清溪:“朕相信顾卿是无辜的,三日之内必给顾卿一个真相!” “圣上,”魏清溪轻唤,她眸中出现的脆弱全然要将人击溃,一滴泪顺着她精致瓷白的脸颊滑落“……圣上”这声音仿佛直直唤到他心底去,她唇角勾出一抹绝美、凄艳地笑容:“你或许不知道,顾将军是个女子……” 韩君辞闻言,瞳孔一缩,放在身侧的手也渐渐收紧:“魏夫子,可知自己在说甚?” 魏清溪轻轻浅浅一叹,痴痴地看着韩君辞,眸中满是绝望和痛苦,但表情却极为坚毅。她深深地看了眼韩君辞,猛地将背脊挺直,又恢复了平日那个潇洒淡然,洒脱不羁的女子:“圣上可知顾将军是个女子!”她又将此话说一遍,语气却是不容置疑:“臣与顾将军虽是泛泛之交,臣心里亦佩服将军矣,将军虽为女子,身上却有男儿也不及的豪情壮志;顾将军生来便是属于战场,清溪虽羡慕嫉妒圣上对她的情,心底却也佩服的紧。”她抬眼,眸中气势如火:“清溪与将军同是女子,而,这世上唯有清溪才真正能与圣上携手笑看天下!”最后一句话,魏清溪说的铿锵有力,仿佛一记重锤砸在韩君辞心口,他心跳入鼓激昂,只觉浑身血液都随着魏清溪的话战栗! 这世上唯有她才能与他携手笑看天下。 是了,魏清溪惊才绝艳,她的治国通论,她提出的飞火武器,她画出的军舰船只,她写出的兵法,足以让魏国称霸世界。 “唯有她才能与他携手笑看天下!” 他缓缓地重复此话,只觉脑中一道惊雷劈下,浑浑噩噩了十几年的灵台,一瞬间轰然开朗,是了,只有她才能与他匹敌,只有她才能与他携手称霸天下! 叮,恭喜宿主,攻略者好感度100(百分号)!哈哈,真有你的宿主,竟能想到用积分兑换催眠术,激发膨胀攻略者内心的野心和**!小皇帝妥妥的拜倒在你霸气的风采之下! 住嘴,还差一点! 魏清溪走到韩君辞面前,与他相对视。 “砰”“砰”“砰”两人的心脏渐渐跳动在一起,天地之间只余下心脏跳动的玄妙声。 叮,攻略者好感度150(百分号)!宿主真是天底下最最善良高贵大方,最最聪明伶俐的宿主! 魏清溪在心中苦笑,善良美丽,高贵又大方真是比琼瑶小说还要讽刺! 14朕是将军的【十四】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将军府管家神色忧愁地望着大门:“八端,你说将军什么时候能回来?” 八端眨眨眼睛,没说话。 管家叹了一口气,神色愤愤:“该死的老匹夫,竟然以死要挟圣上!如此爱撞柱子,撞了那么多回怎回回没事儿?如今疯疯癫癫的倒是便宜他了!”说着,管家微微垂眼,皱眉看着八端:“八端啊,你一直盯着大门看,怎么脸上啥表情也没有?你也赞同管家说的话?认定将军会安然归来?” 八端依旧笔直地站着,点了点头,沉静地说:“证据,没有!” 老管家被八端的话带偏了,他思索片刻,道:“朝中确实没有将军勾结北国的证据,哎……将军亲手承认刺伤了圣上,此一件事便足以灭族矣。” 八端转头,一双眸子黑黝黝地看着管家:“不会,有我!” 管家瞬间觉得八端威压爆表,他顿了顿,伸手摸着八端的头顶,慈爱道:“八端是个好孩子,将军的事你别太操心了,有我呢!” 八端听懂了管家宽慰的话,只是她眯起眼睛,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自个儿都快崩溃了,还要抽出精力来安慰别人! 八端摇摇头,认真又严肃:“有我,将军不会死!” 管家拍拍八端的头,叹了口气:“去吃饭吧!” 八端毫无知觉的被管家打发走人,安静淡定地朝饭厅走去,临到转弯处,非常严肃地回头:“别怕,有我!” “…………。” 管家呆滞,看她的表情不像是说大话。管家默默点头,语气缓慢又纠结:“我……相……信……你!” 八端头一回露出一个满意笑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走去吃饭! 下午,天牢内。 顾卿之目光淡淡地看着携手而来的韩君辞和魏清溪,临到牢房门前,韩君辞忽地放慢了速度,伸手拢了拢衣裳。抬头挺胸地拉着魏清溪走近,目光隐隐流露几分傲气! “顾卿,今日朝堂不少官员皆上折子参你勾结北国贼子,要亡我大魏!” 顾卿之屈膝下跪,黑白分明的双眸静静看着韩君辞:“臣,没有!” 韩君辞拿手点了点魏清溪的鼻尖,笑吟吟地道:“朕当然知道顾卿一颗赤子之心忠于大魏,只是……朝中官员不信,顾卿你待如何?”最后一句阴冷刺骨,带着慑人的杀意。 顾卿之静静跪着,石壁上昏昏暗暗地烛光使她的身影看起来模糊,她沉默了一会儿道:“臣的忠心只要圣上信矣,天下人如何看待与臣无关!” 韩君辞微微笑睨着顾卿之,狭长的眸子中满是戏谑:“哈哈,顾卿啊顾卿你为人死板如此,真是……哈哈……真是有趣,有趣。” 顾卿之抬首疑惑地看着魏清溪,圣上与他携手而来,她心头很是欢喜,只是为何此时的圣上性子古怪? 魏清溪尴尬地摸摸鼻尖,方才韩君辞点她鼻尖的时候,真是令人虎躯一震。她默默流泪,谁能想到,被催眠了的韩君辞性子里还有如此鬼畜的一面。不过,为了任务,她还是抬起眉眼,朝韩君辞融融浅笑,唤了声:“韩郎。” 韩君辞眯起眼眸,很是满意魏清溪眸中对他的爱意。他轻撩嘴角,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细瓷白瓶:“如今春光正好,顾卿吃了这药如何?” 顾卿之安安静静地凝视着韩君辞,韩君辞瞳仁漆黑,似有她看不清的东西在里头。顾卿之起身,头一次眉眼弯弯地笑了,凤眼里满是欣赏:“圣上,你长大了!” 韩君辞心中腻歪到了极点,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顾卿之秾丽端方。 顾卿之接过他手中的瓷瓶,韩君辞小心翼翼地放轻了呼吸,他看着顾卿之神色平静地将瓷瓶中的药丸送进嘴里。 顾卿之吐血倒地的瞬间,时间仿佛过的极慢又极快。 韩君辞捂住心口,那里除了钝钝的疼痛,还有一丝压抑已久的快意。 是了,快意! 曾几何时他忘了他一直处心积虑地想将顾卿之除之而后快?曾几何时他又将顾卿之当做心尖尖上的人? 呵,他冷笑,那个愚笨的他便随着此时的顾卿之一同死去!从今往后,江山万里,苍穹碧海便也只有一个圣德帝! 他紧紧握住魏清溪的手,毫不留恋的开口:“来人,将顾卿之抬走!”嗓音中透着一股莫名的坚毅凉冷,却令人心中一窒。 魏清溪用余光扫向韩君辞,这个人有哪里变得不一样……可他还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着狱卒将顾卿之装进棺材中抬走! 到底是哪里不对? 叮,宿主请不要疑神疑鬼,攻略者此时的状态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讲,就是自大,信心值爆表! 你是说,韩君辞被我唤醒了野心,然后觉得自己成神了?能掌握这世间的一切事情! 叮,是的!只要宿主成功登上了后位获得凤命,就可以功成身退! 懂了,难怪那货要不走寻常路毒死顾卿之! 叮,男人的天性,不喜欢的东西弃之如敝屣! 噗……系统你还真是了解! 叮,请宿主在三日之内登上后位! …………。 顾卿之的尸体被御林军护送回将军府,老管家当场就晕了过去! 八端呆呆地看着顾卿之的棺材,剧情怎么有种越掰越远的感觉? 当夜,顾卿之的尸体不翼而飞,连同一起失踪的还有八端! 韩君辞得知,大怒,命人严守城池,两天之内务必将顾卿之的尸体找回。 武轲得知这个消息后,默默地回了书房,看着洗白顾卿之的证据泪流满面。就算骠骑大将军不幸身死,将军忠君爱国的名声也是要保住的! 城外,於云寺。 顾卿之坐在窗前一言不发,这和她预想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韩君辞赐药的那一瞬间,她怀疑自己以前看错了他!她很早就知晓圣上在心底将她当做对手,她也有做圣上垫脚石的觉悟。 回京之后,圣上古怪的表现让她感到迷惑,在她所受的教育里就算天崩地裂了也不能让她对圣上生出一丝一毫的警惕之心。 在她迷失心智将圣上刺伤的那一刻,她便知,她该以死谢罪。 只是,在圣上表达了杀意之后,她竟然感觉有种背叛和痛苦袭来!转眼便又释然,天子之心在于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在与年轻的帝王相对视那一眼,顾卿之的心跳在那一刻停了一瞬,她知道,她的帝王已经成长足以匹敌北国,所以她心甘情愿赴死! “将军……”八端将晚饭端进屋中,见顾卿之望着天空发呆。她眨眼,据统计仰望星空是人类最爱的娱乐之一,只是,乌漆墨黑的夜空好看吗? 顾卿之闻声回神,转过头见是八端,难得露出一个温和的表情:“八端,害怕吗?” 八端将晚饭摆在桌上,一个字:“吃!” 顾卿之一脸淡然:“你有何事瞒着我!” 不同频道的两个人,难得心有灵犀。 八端难得扭捏,面无表情地瞄了眼顾卿之,颇不情愿地开口:“我是来保护你的!” 顾卿之心中惊讶,挑眉:“所以?” 八端站在一旁沉默,她是剧情智能产物,和系统也算同根,只是,剧情没有教过她当有人问起来时,该怎么说。 八端查了查资料,得了个中肯的答案。若是无碍或者有利于事情发展,可以适当透露身份。 所以八端,老实巴交的交代了魏清溪专业挖墙脚又想整死顾卿之外加盗取大魏国凤命的真相,适当隐藏了系统和自己身为智能炮灰的事情。 顾卿之听完这些,难得沉思。 她屈指敲打着桌面,她隐约是知道魏清溪对中宫之位的企图,对她而言,中宫多一个机智聪明的皇后有利于大魏江山,乃圣上之福! 现在,八端如此笃定地告诉她,魏清溪是祸害,是想盗取大魏凤命的妖孽,是可忍孰不可忍!事实证明,大魏的骠骑大将军除了在战场上以一敌百,一旦对上有害于大魏的妖孽,那手段,也是简单粗暴。 当夜,八端又将魏清溪撸了来! 魏清溪看着生龙活虎的顾卿之惊讶:“你没死!” 顾卿之淡淡道:“你很失望?” 魏清溪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她缩了缩身子,一瞬间又反应过来,狭路相逢,勇者胜!输人不输阵,她挺了挺背脊,笑眯眯道:“失望倒是没有,只是有些为难!” 顾卿之凉凉地看着她,魏清溪眼睛眯成一条线:“先有顾卿之假死越狱,再有绑架中宫皇后;再加上先前的罪名,顾卿之呀顾卿之你注定要遗臭万年咯!” 叮,宿主做的棒!无时不刻在打击炮灰女主! 呵,我可是想通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保住我自己,节操神马的都去死! 叮,宿主你说错了,系统给你重生穿越给你与众不同的智商和魅力,是为了让宿主更好更骄傲的活下去! 嗯,是的,我非常感谢系统给我的机会呢。 叮,宿主明白系统的苦心就好! 八端看着系统和魏清溪互动,有种诡异的惆怅感。她将目光落在顾卿之身上,头一次没有词汇贫穷地,而是转头瞪着魏清溪道:“外面有人包围了寺庙,跑不了了!” 顾卿之抿嘴不说话。 魏清溪笑的阳光灿烂,笑过之后惋惜地看着顾卿之:“其实我挺欣赏你的,可是注定我们成不了朋友!” 15朕是将军的【终章 】 顾卿之闻言,不置可否。 不过多时,外面已被御林军包围,明明灭灭的火光照亮了院子。 魏清溪见到那阵光亮,明显振奋,几乎同一时间八端飞速闪身,挟持魏清溪冷声道:“闭嘴!” “…………。” 魏清溪抽抽嘴角,她还没开始讲话! 顾卿之起身走到窗前,走廊灯笼的光线照亮了她的脸。韩君辞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中,静静地看着她。顾卿之与他对视,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八端说她身有凤命,言行冷静地她,似乎脸红了下。 韩君辞脸上渐渐染上笑意,他道:“顾卿之将清溪放了罢!” 顾卿之唇边竟也有了笑意,她温声道:“圣上,我将她杀了可好!” 韩君辞眸光一闪,眼带三分凉意:“你敢!” 顾卿之淡淡应了一声:“八端!” 八端会意,手一扬,变出一把匕首“噗”地一声捅进魏清溪的心口。 魏清溪眼角酸涩,md,说杀就杀! 叮,宿主请淡定,你拥有技能‘无懈可击’此等伤害不足为惧! 啊?哈哈! 魏清溪仰天长笑,姐有不死之身! 八端侧过脸,严肃认真的研究她,想了一会,她将目光落在韩君辞身上,想知道古代土著见到不死之人会有什么表情。 韩君辞居然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心情很好的道:“清溪不死,朕心甚悦!” 男人心,海底针! 八端脑中闪过一个词,她深觉贴切! 顾卿之皱眉,心有所思,眼光在魏清溪身上转了转,片刻之后又将目光锁在韩君辞身上。韩君辞‘嗯哼’一声,勾唇一笑:“来,将清溪还我。我便饶你不死!” 顾卿之略略沉思一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垂在身旁的手不觉紧了紧,定了定神对韩君辞道:“据说臣是女人!” “…………。” 所有人都沉默一分钟,据说臣是女人—— 韩君辞上前几步走到窗前,细细看着顾卿之的眼睛,那里面映照着融融火光和浅浅淡淡的扭捏羞涩!于是,他将手覆在顾卿之眼眸上,微微勾起一个笑:“所以,顾卿是要委身相就么?”龙涎香的气息闯进鼻腔,修长干燥的手指在脸上暧昧的寻索。顾卿之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颤了颤,强自镇定地退后一步,平淡的目光与他带着浓厚侵略的目光相对。顾卿之轻笑,仰头在他唇上一亲,后退,淡淡道:“臣是女子,所以心底欢喜圣上!” 韩君辞呲牙一笑,心情畅快:“跟朕走!” “韩郎……你……”魏清溪抖着唇,欲言又止地看着韩君辞:“你……不爱我了吗?” 韩君辞看着红着双眼的魏清溪,一时心闷,他伸手想拉魏清溪的手,却因一个在屋内一个屋外而作罢。他垂下手,哼哧:“朕当然……爱你……“此话出口,他瞄了眼顾卿之,总觉有些心虚。 “那你……为何……?”魏清溪低叹,一股悲戚环绕全身,妥妥地一朵白莲花。她却在心中想,md,这难道是真爱!催眠好感度到了150(百分号)还能出幺蛾子! 八端眨眨眼,用精神力查看,精神力在韩君辞脑中转了转,发现韩君辞识海外围包裹着一层由‘君临天下’和‘我爱魏清溪’组成的数据。八端眼中黑光一闪,忽然将精神力凝聚成一支箭矢,猛地向那层数据击去,数据轰地瓦解分散。 韩君辞顿觉脑中清明,他忽然懊恼想锤死方才那个傻子似的自己。幸好,那日赐给顾卿的药,他心中有股声音一直在叫嚣着让他换成假药,幸好他的顾卿安然无恙。他垂下眼眸,遮住眸中的神色,冷声开口:“来人,将顾卿之拿下!” 顾卿之自幼伴随韩君辞长大,他身上的气息骤变自然被她捕捉到了,于是她毫无挣扎地任由御林军将她绑住! 待顾卿之和八端被御林军带走之后,韩君辞轻咳一声:“……清溪!” 魏清溪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你怎的不去和你的顾卿好了!” 韩君辞笑眯眯地调笑:“醋了?” 魏清溪双眼一红,流下两行清泪,一双眸子深情无限地看着韩君辞,眸中满是痛苦和犹豫:“醋了又能如何?你是皇帝,不可能只有我一人!”她低着头,肩膀微抖,又一滴泪滑落。 韩君辞心中一闷,他皱着眉头喟叹:“瞎想什么?朕的后宫永远只有一位皇后!三日后便昭告天下立后,这下总该欢喜了罢!”他在心中肯定的道,可不就是只有一位么,他的皇后非顾卿莫属。而魏清溪,他勾唇笑,胆敢以媚术迷惑他,陷害顾卿,他定会让她感受到什么叫做从天堂跌入尘埃! 魏清溪破涕微笑,娇嗔一眼:“呆子!” 韩君辞爽朗开怀一笑:“哈哈,古人云傻人有傻福!” 叮,恭喜宿主,任务完成度85(百分号) 系统,任务完成后我就可以离开了吗? 叮,是的!任务完成后你将开启下一个世界的任务! 那,这个世界怎么办? 叮,宿主不必担心,当你离开后,系统会复制一个你出来继续生活! 原来是这样子啊! 叮,宿主,你在失落? 魏清溪笑:大约是处地久了,产生感情了吧! 叮,宿主第一次做任务难免业务不熟练。不得不说宿主此次运气极好,才女路线发展的极好,攻略人物也比较单纯。 哎,真不知道,几次任务下来之后,我还会不会保持着一颗纯真的2b心?魏清溪喟叹。 叮,宿主加油,你内在和外在都很美! 谢谢夸奖! 寂静地牢房内,除了油灯偶尔‘噼啪’地爆出灯花,便无别的声响。 顾卿之静静地坐在铺满干稻草的的板**:“八端!” 八端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她,顾卿之将目光落在劣质的油灯上:“你说,我是女人!”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字说的很慢,带着莫名的肯定听在耳中却让人突兀怀疑事情的真相。 八端沉默了一会,站起来,走到顾卿之面前,一双黑黝黝地大眼睛直视顾卿之毫无波澜的眼:“你是女人!”说完她再添了一句:“绝对的女人!” 顾卿之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她垂眸,唇边扯开一个艰难的弧度,嗓音迷茫:“母亲从小就教育我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要挑起顾家大任,不能让战死沙场地列祖列宗蒙羞。作为臣子必当忠于大魏,忠于圣上,忠于百姓!” 八端不为所动,一本正经地道:“你做的很好,跟你是女人没关系!” 顾卿之眼睛一亮,点头喃喃自语:“是了,我是顾家的子孙,是大魏的将军,跟我是男人还是女人没有任何关系。” 八端耸肩,一切该结束了! 后记 史书记载:夫子魏家女,本为中宫;大婚前夕,为仙召唤。帝大恸一宵,迎娶朝忠烈顾氏庶出之女。三月二十八顾氏女着后服,戴凤冠霞帔,跪受金册,金宝,吉时至后,坤宁宫与帝跪拜天地,行大礼,正封中宫。一月之后,北耶律天复兵侵,中宫将伐,期年之后,北国兵败,耶律天复身死应山! 野史有云:太傅魏佐之女清溪,惊才绝艳,甚得帝心,欲封后;大婚前夕,帝知此女勾结北王,陷害骠骑将军之事。帝大怒,将其打入天牢,是夜凭空消失。 16朕是将军的【番外 】 “嗳哟,我的小祖宗,那树可是你能爬的!”御花园内田玉清战战兢兢地地看着爬到树梢的太子殿下,额头上汗珠在刺眼的阳光下泛着亮光。 “为何不能?母后还日日练剑呢!”不过五岁的太子肃着一张小脸,问的一本正经。 田玉清拿袖子擦了擦汗,哄道:“殿下快些下来,若是圣上知道你爬树,你今夜又不能用晚膳了。” 小太子皱着眉头:“父皇最讨厌了,喜欢霸占着母后不说,还总是不准我做这,不准我做那的。田玉清你说本宫的命怎的比苦瓜还苦,有娘,娘不能亲热,有爹,爹又不疼爱!”小太子一边喋喋不休,一边从树梢慢腾腾地爬了下来。 “嗳哟,小心些,小心些,太子你跳下来,奴才接着你。”田玉清小心肝儿颤悠悠地跳,此时恨不得化身为大力士将整棵树连同太子一起抱入怀中。 “哼,一棵树才难不倒本太子呢。”小太子昂头,傲娇不羁的下场便是踩断了一根枝桠,倏地一下从树上跌了下来。 “殿下小心~。”田玉清张着嘴巴,佛尘一扔,咬牙闭眼猛地往树下扑去,誓死也要给小殿下做人肉垫子。 等了半响,却不见小殿下摔下来,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入目是一双软底白繶靴。田玉清暗暗抒了口气,终于有人能治住这个小祖宗了。 “母后,你终于舍得来瞧儿臣了?你若是再来晚些,儿臣……儿臣……怕是早就摔成瘸子了……”小太子鼓着脸颊,目光盈盈的控诉。 顾卿之垂眼,狭长的眼尾微微上翘:“你长得如此壮实,就算摔下来也是田公公被你压吐血!” “…………。”小太子一噎,寒叶飘零洒满他的脸,母后的话像冰锥刺入他心底,他真的很伤心。 夏日,阳光耀眼。 顾卿之站在树荫中微微偏头,转过脸来看田玉清,长睫若扇,鼻骨修直,廓线清晰,着宫装的顾卿之很美,又很清冷,只要站在她旁边,夏天带来的烦躁和闷热都能让人忘却。 她淡淡道:“田公公辛苦了!” 田玉清垂下头,恭敬道:“侍候太子乃奴才的福分!” 顾卿之点头,将太子抱入醉翁亭中坐下。池上密密匝匝的铺满了荷叶,到底是六月中旬,荷花在一片碧荷中朝阳花开,荷花映日,异样娇红。 顾卿之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小胖团子,太子在她的目光下,拿手扯着衣角,扭扭捏捏的糯糯开口:“母后,我渴了。” 顾卿之递给他一盏茶,顺手抚了抚他的头:“从明日开始,跟着师父学武!” 太子往后移了移,撇嘴:“母后不要,儿臣要做政治阴谋家,不做武夫。” 顾卿之又摸了摸他的头:“学武之后你便能长成天底下英俊的少年。” 太子双眼一亮,满脸梦幻:“像母后一般?以后还能在青史留名;魏太子寻也,才武而貌美,器彩韶澈;每逢战场对阵,翩翩一笑,倾倒敌手,不战而胜!” 顾卿之眸光一柔,一股笑意涌上唇边。她点头,轻声道:“比父皇母后还要好,你拥有足够的知识和计谋将会把大魏朝推上巅峰,你的子民,世世代代皆会记得你。才武略缺一不可!” 韩寻欢呼一声,握拳发奋状:“母后,放心!儿臣将会是大魏最棒的皇帝!” 顾卿之含笑点头,锤炼儿子的事情就如此愉快的决定了! 三天后,傍晚! 被师傅无情摧残的韩寻躲在寝宫角落,抱膝哭泣。 田玉清端着一盘玉米烙蹲在他跟前,轻声哄道:“殿下,别哭了,吃些东西。皇后娘娘特意嘱咐奴才拿了你最爱吃的玉米烙,你吃些,别辜负了皇后娘娘的心意……若是不吃饱,可怜的殿下,明天你拿什么来面对师傅的折腾!” 韩寻听见上半截话精神明显一振,待田玉清下半截话出来,便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奄儿了。他抽抽泣泣地拿过玉米烙塞进嘴里,边吃边说:“田玉清,我前阵子看史记,上面书云:父皇当年中意的魏家女,只是在大婚前夕发现魏家女勾结北贼,才改道娶了母后。难怪我出生到现在总是爹不疼娘不爱,母后性子虽清冷,对我却是甚好。父皇却日日只晓得将我从母后身旁赶走,父皇是不是想离间我们母子之间的感情。待母后人老珠黄后再给我取个后娘?”说着,他惆怅一叹,胖嘟嘟的小脸上写满忧伤:“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本殿下的苦命日子不远了。” “…………。”田玉清心中纠结,这样话叫身为奴才的他怎么接诶。 门外,韩君辞忍了半响,终是忍无可忍,一脚踢开宫殿大门,呵斥:“哪里来的混账话,父皇爱慕你母后还不及呢,怎会再娶!” 韩寻含着玉米烙傻呆呆地眨眼,半响之后,他艰难的咽下口中的食物,诺诺道:“父皇,你都听到了?” 韩君辞挑眉:“嗯哼!” 韩寻狗腿的抱住韩君辞的腿,蹭啊蹭:“父皇,父皇,儿臣的命忒苦啊!日日被师傅折腾,你瞧瞧儿臣的脸,都快黑成炭了。” 韩君辞弯腰亲亲热热地搂住小胖子,语重心长地道:“儿啊,想当年我和你母后上国子监时,可比你还惨。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下了早学,还要去背书给夫子听。背不出来,夫子就要拿戒尺打手心,当年,你母后的手心可是日日都要被夫子打肿哟。”想到幼时顾卿之替他背的黑锅,他便唏嘘不已! 韩寻泪目控诉:“父皇撒谎,母后是庶出的,从来没上过学!史书上记载,你以前欢喜那个魏家女。” “…………。” 韩君辞轻咳一声,红了老脸:“儿啊,为父对你娘的心苍天可证、日月可鉴。” 韩寻默默注视:“骗人,野史记载你还是个断袖,欢喜那个战死沙场的顾将军!” 韩君辞:“…………” 儿诶,为父该怎么告诉你当初那些剪不断,断理还乱的故事。他默了一瞬,道:“看书要看全,莫要拿着一点细枝末节来质问!” 韩寻哭,他当初看到这里,心酸的不忍翻下去。母后好可怜,父皇好花心,爱了两个人,就是不曾爱他的母后! 韩寻十二岁,褪去圆滚如汤圆的身材,彼时的他已风采自露,如玉如琢。大魏翩翩美少年之首,非他莫属。 藏书阁的书已被他看了大半,自然将正史和野史中记载那些关于父皇旖旎情/事猜了个圆满。也将那个铁骨铮铮的冷面将军同自家母后做了个比较,悲催又欣喜的发现,无论在战场还是在皇宫,她的母后一直秉承着一颗忠于大魏赤子之心。而他的父皇有生之年也终是成全了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俊逸超群的太子殿下,常常守着脑补的父母情/事哀叹。他何时也能遇到一个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两人经过一番相杀相爱之后,终成眷属的爱情呢? 韩寻回顾周围弱不禁风的贵族仕女,终是摇头叹息,数量可观,质量忧愁的紧!直至他十五岁那年,换装出宫,在烟雨朦胧的燕京城内,在神仙桥上与那个笑得眉眼弯弯的少女相遇。他才晓得,怦然心动到底是年少时最美的一道风景。 17神经病的日常【一】 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撒入空荡荡的走廊,偶尔窜入室内的风,将窗帘吹的左右晃动。齐偶拿着饭盒,与一个穿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擦肩而过。尽管精神病院都是异于常人的人,但齐偶还是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长衫男子。 男子大约二十三四的年纪,一袭长衫笼罩在他身上,显得消瘦挺拔,恍若一看,会另人产生一种身置民国时期的错觉。男子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紧紧地抿着,眼角眉梢却又带着微微的笑意。 “真是个奇怪的结合体!”齐偶在心中暗暗想到,眼角的余光却不敢在男子身上多做停留。等她走到走廊拐角处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女护士,追了上来:“郭一嘉,你等等。” “你要跟着我去厕所!”不期然,齐偶耳边传来男子的声音,干净深沉,让人想到了晕染在白色宣纸上的浓重墨彩;陈诉的语气带着莫名的跳跃思维。 女护士小跑几步走到她跟前,轻柔的嗓音中带着恰到好处的亲和力:“郭一嘉,我可以站在门口,而不选择进去。” “那你站住!” 耳边的谈话逐渐变小,齐偶停在走廊最后的一间房门口,轻轻将门打开。她眼带柔和笑意地看着静静站在窗前的黑色身影:“大哥,我今天带了你最喜欢的辣子鸡!” 窗户前的黑色身影偏过头,一双眼冷冷地看着她,并不开口答话。 齐偶丝毫不在意,熟练地将饭盒里面的饭菜摆放在桌上,笑吟吟地说着琐碎的小事:“昨晚上打了好大的一个雷,小区里那颗千年银杏树都被拦腰劈断了,看着真是可惜。大哥,还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去树下,捡树叶做书签吗?” 在齐偶絮絮叨叨的话语中,八端终于全盘接受原身体的全部记忆。原身体名叫‘齐非’,是齐偶的哥哥。少年时成绩优秀,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在十八岁那年凭着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清华大学,很不幸的是,在报名前夕,被查出得了抑郁症,严重时有暴力倾向,从而被父母送进了精神病院! 齐偶就是本书《爱上天才》中的女主角,因为哥哥‘齐非’的原因,经常来往精神病医院;久而久之,近水楼台先得月就和神经病郭一嘉看对眼了,从而在爱上精神病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爱上天才》是个温馨治愈的都市,是连载在天涯论坛上的一篇冷,主要讲述一个机智的妹纸怎么拿下一个傲娇神经病的小故事。而八端现在要做的就是,阻止穿越女护士——唐冬冬扑倒郭一嘉。 八端拿起筷子夹了一粒鸡肉,放到嘴里咀嚼。从没吃过辣椒的智能机器人表示,辣子鸡丁的数据真是重口味! 齐偶见八端把辣子鸡丁全部吃光,不由笑容满面:“好吃,我下次再给你做!” 门被人从外头推开,那人的身影拢在一片光亮之中,阳光勾勒出一个修长的轮廓。齐偶眯着眼睛,抢先开口:“是谁?” “是我!”郭一嘉从门外走近来,青衫长袍微垂。 君子诚方,平淡如菊。 见到他的正面,齐非脑中首先闪过的就是这样的词语。 齐偶仰头,第一次认真的打量郭一嘉,两道清秀修长的眉毛,一双含笑桃花眼,鼻梁挺直,薄唇抿紧,加上一袭青色长衫,活脱脱的一个民国俊秀斯书生。 郭一嘉眼神落在她身上,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齐偶顿觉心中一凉,颇不自在将眼光挪开。她心中暗惊,这人看似温和的目光实际带着很强的掌控欲和不易察觉的戒备和警惕。 郭一嘉唇角轻扬了下:“你们吵到我了!”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片刻的沉默后,齐偶还是友好地笑了笑:“抱歉!” 郭一嘉没有做声,看向齐偶的目光仍含着警惕。齐偶表示压力很大,顿了顿她还是看着郭一嘉身上的长衫笑了下:“身上衣服挺好看,气质很适合你!” 郭一嘉轻蔑道:“凡人都喜欢拿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来寒暄,挑起话题的开头。” 齐偶一时间哭笑不得,但又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郭一嘉偏过头,双眉微皱:“你吵到我了!” 呃? 齐偶脸色一变,脸上维持的和悦表情消失,她不满:“谁都没有说话,怎么会吵到你!” 郭一嘉面无表情地指着正在吃饭的八端,淡漠地勾了勾唇,脸上表现出令人反感的优越感:“咀嚼声太吵!” “…………。” 八端抬头,沉默地看了他片刻,依旧低头继续自己吃饭大业。 郭一嘉皱了皱眉,黑沉的瞳孔中闪烁一下,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危险气息。八端放下筷子抬头,抬起黑黝黝地眸子,沉静无波的与他对视。 两两对视,郭一嘉微微眯起眼睛,用一种古怪地眼神盯了他片刻,然后皱起眉头,似乎在衡量着什么。大约一分钟之后,他挑眉,拿手捏了捏眉心,脸上笑开了花:“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八端眼神锐利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背叛者。他克制着自己不冲上去打死他,在智能系统的芯片记忆中,男女主角除了对方,对任何人产生兴趣,都是属于背叛的行为。 他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才在郭一嘉饶有兴味的目光下,淡淡开口:“白天想驯服黑夜,这个想法很有趣!” 郭一嘉困惑:“什么?”他将目光落在齐偶身上,漆黑的瞳孔中闪烁着茫然的光泽,这样使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他说什么?” 齐偶咬唇,忍笑耸肩。 鸡同鸭讲的现场,她这愚蠢的凡人表示不懂! 接受到拒绝,郭一嘉微微移开视线,将目光落在八端的影子上头,一脸茫然道:“影子有两个!” “什么?”齐偶不解他说的话,什么影子有两个? 八端惊讶地瞪大双眼,原著中根本没有描写,他有看穿人影子的能力。影子是灵魂地另一种表达方式,每个人只会有一个影子。而她借用了原宿主的身体,是以,这个身体的影子有两个! 郭一嘉皱了皱眉,盯着八端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落在齐偶的影子上头。顿了顿,他撩眼,若有所思:“两个影子,一个影子……”他指着八端果断道:“你有病!” 齐偶不干了,当着她的面说她哥有病!咳~就算是有点精神病,但是也轮不到同样是精神病的郭一嘉来说啊! 齐偶双手叉腰,化身为女汉子:“大家都是精神病,别五十步笑百步。” 郭一嘉垂下眼思考了片刻,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抬眼铿锵有力道:“为了科学的发展,我决定牺牲自己来研究你! “…………” 齐偶被打败,对郭一嘉的跳跃思维表示无力吐槽! 八端严肃认真地看着他,眼神里透出一种想打死郭一嘉的渴望! 等八端将头重新低下去的时候,房门被人叩响,唐冬冬站在门口含笑提醒大家:“娱疗时间到了,要去做游戏吗?” 八端依旧没有做声,冷冰冰地看着唐冬冬,唐冬冬被他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她记得,书中对‘齐非’的描写不过寥寥数语,每每提到他,总会是一句他就像黑夜里的潜伏者,仿佛旁人若是多接近一分,他就会像个发怒的狮子一般,将侵入领地的外来生物厮杀歼灭! 唐冬冬心下发紧,不着痕迹地朝齐偶贴近,对着她讪讪一笑:“你要陪哥哥去打乒乓球吗?” 齐偶点头,笑言:“去呢,老是闷在房里对身体可不好!”说着,她伸手去拉八端:“大哥,走吧。” 八端随着齐偶的动作起身,身体僵直地仿佛是机器人一般。 等八端和齐偶出去之后,唐冬冬心底一松,暗暗抒了口气,抬眼对郭一嘉笑着道:“我刚才在网上看到一个叫做古物拟人的帖子,那些插画师画的画人物别提多棒了。看着那些活灵活现的人物,总感觉那些古董要是真成精了,肯定就是画里的样子。”顿了顿,她又打趣:“我觉得你要是一件古物,肯定是周康王时期的大盂鼎!” 她话落,郭一嘉的表情温和了许多。他罕见地没有跳跃话题,而是顺着唐冬冬的话:“你知道中国最早的插画来自哪里?” 唐冬冬眼睛一亮,回答道:“中国最早的插画形式,是随着佛教传入。为宣传教义而在经书中以插图的形式来解说经。” 说完,唐冬冬喜滋滋地看着郭一嘉求赞美。 当初在天涯看书的时候,她就迷上了作者描写的郭一嘉。她喜欢作者在字里行间对他不经意的一句描写,她就能对着电脑傻傻地补脑半天。 作者在书中对郭一嘉的描写是一位殿堂级的插画家,为了赋予画的灵魂,他一年四季都外在游历。有一次在敦煌鸣沙山迷路,误入一个秦时大月氏墓穴,惊叹于墓穴中的古代壁画。于是,郭一嘉为了临摹壁画,在缺水少粮的情况下,在古墓中浑浑噩噩的呆了七天之久。最后因体力不支,昏迷在墓穴内。 等郭一嘉再次醒来,已经躺在医院。 在秦时大月氏的墓穴中发生的事,就像郭一嘉做的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从那以后,每当月圆之夜,郭一嘉都会做一个关于大月氏的梦。他在梦里断断续续的见证了一个人一世又一世的命运! 从那以后,郭一嘉就换上一身青色长衫。 若是有人好奇的问他为什么爱穿长衫,郭一嘉总是淡淡的说:“因为那是我最刻骨铭心的一生。” 18神经病的日常【二】 得了唐冬冬的回答,郭一嘉双眉微皱,又露出那种警惕的眼神:“仅仅是最基础的回答,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唐冬冬呆了一下,无奈地笑:“我是护士,护士的职责就是像春天般温暖的对待每一个病人。刚巧,你是我的病人!” 郭一嘉眸中怀疑的神色并没有淡下去,他理智冷静地道:“我并没有病,是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坚持己见地认为我有妄想症!” 唐冬冬认可点头:“是的,可是你的家人还是把你送到这里来。你唯一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们!” 郭一嘉淡漠地勾了勾唇,略为讽刺的笑:“呵!” 唐冬冬在他漫不经心的表情下,心跳小小的激动了一下。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她心目中的郭一嘉就该有这种略带不屑和讽刺,还有点傲娇的表情。 她飞红脸颊,痴痴地看着他笑:“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一次的擦肩而过,我会用一万次的回眸换你我的终生不忘可好?” 郭一嘉沉默了片刻,转身离开。就在他走了两步的时候,唐冬冬却叫住了他:“郭一嘉,你信有前生吗?” 郭一嘉顿住脚步,转过身,略带诧异地看着唐冬冬。 唐冬冬点头肯定道:“我信,因为我知道你就是我前生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郭一嘉面色沉静的看了看她,然后皱起眉头,以一种严肃而认真的语气道:“我不是!”大约十秒钟之后,他又认真的说,嗓音带着无比的虔诚:“我不是!” 一瞬间,唐冬冬的表情凝注了。 她不知道该怎样接话,郭一嘉的表情虔诚卑微的像是跪拜在佛像脚下的卑微乞讨者。 时间凝滞空白的一刹那,郭一嘉转身离开。唐冬冬下意识的开口,却不知道要怎样唤住郭一嘉。她有些颓废泄气,上天都能安排她穿越到书中,难道真的不能打动郭一嘉吗? 娱疗室内,八端拿着一个乒乓球拍呆呆地看着站在他对面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脑中芯片延伸,自动下载储存了关于乒乓球的一切技能和理论。 短短一局之后,八端以15:0完胜! 老头输了球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找了张凳子左下:“年轻人,打球很厉害呀!” 八端:“…………。” 得不到回答,老头也不着急,依旧自言自语地说:“你是新来的?看你的样子像是自闭症啊!” 八端:“…………。” “哦,原来你是忧郁症啊!”老头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说。 齐偶在旁边看的连连啧叹,这个老头看起来慈眉善目地,对谁都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如果不是身上穿着精神病院的病服,倒像是在大学里面教书的教授。 “对了,我以前就是在大学教书的!” 齐偶惊讶:“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老头笑眯眯地说:“你这女娃娃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我这个年纪了,猜也猜到咯。” 齐偶大感惊奇,凑到老头面前:“那你再猜猜我想的是什么?” 老头哈哈一笑:“这次猜不到了,不过我知道你那个哥哥在干嘛!” 齐偶扭头瞧了瞧八端,好奇:“他在干嘛?” “在另一个世界呗!”老头促狭一笑。 齐偶沉默,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老头又笑了一下:“二次元、三次元、一次元,你那个哥哥啊说不定就在这些空间里头到处跑哟!” 八端冷不丁一抬眼,默默地看着老头,他的话接近真相! 老头朝八端狡黠一笑:“时间世界、空间、异次元在宇宙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八端站起来,走到到老头面前,头一次有了要交流的**。从被创造出来到现在,老头是她第一次遇见的一个有逻辑,有思想,有觉悟的人类。 八端道:“宇宙多位面理论!” 老头“嗯”了一声,兴奋地舔了舔嘴唇:“你是从哪一个世界来的?” 八端严肃道:“地球!” “啊……是另一个宇宙的地球吗?” 八端沉默不语,老头也不在意,继续问“那你知道空间旅行驳论吗?” 八端点头,黑黝黝的双眼头一次聚焦:“平行世界的理论,a回到以前将b的父亲在年幼之时杀死,想阻止b的出生。世界线时间不一样,a来自未来,b的父亲在以前,本质上只是平行世界的移动,因为a改变不了过去,他只能改变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事情。宇宙多位面的另一世界依旧在转动,b依旧会出生!” “你的意思是宇宙在不停的分裂,有无数个可能?而多位面的宇宙是同时存在的!”老头又舔了一下嘴唇,双眼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闪闪发光。 八端笑了:“是!” 齐偶在一旁听得眼冒金星,这种学术论证的问题,对她而言真是天书。见大哥和老头聊的欢快,她转身朝返回房间,准备去打一壶开水。 “呔,妖孽吃俺老孙一棒!” 齐偶刚出门,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从另一边窜了出来,对着齐偶脑袋就是一棒子。齐偶转身,旋脚一踢,收腿,动作一气呵成;只听“嘭”地一声胖子以完美的抛物线落地。 齐偶拍拍手,学着大话西游里唐僧的语气:“悟空你又调皮了!” “……师傅。”胖子从地上爬起来,捂住头嚎叫:“师傅,徒儿知错了,别再念紧箍咒了。” “…………。” 齐偶沉默,拍拍手转身走人,任由那个胖悟空在地上滚得死去活来。 齐偶刚一转身,就碰到郭一嘉。 郭一嘉靠在墙边,一双眸子锐利地盯着齐偶。齐偶对他的目光视若无睹,只平静的从他跟前走过。可是,郭一嘉的目光一直紧紧地跟随在齐偶背后,如针芒一般刺的人心神不宁。 齐偶忍无可忍地回头,却见郭一嘉双手抱臂,唇角紧紧抿在一起,眸中却是一翻就知道你会回头的高傲姿态。 齐偶默了一瞬,试探地问:“你在等我?” 郭一嘉端着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嗯哼”一声,嘴角轻微的扬了扬,淡淡道:“功夫不错!”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齐偶一愣,才道:“……谢谢!” 郭一嘉微微抬了抬下巴,眼中含着蔑视:“不过尔尔!” “…………。” 齐偶心中有个小人在狂躁,这是哪个星球来的货色! 看到齐偶瞬间变黑的脸,郭一嘉心情很好的勾了勾唇,这一丝微笑为他苍白清秀的脸,勾勒了一抹艳色。 他淡淡道:“你会被车撞!” 齐偶黑线,咬牙切齿:“……走你!” “你会被车撞!”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和神情都颇为认真。那双黑沉乌润的桃花眼定定地看着她,在这样的眼神之下,齐偶思索了片刻,还是犹豫出声问:“什么时候?” 郭一嘉黑漆漆的瞳仁蓦地亮了一下,他微微抬了抬下巴,颇为平静地道:“不知道,我只是看到你的影子受了伤!” 19神经病的日常【三】 齐偶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重复他的话:“影子受伤了?” 郭一嘉笑了,可是齐偶很明显能感觉他的全身进入一种紧绷的状态。 齐偶连忙笑道:“你别介意,我就随口问问。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知道我的影子受伤了?” 有一种人对谁仿佛都带刺一般,有时候话刚一出口,精神就开始戒备。会一直反思自己刚才说出口的话,会不会带出某种复杂的问题。却又克制不住,总是想将话告诉别人。齐偶不知道郭一嘉是不是这种**偏激的人,但郭一嘉既然说出口了,就表示她有40(百分号)的希望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you,back!”郭一嘉忽然开口大声道,神经戒备的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 齐偶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往后退了一步,口中安抚道:“好,好,我退后……一步、两步、三步……”待退到第五步的时候顿住脚步。她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和声宽慰:“你看,我在离你五步之外的距离,现在总能告诉我了吧。”有时候让人做选择,不如让人潜意识服从命令! 郭一嘉皱眉,眼神警惕的打量着齐偶。 齐偶忽然轻声哼出一首旋律轻柔的调子,听在耳中让人想起了夏日的午后,坐在阴凉的葡萄架下。随意地翻着一本书,偶尔有风吹过,鼻尖便能闻见一阵淡淡书墨香。 郭一嘉盯着齐偶看了一会儿,终是渐渐的放松下来。他靠在墙壁上,呆呆地望着房顶,有些迷茫地说:“从今天开始,我好像能从每个人的影子看到些什么?”说着,他将目光转向齐偶,一双桃花眼中清清楚楚地写着同情:“你小时候害怕一个人睡,晚上一个人躺在**总是感觉置身于悬崖边上,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你脚下那一巴掌的大方可是让你感到安全。我可以看到小时候的你,一个人躲在**哭,你哥哥为了让你感到安心,拿了一块红布将房间的窗户封死。” 齐偶有些难堪的红了脸,从小到大都是哥哥照顾她良多。连她怕黑的事情,也只有哥哥一个人知道。 郭一嘉严肃地点了点头,说:“你也不必在意,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齐偶诧异抬头,这明显带着宽慰语气的话是对着自己说的。 郭一嘉脸上又露出那种神色复杂的表情,他拿手捏了捏眉心,神色郁郁偏头地道:“好了,你离我远点儿。” 呃? 齐偶盯着他看了片刻,差点笑出声来,这个郭一嘉真是太可爱了。 明明是他自己在讲话的时候不知不觉的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现在做出这么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郭一嘉飞速地瞪了齐偶一眼,齐偶忍笑,保持严肃的表情点头:“好,我这就离开!” 郭一嘉眨眨眼,不作声,满脸都写着‘你在拿我当孩子一样,逗着玩儿’的哀怨表情。 “噗……哈哈……。” 齐偶终于破功,靠在墙边笑不可遏。 郭一嘉意味不明地拿余光扫了齐偶一眼,满脸都写着‘这人是疯子吗?’然后哼笑一声,随意的拿手佛了佛肩膀,如同一个白衣翩翩的侠士不经意的佛掉无意落在身上的树叶那般。 齐偶呆住,郭一嘉见状,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讽刺的表情:“不过尔尔!”然后拿余光像是恩赐一般扫了她一眼,矜持又优的转身离开。 “…………。” 回去的路上,因为郭一嘉的话。 齐偶特意选了一条小道回家,过马路时也选择走天桥,尽管这样,她还是在小区门口被一辆疾驰而来的小车撞倒在地。幸好她一直都因为郭一嘉的话而格外小心戒备,只将脚踝崴错位。 齐偶在家休息了七天,期间一直想着在精神病院接触的所有人。除去大多精神怪异,行动乖张的人,她发现有一两个还是特别‘靠得住’! 齐偶没带饭来的日子里,八端就和其他人一样吃着精神病院里发放的食物。 这天,八端正在吃午饭。 郭一嘉神神秘秘地跑过来,附在‘他’耳边,压低了嗓音像是密谋什么国家要事一般:“我知道你不是他!” 八端拿着筷子呆呆道:“嗯。” 郭一嘉愣一下,勉为其难地坐在八端身边,像是拿着一柄尚方宝剑一般洋洋得意:“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说出去!” 八端呆了会儿,才道:“精神病的话大家不会相信!” 郭一嘉张张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咕哝道:“至少,你妹妹会信。” 八端眼神锐利地盯着他,眯了眯眼:“不怕死,你就说!” 八端的态度和语气简直是杀气四溢,郭一嘉在八端爆表的杀气下抖了抖身子,不死心的继续问:“你要告诉我真相,我知道你知道!” 八端抬眼,面无表情地同他四目对视。郭一嘉黑沉沉的的瞳孔中满是紧张和纠结,他整个人都僵直往后仰,只要八端做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举动,他就准备跑! 片刻之后,八端收回视线:“我吓到你了?” 郭一嘉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猫,立马炸毛,然后……神经质的往门口跑去。 一阵风似的,忽地就消失在门口。 八端不明所以,低头继续津津有味的战午餐! 郭一嘉垂头丧气地坐在走廊的椅子的阴影处,凌乱的额发挡住他的神情,远处望去,他就像一只在沙漠中为了食物四处奔走的狮子,最后在夜幕的降临的时候托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领地。 唐冬冬在远处静望了片刻,最后双拳一握,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朝他走了过去。 郭一嘉听到声音,抬起头,锐利地盯着她。 唐冬冬动了动嘴唇,最终只无奈地看着郭一嘉,一双黑沉的眸子嵌在他白皙消瘦的脸庞,青衫微皱,即使他的眼光冷静锐利,也遮掩不住他满身疲惫的姿态。 “……郭一嘉,”唐冬冬怯怯地开口:“……我想你应该睡一下。” 郭一嘉在长椅上静静地坐了片刻,然后笑了,他起身,翘起唇角,又恢复了那种眼睛长在头顶上,周身都充满了一股奇异的优异感。他微微抬了抬下巴:“该冷静的是你!” 唐冬冬讪讪地笑了笑,有些委屈:“我只是好意!” 郭一嘉不为所动,撩眼,深邃地眸子定定地看着她:“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不是!” 唐冬冬莫名觉得忧伤,她笑了笑,有些失落:“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这辈子我为了你而来,你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就否认你,也否认我!” 郭一嘉唇角紧抿,苍白清秀的脸庞就像是一朵盛开冰莲:“我虽然没有爱过别人,可是不代表我感受不到爱。”他微微移开了视线,淡淡道:“很抱歉,我不是!” 唐冬冬乏力地靠在墙边,眼中蓄满了泪水,但她仍倔强地看着他:“你说的对,在你的世界你认为你不是,可是,在我的世界……你就是!” 郭一嘉拿手捏了捏眉心,脸上的线条冷硬了几分,沉默了片刻,他道:“既然这样,你就在你的世界认为那些理所当然的事情吧。恕不奉陪!” 20神经病的日常【四】 看着郭一嘉冰冷离开的背影,唐冬冬眼眶中的泪一滴一滴的滑落在地。她用手将眼泪擦干净,低声道:“郭一嘉,你等着,你一定会被我的诚心打动的!” 八端躺在**,用精神力静静地勘察着一切。然后闭上眼,对于唐冬冬这样自我感觉良好的穿越人类,郭一嘉这样的精神病绝对是敬谢不敏! 当晚,唐冬冬在宿舍翻来覆去的回忆有关于这本书一切的内容。《爱上天才》的帖子在天涯上连载了三分之二,那时候,原女主齐偶和郭一嘉感情已经水到渠成。 作者在书中隐约提到过,郭一嘉之所以对齐偶另眼相看,是因为他的某一世曾经遇到过齐偶。而郭一嘉对前世的记忆,只会在月圆之夜苏醒。作者当初提到过,郭一嘉苏醒的记忆属于随机苏醒,并不是一个朝代一个朝代那样接着苏醒。 她白天翻过这家精神疗养院的病例,齐非刚进医院一个星期。这就说明,郭一嘉还没有苏醒对齐偶那一世的记忆! 而郭一嘉认出齐偶是因为一串用相思豆串成的手链,小说中写过,是齐偶在凤凰老街一个摆地摊的老婆婆手上用十块钱淘来的货。只要赶在齐偶之前,将那串手链抢过来,就不怕郭一嘉对自己不感兴趣。 打定注意,唐冬冬心满意足的熄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向护士长请了个假,打的来到凤凰老街,依着记忆在街角处找到了那个摆地摊的老婆婆。 “婆婆,你这里有红豆串的手链吗?”唐冬冬一来就开门见山的问。 老婆婆眯眼看了她半响,才嘿嘿一笑,从布包里摸出一串手链:“是这个?” 唐冬冬双眼一亮,掏出一百块递给老婆婆:“买了!” 老婆婆见钱眼开,连忙将手链塞进唐冬冬手里,碎碎念叨:“妹妹你运气好啊,这串手链上的红豆都是上品,我昨天刚……捡……刚进货,你就来问。看你这么喜欢,就收你二十好了。” 唐冬冬拿着手链,心情很好,还不忘还价:“十块!” 老婆婆撇嘴:“十五!” 唐冬冬捏着手链:“十块!” “…………。”老婆婆盯了她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点头:“好吧,你给我零钱。” 唐冬冬买到了手链,心情别提有多好。 她一想着,从此以后就能在郭一嘉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位置,就觉得满心开满了蔷薇花。 是以,在中午的时候,她拿着药片和开水走到郭一嘉的病房。郭一嘉正拿着画笔画画,见她走近,皱起眉头。 唐冬冬善意地朝他微笑,解释道:“你别担心,我只是履行护士的职责而已。”说着她扬了扬手中的托盘。 郭一嘉不为所动,一双眼沉静无波地看着她,冷静理智的指出:“笑容隐隐含着激动,你心底在想什么?” 唐冬冬一怔,又听他道:“你的影子在阳光中叫嚣膨胀,而且带着粉红的颜色。所以……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还是单单觉得我长得好看!” 唐冬冬怒放的心,随着郭一嘉的话慢慢凉了下去。她沉默了片刻,选择略过这个话题。她将要药放在桌上,偏头去看郭一嘉的画。 却是一怔! 画面上用黑白两色,简单勾勒出一个画面。 一个身着褴褛盔甲的年青将军勒马回望,远处是苍凉莽莽的荒山;没有血流成河,没有白骨累累。看着画,唐冬冬脑中跳跃出一幅场景,陡峭的山峰之下,将军身着战甲,千军万马前,怒目铮铮瞪视敌军。战士们穿着破败的盔甲犹自冲锋,腥风血雨的战争之后,斑驳的城墙,满地残破的盔甲和凌乱的尸体;硝烟四散、夜风吼哮;苍凉、空旷,肃杀的战场上战士的勇武精神不灭。 唐冬冬心中震惊不已,她偏头看着郭一嘉眸中满是欣赏,她轻声念道:“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 郭一嘉“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将画从桌上拿下来撕掉。 唐冬冬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干嘛撕掉?” 郭一嘉神色古怪地盯了她片刻,然后皱起眉头:“你的手链!” 唐冬冬安奈住心底的小激动,故作镇定茫然地反问:“手链怎么了?很平常啊,我从小带到大的。” 郭一嘉浑身地气息倏地一下下降,直逼冰山。大约十秒之后,他微微眯起眼睛,神情严肃庄重:“你和那幅画一样惹人讨厌!” 他这种语气和态度,和唐冬冬料想的不一样,她浑身僵硬,忍着难堪,讪笑:“你太紧张了,我换个护士来给你送药,你……”唐冬冬咬了咬唇,委屈道:“你好好休息一下。” 郭一嘉神色警惕地看着她,微扬了扬唇,讽刺道:“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你什么也得不到!” “我很难过……也很抱歉,给你造成困扰了。”唐冬冬哽咽,飞快的说出这句话,跑出了病房! 郭一嘉头也不抬,只冷淡地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药和温水,揉揉了眉心,他神色颓废地躺在**,闭目养神! 两分钟之后,郭一嘉从**起身,径直走向八端的病房。 刚巧在走廊上碰到了久未露面的齐偶,齐偶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提着一个饭盒,摇摇晃晃地从走廊的另一端走来。 见到郭一嘉,她微微一愣,继而朝郭一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嗨~你说的真准,我还真被车撞了。为了感谢你的提醒,今天的美食有你一份!” “…………。” 郭一嘉皱眉,心下嫌弃,为什么所有女孩子都要对他献殷勤? 他偏过头,看着雪白的墙壁发呆。但齐偶知道,他并不曾将眼角的余光从自己身上挪开。谁见过发呆的人浑身僵硬?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警惕和戒备? 看着郭一嘉消减清癯的身影,不由一叹,这人难道都没有好好吃过饭和睡觉么?脸颊都深深的凹陷进去了。 郭一嘉回首,皱眉,眼神锐利地看着齐偶,像是能看透人心:“你在同情我!” 齐偶抿了抿唇,忽视郭一嘉紧紧锁定在她身上的视线。自顾自的越过他,推开八端的房门:“大哥,我来看你了。” “等等!你在同情我?”郭一嘉拉住齐偶,墨色的双眼紧紧盯住她的眼睛。 齐偶勾唇,学着他的样子,讽刺一笑,轻轻说了三个字:“神经病!” 郭一嘉闻言面无表情,一双眼还是牢牢盯住她,目光中含着嫌弃和鄙视。半响之后,他松开手,唇角轻微上扬,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学的一点都不像!” 齐偶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知道,请让开,谢谢!” 郭一嘉丝毫没有因为齐偶的话而有所领悟,他依旧我行我素地继续道:“你在同情我!” 齐偶一时间竟是哭笑不得,看了他一样,齐偶含笑道:“你觉得是就是吧!” 郭一嘉皱了皱眉,思考了片刻,他有些烦躁的抢过齐偶手中的饭盒,催促:“不是吃饭么!” 齐偶愣了一下,郭一嘉偏过头,略为不屑道:“我只是精神有些恍惚,并不代表我连做人最基本的礼貌都不会!“ 齐偶挑了挑眉,笑看着他,然后耸肩,率先进了屋。 屋内,八端正端坐在凳子上,一双黑黝黝地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房门口。 “等一下!”郭一嘉忽然开口喊道。 齐偶不明所以,他挑眉:“从正常的社交方式来说,你要请我吃饭,是不是该说声请进!寒舍简陋,请随意坐!” “…………。” 齐偶深呼吸,皮笑肉不笑:“请进,寒舍简陋,请随意坐!” 郭一嘉似是受到至高无上的待遇一般扬了扬唇,又立马拉下脸来哼哼:“语气有待改正!”说着,长腿一提,踏着优的步伐进了屋。 他坐在里八端比较远的地方,挑眉,然后朝八端眨了眨眼睛。 八端接收到他的表情,自动翻译出如下一段话:“今儿你妹妹在,你能把我怎么样!” 八端刷地一眯眼:“揍你!” 郭一嘉不动声色移动身子,镇定自若地挨近齐偶! 八端满意笑,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男主表现出对女主的依赖就是剧情的进步! 郭一嘉目不转睛地盯着齐偶手中的菜,显然忘记了刚刚才挑衅过八端。他抽了抽鼻子,仰着脸,双眼泛着水光:“我爱吃红烧肉!” 齐偶抽了抽嘴角:“没有!” 郭一嘉闻言,皱了皱眉,朝齐偶冷道:“身为东道主,招待客人,客人喜欢的菜色是必备品。” 齐偶挑了挑眉:“不吃,走!” 郭一嘉深深地看了眼齐偶,皱眉:“你傲娇了!” 齐偶轻轻一笑,将手落在郭一嘉头上轻轻地揉了揉,声音带着不易擦觉的温和笑意:“对,我傲娇了!” 郭一嘉沉默了片刻,有些不敢相信的抬起漂亮的桃花眼,语气带着试探:“你摸我的头!” 齐偶笑眯眯点头。 郭一嘉身体僵硬了片刻,才像受到耻辱一般,偏过头轻哼一声! 齐偶“噗嗤”一笑,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 郭一嘉忍无可忍,气场终于爆发,眼神凌厉地瞪着齐偶。 齐偶含笑,举起一只手来投降。 21神经病的日常【五】 郭一嘉板起脸,下巴微抬,拿手指着一道菜:“这个!” 齐偶连忙狗腿地夹了一筷子啤酒鸭放进他碗里,笑道:“你吃,你吃。” 他狠狠瞪了齐偶一眼,才翩翩然拿起筷子,将鸭肉送进嘴里。齐偶嘿嘿一乐,双目发亮的看着郭一嘉。这可是她在百度上来的菜谱,第一次做,不晓得味道怎么样? 郭一嘉连着吃了几筷子鸭肉,忽然对齐偶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拉着她的袖子,轻声道:“阿娘!” 齐偶一怔,下意识地看着他。 郭一嘉皱眉、撇嘴,煞有介事的指着齐偶抱怨:“阿娘,儿不喜公主,若是陛下真真儿降下旨意,儿便去投湖,死了一了百了!” 齐偶噎住,这是个什么情况? “醉了!”一直被两人忽视的八端,施施然开口:“啤酒鸭,醉了!” 齐偶呆了一呆,才找回声音,满脸不可思议:“吃个啤酒鸭也能醉?这酒量真是有点差啊……。” 八端点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话落,将饭菜全部收好,抱着饭盒走了出去。临出门前,八端回头嘱咐:“好好看着他!” “…………”齐偶残念,为嘛是她啊? “阿娘,儿错了!”这边,郭一嘉“嘭”地一声重重跪在齐偶面前,脸上的表情悲痛欲绝:“阿娘,儿错了!”颇有一种负荆请罪的感觉。 齐偶叹了口气,慢慢地坐了下来,进入状态:“你做错了什么啦?” 郭一嘉闭眼,流下两行清泪,膝行几步上前,磕头:“儿不该任性妄为,父兄皆战死沙场,儿却整天饮酒作乐,阿娘放心,从今以后儿定然洗心革面做人。娶公主便娶公主,儿必不会堕了国公府威名!” 齐偶见他哭的伤心,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柔声宽慰:“起来说话,怎的哭了!” 哪想,话刚一出口,郭一嘉便站了了起来,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迹,脸上的表情却换做吊儿郎当,他拿手勾着齐偶的下巴嘻嘻哈哈地道:“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如此貌美。在这田野间务农倒是可惜了上天给你的花容月貌,不如随着小爷回家可好?” “…………” 齐偶忧伤的发现,她跟不上郭一嘉的节奏! 刚过片刻,郭一嘉又换了种性格。只见他挺胸抬头,目光湛然有神,对着齐偶面带微笑,嗓音温和道:“表妹,一别三年,舅舅舅妈可还安好?”而后表情又一换,神情痴痴地看着齐偶:“爱妃,院中残花零落,一春又过。你还要同朕怄气到何时?” 齐偶抽抽嘴角,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一般,斜斜瞥了一眼郭一嘉,心中鄙视。这人喝醉酒,简直像是投胎几百回一样,分分钟变身给人看。 大约是齐偶那个鄙视的眼神将郭一嘉刺激到了。他脸一下子阴沉下来,眯着脸,像毒蛇一般冷冷扫视齐偶,勾唇冷笑:“皇兄,你同后妃**,你猜,你的太子之位还能保住否?”说着,他哈哈大笑起来,畅快淋漓地大笑之后,他冷飕飕地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朕念在兄弟的情分上赐你母子二人三尺白绫。要知道,当初你的母后为了后位,可是诬陷朕的母妃与宫人通奸,三尺白绫便要了她的命!” 齐偶瞬间安静下来,此刻,郭一嘉脸上的表情太过狰狞,像是从地狱爬上来复仇者。她抖了抖身子,尽量缩小身子,不让自己刺激到郭一嘉。现在她的脚不利索,若是郭一嘉忽然狂性大发,要将她杀人灭口,她可不能保证自己的三脚猫功夫能不能将他ko。 郭一嘉忽然蹲下身子,与齐偶大眼瞪小眼。半响之后,他面色一正,严肃道:“宋言,莫要缠着我,我不是断袖!” 齐偶忍不住轻笑,这句话比前头任何一句都要有趣。她掩唇轻咳,对他微微一笑:“我只欢喜你,该怎么办?” 郭一嘉哼了一声,幽幽道:“你明日便要上战场了,念在你我从小长大的情分上,我敬你一杯酒,祝你旗开得胜,早日凯旋而来……”说着,他双眼一眯弯成两道月牙,歪头露出一个欠揍又得意的表情:“那时候,我儿子都会打酱油了!你还是个单身汉!” 齐偶沉默片刻,忍不住道:“你有了儿子,我便把你抢过来!哈哈……” 郭一嘉刷地一下立直身子,两只眼睛猛地瞪圆,气愤道:“宋言你真是个变态!” 齐偶耐住性子,咳了两声:“你缘何不欢喜我?” 郭一嘉双手拢在袖中,毫不吝啬的夸赞自己:“我乃当今状元郎,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多少京中闺秀做梦都想与我说句话。你这个糙汉子,就不要想着来玷污我的双眼了。”他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哼了一哼:“欢喜你,下辈子你投胎成绝世美女再来与本公子讲这话!” 齐偶逗他:“我现在虽不是绝世美女,也算小清新了,你能施舍一点欢喜给我吗?” 郭一嘉眯着眼打量齐偶,冷哼:“扮成女人这么丑!” 齐偶恼怒,老子是小清新,打扮一下也是女神级别的好不? 怒极反笑,齐偶深呼吸,放柔了嗓音,诱哄:“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告诉姐姐好不好?” 郭一嘉呆了一下,随后傻乎乎地笑了:“欢喜梦中情人!” 齐偶捂住嘴,肩膀抖个不停,喝醉酒的郭一嘉太可爱了。 “阿姐……”郭一嘉忽然蹲在齐偶身边,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宋言战死了!” “什么?”齐偶惊了一下,问道:“战死了?” 郭一嘉点头,目光悲痛:“方才宋言的小厮送来一柄断剑,说……说是宋言临死有话交代,‘西风误情,来世相思!’”他将头搭在齐偶肩上,喃喃道:“阿姐……我心里闷闷的好难受!” 齐偶拍拍他的头,轻声叹息。 过了片刻,耳边传来轻微的鼾声。齐偶偏头,只见他枕在自己肩上,眉头紧皱,大约是睡的不怎么踏实,浓长的睫毛微颤;齐偶失笑,想不到清醒时傲娇别扭的郭一嘉醉酒之后居然是这么一副变化多端的模样。 清风自窗外陡然卷入,空荡荡地房间里只有两个相依偎的身影。窗外含苞的花朵在暖阳之下无声开放,像是一簇簇艳丽妖娆的火焰。 “你!” 齐偶回神,郭一嘉已经醒了。他坐直身子,面色严肃地看着她,皱眉:“你做了什么?”因为刚睡醒,他的额发凌乱的贴在额头。郭一嘉冷着脸,缓缓站起身来,紧抿着唇角,深幽的眸子沉寂地看着她。 齐偶举齐左手,为自己辩解:“我什么也没做!” 郭一嘉垂眼,眼神落在她的左臂的红豆手链上,眸子中隐约的凉意缓缓褪去。他拿手捏了捏眉梢,薄唇勾起一个弧度:“你的手链!” 齐偶愣了愣,手链是一个黑衣少女强行给她带上的,有什么问题吗? 风将他的黑发扬起又落下,郭一嘉唇角的弧度不曾改变,他眸色柔和地笑了笑:“中间那颗很特别!” 齐偶眨眨眼,垂眸仔细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呀,都是和其他红豆一样的大小,一样的红嘛。 他浓长的睫毛静静垂着,声音低弱蚊蝇:“……还真是个女子啊!” 齐偶狐疑:“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 郭一嘉勾唇轻笑,顿了顿,他缓缓抬起眼来看向她,笑吟吟地道:“我饿了!” 齐偶眨眨眼,神情很无辜:“饭被大哥全部打包带走了!” 他只看着她笑,神情有说不出的满足! 齐偶沉默半响,终是搓了搓手臂,忍不住道:“你别那样看着我,感觉……很恶心!” 室内一片安静,郭一嘉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嗯!” 齐偶闻言,坐直身子,皱眉小心翼翼地问:“郭一嘉,你有病?” 他只是看着她笑,无声又很安静的微笑,宛如黎明之初静静盛开的优昙花,平和温润。 齐偶费了好大劲,才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她捂住心口,转移话题:“……还吃饭吗?” 郭一嘉挑眉,终是收起了笑容,点头:“吃!” 齐偶呼出一口气,神啊,他要是再这样看下去,她真怀疑她心脏能负荷这么大的电压不? “我出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郭一嘉不答话,目光一直追随在齐偶身上。齐偶忍住心里发毛的感觉,强自镇定地挺直背脊走出门口。就在她前脚刚踏出去的时候,郭一嘉忽然唤住了她:“齐偶!” 齐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诧异地看着他。她记得,她不曾告诉过郭一嘉她的名字! 他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皱起眉:“……你!” 齐偶有些无奈:“你不是话唠吗?一次性说完好不好?” 话一出口,郭一嘉却是浑身一僵,一时间,齐偶愣了愣:“怎么了?” 郭一嘉神经兮兮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压的极低:“你是女的吗?” 在他认真又严肃的目光下,齐偶艰难地点了点头。得到答案,郭一嘉扬眉,朝她灿烂一笑:“我知道了!” 22神经病的日常【六】 接二连三的被郭一嘉打击,唐冬冬表示整个人都不幸福了! 但是在网界**浸多年的唐冬冬表示,所有穿越先辈的经验告诉她,要想拿下男主,必定要有一颗越挫越勇的决心! 拿手链抛砖引玉不成,只有投其所好了。 郭一嘉喜欢什么? 唐冬冬翻遍脑海,发现抽风的作者没写。 在她对着墙角画了无数个圈圈的时候,终于悟出了‘先破后立’的计策。 现在郭一嘉对她的好感为零,在郭一嘉的心中,她对他简直是痴恋成狂。唐冬冬握拳,给自己打气。 她本就痴恋他。 真金不怕火炼,金城所致,金石为开;原本就是一本温暖治愈的都市暖,她只要李代桃僵,照着步骤走,不怕郭一嘉不到她的怀里来! 在宿舍脑补一番过后的唐冬冬,又精神百倍的开始了追‘郭’大计。 午后,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走廊。唐冬冬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拿着一本最新出版的插画集来到郭一嘉的病房,结果扑了个空。 唐冬冬撇嘴思考。郭一嘉最近对原女主齐偶的哥哥‘齐非’很感兴趣的样子。天啊,唐冬冬惊呼,郭一嘉不会走另类路线,对‘齐非’有兴趣了吧? 唐冬冬深深觉得,她能书穿,一定是月老被她的痴心打动,所以才让她来拯救郭一嘉。 “你在想什么?”一道声音突兀的在空中响起。把唐冬冬吓了一跳,她回神,拍着胸口,放眼看去,那个叫宁远的老头笑眯眯地站在不出远处。唐冬冬呼出一口气,抱怨:“不要鬼鬼祟祟地出现,吓我一跳!” 宁远大笑:“心理有秘密的人才会觉得所有人都鬼祟!” 唐冬冬黑线,这家精神疗养院的人,怎么说话都像哲学家? 宁远道:“我只是觉得你的思想很活跃,我们或许可以聊聊。” 唐冬冬好奇:“聊什么?” 宁远微笑:“你知道时间的尽头吗?” 唐冬冬点头,无比认真:“等我死的那天就是时间的尽头,对我而言,感受不到时间的时候,那就是时间的尽头。” 宁远笑的前仰后合:“哈哈,说的不错。”他镇定下来,严肃道:“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带你你去看时间的尽头!” 唐冬冬耸肩:“抱歉,我没兴趣!” 宁远还是端着笑意:“真不不考虑看看?不想知道时间的尽头是怎么样的?” 唐冬冬点着下巴,若有所思:“时间的尽头或许是静止的,但是,谢谢,我并不想去感受超出常识范围内的事情。” 宁远意味深长的笑:“是吗?你的存在已经超出常识范围了!” 唐冬冬心中戒备,面上却保持着原有的神色:“……哈哈,怎么可能。”说着,她快步向前离开。 宁远在一旁摸着脑袋:“不可能啊,为什么这样说了都不能勾起她对时间尽头的好奇心?难道我方式用错了?” 若是唐冬冬还能听到他的话,指不定喷出一口老血,原来老头在诈她! 唐冬冬来到‘齐非‘的病房,见郭一嘉和齐偶两两和谐的在吃饭。如果不是精神病院统一的装修风格,唐冬冬定然自己蓦然闯入,打搅了一对恩爱的情侣。 “护士,你有什么事情吗?”齐偶率先开口。 “你可以叫我唐冬冬。”唐冬冬面带微笑,走到两人身前站定,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叫唐冬冬,郭一嘉的专属护士。他中午没吃药,我过来看看!” 齐偶忍笑,没吃药的郭一嘉果然萌萌哒! 郭一嘉不作声,看向唐冬冬的目光仍然含着警惕和戒备。 唐冬冬朝他展颜一笑,内心打定注意要将齐偶和郭一嘉拆开。她缓和了语气,目光真诚地与郭一嘉对视:“郭一嘉我承认我先时迷惑你的样貌,或许对你太过自来熟。可是,我是护士,你是我的病人,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样也比较有利于你的康复!” 郭一嘉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唐冬冬的影子上,过了片刻他才抬起头来,眼中怀疑的光芒依旧没有淡下去。 唐冬冬暗自镇定,继续道:“如果……如果你觉得你的精神没有问题,那么请你证明。”见郭一嘉面色不虞,她话风一转,含着笑意赞美:“诚然优秀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与众人不同。或许,别人觉得你有多重性格,但是我相信,此时的你,一定有着明确的辨明方式对吗?” 郭一嘉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脸上又浮现那种含有讽刺的笑意:“你比以前能说了!” 唐冬冬耸肩:“事实胜于雄辩。” 他勾唇,淡漠的讽刺:“你一直在强调我不认为自己有病,是别人强加在我身上的。你固执地将我划分到正常的一类,可是你忘了,我已经在这里了。每天都按时吃你们发放的药,接受疗养院的心理医生,你觉得,我还会觉得自己正常吗?” “…………”唐冬冬嘴角抽搐,妹的!逻辑正常,以一敌百! 站在边上看了n久笑话的齐偶,也忍不住趴在桌上笑得前俯后仰。 郭一嘉又刷新了在她心中的形象! 郭一嘉挑眉,以一种施恩者的姿态,微抬起下巴:“我可以给你一个自辩的时间!” 唐冬冬默然片刻,艰难地开启嘴角:“……我不得不佩服你的逻辑性,就算你判定我巧言善辩,不对,我和你相比并不能归于能说会道那一类。可是,你要判定我有罪,请你拿出证据!不能因为我曾经失魂迷上过你的相貌,你便将我打入死牢,郭一嘉,那样对我不公平!” 郭一嘉沉思了片刻,说:“你刚才就像一只困进瓶子里的老鼠,我收回刚才的话,平凡的人类对于美的事物的确都克制不住的想要欣赏!” 听完郭一嘉的话,唐冬冬和齐偶破天荒地面面相觑,而后两人同时笑出声。郭一嘉表情凝注了片刻,他皱眉,眼光在两人身上扫视,而后将目光落在唐冬冬身上:“你的手链!” 唐冬冬讶异,今天他已经问过一次了,怎么又问。她还是像早上那样回答:“我从小带到大的。” 话一出口,郭一嘉勾略微不屑道:“假的!” “…………。”唐冬冬心中在咆哮,能不能按照剧本来? 齐偶这才发现唐冬冬手上也有一串红豆手链,基于爱美的心理,也寒暄道:“我也有一串,看起来和你的一模一样诶。”说着,她朝唐冬冬扬了扬手腕,笑:“看,一样的对吧。” 唐冬冬忧郁望天,神啊,既生齐何生唐! “不对!”郭一嘉打断,眼中隐隐含着得意地神色:“你那串手链,当中的珠子有我一滴血。” 齐偶和唐冬冬瞬间瞪大双眼,犹如被雷劈。神马?居然有他的血! 看着齐偶瞪大的双眼,郭一嘉翘起嘴唇,自豪道:“民国的时候,为了找到下一世的你,我特意请了民间高人施了法术。” 消息来得太过惊讶,齐偶一时不敢相信,喃喃自语:“民国的时候?天啊,这简直是bug一般的存在。”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郭一嘉:“郭一嘉,你真的该吃药了!” 郭一嘉一脸认真的反驳:“这不需要吃药都能解决的问题,你不相信?” 齐偶讪笑:“我是生长在红旗下的孩子,不相信迷信!” 郭一嘉皱眉,双手握住齐偶的肩膀,桃花眼紧紧地盯着她,一双深黑的眸子写满一百二十个认真:“你不能不相信,是你对我说的‘西风误情,来世相思’,民国的时候我没认出你,让你投了湖,这一世我定不负你。” 齐偶看着他眼睛,心中莫名的纠了一下,只觉钝钝的疼。原来刚才他醉酒说的话,都是真的啊!可是,她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郭一嘉神色哀哀:“每一世我都会苏醒以前的记忆,可是很多时候,当我能回忆起以前的时候,都是在临死之时。只有这一世,我苏醒的早些!”说着,他朝齐偶笑了一笑:“放心,我不会负你的!” 被人告白,齐偶没有心花怒放和害羞,反而有一种诡异的惊悚感。她同情地看着郭一嘉,每一世都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其实对人而言是一种折磨啊。难怪,他都被当成人格分裂送进精神病院了。虽然这家医院是家私人医院,只收有钱有势的人,可还是叫精神病院! 想着,她眼中的同情更深了些,她拍拍郭一嘉的手臂,安慰道:“放心,我不会因此歧视你的。” 郭一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他微微含笑地望进她的眼底:“你会接受我吗?” 窗外阳光和煦,蓝天白云,清风拂动树枝,鸟儿振翅高飞,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及他眼底那一点小心翼翼的祈求。时间凝固,又悄悄溜走,郭一嘉静静地看着他,重复:“你会接受我吗?” 喧嚣的声音渐渐闯入耳中,他的话像是一朵繁花开在心底。齐偶回神,看着他安静的脸,漂亮的眼睛微微一眯:“或许……是可以的。” 随着她的话,郭一嘉放缓了呼吸,然后,浅浅淡淡的失落随之而来! 23神经病的日常【七】 郭一嘉皱眉,目光紧紧地盯着齐偶的眼睛:“你不愿意!” 齐偶有些无奈,凡是一个正常的人,头一次听到这种离奇的事情,会觉得惊讶可不并代表每个人必须对当事人持有故事中的感情。 她是齐偶,不是郭一嘉口中所讲的宋言,也不是那个在民国时期投河自尽的人。郭一嘉对她而言,只是一个交情普通的人,就连归于普通朋友或许也差一点的交情。 “郭一嘉,你要知道,你所讲的一切对我而言……是一种只存在小说和故事中才能发生的事情。”齐偶小心措词:“我感动于你的故事,可是,我不能感同身受!” 唐冬冬在原地跳脚,真是恨不得替齐偶说一句“我愿意!” “你别讲话!”郭一嘉偏头朝唐冬冬丢下一句话,走到齐偶身边,眸色幽深,他唇角上扬,无不讽刺道:“你觉得我是个疯子!神经病!” “不,别这样,郭一嘉……”齐偶开口,劝道:“你别这样,我只是阐述我内心的想法而已。” 郭一嘉停住脚步,眸中又浮现那种警惕和戒备的眼神。齐偶见状,连忙安抚:“你不是疯子,你只是把你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了我,或许在你的角度我是当事人,可是……你知道的,”齐偶涩笑,再次坚定的重复:“我是齐偶,只是齐偶!” 郭一嘉微微眯起眼睛,他淡漠的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我是疯子!” 齐偶一怔,连忙出口:“别这样说,郭一嘉。” 郭一嘉沉默了片刻,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锐利地看着齐偶:“你是背叛者!” 齐偶心中一噎,她抬眼,只见郭一嘉沉寂着一双眼,神情僵硬,嘴唇紧抿,像是一头走投无路的狼,只要齐偶再有所动作,就会凶狠的扑上来一口咬住她的脖子,与人同归于尽!齐偶连忙放缓了呼吸,下意识地朝他张开双臂,一字一句的顿道:“郭一嘉,相信我!” 郭一嘉神情戒备,全身紧紧地崩成一张弓,他紧紧地盯着齐偶,不发一言! 齐偶朝他善意微笑,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近:“相信我!” 郭一嘉动了动唇,一丝疲惫从他眼中一闪而过。齐偶心下不忍,他真的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眼下浓重的黑云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即使他此刻全身都进入戒备状态,依旧无法掩去他疲惫的神色。齐偶慢慢地走近,目光真挚的望进他眼里,柔声道:“相信我!” 郭一嘉偏头,眼中戒备的神色渐渐淡去。齐偶朝他微笑,他漆黑的瞳孔终是缓缓带上了暖色,郭一嘉试探的抬起双手,慢慢地挨近齐偶。齐偶含笑,一把将他的腰环住,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让郭一嘉像是触电一般身体地往后一缩。齐偶不给他挣脱的机会,死死的将他搂住。 郭一嘉皱了皱眉,过了一会儿,僵硬地伸手将齐偶搂住,他别扭道:“我……很久没有被人抱过了!”嗓音微微有些颤抖,齐偶忽然觉得有些心疼,她抬起手臂,缓缓的拍打着他的背,像小时候妈妈哄她睡觉那般,轻轻柔柔的安抚他:“乖~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这句话奇异的安抚了郭一嘉,他缓和了身体,下意识的将头靠在齐偶肩上。齐偶微微翘起嘴角,口中又哼起了那首轻柔的旋律。 唐冬冬咬着小手帕,子啊!请告诉她,为什么相同的话,不同的命运! 她真的不甘心啊! 她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喜欢的人当着她的面和人打情骂俏,虽然与他打情骂俏的人似乎比她更有资格。可是,她还是在心底偷偷的画小人,诅咒齐偶。 她表示,不管对方此事情谊有多浓,她定要矗在这里做超大的电灯泡。 出乎意料,郭一嘉居然从齐偶肩上抬起头来,朝她挑了挑眉梢,唐冬冬身子一抖,心不甘情不愿的撇撇嘴,转身出了病房,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帮他们带上门。 做好这一切的唐冬冬真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叫你在神经病面前低了头,站着又能如何?可是她始终没有胆子再走进去。 唐冬冬郁闷地走到花园里散步,遇到了坐在长椅上闭目晒太阳的八端。唐冬冬撇嘴,两兄妹一样不可爱。 八端感受到了唐冬冬幽幽的目光,刷地一下睁开眼,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冷冰冰地看着唐冬冬。唐冬冬被‘他’吓了一跳,口中嘟囔:“怎么像个幽灵一样。” 八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唐冬冬讪讪一笑,连忙转身离开,她可是清楚的记得这个人,有暴力倾向的。 八端脑中接收到了唐冬冬的想法,‘他’眨眨眼睛,暴力倾向?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似乎还没跟着剧情走过。 于是八端开口:“你站住!” 唐冬冬背脊一僵,她潜意识是想拔腿就跑的,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转身。她紧张地看着八端,只觉心跳七上八下,嗓子发紧:“……有事?” 八端道:“离开这里!” 唐冬冬表情颇为不自然:“……哈哈……哈哈……” 八端撩眼,酝酿了一下反派是怎样讲话,‘他’勾起唇角,一脸神经的道:“离开这里,回去!” “…………。” 唐冬冬很想哭,她不知道怎么穿回去。再说,她还没有完成她的愿望,她不能就这么灰突突的回去。 八端见她依旧固执,垂眼看了看手,人类有个叫‘杀鸡儆猴’的成语;‘他’倏地一下站起来,甚有气势地一掌拍在长椅旁边的大花坛上:“回去!” 唐冬冬“…………。” 八端沉默,一秒,两秒,三秒之后,大花坛成静面状的四分五裂,里面的泥巴和花还完好无损的立在地上。 唐冬冬抱头蹲在地上,大哭,麻麻,这里太危险了,她要回家。 八端见恐吓成功,立马掉头就走。 24神经病的日常【终章 】 自从被八端恐吓之后,唐冬冬好几天都没过一次好觉。 经常是她睡着之后,八端就会光临她的梦中,亲切和蔼的当着她的面杀鸡。她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眼睁睁看着雪亮的刀一抹鸡脖子,滚烫的鲜血溅了满地、满身,她在笼子里惊恐四蹿,耳边是惊天悲地的鸡鸣冤叫。鸡毛鲜血满天飞,铁笼忽然扭曲变成一只狰狞的吸血鬼,她越是挣扎越是不得逃脱。 连续被梦境困扰三天之后,唐冬冬再也不敢出现在郭一嘉面前了。 这夜,唐冬冬面色苍白的裹在被子里,睁着两只熊猫眼看着手上的漫画。好不容易挨到半夜,有了些困意,将将睡着又被噩梦吓醒。 躺在天花板上,她哀怨地看着房顶,她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未老先衰。 一轮明月挂在窗外,倾入满地月光,唐冬冬茫然了半天,终是打定注意,起身来到郭一嘉的病房。 今晚是满月,他一定会苏醒某一世的记忆。 有人说,想要靠近一个人的心房,必定要选择在他脆弱的时候,用她的温柔将他融化。 唐冬冬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成败在此一举! 她今夜一定要在郭一嘉心房上留下一道痕迹。 去郭一嘉病房前的时候,唐冬冬还特意拿出化妆包,画了一个美/美的妆,她希望郭一嘉醒来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像是电视剧中男主醒来看到第一眼的女主,必定都是漂亮的像天仙一般。 虽然对于这个想法,唐冬冬觉得很圣母,可是,此时她却是怀着忐忑又惊喜的心情来到郭一嘉的房间门口。 当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郭一嘉却坐在桌前画画。唐冬冬窘迫了一下,小声地喊了声:“郭一嘉。” 郭一嘉仿佛没听见,看也不看她一眼,依旧低头画画。 这种场面是她想了一百次也没料到的情况,灯光朦胧,勾勒出一副静谧的画卷。美景当前,唐冬冬舍不得出去,只好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郭一嘉作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之后,郭一嘉才放下笔,缓缓地伸了一个懒腰,头不经意一偏,便见唐冬冬站在门口。桃花眼里是还未收尽的清越之色,迟缓了片刻,他皱眉,眸中已是一片阴沉平静。 他缓缓立直背脊,对上唐冬冬满目爱恋的神色,眸中带了丝冷意,他凉凉开口:“我告诉过你,你在我这里什么也得不到!” 一盆冷水瞬间将唐冬冬冒着粉红泡泡的心,浇的哇凉哇凉! 唐冬冬脸色青白,不知该怎样开口。 郭一嘉皱着眉头,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勾唇冷笑:“身为淑女,半夜三更潜入男子房间,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他冷哼一声,又将头偏开,盯着窗户冷道:“我没有允许你私自进入我的房间,你最好趁我此时心情好,识相的走开!” “…………。” 唐冬冬沉默,只觉窗外明月光,心里满地伤。对于这些话,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片刻的沉默之后,她深呼吸,终于找回了声音,她硬着头皮哂笑:“我只是,来看看你睡得好不好。” 郭一嘉眯了眯眼睛,在唐冬冬以为气氛缓和的时候又加了一句:“你这样做,只会让人觉得愚蠢!” 他挑了挑眉,微微一笑,以一种刻薄又讽刺的语气道:“你恋我如痴如狂,我偏偏弃之如敝屣。”顿了一顿,他撩眼对上唐冬冬难堪愤怒的眼,傲慢不羁道:“你最好,消失在我眼前。永远!” 唐冬冬伤心欲绝,怎么可以这样?郭一嘉怎么能将她的一颗真心扔在地上踩了又踩,碾了又碾。眼眶中的泪终于夺眶而出,顺着唐冬冬的脸颊落在地上。 郭一嘉挑眉,并不在意的将门关上。 老天每一世都会给他一副好相貌,女人娇柔做作的眼泪和伤心欲绝已经不能让他的心起一丝一毫的涟漪。相反,他很讨厌动不动就哭的女人,女人的眼泪简直是这世界最愚蠢的东西。 他转身,走到桌前,垂眸神色温和地看着刚才那幅画。 残垣断壁的殿中,满室荒草如枯骨;殿外是漫天纷飞的大雪,远处隐约可见两人相互扶持的身影;冷风猎猎,天地间是一片寂静与冰寒。 25今夜哪里有妖怪【一】 秋老虎肆意,唯有树荫一点阴凉。 河边、堤上、柳树下,上官华棽恹恹儿的抱着树干,她两眼无神的看着纹理纵横的树皮,砸吧砸吧嘴,好想吃肉啊! 自三天前,被师傅赶下桃花观,她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上官华棽伸手入怀,摸了半响,堪堪摸出三个铜板。她抽了抽鼻子,小声嘟囔:“师傅忒般小气,才给二十个铜板,幸好我从小便晓得省吃俭用,不然早在下山的第一天便饿死在街头了。”她颠了颠了手中的铜板:“不管了,先去吃顿好的,然后再去找师叔好啦。” 她伸手理了理衣裳,再临水照了照容貌,满意点头。师叔说过,‘身为女子,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拿出女儿家最美丽的一面示人。因为,谁也晓得的你今天会遇到些什么人?女儿家只有保持最美好的一面,才能有与人一见倾心的场面。’ 上官华棽对此话深表赞同,因为她第一次见到师叔的时候。师叔就搭了一件花里胡哨的大红袍子,一个竹编斗笠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了一截胡子拉碴的下巴在外面。上官华棽当即就被师叔优美的下巴,不羁的气质深深迷住。可惜,师叔时时在江湖鬼混,不能见证她一路成长为风华绝代的桃花观首席美人。 “姑娘,姑娘。”一声呼唤打乱了上官华棽的思绪。 她回神,只见一白衣书生背着书箱,站在她身后。见她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白衣书生温一笑:“姑娘,可否行个方便?” 上官华棽默默往旁退了一步,让书生先行而过。 “多谢姑娘。”白衣书生道了声谢,一摆衣袖,与她擦身而过。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殷勤的迎了上来,热情的招呼。 “劳烦小二哥,上一壶雨前龙井,再来一只烧鸡,并一壶花雕!” 小二滞了一下,随即将书生迎进客栈,大声吆喝:“大堂八桌,雨前龙井一壶、烧鸡一只、花雕一壶。” “姑娘,您有什么需要?”小二转身见上官华棽立在门前许久,上前笑问。 “我……”上官华棽展开掌心,抓抓脑袋:“我只有三个铜板,可以吃甚?” 小二将目光落在捂得汗津津的铜板上,再将目光落在上官华棽身上,一身青布道袍,头发绾成阴阳鬓,一个同色包袱,一柄桃木剑,看起来是个穷酸道士。 上官华棽小脸通红带着窘迫之色:“我只有三个铜板!” 小二见她双颊飞红,倒是一个好看的小道姑,一时心软:“你在这等等,我去厨房给你拿个馒头。” 上官华棽当即从袖中摸出一张黄符塞进小二手里:“礼尚往来,这张桃花符便送给你,三月之内小二哥你必有桃花运!” 小二看着手中黄符,嘿嘿一笑:“借你吉言,借你吉言。”说着,转身小跑进了客栈,想是到厨房拿馒头去了。 上官华棽蹲在门边,眼巴巴地瞧着里面,她抽了抽鼻子,肉的味道真香啊。寻着香味觅去,便见那白衣书生,左边放着一杯清茶,右边放着一杯美酒,碗里再放着一只鸡腿上。 上官华棽艰难的抽回视线,半响无果,视线还是克制不住的落在书生碗里的鸡腿。 书生见上官华棽眼巴巴的瞧着自己,上官华棽的红果果的视线让人颇有压力。书生无法,只好扯了只鸡腿,走到门口,蹲下身子与她对视:“姑娘,这只鸡腿算小生送你了,你别看着小生吃饭可好?” 上官华棽又从袖中摸出一道黄符,塞进书生手中:“送你一道黄符,三月之内你必有桃花运。”说完,便夺过鸡腿,从包袱中摸出一张黄纸将鸡腿包了起来。 书生默然看着黄符片刻,讪讪一笑:“姑娘如此大方,小生请姑娘食一顿便饭可好?” 上官华棽一听,又从袖中摸出三道黄符塞进书生书中,嘴里喋喋不休:“一道保平安,一道招财进宝,还有一道保家宅。”说完对着书生展颜一笑:“桃花观每道符卖三十钱,四道符咒统共一百二十,抵一顿饭钱约莫够了。” 书生看着手中黄灿灿的符咒眨眨眼睛:“小生的愿望是中状元。” 上官华棽又是一笑,从包裹中摸出一本泛黄的旧书,认真道:“莫急,陶家咒法应有尽有。中状元的符咒……”她垂首小心翼翼地翻着书:“我记得是在五十八页……诶,有了,书生你等等,待我买了笔墨便帮你画登科符。” 书生腼腆一笑:“房四宝小生都有,姑娘还是吃了晌午再来画不迟!” 上官华棽宝贝的将书塞进怀里:“书生说的有理,吃了饭有了精力画出来的符咒效果甚好。” 书生长眉微轩:“姑娘请!” 上官华棽抱拳:“书生请!” 两人都甚有礼教地坐上了桌,上官华棽看着桌上的菜色,眨眼:“书生你吃的好怪!” 书生饮了一口酒:“小生名为胡尘阑,姑娘不妨直呼名讳!” “胡施主,你吃的真怪,有酒有茶,一俗一!” 胡尘阑红了脸:“小生从小便有一愿望,金榜题名,红袍白马游街。只是小生从小便体弱多病,邻居们都嘲笑我没男子气概。有一次我看书中所写,江湖大侠义薄云天,男子气概甚重,每每吃饭必有酒肉。故而小生也点了酒肉,只是……小生还是更喜欢茶罢了!” 上官华棽惊叹,真是一番曲折离奇的故事。她笑盈盈地看着胡尘阑:“我可以点些素菜么?” 胡尘阑羞涩点头:“姑娘请便。” 这时小二拿着一个油纸包裹走了够来,喜气洋洋地道:“诺,道长里面有十个肉包算我孝敬的。方才我家里人来消息了,说是已经向邻家小妹提了亲。多谢道长的吉言,这是个包子算我孝敬你的。” 上官华棽闻言嘻嘻一笑:“恭喜,恭喜,我家的符咒最是灵验。诺,双事成双,小二哥,我再送你一张早生贵子符。” 小二惊喜:“多谢!多谢!” 上官华棽摆手:“客气!客气!麻烦小二哥再上一个时新蔬菜,来两碗米饭。” “好嘞,大堂八桌糯米藕一份,米饭两碗。”小二吆喝之后,转头道了句:“两位慢用!”又朝门口走了出去,迎接新的客人。 “真是一个勤快的小二哥。”上官华棽感叹,她打定注意等下再送一道保财符给小二哥。 胡尘阑低头眼观鼻,鼻观心,搭饭的这位道姑很喜欢送人符咒。 小二迎了客人,又来到上官华棽跟前:“道长,城内知府大人家最近闹妖怪,我见你术法不错,不如去试一试,不管成不成知府都会答谢五两银子呢。” 上官华棽眼一亮,师傅让她下山,便是除魔卫道。这下既可以匡扶人间正道,又可以赚盘缠,一举两得。甚美!” 当即朝小二打听消息:“麻烦小二哥说说来龙去脉。” “一月前知府家的公子忽然迷上一只画中的妖怪,将自己关在门内谁也接近不得。不过一月便生生被妖怪吸成了人干,知府急的没奈何,”小二低下声音,神秘道:“便贴了榜单,上门者赏银五两,成功者赏银千两。至今为止还没人将妖怪成功捉拿,骗钱财的人倒是不少。” 上官华棽点出了重点:“谁也接近不得?” “可不是,谁都不能接近那间房。邪门得紧,凡是接近的人,不过片刻便会化为灰烬。” 上官华棽皱眉,喃喃自语:“画中妖,魅者,惑人神智,以交/媾吸食男子精元为食。”她一拍桌子,愤愤不已:“生平最恨怀妖,看我上官道长替天行道。” 胡尘阑两眼放光,崇拜道:“道长真气魄如山也!” 上官华棽收回手,哈哈一笑:“胡施主见笑了。” 胡尘阑摇头,正色道:“道长莫要妄自菲薄,尘阑观道长眉目英姿,一身飒爽之气,尘阑心往矣!” 上官华棽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夸赞,只觉一颗心飘飘然就要升起来。她红了红脸,颇为害羞道:“胡施主莫怕,改天待我给你画一张保男子气概的符咒,保管你爽爽清朗,器宇轩昂。” 胡尘阑眼冒星星,还不忘起身朝她行了一礼:“多谢道长。” 打定注意,两人草草吃过午饭。 上官华棽又将携带的捉妖秘籍看了一遍,觉得成竹在胸时,方才辞别胡尘阑前往城北知府府中。 胡尘阑有心跟着上官华棽练练胆量,便急匆匆地追去:“道长,且慢!” 上官华棽顿住脚步,回首疑惑:“何事?” 胡尘阑扭扭捏捏片刻,方鼓足勇气道:“在下想随着道长前去练练胆子。” 上官华棽恍然大悟:“答应你的符咒还未给你呢,放心,你在客栈中等我,待我收了妖再来请你吃饭。” 胡尘阑肃着脸,一片认真之色:“道长误会了,在下讲的真心话。常听人说,生死边上走,胆色九十九。在下不才,也可随道长打个下手!” 上官华棽愣了愣,瞧着胡尘阑弱不禁风的摸样实在不想打击他,但见他一片赤诚,又不好反驳。思衬片刻,倒也觉得自己能将他保护。便点头,从袖中摸出一张空白黄符,咬破中指行云流水地画了一张符咒,贴在胡尘阑额头。黄符眨眼之间便化作一道黄色光芒消失,胡尘阑大惊,伸手摸了摸额头,惊讶道:“符咒怎的不见了?” 上官华棽嘻嘻一笑:“那可是本道长自创的守护符,有了它二十四个时辰内,你便受我法力保护。法力没我高强的妖,皆不能伤你一分一毫。” 胡尘阑心下感动不已,书中说的果然不错,江湖中人义薄云天。 26今夜哪里有妖怪【二】 两人结伴而行,不过多时便到了知府宅院处。 上官华棽抬头,半响不语。 “道长,可看出了什么?”胡尘阑见她凝视上空不语,也学着她的样子凝目望去,可瞧了半天了,什么也没瞧见。 上官华棽收回目光,道:“嗯,桃花劫。” 胡尘阑膜拜:“道长真是厉害!” “嘻嘻~迷上妖怪可不是应了桃花劫三字。”上官华棽嬉笑,右手屈指在胡尘阑眼前横空一划,她收回手:“诺,你瞧瞧。” 胡尘阑朝空中望去,一见之下,惊的浑身一抖,结结巴巴道:“那……那……” 上官华棽在他肩上一拍,笑道:“我给你开了天眼,怎样,风景好吧?” 胡尘阑“咕咚”咽了口气,半天才找回声音:“呵呵……呵呵……” 他真恨不得自戳双眼,再也不敢抬头四处望去了。 此时宅院上空乌云密布,像是墨汁涂黑了天空,看的久了,便觉得那些乌云变成了森森恶鬼,仿佛下一瞬间便会从空中扑下,将人拽到黄泉之下。 “现在还来得及哟,怎样?回去吗?” 胡尘阑颔首,见上官华棽笑吟吟地瞧着他,目中含着戏谑之色。他昂首挺胸,大无畏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道长莫用激将法,小生是不会回去的。” 上官华棽笑嘻嘻地点着下巴,赞赏:“好,书生有志气!” “嘿嘿!”胡尘阑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上官华棽上前敲了敲门,一小厮应声开门而出,她上前做了一个辑:“听闻贵府出了妖怪,贫道前来收妖。” 小厮耸眉拉眼地扫了她一眼,侧过身子:“进来吧。” 入得门去,但见四周花草了无生机,一片萧索之意。 上官华棽上前一步,搭话:“请问,小哥公子住处在何处?” 想来最近骗钱财假行僧甚多,小厮观两人一个柔弱书生和小道姑也不抱太大希望,敷衍道:“东厢便是,灭妖赏银千两。” 胡尘阑进的宅子,只管低头向前走,生怕抬眼之间再看见些什么惊悚事。闻言此话,便忍不住替上官华棽正名:“道长是有真本事的人,此妖定会被道长捉拿,小哥尽管放宽心。” 小厮垂头不语,将人远远地丢在东厢院门口,扔下一句:“两位请便!”便如脚底抹油一般,溜之大吉。 上官华棽也不怒,正色地观向院内。但见东厢被一层结界覆盖,结界内却是一片三月春景的灼灼之色。 “书生,你睁眼瞧一瞧,美景当前,可莫要辜负了。” 胡尘阑一靠近东厢便觉得心头慌的厉害。只好垂头,死死将眼闭住,口中絮絮叨叨的念着金刚经。只觉这番,心头的害怕才会少上一分。 听了上官华棽的话,虽心中疑惑,倒也愿意睁眼瞧上一瞧。 他颤颤巍巍地将眼睁开一道缝隙,见眼前景色果真如她所讲一般,美得惊人。他痴痴地向前踏出一步,却被上官华棽拉住。她挑眉:“作甚?” 胡尘阑回神,红了脸,诺诺道:“方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临安高中,白马红袍游街呢。” 上官华棽正色道:“你在这里莫动,此妖有魅人心魄之力,若是不小心种了妖术……”说着,她灿烂一笑:“你就会像知府公子一样被吸成人干咯。” 胡尘阑身子一颤,他咬牙上前拉住上官华棽的手:“在下身为男子,哪有躲在姑娘身后的道理。” 上官华棽嘻嘻一笑:“好书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在此处等我,我稍后便回。”话落,她将胡尘阑往后一推,打了道定身符在他身上。破开结界,持剑而入。 胡尘阑见她衣炔翻飞的身影,紧张的手心冒汗,却偏偏动弹不得。急的满脸通红,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从墙角处跳下一个黑衣少女。 胡尘阑连忙出声:“姑娘,姑娘。” 八端回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胡尘阑见她浑身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心想,此女看上去,倒是比上官道长可靠一百倍。当即讪笑:“若是姑娘在里面见到一位青衣道姑,麻烦出手帮衬一下可好?” 八端点头,沉默地将胡尘阑抗到出宅院外面安全之处,再反身进了院子。 胡尘阑欲哭无泪,姑娘小生晓得你是好心人,可是能将小生身上的定身符解了再离开么?小生保证不扯后退,只远远的看着就好! 结界内,高台楼宇,百花盛开,悠远淡淡的香气弥漫整个空间。 上官华棽手握桃木剑小心翼翼地走在阁楼中,与楼下的优风景不同,阁楼四方寒风似刀,除了风声,四周别无一点声响。 上官华棽闭眼辨别方位,忽闻脑后破空声疾飞而来。她反应极快,急速反身,将桃木剑在手中挽了个剑花。只听“当”地一声,一把袖箭应声落地。她正松了一口气,刹那之间,一只漆黑的鸟妖从屋檐急速飞下,攻击她。上官华棽凝气横斩,登时将鸟妖斩成两半。一团浓厚的黑烟自鸟妖口中喷射而出,她避之不急,吸入一口黑烟,顿觉腥臭扑鼻,眼冒金星。从屋檐又是飞下几只鸟妖,狠狠朝她击来。 上官华棽刚被黑烟迷了神智,一时强行提气,剑招四散,只想速战速决。奈何鸟妖数量太多,她一时大意,竟被一只鸟妖狠狠啄在肩上,鸟妖啄着她急速朝地面俯身摔去,眼见就要撞在地上,几道剑光忽然从天而落,眨眼功夫,便将鸟妖屠尽。 上官华棽长长吐出一口气,回头望去,八端从空中落在她面前。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稳了稳身子,朝八端一笑:“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八端摇摇头:“死不了!” 上官华棽摸摸鼻子,纠正:“不死也伤啦!” 八端点头,耸肩:“名字,八端!” “哦,我叫上官华棽。”她摇摇脑袋,还觉得头晕眼花。 八端从怀中掏出一粒清心丸给她:“解瘴气。” “好厉害!”上官华棽双眼一亮,她只记得拿符咒,怎的忘了备些药丸呢。 八端保持立正的姿势,抬头看着北方,声音很轻:“妖怪在那里!” 上官华棽赶紧凑过去:“你要同我一起除妖吗?” 八端点头,声音冷冰冰的:“赏银对半!” 上官华棽热心道:“那妖是只画妖,嗯,怕火,只要找到她的藏身之处的画,一把火烧掉就可以了。” 八端似乎笑了一下:“嗯。” 她跃跃欲试:“既然如此,咱们去吧。” 八端点头,两人相伴朝画妖所在之处而去。认清了方向,两人前进的速度要快上许多,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两人就到了结界的深处。 “前方妖气甚浓,当心!” 上官华棽出口嘱咐,八端依旧握着剑直直朝前走去。亭台楼宇,曲折多弯的走廊,再行了片刻眼前豁然开朗,竟是来到湖边,湖心孤立一座小岛,湖面泛起袅袅烟波。 八端眯眼,妖怪就在那里。 平静的水面忽然震动,似是被巨人搅乱一般,上下翻涌。巨浪滔天而起,凝聚成一个水怪,水怪发出凄厉的嚎叫,袭向二人。上官华棽眼明手快,当即腾空而起,甩出一道震雷符,惊雷在天空翻滚,震耳欲聋,一条条金鞭咆哮奔腾,骤然抽打在水怪身上。水怪发出阴森恐怖的凄嚎,水面翻腾,怪物张嘴尖叫,席卷着一股水浪朝上官华棽袭击而去。 上官华棽险险避过,然而水怪带起的风浪却将她吹出好远。八端见状,连忙伸手将她拉住。惊魂未定的她又丢出一道符咒,符咒疾速射去,只听“轰隆”一声,金色的光芒漫天炸开,惊天动地的惊响之后,水怪发出一声悲鸣,轰然倒塌四散,溅起的水浪打湿了两人的衣裳,湖面渐渐平静下来。 上官华棽抹了把汗,将桃木剑扔进湖中,霎时间,桃木剑化作一方小舟。她颔首,笑道:“有惊无险,画妖并没有法力,只会靠着幻术来攻击人。姑娘,要不要和我打赌,看看谁最先将画妖捉住?” 八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兴趣!” 上官华棽撇嘴,眼光一扫,她忽然道:“咦,有人!” 八端颔首,望去! 雾色中央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有人踏着湖水缓缓而来。走的近了,便见披着一袭花里胡哨的大红袍子,头上带着竹编斗笠堪堪露出半张脸来。 上官华棽惊喜出声:“是师叔……”她对着湖面上的人,大声呼喊:“师叔,师叔,你怎的在这儿。” 那人勾起唇角,笑眯眯道:“师叔来看你有没有红杏出墙呀!” “…………。” 上官华棽默然,她哼哼两声:“师叔就会打趣人!” 他笑吟吟地停在上官华棽面前,将身上的袍子往她身上一披,拍了拍她的脸颊:“哎哟,长成小美人儿了。” 上官华棽脸颊一红,低头害羞,师叔终于发现她长成美人儿了,如此离扑倒师叔之路不远矣。 八端在一旁沉默,很好,穿越攻略者出现! 27今夜哪里有妖怪【三】 攻略男配捏了捏上官华棽的鼻尖,打趣:“哟~小花生脸红了。” 上官华棽只觉心跳的慌,以前师叔从不会这么亲昵的对她。想到此处,她将桃木剑横胸一挡,喝道:“哪里来的妖怪,竟敢冒充我家师叔。妖怪,看招!”话落,她提剑攻去。 “诶,诶,小花生,连师叔都不认得了……”他一边躲闪,一边捂住心口做西子捧心状。“小花生……嗷……你干嘛?”他忽然尖叫,原因无他,八端在一旁观两人过了几招,眼睛一眯,也抽剑加入战斗。 八端觉得,女主怀疑攻略男配的时候,能乘机浑水摸鱼的智能龙套才是好龙套。 上官华棽虽心有疑惑,出招的时候倒也留有几分余地。八端却不同,牟足了力气一心想把攻略男配打残。 攻略男配在对战上官华棽之时,也是手下留情。可惜碰到了一个不解风情的八端,到最后,竟成了八端与他的对战。 八端来势汹汹,攻略男配有些吃不消。他险险避过八端的攻击,怒目圆瞪:“有病啊你!” 八端神色凝重,轻道:“妖怪,以迷阵惑人,该杀!”说话间,竟也不给他喘息的时间,又是几招攻了过去。攻略男配愣了一下,黑着脸,再也不敢轻敌,他左右灵活跳跃躲避八端的剑招。心里苦不迭地想:“我擦,哪里来的傻妞,连人和妖怪都分不清楚,还做什么除妖师?直接回家当米虫好了!” 他才刚刚穿越过来,还没将身体原主的技能学会,怎会是八端的对手。八端见准时机,腾云而起,一瞬间剑光大作,光华灼灼;她手中的剑凌空一斩,似是化作一柄巨大的刀剑从天而落,狠狠向攻略男配砍去。只听一阵轰鸣声之后,地上被砸出一个大坑,尘烟四散之后,上官华棽提着一面盾牌挡在跟前前,而穿越男配摊在她身后无法动弹。 八端皱眉,落地。没将攻略男配一击打死,她有些失落。 见八端冷着脸,上官华棽讪讪一笑:“好像,这就是我师叔!” 八端严肃点头:“恩。” 攻略男配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可怜兮兮地靠在上官华棽肩上,幽怨道:“小花生,师叔心碎了。” 上官华棽缩了缩头:“对不起,师叔!” 他站起来,笑吟吟道:“若是你给师叔一个拥抱,师叔便不介意了。” 上官华棽默默脸红,果然离开师叔太久了么?已经跟不上师叔调戏人的节奏了! 他咳了一声,目光拳拳地看着八端:“做个自我介绍,在下姓陶名淮芳,乃桃花观首席道长。” 八端偏头无视。 陶淮芳:“…………。” 上官华棽连忙暖场:“师叔,知府家的公子呢?” 陶淮芳右手凌空一划,打碎结界,眼前的幻境消失,三人确是立在东厢院中。他狭长的眼尾上挑,双目璀璨如星:“我将画妖收进净妖瓶中,那知府公子自然是卧病在床。” 上官华棽欢喜一笑:“真好,赏银到手了……”语毕,她又苦着脸道:“师傅让我在一年内点亮琉璃塔,照这个速度,怕是三年也点不亮。” 陶淮芳笑盈盈地拍拍她的头,语调悠闲:“怕甚,师叔在!” 上官华棽闻言,讨好的看着他,若是身后在长了一条尾巴,活脱脱的像是一只憨厚的小猫。 陶淮芳笑道:“好了,我去将那个色鬼治好,你就等着数钱吧。” 上官华棽笑的眉眼弯弯,还不忘八端的那一份:“八端姑娘也要分钱的。” 陶淮芳瞥了眼八端,不屑偏头“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内替知府公子治病。 八端本不想收钱,忽见他的模样,皱眉半刻,方才开口:“五五分!” 上官华棽点头,附和:“五五分。” 得了一千两银子,上官华棽喜的眉开眼笑。这可是她下山挣到的第一比钱财,她准备按照约定请胡尘阑和八端大吃一顿。 陶淮芳歪着身子,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将目光落在胡尘阑身上。这便是中的男主了,看起来娘们唧唧地,弱不禁风,他是打心底鄙视。 胡尘阑拘束地坐在椅子上,感受到陶淮芳毫不掩饰的目光。他忍不住将胸膛挺了又挺,又觉得在他面前有些自惭形秽,只得正襟危坐,努力拿出一副男子气魄出来。 上官华棽热情洋溢:“书生,你的登科符我已画好。你且拿着,日日烧三柱高香,定能高中!” 陶淮芳“噗嗤”一笑,漫不经心道:“小花生,你的符咒能见人么?” 上官华棽背脊一直,立马反驳:“怎么不能,师傅都说我符咒用的最好了。”她笑眯眯地看着胡尘阑:“书生,别听师叔的,你定能高中。” 胡尘阑小心翼翼抬眼,此时两人离得极近,但见她双眸明亮,两颊绯红,忽觉心中一醉,浑身一震,只好呐呐开口:“小生信你。” 上官华棽神采飞扬:“既然如此,我再送你一张前尘锦绣符,说不能还能尚公主呢。” 胡尘阑连连摇头:“不、不、不,小生此生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他忽觉肩上一暖,偏头一看,上官华棽将手搭在自己肩上,奇道:“书生,说的好。”她斟满两杯酒,笑道:“为了此话我敬你一杯。” 胡尘阑垂头,只觉脸上烧的慌。 彼时,她笑颜如花,明眸善睐的样子,像是烙在他心中的一幅画,竟是难忘至此! 陶淮芳懒洋洋地转动酒杯,慢悠悠道:“小花生快些吃饭,点亮琉璃塔之事刻不容缓。” 上官华棽点头,答了声是。 桃花观习俗,每个徒弟成年之时必定要下山历练。为时一年,斩妖百只,用妖怪的精元点亮琉璃塔,方才视为出师。 陶淮芳又笑道:“点亮琉璃塔有师叔帮你,凡人便别搀和在里头了。免得到时候受了伤,小花生你可是平白造了孽缘。” 上官华棽深觉师叔说的有理,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妖孽大多凶残,到时候无辜受了牵连却是她的不是。当即道:“书生吃过这顿饭,我们便分道扬镳。” 胡尘阑本想跟着她练练胆子,听闻这话,一脸遭人嫌弃的尴尬之色。他身子一僵,只好梗着脖子说不介意。 过了片刻,陶淮芳起身,语调还是漫不经心:“时辰不早了,小花生走咯!” 上官华棽忙不迭点头,对胡尘阑和八端拜别:“八端姑娘,书生,自此一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有缘再见!” 胡尘阑神色怏怏:“后会有期。” 八端径自起身,淡道:“我与你一同上路,锻炼身手。” 上官华棽一愣,随即含笑:“你也是出门历练的吗?咱两怎么如此有缘。” 八端点头:“恩。” 上官华棽只觉两人同病相怜,这八端姑娘虽性子冰冷,但是挺好相处。游离江湖自然是人多好作伴,当即点头答应,笑道:“正好,咱们还可以交流经验,讨论怎么做一个称职的除妖师。” “我不答应!”陶淮芳拉开上官华棽,冷冰冰道。 上官华棽:“…………。” 八端颔首与他对视,她唇角一勾,慢条斯理地偏头看着上官华棽:“你答应了!” “…………。” 上官华棽默然,嘴贱,答应的太快。 “小生……”胡尘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嗫嗫道:‘小生也想一同前往。” 众人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仍是抬头挺胸,正色道:“小生愿意一同上路,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小生愿意拜上官道长为师。”说着,他朝上官华棽行了一个大礼:“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陶淮芳怒目,我擦,这个书生居然懂得用釜底抽薪。 上官华棽赔笑:“书生,师门有令,未出师者不得收徒。” 胡尘阑梗着脖子,长跪不起:“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上官华棽心里砰砰乱跳,第一次被人这么正经的叫师傅,心底有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她拿眼,小心翼翼地看着陶淮芳:“……师叔。”话还未讲出口,八端一本正经的接口:“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恩师。” 两句精要的话语,瞬间堵死上官华棽单纯的心灵。她将胡尘阑扶起,正色严肃道:“放心,我受了你的跪拜,定不会撇下你的。” “多谢师父!”胡尘阑也是一脸严肃认真状。 陶淮芳恨不得一巴掌拍飞这两个师徒情深的二货,他将目光落在八端身上,冷笑,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找茬。不要以为你是剧情里的铁三角,小爷就找不到机会整治你! 八端颔首与他争锋相对,清冷道:“你看着我又能如何?” 他懒洋洋地拿手指摩挲着下巴,唇边挂了一丝笑意:“看你长得好看。” 八端眨眨眼睛,淡道:“多谢!” 面皮厚度比不过八端,陶淮芳冷着脸,瞪了她一眼,幽怨偏头。 28今夜哪里有妖怪【四】 “师傅,你渴不渴?” “不渴!” “师傅,你累不累?” “不累!” “那,师傅,你想听故事吗?” 在胡尘阑连连追问之下,上官华棽终是忍不住黑线。她忽然发现,她今日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收了一个啰嗦徒弟。 胡尘阑沮丧低头,行了半天的路他还未作出什么贡献。见他气氛低迷,上官华棽放缓了面色,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温柔怜爱:“胡……胡尘阑……。” “师傅,何事?”他双眼蹭的一亮,喜气洋洋地抬起脸来。 上官华棽拿手抓抓脑袋,呵呵一笑:”我好似有些口渴了。” “师傅,喝水。”话刚落,水递了上来。再看胡尘阑亮晶晶的眼睛,上官华棽默然片刻,默默接过水抿了一口。 “小花生,过来。”陶淮芳眼一眯,漫不经心地朝她招了招手。 上官华棽连忙狗腿将水双手奉上:“师叔,请喝水。” 陶淮芳点了点头,笑眯眯地将手落在她头上,赞善:“乖~。” 上官华棽立马红了脸,内心娇羞不已。 “…………。”胡尘阑心下好生尴尬,他的师傅这样一幅受宠若惊的模样,可不就是方才他的写实。他有些难堪的摸了摸鼻子,从书箱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上前对上官华棽道:“师傅,徒儿这里有个鸡腿,你吃么?” 上官华棽怔了怔,连忙笑道:“正好饿了。”说着,她将鸡腿递给陶淮芳:“师叔吃鸡腿!” 陶淮芳懒洋洋地冲她一笑,漂亮地眼里带着慵懒之色:“小花生真好。” 上官华棽忍不住抬头与他对视,他眨眨眼睛,忽然将头低下,暖暖地鼻尖触在她的面颊,痒丝丝的。 她眨眨眼睛,只觉心跳如鼓。 “……师傅。” 幽怨的呼喊将她唤回神,胡尘阑神色哀哀地瞅着她,像是被人抢了心爱的宝贝。他伸手将她的手牵住,可怜兮兮地道:“师傅,徒儿饿了。” 上官华棽摸摸鼻子,极为自觉地从包袱从包袱中掏出她中午藏好的鸡腿,胡尘阑一把抢过鸡腿,咬了一口,拿手在她眼前晃悠:“师傅……徒儿渴了。” “哦。”上官华棽后知后觉,又将装水的竹筒递给他,嘱咐:“慢些喝,别呛到!” 胡尘阑对她微微一笑,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师傅,真好。” 他这动作表情,简直让上官华棽醉了! 陶淮芳理了理袖子,正准备过去横插一脚。八端却直愣愣地往他面前一矗,目光冷冷地瞧着他。陶淮芳面无表情地看了她片刻,然后弯腰凑到八端耳边,低声道:“你是谁?” 八端淡淡道:“我是八端。” 陶淮芳挑眉,冷道:“不管你是谁,别想挡路。” 隔了一会儿,只听八端的声音传来:“你赢不了!” 陶淮芳先是一怒,然后勾唇一笑:“你怎知我赢不了,不过是个弱书生罢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窝边草我还吃不下?” 见他自信满满,八端鄙视地偏过头,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开。 “…………” “师傅,徒儿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胡尘阑犹豫,神色为难地看着上官华棽。 上官华棽见状,好奇:“有什么说不得?” 胡尘阑期期艾艾:“那我说了……”他低下头,面色通红,嗫嗫道:“师叔祖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平时对师傅的举动有些轻佻过头。师傅你是女儿家,虽咱们做道士的不讲究那些虚礼,但是,我娘说过,矜持又可爱的女儿家才能惹人喜欢。古人也有云,君子之交淡如水,男女相处更是要把握住分寸、礼度……” 上官华棽一时惊讶,还不待她回答。 胡尘阑的脸这次涨得更红,他抬起头,一双眸子写满了真诚和信任:”我晓得师傅定然是因为他是师叔,是长辈才对他没有芥蒂。可是……师傅,做人要厚道,你怎么对师叔祖就要怎么对待我。不然……不然……”他拿手,托着心,可怜兮兮道:“徒儿,会受伤,会心碎的。” 上官华棽:”…………。” 请原谅她,还没有从他真情意切,且又掏心掏肺的一番真心话中缓了过神来。 “胡说!” 陶淮芳将将走近,就听到胡尘阑的话。他脸色发绿,勉强朝上官华棽笑道:“小花生莫要听他胡言乱语,你同师叔从小便是亲近,可不要为了旁人的一番话就远离师叔了。” 上官华棽被他一番话弄得脸色通红,又听得胡尘阑道:“我不是旁人,我是师傅的徒弟。”他扯了扯上官华棽的衣袖,无辜又伤心:“师傅,你说……我是旁人吗?” 上官华棽瞅了瞅脸色难看的陶淮芳又瞅了瞅面色无辜地胡尘阑,一时两难,心中的天秤却稍稍倾向于红了眼眶徒弟。 见她不答话,胡尘阑一时沮丧极了,他慢慢地放开上官华棽地袖子,再慢慢地收回手,然后慢慢地朝她凄凉一笑:‘原……我在你心中什么都不是!”一番话说得肝肠摧断,让人心生怜悯。 面对他失望、难过的眼神,上官华棽的心像是被猫抓过一般,只觉难受的紧。她连忙开口安抚:“怎么会呢?你是我徒弟嘛!” 胡尘阑展颜一笑:“真的?你真的将我放在心上了?” 上官华棽默默点头。 陶淮芳深呼吸,他错了。 这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对手,他必须改变方案! 于是他开始走男神路线,伸手将上官华棽拢进怀中,当下笑叹:“小花生收的徒弟真像只没断奶的小猪仔。” 上官华棽眨眼,然后扑哧一笑,师叔形容的太对了,方才胡尘阑的模样可不就像是却母爱的小猪仔么。 陶淮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见她笑的满脸通红的摸样。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跟我来。” 他牵着她的手,停在一旁的空地上。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温和道:“头发都乱了,我给你梳一梳。”说着,他从变戏法一样,凭空变出一把檀木梳,将她的头发打散,将她头发简单的用木簪绾起。并目光暖和地看着她,含笑道:“许久不见,小花生越来越好看了。” 在这样的柔情攻略下,上官华棽一颗芳心顿时如一汪春水,泛着无限涟漪。 胡尘阑在不远处默默泪流满面,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还需再接再厉。 “认输了?”八端淡淡地看着他。 胡尘阑睁大眼睛:“怎会!” 八端沉默,然后伸手指着陶淮芳和上官华棽:“过去,对战!” 胡尘阑瞬间被八端强大的气场征服,他起身,握拳。借着八端给他的胆色,直接走到上官华棽面前,利落地将上官华棽一牵:“师傅,前方……!” “什么?” “前方有妖怪!”斩钉截铁的一句,是八端回答的话。 “…………。”上官华棽沉默。 陶淮芳快炸毛了,真是甩不掉的牛皮糖。他反问道:“嘿,你怎么知道前方有妖怪出没。” 八端皱眉,有些不耐烦:“这是身为除妖师最基本的直觉!” 陶淮芳气乐了,把头一扭,搭在上官华棽的肩上,装委屈:“小花生,她欺负师叔不是女人。嘤嘤嘤……师叔好难过。” “啊……额……师叔莫哭……”上官华棽第一次见师叔撒娇卖萌,一时惊讶地语无伦次。不过碍于在众人面前,她还是很克制的,勉强忍着想把师叔装入口袋的激动。 万年不变的冰山八端,头一次破功了。她偏头思衬片刻,一拳将胡尘阑打进上官华棽怀里。然后垂手,默默转身望天,胡尘阑,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胡尘阑疼的哧牙咧嘴,倒也晓得把握机会。乘势把陶淮芳挤到一边,整个人霸占上官华棽,无限委屈的哼哼:“师傅……疼!” 陶淮芳强忍着怒意,他去年买了个表! 胡尘阑一边享受上官华棽的温柔,一边得意洋洋地想,有八端在,还怕抢不过你! 可是陶淮芳也不是吃素的,虽然第一次做这种任务,被无良的boss踢进言情小说里。按照他长混起点的经验,这种小难题还不能将他难倒的。 只见他双手结印,默念口诀,招来一朵云雾,他含笑地出声唤上官华棽:”小花生,既然前方有妖魔。咱们身为除妖师自当义不容辞,快随我一同前去收妖,也好早日将琉璃塔点亮。” 上官华棽立马被他的话吸引,她推开胡尘阑,动作潇洒地跃上云雾,笑嘻嘻道:“师叔说的极是,徒弟,快来,为师带你去除妖!” 胡尘阑赶紧接口上前,也想学着她的摸样风流倜傥地跳上云雾。奈何,他将衣摆一捞,云雾却是整体抖了两抖,往上升了三尺左右。 陶淮芳轻飘飘的飞上云层,懒洋洋的抱肘,挑眉软笑:“小花生初为人师,我甚是欣慰。我便代替她考教你一番,胡师侄这点高度一定难不倒你吧?” 胡尘阑涨红了一张脸,实在不敢说是,又不敢说不是。只好咬牙一闭眼,视死如归的上前攀爬雨雾。 他心想,不管身手如何,能上去再说! 八端眉头一皱,不着痕迹的帮了他一把。 胡尘阑见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上了云雾,一时激动不已,高兴囔道:“师傅,原我也是一颗可造之材!” 29今夜哪里有妖怪【五】 胡尘阑越想越澎湃,在云雾上俯视整个大地,一时只觉心里豪气万丈。他转头朝上官华棽灿烂一笑,一副指点江山的霸气摸样:“师傅,莫怕,徒儿会保护你。” 看着他欢脱的摸样,八端脑中闪过一个词语‘奈何痴呆’。 在胡尘阑热情的注视下,为了不打击他的自信和热情,上官华棽“哦”了一声,赔笑:“我看好你哟~。” 胡尘阑一听,立马笑吟吟地凑到她跟前,双眸泛着波光:“……花生。” 上官华棽侧了侧身子,脸色微微发红,偏还要端着一副正经的摸样:“何……何事?” 胡尘阑含笑与她对视:“给我一张桃花符可好?” “你不是要考状元么?”她狐疑,记得先前要送的时候,他可是嫌弃的紧。 胡尘阑朝她眨眨眼睛,凑到她耳旁轻轻笑道:“今日不同往日。”温热的呼吸喷在耳旁,她只觉一颗心跌跌撞撞地不晓得要跑到哪里。 陶淮芳眉一挑,只听“砰”地一声胡尘阑被他打上天空。八端皱眉,立马化成一道残影飞上天空,向胡尘阑追去。 陶淮芳将上官华棽拖进怀中,很是亲热的靠在她脸旁,笑叹:“真是不乖的孩子……” 上官华棽一抖,只觉浑身汗毛竖立,一股恶俗之意泛满全身。她讪讪一笑:“哈哈……哈哈……师叔……” 他摸着她的脸颊,轻轻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忽地笑了起来:“总之以后要乖乖地听师叔的话。” 上官华棽眨眨眼,再回想这几天他的所作所为,然后一本正经地同他拉开距离:“师叔,你变了!” “哦?”他挑眉,好整以暇地将手拢在袖中玩味道:“哪里不同?” 上官华棽将他上下看了个通透,隔开了一会儿才认真道:“就是不同了。” 忽听他轻笑起来,将脸凑到她跟前,浓长的睫毛刮在脸上有些痒,他朝她神秘一笑:“师叔之所以不一样,是因为你长大了……还有就是……” 上官华棽听得懵懂,只呆呆的定在那里。说着,他退开身子,长长的袖子搭在她手上。阳光撒在身上,他披着花哨的袍子,懒洋洋地坐在她跟前。斗笠遮住了半张脸,露出一截白玉般的下巴。她屏住呼吸,只觉眼前像是一幅画,与脑中很久很久之前的那幅画相重合。他随意的拿手弹了弹衣裳,神情带着一抹戏谑的笑意,慵懒道:“……我心底欢喜你。” 她呆住了,然后眼眶一热,几滴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句话,是她心底的一直的念想,只是今日一听,为何却觉得心酸? 陶淮芳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乖,莫哭。” 一句话却引得上官华棽“哇”地一声,哭的更厉害。 “…………。” 八端将胡尘阑放在云雾上,抬头便见到上官华棽抽抽搭搭的哭啼,她想也没想,抡起拳头也将陶淮芳打飞。 “嘎……”上官华棽长大嘴,师叔被打飞了! “师傅……。”胡尘阑面色苍白,伸手扯住她的衣袖,浑身抖啊抖:“花生,莫哭……”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风车,在她面前摇了摇:“莫哭。” 上官华棽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接过他手中的风车:“谢谢。” 胡尘阑满足一笑:“应该的,应该的。”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来到传说有要妖怪出没的地方。 一个依靠青山绿水而建的城镇,只见镇上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地气氛。 “奇怪,不见一丝妖气。”上官华棽疑惑道。 陶淮芳笑眯眯地道:“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有妖气。” 上官华棽脑中灵光一现:”莫非是花妖?” 陶淮芳点头,打着还欠,真是无聊,得知一切剧情,还要陪着小姑娘升级打怪,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将任务完成了? 得到芳心,他将目光落在上官华棽身上,很可爱的妹子,可惜不他的菜。 他皱眉思考,幕后boss将他丢进这个空间,让他抢女主。 为什么要这样做?每一本小说中的男女主无疑是笑到最后的赢家。幕后boss这样做难道是为了主角光环?还是说里面有更大的章? 呵,他勾唇笑。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八端一路跟进他的思想频率,得知他的想法。头一次也开始审视前因后果,自智能龙套被创造出来,剧情就一直在安排各种任务,这些任务只有一个目的——阻止剧情的打乱。 攻略男配的想法,也可成立! 八端肃脸,无论那些爱搞开发的人类想从剧情这里得到什么,她都会阻止! ** 几人慢慢走近城镇,大街上随处可见面色喜庆的行人。镇上的人见到他们,皆两眼放光地看着他们。全都放下手中的事情,蜂拥而上围观四人,议论纷纷。 “天啦,居然是外乡人。” “太好了,已经很久没有外乡人来到镇上了。” “那个穿花袍的男子真是英俊。” “嘻嘻,那个书生也不错哦。” “啊!!还有女人!!” “…………。” 四人被围观表示压力山大,陶淮芳轻咳一声,开口:“各位父老乡亲……。” 随着他开口,周围顿时变得安静起来,所有人都目光热切的看着他。陶淮芳拿手扶了扶斗笠,勾唇笑:“我们兄妹一行人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晚,可否通融一下?”话落,众人又是欢呼一声,不约而同的将四人热情的往镇中最宽阔的道路上挤。 “哎,哎,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莫要动手动脚、莫要动手动脚!”胡尘阑额上冷汗倾出,刚才被人乘机抹了好了把。他一边揪住衣襟一边大声道,真怕这些生猛的姑娘将他扒个精光。 他艰难挪眼,见上官华棽也被人吃了好多豆腐。一时只觉心火冒地慌。他咬牙使出全身的力气挤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护住:“莫怕、莫怕,我在,我在。” 四人中唯有八端最是轻松,专挑软柿子下手大约是所有人的通病。镇上的人见八端抱着一把大剑,浑身散发着冷冰冰的气息,只觉多挨着她一份便会被她身上的冷气冻成冰人,是以人们的热情都放在其他三个正常人身上。 好不容易被推搡到城主府中,众人这才依依不舍地退了个干干净净。 陶淮芳狼狈苦笑,这些人不亚于追星的铁杆粉丝啊! 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飘渺清脆的铃声,众人寻声望去,几个黑衣男子抬着一顶轻纱软榻渐渐走近。软榻四周垂着白色云纱,四角悬着小巧的青铜铃铛,铃声脆响,软榻走近,只见软榻中央卧着一个人影,在云纱的氲染下只能看见一抹轻柔曼妙的曲线。 “让众位客人久等了。”榻中的人开口,声音有如妙烟消散,又似近在耳旁。 “不过片刻而已。”陶淮芳接口,饶有兴趣地盯着软榻。 空中静了半响,忽听榻中传来一句:“今夜是我大喜之日,众位客人有缘前来,自当以礼重待。来人,将四位客人迎至倚梦轩安置。” “是!”两个丫鬟不晓得从哪里出现:“请贵客随奴婢前来。” “有劳!”陶淮芳含笑点头。 倚梦轩中种着不少奇花异草,香味弥漫整个空间。 上官华棽呆怔怔地坐在榻上,看着四周垂落的纱帘,喃喃道:“真像做梦一样诶。” “听声音主人好像是个女人。”胡尘阑也一本正经的接话思考。 “八端姑娘,你说是怎什么回事?”上官华棽将目光落在八端身上。 八端沉默片刻,开口:“妖!诅咒!成亲!” 上官华棽黑线,这位同行的姑娘似乎惜字如金。五个字想必是真相的重中之重,当下她不耻下问:“可以说详细一点吗?” 八端很人性化的解释了事情的真相:“城主是妖,城中被人下了结界,所有人都被诅咒了。” “……呵呵。”上官华棽汗颜,八端的话像是一团棉花,看似明了真要理一下却不晓得哪里是头尾。 八端皱眉,闷闷道:“我说清楚了。” “八端姑娘,此言差矣。师傅问的是详细事情,你的回答乃太过笼统。请问姑娘可否将事情详细告知?娓娓道来?”胡尘阑朝八端行了一礼,斯有礼道。 八端平淡地看了他一眼,偏头不理。 麻烦不知足的人类,她要是什么事情都说明白了,还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吗? 陶淮芳见状挑眉软笑,倒也不插话。只一个人反身出了大厅,过了走廊,然后绕道院中,只听哗哗流水声。原是来到一座花园,一汪清泉从假山潺潺流进潭中。眼前的景色倒是极美,亭台楼阁,水榭山石错落有致的排序在园中。 “咦,兄台可是清旃的客人?”一个白衣白裤男子正倚在站在对面亭台的栏杆上看书,抬头见到陶淮芳,他不由惊讶出声。 陶淮芳颔首一笑,正色道:“不知公子是何人?”在别人的地盘上问的如此理所当然,也只有陶淮芳做得出来。 那男子浅浅一笑:“在下苏幼安!” 30今夜哪里有妖怪【六】 “阁下莫非便是那名动天下的扶苏公子?”陶淮芳佯装惊讶。 苏幼安闲闲一笑:“扶苏公子?莫非与我同名同姓?”他心不在焉地看向别处:“可惜,在下不过一介病弱书生,哪里当得扶苏之名。” 一个明知故问一个矢口否认,却偏还要不疼不痒地继续话题。 陶淮芳勾唇笑:“倒是在下糊涂了,那扶苏公子虽名动天下却是百年前的人物。只是,在下方才观公子白衣翩翩又名为苏幼安却是钻了牛角尖,以为公子便是传说中的扶苏公子。” 苏幼安眉头微皱,他神色担忧的看了眼远处的角楼,才偏头对陶淮芳道:“公子认错人了罢,在下还有事在身,现行告辞。” 陶淮芳含笑:“公子慢行。” 望着苏幼安疾行而去的身影,他眯了眯眼,叹道:“真是不坦诚的古代人。” 倚梦轩内,胡尘阑正在教上官华棽下棋。两人玩的不亦乐乎,见陶淮芳从大门口姗姗而来,上官华棽不由问道:“师叔,你可看出了什么?” 陶淮芳淡笑不语,走到她身旁观棋片刻,伸手落了一粒黑子。胡尘阑一怔,双手一拱道:“我输了!” 上官华棽崇拜地看着他:“师叔真厉害!” 陶淮芳含笑,眼波温柔:“你欢喜师叔么?” 上官华棽双颊绯红,不晓得该如何答话,只低头搅着衣带。 胡尘阑在一旁失魂落魄:“师傅……你不要徒儿了么?” 道行浅薄的上官华棽立马被这两个姿色各异的男子迷煞了眼,一时竟不知该回答哪一个好。 相比陶淮芳的柔情路线,胡尘阑显然比较不要脸,他一把将上官华棽抱进怀里,宣告:“师傅是我的。” 陶淮芳眸中波光潋滟,他似笑非笑:“哦?小花生你说呢?” 上官华棽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只低头闭眼不语。 陶淮芳叹了口气,伸手在她头上抚了抚,嗓音柔情似水:“花生是不要师叔了么?” 上官华棽立马醉倒在他多情嗓音中,陶淮芳哈哈一笑,终是忍不住在她白白嫩嫩地脸上轻轻一掐:“花心的小萝卜。” 上官华棽羞愧低头。 胡尘阑眼巴巴地瞅着八端,求救意味颇为明显。 八端平淡抬眼,又将头低下去。 胡尘阑怨妇了,只好自力更生,眼神幽怨地看着上官华棽,直看到她想忽略都不成。上官华棽忽觉养个徒弟就像养儿子,除了衣食住行还要照顾心情。难怪山上的师兄弟们年龄一到,师傅便迫不及待的将他们统统踢下山。 她仰头看着胡尘阑,带着一副慈祥的笑容,柔声哄到:“好啦,师傅……师傅唱歌给你听。” 胡尘阑双眼一亮,当即嘿嘿傻笑:“你会唱歌么” 上官华棽自豪:“那是,当初在桃花观多少人便是慕名而来。” 陶淮芳唇角抽搐,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位姑娘打小就是五音不全,唱歌属于鬼哭狼嚎。所有慕名而来的人,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她,让她停下嗓子求个安静。当即他笑道:“小花生想知道城主的秘密吗?” 上官华棽立马被他的话吸引,拉长了耳朵:“是什么?” 他理了理了袖子,慢条斯理地道:“城主是只花妖,今夜成亲,可惜新郎不是心上人。” 上官华棽似懂非懂的感叹:“好可怜。” 陶淮芳噗嗤一笑:“可怜啥?都娶了十八个新郎官了。” 上官华棽眨眨眼,茫然地看着他。 他挑眉,指了指胡尘阑又指了指自己,伸出两根手指笑吟吟道:“加上他和我便足了二十。” 上官华棽顿时满头黑线,忽地想通了什么,一下子跳了起来,抽出桃花剑便往外面冲。陶淮芳连忙伸手拉住他:“回来。” 上官华棽急红了眼:“我去砍了她,看她还怎么娶新郎。” 陶淮芳呵呵一笑:“不想听故事了?” 上官华棽眸子黑溜溜地一转,当即往地上一坐:“师叔,你说。” “…………。” 陶淮芳默然,看着同样席地而坐的胡尘阑表示蛋疼。 胡尘阑正色道:“师叔请讲,小生方才粗粗一听此事似乎关系小生的清白,还望师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过了片刻,陶淮芳才慢悠悠地道:“可知青城?” “小生知,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只是这青城在五百年前凭空消失,当初名动天下的扶苏公子为了找寻传说中的天府之国,游历五湖四海,著有《山川异志》,里面记载各地风俗人情和地理要著,当为一代奇书。可惜……”胡尘阑摇头,惋惜道:“史书记载一百二十年前扶苏公子不顾众人劝住,一意要登上燕子峰,最后失踪生死难料。”话落,他惊奇道:“莫非这里同青城有何关联?” 陶淮芳头一次审视胡尘阑,这书呆子倒是学识满腹。 胡尘阑朝他粲然一笑,催促道:“师叔快说。” 陶淮芳点头道:“不错,这座城镇便是传说中的青城。” “难怪,难怪。”胡尘阑独自沉思。 “难怪什么?胡尘阑你说呀。”上官华棽除了对捉妖感兴趣,别的书读的甚少。 “哦,”胡尘阑傻傻一笑:“难怪徒儿方才进城时观此处物产丰饶,天空多云雾,少日照,空气湿润这乃和传说中的青城颇为相似。师叔如此一说,到是为小生解惑了。” “胡尘阑,你真厉害。”上官华棽大为赞赏。 “嘿嘿。”胡尘阑心头一喜,摸头傻笑:“尚可,尚可。” 陶淮芳笑得波澜不惊,过了片刻,才接口道:“这当中却有一迷事,传说当初妖界的妖王看中了青城城主求娶不成,最后恼羞成怒。一怒之下将青城从人间拔根移到了混沌之处,又在城中下了诅咒,青城之人长生不老,孤寂万年。” 上官华棽咋舌,那妖王心眼儿也忒小了。她正要说话,四个婢女却从大门进来,每人手上都托着大红喜服,她们跪在四人面前,恭敬道:“贵客,请更衣。” 上官华棽奇道:“为何四件喜服?” 领头的婢女垂首道:“两位公子将会被城主迎娶,而两位姑娘皆是被大公子迎娶。” 上官华棽正要说话,却是被陶淮芳拦住,他勾唇笑道:“无妨,放下便是。” 婢女也不多问,将喜服放下便出了门。 上官华棽见她们走远,便道:“师叔为何会生出变故?” 陶淮芳又是一笑:“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便知。” “哦,原来师叔也不知呀。” 被她一语说中,陶淮芳也不恼,在她头上轻轻一敲:“师叔可不是全能英雄,再说了,这城主将事情搞得神神秘秘,我估摸着大约是活得太久,闲的无聊罢了。既然如此,咱们都是除妖师你怕甚,她要玩我们便陪她玩好了。” 上官华棽一听,觉得他说得在理,又觉此事确实好玩儿。当即笑嘻嘻地拿起喜服在身上比了比,笑问:“怎样?好看么?” 胡尘阑连连点头,一双眼煞亮:“甚美,甚美。” 她朝八端摆手:“八端姑娘你也来试试。” 八端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拿起一身衣裳转身寻了个偏僻之所将衣服换上。上官华棽一见她出来,连忙奔了过去,赞叹:“真美。” 八端颔首:“多谢!” 陶淮芳懒洋洋地斜靠在榻上,眯着眼睛似乎在沉思。过了一会儿,才听他啧啧叹道:“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大红色的衣服确是甚配你这冷冰冰的模样。唔,很像一团红色火焰,灼的人眼睛发疼,只是面色冷了些,来笑一个。” 八端沉默地看着他,一双黑色眸子满是幽深。 陶淮芳被她盯得发麻,只得撇开头。 八端满意地收回目光,看向窗外,黄昏已近,剧情快要开始。 喜服很是贴身,胡尘阑不自在的甩了甩手中的红色霞帔,口中喃喃自语:“男子汉大丈夫,有所行,有所不行,这凤冠霞帔身为男儿怎能披在头上,没得丢了祖宗脸面。不行,不行,披不得,披不得。” “呵,碎碎念了半天,最后还不是穿上了喜服,你怎的如此啰嗦。”陶淮芳也换好了衣裳,红衣黑发,再加上他慵懒的神色,倒是有一种妩媚之色。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略侧了侧脸,刚巧与八端的平静地眼神对上。 他勾唇一笑,朝八端抛了个眉眼。 八端淡定地收回目光,陶淮芳无聊耸肩,真是个不会害羞的女孩子。 吉时很快便到,只听门外一阵喜乐喧嚣,不过片刻,便有一行宫装美人提着精致的花灯走近厅内。随后而来的是四顶大红花轿,为首的女子款款上前,对着四人行了万福之礼,恭敬道:“有请贵人上轿。” 上官华棽默默想到,待以后她成亲之时,一定要简单操办,这凤冠霞帔真是压死人了。夜色昏暗,院中挂满了花灯,在灯火的照耀下,倚梦轩竟是美不胜收。 恭候在外的花鼓乐队见四位贵人皆上了花轿,一时之间喜乐大奏,吹的更为欢快。 31今夜哪里有妖怪【七】 上官华棽被人扶上花轿,只觉喜乐震耳欲聋。 她偷偷将喜帘掀开一丝缝隙,今晚的月色极好,周围树影婆娑,奇峰山秀,花轿悄无声息地轿子被几个黑衣大汉抬着,速度极快的行向矗立在山崖旁的一座角楼。 花轿稳稳地立在角楼前,楼前一排提着花灯的白衣宫装美人,领头的美人笑吟吟地道:“有请贵人下轿。”话落,那些宫装美人便齐齐走向轿旁将四人扶下花轿。 “诶,姑娘,小生自己来,自己来。”胡尘阑连连拒绝。 上官华棽噗嗤一笑,脑中已然想到此时的胡尘阑穿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霞帔面色尴尬且通红地拒绝宫装美人搀扶的滑稽相。 因头上盖着喜帕,眼前只能看到一片大红之色。夜风偶尔吹过,掀起喜帕,便能看见一片灯火阑珊。上了台阶进入角楼大殿之中,殿中灯火通明,空气里带着一股腻香,闻在鼻中便觉浑身酥软。上官华棽暗叫不好,连忙闭气。 过了片刻,带路的人停下,恭敬道:“城主,贵客已道。” 耳边一阵环佩叮当作响之声,一双精美的绣鞋停在上官华棽面前:“拜堂吧。”那人淡淡应了一句,嗓音却是无比悦耳,听在耳中竟比那空中腻香还要让人心动三分。 紧跟着她的话,吉官高唱:“吉时已到,跪拜天地!” 肩膀被人推了一下,上官华棽脚下一踉跄,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上的蒲团上。手中被人赛进一截红色喜绸,她眼角的余光顺着而去,撇到一双苍白修长的手,想来这人便是婢女口中的大公子了。那人的手微微一动,却是将喜绸扔在地上,咳道:“……不行……咳咳……不行……清旃……不能如此做。” 话一出口,空中变得鸦雀无声。殿中安静地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气氛沉闷了片刻,城主的声音又响起:“跪拜天地,成礼。” “是。”有人唱诺,竟是强行压着那位大公子行天地之礼。 “不行,不能成亲!”这一次却是胡尘阑将喜帕一扯,一步上前挡在上官华棽面前斩钉截铁的道。 上官华棽心下一跳,反应极快的将头上的盖头一扯,看着胡尘阑穿着嫁衣,一副大无畏的模样。他将她的手牵住,安抚道:“师傅莫怕,我在的!” 手被他宽和温热的大掌握住,只觉此时的胡尘阑整个人被笼罩在一层光蕴之中,眉目俊朗,直教人心驰神摇。 她一刹那分神,眼前白影一闪,有人身形如鬼魅一般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未见她有其他动作,胡尘阑确是倒退数步,蓦地喷出一口鲜血,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书生,你怎样了?”上官华棽惊叫出声,将他扶起。 陶淮芳和八端闻言也是一把将盖头掀开,齐齐站在上官华棽和胡尘阑身前,形成一道警戒线。 “呵,贵客居然是有备而来。”城主轻笑出声,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在四人身上来回打量。 八端眯眼,抽剑挥出,那城主却飘然向后退开,显然没受到任何伤害,八端连忙提剑追了上去。 周围的宫装美人见她们亮出兵器,一时也纷纷上前将上官华棽上任围住。陶淮芳拔剑挡住数人的攻击,回头道:“书呆子,没事吧。” “咳咳……”胡尘阑将唇边的血迹抹去,无奈笑:“多谢关心,暂时死不了。” 上官华棽站起身来,抽出桃木剑,替他将背后攻击的人一刀斩落。塞给他一把黄符,嘱咐道:“这些宫人只怕也是成精的鬼怪。遇到妖怪,你只要将符咒打在她身上便可。” 胡尘阑满脸冷汗,有些力不从心地将符咒打在那些小妖身上,惨白着脸道:“无……无事,小生定不会拖了你的后腿。” 上官华棽一剑斩杀几个妖怪,急道:“那你小心些。” 陶淮芳指着一旁被妖怪保护的苏幼安道:“我去将他捉住,不怕这些妖怪不停手。”说着,放了几个大招将眼前碍事的妖怪清理掉,施展开轻功化作几道残影袭向苏幼安身旁的妖怪。片刻之间,苏幼安便被他捉住。 他将剑抵在苏幼安脖子上,朗声道:“都住手。” 周围的妖怪见状纷纷停下,一个个神色焦急的看着苏幼安。陶淮芳挑唇一笑,将剑在苏幼安脖子上来回划了一下,一道鲜血便顺着刀刃滴下。他挑眉:“都退后!” 周围的妖怪见状都抖了抖身子,皆后退一步。 苏幼安却是波澜不惊地笑了一笑,温声道:“你小心些。” 陶淮芳牵唇一笑,还未答话,便见一阵狂风从外面吹来,迫人心神的压力瞬间逼近。陶淮芳知是那白衣城主,脚下一动,便将苏幼安朝门外扔去。白衣城主见状,转身像风一样的朝苏幼安奔掠去。 “扶苏,你没事吧。”她脸色担忧地看着他。 “咳咳……不妨事,清旃不用担心。”苏幼安脸色灰白,眸色温柔的看向她。苏清旃蹙眉,伸手在他脖子处轻轻一抚,柔和的光晕消散之后,他脖子上的伤口瞬间愈合。苏清旃抬眼,眸中冷冽,空中变的压抑沉闷。她眼中凛凛杀气仿佛要将这殿中所有人杀光殆尽,绞碎成灰。 “清旃……。”苏幼安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一唤:“罢了,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苏清旃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神色。她微微勾唇,牵出一抹空洞的笑:“为何?你不愿意了么?不愿意同我在这孤寂的城中相互扶持,不愿意同我一起守着漫长的人生虚无缥缈的活着么?……不愿意了么?”每说一句话,空气便压抑一分,殿中的人都仿佛身受炼狱之苦。 陶淮芳连忙张出一个结界将上官华棽和胡尘阑罩在结界之内,魄魂的压力消失,胡尘阑微微松了一口气,方才他只觉五脏六腑被人紧紧的挤在一起,差一点,他就以为会爆体而亡。 苏幼安闷声一咳,一缕鲜血顺着唇角留下。他苦笑摇头,伸手将她的手攥得更紧,哑声道:“怎会?你知道,我一直是愿意的。” 苏清旃有些错愕,他唇边的殷红的血迹刺痛了她的双眼。她拾起袖子将他唇边的血迹擦净,眸中深处闪过一丝悲哀:“对不起!” 苏幼安含笑摇头,然后支起身子,脚步虚浮地走向上官华棽,歉笑:“对不住了姑娘,方才清旃有些任性。” “没……没事……。”上官华棽一愣,随即摇头。 苏幼安点头,对着殿中其他妖怪温声道:“好生接待贵客。”语毕,他转身走回苏清旃身旁,将她牵住,温柔道:“此时夜色正好,陪我去院中赏月吧。” 苏清旃茫然抬头,一双漂亮眸子仿佛是世间最清澈透亮的水晶。她眸中闪过一丝慌乱,不由自主地提起脚步跟上他踉跄的步伐。 看着两人携手而去的身影,上官华棽眨眨眼,转折忒快,这一切的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怎么像是一场闹剧一般。 陶淮芳散开结界,语调轻松:“走,咱们吃饭去。忙碌了一天,都快被饿死了。” 上官华棽愣了一下,随即轻笑起来,师叔就是如此,什么情况下都仿若闲庭慢步一般。 “哎哟……”胡尘阑忽然出声,脚下一软便向上官华棽身旁跌倒。她眼明手快的将他扶住,担忧道:“书生……你没事儿吧?” 胡尘阑顺势靠在她肩上,哼哼:“心口痛!” 上官华棽闻言,神色紧张地说:“怎么了?怎么了?是刚才被那白衣城主的灵压伤到了吗?” 胡尘阑将头抵在她的颈边,嘴角微微上扬:“让我靠一下便好。” “哦。”上官华棽当即直挺挺地站直身子,努力做一根称职的木桩。鼻尖是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再想着他方才明明自顾不暇,偏还要挡在她身前的傻模样,她唇角微扬,在心底嗔怨一声“傻书生!” 陶淮芳见两人此时情意浓浓,他微挑眉,将手拢在袖中,兴致悠悠地道:“快些跟上,我见书生面色苍白,当心再晚一步便魂归黄泉路了。” 听出了他话中的调笑,上官华棽微微有些不自在。刚想扭动身子,让胡尘阑自己站好。胡尘阑却是从她肩上直起身子,将她的手牵住,修长宽大的手温暖而有力。她只觉心中一阵酥麻,胡尘阑微笑,将她散乱的发丝别在耳后,眼神明亮温和,却是但笑不语。 上官华棽垂眼,只觉从耳根子那里开始泛热,一直蔓延到整个脸庞。月色如雾,凉冷的夜风也仿佛变得温柔多情起来。他神色飒坦,毫不掩饰眸中的炙热。上官华棽神情又恍惚了,他眼中的痴情让她有些欢喜有些恼。 她低头,将手从他掌心抽回,讪讪笑道:“走吧,师叔该等急了。” 胡尘阑手中一空,只觉心下有些失落,他紧了紧手掌,朝她咧嘴一笑:“师傅,你且等等小生。” 32今夜哪里有妖怪【八】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还未进到倚梦轩中,便听里面陶淮芳轻佻地声音传来:“诶,冷八端,你方才为什么要追出去?你不追出去也是可以的嘛,你抢了小花生的风头你知道吗?” “……我说你倒是说句话呀,不然别人以为我在唱独角戏,很尴尬很白痴的对不对?你同我说说你是从哪里来的?又要到哪里去?我保证守口如瓶,谁也不告诉……” 他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缓了一刻,只听得八端冷冰冰地说了声:“滚!” “…………。” 上官华棽嘻嘻一笑,走了进去。只见陶淮芳还穿着那身大红色的喜服,懒洋洋地趴在地上。面前放了一盘冰镇的紫晶葡萄,他正捻着一粒葡萄,慢悠悠地撕去葡萄皮。他的动作缠绵轻柔,仿佛在拨女子的衣裳一般。 见上官华棽进门,他哈哈一笑,将葡萄扔进口中,朝她招手:“快过来,尝尝看这新鲜的无籽葡萄,味道不错的。” 上官华棽只觉他此时衣衫不整,偏举手投足又带着一股艳丽的风情,委实**得紧。八端早已换回了那身黑衣,神色寡淡地坐在不远处吃饭,转眼一碗冒尖的饭便被她吃下肚。上官华棽不敢将目光落在胡尘阑身上,她走到八端跟前并腿跪坐下来。一旁的婢女见状,早已端着食物上前。 “多谢!”她温和答谢,又朝着胡尘阑微微一笑,道:“胡……胡尘阑快来吃饭,你得好生补一补。” 因着方才的插曲,此时她心底对胡尘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愫。一开口想唤他,却顿觉心下烧的慌,一时不晓得到底是如初始那般唤他一句书生,还是玩笑一般唤他一声徒弟,想了片刻,只好结结巴巴的喊了他的名字。 胡尘阑双目一亮,颠颠儿地奔了过去,欢乐地道:“花生,你待我真好。” 上官华棽正在喝汤,闻言一口汤尽数喷出。她咳咳几声,讪讪一笑:“呵呵……呵呵……吃饭,吃饭。” 胡尘阑憨憨一笑,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她碗中:“多吃些,多吃些。” “嗯。”上官华棽乖巧听话,将鸡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陶淮芳似是厌倦了手中的葡萄,他指尖微微一弹,葡萄便砸到胡尘阑头上。他嗳哟一声,神色戚戚地看着陶淮芳:“师叔,古人云‘浪费可耻’,师叔莫要调皮了。” 陶淮芳“嘁”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胡尘阑朝上官华棽那边挨了挨,挺直胸膛正色道:“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吃饭,吃饭。”说着,便专心吃饭。 上官华棽本想同大家讨论一下苏清旃之事,闻言,也只好低头加快速度吃饭。 饭后,众人洗漱妥当已是深夜。 月色皎洁,夜虫鸣叫,偶尔有几声夜枭啼鸣从远处山谷中传出。几人懒洋洋地瘫在走廊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胡尘阑一双眼亮若星辰,直愣愣地盯着上官华棽。 上官华棽闭眼装死到底,心中默念清心咒。 胡尘阑低笑一声,轻声道:“师叔,这城内之事还望不吝告知。” 陶淮芳方才喝了很多酒,他打了个酒嗝,闷闷的嗓音从斗笠下方传来:“有什么可说的,无非就是一出虐恋情深的戏码。纠缠了百年也不觉累的慌,”他一叹,喃喃道:“古人哟,真是一种矫情到死的生物。” 上官华棽睁眼,只瞪着眼睛望着天空的明月。 陶淮芳又笑:“呶,老子居然也陪着你们矫情了一把。” 接收到陶淮芳心底的无奈,八端眨眨眼睛,和人类呆的久了,她还是学不会人类那种多愁善感的情绪。 空中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八端偏头看向走廊的尽头。苏幼安在夜色中显现出身影,他走到四人身旁,席地坐下。他神色有些疲惫,眼角眉梢依然带着温和的浅笑:“叨扰了,各位!” “呶,有什么话就快说!”陶淮芳不屑他这种寒暄的手法。 苏幼安笑:“我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上官华棽“蹭”地一下从地上做起,双眼亮晶晶:“什么忙?” 苏幼安抬头望着苍穹,眼中深邃:“杀了我!” 上官华棽一怔,纳闷:“为什么?” 他轻笑一声,陷入回忆之中,神色变得惆怅又带几分欣喜:“我已经一百五十岁了。” 上官华棽眨眼,等着下。 苏幼安沉默良久,一声悲凉长叹:“我三十岁那年,为了攀登燕子峰,不幸从悬崖跌落殒命。”他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是清旃救了我,那时她才这么一丁点,还没有我的肩膀高。”他拿手在空中比划,漆黑的眸子熠熠发亮:“小小的人儿,总是喜欢老气横秋的与人讲话。说什么“我救了你,按照青城习俗,你必须嫁给我”。”他学着她那时的表情,一脸严肃的道。而后表情一软,垂下眼道:“后来,我得知我身处青城。天晓得,我当时是如何激动。上天垂怜,我竟寻到了我念念不忘的青城。那时我欣喜万分,日日在城内四处浏览,想记下我所见到的一切,让天下之人都看一看传说中的青城。可是,清旃告诉我,我穷其一生,也回不去了!” 他苦笑一声,慢吞吞道:“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上官华棽眨眨眼睛,只觉心中酸涩,为了他那一句彷徨无助的“再也回不去了”!她吸了吸鼻子,勉强笑道:“扶苏公子写的《山川异志》可是被后人争抢拜读的传奇著作,没想到,我们如此有幸,居然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 胡尘阑也连忙起身,对苏幼安行了一个大礼,斯有礼道:“先生在上,请受小生一拜。先生可能不知,小生便是拜读了先生的书才有行走天下的决心。” 苏幼安闲闲一笑:“我并没有伤心,相反我感谢上苍。”他神色柔和缱绻:“感谢上苍让我今生与她相遇!” 远处遥遥传来一阵缠绵悱恻的琴音,苏幼安闭目倾听,修长白皙的手指随着琴音无声拨动。待琴音消散,他才睁开眼,眸中带着落寞:“青城之人被下了诅咒,长生不老,永世孤寂。我却是不属于这里的外乡人,我……早该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终老,最后化作一捧黄沙。” 他淡淡一笑,眸光变得深邃牵绊:“听说过女娲补天么?” “哧”安静良久的陶淮芳嗤笑一声,懒洋洋接了一句:“混沌之地传说便是在世界的支柱不周山的天陷之处。” 苏幼安勾唇一笑,从袖中掏出一粒五彩发光的石头递给上官华棽,神色平静无波:“杀了我,将我的魂魄同五彩石融成一只箭,破了青城的诅咒!” 上官华棽呆呆地看着他,许久之后,他将五彩石放进她的手中,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角楼,那里住着他欢喜的人。他笑意温和,眸光依依不舍地望着那里。良久之后,他唇角流下一缕鲜血,偏头看着上官华棽:“多谢!” 语毕,他含笑倒地。 上官华棽呆呆地看着石头,呐呐道:“他死了!” 胡尘阑神色一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人生死相许。”他蹲在苏幼安尸体前,认真叩了一首:“前辈,你放心,我们定会完成你的遗愿。” 上官华棽看着苏幼安的尸体,她忽然觉得她懂了了什么,可细细一想确实什么也抓不住。她抓抓头发,看着手中的五彩石呐呐道:“怎么办?” 陶淮芳将遮在脸上的竹编斗笠拿开,轻叹一声:“给我吧。” 上官华棽连忙狗腿地将五彩石双手奉上,陶淮芳轻轻一笑,看着她柔声道:“如此良辰美景,小花生莫不如同师叔拜堂成亲吧。” “不要!”她急急开口,话落,身子却是一僵,若是以前师叔对她说这样的话,她定然会万分欣喜的。她低下头,搅着衣袖不说话。 胡尘阑忽然说道:“师叔,前辈的遗体还在这搁着,莫要说些煞风景的话。” 上官华棽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她暗自想到,多谢了书生这一番话。 陶淮芳哼声一笑:“我们只管离开,有人早早的便等着呢。”说罢,他长袖一佛,懒洋洋地往大厅中行去。 上官华棽吃了一惊,师叔今日讲话怎的阴阳怪气的。还来不及多想,便听胡尘阑的声音幽幽想起:“既然相恋何必互伤。” 正疑惑间,便觉有人站在走廊尽头却不肯出现。她凝目望去,在黑暗中对上一双平静却又冰冷入骨的眼。只闻耳边轻叹一声,胡尘阑伸手将她拉住,声音带着一丝暖意:“走吧。”话落,便拉着她转身入了门内。 待人走尽之后,黑暗深处的人才一步一步缓缓朝苏幼安的遗体走了过去。苏清旃面无血色,看着他毫无生机的身影,心中一恸,生生将涌上喉头的腥甜咽下。她垂眸,他终究没有许诺永远跟她在一起。 她还记得,她曾经对他说的话。 “既然你注定是要嫁给我做夫的,我便依了你这外乡人的规矩,予你姓苏便是。” “你记着,从今往后我巫马清旃便改名叫做苏清旃!” 33今夜哪里有妖怪【九】 夜色微茫,上官华棽靠在窗前,愣愣地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角楼。 苏幼安死了,不晓得那个白衣城主会有多伤心? “师傅……”胡尘阑站在她身旁,柔声道:“不用想太多,有些事情是旁人无能为力的。” 上官华棽轻声一叹,幽幽道:“我只是在想,这件事情了解之后,我们又该去哪里?” 胡尘阑低低一笑:“不管是哪里,总会有我陪着你的。” 上官华棽一怔,偏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他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她,又是那种熟悉又让人心悸的眼神,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一直用这种眼神追逐着她,越过人山人海,越过无数个年头,他终于又和她相遇一般。 过了一会儿,她低头,道:“会一直么?” 胡尘阑轻声道:“会的。” 说罢,他将她牵住,指着身后的床道:“折腾了大半夜,早些休息吧。” “恩”她应了一声,任由胡尘阑将她牵到床边坐下。他贴心地替她将头发打散,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柔声道:“好好睡一觉。”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 “书生……”上官华棽眨眨眼睛:“我好像很久以前就与你认识一般。” 胡尘阑唇边携了抹笑意,并未回答她的话。 次日,一早。 待上官华棽起床,到了大厅,便见陶淮芳和胡尘阑两人正对坐饮酒。见她过来,陶淮芳忙道:“小花生快过来喝酒,这可是青城有名的浮生一梦,等我们出了青城可是喝不到了。” 上官华棽兴趣缺缺,慢腾腾地移了过去:“师叔,那只箭造好了吗?” 陶淮芳嗤笑:“怎地不先关心关心师叔呢,”他从袖中掏出一支两寸长的箭羽递给她:“瞧瞧,师叔的手艺。” 上官华棽接过箭羽瞧了瞧,才笑道:“不错,为何如此短?” 陶淮芳挑眉,质问:“一粒鸡蛋大小的石头,能锻造成这三寸长的箭已经不错了。怎么,难不成我要救这青城之人,他们莫非还要嫌弃我的手艺不成?” 上官华棽连忙笑道:“怎么会呢,我就随口说说,师叔莫要生气啦。” 陶淮芳这才笑吟吟地转头同胡尘阑道:“来,继续喝。” 胡尘阑傻傻一笑,道:“师叔莫要再喝了,正事要紧。” 陶淮芳将酒杯放下,斜斜往后一靠,皱眉:“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我看那个叫苏清旃的城主怕是恨不得将我们给宰了。” 上官华棽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茫然问道:“为何?” 陶淮芳将手拢进袖中,提高了声音:“她要采阴补阳救她的心上人,却被我们搅乱了计划。那苏幼安虽是自杀,若我们不来,他倒是还能再活几年。” “采阴补阳这不是狐狸精才会用的法子么?”上官华棽出声道:“我见那苏清旃真身是一株荷花,且修为大成,早以不是精怪一类。” 前一句话刚刚出口,胡尘阑被惊的一咳,缓了片刻才纠正道:“非也,非也,狐狸精也是会出好妖的。比如那青丘的九尾狐,生来便是仙籍,只有不入流的狐狸精才会使用媚术迷惑人心。” 上官华棽呵呵一笑:“书生晓得的东西真多。” 胡尘阑眯眼笑,像只偷了腥的猫儿。 上官华棽朝他笑了一笑,又将目光落在陶淮芳身上:“救人的法子那么多?为何她偏要这样做?” 陶淮芳慢条斯理的甩了甩袖子,神秘一笑:“当初妖王被拒了亲很是恼火,在下诅咒的时候留了个小心眼,那城主不是不愿意嫁他么。妖王以之名起誓,诅咒青城城主永生永世断情绝爱。所以,苏清旃比较倒霉了。救了苏幼安这个外乡人,为了繁衍子嗣,准备同他成亲。谁晓得,最后居然会爱上他。不爱便罢了,这一但爱上便应了劫数。为了让他活下去,便只能用了这采阴补阳的法子,将其他人的命数转移到他身上,来续他的命。” “哎,可惜,可惜,一对有情人便这样被拆散了。”胡尘阑摇头惋惜,随即又问道:“那为何?又要让苏幼安迎娶师傅和八端姑娘?” 陶淮芳阴阳怪气一笑,拿眼神斜睨着八端,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女人心海底针,这也只有女人才能知道咯。” 闻言,上官华棽和胡尘阑皆满眼求知欲的望着八端。八端面无表情的眨眨眼睛,在两人眼巴巴的目光下,头一次露出了严肃地表情:“她想让他娶妻,恰好我们同是外乡人。” 两人异口同声的“啊”了一声,略为失望,原来只是这么简单的想法。 八端慢慢点了点头,她才不会告诉他们,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作者作死写出来的剧情! 陶淮芳凝神看了八端片刻,奈何,在她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瞧不出任何端倪,只好地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饮了一口酒。 上官华棽见他有些不对劲,干笑两声,小心翼翼地问:“师叔,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陶淮芳“啪”地一下,将酒杯放在矮桌上,沉痛点头:“师叔心的心好痛!” 上官华棽急道:“师叔你有心疾?带药了吗?” 陶淮芳颓废垂肩,苦笑:“师叔没有心上人,心孤单的好痛!小花生,你可怜可怜师叔,给我一点爱好不好?” 上官华棽一脸嫌弃往后退了退身子,师叔的病又发作了! “几位贵客,城主有请!”这时,一个婢女恭敬地立在门外道。 上官华棽双眸一亮,此事终于快要结束了。 几人随着婢女到了角楼,苏清旃白衣如雪,静静地站在台阶上,语气冰冷:“你们走吧。”话落,她径直进了角楼。云海苍苍,竹林安静地在风中伫立。 陶淮芳笑了起来,转身:“走吧。” 上官华棽欲跟随他的步伐离开,脚下却是一滞,她回眸看向那座孤寂落寞的角楼,心下有些酸涩。她悄然一叹,罢了,始终是过客。 ** 青城所有的人都默默看着陶淮芳,五百年了,青城的诅咒终于要结束了,他们也终将再次回归那片久违的故土。 陶淮芳将灵力注入短箭之中,短箭渐渐出现了一层白色的光芒。他将手中的弓弩对准天空,短箭“唰”地一声就朝天空疾速射了过去。空气中的灵气被搅动,所有的灵气都被短箭吸附,集中在箭尖,白色的光芒随着灵气的注入逐渐变成一股威力强大的风旋。短箭撞击空中的阵眼上,发出轰隆的巨响声,眼前光芒万丈。 四周的的阵法瞬间被毁灭,天空被撞出一个大洞,随即破裂,碎成细小的碎片,带着耀眼的光芒轰然四散。 所有人感受到了短箭带来的威力,皆抬手将眼睛捂住,片刻之后,光芒消散。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天空,天空中不在是城主用术法制造出来的幻境,金色带着暖意的阳光洒满了全身,驱散了沉寂已久的湿润。 诅咒破了,所有人热情相拥,喜极而泣。 清朗的风从耳旁吹过,角楼旁边的竹林随着风左右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天空中飘着一层雾霭,阳光从缝隙中洒下,远处青山隐隐,薄烟从山上腾起,随着风飘向空中。苏清旃站在窗前,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温度。她俯视着下方,她的子民们正因为解开诅咒欢喜哭泣。她收回目光,心慢慢地变得平静。 “竹溪。”苏清旃开口,死寂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中久久回旋。 “大人。”一个清秀的粉衣女子出现在她后,一双眸子关切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缓缓转身,裙角轻摆,如玉修长的手点在竹溪的眉间,一点殷红如花的光芒自她指尖没入竹溪的眉心。她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如出水的莲:“从今往后你便是青城的城主,青城的子民将在你的带领下走向盛世繁华。”话落,她缓缓走向殿外,沿着回旋蜿蜒的走廊走向凤栖池。 竹溪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渐渐走远。她捏紧指尖,在那抹身影完全消失之前,大声出口:“不要去!”明知无能为力,却还是想要阻止她。 苏清旃身影迟缓一下,低声道:“保重!” 竹溪闭眼,眼泪从眼角划过:“……大人,值得吗?” 凤栖池,荷花开尽。 每一代青城的城主都在这里孕育在这里死去,苏清旃生于两百年前,青城的每一人城主,都将为了赋予子民一个安稳美好的幻境,贡献出自己的法力,直至生命枯竭。 青城之人长生不老,孤寂万年,没有人知道,这个诅咒,从来都是降在城主身上。无关于青城子民,是每一任城主分享了自己的生命给青城子民,他们才得以长生不死。现在青城的诅咒破了。她愿意与神定下契约,用她的命魂来换取苏幼安的转世。从今往后她将幻化成这池中的一枝莲花,无知无觉,随着春夏秋冬花开落败。 或许,在千年之后,这池中会生出一只新的花妖。那时,这世上可还有一个叫做苏幼安的男子? 34今夜哪里有妖怪【十】 四人出了青城一路向西,临到傍晚,开始下起雨来。 豆大的雨点打在人身上,此时正值秋天,林中温度本就比较低,冰冷的雨打在身上只觉得寒冷刺骨。当下,众人急急忙忙地在林中找了个山洞栖身,胡尘阑浑身湿透地站在洞口定定地望着天空发呆。 陶淮芳在洞中点了一堆火,上官华棽坐在火堆前,热烘烘的火将寒气驱散,整个人都松散下来。见胡尘阑呆愣愣地站在洞前,她疑惑道:“书生,过来烤火呀。”待她唤了三声,胡尘阑才回神:“啊……小生这就来,就来。” 上官华棽起身将他拉到火堆旁,皱眉:“生病了么?今天怎么神思不宁的?” 胡尘阑摇摇脑袋,撒娇似的勾出一抹笑:“师傅牵挂了,如我这般的书生能有什么心事。” 陶淮芳挑眉,只是看着他两轻笑不语。 雨势丝毫不见缓弱,反倒有一种越下越大的趋势,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洞口,响声清脆。幸好几人躲的及时,不然就该淋成落汤鸡了。 陶淮芳掏出酒壶,喝了口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今夜这雨怕是停不下来了,早些睡吧。” 上官华棽一呆,慢慢道:“这就睡了?不等雨势小些去打几只野味来填饱肚子?” 胡尘阑刷地起身:“我去找吃的。”落下这句话,他飞快的冲出洞口。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消失在茫茫大雨中。 “……书生,你回来……” 上官华棽急的团团转,从地上爬起来也要往林中跑。陶淮芳见状,刚想伸手将她拉住,却被横空飞来的一块板砖拍昏在地。就在这一瞬间,上官华棽早已奔出了洞口。 八端坐在原地,慢悠悠地烘烤着衣裳。 不做死就不会死,穿越男配想打乱剧情,她不答应! 林中空无一人,雨下的太大,地上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些胡尘阑留下的脚步。她浑身湿透,随着胡尘阑的脚步朝林中深处寻去,寻了半响,也不见他影子。 她心中着急,生怕胡尘阑遇到什么猛兽。 “胡尘阑!胡尘阑!”她开口大声呼喊,只希望他能听见她的声音,给点回应。喊了半响,却没收到半点音讯。 正心中焦急的时候,忽闻有人在在耳旁轻声哧笑。雨势不知何时小了,只缠绵的落了些极细的雨丝,那笑声和着泠泠雨声,听在耳中让人渗的慌。 上官华棽抽出桃木剑,娇喝:“哪里来的鬼怪还不快现了原形!” 等了半天,除了黑鸦鸦的树影,周围不见其他人影。她正松了一口气,方才那怪异的笑声又在林中响起,这次离的比较远,在东边三尺的距离。 她手握桃木剑,一边小心翼翼地朝那边寻去,一边厉声道:“不管你是什么精怪,若是抓了胡尘阑,便把他给放了。本道长饶你不死!” 雨尽天晴,乌云消散,久违的月光惨淡淡地照在林中。周围静得只能听见她的呼吸声,偶尔有夜枭啼鸣。上官华棽忽然挑眉,悠哉悠哉地道:“想吓我,没门儿。当初师傅为了练我的胆子,可是将我赶去孤坟岭呆了一夜。你见过胆子小的道士吗?”说着,她手中的桃木剑一挥,白色的剑气一闪,将前方一颗大树拦腰斩断。大树轰然倒地,溅起一阵泥水。 她豪气的挥着手中的剑,高声喝道:“出来!” 却暗自注意身旁的动静,忽然眼角瞥到一抹轻飘飘的身影,从前方闪进了左边的树上。她剑势猛地一转,又是一剑挥向那人藏身的大树。大树轰然倒地,枝叶乱舞,却不见半点人影。她脾气一上来,唰唰又是几剑,周围的大树接二连三的倒下。半响之后,她收回剑,皱眉嘟囔:”缩头乌龟,不和你玩了。”语毕,收剑准备反身回去。 “真是脾气着急的女人!”那身影此次出现在她的耳边,感觉有人贴近自己的后背。上官华棽头也不回,倏然扔出准备已久的符咒。只听见一声惨叫,那人被符咒钉在树干上。 她笑嘻嘻的回头,快步上前,正要看清那人的摸样。忽觉眼前一暗,一个人轻飘飘地落在她面前,彼时,夜色被他的身影挡住,那人惨白的脸色在夜色之中异常醒目。他低头看她,一双眸子亮若星辰。他勾唇一笑,冷道:“你便是他欢喜的人!”话落,不见他有任何动作。 上官华棽忽觉眼前一黑,还来不及思考便陷入昏迷之中。来人伸手将她搂住,修长的指尖凌空一点,便揭去了钉在另一个人身上的符咒。 “没用!”他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带着上官华棽瞬间消失在林中。 “诶,诶,大哥,等等我!”那人急急忙忙地上前,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不满道:“谁晓得那个女人这么奸诈!” ** 耳边传来潺潺流水声,有什么东西悉悉索索地在脸上爬来爬去。上官华棽皱眉,一巴掌挥在脸上。 “嗷,该死的女人!”耳边传来惊天动地的嚎叫。 她猛地睁眼,蹭地一下子就坐起来,书生不见了! “嗷,你醒了,你醒了!”有人不可思议地指着她,活像见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上官华棽抬头,定住,眨眼,眼前这个头上有两个雪白的耳朵,还拖着一条毛茸茸尾巴的少年是猫妖? “啊,我才不是猫妖,是狐狸好不好,九尾狐好不好?”他嗖地一下,将尾巴扬到上官华棽面前呈扇状的打开,骄傲道:“看见没有,是九条尾巴!” 上官华棽呆呆地坐在地上,下意识的从袖中掏出一张符咒便朝那狐族少年扔去。狐族少年被她天外飞来的一张符咒击中,“嘭”地一声掉在地上现出了原形,是一只体雪白的九尾狐。 “还真是九尾狐啊!”她伸手逮住它的尾巴,将它提半空中。 九尾狐四脚乱蹬,狠狠一口咬在上官华棽的手上。乘她吃痛,跑到角落,沉痛地指着她大声道:“奸诈的女人,暴力的女人,这是你第二次扔我符咒了。” 上官华棽笑道:“兵不厌诈!”说着,她将桃木剑一抽,横眉竖目:“快说,书生被你们关在哪里!” 它倒抽一口凉气,四肢并用地飞快逃走,一边走一边喊:“大哥救命,大哥救命,那个丑女人要杀了我!救命啊大哥!” 上官华棽嘴角抽搐,好胆小的狐狸精! 她思考了片刻,收回剑,随着九尾狐而去。 只见它跌跌撞撞穿过一片竹林,一下子就消失在眼前。 她思衬了片刻,还是朝前走去。竹林的尽头却是另一番冰天雪地的景象,一栋竹屋孤零零地立在雪地中。白茫茫的大雪将周围的景色完全覆盖,一眼望去除了雪还是雪。 上官华棽冷得发抖,她抿着发紫的嘴唇。望了望身后苍翠的竹林,再看了看眼前白雪苍茫的景色一时有些纳闷,书上没说九尾狐住在这么神奇的地方啊。 “喂,丑女人!”伴随着话,迎面而来一个雪球。 上官华棽偏头避开雪球,抬眼,只见刚才那只九尾狐趴在窗台上,赤牙咧嘴朝她做鬼脸:“丑女人,笨女人,冷死你,哇哈哈!” “…………。” 上官华棽满头黑线,这是哪家的熊孩子,真想一枚震天符将它送上天去!为了不被冻死,上官华棽连忙用灵力护住周身。待身子缓和之后,她再朝竹屋走去。 “啪”又是一个雪球仍了过来,上官华棽忍无可忍,从袖中摸出一道震天福准备仍还回去。符咒刚刚拿出来,那九尾狐就抱着头,缩着尾巴大声嚷嚷:“大哥,大哥,丑女人要打死我了。你再不出现,你就少了个亲兄弟。没有我,你就只有和胡尘阑那个白痴当兄弟了。大哥,快来救我啊!” 上官华棽一听胡尘阑的名字,连忙放下手中震天符。跑过去,一把将九尾狐拎起来,晃了晃,急道:“胡尘阑在哪里,快带我去找他!” “啊咧咧,恩将仇报的女人,本大爷才不要带你去找那个白痴!你快放开本大爷!”九尾狐又想故技重施,张嘴咬在上官华棽手上。 上官华棽冷声一笑,抡圆了胳膊使劲晃圈,成功将九尾狐摇的眼冒金星。她挑眉,勾唇,弹着他的耳朵:“说还是不说?” 九尾狐头晕脑胀,还不忘保住气节,它哼哼:“不说,不说,就是不说;打死也不说。” 上官华棽灿笑如星,从怀中摸出变身符,威胁:“不说就让你变女人!” 九尾狐:“…………。”忽然欣喜看向前方:“大哥,救我!” 上官华棽不明所以的跟着望去,冰天雪地中一个青色的人影闲庭信步一般的渐渐走近。那人面色苍白,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一双眸子璀璨如星。 九尾狐见她分神,又是一口咬在手上。乘她吃痛松手的瞬间,就地一滚,顺着那人的衣摆往上爬去。它停在他的肩头,冲上官华棽吱吱乱叫:“丑女人,疯婆子,见着我大哥英俊潇洒闪瞎了你的狗眼吧!哼,胡尘阑那个半吊子不及我大哥的一根头发丝。” 35今夜哪里有妖怪【十一】 上官华棽眉头一蹙,双手叉腰,大声吼道:“胡说,书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比你大哥好上一万分!” 九尾狐被她吼地一愣一愣的,半响才拿爪子摸摸鼻子:“书生是哪个?” “…………。”她眨眨眼,补了一句:“书生……就是胡尘阑呀!” “嗯。”九尾狐两个爪子抱在胸前,点头,沉思状:“胡尘阑那个呆子啊!” “他在哪里?”上官华棽急急问道。 九尾狐昂头,傲娇:“偏不告诉你!” 上官华棽柳眉一竖,手中的震天符扔了过去。一直静静看着两人拌嘴的青衣人,瞬间移动身影。没了坚强后盾的九尾狐被如愿被送上天空,再“啪叽”一声重重地将雪地砸了个大坑。 青衣人拿手掸了掸衣裳,淡道:“蠢货!” 九尾狐从坑中爬出来,爪子讨好地拉着他的衣摆,可怜兮兮地唤了声:“大哥!” 它这狗腿的模样书瞬间和胡尘阑重合,上官华棽一拍手,说道:“书生是狐狸精!” 青衣人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撩起眼皮,一双眸子毫无温度:“九尾狐天生仙籍!” 上官华棽讪笑,赶紧拱手行礼:“见过狐大仙,在下乃桃花观记名道士上官华棽。” 他颔首,神色淡淡:“青泽!” “啊??”上官华棽呆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的名字。当即对他弯腰一拜,无比正色道:“见过青泽上仙,不知上仙可否将书生的下落告知在下?” 她在心中暗自纳闷,《山海经》上说‘青丘之国物产丰饶,四季如春,有连绵起伏的山峦。”可是这里,除了漫山遍野的雪别无其他。再说狐狸精不都是长的妖媚惑人,怎会如眼前这两个,一个傻到极点,一个冷到极点。还有那傻书生,瞧着也是个呆萌傻瓜,怎得会是九尾一族呢? 不管了,眼前这个叫青泽的狐仙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或许如此能问出书生的下落。她一边想着,一边严肃认真的盯着他看。 青泽转身,看着远处延绵起伏的雪山,只留给她一个侧面的轮廓。上官华棽直直盯着他的侧脸,大有不达目地不罢休的架势。两人便这样对持,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青泽才偏过头来,眼神飘忽淡定:“想知道!” 上官华棽猛点头。 “行为粗鲁!”他淡淡地开口,嗓音飘渺。说完,又将头偏过去,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 “…………。” 上官华棽懵了,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一枚雪球正中她的正面。 “哇哈哈,叫你欺负小爷……”九尾狐扬武扬威的叉腰扬天大笑:“……小爷一个雪球砸死你。” 她怒不可揭,但是碍于青泽在场,又不敢太过放肆。只深呼吸几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九尾狐见她强忍怒气,颠颠地跑到青泽脚旁,颇有仗势欺人的调调。又是几个雪球朝上官华棽丢了过去,她一忍再忍,最后忍无可忍,铁青着脸色几步过去,将九尾狐一捉,在它还来不及挣扎的时候,兜头就是一个雪球塞进它的嗓子眼。 它挣扎,心下骇然。这丑女人疯了,敢这样欺负它。长得难看也就罢了,性格也不温柔,它决定了,打死都不说出半吊子的下落。 它呜呜乱叫,挣扎之中还不忘给青泽抛去一个哀怨的眼神。大哥你太残忍了,你的亲兄弟正在饱受人类的磨难,你居然视而不见,呜呜呜,它一定要向父君告状。 青泽仿佛知道它心中的想法,勉为其难地将头低下,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薄唇轻启:“半吊子……” 此话一出,成功定住上官华棽,她仰头,目光真诚期望地看着他。他将眼睫垂下,半响才抬起眼帘,淡淡道:“不告诉你!”话落,他抖抖衣袖,衣袂翻飞,进入竹屋。 上官华棽目光呆滞,这种奇葩性子的神仙,真是太过**。 为了得知胡尘阑的下落,上官华棽决定赖在这里不走了。 于是乎,就能看见这样一幕,冰天雪地之中,一个青衣道姑在青泽上仙的竹屋外搭了个小草棚。 连着三天,上官华棽每个时辰都要跑到青泽面前准时点卯。 青泽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席地卧在雪地中,望着远方发呆。用九尾狐的话来讲,他家大哥那是在思考,思考怎样做一个称职的上仙。 每每听到这话,上官华棽只觉自己醉了。 她不屑地瞥了一眼九尾狐,捧着一杯热茶,咯吱咯吱地踩着雪跑到青泽身边,狗腿地将茶双手奉上。 青泽还是那副没表情的样子,上官华棽巧笑焉然:“上仙喝茶!” 他低头,眯眼,沉思状。 上官华棽想这位上仙一定从来没有睡醒过,他这低头不语的模样远远一看,确实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美男卧雪图。但是,她敢用人品打赌,这位上仙此时正在睡觉。没瞧见他微抿着唇,双眸紧闭,呼吸均匀的正在打呼。 对于这奇葩的两兄弟,上官华棽简直服了。 “上仙、上仙……”她将茶举了片刻,也不见他作答。只好收回冷茶,又回去换了杯热茶,再次举到青泽面前,小声唤到:“上仙,青泽上仙。” 连连唤了两声,青泽才堪堪撩起眼皮,微微眯了眯眼,轻语:“我不喝茶!” 上官华棽倏地收回手,神色不变:“喝酒吗?” 青泽静了一下,点头。 上官华棽笑眯眯地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坛酒:“昆仑殇,我师傅集百种灵草秘制的药酒,你尝尝看。” 他垂眼看了半天,突然道:“三生草对我没用!” 上官华棽悻悻收回手,三生草是酿制昆仑殇的主材之一。食了三生草可以使人如梦产生幻觉,让人放下戒备。她本想借着昆仑殇问出书生的下落,这次却被他当场抓包。 她讪笑,咬牙换了一坛华茅,讪笑:“这是师傅拿来供奉祖师爷的好酒!” 青泽微微动了动身子,双腿交叠,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手中的酒坛。上官华棽一直等啊等,终于在放弃的前夕,他才将视线微微上移,转到她面上:“长得太丑!”话落,他大发慈悲地拿过酒,偏头轻轻抿了一口。 他双眼惬意地眯起,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丝红晕,让他本就精致的面孔带上了极为魅惑的神采。上官华棽连忙将头低下,心下腹诽,果然是狐狸精。 他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并没有将目光落在上官华棽身上。 上官华棽半天得不到回应,心下虽惴惴不安,但还是鼓足勇气,望着青泽:“上仙,可以告诉我书生的下落吗?” 青泽抬眼,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你喜欢他?” 上官华棽脸一红,低头不知该怎样回答。 是还是不是? 她心如小鹿乱跳,好半天才抬起眼,坚定道:“是,我喜欢他。” 青泽将目光落在远处,目光悠长。 上官华棽见他神思又开始飘忽,刚想开口再问一句。他却慢慢偏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 “我……?” 他似在沉思:“为什么?” 上官华棽被他的问题弄得不知所措:“这个……这个……”她摸摸耳垂,老实回答:“不知道!” 他眼神一动,一口将酒饮光,低笑一声,为他凭添了几分温柔:“半吊子在浮生处!”他嗓音渺淡,却清楚地落进她的耳中。 听他这般讲,上官华棽心下一喜,还要再问。他却起身,进了竹屋。 “哼……丑女人,心机重。”九尾狐鼓着腮帮子,吧唧吧唧地开口。 上官华棽白了它一眼:“吃别人东西的狐狸没资格说这话!” 它猛地一伸脖子,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然后转身拿尾巴对着她,臭屁道:“小爷吃你东西,是看得起你。” 上官华棽无奈笑,伸手戳了戳它:“浮生在哪里?” 九尾狐摇摇尾巴:“浮生在哪里,偏偏不告诉你!”话刚说完,它心中忽然浮上一种不祥的预感。上官华棽忽然揪住它的尾巴,扬了扬手中的符咒,威胁:“还想上一回天?” 它眨眼,丑女人真是太可恶了,只会威胁人:“哼,士可杀不可辱,小爷偏偏不告诉你。” 上官华棽微笑,抽出桃木剑手起剑落刷刷几下,瞬间将九尾狐身上的白毛剃光:“说还是不说,不说接下来是眼睫毛哦。” 九尾狐尖叫一声,悲愤欲绝,天知道它雪白的皮毛是它出去炫耀的资本。这个臭女人竟敢威胁它,竟敢将它的毛剃光!它真想一口咬死她,臭女人竟敢用定身符将他定住,待他能自由活动的时候,一定将她的头发剃光。 剑尖逼近,她又问了一句:“说还是不说!” 九尾狐心中颤抖,为了保住漂亮的睫毛,它毫无气节的放下了节操:“浮生在东边山上的流云殿里。” “书生为什么在那?” “族里将半吊子许配给浮生做相公,半吊子是被大哥五花大绑送到流云殿的。”九尾狐一股脑说出事情的真相。 上官华棽一急,忙不迭地往东边跑去。 九尾狐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又有幽幽地转头看向竹屋:“大哥,我今日会写信告诉父君你是如何友爱的对待自家兄弟的!” 青泽站在窗前静静地站着,闻言,淡定地扔出一件白色的衣裳。九尾狐嗷的一声用嘴叼住,几下钻进衣中,变回人类的样子。 他动了动耳朵,将手一抄,悠哉悠哉地道:“敢阴小爷!” 36今夜哪里有妖怪【十二】 “放开我!” 陶淮芳瞪着八端,满眼愤怒:“绑人非君子所为,八端,你放开我!” “闭嘴!”八端看着他暴跳如雷的表情,忽然又说了一句:“人类伟大的儒家创世人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不是君子。” “人类?”陶淮芳抓住了她话中的漏洞。 八端一脸平静,微耸肩:“听错了!” 陶淮芳一脸不屑,他早就知道这个八端贼的很,同行这么久,做事情处处提防他。今儿终于叫他找出bug了吧。 他盯着她,突然开口:“小花生和胡尘阑失踪三天了。” 八端听了偏头,轻声道:“你很急切!” 陶淮芳心中一怒,什么叫做急切?这个板脸死德性的八端,和她组队真是悲哀! “花生是我师侄,她都不见三天了,你这个恶婆娘还要绑着我。若是花生出了什么事故,你赔我一个花生?”陶淮芳挑眉怒骂。 “你要救她?”八端轻声问。 陶淮芳顺着她的眼睛,含笑:“当然,花生可是我的心上人!” 八端眨眨眼,攻略男配睁着眼睛说瞎话。 “诶,给我松开。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负责?”陶淮芳拿脚尖点她的腿,放软了声音。 八端抿了抿唇,垂眼看他。 “怎么样?”陶淮芳她眨眨眼睛,开始色|诱。 八端静静地看着他,直看着陶淮芳心里发毛。她这才抽出大剑将他身上的绳子斩断,然后递了一个水囊给他。 陶淮芳简直受宠若惊,这个冷面人,怎地如此好心。 见他神色狐疑,八端一脸无辜道:“喝水,救人!” 陶淮芳微怔,将水囊送到唇边轻抿。动作潇洒优的起身,轻轻一笑:“有需要记得找我!” 八端抬眼,眉毛微扬,表情淡定:“不需要!” 陶淮芳盯着她,忽然古怪一笑:“八端,有没有人说过你有一张死人脸!” 八端下巴微勾:“没有!”说着,转身出了洞穴,很快便隐没在树林之中。 陶淮芳拿手勾着下巴,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人类?呵,有意思。” ** 上官华棽一路向东寻去,怎么也找不到九尾狐口中的流云殿。倒是一不小心,入了猪妖的巢穴。在经过一番恶斗之后,她才反应过来,九尾狐骗她,流云殿根本不在东边。 她将刀尖抵在猪妖,冷道:“流云殿在哪?” “流云殿?”猪妖浑身抖得厉害,对她的暴力值感到害怕:“……流云殿,在西边的苍山上。沿着冰河一直朝前走,冰河的尽头就是苍山。” 她将剑收回,斜眼看它:“若是骗我,拿命来抵。” “不敢,不敢。”猪妖连忙发誓:“骗道长,教我永远也修不成仙身。” 上官华棽不敢耽搁,连忙摸出一道疾行符朝苍山赶去。 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到了猪妖口中苍山,这里与青泽的住处的冰天雪地不同,苍山青翠。她站在山下,仰头望去,便见山交错搭建着屋舍。高矮不齐的亭台楼阁沿山脊而建,隐隐看到流云殿中人影晃动。上官华棽再也等不急,顺着路上了流云殿。 一路仓惶行去,她心中早已乱作一团乱麻,唯余下的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书生抢回来。书生是她的,别人休想染指! 将将上山,便听见一声巨响,接着噼里啪啦的破竹声。只见,幻彩缭乱的烟火划过天空,拖出一串串极为绚丽的尾巴。此时,已是黑夜,变化莫测,极为炫目的烟火在空中炸开照亮了整个天空。但见天边飞过一群五彩凤凰,彩凤展翼,琴瑟和鸣,实乃难得一见的奇景。上官华棽乘众人看呆的片刻,贴了张隐身符,匿进人群中。 忽见前方一群艳丽无双的女子拥簇红衣新娘款款而来,远处一个眉目俊朗的红衣男子拿着红绸,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目淡淡地看着渐渐走近的新娘子。这人却是许久未见的胡尘阑,周围的人嘻嘻哈哈的玩闹,却是不敢推搡着他前迎接新娘子。 上官华棽怔怔地看着胡尘阑,脑中不知怎地就浮现了那日在青城,他一身大红衣衫,大无畏地挡在她身前,安抚自己莫怕的模样。 众人将新娘拥簇到胡尘阑身前,笑嘻嘻的将两人的红绸结在一起。然后推搡着两人朝大殿走去,看着他两并肩相行的身影,上官华棽心中陡然生起一股怒气。她利索地将身上的隐身符一揭,急急上前几步:“书生,你当真要娶她!” 流云殿的狐族见居然有凡人来闹场,皆安静下来兴致盎然地看着她。 胡尘阑站在那里,长眉星目,淡道:“你是谁?” 上官华棽怔怔地站在那里,良久,她干涩道:“书生,你怎么了?我是……我是……上官华棽呀。” 他长眉一挑:“不认识!” 上官华棽脸色苍白,睫毛微颤。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柔声道:“你……你在骗我玩对不对!” 他唇角轻启,微微冷了声音:“今日是我大婚之日,来者是客。”他颔首:“将她带下去。” 话落,几个长相秀美的女子上前将她拉了下去。 上官华仰着头,不为所动。 他见她固执不肯离去,便冷了表情:“拖走!” 上官华棽忽然挣开,上前扯住他的衣袖,颤声道:“书生,你真的不和我走么?” 胡尘阑勾唇,冷道:“放手!” 上官华棽猛然一僵,过了片刻,她直接抽出桃木剑,半分不客气的昂头,再问道:“走不走!” 他皱眉,甩袖,却因上官华棽拉的太紧,怎么也甩不掉她的手。他垂眼,莹白玉如的手生生拽着他大红的衣袖,倔强的不肯松开。 “你跟我走!”耳旁传来她清脆如玉的声音,听在耳中不知怎的只觉一阵烦躁,却不愿意伤害她。胡尘阑眉头紧皱,沉声道:“放手!” 上官华棽心中一急,握紧手中的桃木剑。剑气充盈,转身对着那些看戏的狐族,双眼一瞪,厉声道:“书生是我的!” “…………。” 狐族众人面面相觑,这个凡人真有意思,拉不走他,于是举剑示威。见没人回答,上官华棽转头对胡尘阑柔声笑道:“书生,莫怕。”末了,再气鼓鼓地补了一句:“你是我的!” 他看着她因为怒气而发红的双颊,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眼前这个凡人莫非与他有什么关系?他低声道:“你是他的谁?” 上官华棽只呆怔地看着他,这张脸,这句话,熟悉又陌生。 他又开口,声音很轻:“你是他的谁?” 上官华棽的手紧了紧,这次她听懂了他话的意思,她是他的谁?她怔怔地看着他问:“书生在哪里?” 他双眸微微眯起:“消失了!” 她手一松,睁大双眼,不敢相信:“你骗我!” 他回眼看她,嗓音低沉:“你走吧。”话落,他一佛衣袖,执起身旁新娘的手,转身朝殿中走去。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纷纷表示无趣,越过上官华棽又继续嘻嘻哈哈的打闹。 上官华棽见他的身影越走越远,脑中不停的回旋着他的话,他消失了,书生不见了。是了,眼前这个人浑身充满仙气,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清的风度,怎会是那个平凡的傻书生。她又摇头推翻自己方才的想法,不,这不可能。他明明就是书生,他就是书生! 上官华棽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成亲。思考间,她已经捏着桃木剑强悍的冲上前去,坚定道:“你不能娶她,把书生还给我。” 他低头,明明是弱小的凡人,却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周围的狐族见状,本想上前将上官华棽拉开,但见他清冷冷的垂首站在她身旁。只得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他沉默良久,才道:“放手!” 上官华棽倔强:“不放!” 他皱眉,冰冷着眸,袖一挥,一道金光随之抽出,上官华棽已被他远远弹开。她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噗地吐出一口血,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上前几步,低声道:“把书生还给我。” 他看着她,片刻之后,径直离开。 上官华棽安静地站在那里,茫然地眨着双眼,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哎,半吊子都不记得你了。你还呈什么强!”九尾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双手一摊,无奈道:“瞧,被打了吧。” 上官华棽不说话,眼神眷恋地看着胡尘阑消失的背影。 等了许久不见她回答,九尾狐面容冷淡,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凡人真是可耻的东西,妄想纠缠上仙!” 上官华棽偏头,似是在看他,又似是透过他看向别处。她青衣如素,周身散发出一阵倾颓的气息,将自己包裹在世界之外。 九尾狐见状,将手负在身后,语重心长地道:“看你这么可怜,就告诉你真相好了。半吊子有病,现在他病好了就再也记不得你了。你还是乘他没有杀你的时候,赶紧下山,找个凡人相好。再也不要到青丘来纠缠他了,仙凡有别,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上官华棽始终没有转开眼,在他话落之时,又是一口心头血喷出,然后倒地昏迷不醒。在昏迷的最后一瞬间,她哀伤地想到,苦肉计终于有用了。 37今夜哪里有妖怪【十三】 清风徐徐,上官华棽站在一片花丛中。天空是和煦的暖阳,周围空无一人。她站在花丛中四处张望,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喜乐。 她寻声望去,迎亲的队伍吹着喜乐朝她走来。胡尘阑一袭红衣骑在高大的白马上,他身后是一顶巨大的软轿。轿子四周垂挂着红纱帘子,随着风轻柔的飘动。穿着红裙的丫鬟喜气洋洋的捧着各种珍品,亦步亦趋的跟在软轿旁边。 上官华棽心中直觉这一切是不可能的,可是偏偏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她脸色通红的站在花丛中央,等着胡尘阑骑着白马来迎娶她。当迎亲的队伍离她只有一丈距离时,忽然吹起了一阵微风。红纱飘动,铜铃脆响,胡尘阑忽然变成了一脸青气的干尸,骑着马慢慢地朝她伸出了手,尖笑:“来,我娶你过门!”话落,他干瘪的双眼留下两行鲜红的血泪。 “不!” 上官华棽忽然从**惊叫坐起,筋疲力尽地喘着粗气。过了片刻,她拾起袖子擦拭额头的冷汗。环顾四周,干净简单的屋子,窗前放着一张桌子,桌上并排放着几坛酒,其余并无一件俗世之物。透过窗,可以瞧见远处的皑皑雪山。原来方才的一切只是梦,她松了一口气,心底无端觉得怅然若失。 她叹了一口气,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青泽正卧在雪地里饮酒,一头泼墨似的长发随意地扑了满地。九尾狐此时以化成人身,巴巴的坐在青泽身旁,看着他手中的酒坛子流着口水,还时不时抽抽鼻子,露出一副垂涎的摸样。 上官华棽无言地走近两人,九尾狐笑吟吟地偏过头:“你醒了。” 九尾狐这么和善与她打招呼,倒是头一出,她不免愣了一下,才点头:“嗯,是你救了我。多谢!” 九尾狐忽然哼了一声,昂头道:“醒了,就快给小爷走人。” 大抵想不到他的态度转换的如此快,心底虽怔却并不觉得意外。她垂眼,摇头固执道:“不走,书生还没带回来。” 九尾狐“扑哧”一笑,捧着肚子大笑:“哈哈……哈哈……半吊子是上仙,可不是起先与你玩闹那个呆书生。他现在狐族的下一任族长,自当迎娶浮生为妻。你来凑甚热闹!” 上官华棽面色通红,在九尾狐话落之时已变成一片惨白。她紧紧抿唇,目光执着地看着九尾狐一言不发。 九尾狐笑够了,才拍拍手道:“我们青丘的九尾狐生来便是仙籍,半吊子是我父君与一只鲤鱼精生下的崽。生来是个半仙半妖之身,父君为了让他修成仙身,两百年前抽出了他半个妖魄,将他扔进了轮回道投胎,借轮回转世养他剩下的仙魄。刚好这一世他将仙魄养好了,所以身为凡人的一切记忆此时都随着他仙身的苏醒消失。此时,他是上仙青徽可不是那个书生胡尘阑。”九尾狐可怜地看着她,语重心长地道:“听小爷的,离开吧!” 上官华棽浑身僵硬,她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淡道:“我不会放弃的。” 九尾狐“嘁”了一声,偏过头:“大哥,她要赖在这里!” 青泽面无表情地瞥了九尾狐一眼,颔首看着远处的山,淡道:“走吧,就算他记得你也不是以前那个人。”声音像是在怜悯又像是在可惜。 上官华棽垂头片刻,颔首朝他道了一声谢,便飞快转身离开了这里。 “她朝苍山方向去了!”九尾狐看着她的背影,耸肩道。 青泽神色淡淡,九尾狐摸了摸鼻子,嘤嘤嘤的凑上前去:“大哥,可怜可怜小弟,赏小弟一口酒喝。” 青泽面无表情的张开一个结界,将九尾狐挡在外面。他将手中喝剩的酒坛扔了出去,九尾狐双手将酒坛子一抱,便化会原形,将头整个埋进酒坛子里啪嗒啪嗒地舔着酒。 彼时,艳阳高照。 耳边是潺潺流水声,溪水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上官华棽蹲在河边,伸手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冰冷的河水打在脸上,让她茫然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清明。 “小花生~。” 远远的,陶淮芳和八端驭着云雾而来。离得近了,陶淮芳一把跳下云雾,神色紧张地拉过上官华棽上下瞧了瞧,才吁了一口气:“幸好你没事儿,”他装模作样地抬了抬头:“胡尘阑呢?他去哪里了?” 上官华棽扯开唇,艰涩地笑了笑:“书生回家娶妻了。” 突地一声大吼,陶淮芳暴跳如雷,捞起袖子大吼:“那个书生先是引诱了你,再抛下你回家娶妻。小花生快带路,师叔给你找回场子!” 上官华棽被他吓了一跳,待听清他的话,垂头,只觉心中一阵温暖。她逼回眼眶中的泪,扑进他怀中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哽咽着嗓子,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陶淮芳抱着她,朝八端挑了挑眉,刷存在感什么的,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八端沉默的看着他,若是眼神能说话,那么她的眼神一定是那种上挑着尾音的不屑! 陶淮芳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然后低头,温柔道:“小花生不哭,老子给你撑腰!” 八端挑挑眉,转身朝苍山方向走去。 陶淮芳一愣,连忙从怀中摸出方巾给上官华棽擦汗,哄道:“不哭了,不哭了,冷八端在笑你呢。”话落又朝八端喊道:“诶,八端你等等我们。” 上官华棽拿着方巾愣住,八端怎么知道往苍山方向走。接收到她的疑问,八端停下步伐,认真道:“那里有人家,晚上可以借宿!” “…………。”原来她想多了。 路上,上官华棽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陶淮芳啧啧道:“原不想这中间还有这种原委。”心中却是想到,穿越局的boss也当的太失败了,连这么重要的剧情都没有告诉他! 几人腾云驾雾,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流云殿外。 “小花生,看师叔的。” 陶淮芳理了理衣襟,正准备去敲流云殿的宫门。将将伸手挨到门,门便从里面打开。几个身材魁梧壮实的妖怪从里面出来,“呔”了一声,便用捆仙绳将陶淮芳捆住,喝道:“偷了我们狐族的宝物,还敢回来撒野。” 陶淮芳“哎哎”几声,笑道:“几位妖大爷说的什么?在下乃桃花观记名道长,第一次来青丘国怎会偷狐族的宝物呢。” 为首的妖怪“呸”了一声,指着上官华棽不屑道:“那人昨夜可是搅乱了咱们上仙的大婚,还趁乱偷走了宝贝!” 上官华棽抽出桃木剑,手腕一转,飞快的朝为首的妖怪刺过去。陶淮芳见状,反应奇快的装作脚下一踉跄,乘她的剑招刚刚挽起,便身子先行虚晃一招,卸了她的攻击。 他作势倒在上官华棽身上,一边哎哟直叫唤,一边小声的道:“别冲动,咱们趁机混进去把书生抢回来。” 上官华棽沉默了一下,陶淮芳挑眉,又将她压在身下,颤声道:“哎哟,哎哟,小花生你好狠连师叔都打。你若是真偷了狐族的宝贝,快还给人家,狐族的上仙定会宽恕你的罪过!” “我没有!”上官华棽怒道,她可以配合师叔的计谋,可是她不愿担下这莫名的罪过。 “我的小花生诶,配合配合配合师叔哟!”陶淮芳叹气,又朝八端使眼色。 谁知八端身子一闪,抽剑一挥,瞬间将几个妖怪斩于剑下。 陶淮芳眨眨眼睛,只觉胸中血气翻涌。他妹的!他就不该期望这个死人脸会配合他!八端没有理会他,径直将目光落在前方。他寻着八端的目光而去,不知何时流云殿的宫门已经打开,胡尘阑青衫广袖,长发高高的束在脑后,随风飘摇。他薄唇微抿,笔直地站立在那里,眼神淡漠地看着他们。 “嗨,胡尘阑好久不见。”陶淮芳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眼神静静地落在上官华棽脸上,带出诡异的寂静。上官华棽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只觉此时狼狈的模样被他瞧见,心下微微别扭。 他忽然抬手,动作轻展。身体微微前倾,手上灼光如烈,带出一道金色的烈阳划破长空,三人只觉耳畔一阵痛意,耳边发出嗡嗡的鸣响,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然后心中一窒,蓦地喷出一口鲜血,便昏倒在地。 他嗓音淡然,不带悲喜地看着昏迷地三人:“带走!” “是!”几个狐族少年从背后出来,将三人抬走。 “你舍得?”有人从他身后款款走出,白发红衣,五官妖媚,漆黑的眸子如珠,狭长的双眼透出**媚意。 “记住,你是我的新娘!”他轻声开口。 她斜睇他一眼,带着万种风情,缓缓伸出左手,点向他的薄唇眼眸微弯:“我一直记着呢。” 胡尘阑往后退了一步,衣袂飞掠间以退出几丈有余:“明日补办婚礼!” 浮生俏尖下巴微扬,唇角轻扬带出一抹笑意,眼眸婉转流光。指尖凌空一点,袖带摇曳生姿间,此处已是花海浮荡。她看着眼前的花海,笑得更加开心。 38今夜哪里有妖怪【终章 】 胡尘阑坐在殿中,手中拿着一本古籍,修长的手指落在页面上,久久也未翻动一页。殿外百花盛开,蝴蝶在花丛中穿梭。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声,打破了安静。 他将目光落在扉页上,脑中却跳跃着一幅幅动感的画面,有她笑容明媚,也有她时而瞪圆了双眼的摸样,有她倔强地站在面前,固执的拉着他的手,说他是她的画面。还有她飞扬着眼角,笑眯眯地叫他书生的摸样。她的眼,她的笑带出了许多不曾感受过的情绪。 他皱眉,那个凡人是他养魂时相识的女子。她口中的胡尘阑与他没有任何干系。以前的记忆也随着时间渐渐在他脑中苏醒,虽拥有了以前的记忆,他却是身处戏外的上仙青徽。累赘的情感是不被需要的! 有人走近,带来纷然的喧嚣:“我下令将那几个凡人处于死刑。” 胡尘阑没有说话,一双眸子淡漠地看着她。今日他没有束发,墨黑长发披洒在肩上,为他增添了几分柔和的气质。 他缓缓翻过一页书,薄唇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然。” 在他开口的瞬间,浮生勾起唇角,笑意自眸中泛出,宛若幽深的星空刹那绽放出轻娆的花朵。胡尘阑颔首看她,浮生同他对视,唇边缓缓扯出一抹娇艳的笑意。她亦不语,殿内是一片寂静。 他开口,嗓音低哑淡漠:“……不要再有第二次。” 浮生笑容一滞,下意识的挺直背脊,窗外的花随风而颤。他让她不要再拿那个凡人来试探他,过了片刻,她挑了挑眉,唇边噙着一抹笑:“那又如何,反正你又不在意!” 他垂眼,将目光落在书上,屋中又静下来。浮生微微侧偏过头,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微眯了眯眼,仿佛透过他在看别人。 等几人再次醒来,已被狐族关押在大牢之中。 陶淮芳东摸摸西看看,半响,才微扬着眉,显得兴味意浓:“我以为仙人的牢房只要施个法术困住我们就好,原来还是和人间一眼都是石头垒的大屋子。” 上官华棽靠在墙边,低声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船到桥头直然直,我们都都打进敌人内部了,接下来便是乘着夜黑风高将胡尘阑打晕带走!”看着泄气的上官华棽,他“嘿”了一声,拍着她的头顶,飞扬起眼角:“怕啥,我和八端是站在你这边的。方才我细细看了看胡尘阑,倒也像记得你的。” 上官华棽微顿了下,抬头看着他,眼中求证意味明显。陶淮芳安抚地笑了笑,柔声道:“莫要想太多,有师叔在,天塌下来我顶着。” 她心中一暖,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师叔,我心头有些担心!” “嗨,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就是抢个新郎官而已!”陶淮芳摸摸她的脸,用拇指将她的眼泪抹掉。 她可怜巴巴地说:“真的就这么简单。” 她总觉得心底有些不祥的预兆,好似会发生什么事情! 看着她将小脸皱成一团,陶淮芳忽然荡出一丝笑意,轻笑声在空旷的牢房中回荡。他拍着她的头顶,扬声道:“哈哈,瞧你像个被丢弃的小狗。” 她有些无奈,乖乖仰着头任他作为。 待到傍晚,几个妖怪进了牢房,将他们绑到外面。 陶淮芳在一旁喋喋不休:“哎,哎,是要放了我们吗?” 其中一个冷道:“放你们去阎王爷那里报道!” 他惊愕,连连大声道:“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这不是仙人所为。” “哼,偷了狐族的宝物,自然该杀!”说着,他偏头对身旁的妖怪道:”今夜上仙重新大婚,我们早早解决了他们,还能去讨一杯喜酒喝。” “我没有!”上官华棽闻言怒道:“你们拿出证据来!”又听他说胡尘阑还要完成被自己搅乱的婚礼,一时只觉满腔满腹的委屈。心里头恨不得跑到他面前,将他一个人霸占。他说了,以后都会陪着她,长长久久的一辈子都陪着她的。他许过诺言的,一直陪着她的诺言就算是死也要遵守! 那人极为不屑的瞥了一眼她:“证据,哼,你身上有带着十色草的味道,怕是早已将十色草吞食进腹。”话将将落下,一直被人忽略的八端,忽然抽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几个妖怪一剑斩杀。 “好样的,八端!”陶淮芳眨眨眼,咧嘴一笑。 八端沉默地将两人身上的捆仙绳解开,陶淮芳附身在她耳旁轻声一笑:“我发现你的小秘密了哟!” 八端丝毫不惧,只定定地看着上官华棽:“抢回来!” 上官华棽一抹泪,握拳坚定点头:”对,抢回来!” 陶淮芳没有说话,淡淡地看着两人。忽然扑哧一笑,转身朝外走去:“还不快跟上。” “师叔!”上官华棽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轻轻喊他。 陶淮芳回头,将头上的斗笠往上一挑,微微一笑:“走,抢亲去!” 她破涕为笑:“好!” 她忽然觉得,下山历练倒也不枉此行,她找到了许多意气相投的小伙伴。 几人浩浩荡荡的到了胡尘阑成亲的大殿外,所有狐族的人纷纷哗然。怪哉,怪哉,这个凡人女子当真有毅力,来了一次又一次。 胡尘阑的目光飞快在她脸上掠过,微微垂眼:“开始!” 身为这场喜官的青十七眨眨眼睛,当着这几个凡人的面,就这样成亲。这样做真的好么! 胡尘阑抬眼,淡淡地撩了青十七一眼。他身子一抖,连忙练了练嗓子,还没开口就被上官华棽抽剑打断。她昂首挺胸,定定地指着胡尘阑道:“今日将你打晕拖走!” 此话一出,所有狐族都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个凡人勇气可嘉。 胡尘阑眉头轻蹙,目光冰冷地看着她。淡道:“我想与谁成亲便与谁成亲!” 上官华棽一时被他抵的无话可说,只瞪圆了眼睛看他。 陶淮芳站在一旁苦口破婆心的劝道:“胡尘阑你怎如此无情,是你先招惹她的。如今你成了清心寡欲的上仙便要丢弃曾经的情?你这上仙未免太寡淡凉薄了。” 胡尘阑低头去看上官华棽,她脸色发白,身子微微颤抖,却倔强地不肯退缩!陶淮芳见他有些动摇,便再接着说:“你或许此时不记得她,待以后你将她记起你会后悔的!仙人与天地同寿,而她只是个凡人,你此时陪着她,待几十年之后你爱与谁在一起便在一起。” 上官华棽心底不安,睫毛微微颤抖着。 陶淮芳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再接再厉:“你此时绝情得只当自己是上仙青徽,若是百年之后你忆起了对她的感情。你是要痴痴的望着她曾经离开的方向暗自伤神?还是要去红尘找到埋她的那一堆黄土静静地站上一刻钟,缅怀你曾经遗忘的爱?” 话落,周边许多狐族都被他的话伤感到了。皆两眼唏嘘地看着上官华棽,心底无限同情这个爱而不得的凡间女子。 她低着头,两肩微微颤抖,看在所有人眼中,只觉她更加可怜。连哭都只敢垂头无声哭泣!哎,真是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见现场气氛如此统一,陶淮芳不免在心底为自己点个赞。 口才如此,夫复何求! 良久之后,上官华棽终于抬起头,一双红彤彤的眼定定地看着胡尘阑一言不发。所有人开始脑补,这个柔弱的小女人,站在寒冷的北风中,固执地望着绝情而去的恋人,水汪汪地眸中痴含着一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见两个主角都没反应,陶淮芳慢慢放开扶着上官华棽的手,背过头,扬天长叹:“……小花生,从今以后你……便是师叔心底那一朵开在水中央的花!” 此话一出,四周一片抽气,好痴情的师叔,好绝情的青徽! 浮生轻轻一笑,挑起头上的凤冠珠帘:“说的人不当真,听的人也不当真。”她唇角含笑,伸手去摸她苍白的脸颊:“如今我是他的妻,你想抢人,是不是该经过我的同意!”那幽幽的眼眸,弯如明月。上官华棽只觉心中一凝,便是铺天盖地的寒冷袭来。 她强忍着颤意,捏紧手中的桃木剑,镇定道:“你待如何?” 浮生眉头微挑,瞥眼细观胡尘阑,但见他神色凉薄淡然,却是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容颜浮起一丝笑意,眸中灼出迷离的光影:“唯一的办法只有……去死!” 上官华棽眼眸蓦地睁大,脑中交织出许多影子,繁华三千,东流逝水,唯有一个胡尘阑是她得不到的。弯月如勾,只听耳边清风相送,云雾飘渺间抖下寒霜。 “是了,是了,她得不到一个胡尘阑,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她的情怀无依无据,如漂摇的浮萍。在他眼里,她只是卑微弱小的凡人。他是上仙青徽,而不是书生胡尘阑。她上官华棽当以性命来祭奠她的情爱。他忘记了没关系,她情怀依旧,死而无憾! 陶淮芳见状直觉心下不安,这个叫浮生的狐狸精居然敢用媚术催眠她。见上官华棽双手死劲儿地握着桃木剑,刹那之间便要往心口刺去。他和胡尘阑同时出手,将她的剑打落在地。 她跌坐在地,眼泪无声滑落。胡尘阑见她目光死寂,微微蹙眉,第一反应便是将他打昏。而胡尘阑见状,以为他要痛下杀手,便拔剑与他斗做一处。 周围的人默默围观,抢亲最后变成龙虎斗! 九尾狐不知何时站在浮生身旁,扬着头看着空中打斗的二人,默默道:“我该说你心善还是凉薄呢?” 浮生展眉一笑,神情何其无辜:“你偷了我用心头血养成的十色草,嫁祸到那个凡人身上,奴家顺着你的意愿,奴家哪里凉薄了?” 九尾狐抖了抖耳朵:“哼,冰天雪地中埋着的又不是我妹妹!” 浮生眯了眯狭长的眼,眸光潋滟,幽幽道:“青泽守了三千年,浮川也该醒了。” 九尾狐撇嘴,他当初就不喜欢那个柔柔弱弱的浮川。真不晓得他大哥抽了哪门子风,守着一个为了别人殉情的女人做甚?若是这次浮川醒来还对那人念念不忘,那他大哥可真是可怜又悲剧哟! ** 八端仰头看了半响,轻抿了唇角,然后走向颓废的上官华棽道:“起来!” “我忽然有点怀疑我最初的信心了……”她眼神微微迷离,嗓音颤抖不稳:“我们……并没有如我想象中的那般执着彼此,对吗?”她低咽轻咛,神情落寞。 八端平静道:“蠢货!” 上官华棽忽然抬头,然后低头笑,抖了半天才平静下来。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低语:“谢谢你……八端,我怕求而不得,所以退缩,懦弱;其实有什么关系呢,”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仰头笑:“努力过,问心无愧就好!” 八端鄙视,人类真是矫情做作! 胡尘阑与陶淮芳已经打了一个时辰,源源不绝的剑气相撞,在天空中闪出缭乱的光。当东方微微泛起鱼肚白,第一抹晨曦掠过天际,胡尘阑在苦苦支撑了一夜之后,终于战败。胡尘阑神态清冷,淡淡地开口:“你经脉已决!” 陶淮芳眼底微凝,懒懒地闭上眼:“那又如何!” 他略抬了眼,心中灼气渐胜,脑中关于那个女子的记忆越来越多。明明感受不到记忆中的甜蜜情谊,身体却在微微颤抖。他垂眼,便可见她掩在晨曦中的身影,青色的衣摆在微风中轻摇。 他捏紧长剑,因脑中越来越多的记忆,心底兴奋的想撑开一直以来的禁锢。想俯身而去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嵌入骨血! “胡尘阑,你要好好照顾她。”陶淮芳轻咳,唇边溢出一缕鲜血。 胡尘阑皱着眉头想了想,淡道:“你将魂力全部注入我体内,只为开我的情魄。” 陶淮芳洒脱地笑了笑:“无妨,反正我今日也要死了。带着一身修为去死也挺浪费的,不如成全你们倒也挺好!” 胡尘阑想了想,说:“你的祖先千年前爱上魔界女子,为此背叛了人间帝王,导致人间战乱百年,生灵涂炭。是以天神降罚,族中后代皆活不过三十岁。以此来救赎背叛之罪!” 陶淮芳摆了摆手:“那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我此一死,反正也会再次投胎为人。哦,对了。”他又道:“你们千万别去寻我的转世投胎,我下辈子想做个普通人风平浪静的过完一生!”这是原主的愿望,他借用了人家的身子,临死之前总要完成他的愿望吧。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善良了! 胡尘阑沉默不语,任由晨风佛起他的墨色长发。他抬眼,沉默地看着不远处的上官华棽。 陶淮芳又咳出一口血,脸色苍白的朝她招手:“小花生过来!” 上官华棽忍不住朝他走了过去,他坐在地上,花衣凌乱,晨曦的光辉落在他身上。略带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不羁的笑。他伸手将她的手拉住,一用力,上官华棽便跌落在她怀中。他将她紧紧抱住,在她脸颊轻轻落下一吻,微微叹了一气:“小华棽,从今以后好好的过日子,忘了我吧!” 话落便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一动也不动,直到怀中的人慢慢变凉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上官华棽脸色苍白,只觉心中绞痛不已。师叔,师叔,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默念他的名字,心中一阵酸涩,泪水便模糊了视线。 胡尘阑慢慢地走到她身边,看着沉寂如雪的上官华棽,只觉心中一恸,腥甜的鲜血涌上喉头,他强行咽下口中的血腥,垂头。浓长的黑发掩住了他的神色,他抿着唇,捏紧拳头。他此时记得一切,心中与感同身受。他慢慢伸手,摸了摸上官华棽的头发,哑着嗓子道:“将他,葬了吧。” 上官华棽静静闭着双眼,不愿看他。 胡尘阑沉默良久,终是蹲下身子,缓缓开口:“师傅,你看着我!” 上官华棽身子一颤,只死命摇头。 他脸色不变,抬头望着天空,声音很轻:“你不看我,那么我便一辈子看着你!” 39今夜哪里有妖怪【番外 】 寂静,一片死寂的沉静。 四周空荡荡的,白茫茫的大雾包裹了周边看不到头。一颗大树诡异朝天生长,纵横交错的枝桠藤条紧密缚住一个男子。带刺的藤条穿透他的肩膀枝条分散,紧紧地将他的双手缠住。还有一些枝条从他的腿间窜出来,再绕过腹部,将他纵横穿透勒紧,以耶稣赎罪的姿势将他牢牢钉紧在树干上。 此人便是攻略上官华棽失败的陶淮芳,他身上的伤虽千疮百孔,却流不出一点血迹,那颗树像是吃人一般,将他浑身的血肉吞噬干净。他睁着眼,里面光影暗淡,眼神毫无焦距。风不知从那里吹过,将他的短发吹动,仿佛是稻草人的草帽随着风的轨迹在不停的晃动。 一个人忽然凭空出现,凌空站在他面前:“1371号,受罚五天的期限已满!”干瘪冰冷的嗓音在空中响起,像是谁拿着硬币在刺啦刺啦的刮着易拉罐。 他眼眸微微一动,唇一张一合,无声的说着话! “攻略女主不成功,以贡献生命的代价在女主心上留下了一道永恒的伤痛,得到半颗真心。任务完成50(百分号),所以取消毁灭灵魂的刑罚,改祭奠生命树五天已是仁慈。”拟人系统生硬的发出声音,双手在空中飞速点过,藤条无声的从男子身上收回,失去了藤条的支撑,他“嘭”地一声掉落在地。 毫无只觉得的身体因为突然的碰撞带动五脏六腑的捣动,他轻声咳了咳,发黑的血迹从鼻孔中慢慢流出。想抬起脸孔看一看雾茫茫的天,却最终无力作罢。 来人丝毫不为他的狼狈有所顾虑,继续说着:“1371号受罚完成,下一个任务,穿越大汉王朝攻略天之骄女陈阿娇,得到凤心!” 他勾唇无声笑,又是一个任务,看来不完成任务下一次得到的就是魂飞魄散了! “不要意欲反抗,若是穿越攻略者有意拖缓任务试图背叛,穿越局将会施以残酷的刑罚!”像是了解他心中所想,拟人系统发出警告。 “呵呵。”陶淮芳微微动了动手指:“那些带着系统穿越的人,好像比我更高级!” 拟人系统双眼发出绿光:“警告,警告,1371号权限不够开启e级秘密!” 他垂眼,勾唇:“下一个任务什么时候开始?” 拟人系统抬手,指尖打出一道绿光落在他身上,光芒过后,他身上的伤连带着消失殆尽的精神也完全恢复。 陶淮芳站起来,活动活动了筋骨,穿越局拟人boss的力量若是灵活转换一下,能跟回春术对上。 “1371号身体机能完全恢复,十秒之后进入下一个任务世界。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任务开始!”拟人系统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强制将他扔进任务存在的汉朝。 40女皇vs督主【一】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衡山王逼宫了!衡山王逼宫了!”几个宫女跌跌撞撞地从另一头跑来,惊慌失措地跪在长生殿外。 长生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柳涵冬手持长枪,面色冷然地从里面出来。宫女一见她出来,连忙奔了过去跪在她的脚边:“公主殿下,衡山王逼宫,太子战死!” 柳涵冬秀眉轻蹙,低头对那宫女冷道:“站起来!” 宫女被她一喝,连忙擦净脸上的泪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站起来。 柳涵冬抬头看向天空,衡山王逼宫,宫内大乱,太监丫鬟们皆逃的逃,死的死。东边火势大起,橘红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 她收回目光:“八端” 八端从暗处现身,走到她面前“公主!” 柳涵冬长枪一抖,发出一阵轰鸣:“随我应战!” “是!” 两人一路过长廊,但见四周一片狼藉,哪里还见当初那盛世繁华的重华宫殿。九月的夜里寒凉,冷风从空旷地庭院穿透而来。柳冬涵紧了紧手中的长枪,她的父兄皆战死,她是南朝的公主,哪怕是死,她也当在太和殿外流尽她的鲜血。 宋显站在殿外,凝目看着柳涵冬一步一步地朝外走来,淡道:“南朝已无可战之士,投降吧。” 柳涵冬抬眼看着唯一还挂在屋檐下的一点淡黄灯火,慢慢道:“南朝的战士用鲜血染满了整个太和殿,那些为保南朝而亡的将士们,”她颔首,神色肃穆,一字一顿的道:“战魂不灭!” 宋显伸手将脸颊上的血迹抹去,眼角含着几分笑意:“既然如此,你便战吧!”话落,几个孔武有力的将士从他身后站出,宋显揶揄:“好好陪南朝的公主殿下玩玩!” “是!” 几人异口同声的应答到,为首的一个哼道:“战场上就不是女人该立足的地方,公主既然敢站在这里,想必是武艺超群。既然如此,在下便领教领教……”他的话还未落完,八端便上前一步,只见空中一道亮光闪过,为首的那人早已身首分离,如柱的鲜血喷洒在众人脸上,只听轰地一声那人倒在地上。 八端上前一步,挡在柳涵冬跟前,冷道:“谁还要战!” “呵呵,呵呵。”宋显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意,显然是不把柳涵冬和八端两个弱女子放在眼里。夜色已深,离天亮不过还有三个时辰。他朗声道:“南朝的两只小野猫,想在我跟前伤人。哈哈……将士们听令,得南朝公主头颅者赏金一万,官居四品。” 话刚落,宋显身后的将士早已蠢蠢欲动。有人呼啸一人,早已持剑上前,随即是漫天而来的喊杀之声。几队人马从宋显身后涌出,目光贪婪地向两人逼近。 八端微微眯着眼,寒风呼啸,她回首对柳涵冬道:“战!”说完,身子早已如出弓之箭奔上前去,将那些逼近向前的反贼斩杀在剑下。 柳涵冬忽然感觉脑后一阵冷风来袭,她手心一番,身子一侧,手中的长枪反身疾刺,一枪穿透反贼的铁甲。她抿着唇,回身撤抢,不过一时,她手中的长枪不知刺透多少铠甲。冷风哀鸣,喊叫混杂着飞溅而出的鲜血。兵器想接发出碰撞声,她的手已经麻木,她身上的白衣早已被鲜血湿透,战火延绵,只有不断的刺抢,为了这连绵万里河山而战,为了这南朝皇室血脉而战! 宋显眯眼,这两个女人比他想象中的顽强能战。 他看着头顶的广袤苍穹,东方天际一颗闪亮的晨星划破了黑夜。片刻之后,他朗声下令:“传我命令,一炷香的时辰内我要见到南朝公主的人头。” “是!” 命令一下,杀红了眼的将士越发拼命。柳涵冬早已力竭,唯心中一股执念支撑着她在战斗。八端护在她身前,她手上的剑已经被鲜血浸然,早已暗沉无光。厮杀的将士见柳涵冬力竭,皆纷纷尖啸出声,叛军士气大振。 八端面无表情地挥剑砍杀,为了顺着剧情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她在此处砍杀人类已经三个时辰了。虽然她是智能机器人,不会感觉到累,可是这个娇滴滴的人类公主可是快熬不住了。若不是她一直将生命机能输入她体内,她早已死在这些反贼的剑下。 忽见一支白色箭羽带着破空之声从远处疾射而来“噗”地一声正中宋显眉心,然后又是几箭划破长空将柳涵冬和八端身前的反贼一一射尽。战鼓擂响,叛军后方不知何时涌出大队人马加入战斗。宋显身旁的护卫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措手不及! “叛军将领宋显已死!叛军将领宋显已死!”在高声大喊宋显已死的声音中,叛军节节败退,终是被突如而来的奇兵打败。 此时,正是晨曦初露之时。 柳涵冬抬眼望去,风声萧然,金色的阳光从黑云中划破天际,带来了耀眼的光芒。战马之上,一个身着铠甲的男子宛如天神一般立在不远处。 “是他!” 柳涵冬苍白着脸,固执的立在长枪之后不肯倒下去。一时间,耳边万籁俱静,她眼中只有那个缓缓走进的人。待到近处,他翻身下马,跪在柳涵冬身前:“沈长冶救驾来迟!”就算是跪拜在地,他的气势仍然迫人心悸神慌 柳涵冬微微垂下眼,咬破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她的目光凝在他身上不过片刻,她颔首,不紧不慢地道:“你……很好!” 沈长冶低头,从容不迫地答:“国不可一日无君,请公主早日登基!” 柳涵冬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弧度:“爱卿说的是!”语毕,她反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太和殿内。悠然的晨曦照在殿内,她沿着汉白玉铺就的石阶,走向上面那座雕满祥云龙纹的龙椅前,缓缓坐下。她神色淡淡地看着跪在殿外的沈长冶和满地血迹残躯。 沈长冶抬头,一张精致的面孔在和煦的晨曦下像是诱人堕落的华美圈套。他往前一揖,拜在她面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他呼喊出声,他身后的将士这才跪拜在地,高声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千喊万呼声响彻长空,新一天的太阳终是在东方缓缓升起。 柳涵冬略略撩起眼皮,她捏紧手掌。这个人在她父兄皆战死之后,以一副天神般的模样带兵降临在太和殿前拥护她登基称帝,好挟天子以令诸侯!她是南朝的新帝,哪怕是毫无实权的新帝,在他沈长冶面前她的血脉她的尊严也不许她向他低头。可是为了南朝的天下,命中注定她和他是要虚与委蛇的。 她撩眼看了看立在远处的蓝色令旗,温和道:“沈卿用的是北王的旗。” 沈长冶颔首:“回陛下,先皇得知衡山王欲起兵造反,令臣带着锦衣卫前往北王封地让北王出兵。北王却拥兵自重,以守城抗敌唯由坐观争斗。臣万般无奈之下斩了北王和他的一众手下,带着兵符前来救驾。”说着,他朝前深深一拜,极为恭顺的请罪:“臣,救驾来迟,请陛下赐罪!” 虽是请罪,他依然带着三分从容。金色的阳光铺撒在他身上,映着他瓷白的侧颜近乎透明一般。柳涵冬松了手掌,抬头望了望天,片刻之后。她起身,提着裙摆走到他面前,轻轻将他扶起:“朕感激你还不及呢。”略略顿了顿,她道:“这一次督主能够在危机时刻救驾,朕怎会舍得罚督主呢,。非但如此,朕还要赏督主。西厂那边混乱已久,朕观督主将东厂打理的极好,督主便把西厂也给朕好好的整理一番罢!” 沈长冶闻言,竟是有些错愕。他故意拖在先帝和太子身死之后再出兵救驾。而西厂历来都是保护君主安全的锦衣卫,虽他暗下早已将锦衣卫收为己用,却没想到她会在明面上将西厂划到他的势力范围内。 想到此处,他勾唇一笑,狭长的双眼微微弯起,竟是比那女子还要妖娆几分:“臣,领命!” 柳涵冬在心底暗暗叹口气,脸上确是不动声色。现在宫内乱作一团,锦衣卫本就被他收拢在手,给不给他不过是一个明面的手续而已。 此时朝内人心惶惶,叛军虽灭,但不能保证还有没有欺她是弱小女子的权臣想要策反。沈长冶不管如何也只是一个阉臣,东厂行事自来心狠手辣,重权落在他身上倒也好比落在那些外姓人手上。先让东西厂合并,借他的手压制朝内蠢蠢欲动的臣子,倒也能安稳一阵子。 她拿手捏了捏眉心,哑着嗓子:“朕乏了,明日登基之事便由督主操办吧。” “遵旨!”他不疾不徐的应答。 掀起眼帘,看着柳涵冬逐渐小时在长廊尽头的身影。他回眸,眼角斜斜上挑,神态清闲的看着空空如也的皇位。沉凝片刻,他眯起眼睛,这个新帝似乎和映像中的那个小丫头不一样了。 41女皇vs督主【二】 阳光明丽地洒在大理石铺就的地上,柳涵冬高昂着头颅,白皙秀丽的脸庞上带着肃穆的神情。在群臣的拥扶下,一步一步地走向汉白玉的石阶。明黄色的一衣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她坐在皇位上,凝目看着眼前的南朝大臣。从今日起,南朝便由她来守护! 沈长冶抬眼,眼神锐利地看着众位官员,在这样冷如刀剑的目光下,南朝官员皆僵了僵身子。他淡淡地收回目光,眼神似有似无的落在柳涵冬身上。 柳涵冬身子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唇角轻轻勾起一抹笑。他若无其事的将目光收回,撩眼看着远处,锐利的眸光都敛在漆黑如鸦的瞳眸中。 御前伺候的小安子连忙拿出圣旨宣读昭书,沈长冶从执事官手中接过冕服案、宝案至前,诸位大臣跪进。他取出滚冕加于柳涵冬身上,小安子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唱道:“跪,搢笏!” 传唱的太监一声高过一声,柳涵冬以指间刺掌,让自己镇定下来。从今日起,她便是名正言顺的南朝女帝。 沈长冶从捧宝官手中取过玉玺,躬身双手奉给柳涵冬,朗声上言:“帝登大位,臣等谨上御宝。” 小安子再高声唱道:““就位,拜!” 百官顺着小安子的通赞齐齐跪拜再地,沈长冶当即领头跪地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声高呼万岁之后,柳涵冬起身,凝眸看着跪拜在地武百官,抬臂道:“众爱卿,平身!” 百官叩谢:“谢主隆恩!” 柳涵冬含笑看了眼沈长冶,温和道:“接下来的事便交给督主,朕乏了!” 沈长冶眼睫微垂,在眼帘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臣,遵旨!” 小安子当即正声,高喝:“退朝!” 武百官先是一愣,最后齐齐跪拜在地,再次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话还未落尽,柳涵冬早已消失在太和殿内。 沈长冶望着她的背影沉凝片刻,才慢悠悠地朝殿内众位大臣道:“各位大人早些回家歇息吧,有事明日启奏!” 此话说的太过张扬,碍于他手握兵权,又因他手段从头到脚都黑的明目张胆,也没人敢反驳他的面子,皆对着他谄媚打哈哈:“督主,先行!” 沈长冶压下嘴角勾起的笑意,略略点了点头,便起身步伐闲适地离开,阳光漫漫洒落,勾勒出一抹凉薄诱人的背影。 见他身影消失之后,为首的大臣才拾起袖子擦了擦额头浸出的冷汗,叹道:“都散了吧。”其余的人见状,连寒暄的心思也没有,皆躬腰弯背的大步离开。 为首的大臣,见众人散的只剩三三两两的人,连忙出声唤了一声:“林大人且等等!” 当中有一个年轻俊朗的官员顿住步子:“王丞相有何吩咐。” 王丞相捋胡一笑:“如今新帝登基,正是你我效劳之时,不知林大人对朝中之事有何高见?” 林子安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双手抱拳恭敬地朝着女帝离开的方向道:“天下是皇上的,皇上让微臣作甚微臣便作甚。丞相大人如此替圣上担忧真乃我南朝之福啊!”说着,他又含笑道:“微臣的母亲今早让微臣早些回家吃饭,微臣先行告辞,丞相大人慢走!” 王丞相被他噎了一口,只能默默地看着林子安越渐越远的背影叹了口气。 这一日,午后,柳涵冬正在亭子里剪花,小安子拿着一个花篮在一旁装花。沈长冶浩浩荡荡地带着一群锦衣卫从假山中转了出来,施施然过了水渠亭廊朝她走来。 柳涵冬从枝头剪下一枝拒霜花,微微偏头看着沈长冶笑了笑,眼中的笑意舒朗开阔:“督主,来的正好,瞧瞧这秋天的花儿开的倒也不比春天差。” 沈长冶垂头,先是一揖拜过了女帝。才抬眼将目光落在拒霜花上,粉红的花瓣被一双莹白如玉的手轻轻托着。他唇角勾起一抹细微的笑意,眸中潋滟:“陛下喜欢的,自然是好的。” 柳涵冬闻言,秀眉微挑,眼中的笑意轻轻淡淡:“朕见督主,心也甚悦!” 沈长冶怔了怔,将眼睫垂下,黑纤长的睫毛轻扫眼帘,缓缓道:“臣惶恐!” 柳涵冬将花扔进竹篮中,走近沈长冶身旁,偏头看他,唇畔擒着浅笑:“督主可知,朕……朕一直对当年那半个白面馒头念念不忘!” 沈长冶微愣,白面馒头?当年他刚进宫,因着年幼经常被宫里的大太监欺负。一日傍晚,他饿的惨了,在厨房偷了一个馒头寻了个无人角落准备填饱肚子,却遇到了同样可怜的三公主柳涵冬。她当时可怜兮兮的地看着他手中那只馒头,最后沈长冶心软分了一半给她,没想到,她还记的? 柳涵冬将目光落在远处的水面上,叹了一气,带着回忆轻道:“这一次也是督主将朕从深渊泥潭中拉了出来。” 沈长冶沉默片刻,颔首,正对上她含笑的眸子。他疑了片刻,才垂头,女帝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是在用年幼的情感来拉近两人的亲近。他亲手扶持的女帝,可不像表面那般简单。迟疑了片刻,他还未开口,柳涵冬从他身侧经过,施施然走向前面的水廊,漫不经心的道:“如我记得不错,督主今年可是二十八。” 沈长冶不近不远的缓步跟在她身后,听她问起的话,怔了一下才答:“陛下记得不错,再过十日便是臣的生辰。” 柳涵冬忽然顿住步子,反身,眼波在他身上转了转,才轻道:“好生的过个生辰吧。” 沈长冶轻轻抬眼,眸光与她相对一刻,便又将眼缓缓垂下,勾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来:“臣自小在宫中长大,这生辰已许久都不曾过了。如今多谢陛下垂怜,臣自当不负陛下的厚爱。” 柳涵冬莞尔一笑:“厚爱?朕可没有厚爱督主!” 沈长冶疑惑抬眼,今儿这女帝吃错药了,怎的讲话喜欢绕圈?她似笑非笑地扫他一眼,继而轻轻叹了一口气,神色坦荡道:“如督主这般模样日日在朕眼前晃悠,朕……朕……心里即是欢喜又是难过。” 沈长冶眉头一跳,眸光往下移了移,入目是一截金色的团龙祥云纹的袖子,和一只纤长秀美的手。他漆黑幽深的目光一转,正对上女帝那双笑成一抹弯月的眸子。他微顿了顿,淡淡的勾起薄唇,讽刺一笑:“如臣这般……腌臜的人怎配入陛下的眼,陛下莫要自降身份。” 柳涵冬依旧微微笑着,漆黑的眼眸中带着温润无辜的笑意:“督主此话怎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朕年幼之时对督主的心便同那半只馒头一般无二。” 42女皇vs督主【三】 沈长冶心里一动,女帝的意思很明显,既然你扶持我上位,你又长得这般国色天香,不如咱两将就凑合凑合过?他笑了笑,却是不相信这些话。两人相识于幼微,这么些年过去了,谁也不是曾经那个人了。 以情动人最是真心,只是他这样下面挨过一刀,连男子都算不上的残缺人,何来真心! 他垂头,苦涩一笑,轻言道:“陛下如此说来,真是折煞臣也!” 柳涵冬只看着他,眼里闪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两个都是明白人,明明知晓大家想要的是什么,偏偏要装哑打机锋。 见他只低着头不肯看她,柳涵冬将眸光方向远处。在一旁侍候的宫人皆弓腰垂头,保持安静,一时之间气氛寂静无比。过了片刻,她“哧”地一笑,垂眼,嘴角上翘勾出一抹无奈的笑。纤细浓长的眼睫虚虚微扫,教人看不真切眸中的神色。她轻声一叹:“罢了,督主只当眹说笑。” 沈长冶微微直了直背脊,虽两人一个是有实权的厂公,一个是无实权的女帝,面上该做的礼教还是得做足。他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从月白色的宽袖中摸出一张折子,递给她:“朝中大臣上奏弹劾林芝士前阵子同反贼宋显勾结之事!” 柳涵冬忙伸手接过折子翻了翻,上面早已经用红色朱砂批注了一行蝇头小楷。沈长冶的字体起笔落笔之间带着一股果断的狠戾。片刻之后,她才将折子递给小安子,含笑道:“对于林芝士勾结反贼之事督主早已有了判定,眹记得先皇曾放出朝中御史可捕风捉影听闻上奏之事,林芝士此事督主不妨再查一查。”接着,她笑吟吟地看着他道:“几日不见,督主似乎消瘦不少。” 沈长冶闻言颔首,两人目光相撞,柳涵冬微微偏头,朝他促狭的眨了眨眼。他微微一愣,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眸中似笑非笑,还是顺着她的话接口:“多谢陛下关心,微臣很好。” 看着他了然的目光,柳涵冬心中一跳,却见他将眸子微微眯了眯,然后突然笑了起来,眸光潋滟竟有一种妖媚之感。 柳涵冬心中一悸,连忙骗过头,咳了一声,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一个宫人从一旁躬着身子,踏着轻步上前,在小安子耳边附了句话。小安子看着女帝和沈长冶暧昧的模样,想了想,还是上前小声道:“陛下,林子安觐见。” 柳涵冬淡淡道:“宣!” “是。” 不一会儿,一身绯色官袍的林子安捧着一个檀木雕花盒子过了水廊从假山处转了出来,径直到了柳涵冬跟前,轻轻一拜:“微臣见过皇上。” “起身罢。” 柳涵冬拾阶上了春风亭,慵懒地靠在红漆的栏杆上。林子安倒也识趣,得了她的话,起身之后又对沈长冶含笑点头,算是见过礼。这才将手上的檀木盒子双手奉上:“臣今日早晨在东郊边钓鱼,偶见一渔夫从水中捞出此物,便觉天降祥润,特以此物进宫献给皇上。” 小安子连忙殷勤将林子安手中的檀木盒子,献给女帝。打开盒子,只见里面一层纯白绒布上托着一颗闪闪发光的金色珍珠。 白色、粉色的珍珠见过不少,这婴儿拳头大小的金色珍珠她还是第一次见。不免有了几分兴趣,柳涵冬伸手将珍珠拿了出来,在手中把玩,气定神闲地道:“金色的珍珠倒也难得。” 林子安上前一步,嘴角带笑:“陛下有所不知,这新奇的还在后头。陛下可将这珍珠对着阳光不停的转动方向,便会有奇迹发生。” 柳涵冬听他这样道,不免有些好奇,便将珍珠对准阳光轻轻转动着方向。忽见珠子投射的上空出现了“天佑南朝”四个金色的大字。 周围的宫人见状,连忙惊呼跪地,大声喊道:“天佑南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涵冬怔楞片刻,轻笑:“真乃奇迹!” 林子安跪在地上抬头,勾唇悠然道:“简在帝心,乾纲独断,上天垂爱矣!” 柳涵冬微微一笑,淡淡道:“说的好,赏!” “…………” 小安子很疑惑,他是伺候陛下的近伺,陛下要赏人,自然该他来打点。可是陛下只说赏,却没有讲明白赏林大人什么东西。他有些犯难的立在在那里,却又不敢开口问。 柳涵冬见状,似笑非笑地瞅着小安子,悠悠道:“唔,便将这篮子花赏给林爱卿。” 小安子顿觉从地下到天上,连忙上前,将手中的花恭敬地送了上去。林子安双手接过花篮,舒眉展颜道:“多谢陛下。”他本就生的眉目俊朗,虽比不上沈长冶妖孽放肆的美,这样舒舒爽朗的面容在这一群阴柔宫监的映衬下倒也显得分外出尘。 翩翩风流少年自然也是极得女帝眼缘,柳涵冬当即一笑,淡道:“原眹的林爱卿也长得一副好相貌。” 林子安闻言心底倒也不尴尬,反而笑着回应:”能得陛下眼的自然是好的。” 此话一出,真真儿逗乐的柳涵冬,她目光揶揄地看向沈长冶,瞧瞧,你们的话居然一样,只不过一个在敷衍一个在自夸而已。 沈长冶见女帝和臣下**,只将眼垂下。得到她含笑睨着自己的目光,也只略略掀起眼位来,眸光是极为勾人的神韵。 43女皇vs督主【四】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落在湖面上,将湖里的锦鲤点亮了一层浅浅白光。柳涵冬斜斜地靠在栏杆上,手中的鱼食慢悠悠洒落,引得鱼儿竞相追逐。 小安子恭恭敬敬地立在女帝身后噤若寒蝉,自白日里林大人献上了一颗金色的珍珠之后,陛下便在这池边立了一个时辰。 “八端!”柳涵冬忽然开口。 倏地一下,八端不知从何处现身,她一身黑衣,面无表情地立在女帝身后。小安子见状,颇有眼力价儿的朝周围使了个眼色,周围的宫人都悄声无息的退了三丈远。 柳涵冬将手里的鱼食尽数倾倒,看着湖中一条硕大的长须龙王鱼仗着庞大的优势,一口将剩下的鱼食一吞而尽,吐出无数水泡之后才摇着鱼尾慢悠悠的潜入水里。 “将那条鱼给朕捉了,让御膳房做全鱼宴!” 八端眼睛也不带眨下,身子一跃就跳进水里,不过一瞬又从水里冒了出来。只见方才那条长须龙王鱼在她手中活蹦乱跳,却死活也挣脱不得。 八端浑身淋得湿透,面无波澜地垂眸看着手中的长须龙王鱼,水珠顺着乌黑的发鬓滴落,显得她下巴尖尖,整张脸只有巴掌大小。 呆美人捉鱼图,一下子取乐了女帝。她挑了挑秀长的眉,含笑吩咐:“将鱼尾给子安送去。” 八端点头,她手中白光一闪,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寒光浸浸的匕首,刀起扬落间鱼尾便被她生生切了下来。 柳涵冬半眯起眼,秀长如白玉般的手指缓缓摩挲着碗盖的边缘。感受到一股冷意袭来,八端抬眼,目光直愣愣地看着柳涵冬。 柳涵冬此时沉着脸,神色冷凝地打量着八端。 八端眨眨眼,再眨眨眼。 脑中芯片发出一阵警告,原女主开始处于发怒边缘。八端此时的身份是柳涵冬的隐卫,在皇帝面前亮兵器乃大忌,更别说八端这幅在旁人看来,颇为目中无人的模样。 八端头一次开始思考,芯片延伸搜索,一时间有无数种选择摆在八端面前。 a开启低伏谄媚模式,b开启狗腿做小模式,c保持原来的模式。 八端不明所以,下意识的选择c之后,她脑中芯片闪过一道绿光,友情提示,选择c将面临被女主宰杀的可能。 八端眨眨眼,她此次的任务是阻止穿越男配林子安俘获帝王之心。 林子安在原中本是男二,在宋显逼宫之时,听闻柳涵冬为了守护皇室尊严,手持长枪在太和殿前诛杀反贼三十余人直至力竭昏迷之事,大为感动。他认为能如此坚强执着的女子定有一颗善良美好的心,便开始将身为女帝的柳涵冬放在心上。 原著中的林子安是个暖男一般存在的人物,每次女帝在沈长冶那里受了伤,只要一回头迎接她的都是林子安宽阔温暖的怀抱。 可惜,此走的虐心路线,林子安将满腔热血诛付柳涵冬。沈长冶也因为林子安这武双全又才貌健全的男子而吃醋。女帝柳涵冬在与东厂督主沈长冶一翻虐恋情深之后,将皇位传给了当年先皇因为一场风流韵事,而遗落在外的沧海明珠。暖男林子安最后落得一个身居南朝宰相并帝师之职,扶持年幼皇帝登基的结果,原著便以此为结局! 剧情君透露消息,林子安在昨日被人穿越,今天就开始抛砖引玉接近女帝柳涵冬。林子安是原著中推动剧情发展的重要配角,八端一边要阻止他攻略女帝,一边又不能阻止他接近女帝。 人类复杂的情感她不懂,万一女帝哪根筋抽错便转移情感到穿越男配身上,那该如何?智能龙套八端表示很苦恼! 柳涵冬见八端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黑黝黝的眼中一点情绪也没有。过了片刻,八端回神,连忙低头垂眼。女帝交给她的任务是将鱼尾赏给林子安,她正好借此机会接近他。为了不被女帝宰杀,她开始降低存在感。 女帝淡淡地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将目光转到一旁的小安子身上。小安子是人精儿,察言观色是宫人入宫首先要学会的本事。他连忙谄媚上前,接过八端手中的鱼身,喜眉笑眼的说:“陛下为真命天子,食这龙王鱼当之无愧!” 柳涵冬将手中的空碗扔进他怀里,从容慵懒地道:“明日给朕寻一只白色的哈巴狗进宫玩玩儿。” 小安子连忙笑吟吟地奉承道:“诺,那白色的小狗儿奴才必定找**好的,野性又还保留着的,陛下闲来无事还可以让他抓麻雀玩儿。” 柳涵冬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显然心情是极好的。 八端揣着鱼尾,一路飞檐走壁,不过半刻钟就到了林府内院。 湖边竹林,林子安一身白色常服,坐在竹椅上,就着夕阳的余晖正在钓鱼。八端还未走近,他便回过头来,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她。 八端上前,把手中的鱼尾递给他:“女皇赏你的。” 林子安拿指尖将鱼尾轻轻的捏起放到眼前,鱼尾被他拈着一角,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地。此时几个丫鬟正提着几盏大红灯笼漫步上前。见到八端也并无他色,她们悄声无息的将灯笼挂在一旁的树上便又退了回去。 林子安拿鼻尖嗅了嗅鱼尾,蹙眉:“腥味真重!”本想扔掉,想了想,又从袖中摸出一块白色的锦帕将鱼尾整整齐齐地包住,塞进怀里美滋滋地笑道:“这是陛下给我的定情信物,这位……女壮士……回去定要告诉陛下,子安很是欢喜。”说着,他竟是将头低下,有些害羞的模样。 “…………。”八端看着他,默默无语。 他低头独自想象了片刻,抬头见八端还杵在他跟前,愕然:“女壮士,你还没走!” 八端眨眨眼,不答话。 他表情好生为难地将包裹鱼尾的白色锦帕抽出,赛进八端手里:“这个是我还给陛下的私礼,女壮士请收好。” 八端又看了他一眼,才淡淡点头,转身隐进夜色里。 八端走后,他失魂落魄地拿着腥臭的鱼尾,忍不住道:“陛下难道真的被臣的花容月貌打动了?” 接收到他思想频率的八端,身子微微一顿,在心底打下一行大字:穿越男配人类中的精神病! 夜里,沈长冶批完折子,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的心腹赵卫宁躬着身子进来,垂首,轻声道:“陛下让隐卫八端赏给林子安一条鱼尾,林子安将一条随身用的锦帕献给陛下,说……说是给陛下的私礼。” 沈长冶听完赵卫宁的话,原本紧闭的双眼,微微一睁,眼角带着些许妩媚,偏生嘴角又带着凉薄的杀意。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优地品了一口茶,缓缓掀起眼帘:“林芝士勾结乱党,满门抄斩!” 44女皇与督主【五】 “督主,要不要奴才……”赵卫宁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长冶漫不经心的摇摇头,赵卫宁一看这架势便知督主有些累了,道了声诺,便轻声退了出去。守在门口的小太监也是个人精,见他出来,连忙端了一盆温水进屋给督主净手。 沈长冶仔细的净手完毕,一个小太监这才推门而入,恭恭敬敬地道:“督主,陛下有请!” 他拿手捏了捏眉心,淡淡地“嗯”了一声。 夜幕降临,此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小太监提着灯笼在前头为他迎路。宫中很是安静,先帝在时喜欢骄奢**逸,宫内丝竹歌舞总是不绝于耳。自从女帝登基之后,宫中便一改繁华变得安静起来。 到了太和殿,殿内只点了几盏烛火,柳涵冬穿着一身明黄常服坐在案前看书,浅淡的青烟从宝鼎香炉中袅袅升起。 凉风从打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将就近的几点烛火吹灭,殿中顿时暗了下来。沈长冶顿住上前的步子,转身将窗户关上,又挽起袖子将柳涵冬身旁的烛火拨亮。 柳涵冬放下书,抬眼,但见他挽起的月白色宽袖下是一双比女子还秀气修长的手。她一双眉似蹙非蹙,望着他纤细苍白的手腕怔怔呆住。 沈长冶薄唇微抿,不动神色地收回手,将袖子掩了下来。 柳涵冬偏头,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去。沈长冶将脸撇开,似乎有些窘迫。柳涵冬轻笑一声,起身从一旁的食盒里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汤,笑眯眯地递给他:“这是御膳房新做的药膳,眹尝了尝味道不错,这是特意给你留的。” 沈长冶垂眸,定定地看着那碗药膳。他和她是君臣之分,尝着味道不错特意给他留的,而不是赏他的,这样的话由她讲来太过亲密。 她是他亲手扶植的女帝,他不是不知道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想到此处,他弯唇展颜一笑,狭长的眸中勾着致命的**。他附身凑到柳涵冬跟前。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跟前,她眨眨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貌,眸中有些痴迷。不过片刻,她便镇定下来,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 两人都是狭路相逢的亡命之徒,此时此刻,唯有勇者才能战胜一切。更何况,这本来就在她的计谋之中,沈长冶无论是从什么心态什么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只要他能、他愿意与她角逐这场游戏便好。 她不能退,必须迎着激流上前! 他又将脸往前凑了凑,两人鼻尖相触,一股浅香袭来。他伸手抚上柳涵冬的脸,冰冷的手指在她脸上巡游摩挲:“陛下,你可知臣是阉人!”清越阴柔的嗓音带着笑吟吟的语气,仿若一阵漫不经心的风,却让人心下泛着惊悚的冷意。“你这样引诱我,想得到我的一颗真心,你可知,得到我的心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冰凉的唇印了下来,一触即开,如悠悠然的云。 柳涵冬微微一怔愣,他从容退开,眸中笑意流转带着惑人心魄的妩媚。他伸出食指,将她的脸抬起,他垂眸,含笑打量着她。 柳涵冬浑身颤抖,冰凉之意从心底缓缓蔓延到四肢百骸。她觉得,他是那高高在上的君主,而她便是那仍人宰割的鱼肉,在干涸的池塘中卑微的等待着他,哪怕是恩赐一丁儿点的雨露她就会变得欣喜若狂。 秀长浓黑的眼睫缓缓垂下,遮去了眸中复杂的神色。掌心生生刺进手心,疼痛让大脑有一瞬间的清明。柳涵冬再次抬眼之时,眸中已带上浅浅笑意。她清秀丽的脸上爬上一抹绯红,轻声道:“我……我见长冶心下很是欢喜。” 沈长冶挑眉,另一只手轻轻勾住她胸前的衣带,好整以暇的凝视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凉薄讥讽的笑意:“是么,我见陛下心下也很是欢喜……”话落,纤细修长的手指微微一用力,柳涵冬的衣襟被他挑开。露出里面藕荷色的肚兜,莹白如玉的肌肤像是上好的白瓷一般没有任何瑕疵。 柳涵冬静静地跪坐在地上,任由他冰凉的手指将自己的衣裳一件一件的剥落在地。脸上虽含着笑意,心中却是一片麻木。长长的眼睫毛下是挺直小巧的鼻梁,丰润的嘴唇因为他的动作渐渐失去血色。 沈长冶轻轻勾起唇角,凑到她耳边,轻声道:“陛下再怕什么?我这样的阉人能对陛下做什么?” 因为这句话,柳涵冬抬眼死死地盯着他。 沈长冶皱起眉头,伸手握住她纤细的肩膀,袖长冰冷的手顺着她的肩膀慢慢下滑。柳涵冬心在颤抖,死死的将唇咬住,不让自己往后退缩。他微微眯起眼睛,面上的神情毫无波澜,手缓缓向下,停在她的腰间。 柳涵冬齿下用力,将嘴唇咬破,猩红的血迹为苍白的唇点上了妩媚的胭脂。沈长冶轻轻一叹,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将她唇上的血迹舔舐干净。冰冷的唇在她唇上缓缓摩挲:“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是不会对你怜惜的!”他的嗓音淡漠,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怒哀乐。 听了他的话,柳涵冬吓得浑身一软,便向前跌去。沈长冶伸出右手手将她紧紧搂住,,右手微微一用力,柳涵冬便觉身下一凉,穿在身上的衣裤变成一堆布屑四处散落。 柳涵冬茫然的瞪大双眼,身子僵硬的颤抖,泪水便从眼眶中滑落,滴在他的手臂。沈长冶目光在她面上轻轻一扫,垂头,面无表情地将她脸上的泪珠吻干,撕裂的疼痛无法想象。片刻之后,他将手抽了出来,垂眼看着她,因为疼痛而苍白扭曲的脸。犹豫了一下,终是把她抱起,放在不远处的榻上,然后转身离开。 柳涵冬死死闭着眼,因小腹抽搐的疼痛而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停,屋内唯一的一盏烛火也在发出最后的光芒之后熄灭,只将一抹青烟倾付黑夜。 守在门外的小安子,眼睁睁看着沈长冶面色冷然快步离开。他看着漆黑低沉的天空,叹了口气,今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45女皇VS督主【六】 沈长冶坐在椅子上,敛着眉目,目光专沉肃地看着窗外。天空黑茫茫的一片,远处的垂廊宫殿灯火格外明亮,树木花草在细雨的滋润下吐露着幽静的芬芳。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几个宫监抬着浴桶悉悉索索的进了屋内。沈长冶依旧将目光落在窗外,过了片刻,一切收拾妥当,为首的小太监才请声道:“督主,浴汤已备好。” 沈长冶低声道:“退下吧。” “诺!”几人脚步轻巧的出了门。 许久之后,沈长也才回过神来,将绾起的长发散掉,一头墨黑青丝像是绸缎一般随意披散在肩上。黑发映衬着他苍白面颊,宛如盛开夜色中的优昙花。一块带血白色丝帕从他袖中散落,他垂着眼,面无表情地弯腰将它拾起。将**落在他这样的人手里,真是极大的讽刺。 屋内是一片难堪的寂静,片刻之后,他略带疲倦的将衣服除尽,赤身踏进早已冷却的水中。 翌日,早晨。 柳涵冬醒来只觉得一双眼胀痛不已,她在**躺了片刻,才翻身起床。小安子早已经侯在一旁,小意谄媚道:“奴才早已备好了香汤,陛下可要沐浴更衣?” 柳涵冬缓缓抬起眼帘来,淡漠的看着小安子。 小安子额角划过一滴冷汗,只将身子向下又躬了几分。等了片刻,柳涵冬收回眼,淡淡道:“准!” “诺。” 小安子轻步退了出去,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命人将香汤抬进女帝寝宫内。 热水驱散了一夜的寒意,沐浴过后,宫女拿干净的棉布替她搅发。小安子从门外进来,小声道:“陛下,林大人求见。” 柳涵冬睁开眼:“宣!” 不过一会儿,一身朱红官袍的林在安便端着一个食盒进了宫殿,喜滋滋地看着柳涵冬献宝道:“陛下,臣做了早食。” 柳涵冬挑眉,林子安将食盒打开,一股怪异的味道瞬间弥漫在空中。柳涵冬看着食盒里那碗颜色恐怖的东西,皱眉:“这是什么?” 林子安嘿嘿一笑:“陛下送给臣的鱼尾,臣昨夜在胸口捂了一夜,今早才拿出来煲粥。” 他将那碗粥往前送了送,眉眼带满笑意:“陛下尝尝看。” 小安子往前一挡,伸手就要接过他手中的粥:“林大人给奴才便好。”陛下是千金之躯,这种下乘之物,怎么能污了陛下的口呢。 林子安见状,连忙把粥宝贝的抱在怀里:“这是给陛下的,陛下~”他两样亮晶晶的看着柳涵冬:“这是微臣天不见亮就起床做的,连生火这种小事,也是微臣一手操办的!陛下~” 小安子直矗矗地立在那里,坚决不给林子安让路。 “陛下~”林子安双眼含愁,语调好不凄凉。 柳涵冬眼角微微抽搐,这林子安送珍珠那日的机灵怎的不见了?面对这一翻盛情,她实属难拒,但真心不敢将那毒药似的粥吃进肚子。 在林子安殷勤的目光下,她轻了轻喉咙:“……八端。” 八端倏地一下出现,在屋中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强势夺过林子安手中的粥,一口喝光。末了,她擦擦嘴,无比认真的道:“陛下,无毒!“ 柳涵冬愣了一下,慢慢颔首朝林子安淡淡一笑,正色道:“林爱卿的心意朕甚为感动……” 她的话还未讲完,林子安便一步上前将她的手握住,满脸欣喜之色的问:“真的吗?陛下你真的感动吗?” 柳涵冬满头黑线,在林子安不断的追问下,这才违心的点了点头:“朕、真的很感动!” 林子安得了话,忽然将她放开,飞快的理了理衣襟,不慌不乱地朝她行了一个礼:“臣得陛下青眼,臣感激涕零!” “…………。” 柳涵冬默默看着袖袍翩翩的他,只觉脑中紧绷的那根弦“啪”地一下崩断。这一时疯癫一时闲,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林子安? 有幸见过了几个穿越攻略者的八端继续保持淡定,她相信,在她任务中这样人不会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柳涵冬沉默了片刻,语气平淡道:“林爱卿可是没吃朝食?不如和朕一起罢。” 林子安喜笑颜开:“微臣,听陛下的。” 小安子连忙唤人传膳,不一会儿宫人们便陆陆续续的上了好些精致的糕点和小菜。林子安坐在下座,双眼冒金光的看着桌上那些色香味俱全的早餐。 他是吃货一枚,做任务,他觉得最美好的事情就是可以吃到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 小安子站在一旁为柳涵冬布菜,林子安虽是吃货,倒也记得在这里遵守君臣之道。见柳涵冬下了第一筷子,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品尝美食。 他满足的眯起双眼,腮帮子鼓起又落下,转眼之间一谍水晶虾饺便被他吃的干干净净。他满足的看着柳涵冬粲然一笑:“陛下,宫中的朝食真好吃。” 第一次见有人因为一道食物发出心无芥蒂的笑容,柳涵冬也被他的表情打动,破天荒的吃了比平时多两倍的食物。 小安子见陛下吃的高兴,头一次给了另林子安好脸色。 八端在一旁皱眉,暖男变成吃货。 女主对穿越男配林子安的好感度已经+20了,而女主对原男主沈长冶的好感度+0,剧情貌似已经偏离轨迹了。 她在脑中脑中搜索,词条自动出现一句红色加粗的字:只要锄头舞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八端眨眨眼,这句话被人类奉为真理! 再延伸搜索,拆散鸳鸯十八招,分手六连拍,追爱大秘籍,教你学会怎么用浪漫挽留恋人的心……等等一系列的电子书籍充斥整个脑海。 八端偏头想了想,将这些书完全下载保存在客户端。 一顿饭吃完,林子安满足地摊在椅子上。 御膳房做的美食把现代那些充满色素和香精的食品甩出好几条街,就算为了美食,他也要把女主攻略到手! “陛下,沈督主求见!”小安子立在柳涵冬跟前小声道。 听到沈长冶的名字,柳涵冬身子僵了僵,转瞬即恢复正常。这点动作没有逃过林子安的双眼,他用手在桌上无意的画着圈圈。昨夜是剧情中柳涵冬失去处子之身的剧情,他本想伪装成刺客,在沈长冶下手之时,趁机打乱剧情,顺便把男主沈长冶刺伤,却没想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昨夜那个黑衣人身手在他之上,观其身形是个成年男子,莫非这个故事还有别的穿越攻略者?林子安一边思考着问题,一边将目光落在柳涵冬身上。 但见她虽神色如常,一张脸确实苍白的没有血色。他装作不经意的嘟囔一句:“沈督主怎么偏偏在我和陛下感情正浓的时候出现?”说着,他鄙夷地看着门外道:“陛下,微臣先来的,陛下可不能将微臣赶走!” 柳涵冬在他打诨之下,意外的镇定下来。她慢慢放松了僵直的背脊,微微笑道:“朕允你。” 林子安回首,长眉舒展:“我听陛下的。” 柳涵冬点了点头,看着沈长冶从门外进来。 他今日穿着一身东厂官服,头带描金乌纱曲帽,眉心镶嵌一颗拇指大小的红色宝石,衬着他眉目如画,带着一股阴柔的秾丽之色。身着月白色绣暗花的圆领团背衫,外罩一件银灰描金蟠龙纹长袍披风。沉着一张清俊面孔,从殿外大步而来。他神色淡漠的越过林子安,目光冷凝地看着柳涵冬。 见柳涵冬僵了一瞬,他才收回那令人心悸神慌的冷冽目光,冲她微微勾了勾唇角:“陛下。” 昨夜那不堪回首的一幕瞬间跳跃在脑海,柳涵冬心下如覆寒刀霜雪。 林子安撇嘴委屈,男主一出现瞬间从欢脱逗比风转换成宫廷霸道督主风。 他见两人气氛僵持暧昧,连忙端起桌上的茶递到柳涵冬跟前,卖萌求赞美:“陛下,喝茶。” 柳涵冬垂眸,接过他手中的茶抿了一口,又恢复了清冷从容的模样。 沈长冶目光淡淡地看着两人互动,轻描淡写的说:“陛下,臣这里有张折子请陛下过目。” 柳涵冬蹙眉,在他淡漠的目光中,伸手接过折子。垂头一看,顿时僵住!过了片刻,她轻声叹了口气,将折子递给林子安。 林子安好奇一看,然后僵住! 沈长冶站在一旁,慢条斯理地看着同样呆怔的两人。轻柔悦耳的嗓音含笑道:“陛下,这当如何?” 还没等柳涵冬开口,林子安“嗷”地一声跪在她面前,双目赤忱:“臣对陛下的一颗真心,天地可鉴!” 柳涵冬忽觉眼前一暗,却是沈长冶站在她跟前挡住了光,低声在她耳边道:“陛下,这可……如何办呢?”轻柔含笑的嗓音带着森森凉意。 柳涵冬动了动唇,缓缓道:“朕……朕无意此事。” 林子安又“嗷”了一声,凄凄切切地道:“陛下,臣的一颗真心呐。”话刚落下,只觉殿中的温度低了几分。沈长冶黑眸幽深,缓缓道:“林大人如此想进宫侍候陛下。” 林子安吞了吞口水,御史上折子引据经典、借古喻今地将女帝赐他鱼尾之事夸大。言明既然女帝与林子安相互爱慕,陛下后宫佳丽尚无一人。林子安无论品德相貌都属于上乘,陛下不如就把林子安收入后宫封个才人侍寝,也好全了林子安一颗爱慕之心和皇室子嗣之德。 林子安想咆哮,凭他的姿色,怎的也是个贵妃级别的吧。 为了给沈长冶添堵,他存了搅戏,挖墙脚的心思在沈长冶面前表明了一颗对女帝的赤子真爱之心。如今沈长冶问他是不是想进宫侍候女帝,明知是圈套可他不能不点头说是。 得了他的话,沈长冶凝眸冷笑,淡道:“如此,林大人便净身做个宫监吧。” “…………。” 林子安吐血三升,奸诈小人! 46女皇vs督主【七】 “怎么?林大人不愿意!”沈长冶眼眸幽深,沉声问道。 林子安顿觉毛骨悚然,他相信,只要他点个头。沈长冶定然会让手下的锦衣卫把自己绑去净身。无数想法瞬间在脑袋里面过了一遍,他站起身来,笑意盈盈地道:“微臣,身负为陛下开枝散叶的重任,不能同沈督主这样的栋梁之才相比较!” 气氛陡然一冷,沈长冶轻撩眼帘,将林子安得意自傲的神色尽收眼底。他微颔首,下巴轻扬,淡淡道:“林大人倒也有一张厉害的嘴。” 林子安连忙一个机灵的捂住下身,深恨沈长冶话中有话。 沈长冶鄙视地看了一眼林子安,从袖中取出白色锦帕擦了擦嘴角,慢慢道:“臣不敢耽搁陛下食用朝食,臣告退!”话落,不等柳涵冬有所反应,便转身疾步而去。 候在柳涵冬身旁的小安子,看着富贵华袍也遮掩不住督主满身落寞寂寥的背影,很是唏嘘地叹了口气,却又不能再女帝面前为督主的痴心辩解一二。 听着小安子的轻声叹息,柳涵冬垂下眼,唇角勾起一个三分讥笑七分自嘲的笑容来。瞧瞧,她身边的奴才都在为她这个陛下感到难过呢,她伸手拍了拍小安子的肩膀,缓缓道:“将眹的披风拿来,眹想出去走走!” 得了女帝的宽慰,小安子激动的泪流满面,陛下这是懂了督主那一颗想爱不能爱的玻璃心吗? 林子安手中捧着宫女又新上来的两块桂花糕,听到柳涵冬说要出去走走,连忙一口将桂花糕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地开口:“陛下……臣晓得哪里好玩嘞。”虽然吃相囫囵了些,可他不忘将嘴里的糕点细嚼慢咽,慢慢品尝。 柳涵冬见他嘴角边沾着许多白色的糕点屑,一时好笑不已。她微微偏了头,忽然就想起来,小时候沈长冶分给她的半个冷馒头时,自己狼吞虎咽的模样落在他眼中。当时沈长冶凤眼含着宠溺的笑意,拾起袖子将她唇边沾着的馒头屑一点一点的擦拭干净。 想到这里她唇角微微抿起,看着林子安眼神不舍的盯着那一桌刚出炉的新鲜糕点,此时的他,像极了一只固执守在鱼池边等待着鱼儿的猫。感受到柳涵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林子安弯眸一笑,嗓音变得甜甜腻腻:“陛下~” 柳涵冬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稍微惊到,片刻之后,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林子安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她忍住笑意:“小安子……给林大人把这些糕点带上!” 林子安眉头一轩,长臂一伸,就想把柳涵冬捞进怀中。 小安子誓死要替督主守卫陛下的清白,像一颗白杨树直挺挺地档了过去,被林子安抱了个满怀。 “陛下,乃千金之躯,林大人不得放肆!” 林子安见自己抱错了人,悻悻然收回手,正色道:“古人有云,拥抱乃人表达热情最直白的方式,微臣不过是想借拥抱表明我对陛下的一颗真心。” “…………。” 柳涵冬被他说得面色一红,微微偏过头去。林子安见状,一双目中闪着清晰透亮的笑意,眼波静静落在林子安身上。 此时无声胜有声! 八端隐在暗处,面无表情的看着林子安开始勾\\引柳涵冬。小安子也恨恨地看着林子安,陛下是督主,真想把这个恶心的男人给赶走! 接收到明里暗里不悦反对的目光,林子安眸光含笑,从宫女手中接过披风,仔细妥帖的披在柳涵冬身上。 柳涵冬错愕地看着他,林子安牵唇爽朗一笑:“昨夜小雨,天气有些凉。” 锦袍加身,带出一点温度。柳涵冬伸手拢了拢披风,不着痕迹地往前行了一步。林子安余光撇去,见她拢着披风站在晨曦里,身上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凉薄气息。他眸光一闪,依旧笑吟吟地跟在她身后。 林子安说的好地方,自然是南朝的集市。 带着书中主角散心的桥段,是每篇穿越的必要步骤。 林子安这个穿越男士,自然也是做足了攻略女性的任务。 在他眼中中,女人嘛都是感性生物,只要拥有一副好皮囊,再对症下药,天底下就没有女人是不会动心的。 日光暖薄,清风摇曳。 林子安一身绯红官袍和一身浅绿裙衫的柳涵冬并肩而行,他不时拿目光打量着柳涵冬,一袭浅绿裙衫仿若山间轻盈跳跃的精灵,比起耀眼的明黄她无疑是更适合这样代表新生的鹅黄嫩绿。 感受到林子安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柳涵冬轻轻回首,目光清冷地看着他。林子安挑眉,江南的翠湖烟柳带上了霁月光辉似乎也不错。 林子安带着柳涵冬在东市转了又转,等小安子手中捧满了各种吃食,他这才恋恋不舍得拍了拍手掌,遗憾道:“小姐,怎的不多带些随从出来,东市还有好些美食铺子没去呢。” 柳涵冬挑了挑眉,这是带着她散心?还是他自己在买美食的同时顺带着她一起散心? 林子安剥了颗松子递给她,双眼亮晶晶地道:“尝尝看,松子特别好吃。” 在他的盛情之下,柳涵冬默默拿过了松子放进嘴里,满口翠、香、松味道确实不错。林子安也剥了一颗丢进嘴里,眼睛刷地一下眯成一条缝,眉眼都好似要飞起来了。 柳涵冬含笑看着他,只要一点点食物就可以笑的如此幸福,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 剩下的松子皆入了林子安的口,林子安吃完松子,又从小安子怀中扒拉出一袋炸春卷吃的不亦乐乎。 “小姐,我带你去看看风景吧。”吃归吃,他还不忘此次出行的目的。 林子安带着柳涵冬来到东郊城外的一座山上,从这里望去,整个京城尽收眼底。 柳涵冬眯着眼,看着山脚若隐若现的京都,波澜不惊地开口:“林大人带朕来此处,所谓何事!” 林子安往前走了两步与她并肩而站,拿手指点着山下:“陛下,你瞧,这是你的江山。”柳涵冬回头瞥了他一眼,林子安斟酌一阵,轻声开口:“陛下,你是南朝的君主,这万里江山,这大好河山皆在你的掌管下。 柳涵冬忍不住嘲弄道:“是么?林大人可是不知,朕的手中没有实权!” 林子安顿了一下,看着她紧绷的下巴,目光坚定地和她对视,一子一句顿道:“君王爱国,这天下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你的脚步。陛下,臣相信你。” 柳涵冬双眼微微眯起:“林大人似乎无所顾忌的样子。” 林子安唇边隐隐带着笑容:“陛下送给臣的鱼尾,难道不是意指愿者上钩么?”说着,他脸上露出一抹略微羞涩的笑,漆黑双眼中像是层层星光洒下,泛起了阵阵涟漪:“那也是陛下送给臣的定情信物,将将和臣送给陛下的珍珠圆了珠联璧合,有头有尾的一段佳话。” “…………。” 柳涵冬看着一脸春心荡漾的林子安,努力的压抑着抽搐的嘴角。 林子安双眼含情,忽地笑了开来:“就算是做个为陛下暖床的奴才,微臣也是愿意的。” 日头升上半空,明晃晃地阳光,晒得人心里发热。柳涵冬动了动嘴角,在他热切万分的目光下。刚想说话,林子安便一把将她紧紧抱住,淡淡温暖的气息拂过耳旁。她顿时僵住,林子安在她耳旁叹了口气:“别这么快回答我,一个男人追求自己欢喜的女子,总是希望得到的回应多一些。可是……你不同,你是陛下,也是我爱慕的女子,我……愿意等!”话落,他将她松开,含笑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温和道:“相信我!” 柳涵冬若有所思的垂头,默然不语。 沈长冶面无表情地听着手下锦衣卫传来宫外女帝和林子安的消息,阳光静静地洒在院子里。他抬眸看着院中斑驳交错的树影,掩在袖中的手微微一动,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退下吧。” 锦衣卫得了话,低头应诺,轻步快速离开。 他垂着眼,怔怔望着放在手边的书一脸茫然。 这些书不知是谁放在他桌上,黑浓长的眼睫遮住了眸中的神色,他随手翻了一番,然后丢弃在一旁。唇角勾起一抹细微凉薄的弧度,这些书对于他有何用? 他忽然想起来,他还年幼之时。家中请的夫子也曾教过‘窈窕淑女,君子好球’的诗句,那时他还不懂,书中的男子真是痴傻的紧,为了一个女子便那样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如今他这样身份,这样残缺的人,再谈情爱何苦自辱。 傍晚,柳涵冬回宫,吩咐小安子径直前往东厂沈长冶住的屋子里。 小安子对于沈长冶有一种莫名的崇拜,他深深觉得沈督主这样的人,能带着千军万马,将反贼轻而易举的拿下人物实在不是人间该有的人物。 他一直坚信,沈督主之所以会在宫里做太监,这必定是上天给他的历练。待沈督主经历过人间大大小小的劫难,那天上神仙必会亲自下凡将沈督主接上天庭做个仙君。 他一听女帝要去沈督主的住处,那比看望自己的亲爹还要激动。 到了沈长冶的住所,赵卫宁正候在门边。 见女帝的到来,连忙要俯身行礼。柳涵冬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摇了摇头,示意赵卫宁退下。赵卫宁当即小声道:“陛下,督主正在沐浴。” 47女皇vs督主【八】 谁也没看见,夜色之中柳涵冬脸微微红了一下。她不动声色转过步子,正要悄声离开。 门被从里面打开,沈长冶披着一件半旧衣衫,墨色头发的丝丝缕缕地披在肩上,还在往下滴着水。见到女帝立在门口,一时眨了眨眼:“陛下?” 柳涵冬第一次见他衣衫不整的模样,一时不知该怎样讲话,只裂开嘴角看着呐呐地看着他。 倒是小安子机灵,他微微上前一步,谄媚笑道:“陛下,心里想着督主,特意来瞧瞧督主您好不好?” 沈长冶拢衣裳的手,微不可察的一滞。他侧开身子,敞亮的光一下子扑了出来,柳涵冬抬眼,视线刚巧落在他胸前,看着他微乱衣襟下精致的锁骨,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沈长冶低眉:“微臣屋中稍乱,陛下……。” “不妨事,不妨事,眹坐坐就走。”柳涵冬连忙接话,将沈长冶的一句“陛下请先去正厅,待微臣正衣经容之后便来告罪”抵死在喉。他顿了片刻,终是完全侧过身子,为她让开了一条道。 柳涵冬先前那样一说只是顺了口,真待一脚踏进沈长冶的屋子,看着轻纱屏风后的浴桶,以及布置的素内敛的寝屋,一时到觉得浑身不自在。 沈长冶眼尾轻轻一扬,赵卫宁便领着几个小太监脚步轻巧急促的进了屋,将那浴桶抬了出去,顺便再点了几盏烛火。 明亮的灯火,将萦绕在柳涵冬身上的不自在驱散了大半。她接过小安子手中的茶,低头轻轻抿了一口,这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日是督主的生辰,我……有礼物要送给督主。” 沈长冶颔首,淡眉挑眼:“多谢陛下。” 柳涵冬被他不冷不热的话噎住,他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柳涵冬就是知道他生气了。默了半响,她不自在挪了挪身子,从袖中掏出一个三指宽的陶瓷娃娃,小意讨好的递到他面前。 沈长冶垂眸一怔,她给他一个关云长的陶瓷娃娃作甚? 柳涵冬将手垂在身侧,有些紧张地道:“买娃娃的货郎说关公勇猛和武艺高强,会保佑大家的。”平时清清冷冷的女帝,声音里带了几分急切和忐忑。 沈长冶笑了起来,将关云长的陶瓷娃娃握在掌心,颔首,眉目微轩:“谢陛下!” 世人皆知关云长忠贞、守义、勇猛和武艺高强称著于世,世人也爱渲染其忠、义、勇、武的品格操守,希望有更多臣武将能象关羽那样尽忠义于君王,献勇武于社稷。而她此时只取守护之意,这份情他承了。 他微微抬眼,见柳涵冬佯装无事的转过目光,打量屋内的装饰,一张脸在明亮的烛光下飞上一些薄红。大约是这个夜晚太美好,导致两人也褪去了平日里的剑拔弩张,屋中只剩下怪异的暧昧气氛。 沈长冶见她此时当真来了兴致打量屋中的摆设,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而后他又蹙眉,指尖无意的摩挲着手中的陶瓷娃娃。 柳涵冬视线从屋顶下落到墙脚,再从墙脚落到红木雕花架子**,浅青色的云锦被上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色里衣。她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那个夜晚,他冰冷的手指是怎样放肆地在自己体内搅动,一时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连带着小腹都在隐隐作痛。 她心慌意乱的站起来:“夜深了……眹……眹……眹该回去了……”语毕,她急急忙忙就朝门口走去。 沈长冶见她面色苍白,当即起身快步走到她跟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关心到:“陛下……你怎么了?” 他的手甫一放到柳涵冬肩上,她打了一个结实的哆嗦。沈长冶垂眸,但见她漆黑的眼中蕴中害怕之色,他蓦地闭上眼,再次睁之时,狭长的眼中只余一片沉静之色。他将手松开:“臣,失礼。” 柳涵冬咬唇,僵持着不动。 两人侧身而立,清风过窗,只余沉寂。 空气中忽的传来极为细微的声响,沈长治当即反身将柳涵冬护在怀中,反手往来处一甩,手中的瓷娃娃飞出去,“笃”地一声,一支长箭颤着翎羽插在一旁的红木桌上。 几个蒙面黑衣人从四面八方破窗而入,招式简单致命的攻向两人。黑衣人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将两人团团围住。沈长冶一边护着柳涵冬,一边挡着黑衣人的刀。黑衣人前后攻击他,一柄寒光如冰的刀倏然没入沈长冶的肩中。沈长冶面色冷然,反手将偷袭之人一掌击毙。 他微侧过脸,漆黑的长发挡住他的神情,他低低沉沉地说了句:“小心。”话落,将没入肩膀的刀拔出,反手轻轻一带,只听刀风嘶嘶,攻击他的黑衣人蓦地停住了动作,鲜血将头颅冲上天空,翻了几翻才落地。鲜血如雨点般落下,洒在沈长冶身上。他回头看着柳涵冬,笑得如三月春水:“陛下,莫怕。” 柳涵冬看着满地鲜血尸体,抿了抿唇点头:“我不怕。” 沈长冶得了她这句话,眼里漾出浅浅的笑意,然后昏倒在地。柳涵冬心下一惊,连忙奔上前去将他抱在怀中。见他肩上的伤口泛着黑色,想来是中了毒。沈长冶昏迷之中还不忘嘟嘟囔囔一句“不怕就好。” 48女皇VS督主【九】 沈长冶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的族人未灭,也从来没有被当做官奴送进宫中。他在族人的呵护下长大,当其他贵族子弟还在红鸾帐里梦幻生死之时,他励志做一个武功盖世的沙场英雄。 于是他留下家信,一骑白马上了边关。 沙场十载,保家卫国,玉面少年郎变成了杀伐果断的将军。朝中盛宴,他与佳人一见倾心。圣上赐婚,恩爱圆满,耄耋之年,儿孙绕膝。春天百花盛开,他送走了白发苍苍的妻子,第二日一早,他将陪伴他十年的长枪传给大子之后含笑而亡。 梦里的一生,无比圆满! 梦醒之后,沈长冶一时茫然,不知哪个是梦哪个才是现实? 阳光漫漫地撒了一室,过了片刻,他才缓过神来。偏头,恰好对上柳涵冬担忧的视线。见他安然无恙,她微微一笑:“醒了。” 沈长冶阖上眼眸,轻轻地应了一声。 室内一片安静,两人再也没有说话。 沈长冶闭着眼,不敢睁开,他怕自己一睁开,便再也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内心。这样的气氛太过美好,一如梦中那样,岁月静好,现实安稳。 柳涵冬看了他一会儿,轻轻走近。 此时的沈长冶温润平和,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很满足,了无牵挂的那种笑。她静静地看着他,忽然伸手抚上他苍白的脸,低柔的嗓音像是晚风拂过的温柔:“……我曾想着,不如就这样吧,乘着这个机会,让你就这样去死!” 他睁开眼,笑了;眉目柔和清俊,眸光如月光皎洁,嗓音低沉温润:“……微臣,让皇上为难了。” 柳涵冬翘起唇角:“是啊,为难了。督主你说眹该怎么办?” 沈长冶将她的手握住,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冰凉的匕首塞进她手里。他温柔的看着她,说出的话却像是诱人的妖魔:“就像这样,将它插入臣的心脏,陛下便不必为难。” 她沉默良久,许久之后才低低一笑。将头低下,与他额头相触。轻轻的叹了口气,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他的名字:“沈长冶呀沈长冶……。” 他眸中神色丝毫未变,伸出手,温和有力的将她抱住:“既然如此,我们且相依为命的活着。” 暖风云柔,他勾了勾唇角,笑意自他漆黑的眸中一点一点的渗了出来:“我和你相依为命可好?” 柳涵冬不可思议的眨眨眼,幸福来得太快,有些不敢置信。 她脑中忽然想到,若是现在沈督主向她扑过来,她是拒绝呢?拒绝呢?还是在委婉的拒绝之后再小意承欢呢?又想到那一次不愉快的经历,整个人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沈长冶不知她在想甚,但是看着她无限精彩的脸色,也不免带上一丝无奈的笑意:“陛下,你压着臣了。” 柳涵冬一怔,看着他无辜纯善的目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连忙丢手逃开。沈长冶笑弯了眸子,目光沉静柔和地看着她狼狈跑开的身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 林子安恹恹儿地躺在竹椅上,面前摆满了无数美食。他现在很忧郁急需美食来填补他内心的烦闷。 昨夜派出去的死士,居然全军覆没! 攻略书中的任何角色,原cp之间的牵绊都是极为强大的存在。 因为作者笔下的男女主之间有着一种叫做作者思想的永恒定律,作者是小说的创造者,剧情怎么发展全在作者的笔下。 他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为了打破这个世界的平衡点。他让死士刺杀男主,他妹的,居然促进了原cp的加速发展。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让人心塞塞。 现在原cp开始你侬我侬,他眯眼,这个世界虽然是架空历史。 可是大部分还是根据现实历史来杜撰的情节,太监和女帝相恋,在原中作者只是为了强调这段不伦之恋,为虐而虐。 他眯着眼睛,当两人情投意合的时候,有些事情简单发生却要复杂收场。他就不信,他这把貌美如花的好锄头,还挖不倒一座城墙! 翌日一早,林子安依旧在柳涵冬面前刷了刷存在感。 柳涵冬昨日与沈长冶互诉衷肠之后,心情是极好的。见林子安一张白净的脸上,挂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一时打趣了一句:“林爱卿怎的将黛眉画在了眼帘下面。” 林子安难过地撇过头:“臣,昨夜心情不好。”他头撇的极好,堪堪地朝着女帝的方向。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微臣不好,求陛下安慰’。 柳涵冬轻笑,在林子安炯炯目光之下,继续道:“是晚食不好?还是宵夜没吃饱?” 林子安:“…………。” 他虽然是吃货,但不至于如此欲求不满好吧! 柳涵冬眉毛扬起:“不说,眹走了。” 林子安眼睛通红,嗷的一声扑向柳涵冬,抱着她的腰瓮声瓮气道:“陛下,臣心痛。” 柳涵冬:“…………。”她顿了一下,忍不住喝道:“成何体统。” 林子安委委屈屈将她放开,他就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动物。 和太监谈恋爱,你妈知道吗? “陛下。”林子安可怜兮兮的唤道。 柳涵冬拿手捏了捏眉心:“说。” 林子安转颜欢笑,两眼闪亮无比:“陛下带着微臣愉快的玩耍吧。” 柳涵冬汗颜,她轻咳了一声:“林爱卿无事的话,去给眹买点糖炒栗子。”想了想,她再道:“就是昨天那家,眹还有折子未批。林爱卿退下吧!” 林子安无比怨念,却不敢造次。只好含泪退下,他晚上买了糖炒栗子再来刷存在感。 一直隐在暗处的八端,目光平静地看着林子安颓废而去的背影,然后眯眯眼,笑了。 49女皇vs督主【十】 打发走了林子安,柳涵冬精神奕奕地带着小安子杀到东厂。一想到昨日沈长冶无辜又委屈的模样,她便控制不住的翘起唇角。 小安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女帝身后,余光瞥到女帝满心欢喜的模样,就忍不住美滋滋的想,督主和陛下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察觉到小安子偷瞥的目光,柳涵冬连忙正了正神色,将翘起的唇角强制压下去。想了想,她轻轻咳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道:“小安子,眹记得库房有一支千年老参,你派人取来给沈督主送去。” 小安子急急应了一声诺,明白陛下的心思。连忙点了几个宫人去库房取东西,而自己带着几个宫人稳稳地落在女帝身后一丈远的位置。 身边没了人,柳涵冬顿时觉得舒坦了,那强制压下的唇角再一次不受克制的向上翘起。 沈长冶因为受伤中毒,有些嗜睡。 柳涵冬到了东厂的时候,赵卫宁正端着一杯热茶候在门边。见女帝走进,连忙要跪拜在地。柳涵冬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赵卫宁十分有颜色,替女帝开了门,连忙领着一众小太监在屋子的周围纷纷站定。昨夜刺客来袭,东厂的人不知道怎么都中了刺客的道,全部昏睡过去。他跟随了督主十年,自然晓得陛下在督主心中的分量。若是陛下在东厂出了丁点儿事故,他们怕是以死也抵不过督主的怒火。 他后怕的拿衣袖擦擦额头的冷汗,赶紧牟足了精神,目光炯炯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若是再有刺客来袭,他一定要给督主做肉盾。 柳涵冬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近,她目光微转,见沈长冶正躺在临窗的坐榻上看书。他身上裹着一件素色的披风,他脸色苍白,隐隐约约带着一点病态的潮红。薄薄的眼皮下垂,神情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书。此刻的他,像极了斯儒的清瘦书生。 察觉到有人走近,他抬起眼帘,墨色的眼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陛下,你来了。”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书放到身后。 柳涵冬干巴巴地应了一句,忽然觉得手脚愚钝,不晓得该完哪里放。 沈长冶看着她尴尬的神色,笑意自眸中一点一点的泛到唇角。他笑了一下,微微收敛了脸上的神情,诚实道:“陛下,微臣有伤在身,不能起身相迎,还望陛下恕罪。” 一句有伤在身,让柳涵冬心底莫名的愉悦。 她傻傻地翘起唇角,督主这是在向她撒娇么? 但又想着沈长冶身上的伤,是因为她才受的,一时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垂头,努了努嘴唇。沈长冶不动神色的看着她,身上带着一种让人安宁沉静的温和气质。片刻之后,柳涵冬笑了笑,神情悠闲的走了过去:“……督主,在看什么书” 说着,她倾过身子,便要伸手去拿沈长冶放在身后的书。拿书的手被一只修长冰凉的手按住,柳涵冬下意识抬头,嘴里蓦然被人塞进一颗蜜饯。她茫然眨眨眼,沈长冶眼眸微垂,柔和沉静地看着她:“好吃吗?” “…………。” 柳涵冬转了转眼珠,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根上,然后察觉到什么似的,一把捏住他藏在身后的书,硬拽到眼前。他的手指还紧紧压在书皮上,透过他苍白修长的手指,一行大字映入眼帘——教你怎么用浪漫挽留恋人的心。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然后“倏”地一下同时收回手,被两人抛弃的书泪流满面的落在沈长冶的腿上。 “那个,”柳涵冬脸上发热,她偏头假装看着窗外的风景,讪讪道:“东厂的风景真是不错哈。” 沈长冶愣了愣,将书优的捡起,重新放到身后。 柳涵冬一边故作镇定地望着窗外,眸中的余光却随着他的动作而动,见他将书一本正经的收好,脸颊轰地一下全红了。 沈长冶看着她清丽面容上的红晕,忍不住低头平和微笑。 两人静了片刻,又同时开口:“你……。”话刚吐出一个字,有倏然发觉两人竟是同时开头口,方才的话也只是为了打破平静随意说说。此时停下来,却又不晓得下面该说甚。是以两人皆尴尬而立。 过了片刻,沈长冶目光缓缓落在不远处的茶盏上,缓声道:“微臣泡茶的手艺尚可,陛下要尝尝吗?” 柳涵冬视线刷地一下,落在他身上。他微笑颔首,狭长的眸中波光潋滟:“可好?” 她听话的点了点头。 小安子老老实实候在外面许久,暗自琢磨着陛下还要多久才出来。 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柳涵冬站在门口,淡淡吩咐:“小安子,将眹的茶具捧过来。” 小安子乐呵呵的应了一声,连忙快步去拿女帝的茶具。 当茶具拿来之后,沈长冶本想抬手去拿大壶,却被柳涵冬制住,她轻声道:“督主的伤势还未好,眹代劳吧。” 清风爽朗,暖阳和煦,他的神情也如暖云温柔:“好。” 在他含笑的目光下,柳涵冬动作优地洗杯、落茶、冲茶、倒茶、点茶,一套数路做来行云流水,毫不迟疑。她递了杯茶给沈长冶,然后惬意地靠在榻上,眯眼享受着茶香。 沈长冶看着他满足的样子,浅饮了一口茶,含笑道:“臣忽然想到曾经读过的一首诗,”说着,他偏头看她,眸光温柔似水的念道:“‘半壁山房待明月,一盏清茗酬知音’。” 柳涵冬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轻轻柔柔一笑:“眹倒是喜欢郑板桥的那一对楹联,‘楚尾吴头,一片青山入座;淮南江北,半潭秋水烹茶’。” 沈长冶微微垂下眼眸,白皙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低声道:“很多时候人总是在期望得不到的,陛下,你是一国之君,静下来想一想,什么才是心中真真想要的、祈求的?”这一番说的低低沉沉,不免有劝解彼此的意味在里头。 他是宫监,是这世上最下作卑贱的人。若她以后遇到自己思慕的人,想着曾经和一个宫监两情相悦过,会不会觉得往事龌龊不堪?而怨恨他曾经引诱过她? 柳涵冬闻言,只勾了勾唇角,神情未变:“眹知道自己想要的,反而,督主你呢?” 沈长冶眉头轻蹙,他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少女的脸颊在和煦的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泽。她眉目依旧清冷如昔,只是眸中那一点期翼之色让人心下变得柔软。他低头,轻轻一笑:“微臣害怕!”这一句话诚实的出乎意料,将他心底最难堪的一面坦坦荡荡地剖开,不留余地的展现在她面前。 柳涵冬愣了一下,伸手抚上他略显疲惫的脸。他缓缓抬眼,精致俊秀的面容上带着无奈的笑意:“抱歉,我……。” 柳涵冬放缓了神色,伸手抚平他眉间的皱褶,柔声道:“风雨同舟!” 他怔了怔,风雨同舟,这是她的承诺! 那么他呢? 他闭了闭眼,待再睁开之时眸子变得漆黑沉静。嘴角微微噙着一抹笑,他看着眼前毫无畏惧的少女,心里有种莫名的畅快。从喉咙里轻轻喟叹一声,他伸手握住她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低声道:“陛下,微臣心底很自私的。” 柳涵冬莞尔一笑:“朕很欢喜。” 因为在乎,所以才自私啊! 他侧脸看她,眸中的神情是如此温柔,苍白的脸上含着恋恋不舍的眷恋。听了柳涵冬的话他心底似乎松了一口气,又觉得那颗心还是如此半掉在心口,始终不得落地。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还是自卑害怕的。 若是她愿意,便这样吧。 偷来的欢愉时光,能得一刻是一刻,倘若以后的某一天,她厌倦了这样的日子,他便说服自己放手。 想到放手两个字,他便觉得心底尖锐的疼。 握紧掌心,扪心自问,真的能放手吗? 得到了,再失去,最后两人连成为陌路人的机会都没有,有的只会是厮杀吧! 柳涵冬看着他越蹙越紧的眉,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欢喜他,只是因为他是他而已。 她不曾为他的身份和处境而怜悯他,可是,她懂的,他心底的顾虑。 柳涵冬抿了抿唇,决定岔开话题,不让自己和他一直处在这个尴尬又纠结的问题上。她替他倒了杯茶,微微一笑道:“督主脸色苍白怠倦,若是困了便睡一会儿吧?”话是如此说,她却丝毫没有要离开,腾出一个清静的空间给沈长冶休息的意思。 沈长冶回她一笑:“好。” 柳涵冬拿手支着下颔,看着他的隽秀的脸,略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听闻督主一手妙笔丹青,不知何时可以替朕画一幅小相?” 沈长冶依旧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清风徐徐,他无声微笑,无论柳涵冬此刻说什么,他都温柔的答一声好。 “督主可会把书上写的浪漫招数,用在朕身上?” “好……。” 话落,他才反映过来,看着目光狡黠的柳涵冬无奈一笑:“陛下!” 50女皇vs督主【十一】 林子安怀里揣着刚炒好的糖炒栗子,快马加鞭地往皇宫里赶。想着此时柳涵冬和沈长冶正在你侬我侬的便觉心底不爽。 一个红衣女子忽然从人群中蹿出,眼看就要被马踩伤。林子安立马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堪堪避过那个女子。 “林大人。”红衣女子脸色平静,毫无慌乱之色的开口。 林子安皱眉,感觉到来者不善之意。他坐在马上保持着一幅世家公子的翩翩风度:“姑娘可有受伤?” 红衣女子摇头,林子安勾唇笑:“那便好,姑娘下次注意些。莫要再鲁莽了,不是每次都能从马蹄下安然生还的好运气。”说完,一扬马鞭,准备疾驰而去。 “林大人可知你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子?”红衣女子的一句话,如滴入油锅中的清水,瞬间炸锅沸腾起来。 林子安一怔,脸色沉了三分,冷道:“姑娘慎言,在下心中已经有思慕之人。” 红衣女子抬眼,从袖中摸出一封书信:“此乃林太傅生前与我爷爷定亲之时所写的书,林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一看。” 见她拿出了信物,众人哗然,围观的气氛又热闹的几分。 林太傅乃林子安的祖父,先皇帝师,去世已有多年。原中根本没有提到这一节,这个女人拿出老一辈定亲的信物,不用想,林子安也知道是有人给他下绊子。 他挑眉,拿过信物看了看。他嘴角轻扬:“既然如此,来人,将此事禀告老夫人。” 话落,林子安身后出现一个林府的家丁。林子安对家丁道:“妥善安排好这位姑娘,”又转头对红衣女子含笑道:“待此事查清之后林府定然会给姑娘一个交代!” 家丁候在她面前:“姑娘,请随小的来。” 红衣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林府家丁离开。 看着红衣女子离开的背影,林子安面上的笑容骤然一收。这件事恐怕没有表面那么简单,看来,不到晚上,这京中的人都晓得他林府冒出了一个拿着信物,指腹为婚的少女来。 古代无论男女,名声都很重要。尤其是现在,他要做的是攻略女帝,一步行错,步步错。 他微微低头,既然如此,大家都不要想好过了。待满心郁闷心愤消散之后,他这才骑着马慢悠悠地往皇宫里面行去。 柳涵冬刚从沈长冶那里回了宫,小安子就道:“林大人带着糖炒栗子来了。”她挥了挥手,意兴阑珊:“眹乏了,要歇息!” 小安子得了话,伺候着她入睡之后,出了宫殿。见林子安还候在门口,他上前一步,低声劝道:“林大人,陛下近来夜里休息的不怎么好,此时已经睡着了。林大人将糖炒栗子交给小的吧。” 林子安笑眯眯地站在那里:“不妨事,微臣在这里候着,等陛下醒来再进去也不迟,安公公不用将此事放在心上。” 小安子点了点头,恭敬地往旁边一立。和林子安一左一右,当起了门神。 一直到夕阳西下,柳涵冬才慢悠悠地醒来。她睡眼惺忪地开口唤:“小安子。” 立在门边的小安子连忙进了宫殿,先给女帝倒了杯温茶,才伺候她起床。 “什么时候了?” “回陛下,戌时了。” 柳涵冬眨眨眼睛,稍后才反应过来,回答她的不是小安子,而是自动尾随而来的林子安。 林子安笑容满面的看着柳涵冬朦朦胧胧地模样,欢喜道:“陛下,该用晚食了。” 柳涵冬轻咳一声:“林大人啊,你该回家吃饭了。” 林子安抢过小安子手中的活计,动作轻柔地给女帝梳头,眼巴巴道:“陛下,臣惦记着宫中美食。” 柳涵冬满头黑线,她颇有一种林子安是为了宫中美食才心仪她的。无意猜到一半真相的女帝,在林子安含情脉脉外加垂涎欲滴的目光下,耐着性子吩咐小安子传膳。 嘿嘿~ 林子安傻笑:“陛下,真好。” 柳涵冬抖了抖身子,对林子安招手:“你过来!” 林子满脸笑意凑过去:“陛下。” 柳涵冬正了正脸色:“既然林爱卿如此惦念宫中美食,今日眹破裂给你开个小灶。恩,宫中的御厨也赏你一个吧。” 林子安瞬间绽放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从善如流地道:“陛下,臣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说完,他矫情又含情脉脉的看着柳涵冬。 柳涵冬抽抽嘴角,脸皮忒厚了。 林子安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早已激动难耐,待柳涵冬一入坐,他便迫不及待的坐下,夹起一筷子荷包里脊放入口中,霎时满足的眯起双眼。 宫廷菜肴真是好好吃啊~ 柳涵冬看着他的模样经不住失笑摇头,林子安真是有了美食忘了娘的典型人物。 小安子持筷,动作娴熟地为女帝布菜,柳涵冬放下手中的汤碗,漫不经心的道:“吩咐御膳房做的烧鹿筋可做好了?” 小安子恭敬道:“已经做好了。” 林子安张大眼睛,满脸骄傲,陛下待他真好,居然晓得他喜欢吃烧鹿筋。 柳涵冬点了点头,慢悠悠地补了一刀:“送去给督主。” 林子安懵了,愤怒了,冲管一怒为鹿筋了! 他几口将盘子里的食物扫光,喊了声:“鹿筋是我的!”话落,便满身怒气的往外冲。 柳涵冬面不改色的继续吃饭:“拦住他!” 八端倏地出现,一把将林子安打昏拖走。 小安子内心窃笑,小样,被打了吧。 鹿筋是督主的!督主是陛下的!林大人就不要想染指了! 次日一早,林子安捂住生疼的脑袋醒来。只觉心底怒火中烧,那个活死人一样的隐卫,居然敢打晕他。 还有那一碗好吃的烧鹿筋,他也没吃到。真是气死他了! 有丫鬟来报,说昨日那个当街拦住林子安的红衣少女陆无双,证实了的确是林太傅生前和她家爷爷定下了指腹为婚的这门亲事。 传说,当年林太傅还是青葱少年之时,游历长安,被贼人误伤。恰好被陆无双的爷爷所救,两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下,便定下了这门亲事。奈何,三年后,陆家犯事,被流放西北。这门亲是便不了了之,却不想,几十年后,陆无双却带着信物蹦了出来。 林府老太太不知怎地对陆无双喜欢的紧,便想做主将她许配给林子安。丫鬟见自家公子面色不好,诺诺地说了最后一句:“老太太已经让人合八字了。” 混蛋! 林子安怒骂出声,他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尾。这个凭空冒出来的陆无双居然合了林家老太太的眼缘。 林家老太太乃林太傅的妻子,两人恩爱一生,这林府大权此时正握在林老太太手中。如果她点头同意将这门亲事落在自己头上,他还怎么攻略女主? 想到此次的任务,他深呼吸一口气,不就是一只美人犬吗?他还不信会被狗咬一口! 他倚在窗边,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风景。 半响过后,他一挑下巴,他倒要看看这个陆无双是哪路魑魅魍魉! 林子安刚进园子,就对上一双黑亮有神的眼睛,那双眼睛如溪水般干净澄澈,教人一样望到底。片刻的对视后,陆无双收回眼神,慢悠悠将目光落在手中的书上。 林子安上前几步,走到陆无双跟前,见她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本《聊斋志异》。他轻轻一笑:“陆姑娘在府中可还习惯?” 陆无双翻过一页书,淡淡道:“习惯!” 林子安闲闲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端起丫鬟上的茶,懒懒地品了一口;再将捏起一个精致的小点心塞进嘴里,惬意的享受着暖和的阳光。 陆无双也没在意,依旧看着自己手中的书。 不知过了多久,待手中的《聊斋志异》全部看完,她这才满足的叹出一口气。这书中的各路妖精女鬼真真而是痴情种子,为了一个凡人书生牺牲修为又牺牲性命。在她看来,全然不值得! 一转头,林子安不知何时懒洋洋地躺在竹椅上,怀里抱着几串珠圆玉润的紫葡萄正吃的欢快。见她醒过神了,林子安“咕噜”吞下口中的葡萄,问:“你欢喜我吗?” 陆无双平静答:“不!” 林子安又问:“那你要嫁给我吗?” 陆无双点头:“要!” “…………。”林子安怒了:“你不欢喜我?为何又要嫁给我?” 陆无双语调慵懒:“父母之命,指腹为婚!” 林子安怒极反笑:“迂腐!封建!没脑子!我只会娶心仪的姑娘,你死心吧。” 陆无双点头表示知道,又唯恐天下不乱道:“关我何事!” 林子安惨败吐血,哪里来的蠢妇。 林子安很愤怒,这个一根筋的陆无双,肯定不是穿越者。他将葡萄连皮带子一起扔进嘴里,嚼巴嚼巴几下,“突”地一下吐出皮和籽,斜眼看着陆无双:“我喜欢陛下,你没戏了!” 陆无双答的很快:“你没戏!” 林子安吐血三升,真想人道主义将这个蠢妇毁灭。 好似知道他心中所想,陆无双颔首,笑:“你不行!” “…………” 林子安怒极拂袖而去,哼,蠢妇,本公子行不行,走着瞧! 林老夫人得知林子安和陆无双在花园的争锋相对,只摇头失笑。她的孙子平日里是个再温和不过的翩翩佳公子,怎的一对上路无双就成了炮仗,一点就火! 可见,真真为是一对欢喜冤家。 她转了转手中的佛珠,一片欣慰:“老头子,陆家的姑娘是极好的。” 51女皇vs督主【十二】 随着伤势的好转,沈长冶渐渐忙碌起来。他开始将一些重要的朝事放手给柳涵冬去做,自己在一旁辅佐女帝接手朝事。 他进入太和殿的日子越来越多,不知何时宫中也出现了沈长冶魅惑君主,扰乱朝纲的风声。 东厂和沈长冶一时被置在刀尖风口,每次上朝,女帝总能收到三三两两掺他的折子。沈长冶放任这些折子流到女帝跟前,女帝每每只叹了一口气,便言词厉语的红字批复。 沈长冶一边欣慰的同时又担心的想到,她是帝王,身上流畅着皇族冷漠无情的血液。她此时对他是柔情似水的恋人,也是宽和仁厚的君主。她虽如当初诺言一般,在朝堂上为他遮风挡雨。他心底却也希望,她能将他示与众矢之口。这样他便可以说服自己狠下心,做一个心机城府的宦臣。 博弈不过几日,他便失了天秤的平衡! 谣言风声鹤唳,朝中几位重臣见陛下逐渐从东厂那边收回权势。无论御史怎么闹腾他们也采取中立。今天谁在陛下面前唱白脸,必有有一个唱红脸。能看清形势的人都知道,陛下和督主那是背靠着背,相互保护对方呢。 林子安一边被林老太太压迫他娶陆无双的事情,一边又见沈长冶和柳涵冬感情渐佳,心中苦闷不已。 他做了几次任务,就还没遇到过这么倒霉的事情。中路人甲乙丙丁总是有意无意的打乱自己的计划! 尤其是这个凭空跳出来的陈咬金——陆无双,着实碍眼得紧! 御史都有一颗冥顽不灵且一意孤心的赤子之心,柳涵冬批复折子越狠,御史便越挫越勇。最后在女帝的铁血手腕之下,**的御史最终偃旗息鼓。 某一日,悠闲的女帝同督主在后花园赏花。女帝折下一枝花,笑吟吟地问:“听闻督主近来夜夜早睡,这是何故!“ 沈长冶微微一笑:“臣难得可以过几天舒心日子。” 此话不含半点水分,自他被当做官奴送进宫中,哪一日不是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后来,忍辱负重的一步一步走到东厂长公的位置,阴谋阳眸皆付与这重华宫廷。 无论手中权势有多大,他在上位者的眼中也只是一条听话的狗。衡山王宋显逼宫之时,被情势所迫,他诛杀反贼,拥立女帝登基。只为了,不想再做主子面前那种想打死便打死的阉人奴才。 今时今日,他和她在相互试探之中渐渐交付各自的真心,在这重华冷宫之中相互依偎取暖。权力是美酒毒药,一场博弈,他却觉得心安无比。 “可能是督主日日对着我的缘故吧。”浅浅含笑的嗓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沈长冶茫然的看着她,柳涵冬将扯着花瓣,漫不经心的道:“你日日对着我这般的人,传言都到美的事物可以赏心悦目。你看着我这般赏心悦目的人,自然夜夜安眠了。”最后一句话,带着微微上翘的尾音,听在耳中让人心下愉悦。 沈长冶微微一怔,有点不敢相信,记忆中那个清冷自持的少女,会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番轻快跳脱的话语来。 柳涵冬低低一笑,打趣:“沈督主越发喜欢沉思了。” 沈长冶无奈笑,清风徐徐,他的眉眼温润清,却勾着惑人心魄的妖娆。她想,御史上的折子有一点没错,沈长冶的的确确俘获了她的心。 秋光明媚,年轻的女帝唇边带着柔和的笑意,目光欢喜而明亮。沈长冶轻咳一声,偏过头:“陛下龙姿凤采自是赏心悦目的!” 柳涵冬板着一张清冷的脸,她听出来了沈督主是在埋汰她。 沈长冶偏过头,看着她微抿的唇,笑意自熠熠生辉的眼中蔓延。瞥到他眼中无奈的笑意,柳涵冬眨眨眼睛,也经不住勾起唇角微微笑了起来。 阳光漫过树影,气氛安适舒然。 转眼,半月已过。 此时京中一片安静,除了林子安偶尔被陆无双气的跳脚之外,别无他事。就连时不时还要反弹蹦跶几下的御史,也再无声息。 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将整个京城渲染成一片银装素裹的画卷。 林子安抵在窗前,百般无奈地看着在院子里堆雪人的陆无双。 他真是受够了,陆无双就像阴魂不散的恶鬼,无论他在哪里,总会有陆无双的影子。 陆无双抬起头,看着他今日穿着一身花哨的衣裳,又将头低下,继续堆雪人。林子安见她不吭声,心底莫名的烦躁。 现在京中谁不知道他林子安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这陆无双不知是谁派来的魔星。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必会造成轰动,用现代的话来讲,陆无双就是玛丽苏光环携带者,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轰动和注目。京中多数翩翩贵公子都对陆无双感兴趣,奈何陆无双的性格像是为女戒量身定做一般,只认定林子安一人。 搞得京中矜贵公子们,皆对他又爱又恨。 爱的是,只要有他的地方必会看到陆无双。恨的是,只要有他的地方陆无双眼中只有他。 若不是林子安里里外外的将陆无双查了百八十遍,他一定会以为这个囧死人的陆无双是个穿越女。可是,据资料现实这女人,又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代土著。 林子安表示很无奈很郁闷很伤心,这个女人是不是上天看他不顺眼,派来摧毁他的恶魔? 陆无双磨磨蹭蹭半天终于堆出一个雪人,她心下甚是欢喜,这是她做了这么久的伪人类,第一次完成的作品。 忽听林子安语调微扬:“陆无双。” 她抬头,林子安目光疑惑地看着她:“陆无双你究竟是谁?” 陆无双看了他好一阵子,觉得他非常无聊居然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但是他的眼神又非常执着和认真,她想了想,认认真真的说:“我是陆无双。”此话不假,她现在就是顶着陆无双身份在办事。 林子安脸上不带半分喜怒,他淡淡的“嗯”了一声,捧着手炉转身走出房门:“陆无双,你不要跟着我!” 她摇摇头,开口:“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林子安气结,这个听不懂人话的女人,真是太烦躁了。他有些不耐烦的回头,瞪着她:“不要跟着我!” 陆无双眉目依旧清冷的重复这句话:“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林子安捏着拳头,好不容易才克制自己不要动手揍她:“我说了你不要跟着我!” 陆无双垂下眼,淡淡道:“你生气了!” 尼玛,林子安暴跳如雷,简直是怒从心中起,再也克制不住的一拳打在墙上,怒道:“卫一,给我把她扔出去。” 从墙脚闪现一个黑色人影,二话不说就拎着陆无双的衣领消失在林子安眼前。 林子安仰头舒了口气,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安抚了内心的怒火。没有碍眼的人,心头终于爽快了。 柳涵冬正在批折子,小安子便来道:“陛下,林大人求见。”她笔风未顿,待折子批完,才曼声道:“宣。” “诺!” 林子安带着一身冷气进殿,手上却提着一个食盒。他将食盒递给小安子,笑道:“微臣昨日在市记寻到一处美食,想着陛下近来日夜批奏折子犹恐太过劳累,便打包了些热气腾腾的美食来献给陛下。” 柳涵冬轻轻掀起眼帘,缓着嗓音:“能让爱卿你念念不忘的美食,朕自是要尝一尝的。” 小安子闻言,连忙揭开食盒,只闻一股辛辣之香冲鼻而来,一时被熏的两眼泪汪汪。 林子安含笑接过他手中的活:“安公公快去洗把脸,这道菜名为水煮鱼。里面所用的番椒是南朝没有的调料,辛辣霸道的很。若是没吃惯的人,光闻着味都是受不了的。” 小安子拿衣袖揩了揩眼角,讪笑:“确实,奴才的眼泪珠儿都给熏出来的。” 柳韩冬轻勾唇角:“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模样,快去净了脸再来伺候。” “奴才得陛下关心心底比吃了蜜还甜呢。“小安子笑嘻嘻的拍了马屁,才道了“诺”下去净脸。 林子安将水煮鱼摆在一旁的小桌上,眉开眼笑的道:“陛下快来尝尝,味道着实不错。馋的微臣嘴里口水横流!” 柳涵冬又蘸了些墨汁,将摆在案几上的折子一一批完,才起身走到林子安身旁。看着林子安眼巴巴地望着那一盆色彩火红,风格**鲜香的水煮鱼,笑骂道:“无论何时爱卿看着美食便像是守在河边的馋猫儿啊。” 林子扬起嘴角:“可不是,谁不让我好好吃饭,我就咬死他。” 柳涵冬忍俊不已,又想着刚刚的折子,眉头微微皱起。林子安见状,连忙夹了一块薄薄的鱼片放进碗里,哄道:“尝尝看,可还合口?” 柳涵冬将鱼片喂进嘴里,只觉一股麻辣鲜香之味瞬间席卷整个口腔,还没等舌尖反应过来这个味道。眼泪便率先跑了出来,她强忍这眼泪吞下口中的鱼肉,只觉舌尖**无比,一股热气顺着肠胃瞬间暖和了全身。 林子安连忙倒了杯热茶给她,径直道歉:“怪我,明明知道陛下不习惯师辣,偏带着最辣的水煮鱼来献给陛下。” 柳涵冬一口气灌下整杯茶,方觉嘴里的辣味淡了不少。被这一出戏闹得,连方才批折子带来的阴郁也消淡不少。 林子安又替她倒了杯茶,关怀道:“方才见陛下眉心紧锁,不知哪里又出了事?” 52女皇vs督主【十三】 柳涵冬蹙眉:“也无大事,这水煮鱼滋味真不错,爱卿可要多吃些。” 林子撇嘴,小心眼儿将水煮鱼往自己这边挪了挪。就算不告诉他,他也知道发生了何事。柳涵冬见他这促狭的动作,不由得一怔。林子安见状,颇不情愿的将水煮鱼往她那边推了推:“陛下,您吃。” 柳涵冬失笑,水煮鱼味道虽然鲜美,却太过辛辣,她的舌头现在还麻麻的呢。她随意斜靠在椅背上,闲闲道:“林爱卿如此喜欢,眹不好夺爱。” 林子安闻言,笑眯眯地将水煮鱼捞在自己面前:“陛下真好!” 他一边吃着水煮鱼,一边在想。 不过一个月,女帝便和从前大不一样。 此时的她虽眼角眉梢都带着温和之意,却早已不是那个青涩稚嫩刚刚登基的女帝。她闲懒地坐在椅子上,身上带着雍华贵的气势。 林子安干巴巴的看着她:“好严肃的陛下。” 柳涵冬闻言,微微一笑,靠在椅背上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林子安裂唇一笑:“陛下可是觉得微臣美姿仪?” “…………。” 沉默半响,她紧蹙的眉心微微展开,好笑又无奈的叹息:“林子安啊林子安!” 林子安眼里闪着耀眼的笑意,神情坦然地回视着她:“陛下,微臣最大的优点便是耿直诚实。”他啧了一声,感叹般的道:“臣这般的花容月貌,却无有心人欣赏。”话落,他眸光一转变得缱绻,里面携裹着无数情谊:“只愿君心似我心。”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烈灼人,气氛也变得暧昧起来。 柳涵冬虚手点着他的眉心,勾唇笑:“京中谁人不知天上掉下个天下无双的陆姑娘,怎的?墙外的红杏开的太灿烂了?” 林子安不甚愿意的丢开手中的筷子,起身走到女帝身边,眼神落寞:“陛下。” 眼前的光线,被他修长的身躯挡住。殿中寂静,仿佛空气都在为他的伤心叹息。林子安背光而立,执起他的手放在跳动的心口,漆黑的眸中带着放开一切的洒脱:“我心仪于你。” 不是陛下,不是微臣,是我和你。 这样的情话,被他这样骄傲不羁的说出来,无疑是打动人心的。 柳涵冬扯扯嘴角:“爱卿,你醉了!” 林子安眨眨眼睛,固执道:“微臣心仪陛下。” 她勾唇笑,抽回手,拍拍他的肩膀:“眹知道了。“ 林子安皱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下面要给他发好人卡? 柳涵冬收回手,一双清润的眼定定地注视着林子安,温声道:“情之一字最是由不得人,爱卿心意眹收下了。” 谁都不是不解风情的人,柔和的话拒绝的情。林子安心头暗思,这明显是步了暖男‘林子安’的后尘。tmd,牌局不利于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打乱桌面的牌局,重新来过。 正在此时,小安子从殿外进来,垂首站在女帝跟前恭敬道;“陛下……”说着,他拿眼风觑了一眼林子安,才道:“陆姑娘求见!” 林子安身子一抖,连忙就要告辞:“陛下,朝事烦忙。微臣告辞!”语毕,不管女帝有何感想,就急急忙忙的往外走去。 柳涵冬饶有趣味的挑眉,唤住:“且慢!” 林子安不甘情愿的停住脚步,心中直骂娘,特么的最讨厌封建社会思想,贵族阶级害死人。他现在是臣,方才那样已经僭越。如今,皇帝开口喊你等一下,你特么多走一步路试试! 他无奈转身,脸上发苦:“陛下。” 柳涵冬忽视他脸上委屈的神情,扬眉:“百闻不如一见,小安子,宣!” 陆无双今日换了身水色衣裙,抬头挺胸,淡定从容的跟在小安子身后进了殿内。见着当朝皇帝,也自是一幅不卑不亢的姿态。 柳涵冬将手拢在袖中,半眯起眼睛打量着陆无双不发一语。林子安心在一旁蓄势以待,若陆无双开口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一定要将她打晕带走。 陆无双淡定的站在一旁,目光直直落在林子安身上,似乎在考虑怎样开口。林子安被她瞧得毛骨悚然,连忙站过去将她挡在背后,对女帝道:“陛下,微臣忽然想起来,今日是臣的生辰。陆姑娘大约是奉了家中老太太的命令来寻微臣的。” 柳涵冬挑眉,林子安这急吼吼的模样真真儿是搞笑。她将眼光落在陆无双身上,慢悠悠道:“可是如此?” 林子安:“…………” 陆无双点头,轻声道:“回陛下,是的。” 林子安暗暗舒了口气,还好这个女人顺着台阶走了。陆无双见状,勾唇一笑,少年,你太天真了。她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把跪在地上,从袖中摸出林陆两家的信物,双手呈给女帝,朗声道:“陛下,这是林陆两家的定亲信物。我心悦林子安,想嫁给他为妻!”最后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在诺大的宫殿着回荡。 “陆无双!”林子安爆喝,俊秀的脸上写满焦急:“你在发哪门子的疯?这样的事情贸贸然就呈到陛下面前来了。”说着,他跪在陆无双身前,急道:“陛下,定亲之事是微臣祖上定的。可信上只写了定亲于林家子孙,并没有注明写哪一个人。微臣能得陆姑娘厚爱,心下感激。可微臣对陛下之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 柳涵冬蹙眉,瞄了眼跪在身前的两人。好嘛,林子安干脆当着众人的面将事情撕开,这下她可不能再顺着陆无双的话题赐婚下去了。想了想,她开口:“情爱最是折磨人,这种事情眹也无权断定,陆姑娘啊……。”她笑吟吟唤了陆无双的名字。 陆无双抬头,以一种干净又信任的目光看着女帝。便是这样完全信任的目光,让人难以挪开视线。柳涵冬沉默片刻,浅浅一笑,语重心长的道;“缘分要自己努力啊!” 陆无双瞪圆了双眼,看着淡笑不语的女帝,过了片刻才认真点头:“谢陛下。” 柳涵冬行至林子安身旁,重重的拍了下他的右肩:“眹看好你。”语毕,带着小安子扬长而去,将难题留给两人。 林子安气的满面通红,好一招釜底抽薪,好一个作壁上观。 陆无双眉毛扬起,轻哼:“陛下不喜欢你!”话落,也跟着大部队的步伐离开,独留满身残念死气的林子安一人在殿中。 夜晚,柳涵冬宽衣散发准备休息,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她睁开半阖的双眼,从打磨光滑的铜镜中看着沈长冶模糊的背影。 小安子极有眼色的率领伺候的宫人无声退下,沈长冶拿过屏风上的披风替她系上:“靖江王和赵家密谋,打着‘诛宦官,清君侧’的名义,从西北秘密发兵。” 柳涵冬目光一凝,自古以来多少打着正义的民堂做叛乱反抗的理由。 53女皇vs督主【终章 】 她缓缓挺直背脊,唇角微微往下压了压:“除宦官?哼!” 沈长冶目光沉静,目光落向铜镜。昏暗的铜镜上倒映着两个模糊的影子,他伸手捞起一缕发丝,青黑的长发在指尖缠绕:“陛下可以将我交出去。” 漫不经心的话语在清冷的殿中响起,柳涵冬垂眼:“督主,你不信朕!” 沈长冶嘴角轻轻翘起:“信!” 柳涵冬起身,掌心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他松开手,任由青丝自指尖纷扬划过,稳稳归于原处。她面对着他,眸中恍惚:“你竟是从不相信过我。”抬手轻轻抚上他精致苍白的脸,嘴角轻轻上挑:“沈长冶你自卑又自大!”目光缱绻的巡视着他脸上每一寸肌肤,最后落在他紧抿的唇上。从喉咙发出一声喟叹:“督主…。”尾音悄落,她已吻上他的唇。 夜风轻绕,枝桠微鸣,他漆黑的眸中静静倒影着她的身影。垂在身旁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像是要抓住什么,却又因为距离太远而放弃。月光从格子窗棂照了进来,在墙边映出斑驳的光影。他的唇微凉,一如他给人的感觉,看似妖娆妩媚,偏带着冰冷致命的**。他的脸隐在朦胧的月光之中,柳涵冬在他唇上静静贴了片刻,有些气馁的想抽身推开。他微微垂下眉,握紧的双手倏然散开,伸出手臂紧紧将她抱住,反守为攻,加深了这个吻。 柳涵冬闭上眼,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前襟,柔顺的将头扬起,迎接着个炽热的吻。背靠在柔软的**,沈长冶倾下身将她压倒。柳涵冬只觉心下一颤,他微微抬起身,一头青丝如上好的华彩锦绣散落。不知是他的目光太过热切,还是情动的痕迹无法遮掩。她只觉浑身滚烫,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他将头低下,与她额头相触,低低一笑间。轻柔缱绻的吻自额头缓缓而下,最终如干涸的池塘迎来春天的第一场雨,止一点,便教人欣喜落泪。 冬夜深深,梅花娇羞含蕊;月色撩人,羞涩伪傍欢喜多。楼台为山色倾倒,鸳鸯帐内衣带渐宽。 他勾着她慌乱的双臂,将她拢入自己怀中。湿润的唇极温柔的落下,唇齿在她身上不动声色的引诱着她。柳涵冬只觉脑子已经搅成一团浆糊,手脚,身体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唯有死死地伸手将他抱住。唯有这样,才仿佛是溺水的人在沉浮的水浪中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唯有如此,才能大口喘息。舌尖纠缠摩挲,潮湿滚烫的唇从肩上拽落,他的唇如天上之火,将人燃烧吞噬。 衣衫凌乱,仅仅遮掩一些肌肤。他的手忽然覆盖在她身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轻轻抚摸。柳涵冬像是一条刚从水里捞上岸的鱼儿,缺水带来的眩晕,让人不由自主的将唇张大。他漆黑清冷的眸中,闪过隐忍压抑的**。他的唇不再四处游荡,最终降临在她半张的唇上。他的指尖随着亲吻的节奏一点一点的深入芳草萋萋之地,细碎的呻吟不可抑制地从喉间逸出,双腿似藤蔓一样紧紧缠在他的手臂上。他低头看她,指尖湿滑腻润的触感压迫脑中紧绷的神经。他将手抽了出来,心里骤然感到一阵失落空虚,她迷茫的眨眼,眸中失神。 他捧着她的脸颊,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像是在品尝世间珍稀的美味佳肴一般,回味无穷。 他张口,牙齿轻轻咬住她的下唇,声音沙哑:“陛下,臣想魅惑君主了怎么办?” 柳涵冬轻轻一笑,唇齿反驳,与他厮杀在一起;喉咙发出一阵含糊的嘟囔:“督主,已经在做坏事了!”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雪,夜风绵软吹透霜雪,他的呼吸喷在皮肤上带来让人心荡神驰的感觉。 他忽然将头抬起,黑檀般的青丝柔顺的披在肩头,他静静地与她对视,眸中神色温柔爱怜。柳涵冬下情不自禁的闭上眼,滚烫的血液自耳根泛到全身。 体内的情|欲在叫嚣,他将她揽入自己怀中,湿热的唇贴近耳畔,温热的呼吸佛在上面,她只觉一颗心随着他的呼吸起起伏伏,克制不住的想随他流浪到天涯海角。 “陛下,可还喜欢?”低声耳语,眸光翩跹。 她颤抖着唇,全身瑟瑟发抖:“督主何意?” 他的手在身上巡回摩挲,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臣在遂您的愿!” 柳涵冬气急,扬手一个耳光,“啪”地一声扇在他脸上。她呼吸急促,双眸死死的瞪着他。沈长冶抬眸一笑,竟若春晓之花,开的满室烂漫。 “这样快乐的事情,臣也很是欢喜。” 柳涵冬垂眸,讽刺一笑,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可是,沈长冶呀沈长冶,何必将自己包裹在坚硬的外壳里,伤了自己又伤了别人。 他的手还在她身上徘徊,带着让人沉沦堕落的火焰想要与他同赴生死黄泉。她忽然轻声嗤笑,清冷的眸光带着无限笑意:“既然如此,那么一起死吧。” 话落,她猛然将他扑倒,在他唇上落上重重一吻,动作粗暴,近乎蹂\躏地吮咬他的唇。腥甜的鲜血充斥口腔,她忽然有些心痛,放缓了齿间的力度,舌尖轻扫薄唇。 他沙哑轻笑,唇上的痛楚像是火在撩,又像是春风在吹。他伸出手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右手缓缓抚摸她的背脊,像是在安抚发怒的小猫一般,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施虐为怒。 听闻他的轻笑,柳涵冬心下一颤,唇齿之间又开始用力。乘他轻笑间,一路攻城掠池,逼迫他四处闪躲的舌就范。唇舌带着凶猛的**钜细靡遗地侵袭,他的唇,他的脖间,他的身体,他的每一寸都是属于她侵略的战场,不容他后退拒绝。 双手摸到他宽松的衣襟,她忽然心下生气,他将自己剥得精光,他倒好,还留着这虚假的衣衫遮住一身臭皮囊。 唇舌向下,手掌契合地将他的衣裳从肩膀挑开。红鸾帐中,却被他的手用力抓住。她不解抬眼,但见他闭着双眸,浓密纤细的长睫微微颤抖。他在害怕?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她轻叹一声,凑近他的唇,温柔小意的缱绻亲吻。不再是怒火攻城,也不是挑逗暧昧的纠缠,唇舌缠绵,她的声音轻哑:“既然是遂了眹的意,督主何必怕呢?” 他身子一颤,微微偏过头,却将双目闭的更紧。仿佛一朵被人随意折下丢弃的菡萏,倾尽芳华,只为那一刹那的心魂神碎! 他身体抖得几乎要散开,修长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她轻叹一声,眸光温柔,她想,他大约是杯芬芳鸩酒,她虽浅饮,早已中毒至深。饮鸩止渴,甘之如饴! 她的唇温柔的覆盖在他紧蹙的眉间,轻柔安抚的一次又一次落下,直到他眉间的皱褶如水面展开。唇舌自眉间一路向下,落在他脆弱的喉结之上,轻抵齿咬,喉咙含糊的吐出一句:“我心悦你,只是因为你!” 情到浓处人自醉,简单的话带着刻骨的相思融入骨血。他悄然睁开眼,唇角轻扬,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滑落一滴泪。她的吻轻柔蔓延,奇异般的安抚了他自卑害怕的心,僵硬的身体缓缓舒展开来,任她为所欲为。她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将他衣衫除尽,喉咙间发出一阵哭泣般的呻|吟,他的心仿佛不甘心身体的堕落而张狂咆哮,又似在渴望更多的爱抚而撕咬呐喊。 他那么欢喜她。 他那么渴望亲近她。 他那么希望自己拥有一具完整的身体,而能取悦于她。 他那么想要她! **的身体**察觉到,她的手落在自己腰腹之间,那是他唯一的保护,身体心上最后一块不堪入目的地方。他一边害怕自己的丑陋暴露于她面前,一边又渴望她的安抚。 不知过了多久,她迟迟未动的双手倏然撤离,他忽然松了一口气,心里骤然又感到难堪的绝望。她是在意的吗?她果然还是在意的! 他想,他快疯了! 柳涵冬垂首看着掌下那一片苍白的不可思议的肌肤,耳边传来细碎缠绵的呜咽,她将脸颊轻轻贴在上去,感受他因为呜咽而微微起伏的肌肤。她闭上眼,唇贴着他的温热的皮肤,在他缠绵模糊的耳语中缓缓落下。隔着薄薄的衣衫,亲吻他曾经的伤口,亲吻他心底那道永远也揭不掉的伤疤。 他闭眼咬唇,虽痛犹乐。 潮风弄月,雌儿俯街,九皈殿中交仗成双;孤凤鸣鸾,花底相恋,夜烛含影情未休。 她缓缓睁开眼睛,殿中一片漆黑,下意识伸手向旁边摸去,摸到一手冰凉。他走了?她“蹭”地一下坐起身,绵软酸疼的身体昭示着昨夜那不堪的糜乱情事。 微凉的空气将皮肤表面的温度带走,看着空荡荡的床幔,将脸埋进柔软的丝绸被中,仿佛这样还能眷恋他身上的一点温度。 她轻轻叹了口气,走了……也好,省得大家都尴尬。 可是……这世间最浪漫的事,不应该是一双情投意合的人儿经历一场旖旎情\事,再相拥而眠,含笑对视而醒么? 他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 在**蹉跎了半刻,她拉开床幔,准备自行更衣。 昏暗的屋内,一人倚窗而坐,半张侧颜笼罩在朦胧的白光之中。她脚步微微一滞,脑中掠过无数个想法,是该娇羞惊讶的跳回**?还是该面颊通红低头?或者是盈盈媚眼如丝的含羞带怯的眺望于他? 沈长冶微微偏过头,隽秀的脸没入阴影之中。两人眸光相触,他微微勾起唇角,漫不经心的道了句:“醒了。” 她低头看着脚尖,恍然醒悟自己此时还光着身子。 沈长冶唇角笑容未变,只那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转了转,眸色显得莫测难辨。她轻咳一声,背过身子,眼角在明黄色的龙**使劲儿瞄啊瞄。 真是该死,她昨夜穿的那身衣裳去哪里了? 沈长冶起身,行至她面前,将自己身上披着的长衫搭在她身上,放柔了语气:“地上凉。”话落,便将她一把抱起,放在**。 亲昵的动作,让柳涵冬微微一愣。 她诧异抬眼,但见他微垂着眼睫,神情认真的拿起屏风上的朝服替自己穿上。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沈长冶动作微微一顿,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柳涵冬含笑垂下头,室内安静无声,唯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 他将冕冠与她带上,牵着她的手,出了兴庆殿,宫殿依旧沉睡在茫茫黑夜之中。她颔首,眺望天空,殷红的朝霞浸染了天空,豁出一片绚丽的色彩。红云如纱,左手边是使人眷恋的温暖。 她轻轻回首,眸光温柔地与他回望。 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曼妙的洒下。红光四溢,将整个人间照亮。 她差点喜极而泣,她是如此幸运,得与他牵手笑看着人世间最繁华瑰丽的景色。 沈长冶迎上她的视线,不禁牵唇一笑。不知是朝晖绮丽还是清风为他苍白精致的脸颊染上一层胭脂。柳涵冬忽然发现,她的督主脸红了。 她先是一愣,而后挑眉软笑。 沈长冶眉目含笑,抬手在她眉心轻轻一点,眸色无辜,促狭鬼! 柳涵冬捂住眉心,轻轻一笑。 小安子眼观鼻,鼻观心,悄然无声地站在两人身后。 这样的场景不是他们奴才该看的,待会儿,他可得好好敲打手下那些奴才,要让他们知道什么该明白,什么该糊涂。 朝堂之上,柳涵冬面色难辨地靠在龙椅上。 自前几日靖江王谋反的消息走光,接二连三的有许多大臣借病未朝,闻风而动的御史也开始跪请“清君侧”。 看着殿外磕的头破血流的御史,柳涵冬疲惫的皱了皱眉。 这些老狐狸,她和东厂各自为营的时候一个个当着缩头乌龟不敢出头,如今她和东厂拧成一股绳的时候,又开始挑唆。 外有靖江王虎视眈眈,内有朝中大臣施压挟持。 哼,他们当真以为她和东厂是好拿捏的? 她缓缓掀起眼帘,目光淡淡地看着跪拜在地的大臣,声音沉缓:“如今靖江王打着‘诛宦官,清君侧’的名义造反,你们这些臣子是否也要拿着这个名头逼迫眹?恩?”目光所到之处,所有的官员皆梗直了脖子豪不退缩。 她怒极反笑,伸手挑开龙案上的折子:“魏先之,从四品,殿中御史,掌管宫廷礼仪。眹瞧着这乱糟糟的太和殿,心头甚烦。”话落,她微顿了顿:“哦,眹记得了,他病了,既然如此……”她将手中的折子丢开,懒懒道:“小安子,传眹旨意,让魏大人回家养老。” 小安子伶俐接口,唱诺。 接下来,女帝又挑开几张折子,一如解决魏先之那般,找了理由让他们纷纷回家养老种红薯。 在场的武百官都想不到,女帝竟然会在敌军兵临城下之际,手段嚣张的开始罢官。 巨大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或喜或悲的官员相继走出午门。纷纷摇头叹息,女帝如此,这江山只怕迟早都会拱手他人。 林子安落在后头,笑眯眯的看着垂头丧气的武百官。 啧啧,女帝今日真叫人刮目相看! “林大人,且等等!”小安子快步跟了上来,唤住林子安。 “不知安公公唤住下官,有何事?” “瞧大人如此客气,圣上有请。” 小安子带着林子安到了养心殿,柳涵冬端坐于龙案后。见他进来,缓缓抬眼:“林爱卿!” 他闻言颔首:“臣在!” 柳涵冬唇角勾出一抹笑容:“靖江王反叛,举兵黄水。朕命你为征西大将军,带领十万精兵前去讨伐!” 林子安心中苦笑,此事木已成舟,他万万不能抗旨的。 “臣,遵旨!” 林子安回到府中,陆无双正靠在回廊处等他。 他挑眉:“你知道了!” 陆无双眨眨眼:“什么?” 林子安冷笑:“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陆无双沉默片刻,坦然承认:“我是卧底!” 林子安叹了口气,惆怅道:“你承认便是了,我也知你是沈长冶派来搅局的探子。很显然你成功了,就连陛下都觉得我应该为你负责。可是……”他回过头,双眼含着无限痛苦。他捂着胸口道:“你可知,我心仪陛下久已。如今我要出征了,你能不能?你能不能?” 陆无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等着下。 林子安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模样,很是蛋疼。罢了,做戏做全套,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恶心她一把。 他失落的摇摇头,唉声叹气:“你能不能,告诉陛下我爱她!我不祈求朝朝暮暮,只要雨露均沾便可!” 陆无双茫然,雨露均占的意思她懂,可是,现在没下雨,他想淋雨吗? 见她不答话,林子安无限失落。跌跌撞撞的往园子里跑去,甩了甩袖,望天长叹:“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念完了诗,他回首,望着陆无双:“你……你可懂我?” 陆无双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淡淡道:“不懂!” “…………。” 林子安一口老血洒在心头,笑的荡气回肠:“哈哈……哈哈……不懂也好,我的一腔热血只为陛下而流。” 陆无双茫然看了他片刻,果断转身离开。 林子安看着她绝然走开的背影,撇嘴:“坏蛋!” 一晃数日过去,林子安早已带着十万精兵与靖江王决战黄水。捷报频频传回京中,朝廷上人心初定,也有不少在官员在左右摇摆,暗潮涌动。 这一日,柳涵冬正在养心殿看折子。便闻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逐渐走近,她眼帘未抬,幽幽地叹了口气:“如今战报大捷,那些老狐狸却还在隔岸观火。” 沈长冶走近她身边,扯起嘴角微微一笑:“无需担心,赵家已灭,靖江王不足为惧!” 她抬眼,谦然地看着他:“抱歉,又让你担了恶名!” 沈长冶懒懒地挑起眼角,无声浅笑。柳涵冬讪讪一笑,轻咳了一声,看着殿外满目风雪,眼里渗出几丝向往的笑意:“你还记得我曾与你说的话吗?” 他微微一笑:“记得!” 柳涵冬闻言,颇为幽怨的瞥了他一眼:“其实你知道的吧,我有个兄弟!” 沈长冶无辜回望:“那时我与陛下不熟,自然是要为自己的以后打算!” 柳涵冬不禁失笑,伸手抱住他的腰身,语调微醺:“恩,我的督主最是深明大义。”说着,她低低笑了起来:“谢谢你。” 谢谢你扶持我上位,谢谢你在当初选择了我,谢谢你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我,谢谢你让我爱上你。 爱上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 54女皇vs督主【番外 】 新帝是个眉目细致秀气的少年,将将登基之时。柳涵冬便立了林子安为辅佐大臣,自己和沈长冶做了逍遥夫妻。 又是一年冬季,柳涵冬推开窗,外面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致。幽香扑鼻而来,墙脚的梅花在霜雪之下静静绽放。 推开门,脚步轻轻的落在雪地之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脚印。她踮起脚尖折了一枝开的正好的梅花,反身回了屋。 沈长冶还在沉睡之中,她将梅花上的细雪抖抖索索的打在他的脸上。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见美人拈花一笑的场景。 “下雪了?难怪这样冷。”他从被中伸出手,将她一把拉入自己怀中。再将被子朝里裹了裹:“这样冷的天,你也不晓得穿厚些,万一冻伤了怎么办?” 柳涵冬趴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忍不住想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如此慵懒的一面?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穿着一件青色的衣裳,坐在桃花树下看书。” 沈长冶怔了一下,才道:“这是何时的事?我怎么不晓得?” 柳涵冬“嗯”了一声,才笑着说:“那时,我母妃还在世,父皇带着我和兄长出去狩猎。那日,阳光很好,我和兄长正被好多人围住说话呢。我一抬头就看见,你坐在不远处的桃花树下看书呢。便在想这个书呆子,怎的不和其他人一般,围着我和兄长凑热闹呢?”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是那日不经意的一瞥,便注定了两人今世的缘分。彼时,她还是受人宠爱的小公主,他也是被父兄呵护长大的沈家幼子。后来,世事变迁,她的母妃和他的族人都因先皇后身死之事受到牵连。 她和他又因为一个馒头再次有了交集,生死牵绊,他们终究又走到了一起。 话音刚落,她便被沈长冶按到肩上。只听他笑了笑,慢悠悠地道:“此时,可不正围着你凑热闹呢。”话落了许久,又淡淡地添了一句:“一辈子围着你凑热闹。” 柳涵冬微微一笑,不答话,只伸手将他搂住。两人默默无语,又睡了个回笼觉! 雪连续下了几天,街道上四处堆满了落雪。 沈长冶不知何时起了兴至,深夜拉着柳涵冬出门赏雪。一湾淡白的月影挂在天边,月华淡淡,他拉着马缰在雪地上缓缓而行。马蹄踏雪,在温柔似水的月光下留下几点清晰的印记。 柳涵冬坐在马上,低头看着他。沈长冶偶尔回头,便撞见她的目光,不禁失笑:“景色这样好,你做什么只管瞧着我?” 她微微一笑,叹道:“我只觉着,这样静静地瞧着你,满心都是欢喜。” 沈长冶想了想,缓缓漾开一抹笑:“只要不觉得厌烦就成!”他微微扬起头,下巴曲线优,白皙精致的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意, 柳涵冬呆了一呆,才道:“你莫非是在色|诱我?” 沈长冶微微颔首:“你说呢?” 柳涵冬拿手抚着马鬓,嘴角挑起笑意:“便是如此!” 沈长冶牵过她的手,轻咳一声:“我……我……。”他低着头,心底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中写着,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情到浓处,无论做什么都是浪漫的。他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将真心话与她说一说。可是,话到临头,却怎的也说不出口。 半响之后,只好紧紧握了握她的手,再不舍丢开。默默无语的牵着马继续向前行去! 柳涵冬悻悻然,她心底反思,难道方才自己孟浪了些?目光不解地落在他身上,沈长冶下意识将背脊挺直,只觉搁着厚厚的衣裳,脊背烫的人心慌! 柳涵冬怔怔地想着,他和她再过孟浪羞耻的事情都做过了,怎会因为一句调戏的话就膈应?她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结果,大约是他害羞了吧。 就在她冥思苦想的时候到了山顶。 沈长冶趁她分神的时候,将她从马上抱了下来。在鬓边落下一个炙热的吻,见她还在分神。眉头微微蹙了蹙,吻从鬓边流连至唇边。 两人唇齿相交,微微的试探之后,吻才渐渐加深。唇齿轻咬,用舌尖描绘她美好的唇形。 她回过神来,逐渐被他的热情吸引。 抬手抱紧他的背,心跳如鼓。许久之后,这个令人窒息的吻才结束。她靠在他的怀中,微微喘着气,还不忘惦记着问:“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样子的?” 沈长冶不动声色的答:“固执!” “…………” 他低了低头,看着她倍受打击的脸色,甚是平淡的添了一句:“冷淡!” 柳涵冬不满,她以为他会记得她受宠时的绝代芳华。没想到,他记得的当初,竟让人无言以对。 前方山头,厚重的云层忽然被风吹散,明日东来,光华万丈!论第一次给彼此留下印象的话,被抛在脑后。 两人神情专注地看着日出,沈长冶忽然揽紧她的肩,在心底回答:“第一次记得你,是你如饿虎扑狼般的强吻两人我,要我做你夫君之时张狂模样!” 若是柳涵冬知晓自己小时候,有如此生猛的一面,定然会汗颜。 两人回到山下住所,门前已经有人等在哪里。那人见他们携手归来,连忙提着手上的山货上前:“沈夫子,新年好。” 沈长冶含笑:“新年好。” “乡下人过年没什么好送的,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还希望夫子不要嫌弃。”那人递上手中的山货,局促说道。 柳涵冬微微一笑,接过他手中的山货:“我家夫君最爱这些吃食,多谢你了。林大叔!” 林大叔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个仙女似的夫人居然记得自己。 “对了,林大叔!我家夫君准备除夕之后开学,记得叫你家小子入学读书!” “好,好,好,我回去就将好消息告诉大伙!”林大叔连连点头,又热情寒暄了几句才告辞。 这一日,两人迎来了无数拜年客。 柳涵冬看着满屋的年货,笑道:“直到来年都不用买肉了。” 沈长冶半躺在长椅上,翻着书册,慢悠悠地道:“回礼记得送些,不用太贵重了,就把咱们包的饺子一家送一些好了。” 柳涵冬轻笑应了一声好。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车马声,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年轻公子,还未进门便大声道:“阿姐,我来给你拜年了。” 沈长冶起身,跟着柳涵冬一起出门迎接。 她眼带笑意,:“怎的过来了?” 年轻公子撇嘴:“一些个女人争宠斗艳的看着烦人,还是阿姐这里好,清静安逸!”又看着沈长冶,不甘不愿地喊了声:“姐夫!” 沈长冶微微颔首:“皇上!” 皇帝不悦:“阿姐,你瞧这是不欢迎我呢。” 柳涵冬笑吟吟地看着他,他摸了摸鼻子,好吧,他嫌宫里沉闷,故意跑来打搅两人的。谁让这家伙当初拐带皇姐留下一摊子事情给自己呢。 “皇上,你出宫怎么不带着臣?”林子安从门口笑盈盈的进来,先对皇帝行了一礼,再抬头目光含笑的看着柳涵冬:“长公主安好!” 沈长冶皱眉,不动声色的挡住他的目光,稍顿了顿,他道:“林大人来的正不巧,村口郑家孙子满月,我和夫人正准备去吃满月酒。”话落,不待他们有所反应,便牵着柳涵冬出门。 “厨房有饺子,若是饿了,记得煮来吃。”柳涵冬一边跟着沈长冶往外走,一边回头对皇帝和林子安道。 林子安哽咽,在皇帝不悦的目光下悻悻然朝屋内走去:“微臣去给皇上煮饺子!” 皇帝忧郁望天,下次出来一定不能让林大人知道!免得姐夫对自己心生隔阂,连带着阿姐也不待见自己。 林子安手脚麻利的添柴生火,其实他自己也很纳闷。他当初怎么糊里糊涂的就对女帝起了爱慕心思?当初做了那么多荒谬的事情,只为了博得女帝倾心一笑。如今想来,他真想失忆一回。 哎,他这次真的不是来挖墙脚的,只是为了私自出宫的皇上而来。谁让他是辅佐大臣呢! 55龙套跑江湖八端篇 【一】 剧情君表示很郁闷,它好好的一本未完结古言,因为一个从天而降的穿越女将女主砸死了。 女主死了,谁来告诉它还怎么跟着作者君写剧情继续? 没有办法,只有在龙套组暂时借一个智能龙套,代替女主的身份活下去,完成剧情。 而八端,便是这个智能龙套! 八端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女主正被穿越女和几个土著围着。 穿越女正在给女主做心脏复苏,她找准机会附身而上。 “嘿,动了,动了。” 其中一个十二三岁岁的少年看着八端惊喜道。 其他人也屏住呼吸,看着八端面无表情的睁开眼,然后推开俯在自己上方的穿越女,坐了起来。 穿越女也丝毫不在乎八端的无力,她拍了拍手,笑道:“我说没死吧。” “嘿,傻子,这是几?”先前的少年凑到八端跟前,伸出右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半晌,见八端没反应。无奈地摇了摇头:“哎,鬼门关走一趟,还是个傻妞!” 看官们,不要怀疑。 八端新身份,傻妞一枚。 “小妹妹,你家在哪里?姐姐送你回家好吧?”穿越女和蔼可亲的蹲在八端跟前。 她不知道为什么爬个山都会穿越,可是,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她懂。 她将这个傻丫头砸倒了,得负责把人安全送回家。八端还没答话,不知是谁起头“嗷”了一声:“宋家大哥来了!”围观的少年闻言,尖叫着一哄而散。 一个十五六岁的劲装少年,远远的从那边跑过来。少年跑到八端身前蹲下,皱着眉头,拿袖子仔细的擦干净她脸上和身上的灰尘,再将八端抱了起来。 八端按照原主的性子,乖巧的靠在他怀中。 “哥哥,回家!” 少年愣了愣,惊喜道:“八端,你好了?真是太好了!” 八端眨眼点头:“回家!” “好,好,好,爹要是知道你会说话,别提多高兴了。”少年关切问道:“能走吗?要哥哥背你回家吗?”说着,就要蹲下身子,让八端趴上去。 八端不习惯和人类太过亲近,忽视少年热情洋溢的笑脸,径直往前走去。 少年也不在乎,喜滋滋地站起来:“八端,等等我啊!” “那个,”穿越女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开口说话,她拉住少年:“那个,这哪里有客栈?” 少年不悦的皱眉,将衣裳从穿越女手中拉了回来:“光天化日之下穿的如此暴露,还和男子拉拉扯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姑娘请自重!”说完,他脸上又扬起灿烂的笑容:“妹妹,等等我!” “…………” 穿越女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再看前面狂奔而去的背影,心里郁闷不已。 她招谁惹谁了,好好的出门旅个游都能穿越? 她摸了|摸鼻子,自认倒霉的跟着八端和少年的方向而去。 “妹妹,你要吃糖葫芦吗?”少年买了一串糖葫芦,笑眯眯地递给八端。 八端沉默三秒,接过了糖葫芦。在他灿烂的目光之下,将糖葫芦塞进嘴里,咬了一口。皱眉,又甜又酸,怎么吃? “好吃吧,我就知道妹妹一定喜欢。” 八端沉默嚼了一下,目光“唰”地一亮,还是挺好吃的。 一串糖葫芦眨眼之间就被消灭,少年摸出几个铜板:“喜欢再买好了。” “哎哟,这不是傻子家的宋兼默吗!”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结伴而来。为首的那个,笑嘻嘻的看着宋兼默和八端,不屑道。 “雨坤你可说错话了,”其中一个穿黛蓝长袍的少年,将目光落在面无表情的八端身上纠正:“明明是吴兼默家的傻子!” “恩,对,对,是宋兼默家的傻子。”名为雨坤的少年“噗嗤”一笑,连连点头。 宋兼默脸色铁青,二话不说,拳头就开始朝两人身上招呼。两人刚开始被打蒙了,谁也想不到平日里这个在书院里面无论怎么说也不吭声的人,居然敢捋起袖子凑人。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热血沸腾之时,在大街上被人围观打架。 谁也不能掉价,于是两人也开始奋起反抗,三人打作一团! 八端拿着糖葫芦闲闲地往旁边一站,那两个人是传说中的棉花党,只会说不会打。宋兼默是实打实的实力党,几拳下去,两人已经鼻青脸肿。 架输了,面子不能输! 两人拉开嗓子大吼:“打,打死算我的!” 又齐齐围住吴兼默,拳头不要命的乱打一番。激战正酣,宋兼默保持先前胜利的英姿,又将两人成功ko! 打架最后的结果是,秦雨坤和安钰的爹带着家丁将宋家武馆大门围个水泄不通。 宋爹当即一脚踹倒宋兼默,骂道:“王八羔子,你爹我怎么教你的啊?打人不要打脸,你瞧瞧,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少年郎被你揍成猪头。”话落,又对着秦老爷和安老爷痛心疾首的道:“两位真对不住了,教子无方啊!这小子跟着他老子一样冥顽不宁,遇到事情就爱动手不动口。我已经教训了这个王八蛋,两位老爷要是还有气,不如也来踹上一脚?” 话虽是这么说,但宋爹狰狞的表情在宣布,我家的娃只能我自己揍,你们谁要是来踹上一脚试试? 秦老爷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呵呵……宋老爷太客气了。” 安老爷不悦,明明说好一起来算账的。秦家的人怎的到了人家门前就怂了?哼,他可是不管宋家多能打,欺负了他的爱子就要付出代价。 安老爷眉头一蹙,双眼一瞪,雄赳赳气昂昂的上前一步。 宋爹满脸含笑,气势沉稳的带着徒弟也上前一步:“不知安老爷,还有何见教?” 安老爷抖了抖身子,气势消弱:“呵呵……宋老爷太客气了。” 宋爹皮笑肉不笑:“既然如此,两位慢走,恕不相送!”说完,一把提起宋兼默的衣襟,将人拽进了屋。轰然一脚,再把门踢关上。 秦雨坤和安钰两两苦笑,自家爹的怂样真是让人心酸啊! “八端啊,以后有人再欺负你,只管让哥哥打回去啊。有爹爹为你们撑腰,莫怕!”宋爹语重心长的抚着八端的头顶,他看了眼杵在一旁默默无言的宋兼默,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一声:“老子平日里怎么教你的?有事好好说话,莫要学那粗人动手脚。哼,你倒好,半天吭不出一句话,就会动拳头。” 宋兼默在心底腹诽,谁说的,他和他老子一样遇到事情就爱动手来着?他只是发扬家门传统而已! 看着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儿子,宋爹表示很难过,这小家伙明明在八端面前像个缺根筋的二货。怎的,到了自己面前,就成了院外那颗大树,就算被雷劈出火也不吭一声。真是不知道像谁! “好了,好了,回屋去吧。”宋爹万般无奈的挥手。 宋兼默得了话,拉着八端默默出了门。两人一路无言,他将八端送回屋门口,伸手捏了捏八端的鼻尖:“妹妹,以后有事找哥哥。” 八端默默点头,这位是个妹控,她既然以宋八端的名义活下去,那么宋八端在乎的一切都是她应该保护的! 第二天,宋兼默吃过早饭,去学堂读书。 秦雨坤和安钰一左一右的守在门口,见他齐齐冷哼一声。 宋兼默不以为意,路过两人之事,微顿了顿步子,目光疑惑地看着两人。 秦雨坤清了清嗓子:“宋兼默!” 宋兼默颔首,示意继续。 秦雨坤不自觉的在气势上矮了一头,但他努力挺直背脊,扬起脑袋。“啪”地拍了封信在他胸口:“这是挑战书,下午后山见!” 安钰缓缓的补了一句:“你敢应战吗?” 宋兼默点头:“战!” 安钰唇角上扬出一个灿烂的弧度:“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下午后山见!” 宋兼默沉默寡言,在学校里头人缘不是很好。反倒是,秦雨坤和安钰这两个二世祖人缘好的不得了。 见两人把信给了他,纷纷好奇的凑拢一堆,小声讨论:“你们说,宋兼默会按照战书中的来比吗?” 安钰胸有成竹的点头:“宋兼默这人说话算话!” 秦雨坤不干了,哎哟喂,你这是在夸敌人。 安钰转头看他:“我说错了吗?” 秦雨坤摇头:“没有。” “那不就结了。” 秦雨坤脸都绿了。 八端默默地坐在院子里面晒太阳,上一个任务她除了变作陆无双的时候,能自由活动。都是隐在暗处,对于智能机器人来讲,没事儿多晒晒太阳,挺好的。可以防止生锈,还能吸收太阳力增加能量。 宋爹考验了徒弟的武功,一回头就见到八端这乖巧的模样。不由喜从心来,脸上紧绷的横肉也放软了几分:“八端啊,晒太阳舒服吗?” 八端点头:“舒服!” 宋爹高兴:“恩,当初你娘也喜欢晒太阳。”话落,忽地想起什么,惊讶至极:“你……你……你会说话了?” 八端默默转过脸,严肃认真的对着宋爹,口齿清晰:“是啊,我会说话了。”话落,她再斩钉截铁的补了一句:“爹,我好了。” 宋爹喜极而泣,满脸得意地起身看着徒弟们:“今儿我闺女大好,为师高兴,徒弟们,现在开始练对打!” 宋爹的徒弟们,苦不堪言。 师父所谓的对打,两人一组,不把对方打趴下不算结束! 56龙套跑江湖八端篇 【二】 八端表示毫无压力,睁大眼睛淡定地看着宋爹的徒弟们在操场上挥洒着热泪。宋爹摸着下巴围着八端转了转,一拍手:“小四,过来。” 小四欢乐地从对练中跑出来:“师傅!” 宋爹笑眯眯地看着八端:“闺女啊,来试试。” “师傅……。”小四为难了,师傅的傻闺女看起来瘦瘦小小的,那张瓜子脸还没自己的手掌大,一不小心把她打残了咋办? 八端坐着不动,目光直愣愣的落在小四身上。 小四打了个冷颤,这黝黑冷冰冰的目光真的是傻子? 八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小四微微往宋爹身后躲了躲。宋爹怒了,瞧你一个大块头,连我这柔弱的闺女都害怕,怂到家了。 宋爹抖了抖身子,将八端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八端啊,和小四来一个呗。” 请不要以为,宋爹没见识。 相反,宋爹四肢发达,头脑也发达。 在傻八端三岁的时候,她能徒手举起一头牛。 你以为宋爹是在搞笑,其实你错了。 搞笑的是作者,在作者的设定中傻八端就是个力大无穷的女壮士! 话刚落,八端“唰”地掠过一道残影,借力跳起,一个手刀劈在小四脖子上。还来不及反应的小四,双眼一翻,晕了! 宋爹呆滞在当场,兴奋咧嘴,好家伙,练武奇葩啊! 八端淡定的站在原地,仰头看着宋爹。 宋爹被八端那呆萌求赞妹的小眼神秒杀,当即笑哈哈的捞着八端往徒弟面前一放:“来,来,来,谁能把我闺女打倒,老子传授独家功夫!” “啊啊啊啊!” 徒弟们激动了,师傅的独家功夫不是谁都能学到的。各个摩拳擦掌,气势汹汹地逼近八端。 看着正在逼近的一大波汉子,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开始进攻、进攻、再进攻。十秒之后,看着满地挣扎的汉子,宋爹满意笑了。 他的闺女是个霸气威武的高手! 新世界的人都是欢乐逗比,八端感觉很开心。 八端轻松加愉快地完成了宋爹残酷的训练计划,在师兄弟们羡慕又嫉妒的眼光中悠悠走远。 “小妹妹,你好啊。” 街头,穿越女笑眯眯朝八端打招呼。 昨天她跟着这两兄妹到了城里,找了个当铺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复古仿铜镜给当了。一千两银票轻松到手,有钱财傍身她表示很happy。可是后来,她又迷茫了,人家穿越遇美男,她除了遇到几个小屁孩,啥也没遇到。 这个世界是架空历史,她所在的源山城倒是很繁华,类似于后世的长安城。她今儿准备上街转转,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机遇。 她叫叶琉璃,芳龄二十,在现代是个中医专业的学生。突然穿越到古代,她想她可以做个医生。 哎,也不知道她家里怎么样了?女儿失踪,爸妈肯定难过死了吧! 她妈肯定去报警了吧,不知道保险公司会赔钱不? 她妈肯定哭死了吧,前一阵子还在和她感叹,隔壁王叔叔家的女儿,清华毕业后出家做尼姑去了。她妈当时还嗑着瓜子笑呢,如今该扯着面巾纸哭了吧。 八端沉默,绕道走开。 脑补的叶琉璃回过神:“喂,太不给面子了吧。你站住!” 八端顿住步子,回头,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看着她。 叶琉璃眨眨眼:“哎呀,你不会是外星人吧?” 八端木呼呼:“什么?” 叶琉璃讪讪:“我昨天把你砸到了,你貌似都没气了!” 八端茫然:“所以我死了!” “…………。” 叶琉璃汗颜,干笑两声,真是的,和一个傻子计较什么?但是她又想到了,曾经迷过的穿越重生小说,无数霸气的外星人,和丧尸附身在死去的人身上。这傻子的模样,可不就是书中的主角那样么! 八端神色茫然,脑中芯片却在警铃大作。 根据扩展收索显示,21世纪的宅人类脑部发达,尤爱脑补幻想。为了避免身份被发现,八端当机立断的攻击叶琉璃大脑,消除她脑中关于穿越和外星人一切可以暴露自己身份数据。 叶琉璃呆呆地看着八端:“你是谁?”顿了顿,又指着自己:“我又是谁?” 貌似消除记忆,对于叶琉璃来说是个bug。八端犹豫了一下,稍微还了点数据给她。 叶琉璃拍着脑袋恍然大悟:“天啦,我居然穿越了。” 八端点头。 叶琉璃又道:“昨天真是对不起哈,砸到你了。” 八端面无表情点头。 叶琉璃表情飘了一瞬,忽然想到了自己此行目的,连忙告别八端。准备在去置办一身行头,再去酒楼找茶博士打听一下,源山城内可有矜贵人家得什么疑难杂症?她准备大显身手,扬神医之名! 八端睁大眼睛看着叶琉璃一边脑补一边离开,她忽然对这个喜欢脑补的人类有些兴趣了。 她开口:“城东,赵家!” 叶琉璃“唰”地一下回过身子,双眼一亮:“恩,赵家要找大夫?” 八端点点头:“赵家老爷死了!” 叶琉璃风中凌乱了:“谢谢!” 八端一本正经点头,自顾自的转身离开。 下学后,宋兼黙如约来到后山。 秦雨坤和安钰勾肩搭背的站做一处,宋兼黙耳朵飘进几句话。 “来了,来了,我好激动怎么办?” “淡定,淡定,忍了这么久,事到临头你激动什么?”安钰摸着下巴,双眼像雷达一样落在宋兼黙身上。 “嘿嘿,我就是激动!”秦雨坤笑嘻嘻的答了句。 离两人还有一丈远的时候,宋兼黙站着不动,目光淡然地看着两人。 “喂,挑战书看了吗?”安钰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宋兼黙点头,从怀里摸出皱巴巴的挑战书。 秦雨坤不满意皱眉,他写的挑战书怎么被褥成梅干菜了?这宋兼黙真是不懂得男人之间的战斗规则! 安钰表情诡异了一下,忽然开口:“跑!”话落,“嗖”地一下扔下秦雨坤往山下跑去。 “…………。” 秦雨坤纳闷,这是怎么了? 然后只见眼前掠过一道残影,耳边传来一声尖叫,安钰便被宋兼黙几拳揍趴下!秦雨坤视觉收到刺激,下意识的撒腿就跑。宋兼黙又“唰“地一下,瞬移到他面前,再如法炮制将他也揍趴下。 两个人愁眉苦脸的指控:“宋兼黙不要脸,不按照战书来!” 宋兼黙挑眉,将挑战书扔到两人面前。 “…………。” 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宋兼黙走了。独留两个傻眼的二货! “你不是说他看不懂藏头诗吗?” 安钰摸摸鼻子:“失策。” 宋兼黙前脚刚走,八端就从树上跳了下来,看着两人咧嘴一笑。 “…………。” “…………。” 翌日,秦雨坤一到书院,便被一个眉目秀气的少年拦住。少年脸色绯红,一脸期待地吟了句诗:“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秦雨坤茫然接了下一句:“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少年喜极而泣,扯着他的衣袖,满眼爱慕之色:“你……你……你终于……懂了!” 秦雨坤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色通红的将袖子从他手中扯了出来,咬牙切齿:“宋兼默!” “噗……哈哈。” 安钰在一旁幸灾乐祸,宋兼默这小子行啊!把雨坤给院长闺女的情信传给书院中有名的断袖公子去了。再然后,他忍笑坐下的时候,被凳子上的木钉将裤子划破。露出里面的红裤头来,在同窗们不忍卒读的目光中,捂着屁股窘迫回家换裤头去了。 宋兼默挺直背脊,姿势标准的拿着书,动作规律的翻页! 安钰捂住屁股狂奔而去,恰好碰到溜达散步的八端。 八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安钰内心郁卒,他从傻妞眼中看到了鄙视! 八端忽视他,径直往书院走去。 宋兼默见自家妹子来了,立马从面瘫化身为二缺呆货:“妹妹,你来了。快,快,到哥哥这里来坐!”他一边亲热的把八端拉到自己桌位上,一边拿袖子擦拭她脸上不存在的汗迹。 周围的书生们惊讶了,这是那个面无表情,不苟言笑的宋兼默?再看看同样呆兮兮的八端,同时恍然大悟,原来面瘫是家传渊源! 宋兼默端茶倒水递糕点:“妹妹饿了吧?来吃!”在他亮晶晶的目光下,八端一手糕点,一手茶水,默然吃了起来。 旁边的宋雨坤一时忘了断袖公子的插曲,看的津津有味。他忽然发现,傻妞长的挺好看的,白皙精致的瓜子脸上一对圆溜溜的眼睛,恩,吃东西的样子也斯斯怪好看的? “咕咚”吞口水的声音,传进八端耳朵。 八端抬头,严肃又认真地看着宋雨坤:“想吃?” 宋雨坤脸红,摇头! 八端吞下口中的糕点,继续吃,乘着喝茶的缝隙回嘴:“想吃也不给你。” 秦雨坤黑脸,想撞墙,他怎么会觉得这么呆兮兮的傻妞好看呢? 宋兼默灿烂一笑,抚摸八端头顶! 57龙套跑江湖八端篇 【三】 夫子一来便见宋兼默围着八端正傻呵呵的自乐,他面色不悦的拿戒尺敲着书桌:“学堂圣地,无关之人不许入内!” 大家都笑嘻嘻地看着两人,等着宋兼黙惹怒夫子,被赶出去! 八端很疑惑,这些人大脑兴奋,体温有明显增高。再结合夫子的话,她觉得除了自己这个女主角之外通通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于是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看见一片蓝色的天空。 “谁……谁……谁……”耳边传来夫子气急败坏的声音:“谁将老夫……哎哟,谁……谁砸到老夫了……” “夫子……对不起,是我……”秦雨坤最后一个被八端扔出来,刚好砸在老夫子身上。 搞定了一切无关紧要的人,八端看着宋兼黙犹豫,到底要不要把他扔出去呢? 宋兼黙不知八端心中所想,乐呵呵的朝她竖起大拇指:“妹妹,真厉害!” 八端心理疑惑,她没做什么,为何宋兼黙要夸奖自己? 她看着空旷的学堂,头一次犯难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不免在心头鄙夷作者,开了坑居然龟速更新!她都来这世界三天了,结果作者君的剧情还停留在第一章节。 愣是不晓得该怎么做的八端,决定遵从女主兄长宋兼黙的想法。 于是,两人逃课了!宋兼黙被夫子苦口婆心的劝退学了! 因为此事始作俑者是自家闺女,爱女成痴的宋爹只大手一挥,命徒弟一顶轿子将夫子抬了回去。 宋爹回头,看着表情一模一样的儿女愣神! 他想,傻大约会传染。想到这里宋爹身子一抖,脸色陡然一变。 宋爹忧郁望了一回天,语重心长的喊道:“八端啊!”八端抬头,同他大眼瞪小眼。半响之后,宋爹小心翼翼道:“闺女你好了?” 八端站定身子不动,紧绷着一张小脸点头:“大好!” “这是啥?”宋爹晃了晃拳头。 八端鄙视:“砂锅大的拳头!” 宋爹乐了,很正常。于是将傻的一切根源,落在宋兼黙身上。他咳了咳,又厉声道:“你老子送你去上学堂,是打算让你考个功名光宗耀祖。却没想到你带着八端胡闹,敢将夫子揍了。如今被退学了,明日你跟着唐叔走镖去!” 宋兼黙也不在意,只点了点头。 八端忽然目光一定,三次元北京时间22点整,作者君居然爆发了。一次性码的三万字的情节,一章不留,全部更新! 她将剧情全部吸收之后,转身回屋开始养精蓄锐为后面情节做准备。 夜半之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人借力轻巧翻入屋中。缓步走近床前,白色帐帘微垂,八端安然入睡。白净小巧的脸庞哪怕是在梦中也毫无表情,他在床边站了许久,须臾,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放在床头。身形后转,眨眼消失在屋内。 待人影走后,八端睁开眼。将放在床头的油纸抱打开,里面是剥干净的瓜子仁。 她眨眨眼,还是按照小说中的剧情,从**爬起来。抱着瓜子仁坐在门口,吹着冷风看着雨,将一包瓜子仁吃的干干净净。 早上,八端起来,宋兼黙已经跟着唐叔走镖去了。 她望望天,昨夜瓜子仁吃多了,身体上火,嘴角起了好大一个泡。 街上,叶琉璃正被一群人追着跑。 原因无他,只因她昨天女扮男装打着游医的名头进了赵府,将死去的赵家老爷救活之后。赵家上下感恩戴德的跪谢她,谁知赵家老爷不知怎么的知道叶琉璃身为女儿身,便想将她纳做七姨娘。 叶琉璃自然不答应,没想到赵家人居然在吃食里下了药想将她迷晕之后,来个霸王硬上弓。幸好她机灵,找了个机会跑了出来。 赵家就以偷窃为由,想将她抓回去。 她欲哭无泪,深觉得自己走了八辈子霉运,才会穿越遇到这些糟心事。 正被赵家人追的走投无路之时,她一下子就看到八端。连忙跑到她跟前,语无伦次:“救……救我……。” 赵家见八端是个未及笄的小孩子,为首的人指着叶琉璃冷笑:“哼,她偷了我赵府的东西,小姑娘识相点最好走开。” “胡说,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见围观的人多了,叶琉璃来了底气。 她腰背一挺,气势昂然地将赵家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她再挂着两行清泪,哭的梨花带雨:“各位父老乡亲,小女子本就是一苦命女子。父母早亡,族人见我是孤女,处处欺压于我。为了讨生活,不得女扮男装做起了游医。” 说着,她义愤填膺的指着赵家家丁:“因为家父生前是郎中,小女子也耳目濡染的学了些医术。昨天我无意从这位小妹妹口中得知赵老爷的死因,便疑惑赵家老爷的死因有些像家父遗留下来的医书中,所记载的假死症状。所以小女子才上了赵府,却没想……没想……”叶琉璃气势一凛:“没想到小女子救活的却是一狼心狗肺的畜生,赵家老爷见色起意,想将小女子纳做七房姨太。家父生前有言,咱们身为女子,定要自尊自爱,不能为财势丢了女儿家的矜持清白。小女子人穷志不穷,誓死不做那富贵人家的菟丝草!” 叶琉璃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围观的皆是已婚妇女,不由得为她的话点个赞。 赵府家丁见状,势弱。唯有带头的人啐了一口:“说那么多作甚,给我上,今儿不把这小娘子抢回去大家都别想好过!” 说着,本来还犹豫的几人,立马上前,要上演一出光天化日,强抢民女的戏码。围观的人虽为叶琉璃的说辞叫好,但赵府势大,还和官府有勾结,谁也不敢上前做英雄。 叶琉璃心慌:“别……别过来……” 八端呆若木鸡地站在一旁发愣,好似正一大波逼近的汉子都与自己无关。 叶琉璃快哭了,她和一傻子怎么打得过这么多流氓? 八端瞟了眼她,二话没说开始进攻,将人通通打晕。 叶琉璃看着一地‘尸体’,惊讶眨眼:“女超人!” 八端看着她,她双眼发亮,崇拜:“谢谢女超人。” “我不是!”八端嘟哝。 叶琉璃微笑:“跟着超人有肉吃!” 八端无辜眨眼,她该怎么告诉她,她不是三次元中那个内裤外穿的男人! 58龙套跑江湖八端篇 【四】 看八端茫然的样子,叶琉璃以为八端没听懂自己的话。她讪讪一笑,正色道:“今日多谢你了,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说一声就成哈。” 八端不说话,叶琉璃依然对着她笑。 八端见她没有离开的想法,耸肩,每日散步锻炼这具身体的节奏已经做完,她该回去吃饭了。 经过白天的事情,叶琉璃生怕赵家人晚上再来找麻烦。只好拉住八端的衣袖,期期艾艾:“那个,那个,我可以跟着你回家吗?“生怕八端犹豫,她连忙接着道:“放心,放心,我会付房钱的。” 八端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转身往前面走。 叶琉璃尴尬立在原处,没得八端同意,她也不好意腆着脸跟上去。八端走了一会儿,回头,眨眼,再转身朝前走。 叶琉璃灿烂一笑,连忙跟了上去。 宋爹见自家闺女出去一会儿,就带回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不由得一愣:“闺女,你从哪儿拐来这么个俊秀少年郎!” 八端径直走到桌边,捧着一盘糕点慢悠悠地往嘴里送。 叶琉璃抿唇一笑:“大叔,我来蹭饭吃的。” 宋爹哈哈一笑:“蹭着,蹭着就成自家人了。” 八端在一旁幽幽道:“女的。” 嘎,宋爹僵住。女的? 叶琉璃点头肯定:“女的!” 宋爹僵直了片刻,又恢复了笑容,欣慰无比。 他家囡囡终于有朋友了! 宋爹眨了眨发红的眼,哈哈一笑:“好,好,我让唐婶晚上加菜。姑娘喜欢吃什么?莫要拘束。” 叶琉璃心下也是一阵感动,宋爹的话,让她觉得就像去同学家串门一样。来到这个世界三天了,除去担惊受怕,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被互相感动的两人,和谐的展开一场关于爱吃什么菜的热烈讨论。 叶琉璃觉着,宋爹这样热情,待她这样好。她一定要懂得知恩图报,于是,她频频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八端。 八端被瞧着不耐烦了,颔首,对上她的目光,眨眼。 叶琉璃眨眼,两人无声对视半响之后。她才轻咳一声,笑眯眯道:“八端啊!” “…………。” 得不到八端的回应,叶琉璃也不在意,依旧笑眯眯地道:“晚上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这句话瞬间飘过脑海。八端双眼一眯,气压极抵:“不!” 被八端冰冷的眼神吓出了一身冷汗,叶琉璃尴尬不已。她悻悻然摸了摸鼻子:“呵呵,放轻松,我没恶意。” 八端不动如山,黑黝黝的目光不带转弯的落在她身上。 这对持的场面,让叶琉璃心下发紧,生怕她忽然秒杀自己。叶琉璃讪讪一笑:“对不起,我刚才说错话了。” 八端“倏”地一下收回目光,低头吃饭。 叶琉璃暗自舒了一口气,妈妈咪呀,这姑娘身上的杀气可真重。 宋爹犹自欢乐,瞧两人感情多好,都可以同睡一张床了。 ** “来,跟着我念。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叶琉璃捧着一本书坐在台阶上,一字一句慢慢的读了出来。念完之后,鼓励地看着八端:“你念一遍试试看。” 感受到叶琉璃浑身释放出耀眼的和平光环,八端眨眼,语气平平地跟着念了一遍。 叶琉璃摸摸她的小脑袋:“乖,真聪明。” 和平光环逐渐变成圣母气息,八端小同志深深的被照耀到了。 首战告胜,这让叶琉璃开心无比。 她发誓要将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教成知书达理的好闺秀。 八端懒得理她,起身,拍拍灰尘,潇洒走人。 “诶,诶,还没念完呢。” “悯农二首,唐,李坤。” 在叶琉璃疑惑的目光下,八端语调平缓的念出了这两首,让世界小孩勤劳节约的千古诗作:“其一,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其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八端没有和她科普自己是万能搜索引擎的觉悟,念完了诗就悠哉走开。叶琉璃眼角抽搐,她绝壁看懂了八端最后一个眼神,那是鄙视啊鄙视! 练武场内,裸|露的肌肉男门正在宋爹的小皮鞭下,勤奋练武。见八端傻乎乎的走了过来,见者皆肌肉一缩,全身进入戒备状态。 八端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待八端走到无人角落之时,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呼出一口气,放松紧绷的身体又继续练习。 叶琉璃站在练武场的门口,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端着优高贵的姿态,从他们身前穿过。然后含笑回头,看着依旧在专心练武的肌肉男。她笑容一僵,心底平白无故的生出些许沧桑之感。想她一清秀佳人站在这里,居然没人投给自己一个惊艳的小眼神。 她忧郁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看来她没有倾城倾国的资本,只有安安分分的在这异时空做个脚踏实地的技术小妞! 正在木桩上练习拳法的八端,再次感叹于叶琉璃的自我脑补! 叶琉璃见八端一门心思扑在木桩上,脸蛋因为运动变得红扑扑,还出了很多汗。她笑眯了眼睛,觉得八端真像网上流行的那种汉服q版妹纸,长得精致又可爱。 潇洒精准地昨晚最后一个斜砍动作,八端回头,语调平平:“你很兴奋!” 叶琉璃脸颊发红,她觉着八端一定是高冷女王范儿的天蝎妹纸! “啊!啊!啊!啊!” 她心中在呐喊,面无表情天蝎妹纸可爱到爆! 接收到赞美信息,八端秉承着礼尚往来的优良传统,严肃沉默地盯着她良久,才认真道:“谢谢,你很精分!” 精分俗称蛇精病! 叶琉璃表情飘了一瞬,背过身,泪流满面不解释! 八端歪着脑袋,她在伤心?难道刚才夸的太好了?为了让她淡定下来,八端妹纸准备打击她一下:“回头。” 叶琉璃正在伤心,闻言下意识回头:“什么?” “张嘴!” 在八端严肃又危险的目光下,叶琉璃小心翼翼张口:“啊!” 八端点头不语。 夜琉璃泪奔,这是怎么了?她为什么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八端奇怪一笑:“使君子一钱,苦楝皮二钱,贯众一钱,三碗水熬成一碗水,临睡前服用。” 叶琉璃眨眼,这是古代的打虫药。她脸色突然一红,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八端在笑什么。打了虫,虫子会从pp那里出来。 想到这里,她身子一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真恶心。 叶琉璃在宋家住了几天,觉得安全之后。在街上租了间一进的小院子,平时就在街上支个摊子替人瞧病开药方。 因着她收费便宜,待人随和,不少乡亲生了病都喜欢找她。 生活忙碌了,她渐渐觉得满足。 偶会夜深人静的时候,从梦中惊醒,会不知身在何处。 这一晚,她正拥着被子靠在窗前看月亮。 脑中不由自主的回想以前的日子,想着家人,朋友,还有那些曾经讨厌的人,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 她拿被子擦了擦眼泪,有些讽刺的想,若是那些一心想穿越的宅男宅女们。知道她穿越之后还矫情的哭哭啼啼,大约会引起嘲讽吧。 “哎!”不知怎的就想起李白的诗,她惆怅一叹之后,丢开被子,走到院中,对着一轮明月摇头晃闹地念道:“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康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念完之后,再点头赞叹:“李白兄大才啊!”说着,她吧嗒吧嗒嘴,遗憾:“要是再来坛酒就应景了。” “美酒欠缺,不知美男作陪如何?”深夜里一人坐在围墙上,打趣道。 月华皎洁光辉,清风温柔,美男潇洒卧于墙头。唇角含着一抹**的笑意,向亭亭玉立的少女伸出手:“跟我走!” 以上情节,打住! 这只存在于梦幻的言情小说情节! 叶琉璃抬头,她家的墙头确实立着一个男子。很可惜,不是美男,而是一个穿着夜行衣行为鬼祟的偷儿。 她鄙视:“梁上君子,怎堪当美男! 黑衣人人低低笑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一绽银子:“听闻叶大夫救死扶伤,在下有个不请之情!” 清风送来一阵血腥之气,叶琉璃心中戒备,面上却笑开了花:“哎哟,助人为乐乃快乐之本。拿银子多见外啊,兄台求医该从正门进哈。”说着,她反身快速朝门口跑去。谁知道,这人是不是惹上了江湖仇家。她一不是女猪脚,二不是万能玛丽苏,她可不想为救一个人招来杀身之祸。 黑衣人眼里划过一道清冷的光芒,他手一扬,银子便从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直接打在叶琉璃背上。 叶琉璃欲哭无泪,传说中的隔空点穴被她遇到了! “……大哥,你高抬贵手,我救还不成吗?”她抖着嗓音,话刚落,只觉后脑一懵,两眼一翻晕了。 迷迷糊糊之中,叶琉璃只觉五脏六腑颠的慌。 她下意识想到,这什么破飞机?遇到气流也不通知一声,等她安全落地一定要去投诉这个机组的乘务人员,一点与人为本的快乐精神都没有! 59龙套跑江湖八端篇 【五】 叶琉璃失踪的消息在三姑六婆的帮助下,不过一日就传遍了源山城。不少人纷纷叹息,这个女娃命可真苦,前阵子才出狼窝,这下直接被人掳走了。官差四处查探一番后无果,只在衙门立了个人口失踪案。 八端老老实实地坐在桌上吃饭,宋爹在一旁唉声叹气:“闺女,那女娃咱们要不再找找!” 八端静静与他对视半响,茫然:“不必!” 宋爹表示不懂! 八端面无表情:“她很好!” 宋爹满意转身,感情那姑娘对囡囡告别过,那就不用担心了。 八端默默低头,不由得开始想,叶琉璃出现引起了蝴蝶效应。昨夜掳走她的人,不在剧情之内。她默默计算了下叶琉璃出现生命危险的可能性,觉得发生概率尚小,便将此事丢在一边。 中午,宋兼默和唐叔安全回家。 他捧着几个锦盒巴巴的跑到八端跟前,拿出一个竹蜻蜓:“妹妹,哥哥给你买的礼物喜欢吗?” 八端摸了摸竹蜻蜓,直直将目光落在最下面的盒子。 “妹妹真有眼光!”宋兼默笑的异常灿烂,将盒子打开,里面豁然躺着一柄寒光肆意的大刀。 八端拿起大刀,手感不错,分量也不错。眼光瞟到一旁的石狮子,下意识的横砍。刀身同石头迸撞出火花,“铛”地一声,大刀断了。 八端紧绷着小脸。 宋兼默哈哈干笑:“哥哥,还给你买了流星锤!用那个砸,包准将狮子砸烂!” 八端皱眉:“手断了!” 宋兼默立马扔掉手中的盒子,小心翼翼扶住八端的手:“可能有点疼,你忍着,我先给你正骨!” 八端眨眼,断手的感觉真是痛的荡气回肠。 再看着一脸心疼,恨不得是自己断手的宋兼默。八端忽然觉得心下涌过一股暖流,然后有一种**从眼睛里面流出来了。 宋兼默惊讶,八端仰起头,看着他认真道:“身体,感动,哭了!” 他立刻领会过来,八端说的什么。 在八端一脸严肃的目光中,他勾唇笑了。 宋兼黙将八端的手臂裹成粽子,八端眼也不眨的看着他,他咧嘴一笑:“这样好的快!” 八端默默低头,自我反思。 她不该做多余的动作,现在把女主的手给弄折了。 宋兼黙摸摸她的头顶,宽慰:“好了,好了,手很快会好,到时候我再给你买把大刀好了。” 八端用眼神控诉,骗人,人类谚语明明说的是伤筋动骨一百天! “买了大刀,再买把长枪!” “…………。” 宋兼黙犹豫:“那再给你买两个峨眉刺!” 八端背过身子晒太阳,女主是大力士不是武器狂,她好像又做错了一件事! “大师兄,外面有人找。”小四战战兢兢地站在院子门口。 宋兼黙眼皮也未动一下,仔细看了看八端手臂,确认不会松散开。又摸了摸八端的头顶,才柔声道:“我去去就来,乖!” 八端点头。 宋兼黙朝他一笑,大步走开。 八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默默发呆,过了一会儿,眨眨眼,跟着宋兼黙离开的路线往外走去。 外院,宋兼黙正在和人聊天。 隐约听到有人在说什么:“此事全靠宋兄了。” 宋兼黙淡定道:“你我银货两讫!” 那人又“哈哈”笑了一声:“宋兄爽快!” 宋兼黙波澜不惊的嗓音:“你可以走了!” 那人讪讪:“如此,这便告辞!” 那人转身准备离开,甫一抬头,正好遇上掐着时间点出现的八端。八端严肃着一张小脸,努力消化还原作者描写的那一段字。 秋日,金色的阳光静静洒下。温子息转身离开,蓦然对上一双平静无波的眼。少女大约十二三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水红色衣裳。漆黑的头发用珍珠串绾成两个丫鬓,两缕微卷的发丝调皮的垂在耳边。少女白皙的皮肤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漆黑乌润的大眼睛镶嵌在精致的瓜子脸上,给人一种玲珑可爱之感。温子息顿时心下一跳,只觉眼前的少女如那雨后绽放的海棠一般耀眼夺目。 “妹妹,你怎么来了?”宋兼黙快人一步,上前将八端牵住,关心道:“手疼吗?哥哥给你吹一吹。” 八端皱眉,方才的情节只还原了95(百分号)。她直愣愣地看着温子息,见他慌乱地将眼光从自己身上移开,耳廓还浮起了一点红晕。这才满意,遂朝他眯眼一笑。 温子息余光瞥到八端的笑容,心下跳的有些慌。只觉这姑娘笑起来真好看,那两弯月牙,真是天真可爱得紧。 宋兼黙皱眉,明显地侧过身子,将八端的身影隔绝在温子息的目光之外。 温子息装作不知,只是朝他温和一笑:“此事便拜托宋兄了!” 宋兼黙面无表情:“不送!” 温子息悻悻离开,临到门口,不由自主回头,恰好对上八端黑黝黝的眼。他一时心情大好,唇角挂着一抹温和爽朗的笑意,朝八端眨眨眼。 宋兼黙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强制掰过八端的脑袋:“不许看!” 八端皱眉,仰头:“放手!” 宋兼黙伤心:“妹妹,你不欢喜哥哥了?” 她绕开宋兼黙的手,理都不理他。 宋兼黙无辜眨眼,软下声音:“妹妹!” 八端抬头看了他一眼,毫不动容,转身离开。 “…………。” 妹子长大了,开始勾搭外男这种事情。作为一名合格的妹控,宋兼黙表示不答应! 温子息的任务在三天后,为了杜绝温子息在八端面前刷脸卡。这三天里,哪里有八端哪里就有宋兼黙。 八端被闹的不烦恼了,奈何伤了一只手臂,此时武力值比不过宋兼黙。只好用眼神朝他扔刀子,宋兼黙脸不红心不跳,依旧是笑嘻嘻的狗腿模式。 “妹妹,来,这是王大妈的臭豆腐,尝一尝!” 八端二话不说,风云残卷的消灭臭豆腐。然后转过身子,继续看着天空发呆。 宋兼黙又摸出两个烧饼:“武大郎烧饼,肉馅儿的。” 八端默默转头:“全部拿出来!” 宋兼黙得意洋洋,从怀里掏出各种零食:“怎么样?哥哥对你好吧。” 八端一言蔽之:“有企图!” 宋兼黙表情特诚恳:“对妹妹好乃天经地义。” 八端忽然起身,向外院走去。 宋兼黙跟上:“去哪儿?” 八端“倏”地回头,斩钉截铁:“逛街!” 宋兼黙腆笑:“带上我。” 八端冷笑,释放杀气:“不许跟!” “…………。” 宋兼黙满头黑线,看着八端在自己眼皮底下潇洒离开。 他在心底暗暗唾弃自己,没出息,被傻八端恐吓到了! 最终的结果,宋兼黙悄悄跟在八端身后。 八端耸肩,只要不妨碍剧情的继续,管他做甚呢。 大街上,人来人往。 八端皱眉想了半天,买了一只糖葫芦,咬了一口,笑眯了眼,真甜! 宋兼黙跟在后面小心观察,发现八端真的是在逛街吃东西,暗自舒了一口气。然后,他就发现,八端消失在自己视线里了。 再然后,他在桥头发现温子息手中拿着一只风筝,正含笑同八端说话。八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带着灿烂的笑容。 悄声无息的靠近,听见如下对话。 “宋二小姐喜欢这只风筝!” 八端低声回答:“恩。” 温子息道:“前面有家茶楼,我请宋二小姐喝茶。” 八端声音柔软:“要吃的。” 温子息轻笑回答:“好。” 暖风和煦,秋阳染红了溪边景色。两人站在光辉中,男子含笑的容颜被衬的十分隽秀。一阵风吹过,拂起两人的衣衫,少女眼神悠远,一动一静的画面分外美好。 宋兼黙冲冠一怒,往前走了两步。 八端余光冷冷一瞥,他顿住脚步,神色无辜。待要试着往前踏上一脚,却被八端淡淡的眼风止住,他不留痕迹地收回脚尖,八端满意收回目光。 温子息忽然道:“别动。” 八端茫然眨眼,他低下头,从她头上拈下细小的桂花粒。再将粘在她脸颊的发丝别到耳后,八端身子一僵,温子息的动作让她全身进入一种戒备状态。她控制身上的肌肉,不然自己冲动将他打飞。 宋兼黙怒了,大声吼出一句:“放开那女孩。” 温子息惊讶回头,见到是他,连忙含笑:“宋兄!” 宋兼黙面无表情,将八端收纳到自己的羽翼之下:“莫要套近乎!” 温子息眉峰轻蹙,但见他一副老鹰护小鸡的模样。只好摸了摸鼻子,含笑解释:“我……我……。” 他脸上露出窘迫的表情,这该如何说? 是说他无心之失?这样不好,不好,说出来太敷衍了。再一看八端听话的站在宋兼黙身后,他无奈摇头:“宋兄莫要如此,在下观宋二小姐模样乖巧可爱,拿她当妹妹一样看待。” 宋兼黙冷笑:“哈,妹妹?这是我妹妹!” 温子息抿唇,心底不悦。 宋兼黙潇洒一抬手:“告辞!” 温子息“啊”了一声,确是不知该怎样唤住他,只觉宋兼黙对着这个妹妹紧张过头。 60龙套跑江湖八端篇 【六】 被打断剧情,八端很想发狂。 奈何宋兼默的身份摆在这里,她不能武力相向。 八端同志第一次感受到了忧伤,多怀念以前跑龙套的时候啊!那时候,只要默默跟在女主后面,阻止穿越攻略者刷存在感就好了。 如今,假扮女主,还要强颜欢笑的同各种男人**。八端表示不幸福了,她这是在拿身体卖笑啊! “妹妹,长得好看的男子都是流氓!” 八端站定身子,回头看他。 宋兼默笑的灿烂:“哥哥不算!” 八端低下头,头一次正视宋兼默的存在。 按照作者描写的剧情,宋兼默和女主貌似有cp的嫌疑。 接着或许还有无数第二男配,第三男配出场,与众多男人**,那真是黑色的未来。 八端真心想撂下担子回家! 看着低头沉思的八端,宋兼默笑眯眯的喊:“妹妹!” 八端无意识的答:“恩!” 宋兼默眼睛亮闪闪:“以后去哪里都带着哥哥好吗?” 八端想,接下来的剧情,宋兼默有一份。遂认真点头:“好!” 宋兼默喜笑颜开:“妹妹真好!” 八端皱眉:“有点恶心!” 宋兼默嘿嘿一笑。 八端奇异的抖了抖身子,疑惑看着他:“宋兼默!” “到!”宋兼默立正,一脸严肃。 “…………。” “宋兼默!” 又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宋兼默回头,面无表情。 秦雨坤和安钰齐齐站在后头,两人今日穿的比较张扬,一人手上还拿着一柄折扇。秦雨坤开启了挑衅模式,将折扇“唰”地打开,一副玩世不恭的拽样:“诶,宋兼默听说夫子打上你家去?你老子有没有踹你心窝子啊?” 安钰看着傻乎乎的八端,捅了捅秦雨坤,惊讶:“嘿,小眼神有活力了!” 秦雨坤笑眯眯:“大约是被我们两个美男子闪瞎了眼!” 宋兼默有点恼怒,刚撵走了一个温子息,又来了两个二世祖。 他的傻妹妹为何这么招人? 秦雨坤凑到八端跟前,挤眉弄眼,声儿很大:“诶,傻八端,看看我。” 八端面无波澜,秦雨坤乐了,傻妞那两个圆圆的大眼睛像面镜子似得倒映着自己灿烂无比的笑容。 宋兼默怒了,敢当着他的面调戏他妹妹! 拳脚相向,秦雨坤和安钰二人被ko之时还不忘保护随身携带的折扇! 宋兼默带着八端大摇大摆的离开,秦雨坤捂住被打肿的眼圈,抬头挺胸:“站住!” 宋兼默回首,挑眉。 秦雨坤身子抖了一下,死撑:“我……我……我想请你游湖!” 安钰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喂,话题不是这一个! 秦雨坤杵在那里不动,又弱弱说了句:“明天我就要去参加秋闱,好歹大家也同窗一场。今日我在棠湖设宴,请你喝杯薄酒总行吧!” 宋兼默摇头:“不去!” 秦雨坤跳脚:“你愉快的揍了我这么多次,小爷请你喝杯薄酒你都不给面子。喂,太没风度了吧!” 安钰连忙拉住他:“淡定,别过去找揍!” 八端歪头,看了看天色,上前:“走!” “好嘞!”秦雨坤高兴:“这边走!”顺便扔个得意的眼神给宋兼默。 宋兼默满头黑线,看着愉快玩耍的三人。面露难色,最后抵不过傻妹的**,矜持地跟着后头! 秦雨坤包了一艘画舫,几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等在那里了。见四人人走近,再见秦雨坤和安钰脸上的伤,大家相视一笑,也明白是在怎么回事。大家忍笑上前打招呼:“秦兄,可教我们久等了,要自罚三杯。” 秦雨坤点头,将手里的折扇潇洒一转:“好说,好说,今日小生做东,大家不醉不归!” 众人很给面子的齐齐叫好! 画舫停在湖中央,就着夕阳秋色,秦雨坤乘兴做了一颂秋诗,赢得大家赞叹。 八端和宋兼默两人杵在窗边看景色,秦雨坤眉飞色舞的走了过,一手拉一个:“今日是我大喜日子,不对,明日是我大喜日子……”顿了顿,他抛开纠结的话题。拿起一杯救,塞进宋兼默手里,笑呵呵:“今朝有酒今朝醉,来、来、来,宋兄给个面子喝一杯!” 所有闻声抬头,宋兼默挑眉,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好!” “好! “好!” 无数个好,同时响起,一声赛过一声高。现场气氛瞬间被推至高点,宋兼默也因为一杯酒打入了同窗内部! 不知是谁乘机塞了杯酒到八端手里,八端茫然回头。秦雨坤笑嘻嘻站在她身后,一双眼明亮无比:“八端咱两喝一杯!” 八端表情木然,转过头继续对着窗外。 秦雨坤拿着酒杯呆了一下,嘟囔:“八端,宋兼默都给面子了,你不能不给!”唠唠叨叨中,杯子被人抢走,他回神:“喂……谁?。” 宋兼默两根手指头,捏着酒杯,长眉微挑:“怎么?” 秦雨坤悻悻住嘴,在宋兼默阴阳怪气的目光中接连败阵,最后尴尬走开。 宋兼默赛给八端一盘大闸蟹:“走,船头吹风去!” 秦雨坤从热闹中分/身,眼巴巴看着宋兼默牵着八端悠哉悠哉地往船头去。有人拍在肩头,他回首对上安钰了然的目光。他忽的脸色一红,安钰语重心长的道:“听说你母亲近来很忙!” 秦雨坤脸色一白,避开安钰的目光,动了动嘴角,始终没有说话! 安钰笑了,在他肩头重重一锤,转头加入作诗队伍。 秦雨坤表情迷茫的看着空空如也的船头,他母亲心心念念要给他找个书香门第的媳妇,而他爹也一直瞧不惯宋家野蛮的作风。他忧郁回头,他对八端那些小心思还没发芽就已经旱死在心田。 夕阳西下,正是棠湖景色最美之时。 八端悠哉哉地坐在晏几后,宋兼默正拿着秦府丫鬟呈上来的蟹八件发呆。螃蟹吃过,蟹八件听过,这还是头一见到。这些小巧玲珑的物件,他表示驾驭不来,最后一拳砸下,将螃蟹砸扁,拿过小勺子将蟹黄蟹肉刮下,沾点蘸料喜滋滋地送到八端嘴边。、 “来,尝尝!” 八端张嘴,笑弯了眼,这东西比以前吃的都好吃! 宋兼默笑眯眯:“喜欢吃,回家给你买一筐。” 八端想了想,点头! 两人正愉快相处,湖心传来一阵的悦耳的琴声。琴声过后,便听见一阵尖叫,随后是“噗通”落水声。 “救命啊,我妹妹不会水。” 船舱里的少年们都蜂拥而出,齐齐趴在船舷边。 安钰皱眉:“我不会水。” 其他少年皆摇头,恐慌:“我也不会!” 宋兼默神色凝重:“我会!” 安钰眉头一轩:“英雄救美的机会来了,宋兄!” 宋兼默低头继续剥螃蟹:“又不是我妹妹落水!” “…………。” “噗通”又是一阵跳水声,宋兼默惊讶:“八端!” 八端将落水的少女救上了岸,众人连忙围了过去。八端肃着小脸,开始做一系列的抢救工作。几分钟过去,少女颤巍巍睁开眼睛。 八端拍拍手,坐回原位,继续享用宋兼默剥的螃蟹。 “妹妹,妹妹,你怎么样了?” 另一个少女从靠近的画舫上惊慌跑下来,两人搂在一起哭哭啼啼许久。这才反应来,旁边还有一大波正在围观的汉子。两人皆红了脸,飘飘倒倒的走到八端身前,屈身行礼:“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八端点头,将身子往宋兼默身后藏。 众人:“…………。” 宋兼默耸肩:“我妹妹害羞了!” 众人:“…………。” 其中一个少女,表情飘了一下,才缓过神来,含笑:“小女姓温,名斐然,不知恩人贵姓!” 八端从宋兼默身后探出一个头来:“姓宋!”顿了顿,自报家门:“东市,顺风镖局!” 众人默然,又见八端睁着两圆碌碌的黑眼睛,看着傻呆呆的,也就不好意思出口笑她。 温斐然宽厚一笑,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玉镯,塞进八端手里:“第一次见妹妹,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只玉镯就当做给妹妹的见面礼,还望妹妹勿怪!” 八端看着玉镯半响,点头:“好!” 宋兼默气压极低,姓温?脑中不其然闪过温子息的脸。 温斐然见她全身湿透,关心道:“这位妹妹如不介意,便随我去船上换身衣裳吧。” 八端摇头,运转内功,众人只见她浑身冒出一阵热气,片刻之后湿透的衣裳竟然全干。 温斐然神色惊讶,不过瞬间便恢复了常色。再次朝她道谢之后,扶着受惊的妹妹回了画舫。 秦雨坤凑近,满脸好奇:“八端你何时会水的?武功还这么厉害?” 八端淡定颔首:“不告诉你!” 秦雨坤微微愣了一下,默然想,红袖添香才是佳话。哎,过了秋闱,他也是定了亲的人,再不能如现在这般放肆加愉快的玩耍了。 安钰在一旁看到秦雨坤神色逐渐转变,觉得好笑,这家伙真是白让人操心了。 宋兼默表情古怪,当即拉着八端告辞。 回去的路上,宋兼默神情凝重,两人一路无话。快到家门口时,他拉住八端,酝酿了许久,开口问:“八端,你喜欢温子息?” 八端耸肩:“暂时不喜欢!” 作者还没写到,女主情定谁家?所以她现在不能喜欢任何人的。 宋兼默脸色铁青:“以后也不准喜欢。” 61龙套跑江湖八端篇 【七】 八端耸肩:“管太多!” 宋兼默瞪了她一眼,昂首:“我是你兄长!” 八端默默想了想,女戒守则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说来说去没有兄长什么事儿。她皱眉,不悦。 宋兼默惆怅叹气,软下嗓音:“长兄如父,你还小,莫要轻信那些轻薄浪子的甜言蜜语。” 八端浑不在意,只要跟着剧情走完,她就功成身退。他说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宋兼默觉得肝儿疼,脑中一直在想,该怎么样才能杜绝妹妹思春? 八端才不管他心中纠结的事情,完成了刚才的剧情,她表示很轻松。 刚到家门口,小四远远的就跑了过来:“哎呀,师兄你可回来了?有个姓温的公子,带着两个美貌少女正在大厅和师傅讲话呢。” 宋兼默闻言黑线,来的真快! 再一看八端木呆呆的表情,心中更是纠结。他深呼吸一口气,面带狞笑的拉着八端进了门。就听见宋爹哈哈大笑的声音传来:“温公子过奖了。” 温子息含笑:“伯父谦虚了。” 宋爹见两人近屋,忙道:“兼默,八端,快来。这位温公子是来答谢八端的救命之恩!” 宋兼默皮笑肉不笑:“在湖边已经用一个玉镯子答谢了。” 此话一出,宋爹面色不虞,闺女救人属于见义勇为之事。温家一个拿一个玉镯子道谢,实乃看轻了八端也看轻了宋家。 气氛尴尬,温子息连忙含笑:“舍妹见宋二小姐纯善可爱,那镯子乃见面礼。还望宋伯父莫要介怀!” 温斐然也上前,笑盈盈地拉着八端:“我托大叫你声妹妹,姐姐第一次见妹妹便心生欢喜。这不刚见过面,又巴巴的跑来见第二面!” 另一个被八端所救的少女,脸色微红也小声道:“我也是。” 宋爹见状,面色一转,忙道:“贤侄客气了,我家囡囡最好抱打不平!” 宋兼默愣住,面色抽搐。 八端抬眼:“想笑便笑!” 宋兼默嘴角抽了抽,终是没憋住,扬声笑了起来。 “…………。” 宋爹皱眉,喝道:“笑甚?” 宋兼默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不可遏:“哈哈……哈哈……抱歉,抱歉……哈哈……”好不容易,停住笑声,再一看八端面无表情的脸,又是“噗嗤”一笑。 八端喜欢抱打不平的话,莫名戳中笑点! 笑了半响,他停住,轻咳一声,正色道:“我带妹妹下去换衣裳,秋天寒凉,妹妹还没换衣裳。” 宋爹脸色又冷了下来:“夜深了,温公子不送!” 温子息笑容一僵,这特么的变化太快了! 温斐然率先反应过来,含笑:“妹妹武功真好,居然能用内力将衣服烘干,白日里瞧着我都眼红了呢。” 宋爹的嘴角再次不可抑制的扬了起来:“哈哈,过奖,过奖!” 温子息摸摸鼻子,他可算知道了,宋兼默两句话就给自己下了两个绊子。只好乘着宋爹高兴,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小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宋伯父做主。” 宋爹笑意未减:“温公子客气了。” 温子息道:“听闻宋二小姐武功高强,这一次走镖,小生希望宋二小姐能加入。” 宋爹收敛脸上的笑意,摸着大胡子思考了半响,点头:“既然是金主的要求,焉有不从之理!” 温子息含笑谢过,当即也不做多留,带着两位妹妹告辞。 “姐姐,那个宋家好没礼貌。”马车内,温依依靠在温斐然肩上,小声道。 温斐然拍了拍她的手:“宋二小姐救了你的命,以后对她客气点。” 温依依嘟嘴:“好啦,好啦,总之见面三分笑准没错。” 温斐然心不在焉点头,秀眉轻蹙,看向温子息,语气疑惑:“大哥?” 温子息知晓她所问何事,敛了面上的笑意,正色道:“为兄自有道理,以后见着宋二姑娘,多……亲近些……。” 温斐然轻轻拂袖:“妹妹记住了吗?” 温依依紧跟着接了句:“哥哥都说了,我哪敢不听。” 庚午月丁丑日 宜:嫁娶、交易、出行、祭祀 八端穿上顺风镖局的标志衣裳,红色外袍内罩着一件黑色的短衫。腰系青色玉带,一把长剑背于身后。长发用同色发带束在头顶,背脊挺直,英姿绰绰! 温子息眼前一亮,男装穿的如此潇洒的女子诚然不多见。 “宋二小姐。”他上前打招呼。 八端抬头,按照台词来了一句:“温公子!”阳光打在她身上,衬的面无表情的脸也变的宁静平和起来。 温子息嘴角上扬,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这样打扮很好看。” 八端纠结皱眉,屏住呼吸憋红了脸。才偏过头,小声道:“谢谢!” 温子息见状,眸中笑意更甚。 宋兼默牵马出门,就看见这么一副场景,面色立马黑了下来。 他快步上前,将八端档在身后,冷着脸道:“温公子的马车在那边。” 温子息风度翩翩:“宋二小姐稍后见!” 八端站的笔直,点头:“温公子走好!” 八端最近话太多,宋兼默感觉不对,低头疑惑看着八端。 八端翻身上马,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方开口:“你觉得我是傻子” 宋兼默眼角抽搐,摇头。 八端笑了,表情出奇的柔和。 在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宋爹和宋兼默对自己的保护,她是知道的。虽然此时她按照剧情还是个呆愣的傻姑娘,在剧情之外她还是挺喜欢和宋兼默这个欢脱少年一起玩儿。 宋兼默惊呆,八端笑了。 她居然对自己笑的这么温柔! 宋兼默也回给她灿烂的笑容:“妹妹要多笑笑!” 八端点头:“恩。” 宋兼默眼神亮晶晶,听话的妹妹最可爱了。 秋风吹动衣衫,宋兼黙脸上写满了感动。 待队伍收拾整齐出发之时,已是辰时末。 宋兼黙骑在马上,笑道:“妹妹第一次走镖莫要怕,凡事有哥哥在。” 八端点头:“恩。” 得到了回应宋兼黙很高兴,开始给八端科普走镖事要。待说道山贼劫镖之时,他道:“咱们走镖时遇到山贼,要先喊镖行口号‘合吾’。”说着,他单手放在唇边,扬头试喊。‘合吾’二字喊得抑扬迂回,在空旷的山谷中悠悠回荡。 回音刚落,远远的便听见前方传来一声高喊:“朋友哪条道上的?” 宋兼黙哭笑不得,随便示范一喊都能喊出山贼来,他连忙高声道:“顺丰镖局二档头宋兼黙。” 埋在附近的山贼听闻,过了片刻,高声喊了声:“合吾。”远远的便听见“合吾”“合吾”一声接着一声。 宋兼黙颔首笑:“得嘞,合吾一声镖局车走,半年江湖平安回。”说着,打马朝前头走。 “宋公子,还有什么好玩儿的事情,给我们说说呗。”温依依从马车中探出头来,笑容可掬地看着宋兼黙。 宋兼黙“哼”了一声,转过头看着八端笑嘻嘻道:“妹妹还要听哥哥徒手撕山贼的故事么?” 八端瞥他一样:“以你的肌肉臂力是不可能徒手把山贼撕成两半!” “…………。”被拆穿的宋兼黙,偏头见温依依还眨眼瞧着自己。当即黑了脸:“看什么看?没看过美男子吗?” 温依依羞的面色通红,缩回身子,嘟着嘴抱怨:“姐姐,真没法子和这怪异的两兄妹相处。” “好啦,好啦。”温斐然亲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尖,轻声笑道:“晓得你在马车里闷的慌,待休息的时候喊大哥给你捉麻雀好了。” 温依依这才满意点头:“要两只。” 温子息从书中挪眼,无奈摇头:“好,好,允了你这大小姐还不成?” 车队逐渐走进一片密林中,山间道路崎岖蜿蜒;除了车队碾过的轱辘声,一片安静。八端坐在马上,昂首戒备。 果然,“蹭”地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扎进温子息所坐的车厢木板上。车内响起温斐然和温依依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无数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冲杀而来,宋兼黙和八端相视一眼,宋兼黙大声道:“敌袭,杀!” 唐叔带着镖队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空中传来一阵阵刀剑撞击声和惨叫声。八端扬手斩断疾速而来的箭矢,脸对着前方山林,低声道:“呆在里面,我守着!” 温依依带着哭腔:“我……我……我怕……” 八端扬刀砍断射来的箭,又顺手解决了几个近而来的刺客,淡声道:“不许哭!” 温依依的哭声卡在嗓子眼儿,一个黑衣人忽然蹿了过来,温依依睁大眼睛还来不及尖叫。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黑衣人无声倒地。鲜血自剑尖滴落,八端手持长剑,身板笔直地站在马车门口。 无论多少上前的刺客,都被八端一刀毙命! 温依依怔怔地看着八端瘦弱的背影,眼前是一片黑白影相,她眼中只有八端挥剑,快捷利落,收割生命的动作!不知这个动作持续了多久,马车旁已堆叠无数尸体。鲜血残肢,人间地狱,而她挥剑的动作,像是来自地狱最虔诚的勾魂者。 八端回头与她对视,脸色淡然,一双眼古井无波;温依依身子一僵,连忙低下头,不敢继续与她对视。 62龙套跑江湖八端篇 【八】 不过一日功夫,刺客就来了三四波。 幸好有宋兼默和八端这两个高手在,顺风镖局损失倒不怎么惨重! 日暮时分,镖局停在河边整顿休息。 温依依躲在温斐然怀里瑟瑟发抖,经过了白天无数刺客的骚扰,温斐然的脸色不也太好。两姐妹苍白着小脸,一副受惊的模样,但她还是轻声安慰着温依依。 火堆发出“噼啪”声,火光驱散了凉意,旁边一口铁锅里煮着热气腾腾的鱼汤。温斐然分别乘了一碗鱼汤给温依依和八端。 鲜美的鱼汤下肚,温依依倒也镇定下来。 只是白日里八端杀人的狠绝落在她眼里,只要一看到八端她便想到了那些鲜血淋漓的尸体。故而她缩了缩身子,尽量避开八端。 八端抿了口鱼汤,心情大好,才不管温依依把自己当死神。倒是温斐然做足了大姐姐风范,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巾沾湿了水,递给八端:“妹妹擦擦脸吧,脸颊上有血迹!” “谢谢!”八端利索的接过手巾,胡乱在脸上擦了擦,看得温斐然直发笑。八端看了看沾满血迹的手帕,想了想,将手帕塞进怀里。 温斐然倒也不在意,反身回去,坐在温依依身旁。 宋兼默手上提着几只肥妹的野兔,从林子里出来,喜滋滋道:“晚上加餐咯。” 八端点点头。 宋兼默看着浑身狼狈的八端,絮絮叨叨的说:“脚累不累?困不困?要不要洗个澡?我方才打猎的时候,看到那边林子里有处温泉,待会儿我带你过去泡一泡。”他咧嘴一笑:“放心,有哥哥望风,没人敢偷看你洗澡的。” 八端斜眼:“晚上还会有刺客!” 宋兼默淡定:“接镖的时候老爹就知道不安全,有哥哥在不怕。”他忽然凑近,神秘道:“知道为什么这次有这么多人劫镖吗?” 八端眨眼,她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呢? 不待她回答,宋兼默又小声道:“这一次咱们押的镖,可是天家的东西。” 八端点头,转身离开。 “诶,诶”八卦心正起的宋兼默。 “饿了!”头也不回的八端。 于是宋兼默抛开八卦话题,麻溜的去处理兔子! 野兔烤好,在温依依垂涎的目光中,宋兼默率先撕一只兔腿给八端:“妹妹,来!” 八端刚刚接过烤兔腿,又是“嗖”“嗖”几声,各种暗器从漆黑的空中疾射而来。温依依乍然尖叫一声,晕了过去。八端眼明手快,一脚踢起地上的石子,与暗器碰撞在一块儿。她左手扛起昏迷的温依依又手扛起惊慌的温斐然,施展卓越轻功避开四处飞来的暗器。 第一轮暗器过后,便是不要命的死士,又一轮刺杀之后。八端走到温子息面前,把两人还给他:“你的妹妹!” 温子息全身湿哒哒的,苦笑接过昏迷的温依依。 八端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一脸不解:“洗澡落单,这样不好!” 温子息脸色一僵,全身颤抖。都是宋兼默那奸诈货,乘他不注意一脚把他踢到水里面,他才不是去洗澡的啊啊啊!! 这一夜,刺客来了一波又一波,到天亮方才安宁下来。 温子息皱着眉头,同宋兼默商量,提议让八端拿着宝物先走! 宋兼默看着八端,但见她身上的衣物全都染上鲜血,脸上也灰扑扑的,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木然无神。 他心疼八端,想了想,如果没有其他人拖累,以八端的身手不过两天便能到京城。他点头,还不忘询问八端的意见。 八端“恩”了一声:“东西送给谁?” 温子息忙从送上一个小包裹和一封信,嘱咐:“宋二小姐拿着信到西城忠义侯府找林老太爷。” 八端接过包裹,上马走人。 宋兼默在身后挥手送行,待八端走远之后,他回头看着温子息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温子息无辜眨眼:“宋兄在说什么?” 宋兼默冷哼,你我心知肚明! “…………。” 千里走单骑,八端躲过无数次暗杀,终于在第二日傍晚到达京中。忠义侯府门前,只有两个守门的大汉,见八端上前,立马道:“什么人?”‘ 八端从掏出信:“找林老太爷。” 两位大汉不疑有他,连忙将八端迎进府内。 林老太爷是个精神抖数,鹤发童颜的老人,一双眼炯炯有神的落在八端身上。八端抬头挺胸,气势好不退缩,过了片刻,林老太爷哈哈一笑,笑声震耳欲聋。他连说了三个好字,才道:“你姓宋?” 八端点头,将背上的包袱接下来给他。 林老太爷从包中摸出一方色绿如蓝,温润而泽、背璃纽盘的玉印,看了八端半响,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命!” 林老太爷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可不是吗?为了得到这传国玉玺,多少人妄送性命!他哈哈一笑,把御玺郑重放进八端怀里:“老夫就把命交给你了!” 八端神色认真的看着他:“你确定?” 林老太爷眼角抽搐,过了一会儿叹息:“小姑娘长相忒俊,就是太傻!” “…………。”八端很想在心里反驳,是作者描写的太呆。她平时不欢脱,欢脱起来要人命! 林老也看懂了八端哀怨的表情,他忽然又高兴起来:“哈哈,不知道明日那些人见着你会是什么表情。” 八端墨然无语! 第二天早上,八端洗漱好了,便见丫鬟捧着精美华贵的衣裳首饰过来。衣服上身,效果不错。丫鬟带着她去见林老太爷,林老太爷皱眉:“弯着眸子笑一笑。” 八端听话,弯眼,扬唇,挤出一个惨绝人寰的笑。 林老太爷郁卒闭眼,无力挥手:“罢了,你还是别笑。” 宽袖广袍,裙子逶迤,八端行走如流云。 林老太爷看着她的背影发愣,内心百感交集,半响才收回目光,眯眼看着远处喃喃道:“阿鸢——。” 皇宫,老皇帝面色惊喜地看着八端:“真像啊!” 八端抬眼,递上传国玉玺,继续低头。 老皇帝只能看见一个头顶,忙拿袖子擦了擦眼,和声道:“抬起头来,给眹瞧瞧。” 八端再次抬头,一脸严肃。 老皇帝满意点头,心里宽慰:“好孩子,好孩子。” 老皇帝问““孩子,你知道你是谁吗?” 八端面不改色:“宋八端。” 老皇帝皱眉:“你姓秦,是我北朝帝姬!” 八端疑惑。 老皇帝叹了口气,幽幽道:“你放心,从前辜负你们母女的人,眹定不会放过他们!”他起身,走到八端跟前,神色慈祥:“刚回到家,走,眹带你四处看看。” 63龙套跑江湖八端篇 【九】 御花园内,皇后正带领着后妃,赏花喝茶。 老远就瞥见老皇帝带着一名绝色美女前来,皇后见状淡淡一笑,各位后妃神色各异。待皇帝上前,众人屈身行礼之后。 老皇帝欢欢喜喜的带着八端上前,柔声道:“阿鸢,你瞧瞧这是谁?” 皇后愣了,多少年不曾听见皇帝这样亲热叫自己的名字。可这一次的温软,却是因为一个少女。皇后心下五味杂成,头一次将目光落在八端身上。 一瞧,惊呆了! 这个眉目冷峻的少女,可不正是自己的年少版。 皇后哆嗦着唇角,在众为后妃不解加嫉妒的目光下,搂着八端哭的撕心裂肺:“我……的儿……啊……。” 级别老一点的后妃,神色复杂。 级别年轻一点的后妃,一脸茫然。 唯有老皇帝在一旁抹了抹泪,安慰道:“好了,好了,孩子已经回来了,阿鸢莫哭。” 皇后抹了抹泪,怨嗔:“不是你肚子里掉出来的肉,你当然不欢喜。” 皇后这一眼,当真是秋波明媚,款款诉情,老皇帝心中一阵酥麻。他不由得想到与皇后刚成婚时,那段如胶似漆、举案齐眉的美好时光。再一瞧失而复得、表情空洞茫然的亲生闺女,老皇帝心软了,深觉欠妻儿良多,当即下旨给八端正名,封为帝姬,另赐美名晗玉! 从此以后八端就以晗玉帝姬在宫中扎了根。 皇后中年得女,又失而复得,对八端很是溺爱。 为了弥补八端缺失的母爱,皇后每日变着花样哄八端开心。老皇帝的赏赐也如流水般的送入八端的凤栖宫。 各路人马闻风而动,接连几天八端受到宫中各路人马的围观。率先而来的是皇后养在膝下的太子秦烶修,太子长袍玉带,眉目温和,笑眯眯地瞧着八端:“晗玉妹妹我是哥哥。” 装傻是个技术活,八端眨眨眼,偏头,看着皇后再眨眨眼。 皇后眸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可怜的囡囡本是集宠爱为一身的明珠,却被那贱人害的流落民年,还成了傻子。皇后落泪,怜惜抚摸八端头顶,柔声道:“傻孩子,这是你太子哥哥。”又擦了擦泪,对太子道:“烶修啊,晗玉刚回宫,有些怕生!” 秦烶修垂眼含笑:“母后莫哭,总归妹妹是回来了。” 皇后点头,欣慰:“来,叫声太子哥哥!” 八端乖顺点头,清脆叫了声:“太子哥哥!” 皇后流泪,激动不已,她的闺女终于开口说话了。 秦烶修笑意更深:“诶,真乖!” 皇后满面欣喜,太子幼年记在自己名下,两人母子情分也深,如今亲闺女回来了,儿女和睦,这才是人生一大幸福之事。 皇后含笑:“我乏了,晗玉随着太子哥哥出去玩儿好不好啊?” 八端一怔,看着皇后目中满是期许,点了点头。 秦烶修扬眉,和颜悦色:“母后放心!” 八端看着秦烶修的侧颜发呆,秦烶修侧脸,微笑:“怎的?” 八端眨眼,按照剧本说:“太子哥哥,你是我哥哥?”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模样顿时让在宫中长大没受过多少兄妹亲情的太子萌化了心肝儿。 他笑眯眯,哄小孩儿:“是呀,晗玉高兴吗?” 八端机械点头,风吹起衣衫翩翩,眉目俊秀的青年少女极为赏心悦目。躲在殿中偷偷看着的皇后,欣慰又忧愁! 宫中女子多爱逛御花园,秦烶修带着八端一路逛去,不时轻声细语的讲解各种花名。八端对花没啥兴趣,表情呆滞。讲了一会儿,秦烶修范难了,他没接触过小女孩呀。于是,他轻咳一声:“妹妹,可曾读过什么书?” “古诗三百首。” 秦烶修舒展眉头,终于有个话题可以聊上了,遂又问:“妹妹最喜欢谁的诗?” 八端摇头:“我只看不喜欢!” “…………。”跟不上节奏的秦烶修。 两人默默无语走了一阵子,八端依旧呆兮兮。 秦烶修受不住这尴尬的气氛,这时,一阵香风吹过,迎面而来一美貌佳人。朝太子盈盈一俯身:“太子殿下。” 秦烶修侧身:“起身。” 美人娇弱盈盈谢恩起身:“园中花开正好,却被东风吹残。妾身心起怜惜之意,无意撞见殿下还望殿下赎罪。 太子别过脸,一本正经:“秋风寒冷,无事便回去吧。” 美人波光盈盈欲落泪,然后,目光与八端相对。 美人傻了,全身一僵,仔细一瞧会发现眼角在抽搐。 八端一本正经:“你好。” 美人黑线,干笑:“呵呵,你好。” 秦烶修好奇,美人又恢复了眸光潋滟,红唇轻启的模样。凄凄惨惨戚戚的唤:“殿下~”嗓音一绕三转,大有小白菜地里黄,死了牛羊死爹娘的苦命。 秦烶修皱眉:“何事!” 美人垂泪:“妾身心累!” 秦烶修不耐烦:“滚!” 美人欲语还休的目光是哀怨的,一步三回头的动作是颤抖的,临到消失之前,还不忘痴情一声:“殿下,月亮代表我的心。” 秦烶修抖了抖身子,浑身不自在。 八端缓缓转身:“太子哥哥再见!” 秦烶修快步上前:“我送……!” 话还没说完,八端已经在山的那边了。看着八端健步如飞,气势赳赳的背影。秦烶修无奈,追了上去。 夜黑风高夜,墙头幽会时。 八端熟门熟路的摸到东宫偏僻小殿,白天的美人正泪流满面的对月吟诗。宫女正在一旁关心劝慰:“娘娘快别哭了,哭多了伤眼。” 美人幽幽道:“妾本如浮萍,得不到殿下的怜惜,还要这一双眼睛作甚。” 丫鬟哭的更凶了:“姑娘,你快别哭了。” 美人擦泪:“下去吧。” 丫鬟感激涕零退下,每一天她的主子都会对月流泪,赏花泣血;她的劝慰,只会带来更凶的眼泪。奈何她是丫鬟,不得不劝。 待丫鬟走后,美人丢开手巾:“出来吧。” 八端现身,站在窗台,与美人两两相望。 过了许久,美人皱眉开口:“你怎么成了帝姬?” 八端眨眼:“我就是!” “哎,一别数日,你升级真快!” “你也一样。” “要是让本姑娘逮住那个黑衣人我非扒了他的皮。md,姐好好的做着大夫,丫丫的居然把我绑进宫中!” 看官们猜的没错,这位美人便是那失踪的叶琉璃。 叶琉璃满腔怒火:“还要每天拿抹了洋葱汁的手巾催泪,讨人嫌;我特么是做了多少缺德事,才能落到如此地步!” 八端眨眼,砸死了女主,剧情君才不会给你好下场呢! 叶琉璃看她,表情颓废:”以后咱们就要在宫里相依为命了,放心,”她拍着胸脯:“有姐姐在,不会让人逮住机会给你下毒滴。” 八端沉吟了下:“你想出宫吗?” 叶琉璃兴奋:“你能带我走?” 八端点头,叶琉璃只是误入的穿越女,和她相处间,这姑娘心底也挺好的,处处为自己着想。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和书中人物搅做一团。为了剧情的发展,她应该把她隔绝在剧情之外。 叶琉璃从床底下拖出包裹:“快,快,带我走!” 这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呆了,为了避开太子的宠幸,她故意做出一副晚/娘脸惹太子讨厌。如今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她才不要在这女人都早衰的宫中过下去。 她不要美男如云,她只要土地三千亩,做个土地主就好。 八端眨眨眼:“有人来了。” 叶琉璃长大嘴巴,还来不及说话,八端就消失在眼前。 一片安静中,一个黑衣人从窗户跳进。 叶琉璃想也不想,手中的包袱砸过去。 黑衣人“哼”一声,抖了抖手中的包裹,发出一阵金玉撞击声。他调侃:“私房钱挺多,没收!” 叶琉璃青筋暴凸,咬牙切齿:“你这么无耻,你妈知道吗?” 黑衣人眯眼释放冷气,叶琉璃怂了:“大侠!” 黑衣人点头,环视屋内一圈,阴阳怪气:“太子就这么宠爱你?” 叶琉璃的脸瞬间扭曲,然后无比委屈:“太子不爱我这款,大侠,你换个人来吧。” “好啊!” 叶琉璃大喜,黑衣人话风一转,冷笑:“配置合欢散,扑倒太子!” 叶琉璃转喜为怒:“人渣!” 黑衣人轻笑,凑近,伸手搂过叶琉璃,语气暧昧:”或许我该先尝尝味道。” 叶琉璃泪流满面:“大侠,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饶了我好吧?世上美女千千万,你何必拿我这款残次品去勾引太子。” 黑衣人眼角微挑,语气平淡:“三天时间,不然,哼!” 威胁太明显,叶琉璃欲哭无泪,但一想八端在宫中,按照她的武力值和身份,她去投靠八端还会怕这个黑衣人。 当即装作投诚,可怜兮兮:“大侠,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黑衣人眯眼,沉吟片刻:“按照我说的做,下一步再说。” 叶琉璃点头:“那你以后会放了我吧?” 黑衣人扬眉:“自然。” 64龙套跑江湖八端篇 【十】 得了黑衣人的话,叶琉璃佯装高兴,痛快无比的点头:“包在我身上!” 黑衣人冷冷道:“怎么不说奴家了?” 叶琉璃黑线:“呵呵呵……。” 黑衣人看着她的打扮,皱眉:“明天换一身。” 叶琉璃狗腿点头:“大侠放心,我明日定会惊艳出场。别说迷倒太子,你就是让我去迷倒皇帝和他的儿子们,做一个倾城倾国的绝代妖姬都没问题。” 牛皮是用来吹的,保证是用来说的! 黑衣人眯眼,哼了一声,翻窗而出! 叶琉璃擦擦额头的汗,想她身为祖国的红领巾,却要跑到古代骗人,真是白瞎了祖国的教育!她倾出身子,四处瞧了瞧,确定黑衣人已经消失走远。这才回身,关窗,小声道:“八端妹子,八端妹子,你还在不?” 背后被人戳了戳,回头,八端皱眉站在她身后:“你撒谎!” 叶琉璃讪笑:“一切为了革命!” 八端耸肩,等着下。 叶琉璃神秘:“我大约猜出了黑衣人的身份。” 八端睁大双眼。 叶琉璃骄傲仰头:“玄武门之变、烛影斧声、九龙夺嫡,历史上哪个朝代的皇帝不是亲兄弟自相残杀。我虽然不知道黑衣人看中我哪点?让我来勾引太子,可是透过历史大约能猜到黑衣不是哪个王爷,就是王爷的一把手。”说着,她语重心长的看着八端,小眼神儿特别怜惜的那种:“妹纸,皇家是趟浑水,你还是早点嫁出去做个地主婆吧。” 随着她的话,八端神情归为平静,三次元的宅女最爱就是主攻各种书籍,能有这翻觉悟再正常不过了。 “怎么样?要不要我们连手,走出一个康庄大道来?” 八端歪头,脑中不知怎么想到了,历代穿越女的幸福生活,不就是笑傲江湖么。 叶琉璃坐下,喝了口水,有些失落:“哎,明天我投诚的时候记得帮我说说好话。” 八端点头,在叶琉璃唉声叹气中撤退。 回到凤栖宫,伺候的宫女们都以为她歇息了,凤栖宫四处黑漆漆的一片,唯有屋檐挂着几个灯笼,白露在门口守夜。正殿前,一团橘黄色的灯光摇曳而来,待那灯笼打近,白露才看清是掌灯女官身后的是身着寝衣,只在外头批了件浅色披风,头发散肩的皇后娘娘。 白露站在门口,轻声细语的说:“皇后娘娘,公主睡着了。” 皇后点头,拿过女官手持的灯笼:“本宫去瞧瞧。” 语毕,她轻轻推开寝宫的大门,动作轻柔的走了进去。寝宫里面只在四角燃了些暗火宫灯,四处影影倬倬瞧不真切。皇后放缓了脚步,慢慢走向中央的雕花大床。 撩开轻纱,八端安静熟睡。白皙的小脸,眉眼精致,没了白日里睁眼的傻气,倒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俏丽。 皇后坐在床边,轻轻抚摸八端的脸颊,眼中热泪滚滚。 上天保佑,她的孩子终是安然无恙。 过了片刻,她擦了擦泪,眼中发出一阵冷光。 灯影朦胧间,八端睁开眼,方才皇后身上散发的是杀气! 第二天一早,叶琉璃起身,换了身烟霞色衣衫,精神奕奕地捧着一盅汤去堵太子秦烶修。 秦烶修皱眉,如今南方秋汛严重,水患成灾,他昨夜与幕僚商讨到清晨,无非得出一些往年惯用之法。 南方秋季雨水多,每一年都会发生水患。往年不过小打小闹,这一次却来势汹汹,百姓耕地遭淹没,水患三日已有万人死亡。这一次失态紧急,他也没心思理会这个三天两头就来哭哭啼啼刷存在感的小妾。 叶琉璃见他脚步匆匆,连正眼也没给个,连忙出声唤住:“太子殿下!” 这一声不卑不亢,倒引起了太子的注意。他回首,往日全身白衣像守孝的小妾,换了身烟霞色衣衫,忧郁愁闷的脸上也挂着自信笑容。 张扬跋扈的女人见过不少,从内心里散发自信从容的女人也见过不少,就是没见过前一阵子像是小黄花,今日就成了富贵牡丹的翻身女人。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女人平日只怕是装的,如今装不下去了必然是有事情要爆料。遂朝她点头:“本宫晚上来寻你!” 叶琉璃微微一笑:“好!” 叶琉璃的举动逃不过太子妃的耳目,太子妃冷笑,近来太子多有宠幸桑浅那个小妖精。如今来了她正好,让那些小妖精去斗吧,自己只要牢牢把握住权势便好。 叶琉璃堵了太子,便闲闲地去寻了八端说话。 彼时,八端正在凤栖宫和宋兼默大眼对小眼。 看着八端贵气逼人的打扮,宋兼默灌了口茶,强笑:“恭喜妹妹,贺喜妹妹!” 八端拿着茶杯:“你不高兴!” 宋兼默看着窗外:“高兴啊,怎么不高兴,以后多了个公主妹妹,强抢民女,杀人放火都没人敢拿我怎样了!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八端犹豫了一下,放下杯子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哥哥。” 宋兼默转身,眨眨眼,抬手落在她头上,叹气:“还认我就成!” 八端点点头:“认!” 宋兼默拉着八端,小声咬耳朵:“温子息把你送入宫中,没好事儿,以后小心点儿。还有别和宫里的太子王爷走太近,你这么蠢,一不小心被战队,我和阿爹想救你都不成,说不定还会被连累到满门抄斩!”说着,他就觉得忧愁满天飞,然后到:“诶,诶,妹妹我们私奔吧。” 八端挑眉,宋兼默回味过来,垂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连见你都要在温子息的帮助下偷偷摸摸,嘤嘤嘤,妹子,哥哥没用!” 八端想也不想,推开他,往后站了一点,再往后站了一点,皱眉嫌弃:“男儿有泪不轻弹!” 宋兼默嘴角抽搐,一本正经道:“我没哭,你看,”脸凑过去,喜滋滋:“眼睛都没红。” 八端回味了下,点点头:“你在博取同情!” “…………。” 真相被戳穿,宋兼默尴尬撇头,半响之后,有人轻敲门扉,传来“扣”“扣”声。宋兼默起身,摸摸她的头,勾唇笑:“放心,哥哥会保护你的。” 八端抬头望着他,眼神迷茫带着疑惑。现在宋兼默给人的感觉像是一颗立根在高山岩缝间苍峻挺拔的松树,阳光照在他脸上,他的笑张扬而洒脱,这种感觉有点熟悉。 宋兼默见状,眯眼感叹一句:“是不是觉得哥哥形象高大,生机勃勃?” 八端低头沉默,刚才是错觉! 65龙套跑江湖八端篇 【十】 宋兼默起身出去,在院子中偶遇叶琉璃。 因着穿越那日,两人匆忙见过一面。叶琉璃不由得好奇多看了他几眼,注意到有人看着自己,宋兼默皱眉,回望,待看清了是她,眉头皱的更紧,满脸不悦:“是你!” 叶琉璃嘻嘻一笑:“好久不见。” 宋兼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目送自己的八端。最后唇角微撇,颇为不满的轻哼一声,快步离开。 叶琉璃只觉莫名其妙,但她心情好懒得理会他。当即笑眯眯朝八端走过去,分享好消息:“嘿嘿,成了。” 唐七乌黑黑的眼扫过去,叶琉璃讪讪闭嘴。她顿了一下,不知怎的,深觉八端平静的目光泛着诡异的黑光。在这样的目光下,她再也提不起兴趣和八端聊一聊怎么刷新在太子眼中的形象。了然无趣的坐了半响,只好恹恹回了东宫。 凤栖宫的一切都逃不过皇后的眼,此时,她正拿着鸟食逗鹦鹉。院内阳光明媚,廊内女官玉竹正在小声报告最近风声:“前阵子盐司运知事小儿子郑秋与人在勾栏争花娘,将一进京赶考的书生打死了。刑部去拿人,郑秋趾高气昂的甩了刑部官员一脸子银票,扬言他表姑姑是宫里的贵妃,看哪个敢拿他?刑部官员恼怒,道了句‘生平最恨,仗势欺人的走狗’,当即抽了郑秋两耳光,拖回大理寺。当夜,郑秋就被放了出来,那刑部官员直接以因公徇私受贿的名头打了五十板子,被革职!” 皇后气定神闲,慢悠悠道:“那个官也是个可怜人。” 玉竹点头:“听说去了半条命,被仍在城外破庙,想来是活不过几日。” 皇后讽刺笑:“从八品的儿子倒也能耐。” “能耐~能耐~”鹦鹉歪头,学着皇后的话。 皇后将手里的食饵全丢进去,柔声道:“让小厨房做点牛奶鸡蛋羹给帝姬送去,那孩子是个贪吃的。” 玉竹笑道:“皇上最喜帝姬,近来也时时吩咐御膳房做些美味珍馐送去。” 皇后垂眼,淡淡一笑:“不容易得到的总是好的。” 傍晚,小桃精心准备了一桶浴汤:“姑娘香汤已备好!” 叶琉璃眨眼:“还没天黑嘛。”话一出口,蓦然想起来太子说过晚上会来找自己的。她黑了黑脸:“撤了。” 小桃犹豫:“姑娘,侍寝哪有不梳洗的道理。” 叶琉璃满脸汗颜:“吩咐厨房做点精致可口的饭菜便好。” 小桃还在犹豫,主子一直不受宠,平日里宫人多有怠慢。好不容易姑娘想通了,不做哭哭啼啼的样子,得了太子欢心,这头一次侍寝不沐浴,她真心为主子着急! 叶琉璃见丫鬟为难,也不知这宫中有没有黑衣人的眼梢?只好叹气:“算了,替我更衣。” 小桃转悲为喜,连忙上前扶持她更衣沐浴。 叶琉璃速战速决洗了个战斗澡,她可不想同这宫中任何一个男人来一段湿身的**。小桃还没反过来,叶琉璃已经从浴桶中站了起来,径直拿过屏风上的衣服自己穿上。 见她目瞪口等的模样,她挑眉:“出去!” 小桃呆滞转身。 她懒洋洋的坐在桌前,白天让小桃去打听了一番,得知南方发生水灾,难怪太子愁眉苦脸。她拿起毛笔,沾了墨汁,回忆起以前百度的防灾办法,准备写出来晚上以附赠品的方式上交给太子。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晓得太子会不会看着自己这个智囊的面子上,赏赐三千亩土地和无数美男给自己。她一想又不对,万一和以前看过的网一样,太子被自己的智慧折服,到时候强留自己在宫中怎么办? 哎,她忧愁的看着铜镜,怪只怪自己一生**不羁,爱网! 正巧秦烶修从外间踏近来,听见她的自言自语,挑眉道:“**不羁?本宫怎的没可能出来。” 叶琉璃身子一僵,下意识将纸藏起来,却被秦烶修快人一步拿走。他从头到尾看完,不住点头:“此法甚好,甚好。从哪儿来的?” 叶琉璃泪流满面:“家父生前所说,我记得一些。今天从宫人口中得知南方水患,便想着能为国家和人民尽一点绵薄之力。” 秦烶修一撩衣摆,坐在一旁,慢条斯理:“还有何事一并说了吧。” 叶琉璃抬头,来的真直接,她还在想该怎么和太子坦诚相待呢。 秦烶修嘴角微微勾起:“能有这些妙计的人,怎会是简简单单的人呢?” 叶琉璃不好意思脸红,她真就一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人。唯一的金手指就是多看了些yy小说,刚好穿越的这个世界,剧情和那些小说没啥不同而已。 想到此处,她心安定下来,正色道:“有人派我来勾引您。”瞧瞧,为了巴结他,连敬语都出来,为了自由,她容易么! 太子毫不奇怪,反应平淡:“继续。” 叶琉璃组织了下词语,当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自己的猜测通通说了出来。 秦烶修也很上道:“你想要什么?” 叶琉璃抬头:“自由!” 秦烶修愣了一下,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叶琉璃知道他不理解自己的心情,只好解释道:“民女在山野之间游荡惯了,平白糟了这些惊/变。民女心里很受伤,只想自由自在过一辈子。当然,”她谄媚笑:“如果太子殿下您实在过意不去,待你登基之后赏民女一点田地,再并一些美男,民女就感激不尽了。” 秦烶修挑眉,沉吟片刻才道:“这么肯定!” 不知是他问的是他登基称帝,还是放过自己的事。 叶琉璃避重就轻:“殿下是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很显然这话说对了点上,秦烶修弯了弯唇:“本宫答应你,只是你要帮助本宫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 她可以不答应么! 她想了想,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道:“南方水讯,伤亡惨重。若是不早些将死人安葬处理,恐怕会产生大面积瘟疫。瘟疫一旦横行,便有更多的百姓丧生。到时民不聊生,国将危矣……”说到这里,她抬头无比坚决的跪了下去:“民女不才,作为一名大夫,知道一些防御瘟疫的法子和药方,愿意组织一支志愿队伍前往灾区赈灾!” 话落,气氛有一瞬间的凝重。 秦烶修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少女,长的不算很美,却带着一股少见的平和自信。就算跪在自己面前,也不似其他人那般卑躬屈膝;她背脊挺直,低着头,只能瞧见她清秀浓长的睫毛,大约在心里算计什么,眼睫微微眨动,一副谦卑做小的模样,偏偏让人看出谨慎拘束后的不甘。 难怪别人会将她丢进宫来做探子,只可惜,这个探子不好驯服,自己的如意小算盘打的是啪啪响! 秦烶修很感兴趣:“哦,志愿队伍,救灾?” 在他兴味的目光下,叶琉璃将头低的更甚,小声答:“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民女斗胆献计,陛下可请旨皇上,招募一些大夫前往灾地救灾!但是……”她顿了顿,又道:“前往灾地是个危险任务,所以殿下可颁布一项指令,凡事前方灾地者,可在太医院任职。凡是有志向的人都会积极响应,而且,经过灾区事件之后,能回来的大夫都堪为大用。” 说完这些话,她额头浸出无数汗水。 这不是现代,没有那么多在不为任何物质报酬的情况下,自愿服务社会,只为了传递爱心、传播明的先进暖流工作者。 秦烶修凝神看了她片刻,才点点头:“起来吧。” 叶琉闻言,连忙扶着桌子小心翼翼起身。封建社会真不好,动不动就下跪。还是想念那个人人都能自称为眹的年代啊!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秦烶修又道:“对于水患之事,你有何看法。” 叶琉璃不假思索道:“我的意见全在纸上写着呢。” 然后,她知道,她被坑了! 秦烶修动手替自己倒了杯茶,轻笑:“在宫里憋屈了半月,倒也难为你了。” 叶琉璃惊讶,头一次正视看他,他今天穿了件艾青绣翠竹的长衫,头发用玉簪绾起。眉目清晰,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焕然天成的高尊贵。 她没敢多看,连忙撇过头,眼观鼻鼻观心,斟酌答:“不为难,民女乐在其中!” 秦烶修长眉微轩,扬了扬唇角。他站起身来,低头凝视。叶琉璃连忙低头,屏住呼吸,争取不动声色退后,不给对方制造任何旖旎气氛的机会。 片刻之后,秦烶修收回目光,眸中冷静:“招募之事由你操办!” 叶琉璃心下大喜,他这是答应了,终于可以滚出这牢笼一般的宫中了。心下欢乐无限,连着这几天的郁闷也一扫而光,她连忙抬头笑:“殿下放心!” 秦烶修拂袖,转身离开。 看着他高挑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叶琉璃这才爽快道:“小桃上菜,姑娘要吃大闸蟹喝黄酒!” 小桃愁眉苦脸,比自己失宠还要伤心:“姑娘你可长点心!” 叶琉璃笑眯眯:“姑娘我一直在长心,快去上菜。” 66龙套跑江湖八端篇 【十一】 当夜,叶琉璃熬夜苦想,写了一个内容广泛、涵盖功名与民族大义的招募涵。第二天就拿着去找太子秦烶修。 秦烶修仔细扫过招募涵,看着叶琉璃期待的眼神,别过视线,将招募涵递给身旁的太监:“抄誉下去,发往各地衙门,酉时之前必要集齐百名大夫连夜前往灾地!” 叶琉璃见自己被肯定,当即来了精神:“那民女去收拾包裹,傍晚便跟随大部队出发。”想了想,她又道:“事态紧急,今日可能凑不齐人数,民女可先带着必备药物前去,殿下可余明后日再将其他物资送来。” 秦烶修眯起眼,盯着侃侃而谈的叶琉璃,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个女子缺德了些! 在他审视的目光中,叶琉璃微低下头,屈身行礼:“多谢殿下给民女这次机会!” 秦烶修收回目光,淡道:“去吧!” 叶琉璃心底暗爽,面上还是一副温顺端庄的模样:“是,民女告退!” 看着她温婉离开的背影,半响之后,他才收回目光。她的治水之法,这一次又让他在父皇面前立了大功,只要他行事不出错,这太子之位是越发稳定。只是,他的好兄弟们,不知会备什么样的大礼给自己! 小桃一边帮她收拾衣服,一边关心道:“姑娘,你真的要去?” 叶琉璃笑:“当然了!” 小桃犹豫:“瘟疫是要死人的,这么危险的地方姑娘还是别去了。留在宫中不好吗?太子殿下以后登基了,姑娘还能当妃子呢。” 叶琉璃似笑非笑:“你挺关心我的哈?” 小桃下跪,表决心:“奴婢愿意跟随姑娘去灾区。” 叶琉璃连忙扶她起身:”快起来,我可受不起你的跪拜。灾区那么危险,你还是留在宫里吧。”她可是要飞奔大自然的人了,这宫里的人绝对不能带! 小桃泪流满面:“姑娘!” 叶琉璃抖了抖身子:“诶,诶,别哭,你好好收拾我的东西。”说着,她拿起桌上的栗子糕:“我去给我家妹子告个别!” 她提起裙子跑了出去,凤栖宫内,八端正在陪皇后听戏。戏台上一出牡丹亭正演到柳梦梅掘墓开棺,杜丽娘起死回生,两人携手相看,结发为夫妻的场面。皇后低头抹泪,想到了当初一袭红衣嫁给皇帝的场景,再回想如今被岁月磨得一丝不剩的深情,只觉内心悲戚。 八端笔直坐在皇后身侧,见状,歪头,按照情节中描写的那般,伸手轻轻拍着皇后的背。皇后呆住,第一次收到闺女温柔安慰的她,内心酸软的一塌糊涂。她连忙擦泪,哽咽:“好……好孩子……。” 八端一本正经的摇头:“我不是好孩子。” 皇后破涕为笑,轻声哄问:“不是孩子是什么?” 八端同她大眼瞪小眼,抿唇,她是机器人,可这不能老实说。不愿说谎的她,在皇后兴味的目光下,严肃起身,将皇后连人带椅给扛了起来:“我天生神力!” 皇后惊惧尖叫,使劲儿抓住椅子,生怕自己从半空中掉下来。 宫女和侍卫们惊呆了,玉竹惊慌失措,连声劝道:“皇后娘娘,帝姬当心,快……快将娘娘放下来……” 八端仰头,特别真诚:“别怕,不会摔下来!” 皇后喘着粗气,强颜欢笑,嗓音颤抖:“孩子,将娘放下来!” 八端放下皇后,玉竹奔上前去:“娘娘!” 皇后喝了口压惊茶,笑的勉强:“玉竹扶我回宫!” 八端学了几天宫廷礼仪,知道这时候要起身相送。皇后慌忙抬手止住,神色复杂,但见八端一张茫然呆滞的脸,又有些疼惜。她挤出一抹笑,柔声道:“孩子,乖!” 八端点头:“母后慢走!” 玉竹扶着脚步颤抖的皇后,萧索离开。待走到院门口,皇后回头,见八端依旧腰背挺直的站在那里目送自己,眼眶留下两行泪,疾步上前将八端抱在怀里,呜呜哭泣:“我可怜的女儿,都是娘不好!” 皇后情绪波动太大,八端不能了解。只好像根杆子似的立在那里,任由皇后的眼泪打湿肩膀。温热的眼泪落下,不一会就变的冰凉,她忽然觉得肩上压了千斤重担。下意识抬手,学着宋兼黙的模样,轻轻抚摸皇后的头顶,茫然哄道:“乖,别哭!” 皇后闻言,哭的更凶。心理无比内疚刚才自己被女儿吓到,从而对女儿产生了害怕排斥的想法。她的闺女这么純善无辜,她做母亲怎么能抗拒害怕她呢? 八端皱眉,再次安抚:“别哭!” 皇后呜呜呜,还在哭。 八端想了想,推开皇后,与她相对,黑幽幽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皇后,淡淡道:“不许哭!” 眼泪戛然而止,皇后眨眼。 八端满意笑了,书上果然说的对,眼睛是心灵之窗! 叶琉璃一来,便见皇后脸颊挂泪,神色纠结茫然地与八端对视! 她嘴角抽搐,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两人都呆傻傻的。这样诡异的场景,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幸好玉竹反应极快,脸上挂着笑:“娘娘,太子宫中的叶美人来了。”又对叶琉璃打趣笑道:“我们娘娘生平最爱牡丹亭,每每精彩之处必是泪流成河的。” 皇后连忙回神,拿手巾擦了擦泪,含笑嗔道:“本宫太宠你,没大没小。” 玉竹故作委屈,屈身行礼:“奴婢也只有在娘娘面前敢这般放肆。” 皇后笑,叶琉璃也笑,顺带连着八端一起夸奖:“帝姬有皇后娘娘这样仁爱的母亲真是好福气!” 皇后这才真正展露笑颜,慈爱的抚着八端:“一直这样无忧无虑倒也挺好的!” 叶琉璃忙道:“奴婢带了些栗子糕来给帝姬!” 皇后颔首:“还是你们这些岁数相近的能玩在一起,本宫有些乏了,玉竹回宫。” 叶琉璃连忙屈身:“恭送娘娘!” 待玉竹扶着皇后走远,叶琉璃这才将手里的栗子糕递给八端,活动活动身子:“妈呀,终于可以放轻松了。” 八端尝了一口,皱眉,嫌弃丢开。 “其实我也觉得不好吃,天天都是这些糕点,真怀念有炸鸡和冰激凌的日子。”她也不管八端能不能听懂,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一炷香之后,她才喝了杯茶润喉结束这次对话:“妹纸,对不住了!我要欢脱的奔向大自然,这一别咱们估计是难再见面了。” 叶琉璃有些惆怅,又喝了口茶,絮絮叨叨:“哎,也只有和你我才能无拘无束敞开心怀说话,以后不见你,我也怪想你的。” 八端抬眼看她,对她自觉离开的事情感到高兴! 看着叶琉璃亮晶晶的双眼,八端忽然也觉得心下轻快明朗,于是她弯眼笑了,入乡随俗说了句吉祥话:“一帆风顺!” 叶琉璃激动了,指着八端语无伦次:“你……你……” 八端疑惑不解。 叶琉璃激动了半天,忽然又淡定下来,嘀咕:“这个成语好像出自唐代,哎,这世界哪里那多么多穿越者嘛?”她将目光落在八端身上,左看右看:“怎么看也不像是大中国的穿越女!” 八端眯起眼,微笑。 叶琉璃抖抖身子,悄悄移动椅子,她深深感受到了来自八端身上的杀气! 组织人马前去灾区救灾,是北朝第一次。 加上皇帝也大力支持,又有好处,全国上下齐齐响应,酉时之前还真凑齐了一百名大夫。宫门外密密麻麻都是前来送行的人。叶琉璃挤在人群中,看着相互抹泪的大夫和亲人,不知怎地有些羡慕。 小桃站在她身后,依依不舍:“姑娘,你保重!” 叶琉璃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好笑:“回去吧,好好在宫中过。到了岁数就放出来嫁人,说不定还能遇见成了地主婆的我呢。” 小桃不放心:“姑娘,让女婢跟着去吧,大夫都是男子,你一个姑娘家不方便。” 叶琉璃拧着她的脸,打趣:“同去的大夫中有好些还未成家,姑娘我说不定还能与谁来一段蓝色生死恋呢。” 小桃捂住脸颊,眼泪汪汪:“姑娘~” 叶琉璃哈哈大笑,这时,一个宫女从宫门内出来。径直走到叶琉璃面前,行了一礼:“姑娘,奴婢是凤栖宫的女官,这是帝姬吩咐奴婢送来的东西。” 叶琉璃满心感动,接过沉甸甸的包袱,笑道:“替我谢过帝姬。”想了想,有些不放心的拉过女官,小声道:“虽然我晓得帝姬是皇后娘娘的亲闺女,她自有皇后护住。我与帝姬像是于宫外,在这里我也厚着脸皮托个大。她是个一根筋的丫头,平日里还望姐姐多多照顾她!”说着,她屈身行了一礼。 女官微微侧过身子,笑盈盈道:“奴婢分内之事!” 告别话说完,叶琉璃最后看了眼皇宫,在小桃眼泪汪汪地目光下,上了马车。救灾的队伍缓缓出京,亲人的哭声渐渐消失。 她撩开车帘,看着雄伟壮丽的皇宫变的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眼前。她这才松了口气,许久以来压抑的心终于舒畅。 67龙套跑江湖八端篇 【十二】 灾区的事情得到了正确的解决方法,龙心大悦,连带着宫里压抑的气氛也明朗不少。 一年一度的秋围狩猎也定在三日后开始,八端初回皇宫,除了刚开始拜见各位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平日里都在皇后跟前打转。 这一日,天气很好,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八端骑着马慢悠悠晃荡在草原上。放眼望去,草地绵延起伏铺展,广阔连绵,天地之间好似混成一片。 远处一少女骑着枣红马疾驰奔来,马嘶轻鸣,枣红马稳稳停在八端跟前。马上的少女笑容明丽,晶亮的眼眸因为脸颊的晕红看起来格外美丽。她将目光落在八端身上,一扬马鞭指着八端,气势高傲的问道:“你是谁?” 八端调转马头,慢悠悠走开。她不喜欢少女的眼神,现在她的自由活动时间,才懒得理会这个莫名其妙闯入的少女。 少女见八端不给面子,当即马鞭一甩,朝八端招呼过来。八端单手接住马鞭,将她拉下马,然后一拍马脖子,一溜烟儿跑了。少女趴在地上脸色发青,长了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嚣张的对待自己。她怒气冲冲的起身上马,朝八端追过去。 八端皱眉,真是阴魂不散。她一扬马鞭,马蹄儿飞快朝前奔去。少女眼睁睁看着八端在自己的眼中越跑越远。她狠狠瞪了八端离开的方向一眼,正在这时,一眉目俊秀的年轻男子骑马追了上来:“帝姬,端妃娘娘正在寻你!” 少女一扬马鞭,马鞭带着凌厉的风声落在男子身上。男子垂眸,一动不动,依旧是恭敬的语气:“端妃娘娘正在寻帝姬!” 少女狠狠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话落,调转马头朝南边骑去。 甩脱了方才的少女,八端迎风立在悬崖边上。她喜欢透过这样的视角来俯瞰大地,草地、树木、还有那绵延千里的山头。闭上眼睛能闻到清风中带着阔达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她忽然觉得,她能懂得叶琉璃说到自由时,眼中那熠熠生辉的光芒。八端忽然有些忧郁,没有被束缚过的人是不会懂得那种荡气回肠的自由感。天边,夕阳西下,放眼望去目中只有那一轮燃烧在地平线的血红落日。身后有人骑马上前,八端没有回头,只专注的看着渐渐沉落的夕阳。 当夕阳完全沉落,八端回头,宋兼默正在身后凝目望着山边,久久不能回神。过了片刻,他回神,嘴角挂着笑:“走吧,夜宴开始了。” 八端点头,也没问他怎么出现这里。骑着马朝前走了两步,停下,回头看了宋兼默一眼,再转头,拍了拍马脖子,马儿嘶鸣一声,一扬马蹄,开始奔跑起来。 看着越奔越快的马儿,宋兼默眼角抽搐。好嘛,刚才八端分明是在说,来赛马吧! 他叹了口气,也调转马头,朝八端追去。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八端将马停在帐篷前,疑惑的看着身后。也不见宋兼默追上来,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远处才传来隐隐约约马蹄声。宋兼默从暗处走到帐篷前,笑吟吟地停在八端跟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担心了?” 八端抿唇,一脸严肃的下马走入帐篷内。 宋兼默跟了进来,四处打量:“住的不错!” 八端拿过搭在屏风上的衣服,直直地盯着宋兼默。 宋兼默笑眯眯:“需要帮忙吗?” “我可以打死你吗!” 在八端正义的凝视下,宋兼默缩缩脖子,轻咳一声:”我去外面等你!” 刚捞开帘子,一个宫女就从外面进来,见到宋兼默,她微微一愣。 宋兼默面无表情的越过她,朝外走去。 宫女白鹭看着宋兼默的背影发呆,一回头,便见八端表情严肃的拿着衣裳往身上披。她连忙上前,道:“皇后娘娘方才命人快马送来一条流仙裙,若是帝姬换上一身流仙裙肯定很美。” 八端眨眼:“穿!” 白鹭高兴,打开放在一旁的箱子,捧出一件湖蓝色的丹碧纱纹双裙。一边替八端换衣裳,一边轻声道:“端妃娘娘自小同陛下青梅竹马,当初是陛下亲自迎进府中的。皇后娘娘生下帝姬的当晚端妃娘娘也生下了嫣然帝姬,后来,”白鹭怜惜的看着八端,眼中泪光盈盈:“帝姬满月的时候,陛下抱着帝姬被人行刺,陛下受伤,帝姬被奸人所掳。自那以后,皇后娘娘日日以泪洗面,同陛下之间越发生分。嫣然帝姬,自小收到陛下宠爱。如今帝姬归来,陛下和皇后娘娘自是宠爱的。” 在白鹭的絮絮叨叨中,八端接收了以下几个要点。 一、皇帝把自己弄丢了。 二、端妃受宠爱,有阴谋。 三、嫣然很嚣张,但是自己有皇后罩着不用怕。 总结了以上几点,八端对白鹭表示敬佩。能从简简单单一段话中,透露无数消息的人都是人才。 八端点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白鹭愣了一下,她唠叨归唠叨,但没指望这位传说中呆傻白的帝姬听明白。看着八端认真严肃的表情,白鹭喜极而泣,幸福来得太突然! 换好了衣裳,白鹭掌灯带路。 行了一会儿,便见前方灯火辉煌。老皇帝正坐在首位,看着围绕着篝火跳舞的舞女们。白天那个趾高气昂的少女,跪坐在皇帝跟前,笑眯眯的同皇帝说着悄悄话。皇帝大乐,又笑着回了什么话,两人之间的父女深情深照耀了众人。 白鹭低眉敛目,八端宝相庄严的上前,恭敬朝着皇帝行礼:“儿臣见过父皇。”一番话说出来,语调平平。 老皇帝看着表情死愣的八端,再看一眼笑颜如花的娇俏嫣然,心中的天秤倾斜。嫣然见到八端的相貌,眉目中闪过诧异和愤恨。她笑吟吟起身,拉着八端朝老皇帝笑道:“父皇,这就是母后丢了的帝姬妹妹?长的和母后一模一样呢,儿臣喜欢这个妹妹。” 老皇帝一听,连忙笑呵呵的打趣:“晗玉是个纯善的,不许欺负她。” 嫣然帝姬揽过八端,笑容可掬:“哪里,儿臣随母妃去长嵩山为父皇祈福,这才错过了和妹妹见面的时间。”说着,她取下头上的彩凤朝阳衔珠簪插在八端发鬓:“这只簪子是父皇赐给我的,如今就给妹妹吧。” 老皇帝见张扬跋扈的嫣然公主和八端相处甚好,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当即抚着下颔长须哈哈笑道:“我儿嫣然真是个好……”“孩子”二字还未出口,便见八端眉头一皱,将嫣然摔了出去。 “…………。” 白鹭奔上前,将八端拉住,战战兢兢的跪在皇帝跟前,连声道:“公主年幼无知,还望陛下赎罪。”又拉了拉不肯下跪的八端,小声道:“公主,快跪下请陛下赎罪!” 八端摇头:“不!” 老皇帝气急,又见另一个宫女扶着嫣然帝姬跌跌撞撞的上前,一下子匍匐在自己脚边,泪眼汪汪的哭诉:“父皇,是儿臣不小心,父皇莫要怪罪妹妹!” 闻言,老皇帝更加生气。他伸手指着八端,怒道:“孽子,还不跪下!” 八端抬头眨眼,表情淡定:“她拿簪子刺我。” “…………。” 众人怔愣间,八端又重复:“她拿簪子刺我!”说着,蹲下身子,将头凑到老皇帝跟前。给他看了看自己发红带着血丝的头皮,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她刺我!” 嫣然忘记了哭,也忘记端妃告诫自己遇到八端要做出蔼可亲的长姐模式。当即起身,怒气冲冲的指着八端:“你胡说,我没有!” 八端不理她,继续眨巴言看着皇帝。 老皇帝左看看又看看,最终在八端无辜的眼神下缓和了神色。又想着这个女儿是因为自己当初怕死,才丢出去的,心下一时难堪又心疼。再瞧着嫣然嚣张跋扈的模样,倾斜的天秤终于像八端这方偏来。 他起身,慈爱扶起八端,柔声道:“是为父错了。” 八端一本正经摇头:“是她错了!” 这个她是谁,在场的人都明了。 皇帝从来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就算是错了也是别人无能连累的,所以,老皇帝顺着八端的话,转头看向满脸愤然的嫣然,皱眉,呵斥旁边的宫女:“成何体统,还不快带着帝姬去换衣服。” 嫣然不敢相信,带着哭腔:“父皇!” 自己宠爱大的女儿,说不心疼那是假的。看着嫣然倔强的小脸,老皇帝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嫣然呀,以后脾气收敛些。”话落,他拍了拍八端的肩膀,微笑:“我让崔公公给你拿药膏,抹一下就不疼了。” 八端仰头:“要道歉!” 老皇帝嘴角抽搐,这个实心眼儿的娃哟。 八端转头,目光平静的看着嫣然,重复:“道歉!” 嫣然愤怒:“凭什么?是你摔了我!” 八端抬头,歪头想了想,上前推倒嫣然,然后在嫣然惊惧愤怒的目光中,哼哼:“对不起!” “…………。”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嫣然愤怒,不管三七二十一展开五指便八端扑过去。 八端鄙视,身子往旁边一侧。嫣然便和大地之母来了个亲密接触! 白鹭心底虽然暗爽,动作却不含糊。只见她双腿一跪,膝行几步到皇帝面前,恨不得以死谢罪:“陛下,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请您原谅晗玉帝姬吧。” 八端无比诚恳的望着老皇帝,不解:“我什么都没做!” “噗……” 下面不晓得是谁,喷出一口酒。老皇帝大怒,好啊,看笑话是吧,朕就拿你开刀。 一抬头,却见忠义候府的林老太爷神情无辜的起身谢罪:“老臣,殿前失仪,还请陛下赐罪!” 老皇帝一口气哽在喉头,赐罪?他按军功乃北朝头一份,按辈分还是自己的岳丈。今天的事情是嫣然惹出来的,因为这事赐罪于他,这不相当于自己啪啪啪的打自己脸么? 老皇帝深呼吸,强笑:“林老严重了!” 林老太爷抚着长须,呵呵笑:“多谢陛下!” 嫣然被宫女扶起,一张脸青白交错。再看八端面无表情的脸,深深觉得她是在讽刺自己。她红着眼,跺脚:“父皇!” 老皇帝心中有气,被嫣然一冲,当即发作,怒斥:“成何体统,还不快下去!” 见皇帝发作,嫣然也不敢再多说一句。恨恨瞪了眼八端,八端抬头,一双眼眨巴眨巴:“有事?” 嫣然咬碎一口银牙,怒气和泪水往肚子里咽:“你……走着瞧……” 八端无辜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又怒,深呼吸几口气,才道:“传旨,嫣然帝姬御前冲撞,罚闭门思过一月!” 嫣然不敢相信,还要说什么。皇帝一挥手,几个侍卫上前,为首的恭敬道:“帝姬,请!” 嫣然咬牙,表情怨毒的瞪着八端。 八端盯着她,眼神幽深。时刻准备着如果她再扑上来,这一次一定毫不客气的把她送上天空! 在八端认真严肃的表情下,嫣嫣然气势落败,哼声甩袖而去! 八端站在老皇帝跟前,从刚才开始,一直有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寻着目光而去,只见宋兼墨站在林老太爷身后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他朝八端竖起大拇指,无声道:“真棒!” 目光再往旁移,是温子息含笑的双眸。他举起酒杯,朝八端弯唇一下。 八端观察了他一会儿,果断将目光移到宋兼墨身上。睁着大眼睛,回了一句:“谢谢!” 宋兼墨得意,朝着温子息左哼哼! 温子息洒脱将酒饮尽,空杯示意:“我敬宋兄!” 宋兼墨右哼哼! 林老太爷乐的心里开花,她的孙女惹人爱啊! 皇帝气急,太子秦烶修起身,含笑:“今日儿臣和三弟比赛,儿臣侥幸猎了一头豹子。已经吩咐厨房做出了几道菜,还请父皇品尝!” “大哥赢了我可是不算的,要让父皇吃的开心才算本事。”三皇子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听闻太子的话,当即站起来笑嘻嘻道。说着,他抬头,看着对面一直在喝酒的二皇子,咧嘴笑:“二哥,平日最爱狩猎,今日怎么不和我们一起玩儿?” 二皇子闻言,闲闲地把玩着酒杯,勾唇笑:“三弟你还小,不懂大人的事。” 三皇子翻白眼:“又拿年纪说事儿,没趣。”话落,坐下! 老皇帝看着英俊优秀的儿子们,当即乐呵呵:“老三说的没错,若是不好太子该罚!” 秦烶修含笑,拍拍手掌。掌声刚落,四个厨子吃力抬着一个一米大圆乎乎的东西上前。 众人惊讶,抬头望去,都想知道太子葫芦卖的什么药? 仔细看去,原是一个瓷白大碗,上面盖着一个银罩子。 皇帝目光疑惑,待四个厨子将银罩子揭开,皇帝瞬间呆住。偌大的一个盘中,切的薄薄肉片摊成了一个古怪的图形。 他目光沉沉:“太子,这是何意?” 秦烶修起身,上前,恭敬道:“回父皇,儿臣命人将豹肉以各种方法烹饪拼接成一副北朝地图。” “哦?”皇帝来了兴致:“说!” “是!”秦烶修指着左上角道:“此乃我北朝西北地区——回疆,此地居民喜欢食用烤肉,故而这里的豹肉是用茴香烤制而成。” 老皇帝大感兴趣,随着太子秦烶修的介绍,一点点品尝。 待地图上的美食都尝遍,他落筷,拍拍秦烶修的肩膀,欣慰又自豪:“不愧是朕的接班人,不错!不错!” 三皇子挤上来,笑嘻嘻道:“大哥真棒!” 老皇帝笑言:“瞧瞧,老三比自己得了赏还高兴。” 三皇子仰头:“当然了,儿臣最喜欢大哥。” 兄弟情深,老皇子很是欣慰。再一看发呆的八端,当即心底涌上一股浓浓的慈父情怀。 他目光柔和,看着八端:“晗玉过来。” 八端点头,乖顺走到皇帝跟前。 皇帝从袖中摸出一枚印章:“这是父皇闲来无事为你雕刻的,你瞧瞧喜欢么?” 八端拿过印章往手上一戳,晗玉帝姬四个大字龙飞凤舞。八端抬头,看着老皇帝期待的眼神,眨眼:“喜欢。” 老皇帝笑:“喜欢便好,哈哈,夜宴开始。” 秦烶修伸手揉揉八端的头顶,两人同时感受到两道深仇苦恨的目光。 八端和秦烶修同时抬头,一个对上三皇子仇恨的目光,一个对上宋兼墨嫉妒的目光。 八端和秦烶修同时挑眉,意为,汝何事? 三皇子轻哼一声:“大哥是我的!” 宋兼墨轻哼一声,可怜兮兮的瞅着八端。 八端背着手,在众人的目光下径直走向宋兼墨。然后,踮起脚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口中嘟囔:“乖~” 宋兼墨眯起眼,看着一脸严肃的八端,忽然笑的璀璨如花。 68龙套跑江湖八端篇 【十三】 老皇帝和林老太爷当即拉下脸,他们可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 老皇帝眯起眼,朝宋兼默那方颔了颔首。崔公公收到示意,一扬拂尘上前,尖着嗓音道:“下方何人?” 林老太爷连忙站起来:“回陛下,此子名为宋兼默。乃顺风镖局的少当家,传国玉玺便是由顺风镖局护送回京的。” 老皇帝睁眼,疑惑想了想:“宋兼默?顺风镖局?”他看着宋兼默问道:“宋景吾和你什么关系?” 宋兼默子林老太爷身后站了出来:“回陛下,宋景吾是草民的父亲!” 老皇帝眼一亮,朝他招手:“过来,给眹瞧瞧!” 宋兼默低头抽搐,却不得不走上前,站在老皇帝跟前。老皇帝看着他眉目俊朗,连忙抚着胡子笑呵呵道:“虎父无犬子!当年眹南下遇袭,还是你老子救了眹!”说着,他回忆唏嘘道:“当年你爹也是个风度翩翩的少侠,眹如今见到老熟人,也不晓得你爹好不好?” 宋兼默嘴角抽搐,实在不能把自己亲爹和风度翩翩联系在一起。当即垂眸敛目,一本正经的回答:“多谢陛下挂念,家父很好!” 老皇帝点头,又朝八端招手:“晗玉,过来。” 八端上前,目视前方沉默。 老皇帝笑眯眯的指着宋兼默道:“你看他如何?” 八端同宋兼默对视一眼,双方眼中都写着疑惑不解,八端诚实点头:“很好。” 老皇帝又笑眯眯指着温子息:“他呢?” 八端目光寻去,温子息连忙挺直背脊,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从容又不失翩翩风度。八端又点头:“还行” 老皇帝重复着八端的话,思考了一会儿,神采熠熠:“眹把你许配给他们其中一人如何?” 宋兼默眸色一亮,唇角勾笑。 温子息眉头一轩,笑如春山。 两人同时看着八端,心里紧张又激动。 八端沉默良久,果断转身走人。妹的,不按照剧情来的人最讨厌! 老皇帝黑脸了,宋兼默眯眼了,温子息笑越发好看了。 老皇帝率先开口:“站住!” 八端立定转身,黑着脸摇头:“哪一个都不要!” “噗……。” 二皇子忽然喷酒,天女散花似得喷了满桌子。 老皇帝脸色一黑:“烶玉!” 二皇子秦烶玉连忙起身,老实请罪:“儿臣知错!”他眼神一转,落在八端身上又笑嘻嘻道:“父皇这个妹妹太搞笑了,儿臣欢喜。”话落,他抛给八端一个潇洒的眼神,语重心长:“妹妹啊,你是对的。天下美男不止三千,何必拘泥一个男人呢?以后让父皇赐你三千面首,你轮流着来。” 刷刷,几道仇恨的目光落在二皇子身上。 宋兼默似笑非笑:“我家八端善良可爱,比不得潇洒如风的二皇子。二皇子请自重!” 温子息勾唇,温和笑:“臣甘拜下风!” 二皇子举杯向明月,笑的荡气回肠:“哪里,哪里!” 老皇帝看着相貌与自己最为相似的二皇子,心里头堵得慌,他皱眉冷道:“坐下!” 二皇子偏头,看着皇帝含笑:“父皇,儿臣想了想,儿臣确实太不像话了!” 老皇帝惊讶,今日吹了东南西北的哪阵风?这个一向不着调的儿子,开始反思了?只听二皇子接着说:“父皇后宫佳丽没有三千也有八百,美人儿不用多,只要是妹妹喜欢的赐他个十个八个也不妨事!” 这一番话落,老皇帝气得呼吸急促,他深深吸了几口气,指着二皇子:“你——!” 二皇子冷笑:“儿子知罪!” “孽障!” 场面十分安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视眼前,保持着一动不动的身形。老皇帝看着二皇子,心中不知作何滋味。不知过了多久,他长长叹了一声,崔公公连忙上前扶住他。他反身坐在龙椅上,看着二皇子沉声道:“既然你这么闲,明日便去灾区救灾吧。” 二皇子低头,冷笑:“儿臣领命!” 老皇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崔公公上前道:“众位大人,秋夜寒凉,早些歇息吧!” 林老太爷当即起身:“老臣告退!” “臣告退!” “臣告退!” 大臣们陆陆续续起身告退,不过一会儿,就只剩下老皇帝和崔公公。不知过了多久,老皇帝疲惫的睁开眼,看着广袤苍穹,半响才道:“他终究在怨我啊!” 崔公公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静静的站在旁边,替老皇帝挡住从北方吹来的夜风。半响之后,老皇帝才起身,朝前方走去:“走吧,老东西!” 崔公公连忙跟上,扶着老皇帝,劝慰:“陛下,夜里黑,当心脚下!” “过了大半辈子,一直陪在身边还是你个老货啊!” “伺候陛下,是老奴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两人的谈话,渐渐被夜风吹散! ** “帝姬,下回见到陛下,再不要如今日这般说话了。”白鹭神色担忧的看着八端。 八端疑惑:“嗯?” 白鹭小声道:“父皇,父皇,即使父亲也是皇上。” 八端同白鹭大眼对小眼,半响之后,才点头,慢慢道:“恩!” “帝姬,请留步!”温子息提着灯笼,从后面追上来。 白鹭仿贼似的盯着他,温子息无奈看着八端:“许久不见,可以赏脸叙旧吗?” 八端偏头,看着他。 温子息眼神含笑,八端点头,转身同他一起走开。 白鹭在身后焦急:“帝姬!” 八端头也不回:“先回去!” 白鹭眨眼,指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宋兼默,小声道:“有位公子在瞪我!” 八端回头,看着满脸黑线的宋兼墨,眨眼再眨眼。 宋兼默阴阳怪气:“夜黑风高,孤男寡女!” 温子息苦笑,真是阴魂不散!他也懒得解释,只温言看着八端:“帝姬,这边请!” 八端回头,跟着温子息走了。 宋兼默冷笑,提步上前。 三人无声行了一段路,温子息这才停住脚步,无奈笑:“宋兄!” 宋兼默哼哼:“大路朝天,我爱走哪边走哪边。你们说你们的,我保证不偷听!” 温子息:“…………。” 八端皱眉:“别闹!” 宋兼默委屈:“你嫌弃我?” 八端严肃看着他:“再跟着就嫌弃!” 宋兼默看着她半响,利落转身离开。 温子息忍笑摇头。 八端冷冷看着他:“何事?” 温子息苦笑:“好吧,我为此事道歉,我不该利用你!” 八端惊诧:“你道歉?” 温子息愣了一下,走到她面前,深情款款的看着她:“我第一次见到你,便猜测你是帝姬。所以才委托顺风镖局走镖,你知道的,传国玉玺出世,会引来很多麻烦。而你武功高强,可以带着玉玺安全觐见皇上。而且……”他顿了一下,才道:“而且你是帝姬,消失的帝姬带着消失的玉玺重现皇宫,便是祥润。” “你是太子/党!” 温子息点头:“说起来我们还是表兄妹呢。” “你想勾引我!”八端犀利道。 温子息被她震惊,八端认真盯着他:“你想勾引我,增加太子继位的筹码。”她想了想,又道:“可惜没用,我现在不喜欢你。太子养在皇后膝下,你们何必来拉拢我。没用的!”八端一脸严肃的落下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 一片安静,温子息看着她笔挺的背影,宠溺一笑:“你呀你。” 刚走到帐篷外,就见白鹭紧张兮兮的站在门口。 白鹭见到八端,连忙上前小心翼翼指着帐篷内,道:“帝姬,宋公子在里面。” 八端点头,捞开帘子进去。 宋兼默斜坐在榻上,脚搭在一旁的矮桌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咬的“咔嚓”“咔嚓”,见她进来,嫌弃冷哼:“还知道回来!” 八端沉默看着他,宋兼默在她淡定的目光下,慢慢缩回搭在矮桌上的脚。然后梗着脖子,做出一副我是老大的样子,目光从头扫到脚一一扫过。见她身上还是原来的打扮,头发衣服并未有皱褶,脸上也是冷冰冰的死人脸,这才放心。虽然知道八端不会和人野战,但保不齐温子息霸王硬上弓非礼八端呀! 八端眯眼:“你在想什么?” 宋兼默嘿嘿笑,递给八端一个苹果:“没什么?没什么?” 八端“咔嚓”咬了一口苹果,满足的眯起眼。 宋兼默嘴角漾出一抹笑容,忽然又敛住,神情幽怨的瞅着她:“为什么不答应?” “咔嚓!” 八端牙齿用力,眼神危险。 宋兼默抖了抖身子,拿出勇气继续追问:“为什么?” 八端神情僵住,说到这件事。她就想穿越回现代,打死那个作者。 好好的写,你丫的断更神马? 现在剧情乱走,她该怎么接下去? 宋兼默垮下脸,他忽然想将八端压倒在榻上各种蹂/躏一百遍! 八端颔首,眯眼反问:“一百遍!恩?”尾音上扬,有些危险。 宋兼默哈哈干笑:“你听错了了!” 八端耸肩,坐到榻上,少女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育,微微鼓起的胸脯瞬间占满了宋兼默的视线。他吞了吞口水,灯光下的八端,漂亮精致的小脸莹莹剔透,微微抬头,一双平静茫然的大眼睛雾蒙蒙的看着自己。 宋兼默脑中忽然闪过一段少儿不宜的场景,然后全身的血液瞬间击中到某点。 八端歪头,语气平淡:“荷尔蒙分泌旺盛,导致xing兴奋!” 宋兼默黑线,捂住重要部位尴尬离开。 69龙套跑江湖八端篇 【十四】 “叶大夫,叶大夫,今天又有十几个人上开始上吐下泻!”话音还没落下,人已经跑进屋。 叶琉璃连忙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站起来急急忙忙跟着刘小二跑开。 这几日连续下雨,木质建筑物又被水冲泡过,已经渐渐受潮发霉,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的味道。来到灾区已经五天了,尸体按照现代的方法用石灰水和黑色草木灰处理过,埋在挖掘两米的深坑里。 叶琉璃按照在现代所学的知识,将城内划分了几个生活区域,也让百姓一定要让屋子通风,衣物用具,饮食一律要用开水汤过消毒。 好在深秋天气凉冷,瘟疫爆发的几率很少。只是从昨天开始,不少人陆续发生肠胃疾病,轻者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病重者已经开始出现发热、失水、酸中毒、休克等症状。 他们驻扎在城内的城隍庙中,刘小二一边引着叶琉璃往内殿走去,一边道:“沈大夫已经给病人服过药了,病情已有所好转。” 叶琉璃点头:“我去看看。” 沈大夫坐在床边,脸上蒙着布,正在和声安慰患者。沈如玉博才多学,来到此处的第一天便展现出了惊人的医术,同机智叶琉璃一起成了灾区的吉祥物。 见她到来,沈如玉连忙起身,迎上去:“到外面说!” 见他神色凝重,叶琉璃点了点头,同他一起走到外面。 “叶大夫可知鼠病?” 叶琉璃惊慌失声:“什么?” 沈如意偏头看他,神色凝重:“你跟我来!”语毕,带着她到了城隍庙的一处偏殿。 叶琉璃惊魂未定的跟在他身后,一身冷汗,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和自己心中的想法一样。待看到偏殿中,气若游丝的几个患者。她立刻稳住心神,先给自己上了全副武装,再上前伸手解开患者身上的衣物,然后僵住,浑身颤抖:“鼠疫!” 居然是这个传染速度快,杀伤力极大的鼠疫! 她神色苍白,很快就镇定下来:“通知知府隔离、封锁整个地区,全城戒严。凡是接触过病人的人统统隔离,病人所用衣物全部烧掉!病人的排泄物全部要处理消毒之后再挖坑埋掉。”她揉着脑袋:“让我想想,病该怎么治!哦,对了,对了,链霉素,庆大霉素,四环素和氯霉素,磺胺药,双嘧啶或复方新诺明;”说着她苦恼蹲下,着扯头发:“这些东西只有现代有,怎么办?怎么办?” 沈如玉将手搭在她肩上,温言宽慰:“琉璃,莫要如此!” 叶琉璃抬头,看着他温柔善意的眼,一时克制不住留下眼泪:“呜呜呜~我要回家,呜呜呜~我不要穿越,我要回家。” 沈如玉拍了拍她的肩,一脸好笑:“好了,好了,就算要回家,首先也要把你隔离起来!” 叶琉璃眨眼,莫名其妙的看着沈如玉,哽咽:“没见过这么不会安慰人的,呜呜呜~”说着,又站起来,抹了一把泪。握拳,正气凛然:“我要做叶坚强!” 不懂叶坚强,猪坚强为何物的沈如玉被萌笑了! 叶琉璃翻个白眼,冷静道:“我们两现在也要被隔离!” 叶琉璃将鼠疫的事情传告给知府,知府当即下令关闭城门。一边命信差给京中和上下游的城镇通报疫情,一边以身作则带着衙门的人挨家挨户的通告灭鼠、焚烧、隔离行动。一时之间,城内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叶琉璃和沈如玉被隔离在疫区内照顾病人,药房里烟气迷茫,她正围着围裙替病人煎药。沈如玉从门口进来,破天荒的开始八卦:“三皇子被皇上派来救灾。” 叶琉璃挑眉,冷笑:“现在闹鼠疫,天家的儿子怎么可能来送死!” 沈如玉古怪看她一眼,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三皇子给你的。” 叶琉璃接过信,表情迷惑,待看清了心中的内容她咬牙切齿的将信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人渣!” 沈如意皱眉,他与她相处了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她脾气。他将信从地上捡起来,看到最后震惊不已:“三皇子要烧城!” 叶琉璃气的手脚发抖:“给我七天时间控制鼠疫?不然烧城,三皇子这是在逼死我们!”在这医术水平低下的古代,能在鼠疫中活下来的人简直是奇迹。她空有药方,怎么可能制出可以治好鼠疫的药物。 沈如意脸色铁青,迷茫着看着天空,这一次难道真的要亡在这里! 叶琉璃急的团团转,脑中闪过无数个想法,一定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下这么多生命的!想来想去,却没有一个办法可行。 她颓废的靠在角落,喃喃自语:“难道老天爷让我穿越,纯属为了玩儿死我?”脑海中有什么闪过,她突然跳起来,仰天大笑几声。然后手脚麻利的找出纸笔写了一个方子,递给沈如玉:“治疗鼠疫的药方,快拿给二皇子!” 沈玉玉震惊,不敢相信的盯着叶琉璃,叶琉璃拿手指着头顶,嘿嘿一笑:“成不成只有天晓得了!” 褪去眼中惊讶的神情,沈如玉神色柔和,肯定:“我信你!” 她的到来,带来了无数神奇的药方。他相信,只要是她,或许真的可以消除这次危机。在他无比信任的目光下,叶琉璃尴尬摸了摸鼻子。沈如玉要是放在现代,以他出色的形象和医术,肯定会被网友打上一个中国好大夫的名头。 信经过无数回消毒,终于安全抵达三皇子手中。 三皇子站在夜色中,扬天望着天空,在心底慢慢念着叶琉璃的名字。半响之后,他唇角微扬,或许他又找到好玩儿的事情了。 夜色深深,叶琉璃洗了个热水澡,披着半湿的头发坐在台阶上发呆。眼前,走近一道影子。她回头,看着站在自身身后的修长身影。因为心情舒畅,她弯唇露出一抹笑:“鼠疫控制住了,怎么不好好休息!” 看着她含笑的脸,沈如玉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欢喜。 叶琉璃拿手点着下巴,转了转眼珠,嘻嘻一笑:“想和我学术讨论!” 眉头展开,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沈如玉偏头含笑:“时衣草?” 叶琉璃嘿嘿一笑,老实交代:“我曾经看过一本医术,上面写着时衣草包治百病,我便想着试一试!” 她没说的是,她只是按照穿越中的通俗定律,压一压自己带着一身医术穿越的金手指!没想到,还真压对了! 沈如玉浅浅一笑,忽然伸手将她散在耳边的发丝别到耳后,目光柔和缱绻的看着她。叶琉璃呼吸慢了一拍,心中激动不已,爱情小说中经典的场景发生在自己身上。是不是代表,沈如玉就是她的欧巴? 沈如玉长得眉目温和,身上带着一股暖男气质。这样的人,本来就是她心中的本命男神。再想一想两人都身怀医术,以后可以做一对笑傲江湖的神医侠侣。 叶琉璃简直被自己的想法,梦幻醉了! 看着她窃喜的眼神,沈如玉眸中神色越发温柔。 叶琉璃不由得痴痴笑,这种感觉心醉简直美美哒! “叶大夫,三皇子有请!”煞风景的人来了。 叶琉璃回神,忽然捂住肚子,哎哟哎哟叫唤肚子疼。 沈如玉连忙上前扶住她,为她把脉。 叶琉璃朝沈如与眨了眨眼睛,沈如玉眸中闪过笑意。他颔首,皱眉正色道:“叶大夫操劳过度,今日又受了凉,恰逢伤寒发作需要静养。” 在他的病论中,叶琉璃很给力的双眼一闭,倒在沈如玉怀中装晕。 来请人的侍卫,见状只觉头顶飞过一群嘎嘎乱叫的乌鸦。 人家大夫是治鼠疫的功臣,都累倒了,他实在不好意强行将人掳走。最后只抽了抽嘴角,站在原地不动。 叶琉璃装晕的下场就是直接在沈如玉的怀中睡死过去。 沈如玉低头看了她一眼,宠溺一笑,正准备起身抱她回屋。旁边却横插一双手过来,将叶琉璃半路劫走。 “三皇子!”沈如玉皱眉开口。 三皇子微微一顿,又提起脚步朝前方走去。 “三皇子,叶大夫住在这边!” 三皇子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沈如玉站在那里,不卑不亢:“此次水患鼠疫,叶大夫是天下的功臣!” 三皇子眸中冷冽,沈如玉颔首,目光与他相对。下一刻,三皇子微微勾起唇角,声音低沉:“她是女人!” 沈如玉惊讶看着他,三皇子却抱着叶琉璃从容不迫的自他身旁走开。他站在原地,看着三皇子抱着叶琉璃大步离开的背影发呆,半响之后,他轻轻勾唇,讽刺一笑,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开。 叶琉璃梦见自己成了被佛祖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日日夜夜含泪盼着唐三藏取经路过。终于,在很久很久以后,帅气的唐三藏终于骑着小白马到来,揭了五指山上的五字真言。 她也如剧中的孙悟空那般泪流满面的匍匐在唐三藏脚边,含泪道:“师傅,你收了我吧。” 唐三藏却变成黑衣人,邪笑挑着自己下巴,狞笑:“小样,你是逃不出本座的五指山!” 叶琉璃瞬间惊悚吓醒,然后一抬头对上一双戏谑的眼。 70龙套跑江胡八端篇 【十四】 一大早醒来就看到一个狂霸酷炫拽的邪魅男人,叶琉璃表示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眯眼、伸手,准备戳瞎他的双眼。 却被人来了个泰山压顶! 肺被人顶住,呼吸困难。 秦烶玉看着她涨成猪肝色的脸,好心大发的往上提了提脚。大量新鲜空气瞬间涌入肺中,她咳的撕心裂肺:“咳咳咳……卑鄙!” 秦烶玉似笑非笑:“承让,承让!” 叶琉璃:“…………。“ 万能的圣母玛利亚快来收了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秦烶玉退开身子,站在床边,若有所思:“叶大夫治好鼠疫,乃我北朝的大功臣,该赏你什么好呢?” 妹的! 瞧他现在这诚恳的样子,当初是谁要烧城来着? 不过,他不撕破脸皮,她也不能放肆。 只好知情识趣下床,站在离他三步远的位置。低头唯唯诺诺开始拍马屁:“众志成城,还有天家保佑,才能战胜疾病。治疫是大家的功劳,民女不敢!” 秦烶玉挑眉:“哦,叶大夫不要赏赐?” 叶琉璃赶忙讪笑:“民女以后开家医馆,还要寻求官家庇佑!” 秦烶玉道:“这是当然的!” 叶琉璃赶快趁热打铁,跪谢:“多谢三皇子!” 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叶琉璃,他微微眯眼,这个女人看似乖顺谢恩,只是那双藏在眼皮下的眼,指不定怎么鄙视这些规矩呢。 想了想,他唇角勾出一抹笑:“医馆要开,可本皇子还缺个暖床的侍女!” 叶琉璃:“…………。” md,这人不属于圣母玛利亚管,应该属于阎王管。 一只手将她的下巴抬起,秦烶玉凑近她面前,暧昧道:“叶姑娘天生丽质,这种暖床的活计最适合不过了。” 若是放在现代,叶琉璃可以打了他左脸,再打他右脸,顺便骂一句:“色狼!” 可是放在架空的封建社会,尤其面前的还是位皇子。面对上位者,她这个小大夫只能偷偷的阴他一把,再正义凛然地说:“三皇子,家中有训,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你若是要逼死民女,民女也只能一头磕死在此处。”末了,再铁骨铮铮道一句:“贞节牌坊民女就捐给圆城,算无私为女戒做的杰出贡献!” 秦烶玉一怔,然后哈哈笑了起来:“一如既往有趣哟~” 叶琉璃装傻:“民女实话实说!” 就算王八脱了马甲她也要装作不认识! 秦烶玉止了笑,正色道:“怎的?不要美男相伴了?” 叶琉璃继续装傻充愣:“民女的心愿一如这世间所有女子一般,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秦烶玉冷笑:“继续装!” 叶琉璃诚恳无比:“三皇子你在说什么?恕民女愚钝!” 哼,她就不相信,这家伙会像琼瑶剧中的咆哮马,摇着自己肩膀光明正大的吼出来:“老子让你勾引太子,你丫的竟然敢半路逃跑。” “你!”秦烶玉哽住,像是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 叶琉璃睁着无辜的眼,一脸纯白:“三皇子有何吩咐!” 秦烶玉忽然面色古怪的看着他。 叶琉璃眨眼,继续无辜。 秦烶玉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叶琉璃笑意盈盈:“三皇子请走好。” 看他这神色匆匆的模样,就知道痒痒药起效果了。 咩哈哈,老娘是大夫,下次再敢来就让你试试含笑半步癫,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人走空气爽,她慢悠悠起身,准备出去活动活动。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人背身而立。那人仿佛知道一般,转身朝她一笑:“醒了!” 看着他含笑关怀的眼,叶琉璃忽然就脸红了。她低头,小声道:“恩。” 沈如玉走到她跟前:“你若愿意,我娶你可好。” 叶琉璃惊讶抬头,看着他。 他眉目含笑:“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视线从他脸上下滑,落在他的衣间,干净的白衣上带着冷冷的潮气。她皱眉,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摸得一手寒冷。心底涌上一股感动,她眼眶微微发热,低头看着他被冻的通红的手,低语:“傻瓜!” 沈如玉轻轻一笑,伸手想抚摸她的脸,最终却因为双手沾染了一夜寒凉而作罢。 你有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人,只要一个眼神,便教你如沐春风。 你有没有遇到这样一个人,寒凉深夜守候,只为你安宁如昔。 她静静望着他,想从他眼中看出一丝犹豫。 他轩眉凝视她,眸中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 她动了动唇,才撇开头,轻轻声道:“你听见了,他是三皇子啊!” 请原谅她要质疑他,在这种封建社会,统治阶级中,他只是平民大夫。而那个人确是天家皇子。想要一个消失,甚至不需要一句话,只要一个眼神,一个皱眉,就有无数人赶着上前为他效劳。 沈如玉先是惊讶,而后漾开一抹璀璨的笑容:“傻瓜,天家难道就要管百姓之间的嫁娶之事?你我情投意合,怕他人做甚!” 叶琉璃压下眼中的泪意,唇角上扬:“好!” ** 刘小二是个大嘴巴,不过一日功夫,周围的人都晓得那个好看的女大夫和一表人才的沈大夫是情侣关系。 民风淳朴的圆城人,纷纷前来讨个喜庆。 毕竟刚刚经历一场天劫,一场喜事无疑是最好的礼物! 叶琉璃n次笑僵嘴角,说了n次祝福话才堪堪得了空闲。 她靠在柱子上叹气:“招架不住了!” 沈如玉站在一旁,含笑:“又来一个!” 叶琉璃只好直起身,又挂上一抹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今天结婚呢! “叶大夫,三皇子有请!”煞风景的又来了。 叶琉璃揉揉眉梢,无奈看着沈如玉。 沈如玉伸手替她抚了抚微乱的发鬓,稳声道:“我和你一起去。” 秦烶修心情很不爽,早上才敲打过她。那女人居然敢给自己下药,还这么快就放出风声表示名花有主! 哼,他吟了一口茶,名花有主,他便去松土! 待看到叶琉璃和沈如玉生态亲昵的一起到来,秦烶修一个没忍住捏碎了手中的琉璃茶盏。他冷笑,将琉璃碎片丢到桌上,施施然开口:“我倒不知沈大夫家中,何时与你定亲了?” 叶琉璃疑惑,这不要脸的貌似和自己男人很熟? 沈如玉不卑不亢行礼:“三皇子贵人事忙,在下求妻之事想来还不能入三皇子的耳。” 叶琉璃在心底给沈如玉一百个赞,中国好男友! 秦烶玉阴阳怪气道:“入耳,你的事当然入耳。只是不知,贵府长辈可知你求妻之事?若我记得不错,沈大人好似已经为你定下了翰林院郑学士家的嫡女。” 叶琉璃惊讶,听秦烶修的口气。沈如玉来头也不小,他们家竟然能和三品官员结亲。 沈如玉朝她安抚一笑,朗声道:“三皇子记错了,家父是替长兄定的亲。” 秦烶修冷笑,看着叶琉璃道:“你可知你面前的这位是谁?他可是我姑姑的儿子!” 叶琉璃震惊,皇子的姑姑的儿子?那岂不是公主之子, 想着昨晚,一个天之骄子为自己守门,她就觉得感动。 沈如玉伸手抚摸她的脸,凑到她耳边,勾唇笑:“瞧瞧你兜里是什么?” 因为还有病人要照顾,所以她按照现代的围裙画了草图,所有医护人员在工作是都会围个小围裙方便放些东西。 她伸手入兜,摸到一个叠的整整齐齐的方盛。她疑惑打开,瞬间热泪盈眶。 这家伙,什么时候偷偷塞给自己这么重要的东西? 信上以他之名,方正茂密的用颜体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求亲信,落款还庄重的印上了家族徽章。 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被一个男子这样放在心上。 她两眼泪汪汪,感动:“如玉!” 沈如玉轻咳一声,偏过头:“恩。” 嘿嘿嘿,她的男神脸红了。 现代女人悄悄牵一下古代男子的手,虽古代男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却很坚定的握紧。两人十指相交,紧紧握住不放! 两人当众羡恩爱,秦烶玉眯眼,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沈如玉这个程咬金。他表示心内压抑,不幸福了! 同公主的儿子定亲了,叶琉璃瞬间觉得自己腰板挺直了。 叶琉璃含羞带怯的瞅沈如玉一眼,再正色抬头:“不知三皇子寻民女前来所为何事!” 秦烶玉有些烦躁挥手:“无事了。” 叶琉璃见好就收:“那民女告退!” 两人手牵手出了门,沈如玉像是被人点了穴道,浑身僵直的在前头领路。 视线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叶琉璃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甜! 古代优质男,和她相恋了! 而且这个优质男还和自己梦中的男神一般,简直不要太赞。 等两人再回神之时,已经在街上走了很久。 灾难过后,街上也是冷冷清清的,偶尔有几个人行人经过,见到两人也热情的打招呼,说声恭喜! 静静的走了一段路,谁也没有开口。 叶琉璃咬了咬唇,抬头。 “你……” 沈如玉也正巧低头,两人异口同声的道。 然后又集体尴尬下来,最后还是叶琉璃噗嗤一笑:“你知道吗?从前我看电视,里面的男女主角每到情投意合都像咱两这样,当时我可觉得鄙视。没想到,到了自己身上反而觉得美/美哒!” 沈如玉努力消化她的陌生词语,最后悟出一句此情此情甚美作为总结。 71八端跑江湖龙套篇 【十五】 救灾队伍离开,收获道具如下。 鲜花水果无数。 感恩戴德心n颗。 妙手仁心牌匾一块。 暖男牌男朋友一枚。 此次救灾的大夫们也都是喜气洋洋,出来一回,涨了不少见识,还能去朝廷做官。 “在想什么?”温如玉头从书中移开目光,看着发呆的叶琉璃问道。 “我又飞回去了!”叶琉璃拿手撑着下巴,茫然的看着窗外风景。 “恩?”他倒了杯茶,塞进她手中。 “哎,”叶琉璃回神,喝了口茶。想了想,朝他招手:“耳朵过来!” 沈如玉觉得好笑,还是依言附耳过去。 叶琉璃组织了下词语,将黑衣人是三皇子,威胁自己去勾引太子。然后自己又投诚太子,以救灾为名想躲开皇家恩怨的事情。 末了,她还无奈添了句:“阴差阳错,我又和皇家的人挂钩了!” 沈如玉笑眯眯:“我感觉你很高兴。” 叶琉璃:“…………。” 讨厌,找到优质男朋友这种事情,就羞羞的放在心里好了嘛。 他牵住她的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叶琉璃脸红:“坦诚相待嘛,更何况,我现在告诉你这些,免得被那厮阴了。”她四处看了看,才凑到沈如玉耳边,小声道:“皇家这些事,咱们还是站远些好。” 沈如玉夸赞:“我眼光真好!” 叶琉璃嘿嘿嘿笑。 过了一会儿,她反应过来,她家男人在自夸来着。 其实说真的,她一点都不聪明,这些东西全部都是看书看来的。虽然这架空世界发生的事情,基本小说里面都有写呢。 中午,车队整顿。 秦烶玉走了过来:“厨子正在做饭。” 叶琉璃深深觉得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她强颜欢笑:“我们跟着大伙吃就可以了。” 秦烶玉瞥她一眼,淡淡道:“不是跟你说话。” 叶琉璃:“…………。” 沈如玉温言:“劳烦表兄了!” 秦烶玉声音低沉:“父皇派我来时,再三嘱咐要让你完好无缺的回去。” 叶琉璃冷笑,拆台:“所谓的完好无缺就是烧城?” 秦烶玉轻轻一笑:“叶大夫你难道不知,鼠疫的传染性?若是烧了一城能挽救我北朝基业,烧了又何妨!”话说,从容转身离去。 叶琉璃说不出话,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她一点点往沈如玉身旁蹭:“我说错话了。” 沈如玉伸手顺毛,眯眼笑:“你们说的皆属事实,但是,因为有你,才有更多的百姓活下来。” 被人肯定夸奖的感觉美滋滋,她拿头在他肩上蹭了蹭,说好话:“你真好!” 沈如玉勾唇笑。 哪里都有阶级待遇,皇子的伙食不是一般的好。 沈如玉坦荡荡带着叶琉璃去蹭,哦,不对,是吃饭。 香喷喷的烤兔肉,新鲜的鱼汤,还有几样宫中常见的菜色。吃饱喝足,两人拍拍屁股,手牵手走人。 秦烶玉看着满桌空盘,眼角抽搐。 这两家伙,是多久没吃过肉了? 其实他错怪了两人,在圆城整日和病人、药材打交道,灾区物资本来就紧缺,喝一碗黏稠的粥都算是吃顿大餐了。 对于叶琉璃这种无肉不欢的人来讲,古代这种精致好看,分量极少的菜色,还不过瘾呢。幸好一只烤兔子,可以开荤。 午休整顿好,车队便继续朝京中驶去。原本晴朗的天气,也开始变坏,不一会儿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行到傍晚,终于到了客栈。 叶琉璃一下马车,连忙拉住店小二:“小二哥,厨房在哪里?” 小二莫名其妙的指着大堂背后。 “多谢!” 沈如玉拉住她,将伞折在她头顶:“怎么了?” “给你熬姜汤呀。” 沈如玉怔住,眨眼。 “这么冷的天,你穿的这样薄,熬点姜汤去去寒。”说着,不解:“你还是大夫呢,这都不知道?” 沈如玉忽然一笑:“不知道!” 叶琉璃鄙视,然后反应过来:“好家伙,学会矫情了哈。” 沈如玉笑若春山:“岂敢,岂敢,还是叶姑娘说的有理。” “罚你喝三碗姜汤。” “好。” 秦烶玉站在一旁别提有多膈应了,他用力咳了一下。 叶琉璃看他一眼,他又咳了几声,叶琉璃瞬间转过脑袋:“我去给你熬姜汤。” 秦烶玉:“…………。” 沈如玉打着伞把她送到屋檐下,伸手点了点她眉心,含笑:“我等着。” 叶琉璃抖了抖身子,妈呀,这家伙还能再恶心一点吗? 沈如玉收好伞,靠在门边,忽然捂住胸咳了两声。 叶琉璃连忙回头,神情焦急:“怎么了?怎么了?” 沈如玉虚弱一笑:“受寒了。” 叶琉璃连忙奔过来把脉:“我瞧瞧。” 沈如玉抬眼,挑衅看着秦烶玉。 秦烶玉手抖了一下:“…………。” 半响过后,叶琉璃拍开他的手:“没病,身体倍儿好。” 秦烶玉神情无辜:“觉得头晕。” 叶琉璃知道这人在作怪,拍开他的手,冷笑:“姜汤喝六碗,保管药到病除。” 沈如玉:“…………。” 这是亲亲女朋友该做的事吗?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在吃醋耍小心眼儿吗?能不能识趣点过来和自己秀秀恩爱啊? 回答他的是叶琉璃头也不回的身影。 沈如玉无奈回头,对上秦烶玉阴阳怪气的脸,他笑眯眯点头:“三皇子好像也感冒了,待会儿喝一碗姜汤暖暖身子。” 秦烶修深深看了他一样:“不用。”越过他,潇洒走向楼上。 沈如玉皱眉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叶琉璃端着一碗姜汤出来,便见他坐在桌边,一脸神思的看着檐外霏霏细雨。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放在他肩上,关心问道:“怎么了?一脸严肃?” 沈如玉回神,含笑:“没什么,忽然想起来秋雨肃穆,无端让人伤感而已。” 叶琉璃抽抽嘴角,暖男也会多愁善感啊!! 沈如玉端起桌上的姜汤,叶琉璃忙道:“小心烫。“ 他回一个笑容,舀起一碗姜汤放在唇边吹了吹:“来。” 叶琉璃脸倏地一下红了,轻轻低下头喝了汤。想了想,又从他手中接过汤勺,学着他的样子将汤舀到他唇边,弯眼笑:“你也喝。” 两人相视一笑,温情流露。 秦烶玉站在走廊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静静地看一会儿,他拂袖,转身离开。老旧红漆的木质栏杆上,留下一个掌印,昭示着曾经有人存在的痕迹。 秋风萧瑟,深夜寒凉。 古代晚上没啥娱乐活动,叶琉璃也不好意思大晚上拉着沈如玉聊天。大家吃了饭,便各回各屋,准备睡觉养精蓄锐。 叶琉璃拿着一本书趴在桌上,明明心上人就在隔壁,却不能在这漫漫长夜手拉手的交心。她心里痒痒的厉害。万恶的封建社会呀,男女大防啊! 她眼珠一转,忽然放下书窃笑。 翻出桃木梳,趴在**一边“咚”“咚”“咚”地敲墙壁,嘴里一边念道:“长江、长江,我是黄河。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沈如玉正坐在窗前看书,脑中想的都是叶琉璃的一切。 忽然听见墙上传来的声音,唇角勾出一抹笑意。放下手中的书,坐在床边,凝神听着那边传来的咚咚声。 叶琉璃敲了半天,没收到回应,不由得气馁。想了想,心底鼓励自己再敲一下下,如果还是没有回应就睡觉算了。 沈如玉见那边沉寂了许久,正准备抬手回应的时候,又听见声音。这一次,他仿佛听懂了她心里的话,唇边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终是没让她等多久,他微微抬起胳膊,指节分明的手指在墙上轻轻敲了敲。 窗外,细雨飘落,屋内,灯光摇曳。 沈如玉背靠着墙壁,修长的腿随意曲在**,双眼怔怔地看着墙壁发呆。在心中一点一点的临摹出心上人的模样。叶琉璃也含笑靠在墙上,双手安安静静的搭在膝头,长长的睫毛遮掩不住内心的笑意。“心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她呐呐自语,白皙的脸上飞过一抹霞红。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鬼使神差的朝门口走去。手轻轻落在门上,又微微顿住,她失笑摇头,怎么可能呢。她静静地站在门口,过了片刻,还是遂了心中的意愿将门打开。眼帘映入一抹修长的人影,她微微怔住。 沈如玉无声站在门外,在她呆滞的目光下,清朗的眼中一点一点地泛起笑意。他眯了眯眼,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凑近她,低声唤:“琉璃。” “恩。” 喉咙处轻轻逸出一声回答,却被忽如其来的温暖止住。她迷迷糊糊的想,自己唇上那温热湿润的触感,大约是他的唇吧。 沈如玉抽开身子,低低笑道:“睡吧。” 叶琉璃乖巧点头,呆呆的躺回**,裹着被子闭眼睡觉。快要睡着时,她忽然反应过来,刚才她和他亲吻了。 于是,那一夜,叶琉璃一边回味那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一边脑补各种xxoo,光荣的失眠了。 72龙套跑江湖八端篇 【十六】 第二天,叶琉璃一脸梦幻的开门。 刚踏出门,沈如玉也从门口出来,两人俱都怔了一下。叶琉璃先一步动作,唰地一下收回脚。 沈如玉挑眉,压下上扬的嘴角,然后看着她先伸出一只脚,再倾出半个身子,朝自己讪笑:“呵呵,好早哈。” 沈玉玉一本正经点头:“恩。” 见他如此,叶琉璃也镇定下来,表情无比淡定的出门从他身旁走过。一步、两步、三步,沈如玉在心中打着拍子,然后在她准备踏出第四步的时候开口:“那个。” 叶琉璃浑身一僵:“什么?” 沈如玉笑:“衣服穿反了。” 叶琉璃:“…………。” 低头一瞧,果真如此,她连忙转过身,捂住他的眼:“不准看,不准看。” 沈如玉勾唇笑。 看着他好看的唇形,叶琉璃鬼使神差的亲了上去。 然后发觉身边气温骤然下降,回头,只见三皇子秦烶玉面色铁青的站在身后。 叶琉璃厚脸皮:“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秦烶玉冷笑:“光天化日之下确实没见过。” 叶琉璃挺胸抬头:“哼!” 秦烶玉忽然伸手拽住她,皱眉:“衣裳反了。” 叶琉璃衰,她跺脚:“干你什么事儿。” 沈如玉皱眉,上前轻轻将她的手从秦烶玉手中拉了出来:“三皇子,请自重。” 秦烶玉忽然朝叶琉璃抛了个眉眼:“有些事情要用心去看,眼睛看到未必是真的。” 叶琉璃挑眉:“多谢忠告。“ 秦烶玉阴阳怪气哼哼两声,背着手离开。 叶琉璃手扶着下巴,做柯南状:“黄鼠狼给鸡拜年,有好心吗?” 沈如玉淡然笑:“走吧,你还没饿?” 叶琉璃闷着头,跟着他走。 到了楼下,整个大厅只有秦烶玉一个人坐在那里吃饭。其他人已经在外面整顿马车,准备出发。 沈如玉带着叶琉璃坐在一旁,点了些寻常的早餐,温言:“下了一夜的雨,路上可能会颠簸。你少吃些,待会儿我再打包些熟食,在路上给你吃着玩儿。” 叶琉璃感动的两眼泪汪汪,真是体贴的男朋友。 路上果真如他所说,泥泞不堪。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走了大半天也没走出多远。叶琉璃快被马车颠散架了,好在沈如玉贴心,帮她按摩穴道,倒是减轻了不少苦楚。大约行了半个月的路程,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的回了京。 皇帝在金銮殿上召见众人,叶琉璃和众人乌拉拉的跪了一地。三皇子身穿黄马褂首当其冲,跪在皇帝面前,朗声道:“儿臣不负皇命,赈灾所用五百万两银子,全部用于灾区民众。保证人人有衣穿,家家有房住,户户有田耕。” 龙心大悦,皇帝首先表扬了自己儿子,再把目光落在叶琉璃和一众大夫身上,兴趣盎然的样子:“听闻叶大夫研制出了治疗鼠疫的法子,这可让太医院的众位大臣脸上无光咯。叶大夫立了大功,朕要好好赏你,你要想什么?” 叶琉璃抽抽嘴角,神马皇帝,话他是随便说了,倒给自己竖立无数敌人。她连忙抬头,不卑不亢:“回皇上,民女的功绩都是由灾区无数民众的性命和众位医师换来的。如果可以,民女情愿不要功名,只望国泰民安!” 这个马屁拍的好啊,皇帝立马乐了:“虽是如此,朕还是要赏。大家都要赏,重重的赏!” 崔公公当即上前,拿着圣旨挨个儿念名赏赐,唯独没有叶琉璃的名字。待崔公公收好圣旨回去,皇帝才慢悠悠道:“叶琉璃听旨。” 叶琉璃忙道:“民女在。” “叶琉璃妙手仁心,救我北朝子民,立下伟功。朕赐你为清河郡主,食户三百。并……”皇帝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跪在一旁的沈如玉,慢慢道:“赐婚内学阁士沈从为之子沈如玉为妻,择日成婚。” 叶琉璃同沈如玉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两人连忙起身,走到皇帝面前,齐齐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儿子有建树,灾区有福星,老皇帝很高兴,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起身摆手:“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众人的跪拜声中,老皇帝越走远越远。 众位官员齐齐围住三皇子,不时的说着恭喜之言。他皆笑言一一回过,抽空抬头看了眼殿外。只见沈如玉和叶琉璃并肩离开,片刻之后,他回神,恰好对上大皇子秦烶玉若有所思的眼神。 他挑眉,换回大皇子勾唇一笑。 “怎的不说话?”沈如玉走在叶琉璃左侧,偏头看她。 叶琉璃红着脸,讨厌,难道不知道人家害羞,还问这么直白的问题。 沈如玉见她脸颊发红,不由得弯唇笑,正要在说什么,却被人打断。回头一看,八端同宋兼墨一同走近。 叶琉璃当即扑了过去,想揉揉八端的小脑袋,被宋兼墨嫌弃挡开。叶琉璃哈哈笑:“好久不见了啊,八端妹纸。” 八端点点头,上下打量她,又上下打量沈如玉,沈如玉在八端的目光下,对她颔首微笑。八端撇过目光,转身走了。 叶琉璃尔康手:“妹纸,你不说话?” 八端淡定回头:“祝你好运!”哔哔两句话,说完快速离开。 叶琉璃傻眼,半响无奈回头,看着沈如玉苦笑:”这妹纸讲话比较跳跃!” 沈如玉微笑,默默头:“好了,去瞧瞧你住的地方。” 叶琉璃惊讶。 沈如玉含笑,满眼温情:“我可舍不得我的新娘子去住驿站,走吧,我安排人给你布置了房间,到时我便在那迎娶你过门。” 叶琉璃满心欢喜,低头羞涩。 ** 宋兼墨跟在八端身后,默默看着八端。被人关注,八端表示鸭梨山大,只好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宋兼墨看。 长长久久的对视之后,宋兼默伸手抚了抚八端的头顶,笑眯眯的道:“小姑娘呀,脾气呆啊!做帝姬呀,是八端呐。” 八端皱眉,眼睛紧紧盯着他,宋兼默归然不动。两秒之后,八端歪头,表情古怪的指着他:“陶淮芳?” 宋兼墨皱眉:“哪个野男人?” 八端耸耸肩,宋兼墨拉着他,再问:“陶淮芳是谁?” “你不认识?”八端疑惑看着他。 宋兼默冷笑:“我该认识?不要动不动就把别的野男人挂在嘴上。!” 八端挑眉,她总觉得现在的宋兼默怪怪的,但是如果这个空间还有人穿越,剧情君一定会知道。 宋兼默看着她傻呆呆的模样,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这种游神的模样,真教人不爽!” 八端惊讶:“你不爽?” “嗯哼!”宋兼默轻哼一声,忽然笑嘻嘻的凑到八端面前:“你喊我声好哥哥,我就爽快。” 八端看着他:“从字面意思上来看是平音,从你的表情上来看是需要带尾音。”末了,她再眨眼:“你的表情也很猥琐。” 宋兼默笑了一声:“你喜欢我。” 八端莫名其妙,在他含蓄暧昧的目光下,果断转身走人。 这人你脑子有病! “诶,诶,”宋兼默很郁闷,好好的一次谈话,怎么又以失败告终。他拿手摸着下巴:“看来下次直接色|诱好了。” 八端眯了眯眼,色\诱脑中闪过一段小黄中的和谐画面,八端破天荒的抖了抖身子,摇头甩开脑中的不健康思想。 她的动作引起了宋兼默的注意,他笑眯眯追上去:“我们小八端怎么了?啊哟哟,瞧瞧这苦恼的可爱模样,真惹人疼爱。” “你走开。”八端小声嘟囔。 宋兼默挑眉,微笑:“你怎么了?” 八端正色看着他:“以后不许靠近我三米内。” 宋兼默失笑:“怎么可以呢,我可是你的护卫。” 八端盯着他。 宋兼默微笑:“好吧。” 自从答应了不在八端三米内的范围出现,宋兼默便改成如下活动。 八端靠在窗前吃东西发呆,宋兼默必定会出现在三米外的视线内上蹿下跳。八端被宫女推着荡秋千,宋兼默必定会在对面的房顶上,白衣飘飘做潇洒状。 “帝姬,小宋公子是不是……这里有问题?”白鹭看着宋兼默,小心翼翼的指了指脑袋。 “他想色\诱我。”八端有时候诚恳至极。 白鹭:“…………。” 心中有小人在咆哮,勾引手段用的这么拙劣,小宋公子你有没有学过勾引美男三百招啊? “你太高看他了。”八端看着白鹭,忍不住想到。宋兼默此人,脑子一根筋儿,怎么可能去看那种书。 白鹭点头:“我知道了帝姬。” 八端呆了一会儿,起身走开。 宋兼默半趴在屋檐上,打着哈欠:“真无聊,下面该用什么方法呢?” “小宋公子,小宋公子。”白鹭走到屋檐下,仰头道:“帝姬困午觉了。” 宋兼默嘭地一下从屋檐下跳下来,拢着手朝八端屋子里走去。 “小宋公子。”白鹭不忍心的唤住他。 宋兼默回头:“何事?” 白鹭握拳:“加油!” 宋兼默潇洒挥手:“一定的。” 73龙套跑江湖八端篇 【十七】 老皇帝赐婚所讲的择日成婚,选定在五天后的黄道吉日。 北朝习俗,婚前男女不能见面。叶琉璃一个人闷的发呆,便进宫中找八端打发时间。皇后这几天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心口疼,太医院的太医每日去诊脉,只道近来天时寒冷,手足不温,冷汗出,容易短气心悸。 这一日,叶琉璃进宫,八端便逮着她去给皇后看病。 叶琉璃诊脉片刻,思衬,皇后根本是在装病,难怪太医院的太医都只敢委婉说出病情。自古以来,后宫的女人装病只为了两个理由。 一是博取皇帝怜惜,二是看准时机扳倒敌人。 虽然是八端的亲娘,但是她也不想搀和在后宫的争斗中。当即笑道:“娘娘这是郁结于心,老是躺着对身体也不好,娘娘放松心情就好了。” 皇后半躺在贵妃榻上,满脸倦容:“本宫的身体素来就有些不适。” 叶琉璃含笑附和。 皇后见她也是个明白人,轻轻挥了挥手:“本宫乏了,玉竹,你替本宫送一送叶大夫。” “民女告退。“叶琉璃连忙起身,玉竹将她送到殿外,她忙伸手制止:“姑姑快不必相送了,民女晓得路的。” 玉竹颔首:“姑娘慢走。” 叶琉璃点了点头,连忙快步走开。 到了凤栖宫,八端正在荡秋千。她走近,接过白鹭的活计替她推秋千,又四处瞧了瞧:“怎么不见宋公子?” 八端惬意眯眼,她喜欢荡秋千的感觉,总觉得一颗心抛弃又落下,落下又抛弃像极了宫中女子的心情。 “他在厨房做点心。” 叶琉璃失笑:“他?” 看来这世界的男女都是一样的,为了取悦心上人,多多少少都会做些奇怪又合理的事情。不过,她真的很想看看,那个沉默寡言的宋兼黙做点心时,会不会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叶琉璃眯眼看着天空,她就要在这个世界成亲了呀,这样的日子真是不敢想象!她止住晃荡的秋千,问道:“八端,你知道什么吗?“ 八端想了想,老实点头:“恩。” 叶琉璃有点神经:“那你说我会幸福吗?”这恐怕是所有女人的通病,婚前恐惧症。 八端耸肩:“不知道。” 叶琉璃失望,嘀咕:“总该说句祝你幸福吧。” 八端回头,正色道:“你这样希望的?那我祝你幸福。” 叶琉璃:“…………。” 这么正经的话,是要搞哪样? 八端摊手:“抱歉,我不会撒谎。” 叶琉璃手抖,这种无奈的模样又是哪种节奏? 八端在她抽搐的眼神下,抬头,很是无辜:“你要是真的想听,也不是不可以。”说罢,她眨眼,严肃:“祝你幸福,哦,不,你一定会幸福。” 叶琉璃深呼吸,她不该来的。 正在这时候,玉竹从外边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帝姬,帝姬,娘娘昏倒了。” 八端倏地起身,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皇后寝宫,气氛危严凝重。 老皇帝正面色铁青的站在床边,目光担忧的望着脸色苍白的皇后:“皇后怎么样了?” 太医收回诊脉的手,低下头:“回圣上,皇后娘娘近来总是心悸发疼,从脉象上来看并无比病症。只是……”太医顿住,面待惶恐。 “说。” “是。”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屈膝跪在地上,恭敬道:“娘娘的病症,恐和巫蛊有关。 皇上冷眼凝眸:“巫蛊?” 太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是。” “哼。”皇帝甩袖,冷声:“来人啊,给朕仔细的搜一搜宫中。” 一时之间,后宫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不过多时,便有人来报,在端妃宫中搜到了带有皇后八字的巫蛊娃娃。皇帝震怒,摆驾昌和宫,端妃被打入冷宫,嫣然帝姬冲撞皇上被呵斥禁足。当夜,有官员联合刑部官员直接将端妃父兄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罪证直接呈到皇帝面前。皇帝大怒,当夜罢了端妃父兄的官职,并下旨将端妃的族人流放西北。事后,皇帝病倒,宫中一片愁云惨淡之相。 八端坐在皇后床边,皇后睁开眼,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晗玉啊。”皇后神色温柔的看着她,低低道:“不要怕,没人可以伤害你的了。” 八端沉默一会儿,微微握紧了皇后的手,低低应了一声。皇后轻轻闭上眼,八端静静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 八端觉得心里有些堵塞,皇后的手冰冷娇弱。握在手中总觉得稍微一用力,便可以捏断她的骨指。可是这样的手,又非常的温暖有力,可以替人撑起一片天空。 八端呆呆的坐在那里,冬夜的风寒烈清冷,沉香炉中袅袅升起青烟,平和淡的味道使人昏昏欲睡。 天色将明,皇后缓缓睁开眼,昨夜她做了一梦,梦中所有的事情全然已记不清楚。可是当她看到趴在床边安然入睡的八端时,忽觉那个梦一如这个早晨一样,让人暖到心里。 她伸手抚了抚八端的面容,真像,这张脸一如年少的自己那般。她也曾是无忧无路的少女,她的夫君给了许多太重,太贵的东西,她也将今生最珍贵的情怀倾付与这重华宫中。 八端微微睁眼,再对上皇后怀念慈祥的眼眸时,不自觉微微弯了弯眼,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温柔笑:“怎么的在床前趴了一夜,起来,我给你揉揉手臂,想是酸麻不堪吧。” 八端微微抬眼,坐直了身子:“无事。” “瞧你。”皇后点着她的鼻尖,宠溺的替她揉着手臂:“饿了吧,我让玉竹上朝食。” 八端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挣脱开皇后的手。她站起身来,往外面走:“母后,我先回去。”末了,再扭头添了一句:“您……好好歇息。”语毕,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皇后怔愣,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半响之后,倏然一笑,这孩子呀,只怕是这宫中唯一一个不曾沾染半分杂色的人儿。 回到凤栖宫,叶琉璃正在吃早餐,见八端回来,忙招手,笑眯眯道:“快来,热腾腾的早餐。” 八端走过去,叶琉璃端给她一碗红豆粥,说话了:“昨晚上真是吓死人了。” 八端脸色平淡:“你?” 叶琉璃咬了咬唇,猛点头:“当然啦,”她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才凑到八端跟前,小声道:“这宫里以端妃开头,一夜之间就要变天咯。” 八端点点头表示知道。 叶琉璃黑线,妹纸,你家的事情你能上点心吗? 在叶琉璃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下,八端抬头,双眼迷惑:“我该说些什么吗?” “恩,恩。”叶琉璃狂点头。 八端思考,然后:“是要变天了。” 叶琉璃:“…………。” 八端忽然皱眉,然后脸色不好了。 叶琉璃惊讶,八端的表情很有一种“好想砍死谁”的冲动。她往后移了移凳子,与八端保持距离。 三秒之后,八端继续吃饭。 好奇心占了上风,叶琉璃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她:“怎么了?” 八端嘴角抽搐,谁能告诉她啊,此的作者君居然因为去山区支教,然后遇到山洪暴发,特么的居然穿越到三国正史里面去了。她好想跨界跑到三国时期,把作者逮捕回来,写啊啊啊!! 作者穿越了,坑了,她要怎么破? 剧情君很是淡定,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节奏。剧情君宽慰八端,世上坑千千万,不在乎这一个。反正女主你都在这里,就继续活下去,直到女主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就ok了。 八端:“…………。” 说的好有道理,她居然无言以对! 没有得到答案的叶琉璃表示不开心了,她再戳了戳八端:“什么呀?” 宋兼默不晓得从哪里跑出来,一把拎起她的后衣领,扔到门口,表情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滚!” 叶琉璃:“…………。” 就算她是女汉子,可不可以说的委婉点,请你圆润的滚也好嘛。 宋兼默笑吟吟地站在八端跟前,伸手扯了扯她的脸颊:“怎么了?瞧你都快哭了。” 八端皱眉,然后猛然抬头,脑中闪过陶淮芳披着花里胡哨的大红袍子的模样。再一看宋兼墨含笑隽秀的脸,她眨眼,仔细端详着他。 宋兼默双眼一亮,一股风流染上眉梢,他微抬着下巴:“可是觉得我貌美如花?” 八端很认真:“你很像陶淮芳。” 她在心中否定宋兼默被穿越的事情,如果他被穿越了,剧情君肯定会发出警告。 宋兼墨挑眉,凑近她,似笑非笑:“谁?” 八端后退一步,从他阴影中走出来:“你不是!” 宋兼默抬眼,嗯哼一声,牵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揉捏:“八端啊,眼中看我的时候,只能有一个我。”顿了一下,他低笑,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知道了吗?” 八端将手从他掌心抽了出来,目光澄澈:“这招没用。” 哗啦啦,玻璃心碎成渣渣的宋兼默。 74龙套跑江湖八端篇 【终章 】 端妃一家被连根拔起,京中顿时一片愁云惨淡。老皇帝又在病危中,京中不少官员劫急忙站队。 叶琉璃的婚事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举行,京中气氛消迷,不少官员借着这场婚事相互试探。太子和三皇子这两个成年皇子,在官员们急急霍霍的站队活动中,被站队,强迫出头当了领头羊。 叶琉璃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喜婆给自己上妆。看着镜中那白面红唇的新娘妆,她很想说一句,你坐下,让我来。 她真怕等下沈如玉掀盖头的时候,会被自己的模样丑哭。 可惜,她还没等到沈如玉替自己掀起盖头。 就已经被三皇子领兵包围承乾门的消息吓哭,她连忙掀开盖头,从喜房里面奔出去。到了前殿,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吓住。 前厅中狼藉满地,来参加婚礼的官员们皆昏迷在地。沈如玉从容淡定的站在那里,听闻她的惊呼声,微微偏过头,含笑:“怎么来了?新娘子应该好好的呆在房间里面,等待夫君过来才是。” 叶琉璃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淡定和理智:“你是谁?” 沈如玉抬手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慢条斯理的走到她跟前。伸手抚上她的脸,眸子微微挑了挑。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唇,勾魂笑:“自己的夫君都不认得了?” 叶琉璃毛躁地拍开他的手:“你不是他?” 他翩翩然侧过头,挑唇一笑:“自己的夫君都能认错,该罚。” 叶琉璃蹙眉,心里发抖:“你真的是他?” 他不答话,牵起她的手,噙笑:“跟我来。” 叶琉璃此时心神紊乱,难怪这几天心底隐约觉得不安,上天确实安排了份大礼给自己。幸福来的突然,却原来是一场镜花水月。 额头布满了冷汗,平时觉得温暖有力的手掌也变得凉薄不堪。她扭头,看着他如玉侧颜,心中怔愣苦涩。呵,真是苦笑的得,她原以为,她会有所不同,却没想到转折点来的迅速猛烈,让人一点缓存时间都没有。 沈如玉将她抱上马,低头看她,含笑:“琉璃,我心中是有你的。” 她闻言一怔,抬头看着他的目光,熟悉的俊秀面容,眼里微微衔着一抹笑意。他还是那么看着她,目光浅淡温和,漆黑的眸中含着笑意,几乎要将人溺死在里头。 夜风撩起他的长发,浅淡的月光之下,一抹红色扎痛了她的眼眸。垂在袖中的手渐渐握紧,她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在他怀中不停抖动。马蹄声和着刺耳的笑声在夜色中渐行渐远,许久之后,她才停了下来,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泪。将身子从他怀中直了起来,扯了扯嘴角:“说这些何必呢?你心中有我,只不过是在有我的情况下拿我当挡箭牌,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沈如玉凝眸,直直看着她。 叶琉璃浅笑,缓缓垂下眼:“虽我不知你是何种身份?不过我终归晓得一点;于我,于你,总不过是江山美人这档子事情。”说着她一笑:“我还在想当初圆成的鼠疫来的莫名其奥妙,原是你做的手脚。我治好了鼠疫,没让北朝限于岌岌可危的地步,你该怨我才是的。”她弯了弯嘴角,指着火光冲天的前方:“瞧,那便是你的战场,你觉得你的胜算大吗?” 他微微颔首,顺着她的指尖看去。前头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天际,兵器交接的声音从模糊转变成清晰。 到了承乾门前,长夜的寂静终于被打破。火势冲天,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像不要钱的红色染料斑驳一地。 沈如玉从马上下来,伸手将她抱了下来。他牵着她,闲庭若步一般踏过地上的尸体,好似眼前惨绝人寰和一地的血流成河在他眼中都成了人间最好的美景。 太子秦烶修站在那里,淡淡道:“我还是该唤你一声堂兄罢。” 沈如玉勾唇,看着他,目光满是怀念:“便是在这里,也曾上演了一场骨肉相残的戏码。”说着,他笑了起来:“我该感谢你的母亲,是她让年幼的我躲过了一场浩劫。今日在这里,你也尝到了当年的滋味。怎样?美味吗?” 秦烶修表情严肃,微微垂眼。 “真真儿可惜,那种美味,我父皇尝过了,我们并不打算尝一尝。”承乾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开,秦烶玉扶着老皇帝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看着沈如玉偏头,朝他笑了笑:”让堂兄失望了。” 沈如玉眉一撩,侧眼瞟了叶琉璃一眼,眸中嘲讽意味甚浓:“你要好好活着。”说罢,又是一笑:“说什么呢,你定会好好活着的。” 叶琉璃表情很难看,她真的很想上前框他两个耳光,把他骂醒:“明知道是飞蛾扑火还送死干啥?拿生命当儿戏很好玩儿吗?” 人很奇怪,她心底明明恼恨他要死,却偏偏为他难过。她抹了抹发红的眼,带着鼻音:“你死了,说不定还会在别的地方活过来。下一世,你好好活着,别这么一根筋儿的想报仇了。”顿了顿又道:“我会好好的不用挂念。” 看着沈如玉尴尬的神色,她扑哧一笑,指着天上的一轮明月:“你瞧,月亮依旧圆的很。” 沈如玉抬头,目光淡淡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叶琉璃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小声道:“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疑惑低头看着她,叶琉璃眼中亮晶晶的闪着光:“去了我家,要遵守三从四德,要以我为尊。你长的这么好看,不能勾三搭四。” 沈如玉还没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身体蓦然发出一阵刺眼的光亮,和叶琉璃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秦烶玉皱眉,不悦的瞥着秦烶修。 秦烶修也是愣住,半响之后,他上前扶着老皇帝,淡淡道:“派人收拾这里的残局,还有,为兄给你添置了两个暖床的美人儿。” 秦烶玉:“…………。” 这货一定是在报复他当初把叶琉璃塞进宫做探子的事情,他很无奈,谁让沈如玉这家伙一心不轨来着,他也只是顺着他的计谋来个将计就计而已啊! “八端,你就这样让她们走了?”宋兼默和八端趴在屋檐上,他拿手戳了戳八端,不满:“好歹,也要虐她三百遍才行啊。” 八端面无表情的看着天空,突然扬了扬嘴角,不管怎么说,这场故事以喜剧结尾。 “八端,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八端回头,严肃认真的盯着他。 宋兼默霎时乐了,又是这种呆萌样啊。他眉开眼笑的拿撑起下颔,真是怀念,以前做除妖师的日子。恩,什么时候重新把花里胡哨的大红袍子再穿一穿。 八端想了想,还是不打算揭穿他就是陶淮芳的事情。 这是剧情君的失职,她还是装作不知道算了。 剧情君表示很无辜,谁晓得这家伙是找到了系统的漏洞,投胎转世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