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职场的日子》 1、男人就像名牌皮包 我叫欧兰,今年二十五岁,在一家国际公司的中国总部财务部工作。 在这种公司工作过的人都知道,财务部是一个说起来好听,但其实是又枯燥又劳累又没有油水的地方——好几十人关在一个大公共办公区里,动不动就要加班,常年如一日的面对着那些账本和报表。而二十五岁则是一个比较尴尬的年龄,三四十岁的大姐们觉得你太嫩,可是刚毕业的小美女们正是野心勃勃的想要大展拳脚,觉得你碍事,所以,我的日子过的很暗淡。 对了,财务处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女人多。所以每天办公区里都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化妆品的气息,和各式各样的颜色,在衣香鬓彩、燕语莺声之下,是没完没了的争风吃醋、勾心斗角! 今天是情人节。 因为每天混迹在一大群女人中间,所以我绝对不能承认我没有男朋友,就算只是挂着,我也得挂一个!有时候男朋友和老公就像是女人手里的名牌皮包一样,即使里面空着,出门也得拎一个! 因为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所以同事们攀比的比平时更加厉害了——她们总是这样,利用一切机会表现自己,打压别人。而情人节当然就更是一个天赐良机了,人们纷纷炫耀着自己收到的礼物,讲着今晚的浪漫安排,还有的干脆直接掏出电话嗲声嗲气的撒会儿娇,总之得向所有的人证明——我才是最幸福的,我每时每刻都在享受着皇后一般的宠爱。 这一切在财务部副主管朱莉莉进来后,达到了最高潮!朱莉莉今年二十八岁,漂亮、时尚,见人不笑不说话,即使看见保洁阿姨都能嘘寒问暖的唠半天,人们都喜欢她,虽然人们都知道她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而她的目标,就是掀翻了财务部的正主管丁晓,然后取而代之。 人们都觉得,朱莉莉很快就会成功的,因为她很有人缘,也很会做人,虽然是副主管但是从不为难人,平时谁有个大事小错的,只要求到她,她都会帮人摆平,而且她还很大方,总是请大家出去吃饭、唱歌,碰上节日或者每次出差都会给同事们带礼物回来。今天也不例外,朱莉莉带来了一大包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每个人都有份,虽然只是一小盒,可是大家都很领她的情——出来打工,能碰到一个整天冲着你笑还偶尔会送你礼物的主管,那绝对是福气。 同事们还私下里流传,有好几次中国区总裁过来开会的时候,都专门跟朱莉莉聊过天,也是,这样一个风情万种的大美女,怎么会不引起男人的关注呢?所以,大家一致认为,朱莉莉很快就会飞黄腾达了。 所有的喧嚣在财务部正主管丁晓进来之后马上就停止了,真的就好像是秋风扫落叶一样,丁晓就扫掉了所有人脸上的笑容。 丁晓,女,年龄三十岁至五十岁之间,她整天都是穿着刻板的套装,挽着紧紧的发髻,带着黑框眼镜,挂着刻板的神情,她业务能力精深,记忆力堪比电脑,对工作一丝不苟,对员工严厉有加,我进财务部三年了,几乎没见过她笑! 没有人敢跟她闲聊,人们甚至不知道她的准确年龄和婚姻状况! 人们当然都不喜欢她,但是我觉得老板应该会喜欢她,因为只要她在,我们的工作效率都是翻着倍的增长的。(未完待续) 2、女人总是要被男人伤害的 我正在电脑上核对数据,忽然屏幕下角的QQ闪动了一个方形的小图标,我的心不由自主的荡了一下: ‘他来找我了。’——他是公司里的同事,技术部的常亚东。 常亚东在公司好几年了,本来我俩基本都不知道对方,可是不知怎么的,多半年前忽然就给认识了,还在网络上聊了起来,我有一个名义上的男朋友,常亚东有老婆,可是我们俩却越聊越热。 我不知道他跟我说过的那些话,还跟多少女人说过,但是我知道,我每次看见他的头像闪动时那片刻的心动感觉,跟别人却从来没有过。 其实他也没跟我说过什么出格的话,只是谈工作谈自己的心情谈的比较深而已,我也从来没想过真去当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第三者,我只是希望,能让他这么敞开心扉的除了他老婆就只有我。 “节日快乐,这个送给你。”常亚东给我发过来一大束绚丽的玫瑰,虽然明知道这只是虚幻的,可是我的心里还是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脸竟然都有些红了。 “小欧,”朱莉莉像一阵风一样旋过了我身边,丢给了我一份报告,“把这几个数据帮我填上,然后放到我办公桌上,快一点儿,我出去一下,回来就要用。” “好。” 我匆忙给常亚东发了个‘工作’,就忙碌了起来。 数据填好了,我又核对了一遍,确实无误后,就走进了朱莉莉的办公室,然后把报告端端正正的摆在了办公桌的正中央。不知道打工的人是不是都有这种心理,如果一个主管对你稍微好一些,你在完成她交代的工作的时候,就会特别用心,反正我是这样的。 可就在我放好了报告的那一刹那,我忽然看见朱莉莉的电脑屏幕上闪动着一个熟悉的方形图标!这是常亚东,因为他的QQ头像是他自己做的一个设计! 我觉得我的心在一阵阵发紧! ‘同事间也可以聊Q,这很正常,没什么的,欧兰,别那么大惊小怪的。’我在心里命令着自己,可是手却已经不受控制的移动了鼠标。 对话框被打开了,熟悉的字体,熟悉的颜色,熟悉的风格,熟悉的话语,熟悉的玫瑰,唯一不熟悉的,就是常亚东对朱莉莉的态度,要比对我热忱的多。 在平时,我心里也隐隐的期待着,常亚东在和我聊天的时候,能对我再多一些情感和暗示,能跟我更亲近一些,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过,我还以为他这个人就是那么木讷,可是现在我却清清楚楚的看到,我想要的这些,他都已经给了朱莉莉。 我的心忽然间很沉很沉,办公室里的光线好像一下就暗了,我坐回了座位很久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嘴角上挂着一丝冰冷而嘲讽的笑——我是在笑自己傻!竟然傻到会以为,我是他唯一的红颜知己。 可事实上,我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可以调笑、偶尔敷衍几句、调剂一下心情的女同事而已! 下班收拾办公桌的时候,我看见了朱莉莉给我的那包巧克力,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隔着包装纸把它捏的粉碎。(未完待续) 3、前途比容貌更重要 情人节的晚上,我没有和男朋友一起过,而是和三个女朋友一起来到了外滩。我们四个是闺蜜加死党,合租着一套房,各自在不同的环境中挣扎奔波。 二月份的上海是最难熬的,又湿又冷,可是今晚南京路上的喧嚣和灯火却冲淡了空气中的湿冷,也带给了人一种身处红尘俗世才能体味到的,真实却俗艳的快乐。 “如果我十八岁,男朋友带我到这里来过情人节,我会因为浪漫而感动,可是现在,如果有男人带我来这里过情人节,我会很气愤,他竟然这么小气,拿这种不花钱的办法来打发我!”我趁着酒兴,扶着栏杆,对着江水大声的宣布着心中的感慨。 “所以,女人过了二十五岁就很难找到情投意合的男人了,因为她就变得太现实了,你就是典型的例子。”死党之一商雨晴,拍着我的肩膀残酷的总结着。 我拨开了商雨晴的手,继续对着江面宣泄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常亚东!他竟然敢跟朱莉莉这个狐狸精不清不楚勾勾搭搭!” “姐妹儿,”商雨晴又开始拍我肩膀了,她今天也有点儿喝高了:“就算是常亚东现在跟朱莉莉上床了,该吃醋的也是他老婆,不是你!” “我没吃醋,我就是不痛快,”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怕别人说我是在嫉妒,所以赶紧撇清,“我就是容不得他跟我腻着的同时,还跟别人的女人纠缠不清。” “欧兰,你知道什么叫暧昧吗?”另一个死党姜虹开口了,别看她说话好像挺明白似的,她手里现在还拎着半瓶啤酒呢——在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单身女人都是愿意醉的,至少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表现出自己的洒脱,“暧昧,就是彼此有那么点儿朦朦胧胧的感觉,跟你有,跟她也有,再换个人来,还有。暧昧,是灰色办公室里的粉色陪衬,有了它好像办公室里会显得不那么冰冷了,可是,你要是真指着它取暖,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那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我不管他是梅,还是饼,我就是容不得他对朱莉莉比对我要热、要好,我就是容不得我在他心不是唯一的,甚至,我在他心里什么都不算。”我对着江面痴痴的低喃着,江风吞没了我的声音。 我忽然转过身背对着江水,望着眼前的三个女人: “你们知道吗,我不爱他,可是我就是在乎他,尤其是今天,当我看到他竟然对朱莉莉比对我要殷勤的多的时候,我就更在乎他了。看着他对朱莉莉说的那些话,我都觉得他是真的爱上朱莉莉了,所以我难受,我特别难受。”我脑子有些乱,不知道究竟想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我忽然说了一句:“我比朱莉莉漂亮。” 没人搭理我,我急了,用更大的声音喊了出来: “我真的比朱莉莉漂亮!” 姜虹认真的看着我: “欧兰,我见过朱莉莉,所以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的确比她漂亮,但是你别忘了,朱莉莉有一样你没有的东西——光环!” “光环?” “对,职场上的光环!由地位、职位、前途、年收入这些最现实的东西汇聚起来的光环!在职场男人的眼里,这种光环比容貌更吸引人。他们把这种光环叫做成熟的魅力。” 我颓然了,我承认我没有光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员,忽然之间,我觉得好丧气,好丧气,生平第一次,我体会到了失恋的滋味,为了别人的丈夫而失恋。(未完待续) 4、Roberto Cavalli 忽然,一双男女闯进了我的视线,一看见他们,我都傻了,连刚刚满心满腹失恋的哀怨都忘了!那男的有四十来岁的年纪,仪表不俗,怀里还揽着一个年轻女人,女人个子不是很高,身材匀称,穿了一件快到膝盖的大红色长毛衣,大大的翻领,更显出她那小巧的瓜子脸精致白皙,一头直发被江风吹得乱舞,男人很怜惜她,直接解开了大衣把她整个裹进了怀里。有那么几分钟我觉得我的心跳都停止了,因为这两个人我认识——男的,正是我的顶头上司、中国区总裁,而女的,竟然是丁晓! 她真的是丁晓!我没看错,绝对没有看错,没有了老土的发髻,没有了黑框眼睛,没有了刻板的职装,薄施粉黛,一身轻盈的丁晓,竟然这么美! 原来,她过去都是把自己刻意的隐藏起来了,更让我吃惊的是,她竟然会和总裁如此亲密,我几乎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恐怕财务部里所有的人,都不会想到丁晓会有这样的秘密! “快,挡住我,我要听听他们说什么。”总裁已经拥着丁晓朝这边走来了,看来他们是想到距离我们不远处的那排椅子坐下。我一头扎进了商雨晴的怀里,只露出一只眼睛,继续窥视着那一双男女。 “冷吧,”总裁抱紧了丁晓,“我不是不想陪你出来,我是怕冻着你。”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宠溺。 “我知道,”丁晓很温柔:“可是我真的不想老是闷在房子里,每一次,我们都是只能呆在房子里,今天我特别想出来走一走,对不起,我任性了。” ‘天啊,这真的是女魔头丁晓吗?’ “晓,别这么说,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我知道,你也难,我没怪过你。” 总裁拨了一下丁晓的长发: “每次过来开会,看到你把自己弄成那副样子,我都心疼,明明这么漂亮,却非得把自己打扮的那么丑。” “你嫌我丑啊?”丁晓撒娇。 “当然不是,在我眼里你什么样子都是最美的,我是不愿意让其他人误会你,我更希望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究竟有多美。” “我不在乎的,我才不管别人觉得我是什么样子呢,我只在乎你。你知道我是什么样子,就足够了。” 总裁长叹了一声,又说了一句: “委屈你了。” “我真的不觉着委屈,你把财务部都交给了我,我还有什么可委屈的。”丁晓的话听起来很由衷,“对了,她对咱们的事没有怀疑吧?” “没有,她虽然整天像防贼似的防着我,可是却独独没有怀疑到你,甚至对你印象还很好,说你朴实,不像别的女人那么不安分。” 丁晓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他们所说的那个‘她’,是总裁的老婆。 总裁继续说道: “她非常关注财物部,因为她也知道,这里是公司的命脉所在,所以总是担心我会放亲信进来,暗地里搞什么动作,不过那个朱莉莉上蹿下跳的,把她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她现在光顾着防备朱莉莉了。” 我真是太震惊了,原来,整天意气风发的朱莉莉,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而已! “晓,我们回去吧,你看你脸都冻凉了。” “好吧。” “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礼物?” “RobertoCavalli。”丁晓毫不犹豫的说道。 总裁笑了: “又是RobertoCavalli。” “怎么?不行啊?” “当然行,只要你喜欢,什么都行。”(未完待续) 5、女人和蛇 那一夜,我几乎彻夜未眠,常亚东、朱莉莉、老板、丁晓,甚至那个我从来都没见过的老板娘,都在我的脑海里翻腾不休。还有那个RobertoCavalli,一个著名时尚品牌,以强调表现野心和充满欲望的女人而著称!听丁晓的意思,RobertoCavalli应该是她的最爱。她为什么会对这个品牌情有独钟呢?是因为她也是一个充满了野心和欲望的女人吗? 还有RobertoCavalli所设计的Serpentine香水,公然就以一条蛇作为象征!可是从伊甸园那个时代起,蛇不就已经成为了女人的仇人了吗?为什么他们就敢在香水瓶上雕刻出一条蛇,而且还竟然受到了这么多女人青睐呢?这是不是因为,其实女人心底深处并不是怕蛇的,或者说,当年即使没有蛇的引诱,夏娃也会去偷吃禁果。蛇的引诱只是女人的一个借口! 因为女人天性中就是具有着野性和欲望的! 那么我呢,在我一直都在强调的平稳安定的外表下,是不是也有这种野性和想要征服的欲望呢? 应该也是有的,因为现在,我就特别想去征服常亚东,打败朱莉莉,因为我不能容忍被轻视。 突然之间,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年里,我一直都被假象所蒙蔽了,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女人!只是因为没有遇到某种契机,所以我的野性和欲望被暂时封存起来了,它们就像是冬眠的蛇一样,不是不存在,只是睡着了,一旦气候适宜,它们就会很快的苏醒过来,蓬勃而出。 而在这个情人节,我先是受了男人的轻慢,又目睹了丁晓的深不可测,我心中的那条欲望之蛇被唤醒了。(未完待续) 6、去享受争名夺利的快乐 第二天我起了一个大早,那三个女人起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做面膜。 “她怎么早上做面膜啊?”一听商雨晴说话的那个音调,就知道她是故意的。 “女人失恋了以后都不太正常。”唯一我还没有介绍过的死党——章若枫,很老道的解释着。 “姜虹,你不是常去欧兰他们公司吗,你见过那个常亚东吗,那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不是说儿子都有了吗?还值得欧兰这么寻死觅活的。”商雨晴又问。 我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把揭掉了脸上的面膜蹿了起来: “我怎么就寻死觅活了,我不就一早上起来做个面膜吗?” “是啊,问题是谁一大早上起来做面膜呢?”商雨晴还在跟我斗口,可是姜虹却看出了问题: “雨晴,别闹了,欧兰,你怎么眼睛都肿了,昨晚没睡?” 一看我好像真是出状况了,商雨晴和章若枫也不敢再疯闹了,都围了上来。 我心里忽然一热,在这个陌生而冰冷的都市中,有这样几个朋友,真的是一件幸事。 我朝着她们笑了笑: “好了,你们别咋呼了,我坦白,说实话,我昨天一整夜都没睡,不是因为常亚东,而是为了我自己。你们是知道我的,我一直都说我只是想过一种平淡安稳的生活,专心干好一份工作,找一个好男人嫁了,生了一个孩子有一个美满的家。可是我现在越来越发现,我这个最正常不过的要求竟然成为了一种奢求。因为我自身还不够稳定,所以找不到可心的男朋友,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常亚东这么个男人对我的那么种若有若无的兴趣,我都保不住了,就像昨天姜虹说的,我没有光环。” “欧兰,昨天咱们不是都喝了酒了嘛……”姜虹可能是看我太严肃了,所以想要解释。 我拦住了她: “没事姜虹,我没有伤心,你听我把话说完。这一夜我都在想,我以前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太懒散太不努力了,如果我肯努力的话,我不会比朱莉莉差,甚至不比丁晓差!都是一样的人,她们能做到的,我就能做到。” 我停顿了一下,换了口气继续说道: “过去,我总觉得那么处心积虑的去生活不快乐,可是现在我在想,究竟什么才是快乐?我曾经觉得安稳平静就是快乐,可是到头来我快乐吗?没有!我不仅不快乐,我还过的很没劲很痛苦,所以,既然安稳平静的生活不能让我快乐,我就去体会一下争名夺利的感觉,也许我就能找到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快乐。” 我的演讲结束了。我望着眼前的三个女人,她们三个也望着我,忽然,她们三个竟然同时鼓起掌来。我被吓了一跳,叱问道: “你们干什么?” 姜虹不疾不徐的: “我们在向你表示祝贺,因为你决定去争名夺利了。” 她们的态度让我有些不适应,于是我有些讪讪的说道: “你们倒是接受的蛮快的,我还以为你们会跟我讲一番人应该从容平和的道理,劝我放弃这个想法呢。” “不,我们不劝你,”商雨晴貌似非常认真的说道:“善良平和的白雪公主和灰姑娘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流行了,现在是狠毒的后母,和恶毒的王后在大行其道,而我们三个天性善良,所以注定了这辈子只能做白雪公主了,好不容易你有当恶毒王后的本质,我们当然要鼓励你了。” “没错,”章若枫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吧,恶毒的王后,希望你早日成功,我们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就全寄托在你身上了!” 面对着这样一群疯女人,我也只能无语向苍天了。(未完待续) 7、把职场当战场 真是冤家路窄,早上到了公司刚一进电梯,我就和常亚东碰了个正着。因为是上班时间,电梯里人很多,所以我们两个并没有打招呼——男女同事之间很容易出现这样一种状况,如果两个人心里都没有任何想法,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玩笑、闲聊甚至打闹,可是一旦一方或者两方心里都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会有些避讳,越是当着人越要显出疏远的样子来,就像现在的我和常亚东。他故意和一个男同事闲聊,而我则转过头去面对着电梯门。我从倒影里看见自己的眼睛仍旧有些肿,不禁心中气恼: ‘干什么事都要跟我作对,非得在今天早上碰上我,看到我这幅狼狈的样子,可恶!’我在心里骂着常亚东,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不讲道理,可是我现在就是不想跟他讲理! 电梯到了二十五楼的时候,轿厢里就只剩下我和常亚东了。 “你是不是病了?”常亚东问。 虽然这句话没有主语,但是我知道他是在问我: “我挺好。”我冷冷的回了一句。 “可是你脸色特别差,黑眼圈也特别明显,你……” 我忍无可忍了: “常亚东,到此为止,一个陌生的男人跟我谈这么私人的话题我很不习惯,好了,我到了,再见。”我昂首走出了电梯,没有再看常亚东一眼。 虽然我一直都没正眼看他,但是我知道,他在发愣,因为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成了陌生人了。可是他就是陌生人,当我看到了他除了我,还在和朱莉莉暧昧着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把他归入了陌生人的行列。 我刚刚坐到座位上,打开电脑挂上Q,就看见常亚东的头像在闪动,对话框里是一杯热气缭绕的咖啡,还有一句话: “别太累了,注意休息。” “要你管!”我在心里恶狠狠的回了一句,然后关掉了对话框,没有搭理他。 坐在座位上,我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伟大计划了’,昨晚想了一夜,今早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说,似乎一切都具备了,只要做就行了。可是当我真正坐到这里之后,我才发现了一个问题,我现在好像只是具备了一个决心,具体怎样去做,却一丁点头绪都没有。当然,我知道,我应该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但是,这第一步究竟该从哪儿开始爬呢? 小说中和电视剧中的经验都告诉我,我应该努力工作,好得到领导的赏识,然后抓住机会,展现出自己的能力,进一步实现飞跃,可现在的事实是,我的主管上司丁晓,本身就是一个工作狂,如果想让她认为我工作卖力,那基本是不可能的,或者当她认为我工作很卖力的时候,我就已经离火葬场不远了——被累死了! 不过还好,除了被累死,我还有另外一条路!(未完待续) 8、难得糊涂 我的路,就是丁晓! 我早就发现了,丁晓在公司中基本没有朋友,过去我还以为是因为她性格孤僻的缘故,可是昨晚我才明白,原来她是需要保护住她的秘密——和任何人关系密切了,都有可能被人窥察的她的隐私。但是,一个人总是需要朋友的,她也孤独,尤其是总裁又不能经常在上海,所以,我要想办法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然后再得到她的重视和重用! 当然这也很难,因为丁晓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关注过财务部的任何一个职员,而我一直以来又是很不起眼的一个人。 一天时间,就在我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中过去了,快下班的时候,常亚东又给我发来了一条信息: “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中午看你吃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看见我了?我的心中一动,但是我马上就把这种悸动狠狠的压了下去——他就算看见我,也是捎带着看见的!在他心里,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陪衬! 唉,我的心里忽然有些哀伤,过去我一直想让常亚东问问我男朋友的情况,也曾经试图逗过他,想看他有没有那么一点儿在乎的意思,可是都被他四两拨千斤的给回避开了。 今天,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主动问我男朋友的事情,可是,我却什么都不想说了。 这时,我真觉得‘难得糊涂’这四个字太有道理了,如果不是我昨天碰巧去交了一份报告,碰巧看到了他给朱莉莉的留言,或者我再淑女一些,即使看见他的头像闪动了,也故作矜持的转身离开,不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今天他这又是关心我,又是问男朋友的,我不定多开心呢。唉,难得糊涂啊。 我打开对话框,回了一句: “我没和男朋友吵架,我们很好。” ‘我和男朋友真的很好吗?’我把话发过去之后,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我们应该算是很好吧,至少我不会像对常亚东这样似得跟他找别扭,我们也不吵架,当然,我们也经常想不起来和对方联络。 虽然暂时还没有找到打动丁晓的方法,但是我开始很密切的关注她了。现在每天下午下了班,我都会远远的尾随着丁晓走一段路——她就住在公司附近,所以不用开车——想看看,能不能在办公室之外的地方,找到一个和她接触的机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天之后,我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这天,丁晓下班后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公司附近的凯司令蛋糕房,我想起来了,总裁说过,丁晓的生日快到了!(未完待续) 9、送礼是一种折磨 说实话,凯司令的点心虽然很有名,但是我并不爱吃,所以我从来都没有进过这间蛋糕房,今天尾随着丁晓走了进去,我才发现,这里面的环境还真是不错,店堂很宽敞,中间是一排排的糕饼架,两面的落地窗前都放着桌椅,供客人休息或者用茶点。这样也好,丁晓一时还看不到我。她果然是在选生日蛋糕,而我则故作熟络的拿起盘子开始挑选面包。 十几分钟后,我和丁晓在收款台前相遇了: “丁主管。”我礼貌的打招呼。 “哦,是小欧啊,你好。”丁晓的态度仍旧是那么一成不变的疏远。 我只好硬着头皮找话说: “主管,您过生日啊?” “啊?哦,是。”丁晓扭过了头,看的出来她并不想再和我讨论这个话题了。 当她交完款之后,只是淡淡的朝着我说了一个‘再见’,就扬长而去了。那一刻,我真的很气馁,费了这么大劲,却什么都没得到。 忽然也不知道从哪里就突然冒出来一股力量钻进了我的心里,我指着柜台里一对装饰蛋糕用的翻糖娃娃飞快的说道: “给我把这个包起来,快点儿。” 当我走出蛋糕房之后,丁晓已经被冲入了人流之中,幸好我已经知道了她家的方向,才追上了她: “丁主管。”我气喘吁吁的喊道。 丁晓回过头来,看着我满头大汗的样子,很诧异: “有事?” ‘天啊,这个冷血女魔头,’我在心里诅咒着,要是在她的这种漠然表情的注视下,还能拿出礼物来,那真是需要相当厚的脸皮了。还好,我的脸皮还算不薄,或者是真像商雨晴她们说的那样,我天生就有当恶毒王后的潜质,反正现在要是站着一个真正的白雪公主,非得窘迫的哭出来不可。 我捧出了翻糖娃娃: “送给您,祝您生日快乐。”我希望自己现在的笑容看上去足够天真。 “这……”丁晓的神情中充满了谨慎和怀疑。 “不贵的,这一对儿娃娃才十块钱,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我觉得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努力了,如果丁晓还这么审视的看着我,我真的要落荒而逃了。 还好,丁晓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谢谢你。”她接过了娃娃。 晚上,我一边看那几个女人大大咧咧的吃着我的面包,一边听她们张牙舞爪的点评着我的行为: “好了欧兰,你就开心些吧,才送了主管十块钱的礼物,至于心疼的你一晚上都愁眉不展吗?”吃都堵不住章若枫的嘴。 “我不是为钱,”我有些虚弱的解释,我今天和丁晓分开以后,就一直感到快要虚脱了似的,好像跟丁晓说那几句话,已经耗尽了我全部的气力,“我是在心疼我的心理损失,你们知道那么死皮赖脸的给人送东西,是什么滋味吗?”(未完待续) 10、任何游戏都有规则 “我们知道,”姜虹很认真的看着我:“欧大小姐,你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给主管送礼物吗?我们都送过。” “你们都送过?”我有些吃惊,“怎么以前没听你们说过?” “哼,”商雨晴白了我一眼,“那是因为你以前没有注意过这些事情,好了,欧兰别真以为就你一个人是恶毒的王后,别人都是白雪公主,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是不分王后和公主的,只有一个又一个的游戏规则,如果想要生存,就必须得遵守这些规则。例如,承受着心理损失去看主管的脸色!” 第二天,丁晓并没有多看我一眼,我努力的让自己对此不太失望,因为昨天那几个女人给我讲了很久,中心思想就是,心理损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因为人如果想在职场生存下去,就必须把那些所谓的心理啊,感情什么的尽量忽略掉,只计金钱损失就可以了。而我不过只损失了一个大菠萝包的钱,所以,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总之,我历尽千辛万苦走出的第一步,经过她们一番分析之后,就得出了一个结论,完全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真没想到,就在我几乎都快忘了我损失过十块钱,还干过这么一件傻事的时候,我竟然收到了一份非常丰厚的回报! 丁晓的生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礼拜了,在这段时间里,我又和常亚东恢复了网络上的联络,虽然我曾经下了那么大的决心要和他划清一切界限,但是到头来我却发现,我舍不得就这样就割断了我对他那种若有若无的情愫,舍不得放弃每当看到他的头像闪动时那片刻的心悸,舍不得放弃他偶尔会给我发过来的一句,似乎关乎情感的话。只是我和他的交往没有了以前的那种轻松自在,他并没有变,是我变了,朱莉莉像一个阴影,一直横亘在我和常亚东之间,随时随刻的破坏着我的心情。 常亚东也觉出来我的态度总是不太稳定,他也半遮半掩的问过缘由,但是我没法回答他。因为就像姜虹所说的那样,暧昧是不能点破的,也不是一对一的,所以,我心情不好,只能说明我还没有适应了这种感情游戏的规则,所以其实错的是我,不是常亚东,更不是朱莉莉。 造化总是弄人的,就在我几乎又要再次放弃了对事业的期许,重新堕落到整天麻木的处理着乏味的工作,唯一的调剂就是沉溺于和常亚东这种模糊的情感氛围之中的时候,丁晓把我叫进了她的办公室。 “小欧,你最近工作的不错。”丁晓的声音仍旧是那么干涩。 我汗颜,我承认我曾经积极了几天,但是只是短短的几天而已,后来我就又回复了常态。 “你来公司三年了,特点就是踏实,负责的工作从来没有出现过纰漏,缺点就是消极,缺乏一种年轻人应有的进取。” ‘天啊,女魔头平时竟然一直在观察着每一个人!’ “现在有一个机会,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未完待续) 11、财务是什么? 也许是这段时间里,我期待机会的心过于热切和焦急了,以至于当丁晓突然说,有一个机会想要给我的时候,我竟然有些懵了,根本没像过去所构想的那样,马上就呈现出积极、干练的态势来,而是有些木然的望着丁晓,脑海中一片空白。事后回忆起来,其实正是当时的这种失态帮了我,因为我无形中流露出来的茫然无措正暴露出了我的稚嫩,而那个时候,丁晓恰恰是需要一个相对来说还比较单纯的人。如果我显得过于热衷和干练了,可能她马上就会把我排除到候选名单之外。所以很多时候,冥冥中都是自有天意的。 丁晓的眼镜镜片反着光,让我看不清她的眼睛,但是我敢肯定,她在观察我,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是不会轻易的就做出任何决定的。 过了好一会儿,丁晓才又开口了: “小欧,你是北方人,对吗?” “是,我是河北人。在苏州上的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上海工作。” “你家倒是挺开通的,一个女孩子就放你这么满世界的跑。” 我笑了笑: “我从小就上寄宿学校,他们也习惯了。” “你是租房住吗?” “对,和几个女朋友同租的。” “租金贵吗?” “还行。” “现在年轻人好像很多合租的,关系好相处吗?” “啊?还行,我们几个还行,我们关系都很好,所以住一起蛮开心的。” “你挺喜欢花儿的?” “花?哦,是。”我想起来,我的办公桌上总是会放着一些极小的观赏花卉。 其实我已经想到了,丁晓既然准备用我,一定会对我进行一番深入的考察,可是我真没想到,她的考察竟然就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杠子的展开了。我觉得我就好像是突然被拽到了网球场上,给一个高手当陪练,人家轻松发球,而我是东奔西跑到处扑救还老是接不住球。最要命的是,我看不出来她问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所以我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能投了她的心思! “你不上班的时候都干什么?” “做饭,绣花。”晕,我为什么不说我喜欢音乐、读书、旅游、看电影呢?这是在网上聊天时候的制式自我介绍啊,我真是被丁晓搅和懵了,直接把昨晚上在家里干的事说出来了。 “绣花?”丁晓竟然显出了一丝感兴趣的样子,“你还会绣花,都绣什么?” “就是瞎绣着玩儿的。”天啊,我在心中哀号着,我是想当一个女强人的,怎么越整越不对路了,不过既然开了头,就只有接着说下去了,“我妈挺会绣的,过去在家的时候我跟她绣过那种描花样的刺绣,不过现在就是绣绣十字绣什么的。” “哦,”丁晓微微点了点头,“你要是有空的话,给我绣幅十字绣吧。” “没问题,你喜欢什么样的花型?”我赶紧说。 丁晓想了想: “有那种卡通娃娃的吗?就是上回你送我的那对儿娃娃那样的,我看那个挺好玩儿的。” “有!”我的心情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丁晓提到了那对娃娃,她喜欢那对娃娃,我上次干的那件傻事竟然做对了……’ 我还没激动完呢,丁晓就又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小欧,你知道什么叫财务吗?” ‘什么叫财物?这还用问吗?大学第一课就学的这个啊?’但是我知道,丁晓既然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来,那么她想要的一定不是课本上的答案。 我迟疑了片刻: “财物,就是对企业进行的另一种隐形的管理。”我忘记了这是从什么地方看来的一句话,当时觉得貌似比较唬人就记住了,现在情急之下就搬了出来。 “这是一句翻译过来的德语,你看的这个版本比较通用,但是我认为翻译的并不准确,我觉得真正恰当的翻译应该是,财务是企业的理性和理智!”(未完待续) 12、摸清中国区总裁的底细 ‘财务是企业的理性和理智?’ 我发誓这句话是病句,而且还是一句让人莫名所以的病句。 丁晓静静的看着我,看的出来,我的迷茫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的: “你不能理解这句话,这很正常,因为你现在是身处于财务之中的,并没有做到凌驾于财务之上。” ‘凌驾于财务之上,那不成总裁了吗?’我承认我还是没听懂,但是我很聪明的没有追问,免得显得自己太笨了。 丁晓停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 “或者说,你现在只是在按照财务给你的分工在工作,而没有做到驾驭财务让它唯你所用。” 这次我听明白一些了: “你的意思是说,把企业内的整个财务体系都放在心里,熟知和了解它的每一个流程和环节……” “还有作用,和意义。”丁晓加重了声音补充道:“每一个流程和环节的作用和意义。只有这样,财务才能起到它该起的作用,充当起一个企业的理性和理智。” 这是丁晓第二次提到这个概念了,我仍旧不太理解,但又好像比刚才明白了一些似的。 “好了,很多东西是需要自己慢慢领悟的,一味的听别人讲,即使记住了也是死记硬背而已。现在说说我准备派给你的任务吧。” 总算又绕回到工作任务上了,我不由的振奋了一下。 丁晓在办公桌后面坐正了身子,恢复了平日里交代工作时的的标准神态——一丝不苟,不容置疑。 “总部财务部除了你日常接触比较多的,做出各种财务汇总这些工作之外,还有很多相关工作,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不定期派出人员下到各个分公司,实地核查具体的市场操作流程,收集各方面数据,以核算出分公司的支出预算和决算是否合理。” 我很吃惊,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想到过,财务部还要管这些事: “不是每年都是分公司报计划,然后公司酌情修订审批吗?”我问。 丁晓很有耐心的看着我: “公司酌情修订审批的依据是什么呢?” “是审计?” “审计是后期工作,而你要做的是前期工作。” 我终于听懂了: “我明白了。” “那好,你明天就去苏州分公司,一周以后提交你的报告。报告文本我会稍后就发到你的邮箱里。” 走出办公室之后,我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丁晓一定是早就已经知道我是在苏州念的大学了!这个女人,如果想成为她真正的手下和亲信,还真是得打起百倍的精神来。’ 去苏州的这件工作,可以说是我职业生涯中,接到的第一个非常规性工作任务,一件现在听起来很平淡很乏味的工作。也许这就是职场,每当你走过了一段路在回忆的时候,也许是惊心动魄或者精彩浪漫的,但是亲身经历的时候,却没有感觉,那可能是因为在当时,你全部的心已经被压力所填满了,全部的想法都集中在了该如何去不出任何纰漏的、尽善尽美的去完成这件工作。 下班后我去了一家相熟的绣品店,选了一幅卡通娃娃造型的十字绣,吃完饭都没顾上跟她们几个磨牙,就坐在客厅的一角飞针走线的绣了起来。 我没空理人,可是人家有空理我,章若枫就婉转娇ti的唱了起来: “夏季里来柳丝儿长,大姑娘窗下绣鸳鸯,忽然天降无情棒,打散鸳鸯天各一方……” 本来我的心里已经被明天那吉凶难料的苏州之行弄得神魂不安了,实在是无法忍受她这种‘温柔’的折磨了: “章若枫,你有没有点儿正经事干?” “有,”章若枫飞快的回答,“我已经把你们公司中国区总裁的底细全摸出来了……”(未完待续) 13、男人也是需要光环的 我差点儿没让针给扎着: “你摸出我们总裁的底细来了?可是他有什么底细可摸啊?” “当然有了,例如他姓什么叫什么,多大了,是什么地方的人,家里几个孩子……” “他姓常,叫……”我卡住了,我知道他的名字来着,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来了,这也不能怪我,问题是谁会没事老想着总裁的名字呢?而这时,章若枫已经居高临下的开口了: “他姓常,叫常森,今年四十一岁,能当上中国区总裁,他的岳父是董事局中的一个重要成员,所以他能成为中国区总裁,除了能力卓越之外,他岳父的暗中支持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所以,他才会那么忌惮他的妻子。”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顺便帮你查了查。” 对了,忘了介绍了,章若枫是一家风云人物周刊的编辑,所以对这些成功人士的大道小道消息了如指掌,即使不知道的,也很容易就能搞到。 但是我并不觉得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是中国区总裁,我只是财务部里一个普通职员,知道他的背景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吧?” “谁说没用?”若枫用看白痴的眼神看我,“狐假虎威,听说过吧?” “听说过。”我老实的点头。 “那你想想,苏州那边的人,并不了解你的底细,那么等你到了苏州分公司之后,如果能找到一个洽当的机会,那么稍微的点一点你们总裁的这些事儿,别人是不是就会觉得你其实跟总裁很熟呢……” 章若枫没有再说下去,可是我的心里却一点儿点儿的亮了。 若枫看着我的神情,点了点头: “嗯,不错,看来你是有点儿开窍了,那我就再给你来点儿猛料,你那个常亚东和你们总裁是亲戚!” “真的!”我这才意识到,他们两个竟然都姓常。 我理了理思路: “这个,我也有用吗?” “谁知道,”若枫耸了耸肩膀,“信息这种东西就好像是衣服的备用扣,和衣服一起买来,也许一直你都用不上它,但是也很有可能,在某一个时候,它就会起到无可替代的作用。” 我哑然了,我承认我也是个俗人,在我知道了常亚东和总裁是亲戚之后,虽然我仍旧坐在那里绣花,虽然我很清楚这件事其实没什么要紧的,因为常亚东平时在公司里并没有显出有什么不同来,虽然我知道我在常亚东那里也许什么都不算,但是,我脑海中的常亚东的影子还是突然就变得更加清晰了起来。 所以我几经犹豫,还是在晚上临上床的时候打开了电脑。 “在吗?”这是我第一次在晚上的时候跟常亚东联络,平时网聊都是在白天,因为晚上怕他不方便说话,所以我也不知道他这个时间是否会上网。 过了一会儿,他没有回话,我看了看表,才十一点,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莫名的不快: ‘时间还不晚啊,是一起看电视呢,还是早早就上床睡了?’(未完待续) 14、 苏州,好像这个名字与生俱来的就带给了人一种小家碧玉的安分和温润。但凡没有来过苏州的人,对苏州的印象都会停留在那些小巧的园林,和窄窄的街巷,凹凸不平的青石路,和巷子里横空越过的晾衣杆,当然,还有那一口温糯的吴侬软语,和一个个脸蛋身材都小巧玲珑的江南美人。 可是,凡是会这样想的人,一定都是误会了苏州,或者说,他们只了解了苏州很少很少的一部分,而不了解它的全部,就好像看一个女人,只看到了她夕阳中晚霞下那片刻略带惆怅的妩媚,却忘了,一天是有二十四个小时的,所以女人至少还有几十种上百种让人眼花缭乱的风情。 这番话,我是在苏州分公司的经理为我举行的接风宴上说的,我不是一个爱卖弄的人,这次是因为对苏州实在是太熟悉了,而且生活了四年还真有些情感在里面,所以话匣子一打开,就滔滔不绝了。等我说了好一会之后,我才惊觉,现在满桌子的人都在听我一个人说话,我的脸有些发热,赶紧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来掩盖自己的窘迫。可是就在我拿杯子挡住脸的那一刹那,我忽然看到苏州分公司的经理正在用一种略带异样的目光望着我。 我不是小女生了,所以我能看出来,那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欣赏。 ‘男人对女人的欣赏?’难道就因为我说了几句苏州,他就欣赏我了?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得学会在适当的时候,用适当的方式来表现自己,恰到好处的自我表现,是走向成功的最重要的一级台阶!’ 我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这样一句话,这话是谁说的来着,对了,章若枫,这个丫头**那个工作干的,满脑子都是这种言论。过去我一直对她的这些言论不以为然,但是今天看起来,至少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因为刚刚来到饭店的时候,我很明显的感觉到,那个经理有些心不在焉,可是现在,我已经成功的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适当的时候,适当的表现! “你对苏州很了解?” 当我放下杯子的时候,经理这样问道。 “我在苏州上了四年大学。” “难怪,我刚才还想呢,听你口音是北方人啊,怎么对苏州的了解比我们这些在这里工作的人还要深。” “没错,我是河北人,”我突然笑了,“说起来还有一个笑话呢,我上学的时候,管宿舍的阿姨是苏州人对我们很好,有一次她很认真的问我,你们河北人都是像你这样子胖的吗?”我模仿着苏州腔说道。 我的话一说完,满桌子人就都笑了起来,因为坐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北方人,所以他们都很明白这个笑话的意思。在苏州人,尤其是上一些年纪的苏州阿姨眼里,女孩子就应该长的小小巧巧的,略显圆润的身子,再配上一副溜肩膀,才是小美女,像我这种典型的高个宽肩的北方女孩子,难免就会让阿姨们觉得有些遗憾了。不过我开的起这个玩笑,因为我对自己的身材有足够的信心。 而且这个笑话也起到了预期的效果,听了我的话之后,经理的目光跳动了一下,眼神变得更深了。(未完待续) 15、初遇时刻最美 一个笑话活跃了餐桌上的气氛,大家都开始踊跃的讲起了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苏州和北方的人文差异,一餐饭吃下来,倒像是给苏州的风土人情、人文习惯开了一场点评会似的。 出了饭店,大家各自散去了,经理留下来送我: “想不想出去转转,我陪你。” “不用了,直接回宾馆就行了。”我赶紧说。 “累了?不会吧,从上海到这里很近啊,你是坐着来的吧?” “啊?哦,我是坐着来的……”我说出来才看见他满脸的笑意,我也笑了:“嗨,让你把我绕进去了,什么叫是坐着来的。” 可能是看我不那么拘谨了,经理的脸上笑意更浓了: “那你是不习惯和男士单独相处了?” 还没等我回答,他就又问道: “我长的有那么让人失望吗?还是你来之前有人误导了你,说苏州的钟涛是一等一的大帅哥,所以你才奋力接下了这份工作,结果来了一看大失所望,恨不得现在就回总部去,把我们的年度计划砍掉十分之九,作为我让你失望的惩罚?或者……” “停,”我突然把左掌举到了面前,掌心向外五指并拢:“你说我们现在去哪儿?” “你真的决定再跟我单独相处一会儿了?” “我决定了。” “你确定你不是因为听我说话听烦了,为了让我闭嘴才答应的我的邀请?” “我确定,我不是听烦了,而是太爱听你说话了,所以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听一晚上。” 我们两个同时大笑了起来,初遇的隔膜就在这笑声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和钟涛走进了一家装饰精雅的茶楼,在苏州这种茶楼很多,地方不是很大,但是环境清幽,循环音响里用极低的声音放着一首古筝曲,飘飘渺渺若有若无。钟涛选了角落里的一个位置,三面都是封死的,一面挂着一张竹帘。我第一次感觉到,这个钟涛虽然年纪不大,但其实是一个心思很缜密的人,就像选择这个座位,既避开了大厅的噪杂,又避免了一对刚认识的男女就走进那种幽暗的包房的尴尬,可见他平时做人就是这样的风格,事无巨细,都想得非常周到。 茶几上放着几碟苏州的特色点心和一壶清茶,我和钟涛相对而坐。 钟涛端起了茶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以茶代酒,向你道歉,我这个人比较爱开玩笑,别介意。” “介意我就不跟你来这里了。”我也端起茶杯和钟涛轻轻一碰。 钟涛用牙签插起了一块儿点心递给了我: “我在公司六年了,从业务经理干到分公司总裁,也接待过很多次总部财务部的核查人员,你是最特别的一个。” 女人听到男人给予自己这样的评价,总是会有些窃喜的,我也是如此,但虽然心中暗自高兴,我嘴上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矜持: “那可能是因为我从事财务工作时间还比较短的原因吧,而且又是第一次出来做核查,所以对于很多套路都不太了解。” “嗯,”没想到钟涛竟然点了点头,“的确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也不全是。” 虽然他的回答有些煞风景,但是还好,总算没有把风景都煞完。 我虽然很想知道他所说的我很特别的另一部分理由是什么,但是他既然不往下说了,我也不好追问,屋子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未完待续) 16、职场不相信感情 我和钟涛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会儿,话题又绕到了苏州上: “我觉得你的比喻很有意思,把苏州比做一个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会变化的女人,难道,女人真的会随时都在变吗?” “当然啦。” “可是我看你下午在公司的时候,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有现在都是一个样子啊。” “那是因为我做女人做的还不够成功,真正有魅力的女人,就是变幻莫测的。” “你可能是女人的想法,男人会更喜欢表里如一的女人多一些,因为太有魅力的女人会让男人觉得累。” “男人不是都喜欢有光环的女人吗?”不知怎地,我突然想到了常亚东。 “光环?”钟涛不理解。 “就是事业有成。” “各有千秋吧。女强人有女强人的魅力,贤妻良母也有贤妻良母的魅力。我想,男人还是都想娶一个传统一些的贤淑女子做妻子的。” “然后再在外面被那些有光环有魅力的女强人所倾倒!”我突然冷冷的加了一句,因为常亚东的影子一直在我的心头盘旋。 钟涛看出了我的情绪有些不正常,不禁失笑道: “我们怎么谈起这么沉重的话题来了,这些事情还是留给那些已经成家的人去烦恼吧,我们既然还没有家庭的束缚,就多享受一些单身的快乐吧。” “明天你的核查工作就要开始了,你准备从哪里入手?”钟涛换了个话题。 我心里其实是有一个完整的方案的,因为我已经把丁晓给我的那套制式文档倒背如流了,可是我突然间心念一动,既然刚才钟涛说他接待过很多次核查了,为什么不问问他呢?也许他能说出什么有参考价值的方式来呢。于是我把都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换上了另一套词句: “刚才也说了,我是第一次干这个工作,所以并没有太具体的想法,你在这方面经验比我多,你有什么建议吗?” 钟涛深深的望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欧兰,你真的很特别。”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怎么又把话题绕到了这个上面。 看着钟涛那严肃的神情,我强作轻松的笑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说?” “你是总部的财务核查人员,我是苏州分公司的总经理,你的工作就是来核查我们公司的具体情况,然后酌情对我提交的预算进行增减,说实话,说是酌情增减,你们是只会酌情减而不会酌情增的。可是你现在竟然让我给你出建议,告诉你该如何开展工作。你不觉得这很匪夷所思吗?我提出建议你真的会采纳吗?难道你就不担心我会故意安排一个陷阱来骗你,好达到尽可能让总部少删减我的预算的目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在总部财务部的处境就会变得非常不利了。你来公司也有三年了,又一直在总部,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个公司是不允许员工出现任何失误的。” 钟涛的话说完了,我没有马上说话,而且拿起茶壶给他的杯子里续了些水,然后端起了茶杯: “出了饭店之后,直到现在,我还没有称呼过你,之前我都是叫你钟经理,不管叫什么吧,我敬你一杯,为了你刚才的这些话。”(未完待续) 17、贿赂 我端起茶杯把手伸过了桌子,就着钟涛的手和他轻轻碰了一下杯子,然后又浅啜了一口才说道: “刚走出饭店的时候,你有一句话说对了,我在来之前,的确向很多人打听过你,因为我不习惯打没准备的仗。从人们提供给我的各种信息中,我了解了你进入公司后的大致经历,你是真正从基层干起、一步一个台阶凭着真刀实枪打出来的业绩,坐在今天这个位置的。这一点我比不了。我从进入公司之后,就一直在财务部,这次,是我第一次独立外出办公。但是,没有经验并不就等于很傻很天真,我很清楚你的身份,也很清楚我是干什么来了,不客气的说,如果单纯就工作角度而言,我和你是对立的。 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懂,但是我想说一句,如果我执着拘泥于工作带给我俩的距离和对立,那么我都不该跟你来这间茶楼。天知道,下一步,你会不会直接塞个红包给我,里面装着两万块钱,好买通我手里这支负责删减预算的笔!” 上天作证,我来苏州之前,的确是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甚至连分公司有可能贿赂核查人员,这种私底下的议论都变着法的打听出来了。 在我说这番话的时候,钟涛一直都在望着我,那是一种能够让人感受到尊重的认真,至少说明,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开始真正重视我了。直到我的话全部都说完之后,他还在那样望着我,良久无言。以至于我的心里都开始有些忐忑了,不知道,自己刚才这一番话是不是说的有些深了。 忽然,钟涛笑了,那笑容让我莫名的就觉得亲近,可是亲近之中,又有着一种让我很陌生的东西。 “欧兰,我比你稍大几岁,在职场上的经历也比你丰富一些,所以我想给你一个建议,保持住你的这种与生俱来的清醒和坦率,这在你以后的职业生涯中会带给你非常大的帮助的。” 我不知道钟涛这几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真心?是恭维?是敷衍,还是在转移话题。而我也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了,因为我仓促间涉及到了一个太敏感的话题——分公司向总部核查人员行贿! 于是,我轻轻笑了一下: “可是很多人都说,过于坦率是不成熟的表现,圆滑和世故才是职场上百试不爽的制胜法宝。” “你说的很对,如果想在这个世界,这个职场生存,圆滑和世故是必须的,但是自己独到的分析和判断,以及恰如其分的开诚布公也是不可或缺的,只有能够娴熟的驾驭了所有的这些技能,才能在职场自由驰骋。而如果只具有了圆滑和世故的话,那也只能明哲保身、虽然无过、很难有功、谨小慎微、固步自封。” 我被钟涛最后这一连串的四个字的词给逗笑了,因为没有想到,一个像他这样西装革履、年轻洒脱的职场精英,竟然会用这种私塾先生的口吻说话。 钟涛深深的望着我的笑容,眼神很深: “怎么?你还是觉得我是在恭维你。那么,当你看到这个东西之后,就会知道,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了。” 说着话,钟涛从随身的男式手包里掏出来了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到桌子上,推到了我的面前: “这是我之前准备好的,就是准备在今晚送给你。” 我是干财务的出身,所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信封里装的,是钱!(未完待续) 18、很傻很天真 我脸上的笑容迅速凝结并消失了,我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但是钟涛的这个行为真的把我震撼住了,因为通过信封的厚度,我一眼就判断出来,如果信封里装的都是百元钞的话,那么这一叠,足有五万块钱! 我木然的拉过了信封,打开封口朝里望了一眼,红彤彤的一片——百元钞票所特有的那种红,不刺眼却很刺激人的神经——果然是五万块钱。 我突然感到很好笑,因为我想起了在总部的时候,财务部的同事们最爱议论那些到下面核查分公司各项工作的同事,能够得到多少好处。 例如到了下面以后都是住最好的酒店吃最好的饭店啊,如果是男的还会受到全方位的‘特殊招待’,而如果是女的,那名牌套装、高档化妆品、品牌皮包,则是必不可少的。最后,大家还会充满了神秘和艳羡的揣测,也许他们真的会收到钱,‘没准一次就能收一两万、两三万呢!’大家都这样悄悄的议论,但是却没有人敢公开的说,因为毕竟收钱的性质和收东西的性质是不一样的。东西,可以说是礼物是纪念品,可是钱就是彻彻底底的贿赂了。而我刚才纯粹是出于一种试探、一种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的心理,才扔出了‘红包’这个重磅炸弹。 但是我没想到,我这个炸弹却远远的不够重,两万已经是我努力往高报出的数字了,可是人家钟涛一出手,就是五万! 五万,这才是刚刚开始。下一步呢?虽然我长这么大还没有收过贿赂,也还没怎么给人送过礼,但是我也懂得,送礼不是送一次就算完的,一旦开了头就会持续送下去,而且礼物或者礼金的份量只会越来越重。 恍然间,我感到有些眩晕,因为这个五万块钱的红包,让我真实的感受到,职场上的深不可测,我必须承认,跟这些在真正的职场上打滚过来的人比起来,我的确是‘很傻很天真’。 我下意识的抬起手轻轻摁着眉心,也许是我此时的笑容太玩味太自嘲了,钟涛竟然显得有些不安了起来。 也是,五万块钱扔出来了,我也已经拿到自己手里了,却做出这样一副略带嘲讽的神情来,难免会让人心里没底了。 钟涛的意思很明白: ‘你接受行,你拒绝也行,可是您别跟拿到什么证据似的行吗?大家都是出来混职场的,要是攥住这个把柄说事,或者把钱交到总部去邀功,那就没劲了。’ 不想让钟涛进一步误会我,所以我笑了: “是不是觉得我想升职想疯了,所以不惜出卖你,把这钱交到总部,好换取大老板的赏识?” 钟涛望着我,神情非常的平静,甚至是带着些乏味的: “你进步的很快,我刚刚赞扬了你的坦率,现在你的坦率就有些让我无法招架了。不过还好,我也不是一个世故圆滑只懂得一味退让的人。如果你真想那样做的话,我建议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因为,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些钱是我的,我想你刚才没有录音,如果你真的录音了,那么我建议你现在回放一下,看一看我有没有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未完待续) 19、僵持 我一边听着钟涛的话,一边把他刚才给我钱的过程整个回忆了一遍,我这才发现,钟涛说的没错,他的确没有说出任何留住把柄的话! ‘好厉害的人,好高深莫测的职场!’我在心中由衷的感叹道。幸好,我没有真的想把这些钱上缴给总部,以表示对公司的忠心,如果我那么做了,钟涛会让我死的很惨的。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而且,他也一定会这么做! 我用指尖压着信封,拨着它在桌子上轻轻的旋转着: “钟涛,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确实没有想过去上缴这些钱。不是因为我没有证据证明这些钱的来历,而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产生过那样的念头。我承认,我很想升职,可是我不会把毁灭别人当成我晋级的阶梯的。我也有我做人的原则,靠毁灭别人,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这违背了我的原则。 而且我也懂得,职场其实就是一个社会,也有它的规则和约定俗成的惯例,人如果想在职场上立足,就必须像顺从社会一样,去顺从它的规则和惯例。而我如果把分公司对待核查人员的这种‘方式’,汇报给总部并公之于天下的话,那么就是我破坏了大家都在默默信守着的惯例,等于是给所有的人带来了麻烦,是犯了众怒。那样的话,我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钟涛一直在静静的听我说话,不予置评。这时我忽然升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人们都说,做医生做久了,就会看淡了生老病死。那么,是不是在职场中呆的时间长了,也会变得心如铁石,很难被打动了呢?’ 反正现在看起来,我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对钟涛就没什么效果。但是话既然已经开头了,那总得接着说下去啊。否则,我如果这么着就戛然而止了,那么就会彻底的失去钟涛的信任,到时候他稍微给我的核查工作挖个陷阱、设置点儿障碍,就足够砸掉我的饭碗的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勇气,问道: “刚才我才说到一半就被你打断了,现在我想继续把我的话说完,好吗?” “好,没问题。”钟涛的态度很绅士,只是在现在这个时候,我宁可他不这么绅士,因为在有的时候,绅士就意味着淡淡的礼貌和疏离。 “你说,关于核查的问题,我不该问你,但是我的确是想把你当做朋友。刚才我说了,这是我第一次独立办公,我很想抓住这个机会,很想把这件工作完成的很漂亮,然后得到领导的赏识。所以,”我说着话又把那个信封推到了钟涛的面前,“这个,我不会要,因为我现在需要的不是钱,而是业绩!” 钟涛的目光跳动了一下,我知道,正是因为我的话触动了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经,果然,钟涛看着我问道: “你所指的业绩是什么?挤掉我的预算中的一切水分,然后狠狠地进行削减?” 我迎住了钟涛的目光: “我期待能有第二条路。” “你没有第二条路,你是财务,通过削减预算来获得你自己主管还有总部对你能力的认可和赏识,这是你想获得业绩唯一的路,就像我是分公司经理,我如果想被认可和赏识就只有提高自己的市场份额这一条路一样!” 钟涛步步紧逼!(未完待续) 20、我还能够怎么说,怎么说都是错 很突然的,我心里出现了一句歌词: ‘我还能够怎么说,怎么说都是错……’ 是啊,在现在这个时候,我似乎已经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和钟涛的身份,决定了我们彼此的敌对,就算我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他依旧会用一双充满了怀疑和戒备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我。 我站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儿吧,让我们都想想,看能不能再找到一条路,一条既能让你接受,又能让我顺利的完成工作的路。” “好吧,我也想一想。”钟涛也站了起来,再次把那个信封递到了我的面前,“正如你所说的,这是惯例。” 我笑了: “既然是惯例,那也就不急在这一时了。” 钟涛看我确实是现在不想接受这钱,也就不再坚持,把信封重新放进手包里: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好久没来苏州了,我想在路上走一走。” “那我陪你?” “真的不用。” 钟涛忽然笑了: “好像谈了会儿工作,把刚才的融洽都弄没了。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就说什么都要忍住不谈工作,把一切都留给明天,为今晚留下一个完整的美好记忆。” 我也笑了: “不是的,我就是想一个人走走,苏州的夜是需要独自品味的。” “好好好,我从小文科不好,所以最怕美女跟我诗情画意,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接茬才能不露怯。我尊重你的意见,让你独自去品味,回到宾馆后给我发个短信,报声平安。” “好。” 我和钟涛分开后,独自一个人在人行道上走着,一边是花池中郁郁葱葱的花木,散发着植物特有的芳香,一边是公路上偶尔闪过的车灯,带来瞬间的明亮,又转瞬即逝。 我的心中忽然有些失落,苏州的夜的确值得独自品味,但是在这样的夜里,我却更愿意让钟涛送我一程,不是说已经对他有了什么感情,而是如此良辰如此夜,实在是不适合一个人在街头踯躅独行。尤其是,我和他就在不久前还那么一见如故,相谈尽欢。 职场真的是很无情,就在一分钟之内,它就硬生生的撕破了我和钟涛之间那层温情脉脉的轻纱。让一切都变得那么实际,那么赤裸。说起来,好像都是职场的错,可是,如果没有职场的维系,那我和钟涛又怎能相遇呢? 想着想着,我不禁有些痴了。 我一边穿过宾馆的大堂,一边给钟涛发短信: “已到,勿念。”言语很疏远,因为在经过了那样一番赤裸裸的谈话之后,我没法再跟他用热络的语言发信息了。 “到了我就放心了,早点儿休息吧。”钟涛的回复倒是很温和,就好像一切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是不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职场上的翻云覆雨,所以情绪调整的很快,而我,则还需要慢慢的经过磨砺,才能把神经变得粗糙,不让情绪影响了自己的状态。 回到房间洗完澡,我坐在镜子前,在脸颊和脖颈上拍着紧肤水。好像有一句话,说女人每天晚上卸妆是最重要的,因为她不仅仅是在给脸卸妆,更是在给心情卸妆,戴了一天的面具,堆积了一天的欢乐或悲伤,都要在这个时候卸下去,让自己拥有片刻的真实和轻松。 镜子中的我,铅华洗尽,眼神有些疲惫。我用指尖轻轻滑过镜面上我的倒影: ‘欧兰,你失败了,对吗?’(未完待续) 21、第二轮交锋 付出了那么多,才争取来了一个机会,可是没想到,才一个回合我就被打了个落花流水。 在来苏州之前,我就已经听说了,总部对于核查人员的工作,从来就没有真正满意过。因为没有一个核查人员拿出过一份真正清楚明了的核查报告来,他们提交的报告总是非常复杂的云山雾罩,绝对的实现了简单问题复杂化,任何人从报告中都看不出预算究竟是该增还是该减。总之就是,你想增就能找到增的理由,想减就能找到减的借口,最后究竟是增是减,全凭总部的裁决。 我也曾经奇怪过,按说这些核查人员都是具有注册会计师资质的,这种核查应该难不住他们啊。而当我今晚看到了那五万块钱之后,我终于什么都明白了。分公司买通了核查人员,可核查人员又不敢过于明目张胆的帮助分公司说话,所以就想出了这样的花样。如果这只是某一个核查人员的个别行为,公司还可以以工作不力为理由进行处罚,可是每一个核查人员都这样工作,也就只能法不责众了。 我在来苏州之前曾经想过,力排众议,克服一切困难,做出一份真正的核查报告来。可是当我来了之后,我才明白,没有分公司的支持,是根本不可能做出报告的。而分公司又怎么会帮助你做一份对他们不利的报告呢? 我不想放弃这次机会,我渴望成功,可是我却好像已经走到了死路上,难道我真的也得像其他那些核查人员那样,做一份不知所云的报告,收一个厚厚的红包,然后无声无息的回到上海,继续做我的财务吗?我不甘心。 我没有想骗钟涛,我是真的想再找出一条路,让我和他都成为这次核查的受益者,可是钟涛一点儿也不相信我。 难道,真的是像钟涛说的那样,在核查中,根本就没有一条双赢的路吗? 我就在这些问题的缠绕中,辗转了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还没有起床,手机就响了,竟然是钟涛: “起床了吗,我现在在大堂里,来找你一起吃早饭。”他的声音又恢复了昨晚的阳光和快乐。 我有些懵: “吃早饭?” “是啊,你难道以为我们会把总部的核查人员扔在一边不管吗?放心吧,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的,任何核查人员下来,我们都是三陪到底的,陪吃陪玩儿陪逛街。快点儿下来,我等你。” 我晕头转向的收拾好走下楼,直到我远远的看见钟涛的身影,我才想到了一个问题: ‘就算是陪,也不用总经理亲自陪着吧?’ 钟涛带我走进了一家很干净的早点店,帮我买了了馄饨和蟹黄包。 “你很爱吃蟹黄包?”钟涛看我连着吃了两个包子,就问。 “我刚来苏州的时候,是九月份开学,没多久就是八月十五,当时我最郁闷的一件事就是,苏州人为什么把月饼做成咸的,却把包子做成甜的……” 我的话还没说完,钟涛就给笑喷了,我继续说道: “不过,后来习惯了,也觉得挺好吃的,要是有阵子不吃,还挺想的。”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我和钟涛都在小心的维系着重新见面后这轻松的氛围。 看我吃的差不多了,钟涛忽然问道: “你怎么不问问我考虑的怎么样了?”(未完待续) 22、重整旗鼓,再战 “什么考虑的怎么样了?”我问。 “昨晚分开时,你不是说,我们都想想有没有第二条路吗?怎么?你忘了?” “我没忘,只是不想一大早就跟你谈工作。昨晚,谈工作已经把好好的喝茶时光给毁了,我不想再让工作毁了我的早餐时光了。” 我昨晚就决定了,要像钟涛学习,把一切都深深埋在心里,不管心中已经如何绝望,脸上都要带出轻松和蔼的神情来。 “放心吧,不会毁了你的早餐时光的,我想我已经找到第二条路了。”周涛声音清朗。 “真的?” “真的。”钟涛从皮包里拿出了一沓资料,“这是我昨晚加了四个小时班的成果,你是想在早餐店看呢,还是一会儿去办公室看?” 我接过了资料,但是并没有马上看,而是望着钟涛: “昨天,你到家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吧?” “是,怎么了?” “你加了四个小时的班,那岂不是几乎一夜没睡?” “整夜加班对我来说很正常,我已经习惯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 “我想说的是,碰巧,我昨晚也一夜没睡。” “哦?”钟涛终于露出了一丝诧异,“为什么,不会是换了地方睡不着吧?” “不是,我也在加班,也是在想第二条路。只不过我不如你专业,没有把想法形成文字,而是放在了脑子里。” 钟涛看着我: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用一夜的时间来想这件事。” “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我,”我毫不犹豫的说道,昨晚我就决定了,一定要再度向钟涛表明立场,好得到他的信任,因为他的信任和帮助,是我顺利完成工作的基础,“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天时地利人和,而人和就是人在社会存身立命的根本。我还是那句话,我渴望成功,但是如果我这一次为了自己的成功,而牺牲了你和苏州分公司的利益,那我就彻底在这个职场中失去了人和,也就失去了得以存身的根本。所以我要找出一条双赢的路,让我们两个,都成为这一次的赢家。” 在我说话的时候,钟涛一直就在注视着我,当我说完了之后,他的唇边出现了一抹笑意: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我也很高兴,能够认识你,因为你是一个懂得合作的人,在这个职场上,只有懂得合作的人才有机会生存,也才值得交往。”钟涛说着话,向我伸出了右手。 我知道,这已经不是惯常的礼节了,而是一种象征,所以,我迎住了他向我伸出的手。 “我想知道,你有没有找到那条双赢的路。”钟涛说。 “我找到了,”我飞快的回答,“不过好像你也找到了,我们谁先说。” “你先说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在这里多坐一会儿,把事情谈完再去公司。”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这间早餐店环境非常好,而且人也很少,看来钟涛选在这里吃饭,是别有目的的,就是想在这儿把事情谈清楚,毕竟有些话不方便在公司里说。我再一次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心思缜密。 我看了一眼表,才七点多: “时间还早,我想把我的思路从头说起,可以吗?” “可以,”钟涛笑了,“我发现你在准备说话前,总是先征求一下别人的意见,看别人是否愿意听你说话,这是一个很让人舒服的习惯。” 我微笑了一下,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个男人,记住了我的每一言一行。’(未完待续) 23、职场制胜法宝:双赢 我先向钟涛说明了,现在核查人员那种简单工作复杂化的报告。钟涛身在事中,对此倒是非常理解: “他们也不容易,毕竟大家都是为了生存。”钟涛如此解释这个问题,“那你呢,你想如何来做这份报告?” “我是这样想的,”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的很慢,力求能够用最准确的语言把思想表达清楚,“我想,在你,还有在每一位分公司经理的心中,对于预算一定都有着一条可以接受而且比较理想的底线。你们不管是围绕核查人员还是围绕着总部所作的一切工作,都是为了保住这条底线。” “你说的很对,”钟涛点了点头说道,“再说的直白一点,我们的预算报告都是有水分的,这个其实和买东西还价一样,我们漫天要价,总部就地还钱。但是,还价的人一般都超不出要价的人预先设定好的框子,这个框子,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底线。” “好,既然底线是存在的,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在保住你的底线的基础上,让我做出业绩来。因为我想,你的底线,应该也是比较合理而且总部可以接受的吧?” “是可以接受,但是如果是在保住底线的基础上,你想做出非常突出的业绩就不容易了,”我发现钟涛一旦决定了同我合作,就变的非常容易沟通,说话再也不绕弯子了,每一句都直入主题,“如果你为苏州分公司保住了理想的预算,那么你个人的这次工作考评,就只能是中了。而你一心想着做出突出的业绩来,所以你一定还有其他的想法对不对?” 我佩服钟涛的透彻,跟这样的人最对手可能会很累,甚至是很危险。但是如果能够和他成为合作者,就么成功的比率就会成倍的提高。我再一次由衷的感到,决定和钟涛合作,是一个万分正确的决定。所以,我也坦然面对着钟涛的疑问: “没错,我有一个想法,现在说出来,我们一起讨论一下可行性?” “没问题。” 我斟酌了一下词句,因为我没有想到今天一大早就会跟钟涛谈这个问题,所以准备还不是做的很充分,我努力的整理着脑子里的思路,尽可能的把事情说明白: “我这套思路是从美容院的销售中得出来了。在美容院里,美容师们经常会卖给顾客各种护肤品,这些护肤品的价格都是比较高的。而她们会明码标价,并且一一向顾客说明,这些产品具有哪些功效,和何等的物有所值。最后,让顾客心甘情愿的拿出钱来,买下这些东西……” 我说着话,就发现钟涛望着我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深了,而且,脸上漾起了一层很欢快的笑容。于是我顿住了话头,问道: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 钟涛含笑摇头: “不,你说的很好,而且我想我已经明白了你的意思,‘明码标价,说清缘由,高价卖出’!这就是你的计划,你要用这种方式来做你的报告,做一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报告,然后名正言顺的来为苏州分公司争取预算。” “对,你总结的很好,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们来共同做一份真实性和可读性都非常高的报告,来向总部说明苏州分公司所要求的预算是完全合理的,是物有所值的。这样,不仅我成为了公司下派核查人员中的Numberone。苏州分公司和你个人也可以为总部留下一个非常良好的印象!最终实现我所说的双赢!”(未完待续) 24、野心是成功的前提 钟涛并没有马上对我的计划做出评论,而是深深的望着我说道: “从昨天到今天你一直都在强调‘双赢’这个概念。” “对。”我侃侃而谈,“现在不论是在社会还在是职场,团体性都愈加凸现出来,人们也越来越懂得了合作的重要。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那么不论是在职场还是在社会上,都是寸步难行的。而想合作成功的前提,就是双赢,不是单方面的掠夺。” “说的好!”钟涛对我的话很是认同,“只有双赢才是合作并且成功的基础,而不是一方给另一方做人梯!” “这么说,你同意我的计划了?” “不仅同意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我相信你会感兴趣的。”钟涛笑意盎然。 “是什么事?” “你的计划,和我昨晚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吃惊的样子,钟涛的笑意更深了: “怎么,不相信我的话?” “不,我是不敢相信我竟然会这么幸运。” 钟涛侃侃而谈: “如果这次尝试真的能够成功的话,那么将是我们两个人的幸运。而且,说一句非常俗的话,幸运都是降临在有准备的人的头上的,而我们两个恰好都是有准备的人!” 钟涛把他昨晚熬夜做出的计划递给了我,在我看的同时,他不断做出详尽的补充和解释。 “欧兰,坦白的说,核查人员和分公司之间,其实就是在玩儿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核查人员是尽可能的想多找到一些分公司的漏洞,好增加自己手中的筹码,而分公司则尽可能的给核查人员制造障碍,让他们最终空手而回。这几年来,我也一直是这么做的,给核查人员一些好处,再给他们一些虚假的信息,让他们去上报总部。然后,总部再做出适度裁减。而你的建议,打开了我一个全新的思路,我才发现,原来可以有另一条路来解决这个问题,比如,帮助你做出一份非常有参考价值的报告,然后通过你上交总部,让总部明白我苏州分公司的工作是何等的有秩序、有成就。这样一个来自于侧面的反馈,效果可能会远远好过我的年终评定。毕竟,年终评定只能看我的业绩,而这样的侧面反馈,会让总部看到我其他方面的优点。” 我听懂了,不禁在心中为钟涛的深谋远虑而喝彩,他果然不是只甘心做一个分公司的经理,他有更高的想法和追求。 ‘如果你要选择一个盟友,那就去选择一个和你一样有野心的人,那样,在某一特定时期,你们会成为最好的合作者和朋友!’ 无疑,钟涛就是我最理想的盟友。 经过一番深谈,所有的细节都基本商定了,钟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好了,欧兰,我现在已经把我全部的底码都告诉你了,你呢?决定在总部帮助我吗?或者,你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我不用再考虑了,”我飞快的回答,“我同意你的方式,而且,我也会在向总部汇报的时候,努力帮你实现你的目的——让总部自己判断出,你是一个可以重用的人才。” “好,合作愉快!”钟涛再次向我伸出了右手。 我和钟涛终于建立起了一种非常完满的合作关系,正如我们两个各自所期望的那样,我需要一份高质量的报告来证明我的能力和成绩,而他则需要一次向总部证明他的人品的机会,好让他从众多分公司经理中脱颖而出,并引起关注。(未完待续) 25、 想要取得工作业绩,尤其是还想让这业绩得到总部的认可,光有激情和决心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最实际的东西。总部可不是凭着几句话就能被打动的,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钟涛就一头扎进了工作之中。 所谓的核查,其实就是摸清分公司在运营中的每一个环节所需要的费用。而为了我的报告能够真实可信经得住推敲,我几乎亲自跟踪了苏州分公司的所有运营环节,幸亏有钟涛的全力配合,否则如果就凭我自己的话,一年也弄不清这些复杂繁琐,并且纵横交叉重叠往复的东西,而现在不到一周的时间,我竟然把想看的都看了。 材料收集齐了,剩下的就是制作报告了。经过这样一番深入的考察和分析,我已经对所有的运营环节和费用都了如指掌了。而且对于可以在哪项费用做适当增加,又对哪项费用要如实上报,甚至于哪项费用明明无法删减,可是为了让总部满意,而故意删减,再想法从其它地方挪过资金来做补充,我都已经心中有数了。所以,现在我对做好这份报告信心十足。 “你就用这台电脑吧。”钟涛把我引到了一张办公桌前。 “好的,谢谢,你去忙吧,我估计一天时间我就能把报告出来。” 钟涛走了,办公室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人们是都去忙工作了,还是钟涛特意把他们都调走了,好让我不受打扰。这些天一直到处跑,这突然一静下来,还真有些不适应。 我建立好了文档刚打了两个字,却不期的看见了,屏幕下角那个网络连接的标志,它仿佛一下子就烫到了我的神经,一个已经被我遗忘了好几天的身影——常亚东,毫无预警的就闯上了我的心头。 来苏州五天了,我还没有上过网,当然也就没有跟他联络过,想一想,这半年多以来,我们两个还真没有这么久不联系过,平时总能在网上说上几句话。这一下子就五天没有联络,平时忙还没觉得有什么,这一静下来,突然间就觉得心里那么不舒服,好像缺了些什么似的。隐隐的还有些怨懑,仿佛已经看见了,在我不在总部的这几天里,他每天都在和朱莉莉她们在网上没完没了的腻着。 其实我的想法可能也不对,因为我在总部那么久,很清楚公司的工作节奏,所以不管是常亚东也好,还是朱莉莉也好,或者是其他的那些女同事,他们都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老在网上腻着,大家工作都很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挥不去脑海中这样一个画面——常亚东和其他女同事坐在各自的电脑前,对话框里往来传递着那些有些暧昧、有些挑逗、可是却又半遮半盖的文字…… 我的心里蓦然一痛,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吓了我一跳: ‘天,我在干什么,在为了常亚东而心痛?不,不会的,一定是我搞错了,其实还是常亚东和朱莉莉的交往给我的心里埋了一根刺,这根刺还没有拔掉,所以偶尔才会疼一下,对,一定是这样的……’ 我在心里拼命的为自己找着借口,可是手去已经不由自主的操作着鼠标,登陆了QQ……(未完待续) 26、尽在不言中 好几天没上线了,所以一登陆,一个接一个的头像就开始拼命的闪动,而在那些一一闪现的头像中,我竟然看到了常亚东的头像!但马上,他的头像就又被其他人的头像淹没了,我紧紧盯着屏幕,不断的点着鼠标,一一接收着留言。可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些留言都是什么内容,都是谁发来的,我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些翻到常亚东的留言,而且千万别因为留言太多而导致QQ程序错误,那样的话,我也许就会丢失了他的留言,可我不能丢了他的留言,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到底给我说了些什么。 终于,常亚东的对话框出现了,里面只有三个字: ‘在。有事?’ 真的就是只有这三个字。 我愣了很久才想起来,这应该是我离开上海的那天晚上,问他在不在,然后在我下线之后,他回复给我的。可能看我没回话,他也就没有再说话。 我觉得我的心在一点点的缩紧,就好像一块浸满了海绵的水,当里面的水全部被挤干了之后,就只剩下了千疮百孔! 五天了,他竟然没有给留我一个字!是已经忘了世界上还有我这样一个人,还是在他的心中,原本就没有过我这样一个人停留过。 我又对着常亚东的对话框看了很久,最后,终于下定了狠心,关闭了QQ,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报告之中。 我用力盯着电脑,拼命的打着字,心里反复的说着: ‘我要成功,我也要有光环,我不允许他这么忽略过,他不能这么轻视我……’ 说到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说什么了,只是觉得眼底似乎是有泪,但是却流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刺的我的眼睛又酸又疼。 报告终于做好了,我也该回上海了。临行的前一天,钟涛拉我到处去玩儿,还说,这是必须遵守的惯例。现在我们已经很熟稔了,所以谈到这种话题都是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晚饭后,他又带我来到了那间茶楼,短短一个礼拜,斗转星移间,一切都已经不同,还是那句话——尽在不言中。 相对而坐,钟涛看着我忽然笑了: “你能不能别用那种了然的笑容对着我?” “那你可以让我猜错啊,那样我就不会继续了然了。”不知为什么,在钟涛面前我永远都是轻松自在的,可是在常亚东那里,我却不是哀怨就是莫名的紧张和惶恐。 “那不行,你还是继续了然吧,我情愿被你猜中了。”钟涛说着话,又拿出了那个信封——比上次的还要厚! “这是你应得的,”钟涛根本不容我说出拒绝的话,“跟以往所有核查人员比起来,你的工作都是最有成效的,也是对我帮助最大的。” 我已经想到了,在我离开苏州之前,钟涛一定会把这笔钱给我,但是,这一次我还得拒绝,因为最后的结局还是未知的,所以我不能接受这笔钱,万一我们的一番布置都落空了,我和钟涛都没有得到自己想得到的,那么这笔钱恐怕就会成为一个定时炸弹了。 我想了想: “钟涛,这样吧,如果你是真心的把它给我,那么等你去上海的时候,给我带过去。” 这一次换成钟涛了然了,很显然,他已经看透了我的心思: “你很谨慎,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见,因为谨慎不是坏事。而更主要的是,我相信,很快我就会去上海找你的。” 我们相视而笑。(未完待续) 27、take me to your hear 我们两个走出了茶楼。 “累吗?”钟涛问我。 “不累。”虽然已经玩儿了一天了,但是我并不觉得累,也许是心情非常好的原因吧。 “那我们再多玩儿一会儿。”钟涛建议道。 “玩儿什么?”我有些不解,两个人,能玩儿什么呢? 钟涛把车钥匙递给了我: “你对苏州比我熟,你来开车,我们随便转转。” 我明白了钟涛的意思,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大街上的人车都愈见稀少,天气还有些凉,但是已经能体味到春的气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开着车慢慢穿行在苏州的大街小巷,看着灯火,体味着这座传承了千年的名城,的确会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我的兴致也被钟涛提了起来,痛快的接过了钥匙: “我开车没问题,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没问题,你说。”钟涛坐在的副驾驶上,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 “我一边开车,你一边给我唱歌……” “什么!”钟涛惊呼了出来,同时身体整个转了过来,直盯着我,可见,我的这个要求让他太意外了。 “你那么大反应干嘛?”我倒是闲闲淡淡的,因为我已经想到了我这个要求会比较雷他,“幸亏是我在开车,要是刚才你开车,咱们得冲到花池里去!” “谁跟你说的……” “谁跟我说的你会唱歌是不是?这还是什么机密啊,就是那个经常跟你们公司合作的那个什么公司的老板说的嘛。再说了,人家只是说你特别会唱歌,又没说你特别会哄女孩子……” “停,别说了,我唱还不行吗?”钟涛投降了,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明白,在他的朋友圈里,有一件事是公认的——钟涛特别会哄女孩子,也特别会唱歌。他也知道,这种话我不会只听说一半儿的,他的那些损友会迫不及待的把这个‘特长’宣传出来。 “唉,”钟涛佯装失望的叹了口气,“还想给你留下个新好男人的印象呢,看来是没希望了,说吧,想听什么?” “你唱什么我就听什么,我不挑食的。”我快乐的说道。 “是,您已经把我押进五星级饭店了,所以你也就不用挑食了。” 钟涛下意识的扶了扶领带,好像真的是有点儿紧张似的: “唱歌。你怎么想出来的,我这还真是第一次在车里给女孩子唱歌……” “钟涛,我今天是第一次开车上路,你自己注意安全啊。”我打断了他,认真的叮嘱着。 “开什么玩笑,你不可能是第一次开车上路……”钟涛自己就说不下去了。 我笑了: “答对了,这正是我刚才想说的。” “好好,我斗口肯定是输给你,从现在起,我不说话了,只唱歌。我给你唱英文版的吻别吧。” “好啊。” “我先问问,你英文水平怎么样?” “不好。” “那就好,我唱着还踏实点儿……” 我们两个都笑了。 车慢慢的向前行驶着,车厢中,充满了用低低的男中音唱出的动人的旋律: “Hidingfromtherainandsno TryingtoforgetbutIon''tletgo Lookingatacrodedstreet Listeningtomyonheartbeat ……”(未完待续) 28、礼物绝不是可以随便送的 周日晚上,我在上海的住处中,那三个女人用盛大的仪式、热烈的态度迎接了我和礼物的到来。当然,我这么说也不太准确,准确的说法是,她们只迎接了礼物,而根本就没顾上搭理我。 看着她们兴高采烈的拆着苏州点心的包装,比试着真丝的围巾、长裙和衣料,争抢着那些异常漂亮却不太实用的刺绣化妆包,我有些无奈: “以前,我也回过苏州,也给你们带回过东西啊。怎么没见你们这么兴奋过?” “这是因为呢,以前你没这么大方过,没有一次送给过我们这么多东西。我发现这只要是白给的东西,越多就越让人高兴。”商雨晴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回答我。 “嗯,你倒是总能发现真理。”我没好气的回了她一句。 商雨晴不理会我的态度,继续说道: “这第二呢,这些东西,花的不是你自己的钱,所以,我们就更加的心安理得,不用替你心疼钞票。” 我刚要分辨,商雨晴就把眼一瞪: “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别跟我说这些都是你自己买的,不是苏州分公司送的。” 我无话可说,因为这些的确都是钟涛送的,不仅这些,还有我皮箱里那些准备送给同事的礼物,也都是钟涛买的单。 ‘这些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是我所接待过的所有核查人员中,要求最少、花费最低的,别人来了,不仅点着名的要吃的、玩儿的、还得想出各种名目来要礼品。既然这样我就更不能因为你态度最好、什么都不要,就亏待了你,那我这人就太不地道了。’钟涛这样说完之后,就替我付了所有礼物的帐,还自己做主替我买了很多特产:‘拿回去送人,礼多人不怪嘛。’ 看到我默认了,商雨晴就更理直气壮了: “你看,我就说了嘛,这些都是白得的。人其实都是这样,同样一件东西,如果是别人白给,那会比自己花钱买感觉好的多……” 商雨晴还没说完呢,姜虹乐了: “雨晴,我求求你,你赶紧停止参加公务员考试吧,这太危险了,你这不是考公务员呢,你这是朝着监狱的大门冲刺呢,你太有当贪官的潜质了。” 在我们笑闹的时候,细心的章若枫帮我把已经被搬空了多一半的皮箱挪到客厅一角,免得我们闹疯了砸在上面。忽然,若枫喊了我一声: “欧兰,你这里面这些礼物是不是打算明天带到单位分给同事们的?” “是啊,怎么了?你有喜欢的吗?那就先拿出来,反正那里东西有富余的。” “不是,我没有想要的,我是想起来一件事。”若枫突然变得很严肃。 我们几个看她神色有异,也就围了过去: “怎么了,若枫?”我问道。 若枫轻轻拨弄着箱子里的礼物: “欧兰,我记得你说过,你们财务部,只有朱莉莉最大方,每次出差都会给人带礼物是吗?” “对,主要也是因为别人也没有什么出差的机会,平时休假去旅个游什么的,本身就带不了多少东西,所以也没正经带过什么礼物,顶多带一点儿地方特色小吃,扔到办公室里,大家每人都尝尝。”我回答道。 “那你想过没有,你如果明白把这些东西带到办公室去分了,那就等于把朱莉莉给得罪了!”(未完待续) 29、紧紧傍住这棵大树 听了若枫的话,我怔住了: ‘真的就是像她说的这样,我要是明天把这些给大家分了,那就算是彻底把朱莉莉的风头给抢了。’ 我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虽说为了常亚东,我早就跟朱莉莉憋了一肚子的火,也早就恨不得狠狠的收拾了她,也曾经幻想过很多次,等我有了机会怎么去整治她!可是,当一个和朱莉莉公开作对的机会就摆在了我的眼前的时候,我却犹豫了。 一直到深夜了,这个问题还在困扰着我,平心而论,我不在乎得罪朱莉莉,可是得罪了朱莉莉之后呢?如果我这次的工作没有成功,报告没有受到重视,即使是我的报告受到重视了,我也不可能就一步登天,所以我还会在朱莉莉的手下,受她的管制。现在,至少表面上,我和朱莉莉还是融洽的,可是如果我这样做了之后,我们还融洽的了吗?作为副主管,她如果想收拾我,那简直是太容易了。随便在工作上挑挑我的毛病,就够我每天都心理损伤的了。 而且,如果大家追究起这些东西的来历呢?吃了我带回来的点心,接受了我送的礼物,却还在心里暗含着嫉妒我出风头的人,肯定不止朱莉莉一个。到时候他们如果散布些流言蜚语,说我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分公司送的,那会不会对我造成很坏的影响? 想到这些,我不禁有些后悔,真应该自己出钱买这些,不应该让钟涛送,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幼稚——如果人家就认定了这些是分公司送的,那就算是我自己花钱买,也一样说不清楚啊。 ‘天啊,’我倒在了床上,觉得脑子里乱作了一团,‘职场怎么这么复杂啊!’ 闷了一会儿,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道亮光: ‘我要是问问丁晓,我应该怎么做呢?’我翻来覆去的思忖着,‘毕竟丁晓才是财务部的正主管,而且,她和总裁又有那样的关系,我只要能紧紧的傍住她这棵大树,就不用顾及财务部里其他的人了。可是,怎么问她呢?肯定不能明问。其实也不用明问,丁晓那么聪明,一定能够看透我的意思的……’ 我一边想着一边就打开了电脑,现在是十点半,她应该还没有休息。 我简单的写了一封邮件: ‘丁主管,您好,我是欧兰,我回到上海了,明天一早就到公司复命。附件里,是我做的报告,先发给您,明天我再把打印好的报告交给您。晚安。’ 邮件发出去了,我就开始盯着屏幕祈祷了,祈祷丁晓还在电脑旁,祈祷她能够给我一个明确的指示。如果过一会儿她给我做一个回复,就一句话: ‘好的’。或者,‘收到了。’ 那我就白忙和了。 十分钟过去了,就在我都快绝望了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竟然是丁晓!我的心中一阵激动,但是又很紧张,因为不知道她究竟要说什么。电话中,丁晓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 “小欧,我收到你的邮件了,你辛苦了,早点儿休息吧。” “谢谢丁主管。” 不行,我必须得把话题引到明天的事情上去,所以我硬着头皮说道: “对了,丁主管,我在苏州的时候,晚上在宾馆没事,正好绣了一对卡通娃娃,明天也给您带到公司去吧。” “是吗?好的,谢谢你了。” “不客气。” 就在我以为丁晓要挂机的时候,她忽然说了一句话: “你没忘了给同事们带些小礼品吧?这是你第一次出差,人情世故总还是要周全的。”(未完待续) 30、另一种形式的合作 乍然间听到了丁晓的这句话,我真是太兴奋了,差点儿都忘了回应她的话,直到丁晓又在电话里喊了一声“小欧。” 我这才醒过神来,赶紧对着电话说道: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丁主管。” 等挂机之后,我才发现,刚才慌乱之间,我竟然把心里的真实想法给说出来了。唉,说就说吧,反正现在在丁晓的面前,我基本就是一个透明的人,我相信,她随时都能看透我。 就像今晚,丁晓心里很清楚,我发这个邮件的目的并不是要汇报工作,而是想向她要一个明确的指示——我明天到了公司之后,究竟该如何去做!是继续默默无闻的做我的一个普通职员,还是借着这次出差的机会,让自己开始慢慢的引人关注起来。 我之所以会尝试着去问丁晓这个问题,就是因为我觉得,丁晓这次安排我去苏州,绝不是简单的让我去做一次核查就完了,她是准备要进一步重用我。而她忽然决定重用我的理由只有一个——用我来制衡朱莉莉! 虽然,情人节的晚上,我亲眼目睹了丁晓和总裁亲昵,也亲耳听见了,他们俩个对于朱莉莉那种非常不屑的议论。可是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丁晓不可能一点儿都不在乎朱莉莉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女人一生都在战斗,而她的敌人,就是所有的女人!丁晓也不例外,虽然现在看起来,她和总裁浓情蜜意的,但是朱莉莉这种女人永远都会是男人的诱惑、女人的威胁! 所以,丁晓不会任由朱莉莉猖狂的,但是她自持身份又不能亲自去对付朱莉莉,尤其是她还要在总裁面前保持一个聪明、信任的形象,对朱莉莉下手,就摆明了她信不过总裁! 朱莉莉不可不防,丁晓不想亲自动手,她需要一个人帮助她,而就在这个时候,我适时的出场了。机缘巧合,让我这样一个小人物碰巧成为了这场重量级的角逐中的一份子。 当然,现在角逐的序幕才刚刚拉开,我无法预测自己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很有可能我就成为了一个最无辜的炮灰和牺牲品。可是我却不想退缩,因为我想在公司中有所发展,而想要发展,光靠自己的努力是不够的,还需要领导给你机会。但是,领导是不会白白的就给你机会的,你只有成为对她有用的人,她才会给你机会,就像现在的我和丁晓! 其实,我和丁晓这也是一种职场上的合作,是上下级之间那种心照不宣的合作。和同钟涛的合作比起来,这种合作显得危险了很多,因为领导不会和你那么彼此坦诚互助,如果最后需要牺牲的话,那一定是领导保全自己,牺牲我。但是,这种合作也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那就是领导手中的权利!至少在这段合作时期内,领导的权利是用来帮助和我保护我的! 所以,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利用好和丁晓的这次合作,在保全好自己的基础上,去获得最大的利益!(未完待续) 31、女人天生是演员 别说我的心思太复杂,实在是职场真的就像是一片零星分部着的沼泽地,从外表上看你根本没法分辨出哪里是可以落足的土地,哪里又是会置人于死地的沼泽。所以一步走错,就会彻底的灭亡。 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可是谁也不会因为这个理由而放弃了职场,就象我现在这样,昨夜我几乎又是辗转了一夜未免,可是一大早,还是刻意修饰了一番之后,满怀期待的朝着公司的方向走去了。 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像我这样的,经常会满怀期待的在早上走向公司,因为期冀着今天公司会给予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而无数个晚上,则是拖着一身疲惫一心无奈的离开公司,因为这个地方除了劳累什么也没有留给自己。 难怪苏州自古就多美女,那一方水土就是养人,我才去了一个礼拜,就感觉皮肤滋润了不少,气色也好了,整个人好像都精神了。 我不想显得自己太浅薄,可是还是不由自主的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了一番,还换上了一身自我感觉穿起来效果很好的春装,只因为今天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让我失望的是,在电梯里,我并没有和常亚东偶遇。这不禁让我心中有些懊恼: ‘这个人,不想让他看到我的时候,就偏偏遇到他,想让他看到我了,却找不到他!’ 我特意早到了一会儿,把礼物都分发了下去,还没有来的,我也放到了他们的办公桌上,然后又拿出一大包零食、点心,堆在公共办公区的一张公用圆桌上,让大家自己来拿。 办公区里一片欢腾,大家七嘴八舌的围着我闲聊,在这一刻我由衷的感受到,被人这么捧着的确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惬意和成就感,难怪那么多人,费尽心机也要一步步的爬上去,他们一定也是在渴望着这种被仰望被簇拥的感受!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和我一样,这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反正我觉得,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能真正成为了中心、成为了制高点之后,我会觉得这一路上付出的所有艰辛和痛苦都是值得的! 朱莉莉终于来了,我虽然背对着门口,但是我清晰的感受到了她的出现,因为我看到,在我身边的那些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种讪讪的神情。就好像是背着情人跟别的男人调笑却突然被老公撞见了一样。她们的这种神情,就像是一面镜子,清楚的反映出了朱莉莉此时的状态。于是我知道了,朱莉莉的脸色现在不会好看。 我仍旧背对着门口,在心中向自己说道: ‘欧兰,女主角来了,戏终于该开场了,我知道,你现在有些紧张,没关系,第一次登台的人,总是会紧张的。还记得一部电影上的情节吗?第一次登台的女演员对自己说——启幕、灯光、观众、掌声、成为明星!转身!’ 我刷的一下转过了身,带着一脸明媚的笑容: “朱主管,您来了,你看,这是我专门为你选的,喜欢吗?”我的手上捧着一条包装精美的丝巾。 朱莉莉没有失态太久,她露出了她那招牌似的笑容: “呦,真漂亮,谢谢小欧了,这么想着我。” 我笑着迎向了朱莉莉把丝巾交到了她的手里,而她也高兴了接了过去。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我和朱莉莉真是两个虚伪的女人!’(未完待续) 32、老夫老妻 我送给朱莉莉的那条丝巾,一直也没见她戴过。我想,那条丝巾一定也成了一件很让朱莉莉厌烦的东西,就和她过去送我的那包巧克力一样。 有的时候女人的心眼儿的确是挺小的,一件很细微的小事,都能让她们刻骨铭心很久很久,甚至就会成为一根导火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引发出一场剧烈的爆炸。所以,我在工作中的人际交往信条就是,和男同事交往的时候随意一些没关系,但是和女同事交往,一定要多用用心思。免的到时候自己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人家心里已经给你记上账了。 不过,这次朱莉莉在心里给我记账我并不在意,相反,我还挺高兴的。因为我这多少也算是伤害到了她一点。而自从知道了常亚东和她关系很好之后,我就一直在期望着,有一天能够伤害到她。所以在我看来,这一次的伤害还远远不够,我还要继续!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我需要做的,是赶紧从苏州出差时的那种状态中出来,安下心来上班。分发完礼物,大家都开始了各自的工作,我也坐到了办公桌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就像是长了草一样,怎么也踏实不下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小时候,放完暑假刚刚开学,人虽然坐回到了课堂里,可是心却仍旧留在愉快的假期里。 在苏州过了几天被人前簇后拥、自由自在的生活之后,让我觉得眼前的工作和环境都是那么乏味、拥堵的让人难以忍受!我想要离开这个岗位、这间办公室的愿望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强烈过!我的目光又投向了玻璃幕后面朱莉莉的独立办公区——至少,我也要坐到那里去! 让我心浮气躁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丁晓还没有对我的报告做出评价,我不知道她究竟会如何来看待我这次工作所取得的业绩。毕竟我只是一名普通职员,我的工作是否有成绩,不是自己说了就能算的,那需要领导说了才算。虽然我和钟涛已经把一切问题都分析过无数遍了,认为我的报告应该受到重视和认可,可是我们却没办法去掌控另一个人的思想,尤其是丁晓这样一个难以捉摸的女人。 已经快中午了,丁晓仍旧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去什么地方了。我的心已经渐渐的由期待变成了惶恐。 ‘算了,别想了,报告已经交出去了,想也没用了,听天由命吧!’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老天爷真是折腾我,刚刚说服自己不再想报告的事情了,我就又想起了那个最不该想起的人——常亚东! 一上午了,常亚东都没有从Q上找我,倒是我男朋友给我发来了信息——我们俩昨天通过电话了,并且约好今晚吃饭——他毕竟是我男朋友,我这一走一星期,回来后总得有所表示。我俩的关系就是这么奇怪,人家别的恋人是吵吵闹闹的,总嫌对方对自己不好。可是我们两个总是彬彬有礼的体谅着对方。不像是年轻恋人,倒像是一起过了三十年的老夫老妻。 我和男友只简单聊了几句,就托词得工作了,结束了谈话。可事实上,我现在并不忙。关了男友的窗口之后,我就又开始冲着常亚东的头像发起呆来。(未完待续) 33、你知道领带的含义吗 在我的抽屉里放着一条领带,是我从苏州带回来的。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本能的就觉得它非常配常亚东。钟涛看我突然站住不走了,也就循着我目光望去,笑了: “这领带颜色不错。送给男朋友?”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钟涛毫不犹豫的就给我买了下来。 早上我收拾东西的时候,还在看着这条领带犹豫,我当然不能真把他给了常亚东,我们俩就在网上说的多,在现实中都没怎么太说过话。他更是什么都没送过我,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好突然主动去送一个已经结了婚的男人礼物?而且还是领带这种东西。 我想干脆就将错就错,就真的给了男朋友算了,反正也是顶他的名买回来的。可是,在我临出门的那一刹那,还是把领带塞进了书包里。 ‘万一,常亚东也会像别的同事那样,笑问我一句,你去苏州有没有想着给我带礼物回来?’ 我就顺势把这条领带给了他。因为这条领带真的很适合他,而且,我也真的想送他一件这么贴身的东西。 下班时间终于到了。午休时间太短,所以大家的午餐都比较糊弄,有带便当的,有喊外卖的。我更不是肯为嘴劳力的人,很多时候一个面包一包饼干都能打发了自己。可是今天,我却准备去餐厅吃饭,因为常亚东曾经说过——他在餐厅见到过我…… 想到午餐的时候可能能和常亚东遇到,所以我不由自主的就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认真的打扮了一番,我希望能让他看到我比较漂亮的样子。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只要是站在这座楼里,我就不如朱莉莉看上去那么神采飞扬! ‘光环!’我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在心中狠狠的说道,‘我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超过朱莉莉的光环!’ 每到中午,公司附近的快餐厅都人满为患,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想着在这个时间这种地方和常亚东偶遇,是一个多么荒唐的想法。且不说,我不知道他具体是在哪一家餐厅,我就算是真的和他在同一间餐厅吃饭,恐怕在拥挤的人丛中也看不到他,更不要说还想和他有个四目相对彼此明了的机会了,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虽然心中沮丧,可是也得吃饭啊,都来了总不能再饿着回去啊。我随便点了一份套餐,又找了半天座位,直到都坐下了我才发现,我的托盘里,是一份咸肉菜饭,一杯甘蔗汁,一碗汤和一小碟青菜。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搭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的原因,我看着这些食物非常的不顺眼。 我端起甘蔗汁勉强喝了一口,忽然耳边传来了一个爽朗而清晰的声音,听起来是正在谈论一个专业问题,这个声音太高了,都让人觉得有些不自然了,因为一般来说,在这样的快餐厅里,人们都是赶紧埋头吃饭,吃完赶紧走,一分钟都不多呆,更不会在这里探讨专业了。 可我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却觉得后背一阵发紧,是他!常亚东! “我们可以利用iDataPle的群集服务器架构,搭配BladeCenter刀片服务器,就能够实现性能、密度和集成的最优组合,可以使数据中心的计算密度和能效水平迈上一个新台阶……”常亚东正侃侃而谈。 我本能的回过头去,却看见常亚东正在用眼角的余光扫向我这里,我们两个的眼神稍一碰撞,他就迅速的移开了。 原来,他是在故意引起我的注意……(未完待续) 34、优秀员工指南 看样子常亚东是和几个他部门的同事一起来的,几个人正边吃边聊,现在看到我已经发现了他了,他说话的声音也就不那么高了。 此时,我的心里就像是突然炸开了一个装满了蜜糖的罐子,一直就甜到了心深处: ‘原来他早就看见了我,所以才会刻意吸引我的注意,他也在关注着我……’ 我不希望自己就为了他那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忘了心中所有的阴郁,变得快乐起来,如果那样的话,我自己都会觉得难为情的。为了自己心仪的男孩子的一个眼神,就会心慌意乱半天,这好像是十七八岁小姑娘的专利,而不该是我这个年龄的女人再干的事情了。可是,很无奈的,我偏偏就真的快乐了起来,连盘子里已经有些冷了的咸肉菜饭都变得可口了。 唉,女人啊。 虽然我在吃饭的时候,一直都在关注着身后的情形,可是快餐厅里实在是太乱了,所以等我吃完了,借着站起来的机会朝后望去的时候,常亚东他们几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不过他的不辞而别没有损伤了我的快乐,我能够明白他的心思,当着同事们的时候,我们两个总是有些刻意疏远的。 我步履轻快的朝公司走去,和来的时候判若两人。下午上班后,繁琐的工作也变得不那么乏味了,我甚至是一边轻轻在心里哼着歌一边处理那些枯燥的数据。忽然,一个念头钻进了我的心里,我抬手就拉开了QQ的好友名录,调出了章若枫的对话框。现在,我已经把她当成职场路上的指路名师了。 “若枫,在吗?问你个问题。” “问吧。”章若枫马上做出了回应。 “上头还没有对我的报告做出评价,而我在这个时候,是不是绝不能显出患得患失,或者是焦虑不安来,而是应该用更加高涨的热情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才能比较获得领导的欢心呢?” 若枫先给我发了一个大笑的图,然后才回答道: “我发现你突然开窍了。你说的很对,领导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精于算计、苦心钻营的下属——虽然他们自己都是这样的人,可是他们却不希望别人是——所以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忠厚老实,不大去计较个人得失,一心做好工作的人。现在你的报告还没有出来结果,你如果太显得焦躁不安了,那难免就会让领导觉得你不踏实、名利心太重,进而开始防备你。所以,现在你最应该采取的态度,就是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把报告的事情放下,踏踏实实的去干好自己的工作,这样领导才会欣赏你。” “明白了,谢谢。” “不客气,这次是你自己想到的,说明你对于职场生存的悟性还是非常高的,为此,我要正式表扬你,并且继续在精神上鼓励你。哈……”若枫用一大串笑的标志结束了我们的对话。 看着那些图,我仿佛看见了若枫的笑脸,嘴角也不禁浮现出了笑意。若枫哪里知道,其实不是我的悟性有多好,是因为中午常亚东的表现,让我整个人都快乐了,心绪也彻底稳定了下来,然后才有心思去想自己现在究竟该怎样去做。 如果他到现在仍旧像是一个黑暗中的影子那样,让我对他的心和他的人都看不透摸不着,那我一定还沉浸在一片阴郁之中,无力自拔。 想到这里,我竟然都没有过脑子,直接就打开了常亚东的对话框,打上了三个字: ‘谢谢你。’(未完待续) 35、网恋是最具有欺骗性的 几乎在一秒钟之内,常亚东就做出了回应。先是一个问号,然后就是一大段话: “怎么突然道谢?我没干什么啊?还是你发串了?” 中午的事情,加上他刚才这种极速的反应,使得他这几句本来很平常的话,看在我的眼里,都像是带着深深的情意一样。 难怪有人说,网恋是最具有欺骗性的,因为你不知道对方的表情和语气,所以如果你的心里对他有了情,你就会不由自主的用带着感情的态度去读他的话,就好像他是在脉脉含情的向你倾诉一样。可事实上,也许你自己所理解的和他所想表达的,差出了十万八千里。 “我没发串,我就是跟你说谢谢。”我快乐的回复道。 “为什么?我没做什么啊?” “你不用知道,我知道就行了。” “好吧,那我就不问了。你去苏州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忙?” “还好吧。” 常亚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了一句: “看你一个礼拜都没顾上找我聊天,还以为你特别忙呢?” 看着这句话,我先惊后笑。惊得是,我真没想到,常亚东竟然一直都在等着我的消息。而笑则是因为,他话语中那隐隐流露出来的些许埋怨和试探,让我的心都飞扬了起来: ‘原来他不仅在关注着我,也在时时刻刻的猜测着我的心思,唯恐我无心中淡忘了他。’ 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我忘记了一切禁忌,我直接打出了一句话: “下班后晚走会儿行吗?” “有事?” “我从苏州带了礼物,想拿给你。”这个时侯,那些一直束缚着我的矜持和犹豫都被我抛开了,我只想赶紧把抽屉里的那条领带送给他,并且已经开始幻想他戴上领带的样子了。 “这,怎么好意思?”常亚东说。 “你不想要!”可能是心情太好了,我的言词竟然也锋利了起来。 “当然不是。”常亚东马上回答。 我看着屏幕不禁莞尔。 “那下班后在哪里见面?”我问。 这是个难题,这楼里楼外的都是熟人,而且大家都被公司压榨的加班成癖,估计不管走多么晚,都能撞上人。 常亚东想了一会儿: “你下班后准备去哪儿,我送你。” “不,”我本能的拒绝,因为我是要和男朋友吃饭,我再疯狂,也不能让常亚东送我去赴这个约会,如果那样的话,他们两个我都没办法面对。“我今晚约朋友吃饭,就在附近。”不知道为什么,我略去了朋友前面的那个男字。 常亚东沉吟了一会儿: “你现在能出来几分钟吗?来我办公室一趟。” “这?”我犹豫了一下,“方便吗?” “现在方便,过一会儿就说不准了。” 我明白常亚东的意思,作为技术部的主要负责人,他的办公室里也是整天人来人往的。所以,我直接回复了一句: “好的,我这就过去。” 领带已经被我用几张八开的报表卷起来了,这样看上起,我就像是拿着一卷报表而已。 常亚东的办公室我只去过一次,还是我们刚刚熟识的时候,后来随着我的心思越来越复杂,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走到了办公室门前,我才轻轻敲了一下门,里面就传出了常亚东的声音: “请进。”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听起来,他的声音里竟然也带着些莫名的紧张。(未完待续) 36、野心必须深深埋藏起来 进门,在沙发上坐下,常亚东翻纸杯给我倒水,从始至终,我们两个都没有直视对方的眼睛。 “你别忙了,我那边还有事,把东西给你就走。”我说。 “嗯,好。”常亚东嘴里答应着,就又转身去书架里翻找着什么,反正就是不肯坐下来面对着我。这样也好,如果他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恐怕就更手足无措了。 “把这个给你。”我把领带放到了茶几上。 “谢谢你。”常亚东只飞快的扫了领带一眼,就又继续找书去了。 他的这种窘迫反倒冲淡了我的紧张——这至少让我知道了,在我们两个的事情上,不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是彼此心里都有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这里也忙。”我站起来告辞,虽然心里很想多呆一会儿,但终究还是谨慎的心占了上风。 “这么着急啊?”常亚东似乎想要再留我一会儿,但是又改变了主意,“也好,我这里事情也是太多。” 我站起来要走,常亚东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本书,是关于电脑技术方面的: “这个给你。” “这是?”我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常亚东的意思,这样,如果万一有熟人撞见我,我就可以说是来请教电脑问题,顺便借了本书。 我没有再多说话,点了点头,接过书就离开了常亚东的办公室。 难怪人们都说,在某些时候误解和伤害其实是感情的催化剂。就像现在的我和常亚东,一次因为客观原因造成的短暂分离,却让我们都不约而同的抛开了心中的矜持和顾忌,同时向前迈出了一大步。如果我们是恋人,那么这一步可能就是在朝着幸福走,可是因为我们是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那就真说不好我们走出这一步之后的结果了。 在我认认真真的上了六天班之后,丁晓终于把我叫进了她的办公室,不过她并没有马上提我的报告,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小欧,你从苏州回来之后,工作的很踏实,表现不错。” 她果然一直都在观察我,我礼貌而谦恭的笑了: “其实我也没干什么,只是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你能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就很好。我经常想,在我们的企业中,其实并不需要每个人都是改革者、创新者,去不断的探索、变革,而是需要每个人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其实整个企业就像是一台非常精密的庞大仪器,只有每一个零部件都运转正常了,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发挥出了自己的效能,仪器才能正常运转并且达到预期目标。所以,一个好职工的标准就是,干好领导分配给自己的本职工作。” “是,我记住了。”我毫不犹豫的回答。我承认,丁晓说的话很有道理,企业的确需要百分之九十九的职工完成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变革和创新只是企业内百分之一甚至更少的人需要考虑的事情。只是很可惜,我心中所期待的,并不是去成为那百分之九十九,而是那百分之一!当然,这种想法现在只能深埋在我的心里,决不能有丝毫的显露。因为我知道,部门内职工的野心,也许会受到公司老总的欣赏,但是却一定会受到自己部门主管的仇恨和压制! 而丁晓的手中现在掌握着对我的绝对控制权,一旦她发现了,我这棵小苗不是想长成草,而是想长成树,她会毫不犹豫的把我连根拔掉的,因为在财务部,只能有一棵树!我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未完待续) 37、随时都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你 “你的报告我看过了。”丁晓终于说到了正题。 我的心绷紧了,虽然我一直在提醒自己要表现的自然一些,但是还是感到莫名的紧张。而这紧张没有逃过丁晓的眼睛。 丁晓望了我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容虽然很淡但是对于她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坦白的说,我很欣赏你回来之后的表现。我知道,现在有一些年轻人,有一种心态,总是想要抓住机会证明自己,却不能安心干好自己分内的事,觉得那都是小事,不足以表现出自己的能力。殊不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如果连身边的小事都做不好,又怎么能做大事呢。” 我的脑子紧紧的跟着丁晓的思路旋转着,可是仍旧听不出来,她对那份报告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真希望她能快一点儿说到主题。 终于,她又提到我的报告了: “你那份报告做的不错,很符合你一贯的工作风格,很踏实,很细致。好了,暂时没别的事情了,你去工作吧。” 我就这样被打发了出来。 ‘丁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看起来,她也算是认可了我的那份报告,可是,并没有出现我所预期的那种效果。 我的心中不禁感到深深的失落。但是我知道,现在不是显出消极的时候,丁晓也说了,她只喜欢不功利踏实工作的人,那我就继续踏实工作吧,就当没有过这趟苏州之行,再等待下一次机会吧。 我努力的平复着自己失衡的内心,每当感到太失望的时候,我就提醒自己——欧兰,别大意,有一双眼睛一直都在注视着你。 事实证明,我又做出了一次正确的选择,几天后的一个上午,丁晓又把我叫进了她的办公室: “小欧,下午两点钟有一个会,你参加一下。” “好。是什么主题?”我一边做着记录一边问,平时被派去开会也是常有的事。 “主题就是研究一下你的那份报告。”丁晓的态度很轻描淡写。 可是我的心里却不由得一哆嗦,本能的抬起了头: “研究,我的报告?” “对,我们经过讨论,觉得你的报告有可取的地方,所以想拿出个专门的时间研究一下,你也参加,到时候可能会问你一些问题。” ‘会问我一些问题,会问我一些问题。’我都坐回到自己座位上好久了,耳边依旧在轰鸣着这句话,事实上,我现在脑子里已经都乱了,无数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盘旋: ‘总部的高管们要在会议上问我一些问题,他们会问什么,我该如何回答。我能回答好吗?我能让他们满意吗?还是,当我在会上窘态百出了之后,他们会直接把我逐出会议室,然后永远都不再考虑重用我了……’ 我知道我想这些没用,我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静下心来好好为下午的会议做准备,但是,我却不知道该准备什么,一点儿头绪都没有,一时间心如滚水,如乱麻…… 我打开了常亚东的对话框,自从把领带交给了他之后,我们两个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尤其是我,心中没有了那么多的犹豫和猜忌,跟他说话的时候,也就变得自如了很多,而在不知不觉之间,我也越来越信任他、依赖他了。(未完待续) 38、 “下午我要和主管一起去参加公司高层的会议,他们可能会问我一些问题,我想不好该怎么回答。”我给常亚东发出了信息。 常亚东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先给我发来了一幅油画般精美的风景画,湖光山色让人心旷神怡。然后才问道: “是要问你负责的工作方面的问题吗?” “算是吧。” “其实没什么,他们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就行了,肯定不会超出你的工作范畴的,你平时怎么工作的就怎么回答就行了。要紧的是你一定要放轻松,千万不能紧张,一紧张说话就容易乱。所以别紧张,把事情说清楚了就没问题了。” 这是我和常亚东交往以来,他第一次在网上给我打这么大段的文字,我知道,他是真的关心我,想着劝慰好我,心中不禁一种温软。 还没等我做出回复,常亚东的第二段文字就又传过来了: “还有,我再告诉你一个诀窍,说话的时候要尽量用平实的语言,那些高管们都是人精,而且工作经验非常丰富,如果想在他们面前卖弄自己的知识才学和阅历,那很可能会引起他们的反感。反倒是直来直去,你懂得就大胆的说,不懂的就大胆的承认不懂,效果会更好一些。反正以你现在的年龄和级别,水平比他们低也是正常的。高管们都喜欢踏实的员工,不喜欢浮躁、夸夸其谈的。” 我盯着屏幕上的问题,不禁呆住了,都忘了回复,过了好一会儿,可能是看我一直不说话,常亚东就又发过了一段话: “怎么了?生气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你水平低,我是在分析高管们的心态,其实你已经很优秀了。” 看着这些解释的文字,我仿佛看到了常亚东那已经有些慌张了的神情,本来想笑一下,可是忽然间鼻子一酸,眼底竟然发热了。我赶紧吸了口气,开始打字: “没有,我没有介意,真的。我知道你说这些都是在帮我。” “那就好,看你突然不说话了,我还以为我说错话了呢。” “没有。我是忽然觉得挺感动的。谢谢你这么帮我。” 可能听我说感动,常亚东有些尴尬了,愣了一会儿才发来了信息: “谢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好了,你赶紧做准备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要是累了就看看我发给你的那副图,挺能让人精神放松的。” 跟他道过了再见之后,我把那幅图做成了桌面,久久的凝望着。我刚才是真的被常亚东感动了,我在公司也干了好几年了,所以非常明白这个环境的残酷,在这里,人与人之间都没有温情和帮助,因为我们就好像是一群饥饿的狼一样,可以吃的羊太少了,所以每只狼都盼着别的狼能早一些被淘汰。久而久之,每个人就都形成了一种坚不可摧的自我保护习惯。 而这次,常亚东竟然这么毫不藏私的教给了我这么多东西,如果说我和钟涛的相互帮助是建立在互利基础上的合作,那么常亚东这一次就是在纯粹的帮助我了。纯粹的帮助,这是多么宝贵的啊。 我一遍遍的看着常亚东给我打出的那些文字,心几乎都被融化了: ‘谁说暧昧不能让人温暖……’(未完待续) 39、紧张时刻 所以女人就是属于感情的,她永远都在受到感情的影响和支配。当我亲身感受到了常亚东的关心和温暖之后,我的心很快的就宁静了下来,专心的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开会时间快到了,我又最后看了一遍常亚东的话,其实他说的那些我已经都记住了,现在其实是把它当做一种爱的印记在看。 差十分两点,我和丁晓一起朝着会议室走去。我刻意走在她斜后方,跟她保持着两步的距离,这是尊重也是礼貌。经过这次的事情,我愈加的体会到,丁晓是一个太谨慎的女人,如果想在她的手下谋求发展,那就必须加倍的小心。比如说这一次,她在我交了报告之后,故意把我放置起来,观察我的行为。观察了一次之后,竟然又一次放置了我,反反复复,就为了看透我究竟是真的乖巧可用,还是野心勃勃。我相信,她现在还在观察我,所以我必须事事小心,不能前功尽弃。 第一次坐在了总部会议室的椭圆形会议桌的旁边,那深棕色的桌面摸上去都那么的有质感。 “这是我们财务部的欧兰,这份报告就是她做的。”丁晓向大家介绍了我。 我站起来,向大家微微鞠躬示意,我感到有很多束目光从我的脸上、身上扫过。这些目光既不温和也不犀利,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在座的不论男女,都不是在用看一个女人的目光看我。也就是说,在此时此地,我即使长的国色天香也没用,即使很丑也没事,现在决定我命运的,不在于我的外在,而在于我接下来的表现。 会议的主持人,先简单说了几句话,提问就开始了: “欧兰你好,我是人力资源部……”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人力资源部还会有问题要问呢?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专心听着她的问题,一边听一边在心中筹措着答案。 人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继续着,频率超过了我在大学参加答辩时,评委老师的提问节奏。不过还好,他们的问题都是紧紧围绕着我的那份报告的,这个时候,我真的很庆幸我在做报告之前,亲自去走访了每一个报告中会涉及到的环节,所以我一点儿也没有被问住。 我能够感觉到,他们对我的回答还是满意的。同时我也不得不佩服这些高管们的水平,他们的提问都非常切中于要害,如果这份报告有任何一个地方来自于我的臆想或者抄袭,恐怕这一次都会暴露出来。 小的时候,老师总是说,学习没有窍门,只有下苦功夫。现在我才明白,工作也没有窍门,真的是一分汗水才能换回一分收获。 关于报告本身的问题终于问完了,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第二轮提问就又开始了,我听出来了,这一轮的提问属于由报告延伸出来的纵深问题。所以回答起来就不那么轻松了。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这些高管都是人精,所以千万不要妄图在他们面前浑水摸鱼蒙混过关。”常亚东的声音在我的心头回荡着。 我相信他,那是一种无条件的信任,毫无理由但却信得执着。所以当一个高管提出了一个问题之后,我思索了片刻,抬起了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对不起,我平时没有想过这么深的问题,所以一下子回答不上来。”(未完待续) 40、公司利益至高无上 我不想说我此言一出,群体哗然,因为如果想让这些高管们同时哗然一下,我这个重量级还是远远不够的,但是我能够感觉到,当我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好几个人的目光又扫过了我,虽然这目光轻微的不易觉察。 那位问话的高管停顿了一下,又开口了,这一次,他的声音竟然比刚才要温和了一些: “你可以现在想一想,想到多少就说多少,没关系,我们大家也在讨论嘛。” “好。” 我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思路,分几点说出了我的想法,当时,我在心里是给自己的回答打了七十分的,而在后来,当我坐到了对面的位置,向另一个年轻人也提出了类似的要求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今天所有的回答都是可以打九十分的。因为不管我给出的答案是否正确,是否有意义,我都牢牢的把握住了一点——坚定不移的站在公司的立场之上,一切以企业的利益为重! 这是最重要的。因为这些高管们也许是各怀心腹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和私利,可是当他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的准则就只有一个——公司的利益至高无上! 会议进行了将近三个小时才结束,当我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和丁晓一起往办公室走的时候,丁晓只给了我三个字: “还不错。” 不过,我现在已经很了解她的策略了,她总是会习惯性的冷落我,然后再观察我。这就类似于如果想要研究一种不明生物的习性,就不能把它放置在一个恒定的环境内,而是要不断的给它各种刺激。而我现在也已经总结出来了,对付丁晓的这种手段,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日子就这样风平水静的过着,在这漫长的熬人等待中,我也慢慢的学会了忍耐。 一个周五的下午,钟涛竟然给我打来了电话,我一边接通手机一边朝外走去——别看办公区里的同事们都忙的四脚朝天的,可他们的耳朵和眼睛也都没闲着,一点儿也大意不得。 可等我走出了办公室才发现,走廊里竟然有很多人都在来回溜达着接电话,每个人都不停的移换着位置,最大限度的保证着自己的‘通话安全’。看到这样的情景,我不禁在心中苦笑了一声: ‘唉,大家也都不容易。’ “你好。”我接通了电话,“我现在在公司呢,有事吗?” 钟涛何等聪明,一听我的话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放低了声音: “我来上海了,有时间见面吗?” “没问题,什么时候?” “我想趁这次机会和你好好聊聊,所以先看看你有没有别的安排。” “我没有什么安排,你随时联络我就行了。” “那就好。” 钟涛收线了,我很想问问他,我们的目的达到了没有,苏州分公司的预算究竟怎么样了。可是这里实在不是适于说话的地方,所以只有按捺住心中的急切,等见面后再详细谈了。 我真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八点,钟涛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在家呢吧?”因为知道我现在没在公司,所以钟涛的声音清亮了不少。 “对,我还没起呢。”我有气无力的回答。 “把你家的地址给我,我现在去你家。” “啊?”(未完待续) 41、大家都喜欢有波折的爱情 五分钟之后,我蓬头垢面的来到了客厅,大声宣布: “所有人听着,你们要是起就快起,要是不起就暂时先别起呢。有一帅哥要来家里看我,二十分钟之后就到了。” 不大工夫,几个卧室的门都先后打开了: “欧兰,是谁要来啊,常亚东还是钟涛?”姜虹问。 我气恼: “怎么就非得是他们两个中的一个啊?我就不能又认识了别的帅哥吗?” “你现在还没那么大出息呢,能认识俩帅哥就不错了,快说是谁,我还等着决定是起来梳妆打扮还是接着去睡觉呢。”商雨晴说道。 我又不明白了: “你是起床还是接着睡觉,跟要来的男人究竟是谁有关系吗?” “当然有啊!”章若枫代表另外两个女人回答,“要是钟涛来我们就接着睡去,要是常亚东来我们就赶紧收拾,准备迎接他。” “这又是为什么啊?”我想不通为什么常亚东会比钟涛更受重视。 姜虹非常认真的回答了我: “因为钟涛是未婚,你们俩就算再发展,充其量也就是你换一新男朋友,没什么新鲜的。可是常亚东就不一样了,他有老婆还有儿子,这你们俩要是纠缠热闹喽,那多好看啊。” “没错,”商雨晴继续补充道,“你没看现在的电视剧里的恋爱都不是一对一了,全是角对角。这就说明,大家都更喜欢看有波折的爱情。” 这三个疯女人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我被她们折磨的要抓狂了,然后开心的去继续睡觉了,而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她们竟然耽误了我将近二十分钟,我连脸都来不及洗了! 钟涛进门的时候,我脸上的水迹还没有完全擦干。看着我狼狈的样子,钟涛笑了: “你真没起呢?” “你还好意思说!哪有一大早就跑到女孩子家里来的?”我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早上来找你,应该晚上来你家找你?”钟涛故作一本正经的问道。 我被他气乐了: “你不是这么早专门来找我磨牙的吧?我们去卧室吧。” “啊!不是吧?” 钟涛这么故意一问,我才发现了自己话里的问题,虽然明知道钟涛是故意做出误会的样子来,可是我还是有些窘迫: “和我同住的几个美女都没起床呢,保不准一会儿就清凉着就出来了……” “真的?”钟涛马上眼冒红心,就作势朝着沙发走去。 直到看到了我充满了威胁的眼神,才讨饶的笑着跟我回到了卧室。 进了卧室关上门,钟涛立刻就收起了脸上嬉笑的神情,很关切的问道: “从苏州回来后,你还好吗?” 我知道他的这个好不是指我的生活或者感情,而是特指工作方面的——现在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已经形成了这样一种默契。 “应该说效果还不错。”我沉吟道,“但是没有太明显的变化,你那边怎么样?” “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的,我这次是被总部招来的,苏州分公司的预算已经被批准了,而且是完全按照我们的报告批复的。” “真的?”我很是惊喜。 “对,而且,总部大佬们还专门跟我谈了话,问了我一些问题,虽然没有更明确的进展,但是这足以说明,我们的计划成功了,谢谢你,欧兰。”(未完待续) 42、乱世才能出英雄 还没等我从胜利的喜悦中回过神来,钟涛已经拿出了一个很厚的纸包,直接就放进了我梳妆台的抽屉里。 “钟涛……” 我刚要说话,钟涛却阻止住了我: “欧兰,什么也不要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好吗?” 我看着钟涛,钟涛也望着我,我们的眼睛中此时都只有对方的倒影,我明白钟涛的意思——有些事情是只能做而不能拿出来讨论的,就像现在他给我的这笔钱。钟涛表示的很清楚了,钱一旦放进了我抽屉里,他就已经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了,所以,我也就可以坦然的接受了。 在这个早上,我又跟钟涛学会了一样东西——如何送礼。真的,送礼也是学问,谁都知道,如果对方能够收了你的礼,那就会为你办事,可是如何能让对方毫无负担的收下你的礼,却是一件很值得玩味和研究的事情。 现在既然钟涛的目的全都达到了,而且他又是一个很懂得游戏规则的人,我也就可以收下这笔钱了,毕竟我和钱没仇。所以我也再不提钱的事,而是换了话题: “按说,我这边的情形也不错,”我详细的向他讲述了那次会议的经过,然后又说道,“可是,我的主管的态度一直都是含糊不清的,我有一种感觉,跟她共事,很累。” 钟涛非常认真的听着,良久才说道: “丁晓这个人我不了解,不过从人们流传的口碑上看,她的确不是一个好接触的人。像她这样的人,是很难信任和接受一个人,所以你不要急,你现在做的很对,踏踏实实的工作,很多时候,不争即为争!” “嗯。”我点了点头,觉得钟涛最后这五个字说的很有道理。 “还有,欧兰,你想过没有,争取外派工作?” “做核查员?” “不,离开总部,到分公司来。” “为什么?”我很吃惊,因为大家心中基本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在总部工作要比在分公司好一些,总部比分公司稳定,没有业务压力。 钟涛的态度却是非常认真的: “欧兰,你离开苏州之后,我经常会想起你,我觉得你如果只在财务部做一名普通员工,那有些屈才了,当然,如果你能做到财务部的主管,那另当别论,可是,你觉得你短期内能做到吗?” 我做不到!别说丁晓和总裁还有情人关系,就算什么都没有,光是硬碰硬的比能力,我都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欧兰,我真的建议你,如果有机会的话,到分公司做一段时间。这样等你在下面做出业绩来,想回总部做高管也容易,可现在你在总部财务部,虽然很稳定,但是太稳定了,也不容易做出成绩了,而且在丁晓的肩下,即使有了成绩也是她的。你一直在总部工作,所以你应该比我更有体会,如果想在总部一步步的往上爬,那太难了,乱世才能出英雄。” 我的脑子有些乱,钟涛为我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建议: “钟涛,这些事情我从来都没想过,让我好好想想行吗?” “没问题,其实这也只是我的一家之言,仅供参考,也许以后你还能碰到比下派到分公司更好的机会呢。反正我就在苏州,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跟我联络就行了。” “好。”(未完待续) 43、陪着男人去逛街 钟涛忽然展颜一笑: “你今天是怎么安排的?” “睡觉。”我很诚实的回答。 “别睡了,陪我去逛街吧。” “我陪你逛街?”我失笑了出来,“怎么什么话到了你的嘴里都这么别扭啊,不都是男士陪着女士逛街吗,怎么成了让我陪你逛街了?” “问题是你没有逛街的需求啊,而我有啊。” “你逛街要买什么?”我还是对男人要逛街这种说法有些不习惯。 “我想买两件薄西装,让你帮我参谋一下,最主要的是,我想给父母买几件毛衣什么的,我最近准备回趟家,我妈老说喜欢上海的毛衣。” “没问题,责无旁贷。”听说钟涛是要给父母买东西,我很痛快的就答应了,“你去客厅坐一会儿,我换好衣服咱们就走。” “好。你也不用着急,好好打扮打扮,现在时间还早呢。” 我真的很佩服钟涛,他总是能从细节上说出一些让女孩子听了特别舒服的话来,真不知道这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培养的。常亚东就不行,除了像那次给我出谋划策的时候让我心动,平时说话总是那么干的让人上火。 我换上了一套浅米色的套装,下身是一条裤管极宽极长的长裤,上身是一件单扣齐腰小西装,里面是一件米白色吊带衫,齐胸露出一抹精致的蕾丝花边。 我把卷发梳到了脑后,照了照镜子,自我感觉挺不错的,觉得人蛮有精神。 钟涛竟然盯着我的领口出起神来,让我有些气恼: “看什么呢?” “啊?啊!”被我一喊,他才回过神来,“对不起我走神了,欧兰,答应我一件事情,可以吗?” “说吧。” “我送你条项链好吗?” “我不要。”我本能的拒绝。 “不,欧兰,你听我把话说完。我不是为了要送给你,算了,一言半语的说不清楚,以后有时间我再给你慢慢说,你就答应我吧。”看我还要拒绝,钟涛又加了一句,“这样,我们先去挑,你要是觉得贵就拒绝,要是价格还能承受,再接受好吗?” 钟涛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就没法回绝了,而且听起来,这里面好像还有一段故事。算了,反正他也说了,最后看价格再决定,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我们俩直奔南京路一百而去,不管南京路新开了多少名品店,上海一百永远都是我们这个级别的白领的购物首选。 大致问明白了钟涛妈妈的年龄和身材,我就开始非常尽职的帮他选毛衣,然后又帮他试西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钟涛却总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说你很过分啊,我帮你挑衣服,你却一点儿都不用心。”我半真半假的抱怨道。 钟涛歉意的一笑: “你看我多尊重你的意见啊,你看中哪个我就买哪个。” “那是因为我的眼光好。” “对,你的眼光好。都中午了,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都买齐了再去吧,去外面找个地方,南京路上的饭店都太挤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需要买的都买全了,你还需要买什么吗?” “我不需要了。”刚才,我已经顺手拎了两件打折的名牌衬衣了,感觉很有收获。 “那我们去挑项链,买了项链就去吃饭。” “还真买啊?” “走吧。”(未完待续) 44、偶遇 出了一百,我们来到了另一家商厦,径直就走到了卖项链的柜台,我真觉出累了,唯一的想法就是坐到柜台前的凳子上好好休息休息。导购员赶紧迎了过来: “您好,是想挑一条项链吗?”她飞快的打量了我们两个一眼,“是结婚用吧,是想选钻石的,还是传统黄金的,还是一样一条。” 我真佩服导购员的专业素质,怎么让她这么一说,买钻石项链就跟上菜场买茄子似的那么简单: “您是想买茄子吗?今天的萝卜也不错,要不您干脆也捎着两根,留着下顿吃吧。” 我晕死了。 导购员的话还在继续: “你觉得这条怎么样,”她拿出了一条款式复杂的惊人的项链——当然价格就更惊人了——“配婚纱戴一定非常漂亮。” 看来,她是认准了我们俩是要结婚了,也是,我们手里拎着那么多东西,而且一看岁数基本也属于快被剩下的范畴,难怪会让人误会。而我实在太累了,也就懒得解释,只坐在那里等着钟涛挑,反正如果他挑不出合适的来,就正好不买了。 钟涛认真的挑选着,一点儿也不像刚才买衣服时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我不得不怀疑,他今天根本就是为了买项链而来的。 这是为什么呢?就为了想送给我一条项链?没有理由啊。我越来越觉得钟涛身上一定有一个我还没有接触到的谜团。 忽然,我听见导购员的声音: “先生,您挑的这条项链很不错,很配你女朋友。” 看来钟涛已经挑到了中意的项链了。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声音中还充满了意外: “钟经理!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这是送给女朋友的?” 我的心重重的一颤! ‘是常亚东!天,怎么会这么巧?’ 我没有回头,但是我能感觉到钟涛此时的紧张,他肯定不会想到我和常亚东之间的暧昧关系,他现在一定最先想到的就是,如何向常亚东解释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毕竟我才刚刚从苏州核查回来,而钟涛就买项链送我,这太让人误会了! 我相信,在一瞬间,钟涛的脑海中一定是转过了千百个念头的,而电光火石之间,他选择了自认为最安全的一个: “原来是常兄,真是幸会。对,我要休假了,今天约女朋友一起出来给父母买些东西,正好给她也挑条项链配衣服。” 看来钟涛是认为我和常亚东并不熟悉,所以想着用这种方式蒙混过关,毕竟我现在是背对着他们,而常亚东也不会无聊到绕到我面前看看我的长相。 可以说,钟涛的应对方法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问题就出在,我和常亚东的关系上。 果然,常亚东开口了: “钟经理真是细心。你女朋友也是我们公司的?” 我知道,躲不过去了,常亚东已经认出了我的背影。 常亚东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钟涛也没法再推脱了,只好将错就错: “对。兰兰。。”他喊了我一声。 我明白钟涛的用意,这个时候,只能咬死了我们是恋人了。其实这时,我的心里还是挺坦然的,我相信常亚东和我之间的感情,他肯定不会害我的,今天碍着钟涛在场,有些话不好明说,回头我在网上遇到他的时候,跟他解释一下就行了。 所以我很自然的转过了身,可是当我看到了常亚东的脸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想错了!(未完待续) 45、当冰雪遇上火焰 常亚东的脸一片阴郁,而他望着我的眼睛,也是充满了寒冰。 我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慌乱,本能的就站了起来,常亚东认认真真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堆在柜台上的那些包装袋,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了钟涛的手上。 钟涛的手里正拿着一条项链,凭良心说,项链并不贵重,只是一条18K金的纤细链子,上面坠着一颗打磨成了月牙形状的蓝紫色的水晶坠子。 但是坏就坏在,这条项链太配我今天穿的衣服了,而钟涛刚才恰恰说了,他在给女朋友买项链配衣服! 常亚东淡淡一笑,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他的笑容中有些嘲讽: “钟经理眼光不错,很会挑。”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说钟涛会挑女朋友,还是说他会挑项链。钟涛被他那不咸不淡的态度弄得有些尴尬,打了个哈哈: “常兄这是陪嫂子逛街吧?真够模范的。” 忽然,我看到钟涛脸上的笑容凝滞住了,显出了错愕的神情,我一愣,循着钟涛的目光望去,这一下,我全身的血就好像凝结住了——今天常亚东戴的,正是我送给他的那条领带! 看来,钟涛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一阵血色涌上了他的面孔——没有人会愿意平白的搅进这种纠葛之中。 而常亚东也看出了钟涛神色有异,他马上就敏锐的意识到了,是自己的领带暴露出了一切。常亚东的脸色变的更难看了!这时,我真恨不得马上凭空消失掉,一场莫名其妙的偶遇,让这两个都自尊的过分的男人因为我的原因,而陷入了毫无来由的难堪之中。 这那一瞬间,我是自责的,可是万能的上帝并没有让我自责太久,一个娇嫩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爸爸——” 我和钟涛同时朝着那个声音望去,就见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领着一个小男孩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虽然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但是我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常亚东的老婆和儿子。 就好像积雪遇上了火焰一样,我心中刚刚泛起的对常亚东的愧疚之心,在看到了他的妻子和儿子之后就迅速的消退了。甚至于我的心中还带着些讥诮: ‘你自己有老婆,有儿子,凭什么看到我跟别人逛街,就好像捉住奸情一样?嫁人也好、偷人也罢,那都是我自己的事,你管的着吗?’ 我心中这样想着,常亚东的妻子就已经走到了我们跟前。而此时,钟涛也镇定了下来,他现在已经基本明白了我和常亚东之间的关系,虽然,他还弄不清我们究竟到什么程度了,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我绝不能在常亚东的妻子面前露出马脚。所以,钟涛索性就揽住了我的肩膀,口中说道: “哟,是嫂子吧?你好,我叫钟涛。” 我想,不管常亚东刚才对钟涛是怀着怎样的心思,现在,他一定还是很庆幸钟涛为我们解围的。 他也对妻子介绍道: “钟涛,我们公司的同事。” 他妻子丝毫也没有关注到我,从心里就认定了,我是钟涛的恋人,所以,很热络的跟我们打了招呼。大家又聊了几句,才彼此散去。 常亚东一家人走远了,而我则像是虚脱了一样,软软的靠在了柜台上。钟涛走到了我身边,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过了很久,钟涛才低声说道: “欧兰,对不起,我……” “钟涛,”我喝了一声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过于粗鲁了,“对不起,钟涛,该道歉的是我,我……”我自己就说不下去了,是啊,说什么呢,我的确是向钟涛隐瞒了领带的归属,可是这么私人的问题他也不会管啊。我刚才的确是让钟涛难堪了,可是,我……(未完待续) 46、我就是要比你更幸福 我觉得自己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失手打碎了朋友珍贵的纪念品一样,赔都没法赔。 倒是钟涛豁然一笑: “你没事就行,别想这些了,看看这条项链喜欢吗?” “啊?”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可是你亲口答应的,如果价格不贵你就接受,这个可不能算贵。” “我知道它不贵,”我很艰涩的说道,“你现在还送我项链?” “为什么不送,我们不就是买项链来了吗?” 我麻木的由着钟涛给我戴上了项链,麻木的来到了饭店,麻木的吃完饭,终于,我忍受不了了: “钟涛,我跟你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我的狂躁比起来,钟涛尤其显得分外沉静: “欧兰,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和我合作愉快吗?”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钟涛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但是还是回答道: “愉快。” 钟涛认真的望着我: “我和你的感受是一样的,我也觉得我们的合作愉快而有效,所以,我希望在未来,我们能够再次找到合作的机会。” 我还是不明白,钟涛的话跟我想要说的问题有什么关系,看出了我的茫然,钟涛分外诚恳的望着我: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比你大几岁,在职场上比你多混了几年,所以我现在想告诉你一句话,保护好自己,这是最重要的。职场就好像一座原始森林,有陷阱,有猛兽,有果实,有宝藏,而我们则是在这座森林中苦苦挣扎生存着的生灵。在这里,我们活着的任务,就是避开所有的危险,找到果实让自己活下去,找到宝藏让自己活的更好。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保护好自己!只有把自己保护好了,才有可能获得成功,否则,一切都是妄谈!” 我望着钟涛愣了很久,才终于弄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是在告诉我,我可以和常亚东或者是其他的任何男人有化解不清的牵连和纠葛,但是,永远都要记住一个前提,那就是千万不能伤害到自己,不要让他们伤害到我! 当我弄清了他话中的含义之后,我不禁呆住了: ‘难道,这个职场真的已经无情到了,一切情感都必须有所保留、而且还要精心算计得与失吗?’ 钟涛当天就返回了苏州,而我则像是大病了一场一样,懒恹恹的在家里闷了一天。 和我的虚弱疲惫正相反,我的神经却格外的亢奋,无数的念头把我的脑子搅得就像是一锅沸水一样,时而被钟涛那直白赤裸的生存理论惊得心神不宁,时而又想起了常亚东的妻子和儿子,时而又想起常亚东那双冰冷而复杂的眼睛。 这一幕幕的情景,直到周一的早晨,还在我的眼前不住的盘旋着,而我的心情也就随着那些情景反反复复的变化着。 周一,我换好了衣服准备上班,就在我临出门的那一刹那,我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个常亚东的胳膊被他妻子挽住的情景。 我莫名的冷笑了一下,又返回到妆台前,取出了钟涛送给我的那条项链,端端正正的戴在了脖子上。 所以说,人间的故事就是因为有了巧合和意外才得以不断延续的。如果那天在商场里,我只遇到了常亚东一个人,那我一定不会戴着这条项链去上班,可是我偏偏是看见了他们一家人——那么幸福恩爱的一家人!这一下子,我性格中的冲动就又占了上风——既然你们幸福,那我就更要幸福!(未完待续) 47、靶子 真是巧,刚一走到电梯口,我就和常亚东碰了个正着。我们俩竟然非常默契的同时看向了对方的脖颈。然后,我就发现,他换上了另外一条领带,而他,也清楚的看到了,我脖子上的项链! 常亚东又望向了我,而这一次,我没有回避开,反倒是挑衅般的迎住了他的目光。让我意外的是,常亚东的眼神竟然是空洞而漠然的,我发誓,在他看到我的项链之前还没有那么冷,而当他看到了项链之后,他整个人的神情都变了,仿佛一棵树突然之间就凋零了所有的绿叶。 常亚东没有再多看我一眼,而是背转过身去,只留给了我一个背影。他的这个背影一直就留在了我的记忆之中——挺得很直,但却在抗拒一切。 即使到了这个时侯,我仍旧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因为常亚东也知道我有男朋友,我以为,他现在和我的心情是一样的,我看到他和他老婆亲亲热热的,心里有些堵得慌,他看到我和一个年轻男人逛街,心里难免也有些不舒服,这也挺正常的,过两天就都没事了。 因为心里是这么想的,所以当我忙完了手边的工作之后,就给常亚东发了一个信息: “在吗?” 没有回应。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三天,我有点儿火了,周三一上班,我直接就打开了他的对话框: “回复我,你到底在不在!” 这次他终于回话了: “在。” “你没什么需要问我的吗?”我问道。 “没有。”常亚东的回答让我气恼,也让我没法再继续下去。万幸这段日子我们俩的关系已经很融洽了,要是放在过去,他要这么疏远的对我,我就什么都不敢说了,不过这一次,我决定赶紧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 “钟涛其实不是我男朋友,他那天是不想让公司的人误会,情急下才那么说的。” 我都做好准备,等着常亚东说不相信我的话之后,再做进一步的解释了,可是没想到,常亚东给我的回复是: “我知道。” 这一下我真愣住了: ‘他知道?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跟我那么别扭呢?’ 我愣了好一会儿,见常亚东没有再说话,就又说了一句: “我说的是真的。” “我说的也是真的,我知道,他不是你男朋友。如果你没别的事了,我想工作了,可以吗?”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回了两个字: “好吧。”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又给常亚东发过很多次信息,但是他回复给我的,一直都是沉默。 我想破了天可就是想不明白,他这到底是犯了什么毛病,明明都知道,不过是一次掩人耳目的逢场作戏,怎么就至于弄到这样的地步。 我真受不了了,我这才发现,如果一个男人肯跟女人争吵,肯把什么话都说清楚,那对女人来说一定是极大的幸福。至少我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忍受不了他这种无边无际的沉默战术。是分是合,我都可以接受,我就是想要一个痛快,要一个明明白白。可是常亚东似乎并不想让我明白。 我给他留了无数次言,发了无数封邮件,都石沉大海了,我甚至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把家里的飞镖靶子上贴上了他的名字,每天瞄着他的名字练飞镖。我想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我会让常亚东的沉默给逼疯的,不过还好,一件工作非常意外的降临到了我的头上,总算是我把的注意力从常亚东的身上转移开了。(未完待续) 48、挑起了战火 这天早上,刚一上班,丁晓就把我叫进了办公室,我进去一看朱莉莉也在,我的心不由的就提了起来。 自打我从苏州回来之后,朱莉莉和我表面上虽然还是该说了说,该笑了笑的,但是我能感觉出来,她的心中已经有了阴影。所以每到需要和朱莉莉打交道的时候,我总是加倍的小心。 “小朱,小欧,叫你们两个来,是想跟你们谈一件工作。”丁晓开门见山,言语简洁,面无表情,“总部决定,要在所有分公司同时启用一套新的财务管理软件,旧的财务管理系统和程序、制度都继续使用,这套新的管理软件,作为旧有系统的辅助和补充。” 说心里话,我的确很佩服丁晓的工作能力,她似乎天生就是做财务的——不管是多么复杂的时候,她都能用最简洁最有条理的语言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说明。 丁晓继续说道: “现在,派你们两个去参加培训,总部会安排专门的人员辅导你们。等你们能够熟练使用这套软件之后,就开始分批次对各个分公司财务人员进行转训。” 我心里突的跳了一下: ‘培训分公司的财务人员!过去这都是由副主管去做的工作。’ 我迅速的瞟了朱莉莉一眼,发现她的脸色突然就有些阴了。我马上把目光转移到了别处。 丁晓的眼镜片一直在反光中闪烁着,没人能看出她的眼神,但是我相信,我们俩的这些小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好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我们的培训什么时候开始?”朱莉莉问。 “今天。一会儿就会有人跟你们联络。” “那转训什么时候开始?”朱莉莉又问。 “本周日下午第一批受训人员到位。” 我又差点儿被吓住,因为今天已经是周三了,这也就是说,丁晓让我们熟练掌握这套软件,而却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 朱莉莉却不动声色: “受训人员具体名单呢?” “每个分公司选派一名财务人员参加培训,由你们两个拟出通知下发到各个分公司,说明所要培训的要点和对参培人员的要求,然后分公司根据你们的要求选派人员。” “共分几批进行培训?” “由你们安排。” 朱莉莉和我都沉默了,可以说,丁晓给了我们绝对的权力,而同时也把巨大的责任压到了我们的身上! “好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丁晓问。 “没了。”朱莉莉回答。 “那有什么困难吗?”丁晓又问。 “没有。”我和朱莉莉异口同声的回答,因为我们都知道,在这种公司里,其实就和在战场上一样,决不能犹豫后退,只能往前冲。不管前面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困难,都得冲! “好,那你们就开始吧。” 我和朱莉莉站了起来,鱼贯的朝外走去,而当朱莉莉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问了一句话: “在这件工作中,我们两个怎么具体分工?” 我当时正跟在朱莉莉的身后,也就是站在了朱莉莉和丁晓之间。朱莉莉的这个问题让我的脸孔一阵阵发热,因为我知道,她是故意的,谁都能想到,丁晓的回答一定会是:‘以你为主,小欧配合你。’因为毕竟我们两个有着不可跨越的级别差异。 而朱莉莉选择在这样一个时机问出这样一句话,就是想让我难堪,让我明白——别以为这次主管让你和我一起工作了,你就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了,其实你不过就是被派来给我打杂、跑腿而已。 丁晓抬起头,望着朱莉莉,面容平静: “至于你们两个的具体分工,你们自己再具体协商就行了,没有主次,一切以干好工作为目的……”(未完待续) 49、一定会死的很惨 丁晓的话说完了,朱莉莉傻了,我也傻了: ‘不分主次,具体协商!’丁晓是不是疯了!我直直的望着丁晓,同时我能感觉到,朱莉莉投到我后背的目光就像是锋利的刀子一样。 丁晓已经低头看文件了,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她刚才亲手点燃了一个炸药包。她似乎过了一两分钟才发现我们两个还没有离开,才又抬起头: “小欧,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没事。”我脱口而出。 “小朱,你呢?” 朱莉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丁主管,我想和你谈谈。” 我的心里一凛——朱莉莉的态度已经非常的不和善了,在我们公司,是绝对没有人这么跟主管说话的,看来朱莉莉是真急了。 “好,什么事?”丁晓依旧那么平静。我很佩服丁晓,因为我此时才发现,朱莉莉真的发起火来以后,绝对是一个很泼辣的女人,而丁晓竟然能这么淡然对之,难道她就不怕朱莉莉会失去理智,不顾身份形象的跟她吵闹起来吗? “我想单独谈。”朱莉莉的声音也很冰冷,态度倨傲。 我越来越明白了,为什么丁晓要突然启用我来牵制朱莉莉,因为朱莉莉现在的确是有些目无主管了。而丁晓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副职如此嚣张。 “小欧,你先回去工作吧。”丁晓对我说完后,又看向了朱莉莉,“坐下谈吧。” 丁晓的态度是平淡而且非常乏味的,就像是一个导演导了一出自己并不喜欢的戏,而那些蹩脚的情节已经烂熟于心了,实在让她提不起一点儿兴致,可还是不得不再从头至尾的看一遍一样。 朱莉莉当然也看出了丁晓的意思,她突然含义不明的一笑: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改天再谈吧,我也先去工作了。” “好吧。”丁晓从始至终,都像是一块岩石似的那么稳定、平静。她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们,我们只不过是一些微风,而微风是永远都无法在岩石上面掀起波澜的。 我回到座位,心乱如麻,丁晓和朱莉莉愈加白热化的争斗,突如其来的这项难度极大的工作,还有现在已经可以预见到的,在未来我和朱莉莉之间的矛盾,都在我心中此起彼伏的盘旋着,轰鸣着。 我实在是坐不住了,可是又不愿意让别人看出我心情的浮躁,干脆拿出了笔记本,唰的一下撕去了刚才做的工作记录,用钢笔重新誊写了起来。这也是我的一个习惯——总觉得写字是一种很有效的稳定人情绪的方式。现在我的日常书写基本都被电脑代替了,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想起来认真写一篇字。 我认认真真的抄着刚才在丁晓的办公室里做的记录,写着写着,我忽然停住了,因为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自从丁晓布置完了工作之后,就一直是朱莉莉在和她互动着商讨工作安排上的细节和重点。我又从头看了一遍,没错,的确是这样的,从头到尾,我一共就说了两个字:‘没有’——一句表明工作态度的制式回答。 我的头皮突然感到一阵阵发紧,因为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仍旧是在无形中习惯于服从着朱莉莉的,每当该发言该提问,或者该做出决定的时候,我本能的就觉得这种事就应该由朱莉莉来做!诚然,这是多年来在朱莉莉手下做职员养成的习惯,可现在的问题是,如果我把这种习惯带到培训工作中去的话,那我一定会死的很惨!(未完待续) 50、与猛虎博弈 此时,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离开丁晓的办公室时,朱莉莉那一抹含义不明的笑容。我突然就理解了她那笑容背后的潜台词: ‘丁晓,你以为你派个欧兰来就能制住我吗?你等着吧,我会亲手撕碎了她的,同时,也让你的阴谋彻底粉碎掉!’ 没错,朱莉莉就是这样想的,丁晓把我当做了打击朱莉莉的工具,而朱莉莉就把毁灭我当成了报复丁晓的一种方式——杀鸡儆猴!一个古老的成语,很不幸,我成为了这只待宰的鸡。而最要命的是,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我还是一只只能任人屠宰,毫无反抗能力的鸡。 这个突如其来的灾难性发现,反倒让我的心平静了下来,是啊,如果说刚才我还有些为了刚刚得来的机遇而兴奋,那么此刻,我就只剩下源源不断的压力了。 忽然,我在心里朝着自己苦笑了一下,因为无意中,我又找到了一个解决浮躁的办法——加压。压力就像是一桶冰水,‘哗’的一下就浇在了我的心头,平息了我所有的燥动。 我开始慢慢在心里梳理整件事情的头绪,既然已经陷入到了麻烦之中,那总得先看明白,这个麻烦有多大吧。 过去,这种培训工作都是由朱莉莉全权负责,由她从部门中选出一两个帮手,再开展具体工作。 而这次,丁晓亲自指派了我,并且说明我们两个在这项工作中,是平等的,这分明就是在挑战朱莉莉的权威。所以朱莉莉会更恨丁晓,而她报复丁晓的直接举措,就是整死我。可丁晓虽然想利用我来整朱莉莉,但是却不给我一点儿明确的权力。当然,这很符合丁晓一贯的用人方式,永远都要掌握清楚下属的真正实力。 ——我就是要把你送到老虎笼子里去,如果你把老虎制服了,我绝对会重用你,可是如果你被老虎吃了,那只能说你艺不如人,你就死而无憾吧。我能做的,只是给了你一次和猛虎博弈的机会。 是啊,丁晓给了我一次与猛虎博弈的机会,并且很善意的为我激怒了这只猛虎。我必须说她是善意的,因为我费尽心机,不就是为了打败猛虎,而自己去做新的猛虎吗?如果丁晓没有替我激怒了朱莉莉,我就很可能还会在懵懵懂懂之间,惯性的服从了朱莉莉,那么这次机会,对于我而言就将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那就搏吧!我心里突然豪情勃发,挑战来了,迎上去,等待我的就是机遇,躲避开,那么我的未来就还是平庸!而我在情人节的晚上,已经下定了决心——拒绝平庸! 豪情是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工作技巧用的,要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后受罪,老祖宗的话绝对是人生至理。我现在需要的,就是在背后,为了这次培训工作狠狠的下苦工了。 我再次读起了工作记录,吃透领导安排工作时所说的每一句话,是绝对必要的。 我一句一句的仔细读着丁晓和朱莉莉的对话,不得不承认,朱莉莉还是非常有工作能力和工作经验的,通过她和丁晓的问答就足以看出,她在听完了工作分派之后,就已经抓住了这次工作的所有要点,并且逐一落实。平心而论,我现在的能力和经验都不如她。 ——向你的敌人学习。 这绝不是矫情,因为她之所以能为你的敌人,肯定是因为她具有抢占你的利益的能力,所以只有把她超越你的地方学会了,你才能反过来去抢占她的利益!人生的道理就是这么简单而残酷。 研究完了朱莉莉的工作思路,我又开始研究这次的培训工作。所谓转训,并不是把你所学会的再教给别人就算完了,而是要根据学员工作能力的程度不同,和具体工作环境的不同,把你所学到的知识进行合理调整,然后再教给学员,这样才能保证学员能够最大限度的把新知识运用到自己的工作中去,而不是生搬硬套,照猫画虎。如果想达到这一目的,前提就是,我必须得先保证自己把培训内容全部学懂、吃透、运用自如。还要掌握了它所有的优缺点、难易点,才能再有所针对的对他人进行培训。(未完待续) 51、一道又一道难关 在丁晓办公室的时候,我曾经很惊恐的以为我的培训期是三天,可是现在我才明白,我惊恐的太早了,我的培训期可能就只有今天一天。因为我还有太多的工作要做,我要总结出培训要点和对参培人员的要求,周五前下发到各个分公司——因为第一批受训人员周日就到位了,如果通知发晚了,那就太招骂了。还要对所有分公司进行分组,分组前还要弄清楚各个分公司财务工作的具体特点,力争把情况比较接近的分公司分在一起,这样培训起来才比较省力气也有效率。当然还得自己准备教案。 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丁晓没有明确指示要求分几个批次进行培训,而是让我们自己决定。但是事情是明摆着的,批次分多了,费用过高,批次分少了,每次参培人员过多,可能会影响效果。 在这一刻,我真的有些庆幸,还有一个朱莉莉,这种比较关键的决定,还是要由她来做的。我想如果让我来做这种决定的话,我会很为难、很踌躇,不知道该如何决断。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人们总是说——责任越大,压力也就越大。 ‘不对!’我心里刚刚松了一口气,一声警钟马上就响了起来,‘欧兰,你怎么又习惯性的依赖朱莉莉了呢?你必须记住,现在领导已经给了你机会,你和她是平等的,所以,你就不能再事事都以下属自居了。如果你永远都不想承担起责任的话,那你就永远都不能进步!’ 我一边在心里警告着自己,一边把刚才的那些工作思路整理了出来,当我把它们都形成了文字之后,我有些欣喜的发现,我的工作步骤还是挺清晰的。 ‘所以,你一定能够干好这件工作。’我又在心里鼓励了自己一遍。 这时,朱莉莉走到了我的身边: “培训部让我们现在就过去,你带好笔记本做好记录。” 朱莉莉今天对我的态度比平时都要威严嚣张的多,我知道,从这一刻起,该来的就都来了。 培训部的一位副主管接待了我们,朱莉莉一见到她,马上就迎了上去,春风拂面、笑意盎然: “哎呀,陈姐,你可真够狠的,这么大的事都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们主管临时抓差就把我抓来了。”朱莉莉这娇嗔甜蜜的抱怨,反倒显出了两个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果然,那个陈姐也笑了: “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落实这次培训的事情,我还以为得等到下个月呢。谁知道,日程突然提前了。不过没事儿,咱们又不是配合了一回了,还是老规矩,你们就负责分好批次,下达通知和具体业务的培训,至于那些接待、组织的工作,就都交给我们就行了。” 朱莉莉笑的更甜了: “我就知道陈姐最疼我了。哎,陈姐,我怎么看你皮肤这么透亮啊,你最近是不是换护肤品了?” 陈姐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你看出来了?有那么明显吗?” “当然有了!”朱莉莉大呼小叫的,“效果特别明显,快告诉我,是什么牌子的,特贵吧!” 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聊着女人的话题,把我晒在了一边,分外觉得尴尬。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在这次的工作中,我还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难题,那就是公司中其他部门同事对我的陌生和不认可。通过朱莉莉和这位陈姐的关系可以看出,这几年朱莉莉对于公司中人际关系的经营是非常成功的。(未完待续) 52、人际关系是最深奥的学问 陈姐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 “这是你们部门的同事吧,”陈姐望着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很显然,她这是看着我眼熟,但是一时又叫不上我的名字来。我的心里觉得有些讽刺——刚刚才想完了朱莉莉在人际关系上的优势,陈姐就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了我在人际关系上的失败。 我想起来,就在不久之前,我还在苏州跟钟涛大谈‘人和’的理论,而我现在才发现,这三年来,我在总部中的‘人和’竟然是如此的一塌糊涂。 陈姐虽然没叫上我的名字来,可是并没有觉得难堪,而是非常自然的岔开了话题,她递给了我一叠资料: “你先把这些资料整理一下,分成四份,装订起来,一会儿要用的。”陈姐交代完之后,就又转过头去跟朱莉莉聊天去了。 很显然,她把我当成了朱莉莉带来的助手。在我接过材料的那一瞬间,我清清楚楚的看到,在朱莉莉的眼睛中闪过了一道得意的光芒。 在那一瞬间,我真想大声的告诉陈姐,我不是朱莉莉的助手,可是话到嘴边我却怎么也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就好像小的时候,明明受了其他孩子的欺负,心里气的要命,却就是不敢去跟她理论,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不敢,最后只能回家找妈妈哭。 我这才明白,原来主动去挑衅,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情。可是,如果现在不去挑衅朱莉莉,那么陈姐就会认定了我只是一个助手,那我在这次工作中就什么目的都达不到了。达不到了之后呢?小的时候可以去找妈妈哭,可是现在,妈妈已经管不了这些了。 我长大了,得靠自己了。 电光火石之间,我就做出了决定,我昂起头,努力的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轻松一些: “陈主管好,我叫欧兰,我们丁主管安排我和莉莉姐一起负责这次工作。” 我故意没有说朱主管,而是说的莉莉姐。话说完了,我的心也已经快狂跳出了胸口。我不知道朱莉莉会不会被气疯掉,我也不知道此举看在陈主管的眼里,究竟会做出怎样的评价。我现在心里只有钟涛曾经做出的那个比喻,职场就像原始森林,只有畏缩不前一动不动才是最安全的,也是最没有活力的,只要想迈一步,就会遇到风险。所以,冒险是必须的。 果然,陈主管听了我的话之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显然,她马上就从我的话里判断出了我和朱莉莉之间的复杂关系,但是一秒钟都不到,她的神情就恢复了正常: “哦,欧兰,你的名字挺好的,又简单又好记。你好,欧兰,欢迎你加入,我是培训部副主管陈莹。” 我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常亚东没有说错,这些高管们真的都是人精,就像陈莹,三言两句间,就恰到好处的跟我做了初步沟通,可是,在我和朱莉莉之间却又没有显出任何倾向性。’ 我不禁感叹,难怪人们都说人际关系,是最深奥的学问,这话的确不假,时时处处刻刻发生的事情,都可以让人回味无穷。 亮明了身份之后,我就开始整理资料了——说明自己的身份只是为了能得到相应的重视和尊重,而绝不是为了少干工作。到什么时候,把工作干好都是第一位的。 朱莉莉和陈莹还在闲聊,而我则埋头分资料,虽然低着头,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到,陈莹的目光在不断的从我身上扫过。我只装做没看见,认真的工作着,而我在心里已经决定了,把陈莹作为我打开总部人和的第一步。(未完待续) 53、亲亲热热 我一边整理着资料,一边听着朱莉莉和陈莹的对话: “谁做技术指导?”朱莉莉问。 “技术部的主管,应该马上就到了。” 我心里一慌: ‘技术部主管!常亚东!天,不是吧,如果让他来培训我和朱莉莉,那可太尴尬了。’ 正在这时,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一见来人,朱莉莉立刻就笑的花枝招展: “王谦,真是你啊!刚才我听陈姐说是技术部主管来培训,我就想,要是能让你来就好了。” 那个王谦也笑了: “肯定是我啊,有这种陪着大美女的差事,我还不抢着来啊。” 他们三个一阵欢笑,这个时候,我真想让常亚东来亲眼看一看朱莉莉这八面调情的做派。可是想完了,我又觉得自己可笑: ‘没准人家常亚东就喜欢这样的呢。’ 压抑住心中的辛酸,我才意识到,常亚东不会来了。一时间,心中说不清是解脱还是失望。我已经很久没和他联系过了,他坚持不对我做任何回复,而我们两个这么多日子里,竟然连偶遇都没有过。我这才明白,以前那所谓的一次次偶遇,其实都是自欺欺人,真正的答案就是——我们两个都在努力的制造偶遇的机会。而现在,当一方不再故意制造机会了之后,我们也就很难偶遇了。 陈莹向王谦介绍了我,我努力的打起了精神: ‘什么都是虚幻的,只有把工作干好,取得了成绩,有了光环,才是最重要的。’ 培训开始了,陈莹也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了我、朱莉莉、王谦三个人。王谦打开了投影仪,屏幕上出现了他的电脑桌面,他开始逐步讲解起这套软件的操作流程来。 我和朱莉莉一边认真的听,一边同步在自己面前的电脑上操作着,而我还多用了一样心——仔细的观察着王谦的每一个动作,还有努力的记住他说的每一句话,因为我很快就要站到他那个位置了,我希望当我站到那里,面对着各个分公司的财务人员的时候,是具有着足够的说服力的。 午休时,朱莉莉热络的喊王谦和我一起去吃饭,面对着朱莉莉那热情的笑脸,我心里有些别扭,因为我明明知道,她的笑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她心里早就恨不得剥了我的皮了。可是问题是,人家真能装出来。 ‘不装又怎么办?’我在心里质问自己,‘难道像小女生那样,把什么都挂在脸上吗?难道让所有的人都看到,朱莉莉在朝我友好的笑,而我却对她横眉冷对吗?朱莉莉能装,那是人家的本事!向敌人学习!’ 我忽然紧走了两步,亲热的挽住了朱莉莉的胳膊,正在和王谦笑闹的朱莉莉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回头看我,而我则回给了她一个热情的笑脸。这一次换作朱莉莉笑的有些勉强了,但是她也不能推开我,我们两个就这么亲亲热热的挽着胳膊一起走出了公司。(未完待续) 54、爱上你让我好孤单 下午下班时间又到了,王谦的功课也讲得差不多了,他停下来,征求我们两个的意见: “是今天先到这里?还是我们再继续一会儿?” “剩下的内容还需要几天讲完?”朱莉莉问。 “两天。这一共是三天的课程。”王谦答道。 “要不,”朱莉莉好像是要说什么,但是又突然改变了主意,“那就到这儿吧,明天再讲。” “好吧……” 我一直在旁边望着朱莉莉,不知道为什么,朱莉莉那片刻的迟疑,让我不安。眼看着王谦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我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脱口说道: “王主管,能麻烦您今晚加会儿班吗?” 王谦一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朱莉莉,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朱莉莉也愣住了,僵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就别让人家加班了,这年头,帅哥的业余活动比美女多。”她半开玩笑的说道,“行了,帅哥,今天放了你了,浪漫去吧。” 王谦被调侃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今晚倒是没什么事,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们就再讲会儿。” 其实我并不是真想让王谦今晚陪着我们加班,我刚才故意那么说是另有目的,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也就不再坚持了,笑道: “不用了,是我考虑不周,明天八点半,我们准时开始就行了。” 我们又彼此客气了几句,就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看着朱莉莉一直在磨磨蹭蹭的不马上离开,我心里暗自好笑。刚才,朱莉莉那一犹豫,让我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她会不会想要甩开我,单独要王谦多培训她一会儿呢?这很有可能,毕竟她和王谦很熟,这个要求王谦不会不答应的。所以,我就主动提出了要加班,这样,如果朱莉莉打发走了我,再要求单独培训,那就显得她的人品很有问题了。 我这样一来,等于彻底断绝了朱莉莉想要甩开我,自己单独受训的机会。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变的有这么多心眼儿,也许这就叫环境使人成熟吧。 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下午六点多的上海街头,熙熙攘攘,一片嘈杂。每个人、每辆车都在急急的往前赶,不知道他们都究竟要到什么地方去,也许是回家,也许是匆匆的赶去另一个名利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们这些挣扎于红尘中的俗人,是不是注定了,就要一辈子都在这名和利结成的网中挣扎、拼搏? 突然间,我特别怀念苏州的那个夜晚,那时我也是独行在街头,心中也是承受着巨大的工作压力,可是身旁却有一个肯帮助我的人,而现在,我连一个帮我的人都找不到。 特有的时机和环境,让我和钟涛成为了朋友,但是这种际遇却是不可复制的,至少这一次,我就没法和王谦成为那种相互合作的朋友。 常亚东是技术部的主管,他应该也知道这次培训的事,今天忙了一天,我还没顾上告诉他这件事情,如果他知道了我目前的处境,会不会忘记在商场中的偶遇,忘记这段时间刻意的冷漠,还像上次那样帮助我呢?我真的很需要他,除了工作上的协助,更多的还是情感上的支撑。 我拿出了手机,可是随即就又放了回去——这个时间,常亚东也许已经回到家了,既然心底有私,我就没法在这会儿给他打电话,茫然间,我觉得自己好孤单。(未完待续) 55、职场上拼搏的女人都艰难 我没有回家,也没心思吃饭,而是拐进了书店,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既然找不到人帮忙,就从书里去寻求帮助吧。 我买了一堆关于财务管理和职业培训技巧的书回家,胡乱吃了几口饭,就扎进卧室里读了起来。我发现这些书写的真好,里面有很多非常实用的知识,对我的工作都能有所帮助。只是,如果想在这么三天两晚上的就把这些都掌握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我现在真有一种进了宝山却不得不空手而归的懊恼。 想一想,我这三年真是荒废,一眼专业书都没看过,总是觉得自己在学校里学的那些应付工作就已经绰绰有余了。这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所欠缺的还很多很多。 我暗自发誓,不管这次培训工作的结果如何,我以后都要再恢复起日常学习的习惯,绝不再做这种临阵磨枪的事情。打这种没准备的仗,太难了。 本来回家路上我还想着,等到晚上的时候,从Q上给常亚东发个留言,可是一看起书来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我已经靠在床头上睡着了。看看表,快四点了,我记得我上一次看表是两点来钟的时候。桌子上的电脑还开着,我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阵冲动,直接就给常亚东发出了一条信息: “我好累。” 发完信息我对着他的头像发了会儿呆,就又用力揉了揉眼睛,开始写教程,我也不知道现在写的这些教程下周是否能用上,但是写出来,总比到时候该用了,可是手里没有东西强。 天亮了之后,我又抢着睡了一个小时,就匆匆梳洗冲出了家门,可是就在我出门的那一刹那,姜虹忽然喊住了我: “欧兰!” “什么事?” “你再把眼影涂浓点儿。” “那是干嘛?”我不明白,眼看着我就要迟到了,她怎么还有心思研究眼影这种问题。 “你现在这样,一看就是晚上没睡好,刚给你工作,你就熬得睡不着觉了,这让领导怎么想你的工作能力和心理素质啊?” 我恍然大悟,摸了一下,化妆盒在皮包里,就一边向外跑,一边喊道: “放心吧,我明白了。” 我走进培训室的时候,朱莉莉已经到了,而当我们两个一照面,不禁都有些意外,因为我在她的脸上也看到了过于浓重的眼彩! 有那么一瞬间,我心里对朱莉莉的恨都似乎消失了,因为她的脸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我此时的状态,也照出了所有在职场上拼命的女人的艰难。 可是,就在我心中刚刚涌起了那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的时候,朱莉莉就开口了: “你昨天都做了哪些工作?”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昨天我和她一直在一起参加培训啊,我什么时候单独工作了? 看出了我的不解,朱莉莉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工作既然交代给你了,难道你还等着领导给你具体安排工作时间吗?你不知道你自己都应该干什么吗?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套路吗?” 朱莉莉步步紧逼,我明白了,随着培训时间的一点点逼近,我和朱莉莉之间的战火终于如愿以偿的点燃了。(未完待续) 56、争 这个时侯,说心里不害怕不紧张,那是谎话,这种怕并不是说我担心朱莉莉会把我怎么样,而是长期以来形成的一种习惯性的顺从和畏惧。而我昨天就已经想清楚了,冲破这一层固有的束缚,是我迈出的第一步,而且这恐怕也是我冲出束缚的唯一一次机会了,因为丁晓绝不会再给我撑第二次腰的。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鼓足了勇气,笔直的迎住了朱莉莉的目光: “关于工作的事,我一直在考虑,也已经有了完整的思路……”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朱莉莉就打断了我,态度比刚才更要强硬了,看来,我竟然敢反抗这一点也很出乎她的意料,所以她要用更加威严的态度威胁住我: “光考虑有什么用?工作是考虑出来的吗?”朱莉莉的声音提高了。 我也被激怒了,人都是有火性的,只不过几乎所有人的火性都被或多或少的压制了起来。而一旦给他一个机会,这些火性就会蓬勃而出。我望着朱莉莉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并没有说我只是在考虑,你应该等我把我所想要表达的都说出来,然后再做出判断和指责!”无形之中,我竟然在模仿丁晓的语言方式,只不过当时我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朱莉莉惊诧于我的强硬,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了出来: “好,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已经形成了完整的工作方案了?那就现在给我吧。” “给你?” “对,我看看是否批准执行啊。”朱莉莉天经地义的说道。 我佩服她,她竟然这么不动声色的就又给我挖了一个坑!说实话,我现在已经有些累了,我不是一个习惯于斗争的人,所以做不到像朱莉莉这样,永远都能让自己保持在一种激昂的斗争状态中。可是我知道,我现在不能松劲儿,因为我是在逆水行舟,好不容易才前进了一点儿,如果一松劲儿,就会直接被凶猛的海浪推回来,直接抛到沙滩上,摔得粉身碎骨! 我看着朱莉莉,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平稳: “好,没问题。” 我突如其来的配合让朱莉莉有些意外,而我则继续说道: “现在马上就要开始培训了,也没时间了,等我们两个都有时间的时候,或者就今天下班以后,我会把我的工作思路拿出来,我们一起讨论。” 这就是我必须坚持的,我不是向朱莉莉汇报,而是共同讨论! “讨论?”朱莉莉的眼睛眯了起来。 “对。” “我没什么可和你讨论的,你一点儿工作经验都没有,我跟你讨论就是浪费时间。” 我第一次发现,朱莉莉除了乖巧可人之外,还很有撒泼的本事。看来朱莉莉也不外乎就这几招了,一哄二闹三翻脸。大学的时候,我的一位老师有很丰富的企业管理经验,他跟我们说过一句话,‘当你面对一个敌人的时候,不管这个敌人是来自于外部的还是内部的,你只要了解了,他都有哪些惯用的手段,你就再也不用忌惮他了。因为你既然了解了他的手段,自然就能找到击破他的方式。’ 现在,我就已经越来越了解朱莉莉的手段了,所以我心里也就越来越踏实了。 “那好,那我们就讨论你的方案,有什么需要调整补充的,我们就调整,然后再划分一下各自负责的环节。”我不疾不徐的说道。(未完待续) 57、笨鸟先飞,以勤补拙 朱莉莉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她望了我一会儿,忽然笑了,又是那种含义不明的笑容: “欧兰,我一直很欣赏你,因为觉得你是一个挺聪明、挺懂得分寸的人,不像有的人,见着一点儿甜头,就忘乎所以,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无语,等着朱莉莉往下说。 “所以欧兰,我想提醒你一句,你很快还会回到财务部的。” 我也笑了: “我当然要回去,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如果有可能,我想在财务部一直做下去。” 我知道朱莉莉是在警告我,我早晚还得回到她的手下,但是我却故意不拾这个话题。 朱莉莉又看了我半晌: “欧兰,你不要以为这次丁主管给了你这么点儿权力,你应该想一想,很可能……” “朱主管,”我打断了朱莉莉,“您把事情想复杂了,我是财务部的一名普通员工,这次主管给我分派了工作任务——组织培训分公司财务人员,也交代给我了具体的工作方式——和您合作,共同把这件工作做好。所以,我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忠实的执行着领导的要求。出来工作,最重要的,就是能够按照领导的要求,圆满完成领导交给的任务,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我这一番话说的朱莉莉哑口无言。因为我已经发现了,朱莉莉有很多优点,但是她却不是一个善于讲道理的人,尤其是不善于把道理讲的云山雾罩、似是而非。 所以,对付这样的人的最好的方式,就是给她讲道理,把她的思路搅和乱了,让她想反驳都无从驳起。 当然,如果面对着的是一个很善于讲道理的人,那可能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快刀斩乱麻了。再引申开来,对付软弱的人就强硬,对付强硬的人就委婉,如此等等,总之一句话,对付人就像是解数学题一样,你总能找到最适于它的公式。 朱莉莉还没有想好如何进一步的对付我,王谦就来了。随着王谦身影的出现,我和朱莉莉就像是商量好的似的,马上就都换上了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好像刚才在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没想到,陈莹竟然也跟在王谦后面走了进来。 “陈姐?”朱莉莉也有些意外,“您怎么有时间过来了?是不是计划又有什么调整?” “哦,没有,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没什么需要的吧?”陈莹嘴里问着,同时心不在焉的翻弄着王谦带来的资料。 我感觉陈莹好像是在敷衍朱莉莉,她突然出现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可是她又能有什么目的呢?我还没想完呢,陈莹忽然对着我说话了: “你就是欧兰?” 这算什么问题?昨天不都已经介绍过了吗? 我茫然的应道: “对,我是欧兰。” 陈莹忽然笑了: “呵呵,我不是问你的名字,我的意思是说,我刚刚才知道,你就是做出苏州核查报告的那个欧兰。” “对,是我。”一听陈莹提到了苏州,我的心一紧,不知道她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来,是什么用意。 陈莹又上下打量了打量我: “嗯,不错,年轻人,能够做到踏实、刻苦,真就很好了。” 我陪着笑脸,自嘲似的: “笨鸟先飞,以勤补拙吧。” 陈莹也笑了: “好了,知道你们时间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需要培训部配合的,直接找我就行了,欧兰,我先走了。”她竟然在临走时,又专门给我打了个招呼。 我不知道陈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能够看到的是,朱莉莉的脸色更阴沉了。(未完待续) 58、精诚合作的敌人 如果说,昨天陈莹从对我的彻底忽略,到后来洞察了我们财务部内部的复杂关系之后,就不再趟这池浑水,这都是正常的,那她今天突然对我表示出来的这种异乎寻常的友好,就很耐人寻味了。难道,是丁晓暗中用了什么手段,想助我一臂之力?不管怎么说,像陈莹这样的关键人物能公开向我表示友好,总是件好事,让我刚才因为和朱莉莉争斗而疲惫的身心,都似乎轻松了起来。 紧跟着,我就遇到了第二个意外——王谦对我的态度也有些变化了。 昨天他就是一直在讲课,间或跟朱莉莉开个玩笑,而今天虽然他还是没怎么跟我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每讲到一个关键问题的时候,总会用眼神示意我一下,问我听明白了没有,而当我自己操作的时候,他也会走到我背后朝着我的电脑看上一眼。 我当然知道王谦不是被我的魅力所征服了,我没那么自恋。而且王谦的态度更像是承受了某种工作压力——必须得把这个欧兰教会!所以他才显得更谨慎了。 ‘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是因为有人告诉他了,欧兰准备被培养成为新一代总裁接班人,所以需要着力培养?还是因为有人对他说,这个欧兰特别笨,不认真教,她就学不明白?’ 但是想一想,这两种可能性好像都没有。算了,不想了,既然人家在认真教,咱就好好学吧。不管到什么时候,认真学习都是对老师最好的回报。 在这样的基础之上,我培训的第二天过的分外的愉快。 又到了下班的时候了,王谦先走了,我和朱莉莉非常默契的都没有马上离开,因为我们心里明白,早晨的事情还没完呢。而且周四已经过完了,明天一早就必须得把通知发下去了,朱莉莉虽然现在恨我恨得牙疼,可是她也不敢拿工作开玩笑。 “说说吧,关于工作,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送走了王谦之后,朱莉莉在桌边重新坐了下来。 我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 “肯定是得把工作干好。” “那好,我先把我划分的工作步骤给你说一下,如果和你的有异议,你提出,我们讨论,如果没有异议,就逐一环节制定细节。” “好,没问题。”我掏出了本子准备记录。 我们两个都没有再提早上的事情,人们都说职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可是我以前还真没想到,原来这敌人和朋友的身份还是可以这样随时转换的。 例如现在的我和朱莉莉,在心里我们仍旧是敌人,可是在此时,这彼此的敌对却并不妨碍我们精诚合作,因为我们心里都清楚,不管心里有多少情绪,你都得把它压下去,把工作放在第一位,这才是我们在公司中生存下去的根本!那合作完了之后呢?那还用说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两个人都不离开公司,还怕没机会继续争斗吗? 当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之中以后,我不得不承认,朱莉莉还是一个很值得学习的工作伙伴的,她思路清晰,反应迅捷,脑筋极其灵活,一个又一个方案信手拈来,根本不受旧有方案的桎梏。而且,我还发现,她对各个分公司的财务特点和人员都极其熟悉。光这一点就很让人震惊,因为去逐一掌握分公司的财务结构及运营,这绝对是一件庞大的工程。 在这一刻,我发自内心的承认了,朱莉莉能有光环,是很有道理的,至少在过去的这三年中,她在工作上所付出的努力比我要多的多。(未完待续) 59、又见陷阱 既然朱莉莉拿出了合作的态度,我也就不再藏私,也把自己对于工作的想法和建议全盘托出,共同制定出了,在目前看起来,最有成效的培训方案。 大的方向性问题都解决了,接下来的就是细节了。当然,陈莹已经说了,细节由他们培训部管,所以我们所谓的细节,就是如何去培训了。朱莉莉望着我,忽然重重的合上了手中的本子: “欧兰,这次培训由你来主讲,行吗?” 我一愣,本来我还以为凭着朱莉莉的脾气,她会亲自去讲,然后把我挂在一边晾起来。我真没想到,她竟然会把这次讲课的机会给了我!讲课是好事啊,至少能够做到让分公司的财务人员都认识了我,知道了我,这也算是一种自我宣传。可是朱莉莉为什么要让我做主讲呢? 我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她是想彻底休战了。我早就看出来了,这种在职场上混迹出来的高管们的神经,比度过了秋天的老竹子还要坚韧,任凭你风吹、雪打、冰冻,它们都会顽强的活着,然后一有机会就要吐出新芽来。朱莉莉就是这样,我相信,她会毫不犹豫的抓住任何机会对我进行致命打击的。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她这一次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我的确是想做这个主讲,既然自己也想做,那就先答应下来再说吧。全方位的思考是必要的,但是决不能思考的过度,如果过度了,就会让人畏手畏脚,裹足不前了。 “好,那我就讲吧。” 见我答应了,朱莉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说了一句: “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真的是不早了,当我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我洗完澡躺在床上,仍旧在想那个问题: ‘为什么今天陈莹和王谦都会对我有所不同呢?会是谁在帮助我呢?难道真的是我昨天晚上向上天祈祷的时候,向老天保证说,如果我这次能够成功,以后一定更加勤奋努力,这句话真的被老天听到了,然后他就感动了,就来帮助我了?’ 我半睡半醒,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忽然,一道灵光滑过了我的脑海,我突然想起来,我昨晚并不是只跟老天讨论这个问题来着,我还找了一个人——常亚东! 我一下子就精神了,这一整天一直在忙,我都忘了自己半夜里给常亚东发留言这回事了。 我赶紧打开电脑,心里慌乱的跳了不停: ‘难道,又是常亚东在帮我?’我觉得我的手都有些发颤,‘看来他虽然这么长时间不理我,可是见我真遇到了事情,他还是不会不管。’ 我觉得自己的眼底都有些发酸,这么多天的委屈,这两天的压力一下子都涌了出来——我从来没觉得电脑启动的这么慢过。 Q终于连接上了,可是属于常亚东的那一方世界,却仍旧是一片寂静,我等了很久很久,还是什么都没有等来,打开邮箱,也没有他的邮件。 我的心仿佛一下子就从高空落到了无底的深渊,我虚弱的关闭了电脑,因为我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它了。过度的希望带来的果然是极度的失望!(未完待续) 60、没有时间脆弱 屏幕熄灭了,但是我仍旧久久的坐在电脑前,看着显示屏上那个虚幻的倒影,我的心中充满了对自己的嘲讽: ‘欧兰,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竟然会以为今天的事情都是常亚东在帮你?你也不想想,他那么慎重的人,会主动去跟另一个部门的主管打招呼,让人家照顾一个表面上和他没有任何关联的年轻女孩子吗?公司里是什么地方?凭空之中,都能造出流言蜚语来,他怎么会去干这种授人以柄的事情呢? 而王谦是他手下的副主管,看一看丁晓和朱莉莉的关系就明白了,主管和副主管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又怎么可能去跟自己的副主管说,让他去特别关照一个人呢?没准儿,他不提还好,真要一提,人家还得专门难为难为他想照顾的这个人呢。所以,今天的事情,肯定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我气馁的倒在了床上,把脸紧紧的埋进了枕头里: “常亚东,你好狠心,你看到我半夜里发的留言,就都不想着问我一声吗?” 我感觉自己的眼眶中涌出了一滴冰冷的泪滴,但是泪滴刚刚形成就被枕头吸走了。 我紧紧的咬着嘴唇坐了起来: ‘马上就到周五了,我没有时间脆弱……’ 既然现在有了明确的工作任务,我的心也就定下来了,只剩下一心一意的准备教案了。 培养出一个师范毕业生,至少需要四年时间,而我用了四个晚上,就准备走上讲台了。明天就是周一了,直到今晚,我才有时间去感受内心深处的那份惶恐和紧张。 章若枫她们三个围着我,到了这个时候,她们也不敢疯闹了,纷纷给我出着主意: “站在讲台上的时候,你一定要多笑,随时保持笑容满面,而且要学外国女明星的那种笑容,让人一看就很自信、很透明,那样人们就容易接纳你,喜欢你。” “嘴要甜,这次来参加培训的几乎都是女人,哄女人是一门专门的学问,凡是比你大的,你就喊姐,尤其是有孩子的,多夸夸她们的孩子,这种话她们最爱听了。要是没孩子的,就夸她们的衣服、皮包和气质。比你年轻的,你就摆出一副大姐的姿态来,就好像世界都是她们的了,你已经退居二线了,年轻女孩子最喜欢这个。” “等休息的时候,你多问问她们都学会了没有。要是谁没学会,你就找机会单独辅导她,毕竟把受培人员都教会了,才是最关键的。只要她们接受完培训,真正上岗了之后,都能够熟练运用这套管理软件了,不出现什么大的失误,你的工作就算是成功了。” 我知道,她们说的都对,也知道,她们说这么多都是为了缓解我的紧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的每一句话却都让我更紧张了。也许是因为到了这个时候,现在就算是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着,我的情绪都会越来越绷紧了。 “好了,欧兰,你早点儿休息吧,明天保持一个好的精神状态。”姜虹催促道。 我还没说话,章若枫忽然喊住了我: “等一下,欧兰,你明天的衣服都准备好了吗?你一定要挑一身保守一点儿的衣服,把自己放到一群女人面前去,在衣饰方面要低调一点,要是你弄的太漂亮了,那一露面,就会引起人们的反感的。” “对对对,首饰也别戴的太好,朴素是最关键的。”商雨晴附和道。(未完待续) 61、棋差一着 我望着她们几个,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每个行业的人,都爱说自己所从事的这个工作中没有小事,每一件都是大事,例如外交无小事,教育无小事。而事实上,在职场上的人情世故之中,也没有小事,每一个细微的点点滴滴,都像是宇宙飞船上的一个零件,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缺憾与瑕疵,否则,就会留下一处隐患,进而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引发一场致命的灾难。 第二天早上不到六点,我就睡不着了,我特意穿上了一套浅灰色的薄料衣服,笔直的西裤,微微收腰的小翻领西装——一套中规中矩的职装。 再配上一双黑色皮鞋,站在镜子前照了照,看上去倒是挺稳重的。我只戴了块儿手表,项链、手链之类的装饰品全都摘了。可是看了看,脖子上有些空,还是应该戴上条项链。犹豫了一下,我又拿出了钟涛送我的那条项链。这项链我只戴过一天,后来就没再戴过。 比试了一下,它和衣服倒是蛮配的。而且一看价格就不是很高,戴着它肯定不显得招摇。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出发。 为了不影响总部的正常工作秩序,培训部把培训地设在了一间宾馆里,这里是培训部的老关系户了,一般公司的培训都是安排在这里进行。 当我走进培训厅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在里面了,可能是因为都同属一个公司的缘故,大家都没什么陌生感,而是纷纷热聊着,都在充分利用这个好机会进行联谊。我看了一眼,屋里全都是陌生的面孔,也是,我连总部里的人都有多一半儿不认识,更别说分公司里的人了。 忽然我看到在屋子的另一端,有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聊的分外的热闹,不时爆发出笑声,但是因为人围的太密了,看不出她们究竟是围着什么人。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欧姐。”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苏州分公司的一个小姑娘,这个发现让我惊喜了不少——能看到一个熟人总是好的,而且在苏州的时候,我们两个相处的不错。 “嗨,你好,你们公司派你来了?” “对,欧姐好。你是来进行培训吗?” “对,由我主讲,”我突然灵机一动,抓住了小姑娘的手,“哎,一会儿你认真听,看我哪里讲的不清楚,一定帮我记下来,然后下课后告诉我,好吗?” 小姑娘愣了一下,马上就甜甜的笑了: “放心吧,欧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能够找到这么一个‘奸细’,让我的心中稍微轻松了一些。这时,那边的人群又爆发出了一阵大笑,我们俩不禁同时回头望去。 小姑娘一边循着我的眼光看,一边解释道: “是朱主管在那边。” 原来如此,看到朱莉莉是先一步来和大家沟通感情了: “她来的够早的。”我说。 小姑娘轻笑了一声: “她昨天晚上就已经来过了……” “啊!”我真的吃惊了,“她昨天晚上就来了?” “对,我们签到的时候她就在,后来她就一直在各个房间跟大家打招呼,所以……” “所以,她现在已经跟所有的人都非常熟了。”我替小姑娘把话说完。是啊,来参加培训的,有一半是朱莉莉过去就认识的,而剩下的那一半,她也已经认识了。 我发现,我终究还是比朱莉莉棋差一着!(未完待续) 62、又重逢 我不禁在心中暗暗嗔怪自己,那天已经感叹了半天朱莉莉在各个分公司的人脉上所下的功夫是何等的巨大,也想向她学习,可是我却没想到,要在昨天先来跟大家认识、沟通一下。人毕竟是感情动物,利用这有限的机会,多交往一些,多增进一些感情,肯定是非常必要而且有用的。 我为自己的失误感到懊恼,不过这件事我没法说朱莉莉不地道,因为昨天是休息日,人家总有单独来看朋友的权力吧。 可是转念一想,我昨天也没闲着啊,我也是在一直加班整理教案…… 忽然,我的心中一亮!我突然就明白了朱莉莉让我来做主讲的用意。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利用这种讲课的机会,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了,所以她更看重的是,如何充分利用这次机会,多积累自己在各个分公司的人气。所以,她不想把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讲台上,这是其一。其二,她让我来做主讲,讲好了,是我的本分,讲不好,那就是我的失误!她就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把我逼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境地! 我的心有些乱,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道: ‘镇定,欧兰,你已经做了很充分的准备了,不会有问题的。’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了。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之中,忽然,门口又是一阵骚动,我回头一看,正好看见丁晓和陈莹一起走了进来,我这才想起来,按照惯例,在培训的第一次课之前,都是要由一位高管讲几句话的,看来,今天讲话的就是丁晓。 紧跟着,我就又看见了两个男人的身影:常亚东和王谦! 王谦来还说的过去,毕竟是他培训的我们,可是常亚东干什么来了? 他们四个人谈笑自如,似乎并没有太关注屋内的情景。 而这时,朱莉莉也看到了丁晓他们,迎了上去。我迅速的看了朱莉莉一眼,发现她今天的打扮也很端庄。 我暗中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在一种比较高昂的态势,也朝着丁晓他们走去,几乎和朱莉莉同时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这还是在我发现了常亚东和朱莉莉的暧昧之后,我们三个人第一次聚在一起。 朱莉莉跟常亚东打了个招呼,看上去两个人的关系很正常。但是却丝毫也没有冲淡我心中的不快——常亚东在旁人面前,跟我不也是装的没事人似的吗?哼,所以他和朱莉莉越是看上去正常,就越不正常! 我知道我的想法类似于智子疑邻,但是没办法,我解不开心里的这个结。 “一会儿咱俩谁讲?”丁晓笑问常亚东。 “肯定是你讲啊。”常亚东笑道,“这都是你们财务的人,当然是你讲了。” “可软件是你们开发的啊。” “那我还不是在你的直接领导下开发出来的,说到底,还是财务负责运筹帷幄,技术负责鞍前马后。” 高管们笑语宴宴的凸显着自己的风度,而我和朱莉莉则只能保持标准的站姿,礼貌的含笑倾听,作为他们这绝佳的风度表演的欣赏者和旁观者。 这个时候,我忽然明白了朱莉莉的感受,平时在我们面前,她是八面威风的副主管,而此时,在两个正主管面前,她就变成了和我一样的普通员工!难怪她一心想着掀翻了丁晓取而代之,这种赤裸裸的地位差异实在是太刺激人了。 “你就说两句吧,在未来,公司不是也准备大力推广这种集合财务管理模式吗?你就从技术角度简单说说采用这种模式的重要性,从思想上提起人们的重视来。”丁晓又说道。 “那好,”常亚东沉吟了片刻,就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你先,我后。” “行,没问题。”(未完待续) 63、尽可能的帮助别人 此时,我的心情是复杂的,说真的,仰望别人的滋味不好受,可是从另一个角度,我又不得不倾佩此时丁晓和常亚东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落落大方的气度。 我知道,这种气度不是礼仪公司可以培训出来的,而是在特定的环境中,用成功和别人的重视堆积出来的。我什么时候才能也堆积出这种气度呢? 丁晓终于把目光投到了我和朱莉莉身上,她只是看着我们,并没有马上说话,我的心里一阵紧张,因为我不知道她会问到我哪些问题,我迅速的在心里梳理了一遍这几天的工作,把几个主要数字又回忆了一遍,以免她查问的时候,在回答上出了什么差错。 是谁说过,员工最怕的,并不是领导让你做汇报,而是领导突然之间兴之所至的问你一些问题,因为做汇报的时候你是做了充分准备的,而被抽查,就要看运气了。 可让我意外的是,丁晓并没有问我任何问题,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们辛苦了,工作计划我看了,做的不错,差不多快到时间了,你们去准备吧。” ‘这就完了?她怎么什么都不问我?’ 来不及多想了,领导既然发话了,我们就应该马上离开,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又要从常亚东的视线里消失了,这还是那天在商场偶遇之后,我们两个第一次正式见面。 而我们不仅没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交汇,离开在即,我才发现自己心中那一丝淡淡的不舍。我装作无意的朝着常亚东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他的目光刚好也扫过了我的领口,然后马上就又投到了别处。 领口?茫然了片刻,我才想起来,我今天竟然又是戴的那条要命的项链! ‘唉,’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就转身朝着培训大厅的前方走去了。 整理着电脑里的资料,我的心情不可避免的有些低落,因为现在常亚东对待我就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虽然他刚才似乎是看了看我的项链,但是那一瞬间太快了,而且他的神情从始至终都是那么平静,以至于我现在已经不敢确定,他是否真的看见项链了。也许,他根本就没看我,所有的这一切不过都是我太一厢情愿了才产生出的幻觉。 “有什么用帮忙的吗?”一个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我惊然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王谦来到了我身边。 “哦,谢谢,不用。” 王谦微微一笑: “不用客气,都是为了工作。”看我仍旧没有反应,他就又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帮你把今天的教案看一看。” 我惊喜而且意外,想不通王谦怎么会这么帮我,所以一下子都忘了说话,只是愣怔的看着他。 王谦被我看的都有些不自在了: “怎么?有什么不方便吗?” “啊,没有!”我赶紧说道,“就是这太麻烦你了,觉得不好意思。” 王谦又是一笑: “这有什么,大家都是同事,在工作上相互帮助,很正常的。” “那好吧,谢谢你。”我把我准备好的教案递给了王谦。 趁着王谦认真的阅读教案,我的神经也获得了片刻放松的时间。通过王谦的行为,我切实的感受到了,什么叫良言一句三冬暖。我暗下决心,以后在工作中,我一定也要像王谦这样,尽可能的帮助别人,因为关键时刻的一次帮助,是会让人永远都记在心里的。(未完待续) 64、捧场的技巧 王谦对于我的教案还是很认可的: “内容没有问题,有些形式上的东西,我也不建议你改了,因为讲课这种东西,自由性比较高,相对来说模仿性和概念性就低,所以,选择自己最适合的表达方式是最重要的。” “谢谢你,”我由衷的说道。 “你不用老是这么客气的,谁都有第一次,别紧张,放松就行了,今天我会跟你一天,如果发现你哪里有什么欠缺的地方,我会及时告诉你的。” “真的!”我惊叫了出来。难以置信的望着王谦,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帮我。 王谦还是带着他那种惯常的笑容: “这次培训本来就是我和你们一起搞的,都是我们大家的事,所以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王谦说完就离开了讲台区,自己去找一个角落坐下了。而我却还犹自狐疑着: ‘难道真像他说的,他做这些都是工作范畴之内的吗?’ 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个念头,但是现在也来不及落实了,因为没时间了,马上就要开课了。 大家入座之后,先由朱莉莉讲了几句话,主要是说了说上课时候的注意事项,然后就是丁晓讲话了。 丁晓的讲话一如往日的严谨、简洁,每一句都直中要害,绝无废话。显示出了极高的管理水平和专业能力。我站在讲台区的侧面,能清楚的看到,在下面坐着的那些受培员工中,有很多人都急切的仰着头,脸上充满了渴望的神情。很显然,他们都希望能够被丁晓注意到,得到这位公司财务系统最高统帅的赏识。 我觉得这些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火焰,而这些黑色的火焰照亮了丁晓的面庞,衬托的丁晓愈发的自信和器宇轩昂。而同时,他们眼中的火焰也勾起了我内心深处那一直熊熊燃烧着的火,我真心的渴望着,有朝一日,我也要让所有人的野心,都为了我而燃烧! 丁晓讲完了,轮到了常亚东上台讲话。我已经在刚才悄悄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这样我就站到了常亚东斜前方的一个阴影里,如此一来,他看不到我,而我却可以自由的看他。 阳光照到了讲台上,常亚东就站在了光明的最中心处。他穿着一身深色的西装,戴的不是我送他的那条领带——我想,对他来说,那条领带一定和我这个人一样,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只等着被越来越多的灰尘掩埋了之后,就被彻底遗忘了。 说来可笑,这还是我第一次认真看他的五官,过去是没注意过有这么个人,后来注意到了,反倒不好意思看了。常亚东长的还是挺符合中国传统审美对男人的要求的,鼻直口方,浓眉朗目,五官端正,配上比较挺拔的身姿,可以想见,退回到他二十多岁的那会儿,恐怕招惹女人的指数,比钟涛也不差。即使是现在,成熟男人的魅力、高管的光环也足以弥补岁月的痕迹了。 常亚东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他的讲话尺度把握的非常好,既突出了自己业务领域的重要性,也没有喧宾夺主到了压过丁晓的风头。看来,他很清楚自己在今天这个场合中的位置——自己是来给丁晓捧场的,所以他就把这个场捧得非常的好。 这是不是也是职场中的游戏规则——除了人压人,还有人捧人! 我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看到常亚东,我不得不有些凄凉的承认,他,的确是一个挺有魅力的男人。 好像是在哪首歌中有这样一句词——越是有魅力的男人越会让女人心伤。(未完待续) 65、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 人如果丢了一条假项链,那并不是什么大事,即使她再喜欢这条假项链,也不会伤心到多么严重的程度,因为假的就是假的。可是当一个人丢了一条假项链之后,却突然有人告诉她,那条项链上的钻石其实都是真的!那她会不会心疼的死掉?一如现在的我,在丢掉了常亚东之后,才发现了他的光芒。 常亚东的讲话结束了,受培人员对他报以了热烈的掌声,我很清楚的看到,在我的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内,至少有三四个女孩子的眼睛中,都迸发出了梦幻般的神采。 我情不自禁的冷笑了出来: ‘多好啊,这一下,常亚东又可以多选择一个暧昧的目标了。’ 随着这个念头的升起,我心中刚才填满的对常亚东的那份柔情,一下子就又消失殆尽了。 记得有一天,我和那三个疯女人在一起闲聊,商雨晴曾经语重心长的对我说: “欧兰,其实你也的确有些不讲道理,别的女人如果仰慕常亚东,那不算是常亚东的错,你不该把这帐也算在人家常亚东的头上。而且,常亚东也绝对有权力和女同事进行正常的交往,你不能把这种正常行为归结为品行不端。” “我愿意。”我如此言简意赅的回应了她。 其实,雨晴又哪里能明白我心中的苦涩,如果我是他的妻子,我根本、也不会去这么草木皆兵的介意这些东西,可是现在,我自己都是妾身未明,我觉得我在常亚东的世界中,就好像是浮在水面上的一朵浪花,任何一点点冲击都会让我破碎以至于永远消失,随意一阵微风都能让我魂飞魄散。所以任何一个可能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都让我莫名的恐惧,是啊,谁让我只是一朵脆弱至极的浪花呢? 怎么会这样?马上就该上讲台了,我却在这个时候沉浸在了这种无边无际的自怨自艾之中!我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用指甲狠狠的掐了自己的手心一下,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在你即将去面对挑战的时候,想一想关心你的人,你就会感到力量。’也不知这是哪部煽情的电视剧里的话了,也顾不得考虑这句话的逻辑性了,我迅速的开始在脑海中搜索着关心我的人: ‘那三个疯女人,这些天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帮助我,所以我不能让她们失望,对了,还有钟涛,’我下意思的摸到了脖颈上的水晶坠子,“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努力,一起成功,对,一起成功!” 我挺起胸,大步朝讲台走去,却丝毫也没有注意到,常亚东刚才一直远远的望着我,而当他看到了我用力攥了一下项链,就走向了讲台之后,就走出了培训厅,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带着温煦儒雅的笑容。 ‘声音要洪亮,笑容要阳光,速度要保持平稳,尽量不看下面听众的表情,免得受到干扰。’我像念咒语一样,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这些话,同时手里打开了电脑…… “大家好,我叫欧兰,欢迎大家来参加这次培训,我也很高兴能有机会和大家一起学习、交流,希望在未来的几天,我们能够共同完成这次培训任务,让我们在以后的工作中都取得更好的成效和业绩。” 我的开场白说完了,也许我生来就是属于这种紧张刺激、充满挑战和变数的生活的,当我真正站在了众人面前的时候,这些天一直困扰着我的紧张、压力,还有刚才心中为常亚东而起的哀怨,一下子就都不见踪影了,此时我的心被无数的希望撑得满满的,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我终于得到了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所以我一定要牢牢的把握住它!这就是我现在心中仅存的想法!(未完待续) 66、钟涛的心结 课程进行的分外顺利,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受到了王谦热烈的赞扬: “真不错,我看你都可以调去培训部专门做讲师了。” 超出了想象的顺利,让我也轻松了起来: “别光说好啊,挑挑毛病呗。” 王谦想了想: “真是挺好的,你要是非让我挑的话,就是把速度再稍微放慢一点。我在下面听的时候注意到,这次参培的人员里,有几个人似乎做这个工作的时间不是很长,每当涉及到和这套软件相关联的财务问题的时候,她们就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用心的听着: “好,我以后注意这个问题。” 一看我这种认真的样子,王谦又笑了: “其实关系也不大,这种培训,本来也不要求百分之百达标的,怎么也有一个接受率的问题,所以即使极个别接受的不太好的,也影响不了你这次的工作考评。” 听着王谦的劝慰,我心中感动: “谢谢你。” “谢什么,大家出来工作,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好了,你休息一会儿吧,下午还得接着讲课呢。” 王谦走了,望着他的背影,我仍旧不解,似乎每一次当我向他道谢的时候,他都会拿工作来敷衍我,难道,这真的就是唯一的理由吗?我突然想起来上午自己也曾经产生过这个疑惑,并涌出来的那个念头,但当时没时间了,正好趁现在落实一下。我拨通了钟涛的电话: “方便吗?”我直接问道。 “方便。什么事?” “你认识技术部的王谦吗?” “认识,但是没打过交道,也没什么交情,怎么了?” “哦,没事,我在和他合作一件工作,他非常帮我,我还以为是你拜托过他照顾我呢。” “哈,”钟涛笑了一声,傻子都听的出来,他这不是真的在笑:“大小姐,你也太幽默了吧?技术部的人帮你还需要理由吗?你竟然千里迢迢的往苏州给我打电话问原因。” 我心里一动,感觉钟涛有些奇怪,我了解他,所以我知道他是绝对不会拿我和常亚东这件事开玩笑的。 “钟涛,你没事吧?” 而电话那边的钟涛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对不起,欧兰,是我口无遮拦了,我没事。”停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中午有应酬,喝了点儿酒。” 看来是喝多了?这倒有可能,像他这样的人,除非喝多了,才会犯这种错误,可是转念一想,我又觉得不对,即使有应酬也应该安排在晚上啊? “钟涛,你让我担心了。” “欧兰,谢谢你,我是有点儿心烦,不过不是什么大事,也和工作没关系。回头我去找你,再详细跟你说。王谦那件事,你也不用太过心,他这可能是一种铺路的行为。” “铺路?” “对,铺路。”钟涛耐心的给我解释着,“在公司职员处于上升阶段的时候,就会尽可能的跟一批人把关系搞好,以便于在未来,也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和善待。而你现在也正处于上升的态势,所以,他对你示好是很正常的。” 我能听出来,钟涛在很努力的保持着自己思维的清醒,看来真是喝了酒了,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好吧,我明白了,你要是公司里没什么事,下午就别去了,在家里休息吧,反正喝了酒也干不了工作,等我把这阵忙过去了,就去苏州找你,你要是想喝酒,等我去了跟我一起喝吧。” 电话打完之后很长时间,我的心里还在萦绕着钟涛刚才的声音,那么低沉,那么苦涩,我越来越感觉到,钟涛的心中有一个结,但愿有一天,我能帮他把这个结解开。(未完待续) 67、永远牢记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的培训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跟完了第一期之后,王谦就撤回去了,而常亚东更是再也没有出现过。我这阵子太忙了,白天忙着讲课,晚上忙着和参培人员沟通感情、单独辅导。虽然,也有不止一个参培人员告诉过我,在过去的培训中,从来没有人像我这样还劳神费力的去管学员的掌握情况的。但是每次,我都大大咧咧的笑着说: “嗨,这有什么劳神费力的,不就是多问一句话吗,咱们都是同事,又都相处的这么好,现在咱们就跟聊天似的,玩儿着就把问题解决了,要不等你们回去,在具体使用中遇到了问题,想找个商量的人都找不着,那多麻烦啊。” 我越是和颜悦色,大家就越是觉得我这个人很仗义,值得交往,无形中,我也在慢慢的磨砺出了我走人际关系的技巧。 所以每天等我回到家,有时间打开电脑的时候,都已经是十点以后了。不管白天多忙多累,也不管多晚,我仍旧会每天都打开Q看看留言,再打开邮箱检查一下邮件。常亚东依旧是音信杳然。 有时候我会很凄凉的想,这段时间没有了我每天的邮件轰炸,他的生活是不是安静、惬意了不少?越是这样想,我就越没有勇气再给他发任何信息了。我发现,对于这种暧昧关系来说,最大的敌人并不是来自于外界,而是彼此心中的那份不确定,和不确定引发出来的没完没了的猜忌。 为期三十三天的培训正式结束了,明天我就要回公司恢复正常工作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总是有些隐隐的不安,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被我忽略掉了,到底是什么事呢?我苦思冥想,还是想不出来。 “是不是培训进行的太顺利了,弄的你自己心里没底了?”章若枫问。 “要么就是,你在担心公司对你这次培训的考核和评分。”姜虹也来发表意见了。 “都不是,她想常亚东了。”商雨晴永远这么欠抽。 我承认,他们说的都对,这些都是我的心思,可是似乎又都还不是最让我不安的那件事情,我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 还好,老天没让我想太久,第二天早上八点四十分,我就知道了我究竟在为什么不安! 我坐在办公桌前,刚刚打开电脑,还没来得及调出今天需要的文档,朱莉莉就走到了我的面前: “欧兰,我问你点儿事情。” 我猛地抬起了头,因为她的声音太居高临下了,我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我仰起头,看见朱莉莉衣着华丽,妆容鲜艳,双臂交叉在胸前,正一脸倨傲的看着我。 我茫然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在这段培训时间,我已经习惯了和朱莉莉平起平坐,所以她现在这幅主管的架子让我很不适应。但说实话,这并不是朱莉莉的态度有什么问题,而是我的问题,毕竟回到了这间办公室之后,她就又成了主管,而我则又恢复成了一名普通职员,刚才,是我没能调整好状态。 培训结束了,我必须得赶紧找到我自己现在的位置——财务部里的一名普通职员。在职场中,人如果忘记了自己的位置,那会死的很惨的。 而且我也终于找到了我一直不安的原因,那就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朱莉莉一直就冷眼看着我做每一件事,却再没有出手整过我。这太不正常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在忍,在等,想等到回了财务部之后再收拾我,毕竟一旦回到了这间办公室,她就是我绝对的领导!在我们这种企业里,领导对于员工,是有着绝对权威的。(未完待续) 68、打击迎面而来 虽然心中犹如万马狂奔似的混乱和狂躁,可是我还是站了起来,脸上尽管做不出恭顺、愉快的样子,但是至少保持住了平静--这里毕竟是办公室,最起码的规矩和礼貌还是要守的。 当我一站起来才发现,今天的朱莉莉竟然比平时高了一截。过去,她是比我矮一些的,而现在,她的头顶竟然已经到了我的眉际。她应该是换了一双后跟比较高的鞋,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在各个方面的气势上都压过我了。 “朱主管,您是要我去你的办公室吗?”我问道。 我希望可以用这种方式提醒朱莉莉,有什么事情,咱们都可以单独谈,不要在众人面前闹得不好看。 可惜,朱莉莉并不理会我的提醒,只是冷冷的瞪着我,望着她的脸,我的心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很无厘头的想法,评书上每到描述女人发怒,都爱用‘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张粉面上带着凛凛的煞气,’这样的词句。过去,我一直觉得这种描述比较空洞,可是现在看着朱莉莉,我才明白,这个描述还是很贴切的。 “不用,我们就在这儿说就行了。”朱莉莉的声音愈加洪亮了,她已经成功的把办公室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于是我明白了,她今天是诚心要在全体同事面前羞辱我了。 不知道是因为我天生就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还是这一个多月的培训助长了我的气焰,反正现在朱莉莉这幅找茬儿的架势,彻底激怒了我,我只觉得心头火起--跟她之间的新仇旧恨,像一条火龙一样,在我和她之间疯狂的乱窜。 “好,有什么事,您说吧。”我的声音也不小,我相信,任何人听到了我的回应,都会觉得这根本就是一阵宣告好戏即将开场的锣鼓。 “你自己看看!”朱莉莉断喝了一声,然后啪的一下,就把手中拿着的一份报告摔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 我低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培训前我交给朱莉莉的一份关于一些汇总数字的材料。我拿起材料翻了翻,没看出有什么不妥。于是望着朱莉莉: “这份材料有什么问题?”我以为是某一个数字我搞错了,虽然我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是像这种材料,除了数字是我填的,其他内容都是制式,就更挑不出毛病来了。 朱莉莉眯起了眼睛: “你自己不知道吗?” “不知道。” “哼,”朱莉莉冷哼了一声: “一个季度是几个月?” “三个月。”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么一个浅白的问题。 “既然你知道一个季度是三个月,那你为什么只汇总了两个月的数字!”朱莉莉声音已经高高的提了起来。 我的脑子一阵混乱: ‘怎么回事?是我搞错了吗?没有理由啊?一共就三个月,我怎么还会丢掉一个月呢?而且如果总数差了三分之一,那将是一个很巨大的差距,凭经验我都能看出问题来……’ 我还没有找到头绪,朱莉莉已经发作了: “欧兰,我知道你的学历并不高,只是一个本科生,所以我从来也没有用要求高级员工的标准要求过你,但是我真没有想到,你的素质竟然会这么差,竟然连一个普通职员的工作都做不好!你已经工作了三年了,竟然还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这就足以证明你平时是在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工作!(未完待续) 69、失败的反击 时间一分一分的溜走,偌大的办公区里静寂无声,朱莉莉的责骂仍旧在继续着,随着我的沉默,她的声音也愈加的洪亮,说出来的话字字如刀! 我不是不想反抗,但是现在我的错误明明白白的被别人抓到了手里,等于是败局已定了。在工作中,占住了理的时候,当然可以讲明道理,然后据理力争。可是如果明明有错,却胡搅蛮缠,那就显得太幼稚也太无聊了。 我只觉得现在脑海中是一片空白,而眼睛和耳朵还有记忆力却变得分外的敏锐,我不仅清清楚楚的听见了朱莉莉说的每一个字,同时也把它们都深深的刻在了记忆的最深处——二十五年呵,我第一回当众承受这样的责骂,从小就是个乖孩子,真是从来都没有受过家长和老师的半句重话!一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一股热浪直冲眼底!可是我不能让泪落下来,因为我能够看到,无数道目光都交织在了我的身上,而现在,心中的尊严是我对自己最后的支撑,哪怕一会儿我就要永远的离开这间公司,我都要在这最后的时光里,保持住自己的尊严,绝不能让人看到我因为朱丽丽折磨、打击而变得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么一想,我的心情反倒是平静了下来,是啊,大不了就是辞职呗,这一点,早在我决定要去追逐光环的那一天,就已经想到了,主管的位置是有限的,我惹到谁,谁都不会轻易放过我。差别仅在于,是我打垮了她,还是她打垮了我! 也许是因为心情平静了的原因,我的思维也开始慢慢的恢复、运转了起来: ‘不对,当时朱莉莉就是让我总结两个月的数字,第一季度刚刚才过完,我没有理由丢掉一个月!正如朱莉莉所说的,这是一个低级到了不可能发生的错误!’ 我仰起头,迎住了朱莉莉的目光。 朱莉莉仍旧在滔滔不绝的指责着我,中气十足,让我不得不怀疑,她为了能够在骂人的时候保持住一个高昂态势,每天早上都会去护城河边练声。在这一刻,我又在她身上找到了一项可以供我学习的地方——她骂起人来干净利落,而且句句都是站在公司的利益角度,句句都不离工作,不离我的错误,现在,恐怕就是把总裁叫来听听,他都会为了朱莉莉的公而忘私而感动的。 当然,要想在公司里做高管,这个本事是必须的——你总得不断的去打击对手,但是决不能用那种泼妇或者无赖的手段。 “朱主管。”我试图打断朱莉莉的话,但是没有成功,她根本就不给我开口的机会,而且,我的这种尝试,就像是不小心碰到了马蜂的蜂尾一样,刺激的马蜂更加疯狂了。 “朱主管,我有情况要说。”我的声音也尖锐了起来,朱莉莉终于被我打断了,我语速极快的说道: “朱主管,请您回忆一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您给我交待工作的时候,的确说的是要两个月的汇总数字……” “这不可能……”朱莉莉打断了我,而我则用更大的声音打断了她,因为我知道,这里不是法庭,发言不讲究秩序,唯一该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对自己有利的话全都说出来。(未完待续) 70、完败 “可是事实的确如此。”我举起了报告,指着报告左上方填写的统计时间段,“如果是统计季度数字,这里就应该添第几季度,而这里写的却是从一月一日至二月二十八日,这就说明,这份报告要求统计的,只是这两个月的汇总。” 我以为我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也找到了足够证明我清白的证据,可是我没想到,我的话根本就没有对朱莉莉造成任何打击,她竟然冷笑了出来: “听你的意思,是我让你做两个月的数字统计?” “对。” 朱莉莉悠然的望着我,让我不得不怀疑,她其实一直就是在等着我的这一番话,好对于我进行新一轮的打击。果然,朱莉莉好整以暇的开口了: “你有我的书面工作安排吗?你有当时的工作记录吗?你接到过我对于这件工作的日程安排吗?” 随着朱莉莉一句句充满挑衅和不屑的问话,我的心一点点的沉进了深渊: ‘没有,没有,这些我都没有!’我这才惊觉,我的手中,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我的话的证据。 诚然,这不是我的错,因为朱莉莉让我填一份表,这是一件最普通不过的日常工作,在这间办公室里,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在做着数不清的同样的工作,任何人也想不到要去为这种工作要一份书面指示。看来,朱莉莉就是抓住了一点。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发飘,脚好象不是踩在了地上,而是踩在了棉花堆上。 我知道,今天是朱莉莉在借题发挥。她比我要聪明,或者说,她比我更富有这种办公室里专属的斗争经验。她知道我是无辜的,而她就是要等着我被激怒以后,说出申辩的话。等我申辩之后呢?那还用问吗?因为朱莉莉已经开口了: “欧兰,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事实就摆在这里。我真的对你很失望,一直以来,你虽然没有太出色的工作能力和业绩,但是我一直都还认为你是比较诚实的人。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有了错误,勇于承认,敢于承担后果,就说明你在以后的工作中,会注意、会改进,有了错误不怕,改了,不再犯了就好,可是,你现在的这种态度,已经不是工作能力问题和工作态度问题了,是品质问题。” 朱莉莉忽然转过了头,对着全体员工说道: “我们的公司是一家声誉卓著的企业,一直就以良好的信誉,诚信的作风得到了业内所有同行,和所有合作者的信任与认可。所以,我希望我们每一个人的行为,都对得起我们的企业!” 朱莉莉的演讲完美谢幕了,唯留下一个支离破碎的我僵硬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从工作失误上升到了工作态度,然后又上升到了人品问题,朱莉莉已经彻底的堵死了我在公司继续生存下去的路。 我用手支住头,低垂着眼帘,尽量不让人看见我的神情和眼睛。我到底还是败在了朱莉莉的手里,输的一塌糊涂,我竟然亲手为朱莉莉送上了给予我致命一击的武器。一直都知道,职场就是一座原始森林,每一步都是陷阱和猛兽。我自以为已经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可是我还是没有估计到对手的凶猛,甚至于我都没想到,一个和我朝夕相处了三年的人、我自以为已经非常了解的人,一旦露出獠牙,竟然是如此的凶悍!她真的是毫不留情的一口就咬住了我的喉管,不流干我全身的血液,就誓不罢休!(未完待续) 71、真的要放弃了吗? 我看着自己的办公桌,一一看过那些熟悉的文具,纸张,报表,曾经觉得这一切是那样的枯燥而毫无意义,可是此刻真的快要离开了,却发现,自己竟然对它们有着那么深的眷恋和感情。 真的要走了吗?这个问题刚刚一浮现出我的脑海,我就不禁自嘲的苦笑了一下: ‘不走又能如何呢?是,朱莉莉还没有权利解雇我,但是当我被她如此恶意中伤又肆意羞辱了之后,我还能留下来吗?肯定是不能了,每天在仇人的手下唯唯诺诺,屈从于她的淫威,我做不到,死也做不到!’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彻底翻盘或者彻底离开,翻盘的机会已经没有了,那就离开吧。 我的目光又落到了电脑上,对我而言,这不只是一个冰冷的显示器,在它的背后,还曾经有过一段刻骨的温柔。 我打开了常亚东的对话框,还是打的那两个字: “在吗?” 时间慢慢的滑走了,他回应给我的,仍旧是一片寂静无音。 我再也撑不住了,重重的伏在了桌子上。朱莉莉的打击没能完全击垮我,至少我还保留住了一个挺立着的躯壳,可是常亚东的不闻不问,却粉碎了我最后残存的那一点坚强。 走吧,这个地方真的已经是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了。经过了这一场风暴之后,曾经的平静生活,曾经的野心勃勃,曾经的蓄势待发,现在想起来,都已经恍若隔世了。 难怪有那么多人,也很聪明也很有才华,却甘于职场上的平庸,那一定是因为,他们曾经也和我一样,不甘心过,也争夺过,可最终却是一败涂地,随后只能拖着一身疲惫和旧伤,无奈的去做一个职场上的陪衬。在未来,我是不是也要成为一个那样的陪衬呢? 我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脑海中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空白。 午休的时间终于到了,我独自一人走出了公司,不是为了吃午饭,而是为了能够逃离办公室,因为我很怕在午休的时候面对同事,一上午她们都在埋头工作,至少是要做出很忙碌的样子来——因为人们都看出来了,今天朱莉莉的火气太大,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怒她,而成为她下一个宣泄口。所以,我还算保住了一上午的宁静。但是午休时间就说不准了,难免就会有看笑话的人说几句刺人的疯言疯语,而和这些伤害的话比起来,我更怕的是有人来劝我,来安慰我。因为对于一个失败者来说,可能朋友的劝慰比敌人的嘲讽更难以忍受! 所以,我宁可独自一人去最混乱、最拥堵的地方,让陌生人填满我的眼,让吵闹的声音灌满我的耳朵,往日里那些让我头疼的只想逃开的喧嚣,此时却成了让我避开心伤的最好良药。 我走进了一间快餐厅——就是我和常亚东偶遇的那一间,自从跟常亚东在这里相遇过之后,这里,就成了我吃午餐的唯一的选择。 虽然一点儿也不想吃饭,可是我还是走向了点餐台,因为如果手里没有食物的话,我是没有理由占据这里的座位的。 “一份咸肉菜饭,一杯甘蔗汁。”无心之间,我还是点了和那天同样的食物。 忽然,一阵熟悉的笑声传进了我的耳朵,朱莉莉!(未完待续) 72、又一轮致命的打击 我厌恶的皱起了眉,把头扭到了另一个方向,不想看到她: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可是这时,朱莉莉又开口了: “哎呀,常大主管,你到底帮不帮忙啊?” 我竟然哆嗦了一下,服务员跟我说了句话我都没听到。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在说常亚东,她现在是和常亚东在一起!’ 我知道我不该看,也不能看!这就好像那天无意中看到常亚东和朱莉莉的聊天内容一样,看到这些东西,什么也改变不了,而只会给自己增添没完没了的烦恼和痛苦。 可是现在我的眼睛却根本不受我的理性的支配,不管内心深处如何抗拒挣扎,我还是转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原来就在距离款台不远的一处餐台前,朱莉莉正和常亚东相对而坐,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三四个男女同事,王谦也在。常亚东虽然背对着我,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那挺拔坚实的背影。 而就在我一回头的时候,我和朱莉莉四目相对了,只看了她一眼,我就什么都明白了——她刚才是故意叫那么大声的。现在她眼中、脸上那丝毫也不加掩盖的洋洋得意,清清楚楚的说明了这一点。我相信,她不会了解我和常亚东之间的秘密,但是她至少能够感觉到,我对常亚东是有些不同的,所以,她才会故意引起我注意,好进一步刺伤我!这不绝是我太敏感,在这种事情上,女人具备着天生的直觉! 看到我看见了他们,朱莉莉笑的更加娇媚了: “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公司里现在最有实力的男高管,咱们公司里不定有多少姑娘死活不嫁人,就是盯着你呢,就想着傍上你好一步登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朱莉莉虽然在跟常亚东说话,可是她的眼睛却一直都在盯着我,尤其是最后一句,她根本就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 我明白了,彻底明白了,她可能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我,可是既然碰到了,她就打算利用这次意外的偶遇,再对我进行一轮更加致命的打击,看来对我这个人,她是铁了心要除之而后快了。 这时,我忽然听到服务员用很高的声音又喊了一句: “你好!” 我这才惊觉,服务员一直在对我说着什么,而我却什么都没有听见,所以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我一下了,后面还有那么多人排着队呢。想想服务员也真不容易,弄得现在对顾客连个称呼都没了,叫小姐肯定不行,叫女士在这种环境也不合适,年纪大一些还可以叫阿姨,像我这样的,也的确是只能一遍一遍的说你好了。 “对不起,你说什么?”我赶紧问道。 “咸肉菜饭没有了。” “哦,没事,我不要了。”我的声音竟然是一种和此时的心情与状态都既不符合的轻松! 看着愣怔的服务员,我忽然笑了,不是嘲笑,不是冷笑,而是一种很快乐的笑: “没事,我先去处理点儿事,等我处理完了,我再来买。” 说完,我径直转身就朝着朱莉莉走了过去! 朱莉莉和常亚东的行为,让我对于辞职下定了最后的决心,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反倒也就没有任何顾及了,走之前,我怎么也要教训教训这个心如蛇蝎的狐狸精!(未完待续) 73、大打出手 我大步就走到了常亚东的背后,朱莉莉一直就在看着我,看我突然朝她走了过去,她也有些意外。不过她并没有显出惊恐,反倒是露出了一种准备看好戏的神情,很显然,在过去的三年中,她认为她已经看透了我的软弱,尤其是上午的那一场完胜,让她更加有了信心。我想她一定是认为,我过去以后会再跟她发生一场争执,然后她就可以再把上午的戏再重演一遍,这样就可以把我的人品问题顺手散布到其他部门去,散布给常亚东! 可惜,她彻底的想错了。 我站在常亚东的身侧,分外清晰的喊了一声: “朱莉莉!” 对于我这一声断喝: 朱莉莉没有什么反映,反倒是把常亚东吓了一跳,他肯定当下就听出了我的声音,再一回头,看见我铁青的脸色,常亚东的脸色马上也就变了。显然,他并不知道我现在和朱莉莉之间已经白热化的局面,还以为我是为了他跟朱莉莉争风吃醋,当众翻脸了,那这可就太严重了。 可是我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常亚东,我恨朱莉莉,所以我就恨每一个跟朱莉莉有关系的人,在我看来,在这个时候,只要是跟她一起吃饭、朝她笑的人,都是我的仇人,尤其是常亚东!我可以容忍一切人帮助朱莉莉欺负我,就是不能容忍常亚东去助长她的气焰! “是欧兰啊,你好。” 朱莉莉竟然还能笑容可掬的面对我,接二连三的胜利让她的脸看上去更有光彩了,再加上这灿烂的笑容真是艳若桃花。我虽然看不见我自己,但是我从别人的神情中能看出来,在她那真诚的热情洋溢的笑容的衬托下,我这僵硬冰冷的面孔恐怕就和疯婆子没什么区别了。我的嘴角划过了一丝冷笑: “朱莉莉,就凭你现在还能对着我笑出来,我被整死也不冤了,你的确是太阴险了。”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朱莉莉错愕了一下,显然,她没有想到,我会这样的开场白。可是她更没想到的还在后面! 我抬手就抄起了桌子上的一个餐盘,既不管这个餐盘是谁的,也不看里面究竟剩些什么东西,一扬手就把餐盘里面的小碟、小碗还有食物,都扣在了朱莉莉的脸上! 人们都愣住了,片刻之后,朱莉莉才发出了一声惊叫。而我的动作还没有结束,我已经挥起了餐盘重重的砸在了朱莉莉的头上,这一砸下去我注意到,餐盘竟然是塑料的。这让我很是懊恼,此时我只希望手里能有一个不锈钢的餐盘。可是现在想找更趁手工具也来不及了,我迟疑了一下,干脆换了一种动作,抡起餐盘一下接一下的胡乱抽打在了朱莉莉的脸上,裸露的脖颈上,还有只穿着一件薄上衣的身上…… 朱莉莉已经被我打傻了,她终于清醒了过来,发出了一声惨叫: “欧兰,你疯了!” 而这时和朱莉莉一起吃饭的几个同事也反应了过来,纷纷站起来拦住了我。 我望着她那已经被打得红肿了的脸,双眼喷火: “我疯了,也是你逼得!” “欧兰,我真没想到你这么没有理性,我上午虽然批评了你,但那完全是站在工作立场上的,我是对事不对人!” 好个朱莉莉,她现在头上脸上全是汤水剩饭,脸颊上也是伤痕累累,而她竟然马上就组织好了反击,并且一开口就把我逼到了死角!(未完待续) 74、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是啊,主管因为工作原因批评我,那是天经地义的,而我却采取如此恶劣的手段进行报复,这种行为不仅过分而且严重! 只可惜朱莉莉这一番作为并没有打击到我,因为我在朝她走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后面会发生的一切。我望着朱莉莉,笑了: “你误会了,我今天打你,不是为工作,工作的事,我自然会在办公室里跟你说清楚。我打你,是为了私事。” “我跟你有什么私事?”朱莉莉脱口而出。 “当然有,你勾引我男朋友!” “什么?”这回朱莉莉真的愣住了,她愣了一下才说道,“你胡说!” “我说的是事实。”我瞪着朱莉莉,说起谎来毫不脸红,因为我今天已经受够了莫须有的罪名,我现在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都不知道你男朋友是谁?”忽然,朱莉莉眼神一动,又露出了那种握住了胜券的笑容:“那你说出来,你男朋友是谁!” 我知道,朱莉莉是想偏了,她给想到常亚东的身上去了。所以她要逼我说出男朋友的名字来,只要我真的说出了常亚东——这个有妇之夫的名字,我就彻底完了。 我望着朱莉莉,神情自若: “陈阳。”我男朋友真叫陈阳,所以我说的分外坦然。 “谁?”朱莉莉又愣住了,“陈阳?我都不认识这么个人!” 我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你当然会说不认识,没有一个第三者会在这种时候承认认识那个男人!” 我的话无可驳斥,而且还远远没有结束: “朱莉莉,我警告你,我和陈阳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儿,你要是再敢勾引我男朋友,我见你一回就打你一回。我男朋友说了,他根本就看不上你,非常讨厌你,可是你却总是死乞白赖的纠缠他,还不惜靠姿se诱惑他。朱莉莉,你做女人做的这么不自尊不自重,你真是给所有的女人丢脸,你也不看看,你就这幅人老珠黄的样子,还想勾引比你年轻的男人,下贱!” 朱莉莉被我骂疯了: “欧兰,你别血口喷人,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认识你男朋友!有的是人可以证明这一点!” 我恶狠狠的望着她: “朱莉莉,你如果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叫来很多证人,到公司里证明这件事,证明你是一个品德败坏的女人!” 朱莉莉望了我良久,才说道: “欧兰,我明白了,你是故意的!你等着,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你敢勾引我男朋友,我就是要打你,有什么后果我都认了。”现在我是把朱莉莉的手段学了个十成十,就是咬定了她勾引了我男朋友,两个女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这就算是110来了都不会管的。 身边的同事一时也分辨不清我们两个之间究竟孰是孰非,只能先劝开了我俩再说。朱莉莉被女同事们带走了——她必须得找地方梳洗换衣服去。而王谦和常亚东则没有马上离开,当朱莉莉走远了之后,王谦才有些尴尬的问道: “欧兰,你也回去上班吧。” 我朝着王谦甜甜一笑: “知道了。是不是让我闹得,你都没吃好饭啊?想吃什么,我请你。” “啊?哦,不用,我吃好了……” “那,我先去吃饭?”我望着王谦征求意见,我现在是真觉出饿来了。(未完待续) 75、求你别再伤害我 看样子王谦是想问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好了,王谦,我没事,你要是不吃了,就先回去吧,我去吃饭。” “那好吧。” 我又朝王谦笑了笑,就朝着点餐台走去: “还有什么吃的吗?”我问服务员,希望自己没有因为刚才行为而被餐厅拒绝提供服务。 没想到,服务员的态度竟然分外的热忱: “有,还有酱油炒饭,不过有点儿凉了——” 我犹豫了一下,我胃不好,总是尽量避免生冷。没想到,我刚一犹豫,小服务员马上就说道: “这样,我帮您用微波热一下。不过现在没什么菜了,我给您再简单做一个蔬菜沙拉行吗?” 我吃惊的望着小服务员,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这么热情了: “行,但是会不会太麻烦了?”因为平时我都正饭口来,是餐厅最忙的时候,所以都是赶上什么吃什么,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 “不麻烦,您到那边稍微坐一下,马上就好。” 五分钟之后,小服务员就托着餐盘送到了我的面前,她放下了盘子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忽闪着眼睛望着我,忽然低声说道: “姐姐,你刚才真棒,那种女人就该打她,有一个不要脸的女人总是纠缠我男朋友,我今天晚上就找她去!” 我差点儿被刚吃进嘴里的饭粒给呛着!当我调顺了气息愕然抬起头的时候,小服务员已经朝着点餐台走去了,望着她那明显有些雀跃的背影,我很怀疑,我刚才的行为是不是已经严重的误导了这个天真的小姑娘。 我正在埋头吃饭,忽然眼前一暗,显然是有一个人坐到了我对面的位置上,所以挡住了我前方的光亮。我没有抬头,因为我已经感觉出来了,是常亚东——这个世界和世界上的人都是需要用眼睛来看的,而如果有一个人,你不用眼睛只要用心就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那么这个人一定就已经成为了你心里的伤,一如现在坐在我对面的这个男人。 他肯定是把王谦他们都打发走了之后,又找借口回来找我的。但是我不想理他,只是一个劲儿的低着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常亚东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却厚重,听起来就让人觉得踏实: “上午出什么事了?” “走开。”我没有抬头。也不想回答他,既然他已经不想再理我了,既然他和朱莉莉的关系那么好,我还说什么呢。 “告诉我好吗?到底出什么事了?” “走开!”我的声音已经有些不善了。 “你今天太冲动了……” “走开!”我已经低吼了出来,也许是现在我的神经还没有放松下来,所以常亚东的这句话在我听来,就是在为朱莉莉抱打不平。 “这样解决不了问题……”常亚东还要说什么。 我刷的一下抬起了眼帘——此时我的眼睛中已经蕴满了泪水,我在用尽全身的力量,拦住这道堤防,不让眼中的泪和心中的委屈决堤而出。 我清楚的看到,在常亚东触到了我的目光的那一刹那,他就好像是被烫到了似的,虽然人没什么变化,但是我却能感觉到,他的心重重的颤了一下。 我又低下了头,不再看他。过了好一会儿,常亚东又开口了: “好,我走。但是我还是想把话说完。” 这一次我没有再阻拦他,因为我已经不敢再开口了,我的喉咙中此时填满了呜咽。(未完待续) 76、绝地反击 常亚东说话的声音很低很慢,不知道是怕有刺激到我,还是在反复斟酌词句: “我知道,你是已经决定辞职了,不然你刚才不会这么做。别急于做这个决定,也许事情还有转机,你现在的态势很好,如果因为一时意气就放弃,那太可惜了。好好想一想,应该还有办法。我是过来人,什么都经历过了,记住我一句话,和副主管争斗,是陷入不到死地的,有些时候,忍,是必须的。”沉默了好一会儿,常亚东忽然又加了一句,“再相信我一次,好吗?” 在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没有抬头,但也没有吃饭,只是用勺子漫无目的扒拉着饭粒,常亚东那最后一句话,就好像给一个在暴雨里站了一夜的人披上了雨衣,一下子,就隔绝了寒冷带来了一片宝贵的干燥和温暖。 ‘再相信我一次。’常亚东的话在我的耳边回荡。 ‘你知道吗?我曾经有多么的信任你!’这句回答在我的心中哀号。 直到确定常亚东已经离开很久并且走远了,我才重重的趴在了桌子上,无声的哭了出来。常亚东说的我都懂,我知道,我还没有陷入死地,因为朱莉莉毕竟不是高管,手里只有业务管理权,没有行政管理权。我也知道,人如果想在职场生存,忍,是必须的。可是我这一次真的忍不了了,她欺人太甚! 我伏在胳膊上无声的痛哭着,却没有发现,常亚东其实并没有走远,他一直站在餐厅的落地窗外望着我。看到我痛哭,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非常冰冷、阴郁了,甚至超过了我们在商场偶遇的那一次。 难怪有人说,眼泪是上帝专门送给女人的礼物,因为女人的肩头承担的太多的压力,心中装载了太多的感情,所以她们需要眼泪倾斜出所有的负重。 我发现当我的眼泪快流完了的时候,我的思维也变得清明了起来。 我不想忍气吞声,可是就这样离开公司无疑也是下策,因为走了就等于背负上了朱莉莉强加给我的那些罪名。而且就像常亚东所说的,三年的耕耘,将近半年来的努力,就都化为了泡影,不管我走到哪里,都将是重新开始。最好的办法,就是原地翻盘。可是,我有翻盘的机会吗? 快餐店中,我对着一盘已经冷了的炒饭,苦思冥想。 下午上班时间,我准时走进了办公室,几个靠近门口的同事看到我的时候,都微微一愣,因为他们看出来我和中午离去的时候,判若两人。此时我的精神和状态有一种不符合常态的亢奋,于是人们明白了——战火仍旧在蔓延。 我找到了办公室里主管各种表格的附件管理的王姐: “王姐,我想查一份报表可以吗?我需要需要核对一个数字。” 王姐是财务部的老油条了,什么事情都已经看在了眼里,也把所有的心思都深深的埋在了心里,什么都不会带到表面上来。所以她非常爽快的说道: “没问题,编号?” “我忘记编号了,你给我卷我自己找行吗?” “这,”王姐有些犹豫,所谓的卷是我们内部惯用的简称,就是每过一段时期,就会把相关的报表装订起来,便于保存和日后查找资料。按说我的要求也很正常,平时我们也会找王姐查资料。但是今天的情况却有些特殊,上午朱莉莉骂我的事情人尽皆知,所以王姐马上就想到,我要反击了,我是来找证据的。(未完待续) 77、 看着王姐迟迟不说话,我就又问了一句: “怎么了,王姐,有什么不方便吗?”我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同事已经开始朝着这边探头探脑了。 王姐的脸上浮现出了一层不快的阴云。她的意思也很明显: ‘你跟副主管作对,干嘛要把我卷进去呢?如果你从我这里找到翻身的证据,那依着副主管的为人,没准儿哪天就来找我的毛病了。’ 王姐终于开口了: “小欧,你等一会儿行吗?我现在手边有点儿工作,没时间给你查。”我知道,王姐很认真,绝不会让别人自己把卷抱走去找东西,不管谁要找东西,她都得在一边盯着。所以她找的理由也很合理,但是我知道,这是借口,她是想等朱莉莉来了之后,再答复我。 看着王姐那种老于世故的脸,我突然从心底深处泛起了深深厌恶: ‘难道在这些人的心中,就只有权势,而没有一丁点儿的公正之心吗?’ 可是想完之后,我又觉得自己太幼稚,不禁在心中自嘲的冷笑了一声: ‘我又何必要为这种事生气呢?人家也得生存也得养家糊口啊。谁让我自己目前只是一个普通职员,不是副主管呢?’ 既然人家实在不重视我,那我就自己想办法引起他们的重视吧。 我忽然凑近了王姐,轻声说道: “王姐,你不用等朱莉莉了,我中午把她打了,她一时半会儿的来不了的。” “什么!”王姐惊呼了出来,愕然的望着我。 我迎住了她的目光,态度分外的真诚: “我说的是真的。她勾引我男朋友,我打了她,公司很多人都看到了。” 王姐当然不会相信什么勾引男朋友之类的鬼话,但是她也听出了我的潜台词: ‘我已经拼了,现在这件事,谁给我作梗,我就跟谁翻脸。’ 王姐的态度软了下去: “好吧,好吧,我现在就陪你查。”她都没问我想要哪个时间段、哪个类别的卷,直接就抱出了我想要的卷宗。 看到这一幕,我真是心中感慨: ‘看来旁观者们都很清楚解决这件事的关键在哪儿,只是我自己上午被气昏了头,才没有想到。从此以后,我一定不再这么轻易就被人影响情绪了,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持住清醒和冷静。’ 而王姐态度的变化,也说明了一件事——在办公室里,在必要的时候,绝对的强势是非常有效的。 王姐熟悉这些卷宗,就像熟悉自己家的衣橱一样,所以十分钟后,我就已经拿着我想要的东西走进了丁晓的办公室。 我进去的时候,丁晓刚刚放下了电话的听筒。 我在进门之前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已经都想好了,就等着见到了丁晓之后,把所有的事情都全盘托出,为自己讨回一个清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到了丁晓那张平静如水的脸之后,我就觉得自己内中刚刚还如同野马般澎湃激荡着的情绪和愤怒,突然之间就消失殆尽了,一片寂静。因为丁晓的神情是那样的洞察一切。我丝毫都不怀疑,从今天早晨起或者说从我和朱莉莉开始一起主持培训起,所发生的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我沉默了,不是愣怔,而是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了。就好像一个士兵,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冲进了一座堡垒,可当他进去之后,竟然发现自己的统帅正静静的站在前方。 这种感受是残酷的,在那一刻,我真的想冲动的大声的告诉丁晓: “你不要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你和总裁之间的秘密!” 我希望能用这种方式,来粉碎丁晓的冷静,哪怕就粉碎一分钟也好。(未完待续) 78、大胆说出来 我当然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我刚刚才警告了自己,要随时保持理智和冷静。 但是我也的确说不出我事先准备好的那些话了,所以一时间就愣在了丁晓的面前。 丁晓静静的望着我,良久之后,她忽然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 “说吧。” “说什么?”我脱口而出。 “你找我来肯定是有话要说的吧?” “本来是。”我很老实的回答。 “那现在为什么不说了呢?” “因为,我觉得我要说的话,你已经都知道了。”截止到目前为止,我在丁晓的面前,仍旧说不出谎话来。这是她的本事,也是我的短处。 “欧兰,”我又是一愣,这是丁晓第一次如此正式的称呼我,冥冥中我有一种感觉,她是要对我说临别赠言,“我告诉你一点,如果你想在职场上生存下去,就必须学会表达自己,不要去管你所要表达的内容是对方知道的、还是不屑的、甚至是怀疑的,只要你觉得你将要陈述的事情和表达的观点对你自己有好处,就一定要大胆的说出来。因为只有你表达出来了,才能让人了解你,才能为自己争取来机会。” 丁晓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是她的话听起来却是格外的触目惊心,以至于我一时都忘了回应。 直到丁晓再一次问我: “你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听明白了。” “那好,你开始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丁晓的面前,展开了我从王姐那里借来的卷宗: “丁主管,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上午朱副主管指责我弄错了一份报表,但是我记得很清楚,她当时的确是让我统计两个月的数字,而不是一季度的。也就是说,我的工作并没有出现失误。但是朱副主管和我各执一词,我们两个都没有书面证据记录当时的工作布置。不过,我刚才从王姐那里查到了同一时期的报表低案。丁主管,您看,”我用手指着报表上的日期:“这份报表是一季度的数字统计,日期是在我做统计的两天之前,上面主管签字是朱副主管,如果事隔两天,她又需要一份一季度数字统计的话,她就可以直接去调资料,而不用我再重新做一份。而且,我查了这一时间段的各种数字汇总记录,和往年同期报表比起来,这一阶段独独缺少了两个月的数字汇总,这也就是说,我没有记错,朱副主管的确是让我做的两个月的数字汇总统计。” 不知道是不是讲课锻炼了我的口才,这么一大段话竟然被我一气呵成。当我说完之后才发现,丁晓在分外认真的望着我,与其说她是在听我说话,不如说她是在玩味我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态度。 “说完了?” “是。” “好,你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我现在想问的是,你希望我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我一下子没弄明白丁晓的意思: ‘我希望她如何处理,我希望她马上开除了朱莉莉!但我的希望有用吗?这得看她想如何处理啊!’ 丁晓看出了我的不解,继续说道: “我已经知道了,你今天中午你已经对朱副主管采取了很过激的方式……” “那与工作无关,是她勾引我男朋友!”我现在是死也不能放弃这个借口了。 丁晓挥手打断了我: “工作以外的事情,我不管,我现在想问的是,如果我不去处理你和朱副主管因为工作而发生的这件纠纷,你下一步还会采取什么过激的行动?”(未完待续) 79、外派 ‘下一步会采取什么行动?’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我本能就觉得我要是找到丁晓,她一定会为我撑腰的,因为她不是一直就想打击朱莉莉吗?现在,我给她送来了这么现成的火药,她一定会马上拿来利用啊,怎么会不去处理这件纠纷呢? 我突然发现,也许一直以来,我根本就没有摸到丁晓的心思,一点儿也没有。 就在我犹自茫然的时候,丁晓忽然又问了我一个问题: “你知道在公司总部的这些高管中,哪几位比较重要,而哪些部门就次之一些吗?” 我不明白这和我们正在讨论的问题有什么关系,而且我也确实不知道这一点,在我看来,所有的高管都是高高在上的。 丁晓自己解释道: “其实高管的权力,是由两方面的因素组成的,一,本身部门在公司中的地位,二,高管个人的能量。如果只看部门在公司中的地位,这个排名就很容易形成,而掺杂上了个人的能量,这个排名就有些复杂了。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吗?”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 “在你进来的时候,我正在接一位高管的电话,他建议我给你一个外派的机会。” 我心中一动: ‘高管?难道是常亚东?’ “北京分公司现在缺一名主管财务的经理,我想派你过去,你个人的意见呢?”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你必须马上决定,因为我今天就要把这个任命上报给总部并且拟文下达。” 我的心乱成了一团,诚然,如果我去了北京,那么眼前的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我既不用辞职也不用再面对朱莉莉了。可是,就这么突然之间就离开自己已经工作了三年的地方,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去,这也实在是让人从心底深处就感到不安。 ‘怎么办?’我左右为难,而丁晓就静静的坐在那里望着我,等待着我的答案——天知道,在这样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的注视下,哪个人还做出理性的判断来。 终于,丁晓又开口了: “你可以先出去考虑一下,十分钟之后给我答复。” 而几乎就在她说话的同时,我也说道: “我决定了,我去北京。” “想好了吗?” “想好了。” “那好,你先回去工作吧,我这就做报告。你把手边的工作料理一下,该收尾的收尾,收不了尾的就写明进度和要求,以便于交接后,继任者开展工作。我很快就会安排人和你交接的。” 我就这样走出了丁晓的办公室,整个人都像是困在了一团雾中,我是为了讨回清白而去的,可是最终,我几乎都没有具体谈这个问题,就被派到了北京。这对于我来说,究竟算是幸还是不幸? 我知道,我再一次在抉择的关头,本能的选择了信任常亚东。可是当我坐回了座位之后,我才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让丁晓外派我的,到底是不是常亚东呢?如果,这是朱莉莉安排的一个圈套呢?她委托一个和她关系好的高管来做这件事,抑或,根本没有什么高管打过招呼,这一切,都是丁晓的安排。当初丁晓是因为看我乖巧、听话才启用我的,而现在,我所暴露出来的这种不驯服,足以让丁晓认为,一旦给予了我权力,那我对她的危险性可能比朱莉莉还要大!’(未完待续) 80、原来我是被发配了 一切的怀疑,在我晚上和钟涛通完电话之后达到了顶峰: “钟涛,我被外派了,去分公司做财务经理。” “这么快?”钟涛也有些意外,“不过我觉得这是好事,还记得那天在你家我说的话吗,乱世才能出英雄。去哪家分公司啊?” “北京分公司。” “什么!”钟涛惊呼了出来,“北京分公司!” “对,怎么了?” 钟涛的声音都有些变了,一听就是特别着急: “欧兰,你听我说,马上回绝掉,北京分公司不适合你,绝不能去!” “到底为什么?” “情况太复杂,一言半语也说不清楚,你先回绝掉,回头见面的时候,我再详细告诉你。” “晚了,我已经答应了。”我的声音有些疲惫。 “你已经答应了!为什么这么仓促,这么大的事,你也得考虑考虑啊!” “就给了我十分钟的考虑时间,而且,我如果不去北京,很可能就要辞职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钟涛越听越糊涂。 “也很复杂。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有机会再说吧。现在是这样,北京我是非去不可了,你还是多帮我想想,我过去以后的事情吧。” 躺在床上,我又回忆了一遍刚才和钟涛的对话,现在我已经基本把事情都弄明白了,就像我曾经怀疑的那样,丁晓已经利用完了我了,并且发现了我这个人其实并不好掌控,所以,就决定屠戮功臣了,把我发配到一个很艰难的地方,去自生自灭! 我睡不着,就又爬了起来,去了章若枫的卧室,她正在电脑上打东西: “若枫,有时间聊会儿天吗?” “没时间。”若枫一边说一边回过了头,但是当她看到了我的脸色的时候,马上就改了口,“有时间,说吧,什么事?” “没事,你要忙,就回头再说。”我知道若枫总是需要熬夜看稿子。 “没事,我这活儿没完,一会儿加个班就干完了,你说吧,到底怎么了?” 若枫的关心让我感动,也让我的心慢慢沉静了下来,我开始一点点的梳理着整个事情的头绪。 我从那个情人节说起,一直就说到了今天,随着我向若枫的叙述,我发现,自己的思维脉络,也渐渐清晰了。 终于,当我的讲述结束了之后,我看向了若枫,而章若枫那双异常美丽的眼睛也正在望着我,目光中充满了透彻和了然: “欧兰,其实现在你的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对吗?” “对,”我点了点头,“丁晓需要一个人来为她除掉朱莉莉,而我适时的出现了,成为了丁晓打击朱莉莉最有利的武器。而现在,我已经完成了丁晓赋予我的使命,也就到了我该退场的时候了。” “你说的很对,所以你不用耿耿于怀于今天你对朱莉莉的方式是否过激,即使没有今天的事情,你被丁晓发配到分公司去也是早晚的事。因为丁晓太强势,所以她只需要对她惟命是从没有自己的想法和野心的副职,而你显然是不适合的。所以,你即使这一次没有爆发,隐瞒住了你的真实性格,下一次你也会爆发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假的就是假的。” 虽然若枫是这样解释这个问题的,但是我的心里却仍旧有些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自己这一次处理的不够好: “可是也许,如果我能再晚一些暴露的话,就能多积攒一些筹码,或者可以等到一个更好的分公司?”(未完待续) 81、 若枫打断了我的假如: “欧兰,不要这样想,因为你现在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了,去北京是你唯一的出路。在这个时候,你如果一味的后悔,那除了扰乱军心和斗志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用处。而且,我刚才那些话,也不全是在安慰你,我是真心的。通过你的描述,我对丁晓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我觉得你还是早些离开她的好,现在趁你还没有伤害到她的利益,全身而退,好过等你真正成了副主管之后,你们两个之间再上演一幕权利的争夺,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你的结局恐怕比现在还惨。” 我轻轻点头,若枫说的的确很有道理。(而且,不久之后,发生在朱莉莉身上的事情也证明了这一点,不过,这是后话了。) 若枫望着我,忽然展颜一笑,重重的拍了我一下: “好了,我觉得你有一句话说的特别对,现在你最应该做的,是赶紧进入到北京分公司财务经理的状态!过去的,不用再想,未来,不管多么艰难,毕竟还在你的手里!” 丁晓再一次展示了她处理工作的效率,一周之后,我就完成了所有的工作交接,明天,我就要离开上海,去北京报到了。 今天,是我在上海的最后一夜,我独自一人来到了外滩,还是这条江,还是这一排座椅,几个月之前,我就是在这里决定了,要做一个去争夺的人。而今天我才发现,过去我就像是一直隐藏在海中小岛上的岩洞中,我一旦走出了岩洞,马上就被风浪卷了起来,我就什么都来不及想了,只顾得上在风浪中全力挣扎,好保证自己活下去。现在,海浪又要把我抛到了另一个地方了,我不知道那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里不会是一个岩洞,只会是一片风急浪险的海。 自从打了朱莉莉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和常亚东联络过,一方面是忙,但是更重要的是,我觉得我对他的心已经冷了。我的柔情已经被他那无休止的沉默消磨殆尽了。尤其是最后被外派北京这件事,我到底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高管干预过,我也不知道那个可能干预过的高管到底是谁。 我只知道,如果常亚东眼见着我陷入困境,却不闻不问,我没法原谅他。可是,如果真的是他暗示了丁晓把我派往北京,那我就更原谅不了他。因为现在朱莉莉还好好的活在公司里,而我则要孤身去到一个那么险恶的地方! 我没有危言耸听,北京分公司真的很险恶,在我给钟涛通完电话的第二天,他竟然就放下了一切工作来到了上海,非常详细的给我讲解了北京分公司的历史和现状。他说了很久很久,也说了很多话,我能看出来,他是恨不得一下子把自己所能知道都说出来,他是真为我担心了。可是当我听完了之后,竟然给了他一个简直算的上美丽的笑容: “有这么多分公司,可我一出手,就捞着了一个这么复杂、混乱的,这是不是也可以算是一种幸运?” 钟涛望着我,愕然无语,我知道,他是难以想象,那几个月前在苏州还是那么单纯、率真的女孩子,怎么一转眼就变的这么沧桑。 是啊,职场让人成熟,成熟就意味着失去了很多,但也得到了很多。而究竟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都不是由自己所能够控制的。 我现在真是这么想的,既然磨难已经到来了,那就抱着一种享受的态度去面对吧。 陈阳来了,我们两个轻轻的拥抱在一起,一直都知道在我们俩之间没有太足够的爱情,但是当到了这分别时刻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们之间竟然已经有了那么深的亲情。(未完待续) 82、北京分公司 我想,陈阳一定也有了相同的感受,所以他一直就把我拥在怀中,说不完的叮咛和嘱咐,让我感动,在那一刹那,我真后悔让常亚东闯入了我的生命。在和常亚东这一段短暂的交往中,大起大落,大悲大喜,比我和陈阳这么长时间所有的感触加起来还要多。平淡如风,无常如火,究竟哪一种才是真正的爱情? “陈阳,我明天就该走了。”这句话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而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话——我想让他忘了我,再去找一个更适合他,更能带给他幸福的女孩子——但是我却每次都说不出口。 不说了,就这么分别吧,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和空间去裁决吧。 回到家里,夜已深沉,我却辗转难眠,再过几个小时我就要离开上海了,电脑里仍旧是一片寂静,看来常亚东是不准备给我一个最后的道别了,也许,他根本都不知道我已经被外派的事情。 胡思乱想之间,我又打开了常亚东的对话框,这次我连‘在吗’都没说,就直接贴了一首歌的网址——《爱上你不如爱上海》。 ‘想想我们这一路走过来,冲突多过了愉快,愉快多过对爱坦白……’ 我不知道,当明天常亚东看到这个网址的时候,会不会去听一听这首歌,会不会注意到这句让我心碎的歌词。 不想了,关机,关灯,睡觉,明天去迎接新的生活! 北京对于我而言,绝对不是陌生的,因为距离家近,所以小时候每到节假日都会来这里来玩儿,等上了大学之后,更是每次都得到北京做火车。 一出机场,我的胸臆就为之一爽!现在上海已经进入了梅雨期,每天都是阴雨连绵的让人心烦意乱。而现在,看看北方那高高的蓝天,那明晃晃的阳光,那滚烫却直率的空气,街两旁那叶子密实的槐树,都让人心里感到轻松和愉快。 我不想直接去公司,反正我说的也是明天才到,今天我准备先到一个朋友那里住一宿,这样能保证我明天报到的时候有一个好一些精神面貌。 北京分公司,业务范围只包括北京市区和所辖县,业务管辖地域并不是太大,但是因为独到了地理位置优势,所以重要性却不可小觑。一是这几年北京的高速发展,为北京分公司奠定下了实现高营业额的市场基础,二是总部经常需要来北京处理一些事情,而北京分公司就责无旁贷的负责起了接引、安置的工作。 尤其是这一任分公司经理上任之后,北京分公司的重要性就愈加凸显了出来,这位经理姓冯,叫冯雅楚,女,三十五岁,单身,在部队大院儿长大,虽然也不是什么太高的高干家庭出身,但是很显然,她的背景在这北京城里是足够了,反正从表面上看,不管她走到哪儿,都有人卖她面子,而北京分公司的业务,基本就是靠她一个人给撑起来的! 光听听她的简介,一个女强人的形象就已经跃然于纸上了,如果再具体听听她日常工作时的几件典型事例,就能够理解钟涛为什么那么为我担心了。 因为冯雅楚一直就以作风强硬而著称,她有一句从不背人的口头禅: ‘宁用奴才,不用人才!’ 丁晓就竟然在看出了我骨子的不驯服了之后,把我放到了这样一个女人的身边……(未完待续) 83、冯雅楚 北京分公司在冯雅楚的这种管理模式之下,渐渐形成了铁板一块,真的是水泼不进、针扎不透。而总部对于冯雅楚一直还都是比较宽容的,因为她毕竟带领着北京分公司创出了历史上的利润制高点,而且也的确是从来没有耽误过总部想要在北京方面做的任何事情。就凭这两点,她就坐稳了北京分公司经理的宝座。 如果说冯雅楚跟总部之间有什么矛盾的话,那就只有一点——主管财务的副经理。 各个分公司的财务人员都是接受总部财务部和自己分公司领导的交叉管理,而每个分公司所设立的主管财务的副经理更是直接对总部负责。说白了,他们就是总部为了节制各个分公司的经理而专门设置的。 对于这一点,所有分公司的经理也都没有过任何疑义,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在公司中,所谓的权力其实就是两项,财权和人权!现在总部已经把人权下放给了分公司,一些具体的财权也交给了分公司经经理,然后就是派一个人来看着点儿,这总是合情合理的吧。毕竟家业还都是总部的。 可是这一项合情合理的制度,偏偏就在冯雅楚这里遇到了麻烦。 她那么精明的人,当然不会直接拒绝总部派下来的财务经理,你们愿意派就派,愿意来就来,但是我保证你们都呆不长!这就是冯雅楚的策略。 两年时间里,北京分公司一共换了七个财务经理,平均每个人的任期不足四个月。其中最短的一个才在北京呆了4天,就直接离职了,连总部都没回。当然,这里面也有两三个人呆的时间稍微长一些,但是他们很快就被总部直接解雇了。 总部里的人一直就不太关心下面的事情,而我过去更是不留心这些,所以听了钟涛的解释之后我才明白,原来自从冯雅楚当上了分公司经理之后,凡是去北京做财务经理的,只有两条路可走——你要当不了奴才,就会受到冯雅楚的整治,然后不堪忍受自动辞职,二是真的成为了冯雅楚的奴才,那就不能再让公司满意了,然后被公司解雇。殊途同归,反正去北京做财务经理的最终的命运就是离开公司。 那我去了以后应该怎么做呢?那还用问吗?我要是想做奴才,我就好好的在总部财务部当奴才不就得了,那好歹还是给高管当奴才,干嘛大老远的跑到北京给一个分公司经理当奴才来呢?所以,我是一定会受到冯雅楚的整治的,而我现在还真是挺想看看,这个冯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看看她怎么就能生生的逼的人辞了职,而且还不是一个,而是一个接一个。 我就是怀着这样一种心情,走进了北京分公司的大门。 一进大门,我就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虽然冯雅楚这么嚣张,总部还这么姑息她,她的确是很会做事。 北京分公司租了一层写字楼,在寸土寸金的首都,能够租三环边上的写字楼办公,就足以证明自己的实力了。而当人一走出电梯,马上就会忘记了,自己是在一栋综合写字楼之中,只会觉得已经来到了一家组织正规、气派不俗的独立公司。尤其是像我这样刚刚才离开总部的,当我跨出除了电梯之后,我竟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总公司! 冯雅楚把北京分公司的外观装潢弄得和上海总部非常相似。相同的颜色搭配,细微的差别,无不显示出了分公司和总部密不可分的隶属关系,最宝贵的是,她在有限的空间里,把总公司一心想要在大陆市场体现出的人文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未完待续) 84、下马威 以前就有人跟我说过,人不仅要能干,还要会干,就像冯雅楚这样,她通过一个外观装修,就把北京分公司的印象分提到了十分。 我走到来宾接待台,刚要说明自己的身份,就看见接待台旁排着好多年轻人,有男有女,一看穿戴和神情就是来应聘的。看来今天碰巧分公司在招人。而接待员显然也把我当成了应聘人员,她上下看了看我,礼貌的说道: “你好,你填表了吗?” “你好,不过我不是来应聘的,我叫欧兰,是从上海总部来的,跟冯经理约好了,麻烦你转达一下。”我赶紧解释道。 “哦,是这样,那请你稍微等一下,”我以为接下来小姑娘要说的是,‘我这就去通知冯经理。’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小姑娘接下来说的竟然是,“那请您先等一下,我把手边这点儿事情处理完了,就去帮你传达。” 我都呆住了: ‘这个小姑娘看上去不笨啊,她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吗?还是她刚刚才来公司工作,所以不懂的该怎么接待总部的人员?’ 我等了几分钟之后,我就发现事情有点儿不对了,前台聚集的应聘人员已经越来越多了,而小姑娘好像是已经忘了我一样,专心的忙起了自己的工作。 看一看排在她眼前的长龙,我要是等她把这些人都打发清了,那恐怕就到中午了。 我再次走到了前台边: “那个,你能先给冯经理打个电话吗?她现在应该正在等我。”我试图把事情的严重性跟她说清楚。 可是小姑娘根本就连头都没抬,一边指挥着人们填表,一边说道: “您再等一会儿吧,我弄清了这些,就去告诉冯经理你来了。” 我看了一眼表,现在马上就八点半了,我特意早了十五分钟,也全耽误的这个小姑娘身上了,如果再等下去,我非迟到了不可,像冯雅楚这么难缠的人物,第一次见面就迟到,那不是摆明了授人以柄吗? 想到这里,我也顾不得这算不算是给小姑娘告状了,干脆掏出了电话,直接拨出了冯雅楚的号码——来北京之间,我就已经记下了她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里面穿出了一个颇具威严的女人声音: “喂,你好。” “冯经理,你好,我是从上海总部来的欧兰,我现在就在前台,接待人员太忙了,抽不出时间通知您,所以我只好自己给您打电话了,您在哪间办公室,我自己进去吧。”我尽量让声音显得轻松一些,仿佛大家都是熟人老友一般。 抬手不打笑脸人,我倒要看看,我就这么好言好语的,冯雅楚就算再厉害,也不能莫名的就冲我发作吧? 可是我没想到,冯雅楚停了片刻之后,竟然提出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欧兰?这不是你的电话号码?”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她在说什么,于是解释道: “哦,是这样,我过去的电话是上海的,我现在换成北京的号码了。” “我说呢,原来是这样啊。”冯雅楚的声音有些冷。 我不解,换了地方就换个当地的号码,这很正常啊。 看冯雅楚又不说话了,我就又问了一句: “您在哪间办公室办公?” 这次冯雅楚回答的很快: “五分钟之后,你到会议室吧,跟同事都见个面。”说完,直接收线。 我有点儿懵——她竟然都不和我先见一面沟通一下,就要先开接待会吗?(未完待续) 85、挖好了陷阱等你来 只有五分钟时间,我也顾不上去研究冯雅楚的工作习惯问题了,不过还好,我在来北京的路上,就已经都编排好了在接待会上的说辞。钟涛也跟我讲了,无非就是捧捧分公司,再捧捧冯雅楚,表示一下自己能来这里工作的愉快心情,如果有可能的话,再含而不露的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就行了。 所以,我倒不太紧张,简单捋了捋头发,跟小姑娘打了个招呼,就循着各个办公室上的牌子找到了会议室。 当我到了会议室之后,人都已经到齐了,就这一点来说,北京分公司的效率还是蛮高的。可是接下来,我就更加领教了冯雅楚的‘效率’。我站在冯雅楚身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做自我介绍,冯雅楚就飞快的说道: “这是欧兰,新来的财务经理,我把她带来给大家看一下。好了,没别的事,散会。” 我还没明白过来,人们就已经纷纷站起来准备离去了,而这时冯雅楚又开口了: “对了欧兰,今天公司招聘,大家都有自己的事,你就先协助前台进行招聘吧。” 我无话可说,因为我也知道,分公司里面一般都是一个人身兼数职,所以临时抓差也很正常。 就这样,一分钟都不到,他们就把我一个人剩在了会议室。直到这个时候,我脑子里才后知后觉的冒出来了三个字: ‘下马威!’ 没错,冯雅楚就是在通过这种方式,给我一个下马威。可是也没别的办法啊,现在是到了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我根本算不得强龙,而冯雅楚却是一条不折不扣的毒蛇! 我又回到了前台,这才发现,我连放皮包的地方都没有,因为还没有给我安排办公桌之类的东西。但是我又不能去找冯雅楚问这些。明摆着,现在工作这么忙,我却为了一点儿个人的小困难说这说那的,那不是摆明了给冯雅楚找茬儿创造机会呢吗。 无奈,我只得跟小姑娘商量: “你找个地方给我把皮包放下行吗?” “没问题。”小姑娘麻利的接过了皮包回手就锁进了她的橱子里,速度比刚才替我通知冯雅楚快多了,让我不得不怀疑她刚才是在装傻。 想了想,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向小姑娘说明一下自己的身份,省的她会奇怪我为什么老站在她的身边: “是这样,我是总部派来北京分公司工作的,刚才冯经理让我协助你招聘……” 我还没说完呢,小姑娘竟然就飞快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冯经理已经告诉我了。”她一边说话一边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很显然,她这话是没过脑子随口说出来的。而我听了这句话,却像是遭了雷击一样! 因为,我刚才出了会议室就直接来了前台,所以我看的很清楚,并没有人给小姑娘送来了什么口信,也没见她接电话,那她怎么会知道冯雅楚刚刚做出的安排呢?除非——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我决定试探一下,我装作无心的拿过了一叠表格翻着: “这次招聘是临时决定的吧?” “嗯,就是前几天才决定的,猛打了几天广告,而且就集中在今天一天,要不一大早就这么多人呢。” “不过还好,咱们两个弄,总比你一个人弄轻省一些。”我进一步试探道。 “可不是吗?昨天冯经理就分配好了,我负责这里的秩序,你负责往里领人。” 一下子,我就什么都明白了。(未完待续) 86、只知有经理,不知有天! 好个冯雅楚,她专门在今天安排了一场大型的招聘,然后名正言顺的马上就把我扔到了工作之中,包括早上小姑娘的态度,还有那个匪夷所思的见面会,这一切貌似不合情理的事情,其实都是冯雅楚的精心安排。 她就是要拖延得我迟到,如果不是我换了号码,她很可能都会不接我的电话,所以,她一听说我换了电话才会那么气愤。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连自己的办公桌还没有找到呢,争斗就已经开始了。 我现在心中只剩下一个愿望了,希望自己不是在北京分公司任职时间最短的一个财务经理。 小姑娘已经把表格收的差不多了,暂时没我什么事做,我就站在一旁,开始细细的回忆今天来分公司的每一个细节。我想起来在冯雅楚介绍我的时候,竟然用的是‘我把她带来给大家看看’,这种极度轻视的态度,而坐在的下面的人,竟然还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情。 看来,冯雅楚和每一个总部派来的财务经理之间,都曾经上演过类似的戏码,而且每一次都是以冯雅楚的完胜而告终,以至于北京分公司的员工们对这种事情都已经麻木了。他们不会管又来了哪个财务经理,反正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不管来多少人,都影响不了他们的总经理,也就影响不了他们的正常生活。 我忽然觉得身体有些虚弱,就用力朝着背后的墙壁靠了靠,一阵凉意透过了我的衬衫,直透我心底。是啊,上面是心机深沉,作风泼辣的经理,下面是已经把顺从当成了习惯的员工,我处在他们中间,是不是就像是一头迷了路的羚羊误闯进了沼泽,即使能够凭着敏捷和轻盈躲过了那一处处致命的泥泽陷阱,也躲不过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猛兽! “欧姐。”前台的小姑娘喊我。 我一愣,不知道这管经理叫姐姐是什么习惯,可是转念一想,这肯定也是来自冯雅楚的示意。这个女人,就是要通过各个机会彻底粉碎掉我这个财务经理的形象,她要随时随刻都向公司中所有的人宣告,北京只有一个主子,就是她冯雅楚! 我朝小姑娘笑了笑——既然来了,就努力的跟人搞好关系吧: “什么事?” “招聘开始了,你送他们进去吧。” “好,送到哪里。” “就是那边第三间屋子,今天招聘就在那里进行。”小姑娘指给我看,然后又递给了我一沓资料,解释道,“冯经理已经给我们分好工了,一会儿我会按照编号叫他们进去,你手里这些表格也是编好号的,都是一一对应的,进去一个人,你就确认一下他的编号,然后把表格给冯经理他们送过去就行了。” 听起来程序倒也不复杂: “好,我知道了。” 我抱着表格就朝着那间办公室走去,忽然小姑娘又喊了我一声: “欧姐。” “什么事?”我回头问道。 “你想着把电话调成无声,要不万一一会儿在里面电话响了,冯经理会不高兴的。” “嗯,知道了。”我应了一声,同时心中无奈的冷笑了一下:‘冯经理,冯经理,看来北京分公司的这些人,还真是只知有经理,不知有天!’(未完待续) 87、原谅我这一时的软弱 我一步步朝着招聘室走去,在那扇紧闭着的房门后面,冯雅楚就在那里等待着我,我不知道这一次,她又会用什么方式来迎接我,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将又是一场激烈的交锋!因为我已经看透了,冯雅楚是绝不会给我任何喘息之机的。 我轻轻敲了两下房门,谨慎的程度超过了平时去丁晓的办公室。得到了里面的人的首肯之后,我才推开了房门。屋子里显然已经被重新布置过了,空空荡荡的,正对着门的那面墙前,放着一排桌子,桌子后面竟然坐着四五个人,我有些意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主持招聘。而屋子的中央则放着一把椅子,应该就是应聘者的位置了。我环顾了一下,有些茫然,因为我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 这时,居中而坐的冯雅楚开口了,她轻轻抬了一下手中的笔,指了指墙角: “你就站那儿就行了。” 我回头看了看墙角,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即使是总裁亲自主持的招聘会,至少也得在墙角那里放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好供助理们使用。我又看了看自己怀里抱着的那厚厚的一叠表格,难道,我今天就要一直站在那里工作吗? 就在我茫然的时候,冯雅楚又说话了: “怎么?你没有参与过这种工作吗?”她的声音似乎总是充满了一种让人感到压抑的清亮。 我很想昂起头大声告诉她,我现在的踌躇,和我是否参与过这种工作无关,而在于她不能也不应该这样对待一位员工,这样的安排本身就很有问题! 可是,我却什么都没有说。原谅我这一时的软弱吧,乍然间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面对着全部都是陌生且毫不友善的面孔,我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但是在这一瞬间,我的确是没能聚集起反抗的勇气。 ‘以和为善吧。’我在心中对自己说。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我真的和冯雅楚产生了争执,那恐怕只会自取其辱了。 ‘有时候避其锋芒也是一种斗争的策略。’我一边朝着角落走去,一边用这样的话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人们都爱说阿Q精神如何如何,而此时我才真正明白了,使用阿Q精神的人原来远比看客们要悲哀。 在我背对着冯雅楚走向角落的时候,我的嘴角是挂着一丝笑的,一丝悲凉的笑,因为我已经预见到了,冯雅楚不会因为我的退让而宽容,果然,她又开口了,而且我能感觉到,一双锥子似的的眼睛一直就盯在了我的后背上。 “欧兰,我知道你来自于总部,难免会有一种优越感,但是我希望你能尽快的明白一个事实,通过刚才你的行为,足以证明出,你的能力和你的工作年限与职务严重不符,我希望,你能够把这次外派到北京分公司当成一个非常难得的学习机会。向每一位同事学习,以弥补自己的不足。” 冯雅楚果然还是很有水平的,她在话语中很自然的就在压低我的同时抬高了北京分公司的所有同事。这样,至少在座的人,心里都是舒服的。而他们既然心里受用了,当然就更不会理会我这个外来户了。(未完待续) 88、平静接受 冯雅楚这嚣张的态势,再次激起了我心中的怒火,我走到墙角,转过了身,笔直的望着冯雅楚,毫无意外,她也在望着我,或者说,她一直就在等待着我转身反击的那一刻。 我迎住了冯雅楚的目光,非常清晰而且尽量平静的说道: “我知道了。” 冯雅楚稍稍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那好,开始工作吧。” 就凭冯雅楚那片刻的愣怔,我就判断出了一件事,她一定已经从总部打听出了关于我的一切消息,包括我暴打朱莉莉的事情。所以,她才故意用这样的方式逼迫我希望能够进而激怒我,让我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来,例如当众争吵,例如再和她大打出手。这样,她就可以马上名正言顺的把我退回总部了。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我竟然会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弄得她一时间之间反倒没有了对策。是啊,她不会想到,正因为我已经决定反击了,我才压抑住了心中的怒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如果想着彻底扭转我在北京分公司的被动局面,那么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在这里生存下去! 招聘开始了,每进来一个人,我就询问他的名字、编号,核对表格之后,再把表格给冯雅楚送过去。 我早就看出来了,冯雅楚让我做的纯粹就是无用功,她完全可以把表格放到她自己面前,等应聘人员进来之后,核对一下就可以了。而她给我分派这个工作唯一的目的,恐怕就是让我在北京分公司的这些管理人员面前,每隔三五分钟就走上一个来回,用这种最直观的方式来告诉大家,我只不过是冯雅楚手下一个打杂儿的。 我开始的时候还听一听应聘人员都在说些什么,但是到了后来,我就连听都懒得听了,千篇一律的问题对应的是换汤不换药的答案。我早就看出来了,这次冯雅楚根本就不是真心要招聘!她摆下这样一个局就是为了迎接我的到来! 这样一想,我倒有些受宠若惊了,想我欧兰何德何能,竟然值得大名鼎鼎的冯雅楚用这么隆重的仪式来欢迎我! 我望着不断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张又一张年轻的面孔,不管他们的相貌如何,他们都毫无例外的有一双热切的眼睛,和期待着被认可、被发掘的热切渴望! 我不能说他们这样有什么不对,我也年轻过,我也曾经和他们一样过,也这么热切的渴望能够得到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我只是真的很想告诉他们: ‘你们知道吗?你们现在一心想要走上去的这条路,是何等的艰难!’ 临近中午了,招聘还在继续,我的身体已经有些酸疼了,我向后靠了靠,把身体绷直,尽量不着痕迹的靠在了墙上。也不知怎的,毫无预警的,常亚东出现在了我的脑海,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他还好吗?他是否还会想起我?他知道今天是我来北京报道的日子吗?今天的邮箱里,他会不会给我一封信或者一个留言,问一问我在北京过的怎么样? 也许是今天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我太渴望关怀了,我觉得,如果他今天肯问我一句,那我一定会把所有的委屈和艰难都毫无保留的倾诉给他……(未完待续) 89、一环扣一环 中午只午休了半个小时,招聘就又开始了。我和大家一样也是吃的盒饭,唯一的例外就是,人们都分散到自己的办公室去吃了,只有我是在前台吃的,守着那么多没有离开等待应聘的年轻人。 听着他们在一旁用很低的声音开着那些不知所云的玩笑,不时的还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我的心里忽然升起一阵感动: ‘这样年轻多好啊,没有经过那么残酷的人际关系的斗争,心中也就没有阴霾,所以他们的态度总是阳光的。难怪有人说,十年职场路走下来,还能充满阳光的去看待一切事物的,不是人,是神。至少他已经具备了神一样的豁达。’ 一直到下午六点半多,招聘才完全结束。 应聘人员都走了,我手中的表格也都交完了,我看到几位考官都纷纷把自己做的招聘纪要送到了冯雅楚面前,马上,冯雅楚的面前就堆起了高高的一堆文档。 “欧兰。”她喊了我一声。 我望着她,希望她可以直接说出她想要说的话,而不是非要等着我做出某种回应之后再说。因为我已经发现了,北京分公司似乎有一个习惯,每当冯雅楚喊到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一定会马上条件反射似的迅速站起走到冯雅楚的面前,躬身,然后说一句: “冯总,什么事?” 即使他距离冯雅楚很近,也会做出一种尽量显得卑恭的姿势来,以表明自己重视的态度。 在短时间内学会这一点,对我来说,比较难,主要是我从心理上排斥他们这样的行为,我不明白,在一个现代化的国际企业中,为什么竟然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即使是在总部,面对总裁问话,我们也只要做到礼貌就足够了,而在这里,上下级之间却是这样相处的。 其实这也没什么理解不了的,冯雅楚掌握着这里所有人的聘用和解雇,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而我是唯一的一个人事权不受她控制的员工,就凭这一点,在冯雅楚看来,我就死有余辜! 还好,冯雅楚没有强迫我马上学会北京分公司的礼貌,而是指了指她眼前那足有半米高的资料: “你去把这些资料汇总,明天一上班交给我。” 我有些懵,不知道她让我汇总什么。当然,我的迷茫又给了她一次当众奚落我的机会,不过她总算是在狠狠的嘲讽了我的工作能力之后明确了我的任务: 我需要在今天晚上,把所有考官对于每一个人应聘人员的评价,汇总到一起,然后按照他们的评分总和排出次序来。 最后冯雅楚还特别强调: “你务必把每一位领导的意见都抄下来,这样建立起的资料库才会清楚,便于以后工作使用。” 我听明白了。我看着眼前的资料,而冯雅楚则一直在看着我,她在很耐心的等待着我拒绝,或者提出时间过短,所以这项工作难以完成。但是我没有,我说过,我要留下来,所以,我不会给她以任何可乘之机! 我转身朝外走去。 “你去哪儿?”冯雅楚问。 “去找几个袋子,把它们装起来,不然我没法拿走。”我很平静的回答。(未完待续) 90、隐忍和顽强 冯雅楚的眼神慢慢的变深了,我知道我所显示出的隐忍和顽强,已经引起了她更深的戒备和敌意。但是没办法,我现在还没有学会那么娴熟的去掩盖起真实的情绪和喜恶。随她去吧,反正不管我是羊还是狼,我的命运都是一样的,我能做的,只有最大限度的保护好我自己了。 我又回到了朋友家,本来我还以为,今天即使公司不给我安排住处,那么也会给我时间让我去租处地方落脚,可是很显然,这个希望落空了。所以我只得满怀歉疚的再来打扰朋友一晚了,虽然朋友不会说什么,但我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因为她是和男朋友住在一起,总共就一居室,这大夏天的,真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朋友问我第一天上班怎么样,我笑,告诉她很好,她说我的笑容好灿烂。其实我现在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在经受了这样一整天的折磨之后,能够看到一张朋友的笑脸,心中只会剩下一种感觉——幸福。 早早的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打开笔记本,开始工作。先把应聘人员的资料输入电脑——我去跟前台的小姑娘要过电子档案了,她告诉我还没有来得及存档。其实我也知道,不管她有没有存,她都不会借给我的。 还好,我至少对于设计表格还是训练有素的,我设计出了一张很实用的表格,然后开始一一录入:应聘人员的资料、每位考官的意见、最终的综合评分。 录入考官意见,简直是一件让人崩溃的工作——考官们的笔迹五花八门、龙飞凤舞,不时还有几个英文单词夹杂在里面。 人常说,悲观主义和乐观主义的差别其实就在于,当你面对一件事的时候,是看到它灾难性的一面还是看到它希望性的一面。而今天白天,我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我在北京呆一天,我就只看事物希望性的一面,所以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欧兰,你好幸运,你还记得刚才朋友给你讲的她的经历吗?当她去参加强生公司的面试的时候,考官是完全用英文做记录的。如果冯雅楚也有这种习惯的话,你就死定了!’ 一整夜的时间,我竟然把这项工作全部完成了。而放在平时,我相信这些活儿至少需要三天时间。在我临出门的那一刹那,我忽然犹豫了: ‘冯雅楚虽然是让我今天一早就交给她,但是我真的应该这么快就完成吗?我是不是应该告个假,再拖延一天?如果她发现我是一个对工作这么拼命的人,那会不会更觉的我是一个威胁,而更加变本加厉的整治我?’ 但是我只犹豫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对付她这样的人,顺从绝对不是办法,唯一的方法,就是背水一战!’ 当我坐在地铁里的时候,我才想起,自己还没顾得上去Q上还有邮箱里看一眼。本来昨晚是怕耽误时间,想把工作干完后再看的,可是今早忙忙碌碌的又忘记了。一想到又有一整天都没法去看一看有没有常亚东的消息,我的心里瞬间就被深深的失落填满了。(未完待续) 91、意外 让我意外的是,冯雅楚在看到了我交回的电子文档的时候,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异,好像我只是做了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似的。 真不知道是她这个人天生就这么定力惊人,还是因为北京分公司的员工们都是超人,都有着超负荷处理工作的能力。抑或,以前的财务经理们也和我一样,在面对这种高压的时候,选择了面对而不是逃避或者屈服。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的处境就更加岌岌可危了——听到弱者被淘汰的消息,会让人自觉的去坚强。而听到强者也被淘汰的消息,就难免会让人心虚胆寒了。 本来我还以为冯雅楚会自己或者让别人认真看一看我做的文档,然后挑出一大堆毛病来,再给我开一个大型批判会呢。可是没想到,冯雅楚都没让我离开她的办公室,直接就说道: “你现在去这家公司,”冯雅楚递给了我一张名片,“他们还拖欠着我们一些款,你去要回来。” “啊?”我再次被冯雅楚给震撼了,什么跟什么啊,就让我去要款。先不说我连对方的面都没见过,我现在连张名片还没来得及印呢,我去了人家得认识我是谁啊? “我和谁一起去?”我试图提醒冯雅楚,让她的思维正常一些。 “当然是你自己去,这种事还有必要两个人一起去吗?” 我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这就是冯雅楚的策略。不断的给我安排各种难以完成的工作,我如果完成了,那是对北京分公司有好处,如果我完不成,那就是我自己找死了。 这次要款也是这样,我保证,这笔款一定是很难要回来。我在考虑,我是不是应该告诉冯雅楚,我的工作是保证各种款项往来渠道的畅通和无误。而不是到第一线去追讨欠款。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冯雅楚就又开口了: “在北京分公司里,财务经理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保证货款回笼。” 好一招偷换概念,她把财务意义上的保证货款回笼,套用成了业务领域的保证货款回笼。而且,她又祭出了她那百试不爽的法宝——北京分公司的惯例! 你还说什么?我们北京分公司就这样,而且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司的工作,甚至她还可以给我、给总部举出一大堆事例来证明,这种工作模式是对工作开展最有好处的,是经过了实际检验的,等等等等。 所以,我现在面对的还是和昨晚一样的问题——要么,拒绝,然后等着她理直气壮的去向总部汇报之后,把我扫地出门。要么,什么都不说了,迎战! 我发现我现在已经被迫来到了一座擂台上,或者离开,或者就像现在这样,按照他们的游戏规则,把这场游戏进行下去! ‘那就玩儿吧!’事到如今,我的心情反倒豁然了,这样也好,冯雅楚没有给我一丝一毫喘息的空间,也就正好打碎了我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没有了幻想,反倒也就没有了顾及。 “好的,这件工作过去是由哪位同事负责的,我去跟他沟通一下具体情况,然后我就去对方公司接洽。”我望着冯雅楚说道。(未完待续) 92、 五分钟后,我坐到了业务部里的一个男孩子面前。这个男孩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应该是刚刚才大学毕业,他的个子很高,很瘦,皮肤很细很白,非常符合现下流行的那种中性美。他的五官很清秀,眉形也很漂亮,鼻子长的很好看,甚至嘴唇都很红润,这样的男孩子简直是天生下来就让女孩儿们自惭形秽的。 他的衣着也非常整洁,上身穿了一件长款的暗色大方格衬衫,下身是一条很有型的牛仔裤,更显出他身材修长,他的头发也是那种比较长的发型,手放在桌子上,可以看见他的手指很白嫩很细长。 我说不上来这个男孩子哪里不对头,甚至可以说,光看他的外形就是一个很招女孩子,尤其是年轻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类型。可是我却不大能接受这种类型的男孩子,也许是我已经老了吧,所以对男人的审美也过时了,我总觉得,男人只有长成钟涛和常亚东那样,比较有男人气概的,才算是有吸引力。 男孩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被我这样的‘老女人’这样探寻的看,所以也不以为意,他也没有站起来,只是坐在桌子后面,很从容的跟我打招呼: “你好,是欧兰吧?刚才冯总已经跟我打电话了,我就是常江。” 没错,冯雅楚已经告诉我了,我需要找的人,就是一个叫常江的业务员,刚才在往这里走的路上,我还在想,怎么世界上突然间就多了这么多姓常的人——常森、常亚东,现在又来了个常江。这个常江不会也是总裁的亲戚吧? 不过一看见常江,我的这个念头就被打消了,因为他的这种长相和这种乖孩子似的气质,让我实在没法把他和常森还有常亚东联系起来。而且看样子,他还不如前台那个小姑娘懂事呢,人家至少还知道叫我声欧姐,可这位就直接直呼其名了。 “对,我是欧兰,你好。”我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可能是因为自从我走进北京分公司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受折磨,所以我对北京分公司的任何人,都已经热不起来了。因为我厌恶他们看到我的时候的那种神情,他们的神情分明就像是一群冷酷的人,在看一个即将倒毙在街头的饿殍,虽然明知道这个人快死了,但是他们却没有丝毫的悲悯之心,不想给对方提供任何帮助,唯恐惹火上身。 常江对于我的态度也不以为意,仍旧是刚才那样从容平淡: “请坐,我跟你说一下对方公司的情况。” 他把桌子上的一份资料递给了我,看来是他刚才接到了冯雅楚的电话之后事先准备好的。 我潦草的看了一遍资料,也没有要紧的内容,无非是一些谈判纪要和合同副本之类的东西,从这些东西里面,是看不出对方为什么要欠款的。而且我也没指望着常江会告诉我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我整理了一下资料又退回到了常江的面前: “好了,情况我都知道了,我先去他们公司看看吧。” “行,街对面有公交车。” “我知道了。”在冯雅楚给我的那张名片的背面,印着有一幅他们公司简易的交通图,标注出了达到他们公司的方式。 我站起来要走,忽然常江叫住了我: “欧兰,你在北京找到住处了没有?”(未完待续) 93、他为什么帮我? 我愕然回头,不知道常江怎么会问起这个问题。我愣了一下,才答道: “还没,我前天才到北京,还没来得及找。” “那你住哪儿?” “我暂时借宿在朋友家。” “你会一直住朋友家吗?” “不,我会尽快找房子搬出来,她家也不方便。”不知道怎么的,在这问答之间,我心中对常江的敌意竟然渐渐的淡化了,也许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我太需要一个肯问一问我的难处的人,或者,是房子的问题压的我太重了。 “那你对房子有什么要求吗?” 常江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 “怎么,你有房子可以介绍给我吗?” “算是吧。” 我一下就来了精神,看冯雅楚的这个劲头,是绝对不会给我时间让我出去找房子的,如果常江真能给我介绍一处房子的话,那还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天天让朋友的男朋友睡在客厅,我晚上都不好意思去洗手间,这太难熬了。 于是我坐回到了常江的面前: “我对房子也没什么太多要求,距离公司近一点,治安好一些,周围环境别太杂了就行。至于其他的,价格什么的,倒是都好商量。” 这是我的真心话,毕竟我现在是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地,安全是首要的,只要先有地方住,然后再慢慢找合适的房子,也就从容了。 常江点了点头: “我的房子倒是都符合你这些要求,离这里很近,走着上下班就行了,也是在一个成型的小区里面,物业治安都很好。” “那太好了,多少钱一个月?”我急于把房子谈成,竟然都忽略了常江刚才说的,是我的房子。 “你要是只想短时间住一住的话,就不用给我钱了。如果你要决定长期住了,咱们再说价格吧。” 我这才听明白: “你说什么,是你的房子?” “对。不过也不算是我的房子,其实我也是租的,就是租的比较大,我一个人住也是闲着,你要是需要,你就暂时住一间。” 我终于听明白了,眼睛也瞪圆了——这个男孩子竟然是在邀请我去他家里住!天,他知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 常江显然不明白我为什么那么惊愕,他可能还以为我是在思考,所以非常自然的说道: “这样吧,你先去忙,下班后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房子。这是我的电话。”常江一边说话,一边竟然就拿起了我的手机,轻松地摁了几个键,很快,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来,他是用我的电话拨通了他的电话。 “好了,你去吧,下班后联系。”常江很自如的向我告别。 我就这么晕头转向的被他打发了出来,直到坐到了公交车上,我仍旧处在一种眩晕状态: ‘这算什么,艳遇?还是新新年轻人们的助人为乐的方式?’ 过了很久,我才从混乱中挣扎出来,开始想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这个常江有些怪啊,整个北京分公司的人都当我是瘟疫一样,为什么,他却敢邀我同住呢?’(未完待续) 94、要账 我很容易的就找到了那家公司,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名片上的人,很容易的就说明了来意,很容易的就被人打发了出来。不,我没被人打发出来,准确的说,是我把人家给烦走了。接待我的那个人,听明白了我是来要帐的之后,都没过脑子,就飞快的给我说了一大通话,逻辑完整、语言通畅、声情并茂,都让我的心中兴起了一种冲动,想跟他把这篇稿子要下来,拿回家没事的时候研读一下,一定可以媲美上大学时候学过的那些市场营销案例。 对方说完了之后,就很真诚的看着我,意思很明白: ‘我的话完了,如果你想驳斥的话,可以开始了。’ 可是我不想驳斥的,我劳累了一天,我一宿没睡,我的嗓子已经哑了,当然,这并不是我不驳斥他的原因。我不驳斥他,是因为我心里很明白,我根本就驳斥不了。这篇演讲稿,他一定已经跟很多人使用过了,一定已经经过了无数人的捶打和检验了,所以我相信,不管我从哪一点对他进行驳斥,都会被他轻而易举的给顶回来。与其如此,我还不如省些力气呢。 看着我也不说话,坐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发愣,对方有些着急了,催促道: “您还有别的事吗?” “我没别的事,我就是来要钱的,可是你们不给我。”我有气无力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被冯雅楚刺激的,我发现我现在的说话方式变得直接了很多。 “哎,您千万别这么误会我们。”对方摆出了一副因为被误会而备受伤害的样子,“事情是这样的,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得,我这句话,简直就是一个重复键,让他整个把刚才的演讲又重复了一遍。 “您现在明白了吗?”对方终于讲完了,就又彬彬有礼的看着我。 我很佩服他的修养,竟然也不跟我生气,永远都能保持住自己的风度。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力量一些——我真的感到累了: “是这样,您的难处我都听明白了,但是希望您能理解,我也有难处,领导派我出来,如果不带回一个结果去,我也没法交代。” “这个我刚才也说了,您就可以把我的原话告诉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及时的打断了他,不让他再进行第三遍循环播放,然后赶紧插空说道,“可是我毕竟是来要款的,要是太早回去了,我怕领导说我工作不尽心,您看这样行吗?我在这里多呆一会儿,这样,跟我们领导也好交代。” 对方有点儿懵,我的前半截话倒是好理解,出来要款太快回去,容易被领导误解为工作不尽心,可是后半截就有些怪了,竟然要在人家这里多呆会儿。这个要求太怪了。 他怔怔的望着我,我能看出来的,他心里一定在说: ‘这个女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你要是不愿意回你们公司,你去逛会儿街,或者早点儿回家,干会儿什么去不行啊,干嘛非在我们这儿呆着啊?’(未完待续) 95、坐在别人的办公室 我知道他无法理解我的行为,但是我这样做,却的确是有充分的理由的:一,我太累了,我需要坐下来安安静静的休息一会儿。二,我需要一个没人打扰、不用战斗的环境来让我好好想一想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三,我的确没地方可去,我懒得逛街,我不认识任何人,我更不想回公司,因为我知道,我只要敢回去,冯雅楚一定就会马上再安排给我其它的工作,直到累死我为止。四,我不想就被他这么一番演讲就给忽悠出去,那样会显得我太愚蠢。最后一点,他们公司的办公环境不错,呆着还挺舒服的。 所以,我决定多呆一会儿。 我望着对方,很真诚的问道: “行吗?我再呆一会儿。” 对方面露难色: “您是想自己呆着吗?” “那个,如果你不忙的话,我们可以再讨论一下剩余款项的问题。” 我已经决定了,如果必须得听他的演讲才能呆下去的话,那就让他不断的循环播放吧。 可是很显然,对方没有这样的耐心: “哦,我还有点儿别的事,要不,您先坐一会儿?” 我笑了,我就知道他不会一直陪着我在这儿浪费时间的。 “那您去忙吧,我可以借用一下您的电话吗?”我指着他桌子上的固定电话问。 “当然可以。” 我拿起话筒,拨通了冯雅楚的电话: “冯总,我是欧兰,是的,我现在就在他们公司里,就在用他们的办公电话跟您通话,他们刚才跟我说了很多不能马上结款的客观理由,我想我就在他们公司再多等一会儿,万一他们的决定又有什么变化,我可以第一时间知道。你觉得呢?” 冯雅楚在电话那边愣了一会儿,她当然能听出来,我因为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所以话说的很客气,但是意思却很明白——我是准备赖在这里,跟人家死磕了。她能说什么呢?她要么叫我回去,那样我就顺理成章的不用再做这件棘手的工作了,要么就允许我在这里呆着。 果然,冯雅楚说话了: “好的,那你就在那里等着吧。” “对了,冯总,我的手机快没电了,如果您找我的话,就打这个电话就行了。”我再次发现了自己已经变得非常露骨和直接了,我就是告诉冯雅楚——你不要想着在我的考勤和工作态度上做文章,今天,我一定会一直呆在这里的。 “好的,我知道了。”冯雅楚挂断了电话,从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来,但是我想,她现在的脸色一定不会太好看。 我放下听筒后,才看见那个接待我的人,一直就在怔怔的望着我,很无奈的样子。我朝他笑了笑: “没办法,咱们给人打工的都不容易。” “嗯,理解,你就在这里坐着吧。那边有饮水机,这里有报纸,我得出去一趟了。” “好的,再见。” 就这样,我就把人家送走了,然后在人家的办公桌边坐了下来。(未完待续) 96、你,明天还来吗? 我真的就在他们公司呆了一天,中午还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在这期间,只要有人问起我是干什么的,我都会非常耐心的给人家解说一遍,根本不管对方究竟是公司里的员工还是来办事的客户,有很多次,我都能感受到办公室里其他人那杀人的目光,我知道我在做一件非常招人讨厌的事情,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我现在也是别无选择啊,所以只好努力坚持着,磨炼着自己的心理素质。我想,如果这样的事情再多发生几次的话,我的精神就足以顽强到,在他们公司外面,独自一人打着个标语公然讨债了。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了,我觉得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也是,平白的来一个陌生人就这么直愣愣的在这里坐了一天,是挺让人别扭的,弄得他们好像是在别人的监视下一样,不管干什么、说什么都不自在。 看着我准备离开了,负责接待我的那个人,小心的问道: “你,明天还来吗?” 我望着他刚张开嘴,可是他都没容我说话,就又急急的开口了: “其实你也不用每天跑了,我这边有了消息,我会马上给你打电话的。” 看着他的样子,我差点儿笑出来,生平第一次,我的存在也成为了别人的折磨。 “这件事,我得看我们领导具体怎么安排,如果她还派我过来,那我也没办法。”我很无辜的回答。 我清楚地看到他在听完我的话之后,神情一下子就变的很难看了,好像吞了一根苦瓜一样。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个非常孩子气的念头: ‘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多诅咒冯雅楚几遍,如果能的话,那也不错。’ 走出了他们公司的大门,我开始认真考虑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今晚住哪儿? 我实在不想再去打扰朋友了,更主要的是,我必须在今晚解决了住处的问题,因为明天等待我的一定又是一天繁重而且毫无意义的工作。 ‘去哪里找呢?’我茫然的站在街头,现在正是下班的时间,这恐怕也是北京城一天之中最让人烦躁的时候了。街上是堵得满满的车流,尤其是每一辆公交车里,都被塞得没有一丝缝隙,透过车窗朝里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一片。 而路两旁则全是神情疲惫、步履匆匆的行人,都市人生活的重压,尽数体现在了他们的脸上。 再往远处看,高楼林立,因为距离远,所以不管楼究竟是什么颜色的外装、什么形状,落到我眼里的时候,都变成了一个个灰色的长方形盒子,而且还是竖着放的细长条的盒子,看着就让人心里那么不踏实。 ‘在这样一个黄昏,我该去哪里找房子呢?’当我在心中第N遍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终于拨通了常江的电话。 常江的声音听起来仍旧像是早晨的时候那么清静从容,接到我的电话后,他一丁点都没有意外,非常自然的就问: “欧兰啊?你那里的事情弄清了?” 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就跟我这么熟络的省掉了一切招呼语,这让我有些不适应,不过转念一想,倒也释然——这个常江肯定是刚刚才出校门的,而且就我判断,他很可能都还没有正式毕业,是出来实习的,所以把校园里那种简单带到了社会上。这对我而言,倒也是好事。(未完待续) 97、少年不识愁滋味 “对,我这里没事了,想去看看你说的房子,你现在方便吗?”既然对方只是一个还没有正式走出校门的学生,一个大男孩,我的心态也就放松了下来。 “方便,你来吧。” “给我地址。” “就在,”常江犹豫了一下,又改口道,“你路又不熟,给你地址恐怕你也不好找,要不这样吧,你回公司吧,到了公司旁边的公交站,你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没想到,这个常江还挺细心的,长得这么符合现代审美,又这么细致入微,看来他是攒足了做新好男人的本钱了。 我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着,返回了公司。坐这一趟公交车,简直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我决定了,如果常江的房子真的就在公司附近的话,那么即使他给我开出天价来我也租了!那样至少我可以不用在每天上下班的路途中承受折磨了! 常江来接我了,还是那身衣服,还是眉目清朗,在看了无数张灰暗的脸之后,能够看到这样一张舒展的容颜,本身就是一件让人身心愉快的事情。 “你今天去要款,怎么样?”常江一边和我并肩走,一边问,我感觉他是在没话找话,因为他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并不像是很关心我要款的最终结局。不过我也很能理解他这种行为,这么一对半生不熟的男女在大街上一起走,总得找点儿什么话说,而我俩现在之间,要款这件工作,就是唯一可共同话题了。 “没要到,我在他们办公室坐了一天。”我简单的回答。 “什么?”常江先惊后笑,“你真去人家哪儿坐了一天啊?” “比真金还真。” “哈哈,欧兰,我发现你很有讨账的天赋啊,我看你还是不要做财务工作了,做财务多没劲啊,整天闷在屋子里,你还是专门去讨账吧,提成又高,还能不断的接触到各式各样的人,各式各样的事,多好玩儿啊。” 看着常江那雀跃的样子,我不禁苦笑: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工作能和好玩儿挂上钩吗?如果真能的话,那所有的人可能就都不会再有痛苦了。’ 常江没有说谎,我们走了大概十来分钟,就来到了他住的小区门口。一看大门的设计和里面的楼宇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早期开发的小区,但是物业管理的非常好。这可能是因为它所处的黄金位置,使它一直就处在升值之中,所以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没落。 尤其是因为开发的早,小区里的树木已经成材,这在上海不是新鲜事,可是在北京就显得很可贵了,因为北方气候干燥,树木生长缓慢。我在还没有看到房子之前,就已经从心底认可了这里。 常江的家在小区的深处,是三楼,他一打开门,我就呆住了,这所房子竟然有一百多平米! “你自己租这么大房子住?”我惊问道。 常江耸了耸肩: “我喜欢这个环境,可是这个小区里没有小房子。我就只好租它了。” “看样子你还挺委屈!”我不由自主的就摆出了一副教训人的态度,因为在我看来,这个孩子简直是太奢侈了。(未完待续) 98、代沟 “看看房子吧。”常江不理会我的态度,引我朝着里面走去,他推开了一扇房门,“你要是住的话,就住这间。” 这是一间很宽敞的卧室,有一张双人床,一个壁橱,一张写字台,最不可思议的是,写字台的斜上方的墙上竟然还嵌着一面半身的镜子。 “这里怎么装修的跟宾馆似的?”我疑惑的问。 “因为这里主人就是专门把这套房子出租的,所以重新装修过。基本不用搬家具就可以直接住了。” “这倒是不错。”不得不承认我很喜欢这间房子,忽然,我发现这间卧室里还有一个内置洗手间,“这是主卧室?”我脱口而出。因为只有主卧才会带盥洗室的。 “算是吧。”常江点头。 “你怎么自己住小卧室,却把主卧租出去?” “因为这间带洗手间嘛,女孩子住方便一些。” “啊,你这是专门给女孩子预备的?”我觉得他太不可思议了。 “也不是,不过经常有女孩子会来借住,我索性就把这间房子腾出来,专门给女孩子住了。” 常江越解释我脑子就越乱: “为什么会经常有女孩子来你这里借住?” “这有什么为什么的?同学啊,同乡啊,经常会因为到北京暂时没地方住,就来我这里借宿一下啊。你这两天不也是借宿在别人家吗?” 倒也是,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有道理。 “那我要住下来,别人再来借宿怎么办啊?” 常江看着我忽然笑了: “我觉得你真有意思,怎么这么多问题啊。你先住下,解决了当务之急,也许过几天你就有更好的地方了,或者,你决定常住了,而我这又不是宾馆,总不会每天都有人来借宿,如果真有人来,大家克服一下不就好了。” 常江这一番话说的我有些汗颜,我枉自说起来,也算是在上海漂了好几年,可是因为一到上海就和那几个疯女人住在一起,所以说起来,还真没有经历过真正漂泊的生活,而真正的漂泊,可不就是像常江所形容的这样——一切都以解决当务之急为重吗? “这里就你一个人住啊?”我问这个问题应该不算过分吧,让这个孩子整的,我都不好意思提问了。 “目前是,你来了,就是我们俩,不过你恐怕很难遇到只有咱俩在家的时候,现在就有我两个兄弟借宿在这里,他们走了,不定谁又来了呢。不过你放心,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我笑了: “这我当然相信,看你就能看出来,你的兄弟一定也是乖孩子。对了,要是我男朋友来看我,能住在这里吗?”我决定再挑战一下常江的耐性,他一直都太从容了,我有些不能容忍一个比我小这么多的男孩子,看上去比我成熟。 “当然可以了,这有什么问题,那不是双人床吗?”看常江的样子,他又觉得我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我本来想逗他,可是自己的脸却被他弄红了: ‘这个孩子,说话怎么直接啊,张口就是双人床,哎,现在的孩子啊。’(未完待续) 99、面对 “房租多少?”我问。 “你要不要先住住试试?” “不用,我决定了,租下来。” “那,一个月一千块钱,水电全包。” “这么便宜!” “也不算便宜,正常吧,毕竟这不是独立的单元房,只是一居室。” “好吧。”我痛快的答应了,“对了,你这房子是多少钱租的。” “你问这干嘛?” “纯属好奇。” “能保密吗?” “能。” “那我选择保密,你回去收拾东西,今晚就搬过来吧。” 嘿,没看出来,这小孩儿还挺善于指挥人的。我越来越觉得常江有意思了,只是我现在还顾不上跟他磨牙,匆匆忙忙的去朋友那里收拾东西了。 在往返的路上,我渐渐的把事情理出了头绪,这个常江家里一定比较富裕,这看他的衣着也能看出来,都是品牌。他这套房百分之百是他们家给他租的,要不就凭他自己,一个公司里的小业务员,一个月的工资恐怕都不够付房租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看上去挺善良的,我也算是幸运,能够认识了他。 饱饱睡了一夜,我的精神也恢复了很多,但是当我朝着公司走去的时候,我的心情却是沉重的,这应该也是正常的,明知道那座楼里有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猛虎在等着我,我又怎么能愉快的起来呢? 短短十分钟的路程,我的心里却翻腾起了至少有一万种念头,反反复复在想,今天冯雅楚看到我之后,会怎么对待我。也许她会指责我昨天工作不力,也许昨天一天的时间,已经足够她从我整理出的文档中找出了大把的错误。反正,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而且一定是采取一种极度恶劣的方式来展开对我的攻击。 我就是怀着这种走向行刑室的痛苦走进了公司的大门。现在我非常能够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前任财务经理都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如果我每天上班都像今天这样,是抱着受刑的心情去的,那要不了多久,我也就主动辞职了。 还是那条走廊,还是那个小姑娘,小姑娘看到我的第一秒钟,就对我说: “欧姐,冯总叫你来了之后去她办公室里一趟。” 我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想着向小姑娘笑一下,可是却没有笑出来。 我猜对了,冯雅楚果然在等着我,可是我却丝毫也没有感受到先知先觉的快乐。 当我走进冯雅楚的办公室的时候,她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打电话,眉目生动、态度高亢,一看就是那种习惯于呼风唤雨的女强人的样子。明明是她坐着,我站着,可是站在她的面前,我却觉得自己非常弱小。 她足足打了二十几分钟电话,才挂断,在这期间,我也曾经示意过她,我先出去等。但是她拒绝了,直接告诉我: “你就在这里等会儿就行了。”同时,她还用手指给了我一个位置。 于是,我只好站在她面前,听着她对着听筒说很多很多嚣张的话语,例如‘谁敢让我不痛快,我就整的她生不如死’,这样的言辞。我知道,这些话是说给对方听得,可是也是说给我听的,冯雅楚独有的那种不厌其烦的对我的心理折磨又开始了。我不敢想象,过一会儿,如果她用如此夸张的态度和言辞狠狠的大骂我一顿,我该如何自处。(未完待续) 100、明日复明日 冯雅楚终于挂断了电话,她竟然一个字都没有跟我提前两天的工作,而是直接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档案袋: “这里面,都是近期我们公司跟其他单位签订的合同,你利用今天的时间,去他们单位核对一下里面的数额、付款期限和方式。” 我又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问道: “这是几家公司的?” “有几家吧,具体我没数,你看吧,有几家算几家。” “电话核对不行吗?” “不行,我怕对方公司敷衍,到时候一说就是什么都能核对上没问题,可等到要款的时候,问题就都来了。” 我明白了,冯雅楚这算是见招拆招了——你不是去一家公司泡一天吗?我今天就多给你几家公司,累死你! 看我还在沉默,冯雅楚又开口了: “你是财务经理,这些是在你的职责范围之内的,现在把这些梳理好,以后你的工作就好开展了。” 我没有再说话,因为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必要说了,冯雅楚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把每一件事都紧紧的扣在了我的本职工作上,让我无可辩驳。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财务经理都会铩羽而归,就因为冯雅楚的确是一个非常有头脑的女人,她所作的每一件事都阴险之极,可是却又都站在了理上。就在我抱着档案袋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刹那,背后又传来了冯雅楚的声音: “这是今天的,明天需要核对的合同,我明天再给你。你觉得你今天能干完吗?” 我慢慢的转过了身,面对着冯雅楚: “能。” 显然,我没有因为工作量而争执,出乎了冯雅楚的意料,看样子,她是等着我理论,然后再狠狠的打击我的。可是我不会再做那样的事情了,和朱莉莉最后的交锋教会了我,没有十分把握的时候不要轻易还击,贸然的反击,就是给了敌人最好的机会! “那好,你去吧。” 我走到前台打开了档案袋——我现在仍旧不知道自己的办公桌在哪儿,所以我只能在前台办公。 档案袋里是七份合同,这就意味着我得去七家公司,这一点冯雅楚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一天之内,让你跑七八家公司,让谁听了都不会认为这是刁难,但是,这里是北京!一个庞大之极,交通拥堵之极的城市! 我拿出了北京地图,开始一一的拨打电话,询问对方的地址,和他们公司附近的标志性建筑,然后都记录了下来。 我一边走出公司,一边就已经规划出了今天的路线,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七个地方,能坐公交坐公交,不能坐公交就打车。我知道没人给我报销,可我也得这么做。因为我绝对不能在刚刚来北京的第三天,就让冯雅楚反馈总部,说我能力不足,无法完成日常工作。如果那样的话,我在总部所作的一切努力,就都化为泡影了。在工作中,有时候贴钱、玩儿命都是必须的。 当然,我这样做,也存在着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如果我今天能完成这些任务的话,明天,冯雅楚就一定会给我加量。不过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未完待续) 101、牵线木偶 第二天,我干脆换上了一双平底鞋——反正现在我基本也等同于实习业务员了,每天的工作就是四九城跑着到处打杂儿。而且我认为,既然昨天我把这七份合同都核对完了,那么凭冯雅楚的为人,今天一定就有十四份合同在等着我。所以,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从心理到身体。 可事实证明,我又错了。 当我出现在冯雅楚面前的时候,她并没有急于说话,而是用一种略带兴味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遍,尤其是看到我这一身轻便的装束之后,她的神情就更加了然了。正是这份了然,让我突然间感到无地自容! 不可否认,现在我和冯雅楚已经成为了对手,而如果你的对手用这样的神情对你,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在她的眼里,你是透明的,无害的,根本就不能称其为对手! 我勉强镇定着,不让自己显出太窘迫的样子来,然后尽量清晰明了的向冯雅楚汇报了昨天的工作情况。 冯雅楚听完之后,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知道了,放到这里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正式交接吧。” “交接?”我的脑子一下没转过来。 冯雅楚又换上了那种连训斥都懒得训斥的神情,仿佛她现在面对的是一个白痴: “对啊,你来接管北京分公司的财务工作,当然需要交接了。” 我这才跟上冯雅楚的思路,赶紧回应: “对,可是我跟谁交接?”我知道我是应该跟上一任财务经理交接,可我的前任已经不顾一切的挂印而去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财务一直是由总部直管的,除了财务经理,分公司里还有两个人是负责财务工作的,你去找她们吧。” 我就这么着又被冯雅楚给打发了出来。我不得不佩服她,说起话来永远是这么滴水不漏,却又时时刻刻暗藏刀锋。一句财务是由总部直管,就推掉了所有的责任,这样,不管我能否顺利交接,以后能否顺利做好我的财务经理,就都与她无关了。而且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也看透了,整个北京分公司已经成为了冯雅楚的家天下,那两个工作人员表面上是我的手下,可实际里还是完全受冯雅楚操纵!这一切足以说明,今天绝不是一场正常的交接,只会是一个深深的陷阱。 不过也好,在我来北京好几天了之后,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在财务室里一共三个人:我,还有一个年轻姑娘,和一个中年妇女。我并没有太关注她们,因为我已经明白了,不管她们是什么样的人,对我来说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我只要记住她们一个身份就行了——冯雅楚手中的牵线木偶! 我坐在办公桌前,心中充满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只要是中国人,都坚信着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是如果反过来呢?对对方完完全全的不了解,那么迎来的,是不是就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就像现在的我和冯雅楚,从我知道世界上还有她这么一个人的那一刻起,直到现在,我对她的判断就从来没对过,而且还不是略有差池,根本就是南辕北辙!这场仗,还怎么打?(未完待续) 102、挺过去,就是成功 几年之后,我经常会回忆起刚到北京的这段经历,事过境迁之后,我自己都有些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当时怎么就给挺过来了呢?按说,我有一万个理由会坚持不下去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当时究竟是什么力量支撑了我,也许是我骨子里天生就具有着一种抗压性和执拗吧,越是逼我,我就越不肯屈服。 不过不管当时是怎么挺过来的,事实证明,我的坚持是对的,如果没有那时的执着坚持,一定也就没有了以后的成功。所以,我总是在实在坚持不住,马上就要放弃的那一时刻,对自己说: ‘欧兰,再挺一挺,挺过去,就是成功!’ 不出我所料,两名财务人员,用相同的表情和相同的麻木迎接了我的到来,她们的话很简单,前任财务经理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交代,突然就走了,而经理在的时候,她们只是负责一些报表和现金、银行之类的工作,所以账目的事情,她们完全不清楚。 “那谁清楚呢?冯总?”我故意问道,我知道她们不会承认这一点的,我就是故意刁难刁难她们,让她们明白,我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已经斗不过冯雅楚了,要是再被手下的人给拿住了,那我就算是不辞职也会被窝囊死的。 “冯总当然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那个年岁大的惊呼了出来,脸色都有些变了,显然,冯雅楚已经警告过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落给我,‘冯雅楚插手财务’的口实,“她每天光工作就那么忙,节假日都没时间休息,为了公司的业务……”她一连声的说着。 我不得不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她替冯雅楚的歌功颂德。 “好好好,我只是想知道,分公司里所有的同事都加在一起,相比较而言,谁是对公司财务最了解的。” “我们两个。” “好,那你们跟我说说吧,你们都了解什么?” “很多啊,开户行、银行帐、现金账、报销制度、现金管理制度、每月报税、财务报表……” 我再次打断了她们,我开始怀疑冯雅楚有反刑讯的经验了,竟然能把手下培训的这么好,不管谁问话,不管用什么形式来问,都能够依然固我的给你说废话。如果有朝一日冯雅楚被检察机关刑拘了,她都不用担心她手下的员工们会说错话。 “那我从哪里开始工作呢?”我问。 “不知道。我们一直都是在财务经理的领导下做好本职工作。”两个人异口同声。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前段时间,总部组织的财务培训,北京谁去了?”我记得我当时跟北京派来的参培人员相处的还是不错的。 “是一个旧同事,她不久前离职了。” 我的心中一动,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我来,她走!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冯雅楚的刻意安排,如果是冯雅楚故意的,那么这个人可太毒辣了,就为了防范我和那个人未来可能会出现的融洽,竟然就砸掉了人家的饭碗! 这个想法让我的心情忽然变得很低郁,我一下子连说话的精神都没有了,只是淡淡的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把上任财务经理经手过的所有资料都给我吧,我从头理一遍。”(未完待续) 103、布满陷阱的路 当我一开始理顺这些工作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冯雅楚让我交接的目的,摆在我眼前的账目根本就是一塌糊涂。账本、报表、大量没有装订的凭证,这些在过去会让我倍感亲切的东西,现在在我的眼里都变成了一个个张着口的魔兽。因为这些东西太乱了。在一般人的认知里,做财务工作是具有一定的风险性的,因为整天钱进钱出的,总是容易出问题。所以有人就说过一个比喻,做财务工作其实就是在给自己修一条路,你把路修的越结实,你自己也就越安全。如果这个比喻成立的话,那么我的前任根本就是给她自己修了一条布满了陷阱和暗窨的路! 这些账目里的漏洞和错误太多了。如果她一直都是这么做账,这么管理财务的话,那真是在一步步往绝路上走。 而现在她走了,我来了,就把这条布满了陷阱的路留给了我! 我埋头扎进了账务里面,反正也是一团乱麻,这样也好,也就不用急于一蹴而就了,一点点的从头开始理顺吧。我从第一张零散的凭证开始整理了起来。 这倒好,前两天差点儿没跑死我,跟人说话累得我嗓子都疼了,而今天,我整整坐了一天,腰酸背软,头晕眼花!而且在一整天里,我几乎一个字都没说。 有时候,我会有些自己寻开心似的想,冯雅楚也算是让我达到了各个器官均衡使用的目的了,虽然这种方式等同于折磨。 晚上,我又加了会儿班,直到把手边的活处理清了才回家,这几天太折腾了,尤其是今天这种超负荷的脑力劳动,所以我回到了住处之后,已经一点儿精神都没有了,直接洗完澡倒头就睡,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我看了看表,还不到六点钟,平时没有这么早起的习惯,可能是昨天睡得太早了的缘故。 我梳洗完了走出门,很吃惊的发现,常江竟然坐在客厅里! “你怎么起这么早?”我惊奇的问道,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是正应该贪睡吗? “两个兄弟今天一早走了,我送他们,就起来了。” 我坐到了常江的对面,这些天我忙的晕头转向的,还没跟他好好聊过,难得今天有这么个机会。 “这么早,咱们干点儿什么啊?”我问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常江的态度也很认真,“我平时也没起这么早过。” 我乐了出来,看来大家都是同道中人。 “要不,咱俩出去转转,就当陪我熟悉熟悉环境,然后找个地方顺便吃早饭,我请你,谢谢你帮我找到可心的房子。”我建议道。 “好。”常江倒也不忸怩,很痛快的就跟我走出了家门。 我一直觉得,春夏的北京,清晨和夜晚都是最让人心旷神怡的。空气分外的透明,天上明亮的晨光活泼的跳动着,眼睛所能看到的所有绿色植物都像是刚刚被水洗过一样清新。在晨光的衬托下,所有的建筑终于都展露出了,它们作为皇城一景的王者之风。(未完待续) 104、天生的公务员 “你在北京念的大学吧?”我一边吃东西一边问。看哪间早餐店人都特别多,我们索性买了些早餐又返回了小区,就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吃了起来。 “是啊,”常江听我问他的大学,竟然深深的感叹了一声,“可别提了,提起大学尤其是提起我的专业来,我就心痛,我觉得,我就是让这个大学整的,都相信宿命了。” 我轻笑,因为我想我已经知道了常江接下来要说的故事——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结果临场发挥失常,只能学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专业,这种事情,在中国太普遍了。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常江竟然给我讲了一个完全出乎我意料的故事。 “我家乡在一个中等城市,我家特有意思,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姑姑叔叔,舅舅阿姨,反正几乎所有的亲戚都是公务员。我家对我唯一的期望,就是让我也成为一名公务员。可是我对于这一点特别抵触,因为我从小就看着他们生活,觉着做公务员是最没劲的事情。后来我就该高考了,我成绩一直很好,但是考试的时候我竟然病了,没考好。当时我的成绩所能选择的最好的专业,就是公共事业管理……” 我差点儿没笑呛了: “这不还是公务员吗?” “是啊,”常江的态度充满了无奈,“那段时间我气死了,真想复读去。可是后来我了解了这个学科,我发现这是一门很有意思的学问,而且毕业后也不一定非当公务员不可,社会飞速发展,它的就业领域非常宽泛。就这样,我就选择了这个专业,而那四年里,我学的很开心,我是真喜欢那些功课。然后我该毕业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摆在了我的面前——社会没能发展那么快,我如果想从事和学科相关的职业,只能去考公务员。” “那后来呢?”我强忍着笑问。 “我不想当公务员,又舍不得放弃我的专业,所以我牙一咬、心一横,我就读研去了,还是读的这个专业。” “等等,你说读研就读研啊?” “我成绩一直很好,而且我很善于考试,除了高考那次之外。” “让人羡慕,那后来呢?” “我又读了三年,结果,社会还是没发展到那么快,我如果想从事相关行业,还得考公务员。” “你就又去读博了?”我故作一本正经的问道。 “没有,我大了,也该出来工作了,我也想换一种生活了,所以我就去考了公务员,不过我没有选择我的家乡,我选择了在北京参加公务员考试。我考上了。” “怎么听你说考公务员跟吃白菜似的那么容易啊?我一个朋友也想考公务员,都难死了。”我想起了商雨晴。 常江轻笑了一下: “我学了七年,而且是很投入的学,而且我真的很善于考试。” “那好吧。不对啊,”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你现在研究生都毕业了,你几岁上的大学?” “和你一样,十八岁。” “那你现在多大了?”(未完待续) 105、男人的年龄至关重要 “二十六岁。”常江非常平静的回答,一看就是整天都在被人惊叫着问这种问题。 “不可能。”我坚决不承认这一点。 “你要不要上楼看看我的毕业证书和身份证去。” “你真是二十六岁?” “对。”常江看着我那难以置信的神情,很认真的安慰道,“你不用难受的,你不是第一个被我的外表骗了的人。我最大的痛苦就在于,看上去总比同龄人小五六岁。” 我的脑子有点儿乱,一个不起眼的小业务员,竟然已经考上了国家的公务员,而且还有硕士学位?最关键的是,我一直以为我是在和一个小弟弟同住,所以才这么大大方方的搬了过来,可事实上,他竟然还比我大一岁,几天前我俩还不认识,而现在就同住在了一套房子里,天,我在心底哀号了一声: “我不能住这儿。”我脱口而出。 常江仍旧很平静的看着我,神情中甚至还带着些因为了然而产生的乏味,很明显,他已经洞察了我的一切心思?被一张非常年轻的脸,用这样成熟的表情盯着看,本身就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更何况,我的确是在干一件蠢事,满心懊恼之中,我的脸上涌起了一层暗红。 常江望着我,悠悠的开口了: “为什么不能住在这里呢?就因为我实际上比你大,而不是比你小?” “对,因为……”我想要解释,可是常江打断了我。 “这没有理由啊,我的身高、力气、性情、人品你都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了,所以你才决定住进来的,而现在这些硬指标都没有变,只是因为我的年龄大了几岁,难道年龄大了,我的威胁系数就提高了吗?” 我被说的哑口无言,半天之后才没好气的问道: “你是律师吗?” “不是,”常江很认真的回答我,“但是公务员考试是很需要逻辑思维的。” 天啊,如果只有具有如此超强的逻辑思维才能考上公务员的话,那么商雨晴恐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 “常江,我承认你说的都对,但是我还是感觉住到你家里有些怪。” “那好,我尊重你的意见,你可以暂时住几天,继续找合适的房子。” “谢谢你。”我由衷的说道。 “不用那么客气,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在我是举手之劳,在他人却是收益匪浅,我何乐而不为呢?” 我突然发现,这个常江在人际关系的经营上,竟然有一种轻松自如、信手拈来的本事。这一下,我对他的好奇心就又起来了。 “你既然都考上公务员了,为什么还在公司里来上班?” “我考上了,但我需要等,这就好比通过了研究生考试和开学还有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一样。所以,我就出来打份工。” “呵呵,社会实践。” “也可以这么说吧,其实我的社会实践早就开始了,读研究生的时候,我就和两个老家的同学一起经营起了一个小网络公司,做的还不错,现在还在经营着,我的生活费还有租这套房子的钱,都是我自己挣的。”(未完待续) 106、人际关系网 “你这么厉害啊?”我惊呼了出来。 常江笑了笑: “这也不算是厉害吧。我都这么大了,自己养自己也是应该的。” “我还是挺佩服你的,”我由衷的说道。 “那你既然有自己的公司,为什么又来这里打工呢?” “我的那个小公司现在非常的稳定,也发展不了,也倒闭不了。有他们两个盯着,我只经常去看看,给他们打打杂儿就行了。”我知道所谓的打杂儿,一定是常江谦虚的说法,就凭他处理人际关系这么圆熟老辣,那个公司的一切外务肯定都是由他在做。 常江继续说道: “而我在经营我那个小公司的时候,积攒起了一些业内的人脉,而在这里打工,刚好能把我那些人脉再调动、利用起来。人脉这个东西就是需要不断的相互使用的,如果不使用,慢慢的僵死了,没有价值了。只有你不断的使用,它才能保持新鲜和活力,进而不断的创造出价值。” 常江的话深深的触动了我的心,是啊,中国是一个讲究人际交往的社会,职场上的人都强调一个社会掌控力,而所谓的社会掌控力,其实看的就是这个人的社会关系的强弱。每个人从小到大,都是在不停的织着一张人际关系网,网越大越密,能够扑捉到的东西也就越多。 而正如常江所说的,这张网也是需要不断去经营的,只有在相互不断的使用过程中,才能让这张网越来越结实,也越来越好用。 我突然发现,这个早晨我收获了很多很多。 “所以,你来公司做业务,用你的人脉再创造新的价值。”我说。 “对,还有一点就是,我在给公司做业务的同时,其实也是帮了那些公司,我给他们提供了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和优质的配套服务,完善的售后保障,对他们的工作也是一种帮助。”常江忽然含义不明的一笑,“你是不是也和很多人一样,对于业务工作有误解,认为做业务其实就是连蒙带骗的抢人家钱?” “没有。”我本能的反驳,但是停了一下,我还是老实的承认,“说实话,我不了解业务部门。” “其实现在很多人都把业务人员妖魔化了,一听说是上门推销的,就从心里反感。其实这是误解。当然这也是由于一些业务人员工作程序不够规范、不够敬业造成的。你想想,如果你去买衣服,遇到了一位非常称职的导购,她非常专业的给你提供了很好的建议,让你买到了称心的衣服,你是不会反感这位导购员的,其实业务员和导购员的身份是基本类似的。” “我发现你说话总是很有道理。” “呵呵,有道理,不过跑题了,还说人际关系吧,就比如说我租这套房子,一是因为我的确喜欢这个环境,二就是为了能够给往来的朋友们提供一个方便,对我来说,一个月几千块钱的房租不是大事,反正我现在也不用养家糊口,但是这就让我结下了很多很多的朋友缘。而朋友缘是人在社会上闯荡,最需要的东西之一。”(未完待续) 107、去上班还是去斗争? “你很有头脑,也很懂得社会经验。”我由衷的感叹。 “其实还远远谈不上,只是既然决定了要出来闯荡,就尽量的做好一些吧。” 我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很怪的念头: “以前的财务经理有在你这里住过的吗?” “有。” “真的?她们是怎么样的?”我太急于知道前任的情况了。 “因为我来公司时间不长,所以只有两任财务经理在这里住过,一个只借宿了几天,一个住的时间也不长。” “她们留下了什么经验没有?”我知道我这么追问前任的事情,的确不太礼貌,但是我实在是太想知道一些她们的故事,以供自己借鉴了。 “没有,”常江摇了摇头,“她们都不像你这么活泼爱交往,而且工作压力很大,所以我们交流并不多,但是我一直冷眼旁观着,倒是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冯雅楚对待你们每一任财务经理的手段和方式都是截然不同的,五花八门,让人眼花缭乱,就这一点来说,如果不带感情se彩,单纯评价的话,我佩服她。” 听了常江的话,我惨然一笑,可能是笑容有些过于凄惨了,让常江有些心虚了起来: “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说我佩服她,不过我也说了,这只是不带感情se彩的说法,如果带上个人喜恶的话,她这个人的做人方式,我是很不赞同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我没那么脆弱,我能明白你的意思,说真的,我都挺佩服她的。通过这两天的相处,我能觉出来,她已经几乎完全看透了我,不管我如何反击,她都能很迅速的找到我的目的所在,然后马上制定出新一轮的方针,就凭这一点,她就比我强。” 常江深深的望着我: “你能这么想就很好,这就说明,你已经开始从心理上接受了这种斗争的状态。” 我苦笑了一下: “我不接受又能如何呢?” “不,欧兰,心理建设其实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如果现在你对你和冯雅楚之间的这种斗争厌烦了,厌倦了,只盼着能有一个外力让它快点儿停止,那你就已经输了。可是反之,如果你适应这种斗争中,甚至在斗争中获得了快乐,以至于一天不斗争你就闷得慌,那么,你赢的希望就非常大了。” “把这种生活当成常态,还要体会快乐,不斗了还闷得慌?”我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着常江的话,神情就像是被鱼刺扎住了一样,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我根本就是觉得他是在说胡话。 常江笑了: “你得这样想,你能不斗吗?你不能,除非你辞职。可是你又不想辞职,既然躲不掉,为什么不能当成享受呢?” 我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就是觉得难以接受。 常江笑容可掬: “好了,慢慢来吧,慢慢你就适应了,至少我很希望你能适应。好了,快到时间了,我们去上班吧。或者说去斗争。”(未完待续) 108、享受斗争 是啊,去斗争,自从在情人节的夜晚,我决定了要去争夺之后,斗争这个词就开始出现在了我生活里,而且愈演愈烈。在这个社会之中,似乎每一个人都在向往着你恭我爱,谦逊谨让的社会氛围,可是在现实的职场中,每一个却又都在竭尽全力的撕咬、拼杀,仿佛一群困兽。 “人们为什么要这样呢?”有一次在我身心俱疲的时候,我曾经问过常江这个问题。我到底也没有从常江的家里搬出去,而且自从那次深谈之后,我越来越发现,他虽然长着一张过于阳光、过于年轻的脸,可是却有着远远超出同龄人的透彻和成熟。 我也问过他,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特质,他哈哈一笑,说这是遗传,但是转而他又变得很认真,非常严肃的告诉我: “公务员这个职业本身就是需要比其他职业更成熟一些的,因为同样的玩忽职守,同样的判断失误,公务员所造成的影响,可能就会比其他行业要严重的多。” 他的话乍一听起来,似乎是危言耸听,可是认真想一想,却又的确如此,一个公司的决策顶多是掀起一轮商战,而一个政府的决策,很可能就是一场战争。 所以,我突然之间感到,不管常江以后在公务员的这条路上能走多远,他都一定会是一个合格的公务员,因为他是一个懂得负责任的人。 而从那时起,我就决定,自己也要做一个懂得负责任的人。 离题了,还是接着说刚才的问题吧,和每一次我向常江提问一样,在我说出了问题几秒钟之内,他就迅速的给出了我答案: “过少的生存资源,过多的掠夺者,而每个人都在想努力让自己过的更好,而一个人如果想过的更好,就必将去侵占一些本来属于别人的资源,所以就产生了这种残酷的争夺。”常江说话,永远是论据清晰,主题明确。有一种说法,不管你有多少个朋友,如果细细想一想,其实每个朋友都是具有着不同的职能的,而很显然,常江就是一个非常适于答疑解惑的朋友。 “我这样争夺快乐吗?”我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我很久了,曾经我以为平平淡淡是幸福,后来,我又觉得做一个有光环的女人是幸福,可现在,我自己都不知道,对于我来说,究竟什么才是幸福了。 常江认真的看了看我满面愁容,忽然笑了: “欧兰,你这个问题问的很有深度,很哲学,可是你知道吗?如果当你实在是想不通一个哲学问题的时候,该怎么办吗?” “放下它,不去想它。”我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不对,”常江很迅速的说道,“放着不想,问题依旧会存在,依旧会困扰你,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把这个深奥而且抽象的哲学问题世俗化。” “什么意思?”自从认识了常江之后,我总是感到自己的脑子好像有些不太够用,这种感觉也挺郁闷。(未完待续) 109、用俗人的方式鼓励自己 “意思就是说,你不要去想财务经理这个位置能否让你快乐,你去想这个职位让你每月多挣了多少工资,再去想想,你现在对于我们这个庞大而名声在外的公司而言,已经是一位中层领导,而不再是普通员工了,最后你还可以想想,如果你做了这个财务经理,万一你跳槽,以后再去其他公司应聘的时候,你就有做过财务经理的资历,而不再只是一名普通的会计,这是很重要的。” 常江停顿了下来,似乎是故意留给我一段时间,好让我消化一下他所说的话,然后才又接着说道: “所以欧兰,你也就不用再困扰了,你目前还只是一个需要生活,需要养活自己的普通人,所以,在这个职位上坚持下去,对你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在这个职场中,人在有的时候,是必须要忽略掉心灵上的一些感悟的。” ‘这个职场中,人在有的时候,是必须要忽略掉心灵上的一些感悟的。’ 我在心里默默重复着,好熟悉的一句话,以前似乎也有人跟我这么说多。那是我第一次试图接近丁晓,而认为自己备受伤害的时候,若枫她们也跟我这么说过。 是啊,他们说的是对的,忽略掉心灵上的感悟吧,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更坚强。 一转眼的功夫,我在北京分公司已经工作了将近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里,我异常的繁忙。每谈成一笔比较大的业务,我得参与最后的定价,因为冯雅楚说,这些价格都是可调的,所以需要我参合所有方面的费用,来把关定价,然后她才最后拍板。每到了一份合同的收款期,我都得参与收款过程,因为冯雅楚说,很多公司会在付款的时候,找出各种理由来拖延或者少付,所以我需要从公司财务运营的角度,统筹核算出,如果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公司究竟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除了这些,我还干着很多很多其他的工作,而每一项工作,冯雅楚都能说出一篇非常非常有说服力的理由来。 有人说,在当今社会,拥有好的口才就等于已经成功了一半,而我坚信,冯雅楚的口才足够让她获得所有的成功。 在我来工作的第二周,冯雅楚就让我制定出一套新的量化工资管理办法,并且给我提出了一大堆相互矛盾、错综复杂的要求。我觉得就算是让一个数学和企管的双科博士来了,都干不了这活儿。因为量化工资管理办法本来就是公司内部管理的顶级游戏,而冯雅楚那繁杂的要求,又把它变成了一个顶级数学游戏,我知道我没有能力制定这套高难度的工资制度,但是我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制定。因为冯雅楚说,我是财务经理,而按照北京分公司的惯例,这是我的份内工作! 是啊,我是财务经理,我不想辞职,所以我就必须去做这些事。后来,我按照常江的思路,想了一个办法,我把现在比过去在总部的时候多挣出来的工资,除以三十,然后每当我又度过了艰难的一天,我就跟自己说: “欧兰,你又多挣到了一些钱。” 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算,今天多挣的,可以让我出去吃顿饭,这一个礼拜多挣的,足够我买件新款长裙,如果我能坚持一年,我多挣的这些钱,就可以给爸妈存起来带回去! 常江说的对,我是个俗人,所以我用俗人的方式鼓励自己。、(未完待续) 110、领悟 一个月了,我每天都在冯雅楚的指挥下疲于奔命,在公司业务的每一个环节中,一一去承担起财务应该负担的职能。说实话,工作很没有意义,因为很多东西都是有固定制度管着的,没有必要非让我再去逐一把那些已经形成惯例的东西再从头执行一遍。 冯雅楚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用海量的琐碎工作来耗空我的精力,让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干一个财务经理真正该干的事。事实上,财务经理是分公司的第二号领导人,她还有很多很多更重要的工作去做,而自从我来了分公司之后,我还没有接触过那些光鲜、体面,能够给我个人发展带来好处的工作,冯雅楚成功的把我从一位经理,变成了一名勤杂人员。 我现在别说去干正经工作了,一个月了,我连上一任经理遗留下来的账目还没整清楚呢。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我恐怕连对总部的第一次述职这一关,都过不去。 而就在这种奔波之中,我竟然得到了一个非常意外的收获——我竟然渐渐的理解了丁晓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财务是整个企业的理性和理智。’ 当时我没能理解这句话,而丁晓对我说,只有把企业内的整个财务体系都放在心里,熟知和了解它的每一个流程和环节,还有这些流程和环节的作用和意义,才能理解了财务是整个企业的理性和理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而现在,我拜冯雅楚所赐,不得不亲力亲为的去渗入到了业务中的每一个流程和环节,而就在这个深入的过程中,我清楚明白的看到了,财务在每一个地方所起到的作用,和所具备的意义。其实,在一个企业中,任何一个部门都是受控于财务的,因为每一项工作的进行,每一个机构的运转,都要涉及到成本和收益的问题,而成本和收益决不是单纯的一个数字,而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核算过程。核算结果指出的方向,就是企业的方向,核算的准确性就是企业的抉择风险度。企业可以为了突如其来的市场契机而疯狂,可是财务,则必须永远保持住冷静和理性,保证企业在合理投入的基础上,抓住契机获得最大的综合收益! 就这样,我在绝对偶然之间,领悟到了财务的真谛。 到目前为止,在我和冯雅楚的这场斗争中,她还是绝对的胜利者,可是,这件事她却做错了,她不该用这种方式来整治我,因为这种整人的过程,其实也是一种让人锻炼的过程,对方一旦挺过来了,所得到了收获就会是巨大的。 我也牢牢的记住了这一点,在未来,当我不得不像现在的冯雅楚这样,去面对一个人的时候,我就避免了她犯过的错误,采取了更加有效的方式。 今天是周末,我独自一人去逛街,走在商场里,恍然间想起了在上海的时候跟钟涛一起去南京路,那时多轻松多开心啊。忽然,一个念头毫无预警的就冒了出来,我僵住了,因为我发现我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未完待续) 111、惊心动魄的发现 我就那么愣愣的站在商场里,身边涌动的人流冲挤着我,而在我冒出那个念头之后,无数的相关联的想法、佐证就争先恐后的奔涌而出,冲撞着我的头脑,以至于我觉得自己都快在这一内一外、两股巨大的力量积压之下变形、或者被抛出去了。我迫切的需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好让自己的身体保持稳定,然后认认真真的理一理脑海中那些看似杂乱无章可是似乎又指向非常明确的念头。 我走进了商场内设的一家肯德基,现在时间虽然还很早,但肯德基里也已经有不少顾客了,也不知是耽误了早饭的,还是提前吃午饭的,不过还好,在这个时间段,快餐厅里的服务员,不会用那种机械的让人发烦的声音,反复重复着: “您好,因为现在餐厅顾客较多,如果您已用餐完毕,请您把座位让给正在排队等候的顾客,谢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这就连坐的地方都找不到了。我在一个角落里坐下,开始认真的思索脑海中的那些思绪。 “我的前任经理,不管怎么说,肯定都是具有一定的专业能力和专业水平的,最差也会像我这样,是一名合格的财务人员,否则,总部不会派她出来。而作为一名合格的财务人员,她就绝对不可能把账目处理的如此混乱。日常工作日常处理,这并不复杂,她可以很简单的就把这些账务工作妥善的处理好。即使她和我一样,陷入了冯雅楚这精心策划的超负荷的繁杂工作之中,她也能做到这一点。可她为什么没做呢?是当时她已经被冯雅楚折磨的对一切都失去了耐心和兴趣,早就下定了辞职的决心,所以才不再用心工作?还是她因为冯雅楚的打压,心中充满了对公司的恨,所以故意把这些东西搞的乱七八糟,好在自己走了之后,让公司为难?我的心越来越沉了,因为我不得不去碰触最后一个最惊心动魄的理由!抑或,她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在向后来者提示着什么,因为她知道,她走了之后,肯定还会有一个财务经理来接替她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究竟是想告诉我什么呢?那还用说吗?我之所以受到这么大的震动,不就是因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吗——北京分公司,或者说冯雅楚,在财务上有问题! 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讲过,世界上有两种帐,是最值得查的,一是过于完美的账目,一查十年的帐,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这样的帐,你就放手去查吧,肯定有问题。另一种,就是混乱到了让你看见都恨不得绕着走的账目,这种账目,表面上漏洞百出,全是小错,你抓出一堆小错之后,就觉得可以收工了。可事实上,你如果这么想,那么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小错是故意暴露出来给你看、让你抓的,小错的背后一定还隐藏着巨大的问题。 我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上: ‘我的前任经理,你是不是和我学过同一本教材呢?’(未完待续) 112、突袭 一小时之后,我已经回到了分公司的办公室里,我决定了,从现在起,加班加点把前面的账务都理顺清楚。 在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想清楚了,也许一切都不过是我的臆想,可能根本没那么复杂,这一切只不过是巧合,就是我的前任被冯雅楚欺负急了,不想再为公司效力了,所以根本就没用心工作。但是我仍旧要把这件事弄清楚,因为在这一个月里,我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而且我还知道,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那么要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鱼茸、鱼丸儿!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逃离冯雅楚的刀锋,二就是长出一身硬壳,崩了她的刀刃,让她没法再威胁到我。而我现在,就是在寻找这层能够保护我的壳! 过去在总部的时候,我就知道,公司里的人都已经加班成癖了,所以不管几点,也不管是什么日子,公司就没有没人的时候。而当我到了分公司,我才发现,原来分公司的人比总部的人更加的‘爱岗敬业’! 尤其是那些挣提成的一线业务员们,更是真正的做到了以公司为家。今天刚刚返回公司的时候,我还挺庆幸有这么多人都在公司加班,这样我来公司就不会显得太突兀了。可是快到中午的时候,我突然听见走廊里响起了一阵熟悉的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冯雅楚来了。 我第一个念头是,她也来加班,而马上我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她的办公室和我并不是一个方向,所以她是冲我来的!一定已经有人通知到了她,我公休的时候来到了公司,并且已经呆了一个多小时了! 我顾不上痛恨人们的无耻,或者是为自己的孤立而悲哀,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果然是冲着我这里来的。我必须马上找到一个可以解释我今天行为的理由。 我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账本,收拾起来肯定是来不及了,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重重的推了一下——这是冯雅楚第一次来我的办公室,她竟然都没有想到要敲门。 她一下子没能把门推开,就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我扬起了声音说道: “进来吧,门开着呢。”我是故意这么说的,我进来的时候就把门碰上了,可是现在如果承认我大礼拜天的自己躲在办公室里,还是刻意插着门,那就显得很有问题了。 冯雅楚当然进不来,就又拍了几下,声音已经有些重了。 “怎么啦?进不来啊?”我一边故意大声说着话,一边打开了门。 “是冯总啊,您怎么来了?我还以为门开着呢,可能是谁出去的时候给随手带上了。” “我过来拿点东西,结果听他们说你也在。”冯雅楚径直就朝着我的办公桌走去,“你这是弄什么呢?” “上一任财务经理经手的账目,按说都应该她弄好了,我直接接过来就行了,可是她走的时候,工作根本就没有收尾,所以我得替她收了尾,然后才能把工作接上。”我用漫无边际的废话,来掩盖着心中的慌张。(未完待续) 113、弥天大谎 冯雅楚不想再听我胡扯了,直接问道: “你怎么大礼拜天的,突然想起弄这些事来了?” 而此时,我已经想出了一个理由,我知道说出这个理由的风险会很大,但是此时,我别无选择: “我怕要是一直来不及弄就这么放着的话,哪天我如果突然要走,会来不及处理完,再把这些又甩给下一任经理就不好了。” “你走?去哪儿?”冯雅楚咄咄逼人。 “嗨,现在只是这么一说,不定走不走呢,但是把它们都理出来终究好一些,不管到哪儿,还都是在一个总公司里,到时候让别人觉得是因为我的懈怠,才造成了这些遗留问题,这就不好了。” 我这就等于是在告诉冯雅楚,我可能很快就会离开北京分公司了,而且不是跳槽,是在公司内有了更好的位置,但是关于具体的安排,我一点儿也不会透露——这也正常,公司内部的人事调动本来就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不到临近上任的那一刻,都不会宣扬的。 所以就算是冯雅楚如此泼辣的人,也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太过于逼我。但是她一定会去通过关系向总部求证这件事,这就要看她在总部的人脉了,如果她的人脉并不硬实,那么她求证来的结果,肯定就是模棱两可之间的。而如果她真的在总部有非常牢靠的人脉,那么就是我所说的风险了,她很快就会知道,我是在说谎,在冯雅楚面前撒这种弥天大慌,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一关是暂时过去了。 冯雅楚走了,我像是虚脱了似的跌坐在了椅子上,这一时刻,我突然深深的感到了靠山的作用,至少在这间公司里,丁晓肯定就不用面对类似冯雅楚的问题,因为她有总裁做靠山! 如果我也是谁的情儿,那是不是也就不用活的这么艰难了呢? 可是如果从风险角度上考虑,给人当情儿也不是十成的稳妥啊,这就等于把所有的成败都寄托在了一个男人身上,还是一个跟自己没有任何法律维系,只有情感和欲望纠葛的男人。这就每时每刻都得想着,被人家媳妇儿抓住了怎么办?被新来的狐狸精替代了怎么办?我记得从网上看到过一个八卦新闻,说是一个男人有了三奶,结果二奶比**还要愤怒。这是不是就是因为,情人的地位远不如妻子稳固,所以才会这么歇斯底里、容易紧张呢? 我忽然被自己逗笑了,我这是胡琢磨什么呢,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 不过没办法,经历了一场过于紧张压抑的交锋之后,我需要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脑子放松下来。 我看着眼前的账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必须快点儿把这些事做完,因为我不知道,冯雅楚会留给我多少时间。’ 经过了几天的鏖战之后,我终于把手边的账务全部都处理清了。而冯雅楚对我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不断的分派给我各种工作,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周日那件事一样。(未完待续) 114、冯雅楚的秘密 这种情形是最磨人的,因为我一点儿都判断不出,冯雅楚向总部求证的结果到底是怎样的,也判断不出,她现在准备怎么对我。 还有一件事也比较让我郁闷,那就是我通过反复核查,终于找到了冯雅楚在财务上的问题,她的确也在捞取好处,除了业务费和提成这些惯常的方式之外,她最严重的问题,就是压款,所谓压款,就是分公司收上业务款来之后,不及时上缴总部财务,或者分公司财务,而是自己先存起来,当然他们一般都会为这种行为找出足够的理由,例如合同的执行上还存在着一些问歧义,所以这些款暂时就不入账了,免得以后退款的时候手续麻烦。 我在总部财务部工作过,所以我很了解总公司对于分公司压款的态度——非常反感,坚决禁止,但是收效并不明显,毕竟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让人家在外面干活,这点儿灵活度总得给人家。 而总部之所以对这种问题这么敏感,决不是小题大做,这件事听起来不大,可是不用多了,一个分公司压上一百万款当作自己的小金库,就够总部受的。而一旦进入业务运行的黄金季节,各个分公司又何止是几百万的进出。 再有,如果分公司压款只是为了吞点儿利息,也就罢了,虽然那个数字也很可观,可总公司还是能够容忍。最可怕的,是分公司经理会把这些款用来进行私人投资。投的时候,大家想的都是赚了钱,就赶紧补上,可是一旦赔了,那后果就太严重了。损失肯定要由公司承担。 我现在彻底明白了,在我之前的所有北京分公司的财务经理们,都是这种小金库的牺牲品,和冯雅楚一起做这个小金库,总部不干,阻止冯雅楚的这种行为,冯雅楚不干。 我知道,总部一直就想着抓一个典型,然后狠狠制裁,杀鸡儆猴。我很想通过什么方式,让冯雅楚成为这只倒霉的鸡,因为她压的款额的确很大。可是反复思量之后,我发现,这个计划美好却不容易实现,因为北京分公司的业绩的确是太好了,冯雅楚的业务能力也的确是太强了。所以总部不会轻易动她的。 我深深的体味到,人在职场,如果想有话语权,那就只有一条路——把工作干出来。业绩摆在这里,什么人都会让你三分!没有业绩,那也就什么都不用说了,这就是职场,残酷但是也有它所独有的公正。 虽然现在还没办法通过我所掌握的方式打倒冯雅楚,但是我也总算是攥住了一些对她不利的证据了,我偷偷的复印了一些材料,以备不时之需。我想好了,虽然不足以主动进攻,但是当有一天,我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就把这些扔出来,还可能权做是最后的挣扎。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自从那个周日冯雅楚见到了我在单位加班理帐之后,对我的打压就开始不断的加码。没多久,她提出了,为了公司能够顺利完成年度销售指标,实行全员业务量化管理。(未完待续) 115、最失败的业务员 也就是说,现在公司里每一个人都被配发了一定的业务指标,我们这些管理人员也不例外,只有完成了任务指标,才能领到全额工资,否则只能领到百分之七十的工资。而且,每到月末,还要张榜公布每个人的销售业绩,这样一来,你即使不在乎钱,都不能不在乎这个面子。我虽然直到现在还是有名无实的财务经理,可是我毕竟是名义上的分公司二把手,如果回回张榜,我都没有完成任务,那用不了三个月,我就自动辞职了。 可是我从来就没有做过业务,在北京又是人生地不熟,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就能够完成这么高的销售任务呢? 万般无奈之中,我不得不再次佩服冯雅楚了,她太擅于整人了,自从我来了北京分公司,她这层出不穷的招数,都像是为我量身打造的一样,每一个都准确的击在了我的软肋上。 ‘这究竟是因为冯雅楚的手段太高,还是因为我的软肋太多了呢?’ 我自问,然后,我不得不气馁的承认——兼而有之。 还好,我认识了一个太有用的朋友——常江。他把他的一些关系户介绍给我,让我自己去联络: “我替你联系也没问题,但是我觉得你应该自己去尝试一下。”常江这样对我说。 其实我并没有奢望,让他去替我联系业务。他肯指给我一条路,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当我第一次出去跑业务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冯雅楚这么做的另一层深意,现在已经是六月末了,骄阳似火,滚滚的热浪灼烧着北京城,而我走在街头上,就好似是一只被扔到了热饼铛上的虾米! 从上班起就在空调房里工作,我还真是第一回受这种罪。 而如果和对方单位的态度比起来,酷暑对我的折磨就简直就是不值一提了,虽然常江都帮我打过招呼了,但是商场之上,是不讲究太多的情谊的,你既然是来做业务的,那我们就在商言商。常江告诉我,中国有一句话古话,叫褒贬是买主,就是说,如果对方肯刁难你,跟百般挑剔你的毛病,那就说明他很有可能成为你的潜在用户群。否则,他大可以拿几句冠冕堂皇的漂亮话把你打发了了事。 所以如果想要做业务,就千万不要怕被对方为难,一定要淡定的去面对,从容的去处理。 话是这么说,理是这么个理,可是真正去经受了那样的场面之后,我只能说,这太难适应了,我有一种感觉,每当我从炎热的街头走进对方的办公室,就好像一下子掉进了冰窖里,不管你多么的燥热,对方都有本事,让你一下子就彻骨的冰凉! 就在这种大冷大热之间,我开始了我生命中第一段做市场的生涯。不知道,别人接触市场营销的第一感受是什么,反正我的感受就是,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怀念过曾经在上海总部的那种平庸生活。 是啊,那时的生活,虽然平庸,但是却稳定,而我为了追逐光环放弃了那种平静,可是结果我却发现,我距离想象中的光环越来越远了——我从一个写字楼里的女白领,变成了一个世界上最失败的业务员。(未完待续) 116、新的尝试 可是跑了几天之后,我忽然发现,这种尝试其实也挺好的。 这段日子里,我一直被冯雅楚困在那些琐碎的事物之中,不耐其烦,却又无可奈何,脑子就像是被一大团糨糊给封住了,连想事情的空间都没有,而且,也没什么人可以沟通,因为直到现在,北京分公司的人还是当我是外人,并不跟我多说话。我都怀疑,长此以往,我会退化的失去思考和应变的能力。 而现在,我正好得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脱离开了公司那些杂草乱藤般的事物,让自己跳出那些困扰,同时,还可以充分和外人接触。 而那些客户,乍一接触虽然让人很不适应,但是打过几次交道之后,我就发现,其实他们并没有表面上显现出来的那么可怕。 人家只是为了尽可能的价廉物美,而我则是为了做成订单,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虽然表面上是对立的,可是根本目的其实是一致的。只是在于谁让步多一些,谁获利大一些的问题。 而我们之间没有那种属于办公室政治范畴的利益之争,也就是说,我和这些客户之间的争,是光明磊落可以摆在桌面上的,也是信守着一定的规则和制度的。 不会像单位内部斗争那样,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一切都会无所不用其极。 渐渐的,我开始思考一个全新的问题,我是不是应该把注意力慢慢向业务领域转移了呢? 说起来,最早还是钟涛提出来,让我尝试做财务之外的发展,后来,常江的一席深谈,彻底打消了我心中对于市场工作的误解和藩篱。 而这段时间和冯雅楚的斗争,让我更加深切的体会到了,如果想在我们这样的公司里站稳脚跟,业务能力是前提!只有做出业绩来,才会受到公司的重视,而一名财务人员,如果想要通过自己的工作来获得斐然的成绩,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能做的,只是按照财务制度,准确的处理好财务问题。没人要求我们创新,也没人需要我们创新,我们干的就是按部就班的活儿,在这种前提下,想着脱颖而出,那太难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和分公司经理配合好,让财务和业务达到最完美的结合,但是鉴于我目前的处境,这种事就不要去想了。 也许如果有一天,把我调到钟涛的麾下了,我们两个还有可能联手创出一个局面来,进而给我们两个都带来一些机会,可是现在,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现在,不管我的处境如何艰难,我毕竟是北京分公司的财务经理,二号人物。如果我能够在完善的处理好我的本职工作的基础上,再在市场上打开一定的局面,那我的胜算就会大很多,相应的,地位也就会稳固很多。 说到底,这还是从冯雅楚身上学来的——在职场,业绩永远都是是硬道理。 豪情壮志是有了,可是真正操作起来,就太难了。很多次,当我在烈日下奔波,在客户质责般的问询之下尴尬的笑的时候,我都在心里对自己说: ‘欧兰,这没什么,想一想未来,你很快就会成为整个公司中,市场营销能力最强的财务经理了。你的前途还是很光明的。’ 人,有的时候的确是需要自我的精神鼓励的。(未完待续) 117、常亚东来了 周六的上午,我和常江坐在家里闲聊,现在我已经很习惯的把我租住的这处地方称为家了。常江永远都是神出鬼没的,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可是我却很难见到他,平时都是匆匆遇上打个招呼就各奔东西了,难得今天他这么清闲,我也就乐得把这段时间堆积在心里的感受和感悟好好跟他说说。 他丢给我一罐可乐,又抛给我一包撕开的薯片,他知道我也没吃早饭呢。自从住进了这所房子之后,我已经习惯了三餐不继的生活。家里的厨房基本就是摆设,常江是长年累月的在外面吃饭,我一个人当然就更是能凑合就凑合了,不像在上海的时候,和那三个疯女人一起,把那处临时租住地经营的像一个真正的家。 做完了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常江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也打开了一罐可乐,然后才不疾不徐的说道: “说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我一边大口吃着薯片一边问,一直就不理解为什么常江总是能那么透彻。 常江嗤笑了一声: “你自己照照镜子,一脸怨妇似的哀怨,一看就是准备找人倾诉呢。” “有那么明显吗?”我手边没镜子,也懒得去拿。 “有。”常江非常肯定的回答,随后问道,“是不是在心里很恨我,而且已经诅咒了我三万六千遍了,痛骂我为什么不替你去联系业务,却让你自己这么受苦受累的到处跑?” “真没有。”我正色道,“我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一点儿怪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已经很帮我了。而到了后来,我甚至都非常感激你,因为如果你真的大包大揽,直接把一些业务转手给我,那么我也许会很轻松的完成任务,可是却不能收获这么多东西。” “哦。”常江露出了感兴趣的样子,“说说看,都收获了些什么?” 虽然刚刚才起床,可是我仍旧感到非常累,这段时间的确是把我累坏了,我调整了一下身体,躺靠在了沙发扶手上,全无形象。根本就没考虑,在我的对面坐着一个堪称超级的帅哥。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介入市场,我接触了客户、合同、谈判……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这项工作了,因为它很挑战,每天接触到的事情都是不同的,每一样工作的程序和套路都是会不断变化的,这种感觉很新鲜,而且每时每刻都能让我学到新的东西。真希望冯雅楚能够把这项制度一直执行下去,因为我觉得这是一次不错的体验,再坚持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有所收获……”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屏幕,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冯雅楚?她找我会有什么事?”冯雅楚从来没有在休息日找过我。 “冯总……” “欧兰,中午十二点,到公司旁边悦然食府,总部技术部高管来北京了,我们北京分公司要设宴招待……”(未完待续) 118、你为什么要来 我只觉得头‘嗡’的一下,一阵眩晕袭来,紧跟着我就感到喉咙发干,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发出声音来,而声音非常的古怪: “来的是技术部哪位高管?” “姓常,常亚东。你们熟吗?”冯雅楚不动声色的问道。 “认识,但没有过接触。”我本能的快速做出反应。 “认识就好,作为分公司的财务经理,你是肯定要出席的。你来分公司的时间还不长,所以有些事情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北京分公司最大的特点就是团结,这一直也是总公司最看重北京分公司的一点。” 我知道,冯雅楚是在警告我,在见到总部的高管之后,不要胡乱讲话妄图告她的黑状,否则一定就会给我好看,可是她哪里知道,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这些,我现在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常亚东来了。’ 自从我离开了上海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常亚东有过任何联系,因为他仍旧没有给我一个字的留言和邮件,我最初是因为愤懑他对我的冷落,所以下决心,他不找我,就绝对不主动找他。再后来,我就连赌气的力气都没了,心里只剩下了越来越浓的苦涩与哀伤——是啊,对于一个已经把你抛到了九霄云外,不闻不问的男人,你却跟人家赌气,那简直就是无聊和可笑了。再到后来,我就彻底的失去了主动去联络他的勇气。我不敢找他,因为我无法想象,如果当我主动和他联络之后,他仍旧回复给我无限的沉默,我该何以自处! ‘既然,一切都结束了,那么就让它像一阵风一样无声无痕的消逝吧,这样,至少还给我留下了最后的矜持和尊严。’ 也许在男女交往中,所谓的矜持和尊严并没有那么重要,可是当女人走到了我这一步的时候,能保留下来的,可能就是只有这份矜持和尊严了。 而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我的心已经开始慢慢的沉寂的时候,他,竟然又出现了,而且还是这样的措不及防,不容抗拒。我看了一眼表,现在已经十点半了,他肯定已经到北京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我就不得不在众人面前和他把酒言欢! 他能做到自然而然吗?我想他肯定能,因为对他来说,我只不过是他众多红颜中的一个。那我能自如应对吗?我在心里问自己,然后我悲哀的发现,我不能!虽然说过千万遍,要忘记,也下过无数次决心,要把这一段似乎存在又似乎是臆想的情愫当成一场梦境,也曾经以为我已经真的放下了,可是直到他突然出现的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他仍旧深深的刻在我的心底。 他的样貌、言笑、声音在我的心底不住的涌动,分外鲜明。而曾经的甜蜜、煎熬,毫无理由的信任,又毫无理性的怨恨,也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 “天。” 我哀号了一声,把头深深的埋在了沙发上,只想委屈的大哭一场,万千言语只化作了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来?’(未完待续) 119、自伤 我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来北京快三个月了,我已经彻底的忽略掉了自己的容貌问题。我没有做过头发,没有做过皮肤保养,没有修过眉毛。我的卷发因为不再每天打理,已经几乎全直了,很干枯。眉毛也长疯了。皮肤就更不用说了,这一个多月的奔波,已经让我黑的快变成非洲人了,而且我第一次发现,我竟然瘦了很多。看着镜子中的我,比起上海的时候,简直是老了十岁都不止。我想梳梳头发,可是一抬手,却看见我的手和胳膊也被晒得又黑又黄,指甲也毫无光泽。 ‘上帝,我就这样去见常亚东吗?’ 我虚弱的跌坐在了床上,觉得窗外本来已经快到正午的阳光,一下子就变得黑暗阴冷了。 两串火辣的泪珠终于还是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 ‘是啊,你为什么要来?在我被发配到北京的时候,在我刚到北京犹如飞蛾沐火的时候,在我在冯雅楚的淫威下艰难生存的时候,在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你到哪去了?其实我从来没有奢望让你给我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我只盼着在我累的时候,在我无助的时候,在我觉得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你能给我一句安慰,一句鼓励,告诉我,你一直都在关注着我,我就足够了。可是,你却什么都没有给过我。而现在,你却就这么突然出现了,毫不留情的就看到了我最失败最丑陋的样子。常亚东,我恨你。’ 真的,我觉得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恨过他,因为他不能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不允许! 我独自自怨自艾,明知道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我却一动都不想动,心里只盼着能有什么意外的突发事件,可以取消今天中午的这次见面。 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响起,我抬起头之后才发现,刚才慌乱间,我都忘了关上卧室门了,常江正站在门口。 “有事?”我问。 “没有,我是提醒你一声,如果你十二点去吃饭的话,现在必须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了。” 我惨笑了一声: “还有什么可收拾的,我现在这个样子,收拾不收拾,还不都是出去吓人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常江走到我面前,认真的端详着我,“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好啊,很健康,很有活力……” “常江!”我重重的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现在不是幼儿园的小女生了,大人夸夸我漂亮,我就会真觉得自己很漂亮。” “欧兰,”常江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既然你也认为你自己是大人了,那么你就更应该明白,你这个年龄的女人,已经不应该把容貌摆在第一位了,即使是电影明星,到了你这个年纪,都应该向着实力派转型,而不能再一心做偶像派了。所以,你现在更应该考虑的是你容貌以外的东西……” 我又想打断他,但是这一次,常江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欧兰,我一点儿也没有要安慰你的意思,我的确是觉得,你现在比起刚到北京,刚刚开始受冯雅楚折磨的时候,要好很多很多。那时候的你,整天郁郁寡欢毫无神采,而现在,你的眼睛至少是亮的,你的精神至少是饱满的,这才是最主要的,你即使是去参加选美,精气神都是最关键的。”(未完待续) 120、男人吸烟的姿势 我又望向了镜子,努力的想找出常江刚刚为我发掘出的那些‘美’,可是没什么收获。 “我刚到北京的时候,真的是像你说的那样,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吗?” “差不多吧。”常江毫不客气的认可了我的形容。 我认真回忆了一下我过去的样子,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如果那时自己真的是行尸的话,那么现在我就是干尸! “常江,我想请假,今天中午不去参加这次接风宴会,你认为这正确吗?”我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问道。 常江靠在了桌子上,脸上的神情仍旧是那么平静、了然: “欧兰,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基本已经确定了一点,每当你用这种态度问我问题的时候,就说明你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我无言,因为常江又说对了,我心中的确已经有了答案,我知道我应该去。从公,身为北京分公司的财务经理,总部来人,我理所应当出面接待。从私,我现在和冯雅楚正处于这种极度独立的局面,所以我更应该积极的在总部高管面前出现、周旋,努力给他们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免他们偏听偏信了冯雅楚的一面之词。 客观的说,如果来的不是常亚东,那我一点儿都不会犹豫的,更不会横生出这么多酸楚的感慨。说到底,还是作为女人的感性影响了我作为一个职场人该有的理性。 我又看了看表: “常江,我还有点儿时间,和我聊聊好吗?”我需要通过和他人的交流来理清我自己的思路,而无疑,在这种时候,常江是最适合的人选。 “没问题。”常江坐到了桌子前面的椅子上,点燃了一根烟,我看过一篇文章,专门写通过男人不同的吸烟姿势,来判断这个男人的性格,可是在文中所描述的十来种姿势中,却没有写到常江所习惯的这一种——那是一种优雅,彻彻底底的优雅。 “常江,你跟说我心里话,在你刚刚认识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在北京分公司干多久?” 常江笑了一下: “说实话,我曾经认为你干不长,因为两个原因,一,你好像从来没有过什么被这种上级折磨过的经历,所以冯雅楚的这种霸道的作风,你很难接受。二,你性格外柔内刚,表面上随和,可其实骨子里却很不驯服,这样的人在面对压迫的时候,是最容易爆发的。冯雅楚一定也是看透了你的这些特质,所以才会采用那些专门针对你的方式,而你竟然坚持下来了,所以我想,对于这个问题,她也会很不解。” 我太佩服常江了,他好像随时随刻都能拿出一篇合格的政府公文似的文章来,永远那么层次清晰,因果分明。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从上海来北京吗?” “不知道,我只是一个临时打工的,对你们公司内部的事情一点儿都不了解。”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从那个情人节开始,娓娓的诉说了起来。当然,我规避掉了和常亚东朱莉莉之间的情感纠葛,也规避掉了丁晓和总裁的暧昧。但是常江还是听懂了,因为,一个想要在职场上追逐光环的女人,这对于任何一个现代人来说,都是很容易理解的。(未完待续) 121、送给你红玫瑰 “后来,我和副主管的矛盾白热化,我成为了那场斗争的牺牲品,在我离开上海的时候,我想了很久很久,反复回忆那一段过程。最后我的结论是,我绝不后悔打了她,如果重来一回,我还会那么做,因为当事情发展到了那一步的时候,那是我唯一想要采取的行动。但是,如果能够让我重来一回,我会控制住局势,不让事态发展到那个地步。会在更早的时候,就开始谋划未来将要发生的反击。” 我抬起头迎住了常江的目光,他的眼神很深,从他的瞳仁中,我能看到我的倒影,影子很模糊,但是却并不虚无。 “正因为想清楚了这一切,所以在来到北京之后,我放弃了冲动,选择了隐忍和从长计议,而就目前看,我在北京的这一段工作生活还是成功的,因为在这个隐忍的过程中,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如果有可能,我会继续下去。” 常江笑了,笑容欢快而由衷: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换衣服,去为你们的贵宾接风吧。” 也许是因为说出了心声,所以拨开了心头的迷雾找到了方向,也许是常江的笑容感染了我,所以我的也变得明快了起来,干脆的应了一声: “好!” 可是我刚一站起来,却又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心一下子就有低沉了。 常江看着我样子,笑意更浓。望着他那洞察一切的笑容,我心中的懊恼更重,又重重的坐回到了床上。 “好了,欧兰,”常江的眼睛闪闪发光,“我不知道今天中午要来的那位仁兄是何许人也,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我可以负责的对你说,如果那位仁兄仅仅是因为觉得你的样子有了些变化,就不再对你青睐有加了,那你赶紧给他一个不屑一顾的背影,然后扬长而去,这样的男人绝对不值得姑息。” “你在游说我。”我有些无奈的指出。 “不,刚才是申明我的立场,我的游说才刚刚开始,所以你要认真听,我想不管这位所谓的高管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他都不会马上离开,肯定会在北京分公司逗留几天,如果你愿意,那么从明天起,我一天给你送一束红玫瑰,我保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的魅力无限,让我这样一个绝对的少女杀手都心甘情愿的拜倒在你的裙下,无力自拔……” 我被常江那话剧男主角般的声调逗笑了,我当然不会让他真那样去做,但是想一想,如果真有一个像常江这样的男孩子,每天当着常亚东给我送花,也的确算是给我找回了些面子。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红玫瑰就算了,我怕你跟我要花儿钱。” “我按批发价跟你算,而且免收客串你的仰慕者的出场费。”我第一次发现,常江斗起口来,也是嘴皮子超溜,比那几个疯女人也毫不逊色。 笑闹声中,我的神经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我换上一套白色薄纱的衣服,下身是一条宽松的长裤,上身是一件没领没袖的上衣,上衣没有扣子,两个衣襟交错重叠,用一根白色的缎带系住。脚上是一双白色坡跟凉鞋——我现在的衣服都是为了挤公交车和跑路方便而选择的。 干枯的头发只能扎起一个马尾辫,脸上也一点儿妆都没化——没办法,我现在的肤质太差了,也来不及做护理补救,如果硬上妆的话,只能是吓人了。(未完待续) 122、终相逢 我站在镜子前照了照,现在的我,和当初在上海那个整天穿着职业装、踩着后跟纤细的高跟鞋、头发上挂着精巧的发卷、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脸颊丰润、皮肤白皙的欧兰,已经是判若两人了。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大步走到了门前,背对着常江说道: “别忘了你说过的,明天起,一天一束红玫瑰!” “放心吧,早中晚,一天三束!”常江飞快的说道。 我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微笑,用力拉开房门,昂首走了出去。 悦然食府。我报出分公司的名字之后,直接就被引入了直升电梯,一直就到了八楼。我知道,像这种酒店里,都会有一些楼层,是专门为定点客户准备的,一般的散客是订不到这样的位子的。果然,一出电梯,就让人的精神为之一爽,精致而且别出心裁的装修,把溽热、凡俗都远远的阻隔住了,任何人走到这里,都会暂时忘记心中的烦恼和压力,享受这片刻的世外桃源般的清宁。 我走到了包房的门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我听到了常亚东那独特的带着磁性的朗朗笑声: ‘多日不见,你的笑声、风采,依旧?’ 包房门打开了,这是一个很大的套间,正迎门的这一间错落有致的摆着一些沙发、藤椅,还有硕大的绿色植物,几个衣冠楚楚的男女或站或坐,正谈笑风生。 听到了开门声,人们的目光都投向了门口,毫无缘由的,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常亚东!而我也清楚的看到,当他和我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眼睛中闪过了一抹突如其来的错愕!那是当人见到了绝对超出预期的事物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眼神。 一个我曾经为他心动的男人,在与我重逢之后,不该也不能出现这样的神情! 他这一抹错愕,让我的心在一瞬间就结成了冰。 还好,在这个时候,我这几年无形中培养出的职业本能占了上风,我径直走到了冯雅楚的面前,很合规矩的喊了一声: “冯总。”——正如冯雅楚在电话里暗示我的,不管我和她之间有什么恩怨,现在我们两个人是在代表北京分公司接待总部的高管。所以我们必须要团结,这代表了北京分公司的形象,更代表了我个人的职业素养——没有一位高管,会容忍一个不分场合、不分轻重,随时都把私人恩怨摆在首位的员工! 冯雅楚果然也深谐此道,所以她的脸上立刻就挂起了热情洋溢的笑容,不明就里的人,可能都会以为我们是非常融洽的姐妹淘。 “欧兰,你真准时,来,我给你介绍。”她拉起我的手,走到了常亚东的面前:“你刚才电话里说,你们认识,是吗?” 冯雅楚望着我们两个人笑意盈然。 “对,当然认识,但是很遗憾,一直都没有机会跟常主管学习过。”我尽量做到落落大方,但是我的眼睛却再也没有去碰触常亚东的目光。 常亚东当然是比我更加的圆熟老练,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欧经理太客气了,我来之前,丁主管还专门跟我提到了你,说你工作踏实、勤恳。这次我带队到北京,肯定少不了麻烦二位经理的地方……”(未完待续) 123、 冯雅楚和丁晓是截然不同的,如果现在是丁晓做我的正职,那么她一定会在人前给足了我面子,以凸显出她的气度和雅量,然后再暗地里收拾我。可是冯雅楚不会,如果说丁晓是水,只会不动声色的穿石于无形,那么冯雅楚就是风,永远都会明目张胆的去摧毁一切影响到自己的东西。 就比如说现在,虽然她刚开始出于最起码的礼节,向常亚东介绍了我,可是马上,她就开始毫不顾忌的展示自己了。 所以常亚东的话音刚落,冯雅楚就清亮了笑了起来,同时还上前了一步,紧挨着我,站在了常亚东的面前: “常主管这么说就太客气了,咱们大家都是为总公司服务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公司的事,就是我们大家自己的事。再说了,这次能够配合常主管工作,参与到这么大的项目当中,对我们北京分公司和我个人来说,都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所以,我还要好好谢谢常主管呢。” 冯雅楚保持了她一贯的直接和利落,用非常直白的方式向常亚东表明了,自己会全力配合他工作的决心。 而此时,我的心情却更加低落了。今天的冯雅楚很明显是经过了一番刻意的修饰,连我都不得不承认,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刚刚做过的发型,容光焕发的脸颊,得体的穿着,举手投足间,尽显女强人的风范!我站在她的身边,高下荣衰立现。 尤其是她这一番表白,更是会深的上司的欢心。我相信,任何一位主管,都会乐于遇到这样一位下属的。尤其是一个像常亚东这样的男上司遇到一个像冯雅楚这样的女下属。 “好了,人都到齐了,大家入座吧。”冯雅楚继续展示着她绝对的主导地位,看到大家都纷纷落座之后,冯雅楚举起了酒杯: “今天是我们北京分公司为总部来的贵客接风,家常便饭不成敬意,主要是借这个机会,让大家彼此都熟悉一下,好在以后的工作中更好的配合。这第一杯酒,我先敬常主管。” 冯雅楚面带春风,端起酒杯和常亚东轻轻一碰,然后一饮而尽。常亚东不禁带着些惊异的笑了: “冯总好酒量,我可都有点儿胆寒了。” 常亚东这一句话,让满桌人都笑了起来。但是仍旧能显出冯雅楚的笑声最清脆也最响亮: “常主管真会开玩笑,你要这么说我还真就不客气了,今天中午只说喝酒不谈工作,所以今天中午喝酒我说了算,从明天起,开始工作,我就完全听常主管的指挥,常主管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保证不含糊,不犹豫,不打驳回,行了吧!”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冯雅楚是话里有话,表面上是在说工作,可是实际上,却隐隐的蕴藏着对男人的引诱! 尤其是她现在的样子——冯雅楚已经示意服务员给她斟满了酒,然后又把酒杯递到了常亚东的面前,一双仿佛注满了春水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常亚东,目光中是赤裸裸的挑衅。 常亚东微微摇了摇头,笑了,笑容有些无奈,可是我却觉得他无奈的那么幸福: “好,今天我听冯总的。”说着话,常亚东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未完待续) 124、原来如此 大家落座之后,我也弄清楚了眼前的这些人,除了常亚东之外,他还带来了两男一女,都是他部门中的人。我不断的跟自己的说,要以平常心去对待常亚东,可是我还是情不自禁的多看了他那个女下属几眼。——既然常亚东肯带她来北京,那就说明,他很认可她的能力吧。或者,他们一直就配合的非常默契…… 我不想去想这些,可是这样的念头还是像水银一样,无孔不入。 而北京这边,除了我和冯雅楚,还有一个女孩子,是负责外联的,很精明很甜美的样子,比我年轻,也比我朝气蓬勃。 说是今天只接风,不谈工作,可是没两句话,就又绕回到了工作上。原来,公司投标了一个国家项目,这种项目,不仅仅会为企业带来收益,更会带来非常巨大的广告效益。所以,所有参加竞标的各大公司都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势在必得。 公司四个月之前就已经派出了高规格的业务团队入驻到了北京,那时我还没有来北京。而常亚东他们此行,则是专门为了配合业务团队的工作,为他们提供技术支持。毕竟国家立项的项目,技术和质量才是最关键的。 冯雅楚侃侃而谈,不难看出,她对于这次的项目运作早已了然于胸,因为在之前,她已经配合总部的业务团队做了大量的工作。而我一句话也插不上,因为我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是啊,冯雅楚从一开始就对我实行了严格的封锁政策,她肯定不会让我插手这些事情的。 而我现在只能像一个傻瓜一样,愣愣的听着他们高谈阔论,连冯雅楚带来的那个助理都比我经验丰富。 那个小助理果然是聪明伶俐,一边展示着自己的工作能力,还随时随刻的夸赞着冯雅楚。 从始至终,冯雅楚和小助理谁也没有贬低我,可是一顿饭吃下来,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是北京分公司里一个不折不扣的摆设! 总起来说,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在这一桌子人里,我是那个最倒霉、最落败的。 整顿饭,我一直都是落寞的,期间也有几次和总部来的人相互敬酒,但是我能看出来,他们的态度是敷衍的,只是为了例行公事而已。因为他们都已经看明白了我在北京分公司的真实地位和处境,所以他们也就不会再用心应酬我了,这就是职场,在这里,大家只会去关注和应酬对自己有用的人。 我和常亚东也单独喝了一次酒,但是他只是象征性的抿了一点儿,就马上又被冯雅楚叫走了。很意外,我当时竟然没有感到丝毫的伤心或者不快,好像,我对这一切都已经适应了,适应到了麻木。 冯雅楚的酒量很惊人,她不断的跟常亚东推杯换盏,一边谈着工作还一边不时的插科打诨,讲些半含半露又无伤大雅的笑话。而每个人都能看出来,她这些笑话其实都是说给常亚东一个人听的,一个女人给一个男人讲这种笑话,而且越讲越露骨。我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大笑的冲动。(未完待续) 125、笑,不得不笑! 冯雅楚很善于应酬,酒桌上的气氛不断的掀起新的高潮,连常亚东也已经放下了矜持,变得自在了起来,大家笑语不断。而在这阵阵笑声之中,我却陷入到了自己的心事里。 因为我突然很悲观的发现,自从我来了北京之后,一直用尽了心思,可是最终还是掉进了冯雅楚的陷阱之中。 我隐忍,我努力,我工作,我甚至暗中也在查找冯雅楚的漏洞,可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根本就没能进入到北京分公司的核心工作之中,甚至连核心工作的外围都没有接触过。我不由的想起了小时候听的那些游击队打鬼子的故事,智勇双全的游击队战士轻而易举的就带着鬼子在群山里团团转,等到把鬼子给拖得筋疲力尽了之后,再把他们带入到包围圈,彻底消灭掉!小的时候,我很喜欢看这种故事的,而现在,我却悲哀的发现,我自己竟然在茫然不知中成了‘鬼子’。这个认知让我的心一点点的坠入到了谷底。 忽然,一阵笑声让我回过了神,不知道他们又在谈论什么,但是很显然他们都很开心。 冯雅楚正在侃侃而谈: “其实拉动内需很简单,我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保证整体内需马上就提升了。” “哦,什么办法?”常亚东很配合的问道。 “就是每一个结了婚的男人,从现在起都不睡自己的老婆了,都非常自觉地去睡别人的老婆……” 我汗然,没想到我才走了这么一会儿神,餐桌上的气氛就已经和谐到了这样的程度,这初次见面的男女都可以如此自由的畅聊了。冯雅楚的话还在继续: “你想啊,男人睡自己的老婆,那都是白睡啊,可是睡别人的老婆就不一样了,怎么着也得请人家吃顿饭啊,请人家兜兜风啊,泡泡吧,唱唱歌啊,送人家件礼物啊什么的,这一下,内需就被极大的拉动了……” 冯雅楚话音未落,大家就都大笑了起来,为了不显的自己太不合群,我也只能笑,虽然我一点儿也看不出这个笑话有什么好笑的。 整整一中午我都是这种状态——笑,不得不笑! 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常江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我用力把皮包甩在沙发上,似乎我抛出去的不是皮包,而是心中懊恼和压抑! “你怎么样,没事吧?”常江问。 “我没事!你干嘛这会儿看电视,你就没点儿更有意义的事情可干吗?”我心情太糟糕了,所以开始乱发脾气。 “我不放心你,所以在这儿等你回来。”常江的声音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平静,就好似一瓢冷水浇到了我的身上,让我也镇定了下来。 “常江,对不起,我心情不好……” “没关系,下回我失恋的时候,你也这么等我回来,就行了。”常江自如的回答。 在心完全的陷入黑暗和孤单之后,能看到常江这种自信、和善的笑脸,就好似严冬里突然看到了火光: “你还会有失恋的时候?”我坐到了常江的对面,故意问道。 “目前还没有过,一直都是我让别人失恋。”常江非常诚恳的回答。 我虽然心情异常不好,可是还是被他给逗笑了。(未完待续) 126、是收获还是伤害? “午饭吃的怎么样?”常江问我。 “收获非常多。” 常江跟我倒了一杯热茶: “看我多细心,知道你肯定会喝酒,专门泡好茶等你回来。不过看上去,你倒是没喝多少。” 我心中感激,可是嘴上却不肯承认: “好了,别夸自己了,我早就知道了,你是绝对标准的新好男人,不过说真的,像你这样如此泛滥的去关爱每一个女人,也挺让人崩溃的。”不等常江反驳,我的神色就又恢复了刚进门时的黯然,斜靠在了沙发上,无力的说:“我没喝多,因为喝多也是需要资本的,而在今天中午的这场午宴中,我不具备喝多的资格。” 常江的神情还是那么平静: “愿意给我详细说说你的收获吗?” 愿意,我当然愿意,我坐到这里,不就是已经准备好了向常江倾诉了吗?无形中,我已经把常江当成了我的专职心理疏导了。我开始详详细细的向常江讲述起午餐时的情景来,当然,是以说冯雅楚为主的,间或还有我自己的心理感悟。 常江一直在静静的听着,唯一的动作就是不断的给我茶杯里续上热茶。不可否认,当人想要宣泄出心中堆积的情绪的时候,常江是一个很适宜的对象。 “乐观的想,至少今天冯雅楚不会找我的麻烦了,因为我估计他们都喝多了。”我用这样一句总结结束了我的陈述。 常江深深的注视着我,良久,才低声问了一句: “原来你所谓的收获,其实都是伤害。” 我轻轻摇了摇头: “不,不能这么说,我还是收获了很多的,至于伤害,应该说我已经习惯了,从我来北京的那天起,我就在慢慢习惯冯雅楚对我的伤害。” 常江的唇边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你成熟了。” 是啊,我成熟了,心中那累累的伤痕,是不是就是成熟的代价? 我不去想这些,因为我已经学会了告诉自己,忽略掉心灵上的感受,只去关注生活中有形的东西。 “我现在越来越发现,我的确是有很多地方不如冯雅楚。我必须承认,如果现在让我来做这个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让我来主持今天的午宴,我做不到这么好。一个女人,能够和男人讲黄段子,还不让人觉得反感,这是水平。而且,虽然我一点儿都不了解这个项目,但是我能听出来,她为总公司做了很多工作,这些工作,让我去做我也做不来。因为这涉及到了个人的综合能力,和在北京的人脉。” “然后呢?当你总结出了这些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常江问。 “坚持下去。”我毫不犹豫的说道。 “坚持下去?” “对,坚持。我要努力在北京分公司坚持下去,因为冯雅楚一直想把我逼走,所以我现在就像在和高手过招,只要能够坚持打下去,就能够从她的身上学到东西。为了这个学习的机会,我都要坚持!” “好!”常江赞扬了出来,“在了解了对手的实力之后,还有勇气坚持,就凭这一点,就值得佩服。” 常江忽然展颜一笑: “好了,工作谈完了,换了轻松的话题吧。那位高管对你态度如何?” 我为之气结,真不知道常江是真傻还是装傻——不谈冯雅楚,却改谈常亚东,这算是轻松的话题吗?(未完待续) 127、最后再哭一回 我苦笑了一下: “没有态度,什么都没有。好了,我去洗澡,我累了,我要睡觉。晚上你如果不出去的话,我请你吃饭。” 我不理会常江的反应,径直就站起来走回了卧室。 ‘是啊,没有态度,什么都没有。’直到花洒里的水浇湿了我的头和脸,我才任由泪水倾泻而出。 水混淆了我的泪痕,掩埋起了我的呜咽,哭吧,最后再哭这一回,为了他的淡漠,为了他面对我的时候那种平静无波。我不怪他,真的不怪他,这么久以来,这是我第一次在为了常亚东伤心的时候,却不恨他。 因为我早就知道,职场上的暧昧就是如此的残酷和现实,人们就是因为彼此的光环才被吸引的。现在,作为女人,我不如冯雅楚有魅力,作为工作上的伙伴,我没有冯雅楚有能量,那还凭什么去要求常亚东继续关注我呢? 甚至于,我都很庆幸常亚东不再关注我了,因为如果他还做出一些关注我的行为来,那我自己都会把这当成是他对我的同情和怜悯的。而我绝不要同情和怜悯!我宁可让这个男人永远的遗忘我,我都不允许他同情我!绝不! 这一觉睡得太沉了,当我被电话吵醒了的时候,都有些辨不清现在究竟是黎明还是黄昏了,愣怔了很久,我才拿起了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究竟要不要接,因为我好累。但是电话始终在执着的响,根本不容我拒绝。 “你好。”我有气无力的接通了电话。 “是欧经理吗?你好,我是王蕾。” “谁?”我没反应过来。 对方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就进行了很职业的自我介绍: “我是总部技术部王蕾,跟常主管一起来的北京。” 我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心中暗暗责怪自己的疏忽——中午才和人家一起吃过饭,这会儿就忘了。 “王蕾你好,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反应过来,有事吗?” 王蕾轻笑了一声: “没关系,我是不是打扰您休息了,对不起。常主管特意告诉我,晚些再给您打电话,没想到,还是打扰了您。” “没关系,没关系。”我光顾着跟王蕾寒暄了,忽略了她刚才提到了常亚东让她晚些打电话这个细节。 “是这样,明天上午九点,有一个正式的会谈,希望您能参加。”王蕾说道。 “是和项目有关吗?没问题。” “当然是。地点就在分公司的会议室。” “需要我提前做什么准备吗?” “不用,常主管说了,您先介入进来,反正这次投标还需要进行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少不了麻烦您的地方。” “太客气了,我明天准时到。” “谢谢。”王蕾忽然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因为是正式会谈,请穿正装出席。” “知道了。”王蕾这最后一句话,又让我的情绪低落了起来——难道是因为我今天中午穿的衣服太不入眼了,所以才要专门提醒我吗? 其实我也知道,王蕾的提醒只是例行公事,换我也会这样做的。可是因为事关到了常亚东,所以我就总是情不自禁的会朝着伤害自己的方向去想。(未完待续) 128、再上战场 常江对我明天将要参加的会谈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兴趣: “这是好事啊,这样你就可以逐步介入到投标项目这件工作里面了,有总部的人掺合在里面,冯雅楚也没法硬把你排除出去,你不是要在和她的斗争中成长吗?这样一来,你们俩就斗得更白热化了,你就可以获得更多的学习机会了。” 我有些无奈: “我怎么发现,我和她斗得更厉害了,让你这么兴奋啊?” “我替你高兴啊,你正想斗呢,结果总部的人就给了你一个去和冯雅楚明斗的机会,你就能进一步触怒冯雅楚了,多好啊。” 我不知道这究竟该不该算是‘好事’,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正如常江所说的,常亚东他们的这个安排的确是会触怒冯雅楚,所以我可以做好迎接更加激烈的斗争的准备了。 “行了,你也不用请我吃饭了,去忙你的吧,我不计较的。”常江非常大度的说。 可是我却搞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有什么可忙的?以至于连饭都没时间吃了?” “你可忙的事情很多啊,你得做头发,保养皮肤,今天上午是因为没时间,现在有时间了,你还不好好打扮打扮?” 对于他热切的建议,我只感到百无聊赖: “有什么可打扮的,我已经不在乎他了,而且人家也不会在乎我。” 常江一副被我雷到了的样子: “你琢磨什么呢?你不在乎谁?你不想为谁打扮?我是让你把自己收拾好了,去震一下明天参与会谈的对方单位的人,既然决定了要和冯雅楚斗到底,那首先就不能从精神面貌和气势上输给她!” 我被常江说的满脸通红,一不小心暴露出了自己的心事,让我无地自容。常江仍旧不想放过我,继续调侃: “中午的时候,看你那架势,我还以为真不用我送花儿了呢,看起来这花还得送,而且都不用等下周一了,干脆我明天就把红玫瑰给你送的会议室去得了。” “你还有完没完啊!不理你了,我做头发去了。”我在常江的笑声中,落荒而逃。 虽然常江一直都在开玩笑,但是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我必须要在精神和气势上胜过冯雅楚,既然现在我有了一个介入的机会,我就不能再让对方单位的人也忽视我的存在。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收拾停当,穿上了一套白色的套裙,昨晚把头发剪掉了一截,又把发尾烫了一点儿,现在刚好能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 本来我是戴的钟涛送我的那条水晶项链——那蓝色的水晶很配这套衣服。可是在我临出门的那一刻,我又把项链摘了下来,换上了一条白金的颈链。因为在我心目中,那条水晶项链已经成为了一种象征,象征着我和常亚东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和最后的疏离。所以我宁可不戴它,因为我不想再在常亚东面前,显出任何一点和过去有关的痕迹。 差十分九点我走进了会议室,常亚东和冯雅楚已经在里面了。我走过去和他们两个打招呼,而当我走到常亚东面前的时候,全身的血几乎都在一瞬间凝结了——因为我看到,常亚东今天戴的,竟然是我送给他的那条领带!(未完待续) 129、常亚东发来了短信 我的错愕太明显了,弄得常亚东都有些尴尬,他下意识的用手扶了扶领导,想要说点儿什么,可是却又没说出来,倒是冯雅楚抢先开口了: “呦,欧兰今天真漂亮。常主管,我们欧经理平时可是最不讲究打扮的,这是看见您来了,她都开始打扮了,您看您多有魅力啊。” 这就是冯雅楚,攻击人的时候都是这么亲亲热热、满脸笑容。让你即使想发作,都无从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亚东这完全出乎了我意料的行为给了我莫名的鼓励,我竟然在冯雅楚的话音落处紧跟着就说道: “是啊,常主管带来的那两位帅哥都还没结婚呢,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得抓住了,我得赶紧把自己嫁出去啊,省的我妈老操心。” 我这话是比较噎人的,因为冯雅楚是单身。不过她当然不会被我这么一句话就制住,她大笑了起来: “好家伙,常主管你听听,现在这年轻人可是真了不得,刚一见面,就连人家结没结婚都问清楚了,还真是剩女恨嫁啊。” 这个冯雅楚,剩女恨嫁都说出来了,我不甘示弱的笑着接口道: “哈哈,没办法,我这人传统,也没什么雄心大志,就是把结婚当成一辈子的大事,巴望着能找个好男人照顾我一辈子。” “嗯,你慢慢找吧。”冯雅楚顶了我一句。 还好,会谈的时间到了,打断了我和冯雅楚之间这无聊却又针锋相对的争斗。 说是让我介入,但事实上我刚听了一个开头就发现,想要真正介入进去是很难的,尤其是常亚东主持的这一块儿,专业性太强了。我一直在偷偷观察冯雅楚,比较让我欣慰的是,看样子,她也听不太懂。所以我就学着她的样子,做出认真听的样子来,不断做着记录,但是其实我关注的重点,只是对方究竟是什么单位,来参加会议的都是些什么人。好争取在以后的工作中,能够把和这个单位之间的外联和事务性工作处理好。因为我已经看出来了,冯雅楚在这次项目中,主要就是为总部和北京各个机构之间,做好沟通联络的工作,这应该就是北京分公司的主要任务了。 最初的情况介绍和汇总进行完了之后,他们双方就进入了更加核心的技术商谈。我不时的看向常亚东,只觉得他的领带分外抢眼。 我不能不想: ‘他突然戴这条领带,究竟是有意而为之,还仅仅只是巧合?如果是有意,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以他的阅历,不会看不出我在北京的处境和落败,那他这算是什么,安慰还是施舍?’ 我真希望常亚东能够认认真真的看我一眼,或者找个机会跟我单独说句话,好让我确定他的心思。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和昨天一样,他仍旧没有跟我发生任何接触,连一次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终于散会了,我疲惫的回到家里,因为弄不清常亚东的态度,让我心乱如麻。 我倒在床上,随手拿起电话,忽然,我看到上面竟然有一条短信!短信的内容很简单: ‘冷静,坚持,抓住这个机会,别让朱莉莉的事重演。’ 发出短信的时间是八点五十九分,也就是开始开会的前一刻。没有落款,也是一个我不熟悉的号码。但是我的泪却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因为我已经想到了,这短信是谁发来的。(未完待续) 130、 我仰躺在床上,眼泪哗哗的淌下来,再流到头发里面,我不去管那些眼泪,任凭它们越淌越凶。 让我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这么长时间以来,太多的压力和委屈都堆在我的心里,让我透不过气来。常江虽然一直都肯帮我,但是他能给我的只是一种类似于教科书似的理论上的支撑。而他那所有的长篇大论加起来,对于我的慰藉都不如常亚东这短短的一句话。 我无暇去想究竟为什么会这样,我只知道,今天,我一定能好好睡一觉了,而且,这一定会是我来北京以后睡得最好的一觉。 接下来的日子,我分外的繁忙,一方面,是因为我在王蕾的引领下,全面的介入到了这次的投标工作之中。而另一方面,冯雅楚继续不断的给我增加着工作量。我想,冯雅楚一定已经看出来技术部这边是在有意多给我机会,所以她怀恨在心,可是常亚东做事非常周全。从他给我发了那条短信之后,就再也没有和我发生过任何形式的接触,有限的接触也都是绝对限定在工作范围之内的。所以虽然冯雅楚像盯着老鼠洞的猫一样,紧紧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可还是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 现在我对常亚东已经一点儿怨恨之心都没有了,因为常亚东、朱莉莉、冯雅楚这三个人,用他们的实际行动让我明白了一件事——绝不要把职场中的暧昧,当成两个人的感情上的事,而是要把它等同于在考场上舞弊、在海关走私!是绝对的犯罪!一旦被人抓住把柄,那就是万劫不复!所以,谁要是把这种暧昧当成私事,那他(她)肯定就是死定了。 在这一点上,常亚东比我成熟,而我曾经的幼稚,才在总部的时候,给了朱莉莉以可乘之机,总想着利用常亚东打击我。所以这一次,我绝不会再那么幼稚了。 可是当我这么想完了之后,我又挺在心里偷偷笑话自己的: ‘其实说这么多理由,找那么多借口,还不是因为常亚东给我发了一个那样的短信吗?一看到这个短信,我心里所有的怨恨就都烟消云散了,又开始对他无条件的信任,还事事经着心,随时注意自己的行为,不让自己影响到他。唉,所以说啊,女人总是禁不住男人的一点儿关心,和半句甜言蜜语的。’ 没办法,现在连我反省自己的时候都是这么甜蜜。 还好,冯雅楚并没有让我甜蜜太久,这天,当我步履轻盈的走进一家业务单位的时候,‘一根大棒’就迎头砸了下来。 我心情很好——这些天心情一直就不错,所以一进门就笑逐颜开的朝着对方的业务经理打招呼,我们现在已经混的很熟了,可是没想到,她竟然铁青着一张脸,只是瞪着我,都没说话。 我感到很意外,这是怎么了? 上次我来的时候,她还跟我开玩笑,说我这段时间漂亮了,问我是不是进入恋爱期了——自从常亚东来北京之后,我的确是又变得注意打扮了——怎么才两三天不见,就变成这样了?(未完待续) 131、突如其来的变故 “王经理,这是怎么了?”因为对方比我还小,所以我只能这么称呼她。 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你还问我怎么了?我还没问你呢?” “出什么事了?”我很意外她的态度为什么会如此恶劣,想一想,我俩之间没发生什么严重的问题啊。 “哼,”王经理冷哼了一声,“因为你是常江介绍来的,所以我根本就没多跟你讲价钱,你报出的价,我直接就接受了,可是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在价格上给我玩儿花招,现在我们总经理都知道了,倒好象我从中间捞了什么好处一样!欧经理,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你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听着这一大套夹抢夹棒的指责,我一点儿也摸不着头脑,可能是性格原因,我一直都把指责别人还有接受别人的指责,都当成是非常严重的事情,所以一直都很不接受这种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先指责别人一通的行为。但是我现在毕竟是站在人家的地盘上,而且从买卖双方的关系来讲,她就是我的上帝,所以我只能强压住心中的不快,勉强笑了一下,用尽量平稳的声音说道: “王经理,我的确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没错,我是常江介绍来的,可是也正因为这一点,所以我最一开始就没有虚高报价,这一点你可以去跟我们公司任何一个人核对,我的报价绝对是挤掉了所有的水分的。因为我本身就负责财务,别人的定价最后都会由我来审,所以我知道底线在哪里的。” 我尽量让态度显得真诚,可是很显然,我的真诚并没有打动对方,她的脸色一点儿都没有缓和,相反的,好像我的解释还更加的激怒了她: “行了行了,你别给我说这些了,我不想听了,我告诉你,我也不可能再跟你合作了。” “为什么?”我有点儿急了,我这个月完成任务就指着这一单呢。这个月为了常亚东那个项目消耗了我大量的时间,我根本就没时间出去联系业务,如果这一笔再黄了,我就真该上榜了,我可不想在常亚东面前丢这么大人。 “王经理,你如果对哪些地方不满意,你可以提出来,我能解决的我一定解决,我不能解决的,我也会尽力解释,但是希望你能告诉我,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我们为了这单业务都接触这么久了,成与不成,你都得给我一个理由啊。” “我就是不想听你的解释,”一看王经理的样子,就是已经不愿意再搭理我了,“反正你总有话可说,而我不想再听了,说起来还是我太傻了,把谁都当朋友,结果让人坑了卖了,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这么垃圾!” 听她竟然说起粗话来了,我也心头火起,但是我还是压抑住了,这其中有我的业绩,也有常江的关系,如果真是有什么误会,连带的常江也被对方误解,那就太不合适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再次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了下来: “王经理,你不做我的生意没关系,我只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王经理又是冷笑了一声,刷的一下,就从文件堆里抽出了一份合同来,然后疾走了几步,来到了公共办公区,大声说道: “我宣布,这单业务,我不做了。” 说着话,她竟然蹭蹭几下,就撕碎了手中的合同!(未完待续) 132、难以应对 我再愚钝,也能想到,她撕得就是我和她拟的那份合同的草案。如果说,不管有什么事,两个人在屋里还可以尽可能的心平气和的谈,可是她这么做,那就无异于挑衅了。 我站在她的身边,清楚的感受到屋子里其余几个人都在用各式各样的眼光看着我,虽然没有镜子,我也能想到,我现在的脸色一定是青红不定的。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笑了一下,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我这笑究竟是因为太气愤了,还是为了维护住些什么: “王经理,你不用这样,你不想做这单业务,我肯定不能强求,但是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要是这么干,大家以后还怎么往来啊?” “我就没想再和你往来。”她不等我说完就马上抢白道。 我真服了这个年轻姑娘了,她才比我小两三岁,怎么做事就不管不顾到这种程度,这也太不给人留面子了。可是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她越不给我面子,我越不能就这么着走了,怎么也得自己把面子找回来一些啊。 “王经理,以后咱们还会不会往来,那都是后话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我只是想知道,我这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你给我的报价太高了,所以我不想再和你合作了,这个理由可以了吗?你可以离开了吧?”对方已经下了逐客令了。 “这个理由我不接受,”我的声音也提高了,“因为我知道我给你做的报价是全公司最低的。” 王经理看了我一眼,都没再跟我说话,就转身又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看她走了,办公室的其他人也就都继续干自己的事情了,我被孤零一个人扔在了这里。我愣愣的站了许久,越站越尴尬,最后不得不走出了人家的公司。 我来到大街上,现在已经上午十点多了,白花花的太阳又开始散发出了灼人的威力,我的身上几乎马上就涌出了一层汗水,可是现在我却根本无心理会这些。今天已经二十一号了,二十五号就要内部结算了,没有了这单业务,我这个月的业绩就基本是零了。而且我到底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真是到死都是冤死鬼。想想即将到来的月终考核,我恐惧,想想刚才这一顿毫无来由的羞辱,我气愤,世界好像突然之间就变的可憎了起来。 我茫然的在大街上走了几步,拨通了常江的电话: “常江,现在忙吗?” “巨忙。有事吗?晚上回去再说来的及吗?”常江好像整天都出于忙碌状态。 “那好吧。”既然他现在没时间,我也只能等到晚上了。 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真希望迎面能碰上一个人,对我说: “你能给我推销一下你们公司的产品吗?”真不知道是天太热让我的心理不正常了,还是即将到来的业绩考核快把我逼疯了。 我在心里盘算着: ‘我就算今晚找到常江,他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吗?看这个小丫头的架势,根本就是撕破脸了,估计常江说话也不见得起作用。就算是常江帮我把问题解决了,我还好意思再走进这家公司吗?她今天已经让我颜面尽失了。如果让常江帮我联系新的合作单位呢?可是明天就二十二号了,还来的及吗?’ 我心乱如麻,忽然一个念头措不及防的闯进了我脑子里,我腾的一下就站住了……(未完待续) 133、我比你强多了!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的一切计划都是围绕着去依赖常江呢?如果没有了常江怎么办?难道没有了他,我就不再做业务了、就只能认命的在业绩考核中被点名通报吗?’ 我直愣愣的站在炎热的街头,身边人流熙攘,进站的公交车不时发出刺耳的嘶鸣声,可是我却充耳不闻。 我被心中忽然冒出的这个想法给吓住了: ‘天啊,我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这么习惯于依赖别人了呢?也许每个人的潜意识里都有懒惰的苗头,只是很难找到可以依赖的人,而一旦环境允许,这种苗头就会像遇到了春雨的竹笋一样,疯狂的生长起来,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就懒得再去自己动脑子,自己解决问题了。’ ‘这不行,这样绝对不行。’我在心中严肃的警告着自己,把依赖别人成为一种习惯这绝对是可怕的,尤其是在工作中。我必须得改变这种现状,不是说常江有什么不好,而是我不能这么放纵我自己。 对,改,这就改,就从这件事做起,我倒要看一看,如果没有常江的帮助,我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我找了一间冰激凌店坐了下来,先要了一大杯冰激凌,让自己彻底冷静一下,然后才开始认真的回忆和王经理交往的全过程。经过一番认真回忆,我发现,我的行为中绝对没有出什么漏洞。那么她今天的怒火是所为何来呢? 如果说问题不在我身上,那么一定就是在她的身上,如果就是她单方面的不想再和我合作的话,那就只有两个解释了,一个是她找到了更好的合作伙伴,但是又挑不出我的毛病来,所以才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跟我闹翻了,要么就是她受了什么人的挑拨。 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要想弄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就还得去找她! 我打定了主意,就又回到了王经理她们公司的楼下,现在已经快下班了,我要在这里等她出来,把事情问清楚。 还好,没有让我空等,刚过了十二点,王经理就从楼里走了出来,我现在又饿又热,已经快虚脱了,但是我现在却顾不得这些,大步的就迎着她走了过去: “王经理,我想和你谈谈。”因为气愤也因为在酷暑中折腾了大半天,所以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她被我吓了一跳,一看就是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可是当她定下神来之后,态度就又变得恶劣了起来: “你又想干什么?” “我就想知道,我们的合作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为什么会让你采取那么过激的手段,来终止这次合作?” 王经理是既没被我的执着打动,也没有被我的严厉给吓到,她瞪着我,眼睛中竟然也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愤怒: “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骗不成人,就这么气急败坏!真不知道是我的见识太少了,还是你太厚颜无耻了!” 我看出来了,她的愤怒是真实的,而不是强装出来的,所以虽然她的话让我怒火中烧,可是我还是故意忽略掉她话语中那恶毒的词句和深深的嘲讽,因为我知道,这个时候,做意气之争,是最没有必要的。 “王经理,你先别激动,我们好好谈谈行吗?如果我真的做错了什么,那就算是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痛痛快快的骂我一顿,行吧?如果我就这么走了,那你可是想骂都找不到人了。”我声音缓慢的说着。 不知道她听到我的话之后作何感想,反正我是被自己的好态度给吓着了。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冲动,我特别想问问眼前这个女孩子: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北京,来站到你面前吗?就因为我曾经暴烈的去打了我的副主管,因为她侮辱了我。而她对我所谓的侮辱,其实比你现在所做的这些差远了。但是她惹到我,我就打了她,还差一点儿把自己的饭碗都打没了,而你这么一次次挤兑我,我就千方百计的容忍着,这究竟是因为我老练了,还是因为我懦弱了呢?’我的心中没有答案。 不过现在也不是我想这么深奥的问题的时候,眼前还摆着一个这么棘手的问题等着我解决呢。所以说,如果想让人不再悲风伤月,不再对落花流泪,对露水伤情,那就不停的给她创造麻烦,不停的让她去为生计奔波就行了。 王经理一直盯着我,没有再说话,我知道,她现在肯定就和过去的我一样,眼里揉不得半点儿沙子,心中受不得半点儿委屈,所以乍一见到我这么个毫无火性的人,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我立刻抓住了这个时机,继续进行说服工作: “王经理,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或者矛盾,也不管以后我们还会不会再见面,我自己感觉,这段时间我们的合作还是愉快的,这样吧,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算是感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工作的支持……” “不用了……” “没别的意思,只是吃顿饭而已,就中午这么会儿时间,想正式请你也来不及。” 王经理抬起了头,看着我问道: “你为什么非要请我吃饭呢?你觉得我们两个坐在一起吃饭会有意思吗?” 我看着王经理那年轻的脸庞,心中忽然升出了些感慨——她终究还是年轻啊,所以还是容易被人给带动的。不知道当她长到我这个年龄之后,还会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跟着对方的思路去考虑问题。 “也许有,也许没有,但是不管怎么说,善始善终,好吗?” “你是还有话要说?”王经理瞪着我,自以为很警觉。 我笑了,这是我自从今天见到她之后,第一次真正的笑出来,因为我发现,她已经开始被我慢慢的规划到我的轨道上来了: “这样吧,你想听我就说,你不想听,我就不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又是公共场合,我也不会让大家脸上不好看的。” 王经理终于被我说服了,我们俩一起走进了一家韩国料理。一推开厚重的玻璃门,一股冷气就迎面扑来,让人都感到很不适应,虽然是午餐时间,可是因为这里不属于快餐的范畴,所以人并不太多,正好符合我的需要。 “你想吃什么?”我翻着简单的菜单,饭店小,花样也不多。 “冷面。”王经理干巴巴的说道。 “嗯,冷面,还要点儿别的吗?” “不要了。” “烧烤?”我只当没看见她的脸色,继续提着建议。 “不吃,上火。” “选一个汤吧?” “不要,太热。” “炸蔬菜?” “不要,太油腻。” “那我就要我自己的了?” “嗯,你快点儿就行了,我还得上班呢?” 我能看出来,她好像是很气恼自己竟然跟我来了这里,所以努力的想要做出抗拒一切的样子来。这说明她性格直率,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心机,这样最好。 我叫过了服务员,要了一个拌饭,又自作主张的要了一份海鲜年糕汤,一份杂烤拼盘,然后,才又把目光聚焦到了王经理的脸上,饭店里很凉,我希望她也能稍微冷静一些了。 “其实咱们都是给人家打工的,都挺不容易的。”我手中摆弄着餐巾纸,故作无心的说道。 “哼,”王经理又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你有什么不容易的,你们是给外企打工的,不像我们是给老板个人打工的,公司里的每一分钱都是老板他们家的,你乱花别人家钱试试。” 我没有给私企打过工,不知道她说的是否客观,不过想一想,还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能告诉我吗,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把声音放得很低很柔,我希望自己现在的声调像是一个大姐姐在和一个小妹妹谈心。 只是这个小妹妹的脾气不太好,她的声音倏的一下提高了: “你别装傻了行吗,你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吗?” 正好这时,服务员把账单送了过来,我拎起来看了一眼: “这顿饭就花了快二百块钱了,我装傻的代价是不是有点儿大了?” “那是你想从我身上骗更多的钱!” “我想,你今天在办公室里的行为,已经准确的表达了你不想再让我继续骗你了,如果你认为这次合作是骗的话。” 王经理不再理会我,开始大口的吃起面来。面对着这个难缠的女孩子,我开始怀疑自己用错了方法。还好,当她吃的差不多了,她终于抬起了头,望着我的眼睛: “好,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告诉你,就在昨天晚上,你们公司里的一个业务员,通过关系直接找到了我们老总,说可以给公司提供这些设备,她的报价足足比你低了百分之二十!” 我真的呆住了,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王经理的话还在继续: “我刚才说了,我们这是私企,我们是在给老板家挣钱,做我这个职位,最怕的就是老板误会我吃回扣,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你是老板,你会怎么想我!” 我仍旧傻傻的听着,好一会儿才有些混乱的说道: “这不可能,是我们公司的哪个业务员,我们公司绝对不可能存在这样的报价,他叫什么名字……” 王经理挥挥手打断了我: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你知道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什么吗?”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可能是刚才听到的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撼了的缘故,我竟然突然之间觉得,这个女孩子好像一下子就比我大了十岁似的。 王经理望了我良久,忽然笑了一下,一种看上去很不快乐的笑,我生平第一次发现,原来笑有时候也能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 王经理拿纸巾拭了拭嘴角,我感到,她已经做好了长篇大论的准备,这样也好,我费这么大力气把她弄出来,不就是为了让她开口说话的吗,所以现在她就是准备大骂我一顿我都认了,只要能在她骂的过程中让我弄明白事情的经过就行。 “你直到现在还是这么一副茫然的样子,”王经理看着我,声音中仍旧充满了不屑,“这就足以证明,你并不比我强多少,或者说你根本就不如我。不要觉得你比我大上那么两三年,就老是想摆出一副过来人、有经验的架势,在现在这个社会里,年龄根本说明不了任何问题,要看在什么样的环境生存过,生存的好不好!而现在的事实上,我比你强多了,我更懂得这个职场,更懂得该如何去生存,所以你比我大的这几年,只不过是比我多吃了几年饭而已!” 我静静的听着,心中没有因为她的这一番话而兴起任何波澜,不是努力控制着不去生气,而是根本就生不起气来。因为我现在根本就不想去跟她纠结谁比谁强的问题。而且在我看来,她会这么不计后果的去羞辱一个人,而我不会,这本身就证明了成熟的程度。我只是希望,她在经过了这么一番宣泄式的开场白之后,能够尽快进入主题。 王经理继续说道: “本来,在我们老板告诉我这件事情之后,我以为是自己被你给坑了,不过看你今天的表现,我改变了想法,应该说,你也没想坑我,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你们公司里有人在算计你。所以,你不用再在我身上下功夫了,你还是赶紧回你们公司去解决你自己的问题吧。” “这些我已经想到了,我现在想跟你谈的是,我公司的问题我会解决,我们之间的合作……”我还在想着合作的事,毕竟我需要这单业务,可是王经理却打断了我: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和你之间不可能再有任何合作了。” “你刚才也说了这是误会,我并没有做什么……” 王经理再次打断了我: “但是对于我来说,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撇清跟你之间的一切干系,好在老板眼里证明我的清白!”(未完待续) 134、常亚东的关怀 我明白了: “所以你今天才当众撕毁了我们之间草拟的协议?” “是,这是我必须做出的姿态,而且,从此以后我不会再通过个人关系和你们公司发生任何关系,只和老板介绍过来的人合作。” 我无话可说了,我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症结所在,可是却无力解决。是啊,我不能要求王经理去说服她的老板,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是给私企打工的,挣得花的都是老板家里的钱,所以向老板证明自己的清白比什么都重要。 我颓然的站了起来,面对着王经理,可是眼神却很空洞: “虽然合作没有成功,但是我仍旧要谢谢你这段时间里的配合,和对我的支持。还有,由于我的原因而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我非常抱歉,对不起。” 我正式道歉之后,离开了餐厅。 我孤零一个人漫步在街头,正午的北京骄阳似火,滚滚的热浪冲击着我,白花花的阳光直刺着我的眼睛。事情已经是明明白白了,公司里不能出来比我低百分之二十的报价,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自己往里搭钱买业绩——用自己腰包里的钱来弥补这百分之二十的亏空! 我没有去追问王经理究竟是公司里的哪一个业务员,因为我觉得这个人是谁并不重要,因为不管她是谁,都不过是冯雅楚的工具!没错,这件事一定是冯雅楚暗中操纵的,因为我自认在北京分公司,和谁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人家这么砸钱整我。再说了,大家都是出来打工挣钱、养家糊口的,谁也不会这么拿钱瞎折腾。 王经理说的对,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回公司去,把这个问题彻底解决掉,否则恐怕以后我一单业务也做不成了,她能搅黄我一单业务,就能搅黄我若干单业务。 我走进了公司,一出电梯,正好看到冯雅楚和常亚东正并肩站在前台。冯雅楚看到我,非常热络的招呼道: “正好,欧兰也回来了,咱们一起商量吧。”她一边说话一边用目光征求常亚东的意见,常亚东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行,这样最好。” 在任何人听来,常亚东的态度都是非常公式化的,过去我总是很记恨他这种一本正经的严肃,可是现在,我却很佩服他这一点,因为我觉得我自己所欠缺的,就是这种永远都不动声色的老练。 “你们先过去吧,我先去洗把脸,然后就去找你们。”我知道他们每次谈事都会到会议室去的。 我在盥洗室里,把冷水开到最大,努力的捧起水浇到自己的脸上。想赶走脸上那种由于长时间日照而出现的火辣辣的灼烧感,更想赶走心中的阴霾。冯雅楚破坏掉我的业务这件事已经形成事实了,我不能再让它继续破坏我的状态,而影响了常亚东这边的工作,那样,我的损失就太大了。 感觉脸庞上终于清凉一些了,我抬起了头,用手沾着水拢了拢头发,从镜子里能看到,我的脸颊呈现出了一种不正常的暗红色,就像被热锅烤到了四五成熟的虾。看着自己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小心眼儿的想: ‘冯雅楚没准就是看我今天这么狼狈,所以才叫我一起去商量事情的。’ 我就是怀着这样一种愤懑的心情走进了会议室,大家都已经落座了,我刚一坐稳,冯雅楚就问常亚东: “你说还是我说?”现在,她已经和常亚东熟悉到可以省略掉前面的称呼了。这一点也让我心中五味陈杂,嫉妒可是又不得不佩服冯雅楚的社交能力。 不过依照我参加了若干次这种讨论的经验,冯雅楚这句话基本就是句客气话,因为每次常亚东都会说: “你说吧,如果有什么遗落的,我再补充。” 对于常亚东这种在适当的场合总能表现出恰到好处的谦逊这一点,我在总部的时候就领教过了。 所以,冯雅楚在问常亚东的同时,手已经去翻摆在桌子上的本子了。可是没想到,常亚东今天的回答竟然是: “我来说吧。” 我清楚的看到,冯雅楚愣了一下,但是几乎一秒钟都不到,她就恢复了正常,而且手都没有停下来,仍旧是翻开了本子,然后笑容可掬的望着常亚东,一派自然。 我不禁在心中感叹了一声: ‘唉,都是做戏的高手啊。’ 我不知道今天常亚东为什么会这么一反常态的主动主持会议,但不可否认,常亚东那低缓的男中音,的确比冯雅楚那永远高亢着的女高音,更能让我心情放松下来。渐渐的,我忘记了上午的那些事情,完全投入到了眼前的工作之中。 我不想让自己好像是一个自作多情的花痴似的那么想问题,但是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去想,常亚东今天之所以会主动主持会议,会不会就是因为看到我状态不好,才想用这种方式给我点儿安慰呢? 我知道我这种想法已经近似于无聊了,但是我却仍旧情不自禁的沉浸其中。 女人啊,你的名字永远都是感性与多情。 原来,总部为了扩大自己技术实力的影响力,所以想在北京组织一次论证会,邀请一些相关方面的专家对公司近两年来研发出来的项目进行一次集中研讨。而研讨会的组织与运作,又理所当然的落到了冯雅楚的身上。 常亚东把基本情况都交代清楚了之后,问: “冯经理,你有什么想法?” 常亚东的话音刚落,冯雅楚立刻就像是一台摁了开始键的录音机一样,一二三四五,滔滔不绝的就把她的方案说了出来。逻辑之清晰、语言之流畅,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些话都是她头天晚上录制好的。 我有些郁闷的发现,这样的工作似乎比做业务更适合冯雅楚。而事实上,冯雅楚已经很适合做业务了。 冯雅楚的讲话终于结束了,看的出来,她对于自己的表现也是很满意的,她带着一丝胜利的微笑把目光投向了我: “欧经理,你还有什么想法?” 我现在已经很了解冯雅楚了,每当她问别人还有什么想法的时候,一定是她认为别人再也想不出其他任何建议的时候。不过今天冯雅楚想错了,因为我现在对她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了,所以当我发现她的计划堪称天衣无缝的时候,就开始在心中积极的去筹划针对于她的补充方案,以备她突然发难。所以说,了解对手是非常关键的。 我看着手中的会议记录,不紧不慢的说道: “刚才常主管已经把事情交代的很清楚了,而冯总也相应做出了比较全面的计划,”我故意强调了一下常亚东的前期工作部署,这样就说明不管你冯雅楚的计划多么完美,也都不过是人家常亚东领导和指挥之下完成的。还是那句话,这就是我和冯雅楚之间的争斗,无聊却不得不一直这么继续干下去! 我特意看了一下冯雅楚的脸色,把她脸上那一抹转瞬即逝的阴云,当作对我刚才的做法的肯定与鼓励,然后才又继续说道: “我现在说几点我个人的想法。” “好,你说。”冯雅楚忽然插了一句,声音很高很尖锐,充满了威胁。傻子都能听出来,她这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不许说!” 有时候我总是会想,如果把冯雅楚和丁晓放到一起去斗,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种境况——一个嚣张到了无所畏惧,一个隐忍到了超乎常理。而我直到现在也没有选择好,我应该成为这两种人中的哪一种。又或者,我哪种也成为不了,因为不管是当冯雅楚这样的人,还是做丁晓那样的人,都是需要天赋的,而我很显然不具备这种天赋,所以我只能选一条我自己适合的路去走,虽然现在,我还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真正适合我的路。 我定了定心神,尽量做到像冯雅楚和常亚东那样的从容不迫: “在听了常主管对这次工作任务的具体描述之后,我想我们可以这样理解,总部召开这次研讨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进行一次完美的自我宣传,把我们公司在技术方面的实力和优势,用一种非常专业而且高调的形式宣传出去。” “这一点好像已经不用我们再去论证了。”冯雅楚毫不客气的插了进来。这也是我很佩服她的一个方面,她好像总是能做到旁观者越多、场面越大就越尖锐,我认为,这也是需要极强的心理素质的。 不过我现在已经学会无视她的干扰了,继续说道: “所以,我在想,我们应该在保证这次研讨会的和谐上再多下一些功夫。”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刚才没有认真听我的方案吗?这些问题我都已经规划好了!”冯雅楚来势汹汹。 而就在冯雅楚说话的同时,常亚东也开口了: “欧经理,请你再说的具体一点可以吗?” 我知道,这是常亚东在及时的安抚我的情绪,也是在暗地里给我撑腰,我感激他,但是我更希望能很快乐的告诉他,他不用再这么为我担心了,来北京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我也已经不再是上海时候那个冲动、易怒的欧兰了,我学会了忍耐,然后再伺机反击。(未完待续) 135、这个男人是谁? “冯总的方案我当然认真听了,”我的态度仍旧是平缓温和的,随时提醒自己,不要被冯雅楚的态度所影响,“但是我觉得,在这方面我们下的力度还不够,毕竟这次研讨会是一次至关重要的形象工程,所以我们不能让这次会议中出现任何不和谐的声音……” “怎么会有不和谐的声音?”冯雅楚再度发难,这是她的一贯风格,如果决定打击一个人了,那一定就会步步紧逼,直到把对方逼得乱了分寸、直至全军溃败,“我们这次将要论证的技术成果,都是完全经过市场检验并且获得了良好反响的,你对公司的技术实力也太没有信心了吧?” 好,冯雅楚又顺手给我下了个套,如果这里坐的技术部主管不是常亚东而是别的什么人,那么就冲冯雅楚这一句话,恐怕就已经对我心生不满了。 “四大名著经过了那么多年代的流传,经过了那么多专家学者和读者的肯定,可是现在仍旧经常会跳出人来指责它们,所以,这与信心无关,而是这个社会上从来都不乏没事找事的人,我们至少应该在思想上对此有所重视。”我淡淡的说道。 “你是说总部准备邀请的这些专家会没事找事?” 我都无语了——冯雅楚是太能挑别人话里的毛病了。 “也许是我刚才用词不当,”我见招拆招,及时修正着自己话里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观点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这些专家并不是我们的员工,没有我们这种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荣誉感,”——我现在也是越学越狡猾了,马上就找了个机会当众表明自己的对公司的忠诚——“所以他们在言辞上难免就会比较客观一些,而所谓的客观,指的就是有肯定也有否定。而专家和学者,本来就是一个靠着不断的寻找不足然后推动进步的群体,所以他们会指出我们的技术成果中存在一些问题,是绝对正常的……” “那你想怎么办?每人给他们拟定一个发言稿?让他们照着念?”冯雅楚又一次打断了我。 “当然不会,先不说这样做首先就是对专家们的不尊重,也背离了研讨会的初衷,毕竟研讨会不是表彰会,如果众口一词只朝着一个方向说,那跟那种靠派红包得到一些吹捧的所谓项目研讨会就没有任何区别了,那样就会让这次研讨会失去了总部所期望的效果和意义。而且我也认为,专家们即使提出一些负面的意见对我们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冯雅楚忽然很响亮的笑了出来: “欧经理,我发现我一点儿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一个讲究效率的人,如果你实在想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可以不发言,如果你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而耽误大家的时间,那就是对工作的不负责任了。” 冯雅楚的指责针针见血不留余地,我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下面就是我要说的重点,我在想的是,在这种客观情况之下,如何控制好媒体导向!” 我在话音落处忽然抬起了头,目光和常亚东不期而遇,我们只相互望了一两秒钟的功夫,他就错开了眼神。但是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我看出来了,他的目光是赞许的。 我的心忽然一松: ‘你给了我机会和鼓励,而我也努力了。’ 是啊,我真的努力了,当我的发言结束之后,冯雅楚那长时间的沉默,是对我的努力最好的肯定。我不敢想,如果在常亚东帮助我之后,我在冯雅楚的威压之下,仍旧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仍旧是处处被动挨打,那我将会多么的无地自容。 我收拾心神,给自己的发言做最后的结尾: “绝大多数媒体肯定都是客观、公正、透明的,但是我们也必须想到,会有一些媒体为了抓人眼球而专门搞出一些其他的声音来。”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显然他们都认为我提出的这个问题很值得关注。是啊,专家们从学术角度提出一些建议和意见是非常正常的,可是如果媒体断章取义的拿这些话做文章,再被外行的读者看到,那就会产生很不好的影响。 而且这个问题等于是直接针对冯雅楚的,因为就在刚才,冯雅楚才说了媒体宣传这一块儿,她就可以搞定。 终于,冯雅楚开口了: “你想的很周到,常主管,你放心吧,媒体那边的工作我会负责,不会出现任何对公司不利的声音的。” 好一个冯雅楚,面对突然冒出来的棘手难题,绝不拖泥带水、犹豫不决,直接就迎了上去,如果我是老板,我也会重用这样的下属。我相信,虽然我摆出的这个难题不小,但是凭她在北京的人脉实力,绝对可以摆平这件事,但是我还是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 这时一个一直坐在常亚东身边的陌生男人突然开口了: “嗯,大家的想法都很不错,北京分公司整体的工作能力的确不可小觑。” 我愣了一下,我本来还以为这个男人是常亚东带来的什么人,可是现在听他说话的口气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那个男人继续说道: “我再在欧经理的意见上补充一点,刚才二位经理在讨论中提到了,不能给每位专家发一篇稿子让他们照着读,这当然是肯定的,但是我认为,我们可以提前有重点的跟几位专家先沟通一下,稍稍引导一下他们的思路。” 我仔细看了看这个男人,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我又看了看冯雅楚,冯雅楚也没有显出什么奇怪的样子来,看来她一直就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他究竟是谁呢? 男人忽然提到了我的名字: “欧经理,你看,由你来负责这块工作怎么样?”虽然是询问的口气,可是我再愚钝也听得出来,这是一种上级对下级的询问,也就是说,这种询问是只能肯定不能否定的,连犹豫都不行,所以我马上说道: “我当然没问题,只是,我在技术方面比较欠缺。”此时我已经基本确定了,这个男人至少应该和常亚东的级别差不多。 ‘这些高管都是人精,所以你在他们面前不要怕暴露自己的不足。’这是常亚东曾经教过我的。 而我现在决定再次按照他教我的去做,因为我只是一名财务经经理,对于技术不精通无可厚非,根本算不得毛病。现在承认了,总比到时候完不成任务要好。 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了一层温和的色彩: “不,不是让你去跟他们谈技术,而是让你去和他们进行感情上的沟通。” “感情上的沟通?” “是,正如你刚才所说的,我们公司内的每一名员工,都是有着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荣誉感的,这一点很重要,这句话我也很赞成。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明白了。”我干脆的回答,就算是不明白也得自己回家慢慢琢磨去了,要是还在这里逼着高管手把手的教自己,那我就真的是愚蠢的不可救药了。 散会后,我又和王蕾一起确定出了需要我去单独拜访的名单,和他们的联络方式及地址,又整理出了一些相关的技术材料,虽然说了,不用我去跟人家谈技术问题,可是如果我一说话显得太外行了,那也面上无光,等把这些事情都干完之后,已经快七点了,我这才想起来,我的业务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 回到家洗完澡,我执着的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到了晚上十点,终于把常江给等回来了。 常江一进门就被吓了一跳,因为我既没看电视也没看书,就这么一本正经的坐在沙发上看着门口。 “你干什么呢?”常江不解的问。我发现他今天喝酒了,而且还喝了不少,希望这不妨碍我接下来将要和他进行的谈话。 “我在等你。” “你有必要这么干坐着等我吗?”常江仍旧很狐疑。 我心烦的挥了挥手: “我不是要故意干坐着等你,我是没心思做别的事情。” 常江坐到了我对面: “对不起,我看你一晚上也没找我,还以为你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或者不太严重……” “没关系,你也没耽误什么,我没催你回来,也是因为这件事今天晚上跟你谈,和明天早上跟你谈没有区别。” “哦,那好,你说吧,什么事?” 我把一直攥在手中把玩的一张银行卡扔给了常江: “先把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我的存款,我的流动资产全在上面了,我跟你买这个月的任务。” “你跟我买任务?”常江用力的甩了甩头,“欧兰,我觉得我今天喝的不多啊,为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叹了口气: “就是说,我需要你把你手里已经做成的业务转给我,由此损失的业务提成我补给你,如果你因此而完不成任务,会损失各种奖金收入的话,我也补给你。听明白了吗?” “这次明白了。”常江把银行卡放到了茶几上,“到底出什么事了?”(未完待续) 136、铤而走险 我一五一十的把上午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末了,我说道: “其实我本来是想,给你钱,让你在明后两天,替我去别的公司买业务的,冯雅楚不是能用百分之二十的差价买业务吗?我也买,百分之二十、三十、四十的差价我都认了,可是后来我又想,我这么拼也不是办法,要比砸钱我根本不是冯雅楚的对手,所以我与其把钱砸给别的公司,还不如砸给你呢。好了,这就是全过程。” 常江听完我的讲述之后,久久都没有说话,他仰靠在沙发上,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良久才说道: “我把任务转给你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而且我也肯定不会要你的钱……” “钱我必须得给……” “你听我把话说完,”常江坐正了身子,直对着我,“但是我不能转给你,因为我们的业务并不是完全独立完成的,而是每一个环节公司都会跟进,所以如果我把业务转给你,那公司里的人一定就会知道。” “你是怕……” “我什么也不怕。”常江不容我把我的假设说出来,就打断了我,他的声音有些重,似乎是不太接受我的误解,“我的背景你是最清楚的,我根本不在乎这份工作,大不了一走了之,我是在想我转给你业务这件事会对你造成哪些不良的后果。” “这完全是我个人的事。” “但是,冯雅楚绝对不缺乏把个人的事变成公共的事的本事。”常江尖锐的指出了这一点。 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今天下午的会议上,冯雅楚已经充分显示出了她在这方面的专长。 常江继续说道: “尤其是现在总部的人就在公司里,冯雅楚如果抓住你一点儿把柄,一定就会大做文章,所以你更是一步也错不得。” 常江的话又让我想起了下午的事情: “对了,今天下午还有事呢。” 我又把会议的事整个跟常江讲了一遍。常江听完之后,竟然笑了: “你们这班儿也上的够精彩的了。不过你给冯雅楚找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也算是报了一部分仇了。那你想好怎么去对付那些专家们了吗?” “对付专家怎么也比对付冯雅楚容易。”虽然还没想好具体该去怎么干那件工作,但是我也总不能什么都问常江的主意啊。 “那到也是,现在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去过二十五号结算这一关。” “我要是真像我最初想的那样,去向别的公司买业务呢?” “可以操作,但是时间上也来不及了。”我认真的想了想,还真是如此,先不说得去找需要和我们合作的公司,就算有现成的公司等着呢,还需要一系列的中间环节,所以无论如何在二十五号之前也做不成业务了。 “也就是说,冯雅楚都是算计好的,专门等到这会儿了,才派人来给我搅局!”我恨恨的说道。 “应该是这样的。”常江点了点头,“冯雅楚强过一般人的地方,就是她能够把跟人斗争当作一种常态,随时随刻都在想着怎么去斗。而像你这样的人,目前还不具备主动去斗别人的意识,只会在发生了问题之后再反击,这就比较吃亏了。” 我茫然,难道要想在这个职场生存,就非得像受了惊吓的野兽一样,随时随地的都准备着扑上去咬谁一口吗? “常江,我不能通不过考核?”我突然感到自己特别无助。 “我知道,你让我好好想想。”常江并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可能他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任何安慰都是徒劳的,我需要的是切实的解决办法。 过了一会儿,常江又开口了: “欧兰,我有一个很冒险的想法。” “你说。”一听说他有办法了,我的眼睛都亮了,根本都没去听他说的冒险什么的,现在只要不让我被冯雅楚给制住,冒什么险我都不在乎。 “你自己买出一批产品来……” “我哪有那么多钱?” “先给公司交预付款,拿走设备,这是公司允许的。” “嗯,你继续说。” “你就说对方公司急于用到设备,所以先付预付款,拿走设备,然后同步履行手续。你算一下,你销售出多少设备去你就完成任务了,你就照着这个数字再多买一些。” “可是如果冯雅楚追问呢?例如销到哪里了,对方是什么性质的单位,这些我都不能胡编啊。” “我就是在赌,她不会问。” “为什么?” “因为凭冯雅楚的精明,不会猜不到你是为了保全面子,而自己花钱买设备。业务员为了完成任务用自己的钱来回倒腾,这种事太正常了,只要最后的损失不落到公司身上,公司绝不会追究这些的。所以她如果现在拆穿你,只是让你损失一些颜面,对你并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凭她的为人,一定会故意在这个时候睁一眼闭一眼,让你去这么做,等你把错犯大之后,再来落井下石。比如说,你没能把压在手里的设备及时的销出去,就不能把款按时返回来,这对于业务员来说就是极大的工作失误。再比如说,当你实在卖不出去,想要找公司退货,那么她一定就会说由于你压住了这批货,所以本来有客户想要可是却没要到,而现在退回来也没人要了,给公司造成了损失等等。” 我听得目瞪口呆,生平头一回知道了,原来做业务,里面也有这么多门道,听起来风险性一点儿也不比做财务低。 “那你刚才说的冒险又是指什么?” “就是这些啊,简单而具体的说,就是假设在未来的一段时期内,你都找不到下家来吃掉你囤积在手里的货。”常江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假设我也找不到。” 常江的话让我有些汗颜,因为到目前为止,我所做的业务的确都是常江介绍给我做的。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风险吗?” “应该没有了。” “好吧,我干。”我干脆的说道。 “你想好了?” “想好了,人要想干事,总得冒险,我就不信,我会那么倒霉,再也做不成一单业务!” “很有这个可能。”常江忽然蹦出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 “还是因为冯雅楚。她如果会给你捣一次乱,那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有道理,所以我明天就找她去!” “你去找冯雅楚?”常江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不是去拼命吧?” 我笑了,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当然不是,我是文明人,已经学会用文明的手段来解决问题了,再也不会动不动就打人了。” 我真的学会做一个文明人了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现在突然辞职了,那么不管我辞职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我很可能都会再去狠狠的打冯雅楚一顿,好宣泄出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压在我心中的怒气! 安逸的生活让我懒散,斗争则会让人成长,而残酷的斗争则会让人疯狂的成长,我觉得我现在就出于疯狂成长状态。 昨天这一天,先是被毫无来由的大骂了一顿,还丢掉了已经到手的业务。又跟冯雅楚唇枪舌剑的折腾了一下午。晚上又听常江给我一一例举了我将要面对的严重问题。这要放到在上海的时候,随便哪件事,都够我恢复一段时间的了,可是现在我已经不把这些事当回事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收拾停当,神采奕奕的来到了公司,精神饱满的就像是刚刚才春游回来一样。 我坐在财务科里,现在才刚八点钟,另外两名同事还没有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如此专注的打量这间办公室,因为冯雅楚,因为我那个一走了之的前任,因为关于北京分公司的财务经理的太多太多的不祥的传说,因为我那两个一直都在对我阳奉阴违的下属,因为这太多的原因,所以我对这间办公室是充满了反感和厌恶的。 虽然自从走进北京分公司的那一天起,我就在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坚持。可事实上,在我的内心深处,却没有一刻不在期盼着早点儿脱离开这个环境、脱离这个办公室。 而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忙于各种事物,每次进到办公室里之后,都是匆匆忙忙的干工作,所以也就没有再去关注过自己对这间办公室的感受,而今天,当我静下心来,来认真的品味这间屋子的时候,我却突然发现,我心里不再那么反感它了。 ‘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我现在在分公司的处境已经不再是绝对的悲惨了,所以对这间办公室的感受也就有所变化了吗?’ 我第一次认真的看这间房子,十五平米的标准办公室,放着三张办公桌,一排文件柜,一台电脑,电脑旁边是打印机和传真机,碎纸机,两个硕大的保险柜。桌子上和保险柜上都堆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说实话,这的确不是一个能让人愉快的环境——拥挤、单调。(未完待续) 137、权力的滋味妙不可言 我又看了看自己的桌子,上面只摆着一个多功能文具盒,和一个立式文件筐。不知道是因为旧了还是因为脏了,这些东西看上去都显得那么不精神。 我心里忽然涌起一阵自责——我来北京这么久了,竟然连自己的办公桌都没有收拾好,这上面至少该像我在上海的办公桌那样,放一些小巧的花卉,文具盒里插着几根造型奇特有趣的笔,那个不用锁的抽屉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毛绒娃娃。我过去做这些事情倒也不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每天只在两个地方呆的时间最长,一个是床,一个就是办公桌前,所以应该尽可能的把这个两个地方收拾的温馨、漂亮一些。否则在每天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里,都不得不面对一个很丑陋的环境,那就有些辜负自己了。 可是今天,我才突然发现,自从来北京之后,我既没有整理过自己的办公桌,也没有布置过自己的卧室。总是说别人恨不得一脚就把我从北京分公司给踹出去,可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也一直就把自己当成了北京分公司的一个过客,并没有真正的塌下心里,把自己当做北京分公司的经理、分公司的员工。 ‘我真的是做错了。’我用力揉了揉额角,‘昨天常江还在跟我说,冯雅楚最大的优点就是随时都能保持在战斗的状态。是啊,一直以来,她都是一种捍卫自己领地的主人姿态面对我,而我则是以一个随时都会离去的过客的心态去面对她,在这种巨大的心理差异之下,我这场仗,怎么有可能赢呢?所以,要想打败冯雅楚,我就必须得调整自己的心态,就把北京当成自己的家!你冯雅楚觉得我侵犯了你的领地,我还觉得是你侵犯了我的领地呢!这样,至少在心理上,我们两个是对等的了。’ 我下定决心,今天我就着手收拾办公桌和卧室,我要让这些东西随时提醒自己,我不是一头误闯进他人领地的流浪猫,而是这块土地上的另一个统治者! 八点半了,两名同事先后走了进来,她们看到我之后,没有任何反应,这么久了,她们仍旧当我是一个可以完全忽略的摆设。 我决定了,我的捍卫领地的行动,就从收拾她们两个人开始。不过今天我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跟她们计较,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我相信,这两个人根本就不用我大费干戈,我在做着别的事情的同时,就把她们都料理了。 “田姐,”我喊了那个岁数大的女同事一声。 “什么事?”她连站都没有站起来,更别说走过来了,只是从椅子上转过身来,望着我。 我说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田姐皱了皱眉,看来她是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我笑了: “你走过来听,我今天嗓子不舒服,没法大声说话。” 田姐走到了我办公桌的旁边,又问了一遍: “什么事?”我心中暗笑,她倒是没先问问我,为什么能把刚才那句话说那么大声,可是一到交代工作的时候就不能大声说话了。不过我也想到了她不会问,像田姐这种人,是办公室里的老油子了,是最会察言观色看风向的。 我又看向了那个年轻的同事: “苗静,你也过来一起听听吧,我就不用说两次了。” 苗静也应声走了过来,这就是职场里的好处,只要你的级别比别人稍微高一点,你就可以指挥你的下属,除非是你自己实在拿不起来,下属们存心欺负你,否则你只要稍微端起一些来,他们就不敢轻易惹你。 “这个月的回款情况怎么样了?”这也是冯雅楚专门为我量身定制的工作——我得监督每笔业务款的回收,任何一笔款不能及时收回来,都有我的责任。 她们两个人相互望了望,都有些发愣,其实我也知道,她们不能马上就把我所需要的数字提供给我,上问,下立刻就能答,那是丁晓用我,我目前还没有把下属调教的那么好用的本事。 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慢慢调教她们,我这段时间增长最多最快的,就是耐心! “这样,我现在得出去一趟,你们把这个月该总结的东西都总结好,我回来后要看。”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她们一听说我要出去,都由衷的松了一口气,显然她们已经开始在琢磨着怎么把我交代的工作糊弄过去了。可惜,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我拽出了两张白纸,刷刷的写了起来,片刻功夫,两张白纸上就布满了字迹。 “田姐,这个是你的,上面一共是六项内容,你把这些都统计出来,誊写清楚,等我回来交给我。苗静,这个是你的,上面是七项内容,你也把它们都统计出来镌写清楚,你们这些内容都是交叉的,所以你们统计完之后,把数字相互替换核对一下,保证准确。” 这一刻,我真的挺感激过去三年里,丁晓对我的严格而精良的职业培训。 我看到田姐和苗静都有些发傻,就又很体贴的补充了一句: “我中午下班前回来。”说完,不再理会她们两个的错愕,拎着皮包就扬长而去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我还在猜想着我走之后,她们两个会怎么样。 会骂我?那是肯定的,不过我不在乎。人只要当领导,哪怕是最小的领导,也是会挨骂的,过去我和同事们也没少在背后抱怨过丁晓那个女魔头。 故意拖着不干?有这种可能,因为毕竟这么长时间里,我就几乎没给她们安排过什么常规之外的工作,所以她们已经有些懒散了。而且她们更是没干过这种类似于没事找事的统计工作,难免会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或者觉得繁琐。 其实我中午回去一趟,就是为了防备她们找出各种借口拖延我交代的工作,我已经想好了,如果她们托词没时间,那我就盯着她们干,如果她们说不会,我就手把手的教给她们干。是谁说过,领导有时候就得有像妈妈教孩子干家务似的那种耐心,如果妈妈总是觉得有教孩子的功夫自己早就把这些活儿都干清了,那就完了,孩子就肯定什么都学不会了。所以妈妈如果想教会孩子干家务,就必须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和耐性,拿出比自己干多十倍、二十倍的时间来教孩子,这样孩子才能被锻炼出来。我现在就准备用这样的耐心去对待我这两个下属! 不过说真的,我费这么大力气,真的不是为了整治她们两个,调教她们只是捎带着的活儿,我这么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找出那个在冯雅楚的授意下给我捣乱的业务员,同时还要震慑住其他的业务员。让他们明白,冯雅楚惹不得,可是得罪了我,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让我没想到的是,中午我回去的时候,她们两个竟然已经把我交代的工作都完成了!而且还是保质保量的完成了,这太让我意外了,看来她们两个还是很老实的,稍微给她们一点儿压力,就变的很懂得顺从了。 这第一步的胜利,让我更加的信心倍增了。 我下午一上班,就又把她们两个叫到了我的办公桌前,这次倒是没等着我再重申一遍我嗓子疼,她们只是在我喊了她们一声,并且看我喊完她们就不再说话了,就很自觉地走了过来。 生平第一次,我体会到了那种,别人常说的——管人的感觉。是啊,活了这么大,一直就是在被别人管着,小的时候被家长管、老师管,大了被领导管。而这乍一管人,我才发现,原来管别人的滋味,竟然是如此妙不可言。 不知道究竟是每个人都逃不过这种美妙感受的诱惑,还是我这个人太过于世俗,反正我已经被这种感觉深深的迷住了,再也不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满心都在想着如何尽可能的去把管人的范围和权力不断扩大。 我装模作样的看着她们两个交给我的统计数字,其实心里一直都在反复体味着这种陌生的喜悦,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让我的心情完全的沉稳了下来。 “做的,”我顿住了话头,本来我想说做的挺好的,可是却忽然想起,丁晓从来都不会对下属用这样的赞誉之词,对下属最高的赞扬就是,‘还不错’。让包括我在内的每一个人,都战战兢兢,总觉得自己的工作还有所欠缺。 过去,我并不太理解丁晓的这种做法,还觉得她这样既不礼貌也不通人情——别人辛辛苦苦的忙和了半天,连一句像样的肯定都得不到。 可是此刻,当我面对自己的下属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也应该用‘还不错’这样的词,因为我怕我太夸她们了,会让她们忘乎所以,骄傲自满。一个骄傲自满的员工,是很不好使用的。 没有人教过我这句话,可我就是在这一时刻,无师自通的理解了这一点。(未完待续) 138、布满了窟窿的雨伞 于是,我把那两张纸放在了桌子上,淡淡的说了一句: “还不错。” 我又认真看了看她们做的统计,认为自己应该找出些毛病来,可是很遗憾,因为这项工作并不复杂,而我本身给出的执行框架又过于明确,所以她们做的一点儿错都没有。这让我不禁有些懊悔——如果我想到了她们会这么规规矩矩的服从命令,我真应该把工作交代的模糊一些,好为自己创造出点儿挑刺的理由。 ‘有的时候,适度的挑挑毛病,也会起到威慑下属的作用。’这是我今天无师自通学会的第二件事。 不过今天已经这样了,来日方长,下次再实施我的想法吧。 我看了看她们两个: “现在这个做出来了,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你们利用今天下午的时间,把公司里所有人手中的业务,都归纳到这些条款中去。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她们用一脸茫然回答了我的问题,我的面庞有些发热,因为我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挺别扭的,唉,看起来,当领导绝对是一门艺术,从某个角度来说,给别人分派工作,比自己埋头干工作难多了。至少你得保证能用最明了简单易于理解的话,把自己的思想表达清楚。 我只好再次解释道: “这么说吧,你看这里,”我指着桌子上的纸,“你们已经总结出来了,正在制作合同的业务有几笔,签了合同的业务有几笔,收回预付款的有几笔,本月预计能收回款来的有几笔……对吧?” 她俩点头。 “好,那接下来,你们就把这些业务填上去,比方说,这里写着呢,这个业务周期内签好合同的有十五笔业务,你们就把这些业务的合同号,对方公司,成交额,和负责的业务员的名字都写下来。这次听明白了吗?” 这一次,她们都听明白了。可是我心里却觉得不能原谅自己,因为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丁晓这么唠哩唠叨的安排过工作,连朱莉莉都没有过。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提高自己这方面的能力。 “好了,我还得出去,你们先弄吧,下班前交给我。” 因为已经有了上午的经验了,所以这一次她们两个显得自如多了,很轻松的就答应了下来。 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之后,我就又匆匆忙忙去忙另一件事了——去面见一个会来参加这次研讨会的专家。 坐在公交车里的时候,我还在不断的在脑子里一遍遍的演练着给下属交代工作的技艺,以至于当我从车上下来之后,才突然意识到,我都已经走到专家任教的那所大学门口了,还没有顾上想我去了该跟人家说些什么。 这怎么办?还有十分钟就到了我们约定的时间了,无奈,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了学校。不知道是不是少年时期所受的教育太根深蒂固了,我直到现在都对这种高等学府有一种敬畏之心。每当走过那又高又宽的大门,看着那些高大粗壮的树木——这些树木让人一看就能明白它们已经存在了很多年了,还是那些偶尔会跳入视线的,钉在楼墙上的、刻着学科名称的铜牌,都会让人感到一种只存在于学问之中的独特的严肃。 而我现在,就要去和一个做学问、讲学问的人谈话,谈话的主要目的,还是要忽悠的人家过几天当众帮我们的产品说好话。我越来越觉得,那位不知名的领导有些太高估我的能力。 这是一间非常符合学者身份的办公室,书成堆,卷成行,而且这些书绝对不是那种一次性买来装门面的书,而是薄厚不一,版本不一,新旧不一,就这几个不一,就足以向人们证明了,它们的主人是一位真正常年累月浸淫在学术中的人。 自我介绍完毕之后,我坐在专家的对面,一时无言,这位专家怎么看都像是一位老师,而我,却偏偏是一个最不擅于向老师撒谎的人。 虽然午后的办公室里,光线很明媚,空调很凉快,虽然眼前的这位学者一直都是很和蔼的神情,可我还是很理性的提醒自己,我已经沉默的太久了,这是非常不礼貌的。 “您在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来和我见面,我很感谢,而且很抱歉耽误您的时间。”我的话有些磕磕绊绊,我真切的感觉到,我距离一名优秀的职场精英的标准差的太远了,因为如果想在这个职场上有所建树,光在办公室里埋头干好自己的专业是不行的,还需要学会处理好方方面面的关系,而我在这方面,目前还基本是一片空白。 还好,这位专家一直都表现的很有修养,这样我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和善的微笑着: “不用这么客气,你在电话里说,你的领导让你向我介绍一些你们公司的情况?” “对,”我咽了口唾沫,现在我真希望自己能有冯雅楚那样的气势和口才,她好像总是可以在第一时间里就占据主动位置,把别人引导到她的话题上来。可是我却做不到,我悲哀的发现,虽然已经上了快四年班了,可是我真正以一个职场人的身份接触过的陌生人并不多,这是一个很大的缺陷,以后我必须要弥补这一点。 我发现自己需要弥补的东西好像越来越多了,我感到自己就像是一把布满了窟窿的雨伞——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 可是我总不能对人家说: ‘嗨,对不起,我突然发现我自己是个废物,我先回家去自己修理一下,好不意思,打扰您了,很抱歉。’这也太滑稽了吧? 无边的沮丧包围着我,我感到气馁,可以说现在我完全就是凭着一种惯性在坚持——领导既然给我交代了工作,那我就得完成,除非是我想辞职。 于是我鼓足了勇气,再一次开口了: “对不起,我不太会说话。” “没关系。” “是这样,我的领导觉得,如果只让您通过那些简单的宣传材料来了解我们公司,恐怕不够细致,所以特意责成我来专门向您介绍一下我们的公司。”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那位领导是不是这么想的,姑且就这么说吧,貌似这是比较官方的开场白,开了头也就好办了,公司里的职工教育从来就没有松懈过,所以我可以非常熟练的把公司的历史、理念、企业文化、经营方针、发展方向、远景规划、目前状况,等等有形无形的资料全部都一一说明。 也许是因为我天生就是一个比较容易被文字所感动的人吧,所以在我复述这些的过程中,我的情绪也在不知不觉间被调动了起来。所以当我说完了这一切之后,我又自然而然的把话题转移到了我自己的身上,我讲起了我自从大学毕业进入公司后,点点滴滴的成长与感受,还有其他人——例如钟涛——他们在公司中的奋斗与追求。 在我讲述这些的时候,并没有提起朱莉莉、冯雅楚所有这些让我压抑、痛苦的因素,而一直都是在说公司中光明的一面。诚然,任何一个智商健全的人,都会懂得在这种场合,绝对不能说公司的坏话这个基本道理。可是我发誓,我并不是在很刻意的去规避那些不愉快的话题,而是在我描述公司的过程中,那些阴影似乎自己就变的很不值得一提了。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集体荣誉感和自豪感吧,当你在一个公司里工作久了,你可能会跟它产生各式各样的矛盾,可是当你站到外人面前的时候,却会很自然的就忘掉那些矛盾,而只想着捍卫公司的形象。 这是不是就是企业文化中常常会提到的那个‘归属感’的问题。现在我肯定是没有时间详细研究这些,但是我决定,当我以后真正有了自己的公司的时候,我一定也要培养出我的下属的‘归属感’。 不知道我的话有没有引起对方的兴趣,但是能够看出来,他对我的讲述并不反感,这就足以让我感到庆幸了。 当我说完之后,他又问了我一些问题,都是关于公司,和我在公司里的工作经历的,我都一一作了解答。最后,当我准备告辞的时候,专家笑着对我说: “很高兴今天能跟你这么聊一聊,让我也了解了很多过去不了解的东西,而且看的出来,你是一个很懂得珍惜工作机会、热爱工作岗位的年轻人,这是好习惯,保持下去。我相信,能够把员工培养的如此成功的公司,一定会有它的独到之处。” 我从学校里走出来之后,才来得及细细的品味他的话,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我这次的工作任务,应该是完成了。’ 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完成了工作,让我不得不有些瞎猫碰上死耗子的窃喜,不过我也没时间窃喜太久,因为我还得马上赶回公司去,我那两个下属还等着我检查她们的工作进度呢。想到这儿,我不禁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未完待续) 139、主动出击 ‘难怪常江五次三番的说,佩服冯雅楚能够随时保持在斗争的状态,这一点的确是挺让人羡慕的,我就是为了跟冯雅楚斗争,才去给那两个下属找事儿的,而在约束她们的同时,我自己也被紧紧的约束住了,可见,成年累月的斗争,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不出所料,她们又很好的完成了指定工作。这一次因为我已经所有准备——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在心里预演了一遍该如何去面对她们,把她们完成工作和没完成工作这两种可能性都想到了,所以这次我再验收她们的工作,就显得很得心应手了。 下班了,我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座位上久久的看着她们按照我的要求整理出来的东西。我再次在心中感谢丁晓那近工作狂式的管理方式,正因为在她的严格管理下干了三年,让我已经很擅于利用财务资源去解决各种问题了。 比方说现在,就算是冯雅楚看到我手中的这份资料,都会认为我是因为到了月底了,在做各种财务汇总,可事实上,我已经通过这种方式,把整个公司的业务员情况完全掌握了——目前在做着业务的人员一共有多少人、每个人的业务能量究竟如何,尽收眼底。从明天起,我就要依据这份资料,去好好的跟业务员们沟通一下了。 “田姐。” “哎。”她马上走了过来。 “明天你俩去清一下库存吧。” “好。可是,明天肯定来开发票的人很多,这两天是回款高峰期。” “没事,我来开发票。” 晚上我独自一人坐在家里,常江又不知所踪了,弄得我想跟人交流一下今天的学习成果的愿望都没法实现。我发现,当一个人想要和人谈话的时候,却找不到人,这是很残酷的。我不得不反省,自从来了北京之后,我的业余生活是不是太单调了,过了这么久,既没有认识新朋友,也没有和旧朋友联络过,转来转去,就一个常江。不过转念一想,在我目前这种,已经被工作折磨的五迷三道的情形之下,交朋友也的确是一种奢望——既没时间也没精力。可以预见,在未来一长段时间里,恐怕常江还得做我唯一的朋友,一想到他平白的认识我这么个人,不得不经常性的听我的烦恼、抱怨、负面情绪,然后再分门别类的给予解决和安慰,也挺难为人家的。 我想我应该找机会问一问常江,是不是就像冯雅楚是我的噩梦一样,我也已经成为了他的噩梦,折磨的他不耐其烦。 胡思乱想之间我打开了电脑,现实中找不到人,那就去找上海的那群疯女人吧。 “若枫,咱们几个里,你是和外界的人接触最多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和陌生人接触有什么诀窍?”我问。 “看人下菜碟。”若枫毫不犹豫的给我打出了五个字。 我被她给呛住了,愣了一会儿才回复道: “是我理解错了你的意思了,还是你打错字了?” “我肯定没打错字,至于你有没有理解错我的意思,我就不知道了。” “因为我原以为你会跟我说要开朗、要热情、要真诚、要嘴甜什么的。可我没想到,你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句话怎么了?”若枫的聊天方式完全的延续了她的语言风格——干净利落,直入主题。 “这是一句骂人的话啊。” “切!”若枫毫不客气的给了我一个不屑的图标,“你都是这么温柔的骂人吗?” “但它至少不是一句好话吧。”我虚弱的辩解道。 “你又没跟我要一句话好话,你要的是一句有用的话!”若枫说。 我已经开始幻想若枫平日里的那些谈判对手的惨状了——这个女人实在是有些太犀利了。 “可一般来说,看人下菜碟,不是形容人的人品有问题的话吗?” 若枫给我发了一个笑的图标,那是一种不怀好意的笑: “好吧,亲爱的,你来给我解释一下,这句话一般是用在什么地方的呢?” “是用在形容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基本就这个意思吧。” “很对,所以当你问我该如何跟陌生人接触的时候,我就送给了你这句话,因为在和陌生人接触的时候,就是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有这样才能办成事。” 我把这段话反复看了好几遍,觉得它似乎是有些道理,可是又觉得仿佛哪里不太对劲儿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又问道: “可是若枫,我们不是一直都提倡,对人要坦诚要真诚吗?” “这话没错,但是那得看对谁,还要看坦诚到什么程度。你能去很坦诚的跟丁晓说,‘我知道你是总裁的情人吗?’你能跟一个客户说,‘其实我特别讨厌你,我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我根本就不会搭理你吗?’你不能,因为这些话不能说,也没必要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现在我的问题是……” “我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你的问题是,现在你突然开始大规模的跟外界跟陌生人接触,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所以你希望能够找到一套模式,好让你根据这套模式去对待陌生人。可是欧兰,我告诉你,你所期望的这套模式是根本不存在的,即使存在,你如果按照它去和陌生人接触,那也只会毁了你。 你想想,人分男女老少,职业、年龄、学历、生活背景、生存环境、脾气性格都各不相同,你怎么能够寄希望于用同一套模式去对待他们呢?” 我有点儿开窍了: “所以你说让我看人下菜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对。比方说,你今天去见那位专家,用的方式就很好,很打动他,也提升了你个人和你们公司的形象,可是如果你今天面对的是一个很落魄的玩世不恭的人,那你这一番说辞,恐怕就只会换来对方的耻笑了。” “那这样算不算欺骗?” “当然不算,你骗今天的那位专家了吗?你没骗,你只是用对方能够理解和接受的方式来说明问题,这一点很重要。比如说你如果想要挖来一个人才,那你就不能跟他说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你就应该多跟他说说你们公司的工作环境怎么宽松、待遇怎么好之类的。换言之,你如果看见美女说汽车,看见帅哥谈粉底霜,看见一位老奶奶非要谈棺材铺,那你就彻底没法跟人接触了。” 我还没看完若枫这一番话的时候,就已经哈哈大笑了出来。 今夜这一席长谈,我真是收获匪浅,不禁掌握了和陌生人交往的基本原则,而且还找到了完成那位陌生的领导交给我的工作任务的方法——在和那些专家接触的时候,尽可能的收起市侩和浮躁,塌下心来,多谈一些企业文化,和个人的梦想与追求,以及奋斗的决心。 第二天刚一上班,财务室里就进来了好几个人,他们都是来开发票的,我脸上挂着自己感觉还算是很亲切的笑容,非常有耐心的逐一向他们解释: “田姐她们去盘货了,今天由我来开票。” 业务员们对于这个变化开始都有些不太适应,但是很快他们也就释然了,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赶紧拿到发票,然后去对方单位换支票才是最关键的,只要我不在发票的问题上难为他们,那么谁开票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我今天是一反常态,平常,我们虽然因为工作关系也会有所接触,但是我一般都不怎么说话,只管埋头处理工作,处理完了就各走各路。而今天,因为我已经决定不做一个过客了,而且又刚刚接受了若枫那个‘看人下菜碟’的真谛,所以开始刻意的跟人们闲聊了起来。我通过昨天的统计把每个业务员的业务进展状况都烂熟于心了,所以就显得分外的有话题。 大家都是年轻人,而且我也算是跑过几天业务了,所以跟他们聊起来,也很有共同语言,说说最近天气太热简直是诚心跟大家作对,说说某某家的主管负责人太无良,算算这个月的业务提成能挣多少,都是切实关系到大家利益的话题,所以财务室里热闹非凡。我和他们的关系也在欢声笑语之中慢慢的拉近了。 这样的热闹几乎延续了一整天,而我一旦有机会,就会大骂我正在合作的那家公司不是东西,不知道听了哪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的挑唆,出尔反尔,态度还极其恶劣,竟然当众撕毁我的合同草稿,让我下不来台。 业务员们都能理解这种愤怒,所以都纷纷对我表示同情,还陪着我一起骂那家公司,骂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虽然他们也不知道那个‘小人’究竟挑唆了什么,但是这种背后说坏话破坏别人业务的行为,总是让人愤恨的。 终于下班了,我这才发现,我的嗓子都快冒烟了。(未完待续) 140、她终于爆发了 人们都走了,我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用笔轻轻的敲着名单上的那些名字,默默自语着: ‘这几个是已经找苗姐她们开过发票的,这些是今天我开的,这几个,是还没有开的……’ 我的目光跳动了一下,然后把发票印章之类的东西,都锁进了抽屉里,离开了公司。 第二天我没有去公司,直接就去拜访一位专家了,可是还没等我到对方单位,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一看号码,不出所料,果然是财务室的电话,我笑了一下,然后接通了电话: “你好。” “欧经理,你什么时候来公司?”是田姐的声音。 “得中午了,总部的领导让我去处理点儿事情。怎么了,有事吗?”我明知故问。 “是这样,现在有人等着开发票呢,可是发票都放在你那里了。” “呦,真是的,昨天我弄完了就直接放抽屉里了。”我希望我声音听起来够自然。 “那怎么办啊?他们都等着呢?” “这样吧,你跟他们解释一下,我这边忙完了,马上就赶回去,因为是总部安排的事情,都定好了,我也没法推了。”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我尽快吧,中午之前肯定回去。” 我努力的不去想现在由于我的原因,而给财务室造成的一片混乱,只管再次去实践若枫的‘看人下菜碟’理论。 经过了上次的磨砺,这次的谈话明显的自如了不少,我也不那么局促尴尬了,一个多小时谈下来,宾主尽欢。 直到把这边的事情都处理清了,我才不紧不慢的朝公司走去,当然在我马上就要进入公司的时候,我就换上了一副非常急迫的样子,匆匆忙忙的就闯进了财务室,话都顾不上说,先打开抽屉把发票什么的都给了苗姐,让她开票,然后我才坐在座位上透出一口气来。趁苗姐开票的功夫,我认真的打量起一直等着的这几个业务员来,一边打量,我一边满怀歉疚的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一大早被总部的领导抓差了,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今天中午我请你们吃饭吧。” 那几个业务员不管心里高兴不高兴,听到我这样说,都摆出了一幅笑脸,和我应承了几句,从他们的态度中我能看出来,他们昨天虽然没有参加财务室的聊天,但是也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所以对我的态度明显的有了改善。只有一个人始终都是一言不发,阴沉着脸站在众人的身后等待开票。 我认识她,张熙,我怀疑的主要目标之一! 我那天晚上曾经问过常江,谁比较有可能背后给我捣鬼,常江说出了几个名字,他们都是跟冯雅楚有着某种关系的,如果冯雅楚想做这样的事情,一定会找她的亲信下手。不过常江也告诉我,不要再去管究竟是谁去对方公司搅和黄了我的业务,因为不管这个人是谁,他都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所以我没必要跟人家过不去,该找的是冯雅楚。 但是我不会放过这个给我捣乱的人的,就像当初朱莉莉明知道我是丁晓安排下的棋子,也没有放过我一样,在很多时候,正副职之间的争斗,是需要别人做出牺牲的。这就好像两军对垒,先死的总是士兵。 我也在问自己,为什么我明明知道做炮灰的痛苦,却还这么冷漠的把一个不相干的人变成炮灰呢?我解释不出来,我只能说,我也是身不由己。 昨天我通过那份统计资料,大致弄清了全公司每个业务员的业务进展情况,也知道了他们一般都是和哪些类型的公司进行接触,一般来说,一个业务员一旦习惯了一个开展业务的领域之后,短期内就只会在这一个范围和相关范围进行活动,因为他了解了一个领域之后,开展起业务来就显得轻车熟路。然后我就发现,张曦的业务领域正好涵盖了我联系的那家公司。而记录显示,张曦还没有来开发票,所以今天,我专门躲出去,就是故意要难为一下今天来开票的人。现在,我人回来了,也说明了我的离岗是有原因的,是总部派我出去的,也表示了自己的歉意,还非要请大家吃饭赔罪。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们就算是心中有些不满,也不会再公然挂在脸上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昨天我和一大部分业务员都非常融洽的沟通了感情,这个消息一定已经在公司里传开了,所以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会给我些面子的。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还有人像张曦这样阴沉着一张脸,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我昨天没完没了的痛骂,刺痛了她。 我看着眼前的人们,忽然又开口了: “你们都好啊,都可以去收钱了,可我煮熟的鸭子都飞了。”我半是笑半是气。 一个正在排队等候开票的业务员接口道: “也是,这件事我也听说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就忘了它,当从来没去过那家公司就行了,这是最好的办法。” 另一个人也说道: “没错,这绝对是经验之谈,做业务接触面太广,俗话说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指不定你就遇上个什么人,惹一肚子不痛快,所以就得忘,马上忘,抓紧忘。你没看见做业务的人性格都特别开朗吗?其实都是练出来的,把自己练得没心没肺喽,别人说什么都不过心,这业务员就算出师了。” 大家一片笑声,我也笑,当笑声渐歇慢慢停息了之后,我才声音清晰的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哼,我要诅咒那个跑去对方公司说我坏话的人,全家都不得好死,最好今天就都死光了,她本人今天别出门,出门就让车撞死。” 屋里一下子就静了,因为人们都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诅咒。说是要练得没心没肺,其实哪个做业务的都是人精,最善于察言观色。所以他们马上就想到了,我这些话是有所指的。而且我也清楚的看到张曦的脸变得更难看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田姐,你歇会儿吧,我接着开。” “不用,快完了……” 我不由分说,就直接走过去推开了田姐,做到了电脑后面,然后换上了一副笑脸,对那个愣怔着的业务员笑道: “该你了。” “啊?哦,好。”他迅速的把一张写着发票信息的纸放到了我的眼前。 我一个挨一个的给人们开票,就是故意不理会张曦,而张曦似乎也不想理我,就一直在那里站着。 终于,所有的业务员都开完发票走了,轮到张曦开票了,我知道,该开始了。 张曦一个字都没说,直接就把发票信息放到了电脑边,我对照着输入电脑,忽然电脑里出现了一连串的提示,然后页面自动关闭了。 我盯着屏幕淡淡的说道: “死机了。” 张曦没有马上说话,她又等了一会儿,看我没有任何反应,才催问道: “你怎么不开票啊?” “死机了,软件锁死了,现在开不了票了,得通知维护单位来修。” 张曦的声音提高了: “怎么突然就锁死了?” 我仍旧不紧不慢的: “我误操作了。” “你!”张曦愈加愤怒了,“什么时候能修好?” “这我可不知道。” “那要是耽误了我回款怎么办?” 我转过身,用一种非常乏味的目光看着她: “这种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赶上了只能算是倒霉。” “你是故意的!” “我有什么理由故意吗?或者,你心里认为,我很有理由故意这么对待你?” 张曦的脸都有些扭曲了,她狠狠的瞪了我很久,然后转身就冲出了财务室。 我回头看了看那两个下属,她们都埋着头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其实我也知道,她们也没什么可忙的,只是她们已经习惯于在工作中出现了失误之后,马上用这种姿态来表明——电脑坏了这件事跟我没关系,不是我造成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苗静,核对一下,还有谁该开发票而没有开?” “除了张曦就还有一个了。” “好,我下午还得出去,他什么时候来开发票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知道了。” 我望着她们两个,又重重的加了一句: “电脑坏了,你们都不要动了,我会让人来修。” 说着话,我就又把那些印章之类的都锁了起来。现在我这两个下属就算是再迟钝,也弄明白了,我是故意的。 等到晚上快下班的时候,张曦又来了: “能开票了是吗?” “不能。” 张曦对我怒目而视: “他们告诉我,下午有人开过了。” 我仍旧是懒懒的: “好了一会儿,不过马上就又坏了,这次更严重了,恐怕得把主机送走去修。” “那我的发票怎么办?没有发票,我怎么回款?” “我也不知道。” 张曦发作了,她把手里的皮包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凭什么别人谁都能开发票,就是我开不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故意的。”(未完待续) 141、 “你随便怎么想吧,我要下班了。”我说着话绕过她就朝门口走去。 “你站住!”张曦愤怒之极。 我转过身,直直的对着她: “干什么?” “你是怀疑我破坏了你的业务对不对?” 我看着张曦,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但是我说了,破坏我业务的那个人的全家今天就得死光了,她本人也不得好死,你现在还活着呢,所以应该不是你……”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张曦就尖叫了一声朝我扑了过来,真是风水轮流转,上次是我打别人,这次是别人打我。 我还以为张曦是想打我,可是我想错了,她只是向前跨了一大步,紧紧的贴到了我的身边,立目横眉直直的瞪着我,目露凶光,看上去就好像是恨不得马上撕碎了我,或者一口吃了我,可是我等了几秒钟之后,发现她并没有再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我愣了一下才想明白,原来她是在用这种强烈的肢体语言来表达她的愤怒,或者说,是在用这种态势吓唬我。 弄清了这一点之后,我不禁在心里小小的惭愧了一下,因为我终于相信了,原来在公司里同事之间有了矛盾,是不用动手打人来解决的,换言之,我对朱莉莉所采取的行为绝对不是常态,只能算是极个别的现象。我要好好记住这一点——以后在职场上,一定要用正常的方式解决问题。 张曦真的快被我气疯了,她自认为自己已经把怒火表现的很充分,而且也应该显得很有威慑力了,可是我不仅没有显出害怕的样子来,甚至还有些神游物外。 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怀疑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朝我脸上吐口水了。可是她到底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用最狠毒的目光瞪了我一眼之后,愤然离开了办公室。 如果她的目光是刀、是火、是毒药,那我相信,我现在肯定已经粉身碎骨了,只可惜,她的目光什么都不是,只是两束目光而已。我发现,对于一个既不爱你又不怕你的人的面前,目光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 张曦走了之后很久了,我那两个下属也想下班了,可是我站着不动,她们也就不好意思走,毕竟我刚刚经历了一场在她们看来已经很严重了的斗争。但是她们吃不准我现在是否需要安慰。 最后,还是田姐干咳了一声之后说道: “欧经理,你也别生气了,其实我们的工作不被别的同事理解也挺正常的,而且大家出来打工都不容易,所以难免火气会大一些。” “是啊,”苗静也接口道,“机子坏了,这谁也没办法啊,我们也不想这样啊。” 我忽然笑了一下: “好了,苗静,谢谢你帮我说话,但是,事实上,我就是故意不给她开票的,因为我怀疑是她在背后捣鬼破坏了我的业务。” 我这种直率的态度,让她们两个人都感到很尴尬,因为在单位里面,即使大家彼此有矛盾存心去整治别人,都会千方百计的找一个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还真没见过我这样的,就这么毫不掩饰的承认,我就是要整她,而且还不是手里有了什么确凿的证据,仅仅是怀疑! 看她俩呆在那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又笑了笑: “这样吧,田姐,苗静,你们就算是帮我一个忙,如果有人问起来,我和张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就把我刚才的原话告诉他们就行了,就是我怀疑她破坏我的业务,所以存心整她。我这人就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谁惹了我,我就加倍收回来!” 大学刚毕业的时候,有一位和我妈妈相熟经常来我家的阿姨对我说过这样几句话: ‘兰兰,你这就该上班了,你可一定要记住,单位和学校可不一样,单位里面比学校里面复杂多了。我在国营工厂里干了一辈子,太了解这里面的事了。我的经验就是,在单位里面光跟人搞好关系,光人缘好还不够。你在和绝大多数人搞好关系的同时,还得找机会告诉人们,其实你也特别厉害,我对你们好,只是因为你们没有惹到我,你们一旦惹到我,我就会整死你们。’ ‘那怎么才能让人知道我厉害呢?’我问。 ‘杀鸡给猴看啊。总有不长眼的,谁惹到你,你就瞅准机会拿她开刀。’ 这一番对话我转念就忘了,主要是从心里就觉得,这种国营工厂里的经验对我不会有什么用处,毕竟我是在一个现代管理模式的外企里面。可是现在,这段尘封了的回忆竟然分外的鲜活了起来。 我一步步的朝家里走去,经过了斗争过程中所产生的亢奋之后,我感到了一阵由衷的落寞和空虚。其实我不喜欢这样,可是我也知道这绝对还不能算完,等到了明天,苗静她们就会把我今天所说的话传遍公司每一个角落。她们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给我帮忙,只是她们天性如此。 那等这些消息传开了之后呢,财务经理欧兰怀疑张曦破坏她的业务,然后不问青红皂白就滥用职权整治她。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名声,可是如果按照我那位阿姨的逻辑来说,这应该算是一个有用的名声。 这两天家里人很多,又有常江的兄弟住了进来,好像还是从外地来的,所以还有很多散居在北京各地的人赶来看他。这样一来,这套房子里简直都可以媲美酒吧了。 所以我每天都是下了班在外面随便吃点儿东西,然后再买些零食水果就一头扎进屋里,看看电视上上网,再和那几个疯女人聊聊天。偶尔听听外面的吵闹声,感觉自己是住在宾馆里,这种感觉也挺有意思的。 就在我准备睡觉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我拿过来一看竟然是常江,我深感意外,接通了电话: “常江?你没事吧?” “你以为我会有什么事呢?” “例如被派出所抓了,让我去赎人。”我老实的回答。这的确是我的第一想法。 “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我就在家里呢,一直都没出去,怎么会被抓起来呢。” “你在家里给我打什么电话啊?”我怀疑他喝多了。 “我找你说点儿事,你要没睡呢,就给我开门,我怕明天就没时间了。” “嗯,我没睡呢,过来吧。” 我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衣服还是很整齐的,就打开了房门,然后就看见常江从他的房里走了出来。 “你找我,直接敲门不得了,干嘛还打电话啊?”我一边关门一边问。 “要是让我兄弟们看我半夜敲一个女孩子的卧室门,还不笑话死我啊……” 我想了想倒也是这么回事,刚想点头认同,可是没想到,常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他接着说道: “以我的魅力,怎么也该推门就进啊,哪还用敲门啊。” “嗨,你当我什么人啊?”我的声音有些提高了。 “跟你是什么人无关,主要是我的兄弟们一直就认为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没再说话,而是长时间的注视着常江。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因为我发现,你喝高了的时候都比我有逻辑性,这一点让我很崩溃。” “好了,不逗了,今天真是喝了不少,趁这会儿有点儿时间我先把正事跟你说了。”常江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香梨咬了一口。 “到底找我什么事?” “为你业务的事,你已经自己垫款了是吗?” “是,手续都办清了。至少这个月是躲过去了。” “你倒沉得住气,钱都扔出去了,还不赶紧找我。” “找你干嘛?” “找我帮你联系公司,把这批东西卖出去啊!你不是真想把它们压在手里吧?” “当然不是。”我有些嗫嚅。 “那是怎么了,说啊?” “是实话,就是不好意思老烦你。所以我想着等这几天忙过去,自己去找找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客户。” “想法倒是不错,不过你也的确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人和人交往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现在你觉得都是我帮你,那这不才这么几个月吗?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该你帮我了呢。” “嗯,”我点了点头,我现在很想对常江说一句谢谢,可是又觉得,这个谢字在这里并不足以表达出什么。 “常江,关于业务我还真有些想法,你要是还不太累,我们现在聊聊行吗?” “你说吧,我要是太困了我就告诉你。” “是这样,这几天我也在和一些专家联络,发现他们身边也有一些可以利用的客户资源,所以我想,我们两个配合好不好,看看能不能打开高校这一块业务领域,我知道高校里的大单不好接,但是很多教授手里都有自己的实验室和公司,这里虽然业务额不会太大也比较零散,但是整合起来……” 我忽然停住了,因为我发现常江正在专注的望着我,目光很深。(未完待续) 142、你看见我就像是看见了仇人! “怎么了,常江,我是不是又说了什么幼稚的话了?” “不是,”常江先迅速的否定了我的假设,然后才解释,“我是觉得你终于入门了。” “入门了?” “对,一名好的业务人员,必须要具备一项基本素质,就是随时随刻都能发现销售渠道,现在你已经做到了。可喜可贺。” 我被他夸的有点儿不好意思: “我也就是这么瞎想,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 “能不能成并不重要,不断的发现销售渠道,就是成功的前提。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在一个好的业务员眼中,整个世界就是他的销售市场。好了,现在我是真不为你担心了,下个月,我看能不能帮你找一个你做惯了的行业的公司让你去联系,我如果腾下手来,就去摸一摸你新发现的这块市场,我们俩个交换,也省的你老是觉得心里不安。” 我也笑了: “主要是我也发现自己比较过分,一有不开心的解决不了的事,就来找你,遇到好事,就想不起跟你说来了。当然,这也是因为我现在也遇不到什么好事。” 常江被我逗笑了: “你倒是从来都能发现明明白白存在着的东西。” “哎,你这话可太损了。”我抗议道。 常江笑道: “其实我说的是实话,很多女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对明明白白存在着的事情视而不见,这是最让男人头疼的。” “这怎么会呢?”我认真的想了想,认为女人并没有这样的毛病。 “怎么不会呢?你比方说老公明明是加班去了,她们却非要说老公是去鬼混了。像我今晚吧,我们一群兄弟好久不见了,在一起喝酒,可就有一个兄弟女朋友,非逼着他去陪她,还非要问清楚,在他心里到底是兄弟重要还是她重要,这不挨不着的事吗?再比如说,我现在在你屋里,的的确确是在谈工作、闲聊,可是要是被我女朋友知道了,不定怎么想呢。” 我跟着他的话绕了半天,只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以后谁要是嫁给常江,一定要做好一辈子不跟他打架的准备,因为他绝对具备随时把老婆给说的心服口服的本事。 我甚至怀疑,所谓的夫妻间的冷战,是不是就是这么产生的——一方实在是太能说了,所以另一方干脆就不说了。 “停,这种话题我不跟你讨论,我跟你说说我这两天在公司干的事吧。”我一五一十的把这两天的所作所为都说了出来。我本以为当我说完之后,常江会像过去一样,对我的行为进行一番评判,并给出一些建议,可是没想到,他在听完了我的讲述之后,竟然露出了一种近似于惊恐的神情: “欧兰,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我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你很可能冤枉了一个人。而且那天我们也讨论过了,你即使没有冤枉她,她也只不过是冯雅楚的工具而已。”常江不可思议的望着我,“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有理性的人……” “我就是很有理性的去做的这件事。”我打断了常江,“我就是要让人们知道,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可你想过没有,这件事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比如说冯雅楚上报总部……” “为了我误操作了电脑,软件锁死了,耽误了给一个业务员开发票?除非冯雅楚疯了,她才会拿着这种芝麻绿豆的事去告状。” “或者你会让公司的同事误以为你是一个泼妇一样的女人,语言恶毒,做事狠毒。” “如果做泼妇能让他们对我有一些畏惧之心的话,那我认了。” “总部的领导现在就在公司,如果那位高管知道了你竟然这么处理工作,他会怎么想?” “他会想,欧兰的脾气竟然变得好了很多。”我不是故意跟常江唱反调,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因为毕竟常亚东亲眼目睹过我对朱莉莉大打出手。 看到常江让我气的无语的样子,我的声音也放缓了下来: “常江,其实我知道,关于这件事,你我根本分歧就在于,你还是坚持认为正负主管之间的斗争是两个人的事,不该殃及池鱼,伤及无辜,因为你最讲究的是人和,所以这种事在你看来太有伤人和,有伤公众形象了。” 常江没有说话,因为我们都知道,我说的是事实。我继续说道: “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你在教育我,帮助我,给我讲道理。但是今天我想说,你毕竟还没有真正在单位中工作过,或者说你还没有被真正的卷入到斗争之中过,所以,有些事情你理解不了。”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我家里人都是公务员,他们也有斗争,就因为我看了太多的殃及别人,和被别人殃及的事,我才下决心,等我以后被卷入斗争中以后决不这样去做,我相信,一定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好,常江,坦白的说,我也不喜欢这样,不管是被人殃及还是殃及他人,但是目前我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我们把这个问题放在这里,我期待着你以后真正进入工作岗位之后,能够找出另外一条路来。” 电脑当然不会老坏着,过了几天,我也就给张曦开出了发票,可是她已经错过了这个月的考核结算。当然这还不算完,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她有需要在财务科解决的问题,那一定会受到我的百般刁难。田姐和苗静她们两个很自觉的规避着这场风暴,也就是说,只要有关系到张曦的事,她们一定都不动声色的留给我去解决。老实说,过去我是非常憎恨这种毫无是非观的明哲保身的,可是现在,我却很赞同她们这样做,因为这样就给了我更多去打击张曦的机会,所以说,在职场上,永远都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有利益和立场。 张曦又来了——她不得不来,因为按照冯雅楚制定的规章,业务最终定价的时候需要我介入。 我看了看她的合同和预期的报价,非常简单明了的告诉她: “这个价格不行。” “为什么?” “太低,伤害了公司的利益。” “不可能,我过去的单子就这么做过!”张曦的声音提高了。我越来越发现,张曦的确是一个很适合被用来当‘枪’的人——鲁莽、泼辣,遇事总是想的简单。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不急不怒,非常有耐心的向她解释着,“现在一切价格都在上调,相应的业务成本已经增加了不少,而且看这个趋势,还会不断的增加下去的。” “公司根本没有调价!” “调价不是小事,像我们这种规模的公司,根本不可能像菜场卖菜的阿姨那样,每天都可以根据市场变化自由调价。”现在轮到我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教训别人了,我发现这种感觉也挺不错,“而在公司没有调价的时候,随时根据成本的变化调控销售成本,就是我们财务人员的工作任务。” 这番话是我早就准备好的,深思熟虑绝无漏洞,就算是传到总部去,对我也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张曦瞪了我一会儿: “我再问一遍,这个价格行不行?” “不行。” “不行,这单业务我就做不成!” “那是你的问题,公司永远都不会需要靠牺牲公司利益来完成销售业务的业务员。” “你!”张曦又被我噎的没词儿了。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笑了,笑容中竟然充满了不屑,“我明白了,你就是想把我从公司挤兑出去,可是你有这本事吗?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有本事,你现在就开除我!你行吗?你能做到吗?”张曦的声音非常尖锐,走廊里已经有人在顺着门口在向里探望了。 张曦的话还在继续: “你有本事惹冯总去啊,你惹不起冯总,拿我开刀算什么本事啊?” 我的声音依旧是平静的: “张曦,我现在跟你说两点,一,这不是我会不会去惹冯总的问题,如果冯总给我一份合同,我也会综合考虑,提出我的意见,这是我的工作。第二,”我忽然抬起头,望着张曦,非常真诚的,“我正式告诉你,你不用误会,我真的不想把你挤兑出公司去,而且我不仅不想让你走,我还很怕你会走,因为你走了,我就没有办法再见到你了,我现在更希望能够经常见到你,经常和你一起工作。” “你是说你想经常整我吧?” “如果你愿意这么理解的话。” “你为什么非要盯住我不放啊?” “因为我怀疑上个月是你在背后捣鬼,毁了我的业务。” “怀疑?你凭什么怀疑我?公司里这么多人呢,你怎么不怀疑别人去啊?” “因为别人看到我的时候,态度都非常好,只有你一个人每次见到我都像是见了仇人一样。”(未完待续) 143、这份情,心照不宣 “就凭这你就怀疑我?我这人天生就不爱笑!尤其是冲着我厌恶的人!” “我向你保证,如果现在公司里又有别人整天用这样恶劣的态度对我,我也会认为是他毁了我的业务的。好了,你的合同我已经明确答复你了,这个定价不行,你去调整,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该工作了。” “不行,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张曦大叫了出来。 我直接锁上了抽屉,站了起来: “现在我要到冯总办公室去,跟她商量一些事情,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过来,我们继续讨论。” 说完话,我不再理会张曦,直接就走出了办公室。我知道,从始至终,田姐和苗静都在全神贯注的关注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很快,她们就会又把这些最新的新闻传递出去的,而我也很需要她们这么做。 人在任何一个环境中,永远都不可能找到更多的朋友和亲信,所以得学会利用人们的各种特性,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我新学会的知识。 我没有搪塞张曦,我真的是去找冯雅楚的,当我敲开了冯雅楚的办公室之后,有些意外的看到,常亚东竟然坐在里面。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我故作无心的瞟了一眼常亚东面前的茶几,烟缸里的烟灰已经堆积了不少了——看来他在这儿呆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我的心里莫名的涌起了一阵醋意,自从常亚东来了北京之后,这还是我第一次产生这种隐隐的嫉妒的感觉: ‘有什么事啊?值得聊这么久?还是他们两个每天都是像现在这样躲在办公室里过二人世界?也许,下班后人家还有安排呢?那是当然了,一个出差在外的男人,遇上一个单身又作风狂放的女人,还有什么事发生不了呢?’ 我发现女人在醋意大发的时候,想象力是无穷的,从我进办公室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我就已经构思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肥皂剧了。 “有事吗?” “欧经理好。” 冯雅楚和常亚东几乎同时开口了。 我在心里严肃的警告自己,今天我来找冯雅楚是非常关键的一局,所以绝不能让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影响了我的状态和表现。我尽量做出最标准的工作态势来: “常主管好。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虽然心里警钟轰鸣,可是我一开口还是变了味儿。 “没有,我也是来冯总谈事情的,要不你们先说你们的事,我一会儿再过来?” “不用不用,”冯雅楚不等我说话,就连连阻止,“欧经理找我肯定也是为了公司的事,你又不是外人,还有什么可回避的。这要传出去,说我们北京分公司俩经理为了商量工作,把总部的高管赶出去了,这还不让人笑话死啊。” 我的心里滑过了一丝阴影: ‘冯雅楚是千方百计的也想把常亚东留下,不是怕人笑话,而是怕常亚东这一走就会打断这次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不是我太敏感,在这方面,女人的直觉是绝对不会错的。 “欧兰,什么事?” 我收拾心神坐到了冯雅楚的对面,而常亚东则随手拿起了一份报纸挡住了脸,我知道这是一种姿态,也是一种礼貌。 “冯总,是这样,最近很多和我们的经营相关的物价都在上调,所以我想我们也应该适当上调销售成本核算。” “这些你看着办就行了。” “我已经做出了一些调整,都是微调,我想现在随时微调,让业务部的同事和客户、市场慢慢接受,好过过一段时间突然上调。” “可以。这没问题,还有什么事吗?”看的出来,冯雅楚有些不耐了,因为在她看来,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打扰了她和常亚东的‘谈话’,是很不应该的。 “有些业务员对现在成交价格的控制幅度比过去提高了,有些不能理解。” “谁不能理解,你要处理不了,就让他们来找我就行了,我来解决。” 这个冯雅楚,时时刻刻都不忘在领导面前展示她的能力和我的无能。 “那倒不用,我已经都跟他们解释清楚了,这些问题也都解决了。就是今天有业务员说,不知道我会不会这么卡你……” “说什么?”冯雅楚没听明白。 “哦,就是说,不知道如果你联系回来的业务,我会不会这么提高报价,当时我就告诉他,具体情况具体对待,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肯定会以维护住公司的利益为基本原则。” “恩,你答复的很好,我个人也不能搞特殊,我也会自觉地维护公司的利益。”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即使现在就是我们两个人面对面,冯雅楚也只能这样说了,因为她和我一样,任何时候都不会说出有漏洞的话,不会让对方抓住把柄。 “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给你打个招呼,我们两个在维护公司利益这一点上肯定是一致的,而且一直以来我们也合作的非常好,我不想让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影响了我们的关系和合作。” 冯雅楚终于听明白我的意思了——现在有人在说三道四,挑拨咱俩的关系,你看着办吧。 冯雅楚愣了一下,笑了,笑容明快开朗: “在工作中非议总是会存在的,而且有一些员工就是有这样的毛病,总是想着在领导面前搬弄一些是非,你放心吧,咱们北京分公司是最不助长这种不正之风的。而且你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司,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配合你的。” “我没别的事了,你们继续吧。” 说完我就从冯雅楚的办公室退了出来。在往回走的时候,我能够感觉到,我的眼睛中是有一抹厉色的——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这么整治张曦,她肯定会去向冯雅楚告状的,而现在,我已经彻底堵住了冯雅楚的路,现在她就算是想给张曦撑腰,都得另找机会了。 我坐在办公桌前,强迫自己找些事情干,好不去想此时冯雅楚的办公室中会是怎样的一种情景。可是好像没什么效果,随着时间一分分的溜走,我的心也愈加的烦躁了起来。 我干脆抓起了皮包,跟田姐她们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出去,不管是去找位专家拜访一下,还是去探访一下业务户,总比坐在这里胡思乱想的好。 我刚往外走,就听见短信响,我拿出一看,还是上次常亚东给我发短信的那个陌生号码——我把这个号码存了起来,名字是若枫,一个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短信的内容非常简单: “你比过去成熟了很多。很好。” 成熟?是指我在冯雅楚面前的表现,还是指我对他们俩个单独相聚所采取的宽容态度? 其实我知道应该是前者,可是没办法,我心里就是有些故意的偏要别扭着去想。 我毫不犹豫的就回了一句: “过奖了,她比我更有成熟的魅力。” 发过去之后我也没多想直接把手机丢进了皮包,然后就大步朝着电梯口走去,可是我刚一走出走廊,就见常亚东正站在那里低头看手机,他应该是正在等电梯,然后收到了我的短信。 我心里一慌,因为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常亚东,如果说给他发个短信宣泄一下心里的不满,倒还没什么,可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面前看这条短信,那简直就是我直接在向他撒娇了。我一直僵立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常亚东并没有看见我,他看完短信忽然笑了,笑容由衷而真实,甚至还带着几分宠溺。在我记忆中,我从来没见他这么笑过。 ‘为什么他的样子会这么奇怪?莫非他刚才看到的短信不是我发给他的?’ 我正在狐疑,忽然常亚东一抬头正好看见了我,他也有些措不及防,虽然只四目相对了一刹那的时间,但是我从他的眼睛中看了出来,他刚才在读的,的确是我发的那条短信。我的心慌作了一团,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我更没法和他同乘同一趟电梯了。 我借故走到了前台,对前台的小姑娘说: “我问你件事。” “什么事?” 我背对着电梯,随口说出了一个地址,问她知不知道该坐哪趟公交车。而这时,电梯到了,常亚东似乎已经洞察了我的心思,所以他也没有犹豫,径直就走了进去。 当我走出了公司,来到了大街上之后,常亚东已经不知所踪了。但是他那笑容却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里。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心情的确是不错,每天忙了一天回到家里,仍旧是兴致盎然,干活的时候嘴里都哼着歌。 “你恋爱了?”常江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开口问我了。 “我一直就在恋爱啊,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男朋友在上海。”我欢快的回答。 “不对,看你这样儿,绝对不像是一个和男朋友两地分居的怨妇的表现。”常江摆出了一幅审视的态度。(未完待续) 144、快乐的面对灭顶之灾 “去,谁是怨妇啊,好了,你去认识新的女孩子吧,我不在你的研究范畴。” “你还准备心情好几天?”常江又问。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准备心情好几天。你就不希望我的心情一直好下去吗?” “我当然希望,但是我有一些事情想和你说,我怕会破坏你的心情,所以想等到你的心情稍微低落的时候再跟你讨论。” “你这是什么逻辑?” “苦水里放一勺糖还是苦,糖水里放一滴胆汁,马上就会变苦。这句话是真理。” 我真是被常江打败了,他似乎永远都是信手拈来此时需要的论据,这样的人不去当职业论文枪手,实在是太浪费了。 我坐到了常江的对面: “好了,不用考虑我的心情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公司的研讨会马上就要开了吧?” “对。” “是不是研讨会开完了之后,这次项目投标的结果也就快下来了。” “据说是。” “这段时间,冯雅楚对你也很宽容?” “是。” “所以我想提醒你注意,我想当研讨会开完了,这次项目运作整体结束了,总部的人都撤走了之后,你和冯雅楚就会开始新的一轮斗争。” 我心里一沉,说实话,常江所提醒我的这件事,我也想到了,这段时间,冯雅楚一直在冷眼看着我嚣张,依着她的性子,早就忍不住了,只是碍于总部的人在这里,她才没有动手。一旦总部的人撤走了,她肯定会跟我新帐老帐一块儿算的。尤其是我所表现出来的工作能力,还有和公司同事日益融洽的关系,都在不停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我脸上的笑容隐去了: “我想,这一次冯雅楚已经不会再想收服我了,而只会想远远的赶走我。” “和我想的一样。” “我发现你会为我做很多事,就是不会安慰我。”我没好气的指出了这一点。 常江毫不犹豫的承认了: “是的,因为我只安慰我想追的女孩子。而且,你需要的也不是安慰,而是具体的解决方案。” 我承认他的话也有道理: “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想法,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常江点了点头: “虽说听起来有些消极,但这也恐怕也是你目前对付冯雅楚最好的方式了,因为直到现在,你对她还并不了解,她会采取的方式,她的心态,你基本还是一知半解的状态,所以你自己坐在这里瞎想也没用。我今天提醒你一声,千万别被眼前暂时的安宁麻痹住,还是要随时保持斗争的状态。而且我想,冯雅楚一定现在就已经开始为你织网了,就等着总部的人一走,马上就把你网住——对待敌人,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敌人。我忽然感到这个词有些好笑,是不是因为经历的和平年代太久了,所以人们开始变得难耐寂寞,才要把这些战火硝烟引进日常的生活之中? 怀着万千感慨和常江唏嘘了一番,可是一回到卧室,关了灯躺在床上,我的眼前就情不自禁的又浮现出了常亚东的笑容。我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今夜,又是枕着他的笑容入梦。 研讨会按时召开了,我也做了充分的准备,力求让自己的外形和精神状态都尽如人意。不过当我到达会场见到常亚东的时候,他也只是分外正常的跟我打了个招呼,一丝一毫的赞许都没有显露出来。 ‘唉,如果想看到这个男人流露出些许真情,是不是只有在他全然不知道我存在的时候?’ 其实今天我并没有太具体的分管工作,倒是技术部的人显得尤其繁忙,本来我还担心今天我在这里,会因为无所事事而显的尴尬。可是当第一位客人来了之后,我马上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因为这位专家我认识,我曾经去拜访过他,还和他谈过一段不算短的时间,所以我赶紧就迎了上去,而他也认出了我,马上就绽出了和煦的笑容: “欧经理,你好你好,”说着话,他又对走过来迎接的常亚东和几个我不认识的人说道,“这个小姑娘不错,说起话来很有条理,你们公司有人才啊,我跟她那里学了不少新鲜的东西呢。” “您太客气了,”我也笑容可掬,“耽误了您那么久的时间,我一直都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而且,是我跟您学了不少东西。” “互相学习,互相学习,有时间的时候,欢迎多到我那里去,我还有很多话题想和你聊聊。”专家发出了一阵很爽朗的笑声。 “一定。”我恭敬的说道。 常亚东他们也都笑了,这时,那位给我分派工作的陌生领导顺势说道: “既然欧经理你们已经很熟了,那你就陪老师进去吧。”说着话,他深深的望了我一眼。 我会意,他是叫我一定要照顾好这位专家,所以很清脆的说道: “没问题,您请。” 当我把这位专家安置好了之后,另外几位我拜访过的专家也都陆续的来了。而看起来,在场的所有人都算起来,似乎我是跟他们最熟的,所以全场里,就显得我最为活跃,一会儿跟这个打个招呼,一会儿又跟那个开个玩笑,间或还会抽空,再延续一下我们上次没有谈完的话题,气氛分外融洽。 说实话,当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它之于我究竟有什么意义。因为当时在我看来,我只是见到来了一些熟人,打打招呼,再次联络一下感情而已。可是我却没有注意到,总部里的几位高管,一直都在关注着我的身影。 在那个时候,我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我又一次狠狠的得罪了冯雅楚。如果说她本来准备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的话,那么现在,她会不惜为了我,再把地狱多挖十八层,一直就把我打到第三十六层阴曹地府去。因为我这一次彻彻底底的抢掉了她的风头。 如果说这个风头我开始是无意识抢的,那么到了后来,我就是在有意识的抢了——谁不愿意成为那个万众瞩目的焦点呢?至少我愿意! 研讨会结束了,我觉得我这一辈子,从来就没在如此密集的时间里说过如此多的话,可是很奇怪,我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累,也不觉得烦,正相反,心中还有一种非常愉悦的感觉。 “你在干嘛?”常江见我不停的洗衣服、洗床单,甚至连窗帘都准备摘下来洗了,就很奇怪的走过来想看个究竟。 “我在大扫除,因为我怕未来一段时间我会很忙,没时间做这些。” “怎么,你要升职了?” “不,我要开始准备挨整了。”我很痛快的回答,“今天我再次激怒了冯雅楚,我想她再也忍不到总部的人离开了,恐怕她明天就要开始整我了。” 常江靠在门框上端详着我: “我怎么发现,你这次面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的态度这么快乐啊?” “你说的很准确,我的确是非常快乐,因为我今天做的事,就算是挨整也值了,还有就是,我似乎已经达到你曾经要求我做到的那种状态——一想到斗争就要开始了,我就感到兴奋。” “看来你的确是练出来了,只是我目前还说不好,我算不算是误导了你了。”常江竟然显出了一种让我很陌生的忧虑。 “你怎么了,常江?” “没事?就是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担心你在未来会成为另一个冯雅楚。” 在我看来,常江这句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所以我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很意外的,我暂时逃脱了去地狱三十六层参观游览的机会。 项目马上就要迎来最后的结果,虽然这件事和北京分公司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可是每一位员工还都是感受到了一种压抑的气氛。现在除了我之外的每个人,都盼着这件事赶紧了解,不管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赶紧把这些总部的瘟神们送走。不用再经常看到他们那些严肃的面庞了,可能会让人感到轻松一些。 唯有我随着最后时刻的来临,心却越揪越紧,我替常亚东担心,我不想看到他失败。我觉得我现在可能比他自己还要渴望他能够成功。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态,反正我的确是在为自己帮不上他什么忙而心怀歉疚。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被叫进了会议室。我本来还以为是又有什么关于项目的事情需要商量了,可是进来之后才发现,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坐着一个人——那位我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姓名和身份的高管。我之所以直到现在还对他一无所知,是因为我没有向任何人去问过关于他的情况。因为在公司里面,如果想知道某个人的情况,是只能向关系非常好的人打探的,否则万一一个不慎,就会传出意想不到的流言蜚语,而我在北京分公司是肯定没有这么铁的同事的。(未完待续) 145、机遇从天而降 “请坐。” 我坐到了他的对面,态度很尊重,因为他的地位,更因为他曾经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们以前应该没有见过面,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谢,目前兼管人力资源部和市场规划部。” 我心中一动: ‘兼管两个这么重要的部门?这么说他是副总一级的人物了?那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他呢?’ 他并没有让我想太久,紧接着就又说道: “听说你最近也在做业务,这在分公司的财务经理中倒是不多见,能给我说说你做业务都有哪些心得吗?” 我的脑子转的飞快,真没想到,我就这么着全无防备的就被扔到了副总的面前,而且要面对这么难以回答的问题。 说它难以回答,不是说这个问题难,而是因为这个问题太简单了,你现在随便抓来一个实习的业务,他都能说出一篇心得来,而且肯定都很有道理,可是我知道,副总现在单独见我,绝不是为了听我说那些大家已经耳熟能详的答案的。可是我又能说出些什么呢?我本身就不是学习营销专业的,做业务一共也没几个月时间。 我稳定了一下情绪,决定以攻为守: “你是问,哪一方面的心得呢?” “哪一方面?” “对,比如说和客户的沟通,整合市场,或者业务开展与企业的关系……”我真庆幸平时没事的时候,跟常江聊了不少关于业务的闲散话题,此刻全都被我卖了出来。 副总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抹难得一见的笑意,笑容很淡,几乎看不出来,充其量只是让他的五官稍稍温暖了一些而已: “看来你还真是琢磨了不少,那你就跟我说说业务开展与企业的关系吧。”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又想起了常亚东曾经给我讲过的,面对高管的时候应该采取的态度,然后才开口了: “其实我也说不太好,因为我过去一直是在总部财务部工作,这段时间才刚刚下到基层来。乍一接触基层工作,我觉得什么都很新鲜,都属于我以前从来没有涉及到的知识领域。” 我先把自己的身段降了下来,这样一会儿如果说的好那算是意外之喜,如果说不好,我也已经事先说清了我客观存在的局限性和缺陷。因为没干过而没有工作经验,到什么时候,也不能算是错误。 副总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看的出来,是在等我下面的话,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在我看来,公司就像是一个巨人,以前我是在他的心脏或者是中枢神经工作,而现在,我终于看到了他所生存的外界环境,是这个环境给他提供了赖以生存的养分和阳光,如果没有外界环境,再强大的巨人也会枯竭而死,而做市场就是在不断的为巨人调整外界环境,让他更强大。” 副总点了点头,仍旧是不动声色的评论了一句: “嗯,很诗意的比喻,接着说。” 我的心越来越沉也越来越紧,这一个又一个的‘接着说’,就好像是一盏又一盏不断点亮的探照灯,雪亮的灯光直射着我,让我在它们的照射下无所遁形。 “我想,业务工作不仅仅是为公司创造有形的利益,它还有一项很重要的使命,就是为公司创造出无形的价值,客户终端随时都在通过我们的业务员来了解我们的公司,所以业务员的工作方式和个人素质,直接决定了客户以及市场对我们公司的印象。” 我想起了张曦那种恶意破坏我的业务的行为,不禁情绪有些激昂。 “你能想到这一点,不错,接着说。”又是一个接着说。 “而且,业务员带回来的市场反馈,应该是我们公司所收集到的第一手市场资料,我的意思其实是说,现在业务和公司的联系,还仅限于为公司销售产品,而其实,业务领域还有很多可以挖掘出来的附带价值……”我的冷汗都出来了,因为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有些跑题了。 副总一直在专注的听我说话,看我不再说话,他才徐徐的总结道: “看的出来,你还有很多想法,不过今天时间有限,我们就不多聊了。虽然你说的一些东西似是而非,对很多事物的理解也都比较模糊,不过已经很不错了。” 我悲观的把他这句话当作了批评。 副总的话还在继续: “我今天叫你来,是想跟你谈这样一件事情。总部决定鉴于北京市场的特殊性,所以要在北京建立第二分公司。分公司经理的人选,将在公司内部竞聘产生,我这次和常主管一起来北京就是为了这件事,这段时间,我看你处理了几件工作,虽然手法还比较稚嫩,但是正如你刚才所说的,对于一个刚刚来到基层工作的员工来说,已经算是难得了。所以我想问一问你,有没有兴趣去参加公司的内部竞聘。” 我这回是真的呆住了,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内部竞聘角逐北京第二分公司经理的职位,这对我而言,究竟算不算得上是一个机会呢?我说不清,我真的说不清。也许我能够一跃成为一个分公司的总经理,也许就会在竞聘的过程中败走麦城。如果我真的失败了呢?总部可能会考虑到我在公开竞聘之后,就很难再和冯雅楚共事了,所以给我换一个地方。可是依我的性格,如果真的竞聘失败了,我还会在留在公司吗?恐怕不会了。 而且,就算我竞聘成功了,我能够胜任这项工作吗?来北京这几个月,我已经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我和冯雅楚的距离与差距,如果说,北京分公司的经理必须要具备冯雅楚这样的能力,那我只能很坦率的承认——我做不好这个经理。 副总一直坐在我的对面等待着我的答案,而我的心中,有一万个理由都在告诉我,我如果去竞聘,那将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其实我并没有思考太久,可是我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万年。终于我抬起了头,直视着副总,声音不大但却清晰的问道: “参加竞聘需要履行什么手续?” 副总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玩味的光芒: “这么说,你决定参加竞聘的?” “是。”我简洁的回答,是,我决定了,去参加这次竞聘。输了又如何,输在战场上,总好过远远的听见炮声就想要逃脱。一味的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是永远也不会得到机会的! “正常的手续是在规定时间内,按要求向总部提交个人简历及相关材料,然后再由总部决定是否进入初选。不过因为现在初选已经到了尾声了,你恐怕也来不及了,你就在下周直接回总部参加后面的流程吧,好在你从总部出来不久,总部的人对你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所以不用通过个人材料来审核你是否有参加竞聘的资格。你在下周一之前返回总部就可以了。需要准备的东西,我一会儿会告诉你,你也得准备出来,因为总部是要看的。” “明白了。” “你去向冯总请假吧,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好。” “知道了。” 我走出会议室之后,才发现,我马上就要去面对参加竞聘的第一个难题: ‘去向冯雅楚请假。’ 这个假怎么请呢?难道让我面带笑容的走进冯雅楚的办公室,很欢快的告诉她: ‘冯总,情况是这样的,我准备去应聘北京第二份公司的经理,等我应聘上以后,就可以回来抢你的地盘儿,跟你对着干了,你准我一段时间的假期可以吗?’ 这会不会太疯狂了?可是如果用谎话遮盖过去,肯定也不行,因为冯雅楚一定会比任何人都更关注这次竞聘的情况,她马上就会知道我参加了竞聘,鬼鬼祟祟说谎话请假然后偷偷去参加竞聘,这个名声要是传出去,可是太难听了。 我没有直接去冯雅楚的办公室,而且先回了自己那里,准备把这件事好好想一想。忽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因为这个消息太突如其来了,让我也太震撼了,我竟然忽略了副总话里的很多细节,按照他的说法,这次竞聘早就开始了,我几乎都赶不上了,可是既然是向全公司员工招聘,我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呢?一定是冯雅楚收到这个消息之后,给压下来了,没有向下传达,对,一定是这样。冯雅楚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愿意见到北京第二分公司成立的人,但是她也阻止不了这件事情,所以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限制住不让北京分公司的人去参与这次竞聘,毕竟弄一个外人来当二分公司的经理,对她的威胁,要比让一个熟悉北京情况的人当经理小的多。’ 想明白了这些,我请假的压力也就自然而然的消除了,反正冯雅楚也已经知道了,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也就好说了。 我走进了冯雅楚的办公室,这一次常亚东没有在这里,一时间,我也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失望。因为我也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常亚东了。(未完待续) 146、我终于失去了你 所以说人的承受能力是会不断变化的,分开那几个月都没有见过面也没有联系过,也过来了,可是自从他来了北京,我们两个被困在了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之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就习惯了经常可以见到他,有两三天不见,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有事?”冯雅楚从办公桌后面抬起头来,问。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她今天的态度格外恶劣,就好像是已经阴到了极致的天,一看就是已经酝酿好了一场狂风暴雨。 她的态度促使我开门见山: “是这样,刚才谢总跟我谈过话,我可能得请假回一趟总部。” “什么时间?” “这个周末就走。” 冯雅楚没有马上说话,只是望着我,目光很深很深。我也只好望着她,现在我真希望能够突然进来一个人,好打破我俩之间这种让人窒息的胶着,但是可惜,办公室内外始终都是一片寂静! 终于冯雅楚开口了,只说了两个字: “去吧。” 可以说她的话分外的简单,可是我却从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里,听出了万钧雷霆。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中了。 “谢谢您。”我恪守了应有了礼貌,然后退出了她的办公室。 假请下来了,接下来就是一心一意的准备竞聘了,可是我的心却一点儿也没办法安静下来,无数乱七八糟的思绪,像是蛛网一样,把我的心团团困住,让我心浮气躁,难说难言又坐立难安。心里说不清是高兴是兴奋还是惶恐。 老天似乎觉得我现在还不够乱,竟然在这个时候,让我接到了陈阳的电话,他在电话的那一端期期艾艾了很久,终于,在他说了太多的相互之间毫无关联的废话之后,我忍不住了,直接问道: “陈阳,你是不是认识什么女孩子了?” “欧兰,你听我说……”很显然,陈阳被我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磕巴了。 听着陈阳的声音,我的眼前已经浮现出了他此时的神情——尴尬、局促,还略带紧张。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认识了这么多年,交往了这么久,其实陈阳在我面前的时候一直都没有真正放松过,不知道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是因为按照一般世俗眼光的评价标准,陈阳各方面的条件都比我差一些,还是因为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在无心之中流露出那种不甘心和落寞刺伤看了他。 可能是我沉默的太久了,所以陈阳那边已经显出了着急的样子: “喂,欧兰,你还在听我说话吗?我这没事儿,没有任何变化,你别多想了,好吗?你最近工作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我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淡淡苦涩的笑——其实,陈阳真是蛮善良的。正好现在办公室里没有人,我走到了窗边,看了看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然后又把目光透过玻璃投到了更深更远的地方,蓝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北京城,一个真实的存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哀伤: “陈阳,”我忽然轻唤了他一声,声音分外的低柔,满含深情。 陈阳似乎对我这种难得一见的温柔很陌生,所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陈阳,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认识就更久了,所以我相信你我之间的这种情分,我也想让你相信,好吗?” “好,我一直都相信。”陈阳赶紧说道。 我不禁又淡淡的一笑,这就是陈阳,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马上在第一时间迎合我,为什么过去,我并不觉得这是优点呢? “好,既然我们都对我们之间的情谊有信心,那么我就请你相信我,如果你真的遇到了更适合的女孩子,我只会为你高兴,祝福你。” “欧兰……”我的坦率和直接让陈阳无法应对。 “陈阳,我了解你,我相信你也了解我。”其实我是在说谎,一直以来,陈阳在我的眼中都像是透明的,可是他却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也正是这种了解和不了解,注定了在这段感情中,我的游移和他的压力。女人好像就是这么矛盾,总希望能够完全的了解一个男人,可是当她真正完完全全的驾驭了一个男人之后,她就又会怀疑自己的选择,说不清,女人在追爱的过程中,究竟是在追求掌控还在追求被掌控。 “陈阳,如果你觉得你遇到了一个更适合的女孩子,让你有了结婚的冲动,让你觉得和她在一起会幸福,我真的祝福你。” 我这话是有原因的,我和陈阳在一起交往了这么久,可是我们却总是在非常自觉的规避着结婚这个话题,似乎对于我们来说,婚姻都还遥远。所以我一直都认为,如果想判定出一对恋人是否足够相爱,那就看看他们是否义无反顾的走进了结婚的殿堂,如果他们都不想结婚,那就说明,他们爱的还不够,或者缘分尚浅。 “欧兰,你永远都这么聪明。”陈阳叹息了一声,缴械投降了。 我聪明吗?我对着玻璃惨笑了一下,也许在陈阳的面前我是聪明的,可是和我工作中的这些男男女女比一比,我简直简单、脆弱的不堪一击。 “欧兰,你会怪我吗?”陈阳的声音中有心虚还有歉疚。 “不会,真的,我不骗你,如果你能得到幸福,我的确会为你高兴。” “她不如你漂亮也不如你聪明,工作也不如你好……” “陈阳你不该这么说她……” “我说的是真心话,她真的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最大的人生理想,就是有一个爱她的丈夫,和一个孩子。” 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陈阳一直就不是一个优秀到了光彩熠熠的男人,所以也许这种平实的女孩子才是最适合他的。 “婚姻就像是把两个齿轮安装在了一起,两个人能够适合才是最重要的。”我说。 陈阳又沉默了一会儿: “你说的真好,好像你每时每刻都能这么聪明和透彻。” 这已经是陈阳第二次夸我聪明了,我心中有些悲凉——是不是就是陈阳总是发自内心的夸大我的好,才让他最终失去了我? 终于把他有了女朋友这件事说清楚了,陈阳明显的轻松了不少: “欧兰,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好,我可能近期要回趟上海。” “那太好了,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找你。”陈阳很自然的说。 我顿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而陈阳也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问题,有些不好意思,嗫嚅道: “对不起,我习惯了……” 他这一个‘习惯了’让我的心中蓦的一酸,险些落下泪来,我狠狠的把眼泪压了回去,因为我现在不能显出丝毫的伤心,我不能再加重陈阳心中的愧疚了。我了解他,如果他知道了我在为此伤心,他一定会马上回到我身边的,不管是出于歉疚还是亲情,他都会这么做。可是我不能让他放弃他好不容易才寻到的幸福,尤其是现在我的心已经失落到了别的地方。 “你怎么挑这么个时间给我打电话,今天工作不忙吗?”我换了个话题,故作轻松的问道。 陈阳低声说: “是这样,我想了好几天,在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好。晚上打,怕你听了这个消息会心情不好影响睡眠,北京又不像上海,有雨晴她们陪着你,周末打,又觉得你工作了一个礼拜了,好不容易休息放松一下,不想破坏你的心情。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在你上班的时候打,你工作的时候忙忙碌碌的,有事情干,就不会总把心思放到这个电话上,所以我今天请了半天假,来打这个电话……欧兰,你在听吗?” 我真的说不出话来了,我紧闭着双唇,因为我怕我会发出呜咽声。今天我才第一次知道,这个一直因为软弱、因为平凡而被我忽略的男人,心竟然这么细,这么为我着想。 有那么一刻我真想对他说: “陈阳,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可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自己熄灭了,因为我知道,即使重新开始,我们也没有未来,因为我们不适合,在这一刻我虽然能被他感动,能够看到他的好,可是我心中渴望的,仍旧是那种强势的男人。我们没法给彼此幸福,如果我硬把他困在我身边,那我就太自私了。 电话打完了,我孤零坐在办公室里,失魂落魄。我早就知道我对陈阳爱的不够多,我也曾经想告诉他,放弃我,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也曾经有很多次希望过,陈阳能够主动提出分手。因为他真的是一个好人,我实在是不忍心伤害他,所以我希望能够由他来终止这段感情。我也曾经担心过,如果陈阳一直就这么执着的坚守着,那我的未来究竟该怎么样。甚至于,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陈阳都没有再走进过我的梦中,每夜,我是枕着常亚东的笑容进入梦乡,可是,当现在,陈阳真的离开了我之后,我却觉得我的心被突然挖了一个大洞,冷风嗖嗖的灌了进来让我从里一直冷到了外面。(未完待续) 147、常亚东,我绝不会原谅你! 我实在在单位呆不下去了,干脆拿起皮包走出了公司,外面阳光明媚,可是却照不暖我的心。我站在大街上,不知道该朝哪边走,本能的,我掏出了电话: “喂,常江,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哈,你这就是开始查岗了?”常江的声音永远这么热情洋溢。 “别开玩笑了,你到底在哪儿?”我的声音尖锐了起来。 “我在办点儿事情,你有事?” “你能尽快回家来吗?” “恐怕不能,我今晚早不了了。” “不行!”我突然带了哭腔,刚才在陈阳面前苦苦压抑着的悲伤和委屈此刻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一下子就都涌了出来。 “什么不行?欧兰你怎么了?”常江也听出了我情绪不对头,不敢再开玩笑了。 “我男朋友刚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了,跟我分手了。” “什么?这个混蛋……” “不是,常江,这事儿不怪他,是我的原因,可是我还是伤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我就是伤心的受不了。” “欧兰,你先别哭,我明白你的意思。”常江肯定是不明白我的意思,但是他现在只能这么安慰我。 “你今天早点儿回来行吗?我真的难受,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好,我尽快赶回去,反正现在也该下班了,你索性直接回家吧。” “嗯,我回家去等你。” 跟常江宣泄了几句,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些,我一边掏纸巾想拭去脸上的泪痕,一边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可我刚一转身就意外的迎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我全身的血在那一瞬间凝固了,眼前这个直直的盯着我的人,竟然是常亚东。他的脸绷得很紧,就像是石雕一样,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中,充满了冰冷的怒火——真奇怪,为什么会有冰冷的火呢?可是常亚东的确是给了我这样的感觉。 他看见我发现了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回避开我的目光,而是直直的盯着,慢慢的,他的嘴角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有玩味,有嘲讽,还有很多我分辨不出的东西。 我看他的衣着也有些奇怪,大热的天气,他竟然穿着长袖衬衫,西装上衣被他拎在手里,我的眼睛落在了他的胸前——他戴的是我送他的那条领带! 常亚东就那么看着我,看起来,既没有走的意思,也没有说话的打算。无奈,我只好先开口了: “你,这是……”我想问他这是从哪里回来,还是准备到哪里去,我想问他,为什么这么热的天,穿一身正装走在大街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他那双冰冷的眼睛,我什么都说不上来了,脑子乱成了一团。 常亚东似乎已经看透了我的心思,他不紧不慢的说: “今天是最后定标的日子,刚刚结束,大家准备去庆祝,我在半路下车,想回来办件事情。”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常亚东是在解释我想要问的问题,而同时,我就发现了他刚才话里的关键词: “庆祝?这么说,投标成功了?” “是的。”常亚东干巴巴的回答道。 “太好了,祝贺你。”我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快乐。 可是常亚东的态度仍旧是冰冷而漠然的: “谢谢。” 我的心沉了下去,心中刚刚膨胀起来的快乐迅速的消退,因为我能看出来,他这个‘谢谢’中,包含的讽刺远远大过了真正的感激和共同的喜悦。 说完谢谢,他就又沉默了,可是也不走,还是那么直直的注视着我。 我被他看的手足无措,真奇怪,为什么我在常亚东的面前,永远就和陈阳在我面前的状态一样呢?是不是在爱情中,比较在乎的那一个永远都会更紧张? “那,你在这里是……”其实我是想问常亚东来到我背后多久了,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来,而常亚东则再次展示出了他的洞察: “我走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你正茫然的在街边来回转,我当时不知道你出什么事了,还以为是你回总部竞聘的事又出了什么差错,所以就想过来问问你。” ‘他提到了竞聘的事?’ 我的心再度飞扬了起来,果然是他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我,抑或,这里面本来就有他的帮助。可是当我一触及到他的眼睛,我的心却马上就又暗淡了下来,就像刚才那个谢谢一样,常亚东现在所表达的绝对不仅仅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果然,常亚东继续说道: “所以我无意间听到了你的电话,我知道这很不礼貌,对不起。” “这没关系……” 常亚东跟我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然后我才知道,原来是我弄错了,和竞聘的事情无关,按说遇到这么私人的问题,我就应该马上回避了,可是接下来的内容,实在是让我太震惊了。” 震惊,我和男朋友闹矛盾,所以就想找个朋友倾诉一下,这有什么可震惊的呢?我不理解。 常亚东看出了我的茫然不解,竟然笑了,仍旧是那种充满了讽刺的笑容: “欧兰,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们彼此都坦白一些,好吗?我真没想到,真不知道是我太低估了你的智商,还是我太高估了我自己的智商。” 我发现我越来越听不懂常亚东在说什么了,只是一个电话,怎么就又牵扯出了智商的问题了。 “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的语气加重了,我自己都说不清,我现在想要采取的态度究竟是恼火还是哀求,但是对我来说,现在我的态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我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常亚东仍旧定定的望着我,甚至都可以说是目不转睛,我突然发现,这是我们两个相识以来,第一次面对面单独相处这么久,第一次说这么多话,按说这正是我一直在隐隐期待着的,可是当把这一刻等来了之后,我却发现它和我所想像的,却是那样的不同。 我有些忍耐不住了,我感到有些眼花缭乱,也不知道是因为头上的太阳还是因为常亚东的眼睛: “我再问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需要知道!”我怒气隐然,很多时候我也很不理解,为什么常亚东总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点燃我的怒火。 本来我以为他会像过去那样,转身就走不给我任何解释,可是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开始回答我了: “苏州有钟涛,北京有常江,上海有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下一个目标肯定是谢镇南吧?” 这个时候,我说出了一句绝对不该说的话: “谢镇南?你是说谢副总?” 常亚东脸上的嘲讽更加明显了: “别告诉我,你还需要我来告诉你他的名字。或者,你从来都不关心对方的名字,只需要知道他是副总就行了。” 我觉得我有些明白常亚东的意思了,可还是不理解他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奇怪的想法,我试图向他解释一些东西,可是他却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 “我一直都知道,在职场上,人与人之间总是会相互利用的,我一直都很小心,不让自己成为别人手中的砝码和工具,可是我终于还是翻船了,我低估了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天空中涌来了遮天蔽日的乌云,天地间一下子就变得阴暗了: “你是觉得,我在利用你?”我觉得我的声音分外的空洞。 常亚东又笑了,我真想朝着他大喊,告诉他不要再出现这样的笑容,我受不了。可是我却一丝力气也没有。 “你想利用我是天经地义,你能利用了我,是你的本事。我不是输不起的人,而且这一次我输得心服口服。欧兰,我相信,假以时日,你的前程一定会不可限量!” 我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是话到唇边,却只变成了三个字: “我没有。” 而常亚东根本就不理会我说了什么,仍旧在延续着他的话题: “我半路返回公司来,其实是想告诉你,投标成功了,我知道你一直很关注这件事。” 他的话又给了我一线希望,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说道: “是,我的确很关注,你知道我……”我真想告诉他,我有多少天,因为在替他担忧而夜不成眠,可是当我一触及到他那双冰冷的眸子,就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但是我现在改主意了,我想告诉你另一件事。” “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一声,我不想再当别人的工具了,你应该也该回总部参加竞聘了吧,正好你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亲自试一试,谢镇南是不是真的具有你所期望的能量!” 我被常亚东最后一句话激怒了: “我从来没有期望过他有什么能量!” 可是面对着我的怒火,常亚东却只是显出了一种深深的无聊和厌倦: “那就是你的事了,我没兴趣也不想知道,以后这些事都与我无关了。” 话音落处,常亚东径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大步朝着和我相反的方向走去,我清楚的看见,他一边走一边扯下了脖子上的领带。 我心里又气又急又烦,只想着破坏些什么,好宣泄出心中莫名的怒气,可是这毕竟是在大街上,我不能做出太疯狂的行为。我被常亚东气疯了,他凭什么就认为我利用了他,还说我利用了钟涛和常江,还说我准备去利用谢总!他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样的女人!难道在他看来,我出于感情而对他的信任,都只是在利用他吗?难道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到处利用姿色去诱惑男人以达到自己目的的女人吗?他怎么可以这么想我! 如果我真的是那样的人,真的像他所说的‘智商那么高’,我还会被朱莉莉欺负吗?我还会被发配来北京吗?我还会在冯雅楚的威压下,艰难度日吗?就包括现在,我得到了这次回总部参加竞聘的机会,可是谁又能明白我的心里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 为什么,我的努力我的坚持,看在他的眼里,竟然都变成了我利用女色去勾引男人! 常亚东,我绝不会原谅你!我在心中狂吼。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听见电话在想,我心头一震: ‘难道是常亚东打来的,他其实还是想听我的解释!’ 我手忙脚乱的掏出了电话,却失望的发现,是冯雅楚打来的: “欧兰,怎么给你打了这么多个电话,你都不接?” “哦,我正在路上,没听见。什么事?” “常主管他们今晚庆功,让咱俩也过去,你今晚有事吗?” 我本能的就想回绝,因为我现在心已经乱作一团了,根本没有心思再去应酬,尤其是还要面对常亚东。 可是冯雅楚的语气里,希望我不能去参加的意思表现的太明显了,让我难以容忍,所以,我索性对着电话说道: “没问题,我晚上没事,告诉我到什么地方吧。” 冯雅楚无奈,只得给我交代了饭店和雅间的名称,然后告诉我别迟到了。 ‘迟到?’我在心底冷哼了一声,我肯定不会迟到的,我可以直接过去,因为我不用再回家换衣服或者整理自己了。我能够想象出来,如果没有刚才这一场相遇,那么我一听说要去参加这场庆功宴,一定会非常兴奋,不顾一切的把自己打扮漂亮,可是现在不用了,为了这样一个只会莫名其妙的误解我的男人,不值得! 这次庆功宴和上一次的接风宴截然不同,先是人就多了很多,所有留京参加最后投标的人员都到齐了,所以有很多陌生的面孔。我注意到,谢总并没有出现,这位副总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常亚东换上了一件深色的短袖T恤,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是故意选这样一件衣服,好抹去今天下午和我见面时,那白衬衫和领带的印记。(未完待续) 148、我和常亚东都喝醉了 我认识的人不多,我也没有心情去和他们认识,所以一开始是和王蕾呆在一起,但是王蕾和他们这些人都很熟了,很快就和他们笑闹了起来,把我抛在了一边,而我也乐得自己清净着,现在我的心情,实在是不适合包房内的这种欢腾。 今天大家都分外的兴奋,平时的矜持都被抛到了脑后,不管男女全都放开了喝酒,肆无忌惮的开着玩笑。常亚东兴致也很高,不停的跟别人碰杯、喝酒,来者不拒。可是我能看出来,虽然他看上去也非常高兴,可是从始至终,他的眼睛中都没有一丝笑意。 饭吃完了,大家意犹未尽,又去了酒店的KTV房,幽暗的灯光下,一群半醉的男女都歪歪斜斜的坐在沙发上,轮流唱歌,喝彩声、叫好声,对彼此唱功的调侃声,混杂在一起好不热闹。而在音乐声刚一响起的时候,冯雅楚就拉着常亚东款款走进了包房中那个小小的舞池。借着酒劲儿,冯雅楚朝着常亚东越贴越紧,而常亚东也没有一点儿抗拒的意思,一首曲子还没有完,他们两个就简直已经是紧紧的抱在一起了。 我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阵烦躁,抬手就从茶几上抄起了两瓶打开的啤酒,也不管身边是谁,就塞了一瓶在他的手里,然后和他重重的碰了一下,举起酒瓶一仰头就喝下去了大半瓶。我这种喝法,再次刺激到了人们,又掀起了新一轮喝酒的高潮,因为在庆功宴上,我基本没有说话,所以大家本来都挺忽略我,可是看我突然带头喝起酒来,他们一下子就都对我来了兴趣,纷纷过来跟我喝酒,而我和常亚东一样,也是来者不拒。 我这种喝法,纯粹就是找醉,所以没多久,浓浓的醉意就涌了上来。正在这时,我忽然看到一个男人正在我的眼前,我连他的脸都看不清,只知道他的确是个男的,不过这就足够了,我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拖着他就走向了舞池,可是我们刚跳了几下,沙发那边就传来了一阵大笑声,我这才发现,原来这个男人竟然比我要矮上一截。他也笑,然后就想松开我,可是我却不容他松手,竟然就直接甩掉了高跟鞋,赤脚和他跳了起来。我的鞋跟足有七八公分,所以这一下子我就比他矮了。我的行为把满屋子的人都给震了,他们愣了片刻之后,才明白过来,而在他们明白过来的同时,鼓掌声、叫好声、口哨声就纷纷响起。 我被那个男人拖着旋转着,只觉得头越来越晕,但是我仍旧没有忘记去寻找常亚东的身影,我看到他了,他并没有看舞池,而是在独自喝酒。 这一夜,我和常亚东都喝醉了。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回的家,好像是有一个男同事自告奋勇的送我,然后我跟出租车司机说了地址,我就趔趔趄趄的爬上了楼,直到现在,我认为我的思维还是清晰的,我在朝着单元门走的时候还能在心里不断的提醒自己,要保持最起码的体态,要努力控制住自己的不要摇晃,要走的快一些,赶紧进屋。 我站在门外,打开书包想着拿出钥匙来,可是书包里却是黑洞洞的一片,什么都分辨不出来,正在这时,门开了,常江出现在了门口。 “太好了,你在家,我还怕我找不到钥匙了呢。”说着话我一把就推开了常江,摇摇晃晃的朝着卧室走去——现在已经回到家里了,我再也不用努力保持清醒了,那么努力的强迫自己显出清醒的样子来,真的好累。 当我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常江已经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我的卧室里。 “你找我有事?”我刚刚用冷水洗了脸,还往头发上淋了些水,所以现在感到清醒了一些,但是我仍旧觉得屋子有些摇晃。 “我找你也没别的事,我就是想问问下午那么着急的把我叫回来,是为什么?” “你说什么……”我问到半截,忽然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直直的瞪着常江,脸上充满了惊恐。 常江的样子倒是很平静: “很好,看起来,你已经想起来了。” “是,我想起来了,对不起常江,是这样,我下班正在朝家走的时候,接到冯雅楚的电话,说今天晚上庆功宴,所以我就去了,对不起,我忘记给你打电话了,对不起。”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心里的确是太愧疚了,反正我是一连说了很多个对不起。 “没关系,只要你没事就行。我一晚上都在打你电话,你一直不接,我还以为你受的刺激太大,自己跑出去了呢。看你喝的也不少,你先休息吧。”常江说着话,站起来就往外走。 我忽然喊住了他: “常江,等一等。” “怎么了?” “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擅于并且习惯于用美色勾引和利用男人的女人?” “干嘛,”常江警觉的盯着我,“你不是今晚要拿我来填补感情的空白吧?我警告你,我决不当替身。” “我没有要拿你当替身,”我费力的解释道,这倒不是因为解释这个问题很难,而是现在让我保持住理性的思维很难,“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当我是那种女人?” “当然没有。” “你没骗我?” “没有,我发誓,我说的是真心话。而且,我自认看人还是比较准的,你绝不是那种玩儿的起感情游戏的女孩子,这一点不会错。” “真的?”我抬起眼睛,望着常江,再一次可怜巴巴的确定着。 “千真万确。” 忽然,我扑到在了床上放声大哭了起来,像一个孩子那样的嚎啕大哭,我好委屈,我好伤心,为什么,一个萍水相逢才和我认识了几个月的大男孩,都敢这么肯定的说我是一个不会玩弄感情的人,可是常亚东就不相信我呢?和常江比起来,他跟我接触更多、更久,他也更加的老于世故,难道,常江轻而易举的就能看透的这些,他就看不到吗?他为什么要这么残酷的伤害我? 我哭了好久好久,直到再也哭不出声音来了,也再淌不出磅礴的泪水了,哭声也转为了啜泣,我才意识到常江一直都没有再出声。他已经离开了?我猛地支起身子转身望去,却看见常江正坐在桌前抽烟。 一想到刚才他目睹了我痛哭的全过程,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拢了拢头发,抹干脸上残存的泪水,才问: “你一直在这儿?怎么也不说话,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因为我说话的声音肯定压不过你的哭声去,所以就干脆省省力气,等你不出声了,我再说。” 泪水好像也带出了我体内多余的酒精,我觉得脑子里清醒了不少。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望着常江: “吸烟的感觉好吗?” “想试试?” “嗯。”我的确是想试试,因为我觉得我现在很需要这种东西。 “最好别试,我是学会了没办法,如果从来没沾过的,还是不沾的好。” 反正我也没有勇气真去尝试吸烟,所以也就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了,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最后还是常江打破了沉默: “那些说你什么玩弄感情之类的话,是你那个混账前男友说的?” “不是。他从来都没说过这么伤害我的话,也没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情,而且,你也别那么说他。分手错不在他,他现在能找到一个真正适合他的女孩子,我为他高兴。其实,从我离开上海的时候,我就希望能有这样一个结局,因为我没有勇气先提出分手,他对我真的挺好的。” “你既然这么想的开,下午还给我打电话?弄得我还以为你受了多么大的委屈呢。” “不是觉得委屈,就是突然间觉得心里空落的慌,不管怎么说,他过去都是爱我的,可是现在他突然不爱我了,去爱别人了,我总可以感到些失落和伤心吧。你能明白吗?” 常江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神情中明明白白的写着——不明白。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好多了,你也去睡吧。对不起,耽误你一晚上,还让你听我这么大哭,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吧?”我试图开个玩笑。 但常江并没有笑,这是懒懒的说: “行了,你也不用道歉了,失恋最大,谁让今天你失恋了呢,一切都先紧着你。” “我跟你解释了,其实我跟陈阳根本不能算是失恋……” “我没说你那位不幸的名义上的前男友。”常江淡淡的说道。 “我真服你了,立场转变这么快,刚才还是混账前男友呢,这么快就成了不幸的前男友了。” 常江没理会我,自顾自是说道: “我说的是那位仁兄。” “哪位仁兄?” “就是你们总部来的那位高管,这已经是你第二次为他失常了。” “我没有……” “好了好了,也许你是一个很善于说谎的人,但是很可惜,我是一个非常善于逻辑分析的人,一,庆功宴不会是北京分公司的,因为北京分公司无功可庆,即使要庆祝什么,也是冯雅楚自己的那个小集团,与你无关。所以,这次庆功宴,一定是总部的。二,你整整一晚上时间都没有看一眼电话,这很不正常,只能说明,庆功宴上有人完全吸引了你的注意,据我所知,目前你们公司范畴之内能够吸引你注意力的只有那位仁兄。三,你今晚又是借酒浇愁又是痛哭失声,原因我已经弄清楚了,是因为有人指责你玩弄感情,这种话一般来说,只有从异性嘴里说出来才有这么大的杀伤力,还得是一位你非常在乎的异性。所以,综上所述,那位高管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指责你了,而使你受到了伤害。OK?” “你应该去当律师。”我虚弱的指出。 “我是天生的公务员。”常江再次强调,“我该说的说完了,至于其他的,感情的事,谁也帮不了谁,所以只能靠你自己了。” 常江走了,我却了无睡意,他准确的说明了一切,却没有给我任何答案,也许真的是像他所说的那样,感情的事,只能靠自己。那我自己又该怎么办呢?当然,我应该洒脱的对常亚东的误解不屑一顾,然后把他抛在脑后——一个如此误解我的男人不值得姑息! 这绝对是标准答案,可是直到此刻我才发现,原来人生终究和上学是不一样的。上学的时候,只要有了标准答案就可以所向披靡,可是在人生中,答案就摆在眼前,你却很难去执行它。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第二天当我醒来的时候,卧室里已经铺满了阳光,透过窗帘能够看出来,外面的太阳已经变得燥热了,看来真是不早了。 我草草梳洗走出了卧室,却看见常江正坐在客厅里看书: “你怎么没出去?”我奇怪的问。 “我没出去并不奇怪,我的工作本来就很自由,问题是你怎么敢睡到这么迟呢?你不怕迟到啊?” 我也坐到了沙发上: “我请假了。” 常江笑了: “因为喝多了,所以不能按时去上班,而跟冯雅楚请假,你很强悍。” “不是,是长假,我得回上海总部一趟。” “哦,这是什么时候的决定,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听你说起过?” “昨天下午才决定的。”我把谢总找我,然后我又去向冯雅楚请假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不过你的压力也很大吧?”常江很中肯的问。 一听他这么说,我的眼泪又差点儿涌了上来,心中翻腾的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常亚东就想不到我的压力会很大呢? 常江一直在看着我: “我是不是又触及到了你的伤心处了,你能不能给我划定个范围出来,告诉我那位仁兄究竟都说过些什么,我好绕着点儿。”(未完待续) 149、重返上海 “没有,与他无关。”我重重的甩了甩头,“说实话,我昨天的确压力挺大的,因为我对于这次竞聘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可是发生了昨天的事之后,”我顿了一下,忽然又加了一句,“我是说他误解我的事。” “我明白,你继续。” “让我知道了他竟然这么误解我之后,我反倒没压力了,我倒要去试一试,看在没有任何人暗中帮助的情况下,我能不能完成这次竞聘!我就不信,我欧兰,真的只是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是一个花瓶,一个摆设,一个靠勾引男人才能获得成功的女人!所以,我会放下一切压力,全心全意的投入进去,我就是要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他看,他看错了我!” 上海,阔别五个月,我又归来。这是我自从十八岁考上大学以来,离开南方最长的一段时间,过去只是寒暑假才会回北方,工作之后,更是没有了完整的假期。当我走出虹桥机场的时候,被上海人称作‘秋老虎’的那种独有的热气扑面而来,瞬间就包围了我,而当我被这溽热紧紧的困住的时候,心中感到的竟然不是烦躁,而是亲切!就像是我几个月前刚到北京的时候,嗅到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泥土的气息感到亲切一样。我这才发现,原来,在我的心中,已经对南方有了不输于家乡的情感。人是不是经常会这样,只有离开了再回来,才能发现深埋在心底的爱。 我没有让那几个疯女人来接我,但我知道她们现在一定已经坐在家里等我了。我离开之后,她们并没有再把我的那间卧室租出去,她们说这样做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保持住一个完整的家,但是不管她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心中对她们的感激都不会变。 我本来以为我一跨进大门,我们就会一起尖声大叫起来,而事实上,我从她们的脸上也能看出来,她们也的确是和我一样,已经准备好了欢呼雀跃了,可是突然之间,我们却都呆住了。 我望着她们,她们也望着我,彼此都久久无言。因为是在家里,所以她们都是穿着睡衣或者家居服。若枫穿了一套银灰色的薄绸裤褂,领口、衣襟、袖口、裤脚都用银灰色的丝线绣着精美的花卉,一看就是出自于江苏,她那一头乌黑的卷发都用一个大大的发夹夹住固定在脑后,银灰和黑色这两种颜色,更加衬得她面庞和裸露出的脖颈白皙细腻。商雨晴则穿了一件玫瑰色长袍,纯棉印花,胸前是一个大大的口袋,口袋边上印着一只憨态可掬的考拉,正趴在袋口朝里看,她的一头短发好像刚刚才洗过,整个人看上去玉润珠圆。 姜虹的身上则系着一条碎花围裙,围裙比她的睡裙还长,赤脚踩着拖鞋,头发也高高的挽在了头顶,怎么看怎么象电视台做美食节目的主持人。 无疑,她们的身上都保持着上海年轻女子的风格——精致、讲究、白皙、爽洁,赏心悦目。她们所代表的就像是我过去在上海的生活,而现在我整个人和我所生存拼搏的世界,都和那种生活相差太远了。 而她们也在专注的望着我,最终还是快言快语的商雨晴打破了沉默: “欧兰,你这是现在北京最流行的晒伤妆吗?” “流行你个头啊!”我愤怒的把皮包用力朝着她甩了过去,“我是被折磨的!” “是谁有这么大本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你折磨的这么骨感了,你能让她也折磨折磨我吗?而且你确定你这不是晒伤妆吗?” “什么晒伤妆,我就是被晒得!” “上帝,北京人难道都不防晒吗?” 我彻底无语了: “商雨晴,你能关注下重点吗?现在的重点是我回来了,你应该问问我累不累,饿不饿,身体怎么样,心情如何!” “你的近况、心情以及这次回来的目的,你不是都已经在网上汇报过了吗?”商雨晴做出一副很无辜的姿态来。 有那么一刻,我发现我很痛恨网络,这种过于快捷的通讯方式,让一切都太透明了,以至于使得这种久别重逢都失去了应有的韵味,而致使她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我所谓的‘骨感’和‘晒伤妆’上。 开饭了,青菜面筋,葱油鲫鱼,盐水虾,买来的盐水鸭,肉末炒酸豆角,笋片烧肉,丝瓜汤,我也说不清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的风味了,反正她们几个会做的而且做的比较好的菜,是全都端上来了。米饭刚刚盛上,大家就不约而同的把话题转到了这次竞聘上。 “欧兰,你怎么样,觉得有几成把握?”商雨晴问。 “说实话,我不知道。” “你以前好像从来都没有参加过这种单位内部的岗位竞聘吧?”姜虹问。 “从来没有,我就经历过一次面试,然后就上班了。”我突然间觉得,刚刚看着还色彩鲜明的一桌子菜一下子就失去了颜色。 “姜虹,你不是参加过你们单位的内部竞聘吗?有什么经验吗,说说?”若枫提议。 姜虹面露难色: “我们那次竞聘虽然动静挺大,但是其实最后名单都是提前内定的,而且也提前透露给我了,所以当时我的压力并不是很大,只是按照规定走完了程序而已。” 我刚刚把一块鸭肉放到嘴里,听了姜虹的话,我感到嘴里咬着的是一块很硬的骨头,仔细感觉了一下,的确是肉,是这块肉突然变得很硬。 “光走程序也行,至少你能告诉她,那些必须履行的程序该怎么走,才能给自己加分,然后,你再想想和你一起参加竞聘的人,都犯了哪些方面的错误,看看欧兰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商雨晴想出的办法总是跟她的人似的,直来直去。可是不得不承认,在面对着一团迷雾的时候,也许这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那当然没问题。”姜虹点了点头,“对了欧兰,你得抓紧找到其他参加这次竞聘的人的资料,这一点很关键,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又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真不知道,是现在的职场的确就是像战场一样,还是因为人们把太多的兵法引进了职场中,才让职场充满了硝烟。 “好了,别说竞聘的事了,影响食欲,说点儿别的吧。”我不想看到餐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所以提议道。 “好啊,我也正想说别的呢,”商雨晴热烈的响应着,“说说你和陈阳的事吧。” 我刚刚舀起一勺汤,听了她这句话之后,我差点儿直接把汤泼得她脸上! “你干嘛这么凶狠的瞪着我,不是你提议说些别的事吗?” “那你就说陈阳?”我咬着牙问。 “那要不我们说……” “停,就说陈阳吧!”我冷冷的打断了商雨晴,看着她那阴险的笑脸,我知道,她刚才准备说出口的名字是——常亚东。 “其实陈阳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一边认真的挑着鱼刺一边说——这鲫鱼的刺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就像我在网上跟你们说的那样,我们分手了,分手的原因,是因为他找到一个真正适合他的女朋友。” “所以你在接到电话之后就摆出了一幅伤心欲绝的弃妇的面孔,把那个老实忠厚的陈阳给折磨的愧疚万分,恨不得以死谢罪,对不对?”商雨晴问。 我抬头认真看着眼前的三个女人,三张完全不一样的脸,却是同样的神情——兴致盎然的等着看好戏! 商雨晴的话还远远没有结束: “欧兰,你还认识像陈阳这样的男孩子吗?帮我也介绍一个好不好,我觉得他简直是太完美的男朋友人选了。” “为什么?”我警觉的瞪着雨晴,“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看好过他!” “我是刚刚才发现他的好的,”雨晴大言不惭的承认,“你想啊,一个像陈阳这样的男朋友,你跟他恋爱的时候他老实本分,你有了外心了红杏出墙了,他及时的自己找一个适合的女朋友,完完全全的把负心汉的罪名承担了起来,一辈子都怀着对你的歉疚,而你呢,明明是那个红颜祸水,可是却因为陈阳的善良和忠厚而得以深深的掩藏起来……”雨晴忽然顿住了,看了看我,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看你到底能不能吐出象牙来!”我恨声说道。 “当然不能,我又不是大象,怎么可能吐象牙呢?”商雨晴一脸无辜。 我被她气死了,干脆不顾形象大喊了出来: “我是说狗嘴里永远都吐不出象牙来!” “欧兰,我觉得你现在逻辑很混乱,一,狗嘴里当然吐不出象牙来,这和我的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是一个道理,你别瞪眼睛,你嘴里也一样吐不出象牙来。二,如果你很关心狗嘴吐不吐象牙,你应该去和狗探讨,而不是和我们探讨。OK?”(未完待续) 150、一团乱麻 我惊恐的望着雨晴,我突然发现,五个月不见,商雨晴竟然也开始讲逻辑了! 难道公务员的培训和考试真的有这么强大的作用吗? 看到了我的错愕,雨晴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让我愤恨不已。 午饭后本来她们还想拉着我再聊会儿北京的见闻,可是看我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只好作罢,放我回房去休息了。我还是睡我自己的卧室,知道我要回来,她们给我清扫了一遍,屋子里除了最基本的家具和床品,就再没有其他东西了,走了五个月再回来终究还是不同的。 我仰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前段时间在北京的时候天天觉得睡不够觉,可是现在终于可以暂时摆脱开那些工作了,可是好好睡一觉了,我却又没有了丝毫的睡意。是啊,虽然暂时脱离开了北京分公司,可是摆在我前面的路,却比我刚刚走过的路,又艰难了很多很多。 常亚东会在这个周末回上海吗?还是会多在北京滞留几天?在他的家庭和冯雅楚之间,究竟哪一个更有吸引力?其实我心里也清楚,常亚东回来与否,更大程度上是取决于工作安排,而不是取决于他妻子和冯雅楚这两个女人谁更有吸引力。可是说不清为什么,我就是控制不住的想朝着那个方向去想,想完之后才发现,这样一来,不管他是滞留北京还是返回上海,都成了我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我甩了甩头不让自己再去想常亚东了,现在时间这么紧迫还是想点儿有用的事吧。姜虹说的对,应该去摸清这次参加竞聘的所有人的底码。可是从哪里去摸呢?我在总部的人脉本来很弱,熟悉的人几乎都在财务部,可是我在财务部里干了三年,所以我太明白了,财务部就像是与世隔绝一样,里面的人绝对不会去关心公司其他领域的变化,他们只管弄好自己的报表和账目。 而且说实话,北京开辟第二分公司,对于冯雅楚和我们这些想要竞职的人来说,是了不得的大事,可是对于总部的人来说,这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别看我被搞的这么紧张,总部里绝大多数的人恐怕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按说,问一问常亚东是最简单的。可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我狠狠的抛出了脑海!我当然不能去问他,按照他的理解,我要问他,那肯定就又是想着利用他,还不定有多少不堪的误解在等着我呢。 ‘我可以找钟涛。’我脑子中灵光一现,让我兴奋的一跃而起,‘对啊,我可以找钟涛。凭他在总部的人脉,帮我打听出这些事情来,应该没有问题。’ 我掏出了电话,自从我到了北京之后和钟涛的联系就很少了,他忙我也忙,时间总也不对付,而且我在北京说起来天天都有烦心事,可是却又都是琐碎事,没什么正经大事,跟他说了他也帮不上忙,还白白让他为我担心。 现在正好我回上海了,除了让他帮我打听打听关于竞聘的事,还可以约他见一面,一是好好聊聊,二是看看关于竞聘的事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他在基层这么多年,应该会有一些可以让我参考的实践经验。 我拨了钟涛的电话,可是电话还没有接通,就又被我挂断了,因为我的眼前又浮现出了常亚东那带着深深的嘲讽的神情,而且他正在对我说: ‘你真的很会利用男人,你现在又想利用钟涛!’ “不!”我差一点儿尖叫了出来,我扑倒在了床上,紧紧的埋住脸捂住耳朵,我不想看见常亚东的脸,不想听见他的声音,可是我却无处遁逃! 我的心里被浓浓的恨意填满了,我真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来影响我? 过了很久,我才重新爬起来,从镜子里认真的看我自己的脸,我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决绝的光: ‘我不是利用男人的女人,我谁也不找了,我就是要凭着我自己的力量完成这次竞聘!’ 我打开电脑,开始专心的按照谢总给我的那个大纲整理材料,按照规定程序,第一步是向总部提交一份材料,包括个人履历,在公司的工作经历及描述,和一份写明对北京分公司的理解和认识的文案(限定字数一千字)。这些都难不住我,在北京工作了五个月,虽说没有什么建树,对这个环境的基本了解还是有了,所以我自我感觉这个我写的还不错。而且我觉得,既然把字数限定在了一千字,那么也就没想着让我们写出太具体的东西来,只是想看看我们的基本思路是否正确,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虽然我跳过了初选这一关,但是这份材料还是必须得补上的,所以我周一一上班就得去总部相关部门交材料。 我这才想起来,我都忘了问一问谢总,具体是哪个部门负责这次竞聘,我也真够笨的,竟然都没想到顺势跟他要个联络方式。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任何人就都没法说我利用谢总了。 我发现,常亚东好像给我下了一道魔咒,让我时时刻刻的都从这个角度去想问题,我真怕如果这种现象一直延续下去的话,以后我在工作中,是不是连男同事都不会再接触了? 快黄昏的时候,商雨晴鬼鬼祟祟的把脑袋探了进来: “你在干什么?”她问。 “说,你想干什么?”我现在是看见她就没好气。 “现在凉快了,问你想不想出去转转。” “是去超市吗?”我的确有不少需要买的东西、 “也可以顺路去转转,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带你出去整理一下你的形象。” “我的形象不好吗?”我照了照镜子。 “也没说你形象不好,只是觉得如果你不想在竞聘的时候把考官吓到的话,还是应该好好收拾一下……” 周一的早上,我一大早就收拾停当准备走出房门,她们三个目送我出去,从她们悲观的神情中我能够看出来,虽然她们尽了最大努力来挽救我的形象,可是效果却很让她们失望。 本来我准备不理会她们的态度直接出门的,可是我都拉开门了,还是又转回了身: “我的样子真的让你们这么痛苦吗?”我忍无可忍的问道。 谁也不说话,半晌,姜虹才耸了耸肩: “当然你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和过去差别比较大,我们还没有完全适应。” “差距怎么大了?” “过去你是一个温温婉婉的小白领……” “可现在你是一个猛张飞!”雨晴抢着回答。 “嗯,基本就是这个意思。”姜虹认同。 我无语的一一望过她们三个,的确,现在她们三个都已经换上了正装,看上去还真都是温温婉婉的小白领。是不是如果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上海,没有去追逐过光环,我到现在仍旧还是过去那个温温婉婉的小白领呢?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我,我只知道有些东西,改变了,就再也变不回来了。 又见到总部了。还是那条熟悉的街,还是那座熟悉的楼,一切都没有变。直到进了大堂,我还在回味着她们对我的评价,‘猛张飞’。真不知道她们怎么会想出这样一个搞笑的名头来,难道现在在人们的眼里,我真的像是猛张飞吗?不过这样也好,我就是要用猛张飞的气势杀回来,我看看谁能挡得住我! 很让人无奈的,我在电梯里见到了常亚东。以前我曾经说过,其实所谓的偶遇都是人们人为制造的,因为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的机会总是让人去偶遇。但是这一次我却能保证,这绝对是纯纯粹粹的偶遇,因为我从常亚东的态度中能够看出来,他现在和我的心思是一样的——都极其的不想见到对方! 我昨晚就已经想好了,既然来了,就先去财务部,一是跟旧同事见个面,联络一下感情,毕竟在这个不算短的竞聘周期里,我得经常出入总部,如果让旧同事们发现我整天在楼里转来转去的,就是不去财务部,恐怕会对我产生非议的,没准儿就会说我是当了官了,目中无人了。这个时候,良好的口碑和群众基础也是非常必要的。 另外就是我私下里还有一个不能为外人所道的想法——我想看看我这一次有没有可能获得丁晓的支持! 我也知道,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的疯狂,我和丁晓又没有深交,而且以她的为人,她也不太可能去关心公司里与财务无关的事情——至少她表面上要做出不关心的样子来。这也可以理解,高管们各自守着自己的地盘,却又被困在同一座大楼里,彼此的领地难免会经常发生碰撞,在这种紧张而又微妙的环境之中,随时表明态度是很重要的。如果从这个角度去想,我是不可能得到丁晓的任何帮助的。(未完待续) 151、风云诡异 可是如果反过来想呢?我是因为积极的向丁晓表示了自己的忠心之后才被启用的,而且直到最后我和丁晓也没有撕破脸。虽然对于很多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终究还是保持住了起码的融洽。而我也是她派到北京分公司的,虽然这不是什么好活儿,可是既然我没死在北京,又活着回来了,就意味着我是丁晓一手培养出来的财务经理,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们的关系还是很密切的。 所以最后我决定,再次拿出我当初给丁晓送翻糖娃娃时的精神来,厚着脸皮去试探一下她对我此行的态度。 和旧同事们见面免不了一番亲亲热热的寒暄,因为那三个疯女人已经把我的形象给我贬低到了地平线,所以我只好用分外快乐分外热情洋溢的笑声来弥补外形上的缺陷。毕竟我这次是回来竞聘的,首先气势上就输不得。 快八点半了,丁晓还没有来,而且朱莉莉也没来。我很想问一问朱莉莉的现状,但是我又不想显得太在乎她了,索性也就不问了,只是对一个同事说: “我先到楼上去一趟,如果丁主管来了帮我说一声,我一会儿再下来看她。”礼多人不怪,人际间的交往,很多时候,往往就在这么一句话上,这是最近跑市场总结出来的心得。 先去了公司办公室,问明了该在哪个部门提交材料,然后按照指示来到了二十三楼,果然一出电梯,就见到一间办公室的门上,贴着醒目的标志,说明这里就是负责本次竞聘的临时办公室。我轻轻敲了敲门,得到了允许后走了进去。 这间办公室并没有什么特殊,也是摆满了各种办公设施,看座位,应该是常设着三个办公室人员,但是现在只有一个女孩子。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女孩子问。 “哦,你好,我叫欧兰,是北京分公司财务经理,来交我参加竞聘的材料。”我在说话的时候忽然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受,这是我第一次在总部里,把我的名字和我目前的职位联系在一起,而我发现,当自己的名字加上这样一个注解的时候,心中本能的就会升起一种自信!恍然间,我再次感受到了光环的魅力! ‘就凭这一点,我也要努力拿下二分公司经理的职务!’我暗下决心。 “原来是欧经理,你好,谢总已经给我交代过关于你的事了。我叫方芳,负责这次竞聘的所有沟通联络工作,来,交换一个电话。”方芳说着话就递给了我一张名片。 她的措辞很得体,声音很亲切,脸上的笑容很热忱,我不得不对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刮目相看了——年纪轻轻就已经历练出了一身待人接物的好本领,这对于刚刚在职场上起步的人来说,是最有用的。 我把资料交给了方芳,然后又打量了一下这间办公室,这才发现,对面的墙上还有一扇紧闭着的门,不知道门后面会是什么,是某位负责竞聘的要人的办公室?还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竞技场呢? “好了,我已经把你的联络方式都记下来了,这段时间请随时开机,我有什么消息,或者需要你准备什么,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如果给你发了邮件,也会短信通知你。”方芳非常专业的说。 “谢谢你。” “不客气。” “那个,这次参加竞聘的人多吗?”我试图打探出一些消息来。 “还可以。”方芳仍旧笑容可掬。 “那好吧,我等你的通知。”我气馁的站了起来,在她那真诚的微笑中走出了办公室。 当我再返回财务部的时候,丁晓已经来了,我走进她的办公室,她在办公桌后面抬起头来,这种情形就和过去三年中的每一次见面一模一样,只是她的脸上露出了一层难得一见的淡淡笑意。 “欧兰,你好,请坐。” “丁主管好,您现在忙吗?” “我,”丁晓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暂时不太忙,你坐吧。”她说着话稍微调整了一下椅子,转成正对着我。 “丁主管,对不起,我回来的太匆忙了,也没来得及给您带什么礼物。”我从皮包里拿出了一个非常精致的果品盒,里面是一盒北京特产的糖果,“这是临上飞机时从机场精品店买的,应该还有些特色。” 丁晓的笑容更加温和了一些: “难为你还这么用心,机场的东西多贵啊。那我就收下了。”她接过了果品盒放到了自己的抽屉里,才又抬起头认认真真的看了看我: “在北京怎么样?听说你干的还不错?” 我心中一动: ‘听说我干的还不错?她是听谁说的?或者只是一句敷衍之词?’ 我笑了笑: “第一次接触基层工作,肯定有很多捉襟见肘的地方,慢慢来吧,在实践中学习,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在不影响公司正常运转的前提下,让自己最大限度的获得提高,就是胜利。” 丁晓透过镜片望着我,我依旧是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能看到两汪明晃晃的亮光: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就很难得,看来你没白下去,的确是进步了不少。” 我又笑了一下: “真正下去以后,到了工作实践之中,我才意识到,过去在您身边学到了很多很多非常有用的东西,平时工作中没觉得什么,可是真到用的时候,才发现的确是受益匪浅。”我忽然正视着丁晓的眼睛——准确的说,我是正视着她的镜片,因为我根本看不见她的眼睛,但是我相信她完全能看到我,“谢谢你,丁主管。” 此时,我的脸上是带着我所能做出来的最真诚的笑容的,这个笑容是刚刚从方芳那里学来的。 丁晓的嘴角又微微弯了一下: “主要还是靠你自己的努力……”这时,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丁晓拿起话筒听了片刻,简单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掉了电话: “真不巧,总裁办公室通知我上去一趟,本来还想和你好好聊聊呢。” “没关系,”我赶紧站了起来,“您忙吧,我也没别的事。” 丁晓沉吟了一下: “这样吧,这几天的晚上,我如果有时间就给你打电话,咱们好好聊聊。” 我真没想到丁晓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便这只是敷衍之词,也足够让我‘受宠若惊’了,要知道,她可是人神妖鬼都要退避三舍的女魔头丁晓啊! 我赶紧点头应承: “没问题,这是我的电话,我晚上都没事,您有时间的话,随时跟联络我就可以了。” 本来是想在公司里多打探一些消息的,可是来了之后,我才发现,我这个想法太不现实了,公司里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而我又没有特别交心的朋友,所以就更显的没地方可去,可是我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公司,所以就做出找人的样子来,漫无目的的在楼层里瞎转着。 我的心头始终在一遍遍回味着刚才和丁晓见面的情景,那得的温情、和煦。看着现在的我俩,又有谁能想到,就是她一次次亲手把我扔进了火坑。而我每一次接触她,都是怀着深深的目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这是不是就是职场?曾经,她利用我,害我。我利用她,帮她但更是帮自己。而风水轮回,我们两个又以崭新的身份彼此面对的时候,前尘往事就都被刻意的忘记了,我们都非常自觉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合作抑或说交锋!这次合作的前景依旧是未卜的,但是我们两个都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为了自己心中深埋着的那个目的! 职场,就是由不断的合作和打压构成的,合作的对象和打压的目标都在不断的整合,所以人们都已经很适应了这种方式,今天是盟友,明天就是对头,如果需要,后天就又成了盟友。没有永久的仇恨,也没有永久的朋友。 我站在一条走廊的尽头,这里是一个由弧形落地玻璃构成的全封闭观景台,一个听起来挺浪漫的地方,可是站在这都市的钢筋水泥丛中却实在是无境可观。 正在我冲着外面灰蒙蒙的颜色出神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欧兰?”声音有些迟疑,好像不太确定是不是我。我也是听着这个声音耳熟,可一时也想不起是谁。 我转身一望,不禁绽露出了笑容: “王谦?你好。” “你好,”王谦也笑了,他大步走了过来,“我看你半天了,最后才决定叫一声试试。” “哈,”我故意很大声的笑,“这么几天你就认不出我了?这也太贵人多忘事了吧?” “不是,”王谦还是那么好脾气,他笑着解释,“主要是没想到你会回来。怎么样?听说你去北京了,看你气色不错,应该干的很得心应手吧?” 我知道他这纯属出于礼貌的恭维,不过我现在在人情世故上已经很豁达了——人家肯跟你讲讲礼貌,那就是对你不错了,你就得知情儿: “还行吧,瞎干呗。我也是今天刚回来。”(未完待续) 152、第一个对手出现了 “正好你回来了,什么时候我们一起聊聊。”王谦仍旧是一派和善热情,和五个月前一模一样。 “好啊。”我也热情的响应,因为我现在也很需要和人聊,“中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中午?”王谦面露难色。 “怎么,你有安排了?” “那到没有,就是觉得中午找不到能说话的地方。” 经他提醒,我才想起,中午公司附近的快餐厅都是人满为患的盛况。按说也可以约在晚上,可是我实在是等不及了,巴不得马上从王谦那里问出些有用的东西来。索性说道: “这样吧,我们去斜对面那家西餐厅,”我看了一眼时间,“我这就过去,在那儿等你。” 王谦犹豫了一下: “那好吧,一会儿见。” 其实他的态度已经充分显示出了,他也很想和我谈一谈,但是我当时并没有去想这是为什么。 同样是身处闹市,可是这间法式西餐厅就保留住了静谧和清凉,我坐在靠窗的一个位子,等着王谦的到来。 刚一过了下班的时间,王谦就来了,他在我对面坐下,还不忘非常礼貌的说了一句: “对不起,让你等这么长时间。” “没关系,你在工作吗?不像我,我现在回到总部,基本就属于闲人一。不过还好,你总算是按时下班了,要是主管安排你加班,你恐怕都出不来了。” 有心无心之间,我还是把话题转移到了常亚东的身上。 王谦当然不知道我话背后的含义,只是说道: “主管出差了,今天刚上班,所以现在属于他自己加班的阶段,但是凭他那超高的工作效率,我相信等到明天,就扩展到我们全员加班的阶段了。” 听着王谦的玩笑,品味着他话中隐含着的对常亚东的夸赞,我不知道心中是酸还是甜。 “我正好想找人问问关于北京分公司的事情呢,结果今天就遇到你了,真是巧事。”王谦点完餐之后说。 我笑问: “那的确是太巧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我先声明啊,我去的时间毕竟还短,可能有些东西知道的并不详细。” “总比总部的人知道的多一些吧?” 我点了点头: “基层方面的工作,应该是会比总部知道的多一些。你是想问基层的事吗?” “应该算是吧,我想问问你们对开辟北京第二分公司的意见。” “什么!”我惊异的抬起头。 看我露出这样的神情,王谦也显出有些慌张: “怎么,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我明白王谦紧张的缘由,因为在这种公司里,最忌讳的就是散布各种消息,我身为北京分公司的财务经理,如果都不知道建立二分公司的消息,就说明有人在刻意隐瞒我。而王谦和我只是认识还远远谈不上是朋友,所以如果他无心中向我透露了这个消息,那对于王谦来说,无疑是件比较别扭的事。所以我赶紧解释: “不不,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但是没想到你会关注这个,所以有些意外。” 听我这么说,王谦才放松下来: “我说呢,你们北京方面应该比总部更关注这个消息才对。” “的确,我们很关注。”我想起了我去请假时,冯雅楚的那双眼睛,比现在餐厅里的空调还要冷。 “听说你们冯经理很强势?” “非常强势。”我再次肯定。 王谦忽然似乎无意的问了一句: “那二分公司建立起来之后,工作可能会不好开展吧?”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虽然我千分之万的肯定,工作肯定不好开展,但是这事关公司的大局,和分公司之间的团结,所以我是绝对不能轻易表态的。 为了不让王谦再问我什么更尖锐的问题,所以我决定反守为攻: “你怎么对北京的事这么感兴趣,是不是你哪位朋友参加这次竞聘了?” 王谦犹豫了一下: “其实,跟你说也无所谓,事实上,是我参加了这次竞聘。” “什么!”我第二次惊呼了出来。 而对于我这次的惊呼王谦则显得平静了很多,显然,他认为我的意外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 “我知道你会很吃惊,每一个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会感到意外。因为我现在已经是技术部副主管了,却去竞聘一个分公司经理,其实是等于降职使用。” 其实我现在根本没去想什么降职使用的问题,可是王谦的话却还在继续: “但是,我还是想去试一试,我想,我这么做的理由很充分,”王谦忽然停住了,他看了看了,“怎么,欧兰,你还是觉得我这么做很不可思议吗?” 我知道我现在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但是我不想那么做,因为既然王谦已经向我坦白了,我也就应该具有最起码的坦诚。 我苦笑了一下: “王谦,事实上,我震撼是因为,我也参加了这次竞聘。” 王谦仿佛受了极大的震动似的,蓦的昂起头,错愕的盯着我,良久,脸上才浮现出了一层无奈却又洒脱的笑容——作为一个男人,至少在这一刻他保持了良好的风度: “竟然会这样,对不起,欧兰,我一点儿没想到。我还以为,算了,不说了。”他端起果汁浅啜了一口,借以掩盖住自己的尴尬。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今天突然见到我,一定还以为是上天眷顾给他派来了一个帮手,却没想到,迎来的却是一个劲敌。 “说实话,王谦,本来我还想从你那里打听到一些关于这次竞聘的内部消息,比如说还有谁参见了竞聘,可是……” 王谦又笑了一下,仿佛是自言自语般的: “你竟然也参加这次竞聘了,真有意思。不过也好,这样,我至少是有伴了。” “有伴?” “对,每个人都不理解,我放着技术部的副主管不做,却去应聘一个分公司的经理,还是同一区域内的第二分公司,还是一个还没有正式组建的公司。而我相信,当你参加竞聘的消息传开了之后,人们也会感到不解的,你放着好好的北京分公司的财务经理不干,却要去竞聘这么一个烫手的热山芋。好像即使竞聘成功了也有些得不偿失。” “人们会这样想吗?”我有些意外,这可能是因为在我的眼里,我这个财务经理基本就是地狱的代名词,所以我就想当然的认为大家都会这么想的。 “会的,”王谦肯定的回答,“人们往往都会这样,只会看到别人风光的一面,而看不到别人不为人知的那些烦恼。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和我一样,也有着足够的来竞聘的理由。” “对,我有。”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你应该也已经想到了,如果一旦竞聘不成功,你所面临的后果。” “我想到了,”我茫然的跟着王谦的思绪,忽然,一个念头冒出了我的脑海,我看着王谦瞪大了眼睛,“你即使竞聘失败,也能继续保持住你这个副主管的位置,对吗?” 王谦笑了笑,没有回答我的话。 虽然,我参不透他这笑容中究竟蕴含着什么样的意味,但是我知道,在我和他之间,关于竞聘的话题应该告一段落了。 王谦去上班了,我独自一人踯躅在街头,想想已经开始的竞聘,我觉得每一分一秒都是那么的可贵,无法原谅自己如此浪费时间。可是尽管心中急的不行,我还是找不到任何有意义的事情来做。最后,纯属是为了让自己不过于自责,我拐进了书店,想找几本和竞聘相关的书学习一下,可是当我看到那一大片和职场相关的教科书就呆住了,光是专门写内部竞聘的就不下二十本! ‘天啊,难道有这么多人需要学习关于竞聘的知识吗?’ 吃过晚饭,我正在和那个疯女人闲聊,忽然电话响了起来,我拿起电话一看,竟然是丁晓!我震惊之余,赶紧示意她们几个别出声音了,然后才接通了电话: “对,我已经吃过饭了,嗯,我没事,好的,我马上过去,没问题,我能找到。” 我一边和丁晓说着话,一边飞快的记下了丁晓说的地址。挂断电话后,我就开始飞快的换衣服、梳头发,同时对那几个一直盯着我的疯女人说: “丁晓约我出去,说要和我聊聊。” “这是好事啊。” “有门儿啊。” “就是,如果丁晓肯出手帮你,那你的把握可就大多了。” 雨晴和若枫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着。 我发现只有姜虹的脸色有些阴暗: “姜虹,怎么了?” “我也说不好,反正你一定要慎重,自己多加小心。”姜虹皱着眉说。 “姜虹你干嘛啊?欧兰不过是去和旧领导见个面,而且还是个女领导,最不济就是她不肯帮忙,也不至于对欧兰干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啊,看你的样子,就好像欧兰要去付什么死亡约会一样。”商雨晴高门大嗓的嚷嚷着。(未完待续) 153、仙凡两重天 “去,我又没说欧兰是付死亡约会。”姜虹瞪了商雨晴一眼,然后又把目光转向了我,“欧兰,我让你小心的意思是说,你一定要听清楚丁晓想让你干什么,任何事情都不要轻易答应她,一定要把她的目的想明白之后再答应她。” “姜虹,你觉得丁晓会让我干什么?” 姜虹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她提出来单独见你,这不正常。丁晓不是一个会轻易和人拉近关系的人。而且她当初利用完了你,就把你发配到北京,要不是你这么摸爬滚打着挺过了这几个月,碰巧赶上这样一个竞聘的机会,那么你很可能早就和别的财务经理一样,被冯雅楚扫地出门了。如果从这个角度想的话,你应该是很恨丁晓的才对。她何必要主动招惹一个冤家呢?” “那会不会是丁晓怕欧兰会记恨她,所以刻意安抚一下欧兰啊?”若枫插了一句。 姜虹冷笑了一声: “你看丁晓会是一个在乎别人恨不恨她的人吗?” “不会。”我直接回答。 “可是丁晓也没有理由害欧兰啊?”雨晴问。 “就因为我既找不到丁晓要帮欧兰的理由,也找不到丁晓要害欧兰的理由,所以,你就更需要小心。”姜虹又把目光转向了我:“在这个职场上,只有毫无理由的伤害,而没有毫无理由的帮助。” “我明白了,你们都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尽量做出一种轻松的语气来,虽然我心中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一会儿见到丁晓之后该怎么做,但是我不想让她们再为我担心了。 我出了家门,姜虹说想到外面散散步,就陪我一起走了出来。 “姜虹,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这次竞聘特别紧张?” “可能是我有些神经质了,也许是我曾经参加过竞聘的缘故吧。” “你不是说,你参加的那次竞聘,最后的结果都是内定好的吗?” 姜虹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冷: “正因为是内定好的,而那个幸运的人又碰巧是我,所以我当时任何东西都没有想,可是后来,工作了一段时间,年纪也大一些了,我就越想越多,然后我就发现,其实任何一次内部竞聘,都不是一次单纯的人才选拔,它关系到了单位的大局方针,关系到了老总和高管们之间的彼此制衡,关系到了内部各个派系力量的增长或削弱……” “这么复杂。”我不仅唏嘘出声来。 “当然,我说的只是我从我们单位得出的经验,你们单位也许没那么复杂,但是我还是认为,竞聘除了要面对那些设置好的程序和考题之外,还需要打起百倍的精神来对付隐藏在暗处的那些陷阱,也许,这些陷阱才是真正的考场。但是对于你们的工作,我是一点儿实践经验都没有,也就没有发言权,所以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一件事,反复提醒你,一定要小心,去慎重考虑每一个问题。” 这是一间不算大的酒吧,光线柔和昏暗,里面的装修很独特,本来该是舞台的地方,竟然放上了一座很大的假山布景,潺潺流水从假山上流了下来,汇成了一条小河,蜿蜿蜒蜒的流过了整个大堂。小河边摆着矮矮的花卉,还有些彩色的射灯,射灯有的照在花木上,有的照在水面,围绕大厅四周的,都是一排排的包厢卡座,包厢一律是用各种植物隔开的,每个包厢的入口处,都是用一种垂下来的、叶片碧绿硕大的攀爬植物当做窗帘。 看着各种颜色的灯光照射下的花草流水,听着叮咚的水声,隐隐的还有些若有若无的音乐,让人恍然间只觉得,这一墙之隔,就完成了从都市到世外桃源的空间转换。 我实在是无法把永远都一身刚硬、一脸严肃的丁晓和眼前这个浪漫的环境统一起来。可是转念一想,这间酒吧外面一样是俗艳的霓虹招牌,可里面却又如此脱俗。可你说它脱俗吧,这所谓别出心裁的景致不过也是它招揽生意的手段。如此这般的表里不一,里和真正的内心又不一,可不就是丁晓最好的写照吗? “你没来过这里?”丁晓看我总是盯着周围的环境看,就问。 “从来没有,”停了一下我又加了一句,“说实话,我连酒吧都很少进。” “那你平时都做什么消遣?”丁晓刚问完,就又自己答了出来,“对了,你告诉过我,做饭和绣花,很有女孩味的消遣。” 我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做饭和绣花?过去可能是,可是现在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有什么消遣了,事实上我现在也不需要消遣,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工作,我觉得我如果真的把那个分公司经理的位置拿下来,那我马上就会变成第二个丁晓了。’ 可能看我的确是不善此道,丁晓就直接替我点了饮品,然后开门见山: “你这次回来是参加竞聘的?”丁晓轻轻的摇晃着杯子,在灯光的映射下,这个普通的玻璃杯显得分外的奢华。 “是。”我很简单的承认,经过了今天王谦给我的震撼之后,我想我已经具有了足够的沉着了,不管怎么样,丁晓肯定都不会来参加竞聘吧。 “听说你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我很意外。”丁晓仍旧是态度悠然的。 我有些想要苦笑的冲动: ‘她听说了我的决定?职场上还真是没有秘密。’ 看我仍旧没有提问的打算,丁晓又问: “为什么要去竞聘这个费力不讨好的经理?做财务经理不好吗?” 我差一点儿就脱口而出: ‘要是再做那个财务经理我就暴尸北京了!’ 可是话到唇边我才惊然醒悟——就是眼前这个人亲手把我送到了北京! 一想到这一点,我只感到后背发凉: ‘好悬啊。我差一点儿就被丁晓把我的真实想法给套出来了!如果让她听到了我这句话,她会怎么想?至少她就可以确定一点了,我心中一定存在过对她的仇恨!那接下来呢?接下来还用说吗?谁会放手任由一个曾经恨过自己的人,和自己在同一片天空下,自由飞翔不断去追逐更高的职位呢?即使现在或近期我们两个不会有交集,那未来呢?未来的事情是谁也说不准的。’ 我定了定心神,警告自己不要再被丁晓那平缓、淡然的态度所骗,然后才故作轻松的说道: “想通过这种方式再锻炼一下自己吧。” “锻炼之后呢?像很多总部中的人都会期待的那样,给自己积累起一些基层工作的经验和业绩,然后再返回总部?” 我心里一松,因为我终于明白丁晓的目的了,她是在试探我是不是想曲线救国,最终还是会回到总部财务部来!想通了这一点,我不禁有些佩服丁晓的深谋远虑了,现在我能不能当上这个二分公司经理还是未知数,即使当上了能否当好则更是未知数,即使当好了,能拿出业绩来,那更是得两三年以后了,而她竟然从现在就开始做防备了。都说要防患于未燃,可是她这个防的未免也有些太早了。 但是转念一想,我又不得不承认丁晓这么做很有道理,毕竟我现在才刚刚准备发芽,要掐要拔都很容易,既然现在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除掉我,何必非等到我长成大树之后再动手呢? 想透了这一点,我不禁又暗自心寒。无数个职场新人卖力拼搏,可是他们又哪里想得到,他们的前途往往就终结在领导们这一闪念间的防范意识上。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职场人性的时候,最要紧的消除丁晓的怀疑,我可不想让她觉得有必要拔了我。我轻笑了一下: “未来的事情,我还没有想那么多,不过经过这段时间在基层的实践,我发现自己对市场拓展的兴趣和对人际交往的兴趣,大过了对财务的兴趣。我想,可能正是这种认知促成我的这个决定吧。” 我没有完全说真话,因为我现在对财务还是很有兴趣的,正如常江所说的,一件事物,让你去学习四年再干上三年,到头来却说对它没有感情,那肯定是谎话。他对公务员这个职业是这样,我对财务也是这样。尤其是当我在工作中渐渐的理解了丁晓对财务的那个定义之后,我发现我更喜欢财务了,这种爱,就好像一个渴望获得胜利的武士终于发现了一把好的宝剑一样,爱不释手,只想尽可能的把它的威力都施展出来。但是我知道,这些话,是应该深埋在自己心底的。 丁晓点了点头: “年轻人,总是更喜欢那些有形的挑战的,这也难怪。”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接受了我的解释,忽然,她的话锋一转: “你和冯经理相处的怎么样?” “冯经理?”她跳的太快了,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说:“冯雅楚经理?还好,”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应该说相处的很好。”(未完待续) 154、第二个对手又出现了 丁晓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含义不明的笑意: “真很难得。过去曾经有个别财务经理和她相处的不好。” 我在心里哼了一声: ‘个别?哼,这算不算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呢?明明是普遍现象却被说成个别现象,不过也无奈,在公司里,发言权永远是被掌握在级别比较高的人手里的。’ 我轻轻笑了一下: “我在冯经理的手下工作过,所以我想,我能明白您所说的意思,其实冯经理只是工作作风强悍了一些,刚一接触会有些不好适应,但是接触久了,磨合好之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特点,大家在一起工作,只能尽量相互适应。”说完后,我意犹未尽,又补了一句,“毕竟最主要的还是得以工作和公司利益为重。”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在职场里,都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说自己的上级的坏话,除非这个人是你真正的朋友。否则这都将成为证明你人品有问题的最有力的佐证! 丁晓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望着我,我当然还是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是我全身都涌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已经被人看到了骨子里,看到了灵魂最深处的东西。 我很想也像丁晓那样,做出淡然的姿态来,和她含笑相对,可是很可惜,我最终还是回避开了她那灼人的目光: ‘唉,还是功力尚浅啊,由此就可见一斑。’ 直到确定了我的确是无法再和她对视了之后,丁晓才露出了一抹含义不明的笑容: “欧兰,你还记得吗?你应聘进入公司的时候,我就是考官。” 我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来,她是考官这也很正常啊,毕竟当时是财务部在招人。 “你在我手下工作了三年,我不能说我对你有多好,但是……” 我忽然打断了丁晓: “丁主管,在这三年里,虽然我和您接触并不多,但是我的确是从您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甚至有很多做事、做人的知识,都是我在离开您身边之后才体会到的,我想我会受益终生,这是我的真心话。”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是丁晓的下属了,但是经常表白自己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是没坏处的。 “言重了。”丁晓仍旧望着我,“财务部中,我基本做到了一视同仁,你觉得有一些收获,更多的是得益于你的悟性。” 我笑了一下: “一场雨下来,也许每棵庄稼得到的滋润并不同,但是关键的还是这场雨。” 丁晓微微的点了点头,像是在审视某件东西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做出的一种认可的动作: “这五个月你进步很大。” “可能这也和教养孩子一样,到了一定的时候,总得让孩子闯出去,去经风雨、见世面。” “欧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好吗?” 我头一回见着这么问别人问题的,可想而知,这不会是一个好回答的问题。 “好。”我坐正了身体等待着问题。 “关于朱莉莉那件事,你心里对我有过意见吗?” 好一个丁晓,婉转的时候,九曲回肠,可一但直率起来,就坦白的让人无法招架,我也终于明白了她说我可以不回答的含义——面对着这样的问题,‘不回答’这种行为本身,就已经说明了答案。 于是我毫不犹豫的回答: “从来没有过,和朱莉莉的事,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我很庆幸能得到那次机会。” “那么,派你到北京做财务经理,你对我有意见吗?” 这次我如果还那么痛痛快快的说没有,恐怕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了。看来丁晓今天就是要在我和她之间做一个了断了,既然如此,我索性也就放开了: “说心里话,刚到北京的时候,有过,因为当时我在北京并不顺利。如果我在北京一直都过的很惨,那我可能会一直对您有意见,甚至这些意见慢慢累积,随着我的怨气加重会转化为一些其他的负面情绪。”我谨慎的避开了那个‘恨’字,“但是后来,很幸运的,局面打开了,这次外派对我而言成为了一个很好的机会,那也就无所谓对这次派遣本身的意见了。而刚才您也说了,我的进步很大,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进步,所以,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我心中的确对您只有感激,因为是您给了我这次机会。” 我自认为自己这一番陈述还是得体的,所以安静的等着丁晓会做出的反应,可是丁晓说出的下一句话却再次超出我的意料: “我记得你和男朋友已经交往很久了,是吗?你们关系怎么样了?这么两地分开着,有没有受影响?” 又一道选择题摆在了我的面前——我要不要向丁晓坦诚我已经和陈阳分手的事情。不承认,这种事瞒得住吗?可是如果承认,会不会有什么不利的影响呢?以丁晓这种总裁秘密情人的身份,她喜欢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是因为自己的经历,所以巴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得不到幸福,还是希望自己身边的女人都有一个稳定的家,好不对她造成任何威胁呢? 转念间,我做出了选择: “我们关系挺好的,他现在也换了个工作,也在北京,我们俩的老家都是在北京附近的,以后在那边结婚也方便。”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觉得丁晓不是朱莉莉也不是冯雅楚,她不会把眼光盯在女人间那种毫无价值的争风吃醋上,她有更深远的目标! “你有结婚的打算?”丁晓继续不动声色的问。 “两边家里一直都催呢,有时候我们俩也是觉得,反正也都不打算再换人了,索性就结了也就省心了,怎么着这也算是件大事,这件大事干完了,也就踏踏实实的该干嘛干嘛去了。” “说的也有道理。看来你们两个感情挺好的。” “还行吧。”我故意干笑了两声,表现出一些应有的尴尬。 “那就好,女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有个安稳的家还是最重要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一路跟着丁晓的思路闲聊,可是心里却莫名其妙,实在是想不明白,我们俩的话题怎么一下子就从那么尖锐的问题跳到这么家常的问题上来了。 “关于这次竞聘,我恐怕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也知道,公司里的高管都是各负其责的,都很忌讳把手伸到别人的范围里去。你不会怪我吧?” 疯了,她怎么又绕回来了,我赶紧说: “当然不会,其实我觉得这种竞聘最好还是凭自己真正的实力,毕竟一旦聘上了,就得真刀实枪的去干,要是能力不足,硬上去了,也是受罪,最后惨淡收场反倒贻笑大方。” “嗯,你的想法很成熟。本来我还想提醒你,不要去调动什么私人力量来干扰这次竞聘,有些事情很复杂,参与的人多了,有时候反倒会起到副作用。但是既然你自己把问题想的这么清楚,那我就放心了。” 听起来,她倒是真关心我的意思,所以我很真心的道谢: “谢谢丁主管。” “不用谢,我也没做什么。不过你决定来参加这次竞聘,也挺正确的,在未来,北京分公司的前途不可限量。” 我猛地抬起了头,虽然我一直都知道北京分公司的地位很重要,但是能从丁晓嘴里说出不可限量这四个字来,可是太不容易了,究竟是怎么个不可限量法呢? 丁晓仿佛看出了我的疑问,径自解释道: “现在国际上整体经济形势不好,国内一些和外贸联系比较紧密的行业也受到了波及,所以总部有意把重心向北京转移,毕竟那里才是靠近心脏的地方,获取血液最方便。” 这一次我是真的呆住了,本来我还以为开辟北京二分公司,只是因为冯雅楚过于独断专行,所以总部要分解她的力量,以免她形成尾大不掉之势,我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深的用意。 丁晓可能看出了我的惊愕,忽然笑了: “希望我的话没有带给你太大的压力,其实我说的这些已经不是秘密了,总部这段时间一直反复讨论的就是这个问题。” 我尽量让自己显得老成持重一些,不会动不动的就被吓着: “我是真该好好谢谢您,您告诉我的这个消息,对我未来参加竞聘太重要了。” 丁晓笑了: “这些消息对于你的竞聘,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但是其他方面我帮不上你,如果有可能的话,就多给你提供一些相关的情况吧。” “谢谢您。” “你知道除了你,还有谁参加竞聘了吗?” 我考虑了一下,也没必要瞒着丁晓,所以就很干脆的回答: “我只知道一个,技术部的副主管王谦。” 丁晓的笑容意味深长: “我再告诉你一个,朱莉莉。” 我打车回家的时候,只让车把我送到了小区门口,虽然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可是我还是想在夜风中走一走,好理一理自己的思路。(未完待续) 155、其实每个人都渴望挑战 这一整晚,坐在那么一间几欲让人忘了身在何方,忘了今夕何夕的酒吧里,面对着一位像丁晓这样时而云山雾罩,时而狂风暴雨的对手,这一切混杂在一起,足以让人眩晕了。 还好,我现在已经不再是旧日那个头脑简单的欧兰了,虽然今晚丁晓给我说了很多很多话,但是我觉得,她的重点只有一个,判断出如果我成为了北京二分公司的经理,对她究竟是不是有利的,这也就说明,北京二分公司在以后的运营中肯定有一些独到的地方,引起了丁晓加倍的重视,所以丁晓要判断出我还恨不恨她,甚至要确定我的感情生活是否稳定。 我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难道,以后总裁会经常出入北京!所以,她才宁可扶持我,也不能把这个机会给了朱莉莉!’ 我觉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如果真像丁晓所预期的这样,二分公司会成为总部经营重点北移的前站,那么它的地位和功用自然就是不言而喻的了,如果真的能做成这个总经理,那将获得一个超级的平台! 丁晓口口声声说帮不上我,可是她却给我了最大的帮助,因为我她为我指出了一条最能抓住考官的心的路!而且她还告诉我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不要随便动用私人关系! 当然,我现在也没有什么私人关系可以动用。可是别人有啊,不管是王谦还是朱莉莉,都在总部有着广泛的人脉,这本来是他们远胜于我的优势,可如果真像是丁晓说的那样,越多的人插手越会起到副作用,那么无疑,我们之间的优劣势就等于进行了互换!经过了和丁晓的这一席长谈,我觉得我的信心增加了很多。 回到家里,姜虹和商雨晴都已经睡了,只有章若枫这个夜猫子还在上网。 “说说吧,今晚情况如何?”当我洗完澡钻进了若枫的屋子的时候,她连头都没抬,只是非常简单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想听吗?”我快乐的坐在她的床上问 “我无所谓听不听,就是看你这一脸兴奋样子,怕如果不让你说说的话,会憋疯了你。” 我抄起一个抱枕就丢到了若枫的后背上: “这种人,关心别人的时候都不会说句好话。” 若枫也笑了: “我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肯听你说话,好了,快说吧,女魔头到底找你干什么?” 我把丁晓和我对话的大概过程还有我自己的分析判断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若枫频频点头: ‘听起来,你分析的应该没错,但是我就是有一个问题,如果丁晓不想由一个年轻女人出任二分公司经理的话,她大可以扶持一个男人做这份工作啊,例如王谦。虽然她口口声声说不能介入,但是凭她和你们总裁的关系,做到这一点应该并不难。’ 望着若枫那一脸严肃的样子,我忽然咯咯笑了起来,这笑声来的太突然了,把若枫吓了一跳,她又把我刚才丢她的那个抱枕抛了回来: “你疯了,大半夜的,干嘛笑得这么瘆人,吓人玩儿啊!” “去,我的笑有那么吓人吗?” “人家跟你说正经事呢,谁让你疯疯癫癫的乱笑了。” 我的脸上仍旧带着深深的笑容: “若枫,我不是故意要跟你开玩笑,只是我觉得你的问题很有意思。” “为什么?” “你怎么知道丁晓不会去扶持一个男职员做这个分公司经理呢,或者,她现在就在扶持着呢。” 若枫明显流露出茫然的神色: “那她还跟你费这么大劲干嘛?” “为了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 “对,要是万一我就给当上这个分公司经理了呢?听丁晓的意思,这次选拔应该是相对公正的,至少总部决策层的主导思想,是想着选出一个最有利于公司远景发展的人来。如果机缘巧合,我就成了总部决策层眼中最适合的人选了呢。提前打好感情牌总没有错。这是其一。 其二,虽然我们不知道现在丁晓的心目有没有适合的人选,但是我可以肯定,她心中有一个最排斥的目标,朱莉莉!她绝不愿意允许朱莉莉有机会在总裁面前招摇!当然,这一点我和丁晓的意见是一样的,我也认为,朱莉莉一旦能得到一个机会,就会迫不及待的上了总裁的床。而如果想压制住朱莉莉,我是最好的人选,我和朱莉莉积怨已深,所以,我们可以这样理解这个问题,我和丁晓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合作,打击的目标,仍旧是朱莉莉!” 若枫盯着我,白色的灯光衬得她的皮肤格外的白,眼睛格外的黑亮,构成了一幅有些触目惊心的画面。 “若枫,怎么了?”我被她盯的有些不自在。 若枫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突然间觉得你的变化好大。” 突然间被一个好朋友说出这样的评语,而且她在说评语的时候神情还如此的古怪,会让人觉得她这句话不是表扬,所以我有些心虚的笑了笑: “若枫,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变得很阴险了?” 若枫又盯了我半晌,忽然笑了,这笑容就好像是一道火焰一样,一下子就冲掉了她脸上刚才结着的寒冰: “你以为我是在指责你?” “看你的样子分明就是!”我没好气的指出来。 “我真的一点儿也没有想指责你,只是突然生出些感慨,觉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句话一点儿错都没有。你现在思考问题的成熟和周密,和你离开上海的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 听若枫这样说,我也淡淡笑了一下,不过笑容中更多的是无奈: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变了,变了很多,而且我也说不清,这种变化究竟是好是坏,也许当人成长到了一定的阶段的时候,就没法再用一个简单的进步来衡量对与错了。因为现在摆在我们每个人面前的都不再是唯一的一条路,而是成千上万条,我们只能选择其中的一条路去跋涉、去进步,但是却不敢轻易说,这是最正确的那一条。” 若枫拍了拍我的膝盖: “别再沿着这个思路往下想了,有时候有些东西,越想就越复杂,就越没有结果,徒劳无益反倒把自己困住了。现在我们也不用去深究你的成熟对于你的未来你的人生而言,究竟是对是错,我们只要肯定一点就行了,那就是,你的这种成熟,在现阶段而言,对你是有利的,这就足够了。” 这时,若枫电脑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滴滴声,一听就是有人在通过Q给她发消息,她拉开窗口看了一眼,都没有回话,就直接下线了,然后继续说道: “刚才我听到你的那些分析,真的感到很意外,因为在之前,关于职场上的这些魑魅魍魉,一直都是我考虑的比你周全的,你没有意识到吗,这是你第一次想的比我周到,你的这种进步速度的确挺让人震惊的。” 我还真是没有意识到若枫说的这一点,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景,我淡然而笑: “我想进步的快,可能跟我这段时间所处的环境过于恶劣有关,人如果被丢进了野兽丛中,生命中的潜能可能就更容易被激发出来。” “有道理,我可能就是这几年一直都过的过于平稳安逸了,也许我应该去换一个恶劣一些的环境,来激发一下我的潜能,否则,我很可能会在未来被淘汰掉。”若枫竟然露出了悠然神往的神情。 我大惊失色: “你疯了,我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去的北京,哪有人自己在好的环境中呆的好好的,却偏要去找恶劣环境的!” 若枫笑了: “看你那被吓着了的样子,就好像我明天一早就会去辞职一样。” “你这人还真没准儿。”我嘟囔了一句。 “放心吧,这点准儿我还有,不会那么干的。”若枫忽然收起了笑容,“不过欧兰,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人在恶劣的环境里如果呆久了,是会上瘾的?” “会吗?我没觉得。”我觉得我有些跟不上若枫的思路了。 “我觉得会,你看你现在去追逐二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本身就是在追逐一个更加艰难更加险恶的环境。这一点你必须得承认,虽然二分公司的经理这个位置非常重要,这个平台也很好,但是相应的,它的责任也更重,工作起来难度系数也更高。” “你说的这些都没错,可是问题是,我是被逼无奈才做出的这个选择啊,我这个财务经理肯定是干不下去的,所以我必须得找新的出路。” “不对,虽然从表象上看,你是被逼做出这个选择的,但是我认为,其实从内心里,你还是在渴望着这次挑战的,因为就算你需要寻找出路,可是你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一个最艰难的出路,丝毫都没有去想,应该再去找一找,有没有简单一些路,所以这足以证明,你已经习惯于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拼搏,并且上瘾了。因为在恶劣的环境中奋斗,只要能挺过来,所得到的收获就是事半功倍的。”(未完待续) 156、第三个对手出现了 我被若枫搅和的有些晕: “停,若枫,你千万别再替我分析了,我算明白了,职业编辑兼业余作家的职业特点,就是把简单问题复杂化,也难怪,你就是干这个的,女人夏天穿裙子,你能给扯到心灵深处的震荡所带来的余波上去,一个普通的三角恋爱你能给扯出一本书来。你还是把你这些天赋用到你的工作上去吧,就别在我身上扯了。你要再这么一直扯下去的话,我就彻底晕了。” 若枫也笑了: “好,不说这些了。说点儿现实的东西吧。你刚才说的,这是你和丁晓又一轮为了打击朱莉莉而进行的合作,这个说法很恰当。那你最后是怎么考虑的呢?你准备和丁晓再进行一次合作吗?毕竟上一次,最终结果,是丁晓利用完你之后,把你给抛出去了。” 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我会接受这次合作。职场上,本来就没有永久的朋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一次,丁晓需要我彻底断绝掉朱莉莉进驻北京的路,我需要丁晓助我一臂之力,我们两个各得所需,这就为合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至于你说的,她会不会再次把我给抛出去,说实话,这一点不仅我说不准,恐怕连丁晓自己都说不准,因为事态是在不断的变化着的,谁也不知道这一次的车轮最终会驶向何方,更不知道未来会发展到哪一步。所以我能做到的只是,在这次合作中最大限度的获得我所能获得的,然后,最大限度的保护好我自己。” 这一夜我辗转难眠,若枫的话反反复复的在我心头萦绕,那种感觉就好像人无意中听到了一首旋律,很陌生但是里面蕴含着某种东西能够引发起人心灵深处的共鸣,让你虽然无法学唱出来可是却又无法忘怀。 ‘难道,在我的潜意识里,真的已经有了主动去挑战的意识了吗?’直到东方已经发白,我的心中仍旧没有答案。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刚刚才进入梦乡,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我睁开朦胧的睡眼拿起电话一看,竟然是钟涛!这个家伙,这么长时间不联系,好不容易我睡个懒觉,却来给我捣乱。 “喂,你找我干嘛?”我有气无力的对着电话问。 “你还没有出门吗?现在都八点多了?” “我还在睡觉,我今天不上班。”我觉得阵阵睡意又袭了上来。 “你不上班?那太好了,我正好有事找你,还担心你白天在单位接电话不方便呢,所以想提前给你打电话约时间。” “不用约了,我现在说话很方便,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好,那你身边有没有座机,我再给你打过去,因为我可能会说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什么!”我惊叫了出来,“一到两个小时!你要干嘛?” “确实是有些要紧的事。” 看来真是有正经事了,否则钟涛不会这么闲的要给我打长途煲电话粥的,所以我也清醒了一些: “好吧,你记一下……”我报出了一长串数字。 “等等,”钟涛忽然惊呼了出来,“你现在在上海!” “对,我昨天刚回来的,现在正在补眠。” “那太好了,你先睡吧,我挂了。” “啊!你不是要给我打电话吗?” “那是因为我还以为你是在北京呢,现在既然你人就在上海,我还费那力气干什么,好了,你等我吧,见面聊,我把公司的事情处理一下,就去找你。”钟涛飞快的说。 我被钟涛搅得晕头转向的,都没太搞清楚他究竟是在说什么,只弄明白了一件事——我可以继续睡觉了。 当我再次被电话铃吵醒的时候,我发现,还是钟涛打来的电话: “喂……”我迷迷糊糊的接通了电话。 “你还睡呢?”钟涛好像感到很吃惊的样子。 “我有什么理由不睡吗?”我闭着眼睛问。 “因为你该起床吃午饭了。” “啊,都到中午了?” “是的。” “那你给我打电话是提醒我该吃午饭了?” “不是,我是告诉你,我已经快到你家门口了。” “啊!”我再次的吃惊的叫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我记得在早上的电话里我告诉过你,我需要和你面谈,看来当时你并不清醒。” “好吧好吧,我马上起床。” 当我把门打开请钟涛进来的时候,脸上又是水迹未干。 “貌似我每次来,都是把你从床上拎起来。”钟涛总结。 “哼,还好意思说呢!难道你对此就没有一点儿愧疚之情吗?” 钟涛吹了声口哨: “看来现在风气真是变了,大姑娘家的整天被人堵在床上,不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太懒惰了,还这么理直气壮。” “你懂什么叫绅士吗?绅士就是不管女人做什么,都无条件接受并且由衷表示赞扬。” “你丢了个定语,应该说,这是女人幻想中的绅士。”我们相顾大笑。 我一边引着钟涛朝客厅里走一边问: “说吧,找我什么事?” “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并且需要你全方位协助,顺便请你吃午饭。” 钟涛的直率让我无可奈何: “行了行了,你也不用顺便了,家里吃的东西还不少呢,她们中午都不回来,我简单做点儿,咱们一边吃一边说,省的出去吃饭又耽误时间又劳神。 “这样就更好了。”钟涛说着话,就取出了随身带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了餐桌上。 “你这是干嘛?”我奇怪的问。 “一是我需要问的问题都记在上面,二是如果你的话我靠脑子记不过来了,我就记在电脑上。” 我本来都已经走进了厨房了,可是钟涛的话又让我折返了回来: “钟涛,你的态度太正式了,让我紧张了。” 钟涛仍旧在埋头操作着电脑: “事关前程,不严肃对待不行啊。” 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的心头蔓延开来: ‘难道,钟涛也要参加这次竞聘?’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坦率的问问他: “钟涛,你不是要参加北京二分公司经理的竞聘吧?” 钟涛有些意外的抬起了头: “你想到了?真聪明。” “什么!你真的……” “不,我当然不会参加,我现在苏州根基很稳,各方面都得心应手,没有必要再去另辟疆土的。” “还好,”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而钟涛的话还在继续: “事实上,我是在帮助别人竞聘。” 不管怎么说,帮忙总和自己参加不一样,所以我的心情仍旧是放松的: “所以你才要给我打电话,而且一听说我回来了,竟然马上就开车赶了过来,你这忙帮的还挺上心的。” “是啊,我问出来一些内部情况,越来越感觉到,如果有一个在北京工作过的人能够提供一些资料,那是最有效的,所以我就想到了你。至于你说的上心,”钟涛停顿了一下,“这么说吧,我是非帮他拿下这个职位来不可!” “非帮他拿下来?”我缓缓的坐到了钟涛对面的餐椅上。 “是。”钟涛再次肯定的答复了我。 我下意识的扯过了餐桌上的纸巾盒,漫无目的的用手指拨弄着盒套上的蕾丝花边和流苏装饰,声音低沉的: “钟涛,你还没问我这次回上海的目的呢。” “你是述职还是公干……”钟涛忽然顿住不说了。 我慢慢的抬起头迎住了他的目光,看的出来,他的神情也是错愕的,仿佛突然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我苦笑了一下: “看来,你也想到了,没错,我就是回来参加这次竞聘的。” “可是,”钟涛仍旧是难以置信的,“我拿到了所有报名预选的名单,里面没有你!” 我轻叹了一声: “你还是这么有办法,这种名单都能搞到。” 钟涛挥了挥手: “这又不是什么机密。”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介入的时间比较晚了,所以直接跃过了预选,进入了复选环节。” 空气好像凝滞住了,我和钟涛都陷入到了沉默之中。他的态度再次证明了他刚才所说的话——他和他的那位朋友对于这个位置是势在必得。而我也相信,从我的神情中,他一定也看出了,我绝不会轻易放弃。 直到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桌边坐了太久了,才忽然猛醒了过来: “天,我都忘记做饭了,你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或者是忌口的。”我说着话就走进了厨房,一边翻腾着冰箱一边问 “都没有,我不挑食。”钟涛也意识到了我是在缓和气氛,所以积极的配合我,“你也是从北方过来的,你还不明白吗?出门在外这么多年,就算是有挑食的毛病都给扳过来了。我帮你一起弄吧,需要我干什么?” 我笑道: “也是,想想小时候家长为了让孩子不挑食下那么大功夫,其实把孩子早点儿扔出去,没人伺候喽,就什么都不挑了。你行吗?你还会做饭啊?” “那当然,自己外面漂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不会的啊。”(未完待续) 157、一个非常关键的男人 我们两个搭着手,功夫不大,一顿简单的午餐就做好了,直到再次坐到桌边,盛好了饭,钟涛才问了一句: “如果我们从现在起就都绝口不提竞聘的事了,是不是显得有些虚伪了。” “好像是。”我认同。 虽然昨天我和王谦吃饭的时候,就是在知道了彼此都会参加竞聘之后,有意识的回避了这个话题。但是我和钟涛的关系毕竟不同。 “其实我应该想到你会来参加竞聘,”钟涛一边慢慢嚼着饭粒一边说,“我一直都在建议你涉足业务领域,而且我也能想到,你在北京的工作空间不会好。你如果想继续在公司里生存下去,就必须得寻求新的战场。” “是啊,那你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把一只装满菜的碟子朝着钟涛的方向推了推,带着些调侃意味的问。 “我怎么没想到!”钟涛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着我的问题,“也许是因为我没想到你会选择一个跳度这么大的变化,毕竟二分公司就像是一条美味的河豚,吃好了,那是人间的至味,吃不好,就会被它毒死的。” “我的选择真的那么出乎你的意料吗?” “真的。” 我心中不禁又想起了若枫的话,也许若枫是对的,无形之中,我已经开始对恶劣的环境上了瘾,就好像一头刚刚长大的猛兽,一旦体会到了扑捉猎物的快感,它就没法再去满足于那些送到嘴边的乏味食物了。 “好的,我的事情谈完了,你呢?在知道了我是一个对手的前提下,还愿意再跟我聊聊那位让你要尽全力帮助的朋友吗?” 我绕了这么大的圈子,其实就是想多知道一些那位竞争对手的情况,看到钟涛望着我的那种了然的目光,我不禁有些羞赧——为了我的不坦率。于是我又加了一句: “不谈他也没关系,反正我想,我很快就会见到他了。” 钟涛帮自己盛了一碗汤,又帮我也盛了一碗: “先纠正一点,我从来没当你是对手,我一直觉得我们两个是最黄金的搭档,如果有机会,我们再次联手,还能获得出其不意的成功。这次我要帮助的那个人,其实你也见过,只不过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赵默,你还记得他吗?” “赵默,”我迅速的在脑海中勾画出了一个男人的形象,将近三十岁的年纪,有些苍老,沉稳持重,不太拘于言笑,我脱口而出,“你的副经理?” “没错,就是他,在苏州的时候,我们一起吃过饭,你们应该也有接触吧?” “说过几句话,但是接触不多,他好像不太爱跟人交往。” “他的确是有这个毛病,不像我这么活跃,所以在做市场上,有一定的局限性。”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笑的问题: “钟涛,我怎么发现目前我已知的这几个参加竞聘的人,本身都具有着很不错的职位,不是哪的副主管,就是哪的副经理,人们为什么都宁可放弃自己已经有了一定基础的平台,却要这么竭尽全力的争取跑到北京去重新开始呢?比方说技术部副主管王谦,财务部副主管朱莉莉,现在还多了一个你的副经理。” 钟涛笑了一下: “你忘了说你自己了,等你参加竞聘的消息传出去之后,人们也会想,你现在明明在财务领域正是冉冉上升的势头,为什么却放弃了自己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专业,去从新开始打拼呢。”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 “应该说,谁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理由。比如说朱莉莉,据我所知,这段日子她过的很不好。” “真的!为什么?”我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女士,注意你的态度,我会把你的行为误解为你在幸灾乐祸。” “你没有误解,我的确很幸灾乐祸,快点儿告诉我。” 钟涛被我气乐了,刚刚我俩之间那种凝重的胶着也随之慢慢化解了,我的心里不禁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在意钟涛这个朋友的。 “您打完人甩手就走了,却把无限的流言蜚语留在了总部。” “真的?我说朱莉莉勾引我男朋友的事竟然传开了?”我依旧是很兴奋的样子。 看的出来,钟涛对于女人这种心态是很无奈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朱莉莉这两年太嚣张了,虽说围住了一些人,可是也得罪了不少人,而且她抢别人男朋友,等于是犯了做女人的大忌,一下子弄得女人不喜欢理她,男人不大敢理她,她在总部里的势头一落千丈。丁晓是什么样的人物,马上就抓住了这个机会,派给了她几件需要出头露面的重要工作,可想而知,失了人和的朱莉莉,做起这些工作来很是吃力,所以连连失误……” 我突然感到后背有一阵发冷,因为我能够想象出来,在丁晓那个女魔头的手下,如果工作连续失误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我喃喃道: “我当时也只是一时意气,真没有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 意识到了我的心慌意乱,钟涛安慰似的笑了笑: “关于这件事,你也不用想太多,你本身都是在被丁晓利用,你所作的一切,不过是在保护你自己而已。是朱莉莉自己的斗争经验太不成熟才给了丁晓可乘之机。而且,如果不是你在北京努力了,并且坚持了过来,也许你现在已经被开除或者辞职了,你的下场会比朱莉莉还惨。” 钟涛说的也是事实,即使就在现在,我的未来还仍旧是一个未知数,一旦竞聘失败,黯然退场的就会是我了。钟涛继续着他刚才被打断的话: “而且之前我们也已经讨论过了,北京二分公司也的确是值得人去放手一搏。” 我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那你的那位副经理呢?他来参加竞聘的理由又是什么呢?他在你的麾下应该工作的很舒适啊,还有很高的收入。”我说的是事实,苏州分公司的业绩在公司总排名里一直位居前几位,相应的,经理们的收入也就会非常高,“而且我看他也不像是那种很有野心的人啊,总是很低调的样子。” 听了我的话,钟涛竟然叹了口气: “低调、沉闷,并不意味着没有血性啊,他终究是个男人。” 我愕然抬头,因为不明白怎么会扯到这么严肃的话题上去。钟涛仿佛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我俩是大学同学,他稍微比我大一点儿,我们上学的时候关系就非常好,后来又一起应聘,一起工作,一起开辟市场,正如你所说的,他的业务能力和人际交往能力,比我都略逊一筹……” 我认为钟涛这是谦虚的说法,赵默各方面的能力都不是比钟涛逊一筹的问题,不过在这个时候,我没有必要跟他争论这些事情。钟涛继续说道: “过去他总是说,如果不是我当上了这个正经理,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做副经理。不过我倒无所谓,因为他做副经理,对我而言是最理想的,因为他不会跟我存二心,永远都会和我保持一致。我一直都认为,苏州能有今天的业绩,他也功不可没,有一段时间,我们俩个的配合是完美的。 可是渐渐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很多想法也就发生了变化,他不愿意再和我一起工作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些年也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只是因为生活在我的阴影之下,所以才被埋没了,他想开辟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他这么想其实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我忽然打断了钟涛: “但是我认为他如果离开了你,很可能连一个副经理都做不好,他现在的很多成绩,都是在你的支持之下才取得的,远的不说,如果他碰上的是冯雅楚,那他什么成绩也取得不了。” 和我的激愤比起来,钟涛反倒显得分外的平静,看的出来,这些事他都已经考虑的太久了: “你或许会这么看待这个问题,但是他不会,因为他一直就和我在一起,并没有跟别人搭档过。而我也支持他这个想法,因为我能看出来,我对他造成的压力已经太大了,如果坚持这样下去,我和他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我不想失去一个相知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正好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北京要成立二分公司的消息,他对这件事很感兴趣,而我也认为这对他而言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所以,我就开始调动手中的一切人脉积极为他奔走、运作。可是没想到……”钟涛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苦笑。 我现在完全理解里钟涛的处境,正因为理解,所以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是啊,还能说什么呢?对钟涛而言,两个都是朋友,就算在他心中,赵默的分量比我重,他又能如何呢?他能逼我放弃自己的前途去帮助赵默吗?他不能。 我忽然有些解嘲的笑了一下: “不过还好,你今天没有带他一起来,否则,那才真是太尴尬了。”(未完待续) 158、最完美的搭档 钟涛也笑了,笑容中有太多的无奈: “事实上,我们两个是一起来的,到上海以后我们分开了,他去见几个有可能会帮上忙的朋友,我来找你,因为我觉得咱俩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也许你有很多事情想跟我说、跟我商量,怕他在场会不方便。所以我跟他约好,如果我和你谈的很顺利的话,也许下午会介绍你们两个认识,但是现在看起来,是没这个必要了。” 我沉默着,给人的感觉好像是刚刚吃过了午饭那种昏昏欲睡的状态,可是实际上,我的思绪却在纷乱而疯狂的冲撞着,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海中形成,同时,有超过一万个声音在同时对我大声说: ‘放弃这个计划,这是荒唐的,甚至愚蠢的!它会害死你!’可是我却仍旧在牢牢的坚持着这个计划,不顾一切的也要实施它!终于,我不再理会头脑中那些喧嚣着的反对意见,重重的昂起了头,注视着钟涛: “钟涛,我有一个想法!” 钟涛被我眼睛中突入其来闪现出的光辉和我突然间清亮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说。” “你这次来,本来是想问我什么资料,你现在可以开始问了,我会尽我所能的回答你。” 钟涛的眼睛瞪了起来,难以置信的望着我,良久才试探着问: “欧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已经准备好回答你的问题了。而且我知道,你是为了帮助赵默竞聘才来问这些问题的。” “那你还要回答我!”钟涛都快低吼出来了,“你自己也要参加竞聘的!” “我知道,而且我对于竞聘的态度并没有变,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放弃。”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一定要知道原因吗?” “是。” “好,因为你刚才说了一句话,感动了我。” “我说什么了?”钟涛显出茫然的样子,很显然,他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能把我感动到这种地步的话。 “你说,‘因为你觉得咱俩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也许我有很多事情想跟你说、跟你商量,怕他在场会不方便。’” “是,我是这么说的,但是只是我的一个简单想法,并不意味着什么……”钟涛仍旧不解。 “正因为这只是你一个简单的想法,而不是刻意而为之,所以我才感动,因为你的确是把我当朋友,在时刻为我着想。” 我这么直白的赞扬,让钟涛有些不好意思,他嗫嚅了片刻: “你有些把人的正常行为夸大了……” “也许这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正常行为,但是对我来说,它却是弥足珍贵的,尤其是我在经历了丁晓、朱莉莉、冯雅楚之后,我越发懂得了职场上真正的朋友的重要性。” “好,就算我的行为让你生出了这些感慨,你也大可不必就去帮助赵默竞聘啊。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联系的。” “对我来说,有。”我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不是帮他,是在帮你,你是我的朋友。既然你有非帮赵默不可的理由,那我就帮你去完成这件事。” “那你自己怎么办?” 我笑了: “这正是我要说的下一个问题。我毕竟只在北京工作了五个月,而且因为冯雅楚的专权和控制,我所接触到的层面其实是非常单一的,即使我尽全力给你们提供资料,这些能够有多大用处真的并不好说。我想,如果一个对手因为听到了我转述的一些资料,就可以打败我,那就足以证明我的实力太脆弱了,根本无力去参加这场角逐。 这次竞聘即使成功也并不是终结,只是一个开始,未来等待着这个成功者的是艰难至极的路,我如果单纯的凭借着别人一点儿都不了解北京分公司而侥幸取胜,那我即使走上这条路,也会很快就被摔的粉身碎骨!” 钟涛沉吟了良久: “欧兰,你的意思我想我都听明白了,我现在想说的是,即使你任何资料都不给我,我们仍旧是最好的搭档和朋友。” 望着钟涛,我含笑摇头: “如果这份资料决定着我们是否还可以做朋友,那这份友谊就不会值得你我去珍惜了。” 钟涛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才有些犹豫的问: “你真的觉得,你即使把这些资料都给了赵默,你也有把握胜出?这些资料或者会有些片面,可是毕竟是你所能掌握的全部。” “即使没有赵默,我也没有把握胜出,因为还有王谦还有朱莉莉,他们都会是我的劲敌,为了这次竞聘,他们都会用尽全身的本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最大限度的保证我和我们的朋友呢?” 钟涛终于被我说服了,他有些感叹的点了点头: “欧兰,我今天才发现,你的胸襟就像男人一样宽广,你是做大事的人,不管这次竞聘会不会成功,你以后一定都会获得成功的。” “借你吉言吧。不过,我不能白帮你,我还有一个条件。” 钟涛似乎也被我脸上此时那有些孩子气的笑容感染了,也轻松了起来: “没问题,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我忽然变得有些低沉了: “如果我这次竞聘失败了,肯定就不能再回北京了,公司也不可能再给我安排一个位置,我就只能离开公司了。到那个时候,我希望你能收留我,让我到苏州分公司去,专心开辟业务市场。” 钟涛好像过了一会儿才明白我在说什么,他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好吧,欧兰,别的我保证不了,作为分公司经理,我所能聘用的最高级别员工就是业务经理,现在我正式邀请你,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来苏州,做我的业务经理。”说着话,他郑重的向我伸出了右手。 我忽然笑了一下: “这算不算是人情聘用?” “当然不是!”钟涛断然说道,“我一直都说,我们是最黄金的搭档,今天我更深的了解了你,所以我更能肯定,我们如果真的搭档,两三年之内,一定能够拿下整个华南分区!” “好。”我握住了钟涛的手。 自从苏州别后,我们两个的手终于又握在了一起。 现在,我的后顾之忧已经彻底解除了,剩下的,就是放手一搏了!(未完待续) 159、我服了,真的服了 那天我和钟涛一直聊到了下午四点多,我也提出来,可以把赵默叫来,大家一起沟通一下,钟涛给赵默打了个电话,然后告诉我,赵默知道了我也参加这次竞聘之后,犹豫了一会儿,说既然是这样,那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这种事情也没法强求,只要自己尽了心力就好。 钟涛离开之后的那几天里,我一直在反复揣摩着钟涛问我的那些问题,我已经把这些问题都打印出来了,没事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 这天晚上,我回房后躺在床上,又习惯性的拿起了这一叠整理出来的资料。虽然已经看过很多遍看了,但是每次看,我都不禁会对钟涛升起由衷的佩服——到底是做过这么多年分公司总经理的人,他所想到的每一个问题都落在了裉节儿上。 我和丁晓谈完之后,虽然也隐隐约约的想到了一些需要关注的侧重点,但是却不如钟涛所想的范围这么周全、关键点这么详细。解答了他所提出的这些问题,等于也把我自己的思路理顺了一遍,让我的思维变得分外清晰了起来。谁说帮助别人都是无偿的,至少我这次帮助钟涛就带给了我自己极大的帮助。 助人为快乐之本,虽然这句话用在这里不太贴切,但足以证明,好心一定会得到好报的。(当然,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不过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可是现在我却一点儿也没有想到我这次做的这件事,会给未来留下那么大的隐患。现在,我还只是一味的沉浸在和钟涛的相互信任得到进一步提升的兴奋之中。) 手机响了,我拿过来一看,竟然是方芳打来的电话,我蹭的一下就坐了起来,觉得自己自己全身的血流速度在一瞬间就变的不正常了,我很庆幸我的心脏和血压都没有问题,否则真承受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紧张。 “方芳你好,我是欧兰。”虽然方芳只是这次竞聘办公室的一个普通工作人员,但是我一开腔还是力求做到尽可能的职业化。我希望能够通过一切机会,让人们尽可能的信任我的能力。 “欧兰你好,对不起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没影响你休息吧?” “你太客气了,我还没有休息,有事吗?”此时我的心里是很期待着她能有点儿实质性的事情的,在我经过了那么强烈的震动和紧张之后,如果只告诉我一件无关紧要的事,那就太残酷了。 “如果你时间方便的话,明天上午九点,请到总部竞聘办公室参加一次考试。” ‘考试?竞聘还要考试?’我感到奇怪,姜虹不是说只演讲和回答问题就可以了吗?不过也顾不得多想了,我马上回应道: “没问题,我准时过去。” “那好,请八点五十分到场。” “好的。” “就这样,我没别的事情了,你休息吧,再见。” “再见。” 我收线之后才来得及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半了,她竟然这会儿才发通知,如果有人临时离开上海怎么办?或者像赵默那样在外地的人,赶不过来怎么办?竞聘办公室的行为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当我召集齐了她们三个,把我的问题向她们提出来之后,首先姜虹就对我的问题嗤之以鼻: “草率?人家才不草率呢!人家就是故意用这种办法试验一下,看看你们这些竞聘者是不是从心理上重视这次竞聘,如果你们真的是发自内心的重视的话,那肯定就不会离开上海太远,而会随时在这里待命,一旦有了消息,就会马上想办法在规定时间返回总部!明白了吗?” 我还是不明白: “那要万一谁们家有点儿临时情况呢?这种考验办法也太不人性化了吧。” 我的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一定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因为姜虹直接举起了已经送到了嘴边的杯子,作势就要把一杯水泼到我脸上! 当然她不会真泼,可是通过她的动作,我还是充分理解了她此时心中的狂躁: “我说欧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梦呢?人家公司竞聘如此关键的一个职务,你竟然要求人家人性化?我看你还真是没在私企里干过!实话告诉你,你们公司够人性化的了,这要是我们单位,倒是不会临时通知你过去,而是从开始竞聘那天起就不让你离开了,反正单位里有食堂有宿舍,进入规定范围后手机信号都被屏蔽了,你进来以后就不用和外界联系了。” “为什么?”我惊问。 “为什么?不为什么?因为单位需要确定你可以真正做到以单位为家!要不万一用了你,你今天请假了,明天家里有事了,损失算谁的?” 虽然心中仍旧不服,可是望着姜虹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只好闭嘴,看起来,她已经被资本家洗脑太严重了,没法跟她沟通。 但是光闭嘴也不行了,我还有问题要问呢: “姜虹,你说考试是怎么回事啊?” “这我可就真不知道了。不过我可以送给你一句话,到哪儿的集服哪儿的斗……”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就是说,你到了哪个地方,就只能使用人家那里的统一货币和计量单位!”姜虹耐心的解释着,“这是我一个同事家乡的谚语,她整天挂在嘴边上,我认为很有道理。你现在就是这种情况,既然你想去竞聘人家的经理,就得按照人家制定的游戏规则来,不管这个规则是否合理、是否公正,你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就是带着姜虹这些深刻却又对我没什么实质性帮助的真知灼见走进竞聘办公室的,当我进入考场的那一刹那,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很无厘头的想法——昨天我忘了问一问方芳了,用不用准备一支B铅笔…… 方芳见到我的时候,仍旧是笑得那么热情洋溢: “你真准时。”现在是八点四十五分。 我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办公室里仍旧只有方芳一个人: “今天有几个人考试?”我试探着问。 “四个,所有进入复选的人都参加。” 四个?我的心微微一颤: ‘不会这么巧吧,我认识的人都进入复赛了?’ “你进去吧,他们都已经来了。”方芳把我引到那扇一直紧闭着的门前。 ‘他们竟然都已经来了?如果按照姜虹的逻辑来说,那就证明他们都比我重视这次竞聘。天,不会刚一开始,我先输掉了印象分吧。’ 我有些忐忑的走进了那扇门。我一进去,已经坐在那里的三个人都纷纷回头望我,而我毫不意外的从他们的脸上看见了和我一样的神情——无奈的苦笑。 王谦、朱莉莉、赵默,尽在眼前! 我只能笑着跟大家打招呼,王谦笑的最热情,赵默的笑容最谨慎,最别扭的是朱莉莉,这是自从我五个月前打了她之后,我们两个第一次正式见面。我不知道我该用什么态度来对待她。倒是朱莉莉先开口了: “欧兰,你好。” “你好。” 朱莉莉盯着我,脸上挂着笑容,可是漂亮的眼睛中却毫不掩盖的放着两把锋利的刀! 还好,这个时候,门又开了,几个人鱼贯的走了进来,谢镇南竟然也在其中。我有些意外——他竟然都来了,也就是说这次考试很重要了? 几位考官依次坐下后,我才认出来,这里面还有一个熟人——培训部的陈莹,不过现在陈莹的态度很严肃,完全不像上次培训的时候那样整天笑意盈盈。看她现在的脸色,简直比丁晓还要像魔头!我不禁暗自感叹: ‘好像职场中的每个女人,都具有着很多种面目!’ 谢镇南开口了: “你们几位能坐在这里,就说明已经对这次竞聘有了足够的了解了,所以关于竞聘的事情,我就不再多做介绍了。我只说明一点,你们能够从初选者中脱颖而出,就说明你们都具备了相当的工作能力和实力。尤其有一点非常巧合的是,我和你们四位都分别有过共同工作过的经历,所以对于你们的能力,就更多了一些了解。所以我希望,不管这次竞聘的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工作状态,希望你们能够继续在各自的岗位上好好发挥你们的能力,好好成长,你们四个都不到三十岁,跟我比都是年轻人,是公司真正的中坚力量,公司的未来需要你们。好了,最后,我代表总公司谢谢大家来参加这次竞聘,你们可以开始了。” 谢镇南这一番话,听得我都呆住了: ‘天啊,公司副总水平果然不是盖的,就他这短短的发言,就把巨大的压力放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上——你们不用觉得你们认识我,或者认识别的重要人物,你们在这里、在我们的眼里,都是平等的。同时,还把我们都高高的抬了起来,亮明了我们对公司的重要性以及公司对我们的重视,把无限的希望推到了我们的面前,以后万一有谁因为竞聘失败而离开公司之后,都说不出公司半个不字来,只能说自己脸皮太薄、心胸太狭隘!’ 我服了,真的服了!(未完待续) 160、再遇朱莉莉 直到方芳把两支碳素笔和一叠厚厚的试卷摆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猛醒了过来,赶紧低头去看考题。试卷竟然由十六张八开纸订成的,我简单翻了一下,还好,不是要给我们搞题海战术,而是十来道问答题。用纸多是因为每道题下面都留出了很多的空白,供答题使用。我发现这种出题方式很阴险——留这么多的空白,会让你根本就不知道写多少字的答案才合适。除非是对于题目有着超级的信心,否则一定会不由自主的尽量多写一些,而在这多写的过程中,无疑就暴露出了答题者对于答案的不确定性。 很快我就发现,这些题目貌似和北京没什么关系,比如说有一道题问的是,假如你要拆分掉一个分公司,既要撤销这个分公司,又要保存住它的业务实力,你会如何运作? 疯掉!我们都是来竞聘经理准备去组建新公司的,再怎么做考前准备,也准备不到去拆分一个公司啊? 无奈,我只好硬着头皮开始假想,如果让我拆分冯雅楚的公司,我该怎么操作。想像一下,如果我真做了二分公司的经理,可以把一分公司拆掉,然后把它的业务据为己有,这可真是一场不错的美梦。 不过拿走北京分公司的业务谈何容易呢?那些大额的业务都是攥在冯雅楚自己的手里啊?不知不觉的,我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考题之中。 下一道题更变态: ‘如果你给一个分公司的经理做助理,你将做哪些工作?如何规划这些日常工作?’ 放眼全公司,那个分公司经理配的起助理啊?也没必要啊,顶多一个内勤兼办公室打杂的,就把什么杂活儿都干了,而且一般来说,这个内勤不是刚上班任何工作经验都没有的新人,就是工作日久,年纪大了不能再出去跑了,对公司各方面又都很熟悉的老人。他们的工作还需要规划吗? 不过我就算再愚钝,也知道总公司并不想看到一个分公司内勤的工作报告,所以我调动起了我全部的想象力,为那个假想中的经理助理制定起了工作方案。 如此等等,我就感觉自己好像是在玩儿小时候常玩儿的那种游戏,把眼睛蒙住,然后一群小朋友围着你转,让你去抓他们,能抓住一个就算是赢了。小朋友跑来跑去,还不停的故意发出声响,来影响你的判断,看着你一次次失误、一次次扑空,大家都不停的哈哈大笑。 现在我觉得我又被蒙上了眼睛,只不过围绕在我身边的不再是小朋友们,而是公司高管们给出的这些试题!我知道他们是在声东击西,可是我却不知道他们真正的方位在哪里,只能跟着那些响声一次次的扑过去。 只不过小的时候,每次扑空了,大家笑,我也笑。而这一次,如果我持续扑空了,那我还笑得出来吗? 中午十二点,考试准时结束。而在这个三个小时里,包括谢镇南在内的所有考官,竟然都一动不动的坐在座位上,也不交谈,也不做任何事情,就那么面色如水的注视着每一个参加考试的人。 从小到大参加过的考试数不胜数,见过的各式各样的监考老师也不计其数,还真没见过这么坐的住的监考者。不知道他们这种监考方式是不是也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就在方芳来收试卷的那一刹那,赵默忽然开口了: “那个,请问,我可以把这些考题抄回去吗?” 谢镇南愣了一下,但是不到一秒钟就做出了回答: “可以。小方给他一张纸,再看看还有谁需要抄题,都把纸给他们。” 赵默的话提醒了我们大家,是啊,这些题抄回去,还可以好好研究研究,没准就对下面的竞聘环节有所帮助呢。 方芳干脆给每人都发了一张白纸,大家都飞快的抄了起来。我抄完后抬起头,发现赵默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王谦,王谦还没有抄完题。有那么一晃,我好像看到赵默的眼睛中有一丝恨意!但是马上赵默就垂下了眼帘。 是我看错了?还是赵默和王谦之间有什么瓜葛呢?我再次感叹,职场上人与人之间太复杂了。 试卷收走了,考官也离场了,我们四个也都站起来准备离开,我不想再跟朱莉莉说话,可是跟赵默又不太熟,他也显出一副不太想和人接触的样子,但是如果就这么着一个人甩手走了,好像也不太合适,毕竟外面还有方芳呢。再怎么说,也应该显出点儿融合性来。所以我就喊了一声: “王谦。” 没想到,就在我喊王谦的同时,朱莉莉竟然也喊了出来,而且跟我喊的还是同一个名字! 王谦此时的尴尬可想而知,尤其是,他还是我暴打朱莉莉的直接见证人之一。 他想要说点儿什么,可是似乎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主要是这句话跟我们俩谁说都显得不合适。绷了半天,王谦竟然说出一句来: “咱们四个中午一起吃饭吧。” 我差点儿没被王谦这个天才的想法给逗的狂笑出来: ‘看来真是把这个帅哥给难为住了。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饭,亏他怎么想出来的。’ 赵默第一个做出反应: “不了,我约了人。” 我刚要随着赵默的话茬儿也谢绝掉王谦这个并不真心实意的邀请,可是朱莉莉竟然抢先开口了: “既然赵经理有事,那就我们三个去吧。” 我吃惊的抬起头,却刚好碰上了朱莉莉那张让我刻骨铭心的笑脸——笑得那么甜,那么璀璨,那么让人恨之入骨难以忘怀! 我马上也展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好啊,一起去。” 王谦站在我和朱莉莉的中间,刚好和我们组成了一个三角形,我相信,我和朱莉莉各自笑里藏刀的神情,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我现在已经不太敢看王谦了,因为我觉得太对不起他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已经够无辜的了,可是这殃及了一次不算,还要再殃及第二次! 我们三个人又来到了那间西餐厅里,朱莉莉从一开始就施展出了她那别人无可比拟的社交优势,时而掩口轻笑、时而花枝乱颤,牢牢的抓住了餐桌上的话题,从最新的时尚、到上海滩目前最流行的顶级奢侈品,从公司未来的宏图伟略、到同事间最隐秘的八卦新闻,都成了她的谈资。从朱莉莉的双颊上,那因为兴奋而产生的两酡红晕不难看出,她现在是得意的,因为作为餐桌上仅有的两个女人,她已经彻底占据了上风,挤压的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一直在听着朱莉莉的高谈阔论,也不时的去端详她的脸。我的确是没有跟她抢着说话,因为我一直在想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朱莉莉是不是已经不能再成为我的对手了? 因为她陶醉于眼前这暂时的成功,却完全忽略了,她这场成功是怎么得来的!事实上,是因为我不想和她争,而王谦也一直都刻意的在我和朱莉莉之间保持中立,所以,才有了她现在这份貌似挥洒自如的得意。 曾经,朱莉莉在公司的人缘儿,是我心中一个永远的痛,因为在这方面我远不如她,即使到了今天,我自认在社交手段上,我仍旧远不如她。可是在心机上,在审时度势的能力上,她现在却已经不如我了。 是我进步了?还是她退步了?她退步的可能性当然不大,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很自豪的说——北京五个月的磨砺,让我收获良多。 也就是因为有了这份发自内心的自信,所以我做了一件在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当我们三个人都吃完饭过了一会儿之后,我忽然插了一个空子,对王谦笑道: “王主管,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和莉莉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我们单独聊会儿,就不再另外换地方了。” 王谦听明白了我的意思之后,马上就露出了如逢大赦的神情: “那好,你们聊,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王谦的样子,我知道,这件事我又作对了,我给了王谦一个离开的机会,让他不再继续经受这种陷在两个女人之间的尴尬,他会感激我。至少这一次,在王谦的心中,我比朱莉莉胜了一筹。 朱莉莉肯定是没想到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而当她反应过来之后,王谦已经向我们告别,然后大步离开了。如果说王谦向她告别的时候,她的脸还洋溢着甜美的笑容,那等王谦的身影刚一消失,她的笑容也就在瞬间不见了踪影。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明明看到朱莉莉铁青了一张脸,我的心情却不可抑制的好了起来,笑容就好像一束跳跃着的阳光,离开了朱莉莉的脸之后,就尽数落到了我的脸上。 “你想说什么?”朱莉莉话茬不善。 “就是聊聊嘛,我们在一起工作了好几年,又分开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个聊天的机会,多好啊。”(未完待续) 161、竞聘正式开始 朱莉莉冷笑了一声: “聊什么?聊你给我造谣,还是聊你无缘无故就对我大打出手!” “过去的事情,再谈也谈不出什么了。我想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都应该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什么,与其纠结住过去不放,不如多想想眼前。”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朱莉莉的确也不是吃素的,一旦进入了斗争状态,马上就显出了她那泼辣的一面。 “现在我们都对北京分公司这个经理的位置有兴趣……” “对,所以我们又一次成了敌人。而且对于这一点我非常庆幸,因为我终于又得到了一个机会,可是狠狠的打败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很佩服朱莉莉,她在说出这么恶狠狠的话的时候,脸上竟然还是带着几分娇媚的,看来这个女人是媚到了骨子里,这也就难怪丁晓像防贼似的防着她的了。所以说,有的时候,女人长的普通一点点,也是好事。至少别美到像朱莉莉这样,让任何女人都会把她当成天敌。 “有一点你可以相信,和你成为了对手,我也很无奈,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去选别人。” “哼。”朱莉莉又冷笑了一声。 “但是有一件事你说错了,我不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我在来参加这次竞聘之前,就已经为自己找好了一条很妥善的退路。所以,就算竞聘不成,我也不过是继续去好好上我的班而已。” 朱莉莉这一回真的是笑了出来: “欧兰,我发现你真的很会胡说八道。你给我造谣的时候,我还很意外,你怎么就能当着那么多人信口雌黄!可今天我才明白,原来你在说谎上,的确是有天赋!” “好像现在是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了。” “你会不明白吗?你有退路?你以为我不了解冯雅楚的为人吗?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参加北京二分公司经理的竞聘,冯雅楚恐怕早把你恨到骨头里了吧?你要是竞聘不成,还能继续回北京去!真不知道你是在骗我还在骗你自己!” 不出所料,朱莉莉果然对北京的事也都已经摸得很清楚了。我做出了一副有些无聊的样子来: “我说我要回北京了吗?”忽然我声音一沉,“我从来没想过离开总部,去北京本来就不是我自己选择的,这一点,你应该也非常清楚。” 果然,朱莉莉被我唬住了,她愣了一下: “你是要回总部?” “这些事情现在都不属于考虑范畴,如果我竞聘成功,我当然是去北京。” 朱莉莉仍旧紧紧的盯着我,满腹狐疑: “有人承诺过你,如果你竞聘失败了,就在总部给你安排岗位?” 我拒绝回答。 朱莉莉看了我半晌,忽然换上了一幅笑脸: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丁晓非常喜欢你,就等着你回财务部呢?” 看来,朱莉莉对于丁晓也相当的了解,所以知道丁晓肯定不会再把我放在身边了。 我忽然站了起来,因为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一边拎起皮包一边说: “你也不用再试探我了,我现在也什么都不会说,其实你我都是一样的,谁也不会只踩着一条船,在一棵树上吊死!” 说完话,我不再理会朱莉莉了,径自扬长而去。 出了西餐厅,已经两点多了,我这段时间不用上班,才意识到每天这种无所事事,可又踏不下心来做任何事的时光,有多么的难熬。不知道下一次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再被考核了,长这么大,我还这没像现在这么急切的盼望过考试。 我希望我今天对朱莉莉的敲山震虎能有作用。丁晓已经明确的暗示了我,在这样的竞聘中,越动用人脉力量干预,越适得其反,因为公司毕竟外资机构,相对于一般中国企业来说,人情所占的份额小了很多。所以,我就想通过这种方式,挑逗朱莉莉,让她去尽可能的动用人脉。 因为现在她应该已经相信我找好退路了,至少是将信将疑,而她一定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在财务部,她是绝对没有退路的了。所以,她会想方设法的运用她的人和能量来帮助自己,而在这种时候,任何举动,都有可能适得其反! 当然,这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也许朱莉莉根本就不会上我的当,或者她的人脉实力太强大了,真的帮助了她。不过那些就不是我可以掌控的了,我至少生平第一次,主动的为了自己的升职做了些什么?不是吗?这应该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忽然,我带着一种娱乐性的思想想起了一个问题: ‘朱莉莉会不会去找常亚东帮忙呢?应该会吧。那常亚东帮不帮她呢?我这么干,是不是也算是给常亚东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兴起了这样一种恶作剧似的念头,想想常亚东那么持重的人,突然在现在这么个时候接到了朱莉莉的求救要求,他的样子应该会很好笑吧?可是笑过之后,我的心中又有些凄凉,难道,一切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 晚上等姜虹她们一回来,我就迫不及待的把抄下来的考题给她们看,让她们帮我分析一下,我做出的答案是否靠谱儿。 “你怎么这么聪明啊,还知道把题抄回来?”雨晴在这种事上帮不上忙,但这并不妨碍她废话连篇。 “其实我们都没想起来,是另外一个人提出来的,然后提醒了我们,我们就都开始抄。” “哼,公然剽窃别人的思想,鄙视你们。”雨晴继续看着玩笑。 我的心里忽然一动,又想起了赵默最后看王谦的时候,那一抹略带恨意的目光——难道他也是不满我们这种模仿行为,认为我们占了他的便宜吗? “欧兰,你还说考题跟分公司经理的工作没关系,我看你真是於住了,这不全都是分公司经理应该掌握的工作吗?”姜虹说。 “有吗?”我很难接受姜虹的话,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太笨了?“给我说说,我怎么还是看不出来啊!”我茫然的翻着我抄回来的考题。 “出题人当然不会直接问你们怎么筹建分公司,你们是干什么去了,就是筹建分公司去了,他们要是敢这么出题,那你们还不每人交出一份尽善尽美的筹建报告来啊。所以人家让你们拆分,你注意这句,‘在不伤害已有市场的基础上拆分分公司’,如果不是对分公司各个环节都了如指掌,你拆分的了吗?” 我恍然大悟: “这帮人也太狡猾了!” “不能怪人家狡猾,百炼才能出真金……” “行行行,”我打断了姜虹,“我早看出来,你已经被资本家洗脑太严重了,基本已经成为资本家的代言人了。不过你在这儿就不用替他们辩护了,接着说题。这助理又是怎么回事?” “助理,在企业中,是一个很微妙的身份……”姜虹望着我说。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长这么大还没接触过助理那么高级的人物呢,不像你,一上班,就被钦定为总裁的助理了。理由竟然是因为你当时天真率直有闯劲儿……”因为当时是我们几个人一起去应聘的,我们都名落孙山,结果就姜虹一个被录取,还摊上这么好的运气,所以我们都非常自觉的,一有机会,就把这件事拿出来调侃。 姜虹也习惯了,根本就当听不见,接续说道: “助理知道总裁要干的每一件工作,但是并不知道总裁会怎么去做,因为他不能知道,如果他什么都知道了,很可能总裁就不用他了——谁也不会养条狼放在身边。但是他又必须知道,总裁在开展工作的每一个环节中,需要他做哪些事,而提前做好。所以,你如果能够把助理该干的工作都说上来,并且说出该怎么干。你基本就已经把总经理该干的所有的内部事务性工作,都掌握了。” “天啊,他们真是用心良苦了……”我唏嘘了出来。 姜虹的目光忽然变得很深很深: “欧兰,抓住这次机会吧,你们公司太重视这次竞聘了,这就说明,在未来,他们会更重视这个二分公司。” 电话铃忽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是方芳。”我低呼了一声,姜虹的话又让我产生了新的压力。 方芳仍旧是那么的职业,告诉我明早八点半,仍旧到竞聘办公室报到。 我挂断电话之后好一会儿,才望向了那三个女人,而她们也都在看着我。 “明天就又要去接受测试了,这一次倒是没让我等太久。” “这说明,你的竞聘终于正式开始了。” “是啊,终于正式开始了。”我无意识的重复着姜虹的话,心中一片空白,就好像久旱之后等来的一场暴雨,曾经无比迫切的期待它,可是当它终于挟着狂风、卷着电闪雷鸣来临的时候,又让人感到了由衷的恐惧。(未完待续) 162、用心良苦 “欧兰,你这份题借给我用用,没问题吧?”姜虹问。 “当然没问题,不过你用它干嘛?” “还用说吗,肯定是拿去讨好她的资本家主子。”雨晴抢着说。 “去,胡说。我是想照着它研究出一份适合我们企业性质的考题来,以后工作中也许会用到。” “可是,我们的行业和你们的行业差太远了吧?” “行业差别虽然很大,可是这种管理上的东西一通百通。”一看姜虹现在的神情就知道,她的心思已经转到工作上去了。 我的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在我们几个人里,姜虹在企业中的级别可以说是最高的,而她也的确是我们几个中,最累最努力的。职场上的级别,绝对是用辛劳和汗水换回来的。’ 第二天我们四个又聚集到了昨天的考场里,还是那几位考官,还是由谢镇南讲话: “从今天起,开始进行实践能力的测试,测试分组进行,欧兰、赵默一组,王谦、朱莉莉一组,题目,一会儿方芳会给你们。今天把工作完成,明天上午八点半还到这里,继续领下一道测试题。” 我们四个人面面相觑,大家心里都转着同样的心思: ‘这样的竞聘测试,竟然会分组进行,那最后工作成果算谁的?’ 可能看出了我们的疑惑,谢镇南又加了一句: “本次竞聘的所有题目,都是既定的,有意见者可以退出。” 够狠!那还说什么啊,走吧。 先是王谦他们去拿题,然后才是我们这一组,当我们到了方芳那里的时候,王谦他们已经离开了。方芳仍旧是笑容可掬的,她递给了我们一个档案袋: “这里面是一套资料,是下个月要召开的汽车博览会的,我们想在汽车配套展厅那边,争取一个较好的位置,还需要让他们免费提供给我们尽可能多的宣传位和自我宣传展示机会。地址和联系人、电话都在里面。” 我接过了档案袋,朝方芳笑了一下,方芳也回应了我一个很得体的笑容,本来我是想问问她昨天我考的怎么样,再旁敲侧击一下,别人的考题,可是我发现,当我面对着她的笑容的时候,我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越来越发现,这个小姑娘其实挺厉害的,表面上文文静静,只笑不说话,可是却很难被人所影响和掌控。 “咱们怎么去啊?”进了电梯之后,我快乐的问赵默,因为钟涛的缘故,所以我对赵默也有一种亲近感,平时碍着别人在场,不敢有什么表露,现在没人了,我也就轻松了。 可是赵默却依旧是那么低沉,不过我也不以为意,在苏州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的。 “各自开车去吧。”赵默闷声回答。 他的回答让我大感意外: ‘两个人,从一个地方出发,各自开车再去到同一个地方,这个思路可有点儿怪。’ “我没车。要不搭你的车吧。”我说。 “你没车啊,”赵默沉吟了一会儿,“那我们就打车吧,上海的路我也不熟。” “那,好吧。”我开始佩服钟涛了,他竟然能够跟一个思路总是这么怪的人一起共事这么久,真是不容易。 在出租车上,我又和赵默聊了起来: “我觉得公司这个测试的办法真是挺绝的,既测试了,还把公司的活儿干了,这些老总、高管们都是高人,从任何一件事上都能想出压榨我们的办法来。” “嗯。”赵默简单的回应了我一句。 天,这个人也太不爱说话了,想跟他拉近关系还真难,我又换了一个话题: “你说咱们这件工作好完成吗?我还真没干过类似的工作,你在分公司里应该经常会处理到这种问题吧?” “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分头去进行,一个不行一个再去,如果一个谈成了,另一个就不用去了。好吧,我同意。一会儿我先上去。” “没有没有,我可没这个意思,还是我们一起去吧。”我连声否认,并且决定不再多说一个字了,要不一会儿不定哪句话说错了,赵默就直接取消我的参赛资格了。 和赵默一起找到了对方项目的负责人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的担心成为了现实——赵默太不善于和外界沟通了,基本都是我在说话,我虽然没有处理过这方面的事情,可是因为在北京锻炼了几个月,至少不怵和陌生人说话了,也敢于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意见,同时,如果对方提出的条件我认为不合理的时候,也知道该如何驳斥了。要是放在半年以前,我即使心里对别人的话不以为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 这件事情谈完了,我也不知道最后我争取来的这个结果能不能让公司满意,反正我是尽力了。因为是打车来的,赵默在对方单位大门口就跟我分开了,我回到家里,感到疲倦,但更多的是郁郁寡欢。直到吃完晚饭,都打不起精神来。 “欧兰,你就别老琢磨了,已经谈完了,公司就算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也没办法了。而且按照你所说的,我觉得你今天谈的还不错,公司应该会满意的。” 听了若枫的劝解,我唯有苦笑了一下: “要是一想到,公司对我今天的工作会特别满意,我就更郁闷了。” “那是为什么?”若枫不解,倒是姜虹替我给出了答案: “她是怕赵默分她的功,是吧,欧兰?” 我点了点头: “我也知道我这么想,挺无聊,挺小气的,大家出来工作,最重要的就是要懂得合作,可是今天赵默真的一点儿用处都没有起到,全部都是我一个人争取下来的。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时候,我的工作却要分给他一半成绩,我真的不甘心。”我赌气捶了一下沙发,“真不知道谢镇南他们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出这么弱智的测试题呢?两个人一起工作,那算谁的成绩?为什么不让每个人各自去呢?难道他们要让公司里也吃大锅饭吗?” 可能真的是因为利字当头吧,我变得斤斤计较了起来。虽然我很讨厌此时的自己,但是我也仍旧熄灭不了我心中的怒火。 “也是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吗?这还怎么看出每个人的真实水平来呢?”雨晴也替我不平。 过了一会儿,姜虹打破了沉默: “欧兰,你先别急,沉住气,不是说明天还有测试吗?你先去看看情况,我总觉得,你们公司这么安排一定会另有深意。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保持好你自己的心态,就目前我看,你们公司给出的所有测试题,还都是在你的能力范围以内的,所以只要你心不乱,把这些关都过去,肯定没问题。” 我感激的看了看姜虹,点了点头: “嗯,我都明白,你们放心吧。” 可是明白是明白,却还是挡不住心烦。晚上回到房里,看着关闭着的电脑,我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常亚东。 ‘唉,为什么我俩偏偏在这个时候闹翻了呢?如果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我就可以把这些烦恼都告诉他,然后问问他的意见了。我不用他去帮我干什么,他能分析分析也好啊。姜虹的话虽然都很有道理,也充分现实了她这些年身居高位的优势,可是她毕竟是在教育业啊,这和公司差的太远了,她的意见可靠吗?’ 这一夜我没有睡好,一会儿梦见谢镇南他们斥责我的工作不到位,一会儿又梦见他们大大的赞扬了赵默的工作能力,我站在一边百口莫辩,一会儿又梦见谢镇南说王谦和朱莉莉的成绩远胜过我们两个,所以任命他们两个做了二分公司的正副经理。一晃,我又看见了常亚东的笑脸,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一个是他的红颜知己,一个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就是故意要帮他们两个的。紧跟着我就听见了朱莉莉那狂妄得意的笑声,久久不绝。我就在朱莉莉的嘲笑声中惊醒了。 我躺在床上,回忆着梦中的情景,虽然明知道都是虚幻的,可是仍旧感到心痛。 ‘他应该很清楚竞聘的进程吧,可是他真的是对我不闻不问,他真的能做到这么决绝!’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展露出一个大大的洒脱的笑容,‘这没什么,我不需要你,我也不需要依靠任何男人,我就凭我自己的真实能力,去完成这场角逐!姜虹说了,我会成功。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信任她,我一定会成功!’ 还是我们四个人,还是那间屋子,还是那几位考官: “今天测试继续进行,分组略有调整,欧兰,王谦一组,赵默,朱莉莉一组,还是去方芳那里领考题,开始吧。” 我心中一阵狂跳: ‘原来是这样,这是一道组合题,明天,肯定就轮到了我和朱莉莉一组!’ 我终于明白了,也不得不佩服总部在测试题上的用心良苦了。(未完待续) 163、地狱天堂,一线之间 我和王谦今天的题目是招聘,一会儿会有五十个人来应聘,角逐一个岗位,我们俩主持这次招聘。 听起来貌似比昨天简单,但是其实比昨天的测试题更加险恶,因为不管我们决定把谁留下来,他都是要真正到公司来上班的,以后万一他胜任不了这份工作,或者在其他方面有所缺憾,就是我们的责任了。 王谦终究是比赵默好相处了很多,所以我们两个边走边聊: “竟然让我们帮人力资源部招人。太过分了。”我半真半假的抱怨。 王谦笑了: “难道让我们俩去给财务部或者技术部招人?你不觉得那样的话,咱们就太占便宜了。” 我暗中吐了吐舌头,王谦可能并不知道,其实这道题我已经占着便宜了,因为我曾经在一夜之间把北京分公司那么多招聘材料都整理出来了。所以说,职场还是比较公平的,没有白吃的苦。 不过话说回来了,我也不能算占便宜,毕竟朱莉莉和王谦都是副主管,赵默是副经理,他们应该也都有过招聘经验。 ‘唉,经验啊,这是多么宝贵而且绝对无法临时恶补的东西啊!’ 虽然心中转动着万千想法,可我嘴上还是仍旧和王谦谈笑着: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是技术性突出一些的招聘,还好筛选,可是人力资源部相对来说技术性弱一些,就不太好筛选了。” 王谦又笑了: “咱们两个的专业基本固定题目就可以了,而比起来,人力资源部招聘的题目就灵活多了,所以,这对你我来说,应该算是最好的筛选。” 听王谦用如此幽默的方式点出了公司的用心,我也笑了,是啊,今天真正上考场的何止他们五十个人,还有我们两个啊。 “你们昨天的任务是什么?”我做出一种轻松的姿态,仿若无心似的问道。 “哦,我们去见了一个境外机构的负责人,他们也有心来华发展,按照公司的想法,如果他们真的准备在华注资的话,就由我们公司全权代理。” 一听说他们是去干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不禁心中有些嫉妒: “那结果呢?你们谈成了吗?” 王谦笑了笑: “哪里就谈成了,只不过向他介绍了我们公司在中国各方面的实力,还有一些相关情况,人家也得考虑啊。”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我总觉得王谦好像是有些故意敷衍我,不愿意详说似的,也就不再追问了。 “你们呢?去干什么了?”王谦反问。 我听到王谦问我就抬头看了他一眼,而王谦在和我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次明白,原来他也在关注着我们这一组的动态。发现了不是自己一个在患得患失,大家彼此都是心有戚戚焉,我的心里还算是好受了一些。 “我们啊,别提了,跟你们比差远了。”我复述了一下我们的任务,就简单说了说达到的结果。在说的过程中,我没有提赵默几乎什么都没有做这回事。这虽然是事实,可是如果现在从我嘴里说出来,也难免会显得我有背后攻击别人的嫌疑。 没想到王谦也挺羡慕我的: “你们这个任务不错,至少能当下拿出成果来啊。” 我不禁心生感叹: ‘老总是高人啊,一支令箭,就把我们这些平时都很自命成熟的人,从内到外全调动起来了。’ “我们今天的工作怎么开始?”王谦征求我的意见。 说实话,我是想着两个人分开进行,每人提问一个人,但是我挺不好意思直接说出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的,因为毕竟跟王谦关系不错,如果我这么干的话,就好像我故意要跟人家划清界限,然后一争高下似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选择权交出去。我知道,如果换做朱莉莉,她肯定会牢牢的攥住这个主动权的,但是我毕竟不是她,事到临头的时候,总还是会去想一想自己如果这么做了,别人会如何看待自己。于是我说: “你说吧。” “那我先提个想法,你听听,如果不行,我们再调整。我们分单双号,我单你说双,每次由一个人主要提问,然后另外一个人再提一个问题进行补充,你看行吗?” 天啊,这么妥帖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我心中暗自懊恼。 “行,没问题,就这么办。” 工作正式开始了,我这才发现王谦毕竟还是忠厚的,因为他主动选择了第一个提问,这样他就占不到我丝毫便宜了,相反,因为我平时根本就没有琢磨过人力资源这方面的问题,所以一开始,我还真是有些模仿王谦的工作方式。 这一天工作下来,让我心中感慨良多,昨天我一直愤愤不平,觉得赵默沾了我的光,而今天,我不就等于是沾了王谦的光吗?所以我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职场中,本来就是除了人踩人,还有人扶人。而这个扶也是相互的,如果你从来都不想去扶别人一把,那么恐怕在你需要的时候,也就没人会扶你了,最终导致孤家寡人。 “明天,肯定就是我和朱莉莉一起结组工作了。”我冲着电视喃喃的说。我已经和这三个疯女人一起坐在电视前面很久了,可仍旧不知道电视上面究竟是在演什么,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天跟朱莉莉在一起的情景。 “那你对明天这次合作,到底是期待呢,还是恐惧呢?”雨晴故作一本正经的问我。 可我现在一点儿跟她瞎逗的心思都没有,病恹恹的说: “说实话,是恐惧。” “为什么?你怕她?” “是啊,我怕她,”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真怕她为了我们两个之间的私仇,毁了这次的工作。我也怕她会没有足够的胸襟和肚量,和我暂时尽弃前嫌,专心把这次的工作做好。” “其实你最主要的还是怕她抢风头抢惯了,明天会不顾一切只想着抢占了你的风头,让你没有了发挥的机会,更会影响了明天工作的成绩。” 若枫一语中的的替我总结,我猛地抬起头,眼睛发出光来,仿佛是看着救世的观音菩萨似的看着她: “对,我就是怕这个,你是不是有解决的办法。” “我没办法。”若枫毫不留情的打碎了我的希望,“对这样的女人我也无能为力。” “哎呀!”我哀号了一声,又蜷回了沙发上。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姜虹忽然若有所思的开口了: “欧兰,我觉得你目前关注的侧重点好像搞错了。” “什么意思?”我望着姜虹,不理解她的话,“我怎么搞错了侧重点呢?这样的测试,分明就是在考验我们处理工作的能力呀,还会有什么其他的吗?” “我也说不好,因为我也没有过参加这种测试的经历,但是我总觉得你们公司这么苦心安排,不会就是为了看看你们的业务能力,如果想看你们的业务能力很简单啊,一人给你们下一个单,看你们谁先完成了,不就行了。” “因为他们不光看我们的业务能力啊,也得看我们的综合能力。”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姜虹的双掌重重的一击,显然,在和我对话的过程中,她的思路也渐渐清晰了,“作为分公司的总经理,最重要的能力是什么,是管人!如何把这一个公司里的人都管好了,这才是他工作的关键。如果他能把人用好,那他什么都不用干,自然有适合的人去干适合的事。可是如果他用不好人,没有人给他干,他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那累死也干不好工作。” 姜虹显得很兴奋,竟然在屋子里转起圈子来,我的眼神追随着她,茫然不解: “姜虹,你先别着急运动呢。你刚才说的意思我都懂,可是这和我们的测试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姜虹的声音分外高亢,把我吓了一跳,我实在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兴奋,“欧兰,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的话,你们这次测试的重点,不是在你们这几天分组工作的业绩上,而会在最后的总结汇报上!” 我呆住了,姜虹的话仿佛突然给我打开了一扇门,无尽的绿色旷野一下子就扑到了我的眼前,我的心豁然开朗! 这两天,我一直比较头疼的就是等到向总部汇报这几天工作的时候,该如何去说。说说赵默的不好?那好象有邀功卖弄之嫌,夸夸王谦的好?我又怕会让考官们高估了王谦的能量:‘你看,他和欧兰是竞争对手,欧兰都说他好,那说明他就是真的很优秀了。’尤其是涉及到朱莉莉的时候,我更不好汇报了。凭我对朱莉莉的了解,她明天一定不会让我好过,说不定还会一整天都对我明损暗挖苦的。到时候我要是如实汇报,那简直成了小孩子打架告老师了,不用别人笑话我,我自己都得羞愧而死喽。可是,如果我不说,那真是白受冤枉气,就太窝囊了。(未完待续) 164、物是人非 而姜虹刚才的这一番话,彻底为我指明了路,明天不管朱莉莉如何对我,我就都先应对下来,把工作干完。等到汇报的时候,我决不把他们三个当成对手,而是他们当成我的副职、我手下的员工,客观评述,不带个人的感情se彩。发掘他们的优点,指出他们的缺点,同时,再为他们设定一个适合他们做的职务。这才是一名分公司总经理该有的眼界和心胸! “姜虹,我明白了。”我大声说道。这是我今晚第一次这么有力的说话。 “明白了就好。” “但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什么?”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兴奋?” “啊?哦,这个啊,没事,你就不用管我了。我是突然从你们这次测试中受到些启发,然后和我自己的工作联合起来了,有了些比较有价值的想法,所以激动一些。” 我由衷感叹: “你还真是好学不倦。如果我真做了分公司经理,那是不是也就会变得像你这样了,都工作出魔障来了?” 第二天一早,当我在竞聘办公室见到朱莉莉的时候,心里不禁蓦然一松,因为她的脸色很难看,可见她也猜到了今天会是我和她搭档,而且从她的神情中我能看出来,她在发自内心的痛恨着这个组合。这就说明,我曾经所担心的、我们两个会无法配合的状况,她也想到了。而且想的比我还要严重,因为毕竟她是这样的人,所以很容易会以己推人。同时,从她那已经进入了备战的状态中,我能够看出来,她已经下定决心,今天要狠狠的收拾我了,最好能把我给整治的赶紧收拾东西回北京,不要再来参加什么竞聘了! 我感到轻松,当然不是因为看到朱莉莉要痛下杀手了,而是因为通过这件事我断定,朱莉莉还没有想到这种结组测试题的真正用意,否则她不会还纠结在这些小事上。 ‘好,只要你还没有想到,我就占了先机,如果到了明天汇报的时候,你还没有想明白,那至少你就已经被淘汰了。’ 我的心头划过了一抹杀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思想深处,慢慢出现了一种狠辣的东西,而且积累的越来越多。这种气质过去是根本和我绝缘的,它们是属于丁晓、属于冯雅楚的,可是现在,它们竟然也出现在了我的身上。我不知道具备了这种东西究竟是好是坏,我只知道,至少目前,我需要它们。 今天我和朱莉莉接到的工作更奇怪了——去逛街!因为公司要重新装修一间接待室,所以我们需要去找几个装修公司联络一下,让他们做个设计,报个价,如果有可能的话,再去看看沙发之类的家具。 晕!这种工作也用经理去亲力亲为吗? 不过既然公司这么吩咐了,那么我们能做的,就是立刻行动了。自从我接到了这项工作之后,一个念头就在我的脑海中慢慢升起、成型——我要想办法在今天实施一套对我个人最有利的工作方案。 第一天,我没能和赵默沟通好,所以基本谈不上工作方法,第二天,我没好意思去命令王谦,所以基本是听了王谦的安排,当然,王谦的安排还是照顾到了我们双方的利益的。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场结组测试了,我总该有些进步了。因为我越来越发现,人如果想成功,就必须得像姜虹那样,时刻学习、总结,并且及时的把这些新的知识付诸于实践,好让自己尽快获得提高! 我和朱莉莉直接就去了一家比较有名的公司,路上也没有进行任何沟通,我也尝试过跟她说说话,可是她自打一出公司大门,就已经毫不掩盖的把对我的仇恨与厌恶挂在了脸上。所以,我也就不去自找没趣了。 到了装修公司,朱莉莉果然都没给我说话的机会,直接就噼里啪啦的跟人家说了一通。我故意坐在一边不说话,耐心的等着她把事情都干完。不能否认,朱莉莉干工作还是一把好手的,本来对方是说要三天才出方案的,可是很快就被朱莉莉说服了,表示下午就可以做出效果图和报价表来。 第一家谈完了,我基本一个字都没说,朱莉莉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她洋洋得意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 “你今天是不是打算就什么都不干了?” “好像你自己就能自己处理的很好,也不用我干什么。”我故意说。 “那你就真什么都不干了?这是测试,你明白吗?” “那好吧,到了下一家,你别说话,我来。” “那不行!”朱莉莉断然拒绝。 “要不这样,我们分头行动,你联系你的,我联系我的。”我终于说出了我的计划。 “这……”其实朱莉莉也想甩开我,她现在的心情,应该和我第一天和赵默合作时的心情是相同的——觉得自己能力比对方强的多,所以很吃亏,“可是总部不是要求结组吗?” “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呗,”我故意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来,“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联系,一天顶多联系四五家,可是如果分开,可能就能联系八到十家,这样效率就会提高一倍,我觉得公司更看重的是效果,不会太干涉具体工作方法的。” 朱莉莉被我说服了,主要是她太不想让我不劳而获了,所以她思忖了片刻之后,就同意了我的建议。 我一跟朱莉莉分开,马上就来了精神,独自去了另一家装修公司。刚才我已经看出朱莉莉的装修思想来了,所以我在向对方提出要求的时候,尽量避免开了朱莉莉的思想,这样就不会出现方案撞车的现象了。 我拿出了在北京跑市场的劲头来,一上午就去了四家公司,然后又利用中午的时间去看了家具。下午再返回装修公司拿图样。当我把这些事情都做完了之后,我想给朱莉莉打个电话,问问她,我俩还要不要再碰个头了,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摁掉了我的电话,过了几分钟我再打过去,这次是没人接了,我连续打了好几个她都没有接。我的心里恍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禁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有些太鲁莽了,也许我应该紧紧的盯住了朱莉莉,那样虽然我可能在明天汇报的时候,效果会比现在差一些,可是至少能保证看着朱莉莉不让她捣鬼啊。不过转念一想,我也就释然了,她如果真想捣鬼,那什么时候捣不了啊,我又不能二十四小时的看着她。算了,不想了,现在不是动摇军心的时候,明天还有一场硬仗呢。 谢天谢地,当我们第二天早上再次汇集到了竞聘办公室的时候,方芳告诉我们,要每个人单独进去汇报。这个决定着实让我松了一口气,因为我不敢想,如果让我当着他们三个人把我昨天和姜虹、若枫她们一起精心炮制的那篇汇报材料说出来,他们会不会直接杀了我! 朱莉莉被安排在第一个汇报,而我则被安排在最后一名。朱莉莉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又露出了我所熟悉的那种嚣张得意的神情。朱莉莉进去了,我很想显得洒脱一些,但还是没能忍住,瞅了个身边没人的机会,悄悄问方芳: “方芳,我们这个顺序是按分儿排的吗?” 方芳好像被我的想法吓到然后又被逗笑了的样子: “你怎么想出来的?怎么会是按分儿排的呢?当然不是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笑得那么不真诚: “那是按什么排的?” “呵呵,我也不知道。”方芳甜甜的回答了我。 唉,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小丫头片子太机灵,甭想套出她的话来。朱莉莉出来了,王谦进去了。从朱莉莉的神情上什么也看不出来。王谦出来,赵默进去。这时,方芳走到了我的面前: “欧兰姐,谢总让我跟您说一声,赵经理上午肯定汇报不完了,让您先去吃饭,下午一点半,你再来汇报。” “好吧。”我站了起来,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我决定马上去吃饭,早去早回,免得到时候慌里慌张的进考场。 随着下班的人流走出了公司的大门,我几乎是凭着一种意识在往前走,而当我走进一间快餐厅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又来到了那间快餐厅! 我和常亚东曾经在这里相遇,然后这个地方就成了我不变的选择。后来也是在这里,我打了朱莉莉,那天常亚东告诉我,再相信他一回。现在呢?常亚东在哪儿,曾经的信任又去了哪里? 我苦笑了一下,走到了柜台前,半年时间,柜台里都变成生面孔了,那个喊我姐姐,说要向我学的小姑娘也看不到了: “你好,需要点儿什么?” “咸肉菜饭套餐。”我本能的回答,这曾经也是不变的选择。 “对不起,菜谱调整了,现在没这种套餐。”(未完待续) 165、我不是要故意缠你 我惊然抬起头,这才发现,贴在展示牌上的套餐广告都已经换过了。望着那簇新的广告,和上面那些花里胡哨的套餐,我心中忽然涌起了一阵感慨:一切都变得那么快,一切都那么不容易坚守住,这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个世界的特点? 我胡乱点了一个套餐,就托着盘子去寻找座位,店里的人已经很多了,好不容易我才发现了一张空桌,可是等我在人群中绕来绕去走到了桌边的时候,刚好看到也有一个人走到了桌边,我们两个几乎同时把盘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本能的同时一抬头,天,是常亚东! 显然,他也没想到会遇到我,露出了错愕的神情,愣了片刻之后,他好像是要跟我说话,可是他刚一张口,我就已经抢先说了: “常主管,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你,所以请你不要误会我是在故意找机会接近你,好在竞聘中利用你,得到你的帮助。对不起,打扰了。” 我这一番话说的又快又急,然后不等常亚东做出反应,端起盘子转身就走,可是转过身我才发现,整间店里,一点儿空位都没有了,即使我想找人拼桌都找不到了,而且,还有很多双眼睛在迫切的望着我身边的这种空桌子。 我突然心头火起,好像这间店里没能给我一张空桌子,好保证我立刻从常亚东身边消失以表明我的态度,就是在诚心跟我作对一样。我突然把餐盘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扬长而去! 店里人太多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常亚东的目光有没有在追随着我,更没有去看他的表情,我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这样做,应该能够让他相信,我不是在故意纠缠他了吧。’ 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走着,满眼的人流和满耳的噪杂都冲抵不了我心中的狂躁和混乱。 我希望我刚才在常亚东面前表现的够好、够洒脱,可我又恨他为什么都不肯喊住我。就这样在大街上瞎转了一大圈再返回公司以后,我才发现,自己现在还饿着肚子呢。现在肯定也没时间吃饭了,先去应付竞聘吧。 我进了电梯,心中无法原谅自己今天中午的情绪失控。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个太情绪化的人,也随时都在提醒着自己要让理智控制自己,可每当遇到常亚东的时候,我的理性就会崩溃的一塌糊涂。 我不禁想,今天中午这件事如果发生在丁晓或者朱莉莉的身上,她们会不会也像我这样做呢?答案是现成的——肯定不会!如果是丁晓,她一定会非常傲慢、非常冷淡、非常不屑一顾的坐在那里,用她那与生俱来的女强人本色,彻底粉碎掉常亚东对她的误解。而朱莉莉呢?她一定马上绽放出妩媚无双的笑颜,娇滴滴的喊住常亚东,一番燕语莺声,让常亚东自己都忘记了曾经对她做出的指责,而心甘情愿的为她所驱使! 我承认,这两种方法中的任何一种都比我所采用的要实用、要有效,能够让我获得更大的益处。可是没有用,即使重来一回,我还是会说这样一番话,然后拂袖而去,因为我就是我,我学不会别人,我只能力争做好我自己。 竞聘办公室里,我独自面对着坐成一排的考官,没有了另外那三个对手,身边显得分外的空荡,难怪有人说,和赛场上的对手在一起,就像是一群不和睦的人在一起走夜路,嘴里磕磕绊绊的,可是也起到了相互壮胆的作用,真要没了这些人,把你一个人扔到夜色里,愈来愈强烈的恐惧,就会在一瞬间包围了你,然后蔓延开去。 “开始吧。”谢镇南遥遥的面对着我,可是我却扑捉不到他的眼神,他的声音并没有马上消失,而是在这间不算小的办公室里隐隐的回荡着,似乎是在反复强调着一种威严。 “我按照工作发生的时间顺序汇报,可以吗?”我希望能显得自己有条理一些。 “这一点你自己决定就可以了。”考官们显然没有被我的雕虫小技而打动。 “好的……” 我先简明扼要的叙述了第一天我和赵默接受的工作内容,然后直接说出了最后达成的工作结果,我不知道别人在汇报的过程中,会不会详细描述自己付出了多少努力。但是姜虹对我说,不要过多的去说那些事情,因为领导是只看结果,不问过程的。这些内容用了七八分钟就说完了,然后我开始对工作进行总结,这次才我今天汇报的重头戏: “在这次合作中,我认为我和赵经理的配合是比较成功的,赵经理的特点是沉稳、细致。所以我想,他可以在我跟对方谈判的过程中,及时的向我提出一些关于细节方面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弥补我可能存在的疏忽,最大限度的保证公司利益最大化。” 谢镇南的目光终于聚焦在了我的脸上,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问: “那么,在这次你们的谈判中,他向你提出了,你刚才所形容的这种建议了吗?” 我愣了一下,又把谢镇南刚才的问题认真咀嚼了一遍,发现他的问题真是滴水不漏。我沉吟了片刻,答道: “这次虽然没有,但是我相信,如果我们有可能继续合作的话,经过磨合,我们会配合的更好。” 这时,一位一直都在沉默着的男人突然说话了: “刚才你提到了赵经理在工作中的优势,那么,我想听一听,你通过这次工作,认为你自己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我?” “对,你本人。” 我想了想: “我想,我的优势是在和陌生人交流的过程中,能够在尽量短的时间内消除掉陌生感,尽快进入主题,并且在和对方意见产生分歧的时候,可以不断的变幻各种角度来说服对方。” “好,我问完了。” “别人还有问题吗?”谢镇南问。 大家纷纷表示没有了。 “那好,请你继续吧。” “在我和王主管一起主持招聘的过程中,我们总结提炼出了一套比较完整的,而且也适用于人力资源方面人才选拔的试题方案,并且依据这套试题,选出了我们认为最适合的员工。”我没有细说我们的试题方案是什么,因为我知道我和王谦递交上来的资料,他们一定已经都看过了,王谦还是很厚道的。所以我们协商好在每一个应聘人员的应聘记录后面,都标注上了所提问的每一个问题和对方所做出的答案,而且还注上了主聘人的名字,同时,另外一个人所提的那个补充问题,也被清清楚楚的记录了下来,这样,考官们可以说已经对我们那天的工作了如指掌了。 “那么你认为王主管在工作中有哪些优势?”谢镇南忽然问到。我再愚钝也能听出来,他已经根据我的汇报调整了提问方式。我的手心不禁有些冒汗了——副总现在在对我见招拆招!那我还会是他的对手吗? 其实,我也总结了一些王谦的优点,可是谢镇南突如其来的提问,让我不敢贸然做出回答了。我沉吟了一会儿,才比较缓慢的说道: “王主管,他专业能力很强,工作经验丰富,融合能力和合作能力比较突出。”我停了一会儿,在心里又回忆了一遍和王谦整个交往的过程,更加肯定了,“对,王主管的优点很多,但是我个人认为,最突出的,就是融合能力和合作能力。” “为什么你会认为融合能力和合作能力是一项非常重要的能力呢?”谢镇南根本不给我喘息之机,就又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因为我们的企业需要优秀的团队而不是优秀的个人。”我回答的更快,因为这个答案我已经烂熟于心。 “可是每个企业中真正的领导就总裁一个人啊,这不就是优秀的个人吗?”我回答的快,谢镇南问题更快。 “总裁之所以优秀,就是因为他能够非常有效的组织并且利用起一个团队。”我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话有些不合时宜——坐在我面前的这些副总们,不正是总裁驾驭和利用的团队吗?我的心里一阵紧张。 没想到,在我做出回答之后,有几位考官竟然没绷住给笑了出来,就连谢镇南的脸上也滑过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笑容。他们的笑,很显然的并不是因为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笑话,那是一种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所表现出来的无奈和宽容。 “如果你汇报完了,可以进入第三天的工作汇报了。”(未完待续) 166、职场没有奇迹 “是。”我点了点头,“我跟朱主管合作进行了第三天的工作,因为这次工作的特殊性,所以我们在一起和第一家装修公司交流之后,我提出了变化工作方式,两个人分头进行。我提出这样的意见,是出于以下几方面的考虑,一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尽可能多的联络几家装修公司,争取为公司争取到最优质、价格最合理的装修服务。第二,我通过和第一间装修公司交流,发现朱主管的眼光和品味都非常好、非常时尚。相比较而言,我就显得略微保守一些、传统一些,所以我想,我们两个如果分头进行,那就可以为公司提供出,趋近于现代和趋近于传统的两套方案,这样公司的可选择范围就会更宽泛,而对于我们两个而言,也算是做到了在工作日当天,最深的挖掘出了我们各自身上的潜能。” 在我说这番话的时候,又有一位考官情不自禁的笑了一下,我知道她在笑什么。作为副总、高管一级的人物,他们对于‘最大限度的挖掘出员工身上的潜能’这一点绝对不会陌生,但是,竟然听到有人说出来,不仅要挖别人的潜能,还要最大限度的挖自己的潜能,这就有些搞笑了。 这一点也是姜虹教给我的绝招: “你就放心大胆去说,我保证,领导最爱听这样的话,因为如果每个人都肯积极的挖掘出自己身上所有的潜能来为公司服务,那不管什么样的公司都肯定能搞好。” “说说朱主管的优势吧,在你看来她有那些优点和缺点。”谢镇南的语气很笃定,让我觉得他一定已经对于我和朱莉莉之间的恩恩怨怨了如指掌了。 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开了,有些时候,对于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一味的刻意隐瞒也没有必要。 “说实话,朱主管是和我合作过的三位同事中,最不好评价的一位。因为我们做过三年的同事,所以相互之间都已经非常了解了,所以我现在如果总结朱主管的优缺点,肯定不是来自于这次合作,而是来自于日常的了解。”我说话的节奏变得越来越快,因为我生怕会有一位考官突然告诉我: ‘既然这样,那你就不用评价朱莉莉了。’ 如果这出现这样的事,那可就全完了,因为我需要这次机会对朱莉莉做出评价。不过还好,没有人打断我。 “朱主管身上的优点也很多,而我认为她最大的优点就是擅于和人相处。而朱主管的缺点,”我有些迟疑了,至少我必须表现出迟疑。 “大胆的说吧,我们现在是在谈工作,对事不对人。”说话的是陈莹,我不知道她这话里有几分是出自真心,但是我肯定也不会因为她的存在,就放弃了机会。 “在我看来,朱主管对于工作比较安于现状,开拓和进取方面相应的差一些,这样很容易导致她的工作停滞、裹足不前。” 我知道,我的这种言论背离了公司中所有人对朱莉莉的看法,因为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朱莉莉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 “说说看,你这么想的理由是什么?”谢镇南问。 “朱主管在财务部任副主管已经有三年了,在这三年里,她一直就是在丁主管的领导和指挥下开展工作,对于财务部的工作并没有提出过任何建设性的意见和建议,这就等于把自己等同为了一般的员工。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我认为所谓的谋,不单单的是指干好这份工作,还应该去思考该如何能把这份工作干的更好,更出色。对不起,个人观点,可能言重了。”我的话戛然而止,并且在道歉中结束。 谢镇南望着我,态度淡然从容: “不用有那么多顾忌,讨论工作本身就需要争议,只有出现争议了,才能促使工作出现调整和进步。好了,你先出去休息一会儿,不要离开,等我们的通知。” 我站起来朝外走去,同时心中暗自说道: ‘丁晓,我到底还是帮了你,给了朱莉莉致命的一击!’ 朱莉莉野心的确是大,但是她的私心更大,在财务部做副主管的过程中,她从来没有真正为公司卖过力气,她做每一件工作之前,都会先考虑这件工作会不会为她个人的前途带来好处,会,才做。而今天,我把这一点毫不留情的展示在了副总们的面前,我知道,朱莉莉的这种行为,正是犯了老总们的大忌! 十分钟之后,我又被叫进了里面的办公室,我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十分钟里他们会做出怎样的决定,面对着一排面无表情的考官,我的心中忐忑慌张。 “欧兰,现在我准备问你今天最后一个问题,你做好准备了吗?”谢镇南开口了。 怎么,难道他们让我回避的这段时间里,不是在商讨我的生死存亡,而是在商量一个问题吗?这可是很出乎我的意料。 “准备好了。” “那好。听好问题,如果现在任命你为北京二分公司的总经理,然后让你从另外三个人里选择出一个副经理来,你会选择谁?” 我僵住了。我会选择谁?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觉得心头一阵茫然。选择副经理,当然首要任务就是能被自己掌控住,可是这三个人里,我能掌控住谁呢?恐怕谁也不能。而最关键的是,我相信,在我提出人选之后,考官们一定会问我这么做的理由。所以我还不能简单的就凭着自己的喜好和意愿做出决定。 我忽然升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抬头直视着谢镇南: “请问,只能选择一位吗?其实他们三位都各有千秋。” 谢镇南的态度是温和的,温和的让人看不出他任何的思想波动: “只能选一位,因为只有一个位置。” 几句看似无关紧要的问答为我赢得了时间,让我调整好了自己的思路: “选择王谦,王主管。” “好,说说你的理由。” “理由有如下几点,首先,从性别特点上来说,男性和女性都有自身独有的优势也有劣势。我本身是女性,所以如果配备一位男经理的话,我们可以互为弥补。其次,我们公司一直是凭着坚实的技术实力占领市场的,王主管本身有技术部副主管的资质,他的加盟可以大大提高分公司的技术竞争力。 而赵经理多年来一直在开拓江南区域的市场,已经形成了较为固定的工作方略,对北京市场的大环境可能会不适应。而朱主管没有基层工作的经验,她的特长也不在于市场业务领域。” 谢镇南点了点头: “好,我的问题问完了,你可以回去了,回去后准备竞聘答辩,具体事宜,方芳会告诉你。” 我微微欠了欠身,走出了考场。这倒好,他们用了十分钟来出题,然后我用了十分钟来答题。最后仍旧是一点儿都判断不出来,考官们究竟是如何评判我的表现的。 答辩的要求很简单,五分钟的自由演讲,对演讲内容不做任何规定,完全自由发挥。然后就是提问时间。 “一般提问时间会是多久?”我问方芳。 “这个没有具体规定,因为当时在场的高管们即兴提问,所以要看当时的具体情况。” 我心中一动: “高管们都会参加吗?” “相关部门吧。” 唉,永远不要想从方芳的话里得出任何你想知道的信息,除非是她想主动告诉你的。 等我准备演讲稿的时候,我就开始为另一个问题烦恼了: ‘我在演讲的时候,是应该尽可能的想办法引起高管们的兴趣,让他们多提问,好展示我自己呢?还是应该尽量降低他们的兴趣,不让他们提问,以免让自己露怯呢?’ 对于我所提出来的这个问题,姜虹非常中肯的给我了四个字: “杞人忧天!” 是啊,杞人忧天。那么多位主管,他们的心思岂是我能猜得透的,与其费心费力的去投机取巧,还不如多下下功夫,把自己的演讲准备好。 ‘再说了,那些高管都是人精,你现在跟他们比水平还差的太远,所以与其不懂装懂,不如坦白承认自己的不足,反倒更能引起他们的好感。’ 这是谁对我说过的话?是常亚东,没错,是他。虽然我们两个现在已经越走越远,可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却仍旧都被我刻骨铭心并且坚信不疑。连我自己都说不清,这究竟是为什么。 竞聘最后的高潮终于来临了,还是在那间作为考场的办公室里。办公室已经被重新布置过了,这次换我站在了台前,面对着十几位衣冠楚楚、面色沉静的副总和高管。除了已经见过很多次的考官们,常亚东、丁晓都赫然在座。 和我预计的一样,我那篇精心炮制的演讲稿,并没有在高管中间引起什么样的波澜。虽然我很希望会出现奇迹,但是我也知道,职场是一个最不会出现奇迹的地方,这里不存在任何浪漫的东西,凭的只有实力。(未完待续) 167、又见黄浦江 我演讲完了之后,谢镇南、丁晓甚至常亚东都向我提了问题。而且都是很客观很严谨的问题,紧紧扣在了工作主题上,看不出提问者有任何倾向。高管们用他们的行为再次向我证明了一个真理: ‘不管你的心里究竟有怎样的想法,当你真正坐到了这里之后,你就只能有一种态度、一种行为准则——公司利益高于一切!’ 我认真的回答着每个人的问题,当常亚东向我提问的时候,我始终都在望着他的眼睛,我想让他看一看我,我想让他看到我的坦然和磊落!可是常亚东始终都没有碰触我的目光。 答辩终于结束了,一切也都结束了,现在留给我的就只剩下等待了。 几天之后,我接到了方芳的电话,让我到谢总的办公室去,他要见我。 我很庆幸,谢镇南是要在一个小时之后见我,如果他把这次见面安排在明天的话,那我不知道今晚我还能不能睡着。 自从北京别后,这是第二次和谢镇南相对而坐,自从进门后,我都没有顾上看一眼办公室里的陈设和装潢,眼前只有谢镇南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欧兰,我代表公司正式通知你,你已经被正式任命为北京第二分公司经理。”谢镇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望着他,我知道我现在不应该显出太过于惊骇,也知道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例如: ‘感谢公司的信任,我一定会努力工作之类的。’ 可是我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那么傻愣愣的望着谢镇南。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我脸红了: “谢总,对不起。” “没什么,希望你能够不辜负公司对你的信任,把工作做好,把你在竞聘演讲中的那些宏图都变为现实。” “是。” “坐下吧。”谢镇南冲我摆了摆手,“按照惯例,新经理上任前,都要有一位副总跟他谈一次话的,这次是由我来跟你谈话。你等于是我从北京发掘,并带入到这次竞聘中来的,所以,我这次谈话即代表公司,也代表我个人。你马上就要去担负起一个非常重要的岗位了,我希望我今天所说的话,能对你有所帮助。” “谢谢谢总。”我道完谢之后才发现,这么说话有点儿怪异,不过现在也顾不得这些小事了。 “不用谢我,我们都是在为公司服务。今天我不想过多谈论你以后的工作,因为那些主要还是得靠你自己,纸上谈兵的东西对你不会有太大的帮助。我今天主要想跟你谈一谈你在这次竞聘中的表现。” 我的心提了起来,分析试卷总是让人紧张的,更何况是这种一对一的分析。 “客观的说,你的工作经验和业务能力,在所有参与竞聘的人员中并没有占据太大的优势。最后帮助你胜出的,是你对工作的态度。有一个情况你可能还不知道,在你们四个人中,你是唯一的一位在分组工作的过程中,没有单独和考官沟通过的竞聘者。” 看我露出茫然的神情,谢镇南微笑了一下: “意思就是说,别人在进行完工作之后,都在第一时间里找机会向考官单独汇报了自己的工作进程!” 我差点儿惊呼了出来,嘴都张开了,却把声音狠狠的压了回去,我尴尬的闭上嘴,脑子里乱做了一团,良久我才发出声音来: “对不起,我没想到要提前汇报……” 谢镇南微微摇了摇头: “如果最终考官们认为你需要为这个行为道歉的话,那今天坐在这里的,就不会是你了。” “我知道,可是……” 谢镇南再次打断了我: “我能明白你现在的感受,我今天想告诉你的是,考官们很看重你这种不计个人得失、公司利益至上的品质。而且,希望你能够在以后的工作中,仍旧保持住你的这个优点,并把它发扬下去。” “是。”我的心仍旧很乱,但是现在也只能先跟着他的思路走了。 “好了,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我现在跟你谈另一件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北京二分公司的责任非常重大。” “是听说了一些,但是具体不太清楚。” “正因为责任重大,所以公司并没有完全寄希望于一位年轻的经理,但是我个人希望,你能是一个抓住机会就不会轻易放手的年轻人。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我已经和北京一分公司的冯雅楚经理沟通过了,二分公司的筹建办公室就暂时设在一分公司,公司给你两个月的筹备期,两个月后,我们希望能够看到一间已经完全纳入了正轨的分公司!” “是。” “最后我再强调一遍,我们认为我们自己选择出了一位懂得合作懂得公司利益至上的经理,不要让我们失望。” “是。” “那好,你就准备一下,下周一就返回北京开始工作吧。” “是。”我准备走了,可是还是总觉得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犹豫了良久,我终于望着谢镇南,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句:“谢谢您,谢总。” 晚上,几个疯女人给我摆起了庆功宴,觥筹交错,她们好像比我自己还要兴奋,吃完饭,我们又再次来到了外滩,她们高声谈笑着,望着她们那发自内心的快乐,我的心里涌动着阵阵温暖。 “欧兰,你想什么呢?”姜虹可能看见了我若有所思的神情,走过来问。 “说不清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有些兴奋,有些后怕,又有些紧张。” “兴奋和紧张我都能理解,毕竟你把一副不算轻的担子接了过来,可是你后怕什么呢?” “当谢镇南告诉我,他们三个都单独找过考官之后,我整个人都懵了,我真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做——抢在第一时间去表白自己的工作成绩,唯恐等到最后汇报的时候再说,会被别人抢占了先机。现在我想起来,那天我给朱莉莉打电话,她不接,很可能就是因为她正在向某位考官进行汇报。一想到包括赵默、王谦在内,都会单独去找考官表白自己、踩压我,我就觉得心里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未完待续) 168、爱你不如爱上海 姜虹笑了: “你又感性了,其实你应该这么想,你们四个人挤在同一座独木桥上,你有你的张良计,他们有他们的过墙梯,这都无可厚非,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你胜利了,就足够了。” “可是,自从谢镇南跟我说了这些之后,我总觉得自己有些胜之不武。”其实这才是我心中最大的阴影——总觉的这场胜利更多的是来自于侥幸。正因为觉得是侥幸,所以心里平添了对未来的担忧。 “姜虹,你说我到底具备不具备成为一个分公司经理的能力呢?” 这时,若枫忽然插了进来: “欧兰,你还记得你上次离开上海的时候,我们两个的谈话吗?当时,你认为你有战胜冯雅楚的实力吗?很显然,你没有。但是你去了,结果你成功了。所以什么都不要想,机会来了,迎上去,成了,去追求下一个更高的台阶,败了,转身再找机会,再来一次。职场上的事,其实就这么简单。” “可是人们不是都说,职场和人生一样,没有回头路吗?” “这事你得这么想,”商雨晴又有高论想要发表了,“当你需要往前走的时候,你一定要对自己说,自己没有回头路,这样才能激励自己坚持走下去。而当你实在走不动了,实在没有出路了,你就应该对自己说,没关系,我转个身,再找条路,重走!明白了吗?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们三个不禁都对这个‘俊杰’刮目相看了,尤其是姜虹她们两个,围着雨晴啧啧有声: “没看出来,真没看出来,咱们家雨晴还能说出这么精辟的话来。” “去,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雨晴摆出了一副很高深的样子,“刚才姜虹说的对,你又感性了,你现在应该彻底放弃你的感性,完全用理性去对待你前面的职场之路。” “好!”若枫她们两个对雨晴的演讲报以热烈的掌声。 我也笑了,笑了一会儿,忽然悠悠的说了一句: “我现在就准备做一件非常理性的事情。” “你要干什么?”她们几个都围了上来。 “约见一下常亚东。”我很满意的看到她们一个个好像是被突然噎住了似的神情。 “你在开玩笑?” “不,千真万确。” “我明白了,你们还记得吗,当初欧兰就是在这儿为常亚东喝醉了,发誓要去追求光环,现在她觉得她已经有了足够的光环了,所以,她准备出手把常亚东拿下了。” “商雨晴,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进黄浦江去!”我优雅的威胁道。 “那你见他是为什么?” “向他表示感谢,其实一直以来,他帮了我很多。”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本来一直都在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竞聘成功了,我就走到他面前去,很大声的告诉他,你冤枉我了,我从来就没有利用任何男人。可是现在,我突然觉得那样做很没有必要了,他伤过我,可是也帮过我很多,我为什么不能只记住他的好,而忘记他给我的伤呢?”我像是在问别人,更像是在问自己。 挑了一个工作时间,我拨通了常亚东的手机,而就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我呆住了,电话中竟然传来了熟悉的旋律——爱你不如爱上海。 我痴痴的听着,握着话筒的手指都有些微微的发抖了,直到常亚东在电话那一端问了好几声之后,我才说出话来,可喉咙中还是堵着什么东西似的。 “你好,欧兰。”我报出了名字。 “哦,你好。” 一阵沉默,最终还是常亚东又开口了: “有事儿?” “啊,对,”我的声音仍旧有些喑哑,“我就要回北京了,本来是想在走之前请你吃饭……” 我又停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常亚东再次打破了沉默: “你说本来,那现在,你的意思是……” “我……我刚才听见了你的电话铃声……” 又是一阵沉默,这次的沉默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忽然,我听见电话里的声音变得噪杂了起来,应该是有人突然出现在了他身边,我匆忙说了一句: “我没别的事了,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我望着手机呆呆的出起神来。 我太专注了,等到电话铃再次响起来的时候,我被吓了一跳,差点儿把手机扔出去,是常亚东又把电话打回来了。 “你好。”我接通了电话。 “这个铃声用了有半年了……”常亚东的声音很低。 “嗯。” “明天什么时候走?” “上午的飞机。” “我就不给你践行了,一路顺风。” “谢谢。” “到了北京一切小心。” “知道了。” “这一下你的工作就忙了,自己注意身体,不管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心情,都别耽误了吃饭,身体是第一位的。”常亚东的声音还是那么低哑,但是却很清晰。 我想应一声,可是喉咙却被堵得严严的,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眼泪疯狂的往外涌,我用手捂住嘴,不让呜咽声传到电话的那一端。 “朱莉莉已经辞职了。” “啊!”我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他怎么会突然提起朱莉莉。 “临走时,她散布了一些流言蜚语……” “什么流言……”我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情绪之后问道。 “但是影响面不大。不过你还是要学会保护好自己,毕竟你是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到了需要的时候,不要怕伤害别人。”常亚东的声音清晰了一些。 “嗯。”说实话,我并不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我的心现在仍旧在为了他刚才的叮咛而震荡。。 而常亚东好像也知道我没能领会得了他话中的意思,所以沉默了片刻他又加了一句: “这个别人,也包括我。” 我大吃一惊,可是还没等我说出话来,电话就断了,这一次是常亚东主动挂断了电话。(未完待续) 169、天上掉下一个仇人 接下来的时间,从下午一直到晚上,我都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子里,一遍遍的回忆着常亚东的话,每一次都觉得泪水要溢出眼眶。我发现我看不懂这个男人,一点儿也看不懂。他究竟是有情还是无情,他究竟是慈悲还是残忍?他究竟是在以一种怎么样的心怀来对待我? 本来我已经决定放手,决定以一种对待朋友、同事的心态去对待他,可是一个铃声、几句言语,就彻底粉碎了我苦苦搭建起来的心的堡垒。让我又陷入到了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绪之中。 他怎么就不明白,他可以伤我,可以帮我,可是千万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我,他这一句宁可自伤也要保全我,足以让我再次沉沦进不见底的深渊。 我把头重重的埋在了双肘之间。 非常意外的,钟涛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当我被他的电话喊出家门的时候,看到他正站在自己的车边等我。 钟涛借着路灯的光仔细看了看我的脸色: “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我会见到一位神采飞扬的新任女经理呢。” 我勉强笑了一下: “别开玩笑了,怎么这么晚突然来找我?” 钟涛还在审视我的脸色: “不对,欧兰,你的脸色很不对劲儿,出什么事了?” 我掩盖的搓了搓脸: “没事,与工作无关,个人问题。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好吧,我不问了。我是来给你送行的。” 我抬头看了看天: “我是该说你来的太晚了,还是该说你来的太早了,毕竟我明天才走。” 钟涛耸了耸肩: “无所谓早晚吧,因为我是给你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才专门赶来的。” “出什么事了?”钟涛终于把我的情绪从常亚东身上拽了回来。 钟涛忽然笑了: “好像这个词在你我的对话中反复出现,看来今天真是一个适合出事的日子。找个地方慢慢说吧。你带着家门钥匙呢吗?” “干嘛?” “怕回来晚了,没人给你开门。” “你对女孩子永远这么细心吗?”我笑着上了他的车。 在一间酒吧里坐定之后,钟涛才沉声说道: “赵默辞职了。” “真的?”我惊呼了出来,“为什么?” “这是必然的结果,我早就知道,他如果这次竞聘失败,就会选择离开,所以我才会那么尽力的帮他。” 看着钟涛眉宇间笼罩着的深深的忧色,我心中不忍,轻声劝道: “在他的事上,你也尽力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就别想太多了。” 钟涛看着我,忽然笑了笑: “欧兰,你误会了,我担忧不是为我,也不是为他,我是为你。” “为我?” 钟涛轻轻点了点头: “赵默恨你。” “恨我!”我惊呼了出来,“为什么?就因为我成功了,他失败了吗?” 钟涛又叹了一口气: “还不全是因为这件事。事实上,他是恨咱们两个,在他辞职的时候,我们两个深谈了一回,他明确无误的告诉我,他恨我们,等他一朝得势,就会收拾了我们。” “这到底是为什么?你又怎么他了?” “他觉得我们两个合伙骗了他,才导致他竞聘失败。” “我们什么时候骗他了?还是合伙?” “还记得你给我的那些资料吗?我把它们原封不动的就交给了赵默,结果赵默竞聘失败之后说,他当时就知道,你是拿假资料骗他,因为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好心的人,会真心的帮助自己的对手。而我,竟然还去把这些假资料给他,就说明我是和你串通好了的……” “他卑鄙!”等不及钟涛把话说完,我就痛骂了出来,想到钟涛为了他的竞聘如此奔走,他竟然还这么污蔑钟涛,我就怒火中烧,“他如果觉得资料有问题,他别用啊!” 钟涛苦笑了一下: “他就是一点儿都没用,这也是他辞职的时候告诉我的。” “既然他没有用,那他失败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他为什么还要恨我们?” “他说你们结组办公的时候,你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钟涛,我……” “欧兰,你别急,我了解他,所以我能够想象出来当时的情景,他不善于做这种工作的。等他后来去向考官汇报的时候,他从考官的态度中揣摩出来,考官挺赞赏你的,所以他认定了你已经在他之前汇报过了。而且,他还认为,我一定把他提前做的各种准备工作都告诉了你,你再去告诉考官,所以考官才会对他印象不好。” 我倍感委屈: “钟涛,我没有做过一次提前汇报,这次谢总跟我谈话的时候,还专门提出这一点来,说这是我胜出的一个关键理由……” “好了,欧兰,你先别伤心,我相信你,真的。因为竞聘的细节、内幕,到现在都已经不再是秘密了,所以大致情况我也都清楚了,我知道错不在你。我只是很后悔,交错了朋友,连累了你,如果我不是为了帮他而找到你,他可能也不会把这些矛头都集中在你的身上。我真怕他以后会带给你很多麻烦。” 我也稍微平静了一些: “你也不用想太多了,这件事就让他过去吧。他说收拾我就能收拾啊,只是气头上的话而已。我马上就要回北京了,他上哪儿找我去啊。” 钟涛的脸色更阴沉了: “这才是我今天找你的关键,他已经去北京了,并且被冯雅楚聘用了!” “啊!”我惊叫了出来,“冯雅楚为什么要聘用他,他们过去认识吗?” “他们过去是否认识,我不知道,但是冯雅楚已经聘用了他的消息,绝对是真实的,而且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现在他们两个的目标都是你!” 我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上,真没想到,我竟然这么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个仇人,而且还恨我恨得如此郑重其事。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声音空洞的说道: “没关系,冯雅楚本来也已经恨得撕碎了我,不在乎多一个赵默。”(未完待续) 170、在街头被打 钟涛态度低沉而压抑: “事情是由我而起,可我现在却鞭长莫及,没法替你解决这个问题。我这几天一直就在想,用什么办法能够把赵默解决掉!” 我知道,钟涛现在愤怒,但是更多的还是愧疚,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 “你什么都不用做,让我自己来好吗?我本身竞聘的就是二分公司经理,这就意味着我是去掠夺别人领地,所以被人仇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真的不在乎多一个赵默,还是少一个赵默。再说了,除非这一辈子,我在每一次争夺中,都选择了失败,否则就一定会有失去成功的人来仇恨我。我不能因为不想被人仇恨,就去选择失败。” 我又坐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过去上大学的时候,每次回家或者返校的时候,坐在火车上,一群女生叽叽喳喳的梦想未来,大家都说,等以后工作了,一定进大公司,当高级白领,做空中飞人,就再也不用忍受火车上的拥挤和缓慢了。 而现在,当我真的开始整天飞来飞去了,我才发现,我是多么怀念当初做火车的日子。那时候,或者躺在上铺,不受下面人群的干扰,专心读一本书,或者坐在窗边,静静的望着窗外变化的景致——从南向北,天越来越高,田野越来越广。而从北向南,则眼前越来越绿,尤其是跨过长江之后,绿色就会愈加的丰富:青绿、浅绿、嫩绿、翠绿、碧绿、深绿、墨绿……交叠在一起,填满了眼,也填满了心。不管是路边还是山坡都被绿色覆满了,间或还能看到一个个形状不一的水塘。 那时每次回一趟北方,都要十几个小时,而这十几个小时仿佛是单独从生命中提取出来了。在这段时间里,我尽可以什么都不做,只凭着思绪肆意飞扬,去感悟心中那或繁杂、或天真的念头。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旅途中的感觉吧。 现在我真的想让自己再拥有这样十几个小时,让我的心和精神都放松一会儿,迟一会儿到北京,迟一会儿进入战场。可是这已经不可能了,一个半小时之后,我就已经又踏上北京的土地了。 ‘唉,既然来了,那就去面对吧,冯雅楚应该已经做好了迎接我的准备了。’ 到了家,没有看到常江,只看到了一张字条,他说他有点儿事情要离开北京几天。字条上没有说明他什么时候回来,只能从落款的日期上看出来,他是前天离开的。 我有些郁闷的坐在沙发上,望着已经落上了一层淡淡灰尘的茶几,一路上都在计划着见到常江之后,好好跟他说说我回来后准备做的事情,现在是不行了。 我枯坐了一会儿,打起精神来收拾了一遍屋子,同时按照我由来已久的习惯,一边收拾一边把需要买的日用品、食物都记在了一张纸上,准备一会儿收拾完了去趟超市。 当我提着两个塞得满满的环保袋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正赶上下班的时间,大街上就好像变戏法一样,一下子就多出来好多好多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匆匆而行。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每一次看到这些灰暗涌动的人流,心中总是会升起万千感慨,可是感慨良久之后,我清醒过来,又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我自己也是这人流中的一个,每天忙忙碌碌为衣食奔忙、烦忧,又有什么资格去对别人怀着这种悲悯的情怀呢? 就这么走着想着,眼看着再穿过一个小路口就能看到小区的大门了,我已经过了路口,还差两步就踏上人行道了,忽然一辆自行车飞快的逆行了过来,我当时只顾着回头去看另一方向的车辆了,全无防备背后冲来了一辆车,自行车重重的撞到了我的身上,我趔趄了一下,本来不至于摔倒,可是手里的包太重了,让我失去了平衡,脚下高跟鞋一崴,我叫了一声就摔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包也重重的落到了地上,只听哗啦一声,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包里面还有些玻璃瓶装的调料——因为我想把家里的厨房利用起来。 不过现在我别说去考虑包里的东西了,我连膝盖和脚踝上传来的阵阵疼痛都顾不上,只想着赶紧站起来,让自己摆脱坐在马路上的窘态。可是我刚刚站起身,就看到了一张凶神恶煞似的面孔: “你干什么挡我路?”那个撞了我的男人冲着我大声吼叫着,他的脚边还有一辆倒在地上的自行车。。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自己可能是比较倒霉的遇到不讲理的人了。我看了看这个撞我的男人,他将近四十岁的样子,一看就非常不好惹,我断定,跟这样的人理论是非常没有必要的,只会自找麻烦,还不如自认倒霉。所以也不理他,弯腰拎起购物袋,就想直接离开。 可是我刚一转身,那个男人竟然一把扯住了我的胳膊! “你还想跑?我的车子怎么办!” 他是不是疯了?明明是他撞了我,还问我他的车子怎么办? 我使劲儿甩着胳膊,想摆脱掉他的手,可是他的手始终向钳子一样抓着我。说实话,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没有感到害怕,只是觉得晦气: “你先把手放开,有什么事咱们再慢慢说!”我丢掉了手里的购物袋,去推他的手。 “我放开你要跑了怎么办?我的车子是新的,你得陪我!” 我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自行车,破破烂烂的,这个男人简直是鬼话连篇,可是现在他的口水都快喷到我的脸上了,我实在是不想再和他纠缠了: “你放开我,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男人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好说话,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两千!” “什么!”我再也忍不住了,“你这分明是讹诈!”这时身边围得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那个男人忽然也急躁了起来: “你不想给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不想赔,我不要钱也行,可是你也别想就这么跑了!” 我被他的话说的莫名其妙,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男人突然也不知掏出个什么东西,迎头就砸在了我额头上。我只觉得一阵剧痛,然后就觉得手臂上一松,当我忍着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了。 刚才的那一幕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我还在愣怔着,忽然看见自己的衣襟上竟然多了些红色,而且红色还在不断的增多。我这才发现,额头上已经血流如注了。 当我折腾清了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从我挨打之后,到我回到家里的这段时间里,我的记忆非常混乱。我只记得好像是有一位好心的大姐递给我一叠纸巾,让我捂住伤口,然后提醒我,往前走不远就有一个诊所,说是这里距离最近的医院都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让我先去简单包扎一下再去医院。还记得医院里的手续分外复杂,挂急诊,照CT,处理伤口,缝针,输液,开药,一次一次的去交各种费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医院里总是人满为患了,因为如果不多带几个‘助理’的话,能把病人直接累死。 我还记得很多人问我为什么会挨打,然后又对我的经历表示不可思议,还记得给我缝针的医生好心的告诉我,伤口紧紧挨着发迹,所以即使留下疤痕,也不会显眼。 反正我就是带着这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记忆回到家里的。至于其他的问题,例如我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还有那两只不知所踪的购物袋,这些显得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被我抛到了脑后。 躺在床上,麻药劲儿已经过去了,伤口上那持续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了,我疼得睡不着,可是又睁不开眼睛,最可恶的是,阵阵剧痛让我没法思考。这种状态太痛苦了——一个人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看、什么都不能想,只能认认真真的去体味肉体上的疼痛! 我突然间觉得好孤单,我迫切的需要身边有一个人陪伴我、安慰我,可是偏偏,一个人都没有。 我想给谁打个电话,说说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可是给谁说呢?爸妈,当然不行,我要是真给他们打了这个电话,我敢保证,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还很有可能强制性的把我带回家去。找常江?还是算了吧,他现在人又不在北京,知道了也没用,同样的道理,我也不想找若枫她们几个。距离这么远,她们也做不了什么,白白的让她们为我担心。 一阵悲凉充满了我的心头,因为我发现我身边少了一个人,一个可以让我无所顾忌的让他为我担忧、为我付出的人。朋友再好,终究是朋友,我不能随心所欲的对朋友予取予求。亲人再亲,可他们终究年岁大了,我不愿让他们为我担忧。我需要的是一个爱我、而我也爱他的人,可以和我一起面对所有的磨难、风雨共度!(未完待续) 171、扑朔迷离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其实从今天刚一挨打,常亚东的名字就不停的在我心头盘旋,他是我当时想到的第一个人,可是在这样的夜晚,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找他的。因为他有家,他现在一定已经回到了妻子和儿子的身边。我可以在心灵深处去触犯感情的禁忌,却决不能在行为上去做违背道德的事情。这一夜,我哭着睡着的。 天还没有亮,我就又被疼醒了,这疼痛似乎并没有因为我的适应而有丝毫的减轻,反倒好像是越来越严重了。我强迫自己爬起来,又吃了几粒药,还好,思维清晰了一些。 ‘他为什么要打我呢?’这是我思维恢复之后,开始思考的第一个问题。医生问我对方是用什么打的我,我说不上来,因为我根本就没来得及看。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一定是一个很坚硬的东西,而且我能肯定,他是从身上掏出来的那个东西,什么人会随身带着这种打人的工具呢?除非他是有备而来的。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住了,有备而来,那不就说明他是专门来打我的吗?我不想接受这个观点,可是从他撞我的那一刻起,他的一切行为的的确确都成为了这种观点的佐证! 我坐在床上,只觉得恐惧就像是黑暗一样充斥满了我身边每一线空间! ‘他是针对我的!所以才会故意撞我,又故意找碴儿,然后大打出手!他一定是被人指示的!指使他的人是谁?冯雅楚?赵默?或者是张曦?’ 一阵剧痛袭来,几乎疼得我昏厥了过去。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之后,东方已经发白了,冉冉升起的红日开始提醒我另一个问题: ‘我现在该怎么做?’ 本来我是打算先休息几天的,一是每天还得按时去输液,隔天还要去换药,这样即使上班也上不踏实,二是我也不愿意如此狼狈的走进公司。可是现在,我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个问题了。 既然我已经确定了,这起事故是某个人故意制造的,而且这个人百分之九十九就在公司里面。他们今天如果看不到我,会不会坐在办公室里得意洋洋的幻想着我的惨状,幻想着他们已经彻底的打掉了我锐气和气焰? ‘不,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既然我昨天坚强的决定了不给任何亲人朋友打电话,不让亲者痛,那么我今天就会有足够的勇气不让仇者快!’ 天光大亮了,我从床上爬起来,审视着自己。昨天包扎的伤口已经浸出了一些血污,我的脸色也分外的苍白,手臂上的输液针孔赫然在目,而且针孔周围还有一片显眼的青紫色,不管怎么说,我的样子都很惨。 但是我不在乎,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自语道: “若枫,你又说对了,我现在已经迷恋上了去挑战最艰难的困境的感觉。” 我认真的梳洗完,没有刻意的去用头发掩盖伤口: ‘为什么要掩盖呢?只有怯懦的人才会惧怕暴露自己的伤口,而真正的强者永远都不会在意自己身上有多少伤,对他们而言,永远都是坚强的站立着,才是最重要的。’ 我把药放进了皮包里,走出了家门。 当我走出电梯的时候,前台的小姑娘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错愕: “欧,欧姐,你这是怎么了?” “昨天在路上不小心撞了一下。”我回答的轻描淡写。 “哦,不严重吧?”小姑娘一直在盯着我额头的伤口看。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来,她其实是认为这个伤口挺严重的。 “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我朝她笑了笑,“没有失忆,没有影响我的正常行为,也没有破相毁容,应该就算是没什么问题吧。” 小姑娘也笑了: “没事就好。” 我先去了财务室,自然,又引起了一番或真或假的询问和关心。而我则努力传递给人们一个信息: ‘我还能来上班,就足以证明,这个伤只是一个小问题。’ 当我在办公室里喝完了第三杯热水的时候,我估摸着我受伤、来上班的消息,还有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已经传到冯雅楚的耳朵里了,才站起来,施施然朝着冯雅楚的办公室走去。 其实我几乎从在上海上飞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反复思量,我回到北京后该如何面对冯雅楚了。而我想来想去,都找不出更为妥帖的方法,隐隐的,总是希望着能有什么契机,让我躲过和冯雅楚的正面交锋。那种回避的心理,就好像是人远远的看到滚滚乌云迎面扑来的时候,只想找见结实的房子避一避。可是很奇怪的,自从我今天早上意识到很可能是冯雅楚唆使人打了我之后,我竟然不想回避她了,反而很想见到她,甚至有些渴望着去和她交锋。 我说不清这种心理变化究竟是为什么产生的,但是这种看似莫名其妙的现象,却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你想采取强硬手段去对付你的敌人,那就一定要把他一次制服,否则,所产生的反弹将会变成强大的作用力,反作用回来! 冯雅楚安然的坐在办公室里,好像就是在专门等待着我的到来。 “听说你受伤了,不要紧吧?”当我在她面前坐定之后,她非常平和的问道。 “不要紧,但是需要输几天液,本来我不想输的,因为医生说了一大堆必须输液的理由,但是我总觉得,他们就是想多挣点儿医药费。不过我妈不干,逼我必须输。没办法。”我做出了一种抱怨的姿态,但是谁都能看出来,这不是真正的抱怨,而是人在被宠溺着的时候的那种幸福的无奈。 “你母亲来北京了?”果然,冯雅楚被这个信息吸引了。 “对,她和我父亲都过来了,过去我在上海,他们住不惯那里,不得已才任由我一个人在外面,现在我来北京了,气候和生活习惯跟家里都一样,他们也就搬过来了,好照顾我的生活。”我这一番谎话是早就编好了的,就是为了让冯雅楚知道,我现在生活的很好,随时都有人照顾、陪伴。有的时候,在人与人的斗争中,气势是很关键的。 冯雅楚的神情倒还是很平静的: “这样好,谁也比不了自己的妈,有妈妈照顾着,是最舒服的。你什么时候去输液?” “下午四五点钟吧,和昨天时间差不多就行了。”我尽量保持着一种轻快的态度,以证明自己的伤的确并无大碍。 “那正好,新的财务经理马上就到了,一会儿你也见一下吧。” 我愣住了: “新的财务经理?” “对,” “在总部的时候他们没告诉你吗?”冯雅楚马上抓住了一个刺激我的机会。 说实话,的确没有人跟我说过财务经理的事情,我不知道是他们疏忽了,还是另有原因,不过在冯雅楚面前我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所以我摆出一副很自然的态度来: “说了,只是我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快。” “昨天通知的我,一会儿她来了,我叫人去通知你,你们也就正好利用这个时间完成交接。” “好的。”我站起来准备走。 冯雅楚忽然又叫住了我: “总部,这位财务经理的情况你也都知道了吧?”她的态度有些迟疑,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跟我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知道一些。”我不愿意跟她深谈这个问题,因为我实在是什么都不知道。 冯雅楚又沉吟了片刻,仿佛自言自语似的: “一会儿先见面吧,希望我们能合作的愉快。” 我对她最后这句话茫然不解,因为在我的认知之中,冯雅楚是从来都不会在乎是否能和财务经理合作愉快的。 我回到财务室,田姐告诉我,我的手机响了很久了。我赶紧掏出电话一看,竟然是丁晓。 接通了丁晓的电话之后我赶紧解释: “丁主管,对不起,我刚才去冯经理办公室了,没有拿电话。” “没关系。昨天我就跟你联络,可是你的电话一直不通。” “啊!”我这才想起,昨天一团混乱,电话没电了我都不知道,早上发现了之后才换的电池,“对不起,丁主管,我昨天被车碰了一下,去医院了,后来又输液,所以也没看电话。” “哦,那你身体怎么样了?”丁晓流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关怀的态度,我能够感觉出来,她这种态度并不是因为和我的关系密切,而是出于对一位分公司总经理应有的礼貌。 “没什么问题了,已经能正常工作了。” “那就好,我是通知你,总部已经决定了二分公司财务经理的人选了,是昨天决定的,但是没联络上你,她应该今天就到了。杨春华,过去河南分公司的财务经理。共在两个分公司任过五年财务经理,工作经验非常丰富,希望你们能够合作好。” “知道了。”我积极消化吸收着丁晓给我提供的信息。(未完待续) 172、冯雅楚的魅力 “还有,我知道你现在还是临时在一分公司办公,但是我建议你尽快安排一个人,以保持住总部和你的联络。现在你的身份不同了,总部可能会经常找你。” “我知道了,谢谢丁主管。” “对了,还有一点,总部鉴于北京分公司的特殊性,所以是给一二分公司派遣了同一名财务经理,也就是说杨春华会统管一二分公司的财务。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这个消息带给我的震动无疑是强烈的,但是我仍旧在电话里保持着必要的平静: “明白了。” “好了,我没别的事情了,希望你们能合作的愉快。”电话挂断了。 又是一句希望能合作的愉快。我也终于明白了刚才冯雅楚的那种欲言又止! ‘希望能合作愉快。’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个合作愉快的目标容易实现吗? 我望着电话心中有些茫然。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快到中午了,我一直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脑子里漫无目的胡思乱想。 总部竟然想出了这样的办法,让一位财务经理统管起两个分公司!首先,这对于冯雅楚肯定是不利的,因为这样一来,她就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把这个财务经理挤走了,因为这个经理只有百分之五十归她管,还有百分之五十得我说了算。所以如果我能容下杨春华,她就没法再把她清除出去。 可是,这样的安排对我就是百分之百有利的吗?当然不是,这样一来,就等于二分公司在冯雅楚面前完全没有了秘密。一个掌握着我公司里一切可以公开的、不可以公开的财务问题的人,每月得在冯雅楚这边上十五天班,而且在日常工作中还会随时和冯雅楚保持密切关系,这种事,光是想一想就足够让人毛骨悚然了。 当然,我可以安慰自己一下,毕竟杨春华来了之后,不是我一个人受罪,我所面临的所有问题,冯雅楚也同样会面临到,而且她的问题一定比我严重。可是尽管如此,我仍旧感到头疼不已。总部啊,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 我给钟涛发了一个短信: ‘请帮我查一下原河南分公司财务经理杨春华的情况,她被分配做了我的财务经理。’ 钟涛回复的很快: “不认识这个人,我想办法查,尽快告诉你。” 我对这个结果并没有感到太失望,因为我已经想到了会是这样,苏州和河南的各方面差距都太大了,所以没有交集是很正常的。 尽管到目前为止,我还一丁点都不了解这个杨春华,但是我能肯定,她一定也会是一个很不好对付的女人,否则,总部不会把她放到这座火焰山上来,同时兼管两个分公司的财务,这在公司历史上是没有先例的,而且其中一位经理还是恶名在外的冯雅楚。 杨春华现在一定也已经知道了我这个人了,那么她会怎么想我呢?她会不会也像我刚刚来北京的那会儿,从心理上就对冯雅楚比较排斥,从而就会觉得我是个比较好打交道的人,自然而然的就会跟我关系好一些呢? 我试图尝试着站在杨春华的立场上来衡量她即将面对的这两位女经理。冯雅楚就不用说了,我呢?作为财务部的职员,爆打过财务部的副主管,作为财务经理,活着走出了北京分公司,刚刚参加完公司内部的严格竞聘。 想到这些,我不仅苦笑了一下,因为我发现,如果从这个角度去考虑我这个人的话,我实在是比冯雅楚也好不了多少。至少如果我是被派来的财务经理,我会毫不犹豫的认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两个女魔头!而不是一个女魔头,一个人。 这是多么不幸的一件事情啊。 转念间,我又开始考虑丁晓说的另外一件事,让我抓紧找一个人,以保持我和总部之间的联络,这件事带给我的压力也非常大。这倒不是因为它多么的难以完成,而是因为通过它,我才终于清醒的认识到,对于总部来说,我现在是一位在任上的分公司经理了。 从现在开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用分公司经理的标准来衡量我的一言一行和我所做的每一件事。 本来我还挺为我今天克服伤痛硬坚持着上班而自豪的,可是现在我发现,我根本就没什么可自豪的,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如果我今天不上班,那才是不可原谅的,总部不会管我遇到了什么事情,只会去想我在上任第一天就请假,这是一种多么不可原谅的行为! 我又想起了姜虹的话: ‘人家用了你了,你却今天有事,明天请假,这造成的损失算谁的!’ 当时我只觉得姜虹的话很不近人情,可现在我明白了,公司这么做并没有错,毕竟我现在和过去不同了,过去我只是一个普通职员,请假还可以说是个人的事,而现在,我掌管着一个公司,我如果不做任何交代就突然请假,那么整个公司可能就会发生各式各样的问题。所以,我现在连随便请假的权力都没有了。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了一个一直就存在着的事实,我在财务部三年,在北京分公司五个月,从来没见过丁晓和冯雅楚请假,只要我在单位,就能看到她们的身影。这就是分公司经理和高管的生活状态!我能够适应这种状态吗?或者说,我能做到让总部满意的状态吗? 很奇怪,脑子乱成了一团麻,额头上的伤痛反倒不那么明显了,我看了看时间,该吃药了。 通过一上午的总结,我现在基本已经可以完全确定了,就是冯雅楚让人打的我! 只有她才懂得我今天上不上班的重要区别!而且她一定很想先单独见到杨春华! 这时,一名工作人员走了进来: “欧经理,冯总让你过去一趟。” “好。”我故意对她那好奇的审视着我额头的目光视而不见。我知道,冯雅楚现在找我,一定是因为杨春华到了。我朝着冯雅楚的办公室走去: ‘杨春华,不管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已经决定了,一定要和你成为朋友!’ 我距离冯雅楚的办公室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听见她那独有的笑声,高亢、清亮、热情似火。我有些无奈——看来冯雅楚也决定改变策略了,这一次她对于杨春华不是打击而是拉拢。我们两个又很不幸的想到了一起。 我一进门,冯雅楚就热情的说: “欧经理你来了,我给你们介绍,这位就是总部新派来的财务经理杨春华,这位,就是北京二分公司的经理欧兰。我跟杨经理一见面就觉得投缘,以后合作起来肯定没问题。刚才已经问过了,杨经理比我还大一岁,那她就是我们不折不扣的大姐了,有这样的大姐帮助我们,以后我们姐妹的工作就好干多了。” 冯雅楚的话就像是连珠炮一样,说的又快又急,却又字字清晰,这样一番话再配上她脸上的笑容,让她整个人就像是最明亮的阳光,照亮了世界上的一切,让人看不到一丝一毫的阴影。我不得不承认,在这样的冯雅楚面前,即使是最心直口快的人,也会显得很有心计。 我索性也就不和冯雅楚争着说话了,反正我在这上面的功夫一直就不如她,我只是礼貌的笑着: “杨经理你好,丁主管专门向我介绍了你的情况,我很高兴,在二分公司筹备这种关键的时候,总部能够派你来帮我。” 杨春华看见我之后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我知道她是惊异于我额上的伤口,不过她并没有像一般的女人那样马上大惊小怪的问我,而是保持住了一个职业女性应有的素养——她很快的就收起了诧异的神色,朝着我礼貌的笑了笑: “欧经理太客气了,大家都是在为公司服务。” 冯雅楚根本就不给我们两个人说话的机会,她又硬插了进来: “好了,先别聊了,大家都没吃饭呢,我们先去吃饭吧。”她看杨春华好像是要说什么,马上就又说道,“我先有言在先,今天既不是一分公司请你,也不是二分公司请你,是我冯雅楚个人出钱请客,不信你以后可以查报销票去,所以你们都绝对不能推辞。” 她嘴里说的是你们,可是眼睛却是盯着杨春华一个人的。杨春华笑了: “好吧,那就谢谢冯经理了。” 我们三个步行走出了公司,朝着距离最近的一家酒楼走去。在路上的时候,我突然感到有些庆幸,不管怎么说来的都还是一位女经理,如果来的是一位比冯雅楚大一岁的男经理,那我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活路。因为我不得不承认,做出爽朗姿态的冯雅楚,是一个挺有魅力的女人。(未完待续) 173、比冯雅楚还要嚣张的女人 我们三个找了个雅间坐下,趁着冯雅楚安排饭菜的机会,我用心看了一眼杨春华。如果真像冯雅楚说的,她俩只相差一岁的话,那杨春华看上去可就有些显老了,怎么看,她都像是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 她的个子不矮,谈不上什么身材,属于那种比较壮实的中年妇女。头发也是最普通的烫发,衣服的品牌也比较一般,皮肤不算太好,主要是缺乏保养。五官并不难看,但是却给人一种过于严肃的感觉,一看就是那种很能把工作担待起来的女人。但是她和丁晓又有不同,丁晓虽然平时也是穿戴严谨不苟言笑,可是她永远都是精致的,而这个杨春华则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平凡中爆发出来的力量。 我在心里默默思忖着: ‘这样的女人,应该是工作至上的,而且,总部能够把她派来,也就证明了她的工作态度和能力,所以如果想尽快和她拉近关系,那可能谈工作会是最好的方法。’ 冯雅楚点了红酒,斟满了三只杯子: “来,这第一杯酒给杨经理接风,也为我们姐妹有缘聚到一起,干杯。” “谢谢。”杨春华端起酒杯微微示意,然后直接一饮而尽。 看来,至少在这方面,她的能力是和冯雅楚不相上下的。 看着我也喝干了杯中的酒,冯雅楚开口了: “欧经理可真是真人不露相,我过去还以为你不大喝酒呢,结果庆功宴那天,我发现就你喝的多,最后你和总部的常主管都喝醉了。” 冯雅楚果然阴险,她那天竟然一直都在关注着我,或者,她本来就是时时刻刻的都在关注我。我在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 ‘职场就好像间谍战,一点儿都大意不得,那天我和常亚东同时失态,太不应该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我的嘴里却一点儿也没有犹豫: “那天我可没喝多,别提了,那天下午谢总刚刚通知我让我参加竞聘,弄得我特别紧张。回到家里都那么晚了,还是还一点儿都不想睡,拉着我男朋友一直聊,一下说到了半夜三点多。” 我信口雌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宁可让人们相信我未婚同居,也决不能让人们认为我和一位已婚的高管有什么瓜葛。’ 我这个办法还不错,冯雅楚很不愿意提竞聘的事,尤其我说的还是谢总通知我参加的,这本身就显得我身份非凡,所以她自觉地就岔开了话题。 我瞅准了一个空子,对杨春华说道: “杨经理,您看什么时候正式上班,我们先交接一分公司的财务吧。” “好,没问题,我下午就上班。”杨春华果断的回答。 我和冯雅楚都有些意外,冯雅楚说: “不用这么着急,你今天才到北京,先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工作堆积着,歇也歇不踏实,还是都处理清了再慢慢休息吧。”杨春华果然是快言快语,她又望向了我,“欧经理,你需要多长时间进行账务整理?你整理好之后,我们进行交接。” “不用,我的账务是全清的,随时可以交接。”在这一刻,我真的是为了我平时的勤奋而自豪了一下,有备无患,这句话的确是一点儿错都没有。 “那好,我们就下午开始交接。” “杨经理,你在北京住的地方安排好了没有,用不用我帮你找。”冯雅楚问。我再次佩服冯雅楚的周到,我自己刚来北京的时候就差点儿找不到住的地方了,可是现在却忘了问一问杨春华。 “不用,我住的地方已经都安排好了。” 我看到冯雅楚的眼睛中闪过了一道狐疑的光芒,我相信,在那一瞬间,我的神情应该是和她一样的,因为我俩在想同一个问题: ‘这个看似普通的杨春华到底有多深的道行?为什么刚到北京,就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呢?’ 不知道杨春华有没有注意到我和冯雅楚那片刻的失神,反正她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对我们两个人并不特别的关注。她招呼过服务员,让她帮自己倒满了酒,然后举起了杯子: “谢谢二位经理的盛情款待,尤其是欧经理,身体不好,还专门陪我,尤其让我过意不去。” “杨经理太客气了,这只是一顿便饭,谈不上款待,而且我也不是专门赶来的,反正也是在上班。”不等冯雅楚说话,我就抢先说道,特别强调出,我今天还在工作。 杨春华继续说道: “我加入公司的时间比较早,先后在两个分公司任过财务经理,并且参与过其中一个分公司的筹建……” 我发现杨春华也是一个喜欢在说话的过程中把握主动、不被人打断的人,所以索性也就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听着下文。 “这次同时兼管同一地区的两个分公司的财务,在公司的历史上是没有过的,所以对我个人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可以说,我的压力是很大的,幸好,有你们二位经理在北京坐镇,我在来之前,就通过其他渠道对二位经理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所以我知道,你们都是真正的人才、精英,能够在你们的公司中工作,我的信心增加了不少。” 我能看出来,冯雅楚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深了,可以想见,杨春华的这一番话对她的触动也不小。短短的几句话,包含的意思却是值得深深玩味的: ‘我已经知道你们都是什么人了,但是我不怕你们,我有信心把我的工作干好!’ 杨春华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同时将了我和冯雅楚一军,也阐明了她在我们两个人之间,是等距离的。 杨春华的话还在继续: “我在分公司做了五年的财务经理,应该说对于财务经理的业务我是比较熟悉的,在座的都不是外人,而我又是一个喜欢直来直去的人,所以我不怕说一句很直白的话,财务经理和分公司经理之间的关系,我应该也是比较了解的。” 她果然是很直来直去,一句话就把餐桌上的气氛凝固住了——分公司经理和财务经理的关系,如此微妙的话题,就让她这么简简单单的扔到了关系如此复杂的三个人面前。 冯雅楚对于历任财务经理的打压人尽皆知,我和冯雅楚刚刚才摆脱了分公司经理和财务经理的隶属关系,而且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不会融洽。马上,杨春华就要和我们两个人分别形成分公司经理和财务经理的关系。所以我真不知道杨春华接下来准备怎么收场,她挑起来的这股火太旺了。 就见杨春华神色从容: “在我过去五年的工作中,我也总结出了一套分公司财务经理的工作方法,我认为,只要财务经理没有任何私心,时刻把公司利益放在第一位,专心把工作做好,就可以把这个经理当好,也就能够跟分工经理把关系处好。毕竟分公司经理也是为公司服务的,也会时刻以公司利益为重,所以,只要财务经理把自己份内的工作做好,自然就会得到分公司经理的信任和支持。二位经理都是公司中公认的优秀人才,都为公司立下过汗马功劳,也都深得公司的器重,所以我相信你们一定比我更加看重公司的整体利益,更加会把公司放在心上,所以从一开始我就说,我有信心把工作做好。” 杨春华的话说完了,她依旧是那么态度从容,眼神明亮,我不禁在心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好一招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可是落地虽轻,却直指死穴,打得我和冯雅楚两个人都没有了还手之力,杨春华摆明了自己的立场,也替我们摆明了立场,可是接下来我们是亲密无间的精诚合作,还是一步步走向对立和决裂,就不好说了。’ “欧经理,”杨春华忽然喊了我。 我把目光投向了她,希望自己的态度也够淡然从容。 “一分公司财务部一共有多少人。” “三名,一名经理,两名工作人员。” “两名工作人员的业务怎么样?” 听到杨春华竟然在冯雅楚面前问我这种问题,让我有些无奈,但是在已经充分见识了她的‘直来直去’之后,这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业务能力都还可以,都能够胜任日常工作。” “那就好,我想把她们两个分开,一个人分派到一个公司,你们的意见呢?” 我肯定是不乐意,那两个人都是完全被冯雅楚操控着的,放到我的公司里恐怕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可是杨春华都提出来了,还是当着冯雅楚的面提出来的,我又能说什么呢? “我没有意见,就是不知道冯经理有没有其他的安排。” 我望着冯雅楚,从她的脸上我能看出来,她也不太喜欢这种安排,而她不喜欢的原因,恐怕更多的是因为受不了杨春华初来乍到,就这么喧宾夺主,在她的地盘上颐指气使。(未完待续) 174、知己从天而降 “本来我是想抽出一个人来,去负责别的工作的,但是如果杨经理有需要的话,那就先交给杨经理去用吧。” 我真没想到,冯雅楚竟然就这样让步了,这可太不像她的风格了。不过转念一想,我也就明白了,冯雅楚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这么快就得罪了杨春华。 杨春华点了点头: “那好,人呢我就先用着,毕竟她们对于分公司的各方面情况和财务上面的事情都比较了解,比再培养新人效率要高一些。这样就能先把工作开展起来了,我也慢慢物色着,如果有了适合的人选,我再把人还给冯经理,你再另作安排就行了。” “好。”冯雅楚勉强笑了一下,没有再多说话。 “欧经理,二分公司的验资、执照、税务方面的问题,我会尽快开始。” 我又是一惊: “这……” 杨春华打断了我: “欧经理就不用跟我客气了,这些工作本来就是应该财务部配合其他部门进行的,但是现在二分公司刚刚起步,一共就我们两个人,你那边还有很多需要你忙的事情,反正都是拿公司的薪水给公司干活,也就不用分那么清楚了。我有筹建分公司的经验,所以这些工作我先干着,有什么需要你帮我协调的,我们再商量。” “那好,我就不跟您客气了。”我举杯示意。 “当然不用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对外说是什么一分二分的,其实说白了,还不都是一家子吗?”杨春华说着话,又看向了冯雅楚,“冯经理也请放心,一分公司的工作我也不会有任何贻误的。” 隔着桌子,我和冯雅楚遥遥相望了一眼,我不知道,此时我的目光,是不是和她一样,也那么复杂。 下午的交接进行的非常顺利,我作为一名财务人员的专业能力,还是可以肯定的。 杨春华看着我的账务,竟然显出了一种很奇特的感叹: “丁主管的业务水平的确是很高。” 最初我还以为她把我的姓搞错了,愣了一下之后才明白,她是在说丁晓。而且也明白了,她是在看完了我的账务之后,认为我是在丁晓身边得到了极好的培养和历练。这一点我不能反驳,如果反驳了,就是对丁晓不敬,而且我一直也都承认跟丁晓学了很多东西,所以接口道: “没错,在丁主管身边学了三年,我的确是受益匪浅。” 杨春华没有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翻来覆去看着我的账务,脸上始终都是那样一种近似于狂热的痴迷,这样的神情出现在一个如此年龄又是如此长相的人的脸上,多少显得有些怪异。 我们很快就交接清了,杨春华满意的看着一叠厚厚的账本: “很好,我没想到可以这么快就完成交接,这样,我们就可以马上投入工作了。” 我越来越确定了,这个杨春华也是一个工作狂,只是我现在还说不好,她的这种狂,对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账务交接完了,杨春华说要去找一下冯雅楚,让我等她一会儿。不到二十分钟,她就回来了: “欧经理,我已经和冯经理说好了,把苗静分到二分公司,从明天起,她就跟着二分工作,我也跟她说了,二分公司需要一间专门的办公室,和一部电话,这些都暂时跟一分公司借一下,她也答应了。办公室一会儿就收拾出来了,苗静,”杨春华转头喊了一声,“明天起,你就去那间办公室上班。”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 因为杨春华的缘故,我没能四点钟去输液,一直到了正常下班点儿,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打车到了医院,因为不住院,所以就被安排到了专门的诊室里,里面放着几张输液椅,坐在上面倒是还挺舒服的。护士给我扎上了液就出去了。 我朝周围看了看,基本每一个输液的人都有至少一个人守在身边,只有我是孤零一个人的,所以只好自己经着心,随时观察着输液管的情况,可我今天实在是太累了,看了一会儿,一切情况正常,就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这一闭上眼睛,马上就感受到了伤口的剧痛,一波又一波的疼痛不断的撞击着我的神经,我的手下意识的抓紧了扶手。虽然一直在受着剧痛的煎熬,可是我的思维却一点儿也停不下来,杨春华和冯雅楚还有今天所有的情形都不断的在我的脑海中闪现、喧嚣,渐渐的我都分不清哪些疼是伤口引起的,哪些疼是心理引起的,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疼成了一团,疼得我恨不得去撞墙! 我觉得自己已经闭了很长很长时间的眼睛了,所以想睁开眼看一看输液的情况,可眼皮就像是黏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只觉得每尝试一次睁眼的动作,都会又引起一轮新的剧痛。 忽然,我感到有一个人走到了我身边,我想也许是护士吧。可是接下来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很久了,这个人还没有走开。忽然,我觉得有人嗯动了我身边的传唤铃,很快又一个人走了过来,随着脚步声临近,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什么事?”是护士的声音,看来这次来的才是护士,那刚才站到我身边的是谁。 “她该换液了。”一个声音轻轻的说。 听到这个声音,我大吃了一惊,顾不得疼痛,努力睁开了眼睛,眼前站的,果然是常江! “你怎么来了?”我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常江的样子和我离开北京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他似笑非笑的牵动了一下嘴角: “你能不能在看到我的时候别这么激动,我会有压力的,如果你拿我当朋友,我知道该怎么办,可是如果你对我超越了这个界限,我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了。” 我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他: “有的时候,过度的惊吓也会让人激动!” “你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见到了一个很熟悉的朋友而受到惊吓,这也很特别。”(未完待续) 175、真相 看我又要说话,常江及时的递过来一瓶刚刚打开的饮料。我瞪了他一眼,夺过饮料毫不客气的喝了起来。喝完之后,我看着常江,问: “你给我带吃的了吗?” “没有。而且你在使用我的时候真的是很理直气壮。”常江很诚实的回答。 我闭上眼睛不想再理他了,可是他的声音仍旧在继续: “我没带食物的主要原因是,认为你现在需要补养,所以准备等你输完液,带你出去吃顿正经饭,不想你用快餐或者面包打发自己。”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当护士给我换完了液之后,我再次提出了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了常江之后,我的伤口显得不那么疼了。 “那好,我回答你这个问题,然后一会儿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作为交换,好吗?” “好。” “你肯定会回答我吗?”常江盯着我问。 “肯定,”我毫不犹豫的回答,“截止到目前,我对你没有秘密。” “那好,我先回答你。”常江拿了一把专门给陪护人员预备的椅子,坐在了我身边,他挨得我很近,说话声音也很低,我倒是能理解他这样的行为,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中,说话声音是不能太高的: “事实上,是你低估了我在公司里面的人缘,所以今天你一到公司,就有人告诉我你受伤的消息,然后我让他们打听一下具体情况,他们很容易的就帮我问清了,你晚上会来这家医院输液。” 我回忆了一下,在人们问我的伤势的时候,的确有人问到过我在哪家医院输液,我也就直接回答了。 “原来是这样。” “对,然后因为我知道你的名字,所以我到了这家医院之后,很容易的就知道了你的位置,而我又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所以我没费什么力气,就从护士那里问明了你的伤势情况。我现在都回答完了,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你能利用你的魅力,让护士下次给我扎液的时候轻点儿吗?” “绝对没问题,我相信外面那几个护士已经都被我征服了,好了,如果你没有其他问题,我就该提问了。” “问吧。”我有气无力的回答。 “昨天受伤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在外地……” “这不是理由。” “这怎么不是理由?你在外地,我即使跟你说了,也没有任何作用,我连父母还有上海的朋友都没有通知,也是这个原因。” 常江深深的望着我,良久,才沉声说道: “我不是你父母,他们年纪大了,你不让他们受惊吓,这是正确的,但是你不告诉我,是错误的,因为这回不是一般的事故,这是有人在故意找你的麻烦,你至少应该找到一个人,尽快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他……” “你等等,你怎么知道不是一般的事故,我绝对跟所有人说的都是被车撞了一下。” 常见又露出了那种我所熟悉的、略带乏味的神情: “欧兰,也许你从小到大从来都没跟人打过架,也从来都没有用板儿砖拍过人,但是我有过,所以护士一向我描述出了你的伤口,我就知道这一定是被人打的,而像你这样的人,即使是撞了车,也不会发展到双方动手的地步,所以这只有一个解释,有人在存心找你麻烦。” 常江见我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有些没好气的问: “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在想关于我的逻辑性的问题?” “没有,”我郑重其事的摇了摇头,“我是很吃惊,你竟然还打过架?”我难以置信的望着常江那吹弹即破的皮肤,那清秀的五官,那优雅的神态,不管怎么看,我都没法把他和打架、拍人这些行为联系到一起。 常江有些气恼,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出来: “你见过小时候从来没打过架的男人吗?” “曾经以为你是。”我用同样的语调回应他。 “我不跟你争这个,”常江冷哼了一声,“接着说刚才的话题,你得提高自己的防范意识,既然有人盯上了你,那很可能就会还有第二次,所以你应该尽快把情况都告诉一个人,这样,不发生什么情况,一旦发生了什么事,至少能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看我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常江有些急了: “你别拿我的话这么不当回事,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我忽然抬起头打断了他: “常江,我知道你说这么多,都是为我好,我也相信,你说的都是正确的,而且你专门为这件事赶回来,我也特别感激,但是,我不通知你也的确有我自己的理由,我们不再讨论这个了好吗?” 常江的眼神变的有些深,他望着我,好像要看到我的灵魂深处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悠悠的说道: “我明白了。” 他的眼神太透彻了,以至于我的心中竟然涌起了一阵莫名的紧张,好像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都被他看透了一样: “你明白什么了?” 看着我的样子,常江忽然笑了一下,我相信,他一定就是用这种笑容,迷倒了那些小护士: “你紧张什么?” “我没有……” “好了,到此为止,不讨论这些了。总之,你记住,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因为我是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的,而且就目前而言,我是你在北京唯一可以信任依靠的朋友,所以,以后有了什么事,尽快通知我,好吗?”不等我说话,常江就又加了一句,“我保证,我一旦遇到什么麻烦,需要帮助的时候,也会通知你,所以,你不用总是考虑欠不欠的问题。” “好,我答应。” 常江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再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们再接着聊。能睡你就睡一会儿,反正我在这儿守着呢,你自己就不用操心了。” “你会一直守在这儿吗?谁知道你会不会一转身就又去勾引那些小护士。”我一边闭上眼睛一边故意说道。在我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我又看见了常江的笑容。(未完待续) 176、前景很不乐观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我心里毕竟是有底了,刚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直到常江叫醒我,我才发现,液已经输完了。我的身上盖着他的上衣。 “我睡得好沉,真想一直睡下去。”我打着哈欠说,昨晚就没睡好,今天又折腾了一天,太累了。 “这要不是椅子,而是张床,我直接就给你办住院了,让你直接就在这儿睡了。” 我站起来把外衣递给常江。 “不用,你穿着吧,外面风凉,你又刚睡醒。” 我也的确是感到有些冷,也就不和他客气了,把衣服披在了身上。 “都这会儿了,还有吃饭的地方吗?”我对于常江提出来的去吃饭的提议并不热心,只想回家睡觉。 “我知道有一个专门吃宵夜的地方,你就跟我走吧,吃饭耽误不了你多少睡觉的时间。” 被夜风一吹,我清醒了不少,而且刚才睡了一会儿也挺有用的,我觉得精神恢复了很多。常江把我带到了一间规模很大的粤式酒楼,然后挑了一张比较僻静的桌子坐下了。我朝四周看了看,这里环境不错,富丽堂皇的,吃饭的人多是年轻情侣,一看就是约会之后来这里宵夜的。 等我欣赏完环境,常江已经点完餐了。服务员一把食物端上来,我就傻了,花生炖猪脚,黄芪牛肉盅,白米排骨粥…… “你要干嘛啊?”我惊呼了出来。 “给你补充营养。” “有这必要吗?” “有。不过现在好像不应该跟我讨论食物的问题,而是应该跟我讨论一下你的伤势的问题。” “好吧,”我呼了口气,“其实我想跟你说的事挺多的,包括竞聘,还有很多我关于二分公司的想法,不过现在还是先说说这次的事吧。” 我把昨天的情景简略的介绍了一下,在我说话的过程中,常江始终面沉似水,在我说完了之后,他几乎都没有停顿,就问了一句: “是冯雅楚干的?” “说实话,昨天我还不太确定,因为除了冯雅楚我还得罪了一个人。” “张曦应该不会干这样的事。” “不是张曦,是一个男人,是我从上海带来的仇人。” 常江听得莫名其妙: “到底是怎么回事?” “嗨,那件事就说起来话长了,回头慢慢告诉你。我想我今天已经确定了,的确是冯雅楚指使人打得我。” “为什么?”唉,常江就是常江,永远都是这么证据至上,我真担心,如果有一天,他的妻子哭着跑回家说,‘我们老板整治我。’然后他很冷静的抬起头,问,“你为什么这样说?”那他妻子会不会一怒之下跟他离了婚。 不过这都是未来的事了,我还是先顾眼下吧,常江正专注的等着我的回答呢。 我把今天见到冯雅楚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尤其是关于杨春华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杨春华给我的印象太强烈了,还是我已经形成了习惯,一旦身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想着都记下来再转告常江,所以我对于杨春华的一言一行都记得分外清楚。 听完了我的话,常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吟着说道: “欧兰,听起来,你的情景不太乐观啊。” “你是说,冯雅楚还会对我下黑手?” “不,她应该不会了,至少短期内不会,现在她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你了,而是这个杨春华。” “那你说我的情景不乐观是指什么?” “也是指的这个杨春华!这个人太不好对付了。” “我也感觉出来了,而且要命的是,我还找不到对付她的办法,不过好在,她目前还是在帮我做事。” “欧兰,你千万不能这么想。”常江严肃的说道,“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分公司的经理了,杨春华再有经验、再能干,也不能跃过你去,这一点,是你必须坚守的。” 我望着常江,对他的话似懂非懂。常江继续解释道: “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你没有筹建公司,她筹建过,所以她很自然的就会去开展一些工作,而你觉得她做的都是对的,是对你有利的,所以就放手任由她去干,这样一来二去,她就形成了不用听你的指挥,自己独自工作的习惯。这对你就不利。” “可是我不会放弃对她的指挥权的,等公司筹建起来,一切纳入正轨之后,我自然会去指挥她的工作。” 常江微微的摇了摇头: “我就怕到时候,你想指挥了,可是她已经不习惯受你的指挥了,你我都认为你指挥她是正常的,可是你能保证她也这么想吗?万一她要是已经习惯了自由行动,接受不了你指挥她呢?用人,切忌前松后紧!” 常江这最后一句话,犹如一个惊雷在我耳边炸响,是啊,切忌前松后紧!这是多么简单又多么深刻的道理啊。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缓缓的点着头,“可是我现在该怎么做呢?杨春华的作风太强悍了,而且最要命的是,她说的做的都是对的,我根本没有办法驳斥她。” “杨春华强悍还是次要的,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你和冯雅楚谁也不敢得罪她!”常江一句话就点出了问题所在。 “对,的确如此。”我叹了口气,“现在连冯雅楚都在步步忍让,我要是在这个时候跟她对顶,那不是分明把她推到冯雅楚那边去吗?” 常江轻轻笑了一下: “你怕把她推到冯雅楚那边去,冯雅楚怕把她推到你这边来。杨春华就会利用你们两个的这种心理,在两个分公司里作威作福!” “她会这样吗?” “按照你复述的她所说的那些话,她倒是挺义正词严的,可是,你是在大公司里呆过的人,口是心非的人,你见得也不少吧。再说了,你现在是总经理,不管她是真的大公无私,还是心底有私,你掌控住她都是必须的,掌控住你们公司的每一个人,这是你开展工作的前提。”(未完待续) 177、打包带回来的仇人 我忽然苦笑了一下: “那我不真成了冯雅楚了?” “不,掌控和掌控不同,冯雅楚是把每个人都变成她的奴才,而你,是通过掌控把每个人都变成能够真正为你所用的员工。” 一时间,我分辨不出这两者间有什么区别,这可能也是因为我现在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杨春华的身上。 “我有一个办法。”常江忽然说道。 “你说。” “明天你找个借口,从公司出来,然后回家来休息。” “你就是你的办法?”我感到很不可思议。 “对,暂时回避开杨春华,因为现在她不管跟你说什么,你都只能同意,这样很不好,你见过对下属言听计从的经理或者主管吗?所以,暂时避开,她如果打电话问你,你就可以说,我现在正在忙,你先处理一下。这和你当面点头同意,是有很大区别的。” 我把常江的话,认真的琢磨了一遍,然后发自内心的说了一句话: “你太会当领导了。” 第二天开始,我就搬入新的办公室办公了,电话也迁过来了,我向总部递交了这个临时电话的号码,然后吩咐苗静,注意接听好这部电话,如果需要出去办事,就把号码转移到自己的手机上。苗静好像还没彻底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她的工作突然就变了,不过看起来她挺怵杨春华的。 我跟苗静打了个招呼,说出去办事情,就准备离开公司,这可能就是当了经理的好处,不用再向谁详细交代自己的行踪和去处了。我刚准备出门,就见杨春华走了进来: “怎么,你要出去?” “对,有事吗?”我也尽力摆出一副有威严的样子来。 “我想问点儿事情,关于一分公司账务的。” 我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表: “十分钟能说完吗?如果不能就得等我回来了,我那边约好时间了。” “能。”杨春华麻利的展开了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大项小项分得非常清楚。 “这是什么?” “哦,我昨天把你的留下来的各种账目和报表还有各种统计,都整理了一遍,然后分了一下类,这个是分类列表。” 我不禁骇然: ‘她竟然把我这五个月所做的工作全都分类总结出来了,她昨晚睡觉了吗?而且,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其中很多工作根本就与财务经理的职责无关,都是冯雅楚强加给我的,她不会看不出来吧?’ 这时,杨春华又开口了: “我看到其中有很多内容,好像不属于总部规定的财务经理日常工作的范畴,所以想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她果然看出问题来了,也好,顺势就跟她说说冯雅楚的恶行。 “哦,这个都是冯经理过去让我做的,她说这些都是北京分公司的惯例和制度。至于你以后是继续执行这些制度,还是冯经理会另有其他的安排,我就不知道了。” “那也就是说,总部在工作上,对于北京分公司的财务经理并没有特殊的要求?”杨春华有些生硬的问。 “绝对没有。”我心中暗自高兴,‘好,你最好现在就去找冯雅楚,告诉她,你不干这些事,看看冯雅楚会不会继续忍耐!’ 这个突发事件,让我心情好了很多,当我回到家里,看到常江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你在干嘛?” “做午饭,给你炖汤。”他非常自然的回答。 “你还会做饭,还会炖汤?”我惊呼了出来。 常江懒懒的回过头: “我是一个具备了一切优点、非常有魅力的新好男人” “唉,人能像你这样,总是这么持之以恒的夸自己,也很难得,说吧,怎么突然良心发现,想起给我炖汤来了?” “良心发现?你这词用的也太不准了吧?” “那我应该说什么,春心萌动?” 常江干脆不搭理我了,转身继续忙碌,同时问道: “看你今天心情不错?” “对。”我把杨春华找我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常江笑了一声: “戏是紧锣密鼓的开啊,这么上班可能也算是一种乐趣。对了,跟我说说你从上海打包带来的那个仇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又是你哪个仰慕者,对你因爱成恨了?” 听他说到仰慕者这三个字,再想想赵默的样子和为人,我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幸好不是我的仰慕者,要是有这样的仰慕者,我都得羞愧而死,因为不能原谅自己竟然被这么垃圾的男人仰慕!” 常江被我那咬牙切齿的态度逗笑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有没有给你说过,我有一个好朋友叫钟涛,是苏州分公司的总经理。” “没有,”常江很认真摇了摇头,“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生命中的任何男人的名字,不管是你的前男友,还是那位仁兄,还是这个钟涛。” “你能不能不提那两个男人?”我的声音提高了。 “能,你继续说吧。” 我把和赵默有关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在我说话的过程中,常江一直都在非常认真的听着,终于,在我把最后一个字说完了之后,常江大笑了起来。 我冷冷的望着他,希望他能够在我的注视下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可是看起来希望不大,我的眼神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威慑力,直到他确认自己真得笑够了,他才平静下来,重新坐到了我的对面: “对不起,欧兰,我不是故意要笑,主要是我想起了一件特别可笑的事情。” “什么事?”我冰冷的问。 “我从小到大一直都认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句是胡说八道,可是我突然发现,其实这话也挺有道理的,因为你似乎正在严格的按照这上面所写的在生活。甚至于连赵默这样的仇人,你都能够如此巧合的塑造出来,所以你可以乐观的想,这是天要准备降大任给你的前奏。” 我懒得去听他的鬼话: “你好像对于我身边出现了一个像赵默这样的对手,一点儿都不感到担心。” 常江脸上的笑容终于全部隐去了,他静静的望着我: “这种事情,多想无益,防不胜防,那索性就去面对吧,权作是多了一些锻炼自己的机会。” 我无奈的笑了一下: “这种锻炼人的机会够残酷的。” “确实是。可是真刀真枪带给人的锻炼永远都是演戏无法比拟的。” 我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常江,你认识合适的女孩子吗?我想招一个人。” “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样的人?” “对于人没有太严格的要求,主要是现在帮我处理一些日常事务,最关键的,就是要可靠。现在杨春华已经把苗静给吓唬住了,而且苗静毕竟是财务上的人,所以我想对她控制使用,就不让她插手别的事务了。” 常江点了点头: “你这个想法是正确的。但是我一时还真想不起合适的人选,不过我有一个想法,我觉得既然杨春华是一个这么难缠的人,而你现在又在冯雅楚的眼皮底下办公,所以,你最好是通过正常的招聘渠道来招人。免得人们说你刚一上任就安排关系户,任人唯亲。” 对于常江所说的这一点我倒是不以为然: “分公司经理在用人权上本来就是有绝对自主权的,总部不会插手,总部关心的,只是公司的业绩,至于其它的他们倒不会太关注。” “你说的没错,情况的确是如此,但是你忽略了一点,总部不干预分公司用人的前提,是公司要业绩达标,而你现在业务还根本没有开始,如果在未来,你的业绩很好,那当然一切都没有问题,可是如果你的业绩不好,或者其他方面出现了什么失误,难免就会有别有用心的人,把这些小事也拿出来当作攻击的材料。”常江停顿了一下,忽然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积毁销骨,负面材料越多,人就越承受不住。” “有道理,是我把问题想简单了。我的确是应该通过正常渠道去招聘这个员工,除了你刚才说的那些理由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我在以后的工作中,必定还需要使用很多人,我当然希望这些人都是可靠的、都听我的,可是不可能所有的员工都是我的亲戚或者朋友介绍来的,所以,最主要的是我自己应该锻炼着去选择人、培养人、使用人!亲信不是靠别人介绍来的,得靠自己培养。” 常江笑了,这一次不再是刚才那种狂笑了,而是又显出了他那种招牌式的笑容: “举一反三,孺子可教。好了,工作的事情告一段落,吃饭吧。”(未完待续) 178、常江走了 下午常江要送我去输液。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今天该换药了,你自己再跑老跑去的交费,多麻烦啊。”常江不由分说就跟着我出了门。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换药啊?”我感到奇怪。 “这是常识。” 我说服不了常江,只好和他一起出了门,没想到,门外,还有第二个意外在等着我——常江竟然把我引到了一辆速腾的面前。 “这是哪儿的车?”我奇怪的问。 “我今天早上开来的。”常江非常自如的用遥控器打开车门,坐在了驾驶位上。他看我并不上车,只是透过车窗看着他,就降下玻璃来招呼:“上来啊,愣着干嘛?” 我拉开车门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然后才说: “我发现你除了很会讲逻辑,还会讲绝对正确的废话。”我真的是有这种感慨。‘车是开来的’,这句话一点儿错都没有,可是也一点儿用都没有。 “你说的很对,”常江启动了车子,一看他的技术,就是拿到驾照很久而且整天摸车的人,“人有时候是需要学会说绝对正确的废话的。也许当你给人做下属的时候不需要这项能力,可是像你现在已经开始逐步进入领导的行列了,这也就成为一项必备的技能了。” 和往常一样,常江的这个新观点又被我消化吸收了很久。一直到了输液的时候,我还在朦胧间揣摩着他话中的深意。 ‘是啊,乍一听起来,他这番话全无道理,可是细想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迷迷糊糊的,我想起来就在不久之前,我还在一众高管面前义正词严的指出,朱莉莉最大的问题是把自己混同为了一般员工。而此时,我才深切的感受到,作为一名刚刚由一般职员提拔起的中层领导,想不让自己混同于一般员工,也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 唉,就像常江说的那样,在实践中学习吧,而且是真刀真枪的实践! 休息了一天,尤其是身边多了常江这个专业的心理辅导加半专业的健康助理,我的伤痛好像轻了不少。疼的不那么厉害了,我也就有闲心想别的了: “常江,你前几天是干嘛去了?专门赶回来,有没有耽误你的事情?” “没耽误,我就是回了趟家,准备了些东西,我该上班了。” 我当时并没有多想,后来看见常江望着我的神色有些古怪,才发现了他话里的问题: “你说你该上班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忽然不敢问下去了。 “是。”常江点了点头低声回答,“我该报到了。” 我的心突然开始下沉,沉的速度那么快,让我都来不及想这是为什么。我勉强笑了一下: “嗯,这是好事,只有安排到工作岗位上,才能算是正式开始,你适合当公务员,一定能有成绩,所以越早开始,你就会越早当官……” 我有点儿语无伦次了。 常江看着我,眼神很深: “欧兰,对不起,我本来想等你伤好之后再告诉你。” “没关系,”我仍旧在努力的笑着,“你什么时候上班?” “下个月。” “那这套房子呢?” “我还没想好,这里距离工作单位挺远的,不过我不知道我在那边能不能找到可心的房子,如果找不到……” “如果找不到,你就将就将就找一套,”我飞快的打断了他,“因为你刚到一个新单位,肯定挺忙的,北京这种交通状况,不适合住在离单位太远的地方。”我希望我的话听起来是理智而自然的。 “那你呢?”常江问。 “新公司还没有开始选址,这也是我刚才说的,你不用坚持保留这套房子的原因之一,新公司肯定会距离这里比较远,因为两个分公司不可能放在同一区域,所以,新公司筹建好了,我肯定也得搬过去。” “好吧。不过不管是我报到,还是新公司落成,都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再说吧。”常江结束了这次谈话。 我回到屋里,终于卸下了刚才在常江面前一直强装出来的轻松和快乐,无边的恐惧一下子就包围了我。没错,我感到恐惧,一种突然间失去了智囊和臂膀,孤身留在战场上的恐惧。 我无力的坐倒在床上。想想我自己也真是好笑,整天把常江是天生的公务员这句话挂在嘴边上,可是却从来都没有去想过他什么时候会真正开始他的公务员生涯。 也许在我的潜意识里,一直就希望着这一天永远都不要到来,因为我太需要他,尤其是当我成为了二分公司的经理之后。虽然我一直都有着雄心壮志,要在业绩上和冯雅楚一争短长,可是我心里面对此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冥冥中,我是把所有的业务希望都寄托在了常江的身上的。我相信,他一定会离开冯雅楚的公司去帮我的。直到现在我仍旧坚信这一点,除非他不再当业务员了。而现在,这个‘除非’真的出现了,他该去上班了。 我决定竞聘的时候,我面对谢镇南和所有考官的时候,我返回北京的时候,都没有感到过像现在这么沉重的压力。 我对着镜子苦笑了一下,我在用笑容讽刺我自己: ‘欧兰,承认吧,一直以来,二分公司的重担都没有压在你一个人身上,而是压在了你和常江两个人身上,而现在,担子终于都交给你一个人了,其实这才是真正公平的。’ 第二天一早我到了公司,第一件事就是让苗静去联系发招聘广告,广告是我亲笔写的: ‘拟招办公室文员一名,本市户口,五官端正,专科以上学历,详情面谈。’ 我有意把条件降到很低,因为我现在并不需要多么有能力的人,只需要一个老实本分能给我守住家的人。 当苗静发完了广告向我复命的时候,碰巧杨春华也在,她听说我在招人,露出了非常不解的神情: “你招人干什么?” 我看了看她,希望她能够明白,她这种态度本身就已经逾越了,作为财务经理是不能干涉经理的日常工作的,更不能用这种态度对经理说话。可是杨春华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看我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她又继续说道: “我觉得现在还没必要招人,现在还只是筹备阶段,工作并不多,有苗静和你我,三个人就足够了。” 我抬起头,静静的望着她,慢慢的说道: “杨经理,我知道,你这么想纯粹是出于为公司考虑,想着能够尽可能的节约一些费用。”虽然我很怀疑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跟我唱反调,让我习惯了二分公司的事由她做主,但是面儿上的话,我还是必须得这么说的。 “是,我认为没有必要多增加这样一份开支,虽说公司不会在乎这种小钱,但是我们还是应该时刻都想着如何尽可能的降低成本,开源节流。”杨春华侃侃而谈。我很庆幸自己刚才先给她的行为下了定义,否则,如果直接让她把这么一番话说出来,就显得我太不为公司着想了。 不过现在我已经想好了对策: “杨经理,你说的都很对,但是你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对于你来说,可能二分公司还正在筹备阶段,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个分公司已经存在了,所以我必须从现在起开始着手于它的业务开展工作,毕竟对于一个分公司而言,市场和业绩是第一位的。虽然总部领导给了我两个月的筹备期,这是领导对我的宽厚,可我不能因为这个,就放松对自己的要求,就真得等到两个月之后再去慢慢开展业务,市场这个东西,早一天进入,就多一分机会。所以,我的业务工作马上就要展开。” 杨春华,你不是会唱高调吗?我比你还会唱。我看现在,你还说什么? 果然,她说不出什么了,只是匆匆的说了一句: “既然你是从业务角度考虑的,那好吧,你看着安排吧。”说完话,她就走了出去。 在我和杨春华说话的过程中,苗静一直都瞪大了一双眼睛,来回看着我们两个。我对此只当做浑然不觉,我知道,她是想判断出,我和杨春华哪一个更不好对付,好决定自己在未来的工作中,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 苗静的这种行为,就更加坚定了我一个信念: ‘我现在是一分钟都不能懈怠,因为我只要稍微一懈怠,就会被手下的人们认为软弱可欺!冯雅楚最大的优点,就是把斗争当成了常态,这是常江经常说的一句话。现在我有些慢慢的理解冯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也许,我也已经开始慢慢的在把斗争当成常态了。’ “苗静,去帮我倒杯水。”我非常自然的说道。(未完待续) 179、招聘 招聘广告登了几天,来电话要求竞聘的人不算多,但是也不少,我急等着用人,所以也就不等了,从来电话咨询的人里面,筛选出了十个人,让苗静打电话一一通知他们,第二天上午九点,到这间办公室来参加面试。 时间已经很晚了,可我仍旧蜷在床上,了无睡意。我参加过冯雅楚主持的那次招聘,也在竞聘的时候主持过人力资源部的招聘,可是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原来替自己去招人,才是最难的。因为这个人以后就会由你来使用她,万一觉得她不合适,还要由你来解雇她,这种事情本身就会给人以压力。尤其是我现在又不能用专业标准去衡量这些应聘者,因为我的要求是可靠,这可能是听起来最简单、可是执行起来却最难的标准了。 一个人的专业水平,你可以从她的学历、资历和谈吐中看出来,但是一个人品质,该怎样才能看出来呢?在现在这个社会,品质这个东西就好像个人家里的存款一样,全部被根据需要无限制的扩大或缩小了,而那个真实的数额,却成了永远都不能说的秘密。 我越来越觉得,做这个分公司经理就好像是在登山,只要你踏上了第一步就会发现,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难走,我真的不知道,我有没有能力走到山顶。 第二天,我一大早起来,用心梳妆了一番,毕竟今天得去面对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员工了,我希望自己能有一个良好的精神面貌,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用人格魅力去征服别人——虽然这句话很虚无。 接到通知的人今天全来了,一共是七女三男,我自己琢磨了一套面试的方案,先是简单的问一下应聘者的学历和工作经历,然后就开始问她们的家庭情况,和她们选择这份工作的理由。在这个过程中,我默默的排除了那些看上去夸夸其谈的,华而不实的,最后,在我名单中留下了三个女人。 面试结束了,我坐在办公室里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女人的名字,难下决断,这其中,有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看着挺开朗挺单纯的,还有一个二十七岁的少妇,孩子今年三岁了,孩子小的时候,她在家里带了几年孩子,现在孩子进了幼儿园了,她就又想出来工作了。她告诉我,自己没有什么家庭负担,因为是和公婆住在一起的,他们自然会接送孩子,所以平时加个班儿什么的也没问题。只是从她的言谈中我能看出来,因为太久没出来工作了,她显得有些信心不足。还有一个三十五岁,单身母亲,孩子上学了,住在姥姥家里,也不用她照顾。这三个人各有千秋,相比较起来,好像那个二十七岁的少妇,是条件最差的了。我想可能就是因为她在面试的时候,那种朴实的态度给了我好感吧。但是我这里毕竟是一个非常强调企业形象的大公司,员工并不适合过于朴实、木讷。而且筹备期间的工作任务也会非常繁重,我担心,这个少妇难以胜任这份工作。 就在我反复思量的时候,杨春华忽然大步走了进来,看她的态度很急,直接就跨到了我面前。 “怎么了?”我问。 “一分公司的业务考核是怎么回事?”杨春华张口就问。 我愣了: “什么业务考核,我不知道一分公司业务方面的事情。” 杨春华也发现自己没有把话说清楚,所以她平静了一下,重新说道: “你做财务经理的时候,也有销售任务吗?” 我心中忽然涌起了一阵喜悦的浪潮: ‘终于来了,我一直就等着看冯雅楚会怎样处理杨春华的销售任务这件事呢。’ 我脸上尽量不动声色的: “对,我也有。月底会考核,完不成的会张榜公布。” “哈!”杨春华大大的冷笑了一声,“真是笑话,我在其他分公司,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财务经理还要去跑业务。” “这个,可能是冯经理自己的想法吧。” “我找她去!”杨春华又大步离开了。 我不知道如果她为这件事和冯雅楚起了争执,冯雅楚还会不会继续让步,我很是期待这个结果。不过冯雅楚这个行为还真是挺出乎我的意料的,我还以为她不会再跟杨春华谈业绩考核的事情了呢,她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件事,就不怕触怒杨春华吗?还是冯雅楚心里另有什么打算呢? 可能是太了解冯雅楚了,所以越来越觉得她这回不会是一个无心的错误,只会是又一个精心布下的局。 果然,杨春华那天找了冯雅楚之后,并没有出现我所期待的两个人大吵的局面,甚至于,她们两个的关系好像还又近了一步!而我明确的知道,一分公司的全员业绩考核并没有取消,这是怎么回事呢? 后来,杨春华有一次在跟我谈工作的时候,好像无心似的问到了二分公司的业务问题: “二分公司会实施一分公司这样的全员业绩考核吗?” 我犹豫了一下,现在似乎说会或者说不会都为时过早: “这个要看以后的具体情况了,毕竟现在总部对二分公司制定的年度业务指标还没有下来,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完成的情况会怎么样,到时候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吧。”我一边说话,一边用心看着杨春华的神情,我发现,当我没有明确答复她二分公司不会进行全员业绩考核的时候,她的脸色有些阴沉,于是我又加了一句,“我不过我想对于一个刚刚成立的分公司,又是同一区域内的第二分公司,总部对我们的业绩要求,应该不会太高。” 我自认为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已经算是很通情达理了,可惜,杨春华仍旧显出了很不满意的神情。 ‘一分公司已经明确让她参加全员业绩考核了,而我并没有明确这一点,甚至我都在暗示她,二分公司很可能都不会进行全员业绩考核,她为什么还会这么不满意呢?冯雅楚到底给予了她什么样的条件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总部设立这种财务管理方式,可能本意是为了牵制住冯雅楚,改变北京分公司的财务经理无法正常开展工作的状况,可是好像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反倒是冯雅楚已经适应了这种管理方式,并且继续在新的管理模式下游刃有余,而我却显得处处捉襟见肘,疲于应对! 我不得不承认,她太善于跟人打交道了,不但善于整人,还善于拉拢人。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晚上,我正在房间里神游物外,却被一阵敲门声拉回了现实之中,我打开门,常江走了进来。他进来后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靠在梳妆台上,面对着我,点燃了一支烟,这好像已经成为了他每次进入我的卧室之后的常规动作了。 我也看习惯了,所以等他把这一系列的动作都进行完了之后,才问: “你找我有事?” “对,”常江透过薄薄的青色烟雾望着我,“我发现你有好几天没有向我汇报工作了。” “啊?是吗?我没注意。”我笑了一下,其实我是在说谎,不知怎么地,自从知道了他很快就要离开公司去报到之后,我就不大想跟他说公司里的事情了。 “是,”常江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所以我今天看你有时间,专门来找你,问问你的工作情况,你不会觉得我是多管闲事吧?”很难得的,常江的话里带了一丝火气。 而我也感觉到,他一定已经洞察了我的心思,所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常江,别这样,我其实是觉得你现在也挺忙的,不好意思总是拿自己的事情来烦你。”我试图解释。 常江轻叹了一声: “我就知道,如果让你知道了我要走的消息,你会从心里面对我有了隔阂……” “不是隔阂,”我打断了常江,因为我本能的排斥这个词,觉得这个词绝不应该出现在我和常江之间。 “是我用词不准,这么说吧,当你听说了我要走的消息之后,你那与生俱来的危机意识又占了上风,你就开始考虑,当没有了我之后,你就要独撑危局了,所以你准备从现在起就开始逐步适应没有我帮助你的局面。” 我无语,因为常江已经准确的说出了我的心思,说的比我自己还要周详。 “但是,欧兰,我现在想说的是,我虽然不能在工作中真正的去给你提供帮助了,但是我希望你仍旧能够给我保留住这个幕僚的位置,即使我去工作了,我们有时间的时候,还可以继续交流彼此工作上的心得,可以吗?” 我心中感动,但是在常江这种洒脱不羁的神态面前,好像任何儿女情长的举止都是可笑的,所以我也只能很洒脱的扬起头: “好,我答应。” “那就开始吧。”常江又点燃了一根烟。(未完待续) 180、单身女人俱乐部 我认真的回忆了一下,发现的确是像常江说的那样,自从我开始有意识的不再依赖他了之后,就已经不自觉的改变了过去那种,事无巨细都要记下来跟他商量的习惯,所以现在留在我脑子里的只有两件悬而未决的事情。 我跟他说了杨春华关于一分公司业绩考核的态度,和她追问我这件事的时候的态度,并且说出了我的困惑。我没想到,这样一个在我看来如果迷雾一般的难题,常江听了之后,竟然笑了: “欧兰,你在某些方面特别聪明,可是在某些方面,又显得特别的单纯。”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冯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也知道她们两个之间有什么协议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我狐疑地瞪着常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摆在哪里了,为什么我一点儿都看不到! “连你都想到不该在现在这个时候跟杨春华提业绩考核的事了,那么冯雅楚一定也想到了,而她却偏偏会提,那就说明她是另有目的。杨春华怒冲冲的去找她理论,然后却无条件的接受了这件事,一个如此强悍的女人,是不可能被冯雅楚说服或者恐吓住的,那就只有一个理由,她被收买了。” “收买?” “对,冯雅楚逼她一道,然后等着她来找,等她找来以后,她就白送她一些业务,当然,冯雅楚送她业务的理由,可以是很光明磊落的,例如,公司制度如此,如果专门对杨经理不执行,那怕人们会对杨经理有意见。还有,例如欧经理现在还没有真正离开一分公司,如果她都服从过的制度,杨经理却不服从,这让欧经理知道了,恐怕会影响到咱们三个人的团结,如此等等冠冕堂皇,等到杨春华无话可说了,冯雅楚再提出来,知道杨经理现在工作非常忙,而且对北京人生地不熟的,刚一开始不太好开展业务,所以头一两个月先在我身上拿出一些业务算到杨经理的名下,等杨经理以后工作上了正轨,有时间联系业务了,再把这些业务量还给我,不就行了。这样一来,杨春华就没有理由不接受了。而她接受了之后呢,什么都不用干,就保全了面子,拿了提成,这样好的事,她接受一个月,两个月,恐怕到了第三个月,就会成了习惯了,这样……” 我明白了,我望着前方,目光虚无,喃喃道: “这样,杨春华的利益就和冯雅楚结合起来了,而在职场上,只有利益的结合,才是最牢固的。” 不知道是不是夜风太凉了,我竟然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我真没想到,冯雅楚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拿下了杨春华。” “不,”常江正色道,“事情没那么悲观,而且现在冯雅楚也不能算是拿下杨春华了,按照你的描述,杨春华也不是一个会被人轻易操控的人,应该说,只是冯雅楚瞅准时机做了一件让杨春华高兴地事儿而已。” 常江的声音忽然振奋了一下: “好了,现在我帮你解完惑了,你该说说你的想法了吧?” 我的声音仍旧有些疲惫,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分外清晰: “我的想法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把二分公司的业绩做起来,当我的业绩被总部认可了之后,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的!” 常江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非常好,这是我最期待听到的答案,职场离不开人际关系,但是如果完全纠结于人际关系,而忽略了其他事情,那就大错特错了,你现在的态度,应该说为你未来的成功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谢谢鼓励,现在我跟你说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就是关于招聘了,我把最后被筛选出来的那三个人的情况,逐一跟常江介绍了一遍,然后问: “如果你是我,你选择哪一个?” “我选择三十多岁、单身的那个?” “为什么?” “刚毕业的那个没什么社会经验和工作经验,工作起来恐怕会不好用。二十七的那个的缺点你不也都说了吗?而且孩子太小,会分散精力。三十多的那个单身,没有任何牵挂和负担,可以把全部精力都放到工作上,所以我选三十多的那个。” “但是,我想选二十七的那个。”我慢悠悠的说。 “为什么?”这回换常江问我为什么了,而且从他的样子中能看出来,他的确是挺疑惑的。 “她不自信,所以她会珍惜这份工作,她和公婆同住,而我是一个女经理,所以她更会珍惜这份工作,她有些怯懦,工作能力有些差,这样的人很容易引起杨春华的反感,所以她就不会和杨春华打成一片,最后,她每天和丈夫、公婆、孩子住在一起,所以一定是下班就回家,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我身边的单身女人太多了,我绝对不能再找来一个单身女人了,如果她们真的成立一个单身女人俱乐部,那我就彻底被孤立了。”我故意把话说的轻轻巧巧。 而常江听完之后,不禁鼓起掌来: “好,欧兰,你想的够周到。我们认识这么久,你终于超越了我一次。看来,你真是进步了。” 头一回听到常江这么正式的夸我,我也轻笑了出来。 “不过有一个问题,”常江又问,“那个杨春华真的是单身吗?” “不清楚,她从来不提她的家庭,讳莫如深。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觉得你刚才的那个说法很有趣,单身女人俱乐部。但愿在你的属地内,不会真的成立起一个这样的俱乐部。” “如果冯雅楚认为这么做会对她有好处的话,她一定会成立的,而且只要她想,她就绝对能成立起来。我相信她的能力。” 是啊,我好像每一天都在发掘出冯雅楚身上新的长处和能力,不知道,用这样一种态度去对待对手,究竟该算是幸还是不幸。(未完待续) 181、属于我的王国 第二天,我就让苗静通知那个二十七岁的少妇——许丽娜来上班了。 她在规定时间来到了我的办公室,一看就是很刻意的收拾了一番,眉宇间仍旧挂着掩盖不住的紧张。 “你好。”她说话是声音很低。 “你好,请坐。”我今天是做好准备要专心对待她的,就像常江所说的,我得学习着去征服自己的员工。 许丽娜坐到了我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态度很拘谨,我专门挑这个时间叫她过来,就是因为苗静跟着杨春华出去了,我可以不受打扰的跟她谈话。 “你就是许丽娜,是吧?”我明知故问。 “对。”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欧,叫欧兰,是这里的经理。我在面试的时候,已经了解了一些你的相关情况,说实话,对于这份工作而言,你几乎不占任何优势。”我满意的看到,许丽娜听了我的话之后变得更紧张了。 我继续说道: “而我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我很看重你的踏实,我喜欢做事踏实、不浮夸的人。” 许丽娜紧张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想通过这个动作证明她的确很踏实。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认为你会珍惜这份工作,和这次工作机会。我的公司用人,不是单纯的使用,而是培养,我这里本身就是一个培养人才的环境,所以,只要你踏实肯干,懂得珍惜工作机会,我就有信心把你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员工。” “谢谢经理,我一定抓紧学习,好好工作。”许丽娜赶紧表态。 “目前你的工作不会太复杂,主要就是接听这部电话,我还会派给你一些别的工作,不过你放心,只要我派给你的工作,我一定会跟你讲清楚该如何去做,只要你按照我的安排去执行,把工作做好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为了达到让你尽快学习的目的,我会挑着一些简单的工作先派给你,让你慢慢的在工作中学习。” 我在说话的时候,始终都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仿佛我已经亲手培养起了千百个员工,而她很幸运的也成为了其中的一个。 “你什么时候可以上班?”我问。 “今天就可以。” “那好,你就临时用那张办公桌,你先简单收拾一下,等我回来后,我会给你交代现在需要你做的工作。” 我把诚惶诚恐,又暗地里喜不自胜的许丽娜留在了办公室里,就走了出来。我是去准备看一处房子,房子是杨春华找的,她从广告上见到以后,并没有马上告诉我,而是自己先跑了一趟,看过之后觉得房子还不错,才来通知的我。然后,我们两个又去看了一回,看房子的时候我问她,为什么不开始就告诉我,她很简单的回答,当时不知道房子怎么样,如果就喊我一起来看,万一不合适,白浪费我的时间,不如她利用下班后的时间,先去看一看。所以说,如果抛开杨春华其他方面的一些缺点不谈,她的确可是算是一个非常尽职尽责的好员工,真是做到了一个人可以三个人使。 也许做领导就是要这样,容人短,用人长。才能够把身边的人都调动起来,让他们为我所用。 这所房子也是在一栋写字楼中,地理位置不如一分公司那么好,不过周围都是新开辟的产业园区,所以发展环境还不错。我上次来的时候,一看到这栋楼,基本上就已经从心里认可了它,因为这座楼盖得非常大气、通透。采光良好,连走廊里都不让人觉得压抑,我认为这一点很关键。前段时间跑业务我也走了很多间公司,有的公司一进大门,就让人觉得憋闷的慌,我想,如果让员工长年累月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他们的心情一定会越来越不好的。 二分公司的选址也是单独的一层楼,因为是新写字楼,所以房间的开间显得更大一些,至少现在看上去,要比一分公司宽敞了许多。我又和他们谈了一些细节,约好明天签约付首期租金,然后我就独自一个人在楼层里转了起来。 很快,这一层楼就将成为属于我的王国了,一想到这一点,就仿佛有一个什么滚烫的东西在我的心里涌动一样,蓬勃欲出,灼烧的我的脸都有些发热了。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它让你不想停下来,只想不停的去做些什么,不停的去创造去争取。 ‘是不是每一个刚刚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的人,心中都会有这种躁动呢?’我问自己。 我的手指轻轻滑过那未经丝毫装饰的白墙,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终于不可避免的摆在了我的面前——我该如何对二分公司进行装修。 我到现在仍旧清楚的记得,在我进入北京分公司的那一刻,就被它的装潢所慑服了。我希望我的公司也能有这样的效果,可是,冯雅楚在公司的装潢上下了极大的功夫,如果再想像她那样,把北京的地域特征和公司的企业文化完美结合,然后再超越她,基本是不可能的了,那我该怎么办呢?如果草草的去搞一个简单的装潢,我又觉得很没有面子,说实话这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很久了。 后来我也从侧面打听过一分公司的装潢是什么人做的。这才知道,原来最初一分公司的装潢也不是这样的,后来冯雅楚认识了一个从国外回来的朋友,他是做设计的,就友情赞助了这样一份方案,现在看起来,这份赞助太完美了。而这种机遇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更何况,我只有两个月时间。 一直到我又返回到一分公司,我还在为这个问题苦思冥想。不过现在我不是在想该如何装潢,而是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只是不知道这个主意,是对还是错, “苗静,杨经理呢?”我在办公室坐定之后问道。 “在财务室呢。”苗静说完之后又加了一句,“一分公司财务室。” 我心中暗自好笑: ‘跟了杨春华几天,苗静也显得乖巧了不少了。看来有的时候绝对的强权还是必要的。’ “你去跟她说一声,我有事要和她商量,等她忙完了过来一趟。” “好的。” “小许,你那儿的工作怎么样?”苗静出去之后,我又问许丽娜。(未完待续) 182、谜一样的杨春华 许丽娜简直就像是按了弹簧一样,啪的一下就弹到了我身边,摊开了一个本子,开始详细的向我汇报,在我出去的这段时间里,一共接了几个电话,进来了几个人,她每一个都是怎么应对的,等等。 “干的不错,”我扫了本子一眼,然后说道,“你去做一份考勤表,把单位的考勤管理起来。” 许丽娜认真的点了点头,马上就回去工作了。 我看着许丽娜那略显淡薄的背影,不禁在心中感叹,所以说,人不管干什么,都要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就像这个许丽娜,她也许工作能力很差、性格很懦弱,但是就目前而言,她是最适合给我当内勤的,因为我现在还没有冯雅楚那么高的手腕,没有杨春华那么强势的魄力,所以如果真给我弄来一个又精明、又能干、又有社会关系的员工来,我很可能都会驾驭不了。如果我连自己手下的第一个员工都驾驭不了,那前景可就太惨淡了。 杨春华来的很快: “什么事?” “我刚才又去了房子那里一趟,都谈好了,明天咱俩一起过去签约吧。”我现在也对杨春华有一些了解了,跟她也别客套,也别说废话,永远谈工作,就是她最喜欢的方式。 “没问题。” “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想和你商量一下。就是关于二分公司装修的事。” “你说。” “是这样,我想把装修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工作人员办公室的内装,这一部分越简单越节省越好。另一部分是公司前台、走廊、会议室、接待室这些地方,因为需要对外,所以装的稍微精致一些。” “可以啊,没什么问题。” “我还有一个想法,我想在这些对外接待的装修上,完全拷贝一分公司的方案。” 杨春华露出了错愕的神情,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分公司之间在彼此的装修上其实也是较着劲的,都努力想弄出新花样,体现出自己的个性和风格来。没见过像我这样的,竟然要完全照抄一分公司。 “我是这么想的,”我尽量做出淡然的样子来,“一分和二分的情况比较特殊,就在同一区域,所以难免会有各方面的人,比如客户啊、相关单位什么,来往于两个公司之间,如果让人们看着两个公司风格很不统一,好像也不太好,反倒是让他们觉得两个公司就跟一回事似的,更能突出咱们整体上的实力。毕竟不管两个分公司怎么分,那也是咱们内部的事,在外人眼里,我们都是代表着同一家公司的。你觉得呢?” “你的想法也有道理。” 我暗自一笑,我就知道杨春华会认可我的提议,因为毕竟对于她来说,一分公司和二分公司都没有区别,都属于她所进行财务管辖的公司。而我的提议又处处都在为公司着想。 “而且这样的话还可以节省下一笔设计费。”杨春华从她的角度为我的提议提出了一个新的优势。 “对,还可以节省时间。我们只有两个月的筹备期,而且我觉得,与其把时间和心思、精力都花在这些事情上,不如都投入到工作上去更有价值。”我紧紧的扣着杨春华的思维方式。 “好,我完全同意这个方案,就这么办吧。”杨春华很痛快的说道。 我差点儿没乐出来: ‘这位财务经理也真是够神仙的,看来她不光是没有和我商量工作的习惯,她也没有和冯雅楚商量工作的习惯。就这么一说,她就拍板了,丝毫也不考虑需要去征求一下人家冯雅楚的意见。’ 我含笑道: “这件事我们既然达成统一了,还应该跟冯经理商量一下吧,毕竟是用一分公司的设计方案,如果不打个招呼,好像也不太好。” “也对。”杨春华点了点头。 “那我们一起去找冯经理?”其实我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想说服杨春华,让她跟我一起去和冯雅楚谈。因为我知道,虽然杨春华认为我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冯雅楚是不会认为这些话有道理的,相反,如果让她知道了我要把二分公司装潢的跟一分公司一样了,她恐怕杀了我的心都有,因为她一直以来就是最标榜她的与众不同的。所以我如果自己去找她商量这件事,那百分之百的谈不成。 “行,那咱们这就去吧。”杨春华很痛快的说道。 可是我刚一站起来,她突然又犹豫了: “不行……” 我心里一沉,以为她是要推脱我,可是没想到,她接下来说的话竟然是: “你这么做的出发点的确很好,可是万一冯经理不这么想怎么办呢?要不这样吧,你不要去了,我自己去,这样跟她谈起来容易一些,你要是一露面,她肯定就又会想到分公司的竞争上面去。”说完话,杨春华竟然头也不回的就走出了办公室。 我愣了好久,才明白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她竟然就这么着就替我去处理一件这么棘手的工作去了,只因为她认为,这件工作对公司有好处。’ 我真的迷惑了,这个杨春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杨春华走了时间不长,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我隔着两张办公桌,都听见了话筒里传来的冯雅楚那高分贝的声音。 “是我,叫欧经理接电话。”她似乎认定了只要是接电话的人,一定就能听出她的声音来,而且一定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后马上就会惶恐莫名。可是她没想到,今天接电话的换人了。许丽娜非常礼貌的问道: “你好,请问您是哪里?” “是我!”冯雅楚有些烦了,因为她不能容忍在自己的领地中,被人如此的忽略。 “麻烦您说一下您的单位和姓名,我好向欧经理转告。”许丽娜仍旧带着一万分的礼貌,毕恭毕敬的执行着办公室文员应有的工作方式。 “你是谁啊!”冯雅楚真急了。 “我姓许。”许丽娜还是那么细声细气的温温柔柔。(未完待续) 183、她是我的人 我看了一眼苗静,苗静的脸色都有些变了,可见她不仅已经听出了冯雅楚的声音,而且冯雅楚的怒火也让她恐惧了。而同样的恐惧却丝毫也没有出现在许丽娜的脸上。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涌起了一阵强烈的自豪,因为通过这一个细节,我明白了一件事,苗静的恐惧,和许丽娜的无所谓只说明了一个问题——苗静是冯雅楚的人,而许丽娜是我的人! 没错,我终于有了一个真正属于我的下属!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冯雅楚,她也不知道冯雅楚跟她会有什么关系,她只知道,她是我的员工,是我给她发工资! 只知有冯经理,不知有天!这是我刚刚到北京分公司的时候发出的最无奈的感慨,而此时,我充满希望的看到,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我的员工也能做到这一点! 冯雅楚终于放弃了和许丽娜理论了,她大声说道: “我叫冯雅楚!” “好,请稍候。”许丽娜脾气还挺不错,面对冯雅楚的恶劣态度,始终都没有一丝火气。 我含笑接过了电话: “冯经理,你好。” “现在杨经理在我这里,你如果没别的事的话,能过来一下吗,我们一起商量一下二分公司装潢的事。” “好的。我这就过去。” 看来杨春华这一次,也在冯雅楚面前败下阵来了。 我走到门口,忽然想起应该鼓励一下许丽娜的行为,于是回头笑道: “刚一开始做这种接电话的工作不习惯吧?” “没有,挺好的。我刚来上班的时候,我家人就跟我说过了,接电话一定要有耐心,因为什么样素质的人都有,碰上素质特别低、特别不讲礼貌的,不理他就行了。”许丽娜笑着说。 我看到苗静几乎是在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许丽娜——这个女人,竟然敢说冯经理素质低、不讲礼貌! 我没再多说话,转身就走了,但是我知道,今天这件事,苗静也会很快就散布出去的。不过散布又能怎么样呢?许丽娜是在我的公司里,别人也管不着她。 ‘冯雅楚,没办法,不是我要针对你,从我当了二分公司经理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们两个会是势不两立的对手,所以,斗争从现在就已经开始了。再说了,当初你手下的人,也没让我好过过!’ 冯雅楚的办公室里,我们三个女人已经面对面坐了很久了,杨春华进行了大量的解释工作,从各个角度说明了我们要这么做的理由,可是冯雅楚就是不同意。杨春华的口才好,冯雅楚的口才更好,不管她说什么,冯雅楚都能直接给她反驳回去。 弄来弄去,我反倒成了外人,坐在一边,听着她们两个争吵。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冯雅楚仍旧没有被说服,杨春华仍旧没有放弃。我不得不佩服杨春华的耐性了,如果是我,可能早就放弃这个想法了。 看来我在工作中,的确还存在着很多不如人的地方。就这样,我一直在她们两个的争吵声中反省着自己,直到冯雅楚喊到了我的名字: “欧兰!” 我一惊,自从我这次回到北京以后,她还没有直呼过我的名字呢,看来,这是要翻脸了? 我抬头望着她: “什么事?” “虽然你是北京二分公司的经理,但是我一直没有想跟你对立。” “总部派我来主持北京第二分公司,虽然对我布置了一些具体的工作任务,但是也的确没有让我和你对立这一项。” 冯雅楚愣了一下,她似乎没有想到我竟然如此的牙尖嘴利。其实她应该想到的,当初我在她的手下委屈求全,不过是因为当时特殊的环境限制住了我,现在,我根本没必要再吃她这套了。如果说业务上我可能暂时还不是她的对手,可是真要比起互相说刻薄话来,谁又会比谁差多少呢? “可是你的行为分明就是在向我挑战,就是在想和我对立!”冯雅楚祭出了她的法宝——坦白的让人难以招架。 “我不认为我是在向你挑战,或者和你对立。如果你坚持这么误会的话,我只能表示遗憾。” “好,”冯雅楚冷笑了一声,“我再说一遍,任何人都不能打我的装潢设计的主意!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刚要说话,杨春华忽然插了进来: “没人要打你的装潢设计的主意,我们只是想把二分公司装潢的和一分公司一样,我认为你把这件事称为欧经理针对你,这本身就错了。一分公司不是你的,二分公司也不是她的,这都是属于总公司的资产。” “我不跟你争这个,你们现在去问一问,哪家分公司是完全照着其他分公司装潢的?如果有,我马上同意!” “我不用问,因为以前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不过我认为欧经理的这个提议非常好,所以我下一步就准备向总部提议,让总部把所有分公司的装潢都统一起来,这样,更能凸显出公司的凝聚力和实力。”杨春华一番话说的坦坦然然, 可是我的心中却有些狐疑: ‘作为一名财务经理,她怎么会想到要向总部汇报这样的事情呢?难道是因为资格比较老,所以比较有话语权?’ “我再说一遍,我不同意。”冯雅楚坐回了办公桌后面,用明确的肢体语言告诉了我们,这次谈话已经结束了。 杨春华静静的望着冯雅楚,过了一会儿才放缓了声音说道: “冯经理,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位非常有能力的女强人,而且你一定也已经知道了,未来北京两个分公司的重要作用,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以大局为重。” 冯雅楚抬起了头,望着杨春华,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嚣张的笑容: “杨经理,我也越来越发现,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财务经理,比我所接触过的所有财务经理都要优秀,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对我来说,有些话,你说出来,和公司的老总说出来,还是有区别的。”(未完待续) 184、又见赵默 我知道,这是因为刚才杨春华说话的时候那种居高临下的命令口气引起了冯雅楚的不快。 我原以为面对着冯雅楚如此直白的讽刺,杨春华会爆发起来,可是没想到,杨春华听了冯雅楚的话之后,只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就淡淡的说道: “对不起,冯经理,刚才是我失态了,我这人就是这样的毛病,一涉及到工作就容易着急。” 杨春华这突如其来的态度变化,让我大跌眼镜。而冯雅楚则洋溢起了很快乐的笑容: “没关系,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好了,你们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去为二分公司的装潢做设计吧。” 我知道,冯雅楚的笑容明明白白的宣告了她现在的心思: ‘杨春华又像以前无数个人一样,被她震慑住了。’ 可是我却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杨春华表现的太平静了,以她的暴烈,是绝不会接受这样的指责的。但是,她究竟为什么会突然让步呢? 我坐在办公桌前信笔涂鸦,杨春华坐到了我的对面: “你就这么放弃了?” 我淡淡的笑了笑: “不放弃又能怎么样?我知道,我可以强行拷贝一分的装修设计,或者给总部打个报告,让总部认可了我想法,下了文,允许我使用一分公司的设计。可是在今天我们这么剧烈的争吵了之后,你觉得这么做还有意思吗?” 杨春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好像自言自语似的: “也许一开始就把程序搞错了,如果不跟她商量,直接向总部打报告,这件事就办成了。” “无所谓,”我站了起来,洒脱的说道,“装潢虽然很重要,但是这毕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业绩。你忙吧,我去联系装修公司了。” 说着话我就往外走,杨春华喊住了我: “你真得不打算再尝试一下了吗?你的想法真是挺好的。” “我不尝试了。”我认真的摇了摇头,“刚才冯经理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们坚持弄成一样的装修,那简直就是埋了个地雷,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炸,这对工作太不利了。本来拷贝一分的装潢,就是为了工作好开展,可是结果却给工作设置了更大的障碍,那就太得不偿失了。好了,就这样吧。你也不用想这件事了。” 我说完话就走了,直到走出了公司之后,我的嘴角才浮现出了一丝模糊的笑意: ‘杨春华,如果你真是手眼通天,随时能向总部汇报任何问题的话,就把我这一番话也汇报过去吧。’ 我的心里一直盘旋着一个结,就是赵默。钟涛说,他的确已经被冯雅楚聘用了,可是我回北京这么久,天天在一分公司里转悠,却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我想向人打听打听,可是也无从问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应该在二分公司开业前见他一面,可是我去哪儿找他呢? 我拨通了钟涛的电话,说明了我的想法,问钟涛能不能帮我联络上他。钟涛沉吟了一会儿,答道: “我现在没有他的电话了,当然,如果一定要找的话,我也能找到他,但是我不建议你去见他,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见他一面,争取化解掉你们两个之间的矛盾。可是欧兰,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我比你了解他,你越在他面前出现,就越会激怒他,因为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二分公司的经理,他认为是你抢了他的东西。所以,你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去招惹他。他的脾气也不见得受得了冯雅楚,等什么时候,他不愿意再在冯雅楚那里干了,自己找到更好的出路,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钟涛既然这样说了,我也就没法再去执行自己的计划了,不过如果真得是像钟涛分析的这样,那我也的确是没有必要再见他了。 接下来的时间因为繁忙而显得过得飞快,一转眼两个月的期限就到了。新公司已经装修好了,我并没有在装修上下太大的功夫,只是用了公司的两种代表颜色,用大色块铺满了所有的公共空间,朴实无华。 我还完成了所有配套的人员招聘,虽然后来的工作很忙,但是我还是坚持每一个应聘人员都亲自面试。虽然再也做不到像许丽娜那样精细了,可是我至少得保证自己对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初步的印象。 常江去上班了,我也从那套房子里搬了出来,我往外搬得那天,常江说他有事,不能赶回来帮我了。其实我知道,他是不愿意面对这一刻。这个日子,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伤感的。虽然知道,以后大家还会是很好的朋友,可是像这样无忧无虑的住在一起的日子,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我也挺庆幸他当时不在,因为这样我就可以自由的把自己的悲伤和失落都显现出来。而如果在常江面前,面对着他那张看似年轻却永远都那么沉重镇定的脸,好像流露出任何情绪,都会显得孩子气,都会让我觉得羞赧。 东西都收拾好了,我又最后看了一遍这套房子,那张床、那间浴室、那张梳妆台,还有那几张沙发、茶几、电视,常江那优雅得能让女人自卑的身影不断在各个地方出现。 昨晚,常江说: “上天真会作弄人,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偏偏把我带离了你的身边。” 我却说: “上天真得厚爱我,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把你派到了我的身边。” 再过五天,就到了二分公司正式挂牌开业的日子了,据说到时候,总部会派高管来,但是谁来还没有确定。 我的新家已经安置好了,我的新公司也已经完全就绪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可是我却并不觉得轻松,相反,我还感到了一种沉重的压迫。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人长时间的被浸在水里,直到窒息前的那一瞬间的感受。然后一旦获得允许浮出水面,就会迫不及待的大口呼吸,用力伸展四肢,去拥抱久违的空气。 我现在就是这样,我也在迫不及待的等待着新公司开业,然后马上去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追逐新的成绩。 偏巧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久违的人出现了——赵默!(未完待续) 185、失败了没关系,从头再来 看到赵默出现在我的办公室,我真的是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赵经理,你好。”我站了起来,伸出了右手。 赵默好像没有看见我的手,只是四下里打量着我的办公室,口中说道: “我刚才已经参观了一遍你的公司了,很不错。” “谢谢,请坐。”我刻意忽略掉他的失礼,和他相对而作,“早就听说,你加盟一分公司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见面。” “对,我很忙。”赵默好像比在苏州还有在上海的时候爱说了一些。 “那您今天来是?” “来参观一下你的新公司,没别的意思。” “好,很欢迎。” “你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人,所以,你能有今天的成绩也不奇怪。”赵默盯着眼前的纸杯说道。 “其实,是你误会了我……” 赵默重重的一挥手: “你不用说这些,过去的事儿,我不想再提了,总之就是我为人太忠厚、太傻,别人骗了我,还把人当朋友。” 我可以不为自己辩解,但是我不能不问钟涛辩解: “你如果这样说,就对钟涛太不公平了,我知道他为你……” 赵默重重的打断了我,他的身子向前倾着,直盯着我的眼睛: “我说过了,这些事儿我都不想再提了。” “好,”现在我也彻底放弃了想要说服赵默的想法,对于这个人我从心底感到厌恶。 “那你今天来,除了参观我的公司还有别的事情吗?” “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还会重新拿回来,没人能够阻止我,偷走我东西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 “还有,我知道你在打新大公司的主意,我告诉你,你没希望了,他们的订单我做了。” 我的心蓦的一沉,新大公司一直是我独自掌握着的秘密武器,我为了不外泄这个秘密,连杨春华都没有告诉,一心想着,当公司开业第一个月,就做一个业务开门红。我不知道,赵默怎么会知道了这件事。 虽然心里一下子就乱了,可是我的脸上还是尽量的不动声色: “是吗?原来你也在和新大联络,那还真是挺巧的。你做无所谓,反正咱们都是一家子,只要不便宜了别的公司就行。” 赵默万分不屑了冷笑了一声: “你是太会演戏了,只可惜,你这两下子骗骗那些弱智的高管和副总们还行,骗我,就算了吧。我不怕再把话给你说的明白一些,我就是要针对你,不仅是新大,从此后,只要是你的业务,我就会抢,直到把你的二分公司彻底打垮!” 我的双掌微微合拢着,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此时我的掌心里,已经浸满了汗水,我镇定了片刻,淡淡的说道: “赵经理,我知道你是专门挑今天这个日子来的,因为明天,总部的高管就要到了,你是专门来乱我的心神、动摇的我的军心的。” “没错,这就是我的主要目的。”赵默竟然恬不知耻的承认了。 我仍旧是淡淡的: “我还知道,今天是冯雅楚让你来的,因为用卑鄙手段破坏别人的业务,在战前给别人捣乱,这都是她的一贯伎俩。说实话,在这个世界上,如果给希望二分公司垮台的人排一排顺序的话,你只能排第二,第一是冯雅楚。如果我完了,二分公司完了,最大的受益人将会是她。你觉得,你被一个女人这么利用,有价值吗?” 赵默冷笑了一声: “你也不用这么花言巧语的说服我,什么被女人利用。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在利用别人,也是在被别人利用,没错,现在冯雅楚是在利用我对付你,可是我也需要借她的力来打击你。我们两个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想看着你和你的公司毁灭,所以,即使你认为我是在被她利用的话,我也是心甘情愿的被她利用!” 我的态度也冰冷了起来: “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但是看在钟涛的份上,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当两个人开始了争斗之后,充当炮灰的那个人下场一定会很惨。现在不是冯雅楚放不放过我的问题,是她如果敢惹到我,我就绝不会放过她的问题!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夹在我们两个人中间,充当这个可怜的炮灰,好了,如果没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赵默站了起来,直盯着我,丝毫也不掩盖眼睛中的仇恨和轻蔑: “炮灰?哼哼,我倒要看看咱们两个,最终是谁,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也站了起来,身子挺的很直,我不是故意要这样,而是我现在心中就是充满着一把火,让我本能的就想去燃烧: “死无葬身之地,好,我喜欢这个词,祝你成功!”我直直的望着赵默,直到看着他在我的注视下,垂下眼帘,然后重重的一拽椅子,走了出去。 赵默走了很久了,现在外面的天已经很黑很黑了,我仍旧留在办公室里,虽然才搬进这间屋子还没几天,但是我觉得,自己已经和它密不可分了。在未来,我就要在这里来亲手书写我的命运,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将在这里诞生。 我站在窗前,遥望着夜色。华灯下的北京城流光溢彩,快乐美丽的几乎让人忘记了所有的压力和艰难。 明天,总部派来主持分公司挂牌的高管就要来了,但是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来的会是哪一位领导。我努力让自己不去猜测这个问题。因为我知道我的心深处在期待着什么,我更知道,我在惧怕着什么。如果说,过去我会渴望每一次和常亚东的意外相逢,可是现在,自从我们通过那次电话之后,我真得说不清,我还敢不敢再见到他。 有时候我会后悔,后悔通了那次电话。因为如果没有那次电话,我们之间始终都是朦胧的、似有似无的,可是现在,我们却在彼此都毫无防备的情形下,同时向前迈了一大步,而这一步迈出来,却让我们都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不知道未来该如何相处了。 黑色的玻璃窗上清楚的映出了我面容,我对着自己的苦笑了一下: ‘欧兰,现在真的不是你多愁善感的时候。你有太多的事需要去想、去做!一心把你处之而后快的冯雅楚,对你恨之入骨的赵默,直到现在仍旧深不可测、敌友莫辨的杨春华!还有新大公司的订单、五十几名员工、二分公司吉凶难料的未来……’ 我重重的甩了甩头,我需要面对的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我会成功吗?’我对着玻璃中的自己问。 然后我就看到,玻璃中的我笑了,因为我想起了雨晴的话: “当你需要往前走的时候,你一定要对自己说,自己没有回头路,这样才能激励自己坚持走下去,直到走到最后一分钟。如果你失败了,你就大胆的转过身,告诉自己,没关系,我会从头再来!”(未完待续) 186、新来的女总裁 我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了看表,还有半个小时,总部的领导就到达了,这次来主持北京二分公司开业的领导,既不是我认识的那位副总谢振南,也不是我内心深处渴望见到却又害怕见到的常亚东,而是一位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高层领导——女副总崔慧明。 崔慧明,一个充满了智慧的名字,不用等到见面,就已经为我勾勒出了一个精明干练的女强人的身影。而比她的名字更有气势的,是她的背景——留美的经济管理博士,一直在海外的总公司服务,这一次被空投到中国区出任副总,人们都说她是大材小用,而大家其实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在我们的公司里,暂时的大材小用,很可能就意味着,软着陆——缓冲——提升! 我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涌动的车流,心中有些无奈,人们都说,年轻女人最好不要做女领导的下属,因为同性相斥,是亘古不变的法则。可是自从我上班开始,一直就是在和女领导打交道。从公司财务部的高管丁晓到北京分公司的铁腕女经理冯雅楚,甚至现在公司派给我的那个永远都找不对自己的位置、永远都认为她应该管着我的财务经理杨春华,都是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女魔头。 她们能力超强、工作卖力、做人强势。因为她们是女人,所以注定了她们如果想取得成功就必须得付出比别人更多的艰辛和努力,可能也正因为她们的成功来的太过于艰难了,所以她们不约而同的对于别人的要求会严厉的近乎于苛刻。 我不知道,,马上就要出现的这个崔慧明,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如果她真的也是这样的话,那无疑就等于又在我这个四面楚歌的新经理头上,悬上了一把明晃晃的尚方宝剑!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轻浅的如同小鸟啄门,我对这种声音已经很熟悉了,这是二分公司的内勤许丽娜的标志。许丽娜是我这辈子亲手为自己挑选的第一个员工——一个二十七岁的小少妇,没什么能力也有太强的个性,但是却对我很忠诚。 “什么事?”我抬起头,直视着门口,语调高昂清晰的问道。 从一名普通员工到财务经理再到分公司经理,我已经充分了解了面具的重要性。在这个职场之中,你心里不管有多少压力、伤痛、惶恐那都是你的自己的事,在人前一定要昭显出一派坚定和从容来,这样才能不让人小觑了你。虽然这样活着很累,但是我知道,我们每个人都在恪守着这个原则。 “欧经理,估计总部的领导还有十分钟就到公司了。”许丽娜的声音很轻柔。 我想起来,是我告诉她,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提醒我一声的。 “知道了。”我点了点头。 我走出了办公室,在走廊里进行最后一遍巡视,刚刚装修好的公司到处都是一片耀眼的洁净,员工们的工号牌也都佩戴的很整齐,今天是开业的第一天,大家又都是新员工,所以精神面貌还是很让人满意的。 我转了一圈之后,可以说没有挑出任何毛病来,但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紧张,生怕一会儿崔慧明来了,会对哪个地方不满意,而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我巡视到洗手间的时候,照了照镜子。前不久我换了个发型,从上班后我一直都是烫的长发,或散在肩上或梳成马尾,就再没有过其他的变化了。这一次我破天荒的烫了一头短发,烫的是那种极大的花,自己感觉蛮有朝气的。虽然今天也算是一个比较隆重的日子,但是因为来的是女领导,所以我还是选择了一套相对来说比较朴素的衣服——在女领导面前打扮的那么花枝招展的,没好处。当然,在女领导面前,太庄重典雅了也没好处,适度最好。可是往往,这个‘适度’是最难以把握的。 我今天穿了一套白色带浅银色条纹的套裙,青果领、七分袖,从镜子里看,挺有小家碧玉的感觉的。这是我从招聘许丽娜的过程中总结出的经验——当你第一次面见一位女领导的时候,太张扬了未必会是好事。 我的目光集中到了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上,这是一条细细的十八K金链,挂着一个月牙形的水晶坠子。看到它,我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了一丝温暖的笑容。因为这是我最好的一个异性朋友——钟涛送给我的礼物。他是苏州分公司的经理,我们因为一次工作上的合作成为了好朋友,从他身上我学会了很多东西,我们都认定对方是最好的搭档,都期待着有朝一日,我们两个能够有机会联手去开创一片江山。 崔慧明准时到达了,一分钟都不差,她竟然能在北京目前的交通现状下做到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她的缜密和周到,也就说明了,这又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女人。 我率众在公司所在的写字楼的门口列队迎接,汽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崔慧明出现了。 她的个子挺高,身材略有些发胖,越发显得面如满月,她的额头很饱满,肩膀很宽厚,整个人都凸显出了一种自信、一种气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在国外生活的时间太长的缘故,我总觉她的身形、气质还有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像西方女人。 我迎了上去,可是还没等我说话,她就抢先一步开口了: “你好,崔慧明。”一口标准到了极点的普通话。 “崔总你好,我是欧兰。” 我们两个的手握到了一起,她的手掌很宽厚,温热干燥,我在接触到她的手的那一刹那,忽然升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这双手,即使在握住杀人的刀的时候,一定都不会发抖。’ 她也在跟我握手的同时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我一眼,我注意到,她的目光在移过我的脖颈的时候,似乎稍微停顿了一下。当时,我并没有去想她看到了什么。 我引领着崔慧明进了电梯,从她下车到进入我办公室的这一路上,她已经问了我若干个问题,每一个问题都简明扼要却切中要害。所以在还没有进入办公室的时候,我就已经得出了结论——我遇到了一个丁晓和冯雅楚的综合体! 该问得都已经在路上问完了,所以崔慧明只在我的办公室中象征性的坐了片刻,就站了起来: “我们去和大家见见面吧。” “好的。”我紧走了两步,亲手打开了房门,崔慧明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再次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水味。我对香水了解的并不多,所以不知道她的香水究竟是属于哪种牌子、哪种香型。但是我能感觉到,这是一种很霸道的香气。闻香识女人,这句话也许真的是有一定道理的。 会议室内,全体员工都已经就位恭候了。小的时候我最不耐烦排队了,即使遇到再想吃的东西,如果需要排队买,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拉着妈妈就走。妈妈总是笑我说: ‘你这脾气,要是像妈妈似的,整天等着领导,你还不得疯了。’ 后来我长大了、工作了,也开始整天等着领导了,我也没疯,这说明,人的承受能力也是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不断增长的。可是虽然承受能力增强了,但是每当见到例如现在的这种情形的时候,我还是很渴望能够成为一个被别人等的人,而不是经常会等待着的那一个。 我和崔慧明一起走到了正面的位置,我们两个几乎同时伸出手,让对方坐在正坐上。 “您是副总,当然你坐这儿。”我笑道。 崔慧明也笑了,这是她另一个特点,经常会笑,不像有些女领导,为了凸显出自己的威严,总是很吝啬笑容: “帅不离位,这里是北京二分公司,所以这个位置还是你来。” 崔慧明一边说着话,就已经拉开了主座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了。下面五十几号人还在眼巴巴的望着我呢,无奈,我只好坐在了主座上。心里的直接告诉我,我今天这件事处理的并不好,但是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这种突发状况。现实再一次证明,我作为一名经理,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的稚嫩。 我坐下后定了定心神,开始主持会议了,先向大家介绍了崔慧明,然后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这些都是我事先准备好的,把自己的讲话时间控制在了三分钟之内。这样,就不会显得我不懂规矩,抢在副总前面喋喋不休了。 该崔慧明发言了,她先是静静的巡视了一眼坐在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我和她并排坐着,所以看不到她的眼神,但是我能想象出那种目光来。因为我清楚的看到,当她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滑过的时候,那个被看到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挺一挺身子,或者坐正一些。 我做普通员工的时候,也曾经无数次的参加过这种会议,所以我很明白,是什么样的眼神才会让员工突然感到振奋一下。我心中有些失落,因为我现在还不具备,这种用眼睛就能调动起别人的精神的能力。(未完待续) 187、初试牛刀 崔慧明开口了,声音很亮可是并不吵闹,中气十足,这真是一个在各个方面都能体现出她的强势的女人: “今天我要说的并不多,我只想说,你们选择了为这间公司服务,这很可能就是你们每个人一生中最正确的一次选择。因为我们从来不会把公司中的任何一名员工当成一颗螺丝,只把你钉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只让你做固定的事、起到固定的作用,那是对你们不负责任的表现。我们会尽可能的去发现每一个人的长处和优点,不断的给他新的尝试机会,让每一个人都能够尽可能的发挥出自己的能力,不断地找到更加适合他的位置,让每个人都能有机会更加圆满的完成自己的人生。好了,今天我就说这么多。” 会议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我也在鼓掌,尽管心中带着隐隐的辛酸。 曾经在看到丁晓的光环的时候,我嫉妒过,在看到朱莉莉的光环的时候我嫉妒过,我也嫉妒过冯雅楚。现在好不容易,我自己也成为一名管理者了,可是崔慧明的头脑和风范,又让我品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这究竟是因为我的嫉妒心太强了?还是因为女人在向上攀爬的过程中,本身就是要经历着这一重又一重的嫉妒呢?又或者,女人的这种善妒,本身就是促使女人不断向前拼搏的动力! 散会后,崔慧明没有停留,马上就离开了。 “真希望您能多留一会儿,再多指导指导我们的工作。”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我这样说。 崔慧明又笑了,还是那种分外明朗的笑容: “这段时期我留在北京的时间会很多,所以我们会有很多见面机会的。” “那太好了。”我也笑。而且我希望我的笑容能足够由衷。说实话,我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非常懊恼的——因为作为一个对于自己的全部工作都还非常生疏的分公司经理来说,我是很不希望有一位副总留守在自己身边的——还是一位像崔慧明这样的副总。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对着镜子里的倒影摆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灿烂的笑脸。因为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员工了,而是一个管理者,一个团队的负责人,所以我要随时保持住旺盛的精神状态。就这样,在我成为管理者的第一天,我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做一个管理者的第一课——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坚定地保持住一个无所畏惧的外表! 管理者和普通员工还有一个区别,那就是当你是一名普通员工的时候,发现了问题,会很自然的去汇报给你的领导者,让他做出裁决,你再去执行。 而当你成为了一名管理者之后,就是员工来不断的告诉你,又发现了什么问题,然后不管这些问题有多么的棘手,多么的让你难以承受,你都要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淡淡的说: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人去处理……’ 领导者的艰辛,由此可见一斑。 而此时,我就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生平第一次体会着这种作为管理者的骄傲和艰辛。 一个又一个的员工像走马灯似的,在我的办公室里进进出出,不断给我送来方方面面的消息。而几乎每一个消息都意味着一个新的麻烦,小到某一间办公室的网线不通、空调不能正常运转,大到客户提出我们的报价过高,直接表示,如果我们不大幅度降价,就绝对不再考虑和我们的合作,这些问题都一一摆在了我的面前。 我知道,作为一名合格的管理者,绝对是不应该每必亲躬的去处理这些事情,我应该在我所负责的机构之内,划分出非常明确的工作区域,然后再为每一个区域都设定一名合格的负责人,由他们来处理这些具体的事务。可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知道事务该如何处理,和真正的可以这样去处理,在这之间,还是有着相当长的一段距离的。 就比如说现在,我知道我应该确立起几个负责人,但是我现在所面对的全部都是新员工,我不了解他们的能力,也不熟悉他们的性格,所以我没办法做出抉择,该选出哪几个人来充当这个负责人。 我不知道,如果换一个人来坐在我的位置,面对着眼前的局面,是不是也会像我这样,茫然无措,只能自己去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是我觉得,针对于目前这种状况,一定应该有某种有效的应对方式,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掌握那种技能。 是啊,如果说,做一个分公司经理也可以算作是一个技术工种的话,那现在别说熟练工,我连一个对业务不太熟练的生手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个学徒工——还是一个没有师傅的学徒工! 有一个词叫做快刀斩乱麻,是教导人们该如何干净利落的从一团乱麻般的事务中抽身出来的。但是这对目前的我不太适用,因为我权衡再三,也找不到可以下刀的地方,还有一种方式,就是把这些乱麻分出轻重缓急来,先挑着最重要的事情下手。这个对我来说很简单,因为现在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一件——迅速打开市场,把业务开展起来! “通知下去,十点十五分要召开一个会议,全公司所有员工,都要参加,不许迟到。”我非常简单的对许丽娜说道,我决定马上召开今天上午的第二个全体会。 曾经我不明白,领导在安排会议之类的工作的时候,为什么非要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来,而且还非得那么赤裸裸的去强调不许迟到什么的。过去我认为这种态度很不好,根本就是不信任员工的素质,往大里说,就是不尊重别人。 可是,现在我明白了,领导是必须要这样说话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你的命令能够被不打任何折扣的执行下去。 没错,的确是这么回事,领导一门心思想的就是如何千方百计的去挖掘出员工的潜能,让他们尽可能的在单位时间内为自己创作出效益。而员工们,想的则是,如何尽可能的在领导所限定出的范围内,为自己争取到更大的自由空间。 也正因为如此,领导就得随时随刻的强调着自己的绝对权威和掌控力。 十点十五分,我准时走进了会议室,还是刚才的那些员工,一个不差,唯一变了的,就是这一次,只有我一个人坐在了正前方。而且我脸上的神情也变了,虽然现在我眼前没有镜子,但是我能想象到,此时我的脸上出现的是一种果敢和泼辣,因为我内心深处正在灼烧着这样的一把火焰。 因为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内的第二次会议了,所以我连开场白都没有说,直接就进入了主题: “首先,我先向大家说明一点,今天是特殊情况,刚才那个会是专门为了迎接总部领导而开的,而现在这个会,才是我们自己内部的工作会议,所以我希望大家不要错误的认为二分公司的会议会非常的多,事实上,鉴于我们公司半数以上的员工是专门做市场工作的,不会长时间逗留在公司里,所以像这样的全体会,一个月只会召开一次。” 我先开宗明义,然后就对着开始面对着全体员工侃侃而谈: “作为一个以营销为主的公司,我们的主要任务也是市场销售。我们是一间新成立的公司,所以作为公司的第一批员工,你们具有着后来者无法比拟的优势,因为这里并没有以前遗留下来的市场划分,也就是说,你们尽可以调动你们一切的能量,去开辟市场,不用有丝毫的顾忌,整个北京市场,对于我们公司来说,都是处女地,只要你开辟了,这块市场就是你的!它所带来的利润就是你的业绩,所带来销售分成就是你的收入。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珍惜现在这个机会,积极主动的去开辟市场!我从来不在乎我的员工多挣钱,恰恰相反,我一直都认为,作为一个以拓展市场为主要任务的公司,只有能产生出真正的高收入者,才能算是成功,这不仅仅是个人成功的标志,更是公司成功的标志!所以,我希望,在我们公司开始运营的第一个月、第一个季度,在我们的公司里,就能缔造出销售奇迹,产生出一大批高收入的员工!” 钱,永远是最能调动人的积极性的原动力。我毫不意外的看到,在我说出第二段话之后,很多人,尤其是年轻人的脸上,显出了火热的光彩! ‘冯雅楚,你听到我对你的宣战了吗?其实,我并不是要针对你,只是很不巧的,我和你同时被困在了同一块市场内,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现在,就让你我抛开一切,再遵从一切达尔文的物种进化法则吧!’我在心中说道。 第二个环节结束了,我直接就进入第三个环节,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就那么自然而言的进入了。以考代练,以赛代练,看来的确是很有道理的。就刚才这一段主持会议的经历,你让我对着镜子练一个礼拜,可能都不如直接把我扔到这里,取得的效果更大。事实再一次证明了,人的潜能的确是会不断被激发出来的。如果你的潜能还没有被激发出来,那就只能说明,你面对的压力还不够。 “现在,我要说的是今天会议的第三个话题,纪律和工作态度!”因为越来越找到感觉了,所以我的态度也变得收放自如了起来,很自然的就为自己的声音中加入了一种威严,让所有的与会者,也不由自主的就跟着紧张了起来。 “在座的各位同事,既有刚刚毕业的学生,也有具有着各种工作经历的成熟的职场人,但是不管有没有工作经验,我相信,你们对于纪律和态度这两个词都不会陌生。虽然,我们现在正处在一个强调个性、强调自由的时代,但是我认为,一切个性和自由都应该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也就是说,所有的自由都应该是在一定的尺度之下的,人类最自然的生存法则是如此,整个社会是如此,落实到我们这个公司也应该是如此。我认为,一切有执行价值的纪律,都并不是为了束缚人而存在的,其实都是为了更好的保证人的生存和各项活动而存在的,所以我认为,遵守纪律本身,就是一种对自己、对他人、对自己所生活的这个团体负责任的体现,所以我希望,我公司中的每一个员工,都是能对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一切负责任的人。同样,我的公司中,也不接纳不负责任的员工。” 如果放在以前,我是绝对不可能用这么严厉的措辞讲话的,我一直认为只有冯雅楚或者丁晓,那种天生就非常强势的女人,才会用这么丝毫不给人留情面的方式讲话。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原来,强势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在特定的环境中培养出来的。 我的话还在继续: “至于工作态度,我想也不用我多说了。我相信,我们大家在学校中就已经懂得了,一个正确而良好的态度,是我们做好事情的基础。所以我希望,我们每一位同事,都能以一种非常端正的态度去面对我们所从事的工作,团结同事,积极进取,搞好团队协作,努力树立起我们北京第二分公司的形象!好了,我今天要说的就这些,散会。” 我安排这次会议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鼓舞士气,同时给人们加深一下印象,让他们明白他们现在是在做一份绝对值得珍惜、也值得付出努力的工作。所以我安排的会议时间并不长,只预计了十五分钟。本来当我刚刚走进会议室的时候,还在担心,这十五分钟太长了,弄不好,我会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造成冷场。 可事实上,由于我的超长发挥,这十五分钟,被我利用的满满当当。人们很快的就都离开了,只把我一个人剩在了会议室,会议室里空空荡荡的,一片宁静。(未完待续) 188、淋雨的男人 会议室从刚才的拥堵不堪,到现在的空无一人,快得就好像是变了个戏法儿一样,让人都不禁有些怀疑,刚才那个十五分钟的会议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但是我知道,那个会议的的确确的是存在的,不仅存在,而且对我而言,还是至关重要的。因为,这是我通过它,完成了从一名普通职工,到一个部门经理的转变。 我忽然觉得好疲惫,刚才那些讲话,好像耗尽了我体内全部的力量,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才是一个十五分钟的会议。在未来,我要面对的,肯定还有很多很多,我站了起来,用力挺直了身子,因为我知道,我现在唯一能够获得的支撑,就是在心里对自己说: ‘挺住,坚强一些,再坚强一些。’ 人们的士气鼓舞完了,我也该给自己鼓一鼓士气了。从赵默来找过我之后,我一直都有些故意的在回避‘新大公司’这个问题。这也许是因为,我从心理上就觉得,在业务方面我远不是冯雅楚和赵默的对手吧。 我和新大公司发生业务联系纯属是一个巧合,是前段时间我去拜访过的一位专家介绍给我的。 “小欧,我的一个熟人的公司想要订购产品,问我有没有可以推荐的,我就推荐了你们,你可以试着去跟他联系一下。”专家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当我去了之后我发现,专家和对方也是辗转相识,谈不上什么关系,而且新大公司似乎跟很多人透露出了他们要订购产品的消息,所以北京业内的相关公司都找上门来了。当然,这也是人家的策略——现在把我们都调动起来了,他就可以很自由的比较、压价了。 不过我和对方的负责人谈的还不错,毕竟我们公司的技术和实力都是一流的,而新大又正好是那种更加看重产品质量的客户,所以接洽的还算畅通。在我和他们洽谈的过程中,我一直就担心冯雅楚会介入进来,毕竟我所具有的优势,冯雅楚全都有。而现在,她和赵默真的开始跟我抢新大公司了。 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我究竟是应该避开他们,另外再去开辟别的市场呢?还是应该坚持对新大公司的拼抢呢?我说想要避开,也是有着充分的理由的,因为我很怀疑,让赵默抢我的业务,这本身就是冯雅楚的一种策略,而她的目的就是想要把我牵制住,让我无暇分身去开拓其他的市场。这样,我就输定了。毕竟冯雅楚的手中已经有了一支成熟的业务团队,而我目前还只是一个人。 所以,我现在面对着冯雅楚和赵默的联合攻势就有些捉襟见肘。我究竟该怎么做呢? 今天的天气阴的很厉害,天地间混沌、溽热,让人心中莫名的烦闷,我又一次走到窗前,看着天空中低垂的阴云: ‘这场雨什么时候才能下来呢?看来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是这样的,该来的迟迟不来,都会让人烦躁不堪。’ 忽然间,一声闷雷响起,我还没反应过来,大大的雨滴就掉了下来,落了一片特别大的雨点儿之后,雨就变成了有力的斜线,直直的敲打在玻璃上,我的眼前瞬间就模糊成了一片。大街上的人好像电影中的镜头切换一样,一下子就都不见了踪影,看来平时里街上总是显得人特别多,是因为有太多建筑物都在空闲着的原因。 这时,我看到一辆白色的轿车徐徐的驶入了楼前的一个停车位里,这倒没什么奇怪的,让我惊奇的是,当车停稳之后,从驾驶室里走出一个男人,他就那么坦坦然然的走进了暴雨之中。他并不像别人那样的脚步匆匆或者一路小跑着,想赶紧进到建筑物里面去,而是步履稳健的,甚至还带着一种宣泄式的力量。 如果这样的事发生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身上,倒是没什么,可是这个男人看上去怎么也有三十大几了,他个子很高,算得上是膀大腰圆。他身上的那条浅灰色的裤子和那件白色的体恤衫,都和他身边的轿车一样——骄傲的宣告着自己的品牌价值。这样一个男人,和这样的行为就有些不搭调了。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我却对这个男人生出了深深的理解,因为我觉得他现在一定也和我一样,心中在被某种情绪所压抑着,所以他渴望走到暴雨中,去施放出自己的情绪。 ‘有的时候,被雨淋一淋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总好过躲在玻璃窗里,抑郁的望着外面的漫天阴云!’ 我看着外面的雨,漫不经心的说道,可是突然,我被自己的这个念头震动了: ‘是啊,为什么不能走到外面去让雨淋一淋呢?就像那个男人似的。也许闯到雨里的时候,会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来看,或者,淋完雨之后,会得一场感冒。但是这总好过一味的躲着啊。’ 我觉得自己的情绪一下子就高涨了起来——不破不立。现在冯雅楚给我摆下了一个死局,我反复犹豫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向哪边走,所以就被困在了这里,这样一来,我就等于陷入了僵局之中,僵死是可怕的,所以我现在应该放下所有的顾虑,闯出去。管他呢,只要闯出去了,就一定能找到新的机会和办法。 “看看孙磊还在公司吗?叫他过来一下。”我对孙丽娜吩咐道。 孙磊是新招的业务员,因为有一些工作经验,所以我让他协助我处理新大公司的这单业务。 孙磊很快的就来了: “欧经理,你找我?” “坐。”我指了指沙发,然后问道,“最近新大那边怎么样了?” “目前停滞下来了。” “为什么?” “我找过他们几次,他们的答复倒都是一样,说是最近他们有一个大型的活动,所以人们都去忙那件事了,采购这边就只好先放一放了。”孙磊讲述的也算清楚明白。 “你觉得这会是他们的借口吗?” “借口?为什么?” “也许他们不想和我们合作了?”我试探着说道。 “没有理由啊,我们公司各方面的条件都是最好的。” 我当然不会跟孙磊说一分公司的事,所以我故作无谓的说道: “嗯,我也是只是这么猜,防患于未然吧。” 孙磊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您放心吧,我现在已经和新大的几个哥们混得关系不了,公是公,私是私,所以如果他们公司真有什么想法了,他们肯定会私下里告诉我的,不会眼睁睁的看我白忙和的。” 孙磊的话引起了我的兴趣,我的眉毛微微扬了扬,笑道: “你这么快就和他们公司的人交上朋友了?够能社交的啊。” 孙磊也笑了: “这算什么社交啊。大家都在外面混饭吃,多个朋友多条路,所以彼此都很积极主动的相互交往,谁心里都在想,没准儿我这回认识的这个人,就能真成了朋友,以后就能相互帮上忙呢。” 好熟悉的话,是谁也跟我说过类似的事?是常江。没错,就是常江。在我刚刚和他熟识的时候,他曾经跟我大谈朋友缘的问题。当时,我对他的话深以为然,还暗中发誓,自己以后一定照着这样的准则去执行。可是等真到了工作之中,却又把它抛到脑后了。不是因为觉得这样做不对或者不好,而是因为这种事还远远没有成为我的一种日常习惯,所以一忙起来就忘了。看来我得向孙磊学习,把广交朋友这件事当成吃饭、喝水那样的生活常态。只有这样,我才能做好这个分公司经理。 “新大公司现在负责这次具体项目的那个孙经理,她出差回来了吗?你们现在也很熟了吗?”我问孙磊。 我跟新大的老总见过一面之后,他说具体的事情跟这个孙经理接洽,但是当时碰巧孙经理出差了,所以一直也没有联系上。 “哦,你是说我那个当家子……”孙磊了然的说。 我的心里好像突然点燃了一把绚烂的烟火——听孙磊的意思,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了,都可以直接称为当家子了,这可是个好兆头,而且我发现,我竟然还很贪心的隐隐盼着他们两个之间最好能有点儿什么。不过我迅速的打断了这个念头: ‘孙经理虽然是个女的,可是都快比孙磊大十岁了,我不能为了自己的业绩,就动起这么邪恶的念头来!’ 我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们还没闪现完,孙磊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差点儿没让我昏死过去。 “她一直都在出差,我直到现在还没见过她呢!” 我真的就像是突然被人灌了一口中药,连苦带呛,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抬起一根手指指着孙磊,半天才说出话来: “你都还没见过她,就说你们是当家子!” 孙磊困惑的望着我: “她也姓孙,我们可不是当家子吗?” “哦,好吧。”孙磊的话让我无可反驳。(未完待续) 189、对付女人的学问 看样子,孙磊还是不明白我这么纠结于这一点是所为何来: “她是项目的具体负责人,所以等她回来之后,我肯定是要去拜山的,那您说,她是女的,我是男的,我又不能见面就跟人家论哥们儿。她不算老,我不算小,我也不能上去就给人家装可爱、表敬重。我不可就是得这么说话吗?‘哎呦,真巧,咱们还是当家子呢,那我干脆也就别叫您经理了,直接喊您姐吧。我的事还得指着姐多照应呢。’”孙磊做模做样的模拟了一下跟孙经理见面的场景,然后接着说道,“做业务没别的,就是凭着能跟人迅速搞好关系,一大群人同时去找一个人,谁能在最短时间内取得对方的好感和信任,谁就是那个赢家。” 我深以为然: “不错啊,看来你已经找到做业务的真谛了。” 孙磊的脸上洋溢起了灿烂的笑容: “哪里,哪里,经理过奖了,我不是还得靠您多多教导、提携嘛。” “行了行了,”我挥了挥手,“跟我就不用来这套了,留着点儿精神去应付客户吧。” 我发现自从我坐在这个位子了之后,就总是不由自主的表现出一种成熟、老练的姿态来,这算不算是环境强迫人成长呢? “那你平时有没有问过新大公司的那些人,这个孙经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换了个话题。 “问啊,”孙磊一下子就又来神了,这可能也是做业务的人的特质,随时都能显示出一种非常投入、非常激昂的状态了,无疑,这也正是我非常缺乏的。 “她叫孙娜,三十三岁,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特别强势,”孙磊加重着语气,以表明自己的话的分量,“业务能力强,个性强,对下属要求极为严格。她的手下们背地里都叫她女魔头!” 我突然失笑了出来。孙磊还以为我是不信他的话,说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真这么叫她!” 我一边笑一边说道: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笑,是因为想起来一些别的事。你接着说。” 孙磊点了点头: “他们还说这个女人油盐不进,完全以公司的利益为重,也正因为这样,新大的老总特别信任她,”孙磊此时已经收起了刚才嬉笑的神情,变得郑重了:“所以我想,只要能拿下这个孙娜,我们这一单就算做成了。” 我渐渐的发现,这个孙磊是个不错的人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也知道该如何去干,能够做到这两点,应该就算是一个好员工了。 “如果我来和这个孙娜接触接触呢?”我用一种探讨的口吻说道。 “您亲自去和她接触?” “对啊。你刚才不也说了吗,赢得对方的好感和信任是关键。还是你觉得,这件事你出面比我出面要好?” 看孙磊有些犹豫,我又加了一句: “你怎么想的怎么说就可以了,你刚刚来公司,和我相处的时间还短,时间长了你就了解了,我这个人最注重的不是形式而是最终的结果。”我既然想让孙磊全力的为我工作,首要的就是打消他心中的一切顾虑。否则,他不会跟我说实话的。 孙磊又看了看我,看来凭着自己这只言片语,就想着收买到一个人的信任和忠心,是不现实的,慢慢来吧。御下,也是一种艺术。 孙磊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才说道: “说实话,如果您真的能和孙娜把关系搞好的话,绝对是好事,因为毕竟我只是个业务员,而您才是经理。一但我们双方建立起业务关系来,那关于售后就是一个长期的合作过程,所以她一定会觉得认识您比认识我更靠谱一些。” “嗯,接着说。”我看出来孙磊的话还没有说完。 “但我也的确是有些顾虑,因为每个人都说孙娜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而您当然也是一个女强人,所以,”孙磊用两个大拇指相互碰了碰,“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两雌相遇,同性相斥。”我中肯的回答。 孙磊笑了: “您真是太透彻了,跟着您这样的领导工作,简直是一种幸福。” 我又发现了孙磊的一个优点——总是能非常恰到好处的恭维别人,随时随刻都让人觉得听他说话那么舒服,看来这也是做业务员的一项技能,这个我也需要学。 我看了看时间: “今天就先到这儿吧,你盯着点儿,只要孙娜返回北京,马上告诉我。” “您真要亲自出马啊?”孙磊仍旧有些不相信似的。 我笑了笑: “到时候再说吧,看具体情况而定。你只要保证及时的把消息收集回来就行了。”虽然我心里已经决定了,要亲自去争取这个孙娜,但是我并不想跟孙磊承认这一点——领导总要保留些自己工作的独立性的,没必要什么都跟下属说得那么清楚。 “好,没问题。” 孙磊出去了,我独自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次是无奈的笑。 整天电视啊、杂志啊,或者是网络上的女性专栏啊,都在反反复复的诉说着,一个年轻未婚的女人一旦进入职场,就好像小白兔进了狼窝一样,老总、上司、客户……凡是有可能用利益威胁住她一点点的男人,都会伸出魔爪跃跃欲试! 然后,聪明的女人,就巧妙的利用着这些男人,一步步获得成功,好命的女人,就会遇到一个又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不计代价的帮助她,而软弱的女人,就真正成了那些坏男人手中待宰的羔羊,受尽欺负,眼泪只能往心里流。 看着这些故事,你就会觉得女人在职场上,就是在和各式各样的男人周旋、斗争。那可是为什么我的职场生涯,就没遇见过这么多对我感兴趣的男上司、男客户呢? 从我上班那天到现在,能和我有利益纠葛的好像全都是女人,而且都是不折不扣的女魔头,我自己公司内部的女魔头们还没摆布清呢。老天爷就又给我送来了一个孙娜! 我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上有某种特质,专门会吸引这种强势的女人了。 我明白孙磊的担心,但是他的确是多虑了,如果说我这个人在人际交往中还有些长处的话,那我唯一的长处,就是会和强势的女人交往! 如果孙娜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强势男人,那我可能还真有些犯憷,因为我实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可是她既然是女人,那我就只能说,老天终于眷顾到我了。 人们总是说,女人如果学会了如何去征服男人,就等于征服了世界。可是我总觉得,在眼前的这个社会、这个职场中,如果学会了如何和女人相处,才算是真正打通了生存之路。因为就我目前所处的环境而言,女人的数量是多于男人的。 之所以人们都会觉得女人遇到女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甚至很多女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她们宁可遇到一个男合作者而不愿意遇到一个女合作者,那其实是因为有一种争的心理在作祟。女人之间或者男人之间,总是暗含着一种竞争的心思的,尤其是日常接触的比较多的人,这种竞争的意识更是会渗透到各个方面去,潜移默化的支配着人的行为。而异性之间就很难出现这种竞争的局面,因为天生的性别差异造成了他们在各个方面的不一致,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去争了。即使真的要争,那也是在争大事,而不会去争日常里那些琐碎的鸡毛蒜皮。 所以,如果想和女人、尤其是比较优秀比较强势的女人相处好,也很简单。只要记住一个让字,事情就成了一大半了。 女人关注细节,而优秀的女人更是在每一个地方都追求完美。所以,你的发型、皮肤、身材、衣服都属于她和你相比较的范畴,再延伸至家庭、男友、学历、丈夫,等等等等,你任何一样比她强了都会引起她的不快,进而影响到她对你的态度。可是又没有几个女人,能够忍受得了自己事事都比别人低上一头,眼睁睁的看着别的女人在自己眼前嚣张,所以矛盾自然而然的就产生了。 其实只要找到了这个矛盾的根源所在,问题也就好解决了。 了解了孙娜这个人之后,让我重新对新大公司的订单鼓起了信心。这样的女人,对赵默那种阴郁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有兴趣的,而如果让她和冯雅楚遭遇上,那可能真的就是把两头母狮子关在一个笼子里了,结局完全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在职场上,一个制胜的关键就是效率,一个人工作效率的高低直接决定了他在职场上的成功失败、生死存亡。一般来说,最后获得成功的人,一定会是那些综合效率比较高的人。而我发现,崔慧明就是一个效率极高的人。 她今天八点半到的二分公司,九点离开的。下午两点钟我们就又见面了,只是这一次见面的地点,改在了一分公司的会议室。(未完待续) 190、蓝水晶的秘密 自从二分公司使用的房子租赁下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走进过一分公司,今天一来我就发现,一分公司整个也是焕然一新。这不禁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好好的,冯雅楚怎么突然重新装修房子了呢?’ 转念一想,我不禁豁然开朗: ‘我明白了,她这就是存了和我竞争的心,所以想从各个方面都超过我去,决不让我在任何地方凸显出来,既然二分公司是新装修的,她就决不能让一分公司显出陈旧来。看来,我和冯雅楚之间的争斗决不是仅仅限制在业务和市场上的,战场将在各个领域展开。’ 会议室里,当我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冯雅楚和杨春华已经等候在这里了,另外还有几张陌生的脸孔,我认出来,他们是跟崔慧明一起从总部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看到崔慧明的影子。 我跟杨春华打了个招呼,当然我也跟冯雅楚打招呼了,不过她并没有很正常的回应我,这倒也很正常,因为在我看来,冯雅楚从来对谁都没有真心过,区别只在于,她觉得这个人对自己有没有用处,然后再来决定有没有必要去敷衍他、用哪种形式来敷衍。而很显然,她现在已经懒得再跟我进行任何形式上的敷衍了——公开的仇敌,这就是现在她对我唯一的态度。 “崔总在接总部的电话,一会儿就到。”杨春华小声告诉我。 杨春话华音未落,崔慧明就像是一阵风一样旋了进来,我注意到她又换了一身衣服,但仍旧是那么干练、端庄,当她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毫无意外的又把一阵嚣张的香水味留给了我。她一边走一边声音清亮的说道: “对不起,我考虑不周,没有预计到总公司会突然有电话找我,所以我迟到了,”崔慧明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三分钟。” 我不知道崔慧明现在是不是在真心道歉,反正她这种道歉的方式太带给人压力了。 崔慧明直接就走到了正面为她预留出来的那个座位上,在坐下的同时,已经伸手拉过了摆在助手面前的电脑,同时说道: “现在再给我五分钟,我必须先发一封邮件,谢谢大家。” 又是一句让人很难以应对的客气话。不过等这五分钟对我来说不是坏事,我正好得到个机会,好好观察一下崔慧明。 诚然,她的五官不丑,虽然现在略微有些发胖了,但是看上去仍旧很漂亮,只不过恐怕任何人面对着崔慧明的时候,第一个感觉都不会是——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而是——这是一个强势的女人! 不知道是因为常年生活在国外的原因,还是她天性就是这样的,反正和一般本土成长起来的高管比起来,她的风格很独特。她总是在笑,也经常会像刚才这样不吝于向下属们道歉,只是,她的笑容和歉意却只能让人感受到压力而不是谦和。 我不知她的这种独有的风格究竟该算是好还是不好,或者换种说法来说,做领导的风格本来就不能用好与坏这种简单的界限来划分,不管是什么样的风格,只要有效就好。 我过去曾经很认真的想过,如果我成为了管理者究竟是应该学习冯雅楚的管理方式,还是应该学习丁晓的。可是今天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虽然大学里都开了企业管理这一个学科,但是事实上,如何去管理企业却是没有一定之规的,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风格来制定出一套和别人截然不同的管理方式!也许这正应了那句很流行的广告语——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我又故作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冯雅楚,毫无意外的,在崔慧明的面前,冯雅楚顿时就失色了不少。我的心里不禁泛起了一阵苦笑: ‘职场上女人的光环啊,永远都是相对的,而没有绝对的,如果想尽可能长久的保留住自己的光环,那唯一的方式,就是不断的去争取光环中,最大最耀眼的那一个。’ 看样子崔慧明是发完邮件了,她把笔记本推到了助手的面前,然后抬起头,嘴角洋溢着笑容: “欧经理,你刚才一直在看我,看出什么了?” 本来看崔慧明准备开口了,我也和冯雅楚、杨春华一样集中精力准备开会了,可是没想到,崔慧明竟然一开口就问出了一个如此直白的问题!我一下子就乱了方寸,脱口而出: “我觉得您很漂亮,所以就一直在看。” 我是在北方的一个小城出生、长大的,在我的家乡,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都是有些含蓄保守的,所以谁也不习惯很直接的去夸别人,如果真那样做的话,不仅被夸的人会不好意思,夸人的那一个也会觉得难为情。可是今天上午,在和孙磊接触过了之后,我忽然发现他那种动不动就用很直接很浅白的语言去夸赞别人的方式,还是很有助于拉近陌生人之间的距离的。 可是心中认可是一回事,真正能付诸于行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刚才但凡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我都不会说出那样一句话来,可是崔慧明的问题已经摆到了眼前,我什么都来不及想了,直接就脱口而出。 我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清楚的感觉到冯雅楚向我投过来一道很不屑的目光,显然,她觉得我巴结副总都有些到了无耻的程度了,但是我决定忽略掉她的目光,集中全部精力对付崔慧明。 听完了我的回答之后,崔慧明洒脱的笑了——那是当然了,一个像她这么自信的女人,怎么会因为听到别人夸自己漂亮而不好意思呢? “谢谢。”崔慧明很自然的回答,然后,她的话锋忽然一转,“欧经理,你喜欢蓝水晶?” 蓝水晶?我一下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崔慧明抬起手向我示意了一下,动作分外的优雅,我明白了,她是在问我的项链,很奇怪,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注意到我的项链了。 “是,我很喜欢水晶,”我赶紧答道,但是回答完之后我又加了一句,“不过我不大懂水晶,这条项链是朋友送的。” 我相信,如果一个人会当众问起你一个问题,那就说明她一定是对这方面的事情颇有研究,所以在这个时候还是尽可能的谦虚一些,不要班门弄斧的好。 崔慧明又笑了,这次是理解的笑: “蓝水晶是10月的诞生石,是表达友谊的最好礼物。人们认为佩戴蓝水晶可作为护身符,消除悲哀,去除邪气,并增强勇气和智慧;而在西方,则把它看成是富饶和虔诚的象征。可增加一个人的智慧和审慎能力,而且是沸水和盛怒的冷却剂。” 崔慧明侃侃而谈,听了她关于蓝水晶的论述,我的冷汗都快下来了,心里真是有些后怕的慌——万一刚才我稍有虚荣,说自己很懂水晶,那可真就是掉坑里了。看来,在和人打交道的时候,还是实在一些比较好。 “你是十月份的生日?”崔慧明说完之后问道。 “哦,不是。”我答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也许,他是希望我能够经常冷却一下我的盛怒吧。” 看来我这个玩笑还是开的蛮成功的,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杨春华都笑了起来。 崔慧明当然也笑了,脸上的笑容还未消逝,她就说道: “好了,说点儿女人间的话题放松一下,现在正式开始开会。” 不知道崔慧明是不是真的为了消除我们的紧张才说的这些,反正我是没能在刚才那些‘女人间的话题’里放松起来。 崔慧明开口了: “今天我到你们两个分公司都看了看,时间比较仓促,所以看的也很简单。”她的声音很清晰,音量把握的恰到好处,洪亮又不声嘶力竭。 “我虽然没有和你们直接接触过,但是我知道,冯经理和欧经理都是非常优秀的员工,在工作中也都经历过考验,做出过成绩,所以,我对你们的工作很有信心。” 这又是领导的艺术,一番听起来让人很舒服的话,可是细一想,却又让人不安——因为她对我们两个工作都没有做出任何肯定性的评价。 崔慧明的话还在继续: “杨经理,就更不用说了,我们在工作上配合过。” 我心里突地一翻: ‘什么叫我们在工作上配合过?崔慧明不是一直都在海外的总公司,刚刚才被派回到大中国区吗?而杨春华怎么看只是一个普通的分公司财务经理,这两个人怎么会配合工作过呢?’ 我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冯雅楚,显然,她也对这个消息深感意外,我又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杨春华一眼,正好看见杨春华正朝着崔慧明点了点头,表示她很清楚崔慧明话里所指的是哪件事情。我知道,她这个肢体语言,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下属在受到领导认可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恰如其分的谦虚。(未完待续) 191、技术部,常亚东 杨春华竟然和崔慧明共过事,可是在这两天里,当我知道了要来一位叫崔慧明的女副总了之后,对她百般的旁敲侧击,她一点儿都没有显露出来认识这个人的样子,我越来越感觉到,这个杨春华的深不可测了。 崔慧明在对我们三个人分别做了一个简短的评价之后,进入到了正题: “这次我来北京,主要是为了总部北迁的事情。” 我心头一震: ‘怎么会是她来主持总部北迁?丁晓不是说常森会亲自负责这件事吗?’不过现在不是我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必须得集中起全副精力来对付眼前的会议。 我看了看冯雅楚,发现她也没有显出太意外的样子来。看来,她也已经听到了总部将要迁来北京的风声。 崔慧明继续说道: “最近北京市政府为了鼓励跨国机构来北京入驻,专门推出了一项政策,对于新设立的跨国机构办事处,或者是从外地迁入的跨国机构总部,凡是符合条件的,将给予一千万人民币的奖励,还有后期的若干优惠政策。说实话,这一千万的奖励说少不少,说多不多,并不是重点,但是它的含义绝不止一千万资金那么简单,能够拿到它,就意味着我们的公司得到了官方的认可和支持。 所以我这次带队来北京,就是和政府方面进行这方面的协调,毕竟能取得政府的支持,是一个很关键的助力。而我在北京的这段时间里,不可避免的会给你们增加一些工作量,希望你们能够做好心理准备。” “请崔总放心,我一定会领导着一分公司全力配合好总部的工作,同时,也会妥善处理好我们的本职工作。”冯雅楚再一次展示了她的语言能力的迅捷——我刚做好开口表态的准备,她就已经说完了。 该说的她都说了,我要是再重复一遍,连我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是在抄袭了。所以我是郑重的说了一句: “请崔总放心。” 听到了我们两个的表之后,崔慧明又笑了,这一次是一种热烈而赞许的笑容,很显然,她是在对于我们的表态给予充分的鼓励,说心里话,我从来没见过有哪个人的笑容会如此的丰富。 “还有一件事,我已经跟冯经理沟通过了,在我在北京开展工作的期间,我的办公地点就设在一分公司,当然,这会给一分公司带来一些不便,还请冯经理克服一下。” ‘崔慧明要留在一分公司?’我的心里一沉,这就意味着她要和冯雅楚朝夕相处了,这对我而言可不是个好消息。 我稍一失神,就漏掉了冯雅楚刚才的话,不过不用听,她的话无非是说,一定会配合好崔总工作之类的,只是从冯雅楚的脸色上不难看出,她并不觉得和崔慧明这么近距离相处是件好事。 看来职场已经把我们每个人都磨练成了悲观主义者了,让我们在面对任何问题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先想到对自己不利的那一面。 会议结束了,仍旧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比我预计的简短了很多,也比我预计的多出了很多内容。参加完这次会议之后,我感到身上的压力更大了。 强势副总近在咫尺,她会对我开拓市场的能力满意吗?如果她在和北京市政府接洽的过程中,真的派给我什么任务,我能够很好的完成吗?在她和冯雅楚的朝夕相处中,两个人有可能碰撞出什么希望的火花吗? 我带着这万千心思离开了一分公司。 我回到二分公司,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如果是放在以前我在总公司财务部的时候,出去开会开到这个时间,就天经地义的自动下班了,根本就不会考虑还要再返回到公司这回事。可是现在好不容易熬到没人管我的考勤了,我却很自觉的回来了———工作压力果然是最残酷的鞭子,驱使着人像陀螺一样旋转着。 我从许丽娜身边经过的时候,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有什么事吗?” “有。”许丽娜麻利的站了起来,手里还拎着一张传真纸,“总公司技术部发下来一个通知。” 我本来都快走到自己办公室的门口了,可是许丽娜的话却让我一下子就定住了,好像是撞到了一面看不见的墙上!技术部——常亚东! 这六个字像锤子一样重重的砸在了我的心上! “出什么事了?”我蓦地回过头来,直盯着许丽娜问道。 我知道我的反应不太正常,再这么着,也不应该这么问,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因为我的心已经狂跳了起来,我怕这是一份技术部领导更替的明传,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心底深处,是多么牵挂常亚东,也许我时时刻刻都在为他担忧着,只是我自己平时没有意识到。 许丽娜的心思还是比较单纯的,主要是她已经习惯于把我的一切行为都视为合理,所以她快步走到我身边,把那张传真纸递给我,同时说道: “没事,就是技术部要各个分公司进行一次关于我们产品技术方面的抽样考核,这个应该是对全体分公司的。” 许丽娜很善良的把我的慌乱理解为了我在为二分公司担忧,所以很尽职的为我解释着。 “好了,我知道了,我看看吧。”我接过了那张纸,就进了办公室,然后随手就关上了房门,把许丽娜关在了门外。 我举起传真纸顾不上看内容,先看了一眼最后的签名,果然是常亚东三个字! 说来可笑,直到现在,我对常亚东字体的了解,还仅限于他的名字,所以,这三个字在我的眼里也就成为了一种象征,明明只是几个从传真机里吐出来的字,可是却一下子冲垮了我心中的堤防,让我根本移不开目光。 常亚东似乎永远都不缺乏把我心搅乱了的能量,虽然已经暗中下过无数次决心,不再让他影响我的心绪,可是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我的心就已经不受控制的乱作了一团! 我盼着能够见到他,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因为我的确是在思念他,而且,在现在这个时候,我就好像是踩在浮冰上,漂浮在大洋里,心里没有一点儿底,也看不到岸,所以我迫切的需要他。哪怕他不给我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只让我看一看他那坚毅的面容,让我听到他那永远都从容不迫的声音,让我从他的眼神中扑捉到些许的关切,就足以安慰我了,就可以让我有再坚持下去的力量。 可是,我又不敢主动找他。因为我怕我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在他的世界里,我这个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一点痕迹了。如果,当他面对着我的时候,只是如同一个普通同事似的那种淡然,让我情何以堪? 我突然苦笑了一下: ‘如果淡然,让我情何以堪?欧兰,你究竟在期待着什么?难道,你也想成为一个像冯雅楚那样的女人,把自己的感情和自己这个人,都当做在职场上拼抢的筹码吗?’ ‘当然不会!’我在心中大声说道,‘我只是在乎他,只是牵挂他,只是当我遇到困难撑不住了的时候,就情不自禁的想要依赖他。’ 可是几乎就在我大声在心底呼喊的同时,一个比我的声音更加响亮了无数倍的声音毫不留情的在我耳畔轰鸣了起来: ‘你在乎的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你牵挂的是一个有家的男人,你想要依赖的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 我受不了这种尖锐了指责,泪水刷的一下就坠落了下来,下意识的抱紧了双肩,不让自己的身体在继续瑟瑟抖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我应了一声。 应声而入的果然是许丽娜。 “有事?”我问。 “没事,我就是提醒您一声,下班了。” “都下班了。”我有些意外,看了看表,可不是吗?都快六点了,不知不觉的,我竟然已经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下午了。 “你怎么还没下班?”我问许丽娜。 “我看您一直没走,怕还有什么事。” 我点了点头,不管许丽娜的工作能力如何,她的工作态度都绝对是一流的。 “没事了,你回去吧,我再自己待一会儿。”我觉得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刚才那一场发生在心灵深处的对抗,好像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气力,现在我一动也不想动,只想躲在这间办公室里,就好像躲在自己的壳里一样。 “好的。” 许丽娜嘴里应着,但是并没有马上出去,而是很自然的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茶几,我这才注意到,因为下午来了个客人,所以现在茶几上有些水迹,烟灰缸里有点儿烟灰。 许丽娜仿佛是变戏法似的,手里就多了块抹布,她麻利的擦干净了茶几,把茶几上的几张报纸放回了原位,然后拿起烟缸就朝外走去。(未完待续) 192、职场上的荒唐 看着许丽娜那灵巧的身影,我忽然升起了一种很异样的感觉,我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小巧甚至有几分瘦弱的小少妇的骨子里,其实蕴含着一种很强大的力量。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古怪的念头,但是我就是忽然兴起了一种想要和她聊聊的念头,也许是因为我今晚实在是不想独处吧,所以我喊住了她: “丽娜。” 许丽娜刷的一下转过身来,望着我,等的我进一步的指令。 “你着急回家吗?”我问。 “不着急。”许丽娜飞快的回答,反应速度绝对达到了冯雅楚回应崔慧明的速度。 她的反应太专业了,反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她在听到了我的问题之后,分明已经做好了加班的准备,可事实上,我并不是有工作要给她。 我犹豫了一下,有些尴尬的问道: “哦,其实也没事,我就是看你能不能陪我吃顿饭,我今天不想一个人吃饭了。不过,你家里还有孩子呢,你还是早点儿回去吧,我再找别人。” 我说的也不完全是真心话,因为我不会再找别人的,在我此时这种心境之下,只有像许丽娜这样一个女人,才是适合我的。 许丽娜并没有想太久: “没关系,我陪您吃完饭再回去吧。我家里又不用我做饭,吃完饭回去,也不耽误什么的。” 我们两个一起走出了公司。 “你家人倒是挺支持你工作的。”我说。 “嗯。”许丽娜点了点头,“我公婆都挺通情达理的。”停了一下她又加了一句,“挺难得的。” 这一个简简单单的‘挺难得的’,忽然间就让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个头脑和阅历再简单的已婚妇女,在人情世故方面,也远远成熟过任何一个阅历丰富的未婚姑娘。因为夫妻、婆媳、翁婿间的相处,本来就是人间最复杂的一堂人际关系课! 我愈发感觉到,我今天留下许丽娜长谈,是一次非常必要而且关键的决定! 在我租住的新家对面,有一家不伦不类的西式餐厅,我和许丽娜就去了那里。说它不伦不类,是因为这里名字虽然叫西餐厅,里面也是卖牛排、通心粉、蔬菜沙拉之类的东西,可是不管是口味还是用餐习惯,都已经完全本土化了。以至于上餐的时候都是刀叉和勺子、筷子一起上来。 我虽然住过来的时间不长,却已经是这里的熟客了,平时不想做饭又想吃饭的时候,就会来这儿,倒不是因为多么喜欢吃这里的东西,主要是觉得省事,一份套餐,肉、蔬菜、主食、鸡蛋、汤就全有了。而且我发现这种套餐跟中式套餐相比,最大的特点就是好像你从来不会吃过了量,看上去也是满满一盘,可是吃到七八成饱的时候就没了。不像中式的那种盖饭套餐,看上去就一碗米饭的量,你就吃吧,怎么吃也吃不完,如果你不想糟蹋粮食,那就非得吃多不可了。 我最近几乎每次来这里吃饭的时候,都会想一个问题——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从对于客户二次消费的维护上来说,西式快餐和中式快餐,是不是都有它们独到的优势呢? 这可能就是半路出家的人的毛病——因为自己缺乏理论基础和实践经验,所以只能看见什么就琢磨什么,好弥补自己的缺陷及不足。 我们各点了一份套餐,在等待的时候,许丽娜仍旧在翻看着印着各种套餐的图片的宣传品: “欧经理,您平时都是吃这个啊?” “有时候吧,不过最近吃的比较多。” 听了我的回答之后,许丽娜的眼睛中竟然闪过了一抹同情的色彩。是啊,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少妇,家境一般、能力一般,也许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在事业上超越我的机会,可能在任何人的眼里,我都是比她优秀的多的。可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的的确确是在同情我,因为她拥有着我最缺少的东西——一个家,一个孩子,还有每天晚上回到家里后,一顿即使不丰盛但却其乐融融的晚餐。 我的唇边滑过了一丝笑意,不知道是自嘲还是了然——每个人都选定了自己要走的路,这一路上,会有路口,会有岔路,但就是不能回到起点重走一回。人生如此、女人亦如此。 我振作了一下精神,人生的大忌,就是总是拿自己失去的去和别人得到的相比较,其实这又何苦呢,每条路上都有独到的风景,往前走吧,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一心觉着这条路是最好的、最适合自己的,那就会开心很多了。 我拨了一下头发,笑望着许丽娜: “今天我有点儿累了,陪我闲聊聊吧,对了,我看你的应聘资料上写着,你以前也是在公司里做的,后来为什么不干了?就是为了带孩子吗?”。 许丽娜也笑了,还是那些含蓄而略带羞涩的笑容: “其实,我以前是被公司里炒掉的。” 这个回答让我有些意外,因为我觉得,许丽娜虽然能力不是很强,但也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员工,怎么会被炒掉呢? 许丽娜仿佛看出了我的疑问,所以不等我发问,就自动的解释了起来: “那会儿我还没结婚呢,在一家公司里打工,有一次,老板要接待一个外国的大客户,全公司上下都被搞得特别紧张。我所在的部门负责人陪同着老板和客户谈了一上午之后,他们要去吃饭,我的负责人想到了,在餐桌上,对方有可能会提出来看一些资料,但是她却来不及回办公室取资料了,就让我的一个同事把资料给她送过去。结果,还没等到我的同事赶到饭店,老板就跟对方提起了可以看一看资料,可是负责人当时拿不出资料来。” “那后来呢?”我听得有些晕,因为直到目前,我还没有找到这件事和许丽娜有什么关系。 “后来,我还有我的那个同事就都被开除了。” “为什么?”我惊问了出来,这个弯儿转的也太大了吧。 许丽娜无奈的笑了一下: “我的同事是因为没能及时把材料送到公司,而开除我的理由也差不多吧,我也是那个部门的。” 我还是感到无法理解: “你们负责人开除的你们?” “对。她开除了我们之后,她自己也被老板开除了。也许她是已经想到了,老板这次不会放过她,所以先开除我们出气吧。” “这又是为什么?”我问完之后,看到许丽娜有些不解,就又补充了一句,“你们老板又为什么要开除负责人呢?” “因为她没带着资料去饭店啊?” “可是没带资料去饭店,真的就造成什么恶劣后果了吗?我相信,如果那个客户因为这样的原因就流失了,那只能说明他不是真心想要合作!”我的态度有些激烈了,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整个都那么荒唐。 餐桌又不是会议室,难道就因为老板或者客户的一时兴起,就要裁掉好几个员工吗? 许丽娜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里究竟谁对谁错,也不知道最后那个客户究竟怎么样了。但是我们这些还有联系的旧同事,偶尔遇到一起的时候,都会提到这件事,而且每次提到的时候,我们都会说一句话——给人家打工的时候,一定要把所有该做的基础工作都做好。虽然很有可能,我们做的这些基础工作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白忙和了,但是如果我们少做了百分之一的话,就很可能为了它丢掉饭碗。” 我睁大了眼睛,并且眼睛里还明显的流露出了吃惊的神情——这是许丽娜说出来的话吗?这么有哲理、这么实用,百分之百的职场生存秘笈! 许丽娜并没有太留心我的神情,自顾自的接着说道: “我正好也准备结婚生孩子了,所以从那件事后就没有再出去工作,但是我仍旧会记住这句话,会经常提醒那些还在工作的朋友,也会提醒自己。” “提醒自己?”我有些不解。 “对啊,我有好几年的时间都是留在家里生孩子、带孩子,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公婆在一起,所以我觉得,这句话对我也挺实用的。” 我不禁笑了,略带感触的说道: “所以自从你进入了公司之后,总是能够把工作处理的那么妥善,这并不全是因为你的细心和踏实,我今天才明白,为了把这些工作干好,你一定做了很多‘基础工作’” 许丽娜也笑了: “我经历过这样一件事,就长了这么个教训,每当我需要做一件事的时候,我就会想,这件事虽然做了可能没用,但是做它又不费什么事,万一你要也像我过去那个负责人似的,突然被叫走呢?万一……” “万一,咱们总裁也像你们那个老板似的,那么蛮不讲理呢?万一,我也像你们那个负责人似的,那么容易气急败坏呢?”我接口说了下去。我们两个都笑了。(未完待续) 192、工作就是织网 职场啊,它的确有残酷的一面,但是我越来越觉得,职场就像是一个充满负氧离子的环境,你只要走入它,就会有所收获,只是看你能不能记住这些收获,会不会利用这些收获。 这个晚上,许丽娜教给了我一句非常重要的话——做好基础工作。 直到第二天我坐在办公室里之后,仍旧在回味着许丽娜的话,人常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过去我不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今天我终于明白了。就好像许丽娜告诉我的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它却是好几个人用自己的前程换回来的经验,所以实用至极! 想着想着,我的思路就又很自然的绕回到眼前的工作上来了。 关于总部北迁的事,崔慧明虽然只说了寥寥数语,但是谁都看的出来,在这寥寥数语的背后,一架庞大而复杂的机器已经徐徐运转了起来,我仿佛已经听到了那沉重的齿轮撞击的声音,而且我知道,它的运转速度会越来越快,作为紧紧围绕着它工作的人来说,一个不慎就会被它卷进去,粉身碎骨! 而对于崔慧明明确提出的,会让我和冯雅楚配合进行一些工作,则更让我心中惶然。这种外围配合工作是冯雅楚的长项,在北京多年的经营,父辈们遗留给她的人脉优势,再加上她本身的长袖善舞,我已经预见到了,崔慧明的要求简直就是给了冯雅楚一个完美的自我展示的舞台。而我呢?来自于小城市,在北京认识的有限的几个人,也都在苦苦打拼着为衣食和生存奔波。至于人际交往,就更不用说了,我是今年才刚刚开始意识到人际交往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准备去交往,可是还没有真正落实到行动上。 我坐在办公室里,忽然感到了一阵瑟缩——为什么我会觉得凉,难道是秋天快到了吗? 而且我还面临着一个非常残酷的远景问题: 当总部北迁成功之后,北京还会需要两个分公司吗?丁晓曾经暗示过我,二分公司会是未来北京总部的基础,可是看现在崔慧明的态度,这一点并不是确定的。如果真的因为我的稚嫩和能力缺失,而让二分公司失去了这次机会,那也就意味着,我也将失去一切机会。 机遇与挑战并存?我现在开始深深的怀疑这一点了,因为我越来越感觉到,机遇其实是和灭亡并存的,就好像你在跨过一道悬崖,跨过去是一马平川,可你如果跨不到去的话,你就无怨无悔的死吧! 按照许丽娜的职场生存哲学,我应该做的,是把做好基础工作当成一种工作中的常态,把自己日常经手的每一件事的基础工作都做好、砸实,当然,这就意味着我将要付出比正常的工作量多得多的辛劳。正如许丽娜所说的那样,基础工作中的百分之九十九可能都是用不上的,但是还必须得做,因为你不知道,领导最后需要的那百分之一究竟在哪儿。 这就好像是织网,网织得越密,出现漏洞的可能性就越小。 而我现在,夯实二分公司和我自己的地位的第一步,就是把业务迅速展开。说到业务,我不得不又想起了赵默,想起了新大公司: ‘万一新大公司真的落空了,那么,我将用谁来代替这个空洞呢?’ 我哐的一下打开了办公室的门,突如其来的声响,把许丽娜吓了一跳,她条件反射似的弹了起来: “欧经理,什么事?” 许丽娜的反应让我猛醒了过来——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分公司的经理了,在二分公司里,每个人都在看着我,所以我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一惊一乍的沉不住气了。 我反思之后,压抑住了心中的躁动,尽量平静的说道: “你去统计一下,看一看现在所有业务员正在进行着的业务,只要有销售额在五十万,哦,不,在二十万以上的,不管进行到什么程度了,哪怕是只是听到了一个消息还没有开始动作呢,都给我报上来。”说完后,我回忆了一遍,对自己的语言表达不太满意,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发现自己在交代工作上有缺陷了,于是就又加了一句: “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听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业务员们手中只要有销售额达到二十万以上的业务,包括意向,都统计上来。” “嗯。”我点了点头,心里有些自责,我刚才竟然没有想到意向这个词儿。 许丽娜刚要转身离开,我忽然又想起了件事情,就又喊住了她: “等一下。” 许丽娜立刻转回身来面对着我。 我想了一下: “你进来吧,我详细跟你说。” 现在许丽娜无疑已经成为了我的亲信了,所以有一些话,我还是单独跟她讨论更妥帖一些。 关上门,我们两个也算是拥有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私密的空间了。 “你坐下,我有两个思路,跟你说说。”我招呼许丽娜道。 许丽娜坐到了我的对面,专心的望着我。我发现我又找到了一个领导比一般员工进步快的原因了,只要你是当领导的,哪怕你只管着一个人,你跟那个人说话的时候,他也会集中起全部精力来听,而面对着一个如此全神贯注的听众,你就不得不打起百倍的精神来,力求让自己的语言显得更加的有水平,而个人能力就是在这种半强迫的形势下,不知不觉的获得了提高。 “一件事,是关于我刚才让你去收集的那些情况的,我突然想到了,业务员在业务还没有最后达成协议的时候,一般都不太愿意透露具体情况,因为怕被人挖了墙角。”这是我在一分公司和业务员们交往的时候得来的经验。 许丽娜点了点头: “这个倒是也能理解。” “是,我也很理解他们的这种心态,毕竟一单业务最初很可能只是一个信息。所以,我在想,你去收集这些资料的时候,讲究一些策略,一是不要大张旗鼓的,弄得谁都觉得这好像是件多么大的事似的,二是,你可以悄悄的向人们传达出一个信息,就说因为大家都是新业务员,所以我为了帮助大家尽快的能把工作开展起来,降低了我亲自过问的业务额的门槛,一二十万的业务,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助他们,或者想办法帮他们筹措一些优惠政策。”这是我刚才在办公室里的时候打定的主意——万一新大公司的业务保不住了,我就通过这种海量汇集小额业务的方式,来弥补虚空吧。 也许现在小额业务才是保我渡过眼前难关的关键,因为小额业务不容易引起人们的关注,容易成功。 许丽娜认真的听完我的话,点了点头: “欧经理,您放心吧,您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我尽力把工作做好,如果有什么处理不了的,我就先告诉您,肯定不会贸然胡来,捅娄子的。” 我又发现了许丽娜的一个好处,在职场上,很少有人会在领导派给自己工作的时候,说出这样一番话的。好像现在的人们都是被‘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句话教育长大的。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显示着自己的能力和无所不能。这是好事,但是带来的负面影响就是,难免会因为急于建功立业,而造成一些冒进、添一些乱子。而现在整个二分公司都根基未稳,最怕的就是乱子。所以说,在一个团队之中,什么样的员工都是需要的,既需要那种野心勃勃总想多干事儿的,也需要像许丽娜这种安安分分踏踏实实做好本职工作的。 “还有第二件事,这个不需要你马上去做,是让你想一想,我想在公司内部开展员工销售业绩考核奖励制度。当然,我实施这个制度的目的是为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好让我们的销售量努力攀升,但是这种制度如果建立的不好的话,就容易引起人们的反感和抵触,”这也是我从一分公司得来的经验,“所以,你也帮我想一想,这套制度该如何建立。” 看到许丽娜面有难色,我就又加了一句: “想不出来也没关系,我也只是想多听听大家的意见。” “我明白了。” 许丽娜很快就给我送来了第一批统计资料,说实话,情景很不乐观,正在联系着的基本上都是些零散业务。看着这样的现状,我心急如焚,但是我也明白,现在业务员们都是生手,手里面一点儿市场资源都没有,能做到这种程度,也就算不错了。所以我还得努力把自己心中的失望和急躁就压制起来,然后还尽可能的抽出时间来一一和他们单独讨论,力保他们手头的业务能顺利完成。 蚂蚱再小也是肉,攒鸡毛凑掸子。类似于这些话成了我这段时间的座右铭。我每天就凭着这种类似于自我安慰的格言,鼓励着自己一点点的在开拓市场这条路上艰难前行着。 不过还好,几天后,孙磊给我送来了消息——孙娜回来了。(未完待续) 193、饭局 我的心里一阵兴奋,但是表面上仍旧是显得漫不经心的: “能约她出来吃顿饭吗?” 孙磊面有难色: “说实话,我没把握。” 我笑了笑: “试试吧,请不出来也是正常,只要尽力就行了。”我发现我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或者说我越来越能够掩盖住自己的真实情绪,然后再去调动职工的积极性了。 “行,我去试试。”孙磊倒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转身就走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孙磊的电话: “欧经理,孙娜答应晚上一起吃饭了。” 我吃了一惊,虽然把这项任务派给了孙磊,但是我真没想到他能干成。 “你怎么做到的?”我脱口问道。 “我要是说了实话,您可别骂我。” “说吧。” “我拐着弯儿找到了另外一个人,孙娜其实是看的那个人的面子。”孙磊说道。 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职场上的事,本来就是人托人的事,这很正常啊。 “你做的挺好的啊,我骂你干嘛。”我说。 孙磊在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说: “欧经理,您看这样行吗,我要是再赶回公司时间就有些来不及了,要不您现在就出来,我们俩找个地方碰头,我把情况详细跟您说说,这样您晚饭的时候主动权就大一些,另外咱俩也再碰碰业务上的一些具体细节,万一今天晚上特别顺利,能够涉及到业务上的话题,咱们也能有所准备。” 我对这个孙磊真是有些刮目相看了,他年纪虽然不大,平时说起话来也老是嘻嘻哈哈的,可真要涉及到了业务上的事,还挺头头是道的,回头闲下来,得好好问问他过去究竟都在哪些公司干过,没准还能挖出一些其他公司里的经验来呢。 “行,没问题,你现在的位置在哪儿,我们在哪儿见面。”我痛快的说道。 一出办公室,刚好看见了许丽娜,我迟疑了一下,考虑要不要叫上她,按说像这种招待客户的饭局,是应该带上一个像许丽娜这样的助理的,跟着结个账、打个杂儿什么的,要是什么事都是我自己亲自去照应,也有些不像话,可是再想想孙娜的为人,我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我太了解这种女人了,越是这种精明而且张扬的女人,就越容易从各种细节去做出判断,因为她们太精明了,眼里很难揉下沙子,任何一点儿不经心的行为都有可能让她们觉得不快,所以还是尽量不刺激她们的好。 临出门的时候我照了照镜子,今天我穿了一身暗蓝色带细条纹的套装,颜色并不醒目,但是因为这段时间我被累得比较清瘦了,再穿这样一身深色的衣服,腰身就显得比较突出了。希望孙娜的身材也非常好,最好还是那种丰满性感型的,能直接把我比下去,女人总是很在意这些事情的。 其实如果想和女人相处好了,最重要的一个诀窍就是让。在所有的小事和细节上让一步,把风头让给她,最终,把我最想要的东西留给我! 等和孙磊见了面,距离约定的晚餐时间,就还有半个小时了。我们两个先迅速的交换了一下和这单业务有关的各个方面的问题,我很欣慰的看到,孙磊在做具体业务的时候脑子是非常够用的,不管他怎么绕来绕去,都能够保证公司的基本收益,这就行了。 业务的事说完了,我看了看表: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过去吧。” “嗯,”孙磊忽然面露难色,“欧经理,我还得给您说件事。” “什么事?”我看着他的神情有些古怪,就又站住了。 “一边走一边说吧。”孙磊忽然变得有些垂头丧气的了,再也没有了刚才谈业务的时候的那种神采飞扬。 “是这样,我不是说今晚孙娜肯出来,是因为我请出了另一个人吗?” “真是的,你不说我都忘了,那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我们一会儿怎么称呼人家?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一连串的问道。 “那人是个男的,叫贺军,是一家装饰公司的老板,公司的规模不是很大,贺军最近想揽下一件工程,对方的负责人是我一个同学的父亲,所以他现在跟我同学打的火热。他请我同学玩儿的时候,我跟着凑过几回热闹,这样就认识了。” 我跟着孙磊的话绕了半天,终于把这个复杂的关系搞清楚了,清楚了之后,我的心中不仅唏嘘不已,这还真是人托人。 “那他和孙娜又是什么关系,你们又是怎么知道他们很熟的?” “嗨,也是巧合,我那天跟新大的哥们儿一起闲聊,问他们怎么着才能把他们那个女魔头拿下,结果一个人告诉,孙娜和一家装饰公司的老板是同学,特别买他的帐,要是能有办法托到那个人,希望就大了很多,我就又开始打听那个人。” “天,你还是真下功夫。” “这算什么!”孙磊满不在乎的晃了晃脑袋,“这是我们做业务的必修课,先直接打入,同时再想方设法从外围找到助力,基本都是这样的步骤。” 我一边认真琢磨着孙磊的话,一边问: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跟我说呢,我总觉得你好像瞒着我什么似的?” 孙磊笑了: “要不您就是经理呢,眼里还真是不下沙子,什么都瞒不住您。” 我不理会孙磊的奉承——和孙磊在一起必须得学会不理会他的奉承,否则一早就让他捧晕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就是孙娜一直对贺军有意思,可是贺军孩子都有了,而孙娜到现在还没结婚呢。两个人关系不错,在新大是公开的秘密,但是到底到什么程度了,这外人谁也说不清楚。” “原来是这样。”我有些意外。 孙磊接着说道: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索性也就不遮着瞒着的了,我一直犹犹豫豫的,就是担心您会不屑于他们这种关系,再因为我利用这种关系,觉得我这人也不地道,那我不就是拍马屁拍的马腿上了吗?其实我也是实在没辙了,孙娜这个女人太难攻下来了。” 孙磊虽然说话的语气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一直都在用心的观察着我的神情。说实话,孙磊说出的这个情况的确是让我感到突然,也有些措手不及,但是本能的,我知道我现在不管心里究竟作何感想,当务之急都应该先安抚住孙磊,不管怎么样,他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工作。所以我轻轻笑了笑,说: “看你年纪不大,没想到你想事儿还挺多。人家关系怎么样,那是人家的私生活,咱们就管咱们的工作,不管人家的私事,只要能把工作干成了就行了。 孙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哎呀欧经理,您能这么说我就真踏实了,您都不知道,我女朋友听说我通过这样的关系去巴结孙娜的时候,骂了我一顿,说孙娜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就该千刀万剐,说我利用他们奸夫**的关系去做业务,也不是好东西……您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看着孙磊那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我不禁笑了出来,觉得孙磊的女朋友的确有些天真的可爱。可是笑过之后,我心中又觉得有些茫然,是啊,如果退回一年去,在我还在上海老老实实的做我的普通职员的时候,让我听说了陈阳通过这种关系去拉客户,我是不是也会反感呢?应该也会觉得有些别扭吧。毕竟身在恋爱中的女孩子,是没人愿意听到这种事情的。 可是现在,我却不太在意这些了,就像我刚才跟孙磊说的那样,这是人家的私事,与旁人无关,我们管不着,也没有必要去管,把我们自己的工作做成功才是关键。 当我意识到自己心理上所发生的这种变化之后,不禁有些怅然,因为我说不清,我的这种变化,究竟是因为成熟而带来的宽容,还是因为追逐功利而带来的妥协。 当我和孙磊来到酒店的时候,他的同学和贺军已经等候在那里了,一看到贺军我就愣住了,他竟然就是几天前我在办公室里看到的,那个突然闯到雨里去的男人!天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今天离近了看,我才发现贺军其实挺年轻的,而且可能是穿得衣服的关系,他今天换了一条深色的裤子,和一件深色的体恤衫,所以看上去也不觉得他那么过于粗壮了,身材还是挺有型的。孙磊一看到贺军就热情的迎了上去: “贺总,真是不好意思,把您的大驾都惊动了,今天一定多喝几杯,算是我的心意。”孙磊一边说着话,一边转身让在一旁,给我们介绍: “欧经理,这就是贺总,北京城里装修业,赫赫有名的大老板。贺总,这就是我们欧经理。”(未完待续) 194、男人永远是女人的伤 说心里话,孙磊这种有些夸张的热情和这么赤裸裸的不符合实际的奉承——他刚刚才跟我说过,贺军的生意并不大——让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都已经到了这儿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挺着了。我笑了笑,朝着贺军伸出了右手: “贺总您好,我是欧兰,谢谢您今晚能来。” 贺军当然是头一次见到我,他跟我也寒暄了几句,很热情,风格和孙磊有些相似,也就是说,和我所习惯的、常亚东那样的,有很大的区别。 孙娜还没有来,我也无心加入这三个男人的话题圈子,所以就静静的坐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三个。看的出来,贺军的主要目的还是在孙磊的那个同学身上,一门心思的想要和他再把关系拉近一些。但是不难发现,孙磊的那个同学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因为家庭的关系,像贺军这样的人却见得很多了,所以也很是老练,嘴上亲亲热热,可实际上的分寸却把握的很严,绝不做什么具体的承诺。 渐渐的,我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贺军的身上。这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吗?诚然,按照现下流行的标准来说,应该说是的。人长的比较有型,当然也可以算是事业有成了,尤其是他在待人接物的时候,举手投足间充满了一种圆熟和老练。正像我见到贺军的第一感觉那样,他是和孙磊同一类型的,他们的气质是属于那种真正在职场的底层开始,一步一个脚印的打拼出来的。而常亚东则应该属于那种起点就比较高,直接就从象牙塔走进了一个比较高的平台的那种,所以他的身上有一种抹不掉的矜持,和一种渗透到骨子里的书卷气。如果把贺军和常亚东相比较的话,贺军是有着他独有的魅力的——亲和、随意,第一时间就能和陌生人熟悉起来,成为朋友。不像常亚东,总是让人感到有一种距离感。 我的目光移到了餐桌上,因为孙娜还没有来,所以还没有点菜,餐桌的正中央,摆着一只很精致的玻璃器皿作为装饰。在水晶灯的照耀下,这个玻璃器皿显得流光溢彩、耀人眼目。也许常亚东和贺军的区别就像是这个玻璃器皿和普通餐具的区别吧。玻璃器皿无疑是美好的、诱人的,让人看到就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拥有,可是如果真的把这件玻璃器皿交到你的手里的时候,你不由得就会有些紧张,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失手打碎了它,又怕自己家里的摆设匹配不上这件瓷器,所以就会觉得累。 而贺军则像是我们平时最常用的那些碗碟,看着不起眼,可是能让人觉得放松、亲切,拿着它的时候也不会觉得有负担。 就在我肆意神游的时候,包房门开了,孙娜终于出现了。孙磊告诉我,她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不过可能是因为还没有结婚的缘故,所以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圆脸盘,皮肤很紧致很光洁,留着一个跟那个名主持人鲁豫一样的发型。她个子不高,留这个发型倒也适合。她的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套装,上身是一件小西装,下身是一条长度到膝盖上两寸的西装裙,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细跟高跟鞋,脖子上戴着一串大珠子的项链。很职业、很干练,又透着那么点儿妩媚,这是个聪明的女人。——我一直都认为,会打扮自己的女人都是聪明的女人。 在某些细节上,女人总是非常敏感的,所以我只看了她的脸一眼,就知道了,她一定是刚刚才从美容院出来,这恐怕就是她今天迟到的原因了。 在那一瞬间,我的心中竟然莫名的对孙娜升起了一缕复杂的情感,那种情感很独特,我以前从未体味过,那应该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动物,在看到了另外一个也受了同样重伤的同类时,所自然而然的产生出的情感。一种悲凉、一种凄惶、一种同病相怜。 没错,同病相怜!一个像孙娜这样女人,业内大名鼎鼎的女强人、下属眼里高不可攀的女魔头,却因为要来见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已经和别人结了婚的男人——而如此的惶恐不安,唯恐自己的样子不够完美。而竟然在上班时间专门去做了一个皮肤护理,又专门吹了头发、化了妆,才赶了过来。 而我,就在几个月前,在突然知道了自己要和常亚东在饭店里见面之后,我也曾经有过同样的惶恐和紧张。 女人啊,不管你多么刚强,一旦跌入了痴情的陷阱,都会变的像花蕊一样脆弱,会为了一丝风绽放,会为了一滴雨凋零。 虽然心思复杂,可是这些念头都是在一刹那间闪现出来的,而我已经在看到了孙娜的第一刹那就弹了起来,迎向了门口。 孙磊比我还快,他已经一个健步蹿到了孙娜的身边,脸上笑逐颜开: “孙经理,您来了,路上堵车堵的厉害吧?这北京的道儿真是没法走了,能急死谁。您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孙磊果然乖巧,先一步就替孙娜圆了场,把她的迟到归结到了堵车上。看起来北京这种让人崩溃的路况,在给人们制造麻烦的同时也给了人们很大的搪塞的空间。 孙磊说着话就作势要去接孙娜手里的皮包,可是孙娜已经绕过了孙磊直接走到了贺军的面前。我都有些替孙磊感到尴尬,可是孙磊却依旧是笑意盈然,笑得那么灿烂。这一刻,我真的觉得很佩服孙磊,因为他的心理素质太值得我学习了,难怪有人说,做业务是最磨练人心理素质的职业。 “你怎么今天这么有时间啊?”孙娜走到贺军的面前,仰头问道。她的态度很泼辣,但那是一种强作出来的泼辣,所以反倒更加凸显出了她对这个男人的在意,和此时她心中的不自信。 我暗自摇了摇头,看来孙娜在这段畸恋中已经陷得太深了。 贺军笑了,笑容比刚才更加洒脱,看来,男人都是很享受这种被女人仰慕着的感觉的。 “来,孙娜,我给你介绍,”贺军指了指孙磊的同学,“这就是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个小兄弟。”贺军一边说话一边重重的盯了孙娜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这个人很关键,你一定要帮我拿下他。’ 看起来,孙娜虽然很不情愿放弃和贺军说话的机会,但还是转过身去笑着打招呼: “你好。” 孙磊的同学也是很世故的人,所以一边笑着跟孙娜握手,一边说道: “我今天是彻头彻尾的陪客,主要就是为了孙磊的事才让贺哥把您给请出来的,我和孙磊是发小儿,我爸一直都拿他当亲儿子看待。所以他的事,我得比自己的事还上心才行呢。”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活剧,心中深深的感慨着,无疑,这绝对是活灵活现、原汁原味的展现出了交际场上,人与人之间交往的真实方式和状况。这和我过去所见到的,常亚东和丁晓他们的交往是那样的不同,可以说这种交际方式更通俗更生活化,但是殊途同归,不管用哪种方式,最终的目的都是去编织一张庞大的人际关系网,然后为我所用。 大家相互认识了之后,就纷纷落座,晚餐正式开始了。一餐饭吃下来,我们几乎一句和业务有关的话都没说,孙娜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贺军的身上,每当在座的人提起一个话题,她总是有办法七拐八拐的拐到贺军那里去。而且话里话外、旁敲侧击的,还全都是对贺军婚姻生活的试探。 这让我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孙娜和贺军都认识这样久了,又是这种半公开的情侣关系,为什么还要总是这么试探呢?让人费解。 眼看着饭局就要进行到尾声了,孙磊忽然不动声色的用手轻轻碰了我一下,我一愣,随即会意,可能是因为我刚才在走神,以至于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生硬了,孙磊还以为我不耐烦了,所以暗示我,让我沉住气。 我明白了他的心思之后,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孙磊平时老是一副长不大的劲头,可是每到哏节儿上,还真是挺用心的。我借着捋头发的动作,回头望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 ‘放心吧,我沉得住气。’ 孙磊也明白了我的意思,轻轻点了下头。 我微笑着转过头来,却意外的看到贺军正满怀兴味的看着我们两个,这不禁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可贺军和我片刻的四目相对之后,还不肯把眼神移开,仍旧那么望着我,那是一种自以为已经把别人看透了的眼神。我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了,掩饰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残茶。 饭局终于结束了。 “我们再去哪玩儿啊。”孙磊热情的建议着。 “不了,下次有机会吧,我今天还有点儿事,想早点儿回家。”孙娜明确拒绝。然后她又望向了贺军,“你开车呢吧?送我回去吧。”她的口气不容拒绝。(未完待续) 196、怎样才能让人宽容 孙娜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今晚接下来的时光肯定是他们两个人独处了,至于他们是只去兜兜风,还是会到什么地方去,就不是我们这些外人去操心的事情了。 我和孙磊一起送贺军和孙娜走出饭店,中途孙娜去洗手间,贺军忽然转过身面对着我: “欧经理,不好意思,今晚没帮上你忙。” 我愣了一下,才弄明白贺军究竟在说什么,他指的是今晚在酒桌上,一直都没有涉及到我们和孙娜之间的业务合作。我来不及细想了,本能得就说道: “贺总太客气了,今晚您能为我们引荐,让我认识了孙经理,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没错没错,”孙磊也插了进来,依旧是那么热情似火,“今天能跟孙经理认识了,还能大家这么融洽的相处一个晚上,这就已经是非常大的成功了,也就是贺总您,再换了其他任何人,也都没这个面子。” 贺军又望了我一眼,仍旧是前一次看我的时候的那种眼神,说实话,我不喜欢被一个男人这么看,因为我一点儿也不觉得他就真的看透了我。 贺军和孙娜去远处的停车场了,他们刚刚一转过弯,孙磊就迫不及待的骂开了: “这个老女人,女魔头,气死我了,竟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咱们,根本就不让咱们说业务上的事。” 看着孙磊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我不禁失笑了出来: “那你刚才还笑得那么灿烂。” “嗨,”孙磊晃了晃头,“没办法,不管心里多么上火,话还得那么说。” “也不能就说今晚一点儿成效没有,毕竟是和孙娜认识了,这就算是第一步成功了。”我安慰孙磊。 孙磊点了点头: “是,这个孙娜也是老奸巨猾的市场油子了,所以她的确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咱们什么,慢慢来吧,做业务就相当于攻山头儿,指不定得来来回回多少次,才能真正彻底占领呢。” 我越来越发现,孙磊总是能在漫不经心中说出至理名言来,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刚刚介入到这个领域里,一点儿经验没有,对什么都很陌生,所以才会听着什么都觉着有道理。我笑了笑,问: “你怎么回去?” “您甭管了,现在时间还早呢,我们再转转去,”孙磊指了指他同学的方向——他同学也去取车了——“一会儿我们先送您吧。” 我看了看大街,现在才八点多钟,路上正是繁华的时候,路灯、车灯、霓虹灯汇集成了一条河,诱惑着你情不自禁的就想徜徉其中。我于是说道: “不用送我了,现在时间还不晚呢,我走一走,也活动活动,要不整天坐在办公室里,人都锈住了。” “行吗?安全吗?”孙磊问。 “大街上这么多人,怎么会不安全啊?等不到人少,我就到家了。” “那行,那您自己注意点儿,别回去晚了。”孙磊又叮嘱了一句。 不管他这句话究竟是出于一种人情世故的乖巧,还是出于下属对上司的逢迎,我听了之后都觉得心里挺暖洋洋的。 我朝孙磊笑了笑,转身刚要离去,孙磊忽然又叫住了我: “欧经理。” “怎么了?”我转回身问道。 孙磊弄了弄头发,有点儿心虚的问: “那个,您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我老是打断您,抢着说话,您没生气吧?” 我愣了下,才明白他说的是刚才和贺军告别的时候,他抢我话的事,不由得笑了: “没有。我知道,你是怕我说出什么让贺军不爱听的话来,得罪了人是吧?” 孙磊笑了: “您真是太英明了,什么都瞒不过您。”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孙磊,你坦白的回答我一个问题。” 看我的神情变了,孙磊也跟着变得严肃了起来: “您说。” “我的这种对待人的方式和语言表达方式,是不是不适合谈业务?” “这个……” 孙磊有些为难的笑了笑,我知道我这么直白的要求他评论自己上司的缺点,是有些难为他了。 本来我想洒脱的笑一笑,然后把这个问题一带而过,不再继续难为这个男孩子了。可是就在我的笑容刚刚才绽放出来的同时,孙磊也开口了: “欧经理,说良心话,你待人接物没有任何问题,就是缺乏一点点过度的热情。” 我被他这种遣词造句逗笑了: “缺乏一点点过度的热情,”我一个字一个字重复着孙磊的话,“那不就是正好儿吗?”我作势扬了扬手里皮包,摆出了一种准备抽他的架势,“我告诉你,我可是正经问你呢,你小子别跟我耍花枪,一味的捧着我,可捧不来业务。” 可能这就是级别的差异吧,其实我比孙磊才大三四岁,可是就因为我是经理,他是业务员,所以我们两个就都天经地义的觉得我比他大了很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真不知道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孙磊也笑了: “没有没有,我真不是光知道奉承人不知道干活的那种人。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说心里话,我也跟过几个领导,心里自然也有比较,和别的领导比起来,您对待下属绝对是这个,”孙磊竖了竖大拇指,“我这不是奉承您,因为我也能看出来,您待人挺真心的,这一点特别难得,所以我也愿意跟着您干。而我刚才说的,你缺乏一点儿过度的热情,也是真心话。咱们都知道,在人与人的日常交往中,适度是最好的,尤其是热情这个东西,过犹不及,冷不丁的上来一个人,对着你就特热情,这换谁也受不了。可是在现在这个社会中,尤其是对我们做业务做市场的人来说,恰到好处的热情就不行了。因为我们将要发展的那些客户,对我们往往是怀着戒备之心的,他们会用审视的态度来面对我们,所以在我们表达我们的意愿和真诚的时候,他们就会本能的向后退一步,今天的孙娜就是如此。所以在这种时候,对方是一种冷冰冰的彬彬有礼,而我们如果是恰到好处的热情,那么我们和他们之间,就会有一条跨越不过去的鸿沟。而我们做业务,就是要跨过这条鸿沟去,谁先跨过去的,谁就赢了。所以,我们就需要呈现出一种稍微过度一些的热情。” 孙磊的话无疑又为我打开了一个新的视野,我想了想: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这种略微过度的热情,是在做业务的时候必须的,而在其他方面其实并不需要。” “对,”孙磊点了点头,“我从一上班就在做市场。可是坦白的说,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接触过真正高端的业务市场,我始终都是在低端市场……”孙磊突然顿了一下,看着我笑了,“欧经理,我说咱们公司的业务是做低端市场,您不介意吧。” 我也笑了: “这有什么可介意的,你说的是事实。什么时候,我们直接去做国家大项目的几十个亿的订单了,那才是真正的高端市场。不过,低端市场也是必不可少的历练。”毕竟我也是当经理的人了,所以说话的时候,不能再只说自己心里想说的话,也得说一些身为经理该说的话。 孙磊见我的确没有介意,就继续说道: “也许,当我们做到那种几十个亿的订单的时候,就不用再考虑这种过度热情的问题了,但是现在,对付我们眼前的这些客户,这的确是挺必要的。”孙磊忽然自己又笑了起来,“也没准,那种几十个亿的大单还需要更加过度的热情呢,谁知道啊,我还是先干好眼前吧。” 我们一起大笑了起来。 孙磊再次确定了我不让他们送我之后,和同学一起开车走了,而我则一个人独自走进了夜色之中。 其实与其说是走进了夜色,不如说是走进了灯海,璀璨的灯火连成行、连成串,点缀着夜晚的城市。美得都会让人觉得人生本来就是这么温暖、绚烂,而忘记了人生中更多的还是玩儿命的挣扎和拼搏。 我走在流光溢彩的街头,用心吸取着灯光传递出来的那份轻松和自在,就好像别的女人劳累了一天之后,迫不及待的闯进恋人的怀抱似的。而在这个城市,这个夜晚,我没有可以依靠的恋人的臂膀,属于我的,只有这璀璨的灯海。 我流连在灯河中,朝着家的方向徜徉。我走的并不快,好像对一个生活在职场上的现代人来说,能够不匆匆而行,都成为了一种奢侈的享受。 我走过一个小路口,看到一辆车缓缓的滑行了过来,我站住想着让过它去,可是它开的实在是太慢了,一看就是那种恋人坐在车里,慢慢的在车河里游淌着,消磨时光的方式。 要是平时白天的时候,看到一辆车这么在大街上慢慢的晃悠,妨碍自己过马路,我非得很恼火不可,因为它耽误了我的时间。可是现在我却很平静,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等着去做,索性就站定了,等着它过去我再通过,所以说,悠闲、放松的生活总是能让人变得宽容的。(未完待续) 197、你相过亲吗? 车从面前经过,我忽然感到,从那降下了一半的车窗里,射出了一道目光,笔直的就投到了我的脸上,那决不是陌生人的目光!我循着目光望去,意外的,我看到了贺军的眼睛。车虽然开的慢,但是仍旧是在我眼前一闪而过,可是我还是看见了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孙娜。看来他们自从离开饭店后,一直就开着车这样漫无目的的游弋着。对于恋人来讲,这样的方式无疑是浪漫的,可是对于孙娜他们两个来说,此时究竟是何感受呢?我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心里总是隐隐的觉得自己在感情方面和孙娜有些相似吧,所以随便一点和她有关的事情,都能让我感慨良多。而直到很久之后,我才想到了一个问题——贺军望我的眼神中,似乎有些异样的东西。 但是我懒得去想,那究竟是什么。现在人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爱说这样一句话——那是有钱有闲的人才有心思去干的事。而现在对于我来说,所有和工作无关的问题都是该有钱有闲的人去考虑的,因为我即使每天二十四个小时都用来考虑工作,还不能确保自己是不是能度过眼前这一个又一个的难关呢。 唉,身在职场。 和孙娜见过面之后的第三天,正好是一个周五,我决定出击了。我坐在办公桌前,手按在电话的听筒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种心情就好像马上要走进相亲的餐厅一样——虽然我从来没有相过亲,但是有无数个女孩子向我描述过那种感受:忐忑、尴尬、难为情,越是靠近那个约定好的餐厅,就越恨不得扭头走掉,离开后再装得好像自己从来就没动过来这里的念头。当然,虽然这么想,可是却没有人真正逃掉,因为每个人内心深处都还在隐隐的期待着,这一次坐在餐厅里等待的那个人将带给自己真正的幸福。可是这种心理预期往往是很难实现的,一般来说,每一次相亲都是一次不可避免的心理损耗。 我相信,我这次找孙娜也是如此,虽然我期待的是一个美好的结局,可是等待我的,很可能只是一次沉重的心理打击。 做好了这一系列的心理准备之后,我拨通了孙娜的电话: “孙经理,你好,我是欧兰。”我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热忱而没有多少心机——越是有心眼儿的女人就越喜欢其他女人大大咧咧、没心没肺。 “哦,是欧经理啊,你好。”孙娜的语气有些疏离,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因为现在没有了贺军,她就懒得敷衍我了。 虽然是碰了个软钉子,但是我还是决定再接再砺: “孙经理,是这样,正好明天是周末了,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想约您一起去温泉浴都,她们都说那里最近新增了有氧护肤,据说挺能缓解疲劳的,放松效果也不错,咱们也去好好休息一天。” 我脸上带着热忱至极的笑容,我觉得自己都已经变成女版的孙磊了。 “哦,是这样啊。”孙娜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谢谢你,不过我这个周末有事儿,不好意思。” 我本身是一个很不善于拒绝别人的人,生平第一次我从孙娜这里知道了,原来拒绝别人是如此的轻而易举。 我暗自提了口气,好保证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能够和刚才一样,欢快的甚至充满喜悦: “这样啊,那没关系,您先忙,改天您有时间的时候,我们再聚。” “好,再见。”孙娜直接收线。 随着听筒里传来电话挂断的那一下声响,我脸上的笑容也就像是被摁了一下开关一样,一下子就全都消失了,就好像关了灯马上就没有了光亮一样。 我木着脸把听筒放到了电话机上,然后直接拉开了QQ的对话框——现在我自己一间办公室了,所以也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上QQ了。 我打开了章若枫的对话框,直接就打上了一行字: “章若枫,出来!” 章若枫的回复来得很快,看起来她现在正好也在电脑前: “什么事?美女。”自从我上次回上海参加竞聘,被她们看到了我当时那种惨状之后,这群疯女人就一致改变了对我的称呼,不管是电话还是网上,上来就是‘美女’,恨得我牙疼,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我知道,对付她们最好的方式就是置之不理,等她们自己叫得没劲了,自动就停止了,如果我真被她们气的暴跳如雷,她们就更不会改口了。 我麻利地打出了一长段文字,大致讲述清楚了我和孙娜之间的纠葛和关系,然后又复述清了刚才的电话,最后,我打了一句: “因为我刚刚在孙娜那里受到了有史以来最不留情面的拒绝,所以我决定了,周一接着给她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如果她还拒绝我,我就还约她,直到把她约出来为止。” 我把这段话发过去之后,就开始静等着章若枫的反应,我本以为章若枫会像以前那样对我说: ‘你做的对,你成熟了’这之类的话。 可是没想到,章若枫的回复竟然是一长串: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怎么了?”我没好气的打了一句。 “你刚才前后态度变化太大了,我一不小心被你闪了腰了。”章若枫毫不客气的用这种形象的方式,指出我刚才态度中的问题。然后不等我回复,她的第二段文字就又发过来了: “看来北京这个地方的确是重新塑造了你,你现在不仅变成美女了,脸皮也变得出奇的厚了。” “章若枫!”我直接打了这么三个字,我相信她能够从这几个字里看出我充满火药味的威胁来。 “我说的是真心话,”章若枫丝毫也没被我吓唬住,仍旧自顾自的打着字,“我现在还能想起你第一次给丁晓送礼物时的的那种难堪和窘迫,哎呀呀,那时的你和现在的你比起来差距真是太大了,那会儿你简直就是一只娇嫩的小黄莺,而现在你就是一头凶狠的猫头鹰!” 我已经被章若枫气的没脾气了,干脆不打字了,就托着腮望着电脑,看她还能说出多少混话来。 虽然我们两个没有视频,但是章若枫却好像看见了我的神情似的,她又给我发过了一个大笑的图标,紧跟着一大段文字就传了过来: “好了,美女,我真的是在真心实意的夸你。如果现在我们生活在那种传说中的世外桃源里,或者童话中的公主的花园里,那小黄莺肯定是最可爱的。可是现在我们是生活在职场上,就好比是生活在了黑暗中的森林里,这里风雨比晴天多,夜晚比白天多,野兽比鲜花多,所以猫头鹰就变成了最实用的。” 我真不知道最近章若枫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犯了什么毛病,为什么一开口就非得用这么多比喻来说话,不过总算她没有因词害意,我还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章若枫又发过来一段话: “在这个时代,或者说在某些特点的环境中,脸皮厚已经不是贬义词了,这意味着有效的心理素质。好了,欧兰,不跟你开玩笑了,我只不过是觉得你现在做这个经理做的压力太大了,所以让你放松一下。现在我把我的意见告诉你,你能主动给孙娜打电话,这很好,我支持你。你能在被拒绝之后,还有勇气再去约她,这更好,我也支持你。记住,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在支持你。” 别怪我太脆弱,当我看完若枫这最后一段话的时候,我的眼睛湿了。这次的泪水和前几天为了常亚东流泪不同,那一次的眼泪淌到心里就是伤,而这一次的泪水,流出来就好像夏天的雨一样,温热的落在的我的皮肤上,却带给我阵阵清亮。 事情的变化总是莫测多端的,我一点儿都没有想到,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我竟然接到了贺军的电话: “欧经理,你好,还记得我吗?” “贺总你好,当然记得了,你帮了我们那么大忙,我哪儿能忘呢?” “你最近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吧?忙吗?”贺军问。 我虽然现在还弄不清他为什么会打电话来,但有一点我敢肯定,他目前问的这些都只是客气话,所以我也就尽心尽力的敷衍着: “工作还行吧,一直都是那样,不忙不闲的。” 贺军呵呵一笑: “看起来是游刃有余啊,那天我一看欧经理,就知道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我看人不会错的。” 我知道他是在夸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夸奖却让我听起来感到有些不舒服,也许是因为我不适应这种方式的缘故吧。我开始盼着他能赶快进入正题了。 还好,贺军又闲扯了几句之后,说道: “是这样,上次吃饭,没能给你们帮上忙,我心里一直挺过意不去的,正好今天是周末,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再把孙娜叫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你们再接触接触。”(未完待续) 198、冲锋陷阵 贺军的话让我的心中不禁一阵狂跳,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贺军竟然对这件事这么上心,看来孙磊那个同学还真是挺有用的。 “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我脱口而出,不过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所以后半截话就被我生生的咽了回去。 贺军也是个很精明的人,所以他马上就意识到了我的犹豫: “怎么,欧经理今晚没时间?” “哦,不是,”我知道自己如果再拖沓下去,恐怕就会引起贺军的误会了,我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想把这个关键人物给得罪了,想了想,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贺总,既然您这么帮我们,那我也就不瞒你了,是这样,我那会儿刚跟孙经理通了个电话,想请她明天一起去温泉玩儿,可是碰巧孙经理没时间……”我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因为如果再往下说的话,难免就会涉及到一些对于孙娜的议论,鉴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我可不想在贺军的面前谈论孙娜的任何问题。 “哦,是这样啊。”贺军几乎连想都没想,就接口说道,“我明白了,你是怕孙娜误以为你请不动她,就又来找我帮忙。” 这的确是我的顾虑,孙娜的性格那么强势,又那么在乎贺军,如果真让她误会了,我为了见到她,三番五次的去贺军,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还没等我回话,贺军就又接着说道: “这样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贺总……” “欧经理,你放心,既然我把这件事揽下了,我就一定给你做的漂漂亮亮的,你稍等一下,过几分钟我再打给你。” 贺军说完就收线了。 我望着电话有些出神: ‘没看出来,这个贺军头脑还挺清醒的,我才说了半句话,他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他究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没过几分钟,贺军的电话果然又打了进来: “欧经理,我都安排好了,今晚你,我、孙娜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我订好了一家专门做泰国菜的餐厅,挺有特色的……”贺军把饭店的地址详细的告诉了我。 “您都安排好了?”我被他弄的有点儿懵,当然,主要还是心里没底,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处理的很妥当。 “欧经理,您就放心吧。孙娜一点儿都不知道刚才我们两个通过电话的事,刚才我给她打了个电话,还是她主动告诉我你约她的事,所以她肯定不会误会这次是你托我的。” 按说贺军带来的是一个好消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却有些高兴不起来,也许是因为感觉到贺军太能掌控孙娜了,让我同样作为女人,感到有些不舒服吧。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我还是热情洋溢的说道: “贺总,太谢谢您了。” “现在先别提谢呢,等真把你们的业务做成了,你再好好谢我吧。” “那是一定的,不管到最后业务能不能做成,贺总的这份心意我们都不会忘的。” 我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孙娜、贺军、我,我们三个一起去吃饭?那我不成了一个一千瓦的电灯泡了吗?这可不行,就凭孙娜那个架势,我要是敢这么碍事,她能直接撕了我。’ 想到这里,我赶紧对着话筒说: “贺总,那个,不好意思,我能带个朋友一起去吗?” 贺军楞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个要求,但是他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行啊,当然没问题,你带男朋友啊?那正好我也认识一下。”贺军笑着调侃。 我也笑了: “不是男朋友,是孙磊。” “哦,他啊,”贺军的语气很明显的放松了,“那更没问题了,孙磊是我兄弟啊。” “那好,晚上见。” “好,我在饭店等你们。” 挂断电话之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找孙磊,今天是周五,我给业务员们定的制度,每周五下午都要回来汇总情况,汇报一周的进度,该清帐的清帐,该清欠条的清欠条。虽然现在人们的业务还没怎么开展起来,但是这项制度我也要求他们照常执行,制度这种东西,就是得从一开始就建立起来,并且执行成习惯,才能延续下去。 孙磊一进屋,我就飞快的说道: “贺军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上次没帮上忙挺不好意思的,今天再替咱们把孙娜约出来一起吃饭,你跟我一起去,准备一下,我们这就得出发了。你那个同学还真是有面子,这真是彻底把贺军给调动起来了。” 我一边说一边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可是等我都收拾完了,拎起皮包来了,孙磊还傻愣愣地站在门口望着我,这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你怎么了?”我问,“今晚有事儿?” “哦,我没事,”孙磊仍旧很茫然的,“您刚才是说贺军主动打来的电话?” “对,”我点了点头,反正跟孙磊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我就一五一十的把我怎么找孙娜,贺军又怎么找我,这整个过程说了一遍,末了我问,“你觉得这个过程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过程肯定是没问题,”孙磊重重的甩了甩头,“问题是,我同学他父亲那边已经招完标了,贺军他们公司落标了。” “啊!”我惊呼了出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昨天!”我喊了出来,“这么大事,你怎么都没告诉我啊!” “欧经理,您别生气,”孙磊赶紧解释,“我是昨天下班的时候得着的信儿,说实话,当时我也急了,本来找贺军是为了拉近跟孙娜的关系,可是现在贺军没有拿到那个工程,他和孙娜很可能就会迁怒于我们。我都后悔死了,觉得自己不该走贺军这条路,我怕您着急,所以没敢当下就告诉您,想着再找出别的办法来。今天我跑了一天,还没找着办法呢。” 孙磊的这一番话反倒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再一次深切的感受到了,有野心有想法的员工是多么的难以驾驭,就像孙磊这样,知道自己的方式捅了篓子,第一想到的,不是向上汇报,而是瞒着领导,想自己悄悄把这个问题解决掉。可是他如果万一解决不掉呢?他大不了一走了之,我怎么办?二分公司的业务怎么办? 虽然心里装着这些想法,可是孙磊口口声声的,都是在为我考虑,我还能说什么呢?别说他已经在积极的补救了,他就算是没有积极的寻找补救措施,现在公司正是用人的时候,我也得包容他啊。唉,学着包容吧。也学着如何更有效的去驾驭和管理员工。 我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朝着孙磊笑了笑: “行了,事儿已经出了,你也就别着急了,我知道,你昨天没把这些告诉我,绝对是出于好心,但是你得记住,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不管出了什么纰漏,都马上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我虽然是个女人,可也没那么经不住事儿,我要是真是什么都经不住,也就别当这个经理了,干脆回家得了。” 我的声音很温和,我希望孙磊在听完我的这一大段话之后,能够在心理上把和我之间的距离再拉近一些,毕竟领导是需要得到员工的信任的。 不等孙磊说话,我就继续说道: “还有,你在心理上不要对这件事有什么负担,当初找贺军出面,不是你的错,后来发生了变故,那也不是你可以控制的。我不是不问青红皂白的人,我一直都讲究功过分明,功是功,过是过,我不会混为一谈的。” 必要的安抚工作做完了,我开始进入到正题: “说说今晚的事吧,贺军口口声声的说要把这个忙帮到底,可是既然他已经拿不到工程了,那他为什么还要帮我们的忙呢?” 孙磊此时也恢复了镇定,他用力盯着桌子上的一张白纸,好像那张纸上写着隐形的文字: “我想,只有一个理由,”孙磊一字一顿的说道,“贺军想吃这块回扣!” “你是这么想的?”我沉吟着,“你不是说,孙娜从来不吃回扣吗?” “我也是刚才突然想到的,”孙磊仍旧盯着那张纸,看来这是他思考问题的时候的习惯动作,“人们都说孙娜不吃回扣,可是人们又都知道在业务上,孙娜会给贺军面子,那是不是有可能,其实是他们两个人在联手呢?” “我明白了,孙娜不吃回扣,但是她会和贺军引荐来的公司合作,然后由贺军来吃回扣。” “对,凭他们俩那种关系,谁吃回扣还不都是一样的,”孙磊忽然重重得拍了一下桌子,“这就好办了,他们只要吃就好,我们只管放血给他们就行了!” “嗯,”我点了点头,“他们只要不是油盐不进就好。你去准备一下吧,咱们也该过去了,具体问题路上再商量。”(未完待续) 199、当女人遇上女人 孙磊出去了,我也就收起了强作出来的轻松: ‘孙磊哪里知道,我一直最担心的就是孙娜会吃回扣,因为比起花钱来,我肯定花不过冯雅楚。而且如果找贺军帮忙会有用的这个风声如果是孙娜故意泄露出去的话,那我能找到贺军,冯雅楚就也能找到!上一次,赵默那么胸有成竹,是不是因为他们也已经找到了路子了呢?还有贺军在落标后,突然这么积极主动的跟我接触,是不是因为他在比较究竟和谁合作,利益更大呢?’ 我觉得形式一下子就变的特别复杂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我打开粉盒,拿粉扑在脸上擦了几下,与其说是在补妆,还不如说是抹了抹落在脸上的灰尘。我对着镜子绽出了一个笑容,感觉还行,看上去还是比较灿烂的——心里不管有多少狐疑和顾虑,都得深深的埋藏起来。 在路上,我和孙磊很迅速的就制定出了给他们回扣的方案,这个好商量,反正就是按着最高的给就是了。商量完工作,我稍稍向后仰了仰,把头枕在了靠背上,孙磊眼明话快,马上就凑近我说: “欧经理,您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还得有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呢。”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靠在椅背上假寐了起来。其实我并不累,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放松一下。虽然微阖着眼睛,但是随着出租车走走停停,我还是能够想象出此时公路上那纷乱的情形。 做业务是不是也和在这人车混杂的大街行走一样呢?你争我抢,谁都想能比别人快一些,所以都在尽可能的打着各项法规的擦边球。 你如果问人该怎么在大街上走,可能每个人都会不假思索的告诉你——红灯停、绿灯行,看准各种交通标识。 就像如果有人问,打开市场凭得是什么,那可能谁都会说,凭质量、凭实力、凭关系,就这么简单。 可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做起来却这么复杂呢?现在,我如果想拿下新大公司,真得除了给回扣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路了吗? 我突然转过头看着孙磊,把孙磊吓了一跳: “欧经理,怎么了?” “孙磊,你觉得我和孙娜成为好朋友的可能性会有多大?” 孙磊看着我,很滑稽的笑了笑: “您要听实话?” “是。” “不大。” 看着我气馁的样子,孙磊赶紧又加了一句: “其实这不是您的问题,主要是孙娜这种女人,天生就会排斥任何一个同性,所以,她们是不会和一个同性成为好朋友的,而且还是年龄差不太多、各方面也都比较接近的同性。” 虽然孙磊的话不太中听,但是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我是一个对新鲜口味特别缺乏尝试的勇气的人,所以我在食物方面很是孤陋寡闻,还从来没有吃过泰国菜。所以在和孙磊一起走进餐厅的时候,我不禁有些隐隐的担忧,生怕一会儿点菜的时候露了怯。看来以后还得努力多去尝试各种风格的饮食,免得客户突然提出来要吃什么,我却脑子毫无概念。 这间餐厅装潢的蛮有特点的,一进大门,显示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挂着很多泰国的风景照和风俗照片。穿过走廊,就是一个很方正的餐厅,餐厅里已经坐了一些人了,但是仍旧很安静,餐厅里摆放的都是一张张原木色的四人台或者六人台,和原木色的硬木椅子。餐厅四周的墙上也是挂着和泰国有关的图片,最显著的特点,就是桌子上摆放着的器皿全不都是锡制的。我正在打量这整间餐厅,孙磊忽然碰了我一下,然后就大步朝前走去,我朝着他去得那方向一看,原来贺军和孙娜已经来了,两人并排坐在一张桌子前,他们也看见了我们,所以都站了起来。 我和孙磊快步走了过去,孙磊已经笑逐颜开的开口了: “贺总,孙经理,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们来晚了。” “没有,没有,现在还不到六点半呢,是我们早来了一会儿。”贺军很热络的说道。 因为孙娜和贺军已经入座了,所以我和孙磊就坐在了桌子的另一面,今天孙娜打扮的还是很漂亮,眼波流转之间,仍旧是紧紧的栓在了贺军的身上。 大家寒暄了一番就开始点菜。看来贺军是这样的常客了,他很豪爽的拿起了菜谱: “欧经理,你有什么忌口的没有?” “没有。”我赶紧回答,我请别人吃饭,哪里有顾着自己忌不忌口的道理。 贺军点完菜,把菜谱交还给了服务员的同时,就朝着我开口了: “欧经理,我这个人比较直,要是我哪句话说的冒昧了,您可别介意。” “我不介意。”我答完了之后,才觉得自己的回答很好笑,于是就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真心话,这是好事儿,有什么话大家直来直去的,那多好啊。” “好,那我就问您一件事,我看您好像对新大的业务特别上心,是吗?” 我心里一慌,因为我没有想到贺军会如此直接的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我该怎么说呢?当然,答案是现成的: ‘我们公司对每一家合作的公司都会非常重视。’ 但是这样的回答难免就显得有些不够真诚了。 可是如果我说: ‘没错,我的确特别重视新大公司,’那么贺军会不会因此而提高他对回扣的要求呢? 电光火石之间,我打定了主意,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笑了: “贺总,不瞒您说,我确实是特别想跟新大合作成功,不过应该说,这里面有我个人的原因。” “个人原因?”贺军也笑了,“那这个个人原因能说吗?”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如果换作常亚东或者是钟涛,听到这样的话之后,是根本不会再追问的,可这个贺军就这么嬉皮笑脸的问出来了。我又笑了: “当然能说,其实说穿了也很简单,那就是,我这个人就是爱和女人合作。因为新大公司这边具体负责的是孙经理,这对于我来说,就很宝贵,所以我非常想和新大公司合作成功。” 贺军听了我的话,哈哈大笑了起来: “专门挑着和女人合作。这种观点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欧经理真是挺有意思的,人家不都是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按说像欧经理这么年轻漂亮的女经理,要是跟异性合作,那成功率肯定是百分之百啊。” 我发现我越来越不喜欢贺军这个人了,真不知道孙娜究竟是迷上他哪一点了。 虽然心中反感,可是我的脸上却仍旧带着笑: “我不这么认为,至少这条规律对我不太适用。你想啊,我如果跟孙经理合作,例如白天多找她几趟啊,平时一起加个班啊,或者像现在这样一起吃个便饭,都很方便,也不怕人说三道四的,可是如果孙经理是男人,我恐怕就没这么放松了。”不等贺军说话,我就又接着说了下去: “再比如说,我如果想约孙经理周末的时候一起去放松一下,只要她有时间,我们俩直接去就行了,可是如果是一个男经理,我大礼拜天的约人家单独出去‘放松’,那不是擎着落人口实呢吗?” 贺军笑了起来: “没看出来,欧经理年纪不大,思想还挺保守的。” “其实这也不是保守,”我的脸色一正,“应该说这是一种习惯,我就是觉得吧,女人之间怎么着都好打交道,同样的话,跟女人说,她就能理解,跟男人说,他理解着就费劲,孙经理,你有这种感觉吗?”我忽然把目光转向了孙娜,说了这么多,其实我的话都是说给她听的,我得看看她的反应啊。 跟那天比起来,孙娜今天的态度和善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贺军背后跟她说了什么的缘故。孙娜把玩着手中的杯子: “说真的,以前我还真没有具体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刚才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跟女人合作也有跟女人合作的麻烦,有的女人太装腔作势了,看着就让人讨厌。” 我相信,孙娜可能看着任何女人都觉得讨厌,但是我现在必须捧着她: “那倒是,有的女人是挺招人烦的,那种女人我要碰上了也是躲着走。怎么说呢,我喜欢和女领导合作,因为刚才也说了,合作起来方便,可是能找到一个可以合作的女领导,也挺不容易的。 “所以,我们欧经理一见到孙经理,就好像见了稀世珍宝一样,死活抓住就不松手了。”孙磊恰到好处的为我的话做了总结,又高高的捧了孙娜一把。 我不禁心中感叹,孙磊在捧人上的功夫算是绝了。孙娜的脸上也流露出了些比较真实的笑容: “其实就像刚才欧经理所说的那样,要是能和女经理合作好了,大家平时一起工作,有时间的时候一起休闲一下,也挺好的。”(未完待续) 200、女人是巨额财富 一听孙娜有松口的余地,我赶紧抓住时机: “那咱们可说好了,下周我还给你打电话,你要是有时间,咱们就找地方去出玩儿玩儿,就咱俩人,自由自在的。” “行。”孙娜矜持的点了点头。 我心里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不管她是否是真的答应了我的约请,但是有她这么句话,我至少下次再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心理负担就会减轻很多。 菜上来了,我刚刚端起杯子,孙娜忽然喊了我一声: “欧经理,你坐在我旁边来吧。” “什么?”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主要是没弄明白孙娜此举的用意是什么。 可是贺军倒好象是心知肚明似的,笑盈盈的站了起来,我能看出来,他的笑容中虽然有些无奈,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洋洋自得。这究竟是什么状况?我搞不明白。 但是也容不得我细想了,贺军已经把他的餐具推到了我这边,然后绕过来了,我只好站起来,跟贺军换了座位。 我刚一在孙娜身边坐下,马上就明白了,原来,在我们旁边的那张桌子上,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两张桌子略微错着一点儿,所以那个女孩子刚好跟贺军面对面,看样子,是孙娜不想再让贺军和那个女孩子对着看了,所以才让我们两个换的座位。 看到孙娜如此的不自信,再想想刚才贺军那种得意洋洋的神情,我在心里真的替孙娜不值,自己明明挺能干的,长得也不错,却偏偏被一个已经结了婚的男人这么死死的拿住,真是,唉! 孙娜当然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现在她的注意力又全都放到了贺军的身上。 贺军端起了杯子: “来,我敬你们二位美女。女人就应该像你们这样,有自己的追求,自己的事业,我一直都认为,只有保持住自己独立个性的女人才是最有魅力的。” 我脸上挂着笑容,可是心里却对贺军的话不以为然: ‘就你刚才说的这些还用你认为吗?好像任何一个和女人有关的话题里都是这么说的。’ 不过孙娜对这一番话的感受却和我截然不同,因为我是半斜着身子望着她的,所以我能看出来,听了贺军的话之后,她有些激动,就好像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一个能够懂自己、理解自己的知音一样。她目光朦胧的瞟了贺军一眼: “所以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明明看到了我的魅力,却还不大胆的拥有我呢!明明距离幸福就有一步之遥,可是宁可跟那些庸俗的主妇一起耗费生命,也不愿意迈出这一步!” 孙娜的话太直白了,让我不禁有些尴尬。 可是贺军却仍旧那么坦然,非常熟练的回答道: “那是因为你太优秀了,一般的男人都唯恐自己会亵渎了你,所以不敢轻易的去拥有你。” 虽然他的话是在恭维孙娜,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却恰恰相反,那么自鸣得意。也难怪,被一个女人如此痴缠着,可能也的确是挺有成就感的吧。 孙娜被贺军哄得挺高兴的,她看了看眼前的一盘蔬菜沙拉——这盘沙拉很有特点,上面撒了一层薄薄的红色辣椒粉: “我就像这盘沙拉,别的沙拉都是甜的腻人的,只有我是撒上辣椒粉的,没办法,我这人就是这么与众不同!这是天生的,我想改也改不了,别人想学也学不来。” 孙娜话音落处,我们几个人都很配合的笑了起来,可是我的心中想得却是另外一回事: ‘孙娜,你知道吗?这盘沙拉虽然看起来,的确和别的沙拉不太一样,没吃之前,我也觉得它挺有特色的,可是吃过之后我就发现,这个沙拉吃起来跟别的沙拉没有任何区别,因为那些辣椒粉好像是纯装饰用的,任何味道都没有。这些辣椒粉就好像你在贺军面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些所谓的个性,对贺军而言是没有任何威慑力的。’ 可以说今天这顿饭收获颇丰,因为我更加清楚的了解了孙娜这个人,坦白的说,她人并不坏,只是有些锋芒毕露,这样的女人如果处好了,还是很好打交道的。找到了方向,也就好下手了,所以到晚餐结束的时候,我和孙娜的关系已经变得非常融洽了。我把自己装扮成了一个比较单纯的小白领,在这个经理的位置上待的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而显然孙娜认为我这种弱势的女人并不‘讨厌’,所以还跟我说了不少职场上的处世之道。而我干脆趁热打铁,敲死了下周和孙娜一起出去玩儿的事,孙娜也答应了。 见孙娜答应了,贺军就很高兴的说: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去,”孙娜白了她一眼,带着无限娇嗔,“我们女人去做美容,你干什么去啊?” “我得盯着点儿啊,万一有什么坏人对你们居心不良怎么办?”贺军做出一副很严肃的样子来。 孙娜笑了,笑得很甜很幸福: “讨厌,就你那么多花样!”不过不难看出,孙娜把贺军的话当成了他很在乎自己。 吃完饭,贺军要送我和孙磊,我们异口同声的拒绝了。目送着他们的车离去之后,孙磊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 “今晚效果还不错。”的确,我们这一餐饭比上一次时间长了不少,这应该算是个好兆头,说明大家开始渐渐的熟络了起来, “应该是。” “欧经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还是想先走一走。” “那要不我陪您走吧,反正我今天也没事,”看我还要推辞,孙磊就又加了一句,“主要是今天时间也有点儿晚了,您一个人回家,不管是打车还是走着,我都不太放心。” 我笑了: “没看出来,你还挺会照顾人的。” “嗯,从小照顾我妈照顾惯了……” “啊!” “不是不是,口误口误,反正就这么个意思吧。” 我们两个都笑了。 说心里话,虽然明知道即使我一个人回家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可是有一个男孩子跟在身边,还是觉得踏实了不少,我们两个一边走一边闲聊: “孙磊,依你的经验来看,你觉得我们现在跟孙娜的关系算是处的怎么样?” “很不错,”孙磊不假思索的说道,“说心里话,过去您跟我说,要和孙娜交朋友,我心里还嘀咕呢,可是看今天这个阵势,您是真把孙娜给哄住了。据我看,孙娜这个人还是蛮讲义气的,所以如果您真能跟她把关系处好了,新大公司就算是拿下来了。” 说着说着,孙磊自己忽然笑了: “说实话,您这招儿也挺绝的,竟然把孙娜糊弄的那么好。” “怎么?你觉得我是在骗她。” “那倒不是,”孙磊赶紧说,可是说完之后,他又加了一句,“不过您肯定不是真心喜欢她吧,我觉得你们性格差距挺大的。”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孙磊。如果说我和孙娜会成为像和那几个疯女人那样的好朋友,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正如孙磊所说的,性格上的差距,注定了我们不会成为知心好友,至少我不会把她当成知心好友。可是我也并不讨厌孙娜,虽然我知道,很多女人都会不喜欢孙娜这么张扬,甚至有些自恋,但是我倒觉得无所谓。我想了想,对孙磊说道: “可能是我天性里就比较能够包容女人吧,我总觉得一个女人只要不是生性险恶,就可以做朋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有的个性,避其短,取其长。因为这是一个融合的社会,只有能充分和别人相融合,才有可能获得成功。” 孙磊击节叫好: “您这话说的太好了,我就知道,跟着您干一准儿有前途。” “我说你是不是要是有十分钟不奉承人,你就不舒服啊?现在就咱们俩,你就省点儿力气吧,你再奉承我,我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你涨工资。” 孙磊笑了: “我这说的可是百分之百的真心话,”没等我说话,他自己就又加了一句,“当然这句话可信度也不高,因为我刚才吃饭的时候,夸完了孙娜也是这么说的。” 我真是被他给气乐了,孙磊接着说道: “不过,您刚才的话的确是特别有道理,欧经理,我也算是在北京业务行里混过几年的人了,您信我这句话,您要是真能以后对付女经理们,都能像对付孙娜这样游刃有余,那咱们二分公司的业务就绝对不用发愁了。” “真的?” “千真万确!”孙磊的态度也变得严肃了,“欧经理,说句不怕得罪您的话,基本上在任何公司里,干到您这个级别的,还是女经理比较多,我们能够接触到的业务领域,也是女经理比较多。” 我知道孙磊说的是事实,一般来说,女人在职场干到我和孙娜这个级别还是比较容易的,再往上升,就有些费力气了。 孙磊接着说道: “所以说,如果您能把我们所有能接触到的女经理全部拿下来的话,那北京城的业务我们至少就能拿下三分之二来。”(未完待续) 201、不再和有家的男人纠葛 “好,那我们以后就定下明确的目标——专门突破被女经理掌控着的领地!” “行,以后我就跟着您干了!要不我干脆也别叫您经理了,直接叫您姐得了。” 我大笑了起来,因为我想到了当除孙磊给我模拟见孙娜时候的情景。 孙磊可能也想到了那件事,所以显得有些尴尬,他干笑了两声,换了个话题: “欧经理,我问句不该问的话,您有男朋友吗?” “没有啊。” “真没有?”孙磊显得有些怀疑。 “真的,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吧。”我大大方方的说道。 “我可是说真的呢?您要这么说了,我可真给您介绍。” “没问题,只要有合适的,我就见。” “那您得大概提个条件啊?” 我乐了: “你不是说拿我当姐吗?你觉着你给自己的姐找什么样的男朋友合适,就给我也找什么样的就行了。” “您可太信任我了,我怕我受不起这么重的信任,您还是说几个具体的条件吧。” 我沉吟了一下: “只要长得能顺过眼去,不花心,人好,就行了,要紧的,你得给我找没结婚、没老婆的。”我故作认真的说道。 “嗨,您说的我也太缺心眼儿了,我还不知道得找没结婚的吗?”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是啊,找一个没结婚的好男人做男朋友吧。目睹了孙娜和贺军那一幕幕情形之后,我再次坚定了一个信念: ‘不再和有家的男人纠葛了,真的不再纠葛了。我和常亚东的纠葛,是两个人不清不楚的天各一方,留给我的,是没完没了的猜疑、期盼、等待,到头来,都汇聚成了源源不断的心伤。而反观孙娜呢?她和贺军两个人倒是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可是我觉得,孙娜在感情上,可能过得还不如我快乐呢。看来,未婚的女人跟已婚的男人纠葛,就像是看悲剧小说一样,你只要拿起这本书来,就注定会度过一段不快乐的时光,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本书合起来,彻底的忘掉。’ 北方的秋天似乎永远都是来得那么突如其来,昨天天地间还是一片溽热,今天呼啦一下子,天空就变得特别得高了,云彩也就变得特别的白、特别的薄了,风中也带上了丝丝清亮。一直都觉得,北方的秋天就像是地道的北京姑娘一样,开朗、大气,她也许不够妩媚,但是她却是绝对明媚的。 和孙娜之间取得的进展大大的激励了我,让我的心情也和这头顶的天空一样,变得透明了起来。 周一我起的很早,换上了一身黑白两色相配的长裤和半袖衫,衣服的布料极薄,秋风吹在身上,衣襟轻盈的飞舞着。我特意把短发梳得蓬松的起来,这样整个人就显得更精神了。我新换了一种唇彩。本来我并不想买它的,可是导购小姐很机灵的告诉我,这种唇彩是成熟了的苹果的颜色,最适合秋天这个收获的季节了,她得最后一句话打动了我--人有的时候,总是需要自己找一个理由激励一下自己的--我希望这个已经到来的秋天也能带给我巨大的收获。 临出门前,我在镜子前端详了自己很久,对着镜子练习了很多种笑容,然后再从中选出自己认为最自信的一种。过去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为什么人只要一当了领导,就变得好像全身都充满了使不完的劲儿,老是那么脚底生风、心情愉快的。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们是不得不这样做,他们的身份要求着他们必须以一种最佳的精神面貌出现在员工的面前。 我现在也是如此,不管心里面堆积着多少压力和烦恼,一旦走进公司,走到我的员工们面前,我都会保持一种激昂的状态,激励别人,也激励自己。 可是当我到了公司之后立刻就发现,公司的事务并没有因为我的心情有些明朗了,就也相应得变得有条理了。和上周一样,我刚刚才坐到办公室里,立刻就又被各种琐碎的事务所包围了。 人来来往往,我的好心情也就随着这人流一点点的被消磨着。当这些事务终于被处理的告一段落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我今天是八点钟到的公司。两个多小时了,我等于还一点儿正经事都没有干。如果这就是我以后的工作效率的话,那么已经可以预见到了,我的未来是一片灰暗。 我决定到离开办公室,到公司中各个地方去转一转,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只是觉得这样能够帮助从这一团乱麻似的事物中抽出身来,好好的想一想我该如何来管理这个公司。毕竟我的工作是由两个重点构成的,一个是开拓市场,另一个就是内部管理。 内部管理无疑也是至关重要的,同样也是我现在极度欠缺的。 公司里面一片忙碌,人们走来走去的,每一个人的步子都是匆匆的,每个人的神情也都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严肃认真的。 忽然,一个崭新的发现,就像是今早突然来临的秋风一样,一下子就卷到了我的面前,吹走了我身体里所有的燥热,带给了我一阵沁凉!没错,任何一个新成立的机构,可能在处理各种内部及外部工作的时候,都会存在各式各样的缺陷,因为它毕竟没有任何经验,也没有经过任何锤炼和磨合。但是,它却拥有着一个非常显而易见的好处,那就是朝气! 没错,朝气。就像现在的二分公司,公司中的这五十多名员工,全部都是新招聘来的,他们不管是从其他公司跳槽过来的,还是刚刚才走上职场的。此刻,他们的身上都充满着一种蓬勃的力量,因为对他们每个人而言,这里都是一个崭新的环境,斩新的开始,几乎他们每个人都相信,至少他们都在期望着,从这里起步,他们将收获到一个成功的未来。 所以,在他们的身上绝对没有那种在其他公司里经常会见到的疲惫和拖沓,我了解那种状态,那是因为一个人长年累月的从事同一件工作,又看不见升迁的希望的时候,所产生的一种非常严重的消极态度。员工一旦出现了这样的态度,那充其量也就是在领导的指挥下,去完成工作,还完成的百般不情愿。而根本做不到优秀和创新。 这也正是在公司中,会经常性的招聘新人的原因,因为每一个公司都会不断的需要新鲜血液,来取代那些僵死的细胞。而现在,二分公司里却没有一个僵死的细胞,只有抑制不住的在沸腾着的新鲜血液! 如果说,直到刚才,我还在被二分公司所暴露出来的各种缺陷压抑的透不过气来,那么现在,我的情绪就已经被眼前的这些新员工们调动起来了。因为我发现,他们不仅具有着非常宝贵的,对工作高涨的兴趣和热忱。他们还带给了二分公司、带给了我一个非常大的优势--就是人和! 钟涛曾经跟我反复强调过,在职场上人和的重要性,但是他那只是说了同事之间的人和,下属和领导之间的人和。而今天,我则切实的感受到了一个和睦而且凝聚的团队的力量。我这才明白,原来人和也存在于领导和自己的下属之中。 现在,我的这些员工们,彼此之间没有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的纠葛,也还没有汇集起小帮派来。他们因为刚刚到了一个新环境,所以都尽量的掩盖起性格中的缺点和不够光明的一面,尽可能的把自己阳光、善意的一面表达出来。 在职场中,之所以每个人都会长出一身硬刺,随时随刻的准备着去刺伤别人,只是因为环境中所潜伏着的危险因素太多了,所以每个人都习惯性的保护自己。 而其实人都是情感动物,绝大多数人也都是渴望着群居和关爱的,所以当身边的人都是善意的时候,人们更愿意收起自己的尖牙和利爪,和平友好的去面对他人。 所以,现在二分公司就处在了一片在职场中难得一见的友爱和祥和之中。 朝气和团结!我想,现在任何人都不能再否认,二分公司整体上,已经拥有了成为一个良好团队的基础。 当然,我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就被眼前的这种温馨所陶醉,因为我知道,这种朝气和团结只是暂时的,人们工作久了之后,产生疲惫、懈怠的心理是非常自然的事情。而一旦人们相处久了,本身的性格暴露出来,尤其是当在工作中有了利益冲突的时候,人际关系中的矛盾自然而然的也就会产生出来。 但是那是以后的事了,至少在目前,二分公司拥有着一个非常好的工作氛围。我不是社会学家,所以如何去拯救人性不是我的工作范畴。我的工作,就是如何管理好一个分公司,并且领导着这个分公司,开创出业务上的奇迹。所以,我现在最需要干的,就是要认真想一想,怎样才能更好的利用公司中现有的这种良好的工作干劲儿和工作氛围,并且尽可能的把它挖掘、扩大、延长,让它更多的为我创造出价值。(未完待续) 202、故人,安否? 我又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我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毫不意外的看到许丽娜正坐在自己的桌子前,我真得很佩服她这种耐得住寂寞的本事,她平时似乎除了去洗手间和传达某项工作的时候会离开座位,其他的时候,绝对能在她的桌子前找到她,好像她从来也不需要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或者找人聊聊天。 “欧经理,”许丽娜看见我走了进来,就迎着我站了起来,“我们公司派去总部参加技术部定向培训的工作人员已经回来了,今天正式销假上班了。他刚才来找过您,说是等您有时间的时候,向您汇报这次培训的情况。” 我现在正在非常投入的想一件工作上的事情,本来是很不想被打断的,可是许丽娜的话,却像一阵风暴一样,突如其来的就抢占了我所有的思绪,只因为她提到了‘那个地方’,从而让我想起了那个人。 “让他现在就过来吧。”我努力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来,不让许丽娜看出我此时内心的激荡。 “好的。”许丽娜飞快的回答。 我坐在办公室里,心里忐忑不安,满脑子的纷乱庞杂的思绪,最后只凝结成了四个字:‘故人,安否?’ 五分钟不到,那名被派到总部学习的员工就来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姓黄。因为二分公司刚刚才成立,还没有确定出技术方面的主力员工,而他是学相关专业的,而且看上去人还比较忠厚,我就安排他去了。去总部学习交流,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弄一个很是非的人去。不求他能在总部帮我说好话,只要他能做到不说我的坏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小黄一进我的办公室,我就露出了很热情的笑容: “回来了,这趟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小黄赶紧陪着笑脸说,“能有机会去总部学习,这样的机会多少人盼还盼不来呢。” “早总部学习的怎么样?”我问。 “挺好的,学了很多东西,也长了很多见识。总部要求我们回到公司后,要进行转训,所以我就把所有的学习资料都带回来了,也把培训课上的所有内容都整理出来了。你看什么时候需要,就安排转训就行了。” 小黄回答的非常中规中矩,我越发肯定了自己当初的判断——这个年轻人很老实也很忠厚。只是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一个下属如果表现的过于中规中矩了,那绝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只可惜,当时我并不懂得这一点,所以险些酿成大错。 我又问了他一些关于培训的事情,还故作无心的询问了几个我在总部的熟人的近况,而我问这一切的目的肯定是要把话题转移到常亚东身上去。 我最理想的结果是,我和小黄慢慢聊开了,他就自然而然的提起了常亚东,因为毕竟常亚东是技术部的主管,小黄去培训不会见不到他。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始至终,小黄都没有提起这个人来。 最后,我终于忍不住了,直接问道: “你们培训的时候,见到技术部的高管了吗?” “见到了,”小黄的态度仍旧老实,“常主管,在我们培训班开始和结束的时候,他都来了,讲了两次话。非常有水平。”小黄有些感慨的说。 听到他夸常亚东,我的心里竟然莫名的甜了一下,小黄继续说道: “培训结束的时候,常主管跟我们大家见面,还单独跟我说了几句话呢?” “哦,他都跟你说什么了?”我现在真希望小黄的心思能像他的外表一样单纯,好觉得我问他这个问题,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过看样子他也的确是没有多想,很利落的就回答道: “常主管说,北京二分公司是个很有前途的分公司,让我好好干,还说在我们的公司中,只要好好干,一定会有前途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小黄的话,我的心里竟然一阵发紧,眼中忽然就涌上来了一层热浪,我低下头装作去看小黄带给我的资料,借以掩盖住我的心情,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常亚东明明只是说了几句最普通的场面话,可是在我听来,却分外的感动,就好像他说这些,就是专门在帮我稳定员工,或者故意要让小黄把这些话捎给我似的。 我低垂着头,心中激荡,同时又有些无奈: ‘女人啊,你一生中最大的敌人,就是太容易自作多情。’ 小黄走了,把他从总部带回来的大量的资料留给了我,我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认真的寻找着,想从那些枯燥的专业术语中,寻找到一些关于他的蛛丝马迹。可是最终,我却失望了,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找到。一切事实都在提醒我,这些,不过是用机器打印出来的制式文档而已。可是我却仍旧舍不得放下它们,我用手轻轻的抚摸过那些冰凉的纸页,自己都能感觉出指尖的柔情,只因为它们来自于那个有他的地方。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我的嘴角浮现出了一丝自嘲的苦笑: ‘那天让孙磊给我介绍男朋友时,我自己许下的誓言犹然在耳,可是一转眼,我就又陷入到了那种熟悉却让人心痛的氛围之中。’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振作了起来,我现在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不能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浪费时间。我把那些技术资料都塞进了抽屉里,然后大步走出了办公室,我故意把步子踩得很重,好像故意要踏碎什么似的。我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大声问道: “丽娜,我上次跟你说的,想给公司制定一套绩效考核的标准,你想了吗?” 许丽娜的脸有些红了: “欧经理,对不起,我没想出什么太好的办法。”她嗫嚅着。 “你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吗?” 虽然已经预见到了许丽娜不会想出什么切实可行的方法,但是有的时候,领导对下属表现出一些适度的不满也是必须的。 “这几天我就弄出了这个……”许丽娜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沓厚厚的白纸。 “这是什么?” “因为我自己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所以我就通过各种渠道,把我能够找到的其他公司的绩效考核的办法都整理出来了。” 我接过那叠白纸翻了翻,果然上面写着一条条的案例,每一个案例都相信的说明了公司的规模、所经营的产品,和绩效考核的方法!我真得有些吃惊了: “这些你都是从哪里找来的?” “有些是我跟别人问的,有些是从网上查的,我不太善于干这种工作,所以也不知道这个有用没用。”许丽娜的声音越来越轻了。 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去轻易的表扬一个员工,但是我还是很真诚的对许丽娜说了句: “干得不错。我拿去详细看看。” 说着话,我就拿着那叠纸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说实话,我此时的心情,远不像我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平淡自如,我这次是真的被许丽娜的行为给震撼了。我刚才简单的翻了一下,她搜集的案例竟然有七十来个之多,天知道,她是怎么找到了这些资料。而更关键的是,我再一次切身感受到了,许丽娜所说的那句——做好基础工作。 毫无疑问,她是把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而同时,我也不禁感到有些汗颜,因为虽然我一直都在提醒自己要踏实,不要投机取巧,但是跟许丽娜比起来,我做得还远远的不够。 十二点多,我终于把这些案例都看完了,诚然,这些案例中提到的方案没有一个是可以直接拿来就用的,但是它们基本已经囊括了所有内部绩效考核的方式,如果我把它们全部都研究完了之后,还不能找到适合于二分公司的方式的话,那就只能说是我太笨了。 我连午饭都没心思吃了,打开电脑,把脑子中已经逐步成型的绩效管理办法打了出来。 忽然,一阵敲门声很突兀的响了起来。我有些无奈,现在是午休时间,人们竟然还来汇报工作,看来我真是得反省一下自己的工作方式了。 我其实已经很累了,可是一听到有人要进来,还是马上就挺直了身子,没有显出丝毫劳累和疲惫的姿态。因为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从现在起,不管我有多累、多烦,我都要挺直身子表现出一种无所畏惧的姿态来,对于一个刚刚上任的、正在面临着无数考验的领导来说,这至关重要! “进来!”我扬声说道。我希望听起来,自己能够显得气势如虹。 应声而入的是许丽娜: “欧经理,崔慧明副总的电话。”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望了望自己桌上的电话机。 许丽娜马上补充了一句: “电话是打到我那里的。” 我现在也顾不得多想其它的了,立刻大步走了出去,拿起话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认真的说道: “崔总,你好,我是欧兰。”(未完待续) 203、常森来了 “欧经理,你好。”崔慧明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爽朗、却果断干脆的让人无法抗拒,“想请你下午过来一分公司商量一些事情,你时间方便吗?” “方便,没问题。” “那好,一点半我在一分公司等你。” “好的,我准时到。” 这个简短的电话就这么结束了,直到挂线之后我才发现,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而我刚才竟然都没有问一问下午是要找我商量哪方面的事情! 一遍遍回忆着刚才电话中的情景,我只感到一大片厚厚的乌云从我头顶上压了下来,因为我不得不承认了一个事实: ‘这个崔慧明的强势,是我跟本就无法抵御的。’ “我得去一分公司开会,可能会不方便接电话,有事给我发短信。”我一边收拾着东西准备出门,一边对许丽娜说。 “嗯,我知道了。” 忽然,我停住了手,呆呆的望着许丽娜,我的样子把徐丽娜吓了一跳: “欧经理,怎么了?”显然,她是认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我摇了摇头,仿佛是在问她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崔总如果想要找我,为什么不打我的办公电话或者我的手机呢?却打二分公司的对外电话?”许丽娜桌子上的那部电话,是公司的对外公开号码。 许丽娜也显出了困惑的样子。 “你把刚才接电话的过程跟我说一遍。” “好,”她点了点头,“我说,你好,对方说,请问欧经理在吗?我说在,她又说,我是总部崔慧明,有事情要找欧经理。我说,好的,您稍等。就这样。”许丽娜有些紧张,好像生怕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 “行,我知道了,没事,也许崔总习惯于打这个电话吧。”我安慰了许丽娜一句,就匆匆离开了二分公司。 ‘真的没事吗?’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在心中问自己,‘崔慧明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十二点半,是午休时间,而她却通过这种方式,她是不是想通过这些细节,来看出二分公司和我个人在日常工作中,都是处于一种怎么样的状态呢?’ 我没有答案,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把一个简单的问题想复杂了。我只知道,在我接到了崔慧明的电话的那一刻起,她就像一股强劲的北国秋风一样,卷到了我的面前,并且在一瞬间包围了我,而我整个人就像是上了发条一样,从神经到思维到四肢马上就都运转了起来! 我总算是在规定时间赶到了一分公司,这一次,会议室中只有四个人,崔慧明、她的一个助手,我和冯雅楚。我进门的时候故意认真看了一眼冯雅楚,她的样子很正常,既没有我所担心的那种春风得意,也没有我所期待的那种垂头丧脑。看来,冯雅楚果然是一个极善于在各种环境中进行斗争的人,崔慧明的突然闯入,并没有马上就打断了她的方寸。 “欧经理到了,那好,我们开始。”崔慧明的开场白永远都这么直接的让人措不及防。 “本来十七号,也就是后天,总部要在北京召开一次会议,会议由常森总裁亲自主持,十六号,明天,总裁就会到北京。今天把二位经理请来,就是需要你们二位配合一些工作。” 我立刻把身体挺直了一下,表明自己对工作的专注和投入。现在我已经牢牢的记住了,只要和冯雅楚在一起,那么做出反应多么快都不算过分,因为她的反应速度太快了。 “冯经理,你负责这次活动所有车辆、路途的安排、布置。这是具体要求。”崔慧明话音落处,她的助手已经递给了冯雅楚一份装订好的资料。两个人配合之默契,让我怀疑助手的那双手本来就是长在冯雅楚的身上的。我还一直偷偷得意于自己对许丽娜的掌控,而现在这么一比,我和崔慧明真是差得太远了。 “欧经理,你负责这次会议的场地安排。”助理当然也递给了我一份资料。 “好了,工作就这些,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和冯雅楚几乎同时说道。问题当然多得是,只是不能跟副总去说。 “那好,”崔慧明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今晚八点钟向我汇报进程。散会。” 我趁着站起来的功夫看了一眼表,现在是一点三十八分。 当我向外走去的时候,我的手下意识的揉了揉额角: ‘崔慧明的效率,高到了可怕的程度。’ 冤家总是路窄,我在一分公司的前台见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那个男人——赵默! 我本想和他擦肩而过的,可是他却叫住了我: “欧经理。” 我停住了脚步,几秒钟之后,才转过身来望着他,我希望经过这几秒钟的调整,我的态度能够显得更无所谓、更从容了: “赵经理,你好。”虽然很不想看他的脸,但我仍旧迎住了他的目光,因为我不希望他把我对他的厌恶误当成了畏惧。 “欧经理现在很得意啊。”赵默脸上挂着些笑容,比不笑的时候,更让人不舒服。 “还行吧。”我也露出些笑容,“赵经理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看在我们在上海合作过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声,你最近在孙娜身上花的心思倒是不小,可是没什么用。” 我心蓦地一沉: ‘他竟然连我最近在努力跟孙娜搞好关系这件事都知道了?’ 我努力镇定着,故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有用没用的,玩儿呗。” “行,那你就好好玩儿吧。”赵默说完,转身就朝着公司里面走去。而我也一分钟都不想在一分公司多呆了,直接就进了电梯。 我一走出一分公司,就拨通了孙磊的电话: “孙磊,新大那边怎么样了?” “正常推进,不过速度不快,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公司好像对这件事并不着急。” 这些话,上次我和孙磊沟通的时候,他就已经跟我说过一回了,看来,是事情没有任何变化了。 “孙磊,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新大想和别的公司合作,可是毕竟我们也接触这么长时间了,他们直接拒绝我们也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就这么一直敷衍我们,把我的心气拖凉了,自己就把这件事不放在心上了,然后我们之间的合作就自然而然的不了了之了。”我虽然这样问,可是心里却亿万分的期待着孙磊能够给我一个否定的答案。 电话那一端的孙磊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 “欧经理,说心里话,这两天我也开始往这方面想了。” 我只觉得眼前一暗,本能的就闭了一下眼睛,孙磊的话不是雪上加霜,而是彻彻底底的把我推进了深渊。我用力吸了一口气,对着话筒说道: “不过现在也不用这么悲观呢,毕竟新大公司没有理由甩开我们,在北京业内,我们是最好的。但是你得盯紧了新大那边,防患于未然。” “我明白了,欧经理,您放心吧。”孙磊的声音明显的轻快了不少,看来是我那几句虚幻的安慰起了作用。可是谁又来安慰我呢?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我昏沉沉的返回了二分公司,心中乱作了一团。当我在办公室里枯坐了很久之后,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崔慧明交给我的工作! 天,我哀号了一声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我怎么会把这件事给忘了呢?我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四点多了,我还什么都没有干,明天总裁就要来了! 我突然明白了,很有可能,赵默就是受到了冯雅楚授意所以才去那里等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扰乱我的心神,让我没法处理好崔慧明交给我的工作! 好阴险的冯雅楚,好愚蠢的我自己! 我现在的眼界还牢牢的被困在了眼前这些业务上,而冯雅楚已经在考虑未来了,当总部北迁之后,如果真的出现一分公司和二分公司合并的局面,那么留下来的,一定是这段时间里,工作比较出色的那一个。 我努力稳定住自己的心神,现在新大公司还是未知数,里面充满了不可控的因素。而崔慧明给我的这项工作任务,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如果我肯好好去做,就一定能做好它。所以,如果我为了新大公司而影响了崔慧明这边的工作,就太不明智了。 常森,男,四十七岁,毕业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他家境清寒,在美国求学的时候,认识了来自于台湾的妻子,后来在岳父的引荐下加入了公司。并且通过自己的一步步努力,成为了中国区总裁。没错,不管外面如何盛传,常森是依靠岳家的势力获得的成功,但是我却坚信,他能有今天,完全是靠他自己的能力和努力换来的。如果说常森得到了岳家的帮助,那也只是在他创业初期,他的岳父把他引入了一个比较高的平台。而后来,真正的适应了这个平台,并且不断的创造出新的业绩,这些绝对是靠常森自己的努力。因为我知道,这些跨国公司在选择高层管理者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考虑裙带关系的。(未完待续) 204、战胜自己的虚荣 我在公司快四年了,从来都没有和常森单独接触过。只是在总部的时候见过他几次,还都是远远的看着他。对他最深入的了解,就是那次在外滩意外的撞见了他和丁晓约会,还偷听到了他们两个人说话。说起来,人生还真是莫测,就是因为那一次意外的相遇,才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乃至命运。 不过反过来想一想,也许不能说是常森和丁晓改变了我。正如后来无数个人对我说过的那样——常森和丁晓不过是一个火种,点燃了我心中的火焰。即使没有他们,我也会被其他的事情点燃的。因为我的心中,就埋藏着那种争夺光环的野心和激情。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把火,的确是他们两个点起来的。 而后来,在我和朱莉莉争夺二分公司的经理的时候,丁晓也明确的表示了,不想让朱莉莉来北京坐镇。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不得不承认,常森和丁晓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再次帮助了我,促成了我和丁晓的又一次合作。 这就是我和常森的关系,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他,而他很可能都还不太清楚有我这样一个人存在,但是他却已经有好几次影响了我的命运了。而现在,我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就开始奉命为这位大佬直接工作了,我的能力能让他感到满意吗?这一次,他又能为我带来什么样的机遇或者是灾难呢?——不是太悲观,实在是我现在已经太明白机遇和灾难共存的道理了…… 资料上的内容并不复杂,就是为总裁一行人定好落脚的酒店,而会议就在酒店的会议室内召开。说心里话,这项工作可以说是再正常不过了,可是我却心头一片茫然,左右为难。因为我不知道该定在哪家酒店。要求上只注明了大致的地理方位——要距离商务部近一些,其他的就都没有了。规格、星级,所有的这些要求都没有! 我该怎么办?我一点儿都不了解崔慧明、常森这些高层们的为人和心思,所以如果定高了,我怕他们觉得我太奢侈,定低了,我又怕他们觉得我没眼光,影响了公司的形象。我从互联网上查了几家酒店,然后我非常头疼的发现,不仅酒店的外观千差万别,酒店内部的房间也是参差不齐。天啊,有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吗?为什么全天下的酒店不都是同一个级别呢?我在心底哀嚎着。 也许,我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可是没办法啊,我这辈子,直到现在一共才当了不到半个月的部门经理,我怎么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问题呢?而且,我的心中也的确是在诚惶诚恐的,唯恐一个不慎,惹来公司高层的反感。 我气馁的关闭了网页,这时,正好许丽娜来给我送一份材料,我忽然抬起头,望着许丽娜问道: “丽娜,你知道哪家酒店好吗?” 许丽娜看着我,憨憨的笑了笑,满怀歉意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我也给了许丽娜一个笑容,表明自己不会因为她的这个答案而责怪她,然后重新又低下了头去。因为本来也是心中烦躁才随口问她的,并不认为,她真的能给我一个答案。可是没想到,许丽娜的话还没有结束,她细声细气的说道: “要不,问问杨经理,看她知不知道?” 我刷的一下抬起了头,直直的盯着许丽娜。许丽娜被我吓了一跳,人也紧张了起来,有些艰涩的解释着: “我也是随便这么说说……”因为我的反应太激烈了,让她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没事,你提醒了我,我这就跟杨经理联系,刚才忙晕了,我都忘了问她的意见了。”我说。 听了我的话,许丽娜才放松了下来: “那我先出去了。” “好。”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以后在工作中,你就像现在这样,有什么想法大胆的提出来就行了。” “好。”许丽娜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她走了,我的心里却翻腾了起来。 刚才我跟许丽娜说,我是因为忙晕了,所以才忘记了跟杨春华沟通,可事实上,我真的是忙忘了吗?我可以用这种话去敷衍别人,却不能这样来欺骗我自己的心。事实上,我心里很清楚,我并不是忙忘了,而是在我的潜意识里,本能的就在排斥,向杨春华求教。因为她也是女人,因为她的工作经历比我丰富的多,因为她这个人太强势,因为她不过是财务经理,而我才是真正的经理…… 我有太多的理由,让我不愿意在她面前显露出丝毫的没有能力和没有主张来。虽然明知道,我现在的能力真的不足以胜任这个经理的职务,可是心里越清楚,我就越发的想在人前掩盖起这一点,尤其是在比我有经验比我强的人面前。而我却忽略了,在我这种自我掩盖的过程中,恰恰也正在失去一个又一个学习的机会。在工作中,有的时候,没有经验并不是错,可是如果一味的掩盖自己没有经验,最终导致自己一直都没有办法把这个经验补上,这才是大错特错! 过去,我曾经说过,我要向同事学习,向敌人学习,向对手学习。可是现在,我的位置刚刚才发生了一点儿变化,我就把这些都忘记了。 我拨通了杨春华的电话,因为她同时监管着两个分公司的财务,而且她也没有给自己限定上班的时间或规律,例如,一三五在一分公司,二四六在二分公司之类的计划。所以,我现在找她唯一的途径,就是打她的手机,如果换做别的员工这么自由,我一定会认为她会趁机会偷懒翘班。但是我知道,杨春华不会的,她的生活似乎只存在两种状态——工作,和准备工作。曾经我认为,她是和丁晓一样的工作狂人,但是后来,随着了解的深入,我又渐渐的发现,她和丁晓还有着很大的不同。丁晓的行事作风严谨、细致,而杨春华则是粗糙、泼辣,但是她们两个又有着最大的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她们的细致抑或粗糙,都会用她们那种狂人似的工作态度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杨经理,你好。”电话接通了。 “欧经理,什么事?”杨春华永远这么开门见山,真不知道,凭着她这种处理人际关系的态度,是怎么在公司里混下来的,而且还能够一直立于不败。 不过这样的态度也有好处,那就是你在和她共事的过程中,也不用把太多的时间花在客套和应酬上,直接说事就行了,比较节省时间: “是这样,今天崔副总交给了我一项工作……” 我说明了工作内容之后,故意停顿了一下,想给她一个消化的时间,但是很显然,这个消息并没有带给她什么太大的冲击,她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嗓音清亮: “那你找我是要商量哪方面的事情?”杨春华问,和她说话,真是一件非常不舒服的事情。 “是这样,”我尽量忽略掉此时自己心里的感受,那几个疯女人不是经常告诉我吗,在职场上,心理上的那些东西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因为我没有处理这方面工作的经验,所以想和你商量一下,看怎样才能做到既能有效的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又能最大限度的节省开支。”我把主题紧紧的扣在了节省开支上,这应该是最对杨春华的心思的。 “哦,关于酒店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我不得不佩服她的沉着,至少在我听到常森要亲自来北京的时候,我没有这份淡然,当然,这可能也跟我们所处的位置不同有关。 我尽量也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加职业,以免和杨春华产生过大的差距。不可否认,和一个这样强势并且优秀的财务经理共事,虽然有可能会压力大一些,没面子一些,但是的确很易于自己的提高。 “就是要求在商务部附近,出行方便。” “你现在还没有这种固定的接待方面的资源是吗?”杨春华问道。这就是她的一贯风格,只管实话实说,从来不顾及别人的面子。 事情是明摆着的,我从一个不如意的财务经理刚刚才成为了分公司经理,手里怎么可能有这种熟络的酒店、饭店、公关公司之类的接待资源呢?我觉得但凡换一个人,都不会这么直截了当的指出对方的劣势,可是杨春华就会。 “是。”我简短的答了一句。 “你现在是在公司里吧?”杨春华忽然问了一个和酒店无关的问题。 “对。” “那这样吧,我现在正在一分公司,我们现在同时出发,一会儿在商务部集合,我对北京也还不熟,所以我们实地去看一看,这样比较妥当。如果我们实地看了,选出了我们认为自己适合的,我相信,总裁他们应该也会满意的。即使他们还会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们也算是认真对待工作了。一会儿见。”(未完待续) 205、商务部 杨春华都没等着我说再见,就直接挂掉了电话。我对着电话愣了很久,发现我越来越不了解这个女人了。她貌似从不理会职场上那些习惯、规矩,可是却又有着非常成熟的工作经验。她好像从来就没有把我这个分公司经理放在眼里过,可是每当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又从来都非常无偿非常尽心的帮助我。当然,她每次帮助我的前提都必须是,这件事是对工作有利的。 如果不是她太风风火火了,让人自觉的就会把她和所有风花雪月的念头隔绝开,那我真会认为她和常森有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了——她真是发自内心的把公司的事当成自己的家的事,那样去操劳去奔波的。 直到坐上了出租车,我还沉浸在对杨春华的思考之中。这个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跨国公司里的职业经理,而更像是我们小的时候听说过的,那种国企里面的女劳模!扎实勤恳,任劳任怨!不讲吃穿享受,不计个人得失,一心只想着工作。把一个这样的人放到现在这个时代中的一个现代化公司里,是不是太不协调了呢?或者,像杨春华这样,也恰恰正是一种很好生存方法?毕竟不管中国还是外国,不管生意做到了多大,老板们最喜欢的,都会是这种有能力而且不惜奉献的员工。所以,像杨春华这样的,也许也是一种在职场上行之有效的生存之道。 忽然,一个问题在我的脑海中冒了出来——扎实勤恳,任劳任怨!不讲吃穿享受,不计个人得失,一心只想着工作。杨春华,真的是一个这样的人吗?还是,这一切不过都是表象,其实在一层独特却有效的外衣之下,另有玄机呢? 我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着,来到了商务部。这还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打量商务部。商务部的主楼朴素典雅,端庄大气,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度。那些动不动就修个‘仿白宫’,修个‘仿紫禁城’的县政府真该上这里来学习一下,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气派。 我正冲着商务部的大门出神,背后忽然传来了杨春华的声音: “你竟然比我快,看什么呢?” 我转过身来,杨春华依旧是穿着那种保守到了老土的衣服,梳着那个中年妇女最惯常的发式,背着一个黑皮包。 “我也是刚到,看他们的楼呢,虽然造型简单,但是很有气势。” 杨春华飞快的扫了商务部的主楼一眼,但是没有做出任何评论,而是直接介入到了工作主题之中。对于这一点,我也已经习惯了——任何和工作无关的事情都引不起她的兴趣来。 “我刚才往这边走的时候,看见了几个酒店,你呢?路上看到什么合适的地方没有?”杨春华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不禁一阵汗颜,这一路上,我都在想自己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去留意路边的事物,这个杨春华真是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工作上了。 “哦,那个,我没有看到有合适的。”我有些吞吐的说道。 不过看样子,杨春华也没指望着我能给出什么建议来,只是挥了挥手,说道: “走吧,我们去那边看看。” 就这样,在我们度量了商务部和酒店之间的路程,估算了车程,又实地看了房间,考察了酒店内的商务中心、会议室、普通餐厅和宴会厅,所有的这些细节之后,又反复比较了价格,最后,终于确定了能够让人满意的酒店。 当然,在敲定酒店的过程中,一直都是以杨春华为主的,看的出来,她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工作了。几乎总裁可能会在酒店中进行的各种工作,她都想到了,并且都做了预先的安排。这次工作下来,又让我受益匪浅。 “你再去总裁的房间里看一下,看看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我去后面那座楼一趟。”交完定金之后,杨春华这样对我说道。 她总是用这种命令我的口吻跟我说话,这也是我平时总是不愿意找她协助我工作的原因。不过今天毕竟是我在用她给我帮忙,所以总要配合一些,虽然不太明白她要去后楼看什么,但是我也没多问,径直跟着一个服务生朝电梯走去。 到底是五星级酒店,连服务生都这么专业,从制服到长相再到言谈态度,怎么看都是一个标准的中规中矩的服务生制式模板,也就是说,当你需要他的时候,他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可是当你不需要他的时候,就会很自然把他当成酒店装饰的一部分。 “你这边请,给我房卡,我帮您打开房间。”服务生一边引路一边说道,同时,他还不断的用那种堪比专业播音员的嗓音和普通话,向我介绍着他们的酒店,“您这是第一次在我们的酒店入住吧?我们酒店是商务用居住的最好选择了……”我相信,如果现在来的是一对新婚夫妻,那么他一定会说,他们的酒店是蜜月居住最好的选择。侍应生又介绍了他们酒店大量的优势之后,说道:“你订的这间房间非常好,是观景房。” 虽然我一直都对他的话无可无不可,既没有太用心听,也没有想要反驳,可是他这句话,还是让我忍不住了: “观景房?住在这里,能观到什么景?”我站在窗前困惑的问道。因为在我的认知中,似乎只有海景房、湖景房、山景房、江景房,这里距离那些东西都太远了啊? 侍应生仍旧不慌不忙、泰然自若的: “观街景啊。” “啊?”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诧异的望着服务生。可是服务生用他那镇定的表情明确无误的告诉我,我没有听错,他说的的确是观‘街景’。 “就观这条大街?”我狐疑的从窗口望出去。二十层楼房的垂直距离隔断了所有的噪音,却没有影响到视觉,外面那条笔直的大路上,汽车排的满满当当的。我很想知道,没事儿把北京的大街当风景看,这算不算是一种自虐。 “对,这条大街非常繁华,白天的时候车流如龙、川流不息,晚上的灯光也非常漂亮。”侍应生一往情深的说道。 “好吧。”我点了点头,我接受了他这个观街景的说法,也决定了,我一定要牢牢的记住这件事,并且在以后的职工教育中把它用进去。——每一个企业都在向自己的职工灌输一个理念,我们的一切都是最好的。而这个服务生,无疑是把这一理念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杨春华: “欧经理,你在房间吗,我上来了。” “哦,在,你进来吧。”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服务生就先一步走到门前打开了房门。时间把握的恰到好处,刚好杨春华在门口出现了。 “请二位休息吧,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随时拨打服务电话就可以了。”在杨春华出现的第一时间里,服务生就适时的消失了。 杨春华用一种仿佛是看财务报表的眼神看了一遍房间: “这里还可以。”虽然是她做主订的房间,但是我仍旧听不出她的态度究竟是满意的还是不满意的。 “你刚才去后楼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哦,是这样,后楼的价格要低一些,所以我想,如果总裁万一在会议期间想在这里举行什么大型活动,需要让一些相关人员入住的话,可以安排在后楼,这样能够节省一些开支,所以我刚才去后楼看了看环境。” 杨春华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我却是真的服了!服了她对工作的这种周到和全面。 不过现在,我不想再进一步衡量我和杨春华之间的差距了——适度的比较会让人进步,过分的比较,尤其是在双方差距过大的时候,就是对弱者的打击了。尤其是我现在很不幸的成为了那个弱者。我转过了身去,又走到了窗前,用一种轻快的不自然的声音说道: “刚才服务生还跟我说呢,这间房子是观景房,可以观街景。他可真会说话。不过你还别说,平时在大街上,看见这么堵车,能被烦死,可是站在高处,看着大街上的车流,这么缓缓的移动着,还真是挺有意思的。”我有些没话找话。因为和杨春华在一起的时候,只要不是在谈工作,就会陷入到一种很尴尬的境地,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杨春华也走到了窗前,眺望着大街,缓缓的说道: “也许,世界上的东西都是这样,从高处看就会觉得不同吧。” 我没想到,这么一个说辞,竟然引出杨春华这样一句充满了哲理的话来。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回过头来望着杨春华刚要说话,却突然发现,杨春华的脸上竟然笼罩着一层陌生的光亮!那种光亮就好像是有一团火正在她的体内燃烧,然后把热量传递到了外面似的。(未完待续) 206、再苦再难,两个人一起熬着 这光亮太灼人了,让我的心都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杨春华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所以她迅速的就恢复了平静,然后反守为攻,转头迎住了我的目光,说道: “一会儿我和冯经理联络一下吧,通知她你这边的进程,好让她在工作中也有所准备。” 杨春华再一次在我和冯雅楚之间,摆明了自己不偏不倚的立场。她这种毫不遮掩的公正,让我感到无可奈何: “哦,好吧。”反正我也是实在不愿意多和冯雅楚接触,她愿意通知更好。 我转换了话题: “这边要是没有别的事了,我就先回公司了,那边还一堆活儿呢,你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回一分公司?” 杨春华想了想: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处理一下那边的事情。” 遇上这么大牌的财务经理,我也是没辙了,只好先这么将就着吧。我们两个一起出了门上了车,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虽说表面上安静,可是我的脑子却一分钟都没闲着。我仍旧在回忆今天这件事中的每一个环节,是谁说过,反省是不断进步的前提,我发现我现在越来越爱反省了,不知道,这种习惯是不是真的会有助于我的提高。 出租车走走停停,我再次感受到了在这种路上奔波的痛苦,此时当亲身陷入了这拥挤的车流之后,我的心里再也没有站在二十楼眺望大街的那种闲情逸致了。真是奇怪,明明路上已经拥堵成了一团糟,可是从二十楼看下去,却觉得公路上有条不紊、秩序井然。这是不是就是杨春华所说的那种——站在高处看,和身在事中看的不同呢? 现在,我和冯雅楚就好像是这条公路上的两部车子,我们奔跑着,谁都想能比别人更快一些,可是身边的环境却限制住了我们,总有各式各样的突发状况冒出来影响我们的进程,这让我们举步维艰、心情暴躁。 而现在,总裁看我们,就像是站在二十楼看车海一样,总裁的地位注定了,他们是高高在上的,所以他们看不到那些阻碍和影响我们的细节,只能看到平坦的公路,和标识清晰的红绿灯,而在这种境况之下,只有一直正常的向前行驶的车才是正常的,而任何不能正常行驶的车,例如抛锚了、或者互相碰撞了,都是让他所不能容忍的。 我自从知道了常森要来北京之后,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能在他面前表现的好,尽可能的提升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却一直没有想出什么太好的方法。而就在这个午后,我突然豁然开朗——常森和崔慧明是一样的,他们一直就在高处看着我们每一个人,所以只有不计个人得失,通力合作,全力向前,才是最正确的。 车马上就要到二分公司了,我忽然转过头对坐在后座上的杨春华说道: “杨经理,关于酒店的事,你不用给冯经理打电话了,一会儿回到公司后,我来和冯经理沟通吧。” 杨春华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我知道她的意思,因为随着二分公司的建立,冯雅楚也越来越不掩盖对我的敌意了,所以我本能的就在回避着冯雅楚,毕竟没有人愿意经常性的去面对一个像冯雅楚那样强势到了彪悍的女人。而现在看到我竟然主动提出来要和冯雅楚沟通,难免让杨春华意外了。 我相信,在这种时候,换作任何一个普通的财务经理,在听到我这样说之后,都会不问缘由马上一口答应下来,因为谁也不愿意夹在两个失和经理之间,两面难做人。 可是事实再一次证明,杨春华不是一个普通的财务经理,她直直的望着我: “为什么?你觉得,如果你来和冯经理沟通,那么以你们现在这种关系,会顺畅吗?” 靠,我差点儿没忍住说出粗话来,杨春华这个财务经理真算是当绝了,动不动就拿我当小孩子教育。 不过现在我立足未稳,所以还不是和她明刀明枪对着干的时候,我压了压心中的不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和,耐心的解释道: “我想,关于这次的工作,我们两个可能还会有其他大家都没有想到的问题需要沟通,现在多沟通一些,免得到时候在工作上出纰漏。” 我这一番话当然是挑剔不出任何毛病来的,所以杨春华也无可奈何,只是淡淡的说道: “那随你吧。” 我看的出来,她对我的这个决定是不以为然的。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似乎从一开始,杨春华就不吝于帮助我去处理和冯雅楚之间的关系,她这么做,究竟是出于为工作考虑,还是真心的想要帮我,或者根本就是另有原因呢? 回到公司,杨春华直接去了财务室,而我则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先听许丽娜跟我汇报了几件事情之后,就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先向崔慧明汇报了工作的进度,然后拨通了冯雅楚的电话,说实话,现在我给冯雅楚打电话,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因为冯雅楚似乎从来不怕我知道她有多么仇恨我,而且不遗余力的把这种仇恨通过各种方式表达出来。有时候我都会想,她是故意这样做的,而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从心底里对她犯了怵,不愿意再看到她,最好远远的离开她的势力范围。 应该说,她的这种方式还是取得了一定效果的,前一段时间我的确是非常不愿意和她发生任何形式的联系,可是现在我也调整了自己的策略,准备不再回避,大胆的迎上去了,所以说,经验和能力都是在日常的工作和磨砺中,慢慢积累起来的。 冯雅楚接到我的电话也有些意外,但是她马上就在第一时间,把自己调整到了那种高昂的、咄咄逼人的态势: “什么事?”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她连欧经理三个字都省略了。 “我刚把总裁他们入驻的酒店安排好,我把酒店的地址告诉你,这样方便你安排其他方面的工作。” “…………” 这个电话也许在别人看来并没有什么意思,可是对于我来说,它却非常重要,因为它意味着,我终于开始从心理上,把自己和冯雅楚当做是两个地位平等的经理了。 今天,总裁他们就到北京了,他们是坐的晚上八点的飞机。我算了算时间,他们这是下班后再去机场,然后赶飞机。这让我不禁心生感慨——可见做总裁比做经理累多了,坐了飞机都得利用业余时间。(当然,等到了今天晚上,我才真正见识了,总裁的业余时间是怎么度过的。) 虽然很想做一个不逢迎、不谄媚、完全凭着自己的工作实力胜出的员工,但是当我即将要第一次面对总裁的时候,我还是禁不住隐隐的有些惶恐和紧张。 所以晚上九点,总裁乘坐的飞机还没有到达北京,我和杨春华就已经到了酒店。 我们两个一直就坐在大堂里闲聊,在闲聊的过程中,谁也没有提起‘我们是不是来的太早了’这个问题。员工在老总面前总是会有些诚惶诚恐的,可是受中国传统教育长大的我们,又都会不自觉的就认为,这种心思有些羞于见人,所以在这一刻,我和杨春华不约而同的决定了,不去揭穿对方。给对方更是给自己留一些颜面。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心里也越来越觉得不安了起来。现在冯雅楚一定已经接到总裁了,那么在从机场到这里,这段不算短的路途中,她都会向总裁说些什么呢?她肯定会非常巧妙的展示自己的能力和才华,这是毋庸置疑的,而且我相信,冯雅楚还会把这件事做的非常漂亮。很多人在自我展示的时候,都会让人觉得厌烦或者可笑,但是冯雅楚不会,她是一个很善于自我展示的女人,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就让对方明白了她有多么的优秀。 当然,她只要有机会,就会不遗余力的在总裁面前诋毁我、贬低我,这也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冯雅楚攻击别人的能力和她展现自己的能力一样高超! 那么,除了这两点之外,她还会不会抓住时机,在常森的面前展示出她作为女人的魅力呢?就像她曾经在常亚东面前做的那样!一想到这个,我的心蓦地一疼,因为想到了常亚东,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我们两个在北京街头的烈日下的那次争吵,想到他那一抹受到伤害的目光,想到他的电话铃声,想到最后对我的那几句叮咛…… 我下意识的闭了一下眼睛,因为我的心真的是颤了一下。恍然间,我不禁在心中苦笑: ‘欧兰啊,刚刚你好像是悲天悯人似的,去想丁晓和常森的关系。可其实想一想,你现在最该悲悯的是你自己!丁晓不管忍受了多少委屈,至少她和常森也算彼此坦白了,剩下的日子,再苦再难,是两个人一起熬着,我呢?’(未完待续) 207、总裁的魅力 我凄凉一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东西,专心应对眼前的工作。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问题,好像最近一段时间,我每次想到常亚东或者跟这种暧昧之情有关的东西的时候,最后的结果都是在警告我自己,悬崖勒马!可是下一次却仍旧还是会想起,还是会心痛。唉,人的感情啊,真的是最不可控的东西。 终于,我期待已久的电话打进来了,是冯雅楚: “我们还有十分钟就到酒店了,你到了吗?” “我和杨经理已经在这里了,你……”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冯雅楚就打断了我: “那就行,一会儿见。”说完直接就挂掉了电话。 她的声音很响,甚至还带着些怒气,我感到很奇怪,抬起头,正好看见杨春华也露出了狐疑的神情,显然,她刚才也听见了冯雅楚的话——她的声音那么响,杨春华听见了也很正常。 “她,这是怎么了?”我有些无奈的朝杨春华笑了笑。 杨春华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的电话: “她没跟总裁坐一辆车?” 乍一听,杨春华的话似乎和我的问题没有什么关联,但是细一想,我却豁然开朗: ‘对啊,如果她现在坐在总裁的身边,那她一定不会用这么恶劣的态度跟我讲电话的。难道她是在为了没能和总裁同车这件事而大为光火吗?’ 没容我们俩再议论这个问题,冯雅楚的第二个电话就又打了进来,他们已经到门口了。 我和杨春华迎了出去,最先到的是冯雅楚的车,而第二辆则是一辆陌生的车。 我还没来得及跟冯雅楚说话,常森就从第二辆车上下来了。虽然时间已经不算早了,又经过了这样一场从天到地的奔波,可是看上去常森仍旧精神饱满。他大步向我走来,此时的他,既不像是我平日里在大会上远远望见他的时候的样子——没那么威严,但是也绝不温柔和善。此时的常森是一种非常大气的热忱,他迎向我,伸出了右手,脸上洋溢着非常具有感染力的笑容: “欧经理,你好,辛苦你了。” 他的笑容、他的声音,就好像是寒秋雨后刚刚升起来的太阳一样,明朗、温暖,一下子就驱走了人身上和心头的阴寒之气,顿时就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我知道我现在应该趁机说几句表忠心的话,例如,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能有机会为公司服务是我的荣幸之类的。可是面对着常森那如同亲人朋友般亲切的笑容,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因为我觉得,现在不管我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虚伪,都比不上常森的真诚。所以我只能尽我最大努力的笑着,希望能够通过笑容来表达出我心中所有想说的话。 常森跟我握过手之后,就又去跟杨春华打招呼了,旁观者总是能更清醒一些的,我站在旁边看着他和杨春华说话,才由衷的体会到,什么叫做领导者的魅力。 就像现在的常森这样,他现在的态度,就是让你觉得,他对于你的付出是全都看在眼里的,对你的工作是由衷的认可的,对你对公司做出的全部贡献是满怀赞许和感激的。人在职场奔波劳碌,倾尽了自己全部的心血和智慧,图的是什么?不就是领导的认可,和未来可能会获得的发展吗?而常森就在这一瞬间,通过一句话,一个笑容,把你心底最渴望的认可传递给了你,虽然他没有向你做出任何承诺,可是却让你发自内心的就相信,自己已经拥有了一个光芒四射的未来! 在五分钟之内,我就被常森的领导艺术折服了。 大家都互相打过招呼之后,常森在大堂中站定了,看了看我们三个女人: “我这次来北京,一定会给你们增加很多额外的工作量,刚才我本来想在从机场来这里的路上,跟冯经理聊一聊的,可是我的一个朋友也去接机,想和我说点事情,所以也没聊成。今晚,还会有几个朋友来看我,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我就不留你们了。好了,今晚就到这儿,他们来了,你们回去吧,早点儿休息,今天你们也累了。” 常森说完,不等我们做出反应,就径直朝着大门走去,我朝大门的方向望去,就见门外走进了几个气度不俗的男人。常森就是迎着他们去了。而此时常森的态度又变了,热情中带着非常真实的快乐,一看就是在为了老友重逢而由衷的喜悦。 望着常森的侧影,我真的有些迷惘了: ‘这个男人,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所知的面目呢?还是如果人真的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管理者的话,就必须要具备这么多截然不同的面目呢?’ 常森他们消失在了酒店内配的酒吧里,大堂里一下子就空荡了,只剩冯雅楚我们三个人。我看了看表,从常森的车到了酒店门口,到现在,一共是十二分钟的时间。 想想他刚才这十二分钟,再想想昨天崔慧明那八分钟,我不禁苦笑了出来。 常森消失了,我的注意力就又落到了冯雅楚的身上,当我一认真看冯雅楚,马上就明白了,她在电话里那么态度恶劣是所为何来。因为冯雅楚从头到脚都是精心雕琢过的。这个精心雕琢并不是说她打扮的有多么漂亮、多么美,毕竟是去给总裁接机,不是去参加partty,她要真是盘着头发、穿着晚礼、再来一脸浓妆,那笑话就大了。显然,冯雅楚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全身上下都是很职业的装扮,乍一看,人们会觉得她在平时的生活中,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精致的女人。 可是作为女人,我却一眼就能看出,今晚,她的衣服、妆容、头发、甚至身上的每一件配饰,都是经过水平极高的专业化妆师专门设计过的。 看来冯雅楚为了今晚和总裁的见面也是费尽了苦心的,只可惜,至少今晚,她的苦心是白费了。 我的心中不禁暗自好笑,好笑之余还有些感慨: ‘一听说总裁会出现,我们每一个人就都像即将上金殿面君的秀才一样,诚惶诚恐,可是在总裁的眼中,我们也许只不过是一架庞大机器上的零配件,运转好了是正常,运转不好就得被替换。所以,与其想方设法的让总裁看到自己有多么漂亮,远不如让总裁觉得自己这个零件更好用,而来的实际一些。’ 冯雅楚那显而易见的沮丧,让我的心情愈加好了起来,我望了望她们两个,快乐的建议道: “你们饿了吗?要是饿了,我请你们宵夜。” 冯雅楚和杨春华异口同声的告诉我: “不饿。” 冯雅楚的拒绝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杨春华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低落就让我有些不解了。 “那我们今天就到这儿?”我又问了一句。 “好吧,我先回去了。”没有了常森,冯雅楚就更懒的理我了,她转身就走了。那清脆的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虽然只看到了后面,但是我还是认出来了,那是今年最新款的样式,前两天我刚从广告上见过。看到这双鞋子,我的唇边不禁又浮现出了一丝笑影,心中有些戏谑的想到: ‘冯雅楚,你听说过财务部主管丁晓这个人吗?她是一个真正的职场女魔头,而你现在正在妄图进入女魔头的领地。我,衷心的希望,你入侵的速度能再快一些!’ 冯雅楚走了,我又问杨春华: “杨经理,你明天怎么安排?” “先去二分公司,然后去一分公司。”杨春华干巴巴的回答。 我感到很奇怪,好像今晚迎接到了总裁之后,我莫名奇妙的成为了心情最好的那一个,这是什么状况? 也许是因为,我把事情想通了的缘故吧,其实职场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的,只有摆正自己的位置,才会更加的从容有序。 从酒店回到家里的这一路上,我都在想常森这个人。想他那永远都是最恰到好处的风范,尤其让我震惊的是,他的工作强度和效率。 我想,他的时间一定不是以天或者小时来划分的,而是以分钟来划分的。曾经我对于丁晓做主管而我做职员是心服口服的,因为丁晓所付出的远不是我可以比拟的。而这一次,我真正了解到了,总裁那永远貌似轻松的背后,是在负荷着多么沉重的工作。就像今晚,他好像只是在和一批又一批的朋友叙旧,间或和几个下属闲聊了几句,而就在这叙旧和闲聊之中,我已经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运筹帷幄的痕迹。 也许这就是总裁的工作方式。没人会去限制他的上下班时间,但是他是的的确确的把工作融入到了自己的生命之中。 这是常森的生活,也是崔慧明、丁晓的生活,如果我真的能一步步走向成功的话,那这也会是我的生活,只是,我有足够的能力去适应这样的生活吗?我,没有信心。(未完待续) 208、短兵相接 第二天一早,我刚刚走进了办公室,杨春华就直接冲了进来,连门都没敲,像一股风一样就冲到了我的面前,我被她吓了一跳,因为我发现她今天的神情格外的严肃。说实话,我当时第一个出现在脑子里的念头竟然是: ‘总裁昨天半夜心梗了,而且没抢救过来。’ 因为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更严重的问题了。 心里想着,我嘴里也就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总裁那边出什么状况了?”说着话,我也站了起来,而杨春华已经到了桌子的另一边,我们两个就这么近距离的直直相对着。 “不是总裁那边的事!”杨春华飞快的说道,“我是想问问你二分公司的业务!” 我斟酌了一下词句,然后才说道: “杨经理,你是想问业务方面和财务相关的问题?” 我试图提醒她,该她管的只有财务!业务不是她的管理范畴。 可是杨春华丝毫也不让步: “不,我是想问问,你这段时间都是在什么地方开展业务的。” 我有些火了: “北京范围内呗,我总不能把业务开展到河北去。” “可是你在抢夺一分公司的业务!”杨春华的声音突然提高了。 “我没有!”我很干脆的回答。虽然我不在乎我的业务员们去抢一分公司的业务,但是这种事,是只能干不能说的。 ‘现在究竟是应该息事宁人,还是把这件事好好说清楚呢?’我的脑子飞快的旋转着,片刻之后,我决定继续把这个话题延续下去,因为杨春华这次越权太严重了,我必须要把她打压回去。 我并没有急于说话,而是重新坐了下来,抬头望着杨春华: “杨经理,你一直做财务工作,所以可能对市场工作不太了解,”我把语速放慢,尽量模仿着记忆中丁晓说话的方式,因为我在随时提醒着自己,现在我是作为一名负责人在和一个下属经理谈话,而不是作为普通职员在和朱莉莉对话,所以不能显出那么急赤白脸的样子来。 “在市场上,作为需货方,一般都是会本着货比三家的心态的,所以每一家公司都会尽可能的多找到几家供货方,进行比较,也便于压价。所以,二分公司的业务员和一分公司的业务员碰巧撞到了一家公司里,也很正常。这决不是谁在故意的抢谁的业务。还有可能同一个分公司内部的两个业务员冲撞到一起呢,我在一分公司做业务的时候,就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我都草签了协议的公司,被张曦拿走了,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我总不能要求每一个业务员说,你们每去到一家公司的时候,都先问一问,目前有没有其他的业务员在和他们联系,如果有的话,你们就不要去谈了,你不觉得这样很不现实吗?所以行有行规,如果对方单位已经签订合同了,那别人抢也抢不来,如果还没有签订合同,那大家的机会就是均等的。” 我尽量把话说的振振有词,可是我发现,在这种应急反应上,我目前还远不如常江。如果现在是他坐在我的位置上,一定会把杨春华驳斥的哑口无言的。 很显然,我的话并没有说服杨春华,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我没跟你讨论业务上的竞争问题。你想去和别的公司竞争,去争夺市场这是好事,我现在特指的是一分公司,你不觉得你现在应该把注意力放到一分公司没有涉足过的市场区域去,而不是在一分公司已经开拓好的领域内抢夺业务吗?如果你只是在一分公司开拓好的领域内抢夺业务,那么建立二分公司有什么意义呢?” 我看了看杨春华: “杨经理,我再重申一遍,和一分公司抢夺业务决不是我的本意和初衷,而且截止到目前,我并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二分公司抢夺了一分公司业务的消息,第三,你现在说我刻意抢夺一分公司,这个指责很严重,所以我需要你拿出证据来。” 我的声音忽然低沉了,我希望杨春华能够从我的态度中看出来,我也动怒了。 杨春华从皮包里拽出了一张纸,拍到了桌子上: “这是冯经历昨天让人整理出来的,全部都是二分公司目前正在抢夺的一分公司的业务。” 我拿起纸来扫了一眼,没错,上面记录着的都是最近二分公司正在进行着的业务,数额都是在十万到二十万之间的,我相信凭冯雅楚的实力,根本不会在乎这种小额业务,她这摆明了就是冲我来的。 “这个,”我扬了扬手中的纸,问杨春华,“是冯经理交给你的?” “是,今天早上她给我打得电话,她跟我说这件事的意思是,她认为如果一二分公司之间,这样进行恶意竞争的话,会出现大量的内部资源消耗,对人力和物力都会造成极大的浪费。” 我点了点头,果然,冯雅楚又用对了方式,她通过这样一番言辞,就把业务领域的矛盾合理的转化成了和财务有关的问题,这样就可以利用杨春华一贯的公司利益至上的作风,把我们俩之间的矛盾转嫁到了我和杨春华之间。 “是冯经理让我你找我的?”我问。 “不是,是我向她提出由我来解决这个问题的,因为我认为这种事情我来处理,比你们两个直接去面对要好一些。”杨春华理直气壮的说道。 她的这个答案是在我的意料之中的,因为她已经多次向我陈述过这个理由了。 “为什么?”虽然明知道她接下来的答案,但是我仍旧继续追问了下去,因为我需要她下一个答案。所以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一句太有道理也太实用的话,因为我了解了杨春华的思维套路,所以就很好的把握了主动。 杨春华并不知道我已经挖好了陷阱,所以仍旧是像过去那样,非常坦然的说道: “不管是从一二分公司目前的这种局面看,还是从你和冯经理的关系来看,你们现在都并不融洽,所以这种极易引起矛盾的问题,还是尽量少涉及到的好。” 好,我等得就是杨春华的这句话!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分外坦然的望着杨春华: “杨经理,我觉得您误会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二分公司和一分公司的关系,还有我和冯雅楚经理之间的关系。首先,我不认为一分公司和二分公司是竞争对手,其次,我认为我和冯雅楚经理是同事,而不是对手。既然是同事,那么不管工作中出现了什么矛盾、摩擦和分歧,都是可以坐下来协商解决的。因为大家都是在为了公司效力,即使有什么意见也是对事不对人,只属于意见分歧而不是个人恩怨。所以,”我又扬了扬手中的纸,“既然冯经理,对这几单业务有些不同的想法,那么我愿意坐下来,和她面对面的好好谈一谈,在保证公司利益最大话的前提下,把问题解决掉。” 当我说完这一番话之后,杨春华彻底的愣住了,她直直的望着我,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我知道,这是因为我的反常表现大大超出了她对我的认知,可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每个人都在进步。 过了好一会儿,杨春华才又开口说道: “你觉得你能跟冯雅楚经理坐下来好好把这个问题解决掉吗?你认为这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我反问了一句,“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说着话,我的手就伸向了桌子上的电话机。 “你给她打电话说什么?”杨春华有些气急败坏了,因为她非常不能容忍自己提出的方式被拒绝。 “打电话约定见面时间啊。一二分公司距离这么远,我如果不事先约一下,万一过去了,冯经理不在,那不是很浪费时间吗?”杨春华越恼火,我的态度就越轻松,可能在斗争中占了上风的人都会这样吧,以至于我拨通冯雅楚的电话的时候,都没有了过去的那种紧张。 “冯经理你好,二分公司欧兰。”我知道她既认识我的号码,也听得出我的声音,但是我仍旧要这样介绍,因为我要随时提醒她,这个二分公司经理,我只要还做一天,我就和她是平级的,所以她至少得和我维持着表面上的礼貌。 “你好,什么事?”冯雅楚的声音还是那么充满了霸气。 “是这样,刚才杨经理来找我,跟我提到了几单业务,包括富达公司他们那几家的,她一说我才知道,原来在这几家公司一二分的业务员冲撞上了,所以我想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个面,商量一下这件事。”我尽量保持着声音中的轻松,虽然我知道,我的轻松在我听到冯雅楚的声音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殆尽了,但是我仍旧要坚持着用这种方式来处理这个问题,因为以后我和冯雅楚之间的斗争会越来越激烈,我必须得锻炼自己习惯于面对她。(未完待续) 209、心机 “这有什么好谈的,你要有本事就去开拓新的市场,别打我的市场的主意。”冯雅楚很是泼辣。 我仍旧不急不怒: “冯经理,有些话,我刚才已经跟杨经理说过了,抢夺一分公司的业务,绝对不是我的初衷,而且,这些二十万以下的业务,我相信我们两个人谁也不会看在眼里,”我这当然是在说谎,现在别说二十万,两万的业务我都要,不过话还得这么说,我继续说道,“所以,我肯定也不会为了这些小单,影响了一二分公司之间的团结,既然你没时间跟我见面,那我就在电话里把我的想法跟你说一下。”我不管冯雅楚想不想听,只是一个劲儿自顾自的滔滔不绝,“一会儿,我就去找具体联系这几单业务的业务员,提醒他们一声,如果对方公司已经和一分公司达成意向、签订协议了,就不要再继续争取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冯雅楚就打断了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如果一分公司的业务员还没有跟对方达成意向,你就还要抢了!” 我笑了,虽然明知道冯雅楚看不到,但是我觉得现在我还是应该用一个微笑来配合我的语言: “冯经理,你误会了,我还是那句话,十几万的业务不值得你抢,也不值得我抢,但是,如果对方公司还没有和一分公司达成意向,二分公司的人却率先退出,我认为这样不妥,到时候,万一二分公司撤了,一分公司也没拿下来,那不白白的丢了单吗?可真就肥水流了外人田了。所以,我认为,无论如何,业务还是应该抓在咱们两家的手里,因为毕竟不管一分和二分谁把业务做成了,收益的都是总公司。” “好,欧兰,你说的很好,你的口才真是越来越好了,既然你这么会讲话,那我也告诉你一句,以后,你二分公司的业务,只要还没有签订合同,就别怪我的业务员抢了。”听得出来,冯雅楚被我气的不轻。 我很大声的笑了几声: “以后的事,就具体问题具体对待吧。” 冯雅楚挂了电话,杨春华望了我良久才说出一句话来: “我觉得你不应该这么做,如果冯经理真的跟你抢业务的话,你抢不过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如果?你错了,冯雅楚已经在跟我抢业务了,只是我不如她有经验,也不如她手段老辣,没能及时的收集起她在新大公司暗中运作、给我捣鬼的证据,先告她一状而已。所以说,这一次,又是冯雅楚棋高一着。’ 杨春华出去了,我又把刚才的事情整个回想了一遍,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因为我不能当一个一直缩在壳里的经理。 我拉开办公室的门,刚要跟许丽娜说话,就看见孙磊出现在了外间办公室的门口。乍一看见他,我都愣住了,孙磊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开始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上哪里有不对头的地方,而许丽娜则望着我问道: “欧经理,你找我?” “哦,没事了,我是想让你联络一下孙磊,让他回公司一趟,结果……”我指了指孙磊。 孙磊此时也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也笑了: “结果我就及时的出现了。怎么样,欧经理,就这一点来说,我能算得上是一个好员工吧?” “算,”我非常干脆的点头认可,“来,进来我奖励奖励你这个好员工。” “好啊,”孙磊笑逐颜开的跟着我进了办公室,双手摩擦着,做出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什么奖励啊?”这就是孙磊的本事,当领导想要调动他的积极性的时候,他一定就能显出特别投入的样子来,就好像他全身心的每一个毛孔都已经被调动起来了。我在想,如果在我面对常森和崔慧明的时候,有这样的本事,是不是也能很讨老总们欢心。 我望着孙磊,很平静的说道: “我奖励你做二分公司的业务副经理。” “啊!”孙磊终于吃惊了。 我很满意的看到他的脸由于感到突然而显得有些夸张变形了: “怎么?你有意见?” “哦,不是,当然没有。”孙磊感激说,“我是觉得这个奖励太重了。” “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我故意说道,“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一个极其自信的人啊。” “我自信那是没错,”孙磊搔了搔脑袋,“可是,截止到现在,我还没有做成一单业务呢,就当业务经理,这让我有点儿,受之有愧,对,受之有愧。” “就因为你到现在还没有做成一单业务,所以我只是任命你做业务副经理,而不是业务经理。”我忽然严肃了起来。 孙磊点了点头: “哦。” “但是,”我紧跟着说道,“如果你真的能把业务做好,那么二分公司业务经理的位置肯定就是你的!”我忽然想起了钟涛在上海的时候跟我说过的话,所以就又加了一句,“按照公司的惯例,分公司经理有权力聘用的最高级别的员工,就是业务经理,业务经理如果做好了,一定是可以凌驾于财务经理之上的公司二号负责人。”还好,杨春华不会听到这段对话。 我望着孙磊,想从他的神情中判断出我的这些话,对他的诱惑究竟有多大。古人说,君子趋以义,小人趋以利。我不是说孙磊是小人,只能说,现代社会沉重的生存压力,让人们都变得更现实了。 “好,欧经理,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孙磊收起了他一贯的嬉戏的神情,严肃的说。 “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我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下吧,我跟你谈谈工作上的事。” “哎,”孙磊坐了下来。 “新大公司那边怎么样了?” “我来找您就是为这件事。”孙磊回答。 我看出来,孙磊的神情不大对头。我定了定神: “说吧,出什么事了?” “他们要公开招标!”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我说不清心中是喜还是忧。 我看了看孙磊的脸色,很显然,他把这个信息当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坏消息。 “怎么?这样你很有压力?”我故意问。 既然已经把这件事告诉我了,孙磊也就不再掩盖自己的懊恼了,他狠狠的捶了一下沙发: “这段日子,我们在孙娜身上下了那么大工夫,可突然间,她甩手不管这事儿了!这不摆明了玩儿咱们吗?” 我笑了笑: “你也别这么想,我觉得,如果孙娜有办法的话,她还是愿意把业务的决定权揽到自己手里,估计现在是他们老总非要介入,她没办法了。毕竟她也只是个打工的,是替老板他们家挣钱,所以事事都得小心,不能引起老板的怀疑。”我想起了过去在一分公司的时候,那个王经理跟我说过的话。 孙磊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个道理我也不是不明白,可是一旦这么公开招标,私下里操作的机会就太少了。而且还有一点我特别担心,那就是我们从来没有和新大的老总接触过,万一这次投标的公司有事先在老总身上下过功夫的,我们就会很被动。” 我承认孙磊说的有道理,我心中也正在为这件事担心,可是现在他的情绪已经太低沉了,而除了新大之外,我还有其他很多重要的工作需要他去做,所以我必须一个人把所有的压力都扛下来,然后给他鼓足士气。我发现自从我做了这个倒霉的经理之后,我的抗压性明显的增强了。 “孙磊,其实我觉得他们老总来介入进来,也不全是坏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笃定,“至少他们老总不会在乎回扣,而只会考虑产品的综合价值,而我对我们自己的产品有信心。 而且既然是这种形式的竞标,各个公司竞争的透明度相对来说就会高一些,这样即使真的最后投标失败了,我们至少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然后我们就可以总结这次失败的经验去摸索、去改进,这样,对我们以后的工作也是非常有好处的。所以我觉得,这样的形式比起单纯的在回扣或者在人际关系上输给别人,要好很多。” 孙磊点了点头: “嗯,您说的也有道理,听您说说话,我心里亮堂多了。” 我笑了,可是我笑容未绝,孙磊忽然望着我很狡猾的问道: “欧经理,您跟我交个底儿,是不是您已经联系上比新大还好的客户了?” 我一愣,刚想否认,可是却看到了孙磊那满含期待的目光,于是我改口道: “算是吧。”(未完待续) 210、初生牛犊不怕虎 “真的!那太好了,”孙磊的双掌用力的击在了一起,“我就说嘛,要不您怎么会这么沉得住气啊!是哪家公司,能透lu点儿吗?”孙磊那跃跃欲试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好笑,因为当他听到有新的业务契机时的那种神情,像极了色狼看到了美女,看来每个人的心目中,都会有一个可以让他为之兴奋的事物。 我笑了: “暂时不能。” “好吧,”孙磊帅气的甩了甩头,很大度的说道,“不透露也没关系,反正我知道了,咱们已经找到别的出路了,我心里也踏实了。” “怎么?现在你不光操心你自己的业务量了,也开始操心整个公司的业务量了?”我笑问。 “那当然,我是业务经理啊,要是输给一分公司,那我多丢人啊。”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不由的一松,我终于成功的把孙磊调动起来了。 “那好,孙经理,既然你提到一分公司了,那咱们就谈谈一分公司的事。”我说着话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一分公司怎么了?”看我的神情变了,孙磊也马上跟着严肃了起来。 我把早上杨春华交给我的那张纸递给了孙磊: “你先看看这个。” 孙磊看了看,脸上仍旧是一片茫然,我继续解释道: “这个是一分公司冯雅楚经理今天给我的,她说我们的业务员开展的这些业务都是抢的一分公司的,让我约束好我们的业务员,不要去抢他们的业务。” “哈,”孙磊充满讥讽的大笑了一声,“他们的?签约了吗?收定金了吗?达成长期合作的意向了吗?”孙磊连珠炮似的质问着,“什么叫他们的?行有行规,如果这些事他们都干了,我们自然不去抢,再说了,我们想抢也抢不走啊,如果他们什么都没干,就光去人家公司转了一圈,这业务就算他们的了?一分公司的经理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市场啊?她以为只要去过就算占住市场了?那不是做业务呢,那是哈巴狗占地盘呢,撒泡尿就算数……” 我差点儿没绷住乐出来,真不知道,如果孙磊当着冯雅楚的面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那冯雅楚的伶牙俐齿是不是还能依旧起到作用。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在许丽娜之后,我终于又找到了第二个从心理上就对冯雅楚感到不屑的人。这一点,极大的鼓舞了我,我相信,随着我工作的逐步开展,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的,而他们,就是我最终战胜一分公司的力量。 我现在毕竟也是一个分公司的经理了,所以不管心中如何喜悦,面儿上都得显出老成持重的样子来,我望着孙磊,故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一些: “好了,别人的工作方式,我们就不管了,涉及到竞争这种问题,人难免都会变得尖锐一些,所以冯经理这么做也是可以理解的……” “欧经理,您不是真的要把这些让给一分公司吧?”孙磊打断了我,眼睛都瞪圆了。 “当然不是,就像你说的,开拓市场,总得守些章法,要真是他们转过的地方咱们就都不碰了,那他要是围着北京城转一圈,咱们二分公司干脆就直接关张得了。” “我就说嘛,这种事没必要让。” “我现在是这么想的,既然冯经理提出这几家公司来了,那么她应该也会增大在这些公司中的力度。而我们这几个业务员都是新人,没什么经验,我怕他们抗不过一分公司去。所以,我想让你抽出时间来,去帮这几个业务员,帮他们把这些业务拿下来。” “我明白了。”孙磊点了点头。 我继续说道: “至于你的业务提成,公司肯定会另有说法的……” 我还没有说完,孙磊就挥了挥手打断了: “那都是后话了,我先把这几单业务拿下来,至于以后,”孙磊突然笑了,“要是我真把工作干好了,您把我这个副经理扶了正,我就什么都有了。” 我也笑了: “好,没问题。” 孙磊眨了眨眼睛,忽然问: “欧经理,跟您请示件事儿。” “什么事?” “我能给业务员们开个会吗?” “开会?” “其实也不算是开会,我就想和大家聊聊,告诉他们,做业务不要有那么多顾虑,该抢了就得抢,该撕破脸了就得撕,您是经理,我也知道,有些话您不好说,我来说。” 这次,我是真的笑了,这个孙磊,真是选对了。 孙磊走了,我也从刚才那暂时的轻松和快乐中沉静了下来,现在屋里没有人了,我终于可以让心中的疲惫和紧张都流露出来了,虽然我没有照镜子,但是我能够想象出来,如果说刚才在孙磊的面前,我就像是刚刚受了一场春雨的麦苗似的那么精神,而此刻,我就已经像是被冰雹打了的麦苗了。 我刚才跟孙磊说的那些关于孙娜和新大公司的话,十分里有九分半都是假的。我心中也摸不准孙娜的态度究竟是什么,甚至我都怀疑,她是因为收赵默和冯雅楚的好处太多了,可是这段时间也和我处的不错,所以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我,才想出这么个主意,把事情推到老板哪里去,这样她就不用得罪人了。但是这些话我不能跟孙磊说,不是信不过他,主要是因为他现在已经跟新大公司的员工们混的很熟了,而他现在又对孙娜心怀不满,万一从我嘴里说出什么关于孙娜不好的话,他出于一时气愤告诉了新大公司的人,然后再通过什么渠道传到孙娜的耳朵里,那我就把孙娜得罪了。 职场上的事就是这样,拐弯抹角的,谁都有可能认识谁,你觉得背后议论人一句没关系,可是指不定怎么着就会传到对方的耳朵里。职场很大,但是每个人能够接触到的圈子其实并不大,一来二去的都是熟人,真要有什么不好的言论传扬出去,别人也会对我有所看法。 有一句古话,叫做‘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不成’,说得就是人在必要的时候,应该牢牢的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守在心里的道理,我觉得这句话,在职场上也非常的适用。 而对于新大公司的老总亲自主持竞标,我的心中其实是和孙磊一样悲观的,因为我比孙磊还多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一旦我们去参与竞标,那我最主要的对手,肯定是赵默和冯雅楚!面对着他们,我所有的优势都会消失殆尽! 我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上,手指用力的揉着额角,我真希望现在能有一个人走到我的面前来,对我说: “除了新大,我还有另外一条路,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细节,得保密。”就像我刚才对孙磊说的那样。 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我扬声说道,因为突然从那么低沉的状态中爆发出这么高的声音,所以显得有些尖锐。 进来的是孙磊。 “怎么了?”我问他,我发现自从我当上了这个经理之后,每次见到我的员工,问得最多的就是怎么了,而每次,他们都会非常残忍的,告诉我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就光看孙磊的脸色我就知道,这一次又没好事。只是他才出去了十分钟不到,所以我实在想不出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又能发生些什么。 “欧经理,新大公司来通知了,竞标时间定在了明天上午九点。”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并没有感到紧张,反而是感到了一种奇怪的轻松,我看了看孙磊那阴沉的脸色,问: “怎么?你觉着太快了?” “的确是太快了,我刚才还在想怎么在新大的老总身上好好下下功夫呢,电话就来了。”看起来,孙磊是真上火了。 “明天就明天吧,”我把双手平放在了桌子上,“时间是人家定,已经定下来了,我们想什么也没用了,做准备吧。” “好,我知道了,”孙磊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明天?” “我去。” “您去?” “对,咱俩一起去,以我为主,你配合我。”我很果断的说。 显然,我的决定让孙磊感到有些意外,他看了我半晌,想说什么,可是又不大敢说出口的样子。 “怎么了?是不是我来做这件事,你觉得不太放心。”我问。 “没有没有,哪儿能啊。”孙磊赶紧否定。 “好了,这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要单纯说起做业务来,我的确不如你,这是事实,而你能这么想,足以说明,你的确是把公司的事当成自己的事了。”我随时不忘笼络员工,“如果是别的公司,我肯定就放手让你去干了,可是新大不行。”望着孙磊那疑惑的目光,我放慢了速度,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因为,我担心在新大,我们会和一分公司冲撞到一起。”现在该是跟孙磊交底的时候了。(未完待续) 211、爱,看起来好迷离 出乎我的意料,孙磊听到这个消息后竟然很平静: “我也想到了。” “是吗?你还挺聪明的。”我想让气氛轻松一些。 孙磊笑了笑: “就因为想到了,我才想由我出面,因为我怕您要是真是遇上一分公司的人,有些时候会不方便下狠手,而我无所谓,反正我谁也不认识,就是靠业务挣钱吃饭的,怎么做也不过分。” 我愣住了,本来我想自己去竞标,是因为我觉得赵默既然是冲我来的,那我如果一味躲着就太窝囊了,而且他和冯雅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也让我濒临到了爆发的边缘。可是孙磊的话也不无道理,如果我真的在竞标现场跟赵默或冯雅楚真刀明枪的干起来,那丢得可是我们两个人的面子。不明就里的人看了,一定会觉得我跟一分公司抢业务抢红了眼,而万一要是这件事传到总公司老总那里去,对我也会非常不利,更何况现在崔慧明就在一分公司办公,冯雅楚如果想让她知道什么,那太容易了。 我认真想了好一会儿,发现,我还是没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了,无奈,我只得继续摆出一副很淡然的样子: “嗯,你想的很周到,我再考虑考虑,你先去做准备工作吧,反正不管我们谁去,准备工作都得做好。” 以前总是听领导说这句话,每次听都会觉得领导真沉得住气,这边都火上房了,他还要那么不动声色的考虑。现在我才明白,原来不是领导沉得住气,而是领导心里也没有主意。 孙磊又出去了,他连来带去一共用了都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却好像带走了我办公室内所有的阳光。 斟酌了良久,心中还是没有头绪,所以我决定暂时不去想明天竞标的事情了,有时候,工作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线团,当你实在解不开其中一个线团的时候,干脆就不理它了,先去解另外一个线团,这样效果还好一些。 我强迫自己把思维定格在了孙磊的身上。让他做这个业务经理,是我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因为我需要一个能替我担当起二分公司业务的人来,而先由副经理做起,则是一般惯常的用人经验。 可是,孙磊真的适合这个位置吗?无疑,就目前看,他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可是,他的身上也存在着不少的问题。例如思想过于灵活,胆子过大,这些特质都会让我觉得他很不好操控。所以,我现在需要选择的,就是究竟要一个像许丽娜那样对我言听计从的业务经理,还是一个敢于自己闯出去的业务经理。很显然,我选择了孙磊,就等于选择了后者。 我突然发现,任用员工和炒股票有些相似,如果选择那些稳定的股票,风险就会小,但是挣钱相应的也就会少一些,而如果选择那些跌宕较大的股票,一旦飙升,就会挣很多钱,但是相应的,风险也大了很多。 而很显然,我现在就是选择了一支风险系数比较大的股票。这倒不是说他的人品有什么问题,会存心干什么坏事。主要是他胆子太大,渴望成功的心太强,同时又具有一定的能力。这样的人如果用好了,会成为一个非常好的助手,可是如果用不好,他很可能就是一股能量不可预估的破坏力。 问题是,我能用好他吗? 我记得有一种关于用人的说法,是这样说的,说是,当员工刚刚加入一个企业的时候,是没有好坏之分的,而在工作中,他们就会慢慢的划分出类型来,有人积极,有人懈怠,有人野心勃勃,有人热衷功名,有人善于钻营,有人埋头苦干。而这种区别,其实并不完全是员工自己选择的,在很大程度上,员工的这种区别,是企业的领导造成的。 一个好的领导,应该能够为员工出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来,让员工在这个环境中,发展成为一个适合于企业需要的人才。这一点,其实和家长和孩子的关系有些类似,既不能一味的严格,也不能一味的放纵,既不能只有物质奖励,也不能只有精神鼓舞,既要给他们制定出必须遵守的规矩,也要让他们看到未来足以吸引他们的希望。只有这样,员工才能获得全面、合理的发展,既不至于自我放弃,也不会自我膨胀。 这些道理听起来似乎挺简单的,可是真正执行起来,会很容易吗?恐怕不会,不过在孙磊这里,我将是第一次验证这套管理理论,这应该也是一次不错的尝试。 经过了一番关于领导艺术的自我培训,我就又开始重新转过头来,理顺新大公司的这个线团了。我究竟是该冲出去,正式跟冯雅楚交锋一次呢?还是该继续和他们保持迂回呢? 我发现,我现在很期待能突然出现一个人,告诉我,新大公司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包在我身上了,肯定能给你摆平它。 有人说,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就希望能依赖别人,是弱者的表现,我想,说这句话的人,一定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走投无路。因为任何人在面对危局无力扭转的时候,内心深处都会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意外的帮助。 我努力的不去理会心中那个渴望能够得到一些帮助的念头,因为伴随着这个念头,一个久违却熟悉的身影意料之中的浮现上了我心头。他出现的那样自然而然,好像是一直就呆在那里,等待着这一时刻似的。 是啊,常亚东,自从我莫名的信任上了他之后,每到关键时刻,我都会第一时间想到向他求助,也会毫不犹豫的按照他的话去做。我突然很震惊的发现,这一路走来,不管我们当时是处于那种飘飘渺渺、却让人心动的暧昧,还是彼此误解关系降至冰点,我对他的信任却从来都没有变过。 这个认知把我彻底吓住了——不管事实如何变迁,不管彼此如何伤害,一个女人都在执着而坚定的信任着一个男人,这究竟说明了什么?这还是简单的暧昧吗?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做了几个扩胸,又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我用的力气很大,好像是想用这种方式把那些突兀的关于爱的想法从脑袋里挤出去似的。但是,我虽然可以用强大的工作压力强迫住自己不去想关于感情的问题,但是却无法遏制住那个想要获得帮助的渴望。这个念头像一把燃烧在旷野里野风中的火,根本不用任何助力,自己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竟然是贺军打来的电话,这不禁让我感到非常意外。 “贺总,你好。”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愉快。 “欧经理,晚上有时间吗?想请你吃顿饭。” “有事?” “没事啊,”贺军很快乐的样子,“就是好久不见了,想在一起待会儿。” “哦,”我斟酌了一下词句,“孙经理今天不忙?” 贺军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回答: “她今天有事,就我们两个人,怎么?你不会一听说是跟我一个人吃饭,就没兴趣了吧?”贺军问。 说实话,一听是和他一个人吃饭,我是真没兴趣了,可是这话没法说啊,这也是我不喜欢贺军这个人的一个原因,他总是用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跟我说话,不知道,他是不是错误的把这种蛮横当成了掌控,当成了所谓的成功男人的魅力。 “哪能啊,”我笑着说,“我那会儿还跟孙磊说呢,有阵子没见贺总了,哪天有空儿,把贺总约出来好好聚聚。” “那正好啊,今天我就有空。”贺军仍旧是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 而此时我已经找好了推脱的借口: “是啊,要不我觉得特别遗憾呢,难得今天贺总有时间,可是我们却得加班,你还不知道吧?明天新大公司就要公开竞标了,我们得去现场,所以今天要好好做做准备。” 听了我的话,贺军忽然发出了一阵大笑: “看来欧经理你真是忙晕了,我怎么会不知道明天新大公司要竞标呢?要不,你以为我今天突然找你是为什么?” 我差点儿惊呼出来,难以置信的盯着前方,还好现在贺军是在跟我通电话,要是他是站在我面前的,非被我的神情吓到不可。 我稳定了一下情绪,干笑了两声: “呵呵,真没想到,贺总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我知道这是一句废话,但是我现在需要这样的废话来把这次谈话继续进行下去,既然贺军突然请我吃饭,又专门提到明天的竞标,那就说明,他是为了竞标而来的。而我也相信,贺军不会无缘无故的帮我的,所以我现在得让他自己把他的目的说出来。 而贺军也非常的老练,他马上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就又笑了: “怎么样?我们见面谈?”(未完待续) 212、老天真的在帮我吗? “好。”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犹豫了,干脆的就答应了下来。 “不要叫着孙磊了,就我们两个,行吗?”贺军又提出了要求。 如果他真的是怀着某种目的而来的话,那么只要求见我一个人也是正常。 “行,不过,”我停了一下,“今晚我的确是需要加班,要不,咱们中午见面?”我这么说是有两重用意,一是因为刚才已经说了晚上加班,如果一听到对方能帮我忙,我就马上改口,那就摆明了刚才是推脱人家,显得不太合适,另外,我也急于知道,他究竟能给我带来多大的转机和帮助。 “中午就中午,”贺军倒也干脆,“要么你就先把下午的工作安排一下,万一时间长一些什么的,你也不用着急往回赶了。”贺军又在替我做决定了。不过现在我没心思跟他计较这些,只简单的应了一声,又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就挂断了电话。 我挂了贺军的电话之后,直接就拨通了孙磊的电话,可是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我却改变了主意。 “欧经理。”孙磊问了一声看我没反应,就又提高了声音,“欧经理,您听到了吗?” 我赶紧回答: “哦,我听到了,没事了,刚才我想问你点儿事情,现在我已经查到了,不用问了。” “哦,好的。”孙磊不疑有他,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我望着话机呆呆的出起神来,本来,我刚才是想告诉他贺军约我吃饭的事,跟他商量商量,如果贺军真的开出条件的话,我们能让步到什么程度。可是后来我又不想说了,因为贺军究竟要干什么,还有他究竟能带给我们多大的帮助,我现在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如果我这会儿就把这件事告诉孙磊,难免孙磊就会觉得又看到了希望,然后产生乐观轻敌的情绪,再然后,如果我没和贺军谈拢,最后还是失望,这样情绪起起伏伏的,太不适于工作了。明天就竞标了,我们不能为这些虚幻的事情浪费心神,必须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筹备工作之中。 我发现,我现在越来越像是个操心的家长了。 当我赶到饭店的时候,贺军已经在等我了,一照面,我就发现,他今天格外的神采奕奕。 “贺总,你好,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看到我进来,贺军并没有站起来,所以我也就直接坐到了贺军的对面。 “没关系,我也是刚到,我刚才已经把菜点了,不介意吧。”贺军还是那副主导者的派头。 “当然不介意,”我很欢快的样子,“先点了好,节省时间。” 贺军笑了笑,如果不是现在我必须非常礼貌的去面对这个男人,那么,我会把他此时的笑容理解为讽刺。 “欧经理怎么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有的时候,其实放慢一点儿速度,能够更好的享受生活。”贺军说。 我心里对他的话极其的不以为然: ‘废话,我也知道从从容容的能享受生活,可我现在有享受生活的功夫吗?弄不好我的饭碗就砸了,到时候我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了,我拿什么享受生活去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是我表面上却仍旧做出很诚恳的样子来: “唉,”我叹了口气,“享受生活是需要实力和资本的,像贺总这样,已经事业有成了,当然可以好好享受生活了,我现在还处在职场最底层呢,所以,只好奔波啊。”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了,贺军看着眼前的菜,问: “怎么样,这些菜还对欧经理的口味吧?” 说实话,现在桌子上摆的究竟是两头的鲍鱼还是凉拌黄瓜,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区别,但我还是非常喜悦的笑了: “还真是啊,都是我爱吃的。” “那当然,”贺军略带得意的笑了,“我相信,我现在已经很了解你了,但是你还不够了解我,如果你了解了我,你就会发现,我身上有很多优点。” “哈哈,”我故意很大声的笑,因为如果不把声音放到很大的话,我实在是担心,我的笑声会被人认为是冷笑,“即使不深入了解,我也已经知道了,贺总身上有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显然,贺军并不认为我的话是在敷衍他,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接着我刚才的话题说,我说我已经很了解你了,并不仅仅是单纯的指知道你爱吃什么,你的其他方面我也很了解。” 我心里有些发烦,因为我觉得一个并不熟的男人这么当着面大谈对一个女人的了解,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但是我还是热忱的笑着,等着贺军把话说下去——既然有求于人,那就做好这个听众吧。 贺军的话还在继续: “从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很不安于现状的女人,你很有野心,很渴望成功。” 在我看来,这又是一句废话,要是安于现状我当什么经理啊?哪一个当了经理的没有野心不渴望成功啊? 我仍旧笑着: “您真有眼光,看人真准。”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虚伪,可是贺军却浑然不觉,继续充满自信的侃侃而谈: “很多男人不喜欢女人有野心,但是我是个例外,我喜欢有个性的女人,”——我眼前浮现出了孙娜的样子——“我认为,不允许女人有野心的男人,是不自信的表现,而我是一个非常自信的男人,正如你所说的,我是一个有实力自信的男人。” 我希望贺军的演讲能够快点儿结束,因为我的脸已经笑得有些僵硬了。 “欧兰。” 贺军突然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把我吓了一跳: “啊。” “你不介意我直接叫你欧兰吧?” “哈哈,当然不介意。”我觉得我笑的好假,虽然我还不太习惯别人喊我经理,可是不知为什么贺军这么喊我名字,也让我觉得不大舒服。 “欧兰,有一个问题我曾经问过你,今天我再问你一遍,”贺军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睛,“能告诉我吗?新大公司的这一单业务对你究竟有多重要?” 我的脑筋急转,一时揣摩不透他问这句话的用意,还没等我想好该如何回答,贺军就又开口了: “其实你都不用回答这个问题了,因为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贺军的声音中忽然多了一种霸气,“你非常在乎新大公司的业务,非常非常的在乎。” “对,”我干脆昂起了头,迎住了贺军的目光,“我承认,你也知道,二分公司是一个新公司,而我是一个新经理,所以,我在乎每一单业务,因为刚才你也说了,我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既然贺军总是追问我这个问题,那我索性就承认了,我大中午的跑来跟人家见面,如果再说对新大没兴趣也就显得太不诚实了,不过我也说了,不光是新大公司,每一单业务我都会这么重视。 “好,我很欣赏你的坦率。”贺军继续望着我,不肯放过我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欧兰,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可以帮你拿下新大的业务!” 很奇怪,在听到了贺军这样的承诺之后,我心中出现的竟然不是惊喜而是狐疑,这是不是也是成熟的一种变现——不再那么乍喜乍惊的了,开始能够慢慢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 “可据我所知,这次的竞标,是由新大公司的老总亲自主持的。”话,我只说了半截,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那就是,现在在这件事情上,孙娜已经没有什么发言权了。 贺军忽然笑了,还是那种充满了自信的笑,但他即使是在笑的时候,都没有放过我的眼睛: “欧兰,所以说,你虽然有一定的能力,但是还是很天真,你以为在新大公司,我只认识孙娜一个人吗?” 我心中一动,但是没有说话,静等着贺军把话说完。 “实话告诉你,我和新大的老总之间有些纠葛,我们具体是什么关系,你也不用管,我只告诉你,对我来说,让新大公司最后决定购买哪家公司的产品,是一件很小的事。”可能是怕我还不信,贺军又加了一句,“我说话算数,这一点你绝对可以放心。” 我相信贺军说的是真话,这一方面是通过他的神情判断出来的,另一方面则是我认为,贺军不会说这种谎话,因为明天就要竞标了,马上就要出结果的事,如果说谎话,那就太容易露馅了。 我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来: “这么说,是老天都在帮我了?” “没错,老天都在帮你。”贺军仍旧盯着我,“不过我还是想正式问你一句,你希望我帮助你吗?” “求之不得。”我很肯定的回答,这恐怕是我进了雅间之后,说的最真实的一句话了。 “好,就冲你这句话,我帮你这个忙,明天中午,你就等着庆功吧。”(未完待续) 213、纯粹的爱 “谢谢贺总,”我端起了酒杯,“您放心,我不会让您白帮我这个忙的,今天我来的比较匆忙,没做什么准备,一会儿我回公司就准备,稍晚一些的时候,我就把东西给您送过来。” “东西?你指的什么?”贺军忽然问,他的唇边挂着一丝含义不明的笑容。 我有些不明白了,难道他会真不知道我所说的东西是指什么吗?当然是回扣啊?难道,我把贺军的意思理解错了?他的目的不是要回扣? 一时间,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贺军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他又笑了,直接解答了我疑问: “我不要钱,我帮你不是为钱。” “我当然知道,您不会把这些钱看在眼里,但是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您务必收下。再说,这些都是正常支出的业务费,公司都会提留出来的。”我尽量的说明着。 贺军挥了挥手: “提留出来,那就送给你吧。” 我又愣住了,这算是什么方式? “你拿这钱去买些喜欢的东西,就算是我送你的礼物了。”贺军说。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的心头慢慢的弥漫开来,或者说,这种预感早就已经隐隐的出现了,只是我一直在按捺着它,不让它冒出头来,而现在我稍一松手,它马上就蓬勃而出了。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和神情都发生了变化——变得有些冰冷了,可是很奇怪,贺军在我的冰冷面前,竟然丝毫也没有退缩,相反的,他的态度愈加倨傲了: “欧兰,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也很能干,但是,在这个职场上,女人如果仅仅是在工作上聪明是远远不够的,只有真正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的女人,才是真正聪明的女人!你知道你的优势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不是在表达自己是否知道,而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贺军把话继续说下去。 “你是女人,这就是优势,在这个世界上,总是不乏愿意帮助女人的男人,如果你能把这些男人利用好,那么会比你自己去强出头,去打拼,容易一万倍,十万倍!刚才我跟你说,你应该学会享受生活,你说你还没有那个实力,其实你有,或者说,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有!你完全可以利用你的优势,驱使男人,去为你做所有的事情,然后你就舒舒服服的享受就行了,根本不用自己像一个男人那样,那么辛苦的去拼,去闯!” 我呆住了,我相信我已经完全听懂了贺军的意思,却不知该如何应对。说实话,类似的事情,电视里、小说里、甚至现实生活中,我都听说过不少,可还从来没有真正遇到过。过去看别人的故事,总是要费劲笔墨去描述,事件中的女主人公在面对这样赤裸裸的诱惑的时候,内心如何的纠结,意念如何的挣扎,情感、事业、自尊、对成功的渴望、对失败的惊恐如何在脑海中如何激烈的交锋,历尽千辛万苦之后才做出最终的抉择。那种惊心动魄,让我这个旁观者的心潮都跟着起伏跌宕。 而现在,当事情真的落到我的头上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那样的简单—— 我是一个有老婆、有孩子的男人,你如果肯跟我做进一步的交往,我就帮你度过这个难关,甚至以后我还会带给你很多很多的好处。如果你拒绝,你很可能马上就会失败乃至消亡。选择吧。 可能我沉默的太久了,贺军又开口了: “我想不出,你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人在职场浮沉,都需要温情和帮助,这其实与家庭、婚姻什么的都无关。你应该明白,其实很多在职场上打拼的女人,都有着这种经历。当你真正经历了之后,你就会明白,这也是一种财富。” 我点了点头: “是,我也想不出我有理由拒绝。”我在说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的盯着桌子上一只碟子的边缘,可能是因为看的太专注了,我竟然觉得它好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样在微微的翕动。 贺军笑了: “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越来越成功的,因为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的女人,才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我忽然精神一震,收回了目光,笔直的注视着贺军: “贺总,谢谢你中午这么短时间还出来见我,我得回去了,下午我公司里事情还挺多的。”顿了一下,我又加了一句,“我得准备准备资料,和参加明天新大公司的竞标。” 贺军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微微的笑了一下: “你很矜持……” “不,”我打断了他,“这与矜持无关,个人爱好问题吧,也许在你看来,每天辛苦奔波,还前途未卜,是很痛苦的事。但是对我来说,能够这样努力奔波着,为自己去打拼出一个前途,是最快乐的事。所以,我还是想选择快乐。” 贺军不屑了冷笑了一声: “人和动物的区别,就是人懂的利用自己的智慧和头脑,所以人才能够驾驭这个世界。而女人懂得利用自己的美丽和妩媚,去影响男人为自己效力,所以女人才能在世界上立足。你这么一味盲目的往前冲,等于是不去使用智慧,而只凭着蛮力,这太不聪明了。”贺军的声音忽然加重了,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你不如孙娜聪明。” 听了他最后一句话,我的心一下子翻了个个: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孙娜对他不是一味的沉迷、痴情,还有这些利益纠葛在里面?’ 不过现在我无暇细想这些了,我笑了笑,站了起来: “您说的没错,在我第一次和孙经理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孙经理各方面都比我优秀的多。贺总,再见。” 直到我回到公司,在办公室里坐下来,我才发现我竟然那么累。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走夜路受到了突然的惊吓一样,只那一下惊吓,就让我筋疲力尽了。 胃里一阵阵绞痛着,我这才意识到,中午我基本就没吃东西,我从小的毛病就是这样,一饿过劲儿了,就会胃疼。我翻了翻抽屉,什么吃的都没有。没办法,我走出了办公室,看到许丽娜正坐在电脑前忙碌着: “丽娜,你那里有吃的吗?我中午光顾谈事了,还没吃饭呢?” “有,您稍等一下。”许丽娜的反应永远都是这么简洁迅速。 片刻功夫,许丽娜就给我端进了一杯冲好的麦片和一包饼干。我有些吃惊: “你东西还挺全的。” 许丽娜笑了笑: “做好基础工作嘛,能想到的就多想到一些。” 我这次真的吃惊了: “基础工作还包括这个啊?” 许丽娜笑了笑: “也应该考虑到吧。” “好吧。”我对于许丽娜的细致真是无语了。 低头望着那杯热气腾腾的麦片,我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差点儿堕下泪来。我心中涌起一种冲动,真想把中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许丽娜,让她认可一下,我这么做是正确的。因为我自己也知道,如果我真的接纳了贺军,那么至少新大公司的业务就没问题了,而我拒绝了他,他也许就会在新大的问题上给我设置障碍。所以,在这个时候,我太需要有人对我的行为进行一下认可和鼓励了。可是最终,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朝着许丽娜感激的笑了笑,就让她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我慢慢的搅动着杯子里的麦片,泪珠滑落了下来。小的时候受了委屈可以跟妈妈说,工作以后,心里不痛快了,可以和同事一起念叨念叨,发发牢骚,而现在,我却找不到这样的人了。因为现在整个二分公司里,我是唯一一个没有资格抱怨和发牢骚的人。 我知道,拒绝了贺军,也许会给自己增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拒绝。就像我说的,我觉得自己一个人往前冲闯,会更快乐一些。 吃了些东西,心情也安定了许多,我有些苦中作乐的对自己说,也好,至少通过贺军这件事,让我明白了,我对常亚东的感情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虽然,这个发现也许一辈子都只能深埋在我自己的心里,而不能告诉任何人,连常亚东也不能,但是,它对我来说却是一个很重要的认可。女人这一辈子最怕什么,不就怕曾经经历一段不够纯粹的感情吗? 而我和常亚东,虽然注定了无果,但是至少在这一生中,不管任何时候,我再回首往事,都能很坦然的说,爱他的时候,我别无所求。这样也挺好的。 我心中有些骄傲,但是转而就又化作了悲伤。因为我发现,当有了值得骄傲的事情都无人可倾诉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孤单。(未完待续) 214、主动出击 现在不是自艾自怜的时候,还是多想想眼前吧。我得赶紧决定明天是否亲自出面了。 洗完杯子,又顺势洗了把脸,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我的脸看上已经苍老了许多了。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可是岁月留给冯雅楚的就是经验,而留给我的就是沧桑呢? ‘是啊,经验,’我把双手摁在了石面的洗手台上,认真看着自己的眼睛,‘我现在所欠缺的就是经验,而缺乏经验的感觉简直就和缺乏金钱的感觉一样痛苦,我能从哪里去快速的找些经验来呢?’ 我把杯子和勺子送到了许丽娜的面前,望着她那分外娴熟的打键盘的样子,忽然心生感触: “你现在打字可比刚来的时候快多了。” 许丽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种事,就是熟练工,打得多了就快了。” 我也笑了,因为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很有趣是思路: ‘其实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熟练工,当经理也是,当久了也就当熟了,干工作也是,要是现在让我再去竞聘一回,那我肯定就自如多了。’ 忽然,我的心头一亮,是啊,不会干,那干一回不就会了吗?我直接拨通了孙磊的电话: “孙磊,准备的怎么样了?” “欧经理,都弄得差不多了。”孙磊声音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疲惫,有的只是一种奇特的亢奋,看来,他的确是很适合从事业务员这个职业,一想到明天就要去竞标了,他整个人就已经投入到了一种大战来临的兴奋之中。 “很好,你现在带着所有的资料到我这里来。” “好。” 不知道是因为我自己刚才做出的决定,还是因为孙磊的状态感染了我,反正我觉得此时我的全身也充满了一种冲动的力量。 孙磊很快就来了,一项项的向我详细说明了他所准备的各种资料,中间还不时的停下来,插几句他自己的想法,或者模拟一下对方可能会提到的问题,以及他预先想好的回答。 我专注的听着,应该说他所做的准备工作是无懈可击的。 终于,孙磊全部都介绍完了,然后很小心的望着我: “欧经理,您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好……” “我只是有一个想法。” “您说。” “我发现,你整个做的这套竞标方案,都是按照你自己一个人去竞标设计的。” “对……” “我又认真想了想,所以决定还是由我来亲自主持竞标。” 很显然,这个消息让孙磊感到有些突然了,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 “欧经理,您是觉得我的工作还是有欠缺的地方?” “不是,”我郑重的摇了摇头,先不说孙磊的工作的确做的不错,单说就凭我们正处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都不能过于打击他的信心,大战之前,稳定和士气是最重要的。 “我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赵默。”我已经想好了,向孙磊说出一部分真实情况,“赵默和我之间有些私人问题,这个问题迟早要解决,否则恐怕我每一次大单,他都会进行干扰,虽然我不在乎他这个人,但是总有个苍蝇在眼前乱飞,总是惹人心烦。” 我故意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赵默不过是一个碍我事的小丑,我今天碰巧有心情,索性就踢他一脚,让他滚得远一点,别在我眼前晃悠似的。 因为我毕竟是孙磊的经理,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去跟他说,我是想抓紧一切机会进行学习和练习,要是让员工们知道了,他们的经理工作起来这么没底气,恐怕他们的心里就更没底了。 孙磊出去了,我一遍遍的看着他留下来的资料,说实话,光看这些资料也没什么用,毕竟这些写在纸上的东西都是死的,而明天我们将要面对的新大公司的老总是活的、具有自己的独立思想的。但是我却不能不看,因为我现在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更有用处的事情可做,而在这个时候,我要是什么准备工作都不做,我的心情就更紧张了。 忽然,一个念头很突兀的冒了出来: ‘现在,孙娜干什么呢?我现在如果和她联系一下,会有用处吗?’ 每个人都告诉我,新大的老总亲自介入之后,孙娜就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了,而我这段时间在孙娜身上投入的已经不少了,如果孙娜这个人还不是太黑的话,那么她多少都会觉得对我有些愧疚之意,会觉得不好意思。那么在这种时候,我如果适度的向她表示一下友好,是不是就更有助于拉近我们两个的关系呢? 毕竟她在新大公司也负着一定的责任,如果万一我能把这单业务拿下来,那么以后还少不了用到她的地方。而如果我这次真得败给了冯雅楚,我要是和孙娜私交很好,那对冯雅楚来说,也会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退一万步说,这些都不考虑,多个朋友也是多条路。 ‘铺路。’这曾经是钟涛教给我的一个很宝贵的概念,而在一个人认为她已经得罪了你了,你却仍旧和善的不计前嫌,继续把她当朋友,那恐怕会是铺路的最好时机了。 沉吟良久,我拨通了孙娜的电话: “孙经理,你好,我是欧兰。” “欧经理啊,你好。”孙娜态度中的疏离显而易见,和我的那种热情洋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其实这段时间我和孙娜已经算是比较熟了,但是今天她对我的态度又恢复到了初相识时的礼貌和距离,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孙娜此时仍旧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似的,跟我该亲了亲该热了热,那就说明她已经磨练的脸皮够厚,心也够黑了,而她现在这种拘谨、冷淡,则恰恰反映出了她在心虚!一个像她这样心高气盛的女人,肯定是不会主动承认对不起别人的,当她觉得自己亏欠了别人之后,就会用愈加的高傲和满不在乎来伪装自己。说实话,这样的女人不太可爱,但是如果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至少能说明她们还是诚实的,远没有达到老奸巨猾的水准。 因为已经揣摩透了孙娜的脾气,所以我很是轻松自然: “孙经理,今晚有时间吗,一起吃顿饭吧。”我提议。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想一起待会儿了。” “不了,我今晚有事。”孙娜很直接的拒绝了。 “哦,是吗?那就改天吧。哪天你有时间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好吧。”孙娜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看她的意思是想收线了,我可不想让她就这么着挂了电话,因为我要说的话还没说出来呢。所以,我故意很清亮的笑了起来,用笑声阻止住了孙娜即将说出口的那个再见。 “孙经理,您已经知道了吧,明天我们就去新大公司参加竞标了?” “知道了。”孙娜的声音一下子就扬了起来,火药味儿十足,言外之意非常明显——我知道要竞标,我知道这件事我现在已经管不了了,你后悔走我的关系了吗?你想跟我翻后账吗?想来就来,我不怕你! 我在电话的这一端暗自摇了摇头,孙娜虽然很有能力,也很有闯劲儿,但是在很多方面她却是天真的,就像是现在,这种极其明显的外强中干,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对别人却是一种无形中的伤害,何苦呢?我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妈妈对我说过的话: ‘女孩子家,待人和善一点,敦厚一点,柔和一点,才会得到别人的喜欢。’这话还真是没错。 虽然脑子里的念头杂七杂八转的飞快,可是我嘴上却丝毫也没有迟疑,很快的就对孙娜的话做出了反应: “孙经理,我是想跟您说一声,虽然这次的竞聘您不主持了,可是我还是挺感激您的,您这些日子帮了我很多。” 孙娜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有些愣怔,而我又继续说道: “我相信,如果这次竞标仍旧由您来主持的话,您一定会关照我们公司的,而事情发生了这样的变化,我们谁也没想到,毕竟我们都是打工的,最后的事情,得由老板说了算,我们谁也左右不了老板的想法。所以,我今天给您打这个电话的意思就是想跟您说一声,您不用为这事觉得心里过不去,我知道,您已经尽心了,所以,不管最后我们这次竞标能不能成功,我都很感激您。” “你还感激我什么?明天竞标,究竟选哪家公司完全是老板说了算,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孙娜的话说的还是挺强硬的,但是语气已经黯然了不少。(未完待续) 215、 “在我看来,这是两回事,”我特别真诚的解释着自己的思想,“业务能不能成是一方面,而您一直以来都在一步步的接受我们的合作思想和方式,而且也站在我们的立场上,帮我们出了很多主意,这是另一方面。平时,我和孙磊私下里聊起来,经常会提到您,我们的感触都是一样的,做业务的,能够在对方单位遇到一个肯和自己平等相处,真心相待的领导就是福气,所以我和孙磊都觉得您挺够朋友的,我们愿意把您这个朋友一直交下去。” 这一番话我说的半真半假,到后来之所以拉上了孙磊,是因为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肉麻了,如果光说自己,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虽然也知道自己这一番表白略微有些过分,可是我还是坚持把这些话都说了出来。因为我记得孙磊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在这个职场上,如果想和人交往的话,那是需要一些过度的热情的。 而现在,孙娜正是因为心虚而把满身的刺都竖起来的时候,正需要我用这种过度的热情和诚恳来软化她的戒心。 终于,孙娜在听完了我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低声说道: “嗯,今天晚上我有点儿事,明天或者后天吧,我给你打电话,咱们见面聊。” “好,没问题。”我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因为我知道,这一次,我成功了。 第二天一早八点半,我和孙磊就到了新大公司,本来我是希望早来一会儿,如果有可能的话先跟新大的老总接触一下,但是来了之后才知道,所有参加竞标的人员都被安排在了一大间会议室里,美其名曰是先休息一下,不管新大这样做的用意究竟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我不可能提前见到新大的老总了。 我们坐下了没多久,赵默就来了,他捡了一个和我距离很远的座位坐了下来,都没和我打招呼,只冲着我冷淡的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再也没有新的竞标者加入进来,我有些沉不住气了,把身子向孙磊的方向靠了靠,而恰在此时,孙磊也向我靠了过来: “欧经理,怎么这么半天了,还光这木乃伊一个人啊,不会今天就咱们和一分两家公司吧?要真是这样,这个新大的老总可够不地道的。”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口中的那个木乃伊是指赵默!反应过来之后,我再看看赵默那张阴郁、刻板的脸,差点儿没绷住乐出来——经孙磊这么一形容,我越看他越像木乃伊了。 我赶紧收住了笑容,低声对孙磊说: “不会吧,新大不会真把咱们两家放到一个笼子里对着咬吧,这……” 我本来想说,大家都在北京一个圈子里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新大不至于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可是我还没说完呢,赵默忽然远远的望着我,悠悠的开口了: “欧经理,你们聊什么呢?” “哦,”我望着赵默笑了,用手指了指孙磊,“他问我今天来参加竞标的一共有几家公司,我说不知道。” 我可能是太直白了,孙磊都被我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望着我。我知道他理解不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实在,我的话无异于就是承认了,我们对于这次竞标的情况并不清楚,底码更不了解,这种行为是容易助长对手的信心的。 但是我这么做有我自己的理由,我和赵默虽然接触的并不多,但是我觉得已经和他非常非常熟悉了,那种熟悉的程度甚至已经超过了我和冯雅楚或者杨春华。我们彼此已经不需要那些所谓的客套和敷衍了,甚至都不再需要那些无关紧要的相互欺骗,只要大家一见面,也别说废话,直接提刀就上,对着砍,就行了! 所以说,有的时候,这种最不遮掩的仇人的关系,反倒是最密切的。 果然,听了我的话之后,赵默露出了一丝阴阴的笑容: “欧兰,你的胆子还真是大,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竞标?” “没错,我要是什么都知道,没准我还不来呢,正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才要来看看的。”我发现,我爆打朱莉莉时的那个状态正在我心中慢慢的复苏着,看来我天生就是这么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越是有人要逼我,我就越来状态。 赵默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低声嘀咕了一句: “愚蠢!”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嘿,这是什么男人啊?挑衅了一下子,就又缩回去了,让我那一团刚刚被撩拨起来的怒火,无处宣泄,到处乱窜。 不过我咬了咬牙,就把心中的火气又压了回去,马上就九点了,现在正是最要劲儿的时候,我说什么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而误了大事。所以说压力就是成长的最好动力,从财务经理再到二分公司的经理,我已经越来越懂得克制自己的脾气了。 九点整,会议室的门开了,几个男女鱼贯走了进来,孙娜也在其中。我和孙磊相互望了一眼,我们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相同的内容——今天的竞聘,果然只有我们和一分两家公司!新大够狠,竟然给我们摆下了这样一个局! 事已至此,多想也没用了,不如集中精力研究研究眼前的事情吧。我把目光转移到了新大的人那边,新大的老总坐在椭圆形的会议桌的主位上,而刚才因为赵默故意离我很远,所以现在我们三方之间,刚好形成了一个三角形。新大的老总个子不高,瘦长脸,戴着副眼镜,有些文气,可是也带着很浓重的商人气息,混在一起,显得气质有些杂乱。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故意营造出来的保护色,我觉得是,因为第一眼看到新大的老总的时候,会让你觉得摸不透他的喜好,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下手,才能和他迅速的拉近关系。 这时,孙娜开口了: “欧经理,赵经理,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们都来得这么早,让你们久等了。大家在之前都已经认识了,不过我还是再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我们新大公司的总裁,丁总。这两位,一位是欧经理,一位是赵经理。” 孙娜说完后,望了丁总一眼,丁总微微点了一下头,孙娜马上会意,就又把目光依次投向了我和赵默的方向。我突然发现,孙娜和这位丁总配合的是如此的默契,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像孙娜这样言谈尺度都深合我心的下属。而这可能也正是我所欠缺的,工作了好几年,级别也算是在一步步的往上走,可是我一直都没有和领导配合工作的机会,这也正是我一个很大的缺陷,因为人如果想在职场中立足,不仅要学会管理别人,还要学会做一个能让领导完全满意的助手,就像是现在的孙娜这样。 孙娜接着说道: “今天说是竞标,其实也不能算是正式的竞标,因为你们两家公司其实是一家,和其他公司比起来你们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而你们两家公司之间各方面的条件也都很接近,所以这让我们也有点儿为难了。”孙娜很得体的笑了一下,“按说我们征婚,有人把合适的姑娘送上门,这是好事儿,可是一下送来两个,都好,我们又只能要一个,所以,今天就把二位经理请到这里来,大家聊聊,看看最后,我们究竟和你们哪一家合作,或者我们三家之间还有其他的合作形式,你们如果想到了也可以提出来,咱们一起商量,总之,我们的要求也很简单,价廉物美,售后良好,就这八个字,当然,最后还有一句,即使真的没合作成,我们新大的一贯原则都是,买卖不成仁义在。” 望着孙娜那张已经很熟悉了的脸,我的心中忽然升了一种莫名的感慨,难怪人们都说,在职场上,只有真正合作过、竞争过,才能真正的了解一个人。就像孙娜,我这段时间和她接触的也不少,一直都自认为已经比较了解她了,可直到此时我才发现,这个在贺军面前总是一片痴情、缺乏自信,而在别人面前又总是过度昂扬的女孩子,真正工作起来之后,是如此的出色! 她刚才这一番话真正做到了绵里藏针,一下子就把新大公司把我们同属于一家总公司旗下的两家分公司弄到一起来竞争,这种不太地道的行为,形容的冠冕堂皇,重情重义,有情有理,让人们再也无法指责他们,而在最后,话锋一转,就又不动声色的同时逼了我们两家一步: ‘条件已经开出来了,你们自己再看着让步吧!’ 赤裸裸,血淋淋,很残酷的方式,可也的确值得佩服和学习。 至少我现在就已经深切体会到了一件事,以后我再也不会轻易的对一个人做出评判,除非我和他们真正的接触过——作为合作者或者竞争者。(未完待续) 216、 我率先开口了,很奇怪今天冯雅楚为什么没有出现,这就无疑把抢先说话的机会让给了我——赵默的口才绝对没我好。 我先是做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希望我的笑容能让人感到我此刻是快乐而轻松的: “孙经理说的太好了,买卖不成仁义在,我现在就可以代表我个人和赵经理说一句话,这一点丁总和孙经理尽可以放心,我们两个分公司虽然业务是各自独立的,但是我们终究是同属于一家总公司,正所谓砸断骨头还得连着筋,所以不管今天这个标被谁中了,我们两个分公司之间都不会有矛盾的,更不会影响到未来和新大公司的合作。”停了一下,我又加了一句,“今天我来之前并不知道只有我们两个分公司来竞聘,所以我还做好了一致对外的准备呢,早就打算好,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个标为我们公司争下来,而现在,我们其实等于已经争下来了,就看到底是由我们谁来做的问题,或者像孙经理说的那样,我们也许可以找到一个更好的合作办法,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可以慢慢商量的了。而且,我们二分公司因为刚刚才成立,所以总部给了我们一些扶持性的政策,而我相信一分公司也会有一些进一步优惠客户的方法,所以新大不管是和我们哪一家合作,最后的结果一定都会是完美的。” 随着我的‘演讲’结束,孙磊忽然抓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不动声色的推到了我的面前,我一看,上面写着五个字: ‘现趸现卖,高!’ 我在心中暗自笑了一下,是啊,这可不就是现趸现卖吗?刚才人家孙娜那里学来的招,我就用上了,先表白了自己的真诚,然后暗示了新大公司,我们还有降价空间,而且我们的降价空间是总部特批的,所以一定很大——这一点是绝对的胡说八道,总部不可能给这种特批,只是我自己来回捣腾着想办法降价而已,但是我得跟新大这么说,因为这样说的效果是最好的。 同时,我还捎上了一分公司,反正他们肯定也会降价,我直接替他们把话说出来,这样一来,不管他们降多少,新大公司就都不会意外了,他们就会显得被动了很多。 我看了看赵默,赵默的脸色很难看,显然,他对于一分公司就这么着被我代表了这一点,已经怒火中烧了,而且这个‘被降价’也很让人愤怒。他瞪着我,冷冷的开口了: “好吧,既然欧经理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说别的了,大家时间都挺宝贵的,那就别再磨着了,都痛快点儿,欧经理,你先说,你能降多少,我再看看我能降多少,然后新大公司做出最后的决定,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赵默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因为我知道,冯雅楚为了在新大这件事上能够彻底打垮我,是不遗余力的,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跟他们拼价格,所以我笑了笑: “大家都是内行,所以不管是丁总,还是我们心里都清楚,对于这样的产品来说,价格是一方面,更关键的是后期的安装、使用以及售后——” “这个,我想你就不用说了,”赵默打断了我,“一分公司在北京市场运营了这么多年,我相信各方面的配套实力肯定会强过一个刚刚成立了才一个礼拜的公司的。” 我看了看丁总和孙娜,他们两个正坦然的欣赏着我和赵默这种毫不留情的相互打压,这正是他们想要营造出来的效果。而我也知道,到了我该祭出杀手锏的时候了,我专心专意的赶到新大公司来,不就是为了说下面这一番话吗? “赵经理,我们两个可以算是老朋友了,你在苏州分公司做了那么多年业务经理,虽然我们当时没有过什么接触,但是我和苏州分公司的钟涛总经理是非常好的朋友,所以,我对你应该说也是很了解的,我想说的是,不管你对钟涛经理有什么不满,那肯定都是误会,作为一个综合业绩考核历年来都名列前茅的分公司经理,他绝对没有必要对自己手下的一名业务经理,进行什么打压或者排挤,因为我们都知道,业务经理的任免权就在我们这些经理的手里,有矛盾直接解聘、换人就行了,根本不用那么大费周章。 而我们两个既然同时在上海参加北京二分公司的经理竞聘,又让你对我产生了极深的误会,误会我背后进行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所以才打败了包括你在内的所有竞争者,夺下了这个位置。不过我一直都很奇怪,如果你手里真的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这个经理的位置胜之不武的话,你为什么不去总部相关部门检举揭发我,而是费这么大力气专门来北京市场,跟我竞争。” 随着我的话愈加咄咄逼人,赵默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欧兰,你到底想说什么?” 望着赵默,我笑了: “对不起,刚才我有些跑题了,我想说的是,该说的话,在上海、在北京,在来这里之前,我们都已经说得太多了,既然你是铁了心要和我竞争,那我们就争吧。我不想争,因为我们终究是同属于一个总公司的,可是我的确也不能平白的就让,我要是这回让给你,那你就更觉得我在上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说完后,我不等赵默说话,就直接看向了丁总: “丁总,对不起,刚才一不注意说了些和这次竞标无关的事情,这样吧,我看如果我们三方一起谈的话,的确很难谈出结果来,这样吧,你们先谈,最后给我一个底价,然后我会尽我最大可能拿出我的底价了,刚才我也跟赵经理说过了,我现在也的确是有非做不可的理由。如果我实在争不过赵经理的低价,那我也不再拖延时间了,北京市场这么大,我和赵经理再去找别的市场,接着争。” 说完后,我看了孙磊一眼: “我们先出去吧,让丁总他们先和赵经理好好商量一下。” 这满屋子的人,都被我的突然发难搅和得有点儿晕,孙磊也不例外,听到我喊他,才回过神来,赶紧站了起来,去拿桌子上的那些资料。我这时好像才突然看到这些资料似的,从孙磊手里把它们接了过来,隔着桌子递给了丁总: “对了,我都忘了,这些是我们预先整理出来的,对这次合作的所有相关方案以及想法,您和孙经理可以看一看,我们外面等一会儿。” 说完后,我和孙磊就走出了会议室。 直到我们两个走到了一条没有人的走廊上,孙磊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哎呦,我的妈耶,欧经理,您刚才可真是把我跟震了,我真没想到,您还有这么厉害的时候。” 说实话,我现在也累透了,刚才那一段话,好像已经把我的力气全都耗空了,我有气无力的训了孙磊一句: “我说你这夸人是固定模板还是怎么的,我跟你说多少回了,跟我说话的时候,就别再前面加那个奉承人的帽了。” “我今天可不是奉承你,您刚才说得太棒了。” “别老说这虚的,说点儿实着的,你觉得我最后那些话的效果怎么样?”这才是我最关心的。 “效果绝对好,这一点我敢保证,我听了之后,都觉得赵默这小子太不地道了,新大的人一定也会这么想,虽然做生意是利字当头,可是人们还是挺讲究看人品的。这怎么说呢,这么说吧,人们都不太要求自己做好人,可是都挺希望跟自己打交道的都是好人。” 我被孙磊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这个人啊,总是能说出一些听起来特讽刺,可细琢磨又很有道理的话。 孙磊接着说道: “要不我怎么说,您刚才的话效果特别好呢,您这就等于彻底把赵默的人品给亮出来了,所以新大公司一定会好好琢磨琢磨这事。” ‘他们要真是肯琢磨,也就算是没枉费了我一片苦心了。’我在心中暗自沉吟着。 孙磊的话还在继续: “不过您刚才真是震了我了,我真没想到,您就能当着赵默的面说出这么严重的打击他的话来。” 我的声音有些冷,因为我想起了赵默这一直以来对钟涛和对我的所作所为: “这有什么说不出来的,我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一句话是假的。” “我当然知道这都是真的,可是我们中国人,不是历来就讲究当人且留三分面吗?一般人还真不会就这么着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出别人的阴暗面来,还是当面揭露。尤其是您这样的人,我一直都觉得您在人情世故上挺小心,挺顾忌,也挺保守的。”孙磊可能怕我误会他是在指责我,所以一个劲儿的解释。(未完待续) 217、大胆表达出你自己 我没有再多说话,径直就走到了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不知道是不是玻璃有些旧了的缘故,透过窗子望出去,外面的天色有些发灰。 孙磊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一个人曾经面对着我,分外冷静的告诉我: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下,只要你觉得你将要表达的东西,会对你有用,会为你带来好处,那你就大胆的表达出来不要考虑后果,也不要想这些话说出来,别人会怎么看你,人如果想要成功,就必须学会在适当的时候表达自己!” 这个人,就是女魔头,丁晓。 不知什么时候,孙磊悄悄的走到了我身旁,有些迟疑的问: “欧经理,您说,我们刚交给丁总的那些资料,会对我们有帮助吗?” 我收拾心神转过头来,笑望着他: “怎么想起问这个?” 孙磊耸了耸肩,有些无奈的笑了: “怎么说呢,这算是病急乱投医吧,人在心里实在没底时候,就开始不由自主的把希望寄托在一些细节上了。” “嗯,”我点了点头,“说得好,很有哲理。” 孙磊又笑了: “要不说,您就是经理呢,您看就现在,我这心里都跟着了火似的,可您就这么泰然自若的。” 我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因为我现在心里想的是: ‘在这个时候,能够自由自在的表现出自己心中的焦虑来,也是一种幸福,而现在,我已经失去了这种幸福。’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转换了话题: “我觉得那份材料肯定能起到很关键的作用。” “为什么?”孙磊的精神一振。 “因为我们在那份材料里,已经做好了非常充分的基础工作。” 孙磊仍旧有些不解,可是我却不想再解释了,因为有些事情如果对方不是真的心有同感,那就很难理解得了。 这份材料,是孙磊整理的,我裁定的,然后由许丽娜整体编撰的,可以说,它把许丽娜的那个‘做好基础工作’的原则发挥到了极致。我们在方案里预计到了双方真正合作之后,会出现的所有问题,并逐一提出了解决方法,甚至对于我们没有想到的问题,也提出了预防的方法。我相信,如果我们真的和新大公司合作了,那么材料中所提到的那些解决方法,可能根本就不会用到,或者只会用到其中的一两项。但是,如此周密的方案执行规划,无疑是可以让新大公司对我们的信心大大的增强。 当你有充足的实力的时候,就向对方展示出你的实力,当你有可以拿出炫耀的历史的时候,你就向对方展示你的历史,而当你什么都没有,却又想成功的时候,你就告诉对方,你有多么的努力,多么的真诚吧! 我现在就在这么做。 半个小时之后,孙娜忽然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看到我和孙磊正站在落地窗前说话,就赶紧走了过来: “欧经理,你们就一直站在走廊啊,您看这事儿闹的,怎么也没人招待你们啊。” 我笑了: “没有没有,他们一直叫我们进屋去坐,是我觉得站在这里往外看看挺舒服的,所以才没进去,没关系的。怎么,你们和赵经理谈完了。” “嗯,已经谈完了,丁总想再和您聊聊。” “好。”我和孙磊一起跟在孙娜的身边朝会议室走去。 不管是刚才那种略带虚伪的自责,还是现在的邀请,孙娜从始至终都保持住了绝对的职业特性,也就是说,任何人看到她刚才的表现,都挑不出一点点瑕疵来,也不会认为她和我之间有什么过密的私交。而就在她推开门把我让进会议室的那一刹那,她突然似乎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你们的方案做的不错。” 我心头一震,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会议室的门就已经推开了,孙娜踩着高跟鞋大步走回了丁总的身边,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刚才的倨傲和利落,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我回头看了看孙磊,显然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我现在也无暇细想了,直接就朝着我刚才坐的位置走了过去,而赵默也仍旧在他的位置上,脸色还是那么阴郁,从他的脸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们之间究竟进行的如何了。 “欧经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丁总很礼貌。 “您太客气了。” “这样,赵经理,刚才我们沟通的很不错,现在,我简单跟欧经理谈几句可以吗?”丁总望向了赵默,赵默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出去。 望着赵默的背影,我的心中不禁有些暗自唏嘘: ‘这个赵默实在是太不善于待人接物了,他刚才就应该洒脱一些自动回避,而不是等着丁总说出来,像他这样的人,能够一直在苏州分公司出任业务经理,那绝对是钟涛在帮他,可是他竟然,唉,人啊,最怕看不透别人,更怕根本就不了解自己。’ 丁总打断了我的思绪: “欧经理。” 我赶紧抬起头,目视着他,这才看到,他的手中拿着的,是我给他的那份资料。 “我刚才把你交给我的这份资料简单看了一下,”丁总一边说话,一边翻动着手中的纸张,“当然看得并不仔细,因为时间很匆忙,所以只能简单看一看。我现在想问您一个问题。” “您说。 “如果我们双方真的能够合作成功的话,你们能按照这上面的这些想法执行吗?” “当然能。”这三个字,是孙磊和我异口同声的说出来的。我回头看了看孙磊,发现他的脸上闪现着一种灼热的光芒,我这才意识到,今天孙磊还一点儿都没有发挥过,完全就是个摆设,对于一个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上战场的人来说,在战场上只能当摆设,这是很残酷的。所以我微微侧了侧身子,以便于丁总能更清楚的看到他。同时说道: “孙经理,那你就跟丁总说说吧。” “好,”孙磊也不推辞,马上就侃侃而谈了起来,“至于我们公司对于这些方案的执行能力,丁总完全可以放心,我们绝对能做到,因为这些方案并不是我们凭空臆想出来的,都是根据我们自己的现实情况精心打造出来的,您比如说方案中提到的第一项……” 看来这次孙磊真是下了功夫了,他竟然已经把那些方案都倒背如流了,不仅一一说明了预计到的问题及相应的解决办法,中间还夹进去了很多口语化的解释,这些解释是很难用书面的东西表达出来的,而此时,孙磊就利用这个机会把它们说了出来。我能看出来,随着孙磊一条条的复述,丁总的脸色已经愈加的缓和了。这是当然的,方案写在纸上带给人的影响力,是绝对比不了刻在业务经理的心上的。 我也明白了孙娜专门指出方案做的不错的含义了,看来正如我所期盼的,丁总被这份方案打动了。 所以在孙磊介绍完了之后,我根本就没容丁总再次发问,就直接开口了: “丁总,坦白的说,我们这套方案即是为了新大公司量身定制的,可是又不完全是为新大公司量身定制的。说它是量身定制,是因为它其中有很多细节,都是根据新大公司的特性来考虑的。而说它不是专门为了新大公司才定制的,是因为我们并不是只在和新大公司合作的时候才进行这样的问题预测,及解决方案预估。事实上,这套方案是我们的一个制式文本,我们和每一家公司合作,都会采用到这套文本,然后再根据每家公司的具体情况进行细节上的调整。所以说,丁总不用怀疑我们对于这套方案的执行决心和执行力度,这套方案并不是我们为了这次竞标而弄成的花样,它是我们公司的一项基本制度。” 天地良心,这套方案真的只是我们为了这次竞标才加班加点的赶制出来的,可是我却大言不惭的做了这样一番演讲,并且毫无愧疚之意,因为我知道,对于一家合作公司来说,你再跟他说多少,我们对你们的真诚和重视,都不如告诉他,你所需要的服务,就是我们公司的制度和惯例,我们一直就在这么执行,而且会长此以往的执行下去,更能让人踏实。 当然,我之所以这么坦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那就是,我在刚才说话之前就已经决定了,这一次不管新大公司的业务能否谈成,我都会把这套方案形式真的作为固定模板、作为一套制度推广下去,因为它既然能吸引住新大公司,那就说明,它在吸引客户上的确是具有着相当大的优势的,好东西,尤其是经过了市场锤炼的东西,一定要想办法发扬光大!(未完待续) 218、胜利之后 听了我的话之后,丁总沉吟了良久,然后把目光投到了我的脸上: “欧经理,我很欣赏你的直率,既然你人这么实在,那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说实话,你们北京一分公司,是我一位长辈朋友介绍过来的,如果不是你们后来一直在非常积极的和我们接触,我可能早就决定和他们合作了。”丁总停了一下,似乎是故意给我时间,让我好消化一下他的话。 我点了点头: “嗯,我能理解。” “的确,我相信你也很清楚你们一分公司的实力,可以说,你们所具有的优势,他们都有,而且,很多方面,还都比你们略胜一筹,当然,这也很正常,毕竟你们才刚刚开始,我相信,凭着欧经理的锐气和能力,想要超过一分公司,只是时间问题。” 我笑了笑,表示出了自己对这番话的感谢,然后静等着下文。 “一方面,是人情加实力,另一方面是你们的积极主动,当然你们实力也不差,所以我才决定今天同时和你们两个公司见个面,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最妥善,也是对新大公司最有利的解决方法。” 我明白,他所谓的最有利的解决方法,指的就是今天一开始,孙娜所说的那番话的意思——既不得罪朋友,又能保证新大公司的利益最大化。 丁总的话还在继续: “而让我们没想到的是,在这次竞标中,竟然让我们得到了一些比较意外的收获,包括这个,”他扬了扬手中的那叠资料,“还有其他的。” 我不知道他所谓的这个其他都是指些什么,我希望,这个其他里能够包括我对赵默的人品揭发! “所以,”丁总停顿了一下,和孙娜相互望了一眼,两人虽然都没有任何肢体语言,但是从他们的神情中我能看出来,他们是在做最后的一次商议,然后,丁总又把目光移向了我,“我们现在基本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努力的保持着微笑,想让人觉得我此时并没有太紧张,可是我却分明感到,我的脸已经因为微笑而变得有些僵硬了,可见我现在笑得多么的费力。 “欧经理,请您看一下,这是赵经理给我们的最后报价,如果你们也能按照这个报价执行的话,我们可以考虑由我们双方来合作。”丁总地给了我一张白纸。 合作成功好像已经近在咫尺了,可是我心里却觉得,我距离和新大公司的合作成功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遥远过。这就好像是一个饿极了人,在朝着食物奔跑,明明觉得食物越来越近了,可是当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却又觉得这佳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我看着那张白纸,猜不出一分公司究竟把价格降到了什么样的底线。 我把白纸展开,铺到了我和孙磊中间的桌面上,我能感觉到,他此时也非常紧张。白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一行数字,一下子,我的心就坠到了不见底的冰雪深渊里——冯雅楚真是拼了,她竟然报出了这样的价格,这分明是在拿着一分公司小金库里的钱来砸断我的前程! 望了白纸良久,我苦笑了一声,抬起了头: “丁总,您刚才说了我是一个很实在的人,我也的确不会绕圈子,说实话,这个价格,我们二分公司执行不了,对不起,这么长时间,耽误了你们这么多精力,却没能坚持到最后,我也特别遗憾,希望下一次,可以有合作的机会。” 输了,就输得漂亮一点儿吧,有分度的退场,好过泼妇似的死缠烂到。 丁总一直就在静静的望着我,看的出来,我的放弃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 “欧经理,我想问一下,你现在还方便说出你们的底价吗?” 按说是不方便了,最终的报价本来就属于商业机密,既然不合作,没有打问别人家底价的道理,可是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把底价说出来,也许是因为我潜意识觉得,丁总不会是一个无聊到了打听别人家秘密的人,他既然这么问,总有他的道理。 “我们的报价比一分高出了百分之十。”我估算了一下之后说道。 我话音刚落,孙磊忽然插了进来: “可以再降两个百分点,高出百分之八。”他肯定的说道。 我心中一惊,回头看他,而孙磊则注视着我的目光分外郑重的点了点头,同时一语双关的说: “欧经理,您放心吧,我算好了,可以再降两个百分点。” 我知道肯定能降,但我仍旧有些迟疑,因为我知道,这两个百分点其实是孙磊的个人提成,他这样做,就等于彻底牺牲了自己的利益。 看我一直都不肯说话,孙磊忽然笑了,笑容异常的阳光,让我想起了久违的常江,他放低了声音: “欧经理,放弃提成换回业务量,这种事对于我们做业务的来说,太正常了,”停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那小子是一分的业务经理,我要是第一仗就输给他,那我这个二分的业务经理还怎么混啊?” 这一次,我终于听明白了,心中也有些感动,也许,唯有像孙磊这样的,不仅仅把工作当成是挣钱糊口的工具那么简单,而是把个人的理想和荣誉也掺杂了进去,才能真正干好工作。 于是我也不再阻拦了,转头望向了丁总: “我们的报价比一分公司高出了八个百分点。” 丁总沉吟着点了点头: “百分之八,欧经理,您看这样行吗,您再克服一下,再降三个百分点,如果你们在一分公司报价的基础上,高出了五个百分点,那我就和你们二分公司合作。” 丁总的话让我震惊!难道他真得要选择高报价吗?看样子是真的,那我该怎么办呢?还用问吗,机会已经摆到眼前了,赔本赚吆喝吧!孙磊都能舍弃自己的提成,我难道还舍弃不了二分公司的一部分自主收益吗? “可以,我就再降三个百分点,但是这也是我的底线了,因为我是替公司开拓市场做业务的,所以我必须维护公司的利益,不管我和他人有什么私人恩怨,我都不会让公司为我的私仇买单。” 我在话里再次暗示出,一分公司就是为了打垮我,所以才提出了这么低得不正常的报价。 丁总也是老于世故的人,当然不会对我的话做出什么回应,但是我知道,这些话也会像我刚才说赵默的话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他的判断。 丁总缓缓的点了点头: “欧经理,我明白您的意思,也请您放心,既然我提出来在您最初的报价上再降五个百分点,我就说话算数,现在你降了,我们的合作就算是达成初步协议了,接下来往下进行就可以了。我不会因为你同意了,就再次要求你降价。” 看来这个看上去貌似书生的丁总,也是个厉害角色——我一直认为,能当面锣对面鼓的这样把自己的思想彻底表达出来,是很不容易的事,因为中国人的传统一直就是人怕见面树怕揭皮,当着人的面总是不好意思把话说的太过于露骨、直白。 丁总接着说: “今天,我做了一件不太正常的事情,没有选择最低报价,而让我最终决定让出这五个百分点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份资料,”他用手拍了拍我交给他的那份资料,“我希望在我们的合作正式运转起来之后,你们会严格按照这份计划来执行。” “没问题,”我毫不犹豫的回答,“正如我和孙经理刚才所说的,这是我们公司的惯例和制度!” 新大公司的业务终于拿下来了,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梦中又惊又喜,刻骨铭心,可是梦醒后,一切就都变得那么不真实。 我孤零零的坐在办公室里,本来我说中午请丁总和孙娜吃饭的,可是他们都说的确没时间,还说来日方长,我也就不好强求了。而孙磊马上就要着手把和新大公司的这次合作落到实处,所以他中午也顾不上吃饭,回到公司整理了些东西,就又匆忙的返回新大了。 剩下我一个人,独自在这里品味着成功的滋味。很奇怪的,我现在心中竟然没有丝毫的喜悦,这真的就好像是登山,千难万险的好不容易到了山顶了,还没容我回头去体味一下一览众山小的成就和自豪,眼前那一座又一座连绵不断的高山就扑到了我的面前。而且耳畔山风呼啸、秃鹫纷飞,它们都在提醒着我,要是我不赶紧接着往上走,那么它们马上就会毫不留情的把我掀起来,摔到悬崖下面去,再分食了我的血肉! 可是眼前这层层群山,连路都看不见,我该往哪儿走呢。(未完待续) 219、成为领导手中的刀 我想起来,我上午在新大的时候就觉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得去处理一下。我找到了许丽娜: “丽娜,你现在办这样一件事,你想办法单独找到苗静,让她去打听一下,一分公司冯雅楚这两天在忙什么,尤其是今天上午,她在干什么。” “嗯,知道了。” “你问的时候精着点儿心,就好像你是随口问问似的,千万别让人觉得,是我在打听这件事。” “您放心吧,我明白。” 许丽娜出去了,我靠在椅子上,默默的沉吟着,今天上午,我就一直在想,冯雅楚为什么没有亲自去新大公司参加竞标。我相信,她想彻底摧毁我的决心,是丝毫也不会亚于赵默的。那为什么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她却没露面呢? 是信任赵默的能力?不会,凭冯雅楚的精明,不会看不出赵默究竟有几斤几两。是信任自己的关系?这个有可能,因为我敢确信,丁总所说的那位父辈的朋友,百分之百是冯雅楚的关系。可是这个理由也不是很充分,冯雅楚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业务了,她应该比所有的人都明白,在业务场上,这些人际关系的不确定性。那么,她今天的缺席就只有一个理由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无法分身。 而我现在最想弄清楚的,就是她那件更重要的事究竟是什么——因为我不会忘掉,现在崔慧明还在一分公司里,而常森也正在北京。 想到这些,我不禁就又想到了今天上午,孙娜和丁总之间的那种默契,他们在语言上的那种配合,眼神上的那种充分交流,神情上的那种彼此了然,对对方的每一点行为的准确把握,都让我深感叹服。 我知道,他们的这种默契,与感情无关,与性别也无关,这纯粹在长期工作中磨合出来的一种完美状态,就像是一只手和一把刀,当这只手用惯了这把刀之后,它们就会相互依赖,因为只有他们彼此配合,才能达到最理想的效果。 而我现在最欠缺的一项经历,就是还没有当过领导手里的这把刀!因为我现在还只是领导的若干件工具之一,而只有成为了领导手中最有杀伤力的那把刀,才算是真正得到了重用。 许丽娜很快就回来了: “欧经理,我找借口说,你让我今天上午跟冯经理联系一下,跟她说件事情,但是我忘了,所以就拜托苗静帮我问问,冯经理上午有没有出去、具体在干什么,这样如果您问起我来,我也有话说。苗静也没多想,就直接给那边的旧同事打了个电话问了问。” “嗯,不错,结果呢?” “今天上午,冯经理跟崔慧明总裁一起出去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命运就是这么残酷,我还没来得及为刚刚取得的那一点点胜利高兴一下,马上就给了我一枚又酸又涩的苦果,让我整个吞了下去。我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冯雅楚和崔慧明的关系在与日俱进。看来,不光我想做领导的刀,冯雅楚也想,毕竟当总部北迁之后,北京只需要一把刀! 我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着,心慌意乱,一会儿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重视新大,而忽略了崔慧明和常森那边,让冯雅楚有了可乘之机,可是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这样选择没有错,毕竟作为一名分公司的经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只顾着讨好领导,却没有历练出相应的工作能力,也是空中楼阁。我的心就在这些纷乱复杂的念头上翻腾不休。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竟然是孙娜: “孙经理,你好。”我发现我现在又练出来了一个本事,不管自己独处的时候心里多么烦躁,一旦需要面对他人了,一定能在第一时间就把状态调整到一种非常高昂、愉悦的态势。我自己感觉,这个进步还不错。 “欧经理,今晚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很出乎我意料的,孙娜竟然非常开门见山的提了这样一个建议。 “有时间,不过,是我请您,因为您帮我把新大的业务做成了,我也应该好好谢谢您。”我说。 “新大的这单业务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你们最后能中标,是你们自己争取来的,我们就别争谁买单了,反正晚上我也不想多叫其他人,就我们两个,到时候谁买单也都无所谓。” 孙娜这种少见的坦然和真诚,让我意外,但是这无疑是件好事,说明她终于开始把我当朋友了,我也就不再扭捏了: “好,那晚上我们去哪儿?” 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我挂断了电话。回想一下刚才孙娜的态度,我想,应该是我昨天的那个电话起到了作用,正像孙磊说的那样,和人交往,有时候的确需要多一点儿过度的热情、再加点儿过度的真诚。 只是没想到,我晚上却没能去赴和孙娜的约会,因为四点多钟的时候,我接到了杨春华的电话: “欧经理,你现在在公司吗?” “在啊。” “是这样,总裁马上就要离开北京了,他说临走时想和我们大家吃顿饭,时间就定在今天晚上。” 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常森总裁?” “对,就常森总裁,崔慧明副总裁,还有冯雅楚,你我,一共五个人,今晚六点。还是在一分公司附近的那家悦然食府。” “知道了,我准时到。” 我是个俗人,所以突然间听说要和大老板吃饭,我没法不紧张,看了看表,时间还够我回趟家换衣服的,我就抓起皮包冲出了办公室: “丽娜,总部的领导找我,我先去一分公司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在跟许丽娜说话的时候,步子都没有停下来。 利用在路上的时间,我给孙娜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并且重新约在了明天晚上。 然后就开始集中精力考虑,我今晚穿什么衣服。我不会忘了第一天和孙娜见面那天,孙娜的精心装扮,也不会忘记冯雅楚去接常森那天的刻意打扮。而我现在显然是没有时间做到那么精致了,顶多也就是换件衣服、化化妆、梳梳头。我真的都有些无奈了,好像每一次命运把我推到一个比较关键的场合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突如其来。 我当然不是想和常森发展出点儿什么不正常关系来,我只是不想在他面前过多的失掉印象分。而当我真正开始选衣服了,我才发现,我还不如想和常森发展点儿什么呢,因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就拼了命的往妖娆里打扮就行了,可是这一个印象分却制住我了,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常森比较欣赏的是哪一种装束。 几经抉择,我最终决定,还是恪守朴素、大方的原则,因为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女人在社交场合上,庄重一些,总是容易引起别人的好感的。 ‘唉,常森为什么非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呢?他如果想了解我们一下的话,就不能像谢镇南那样,和我们单独谈谈话吗?’打车去一分公司的路上,我有些抱怨的想,因为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前段时间,冯雅楚在为总部技术部设的接风宴上,所表现出的那种挥洒自如。我必须承认,在这种场合,我还是远不如冯雅楚的。天啊,为什么我需要学得东西这么多啊! 上次来悦然食府的时候还是盛夏时节,包房里的所有装饰都浸满了清凉,而现在已经到了仲秋,所以从走廊开始,所有的装饰都变成了明亮的金色和大红色,就像是把香山的枫叶移到了这里,让人满眼满心都填满了浓浓的暖意。我真是由衷的佩服店家的周到和细致,他们真是做到了随时随刻的都在关注着客人的感受,以让客人感到舒服和满意作为自己的工作要求,哪怕是客人没有想到的,甚至都是客人绝对不会提出来的要求,他们都做到了。 那我们做业务是不是也应该这样呢?不再只局限于向客户提供常规化的服务,还要把客户没有想到的、我们却可以做到的一些工作,也开展起来,这样,客户一定就会对我们的工作更加满意了,应该说,今天新大的成功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如果再推而广之的话,我在面对老总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这样呢?不仅要尽心尽力的做好老总安排的工作,还要努力的去想到老总没有提出来的那些工作,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真正让老总满意? 想着想着,我被自己给逗笑了,过去,我们总是拿姜虹开玩笑,说她已经严重被资本家洗脑了,时时处处都是站在资本家的立场上考虑问题,现在想想,其实是我们几个过去太天真了,受人钱财,拿人工资,的确是应该时时刻刻的为人着想,姜虹没有做错。(未完待续) 220、交锋 包厢里,杨春华已经到了,她仍旧是那样的朴实无华,一看到我,她就大步迎了上来,动作之猛烈,都让我怀疑,她是想直接把我给推出去。 “杨经理,怎么了?” “今天你是不是抢了一分的业务了?”看起来,杨春华把这件事看的很严重。 “那可不能算抢,我们是参加的公开竞标。” “哼,你等着吧,今晚冯雅楚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杨春华的脸色仍旧很难看。 我知道,她现在的这种态度决不是在为我担心,她只是厌恶我和冯雅楚之间的这种争斗,她认为我们不把全部精力都用到工作上,却用到这种内耗上,简直就是在犯罪,就是对不起公司给我们的地位和工资!我终于发现了,被资本家洗脑最严重的不是姜虹,而是杨春华。 我满不在乎的笑了一声,至少我想要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来: “她要干嘛,难不成她还想今天当着两位总裁的面,给我来场三堂会审啊!” 杨春华还想要说什么,可就在这个时候,包房的门开了,冯雅楚陪着常森和崔慧明走了进来。 常森和崔慧明仍旧是那么神采奕奕,相比之下,冯雅楚就显得有些强作欢颜了,尤其是当我们的目光碰撞到一起的时候,我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浓浓的恨意!这倒也是一种很有趣的现象,每一场战争,留给失败者的印记永远比留给成功者的,要深重的多!一如现在的冯雅楚,显然,今天上午在新大公司的失败,已经彻底激怒了她! 我向两位总裁问好、大家落座之后,还没有点菜,冯雅楚就开口了: “欧经理,祝贺你,今天抢到了新大公司的业务,不过今天当着两位总裁,和杨经理的面,我说一句话,我希望以后在我们一二分公司之间,不要再出现这种内部争夺的境况,一家人打来打去,外面的公司渔翁得利,这太让人笑话了!” 我真是很佩服冯雅楚,上次我在单独跟她说话的时候,谈到了一家人不要窝里斗这个问题,被她连损带挖苦的骂了一顿,可现在她却好像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似的,大言不惭的用我说过的理论教育起我来了。 不过,今天的欧兰可不再是刚到北京做财务经理时的那个欧兰了。 我毫不示弱的迎住了冯雅楚的目光: “冯经理,您说的很对,我们的确是不应该把精力花在内耗上,让其他公司沾了便宜之后,还要背后嘲笑我们一二分公司不团结。不过新大这次绝对是没有沾到便宜,我们二分公司和新大公司最后形成协议时的报价,比一分公司的报价还高了五个百分点。” 我真的很庆幸,我今天在竞标的时候保持住了理性,没有疯狂的去和冯雅楚打价格战,否则,我如果真的把价格降下去,就算是能暂时抢过业务来,现在在总裁面前的这一关也过不去。所以说,在工作中,永远把公司利益摆在个人利益前面,是非常重要的。 我原以为当我指出价格上存在的这个差异之后,冯雅楚就会觉得很难为情,因为低报价却输给高报价,这怎么说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可是没想到,冯雅楚竟然一点儿都不慌张,她冷冷的看着我: “报价的事,我已经跟崔总汇报过了,我之所以敢报出这么低的价格,是因为我手里还有几笔较大的业务,他们和新大公司的产品物流、安装、相关人员培训可以安排在一起进行,这样就能够节省下一笔很可观的配套费用。” 听了冯雅楚的话,我的心里不由得一紧,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 ‘没想到,这一次我真的低估了冯雅楚了,自从我上午一听到他们的报价,就一厢情愿的认定了,冯雅楚是在牺牲一分公司的可分配利益,事实上,她也的确是在牺牲一分公司的可分配利益,而她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她把小金库、分公司手里控制着的浮动指标、可分配利益这些不太能见得了光的东西,全部都转化成了常规工作的一部分,向总裁进行了汇报,而且还在汇报的过程中,凸显出了自己的工作能力!弹指间,就把私心转化成了维护公司的利益,冯雅楚做的这一手,的确是漂亮!’ 看我没有说话,冯雅楚再接再厉: “我现在倒是想问一下欧经理,你的报价依据是什么呢?因为一分公司也有过起步阶段,所以我很了解,在起步阶段,产品的价格反倒是很难降下来的。” 我轻笑了一下: “先点菜吧,然后我再慢慢聊。” “不用了,”冯雅楚倨傲的望着我,“菜单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可以一边谈一边等,而且刚才在来的路上,总裁也说了,他也希望能够利用这个机会,多和我们探讨一些北京市场方面的事情。” ‘冯雅楚是一个斗争经验非常丰富,也非常善于斗争的人。’这句话,我曾经和常江说过无数次,而今天,我再一次领教了她的厉害,她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甚至抓住了总裁说出的想要了解北京市场这句话,然后当着总裁的面对我一番痛打,直到把我逼入死地! 我望着眼前的餐具,餐具很精致,细腻光洁的白瓷,连放筷子的架子都做成了一只美丽高贵的天鹅的形状,我的手指轻轻的滑过了天鹅的头颈,感受着白瓷那特有的温润和坚实: “冯经理,您说的很对,作为一个刚刚起步的公司,二分公司在价格上可浮动的空间其实是很小的,事实上,我的最低限度,还要比你的报价高出了百分之十,但是我的业务经理找到我,主动请缨,要求放弃自己的那百分之二的业务提成,他跟我说的时候很坦白,他说他是业务经理,管理着整个公司的业务员,而新大公司的业务又是由他来主管的,如果他第一个月里的第一单业务就夭折了,那么,他以后就没有办法再去培训、管理和督促他手下的业务员。他是一个很年轻的人,我珍惜他对待工作的这种态度,和这种冲劲儿,所以,我就答应了他。” 我的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和冯雅楚的反差非常明显,因为我知道,和冯雅楚比口才我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了,索性就换一种表达方式吧,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风格。 “那还有百分之三呢?”冯雅楚继续咄咄逼人。 不知怎的,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丁晓的身影,我想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丁晓都不会在总裁的面前表现出如此的不宽容的。 “我刚才说了,因为我认为业务经理能有这种想法是好事,应该支持他,所以我就又核准了一下二分公司本月的费用,和其它已经签约的业务的成交价,最后发现因为其他的业务成交价都很正常,可以把新大公司这单业务所分摊的费用指标挪出来,所以,我就又把新大公司业务所承担的百分之三的分摊费用量减掉了。” 我知道我这些话冯雅楚听得并不太明白,事实上我也没想让她明白,我故意用这种艰涩的财务概念来形容业务问题,有两个目的,一个,就是我要再次向总裁们重申,我是一个优秀的财务经理刚刚才当上分公司经理,所以业务方面有所欠缺也是可以理解的,而第二个目的,就是为了引出我下面要说的话,我转过头看向了杨春华: “杨经理,您绝得我这个思路可行吗?” 我知道,杨春华一定会说可行的,因为她一直就是以公司利益至上的,所以她只要听到我没损害到公司利益,而且还比一分公司多了五个百分点,她的心恐怕就已经倾向于我了,果然,杨春华点了点头: “你这个思路很不错,到底是做过财务的人,在这些内部核算上比起一般的业务经理来就灵活多了。” 我心里一松,看样子杨春华在总裁那里还是有着一定的声望的,能够得到她的认可和支持,今天这一局,我赢得希望就比较大了。 我故意谦虚的笑了笑: “其实这都是丁晓高管教给我的,以前我在财务部的时候,她经常会告诉我们,一名好的财务,就是要渗透到公司的各个环节中去,学会用财务的视角去看待运营中出现的一切问题。” 说完后我又把目光转回到了冯雅楚的脸上: “不过新大这件事,我也的确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当时我只想到了,依据我的报价,二分公司的利益没有受损,而公司能多销五个百分点总是好事,却忽略了冯经理这边的整体安排,看来,我们平时还是沟通的不够,以后一定要加强沟通,才能够配合的更好、更加灵活机动的去占领市场。”(未完待续) 221、争和让的关系 冯雅楚望着我,也笑了: “只要公司利益没有受损,我就放心了,说实话,今天我一听到这个消息,的确是有点儿着急了,因为唯恐欧经理完成任务的心太急了,有考虑不周的地方,盲目降价,到最后受损失的还是公司,现在我知道了,正像欧经理刚才所说的,只要公司利益没有受损,就一切都没有问题。你说的对,我们以后一定要再加强一些沟通,不过我相信,这只是刚刚开始,随着工作的逐步开展,我们两个的配合一定会更加默契的。” 我也在笑: “没错,我也相信。” 笑里藏刀,说的是不是就是我和冯雅楚现在的这种状态呢? 终于开始上菜了,其实我们等的时间并不长,也就四五分钟而已,只是我和冯雅楚把这四五分钟过得过于充实了。 菜已上齐,酒杯斟满,常森端起了酒杯: “来,这第一杯酒,我和崔总一起代表总公司,感谢三位经理在北京的出色工作,虽然我这次才在北京逗留了很短的时间,也没来得及和三位经理好好谈一谈,但是就从一些日常的细节中,包括刚才三位经理的谈话中,我都能听出来,你们是真正做到了一切为公司着想,这让我很欣慰,谢谢大家。” 常森的话真是每一句都能说到人的心窝里去,让人听着就那么熨帖,在他的引领下,大家纷纷举起了酒杯。 按照惯例,第一杯酒总裁敬了,那第二杯酒当然就该副总裁了,崔慧明端起了酒杯,脸上挂着明艳的笑容: “首先,祝贺总裁这次北京之行圆满成功。”她和常森相互示意了一下之后,才又接着说道,“再有就是,谢谢三位经理在这次会议中的辛劳工作,你们虽然没有参加会议,但是却做了很多工作,保证了会议的顺利进行。”说到这里,崔慧明忽然又换了一种笑容,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特别快乐的事情,“欧经理,你今天没有戴那条蓝水晶的项链?” 我一愣,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才意识到,今天我戴了一条细细的白金链子,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翡翠玉佛: “啊,哦,对,今天没戴。” 我真是有些不理解,崔慧明为什么要这么关注我的水晶项链,我想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什么,可是她的眼中蕴满了浓浓的笑意,看不出她一丝一毫的心情和情绪。就好像是一个种满了盛开着的红玫瑰的花园似的,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片艳红的美丽,而看不到一点儿泥土。 在刚才常森敬酒的时候我就打定了主意,一会儿总裁敬完酒,我一定要抢在冯雅楚前面敬酒,因为我们两个的身份是绝对平等的,所以我没有理由总是让她抢了先机。 所以崔慧明刚一敬完酒,我直接就端起了酒杯,而与此同时冯雅楚也端起了杯子,我们两个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收住了声音,我看向了冯雅楚,她也在看着我,我笑了,向她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你先来。”然后就放下了酒杯。 看得出来,被我这么一搅和,冯雅楚的脸上不太好看,但是她也只能继续敬酒了。 我发现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以前我总是强调女人们交往的时候,把握住一个让字,就能和人好好相处。但是有的时候,光让还是不行的,需要先争后让!就像是刚才,我如果不争那一下,冯雅楚就会很顺理成章的敬酒,那么怎么能体现出来我懂得‘让’呢?又怎么能有机会让总裁见到我的包容和风度呢?没错,先争后让! 冯雅楚敬酒的风度绝佳: “常总,崔总,我在北京做分公司经理已经这么多年了,别的我就不多说了,领导们都已经很了解我了,以后我会继续努力把工作做好。” 她又开始用她的资历来压我了,我早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如果我跟在冯雅楚后面说话,基本就没什么可说的,因为她总是有本事用最简洁的语言把最能打动人的话说出来,让人觉得,在她说完了之后,别人再说什么都是画蛇添足。不过她这一招对我而言已经越来越不灵了,因为我已经学会了如何绕开她的光芒,去另辟蹊径。 终于轮到我了,我端起了酒杯: “总公司把二分公司经理这么重要的岗位交给我,说实话,我心里压力也非常大,就凭领导对我的这份信任,不管我把工作做到多么好,都是应该的。”哈,我真是被孙磊毒害的不浅,这么肉麻的奉承话,我就这么脸不变色心不跳得说出来了,“而且,有机会协助常总和崔总处理一些事物,也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希望,未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能获得更多的学习机会,让我能在更好的为公司服务的同时,也能够不断进步、不断自我完善。” “很好,”常森朝着我点了点头,“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能够主动的去进行个人提高和自我完善,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同样是在工作,主动和被动的区别就非常大。如果一直被动的工作,那永远都只是一个零件一件工具,只有主动的去工作,把自身的提高和工作上的提高结合成一体,才能真正进步也才能真正干好工作。” “谢谢总裁,我记住了。” 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我瞅了个空子,看向了杨春华: “杨经理,这几天你抽个时间,我想和你商量点儿事情。”因为我现在说这件事的目的,就是为了当着总裁们的面展示一下,所以、我生怕杨春华不再继续往下问了,让我没有机会接着说下去,所以我又专门加上了一句,“是关于业务后期服务的财务核算的。” 果然,杨春华的兴趣被我调动了起来: “后期服务的业务核算不是都有固定系数的吗?” “是这样,这次在争取新大公司的订单的过程中,我设计出了一整套后期跟进服务的方案,而新大公司就是因为对这套方案感兴趣,所以才选择了二分公司的高报价。经过这件事,我就产生了一个想法,五个百分点虽然不多,但是这说明了一种态度,就是说新大公司是非常关注后期服务的。而由此推广开来,其他的客户一定也会关注后期服务,甚至交易额越大的客户,越会关注。所以我就想,如果我们可以把这套方案制定成一套制式模板,把合作之后可能发生的各种问题都囊括进去,以后在和其他公司合作的时候,都采用这个方式,那么也许会对我们的业务开展有些好处。” “这倒也是个思路。”杨春华点了点头。 而这时,冯雅楚开口了: “我认为没这个必要,这么多年,这么多分公司做业务,都没有采用过什么后期服务中的问题预测,大家的业务也都开展的很好。而且后期服务这种事,本来就是不一定会发生的,也许客户使用我们的产品,一辈子都不会出问题,那我们为什么要主动去提到这些事呢?” 一丝淡淡的微笑浮现在了我的嘴角: ‘冯雅楚,你终于落进了我的圈套里,我早就摸清了你这种强势的脾气,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容忍任何人占了你的上风,所以,只要我把观点说出来,你就一定会反驳我的,可是却不知道,前面我的那些话都是饵,我等待着的,就是你的反驳。’ 我笑望着冯雅楚: “冯经理,您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但是说心里话,我觉得我们这其实是两种营销理念,你的营销理念应该说是属于那种比较保守的,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来买家就爱挑剔,所以我们就尽可能的不给他们挑剔的机会,更不要引导着他们去挑剔。而我的想法和你正相反,我想采用一种高度透明的方式,客户会挑剔,那就说明他对于未来使用我们的产品,还是心存一定的疑虑,所以才会瞻前顾后,那我们索性就把未来有可能出现的所有问题,都给他们一一罗列出来,并且我们会采取的相应措施也罗列出来,用事实告诉他们,你们如果用了我们的产品,即使遇到问题,那么也只是会遇到这些,而且我们都有办法解决,这样,才能真正解除掉他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放心大胆的和我们合作。” “那你考虑过如果加进这样一个复杂的环节,我们的营销成本会增加多少吗?”冯雅楚及时的变化着战术,“我想欧经理一定也知道,在现在这样的市场大环境之下,我们节约成本,非常重要。” “应该说成本不会增加,”我马上又接住了她的这一招,“因为模板形成之后,任何人、任何分公司都可以使用,而我们的业务员,只需要了解了这套方案,在以后的工作中,遇到需要的时候,就把它拿出来采用,其实这就相当于又给了业务员一些推销筹码,这对于业务员来说,是好事。”(未完待续) 222、你怎么就这么了解我呢 这时,杨春华忽然插了一句: “欧经理在各个分公司相互协作这一点上,一直就做的非常好,这一点,我一直很佩服。”这就是说实话的人的好处,如果你真的做对了,她也真的会替你说话。 我继续说道: “而我刚才想和杨经理协调一下费用系数的问题,就是想再完善一下我们所提供的后期服务,究竟会需要多大的费用,这样我们在工作起来,就更能做到心里有数,不会盲目,避免掉不必要的损失。” 我很想知道,当我说完了这一切之后,冯雅楚还有什么可说的,没想到,她听完了我的话之后,忽然咯咯笑了: “你看咱俩真是的,竟然跑到这儿谈工作来了,这不成心不让领导们吃饭吗?”冯雅楚说着就端起了酒杯,“常总、崔总,对不起,这也是我们俩的毛病,一谈起工作来就没完没了的,来,我代表欧经理和我自己自罚一杯。”说着话,她真的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就这么着就被冯雅楚给代表了,还被顺便戴上了一顶没有眉眼高低、耽误领导吃饭的帽子。但是我很奇怪的发现,对于冯雅楚的行为,我竟然一点儿都不生气,只是由衷的感到,她的确是厉害,就这么四两拨千斤的把局势整个扭转了过来,既跳过了对我的话题,又显示出了她的落落大方。本来我是在想方设法的显示出自己在工作上的用心和努力,可是这么一来,反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看来比起职场上的生存技能来,我和冯雅楚之间,的确还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常森和崔慧明都微笑着端起了酒杯,看着他们那了然的笑容,我相信,现在我和冯雅楚的那些心思伎俩,都已经被他们尽收眼底,而他们似乎也很宽容我们这种小把戏。是啊,也许只有在从上而下的俯视的时候,人才容易变得宽容。 每个人都爱说,要做一个宽容的人,而今天,我才明白,原来宽容也是需要资本的。 晚宴接近尾声了,常森开始做总结性发言: “今天这顿饭,我的收获非常多,其中最大的收获就是听你们二位分公司经理讲了很多北京市场的事情,给了我很多启发。在中国市场,北京这个城市有着它不可替代的特殊性和重要性,在我们公司未来的发展上,也会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同样的,你们作为统领北京全局的经理,也就拥有了其他分公司经理无法比拟的优势。通过今天的交流,我能看出来,你们的工作都很努力,也都很珍惜这个工作机会,我希望你们能够把这种优秀的作风坚持下去。你们都很年轻,这就是你们最大的优势和财富,年轻再加上肯干,未来就一定会是你们的。” 可以说,今天这一顿饭吃下来,我已经因为‘多嘴多舌’的表达自己,受了冯雅楚好几次毫不留情的抢白了。可是当常森的话音刚一落,我马上就又毫不犹豫的开口了,我也知道,按照正常的礼仪,是应该在领导说完话之后稍微停顿一下自己再说话的,可是我不能停顿,因为我一旦停顿了,就又被冯雅楚抢先了。 我望着常森,笑得分外的灿烂: “谢谢总裁的鼓励,正如您刚才所说的,我和冯经理都很年轻,当然我更年轻,”说到这里,我故意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好像谈到了自己某一项缺点似的,“所以我很清楚作为一名年轻经理所存在的弊端,例如经验不足什么的,但是我和冯经理的确都是肯干的人,只要能把工作干好,我们都不怕吃苦,也不怕付出,因为我们都很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以后,我们也会更加倍的努力,以勤补拙吧,靠踏实和勤奋来弥补我们的不足。”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次,冯雅楚又被我给代表了。 这样一顿饭吃下来,最后的结果就是,当我们三个女人,带着谦恭、热忱的微笑,目送二位总裁离去直到他们的背影彻底消失了之后,我和冯雅楚脸上的笑容就同时消失了。 冯雅楚慢慢的转过了身望着我,酒店门口那光怪陆离的霓虹灯时明时暗的闪动着,照的她的脸阴晴不定。我想,她现在看我的脸一定也是这样的——诡异的让人厌烦! 杨春华走到了我俩的身边,好像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我们两个动起手来,她就马上把我们拉开。但是她想错了,我和冯雅楚不仅没有像她所想的那样厮打到一起,甚至我们连话都没有说,就是这么冷冷的相互望着。因为此时我们心里都明白,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去吵、去打了,经过了新大公司和今天的晚宴这两件事之后,诸如吵闹和厮打这样的行为,已经解决不了我们之间的仇恨了,我们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决定了,要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到工作中去,通过合理合法的手段,把对方斩尽杀绝! ‘欧兰,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在城市的夜晚所特有的那种喧嚣中,我听到了冯雅楚的心声。 ‘你来吧,我随时恭候着你!’我相信,冯雅楚也从我的眼睛中看到了我的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很想大醉一场,可是在这么大的北京城里,我却找不到一个可以陪我喝醉的人。我独自趸进超市,买了几罐啤酒,又买了些零食,回到家里把电视的声音调的大大的,然后开始自斟自饮。 一杯又一杯,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在庆祝今天的胜利,还是在感慨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些巨大的变化,抑或是在哀悼那些已经离我远去了的善良和纯真。 终于,觉得自己喝的差不多了,我打通了常江的电话。 “喂,是我。”自从我们两个从那所房子里搬出来之后,就一直都没有联系过,本来我还有些不知道电话接通后,自己该说些什么,可是当我一听到电话那一端传来的那熟悉的声音,我自然而然的就又找到了过去和常江交往的那种感觉,就好像又回到了我们合租在一起的时光,那么轻松,那么坦诚不羁。 “喝多了?”这是常江说的第一句话。 “你的电话是可视的吗?”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我今天太累了,我只觉得一阵阵睡意直袭大脑。 “即使我的电话是可视的,如果你不和我接通的话,我仍旧没有办法看到你。看来你虽然当了经理了,语言的缜密程度并没有太显著的提高。”常江的声音好像有些冷。 “常江,你讲点儿最起码的礼貌好不好?我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给你打过电话,结果今天刚一打电话你就指责我!”我气势汹汹的吼叫着。 可是很显然,我的这种虚张声势根本就吓唬不住他: “欧兰,我觉得你应该已经很了解我了,我的礼貌,只是用在朋友身上的,而对于一个突然就把我扔下然后毫不犹豫忘掉,连电话都想不起给我打的人,我不喜欢讲究礼貌。” 虽然常江的话很尖刻,但是我的嘴角却仍旧禁不住浮现出了一丝微笑,也许这就是真正的朋友吧,即使在他指摘你的错误的时候,你的心里都会觉得温暖。 “那你就不会给我打吗?”我问。 “不会。”常江回答的非常干脆,“从我上幼儿园起,就都是女孩子主动来找我,所以我从没有主动和女孩子联络的经验。” “可是我那次被人打了你就很主动啊。”我听出来常江的声音中仍旧带着些隐隐的不满和怒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越这样我就越想逗他,就好像一个冷极了的人,总想把篝火挑的更旺一些,因为贪恋这份温暖。 “你要是现在告诉我你被人打了,那我保证我仍旧会很主动,马上就到你那里去。”常江都有些恶狠狠的了,“怎么样,有没有考虑现在就拿起桌子上的酒瓶给自己来一下,好造成你被打了的事实,来博取我的同情?” 我笑了,今晚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我桌子上没有酒瓶,只有啤酒罐,所以不管我怎么用力,也打不破自己的头。好了,不跟你胡扯了,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怎么知道我在喝酒,而且还喝多了?” “如果你经常喝多了,也经常把别人灌多了,你就会拥有很丰富的经验,很容易的就能听出来对方是不是在酒后乱性。”常江依旧逻辑清晰。 “去,别说话那么难听!”我顶了他一句。 他没理我,继续说道: “第二,凭我对你的了解,我知道,你如果不是喝多了,是绝对不会主动找我的。” “哼,至少我喝多了,还会主动找你,你呢?即使喝多了都想不起找我来!” “我再说一遍,从我上幼儿园起……” “好好好,我已经知道,你不用再重复了,说正经的吧,你就一点儿都不好奇,我今天为什么喝酒?” “听你的口气,不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了,所以你要不是自己庆功呢,就是自己抒怀呢。”常江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这次真的感叹了: “你怎么就这么了解我呢?”(未完待续) 223、每个人都是舞台上的戏子 “这么说你真的是在庆功加抒怀了?” “对,我从冯雅楚手里抢了一大单生意,有了这一单,二分公司第一个月的任务就已经超额完成了。”我自己都能觉出来,我现在的语气就像是一个等着大人表扬的孩子,没办法,在常江的面前,我就是总能轻而易举的卸下心防,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 “漂亮!”常江击节赞叹。 我笑了,因为他总算肯跟我正常的说话了。 “而我抒怀,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戏子……”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常江就惊叫了出来: “你干什么啦!” “我干什么啦?”我被他那种突然的惊恐搅和的有点儿懵,愣了片刻,我突然明白了他是在想什么,不禁嚷了出来,“常江,你想什么呢!” “你不是说——” “我说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在舞台上表演的戏子,你想到哪去了!” “我,哦,对不起,是我理解错了。”常江也觉得有些理亏了。 “真的,今晚我和冯雅楚还有杨春华一起,陪着公司的正副总裁吃饭,我就觉得自己好像是戏台上一个跑龙套的戏子,因为自己不甘心跑龙套,所以一有机会,就硬冲到舞台中央去,对着下面的观众表演一番,哪怕迎来的是倒彩和嘲笑,甚至是给我扔西红柿、臭鸡蛋,我下一次再摸到机会,仍旧要冲出去表演,今晚我就一直在这么做。”我觉得我表达的有些乱,正想问常江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常江却已经开口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弄清楚你今天为什么要喝酒了。我也明白你现在的感受,有些心虚,有些后悔,有些担心,唯恐因为自己的行为不得体,而让别人误会你是一个浅薄的人。” “很对,我自己也不能总结的更好了。”我有些没好气,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把这些本该藏在我内心最深处的东西一一都指出来。 常江的话还在继续: “我真正想说的是,不管你今天的心情多么的茫然、徘徊、挣扎,可是如果下一次,你还能站到舞台上的话,你一定还会抓住每一个机会冲到舞台的中央去,因为你已经迷恋上了聚光灯只照耀着你一个人的感觉,迷恋上了不断的表现然后去争取更多成功的机会,这种迷恋就好像鸦片一样,是会上瘾的,一旦抽上,就很难戒掉。” “可是……” 常江根本就不容我说话: “可是,这种瘾不是坏事,在现阶段的社会和职场中,这种瘾是良性的,是成功的保障。只有沾染了这种瘾,具备了不顾一切一次次的冲到舞台中央去表现自己的勇气,才有机会,获得最后的成功。” 常江的话就好像是一台剪草机,把我心头那些胡乱疯长的杂草都清理了出去,只剩下一片碧绿、清新的草坪,让人赏心悦目,心情愉快。心里一放松,我就更觉得困倦了,干脆就躺在了沙发上,闭上了眼睛,睡意朦胧中,仍旧跟常江聊着: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生活中缺了一个让我整天教导的人,感觉有些无聊。” 我笑了: “那你就再培养一个呗。” “再培养一个?你说得倒容易,我这里是国家部委,能进到这里面的女孩子都聪明死了,一个个的培养我都绰绰有余的,谁需要我培养啊。” “听你这意思,找个像我这么傻的还不太容易呗?” “那当然,要不怎么说你很珍惜呢。” 我们两个就这么闲聊着,谁也不让步的斗着口,直到我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之后,才想起昨晚我在电话里跟常江胡扯了那么久,竟然都没想到和他约一下什么时候可以见个面,只记得他在最后告别的时候,很快乐的跟我说: “好了,你睡吧,我挂了,你什么时候喝多了再找我吧。” 昨晚我太困了,都忽略了他这句话,今天早上想起来,才不由得咬碎银牙: ‘这个家伙,正经起来简直就是个神父,可是没正行起来,又跳脱的让人无法忍受。’ 八点来钟的时候我一走进公司,就和孙磊撞了个正着,只见他精神焕发,神采奕奕,眼角眉梢都禁不住的透着那么股子喜气,看见他的样子,我乐了: “你现在要是换身西装,再别上朵红花,就是一个标准的新郎官。” 孙磊嘿嘿一笑: “欧经理,这您可说错了,我就算当新郎官都不会像今天这么乐呵。你想啊,媳妇肯定跑不了,早晚都是我的,可是业务不一样啊,咱们就这么着生生的就把要飞的业务跟摁住了,这多有成就感啊!” 我真得有些无奈了,昨天是常江,今天是孙磊,怎么现在的男孩子们都这么自信啊?难不成风气真得改了,都是女追男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更嫁不出去了。 “欧经理,我想跟您汇报件事。”孙磊亦步亦趋的跟着我进了办公室。我又发现了他一个优点——如果真想跟领导说事儿的时候,就会故意忽略掉很多问题,例如领导现在是不是有别的事啊,会不会不想搭理他啊,这些他都不去管,只管带着一张可爱之极的笑脸,冲着你笑,等着你听他说话。俗话说的好,抬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平时表现不错的笑脸人,所以我也就只好先把别的事放下,去听他的事。我想,如果以后我能够重新回到领导身边工作的话,可能也要学一学孙磊这种死缠烂打的精神。 “说吧,什么事?”我在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 “是这样,我想给业务员们开个会,通报一下新大公司的事情,鼓舞一下士气。” “这个——” 看我有些犹豫,孙磊赶紧问: “怎么了?我有什么考虑不周的吗?” “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怕如果我们做了宣传,结果新大这边又出了什么变故,那样就有些被动了。”我说。 “哦,您是担心这个啊,”孙磊满不在乎的晃了晃脑袋,“这您就放心吧,我保证没问题,一个是新大那边这就等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再一个,在公司的业务员培训中,经常会拿出一些有代表性的案例来鼓舞士气,其实这也是一种洗脑,让业务员们觉得,对于我们这么有实力的公司来说,任何业务都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来的,这样,如果他们业务进行的过程中遇到困难,就会想这是他们个人的问题,而不会找客观原因,这样一来,他们的潜能就会最大限度的被激发出来了。”孙磊说的头头是道。 “可以啊,孙磊,你的门道儿还不少。”我点头赞许。 孙磊又嘿嘿的笑了,笑完之后才说: “其实,这主要是,我在以前公司的时候,整天都在被别人这么激发潜能,所以也就学会了。” 我也笑了: “不管在哪儿学会的,能对工作有好处就行。正好,既然你要开会,那我索性就再派给你两件任务。” “您说。” 我先跟他说了把那套方案形成固定模板的事,因为昨天孙磊也在场,所以跟他解释起来并不复杂,等我把事情说清楚之后,又说道: “一是,我们跟新大说了,这是我们公司的固定工作方式,所以我们就必须这么做,否则就是失信于人。” “嗯,这个我明白。” “再有就是,昨天我已经向公司老总汇报了这种工作方法,他们也很认同这种方式,所以我们就要尽快的把这件事落实下去,必要的时候,你可以组织业务员进行一下专门的培训,我全力配合你。”这其实是我在工作中潜移默化形成的带着自己的风格的工作方式——不搞那种云山雾罩似的半含半露,既然想让人家去做,那就尽可能的把事情说清楚。因为我越来越相信,凡是我真正想要用的人,一般都会是很聪明的人,而对待聪明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当面锣对面鼓,让他明白了他在这件事中能够得到多大的好处,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然后由他自己去衡量,他究竟想不想干。其实我也知道,这种工作方式还是有着一定的弊端的,因为这样的话,领导就会失去必要的神秘感和权威性,和下属的关系,就愈发的像哥们了。可是我现在只能采取这样的方式,因为我现在充其量只是一个立足未稳的小领导,还远做不到像常森还有崔慧明那样,只坐在那儿不动,就自然而然的有大批下属会争先恐后的为他们效力。作为一个小领导,可能培养出几个心腹哥们来,才是最切实有效的。 “行,我都听明白了,您放心吧,欧经理,这件事我能办好。”孙磊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我点了点头,开始说第二件事: “孙磊,你也做过几年业务了,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以前有没有试过,在争取客户的同时,也宣传自己的企业?”(未完待续) 224、女人逃不开爱的印记 问这个问题,是因为我想到了我在北京和谢镇南的那次谈话,那时,我因为面对他突然的提问有些慌乱,所以随口说出了一个要让每一个业务员都能成为公司的形象大使这个想法,当时谢镇南对此表示了极大的赞赏。而在昨天和常森他们吃饭的时候,我就在想,我现在除了做好业务之外,还应该打造出属于二分公司独有的特色来。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在众多分公司经理中脱颖而出,而既然总公司有意全面进入北京市场,那么如果我在公司的形象宣传上先走一步,是不是就可以得到某种先机呢?其实在职场上的胜出,往往就是半步之遥,你先走了这半步,或者朝前多走了半步,最后胜利就是属于你的。而我的那个想法,既然得到了谢镇南的赞赏,就说明它是契合老总们的心意的。 既然这样,那我索性就把这件工作干起来。 孙磊听了我的问题之后,有些疑惑的说道: “我在争取客户的时候,肯定要宣传自己的企业啊,要是不把自己的企业宣传的特别好,人家凭什么买我家的东西啊?” 我心中暗自道了一声惭愧!看来我在做业务上的确还是欠缺的,再加上仍旧不能很娴熟的掌握好领导的语言艺术,所以差一点儿就露了怯! 我干咳了一声,说道: “哦,那你在宣传企业的时候,是有一套固定的说辞呢,还是根据情况随心所欲呢?” “都有,肯定会有一套比较官方的固定说辞,但是也得具体情况具体对待。”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肯定是能做到这一点,那么,你觉得咱们公司目前的这些业务员,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吗?” 孙磊摇了摇头: “肯定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也得看个人的性格、素质这些综合因素,有得人天生就是话少、脸嫩,所以就不太好意思,老是一个劲儿的自己夸自己。而且,欧经理,说实话,这种自己可劲儿夸自己的推销方式,也不是什么人都适合的,有的人他不善于这么说话,你要是非让他去客户那里,拼命说自己公司好,那没准就会适得其反。” “好,”我的双掌轻轻相互一击,“这就是我要提到的问题,我想琢磨出一整套正面宣传我们公司的方案来,然后让每一个业务员都把它烂熟于心,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有人肯定,都能自然而然的把它陈述出来。就好像跟客户介绍产品性能似的那么自然,你觉得我这个想法可行吗?” “应该也能行,但是,您能告诉我您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吗?”如果说孙磊有什么缺点,那就是有些不懂得掩盖自己的机灵,要是放在我在财务部的时候,即使对丁晓的计划不大明白,也不会这么追根究底的,因为很多时候,领导并不喜欢把自己的根结目的都说出来。 而说实话,我现在也不大想说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因为这毕竟是在做实验,万一做不好却嚷嚷出去了,就贻笑大方了。我想了想,找了个理由: “最近总公司可能要考察业务员的综合素质,这会是其中一项内容,所以我想提前做做准备。” “哦,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也能安排好。” “那就好,不过我还得再嘱咐你一句,培训的时候,你就以自己的亲身经验来说明,这么做是对争取业务最有好处的,至于考核什么的,就都不要提了。” “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孙磊走了,我软软的靠在椅子上,疲惫不堪,觉得刚才跟孙磊的这一场谈话,比起昨晚陪总裁吃饭来,一点儿不显得轻松。因为我既要显出领导的水平来,又要调动起孙磊的工作积极性,还不能把心里所有那些能见光和不能见光的想法都原封不动的说给他听,曲曲折折,安排一次工作就这么九曲十八弯。再回忆回忆过去丁晓主持财务部,和冯雅楚主持一分公司的那种举重若轻,我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身上存在着的那数不清数不完的缺陷。 我觉得现在自己就像是一个没背好书,却进了考场的学生一样,每做一道题,就会发现自己有一个或几个知识点没记住。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经过了这次考试,我能有一些提高,这样等到补考的时候,我就可以答得好一些了。 把孙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我就马不停蹄的去处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给孙娜打电话。 昨天她百年不遇的主动约我,却偏赶上我有事,所以今天我一定要把这一次见面给补上,因为孙娜主动要求和我见面,这种机会实在是来之不易。虽说新大的业务已经争取下来了,但是孙娜毕竟还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而且看上去也很得丁总的信任,所以以后肯定还会有不少用到她的地方。另外我很在乎孙娜还有一个原因,她是我在北京开展工作之后,结交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所以我希望能够把这个朋友保留下去,因为她象征着我开始真正溶入到了北京的业内市场之中。 孙娜很痛快的就答应了我的邀约,只是再次强调了只有我们两个人,这也正合我意,所以我马上就应承了下来。 “你想吃什么?我提前定位子。”我很快乐的问。 “一下子还真想不出什么太想吃的,要不,还去上次的泰国菜馆吧。”孙娜说。 我在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因为我从孙娜的语气中就已经听出来了,她并不是无可选择了才挑的泰国菜,她是从一开始就想去那里,因为那里有贺军的印记。 虽然心中这样想,但是我表面上肯定是什么也不会显出来的,只是很干脆的说道: “没问题,我也爱吃那里的东西,晚上见。” 挂了电话,我的心中却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轻松。因为孙娜对贺军那种盲目的痴情让我觉得压抑、窒息,我觉得我必须找个人说说这件事。讨论这种话题,章若枫当然是不二的人选。 “若枫,在吗?”我打开了若枫的对话框,没精打采的问。 “在,正在和雨晴聊天,你要加入吗?”若枫很快的回复。 我发给了她一个表示不屑的图标: “你俩就住在一起,天天见面,还有什么必要在网上聊啊?”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我还是加入了到了她们两个对话之中——我们四个为了方便沟通,专门组了一个Q群。 “嗨,美女。”商雨晴不怀好意的打招呼。 我不搭理她,直接把自己要说的话打了出去: “我通过做业务认识了一个女经理,她三十出头,还没有结婚,挺有能力的,按现在看着,人也算仗义,现在,我和她们公司的合作成功了,今晚约好一起吃饭。” 我刚打完第一段话,商雨晴就插了进来: “欧兰,你是不是打错字了,其实你想说的是一个男经理。” “不是,就是女经理!”虽然只是在网络上,可我依旧是咬牙切齿。 “那一个女经理,你这么春心萌动,惶恐不安的干什么?”商雨晴继续不怕死的追问。当然,她就算真正面对着我,也没怕死过,这种欠火的话,从来都是一句也不肯少说的。 我八百年前就已经知道了,对于商雨晴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无视她,所以我坚持不受她干扰,继续跟若枫说话: “这个女人,一直就纠结到了一段畸恋之中不能自拔,对方有妻子也有孩子,而且我现在很明确的知道,他对她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排遣寂寞的游戏,可是她仍旧深深的痴迷其中,不能自拔。我现在特别不忍心看她再继续这么痴迷下去,我想点醒她,可是我又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更妥当一些,所以我想听听你的建议,因为在这方面,你是专家啊。”我没开玩笑,这种时尚杂志的内容一贯就是一半名牌一半情感的,所以若枫一天到晚的就是客串各式各样的情感疏导师的角色。 若枫几乎都没有迟疑,就做出了回答: “欧兰,我先问你两个问题,一,你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吗?二,你这么做,是真的为了帮她而不是为了伤害她?” 我觉得若枫的问题问得有点儿怪: “我的确是想和她成为朋友啊,而且我当然是想帮她,才会想这些事情呢。怎么会是想伤害她呢?” “那好,欧兰,你既然是真的想帮助她,那你就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千万不要去劝阻她,也不要去点醒她,就让她这样继续下去好了,这才是最妥当的解决方式。” “为什么?”我在打这三个字的时候,嘴里也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因为若枫的回答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简直都在怀疑她是在开玩笑。(未完待续) 225、不要跟女人谈感情 “欧兰,我知道你想点醒她,这是好心,可是你必须要记住,女人永远都是属于情感的。无怨无悔的爱上一个人,执迷不悔,不见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直到撞得头破血流、摔得遍体鳞伤、粉身碎骨,才肯放弃一段感情,这才是女人。如果在面对一个男人、一段感情的时候,会很精明的去算计在这段感情中自己的得与失、反复权衡这个男人值不值,时刻惊醒着自己不要在感情中吃亏、不要受到伤害、不要付出太多,那就只能说明,这个女人并没有真正爱上他。女人一旦爱上了,都是盲目的。即使她在盲目中痛苦、受伤,那种感觉都是快乐的,所以,作为旁观者,只能对这种事不闻不问,让她凭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如果你真的点醒了她,她放弃了,硬硬的把心中的感情压抑住了,那才是真正的痛苦。远不如让她把一切都施放出来,跌倒、受伤、再重新开始。这个和孩子学走路是相同的道理。” 我不敢说我完全看懂了若枫的意思,但是好像她说的也的确有些道理,茫然间,我打出了一句话: “难道女人不应该在情感上保持住自己的独立和尊严吗?” “应该,绝对应该!!”可能因为不是面对面交流,若枫怕我会忽视掉她态度的坚决,所以还专门在句子的末尾打上了两个叹号以表明自己的立场。紧接着,她又打出了一大段字: “我坚决同意女人应该在情感上保持自己的独立和尊严。可现在的问题是,究竟怎样才算是保持住了尊严。所以我一开始的时候才问你,你是想帮她还是想害她。你想想,如果你点醒了她,那她所面对的不仅仅是那个男人丑陋的真面目,还有一个很残酷的现实_被一个人女人当面揭穿了这一点。我相信,对于一个很骄傲的女人来说,后者恐怕比前者的伤害更大,更难以承受。所以,不如让她自己慢慢的去发现,然后找一个最恰当的时机,自己把问题解决掉,这样,可能她心里的感觉会好很多。” “哦,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我对着屏幕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感慨的说道: “她真的是一个很能干的女人。” 若枫又飞快的给我打回一段字来: “既然她很能干,在事业上也很成功,那你就更不能去点醒她。因为女人天性是脆弱的,所以每一个成功的女人,在心中一定都有着一个信念一个支撑,这个信念和支撑就是促使她们成功的动力,而按照你说的情况来看,情感就是她的支撑,那就让她继续支撑下去吧,突然间撤掉别人的心理支撑是残酷的。也许未来一天,她在事业上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或者找到了新的支撑,然后旧的支撑被自然而然的换掉了,这才是最理想的结局。” 读着若枫的话,我的心思却飞远了: ‘因为女人天性是脆弱的,所以每一个成功的女人,在心中一定都有着一个信念一个支撑,这个信念和支撑就是促使她们成功的动力。这句话说的很对啊,我自己就是女人,所以我很清楚这个所谓的心理支撑对于女人的作用有多大,不夸张的说,这个心理支撑就是女人整个世界的支点,有它在,女人的世界就可以正常运转、蒸蒸日上,可是如果没有了它,那女人的世界就会在一瞬间彻底坍塌。应该说这个定律是适用于职场上所有女人的,不管是我、若枫、孙娜这些普通的女白领,还是像崔慧明那样的成功女性。’ 我觉得自己的心里越来越亮堂了,以前我虽然也善于和女人相处,但那基本上是一种消极被动的相处方式,就是一味的在女人面前掩去自己所有的光芒,然后博得女人的好感。而当我现在想明白了这个关于心理支撑的问题之后,那我就可以用一种全新的方式来和女人交往了--找到对方的心理支撑点,然后围绕着这个支撑点去展开话题,这样,就能尽快的靠近她的心,这应该是和女人交往的最快、最顺畅的方式!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谢谢亲爱的若枫,”刚才产生的那些想法,让我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你快点儿找个机会来北京吧,我请你吃最正宗的全聚德烤鸭。” “我哪我哪?”商雨晴不肯被忽视。 “我请你吃最正宗的‘鸭子’!”我恶狠狠的说。 “呀呀呀呀,若枫你快看她,才当了这么几天经理,就知道哪里有‘正宗的’鸭子了。”商雨晴真是越来越毒舌了。 “不跟你疯了,我要忙工作了!”我说完后,直接下线。 虽然下了线,可是我还是对着屏幕望了很久,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心中充满了温暖,因为不管是若枫的那些条理分明的分析,还是雨晴的胡搅蛮缠,都让我感受到了醇浓的友情。 若枫的话给了我两个非常重要的意见,一,在和职场上认识的女人交往的时候,不要涉及到对方的感情,善意的也不行,二,如果想和一个女人搞好关系,那么就先用心想一想,在她心里最重的那一环究竟是什么。 尤其是第二点,这个知识对我太重要了,因为我已经选定了下一个想要攻破的目标--崔慧明!既然我善于和女人相处,既然眼前就摆着这么一个现成的女老总,既然我羡慕孙娜和丁总的那种默契,既然我渴望着更高的成功,那么,我有什么理由,不对崔慧明好好下下功夫呢? 晚上,我早早就到了那家泰国菜馆,挑了一个正对着门的位置,这样孙娜一进门我就可以看见她了。工夫不大,孙娜来了,今天可能是因为没有贺军的缘故,她的打扮自然了一些,也让人觉得舒服了很多。毕竟是晚上和朋友在一个不算很大的餐厅里吃饭,要是穿的太惹眼太华丽了,真是会让人感到挺别扭的。 “欧经理,对不起,我来晚了。”孙娜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给我打招呼。 “不晚,时间正好,”我笑道,“你就别经理经理得了,就直接叫我欧兰吧。” “那好,我们不再公司的时候,彼此都直呼其名。”孙娜又显现出了她那泼辣爽利的一面。 “就我们两个人,也就别客气了,自己点自己爱吃的吧。”孙娜拿过了菜谱。 “好啊。”我很真心的响应着,也拿起了另一份菜谱。 点好了菜,孙娜问我: “昨天和你们老总吃饭怎么样?有没有被表扬?” “表扬?” “对啊,你刚刚上任,就拿下了新大这个大额的订单,你们老总难道不表扬你吗?” 我苦笑了一下: “我们老总恐怕是认为我拿下订单是正常的,如果拿不下来,那才是不正常的,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提这回事。” “哈哈,”孙娜笑了起来,“看来还真是天下的老板一般黑啊,我说的是心黑。” 我也笑了: “你说,我们两个下面的员工平时如果私下里议论起我们来,会不会也说,天下的经理一般黑?” “会,”孙娜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不在其位不明其政,在职场上,就是这样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很辛苦,觉得自己付出的太多,得到的太少,都会觉得自己的上级太苛刻,太不尽人情。也许下属和上司之间,注定了就是永远都无法调和的矛盾。” 孙娜的话似乎是有感而发,我想了想,问: “我看你跟丁总的关系还不错?” “嗯,我们和你们还不太一样,公司是老板家的,所以你只要玩了命的替老板挣钱、省钱,他还是会重视你的。” 我点了点头: “的确是,不过还是有相同的地方的,比方说我们公司虽然不是老总他们家的,但是老总也是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能玩儿了命的替公司挣钱、省钱。我这两天就一直在想,希望能像你那样,得到老总的信任,这方面,我得向你学习。” “相互学习吧,”孙娜轻轻晃动着手中的玻璃杯,看着里面零星的柠檬碎屑,在水中上下漂浮着,“我这不是在谦虚,你身上的确也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孙娜忽然笑了一下,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比方说,你能在竞标现场,那么直截了当的指出赵默人品上的问题,这一点,我就做不到。” 听了她的话,我觉得脸孔有些发烧,不管怎么说,我当时的行为听起来都不太君子。 孙娜的话还在继续: “其实最后让丁总下决心和你合作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你及时的告诉了我们赵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也不愿意和一个心理如此阴暗的人合作,所以说,你竞标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至关重要。” 这一点我还真没想到,虽然当时我说的时候的确是抱着这种目的,但是却没敢想这真会有作用。(未完待续) 226、人生就是营销 “所以我说我要向你学习,勇于表达自己,这句话好像每一本讲营销的书上都写过,可是真正能做到却非常不容易。”孙娜仍旧在感慨这件事情。 可是我却不太想让孙娜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因为提到这件事,我总是会觉得有些尴尬,所以我就顺势说道: “说起来也挺惭愧的,我直到现在,还没有进行过关于营销的专门学习呢。” “是吗?”孙娜似乎对于这一点有些意外,“那的确是应该抽时间学一学。我本身就是学营销的,工作后又一直干这个,我个人觉得,营销不仅仅指的是一项工作,事实上,我们整个的人生其实都是在进行营销。” “整个人生都是在进行营销?”我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显得很疑惑。 “是啊,难道你没有这样的感觉吗?我们从小到大这一步步走来,不管是考大学,还是找工作,还有像我们这样进入职场后,努力的一步步向上爬,去获得领导的信任和认可,然后赢得更高的位置,这些不都是在向不同的人、不同的机构推销我们自己吗?向学校,向用人单位,尤其是现在,我们等于每天都在向老板推销着自己,不停的展示出自己的好,表明自己的价值,好让老板付给我们更合理的价钱。” 这套理论显然已经在孙娜的心中形成良久了,所以她此时说起来分外的流畅。我却听得目眩神迷,一时来不及认真去辨析她的话究竟是对是错、有没有道理,只好先照单全收下来。 孙娜停了一会儿,忽然又加了一句: “对了,我都忘说了,其实婚姻和爱情也是营销,向一个我们想要得到的男人,努力的去证明自己的好,然后还要想方设法的拿到独家。” 我正喝水呢,刚好听到了她那句想方设法拿到独家,弄得我差点儿喷了出来,我必须得说,不管孙娜的话有没有道理,但是都绝对称得上精辟。 “怎么,被我的奇谈怪论吓到了?”孙娜有些好笑的望着我。 “哦,没有,是感觉这样的说法很有意思,”我又认真的想了想,“真的,乍一听好像相互之间没什么关系,可是细细的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我看孙娜提起营销来,就好像丁晓提起财务来一样,大有一但介入这个话题就滔滔不绝停不下来之势: “你虽然没有系统的学过营销,但是我觉得你蛮适合做营销的,因为你待人很真心,这也是我想要向你学习的地方。说句真心话,在职场上闯荡了这么些年,弄得我自己都找不到自己的真心究竟掖得什么地方去了,每天就是在争斗、算计、防范,而我认识的其他人也差不多都是这样。可是你不同,你好像没有那么多的算计和防范。说真的,我刚一认识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那种刚刚才进入职场不懂人世险恶的天使型女人。后来接触长了,我才发现,其实你也挺聪明的,只是你习惯用真心待人这种方式,去和人交往。再后来我就发现,你的这种方式非常有效,因为在现在的职场中,人们都活得太累了,谁也不敢相信别人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敢照着字面意思去理解。每个人都像是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党似的,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在这样的氛围之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像你这样真心待人的人,那你很容易的就能攻破别人的心防,和他人成为朋友。”孙娜终于结束了她这一长段发言,但是结束之后,她似乎还觉得意犹未尽,就又加了一句,“的确很优秀,很值得我学习。” 我被她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总结的好像比我自己做的好多了。其实,我很多时候都不是想清楚了才去干的,只是天性如此,所以就这么干了。” “不管是天性如此还是后天训练的,反正你这么做了,而且经过实践,这的确是一个很有效的方法。所以你就应该坚持下去,而我呢,就要去学习并且使用它。职场上就是这样的,每个人每天其实生活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谁更善于学习他人的长处,不断的弥补自己。有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与其说职场上拼得是工作能力,不如说职场上拼的是学习能力!” 我望着孙娜,不禁看得有些着迷,因为我发现,暂时脱离开了贺军的阴影的孙娜,真的是一个很有内涵很有魅力的女人! “好了,闲扯了这么久,说件正经事吧。”孙娜忽然话锋一转,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什么事?”看她神色发生了变化,我也不禁郑重了起来。 “你听说过华源企业吗?” “华源企业?是做房地产的吧?”我隐约记得从报纸上见过他们的广告。 “对,做的很大,京城里好几处钻石级楼盘都是他们开发的。我认识他们的一个女副总,当然关系不是多密,但是能说上话。” 虽然不知道一个房地产开放商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是我还是很认真听下去。 “他们企业现在想上你们公司的这种设备……” “可是房地产公司用我们的设备干什么呢?你也知道我们的设备其实主要是内部操控和管理……” 突然我顿住了,瞪大了眼睛望着孙娜,我希望我的目光现在还不太像看见了美女的色狼,但是我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些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打算正整个楼盘内安装上我们的设备系统!” “对,就是这么个思路,你们能做吗?” 我都觉得头发根有些发热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激动了而冒的汗: “能,但是这就进入到定向开发的领域了。” 孙娜淡淡的笑了笑: “你们的专业我也不大懂,是不是定向开发,挣钱就更多了。” “是。”我非常肯定的回答。 “那就好,只要能挣钱,就可以干,如果你有兴趣,我就引荐你跟那个女副总认识。” “当然有兴趣,”我急切的说,“你给我找到了这么好的事,我怎么谢你啊。” 孙娜又笑了笑: “谈不到谢,其实我只是引荐你们认识,别的忙我也帮不上,刚才我也说了,我和她也只是见面的交情,而且这么大的项目,他们也不会轻易就给出来,所以以后的工作还非常艰难,那就都得靠你自己了。” 孙娜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很有希望的,你们公司的实力在这里摆着呢,你又很善于和女人打交道。” 我直到这时才意识到,对方又是个女人,我突然脱口问出了一句话: “这个女副总愿意和女人打交道吗?”其实这句话一出口,我就已经后悔了,不过孙娜倒是对我的行为表示了充分的理解,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那种,女人总是更容易了解女人吧。她望着我,有些无奈的说: “说实话,她很不喜欢和女人打交道……” 在我当上二分公司的经理一个月之后,常江终于在‘百忙之中抽出了宝贵的时间,赏光光临了我的新家。’当然这一连串定语都是我给他加上的,当我打开了屋门在第一时间说出了这一长串话之后,常江苦笑了一下,唉,美男就是美男,连苦笑这么优雅的让人心动: “好了,欧兰,你就别损我了,说实话,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挺不够意思的,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却离开了……” 我打断了常江: “你不能这么想,你也是官差不自由,你总不能让国家部委等着你吧,再说了,我现在已经越来越明白了,除非我能离开职场,只要我在职场上一天,那面对的就永远是困难,而且下一个困难一定比上一个更严重,你觉得你在我刚刚接掌二分公司的时候走了,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了,可是说心里话,我觉得我现在比起那会儿来要难多了。” 常江深深的望着我: “欧兰,你成熟了。” “是啊,环境逼我不得不成熟了,这就好像是西红柿一样,你把它放在正常环境下,它可能需要半年才能结果成熟,可是如果你不停地加强日照不停的加入肥料,那它很快就熟了,说白了,这都是逼得。” “别这么说,”常江一本正经的纠正我,“你比西红柿还是漂亮一些的。” “对,至少我不是圆的!” 熟悉的调侃又把我们两个一下子就拽回到了当初同住时的时光,轻松、自在,没有任何隔膜。其实我也不是一个习惯于表述感情的人,所以刚才有一句话一直盘旋在我的心里,我却到底都没有说出来,我想对常江说,你真的不用愧疚,因为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离开过。 常江也根本不拿自己当外人,非常自然的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与其说是在参观,倒不如说是一个人刚刚搬了家之后,在自己的家里做巡查更来的贴切。(未完待续) 227、能成为别人噩梦的女人 不过他转也白转,这种临时租住屋本来就是乏善可陈的,只有一些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而我现在已经忙的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泡在办公室里,所以就更没有心思去为屋子增添一些情调什么的了。 不过常江还是如愿以偿的找到了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我正在厨房里准备午饭,忽然听到他喊我: “欧兰,你来一下。” 我走出厨房一看,常江正站在我的卧室的床前,卧室不大,床几乎是正对着梳妆台的,而他现在就是在认认真真的看着梳妆台。 我有些无奈的走了过去: “你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闯进我的卧室,你不觉得难为情吗?”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你又不在卧室里,再说了,你在卧室的时候,我进来的少吗?” “不少。”我很老实的回答,我们俩的确是有一段时间,直接把我卧室当成了我俩的会议室,和他教育我的课堂了。 “这是什么东西?”常江指了指梳妆台上方的镜子,我抬头一看,原来我在梳妆台的镜子上并排贴了两张白纸,一张上面写的是唐荣,而另一张上面写的则是崔慧明。 “哦,你是问这个啊,这是两个人名,这个唐荣是我最近正在争取的一个大客户,华源企业的副总,崔慧明是我们公司的副总。”我很自然的回答,仿佛这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是常江却仍旧一副弄不懂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添了这种嗜好了,把你们副总的名字贴在床头,每天晚上看着,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好进一步培养自己对公司的忠诚?” “胡扯,”我对他的胡言乱语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来,同时走到了床边,直接仰躺在了床上,半倚着床头,这样一来,我的眼睛就刚好和那两个名字平齐了,“看到了吧,这样,我每晚临睡前,和每早睁开眼睛,就都可以看到这两个名字,而她们两个是我现阶段工作中最大的困难,也是挡在我路上的两块最大的石头!” “你把两个这么大的困难贴在眼前,每天晚上看着她们睡觉?不怕做恶梦吗?”常江仍旧觉得我的行为很不可理喻。 “有时候也会啊,”我很实在的回答,“但现在的问题是,我即使不把她们两个贴在这里,我也会经常因为她们而做恶梦啊。所以与其每天想着她们睡觉,还不如干脆看着她们睡觉,没准看习惯了就不做噩梦了,其实说真的,”我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低沉了,“我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激励我自己,因为客观的说,这两个女人都不是我能征服的了的。我如果真的能征服她们,那简直就是奇迹。” 常江也收起了戏谑的神情,又靠在了梳妆台上,这已经成了他在我卧室里的标志性动作了,他认真的着我: “你明知道如果征服她们就等于出现了奇迹,可是你却还是要去尝试!” “对,而且我不仅仅是要尝试,我是真的就在做!” “好,”常江赞叹了出来,明亮的眼睛闪闪发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而且还要想方设法的激励自己去做,说服自己去做,你的确是已经有了去追逐成功的资本了。” “怎么?过去你一直都觉得我没有这种资本吗?”我故意挑衅。 “不是那个意思,过去你只是想当一个有光环的女人,而现在你的要求又提高了。” “我的要求又提高了,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确是没觉得我的要求有什么提高,我现在还是想当一个有光环的女人啊? “过去你想当一个有光环的女人,而现在,你是想做一个能够成为别人的噩梦的女人。”常江一本正经的说。 我被他说愣了,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而这时,常江已经开始进一步对自己的话进行注解了: “其实这也不怪你,女人的光环如果太耀眼了,就很容易成为别人的噩梦了。例如这两位这样,”常江朝着镜子上指了指,“好了,反正今天我也来了,你就给我介绍一下,你的这两个噩梦吧。” 我笑了,这就是常江,看似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不放在心上的洒脱谈笑间,却从来都不会忘记给我最切实的帮助。我舒展了一下身体,把双手交叉枕在了脑后: “唐荣,华源企业的副总,女,五十一岁,做了一辈子女强人了,看她的架势,我丝毫都不怀疑她在医院的婴儿房里就已经是强者了。这次我想拿下华源的订单,而她是主要负责人,所以只要攻下她,就等于攻下了华源。” 看的出来,常江的心思一直在跟我做快速的运转,所以我话音刚一落,他就飞快的接口道: “和这样的女人交往,你应该还是有一定的优势的,因为你们基本可以算作是两代人了,在两代人之间,彼此竞争的心就会差一些。而且据我所知,年龄偏大一些的女人,对于年轻女孩子都会怀着一种喜爱之情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我们看见五六岁的小姑娘时候的感受似的,怎么看都觉得可爱、漂亮。” 我很用力的点头,很赞同的笑: “没错没错,我妈就是这样,不管是谁家的闺女,她看见都稀罕的不行,”忽然我的话锋一转,笑容也在瞬间消失了,“我比较倒霉,唐荣不是这样的。” “那她是什么样?” “她仇恨一切年轻女孩子!70后80后90后的女孩子,她一概都看不顺眼,她看谁都一身毛病,觉得除她之外的每个女人都懒惰、虚荣的不可救药。” “晕,她不是老处女吧?” “离异,有一个孩子,在国外,据说关系不好。” “嗯,可以理解。跟这样的妈没法关系好。”常江又冒出来一个主意,“你手下有帅哥吗?不行就试试异性相吸的原理。” 我很夸张的笑了笑: “唐荣讨厌女人,如果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找出一样比女人更能让她厌烦的东西来,那就是男人。” “欧兰,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句句属实。” “那你还要攻破她!你如果想找刺激找挑战,干嘛不直接去找一个老妖婆下战书去?” “因为这里不是西天,所以我找不到老妖婆,这是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她手里的这张订单实在是太诱惑我了,而第三个原因就是,她,”我用手一指镜子,“我们的副总崔慧明!” “你能再说清楚一点儿吗?” “好吧,你等我组织一下语言。”我自己也发现了,这段时间没有和常江交流,我自己刚刚培养起来的逻辑性有些退步了。“事情是这样,前段时间,我开始考虑让自己如何更有效的跟老总在工作上进行配合这个问题,因为我发现,如果一直做一个占山为王的分公司经理的话,那除非取得了极高的成就,否则很难再向上突破,而如果能够和老总配合好,成为他工作上的臂膀,那么很容易的就会获得下一次提升的机会。” 常江点了点头: “说的没错,看来你现在是越来越善于钻营了。” 可能是看出我对钻营这个词很反感,所以常江不等我发问,就马上解释道: “好了,别像那些假清高的愚夫愚妇那样,心里做梦都想成为人上人,可是嘴上却绝口不提钻营二字。其实说实话,钻营不是个坏词。人在职场上这么玩儿命打拼,为的是什么?肯定不是一直做小弟给人打一辈子杂儿,谁都想着能够一步步的往上走。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只不过我说的这个钻营不是指的那种整天不干正经事,就光想着靠歪门邪道往上爬的人,我所指的,是在工作上做出突出业绩的的同时,再很有技巧的去获取领导的认可和信任,事实上,人如果想在职场上获得成功,这两者缺一不可。” 听了常江的话,我心里感到了一种由衷的轻松,这就是和常江做朋友最大的好处,他真实,坦然,不虚伪,不造作,总是能这样落落大方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 我继续说道: “如果放在过去,我作为一个刚上任一个月的分公司经理,如果想和老总去配合工作,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可是现在不同了,公司总部迁来北京已经成为了定局,崔慧明就一直坐镇在北京,所以我就有了和老总接近的可能。过去我总是觉得一个老总这么近距离的看着我,是件很麻烦的事,可是后来我的思想也在慢慢的发生转变,我想,这应该也不完全是坏事,万事有利就有弊,就看我能不能抓住机会。同样,等到总部北迁之后,北京两个分公司肯定要取消一个,这对我而言应该说也是坏消息,可是反过来想,如果北京只留下一个分公司经理的话,我为什么就一定会是被扫地出门的那一个呢?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我至少应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当留下来的那一个。”(未完待续) 228、与老妖婆斗智斗勇 常江频频点头: “说得好,看来你这一个月自信了不少,认为自己至少已经可以和冯雅楚一争高下了。” “可以这么说吧。这段时间,虽然我一直在想找到机会和崔慧明接近,可是却没有找到,毕竟我不能直接闯到副总的办公室里,去跟她说,我想你和谈谈。我需要一个理由,或者说一个媒介。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了华源企业这件事,说心里话,拿下这种大单,我并没有什么信心,可是我仍旧努力的去争取,其实就是为了获得一个能够和崔慧明共事的机会。因为这种大额的订单,进行到一定的程度,她肯定会介入进来的,到时候,我就可以和她一起工作了,然后在一起工作的过程中,增加她对我的了解,也增进我们之间的关系。” 常江的眼睛分外的明亮: “不错啊欧兰,你竟然能把事情想得这么透,”他沉吟着,“在想接近一个目标而接近不了的时候,就换一个方向,也许从另一个方向能找到通到那个目标的方式,真的很不错,你的话也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第一次被常江这么热烈的夸奖,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能带给常江什么启发,总觉得自己的这些想法、策略在他的面前都是很小儿科的东西。 “好,现在我已经弄清楚你的目的了,也知道你准备怎么做了,那么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唐荣了,你对唐荣那个人,找到什么切实可行的方法了吗?” 我真是太佩服常江了,他就好像是一个非常非常善于收拾房间的人,不管多么乱的屋子,只要他一动手,马上就能让整个房间都恢复到整洁、干净。现在我的大脑就像是一套乱腾腾的房子,各种思路混淆、堆叠着,弄得我自己想要找什么东西都找不着了,可是经过他一番简单的疏离,我的思路已经变得分外清晰,各种需要解决的问题自动的就在我的脑海中排好了队。而排在第一位的,的确就是唐荣。 提到唐荣,我笑了: “说真的,我和唐荣接触之后,情形还不是太糟。” 常江也笑了: “恩,这我也想到了,如果她真像你形容的那样,是一个那么可怕的老妖婆的话,那你早就放弃了你这些计划了。” “那倒不是,说实话,她的确是堪称老妖婆,而我只不过碰巧找到了应付老妖婆的方式。” “我倒是很想知道,对付这种女人,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常江露出了感兴趣的样子。 “其实也很简单,我就摆出一副傻乎乎的、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的样子来,就OK了,她只是看不惯比她年轻的女人娇气、贪图享乐而已。” “就这么简单?”常江露出了怀疑的神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的下属们,和那些想要和她合作的人,应该很容易做到啊,就算装装样子,这也不难啊。” 我咯咯笑了出来: “难就难在唐荣这个人,对娇气和贪图享乐的定义跟被人不太一样,在她看来,如果女人不能像工地上的工人那样扛水泥,就算是娇气,如果连着上了八小时班,明明还有没把活干完,却想着先吃点儿饭,就算是贪图享乐,你如果在头上戴个发卡、或者接老公和孩子一个电话,就算是没把心思放到工作上……” 常江的脸都有些变颜色了: “她不是真这么想吧?” “事实上,她的确是这么想的,因为她本人就可以在工地上扛水泥,可以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不吃饭,而且决不在工作之外的任何事情上花心思。” “我的天,但愿我这一辈子都别遇上这样的领导。”常江夸张的耸了耸肩,“那你是怎么讨得她的欢心的呢?当着她的面扛了回水泥?” “当然没有,我没机会去扛,而且也扛不动。我只不过穿上最普通的衣服,见面后用最简洁的语言说话,不客套、不奉承——因为她认为会油腔滑调的都不是好人,当然……” “当然她对油腔滑调的理解,和一般正常人也不太一样,这我已经想到了,”常江替我把话说完,“但是我还是不太相信,你就用这么简单的方式,就把这个老妖婆给拿下了?” “是啊,怎么?你觉得太容易了?” “说实话,是有些难以置信,因为按照你的描述,唐荣这个人不管有多少毛病,可都无疑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一个聪明的女人,会这么简单的就被蒙蔽吗?” “这是因为,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每个女人都是有着无数层表象的,如果能把这一层层的表象都揭开,一定就会发现,她的内心存在着一个最根本的精神寄托和人生准则。所以,只要能扣准了对方的人生准则,那基本就可以成功了。而我发现,唐荣的准则就是简单,她的人生分外的简单,没有那么多光怪陆离和顾忌想法,她唯一的寄托、嗜好就是工作,所有一切对她的工作有帮助的,她就喜欢,妨碍到她的工作的,她就厌烦。 比方说,你第一次见面,跟她说,唐总您好,我早就久仰您的大名了,今天能有机会来拜访您,我太高兴了……那等不到你说完,她就烦了,很可能直接就把你轰出去,因为她觉得你耽误了她的时间,可是如果你一见面就说,唐总您好,我是欧兰,我知道你们要采购一批设备,所以专程过来,希望您能给我五分钟时间,让我向您说明我们公司的情况……她就会很高兴的给我五分钟,因为她毕竟也需要了解合作单位的情况,然后我就在五分钟之内把我要说的重点都说清楚——当然,这是我事先卡着表演练过无数次的—— 这样,她就会觉得,这个欧兰不错,很有效率。再接下来,我每次跟她沟通的时候,都会告诉她,您什么时候方便,我配合你的时间。然后,不管她给我把时间定在什么时候,我都会义无反顾的答应,并且每次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说明问题。这样久而久之,她就觉得我和她一样,也是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处在工作状态,而且非常讲究效率,不娇气。” “好,真是太好了,”常江一边感叹着,一边开始摸兜,“你这儿有纸笔吗?” “干嘛?” “我把你刚才说的那些关于女人在层层表象下面都肯定有一个人生准则什么的,那些话都记下来,这个理论太实用了,我一定要掌握这种技巧……” 我有些好笑的望着他: “你掌握这干嘛,你已经很善于应对女人了。” “话不能这么说,学不厌精吗?人总要不断的吸取先进的经验然后才能不断获得提升的。” 常江走了,我又开始专心的研究起华源企业的资料来,直到深夜,因为我已经和崔慧明约好了,明天上午九点,到一分公司去向她汇报这件事情,这很可能会是我接近崔慧明的唯一一次机会了,对我至关重要,所以我不能出任何纰漏。 可能是因为已经看过太多遍了的缘故,所以当我再面对着那些字迹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思绪飘飘摇摇的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如果说每一个女人内心中都有一座堡垒,在不断的给自己提供着力量的话,那么崔慧明的堡垒究竟是什么呢?虽然我们已经见过很多次面,也一起吃过饭,可是我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基本还是零。从外表上看,崔慧明和唐荣的简直就像火和冰似的,那么差别巨大。似乎每一个正常人在同时接触过她们两个之后,都会觉得崔慧明是更好接触的那一个。 可实际上呢?在我和这两个女人都亲身接触了一番之后,我由衷的感到,攻破崔慧明那永远热情洋溢的笑容的难度,远远超过了攻破唐荣的吹毛求疵。 认识了这么久,我只知道崔慧明似乎对蓝水晶情有独钟,可是这对我也没有任何帮助啊? 心思浮动间,我给钟涛发了个短信: “如果还没睡呢,就给我打个电话。” 等了一会儿,没有电话打过来,看来是睡了。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我就不应该再打扰人家了,可是没办法,今晚我实在是已经找不到正常状态了。 “欧兰,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了打电话?”钟涛看到来电显示知道是我了之后,立刻就从睡意中清醒了过来,都没有最起码的寒暄,直接就进入了主题。 我突然苦笑了一下,因为好像自从我来了北京之后,不管和哪个朋友联系,他(她)们的第一句话总会是,‘欧兰,出什么事了?’从什么时候,我变得这么让人不安了?看来我现在的目标还不应该是做一个能够成为别人噩梦的女人,而是做一个不让别人太操心的女人。至少我该先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朋友们相信了我的能力,然后才是让上级、让对手相信我的能力。(未完待续) 229、蓝水晶的秘密 “对不起,钟涛,这么晚了打扰你,我最近在做一个大单,明天一早需要向总裁汇报,有件事情我需要你帮我一下。” “没问题,”一听事关工作,钟涛的声音也马上就清晰了起来,“单有多大?难度究竟在哪方面?明天汇报的重点是什么?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就行了,这方面,我应该还能帮上你。” 我心中感动,钟涛果然是一个值得交的好朋友,一听说我有业务上的问题要问,马上就以一个资深业务经理的姿态,进入到了工作之中。 “这一单业务需要公司专门定制,所以到了一定的阶段,就要由老总出面了。” “需要定制?这是好事儿,如果能谈成这样一笔业务,那你的二分公司至少今年都算稳定住了。” “对,所以我也很用心。” “嗯,应该用心,这样的业务的确值得搏一把,到底你要问什么啊?” “你还记得你送过我一条蓝水晶的项链吗?” “啊?”显然钟涛没想到我怎么会一下子把话题扯到了项链上,“哦,那个啊,就是个戴着玩儿的东西,又不值钱。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我是想问问你,你送我蓝水晶有什么特别寓意吗?” “这个,和你现在的业务有关系吗?”钟涛的声音有些狐疑。 “有。我要问的就是这件事。”我很肯定的回答。 “哦,那好吧。”钟涛好像接下来还咕哝了一句什么,但是我没听清楚,大意好像是说,“女人实在是太感性了”什么的。然后才说: “如果,我说没有任何其他的寓意,你能接受吗?” “当然能,只是有些失望,因为我是期望着你能多给我讲讲关于蓝水晶的故事和知识。” “为什么?” “因为咱们的副总大人在第一次见我戴那个蓝水晶项链之后,就已经话里话外的提过若干次和蓝水晶有关的话题了。所以我还想着,从你这里多挖出一些和蓝水晶有关的话题来,好在适当的时候博取她的欢心。” 钟涛沉默了良久,忽然轻笑了一声: “你这也算是为了工作无所不用其极了。” “是啊,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 钟涛又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顾不上给我说再见就又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在崔慧明面前不要主动提起蓝水晶,如果她愿意说,你听着她说就行了。” 我马上就听出了钟涛话里的问题所在: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要跟崔慧明汇报?” 钟涛又出声的笑了出来: “大小姐,我毕竟也是一个分公司经理,总得关注总公司的动向吧,知道现在是哪位副总在北京坐镇,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倒是,”我觉得他说的也很有道理,“钟涛,你了解崔慧明这个人吗?” “完全不了解。”他反应的速度之快,让我都不得不怀疑他很早以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个答案。 可能他也觉得自己回答的太快了,所以也有些讪讪的,好像是没话找话似的说到: “不过,关于杨春华的消息我倒是打听出来一些,你现在还需要吗?” “需要。” “其实也没什么太重要的,都是一些小事,不过从这些小事中能够看出来,杨春华其实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她的目标绝不是做一个财务经理那么简单,甚至都不是做财务部的高管……” “天,那她还想做什么?”我惊呼了出来,因为好像在我们每个人的心目中,分公司财务经理的终极梦想就是财务部的高管了。 “谁知道。她也许是想当副总或者老总吧。” “对了,钟涛,好像杨春华和崔慧明有过一起工作的经历,可是崔慧明明明是刚从国外回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那是有一次,崔慧明受国外总部派遣到大中国区抽查几个地区公司的运营情况,以便于对大中国区的发展潜力做一个评估,刚好抽到了杨春华所在的分公司。” 又是一次快到了极点的回答,我愣了一会儿,想了想,这可能也是钟涛刚刚收集来的和杨春华有关的资料。所以也就不再多问了,只是说道: “嗯,我知道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在崔慧明面前提起蓝水晶呢?” “直觉加经验。”钟涛毫不犹豫的给了我一个完全没有参考价值的答案。 “那好吧,太晚了,不聊了,你接着睡觉吧。” “嗯,工作上有什么问题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 挂断电话很久了,可是我却仍旧难以入眠,心中一直就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情绪,说不清是燥动还是无奈。 原来杨春华也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突然一下就出来了这么多有野心的女人呢?从丁晓、朱莉莉,到冯雅楚、崔惠明,再到孙娜、唐荣,好像每一个女人都这么气势汹汹的就杀进了职场,不做出一番事业就誓不罢休!真不知道究竟是职场把女人们的野心和能量都激发了出来,还是因为有了这些女人,职场才变得如此的精彩。 忽然间,我又觉得我的想法有些可笑,我竟然还在这里一本正经的分析别人,我自己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我也是女人,我现在也正在职场上玩儿命拼搏,不断的去争取更高的目标。可是我能说清楚,我究竟是天性就如此,还是职场改变了我吗?恐怕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既然是谁也说不清楚的事,那就索性不去想了,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一早,我按时到了一分公司,我走到了崔慧明的办公室的门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扣响了房门。 “进来。”是崔慧明的声音,仍旧是满含着那种独特的力量和喜悦,让人一下子就不知不觉得被卷入到了她的磁场之中,开始不由的围绕着她旋转。 我推开门,却看见冯雅楚也在办公室里。而我在看到了她之后,竟然真的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仿佛她的出现本来就是在我意料之中似的。 的确,虽然从开始决定了要来找崔慧明开始,我就没有去想过和冯雅楚有关的事情,但是现在,我却马上就接受了她今天一定会来搅局这个事实——因为只有这样,才是符合了冯雅楚的风格。 “崔总好,冯经理好。”我笑着打招呼。 冯雅楚没有回应我的笑脸,而是微微的扬起了下巴: “崔总刚才正和我谈你的事呢,听说你在做华源企业的业务?” 冯雅楚的声音有些盛气凌人,那态度分明就是在说,‘你别觉得你能联系上一个大业务就怎么样了,老总还是更信任我的,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不明就里的人恐怕真能被她给唬住,可是现在这些伎俩对我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我反倒觉得她做的有些愚蠢——因为她在打击我的同时,很可能已经引起了崔慧明的不快了,像崔慧明这么聪明的人不会看不出来冯雅楚的用心,而强势的女人都是非常不喜欢被人利用的,哪怕只是这样小小的借用一下,也会让她不舒服。 所以我并不理会冯雅楚的态度,而是尽可能的做出平和、谦逊的样子来: “对,我的确是和华源企业做了一些接触,也获得一些进展,所以今天才专门来向崔总汇报的。” 我一边说话一边就走到了崔慧明的面前,把手中的资料端端正正的放到了她的面前,然后恭敬的站好,注视着她。我希望崔慧明此刻能够从我的姿态中看出我的态度: ‘我这么尊重你,希望你也能尊重我的心意,不要让冯雅楚介入到这件事情之中,因为我们毕竟是处于竞争状态的两个分公司。’ 可是让我失望的是,崔慧明并没有过多的理会我的心思,她一边翻看着手中的材料,一边好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嗯,不错,从数据上看,如果能合作成功了,是一件好事,”她突然抬起了头,“冯经理,如果你现在没什么要紧的事的话,也坐下来一起听听吧。” “好啊。”冯雅楚非常愉快的接受了邀请,直接就坐到了我的身边,整个人都洋溢着按捺不住的得意。 在那一瞬间,我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差一点儿都忘了自己精心准备好的汇报方案。我强迫自己镇定住心神,心里仿佛是念经似的喃喃自语着: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切以工作为重,放弃个人得失,只求能把工作做好……’ 我知道,这些话无论如何也代表不了我的真实思想,但是它们现在却的确能起到很好的制约我的思想和行为的作用,我暂时忘记了心中对冯雅楚的愤恨和对成功的迫切愿望,静下心来,开始沿着自己昨天设计好的路线,专心汇报。(未完待续) 230、汇报工作就像打仗 因为情况并不复杂,所以我没有耗费多长时间就把事情全部都说清楚了。按照常规来说,现在应该是到了领导发问的环节了,而我昨天也已经假想出了崔慧明有可能问到的各种问题,并且都设计好了答案,上帝保佑,她不要问出我无法应对的问题来。 “嗯,情况我基本了解了,”崔慧明把手轻轻压在了那一叠资料上,我注意到,她的指甲修的非外精致,上面涂着透明的指甲油。“我的情况,你应该也有所了解,我来中国区的时间并不长,还没有在中国区内真正开展过业务,所以我现在还需要问几个问题,如果有问错了的地方,你直接指出来就行了,我一直希望大家在工作上都能做到各抒己见,而不是保守拘泥。” 我望着她认真的的点了点头,表示我很重视她的话,同时在心中暗暗想到: ‘这是一个多么聪明的女人啊,几句话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还卸去了下属的心防,真不知道,这种聪明究竟是与生俱来的,还是后天培养的。我希望是后天培养的,因为如果是后天培养的,我就还有把自己也培养成崔慧明这样的人的希望。’ “欧经理,如果你准备好了,我就开始提问了。”崔慧明忽然神色一正。 我一时没明白过来: ‘工作中提问又不是竞职问答,为什么还要让我做好准备呢?’ 而就在我想的时候,崔慧明就已经直接给出了我答案: “我把我目前想到的所有的问题都说出来,然后你再一一解答。” 我觉得我现在要是喝着一口水,能被呛着,万幸,我现在什么都没干,只是稳稳当当的坐着,所以还没闹出太大的动静来。一块儿问了,我一块儿解答?这是什么工作方式?不是应该一问一答吗?我需要拿笔把她的问题都先记下来吗?如果不记得话,我一会儿万一丢一两个问题怎么办?我突然感到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没有信心。 “可以开始了吗?”崔慧明笑容可掬的问我,显然,她并不认为我需要一支笔。 “可以了。”我真是牙一咬心一横,就坐正了身体。面前是老总,身边还待着一个虎视眈眈的冯雅楚,随时都准备瞅个空子就扑上来咬我一口,在这个时候,我是决不能自己就先坠了气势的。 “那好,我有这样几个问题……” 当崔慧明把所有的问题问完了之后,我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提出一起问完了再回答这种古怪的要求,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记忆力超群、工作能力超强的人,虽然她说自己不了解中国区市场,也的确是没在中国区开展过业务,可是她已经几乎完全把我刚才汇报的内容记在了脑子里,并且准确的抓住了几个要害的问题,一一问出。而这些问题都是相互关连着的,每一个问题都不是有一个单一的答案那么简单,每一个问题其实都是在未来的工作中会实际遇到并需要解决的,就看如何去解决。所以如果一问一答的话,那么难免就会破坏掉回答时候的整体性。而如果我整体听完了再整体给出答案的话,那么我就等于在我过去做过的工作的基础上,又呈交出了一份方案——工作开展起来之后的执行方案! 也就是说,崔慧明在听完了我对具体情况的汇报之后,已经毫不犹豫的进入到了下一个环节。 我不禁在心中感叹: ‘每个人的成功都不是偶然的。’ 还好,听完了崔慧明的问题之后,我也就不太担心自己记不住了,因为她的问题极有条理,而且都是紧紧围绕着下一步工作开展的,而我对于未来工作的开展也是下了极大的功夫的——说起来,这还是要得益于许丽娜的那个理论,把基础工作做好。所以,崔慧明的提问刚一结束,我就开始依照听着她的问题的脉络开始讲述自己的工作思路。 就这样,我们两个几轮问答下来,华源企业的业务开展可行性方案,就已经完全成型了。 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了,崔慧明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过我心里仍旧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这个女总裁太爱笑了,所以千万不要把她的笑容轻易的当成是嘉许。 “一共用了七十分钟,效率还不错。”崔慧明看了一眼表。 当然是不错,我们两个人用了几十分钟的时间,就干完了一个业务团队一个礼拜的活。看看崔慧明那仍旧生龙活虎的样子,我不禁有些汗颜,因为我现在已经快被累得虚脱了,只是在强撑着。 “冯经理,你还有什么想法或者建议吗?”崔慧明问。 我这才想起来,我身边还坐着一个冯雅楚,她竟然能坐七十分钟都不出任何声音,也不表达自己的任何见解,这可是太少见了。 冯雅楚听到崔慧明点她的名字,立刻做出回应: “有些想法,不过还不太成熟,我再好好想想,然后再汇报。” 我把她这句话的意思理解为了,她是想着躲开我单独去向崔慧明汇报。而且我觉得我的理解不会有错。 “好的。”崔慧明的目光又转回到了我身上,眼中满是充满了喜气的笑容,“哎,欧经理,你今天戴的是这条水晶项链。” 没错,我今天的确是故意戴了那条蓝水晶的项链,因为我希望能够找到点儿什么东西,好促使我和崔慧明之间能够有些工作之外的话题,而目前,她似乎跟我说过的唯一与工作无关的事,就是蓝水晶。 “是啊,”我尽量做出轻松的样子来摸了摸颈子下面的坠子,生怕崔慧明看出来我是有意而为之。 “你戴这条项链有什么讲究吗?是不是每到什么特殊的时候才会戴它?”崔慧明兴致盎然的问,态度像极了一个热衷于同事八卦新闻的女人,而且她还能把这种探寻八卦的姿态做的不让人厌烦,还让人觉得挺亲切挺喜欢的,这也是功夫。 我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干脆就顺势说道: “算是吧。因为这是我一个好朋友送的。” “男朋友?”崔慧明仍旧笑的那么漂亮。 “不是,男性的好朋友。”我解释。 “哦,我明白了,就是你们常说的那种蓝颜知己。” 听着她的话,再想想钟涛的样子,我不禁笑了: “也不算是蓝颜知己,事实上,我们就像是哥们儿那样。” “嗯,那很好,”崔慧明点了点头,“让人羡慕的状态,”忽然,她又笑了,“不过你也得小心啊,有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哥们就变成恋人了。” “真的?”我也笑了,“那样也行,反正他长得也不难看。” 我们都笑了,冯雅楚也陪着笑,我不用回头看她,就知道,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笑。 从一分公司出来之后,我仍旧在沉浸在崔慧明的一言一笑之中,这个女人太值得琢磨了。每次看到她,都会觉得她像秋天的风一样爽洁,可是每次接触她,就又会觉得她像是秋天的果园一样,馥郁芳香,却又总会被眼前的果子挡住视线,让你觉得她是美好的,可是却看不到更多的东西。 和我谈工作的时候,思维敏锐、言辞犀利,七十分钟里真是让我觉得去鬼门关转了一遭,可是一转眼,就对你笑语盈然,亲热的就像是一位相处了多年的大姐。 这个女人简直天生就是为了职场而生的。或者说,职场本来就是为了她这种女人而搭建起来的舞台,只是不知道,究竟要等到哪一天,职场,才能成为供我尽兴舞蹈的舞台呢? 刚到回到二分公司,我就接到了孙娜的电话: “孙娜,你好。”我们两个现在已经非常熟络了。 “欧兰,华源那边有进展吗?” “进展的还不错,因为这是大项目,所以总公司已经出手帮我了,再往后就是纯粹的拼实力的,应该说还是有希望拿下来的。” “哦,那就好。”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是这样,我的一个同学,她们公司也有这方面的业务意向,只不过她不是负责人,我本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如果有的话,我就介绍你跟我同学认识,然后让她把你引荐给他们公司负责这块业务的经理。” “我当然有兴趣啊,你怎么说本来是想给我引荐?那现在呢?” “现在你既然已经把华源争取的差不多了,那应该就不会再想做这样的小生意了吧?” “谁说的?我当然做。” “可是华源……” “一是华源还不一定准能争取下来,所以我得继续拓展业务。二是,华源的业务即使做成了,它的起点也太高了,可遇而不可求,而我这个二分公司的经理是持久战,所以我还需要尽可能的多争取市场份额,多做基础业务。我是两手都要抓。” “嗯,你这么想倒是也对,”孙娜认可,“你记一下,这是我同学的电话,我跟她提过你,你直接自我介绍就行了。”(未完待续) 231、意外的收获 “好,没问题,谢谢。” “谢什么,我其实也就是跟你引荐一下,以后的事情还都是你做的,就像华源一样。”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能让我认识他们,就是决定性的一步。”我这倒不是在客气,而是说的真心话。 “相辅相成吧。也是我给你引荐一回,你就能合作成功一回,所以我引荐着也就没什么负担,要是引荐一回不成,再引荐又不成,那恐怕我也就不会这么自自在在的给你引荐了。好了,我有工作了,你也忙吧,回头见面聊。” “嗯,再见。” 挂断了电话之后,我却呆呆的出起了神来,因为我还真没想到过孙娜所说的最后那一番话,细细想想,可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吗?别人帮你引荐业务,引荐的时候肯定都会说,你去接触一下,能成最好,不成也无所谓。也许他也的确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如果你真的把他为你引荐的这件业务做成了,又对他表示出由衷的感谢的话,那么,他的心中也一定是愉悦的——举手之劳就帮助了别人,还收获了别人的感谢,这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如果反过来,人家给你引荐了之后,就石沉大海,再无消息,那么恐怕人家也就不会再为你引荐第二次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到了外间办公室: “丽娜。” “什么事?”许丽娜的反应比我迅速。 “你现在去帮我买一些水果,要精致一些的,高档一些的,包装好,一会儿我要去看一个客户。” “好的。”许丽娜很快的就出了门。 我重新回到办公室,没错,我的确是该看看把我引荐给新大公司的那位专家了。人家比我有钱,也比我有势,所以我也不用带什么太贵重的礼物,只要能表达出我懂得感恩的心意就好。 时间不长就听到有人敲门,我还奇怪呢,怎么许丽娜这么快就回来了,没想到,进来的是孙磊。 孙磊这段时间表现的不错,我交给他的所有事情都保质保量的完成了,而且他的脑筋格外灵活,总是有新点子出来,从他身上,我终于理解了自从我上班那天起,领导就反复强调的一个概念——要学会创造性的工作。这一点在孙磊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欧经理,您有时间吗?我想跟您汇报点儿事情。” “我一会儿可能要出去,要是时间不长,你就先说。” “时间不会长,其实也挺简单的,我联系了一单业务。业务额不小。” 我静静的望着孙磊,因为我知道,这绝对不会是他想要说的重点。果然孙磊继续说道: “说实话这单业务我下手的确是有点儿晚了,等我听到信儿再赶过去,他们已经准备和别的公司签约了,不过我硬插进去了,您也知道,我其实也挺能搅局的……”孙磊有些不好意思。 我笑了: “准确的说,这不应该叫搅局,应该叫有极强的业务能力,做业务就是要抢嘛,谁抢到手那是谁的本事。而问题是,你抢得是哪家公司。” 孙磊嘿嘿一笑: “您是不是已经想到了,对手是一分公司。” 我点了点头: “别的公司,你也不会专门来跟我说。” “哎呀,您真是太英明了……” 我果断的打断了他的奉承: “这段略过,说重点。你不会因为对方是一分公司就手软了吧?” “我当然没手软,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他们双方没签约,那客户就保持了再次选择的权力,他们没把工作做到位,被我抢了,那只能说明他们还是有欠缺。虽说这次我确实是抢得狠了点儿,他们都决定签约了,我才下手。但是我既然争取过来,就说明他们合作的基础还是不够稳定。” 我用非常佩服的目光望着孙磊,看的他有点儿发毛: “欧经理,怎么了?” “没事,就是又发现了你一个优点,你很善于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您就别老夸我了……” “不,我说的是实话,良好有效的心理建设,是成功的基础。好了,你接着说吧,既然你已经把心理建设做的这么好了,那还找我干什么呢?” “是这样,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不在乎抢一分公司的业务,但是我担心从现在公司的大局出发,我不该抢这单业务,因为我们正在全力争取华源的业务,”作为公司的业务经理,他当然也知道华源的事情,“华源的业务需要总部的支持,总部的老总又在一分公司办公,我怕这件事万一又激怒了冯雅楚,她在老总面前给咱们下什么绊子,到时候弄不好把大事耽误了。” 我点了点头: “好,懂得从全局考虑问题,你又进步了,还有其他的顾虑吗?” 孙磊迟疑了一下: “还有就是,这单业务是赵默的。” “这么巧?”我也有些意外。 “是啊,”孙磊烦恼的耙了耙头发,“为了新大的业务我们已经得罪了赵默了,要是这次,我再生生的把他煮熟了的鸭子给抢过来,这个仇还不结大发了啊?” 听了孙磊的话,我真的有些迟疑了,我不怕冯雅楚,也不怕赵默,可是我却真的怕惹麻烦,正像孙磊所说的那样,我现在正在全力争取华源企业和崔慧明,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一点儿破坏,都会有可能让我前功尽弃。可是,难道我真值得为了顾及他们,而放弃已经到手了的业务吗? 人们总是爱说,一将无能累全军,现在,我手下的人费尽辛苦抢来了生意,可是却因为我协调不好上层的关系,而不得不放弃。这样下去,还会有人愿意跟着我干吗? 想了一会儿,我下定了决心: “孙磊,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跟我说实话,从你本身来说,你怕冯雅楚或者赵默会报复你吗?” “我?我当然不怕。” “那好,只要你不怕,你就放手去做,公司之间的问题,我来处理。”我果断的说。 “真的?”孙磊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也讲究点儿策略,以后,真要有谁过问这件事,我就说我不知道,反正我也不可能每天都去盯着我的业务员们都把产品卖给谁了。” “您放心吧,我明白了!”孙磊的脸上露出了雀跃的笑容。 看来,他虽然在来询问我的意见的时候,尽量做出淡然的姿态,可其实他的心里,还是迫切的希望能做成这件生意的。 我很欣慰,因为一念之间我又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许丽娜带着水果回来了,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我打通了那位专家的电话,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所大学了,上一次来的时候,我还在二分公司做那个背时背运的财务经理,谢镇南很突兀的给了我一个拜访专家的任务,我就晕头转向的来了,生平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赶鸭子上架的痛苦。而后来的事实却证明了,有的时候赶鸭子上架其实也挺不错的,至少我后来多得到的一连串的机会,都是由那次拜访专家开始的。 所以说,人有的时候,逼一逼自己也不是坏事。 仍旧是那间办公室,专家的脸上仍旧带着和煦的笑容。 我带着晚辈弟子的恭敬: “老师,我今天来,一方面是看望您,另一方面是专程来向您表示感谢,上次您介绍给我的新大公司的业务,我们已经合作成功了。” “新大公司?”专家显得有些茫然,看来他已经忘了这件事情。 “就是您上次给我打电话,说新大公司需要购置一匹产品……” “哦,”专家恍然大悟,进而又显出很新奇的样子,“你就为了这件事专门跑了一趟?” “对,”我认真的点了点头,“您可能还不知道,上个月是我接任分公司经理的第一个月,就因为做成了新大公司这单业务,我们公司第一个月的任务超额完成了,所以我特别感激您,因为这个第一次对我非常重要。” “不用,不用,你一点儿都不用谢我,我只是给你们搭了个线,能谈成,那肯定也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专家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我看的出来,对我专程来感谢他的这种行为,他还是很高兴的。 “每一个想做成业务的人都会非常努力的去做,差别就在于谁能先一步得到信息,所以你的确是帮了我。”我再次重申。 气氛分外的融洽,我们两个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会儿,看看快到下班时间了,我也就准备告辞了。专家仿佛意犹未尽: “真想再多聊一会儿,不过你们年轻人都忙,我就不多留你了,小欧,我有这样一个想法,你可以考虑一下。” 我望着专家,静等着下文: “过几天有一个相关技术的展示和研讨会,很多和这个领域有关联的公司都会来参加,你也可以来参加一下,和大家认识认识,他们都是和新大差不多的公司,也许你还能找到适合的合作伙伴。”(未完待续) 232、高深莫测的女人 “那太好了。”我惊喜的说道,“那您现在能把相关资料给我吗?我去准备一下。” “好,这个没问题。” 真没想到,本来是为了终结上一次而进行的拜访,又为我带来了新的机遇,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心怀感恩之心,自有厚报,还是又恰巧迎合了那条职场惯例——走出去,只有全方面出击,才能得到更多的机会。 凭空的又多了一件可以向崔慧明汇报的事情,这样就又能名正言顺的去和崔慧明接触一次了,这也很让我心情愉快。不过我也的确是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三流的小明星一样,为了能得到一些在媒体上的曝光率而不择手段。 过去在总部财务部的时候,经常会听到同事们在背后议论那些所谓的花瓶小领导,就例如像朱莉莉那样的人,人们总是偷偷嘲笑她,说她没事就花枝招展的在老总和高管们的眼前搔首弄姿。我也据此认为朱莉莉并不是一个稳重的女人。可是现在我终于有些理解了,其实朱莉莉当时也许并没想真的去勾引哪位老总,她可能只是像我现在这样,希望能够引起领导的重视,进而得到重用。我们俩的区别仅在于,我把功夫下在了女领导身上,所以不会引起那么多的流言蜚语。 看来,我还得牢牢的记住一件事,想在职场上混,要是没有极好的心理素质,那就下定决心只走女领导的关系。如果环境实在不允许,自己遇到的上司全都男的,那就一定得做好充分的迎接各种流言蜚语的准备了! 还好,这一次我走进崔慧明的办公室的时候,冯雅楚不在。 “冯经理呢?”我故意问,想通过这种方式,试探出现在崔慧明对冯雅楚的态度,可是话刚一出口,我就发现自己用错了方法,因为崔慧明并没有急于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一种了然的目光望着我,她的那种了然让我无地自容。 我尴尬的四处望了望,万般无奈之下又说了一句: “哦,她不在,还用叫她过来一起听听吗?”我的本意当然是为了凸显一下自己的大度,好弥补刚才匆忙之中流落出来的那种计较,可说完之后,我不禁悲哀的发现,我好像越描越黑了。 还好,崔慧明没有摁着我这次失态穷追猛打,她依旧是很欢快的笑着: “冯经理今天有事,就我们两个吧,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再次感慨于崔慧明驾驭和人谈话的节奏的能力——在和他人说话的时候,她永远能够成为主导。 我汇报完了专家跟我说的那件事,并且把自己的一些工作思路也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在我说话的过程中,崔惠明始终都在认真的望着我的眼睛,一种很尊重的态度,让人感到自己很受重视,但同时,也觉得很有压力。 终于,我全部都说完了,看崔慧明仍旧在望着我,我只好又总结了一句: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目前想到的也就这些了。” 崔慧明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很赞许的笑容: “你口才不错。” 我愣住了,不禁睁大了眼睛: ‘我明明是在汇报工作,怎么扯到口才上去了?’ 可能我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傻乎乎的吧,所以崔慧明的笑意更浓了: “怎么?干嘛这副样子,我的话很奇怪吗?”晕,她又来了,一秒钟之内,就从威严的让人招架不住过度到了亲热的让人应对不了。 “哦,不,当然不是,”我赶紧说,“主要是以前从来没有人说过我口才好。”而且我也真不明白,她怎么能从我正常的工作汇报中,听出我的口才来。 “没人说过,并不意味着就不存在,现在我说了,而且我相信,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你这个优点的。”崔慧明说。好一个自信的女人,永远不怕自己的观点和别人不一样,也永远都坚信自己是对的。 “真的?那感情好。”不太习惯于她这种直接的表达方式,所以我有些讪讪的。而且我也想尽快把话题拽回到我刚才汇报的工作上——老总在非常认真的听完我的工作汇报之后,却一点儿也不问我工作上的事情,而是王顾左右而言他,这可太让人心里没底了!我觉得后背的冷汗在慢慢的冒了出来。 崔慧明望着我,笑意盈然: “口才这个东西,虽然也在后天的练习,但是其实是很看天赋和潜质的,这就好比做盆景,你要天生不是那块儿木头,园艺师再会修剪也没有用。我说你口才好,就是因为我认为你在这方面是具有一定天赋的,而你说从来没有别人夸过你,那是因为你还缺乏练习,而别人不看天赋只看成果,所以就会暂时忽略掉你的天赋。我确信,你只要多多练习,一定会是一个口才非常优秀的人的。” “是这样啊,”我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不让心底的不安流露出来,因为保持的太用力了,以至于脸都有些僵硬了,“那我以后多对着镜子练练。”我尽量跟上崔慧明的思路和节奏,可是似乎我又跟错了,因为她立刻就驳斥了我: “不,对着镜子练得那是朗诵,口才对着镜子练是练不出来的。你得到实践中去练!” “实践?”我一时没听明白,但是突然我就反应了过来,脸上不禁涌起了一阵潮红。 我的丝毫变化也逃不过崔慧明的眼睛,所以在我脸红的那一刹那,她又笑了: “对,我说得就是这个意思,多在工作中寻找这种实践的机会,比方说,你来找我汇报工作,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个新产品展示会,这都是很好的实践机会。你可以想办法多为自己创造一些这样的机会。” 我的心现在很乱,因为从我脸红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崔慧明已经毫不犹豫的进入到了一个让我深感羞赧的话题——我在工作上的野心! 原来她不是无缘无故的跟我提起口才的——也许这个女人,根本就不可能去没有任何目的的说一句话。只是,她究竟是因为看透了我内心深处那潜藏着的蠢蠢欲动的野心才说的这个呢?还是想刺激起我在职场上争夺的欲望呢?现在,我还不得而知。 崔慧明根本就不给我整理思路的时间,她已经又开口了: “这次新产品展示会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你应该把它抓住,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就行了,我相信,你能把这件工作处理好,为公司带回最大的收益。” “我自己去吗?”我迅速的把思路拽回到工作上来。 “对,把这件工作交给你去做我完全放心。” 那好吧,既然领导都放心了,我还能说什么呢?说实话,我本来希望崔慧明能跟我一起去的,那样的话,即使拉不来业务,我也算是给公司找了一个宣传自己的机会,可是让崔慧明这一连串的放心和信任弄下来,我要是不从会上拉回几单大业务来,都算是工作不尽力了。 我这次算是记住了,崔慧明决不是一个可以被一些花架子骗了的人,她所关注的,永远都是最后的成绩和效果! “好,那我回去后就做准备,尽最大努力利用好这次机会。”我做着必要的表态。 崔惠明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我知道,她只是做出这种满意的样子来,以示鼓励,接下来,她的目光又毫无悬念的落到了我的脖子上——我今天戴的还是那条蓝水晶的项链。 望着项链,崔慧明忽然很开心的笑了,样子就像是一个大姐姐面对着心爱却又单纯的小妹妹: “欧经理,有的时候我会觉得你身上有一种孩子似的简单,这很难得,很好。” 我实在不知道当我的上司说我具有孩子似的简单的时候,究竟是不是好事,但是既然她肯同我闲聊了,那总不是坏事,我也笑了笑: “是吗?” “是啊。”崔慧明肯定的点了点头,“就比方说这条水晶项链吧,我已经跟你提过它好几次了,如果换作别的经理,没准就已经买一条蓝水晶的项链给我送来了,更有甚者,可能还会给我买一大堆蓝水晶的礼物。” 我一时间被惊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我当然不会非常头脑简单的把崔慧明的话理解为索贿,因为她根本不需要!那她又为什么会提起这个呢?难道是据此判断出我对她不够重视、不够尊重?会是这个原因吗? 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先顺着这个方向解释吧,和上司在一起的时候,一般来说是宁可解释多余了,也不能该解释的时候不解释。我打定了主意,轻轻干咳了一声,很窘迫的——这倒不是装的,我是真的很窘迫: “说心里话,看您挺喜欢蓝水晶的,我也想过要不要送您一件小礼物,可是一来我觉得送您这样的小玩意儿太拿不出手去,不如实实在在的把工作干好,更能让您高兴,二是,我这段时间,也确实是没顾上去逛街……” 一番话我说的吞吞吐吐,磕磕绊绊,说心里话,这些话半真半假,多一半是临时编出来的。 在我说话的时候,崔慧明一直在很专注的看着我,等我说完了,她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吗?不用紧张的,放松点儿,大家闲聊嘛……” 我晕,有这么闲聊的吗! 她继续说道: “你想的很对,对我来说,你能实实在在的把工作干好,就是最好的礼物,而且,你没送我蓝水晶,也是很正确的决定,因为,”崔慧明停了一下,脸上笑意更浓了,“因为其实我并不喜欢蓝水晶,只是碰巧了解一些关于它的知识而已。” 她的后一句话可太让我震惊了: ‘她竟然不喜欢蓝水晶?那她老跟我提蓝水晶干嘛?不过想一想还真是,崔慧明是一个很讲究修饰,从来都不吝于佩戴各种首饰的人,而她的首饰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可我却从来也没有见过她,佩戴任何镶嵌有蓝水晶的首饰,甚至连水晶的都没见过。’ 我干笑了一声: “您不喜欢蓝水晶,这一点我还真是没想到。” 崔慧明笑容更欢: “女人嘛,总是对各式各样的饰品用心一些,这也正常。不过我挺喜欢你这种态度的,在平时不是把心思用在揣摩领导的心思,和千方百计的讨好领导上,而是全部都用在了工作上。这是好事。” 我发现崔慧明总是会很热烈的赞扬自己的下属,不知道是究竟是属于做人的习惯还是她独有的领导艺术。而我又不习惯这么面对面的被领导夸,所以只好陪着笑脸尴尬的听着。 崔慧明脸上的笑容慢慢的隐去了,当然她并不是完全不笑了,只是笑意不像刚才那么浓了,换成了一种略带感慨的笑容。说真的,这么长时间,我还真没见过她脸上一点儿笑容都没有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来中国区工作,我觉得哪里都很好,唯一不适应的,就是下属太爱揣摩和迎合了。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必要,领导都是有眼睛的,谁干的好都看在眼里。而且,领导同样也有工作压力,所以他们最看重的往往是那些能真正为自己做出业绩来的员工。 当然,我也改变不了这种局面,似乎大家都已经形成这样的习惯了,可能这也算是中国职场的特色吧。在中国,这些年来不就在争论一个问题吗?是干的好重要,还是嫁得好重要,我觉得这句话现在也可以套用到职场上来,就叫做,是干得好重要,还是哄好了老总重要。” 面对着如此敏感的话题,我只能一味的笑,而不做任何评判。从一分公司出来之后,我仍旧在想崔慧明所说的最后一段话。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因为这个问题感到茫然,也许她一直都在国外工作,所以的确对这种现象有些不适应,可是对于我这样一个完全在中国职场上成长起来的人来说,我始终都坚信,迎合自己的领导也非常重要!只不过我认为干得好和迎合领导是相辅相成的,也就是说,用自己的工作成绩和工作态度去迎合领导,才是最有效的迎合!(未完待续) 233、你还记得我吗? 昨天,是华源企业关于我们的产品最后一次上会讨论的日子,第一步的成与败,就看这次会议了,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假话。我知道,如果现在换别人在我的位置上,那我一定会对她说:“放松点儿,别老想了,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件事成与不成还有很多综合性的因素,所以即使失败了,也不是你的错。真要是拿不下这个项目来,就当从来都没做过这件事,再去找别的机会。”可是现在,当我是这个被劝的人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一番说辞听起来是多么的苍白。既然所有的劝慰都没有任何作用,那索性也就不找人分担我的压力了,自己挺着吧。有的时候,用完全的无声和寂静去抵抗压力,也是一种不错的方法。这就是所谓的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吧。 华源企业最早是一家物流公司,因为在一段时期内垄断了大陆到南美洲的物流业务,所以飞速发展了起来,并且在房地产开发的黄金时期及时的打入了房地产市场。 唐荣是华源企业的副总,也是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和国内的其他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相比,唐荣的学历并不算高,也没有国外留学的经历,她是当初和华源的总裁一起创立物流公司的伙伴,深受总裁信任,所以才得到了这个位置。但是,唐荣很快就凭借自己的能力,在房地产业站稳了脚跟,打下了自己的一片江山。 从唐荣的身上,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女人的心里得有一股子劲儿,只有这股儿劲儿在,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十二点四十了,唐荣的电话还没有来,不过,我倒还没有完全被失望所淹没,因为我了解唐荣,我知道她是一个严谨到了一丝不苟的人,所以即使华源企业最终否定了这次合作,她也会在第一时间通知到我的,而不是直接就把我抛到脑后,置之不理。这也是我一直都很倾佩唐荣的原因之一,因为我一直都觉得,对于任何一件事都能做到有始有终,那是一种宝贵的素养。 许丽娜已经问过我两次午餐的事情了,一次是提醒我吃饭,一次是问要不要帮我叫外卖,都被我拒绝了,我没有胃口,一点儿都没有,心中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等待。 我苦苦期待的这个电话,终于在下午四点十分的时候打来了! “欧经理你好,我是唐荣,对不起,因为争论比较激烈,所以会议刚刚才结束。”唐荣永远是这样开门见山。 我早就已经明白了,在她的面前,一切爽朗和利落都是徒劳的,因为没有人能比她更利落了,所以我索性也就不再勉强做出那种强势的姿态了,只是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不显得太过于紧张: “唐总您好,没关系,有争论是正常的。” “最后,公司初步决定,和你们进行这次合作。”唐荣非常直接的给出了我最终的答案。 不知道是因为期待的太久了,还是因为唐荣那干的像榨干了汁的甘蔗渣的声音,抑或是因为我知道她的话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反正这个答案并没有给我带来多么大的欣喜,随着她的话,我的脑子里本能的就出现了一幅画面——我朝前迈了一步,终于可以过桥了,只是摆在眼前的,是一座摇摇晃晃的独木桥。 “欧经理,如果你方便的话,我想今晚和你见个面,把一些具体的情况,再谈一下。”我不会把唐荣的这句话理解为她在邀请我吃饭,这个女人好像天生就不用吃饭,所以我很干脆的回答: “没问题,今晚几点?” “八点整,我的办公室。” “好,能把您今晚想了解的情况先给我一个提纲吗?我好做一些准备,这样我们面谈的时候就可以节省一些时间。” “当然可以,我一会儿就把这次会议的相关提要给你电传过去,你安排接收。” “好的。” “那我们晚上见。” “晚上见。” 通话结束了,每次和唐荣通完电话,我都觉得我们俩的对话不像是生意伙伴,而更像是电视中演的,特务头子给手下布置任务——言简意赅,态度严肃。 我这一愣神的功夫,许丽娜已经敲门走了进来,把一叠厚厚的传真纸摆在我的面前,她的脸上倒是带着欣喜的笑容的: “欧经理,这是华源刚刚发过来的传真,这么说,他们已经决定跟我们合作了。” 我点了点头,直到此时,才觉出有些疲倦,是啊,我已经几乎一整天没吃东西也没喝水了,而且神经还一直都保持着高度的紧张: “初步决定合作了,不过这只是个开头,还要看到我们的定向开发方案之后才能签约,定向开发也是一个难关啊!”总算还有许丽娜这样一个心腹,在她面前我多少还能说点儿真话。如果把所有的这些压力都压在我一个人的心里,我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许丽娜的脸上的笑容也慢慢隐去了,也忧虑了起来。没办法,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永远要毫不犹豫的夺走人刚刚产生的快乐。许丽娜翻了翻那叠传真纸,说: “我刚才看了看,唐荣提出的问题还真是挺多的。” 我苦笑了一下: “而且这些问题,我今晚八点就得给她提供出答案。” “今晚八点!”许丽娜惊呼了出来,“现在都快五点了!这!” “这是没办法的事,这也是唐荣的一贯风格。” 是啊,唐荣的一贯风格,如果不是已经跟她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了,那我一定认为她是在故意刁难我。可是现在我不会这么想了,换成谁处在我现在的位置,她都会这么做的,因为这么做,对华源企业最有好处。 而说白了,我千辛万苦、费尽心机,为得不就是争取到一个被唐荣刁难的机会吗?乐观的想,至少她现在肯刁难我啊,我当初的那些竞争对手们,连被刁难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振作了一下精神,声音也变得清亮了: “好了,丽娜,我们就马上开始吧,你现在马上把这些问题分类,属于业务层面的,让孙磊逐一写出解决方案。属于技术层面的,让技术人员写出解决方案,属于定向开发层面的,直接上报总部技术部,说明情况,向总部请求技术支援。” “知道了。”丽娜也进入了工作状态。 “还有,通知相关人员加班,提前定好外卖,别让大家饿着肚子加班。” “我明白,您放心吧。” 许丽娜处理这种具体工作的能力简直是太高超了,不到十分钟时间,就把我刚才那一大堆繁杂的命令全部都执行完了: “欧经理,我都安排好了,大家现在都已经开始工作了。”许丽娜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这样说道。 “非常好。” “这些问题是必须由总部来协助解答的。”许丽娜递给了我两张打印纸。 因为很多问题被剥离出去了,所以这一次看起来,问题显得清爽了很多,针对性也很明确。所以说,刚才把问题细化分类还是很必要的,否则如果我直接把那样一大堆问题直接交到总部去,就显得我太没有工作能力了。 “好,我现在就跟总部联络……”突然,我的心像是被人重重的推了一下似的,整个剧烈晃荡了一下,我本能的闭了下眼睛,改口道:“你先忙去吧,我和总部联络。” 虽然这次停顿也就一秒钟的时间,可是我的声音却明显的暗哑了,都有点儿像蛇发出的那种嘶嘶声。 许丽娜被我吓坏了,上前了一步,认真的看着我的脸: “欧经理,你怎么了?” 这一时刻,我真希望她不要这么关心我。因为我怕她从我的脸上或者眼睛中看出什么东西来。 我垂下了眼帘,低声说: “没事儿,胃突然疼起来了,可能是没吃午饭的缘故,你去盯着他们吧,九九八十一难都过了,别在今天晚上出岔子。” 许丽娜出去了,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我就好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似的,突然就瘫在了椅子上: ‘技术部,常亚东!这段时间,我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对华源企业的业务中,竟然都忽略了,定向开发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看着桌子上的那两张白纸,觉得它们就像是两块烧红了的铁块儿,让我连碰都不敢碰。我知道,现在时间紧急,而且我也太无助,太迫切的需要帮助。这等于是上天给我送来了一个绝好的理由——直接给常亚东打一个电话,让他来帮我。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那样,我一下子就会轻松很多。 可是,我敢打这个电话吗?我不敢!自从我竞聘结束离开上海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跟他联系过,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还记得,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欧兰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突然有些发抖了……(未完待续) 234、求助 望着白纸上那一条条紧紧扣在技术部工作范畴内的问题,一幕幕过往的情景浮现在了眼前: 想起了我曾经面对着黄浦江的滔滔江水大声说,我比朱莉莉漂亮,我不要输给她,我也要做一个有光环的女人! 想起了曾经北京的街头,面对着常亚东那一抹淡淡的嘲讽,我心痛如割。 想起了我和他最后一次通电话的时候,那让人心喜到了破碎的旋律…… 我真没用,我又哭了,又一次为了那个男人而流泪,而我更没用的则是,我发现我已经没有了直接给他打电话,向他寻求帮助的勇气! 我知道,即使我现在给他拨一个电话,那完全可以算作是正常的工作行为。我也知道,我和他再怎么说也算得上是相熟的同事,凭着他的沉稳与老练,就只凭这一层关系,如果接到我的电话,他都会尽力帮我,正如钟涛曾经说过的,职场上,本来就是人托人,互相捧场、搭台的事儿。 可是,就是这么正常的工作,这么正常的事情,我现在却没有勇气去做,只因为我和他之间那曾经若有似无的情感。我不敢找他,因为我怕从他的声音中听出生疏,那会让我难以承受。我回北京这么久了,他没有跟我做过任何联系,在这种情况下,我的自尊决不允许我再主动去找他。 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充满了自嘲: ‘自尊?我这辈子也没有觉得这个词这么可笑过,因为它被用在这里是完全不适合的,我所谓的自尊,不过是深深掩藏起来的怯懦和虚荣,而在这份怯懦背后呢?’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在心中无力的承认——怯懦的背后,是爱慕! 我终于拨通了电话,不是打给常亚东的,而是打给崔慧明: “崔总,你好,我是欧兰,您现在有时间吗?” 崔慧明略微停顿了一下,说道: “有十分钟时间,够吗?” “够。” “那好,你说。” “是这样,”我把华源企业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唐荣约我今晚八点钟见面,她给了我一份提要,其中有一部分问题涉及到了核心的技术内容,我需要总部的技术支援,因为现在已经快下班了,时间太紧,所以我想请您帮我协调一下总部那边的事情。” “这没问题,”崔慧明一如往日的干脆,“我这就处理,一会儿给你电话。” “谢谢崔总。” 挂了电话,我才发觉,刚才抓住听筒的手指都有些僵硬了,我把手指放到额头上,滚烫的额头和冰凉的手指贴在一起,让我的思维好像也趋于正常了,不再像刚才那样乍冷乍热的翻腾不休。 崔慧明的效率永远都是一流的,她很快就打回了电话: “欧经理,我刚才联络上了总部技术部的常亚东高管,说明了二分公司目前面临的情况,他很支持你们的工作,专门安排了一位姓洪的副主管来帮你处理这件事,这是他的电话,你现在直接跟这位洪主管联络就行了,有什么问题尽管提,不用不好意思。” “太好了,谢谢您。” 崔慧明带来的消息,等于是打开了阀门,工作已经全面启动了,我也顾不上再多想关于常亚东的事情,事实上,我也没什么可想的,在刚才崔慧明向我复述她和常亚东沟通的过程的时候,我就已经听明白了——常亚东所持的,是作为一名高管面对副总和工作的时候,最正常、最严谨、最一丝不苟的态度。我不能说他有错,因为他的确应该这样处理工作,也的确应该这样来应对副总,可是,尽管心中什么都明白,我的心中仍旧禁不住一阵阵酸涩的失落——难道,我的名字,北京二分公司的名字对你来说就没有任何其它的意义吗?就不能稍稍打碎一点儿你的理性,让它稍稍的表现出一点儿什么吗? 我努力压下心中的失望,用力的把常亚东的影子从脑海挤出去,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任由着自己去想常亚东的话,那接踵而至的就是绵绵不绝的猜测,而且肯定都是朝着最伤害我自己的方向去猜测。虽然我现在非常自虐的想要用力伤害自己,可是我却不能那么做,因为我还有很重要的工作等着我去做。 所以说,如果女人想要抵挡住爱情的伤痛的话,最好的办法不是逛街、购物、旅游、倾诉,而是超负荷的工作! 我按照崔慧明给我的号码拨通了那位姓洪的副主管的电话,是一个比较年轻的男人的声音,在我听到他的声音的那一刻,我的心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一下,放松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其实挺怕会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的。 发现了自己竟然有这种心思之后,我不禁苦笑了一下,越发觉得自己有些太痴愚了,他家里有老婆,在公司里还不知道有多少红颜知己,何必去在意他有没有一个女副手呢?虽然这个道理很清楚很明白,可我的心情仍旧不可救药的明朗了一些。 这位副主管的态度很和蔼,和当初的王谦有相似的地方,难怪有人说,领导的气质决定了下属的气质。 他先在电话里进行了自我介绍,然后非常中肯的说道: “欧经理,常主管特意交代我,要配合好北京二分公司的这次工作,所以您千万不要客气,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行了,我会全力协助您,如果有我处理不了的,我这边还有技术团队配合。” “好,先谢谢你,对方提出来的问题比较多,恐怕会耽误你下班了。” “没关系,我们加班是正常,真要是连着几天都按时回家,家里人都不适应。” 他开了个玩笑,我也就轻松了一些,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这位洪主管的业务能力很强,很快就把我所有的问题都解答清楚了,不过他说,这是因为对方并没有提出什么太艰深的问题的缘故。 当把所有的工作都处理完了之后,我不禁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来: “好了,告一段落了,洪主管,真是太感谢了,我现在就准备去对方单位了,您也赶紧下班吧。” 可是我没想到,他在听到了我的道谢兼告别辞之后,竟然说出了一番让我非常震惊的话: “欧经理,您去吧,我就在办公室等着。” “等着?”我一下子没弄明白他的意思。 “对,我怕等您到了对方单位之后,他们又会临时提出什么问题来,您不好解答,这样我在公司里,您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我这次听明白了,可也真的震惊了——技术部的服务态度也太好了吧? 我愣怔了片刻,赶紧说道: “这就不用了,您回去吧。我想即使对方真的又提出了什么问题,也不会强迫我马上解答的,而且,我也有您的手机,实在不行,我给您打手机就行了,他们老总是个标准的工作狂,我这一去,还不知道几点才能完事儿呢,你一直这么在办公室等着,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洪主管很轻松的笑了起来: “欧经理,您不用这么客气,这也不是您个人的事,是公司的事,我加加班也是应该的,家里毕竟不如公司里资料全,万一对方需要我们解答什么,却因为我手边没有资料,不能及时的做出解答,那就是我的失职了。” 看样子,洪主管今晚是非要陪着我加班不可了,说心里话,能有这么一个人在大后方坐镇作为技术支持,我心里也踏实了很多。这份人情就先记下来吧,都在一间公司里,总有偿还的机会。 我又跟他客气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出门去找许丽娜他们了。许丽娜他们也已经把该干的工作都干完了,我看了一遍,还不错。各方面工作的顺利开展让我信心大增,在去往华源企业的路上,我觉得我的脚步都变得轻盈了,一点儿也不像已经劳累了一天的样子。 八点整,我准时走进了唐荣的办公室,唐荣的办公室和她的人一样,外形简单、枯燥,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公司为她装潢了办公室,配置了家具,那么她一定会把自己的办公室弄得和军营一样。 唐荣站在办公桌后面,迎接我的到来,她留着一头短发,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谈不上任何发型,就是直直的留到脖颈处,两边的头发拢到了耳后。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暗蓝色小翻领的西装,我想,在我的小的时候,这件西装也许流行过。唐荣的脸色有些发黄,两道浓浓的眉毛,不漂亮,还很严肃,说心里话,这样一个女人,的确是很难引起男人的好感。 “唐总,你好。”我招呼道,我知道她只喜欢这种最简单的礼仪。 “你好,开始吧。”唐荣的回答更简单,简单的让人总有一种刹不住车想要撞墙的感觉。 我却非常自然的坐到了唐荣的对面,职场带给我最大的收获,就是让我见识而且适应了各式各样的女人。(未完待续) 235、情如雾沾衣 现在,人们总爱说气场这个词,一般来说,气场越强大的,成功率就越高。而据我的观察,我所接触到的这些女强人们,气场都挺强的大的,而且风格各不相同。 大体来说,我公司里的那些女高管们可以算作一类,她们在强调工作能力之余还非常注重个人的风度、魅力。而唐荣则属于另一类,她是一点儿都不在乎形象、魅力这之类的东西,全部心思和力气都用在了工作上。这样一来,就显得她的工作力度格外的大,效果也格外的显著。逼得我每次都不得不打起十万分的精神来应对她。 今天也不例外。她拿着那份提纲逐条提问,听我解答,问答的频率几乎超过了早自习上英语老师检查学生背诵。我一边专注的回答她的问题,一边在心里暗自庆幸——幸好一直以来,在和华源企业有关的所有问题上我一直都是亲力亲为,所以对很多东西还能做到心里有数,否则,面对着这么密集的提问我非得出乱子不可。 终于,唐荣把所有的问题都问完了,我故作不经心的瞄了一眼手边,已经十点半了,不知道洪主管是不是还在办公室等着我呢,如果是的话,那可真是有点儿对不住人家了。 唐荣整理了一下桌子上散乱的文档,说道: “好了,我今天要问的暂时都问完了,明天一早我就把我们这边所有需要的技术参数交给你,我们就尽快开始下一步工作。” 我有些无奈,因为听唐荣的意思,她的下属们现在都还没下班呢,而且一会儿我走了之后,唐荣就要开始跟他们进行商讨,制定出所需的参数,否则她不可能明天一早就把这些资料给我。 我不禁在心中苦笑了一下: ‘人们总是说,一个成功的企业中,一定有一位疯狂的老总,可是却从没听人提起过,在一位疯狂的老总的背后,一定有一群工作强度极高的员工。’ 不过华源企业的员工的工作强度问题,不是需要我来考虑的,我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所以,我也应声站了起来: “好的唐总,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早八点半,我直接过来。” 唐荣对我这种毫无废话的作风还是很满意的: “好,明早见。” 从华源企业一出来,我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了洪主管的电话,电话才响了一声就接通了,他还真是一直就在办公室里。 “你好。” “你好,我是欧兰,我刚刚从对方单位出来,他们的领导对我们给出的所有解答都很满意,明天一早就可以把他们对技术参数的要求给我。”一看人家真一直等着来着,我心里更加觉得过意不去,赶紧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不好意思,洪主管,今晚让你受累了。” “没关系,”洪主管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温和、有礼,“只要工作上没出岔子就好。” “没有没有,一切正常,效果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你还在路上吗?”他可能是听到了我电话中的杂音。 “对,我刚从他们公司出来,正在打车。”我解释道。 “哦,车好打吗?” “好打,这里还挺繁华的,路上车、人都很多。”其实现在路上已经显得有些萧索了,但是我没有必要跟他说这些,说了也没用,徒劳的让人家安慰几句,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万一他再善良一些,再为我担忧,那我就更心中不安了。 洪主管显然是信了我的话,声音明显的轻松了一些: “那就好,你快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们随时联络。您千万不用客气,任何时间都可以找我,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常主管已经交代过了,你这单业务的所有技术问题,由我全权负责,所以,现在这件工作已经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了。” 不管他这番话里有几分是客套,有几分是实情,听到一个人这样说,我心里还是很高兴,我们又简单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直到坐到出租车上很久之后,我才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刚才洪主管说,常亚东已经把我的这件工作安排给了他!这就说明,他已经决定不再亲自过问我的事情了……’ 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我的心一下子就坠到了深渊里,我的心只觉得比车窗外的深秋还要冷。 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常亚东了,可是今晚他又闯到了我的梦里,梦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唯一清晰的,就是他那双冰冷的眼睛。真是奇怪,我们即使交谈的时候,我都没怎么正视过他的眼睛——因为不敢看。可是此时我却觉得他的眼睛分外熟悉,就好像我曾经盯了那双眼睛很久很久似的,也许,这是因为和他有关的一切,都已经深深的刻进了我的心里的缘故吧。 因为要直接到华源企业去,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了门,今天下起了大雾,深秋时节的雾显得分外的沉重,灰色的城市看起来更加冷硬了,让人心里充满了不舒服的感觉。 出了门还没走几步,脸上、睫毛上就好像沾了一层混沌的水汽,等我上了出租车之后,一股浑浊的热风又扑面而来,所有裸露着的皮肤就都变得湿乎乎的让人难受。而我现在的心情也和我的皮肤一样,黏黏的,怎么也运转不起来,坚决的停滞在了昨晚的梦境中。 我痛恨这种状况,却又无能为力。在这个时候,我不禁发自内心的感谢唐荣那犹如锋利的刀一样的工作风格。如果现在让我去面对一个比我孱弱的对手,那我真的很难从自己的思绪中挣脱出来。而面对唐荣就不一样了,我相信,唐荣一定能在第一时间里就斩断我心中所有那些多愁善感的东西,让我的脑子里只剩下工作这一件事。这可能就是和强者合作的好处。 我预计的完全正确,当我一走进唐荣的办公室,就看见她正站在屋子中央,一副正在往外走的样子,看到我,她飞快的说道: “啊,你来了,我正说呢,如果你不能准时来,我就必须得出去了,我今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能等太长时间的。” 我不想提醒她,现在是八点二十八分,我比预定的时间早到了两分钟,而事实上,我可以进来的更早,我只是出于社交礼貌,才没有太过提前的进到她的办公室里来。 我之所以不去纠结这些,是因为我明白,这些都是枝节问题,而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抓住主干——拿下这单业务。 我朝着唐荣笑了笑,笑容中竟然还带着些愉快: “唐总,技术参数都整理出来了吗?” “整理出来了,都在这里。”唐荣递给我一叠表格。 我简单翻了一下——其实这只是做个样子,因为这些参数需要专门的技术人员做最后审核的,我看也没用。翻完之后,我按照早已经制定好的答案说道: “那好,唐总,我现在就把这些参数带回去,请我们公司的技术人员审核,如果有存在歧义的地方,我们再单独拿出来讨论,好吗?” “好,但是你要尽快。” “放心吧,做业务的事儿,我比您着急。” 果然,唐荣就像是一剂提神的药,从华源企业出来之后,我对于仍旧漂浮在天地间的大雾都视而不见了,一门心思的赶回了公司,坐到办公室里,气都没来及喘,就拨通了洪亮——洪主管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告诉我洪主管开会去了。这让我有点儿懊恼,虽然明知道开会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可是仍旧感到烦躁不安,唐荣一旦工作起来简直就像是高空坠物,迅不可挡,我真怕如果我没能在她所认为的正常时间内做出反馈的话,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无奈,我只好给洪亮发了个短信——不求他能马上回复我,只是我需要自己干点儿什么:“洪主管,你好,北京二分欧兰,对方公司提供的技术参数已经拿到了,请您有时间的时候跟我联络一下。”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的短信刚刚发出去不到两分钟,洪亮的电话就打了回来,我吃惊非小: “洪主管?您散会了?” “哦,”他很明显的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没关系,会议暂时告一段落了,先处理工作吧。” “那好,我给你发传真。” 因为有了洪亮的鼎立协助,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不到中午,他就已经核定完了所有的参数: “欧经理,看起来对方的合作态度还是很诚恳的,他们提供的参数都比较专业、合理,说明他们也已经做过很多咨询、论证了,这是好兆头。定向开发,就怕遇到那种什么都不懂,上来就给你胡来的人,真碰上那种人,我们忙和半天,还很有可能都是做了无用功。”洪亮在电话里这样对我说。 “对,对方是一个很正规的企业,而且他们的这位老总虽然严厉一些,但的确是个干事的人。” “这主要还是你前期工作做的到位。”洪亮说。(未完待续) 236、冷风乍起 洪亮毕竟是总部的主管,能得到他的夸奖,即使这夸奖里有客气的成分,也让我不禁欣喜。接下来,我又和洪亮商讨了一些细节,然后才挂断电话。 我抓起皮包走出了办公室,许丽娜仍旧毫无任何悬念的牢牢钉在她的座位上,看到我出来,她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 “丽娜,我现在去找一下崔总,汇报华源的事,有事给我发短信。”我一边说话一边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而当我马上就要走出门的时候,我才觉出有些不对劲儿,于是回头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因为许丽娜看起来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哦,有点儿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您先去忙吧,等您回来再说。”许丽娜吞吞吐吐的样子,让我不解,她平时还真没这么不痛快过。 我有心详细问问她,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可是又急于去向崔慧明汇报,犹豫了片刻,我说: “我先去那边,今天早晚我都赶回来,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咱们再详细说。” 许丽娜习惯性的点了点头,但是马上就又叫住了我: “欧经理,为了华源的这单业务,您是不是得亲自去上海?” 我愣了一下,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这些问题,想了想之后,我才回答: “我也不知道需不需要我去上海,应该不用吧,二分公司还这么多事呢,我也走不开啊,应该是总部派出一个技术小组,到北京来现场定制开发吧?” 许丽娜好像放松了一些: “是这样啊。那是我弄错了,那就没事了。” “你到底怎么了?”我真是被她搅和糊涂了。 “欧经理,您先去吧,我等您回来,咱们再好好聊,您也不用着急,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吃饭。”许丽娜说。 “那好,我先过去了。” 虽然今天许丽娜的态度有点儿怪,但是我知道,她是一个很分寸的人,所以如果真要是有了什么严重的问题,她肯定就直接告诉我了,她既然还能等到晚饭,那就说明没什么大事,所以我一出门就把刚才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崔慧明让我在她的办公室里稍等一下,她要出去跟人说句话。我的目光透过光可鉴人的玻璃墙,追随着崔慧明的身影。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的看过她了,虽然同为女人,但是每次和她见面时,她带给我的压力,都让我有些无法正视她。一个女人强势到了这种程度,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今天崔慧明穿了一条黑色的西裤,上身是一件宝石蓝色的高领毛衣,泛着珠光的深蓝色毛线衬托的她的面颊更加光洁、圆润。她在毛衣外面披了一条极具民族风情的披肩,不过可能是因为她的个子比较高、身材也比较健硕的缘故,披肩没有达到那种把她的上身整个都覆盖起来的效果,而更像是一个搭在肩膀上的装饰——这个女人,就是有本事把身边的一切,都变成她的装饰。 此时,她正抱着双臂,认真的倾听一个下属说着什么,一双眼睛像两颗黑宝石似的那么亮,饱含着智慧的光芒。 望着崔慧明,我突然涌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这个女人,会爱上一个男人吗?我想,肯定不会的,因为在她的眼里,一切男人肯定都是平庸的,我也无法想象,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有勇气娶一个这样的妻子,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 崔慧明终于回来了,因为这种玻璃,从里面能看见外面,从外面却看不清里面,所以她并不知道我已经盯了她良久了。她一边大步走向办公桌,一边问道: “怎么样,华源那边的事情都妥了?”这也是做领导的艺术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囊括了我前期的所有努力,让我觉得,华源企业的订单拿下来是正常的,而拿不下来则就是严重的失误,同时还要深深的庆幸,幸好我把它拿下来了。 我把事情的整个进展情况向崔慧明汇报了一遍,拜她所赐,我现在的汇报工作的能力已经有了非常显著的提高了。在全部汇报完之后,我又加了一句: “还要谢谢您帮我联络总部,技术部的那位洪主管非常支持我的工作。” 崔慧明听完之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工作做的不错。技术部那里的事你也不用谢我,帮助各个部门协调工作关系,本身就是我的职责所在,而能够把关系整体处理好,也是你的能力。既然华源那边已经初步敲定了,你就把手边的工作料理一下,回总部吧。” “回总部!”我睁大了眼睛,不知道崔慧明的话是什么意思。 崔慧明却一副很淡然的样子: “你以前是不是没有接触过这种定制的业务啊?” “这是第一回。” “哦,那难怪你不了解程序。这种业务需要三方签署协议,二分公司、华源企业和技术部,技术部作为永远的技术支持存在,也要把它的责权利在合同上明确出来。” 我点了点头: “这个我明白,但是,不是会由总部派出技术小组到北京来现场工作吗?” “那是下一步,这一步,需要你和技术部的领导共同商讨合同细节。一般来说有两种情况,国家部委的大单,技术部高管会直接到对方单位去……” 不用再听下去了,我已经全明白了,上次常亚东来北京,就是为了部委的一份大单,而我这一单虽然也不小,但是还绝对没有达到能够劳动技术部高管亲自出马的程度,所以,作为二分公司的负责人,我必须亲自去技术部,商讨合同细节。 这是惯例,也是规矩,我还能说什么呢,至少在副总面前,我是需要掩盖起心中的情绪的,所以我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好的,我明白了,我马上就料理手边的工作,尽快回总部,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合同敲定。” “那就好,业务很重要,但也不要耽误了分公司的正常工作。” “崔总,您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崔慧明的脸上忽然涌起了一种兴致盎然的笑容,说心里话,一看到她这种笑容,我就有点儿头皮发麻,因为我知道,这是工作告一段落,她要跟我‘闲聊’的标志,而跟她合作了这么长时间的经验告诉我,崔慧明的每一次‘闲聊’都是别有深意的,都比工作范畴内的提问更让人难以应对。 果然,崔慧明悠悠开口,就抛给了我一个堪比核子爆炸的问题: “欧经理,听说你跟技术部常主管关系很好?” 我笑了,不是因为这个问题而笑,而是因为在她开口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她问出多么刁钻的问题来,我都要以笑容应对。可是等我笑了之后,我才发现,当听到这个问题以后,再想把脸上的笑容收回去,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对,”我很干脆的应了一声,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儿太大了,不过我现在也没心思调整自己的声音了,只顾着一股脑的把脑海中刚刚形成的答案尽快的抛出来:“在总部的时候我们就认识,后来常主管来北京主持过一次工作,在他来之前,我过去的上级丁晓高管,还特意跟他提到我,请他关照我。”丁晓,对不起,在这个时候,我只能往你身上推了,我相信,凭崔慧明的聪明不会想不到丁晓和常森的关系,所以她应该不会去招惹丁晓的。而且,常亚东在刚到北京的那次接风宴上,也的确说过丁晓在他面前夸赞过我之类的话,当然,他这只不过是句场面话,但我现在只能抓住这句场面话做文章了。 我的回答并没有让崔慧明感到意外,事实上,这个女人太沉着了,不管我干什么,都不会让她意外的。她只是分外轻松的笑道: “那天你说让我帮你协调技术部,我还奇怪呢,你自己找常主管不就行了,干嘛还要多绕一道圈子呢。” 我也笑了,笑容夸张而勉强: “哦,是这样,我和常主管虽然也很熟,但是并没有在工作上合作过,我以前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觉得,如果我很冒昧的就去找他,弄不好会让他为难,那样,对我们以后的合作也不利,如果能请您出面的话,各方面的关系就更容易理顺,以后我们合作起来,有您的统一协调,再加上我和丁晓主管还有常主管的私交,合作起来应该会更顺畅。” 崔慧明点了点头: “你想的很周到,以前我还真没想到过,你在做工作的时候,心思这么缜密。”我知道,我刚才的回答并不好,而且,当一位上级当面指出你在干工作的时候心思缜密,这恐怕不是什么赞扬。因为一般来说,领导都更喜欢心思单纯,听话,有冲劲有干劲儿的员工,而不是心思过于细密的。 一股冷风从我的心头吹过……(未完待续) 237、山雨欲来风满楼 “欧经理,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吗?”崔慧明问。 “暂时没有了。” “那好,”崔慧明站了起来,“那我们今天就先谈到这里,你临去上海之前,我们再见一面,沟通一下事情的最新发展状况。可以吗?” “好的,没问题。”我也随着崔慧明站了起来。 从崔慧明的办公室出来很久了,她的那张脸仍旧在我的眼前晃动着,和她共事了这么久,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不安过,我也说不清,这究竟是因为今天她的态度的确不同于以往,还是因为她的话涉及到了我心底最深处的隐秘,所以才让我惴惴不安。 回到二分公司,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足了精神才走进了大楼,无论如何,不管心里有什么事也是不能挂在脸上的。 我一走进办公室就招呼许丽娜: “丽娜,你不是有事找我吗,跟我进来,现在说吧。” 许丽娜跟在我身后进了办公室,却没有马上开口,我们两个一时相对无言,我不禁有些好笑: “怎么了?你不是有事要说吗?” 许丽娜竟然露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嗫嚅了半天才说道: “欧经理,你晚上没安排吧?” “没有。” “那我们一起吃饭吧,吃饭的时候我再慢慢跟您聊。” 许丽娜主动要求晚上下班不直接回家,而跟我吃饭,这是很新鲜的事,我狐疑的望着她: “丽娜,你以前每次主动陪我吃饭,都是看出我心情不好,或者在我遇上什么烦心事的时候,可我今天没觉得自己遇上什么倒霉事啊?” 许丽娜扑哧一声笑了: “看您说的,您能遇上倒霉事儿啊,我看这阵子您遇得全都是好事,其实我自己有点儿事。” “你不是要辞职吧?” “哎呀,您想哪去了,当然不是。” 我也知道许丽娜的脾气,别看她平时温柔的像个小白兔,可要真是心里有了准主意,一般二般的人还真说不动她,反正她也说了,晚上再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索性我也就不催她了,到时候再说吧。 “那好,那就晚上再说吧。正好,这阵子我光顾忙活华源的事儿了,家里好多活儿都压住了,趁现在咱俩都有时间,就把家里的事先清一清吧。” 六点多了,我和许丽娜才离开了公司,公司附近有一家西式快餐厅,里面的牛排套餐不错,最主要的是清净,我很想认真听一听许丽娜今天究竟要说什么。 套餐里包括一份牛排,两个小圆面包,沙拉、果汁,还有一份通心粉,不伦不类的倒也符合减肥的需要。 “你是现在说呢,还是等一会儿吃完了再说。”我举着刀叉问道。 许丽娜腼腆的一笑: “我还是现在就说吧,要不然,您可能真吃不下去了。” “你还知道怕我着急啊,这大半天了,就看你装神弄鬼了。” 许丽娜笑了笑,喝了口果汁,才声音很轻很缓的问道: “欧经理,您跟总部技术部的那位常主管,熟吗?” 我刚刚才把一块儿牛排放进嘴里,她这一句话,差点儿让我把它直接吞进去,我咳了几下,喝了口水,用力把卡在嗓子里的牛排费力的咽下去,才把目光聚焦到了许丽娜的脸上,因为她不是崔慧明,所以在她面前,我就不用再费力装出轻松的样子了,我看着她,目光有些阴沉: “丽娜,你怎么想到问这个?你认识常主管?” 让我意外的是,许丽娜并没有被我的恶劣态度给吓到,相反,她竟然是一种很了解、很坦然的态度,仿佛我的反应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的似的,她又喝了一口果汁,才说道: “我不认识常主管,只是在二分公司正式运营了之后,才知道有这样一位领导,但是连他电话我都没有接到过。” 我避开了许丽娜的眼神,因为我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常亚东从来也没有给二分公司打过电话。这也是我这次不敢主动和他联系的原因,我感到,他是在刻意的回避我。 “你既然不认识他,怎么今天忽然想起打听他的事了?”我很直接的问道,我的尖锐虽然在崔慧明面前逊了一筹,可是震慑住许丽娜还是绰绰有余的。 许丽娜咬了咬嘴唇,仿佛是在寻找一种最适宜的表达方式,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说道: “昨天,我和小黄一起整理给华源企业的资料,我们一边工作一边闲聊,无非就是说,如果这一单真做成了,咱们二分公司至少明年上半年都不用发愁了。可是没想到,小黄竟然很有把握的说,许姐,你放心吧,这单业务一定能成的。我觉得好笑,就问,你怎么这么有把握啊?他说,那还用说吗,咱们有总部技术部给撑着啊,到时候技术部无条件支持咱们公司,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啊。我就更奇怪了,就又问,技术部为什么无条件支持咱们。小黄很无所谓的回答,因为技术部的常主管跟咱们欧经理的关系啊,你跟欧经理关系这么好,难道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许丽娜的话暂时停住了,不知怎的,本来挺明亮的餐厅,突然间好像就变的昏暗了,我觉得脑子有些眩晕,现在唯一支撑着我保持住清醒的,就是我需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搞清楚。 我努力镇定了一下自己,然后才问: “后来呢,你又问他了吗?” “问了。因为我怕如果我显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来,他会心里一害怕就不说实话了,所以我也就索性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就这个啊,之类的话。” 看着许丽娜那有些愧疚的神情,我勉强笑了一下: “我理解你的意思,你做得对,如果真有什么对工作不利的言论,总要把事情的原委都弄清楚。”我自己说这句话之后,都觉得自己很虚伪,因为我很清楚,这根本不是什么‘对工作不利的言论’,而是关于我个人的流言蜚语! 许丽娜没有理会我话里的漏洞,或者说她刻意忽略掉了,只是继续说道: “后来,小黄又简单说了几句,大概意思就是,他在总部培训的时候,听到了一些议论,说是,你和那位常主管关系挺好的。” 许丽娜说的有些含糊,但是我也不用再追问什么了,事情很清楚,如果只是简单的同事间关系不错,那她不会这么费尽心思、拐弯抹角的来跟我说这件事。 我沉默了一会儿,朝着许丽娜笑了笑: “丽娜,说句心里话,我特别感谢你,因为你在听到了这件事之后,能来告诉我,我知道,一般人对于这种事情都是决口不提,躲在一边看笑话的。你当然不会看我的笑话,但是你能这么直接的来把这件事告诉我,我还是挺意外的。” 许丽娜也笑了,这是今天这一整天,我第一次看她笑容这么轻松,看来能够把这件事跟我说清楚,而又没有引起什么不好的副作用,这让她也很解脱: “欧经理,您别这么说,我其实也没干什么,听到什么对您、对公司不利的流言蜚语,来告诉您一声,这也是应该的。不过,说心里话,如果不是您,换做其他的领导,我可能还真不敢说这些,因为一个弄不好,就会引火烧身。” 我点了点头,又问: “丽娜,你对小黄说的这件事怎么看?” 我知道这个问题有些难为人,但是我还不得不问,因为我需要知道旁观者对这件事的印象,好确定出这一场流言对我的影响究竟有多大。 许丽娜沉吟了片刻,很认真的回答: “说实话,我觉得是您得罪了什么人了,他们故意弄出流言来害您,这种事在公司里也挺常见的,一个年轻女孩子如果太能干了,人们就会很自然的想到她和哪位高层有不正常的关系。” 我点了点头,又问: “那你看小黄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许丽娜有些低沉了: “看样子,他和大多数不了解你,也不了解内情的人一样,是抱着一种事不关己,干看热闹的心态的。” 我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叹息中包含着无奈和愤怒: “他们哪是单纯的看热闹?他们是抱着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心态在看热闹!” 许丽娜也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也算是一种普通人的普遍心理吧。”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你做的对,应该及时的把这件事告诉我。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崔总已经安排下来了,我这一两天就要回总部去,去和技术部当面协商这次定制的事情。流言都能传到小黄的耳朵里,可见总部情况有多么的严重了。你及时的通知了我,至少我能有一个思想准备,不至于回到总部后,被打个措手不及。” “您要回总部?”许丽娜惊呼了出来。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煞气: “对,回去,回去好好跟那个女人聊一聊!”(未完待续) 238、他爱你吗? 许丽娜显出茫然的样子,很显然,她不明白怎么会突然蹦出个女人来,我们俩说来说去,一直都是在说我和一个男人的关系啊。我略带嘲讽的冷笑了一下: “我说的这个女人叫朱莉莉,曾经是我的副主管,在竞聘二分公司经理的时候败在了我的手下,我临从上海回来的时候,有人提醒过我,说她散布了一些中伤我的流言蜚语,当时我没太在意,没想到,她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她现在还在总部?” “我希望她还在,”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儿咬牙切齿,没错,我希望她还在,我既然能打她一回,就不怕再打她第二回。 回到家里,还不到八点钟,许丽娜本想再陪我一会儿,但是看我一副满不在乎还总想着跟人寻仇的样子,也就认定了我的确是被那个疯女人给暗害了,也就不再试图安慰我了。就像临分别时对我说的那样: “说真的,从听了小黄那样说之后,我这心里就开始不踏实,因为我知道,我们在外面工作的女人,最怕的就是这种流言蜚语,如果您真是这样的人,那索性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可您又不是这样的人,而越是洁身自好的女人就越在乎自己的名声。现在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我也就放心了,职场上,得罪了人,被人暗害是常有的事,这些谣言都是一阵风一阵风的,过去就好了。” 许丽娜走了,她的话有对的地方,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我没有刻意的去纠正她误会的地方。我深深的苦笑了一下: ‘我刚才那么刻意的做出不以为然的姿态来,不就是为了让她放心吗?我何尝不明白,职场上的这种流言,杀起人来比刀子还快,所以在这种时候,最要紧的就是自己稳住阵脚,如果让别人看出来,我自己都慌了神了,那流言马上就变成事实了。’ 夜风吹在身上,很冷,而更冷的,是我的心,我一边大步朝着家的方向走,一边掏出了电话: “常江,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在外面吃饭。” “吃完饭能来找我一下吗?” “今晚?我恐怕早不了。” “没关系,早晚我都等着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晚就住在我这儿吧。”我的声音有些干涩,一如我现在的心情。 常江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好,你现在是不是还在路上呢?你赶紧回去吧,别在街上转悠了,回家看会儿电视,上上网什么的。我这边清了,马上就过去” 常江的话像阵阵暖流直入我的心田,现在,一听我状态不对,就马上先替我安排好身边的事情,以保证我不出什么事情,已经成了常江的惯式思维。即使都和他这么熟了,我仍旧没法把这份关怀和周到跟他那张帅气的、大男孩似的脸联系到一起。 我在电视机前枯坐了好几个小时,手里的遥控器就没放下过,一直就在转来转去的换台,可从始至终都不知道电视里究竟在演什么。脑子里也好像是一片浓雾似的,我甚至连常亚东都没有想,就那么麻木的坐着,等着。很久以前,我就产生了一种意识——随时随刻的警醒着自己,不要过于依赖常江,可是今天,我却再也没有了那种自我警醒,事实上,我现在在迫不及待的等待着常江的到来,迫不及待的把所有的问题都移到他的肩膀上,让他帮我处理这一切。 十一点的时候,常江终于出现了,我认真看了看他,很真心的说了句: “很好,你还很清醒。” 常江自己去倒了杯水,有些解嘲的说道: “知道你这边有事,我就没敢放开了喝,对不起,又去歌厅应付了会儿,还是来晚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事情也多。车放好了吗?” “没开,喝了酒了,没敢开。”常江忽然看了我一眼,神色有点儿古怪的问道,“你那会儿在电话里说,今晚让我住这儿,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我想问一句,你这究竟算是正式的邀请呢,还是一种疗伤方式呢?” “去!你想什么呢?”我抓起了一个靠枕就照着他扔了过去,“我是说这么晚了,你就别在城西到城东的折腾了,这样我多跟你说会儿话也没负担,不用老看着时间。看来你这人还真是心疼不得!” 常江接住了靠枕,笑了起来: “放心吧,你的好心我都明白,我是故意逗你的,让你放松一下,现在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简单的说吧,我得罪了一个叫朱莉莉的女人,她在总部散布了我和一位叫常亚东的高管的流言,说我们两个有不正当的关系,而现在,为了工作,我不得不马上去总部,和这个叫常亚东的主管进行合作。” 我说完后,就开始认真的等着常江说话,因为一般来说,我只要把问题跟常江说明白,他马上就会给我提出针对性很强的解决方案的。可是没想到,我说完之后,常江仍旧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完了?” “完了。” “你叫我来,就为了这事?” “对。” 常江揉了揉额角: “欧兰,是我退步了,还是你退步了,为什么在我的认知中,这并不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呢。散布对手的流言蜚语,这在职场中太常见了,你别理会这些就行了。这种事一般不会当着你的面说,背地里传你就当不知道,真有人找死,敢当着你的面说这些,你就直接拿她开刀,拿出你当初打副主管的本事来,直接上手——你敢造谣我就抽你,千万别客气,杀一儆百。但你要记住,这种事你千万不要解释,因为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常江说完后,仍旧有些狐疑的望着我,又补了一句,“这些,你不用我教吧?” 我望了常江良久,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看来,想在常江面前蒙混过关,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我苦笑了一下: “你厉害,好吧,我说重点,我爱那个男人。” “哪个男人?”常江紧随着我的话就问了出来。可能是他在问完了之后,就看见了我突然凌厉起来的眼神吧,于是很无谓的耸了耸肩: “OK,常亚东,常高管是吧?” 我没好气的把头扭到一边,想让常江明白,我很不愿意讨论这里面的感情问题,可是今天常江却完全不像以前那样善解人意: “这么说,上一次你因为北京来了高管而屡屡失常,也是为这位仁兄喽?” 我终于忍不住了: “常江,咱们能说重点吗?” “欧兰,我现在说的就是重点!你心里也很清楚,如果现在是在传你和一个旁不相干的男人的谣言,例如那个钟涛,你一点儿都不会在乎。你现在最在意的,并不是因为你马上要去和常亚东合作了,而是因为,这个流言不幸言中了,所以你才怕了!” 我避开了常江的眼睛,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他的直接和透彻是如此的可怕。 “是,你说的都对。”我有些虚弱的说道。 可能是我脸上流露出来的无助和哀伤太过于明显了吧,常江也放缓了声音: “欧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你。你的心思我也明白,可是现在我们不能回避这个问题,因为你还要继续工作,所以我们必须面对这个问题。”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忍回了眼眶中的泪水,勉强笑了一下: “没关系,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回避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的关键,并不是流言,而是我和他的关系。” “欧兰,你真的很坚强。” 我又笑了一下: “好了,我不是孩子了,不用随时用糖果哄着我,说吧,你还需要知道什么?” “我能看出来,你对他感情很深,我现在想知道,他对你呢?” “现在我不知道。”我低声说。 常江忽然笑了,笑容分外的潇洒,要不是我现在一点儿心情都没有,我都会怀疑他是故意要笑的那么满不在乎的样子的: “现在你不知道。那就是说,以前你们是心心相印了?” “你应该去当律师!”我顶了他一句。 常江点燃了一根烟: “这个问题你已经说过若干回了,我也回答过若干回了,公务员比律师更需要逻辑能力。好了,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我皱了皱眉,心里极不愿意去想这些事。 “重要。”常江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因为我很想知道,究竟是那个常亚东太有魅力了,就让你这么一厢情愿的死心塌地,还是他太不地道了,自己有妻有子,还来招惹别人!” 我蓦然抬头,不解的望着常江,因为我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声音中竟然带着一种怒气。认识他这么久,我还真是第一回看到他这么严厉的样子。 我干笑了一下,试图替常亚东辩解,虽然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替他辩解: “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未完待续) 239、未婚夫 常江望着我,笑容仍旧那么优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今天的优雅中老是带着些冰冷的讥诮: “那事实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再一次悲哀的发现,虽然已经认识这么久了,可是一旦常江真的跟我运用起他强大的逻辑攻势,我还是只有乖乖缴械的份,我叹了口气: “这么说吧,我上次离开上海的时候,我们两个通了个电话,以后就再也没有过任何形式的联系,所以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我已经彻底淡出了他的生命,这辈子,他的世界里不会再有我了。” 我简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可是没想到,常江并不领情,他很潇洒的弹了一下烟灰,说: “这么说,在你离开上海之前的一长段时间里,你们两个的确是郎情妾意了?” “常江!”我低吼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威胁。 可常江一点儿也没被我的恶劣态度给吓到,仍旧不愠不火的问道: “能回答我吗?” “这跟我现在面临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说实话,没什么关系,我就是想知道,这个伪君子究竟有多么的龌龊……” “常江……” “你不用替他辩护,在我看来,他一边固守着自己的家庭,另一边和未婚的女同事暧昧不明,这就叫龌龊;让你曾经一次次的那么痛苦不堪,这就叫没有担当;在总部流言四起之后,他没有及时的制止住这一切,只是自己单方面的终止了和你的关系,躲了、逃了,这就叫不配当男人!” 我呆住了,愣愣的望着常江,不知所措,因为我从来没有见他这么激烈过。过了一会儿,常江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把手中剩的那半截烟重重的摁在了烟缸里,声音有些暗哑的说道: “行了,不早了,今天先睡吧。”说着话,他就自顾自的站了起来了,四外张望着,“我睡哪儿?” 我被常江搅和晕了,有点儿跟不上他的思路,只能他问什么我就答什么,所以很机械的回答: “我这里只有一张床,不过这张沙发打开就是床,你是睡卧室还是睡客厅?” 常江瞪了我一眼: “这还用问吗?你既然把我邀请来了,当然是我睡卧室!”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已经动手支沙发了,我心里也清楚,他不过是跟我斗斗嘴,凭他这么绅士,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我睡沙发的。所以我很自动的就去帮他抱被子了。 直到我把被子抱回来,我才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来: “现在就睡觉?” “怎么了?” “我的问题还没解决呢?”我嘟囔着,今天常江很不正常,以至于我跟他说话,还得陪着点儿小心,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可见不管是朋友还是知己,总是有一个脾气大的,一个谦让着的。 “明天早起再给你解决问题。” “那得起多早啊?我公司还一大堆事呢?”我试图唤回他的理性。 终于,常江不再摆弄沙发了,直起了腰,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这件事可大可小,你现在的根基不稳,又弄来这么一个大单,肯定会很受人嫉妒,这次回总部,肯定会有人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所以我们得制定出若干套计划来,来应对你回上海之后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情况,今晚的时间肯定是不够了,所以我明天请一天假,跟你去公司,专门解决这个问题。” 我虽然想忍住,可是笑容还是情不自禁的浮现了出来: “谢谢你。” “不用谢,这是我欠你的。”常江又恢复了那种阴阳怪气。 “你干嘛这么说话啊?你就不能说这是你应该做的!” 常江再次直起了身子,看着我,认真的问: “你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吗?” “不是。”我很无奈的回答,因为这的确不是,“好了,你睡吧,我也回房了。” 我说着话就朝卧室走去,就在我马上就要走到卧室门边的时候,常江忽然叫住了我: “欧兰,你晚上睡觉插门吗?”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在问什么: “平时都插,因为我一个人住,多插上几道锁,我心里踏实。” “嗯,自己住的确应该小心点儿。不过我建议你今晚别插了。” “为什么?” “因为万一我今晚突然想做做善事,以身相许了你,就不用再叫门了啊。” “你那叫做善事吗?”我没好气的说。 “当然叫啊,也许我这样一牺牲,你就能彻底忘掉那个龌龊的男人了呢?” 我狠狠的瞪了常江一眼: “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说完,我就怒冲冲的回了卧室,我真不知道今天常江这是怎么了,总是用那么不堪的词来形容常亚东,难道他就看不出来吗?我很不接受他这样说。 常江非常言而有信的跟我去了公司,我们俩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一起在永和豆浆吃了早饭,又一起进了我的办公室,然后他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我处理了若干件琐碎的工作之后,我才想起来问他一个问题: “常江,我突然想到,你说咱俩就这样一起出来吃早饭,又一起回公司,会不会别人误会,我们在同居?” 常江看了看我,点了点头: “你很后知后觉。”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想到这些了?” “当然。说得更具体一点,我就是因为想到了,所以才这样做的。” “为什么?”我惊呼了出来,“你还嫌我这儿不够乱啊,还要再多给我造出一个谣言来!” 常江非常认真的看着我: “欧兰,你搞错了一个概念。” “什么概念?” “即使有人议论我在和你交往乃至同居,那也不叫谣言,因为我未娶,你未嫁,我们各自连恋人都没有,所以我们两个交往是正常的。我就是要让你们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是你男朋友。阻止男女之间的流言,最好的方法,就是其中一方的伴侣体表现出对这个流言完全不屑一顾的样子来,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但是也被常江的话惊得目瞪口呆,良久才说出话来: “你不能这样干。”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是恋人……” “这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两个自己不说,别人谁会知道。” “可是,如果以后,你有了女朋友……” 常江再次打断了我: “我就算以后结婚了,新娘不是你,或者你结婚了,新郎不是我,那又怎么样?谁规定谈恋爱就不许分手了?” 我颓然的倒在了椅子上,我承认,没有这个规定,我又一次在常江那无懈可击的逻辑面前败下阵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低声说道: “谢谢你。” 常江很无所谓的挥了挥手: “现在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谢我,要谢,你等过几天再谢我吧,因为我的工作过几天才算正式开始。” “什么意思?” “我休年假,陪你回上海。”常江的态度就好像说中午一起吃快餐那么简单,而我则再次被他震惊了: “你跟我回上海?” “对啊,身为你的男友、未婚夫,我正好有时间,我就陪你去上海,每天接送你上下班,有必要的话,再请几位你关系不错的同事吃吃饭。我想这样一来,不管什么流言都会不攻自破的。” “可是,你昨天不是说,我们要制定很多套方案吗?” “是啊,不管多少套方案,我是你的现任男友,这一点都是必须的,否则什么方案都是徒劳的。” 我用力的揉着太阳穴,不明白是自己变笨了,还是常江的方式太怪异了,可能是常江对我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不满意了,他走到了办公桌边,低头望着我: “欧兰,说真心话,你觉得我的办法怎么样?” “说实话,非常好。” “那你在犹豫什么呢?” “你为我做的太多了,我不知道怎么偿还你。” “哈,”常江轻松的一笑,“好像从我们刚一认识的时候,你就总是在问,怎么偿还,我现在再跟你说一遍,朋友交往,看的不是一时一事,是长远。以后,你总有帮我的时候。” “可是……” “怎么?难道你非得逼我说,我做这么多,只是因为我爱上你了,这种无聊的话吗?” “当然不是……” “那不得了!”常江非常干脆的结束了这次谈话,又去看报纸了。 我走出了办公室,独自一人进了会议室,不是要开会,而是我现在需要一个安静一点儿的空间,我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感受,我承认,常江提出并执行了最有效打击流言的方案,已经可以想见,这次的流言对我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了,可是我的心中却一点儿喜悦都没有,因为我在想另一个问题——如果常江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在总部以我的未婚夫的身份招摇过市,常亚东会怎样呢?一想到常亚东见到常江宛如护花使者般的伴在我身边的情景,我的心就莫名的一疼。(未完待续) 240、又回上海 我走到窗前,痴痴的望着外面暗灰色的天空,心却比这天还要阴沉。我怕常亚东会对常江的出现无动于衷、甚至如释重负。我更怕他会因为常江这个‘现任男友’的出现,而受到伤害。我忘不了,那次在北京,他因为误解了我,而喝的大醉的情景。 思来想去,我这辈子第一次明白了,爱是如此让人两难。 坐在飞往上海的班机上,我一直郁郁寡欢,常江倒也没有费心非要跟我说话,只是当飞机快降落的时候,他突然郑重其事的转过身,面对着我,一脸严肃: “欧兰,我需要和你谈谈。” “谈什么?” “你不是要带着这样一副表情走进你们总部的大楼吧?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带着未婚夫荣归故里了,分明就是刚刚才死了丈夫的未亡人。” “别胡说八道!” “我说的是真心话。”常江一脸诚恳,“我客串你的男友,都不要出场费,只要求我的搭档能配合一些,别让我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这的要求不算框外吧?” “不算。”我没好气的说道,“你放心吧,我现在只是有些累了,等到了总部,我会非常容光焕发的,这点儿演戏的本事我还有。” “那就好。还有一个问题,到上海之后我住在哪儿?” “啊?”我真的愣住了,愣愣的看着常江,我还真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常江很潇洒也很无奈的望着我: “大小姐,你不是准备让我露宿街头吧?” “当然不是,”我赶紧否定,“只是,我可能是习惯了,由你来安排一切……” “哦,我明白了,”常江点了点头,“你本能的就觉得,在上海,自然就有一套大房子在迎接我的到来,问题是,我看上去有那么像富家子吗?” “倒不是说你是富家子,”我认真想了想,“这么说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你在上海一定有地方住,也一定有忙不完的事,见不完的朋友。” 常江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落寞了: “这么说,你还是认定了,我陪你来上海,只是顺路。” 说真的,我的确是认为常江陪我来,只是顺路,他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看着常江现在的样子,我就算是再白痴,也知道,这句话不该说,所以赶紧再次否定: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朋友那么多,肯定在上海也有很多同学什么的,你总得去看看朋友,像过去你朋友去北京住在你家里似的,你就住在他们家……” “行了行了,别解释了,”常江挥手打断了我语无伦次的辩解,“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我这次来上海,既不是工作,也不是旅游,也不是走访故旧,我就是专门给你做男友来了。而且,你的行程安排的这么紧,所以我连顺便走访朋友的打算都没有,也就没有通知任何人。除了你没人知道我来上海。好了,我都交代完了,你该给我安排住处了吧。” “哦,那……” “我再说一句,如果安排酒店的话,就不用你了,我自己带着身份证和信用卡呢,任何酒店都能住进去。” 我的确是想说给他找间酒店,可是他又提前看透了我的心思,并且打消了我的念头,当然这也不奇怪,常江看透我的心思才是常态,看不透那才奇怪呢。 “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准备让我住哪儿?” “话你都说绝了,我还能让你住哪儿?当然是我和一起去住到若枫她们那里了,我去随便找个疯女人挤一挤,你住我的房子。或者,你要不怕你的一世清名就这么毁了,你就直接跟我住一间!” 常江也知道我最后一句是气话,所以也不理会,只是脸上露出一丝很古怪的笑容。 也不知为什么,自从这次我为了流言的事情把他找来之后,他就一直这么古古怪怪的。不过我决定不去考虑他了,常江的心思我本来就看不透,反正我有这个自信,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他都肯定不会害我的。 因为我就没想过常江会跟我回家,所以我压根就没告诉那几个疯女人,我会带一个男人回来。于是,等我到家之后,引起的混乱就可想而知了。在我推开门的那一刻,我发自内心的庆幸,幸好我是回了这几个疯女人的家,而不是真的回了父母家,如果我突然带着常江回了父母家,那简直就无法想象了。 常江虽然在路上的时候跟我斗了一路的口,但是真到了家里,他还是非常有绅士风度的,放下了行李,和几个疯女人相互认识了之后,就自动提出要出去一趟,然后把空间还给了我们。 而就在常江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我就体会到了,人变成狼,是什么样子的,三个疯女人立刻就眼冒蓝光把我围在了中央,六只闪闪发光的眼睛就像X光机一样,恨不得一下子就洞穿了我的大脑,挖掘出我心中所有的秘密。 我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母狼们,先请坐,我保证,把一切都交代清楚。” 她们三个并排坐在我对面,垂涎欲滴的看着我,看着她们的样子,我的脑子里突然涌起了一个很古怪的念头,如果这一次,换做是她们中的某一个人这么无厘头的带了一个男人回来,那我是不是也会像她们这样,去向对方逼供呢?我想会的,可见,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做娱记的潜质。 我轻轻了嗓子: “首先,他已经自我介绍了,他叫常江,我相信,你们都在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个名字了。” “是啊是啊,我很早就听过这个名字了,但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帅!”这种时候最先开口的,永远是商雨晴。 我瞪了她一眼: “我记得你过去欣赏的不是这个类型的男人!” “我的口味改变了。”商雨晴说起这样的话来,竟然一点儿都不害臊,我真是越来越佩服她了。 我决定忽略她,接着自己的话说: “朱莉莉在总部散布了很多关于我和常亚东的流言,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流言散布面很广,甚至都传到了北京。而这一次我需要和常亚东合作。所以我面临着两个问题,一,常亚东因为惧怕流言会影响到他,所以想办法让我们两个合作不成,二,我们两个合作成功了,可是流言却愈演愈烈。最要命的是,朱莉莉已经离开了公司,所以就算我现在想像上一次那样,再跟她大打一架,让人们都明白了,她只是挟私报复我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常江想出了这个办法,假冒我的现任男友陪我回上海,用他的话说,只是让流言不攻自破的最好的方法。好了,我说完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让我很不解的是,当我把这一番话清楚明白的说出来之后,这三个疯女人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露出如释重负或者失望的神情,她们的样子竟然一点儿没变,还么专注的盯着我。我有些奇怪了: “你们干嘛还这幅样子的,我没说清楚吗?” “你当然没说清楚,”若枫说道,“你只是说了你们的计划,而并没有告诉我们,我们想知道的东西。” “那你们究竟想知道什么?” “我们想知道的是,你和常江究竟是什么关系?” “朋友啊。”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说的。 姜虹终于开口了: “欧兰,坦白的说,一个男人能为你做这样的事情,你却说你们只是普通朋友,我们都没法相信。”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三个疯女人还是把我和常江的关系想复杂了,于是我很不屑的哼了一声: “这件事算什么,他为我做的事多了。哪件不比这件事大。” “嗯,”姜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那我们就更怀疑你们两个的关系了。” “好了好了,你们不用怀疑了,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们,我和他就是朋友关系,很好的朋友,非常好,但是,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这是事实,我没有必要瞒你们的。” 我总算把她们几个说服了,她们也知道,如果我真的交了男朋友,绝不会瞒着她们的。 “欧兰,你们两个真的没有相爱吗?”商雨晴忽然问道。 “千真万确。” “那我来追他好不好,我觉得我从看见他第一眼起,我就爱上他了。” 看着商雨晴那充满了快乐和期待的样子,我真不知道是该暴打她一顿,还是大笑一场,不过最后我还是决定,不去理她,我站起来,很干脆的告诉他: “你完全可以追他,不过你要是想追他,我建议你拿出点儿实际行动来,先去帮他收拾卧室!像一个贤惠的妻子那样!” 没想到,商雨晴竟然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像一只燕子似的,就飞进了卧室,天啊,这个疯女人不会是当真了吧? 夜很深了,常江才回来。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你在等我?”常江坐到我对面问。(未完待续) 241、你是毒品吗? “你没钥匙,我不给你开门,你怎么进来啊。”我说。 常江笑了笑: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主要是想多给你们留些说话的时间。”常江的态度中终于没有了那一丝讥诮,这还是好几天来,他第一次正常的跟我说话。可是不知为什么,他一这么好好说话,我反倒有点儿手足无措了。 “你早点儿休息吧,你的房间都收拾好了,是雨晴收拾的,她说她爱上你了,要追你。”我没话找话的说。 “啊?真的?”常江被逗笑了,“行啊,我从来不抗拒美女的追求。” “嗯,的确是个美女,要是生在唐朝,就没杨玉环什么事了。”我笑道,因为雨晴的身材比较丰腴,所以我们平时总是这样拿她开玩笑。 常江的眼光忽然跳动了一下: “我可以把你刚才话,理解为是在嫉妒吗?” “你说什么?”我的脑子没转过来,不知道怎么着就跑到嫉妒上去了。 “没什么,”常江潇洒的耸了耸肩,“我去睡了。” “好吧。” “对了,问一句,你的闺房里,可以吸烟吗?” “且,”我不屑的挥了挥手,“我在床上的时候,你在我闺房里吸烟吸的少吗?” “两点,一,不少,二,你这话太让人误解了,所以以后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语言的严谨。”常江一阵轻笑,自顾自的就回卧室了。 他走了,我也就回了若枫的房间,今晚我和她一起睡,若枫还在电脑前忙碌着。她看了我一眼,问: “怎么了?看你那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不想说话,直接爬上了床。 可若枫却是一副很有兴致聊天的样子,她离开电脑,凑近了我: “说真的,这个常江不错。” “好了,我都说过了,我们俩不来电的。”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若枫的神情忽然严肃了起来: “欧兰,你真的放不下常亚东吗?” 在若枫面前,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我深深的叹了口气: “至少现在,我还没能忘了他。” “其实有时候,我真的无法理解,按说你和常亚东接触的并不多,而且你一开始就知道他有妻子、孩子,为什么还会陷得这么深呢?” 这个时候,我觉得全身都充满了无力感,这种感觉很熟悉,每当我深深的陷入对常亚东的思考或思念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感受,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我心里很清楚,自己永远都无法掌控住这件事的缘故吧。 我认真的理了理思路,然后开始回答若枫的问题: “你的这种困惑,我也有过,而且我也无数次的这样问过自己,我想,答案应该是这样的。常亚东碰巧是我所欣赏的那种男人,而正因为我知道他有家庭,而我又对自己的自制力非常有信心,所以在一开始,我才会任由对他的这种感情发展下去。” 虽然这番话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可其实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是这样的,比方说毒品,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会远远的躲着它走,因为知道一旦沾了就会上瘾,就完了。可是很多别的东西,人们会觉得沾一沾也无所谓,不会造成什么太恶劣的后果,就没有严严的约束住自己,可是却没想到,很多东西造成的后果,比毒品还要严重。 若枫若有所思的听着的话,沉吟了半晌,忽然问道: “他呢?他现在对你怎么样?” “结束了,从他那里来说,一切都结束了。”我的声音有些飘忽,也许,这才是让我情绪低落的真正原因吧。毕竟结束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可是真正承受起来,却太难,太苦。 “是他告诉你的,结束了?”若枫又问。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没有亲口跟我说过,但是我能感觉到,有些东西,只意会就够了,不用言传的。” 若枫又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欧兰,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吧,咱们之间还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其实很有道理,在你和常亚东这件事上,你是当局者,我是旁观人,所以有些东西,我看的比你要客观,要透彻。你觉得常亚东这半年都没有跟你联络,所以就认定了他已经结束了这段情感。可是你想过没有,在他看来,你这半年也没有通过任何形式跟他联络过,所以也许在他的认知中,也会认为在你的心里,已经结束掉了这一切。” 我有些愣怔,因为我的确从来没有站在若枫这个角度想过这件事。若枫看了看,又说道: “我刚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因为我觉得,既然你和常亚东肯定没有结果,那么就让你认定了他已经放下了这段感情,或许是好事,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才是处理感情问题的最好方法。我怕,如果我把这个观点说出来,又会给你幻想,让你再次对你们的感情心存希望。但是我犹豫再三,决定还是把我的想法说出来,因为不管怎样,我都觉得只有在了解了全部事实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在日后回想起来,才能了无遗憾。” 若枫的话说完了,我虽然表面上依旧是平静如水的,但是我必须得承认,她的话已经在我的心底里激起了波澜。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借若枫的梳妆台,精心打扮。若枫拥着被子看着我忙碌,良久,忽然说道: “希望不是因为我昨晚的话,才让你这么花这么大心思打扮自己。” 我望着镜子里若枫的倒影,轻轻笑了笑: “放心吧,不管你的话有没有对我造成影响,我打扮自己这件事,绝对跟你的话没关系,你的话只是说明了,也许常亚东还没有忘掉我。而事实上,一个女人打扮自己,和多少男人爱自己无关,只和自己爱的那一个男人有关。” “嗯,很有哲理。” 我收拾完了,拉开房门,迎面正看见常江立在客厅里,这一照面,我们两个都愣住了,我一直都知道常江是帅哥,可是我今天才发现,他竟然帅到了这种程度。 常江穿了一条笔挺的西裤,外面罩了一件薄呢的深色长大衣,领口露出了白衬衫的领子,和一个颜色雅致的领带结。他的头发也打理的很有型,愈发显得他五官俊朗,尤其是一双眼睛,明亮深邃。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常江就先悠悠开口了,又是那种洒脱的带着点儿玩世不恭的态度: “你让我惊艳了,认识你这么久,我第一次见你这么漂亮。” “听起来不像夸我。”我顶了他一句,“你今天也很不错啊。” “是,可是我收拾自己的外形,是属于工作需要,那你是为什么呢?”常江悠然道。 “工作需要?你今天是去试镜啊,还是客串牛郎啊?” 常江竟然没被我的话气到,他非常耐心的解释: “我既不试镜也不客串牛郎,我今天是客串你男朋友,所以要用心一点,这样我们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你看,我的目的很明确,那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没目的!”我恶狠狠的说完,抓起皮包就走出了大门,当我出门之后,我才发现了一个问题——刚才在我和常江斗口的时候,那三个疯女人一直都在旁边饶有兴致的围观,而且还有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我。 在大街上走了几步,我才发现,今天出门太早了,于是对常江说: “你看,你总是跟我斗嘴,弄得我都忘了时间了,我们出来太早了,公司九点才上班呢。” “我看着时间呢,我是故意的这么早出来的。” “为什么?”我很奇怪。 “因为我们要到你们公司附近去吃早饭。”常江仍旧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态度。看我很茫然的样子,他进一步解释道,“你不是认为,我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跟着你,去你们公司跟同事叙旧,跟常亚东谈合作吧,别说是未婚夫,就算是丈夫,也不能这么干啊。所以我得利用其他时间,来证明我的身份,例如陪你吃早饭、午饭,接你下班,等等。” “哦,有道理,”我点了点头,不得不佩服常江的心思缜密,“可是我们现在一起去吃早饭,会被人看到吗?” “我只能说,希望能被你的同事看到,而且,我们怎么也得吃早饭不是吗?那索性就去你公司附近吃呗。” “嗯,明白了。” “你们公司附近有吃早点的地方吗?” “有,有麦当劳,还有永和豆浆。” “那好,今天永和,明天麦当劳。” 我很无奈的跟在常江后面,因为我再一次发现,每当我和常江一起做事的时候,就总显得我的智商很低。 我的手刚一碰到永和豆浆的玻璃门,整个人忽然就僵住了,我低哑着声音,对身边的常江说道: “我们换一家餐厅好吗?” “为什么?” 因为,我隔着玻璃门,看见了常亚东!(未完待续) 242、刺痛常亚东 永和豆浆的玻璃门擦得分外干净,上面连一个手指印都没有,大堂里的情景清晰在目。常亚东和一男一女三个人一起坐在一张桌旁,一边吃早饭一边说着什么。那两个人我都没见过,但是一看态度气质就知道,肯定是公司里面的同事。我自认对常亚东的生活规律已经很了解了,所以我知道他没有在公司附近吃早餐的习惯。也正因为如此,我的心里才总是扎着一根小刺——他的妻子一定很贤淑,对他也非常好,每天早上都会给他准备好早饭。每当想到,他们夫妻起床后一起吃早饭的情景,我的心就好像突然间蒙了一块冰凉的黑布一样,又黑又冷。 所以,我断定,他今天在这里和两个同事一起吃早饭,那一定是事先约好的,专门利用这个时间来谈事情的。不过现在常亚东在这里究竟是干什么,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马上逃开,不要去面对他!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在北京多少次午夜梦回,眼前都是他的身影,可是现在真正见到了,我却连走进了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我就好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鹿一样,只想自怨自艾的落荒而逃,可我却忘了,在我的身边,还有一个常江。所以就在我转头要走的那一刹那,一条有力的臂膀揽住了我的肩膀。我本能的想要挣脱,可是那条臂膀感觉到了我的抗拒,又加重了力道,让我挣脱不得,慌乱间,只听到常江在我的耳边低声说道: “镇定点儿,你可不是那种为了感情什么都不要了的女人,想想你的野心,想想你的梦想,想想你的职业生涯,想想你在公司那光明万丈的前途。这一切对你来说,都是唾手可得的,所以你千万不能把自己的前程毁在这个流言上,我们必须打碎这个流言。而现在,正是天赐良机。” 常江的话仿佛是一剂醒神的药,一下子就把我从对常亚东的爱恨纠结之中拉了出来,是啊,想想许丽娜,想想孙磊,想想那一群一直跟着我、信任着我的同事们,再想想我历尽千辛万苦才争夺来的订单,才取得的成绩,我不能就让心中那一缕情丝,把这一切都毁了!我定住了心神,推开门走了进去,而常江的手也非常自然的从我肩膀上滑了下来,扶着我的后背,很自然的样子。 “你是不是平时没事的时候光泡女孩子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常江如此娴熟的样子,我竟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常江轻笑了一声: “主要是我太有魅力,追我的人太多。” 我们两个信口胡扯着,我竟然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常江怎么会知道常亚东就在店里面呢?他难道见过常亚东吗?’ 一分钟之后,这个被我忽略的问题,就自动的跳到了我的面前——常亚东看见了我们俩个,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他竟然不顾还有两个同事在场,直接就站了起来,直直的望着我和常江! 一时间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我是来打碎流言的,可不是来制造新的流言的,常亚东为什么会如此失态呢? 常江似乎非常明了我的心思,他的手臂又用了用力,几乎是拥着我走到了常亚东的面前,露出了他那招牌似的潇洒笑容: “你好,这么巧?”他竟然用这种很熟络的语气跟常亚东打招呼。 而常亚东的反应也很奇怪,他冷冷的望着常江: “你来上海了?” “对,昨天刚到的,欧兰回总部有工作,我正好休假,就陪她一起来了,顺便来上海玩儿玩儿。” 我现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常江和常亚东竟然会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彼此?我只觉得,在这一场本来应该以我为主角的戏里,我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常亚东的目光这时才移到了我的脸上: “欧经理,你好。” 眼前的情景仿若和我记忆中的某一幕重叠在了一起,我想起来了,就是上一次,我和钟涛在商场里买项链时,偶遇常亚东的那一回。此时,常亚东的神情和态度,和那时如出一辙。 我觉得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常亚东好像也没有想让我开口,他已经自顾自的接着说下去了,这可不是他的一贯风格,常亚东一贯是把说话的机会留给别人的。 “我已经接到北京二分公司的信函了,知道你这两天就到,具体的工作,你还和洪亮接洽就行了。都是为了公司的工作,所以你也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沟通的地方,直接说就行了,技术部会全力配合下面分公司的定制业务的,这是我们分内的工作。” 听着常亚东连句问候都没有,一上来就跟我这么公事公办的谈工作,我的心更冷了,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是冷冷的: “谢谢常主管这么支持我们二分公司的工作。” 干巴巴的说完这一句之后,我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我知道,我现在其实是应该再多说几句感谢的话、套近乎的话,毕竟人都是情感动物,多沟通多交流,以后的工作才能合作的更顺畅,我也相信,现在把我面对着的人换做任何一位高管,我都会这样做的。可是唯有此时我做不出来,因为我面对着的,是常亚东。 常亚东听了我的回答之后,脸显得更冷硬了,而就在这样冷硬的时候,他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不过这笑容没能软化了他的神情,却好像在他那石雕出来的脸上罩了一层冰: “欧经理不用客气,我会通知技术部的相关人员,尽快把二分公司的工作处理完。男朋友大老远的陪着你来了,我怎么着也得给你们腾出几天玩儿的时间来啊,要不,你心里不还得埋怨,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太不体谅你们年轻人了吗?”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常江却抢先开口了,他很轻松的笑了起来: “这样最好,既不耽误你的工作,也不至于让我太受冷落,是吧?”他的后半句话是对我说的。 我只好木然的点了点头,常江继续说道: “好了,你们继续吃饭吧,我们也去吃饭了。有事儿电话联络。” 我直到坐到了桌边,已经麻木着喝下了大半碗豆浆之后,才想起了我现在最应该问的一个问题: “你们认识?” “嘘,”常江晃了晃食指,“他们还没走呢,你先乖乖吃饭,我保证,等他们走了,我马上就给你交代一切。” 常亚东他们终于离开了,走的时候,他都没有朝着我们的桌子望一眼,而直到他走出去之后,我才惊觉,在刚才这段时间里,常江一直都对我体贴备至,就差亲手喂我了。 当然,我知道,这也是他的计划中的一部分。但我现在不关心这些,我只想知道他和常亚东的关系! “常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被人关在笼子里当猴耍的滋味不好受!”我低吼了出来。 没想到,一听到我这句话,常江脸上的笑容竟突然消失了,眼睛中出现了一种受伤的神情,他定定的望着我: “欧兰,你真的这么想我吗?你以为我在单位这么忙的时候,以我妈生病的借口请假陪你来上海,就是为了耍你玩儿吗?” 我这才意识到,我从来都没有想起来过问一问,常江是怎么请下假来的。看着他的样子,我有些愧疚: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习惯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常江忽然笑了一笑,笑容中充满了讥诮: “你还不如干脆说,你平时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因为涉及到了常亚东,你才会变得如此失常!” 我不说话,因为他的话无可辩驳。 常江叹了口气,神情终于缓和了下来,问: “欧兰,你知道你们老总叫什么吗?” “常森。” “你听说过常森和常亚东的关系吗?” “听若枫说过,说他们好像是亲戚,太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常江忽然露出了很无奈的样子: “那你知道我姓什么吗?” “你姓……,啊!”我惊呼了出来,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常江,“你是说,你!” “对,我很不幸的,和你的老总,常亚东,都是亲戚。” 我用力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些,可是没有用,脑子里仍旧乱成了一团。 常江望着我: “其实最初的时候,我还怕你会想到我和你们老总有什么关系,但是发现,你根本就没往那个方面想,所以我也就乐得不提了。毕竟我在冯雅楚那里兼职的时候,常森都不知道,我只是自己玩儿玩儿而已,所以也就没想过到处宣扬这些。你不会把这个当成欺骗吧?” 我当然不会把这个当成欺骗,常江说的没错,他在一分公司的时候,的确就是一个普通的业务员。凭他的为人和性格,他有足够的理由,不跟别人谈起他和常森的关系。(未完待续) 243、一个真正的男人 “那你和常亚东到底是什么关系?”我闷声问道。 常江看着我: “好像我说了半天,你最关心的还是我和常亚东的关系?” 我没理他,因为我发现只要是一涉及的到常亚东,常江就特别爱挑我刺儿。 “好,我交代,其实很简单,常森、常亚东,我,我们三个是堂兄弟的关系。” “就这样?” “怎么?你是在期待着我们能像琼瑶小说里写的那样,是什么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关系?真没那么复杂,就是堂兄弟的关系。只不过我和常亚东是嫡亲的堂兄弟,也就是说,我们的父亲是亲兄弟,我们是同一个祖母,而常森是我们的远房堂兄。” 我没有再说话,思维已经飞到了很远的地方,我想起了,上一次在北京街头和常亚东争吵的时候,他的确是说出了: ‘上海有我,北京有常江’,这样的话,只是我当时陷入了极度的委屈和愤怒之中,所以忽略了他话中的含义。 “嗨,想什么呢?” 常江把我唤回了神。 我苦笑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和他之间有纠葛的?” “很早之前,当你为了来北京的高管屡屡失态之后,我就知道了。”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又为什么还要来淌这一池浑水!”我的声音中情不自禁的带了些愤怒,虽然已经接受了一切,可是一想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和常亚东的关系在常江的眼里都是透明的,我就不由的怒火中烧,不是生他的气,而是生我自己的气。 常江望着我,平静如水: “一开始,我的确是不想提这件事,因为我觉得,你不会愿意和我讨论这些,这种东西太私人了,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应该尊重对方的感情隐秘。所以,我也从来没有和常亚东谈到过这些。后来,我还以为他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个浪花,翻转一下,也就消失了,这样的浪花,我们的生命中都曾经出现过。 而这一次,流言四起,我才产生了帮助你的想法。事实上,如果这次的男主人公不是常亚东,而换做另一个跟我没有一点儿关系的男人,我也会这么做的,所以,我没有必要因为我认识常亚东,就回避了这件事,恰恰相反,我觉得,我这次行为,不仅仅是在帮你,也是在帮他。” “帮他?” “对啊,虽然我和他谈不上亲密,平常接触也不多,但我至少也知道,他是一个很有想法的男人,所以他不会只甘心做一个高管,他有更高的理想,而一个已婚的男人,遇到这样的流言,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所以,如果他对你无情,我举手之劳,把他拉出谣言的漩涡。万一,他对你也有情,我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让他对你死心,他不可能离婚的,留着对你的牵挂,徒增烦恼。” 可能是看我一直木着脸不说话吧,常江忽然笑了一下: “怎么,我说他肯定不能离婚,让你失望了?” “你说什么呢?”我急了。 “怎么了?你希望能够跟自己爱的人天长地久,这也很正常啊。” 我盯着常江,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样子出奇的严肃: “常江,我跟你说真话,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让他离婚,甚至我都没有过多的想过他的家庭。也许和你比起来,我不够理性,但我自认,我比很多女人都要理性的多,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没有结果,所以,他之于我,一直就是一个梦而已,而且还是一个痛苦的梦。”常江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你果然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我一直觉得,在感情的过程中,懂得保护自己的女人最聪明。” “行了,你就别夸我了,我就是问你,你有没有想过,你冒充我男朋友,会影响到你和他之间的关系?” 常江很无所谓的笑了: “刚才我说过了,我们并不是特别亲密,只是一般的堂兄弟而已,再说了,他才不会跟我主动说起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会去跟他说,所以我们两个一辈子都不会提到这些,大家彼此装作不知道而已。” 虽然常江很拿这个不当回事,但是我的心里却仍旧觉得有点儿别扭,看着我的样子,常江忽然有些感慨: “欧兰,说句残酷一点儿的话,世界上有很多曾经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随着时间的推移都烟消云散了,更不要说那些只是有过淡淡的相爱的感觉的了。所以我想,虽然现在,你把这件事看得很重很重,但是等有一天,你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你会渐渐地淡忘掉这一切,到时候,也许在你、我、他,这三个当事人中,只有我还会记得这件事,因为毕竟,我做过一件如此荒唐又如此助人于困境的事情。” 我知道,常江的最后一句话是为了逗笑我,但是我并没有笑出来,因为一想到,在未来,我和常亚东都会把曾经有过的这段情愫忘得干干净净,我的心就像沉进了无边的寒夜之中,又冷又空。 常江看了一眼表,说: “时间不早了,你先去公司吧。我在附近转转,快中午的时候我们再联络。” 我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他一直把我送到公司的大门外,在我即将在走进大门的那一刹那,常江忽然喊住了我: “欧兰。” 我转过身,问: “什么事?” “振作点儿,别这么没精打采的,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我有些愕然,毕竟没想到常江郑重其事的喊住我,只是为了说这样一件事。我刚想说话,却发现,衣着考究笔挺的常江在刚刚升起的太阳的照耀下,整个人都好像被笼罩上了一层光辉,我一次发现,常江真得不再是一个大男孩儿了,而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让我的心有些慌乱,一时都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了,只好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公司。 因为时间不早了,所以我并没有先去财务部,而是直接去了技术部。洪亮正等待着我的到来,寒暄过后他说道: “常主管说了,你今天会来总部,他让我全力配合你的工作,我随时可以开始。” 我笑了笑,故作不经心的问道: “常主管呢?” “他去武汉了。” “啊!”我有些错愕的抬起头,在常亚东离开餐厅之后,我和常江一共滞留了也不到半个小时啊,他怎么就去武汉了。 “怎么?你找常主管有事?” “哦,我有点儿意外,因为崔总跟我说,如果我们的工作都进行完了,需要签订合同的话,得由常主管签字。”还不错,我的反应还算快。 “这没关系,”洪亮轻松的笑了,“常主管就去两天就回来了,我们先做前期工作,耽误不了的。” “哦,那就好。” 我低下头,开始从皮包里往外拿各种资料,同时用这个动作来掩盖着我真实的心情。就在刚才这一分钟的时间里,我的心里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悲喜两重天,从乍一听到常亚东已经离开的失落,到听到他很快又会回来后的欣喜,我的心的的确确是从地狱到天堂走了一个来回。也正因为如此,我悲哀的意识到,虽然我一直都在对自己也对每个人说,常亚东已经忘了我,我们已经结束了,可其实我的心中,还是在急切的盼望着能和他相遇,哪怕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起谈谈工作也好。 这是不是就是当对爱的奢望降到了最低之后的,那仅存的乞求? 还好,我还有工作这个支撑,所以我很快进入到了工作状态中,洪亮很专业,也很投入,所以我们进行的非常顺利。 中午我们都没有休息,直接叫的外卖,然后继续在办公室加班,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收到了常江的一条短信——中午我告诉他,我要加班,让他自己安排自己——短信说:“如果你们晚上不再加班的话,就请那位副主管吃顿饭吧。我俩一起。” 我知道常江的提议很有必要,本来我也准备邀请一下洪亮的,可是对于常江那个‘我俩一起’,我却心存疑虑,不为别的,主要是我还不习惯和他假冒恋人,总觉得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别人的面前,很别扭。 我抽空跟常江打了个电话,费了很大的力气,说明我的意思,常江只跟我说了一句话: “别忘了我们是干什么来的,别前功尽弃。” 我无言了,因为我也明白,洪亮是技术部的副主管,我需要通过他去告诉技术部所有的人,我有一个非常优秀的未婚夫,所以,一切有关我和他们主管的流言,都不过是无稽之谈。 我回到了办公室,努力让自己笑的很开心: “洪主管,晚上一起吃饭吧。” “不用了,您不用这么客气的。” “也不是客气,这是应该的,而且,我还有很多想法,和您再聊聊。” 看洪亮还在犹豫,我突然说了一句: “我男朋友已经来了,就在楼下等我们呢。”(未完待续) 244、他并没有忘了我 洪亮听了我的话之后,非常明显的错愕了一下,虽然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是仅那片刻的错愕,就让我确信了,常江的安排是绝对正确的。因为洪亮一定也听说了关于我和常亚东的流言,所以在他听到我男友就在楼下之后,才会那么意外。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听从常江的安排,从谣言的最中心处,攻破它们。 洪亮也是职场上历练过来的人,所以迅速的就找回了状态,他笑着说: “怎么?欧经理的男朋友在上海?” “哦,不是,他也在北京,这次是趁休假的机会陪我一起回上海,顺便见见我在上海的死党、朋友,算是接受考核吧。”我咯咯笑了,做出很甜蜜的样子。 “应该的应该的,”洪亮也笑,“闺蜜这一关是很关键。” “洪主管,那我们就走吧,一边吃一边聊。” “那我就更不能去了,你们过二人世界,我去当灯泡啊。” “我们过二人世界的时候多着呢,他就和我一起住在我朋友家里,”事已至此,我索性也就豁出去了,可着劲儿编吧,可着劲儿的让人误解吧,误解了我和男友同居,总好过认定了我和常亚东有情。 洪亮没有再坚持推辞,客气了几句就和我一起下了楼,我猜,他也是想看看我的男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常江当然是不怕看的,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霓虹灯都亮了起来,他站在辉煌闪烁的灯火下,年轻英俊的像个偶像派电影明星。 虽然洪亮是男人,可是还是被常江的外形给震了一下,常江笑容洋溢了迎了过来,跟洪亮打过招呼,并且迅速的就和他熟络了起来——这一点我到没有感到有多吃惊,对于这位天生的公务员的社交能力,我早就领教够了。 我们三个找了一间粤菜馆——因为洪亮是广东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我几乎都被常江所营造出来的那种友好快乐的氛围所迷惑了,洪亮更是如此。因为像洪亮这样独自一人在异地打拼的职场人,平时其实是生活在一个很封闭很冷漠的环境之中的,能够遇到一个像常江这样,和自己没有利害冲突,却又真诚相待的人,是非常不容易的。 我能看出来,洪亮这一次,给常江打的是一百加十分,我相信,至少洪亮现在已经彻底否定了我和常亚东的流言,因为任何女人身边如果有这样一位男友,也不会再去和一个已婚男人纠结了。 吃饭的过程中,常江忽然对我说道: “欧兰,你帮我想着,我在凯司令订了一个蛋糕,一会儿我们回去的时候,提醒我去取。” “订蛋糕,为什么?” “给你朋友们吃啊,我现在这不是每天变着花样的讨好她们。”常江说的跟真事似的。正好契合上了,我刚才跟洪亮说的,他来接受闺蜜审查这番话。一开始我还有些奇怪,以为我从来没跟常江说过这些,他怎么会编出这样的桥段了。不过转念一想,我也就释然了,像常江这么深谐人情世故的人,这么简单的问题他怎么会想不到呢? 所以我也就顺水推舟,装模作样的问道: “既然是讨好,那干嘛不直接送她们鲜花或者巧克力?” “这不还得在这里住一阵子吗,我的招儿得慢慢使啊。”常江非常自然的回答。 洪亮笑了起来,他重重的拍了拍常江的肩膀,说道: “我看出来了,你对我们欧经理,是真下了功夫了。” 大家都笑了。 和洪亮分别后,我准备打车回家,常江忽然说: “现在还不能坐车呢,得先去取蛋糕。” “你还真订了?”我很意外。 “当然是真订了,你以为我编故事呢?” “我的确是认为你是当着洪亮才那样故意说得。”我很老实的回答,“而且,你也没必要真给她们买蛋糕啊。” “住在人家那里,总不好每天空着手回去吧?” “你真不用想那么多的,我和她们之间没那么多讲究的。”我的心思忽然一动,脱口问道,“哎?你是不是专门给雨晴买的,她可是最爱吃蛋糕的。” 常江忽然凑近我耳边低声问道: “怎么?吃醋了?” “吃醋?我干嘛吃醋?”我激烈的否认着。 “你不用反应这么强烈,我就是随便问问,然后根据你的答案好给出你相应的回答。”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说,你如果没吃醋呢,那我就告诉你,我就是给大家买的,毕竟我一个大男人住在几个美女的家里,会给美女造成很多不便。如果你吃醋了呢,那我就告诉你,我的确是专门给商雨晴买的。就这样。” “嗨,你这叫什么答案啊,说半天,你到底是为什么买的啊?” “你猜?” 我们就这样一路逗着、闹着,回了家。 夜深人静,我却辗转难眠,因为怕打扰若枫休息,我悄悄起来,独自一人来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觉得屋里很冷,我把身体蜷缩的更紧了,心中起伏不定,寂静中,我就觉得我现在就剩下了一个冰冷的躯壳包裹着一颗狂跳的心。 从今天早上第一眼看到常亚东起,发生的每一幕情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里。人的记忆真是奇怪的东西,有时候,很多东西你反复去背,可就是记不住,可有的时候,一些事,你当时好像都没顾上去认真的听认真的想,却深深的印在了你的脑海里,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多日不见了,他老了吗?沧桑了吗?显得疲惫了吗?说实话,这些我都没有看出来,因为其实我只隔着玻璃门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再也没敢正视过他。 而在我看见他的时候,不知道是玻璃的原因,还是我的心理作用,我觉得他整个人都好像是笼着一层光,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当人突然见到了心爱的东西之后,就会自然而然的忽略掉他身上的所有瑕疵,再把他的优点无限的放大。 还有他在看到我和常江之后,说的每一句话,还有他突然决定出差去武汉的这种行为,似乎都在隐隐的指向一个结果——他并没有忘了我,他今天受到了伤害。 可是我却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就好像有很多条路都通向同一个地方,而我就在每一条路上走着,每当要走到终点的时候,我就硬生生的刹住脚步,回到起点,再选一条路,再走!如此循环往复,任凭自己的心在这反反复复中,受尽折磨。 我颓然的靠在了沙发上,眼角渗出了冰冷的泪滴。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我睁开眼,是姜虹,她的手里竟然抱着一床毯子。 “我没吵醒你吧?”看我睁开了眼,姜虹问道。 “没有,我没睡着。”我赶紧说,同时顺势抹了一下眼角。 姜虹没有看我,只是把毯子丢在了我的身上: “我今晚也睡不着,想起来活动活动,结果看见你正自己在这里挨冻呢,就给你拿了床毯子出来。” 我用毯子包住自己,全身立时就热了起来,因为毯子,更因为姜虹的这份心意。 “干嘛对我这么好啊。”我笑言。 “一呢,远来是客,”姜虹坐到了沙发到了另一端,扯过了毯子的一角,也盖住了自己,我俩就在同一张沙发上,拥毯促膝而谈,“不过这当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出于恋爱迷惘期的女人最脆弱,所以也最需要关怀。” 我苦笑了一下: “我没有想常亚东,我相信我们已经有结果了——我们结束了。”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是幽怨的,可是没想到,姜虹竟然完全的不理会我,她横了我一眼: “谁说你为常亚东迷惘了,今天你没回来吃晚饭,我们三个在吃晚饭的时候,一致决定,常亚东已经是过去式了。” 我先是愕然,然后就深感无奈: “你们就这么着,替我表决了?” “没错,替你表决了,他过去了,结束了。”姜虹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面对着她如此的肯定和笃定,我也只能附和了: “那好吧,他过去了。既然他过去了,干嘛还说我处在恋爱的迷惘期呢?” “因为你又出现了新的迷惘。” “新的迷惘,我怎么不知道?” “常江。”姜虹非常肯定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听了她的话,我很夸张的笑了一声: “又来了,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我们就是朋友,是,我们的关系非常非常好,好到可以同居一室,彻夜长谈,但我们也只是朋友。” 姜虹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我。 我沉不住气了: “你干嘛用这种看白痴的眼神看我?” “因为你的确很白痴。”姜虹很直接的给出了答案。 我望着姜虹,悠悠道来: “姜虹,很多事你们不明白的,在北京那种非常恶劣和紧张的生活环境中,很容易激发出人与人之间那种原始的相互依赖,我和常江就是这样一种相互依赖,当然,更多的是我依赖他。”(未完待续) 245、我们是恋人吗? 我继续说道: “当我在北京举目无亲、孤苦伶仃的时候,常江好像是上天专门为我送来的天使一样,突然的就出现在了我身边,一次又一次的帮我度过了难关。我感激他,可是他却说,他并不是只帮我一个人,他帮过很多人,也得到过很多人的帮助,他还说,在如今这个彼此冷漠、彼此嫉妒、仇恨、防范的社会中,他愿意尝试出一种全新的人与人交往的方式,让自己和身边的人快乐,也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获得成功。 我觉得他说的很对,我也想成为一个像他那样的人,可惜由于自己的能力所限,帮助不了什么人,更帮不了他,所以就形成了我完全依赖他的局面。不过常江总是对我说,不用过多的介怀眼下谁帮谁更多一些,交朋友,是一生一世的事,总有我帮他的那一天。” 姜虹看着我,良久,才开口: “欧兰,我承认,常江说的很有道理,你能遇上一个这样的朋友,也的确让人羡慕。但是我想说的是,你有没有认真想过,在你对常江的依赖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在常江这么无私的帮助你的背后,又是什么。女人依赖男人,男人无条件的帮助女人,这似乎距离感情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我依靠在沙发上,望着眼前这间客厅,此时,好像整个世界都是静止的,唯一在流动着的,就是时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跟常江真的是朋友之情,因为……” “因为你心里有常亚东。”姜虹替我把话说了出来,“感情的事,外人无权多言,我只是提醒你一声,常江是个很好的人,不要伤害了他。因为很多时候,人是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套到对方身上的,尤其在感情这个问题上。好了,不早了,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姜虹走了,却把一个新的问题留给了我——难道常江对我真的是怀有感情的吗?如果是的话,我又该怎样做呢? 第二天一整天,我都有点儿心不在焉,晚上下班,常江照例又来接我。 “怎么了?看你很累的样子。”常江快乐的问。 “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有看到过你累的样子呢?”我反问。 “因为我从小就学会了,要把自己所有的不良情绪和状态都深深的掩藏起来。” “好吧,我也学学你这种优秀的习惯。”我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然后突然精神一振,转头望着常江,“常江,我们今晚去外滩好不好?” 常江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弄得有点儿发懵,愣了一下之后,才说: “我先确定一下,你是要跟我约会吗?” “这个很需要确定吗?” “对。因为如果你是要跟我约会的话,我就建议咱们去一个更浪漫更暖和的地方,今天这样的天气去外滩,会很冷的。” 我瞪了他一眼: “你不是很绅士吗?你就这么对待女孩子的邀请啊!” “我当然不会这么对待女孩子,但是我会这么对待哥们儿。” 我笑了,是啊,哥们儿,这不就是常江对我们两个的关系的定义吗?可见,是姜虹她们多虑了。 “为什么你好像一下子就变的轻松起来了?”常江问。 我望着他,不禁感叹: “你怎么这么敏锐啊?我刚刚一放松你就觉出来了。” 常江洒脱的一笑: “我的确比较敏锐,我也的确是对你更加敏锐,这两方面的原因都有,好了,现在开始告诉我吧,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轻松了,或者说,你今天专门把我约到外滩去,是想跟我说什么?” “在你眼里,我就是透明的。”我笑言。 “当然不是,比方说,我就猜不出你现在想要说的话。” “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今天我请你,你想吃什么?” “怎么不去外滩了?”常江故意问。 我笑道: “我有一个习惯,每当心情不好,或者有了什么过于纠结的问题,实在理顺不清的时候,就喜欢去外滩,似乎那里的环境,非常有助于我解开自己的心结。可是你刚才的话,已经把我的心结解开了,所以我就不用去外滩挨冻了。” “好吧,只要你高兴就好。我今天想吃辣得,这附近有川菜馆吗?” “你怎么突然想吃辣的了?”我记得常江不爱吃辣的东西。 “偶尔一为之嘛。” 我们两个找了个川菜的酒楼坐了下来,点好了菜,趁等菜的时候,常江又问我: “你现在能说了吗?” 我怪有趣的看着他: “说心里话,如果现在换个人,这么一个劲儿地催我,我肯定会认为这个人是在因为不知道我要说什么而感到紧张。” 常江若有所思的望着我: “为什么你就不认为我其实也是在紧张呢?” 我哈哈大笑: “你?常江?会为了我紧张,打死我也不信啊。” 常江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接着说道: “其实是这样的,昨晚姜虹跟我谈了很久,她们几个都认为,你和我的这种关系,其实是爱情。” 常江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她们的原话应该是说‘我对你是爱情吧’?” “你听见了?”我惊问。 “我不用听见,我猜也猜得出来。” “好吧,我承认,她们说你对我不是友情,而是爱情,说我现在这样懵懂不觉得,会伤害你。” “因为她们觉得,我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所以我是受伤的那一个?”常江替我做出了结论。 我点了点头: “说心里话,我很困扰,我肯定是非常珍惜你这个朋友,也肯定不愿意伤害你。可是,如果说,我们之间是爱情,我又觉得很怪异,因为我们不是。今天纠结了一天,不过你刚才的话,让我开朗了,你说我们是哥们儿,这就好了,你对我不是爱情,你就不会伤害了。” 常江低头看着玻璃杯,我看不见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笑了: “你说,如果一个女人很真诚的对我说,你没爱上我,真好。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自己做男人做的很失败?” 我被他逗笑了: “好了,你就别跟我咬文嚼字的了,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再说了,仰慕你的女孩子数都数不过来了,你的魅力还用得着我来证明吗?” 常江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欧兰,现在不开玩笑,我下面的话是认真的,我觉得你的困扰就来自于你对我们关系的定位。你弄不清楚,我们究竟是朋友,还是恋人,我们之间究竟是友情还是爱情。也许,在外人看来,我们的关系已经比很多恋人甚至夫妻还要好了,可是我们自己也许却不这么觉得,至少现在,你心里有其他的男人,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所以我的建议就是,不要去想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只要我们彼此是真诚的,我们这样相处是快乐的,就好。曾经我们是朋友,现在我们是哥们儿,在外人眼里,我们是恋人。也许未来,我们还会有新的相处模式,这个世界是不断变化着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不断变化着的。所以,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并不重要,只要我们自己能相处的好,能一直像现在这这样相扶相助就行。”我回味着常江的话,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了,快吃吧,菜都要凉了。”在我们刚才说话的时候,菜已经陆续上来了。 常江在动筷子之前,忽然举起了茶杯: “对了,先谢谢你。” “谢什么?”我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需要感谢的事。 “谢谢你记得我不吃辣的。” 跟常江长谈之后,我心理的负担减轻了不少,后来,我才又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一次,其实等于又是常江给我做了一次及时而有效的心理疏导。不过做就做吧,反正我也习惯了。 这天,常江又来接我下班: “看起来你的心情不错?”他审视着我的脸。 “是啊。如果想破坏我的心情,你可以开始了。”我快乐的回答。 “你怎么这么聪明啊,都想到我是要破坏你的心情了?” “咱俩在一起也这么久了,我怎么也能了解一些你的习惯啊。” “那好,我就开始破坏,常亚东回来了。” 我突地一下顿住了脚步,笑容也在一瞬间凝滞住了。 常江站在一边,仿佛画外音似的说道: “人们都说,如果一个女人想起一个男人的时候,会特别快乐,那就说明,她爱上他了。可是如果一个女人本来挺快乐的,结果一听到一个男人的名字,快乐一下子就跑光了,这算是什么状态?” 我没理他,因为我虽然听见他说话了,可是都没有去想他究竟在说什么,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常亚东回来了。 过了很久,我才涩声问道: “你怎么消息这么灵通?我在技术部呆了一天,都不知道他回来了。” “因为他是我堂兄。” “对,他是你堂兄,我都把这件事忘了。然后呢,你堂兄回上海后,第一件事就是跟你联络?”(未完待续) 246、寂寞的女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跟我说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呢?不是单纯的就想告诉我这么一个消息吧?” “很好。”常江没头没脑的说道。 “什么很好。” “人们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是零,而你现在还很清醒,很聪明,所以我说很好。” 我不理他,只等着他回答我的问题。常江也明白我的意思,所以接着解释道: “是这样,常亚东既然是我堂兄,那他妻子就是我堂嫂……” 我不知是因为常江这种毫无意义的废话,还是因为他提到了常亚东的妻子,反正我的心里莫名的就升起了一股重重的烦躁。常江装作没看到我突然变得很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 “所以我既然带着女朋友来上海了,怎么也得去他家拜访一下,吃顿饭,这才算是附和礼貌,你觉得呢?” 我的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透不过气来,勉强问道: “这是他的意思?” 此时我最关心的也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如果常亚东如此积极、热情的拿出招待弟媳的态度来招待我,那让我情何以堪。 “哦,不是,是我的意思,常亚东还不知道我有这个打算,我怎么着也得先和你商量了,再通知他啊。” 听了他的话,我的心里真有了一种一块石头落了地的感觉,不管怎么说,只要不是常亚东的意思就好。 “不用那么费事吧?我们又不是真的恋人。”我说。 常江望着我: “我们来上海的目的,不就是让所有的人都相信我们是真正的恋人吗?如果我们一起去一趟常亚东他们家,他不马上就确信了吗?” “我们是为了让别人相信的,又不是为了让他相信……”我低声咕哝了一句,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常江打断了: “好了,我明白了,咱们回家吧。” 说完话他直接就朝前走了,我追上他: “你明白什么了?” “不用跟你解释了,只要我自己明白就行了。” 我无可奈何,反正只要是常江不想说的话,那我绝对没办法撬开他的嘴巴的,所以也就不费这个劲了。 第二天一早,当我走出电梯,走向技术部的时候,我第一次发现,这条走廊竟然这样的短,如果有办法,我情愿让这条走廊永远也走不到尽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心情——不是期待见到他,而是想永远都走在去见他的路途中。 当我走进办公室之后,我才发现,我竟然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我是在洪亮这里工作,常亚东并不在这儿。所以,我刚才根本没必要那么紧张、惶恐。 我觉得,这是我这次回到总部后,过得最累的一天,我背对着门口,随时都在敏锐的捕捉着来自于背后的声音。稍微一点声响,都会让我的全身都绷紧起来。可是整整一天的时间,常亚东都没有出现,我说不清心中是解脱还是失落。 白天的时候,丁晓给我打电话,约我晚上见个面,我刚一回总部的时候就联络过她,不过她一直在忙,今天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来,我很庆幸,她能选在今晚见我,因为这样,就可以强迫我不去想关于常亚东的事情。 丁晓和我约在了一处西式茶厅见面。 这里的环境非常好,宽敞的大厅,并没有分隔开,却有意的修成了高低错落的几个区域,每个区域之间都靠几级台阶连缀了起来。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带着黑色蝴蝶结的侍应生,托着托盘悄无声息的在台阶上走过。大厅四周都是茶色的落地窗,窗前垂着一层薄薄的茶色纱帘。厅里充满了柔和的金色阳光,大厅的中央摆着一架白的三角钢琴,偶尔会有悠扬的琴声响起。 我和丁晓选在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桌上摆着两杯红茶,几样精致的西式点心。我一直觉得西式点心更像艺术品。小巧玲珑的像是做出来的雕刻。 “看什么呢?”可能是看我望着蛋糕出了神,丁晓拉回了我的思绪。 “哦,”我笑着收回了目光,“我在想这些点心真美,让人都不忍心吃它们。” 丁晓也笑了: “其实我们中国的传统点心也非常精致,都可以成为以假乱真的工艺品。只是中国点心的制作工艺太复杂了,所以很难在民间流传,也很难适应现在快餐式的生活。而西方点心则不同,西方的点心制作出来,不是凭着某位点心师的高超技艺,而是凭着精准的配方,和专门统一的工具。所以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专门学习,都可以制作出不错的点心。这样,西式点心就发扬光大了。” 我着迷的听着丁晓说话,我发现,她真的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女人,不管什么事,都能说出渊源,并且指出其中的道理。丁晓继续说道: “其实一个公司也是如此,管理好一个公司,不能靠某一个人的能力,而是要靠制度,和方法。” 我笑了。 丁晓望着我,笑问道: “怎么,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当然不是,我笑,是因为刚才在你说点心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你心里已经想到了公司的事。” 听了我的解释,丁晓也笑了,有些自豪,也有些无奈: “是啊,我基本没有其他的生活,只有公司,不像你们,还有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家。” 我避开了丁晓的眼神,因为她的话让我不可避免的就想起了她和常森的关系,我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究竟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们在一起,究竟有几分是因为感情,有几分是因为彼此的利益。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在感情上,丁晓一定是寂寞的。 作为一个女人,我当然也和绝大多数女人一样,非常痛恨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行为。可是此时,在这样一个环境中,面对着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寂寞女人,我却恨不起来。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 不过也许这是因为她破坏的是别人的感情,所以我才会如此宽容吧,我想即使丁晓再聪明,再孤零,再可怜,常森的老婆也不会同情她的。 不想再想这种尴尬的事情,所以我转换了一个话题: “您说,会不会因为您一直都是做财务管理的,所以才会特别看重制度的重要性。而在开拓市场的领域,人们都在强调人的重要性。强调人不应该被制度束缚住。” 丁晓沉吟了片刻: “我明白你的意思。而且我也认同人的重要性,和人不能被制度束缚住的观点。但是我认为这句话应该这样理解,所谓的人不能被制度束缚住,说的是人不能被一般的惯常的制度束缚住,因为人才总有超出常人的地方,的确是应该给予他们更宽松的发挥空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可以凌驾于一切制度之上,而是凌驾于一般制度之上,服从于更高的制度。制度本来就不是单一的,而是分为很多层的。” 丁晓的话又为我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视角,我不禁由衷的说道: “丁主管,每次跟您谈话,我都会觉得受益极深。” 丁晓笑了笑: “其实都是一样,我跟你说话,也会觉得受益很多。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耳熟能详的东西,而每个人在自己的圈子里困久了,就容易变得闭塞,只有通过和别人交流,交换这种耳熟能详的东西,彼此才能都获得提高。” “很有道理。”我认真体味着丁晓的话。 “好了,不谈工作了,说点儿别的吧。我听说你男朋友很不错?”看丁晓提到了常江,我礼貌的笑了笑: “还行吧。” 丁晓笑了: “你太谦虚了,我远远的看过一眼,的确很优秀。” 这次换我吃惊了: “您看到过他,什么时候?” “有一次他接你下班。” “那你怎么没叫我。” “不想破坏你们的二人世界啊。” 我发现,谈到我的感情问题的时候,丁晓明显的轻松了不少,看来她也不愿意让自己的情绪沉浸在对自己感情的怜惜之中。 “你这次带男朋友来,很及时,也很必要。”丁晓忽然说道。 听到丁晓这样说,我马上就明白了——她已经洞察了我和常江如此频繁的在总部出现的原因。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刻意隐瞒了。 “丁主管,是朱莉莉散布的谣言,是吗?” “应该是。不过朱莉莉已经走了,再说了,即使她还在,这种事也是死无对证、越描越黑的事,所以我说,你选择了一个最有效的反击方式,从根上制止住了流言。做得很好。” 停了片刻,丁晓忽然问: “你整天让你男朋友出入公司,不怕他听到这些流言吗?” “他都知道,但是他信任我。”我毫不犹豫的说道。 丁晓愣了一下,很快就露出了赞许的神情: “真很好啊!我真没想到,看来你们的感情真的不错。” “的确,他对我很好。”我说的是真心话。 “那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在这个世界,能遇到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不容易。”(未完待续) 247、惜取身边人 也许是丁晓此时的态度太沉太真了,以至于听了她的话我的心好像突地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样,我抬起头,却刚好迎住了丁晓的目光,她的眼神是和往日完全不同的,没有了惯常的那种锐利和冷静,眼神就好像是完全透明的,里面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这是一双女人的眼睛,而且是一个为情所伤的女人。 我垂下了眼帘避开了丁晓的目光,因为我总觉得,丁晓就是天生的女强人,她一定不希望有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果然,几乎就在我低下头的同时,丁晓又开口了,声音还是那么清亮、节奏分明,这说明她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刚才的真情流露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 “冯雅楚怎么样?”丁晓问。 说实话,这是一个很没头没脑的问题,因为她至少应该问我冯雅楚某一方面怎么样。而且我还记得,上一次丁晓问起我对冯雅楚的印象的时候,我为了表白自己的人品,违心的说了很多维护冯雅楚的话。那么今天,丁晓旧话重提,而且还是用这样一种方式,我又该如何回答呢? 我沉默着,希望丁晓能再问的具体一些,好给我点儿提示,可是她却不再开口了。我斟酌了片刻,只好开口了: “这段时间,我的公司和冯雅楚的公司之间竞争的很激烈。”我说的是事实,而且也恰到好处的描述出了我和冯雅楚之间的关系——同行是冤家,我们两个处在这样的环境和位置中,彼此较劲也是可以理解的。 丁晓微微点了点头: “人们都说冯雅楚的能力很不错。” “的确是,尤其是口才和社交能力,我恐怕这辈子也比不过了。”我答。 “她是单身。”丁晓又问。 我心蓦地一松——我终于找到丁晓关心的重点了,说来说去,她还是担心在北京会出现什么女人勾引了常森。 心里清楚了,我的语言也就自然而然的流畅了: “对,是单身,而且,她是在北京出生长大的,人又漂亮,朋友也多,家庭条件也不错,所以过得挺潇洒的。”我这几句看似轻描淡写的形容,其实句句都说出了丁晓最担心的东西。 我在心中默念着: ‘冯雅楚,你别怪我,我们是对手,不是吗?我相信,如果你现在坐在我这个位置上,面对着丁晓所提的问题,一定回答的比我还狠,还不留情面。’ 丁晓微微笑了一下: “现在单身女人蛮流行的,越来越多的女人不愿意承担家庭的负累了,崔慧明总裁不也是这样吗?” 我心中一动: ‘丁晓又提到了崔慧明,难道她刚才提冯雅楚只是一个引子?不管了,先回答她的问题吧。’ 电光火石间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替崔慧明开脱,让丁晓把全部的防范之心都集中在冯雅楚身上。因为毕竟现在崔慧明对我没有任何威胁,而冯雅楚却是我的死敌! 我仍旧用那种淡淡的好像无心的态度说道: “崔总,怎么说呢,她和冯雅楚不太一样。” “哦?说说看,有什么不一样的?”丁晓果然被我的话吸引住了。 “我跟崔总这段时间接触的也不少,我个人感觉,她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女人。” “在工作上有想法?” “不仅仅是在工作上,在生活上也是,她似乎对自己的生活有非常明确的规划,就好像是一个运动员一样,两年后拿全国冠军,四年后拿奥运冠军,六年后又要拿什么冠军,每一步都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很坚定的朝着这个目标进发,不大受外界因素的干扰。” 我故意用这种比喻来说明问题,但是我相信丁晓已经听懂了——一个野心和抱负都如此之大的女人,是不会把心思放在常森这样一个总裁的身上的。 和丁晓分开之后,因为离家不远,我索性步行回家,风又湿又冷,绝对谈不上浪漫和享受,但是我却无暇理会这些,我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都是丁晓最后说的那几句话: “欧兰,我比你大几岁,很多问题上比你要有经验一些,你现在做的很对——找到了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准备着组成一个家。对于女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家庭、丈夫、孩子,做母亲。像冯雅楚,像我,像崔慧明这样选择了单身之路的女人,虽然各自都有各自的理由,也肯定会很成功、很风光,但是我们的心里还是在渴望着一个家庭的。有一句话,我觉得很好,今天送给你——惜取身边人。” 听了丁晓的话,我心里更踏实了一些,因为我知道,她现在已经更加信任我了,因为她觉得我还是一个家庭型的女人。而这完全是常江的功劳——常江,有心的,无心的,你为我做了太多,我该如何报答你呢? 正在我思绪如风般飞舞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我前面不远处,我几乎都没有用眼睛看,就直接喊了出来: “常江,你怎么在这里?” 来得人果然是常江。 “你的头还没有完全抬起来,怎么就知道是我?”常江不答反问。 “是感觉吧。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和一屋子美女呆在一起,觉得自己很碍事,索性出来走走,顺便迎迎你。你呢?刚才看你好像在想心事,很投入的样子,想什么呢?” “我在想该如何报答你。”我顺口回答。 常江失笑了出来: “你没事吧?大冷天的,在夜风里遛达着想这种问题,难道我对你的好,真得已经成为了你这么沉重的负担了吗?” “不是负担。”我认真的回答,“是我的确觉得你为我做了太多,想也为你做点儿什么,可是我想来想去,好像我也为你做不了什么。” “欧兰,你听过一句话没有?受人滴水之恩,当以身相许。” 我本来还挺严肃的,可是一听完这句话,当下就喊了出来: “哎,我说你也太狠了吧,滴水之恩就得以身相许,那我得许给多少人啊,得把自己分多少瓣啊。” 常江咯咯的笑了出来: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懂得浪漫,任何事情都会先去考虑实际可操作性。好了,不说这些了,说点儿正经的,你不能再回避了,明天上班必须得去见一见常亚东了。” “干什么?”我脱口问道,可是问完之后,我也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问题,‘我是来跟技术部合作的,前几天是人家负责人不在,现在负责人在了,我可不是得专门去拜访一下嘛,表达一下对人家技术支持的感谢,同时再说说合作的进展状况,这是最起码的工作程序。’ 看我不说话了,常江问了一句: “想明白了?” “嗯,想明白了。” “那明天你去见他没问题吧?”常江又问。 “当然没问题,这有什么问题,正常工作。”我一昂头,尽可能的让自己显得洒脱一下。 常江笑了: “这就对了,这才是当初那个刚到北京,越战越勇的欧兰呢。” 我也笑了,常江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他总是能在别人需要的时候给出最恰如其分的鼓励。 当我走进常亚东的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忙碌着,眼前站着好几个人,他抬起头看见我,神情分外的平静自如: “欧经理,你好,你请坐,稍等一下,我先把这几件事处理一下。” 他太平静了,反倒显得我这一早晨的心神不宁太过于自作多情了,我心里有些气闷,直接说了一句: “没关系,如果您现在忙的话,我过会儿再来。” “不用,很快就忙清了。你先坐一下。”常亚东说着话就又去处理工作了。 我站在门口心里很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对我的怠慢,按说这也不能算是怠慢,只能说是最正常的同事间的态度而已。而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用这种正常的态度对我。 可是这样想完之后,我的心里又不禁有些苦涩的自嘲: ‘那我还想让他用什么态度对我呢?在我来上海之前我不就已经都知道了吗,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们就是最普通的同事关系。’ 我坐在沙发上,尽量不着痕迹的偷眼打量常亚东,他今天的气色很不错,简直都可以用神采奕奕、意气风发这样的词来形容。他今天穿了一身很有型的西装,系了一条亮色的领带,总之,成熟的成功男人该有的魅力他都有了。又是一个让我倍感辛酸的认知。 此时,他正在跟几个下属交代工作,浑厚的男低音,声音并不高,但是沉稳有力。难怪人们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是最迷人的。 我移开了目光,不再看他了,因为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常亚东的妻子。一个合法的拥有这个男人的女人!一个被这个男人深爱过并且娶回了家的女人,一个为他生了孩子的女人。生平第一次,我深深的感受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嫉妒!(未完待续) 248、常亚东的表白 人们终于都出去了,偌大的办公室里突然间就变得一片寂静,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当我终于可以单独和常亚东面对面了之后,我的心里是何等的紧张和惶恐。 我的后背挺得直直的,面对着他,目光却落到了距离他不远处的一个文件柜上,而常亚东则始终都低着头,不停地在文件上签着字。好像我们两个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屋里太静了,他那刷刷的签字声越来越清晰明显了,忽然,一种莫名的怒火突然就从我心中蔓延开来: ‘刚才那么多来办事的人,他都能做到以礼相待,客客气气,为什么到了我这里,他连句话都懒得跟我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反正这个念头一出现,立刻就像是深秋荒原上的火苗一样,不可控制,借着风势迅速就变成了漫天的大火,我再也克制不住了,忽然一仰头: “常主管!”我的声音太尖锐了,所以一出口,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常亚东也抬起了头,从他的脸色上我看不出他的态度,仍旧是那样低沉,只是比对待别人更冷漠了一些,如果说,我刚才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在为自己这一声尖叫而愧疚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冷漠则再次激怒了我: ‘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是总部高管,我是分公司经理,我是为了工作来找你的,如果你不好好配合我的工作,我自然会向总裁投诉,既然你对我连最起码的公事公办都不肯,那我总可以公事公办吧。’ 我心里这样想着,而且从常亚东的脸上我能看出来,我的心思已经全部写在了我的脸上,因为他在看了我一眼之后,嘴角上竟然露出一丝带着讥讽的冷笑。 “欧经理,您有事?”常亚东开口了。我的心像是刀扎了一下似的那么疼,因为我无法接受他对我的这个称呼。 我稳定了一下情绪,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来: “常主管,我等您很久了,我有工作要和您谈。” “好,谈吧。”他放下了笔,直视着我。 我突然间感到特别气馁,因为我这才发现,不管我心里有多少火,下多大的决心,其实我还是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同事、上级,所以刚才我才会那么激烈,而从现在常亚东的态度中不难看出,他是的的确确的把我当成一个普通同事了。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点点的变冷,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断了热源的暖气片一样,迅速从滚烫、到温热再到冰凉。 我在心底叹了一声,凉了也好,彻底凉了,也就可以踏踏实实的谈工作了。我开口了,这一次的声音分外平静: “常主管,对不起,刚才是我有些心急了,主要是市场不等人,今年我们北京二分公司,就靠着这一单业务呢,希望您能原谅我的失态,也能理解我的心情。” 听了我的话,常亚东的眼睛一下子就变得暗淡了,好像两簇火苗在迅速的熄灭。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觉得他的心也在变冷? “欧经理,您不用这么客气,大家都是为了工作,我当然能理解您的心情,您说的对,市场不等人,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我们两个都进入了完全的工作状态,工作还没有谈完,就又有别人进来要谈事情了,所以谈完后,我就直接离开了。 虽然心情很低落,但是就工作效果而言,还是很不错的,常亚东把技术部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快捷、有效,这样,我明天就可以回北京跟华源进一步接洽了。 我坐在洪亮的办公室里,觉得有些疲倦,所以倚在沙发上,微阖着眼睛,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刚才和常亚东在一起时的每一点情景。忽然,我心中一动: ‘刚才在讨论工作的整个过程中,常亚东没有问我任何问题,他好像对华源企业的这件工作早就已经烂熟于心,所有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不应该啊,我一直都是在和洪亮接洽,而我来上海之后,他就出差了,昨天才回来,他怎么会对情况这么了解呢?难道,他平时就是这种工作风格?会了解公司中的每一单定制业务的全部细节?’ 我实在太想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了,或者是我心中还在期待着常亚东对我不是完全的绝情吧。找了一个洪亮比较清闲的时候,我终于开口了: “洪主管,我刚才跟常主管谈得不错,他好像很了解我们这件业务,是您已经跟他汇报过了吧,谢谢您。”我故意说道。 洪亮笑了笑: “还真是我汇报的,不过你不用谢我,每次都不是我主动汇报,都是常主管来问我,我才汇报的。” “每次?” “是啊,自从安排我负责这件业务之后,常主管一直就盯的很紧。最初那次,你说要到对方单位核定数据,其实那会儿我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可常主管特准我中途退出了,还特别嘱咐我,哪怕是盯一夜,也得等您跟对方谈完,我才能撤,就那天晚上,其实常主管也没走,直到你那边完全没事了,我们才走的。” 洪亮详细的解说着,而我已经呆住了: ‘竟然会是这样。’ 洪亮继续说道: “后来,常主管在武汉的时候,每天都会给我打电话盯问这件业务的进展状况。” 我掩饰的笑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我还真的好好谢谢常主管。” 洪亮又笑了笑,没有再说话。我能猜出他现在的心思,最初的时候,他一定是认为是因为常亚东和我有情,所以才这么帮我,而后来我却带了个‘未婚夫’来,这样一来,洪亮也有些搞不清状况了。所以也就什么都不多想了,免得多生是非。 我借故去了茶水间,这个时间茶水间很清净,我一个人坐在幽暗的角落里,心潮起伏,我掏出电话,直接给常亚东发了一个短信: ‘方便的时候给我回个电话。’ 我没有加落款,虽然我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保留着我的电话。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起来,是常亚东打来的。 “喂。”不知为什么,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有事儿?”他问,声音也很低。 这一问一答已经和刚才我们两个在办公室里,彼此的态度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也许如果他仍旧像刚才那样,我还能挺住,可是他的态度这一变,我却再也挺不住了,只觉得眼睛一热,眼泪就要涌出来。 “我是想问你件事。” “你说。” “你到底帮过我几次?” 常亚东没想到我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怎么想起说这个?” “我就是想知道,从一开始到现在,你到底帮过我多少?” “其实我没帮你什么,你有今天,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我不仅没帮上你什么,还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你没给我添麻烦。”我飞快的说。 “朱莉莉的事,是因我而起。” “如果说到这件事,那应该说是因我而起,是我在竞聘中得罪了她,所以才连累了你。” “我是男人,而且,两个人的事,就应该由男人来承担。” 听了常亚东这句话,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大串大串的落了下来,这么久了,终于听到了他的表白,如果这能算是表白的话。我终于确定了,长久以来,不是我一个人在一厢情愿。我无声的抽泣着,良久才又能重新说出话来: “我想见你。” 他没有说话,我知道,他是在想该如何拒绝,可是这一次,我真的不想再让他拒绝我了: “我明天就回北京了。”我又说。 这句话,瓦解了常亚东最后的防线: “好,我晚上请你吃饭。” “我不想吃饭。”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抵触和他一起吃饭的提议,可能是在我潜意识里,就是在期待着能和他有一段完全不受打扰的清净时光。 常亚东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那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 他这样一说,反倒让我冷静了下来,地方有的是,可是我俩能去吗?我可以和很多人坦坦然然的走进咖啡厅、酒吧,可一想到和常亚东单独去这种地方,我就心虚,就怕被人看到。这可能就叫做贼心虚吧。 这时,常亚东忽然说道: “我这里有工作了,一会儿发信息给你。”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常亚东给我发来了信息,上面有一个地址,让我先过去,说他还有点儿工作没处理完。我找到了地址上写的那个地方,还是一间餐厅,不过比较特别,餐厅在一家高档购物中心的二十五楼,里面都是包间,房间有三分之二都是弧形的落地窗,敞亮却又私密,最重要的是,这里进出也很方便。我进来后,服务员告诉我,刚才打电话订餐的先生,已经订好菜品了,一会儿有什么事摁铃叫她就行了。(未完待续) 249、吻 几样精致的菜肴摆了上来,还有一壶八宝茶。服务员退出去了,我知道如果不专门喊她,她是不会出现的了。我愿意相信,常亚东的这一切安排都是花了心思的,因为他看出来,我想跟他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儿,不受任何打扰。 这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常亚东打来的: “对不起,我临时又有点儿事,需要加开一个会,你先吃点儿东西,我尽快结束了赶过去。”他这样说。 “没关系,你不用急,先忙工作,我等你。” 谁说女人不通情达理,我相信,当一个女人能够相信自己已经得到了这个男人的心的时候,都是通情达理的,吵闹和怀疑,其实都是因为心底的不自信。 看样子,他还得过一会儿才能赶过来,我不想吃东西,索性拉开了所有落地窗的窗帘,又关闭了屋子里所有的灯,让自己完全的沉入到了黑暗之中。其实这也不能算是黑暗,因为落地窗外灯火辉煌、流光溢彩,照亮了大半个天空,屋子里影绰绰的,也能分辨出基本的陈设和色泽。 我就这样靠在落地窗前,身处在这静谧与喧嚣的交界处,任点点滴滴的回忆充满了我的世界。所有的回忆都是关于他的,所以,其实是他充满了我的世界,桌子上的菜一点点的变凉,可是我的心里却始终是暖的,因为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位在等着丈夫下班回来的妻子…… 我几乎都忘了时间的流逝,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紧跟着包间门打开了,常亚东出现在了门口,走廊里的灯照在他脸上,能看到他神情中的疲惫和焦急,他的眼睛一下子还适应不了屋内的光线,所以没有看到我,但是看得出,他在寻找我。 “我还在。”我脱口而出。 听到我的声音后,他明显的如释重负,先转身对带他来的服务员说道: “好了,这里没事了,有什么事情我再叫你。” 服务员离开后,常亚东才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房门,同时问: “怎么不开灯?”说着话就要去开灯,我却拦住了他, “别开。” “怎么了?”常亚东不解。 “我就想这样待一会儿,行吗?”我都能感觉到我自己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 看样子,常亚东不太明白我为什么会提出这样一个古怪的要求,但他还是答应了我,而此时他也适应了屋内的光线,他脱下外衣挂在了衣架上,目光落到了餐桌上: “你还没有吃饭?” “嗯,我在等你。” “我不是跟你说了,不用等我,我刚才已经和他们一起吃过工作餐了。都凉了吧,我让她们拿走热一下……” “我不想吃,真的。”我打断了常亚东,“我想问你件事。” “什么事?” “你刚才是不是以为我已经离开了?” “是,我看屋里黑着灯,还以为你等不及先走了。” “你失望了?”我又问。 不出所料,常亚东一听到我这么直接的问题,本能的就转过了身,面对着窗外的夜景,用一种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态度说道: “是啊,我请你吃饭,却不能按时赴约,让你空等,这太失礼了。” 我望着常亚东的背影,幽幽的说道: “如果放在以前,你的这种态度是最能让我望而却步的,因为每次听到你用这样的态度对我讲这样的话,都让我觉得你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最普通的同事,可是今天我不这么想了。” 常亚东始终背对着我,没有回应我的话,我又问道: “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问完后,他又有些好笑的加了一句,“好像自从我走进这里开始,你就已经完全的掌握了主动权了。” “是啊,明天一早我就回北京了,而且我知道,如果我不主动的话,你肯定是不会主动的,所以我必须主动一次。” 常亚东轻笑了起来,他转过身望着我: “我发现你这个经理真没白当,你变得比过去强势多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直接就扑入了他的怀中,常亚东被我吓了一跳,两只手抬起来,想要推开我,可是他又不敢碰到我的身体,所以我们两个就这样僵持住了。 我揽住他的身子,把头贴在他的胸前,低声说道: “没关系,你不用抱住我,我知道,你有妻子,所以你应该恪守住你的原则,我只想这样呆一会儿,就一会儿,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我保证就这一次。” 常亚东的手仍旧悬在空中,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好像语无伦次似的: “别,常江是我弟弟。” “我们是好朋友,但不是恋人,他这次只是为了帮我,才陪我演这场戏。” “可是他对你是真心的。”常亚东飞快的说。 我突然扬起了头,直视着常亚东,手仍旧紧紧的搂着他,问: “如果他是真心的,你介意吗?” 常亚东的头也是昂着的,所以我只能看到紧紧抿着双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 “不介意,你们挺合适的,我希望你们幸福。” “你骗我,我知道你介意,如果你不是介意常江,你就不会突然去武汉,今天也不会来赴我的约。” 常亚东又不说话了。 我轻轻叹了一声: “刚才在这里,我什么都想清楚了,当初我打了朱莉莉之后,就是你建议丁晓,让我去的北京对不对,因为你知道,北京很快就要建立二分公司,即使我当不上二分公司经理,你到时候也会帮我调整到新的分公司,是吗?” 我说的是实话,自从我今天跟洪亮谈完了之后,我突然间明白了好多好多东西。 我等了一会儿,看常亚东仍旧不说话,我又说道: “别再回避这些问题了,如果我猜对了,就答应我一声,好吗?别再让我带着无数的猜疑继续以后的生活。” “是,”常亚东终于承认了,“那天中午你打了朱莉莉,我知道你想辞职,所以我想找个办法帮你,而当时北京分公司正在选择财务经理,我知道这不是个好的选择,但是当时高层内部已经开始讨论建立北京二分公司了,用不了几个月,就会拆分,到时候我再想办法把你调出来。而且,当时我还有一个想法,我觉得,如果你在北京过得太艰难的话,会找我的。后来,你一直没找我,我还以为冯雅楚放了你一马,所以我在北京一见到你,就愣住了,我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没法原谅自己,竟然犯了一个这么大的错误。” 我的心现在已经完全被柔情包围了起来: “所以,你向谢振南推荐了我?” “我提过你,但是最主要的还是你自己的表现引起了谢振南的关注。” “你一直都在帮我。” “更多的,还是你自己的努力。” “可是为什么,我做了二分公司的经理之后,我们可以在工作上名正言顺的接触了,你却一直回避我?”我问,这是我一个打不开的心结。 “因为丁晓说,你男朋友也去了北京,你们准备结婚了。”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常亚东跟我一样,也一直在观望着我的态度,一直在望而却步。 我的手臂突然一用力,箍禁了常亚东的身子: “我们一直都在相互折磨,是吗?” 随着这句话,泪珠也渗出了我的眼角,我轻轻踮起脚尖,扬起了头,静静的等待着,常亚东沉默了很久,忽然展开手臂把我抱进了怀里,低头就吻住了我的双唇,而就在我们两个的嘴唇相互碰触的那一刹那,我却突然闪开了头,躲开了。可是我似乎已经点燃了常亚东心头的烈火,他不容我逃开,一只手托住了我的后脑,固定住了我的头,再一次吻上了我的双唇。 我只觉得全身无力,虚弱的抵抗着: “不行……” 而他的喘息已经明显的粗重了起来,暗哑的问道: “为什么?” “你有家……” “欧兰,别这么折磨我……,我和她……,我承认,我和她在一起,但是,我很久很久没有吻过她了,真的……,我梦到过你……” 就在我心慌意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样抵御他,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常亚东却忽然平静了,不,他还没有平静,因为我能听见,他的心依旧在狂跳。但是他的动作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疯狂了,但他也没有放开我,仍旧把我抱在怀里,他在我耳边柔声说道:“欧兰,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了,你是个好女孩儿,可我是有家的男人,我这么做,是亵渎你,我不能这么不尊重你。” 我的脸仍旧贴在他的怀中,话里已经带了哭腔: “别再说了,再说,我就会后悔刚才的决定。我现在已经后悔了。” “不用后悔,你做得对,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一个吻,也许会让他记住一个女人,但是,一个女人如果宁可自己痛到撕心裂肺也要克制自己不去伤害这个男人的家人,就等于把她刻在了这个男人的心上。”(未完待续) 250、这,可是最终的结局? 那一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是那样抱着我,再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当他最初那一股激情被狠狠地压制下去之后,他抱着我的样子,与其说是拥抱着情人,不如说是拥抱着一件无价的珍宝更贴切。 我们都没怎么说话,仿佛到了这种时候,一切都已经尽在不言中了。 我只记得不知我们相拥了多久,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常亚东并没有放开我,只是腾出一只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就直接摁断了。虽然只是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电话是他家里打来的,不是他的妻子就是他的儿子。 我想要挣脱出他的怀抱,他感觉到了我的心情,反倒更紧的抱住了我,好像生怕我会突然消失似的,同时在我耳边低语道: “对不起。”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无端的闯了进来。” “不怪你,这件事从始至终就是我的错。” 我无言的靠在他的胸前,他那愈加用力的双臂让我感受到了他的无助和害怕失去,他的这个样子让我心疼。我想,他一定也从我的的依偎中感受到了我的惶恐和伤心,他也在心疼我,可是我们两个对于眼前的现状却都无能为力,所以只能让彼此的心中都充满了愧疚。 “我们不要再相互说对不起了,好吗?”我低声说,“相遇,是命里注定,走到今天也是命里注定,未来不管如何,也都是命运的安排,只要我们永远都不会去恨彼此,我就心满意足了。” 看常亚东不说话,我就又说道: “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你着急了?”他忽然问。 “对,常江在等我,我不想让他担心。”他提问的速度已经很快了,而我回答的速度更快,可是回答完之后,我却又感到无比的委屈,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里一下子就带了哭腔,“你干嘛这么问我,你明知道我是怕你为难,不想让你回家太晚,你还故意这么误解我。” 常亚东再一次抱紧了我,把嘴唇紧紧的贴着我的头发: “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故意跟你惹你生气。” “你只是故意逗我,只是在跟我开玩笑是吗?”我问,常亚东不说话,我就又追问,“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常江吗?” 问完之后,我自己忽然笑了,泪痕未干,笑容凄凉: “我知道,你不会回答我的,即使回答,你也会告诉我,你真的不会介意,只要我能快乐就好。” “好了,不说这些了,”常亚东忽然提高了声音,“欧兰,你在北京这段时间的进步很大,已经到了让我震惊的程度,我想,现在你已经有了自己去飞的能力了。你放心,你尽管往前飞,我还会像过去一样,一直关注着你,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助你。还有就是,我现在唯一担心你的,就是你进步的太快了,担心你的抗压性没有同步提高的那么快,毕竟你越往高处走,预料不到的危机就会越多也越重,所以,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也照顾好自己。” 这应该是我们两个那一晚说得最后的话了,我了解他,如果他决心不想再跟我提感情话题了,那就谁也撬不开他的嘴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和常江直接去了机场,也没有再和常亚东告别。其实真的很想再给他打个电话,告别是假,只为了能再听一听他的声音。可是我知道,我必须克制住这种思念,而且不仅仅是今天克制住,在未来的漫长岁月中,我要一直克制下去,直到他真的成为了记忆。 我晚上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没有见到常江,第二天一早忙乱的跟大家告别,也没顾上跟常江说话。直到上了飞机之后,我才想跟常江解释一下我昨晚的行踪,可是常江却一副若有所思不想被人打扰的样子。他自己枯坐了一会儿之后,就掏出了烟,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在飞机上动了吸烟的念头。结果很快我就发现,他不是想吸烟,而是把这支烟一点点的研碎了,他的态度分外认真,好像是在做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等飞机落到之后,那个往日里明朗、阳光的常江突然一下子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弄得我都要怀疑,在飞机上的时候究竟是不是他了。他看着我轻快的打了个招呼: “你是要直接回公司吧?” “对。” “那好,我去回单位了。” “你,你就这么走了?” “怎么了?不是要求我,在北京也继续扮演你的男朋友吧?”常江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去,谁让你扮演了,”我嘴上当然也不肯吃亏,“还不是因为人们都说你其实是对我动了真心了,所以我也就相信了。” 常江哈哈大笑: “他们不了我,你还不了解我啊,我对你动没动真心,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啊。” “那不得了,好了,我们分头去工作吧,回头电话联系。”常江很轻松的跟我告别了。 冬去春来又是五月,一转眼,我到北京已经整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摸爬滚打、磕磕绊绊,我总算是挺过来了。二分公司的业绩稳步发展,钟涛非常专业的告诉我: “从二分公司第一年这九个月的销售曲线图分析,二分公司的综合实力,现在已经能在所有分公司里排前十了。” “这又是你从总部挖来的内幕?”我问。虽然我很想相信他的话是真的,但是我仍旧追问了一句,我发现自己也发现了,自从我当上了这个二分公司的经理之后,越是听到好消息的时候,就越是报以一种怀疑的态度,非要问明白出处,或者从多个角度论证一番不可,这可能是因为我所处的环境太艰难了,所以绝不敢盲目乐观——乐观就会让人的精神松弛,而我好像已经有整整一年或者更长的时间,都没有松弛过了。 “不,”钟涛一本正经的告诉我,“这是我自己独创的分析方法。” “嘁。”我直接表达了我的不屑。 “你别不信,我告诉你,我这个办法已经用了很多年了,我不仅用它分析苏州分公司,还根据总公司每月通报的各个分公司的销售情况,分析所有的分公司,很准的。” “你分析各个分公司干嘛?”我还真不知道钟涛有这样的嗜好。 “了解一下情况嘛!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你很需要知道别的分公司的销售潜力吗?”我仍旧感到无法理解。 “那当然,我们做分公司经理的,面对外面的时候,整个市场是我们对手,而当我们面对内部的时候,对手就是其他的分公司经理了。既然做一回经理,总得让自己分公司位列前茅吧!再说了,谁说我们就一直会做分公司经理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个什么机会呢?比方说,明天老总忽然把你叫了去,让你说说,整个中国区的销售划分和特点,而你已经把各个分公司的销售脉络都烂熟于心了,你心里多有底啊,你就在老总面前侃侃而谈。老总一听,嗯,这个欧兰很了解情况,当下拍板,直接就调你去当主管中国区大市场营销策划的副总去了……” 我们两个在电话里的这通胡扯,就在我们同时爆发出的一阵大笑里结束了。 挂了电话,我突然觉得钟涛的话并不是完全的戏谑,还是有很深的道理在里面的,是啊,其实在大中国销售区里,我们这些分公司经理等于都是平级、平行的,本身就是一种竞争的状态。只不过我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把全部心思都放到了工作上,能兼顾到的其他分公司,只有一个冯雅楚,所以都忽略了,在北京之外还有那么多分公司! 想到这里,我不禁汗然——说来说去,还是又绕回到了那个存在已久的问题上--我当经理终究还是太稚嫩了。许多该想的事都没有想,许多该干的事也没有干。 不过反过来想一想,我这九个月也还算是挺有收获的,我已经理顺了公司的内部管理,打开了市场,尤其是春节后这几个月,我的销售业绩已经直逼冯雅楚的一分公司了。 总部的北迁计划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并不是像搬个家一样,就整个把上海总部搬到北京来——想想也是,从一开始开拓大中国区,总部就建在上海,这么多年经营下来,上海总部已经根深蒂固、枝繁叶茂了。它本身就已经成为了上海这块丰沃的土壤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果生生的把它连根拔起,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像现在这样,总部从经营手续上迁到了北京,一部分大的格局统筹工作也在北京进行,及时的为公司输入了新鲜的血液。而过去的上海总部变形成了驻沪机构的方式仍旧存在着,进行着总公司的管理工作,这样一来,总公司就用最少的投入达成了最完美的效果。(未完待续) 251、把斗争当做常态 总部来北京之后,既没有落在一分公司,也没有落在二分公司,而是另选了一处地址。同时,也没有像我曾经担心可是隐隐又有些期待的那样,撤销掉一个分公司,只保留住一个。总部建立起来之后,除了分别给我和冯雅楚增加了一些额外的工作任务之外——别的地方的分公司经理是不用承担这样的任务的。至于其他的方面,就没有任何变化了。 我觉得这样也不错,因为现在我可以经常性的出入总部了,而北京总部是由常森和崔慧明两个轮流主持的。曾经两个那么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及的身影,现在已经变成了我的直接领导。我知道,这种状况,是让很多分公司经理都心怀嫉妒的,因为在他们看来,我和冯雅楚这简直就是享受到了高管的待遇。 可是在承担着一个分公司的销售任务和管理的前提下,还要经常去面见总裁,这其中的艰辛,恐怕只有我和冯雅楚心中才能真正明白。有一个例子,恐怕是最能说明问题的——不到一年的时间,我觉得冯雅楚明显的老了。曾经,她的气势是足以让人忽略她的年龄的,可是现在,她双眼下方那总是会出现的一抹月牙形的淡黑色,随时都在泄露出她内心的焦灼和压力。 我经常也会照镜子,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也很明显的变老了,但是在这方面,自己似乎很难看出来,而这样的问题,如果你去问别人的话,那么大家肯定会众口一词的告诉你——没有啊,怎么会。你一点变化都没有。 所以,我干脆谁也不问,但是我知道,我的身上肯定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很多时候,我在冯雅楚的脸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唯一让我庆幸的是,到目前为止,不管是常森还是崔慧明交给我的工作,我都顺利的完成了。说实话,如果放在一年前,如果有人递给我一张名片,对我说——你去趟商务部,找一下这位司长,跟他再商量商量,争取让他还是接受了我们的提议。 或者,你去一趟交通部,多方面了解一下,看看对于他们将要举行的这次招标,我们应该再做做哪方面的完善工作。 ——类似于这样的话的时候,我想我基本会直接疯掉。 被如此艰难而且工作目标极为弹性的工作给吓疯了。 可现在我不会了,我会很坦然的去做,而且还会拿回能让领导们比较满意的结果来。这当然不是因为我突然变聪明、变能干了。而是因为当把我放到这个环境中之后,我自然而然的成长了。这可能也就是人们经常会说到的,平台的重要性。 说起来,我还是很幸运的,因为我在无心之中,接受到了一个普通分公司经理不可能接受到的锻炼。只是不知道,我的这份幸运还能持续多久,因为我始终觉得,公司现在的这种状况只是一个过度状态,早晚有一天,在北京一二分公司之间,还是会出现一场合并和筛选的。而且从冯雅楚工作态度中,我能够看出来,她的想法和我基本是一样的。因为她一直就在尽最大努力的和我竞争——在各个方面。 我想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当优胜劣汰到来的那一天,让我来做那个被赶出局的人。很不幸,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九个月以来,我们之间的战火硝烟,一天都没有停止过。 也就是说,我终于成功的实现我曾经在常江面前许下的誓言——把斗争当做常态。 现在我和冯雅楚真的是已经把斗争当成常态了,有时候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如果回想一下我们两个在日常工作中所发生的一件接一件的事情的时候,我都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担心——担心有一天,当我们两个真的有一个被踢出局,另一个不用再继续斗争了之后,两个人都会有一个时期,不知道该如何生活。 因为现在我每天好像只在做两件事——工作,研究冯雅楚现在正在干什么工作。我相信冯雅楚也是这样的, 所以,真要是有一天,对方突然从自己的世界中消失了,那可能自己的世界真的会出现暂时的失衡和混乱。 唉,想想也真是无奈。 对了,还有一个情况,赵默已经先一步从我的世界中消失了,在孙磊连续的从他手中抢过了几个大单之后,冯雅楚终于意识到,赵默除了具备把我置于死地的决心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而虽然大家都说职场如战场,可是职场毕竟不是真正的战场,所以他不能给我一黑枪,直接暗杀了我,他只能在业绩上打压我,而当冯雅楚确定了他不具备用业绩来打压我的能力之后,就毫不犹豫地把他一脚踢开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赵默去了哪里,我觉得他也许会把对我的仇恨一直都保留下去,但是我并不太介意这一点,我只希望,他在几次碰壁之后,能够想起钟涛对他的好。 杨春华依旧稳坐着一二分公司财务经理的宝座,也依旧是那么强势,那么以工作为重,依旧是从来都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动不动就越权替我处理问题,我想,就光这九个月里,我和杨春华之间发生的故事,就能单独拿出来写一本书。 我曾经在一次闲聊中把这个念头告诉了许丽娜——现在大家都已经熟了,所以可以在背后议论一下其他人了。 而许丽娜则在这个问题上体现出了让我惊异的幽默感,她不仅大力的支持我写这本书,而且竟然还建议我把书名叫做《婆媳战争》!理由是,她觉得杨春华现在特别像那种很保守、很传统、很强势的婆婆,而我和冯雅楚就像是她的两个儿媳妇。要是换作一般的婆婆,把儿媳妇娶进来了,就不大管儿子家的事了,自己带带孙子、享受享受生活,乐得安度晚年。可是像杨春华这种极其强势的婆婆不行,她仍旧是把儿子的事当自己的事那么管,小到两个儿媳妇买菜多花了钱,大到两个儿媳妇之间的关系,她都要管,而且不偏不倚,一切都以自己儿子的利益为重!根本不考虑自己是否招人待见。 听完了许丽娜的解释,我直接笑喷了,我太佩服她了,这样形容杨春华简直是太绝了。 今天是周五,我和孙磊——他现在已经是二分公司的业务经理了——关在办公室里忙活了一上午。把这九个月里,我们所有合作过的大客户整理了一遍,因为我计划搞一个联谊活动。虽说,鉴于我们公司的产品基本属于固资范畴,同一家客户再次批量购买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我仍旧非常注重对于忠实客户的培养,因为这些客户虽然自己不再购买了,但是他们可以把我们公司介绍给他们的朋友或者生意上的伙伴,很多时候,这种来自于消费方的口碑,比自己做的宣传要有效的多。 所以我自从做成了二分公司的第一单业务——新大公司之后,就严格的执行了客户回访工作和售后工作。 这些工作做了可能没什么用,可是你如果不做,那也许就会存在一个漏洞,然后在某个关键时刻造成关键性的失败——来源于许丽娜的基础工作理论。现在把基础工作做好,已经成为了我对包括我自己在内的二分公司的所有员工的基本要求。 “欧经理,您还别说,您这个培养忠实客户还真有用,我昨天统计了一下,在咱们目前的总业务量里,被原有客户介绍来的客户,就占了总量的百分之三十,这真不少了,我们现在在和一分公司的竞争中,能够立于不败,就是靠了这百分之三十了。” 我点了点头,心中颇有感触,是啊,现在从整体数据上看,这百分之三十貌似平淡,可是这背后凝聚着的是客户对我们的认可,而在客户对我们的认可背后,则是我们公司全体员工加倍努力的结果。这真的就很像是种果树,只有一年三百天的坚实努力,才能换回两个月的瓜果丰收。 忽然,正在整理客户方面业务负责人资料的孙磊自己一个人笑了起来,我停下了手边的工作好笑的望着他: “你这是想起什么美事儿来了?” “欧经理,我突然发现咱们的客户的负责人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都是女的。”孙磊仍旧忍不住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吗?”我还是不大明白。 “欧经理,您还记得咱们公司刚刚建立的时候,咱俩的那次谈话吗,我说您太擅于跟女人打交道了,您要是把这一点保持住,那我们光做北京城女经理的生意,就足够我们吃不清的了。” 我也想起来了我们那次的对话,不禁也露出了笑容,是啊,现在想起那时的情景,真是恍若隔世一般,那时,我整天都故意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来,还整天故意在孙磊他们面前口出狂言,弄得他们都觉得我好像手里抓着大把的市场资源似的,可他们哪里知道,事实上,我那时的脑子根本就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而心更是在半空中悬着的。(未完待续) 252、对女人的评价 那时的二分公司,是真正的外焦内困,对外我找不到开拓市场的方向,对内,我行使不起领导的权力。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告诉自己,坚持住,只要能坚持下去就是胜利。 其实想一想,这句话虽然很简单,可的确是很有道理,人生也是这样,不要过多的去想,现在的处境究竟有多么的困难,未来的前途究竟有多么茫然,有时候越想就越觉得没希望,越觉得干着没劲。还不如就很简单明了的告诉自己—— 人首先得活着,只要活下去了就一切都有希望解决。 人生如此,职场亦如此,想在职场上取得成功,前提就是坚持着活下去,不被踢出局,更不自动脱逃。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就对孙磊说: “今天就到这吧,先吃饭去,我请你。” “不用了,您也挺忙的,我自己吃就行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我要是忙,也就不叫你了,去吧,你喊上丽娜,咱们三个一起去,就在对面新开的那家餐厅,我还没去过呢,正好今天去尝尝,哪儿的饭怎么样,要是好,咱们就算是又多了一个可以吃饭的地方。顺便还可以再商量商量联谊会的事。” “那好。”听我这么说,孙磊也就不再推辞了,抱起他整理好的资料,走出了办公室。 十分钟之后,我们三个就坐到了公司对面的那家餐厅里。可能是因为新开张的缘故,所以大堂里显得分外的干净,到处都好像是刚刚用肥皂水刷洗过似的,明晃晃的刺眼。它的装修风格不算多么出彩儿,但是很整洁明快,最抢眼的就是在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用一种鲜艳的彩虹色的仿玻璃马赛克贴出一个几何造型,一下子就突出了整间大厅的立体感和层次感。 这里的服务也不错,半公开的操作区,操作区和大堂一样的干净,菜式也算是丰富,有快餐也有炒菜,而且吃起来口味还很不错。 我一边吃一边打量着整个大厅,有些狐疑的问: “你们说,这里各方面都挺好的,怎么就没什么人呢?” 孙磊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一边说: “没人正好啊,您看看公司附近的这些饭店,一到中午都是挤不动的人,根本都没法吃饭,要是这里一直都没什么人才好呢,我们就可以把这里当成午餐的定点餐厅了。” 我仍就有些怏怏的: “可要是一直没人,他们不就开不下去了吗?你看这里投资肯定也不小,按照这种服务标准看,费用也挺大的,要是每天都是这么点儿人吃饭,那肯定连费用都合不上,更别说盈利了,他们要是不想想办法,恐怕坚持不了多久的。” 孙磊一边用力嚼着东西,一边看着我很无奈的笑了,看样子他是想说话,因为他在迫不及待的要把嘴里所有的东西都咽下去,后来他实在等不及了,干脆喝了一大口冰水,然后瞪着我说道: “欧经理,我真是服了您了,您整天替咱们自己的公司操心还嫌不够累的,还替人家的买卖操心!” 他的话把我和许丽娜都逗笑了,我笑了一会儿才解释说: “这倒不是替他们操心,只是我现在好像已经形成习惯了,不管干什么,都得替人家琢磨,怎么着能把经营搞得更好,把内部管理搞得更好,应该再在哪些方面下下功夫什么的。”我说着话,用力甩了甩头,又加了一句,“不过好像这么听起来,是不太正常。” 大家又都笑了起来。而我在笑的同时,心中又不禁油然升起一种感慨: ‘是啊,把斗争当成常态,把工作当成生活,把对工作的思考渗透到生命中的每一点一滴,如果想在职场上获得成功,是不是就注定了要过这样的生活呢?还好,我现在过这种日子,并不觉得是负担,是觉得蛮快乐的,只是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厌倦了这种生活的那一天。我相信一定会有的,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已经取得了一定成功的人,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职场。现在,我只希望,我厌倦的那天能慢些到来。’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慢慢从食物上转移到了工作上: “欧经理,我写的那个关于联谊会的草案您看了吗?”许丽娜问。 “看了,还行,”我点了点头,“不过现在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我们可以再想想,我们的方案还有哪些不足,或者还可以增添进哪些项目。” “我觉得我们可以在活动的最后,再专门加上一个女企业家的座谈交流活动。”孙磊说。 “女企业家?”我一时没明白他指的是谁。 “就是我今天上午跟您说的客户中那百分之九十的女性负责人啊。”孙磊解释。 我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你可够敢拽词的,她们能算的上女企业家吗?” “也是,这个词现在有点儿土了,容易让人觉得咱们不够时尚,那咱们就换个词儿,比如说女职业经理人,女强人,业内非常优秀的女人,或者……”孙磊还在滔滔不绝,我直接打断了他: “行了行了,越说越离谱了,你都不问青红皂白、也不看人家究竟是什么背景来历,就直接给人家戴上这样的帽子,不怕人家骂你啊?” “骂我?为什么骂我?”孙磊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你想想啊,要是人家心里没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你却非得这么称呼人家,那人家不会觉得你是在说反话啊,这就好比,对着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你非得叫人家美女,人家能爱听吗?”我说。 “欧经理,这就是您想错了,”孙磊显得非常胸有成竹,“这么说吧,要说哄女人高兴,我不如您,您这方面的本事是有目共睹的。” 我托着腮看着孙磊,等着他夸完了我接着说正经事,九个月了,我纠正了他很多毛病,就是这个一说话必须先夸我的毛病,我怎么也没给他纠正过来,所以我只好把这个当每次必须存在的前奏听了。 孙磊接着说道: “可是,要说站在男人的角度看女人,这一点您不如我……” 许丽娜忽然打断了他: “你这不废话吗,我们要是也能站在男人的角度看女人,那还要你干嘛啊?” “别打岔,”孙磊不理会我们两个的笑声,继续说道,“如果站在我们男人的角度上来看,女人——尤其是二十五岁至三十八岁这个阶段的女人,” “你划分的够细致的。”许丽娜再次打断了他。 “我都说了,别打岔,这个年龄段的女人,随着年龄的逐步增长,自信就在逐步减退,而同时当她们意识到了自己的自信在减退的时候,她们就特别渴望能够得到外界的认可,而且是加倍的认可,因为一般意义上的认可对她们来说,已经起不到稳固自信心的作用了。” 孙磊忽然停住了: “欧经理,您这么看着我干吗?” 他这么一问我才意识到,我在不知不觉间,神情变得严肃了,眼神也专注了起来,听到孙磊问我,我赶紧说: “没事,你说的很好,继续。” “真的?”孙磊又显出了他一贯的嬉皮笑脸: “真的,很有道理,也很给我启发,你接着往下说。” “那我可就什么都说了啊,”孙磊又看了看我和许丽娜的脸色,“咱这可是谈工作呢,一会儿说深了说浅了的,你们可别骂我。” 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和许丽娜都在他画的那个年龄圈里面呢,我笑了笑: “你就放心说吧,没事,你就算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我们也不骂你,因为我们知道,我们虽然也处在这个年龄,可是我们都属于这个年龄的女人中的杰出人物,所以和一般意义上的女人不一样,她们有的毛病我们都没有。好了,前奏我替你说完了,你接着说主题吧。” 许丽娜被我的话逗得咯咯笑了起来,我发现,上了这将近一年的班,她整个人都开朗了很多。看来女人还是适合出来工作的。 孙磊也笑了: “好,说主题,既然一般的常规性夸奖已经起不到这种作用了,那么她们就开始需要过度的夸奖,这也就是为什么女人年纪一大了,有时候反倒会变得有些自恋了的原因,因为她们在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断的告诉自己,我很好,我还很年轻,我很漂亮,我很有风度,很有气质,久而久之,就把自己给说信了。所以在这种时候,如果我们再用常规化奉承话去夸她们,她们反倒会觉得我们是怠慢了她们。相反,过度的夸奖,才是她们最爱听的。好了,我说完了,你们想骂就骂吧。”孙磊摆出一副慨然赴死的架势。 我笑了: “我不仅不骂你,还得好好夸夸你,因为你给我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难题,你让我对女人有了一个全新的了解,我只是有些奇怪,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我怎么就从来没想到过呢?”(未完待续) 253、什么叫290 孙磊嘿嘿一笑: “因为您是女人,所以一般来说,您不会从这么刻薄的角度去想女人,而我们是男人,所以少了一种自我感觉上的束缚。同样,我相信,很多在你们女人看来,都是明明白白的属于男人的缺点和特性,我们自己却一点儿也看不到,这是一个道理。” “很好,很有哲理。”我非常由衷的说道。 孙磊的话又给我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视角——学着从不同的角度去了解男人和女人,说白了这个世界就是由男人和女人组成的,如果真的琢磨透了男人和女人,那还有什么做不成的呢。 “这样,丽娜,你和孙磊就好好合计合计,他刚才说的那个专门为女客户们搞得专场,我觉得这个思路不错,但是一定要搞出新意来,好好想想,找个既有品味又新奇的点子,别整的跟美容院搞年会似的。” “我明白了,您放心吧。”许丽娜点了点头,这就是使女助理的好处,要是换一个男助理,他再聪明再能干,也不会明白美容院的年会是什么样的。 我又说道: “还有,不仅这最后一个环节,我们整个这个联谊会,都要搞出新意来。因为像这种干也行不干也行的事情,就更要干好才行,如果弄得很敷衍很草率,那不如不干。干,就得干漂亮,这件事,你们两个当成一件大事去做,一定要配合好,我还是那句话,一定要多动脑子,每一个形式都尽量不要和别人雷同。” 他们两个同时点了点头,我发现,经过这九个月的锻炼,我现在在和下属谈话的时候,已经娴熟了很多了。 “好了,不谈工作了,赶紧吃饭吧,都凉了。”我催促道。 说是不谈工作了,可是没吃两口,话题就又转到了工作上,这一次是许丽娜先挑起来的话题,看来让工作渗透进了自己整个生活的,绝不止我一个人。 “孙磊,我昨天去一分公司办事,看见张雪梅了。我俩还聊了半天呢。”丽娜忽然说。 孙磊皱了皱眉: “我真是服死你了,你怎么跟谁都能聊到一块儿啊,跟张雪梅你还能说半天话!那整个就一个90!” “什么叫90?”我和丽娜都没听懂。 “嗨,就是50加8再加个。”孙磊没好气的解释,他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可是我和丽娜却已经都笑翻了,真不知道,他都是从哪儿找来的这种损词。 “那就应该反省一下你自己了,”等我们终于笑够了,许丽娜说。 “我反省什么?” “反省一下冯雅楚为什么会专门弄个一个90来对付你啊。”许丽娜一本正经的说,“是不是因为你比较5呢?” “去,别瞎闹了。说点儿正经的吧,那个90都跟你说什么了?”孙磊问道,看得出来,他虽然对许丽娜和张雪梅聊天这件事很不以为然,但是他还是很想多了解一些张雪梅的情况的。 这也情有可原,张雪梅是一分公司新聘的业务经理,在赵默黯然退场,一分公司其他的老牌业务员都被孙磊给打的落花流水之后,冯雅楚终于打破了不雇佣女性经理的一贯传统,雇佣了张雪梅,也就是孙磊口中的那个90。 不过说真的,也难怪孙磊会给她起这么个名字,这个女人从上班第一天起,就好像脑子里被安装了定向开发的程序软件一样,专门跟孙磊作对,而且不遗余力,手段花样层出不穷。这个张雪梅也的确挺厉害的,闯起来比男人还男人,撒起泼起来比女人还女人。而且绝不在乎别人说她三八啊,搔首弄姿啊,这些评价,只要能把业务抢下来,她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 张雪梅在对付孙磊的过程中,太下功夫了,以至于有一度我都怀疑,是不是就跟我和赵默似的,张雪梅和孙磊之间也有什么深仇大恨,后来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她就是针对孙磊。所以我暗中琢磨,应该是冯雅楚私下里给张雪梅许下什么承诺了,答应她,只要她能把孙磊折腾垮了就给她什么好处。所以她才会这么玩儿命。 而孙磊现在也的确是还没有找到对付张雪梅的有效方法,所以他一听这三个字就头疼。 许丽娜认真的想了想: “她就是一直缠着我问你的情况。” 这也是张雪梅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一般来说,像她和孙磊的这种几乎都是半公开的对抗关系,而许丽娜又是二分公司的人,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该跟许丽娜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听孙磊的。可是她还就真这么干了,而且还干的理直气壮。有时候我都想,可能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你要真是从心里就百无禁忌什么都敢干了,那可能真就离成功不远了。 “打听我什么情况?” “什么都问,包括你家住哪儿,平常都喜欢玩儿什么啊,爱吃什么东西啊,女朋友是干什么的啊,长得漂亮不漂亮啊,反正什么都问。” “她有病啊,问这干嘛?” “我不知道。” “你都跟她说了?”孙磊又问。 “我就算想说我也说不了啊,她连你多大尺码的衣服都问,我哪儿知道啊,不过我倒是跟她胡扯了半天,因为想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嗯嗯,”孙磊用力的点了点头,“那最后你看出来了吗?她到底要干嘛啊?” “我觉得吧,要是从她今天问我的这些话来看吧,”许丽娜欲言又止的犹豫了一会儿,“她好像是看上你了。” 孙磊差点儿让许丽娜给气死,都噎得说不出话来了。许丽娜接着说道: “那你说,要不她问这个干嘛啊?” 孙磊正想说话,忽然手机响了,他接通了电话,电话那一边,好像是有人在跟他说什么,他越听脸色越难看,等把电话挂断之后,他把手机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 “出什么事了?”我问。 孙磊瞪着许丽娜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个看上了我的90又去抢我的客户了!这娘们儿怎么没完了!”孙磊都骂起粗话来了。 “你先别着急,沉住气,”我安抚着他,“业务丢了吗?” 孙磊重重得哼了一声: “目前还没有,不过这家我报的价比较高,对方也答应了,她现在这么一搅局,弄不好我的报价还得跟着往下降,这样的事,她都干了好几回了。” 孙磊靠在了椅子上,看样子连饭都没心思吃了。我看了看他,说: “你也别太上火了,说起来,自从我们二分公司开张以来,一直都是我们抢别人的生意,现在来这么个人也好,也让我尝试一下,怎么抵御这种攻势强大的恶意竞争,毕竟我们什么都得历练。” “嗯,放心吧,欧经理,我能挺住,我肯定能把这个90给收拾了!” 看着孙磊的情绪恢复了一些,我换了个话题: “一会儿吃完饭我就走了,你们除了把各自的工作干好,还得把家看好。” “没问题,您就放心去吧。”他们都已经知道了,我要利用这个周末出去玩儿玩儿,所以一听我嘱咐这几天的事,就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快一年了,您连个完整的礼拜天还没休息过呢,这次您出去就好好休息休息,家里的事您就不用担心了。”许丽娜说。 孙磊也说道: “对,现在一切都挺稳定的,您就不用挂念家里的事了,大家该干什么,我俩就督着人们干了。” 看着这两个得力助手,我的心中一阵欣慰,更让我欣慰的是,经过了这九个月的磨砺,我再也不用用那种强装出来的强势去维护自己的作为经理的尊严了,因为我已经通过我的行动,让他们发自内心的把我当成了他们真正的经理。 和他们两个分开之后,我先回了趟家,我这个周末的确是准备出去玩儿,常江突然来了兴致,要约我去京郊的度假村玩儿,说是庆祝我们两个认识一周年,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有点儿怪,但是我还是欣然应允,管他究竟是庆祝什么呢,反正能自由自在的出去玩儿两天,而且还是跟常江这么好的玩伴儿,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不过我们是明天一早出发,早上他会开车来接我,而我今天下午之所以就不上班了,是去赴另一个约会——去见孙娜。 孙娜和我一直保持了友好的关系,她最近贷款买了房子,刚刚装修好,本来是约我明天去她家的,因为她要组织一些要好的朋友,在家里搞一个庆祝会。但是临时出了常江这件事,我去不成了,而我又不好意思扫她的兴,不管怎么说,她这总算是在北京把家安下了,这是件大事、喜事,总该陪着她高兴一下。尤其是她最近忙着买房、装修,我也有很久没见过她了,所以就在电话里跟她商量,问她今天下午有没有时间,如果有的话,我就今天下午提前去给她庆祝。她很痛快的就答应了,说是最近因为装修房子,所以老板特准她时间自由一些。她详细告诉了我地址,约好在她家里见面。(未完待续) 254、摆脱情感的枷锁 给她的礼物是我早就准备好的——一套精美绝伦的进口玻璃器皿,包括果盘、大的凉水杯和几只高脚杯。说实话,虽然这东西都是生活必需品,可事实上,却没有几个人会真拿起来喝水用,至少我们这个收入的人不会,这东西太贵了,拿的手里有负担,一般都是摆起来做装饰的。 我想孙娜应该是会喜欢这个礼物的,女人好像总是会对这类的东西情有独钟。 我在坐车朝孙娜家走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是不是,像女人会喜欢这种美丽、昂贵却毫无实用价值的东西的这种行为,男人也觉得无法理解呢?就像很多时候,男人喜欢的东西,也总是会让女人瞠目结舌,这是不是就是孙磊所说的,男女差异呢?’ 我发现我现在又找到了一个新的课题:来回来去的变着角度看同一个问题。 孙娜的家在五环附近,现在已经不能算是偏了,小区很大,里面建得也很漂亮,只是密集的高层建筑让人隐隐觉得有些窒息,不过如果想在北京生活,是必须得学会忽略掉这些小事的。 她家位于九楼,因为我进单元的时候摁门铃喊她给我开的门,所以我一出电梯,就见她已经笑盈盈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乍一看见孙娜,我愣了一下,孙娜笑望着我: “怎么啦,干嘛这幅样子?” “哦,没什么,就是看你瘦了不少。” 孙娜摸了摸脸: “是啊,最近盯着装修,把我累的够呛。”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我现在心里想的是,装修的事肯定是交给贺军的装修公司去做的,怎么还会弄得她这么累呢?但是我牢记着不要在孙娜面前提起和贺军有关的事的这个训教,所以紧紧的闭住了嘴巴。 而且,我刚才感到意外也不是因为觉得孙娜瘦了,虽然她也的确瘦了不少,我的意外是因为我突然发现孙娜的笑容和过去不一样了,轻灵、欢快了很多。再也没有了往日里常年笼罩在她的眉宇间的那种低回之气,怎么说这种变化呢,就像是一个已经放康了的白萝卜,忽然间又恢复了刚刚摘下来的时候的那种精神和水灵了,虽然还是那个萝卜,但是却完全不一样了,孙娜也是这样,这一个细微的变化,就让她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随着孙娜进了屋,她爱不释手的去摆弄我送她的玻璃器皿,而我则认真的欣赏她的新家。 这所房子大概有九十多平米,装修的并不复杂,房子的采光很好,所以呆在里面很舒服,一些小巧的家居摆设,更突出了那种家的感觉。以前经常会看到电视剧中出现这种煽情的情节: 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女人参观完自己的新家之后,说: “我这里什么都有了,就是缺一个女主人。” 而现在,这真的是我最真实的感受,这里什么都有了,就是缺一个男主人,和一个跑来跑去的孩子!因为孙娜把这里布置的太像一个家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孙娜走到了我身后,而我正在认真看着厨房里那些精致的橱柜。 “觉得我这里怎么样?”孙娜问。 “非常好。”我真心的说到。 “来,咱们到这边坐。”孙娜把我引到了客厅的落地窗前,这里摆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透过窗子能看到花园中的情景。“设计师本来是建议我在这里做一处地台的,但是我最后还是决定弄的简单一点儿,这样,以后有了孩子,如果他喜欢的话,可以在这里做功课,我小的时候,就爱一边看外面一边写作业。”孙娜说的非常自然。 一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的话,的确,如果是一个单身女人,那么肯定会把这里设计成一处地台,因为那样更舒适,更浪漫,而孙娜显然是已经不想再过单身生活了。 孙娜帮我倒了一杯水果茶: “欧兰,你知道吗,这次装修从设计到买材料,我全程都参与了,你以后要是装修房子,也一定要自己参与进去,因为那种感觉特别好,绝对值得去做。” 我笑了笑,装修房子对我来说,还是太遥远的事,我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这么说,这个房子不是贺军帮助装的? 我们又闲扯了一会儿工作上的事,孙娜望着窗外,忽然悠悠的开口了: “欧兰,我和贺军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我被她吓了一跳,因为没想到她竟然会突然这么直接的提出这个问题。 孙娜似乎并没有期待我的回答: “我想你肯定早就知道了,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再说了,我也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 我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孙娜继续说道: “不过,我现在和他彻底断了,这个你还不知道吧?” “啊!”我瞪大了眼睛,这事我还真不知道,也一点儿都没有想到,过去看孙娜那个架势,我还以为她得死磕贺军一辈子呢。 孙娜用一种很放松的姿势靠在椅子上,说实话,她买的这种椅子坐着挺不舒服的,很硬,靠背也很直,联系上她刚才所说的话,我怀疑她是已经考虑到未来孩子坐这种椅子不容易驼背的问题了。 看出了我的惊异,孙娜朝着我微微一笑,还是那种很轻松的笑容,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她身上会出现这种变化了,因为她彻底摆脱了贺军这副枷锁。 “我和贺军是同学,上学的时候,我的确是挺喜欢他的,不过后来毕了业大家都分开了,也就算了。再后来他结婚了,我还没结婚的时候,我们又遇上了,他和丁总关系不错,所以介绍给了我这份工作,那时他挺关心我的。当时,我已经干了几份工作了,都不理想,不是我炒老板,就是老板炒我。后来在新大,因为贺军总是帮我,所以我就慢慢的立住脚跟了,也算是有所发展了,而在这同时,我就越来越依赖他了。” 我唯有无言的听着,不知道为什么,透过孙娜这轻描淡写的叙述,我的脑海中却形成了一幅充满了惊涛骇浪的画面——一个孤弱的女人在凶险的职场中挣扎,所以她总是努力的想抓住些什么。 果然,孙娜接下来就说出了和我想法一样的话: “你现在也算是过来人了,你应该也有所体会,在职场上,最难的时候,并不是刚刚进入公司做普通职员的时候,而是刚刚有所起步的时候。” 我点了点头,对她的话深表认同,孙娜继续说道: “我也是这样,在新大,刚刚起步开始做负责人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没有自信,每做一件事,我都会反复犹豫、忐忑不安。” 我无语,因为孙娜所描述的这种情形,我感同身受。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变得越来越依赖贺军了,就像落在海里的人依赖救生圈一样,起风浪了,想着靠近他,因为靠近他会安全,累了想着靠近他,因为靠近他会省力气,就这样,久而久之,这种依赖成为了一种习惯。日子久了,我就都不再去想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放开这个救生圈了,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虽然我觉得现在我只应该倾听,而不应该发表任何评论,但是我发现孙娜好像因为过度沉浸在那些让人黯然伤心的回忆中了,所以接过了她的话头: “我想起了一个故事,据说在缅甸的热带雨林边缘,很多人以饲养大象为生,那些人用陷阱捕捉到一头小象,然后用铁链子拴住它的一条腿,把它拴在栏杆上,小象努力挣扎,可是却无力摆脱铁链,到后来,小象就不再挣扎了,接受了这个事实。等它长大之后,它仍旧被这根铁链拴着,其实这个时候,它的力气已经很大了,只要稍稍一用力,就可以挣脱这根铁链,可是它却不会这么做,因为它已经被栓习惯了,它就是认为自己无力挣脱开这根铁链。” 孙娜点了点头: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就像那头小象一样,最初是真的依赖,到后来,就是彻底不去想自己是否可以摆脱开这个依靠了。直到我买了这套房子之后,其实我在买房子的时候,我还在想,让贺军帮我装修。可是有一天,我在小区里遇到了几个新邻居,她们说起了装修的事,我突然发现原来装修是那么丰富多彩的一件事,然后我就尝试着自己装修。结果,我做的很好,就这样,我开始试着也不再和他商量工作上的事情了,同样的,我也把工作做的很好。过去,我一有空闲时间就想找他,我工作之外的全部生活就是他,不是和他在一起,就是等待他。而现在,我发现,如果我不找他了,我一样可以生活,甚至生活的更丰富更快乐。(未完待续) 255、偶尔犯错不是坏事 终于,我明白了,其实他在我的生活中,早就已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了,只是我被固有的思维习惯蒙蔽了眼睛,固执的不去理会这一点。他就好像一座山,而我紧紧的贴在山脚上,所以眼睛完全都被挡住了,其实,只要我肯离开这座山,那么我的眼界和世界一下子就会变得开阔了。” 我望着孙娜,心中充满了欣慰,真的就像是若枫说的那样,在一个恰当的时候,出现一个合适的契机,让女人自己走出感情的困局,这才是最完美的结果。 孙娜终于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稳稳的落在了我的脸上,我发现她的眼睛沉静而清澈: “怎么样,听起来很简单的是吧?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我就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她用手比划了一个圈子,我知道她是在指她的家,看得出来,她现在很为这个家而骄傲,或者说她是在为自己终于战胜了心中的情魔而骄傲。 我很想问她,是否已经为这个家找到了适合的男主人,可是我没有问,因为我相信,就凭孙娜这样的女人,如果真的非常用心的去经营一段婚姻和一个家,那找到一个适合的男人,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欧兰,其实我挺佩服你的,你一直都是在自己往前闯,没有依靠任何人,这一点,很不容易。” “也不是,”我浅啜了一口已经有些凉了的水果茶,“曾经也有一个人很帮我,不过我们是朋友,没有涉及到感情,而且机缘巧合,在我刚刚做了二分公司经理的时候,他就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离开公司了,留下了我一个人打拼。不过刚才你的话,也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在想,我们女人可能在职场中漂泊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去抓住一个救生圈,这个救生圈其实也不是特指对我们图谋不轨的男人,还可以是朋友、是父母、是自己的兄弟姐妹,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在救生圈的帮助下,尽快学会游泳,然后尽早的主动放弃这个救生圈,放弃心理上对他人的依靠。” 夕阳西下,渐渐西沉的太阳透过落地窗,为我们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我和孙娜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享受着,这在我们的生活中难得一遇的静谧。而且我们都知道,该说的我们都已经说了,通过今天的交谈,我们又懂得了很多,再休息一会儿,明天,我们就又要投身到职场的洪波中去了。 常江说七点钟到楼下接我,可能是因为我太久都没有出去玩儿的缘故,所以一大早就醒了,六点半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在屋里实在是坐不住了,干脆就抓起背包冲下了楼。反正在这样的初夏清晨,在户外活动活动也不错,权当是事先舒展一下筋骨。 七点整,常江的车准时出现在了我视野中,他停好车,先来帮我把背包放到后备箱里,可是当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忽然站住了,上上下下的用心打量着我,笑的眉飞色舞的。我有些狐疑的望着他: “怎么啦?我的样子有什么问题吗?”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我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三件套运动衫,一双白色运动鞋,很正常啊,这种衣服就算是想穿出错来,都很难的。 常江依旧眉开眼笑: “不是你的样子有问题,而是我看到你的样子,就不由的想起了去年这会儿,你让冯雅楚折磨的,每天都是穿着运动服和跑鞋上班,后来你当了经理了,也终于又重新获得了穿职装和高跟鞋的权力了。我也就很久都没有见过你穿运动服的样子了,所以刚才突然又见到了,感觉蛮亲切的。” 我跟着常江的话绕了一大圈,最后才搞明白他是在说什么,一时不知是该生气他竟然会把我的那段生涯当笑话看,还是该和他一起笑。嗨,算了,就和他一起笑吧,不管他提起的那段往事有多么的不堪回首,我现在已经走过来了,并且已经可以坦然面对那段时光了,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处幽静的山谷,山谷很深,清清的山泉时隐时现的在山谷间流淌着,山谷四周的石壁上都长满了绿色的植物,可惜我不是学植物的,否则研究一下这五花八门的叶片也很有趣。偶尔还能看到一处石壁上盛开着一丛鲜艳的野花。 我们快中午的时候才到达目的地,稍事休整补充体能之后,就进了山谷,一路朝着山谷深处走去,每走一段路,我就会停下来朝四周望一会儿,我发现,随着角度的变化,两侧石壁上的风景在不停的变化,让人目不暇接。 这条山谷真的很长,我们才走了三分之一不到,就不得不返回驻地了,否则,就不能在天黑前赶回去了,我们毕竟是出来休闲不是探险,所以没有做走夜路的准备。 吃过晚饭,还不到八点,度假村建在了山谷的入口处,是一排又一排依山而建的小木屋,这里没有电视、电脑也没有网线,很单调,可是对一个现代人来说偶尔过一晚这样的生活,却反倒成为了一种享受。我刚刚洗过澡,常江就来敲我的门,问我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当然要,好不容易远离了城市,有机会体味到了这清凉的山风,看到了漫天的星斗,要是不出去好好享受一下,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我散着一头湿发,和常江一起走了出来。 因为这些木屋本身就是依山而建的,一排排的木屋之间都隔着很远的距离,中间是简单修葺过的小路,和点点灯火,跟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很宁静,也很美。不远处有山泉淌过,因为现在周围已经安静了下来,所以叮咚的水声显得分外的清晰。 距离木屋不远的地方,划出了一片独立的烧烤区,供游人们自己烧烤娱乐的,里面聚集着不少年轻人,有两两成双的恋人,也有一大群朋友一起的,笑语喧哗。 我们不约而同的避开了烧烤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常江,我要是现在还谈工作,你会不会觉得我煞风景?”我问。 “不会,”常江飞快的回答,“我带你来这儿,就是让你谈工作来的。” “你什么意思!” 常江笑了: “开个玩笑。不过我是真不觉得谈工作会煞风景,其实我们两个是一样的人,工作对我们而言,并不是一项沉重到了让我们厌恶的东西,很多人其实都很厌恶工作,只是为了谋生而不得不工作,可我们两个不是。我们两个是真的爱上了工作,我们最初投入工作的时候,可能是为了各式各样的目的,为了光环、为了成就感、为了成功,可是现在,我们自己恐怕都说不清为什么要工作了,就是喜欢,就是觉得工作起来快乐,而以这种快乐、投入的心态去工作,工作起来就更省力,也更容易取得成功,这样,慢慢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推着我们走上了一条通往成功的轨道。” 我注视着常江,在星光的映衬下,他的脸庞格外的英俊,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感叹道: “为什么你总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总结出别人的思想呢?而且还是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思想,然后你就总结出来了,当我听了之后,再反过来一想,就会觉得你说的真的很对。” 我的确是认为,常江再一次把我内心深处最真的感受说了出来。 常江耸了耸肩: “好吧,既然你也认同工作是你我最大的快乐,那你就开始快乐的谈工作吧。” 我笑了: “常江,我想跟你聊聊崔慧明。” “你们女副总?你不是曾经信誓旦旦的要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吗?当然,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会是一个漫长而艰苦的过程,因为领导是不会随便换刀的。现在怎么样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有什么进展了吗?” 我望着常江,有些无奈: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想做领导手中的刀,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那为什么最初我告诉你我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你却不提醒我这一点,还那么热切的赞扬我,鼓励我去尝试!” 常江笑了,他拿出了烟,可能是想到山里禁止明火,所以又收了起来: “那个时候,看你能那么主动、那么锋芒毕露的去寻找一个全新的挑战,而且挑战的方向又是完全正确的,所以我很为你高兴。怕自己把困难说的太多、太大了,会让你心生疑虑裹足不前。” “那你就不怕我冒冒失失的闯出去,会闯出什么祸来,进而影响到自己的前程!”我白了他一眼。 常江又笑了,没有了那层青色烟雾的缭绕,他的笑容更加清晰了: “谁规定职场上就不能犯错呢,在工作中偶尔犯犯错不是坏事,按照我的经验来说,如果在职场上一直都没有犯过小错,那么肯定就会犯一次大错,因为人这种动物,本身就是需要犯错这种具体行为来不断约束和警醒着自己的。” 我感觉他现在又变成那个神父版的常江了。(未完待续) 256、意外的失误 “说说吧,你和崔慧明是怎么回事?” “我一开始的确是把问题想简单了,觉着只要努力创造机会和她多合作,然后努力的配合好她,就会得到她的青睐,可是快一年了,我们也的确合作过几次,比方说最初的华源企业的业务,她当时就表现的很欣赏我,但只是欣赏而已,那是一种,”我发现我找不到适合的词,常江已经替我说了出来: “那是一种成年人对孩子的欣赏,而不是同事间的甚至是上下级之间的欣赏。” “天啊,难道你是电脑吗?为什么只要给了你一部分信息,你就能马上延续下去呢?”我都快哀号了——人可以聪明成这样吗? 常江笑了笑: “你把事情想复杂了,其实我能够准确的形容出来,只是因为我也有过这种经历而已。” “你还有这种经历?”我难以置信,我想不出谁会在合作中,把常江当孩子。 “我当然有,每个人在职场上都有一个起步阶段,而我现在在我工作岗位上,也正处于起步阶段,所以被人当成懵懂无知的孩子,这很正常。你接着说吧,现在你们的这种状况还没有改观吗?” “应该说没有。”我老实的回答,“我和崔慧明好像停滞在了一种特定的关系之中,就是她对我很好,也肯给我机会,但是一直以来,她给我的所有的工作机会都是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的,也就是说,我现在在完成她给我的工作的过程中,并不能不断的获得提高,所以我和她的关系也就没有办法拉近。我现在最渴望的状态是,她能够不断地给我比上一次更难的工作任务,这样,哪怕我工作着很吃力,但是同时我也可以进步,而且也可以更好的展示出我的能力,可是我做不到这一点。这可能是我现在最大的烦恼了。” 常江点了点头: “听起来是挺让人郁闷的,你又不能直接走到崔慧明的面前去,要求她给你一些更高级的工作任务,先不说没这么要求的,最怕的就是,你要是真要求了,她结果真给了你一项任务,你彻底干砸了,那就全完了。” “是啊!”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所以现在这种状况让我特别郁闷。” “可以理解,人最怕的就是停滞不前,每天都重复着相同的东西,这种胶着状态会让人窒息的。你不是很会哄女人吗?难道这么长时间了,你和崔慧明的私交还没有一点儿进展吗?” 常江的问题让我愈加气馁了: “唉,这个比工作状态更让我郁闷,这个崔慧明简直是太……,怎么说呢?我觉得对她最好的形容就是火,她这个人真的就像是一团火一样,不管你把什么东西扔到她身边去,她都能把它引燃了,并且借此机会又烧的更旺一些。而每当你靠近她的时候,就会觉得她很明亮、很温暖,很吸引人,可是你千万别离她太近了,否则她就会把也当柴禾给烧了。所以现在的结果就是,我总是靠近她,但是每次不过是给她补充了新的燃料,让她燃烧的更好了,然后我就又不得不躲开了。” 常江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这么说起来,这个崔慧明,还真是有点儿意思。” “反正挺难对付的。”我有些懊恼的说,“怎么样,常江,你有对付这种人的经验吗?” 其实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是并不抱什么希望的,因为我通过这几个月的观察,基本已经确定了崔慧明根本就是无招可对。 可是当我问完了之后,我很惊异的发现,常江竟然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我赶紧问道: “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有办法啊!” “你先别这么迫切呢,我再好好想想,等有了具体的眉目了,我再跟你讨论。不过现在我给你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就是如果你还想当崔慧明手里的那把刀的话,那么不管崔慧明现在给你安排的工作多么枯燥、重复,你全部都要踏踏实实的去做好,不要显出不耐烦来,更不要显出敷衍来,一定要做到,每一次都像第一次接受工作任务那样,满怀热忱的去把它做好。现在你也算是当领导的人了,所以你应该也能够明白,领导最不喜欢的就是浮躁、投机取巧的员工,只会喜欢埋头苦干的,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带着精神上的高度放松,和工作经验上的丰厚收获,我返回了北京,我发现跟常江出去旅游真是一件非常合算的事情,等于在玩儿的同时上了一个职场实用技术的短训班。所以周一我走进公司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我一进办公室的外间,就看到孙磊正坐在许丽娜的位子上,而许丽娜不知道去哪儿了。看见我走了进来,孙磊一下子就弹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看样子你过的非常不好。”我认真的看了看孙磊的脸,问。说他现在脸上笼罩了一层霉色都一点儿不过分。 孙磊没有马上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跟在我后面进了我的办公室,然后随手就关上了房门。 “家里没事吧?”我又问。 “没有,”孙磊说话的声音都没底气了,“家里挺好的,是工作上的事。” “哦,”我在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望着他,“是不是业务让张雪梅给抢过去了?没事,胜败是兵家常事,好好总结一下,下次别再失手就行了。” 孙磊拉了张椅子坐在我的对面,皱着眉头: “到目前为止,业务还不能算丢了。” “那你这么发愁到底是为什么?”我觉得我的耐心有些被消磨殆尽了,生平第一次发现,一个本来很阳光的大小伙子,突然给你摆出这副别别扭扭的架势,是件很难让人容忍的事。 “唉,”孙磊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是这样,上次我们去新大竞标的时候,我就特别佩服您当时能那么直接坦白的就把赵默的人品问题说出来,可以说,当时您那个发言就是一个决定性的转折,如果没那个发言,我觉得我们恐怕拿不下新大的业务来。后来,我就总是会想起这事,觉得,应该向您学习这种非常有效的表达方式。” 我茫然的听着,不明白孙磊怎么会扯到那么远的事情上,忽然,好像一道闪电照亮了我的脑海,我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孙磊,同时抬起一根手指指着他的鼻尖: “你,你不是去……”我觉得我的指尖已经有些莫名的发抖了,好像自从我当上了二分公司的经理后,我的情绪还没有这么失控过。 上天作证,在这一刻,我是多么希望孙磊能够否定我啊,可是很可惜,他只是望着我,神情比刚才更加痛悔了: “欧经理,我已经知道我错了……” 我无力的垂下了手指,颓然的靠在了椅背上,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二分公司的业务经理,我的心腹亲信,左膀右臂,竟然在客户那里去指责一个竞争者的人品问题! 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可是,孙磊,张雪梅是女人啊,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在别人面前谈论一个女人的是是非非呢?” 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了,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指出了赵默的人品问题,那一是因为他这个人的确是有问题,而其实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占了性别上的优势。女人指责出男人的问题,听者在心理上不会产生什么反感,只会去判断这些信息是否对自己有用。 可是男人就不同了,如果一个男人公然指责自己的女性竞争对手,那么即使这个女人真的做了什么摆不上台面的事情,人们也会觉得这个男人太不够意思了。 也就是说,孙磊一时糊涂,彻底把自己给窝在这里了。 我们两个沉默了很久,看孙磊的样子,好像很期待着我能骂他一顿,好缓解一下他心中的懊悔,可是我现在骂他又有什么用呢? 过了好一会儿,我强打精神笑了一下,很苦的笑: “你怎么会想出这么个主意来?” “我当时是想,这个张雪梅这么胡搅蛮缠,我要是能让客户知道了这一点,那么他们心里肯定也就会对于和一分公司的合作心存疑虑,毕竟没有人愿意和一个蛮不讲理的女人打交道,尤其是新大公司那件事也很给我信心,所以就这么做了,结果我就给忘了……” “结果你就给忘了,比起胡搅蛮缠的女人来,人们更痛恨不够绅士的男人。”我替孙磊把话说完。 孙磊又沉默了。 我看着他,眼神空洞,因为我现在心里想的不仅仅是这一单业务,而是想的另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二分公司也许由此会陷入到一场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的公关危机之中。(未完待续) 257、挖墙脚和被挖墙脚 当然,也许孙磊干的这件蠢事,客户那边只是内部消化了,并不会做进一步的扩散,可是万一呢?什么事都怕万一,万一他们把这件事嚷嚷出去了,又或者这件事万一传到了一分公司那边,冯雅楚和张雪梅再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那二分公司这将近一年苦心塑造出来的形象,就会一落千丈! 尤其是张雪梅的性别优势,让她可以无所顾忌的去宣扬这些。 我用手指用力揉了揉额角,问: “孙磊,你觉得这件事传扬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是不能不防。” 我想到他会这么说了,因为如果不是想到了后期可能会出现的那些恶劣影响,他的情绪不会这么糟糕。 孙磊也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上,用力耙了耙头发,因为他用的力气太大了,所以反倒把头发弄得更乱了。 说心里话,我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性格中本身就存在着一个弱点——当自己干了没理的事的时候,就非常不愿意去面对对方了,所以,让我在明知道孙磊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再笑逐颜开的去跟对方客户拉关系、做补救工作,我真是从心里犯怵。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问: “说说吧,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孙磊的脸有些发红: “欧经理,我捅了漏子,却让您去替我收拾残局……” 我挥了挥手: “你就别说那个了,经理就是给下属收拾残局的。”我尽量让自己显得洒脱大气一些,好让孙磊觉得,我有足够的信心帮他们摆平一切失误。有时候,领导是需要让下属盲目信服自己的。 “我是有这么个想法,”孙磊一边认真的关注着我的脸色变化,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您能和张雪梅见个面吗?” “我和她见面!”我的目光变得锐利了起来,“你的目的是什么?” “挖她过来。”孙磊毫不犹豫的说道。 其实在我问孙磊这个问题之前,我就已经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了。我见竞争对手的业务经理,还能有什么目的,当然是为了挖人了。可是说实话,我当了这么长时间的经理,还真没在这种地方动过脑筋、下过功夫。虽然在公司之间,这种事是再正常不过得了,可是我总觉得,这么做好像有违道德。 看我在犹豫,孙磊显得有些紧张了,看来他这次是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了,所以生怕再有什么不慎重的地方惹怒了我。孙磊愈加显得小心了: “怎么了?欧经理,您是不是觉得我这个提议不好?” 我没有马上表态,只是淡淡的说道: “先把你的想法说说,我听听。” “嗯,”孙磊清了清嗓子,开始谈具体工作了,他也就恢复了他一贯的条理性,“我昨天意识到自己失误了之后,就已经决定了,真要是为这件事外面流言四起,说咱们二分公司做事不地道,那我就辞职,公司有今天不容易,不能让我一个人把名声给毁了,到时候,就把什么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我打断了他: “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呢,你也不用想那么多,出了问题,我们就先解决问题。” 孙磊点了点头: “嗯,我明白,您说的对,怎么处理我那是后话,现在咱们得先解决问题,这个祸是我惹的,所以我不会就撒手不管了。我是这么想的,这件事如果可能出问题,那就是在两个地方,一个是客户那边,一个就是一分公司那边。客户那边的问题我去处理。” “你觉得有把握处理好吗?”我问。 “不遗余力吧,现在这件事的关键就在于我能不能把这个单夺下来,只要我还能和他们把这笔业务做成,那么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不管一分公司散步出什么恶意流言来,都会被当做嫉妒。而客户只要和我们签约,那就是对我们各个方面最好的认可,也就不用担心业内会对我们有什么不好的议论和评价了。” “有道理。”我点了点头,“但是你过去不是说,因为有了张雪梅的介入,这单业务变得很难了吗?” “是,尤其是出了这件事,可能会更难,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遗余力。到了真拼命的时候,就看谁豁得出去了。” “好,那你就去试试吧,需要我在哪方面支持你,你就说就行了,别不好意思,我不是容不得下属犯错的人。” “谢谢您。”看得出来,孙磊是真有些感动了,是啊,现在的职场上,不管是老板还是员工,好像都已经习惯了,员工一旦出现失误,就马上收拾东西走人。为什么人们就不明白呢?适度的宽容,也许可以激发起员工的斗志。 “那你让我见张雪梅又是什么考虑呢?”我又问。 “就是把她挖过来。”孙磊的回答非常干脆,“刚才我们已经讨论过了,这件事另一个缺口,就在一分公司,而如果我们能够把张雪梅挖过来,那就等于是加了双保险,我们就更不用怕外面的流言蜚语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沉吟着点了点头。 孙磊盯着我,眼睛闪闪发光: “欧经理,您是不是觉得挖一分公司的业务经理,这不太好下手?”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我的确是有这方面的顾虑。本来我就不太乐意干这种挖人墙角的事,而这次还是去挖冯雅楚的墙角,我现在心中考虑最多的是,这件事如果传扬到总部,传到崔慧明的耳朵里,那么会不会对我的形象极为不利! 孙磊望了我一会儿,好像是在很认真的考虑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我没有催他,因为我现在也有太多的事情要考虑。终于,孙磊开口了: “欧经理,我跟您说件事,您别生我气,好吗?” 我看着孙磊,忽然笑了。 “您笑什么啊?”孙磊讪讪的,一副心里没底的样子。 “没事,我就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心虚的样子。看着挺新鲜的,说吧,到底什么事?” 孙磊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仿佛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其实,冯雅楚挖过我。” 我不想显出太震惊的样子来,但是我没有做到,因为这个消息的确是太惊人了。 可能是看我的脸一下子就僵硬了,孙磊也紧张了起来: “欧经理,您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瞒着您,因为我压根就没打算去,所以也就才没告诉您这件事,省的您心里添堵,我真没想去。”好像是怕我不相信似的,孙磊反复重复了若干遍。 而这时,我的脸色也缓和了过来: “没事,我没那么容易生气,不过你既然已经开了头儿了,那就索性都说出来吧,这是什么时候事啊?是冯雅楚亲自找得你吗?” “是,都是冯雅楚自己找的我,一共有两回,一次是在咱们刚刚谈下新大的业务来,她通过我的一个朋友找到了我,一起吃了顿饭,她让我去一分公司,承诺给我高薪,我拒绝了。第二次,是春节的时候,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大本事,竟然把我家地址给摸到了,带着礼物上我家给我父母拜年,又提起了挖我的事,当时赵默已经呆不下去了,她承诺让我做一分公司的业务经理,我就又拒绝了她一次。” 我以为,自从我听到了冯雅楚挖过孙磊这件事之后,就不会再有什么能让我震惊的事情了,可是看起来,我错了,冯雅楚挖人的方式,比她曾经挖过孙磊这个事实,更让我震撼。 良久,我才说出一句话来: “她很用心。”这是我的真心话。 孙磊一直就在认真的观察着我的脸色,看来他要不是今天被逼急了,是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的。而他现在也非常担心,我会因为知道了他曾经背着我和冯雅楚有过接触,而对他心存芥蒂。 我突然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件事情了,虽然我很想找个人好好把现在的心中的那股莫名的抑郁倾吐出来,但我很肯定的知道,孙磊并不是那个适合的人选。 “好了,”我又挥了挥手,“不说这个了,说点儿具体的吧,张雪梅这个人我没有见过,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就是个90,这个词儿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这么说,你并不喜欢她?” “喜欢她?”孙磊惊叫了出来,“我要是有法儿我绝不会和那个女人打交道!” “那你还让我挖她,真要把她挖过来了,你们不就得朝夕相处,天天见面了。”我说。 孙磊晃了晃脑袋: “这事得看怎么说,现在我们分别当着两个分公司的业务经理,没事就往同一家客户那里撞,所以整天谁也躲不开谁。可要是真进了一家公司,到时候,自己忙着自己的业务,没准反倒轻易见不着面了呢。” “嗯,我想想吧。你先gan你的事去吧。” 可能是看我始终都没有表态吧,孙磊显得有些失望,不过他也没敢再说什么,自己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258、挖墙脚和买菜的关系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发现我现在特别想找张床,躺一会儿,因为我觉得有一种沉重的让我抵御不了的压抑迎头砸了下来,让我支撑不住的自己的身体了。 这九个月来,我觉得自己非常非常努力,做了很多事,想了更多的事,自以为进步也很大,可是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我比冯雅楚还是差了那么多! 心中充斥满了浓浓的辛酸和失望,我仰躺到了办公室里的双人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可能是因为办公室里太亮了的缘故,所以即使闭起眼睛,眼前还是白花花的一片。说起来,这还是我九个月来,第一次躺在这张沙发上,平时,我只要走进这间屋子,不是在工作,就是在思考工作,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躺一下。 很突兀的,我想到了马,我这辈子真正见过马也就那么几次,我听别人说,马在睡觉的时候都是站立着的,只有当它真的病的挺不住了的时候,才会躺倒。我觉得我现在就像是马。 新大公司的合作刚刚成功的时候,就动了挖走孙磊的心思,春节的时候甚至还亲自登门拜访。像这样的心思,冯雅楚究竟还动了多少?这次是她没能把孙磊挖走,如果她真的把他挖走了呢?我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想过,要去防范一下类似于这样的事情。 人总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是因为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做,就彻底忽略掉了,别人会这样做!说起来,职场斗争手段掌握的最少的,还是我!如果这种状况一直延续下去的话,我还能坚持多久呢? 这时,忽然一阵敲门声传了进来,我一惊,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然后一边大步朝着办公桌走过去,一边抬手捋了捋头发、拽平衣服,同时说道: “进来。” 我发现我的声音是一种和我现在的心情极为不相符的高亢,没办法,现在这种高亢的态势已经成为了我的一种本能的,与心情和身体状况这之类的问题全无关系。 进来的是许丽娜。 “有事?”我问。 许丽娜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走到我面前,认认真真的看了看我的脸。这可是很反常的事情,她还从来没这样过呢。 “怎么了?”我又问了一遍。 “哦,我是看都中午了,问您今天想吃什么?” “都中午了!”我一愣,看了看表,可不是,马上就十二点了,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难道我刚才睡着了吗? “哦,吃什么?”我漫无目的重复着她的话,说实话,我现在一点儿吃饭的心思都没有,只不过我不想跟她说明这一点,因为我现在很怕暴露出我内心深处,那种对自己的深深的失望。 “要不,咱俩一起去吃点儿饭吧?”许丽娜建议。 我有些不解的望着她,因为这又是一个反常的行为,她从来没有主动提过跟我一起吃饭,顶多看我累得不想动的时候,非常善解人意的帮我把午饭买回来。 看我还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许丽娜笑了: “走吧,我们去对面那间自助餐厅,哪里可以免费吃冰激凌。” 今天许丽娜这是怎么了?不过吃冰激凌的这个建议打动了我,经她这么一提,我发现,我现在的确非常想吃冰激凌。 “好吧。” 我们到了餐厅找了个位置坐下,许丽娜马上就像是一只辛勤的燕子一样,飞来飞去的,帮我取回了食物,不过我今天中午实在是没有食欲,所以只是朝着那一大杯冰激凌展开猛攻。 当我把那份冰激凌吃到一半的时候,许丽娜忽然看着我说道: “欧经理,您就别生气了,孙磊刚才都把事情跟我说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这个混小子是让你当说客来了!” “不是不是,”许丽娜赶紧笑着解释,“他从您办公室出来后,就把事情都跟我说了,最后他说,今天可能真把您给气坏了,让我盯着点儿,如果到了中午,您还不出来,就让我找个借口进来看看。” 我把脸深深的埋在了装冰激凌的杯子上,好像是很专心的在挖埋在最底下的那粒樱桃。可是我自己知道,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不让许丽娜看见我的眼睛——我的确被她的话感动了。 许丽娜再次体现出了她的善解人意,她径直站了起来,又朝着餐台去了,我轻轻舒了一口气,抬起了头。 说实话,刚才我那么烦躁,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觉得不能容忍孙磊竟然背着我跟冯雅楚有所接触这个事实,我把这种行为理解为了一种对公司的背叛,可是如果反过来想一想,这种事既然摊到了头上,他又能怎么样呢?朋友请吃饭,他不能不去,人家来家里拜年,他不能把人家给赶出去。所以我更应该关注的,是他终究没有跳槽到一分公司去,这就足够了。而同时,我应该想的,是如何再在稳定员工上多下功夫,既然我挡不住别人来挖,那我就努力的把自己的家务事处理好,让员工的心定下来,让他们想挖也挖不走吧。 当许丽娜再次回来的时候,我的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我望着她: “他把他干的那件欠火的事也告诉你了?” 许丽娜又笑了: “这件事的确是他欠火了,我觉得这主要是因为他还没结婚的缘故。” “这和结不结婚有关系吗?”我觉得许丽娜的想法有些怪。 “我是这么认为的,男孩子好像在结婚前,思想里并没有太明显的男女差异问题,绅士风度应该是在结婚后才逐步被培养起来的,所以,年轻女孩子才总是会被已婚男人吸引嘛。” “你这都什么理论啊?”我有些好笑,认为她这纯粹是在胡扯,好让我开心一些。 “从电视剧里总结出来的。”许丽娜自己也笑了。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我问。 “还说,他把冯雅楚挖他的事也告诉您了。”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我的确是没想到。” 许丽娜赶紧说: “其实这就是冯雅楚一厢情愿,孙磊根本就没动过离开二分公司的心思。” 我点了点头: “你就别替孙磊当说客了,我也没怪他,这是人家上赶着他,没他什么事儿,我是觉得,冯雅楚这个人真是有点儿无所不用其极了。” 许丽娜看了看我,神情竟然和孙磊上午的样子有些像: “欧经理,您以前被人挖过吗?”她突然问。 “我?我没有。我过去一直在总部财务部。”我特意加了一句,因为我第一次发现,当被人这么问的时候,如果自己没被挖过,好像是件比较没面子的事情。 “哦,其实,我也被挖过。” “是吗?”我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可是突然间,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了我的心头。 看着我狐疑的目光,许丽娜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对,冯雅楚也挖过我。” 我这回连震惊的力气都没了,如果说冯雅楚挖孙磊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她来挖许丽娜那就是百分之百的拆我台了,因为许丽娜虽然在我这里很有用,可是在一分公司她可能什么作用都不起不了,而且我不相信,像冯雅楚那种强硬、自我的女人,会真的欣赏像许丽娜这样的女人,她们根本就不属于一个品种! 这个冯雅楚!她如果把主意都已经打到了许丽娜的身上了,那么就可想而知,她为了彻底打垮我,在暗地里究竟做了多少工作了。我望着那一大杯已经快被我吃光了的冰激凌,觉得自己还需要再吃一杯。 可能是看我老不说话,许丽娜抿了抿头发,把它们别到耳朵后面,然后又开口了,声音仍旧是她所特有的那种轻轻柔柔: “欧经理,您可能没有过这方面的经历,其实对我们来说,公司之间相互挖人是非常正常的,很多公司,在需要用人的时候,第一想到的就是去其他同行那里找,这都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思维了。尤其是一些规模小的公司,在筹备建立的时候,就开始规划,自己都需要哪些岗位的人,然后就开始托朋友去打听,看看他们有没有认识的人在其他公司的相同岗位上做熟了的,如果有,就直接谈价,拉过来,这样,就可以直接上岗,省去了一大笔培训费用。” 我怔怔的望着许丽娜,说起来惭愧,看她说这些事时的样子,轻描淡写的,但是我听起来,却是那么的新鲜,以前我还真是没有这么想过问题。 许丽娜接着说道: “然后等工作开展起来之后,也是需要到什么就去挖什么,那种感觉就像是去超市买东西那么方便,你要是自己想吃茄子却去种,那哪辈子才能吃上呢,可是你要是去超市买,都是现成的,挑着拿就行了。” 我叹服,却无法驳回。(未完待续) 259、职场上也需要撞南墙 “而像冯雅楚挖孙磊的这种行为,那就更正常了,对方业务比我们做的好,为什么比我们做得好,因为他们的业务员能干,那就把业务员挖过来不就行了吗?人们一般都会这么想问题的。”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 “好吧,就算是冯雅楚挖孙磊是可以理解的,那么她挖你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我之所有这么问,就是想看看许丽娜自己是怎么想这个问题的。 许丽娜仍旧是很平静的: “这就是另一种挖人的固定模式了,看哪家公司不顺眼了,然后想办法打听一下,这家公司里那些员工是比较好用的,那就把他们挖过来,如果没有了这些好用的员工,那么公司的竞争力就会在短期内遭到一定程度的破坏。” 我真是对许丽娜刮目相看了: “你怎么这么有挖人和被挖的经验呢?”我有些感叹的问。 许丽娜笑了笑: “因为我们这些普通员工没事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讨论到这些啊,某某公司来挖我了,某某跳槽了,他是哪家公司挖走的,某某跳槽后的确是受到重用了,他跳对了。某某跳槽后,结果被人家给挂起来了,后悔了,等等。听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明白了里面的这些事了。” “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那你刚才说的被挖走了又被挂起来了是怎么回事?”我越来越发现这里面的门道还挺多。 “哦,这个啊,就是说挖人的公司其实并不是真需要这个人,只是为了给对手进行破坏,所以才挖的,挖过去之后并不会受到重用。就比如说冯雅楚挖我,就是很典型的这种的例子。您是亲自在一分公司呆过的,您说,她把我挖过去能干什么,顶多一前台或者一个后勤,我在那边的环境肯定比不了二分公司,所以如果我真去了,我就等于被挂起来了,非后悔不可。”许丽娜很平静的回答。 我笑了: “你还挺清醒的啊。” 许丽娜也笑了: “我怎么说也是奔三十的人了,前前后后加起来,在职场上进进出出的也大几年了,这些职场上的基本生存法则,还算是弄明白了一些。” “可是如果有人不是像你这么清醒,这么懂得分析,人家一许诺,他们就信了,然后却被挂起来了,那不就等于被毁了吗?”我问。 许丽娜对于这个问题,到不像我似的看的这么严重,她用勺子搅了搅自己面前的粥: “毁一回下回不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吗?在职场上,有些东西就是需要撞一次南墙,才能学会的。” 好吧,虽然觉得许丽娜的话也有道理,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样有些残酷,人找到一份工作不容易,一念之间就跳槽再跳错了,这一来二去耽误了时间不说,也许还会把过去打下的基础全盘毁掉,人有多少时间禁得住这么折腾啊。说起来,还是得学会自己分析和判断问题。不能盲听盲从。 我决定不再想如此沉重的问题了,有些时候在职场上,人也只能够做到独善其身了,于是我又换了一个话题: “孙磊说,冯雅楚挖他的时候,就通过朋友联系的他,那她挖你呢?”我不相信冯雅楚会那么神通广大,还能找到和许丽娜有关的朋友,因为许丽娜可比孙磊宅多了。 “哦,这个啊,”许丽娜不太在乎的挥了挥手,“有一次你让我去一分公司送一份东西,她看见我了,就叫住我跟我聊了聊。态度很亲切也很随和,问了问我的个人情况,然后随便说了说一分公司如何缺少一个像我这样的人什么的,还说现在的年轻人,肯像我这样踏踏实实的看好家的员工太少了。总之就这些吧。冯雅楚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所以她对我不会像挖其他公司的人那样,上来就许给什么职位,或者直接用钱砸,因为我毕竟是一分公司的,这要是传扬出去,对她不利。所以她只会把话点到为止,我觉得她已经在话里话外的都告诉我了,我很重要,一分很需要我,我如果到了一分公司会比在二分公司强。但是实际上,这些话她又一点儿都没说,所以如果我没禁住诱惑,跳到一分公司了,你也怪不着她,而以后我如果后悔了,也只能怪自己,也怪不着她,就这样。” “就这样!”我惊呼了出来,我真不明白,许丽娜怎么就能把一件如此用心险恶的事,就用这么无所谓的态度描述出来。也许就像是她刚才所说的那样——看惯了的缘故吧。 我轻轻叹了口气,又问: “那冯雅楚具体事怎么挖孙磊的,他跟你说了吗?” “他没跟您说吗?” “主要是我没问,那又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现在我们两个闲聊聊到这儿了,我就想也了解一下。” “哦,就说冯雅楚找过他两回,还去过他们家,具体怎么说的,我也没问,不过我觉得,冯雅楚应该会给孙磊一些承诺的,因为毕竟孙磊和我不同,他有业务能力,给了他承诺也好实现。而且挖我本身就属于捎带着的,挖孙磊确实是她真正想干成了的事。” 我又吃了几口冰激凌,冰激凌已经有些融化了: “丽娜,既然今天我们聊到这儿了,那我就再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和孙磊,谁都没有想过要把冯雅楚挖你们的这件事告诉我呢?” 这也是今天一直堵在我心里的一件事情,我一直觉得他们两个对我还算不错,我有些不能接受,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不约而同的对我选择了隐瞒。 许丽娜仍旧是很淡然的,一看就是并没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只是抱着一种给我解释问题的态度: “这种事一般都不会跟老板说的,但是会在关系比较好的同事之间说。您想想,如果一个员工,突然走到你面前,对您说,‘冯雅楚在用高价挖我,但是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走。’那您会怎么想呢?您很可能就会认为,这个员工是在自抬身价,您也许会想,你既然不想走,那你跟我说这干嘛?暗示我,冯雅楚会给你更高的工资?威胁我给你加薪?这个时候,如果您加了,您心里肯定会不痛快,觉得是被人胁迫的,可是如果您不加,您有难免心里会嘀咕,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真因为对方开的价码高,就跑了。这样一来,您很可能就不会再信任和使用这个人了。所以,我们反正也不想走,干嘛那么多嘴多舌的呢?” 我彻底无话可说了,许丽娜说的问题是我没有想到过的,而沿着她的思路想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我不禁又联想起了,和常江在山里的时候,他对我说的,在职场上如果总不犯错,那就会犯大错这句话。同理,在职场上,经历的魑魅魍魉太少了,同样是灾难性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职场上每一次跌倒的经验,都是不可或缺也无法通过其他方式取得的财富。 “对了,欧经理,孙磊跟我说,他建议您去挖张雪梅,您是怎么考虑的?”许丽娜忽然问。 我看着她,有些好笑: “恐怕他是让你帮他说服我来了吧?” 许丽娜笑了: “孙磊只是觉得您有时候干事太仁义了,仁义是好事,可是太仁义了,就难免会吃亏。 我不得不承认,她的话也有道理,于是问: “那关于张雪梅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挖挖试试呗。”我发现,自从许丽娜开始跟我探讨关于挖人这件事开始,一直就是这种很无所谓的态度,比研究中午去哪儿吃午餐还漫不经心,也许,对于在职场上混长了的人来说,挖人与被挖,的确就像是吃顿饭快餐那么简单。只是因为我过去的工作环境比较特殊,所以这方面的思维被桎梏住了,看来我也需要改进。 “我一直犹豫,其实也是怕冯雅楚再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那我就索性把想法都说出来,听听许丽娜的意见。 “按照常理来说,即使我们挖了张雪梅,她也不会去跟冯雅楚说,刚才我们不是也说过了吗?员工一般不会跟老板去说这种事,除非是像赵默那样的。所以张雪梅应该也不会说,不过您考虑的也对,现在冯雅楚生吞活剥咱们的心都有了,肯定一天到晚不琢磨别的,就光盯着咱们呢。还是应该小心一点儿。欧经理,我有这么个想法,您说,要是我跟张雪梅聊聊呢?” “你?”我有些意外,因为许丽娜似乎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去做这种和外人沟通的工作。 “对啊,”许丽娜点了点头,“又不是每次挖人都得老板亲自出面,我和她也算认识,大家在一起聊得还不错。我就找她一趟,问问她来二分公司的可能性,我也不提您,当然虽然我不提,她肯定也明白,我是代表您的,但是这种事只能心知肚明,没必要说出来。我只要告诉她如果她来了我们公司会有多么大的好处,就行了。剩下的事情让她自己琢磨去。” “你觉得她会来吗?”我问。(未完待续) 260、又一次机遇摆在面前 “我觉得不会,”许丽娜很肯定的说,“因为她现在是一分的业务经理,而她也知道,我们公司有孙磊呢,所以不可能给她一个经理的位置。但是她会把这个信息放到心里,通过这个信息,她就明白了,我们二分公司对她有兴趣,如果她在一分公司干得不顺心了,可以来投奔我们。在职场上,每个人都是想着尽可能的多给自己找几条出路的,而且这些出路只能埋在自己的心里,谁也不能告诉。所以她不仅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冯雅楚,如果顺利的话,在以后的工作中,她还会有所收敛,不再那么死乞白赖的跟孙磊做对了。省得把二分公司彻底得罪了,把这条出路给断掉。” “好,就按你说的办。” 在许丽娜那种独特的工作方式的及时干预下,孙磊这次因祸得福了。因为许丽娜现在已经和张雪梅成了不错的朋友,两个人没事的时候还经常通个电话什么的。虽然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正式对张雪梅发出过邀请,张雪梅也没有在许丽娜面前表现出过任何想要跳槽来二分公司的意愿,但是有一个事实却是不容忽视的,那就是她在业务上不再那么和孙磊针锋相对了。 当然她现在顶着一分公司业务经理的名头,所以跟孙磊抢业务那也是她必须完成的工作任务,但是她已经不再像过去似的一副誓要把孙磊斩尽杀绝的架势了,这样一来,孙磊的工作就轻松了不少。 夏天一转眼就过去了,跟去年夏天比起来,这个夏天我简直就像是生活在了天堂一样,因为我不用再每天顶着烈日在外面奔波了,也不用每天去面对冯雅楚的刻薄了,我更多的时间是坐在空调房里,处理二分公司的各项工作。 所以说在这个世界上,不论什么东西都是一样的,只有失去过一次才会懂得珍惜,就像这个空调房。我在上班之后,在空调房里度过了三个夏天,我一点儿都没觉得这有什么幸福可言,而是把它当成了一件最普通最自然的事情。直到我做过了一分公司的业务经理之后,我才明白,原来能够在最热的日子里坐在空调房里工作,也是需要自己努力去争取才能得来的幸福。 眼看就九月底了,孙磊来找我,给我汇报这个月的销售情况:、 “形式非常好,”他自信满满的说道,“现在我们就已经把总公司给我们制定的全年任务指标完成了,我们下一个目标,就是看到了年底的时候,能不能在今年公司业绩考核总排名中取得一个不错的名次。” 我笑望着孙磊,我一直都认为,孙磊最大的优点还不是他超强的业务能力,而是他这种集体荣誉感,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总是把自己的工作和整个二分公司的工作紧紧的联系在一起,这样的员工无疑是最容易得到上级赏识和重用的。 “这段时间,张雪梅还比较安分吧?”我问。 孙磊点了点头: “好多了,您别说,丽娜干这个还真有两下子。” “是啊,她从进了职场之后,就一直是做内勤,人们好像都觉得内勤是个人就能做,可是看起来,如果真把内勤的活做好了,也不容易,而且,一个好内勤一定已经磨练出了一套非常娴熟的,和同事相处的本事。”我总结道。 可是孙磊却面带忧色: “丽娜这回算是把张雪梅这件事暂时解决了,不过我总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 “说说你的想法。” “您看,冯雅楚雇佣张雪梅做一分的业务经理,就是为了针对我,跟二分公司作对,现在张雪梅出于对各方面的综合考虑,不再对我那么斩尽杀绝了,那么,她对冯雅楚而言,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当然,这个张雪梅也不笨,她做事还是挺有头脑的,懂得做一些表面文章,看上去还是在跟我抢地盘,而且她本身的业务能力也不错,所以给一分公司创造的业绩也很好。但是冯雅楚是什么人啊?她比猴还精呢。我觉得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看出来张雪梅生了外心了。” 我点了点头: “你想的很对,说实话,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我估计冯雅楚现在恐怕已经琢磨着再找新的业务经理了。” “就是啊,到时候她再弄一个业务经理来,我们再照样来这么一回,能不能把下一个经理收服了还是未知数,这也太折腾的慌啊。再说了,到时候张雪梅要是真砸了饭碗,没准真就投奔咱们来了,咱们还得收着她。这样冯雅楚没准儿还会把这当成个整咱们的窍门呢——三天两头的给咱们这儿送业务经理,这也够咱们受的。” 孙磊的预言虽然有些过度悲观,但是他说的这种可能性也的确是有存在的可能。在职场上的竞争中,本来就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的。 “那你有什么办法吗?”我问。 孙磊摇了摇头: “没办法,我能想出来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早点儿把一分公司给打垮了,让他们彻底消失,我们消消停停的做整个北京市场的生意。” 我苦笑了一下,他倒是老说实话,他提出的办法,也正是我心中最渴望的,可是,谈何容易呢? 正在这个时候,许丽娜敲门走了进来: “欧经理,刚才崔总来电话,让您马上到总部去一趟,说是找你有事。” “知道了。”我应了一声,转头对孙磊说道,“那我就先去总部,现在这个月的业务都理清了,就按咱们商量的办吧,还有三个月,我们尽最大能力把剩下的三个月利用好吧。” “放心吧欧经理,我明白您的意思。” 崔慧明的办公室也和别的总裁的办公室不太一样,装饰的很有女人味儿,布艺的沙发和座椅,精致的中国瓷茶具上,印着古装的侍女,墙上挂着她本人的大幅照片,桌子上和书柜里看似不精心的摆着些小摆设,无论哪一个细节都证明出,这是一个懂得生活而且很有品位的女人。 崔慧明的样子和我一年以前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好像这一年的时光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岁月的流逝、季节的变迁、职场上的风雨,好像这一切对她都是没有任何影响的。也许这个女人的热情、笑容这一切,都是一层被精心锻造出来的壳,她用这个壳把自己紧紧的包裹起来,抵御着外界的一切,一步步去追寻成功。 “欧经理来了,请坐。”我早就发现了,崔慧明还有一点和其他的总裁不同,那就是她不管称呼谁都不会直呼其名,而是会加上对方的职务,所以你永远也无法判断出,她在心里对你究竟是远还是近。 我坐到了她侧前方的沙发上,身子微微向前倾着,摆出一种非常恭敬的倾听的状态: “是这样,总部最近关于分公司有一个重要决定,鉴于这个决定的特殊性,所以就不用发邮件或者把经理们召集到一起开会这种传统形式传达了,而是把所有的分公司经理分成了几个组,我们每位副总负责一个组,然后面对面、一对一的把这件事传达下去。你和冯雅楚总裁因为地理位置比较占优势,所以是我传达的第一批人,在你来之前,我刚刚见过她,这些话,我也对她说了,现在我也再对你说一遍,希望你听到我传达给你的事情之后,不要对外扩散,因为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由我们亲自告诉各位经理比较好,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了。”我条件反射似的回答,同时,我觉得我的喉咙有些发干,因为崔慧明的话让我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欧经理,情况是这样的,”崔慧明终于开始说正题了,“我们公司为了适应现在国际上的整体金融形式,也是为了完成从一个普通外资公司到一个大型跨国机构的转型,所以决定调整大中国区的市场部署。具体方案就是,撤销所有的分公司,把整个大中国区划分为四个区域,华北区,华中华南区,中南沿海区,西北东北区。现在的所有分公司将根据自己的地理位置,划入所在的分区,撤销分公司一级的管理机构,有分区统一进行管理。而四个分区的正副总裁和财务经理,将在现任的分公司经理中产生,产生的方式分为两步,自荐和选拔。当然,这次选拔并不是必须参加的,每个人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酌情处理,不进行自荐的分公司经理,等到各个分区成立之后,会进行职务上的重新安排。而自荐方式,分为两种,个人自荐,和结组自荐。个人自荐,这个我就不用多说了,我想你能够明白是什么意思。而分组自荐的意思是,你可以选择一个合作者,结成一组,共同自荐参与选拔,这样的话,总公司在选拔的时候,会考虑实力和搭配都很恰当的一组,作为一个大区的正副总裁。我要说的就这些,你如果还有哪些不明白的,现在可以问我,以后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如果准备自荐的话,也可以直接找我。”(未完待续) 261、二分公司的命运 我听明白了,我也有很多问题需要问,但却都不是应该问崔慧明的,因为我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的,都是关于选拔的各种细节。但是上次参加二分公司的经理竞聘的经验告诉我,那些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问一位总裁的。所以我现在能说的似乎只有一句话: “我都听明白了。” “那就好,”崔慧明仍旧带着那种很熟悉的笑容,“对了,我再补充一点,在自荐选择区域的时候,公司有一个基本要求,就是分公司经理只能选择自己曾经工作过的区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就是说,如果我想自荐的话,我只能选择华北区。” “对,”崔慧明露出了很赞许的笑容,“就是这个意思。” “崔总,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是结组自荐的话,其中有一个属于本区域,而另一个属于外区域,这种情况可以吗?” 崔慧明非常温和的笑了: “不可以。” 可能是看出了我的失望吧,崔慧明又笑着加了一句: “制定这个制度,主要是为了保证能让最熟悉本区域情况的分公司经理顺利接手大区总裁的位置,而另一个原因,则是为了保证能够把大量优秀的分公司经理留在他们已经驾驭成熟了的区域。” 这就是崔慧明,她把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样,你就可以彻底死心了,不用再报任何幻想。 我勉强笑了一下,站了起来: “谢谢您,崔总,我暂时没有问题了,如果以后想到了什么,我随时跟您联系。” “好的。”崔慧明也站了起来,一直把我送到了门口——她的确是一位非常没有架子的领导。 从总部到二分公司,如果打车的话,根据路上堵车的情况不同,大概需要三十分钟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而今天我从总部出来之后,却选择了步行。 因为我现在很怕突然一下子就回到了二分公司,再去面对那么多工作,我需要一段独处的时间,让我冷静的思考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 人生真的是比这华北的气候还要无常,就在不到两个小时之前,我还在信心满满的和孙磊筹划着,如何再奋斗三个月,为二分公司也为我个人的职业生涯,创造出一个制高点。而现在,现实却明明白白的告诉我,用不了三个月,我的二分公司,我所为之奋斗了一年的事业,就将变为昨日黄花。 曾经一直以为,对于二分公司来说,最大的不幸就是被一分公司打垮、然后彻底湮灭,而随着后来二分公司的业务量不断的攀升,这种可能性已经越来越低了。虽然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但其实在我的心里,已经在悄悄的考虑,彻底打垮一分公司的可能性了。 我真的没想到,现实会如此简单粗暴的就决定了二分公司的命运!撤销、合并。如果说,在和一分公司的竞争中走向灭亡,那还是公平的,因为我还有权力做最后的拼搏和挣扎,那样,如果二分公司真的失败了,至少我也可以说,我努力了,所以我无怨无悔。可是现在,面对着二分公司的解体,我却连一点儿还击之力都没有,我曾经亲手缔造了它,看着它从无到有,再一点点变得强大,而现在,我却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它呼啦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我舍不得那一层写字楼,舍不得我的办公室,我舍不得二分公司的一切。我不敢直接回去,就是因为我怕我面对不了那个熟悉的环境。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几乎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在公司里度过的,或者说,除了睡觉,我基本都呆在了公司里,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对一个环境,产生如此强烈的感情。 割舍不下的,除了环境,还有人!孙磊、许丽娜,他们都和我一样,对二分公司倾注了很多很多的感情,他们已经把自己的生活和快乐都和二分公司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就在不久之前,他们都还在积极的规划着,如何开展下一步工作,来让二分公司变得更好,可是现在…… 我不知道我该怎样去对他们解释这件事。是,这是公司的整体安排,不是我个人的责任,他们当然都能够明白这一点。没有人会为这件事怪我,可是,我却不能不因此而伤感。 中秋时节的阳光白亮的刺眼,而我此时刚好又正是迎着太阳的方向在走,所以眼睛和脸都觉得分外的不舒服。可是我却一点儿也不想找个阴凉什么的,就这么一味的朝前走着,似乎是希望这白亮的过分的阳光,能够把此时我心中全部的阴暗都照亮,把二分公司和我还有丽娜他们的前途全部都照亮! 可是这好像没什么用,太阳能够照亮世界,也能够穿透玻璃,但是它穿不透墙壁,更穿不透人的内心。我觉得我现在就好像是走在一个的巨大的阴影里,阴影来自己我的内心,它紧紧的笼罩着我,包围着我,我的面前就是灿烂的阳光,我好像只要朝前迈一大步,就能走出阴影走到阳光中去,可是,就这一道阴与明的边界线横亘在我的面前,我怎么也跨不过去,任凭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能在阴影中挣扎。 当我走回到二分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被累得筋疲力尽,头发也已经被吹得乱七八糟了,脸上更是有一种烧烤过后的灼热感,这一切都和我的内心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因为此时我的心情是冰冷而亢奋的。 就好像夏天下冰雹的时候似的,燥热的天气卷着狂风,大大的冰块暴躁的砸向了路人。 我的样子把许丽娜吓了一跳,她跟在我后面进了办公司,担心的望着我,却又不敢开口问我出了什么事了,只好站在我对面,怔怔的望着我,等着我先开口。 “丽娜,麻烦你帮我倒杯水,凉的。” “哎,”许丽娜简直像变戏法一样,一下子就捧着一杯水回到了我的面前,我接过了杯子,一饮而尽,这才发现,自己真是渴极了,也累极了。 我重重的喘出了一口气,并不看许丽娜,而是盯着眼前的桌面,说: “丽娜,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今天想休息一天,明天也许也不过来了,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任何人找我,你一律说我出去谈一个大客户去了,不管是谁,都要这么回答,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许丽娜非常简洁的回答完之后,又不无忧虑的问道,“欧经理,你现在是不是感觉特别不好?要不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不用,你在公司里盯着吧,咱俩都不在,我也不放心。” “那,好吧,”许丽娜还是有些犹豫,“您回去之后,要是特别不舒服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就过去。” “嗯,我知道了。” 我不再多说什么,拎起皮包就走出了公司。直到我回到了家里,我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的,仍旧是我和许丽娜那最后几句对话: ‘你在公司里盯着吧,咱俩都不在,我也不放心。’ 是啊,我不放心,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用被子蒙住了头,虽然现在这座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却仍旧只能在黑暗中才能让眼泪留下来。 ‘是啊,只要二分公司还存在一天,它就是我最深的牵挂。’ 这种远远超过我的正常运动量的超强体力消耗,果然是作用显著,虽然心中已经乱作了一团,可我还是很快就睡着了,当我再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四点钟。 这个季节的黎明已经有些冷了,而经过这一长段睡眠,也让我从内到外都冷却了下来。人们总是爱说,眼泪是上帝专门送给女人的礼物,因为眼泪可以让女人倾泻出压抑在心中的情感。我现在觉得,如果这理论成立的话,那么睡眠一定就是上帝送给全人类的礼物,因为睡眠可以让人暂时摆脱开烦恼,进入到另一个世界之中。这是一种最理想的逃避方法,而当你醒来之后,疲惫消退,信心和理性就又会油然而生。 我拥着杯子,靠在床头上,没有开灯,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外面那一线靛蓝色的天空,这种颜色让我想起了在海边看日出时看到的天空。很美。不知道是碰巧在这个季节,北京的黎明就是和夏日的海滨有些相似,还是北京秋天的黎明一直就是这种颜色的,我们在平时的日子里不会起这么早,所以才无心中错过了很多美景。(未完待续) 262、角逐新的职位 我就这么坐在床上,呆呆的望着窗外,任凭脑海中的思绪纷乱的飞舞,从童年时的一首歌谣,想到在财务部时的那些报表,从苏州大学想到上海竞聘,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就好像在翻一本连环画一样,就这么信手胡翻着,也不知道哪幅画就会突然在眼前停留一下,而另外的那些画面则就变成了一些连缀在一起的纷乱的色彩。 可能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你实在不愿意去想眼前的事情的时候,你就会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注意力投入到其他事物上去。这样任凭时光慢慢的流逝着,自己就是不愿意回到正常的轨道之中。 ‘欧兰,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一句话,以后不管你遇到了什么问题,都要在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上次被打了之后,常江曾经非常严肃的对我说过这句话。 这次我也算是又遇到事了,重创的程度。比起那次挨打来只重不轻,因为那一次只不过是让我受了点儿罪,流了点儿血,而这一次却是非常直接的就击毁了我内心的防线。 可是我直到现在却还没有找他,因为我知道,还没到找他的时候,因为我需要把一些事情想清楚。 我这一坐就坐到了快中午的时候了,算一算我已经将近二十四小时没有吃东西了,可是我也不觉得饿,真是奇怪,难道当太多的情绪堵在心里的同时,也能把胃填满吗? 虽然不饿,但我还是非常自觉的煮了一块儿方便面,然后很认真的把它吃下去,然后又去洗澡,郑重其事的态度,就好像在沐浴熏香准备去朝拜一样。 洗完澡,把头发细细的梳理好——留了一阵短发,我发现我还是喜欢长发,每天早上起来,如果不梳头发的话,会觉得好像缺了点儿什么似的,所以我的头发已经又留起来了。 发梢还有些滴水,所以搭在后背上的时候,透过薄薄的睡衣能感到些凉意。我站在镜子前,认真的看着自己的脸,刚刚洗过的脸上,连爽肤水还没有拍,绝对的素净。突然觉得,在现在的生活中,能看到自己的脸如此的干净、透明,都是一种奢侈。因为平时我们的脸都被层层化妆品和强装出来的各种情绪堆积满了,弄得自己都说不清自己的样子了。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的看看自己。 最后,我的目光终于聚焦在了镜子中自己的眼睛上,我的眼睛当然比不了那些电影明星的眼睛那么美,但是,它却很亮,好像有挡不住的光芒想要射出来。望着自己的眼睛,我笑了,笑容有些无奈: ‘欧兰,其实你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了是吗?你不用不承认,在你听崔慧明说完了这件事的时候,甚至是在崔慧明还没有把事情完全说完的时候,你就已经做出决定了,你要去角逐华北区的总裁!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延续你对二分公司的领导,延续你在二分公司创下的业绩、打下的江山,你需要这种方式,把你的二分公司保留下去。只有你做了华北区的总裁,孙磊、许丽娜他们才会继续在这个你们一手缔造的环境中打拼下去!为了你这一年的辛苦不无缘无故的消散,为了你的这些同伴们,你都要去拼一把! 或者,这些都是借口,你就算什么都不为,你也会去自荐然后等候选拔的,因为就像若枫曾经说过的那样,你已经习惯了这种挑战的感觉。只有还有一线机会摆在你的面前,你就会去争取,你就不会束手待毙,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做上这总裁,然后再来给你分派职务! 就因为你潜意识里这种总是想要追逐挑战、追逐更高的目标的性格,所以在丁晓派你来北京的时候,在谢镇南要你去参加竞聘的时候,你都没有犹豫,而这一次,你也不会犹豫的,其实从你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本能的跳过了去考虑该不该参加竞聘,你一直在想的,是该选择哪一种更好的方式,去介入这场新的角逐。’ 而我昨天的状态,只不过是又一次被突然推到了战场上之后的那种混乱,就好像一池水忽然被搅动了起来似的,现在混乱慢慢的沉静了,我也就该干活了。 我拍了拍脸,因为在镜子前站的太久了,脸上的皮肤已经觉得有些绷紧了,我匆匆给脸上抹了些护肤品,就返回了卧室。 昨天我并没有问崔慧明,自荐到什么时候结束,因为我相信,以她那周到的工作作风,不会忽略掉这个关键问题的,而她既然没有说,那就说明,这次报名是没有时限的,越快越好,先到优先!公司这样做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报名速度的快慢,在一定程度上,就说明了这个人对这个职务的渴望程度,和对自己的自信程度。公司当然要首先考虑那些最渴望得到这个职务、并且非常有信心能把这个工作干好的人。 所以如果我想报名的话,那就得尽快了。 当一听说可以结组的时候,我第一想到了钟涛,我们两个一直就说要真正做一回搭档,如果这次能够结组拿下一个分区的话,那简直是太理想了。可是一条不能跨区自荐的死命令,浇熄了我心中的希望。尽管如此,我还是决定给钟涛打一个电话,我不知道别的副总是不是已经找他谈过话了,既然我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那怎么也得告诉他一声,禁止扩散,那只是说的对别人,而不是对自己真正的朋友。 钟涛的电话竟然关机,这可是件稀罕事,我又拨通了苏州分公司的电话。公司的人告诉我,钟涛昨天去被招回上海了。 看来,钟涛也在接受单独谈话,他关机很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既然如此,那就等一等吧,我相信,老总跟他谈过话之后,他也会跟我联络的。 钟涛的事暂时放下了,我就开始着手办另一件事,我打通了常江的电话: “常江,晚上来找我一趟。”我直接说道。 “理论上说,你应该先问我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常江很耐心的对我进行文明礼貌教育。 “好吧,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没有。” “那你是加班还是出去和朋友玩儿?”我又问,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常江的回话,我就又问:“喂,你还在吗?” “在,”常江回答,“我是在想,我说我干什么,你就会让让步,不逼我今晚非去找你不可了。” “那你就不用想了,如果加班你就请假,如果是陪朋友,你就告诉他或她,你今晚有事不能去了,然后来找我。”我很简明的给他指明了出路。 常江好像叹了口气: “那你能告诉我,今晚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陪我吃涮羊肉。”我再次非常简单明了的给出了他答案。 打完了电话,看看表,还不到一点钟,我决定去单位上班了。 许丽娜看见我的时候,脸上吃惊的神情丝毫也不亚于昨天,我知道,她一定是觉得我恢复的太快了,昨天我呈现出来的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萎靡,而今天我的样子,则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精神焕发。看着她那错愕的目光,我笑意盎然: “好好我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 许丽娜非常信服的点头: “嗯,该休息了就得休息,休息很有用。”看着她的样子,我毫不怀疑,以后我如果说自己不舒服,那么她就会马上建议我回家去睡觉,因为睡觉对我太有效果了。 “丽娜,你跟我进来一下。” 我们两个进了我的办公室,我对她吩咐道: “你现在马上帮我收集一些资料。” “好。”许丽娜立刻拿好纸笔做出记录的样子。 “你去把华北区范围内的所有分公司的资料给我找来,包括这些公司的所在位置,成立的时间,经理的名字,性别,个人经历,还有能够查到的各个分公司历年来在总公司的业绩考核中的排名,反正诸如此类的吧,我都要。” 其实我说完这些话之后,是等着许丽娜提出问题的,可是我发现她竟然什么都没有问,就是一个劲儿的在纸上做着记录,我不禁觉得有些好奇,问道: “丽娜,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要问这些吗?” 许丽娜笑了: “您安排工作总有您的道理,我就负责把工作干好就行了。” 看来许丽娜一直就保持住了她的安分。不过既然她不多问,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我继续说道: “我知道,这些资料肯定不太好找,你能找到多少算多少吧,反正就是要快,而且你不用等都凑齐了再给我送来,随时找到随时给我就行了。” 许丽娜点了点头,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纸,同时用笔在纸上勾勾画画着,片刻之后才抬起头来: “还行吧,这里面很多提到的资料,我那里都有。”(未完待续) 263、职位越高,面对的问题越多 “你有?”我感到很吃惊,“你怎么会有这些?” “平时,凡是公司发一个通报,或者其他公司跟我们有什么往来啊,或者听到关于其他公司的什么小道消息,我都会记下来,所以一年下来也积攒了不少这方面的情况。”许丽娜说。 我瞪大了眼睛: “你收集这些东西干什么?” 许丽娜仍旧是那副很简单的样子: “收集的时候又不费事,都是随手的工作,收集起来,不定哪天就能用上呢。毕竟我们和这些分公司之间难免就会有合作或者内部竞赛什么的,到时候我们多了解他们一些,总是好事。可如果平时不收集,等到需要的时候再现找,就会很麻烦。” 我明白了,这又是许丽娜那永远都会恪守的原则——做好基础工作! 看着许丽娜,我更加坚定了,一定要做上这个华北区总裁的决心,能够培养出这样一批员工不容易,如果我现在放弃了,那么不管给我换到什么岗位上,我就都还得重新开始,只有成为华北区的总裁,我才能继续使用他们,才能够利用一切我已经建立起来的基础和平台。 “好,那你就去准备吧。”我说。 “嗯,”许丽娜点了点头,在我走神的时候,她仍旧在低头研究纸上的记录,“欧经理,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个华北区的范围究竟都包括哪些?” 我还真被她给问住了,说实话,我上午还真想这事来着,但是这种业务领域的划分不是地理位置或者行政区属的划分,所以也不会有太明显的界限,到时候怎么分,全在老总们一念之间。 我想了想: “你就大致分一下吧,距离华北核心区域稍远的地方的分公司的情况,如果你有了解的话,也可以先统计上来。” “知道了。” “还有,这项工作不要外传。” “明白。” 许丽娜出去了,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来,她刚才无意中的行为,无疑又给了我一些信心。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得先看看在华北区里我隐藏着的对手究竟有哪些。 电话响了,是钟涛打来的,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我就知道,总裁跟他谈完话之后,他一定会打过来的。 “欧兰,你上午找我了?” “对,老总是不是也找你谈过话了?”我问。 “谈过了,也找过你了?” “对,所以我才跟你联络的啊,你……” 钟涛忽然打断了我: “是崔慧明跟你谈的?”我觉得他这个问题有些奇怪,谁找我谈话有什么关系吗?不过我还是如实回答。 “对,是崔慧明跟我谈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你接着说吧。” “我是说,你肯定是要自荐做华南区的总裁吧?”我了解钟涛,知道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钟涛含糊的嗯了一声: “你呢?华北区?” “对,本来我想和你一起结组的,但是崔慧明说不许跨区。” “是,我也听说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的钟涛的声音有些低沉压抑,也许他跟我不一样吧,我是越有压力就越高昂,而他是越有压力就越内敛。 钟涛继续说道: “你想结组,这个想法很好。我也认为,你如果单独一个人自荐,胜算会比较小,因为你毕竟做分公司经理的的资历还很浅。而且,公司这么大的举措,肯定考虑最多的就是如何让各个大区能够保证平稳过渡,迅速展开工作,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肯定不愿意让分区内部出现正副职不合的现象,那样就会把精力都放到内耗上。所以我认为,公司的想法一定是,先选择最有实力的小组胜出,这样因为是自己结的组,所以短期内不会出现内耗,能够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到工作上。”看来钟涛对这个问题已经深思熟虑了,而且他在职场上的经验也的确比我丰富。 “钟涛,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我的思路紧紧的跟着他的节奏,仿佛又回到了我们在苏州第一次合作的时候,“如果总部真的决定采用这种方式,让两个关系比较好的人来出任一个大区的正副总裁,那么总公司难道就不担心,正副总裁之间会因为关系过于密切,使彼此失去制衡的作用吗?” 我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在中国的职场上,其实是非常讲究制衡的,因为领导们似乎总是觉得,如果两个下属关系太好了,再让他们去配合工作的话,就比较容易滋生出灰色的东西来。所以总会在下属之间,形成一种相互牵制的局面。 钟涛马上就给出了我回答: “所以我说,总公司会先进行这种选择,也就是说这个局面只是暂时的,当四个分区稳定下来之后,总公司就会着手进行人员调整。不过那就是后话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取得成为分区总裁的机会,然后才有资格去考虑稳定自己的位置之类的事情。” “我明白了。” “还有,欧兰,你现在开始做筹备工作了吗?” “已经开始了,因为我想这次如果尽快报名的话,可能会在老总那里提高一些印象分。” “嗯,你想的很对,看来你这一年经理也没白干。你现在都做了哪些方面的工作了。” 我把刚才交代给许丽娜的工作有重复了一遍,最后说道: “我想先看看别人的底细。” 钟涛想了一会儿,才说道: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华北那边的情况我也不是很熟,我也尽量帮你打听一下吧,这种时候,多知道一些情况总是好的。” “好,谢谢你。对了,钟涛,你那边怎么样啊?不过我恐怕也帮不上你什么?” 钟涛笑了: “你就别替我担心了,我在华南经营了这么多年了,这点儿事应该也难不住我。” 对于钟涛的这句话,我深表认同,事实上,当我听崔慧明说,要撤销分公司设立四个销售分区的时候,第一个直观反映就是,这简直就是专门为钟涛量身打造的机会。 “今天先这样,我要想起什么来再给你打电话,你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嗯,知道了。” “随时保持联络。”钟涛又嘱咐了我一句。 “好的。” 可能是刚才我和钟涛通话的时候,节奏太紧凑了,而且信息量也太大了,所以在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我觉得办公室好像突然一下子就陷入到了一种极度的寂静之中。 我把手机在指尖上旋转着,回忆着刚才钟涛说过的每一句话,心中再一次为了不能跨区自荐而感到由衷的遗憾。 钟涛的电话好像开阔了我的视野,但是同时又把一大堆新的问题推到了我的眼前,不过这也正常,人都说站的高看得远,其实要是站高了不光是看远了,看见的东西也就多了。现在我也是这样,分区总裁的位置高高在上,我每朝上走一步,所面对的问题就会更多一些。 和常江约在了火锅城见面,等他下了班再开车赶到这里,已经快七点了,不过还好,吃涮羊肉的地方是无所谓早一点儿晚一点儿的。我也没有提前定位子,就坐在了大厅里,因为我总觉得,如果两个人吃火锅是不适合坐在雅间里的,非得像现在这样,坐在大厅中的一个角落里,看着身边一张张桌子上白色热气不断升腾而起,渐渐模糊了人们的容颜,会让人感到一种非常真实的温暖和快乐。好像这些白色的蒸汽一下子就冲淡了身上的压力,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我坐在桌边,着迷的看着这个偌大的空间,火锅还没有点上,我的心就已经觉得暖了起来。 常江来了,在他距离我还有很远的时候,我就看出他的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疲惫。我在心底暗暗叹息了一声,虽然常江很成熟也很优秀,但是我知道,他的工作压力一定也特别大,因为他所面对的是一个更加严格和残酷的环境。 而他拼命工作了一天之后,一听说我要找他,马上就开车赶了过来。说实话,我的心里真的挺感动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认识的时间越来越久,我反倒越来越说不出感谢的话了,好像觉得不管说什么,都显得那么别扭。 在我想这些心思的时候,常江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他一手解开了西装的扣子,一手拉开了椅子坐在我的对面,然后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 “这个点儿在大街上开车,真是灾难。” 我笑了,没办法,不管心里多么烦躁,我只要看见他,就会变得轻松起来: “生我的气了吗?如果这么无缘无故的带给你一场这么严重的灾难?” 常江没理我,直接拿起菜谱点菜,我很不解: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点菜呢?” “今天你的心思就没在吃饭上,你自己不想吃饭,又根本就不怕怠慢了我,你要是能想起来点菜来才怪了呢?” 我无语,因为我的确是没点菜,倒不是忘了,主要是实在没胃口,所以想等他来了再说。(未完待续) 264、提高成功系数,降低伤害和损耗 常江点完了菜,把菜谱交给了服务员,临了还非常优雅的朝服务员笑了笑,迷得那个小姑娘七晕八素的,——没办法,常江随时随刻都不会忽略了在女人面前的风度,这是毛病——然后才把目光重新投到了我的脸上: “说吧,你们公司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来整治你们这些分公司经理了,或者说,他们又给你们准备了些什么机会,让你们去争夺,好促使你们能够更加不遗余力的为公司卖命呢?” 我瞪着常江,这一次我是被他彻底的给震惊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说出话来: “你怎么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在电话里根本就没说是为什么事找你?” 常江望着我,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我非常熟悉的表情,于是我知道,他又开始给我讲逻辑了: “第一,肯定不是你要嫁人了,因为上一次我们两个通电话的时候,你还没男朋友,而你不是能闪婚的人。第二,肯定不是你独立寒秋的时候,突然间爆发出什么悲天悯人的情怀了,因为我了解你,你虽然是女人,可是你绝不会为了这种虚无的情绪上的东西让我影响工作。第三,肯定不是你突然升职了,因为职场上,根本就不存在突如其来的晋升,这职场上的晋升就跟盖楼一样,你要是想盖八层高的楼就得先挖地基,平地里肯定起不来。第四,你要是在工作业绩上突然取得了什么巨大的成绩,你肯定就在电话里先告诉我了,不会非把我叫来。第五,你要是遇上特别大的打击了,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感情上的,你都不会约我来外面,而只会把我叫到家里去,因为你受到打击之后,肯定是要大哭一场的,像你那种哭法,绝对不适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 “好好好,别说了别说了。”我打断了常江,我毫不怀疑,如果我再不及时阻止的话,他恐怕还能跟我说出六七八九十来,“我承认,是公司又有了新的举措了。” 我用最简短的语言,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因为从昨天上午到现在,我的脑子里一直就只在想这一件事,所以现在讲述起来,分外的条理清晰。 常江听得非常认真,当我把崔慧明跟我说的话整个都复述完了之后,就也非常认真的看着他,等着他做出评论,因为我们两个的谈话过程一直就是这样的,我一边说他一边点评。 常江开口了,但是他说的竟然是: “你把外衣脱了吧。” “啊,啊?”有那么一瞬间,我都在怀疑常江根本就没有听我说话。 “我是说,看样子,今天晚上咱们会在这里呆很久,这里温度比较高,你把外衣脱了,这样出去的时候再穿上,不然容易感冒。”常江很耐心的解释。 我脱下外衣,搭在了椅背上,眼睛则一直望着常江,深感无奈: “你必须得永远都这么绅士,永远都这么体贴入微的关心女士吗?” “这样不好吗?”常江的目光中带着些挑衅,“我记得女人都喜欢绅士一些的男人啊?是现在风气改了,还是你太与众不同了?” “我只是个平庸的女人,没有足够的魅力去匹配一个绅士,所以对我来说,一个对我好的男人就足够了,而像你这种过于博爱的男人,会让我有负担。”我很老实的回答。 常江笑了,依旧那么优雅: “我很庆幸,截止到目前为止,我还只是你的幕僚,而不是你的负担,开始吧,幕僚该工作了。这件事既然是昨天发生的,那从昨天到现在这段时间里,一定又发生了一些相关的事情,你一起都告诉我吧,然后我再整体说我的意见。” “好,”一说开始谈工作了,我的精神也振奋了一下,再也没有了刚才议论绅士时的那种百无聊赖,看着常江眼中那浓浓的笑意,我忽然改变了话题,瞪着他恶狠狠的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哦,我在想什么?” “你在想,我根本就不像女人,因为没有一个女人会在谈男人的时候没兴趣,而一谈起工作来却兴致盎然!” 常江笑意盎然的点了点头: “你进步很快,都学会看透我的心思了。说实话,我的确是在想这个。不过,你可以把我的这种想法理解为欣赏。” 我不再跟常江废话,而是直接进入了主题: “你说的很对,崔慧明告诉了我这件事之后,我的确是产生了一些想法,今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是想把这些想法都告诉你,不过后来我又接了钟涛一个电话,你知道钟涛是谁吧?” 常江点了点头: “久闻其名,未见其人。” “嗯,你知道这个名字就行了,人你就不用见了,他又不是女人,你见着也没什么意义。他在电话里又跟我说了不少关于这次自荐的事情,所以我想现在把顺序调整一下,先把钟涛的意见告诉你,然后再跟你谈我的想法,可以吗?” “没问题,我能够跟上你的节奏。”常江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立刻显示出了不俗的职业风范。 我详细复述了钟涛电话中的内容,当我讲完了之后,常江直接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我就又把给许丽娜安排的工作说了说,还捎带着说了许丽娜在这方面积累的成就。 当我把这些都说完了之后,常江非常难得的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点着了一根烟,薄薄的青色烟雾瞬间就包围了他。当这一根烟快燃尽的时候,他才隔着烟雾望我: “是不是感到有些失望了,这么大老远的把我叫来,可我却没像过去似的,直接就给出你建议来。” 我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因为我知道,其实你心里有建议了,”我忽然顿住了甩了甩头,因为我觉得自己用词不太准确,所以又重新说道,“这么说吧,其实你肯定早就知道了,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建议,因为该怎么做,我已经有决定了。你现在想的,是我该如何去做,成功的系数才会更大一些,对我个人的伤害和损耗也才能更小一些。” 常江点了点头: “你的进步真的很大,恐怕我自己都总结不了这么到位,你说得很对,成功系数大一些,同时把对自己的伤害和损耗降到最低,这就是我们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 常江又拿出了一根烟: “给我五分钟,让我想一想,好吗?” “好的,没问题。” 常江陷入到了沉思之中,而我则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身边的人身上。坐在我们斜后方的,是一对中年夫妇,从他们的举止和神情能够看出来,他们是一对真正的夫妻。现在他们正在跟服务员反复谈一个问题——一盘肉上的太晚了,所以他们要求退掉,而且,因为菜上晚了,他们要求打折。服务员试图说服他们,但是没有成功,又叫来了大堂经理,不过看起来,大堂经理也快败下阵来了。 看着这对夫妻的穿戴气质,绝对属于那种有车有房的中产阶层,尤其是那个男人,一看就是还做着一定的负责工作的。所以我很怀疑他们根本就是用这种方式在放松神经——平时工作中面对的谈判对手都太强大了,所以在这里跟这些小服务员们纠缠纠缠,就当是超强度锻炼之后,再慢跑几分钟。 而坐在我正前方的是四个很年轻的男女,他们正在很热切的讨论,当他们有了十几亿之后,都干些什么、怎么花。看他们的样子,让我觉得真有了十几亿的人,都不见得会像他们这么开心。 在过道儿那一侧,和我斜对着的,是一家三口,男的出奇的胖,女的出奇的瘦,那个四五岁的男孩儿出奇的话多,从我看到他的那一刻起,他的嘴就还没停下来呢。他爸妈的脸上一直都没有出现过笑容,就是低头吃饭,不知道是不是让他给烦的。 “你发现什么了?”我正看得用心,常江忽然打断了我。 我这才惊然回头望着他: “五分钟过完了?” “完了。” “那你就说吧。”我坐正了身体,望着他。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我再说我的想法,你刚才在看什么呢?看得那么专心。”常江的眼睛沿着我刚才看过的路线转了一圈,“我没发现这方圆五百米之内有帅哥啊?” “去,谁看帅哥了。”我笑了,“其实我就是喜欢看人,有时候心里压力特别大,或者特别烦躁了,就去看看陌生人,看看他们的生活,就会暂时忘了自己的烦恼,这样,等看一会儿,再重新回头看自己的生活的时候,也许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其实也没那么糟,没那么混乱了。”(未完待续) 265、我该跟谁合作 常江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这样吧,我先给你做个保证,在未来这段时间里,即使我做不到别的,我至少可以做到,在你需要的时候陪着你看人。” “去,看你说话那态度,哪像是是陪着我看人啊,分明是要陪着我去动物园看猴儿。”我故意挑常江的刺,以掩盖自己心中的感动。因为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等于告诉了我,未来这一段时光,不管多么难,他都会陪着我一起面对。有知己如此,夫复何求。 “别管看什么吧,反正你看的时候喊我一声就行了,好了,现在我开始说正题。”常江把手中的烟在烟灰缸里摁灭了,望着我,神情严肃,“总结了你刚才提供给我的所有信息,得出这么几个结论,一,你肯定要去参加华北区总裁的选拔。二,只有跟人结组,你才有胜出的机会。所以,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你跟谁结这个组!” 常江又一次抓住了问题的根本,没错,我之所以一直这么心浮气躁,就是在想该跟谁结组的问题。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和常江才离开了火锅城,他把我送回了家,就又返回单位加班去了,原来他今天真的需要加班,只是因为我这边有事,才抽时间赶了过来。 躺在床上,我只觉得筋疲力尽,和常江谈工作,那绝对是一场极度消耗体力的头脑风暴。在我说完所有的情况之后,他跟我谈了很多问题,包括我目前的优势与劣势,我应该采取哪一种自荐方式,针对于我个人的情况,在自荐之外,我还应该采取那些自我表现的方式,才能增强领导对我的信心等等,我们甚至讨论到了,华北区以前的经营应该如何展开,我当上总裁之后第一步需要做好哪些方面的工作。常江说,只有对这些事情都做到心中有数了,才能在领导考核我的时候,做到泰然自若。 我们这一晚,基本上把能想到的全都讨论了一遍,但是唯独跳过了一个问题——我该跟谁结组! 而我知道,我们之所以都不去谈这个问题,那是因为在我们两个人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在华北区里,我认识的分公司经理,只有一个人,冯雅楚!所以,如果我想要结组,那我就只能和她结。其他的分公司经理,我是既未谋面,也未闻名,估计人家对我也是这样,在这样的前提之下,我们是不可能进行合作的。也就是说,冯雅楚是我现在唯一的选择,我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我究竟要不要和冯雅楚结这个组,做这个搭档! 诚然,我有一万条理由放弃这个选择,而且每一条都很充分。 每个人都说,职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纠葛!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当有一天,真的需要你去跟你的仇人谈合作的时候,那种举步艰难,是外人难以想见的。 我关了灯躺在床上,脑子已经很累了,可是却了无睡意,只是一个劲儿的瞪大了眼睛,自从和冯雅楚相遇之后的一幕幕在我眼前闪过,她那锐利的目光,她那永远都高亢的声音,永远都比别人快上一拍的节奏,直到现在都让我不寒而栗。而她对我那一次次数不胜数的打击和陷害,更是让我恨在心头!难道,我真的要去和这样一个女人合作吗? 宁可放弃这次自荐的机会,也不和冯雅楚合作。或者尽弃前嫌,为了各自的目的而通力合作,哪一个才是最正确的选择?我的心仿若陷进了油锅里似的,焦灼、疼痛,不得安宁。 正如晚上,常江在和我分别之前对我说的: “关于是否和冯雅楚合作这件事,我不想给你讲任何道理,我也建议你,不要给自己讲道理。因为如果仅是凭着那些道理暂时说服了你,让你决定了自己去和冯雅楚合作,那这种合作将是不愉快的,也是没有意义的。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在你和冯雅楚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所以,这次的合作,必须是你自己发自内心的做出决定,只有你真的认为,值得为了这次合作而放弃你们之间的一切仇怨,你再去合作,否则,你也不要去,与其貌合神离的合作,还不如孤军奋战!” 昨晚我是带着无限的矛盾和焦灼睡着的,而今早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做出了决定,放下过去的一切,和冯雅楚全力合作。作为两个成年人,因为一些矛盾,就老死不相往来,那是很幼稚的行为,而作为一个职场人,当面对一个机会的时候,却要因为个人感情上的东西而放弃这个机会,那简直就是不可原谅的行为!我要做一个成熟的职场人,所以我不能犯不可原谅的错误! 而当我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我才发现,我昨天一直都深陷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所以我竟然忘记了去考虑另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冯雅楚是否愿意和我合作! 当这个问题跃然出现在我的脑海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是啊,她会愿意和我合作吗?我相信,冯雅楚一定也有一万条理由不想和我合作。 我裹着被子坐在晨风中,觉得心里比外面的空气还要冷。因为我想到了,如果我真的去找冯雅楚谈合作,那么她可能会出现的种种反应,我毫不怀疑,凭她的为人,如果她想要拒绝我的话,那不管她采用哪一种拒绝方式,都足够让我后悔活过这一回。因为冯雅楚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给人留面子的人,尤其不喜欢给我留面子。 过了一会儿,我不禁又开始很天真的想另一种可能性——也许冯雅楚也会想到跟我合作的好处,然后主动来找我呢?如果这样的话,我就不用愁了,到时候就顺水推舟的同意了就行了。 不过我的天真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我就不得不悲观的承认,冯雅楚主动来找我的可能性基本是零!因为她和我不一样,从北京分公司建立之日起,她就是这个分公司经理,在这里经营多年,在华北区人脉多广,在公司中也是威名赫赫。现在不定有多少分公司经理在排着队等着和她结组呢!因为不管怎么说,冯雅楚都是一个绝对的实力派人物。所以,她主动选择我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那我该怎么办呢?当然,办法也有,山既然不主动靠近你,那你就主动靠近山就行了。可是冯雅楚不是山啊,她根本就是一个怪兽,每次看到我,都恨不得把我吞进肚子里去。我想,如果她发现我也在觊觎这个华北区总裁的话,她会立刻就火冒三丈,让我死而后已的。 死就死吧!我猛地掀开了被子,赤着脚就跳到了地板上,一阵冰凉从脚底直传上了头顶。既然现在眼前只有这一条路,那就让我去试一试吧,最糟糕的局面,不就是冯雅楚拒绝合作,然后再捎带着狠狠的挖苦我一顿,骂我一顿吗,还能有什么啊?若枫早就跟我说过无数遍了,人如果想在职场上获得成功,那就必须得学会忽略自己的心理感受。 我现在在家里这么反反复复的想,没有任何作用,不如干脆就跟冯雅楚谈一回,如果实在谈不通,我也就死心了,万一能谈通,我就等于迈出了争取华北区总裁第一步。 早上,我到了办公室,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一沓厚厚的资料,这些都是许丽娜为我搜集的华北区的各位分公司经理们的情况。我简单翻了一下,就放下了,因为这些东西我现在看与不看都没什么区别,反正我谁也不认识,哪个也不了解,所以我与其在这里,通过这种抽象至极的方式去了解我的对手,还不如去干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我把这些资料全都塞进了书包里,然后走出了二分公司。我没有给冯雅楚打电话预约,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在电话中把自己这次造访的意图说清楚,所以干脆就直接找上门去了。 我已经有很久没有来过一分公司了,看上去这里并没什么变化。前台还是那个小姑娘。 “欧经理。”小姑娘看见我赶紧站了起来。 “冯经理在吗?”我问,故意忽略掉心中那隐隐的期待——期待冯雅楚现在不在公司,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再拖延一段时间再去面对她。 “在,正在跟杨经理说话呢。”小姑娘很干脆的回答。 “杨春华经理?”我有些意外,直到这会儿,我才意识到,这两天我已经彻底忽略掉我的这位财务经理了。 “对。” “哦,那好吧,我在这里等她一会儿,麻烦你跟冯经理说一声,一会儿她和杨经理谈完了,我有些事情想和她商量一下。”我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显得很从容很平静。(未完待续) 266、被冯雅楚拒绝 “好的,”小姑娘露出很职业化的笑容,“那个,欧经理,您方便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 我愣了一下,就编出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答案: “是崔总给了件工作,我得和冯经理商量一下。” “明白了,您稍微等一下,我这就去告诉冯经理。” 小姑娘走了,我也稍稍放松了一些,我刚才不是故意要说谎,因为她提到了杨春华现在和冯雅楚在一起,所以我就不想让杨春华知道我的真实目的,在现在这种时候,多泄露出一些自己的想法,就会多一些被动,还是把一切都深深的埋在自己心里比较好。 小姑娘很快就回来了: “欧经理,冯经理说请您等一会儿,她和杨经理谈完了,您就过去就行了。” “好的,谢谢。” 我抓起一份报纸挡住了脸,可其实我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心里比这些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还要凌乱。 过了好长时间,我突然听到小姑娘喊了我一声: “欧经理,杨经理出来了。” 我放下报纸,杨春华已经走到了我面前,看上去她的脸色不太好看,看来她刚才和冯雅楚谈的并不愉快。 “欧经理,你找冯经理什么事?”杨春华开门见山,丝毫都没有考虑,当着一分公司的下属,该不该这么和我说话。 “业务上的事。”我现在已经磨练出了一整套对付杨春华的办法,所以我虽然改变不了她,可是她拿我也没办法。 杨春华被我噎了回去,也无可奈何,只好随便说了句‘我先回那边了’,就走出了一分公司。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朝着冯雅楚的办公司走去,心情比起去年第一次来这里报到的时候还要忐忑不安。在我敲响她的办公室门的那一刻,心里准备好的那些词句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四个字——与虎谋皮! 冯雅楚的脸色竟然也很难看,她看着我,用最直接的表情来告诉我,她现在很忙,很烦,很不愿意见到我! 很奇怪的,当我真正开始面对冯雅楚的时候,我的心反倒变得平静了,看来当你觉得因为不得不去面对一个人,并且因此而感到过于恐怖的时候,那就干脆什么都不要想了,直接去面对她,你就会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她既不能一口咬死你,也不能一枪打死你。 我拉了一张椅子,坐到了冯雅楚的面前,四目相对,我突然感到,眼前的冯雅楚,也是一个和我一样的女人,因为她的眼睛中也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焦灼。这一个认知,又让我的信心增长了一些。无形中,我又学会了一件事——当你在面对一个过于强大的对手的时候,那你干脆就剥掉她一切表象,直接看到她最根本的本质,其实说到底,世界上不就分为两种人吗,男人和女人。 “崔总让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冯雅楚开门见山,她的意思很明白,有事就快说,没事就快滚! 面对着她的恶劣态度,我竟然笑了,可能是因为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的缘故吧,所以现在不管冯雅楚摆出什么姿态来,都吓不到我。 “事情的确是崔总交代下来的,但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我个人想和你谈谈。” 冯雅楚的眼睛眯了起来,好像是一只看见了威胁的猫: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吗?” “过去肯定是没有,”我也很认同她的观点,“但是世界总是在不断变化的,所以现在我们之间有了共同的话题。” “什么话题?”冯雅楚绝不是一个惯于含蓄的女人,而今天,我生平第一次,感到这种不含蓄也有好的一面,至少现在我需要的就是一位坦率的谈判对手,而不是一个跟我绕来绕去打太极的人。 “华北区总裁。”我只说了这五个字,因为我相信,冯雅楚绝对可以透过这五个字,看到后面所隐藏着的千言万语! “哈!”冯雅楚大大的冷笑了一声,毫不掩盖自己态度中那深深的讽刺,“原来欧经理是想去当华北区总裁啊!好啊,祝你成功,我期待着你能够真正做上华北区总裁的宝座,然后来领导我的那一天!” 冯雅楚就像一张弓,而她吐出的每一个字就像是箭,我现在已经被万箭钻心了!只可惜,我的心现在已经被我自己习惯性的忽略掉了,所以她的箭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杀伤力! 我望着冯雅楚,依旧不疾不徐: “冯经理,您误会了,我并不是想自己当华北区总裁……” 冯雅楚刷的一下就截断了我的话头,这不奇怪,因为这才是她一贯的风格: “是吗?那接下来,你是不是准备告诉我,你今天专门来找我,就是为了心甘情愿的辅佐着我去当这个华北区总裁的?” 我真的很佩服冯雅楚,只要她愿意,她总是能够在一秒钟之内撕掉对手的所有伪装! 我又笑了,我突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跟崔慧明学的很爱笑了: “我如果真这么说的话,那我自己都会觉得我这个人太虚伪了。” 冯雅楚竟然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没错,你的确是挺虚伪的,很虚伪。” 我也很佩服我自己的心理素质,在冯雅楚如此密集的打击之下,我竟然觉得不怎么在乎,难道真像若枫说的那样——职场已经把我的脸皮磨练的很厚了。 “好,”我把双手压在了桌子上,挺了挺后背,“那我今天就不虚伪一回,直接说出我的想法,坦率的说,我想和你一起结组,然后找崔总自荐,由我们两个来出任华北区的总裁。” 听了我的话,冯雅楚竟然显出了一种非常惊恐的表情,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我,过了好长时间,她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她的笑声是那样的响,那样的嚣张,我都担心她会把谁给招进来,因为现在如果走廊里有人经过的话,一定会听到她这种极其不正常的笑声的。 终于,冯雅楚笑够了,然后,她的脸马上就又变成了一块冰冷而僵硬的石头: “欧兰,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也知道你这种女人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可是我警告你,不要把你的如意算盘打到我的头上来,我冯雅楚,绝不是一个允许别人利用我的人!你现在可以走了,我不想再看到你,而且我还要告诉你,我一定要让你为了你今天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听到冯雅楚如此斯文的骂我,我一点儿都没有感到生气或者难堪。天,我竟然会觉得她骂的我很斯文,看来我真没白做这一年多的业务,对于语言的承受能力,已经直线飙升了。 “冯经理,我今天既然来了,就肯定要把我想说的话说完,所以你也不用赶我走,我说完了之后,自己自然会走,可是如果我没有说完的话,你也赶不走我……” 冯雅楚又要打断我,可是我直接就把她的话给截了回去: “冯经理,我知道,你可以喊保安来直接把我赶出去,但是我请你记住一点,现在我们两个毕竟还是一二分公司的两位负责人,所以你也得顾全最起码的面子。而我现在想要的并不多,只是要你几分钟时间,听完我的话,仅此而已。而且你刚才也说了,你一定会让我为了我刚才所说的话付出代价。那你索性就让我把我我想说的话全部都说完,大不了,你可以让我多付出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代价。” 崔慧明说的没错,口才不是对着镜子练出来的,是在实践中锻炼出来的,我觉得在冯雅楚这种强大的攻势之下,我的口才在直线提升。 “好,你说。”冯雅楚靠在了椅子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的望着我,我好像都能看到,此时在她的脑子里已经摆上了一台闪着寒光的计算器,就等着一笔笔的记下来我都说了些什么,然后测算出该让我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 唉,算就算吧,我现在已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我要求自己直视着冯雅楚的眼睛。 “冯经理,姑且不论,我是不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我相信,你也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坦白的说,如果我们没有野心,那我们很可能都不会来做这个经理。而现在机会就摆在我们眼前,我相信,我们都不想放过它。既然,我们都想抓住这个机会,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寻求一种对我们自己最有利的方式呢?我相信,你一定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我想,你不会不明白,这次自荐,结组是最好的方式。” 冯雅楚目光冰冷,而她的声音比她的眼睛还要冷: “好,我承认,我也想抓住这个机会,我也承认,就目前的局势来说,结组是最好的方法。但是,我没有必要跟你结组!”(未完待续) 267、与虎谋皮 我的心一沉,冯雅楚果然是这样想这个问题的。只听她继续说道: “我明白你的心思,你当然愿意和我结组,可是你自己想一想,我为什么要和你结组呢?你一没有经历,二没有实力,说到底,你是整个华北区里资历最浅、手里累积的市场资源最少的经理,即使抛开我们之间的那些纠葛都不谈,就光单说你这个人,我都没有必要跟你合作。既然是为了取胜而结组,那么我当然要选择实力最强、最有可能帮助我胜出的人合作。好了,我想我都已经说清楚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也许站起来转头就走,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我不能走,因为不真正到了山穷水尽我就不会放弃,每个人都可以阻止我获得成功,但是谁也阻止不了我把自己的努力全部都释放出来! “冯经理,你已经听我说了这么多了,索性就听我把话都说完吧。多获取一些信息,总是好的。” 冯雅楚没有再阻止我说话,但是也没有掩盖脸上那深深的厌恶。 “冯经理,也许在你的眼中,我是一个无能、愚蠢而且自以为是的女人,但是我想提醒你一声,一个只会自以为是的愚蠢女人,是不可能在一年的时间里,分掉你手中一半以上的成熟市场的!” “欧兰!”冯雅楚重重的一拍桌子,怒目圆睁,“我警告你,不要在我的地盘上挑战我的耐性!这一年来,你用了多少卑鄙下流的手段,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现在竟然还敢跟我说这些话,我只能说你太没有廉耻了!” 我在认真的考虑着,如果今天这场合作彻底谈崩了的话,那我是不是应该在临走前狠狠的抽她一个耳光,作为她这么肆意侮辱我的代价!如果说这一年里,有谁用了不正当的竞争手段的话,那就是她,冯雅楚! 不过在我没有抽她耳光之前,我还是要保持住冷静,毕竟达到自己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我望着冯雅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其实,我有没有廉耻并不是最重要的问题,现在你应该考虑的最关键的问题是,跟我合作,究竟能带给你多大的好处!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是没有头脑的女人,我今天既然敢来找你,就肯定是已经经过深思熟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我的关系吗?你以为我不清楚你有多么恨我吗?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过,当我来到你面前跟你谈合作,会受到你怎样的侮辱吗?还是你以为,我压根儿就一点儿都不了解你,从心里就把你当成了一个头脑简单的女人,认为我三言两语的就能把你给哄骗了?既然这些可能性都不存在,那就说明,我是有备而来的,而就凭着我这一个有备而来,你不觉得你就应该听一听我的理由吗?” 冯雅楚终于被我说的有些心动了,真不容易,这恐怕是我们两个开始打交道以来,她第一次被我说到心动。但是她的脸上仍旧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僵硬的望着我,冷冷的等着下文。 我只好接着说下去: “我承认,你刚才所说的我的那些劣势,都是客观存在的,都是事实。甚至我都想到了,现在可能已经有其他的经理找到你,提出和合作的愿望了。但是,我也有我的优势,我现在就把我的优势都一一说出来,我希望,你能认真的听一听我下面要说的话,毕竟,我也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成功,能够保证我们两个顺利胜出。” 冯雅楚终于又开口了: “好,你说,不过希望你能直接说重点,我没多少时间。” “好,我直接说重点。一,我是北京二分公司的经理,现在北京市场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我们两个人的。而且,不管你多么厌恶我,有一点你都必须承认,二分公司的业务开展的非常好,所以,如果你和结组,即使你真的当上了华北区的总裁,你也很难撤掉我,因为我有业绩做保证,所以你如果想硬性撤掉我的话,恐怕总公司都会不答应。到时候,最有可能会出现的局面,就是你以另外一种形式让我继续存在下去,继续掌管着北京市场。到那会儿,你管理着整个华北区,无暇分身去照管北京的业务,而你的根基又在北京。你觉得,你如果把你的业务根基都交给我——你的仇人——你会放心吗?” 冯雅楚的眼睛中闪动着寒光: “你在威胁我?” “算是吧,”我很痛快的承认,“这些都是你我心知肚明的事,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话说回来了,我想和你一起结组去争取华北区总裁的位置,而你拒绝了,我失败后却心甘情愿的替你守好北京的家业,你觉得这现实吗?” “好,这是第一点,还有第二点吗?”冯雅楚问。 “二,我和总裁的关系比别的分公司经理要好,毕竟这一年以来,我和你一样,也是跟在他们身边工作,进水楼台,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他们对我的印象很不错,所以我在印象分里就占了优势。” 其实我真不知道总裁们对我的印象怎么样,这些老总级的人物都太深藏不露了,而我之所以敢这么说,就是在赌冯雅楚其实也不知道老总们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因为我一直都不知道崔慧明和常森是怎么看待她的。 这一次,冯雅楚没有再爆发出那种极度夸张的冷笑,看来她的确是和我一样,揣摸不透老总的心思。这一点极大的鼓励了我,我决定再接再厉: “第三,其实所谓的大华北区,腹地还是北京,我已经查过了,今年北京的销售额占到了整个华北区的二分之一还略高,所以如果我们两个联手,就等于已经稳定住了华北区多一半的市场,这样,根本就不会存在过渡期的业务量动荡的问题,”我的声音忽然一沉,“冯经理,你别忘了,华北区有这么多分公司经理,而最终能当上华北区总裁的,毕竟才只有两个人,而那些惨遭淘汰的经理,会有多少人心甘情愿的为你做嫁衣裳,又有多少人会暗中给你使绊子,好等着你完不成任务了之后,看你的笑话呢?这样的人不用多,有几个重点城市发生了这种问题,你这个新总裁,恐怕就承受不了了。所以,稳定住北京市场,对你而言至关重要。” 冯雅楚的嘴角微微挑了一下: “你这是在把所有的人都想的和你一样的坏!” 我无所谓的笑了笑: “没关系,你可以把所有的人都想的非常好,这是你的自由。”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我知道,冯雅楚是肯定不会把别人想得有多好的。其实,如果让我自己来想的话,我还真把人想不了那么坏,我之所以会说这些,完全就是换位思考,站到冯雅楚的位置上,用她的惯式思维去考虑的,所以这些危言耸听的观点就格外能深入到她的心中去。看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第四,”这一次我没有再等冯雅楚发问,就直接说了下去,“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想你已经想到了,华北区成立之后,不会一直长期维持这种正负总裁联手合作的局面,到了一定的时机,总公司一定会想办法来做出改变,等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战争就会最先在华北区的正负总裁之间展开,山水轮回,昔日的伙伴成了今日的对头。既然今天我们就已经预见到了,在不久的将来,你所选择的那个伙伴,会是对你威胁最大的那个敌人,那你为什么非要选择一个非常强大的对手呢?一个过于强大的合作者,在今天,他带给你的帮助可能是有限的,可是在未来,他带给你的后患,却是无穷的……” 冯雅楚忽然挥手打断了我的话: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如果我选择了你做合作者,你未来就不会威胁到我。” 我又笑了,因为我发现冯雅楚已经慢慢的被我归纳到了我的轨迹之中: “其实我个人认为,如果有可能的话,大家可能都更愿意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而不去威胁别人,也不受别人威胁。但是,人在职场,就身不由己,所以我以后会不会威胁到你,我现在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只能说,可能华北区的这些经理们比较起来,我应该属于对你杀伤力比较小的那一个。” 冯雅楚审视的望着我,过了一会儿,才很缓慢的说道: “你刚才说了这么多,我是不是可以把这些话理解为,你的意思就是,想借助我的力量,让你自己当上华北区的副总裁,而我所能获得的唯一好处,就是以后我可以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除掉你。”(未完待续) 268、峰回路转 听完了冯雅楚的话,我的心里升起了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直到这时我才明白,当初在苏州的时候,我能和钟涛在双赢的问题上一拍即合是何等幸运的一件事。就像现在的冯雅楚,她一点儿都不想,通过这次合作,她能得到多少好处,而是心心念念的想着,不让我沾到一点便宜。这样的胸襟,怎么可能成就大事呢? 不过我现在不想就这个问题跟冯雅楚进行讨论,反正我也改变不了她的思想,那就索性按照她的惯式思维来吧,没准还能让谈话顺利一些。 这也是职场上一条很实用的哲学——选择对方最容易接受的方法,去说服对方。 这样一想,我也就平静了下来: “当然,你也可以这么想。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考虑一下,我刚才所说的那些理由中,对你有利的部分。”我忽然停住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冯经理,我知道你,你很恨我,我相信,如果我现在对你说,我很喜欢你,对你心无芥蒂,你根本不会相信。 但是有几句话我还是想说出来,我们两个都是成年人了,而且,正如你所说的,我们都是想干出一番事业的女人。人们总爱说,做女人难,做事业型的女人更难。 而我们两个,则是最应该明白此中辛苦的人,既然我们什么都明白,也坚决不肯放弃自己的理想。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暂时放下你我之间的恩怨,去联手拼上一把呢!先攘外,再安内,这才是上策!否则,外有其他分公司经理虎视眈眈的要抢夺华北区总裁的位置,内有我们一二分公司相互牵制、制约,这样的局面,恐怕是我们两个都不乐于见到的。” 我紧紧的盯着冯雅楚的眼睛,同时,从包里抽出了许丽娜整理出的那份厚厚的资料,递到了冯雅楚的面前: “这些,是我目前收集到的,关于华北区域内所有分公司经理的情况,我相信,这些东西你应该掌握的比我更清楚。你自己也可以想一想,在这里面,有哪个人会是非常真心的想和你一直合作下去?我想,他们恐怕都做不到像我这么坦白!既然你不管跟谁结组,都是与猛虎为谋,那么,为什么不选择一个肯把自己的牙齿和爪子都清清楚楚的展示在了你面前的猛虎呢?明明白白的野心,总好过埋在心底深处的阴谋! 更何况,我其实都可以算作是你的手下败将,如果不是这个二分公司的机会突然从天而降,那么我在一分公司的命运极有可能也是以黯然收场而告终。我相信,你已经非常了解我了,不管是我的特性还是我的能力、手段。我个人认为,找一个自己非常了解,而且有足够的能力去驾驭的人,充当自己这一站的伙伴下一站的对手,才是最明智的。” 在我说话的时候,冯雅楚始终都不错眼珠的望着我,似乎想一直看到我的内心中去,看一看我的这些话,是否是发自肺腑。终于,在我的演讲结束了好一会儿之后,她开口了: “好,就算是我真的有很充足的理由选择你,那么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又为什么非要和我合作呢?如果说,我选择了你,是选择一个自己可以驾驭的对手,那么同理之下,你选择我不就等于选择了一个自己绝对没有办法抵御的强者来做自己的对手吗?这么看起来,你非要选择我,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如果你这么想这个问题,那就是你搞错了。”我望着冯雅楚轻笑了一声。 “我搞错什么了?” “现在不是我在选择你,而是如果我想结组的话,我就只能找你,因为别人我都不认识,这么突然的去找一个陌生人要求结组,那是件很怪异的事,而且,在这种事情中,两个人的配合至关重要。我们两个虽然一直面不合,心更不合,但是我们绝不能否认,我们都非常了解对方,如果我们愿意的话,我们就能合作的很好。对了,顺便提一句,你和别人合作,恐怕也不会比我们两个合作更默契。” “好,你这个理由,我暂时接受。那接下来呢?你现在就好像已经预见到了,如果我们真的能拿下华北区总裁来,你就黯然退场。那你既然已经打算好了退场了,你现在又何苦这么辛苦的去争呢?”冯雅楚步步紧逼。她的确很不简单,在我那么长篇大论的攻势之下,竟然迅速就组织好了反击。 我从桌子上的笔筒里拿出一支笔,在指尖慢慢的旋转着,看着它在我的手指上轻灵的舞动,心中感慨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处理起职场上的这些事情来,才能像舞动这支笔这样,轻灵自如。 “冯经理,话已至此,我索性就把全部的想法都说出来吧。我刚才说的,如果我们真的能够把华北区正副总裁的位置拿下来之后,你完全有能力逼我退场,那是我的真心话。但是,你总得允许我,寄希望于奇迹发生。” “我不明白的你的意思?”冯雅楚的声音冷若冰霜,看来,这个所谓的‘奇迹’很刺激她。 我轻轻笑了一下: “你不用这样,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说,你不可能在我们两个上任的第二天,就把我赶出去,总需要过一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也许就会发生些什么,比如说,你有了更好的位置,总公司调你当副总去了,你就懒得再跟我计较这么一个区区分区总裁的位子。再比如说,我到时候以外资公司华北分区总裁的身份,被哪家公司看中了,挖我走了,也不一定。毕竟分区总裁和分公司经理比起来,那个分量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冯雅楚徐徐点头: “原来你是有这种期待,这倒也可以理解,可是,如果你的这些愿望都实现不了呢?” 我在冯雅楚的话音还没有完全消失,就直接给出了她答案: “如果所有的可能都没有发生的话,那你放手一搏,让我消失吧。不管未来我会在分区总裁的位置上跌的多么惨,现在,面对着这个机会,我都要去争!” 我和冯雅楚相互望了良久之后,我站了起来: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的话,但是不要考虑的太久,因为崔总恐怕不会等我们太长时间。还有,刚才我说,和你结组基本上是我唯一的选择,但是,我还是要说明一点,这个总裁的位置我一定会争取,所以,如果我们两个不能合作的话,那我就退而求其次,去找别人合作,尽管我目前谁都不认识,但是如果我真的抛出了合作愿望的话,我相信,北京二分公司经理这个名头,还是有些分量的。”停顿了一下,我又加了一句,“虽然你一直以来,都不肯承认我和二分公司的成就,但是在别人看来,我的能力和二分公司的实力都还是很有价值的。” 就在我刚刚背转过身,准备朝外走的时候,冯雅楚忽然冷冷的开口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停住脚步转回了身: “合作,我们就是盟友,不合作,我们就是敌人,威胁敌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冯雅楚点了点头: “我认识你这个人,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你的身上也有一些优点。” “谢谢。” “别误会,我不是要夸奖你,有的时候说别人身上有优点,也可能是一种讽刺。”冯雅楚仍旧带着深深的讥诮。 我觉得我自己的耐性已经彻底被冯雅楚磨光了。为了能够角逐华北区总裁的位置,我硬着头皮来找冯雅楚,而在我和她谈话的这段过程中,我的自尊就一直在经受凌迟。我现在受够了,再也不想忍受冯雅楚这种没完没了的冷嘲热讽了,不就是一个华北区的总裁吗?我不干了又能这么样呢? 我用力抓紧了皮包,好想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来宣泄出心中已经暴涨出来的怒火: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听别人说话的时候,总是朝着让自己高兴的方向去理解,所以,我一般都是觉得别人是在夸我,如果你没别的事了,我想走了。” “你不想再继续说服我和你合作了吗?”冯雅楚忽然问。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是小孩子,也不是没有主见的女人,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说服你,只是把事实摆出来,让你自己做出决定。” “那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开始考虑和你合作的可能性了呢?” 我的心中一震,的确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的峰回路转。我当时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冯雅楚又在跟我耍花招!可是我不想显得自己太没有风度,所以就强迫自己笑了一笑,做出很无所谓的样子来说道: “那好啊,求之不得。”(未完待续) 269、联手上阵 冯雅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也同意合作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具体的细节了?” 冯雅楚说完话之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有些自负,因为她终于如愿以偿的看到了我那一刹间的木然。 “怎么?我让你意外了?”冯雅楚态势高昂,我很明白她的心思,她既然决定和我合作了,那么她就要在第一时间抢占主动、抢占上风,然后把这个态势一直保持下去,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对我的绝对掌控。毕竟她和我合作,不是为了结成永远的同盟,而只是为了拿到一个可以帮助她的工具。 我不想和她争,因为既然决定合作了,那么就是来日方长,所以我没有必要去计较这一城一地的得失。 所以我很实在的回答: “是,的确很意外,不过,我很高兴,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又重新坐到了冯雅楚的面前,不可否认,如果她真心决定合作的话,那绝对是一个非常优异的合作伙伴,就比如此刻,当她收起了脸上的倨傲,和态度中的冷嘲热讽之后,她马上就变得非常职业了,思维敏捷、思路清晰,表达到位。 “我们既然决定要去夺这个总裁的位置了,我们就需要干很多事情,但是我认为,最先需要做的,就是向崔总自荐,同时说明我的合作意向。我这么做有两层含义,一,既然崔总没有限定出自荐的期限,那就说明越早报名,会越有优势。” 果然,冯雅楚也看透了这一点。 “好,我同意,你刚才说还有一点儿呢?”我问。 冯雅楚的脸上忽然又浮现出了那种我非常熟悉的傲然的神情: “北京一二分公司的两位经理竟然决定联手了,我相信,这个消息一旦传扬出去,一定会一石激起千层浪,毕竟我们两个还是能给别人压力的,而这次强强联手,就更会引人关注了,到时候,华北区的那些虾兵蟹将们,就都会有所行动了。胆小儿的,自己就选择退出了,想要搏一把的,也就会尽快采取行动了,这样,我们就等于顺手完成了一个对于对手的初步选择,就可以目标明确、有针对性的制定方案了。” 我笑了,这是我今天走进冯雅楚的办公室之后,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冯经理,我想说一句话,不管你我之间未来究竟会出现怎样的局面,我们在这段合作的过程中,一定会是非常愉快的。” “但愿吧。”冯雅楚并没有被我的话所感动,不过这也正常,如果凭我三言两语就能打动了她,那她也就不是冯雅楚了。 “我有一个建议,”风雅楚的脸色忽然一正,“既然我们决定合作了,那么我们两个从现在起,就不要再彼此称呼经理了,我们可以互相称呼对方的名字,因为我认为,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不管是在总裁们的面前,还是在其他竞争者的面前,都应该是亲密无间的。” 好一个冯雅楚,想事情周到细密,而且非常了解人们的心理。 “好,我同意。”我是同意了,也认为她的提议很好、很有必要,可是想一想,自己叫她‘雅楚’,这还真是挺别扭的。 不过看起来冯雅楚倒是很容易适应新的角色: “那好,欧兰,我们现在就先去见崔总吧,其它的事情回来之后再商量。” “好。” 隐隐的,我感觉冯雅楚和杨春华有一个很相似的地方,那就是跟她们共事的时候,一定要随时保持警惕,否则一个不慎,就很容易习惯于听从她们的命令,由她们来主导节奏。因为她们都太善于安排事务、颁布命令了。 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和冯雅楚合作,需要克服的第一个问题——绝不能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就习惯了服从! 从一分公司到北京总部之间直线距离并不是很远,但是需要穿过一段繁华区,所以路上花了不少的时间,我坐在冯雅楚的车上,她在启动车的同时,就打开了CD,看来她并不想在这段时间里再和我进行什么交流,也许她和我一样,都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一下刚刚发生的这件事情,毕竟,这个转变,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有些太突然了,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我掏出手机给常江发了个短信: ‘我已经说服冯雅楚跟我合作了,现在我们两个就去见总裁,向她汇报这件事情,并且自荐。’ 等了几分钟,常江没有回复回来,可能是正在忙着吧。车走走停停,冯雅楚的技术不错,虽然路况异常复杂,可是我的思绪却从来也没有被急刹车之类的情况打断过。 我想起了我之前在职场上和人们进行的每一次合作。和钟涛,素不相识,却因为双方对于双赢这个概念的衷心认可,而结成了牢不可破的同盟。 说起来,我和朱莉莉也曾经合作过,那是上级指派的,而我们两个都没能利用好那次机会,最后以我俩关系的彻底决裂而告终,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时光能够重来,再让我重新和朱莉莉合作一次,那么我是不是会成熟一些,把事情处理的很圆满呢?当然这种事只能想一想,因为时光是绝对不会回头的,所以我只能牢牢记住上一次的经验,在以后的工作中争取不犯同样的错误。 和丁晓,可以说我们两个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彼此坦白过想要合作,但是我们却合作完成了一件非常残酷的工作——把朱莉莉彻底逐出了职场!我们彼此利用,却没有因此而结怨,反倒保持住了一个比较融洽的关系。说起来,这的确有些不可思议,可是细细想一想,却又是必然的。因为在职场上,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一种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的关系。如果你觉得自己在同别人合作的过程中,被利用了,被伤害了,那就应该反省一下,自己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够到位,为什么还没有学会保护自己。 其实,我这次和冯雅楚的合作,同丁晓那次合作有些类似,都是以相互利用为手段,以相互防范为基础,已实现自己的目的为目的。区别就是,我这一次是站在了和冯雅楚完全平等的地位上谈的合作,所以态度很坦白,而且我发现,这种坦坦荡荡的态度,是一种不错的方式。 上一回我和丁晓合作,险些就做了她的炮灰,是我自己又从灰烬中爬了起来,这一回,冯雅楚已经毫不掩盖的表明了,她想让我做炮灰的意愿,但是我很想试一试,我这次还能不能坚持到最后,反败为胜,一想到这一点,我的心中就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冲动。看来真像是若枫说的那样——我迷恋上了这种不断自我挑战的感觉。 饶是崔慧明深沉老辣,可是对于我和冯雅楚突然间竟然联袂造访,也显出了些震惊。 尤其是当她听明白了我们两个的来意之后,她所表现出来的兴味绝对大于震惊,我不得不有些不甘心的承认,崔慧明已经完全洞察了我和冯雅楚之间的交易,以及我们两个各自的心思。不过,她依旧和往常一样,很有涵养的无条件接受了我们两个的结组自荐,态度就像是一位元帅,很欣慰很喜悦的看到手下的将领们被自己的奖励办法调动了起来,急不可耐的想要冲向战场一样。 说心里话,这种滋味不好受,我看了冯雅楚一眼,发现她的脸上也是一种很抗拒的神情,在那一瞬间,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对她的亲近感,因为至少在这一刻,她的感受和我是完全一样的。 我们两个在完成了自荐手续之后,就走出了总部。 “你现在准备干什么?”冯雅楚问我。 我本来想说: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就商量一下关于下一步参加选拔的事。’ 可是我突然觉得,我如果这样说的话,那就等于无形中又接受了冯雅楚的主导,所以我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改口道: “我现在需要干的就两件事,一是稳定好二分公司的工作,二是做好争取华北区总裁的工作,别的就没什么了。” 冯雅楚点了点头: “也是,好像我现在需要干的也是这两件工作,先上车吧,路上说。” 我不知道她准备跟我说什么,不过个人感觉,这样的状况总好过我完全的顺应她的节奏。 这一次冯雅楚没有再开音响,看来她也整理完自己的思路了,准备进入工作状态了。 “目前,你已经知道的准备自荐的人有几个?”冯雅楚一边开车一边问。 “我一个都不知道。你呢?” “我目前只知道一个,我想,说出来,你会很吃惊的。” “谁?”我想不出哪个人会让我吃惊,因为对我来说,每个经理都是一样的,反正我谁也不认识。 “杨春华。”(未完待续) 270、冯雅楚,绝对不是个一般的人物 “啊!她?”我惊呼了出来。 冯雅楚斜睨了我一眼,不紧不慢的说: “怎么样,你吃惊了吧?” “可是,她是财务经理啊?”我的脑子飞快的转着,想判断出这是不是冯雅楚在故弄玄虚。 “看来,你和我一样,都把自荐的范围理解偏了,你认真回忆一下,崔总在向你说明这件事的时候,有没有特别指出,只有分公司经理可以自荐,财务经理不可以?” 我认真想了想,还真没有,于是说道: “崔总是没说过,可是……” “可是杨春华自己也不应该生出这个念头来,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做过市场方面的工作,也没有做过分公司的管理工作。你是想说这个吗?”冯雅楚打断了,替我把剩下的话说了出来。 “是啊,不过,也许她有她自己的考虑吧。”我叹息了一声。 “她的确有她自己的考虑,在你来之前,她就是在说服我,想和我结组一起自荐。” 又是一颗重磅炸弹!我没有去问冯雅楚,杨春华究竟都跟她说了些什么。因为我知道,杨春华也是一个很有头脑的女人,所以她不会冲动行事的,她既然敢去找冯雅楚,那就说明她认为自己的确是具有着一定的优势的。我尽量让自己显得淡定一些: “资深财务经理和资深业务经理的搭配,也的确会有独到的优势,你还真别说,杨春华这个想法不错。” 显然,没有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冯雅楚有些失望。我早就说过了,在我和冯雅楚刚一相识的时候,我们两个之间的争斗就充斥到了每一个细节,无聊却不得不坚持,现在也是这样。 “你这是去哪儿?”我发现冯雅楚走的并不是回一分公司的路。 “去二分公司,杨春华那会儿给我说,她要回二分公司,所以我想去二分公司找她,告诉她我们两个结组的事。” “你刚才告诉她,你不准备和她结组了?”我问。 “没有,我答复她的是,我考虑一下。” “然后你就和我一起出现在她的面前,告诉她,你考虑好了,不和她结组了,和我结组,并且已经向崔总自荐过了?”我有些不能接受冯雅楚这种方式,因为我觉得这太不给杨春华留面子了,她好像总是这么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冯雅楚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她轻轻的哼了一声: “看杨春华那个架势,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我要是不和她结组,她就会去找别人,既然已经知道了她是对手,干嘛还要对她客气?再说了,我需要把你我结组的消息尽快传播出去,而她就是最好的途径。” 我真是佩服冯雅楚这种对人穷追猛打的精神,还是那句话,她把斗争当成了生活中的一种常态。只要对自己有利,她从来不介意随时挑起战火。 我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去对冯雅楚的性格及做事方法做过多的评价和考量,因为我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我必然接受不了她的方式方法,想多了,只会影响我们的合作状态。有时候,为了合作成功,是需要刻意的去忽略掉合作者的一些特质和缺点的。所以我转换了一个话题: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杨春华不和你结组了,那她下一个会去选择谁呢?” 其实我是在没话找话,可是没想到,冯雅楚马上就给出了我答案: “天津分公司经理,乔辉。” “为什么?” 冯雅楚目视前方,忽然很古怪的笑了一下: “杨春华跟我说了她的优势,说实话,她的分析很客观,也很准确,也就是说,她的确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劲敌,而乔辉在华北区的分公司经理里,是一个比较强悍的人物,所以他应该是杨春华下一个争取的目标。这也就是我急于把我们两个合作的消息告诉杨春华的原因,让她感到威胁,好促使她去和乔辉合作。这样,我们就是一下子把两个最强的对手都一网打尽了。” 听了她的话,我唯有在心中暗自叹息一声: ‘自信,嚣张,既然决定了上战场,那马上就提刀去寻找最具威胁的猎物。这就是冯雅楚。’ 我们两个走进二分公司的时候正好看到孙磊从公司里出来,他刚要跟我打招呼,就看见了冯雅楚,当时孙磊的样子就好像整个吞了一个熟鸡蛋似的,恐怕就算是看到迎面走来一头恐龙他都不会更吃惊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孙磊解释这件事,尤其还是当着冯雅楚的面。尴尬了片刻,我问: “杨经理在公司吗?” 孙磊愣了一下: “应该在吧,我那会儿看见她了。” “那好,你去忙吧。” “啊,哦,好。”孙磊晕头转向的走了。 第二个表示出惊异来的,当然是许丽娜了,不过她比孙磊冷静了一些,也许是女人天性就更善于掩盖吧。 “欧经理,您回来了。冯经理,你好。”许丽娜礼貌的打着招呼。 “公司没事吧?” “没有。” “去看看杨经理在不在,请她过来一趟。”我说。 冯雅楚忽然插了进来: “你让她过来?” “对啊,你不是说尽快把这件事告诉她吗?” 冯雅楚笑了笑: “我们两个一起告诉她?你的方式倒是挺直接的。” “没关系,你单独跟她谈也行。”我说。 “不用,就一起说吧,反正也是这么回事了,避讳着也没什么意义。” “那好,丽娜,你就去请杨经理吧。” 看着我们两个的样子,许丽娜也是越来越搞不清状况了,一头雾水的走了出去。 从刚才冯雅楚对我的问话中,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她对于我的直接也有些惊骇。看来,她也是在我面前故意展示出一种过度的高昂来,好让自己显得更有气势,也许,她的内心深处,并不像她所表现出的这么自信满满、对一切都有恃无恐。想通了这一点,我的心情也就稍稍轻松了一些。 冯雅楚坐在我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就像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样自在: “你这里有几个不错的员工,尤其是孙磊和许丽娜,我很欣赏他们两个。” 是啊,你还想挖走他们两个呢。我在心里说了一句。但是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因为我不想让冯雅楚知道,我究竟了解了她多少。 冯雅楚继续在那里发着感慨: “等我们拿下华北区之后,这两个人都要留下来,而且重用,我相信,如果给他们更好的空间,他们一定会做的更好。” 这倒不错,她已经在规划自己当上华北区的总裁,同时把我扫地出门之后,如何更好的接收我的地盘了。看来如果想和冯雅楚合作,一定要具备极强的心理素质,否则不是被她吓死,就是被她给气死。 杨春华来了,一看到冯雅楚也坐在我的办公室里,她大吃了一惊。看着她的样子,冯雅楚笑了: “怎么?许丽娜没告诉你我来了?” “没有。只说欧经理让我过来一趟。”杨春华迅速恢复了镇定。 冯雅楚咯咯一笑: “许丽娜真是多余的话一句都不会说,欧经理调教有方啊。”忽然,冯雅楚的脸色一正,望向了我,“是这样,其实,请你过来,是我的意思,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和欧兰已经商量好了,我们两个将结成一组,去争取华北区总裁的位置,刚才我们也去总部,向崔总自荐过了。崔总对于我们的决定还是很支持的,她觉得如果我们两个能够联合起来,应该是对华北区最大的贡献。”我太佩服冯雅楚了,她编造起崔慧明的话来,完全就像是真的,弄得我都快相信,崔慧明真的说过这样的话了。她继续说道,“但是崔总也表示,希望我们两个在争取新的机会的同时,要顾全好自己的公司,当然,这一点,我们两个肯定能做到的。我今天想跟你说的就两层意思,一是以前这一年,我们一直都配合的很好,而未来这段时间,我们两个肯定会更繁忙一些,所以,我们都希望你在工作上,能多替我们操些心,让我们同心协力的把工作做到更好。” 冯雅楚无视杨春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仍旧侃侃而谈: “还有就是,我刚才也跟欧兰说了,你也有自荐的想法,所以我想,我们以后在争取的过程中,其实可以彼此照应一下,互通有无,毕竟我们三个在一起工作了这么久,关系总比别人好些,所以,不管最后我们三个谁当了华北区的总裁,都比让其他分公司的人当要好很多。欧兰,杨经理,你们说我说的对吗?” 对,当然对!谁能说她说的不对呢?字字句句,重情重理,要是不知道内情的,光听了她这一番话,非被我们三个之间这真挚的友谊感动了不可! 冯雅楚,绝对不是个一般的人物。(未完待续) 271、非常难得的锻炼的机会 杨春华愣了好一会儿,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来,她缓缓的站了起来,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冯经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没别的事,那我就去工作了。” “我没事了,欧兰,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 “行了,那你就先去忙吧,我们随时沟通。” 杨春华走了,冯雅楚也走了,临走前她告诉我,现在先去处理一些工作,等晚上的时候,我们两个再利用吃饭的时间,把华北区所有有实力的分公司经理再整体分析一遍,看看净有哪些人会成为我们的对手。 我有些无奈的发现,也许从现在开始,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和冯雅楚都将保持这种‘形影相随、晨昏共度’的状态。如果是三天前,有人告诉我,有一天,我会和冯雅楚这么亲密,我一定认为是无稽之谈。可是现在,这一幕就这样真实的发生了。呵,职场上的人生啊,真是太无常了。 下午,我的办公室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常江!这还是他第一次来二分公司,我深感意外: “你怎么突然来了?” “收到你的短信了,我就抽了个不忙的时间,专门过来看你啊。”常江坐到了沙发上,松开了领带,一看就是很累的样子。好像自从他上班之后,一直就是这样,看来他的工作绝不轻松。 “我的短信?”我很茫然,因为我一时想不起,自己发过什么内容很严峻的短信,会让常江上着班赶过来。 常江拿出手机迅速的翻出了一条短信,递到了我的面前: “你别告诉我,你这个短信是发错了,才发到我这里的。” 我接过手机一看,原来是我上午给他发的那个,说我已经和冯雅楚合作的短信。 “当然没发错,这就是发给你的。” “这不得了,”常江拿出了烟,“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我把烟缸递到了他的面前,“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看了这条短信就会赶过来。” “因为我觉得我有必要及时的给你做心理疏导。” “什么?”我没听明白。 常江又被青色的烟雾遮挡住了: “我了解冯雅楚,也了解你,所以我知道,你即使说服了自己去主动和冯雅楚合作,可是你心里不会舒服,而冯雅楚也绝不会让你舒服。所以我认为在你争取和冯雅楚合作的过程中,一定承受了极其严重的心理损耗,如果你这种心理损耗不能及时修补、调整的话,那你用不了多久,就会从心理上垮掉的。”常江的声音忽然有些低沉,“我一直都觉得,在职场上,对自己的心理建设至关重要。” 我站在常江的对面,背靠着办公桌,微垂着头,沉默良久,才问: “你这么帮我,我怎么报答你?” 常江洒脱的一笑: “这个问题,好像我们刚见面的时候就讨论过了,其实我现在帮你就像是我当初把房子借给那么多朋友一样,对我而言,是举手之劳,对别人,却是一次非常重要的帮助,我何乐而不为呢?朋友都是这么交下的。” “真的就这么简单?” “你这非逼着我承认,我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胡说!” 一个简单的玩笑,冲淡了我们之间因为我的感激和感动而弥漫起的那种沉重。我笑过之后,详细的跟常江讲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常江听完了之后,满怀感慨: “冯雅楚的确有很多独到的长处,如果不是她的性格和我太不相投,我真想交她这个朋友。” “她的确是挺厉害的。” “不过你进步也很大,竟然能够很平静的跟冯雅楚去谈合作的事。” “怎么说呢?开始的时候我也承受不了,我觉得没有人能够承受冯雅楚的那种态势。可是后来,亲眼看到冯雅楚在处理工作的时候,那种成熟的手段,就让我觉得,和她合作非常有价值,所以即使做一些心理上的损耗和牺牲,也值得了。” 常江点了点头: “所以我说你进步了,因为你已经懂得去有意识的忽略一些东西,做出对自己最有益处的选择,这非常好,绝对是成熟的表现,因为人在职场,其实每天都在做出取舍,只是取舍的事情有大有小而已。人们总是爱说,成功的人,是因为他们在关键的时候做出了正确的抉择,而自己失败,只是因为当时一念之间,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可事实上,之所以会出现这种选择上的失误,还是因为职场经验不够成熟,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判断出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就像过去常江说过的很多话一样,我决定把这一段话也先记下来,回头再好好揣摩。 “想想今晚我要和冯雅楚单独吃饭,我就觉得很怪异。”我诉苦。 常江笑了: “说实话,我也觉得很怪异,尤其是想一想你们过去那种水火不容的关系。不过,你必须得学着适应,至少在这一段时间内,你们的关系必须是密切的。而且,如果你想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的话,以后,你恐怕还会遇到很多类似于这样的情景,其实所谓的职场,本来就是一群人,不断地相互转换着敌人和朋友的角色。所以,你必须得学会适应,你就当现在是在练习吧。” “好吧。反正开弓没有回头箭,想那么多也没用了。” “嗯,这种态度就对了。”常江表示赞同。 “哎,常江,我有个想法,想跟你说说。” “什么想法?” “通过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我发现冯雅楚真的是很优秀,比我曾经想象的还要优秀,而且我们两个的性格有互补的地方,所以我想,如果有可能的话,也许我们可以寻找到一种适合我们两个的长期合作的方式,然后我们就一直把这种合作延续下去,那样……” “你绝对不能这么想!”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常江厉声打断了,他的态度太严峻了,都把我吓了一跳。 不等我说话,常江就马上解释道: “欧兰,你听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如果有可能的话,以后和冯雅楚一起掌管华北分区,你的出发点也许是好的,但是我告诉你,绝不要抱着这种幻想!在职场上,懂得合作是好事,但是合作是要挑人的,你和冯雅楚绝不适合合作,或者说,冯雅楚这个人,天生就不适合跟任何人合作!她的气质是掠夺型的,她的天性就不允许身边的任何人获得成功,她只希望把所有人的成就都成为支撑她高高在上的基石。跟她合作,只会被她掠夺,等被掠夺殆尽的时候,再把你一脚踢开。” 我一边专注的听着常江说话,脑子里一边飞快的想着冯雅楚平时的所作所为,两下里一对照,也不禁对常江的话深以为然。常江继续说道: “所以,你现在不仅不能有想要和冯雅楚长期合作的幻想,而且你在和她合作自荐的这段过程中,还要时刻都要保持警惕。因为冯雅楚太强势,也的确有超越你的地方,面对着一个的确比自己经验丰富、又比自己嚣张的多的人,不管是谁都会在不知不觉之间就产生一种暂时退避的心理,久而久之,这种心理就成了你最大的束缚,以至于有一天,当她开始动手清除你的时候,你会乱作一团、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因为你已经不习惯抵抗她了。” 看着常江那严肃的神情,我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虽然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我还有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但是我已经把它们全部都记在心里了,反正我就记住一点,我会和冯雅楚好好合作,但是同时,我也会随时防范着她的。”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常江看了看表,“本来想晚上请你吃火锅的,既然你约了冯雅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忙你的吧,有什么事情我们随时沟通。” “嗯,你回家吗?” “不,回单位,今晚上我没安排别的事,难得空出来一晚上,索性就回单位加班去。” “你们的工作压力也特别大吗?”我问。 常江笑了笑: “其实不管是哪个行业,都是在恪守着职场的游戏规则——只有不断自我加压,才有可能成功。既然我们想要成功,那么就注定了,我们得比别人多付出很多倍。” 我送常江走出办公室,许丽娜一看见我马上就站了起来: “欧经理,杨经理已经找过你好几趟了,我说您在接待一位非常重要的客户,不能打扰。最后杨经理说,客户什么时候走了,就让我马上通知她,她说她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马上见到你。” 听了许丽娜的话,我不禁愣了一下,然后就看见常江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欧兰,从现在起,该来的、不该来的,就都来了,你自己努力吧。乐观的想,如果你能不太计较最终的得与失的话,这会是一次非常难得的锻炼的机会。”(未完待续) 272、我就是一个真正的泼妇! 我也笑了: “好吧,我尽量不去想未来究竟是成功还是失败,先好好珍惜眼前的机会。”然后我又对许丽娜说,“丽娜,通知杨经理吧,就说客户已经走了,她可以来找我了,我现在去送客人,马上回来。” “好。” 我一直把常江送到了写字楼的大门外,看着他的车离开了,才返回来,等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杨春华已经在等着我了。她的脸绷得很紧,显出了一种怒火中烧的决绝。 “杨经理,你找我有事?”我一边问一边关紧了房门,因为从杨春华的脸上,我似乎隐隐看到了,一场狂风暴雨马上就要在办公室里爆发起来,而我不想让外面的人听见不该听的东西。 杨春华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我,神情像极了见到了小三儿的**——很奇怪,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样子呢? “欧经理,你今天做的事,让我很意外。”杨春华开门见山。 “你是指,我去自荐华北区总裁的事?你不应该意外啊,我毕竟是华北区范围内的分公司经理,积极响应总公司的号召,去争取华北区总裁的位置,这是我的本分啊。”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和冯雅楚合作!” “哦,你是指这件事啊,主要是我们两个都认为,我们两个结组效果会更好一些。” 杨春华的眼睛中闪动着怒火,她冷冷的哼了一声: “哼,你倒是挺聪明的,竟然能说服冯雅楚跟你合作,你明知道,不管是谁,和冯雅楚一起结组,都会成功!” 杨春华的这句话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因为我对冯雅楚还真没这么大的信心,而且我也不明白,她怎么就会这么看好冯雅楚。 因为从我进了办公室之后,杨春华就一直挡在我面前,所以我们两个一直都是在站着说话,现在,我绕过了杨春华,回到了我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然后才看着她,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杨经理,说实话,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听你的意思,好像是说,冯经理是注定了会胜出的。那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这一点呢?难道总部已经内定了?” “这还用内定吗?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这一点。冯雅楚是华北区里实力最强的分公司经理!”杨春华厉声说道。 “哈,”我很夸张的笑了一声,丝毫也不掩盖笑声中的嘲讽,“恐怕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了,我还觉得我是华北区里实力最强的分公司经理呢。我领导着二分公司一年之内就创下了和一分公司相抗衡的业绩,这根本就是奇迹!”我的声音忽然也变得锐利了起来,“再说了,在你找过了冯雅楚,要求和她合作之后,她经过了慎重考虑,却来找我,想要和我结组合作,这就足以说明,冯雅楚更看好我的实力!” 常江,如果你现在就站在我身边,会不会惊异于我竟然会变得这么嚣张?这是没办法的事,就像你刚才所说的,既然我决定了要和一个嚣张的女人合作,那就只有也当一个嚣张的女人,才能抵御住她那强大的气场! 杨春华被我的话气坏了,她突然向前跨了一大步,双手撑在了我的桌子上,伏着身子瞪着我,恶狠狠的说道: “从我听说你竟然会打了你的副主管,我就知道,你比冯雅楚还难对付,到最后坏我的事的,还真是你!” 我第一次发现,当一个长的像杨春华这么粗糙的女人,用这么激烈的态度面对着我的时候,带给我的竟然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朱莉莉不管怎么泼辣,但她绝不是会去跟人动手厮打的人,所以,那一次我等于是占了很大的便宜的。可是现在,我一点儿都不怀疑,杨春华会一把揪住我的头发,狠狠地抽我几个耳光! 我迎着杨春华的目光,看得出来,她是在等着我退缩,而当我看出了这一点的时候,我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就爆发出了一股力量!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因为我和杨春华的个子差不多高,所以我这突然一站起来,我们两个的头差点儿撞到一起! “杨春华,”我大吼了出来,“我警告你,这是我的办公室,你不要在这里跟我这样讲话!我是二分公司的总经理,我也不允许你跟我这么讲话!” 一时间,杨春华被我突如其来的爆发给震住了,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而我根本不给她反击的机会,继续吼道: “你想当华北区的总裁,那是你自己的事!冯雅楚不想和你合作,那是你自己没本事!你不要在这里对我大喊大叫!你马上给我出去,否则我对你不客气!我决不允许有人这样对我说话!你不是知道朱莉莉的事情吗?那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我敢打朱莉莉,我就敢打你!” 杨春华经过了最初的震动之后,也迅速的就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也厉声喝道: “欧兰,你别太嚣张了,我告诉你,我是总公司派来的财务经理!” “哈,”我大笑了一声,“没错,你是总公司派来的财务经理!那我就请你尊重一下我们做财务的专业能力,如果你真的是一名合格的财务人员,那你想要找我的毛病的话,不应该是在这里像一个泼妇一样,对我大喊大叫,而是赶紧回到你的办公室去,去从账目上找我的漏洞,查我的毛病,然后想办法让我死无葬身之地!那才是你的本事!” 杨春华的脸色有些变了,因为我扎到了她的痛处——我本身是做财务的人,所以这一点我绝对有把握,我在经济上是绝对清白,绝对禁得住查的。 杨春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没有资格说我像泼妇,你才是真正的泼妇!”她的这句话简直是喊出来的。 而此时,我的怒气却奇迹般的消失了,因为我发现,杨春华也不过是如此而已,当两个经理级的人物,两个竞争对手,开始用指责对方是泼妇这种方式展开攻击的时候,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把她当对手了。 身上没有了杨春华带给我的巨大的压力,我的态度也就从容了: “杨春华,你记住一点,我,欧兰,就是一个真正的泼妇!” 杨春华愣住了,她可能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一个自称为泼妇的女人。我继续说道: “我从来都不怕承认这一点,也不怕别人会议论这一点,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尽可以去向所有的人说,欧兰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泼妇,而且现在我也正式告诉你,如果你再敢惹到我,我就会像一个真正的泼妇那样,对待你!好了,现在,你请出去。” 杨春华瞪了我半晌,再也想不出什么可说的来了,一转身怒气冲冲的出了办公室。 在杨春华出门的那一刹那,我很意外的看见,许丽娜和孙磊两个人,正非常紧张的站在门边。 “你们干嘛呢?”我奇怪的问。 两个人看到我发现了他们,有些尴尬,尤其是许丽娜,脸都红了。 “你们两个进来,干嘛呢,这么古古怪怪的?”我招呼道。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许丽娜随手关好了房门。 “到底怎么回事?”我重新坐下后又问道。 许丽娜有些讪讪的: “对不起,欧经理,我听到杨经理在大喊,我怕出事,又怕你不愿意惊动别人,就把孙磊叫过来了。” “哦,是这样啊。”一想到刚才的话都被他们两个听到了,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们都听见了?” 两个人点了点头: “嗯,听见了后面一些。” 我笑了笑,同时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样?你们觉得我是泼妇吗?” “当然不是!”两个人好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异口同声飞快的回答。 我这次是真被他们逗笑了: “怎么会不是呢?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 “我真觉得您不是,”许丽娜非常认真的说,“无缘无故的去找别人茬儿的,那才叫泼妇呢,今天是杨经理来找事,您要是听凭她欺负您,那就是窝囊了。” “没错,”孙磊积极的响应着,“欧经理,我今天不是奉承你,虽然我不知道您和杨经理究竟是为什么吵起来了,但是我觉得丽娜说的对,再怎么说,她也是归您管的,不管她多么有理,她在工作时间,在办公室里跟您这么大吵大闹,就是她不对,这种行为,您就得马上给她镇压住,要不她还不骑的你脖子上去啊?” “你俩倒是都挺会劝人的,”我有些好笑,“说点儿正经的吧,你们都有在不同的公司工作过的经历,你们以前见过有经理像我这样撒泼的吗?” 说实话,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是有些紧张的,因为说实话,我觉得我刚才这件事处理的并不好,但是没办法,如果现在让我重来一回,我还会这么做,因为我想不出其他的解决办法。(未完待续) 273、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没想到,他们两个在听完了我的问题之后,竟然又一次非常默契的同时点头,这次,我真的吃惊了: “什么?你们以前都见过这种事儿!不是吧?” “我们说的是真的,”孙磊收起了往日那嬉笑的神情,“欧经理,您也别想太多了,您刚才做的其实并不过分,按照我的看法,这职场上,本来就是一个十八般武艺都用得着的地方。该软了得软,该硬了就得硬,该文了咱们讲道理,可要是非得用武的不可了,那咱们可不就得用武的吗?” “呵呵,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啊。”我笑道。 “其实还真是像孙磊说的那样,”许丽娜附和道,“职场上遇到的人和事都是五花八门的,每个人都不能只用一种工作方式去对待所有的人和事,就应该什么人什么对待。” “嗯,看人下菜碟。”我又想起了若枫的话,就给他们做出了总结。 “对,就是这个意思。” 我看了看这两个对我忠心耿耿的下属,决定把自荐的事情告诉他们。毕竟在以后的工作中,我不能一直都孤军奋战,我也需要协助。 “你们坐下,我跟你们说说,杨经理今天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我对他们,当然不可能像是对常江那样,事无巨细都一一道出,我只是简单的说了总部想要合并所有的分公司,然后把全国划分为四个分区的计划,并且说明了我已经和冯雅楚决定联手,一起去竞争华北区的总裁。而杨春华则因为我抢夺了她和冯雅楚合作的机会,恼羞成怒。 出乎我意料的是,当他们两个弄明白事情的经过之后,竟然都非常兴奋,尤其是孙磊,简直就是在摩拳擦掌了: “这么说,以后咱们就不是二分公司了,就是华北区了,整个华北区都是咱们的业务范围!”孙磊一边说,一边激动的在屋子里转着圈子。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你怎么这么乐观啊?八字还没一撇儿呢。这只是刚刚自荐了,总公司还没有开始选拔呢。” “总公司一定会选拔你们这一组啊,这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孙磊理直气壮的说,“欧经理,我这么说绝对是有道理的,说心里话,不管咱们跟冯雅楚有多么大的矛盾,咱们都必须得承认,她的确是很有实力,而且冯雅楚绝对不傻,她既然肯放下所有的仇恨,和您合作,那就说明,她也是认可您的实力的,所以你们这是绝对的强强联合,肯定没问题。” 我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转着自己的念头——既然他们都对这件事这么上心,那我是不是应该借着这个机会,稍微透露一点儿对以后的打算呢?比如说,向他们渗透一些,等拿下华北区之后,我们和冯雅楚之间究竟该以什么样的方式相处。 但是认真想了想,我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毕竟我现在和冯雅楚的合作关系还很脆弱,彼此间基本没有信任,所以我还是应该先把所有的心思都深深隐藏起来,免得影响到我们的合作。 于是我说道: “如果真能这样,那当然是最好,真要成功了,我们就等于一步迈上了一个山顶。不过现在这件事才刚刚开始,所以你们绝不要在外面议论,只你们两个知道就行了,明白了吗?” “放心吧,我们明白。” 他们两个走了,我才觉出来,自己已经疲惫不堪了。想想也是,今天这一天我也真够折腾的了,而且还没折腾完呢,一会儿就到了和冯雅楚约定的时间了,还得接着折腾。好累啊。 我瘫软在椅子上,全无形象,我很庆幸,刚才我利用仅存的最后一丝力气,插上了办公室的门,现在我总算可以尽情的放松片刻了。 我垂下了沉重的眼皮,脑子里那些纷乱的思维,也像是在放慢镜头似的,一幕幕缓缓闪过。刚才孙磊和许丽娜的话让我多少感到些安慰,也许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在职场上,就是需要十八般武艺俱全吧。可是,我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忽略了点儿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呢?我好像马上就要睡着了,而脑子里似乎出现了一些东西,可却总是在远处飘忽着,看不清,摸不着。 我只好任凭自己的思绪在一片虚无的空间中漫无目的飘着。 共事了一年多,杨春华今天终于暴露出了她的真面目。她是骨子里就是一个这么霸道跋扈的女人呢?还是实际上,她比今天所表现出来的,更加的凶狠。没办法,现在环境太险恶了,我必须对每件事都做最坏的打算,可是,被我忽略掉的那件事情,究竟是什么呢? 我早就看出来杨春华有野心,而我一直认为她是想在财务这条线上发展,真没想到,她竟然要跳到业务领域来。冯雅楚说,杨春华向她说明了她们俩个人合作的优势,作为一名资深财务经理,她在业务上究竟能给冯雅楚什么帮助呢? 杨春华和冯雅楚两个人的身影在我的脑海中交错闪过,渐渐的,她们俩个并列站在了一起,这时,那个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不去的阴影又出现了,而这一次我终于把它看清楚了。 我明白了,今天我和杨春华这一场交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冯雅楚一手造成的! 杨春华那么重视冯雅楚,所以她为了和冯雅楚合作成功,一定会像我一样,把自己所有的优势都展示出来,这样,冯雅楚对杨春华的了解就比我多了很多。所以,她才选择直接来二分公司,用那么直截了当的方式激怒了杨春华,然后一走了之,让杨春华把一腔怒火都宣泄到了我的身上。而现在我已经把杨春华得罪苦了,杨春华又在老总们的面前素有威望,如果她现在通过某种渠道,在老总面前说说我的坏话,那么即使影响不到我这次争取华北区总裁,可是在日后我和冯雅楚的争斗中,也难免会对我产生不利的影响。领导对员工的印象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靠日常日积月累起来的。 冯雅楚,她这一招,好阴险。 看来我真的是累了,要是放在往常,意识到这么严重的问题,我早就跳起来了,可是今天我不仅没有跳,而且还一直都是软软的靠在椅子上,也许在我的潜意识中,已经很认命的接受了一个事实——在未来这段时间里,我还会经常发现类似于这样的严重问题,所以我应该保存体力,把力气用到最关键的地方去。 那么,我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呢?本来我还想着晚上的时候,跟冯雅楚说说我和杨春华吵起来的事情,可是现在看来,我也没什么必要跟她说了。因为这出戏既然是她一手导演的,那我不管怎么说,她都肯定不会给我有价值的建议的。 我们一共三个当事人,既然去和冯雅楚一起商量着解决这个问题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那就剩下杨春华了。可是剩下她也没用啊,我总不能现在很快乐的走到杨春华的面前去,高高兴兴的对她说: “刚才虽然我骂了你,可是你也骂我了,所以我们就两清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也就不要去老总那里告我状了。” 我相信,我要是真敢这样跟杨春华说的话,那就算她刚才没有下决心抽我,现在都会下了决心。 那我究竟该怎么办呢?在我想到了杨春华有可能会去告状之后,我却只能听之任之吗?我发现明知道哪个地方存在漏洞,却没有办法去弥补,这种感觉是最痛苦的,还不如不知道呢。 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又看了看表,还有半小时,我就该去赴约了。忽然,一个非常疯狂的念头出现在了我的脑海: “我为什么就不能去找杨春华谈谈呢?既然大家都明白职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既然我都能和冯雅楚缔结同盟,那为什么就不能和杨春华为了共同的利益化敌为友呢?是,我也知道,我在刚刚和杨春华吵完架不到一个小时,就去跟她化敌为友,这个速度有些快,但是任何事情本来就没有一定之规,不是吗?再说了,反正杨春华也已经恨死我了,我就算现在去找她,会更加激怒她,她也不差这一根柴火。可是万一,我要是去找她,会产生出一些正面的效果呢?死马当活马医,医好了,是赚头,医不好,就当我又做了一场练习!” 我飞快的打定了主意,就走出了办公室,在去往财务室的路上,我突然感到有些汗然——我怎么发觉我自己越来越像一个赌徒加亡命徒了呢? 财务室的门大敞着,这也是杨春华的一个特点,她的办公室几乎从来不关门。我走到门口就看到杨春华正坐在办公桌前埋头忙碌着什么,而桌子上则摆满了账本。苗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在干什么,因为杨春华是最看不得别人闲着的,所以只要杨春华在,苗静总是会做出分外忙碌的样子。(未完待续) 274、攻克杨春华 我一出现在门口,苗静马上就看到了我,她立刻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跳了起来,大声喊道: “欧经理,您来了。是要找杨经理谈事吧?”看她的样子,巴不得我能和杨春华长谈一次,好让她出去透透气。 我朝着她很理解的笑了笑: “对,我找杨经理说点儿事,你先出去转转。” “好,你们谈。”苗静都等不及杨春华发话,就窜了出去。 而杨春华在听到了苗静喊我的时候,就已经抬起了头,看的出来,她对于我的突然造访,充满了愤怒和不解。我回头看了看,房门仍旧敞开着,我就先走过去关好了门,才坐到了杨春华对面的位置上。 毕竟我也是干了好几年财务的人,所以只朝着桌子上摆着的账本看了一眼,就已经心中了然,不禁说道: “我不是要阻拦你查我的帐,但是说心里话,你这么做有点儿浪费时间,二分公司从建账起,就一直是你在管理财务,所以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我的账目是绝对经的出查的。”没错,杨春华就在重新查这一年的帐。 在我说话的时候,杨春华一直瞪着我,充满了厌恶: “你干嘛来了?” “想和你谈谈。” “你想谈什么?” “还是先把帐的事说清楚吧,”我现在采用的是冯雅楚最擅长的战术之一——无论如何也不让对手掌握了谈话的主动,一定要让她依照着我的节奏进行。 不理会杨春华那烦躁至极的神情,我悠悠说道: “三分之一得益于丁晓高管,对我长达三年的严格职业培训,三分之一得益于你精益求精的专业精神,还有三分之一得益于我的品质——对于不属于我的,我绝不贪占。所以,你不用再在账目上费力气了,你既找不到什么现成的问题,也不可能找到什么漏洞,再给我造出什么问题来。” 杨春华真是被我气坏了,她重重的合上了最上面的一个账本,双拳紧握: “好,我知道了,你的账目没有问题,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想跟你好好谈谈。” “我跟泼妇没有什么好谈的。”杨春华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对于她态度的恶劣是有足够的思想准备的,所以倒也不觉得有多受打击,我习惯性的整理了几下桌子上凌乱的账本,为自己清理出了一片可以放胳膊的地方,然后把胳膊交叉搭在了桌子上。 “说真的,杨经理,我们没有必要去纠结对方在气头上的话,毕竟我们两个之间没有什么私怨,只是目前因为这一件事情,产生了一些冲突,所以,我觉得我们如果能够都收起各自的火气,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也许可以找到一个对我们两个都是最有利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杨春华冷冷的望着我: “我不明白你跑来跟我说这些话的用意究竟是什么,我只知道,总公司只有一个华北区,华北区只有正副总裁两个位置,而华北区只有一个冯雅楚,现在等于是你们两个已经把这两个位置都占了,所以,这个问题,根本无解!” “杨经理,说心里话,我不太理解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冯雅楚一定就会做上华北区的总裁,说实话,现在别说我对她没有这么大的信心,她自己都没有这么大的信心!我和冯雅楚的关系,你是最清楚的,那你就应该明白,她如果真的有必胜的把握的话,那她就绝对不会跟我合作。” 杨春华不为所动: “她为什么和你合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华北区里,没有能够和她抗衡的分公司经理了。” “据我所知,还有一个。”我说。 “谁?” “天津分公司,乔辉。”我现趸现卖,说出了乔辉的名字。 杨春华的眼睛眯了起来: “你在建议我跟乔辉合作?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迎住了杨春华的目光,拿出了我最真诚的姿态: “放松点儿好吗?我真的不是专门追到这里来跟你吵架来了,这里是二分公司,我是二分公司的经理,我多少还是要注意些形象的。” “我没有时间跟你绕来绕去的,把你的目的直接说出来,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好,坦白的说,我们在一起搭档这一年多,在工作上合作的很好,而就私交而言,我们不是朋友,当然我们不是朋友,这绝不是问题,只是我们两个性格原因,使我们不可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是我觉得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很好的搭档。我想,如果不是总公司突然进行这么大规模的战略调整,那么我们两个一定就还会继续搭档下去,一起把二分公司的工作搞好。可现在偏偏就出现了华北区这件事。 刚才你走了之后,我就一直在想,老总们无疑是非常聪明的,他们用这样一个方式,就把整个公司的精锐力量全部都调动了起来,我相信,在这次强刺激之下,公司的业务量一定能再度攀升一个新高。我不能怪老总想出了这样一个主意,说到底,他们想方设法的调动人们的积极性、把公司做好,这没有错。而我们每个人都想抓住这个机会,这更没有错,我觉得唯一不应该的,就是我们这些人,没有必要在这场角逐中,成为仇人!” 杨春华面无表情,看不出她有没有被我的话所打动。面对着她的木然,我决定再接再厉,真的,虽然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我还是想再说一遍,我的脸皮真的是越来越厚了。 “杨经理,这是我的心里话,我们真的没有必要做仇人。你觉得我抢夺了你的机会,但是这是冯雅楚选择了我,我没有逼她,事实上,像她那样的人,我也逼不了她。她出于自己的考虑,决定和我结组,而你如果因为这件事,就把我当成了仇敌,那太不值得了。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这是我们大家都懂得的道理。我建议你去和乔辉合作,是真心的,到时候我们在竞技场上,凭实力说话,我输了,我没得怨,万一你要是输了,我相信你也有足够的理性来面对这件事。毕竟这次自荐和别的时候不一样,我们不管谁失败了,都不会离开公司,还要在这块土地上生存下去。所以,到时候不管我们双方哪一方胜出了,我们都还能继续做搭档,继续合作,继续等待新的机会,不好吗?再怎么说,我们认识,合作过,所以如果我注定了要失败,由你胜出,总比由别人胜出要好一些,我在意的从来就不是一时一地的成败,而是一个来日方长。” 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心中忽然生出了些感叹: “杨经理,你年龄比我大,在职场上的时间也比我长,经验也比我多,所以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行政业务主管和财务主管能够合作好,那是很难得的事情,所以我珍惜我们之间的这种合作关系,我真的不希望,我们因为老总的一次调动人积极性的伎俩,就反目成仇,未来的路真的还有很长。” 杨春华忽然打断了我: “我明白了,你是想着,万一你要是失败了,我成功了,你就继续在华北分区发展。” “对,可以这么理解。”我很痛快的承认。 “可是你认为,我会重用你吗?” “我觉得会,因为如果我胜出了,我一定还会想办法让你做财务经理,因为我们曾经合作的很好,而我相信,抛开性格之类的因素不谈,其实你也很喜欢跟我合作。” 杨春华终于点了点头: “你的确是给我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我可以去跟乔辉试着谈一谈。至于未来的事,我们谁也说不好,走着看吧。” 我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虽然杨春华没有对我做出任何承诺,但是我能看出来,她已经在接受我的思想了,这样,为了那个来日方长,她就不会再跟我公开对立了。我总算是暂时稳定住了一个仇人。 既然杨春华正在逐步被攻克,我就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了: “杨经理,我想问你一句题外话,纯属好奇,你可以不回答。我是做财务出身的人,所以我可以非常负责任的说,你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财务经理,而且你做财务经理的能力,也得到了总公司的认可。既然你已经打下了这么好的基础了,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专业,转而去做业务工作呢?我想,也许做一个分区的财务总监,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杨春华紧紧闭着双唇,用她的态度告诉我,她不想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未完待续) 275、坦白,可以占据主动 “好吧,这个问题,本来就很私人,你不回答我,我也能够理解,”我站了起来,“我晚上还有点儿事,今天就先聊到这儿吧,我是真心希望我们能把那会儿我办公室里那件事揭过去。对了,还有,我和丁晓高管还说的上话,如果你在她那里有什么想法的话,我也许能帮你。”我故意在最后才说出了这句话,以增强它对杨春华的震撼力,因为我总觉得杨春华之所以想要角逐华北区的总裁,其实根本目的还是想把这个位置当成一个跳板,通过它进入总部财务管理核心,。而鉴于丁晓在总部不可撼动的地位,她如果想在这方面发展,一定就会特别关注丁晓。 “你跟丁晓高管关系很好?”杨春华果然被这个信息吸引住了,只不过,她的态度中充满了怀疑,还隐隐有些不屑。 我明白她的意思,丁晓把我派到了北京来当财务经理,这在明眼人看来,是明摆着的事情,就是丁晓想借冯雅楚的手除掉我。所以我的话,太容易被当成是胡说八道了。 我笑了笑,拿出了电话,直接拨出了一个号码,片刻之后我对着电话说道: “丁主管,是我,我跟您说一声,我已经自荐华北区总裁了,嗯,结组自荐,和冯雅楚经理一组。” 丁晓的声音从电话中传了出来,因为我距离杨春华很近,所以杨春华也能听到丁晓的声音: “看来你在北京做的不错,你能这么处理这件事,很好……” 我和丁晓又寒暄了几句,我挂掉了电话。然后我把目光投到了杨春华的脸上,而她的神情分外复杂。 “杨经理,你不要管我曾经和丁主管的关系怎么样,现在我们两个的关系很好,这就足够了。公司很大,人也很多,但是说实话,真正有能力的人并不多,能够在工作上配合好的人更少,所以我很希望,我们能够有机会一直配合下去。” 杨春华点了点头: “你不是说还有事吗,你先去吧,有什么问题,我们回头再沟通。” “好。”她肯跟我沟通了,这就是好事。 我刚刚走到门边,杨春华忽然又叫住了我,很突兀的问了我一句: “你觉得,你和冯雅楚做正副职的话,能配合好吗?” “能吧,这种事不实际试一试,谁也说不好。”我做出很无所谓的样子来,因为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的真实想法。 “也许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不过你今天跟我说了这么多,我也就提醒你一句,该小心的时候还是得小心。”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道谢之后,走出了财务室。 跟杨春华的这一场谈话,效果比我预计的要好的多,其实从一开始我还是秉承了我一贯的职场生存原则——彼此铺路和双赢。我努力用自己的真诚让杨春华明白了,保留住我这个搭档,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而后来我单方面把丁晓拉进了谈话这种,则就属于意外的收获了。说起来,这还要得益于我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对我和丁晓的关系的经营。 自从一年前我返回上海参加竞聘,丁晓主动约我长谈之后,我们两个的关系就进入了转变期,而当我真正当上了二分公司的经理之后,我们的交往方式则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或者说又开始了一次新的合作。 这次的合作和前几次有相同的地方,例如这一次我们仍旧没有谈到合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彼此的心照不宣。但是也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这一次的合作我们其实并没有一个明确单一的目的。我们只是因为彼此看好对方的实力和前景,而开始有意识的营造出一种很密切的朋友关系。这种朋友关系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朋友关系,这种朋友关系是属于职场的。有这种朋友关系做基础,我们两个在公司里就会比其他同事更密切一些,更默契一些。在对方需要的时候,会给予帮助,而帮助的前提是不损害到自己。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们用这种方式相处,效果不错。也很有实用价值,今天杨春华这件事就是很好的例子,所以我想,我还会一直和丁晓把这种关系保持下去。 和丁晓的这种交往,让我明白了,在职场上生存,有些东西需要牢记,而有些东西就需要去刻意的忘记,例如丁晓曾经对我的利用和打压。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既然它们没有对我造成永久性的伤害,反倒还给了我机会,那我何必还要一直对它们那么耿耿于怀呢? 职场上,某个人为了自己的一个目的而伤害到别人,是太普通的事情,如果把这些都一一记住,那恐怕放眼整个职场看到的就都是仇人了。所以,该忘记的就选择忘记吧。忘掉具体的事情,把获得的应验牢牢的记住,就足够了。 我想,在华北区所有的分公司经理中一定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欧兰和冯雅楚两个人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所以,当我们两个结组联手竞聘华北区总裁的消息传出之后,毫无悬念的引来了一片哗然。 冯雅楚再次显现出了她在职场上的丰富经验,她在第一时间把我们结组的消息传了出去,的确是起到了一石激起千层浪的作用,各路也在觊觎着华北区总裁这个位置的人马,立刻就把我们两个当成了头号对手,都纷纷的调整了自己的竞聘方案,似乎人们都认定了,只要打败我们,就等于拿下了华北区总裁的宝座。 这些情况都是冯雅楚告诉我的,看来,她这些年在做好北京市场的同时,一直就在兼顾着整个华北区,所以在华北区的人脉极广,总有办法知道各方面的动向,随着合作日久,我越来越理解了杨春华当初为什么会对她有那么大的信心。现在我都要确信了,我和冯雅楚的胜出基本是没有悬念的了。 这段时间,我们几乎每天都会见面,经常在一起一呆就四五个小时,分析她收集来的各种信息,然后再一一给予解决攻破。 我很惊异的发现,当我和冯雅楚真的开始合作了之后,我们竟然合作的非常默契,这可能就是整整一年半的争斗和仇恨打下的基础吧。 这天我又在冯雅楚的办公室里商量竞聘的事,当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冯雅楚忽然说了一句: “杨春华到底也没有和乔辉结组。” 的确,他们两个没有结组,乔辉在我和冯雅楚自荐之后的第三天,就和另一名经理结组自荐了。 “杨春华到现在也没有自荐,那她应该就是放弃这次竞聘了。“我说。 冯雅楚点了点头: “应该是放弃了,但是她为什么放弃呢?”这也是冯雅楚的一个工作特点,在合作之后,我就发现,她似乎对什么事都要问一个为什么,即使看起来,根本就是和我们毫无关联的一件事,她也非得追根究底分析清楚不可,就像现在非常认真的去研究杨春华的心思。 可能在一般人看来,杨春华既然放弃了,那就不用管她了,毕竟还有那么多没放弃的对手需要去一个个的解决呢。可是她不,她必须得把杨春华弄清楚了不可。 随着了解的逐步加深,我也渐渐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工作习惯,因为在职场上,没有任何一件工作、一个同事、一个事件是孤立存在的,它们之间总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使现在联系不上,或者看起来,它们根本就是遥遥相对、风马牛不相及的,可是指不定哪一天,它们就会相互影响、相互作用。 所以现在既然冯雅楚又开始分析杨春华了,我也乐得跟她一起分析这件事: “杨春华跟我说过,她想和你结组,就是因为觉得你一定能够胜出。所以她现在是不是因为对别人没有这样的信心,索性就不去尝试了,毕竟凭她在财务方面的实力,如果守住了她的财务领域,还是会受到重用的,在没有必胜把握的时候,就不来淌这池浑水了。” 冯雅楚对我的话既没有认可也没有否定,而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杨春华跟你说过,她想和我结组?什么时候说的?” 我在说这句话之前就预见到了冯雅楚会关注到这个细节,而事实上,我也是故意提起这件事来的,因为我觉得,我和杨春华之间的那次冲突,很难成为一个永久的秘密。既然我掌控不住杨春华,限制不了她跟冯雅楚说什么,那就索性由我来告诉冯雅楚,免得她从别人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情,再让我们两个的合作中多生出什么波折。 我在上次和常江见面的时候,提起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常江非常支持: “你这样想很对,当在职场上面对一个人或者一个问题的时候,如果你做不到彻底的掌控,那你就选择彻底的坦白,有的时候,坦白了,也就等于占据主动了。”(未完待续) 276、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因为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我预先规划好的,所以当冯雅楚问起这个问题之后,我也很从容不迫的给出了她答案。这也是我这段时间里刚刚培养出的一个工作习惯——每天都在想,冯雅楚会问到我什么,会跟我商量什么,而我该如何回答,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好自己的利益,保证好自己不受损伤,这个损伤,包括各种形式的。真的就像最初常江说的那样,如果我能够做到不过于关心最后的结果,那么这次竞聘对我而言,真的是一次非常难得的锻炼。 我很无所谓的笑了笑,表示自己对这件事并不太关心: “就是你告诉她,我们两个已经结组之后,她找过我一回,那天她可能情绪有些激动,所以说了一些比较激烈的话,其中就提到了,她认为你一定会当选华北区总裁这个想法。我想她那天可能是被气坏了,否则凭她的为人,不会说出这么直接的话的。” 冯雅楚干笑了一声: “认定了我一定会成为华北区总裁?她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倒是真没想到她对我这么有信心,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这就是冯雅楚,永远都能非常直接的问出别人不好意思问的话。 “我告诉她,我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也认为你一定会胜出,所以我才会选择和你结组。” 你直接,我就比你更直接,这是我最近对冯雅楚经常会使用的办法。我自己感觉着,这段时间,我在‘直接’这方面,已经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希望下一次如果还有这样的机会的话,上天能给我安排一个‘含蓄的’,‘九曲回肠的’对手或者合作者,让我经受一下另一方面的训练。 冯雅楚肯定没有办法接我这个话茬,所以就自动的转换了话题: “欧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杨春华不参加自荐了,对我们会有什么不利的影响?” “想过,但是没想出来不利的影响会在哪一方面。”我很迅速的回答,既然和冯雅楚要打的是一场持久战,那我就尽量的隐藏起自己的实力吧,如果能让她真的轻视了我,也是一种成功。 冯雅楚沉吟着说道: “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杨春华不参加分区总裁的角逐了,那么她会不会就是当仁不让的华北区财务总监?” 我明白了,原来冯雅楚一直这么关注杨春华,是在担心这个,相比而言,我对这一点倒不太担心: “她本身就是我们两家的财务经理,撇开她这个人的种种特点和缺点不谈,如果单纯的从工作角度出发,她还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财务经理的,所以如果她来给我们做财务总监,倒也不是坏事。” 冯雅楚哂笑了一下: “不是坏事?她想我和结组,我拒绝了她,而你又和我结了组,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们两个都是她的仇人,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弄一个仇人来给我们做财务总监,会是什么好事。” 我无言,因为我知道,其实我和冯雅楚在这个问题上的分歧,等于是代表了两个极端,我是一个很容易放下仇恨的人,总觉得职场上的争斗,并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不应该就结成解不开的仇恨。而冯雅楚则反之,坚持认为每一个和自己发生过矛盾冲突的人,都是需要防范的。我说不清,我们两个谁才是正确的。也许,我应该把这两种态度结合起来吧。去审时度势的针对不同的人采取不同的处理方式,那么我该用什么方式来对待杨春华呢?现在,对于这个问题,我脑子里一点儿概念都没有。也许这是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财务总监的问题,是可以推迟到我当上华北区总裁之后再去解决的,所以我现在并没有去解决杨春华的紧迫感。可是很显然,冯雅楚并不这么认为,她坚持认为,对于在自己的领地内,有可能长成树的植物,都是要在它刚一发芽的时候,就把它连根拔掉的。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杨春华忽然走进了我在二分公司的办公室。 “杨经理,有事?”我问,自从我们两个冲突又深谈了一次之后,我和杨春华还没有单独接触过呢。 “欧经理,能谈谈吗?”杨春华直接就坐到了我面前。 “没问题。您说。”我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杨春华的脸绷得很紧,眼睛中也笼罩着一层火气: “最近总部传出了一些对我不利的言论,我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开门见山。 听了她的话,我心中不禁一动,看来冯雅楚果然对杨春华下手了,好快的动作,这个女人,还真的是一但决定了想要除掉谁,马上就会付诸于行动。 我沉吟了片刻: “杨经理,我不想说,‘这件事和我没关系’之类的,这么幼稚的话,但是,我想你也应该明白一点,那就是我在总部并没有什么人脉和影响力。”我的言外之意就是告诉杨春华,我没去散布关于你的流言,你该找谁找谁去。 可是没想到,杨春华竟然说道: “你在总部也并不是一点儿人脉都没有,据我所知,你当初能够参加二分公司经理的竞聘,就是因为得到了谢镇南副总的欣赏,而你和丁晓高管的关系也的确不错。” 我的心里一紧,看来我又把问题想简单了,是啊,就像我从来都看不透别人和总裁之间的关系似的,别人也看不透我和总裁的关系究竟如何,在这方面,人们都是抱着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态度的。尤其是我马上就又去冲击华北区总裁的位置了,我就更不能总觉得总部和我之间没有任何纠葛了,虽然这是事实,但是我得学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去考虑这个问题。免得再出现这样的失误。 还好,杨春华接着说道: “不过我相信,这次的事情与你无关,因为我是财务经理,所以,你如果想背后给我下什么绊子,找丁晓高管,是最有效的途径,没比要舍近求远。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这件事是不是冯雅楚做的,她的目的,是不是想把我逐出华北区,不让我做华北区的财务总监?” 天,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杨春华的这种咄咄逼人。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答: “杨经理,你的问题,让我为难了。” “这么说,的确是冯雅楚干的了?” 看来,今天是没办法把杨春华搪塞过去了,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直直的望着杨春华的眼睛: “杨经理,这么说吧,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听到从总部传出来什么关于你的,不利的言词。而我也的确不知道,某个人在某位领导面前说过你什么。所有我没有亲眼见到、亲耳听到的事情,我都不能做出判断,因为我必须为自己的每一句话,和一个行为负责。不过虽然我在这方面帮不了你,但是有一点,我却可以向你保证,就我个人而言,我很喜欢和你这样的财务经理合作,也很希望这种合作能够一直延续下去,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做财务的人,所以我非常认可你的专业能力。而同时,我又是一个绝不想在财务上做任何手脚的人,所以,你处理所有财务问题时候的公正、严谨,对我而言是难得可贵的,就凭这两个理由,就足够让我选择和你合作了。 虽然,我们已经一起工作了一年多了,但是我们两个在工作之外的接触并不多,可以说,我们对于各自工作之外的另一面,也都不太了解。不过我现在很想向你介绍一下我这个人,我不是个记仇的人,我一直认为在职场上,只有把所有的人都发展成朋友,才算是营造出一个真正有利于自己发展的空间。我是这么想的,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这一点,从我和丁晓高管的关系上,就能看出来。朱莉莉离开了公司,她如果没有走,如果我和她还有机会合作,我也会努力的去和她尽弃前嫌,这是我的风格,我改变不了,也不想改变。” 我忽然有些自失的笑了: “我是不是有些激动了?突然就说了这么多,好了,不说了,杨经理,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我愿意和你合作,我也希望能够有机会和你合作,我是真心的。” 杨春华没有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当她走了之后很久,我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我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 ‘是啊,说了这么多,只有一个愿望,希望杨春华能够通过这些话相信了我的态度,并且据此决定和我合作,毕竟,在不远的将来,当我和冯雅楚开始对立起来的时候,我就会需要新的盟友了。’(未完待续) 277、谁为正职,谁为副职 杨春华的这次突然造访,又把另一个问题摆到了我的面前——冯雅楚既然已经开始暗中对杨春华做手脚了,那她是不是也已经开始对我做什么手脚了呢?想一想,这种可能还真是挺大的,冯雅楚成为华北区总裁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远远的踢开,这一点,就和下届奥运会肯定会在英国举行一样,毫无悬念。而像她这样一个斗争经验极为丰富,又非常有头脑的女人,肯定不会专心的等到一件事处理完了,再去处理另一件事,她一定会提早下手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我即使已经猜到了这一切,却也无能为力,因为我不知道冯雅楚在总部对我进行的打击会在哪方面进行,就算我知道了,我也没办法反击。因为她是暗箭,我没法还她明刀。上一次,我参加北京分公司经理竞聘的时候,丁晓告诉我,不要去托关系、走门路,踏踏实实的做好工作,才最能得到领导们的赏识,而这一次,这个意见还有用吗? 毕竟分区总裁不同于一个分公司经理,他所需要面对的东西更多、承担的责任也更多,所处的环境也更复杂,在这样的情况下,总裁们会不会更愿意让我们多向他们汇报一些自己的思想呢? 再说了,现在的情形和上一次竞聘又有不同,上一次是我独立竞聘,只要竞聘成功了,就好好的回北京干工作就行了。可是这次不同,这次是合作竞聘,我身边还有一个冯雅楚。冯雅楚是不是一直都在非常及时的向领导汇报自己的想法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这种闷着头,不和领导沟通的状态,可就吃大亏了。 丁晓还教给过我一项非常实用的职场生存技术——在必要的时候,大胆的表达出自己! 我利用这项技术,在工作上已经取得了几次很显著的成功了,现在我该再一次去大胆的表达自己吗?在这项技术里,大胆是一方面,必要的时候是一方面,适当的时机和适当的方式,则是最关键的所在。如果把握不好,就会适得其反,我究竟该怎么做呢? 就在我反复琢磨,却找不到答案的时候,上天替我做出了抉择。我得到了通知,明天,崔慧明要和我单独谈话! 单独谈话?这可是我自己从自荐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平时不管是干什么,只要是和自荐有关的,都是我和冯雅楚一起进行的。 我给冯雅楚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她告诉我,她也得到了通知,也正想跟我商量。 “你是怎么想的?”冯雅楚问我。 “我觉得在最后的选拔之前,领导们单独见一见我们,也是正常的程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我故意做出很平淡的样子来,我现在已经很习惯于在冯雅楚的面前口是心非了。 冯雅楚停了一会儿,忽然说: “你现在能来我这里一趟吗?我们再把‘以后如何开展华北区工作’这方面的问题准备一下,我想总裁虽然单独见我们,但是问的问题应该都差不太多,到时候她如果问到对以后工作的想法,咱们两个要是说出不同的答案来,就不太好了。” 我想了想,也觉得冯雅楚说的很有道理,毕竟我们是以搭档的身份出现的,如果对一些关键问题的意见不统一,那恐怕这样的搭档,也就没人敢用了。 “好吧,我这就过去,你等我吧。” 见面后,我和冯雅楚非常迅速的就又把所有的问题都整理了一遍,关于以后华北区的工作开展,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所以基本上所有的关键问题都已经印在了我们的脑子里,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我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我很轻松的说道。现在我在冯雅楚面前,总是摆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来,尽量让她觉得,我只是把能够竞聘成功当做了最终目的。 冯雅楚微蹙着眉头: “我还想到了两个问题。” “什么?” “一,如果总裁问到我们,想选择谁来做华北区的财务总监,你会怎么回答?” 这个冯雅楚还真是滴水不漏,说心里话,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但是故意没去提这件事,因为我想提议杨春华,可是我又不想对冯雅楚说明这一点。 我想了一下,回答道: “这个问题我是这么考虑的,一是财务总监肯定会由总公司派遣,我们作为总裁对这个问题显得太热心了,不太合适。再有就是,我觉得这个问题上,我们两个就不用完全统一了,如果我们两个异口同声要求派同一个人来当财务总监,那真就成了三人为党了。这多让老总们不放心啊。” 冯雅楚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好吧,我们就自己说自己的。” “行。”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冯雅楚故意停住了,认真的看着我,然后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总裁如果问到,我们两个谁当正,谁为副,你想怎么回答呢?” 我的心一沉,冯雅楚终于谈到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了! 自从我们两个开始结组,我们就一直在故意的规避着这个正副分工的问题,因为我们两个心里都很清楚,我们谁都不会愿意去给对方当副职,尤其是冯雅楚,她既然存了踢掉我的心,那就必须得做华北区的正总裁才行。 我一直都以为,冯雅楚也会和我一样,一直把这个敏感而尴尬的问题回避下去,没想到,她今天竟然明明白白的问出来了。所以说,在‘勇于挑衅’这一点上,我还是不如她的。 “你是怎么想的?”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所以就又把球踢了回去。 “我为正,你为副,我以为这一点,是我们两个早就达成共识的。”冯雅楚又摆出那副居高临下的倨傲态度。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我很平静的回答。 冯雅楚皱起了眉毛: “你就这么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一点儿怨言和想法都没有?” 我心里暗暗哼了一声,我认识冯雅楚也有一年多了,虽然不敢说已经把她看得有多透了,可是最起码的了解还是有的。我知道,她只要一做出刚才那种样子,就说明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战斗准备了,只要我敢说,我想当正总裁,那么她立刻就会像一架战斗机一样冲着我直扑过来!然后狠狠的对我展开一场狂轰滥炸! 所以我就不给她这种机会,直接把这个问题规避掉,这样,她就等于是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堆上,心里难受却也无计可施。 人就应该这样,该面对的时候,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都要义无反顾的冲上去,可是没必要去面对的时候,就干脆避开,好保存住实力。 显然,冯雅楚是不容被敷衍的,她紧紧的瞪着我,等待着我答案,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我的态度让你感到很奇怪吗?” “是。”冯雅楚丝毫也不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说心里话,欧兰,我不相信你会心甘情愿的给我当副职!” 我轻轻叹了口气: “我好像一直也没有说过,我很心甘情愿的给你当副职吧?” “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我不在这个问题上跟争!你想想,我们两个这段日子里,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不就是为了能拿下华北区吗?现在九九八十一关都过去,好不容易到了最后关头了,如果现在为了这件事争起来,让总裁看看我们俩,还没等真正进了华北区呢,就已经开始内讧了,那样,我觉得我非得前功尽弃了不可。所以,与其去冒那种彻底失败的险,我宁可退而求其次,来当这个副总裁。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一个很敢冒险的人。” 冯雅楚点了点头: “嗯,你能这么想那很好,我也就省事了,那我们现在就确定好了,如果总裁问起来,我们正副职怎么分配的,你就说,你愿意由我来当这个正职,而你当副职。” 听了她的话,我不禁心中暗气:这个冯雅楚,是不是还得当场逼我发个毒誓啊? 我淡淡的回应道: “到时候看吧,如果总裁问到这里,并且问题刚好需要这么回答,我就这么回答,如果她的问题不是针对性这么强,我却非要扔出这么一个答案来,那不是自讨没趣儿吗?” 看冯雅楚的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了,我就又加了一句: “你放心吧,道理我刚才都跟你说清楚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肯定不会在总裁面前多生是非的。再说了,我要是想敷衍你,就直接告诉你,我肯定会按照你的话说,一个字都不会差!可我要是真那么说了,也没什么意义啊。你说呢?”冯雅楚也无话可说了,我们的沟通,终于暂时结束了。(未完待续) 278、做人,就要恪守自己的原则 从一分公司出来之后,我马上就陷入了自责之中,我也说不清,自己刚才为什么就不能非常干脆的告诉冯雅楚,我会按照她的意思去说,我也知道,如果我那样说的话,会少很多麻烦。可是我就是说不出口,因为我心里很清楚,我在崔慧明面前不可能去说那样的话。而这种谎话对我而言,才赤裸了,所以我没办法在冯雅楚说出来。唉,真不知道这算是正直,还是性格的缺陷。 回到二分公司之后,我向许丽娜提出了这个问题,许丽娜很快乐的告诉我: 这绝不是性格的缺陷,做人就得这样,恪守着自己的原则,如果一点信誉什么的都不讲了,什么谎话都敢说,什么不道义的事情都敢干,慢慢的,就会失信于整个社会的。最后,许丽娜还很认真的告诉我,据她观察,崔慧明很欣赏正直的人,所以像我这样的,应该很对她的心思。 听着她的话,我不禁轻笑了出来,这就是许丽娜一贯的风格,当你为了一件很虚无、很无解的问题烦恼的时候,她总会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的决定和做法是正确的。 其实想一想,她这么做,也挺有道理的,反正这种思想习惯和意识形态上的东西,属于多年来已经形成了的,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既然改不了,那与其为其烦恼,还不如坚信自己做的就是对的,这样还能让自己自信一些、开心一些。所以说,心理建设分为很多种形式,殊途同归,只要能让自己的状态保持住良好就好。 现在已经是十月底了,北国的深秋,带上了重重的寒意。这样的季节里,我就没有办法再继续佩戴那条蓝水晶的项链了。今天我穿了一件淡蓝色的高领毛衣,蓝色很浅,几乎就是在白色上泛起了一层蓝光,外面罩了一件白色印花的小西装。我发现最近我对服装的审美有所提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活中多了一个崔慧明的缘故,这个女人,对于时尚永远都有她独到的见解和品位。不管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看到她,她的衣着总是那么得体,让人觉得那么舒服,让你在不知不觉间,审美就会受到她的影响。 一个气场如此强大的女人,对一个不常见面的人,都产生了如此潜移默化的影响,那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成为了她的助手,到她的身边工作了,那我会不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失去了自我,然后就像她现在的那些助手似的,真正的成为了她的另一只手,完全听她的大脑的指挥,而不是一把锋利的刀! 这里面的学问,恐怕我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你想什么呢?想的这么投入?”崔慧明坐到了我的面前,我走进她的办公室的时候,她正要出去,她告诉我稍等她几分钟就行了,果然,不出三分钟,她就返了回来。 ‘我在想如何留在你身边,但不能成为你的附庸。’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可是也不能说啊。 我只好笑了笑: “我在想一个词,琢磨。我觉得这个词很有意思。” 现在我也渐渐的适应了,崔慧明这种总是会在谈工作的过程中闲聊的的方式了,也能跟着她的思路,找出一些还算比较有趣的话题来。真像许丽娜说的那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领导就像婆婆,而工作就像是老公,你如果放弃不了这个老公,就得想办法去适应这个婆婆,而一般来说,婆婆总是会有些各式各样的怪癖的。 “不过只要用心,研究透了婆婆,婆婆还是很好对付的。”许丽娜在总结完了之后,这样安慰我。 “我们现在开始,好吗?”崔慧明望着我,笑容可掬。 “好的。” “我在见你之前,已经和冯雅楚经理谈过了,她说了很多你们以后在经营上的想法,还有对于华北区的管理以及整体发展上的想法,看的出来,在这方面你们下了很大的功夫,我相信,这些内容,都是经过你们两个反复推敲的,所以,我就不再跟你探讨这方面的问题了。” 看来我们又一次猜错了崔慧明的心思,或者说,崔慧明又一次猜对了我们的伎俩。 “欧经理,我现在想问你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你做了华北区的总裁,那么你希望谁来做你的财务总监?” 看见狼朝着挖好的陷阱跑来,这是让人无比兴奋的事情,我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心情也变得愉快了起来,因为这个答案是我早就准备好的。 “我选择杨春华经理。” “嗯,”崔慧明点了点头,“专业能力精湛,对工作一丝不苟,而且工作起来忘我、投入,杨经理的确具有很多优点,除了这些,你选择她还有别的理由吗?” 我暗自咬牙,再一次记住了,跟崔慧明在一起,永远都不要想用简单的答案敷衍了她。 “我和杨经理有过共同工作的经历,虽然我们在共同工作的这段时间里,谈不上合作的多么默契,甚至还发生过一些小的不愉快,但是从工作角度而言,我认为我们的合作还是成功的。我做过财务经理,也做过主管业务和全面工作的分公司经理,所以可以说,我在这两个职务之间的关系处理上,还是有一定的经验和想法的。人们一般都会说,分区总裁和财务总监是一种相互制约又相互促进的关系。而我个人认为,不仅这种相互促进是良性的,这种相互制约,也是良性的。” 我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因为我自认为这个观点比较新颖,想看一看崔慧明对此的态度。 果然,崔慧明微微扬了扬眉毛: “嗯,这个想法有点儿意思,你接着说,详细一点。” “好,”我点了点头,“我在二分公司中,一直在强调一个概念,那就是自由是相对的,只有相对的自由才能保证一切工作顺利进行。我想,这不仅是对员工的要求,也应该是对经理或者分区总裁的要求。如果给予了分区总裁绝对的自由,那么分区总裁的工作反倒不好开展了,正所谓没有规矩难成方圆。总公司为分区总裁设定的种种规章制度,都只是一个框架,毕竟公司的老总不能事必亲躬的来监督着每一位分区总裁。而一个优秀的财务总监则是分区总裁能够严格执行这些制度的保证。因为他们可以在日常工作中就约束住分区总裁,让他们来严格按照这些制度办事。可并不是每一个财务总监都能起到对总裁的监督和约束作用的。但是我知道,杨经理肯定能做到这一点。” 崔慧明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也相信,她肯定能做到这一点,但是我现在比较感兴趣的一个问题是,你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让一个会严格监督和约束你的人来做财务总监。虽然你刚才也说了,只有相对的自由才能保证工作的顺利进行,这一点我也很认可。但是,我想问一问,既然你已经意识到了相对自由的重要性了,那你自己约束自己不就行了吗?为什么还非要找一个别人来管着你呢?你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相信,这点自我约束能力,你还是有的。”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接触的比较多了的缘故,所以对于崔慧明这种让人难以招架的精明,我不在那么手足无措了。 我很平静的望着她: “崔总,坦白的说,执着于杨经理做我的财务总监,我的确是有我自己的私心在里面。因为我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也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够得到总公司的认可,所以,我希望总公司能够派给我一位真正有能力,又真正一心为公全无私心的财务总监,好让总公司真正了解我的工作态度、能力、成效,等等方面的情况。”说完之后,我见崔慧明没有说话,就又加了一句,“崔总,您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想,有些太功利了?” 崔慧明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我一点儿也没有那么想,年轻人在做了工作之后,渴望能得到领导的认可,这很正常。更何况你并不是用那些华而不实的手段来讨好领导,而是为自己选择一种更严格的工作环境,创造出更好的工作成绩,来争取领导的认可,这很好,也很难得,我个人,很支持你的这种想法。” 虽然,崔慧明只说她个人支持我的想法,并没有站在总公司或者副总的位置上表态,但是她能说出这句话来,我也比较知足了。毕竟崔慧明不是一个肯轻易对人做出切实评价的人。(未完待续) 279、考核已经开始了 而我今天说的这些话,是我早就已经设计好的。我一直就想找个机会向崔慧明表达我自己,但是如何表达是个关键。我今天所选择的这个切入点,就是把我和冯雅楚明确的区分开。我知道,冯雅楚在工作中,永远是她个人的利益第一位,而公司的利益放到第二位,所以我就把总公司的利益摆在第一位。而我刚才的话,也不是为了获得崔慧明的支持而编造出来的假话。我真的是从心里就这样认为的,我一直就觉得,一个人如果想在职场上、想在公司里很好的生存下去,并且不断的提高、发展,就得时刻把公司的利益放在首位,这就好比根河叶的关系,只有时刻都把公司的利益放在心上,才能获得最高领导的认可,并且获得更多的发展机会和空间。 崔慧明又开口了: “好,关于财务总监的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我现在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和冯经理胜出,你觉得由谁来做正总裁会比较合适呢?” 果然又是一个预料之中的问题,只是我不可能按照冯雅楚替我设计好的答案回答的。 我镇定自若的望着崔慧明: “这件事,我服从总公司安排。” 崔慧明含笑摇头: “不是问你服从不服从总公司的安排,是问你有什么建议,或者说,现在总公司在向你征求意见,你觉得由谁来做这个总裁比较好呢?” 崔慧明托着腮,很和蔼很快乐的望着我,就好像她刚才不是问了我一个刁钻之极的问题,而是送给了我一件很好的礼物,在等着我说谢谢。 真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修炼出这样一身好本领,和一个好心态。 我眨了眨眼睛,仿佛是想用力的甩掉某种无奈: “崔总,说心里话,我认为由我来做华北区的总裁会更适合一些,而且我也有很充分的理由来证明这一点。但是很遗憾,我相信冯经理也是这样想的,她一定也有很充分的理由来证明她更适合做华北区的总裁。而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和冯经理发生矛盾,因为必须首先是我们两个配合好,才能进一步谈到开展好华北区的工作的问题。但是我又不想放弃做这个正总裁的机会,因为我相信,我的很多理念,尤其是和冯经理不同的理念,是正确的,有执行价值的。所以,我希望总公司能够任命我做这个总裁,但是,如果总公司出于综合考虑,而最终决定由冯经理来做总裁的话,那我也会无条件的服从公司的安排,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副总裁。” “你觉得你能做到吗?”崔慧明问。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再次强调。 “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心话,这一点我毫不怀疑。但是,你现在会这么想,那也许是因为事情还没有真正发展到那一步,如果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真得需要给你冯经理做副职的时候,你觉得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坦然面对吗?”崔慧明毫不掩盖的问道。 我越来越发现,这种直率倒也不是坏事,至少她可以让我有机会把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 “我相信,即使总公司真的安排我做冯经理的副职,我也会接受,并且像现在一样踏实工作的,因为我认为,现在对我来说,是工作的机会,我相信,只要给我一个机会,我就能抓住它,并且很好的利用它。有一句很俗的话,叫做是金子就一定会发光的,我觉得这句话挺有道理的。如果我真的是块金子,那么不管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我都能做出成绩来,发出光来,而到时候,领导们自然会根据我的工作业绩和工作能力做出公正的评判。可是如果我因为对于自己的位置不满,就不好好工作的话,那我就会连这个机会都失掉,所以我觉得对我来说,即使只是做一个副总裁,也是用心干比不用心干,更有收获。” 崔慧明认真的看了我一会儿,就在我都要以为她被我打动了,准备好好夸夸我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 “好,接下来,我再跟你说说这次选拔的最后一个环节。” 我真的无语了,在我把所有精心准备的话都说出来之后,她竟然只是听听就算了,就又开始跟我说别的了。我真摸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思。不过我的心里总算还有一些安慰,那就是,我相信,崔慧明对于任何人说出的任何话都不会听听就算了的,她一定会把这些都放到心里的。 我压抑住了心中的失落,不再继续揣摩崔慧明的心思,坐正了身体,直视着她,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崔慧明继续说道: “这次分区总裁,之所以采取选拔的形式,而不是采取竞争上岗的方式,主要是考虑到了,会有绝大多数的参选者落选,而按照公司的想法,是希望这些落选者能够继续留在公司里,在各个分区内重新安排职务,好让他们利用历年积累下的经验和市场资源为公司服务。在这样的方针主旨之下,如果让他们和分区总裁之间进行非常激烈而且赤裸的竞争显然是不合适的,那就会激发双方的矛盾,造成未来分区总裁无法领导下面的中层领导的局面,所以公司决定让你们彼此之间规避开这种矛盾,而由总公司出面进行选拔。你对这种方式有什么意见吗?” 我的脑子一直在跟着崔慧明的话紧张的转着,这会儿,见她突然停下来问我,我赶紧说: “没意见,总公司想的很周到,我觉得这样处理这个问题很妥当。” “那就好,选拔是通过考核进行的,而考核分两部分进行,一部分是单独谈话,刚才我们已经谈过了,第二部分,就是你和冯经理一起接受总公司领导的谈话,我估计,很快也就会开始了。好了,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你继续回去为接下来的工作做准备吧。” 我就这么着又被打发了出来。直到我走出了总部的大门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一个问题——原来总公司对我的考核已经进行了二分之一了!那么,她对我的印象究竟如何呢?我认真的把崔慧明今天所有的话和所有的神情都回忆了一遍,结果我发现,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唉,已经过去了的事情,想也没用了,还是想想未来那二分之一吧。让我和冯雅楚一起接受领导的谈话,这个决定让我发自内心的抵触,因为我觉得,冯雅楚的口才是我无论如何也超越不了的。我真怕到时候,她会一直抢着上风,弄得我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和冯雅楚再次见面的时候,她果然提到了下一次考核的事情: “我们两个商量一下,总裁跟我们谈话的时候,我们的策略吧。”她说。 “好吧,你有什么想法?” “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我们两个在总裁面前抢着说话的话,那肯定会让老总们觉得我们两个不够团结,对我们的形象不利。所以,我们先说好,每次回答问题,都是我先来,然后你再补充。” 我已经没有力气再为了冯雅楚这些‘奇思妙想’感到震撼了,只是索然无味的点了点头: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这一次我是真找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对付冯雅楚了,正如她所说的,如果我们两个抢着说话的话,那一定会给老总们造成非常恶劣的印象。 可是如果每次都是她说完了我再补充,那我有把握在她回答完问题之后,再做一个很精彩而且很必要的补充吗?我觉得这很难做到,因为冯雅楚本身就是一个很有能力,而且在工作中很少犯错的人,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我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整整坐了一天,认真的考虑自己该不该去做一件事情,但是始终没有答案。最后,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就把孙磊和许丽娜叫进了我的办公室。 “我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你们帮我一起想想。”我开门见山。 他们两个马上就都严肃了起来,看来我对他们两个的影响力是可以相媲美于崔慧明对我的影响力的。 “现在我竞争华北区总裁,已经到了最后的环节了,现在局势是,基本已经不是别人在和我们争了,而是我和冯雅楚在争正总裁的位子。我跟你们说句实在话,我的手里有一些对冯雅楚不利的证据,我今天一直都在犹豫,该不该把这份证据交给总公司,因为……” 我正要解释我为什么想这么做,可是没想到,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们两个就非常兴奋的异口同声的说道: “当然要交给了!” 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直接,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你们都认为该交?”(未完待续) 280、农夫和蛇 “当然应该。”孙磊毫不犹豫的回答,“是心里话,我还一直担心冯雅楚如果真做了正总裁,我们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呢,既然您手里拿着这么好的东西,那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没有理由啊?” “我是觉得,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这也正是我一直都在担心的,我所谓的证据,就是我在一分公司做财务经理的时候,掌握的冯雅楚在账目上的那些问题,当时想的是,如果她真把我从一分公司踢出去,那我就算走也要鱼死网破的闹一场。可是后来我没有被她踢出去,还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空间,也就把这件事放下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总觉得如果为了自己在竞争中获胜,把这些证据交出去,有些不够厚道似的。这也是我整整犹豫了一天的原因。 许丽娜好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她望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欧经理,我明白您的意思,跟着您干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们都知道,您一贯做事的风格就是尽量的与人为善,老是想着跟谁都能成了朋友。当然,这没错,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这个道理我们都懂。但是我觉得,这种法子,得看用在谁身上。至少用在冯雅楚身上不合适,您要是现在对她存了仁慈之心,我就怕会应了农夫和蛇的故事。” “农夫和蛇?”我重复着许丽娜的话,心中五味陈杂,“你真觉得会这样?” 许丽娜认真的点了点头,非常肯定的回答: “会。而且我敢肯定,一旦冯雅楚掌握了什么对您不利的证据,那她马上就会毫不犹豫的去总裁面前检举揭发你。” “对,”孙磊马上积极的附和,“她不仅是有了对您不利的证据会去揭发你,我想就凭她的为人,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炮制出对您不利的证据,好对您进行打击!” 我禁止住了他们的进一步猜想: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些妖魔化冯雅楚了?她不至于干出伪造证据这种事来吧?” 孙磊还想辩解,可是许丽娜却抢先了一步: “欧经理,我倒觉得孙磊说的有道理,的确,要是说她伪造证据栽赃陷害,那这个罪名是有点儿严重了。可是如果换个角度说,那其实这种事在公司里挺多见的,欧经理,您想想,在同一个公司里,两个同事之间如果出现了竞争,或者关系不好,那是不是就有可能其中一个人,偷偷去找领导,通过描述一些事实,把另外一个人的优点尽可能的缩小、缺点尽可能的放大?” 我不能不点头认可,因为许丽娜说的的确是有道理。她继续说道: “而回过头来想想这一年,冯雅楚没少算计了咱们,她根本一直就是在想方设法的跟咱们作对。为了打垮咱们,她也用了很多很多不可告人的手段,欧经理,您得多想想这些。” 我注意到,许丽娜在这短短的一段话里用了三次‘欧经理’这个词,这在面对面的谈话中,显得有点儿怪,不知道她是无意的,还是有意想提醒我些什么。因为在我听来,她那一声声的欧经理,就仿佛是不断撞击的警钟,在提醒我,我如果不加倍努力的话,这个经理就很难再当下去了。 “好了,你们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你们先去忙吧,我得先处理点儿工作。”我打发走了他们,想自己好好静一静,认真想一想他们两个刚才所说的话。 可是还不到十分钟,就响起了敲门声,进来的是许丽娜。 “什么事?”我问。 许丽娜迟疑了一下: “欧经理,我有几句话想说,您现在忙吗?” “不忙。”我回答。事实上,即使忙我也会先把工作放下,听一听她要说什么。通过这么长时间的共事,我越来越意识到,许丽娜的话是值得重视的。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示意许丽娜坐下,然后认真的望着她,等待着下文。 许丽娜坐到了我的面前,神情也分外的认真: “我还是想说说刚才的事。” “哦?”这个回答让我有些意外,因为我没想到,她会专门为了这件事来找我。 “欧经理,我知道,您心地好,而且您在职场上的方式一直就是,以诚相待,公平竞争。这没错儿,我也知道,咱们二分公司能发展起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您的这个做人原则。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以诚相待,得看对什么人。公平竞争,得首先得看是什么样的竞争!” 我被许丽娜这最后一句话触动了: “嗯,你接着说。” “对不该以诚相待的人用了真心,那就是农夫和蛇,就是在做伤害自己的事情。而职场,本身就是一个不公平的地方,或者说这里也有公平,但是职场上的公平不同于竞技体育中的那种公平,职场上的每一件事都不是靠单一的手段去争取的,本身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凭得是每个人各自的实力和本事。” 可能是看我老不说话,许丽娜停了下来,有些不安的望着我: “欧经理,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有不对的地方?” “没有,”我肯定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而且我也发现,你很善于给别人做心理建设,尤其是给我做。” 许丽娜的唇边绽开了一抹笑容,不知为什么,看着她的笑容,我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只不过是选择了家庭而已,如果她选择了职场,那她一定也会是一个很成功的职场女白领。 微笑中,许丽娜又说道: “既然您觉得我善于做心理建设,那我就再给您做一做心理建设。” “怎么?你还有其它想法?” “对。”许丽娜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欧经理,虽然我不知道你掌握的冯雅楚的证据究竟是什么,但是我想,既然这些东西交给总部就会对冯雅楚不利的话,那就说明冯雅楚做的这些事是危害到了总公司的利益的。而您是一名在公司服务了多年的员工,又是一名深受领导器重的分公司经理,马上就要成为华北区总裁了,公司给了你这么多的机会,你当然应该比一般员工更具有责任感了,随时随刻捍卫公司的利益,是您的责任,更是您的任务!所以,您既然知道了有人危害到了公司的利益,那就应该马上向公司汇报,而不应该总是计较个人的得失,心心念念之中,总是想着自己如果这样做了,是不是会显得自己做人不够厚道,怕被别人非议。” 在许丽娜说话的过程中,我一直在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她的话刚一结束,我就毫不犹豫的问道: “你说完了吗?” “完了。”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真的成功当上了华北区总裁,你愿意接受一个比内勤更高的职务吗?”这是我现在最迫切的想知道的事情,因为我越来越觉得,把一个这样的女人牢牢的拴在家庭里,这太可惜了。 许丽娜笑了: “只要是您派给我的工作我都愿意干,而且也一定会好好干,不过,我还是得以家庭为主。” 我也笑了,笑容有些无奈: “真是有点儿替你可惜,不过也许你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对一个女人来说,可能经营好自己的家庭才是最大的幸福。” “不一定,各有各的长处吧,只是看自己的心更侧重于哪一方面。” 许丽娜走了,她终于说服了我,我决定把那些证据交给总公司,不过我有比直接提交更好的方式——交给杨春华。 当杨春华接到了我的邀请,在一个光线柔和的咖啡厅里见到我的时候,脸上是充满了惊异和不解的: “有什么事不能在办公室里说,却非要在这里见面?”她刚一坐下,就直接问道,根本就没想到需要先简单的寒暄两句。 “因为我今天是想跟你谈点儿私事,不是公事,所以就不想在公司里谈。”因为我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所以显得从容不迫。 “私事?”杨春华皱着眉头,很谨慎的望着我,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说——她和公司里的任何同事,都不会有‘私事’! 对付杨春华,最好的方式就是开门见山,所以我也就不绕圈子了,从皮包里掏出了一叠打印纸: “杨经理,你可能也听说过,过去在一分公司,没有一个财务经理能干长过。事实上,去年我刚到一分公司的时候,冯雅楚也没想让我干长!所以她用了很多办法,想挤兑的我自己辞职,有一段时间,我真的就要坚持不下去了。可是我不甘心就那么着就走了,所以我彻底清查了她的账目,这里,是我查出的她有问题的账目和凭证的复印件。” 杨春华果然被我的话吸引住了,她一把就夺过了我手中的资料,认真翻了一遍,然后沉声问道: “她压款!”(未完待续) 281、临战之前 我能听出来,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看来杨春华的专业能力果然了得,就这么简单一翻,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对,她压款,而且数额庞大,虽然我不了解其他分公司的财务情况,但我想,这种数额的压款,在所有分公司中应该都是少见的。” “的确是,她的胆子太大了。”杨春华有些愤愤不平,这也正常,她本来就是对一切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深恶痛绝。 “这些,你为什么没有交给总公司?”她的矛头又指向了我。 “当时我已经做好了辞职的准备,是打算在辞职的时候交上去的,结果还没等我辞职,就被叫到上海参加竞聘,然后我又当上了二分公司的经理。我可以以一分公司财务经理的身份去揭发这些事情,可是如果我以二分公司经理的身份去揭发一分公司的经理,那恐怕就会遭人非议了。” 杨春华没说话,只是哼了一声,似乎是在不屑于我的辩解。不过我也无所谓,我本来也没指着杨春华能夸夸我,只要能顺利完成我的计划就行了。所以我接着说道: “而今天我之所以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是这样考虑的。正如你所说的,我和冯雅楚两个人出任华北区的正副总裁这一点,基本是没什么悬念的了。而且我想,肯定是她为正,我为副。而当我做了冯雅楚的副职之后,却去检举揭发她的旧事,那恐怕就又会受到别人的非议。我和你不一样,你有为了工作什么都不在乎的勇气,我没有,我最怕的就是被人在背后议论。再有就是,我觉得我即使是给冯雅楚做副职,那也做不长,她不会容忍我太久的,而当我被她排挤走的时候,再拿出这些东西来,那难免又有打击报复的嫌疑。过去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分公司财务经理,所以我不怕别人议论我,但是当了分区副总裁之后就不一样了,太多的人在看着我,所以我就不能再这么干了。” “也就是说,你不管怎么样,都不想再把这些东西交给公司了,那你还找我干什么?”杨春华毫不客气的问。 “我是这么想的,就像我们两个会当上华北区的总裁一样,你会当上华北区的财务总监也是没什么悬念的。而我们这一年来合作的不错,我又是做财务出身的人,所以总觉得能帮你的地方还是应该帮一帮。我现在把这些交给你,也把这件事告诉你,就是让你在以后的工作中能有所预防,毕竟当你做了她的财务总监之后,再有类似的问题,你也就脱不了干系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杨春华盯着我,“现在既然你跟冯雅楚之间的竞争这么白热化了,你为什么不把它交给总公司呢?” “交给总公司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懒懒的说道,“我们都知道,压款这种事,真要捅出篓子来,就是重大责任事故,可是如果没有出事,那最多就是一个工作失误,顶多谈谈话,警告一下,不会再有什么更严重的影响的。” 杨春华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对,真要是把这些交给总公司,对冯雅楚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是弄不好却显得你小家子气,的确是没什么必要。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已经预见到你在华北区呆不长,并且也已经很认命的接受了这一点了,是这样吗?” 我笑了笑: “这么说吧,我绝不会主动放弃,如果有一线希望,我就会争取到底,但是,说心里话,我认为我出局的可能性也很大,因为冯雅楚的确很强势。” 杨春华走了,我也走出了咖啡厅,天已经黑了,走在黑暗中,就能让自己的脸上流露出一些真实的情绪了。所以现在我脸上的表情是带着些骄傲和喜悦的,因为我把这件事做成功了。的确,我如果把这些证据交给总公司,那很可能会得不偿失,至少这把刺伤冯雅楚的剑是双刃的,也会伤害到我。而交给了杨春华就不一样了,她自从角逐华北区总裁无望之后,就已经在全力争取华北区财务总监的位置了。而她如果想当好这个财务总监,就必须得考虑谁来做她的总裁,对她更有帮助。一边是清正毫无私心的我,一边是总想着弄些暗箱让自己获利的冯雅楚,再加上我和丁晓的关系,我相信,她会选择我,并且想办法助我一臂之力的! 明天就是最后选拔的日子了,我和冯雅楚又把所有总部领导们可能问到的问题都整理了一遍,我能看出来,她的压力也很大,也很紧张。 我想她和我一样,已经不是为了能否当上华北区总裁而紧张了,正如很多人说过的那样,我们两个胜出是没有悬念的,我们现在紧张,是因为我们都在想,如何竭尽全力的利用好这次公开亮相的机会,尽可能的提升我们在领导心中的形象,以便于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两个之间开始争斗的时候,能够保证我们中的某一个人能够再次顺利胜出。 崔慧明通知我,让我去她办公室一趟,这个消息让我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在决战的前一刻,副总肯见我,会意味着点儿什么。在这次整个选拔过程中,崔慧明已经用她的实际行动告诉了我,在我和冯雅楚之间,她是绝对公正的。 果然,当我坐到了崔慧明的面前的时候,她第一句话就是笑容可掬的告诉我: “按照总公司的流程安排,在明天的最后选拔之前,我们还要分别和所有参加最后选拔的人员单独谈一次话,而你们这一组,还是由我来谈。” 我很平静,已经本来就没有抱什么特别的希望,所以心中也就没有失望。人好像总是容易犯这样的毛病,每当形式越严峻、压力越大的时候,就越渴望着能够得到一些意外的帮助,而这种希望却往往会落空,枉自乱了自己的心情,还不如索性就是什么都不去想了,真要能得到意外的帮助,那就算是天上掉馅饼,得不到就当是正常,保持住一个心态的平和,才是正确的做法。 崔慧明言辞准确、思路清晰的向我说明了明天回答问题时的注意事项,还详细的告诉我明天的流程。当所有的这些都说完了之后,她忽然笑望着我,问了一句: “怎么样?紧张吗?” 我已经习惯了她的这种方式了,我都觉得,如果她有哪次跟我谈完了工作而不八卦一下我都会不适应。 我笑了笑: “已经不紧张了。” “哦?为什么你会这么放松呢?”她露出了很感兴趣的样子。 “能做的工作我都做了,我相信明天我能够发挥出我的最高水平,所以,如果真的落选,那就只能说明是我的能力不如别人,我也可以坦然面对了。” “嗯,你很洒脱,心态也不错。”崔慧明点了点头。 其实我并不知道,如果明天我真的落选了,我的心态能不能做到如此的洒脱和平和。但是我却知道,当我现在面对着总裁的时候,我必须要这样说。心态稳定,能够从容面对失败,不记仇,不影响到正常的工作状态,只有这样的员工,才能获得领导的赏识。 崔慧明又问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成为了华北区的副总裁,你会有什么想法、以后在工作中会怎么做呢?” 我沉吟了片刻,不是真的在想答案,因为我觉得明天领导们可能会问到这样的问题,所以已经把答案想好了。但是我仍然要表现出适度的思考。 “如果我做了华北区的副总裁,那么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干好工作,通过我的成绩,让领导认可我的能力和价值。” 崔慧明依旧那么笑容可掬: “你说的很好,但我还是想再追问一句,你认真的想一想,假想一下,当把你真正放到了冯雅楚的副手的这个位置上之后,你还能做到这份淡定和从容吗?” 这就是崔慧明,提出的问题永远都直指人心中最隐秘的那个角落,有时候我都奇怪,不是说外国人都很尊重别人的隐私吗?那怎么从外国职场上历练出来的崔慧明,总是可以这么大大方方的就去问别人最不想回答的问题呢?不过想一想,她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往往正是这些大家都不愿意涉及到的问题,才是在职场上成败的关键。就像现在这个问题,如果我含糊回答了,崔慧明也不再追问了,那也许我在未来的工作中真的做不到以工作为重、以公司的利益为重,那最终承受损失的还是公司。所以说,在职场上特定的环境中,有时候透明一些,才是工作能够顺利进展的保证。(未完待续) 282、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 想通了这一点,我也就坦然了: “崔总,说实话,您说的这些我也想过,而且是反复想过。平心而论,如果我说我会很心甘情愿的给冯雅楚做副手,那别说您不信,其他人不信,恐怕连我自己都不信。但是我觉得,人在职场之中,其实每一天都在面临选择,不管是在对外的业务上,跟同事的相处上,还是跟领导和下属的关系上,这些问题上的处理方法都不是单一的,而是多元的。我们的任务就是选择出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处理方法。而如果我真的做了冯雅楚的副手,我可以选择跟她作对,也可以选择阳奉阴违,毕竟大家都会想,一个副职不管工作的多么努力,创造出多少业绩,风光都会是正职的。而同样,我也可以选择努力工作,用成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和价值。 我选择了后者,而且坚定不移。我不想说,我做出这个选择,是出于多么高尚的责任感和理由。我选择后者,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我个人认为这个选择是对我自己最有好处的。” “嗯,说的不错,”崔慧明点了点头,“人在职场的确是经常需要选择,也应该选择自己认为对自己最有好处的。而当你选择了自己认为对自己最有好处的路之后,工作起来才会更有动力、也更顺畅,也就容易取得成绩,你这个思想是正确的。但我还是想再问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认为努力工作,对你才是最有好处的呢?” “崔总,我记得我们以前曾经探讨过一个问题,在职场上究竟是干的好重要,还是讨好领导重要。我当时说,我认为干的好才是基础,直到现在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人生真的很短,作为一个女人,能够全心全意的投入到职场上的光阴更短。您对我们公司的许丽娜有印象吗?她其实是一个在工作上很有见地的女人,可是她却只在职场上闯荡了很短的时间,就回归家庭了,据她自己说,她觉得自己的选择很正确。这足以证明,一个女人能够在职场上奋斗的时间其实并不长。既然如此,如果我宁可把这有限的时间全部都用到工作上、用到创造业绩和价值上,而不想用到勾心斗角或者没完没了的内部争斗上。 很多人都对我说过一句话,人在职场,就得把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当成常态,但是我觉得,这种所谓的斗争应该也只是为了创造成绩而使用的一种工作方式,而不应该是职场上的全部。就像我们在路上走,为了快一些,就用自行车代替步行,仅此而已,但我们骑自行车只是为了快一些到达目的地,而我们的目的,并不是一直骑自行车。所以,我的希望就是,当有一天我回顾自己走过的职场之路,是创造出了一定的成绩的,而不是把时间都花在了和冯雅楚或者其他人的争斗之中。” 崔慧明又点了点头: “我听明白了,你是认为专心投入到工作上,是最你个人最有好处的选择,这个观点应该说也是正确的。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想过没有,你这样想,但是别人不一定会这样想。你身为副职,不去斗,但那并不意味着你在正职就也会无条件的接纳你。” “想过。”我很老实的回答,“甚至我还想过,如果我真做了冯雅楚的副手,她不会长时间的接纳和容忍我。但是有的时候,我会有一种非常乐天的想法。”我说着话也不禁有些自嘲的笑了。 崔慧明也被我的样子逗笑了: “在这种时候,你还能产生出乐天的想法?有意思,说说看,怎么个乐天法呢?” “我想,我可以把这次的机会当成一次难得的培训,因为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去给一个与自己的关系极度不融洽的人去当副手的,所以我应该珍惜这次机会,好好体验一下这种感觉,然后把它们记录下来,当成宝贵的职场经验。而且,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也许我真的可以冲过这个难关,获得真正的成功呢。毕竟,人在职场,是需要和各式各样的人合作的,甚至于,我都觉得,如果人只和朋友或者与自己的关系融洽互相欣赏的人合作,那就不算是真正闯荡过职场!” 崔慧明笑了: “你的思想很成熟,真很好,在你的身上,的确有很多让我欣赏的地方。欧兰,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天,怎么今天崔慧明这么多问题?而且一个比一个深入,真不知道,接下来,她还准备把我的心挖到多深! “通过你刚才的谈话,还有我们这一年的接触,我能够看出来,你是一个很爱动脑筋的人,这非常好,很多人很能干也肯吃苦,就是没有停下来总结、反思的习惯。我一直都觉得,适度的总结和反思是帮助人进步的一个重要手段,我希望你把这个习惯一直保留下去。”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崔慧明继续说道: “我想,你既然这么深入的分析了这么多人,和这么多问题,那么你一定也很深入的分析过我……” 我差点儿没被她给呛着!上帝,这个让人捉摸不定的女总裁,不是要让我当面说出我心中对她的想法吧?这可太刁难人了! 崔慧明仿佛透过我的神情看出了我的心思,她的笑容更灿烂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说出你对我的看法的,我知道,这些东西是需要放在心里的,尤其是下属对上司,能说出来的意见和看法基本就都是没什么价值的了。” 又是这种实话实说的风格,我难以应对,只好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想问的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果和我合作的话,能否合作好呢?”崔慧明竟然就这样,不紧不慢轻描淡写的把我一年来心中最深的渴望说了出来——因为我一直都在想着如何成为崔慧明手中那把最锋利的刀! 她的话在我的心中激起了轩然大波,她就好像是龙王,只是轻轻扬了扬手指,而落到人间的就化作了倾盆大雨、电闪雷鸣! 我几乎都没有考虑,就脱口而出: “能合作好!” 崔慧明露出了很有兴味的笑容: “这么肯定?” “对,我能肯定。”我再次毫不犹豫的回答。 “能告诉我原因吗?” “因为我知道我自己在工作上还存在着很多缺陷和不足,所以我最渴望的事情,就是能够不断的和比自己强的人合作,去挑战难度更高的工作,只有不断的经历这样的过程,才能让自己获得进步。而您的身上,有很多很多的优点都是我需要学习的,所以如果我能有和您合作的机会,那么不管最终合作的结果是什么,对我而言,都是一个非常宝贵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如果你跟我合作的话,会在工作中竭尽全力?”崔慧明问。 “当然!这就好比一个渴望成为职业选手的登山爱好者,获得了一次跟一个职业登山运动员去登山的机会,他本能就会调动起自己全部的力量,去跟上登山运动员的步伐,因为他在全身心的期望着自己通过这次历练,也能成为一名真正的登山运动员。心中的这种强烈渴望,也许都能够激发出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潜能!” “好,说的不错,的确是这样的道理。我发现,你好像很强调在职场中学习,似乎你总是把职场上的每一次机会都当成了学习的机会,这是为什么?”崔慧明突然间就又转变了话题。 我也只好一个急刹车,强迫自己从刚才的慷慨激昂,恢复到踏实平静。 “这可能是因为我这个人天生就比较脆弱吧,而且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差,所以,如果我只是心心念念的想着在职场上的得与失,那就会让我变得患得患失,举步艰难,心思不定。所以,我索性就想了这样一个办法,就是告诉自己,把职场上的每一次机会,都当成一次历练和学习的机会。我就想,就算通过这次机会我什么都没有得到,但是我至少得到经验了,这就是最有价值的,失败了可以下次再争取。做错了,可以下次再改正。只要自己通过这次机会获得提高就行。这样,我再每次工作起来,心态就会平静许多,这应该说是一种自我安稳的方式吧。”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一种很懦弱的自我安慰方式。” 崔慧明笑了笑: “工作方式无所谓懦弱、强大,也无所谓幼稚、成熟,只要对自己有用就好。” “是。” 崔慧明忽然深深的望着我: “我知道,一般人在问完了对方是否愿意和自己合作之后,都会再问一句,你觉得我们的合作会一直愉快吗?因为毕竟在职场上的合作是有周期的,总是会分分合合,循环往复。但是我不想问,你知道为什么吗?”(未完待续) 283、选拔正式开始 “知道,”我再次毫不犹豫的回答,“因为您非常自信,所以您不用像别人那样,去考虑今天的合作者是否会变成明天的对手的问题,对于您来说,出现对手和除掉对手,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崔慧明又笑了: “真让你说对了,我还真是这么想的。” 是啊,她当然会这么想,当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她有多么的自信。 “好了,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最后我再重申一点,我今天对你的任何评价,都是代表我个人的,而不代表总公司,所以不会影响到明天总公司对你的评价和选拔。这一点,希望你能明白。” “我明白。” “很好,希望经过明天之后,我们的公司中能够产生出一位优秀的分区总裁或者副总裁。而且我也希望,不管最后你的位置究竟是什么,即使是落选了,你也能做到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样,尽全力利用每一次机会,干好工作,创造出业绩,让总公司看到你的能力。” “是。” 今天是选拔的正日子了,也是竞聘华北区总裁的最后一关,当我和冯雅楚按照约定的时间,同时来到了北京总部的大门前的时候,我发现,我们两个今天不约而同的都穿上了公司里的统一服装——一套宝石蓝色的职业套装,套装的样子很普通,但是因为料子很好,所以穿上也很有型。唯一不同的,就是冯雅楚烫着一头蓬松的短发,而我则把一头长发高高拢了起来 我们两个并肩走进了迎宾的大厅,在电梯里,我望着电梯箱壁上我俩的倒影,心中不禁有些唏嘘。从外形上看,我们两个是那样的和谐,一样的干练,一样的充满锐气,而我们的动作和神情又是默契、统一。 我相信,此时任何人看见我们两个,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我们是一对天造地设的搭档,更不会怀疑我们合作时所产生的爆发力和杀伤力,可是,只有我们两个的心里才明白,我们是何等的貌合神离,想想,也真是伤神,为什么在职场上,总要把大量的精力花在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上呢?不过反过来想一想,也许是我於住了,可能所谓的职场,本来就是由人与人之间的斗争所组成的。 我们两个被带到了一间很大的会议室里,会议室正中摆着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在会议桌的一端,并排摆着两张椅子,是我和冯雅楚的座位,这两张紧紧挨在一起的椅子,再一次让我感受到了今天我们两个之间那密不可分的关联。 而在会议桌的另一端,则依次坐着常森、谢镇南、崔慧明等正副总裁,我很惊异的发现,竟然总公司中所有的高管都来了!常亚东和丁晓也赫然在座。我从来没有听丁晓说过,她会来参加这次公开问答,不过这也正常,丁晓在这种事情上,本来就是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我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滑过,但是他们的目光却始终都没有和我碰触到一起。 会议桌旁,还有一个绝对不该出现的人——杨春华!在看到杨春华的那一瞬间,我们冯雅楚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对方,而我们也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相同的狐疑,看来她也不明白杨春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崔慧明主持这次公开问答: “好,大家现在都就位了,我们就准备开始吧。这两位就是这一组的参选经理,原北京一分公司经理冯雅楚,原北京二分公司经理欧兰。这边的,”崔慧明又用手指了一下那半圈,“都是我们公司的高层领导,为了节省时间,现在我就不一一介绍了,一会儿他们在提问的过程中,都会事先进行自我介绍。我着重介绍一下这几位,”崔慧明又指了指杨春华那边,经她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杨春华身边坐着的那几个人并不是公司的高管,“这几位都是我们公司里非常优秀的财务经理,其中杨经理你们已经很熟了,这是昨晚总公司才形成的意见,让所有华北区财务总监的后备人选,也参加今天的公开问答。” 我和冯雅楚又交换了一个眼色,这个突发情况,让我们两个都很震惊,没想到,总公司竟然已经悄悄的在甄选华北区的财务总监了。虽然明知道,财务总监一职,肯定是由总公司派遣的,但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通过这样的方式知道了这件事情,还是让人有些措不及防。 我又认真看了看和杨春华坐在一起的那几个人,说实话,从这几张陌生的脸孔中,我看不出,他们中的哪一个来做华北区的财务总监,会让我的工作更顺畅一些。 “好了,需要介绍的,我都介绍完了,现在问答开始。”崔慧明宣布。 看起来,领导们所提的问题和提问的次序,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最先提问的,是技术部高管常亚东: “我和二位经理都认识,就不再自我介绍了。我下面这个问题,请冯经理回答。” 常亚东的问题专业性很强,虽然我在和冯雅楚准备的过程中,没有想到会遇到技术方面的提问,但是总起来说,冯雅楚发挥的还是很不错的。 就在我遗憾自己没有机会就这个问题对冯雅楚的回答进行补充的时候,另一位高管开口了: “我是营销策划部主管,我姓王,请欧经理来回答我的问题……” 我心中一震,虽然没有回头,但是我能感觉到,冯雅楚此时也深感震惊!我明白了,原来总部为了规避我们两个会在回答问题的过程中,形成一人独秀的局面,所以专门采用了这种方式,把每一个问题都预定了由谁来回答!这样一来,我和冯雅楚今天就都有机会完全的展示出自己的能力了。 这个出乎我们两个预计的局面,肯定会对冯雅楚造成严重的打击,但是它却大大的激励了我的信心。无论如何,我都把总裁们的这种安排当成了上天对我的眷顾,我一定要利用好这次机会! 第一轮问答,是固定的题目,是由我和冯雅楚交替来回答的,而第二轮,就变成了领导们自由提问,他们可以随便问任何他们想问的问题,也可以根据他们自己的想法来指定我们两个中的任意一个人来回答。 通过高管们的点名提问不难看出,现在在他们的心中已经有了偏重,有的人似乎愿意多给我一些机会,而有的人则就很明显的欣赏冯雅楚的风格。 我努力的控制着自己,让自己不去过多的关注高管们的神情,也不去揣摩他们的心思,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所提出的问题上。而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我既不去想我的答案是不是最能对应上他们的心思,也不想什么样的答案更能提升我的形象。什么都不去想,脑子里只留着一个念头——他给我提出的这个问题,我该如何去解决,才能让公司获得最大的利益! 一场问答竟然进行了三个半小时,这个时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因为昨天崔慧明告诉我,预计问答会进行两个小时。我在心中隐隐的期望着,这个延时,能够说明总公司对我们这一组人员的兴趣。 终于,我回答完了最后一位高管的提问。会议室里进入了一阵难得的沉静,在刚刚过去的这三个多小时里,屋里虽然并不吵闹,但是一直就在进行着节奏非常紧张的对话,仿佛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 常森看了看所有的人,问: “还有谁有问题吗?” 大家纷纷摇头,表示没有新的问题了。 常森点了点头进行总结: “说句题外话,刚才的问答进行的非常好,我个人认为,今天这一场问答的意义,已经超越了一次简单的人员选拔本身的价值。大家真的做到了各抒己见,所有的提问、回答还有由此派生出的很多想法和建议,都对公司目前的工作和未来的发展,很有裨益。我希望,这种氛围能够在我们的公司一直保留下去,形成一种习惯、一种传统。只有完全的打开思想,冲破桎梏,我们的工作才能做好,公司也才能发展好。好了,言归正传,我刚才在听大家互相问答的过程中,突然产生了一些想法,我也想对二位经理提几个问题,不过我希望能单独进行。二位经理不会介意吧?” 我和冯雅楚赶紧摇头,谁会在这个时候说介意呢? “那很好,我们就按照年龄次序决定先后吧。冯经理,你先开始,可以吗?” 在冯雅楚点头同意的同时,我也已经站了起来,点头示意之后,退出了会议室。总裁做人果然面面俱到,一次即兴提问,都要说明,是以年龄次序来划分的。让你不会有任何不快,当然也不会产生任何窃喜和希望。(未完待续) 284、现场决定正、副总裁 我独自站在走廊里,突然间一离开了会议室,离开了那些庄严肃穆的高管,我强装出来的泰然立刻就土崩瓦解了,心情紧张到了极点。我都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好像冻结住了。我漫无目的的朝前走了几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来回走一走还在该原地站着不动,因为我不知道究竟哪种形式能够显得我轻松一些。我认真的抉择着,因为我必须把精力集中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现在会议室里究竟在发生些什么。 我必须承认,别说总裁亲自提问,就是现在商务部长来亲自提问了,冯雅楚一样可以发挥出色的口才和临场发挥,本来这就是她的强项…… 冯雅楚出来了,比我预计的时间要短,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我知道,她是因为看到了我,才变成这样子的,凭她做戏的功力,不管心情究竟如何,她刚才在会议室里都不会有丝毫的显露的。 她在痛恨,今天这种莫名其妙问答方式,给了我一次表现的机会。这种在关键时刻的局面失控,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我迎了上去,她只说了一句: “该你了。”就侧开身子,让出了会议室的门口,对于她态度的恶劣,我倒也不觉得介怀,本来就没指望着她会给我透lu点儿什么。我推开了门,很奇怪的,在我走进会议室的那一刹那,我竟然奇迹般的放松了。是啊,为什么要那么紧张呢?乐观的想一想,这一路千山万水我都已经走过来了,不管怎么说,我能坚持到最后这一刻,就已经是收获多过了付出了。 及时的自我心理疏导,就像是一杯凉茶灌入了喉咙,直沁心底,冲去了我心头的浮躁。 我又坐回了刚才的位置,和常森隔案向望。 “欧经理,我想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如果你做了华北区的副总裁,你准备怎样去处理和正总裁之间的关系?” 我晕,怎么又是这个问题?难道老总们已经非常睿智的洞察了我和冯雅楚之间的矛盾了吗?不过转念一想,洞察我们之间的矛盾也不需要多深的睿智,正副职之间的矛盾、合作和制衡,本身就是职场上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如果我做了华北区的副总裁,我会配合好华北区总裁的工作,积极提出自己的建议,发挥自己的能量,执行总裁的部署,对内协调好分区的内部关系,对外拓展市场,让公司业务进行良性发展,努力创造公司利益最大化。” 没办法,他为了这么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我也就只好用这种中规中矩的答案作答了。 “好,我第二个问题是,如果你成为了华北区的正总裁,你准备怎样和你的副总裁合作呢?” 我已经感觉到了,常森现在就好像是一位自持身份的高手一样,不想一上来就痛下杀手,而是先礼让我三招,在他的这些问题后面一定还有重头戏。 我收拾心神,继续回答: “我会给予副总裁相应的尊重,让他拥有一个良好的工作空间,虚心接受他所提出的合理建议,努力和他形成一种良好的合作伙伴关系,同心协力,一起开展好华北分区的工作。” “好,第三个问题,你准备如何处理和华北区财务总监的关系?” “积极配合财务总监的工作,虚心接受财务总监在工作上的建议,诚恳接受财务总监的监督,如果和财务总监之间出现了某种无法协调的矛盾,我不会把这种矛盾转化为私人恩怨,而会上报总公司,请求总部帮我们进行协调。”我自认为这个问题回答的还是比较好的,毕竟我也是做过财务的人,所以这一方面总算是沾了点儿便宜。 “好,下一个问题,如果你做了华北区的领导者,你准备如何处理和分区内各个部分负责人的关系,请注意,我提醒你一点,你的部分负责人,很可能过去都是和你平级的华北区内各个分公司经理。” 高手终于出招了,恐怕从现在开始,才是常森真正想问的问题。 这个问题无疑点出了未来华北区工作中最大的一个难关,是啊,一个刚刚才上任的总裁,凭什么去领导那么多曾经和我平级、甚至资历都比我要深的多的经理呢?更何况,他们其中的很多人也参加了这次自荐和选拔,他们会那么简单容易的就俯首称臣吗? 其实要说怎么领导他们,也不难,人尽皆知的四个字——恩威并用! 可是,这四个字能够当着老总和众位高管的面说出来吗?肯定是不能的。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总公司并不想失去这些分公司经理,因为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还攥着一部分重要的市场资源。这些人一旦被别的公司挖去了,那对于刚刚成立的华北分区来说,无疑是极大的打击。而我作为华北分区的总裁,如何替总公司稳定住这一批浑身长刺的人才,是一件至关重要的工作任务。 我沉吟了片刻,回答: “第一步,我会根据他们各自的特长,尽可能的把他们派到适合的岗位上,让他们能够尽可能的发挥出自己的能量。第二步,我会利用一切机会,尽可能的和他们多进行沟通,力争达到思想上的共识。第三步,我会从我自身做起,在华北区内形成提倡凝聚力、提倡集体荣誉感、提倡团队精神的良好氛围。第四步,我会设立奖励措施,让所有的部门领导能够通过有形的方式,继续体现出自己的价值。第五步,我会通过自己的努力,缔造出个人的业绩,让大家信服。”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加了一句,“毕竟未来的华北区的总裁和过去的分公司的经理,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得凭业绩说话,如果没有良好的业绩,黯然退场,让位于贤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常森望着我: “的确正常,但是如果有一天,真的出现了那样的结果——退位让贤,你会接受吗?” 我笑了,一种无奈的笑: “真要是有那一天,我肯定不好受,但是我会接受,因为我努力了、尽力了,却还是败了,那只能说明我艺不如人,我会坦然接受,然后从头再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其实还有一个解决方法,那就是你想方设法的不让这些部门负责人的光华超过你?” 常森的话说的很含蓄,但我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是在问我,会不会因为惧怕这些部门负责人影响到我的位置,而先一步把他们都从公司里清除出去。 “这个问题,我是这么理解的,华北区总裁不是终身制,能否一直干下去,完全取决于华北区的发展。而如果想让一个分区不断壮大、发展,那只依靠我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这需要一个团队的共同努力,而组成一个团队,需要各式各样的人才,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组成团队的人员素质越高,这个团队的战斗力就越强。所以我想,我为了我自己的职业生涯,为了华北区能够在我的领导下发展壮大,我会选择最有能力的人,来组成我的团队。” 常森依旧望着我,从他的神情上,我看不出他对我的回答,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欧经理,我比你大一些,在职场上的经验应该说也比你多一些,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有无数次,听到过一种观点,说是只要有一个好的领导人,那么即使再平庸的一个团队也可以创造出奇迹,也就是说,团队的整体素质并不是最关键的,领导人才是。” “我的职场经验的确还不能算是丰富,所以我也不知道,您刚才所说的这种观点,是否是正确的,我想,也许在职场上不同的阶段里,对团队的需求也会不同,也许的确存在一个或若干个阶段,在那些阶段里,只要有一名优秀的领导人就可以了,无关乎团队的素质。但是我个人认为,针对于我个人的工作方式,也针对于华北分区目前的现状,我期望能够有一个优秀的团队,团队成员的整体素质越高越好。” 常森微微的点了点头: “好,我的问题问完了。”他望向了身边的几位副总,“你们还有问题吗?” 几位副总都摇了摇头。 “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了,那就请冯经理进来吧。” 我想,等冯雅楚进来之后,可能就该当众宣布由我们两个来出任华北区的正副总裁了,可能是因为前期的所有这些事情,已经耗尽了我体内的全部气力,所以当这个最后时刻来临的时候,我的心中竟然没有任何感觉,既没有期待,也没有惶恐。 冯雅楚进来了,崔慧明望着我们两个,很愉快的笑了: “刚才二位经理的表现都非常卓越,超长水平发挥,让人惊叹,好,现在我们进行今天公开问答的最后一项——投票。在座的各位面前,都有一张名单,上面写着两位经理的名字,请你们根据个人的想法,在她们的名字后面分别写上正总裁或副总裁,写好后交给我,我们马上计票。强调一点,不许空缺,不许弃权。” 即使是一个晴天霹雳落到我们两个眼前再炸响,我们恐怕都不会有这么震惊!(未完待续) 285、新的合作 现在、当场,让所有的这些人来决定我们两个谁为正、谁为副!这个结果远远超出了我们两个的预想。我没有看冯雅楚,但是我能够想象出,她现在的心思一定也像我一样混乱、复杂。事实上,如果她想到了最后会还有这样一个举措,那么她很可能都不会同意和我结组! 我望着桌面,能够看到冯雅楚的十指交叉在一起,貌似淡然,但是她的每一根手指都绷紧了。 我又一一望过会议桌那一侧的每一个人。常森,通过在北京那有限的接触,他对我们两个谁的印象会更好一些?崔慧明,昨天她虽然跟我说了那么多,但是谁又能肯定,她对别人没有说过这些呢?谢镇南,他对我的欣赏还能够维持到现在吗?丁晓,在这一刻,我真的很庆幸,我及时的放下了我们两个之间的恩怨,以一种全新的开始,和她成为了职场上的朋友。杨春华,我在她身上下过的那么多的功夫,在这个关键时刻,会起到作用吗? 一阵眩晕,直袭我的头顶。 大家已经把手中名单交到了崔慧明的手里。她认真统计着,笑容轻松。我想,她现在即使是坐在我的位置上,也是会笑的这么自如的,就凭这一点,我就不如她。 “好,统计完了。”崔慧明愉快的扬起了头,“结果已经出来了,大家的意见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统一的,在宣布结果之前,我先正式通知你们二位,总公司其实已经决定由你们这一组来出任华北区的总裁了。而我下面将要宣布的,就是今天公开问答的结果,华北分区,正总裁,欧兰,副总裁,冯雅楚。” 我和冯雅楚都像是被雷击了似的,僵坐在位置上,忘了说话,常森开口了: “好,结果既然出来了,我们就可以继续工作了,现在休会一个小时,各位高管可以离开了,二位新晋总裁,一个小时之后,还回到这里,我们再进行下一轮会议——为华北区选择出一位最适合的财务总监。” 我和冯雅楚一起走出了会议室,她走在我的前面,刚一出会议室的门口,她就定住了脚步,头也不回的说道: “谈谈吧。”她的背影很僵硬,她的声音更僵硬。 在崔慧明宣布结果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了,冯雅楚不会放过我的,但是没想到,她竟然现在就要谈,连一分钟都愿意再多等了,不过这也正常,如果说职场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原始丛林的话,那么冯雅楚就是一个手段高超的捕猎者,为了能够有效的捕捉到猎物,她可以等上很久,也可以在转瞬间就露出自己的爪子和獠牙! 我在心中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现在距离崔慧明宣布我为华北分区正总裁还不足五分钟,我就已经被拖入战场了。 我望着冯雅楚的背影: “好吧,没问题,如果你想谈的话,我随时可以奉陪,只是,你认为我们两个在这里谈合适吗?” 我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可是冯雅楚听完我的话之后,竟然慢悠悠的转过了身来,脸上挂着毫不掩盖的仇恨和深深的嘲讽: “你这刚刚才当上总裁,说话的腔调就变了?你变得也有点儿太快了吧?我还以为,你怎么也得再把你的尾巴夹几天呢!”她的声音和词句都分外的辛辣。 我的态度变了吗?说实话我自己并没有感觉,也许我真的是变了吧。毕竟人在职场上的时候,所处的地位,是可以决定一切的。 我不理会冯雅楚的态度,又问了一遍: “你准备就在这里谈吗?” 她当然不能在这里谈: “出去。”冯雅楚扔下了两个字,就大步的走了出去。 我尾随其后,我们两个来到了大街上。路上车流滚滚,路边人声熙攘。我看了一眼时间,我们就光走出来,就已经用了将近十分钟了,再有五十来分钟,就又要开会了,另找地方肯定是来不及了,而且看冯雅楚现在的架势,也根本就不准备跟我找一个比较幽静的地方,漫语低声的谈谈话。 果然,她朝着路口的方向走了一段路,拐了一个弯儿,就站在了脚步。看来她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知道应该离总部远一点儿,再跟我‘谈话’。当然她这样的行为还有一个比较悲观的解释,那就是,她如果打算狠狠的打我一顿的话,也不想让总部的人看见。 冯雅楚转过了头,狠狠的瞪着我,中秋时节的北京,天高云淡、艳阳高照,放眼可及的一切仿佛都充满了朝气和活力。可是伫立在街头的这两个人,却沉重的好像是要把身边的空气都凝结起来一样。 “欧兰,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了!你为了能够当上这个总裁,究竟在背后使了多少卑劣的手段!” 我也望着冯雅楚,决不在她的怒火前退缩: “我承认我的确是做了很多工作,而且我也知道,同样的工作你也做了不少。” “但至少我没你那么卑鄙!”冯雅楚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成者王侯败者寇,从古至今,成功了的人,都会被失败了的骂做卑鄙,我相信,挨这种骂的,我既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欧兰,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冯雅楚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是我知道,这绝不是代表着休战的缓和,而是新一轮的开始。 我有些奇怪,不明白此时此刻,我还有什么机会需要她来给。 “你现在,马上去找老总们,说你承担不了华北区总裁的重任,主动请辞。”冯雅楚说道。 我瞪大了眼睛,直直的望着冯雅楚,想知道她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已经被这件事气的神经错乱了。 冯雅楚看透了我的心思: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我告诉你,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心的,你现在赶紧主动找到老总,把这个总裁的位置让出来,你还能死的好看一点儿,否则,我会让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望着冯雅楚,冷淡的态度和她那烈火般的愤怒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冯雅楚,因为大家都是女人,所以我不想用太不堪的词来形容你现在的行为,如果你是个男人,那我就直接告诉你,你有些丧心病狂了!” “你敢骂我!”冯雅楚突然上前了一步,逼到了我的面前。 “我从来不主动挑衅,但是,我也从来都不会毫无原则的容忍别人的挑衅!” 两个女人这么站在大街上怒目相对,已经引起了一些好奇的目光了,我现在只希望人们不要误以为我们两个是**和二奶在吵,如果那样的话,真的就太不堪了。 “欧兰,我最后再正式问你一遍,你让不让这个位置!” “冯雅楚,我也最后再正式回答你一遍,有本事,你就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推下去,让我自己主动让,那是做梦!” “欧兰,我今天终于看到你的真面目了!”冯雅楚的脸都变得有些狰狞了。 “那我比你要好一些,很久以前,我就已经看透了你的真面目了。” 冯雅楚怒极反笑: “欧兰,你不要想激怒我,让我一怒之下,就离开公司,在需要的时候,我也很能忍!我会在副总裁的位置上忍下去,直到你呆不下去的那一天!我要亲眼看着你落荒而逃!” 冯雅楚的这句话的确让我很失望,因为我真的是在隐隐的期待着,她会因为不甘心输给我,而愤然离去,我实在是不想要这么一个副手,可是看起来,我不得不继续忍受她了。我故意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来。 “是走是留,那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干涉。” 冯雅楚仍旧狠狠的瞪着我: “你是不是被这次的胜利冲昏了头,以至于忘乎所以了?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让我给你当这个副总裁,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想过。”我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意味着在我的身边养了一头老虎,放了一个炸弹,只要一有机会你就会扑上来把我咬死,然后再碎尸万段。” “看来你很清醒,那你是认为我做不到,是吗?” “不,你能做到,我毫不怀疑这一点。”我突然抬手拨开了额头上的发丝,“只要这道疤还在这里,我就永远都不会怀疑你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你可以给我捣乱,你可以在总部散布对我不利的谣言,你可以笼络财务总监,做对我不利的事情,你还会拉拢那些对我心存不满的部门负责人,结合成一个团体来专门给我作对。你要形成双拳难敌四手的局面,你要利用最短的时间,让我这个华北分区的总裁以惨败收场!”我忽然笑了,“怎么样,冯雅楚,我的确是很了解你,是吗?” 冯雅楚紧闭着双唇,不再说一个字,我又说道: “好了,你看,以后会发生什么,我都已经想到了,而且我相信,凭你的智商和能力,你一定还会想出更好的对付我的方法来,而我会怎么做,我也都告诉你了,剩下的,可能就是我们两个拭目以待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回总部准备开会了。你是否参加这次会议,由你自己决定,如果你实在不想参加的话,我会向总裁汇报,说你身体不适,回去休息了,而且已经向我请过假了。” 我这最后一句话激怒了冯雅楚,她重重的一甩头,大步朝着总部的方向走去了。 而这一场交锋,也让我切实的感受到了,职场上的位置在两个人的争斗中所产生的巨大作用。我现在已经拿到这个了位置,就绝对没有理由在未来输给冯雅楚了。我知道,她不会让我的日子好过的,但我会一直坚持下去,走到最后。 接下来的会议,又出了一点儿意外,我原以为杨春华做华北区的财务总监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可是没想到,最后,总部竟然安排了另一位财务经理来做我的财务总监。还是一位男经理!说心里话,我不能说,我对这个安排很满意,因为我现在本身就立足未稳,杨春华好歹还算是打过交道,也有一定的合作基础,可现在却突然给我派来了一个男财务总监,一边是恨我入骨的冯雅楚,另一边是这个从外形上看高深莫测的男总监,我的总裁之路好像更崎岖复杂了。 不过我现在不想过多的去想这些。不管刚刚走过的路有多难,我总算是成功的走过来了。不管未来将要走的路有多么艰险,我至少争取到了去走这条路的机会,职场如登山,一步一个台阶,这一次,我又上来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我还是赶回了二分公司,毫无意外的,许丽娜和孙磊还在等着我。他们都在关注着最后的结果。 我骄傲的告诉他们,我已经成为了华北区的总裁了,他们竟然表现的比我还要兴奋,看着他们那欣喜若狂的样子,我也由衷的感到高兴——我所需要的那个高质量的团队,至少已经有了两个最忠诚的队员了,而马上,我就要去争取第三个。 “丽娜,你和张雪梅联系一下,看明天,她有没有时间跟我见个面。”我说。 许丽娜脸上笑容未绝: “这就开始工作了?” “对,现在华北区是我们的了,我们就更是一分钟都不能耽误了。”我笑言。 “好,没问题,我跟她联络,她要是问我有什么事,我需要答复她吗?” “你就告诉她,我已经做了华北区的总裁了,我一直都非常欣赏她的业务能力,希望能够有机会和她合作。” “好。” “欧经理,你是怎么打算的,能透露一点儿吗?”孙磊问。 我笑了: “怎么了?你还怕张雪梅抢了你的饭碗啊?” “我当然不怕这个,我早就想到了,以后咱们华北区肯定会成立若干个业务部门。” “你倒是挺聪明的,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想多成立几个业务部,然后把愿意留到我们分区的原分公司经理们分到各个业务部做负责人,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具体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得打个电话,你们先去工作吧。” 即使是心腹,我也不能说的太深,其实我的真实目的,是把这些分公司经理们分散开,放到各个业务部去,这样,他们如果能够很快的适应新的位置,好好干工作,那他们一定可以利用手中的资源,为华北区创造效益,而如果他们真的出于各种原因,不想好好干的话,业务部,是最能暴露出一个人没有努力工作的地方,那样,我即使处罚或者解雇他们,也就都是名正言顺的了。没办法,我已经被卷入到一场新的职场角逐的洪流之中了。 他们都出去了,办公室里也恢复了安静,我拨通了钟涛的电话: “钟涛,结果下来了,我当上华北区的正总裁了。” “真的!太好了!”钟涛的声音中充满了真实的惊喜。 我笑了: “你那么吃惊干嘛?这个消息让你很意外吗?” “说实话,虽然我很希望你能够胜出,但是我的确没想到,你能真正打败冯雅楚。看来你的确进步很大,或者说,你的潜能正在被逐步激发出来。不过不管怎么说,都要祝贺你。” “谢谢。” “不过你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钟涛殷殷叮嘱着。 “嗯,放心吧,我已经感受到了,我也知道,这条路不好走,我会尽我最大努力的。” “对,一定要把心态放平和,放端正。” “钟涛,你那边怎么样了?出结果了吗?” “出了吧,我不太清楚。” “你不清楚!”我大喊了出来,他怎么能不清楚呢?他应该是当仁不让的总裁才对啊。 钟涛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低了: “欧兰,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跟你说,怕影响到你的状态。事实上,我已经辞职了。” “你辞职了!”我的喊声更大了。 “对。” “为什么?” “因为有人挖我去做副总,这个理由你能接受吗?”钟涛好像怕我发作起来似的,紧陪着小心。 “哪家公司?”我问。 钟涛说出了一个名字,我再次惊呼了出来: “那是咱们公司最大的对头啊!你怎么!”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但是他们给我提供了更好的平台。”钟涛的声音始终那么低沉,带着些淡淡的伤感。 我也不忍再说什么了,虽然我一下子接受不了钟涛离开的这个事实,可是人总得去选择更适合自己的平台,这无可厚非。 “我还以为等我们两个当上了各自分区的总裁之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合作了呢。”我的声音中充满了遗憾。 钟涛忽然笑了: “你现在就好像是一个失去了洋娃娃的小女孩。” “你要是再气我,我就真哭了啊!”我没好气的威胁道。 钟涛又轻笑了一声: “欧兰,你不是一直都问我,为什么要送你那条蓝水晶的项链吗?” “嗯。” “我现在把原因告诉你。我有一个女朋友,她一直想做女强人,她最渴望得到的是一个蓝宝石的项链,因为她说,蓝宝石是女强人的象征,但是那会儿我买不起蓝宝石的项链,就给她买了一条蓝水晶的。结果后来,她跟着一个男人出国了,因为那个男人能够给她一个非常好的平台,而她如果跟着我,可能一辈子都成为不了,她所渴望的那种女强人。所以当我们第一次合作成功之后,我送给了你那条蓝水晶的项链,我想把它当成一种纪念,因为我不知道,你真正成为了有光环的女人之后,会不会也像她一样,只会喜欢蓝宝石,而不再喜欢这么廉价的蓝水晶。” 我含糊的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也不明白钟涛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这似乎和我们正在讨论着的问题没有任何关系。 钟涛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又轻轻的加了一句: “她就是崔慧明。” “崔慧明!”我这次简直是已经声嘶力竭了。 “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必须得辞职,因为分区总裁是要接受副总们的直接领导的。” 我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我终于知道了钟涛的心结,我也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那么了解崔慧明的习惯和行踪,我想告诉他,其实崔慧明也没有忘记他,因为她如果忘记了,就不会那么了解蓝水晶,又那么直接的告诉我,她不喜欢蓝水晶,我还想对钟涛说,过去的感情就让它过去,没必要这么耿耿于怀。 可是这些话,我却又都觉得不该说,因为钟涛是男人,他自然会做出他所认为的,最能维护他的尊严的选择。 停了好一会儿,我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 “钟涛,那你说,我们以后会成为对手吗?” 我问完之后,才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幼稚,我想他一定会笑的,可是钟涛没有笑,而是非常郑重的说道: “看这两个公司目前的局势,我们能够彼此永远绕开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我想,不管怎样,我们都会是朋友,一旦有机会,我们仍旧是最好的搭档。” “好吧——” 我一边说着话,一边无意中朝门口看了一眼,可只看了一眼,我整个人就僵住了,我愣了很久,才对着电话说: “钟涛,我现在有点儿急事,晚上我再给你打电话。” “不用了,我在新公司上班前有几天假期,我准备回家一趟,估计在这几天,我就可以去北京看你了。” “那好,我等你,我先挂了。” 我没等到钟涛说再见,就挂断了电话,然后直直的望着门口,因为别人都下班了,所以我没有关上办公室门,而现在,崔慧明正站在门口。她望着我,,脸上第一次没有了笑容。 “欧经理,对不起,我上来的时候,赶上工人们下班,我就直接进来了,正好赶上你在打电话,本来我想暂时离开的,但是,我听见了他的名字。”在这个时候,她仍旧是如此的直接。 “崔总,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也许是因为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故事吧。 崔慧明已经走到了我的面: “坐下吧。” “哦。”我赶紧坐了下来,我们两个人隔着桌子望着彼此。 “今天我来,一是向你表示祝贺,二是想告诉你,在未来我很想和你合作,所以想在今天,给我们的合作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没想到,我们竟然用这种方式开始了。” 我仍旧没说话,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崔慧明的笑容有些落寞: “还真有这么巧的事,你的蓝水晶竟然真是他送的,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非要拿蓝水晶送人吗?” 我继续无语。 “你以前说过你们是兄弟?”崔慧明问。 “嗯,对。” “那以后,当你们在商场上相遇的时候,你们还会是兄弟吗?” “我,还没想那么远的事情。”这分明是在撒谎,因为我刚才还在问钟涛这个问题,而崔慧明已经全都听见了。 但是崔慧明似乎并不想拆穿我,她突然振作了一下精神: “好了,插曲结束了,开始说正题吧。欧兰,现在我们不是副总和分区总裁的关系,我们像两个女人那样谈谈话可以吗?” “可以。”我能说不可以吗。 “坦率的说,我很欣赏你,更坦率的说,我的目标绝不是一个中国区的副总裁,甚至中国区的总裁,我有更为远大的目标。我也在选择搭档和助手,你愿意成为我的搭档吗?” 如果放在平时,上司这么问,我肯定要说愿意,服从领导的安排。可是她已经说明了,这是两个女人之间的对话,所以我也只能从女人的角度去回答她了: “我愿意,因为我也不甘心只做一个分区的总裁,我也有更远大的目标,所以,我也需要搭档,就像我和钟涛那样,在合作中双赢的搭档。” “在合作中双赢!”崔慧明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很好,我喜欢你的这种态度,看来我没有选错人。祝我们合作愉快。”她向我伸出了右手。 我也伸出了右手,我知道,这一次握手,就意味着,我在职场上,又开始了一种崭新的合作形式,而这一次合作,很有可能会把我推上一个更高的高峰。 崔慧明走了,在她临走时,意味深长的对我说了这样几句话: ‘很早以前我就离婚了,在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平台之后,我就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他,但是我一点儿都不后悔当初的选择。我们都是在职场上闯荡的女人,只是我们选择了不同的方式,你是从底层一步步做起,而我是靠一些牺牲,直接进入了一个较高的平台。不管方式如何,我们的目的都是追逐最后的成功!’ 我站在窗前,久久的望着北京的夜景,崔慧明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一点儿都没有后悔过吗?我看不像,但是我知道,如果时光能够重来,她一定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大路上,开着大灯的车流,汇成了一道流动的光影,在这些光影中,有多少是奔波着的女人?我相信,一定有很多。正如崔慧明所说的,我们都是在职场上闯荡的女人,我们每个人都渴望成功,也都为了成功做出了不同程度的牺牲,也都选择不同的通往成功的路。我所选择的,可能算不得是捷径,但是,我却会一直沿着它走下去,一步步,去追逐我心目中那个真正的光环。 (第二卷完)(未完待续) 引子 上海,初夏,下午四点半,蓝牙咖啡厅。 在一个幽暗的角落里,丁伟和谢海川相对坐在一张桌前,两个人的面前各摆着一杯咖啡,他们已经沉默了很久了。 可以说,上海这座城市整个的氛围都是孤芳自赏型的,那些走在时代前沿的男女白领,更是随时都在提醒着自己,要保持自己的风度和素质,而保持风度和素质的具体表现之一,就是不去过分的关注其他人。 可是像现在这样,两个衣冠楚楚的大男人,在昏暗的咖啡厅里相对无言,一坐就是一个钟头,这实在是太超出人们的心理承受底线了,所以,那些偷偷投到他们了两个人身上的好奇的目光,越来越多了。 谢海川渐渐的感受到了人们的关注,别扭的动了一下身子: “咱们换个地方吧。” 丁伟笑了,笑容很善良: “怎么,让人看的受不了了?” 谢海川现在很不愿意看到丁伟这种‘善良’的笑容,虽然,他当初就是被丁伟这‘善良’的笑容给迷惑了,才来他的公司上班。但是,当他们共事这么久之后,谢海川终于明白了,在丁伟这‘善良’的笑容的背后,是一个连一个的极其不善良的主意!例如现在! 丁伟仍旧在笑: “你如果连这么点儿异样的目光都承受不住的话,那怎么去完成我刚刚交给你的工作呢?这样吧,海川,咱们再在这里坐一个小时,如果你真的承受不了人们这种异样和猜测的目光了,我就不再让你去做这件工作了。” 丁伟的态度很真诚,但是,谢海川却丝毫也不为所动,或者可以说,他现在已经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丁伟,我希望你能明白几件事。”在私下的时候,他都是对丁伟直呼其名的:“一,不管我能不能承受这些倒霉的目光,我都不会接受这件工作。二,因为我没有理由去接受这种变态的工作,三,我宁可辞职,也不接受这件工作!” 丁伟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海川似乎已经被他气的语无伦次了,自己提出的这件工作,真的那么让人难以忍受吗?欧兰这个女人他是亲眼见过的,长的还不错啊。 丁伟决定再给他好好讲讲道理: “海川,你知道《赤壁》为什么会热卖吗?一下子就吞了四个亿?” 谢海川没搭理他,丁伟继续笑着说道: “那是因为,其实在男人的心中,都非常渴望,能够在打江山的时候,遇到几个真正的兄弟,所以,你不会辞职的,因为碰到我这样的,能把你真正当成兄弟的老板很不容易,你应该士为知己者死才对。” 谢海川已经快被丁伟气的无语了,他盯着丁伟,恶狠狠的说道: “别把自己比皇叔!刘备是为了大局,自己娶了孙尚香,而不是逼赵子龙入洞房!” 这一回,丁伟干脆笑出了声来: “我没有逼你去入洞房……” “你还不如让我去入洞房呢!”谢海川愤怒的打断了他:“你是叫我去给你的竞争对手当面首!” “别说那么难听!”丁伟语重心长:“我只是叫你去应聘欧兰的秘书……” 谢海川再也忍受不了了,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愤然拂袖而去。由于他站起来的时候,动作太过于激烈了,以至于把自己的椅子都带倒了。‘哐啷’一声,在静谧的咖啡厅里,椅子倒下的声音,简直就和一声惊雷一样,而全咖啡厅的目光,则随着这一声巨响,都名正言顺的集中了过来——大家终于有借口好好看看这两个奇怪的帅哥了。 人们那兴奋的注视,彻底的让谢海川无地自容了,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之类的东西,连椅子都没有扶起来,就落荒而逃了。 留下丁伟一个人,在人们充满兴奋和探究的目光中,浅啜着已经冰凉了的咖啡。他的脸上带着些许优雅、玩味的笑容: ‘欧兰,我这边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你,做好准备了吗?’(未完待续) 1、没有仗打的将军 欧兰一点儿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同一时间、千里之外,有两个男人刚刚为她发生了一场剧烈的、而且极富有戏剧性的争执。更不知道,一个叫丁伟的男人,正在以咖啡代酒恭候她的到来。 甚至她现在连自己是不是要去上海都还说不清楚。这也是现在让她烦躁的原因,当然,这件事要从头说起。 欧兰,女,三十岁,未婚,是一家外资公司的大华北区总裁。 三年前,欧兰费尽登天之力拿下了华北区总裁的位置,八个月后,彻底把一直跟她作对的副总冯雅楚挖出了公司。以完胜的局面掌握了整个华北区。 华北区总部并没有设在北京而是设在了天津,所以欧兰在天津已经呆了三年了。三年,一千个日夜,她除了出差和过年就一直呆在这里,可却对天津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产生出来,这对于一个人和一个城市来说,都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在做华北区总裁的最初两年,不管是因为新的挑战,还是因为冯雅楚的蠢蠢欲动和虎视眈眈,反正在那段时光里,欧兰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压力,可同时也深深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成就感。 在那段岁月里,她是快乐的,因为她找到了方向和动力,并且朝着那个目标在一步步的走过去,所以再苦再累也就都无所谓了。 但是当她的任期进入了第三年之后,好像一切突然之间就改变了,市场进入饱和,难以再进行开拓,再加上国外总公司进行宏观调整,逐步萎缩大陆市场,这就让欧兰觉得英雄没有了用武之地。每天就像是一个没有仗可打的将军一样,只能把自己困在校场上,来宣泄心中的那团火。 妈妈也侧面劝过她,趁着公司不忙,赶紧谈个男朋友,把终身大事解决了。欧兰一直忙于工作,虽然事业有成,可却始终待嫁闺中。 妈妈这一提醒,欧兰才发现,原来这些年,她所谓的因为忙于工作而无心感情,其实只是一个借口。最真实的原因是,她心里一直有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常亚东,公司技术部高管,已婚,有子,和欧兰之间曾经有过一段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感。 但是这两个人都是那种极度理智、极度自我克制的人,所以他们最后以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次拥抱终止了他们的感情,而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明确说过一句表白的话。 曾经,欧兰以为,她和常亚东为他们这一段感情划上了最完美的结局。可是后来,她才发现,他们之间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终结,因为,她忘不掉他。 他的一言一笑,他那或深邃或宽容或痛楚的眼神,他的拥抱,都已经深入到了她的血脉之中,每天都在她的全身流淌。 所以欧兰拼命的让自己忙,只有忙到焦头烂额,才可以不去想他。她不能想他,想他就是伤,因为每次想起他的时候,都会还有两个身影紧紧的贴在他的身边——他的妻子和儿子! 自那次诀别之后,欧兰和常亚东就再没有单独接触过。他们只在公司的公开场合见过面,而华北区所有和技术方面相关联的事务,欧兰一概派下属进行沟通,而常亚东也一直都非常默契的给予配合。 欧兰知道,这是自己的底线——她可以自己悄悄的去爱一个已婚的男人,但是绝不做任何会妨碍到他的婚姻、家庭、名誉的事情。在欧兰看来,自己只要信守住了这一点,就可以继续爱他,否则,她就连爱他的权力都没有了。(未完待续) 2、职业倦怠 欧兰心里很清楚,如果说爱上一个有妇之夫,还不算是完全绝望的话,那么,她的这种爱法则毫无疑问的是彻彻底底的绝望。 她也清楚,忘记常亚东,重新去爱一个男人,今生的感情才能找到归宿,她也很努力的尝试过,但是不行。她身边也有很多优秀的男人,有几个优秀男人和她的关系还非常非常好,但是那种好,是兄弟姐妹似的骨肉亲情,不是爱情。 久而久之,欧兰明白了,爱,是要讲缘分的,也是有劫难的。自己命中注定了要为了常亚东受这一场折磨,那就受吧,大多数人都说,任何折磨都有苦尽甘来的那一天,按照这种规律,当她为常亚东所受的这场折磨结束之后,她也会收获到一份甘甜的。尽管,欧兰自己都说不清,她所期待的甘甜究竟是什么。但是能有所期待,就算是还有盼头。 当把这一切都想明白了之后,欧兰反倒坦然了,她给自己制定了一条界限,那就是,她对常亚东的爱,不管多么折磨,都只能折磨她自己一个人,永远本着不表白、不接触的原则,这样就不会让感情进一步发展到失控的状态,不会让常亚东为难,不会让他的妻儿受伤。 很多时候,夜深人静,欧兰洗完澡整理头发、或者抹护肤品的时候,会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嫣然一笑,对自己说: “欧兰,你虽然在暗恋一个已婚的男人,但是你没有起伤害任何人,所以谁也不能说你没有道德,对吗?” 的确,任何人都不能说她没有道德,因为她只是在心中执着的延续着一场暗恋而已。只是每次笑过之后,她的眼睛中总会涌出冰冷的泪水。 不过好在,爱情不是欧兰生活的全部,她还有工作,而且还是一份已经可以被称之为事业的工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欧兰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也卓有成效。所以有时候,欧兰会自娱自乐的想,这样也好,别的女人是把精力分成很多份——丈夫、孩子、父母、工作,而她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这样,她跟别人比起来,获得成功的系数就会高出很多。所以,一辈子不结婚,一心一意的当个女强人,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也正因为欧兰把自己全部身心都放到了工作中,所以,当她的工作突然出现问题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就跌入到了黑暗之中。生命在一分钟之内,就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教给了欧兰,不能把全部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林林总总加起来,欧兰在职场已经干了八年了,在这八年里,她经历了被上司排挤、被下属暗害、公司调整、金融危机等这些白领们所会遇到的所有问题。 而这一次,她所遇到的问题,却是她以前从未遇到过的——职业倦怠! 职业倦怠这个词,欧兰过去经常听说,可以说,在现代职场,这是一个出现频率非常高的词汇。一般是指一个人从事一份职业过久,进入瓶颈期、又无法突破的时候,所产生的巨大的心理压力。 这种情况可能每个职场人都遇到过,久而久之,职业倦怠就成了一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想跳槽不好意思明说的时候,消极懈怠懒得努力的时候,对工作缺乏激情和创意的时候,总之所有的职场上的灰色状态,都被人们冠上了职业倦怠这个名头。(未完待续) 3、跳槽指南 欧兰现在的问题属于前者,她是真真正正的感到了职业倦怠,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瓶颈。真的就好像是被卡在了一个细口瓶里,出不去、进不来,眼前什么都看得见,可就是隔着这么层薄薄的玻璃,怎么也摸不着。 欧兰试图跟几个关系好的朋友谈这个问题,但是无果,原因很简单,在同龄的女人们看起来,欧兰现在的事业已经非常成功了——在外资公司工作,坐拥一方,所有的工作也都上了正轨,不用每天为业绩发愁。内部关系也已经全部理顺,不用担心身边有小人算计,这样的日子,在一般职场人看来,完全可以算是天堂了。所以,欧兰的痛苦,在大家眼里,很有些‘吃饱了撑得’的罪孽。 无奈,欧兰开始转向书中寻求答案,这也是她一贯的习惯,每当她感到自己的能力不足以解决眼前的问题的时候,就去认真读书、充电。这一次,书中倒是给出了她很明确的答案: ‘如果你觉得自己陷入了瓶颈,又无法改变的时候,那就把瓶子打碎,获得自由、重新开始。’ 欧兰掩卷长叹: ‘打碎瓶子?自己敢吗?很显然,不敢!’ 苦苦奋斗了这么多年,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就这么‘哐当’一声打碎了,重新从零开始?这个挑战太大了。欧兰没有这样的勇气。 无法突破,又无胆改变,那就继续忍受吧。欧兰又忍了一年,一潭死水般的一年时光,生意是固定的、客户是固定的、每天遇到的事情也是固定的。 有一天,欧兰惊觉,她已经这样碌碌无为的耗费了一年的生命了,一旦这种消极成为习惯、惰性成为自然,恐怕当有一天机会真正来临的时候,她也无力去把握了。 欧兰明白了,现在,这个瓶颈不仅仅是限制住了她的四肢,更卡住了她的喉咙,这样下去,她就算不窒息而死,也会因为极度缺氧而肌肉萎缩的。 打碎瓶子,已经到了势在必行的时候! 多年的职场生涯,已经磨砺掉了欧兰身上那些外在的锐气,她现在更加擅于理性的去释放自己的激情了。所以,她没有马上就去辞职,因为她很明白职场的残酷,今天,她坐在这间办公室里,她就是让很多人艳羡的大公司高层,如果她一辞职,那她马上就变成了全中国数以百万计的普通求职白领中的一员——一名不文! 所以,她要给自己一段准备时间。有一句玩笑不是这么说的吗: ‘你都没找好外遇呢,你就离婚啊?怎么也得先找着下家儿啊?’ 这个段子有点儿不着调,可是这种思想,对现在的欧兰却很有用——争取找到新的平台,再跳槽! 欧兰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因为没有新的市场可以开拓,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参与生意场上的社交了。说心里话,参加这种社交也挺累的,一个酒会动辄就六七个小时,基本吃不了什么东西,就是不停的说话,脑子始终保持高速运转,唯恐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累都能把人累死,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参加这种商务聚会,非常费钱!(未完待续) 4、又见丁晓 尤其是女人,衣服、首饰、皮包、皮鞋、香水,这些名牌是必须的,造型、发式、化妆,都得是有名有姓的工作室里给设计、制作出来的。皮包里还得放上几件小礼物以备不时之需,比如一瓶法国香水,一个施华洛世奇的胸针,一个18K的坠子……这些东西不见得随时用的上,但是如果到了需要的时候,大家兴之所至之时,送对方一个小礼物,绝对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且,参加酒会不是目的,目的是认识朋友进一步交往,而这个进一步交往,则又是一大笔花销。 不过,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职场本来就是由人组成的,从刚进公司的时候,下班后和同事一起去路边吃烧烤,到现在参加商务酒会,每一步都是为了拉近人际关系,为自己的发展铺路、结网。所以这些钱是必须得花的,基本相当于投资。 欧兰频频出入于各个业内社交活动,可是越参与就越失望,她发现,现在的职场比起一两年前的时候更残酷了。太多的人和她一样,在积累了一定的工作经验和基础之后,在寻求跳槽的机会,但是好像,能够选择的职位远远比需求职位的人要少的多。 就在欧兰重新又陷入了迷茫之中的时候,她却在一次酒会上,遇到了一个旧日相识——丁晓! 丁晓是欧兰的旧上司,当初欧兰在总部财务部的时候,丁晓是财务部的主管。丁晓素有女魔头之称,为人严谨、业务水平精良。 一次偶然的机会,欧兰撞破了丁晓和公司总裁常森偷情。她这才知道,原来丁晓这个人还有另外一面——风情万种,心思深沉。不过这个秘密,一直都深埋在欧兰的心里,直到今天,她也不知道,丁晓是否已经洞察了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后来,为了各自的前途和发展,欧兰和丁晓一次又一次的相互利用,很难得的是,她们两个最终没有成为仇敌,而且合作的还很不错。当然,她们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朋友,因为她们都太强势了。 丁晓已经在一年前离开了公司,走时也没有和欧兰打招呼,两个人就失去了联系。今天,意外见到丁晓,不禁让欧兰感到很惊喜。人往往就是这样,当处在同一片领域的时候,她们彼此戒备、防范、嫉妒。可如果有一天大家分开了,不再苦苦争夺同一片生存空间了,再度重逢,心中就会觉得亲近、温暖。因为她们各自都已经被新的敌人包围了,旧日的竞争对手就成为了惺惺相惜的同伴和朋友。 当时欧兰正在跟一对夫妻谈话,这对夫妻是商场上大名鼎鼎的夫妻搭档,最近有传言说他们将有一次大动作,收购一个很有名气的连锁超市,欧兰巧妙迎合着他们两个,想尽可能的挖出一些消息来,看能不能替自己在这次收购中找到一些机会。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丁晓。 丁晓正在大厅的另一端遥遥望着她,嘴角挂着一丝了然的笑意,欧兰忽然脸庞有些发热,因为她觉得,丁晓好像已经看透了,她内心深处的所有心思。(未完待续) 5、有备而来 欧兰有些局促,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而丁晓的笑容则更深了,她举起了酒杯,朝着欧兰示意了一下,她的神情明白的告诉了欧兰: ‘你先忙,我们一会儿再聊。’ 欧兰沉吟了一下,这对夫妻都是老油条了,想掏出他们的话来也不容易,索性不再跟他们浪费时间了,去和丁晓好好聊聊,一直深居简出一心在办公室深沉奋斗的女魔头,竟然会在这种场合出现,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 欧兰跟那对夫妻打了个招呼,就朝着丁晓走了过去。丁晓的身材和五官都很小巧,以至于很多和她共过事的人,都无法理解,在她那小小的身躯内,怎么会蕴含着那么强大的力量。今天她穿了一件黑色的礼服裙,头发依旧盘成了发髻,脖子上和耳垂上戴了一套琥珀的项链和耳钉,可能是因为这套首饰价值不菲吧,所以欧兰一看到它们,本能的就想到了,丁晓现在仍旧和常森在一起。 转念间,欧兰又觉得有些悲哀,在现在的这个社会中,似乎只要女人沾上奢侈品的边,就会让人联想到男人。自己身为女人尚且不能免俗,也就可想而知,这个生存环境,对于女人是何等的恶劣了。 “丁主管,你好。”欧兰走到了丁晓的面前。 虽然丁晓已经辞职很久了,但是欧兰仍旧采用了她们两个都最熟悉的称呼。 丁晓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好像想从她的脸上看出更多的东西: “你好,你的气色挺不错的。” 欧兰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丁晓这句话里奉承的成分太大了,虽然今天她出门时费了很大的力气,但是仍旧没能掩盖住眼底的倦意——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很疲惫。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欧兰换了个话题,“您一直都挺好的吧?” “还好,”丁晓微笑了一下,“很早以前,我们两个不就讨论过吗,做财务工作和其他工作最大的不同,就是财务工作不要求人创新,只要求人守规,能长年累月守住规矩,反复、重复的做好一项工作的,就是好财务。” 欧兰也笑了,有些感慨: “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一说到您的专业,您立刻就能变成绝对的中心,这一点,是我最佩服的,也是我一直都想学习的。” 丁晓浅啜了一口杯中的饮料——欧兰注意到,她并没有喝酒。看来女魔头的严谨还是一点儿都没有变,——然后,丁晓才笑道: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世界和领域。你虽然离开了本专业,不过在市场业务领域也是干的风生水起。只不过,你现在的工作特点正好和财务的工作特点相反,你现在的工作需要你不断的去变,变则通,不变,则困守一方逐步萎缩。” 欧兰感叹了一声: “的确如此,我现在的工作就好像是八卦阵,总是要不停的拐来拐去,所以,我才会总是怀念起过去做财务的时候,虽然有些枯燥,但是安宁。” 欧兰说的是实话,有时,她的确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可她也知道,即使让她再重新选择一万回,她还是会做出一万次和过去同样的选择,每个人会选择什么样的职场之路,似乎是命里注定了的。 丁晓看了一眼时间: “你在这里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我有点儿事情,想和你聊聊。” 欧兰的目光一跳,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异样的感觉,似乎今晚,丁晓就是专门为了她而来的!(未完待续) 6、舍与得 她们两个走了出来,初夏的夜晚,空气清凉了一些,不像白天那么干燥的让人心烦了。天上黑鸦鸦一片,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让人看一眼马上就兴致全无。 丁晓也抬头望着天,问: “这里不如上海,是吗?” 欧兰几乎都没有思索就脱口答道: “各有个的长处吧,天津也有它独特的魅力。只不过作为我个人而言,好像我更适合上海一些,这也许是因为我是从上海起步的,所以已经习惯了的原因。” 丁晓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但是她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很显然,她认为现在的欧兰已经比过去圆滑多了。 对于这件事,欧兰自己也觉得无奈,她直到现在都说不清,自己在说话的时候,总是这么兼顾到方方面面,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她知道,工作已经把她改造成这个样子了,短期内是变不回去了。 “开我的车吧。”丁晓建议。 车内的装饰很精致,也很有丁晓的风格——看似平常但样样都不容小觑,方向盘套和座椅套都是浅米色的亚麻料子。在这样的一个空间中,丁晓那一身华丽的状态,就更显的突兀了。 “我对天津不熟,你来开车,我们转一转好吗?”丁晓提议。 她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带给欧兰无数的疑问: ‘不熟?那说明丁晓这些年的确没在天津,那这车又是哪儿来的?她不会是开车从上海来了天津吧?’ 她突然想起,这是她第二次接受这样的建议,上一次,另一个人也曾经这样对她说过: ‘你对苏州很熟,你来开车,带我转转吧。’ 那次的际遇,让她结识了今生最好的搭档,那么这一次的夜行,又会给她带来什么呢? 欧兰感到,每当开到灯火明亮处的地方,丁晓就总会回过头来,很认真的看她的脸,其实不光现在,从今晚刚一见面起,丁晓就一直在这么认真的看她。所以欧兰越来越确定了,丁晓肯定找她有事。 终于,丁晓又开口了: “欧兰,你知道,我今天看到你,最深的感受是什么吗?” “什么?” “你长大了。” 欧兰失笑了出来: “我哪是长大了,我都三十了,我是老了。” “不对,”丁晓分外认真,“我说的长大,与年龄无关,是内心的成长,或者说,你现在羽翼丰满了,可以飞了。” ‘飞?’欧兰在心里苦笑了一声,‘自己倒是想飞,不是飞不出去吗?’ 沉默了一会儿,丁晓又开口了: “离开公司以后,我就去了青岛。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没有再从事压力太大的工作,只是给一个外资的投资财团做财务顾问,我想用这种方式,缓冲一下。” 欧兰恍然大悟: “所以,您也没有和过去的同事过多的联络?” “对,也算是一种刻意的自我封闭吧,把自己从过去的生活中彻底剥离出来,然后再完完整整的审视自己。” 欧兰不禁叹服: “好像您总能做到别人一直都想做,却又很难实现的事情。” “那是因为人们还是没法真正的放开,其实谁心里都知道该放的时候就得放,每个人也都在说,有舍才有得,可是,真到了放和舍的时候,就很难做到了。”丁晓突然声调一扬,“好了,不谈这个话题了,再谈下去,就进入哲学范畴了,我们这些在职场上挣命的人,不适合讨论哲学,说点儿正经的事情吧,坦白的说,我想给你介绍一份新的工作。”(未完待续) 7、意外的邀请 这就是丁晓的风格,可以在一秒钟之内打碎所有的浪漫和温柔,突然就带着你进入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空间,这中间一点儿过度都没有。欧兰迅速调整自己跟上丁晓的思路: “一份新工作?能再具体一点儿吗?”欧兰也不绕圈子,直接问。 “欧兰,你在上海那么久,听说过怀安百货公司吗?”丁晓忽然问。 “怀安百货?”欧兰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幢高大的灰色建筑,灰色石头的基台,灰色石头的圆柱,总让人感觉不是进了商场而是进了教堂。怀安百货是上海一家历史比较悠久的百货公司,但是欧兰只进去过有数的几次,从来没有在里面买过任何东西。 此时,她不知道丁晓怎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但她明白,丁晓一旦进入工作状态,是绝对不会说一个字的废话的。所以她也很明确的回答: “知道,但是不太熟,因为去得不多。” 丁晓点了点头: “正常,我估计年轻人都不爱去那里。这次想聘请你的地方,就是怀安百货公司。” “啊?”这次,欧兰是真的愣住了,一个百货公司聘她干嘛?它们是需要市场公关吗?可是以自己现在的身价,是不可能再去一家百货公司做市场公关的啊? “他们,想聘请我做什么?” “副总裁,也就是公司的首席执行总裁。” 欧兰受到了今天晚上第二次雷击,愣了好一会儿,她才说: “我从来没做过零售行业,我连这方面的从业经验都没有。”她说的是客观事实。她也想不通,一个历史极为悠久的百货公司,干嘛要雇她这么一个完全的生手去当执行总裁。 “我从来也没做过市场工作,但是我感觉市场工作,应该是一通百通的,无非就是想方设法让别人满意,心甘情愿的买你的东西。” 欧兰有点儿无奈也有点儿佩服,因为丁晓说的的确是对的,但是听她把‘市场开拓’这个异常复杂的问题,简化成财务示例表般的线条矩阵表达出来,总有些异样的感觉。 丁晓继续说道: “我和他们的总裁沟通过,他们总裁说的很明确,怀安现在并不缺乏市场方面的管理人员,他们缺得,是一名好的内部管理人才,而我一直都认为,你在公司内部管理方面,是具有一定的长处的,所以,我向他们推荐了你。他们研究过你的资料之后,对你也很有兴趣,希望可以和你见面相互了解一下,当然,大家只是相互了解一下,究竟结果怎样,还要看你们双方的意愿。” 原来是这样,欧兰听明白了。说句不谦虚的话,要是说起内部管理来,她还真是对自己有些信心的。欧兰决定再多了解一些情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丁主管,怀安的总裁是您的朋友?” “不,我过去并不认识他。我刚才不是说,我现在接受一家外资投资公司的邀请,做他们中国事务的财务顾问吗?” “对。” “这家投资公司想要收购怀安百货的股份,所以我和怀安进行了一些接触。” 欧兰又糊涂了,在处理其它事情的时候,欧兰觉得自己也不算笨,可是一旦跟丁晓打交道,她就总觉得自己的智商很低: ‘要是按丁晓的说法,她现在服务的公司想要收购怀安,那么两家就应该算是对手了。那她为什么又要介绍自己给她对手的公司呢?’ 要不是因为对丁晓非常了解,欧兰都要怀疑她是故意想把怀安公司搅垮了,所以才想出这个釜底抽薪的办法。(未完待续) 8、永远都不要消极 “这么说,今天您是专门来找我的?”欧兰试探着问。 “对,”丁晓很痛快的承认,“当我知道怀安百货需要这样一个人的时候,想到了几个候选者,其中有你,但我当时并没有过多的考虑你。坦白的说,怀安百货的这个担子非常重,需要一个有着充分的激情和活力的人去承担。虽然,你也是一个很有活力的人,但我还是有点儿担心,你的活力达不到怀安百货的需要。” 丁晓的话说的很含蓄,但是欧兰还是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她是婉转的指出了欧兰前段时间的茫然和颓废。 欧兰并不觉得丁晓这种含蓄的指责伤害到了自己,她只是感到有点儿后怕,在那段时间里,她曾经那么急切的期待着一个新的机会,新的突破。却一点儿都没有想到,原来的新的机会一直就在暗中窥视着她、考量着她。还差一点儿就因为她的消极、懈怠而放弃了她。 看来,人在职场上,的确是不能有丝毫的松懈的,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你在面临着什么。也许你所承担着的,并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些重担,还有你自己的未来。 丁晓好像是故意留给了欧兰一段思考的时间,她隔了一会儿才又重新开口: “后来,也就是前不久,我听说你突然开始频繁出席各种活动,而且目标很明确,一看就是在寻找一个新的平台。” 欧兰的脸孔有些发热,讪讪的: “有那么明显吗?” “有,”丁晓非常肯定的回答,“不过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也是人之常情。而且,职场和任何地方一样,也是一个没有秘密的地方。接下来,我又侧面观察了你一段时间,发现,你已经从内到外都做好了应对一份新工作的准备,再然后,我就来找你了。从青岛开车来了天津。” “您真是开车来的?” “对,从青岛到这里不算远,我现在喜欢独处的感觉。” 在欧兰的记忆中,丁晓一直就很喜欢独处的感觉。 “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可以问了。” “您不是说,您现在服务的公司,想要收购这家怀安百货吗,为什么又帮助他们挖掘人力资源呢?” “我想到你肯定会问这个问题,首先,我只是他们的中国财务事务顾问,不是他们的员工,所以,我不参与他们的经营。至于我为什么要帮助怀安百货,这可能需要你自己亲自去一趟怀安,才能真正明白。” “去一趟怀安。”欧兰喃喃道。 “对,去吧,除非你特别抵触这个机会,否则,那里值得你去看一看,他们总裁,也很值得一见。” “我当然不抵触这个机会,”虽然欧兰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想,怀安百货的执行副总这个职务对自己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她确信一点——能够让丁晓如此奔波,这就足以证明这个职务的价值! 也许这种信任有点儿盲从,可是欧兰心里很清楚,她和丁晓也许永远都不会成为朋友,可是丁晓在工作上的准确和果决,却是她永远都会佩服和信任的。 “好吧,我去。” 丁晓好像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欧兰: “这是他们总裁的联系方式,直接报你的名字就可以了,他在等你。” “等我?” “对,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等待着接见各式各样应聘的人。你们见面后,不管是否决定合作,我相信,你都会不虚此行的。” “好,我明天就订机票。” “那我明天也就回青岛了。” 听到丁晓就这么着就要走了,欧兰的心中忽然涌起一阵不舍。(未完待续) 9、初到怀安 欧兰自己也说不清,她对丁晓的这种感情究竟该如何定位,肯定不是亲情和友情,甚至不是敌人之间的那种惺惺相惜。那是一种很舒适的感觉,就好像是参加舞会回来,脱了高跟鞋、礼服裙、洗了脸,赤着脚穿件旧连衣裙在屋里转悠——自在,不用再装模作样。 欧兰在丁晓面前就是这样的感觉,她知道她们两个是同一种人,她们的道德观、价值观非常一致,所以不用担心对方会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屑或无法理解。这种感受很难得,尤其是发生在两个女人之间。 但是欧兰也明白,她们也只能偶尔感受一下这种同类相遇的轻松,因为她们都具有猛兽的属性,两头猛兽是不能靠的太近的,她们需要拥有各自的领地。隔一段时间,彼此相望一眼,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自己的同类在生存、活动,自己不是唯一的一个,就足够了。 丁晓似乎也兴起了这种感受,她望着前方,声音轻缓了一下: “你先去上海吧,这次我就不邀请你去青岛了,不过我想很正式的给你一个建议,如果有一天,你像我这样,也想停下来,整理一下自己、充充电,青岛这个城市,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欧兰也觉得神往: “我的确也很想有一个这样的假期。” “会有机会的。”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因为她们心里都清楚,这个‘会有机会的’本身就是一句苍白的安慰,欧兰这一去上海,一旦应聘成功,等待她的就会又是几年战争般的残酷和紧张。而就算是上海应聘不成功,她也会马上再去寻找新的‘战场’,因为现在,她还没有停下来的资本! 欧兰再一次展示出了她的高效,第二天下午就到了上海。这一次,她没有惊动任何朋友,因为她想先专心的把怀安公司的事处理一下,有了眉目之后再和大家联系。反正上海也是她熟透了的地方。 欧兰直接到南京路找了间酒店住下,作为一个在上海生活过好几年的人,她当然不会窝在酒店里吃那些不伦不类的东西。欧兰洗了把脸,连妆都没化,就走了出来,把自己融入进了南京路上的滚滚人流之中,现在是下午五点,正是南京路开始上人的时候,一辆辆装的满满当当的地铁、把刚刚下班的人们送到了这里。仿佛是为南京路注入了一支营养蛋白,南京路沸腾了。 欧兰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一间快餐店,还好,现在人还不是太多,水牌上熟悉的名字、空气中熟悉的香味、店员们熟悉的蓝花工装,都让她感到喜悦。看了一眼价目表,欧兰不禁咂舌——一别几年,上海的物价可比过去贵多了。 ‘上海已经越来越显出一座现代消费城市的特征了,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怎么还有公司会濒临破产呢?’欧兰一边吃饭一边琢磨,最后她决定,吃完饭先去怀安转一圈,这样心里对它有一个整体的外观上的认识,明天谈的时候,心里也好有点儿数着。 南京路来过很多回,但是过去都是消费者,今天却是抱着一个观察者的心态,所以欧兰很快就发出一个感叹: ‘看来商厦也和人一样,真的是可以同人不同命。就说这些商厦吧,都坐落在同一条街上,都是一样的高楼翰宇,里面都装着满满的商品,可就有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也有门庭冷清的。’ 欧兰蓦然升起了一个念头:做商厦一定要有极强的心里素质,因为你如果做公司的话,别人家的生意究竟如何你看不到。可是做商厦,真的是把别人家的红火都明明白白的摆到你眼前来。 这,应该算是欧兰在怀安学到的第一个知识吧。(未完待续) 10、意外相遇 走进怀安的大门,欧兰只觉得眼前的光线瞬间一变,苍白的有些刺眼,大堂里很冷清,一道玻璃幕墙,把商厦里面和热闹非凡的南京路分割成了冷暖两重天。 她走在空空荡荡的楼层里,两旁的售货员和导购员连看都懒得看她。不知道是因为感觉她不像是个消费者,还是因为她们由于经历了太多的失望,已经麻木了,彻底失去了看到顾客之后的兴奋。 欧兰随便游荡着,看到了一条长裙,很长、灯笼裙的款式,中长袖,极薄的料子,穿在身上应该挺别致的。她对着镜子在身上比了一下,问站在一旁的售货员: “这件衣服多少钱?” “8。”售货员干巴巴的回答。 “多少?”欧兰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不敢相信,在这样的地段、这样的商厦里还会有二百多块钱的长裙。 “8。”售货员又重复了一遍。 “它是打折的?”欧兰开始检查裙子的质量了。 “不是,原价销售。” “那为什么这么便宜?”欧兰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背离了消费者的立场,而站在了商厦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了。而最要命的还是,售货员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很可能在听了这句话之后,把欧兰当成了那种浅薄的爆发户。 欧兰摸了摸脸,匆匆说了一句: “帮我拿一件我能穿的号码,我去试一下。” “你先试这件吧。” 欧兰像逃一样钻进了试衣间。试衣间也很陈旧,门都有些摇晃了,墙上的镜子也有些破损,光线还很暗。欧兰换上裙子之后只好来到外面照镜子。说真的,这件裙子穿在欧兰身上效果很不错,深栗色的亮面衣料,收腰、裙摆撒开后在群尾处又收了起来,很利落也很时尚,最难得的是,这条裙子应该采用了欧洲传统上的那种贵妇旅行装的风格,和她脚上的白色旅游鞋很般配,所以平时如果穿它旅游或者逛街,很适合,也会很舒服。 ‘这么好的衣服,为什么才卖二百多块钱呢?’欧兰又禁不住开始琢磨了,不过她及时的拉回了自己的思路: “行,你帮我开一件吧。”她一边照着镜子一边说,而就在这时,她从镜子里看到一个男人,具体的说,是一位老人,正站在她背后不远处,从镜子认真的望着她。 说实话,一个男人这么明目张胆的望着一个正在试衣服的女人,是非常失礼的,尤其是在这种场所,基本可以直接定义为流氓了。但是欧兰却无法把他和失礼、流氓这些词联系起来。 这个男人看上去有五六十岁的年纪,花白的头发,个子不太高,但却很挺拔,怎么看都是一位正人君子,最主要的是,他的那种目光,在他看着镜子中的欧兰的时候,竟然是一种欣赏和惊喜。 ‘惊喜?他认识我吗?’欧兰迅速调动自己的记忆,去搜索这样一个男人,但是她一点儿相关信息都没有找到。 ‘奇怪,如果我以前见过他,我不应该会忘掉啊。’欧兰暗自沉吟,的确,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个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 男人也发现了欧兰在看他,所以他朝着镜子中的欧兰笑了: “请问,您是欧兰吧?”他的声音很低沉也很好听。 欧兰现在也是经历过很多社交场所的人了,所以她一听对方喊出了她的名字,马上就调整了状态,转过身,绽出了热忱的笑容: “对,我是欧兰,对不起……”她想说,‘对不起,我不太记人’之类的客气话,可是那个男人去阻止住了她: “没关系,我们以前没有见过面,但我见过你的照片。先自我解释一下,我姓张,是怀安公司的总裁……”(未完待续) 11、引人误会的男女关系 欧兰僵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和未来的老板相遇——她现在脸上没有一点儿化妆品,头发就用一枚发夹别了一下,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身上穿着一件还挂着吊牌的裙子。恍然间,欧兰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自己现在是在应聘一档弱智综艺节目的女陪衬,那没准儿还真挺合适的,可是,作为一名来应聘的副总裁,她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儿惨。 可能看出了欧兰的窘迫,张总微笑着朝前走了两步,伸出了右手: “你好。张永烈。” “哦,你好。欧兰。” “丁女士已经跟我联系过了,但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张总的话很得体,可是却不太好回答,因为你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对效率的赞赏,也可以理解为,是在暗示欧兰很重视这个机会。 “对,我很信任丁主管,也很重视她的意见,正好这两天有时间,我就过来看看。”欧兰已经进入了状态,话也说的软中带硬。 张总仍旧笑意盎然: “的确,丁女士是一位非常有魅力的女人,——哦,欧总……” “您就直接叫我欧兰吧,我的名字比较上口,所以朋友们都喜欢对我直呼其名。” “的确,你的名字很好,又雅致又好记。”张总赞许了一番之后,才又说,“我想,你应该是计划明天再来找我的吧?今晚,如果你还有别的安排,那你先随意,我们明天约好时间再聊。” 对于张永烈这种随时随刻的在细节中体现出的教养,欧兰暗自倾佩,她知道,这绝不是简单学来的,而是在岁月中靠无数阅历堆积起来的。 欧兰沉吟里片刻,她的确是计划明天再和张永烈见面,今天这样突然撞上,也让她措手不及。可是反过来想一想,她这次来怀安,说是应聘,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双向选择,如果能够在这样,双方都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畅谈一番,也是件好事,可以有助于自己全方位的了解张永烈和怀安公司。 想及此,欧兰果断的抬起了头: “我这次专门就是为了和您见面才来的上海,没有安排其它的时间,所以,我配合您的时间吧。今晚我们可以聊一聊,另约时间也没问题。” 张永烈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惊喜,看来,他也很想马上跟欧兰谈一谈。 “那,我先去把衣服换了。” 重新换回了牛仔裤和半袖背心,欧兰的样子看上去正常了许多,心情也就彻底镇定了。她付过账,提着袋子和张永烈一起走出了商厦的大门。 “这个时候了,我们就别回办公室了,你吃饭了吗?”张永烈问。 “吃过了。” “那,我们找个地方喝点儿东西,或者去江边走一走?” “去江边吧。”欧兰已经很久没有去外滩了,心中也挺想念的。 两个人顺着拥挤的人流朝着黄浦江走,欧兰的心里突然感到怪怪的: ‘自己和张永烈这样走在大街上,会引来多少人的猜测呢?一对年纪相差二三十岁的男女,一个西装革履、气度不凡,一个一身休闲、不修边幅,一会儿两个人可能还要到江边找张长椅坐下来,做一番长谈。说实话,这样的情形,让人想不误会都难。’ 欧兰蓦然升起一阵感慨: ‘人还是多宽容一点吧,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就会无端的误解了别人。’(未完待续) 12、深谈 终于又见到了夜色中的黄浦江。依旧是泛着轻轻浪花的江水,依旧是远处那座流光溢彩的大桥,依旧是细碎的可以入梦的水声,依旧是江边那仿佛能把人带入历史沉积的经典建筑。三年了,上海的每一个角落都发生了巨变,不变的似乎唯有这里。 欧兰扶着栏杆,望着江水,不禁有些痴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位刚刚结实的朋友,欧兰赶紧转过身,看到张永烈就站在她身边不远处,脸上一派平和。 “张总,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欧兰道歉。 张永烈微微一笑: “没关系,谁都会有偶尔走神的时候,而这个地方,也的确是容易激起人内心深处的思绪和迷惘。” 张总的话准确的描述出了欧兰的内心状态,虽然她知道,张总这样说,更多的是出于个人的经验和感悟,但还是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欧兰解开被江风吹乱了的头发,重新扎了一下,感慨道: “张总,说真的,我特别佩服像您这样,永远都能从容不迫的人。工作了这么多年,职场、商场上的精英我也算是见过一些,感觉大家好像都很急,总是想在固定的时间内尽可能的多做一些事,说实话,经常会让人感到很有压力。而自从今晚我见到您,您一直都是不疾不徐的,总是让自己处于一种等待的状态,这样,会让和您接触的人,感到很放松。说心里话,我想学。”说到最后,欧兰笑了,不由自主的显现出一种晚辈的天真。 张总呵呵一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的方式,相比较来说,年轻人、还没有经历过挫折之后东山再起的人,总是急切一些,而年岁大一些,尤其是失败过,又熬过来的人,就会发自内心的认为,很多时候,放慢一些脚步、经常整理自己、同时给合作者喘息的机会,不是坏事,会更有助于自己的成功。” “只是给合作者喘息的机会?”欧兰敏锐的抓住了张永烈话里的关键词。 张永烈爆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 “没错,不管多么从容,在面对对手的时候,都是要紧紧咬住、决不放松的。” 欧兰也笑了,她越来越发现,自己和张永烈虽然外表和风格上有着天壤之别,但是骨子里却有相似的地方。 “张总,坦白的说,丁主管建议我来怀安,让我很意外,因为这并不是我的专业,正所谓隔行如隔山。”欧兰收起了笑容,两个人自然而然的进入到了今晚的主题。 张永烈点了点头: “丁女士向我推荐你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意外。我相信她的头脑和眼光,她很明白怀安目前缺少的是什么,也很了解你的特点。至于说到专业,按照丁女士的介绍,你的专业是财务。” 欧兰失笑: “张总,我的意思是说……” 张永烈挥了挥手,打断了欧兰的解释: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说,你后来走上独当一面的领导岗位之后,从事的工作也和商厦的运营、管理差别巨大。” “对。” “这个问题,我是这么考虑的,所谓市场经营,没有差别,其根节都是三方面,商品、经营者、消费者。再简化一下,就只有两方面,经营者、消费者。至于其他的,出售的是商品还是服务、运营的是商厦还是酒店,其实都只是一个壳儿,重要的,是里面的灵魂。而所谓的灵魂,就是一个好的经营者,找到了一群对的消费者,让一条经营链彻底活了起来。”(未完待续) 13、双赢 欧兰认真的听着,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市场问题说的这么简单,却又这么一语中的。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这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根本不是在商场中浸淫了三十年或者四十年,而是整整浸淫了几辈子,把商场上的事都已经看得透透的了。 张永烈停了一会儿,好像是专门留给了欧兰消化这些话的时间,这个细节让欧兰感觉非常好,因为自从欧兰走上职场的争夺之路,她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在努力的不停的向别人灌输自己的思想,以期达到为别人洗脑,让对方彻底接受自己的思想的目的。 而从来没有人像张永烈这样,给人时间,让人自己去分析、判断,究竟要不要接受他的思想,要不要跟着他的思路走下去。在欧兰看来,张永烈的这种行为可以说是一种宽厚,但更多的,应该是一种自信,因为他相信自己的思想会有这种渗透力和感染力,能够让别人在头脑完全清楚的情况下,去主动选择接受。 过了好一会儿,张永烈才又继续说: “而且,如果你加入怀安,短期内并不需要你参与经营。” “丁主管也跟我提起过这个问题,她说好像是让我做客户之类的工作。” 张永烈笑了笑: “丁女士对于商厦的运营也不太了解,这也是我的责任,因为我并没有把我的思路跟她说的太清楚,其实,准确的说,当你来了怀安之后,你最主要的工作,是做我的搭档。” 欧兰蓦然抬头,这个信息的确让她震惊,她也想到了自己是来应聘一个类似于副总的位置,但她真没想到,她未来的老总就是如此直白的向她发出邀请,这,算是礼贤下士吗? 张永烈的目光突然锐利了起来,一下子,欧兰就仿佛亲眼看到了张永烈当年叱咤商场时的辉煌。 只见他望着滚滚的江水,神情肃穆: “怀安不是一间普通的百货公司,怀安这个牌子的历史已经超过一百年了。” “这么久?”欧兰很意外。 “对,可以说,它是上海滩上最老牌的商场之一,后来,由于体制等各方面的原因,怀安是市场竞争中败下阵来,简直是一败涂地,其实,就在二十年前,怀安都是上海滩零售业真正的王牌和龙头。” 张永烈的声音中充满了怀念,欧兰用心的想了一下,却发现二十年前这个时间距离自己太遥远了,她对那个时候的市场一点儿概念都没有。 “后来,怀安没落了,我也就离开了怀安。两年前,怀安决定重组,我才又回来接掌怀安。” 欧兰终于基本弄清楚怀安的历史了,她又非常认真的看了看张永烈,然后问: “我冒昧问一句,您这些年,在其它地方,应该也很成功吧?” “成功?也算是吧。成功也没有标准,至少衣食无忧吧。”张永烈的回答很含蓄,但是欧兰知道,他这绝对是在谦虚,看他的衣着,再看他那份霸气,绝对不是一个在没落企业中混迹了多年的人,肯定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丁主管对我说,她是为了帮助她现在服务的公司收购怀安,才认识的您,可是转而她却向您推荐助手。这是不是也是因为,她被您的这种豪情所打动了?”欧兰继续大胆的猜测。 “豪情?”张永烈失笑了出来,“这个词太重了,我已经没有什么豪情了,如果说丁女士被我打动了,那应该是被我的这种态度吧,她也是一个愿意为了心中的理想做点儿什么的人,所以她比较容易理解我的想法。” “所以,她向您推荐了我?” “对,在丁女士向我介绍你的时候,说了最重要的一点,她说,你是一个懂得双赢的人。”(未完待续) 14、缔结同盟 双赢!一个已经遥远却又无比熟悉的词,说它遥远,不是因为欧兰已经遗忘了它,而是因为双赢的理念已经融入到了她的血脉之中。在欧兰的日常工作里,她一直都在毫不犹豫的执行着这一准则。 张永烈望着欧兰忽然问: “怎么了?是不是让你想起往事了?” “想起往事?”欧兰一笑,不答反问,“你对我了解的已经很多了?” 张永烈非常爽朗的笑了: “你非常敏锐,虽然在职场上,很多男性领导都不太喜欢女性的敏锐,因为这种敏锐很多时候会成为管理中的障碍,但是我不这么看,我一直认为,女性这种独有的敏锐是一项很宝贵的能力,在人际交往和市场捕捉上有着极大的优势,尤其是在商厦的经营上,毕竟,商厦的消费主体,是女人。” 欧兰越来越觉得跟张永烈谈话是一种很高的享受,因为字里行间总能让她学到知识。也就是说,按照欧兰的划分方式,张永烈对下属的领导作风是培养型的,而不是掠夺型的。他会激发你的思维,让你跟着他一路走下去,再不断的拓展出新的思维空间: “张总,您的意思是说,希望我在工作中能够具备女性的敏锐,而不是女人的敏锐。” “哈哈,”张永烈笑出了声,“你这个用词我过去没有想到过,或者说,我想到过,但是没能这么清楚的表达过。对,你说的非常准确,我们的商厦如果想获得发展,需要女性的敏锐,但是却不能掺杂太多的女人的敏锐,或者说,属于女性的才能算敏锐,而属于女人的,应该称作敏感。女人的敏感应该是用到生活和情感中的,而不是工作中。” 欧兰又陷入到了思索之中,敏感和敏锐,一字之差,却很有可能决定女人在事业上是否能够成功。 “既然,您刚才提到了双赢,那么希望您能不介意我的直接,我想问的是,在您的意念中,我们如果合作,那达到什么样的结果,就算是实现双赢的目的了。” 欧兰说完话,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还是当年在苏州第一次跟钟涛提起双赢时的那个欧兰吗?肯定不是了,那时的自己是怎样的拘谨啊,很多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而现在,她已经可以坦坦然然的去讨论利益的划分了。这算是进步吗?作为一名职业经理人,这无疑是极大的进步,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就不好说了。 也许,张永烈刚才话的确很有道理,女性在职场上,如果想一直往上走,的确是应该主动收敛起很多属于女人的特质——例如敏感、例如脆弱、例如多愁善感。 “好,我很欣赏你的直截了当,我一直坚信,就像对于很多合作来说,相互的隐瞒是必须的一样,对于另外一些合作,相互的坦诚也是必须的。我现在正式回答你的问题。怀安是我服务的第一个企业,当时我们还称它为单位。在那个时代,它荣耀过,也给予了我荣耀,当时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怀安能够在我的带领下缔造出最高的辉煌。可是我没有做到,怀安没落了,我离开了。而现在,我决定回来,把我剩下的时间交给怀安。所以除去金钱的收益之外,你帮我实现这个梦,是我获得的利益,我为了让你能够更好的帮助我,会给你提供一个非常好的平台,任你自由发挥,这是你获得的利益。而怀安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能够重振它百年的雄风,是怀安获得的最大利益。”张永烈突然顿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声音低沉的加了一句,“我不能让外国公司买走这块已经经营了百年的品牌。”(未完待续) 15、爱情难捉摸 欧兰返回了天津,她是来办离职手续的。那天黄浦江边长谈之后,她当场就表示,她要加盟怀安,做张永烈的搭档。张永烈说,还有时间,她可以再好好考虑一下。欧兰含笑拒绝了他的好意,她已经决定了,不用再考虑了。 一个像张永烈这样的上司和搭档,可遇而不可求。一个像怀安商厦这样的平台,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而这其中,还有一个理由,是深埋在欧兰心底的,那就是,张永烈所说的,要挽救怀安这个百年品牌的决心,点燃了欧兰心底深处一簇不知名的火焰。这簇火焰虽然微小,但却明亮,几乎照亮了欧兰眼前的整个江面。也许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隐藏着这样一簇火焰吧,平时它们都被深埋着,当遇到某种契机的时候,它总会不经意的冒出来,带给我们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让我们去奋不顾身的做点儿什么。这种契机,也许是看到别人站在世界冠军的领奖台上,或者是看到别人风光无限,抑或是看到别人在接受千万人的致敬。反正在这种时候,人总会有些感触,这种感触火辣的灼烧着自己的心,却难以对旁人言说。 今天,欧兰就是被张永烈引发了这种火焰。她甚至在想,是不是丁晓也是被张永烈的这种精神所打动了,所以才会帮他。 离职很容易,难得是舍下一群打江山的兄弟。从北京到天津,欧兰已经和许丽娜忍痛挥别了,因为许丽娜不可能离开家。而她的业务经理孙磊,因为还没有成家立业,到哪儿都是光棍儿一个,所以跟到了天津。一起打拼了这么多年,欧兰和孙磊之间也已经积累了很深的感情。孙磊到现在还没结婚,这个小子也是天生好战的主,前阵子还总跟欧兰叨叨,说现在公司的市场做着太没劲了,建议欧兰去开辟新的领域,并且表示,哪怕欧兰去火星开拓市场,他都保证鞍前马后绝对追随。 欧兰相信孙磊说的是真话,张永烈也明确的告诉了欧兰,如果她有得力的部下,都可以带来,怀安正是用人之际,欢迎一切人才。可是欧兰在孙磊的问题上,却非常犹豫。因为她担心,这么大幅度的跨越领域,孙磊会不适应。现在孙磊也算是做到了华北分公司高层,到了怀安,他还能接受的了从头开始吗? 更主要的是,自己这个老总都不敢说怀安的命运究竟会怎么样,她又拿什么来为下属们做保证呢? 考虑良久,欧兰还是想不出万全之策,最后,她决定,还是开诚布公的跟孙磊谈一回。 孙磊来了,仍旧那么阳光、跳脱,好像这三年的时光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痕迹,也许真像人们说的那样,过了二十七岁,岁月之神就开始眷顾男人了。 “欧总,你前两天去哪儿了?”孙磊有点儿贼眉鼠眼。 “我一共才出去了两天,你就知道了?” “那当然,非常时期,我必须得把你盯紧了啊。” “你盯我干嘛啊?” 孙磊嘿嘿一笑: “那就是我的隐私了。” 欧兰又气又无奈: “你盯我的梢,我还碍着你的隐私了,这世界上的理是永远在你边的。行了,说点儿正经的吧,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孙磊没想到欧兰专门把他叫来是问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会,才说: “结婚?我还没想呢?这事不着急吧?” “我说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俩早就住在一起了,为什么就不着急结婚呢?”欧兰是真不明白。 孙磊望着她,也是一脸的困惑: “是啊,我们都已经住在一起了,干嘛还着急结婚呢?” “嘿,”欧兰真是无语了,“我真服了你了,我就不知道人家张雪梅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没错,孙磊就是和张雪梅恋爱了,爱情的事就是这样的不可捉摸。(未完待续) 16、追随 想当初,欧兰在北京做二分公司经理的时候,和一分公司经理冯雅楚势同水火,而作为二分公司业务经理的孙磊,也就理所当然的和一分公司业务经理张雪梅成了冤家对头。两个人各为其主,各显神通,拼尽全力去抢夺每一单业务,偌大的北京市场被他们两个弄得鸡飞狗跳。 张雪梅抢起生意来,比男人还凶悍,可是在人前的时候却又总是摆出女性的优势,所以占了很大的便宜。孙磊被她气急了,还给她起了一个‘90’的外号——50+8+。 后来,欧兰琢磨着,干脆就把张雪梅给挖过来,彻底瓦解了一分公司的业务实力。也是机缘巧合,还没等她动手,总公司就宣布取消各个分公司,建立华北分区。这样,欧兰做了华北区的总裁之后,就名正言顺的把张雪梅收归到了麾下。 刚开始的时候,欧兰还担心自己这样重用孙磊的对手,会让孙磊心存芥蒂。而最初的时候,孙磊和张雪梅也的确是磕磕绊绊,一副谁都不服谁的样子。可也不知怎么了,两个人慢慢的竟然给搅和到一块儿去了。不仅谈起了恋爱,还正儿八经的同居了,据说也已经见过了双方父母。 每当想起他们两个,欧兰就会情不自禁的感叹: ‘所以说,如果看到一对年龄相当的男女,关系实在是太别扭了,就好像是上辈子的冤家转世又做了这辈子的仇人似的,就得反过来想一想,他们心里究竟是在琢磨什么了。’ 一听欧兰说: ‘真不知道张雪梅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孙磊还不乐意了,他骄傲的一昂头: “她看上我的地方太多了,她是真真正正的被我征服的。她是彻底服了我的工作能力……” “行了行了,”欧兰挥了挥手,“你这些话留着糊弄那些不知道内情的人去,我是亲眼见过你当初在北京的时候,被雪梅挤兑的跟霜打得茄子似的来给我诉苦的样子。” 孙磊终于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能让他这样的人难为情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欧兰享受了片刻这种欢愉,就换了话题: “孙磊,你对上海熟悉吗?” “上海,不熟。就是刚毕业去找过工作,然后就是去年过年的时候,我们俩去旅游过,就去过这么两趟,加起来也就住了十几天。” “你还在上海找过工作?”欧兰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那为什么没留在上海啊,像你这样的,在上海的工作应该挺好找的吧。” 孙磊很快乐的笑了: “您又这么直接的夸我。” 欧兰对于他的这种超级自恋已经熟视无睹了: “嗯,你就当我夸你吧,回答问题。” “好,回答问题。说实话,我找着工作了。也干了两天,但是我实在不喜欢那个环境。” “上海的环境?” “主要是身边的人。我们做业务的,就是跟人打交道,说句实在话,你让我每天跟上海的男人和女人打交道,我有点儿崩溃。” “是这样。”欧兰明白了,孙磊是那种北京胡同里长大的孩子,的确是不好融入上海的氛围。 孙磊忽然露出了很狡猾的笑容,眼睛闪闪发光,他凑近了欧兰: “欧总,您是不是要杀回上海去啊?” “你猜呢?” “我猜一定是!”孙磊双掌重重一击,“我早看出来了,在华北分区这一潭死水里,您也干着没劲了。前两天您是不是去上海了?怎么样?那边谈好了吗?是把您调回总公司吗?”孙磊一连串的问道。 “我说你怎么对这事儿这么上心啊?你是不是等着我走了,你接掌华北区掌门人的位置呢?”欧兰故意把脸一板。(未完待续) 17、刀出鞘 欧兰是在开玩笑,可是孙磊却认真了,他望着欧兰,分外严肃: “欧总,说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当这个老总,我了解我自己,我就喜欢做市场,不喜欢搞管理。我是将才,但绝对不是帅才,像我这样的人,最理想的状态就是能找到一个懂得我的价值的领导,给我一定的空间,让我好好发挥自己的特长。” 欧兰还真没想到孙磊对自己的定位会如此准确,她一直都觉得孙磊聪明有余但是踏实不足,今天看来,自己还真是低估了他的综合实力了。在职场上,一个人能够对自己有一个全面而准确的认识,那就意味着他能够获得成功,至少,他能够在自己的领域和岗位上,稳稳当当的干下去了。 “孙磊,比起在北京的时候,你成熟多了。”欧兰有些感叹,岁月如水,谁也拦不住它往前流,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看谁在同样的岁月中,能够获得最大的进步。而最后的赢家,也一定是那个进步最大的人。 孙磊笑了笑: “其实,这应该是雪梅的功劳,她虽然干起工作来直直愣愣的,像个疯婆子似的,可静下来的时候,她挺善于总结分析的,慢慢的,我也就有了这样的习惯。” ‘原来,张雪梅还有这样的长处?’这还真是欧兰所不知道的,算起来,和张雪梅在一起也有三年时间了,朝夕相处,都没有完全看透这个人,看来,自己的识人能力还有待提高。 欧兰虽然心中反省,可肯定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她笑道: “别胡说了,人家怎么就是疯婆子了,工作泼辣那是优点,一个姑娘家,和你们这样的男人抢市场,不泼辣点儿行吗?” “好了,不说她了,”孙磊又把话题拽了回来,“欧总,真的,给我交个底儿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孙磊如此认真,欧兰也就不绕圈子了: “是,我马上就要换份工作了,不过不是回总公司,是彻底离开公司,去一个新环境。” 孙磊睁大眼睛盯着欧兰,眼睛闪闪发光,他等了一会儿之后,问: “然后呢?” “然后?没然后了,就这些。” “那您总得告诉我,我怎么安排吧?我去那个新环境之后,具体干什么啊?” 欧兰真的愣住了,孙磊唯恐自己没说明白,继续解释: “我寻思着,您现在已经是华北区的总裁了,您要是再跳槽,那肯定得副总以上的位置了,那您肯定还得需要给自己配备各种经理啊。而且,您肯定还是做商业之类的工作,您不可能搞研发或者进演艺圈,再说了,就算你突然当了科学家或者进了演艺圈了,那也需要开拓市场啊,肯定也需要我啊,对吧?” 孙磊这一番话,说的杂七杂八乱七八糟。可是欧兰的眼睛却一阵发热,这个从初相识时就该正经时调侃,该调侃时正经的职场精英,用他这种独特的方式,说明的自己的立场和想法。 欧兰平静了一下情绪: “对,肯定需要人开拓市场,而我最需要的业务经理肯定会是你和雪梅,我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这么几个原因,一,工作地点在上海,你刚才说了,你不喜欢那个环境。二,我这次跳槽其实不能算是荣升,而是给了自己一次挑战,我已经和对方老总见过面了,这几天也自己考虑了不少,说实话,面对这次挑战,我没有胜算,一点儿都没有。但我还是想试试,因为人如果想超越,就必须冒风险,我决定了,去冒这个风险。可是你们没有必要扔下现有的一切,陪着我一起去冒险。” “哦,是这样,这我就明白了,”孙磊微微点头,沉吟了片刻,说: “好了,您接着说,咱们到了上海之后,最棘手的问题,都有哪些,把这些问题都列出来,提前琢磨着,省的去了之后俩眼一抹黑,那样影响效率。”(未完待续) 18、神秘的帅哥 ‘上海,我回来了。’ 飞机正在降落,欧兰透过舷窗望着地面上愈加清晰的城市,心中忽然一阵激荡。说实话,中国的城市,从这个高度望下去,长相基本都差不多,之所以心中会升起异样的感觉,还是因为每个人心中对这个城市各自的记忆。 上次来应聘,欧兰并没有什么想法,那时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段属于上海的情愫,可今天她才明白,原来她一点儿都没忘。前一次的淡定只是因为她那时还把自己当成一个过客,而这次,她是实实在在的要留下来了。也许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自己都要和他共同生活在这条江边,这座城市。 欧兰的心里被一种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灰色填满了,一如外面的天空,她现在很想干点儿什么,把自己从这种恼人的情绪中拔出来。可是却做不到,看来控制情绪的确是最难的事情。 如果孙磊现在在她旁边,两个人还可以谈谈工资,可这小子一上飞机,就换到了一个美女的身边,美其名曰,‘自己以后的工作是为商厦开拓市场,所以一定要尽可能的多了解一些女人的心理。’ 欧兰猜,现在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位帅哥一定很郁闷,因为他本来可以和那位美女同路而行的,却没禁住孙磊强大的换坐攻势,不得不和自己这个‘老女人’来坐在一起(和那位二十出头的美女比起来,欧兰真觉得自己已经是老女人了)。所以那位帅哥从上了飞机之后,就一直在埋头看一本书,从始至终一个字都没说。 按照他们商量好的,孙磊和欧兰先行一步,张雪梅留下来等待交接,反正孙磊也已经把自己的工作交接给她了。欧兰有点儿担心,张雪梅并不像孙磊这样热衷于这份新工作,但是孙磊却说,反正张雪梅也不放心他一个人去上海,那就索性一起去。 下了飞机,欧兰随着人流向外走,孙磊笑嘻嘻的走到了她身旁: “效果如何啊?”欧兰故意问。 孙磊神采奕奕: “我们互相交换了电话,她是上海土著,过去很少去怀安,我跟她说了,未来不久怀安会有非常大规模的促销举措,我在钻石VIP里给她留一个位置,到时候她买名牌化妆品就便宜多了。” 欧兰顿住了脚步转头望着孙磊: “什么钻石VIP?” “就是一部分可以享受特权的会员——哦,当然,这个销售政策还没开始实施呢,实施以后我会通知她的。欧总,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孙磊问。 “因为我特别佩服你!” 他们两个人光顾着说话了,丝毫也没有注意到,当孙磊提到怀安商厦的时候,一直跟在欧兰身后的、那位和她同座位的帅哥,忽然愣了一下,专注了望了他们一眼,而当孙磊喊出了欧总之后,那个男人的目光就变得意外而又难以琢磨了。 “欧总,没人来接咱们吧?” “没有,我还没通知我的朋友们,她们一看见我肯定是没完没了的聒噪,我的头都得被她们吵大了,等过几天我们安稳下来,我再联系她们。” 欧兰没有通知她的那几个死党,她也谢绝了张永烈派车来接他们的建议,因为她想让自己在做好充分准备的前提之下,再和怀安的全体员工见面,在这之前,她谁也不见,哪怕是司机也不见。 初到一个新的环境,让这个新环境中所有的人,都对她有足够的信心,这至关重要。 “张总已经帮我们定好酒店了,我们直接去就行了。”欧兰对孙磊说。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个男人,听完这句话之后,就走上了和他们相反的方向。不远处,一个也挺有风度的男人朝他招了招手,一看就是来接他的,帅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看到了,然后就大步朝着那个男人走去。(未完待续) 19、性别歧视 丁伟看谢海川看到了自己,就又把刚刚摘下来的墨镜戴上了,这时谢海川——那个和欧兰同座的帅哥——经走到了他面前,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是不是对你来说,墨镜就相当于衬衫?要是不戴着,你就觉着自己没穿衣服?” “当然不是,”丁伟很严肃的回答,“对我来说,墨镜比衬衫重要,因为衬衫遮挡住的是我的身体,可不戴墨镜,暴露的可是我的眼睛。” 谢海川嗤笑了一声,两个人并肩朝外走,全然不理会周围飞过来的那些艳羡的目光。即使是在虹桥机场这样精英出没的地方,这两个男人仍旧是引人注目的。 丁伟是永远闲不住的人: “你公出回来,我这个老板亲自来接机,你就不觉得感动吗?” “一,我重申过若干回,你不用来,我认识回公司和回家的路。二,鉴于你一贯的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的恶劣行径,我就不用感动了,反正我很快我就会把今天的情还回去的。”谢海川一板一眼的回答。 丁伟啧啧的摇了摇头: “海川,我发现你有点儿变了,我开始怀念你刚来公司的时候,那种朴实的状态了。” “没错,我也非常怀念上大学时候的那个比我高两级的师兄,正因为太怀念了,所以我一毕业就义无反顾的来投奔你了,可惜很快我就发现,当初那个忠厚的、睿智的师兄,是条披着羊皮的狼!” 丁伟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知道,他们两个不管嘴上怎么互相挖苦互相损,但始终都是一条心,从大学到现在,七八年的友谊不是白给的,他们会一直都是职场上最默契的搭档。 “怎么样海川,这次有艳遇吗?”比起丁伟的风流自赏,谢海川简直就是个和尚,所以他的艳遇也就成了丁伟非常关心的一个重要问题。 “回来的飞机上,同座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不过我没跟她说话。” “嗨,三十岁的女人,你跟她说话干嘛!”丁伟很不屑。 “据说她叫欧兰。”谢海川不紧不慢的扔出了一句。 丁伟差点儿被行李绊倒,回头盯着谢海川大叫了出来: “你说她叫什么?” “淡定。她叫欧兰,而且听她和她朋友的对话,她们是要去怀安公司的,所以,她基本上就是你很‘关心’的那个欧兰。”谢海川非常细致的解释着,看的出来,他很享受这种,丁伟被他刺激到的样子。 果然,丁伟连路都不走了,直接把谢海川拉到一旁: “你确定你是和欧兰坐在一起了?” “确定。” “你竟然在一个多小时的路途中,跟她一句话都没说?” “在路上的时候,我只当她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下了飞机听她和同事说话,我才想到她有可能是欧兰。” “我不是给你看过她的照片吗?” “那谁记得住。” “你的脑子不记女人还记什么?”丁伟质问。 “我没你那么好的脑子,每天记住那么多事的同时还能记住那么多女人。” 丁伟懊恼的瞪了谢海川一眼,现在着急也没用了,机会已经放过去了,还是说点儿有价值的吧: “你说她和同事在一起,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男,二十七八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偏瘦,很精明,精通市场开拓领域,我怀疑是欧兰从天津带过来的嫡系部下。” 丁伟被他给气乐了: “海川,我真怀疑你的性别取向了,你为什么对男人的观察永远比对女人更细致、更专注呢?” “因为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遇到过一个女人可以做我的搭档或者堪称为我的对手!”(未完待续) 20、职场是男人的世界? 入夜,上海的夏夜很不舒适,溽热、潮湿,让人气闷,每当这个时候,谢海川就会怀念在家乡的时候,那时每年暑假回家,最开心的事,就是约几个哥们,在夏夜去路边大排档喝啤酒吃烧烤。北方的夏天,不管白天多么热,只要天一黑,温度马上就降下来了,空气中烤羊肉的香气随风飘散,大家喝酒闲聊不亦乐乎。可在上海,就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即使吃烧烤,也是被挤进了逼仄的小店里,拥挤的空间、嗡嗡作响的空调让人马上就没有了食欲。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啤酒一离开冰箱,外壳上马上就结上了一层水珠,弄得这个罐子都跟外面的空气似的,湿漉漉的让人不舒服。海川扯下毛巾把啤酒罐擦干,打开,喝了一口,冷冽的啤酒入喉,却找不到那种冰凉直透毛孔的感觉。 谢海川烦躁的把啤酒罐墩在了桌子上: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切都那么不对劲儿,就因为在飞机上偶遇了那个女人吗?’ “欧兰。”谢海川自言自语出了这个名字,说心里话,欧兰长的不丑但也绝不算上美貌,或者说,她不属于那种柔美妩媚的类型,这在职场上恐怕会吃点儿亏。近些年,尤其是最近这几年,职场上对女人的审美似乎又有些回潮,那种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女强人,越来越不招人待见了。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温柔娇弱小鸟依人似的女人受到了男人的加倍关注和青睐。说到底,现在的职场还是男人的世界,谁得到了男人的支持,谁就赢了。 没人能说清这种变化的原因是什么,也可能,大家都很明白这个原因,可就是谁也不说破。只是各得其乐的游弋在这个游戏规则之中。 客观的说,欧兰如果打扮打扮还是很漂亮的,毕竟很多女人的素颜都看不得,而她纯素的时候,还能做到五官清秀,作为一个‘三十岁的老女人’这已经很难得了。不过,她再怎么打扮,也不可能变得柔媚,这是个人气质决定的。 ‘张永烈把这样一个女人奉若至宝,他究竟是真的看到了欧兰有什么过人之能呢,还是病急乱投医?’ 谢海川忽然觉得自己根本就是疯了,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答应丁伟那个荒唐的计划,既然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去做,那干嘛还总是去研究那个女人呢?不想她了,去干点儿有用的事。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是谢海川的念头流转之间,就又落回到了欧兰的身上。 从下了飞机到进了宾馆房间,欧兰一直就在不停的打喷嚏。 “欧总,是不是谁想你了,您怎么总打喷嚏啊?”孙磊很‘关心’的问。 欧兰瞪了他一眼: “我看我是被上海这倒霉气候弄感冒了。好了,你别在我身上浪费你的想象力了,你不是想去怀安看看吗,现在就去吧。” “您不去了?” “我就不去了,明天我就正式和怀安的员工见面了,要是万一今天让谁撞见我,明天再认出我来,不太好,咱们初来乍到的,一切以少生是非为前提。”欧兰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估计怀安的员工会以南方人尤其是江浙两省的人居多,这两个地方的人都挺细致的。” 孙磊走了,欧兰给自己泡了杯茶,想起了孙磊的话: “是不是谁想你了?” ‘谁想我?谁会想我呢?’虽然常亚东的名字一直在她的心底翻腾,可是她却禁止自己去想他,因为理智在一遍遍的告诉她,那是不可能的,常亚东根本就不知道她会来上海。(未完待续) 21、偶遇崔慧明 欧兰走到镜子前,认真的看着自己,她当然不会知道,从她下飞机到现在,她的名字已经被两个男人直接用‘老女人’这个词代替了。但是她现在却在实实在在的想一个问题: “自己老了吗?” 她还没有过三十岁的生日,说实话,在职场上,这个年纪的女人不算老,可是在世俗的眼里,她已经不年轻了,尤其是她还没有结婚。‘剩女’这两个字肯定是躲不过去了。 “剩女,”欧兰无奈的摸了摸了自己的脸,自己怎么就给剩下了呢?她也说不清楚,好像日子过得挺快的,一眨眼一年就过去了,忙和着忙和着,好几年就过去,自己就成剩女了。 “是啊,三十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危机感,突如其来的包围了欧兰。如果说,她当初寻找机会是为了突破事业上的瓶颈;决定来上海,是受了张永烈的鼓舞;那么现在,她真切的感受到,怀安商厦很可能是她今生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她真的在这里跌倒了,那么她就彻底变成了一个失去了所有的光环的三十岁的女人!其他女人到了这个年纪还有一个家一个孩子,而她什么都没有。她只有她的工作——一座建在沙滩上的堡垒。 “欧兰,记住,你没有权力失败!”欧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她说话的态度一点儿也不豪迈,因为她这不是在鼓舞自己的士气,而是在陈述一个最简单的事实。 欧兰拨通了张永烈的电话: “张总,我和同事们的见面会安排在什么时间?” “还没有安排,想先和你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越快越好。”欧兰毫不迟疑的说,没错,越快越好,她的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那好,后天一早可以吗?或者,明天下午?”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就安排在明天下午。” “可以,我来安排。”张永烈也是一个很干脆的人。 欧兰忽然意识到了点儿什么,她迟疑了一下,说: “哦,张总,这样会不会打乱您的工作计划,或者太匆忙了?” 欧兰说的很含蓄,但是显然张永烈完全听懂了她的弦外之意,他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放心吧,不会的,虽然怀安现在的经营处于半瘫痪状态,但是内部运营还是一切正常的。我一直坚持一个理念,那就是越在艰难的时候,越要保持好自己的状态和秩序。” 没错,欧兰就是这个意思,鉴于怀安现在的经营状况,她有点儿担心管理人员会存在散漫等情况,让张永烈在短时间内不容易组织。而张永烈则马上打消了她的顾虑。 电话挂断了好一会儿之后,欧兰仍旧沉浸在张永烈的最后一句话中: “越在艰难的时候,越要保持好自己的状态和秩序。” 欧兰觉得这句话就好像是针对她说的,她现在也是到了最艰难的时候,所以不管外界环境发生怎样的变化,她都一定要保持住自己的状态和秩序!没错,一定要这样做。 明天下午就要和怀安的新同事见面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欧兰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得先把孙磊叫回来。她刚拿起电话,恰巧孙磊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正好,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现在马上回酒店,我有事和你商量。”欧兰飞快的说。 “好,我马上回去,欧总,我见到崔总了。” “行,我等你,我挂了,什么?你见到谁了?” “崔总,崔慧明。她也从总公司辞职了。” “啊?”(未完待续) 22、憔悴的女强人 直到孙磊回到了酒店,欧兰还没有从震撼中清醒过来,她一把拉住孙磊,不顾孙磊还在满头大汗着气喘吁吁,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追问: “崔总辞职了?确定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磊显得有些不解: “欧总,咱们都辞职不干了,你怎么还这么紧张总公司的人事问题啊?” 孙磊的确是搞不懂,欧兰为什么这么关注崔慧明。崔慧明是总公司的副总,一个强势至极的独身海归女人,从她当副总之后,欧兰一直在她的分管范围之内,也许是因为她们两个都太强势了,所以两个人之间并没结下什么情分,但是合作的还不错,欧兰也从崔慧明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就这一点而言,她还是对崔慧明很有好感的。而孙磊则对崔慧明没什么好印象,这可能是因为崔慧明太强硬了,而像孙磊这个年龄的男人,还没有学会去包容女人的强硬。 今天,他偶遇崔慧明,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就转达了回来,仅此而已,可没想到欧兰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看孙磊一个劲儿的盯着她看,欧兰也觉得自己失态了,她站起来去调中央空调的旋钮,借以掩盖,然后才放缓了声音: “毕竟崔总也是我的直接上级,这次我辞职,本想跟她好好谈谈的,可当时他们正在全封闭述职,我不想打扰她,觉着,反正也是来上海了,大家有的是见面的机会,以后再向她解释,没想到,她竟然动作比咱们还快,也辞职了。” “是,我也没想到,看她那呼风唤雨的样子,谁能想到她会辞职啊。” “详细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遇见的,都说了点儿什么。” “我在怀安记了一部分品牌和价格,想去别的商厦比较一下,结果走进一间高端商厦,一进大堂就看到崔总了,她见到我也很意外,问我怎么来上海了,我当时多了个心眼,说是休假呢,陪女朋友来上海逛街。” 欧兰虽然心中忐忑,可还是禁不住莞尔: ‘这小子,脑子总是转这么快。’ “后来呢?”欧兰问。 “后来,崔总就问,你好不好,我说挺好的。从上次崔总在咱们公司视察过之后,有三个多月了吧,我这是第一次见她,说真的,我从来没见她这么憔悴过……” “憔悴!”欧兰惊呼了出来。 “是啊,您看您听我这么一说都吃惊了,您就可想而知,我当时有多么震惊了。” 外人可能很难理解这两句对话,但是所有认识崔慧明的人都能理解,因为崔慧明不仅性格强势,人也生的高大健美丰腴,都有几分俄罗斯美人儿的风格,所以没人能把她和憔悴沾上边。 孙磊继续说: “接着,她就主动告诉我,她已经从总公司辞职了,还问我哪天回天津,我随口说后天就回去。她竟然还挺认真的查了查日历,对我说,‘那好,你回去了,给你们欧总带好,再替我捎句话,我下周去天津,顺便看望她。’最后她还开了句玩笑,说,‘这次我去你们公司,就不是视察工作了,纯粹是看望朋友。’” 孙磊讲完了,欧兰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看来崔慧明是真辞职了,她这么着急见我,是为什么?难道就像她说的,就是看望朋友?’ 欧兰马上就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崔慧明决不是一个会在这种所谓的感情上浪费一丝一毫精力的人,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 欧兰换了话题: “我跟张总说好了,明天下午我就和怀安的管理层见面,我有一个想法,先不向大家介绍你……” “我也是这么想的,免得大家过于敏感,认为你任用亲信,到时候引得人心浮动,就不好了。”孙磊现在已经跟欧兰配合的很默契了。(未完待续) 23、女人啊,你的名字就叫纠结! 孙磊开始滔滔不绝的向欧兰讲自己今天在怀安、南京路的见闻,还有自己的各种设想,但是他很快就发现,欧兰越来越心不在焉,总是在看表。 “欧总,您今晚有事?” “没事,哦,不,本来没事。我是临时决定想要做件事。” 孙磊兴趣盎然的看着欧兰,很久没见过老大这么魂不守舍了,值得认真围观一下。 “我是想,我是不是应该今晚联络一下崔慧明……” “啊!为什么?” “我是这么想的,过去以为她一直在公司做副总,我离职的事不马上通知她,倒也没什么。可现在,她辞职了,如果我再向后拖延通知她的时间,她会不会误解我是早就听到了她要辞职的风声,从心里不重视她了。如果那样,就显得我太势利了。尤其是今天你遇到了她,虽然你说是来度假的,可是以后她回忆起来,肯定能想到你现在就和我一起,我如果还沉默着,会不会加重她的误会?” 孙磊频频点头: “还是您想的周到,的确是这样,我想,凭崔总的能力,她就算是离开公司,下一份工作肯定也差不了,而且很可能还是在业内,万一她对您的人品有了误解,那没准就会影响到您的口碑,有道理。” “是啊,人际关系的处理上没有小事,任何一个想不到,也许就会造成比较严重的后果。好,我现在就跟她联系,我刚才听你想法挺多的,你要是不太累,就把这些想法都写出来。回来咱们慢慢研究。” “我不累,但是,我就是觉得这些想法还都不成熟,写出来……” “没关系,现在我们刚开始一份新工作,肯定所有的想法都是不成熟的,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把基础工作做好,每次有想法就写,等过一阵再回过头来看,没准儿就能看到一条很完整的发展曲线呢。” “嗯,我明白了,我这就写。” 孙磊回自己房间了,欧兰在屋里来回踱着步,考虑这个电话该怎么打。刚才孙磊那一番热情洋溢的赞同,让她脸孔发热。因为她现在迫切的想要见到崔慧明,固然有她说的那些原因,但是还有一个无法对旁人言说的理由——崔慧明全封闭述职,是因为公司高层人事调整,技术部高管常亚东在冲击副总的职务! 虽然几乎没有跟常亚东联系过,但是欧兰仍旧关注着他所有的动向。她逐一分析各个副总的实力,无数次在心中模拟常亚东竞聘副总时会遇到的各种问题。但是她一点儿都没有想到,常亚东和崔慧明两人之间会发生什么纠葛,因为他们的专业领域、管理方式、性格特征都相去甚远。可是现在,当竞聘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之后,崔慧明却突然离职,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常亚东到底是胜出了,还是遇上了某种巨大的难题?如果真是高层人事地震,那对他会有怎样的影响呢? 欧兰越想心就越乱,她觉得自己如果不马上见到崔慧明,恐怕明天的见面会都搞不好了。 唉,女人啊,你的名字就叫纠结! 欧兰终于拨通了崔慧明的电话: “崔总你好,我是欧兰。” 听得出,崔慧明这么晚接到欧兰的电话感到很意外: “哈,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没出什么事吧?”虽然已经离职了,可崔慧明在欧兰面前的时候,还是情不自禁的就进入到了工作状态。 “没事,”欧兰措了下词,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话,“崔总,是这样,我现在也在上海。” “你也在上海——”崔慧明的声音陡然一变,如果说,刚才她还是正常的状态,那么现在,欧兰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独属于崔慧明的那强大气场已经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那是野兽嗅到猎物或者危险的气息的时候,所焕发出的本能,“你和孙磊在一起?”(未完待续) 24、女人的话题 崔慧明的反应是在欧兰意料之中的,她知道,自己今晚只要打这个电话,崔慧明就一定会把她和孙磊联系起来,所以她分外的平静: “对,我们两个在一起,崔总,对不起。” 欧兰话音未落,崔慧明就爆发出了一阵比青铜风铃还要清脆的笑声,笑声中带着金属质地: “没事,这有什么对不起。倒是孙磊这小子,这几年没白闯荡,反应够快的,我都没看出来他跟我玩儿花活呢!”这就是崔慧明,在指责对方的时候都能笑语如风。 欧兰挤出了一丝笑容,虽然隔着电话,但是崔慧明这种咄咄逼人的作风仍旧让人尴尬: “是啊。所以他回来告诉我,我就马上跟您联络了。崔总,有时间吗?咱们碰个面聊聊。” “今晚或者明早都行,看你的时间。” 崔慧明表面上让欧兰定时间,可实际上,她却已经把见面的时间紧紧的限定住了。她现在已经离职了,时间肯定比较自由,她还这样做,那就只能说明,是她那种与生俱来的强大控制欲在作祟了。 欧兰倒也干脆: “我明天下午两点钟有个会,上午没事,所以今晚和明早都可以。”其实现在欧兰和崔慧明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隶属和上下级关系了,她也没必要在这些细节上如此的针锋相对,但是没办法,这样的交往方式,已经成为了她们的一种固定方式,不是不想改,是改不了,也许只有等到未来的某一天,欧兰能够真正的远离商场,她才能彻底摆脱掉这种随时随刻都在准备战斗的状态。 “那就今晚吧。这样我们明天上午的时间都完整一些,你晚睡些没关系吧。” “没关系。我们在哪儿见面?” “你现在是住在酒店吗?” “是。” “那我去找你吧,我们在酒店里的咖啡厅碰面。” “好,我等您。”欧兰报出了自己入住的酒店名称,就挂掉了电话。 她拉开衣橱,想换件衣服,可是一时却难以抉择,犹豫了片刻,拿出了一件银灰色的中袖真丝长裙,有点儿尼泊尔风格,换好裙子后,她又用一只发夹把头发挽了一下别在脑后,欧兰希望自己看起来既不那么严肃,又不失尊重。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崔慧明是一个多么善于通过细节观察事物的人。 咖啡厅里很安静,光线很柔和但绝不晦暗,一看这个空间就不是为恋人们准备的,而主要是为了方便住在这里的旅客们接待朋友。 崔慧明来了,风格依旧、风采依旧,一套暗紫色套装,脖子上戴了一条粗粗的珍珠项链。她飞快的打量了欧兰一眼,脸上绽放出热情洋溢的笑容: “哈,欧总,难得见你这么女性化的装扮,很漂亮。我一直就特别遗憾自己不适合穿裙装,因为我身材不够纤细。” 一个异常标准的女人见面打招呼的方式,可欧兰太明白了,只要崔慧明愿意,她从这种纯女人的话题过度到工作上,连一秒钟都用不了。 “坐吧,”崔慧明招呼欧兰,好像欧兰才是刚刚走进来的那一个,“你喝点儿什么?” “一杯拿铁吧,崔总,您呢?” “我……”崔慧明浏览了一下手中的单子,对站在旁边的侍应生说,“icecoffe。”然后又问欧兰,“你晚上住酒店,饿了不好找吃的,要不再来点儿点心。” “不用了,我还不饿。” “那好,就这些。” 侍应生走了,欧兰深感无奈,她实在是弄不明白,为什么只要有崔慧明的地方,崔慧明就一定是整个环境的主宰。想一想,自己辞职了也好,否则,跟在这样一位女副总身边,恐怕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了。(未完待续) 25、意外 两杯咖啡端上来了,崔慧明把手指轻轻挨在杯子上,似乎在感受那份清凉。她望着欧兰,欧兰第一次发现,崔慧明的眼睛其实生的很美,只是因为她平时的目光都太灼人了,所以让人忽略了她的美: “你注意到没有,今天我们两个都穿得冷色调的衣服,这是不是因为我们都离职了,心中多少都有些动荡,所以我们需要这种颜色也增加我们的冷静?” 欧兰心中一震,刚要说话,崔慧明微微一笑: “不,公司对于你离职的消息并没有扩散,甚至还有些刻意隐瞒,这可能是因为现在高层正在进行人事调整的原因吧。所以我也没有想到,只是突然看到你和孙磊突然同时出现在上海,孙磊又那么言辞闪烁,所以我就跟相关的人问了一下,就知道了你已经离职的消息。” 崔慧明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她的心思缜密和人脉深广已经显露无疑了。 欧兰有点儿尴尬的笑了笑: “对不起,崔总,我这个决定做的比较仓促,而且……” 崔慧明打断了欧兰: “我明白,那阵子我在全封闭接受考核,你也联系不上我。离职不是坏事,在国外,一般职场人都不习惯于在一个岗位上工作太久,他们有一个比较通行的惯例,一个人如果在一个岗位上工作了连续四年,没有升职的机会,也没有创造出递进的业绩,就要考虑离职了,否则就会在这个岗位上慢慢的萎缩、退化。这种现象今年在国内好像也在渐渐的流传开,说是,温水里的青蛙,是吧?” “对。”欧兰老实的承认,她也很想问问崔慧明为什么离职,可是她却做不到像崔慧明那样轻松自如的谈论这种话题,倒是崔慧明自己开口了: “我离职,你是不是也很意外?” “的确是。我还以为这次高层调整,您会有所动作。”欧兰这其实是句奉承话,她并不认为崔慧明能当上老总,倒不是说崔慧明的能力差,而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在中国市场上,性别歧视始终都是存在的。 没想到,崔慧明竟然承认了: “你想的很对,我是打算申请总裁的位置的,但是遇到了一些困难。” 欧兰听了这话简直是震惊了,看崔慧明的样子,她之前一点儿都没想到自己如果申请总裁的位置会遇到困难。这怎么可能呢?欧兰一直都觉得,崔慧明比她聪明的多,那连自己都看得清清楚楚的问题,她怎么会没看到呢? 但是马上,欧兰就明白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局限性了,崔慧明终究对国内的职场还不太了解,而且身在事中,有些情况反倒不如旁观者看得明白。看来每个人在对事物的判断上,都是存在漏洞的。 “那,现在高层调整结束了吗?”欧兰终于把话题绕到了她最关心的问题上。 “还没有,我是中途退出的,因为我已经看到了最终的结果——我当不了总裁,但是完全可以继续当副总裁,而这个结果却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坦白的说,现在公司的经营理念我并不赞同,如果我不能进行全盘调整的话,再干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而除了我,其他副总都没有离职的想法,却有几位实力很不错的高管想要冲击副总的位置,我想如果我让出一个副总的位置来,那可能就会有一位高管胜出,能够给公司的管理层换一换新血,也算是我对公司做得一点有价值的贡献吧。” ‘这么说,常亚东的问题现在还是悬而未决的。’欧兰暗自沉吟着,说不清这个结果是让她感到高兴,还是更担忧了。 “说说你吧,你和孙磊同时来上海,那肯定是已经找好了新的平台了吧?” “对,我已经接受了怀安公司的聘请,但是前景究竟如何,我现在还一点儿都判断不出来。”欧兰决定实话实说,因为她也很想找个人来聊聊自己那满腹心事。 可是没想到,崔慧明听到她的话之后,竟然惊呼了出来: “你说什么?”(未完待续) 26、唯一深爱过的男人 欧兰很不适应崔慧明这么失态,她愣了一下之后,才又很谨慎了说了一遍: “我,接受了怀安公司的聘请。” 欧兰在说话的时候认真的望着崔慧明,希望能再看出点儿什么,不过这次让她失望了,崔慧明已经恢复了平静。她轻轻点点头: “这么巧,我最近总是听到怀安公司的名字,作为一家已经日薄西山的百货公司,能引起这么多人关注,也算是难得了。” “您还从哪儿听到过关于怀安的事情?” 崔慧明望着欧兰,忽然一笑,笑容明媚: “怎么?还未在其座,就已经开始谋其政了?” 欧兰知道,要想跟崔慧明打交道,就必须学会适应她这份直截了当,所以也很轻松的笑道: “是啊,多收集一些信息,以后工作中难免用得到。” “不错,这是个好习惯。”崔慧明很认真的赞许着,却再也不提和怀安相关的任何事情了。 欧兰很想再追问一下,但是,在对方已经如此明确的表达了自己不想说的情形下,她就很难再追问下去,也不知这是性格原因,还是从小受的教育使然。反正这样的习惯,在面对崔慧明这样的对手的时候比较吃亏。 明知吃亏,可也无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欧兰只得又换了个话题: “崔总,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得去趟法国,去应聘一个职位。不过我恐怕没你这么幸运,那个职位很难拿到手。” “您说我是幸运,我倒觉得我更羡慕您,什么时候,我才能直接去国外的总部应聘职位呢?” “会的,职场如登山,只要你肯往前走,就总会一步比一步高的。” 欧兰知道崔慧明说的有道理,可她也知道这也不尽然。崔慧明本身就是以自己的感情为代价,直接获取了一个比较高的平台,所以起点就比欧兰高的多。 绕来绕去,又回到了那个老问题: ‘女人,究竟该不该为了事业,付出情感、自己、乃至婚姻。’ 这个问题恐怕没人能说清楚。 心里想着这些,欧兰不禁冲着眼前的咖啡杯出起神来。细瓷的咖啡杯,咖啡表面上,咖啡师打出来的那个奶白色的心形图案仍旧保留着。温柔的让人神往。 崔慧明也在看那个心形的图案,半晌,她忽然笑了: “欧兰,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职场上的女人就像是咖啡?” “啊!哦,为什么?” “你想啊,人们都喜欢咖啡,有人喜欢它优雅,有人喜欢它细腻,有人喜欢它可口,还有人喜欢它能够提神、甚至开胃,可只有咖啡自己知道,它真正的特性是苦涩而浓烈。就像我们这些职场上的女人,人们看到的是我们的光鲜和光环,谁又能知道我们的苦涩呢?”崔慧明突然咯咯一笑,“当然,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浓烈。” 这个女人真是一个把握气氛的高手,前半段还让欧兰心有戚戚焉,可是最后一句峰回路转,又让她不禁失笑。笑过之后,又心生感慨: “崔总,您简直像位诗人。” 崔慧明悠然一笑: “你有没有觉得,女人单身久了,就都变成诗人了?” 明亮的笑容,伤感的语言,结合在一起让人蓦然一阵心酸,欧兰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感觉:崔慧明现在特别想问一问欧兰,关于钟涛的消息——那个她唯一深爱过的男人。可是她不会问,因为她太骄傲。 自己该主动告诉她吗?欧兰内心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了,这个世界上,外人最无法插手的,就是两件事,‘情’和‘缘’。(未完待续) 27、仇视 “你明天还有一场硬仗,早点儿回去休息吧。”崔慧明准备告辞了。 欧兰也站了起来: “好,等您下次回国,我们再聊。” 崔慧明忽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我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两人握手告别,崔慧明忽然笑问: “欧兰,你觉得幸福是什么?” 这个问题太宽泛了吧?欧兰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崔慧明就自己给出了答案: “我觉得,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幸福就是成功,只有当打败对手、受人瞩目、获得成功、拥有光环的时候,我们才能感受到幸福,对吗?” 欧兰一时语塞,因为她平时所听到的,都是‘平安是幸福,简单是幸福,自由自在是幸福,和亲人爱人在一起是幸福……’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所以乍一听到崔慧明这么赤裸的说法,让她很不适应。 但是转过来想想,她说的的确都是实话。 这一夜,欧兰被繁杂的梦境纠缠了一夜,一会儿梦见常亚东出任副总却赶上公司出了重大事故,一会儿又梦见自己在怀安公司的见面会很不成功,最多的还是梦见崔慧明说的那句话——拥有光环才能幸福。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欧兰才想起,这句纠缠了她一夜的话其实不是崔慧明说的,而是她自己说的,当初她在黄浦江边发誓,一定要做一个有光环的女人,然后她就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 而今天,她已经毅然决然的抛掉了那些已经得到的光环,再次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迎接新的挑战了。 今天怀安公司办公区里的气氛很古怪,职员们发现,来来往往的高层们好像都带着莫名其妙的怒气,当然,高层们心情不好,这在最近几年里都是常态——公司效益不好,他们日子肯定不好过。但是像今天这样,每个人都阴云罩顶,还真是少见。 有些八卦神经比较敏锐的职员已经在悄悄的议论了: “哎,你们说,是不是咱们公司终于要被别人收购了?怎么大家都那么阴沉沉的啊?” “我觉得不会,你没看张总挺淡定的吗?要是真被收购了,最难受的应该是他吧?” “他?就算今天01了,他都是这么淡定的,我就没见过他不淡定是什么样的。” “没准真是被收购了,所以这些高层们才集体阴天。” “是啊,他们肯定不想被收购,被别人收购了,他们可能就当不成管理了,不像我们,跟着谁干都是干,没准真被人收购了,还能多挣点儿呢。”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了一番,就离开了茶水间,她们都没有注意到,一个年轻男人一直就站在茶水间的角落里,听她们说话。现在看人们都散了,那个男人——孙磊的眉毛紧紧的攒了起来: “看来怀安的军心已经成了一盘散沙了。而且听她们话里的意思,高层们都不怎么欢迎欧总呢。” 孙磊说对了,高层们的确都对欧兰的到来心存抵触! 现在,就有一男一女两名高层管理,在办公室里谈论这件事: “知道那个欧兰是从哪个公司挖过来的吗?”男人问。 “天津,可是我跟天津几个大百货公司都打听了,没这么个人啊?”女人答。 “也许,你的朋友们并不是十分了解天津的情况?”男人试探着问。 “不可能,说句不客气的话,我的人脉都遍及全中国的商厦了,别说天津,就算是香港澳门,我也都能查出来。我再去想想办法!”女人说完,就负气的走出了门。 男人淡淡一笑: ‘这就是女人,你只要稍微激一激她,她就自动的替你玩儿命去了。’(未完待续) 28、乖乖滚出怀安 当欧兰和张永烈一起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她真是被眼前的情景给震了一下子。 这间会议室不同于她过去在公司里见到的那种会议室,而更像是一间很大的培训室。屋里摆着几十张那种座椅连成一体的单人课桌。三面的墙上都挂着可随时更新的巨大图标,正面墙上也有一个投影仪,不过现在屏幕是卷起来的,露出一方硕大的白板,白板前面摆着一张桌子,前方的一侧摆了几把椅子。现在,那些单人课桌基本都坐满了,粗粗一看,男女比例还比较均匀,男人都穿着一色的深蓝色西装,女人则是深蓝色西装套裙,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衣服太过一致了,以至于欧兰觉得他们的神情都那么相像——充满了敌意。 欧兰暗自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掉那些不友善的目光,这时张永烈已经站到了白板前的那张桌子后面——难道怀安公司开会的时候,老板都是站着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会议效率肯定都挺高的,因为绝不会开太长的时间。 “把大家召集起来,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怀安公司已经正式聘请欧兰女士为公司的副总裁,今天也算是个见面会,介绍大家和欧总认识。欧总,你来说几句?” 欧兰站到了刚才张永烈站的位置,说实话,她还真不习惯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站着,感觉自己这不是副总上任呢,这简直就是来应聘的。不过转念一想,她也就心中释然了——自己可不就是来应聘了吗,下面坐着的都是考官,如果考官们对自己不满意,自己就得乖乖的滚出怀安! 欧兰定了定神,朝着众人绽开了一个笑容——不过没人回应她。 “大家好,我叫欧兰,今年三十岁,河北人,未婚。”这是欧兰设计好的台词,她的经验告诉她,当一个女人面对一大群陌生人的时候,一种彻底的、甚至有点儿没心没肺的坦白,会有助于消除对方心理上的隔膜。 欧兰继续说: “我很高兴能够加入怀安公司,很高兴能够和大家成为同事,在未来的几年中,我会把怀安当成自己的家,而我们都是这个大家庭的孩子,我愿意和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把怀安建设好。” 众人的脸上仍旧一片木然,欧兰觉得自己后背都有点儿冒冷汗了: ‘这人们都是犯了什么毛病,自己怎么说也是新来的副总,这点儿面子总得给吧?虽然不一定非得像自己当初第一次接待崔慧明时那么诚惶诚恐,可也得稍稍表现出一点儿配合来吧,怎么这人们一个个都跟看小丑表演似的看着自己呢?’ 此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欧兰的声音一停止,整间会议室立刻就陷入到了一种让人置信的宁静,这绝不该是一间有这么多人的会议室该有的声音!欧兰参加过无数次会议,人们会和发言人互动、会争论,哪怕是翻翻手里的资料、摆弄摆弄原子笔——总会干点儿什么。可是现在这几十口子人,什么都不干,就是这么眼巴巴的看着眼前这个自说自话的女人! 欧兰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天啊,虽然想到了,自己在怀安很可能会以失败收场,但是不会失败的这么快吧?欧兰双手悄悄握紧了桌子的边沿,望着下面那些人,又开口了——就算我真的是个小丑,也没人能够阻止我把自己的角色演完!(未完待续) 29、来势汹汹 “大家看到我身上的这件衣服了吗?”欧兰展开双臂,她今天穿着的,就是那条褐色的长裙,她是几经踌躇才选择的这件衣服。她知道这件裙子在这样的场合穿,会显得不够正式,也知道第一次公开亮相,装束非常重要,但是最后她还是决定通过这种方式,来说明自己的态度。 “这条裙子是我前不久在怀安商厦买的,就在三楼的女装区,二百三十八块钱,还是原价。” 欧兰的话总算是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几个女职员的目光灵活了一点儿,看来是回忆到底哪个销售区有这样一件裙子。 欧兰不禁心里一松: ‘上帝保佑,他们总算有点儿反应了,我至少可以确定现在面对的是一群活人,而不是一群僵尸。’ 如果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欧兰真要为自己的幽默喝彩了,可现在她却一点儿都没想到‘幽默’这个问题。 “当时,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加盟到怀安公司,正是这条裙子促使我做出了决定。因为从这条裙子上,我看到了怀安的希望。这样的款式、质量、价格,足以证明,怀安在南京路,乃至在整个上海,都不会缺乏竞争力,现在的低迷只是暂时的,我有信心和大家一起带领怀安走出这暂时的低迷。” 本来,欧兰今天是准备了完整的演说词的,包括很煽情的独白,和一些比较具有煽动性的具体操作方案,她希望自己能够在一开场就把大家都调动起来。 但是现在她放弃了,因为她发现,想用那样一篇演讲就把眼前这些人调动起来,是完全不可能的。 她想把演讲提前终止,见面会到此结束,以后再用其他方式慢慢攻克这一座座冰山,可是人们这种持之以恒的抵触和看热闹的态度,却激起了她骨子里那天生的不服输的劲头。欧兰心一横: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如果大家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可以现在问。我还不知道我的办公室的位置,但我一会儿就能确定下来,确定后我就会通知大家,我正在办上海市的电话卡,等我办好后也会告诉大家,我希望,大家可以多找我聊天,我们多沟通、多讨论。” 这几句话,是欧兰现想出来的,她倒要看看当她主动出击了之后,人们会有什么反应。这些管理人员就好像是一座已经沉寂了千年的深潭,既然微风根本激不起丝毫的涟漪,那就干脆扔块石头砸一砸他们! 呵呵,这才是欧兰。 一个人和一群人面面相觑,现在欧兰倒成了好整以暇等着的那一个了。 终于,一个女人轻轻抬了一下右手: “欧总,你好。” “你好。”欧兰马上应战。 “我是女装上渠管理部负责人,我叫高浩然。我知道你穿的这件裙子,这是一个和我们合作历史很悠久的、濒临倒闭的女装厂,配送来的一款衣服,属于他们厂的积压产品,所以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你会从这款裙子里看到怀安的希望。” 欧兰不知道这个高浩然是真傻还是装傻,自己几句励志的话竟然被她当成了把柄,不过她的这种当众不留情面,倒是很符合今天怀安所有高管们的一致风格。(未完待续) 30、应战 欧兰心中冷笑了一声: ‘高浩然,看年纪你应该跟我差不多,你很刁钻,可是很可惜,我是被丁晓培养出来的,她教会我的第一件事就是严密!工作中要严密、与人交往要严密,初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更是事事严密,我来这里之前写了五千字的发言稿,却附了两万字的说明,基本上把我说的每一个论点的论据都分析到了,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欧兰朝着高浩然微微一笑: “高主管你好,很高兴认识你。这件裙子从质地到做工到款式,都绝对做到了物超所值,我想,我们有这样的供货渠道做后盾,有这样的商品,我们一定能够把市场打开。而刚才你说,这是一家和我们怀安公司合作很久的厂家出品的,那就更坚定了我的信念。” “你可能没太听清我的话,”高浩然直视着欧兰,脸上没有笑容,声音也冷冰冰的,甚至都带着些乏味,好像自己是在给欧兰讲一个浅显之极的道理,讲的自己都不耐烦了,“这个厂子快倒闭了,这件衣服属于他们卖不出去的挤压商品。” “我听清楚了,但是和我们怀安有合作传统的厂子不会只有这一家,我们有一家这样的合作企业,就会还有其它若干家,这家厂子快倒闭了,其他厂子没有倒闭。至于是挤压商品,我想说的是,高主管,我们都是女人,所以我们应该比在座的男士们更清楚,女人的消费眼光是需要引导的,也是可以引导的,顾客的消费意识需要我们去引导。而这才是我们真正要做的。一个好的商厦,不仅要做到,顾客想买什么,我们就卖什么,还应该做到,我们想卖什么,就得有办法让顾客来买什么。” 高浩然仍旧是那副木呆呆的样子,可是言辞却更加锋利了: “引导顾客是需要强大实力的,我们凭什么去引导?” “我们有我们的优势。” “您这话听着很空。” “我保证我做起事情来不空。”欧兰也一句紧似一句,“真的,我保证,我千里迢迢来怀安,不是来说空话的,是来干事的。我辞去待遇丰厚的工作,离开熟悉的环境来怀安,也不是来失败的,是来成功的。” 高浩然不说话了,再也没有其他人提问了。张永烈宣布散会后,大家鱼贯走出了办公室。当最后一个人走出去之后,欧兰和张永烈相视一笑,他们两个竟然不约而同地说出了同样的三个字: “对不起。” 说完之后,两个人都有点儿吃惊,张永烈想说话,欧兰却抢先开口了: “张总对不起,我今天准备的不够充分。” “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竟然无力控制怀安现在人心浮动的局面。” 欧兰豁达的一笑: “在怀安这种大公司里,能够做到高管就很不容易了,这些同事都可以算作是人才了,既然是人才心高气傲在所难免,突然间空降下来一个副总管着他们,还是个外行,他们心里不服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事情没这么简单。”张永烈的眼睛中竟然闪过了一丝忧虑。 “哦?”(未完待续) 31、泥沼中的男人 张永烈轻轻叹了一口气:“事实上,现在管理层中有一种思潮——希望怀安能够被某家国外或者香港的大公司收购。而且据我观察,持这种思想的人还不在少数。” “啊?怎么会这样!”欧兰惊呼了出来,说实话,她很大程度上就是被怀安这块已经挂了一百多年的招牌,和张永烈一心保住这块国有品牌的热忱吸引来的,所以她真没想到,怀安里还会有人不这么想。 张永烈苦笑了一声: “我们既然有我们的追求,那就得允许别人有别人的追求。在很多人看来,外企的光环、高薪、更高的发展平台,才是更有意义的事情。并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像你这样,会为了一种信念而放弃外企的平台。” 欧兰的脸孔有些发热,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像张永烈所形容的这么好,她是因为陷入瓶颈才来寻找新的出路。不过这么一想,欧兰倒也理解了那些希望怀安被收购的人们,可能对他们来说,现在留在怀安也是处于瓶颈之中,而且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打碎瓶子的,更多人的会选择期待一场意外的机遇,而对他们来说,怀安被大财团收购,就是一个崭新的契机,也许等待他们的会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他们的确也有他们的理由。”欧兰坐到了沙发上,喃喃道,是啊,他们这样想这样做有充分的理由,可是这样一来,摆在欧兰面前的难题就太大了。 欧兰很想问问张永烈,为什么不把那些心存异念的员工解雇,可是马上她就发现自己这个想法太幼稚了,重病不能用猛药,针对于企业内部管理也是这样,现在的怀安千疮百孔,如果再突然间裁掉一批高层,那很可能都没法维持住商厦的正常运营了。 欧兰抬起头想说句什么,却顿住了,她看到张永烈背对着她站在窗前,今天上海很闷热,灰色的天空水愔愔的让人不舒服,在这样的背景下,张永烈的身影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苍凉——一个明明很有能力的男人,却被困在了一潭泥沼之中! 而此时,张永烈恰好转过头来,看见欧兰正望着自己发愣,就问: “有事?” “哦,”欧兰把原本要说的话收了回去,“我想问一下,我的办公室在什么地方,我准备开始工作了。” “好,我带你过去。” ‘是啊,既然来了,就没有打退堂鼓的道理。’欧兰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 欧兰的新办公室很宽敞也很空荡,一看就是等着新主人在这里肆意发挥她的创意和个性。看着这间屋子,欧兰忽然升起了一个很孩子气的念头: ‘要是怀安商厦也像这间办公室一样多好啊,空空荡荡的,我只管努力往里面装东西就行了,可现在怀安就是一座装满杂物和灰尘的旧仓库,想要打扫,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人往往就是这样,当你把自己定位成一位公主的时候,你就希望看到别人惊艳和渴慕的目光,看不到,就会觉得自己失败了,或者受了伤害。可是,当你只是把自己定位成一个普通人,那么你就会觉得身边的人匆匆而过,没有特别注意到你的存在,这很正常。所以人们常说,定位决定心态、进而决定成败,在这样一个让人万分尴尬的时刻,欧兰突然间领悟到了这个道理。 而这个道理也让她在转瞬间豁然开朗了。(未完待续) 32、不能得罪女人 欧兰决定了,从现在起,她不当自己是副总,就当自己是实习生,眼前所见到的每一个人,都黑着给她挑毛病呢,一个不慎就过不了实习期。她就用这样的心态,去面对那些视她为拦路石的人们! 高浩然,也就是在开会前和那个男人私下里议论欧兰来历的女人,现在又来到了那个男人的办公室。她怒冲冲的把自己手里的文件夹扔在了桌子上: “你今天都看见了吧,那个欧兰就是个蠢货,什么都不懂,说起话来乱七八糟的,我看她根本就没在商厦里工作过!可恶,气死我了,这个biao子养的,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让我难堪!”这可能是凶悍的女人的通病,她压根就忘了是她先让欧兰难堪的,而只记住了欧兰让她难堪。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不能得罪女人的原因——女人记起仇来,是完全不讲道理的。 那个男人微微一笑,笑容有点儿冷,但是挺快乐: “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货不正好吗?难道你盼着来个什么都懂的神仙,好让怀安起死回生?” 男人的话有效的安抚住了高浩然的情绪,她坐到了男人的对面: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你说张永烈弄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干什么?” “这我也不知道。谁知道老狐狸心里在打什么主意。”男人敷衍道,他对高浩然只是利用,所以是一句真话也不肯对她说的。 而同样的问题,此时谢海川也正在问丁伟: “你说,张永烈为什么会专门把欧兰请到上海来呢?” “张永烈离开怀安之后,一直在自己做生意,他驾驭市场的能力非常卓越,也取得了不俗的业绩,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缺乏管理这种半公有化企业的能力,在中国,私企的人事管理工作相对来说要容易一些,所以他急需一个优秀的人力资源经理。” “原来是这样。你倒是对张永烈挺了解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行了,别耍酷了。这儿没女人,就我一个大男人。浪费。” “不浪费,有些东西是需要随时练习的。怎么样,海川,你决定去怀安公司应聘了吗?” “决定了,坚决不去。” “我说你为什么这么抵触我的计划呢,你去了怀安,咱们里应外合,一举把怀安拿下,不好吗?而且你还天天有美人作陪。” “一,我压根儿就不认为欧兰是美人,二,我认为怀安的死亡已经是定局了,一个欧兰,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很快,她就会在怀安黯然收场,所以,根本不用我去费那个力气。” 丁伟忽然露出分外认真的神情: “依照我的经验,一个男人过度重视一个女人,或者过度夸大自己对一个女人的轻视,其实所代表的意义是完全相同的,所以,海川,你得小心了。” 孙磊转悠进了欧兰的办公室,他四下打量了打量: “欧总,您这办公室得好好布置布置,得彰显出您独有的风格来,照我这两天深入怀安得出来的经验,这种纯商业环境和咱们过去的环境还不一样,更需要领导者具有极其鲜明的个性,您得表现的比过去的崔总还有个性,才能震得住这些人。” 欧兰苦笑了一下: ‘震住这些人?谈何容易!’(未完待续) 33、人心散了 “你这两天深入怀安,还发现什么了?”欧兰故意学着孙磊的语气问。 孙磊竟然叹了口气,这可让欧兰太意外了,她记得孙磊上一次叹气,还是几年前被张雪梅整治的发疯的时候。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欧兰问。 “有件事我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跟您说。” “你这不废话吗?你都说了一半儿了,要剩下一半儿不说,那不是让人难受吗?” “我是觉得吧,怀安的人心有点儿散。”孙磊很小心的措着词,看得出,他认为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也难怪,不管是最早的北京二分公司还是后来的华北分区,欧兰领导的团队都是以团结而著称的。 可孙磊没想到,听了他的话之后,欧兰竟然满不在乎的笑了: “嗨,我还当什么大事儿呢?” “啊!您觉得这事儿不严重啊!”孙磊很震惊。 欧兰冷笑了一下: “因为我已经见识到更严重的了。” 孙磊的眼睛瞪圆了。欧兰一五一十的把今天见面会的情景跟孙磊说了一遍,最后,孙磊不禁咂着舌摇了摇头: “乖乖,还这么复杂呢?” “不过这也正常,过去,我们虽然也是一个公司,但毕竟我们的任务是以开拓市场为主,而现在我们等于已经进入到了一间公司的核心管理层,也许,在任何一间公司的核心管理层中,人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包括和董事会的关系,和下属的关系,和平级同事的关系,和各种社会联系人的关系……所以,应该说,我们正面临着一个更严峻也更刺激的挑战。” 欧兰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就事论事,可是当她说到最后,她发现,一种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的激情在她心底深处油然而生! 血,真的太久没有这样澎湃过了,久得让她都忘记了,上一次如此激动是什么时候。 “你会越来越迷恋这种面对挑战的感觉的,现在你还是被迫的接受挑战,等有一天,没有挑战你就会觉得乏味,觉得无法忍受,就会主动去新的领域寻找挑战和刺激,等到那个时候,就说明你已经真正成长为了一个职场白骨精!” 这是几年前,她被迫离开上海的时候,好友章若枫对她说过的话。 ‘若枫,你简直是个女巫,你当初的预言已经应验了,我现在就是在自己想方设法的寻求挑战和刺激。只是我不知道,我现在能不能算做是一个真正的职场白骨精。但我知道,即使真的白骨精,也有可能被打得粉身碎骨显出原形。’ 忽然,一阵响亮的铃声骤然响起,把欧兰吓了一跳,她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桌上的一台座机在响,欧兰拿起了听筒: “喂,你好。哦,好的,没问题,我今晚没有安排的,好的,我准时到。” 欧兰挂断了电话,看了看孙磊: “张总说晚上给我们接风,一起去吧。” “算了,我就不去了。” “他专门说了,要叫上你。” “那您就替我找个借口推脱一下吧。” “你晚上有事?” “我没事儿,不过我觉得,现在您和张总尽可能的多单独沟通比较好,我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认识张总。” 欧兰想了想,觉得孙磊的话也有道理: “那好,我现在就先回酒店,去准备一下,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先替您修修这电话,然后我再去转转,您就不用管我了。” “修电话?” “对,我把这电话铃调小一点,省的它老是吓着您。” 欧兰的心中一阵温暖,笑了。(未完待续) 34、常亚东 张永烈跟欧兰约定的是七点,所以时间很充裕。回想一下,自己第一次来应聘,是偶遇,今天见面会,为了凸显怀安的价值,有意穿了休闲装,还真没穿正装见过张永烈,不管怎么说,这都显得很失礼了,正好趁今天这个机会,好好装扮一下,也算是对上司的尊重。 欧兰一边收拾,脑子里一边胡思乱想着,她想到了孙磊让她在怀安彰显个性的建议。说实话,她大学毕业一上班就搞财务工作,又是跟得丁晓那么一位以枯燥和乏味著称的女魔头,所以已经养成了在工作中保持一个比较刻板的形象的习惯,她不知道孙磊的话有没有道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一个挑战。 欧兰还专门去酒店内设的美容中心去吹了头发,还请化妆师帮她化了一个很专业的淡妆。 当这一切都进行完,欧兰站在镜子前看自己的时候,站在她身边的化妆师,非常由衷的赞美: “真漂亮,您的气质特别好。” 欧兰笑着道过谢,付款离开。她知道自己今天的样子还算漂亮,但是从她刚一化妆开始,内心中的伤感就源源不断的涌出来,直到完全淹没了她。 因为她从镜子里清楚的看到,自己老了,真得老了。比她离开上海的时候老多了,那时,她是从来都不依赖化妆品的,洗把脸,简单的打点儿粉底,勾勾眼线,涂点儿口红,就很神采奕奕了。可是现在她没有了这份自信。 其实就在几天前,她在天津的时候,还素面朝天的去公司上班,去见客户,可是现在她却不敢了。欧兰心里很清楚,现在自己的不自信并不是她又老了几天,而是因为她换了一个城市,一个有他的城市——常亚东! 欧兰真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都过去这么久了,还会被常亚东影响到情绪。可是恨也没用,一想到常亚东也在这座城市里,她就心虚,就觉得自己哪儿都不够好,再也没有了在天津时候的那份从容和自信。这是爱情吗?如果这是爱情,那爱情真是一个悲剧。 当常亚东看到欧兰朝着酒店走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那时他刚刚拿起菜单准备点菜,忽然,眼角的余光中飘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常亚东一惊,转头朝着落地窗外望去,果然,在马路的对面,一个年轻女人刚从出租车里下来,正朝着酒店的方向走来。只见她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裙,v字领,中长袖,留一头蓬松的短发,裙子很合身,更显的她身材修长,线条完美。她脚上蹬着一双银色的高跟鞋,手里拿着一个和鞋子同样色系的手包,离得远,看不清她戴的什么首饰,只见到她的手腕和脖颈上有点点细碎的光华在闪动,应该是一套极细的白金项链和手链。 虽然这个女人脸上带着一副大大的黑色墨镜,可是常亚东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是欧兰!(未完待续) 35、你的心中可曾留恋? 常亚东已经知道了欧兰离职的消息,一个分区总裁突然间离职,之前没有任何征兆,离职时也没有任何徘徊和犹豫,就这么走了,而且把华北分区所有的经营资料都留了下来。对于她的这份洒脱,常亚东真说不清心中是欣赏还是失落: ‘对于这个公司,你心中真的就没有丝毫的留恋吗?’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冥冥中真的有某种暗示,常亚东总觉得欧兰离职后会来上海。所以这几天,他几乎都有点儿神经质了,不管在哪里都是禁不住朝身边看,但凡有个高挑苗条的女人,他就觉得像欧兰。弄得他都快记不清欧兰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而当此刻,欧兰真正出现了,常亚东突然间就明白了,其实他心中欧兰的模样从来就没有被混淆过,只不过这几天他是关心则乱了。 现在,欧兰已经走到他近前了,两个人就隔着一层玻璃,常亚东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这玻璃是单侧的,他能看到外面,可是外面看不到里面。可等他再抬起头,欧兰已经消失了。 常亚东真后悔,刚才那片刻的慌乱,现在想看都看不着了,但那转瞬即逝的身影,还是明白的告诉了他,欧兰更成熟,也更美了。 成年人的长相当然不会再发生什么变化,那就只能说明,欧兰的气质和风度更好了。三十岁之前的相貌由父母负责,三十岁之后的相貌由自己负责,这句话很有道理。 “哎哎,干什么呢,快点菜啊。”朋友不满常亚东的神游物外,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常亚东苦笑了一下: “我今天点不了菜,你点吧。”说着把菜单递给了朋友。 “点不了菜?”很显然,朋友无法理解这个怪异的说辞,不过他还是接过了菜单,因为常亚东的眼神已经又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常亚东的确是点不了菜了,因为他又看到了欧兰。 就在常亚东为失去了欧兰的身影而暗自遗憾的时候,一抬头,却看见欧兰已经走了酒店。她已经摘下了墨镜,所以脸孔更加清晰,这一次再不用怀疑了,就是她。 欧兰向门口的迎宾说了句什么,迎宾员立刻含笑带着她朝着大厅另一侧走去。常亚东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她。这个厅堂很大,足足能容纳下五六百桌客人,现在上座率只有两成左右。大厅被分成了若干了区域,常亚东他们是临窗的位置,而欧兰去的方向是贵宾区。在大厅的前方有一个人工水池,水池中有一个小小的小岛,小岛上放着一架乳白色的三角钢琴,一个穿着长纱裙的女孩子正在弹琴,样子很投入。水池的四周垂着半透明的白色纱幕,衬得这个小巧的景致如同仙境。 张永烈也看到了欧兰,远远的就站了起来。虽然想到了欧兰来这里一定是约好了人,但是乍一看到张永烈,常亚东的心口还是像突然间压上了一块巨石!(未完待续) 36、标准的成功男人 看来张永烈今天抱着和欧兰同样的想法,他换上了一套暗蓝色的西装,布料隐隐透着金属的光泽。宝石蓝色的领带,领带上卡着一枚白金的领带扣,和女人不同,男人的装饰越简单,越能凸显出他的身份,这一身西装一看就是专门的西装工坊手工定制的,这就足够了。 欧兰走到张永烈跟前,两个人互相一打量,不禁同时失笑了,张永烈抢先开口: “是我考虑不周,今天不应该选在这里替你接风,至少我应该选在一个更隆重一些的地方。” 欧兰也笑: “是,好像咱们两个都穿得太正式了,我真怕别人误会咱俩是相亲的。” 张永烈被欧兰这个怪异的念头给弄愣了,不过他看了看欧兰再看看自己,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愣了片刻,他才说: “不会的,年龄悬殊比较大。” “您真觉得不会?”欧兰故意问。 “其实我是自我安慰一下。” 两个人又同时大笑了起来。人与人的相处就是这么奇怪,有的人朝九晚五的相处一辈子,却始终隔山隔海,而有的人,只见了几面,却可以消除掉心中所有的藩篱,欧兰和张永烈就是如此。他们之间好像与生俱来就有着一种亲近与默契。张永烈和欧兰入座: “看来我们又想到一起了,今天我是想表示一下作为一名总裁对人才的敬重,没想到,你也采取了同样的方式。不过也好,这也算是一个非走不可的过程,今天把这个过程经历了,以后就可以省掉这个流程了。等以后,我们再同时穿正装,就是该一致对外的时候了。” 欧兰微微一笑,她喜欢张永烈说的‘一致对外’这个词,这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而是两个人共同掀起了一场战争。 在张永烈和欧兰同时大笑的时候,常亚东就收回了目光。但是张永烈那爽朗却倨傲的笑容,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距离比较远,他无法判断出张永烈的具体年龄,看上去基本在四十至五十岁之间。但张永烈属于那种标准的成功男人,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男人和女人不同,三十多岁的女人看到四十多岁的女人,哪怕对方再有钱,她也会有优越感,可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在面对四十多岁的男人的时候却没什么优越感,如果对方再成功一些,那他有的就只有压力了。现在的常亚东就是如此,他觉得张永烈分外的刺眼。 这家酒店的餐具延续了旧时江南大户人家的风格。在北方,餐具讲究整齐划一,一整套不论杯碟,除了大小有区别,花色都是完全一致的。而在南方更讲究和菜式相搭配,糖果、点心、冷拼、热菜各有各的器具,形状各异,拆开来各具特色,组合起来,又是非常和谐的一整套。 欧兰着迷的望着桌子上的碟子们,或大或小,或圆或方,扇形、蝶形、椭圆,不一而足,颜色也五彩纷呈,完全是为了配合食物而存在的。 看着欧兰用心看这些杯碟,张永烈忽然说了一句: “其实,我们开商厦,就像厨师装碟子。”(未完待续) 37、死里逃生 欧兰抬起头,等着张永烈进一步的解释,看着她那探寻的目光,张永烈微微一笑: “你看这些东西,无非是肉、蔬菜、海鲜、水果、米面,中国菜式虽然花样繁多,但是现在资讯流传这么快捷,也不可能再像古代那样,每一个地域有自己独有的特色美食。这种现状是对厨师的一个挑战,他们要用这些人们司空见惯的食材、通过人们都已经了解了的方式制作出具有自己特色的、能够激发人食欲的特色美食……” 虽然张永烈的话题和他们的商厦距离比较远,但欧兰依旧听得很专注,因为她知道,有一点,张永烈、丁晓、崔慧明他们都是相同的,所说的话题永远都与自己的工作息息相关。 果然,就听张永烈继续说: “而当厨师做出这些美食来之后,如何呈献给顾客,才能让美食继续增长吸引力和身价,则又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就比如说今天我们吃的这些,如果都折进家常的白瓷盘碗里,也不讲究摆放和装饰,那可能带给人的就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感觉……” 欧兰的眼睛中突然迸发出了一簇绚丽的光彩: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我们的供货商是厨师,而我们就是这些来抉择用什么方式来把菜端出来的人,这杯碟、这装修、甚至这些服务人员、这钢琴都是为菜品曾加身价的一部分,就相当于我们的商厦,我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的发掘出适合我们的供货商,然后从各个方面来建设、完善我们的商厦,让她继续为这些商品加价,还要吸引来更多的顾客。” 张永烈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久久的凝望着欧兰,眼中是一种努力克制着的激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举起了杯子: “为你刚才这一番话,我该敬你,但我还是想先把这杯酒敬给丁女士,谢谢她,把你争取到了怀安。” 欧兰嫣然一笑: “我也应该敬丁主管,谢谢她,把我引入了这个全新的领域。” 两个人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碰,然后同时一饮而尽。这一幕又被常亚东尽收眼底,他的目光冷的有些阴沉,同时紧紧攥住了自己的酒杯,手指太用力了,都有些发白了。 朋友已经看出了常亚东今天非常不在状态,本来出于涵养他是不想说什么的,但是现在,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安慰一下看上去好像突然受了伤害的哥们儿了: “你能告诉我,这大厅里哪个是你的熟人吗?” 常亚东心里一惊,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应,朋友就马上接着说: “没关系,你就算说,这里面,你谁都不认识,我也无条件接受。” 常亚东勉强笑了一下: “我的确是谁也不认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笑容和话虚假的让人难以接受,所以又加了一句:“我这次能够竞聘上副总你很意外吧?” 看常亚东又把话题拽回到了工作上,朋友也就不再追问了: “不意外,以你的实力,这是在我意料之中的。” 常亚东淡淡一笑: “那就是你对我太有信心了,其实我这次是死里逃生。” “真的?”朋友终于吃惊了。(未完待续) 38、那一抹难以忘怀的神情 常亚东的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抹看似玩世不恭的洒脱笑容——这应该是最让欧兰难以忘怀的神情吧? “如果崔慧明不是突然决定退出,我的希望还真不大。” “那为什么,你们两个之间不存在竞争吧?” “不存在,但是这个女人太狠了,她一心想要当公司的总裁,所以她在还没当上总裁之前,就开始着手谋划自己的班底了,我的风格不适合她,所以她想着干脆就不要让我当上副总了,这样省得她上任之后还得费力气再剪除我。” “嘿!”朋友拍案叫绝,“未入宫门先窥后位,这女人都快跟慈禧有一拼了。” “女人一旦凶起来,让人头疼。”常亚东淡淡的总结,而同时欧兰刚才那巧笑嫣然的倩影又浮现上了他的心头,‘赫赫华北区总裁,在公司里也算得上是一位有名有姓的女强人了,可为什么,你在这个男人面前,就没有一点儿强势的劲头呢?反倒是一副小女儿情态!’ 不知不觉间,常亚东已经给欧兰和张永烈的关系定性了。 可能是看常亚东又有些失神,朋友打趣儿道: “怎么了?是不是又想起你那位女总裁了?” 常亚东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斥道: “别胡说,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哈哈,你觉着没有,人家沈佳一可不这么想。”朋友悠然的望着常亚东,能看到一贯深沉冷静的常亚东抓狂,也是一件乐事。 常亚东蹙起了眉毛: “你真的别乱讲,我有老婆有孩子,这样嚷嚷出去,别人还真以为我跟她怎么样了呢。” “我说你是不是真的特别讨厌沈佳一?”朋友忽然问。 “我怎么会讨厌她,其实佳一人挺好的,性格也很豪爽,就是有点儿任性。” “任性也是因为遇上你了,我看她平时干起工作来,雷厉风行,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 “那是肯定的,她的能力有目共睹。” “她不是一直想把你招募到她的公司吗?” 常亚东无奈的苦笑: “那不可能,她开得是百货公司,我去干什么,不搭界的。” “做老板呗。”朋友哈哈大笑。 常亚东的脸色尴尬不已,他心虚的朝欧兰那边看了看,好像生怕欧兰会被朋友的笑声给惊扰到,进而听到他们的谈话。当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大厅这么大,朋友的笑声不可能传到那一端去,而且此刻,欧兰正在和张永烈谈着什么,两个人的神情都非常专注。 “今天见面会,你的表现很不错。”张永烈笑望着欧兰。 欧兰失笑: “真的?说实话,我差点儿被那些高管们逼到崩溃。我也算是应聘过、竞聘过、述职过、临时被抓去向公司高管们汇报过,可还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 张永烈露出奇怪的神情: “不会吧?见面会上除了人们热情差一点,没有互动,高浩然的问题刁钻一些,其它还正常吧?” “正常!”欧兰也睁大了眼睛,“他们,他们好几十人就那么毫无表情盯了我好几十分钟。” “然后呢?” “然后?”欧兰真的不明白了,难道这个问题还不够严重吗,可怎么张永烈却好像一点儿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未完待续) 39、进入完全陌生的领域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瞪了好一会儿,张永烈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是不是不习惯这样被人盯着看?” “我习惯啊,出去跟人家谈事情,当然是要这样直视彼此的眼睛,但是他们,这么多人,这么长时间……”欧兰试图解释清楚自己的感觉,但却形容不出来,因为在欧兰的认知中,这种感觉是每个人都会产生的,是最自然的事情,根本不用再这么费力的去形容。 看着欧兰那艰难的样子,张永烈笑了: “我明白了,今天见面会出现这样的情景,一是因为有很大一部分同事的确是对你心存敌意,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是他们的日常习惯。” “习惯?” “对,你过去没有在这么纯粹的商业环境中工作过。” “这有什么关系吗?我以前也是开拓市场的。” “但那不同,以前你开拓市场,相对来说,目标群体是明确的,而零售商,尤其是这种大型商厦,虽然也有目标群体,但是会走进这个大门的人,绝不仅限于目标群体,尤其是在南京路上,可以说,目标群体在每天的客流里占不到百分之一。” 欧兰认真的听着,努力的跟着张永烈的思路,因为她隐隐的感到,张永烈正在带她走入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欧兰,你回忆一下,当你走到一间商厦的时候,是不是每次只要你驻足,就一定会有人跟你打招呼?” 欧兰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只要进了商厦,不管你走到哪里,‘你好,欢迎光临,欢迎下次再来,’这些话是不绝于耳的。如果你再在某件商品前停留下来,那等待你的,必将是一场非常猛烈的推销战。 “还真是这样。”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现在有了推销员、记者这些职业,所以商业上的职业培训特点就显得不那么突出了,而在过去,商行里的伙计一定是要选那种最会看人眼色、最会说话、最能和人拉关系的人。直到现在,我仍旧认为,一个好的商业工作者,他打动陌生人的能力应该是非常强大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也就是说,在商厦里工作的人,都要有一种工作习惯,就是把每一个走进商厦的人都当成目标群体,也不管他是来旅游的、逛街的、看热闹的、甚至是来乘凉的,都要抓住他,努力把他发展成消费者。” “是这个意思,当然也是需要区分人的,但基本会这样。” 欧兰终于明白了,现在她所面对的市场和过去最大的区别,过去,她至少是得听到风声,知道人家有需要的意向,才会上门去争取的,因为她们销售的东西专业性很强。而即使是孙磊这样的优秀推销员,他也只是推销一个类别的商品,目标群体也是明确的,可商厦不是,商厦本来就是一个衣食住行无所不包的地方,所以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潜在的消费者。 欧兰抬头看了看大厅,现在大厅里基本已经坐满了,这些男女老少都有可能成为怀安的忠实顾客,所以,自己以后大展拳脚的空间会非常大。可反过来说,给你一张网,再给你一个太平洋,你还捕得到鱼吗?(未完待续) 40、简单直接的工作方式 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油然而生,欧兰定了定神,不让自己沉溺到那种情绪之中——捕鱼,那毕竟是下一步的事了,还是先说眼前吧。 “张总,您刚才说的,我都听明白了,可这个,和今天见面会大家的状态,又有什么内在的关系呢?” “内在的联系就是,这些人因为在商厦中工作的时间久了,所以都形成了这样的习惯——直接了当、直入主题,零售商人在面对顾客的时候,是不讲究迂回和含蓄的,直接表明观点、影响对方的思想、然后拿下!他们的工作方式就是这么简单而直接。久而久之……” “久而久之,他们对待敌人也就采取这种方式了。”欧兰终于明白了。 可能是看她突然变得消极了吧,张永烈又安慰道: “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很多人还是懂得对待工作、对手、上司、同事、下属,要采取不同的方式的。” 欧兰笑了笑,没有说话。她一直都信奉若枫当初教给她的那句话,‘要想成功,就要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是多年的职场经验也告诉了她,现实中,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点,大部分人还是会情不自禁的用自己最习惯的方式去对待每一个人——然后就会出现例如今天见面会的情景。 更何况,现在怀安商厦的高管中,有至少百分之七十的人,把她当作了对手和仇敌! 欧兰端起杯子浅啜了一口: “不管怎么说吧,反正我要尽快适应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即使我一时还做不到,也要接受别人这样对我。” 张永烈赞许的点了点头: “我特别欣赏你在面对困难的时候的这种洒脱。” “这应该是在外企中得到的训练吧。从来没有进过外企的人,对外企抱着各式各样的幻想,例如较高的待遇、良好的工作环境,或者想象中的,同事之间的关系会单纯,其实这些都不是绝对的,在外企里唯有一件事是绝对存在的,那就是适应环境。在外企里,永远都没有调整环境适应某个人,只有调整自己去适应工作,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习惯。学会适应,这样才能在任何环境中,都能如鱼得水。” 欧兰一昂头,绽放出了一个明丽的笑容: “所以,请总裁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尽快适应我的角色、进入状态,把工作做好,不让您失望。” 欧兰突然做出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应聘者的姿态,本来一场已经变得有些压抑的谈话,被她这么一搅和,气氛霎时就轻松了起来,两个人同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这个愉快、温馨的场面,又非常及时的被常亚东收入了眼底。现在,常亚东他们已经吃完饭了,本来常亚东想找借口再消磨一会儿,可是看到欧兰他们笑得那么开心,他却突然不想呆了,只想马上离开。 常亚东走了,欧兰和张永烈却谈性正酣。 “能够聘请到你这么有担当的助手,是我的运气,不过你也不用压力太大,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把我们两个的分工细化了,或者说,是我为我们两个人,专门量身定制了一套合作计划,来挽救怀安,我对这个计划有充足的信心。”张永烈说。(未完待续) 41、信心与希望 张永烈为欧兰续了一杯茶,继续说到: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离开百货零售行业,自认在这个领域还是有一定基础的,所以以后怀安的供货商和销售、日常管理这三部分,还是由我来主抓。而你,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拓展和稳定大客户……” “零售的大客户?” “一般来说,商厦的大客户分为两种,一种是独立客户,也就是顶级奢侈品的消费者,还有一种是团队客户。” “我明白了。” “我研究过你过去在北京和天津的工作,你在市场方面取得的成绩是很卓越的。” 欧兰不禁心中苦笑: ‘当初刚进公司的时候,自己做梦也没想到过,会走到经营市场这条路上来,可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现在市场倒成了自己的招牌了,看来每个人在职场上的未来,比六月的天气还要莫测。’ 张永烈继续说: “除了开拓市场之外,我还希望你能做好一项工作,争取为我们怀安建立起一个高效、团结的管理团队。” “您刚才不是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我刚刚才说过,我来负责内部管理。但那指的是现阶段,下午的时候,我也向你简单说了怀安面临的情况,基本四个字就可以概括——人心涣散。我会努力维系着这一盘散沙,让怀安保持住正常的运转,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们兵分两路,我来维持日常工作,你建立一支新的管理团队,做好为怀安管理层大换血的准备。” 停了一下,张永烈又意味深长的加了一句,“刚才,我说你开拓市场的能力很卓越,但在我的心目中,如果给你的特长排一排名次的话,市场这只能算是第二位,第一位的,是团队管理,这也是现代企业中制胜的保障。” 随着张永烈的分析,欧兰的脑子中也渐渐清晰了,也终于对未来鼓起了希望,身边有这样一位清醒、睿智的领导者,现在怀安对于她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良好的平台了,更是一座完美的课堂。这个发现让欧兰兴奋不已。 “张总,如果想经营好一个商厦,是不是比经营好一家公司,要复杂的多?”欧兰兴致勃勃的问。 张永烈认真的想了想: “大的关注类别应该都是差不多的,都是包括产品质量、服务、守候、宣传这些方面,但是鉴于商厦的特殊性,可能这些大类别中的小分类会更细致一些,毕竟它的目标群体很多很庞杂,小到出生前、大到一百岁,都是我们将要考虑到的范畴。” 欧兰笑了,充满憧憬: “听您这么一说,做商厦简直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进入工作了。只是听起来,难度也蛮大的,不知道我能不能胜任。” 张永烈笑了: “你不用急,这些问题,在以后的工作中都会遇到,在工作中领会、掌握、实践,是最快捷的学习方法。” 欧兰笑容欢快: “张总,说心里话,我都快不好意思跟您要工资了,我这哪儿是来工作了,分明是来上学了,都应该给您交学费。” 张永烈哈哈大笑: “没关系,我们相互学习,我相信,从你和孙经理的身上,我也能学到很多东西,所以我们的学费就相互抵消了。” 两个人一起大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42、巧遇 “对了,孙经理今天怎么没来,电话里我也没有详细问。”张永烈忽然问。 欧兰一笑: “其实,他也没事儿,就是他觉得,也许我们两个今晚会谈的比较详细、透彻,怕有他在场不方便,说以后大家相互了解的机会还很多,所以今天就回避了。”欧兰略一沉吟,决定还是实话实说,这样既显得自己对张永烈心思坦诚,也是在帮孙磊说话,无形中就提升了张永烈心中孙磊的形象。 果然,张永烈赞许的点了点头: “孙经理这么年轻,就考虑事情这么周到,不容易。我发现你和孙经理都有一项非常宝贵的特点,就是谦虚。现在很多年轻人总是讲究个性、自信,时刻都想着凸显出自己的独特和重要性,个性、自信无可厚非,但是如果时时地地都是如此,那就影响到正常的工作秩序了。” 时间不早了,虽然意犹未尽,但两个人还是不约而同的决定结束这个愉快的夜晚。 ‘来日方长,明天起就要一起工作了,朝夕相处,有的是时间。’临分别时,他们两个都抱着这样的想法。 “我跟董事会说的是,几天后你再和董事会的主要成员见面,这样你先熟悉一下怀安的环境和整体情况,到时候应对起来更自如一些。”走出酒店的时候,张永烈说。 欧兰愣了一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怀安公司的上级归属,可能是因为在外企工作惯了,所以一般选择工作单位的时候,都是看一看公司的实力,再看看自己最直接的领导者,然后就决定是否选择这份工作。这次欧兰也是如此——她只考虑到了怀安是个有实力的大公司,张永烈是一位好的领导者,就决定加盟了,竟然忘记了问一问怀安是否还有一个母公司之类的东西。 现在听张永烈的话,怀安公司还存在一个董事会,这样一来,情况就有点儿复杂了。 看出了欧兰的迟疑,张永烈哈哈一笑: “你不用有顾虑,这个董事会其实是体制的产物,而且你是聘用的员工,只需要对我负责,不用和董事会发生接触的。只是我考虑到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以后还有可能对你委以重任,所以向董事会报备了一下,事实上,他们不会干预我们的工作的。好了,今天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这些事情以后我再慢慢的讲给你。” 听张永烈这么一说,欧兰的心里踏实了一些,正要和张永烈作别,忽然,一阵银铃似的笑声传了过来,紧跟着就是一阵淡雅的香水味儿,欧兰从来不用香水,但是也分辨的出,这是法国的知名品牌。 紧跟着一个女人的身影就闯进了欧兰的视线。 这个女人生的小巧玲珑,曲线也不错,就是单薄了一些,她留着一头直发,齐眉的刘海,长着一个小巧的鼻子和下巴,白皙的皮肤,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一个典型的江南女子。这样的身材样貌配上这样的发型,猛一看还真像是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可是你如果认真看一看她的眼睛,你就再也不会当她是一个天真的女学生了,那双漂亮的眼睛过分的灵活和慧黠。欧兰有点儿遗憾,因为她觉得这双眼睛破坏了这个女人整体的美。 这时,女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眼前,声若莺啼的唤了一声: “张总,这么巧!” 张永烈也绽开了热情的笑容: “呀,沈总,真是巧,咱们两个三天里已经见了两面了。” “呦,张总这是觉得见我见得太多了?”女人的反应极快,这一刻,欧兰突然感到,她的眼睛太适合她了,因为这个女人虽然披着一个纯真娇俏的皮囊,可是骨子里却是不折不扣的精明刁钻。(未完待续) 43、美女总裁 “哈哈,当然不多,和沈总这样秀外慧中、聪明得自天成的女士,就算天天都呆在一起也不觉得多。” 欧兰差点儿失笑出来,因为张永烈一直给她一种稳重严肃的印象,她真没想到,他对于这种场面上的调笑,也这么驾轻就熟。 紧跟着,就听张永烈话锋一转: “我经常跟我的手下们说,什么时候,你们能看到我和沈总都闲下来,两个人没事儿一起喝喝咖啡、听听音乐会,那这南京路就真的太平了。” 欧兰心中一动,虽然她还没弄明白这个沈总究竟是干什么的,但是从张永烈的话中不难听出,这两个人很可能是冤家对头! 果然,‘沈总’掩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张总这话还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像张总这么有魅力的男人,我也盼着能和您天天风花雪月呢。怎么样,张总,我再邀请您一回,来我们天心,好吗?” 张永烈又发出一阵大笑: “我走了,我的怀安怎么办?” “这好办,你要是愿意,就把怀安当你的嫁妆,一起嫁到天一”‘沈总’还真是口无遮拦。 “哈哈,算了吧,我还是给我女儿留着当嫁妆吧。现在我女儿还没长大呢,老爸倒先成了别人家倒插门的女婿,那就太不像话了。” 显然,这样的对话在这两个人之间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了,所以‘沈总’对于张永烈的拒绝也不以为意,又把目光转到了欧兰的身上: “哎,张总就是张总,随时都有美女作陪。” 欧兰看对方看向了自己,刚要得体的笑一笑打个招呼,可是‘沈总’的下一句话,却彻底震惊了她: “这位就是欧兰吧?你好,我是天一购物广场的总裁沈佳一。”说着话,沈佳一已经向欧兰伸出了右手。 欧兰真没想到,她能一上来就点出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是一副笃定的样子。不过欧兰也就愣了一两秒钟,迅速就恢复了镇定,她也笑着伸出了右手,和沈佳一轻轻一握: “沈总,你好。我是欧兰” 很显然,欧兰的镇定超出了沈佳一的预料,只见她精心修剪的眉毛微微一扬,马上摆出了应战的姿态: “我现在应该称呼您为欧总了吧?久仰了,欧总。虽然我不是怀安的人,也不认为您的加入,就能让怀安起死回生,但我还要说一句:欢迎您。” 沈佳一的敌意已经显而易见了,尤其是她言语中对怀安的轻视激怒了欧兰。欧兰直视着沈佳一,轻轻一笑: “虽然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天一购物广场和沈总您,但我还是要谢谢您的盛情。” 沈佳一的脸色有些变了,她勉强笑了一下: “张总,欧总,您二位今晚还有别的安排吧?我就不耽误着你们了,以后大家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呢。” “好,沈总,回见。”张永烈说。 欧兰也和沈佳一互致再见之后,沈佳一就昂头从他们身边经过,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流中。欧兰久久望着她风姿绰约的背影,沈佳一穿着一件赭石色的旗袍式短裙,衬得她的白皮肤分外醒目。 “沈佳一,上海人,三十一岁,未婚,天一购物广场的总裁,也是南京路上所有商厦里最年轻的聘任总裁,年轻气盛,心高气傲,一心想要兼并怀安,现在已经把怀安当成了她的囊中之物。”张永烈追随着欧兰的目光,沉声介绍着。(未完待续) 44、北方女人的风格 欧兰点了点头: “很凌厉的一个女人,也很精明。” “非常精明。沈佳一在南京路上以直率尖刻著称,刚才你也见识到了,她的这种风格不仅用在了待人接物上,也用在了工作上。说实话,很有效,也很让竞争对手们头疼。”张永烈感慨之后,忽然一笑,“不过今天你这个反击做的非常好,一言一语针锋相对,寸步不让,我估计沈佳一自从来了南京路之后,还没受过这样的憋屈呢。” “这就算憋屈了?”欧兰觉得自己只是做了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已。 张永烈又笑了: “商场上的男人,面对女人的时候总是要讲些风度的,即使有时候明知道这个女人会得意忘形,也没法跟她计较。而商场上的女人们,虽然个个都顶着女强人的名号,可还是都很顾及自己的形象的,谁都不想一时没沉住气,让自己落个没有涵养的名头,所以也都让着她几分,沈佳一就是占了这个便宜。” 这下欧兰听明白了,她一昂头,短发在夜风中飞舞: “看来,南方女子是把她们的优雅和温婉带到了商场上,所以沈佳一才这么嚣张,没关系,我会让她在最短的时间里,感受到北方女人的经商风格的。” 欧兰今晚并没有见到和她共处一间餐厅的常亚东,也不知道发生在常亚东和他朋友之间关于沈佳一的对话。她现在只是把沈佳一当成了生意上的对手,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她和常亚东之间还有着莫名其妙的纠葛。更没有想到,沈佳一在离开他们两个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常亚东发了个短信: “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一位刚刚辞职的经理,叫欧兰?” 发完短信后,沈佳一的嘴角扬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欧兰,我终于见到你了,任何人都不能抢走属于我的东西,不论是怀安,还是其他!’ 欧兰回到酒店,按说这一天已经折腾的够呛了,她也觉得很累,可神经却又格外的活跃。在这不到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里,她所闻、所见,全部都是新奇的、变幻莫测的,这一切都让她莫名的兴奋。 ‘又能面对新的挑战了,真好。’ 欧兰再也按捺不住了,她跳了起来,拨通了章若枫的电话,虽然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可是对于章若枫这个夜猫子来说,可能才刚刚开始晚上的加班时间。 章若枫是欧兰最好的朋友之一,时尚杂志的编辑,按照若枫自己对自己的形容就是: “一个在红尘中浸的很透很透的女人。” “若枫,还没睡吧,是我。”欧兰的声音仍旧很激越。 “欧兰,你怎么用上海的手机号,你来上海了?”跟欧兰的活跃比起来,若枫就好像是三天没吃饭没睡觉一样,萎靡困顿。 “若枫,你怎么了?” “我失眠了。” “你开什么玩笑,现在还不到一点钟呢?” “我没开玩笑,我已经失眠好几天了。” “啊?那你吃药没有?” “嘿,”若枫在电话那一端咬碎银牙,“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看我失眠,不说问问我原因,或者安慰我,直接问我吃药了没有!” “你失眠的原因肯定是为工作,这不用问。现在对你最好的安慰就是替你解决了工作上的难题,可是你的工作我又不懂,没法替你解决,所以我能做的,就是提醒你吃药了。” “嗯,你说的很对,说明你很了解我,而我知道,你来了上海既没和我联系、也没住到我这里,那只有一个原因,你的工作出现了重大变故,是被总部急招回来的,所以你一下飞机就去忙总部的事情了,而你现在兴冲冲跟我打电话,肯定是因为你的工作取得了良好的进展。好了,我也十分了解你吧?” 听了若枫的话,欧兰由衷的笑了,刚才她还真有些担心若枫了,可现在看到若枫还有心思跟她磨牙斗口呢,说明若枫碰上的问题并不严重,她也就踏实了。(未完待续) 45、不速之客 “好了,若枫,你先忙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明天或者后天,你有空的时候,咱们见个面吧,我有好多事情要告诉你,你说对了,我的工作的确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你过去不是常说吗,如果自己的工作理不清的时候,就暂时从自己的工作中跳出来,去看一看别人的工作,这样也很有助于理清自己的思路。”欧兰说。 “好,没问题,你等我电话吧。这是你在上海的号码吧,我记下来了。” 欧兰挂断电话后,躺到了床上: ‘等见到若枫的时候,先跟她说什么呢?商厦、丁晓、张永烈、怀安,怀安中那些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人们、还是这个活脱脱一个都市剧女主人公的沈佳一?太多了,怎么自己的生活突然就从那一潭死水,变得这么精彩了呢?’ 欧兰就在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中进入了梦乡。 常亚东今晚没有和妻子程月楠一起睡在主卧室,而是独自去了另一间卧室,这种情形,在现代都市的白领夫妻中已经很常见了。白天大家工作都忙,睡眠质量都差,所以一般工作日的晚上,就尽可能的给对方创造一个好一点儿休息环境,不去打扰对方。 也就是说,夫妻分房睡,是与感情完全无关的另一件事情。但是,真的无关吗?不知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深究过这个问题。 今夜常亚东又失眠了,这绝不是因为偶然遇到了欧兰,至少常亚东是这么认为的。本来就是嘛,三十大几的大男人了,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同事就乱了方寸呢?这么多年大家在一个公司里,自己都没乱,现在欧兰辞职了,两个人更加没有交集了,他当然也就更不会乱了。 虽然常亚东是这么想的,可是他的思绪还总是不经意的溜到那个男人身上去。 ‘他会是谁呢?’常亚东望着电脑屏幕呆呆的出神,‘肯定不会是她的新老板,因为欧兰绝不是一个懂得和男性上司把关系搞得这么融洽的人。朋友?也不像。难道真是恋人?如果真是恋人的话,那自己可就真要为欧兰不值了,这个男人年纪太大了,一看就是结过婚的人,最好的状况也是已婚目前单身,欧兰值得一个年貌相当的未婚男人。没错,自己盼着欧兰能够赶紧走出对他的痴情困扰,开始正常的感情生活,但不应该是和一个这样的男人。’ 可惜,这些念头只是在常亚东的脑子的盘旋,所以没有人给他指出来,他的这些想法里究竟有多少是在自欺欺人。 欧兰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说起来也怪,在天津的时候,她长年累月的睡不好觉,怎么自从回了上海,睡眠就自然而然的变好了呢?难道自己这个地道的北方人,反倒开始适应上海的气候环境了? 其实欧兰知道,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现在不再是总裁而是副总裁了。过去在天津,事无巨细都堆到了她一个人的肩上,而现在,她背后有一个张永烈,在掌着怀安的舵,她只需要配合张永烈干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可以了,心中的压力自然而然的就变轻了。 欧兰梳洗完,想直接去怀安,可是又有点儿犹豫,现在时间还早,自己如果去的太早,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呢?此时此刻,欧兰体会到了林黛玉进贾府的心情。 忽然,酒店内线电话响了,欧兰还以为是孙磊,没想到,传出来的却是酒店服务员那甜甜糯糯的声音: “您好,现在有一位女士在大堂,她说是您的朋友,有急事找您。 女士,朋友,急事?这会是谁?欧兰满腹狐疑。(未完待续) 46、灾难 “你好?我是欧兰。”欧兰对着话筒说。 “欧总您好,对不起,这么冒昧的打扰您,我是张永烈总裁的秘书,我姓李。”电话里传出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听声音这应该是一个很严肃的人。 一听是张永烈的秘书,欧兰放松了下来,估计是张永烈派她来做什么事的。 “哦,李秘书你好,有什么事吗?” “欧总,您现在方便下楼来吗?我们面谈。” “好的,那里有一个咖啡厅,如果人不多的话,你就在那里等我吧,我马上下去。” “好的,我等您。” 欧兰挂断电话想了一下,索性拿了皮包,这样就不用再回房间了,一会儿和李秘书一起去公司就行了。 欧兰还没有走进大堂,就远远的看见咖啡厅的隔断里,一个女人迎着自己站了起来。她四十来岁的年纪,留一头短发,穿着一套暗灰色的套裙,远远看去,很朴素也很干练。这个女人留给欧兰的第一印象就是,她的站姿非常端正,即使站在这样的高规格酒店里,仍旧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一看就是曾经受过严格的训练。 李秘书迎着欧兰走了过来同时伸出了右手: “欧总你好,我叫李冰清,是张总的秘书,昨天见面会我见过您,不过当时您比较忙,所以没和您打招呼。” 李冰清的话说的很得体,欧兰不禁在心中暗叫一声惭愧——在新公司的见面会上,自己竟然漏掉了李冰清这么重要的人物,看来自己需要历练的地方的确还有很多。 “你好,李秘书,对不起,昨天比较忙乱,我忽略了很多事情。” “没什么,坐下谈吧。” 两个人在咖啡厅里坐下,服务生马上送过来了两杯咖啡,这应该是酒店早间服务的一项。欧兰注意到李冰清的神色一直都非常沉重,但又不好直接追问,只好等着她先开口。 “欧总,是这样,今天是张总让我来找您的。”李冰清顿了一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欧总,您不介意我说的直接一点儿吧?” “不介意,没关系,有什么事您尽管说就行了。”欧兰的心已经提了起来,在这短短的一分钟里,她的脑海中已经转过了无数的念头,似乎最符合眼前情景的解释——就是张永烈突然决定不再雇佣她了。这应该是目前欧兰能够想到的最严重的问题了。 李冰清似乎又斟酌了一番词句,才轻声说: “是这样,今天凌晨将近四点钟的时候,张总突发脑溢血……” “啊!”欧兰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她感觉到自己失态了,又赶紧坐回到座位上,但喉咙仍旧像被卡住了一样,透不过起来,“张总现在怎么样了?” “仍旧在重症监护室。” “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 “医学上的事情我也不懂,听医生讲,这种病本来就没什么规律可言。” “那……” “我来找您,是把张总的话转告给您,他说,‘如果他真的出现什么意外,他希望你能够留在怀安,替他把他还没有做完的事情做下去。’” “我?” “对,您。” 欧兰现在觉得自己的脑子乱的一塌糊涂,她有很多很多事情需要问李冰清,可是一时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可能她沉默的太久了,李冰清把那杯已经凉了的咖啡朝她面前推了推,看的出,李冰清也是一个不善于安慰人的女人。欧兰明白她的意思,勉强笑了一下,问: “谢谢,我没事。李秘书,现在张总怎么样了,我的意思是说,他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里呆多久?” “不知道,我问过医生了,他们说得看具体情况。”(未完待续) 47、沉重的责任 李冰清又迟疑了一下: “不过有一点,医生说的很明确,那就是张总的情形很不乐观,从CT看,可能会影响到大脑内几根主要的神经。” “什么意思?” “会影响到语言功能和整个右侧身体功能。” 欧兰用力揉了揉额角: “可你刚才不是说,张总还交代了你一些事情,那他是……” “情况是这样的,其实昨晚张总等于是发了两次病,第一次发病就被送到了医院,我们也都赶到了医院,他对我交代了这些事情,一个多小时之后再次发病。医生说张总还是比较幸运的,如果第二次发病不是恰好在医院里,很可能就来不及抢救了。” “原来是这样。”欧兰沉默了,李冰清也沉默了。 在她们斜对面,就是酒店的接待台,从欧兰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墙上挂着的一排钟,每一个钟都标识着不同的地名和时间。这本来是酒店中最常见的一种摆设,可是现在欧兰却觉得它们分外的碍眼!那一根根指针看得人眼花缭乱,每一个表盘都在提醒着她,时间过得太快。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要是有办法能让时间停下来,等着张总的病好了,再继续往前走,多好啊。 虽然一直在望着远处的挂钟,但欧兰还是能感觉到,李冰清一直在专注的望着她。是啊,人家是带着张永烈近似于遗命的嘱托来的,这是何等沉重的责任,而自己现在老是这么神游物外,的确是很让人恼火。 想到这里,欧兰收拾心神,迎住李冰清的目光,忽然苦笑了一下: “张总的主治医生挺天才的,任何情况,他都能找出乐观的一面来。” “也许是为了安慰家属吧。”李冰清声音有点儿粗暴。 看的出来,欧兰此时的表现和她所期待的相差甚远,所以她已经快对欧兰失去耐心了。 ‘可是,她究竟在期待什么呢?难道她想让自己像电影上演的那样,拍案而起,立刻就承担起一切责任,带领着怀安转危为安?说心里话,欧兰也很愿意来这样一次英雄壮举,毕竟每个人的心中都是有着这样的英雄情结。可是,自己不能那么做啊!因为她的确没有信心去实现这样一个承诺,到时候,她失信于怀安、名誉扫地事小,耽误了怀安的前途事大,尤其是怀安现在正处在危机关头。’ 欧兰又朝着李冰清笑了笑,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更真诚: “李秘书,说实话,张总发病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的心有点儿乱,我们聊聊好吗?让我的心也静一静。” 李冰清没有马上说话,只是瞄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虽然她的动作很轻微,但欧兰还是意识到了,所以她马上就又接了一句: “你放心,时间不会太久,我也想去医院看看张总。而且,怀安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管最后我是否接受了张总的嘱托,我现在都是怀安的副总,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一天,我都会尽到我的职责的。” 听了欧兰的话,李冰清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欧兰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位李秘书的严肃程度跟过去那个杨春华有一拼,所以她如果一直沉着脸,还真是挺给人压力的。 所以说,不管在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之下、面对什么人,都要努力把自己的想法表达清楚,千万不要心存顾虑或者觉着难以启齿。很多时候,往往一个简单的说明,就可以让事情发生重大的转机!(未完待续) 48、利益面前,人心难测 “李秘书,我现在对怀安的管理层结构了解的还不太清楚,您能给我简单介绍一下吗?” “好。怀安虽然是一个商厦,但是管理结构和一般的运营公司也差不多,也是一位正总裁,一位副总裁,其他的就是各个部门的高管。” “你是说,怀安只有一位副总?”这倒是和过去的公司不太一样。 “对,过去是一位,您来了,就是两位。” “副总的职位数不是固定的吗?” “是,固定三位,现在已经离职两位了。” “哦,我明白了,”欧兰点了点头,“那您呢?您在怀安还兼顾着其它职务吗?” “没有,我就是张总的秘书。” “秘书,也是常设职务?” “不是,常设职务是总裁助理,我跟在张总身边已经十几年了,一直就做他的秘书,他返回怀安之后,我自然也就跟来了。”李冰清的态度很平淡,好像这是一件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可是欧兰却听得暗自咂舌: ‘能让下属如此追随,张永烈的领导魅力可见一斑了。’ “我明白了。李秘书,我们先去看看张总,好吗?” “现在?” “对。有什么问题吗?” 李冰清想说什么,但是又咽了回来: “没有,走吧。我的车在外面。” 当两个人来到停车场的时候,李冰清又给了欧兰一个意外——停在她面前的竟然是一辆四十多万的进口车! 一个开进口车的专职秘书,她在怀安,在张永烈的身边,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上了车,欧兰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她拨通了电话: “孙磊,我现在和张总派来的李秘书出去一趟,你自己直接去怀安就行了。” “好的,我知道了。” 欧兰挂断电话后,李冰清忽然说: “您没有告诉他张总发病的消息?” “是。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而且,我觉得这种事,还是尽量低调,不随意扩散消息的好。” “您想的没错,但我估计张总发病的消息,现在已经扩散开了。” “怎么会?现在还不到八点……”欧兰很意外。 “因为昨天张总通知我到医院的同时,也通知了公司董事会,董事会的人几乎和我同时赶到的医院。” “怀安的董事会?他们难道不是应该站在保护怀安的立场上吗?” “应该。可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事情,是不按照‘应该’的方向来发展的。”李冰清顿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人心难测,尤其是在重大利益面前。” 欧兰心中忽然一动,这句话太熟悉了,就在昨天,张永烈才刚刚跟她说过,当时他那沉重、无奈的语气,和此时的李冰清是如此的相同。 也许,这才是怀安现在面临的最根结的问题——在重大利益诱惑面前的人心浮动。 李冰清没有猜错,八点刚一过,欧兰就接到了孙磊的短信: ‘欧总,怀安都乱套了,都说张总已经快不行了,有说他是突然生重病了,也有说他出车祸了,还有说是董事会下决心要卖掉怀安了,把他撤掉了。您现在在哪儿?’ 欧兰都有点儿佩服自己了,因为当她看到孙磊的短信之后,竟然没有丝毫的意外和惊慌,只是很平静的回复了一句: “我现在和张总在一起,一会儿回去再详细告诉你。”(未完待续) 49、内心的坚强最重要 欧兰没有说谎,她现在的确是和张永烈在一起——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一个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一个穿着防菌服,戴着口罩。两个人就这样,相互遥望着。不,这么说并不准确,应该说,是欧兰在遥望着张永烈,因为张永烈已经陷入到了昏迷中。 虽然已经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可是在欧兰看到张永烈的那一刹那,还是差点儿哭了出来--一个几个小时之前还那么强势的男人,突然之间就被病魔打垮了,生命的脆弱和残酷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张总,我来了。”欧兰凝望着张永烈的那苍白的面容,初次相遇、在黄浦江边畅谈、甚至昨晚那么多宏图构想,都一幕幕的在她脑海中闪过。曾经两个人共同撞击出的万丈豪情,现在却都化作了欧兰肩上的千斤重担,‘张总,不是我要辜负您的期望,这个担子真的太重了,我担不起来。’ 时间到了,欧兰不得不走出了病房,朝外面走了几步,她就坐到了走廊里的长椅上,倍感虚弱。人们都说,经历一回亲人在重症病房中的死里逃生,就好像是自己又重新活了一回,能够明白很多很多的道理,可是现在欧兰却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好像是踩在了虚空里,飘飘忽忽,每一步都找不到坚实的地方。 这时,李冰清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依旧是身材笔直,面容刚毅。欧兰真佩服这个女人了,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她和张永烈之间的关系、感情一定都远超过自己,从昨夜到今晨,她一定也经历了外人无法想象的煎熬,可是,她仍旧如此镇定。 “我觉得,你比绝大多数女人都要坚强。”欧兰脱口而出。 李冰清的嘴唇抿的紧紧的,如同一条直线: “张总说过,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内心的坚硬都是最重要的。” “张总说的对。”欧兰也站了起来,“李秘书,张总病了,你还会继续留在怀安吗?” “我会暂时留下来帮你一段时间……” “那太好了……” “不过,你也不能对我寄希望太高了,我多年来都只是张总的专职秘书,所以我的工作一直就是按照张总的指示去做各种具体工作,经营和管理上的事情,我从来没有介入过,也不懂。所以,以后如果我们两个配合,我能保证你让我做的事,我会尽心尽力去做,至于其它的,我做不了什么。”李冰清忽然苦笑了一下,“如果我能够做的话,张总可能就会是另一种安排了。” 欧兰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说,如果她懂得经营的话,张永烈就会把怀安直接托付给她了。这话虽然直接,可是却很实在,看的出,李冰清说的都是实情。 “再有就是,张总自己家的公司还一直都在经营着,由他儿子负责,但也是张总一直坐镇的。这方面虽然张总没有给我指示,但是今早,张总的儿子已经提出来,希望我能尽快处理好怀安的事情之后,回家里的公司帮忙。” 欧兰真的无语了,这可真应了那句话了——已经坠到地狱了,才发现,地狱原来还有十八层! 李冰清这位‘托孤大臣’竟然是临时留下来帮忙的!(未完待续) 50、很难对付的女人 “我现在应该做什么?”欧兰问。 “如果你同意了张总的安排,那我会马上安排你和董事会见面。” “张总昨晚也跟我说这件事了。” “情况现在有些变化,过去只是让你和董事会见个面。现在,你的事情,张总已经向董事会汇报过了,他郑重提出建议,请求董事会同意,让你来接替她,所以,你就需要正式接受董事会的考核。” “那如果考核通不过呢?” “通不过,你就没有资格出任怀安的代总裁,张总的计划也就没法实施,所以,我们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让你通过这次考核。” 两分钟之内,欧兰又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地狱是有三十六层的。 忽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撕破了整条走廊的寂静,欧兰吓了一跳,赶紧摁了接听键,阻止住了铃声: “喂?” “欧兰,是我,若枫。”章若枫的声音听起来活力四射,“昨晚对不起,我在整理稿子入戏太深了,今天我已经调整好了,不管你有什么好消息、有多少好消息,都可以完完全全的倒给我了,我照单全收。” 欧兰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若枫这是接着自己昨晚的话茬儿来的,不禁感慨万千: ‘才不到八个小时,自己和若枫的状态正好掉了个个,昨晚自己的确是有很多好消息要说,可是现在,好消息已经全部变成噩耗了。’ “好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欧兰问。 “今天晚上?怎么,你不是要中午吧?” “我想现在,行吗?” “现在?你疯了,你不用上班啊?” 这个问题当着李冰清不太好回答,主要是欧兰觉得,自己现在即使去怀安,也干不了什么,还不如找若枫好好说说话,整理一下思路,但是这话当着李冰清怎么说呢? 若枫终究是善解人意的: “我没问题,只要你方便就行,我们在哪儿见面?” 欧兰想了想: “在我住的酒店吧,我一会儿把酒店地址和名字短信你。先挂了。” 欧兰挂断电话,对李冰清说: “李秘书,我现在要见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我见完她,马上和您联系。不会太久。” 李冰清很得体的点了点头: “好的,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你忙吧,我争取快去快回。” “好。” 欧兰坐在出租车上,还不到九点,上海就已经很溽热了。但是这滚滚热浪,却冲不走李冰清留在她身上的阵阵寒气。李冰清这种永远都冷冷的、淡淡的优雅气质,让她难受。比如说刚才,她决口不问欧兰到底有什么事、是去见什么人。当然,这也是一种修养,可是她不问,欧兰自己就没法解释,弄得两个人之间好像埋下了一个结——让人怀疑欧兰在找借口逃避。 如果欧兰真的留下来,那么,如何跟李冰清合作,还将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欧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人们总是说,见得人越多,就越容易包容别人,过去,她曾经以为和杨春华合作,是世界上最头疼的事,可是和李冰清比起来,杨春华简直就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同事大姐。 还有昨晚遇到的那个沈佳一,虽然还没有正式打过交道,但欧兰已经看出来了,这个女人,比起当初的冯雅楚来,要难对付的多!(未完待续) 51、玩儿命奔事业 钟涛曾经说过,在职场就好像是走在原始森林里,每一步都有可能遇到野兽。可现在欧兰却觉得,在职场就像是打游戏,下一个怪兽永远比上一个更强大、更诡异、更难对付。 “呦,厉害了,都住上江景房了?”这是章若枫走近欧兰酒店房间里说的第一句话,她刷的一下拉开了窗帘,窗外远远的,真的是一方江景。 欧兰也走到窗前,喊了一声: “若枫,”声音中竟带了重重的鼻音。 “怎么了?”若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欧兰却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若枫,我好累,让我靠一会儿。” 欧兰个子比若枫高,可是此时,她伏在若枫的肩膀上,却显得那么脆弱、无助。 若枫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的揽着欧兰的腰,同为在职场上闯荡的女人,若枫马上就意识到,欧兰现在肯定是工作上遇到了重创。没错,这是一种职业上的本能,只有多年来每天都在职场上挣命的女人才能理解。职业女性受到工作上的打击,和受到其它方面的打击,表现是全然不同的。 而作为一个也在职场上经历过了几起几伏的女人,章若枫深知,现在一切语言都是多余的,唯一有效的,就是尽自己的所能,帮助欧兰解决问题! 终于,欧兰平静了下来,拉着若枫坐到了窗前的沙发上,问: “你喝点儿什么吗?” “你不用招呼我,你这里估计也没什么可喝的,咱们说会儿话就行了。” “嗯,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你真说的出口,昨天大半夜给我打电话打断我思路,今天一早又让我绕了半个上海来找你,你刚知道你没跟我客气啊。” 欧兰被她逗笑了,她认真的端详着若枫,若枫这段时间也留的短发,好像最近才烫过,说实话,发型看上去像一只蘑菇。可能是在时尚杂志做编辑的缘故,若枫一直就很会打扮,所以她的妆容和衣着还是漂亮的,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头顶的‘蘑菇’对她的伤害。 最后,欧兰的眼神聚焦到了若枫的眼角——她的眼角上竟然也有了淡淡的皱纹。这个发现让欧兰的心蓦的一沉。看同龄女人的脸比照镜子还要残酷,女人不老,那永远是神话中的情节。 “怎么了?看我老了,是吗?都有鱼尾纹了。”若枫在这一点上也分外敏感。 “不是,”欧兰飞快的否定,即使是最好的朋友,在这种事情上还是不能说真话的,“我在看你的发型,觉得你很有勇气。”欧兰故意开玩笑转移话题。 若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哼,别提了,烫头发的时候,发型师说给我换一种花型,花稍微大一点。我说行,只要你不给我整成那种大妈头就行了。他说保证不会。结果就成这样了。” 若枫无意间的一句调侃,又把话题绕回到了年龄这个敏感的问题上,是啊,女人三十未嫁,年龄恐怕就成了最刺人的话题了。总想绕开它,可是它就像一堵墙那样,结结实实的挡在眼前,让你不管怎么着都绕不开。 绕不开,索性就不绕了,若枫夸张的长叹了一声: “唉,不用多,退回五年去,不管烫什么样的头发,咱们也不会想到大妈头,可是现在不行了。年纪不饶人啊!所以咱们才得玩儿命奔事业呀,要是事业再捞不着,那可真就是四处摸不着岸了。”(未完待续) 52、把合作者当敌人来相处 欧兰最喜欢的,就是若枫的这份清醒,她从来不靠自我麻醉来麻痹自己,而是完全的面对现实,不管事实多么残酷,她都敢于面对,然后再找到解决的途径。 “一大早把你叫出来,你公司那边没事吧?”欧兰问。 “没事,我还没到公司呢,在路上给你打的电话,然后我就给公司打了个电话,说临时约了个客户,就直接过来了。说说吧,你到底遇上什么事了,怎么从昨晚到今天,这么冰火两重天的。” “冰火两重天。”欧兰重复了一遍,觉得若枫形容的很准确。她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我有段时间没和你联系了,从头开始说,好吗?” “没问题,我听着,用做笔录吗?” “去。” 两个人笑了一阵,欧兰叙述了起来,她从总公司经营策略调整,自己进入瓶颈期说起,说到了和张永烈的一见如故,又说到了她昨晚和张永烈的长谈。欧兰忽然笑了一下: “若枫,你能想象吗?昨晚我真的体会到了那种所谓的虚荣,我甚至都在悄悄幻想,当我在张总的帮助下,学会很多很多东西,然后和他一起把怀安转危为安,到那个时候,我就真正成为了上海滩上的一个成功女性,实现了几年前,我在黄浦江边立下的誓言——要做一个有光环的女人!” 若枫分外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能想像,如果是我,也会有这种幻想的,而且,你这根本就不是幻想,天时地利人和,你等于全都得到了,下一步,必然就是成功。” “是啊,天时地利人和,可是今天早上,这一切就都土崩瓦解了。” “怎么呢?你那位张总突然向你求婚了,提出来,如果你不做他的金丝雀,他就不雇佣你了?” “我突然想,给你介绍一位医生当男朋友,你俩真的很般配,他是不管在多么倒霉的时候都能发掘出幸运的一面,你是不管在多么严重的时候,都能找到开玩笑的机会。”欧兰顶了她一句之后才说,“今天凌晨,张总突然发病了。” “啊!” 欧兰又一五一十的把李冰清出现后的事情详细描述了一遍,一直说到两个人最后通电话。 然后,欧兰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好了,我都交代完了,该你点评了。” 若枫的脸色变得很沉重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喃喃道: “你是说,当张总告诉了你,现在董事会不一定支持你,怀安内部问题重重,怀安外部危机四伏了之后,突然对你说,我把这一切都交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处理吧,然后他就去生病了?” “可以这么说吧。” “而那位李冰清女士,貌似还很难相处。而且,即使这么难相处的一位合作者,也很快就要消失了?” “是。” “欧兰,你觉得李冰清和张永烈会不会是情人关系?” “哎,我说你是不是做杂志落下毛病了,也太八卦了吧?这和我目前的处境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你当然要先全方位的了解李冰清这个人啊。” “我是跟她合作,又不是跟她做敌人,我目前已知的敌人是高浩然和沈佳一。” “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你必须得明白,在职场上,跟合作者的合作初期,一定要把对方当敌人来相处。” “你这是什么逻辑啊?” “完全的正确的逻辑啊。”(未完待续) 53、看清自己的内心 若枫进一步解释: “你想想,两个完全陌生的人,突然放到职场上来合作,谁也不了解谁,而人在职场,再好的合作关系,也会有利益上的冲突,在领导面前,谁多说一句话,干事的时候,谁少干一件事,都会隐含着矛盾。所以在这个时候,一方面要尽可能的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示出来,得到对方的欣赏和信任,另一方面要尽快的摸清对方的底细,这样,才能有助于你专门为这个合作伙伴量身制定出切实可行的合作方案。也才能为你们的合作打下一个牢靠的基础。” 欧兰频频点头: “这么一说,还真是挺有道理的。不过据我观察,李冰清和张总之间应该没有那种关系。” “别大意,当初要不是偶然巧遇,谁也想不到丁晓会是你们总裁的情人。” “我明白了,总之,尽快的去了解李冰清这个人吧。说实话,我有点儿怵她。” “也许,她是故意让你怵她呢?” “故意的,为什么?” “你想啊,她对张总的忠诚是不用怀疑的,而她又不了解你,现在张总躺在病房里,她也会担心你没有了张总的控制之后,在怀安胡作非为,毁了张总的心血啊。” “我怎么会那么做!”欧兰有点儿急了,“我迟迟不敢答应张总的指派,不就是因为怕自己能力不足耽误了怀安吗?”欧兰越说越怒,她真不能容忍有人这么误解自己。 “你先别激动。其实李冰清会这么想无可厚非,我了解你,张总了解你,可她不了解你。所以我说,你在怀安的第一步,就是打通你和李冰清的关系。” “我明白了。”欧兰应了一声,忽然,她抬起头,直视着章若枫,“若枫,你什么意思?我在怀安的第一步?你是说,让我留在怀安?” 章若枫咯咯一笑: “欧大小姐,我没有让你留在怀安,现在的问题是,你自己想留在怀安。” 醍醐灌顶,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若枫的一句话,仿佛是一道光,照亮了聚在欧兰心头的重重迷雾,让她看到了自己的内心,原来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已经决定接下这个重担了,只是理性在束缚着她,让她不敢就这么轻率的做出决定。 “好吧,我承认,我其实是想试一试的,但是若枫,你想过吗,怀安这块招牌已经存在了一百多年了,我怕我没有能力让它继续下去。” “张总说你有!”若枫忽然斩钉截铁的说道。 她的语气太正式了,吓了欧兰一跳: “若枫,你怎么了?” 若枫根本不回答她,仍旧像刚才那么严肃: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张总说了,你有这个能力,所以他在意识到自己身体出现状况的时候,连遗嘱都没有去立,而是把李冰清和怀安董事会的人都请来,落实了让你接替他的事情。你该不会是认为张总当时已经糊涂了吧?” “当然不会,我相信,到什么时候,张总都不会失去理智,可是,也许他是急病乱投医……” “一个纵横商场近三十年的男人,会急病乱投医吗?欧兰,别再怀疑自己了,怀安对张总太重要了,他不会草率行事的。他也了解你,他一定是确定你能够承担起这个责任,才会做出这个决定的。你应该信任他。”(未完待续) 54、虎狼环伺 若枫紧紧盯着欧兰,目光如电,整张脸上都焕发出一种火热的光,欧兰被她吓了一跳,俩人认识也有七八年了,她从来没见过若枫这副样子。 “若枫,你怎么了?干嘛弄得那么紧张?” “我没有紧张,我是特别着急,我怕你会因为种种顾虑而违背了自己的心愿。人们总是感叹自己没有遇到机会,其实这是不准确的。这么多年里,我采访过很多很多一般意义上的成功人士,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遇到的机会好像比别人多、比别人好。但是如果认真分析一下,就会发现,机会最初降临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也并不起眼,甚至还有很多就像你现在遇到的情况似的,都说不清究竟是机会还是磨难。如果换作别人,可能就会犹豫、乃至最终放弃,可是,真正把这个机会抓住了的人,就成功了。欧兰,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哦,我听明白了,很励志……” 若枫痛苦的摇了摇头,那是一种因为心里明明白白,却无法准确的把思想表达出来的痛苦: “我不是要给你励志,励志是针对于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的,你现在已经不需要励志了,你需要理性、客观的对现状进行分析,然后找到最利于自己的途径。刚才我说了,那些成功人士,之所以抓住了机会,就是因为他们在经过认真分析之后,决定去冒险,其实每一个机会都是伴随着风险的,而那些与机会失之交臂的人,则恰恰相反,他们选择了规避风险。” 欧兰黯然了: “你说的对,我现在就是在选择规避风险。” “不对!”若枫的声音很响亮,她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的思想和勇气强行灌到欧兰的脑子中去,“你现在还没有做出选择,如果你真的选择了,你就不会这么迫切的见我。欧兰,你知道吗?在你刚才向我叙述整件事情的过程中,你其实潜意识里一直都在试图说服自己,让自己能够抛开所有的顾忌去大干一场!” “我有吗?”欧兰喃喃的问着自己,而她的心中马上就出现了答案,‘我有!若枫一点儿都没有说错!’ “若枫,我问你一个问题,我拿着整个怀安去冒险,去成就我自己的成功,是不是很自私?” “欧兰,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现在一走了之,怀安是不是就一点儿风险都没有,就一定会稳稳当当的在上海滩一直生存下去?” “不会。现在怀安就已经虎狼环伺了,没有了张总,可能马上就会被人瓜分殆尽了。” “这不就得了。你不做怀安的代理总裁,怀安就彻底完了,你做了这个总裁,怀安就有百分之五十生存下去的机会。你还需要我告诉你答案吗?” “可是,我真的没有勇气,看到怀安毁在我的手里。”欧兰终于说出了她心中最大的隐忧,怀安垮掉,也许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但是,由谁来做这个经手人,却是有着很大的区别的。 “我能够理解你的压力,但你想过没有,也许过上一两个月,张总就好了呢?”若枫及时的调整着战术。 这一点欧兰还真没想到过: “会吗?可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 “但是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谁会因为脑溢血就变成植物人啊。过段时间,张总肯定会苏醒过来,到时候即使他说不了话,他的右手写不了字,他还有左手啊,你们一样是可以沟通的,只要他的脑子是清醒的,就可以继续指挥你。而且,我觉得,像张总这样的人,除非死亡,否则,他的脑子肯定是会保持清醒的。”(未完待续) 55、接受挑战 “也有道理。”欧兰缓缓点头。 “对啊,所以你的任务,也许只是维持住怀安三个月的相对稳定。欧兰,你不会认为,一百天之内,你就能把怀安给玩儿死吧?要真是那样的话,你本事也真是挺大的,挽救一个企业不容易,可要真想把一个像怀安这样的百年老店,三下五除二的就给拆散了,好像也不太容易。” 欧兰终于被彻底说服了,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从今早接到李冰清的电话开始,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若枫,谢谢你。” “不用客气。你就好好干吧。等你成功了,我就也给你写本自传,到时候,我要专门拿出至少两个章节来,浓墨重彩的描述在你的成功道路上,我所起到的重要作用。没准到时候,我也就成了励志大师了,专门到处去演讲骗钱就行了。” 两个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那我现在就给李冰清打电话?” “对,现在你跟李冰清配合好,至关重要。” “好。” 欧兰拿出了电话,可当她一想到马上就要面对李冰清了,心就不由自主的往下沉。章若枫忽然抬手扣住了她的电话。 “怎么了?”欧兰一惊,抬头望向若枫。 若枫的脸上挂着了解的神情: “自信点儿,不管是面对李冰清、还是以后面对整个怀安,都要再自信一点儿。你就随时随刻的提醒自己,你是张总选定的人,他的判断肯定是最准确的,他一定是相信你能够驾驭这一切,所以才把这个担子交给你。”章若枫忽然变得语重心长了,“欧兰,记住,自信和不自信都是可以传染的,你对自己没有信心,那么别人就会对你更没有信心,相反的,你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别人也就会对你有信心!” 这一次,欧兰是真的听明白了,没错,别人对自己的信心,其实都是自己给予别人的! 欧兰站了起来,挺直了身子,慢慢踱到了窗前,同时拨通了电话,这一次,若枫没有再阻止她,只是在背后望着她,带着淡淡的笑意。在朋友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及时、成功的给予了她帮助,这份快乐,是难以言说的。 电话响了很久,李冰清才接: “欧总,您好。”非常专业的语言和态度,欧兰都有些怀疑,李冰清如果在浴室里接到自己的电话,是不是也会保持这份优良的职业修养。 “李秘书,你好,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方便,您请讲。” “好,是这样,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全部都处理完了,随时可以开始工作了,你看我们该从哪里开始?” 欧兰的回答显然超出了李冰清的预料,她很明显的停了一会儿,才问: “您是说,您决定接受张总的指派了?” “对,我接受,而且,我现在随时可以开始工作。”欧兰又重复了一遍,态度更加坚定了——若枫说的对,别人对自己的信心,是自己给予的。 “好,”真是难得,李冰清的语气中竟然出现了一丝波动,“我马上和您见面。您觉得在哪里比较方便?” 这还真是个问题。欧兰想了想: “你选择地方吧,毕竟我对怀安的情况还不太了解。” “那,我们一起吃午饭吧,正好利用午饭时间把问题都沟通好,下午就可以回公司开展工作了。” “可以。” 收线后,欧兰不禁苦笑——自己果然又遇到了一个女工作狂。 若枫走了。这就是朋友,当你需要的时候,她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旁,帮完了你之后,不用致谢、也不用客套,她就会飘然而去,下一次,只要需要,她还会来。在这个钢筋水泥的丛林中,在这个人情薄如纸的时代,能够拥有一个这样的朋友,那绝对可以称之为‘幸运’了。 欧兰仍旧站在窗前,远远看去,黄浦江的江面上分外平静,黄色的江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一层耀眼的颜色,盯着看久了,会让人感到目眩。 欧兰忽然发现,好像自己每一次做出重大决定的时候,都会因为某种契机到黄浦江边来。黄浦江滔滔奔涌了这么多年,它承载了多少人的野心和梦想,又目睹了多少人的泪水和失败?自己会是下一个对着黄埔江哭的人吗?屋里不冷,可是欧兰却下意识的抱紧了双肩,因为她感到了一种内心深处的孤单。这种感觉和几年前在北京挨打的时候很像,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真切的体会到,自己身边缺一个可以依赖的亲人。 “常亚东,现在这个时间,你应该正在公司里忙吧?我已经决定了,留在上海,接受这个似乎已经注定了会失败的挑战。我会在这场鏖战中,一败涂地、粉身碎骨吗?” 江面变得模糊了,欧兰揉了揉眼睛: ‘为什么,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自己每当遇到困境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呢?’ 欧兰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常亚东也正在默念着她的名字。因为他刚刚才看到昨晚沈佳一发给他的短信。 一看到沈佳一又提起了欧兰,常亚东就觉得有点儿头疼。他们两个是在朋友的宴会上认识的,沈佳一对他一见钟情,而常亚东对沈佳一的印象也不错,觉得这个女孩子很懂事也很乖巧,善解人意。但是他对沈佳一并没有什么其它的想法,只是把她当成个朋友看待。 他很得体的向沈佳一说明了自己的家庭状况,本以为沈佳一就会知难而退了,可是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对他仍旧那么执着。 不过沈佳一很聪明,她随时都在通过各种行为向常亚东表明着自己的感情,但又不做任何让常亚东为难的事情、也不说让常亚东为难的话,就这么一心一意的守着本分,做常亚东的朋友。用她自己的话说,这辈子,能够做常亚东的红颜知己,她就知足了。 这样一个女人,是男人无法拒绝的。所以,两个人的关系也就越来越密切,但是常亚东自认为他把分寸把握的非常好,两个人就是平时通通电话、吃吃饭、聊聊天,没有任何逾距的行为和语言。 只是有一次,沈佳一貌似无心的,向常亚东提起了欧兰。常亚东很镇定,不动声色的把这个话题略了过去。事后他打听了一下,原来欧兰的冤家对头朱莉莉现在成了沈佳一的手下,估计是朱莉莉在沈佳一的面前说了些什么。 常亚东对于欧兰的问题一直是在采取不解释、不说明、不提及的态度,他认为这样才是对欧兰最好的保护。而沈佳一看常亚东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也就没再提起过。 那么这次,她突然旧话重提,是为什么呢?她怎么会认识欧兰呢?看沈佳一发短信的时间,应该是欧兰刚吃完晚饭。常亚东忽然升起了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问一问沈佳一,昨天跟欧兰一起吃饭的男人究竟是谁!整整一夜了,那个男人的音容笑貌,始终在他的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驱之不散! ‘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他能让欧兰笑得那么开心呢?’(未完待续) 56、商场上没有秘密 朱莉莉一直觉得自己更适合跟一个男领导,不然就太辜负自己的聪明和美貌了。所以她当时来天一公司应聘,只是失业时的一个权宜之计。可是没想到,她却受到了天一总裁沈佳一的重用。沈佳一很善于人尽其才,她让朱莉莉做了大客户经理,专门负责团购和奢侈品推销。而朱莉莉也很喜欢这份工作,每天周旋在成功男人中间,如鱼得水,工作业绩也很不错。 有一次,沈佳一仿若无心的问起了朱莉莉旧公司的情况,朱莉莉就是因为竞聘败给了欧兰,才辞的职。所以对旧公司充满了仇恨,沈佳一一问,她立刻就把原来公司彻彻底底骂了个遍。所以说像朱莉莉这种女人,永远都是小聪明有余,大智慧不足。就像现在,她光顾着在新老板面前骂旧公司,就忽略了,万一有一天,自己又离开了天一,那么沈佳一是不是就会认为,她又会在下一个老板那里,痛骂她这个旧上司。 职场上最怕的,就是光看眼前,不考虑未来。 朱莉莉这一骂,,肯定会骂到欧兰,骂欧兰,就不能不提欧兰‘勾引高管常亚东’这件事。而沈佳一之所以会问她,也就是想多了解一些关于常亚东的情况,所以,她很自然的就记住了欧兰这个名字。 现在沈佳一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认真的动脑筋,只见她眉头紧蹙、目光尖锐,那些平时被她的乖巧笑容迷醉了的男人,恐怕再也想不到,独处的沈佳一会是这副样子的。 她已经得到了张永烈住院的消息,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整个怀安集团,她唯一忌惮的就是张永烈,在沈佳一看来,失去了张永烈,怀安就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羊羔,就等着被她抱回家来了。 她也知道了张永烈对欧兰的任命,在沈佳一看来,这更是一个好消息。自从她听说了张永烈重金礼聘了一位副总之后,就下功夫查了欧兰这个人,知道欧兰并没有经营商厦的经验。沈佳一高中毕业就被家人送到了国外读书,在国外学得就是管理商厦,回国后也一直在商厦里工作。所以她深知,开商厦可不是天生就会的,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就算欧兰向给张永烈当学徒,没个三两年都出不了师,现在让她一上来就独当一面,这根本已经不是能不能成功的问题了,根本就是在闹笑话。 沈佳一抄起了桌子上的电话,熟练的摁下了一串号码,脸色还是那么冷酷,可是声音却柔美的宛若莺啼。她跟电话那一端寒暄了几句之后,转入了正题: “怀安的大印到底由谁来掌,你们还没有定下来啊?不是我说你们,这效率可够低的。” 电话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是我们效率低,现在张永烈既然指派欧兰了,那总得等欧兰明确表示她不接受这个任命,我们再做下一步的安排啊。” “怎么?欧兰现在还没有表态吗?” “没有。” “那她要一直拖着,你们就一直等着呀?” “那不可能,等够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期限,然后约欧兰来谈一次,就OK了。其实,现在等欧兰表态,也是为了给张永烈面子,他毕竟是怀安的功臣,到时候他万一醒过来,我们对他也是个交代。” “那倒是,还是你想的周到,难怪人们都说,女人不管怎么能干,都只能干具体事务,真正掌握大局的还得是男人,女人遇到事情就想不了这么周到。”一句彻头彻尾的谎话,却把那个说话的男人哄的很开心。 两个人又闲扯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沈佳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欧兰躲了?这么说,她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沈佳一忽然又诡异的一笑: ‘也不知道朱莉莉说的那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欧兰真的也喜欢常亚东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我还真盼着她能一时犯傻,来做这个怀安的代理总裁,到时候,让我好好的玩儿死她,顺便让常亚东看一看,我比欧兰好多少!’ 商场上没有秘密,这句话好像大家都知道。但是业外人一定想不到,有时候商场就像一个大杂院,谁们家的酱油瓶子倒了,一院子人马上就都知道了。更何况,现在怀安决不是倒了一个酱油瓶子,而是当家人出事了,所以,消息已经在南京路上传得沸沸扬扬。 丁伟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神情很严肃,认识的丁伟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富二代、花花公子,只有真正熟悉他的人才知道,其实那些不过是丁伟闲暇时的一种表象,他真正干起工作来的时候,心思缜密、手段老辣,很多和他父亲同时代的商人,都忌惮他几分。而那些人们也都在心里暗自羡慕着: ‘丁家养了一个好儿子,后继有人了。’ 丁伟家属于浙商体系,他爷爷在七十年代末就带着他父亲踏入商海,三十年沉浮,丁家虽然没能大富大贵,但也足以富甲一方了。十几年前,当浙商们纷纷南下广东的时候,丁伟的父亲却另辟蹊径带着资金来了上海,开了一间商厦,后来又利用一次商厦整体出售的机会进入了南京路,开了这间鑫荣商厦。 丁伟大学毕业后,就替父亲打理鑫荣,说实话,丁伟很不喜欢这个名字,总觉得太俗气,也许当初爸爸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是把他所有的梦想都装进这两个字里了,可现在听起来,好像丁家的全部未来也不过就局限在这两个字里似的。总是摆脱不掉土财主的气息。 丁伟和他爸爸不一样,他上过名牌大学,研究过中国乃至世界的商厦发展史,所以他的野心更大。尤其是来了南京路之后,那些林立的外资商厦就像是一位位欧洲上流社会的贵妇人,其实什么都不做,就那么静静的呆着,就引得人想要膜拜。比起来,鑫荣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丁伟知道,这种差异不仅仅是资金和投入造成的,更是一种底蕴上的差异。但是他没有耐心拿出自己一辈子的时间来去给鑫荣慢慢积攒底蕴,他想到了一个更简洁的办法——兼并怀安,把这块百年招牌据为己有,这样,丁家的生意史一下子就延长了一百年! 而丁伟想要做这件事,还有一个原因,他们丁家,爷爷创业,爸爸再创业,所以等到了丁伟这里,再想创出超越父辈们的事业就太难了,不管他怎么努力,二世祖的名头都紧紧的跟着他。人前,他对一切都无所谓,可其实他的心中也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也迫切的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超越过爸爸和爷爷,让所有的人都对他刮目相看,不再生活在父辈的绿荫遮蔽之下。 虽然同样在觊觎着怀安,可是丁伟和沈佳一的方式不同,在丁伟看来,沈佳一的方法太简单粗暴了,总是想着把一切都纳入到自己的掌控之中,她就不明白,男人是一种最抗拒被掌控的动物——越有能力的男人,就抗拒的越强烈。所以,丁伟更习惯于采取怀柔的方式,他曾经希望可以用自己的真诚来打动张永烈,兵不血刃的和怀安达成一种合作关系。可惜,张永烈就像外面那条黄浦江,不管给他倾倒了什么,他都能不动声色的接纳、消化,然后继续按照自己的航道和固有节奏慢慢流淌,谁也改变不了他。 后来,欧兰出现了,丁伟又在第一时间就把主意打到了欧兰身上,他甚至都想把自己的嫡系谢海川派到欧兰的身边去,可是还没等他真正去做这些事,就传来了张永烈发病的消息,现在,丁伟和沈佳一一样,也在密切的关注着怀安的动向。 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谢海川。 “海川,你回来了,太好了,坐下,你这次干得不错,把这个厂商手到擒来啊。” 原来,鑫荣和一家供货厂商之间出现了沟通问题,丁伟让谢海川去协调这件事,看起来协调的结果让丁伟非常满意。 谢海川心中一热,不管丁伟平时怎么不着调,可他的确是个好的领导。很多时候,下属最怕的,就是在外面辛苦半天,回到公司来,上司再挑一大堆毛病。而丁伟永远不会做这样的事。 看到丁伟要给自己的倒水,谢海川赶紧阻拦住了他: “不用,我自己来吧。现在没别人,你就不用做这种亲民秀了。” 丁伟笑了: “你小子的嘴是越来越毒了。” “有句话你没听说过吗,跟着木匠会拉线,跟着瓦匠会和泥,我跟着你,当然就学会毒舌了。” “你跟我学点儿有用的不行吗,例如泡妞。” “拉倒吧,妞儿们基本看的都是你那浙商富二代的资产,我有吗?” “哎,海川,你这话可是太毒了,我相信她们更多的还是看到了我的个人魅力的。” 谢海川忽然抬起头,分外严肃的望着丁伟: “丁伟,这话你自己信吗?” 丁伟差点儿让他给噎死,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一会儿,同时发出了一阵大笑。 可是笑过之后,丁伟的心中又有些凄凉,海川说的没错,这话他自己都不信,要是真能找到一个纯粹就是爱他这个人的女孩子,他早就结婚了,一直这么风流自赏、留恋花丛,不就是因为找不到那个真爱自己的人吗? “发生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你听说了吗?”丁伟脸色一正,换了话题。 “这话问的,你总得给我一个范围啊,你所说这件比较重要的事,是说的全球范围还是全国范围啊?” 丁伟笑了,笑容很潇洒: “我太了解你了,所以我认为你今天这么活跃的不正常,就说明,你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事了。” “你就是太聪明了。没错,我已经听说张永烈住院的消息了。” 丁伟又笑了,笑容有点儿无奈: “我听到这个消息不奇怪,因为事关怀安,总会有人通知我。你怎么也能知道呢?你一直在厂商那里,难不成现在连南京路上卖冷饮的大妈都在念叨这件事吗?” “大妈们很有可能也在念叨,不过我是听另外一家公司的一个哥们儿说的。” 丁伟忽然长叹了一声: “海川,看到了吗,这就是商场,如果有一天,我们的鑫荣也走上了下坡路,也成了众人眼里的肉,那我们也会像现在的怀安一样,被人盯着、被人议论,被人伺机瓜分。现在外人眼里,鑫荣真的是欣欣向荣,可其实我几乎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禁不住去想,鑫荣出现各种危机的可能,想我该如何应对。” “正因为你随时都在保持着这种警醒,所以鑫荣才会一直这么兴旺,不会走下坡路。” “没那么乐观。现在越来越多的资本注入到商厦行业中来,今天你还是大鳄,可能明天不知从哪里就来了一笔资金注入到别的商厦,你就不得不退居二线了。所以,我们一定要随时保持不断的为自己注入新鲜的血液。让我们不断的成长。” 谢海川点了点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们才要拿下怀安。” “对。” “好了,现在说说你对这件事的看法吧。你突然变得这么轻松愉快,是不是因为不用再去怀安‘卧底’了?”丁伟笑着问。不等海川说话,丁伟就又接着说,“其实我一直很看重张永烈这个人,他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所以我一知道了,张永烈想要挖走你,我当时就有了这个想法,让你顺势到怀安去,慢慢培养起和张永烈的感情,最好能说服他跟我合作。” “这一点我一直就不太明白,凭张永烈的精明,他不会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怎么还敢挖我呢?” “我想,他是看中了你和厂商的沟通能力,而说实话,我和下属的关系融洽是有口皆碑的,所以他也许真的不知道咱们两个的关系这么密切。这一点,我们也一直隐瞒的很好。”的确如此,两个人并没有刻意宣扬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在这种家族似的私企里,人际关系分外敏感,所以他们在这上面都很小心。“而张永烈一定也对自己的御人之术有一定信心,所以才想要挖走你。” 说到这儿,丁伟忽然感慨了一句: “其实任何一个行业,真正能干的就是这点儿人,到最后,就是这些人在各个公司之间跳来跳去,如果总是有那么多避讳,就根本没法用人了。” “这倒也是。”谢海川觉得丁伟的话很有道理,良禽择木而栖,这也是自然规律。 “好了,话题扯远了,接着刚才的说。而张永烈在招募你的时候,恰巧又出现了一个欧兰,所以我就想一箭双雕,让你干脆把他们两个都给我挖来。” “哼,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当时一得到张永烈要聘用欧兰的消息,马上就把重点转移到欧兰身上去了。”谢海川毫不客气的指出。 “那是因为我觉得女人更好对付一些。” “那你怎么不干脆让我去对付沈佳一啊!” “说实话,沈佳一还真不值得我费这么大心思,我要的是怀安,只有怀安,无可替代。” 谢海川伸展开身体,很舒服的靠在了椅背上,神态轻松: “好了,这些问题都是过去式了,听说张永烈这次病得挺重,一时半会儿的出不了院,我们再也不用琢磨着去怀安‘潜伏’了。” 丁伟望着谢海川,笑容分外和蔼: “你好像过于乐观了?” “什么意思?” “据可靠消息,张永烈已经通知了怀安董事会,任命欧兰做怀安的代理总裁。” “啊!他是不是疯了!这样的主意也想的出来。欧兰做代理总裁?这怎么可能,她还不如我呢!”谢海川大喊了出来。 “比起经营商厦,欧兰绝对不如你。我也不知道张永烈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但有一点我很肯定,张永烈一直就是一个很敢‘玩儿’的人,他总是能想出一些很惊险的招数,并且付诸行动。” “这一点我也知道,不过他这次把宝押在欧兰身上,太疯狂了。”谢海川忽然警觉了起来,他死死的瞪着丁伟,“丁伟,你不会是还在打主意让我去怀安吧?张永烈在的时候,我跳槽,还说的过去,现在张永烈不在了,就留下一个欧兰,我还跳槽,那不摆明了对寡妇不怀好心吗?” “怎么说话呢?人家怎么就成寡妇了?”“我就是做个比方,没有张永烈,那怀安可不就剩下一群孤儿寡母了吗?我如果现在去怀安,那可真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哈哈,你先别急呢,欧兰到现在还没有表态接受这个代理总裁的任命呢。” “算她聪明。” 虽然谢海川和沈佳一平时竞争起来水火不容,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他们两个的观点还是很一致的。(未完待续) 57、我要当代理总裁! 李冰清和欧兰约定,就在欧兰住的酒店里的餐厅见面,这里熟人少,相对来说也比较清静。 欧兰查了一下酒店备注才发现,整座酒店总共有三个餐饮区,分为宴会区、中餐区和西餐区,她想了想,就在位于配楼的西餐区预定了位子。 现在时间还早,西餐厅里空荡荡的,只有欧兰和孙磊两个人相对而坐。 孙磊看上去好像很渴,已经把餐厅免费赠送的一壶柠檬茶喝光了,而欧兰也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她看着孙磊,叹了口气: “现在的情况基本就是这样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你和雪梅是辞掉了工作跟我来上海的,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你们了。” 孙磊望着欧兰,态度很认真: “欧总,您刚才不是说,您已经决定接受张总的安排,留在怀安了吗?” “对,我决定了。” “那我们还有什么不好安排的,接着跟着您干呗,您不想用我了?” “我怎么会不想用你呢?” “既然您还准备继续用我,那怎么又说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我们了呢?现在您是怀安的老总,我们就接着跟着您干,不就行了吗?” “可是,我自己这个老总都前途未卜,我觉得我这次拖累你们了。” “欧总,您这么想就不对了,这怎么是拖累呢?我就是一个跑市场的业务员,我的人生哲学都是最实用的,我信奉一句话——富贵险中求。当时我们如果不跟着您来上海,安安稳稳的呆在天津,在事业上也不会再有任何发展,所以我来了。现在,张总病倒,我们所面临的环境可能变得很艰难,可是反过来想,现在您是怀安的代理总裁了,这对我来说没准儿还是好事儿呢,过去我是副总的下属,现在,我是老总的下属,我可以施展的平台更高了、空间更大了,这对于任何一个打工者来说,都是一种幸运。” “可是……” “我知道您要说风险,我说句更俗点儿的话,风险与机遇并存,职场上,每想朝前走一步,都是双刃剑。”孙磊忽然笑了,“话说回来了,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不是双刃剑呢?就算入洞房,入得时候百分之百是好事,可是第二天起来,就成了已婚了,就要肩负起各种沉重的责任,这不是一个道理吗?” 欧兰一下子,还没法把留在怀安和入洞房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孙磊这种激荡跳跃的思考方式了,但是她知道,孙磊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留在怀安,在她最艰难的时候。 欧兰心头一热,低声说了句: “谢谢你。” 孙磊大咧咧的笑了: “您要这样,我可就真不好意思了,我这其实是在搞投机,和买股票一样,最低点买进,好等着涨了以后赚钱。” 欧兰也笑了: “那你就说说吧,你现在对怀安这支股票有什么看法。” “内部问题很多,不过那个我不擅长,连着在怀安转了三天,我倒是对商厦的经营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我想在团购方面下下功夫,这个我擅长。” 欧兰点了点头: “开拓市场倒是你的长项,不过,我听说这种大客户经理一般都是漂亮女孩子啊。” “没事,各有所长,她们专攻男性市场,我专攻中老年的成功女性。”孙磊一本正经的说。两个人都大笑了起来。 这时,欧兰忽然看见李冰清出现在了酒店门口,李冰清也看见了欧兰,直接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就是那位李秘书?”孙磊低声问。 “对。” “看着够冷的。” “嗯。” “不过冷比酸好。”孙磊及时的闭上了嘴巴,因为李冰清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欧兰和孙磊同时站了起来。 “欧总。” “李秘书。” “这位是孙经理吧?”李冰清看着孙磊问。 欧兰和孙磊都感到意外,没想到李冰清能马上猜出孙磊的身份。欧兰说: “对,我过去的业务经理,孙磊。” 孙磊也迅速调整好状态: “李秘书,你好。欧总,你们谈吧,我先走了。” “好。” 孙磊走了,李冰清在孙磊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欧兰的心就好像盛夏里突然从外面进到了空调房,一下子就变得糁凉儿的了。刚才从孙磊那里汲取来的温暖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可能就是孙磊刚才所说的: ‘这个女人太冷了。’ 不过孙磊也说了:‘冷比酸好。’ 这是实话,多年职场生涯的经验告诉欧兰,宁可和一个冰山女人打交道,也不要和一个是非小性儿的女人打交道。 欧兰迅速做好心理建设,微微扬了扬唇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李秘书,不好意思,我今早没能马上给你回复。” “没关系,我也希望你是经过慎重考虑,再做出决定。” “我想,我现在已经做过很慎重的考虑了,我也正式答复你,我同意接受张总的指派,在张总生病期间,暂时代理怀安的总裁职务。” “我希望,这是一个经过慎重考虑的、成熟的决定。”李冰清仍旧是面无表情的。 “是。” “那好,张总如果听到这个消息,会欣慰的。既然您已经做出决定了,我们就尽快开始吧,早上我也说了,我能留在怀安的时间不会太长。” “好,我也希望尽快开始,而且,李秘书,我希望在我代理怀安总裁的这段时间里,我们两个能合作好。” “这个没问题,我肯定会对张总负责的。”李冰清飞快的回答。 欧兰心中暗叹一声——这个李冰清简直就是一列高速前行的火车,想要改变她的节奏和轨迹,简直是太难了。 欧兰决定再真诚一些: “李秘书,你也知道,我对商厦的工作其实是个外行,所以我非常需要你的各种建议,你觉得,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 李冰清看着欧兰,眼神比反射着太阳光的玻璃窗还要刺眼: “首先,欧总,我认为从现在开始,您应该彻底断绝掉一个说法——‘你对商厦工作是个外行’!现在整个怀安、甚至整个南京路的上的商厦都在盯着您的一言一行,所以您至少应该假装出一个内行的样子来,给怀安的员工以信心,也打击竞争者的气焰。” 欧兰有点儿尴尬,她没想到,自己一个自谦的说法,竟然受到了李冰清这样劈头盖脸的批评。看来,自己和李冰清的合作,的确是需要一个艰苦卓绝的磨合过程的。 ‘好吧,我不当你是秘书,我现在就当我是个新员工,你是我的前辈,我要靠你领我入门。为了入这个门,我一切都可以忍,等我真正入了门,一切也就都好办了。’ 欧兰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再次扬起了笑脸: “你说的对,我们也应该学会包装和宣传自己。” 李冰清继续说: “我们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董事会提出申请,请求他们给予你这个代理总裁的资格。” 欧兰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是说,董事会并不同意我做这个代理总裁?” “是这样。张总作为怀安的总裁,有向董事会推荐代理总裁的权力和义务,一般情况下,董事会也会尊重张总的意见。但现在情况比较特殊,张总并不是临时有事离开一段时间,而是病倒了,而且,现在董事会对于怀安的未来的意见并不统一,所以局面就更复杂了。” “也就是说,如果董事会不认可我的话,我就做不成这个代理总裁,也就和怀安没有任何关系了?”欧兰问。她突然发现,事情和自己所想的并不太一样,这一上午,她一直都在说服自己去面对一个严峻的挑战,可结果,这个挑战似乎并不存在。 从早上到现在,欧兰一直都在犹豫自己究竟要不要做这个代理总裁,举步两难。可当她猛然发现,自己也许根本就当不上怀安代理总裁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个位置对于她具有着多么强大的诱惑! 人的本性在这一刻暴露无遗——马上要失去时才能真正看透自己心中的渴望! 李冰清似乎对于欧兰心中的翻江倒海全无感觉,依旧是冷冰冰干巴巴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对,如果董事会在经过对你的考察之后,认为你并不适合、或无法胜任这份工作,你就没法再继续留在怀安,张总的希望也就只能落空了。所以,你现在要攻克的第一关,就是取得董事会的任命。” 欧兰的嘴里发苦: “可是,他们会任命我吗?” “事在人为。相信张总对董事会的影响力,也相信你自己吧。” 欧兰听得出来,李冰清的后一句话说的有点儿勉强,可见,她都不相信欧兰会有这个能力,只是在执行张永烈的指示而已。 “董事会会以什么形式考核我?” “就一次公开问询,董事会重要成员都会参加,每个参与者都有可能向你提问,提问范围和问询的时间长短,我都不好估计。” 如果不是坚信李冰清对张永烈的忠诚,欧兰都要怀疑她是在故意想要吓退自己了。 “问询会在什么时候召开?” “这个时间可以由我们来定,但我个人认为,问询会越早召开,就越有助你提高董事会对你的印象分。” 这一点,欧兰也认同,问题是,自己能在短时间内做好准备吗? 李冰清好像看透了欧兰的心思,她忽然笑了一下,说心里话,她这一笑比绷着脸的时候还让人难受呢,那是一种把什么都看明白了,却又实在无法假装出同情来的态度。欧兰真不知道,多年来,张永烈是怎么忍受这个女人的,她根本就不是女人! 李冰清笑过之后,说: “欧总,我知道,你以前没有从事过任何和商厦相关的职业。” “对,张总也知道这一点。”欧兰反击了一句。 李冰清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所以我认为,对于这次问询会,你是准备三天还是准备三个月,区别不大,商厦是一门专门的学问,任何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掌握它。” 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是事实。 欧兰想了想,今天是周二,于是问: “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周末就接受董事会的问询。” “我的意思是,我们就把问询会的时间定在明天上午。” “明天上午!” “对,三天和三个月没什么差别,二十个小时和七十二个小时也没什么差别。现在怀安三军无主,我们越快越好,天知道,还有多少人在觊觎着这个位子,想要趁虚而入呢。到时候,在我们准备的时间里,被人钻了空子,就得不偿失了。” 李冰清的话句句在理,可是真要执行起来,却难上加难。看着欧兰一直沉默,李冰清沉吟了一下又说道: “我也知道,我的建议比较为难你……” “不,”欧兰突然打断了她,“你的建议是正确的,我接纳。” “你是说……” “就按你说的,你向董事会申报吧,明天上午,我接受问询。” 也许是欧兰的态度太过于坚决了,所以现在倒是李冰清有些犹豫了: “你,真决定了?” “决定了。你说的对,让我从现在开始学习商厦管理,三个月和三个小时没什么区别,都是了解一个皮毛,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时间上取胜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欧兰反倒变得平静了,因为她想通了,这次问询,与其说是在考量一位来应聘的代理总裁,不如说,是在考量一位叫‘欧兰’的职场人。考量她的能力、经验、潜力、工作态度,进而估量出她的未来。所以,她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把自己这八年职场生涯,尽可能完美的呈现出去,为自己、为怀安换取一个未来。 欧兰的行为终于让李冰清的态度产生了细微的变化,她不再那么尖锐了,而是稍微放缓了声音: “那好,我这就跟董事会联系。”李冰清看了一眼手表,“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索性你今天也不要去公司了,我们就在这里,我把我所掌握的怀安所有的数据都告诉你,这样,你对怀安至少就有了一个比较具体的认识。明天应答起来,也有所依据。” “好。” 谢海川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狼吞虎咽的吃快餐,他这个人对吃饭一直都是马马虎虎的,宁可一边吃盒饭,一边对着电脑分析各种销货数据,也不愿意大中午去噪杂的快餐厅吃饭。 丁伟曾经说过他,如果想泡到好姑娘,首先就要改变这个‘恶习’: “你想想,让那些女孩子们一想,你连顿像样的午饭都舍不得吃,跟你谈恋爱还有什么前途啊?”丁伟这样说。 对于他的这个说法,谢海川一直嗤之以鼻: “整天盯着我一顿午饭是吃二十块钱的盒饭,还是吃二百块钱大餐的姑娘,算的上好姑娘吗?我理想中的妻子,一定要是一个不虚荣、不爱财,能跟我同甘共苦的姑娘。”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说真的,谢海川已经越来越对于找到一位‘不虚荣、不爱财、能跟他同甘共苦的姑娘’失去信心了。 谢海川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都忘记了吃饭,忽然,办公室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丁伟像阵风一样旋了进来,而谢海川连头都没抬,只是不紧不慢的把嘴里的饭咽了进去,才把目光移向了丁伟: “怎么了?” “我说,你真是淡定。”丁伟感叹。 “能这么直接闯进我办公室的人只有你一个,既然知道是你,我还紧张什么。” “我这么着急,万一出事了呢?” “警报没响,说明没着火、没遇抢。我一直在看今天各方面反馈的数据,经营非常正常,所以,”谢海川憨厚的一笑,“让你着急的问题,一定是我解决不了的。” “好,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行,猜猜吧,出什么事了?” “张永烈突然又出院了?” “嗨,我说你还真是乌鸦嘴。幸好你这次没猜对。” “说人家病好出院,我倒成了乌鸦嘴了,你还真是能颠倒黑白。” “呵呵,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有的,只是自己目前所处的立场!” “有道理。既然不是张永烈出院了,那是什么事,让你这么激动?” “我刚得到消息,”丁伟忽然放慢了语速,好像要用这种方式加重这个‘消息’的分量,“欧兰同意出任怀安公司的代理总裁。并且主动提出,明天上午就接受怀安董事会的问询。” 这一次,谢海川终于露出了吃惊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了三个字: “她疯了。” “同感。以她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外行,这么冒冒失失的接受一群内行的问询,她死定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干?她完全可以直接推掉张永烈的这个安排,一走了之的。她如果那样走了,只能说是在求职过程中,对方单位出了意外,所以没能合作成功。可是如果她接受问询,再被踢出局去,这个跟斗可就栽的太大了。”(未完待续) 58、背水一战 “你说的很对,”丁伟点着头,“我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也许是一时糊涂或者头脑发热吧。反正,她太不应该做这件事了。据我调查,截止到目前为止,欧兰等于在职场上还没有过失败的记录,如果明天她一经问询不合格,被怀安董事会给踢出来了,那真是给职业生涯留下了一抹败笔,得不偿失,真是得不偿失。” 谢海川忽然盯住了丁伟: “哎,欧兰接受问询,你这么激动干嘛?” 丁伟诡异的一笑: “还是你懂我的心思。是这样,我想呢,明天欧兰失败基本就是定局了,不如,等她失败了之后,咱们把她聘到鑫荣来……” “啊!”谢海川惊呼了出来,“你聘她干嘛?”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丁伟觑着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谢海川。 “好了,别开玩笑了,我是真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聘请她。” “我想,张永烈既然这么看重她,那么她肯定具有一些长处。而当她被怀安董事会扫地出门的时候,一定是她最无助、感觉自己最失败最丢人的时候,我如果在这个时候向她伸出援手,那她一定会感激涕零,从此对鑫荣忠心耿耿。” “想法倒是挺好的。” “好了,你继续吃盒饭吧,我已经把我的计划和快乐都跟你分享完了,不打扰你了。” 丁伟走了,谢海川看着眼前已经冷了的盒饭,胃口全无。 他能够理解丁伟的兴奋,丁伟本来就是一位重视人才的老板,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救英雄于陌路,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说不清为什么,这一次,谢海川却不希望丁伟能够如愿以偿。他下意识的点着鼠标,漫无目的翻着一张又一张的网页,脑子里全是欧兰的印象——那天在飞机上偶遇给他留下的印象。 客观的说,欧兰不是沈佳一那种娇艳的美,她更像谢海川从小到大看惯了的北方女孩儿,明丽、大方,一种直截了当的美丽。男人面对着她们,不用乔装,不用假装绅士风度,该怎样就怎样就行了。可谢海川也知道,这种女人,就像是北方的树木,生长时泼泼辣辣、绿意盎然,可一旦被风雨摧折了,就再也没法延续了。所以,他不希望欧兰就这样被摧折了。 但他也知道,职场就是这么无情,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作出决定,也需要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责。欧兰已经是成年人了,她也该为自己的未来负责的。只希望,她能负的起这个责。 怀安董事会明天要对欧兰进行询问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沈佳一那里。沈佳一的反应和丁伟截然不同,她不喜欢欧兰,从一开始听朱莉莉谈到这个人,怀疑她也觊觎常亚东,她就不喜欢她。昨天街头偶遇,看到欧兰的第一眼,她就更不喜欢她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不是一类人,彼此看着就是不顺眼,反正她看欧兰,就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尤其是今天再听到欧兰竟然没有逃避,主动要接受董事会的问询,这让她更不舒服了。 可能女人就是心眼儿小吧,就是不喜欢看到别的女人出风头,不管出这个风头的后果究竟是什么,她都一律不喜欢,沈佳一天生就不能容忍其他女人成为焦点。 欧兰和李冰清已经连续工作了四五个小时了,欧兰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们两个的工作竟然是以一对一授课的方式进行的。两个人坐在欧兰的房间里,李冰清就开始有条不紊的向她全方面讲述怀安商厦的情况。 这些情况,囊括了怀安的管理结构、人员配置、各部门员工人数、工资状况、最近五年效益、以及各种纵横对比,还包括了怀安主要竞争对手的来历、实力以及她能掌握到的所有数字。 一开始的时候,欧兰真是被震惊了,她望着滔滔不绝的李冰清目瞪口呆,都忘了去听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个女人的脑子里究竟是神经元还是芯片?这也太可怕了。即使是女魔头丁晓,也没达到过这种程度啊!’ 在李冰清几次暗示加警告之后,欧兰终于不再神游物外了——管她是人还是机器呢,先学习她脑子里装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一直到午夜十二点,李冰清才结束了‘授课’。 “就这样吧,时间有限,你今晚也需要好好休息,别忘了,问询会的时间定在了明天上午九点,我八点钟过来接你。” 欧兰望着李冰清,心中充满了挫败感,在连续工作了十多个小时之后,李冰清仍旧是神采奕奕,和白天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而自己呢?欧兰不用照镜子就知道,现在自己一定已经是脸色苍白,眼神涣散了,嗓子都有点儿哑了。如果,李冰清才算的上是南京路上的合格女强人的话,那自己真是差的太远了。 李冰清走了没几分钟,孙磊溜进了欧兰的房间,手中还捧着几个餐盒。 “有事?”欧兰茫然的看着他。 “您还一直没吃东西呢,我给您买了点儿宵夜。”孙磊说。 “还真是的,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都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欧兰接过了餐盒。 “嘿,我是真服您了,合着这人真能忘了吃饭啊。”孙磊也捏起一只小笼包放进了嘴里,“那个李秘书也一直都不饿?” “我估计她有太阳能就够了。” 刚才精神过度集中了,现在稍微一放松下来,欧兰的胃马上就翻江倒海的疼了起来。 这一整夜,欧兰一直在半睡半醒间经受着胃痛的折磨。恍然间,她依稀记得自己好像还哭了一会儿,因为她想家,想让妈妈照顾自己,甚至想,如果她能早点儿结婚、生个孩子,安安心心的过日子,现在也不用独自一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承受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三十岁的职业女性,陷入职业困顿的重重包围,出路究竟在哪里呢?如果明天的问询会失败了,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天刚蒙蒙亮,欧兰就起来了。她选择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去参加问询会。是老成一点,还是时尚一点?是端庄还是活泼,究竟哪一种形象才更符合董事们的口味呢? 最后,欧兰选择了一身纯白色的套装——她坚信,白色始终都是最能让人感到清爽的颜色,尤其是夏天的时候。 这身白色套装是由一件中袖的白色小衫和一条白色长裤组成的。小衫的领子裁成了花瓣状,让这身职装严肃中又多了一份妩媚。欧兰穿了一双半高跟的白色羊皮鞋,最后,她拿出了那条蓝水晶的项链端端正正的戴在了脖子上——这条项链已经成了她压箱子的宝贝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它成为了一种美好的寄托,只要有什么重大的场合,欧兰总是会选择戴它,戴上它,就好像她那些最好的朋友们,都聚在了她的身旁,鼓舞着她。 李冰清准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欧兰对此已经没有丝毫的惊异了——机器人守时是本能。 李冰清一看欧兰,竟然愣了一下,虽然她迅速的恢复了冷淡,但是欧兰还是捕捉到了她片刻的失神。这一个细节,让欧兰的心中有点儿不安,当她们一起走出酒店大门时,欧兰决定还是问一问清楚的好: “李秘书,我今天的衣着是不是不太合适,毕竟我第一次接触这个行业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把握尺度,如果有什么不妥当的,你尽管说就可以了。” “没什么,很好。”李冰清简短的说。 这可让欧兰有点儿受宠若惊了,这还是李冰清第一次对她表示认可呢。 李冰清接着说道: “商厦这个行业从诞生之日起,就一直是走在时尚的最前沿的,而商厦中的服务人员,更是一直就有岗位化妆制度的传统,男员工则要求随时注意形象,彰显自己的品味。等以后你多参加几次业内的聚会就会发现,越是重要的场合,各个商厦的老总和高管越是衣着光鲜,都能堪比明星聚会了。” “原来是这样。”欧兰回想起了几次和张永烈见面,每次他都身着做工非常精良的西装,过去她还以为是张永烈比较注意个人形象,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看来自己以后也要注意这个问题了。这对于一直不大修边幅的欧兰来说,还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挑战。 怀安的董事会在老城区的一幢旧楼房里,大院、门房、结实的五层楼,车一开到院门口,欧兰就产生了一种恍惚之感,好像一下子就从繁华的现代跌回到了八十年代的上海。不过欧兰深知,决不能小看了这些老建筑,在寸土寸金的上海,能在这种老式多层楼房里办公,都已经成了一种炫耀和奢侈,这种地方一般都是把持在和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单位手里的。 果然,穿过绿树掩映的院子走进楼里,欧兰瞬间眼前一亮,这幢外表陈旧的楼房,内部的装修和设施却都是一流的。 欧兰一边走过一级级台阶,脑海中一边回荡着昨天和李冰清的对话: “你对怀安董事会了解多少。” “不了解,张总说以后再慢慢告诉我。”这可能是昨天欧兰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了。 “怀安的历史背景毕竟复杂,它属于国有性质,后来改建股份制,而股权也有过几次大的调整,目前商贸局占1%的股份,其他社会资金占41%的股份,怀安自己占8%的股份,所以,在怀安的问题上,任何一方都没有绝对的发言权。而董事会,则是由商贸局和股东代表组成,张总曾经想通过购买其他社会资金股份来实现对怀安的绝对领导,但这个想法,还没有来得及实现,目前,的确有一部分股份在张总的手里,但是数额太低了。” “也就是说,现在任何一家商厦购买了怀安,其实也才买了怀安8%的股权?” “不过我相信,不管是谁买断了怀安之后,下一步,就是收购社会资金所掌控的股份。而目前这种控股情况,就导致了怀安董事会内部意见很不统一,一些股东更看重利益,并不关心怀安这个牌子卖给谁。” “我明白了。” 欧兰走进装饰豪华的会议室,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二十来张面目各异的脸,她很想看出在这些脸的背后,此时究竟都隐瞒着怎样的思想。可惜,她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些人,本来就都是戴着厚厚的面具的。 欧兰面对着众人挺直了身子: “大家好,我叫欧兰。曾任怀安公司副总裁,今天,向董事会申请怀安公司代理总裁的职务,请求董事会授权我,在张总住院期间,暂时代理怀安总裁的职务。这是我个人的希望,也是张总的心愿。我有信心,在我代理怀安总裁的期间,把怀安管理好。” 欧兰的开场白超出了包括李冰清在内的所有人的意料,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开门见山。其实欧兰自己也没想到,刚才在路上的时候李冰清还向她建议,因为她的实力较弱,所以最好把问询会彻底演变成‘提问——回答’的模式。董事们问什么她就答什么,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不跑题、不露怯。欧兰也是比较认可这种方式的。 可是当她走进会议室,看到那一张张充满了怀疑甚至不屑的脸的时候,一股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激情的东西腾的一下就冒了起来——正如累年来她若干次冲动一样。 河北有一句方言:‘虎死不倒架’。意思就是一个人即使失败了也要保持住尊严,不能让别人看轻了自己!她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这些人——张永烈是为怀安选择了一个人才,而不是一个孬种。 片刻的冷场之后,一个男人开口了,这个男人五十来岁,有点儿谢顶,不像一位商人,更像是一位官员。 “欧副总,你好。不久前张总向我们介绍过你的情况,可以说,他对你是极为欣赏的。”果然,这个男人一开口,就透着官场和南方人的双重圆滑,“而董事会也一直都很信任张总,如果不出现这个突发情况,我相信,你在怀安、在张总的领导下,一定可以成就一番事业。但是现在,由于特殊原因,张总暂时不能正常开展工作,所以我们就对怀安产生了一些担心,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们的忧虑。” “我非常理解,坦白的说,现在怀安的现状并不乐观,在这个时候,失去了张总这样的顶梁柱,而换上我这样一个新人,或多或少都会让每一位真正关心怀安的人心存顾虑。所以我也非常希望,我能够尽快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解除大家的顾虑,带领怀安走出危局。” 那个男人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神情: “你很自信?” “对。我一直认为,衡量一名职场人是否合格的标准,就是看她能否有信心胜任自己的工作,我也一直是用这个标准来要求我自己的。” 想让别人对你有信心,你首先就要对自己有信心! 这时候,一个女人忽然不冷不热的说: “很多时候,盲目的自信心更可怕。” 欧兰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挺漂亮的,打扮的也很洋气,一看就是从小养尊处优还受过非常良好的教育,很骄傲的样子。 欧兰直视着她,微微一笑: “的确如此,所以我从来不盲目的自信。” “你不盲目吗?我看你现在的自信就很盲目,作为一个还没有在怀安上过一天班的人,竟然就申请要代理怀安总裁,这不是盲目是什么?鲁莽?”这个女人好尖刻。 面对如此尖锐的指摘,欧兰脸上的笑容反倒愈加明亮,没办法,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属弹簧的,愈压愈强: “我不盲目,也更不会鲁莽,怀安很重要,对我个人而言,我自己的职业生涯也非常重要,就像董事会不会拿着怀安的前途和命运开玩笑一样,我也不会拿着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开玩笑。现在,我把这两者紧紧地绑在了一起,我相信,我是一个对自己的命运负的起责的人。” “那你也应该拿出些什么东西来,让我们相信这一点。”女人的态度愈加倨傲,“比方说,一份详细的企划书,我们都是相信实力的人,总是反复说几句空洞无物的豪言壮语,在这种场合,显得挺幼稚的。” 欧兰只觉得脸孔一阵发热——这个女人说话太毒了,一点儿面子也不留。她知道,对方就是想逼的她乱了方寸,所以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能乱了阵脚,连脸红都不行。欧兰稳住心神,放慢了语速,开始组织反击: “这位,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听您刚才的话,您似乎对目前的情况有一些误解,所以我现在先来说明一下。”(未完待续) 59、一场新的竞聘 “首先,我不是作为一个外来求职者,来申请这个职位的,而是作为张总的助手,在张总因故不能正常工作的期间,暂时接替他的工作,所以我不需要也完全没有必要再重新拿出一份计划书来,我只需要把张总的工作计划再执行下去就行了……” “可是……”那个女人打断了欧兰,但是欧兰根本不容她说话: “请您先让我把话说完,谢谢。过去四年里怀安的各种数据,充分证明了两点,一,张总的整体计划是可行的,二,张总的计划也是在根据市场情况的不断变化而不断的进行调整的。所以,我在代替张总工作的时期内,也会秉承张总的这一工作方针——坚持既定原则,随时依据市场需要进行微调。”李冰清的填鸭式教学终于发挥出了作用,欧兰现在说起这些行业用语来,已经很自如了。 看那个女人又要说话,欧兰再次抢占了先机: “如果,您对张总的工作计划不了解的话,我会请李冰清秘书尽快提供一份张总专门为怀安本阶段的工作制定的计划书,而我也保证,当我在实际工作中每次遇到问题,需要调整工作计划的时候,如果董事会有这方面的要求,我会随时向董事会提供我的计划书。” 那个女人的脸色发青,直瞪着欧兰,却又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那个最先说话的男人又开口了: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怀安公司社会资金持股人的股东代表,许正华女士。” “您好。”欧兰礼貌的打招呼。 许正华没搭理她。 那个男人继续说: “你刚才虽然没有正面阐述你个人的经营思路,但是我也对你的经营思想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你是要继续秉承张总的经营思路。刚才我们也谈到了,目前怀安的局势并不乐观,所以我也不敢说,张总的工作思路就是完全正确的。但是有一点却可以肯定,那就是,截止到现在,张总还是对怀安贡献最大的一位总裁,我也没有找到比他更适合怀安的方式和领导者。所以,你要执行张总的经营策略,这一点,原则上我还是认可的。 我现在想说的是另一个问题。在你刚才的谈话中,几次提到,你是临时代替张总工作一段时间,所以我想问,你是真的认为,你只是一个临时替代者,而张总很快就会回来吗?” 这个男人和许正华的方式很不相同,表面上温文尔雅言辞温和,可是他话里埋下的重重陷阱,却比许正华多多了。 欧兰深知,在面对这种形式的质询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要抓住对方若干个问题中最重要的一个来回答,否则很容易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被拽的偏离了航向。当然,这也很不容易,因为有时候,你也判断不出,对方最想问的那个问题是什么。所以很多时候,就需要凭借经验和本能来做出决定了。 欧兰现在就是如此,她迅速的选择了一个回答问题的切入点: “作为张总的下属和朋友,我肯定是期待他能尽快出院重返工作岗位,但是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我永远都不会把这两者掺杂在一起。我刚才之所以一直在强调等待张总回来,一方面是出于一种期待,而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因为我相信,如果我的工作不能让董事会和怀安的股东满意的话,我自然会被一个更适合这个岗位的人取代。我会直面这个现实,也把它当做动力,随时警醒着我自己。” 那个男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倒是很理智,也很冷静,这一点还是值得肯定的。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和问题?” 许正华又一次抢先开口了: “这一点我和黄主席的意见恰恰相反!” 那个男人很和蔼的笑了: “好啊,我们现在是在讨论问题,就是多发出不同的声音,说说你的意见。” ‘黄主席,这么说,这个男人就是董事会的主席了。’欧兰暗自寻思着。 “我认为,经营商厦是需要激情和创造力的,一味的冷静、谨慎,只会让怀安再次陷入固步自封的局面。还有,欧总刚才自己也说了,她会直面未来由于她的能力不足带来的人员更替问题,这就说明,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缺乏管理好怀安的实力,只是她想试一试,看自己能不能侥幸把这份工作干好。这样的实验对于欧总来说,肯定是百利而无一害,可是对于怀安,和我们广大股东来说,就过于儿戏了,所以,我不同意。”许正华吐字清晰,言辞锋利,欧兰开始怀疑,她是一个职业律师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黄主席点着头。 欧兰心中暗恨: ‘这个主席怎么听着谁的话都有道理啊,他到底有没有自己的判断呢?’ “刘主席,你的意见呢?”黄主席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边。 欧兰的目光也马上跟了过去,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刚才欧兰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了黄主席和许正华的身上,忽略了其他人,此时认真一看,欧兰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个看上去挺普通的男人,应该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人物。 这个男人看黄主席点到自己的名了,微微正了正身子,他一定已经意识到欧兰的目光了,所以,他没有抬头,而是一直盯着眼前的一支笔: “我刚才一直在听大家的谈话,觉得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其实就我个人而言,我很想建议我们现场搞一个不记名投票,由民心所向来决定这个代理总裁的任命。但是我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军中不可一日无帅。’现在怀安正处于无帅的的困境。张总等于是把怀安这架车拖到了一个很陡的上坡路上,现在要是一松手,这架车马上就会滑倒谷底,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人来拽住这辆车,即使不能再前行,也不要下滑,至少不要下滑的太快。在这个时候,我们排除掉一位代理总裁的人选容易,可是再去找一位适合的代理总裁就难了……” 这个时候,许正华忽然挺直了身子,想要打断刘主席的话,刘主席不动声色的抬了抬手,制止住了许正华。许正华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这个细节引起了欧兰的注意——看起来,许正华好像更忌惮这位刘主席一些,这是为什么呢? 刘主席继续发言,声音和语速都和刚才没有任何差别,丝毫也看不出受到了打扰: “也许,找一位适合的代理总裁也不难,但是需要时间,一个月、一周,甚至一天,都是时间,而在这个时间内,怀安没有主帅。所以我改变了最初想法,想做一个这样的提议,大家参考一下。我提议,由欧兰暂时接替代理总裁的职务,但是是有期限的,现在马上进入暑期销售,我建议,把欧兰第一阶段的任期定在八月三十号。八月三十号的时候,我们董事会再进行不记名投票,来决定欧兰的去留,这期间,我们既可以考察欧兰的能力,也可以寻找更适合的人选。总之,不管投票结束后,怀安的代理总裁是谁,他都将马上进入十一黄金销售的备战之中。最后,还是我常说的那句话,任何理由都不能让商厦错过商机,错过就是犯罪。”刘主席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加重了语气,显得格外掷地有声,“好了,我的意见表述完了,请大家继续各抒己见吧。” 虽然刘主席说了让大家继续讨论,但是无疑,大家都认为他的意见是最合理的,即使是许正华也找不到反驳的途径。看到大家纷纷表示认可,黄主席开始做最后的总结: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按照刘主席的意见决定吧。欧兰,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欧兰站了起来: “感谢各位董事对我的信任,也感谢大家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在这个任期内,尽我所能,做好怀安的工作,等到八月三十号的时候,给大家一份满意的答卷。” 欧兰说完话,对着董事会全体,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当欧兰重新坐到李冰清的车上之后,她才突然间感觉到全身上下已经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她软软的倒在座椅上,身边的李冰清冰冷依旧,可是在这个时候,欧兰却觉得,就算她是一座冰山,自己也觉得温暖,因为她刚刚才从北极转了一圈回来。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有一种相互靠近的方式,就是一起承受外界的压力。本来距离很远的两个人,在外界力量的重压下,会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近。 正午,正是最堵车的时候,可今天欧兰却一点儿也没有觉得烦躁,如果有可能,她真希望这么一直堵下去,好让自己多休息一会儿。尽管心中这样期待着,可是欧兰还是迅速打起了精神: “李秘书,我们现在该干什么了。” “我是这样想的,张总已经替你租好房子了,我送你到房子那里,给你几天时间,你把在上海的家收拾好……” 李冰清话还没有说完,欧兰就惊异的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李冰清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建议。在欧兰看来,现在她的时间比金子还要宝贵,她就算把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投入到工作中,都还觉得不够,李冰清竟然让她拿出‘几天’时间来,去收拾房子?要不是刚才董事会已经明确宣布了对她的任命,她真要怀疑,李冰清是在婉转的告诉她,放弃代理总裁的职务了。 欧兰扭动着手指,力求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委婉一些: “不用了,张总不是说,房子是连家具的吗,我的行李比较简单,搬过去就行了,等我住进去了,随时收拾就可以了,不用再专门拿出时间来收拾它了。” 李冰清竟然笑了笑,这可是挺难得的: “欧总,我能明白你现在急迫的心情,但张总经常说一句话:我们如果想把工作做好,就要拿出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和精力来,做好各项准备工作,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全程目睹了今天问询会的过程,所以我比别人更能理解您现在的压力,可是越到这种时候,越不能急于一时、乱了方寸。我建议您先把家收拾好,一来是觉得,有一个稳定的后方非常重要,虽然我们都是单身女人,但是即使是一个人的家也是宝贵的。”欧兰这才知道,李冰清是独身,“工作越忙,压力越大,我们就越需要一个能让我们真正放松和踏实的地方。再有,我也是觉得,您现在不宜于马上介入怀安,您应该留给自己一段时间,整理一下思路。” 欧兰被她后一个理由说服了,的确,自己太心急了,恨不得一步就跨到怀安去,可是现在就算真让她坐到怀安的办公室里,她又能如何呢?她现在对于工作还没有一点儿思路。 “李秘书,你说的对,那我们现在就先去取行李,然后去房子那边吧。” “好。房子里面有一些基本的家具,如果你有不喜欢的,随时都可以调整,你需要买什么,我可以送你去超市。” “不用了,如果附近有超市的话,我自己去就行了。” “也好,”可能是也想到了自己总是这么跟着,欧兰也不自在,所以这一点李冰清也没有勉强,“还有一个问题,你需要请一位家政阿姨吗?这个我来做就行了。” “啊?哦,这不用,我一个人,没什么家务,而且我也挺喜欢做家务的,就像你刚才说的,也是一种调剂。”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酒店退房子。” 欧兰的新家在一个不算新的小区里,不过小区很大,各种基本设施也很完善。是十一楼,虽然楼层很高了,可是站在阳台放眼望去,看到的还是重重楼宇。很多人都说,如果像鲁滨逊一样,独自一人被关在一个荒岛上,很快就会发疯。那么,像现在这样,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随刻都能看到成群的人,天长日久会不会也发疯呢?应该会吧,要不怎么现在有那么多人在最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选择自杀呢。所以说,任何一个环境都有它残酷的一面,人该做的,就是努力提高自己的适应能力和心理素质,随时去适应各种环境。 屋子是三室一厅,在上海,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显得挺奢侈的,欧兰想过不如干脆让孙磊也搬过来,这样相互间也有个照应,可是几经犹豫,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似乎,常江是唯一一个她能够接受合租的异性,除了他,她再也没办法接纳别的男人和自己同租一套房子,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行。 新家里空调、冰箱、微波炉、电磁炉,所有单身女人必备的生活用具一应俱全,而且家具的选择也非常具有李冰清的风格——冰冷、单一、一丝不苟。 李冰清的确是一个合格的秘书,她把房子配置的非常好。欧兰转了一圈,发现只要再添一些食物、调料,就非常完善了。 欧兰决定去超市一趟,买些东西回来,今晚就在新家烧一顿饭,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入驻仪式吧。 时间还早,欧兰也不太着急,她推着车在超市的货架间慢慢溜达着,眼前都是特别精美的餐具、杯子、果篮、果盘,每当走到这种地方,欧兰就移不开步子,可能女人天生就是喜欢这些东西。可惜,她却从来都没有正经买过什么,因为直到现在,她还没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租房子住的人,有一个共识——尽量少买东西,搬家的时候方便。 是啊,搬家的时候方便,得熬到什么时候,才能不再这么频繁的搬家了呢? 欧兰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脆弱了,现在在职场上,有几个人不是整天这么搬来搬去的,全部家当,两个皮箱、几只整理箱就都装进去了,偏自己这么多愁善感,有这功夫还是多想想工作吧。 果然,一想到工作,欧兰立刻就像上了弦一样,整个神经系统就都绷紧了。 她想到了自己在怀安那间空空荡荡的办公室,空旷的办公室就像怀安的员工们,那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一样,毫不掩盖的宣告着对她的不欢迎。 “不管你们欢迎不欢迎,我都要留下来,谁也阻拦不了我!”欧兰在心里狠狠的说着。 她索性把购物车推到了货架边,拿了一个精致的相框扔到了购物车里,又拿了几个非常精巧的杯子,一个很漂亮的咖啡壶: ‘从现在起,怀安就是我的家,谁也不能阻止我,在自己的家里好好生活下去。’ 欧兰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很无厘头的画面: 一个不受欢迎的新媳妇,面对着一大群面目狰狞的婆婆、大姑子、小姑子,坚强而快乐的扬起了笑脸。(未完待续) 60、战争拉开帷幕 第二天一大早,欧兰就叫上孙磊跟她一起去了怀安的,等到八点多钟,人们开始陆续上班的时候,欧兰的办公室已经焕然一新了。 沙发上铺上了一套金丝掐边的刺绣沙发巾,墙上挂了一大一小两幅水粉画。小的是静物,大的是田园风光。办公桌上摆着一个很精致的相框,里面放着欧兰和爸妈的一张合影,这张照片过去都是摆在她的床头的,这还是第一次带到办公室里来。 屋角里多了几个高低不等的花架,上面摆的都是那种枝叶倒挂着的垂藤植物。只有一个花架上,放着一只椭圆形的白色瓷缸,瓷质雪白细腻,里面注着半缸清水,水里没有养花也没有养鱼,而是养了几块玲珑剔透、红润动人的雨花石。 清晨的阳光刚好照在白瓷缸上、细瓷、水面、石头,都闪动着一层洁净的光辉。阳光经过这样一过滤,再照到屋子里,都显得清爽了。 孙磊望着瓷缸,啧啧感叹: “欧总,我是真服了您了,就算别的您都能买来,这石头您大晚上的是从哪儿找来的呀?” 欧兰拭了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打劫来的!” 她这话还真没说错,昨晚上,欧兰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实在是买不齐了,干脆扑到了若枫的家,做了多年的时尚杂志编辑,若枫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所谓烘托情调的小玩意儿,所以欧兰直接就把需要的都搬来了。 都布置好了,欧兰抱着胳膊站在屋子中央,问: “说说,感觉怎么样?” 孙磊又四下里打量了打量: “说心里话,不太像您的风格。” “怎么说?” “挺小资的。” “‘小资’这词儿搁你嘴里可不是夸人的话,大致就相当于‘无聊’。” “嘿嘿,您太尖锐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吧,现在这间办公室看起来挺有那种小女人的味道的,所以觉得不太适应。” 欧兰微笑着没有说话,孙磊出去了,她拿出一只崭新的磨花玻璃杯子,泡了一杯水果茶,轻轻抿了一口,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淡去。 十几岁的时候看言情小说,写女主人公嫁入豪门之后,就假装没追求、没头脑、一心耽于享乐,等到了大家都对她放松了警惕之后,她再突然使出手段打败所有人,这样,偌大的家业就落到她一个人手里了。小时候看到这样的情节,总是觉得很幼稚,很无聊。可现在欧兰却开始想要采用这样的方式了。 攘外必先安内,只有先把怀安内部的问题都处理了,才能去应对外面的市场和敌人。如果现在,能让怀安内部的对手们,都对自己掉以轻心,那开展起工作来,就容易多了。 李冰清并没有告诉欧兰,接下来她应该干什么,也许李冰清也不知道,毕竟她多年来都只是一个秘书,再优秀的秘书也不是管理者。所以现在,得靠欧兰自己了。 昨晚欧兰几乎想了一整夜,最后把第一个目标锁定在了高浩然的身上。 欧兰觉得现在自己就像是一个攀岩的人,怀安就是一面光滑的像镜子一样的石壁,她需要用凿子凿出一个缺口来,登上第一步去。而这个缺口如果不从朋友身上打开,就得从敌人身上打开。现在,她还不知道,怀安里谁想和她做朋友,那就只要挑着对自己有明显敌意的人下手了。 “高浩然,女,女装上渠管理部负责人。二十七岁,服装设计专业,已婚,外乡人嫁给了上海土著,据说夫妻关系不是很好,因为高浩然为了户口和房子下嫁给了一个条件不如自己的老公。但这个人工作能力很不错,尤其是女装的选择方面,目光独到,张总本着他一贯的容人短、用人长的方针,提拔了她。”这是李冰清对高浩然的介绍。 “见面会那天,她似乎对我很怀有敌意?”欧兰问。 “这件事她是怎么想的,我不太清楚。也许是年轻女人之间本能的排斥。”李冰清回答。 欧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清楚,但既然她这么说了,这件事也就没法再追问了。只能自己慢慢的去挖掘了。 高浩然走进了欧兰的办公室,和那天的打扮完全一样,还是那一身墨蓝色的制服套裙。见面会的时候双方拔弩张弓的,欧兰都没来得及仔细看她,现在她才有机会认认真真的端详她的长相。 高浩然长得还行,就是眉眼显得有点儿刁,破坏了整体的感觉,再有就是她脸上的妆比较浓,欧兰看着不太习惯,这可能就是李冰清所说的,岗位化妆制吧。 在欧兰观察高浩然的时候,高浩然也在看这间办公室。办公室的变化让她吃惊,但是她蛮喜欢这种风格的,不过她及时的扼杀了自己对这间办公室的欣赏,因为她早就决定了,必须要仇恨欧兰,要和她势不两立。 欧兰对着高浩然笑了笑: “高主管,请坐。” 高浩然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到了沙发上,欧兰感觉她那一下子根本就是砸下去的。她相信,如果在其它场合,高浩然是不会这么不注重形象的,她现在就是在用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来向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和不屑。 欧兰又笑了一下: “你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高浩然干巴巴的的声音,和欧兰和煦的笑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总生病的消息,你已经听说了吧?” “听说了。” “董事会昨天宣布,由我暂时接替张总的工作,代他执行总裁的职责。” “听说了。” 欧兰又笑了,笑得还挺由衷的: “虽然我还没有正式在怀安开展工作,但其实,我已经跟在张总身边学习、观摩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欧兰的话半真半假,“张总曾经多次向我提到过你,他很欣赏你在女装方面独到的眼光。” 女人都是喜欢听夸赞的,高浩然也不例外,虽然她的态度还是很生硬,但总算是肯正经说话了: “张总很有能力。” “对,尤其是很善于发现下属的长处。”欧兰紧紧的扣住自己的主题,“比方说你吧,张总专门向我介绍过你,你并不是学营销的,而是学服装设计的,这要是换在其它商厦,可能投简历的时候,就会被直接淘汰,可张总却大胆启用了你。” “我自认为自己干的也很不错,对得起张总的重用。”高浩然提高了声音,做好了争吵的准备。 欧兰仍旧笑盈盈的: “你当然是干得不错,这一点,张总是非常认可的。可惜张总突然病倒了,不然的话,等他把怀安经营成南京路上首屈一指的商厦,你的女装部,也就真正发展起来了,毕竟女装在商厦中的作用非常重要。” “哈,”高浩然笑了出来,“怀安成为南京路上首屈一指的商厦?这有可能吗?我觉得张总自己都没有这种想法吧?” “张总有!”欧兰非常肯定的回答,“当然,现在的市场这么多元化,我们已经不可能像过去那样,谁的楼高、谁的地方大、谁的东西贵,谁就是最好的商厦。或者说,现在的商厦已经很难再评出一个最字的,即使都把真实的利润摆出来,还有一个市场潜力和品牌价值呢。所以,张总的意思,就是把怀安建设成最有特点、最能吸引人的商厦……” “让怀安重新成为南京路的一个标志物。”高浩然忽然幽幽的接了一句。 欧兰愣了一下才明白,一定是高浩然平时也听张永烈说过这样的话,所以不知不觉得,就把张永烈的口头语给说出来了。 此情此景,面对着一个对自己充满了敌意的同事,却偏偏听她说出了张永烈心中最深的渴望,欧兰突然觉得鼻子一酸,她站起来走到了窗边,轻轻拨弄了一下水中的雨花石。照在石头上的阳光立刻就像被碰碎了一样,活泼的跳跃了起来: ‘张总,我在尽我最大的努力,你帮帮我吧。’ 高浩然并没有意识到欧兰的情绪变化,仍旧陷在对张永烈的回忆中: “张总的心是好的,可很多事情,都不是以个人的意愿为转移的,尤其是现在的市场环境,决定一个商厦是否能成功的条件太多了,最根本的还是投入和实力,这些,怀安不具备。” 欧兰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和射到屋里的阳光一样灿烂——高浩然终于肯和她谈工作了,不管她的观点究竟是怎么样的,只要肯沟通就行 “你说的很对,我赞同你这个观点。” 欧兰这种干脆的态度,让高浩然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她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 ‘你既然赞同我的观点,刚才还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欧兰直视着她的目光,了然一笑: “我认同你的观点,但是我做人还有一个准则,就是在其位谋其政,这件事,除非我不干,干,我就要尽我最大能力把它干好。人们常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想就是这个道理。事情最后能不能成功,天说了算,可是过程中是不是尽力而为,则是我们说了算。尽力了,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我想,张总也是这样想的。” 高浩然避开了欧兰的目光,只低头听着,欧兰继续说: “高主管,我想,你应该也是认同这种想法的。不久之后,也许怀安真的会倒掉,但是,我希望看到,你的女装部一直都是光彩照人的。当人们提起怀安,不管是嘲讽还是惋惜,但人们都会说——怀安虽然有很多不足,但是它的女装部却是最好的,女装部的主管高浩然,非常有能力,如果给她一个更好的平台,她一定会做出非常卓越的成绩。” 停了一会儿,欧兰又重重的加了一句: “我不要求怀安的每个人都把自己的命运和怀安的命运紧紧捆在一起,可我真的希望,每个人都能让怀安成为自己职业生涯中靓丽的一笔。成为以后的职业路途中,一件可以拿出来当作资本的业绩!” 欧兰一直望着高浩然,她有足够的把握,高浩然不会跳起来反驳她,因为欧兰所说的,正是每一个职场女性的心声。欧兰已经看出来了,高浩然虽然挺刁蛮也挺厉害,但她并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只要她认为你说对了,她就是再烦你,也不会故意跟你唱反调。如果说,今天欧兰专门把高浩然找来,原本的目的是为了杀鸡给猴看的话,那么现在,她已经在慢慢的转变思想了——她想把这个直率的女人争取过来。 欧兰拿了只杯子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冰水放到高浩然手边的茶几上,放缓了声音,继续说: “其实,现在你的环境比我好,我做了这个代理总裁了,就等于把自己推到了火山口上,如果我亲手把一个大商厦做垮了,那没人会相信我有能力。可是你不一样,一个不成功的商厦中却有一个让人们记忆深刻的专柜,这样的例子并不罕见。”欧兰充分的调动着自己的脑神经,把这段时间听来的所有知识、传闻、八卦都用上了。 显然,这个话题引起了高浩然的兴趣,她不在摆出那副很酷的样子了: “在业内这种例子的确有很多,可是你真觉得,怀安的女装部有这个潜力吗?” “我是真这么认为的。”欧兰非常郑重的点了点头,“你想想看,现在怀安整体实力都比较弱,缺乏竞争力,在这样的环境下,女装部如果想脱颖而出,相对来说就容易一些。这是其一。第二,在我正式来怀安应聘之前,我就发现了怀安女装的一个特点:没有什么大品牌,价廉,可是却非常时尚。现在我们在国际大品牌方面的确是拼不过人家,因为我们缺乏大笔的资金,可是反过来想想,即使是在上海这样的城市,真正消费的起国际一线品牌的女人也不是主流,真正的主流,还是那些消费二三线的国际品牌和一线国内品牌的女人,她们才是市场最稳定的消费群体,也正契合了我们怀安目前的经营结构。所以,我觉得怀安女装部的基础非常好。当然,这无疑是你的功劳。”欧兰到最后又不失时机的捧了高浩然一下。 高浩然点了点头: “你虽然没做过商厦,但听你说话,对商厦倒是也不外行。” 欧兰笑了: “一来,商业、市场都是相通的。二来,”欧兰脸上的笑容突然更灿烂了,“女人对商厦有着天生的敏感,好像我们生命里本来就有一部分,是属于商厦的。” 高浩然终于也露出了笑容,这可太难得了,从欧兰这辈子见到她开始,她始终都是阴着一张脸的: “这话还真没错,现在你要问我几岁第一次去动物园,几岁吃的什么,我都想不起来了,可是你如果问我,我小时候,第一次去幼儿园穿的是哪条裙子,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两个人一起大笑了起来,欧兰终于找到了能够打动高浩然的话题。 高浩然喝了口水,说: “说实话,你眼光不错,就你买的那条裙子,我看厂家的新品册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卖不动,奇怪,真不知道这些女人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后来欧兰也想过这个问题,她自己找出的答案是,人们对怀安的老旧印象已经形成了,所以好像一提怀安的衣服,就是给五十岁以上的阿姨,还是那种退休在家的阿姨穿的,年轻人根本就不会进来。但是这个原因是决不能说的,太打击人的士气了。 欧兰想了想,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念头: “高主管,我刚刚产生了个想法,你听听,是否可行。” “什么想法?” “这不马上就该放暑假了吗,肯定又会有一个旅游高峰期,人们只要出去旅游,就会买衣服,不如我们在怀安搞一个旅游时装节,把我们这些既时尚又休闲价格还便宜的衣服推广出去。” “这样行吗?人们旅游都是穿运动装吧?” “肯定会有人穿运动装,但是穿时装的人也不少。就像我那天买的那条裙子,就很适合旅游穿啊,穿着很利落,还很时尚。我觉得,我们怀安里其实有很多好的商品,只是缺乏推广而已。可是如果整体推广,那造价就太高了,如果能够这样拆分、细化来推广,没准儿,效果还更好呢,你觉得呢?” 高浩然不管怎么说,也是个事业型的人,一听到有新鲜的企划方案,也不由自主的被调动了起来,她的脑子紧紧的跟着欧兰运转着: “这个想法倒是还行,我们还可以跟运动品牌联合搞,但是把区域划分开,这样还能够反衬出女装区独立的特点。” 欧兰认真的听着高浩然的话,此时,她脑子里想的还是如何调动起高浩然的工作积极性,却完全没有想到,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拉开了南京路上一场声势最为浩大的广告战的序幕!(未完待续) 61、相互利用 欧兰现在听高浩然的提议还是觉得有些复杂,因为毕竟她对商厦的经营不是很了解。但欧兰不在乎,只要工作开始展开了就行,至于不懂的地方,她以后可以再慢慢研究。 “那好,高主管,你如果也觉得我这个想法可以试一试的话,就根据这个思路做出一个方案来,我们再详细研究。” “好,我来做。” “制定具体方案的时候,以你的想法为主,毕竟这件事要由你来具体操作。”欧兰决定进一步放权,高浩然是一个对自己的能力比较自负的女人,这样的人如果管她管的太多了,她就会产生抵触情绪。 “好。” “还有,时间要快。” “这是必须的,暑期马上就开始了,我们如果想做这件事,就一定要抢时间。” 欧兰笑了,她感到很欣慰,有句话说在职场上,宁可要狼一样的对手,也不要猪一样的伙伴,高浩然即使现在和她还不是一条心,但至少不是猪一样的合作伙伴。 “还有别的事吗?”高浩然准备离开了。 欧兰望着她,忽然说: “还有一点,我想说,但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可能这句话的含义太敏感了,所以高浩然马上摆出了一副,‘你爱说不说,我对你的话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的架势。 欧兰知道她误会了,又笑了笑: “我想说,在方案没有对外推广之前,注意保密。像这样的企划方案,基本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差就差在谁先一步想到了,太容易被模仿了。” 高浩然一听欧兰竟然是在说这个问题,竟然很轻松的笑了出来: “放心吧,我不是刚进职场的菜鸟了,这点儿事,我还是懂得。”说着话,高浩然那两道精心修过的柳眉忽然向上一挑,“这是我的企划,如果我提早泄露出去,不是拆我自己的台吗?好了,我现在就去做企划,争取今天就能拿出一份初步的东西来。” 高浩然走了,欧兰软软的倒在了椅子上,脸上的笑容就像海市蜃楼一样,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她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给崔慧明打一个电话,就说一句话: ‘崔总,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那么爱笑。今天我才真正理解了你,原来,当一只狼陷入到一个陌生的狼群中的时候,它只能笑,用笑来掩盖一切。’ 欧兰并没有真的打电话,她现在觉得累透了,虽然跟高浩然谈话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那没完没了各式各样的笑,却好像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最要命的事,她现在没时间休息,她马上就要去见下一个人了,还得接着笑! 现在她特别佩服崔慧明,每天那么不停的笑,还能始终保持住那么旺盛的精力。 在见下一个人之前,欧兰把孙磊叫进了办公室: “今天那么早就把你叫起来干活儿,累了吧?”欧兰问。 “没事,不累。您刚才跟高浩然谈过了?” “嗯。效果还行,比我预计的要好,高浩然还是一个肯干事儿的女人的。这就好。我给了她一个任务,她现在做企划去了。正好,我现在也把我的思路跟你说说,你也帮我想想。” 欧兰说完,就把她和高浩然一起整理出来的关于夏季旅游节促销的计划通盘说了出来。 孙磊很认真的听着: “您这想法很好啊,不过……” 看孙磊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欧兰不禁催促: “觉得这个方案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说,干嘛还那么吞吞吐吐的,你跟我谈工作的时候,一直都没有任何负担啊?”“不是,这个方案没问题,我是觉得,您就这么着把想法全都告诉高浩然了,会不会不太把稳。万一她要是泄露出去,被别的商厦偷了咱们企划,怎么办?” “我觉得高浩然不会。她不笨,今天我跟她把话说的也挺透的,她也很认可我的想法。这件工作是她来负责的,干好了,是她在业内露脸,泄露出去,等于她少了一次表现自己的机会,如果她铁了心马上跳槽,她可能去带着这个计划去讨好新东家,可看现在的态势,她还不想跳槽,所以,她需要这个业绩来给自己增加底码。” 看着孙磊仍旧闷头紧锁,欧兰又问: “怎么?你是不是挖出什么关于高浩然的八卦来了?”欧兰知道,孙磊在跟人迅速交上朋友这一点上,功夫是一流的,他已经在怀安晃悠了好几天了,肯定已经交上了几个肯跟他聊各种怀安内幕和小道消息的朋友。 “算是吧。我听说高浩然的婚姻不太好。” “嗯,这个我也听说了。” “据传,她有个情人。” “这个咱们不管,是人家的私事,只要她好好给咱们干工作就行。”现在,欧兰已经对这类事情非常豁达了。 “可是据说,高浩然的情人,就是副总陈秋峰。” “啊!”欧兰忽的一下抬起头,直盯着孙磊的眼睛,“这是真的?” 孙磊啃着手指头: “这种事情,没人会下百分之百的断语,但是我目前认识的几个人,在谈到高浩然和陈秋峰的时候,态度都很暧昧,似乎这个传言在怀安流传的很广。” 欧兰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刚刚因为打动了高浩然,而带来的那些许轻松,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陈秋峰,目前怀安公司唯一的副总,也是由董事会任命的副总,比张总年轻,但是在怀安的工作年限比张总还要长,他一直力主把怀安所持的股份整体卖给外资公司,在这一点上,和张总的分歧非常严重。但是因为董事会里也有一些人支持这种做法,所以陈秋峰在怀安的根基也就非常牢固。可以说,张总和陈秋峰,是董事会中两种思想的代言人。你在怀安开展工作,最主要的阻力,应该是来自于陈秋峰,因为你没有权力把他排除出怀安的管理层。’这是李冰清对陈秋峰的介绍。 欧兰揉了揉额角,高浩然如果真是陈秋峰的情人,那么她的那个把高浩然争取过来,让她成为自己的助手的想法,无疑就是痴人说梦了。 过了好一会儿,欧兰才问: “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你有什么建议?” “您是说,您还是想重用高浩然?” “我的确很看重她。” “那就两种结果呗,要么,您能彻底打动高浩然,让她连陈秋峰也替您收服了。” “这个可能性不大。”虽然还没有跟陈秋峰正面接触过,但是这些年欧兰也算是亲眼见识过一些职场上的情人了,好像,在这些情人关系中,付出感情多的都是女人,男人那边都是一种可有可无的状态,所以,女人对男人也是没有任何影响力的。 “那就除非您再来一次棒打鸳鸯了。” 孙磊这么说是有典故的,欧兰在北京做二分公司经理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叫孙娜的对手,她当时就和一个已婚的男人是情人关系,后来孙娜和欧兰成了朋友,欧兰鼓动着孙娜和那个男人彻底断绝了往来,开始了新的生活。 欧兰苦笑了一下: “当时我能说服孙娜,主要是因为孙娜也过厌了那种生活,而且做这种事是需要时间的,先一步步和女人达成彼此的信任,然后才能说棒打鸳鸯,我们现在没有那个时间。” 孙磊沉默了,欧兰也沉默了,屋里静的好像都能听到阳光跳跃的声音。孙磊想安慰欧兰,可是又觉得自己现在所有能想到的话,都过于苍白,还不如不说。 最后,还是欧兰自己笑了: “没事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怀安这么大,他陈秋峰的情人不才一个吗?有本事,他让所有的人都忠实于他!” 孙磊也笑了: “欧总,这就是我最佩服您的地方,老是特别乐观。” 欧兰笑了: “那你继续佩服我吧,你忙吧,我去会会陈秋峰。” “怎么?您原本没想今天找他?” “不是,我本来也想今天找他的,毕竟他是副总,我应该先跟他碰头,但是发生了高浩然这件事,你又打听出了他俩的关系,所以我对他的策略当然也就会有所调整了。你看你的作用多重要!”欧兰现在已经娴熟的掌握了这一个技能了——总是能恰到好处的鼓励下属。 陈秋峰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安详的看报纸,那会儿,高浩然来跟他说了一声,说欧兰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陈秋峰当时正在从电脑上看新闻,他头都没抬,只淡淡的说了一句: “去吧。” 他相信,高浩然只要一从欧兰的办公室里出来,就会马上来找他,把欧兰说的话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他。因为高浩然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向他表示忠诚的机会。 高浩然的心思,陈秋峰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他平时越发的对高浩然三天冷两天热的,因为他坚信,像高浩然这么骄傲自负的女人,只有让她得不到,她才会更加珍惜。 可是怎么都这会儿了,高浩然还没有出现呢?陈秋峰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难道欧兰准备留高浩然吃饭吗?又过了一会儿,陈秋峰决定不等了,他拨通了高浩然办公桌上的电话,陈秋峰做事很谨慎,他怕现在高浩然还在欧兰的办公室里,所以特意没有打她的手机。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话筒里传出了高浩然的声音: “你好。”很公式化的语气,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是办公电话嘛。 “高主管,是我。”虽然有意克制,但是陈秋峰的声音中还是带着火气,一听高浩然已经回了办公室了,却没有来向他汇报,这让陈秋峰十分不满。 “哦,陈总。”高浩然的声音立刻变得很温柔了。 两个人暧昧日久,对彼此间的这种小动作已经很熟悉了,高浩然的态度就说明,她现在身边没有别人,说话很方便。 陈秋峰的声音立刻变得冰冷了: “你早回来了?” “回来?从哪儿?”高浩然那一头雾水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这下陈秋峰的心里没底了——难道高浩然并没有去见欧兰? “你不是去总裁那里了?”虽然是他们两个人单独通话,但陈秋峰还是回避掉了欧兰的名字。 “哦,对,我在她那儿呆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回来了。”高浩然解释。 “你现在挺忙的?” “嗯,我手边有点儿急活儿,我想先弄完了,再去找你呢。” “没事,你先忙你的吧。” “主要是她也没跟我说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是说了些场面上的话,要是有什么重要的内容,我肯定就先找你去了。”高浩然解释着。 “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吧。”陈秋峰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就挂掉了电话。 ‘这女人犯什么病了。’陈秋峰咕哝了一句,过去高浩然的确是挺工作狂,但是自从和陈秋峰勾搭上之后,在陈秋峰的‘熏陶’下,已经越来越消极怠工了,现在竟然这么忙着去工作,实在是件古怪的事情。 陈秋峰正在寻思着,是找个什么借口再去试探一下高浩然,还是干脆用力冷一冷她,让她主动认错。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进来的是总裁办公室的内勤: “陈总,欧总请您过去一趟。”小内勤甜甜的说。 “欧总让我过去?好,没问题,我这就去,这么点儿小事,你打个电话不就行了,还值得亲自跑一趟。”陈秋峰笑着说。他一直就是一个很会哄女孩子的男人,所以多年来,在这个阴盛阳衰的商厦行业里,一直就如鱼得水。 陈秋峰毕竟是副总,在怀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能得他这么一句关心的话,足够小内勤眉开眼笑了: “是欧总让我专门过来一趟的,她怕我在电话里说不清楚,她的意思是说,您要是现在忙着呢,您就先忙,忙完了再过去,要是碰巧现在没要紧的事儿,您就这会儿过去。” 陈秋峰听着小内勤的解释,不禁用心的打量了她两眼,暗自寻思着: ‘这个小姑娘口齿挺伶俐呀,人也乖巧,怎么过去没注意到总裁办公处里还有这么个人。’ 想到这儿,陈秋峰顺势一笑: “呵,还是欧总想的周到,我现在手边没什么要紧的事儿,我这就过去。” “好。” “哎,对了,你是叫……” “刘月,月亮的月。”刘月清脆的说。 “哦,对,刘月,看我这脑子,人老了,记忆力减退了。” 刘月咯咯笑了: “您这可跟记忆力减退挨不上边儿,您这是每天工作太多,忙的。” “呵呵,是,工作太多,也太杂,每天都没个闲着的时候。”陈秋峰顺手拉开了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挺精致的小盒子,“这是我上次出去开会,主办方送的小礼物,送给你吧。” 刘月接过一看,是一枚挺精致的镀金胸针,胸针做成了一只小燕子的形状,她赶紧推辞: “我不要。” “干嘛不要啊,我一个大男人要这没用,你嫂子也不戴这个了,她说了,这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戴的,扔得我这儿也是糟蹋,你拿着玩儿去吧。” “可是……” “别看金灿灿的,镀的,其实不值多少钱。拿着吧。” 刘月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了,她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觉得如果自己再一味的推辞,就显得不礼貌了。无奈,她红着脸装起了胸针。 “谢谢陈总。” “不用谢,走吧,咱们一起过去。” 陈秋峰和刘月一起走出了办公室。陈秋峰深知,像这样刚入职场的小姑娘,一个好脸色、一点儿小恩小惠是最能打动她们的了。他现在需要这样一个人,来随时告诉他,欧兰的一举一动,无疑,刘月就是一个非常适合的人选——他陈秋峰是从来都不会白花一分钱的。 高浩然接完了陈秋峰的电话之后,一秒钟都没停,直接就又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到了起来。陈秋峰的那点儿心思,高浩然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看的一清二楚。她之所以在陈秋峰面前装傻,一是她在怀安里需要一个靠山,二是她也确实想弥补一下感情上的缺失,仅此而已。她知道陈秋峰在利用她,可她又何尝不是在利用陈秋峰?所以在这一场感情的游戏中,高浩然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输家。 本来,看着怀安日益艰难,她是下决心跟着陈秋峰的,这样以后不管怀安被谁收购了,自己作为陈秋峰的嫡系都能混个职位。可是今天跟欧兰谈话之后,她又有点儿改主意了。 欧兰说的对,在职场上混,有几件过硬的业绩是最主要的,正好现在欧兰肯给自己这个机会,那索性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到时候,干成了是自己的成就,干不成,受损失的还是怀安。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当然,高浩然也不会蠢到马上就踢开陈秋峰,她还需要继续借助陈秋峰的力量,刚才刻意隐瞒这个企划,只是信不过他,怕创意外流。以后还得用心哄住了他。利用陈秋峰和欧兰的矛盾,为自己赢取最大利益!(未完待续) 62、自己做自己的心灵导师! 陈秋峰走进了欧兰的办公室,满面堆欢,本来欧兰已经精心准备好笑脸了,她甚至在等着陈秋峰的时候还专门照了照镜子,认为自己的笑容非常灿烂,可等她一看到陈秋峰,欧兰马上就悲哀的意识到,自己的笑容和陈秋峰比起来,绝对是月亮碰上了太阳,立刻就黯然无光了。 欧兰迎了起来,陈秋峰站在屋子中央,选择的位置恰到好处,近午的阳光落到他的身上。陈秋峰个子不高,人看起来很敦实,五官也挺普通,但是往这里一站,却显得挺有派头,也许这就是那种所谓的‘中年成功男人的风度’吧。 此刻,陈秋峰的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望着欧兰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喜悦,欧兰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很古怪的感觉——陈秋峰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是公爹第一次见到准儿媳时的样子,正副职首次正式见面,出现这种局面,真是太奇怪了。 欧兰借故看了一眼手机,避开了陈秋峰的目光,同时说: “陈总,您请坐。” “好,好,坐,你也坐啊,别客气。”他这一开口,竟然也是一副长辈对晚辈的口气。 欧兰无语,他充其量比自己大上十几岁,不用这么老态龙钟吧? “陈总,您喝点儿什么吗?” “给我倒杯茶就行了,红茶,我胃不好,所以只喝红茶。” ‘嘿!他到不客气!’欧兰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会问陈秋峰这样的问题了,我管你是喝红茶还是黑茶,自己倒去!哪有这么理直气壮的让上司倒茶的副总? 今天毕竟是第一次见面,欧兰决定忍他一次,于是笑道: “真不好意思,我这里有咖啡、有龙井,还真就是没有红茶。下次,我要是遇到卖好红茶的,专门买点儿预备着,等您过来咱们喝。”欧兰一边说,一边倒了一杯白水摆在了陈秋峰的面前。 两个人都坐下之后,陈秋峰望着欧兰,笑眯眯的开口了: “见面会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只是那天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那天你表现的还是不错的。虽然有几处发言处理的不太娴熟,但那是经验问题,慢慢对工作熟悉了就好了,不用急,整体看,你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张总很有眼光。” 陈秋峰的眼睛中充满了欣赏,欧兰却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这个陈秋峰是天生就这么爱夸人呢?还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呢?就算他喜欢倚老卖老,可现在毕竟是在总裁办公室呢,他也得差不多着点儿啊。’ 欧兰刚想说话,陈秋峰却又抢先开口了: “这是你父母吧?”他指着桌子上的相框问。 “对。” “嗯,你长的像你爸,”陈秋峰认真端详着照片,“闺女像爸,这话真是一点儿错都没有,我儿子就不像我,完全像他妈。唉,”他忽然长叹了一声,“我一直就想要个闺女,不过这辈子没戏了,还是有闺女的人有福啊,你爸妈就有福,有你这么个好闺女。” 面对陈秋峰这滔滔不绝却又毫无重点的赞誉,欧兰只觉得起鸡皮疙瘩,她决定阻止住陈秋峰,由自己来掌握谈话节奏: “陈总,董事会对我任命的事情,他们通知您了吗?” “哦,通知了。”陈秋峰非常痛快的回答,“黄主席专门给我打了电话,在张总住院期间,由你暂时代替他执行一段时间的总裁职责,任职期限是从现在到八月底。这个情况,黄主席都跟我说清楚了。” 陈秋峰的话好像一记闷棍,直接就打在了欧兰的头顶,砸的她眼冒金星: ‘这个陈秋峰很阴险呀,就这么断章取义的,就成了自己的任期只有这么两个多月了,他现在在这儿这么说,肯定在其他场合也会这么说。这样一来,自己真就成了怀安的一个过客了。’ 想明白这些,再看陈秋峰那满面笑容,怎么看怎么像电影里不怀好意的反面角色。 欧兰一时想不好该如何去驳斥陈秋峰,但她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要做点儿什么,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陈总……”欧兰刚一开口,陈秋峰的电话忽然响了。 陈秋峰朝着欧兰抱歉的笑了笑,接通了电话: “喂?哦,你好,是吗?太好了,太好了,谢谢,谢谢,您这可是帮了我们怀安大忙了。”陈秋峰声情并茂的讲着电话,“好,我这就过去,没关系,我马上过去,这是我的事儿,哪能让您等着啊。” 陈秋峰客气的挂断了电话,充满歉意的看着欧兰: “欧总,对不起,刚才是一个大客商的电话,他同意给咱们怀安再次铺货了,这是前段时间张总亲自交代下来的事情,我一直在督办,现在总算有眉目了,我得先去处理一下,您看这……” “你先去吧。”虽然心中不满,但是既然正好赶上有工作了,又是这样的事情,欧兰也无法阻拦。 “那好,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随时可以沟通,我先去哄住了这个老狐狸。”陈秋峰最后故意说了句笑话,还朝着欧兰摆出来个鬼脸,那神情就好像是两个孩子商量好了一起去作弄别人。 欧兰勉强笑了笑,陈秋峰走了。欧兰颓然的倒在了椅子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她过去从来没有遇到过像陈秋峰这样的人,这种风格她太陌生了。说起话来毫不留情,可平时的行为又亲亲热热,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陈秋峰和欧兰不一样,他直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脸上还是挂满了轻松愉快的笑容。他现在的确很愉快,刚才根本就没什么所谓的客商电话,那只是一个闹铃! 这是陈秋峰惯用的伎俩,在他将要去进行一场没有十分把握占据上风的会面的时候,他就事先设定好几个闹铃,到时候,如果他还不想离开,就直接摁掉,说: ‘没关系,我一会儿再打过去。’ 如果他想脱身了,那就像刚才这样,自说自话的演场戏,借机离开。 今天,陈秋峰就是想试探一下欧兰的虚实,就好像两只猛兽相遇,用触角简单的接触一下,马上就收回来,绝不给对方攻击自己的机会,也不让对方看清自己的底细。 现在,陈秋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捧着一杯红茶,袅袅的水蒸气笼罩着他那张笑眯眯的脸,现在要是突然进来一个人,一定会觉得他们的陈副总裁正在很投入的想着某件很幸福的事情。可事实上,陈秋峰的脑子里现在想的是: ‘看起来,欧兰还是很稚嫩的,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把她彻底整死。只是最好是借别人的手来干这件事,借谁的手比较好呢?’陈秋峰认真的想着,借刀杀人本来就是他最擅长的‘工作方式’。 另一边,欧兰也在用心的琢磨: ‘对付陈秋峰这样的人,究竟该用什么办法呢?’ 一阵敲门声响起,孙磊走了进来。 “有事?”突然被打断了思路的欧兰,茫然的看着孙磊。 “没事,我是看都十二点多了,就过来问问您中午吃什么?” “都十二点多了?”孙磊这么一提醒,欧兰才突然觉出来,自己的胃已经开始疼了,只是刚才想事太过于投入,所以没觉出来。 欧兰用力摁住胃,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她现在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但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得逼自己吃东西,否则胃会越来越疼的: “你吃的什么?” “我在快餐厅吃的。” 欧兰想了想,这会儿吃米饭肯定是不行,于是说: “这样,你找地方给我买几个包子吧,我懒得动了,就在办公室里凑合吃点儿得了。” “行。” 孙磊很快带回了几只包子,上海的包子有一样好处,面格外的松软,馅儿也做得很软,平时吃起来会觉得没什么滋味,可是在这种时候,倒是对胃很有好处——易于消化。 欧兰咬了几口包子,突然苦笑了起来: ‘想当初在上海做小职员的时候,中午还能去餐厅吃午餐呢,现在当上代理总裁了,到开始在办公室里吃包子了。唉,这可真是实打实的应了那句话——在职场上,风光都是留给别人看的,有多少苦只有自己知道。’ 包子吃完了,欧兰的心也恢复了平静,她从抽屉里拿出化妆镜,镜子里的脸又青又灰,也不知是疼的还是让陈秋峰给气的。 不过欧兰还是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真不容易,从早上八点到现在,她只有这个笑容才是真实的、是发自内心的: ‘没事儿,’欧兰笑着对自己说,“上班这么多年了,我至少有一千次,脸色比现在还要难看,至少有一百次处境比现在还要艰难,我不都挺过来了吗?这一次,我一定也能挺过去的,相信我,一定能的!” 这段话的主语有点儿混乱,但是多年来一个人在职场苦苦打拼,让欧兰已经习惯了这样自说自话,自己给自己打气——人,有的时候是需要一种精神上的动力的。 如果能够找到一个精神上的导师,当然更好,如果找不到,就自己做自己的心灵导师!(未完待续) 63、误解 欧兰拨通了刘月的办公电话: “刘月,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刘月清脆的回答,她当然得说没有。 “那就好,一会儿上了班,你通知下去,一点四十分,全体管理人员到会议室开会,包括陈总在内。” “好的。可是,欧总……” “什么事?” “如果有人中午是因为工作应酬不能按时赶回来怎么办?” “陈总必须回来。其他人如果实在是赶不回来,那你就把原因记下来,向我汇报。你在通知的时候强调一点,因为是临时安排的会议,所以请假可以,甚至为私事请假都可以,但是一定要讲明原因。” “好的,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欧兰暗自思忖: ‘这个刘月倒是挺机灵的,回头在她身上多下下功夫,看能不能把她再培养成一个许丽娜!’ 换过几个工作环境,领导过几个团队之后,欧兰越来越认识到了‘人’的重要性。不管多么艰难的环境,只要身边有能够同心协力的人,一切问题就都可以解决,一切奇迹也就会被缔造出来。 一点半整的时候,刘月来了: “欧总,我已经和公司全部中高层都联系过了,凡是请假的我都记录下来了。” “好。陈总呢?” “陈总说他在陪客户,确实没法按时赶回来,他说,他会尽快往回赶,回到公司后直接来会场。” “好,你把这些情况整理一下,一会儿开会的时候,我如果问到你,你就这么复述就行了。” “好的。”刘月站起想走,她刚走到门边,欧兰忽然叫住了她: “对了,小刘,你多大了?” “二十三。” “刚上班吧?” “对,还不到一年呢。” “一个人在上海?” “嗯。” “那你是自己住啊,还是跟别人合租啊?” “合租的。” “哦。” “欧总,您有事?” “哦,没事,”欧兰的笑容随和亲切,“就是看见你,就想起我刚上班那会儿来了,也是在公司里做文员,也是跟朋友一起合租。” 刘月也笑了: “可是现在您都当上总裁了。” “你还有七八年才能到我这么大呢。还有的是时间,等你越来越大了,就会发现,什么都不如青春值钱,青春无价这句话,真不是矫情,是最实在的道理。好了,你先去忙吧,有空的时候再聊,平时生活上有什么难处,直接找我,别不好意思。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的经历和你差不多,你现在经历着的我过去都经历过,更容易理解。” “好,谢谢欧总。”刘月甜甜的笑了。 看看表,现在距离开会也就五六分钟了,欧兰刚才那满脸的笑容霎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最后看了一眼中午写的会议提纲,然后刷的一下把本子扔回到了抽屉里,目光锐利,满面寒霜: ‘一场战争又要开始了,我的锋芒,朱莉莉见识过、冯雅楚见识过,今天轮到你了,陈秋峰!’ 刘月回到自己的工位,整理了一下东西,心里却一直在盘旋着欧兰刚才所说的话: ‘等你越来越大了,就会发现,什么都不如青春值钱,青春无价这句话。’ 是啊,青春无价。自己什么都没干,陈总就主动送给了她一枚那么贵重的胸针,这不就是青春无价的最好证明吗?那么多女高管,每天累死累活的,脸上除了黑眼圈就是皱纹,也没见陈总这么青睐她们,反倒是经常见她们挨老总的批评,每次来见老总,都是战战兢兢的。 可是陈总不仅不挑她的毛病,还那么随和,就好像对待老朋友一样。恐怕这功劳都在自己的脸上和年龄上吧? 刘月悄悄拉开抽屉,偷偷照着摆在抽屉里的小镜子,有点儿遗憾今天自己的头发、妆容都比较潦草。她暗下决心,以后上班的时候,一定要多注重一些外貌上的问题。 ‘欧总说的没错,青春无价,有一张漂亮脸蛋,能哄那些男人们为自己做事,比干得好重要多了。’刘月对着镜子一边设计着自己的新发型,一边想入非非。 如果欧兰知道,自己一番话,竟然会产生这样的效果,恐怕都要口吐鲜血了。 当欧兰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屋子里已经黑压压的坐满了人,人们的穿着依旧是以深蓝色的西装为主,所以氛围有些压抑,也显得穿一身白色职装的欧兰分外醒目。欧兰觉得,怀安这些高管们就像是冬天阴沉的夜空,而自己则是那第一捧抛向大地的白雪,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反正你就是被抛下来了,能不能活好,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欧兰扫了一眼全场,面色严肃冰冷,她知道,今天坐在这里的人,全都在见面会的时候见过她,和那天的笑语盈盈比起来,自己绝对是变了一个人,此刻,一定已经有人在心里暗骂:‘小人得志’了。 不过没关系,欧兰不在乎,职场总是需要不同的面具的,今天的盛气凌人,和那天的温和一样,都是面具中的一种,目的都是为了帮助自己成功。 “刘月,人都到齐了没有?” 刘月立刻清脆的回答: “今天会议要求全员参加,所以应到二百一十三人,实到贰佰零七人,缺席六人,刚才的时候,这六位高管都跟我电话沟通过,说明了缺席原因并且请假,他们的请假理由我都有记录。” “好。”欧兰应了一声,自从她进入会议室之后,她始终都没有坐下,一直就是笔直的站着,她知道自己这样的姿态和刘月刚才的话,都在不断的加剧着人们的压迫感,而她现在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欧兰又看了看全场,继续说: “今天,是我第一次在怀安支持会议,以后这样的会议肯定还会有很多。所以,我先把我对会议的看法跟大家沟通一下。一直以来,会议这种形式都是多被诟病的,但是,职场经历又告诉我们每一个人,这种形式是绝对不可或缺的。所以,我个人的一贯原则就是,一定要把会开好。所谓的开好,唯一的衡量标准,就是效率!而保持效率的方式则是:会议准时开始、主题内容明确、参加会议的人员明确。如果做到了这三点,就是一次成功的会议。 今天,我们的会议开始的很准时,参加会议的人员名单也很明确,一会儿,我再谈今天的会议主题。我现在先说另外一个问题,关于会议的请假制度。 今天,有六位同事请假。我在会议开始之前,看了一下他们请假的原因,有公事也有私事。我一直认为,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只要提前说明原因,都是可以接受的。” 欧兰的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很轻微的骚动,因为毕竟很少有老总这么公开宣布,因为私事请假耽误工作也是可以接受的。所以人们纷纷把目光聚焦到了欧兰的脸上,等待着下文。欧拉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她总算是小小的把人们的精神刺激了一下,她继续说: “我们的行业特点决定了,我们不可能坐在办公室里解决所有的问题,我们需要和人社交、接触,很多工作,都是在各式各样的场合开展的。这一点我很理解,所以,以后不管是谁,只要在我找你的时候,正在外面工作,你不用马上赶回来,一定要先跟我说清楚你在干什么。你把你正在干的工作告诉我,我也把我找你的原因告诉你,我们两个经过沟通,确认一下,你是赶回来,对我们整体工作更有好处,还是留在那儿,继续你的工作更有好处。哪个好处更大,我们就按哪个办,只要是对工作有利的事,我一律支持。而且我认为,这也是对我们的工作最有利的方式。 这是因为公事请假,现在我再说说因为私事请假,我们这种商厦经营,和一般的行业都不同,商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在营业,我们这些商厦的经营者们也就天天都在工作,即使是在休息日,我相信,只要怀安开着门,大家的心就都是提着的,根本放松不下来。所以比起来,我们商业从业人员,是为工作付出最多的,不管这种付出是主动的,还是被迫的,这一点都毋庸置疑。而我们每个人都有家,谁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尤其是在座的高管们大部分都正是上有老、下有小,家庭负担最重的时候,家事和工作总会有冲突的时候,这一点,我充分的理解。我信奉一句话,家,永远是大本营,如果这个大本营不稳定,那么就没法开展工作。我希望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稳定、幸福的大本营。所以,如果家里真的有事,你不仅可以请假,我还希望,你们的生活上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够想到我、想到怀安,能够来找我。也许,我能做的并不多,但是我会尽我所能的帮助大家,我相信,其他同事也会像我一样,因为我们都是一个整体!”(未完待续) 64、新官上任三把火 欧兰的话大大超出了所以人的意料,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这位欧总,这么通情达理呢?这可是在职场上闻所未闻过的事情。尽管如此,人们也仅是诧异而已,他们的心都已经被职场上的魑魅魍魉磨砺成了石头,也养成了怀疑一切的习惯,所以,绝不会轻而易举的就被人打动,甚至,越是这种超出常理的事情,越会引起人们的警觉和戒备。 欧兰故意忽略掉对面一双双充满了怀疑的眼睛。 ‘在职场上,主管上司和下属就是天敌,对立是正常的、融洽和默契只能是发生在特定环境和特定时间段的。如果下属在任何时候都对主管上司没有任何抵触心理,那上司就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太软弱、太无能了。’ 这是常江曾经做出的高论,乍一听匪夷所思,好像是谬论,可是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 感觉人们对刚才的话消化的差不多了,欧兰又接着说: “我是一个强调沟通的人,在我看来,任何事都可以摆在桌面上来说、来商量,只要摆出来,就有解决的办法。所以,我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能够和大家随时保持畅通的沟通渠道。不管是不能按时来上班,还是不能按要求加班,或者是无法完成公司规定的工作任务,都可以把你的理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如果你的理由,我和其他同事都能接受,那这件事就完全可以解决。可是,”欧兰突然话锋一转,“如果你觉得你的理由大家都无法接受,那我相信,你自己就会主动的放弃沟通权。怎么样,大家觉得我的方式合理吗?我想,这是很合理的。” 一个自问自答,封住了所有人的口,欧兰没有给任何人留下反驳自己的机会,因为今天她不是来开讨论会的,她是来行使代理总裁的权力的。 既然陈秋峰处处设置阻碍,努力想淡化掉她这代理总裁的威严,那她就只能采取这种策略了。 “好了,刚才我说了今天会议的第一个议题,沟通问题。我也知道,我们刚刚才认识,就要求大家跟我开诚布公的谈各种问题,这不太现实,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我们还有太多的工作要忙,所以,”欧兰转过身,在身后的白板上,飞快的写下了两串英文字符,“这是我的邮箱和MSN账号,你们有什么意见,随时可以给我发邮件或者留言。”欧兰忽然莞尔一笑,“可以匿名,而且我支持匿名,有的时候,匿名了才能听到真话。” 这是欧兰今天走进会议室后第一次露出笑容,而下面也传来了些许轻笑声,人们终于开始慢慢接纳她了。 “好,现在我来说今天会议的第二件事,本来这件事我是想让陈总来谈的,可他确实赶不回来,所以就由我来说吧。张永烈总裁因病住院,董事会已经任命我正式接任张总,做怀安公司的代理总裁,在张总住院期间,代替他行使总裁的一切职责。希望大家支持我、配合我。另外,董事会还有一项决议,那就是在八月底的时候,会再对代理总裁的人选进行一次公开考核,我个人认为这是非常必要的。因为进入九月份之后,就会迎来国情、圣诞、元旦、春节、春季这一连串的节日促销,是商厦经营最黄金的时候,所以怀安需要一位优秀的领导人领导着怀安,迎接这次商机,创下优秀的业绩。这是对我的考核,同时,也是大家的机会,我希望大家都能够抓住这次机会,实现对自我的突破。等到八月底时候,即使新的总裁不会是我,我也愿意看到,有一位在座的同事能够胜出。” 又是一场不大不小的哗然。 人们多多少少的都已经听说了欧兰的代理任期只有这两个多月,所以心中对她难免就存了轻视。可现在才发现,事情似乎并不像小道消息传播的那样,欧兰不仅对于自己的连任充满了信心,而且听这个意思,董事会还很有可能从怀安内部选出新的总裁人选。 这后一个消息,就不仅让某些人的心里有些躁动了。 这也正是欧兰想要达到的效果——对付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一切都大白于阳光之下! “好了,今天会议的内容都进行完了,散会。” 还没等人们从竞选总裁的爆炸性消息中清醒过来,欧兰就又给出了一记重击。 会议就这么结束了,一共只用了十二分钟时间,人们愣怔着看着欧兰走出会议室,如果不是白板上还存留着那两串字符,他们真的要怀疑刚才那一切是不是真实的了。 几分钟之后,人们才站起来,鱼贯走出会议室,而这时,陈秋峰忽然出现了,脑门上还带着亮晶晶的汗滴,他看着人们,笑容满面: “怎么?会议还没有开始?还好,我还以为我会迟到呢。” 当他知道会议已经结束了之后,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住了,他讪讪的愣了一会儿,才又勉强笑了出来,问: “怎么时间这么短,都说什么来着?” “说了不少东西。” 一句摸不着头脑的回答,让陈秋峰的心中忽然就涌起了一阵不安。自从他见到欧兰这个人之后,他还从来没有不安过,这种感觉不好,很不好,要尽快把这种不安从心里给挤出去。 陈秋峰想回办公室,可是想了想,就转身朝着欧兰的办公室去了。 虽然他总是摆出一张笑面虎的脸,可他陈秋峰绝对不是软柿子,他不管今天欧兰在会议上究竟说了些什么,都要坚决给予她打击,没有张永烈,怀安就是他陈秋峰的地盘,别人,只要敢竖起刺来,不管是谁,一律痛击! 陈秋峰走进欧兰的办公室,却看到里面坐了一屋子人,这个场面是他没想到的,他愣了一下,定了定神,看出坐在这里的,全都是怀安的高层,于是气又壮了。 “陈总,你回来了?”欧兰问。 “回来了。”陈秋峰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欧兰的对面,“我的事还没有处理完,你说要开会,我就匆匆忙忙的回来了,但还是没赶上,主要是你通知的太晚了,而且会议时间也太短了,其实,如果是这么短的会,根本没必要非让人们都赶回来,大家都挺忙的。” ‘女人不都是脸皮薄要面子吗?那我就专门当着人让你下不来台,今晚回家你自己偷着哭去吧!’陈秋峰又在心里狠狠的加了一句,可是他的脸上仍旧是布满了笑容。 欧兰仍旧那么平静: “刚才的会议有音频和摄像记录,陈总,你先去看一下,我手边有点儿事情,快处理完了,我估计,等你看完,我也就处理完了,之后我们再讨论会议的事。刘月,你去陪陈总取资料。” “现在看?”陈秋峰的声音提高了。 “或者你在我这里看,让他们几位先等一会儿,反正时间不长,十来分钟,耽误不了时间。” 陈秋峰脑筋急转: ‘看样子,欧兰挺有恃无恐的,难道有人在会上宣布了什么重大任命?按说,应该是当着大家看,这样可以随时抓住机会,持续给她难堪。可是万一会议里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内容,那就有点儿被动了。算了,先去看看,她究竟说什么了。反正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呢,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想到这里,陈秋峰呵呵一笑: “我那小刘那边看,你们继续,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好。”欧兰愉快的答应着。 会议记录很快就看完了,陈秋峰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欧兰这简直是弄来了六块铁板,牢牢的焊成一个铁盒子,把陈秋峰所有的出路都堵的严严实实。 她不仅收买了人心,还打开了言路,而最可怕的是,她公开唆使人们去参与总裁的考核!在商厦里,大家本来就都是人心隔肚皮,谁对谁也不是真心实意的,她这么一折腾,那几个高层领导肯定就会动心,也就会无形中拉远自己和陈秋峰的距离。因为他们本能的就会把陈秋峰也当成竞争总裁的对手之一。 这倒好,本来是一群人孤立欧兰一个人,现在是大家彼此之间互相孤立,他和欧兰谁也占不了便宜! ‘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狡猾呢?’陈秋峰恶狠狠的想,‘不对,凭她一个欧兰肯定没这么大本事,她满算还不到三十岁,肯定有人在背后指挥她,给她出主意,这个人会是谁呢?’ 陈秋峰在这边苦思冥想,欧兰那边和几位高管的谈话已经接近了尾声: “刚才听了几位所讲的情况,看来怀安在职工管理方面的制度还是很健全很合理的,接下来就是执行的问题了,再好的制度也需要有效去执行,否则就只是一纸空文。我现在有这样一个想法,说出来,大家考虑一下,刚才我们谈到了,怀安对于职工制度方面的奖惩非常明确,可是我发现,对于监督这些制度执行的人,却是只有罚没有奖,我觉得,有罚就要有奖,这样才公平。”(未完待续) 65、虚情假意 没人搭腔了,过了片刻,李冰清开口了: “过去也曾经实行过几次对工作制度管理人员采取相应的奖惩制度,但是执行起来有些难度。因为肯定是谁的管辖范围或管辖时间段里纪律最好,谁就会受奖励,但是纪律好,相应的必然是对员工要求就严。员工本来就不喜欢苛责的领导,再听说领导会因为苛责自己而获得奖励,那渐渐就演变成了,领导是靠刁难员工,来赚自己的奖金,导致管理者和员工之间关系恶化,所以最后只好只保留罚款制度,而取消了奖金制度。” “原来是这样。”欧兰缓缓点头,“看来是我考虑不周了,商厦的确在很多地方,都有它的独到性。好了,这个问题我们再考虑考虑,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比较周全的办法。今天就到这里,各位回岗位继续忙吧。” 人们都走了,李冰清很自然的留了下来。当办公室彻底恢复了安静之后,欧兰说: “李秘书,谢谢你。”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您想收买人心,我当然得帮您把事情做圆满。”李冰清干巴巴的说。 这样的直截了当,是很让人尴尬的。欧兰的确是在不遗余力的收买人心,可是人在做这种事的时候,都不太习惯被人点破。 欧兰扭动了一下手指,决定忽略掉难堪,笑道: “是啊,我这么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就当了代理总裁,大家对我有抵触和排斥的情绪都是正常的,而我的试用期又短,所以只好通过这种方式迅速和大家建立起一种比较和谐的关系,可是好像没达到效果。” “不,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大家都知道这项制度不能推行的客观原因,所以没有人会怪你,大家都会记住你有这份心意,连上你中午会议上的表态,挺好的。” 能得到李冰清的认可,是很不容易的,也让欧兰的心里踏实了不少。 李冰清忽然问: “你决定先拿陈秋峰开刀?” “其实我也不想,可是他好像很针对我。”欧兰解释。 “其实你这么做也对,陈秋峰和张总一直就不是一条心,现在你做代理总裁,他肯定会快刀斩乱麻的先除掉你,估计你就算是想躲也躲不开。” “既然躲不开,那就迎上去。”欧兰说。 “也只能如此了,不过你还是要小心,千万别觉得这么两下子就能弄服了陈秋峰,他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 “我明白,放心吧,我会注意的。李秘书,我还有件事情得和你商量,就是孙磊的职务问题,现在我有人事任命权吗?” “有,总裁有绝对的人事任命权,不用跟任何人商量,直接任命就行了。”李冰清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这也是当初张总争取来的。” 听了李冰清的话,欧兰心头终于一块大石落了地,这样,孙磊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来怀安上班了,总算解决了一件大事。 陈秋峰回了办公室之后,马上就拨通了高浩然的电话: “你上我这里来一下。” “现在?过会儿行吗?我这正忙着呢。”高浩然说。 陈秋峰心头火起:‘这个女人这是吃错什么药了,今天已经拒绝自己两次了。’ 他压了压心里的怒火,放缓了声音: “怎么突然这么忙?欧兰给你加码了?” “哦,不是,我自己的一点儿事情。算了,反正一时半会儿的也忙不完,我先过去吧。”高浩然现在也不敢得罪陈秋峰。 “好,我等你。” 高浩然看了看电脑上已经制作了多一半儿的企划方案,万般不舍的关上了文档。 当她走进陈秋峰的办公室的时候,陈秋峰连头都没抬,仍旧盯着电脑,手中拿着一叠打印纸在脸旁边烦躁的扇着风,其实现在屋子里面的温度已经很低了,但是他仍旧觉得心中燥热。电脑里正在放着一首软绵绵的歌。过去这样的情景,总是会让高浩然心头撞鹿的,可是今天,她却盼着这场敷衍赶紧结束,让自己快点儿回去接着弄那份企划案。 ‘难道自己真的是一个这么现实的人吗?’高浩然也不禁在心中问自己,可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一个可以成就自己事业的机会,比陈秋峰这个男人,更吸引她。 尽管如此,高浩然还是把一切都藏在了心里,她看陈秋峰不理睬她,也不动气。很熟练的走过去,拿起陈秋峰的杯子给里面续上了水,然后借着把水杯放回到桌子上的机会,靠在了陈秋峰的扶手椅上,胳膊肘搭上了他的肩膀: “怎么了?为什么事生气呢?”高浩然很妩媚的问。她一边说话,一边用心观察陈秋峰的表情,看陈秋峰虽然仍旧没抬头,可是也没甩开她的胳膊,看起来,问题不是很严重。 高浩然等了会儿,陈秋峰仍旧没动静,她干脆抬起一根手指拨了一下陈秋峰额头上垂下来的一缕乱发,同时还用手指柔柔的拂了一下他的额头。 陈秋峰躲了一下,避开她的手指: “在办公室呢!” “办公室怕什么,在怀安谁还敢随便闯进你的办公室来?现在张永烈不在了,这里还是不是你的天下?” “哼,我的天下?”陈秋峰冷笑了一声,“这不又来了一个欧兰吗?” “欧兰?她有什么要紧的,一个毛丫头,什么都不懂,你不是也说了吗,董事会就给了她两个月的任期,其实就是给张永烈一个面子,到时候只要日子一到,顺理成章的就把她拿了。”高浩然故意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来。 陈秋峰本来是想试探试探,看高浩然今天变得这么不正常,是不是因为动了投靠欧兰的心思,现在听,好像还没有这个苗头,于是问: “她今天开会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重要的事,就是强调了一下请假制度,让人们多跟她沟通。无非是新官上任那一套,她是这么想,可谁会真跟她去沟通啊。” “为什么不会?” “谁闲疯了,去跟一个暂时的替代品去走关系?现在这人们,都太现实了,尤其是在人际关系上,付出一分,就得能收回来三分才行。可她很快就要走了,谁去费那个力气。”高浩然漫不经心的分析着。 陈秋峰认真的听着,他觉得高浩然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商厦里面百分之七十多的员工都是女人,所以多听听女人的意见,还是有必要的。 “八月底的时候,如果董事会真的搞公开考核,你想去参加吗?”陈秋峰换了个话题。 “不去,我不是那块材料,我这两下子自己心里有数,是将才,不是帅才。”高浩然飞快的回答。 这一点倒是和陈秋峰的看法一样,他又问: “那你觉得,别人会去吗?” “肯定有想去的,而且人还不会少。这年头,像我这么有自知之明的人太少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只要有机会连美国总统都能当,何况一个区区的总裁了。” “那你觉得都有谁会去参加考核?” “这个不好说。想去的人肯定有,但是到最后真正去了的有几个,我还真说不上来。” “你今天忙什么呢?”陈秋峰终于问到主题了。 “在搞一个企划案。”高浩然还真不敢全瞒着他,她决定先透露一点儿,省的过几天自己突然把促销活动搞起来,惹怒了陈秋峰。 “企划案?好好的,你搞企划案干什么?” “我也不能总闲着啊,找点儿事做做,如果一点儿工作不干,也是授人以柄。” “看你那么投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呵呵,我不是想赶紧弄完了就消停了吗?”高浩然不想再让陈秋峰追问下去了,她把身子挨近了陈秋峰,撒起娇来,“想你了,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今天晚上不行,我有事。” “就一会儿也不行吗?又不留你过夜。” “留我过夜?你敢夜不归宿吗?”陈秋峰冷笑了一声。 “我怎么不敢?大不了就离婚!我早跟他过够了。”高浩然捡起了陈秋峰的手在自己脸上、唇上蹭着,“行吗?我找个地方等着你,又不耽误你回家。” 陈秋峰也被她撩拨的有些兴起,但还是拒绝道: “今天的确不行,改天吧,等周日的时候,找个地方,能多待会儿。”而陈秋峰之所以拒绝高浩然只有一个原因,因为他坚信女人是不能喂得太饱的,只有饿着她们点儿,她们才会更听话。 他哪里知道,自己的拒绝,让高浩然心里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今晚她还想加班呢,真没时间去跟陈秋峰鬼混。 这一对男女,就这么虚情假意的周旋着,满足着肉体,相互利用着对方,各自在心中衡量着自己的收益。 欧兰通知了孙磊可以正式上班的消息,可她没想到,人家孙磊压根就没把这事当回事,从心里就觉得欧兰肯定能安排好一切。 面对孙磊这份粗枝大叶的信任,欧兰真不知道是该好笑还是该感动。(未完待续) 66、约会 “今晚上我请你吃饭吧,这些天都乱死了,连顿消停饭还没吃过呢。”欧兰说。 “今晚不成,我跟公司的女同事说好了,今晚联谊。” “你今晚跟公司的女同事联谊!”欧兰很是意外,“你还谁都不认识呢,怎么联谊呀?” “就因为不认识才得联谊呀,增进了解,好开展工作。而且我现在对商厦的推广不懂的地方还有很多,也算是找个机会取取经。”孙磊天经地义的说。 “是,联谊肯定是没有错,是应该的,我只是奇怪,你怎么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到了联谊的机会。” “哎,欧总,您这句话算是说对了,联谊的机会都是自己找的,我这几天就一直在非常积极的跟人接触,沟通感情,这不,她们就主动约我联谊了。” “还是她们主动约你。”欧兰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再一次倾倒于孙磊强大的见面熟能力,“好,跟公司同事联谊重要,你就去吧,钱不够了就说话,我先给你垫着。” “不用,钱我有。” “还有,只限于工作,别扯三扯四的,回头让雪梅不高兴。” “哎呦,欧总,您就放心吧,这么多年了,我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 “我太清楚了,你忒着小姑娘喜欢。”是啊,长的挺周正的,又生了一张天生会哄人的嘴,所以孙磊一直都是很抢手的。 孙磊自己也笑了: “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欧兰回到家里,也懒得吃饭,就那么枯坐在饭桌前的椅子上,看着外面的天一点点的变暗,她真希望,此刻自己的脑海中也能降下这样一层夜幕,把白天所有的纷扰和烦恼都遮挡起来,给她一个安宁的夜晚,可这根本就是奢望。 欧兰现在特别渴望回到过去合租的日子,不管是和那三个疯女人,还是和常江,晚上回到家里,都能有个说话的人,哪怕自己什么都不说,看着她们叽叽喳喳、吵吵闹闹,总好过这样无边的静寂。 ‘自己从刚到北京那会儿,就下定决心要学习和人结交、走人缘、建人际网络,可是看起来,这方面还是很欠缺,人家孙磊和自己一起到的上海,现在已经有人联谊了。对啊,我也可以找人去联谊啊,就像孙磊说的,要想交朋友,就得学着主动。自己就是在人际交往上,太缺乏这种主动的精神了。’ 说干就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现在心里烦的要命,找点儿事情干,没准还能好一些。 欧兰掏出电话,可是又迟疑了: ‘忘了问孙磊了,这主动跟别人联谊,要是被拒绝了怎么办?过去好歹自己是下属,讨好领导,被拒绝也就被拒绝了。可现在自己是领导了,要是讨好下属被拒绝了怎么办呢?’ 高浩然每天晚上走到自己家楼下心情就开始低落,她和公婆住在一起,家里是一套老式的三室两厅,属于他们夫妻的只有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卧室,她的全部家庭生活就都被桎梏在了这二十平米之内。尽管如此,这二十平米还不全都是属于她的,因为其中有一多半是属于她丈夫的——一个和她离心离德的丈夫。 高浩然回到家,才听说今晚丈夫不回来吃饭了,公司有应酬。婆婆说这句话的时候充满了自豪,好像她儿子有多么大本事似的,能在外面应酬。而此刻她心想的一定是——高浩然能嫁给这么好的上海男人,简直是祖上烧了高香。 过去高浩然天天为这种事生气,现在她已经麻木了,懒得去理会婆婆心里到底怎么想了。只是觉得丈夫不回来这一点让她挺开心的,她今晚就可以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呆几个小时了。 高浩然即使按时回家,也极少跟公婆一起吃晚饭,理由是不想吃,其实也没人问她为什么,大家谁看着谁都不顺眼,在一起吃饭只会消化不良,她宁可在自己屋里吃饼干,也比去餐厅吃饭舒服。 高浩然正百无聊赖的上网,忽然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她接通了电话。 “高主管你好,我是欧兰。”欧兰的声音很自然。 高浩然的身子在一瞬间就挺直了,虽然明知道欧兰只是一个临时的代理总裁,她也一直要求自己对欧兰保持不屑的态度。但是多年的职场生涯,还是让她在接到总裁的电话之后,本能的就进入了状态。 “欧总,你好。”高浩然的声音变得清晰有力了。 她的这种变化无疑给了欧兰很大的鼓舞,她更加自如了: “我是问一下,上午咱们说的那个促销方案,你考虑了吗?” “考虑了,正在出方案,估计两三天能做好。”高浩然留了个心眼儿,其实方案已经做好了,但是她担心,如果自己实话实说,欧兰会因为方案做得太快,而觉得她态度敷衍。 “高主管,你现在回家了?” “对,我在家呢。” “你晚上方便出来吗,要是方便的话,咱们现在找个地方见个面,聊聊这个企划方案,白天我太忙,实在是抽不出完整的时间来。”这是欧兰给自己做得心理建设——我是找你谈工作,不是要讨好你。虽然这种做法有点儿自欺欺人,但确实挺有效的,让她心里好接受了很多,人有的时候是需要自我欺瞒的。 欧兰的邀请,让高浩然很意外。不过这个邀请也在情理之中,以前跟着张永烈干的时候也是这样,一旦忙起促销来,是不分昼夜的,什么时候都有可能被领导拎过去商量工作。 现在高浩然需要考虑的只是,她要不要接受欧兰的邀请。拒绝很简单,就说和公婆住在一起,晚上出去不方便就行了。可是高浩然思索了片刻之后,却决定接受欧兰的邀请! “我方便,欧总您现在在什么位置,我去找您。” “好的。”欧兰说出了一个西餐厅的地址。 “我知道那儿,四十分钟吧,我就能赶到。” “不用太着急,路上注意安全。”欧兰又嘱咐一句,才挂断了电话。 高浩然简单打扮了一下,跟婆婆打了个招呼,就出了家门,走出好远之后,她似乎仍旧能感受到婆婆钉在她后背的阴冷目光。 她一走进西餐厅的大门,就看到了欧兰。西餐厅是复式装修,欧兰就坐在二楼靠栏杆的地方,很显眼。她今晚穿了一件灰色长裙,用一枚发夹把短发别了一下,这样远远看去,倒好像是把长发盘成了发髻。欧兰眼前的细颈玻璃花瓶里插着一把星星草,蓝幽幽的小花瓣静静的开着。不知道为什么,高浩然忽然觉得,如果此时欧兰的手中要是能再有一支点燃的、细细的女士香烟,淡淡轻烟缭绕,一定会为她再增添无数的风情。 没错,按照高浩然的审美标准来说,欧兰就是少了些风情。而在高浩然看来,这风情,就像是炒饭里的盐,你就算是用料再考究,饭炒的再精致,如果不放盐,也让人无法下咽。 所以,她有点儿替欧兰惋惜。可她却不知道,在欧兰看来,如果高浩然肯打扮的清雅一点,无疑会再增色几分。所以说,女人的打扮就和她们各自的人生之路一样,很难更改。 高浩然走到欧兰跟前,笑着打招呼: “欧总。” 欧兰没有站起来,但是笑容很可亲: “这么快?看来路上挺顺利的。” “还行,不太堵。” “晚上叫你出来,没有不方便吧?” “没有,家里人都挺支持我的工作的。”高浩然在家庭问题上,已经习惯性说谎了。自从她当初决定下嫁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打落门牙肚里咽,就算是苦死、难死,也决不让外人看笑话。 “那就好,”欧兰很真诚,“女人要想成功,首要的就是要有家庭的支持,这个后盾太强大了。今天叫你出来,主要是想再聊聊上午我们说的那个方案。” “嗯,我今天也认真想了想,也又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 “好啊,说说看。”欧兰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而此时此刻,在餐厅的另一端,也有两个男人在遥遥注视着欧兰她们两个,脸上也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丁伟和谢海川今天来这里吃晚饭。正巧碰到欧兰,一看欧兰的样子就是在等人,他们打赌,看欧兰究竟在等谁。可没想到,结果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高浩然?她们两个怎么会一起吃饭,而且,今天是欧兰正式上任的第一天。”丁伟的脸上一片茫然。 “也许是陈秋峰派高浩然出来摸欧兰的底细?”谢海川猜测。 “不可能,就算欧兰再蠢,现在肯定也已经知道了高浩然和陈秋峰的关系!”丁伟断然否定。 “那要不就是,欧兰想策反高浩然。”谢海川又猜。 “她疯了!一个女人去策反自己死对头的情fu?这不找抽吗?” “反正现在她俩在一起吃饭呢,而且看样子,俩人还都挺愉快。”谢海川很快乐的陈述着。(未完待续) 67、初相逢 “哎,我说你这是什么毛病啊?她俩相处愉快,你那么高兴干嘛?”丁伟质问道。 “她俩愉不愉快我真不管,我是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挺有趣。”谢海川继续笑,“我很少见到你因为摸不清状况而感到挫败。” “哼,你算是说对了,我自从认识了欧兰这个疯女人,我的神经已经越来越不正常了。她总是不按照牌理出牌!”丁伟说的是真心话,从欧兰来到上海直到她今天这个出其不意的约会,都非常出乎他的意料。 “所以,你对这个女人就越来越有兴趣了?”谢海川兴致勃勃的问。 “没有,我只是在考虑,她究竟是大智还是大愚,反正她脑子和正常的女人不一样。” “所以正常的女人都被你打败了。”谢海川及时的总结。 “怎么样,海川,你和高浩然也算是熟人,要不要过去跟她们打个招呼?”丁伟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算计的笑容。 “算了吧,一个别的男人的老婆和情人,一个都三十了,还没有当上别人的老婆和情人,这么两个女人,我没兴趣。” “谁让你去找女人了?这不是开展工作吗?” “你不是说,不用我去怀安卧底了吗?”谢海川马上戒备了起来。 “你别紧张,我肯定不会再让你去怀安了。过去张老头在,你背叛我投靠到他的麾下,人们还能理解。现在张老头不在了,你去投奔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女人,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谢海川这才松了一口气,丁伟继续说: “我的意思是说,相请不如偶遇,如果能趁着这个非正式的场合,和欧兰认识了,也不错,毕竟她今天已经正式开工了,我们和她马上就该真刀真枪的拼命了。” 谢海川很佩服丁伟的这一点——说这么残酷的话的时候,已经是和蔼真诚的。 “真的要打?”他问。 “不打怎么办?”丁伟反问,“难道要等着张老头病愈出院?当然是趁他不在,一举打垮怀安!” 欧兰很认真的听高浩然讲她的想法。一开始的时候,她感觉有些乱,因为高浩然不断的使用着大量的专业词汇,欧兰的思维跟不上她的节奏。但是渐渐的,高浩然的话,和欧兰多年来在商厦中购物的经历重叠了起来。 欧兰忽然想明白了,她对于商厦的经营并不是绝对的门外汉,她作为一名消费者,已经在这种营销中参与了很多年了。而现在她只不过是换了个身份,就好比过去她一直是观众,而现在她真正走到了拍摄现场,虽然眼前的场面都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和记忆中那些熟悉的情节一一印证起来,立刻就融会贯通到了一起。 欧兰的心里越来越清亮了,开始随着高浩然的设想提出一些问题,女人天生就是有着购物本能的,可能每个女人对商厦都有着一套独立而有效的经营理念,所以两个女人越谈越投机。 欧兰正说的兴起,忽然觉得身边飘过了一个挺拔的身影,她直觉的就以为是服务生过来续柠檬水了,所以连头没回,直接端起了手边那个大大的高脚玻璃杯,说了句: “谢谢。” 就仍旧继续刚才的话题。 谢海川望着眼前的那只玻璃杯,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说实话,任何一个对女人充满倨傲的男人,基本都是因为受到了太多女人的青睐才会如此,谢海川也不例外,所以,这种轻慢,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欧兰说着话,突然看到高浩然神情一变,马上就露出了热络的笑容站了起来。 这无疑是看见熟人了,欧兰马上也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某种错误,因为已经过去十来秒钟了还没有人给她杯子里倒水,她转过头,果然,身边站着两位衣着笔挺的体面男人。 而她刚才只是把比较靠近自己的那一位当成了服务生,那个男人的目光执着的落在了另外一个地方,另一个男人,则带着古怪有趣的笑容,注视着眼前这无厘头的一幕。 欧兰赶紧放下杯子也站了起来,看高浩然的样子,这应该是她的朋友,专门过来打招呼的,所以她也得弥补一下刚才的失礼。 “丁总,谢主管,这么巧。”高浩然的声音就像银铃一样清脆喜悦,不知道的,都得以为她是见到青梅竹马的老同学了,“来,我给大家介绍,这是我们怀安的欧总,欧总,这位就是鑫荣商厦的当家人,丁总裁,这位是谢海川主管。” 鑫荣,丁总?这不就是张永烈和李冰清所说的怀安的冤家对头吗?那他们干什么来了?示威?挑衅?巧合?一连串的念头在欧兰的脑海中闪过,但同时,她的脸上也绽开了最爽朗的笑容: “原来是丁总,幸会,张永烈总裁专门向我介绍过您,说您虽然年轻,但是很有魄力,是真正的年轻有为。” 欧兰的话,基本属于夸人的套话。重点是在前一句: ‘张总已经告诉我,你是什么东西了。’ 丁伟当然也听懂了,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暗自寻思: ‘这个丫头够刁的,好,我这人天生就喜欢拔刺掰尖儿!’ “欧总你好,幸会。张总太过誉了,他那一身本事,我这辈子恐怕都学不会了,对了,他的身体怎么样了?我想过去看望他,可是这两天太忙了,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 “谢谢您,按医生的话说,张总现在的状况很平稳,据说按照医学上的说法,现在平稳就是最理想的。最怕时好时坏的不稳定。” “那就好。”丁伟真诚的笑,“我们碰巧看见高主管,就想过来打个招呼,没想到,这么巧,还认识了欧总,怎么样,相遇就是有缘,我请二位美女喝杯酒,也算是替欧总接风了。” 高浩然对于这场偶遇也很意外,她当然知道丁伟对怀安怀得什么心思,听欧兰的话茬,她也知道对方的来历,所以现在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大家赶紧散了,因为毕竟欧兰初来乍到,不适于和丁伟他们做过深的接触。 所以,她本能就要谢绝,可是欧兰却抢先一步开口了: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谢谢丁总了。” 欧兰话一出口,另外三个人全愣住了。 “欧总……”高浩然想要说什么,却被欧兰直接打断了: “高主管,你是不是回去晚了,不太方便?那你就先回去吧。”说完了,她又向丁伟歉意的笑了笑,“高主管是有家的人,必须得事业和家庭兼顾的,不像我,自己一个人在上海。” 谢海川一直沉默着看着眼前的一切,此时也不禁心中疑惑: ‘她还要单刀赴会?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难怪丁伟一提起她,就一口一个疯女人。’ 其实,欧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么,她在听到了丁伟的邀请之后,脑子里依次做出的反映是: ‘1、他是怀安的对头。、他不是真心邀请,只是想压一压我的气势。、所以我不能让他得逞。因为我今天才是刚刚开始,我不能现在就输了气势、就泄了气。’ 不用说,欧兰那种事到临头,本能的就往上冲的劲头,这一次又冒了出来。 今天高浩然也的确不想耗到太晚,她基本上把所有晚归的借口和机会都留给陈秋峰了,所以不想在欧兰身上浪费。现在听欧兰这么说,干脆就不再掺和这件事了,顺势说道: “我还真是得回去了,丁总,不好意思,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没关系,”丁伟笑着说,“欧总刚才不是说了吗?你是有家的人,跟我们这些单身的不一样,快回去吧。” 高浩然走了,欧兰心里有些发空,她知道,如果现在换作是章若枫她们几个或者是许丽娜,即使跟家里不好交代,都不会把她一个人剩在这里的。可能这就叫亲疏远近吧。 没了高浩然,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点儿尴尬了,毕竟只是才认识了几分钟的朋友——还不如才认识了几分钟的朋友呢,就像他们刚才彼此说的那样‘久仰、幸会’。他们的确已经在心中‘久仰’对方多时了。 丁伟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潇洒: “欧总,我们去哪儿?” “客随主便吧。”欧兰也笑的很欢快。其实两个人都在硬撑着。 “那好,我知道这间餐厅还附带一个酒吧,名气不大,但是格调不错,我们去坐坐。” “好。” 三个人一起朝外走,丁伟忽然对谢海川说: “谢主管,你看看人家欧总的属下,多善解人意,自己就主动回避了。” “我的情况和高主管不一样,高主管的是有家的人,可我也是单身。”谢海川连磕巴都没打,直接就做出了回答。 这两个人,在这种场合已经配合的太默契了,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尤其是谢海川,永远都知道该如何回答丁伟的问话。(未完待续) 68、与常亚东的交谈 两个男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旁若无人,这是他们最常用的伎俩,因为他们知道,几乎所有的女人都会在他们的这份洒脱面前相形见绌的。而他们目的,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彻底打压下欧兰的气势。 很显然,他们的这种话题欧兰也的确是插不上口,她只好矜持的笑着,跟在他们身边,一起朝外走。一边走一边继续听他们肆意的相互调侃。 当他们马上就要走进酒吧大门的那一刹那,丁伟忽然回过头,特别真诚的看着欧兰: “呦,欧总,真对不起,我们哥俩儿一开起玩笑来就没边儿没沿儿的,要是有什么冒犯您的地方,您可别忘心里去。” 欧兰爽朗的笑了: “没事儿,这样挺好的,我也挺习惯看你们这么开玩笑的。” “您习惯?” “是啊,过去上大学的时候,整天看男生们这么一起逗笑,我们女生也跟着一起笑。反正现在也是下班时间,索性我也不当你们是鑫荣的高管和老总,你们也别当我是怀安的代理总裁,就当咱们仨是重修经管课的几个学生,下课了,出来玩儿玩儿,讨论讨论功课,开开玩笑,多开心。” 欧兰的这份率直,超出了丁伟的意料,他认真看了欧兰一眼,也大笑了起来: “好,欧总的这个说法我喜欢,咱们都是南京路上的晚辈,可不就是同学吗,今晚咱们三个同学就好好聚一聚。” 三个人都笑了,然而下一刻,欧兰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因为她看到,就在酒吧里面正迎门的一张桌子边,常亚东正冷冷的望着她。 其实,欧兰有点儿冤枉常亚东了,常亚东此时的心情并不是冰冷而是震惊,只是常亚东太习惯于用那种漠不关心的淡然来掩盖一切了。他刚才无意中一抬头,就看到欧兰和两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一起笑着走了进来,那一刻,常亚东简直有点儿崩溃,他实在不明白,怎么突然出现在上海的这个欧兰,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次出现身边都有不同的男人,而最要命的还是,这些男人都很出色。 欧兰在第一眼看到常亚东冰冷的眼神之后,马上就看到了第二样东西——坐在常亚东对面的那个妖娆的女人,沈佳一! 欧兰的心在无边的虚空中坠落,似乎常亚东的身边永远都会跟着女人,而且总是这种类型的女人,从朱莉莉到沈佳一! 丁伟、谢海川包括沈佳一都是人精,所以,欧兰和常亚东这片刻的错愕全部都落入了他们的眼底,三个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玩味的神情。 沈佳一先站了起来,而丁伟也已经大步走了过去: “我得查查今天农历是多少,怎么美女们都出来了活动了,先是遇到了欧总,现在又遇到沈总。”丁伟潇洒的笑着。 “你遇到我不奇怪啊,这两年,咱们两个每周也能遇上三四回,但是你能遇上欧总那可真是幸运。”沈佳一掩口娇笑,态度很明白——欧兰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 常亚东心念急转,他今天之所以答应沈佳一的邀约,就是想弄清楚那天和欧兰在一起的男人是谁,可是还没等他把话题绕到这件事上,欧兰就出来了,而且看起来,沈佳一他们彼此都还很熟悉,这么说,欧兰已经在某个地方重新就业了。 “哈哈,遇到欧总的确幸运,遇到沈总也是幸运,怎么样,相请不如偶遇,这句话我今晚已经对欧总说过一遍了,今晚我再对沈总说一遍,咱们一起喝杯酒,好吗?”丁伟热情的建议着。看到欧兰和常亚东的那副样子,他才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怎么也得弄清楚这个男人到底和这两个女人有什么纠葛。商场上,一切都是武器! 沈佳一有点儿矛盾,难得常亚东答应了她的一次邀请,她舍不得就这么被破坏了,可她又很想弄清楚,欧兰和丁伟怎么会搅和到了一起,还这么熟络的样子,一时不禁两难。 她犹豫了一下,回头朝着常亚东妩媚的一笑: “这几位都是我生意上的朋友,你说呢?” 好一副小鸟依人的小女儿情态,欧兰看着就心里发烦,要是放在过去,她遇上这样的事,基本就是沉默着自己生闷气,因为不管怎样,也不愿意当着人显出自己跟常亚东有什么特殊关系。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欧兰心里就好像有一把火,总是想着往外冲。或者说,自从她决定了去当这个代理总裁的那一刻起,心里就点起了一把火,得哪儿就想烧哪儿,今天既然常亚东不长眼,非跑到她眼前来卿卿我我,那就只能烧他了。 常亚东没想到沈佳一把球踢给了自己,正在考虑该怎么回答,欧兰却突然间抢先开口了: “常主管,你好。”说着话,她已经向常亚东伸出了右手。 常亚东彻底愣住了,他做梦也没想到欧兰竟然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本能的,他也伸出手,和欧兰轻轻一握。可能是酒吧里空调开得太足的缘故,欧兰的手柔软而冰凉。 “怎么,欧总,你们认识?”沈佳一故作惊奇的问。 欧兰笑了: “我们都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了,一直都合作的非常愉快。”说完后,欧兰忽然又咯咯一笑,“我是不是一厢情愿了,常主管,你跟我合作的愉快吗?” “当然愉快。”此时,恐怕任何人都说不出第二种答案了。 沈佳一咬着嘴唇,欧兰的表现太超出她的意料了,她打起精神,大笑了一声: “这就好了,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就一起吧。” “好,”欧兰爽快的答应着,“上次我和张总一起遇到沈总,张总还对我,沈总的风格是南方女子的细腻温婉,我的风格,是北方女人的直爽火辣,正好互补,以后可以多多交流沟通。” 对于欧兰这种一直往上冲的打法,沈佳一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她迅速的调整着战术: “张总的病怎么样了?” “状况还好,不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怎么也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唉,张总是我们的前辈,我本来还一直想把他请到我的公司里来呢。”沈佳一叹息了一声。 “呵呵,那您可是注定就要失望了,张总绝不会离开怀安的。”欧兰说。 “的确,张总对怀安的感情和这份责任心,也一直让我非常佩服。值得我们学习。” “大家别都站着了,先找地方坐下吧。”丁伟打断了两个女人的谈话。 “好。” 他们一共五个人又找了一张大桌子坐了下来,这会儿,人们也都已经相互介绍完毕了,沈佳一刚想说话,欧兰却已经跟常亚东聊了起来: “前几天我见到崔慧明副总了。” “哦?你们见面了?” “对,她知道我来上海了,来看我。把公司的情况都对我讲了,你那边怎么样了?她好像没有等到最后的结果。” “结果已经出来了,我是副总。” 欧兰笑了笑: “挺好的,能够在一间公司一直干下去,是好事。” “没想到你会转行去经营商厦,要不是今天遇到,我绝对不会想到。” 沈佳一不甘寂寞了: “好了,二位就别叙旧了,加入我们的集体活动吧。” “好。”欧兰痛快的举起了杯子,“现在咱们是五个人,常主管,哦,不,常总是有家的,咱们四个都是单身的,咱们四个先干一杯。” 一个奇怪的提议,却又让人没法拒绝,四个人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看着欧兰喝酒的样子,常亚东的心里总有些隐隐的担忧,他忘不了,那年在北京,欧兰因为受他的误会,倍感委屈,自己喝醉了的情景。 虽然他还没弄明白欧兰的工作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现在毕竟是总裁了,在这么多同行老总面前,如果失态,那就太不好了。 他很想提醒欧兰一声,但一直找不到机会。 五个人就这么各怀心腹事的过了一个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才曲终人才。欧兰并没有喝多,更没有失态,这让常亚东在欣慰之余,又隐隐有些失落。再想想她今晚在面对自己时候的那种落落大方,常亚东不得不要求自己接受一个事实——欧兰已经在渐渐走出对他的那段情感。 ‘她能走出来是好事,这对她、对自己都好。’常亚东非常认真的在心里说。 “你看欧兰和常亚东之间有没有什么问题?”在回家的路上,丁伟问谢海川。 “不好说,现在和十年前不一样了,你真的很难通过一两次见面就判断出一对男女的关系。”谢海川回答。 他现在很心不在焉,因为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另外一件事——欧兰在走进酒吧的时候,那爽朗的笑声,和那个听起来匪夷所思、却又充满着智慧的提议: ‘就当我们三个是同学吧……’ 难道,欧兰真的是一个很聪明、很灵透的女人吗?谢海川努力想忽略掉自己心中异样的感受,可是,却很难。(未完待续) 69、开战 周五下午六点,怀安商厦中的一间不大的会议室里,欧兰、孙磊还有几个管理人员围坐在一张长方形的会议桌旁边,高浩然在用PPT演示她的暑期旅游促销计划。下面坐着的,都是这次计划的相关人员。 高浩然讲完后,对欧兰说: “欧总,我讲完了,您还有什么指示?” 欧兰点了点头,扫视了一下全场: “高主管的计划做得很周全,看得出,她是真正花了心思、下了功夫的。商业销售的特点就是时间性、季节性都非常强,而像我们怀安这样的大型综合性商厦,在一定程度上规避了因为季节性带来的销售淡旺季,因为我们可以用不同的商品来相互弥补,所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抓住每一次商机,让我们所有的商品都有机会得到展示。有商机的时候,充分利用,没有商机的时候,制造商机。” 欧兰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速度不快,声音也不高,沉沉稳稳,好像是在讲述自己多年的经验似的。 坐在角落里的李冰清在心中暗自点头: ‘欧兰这个尺度把握的不错,她现在是代理总裁,需要的已经不是风风火火冲锋陷阵了,需要的是能压得住阵,安抚的住人心。’ 欧兰继续说: “刚才高主管说了,这次暑期促销时间是一个月,但我昨天也和我们市场分析部的管理人员进行了讨论,大家一致认为,我们这次促销的黄金销售期,可能只有未来两天,因为据观察,目前其他商厦还没有开展类似计划,但是我们的计划一旦推出,他们就会马上进行模仿。所以,我们只有这四十八小时!好了,这几天为了准备这次促销,大家都很辛苦,我就不多说了,我们最后再一起过一遍整个流程。”的确,为了尽可能的保密,欧兰到了这周,才启动了这个企划,所以大家的工作量都非常大。 “首先,高主管的整体计划,大家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人们纷纷回答。 “好。宣传方面怎么样了?” “广告今天已经见报了,各种宣传单也印好了,明天的分发也都准备好了,户外广告、厦内广告也都准备好了,工人已经到位,今晚歇业后就悬挂、张贴。”一个人回答。 “好。货品陈列呢?” “所有的临时货架都做好了也都运到了,也是等今天歇业后安装就行了。”另一个人说。 “好。员工呢?” “加班时间和人员都安排好了。明天的早班员工会提前到岗。” “好。货品呢?” “这个我负责,没有问题。”高浩然回答。 “非常好,大家都辛苦了,我们再坚持一下吧,今晚我们就一起加班了。” 报纸上的广告在第一时间就摆到了丁伟和沈佳一的办公桌上。 丁伟看了看报纸: “暑期旅游节?这个名目倒不错。”他抓起了桌子上的内线电话,“小刘,明天怀安有活动,你安排些人,过去看看。” 这是他们一贯的方式,不管哪个商厦有活动,其他的商厦都会及时的派过人去,现场观察、研究、分析,看看他们的效果,也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借鉴的方式。 “暑期旅游节?”沈佳一冷笑了一声:“就怀安那点儿老货底子,就算是搞旅游节,恐怕也只能卖给夕阳红旅游团里的老头老太太。”尽管心中很是不屑,她还是和丁伟一样,派人明天盯着点儿怀安。 如果说这个广告引起了丁伟和沈佳一的重视,那是天经地义的,因为对他们而言,报纸上的各种促销广告比头条新闻重要的多。可是这个广告竟然会被常亚东看到,就有些匪夷所思了。他可能有十年的时间都没有看过报纸上的商厦促销广告了,他去商厦,纯粹就是执行陪同任务的。可是最近,说不清为什么,每当看到一份报纸的时候,他总会翻到广告页浏览一遍。 而今天,他终于在报纸上看到了‘怀安’这两个字。 常亚东心里一紧,把这篇花里胡哨的广告认真读了一遍,从这些图片和文字中,是看不出任何和欧兰有关的东西的。 ‘欧兰真的去怀安做了总裁,为什么直到现在,我还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呢?’常亚东心绪烦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在担忧什么。 周末的时候,南京路上是绝地不缺少人的,不管是天桥上、路上、还是大大小小的店堂里,到处都是人山人海。 一群穿着天蓝色T恤和白色网球裙、白色球鞋的靓丽女孩,在人群中散发着宣传单和气球,很快,印着‘怀安暑期旅游节’字样的气球就在人海中飞舞了起来,像浪尖上的海鸥,分外醒目。 而怀安商厦主楼上也悬挂起了各色宣传彩旗,大门口前的空地上搭起了一座T台,一群男女模特在随着音乐展示着各种休闲装。今天的服饰搭配都是高浩然一手设计的,毕业这么多年,她终于有机会尽情展示出了自己服装设计的才华。 在怀安商厦里,偌大的共享空间搭起了一个大大的翠绿色帐篷,宝塔形的帐顶,几根翠绿色的柱子支撑着,帐顶下面支着一张张白色的台子充当柜台,上面摆着各式商品,台子后面是白色的临时货架。所有的售货人员也都换上了蓝白色的T恤和短裙,头发一律都高高的扎了起来。帐篷四周还悬挂着各个旅游胜地的风光画,任何人走到这里,都会立刻被一种浓浓的旅行气息所包围,恨不得一步就跨到大海和田野去。 在商品的分类上,也打破了过去按品牌分类的传统格局,而是按照色彩和款式,把裙子、凉拖、球衣、背包自由的搭配了起来,你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够选到一整套完整的旅游行装。 人们的购物热情一下子就高涨了起来。 鑫荣的‘密探’们已经把第一批照片送到了丁伟的办公室,丁伟漫不经心的拿了起来,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把照片扔到了谢海川的面前: “海川,你看看,怀安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美女售货员呀。” 谢海川无奈的看着丁伟: “你还真是不关注重点。” 丁伟的脸色忽然严肃了起来: “我这次关注的真的是重点。你想想,怀安的售货员是什么层次,咱们心里最清楚,可以说,是整个南京路上最老最土的,可是你看看照片上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显得这么水灵。” “没有听说怀安大规模换员工啊?” “绝对没有,我一直盯着他们呢。这只能说明,是欧兰把那些旧员工给捯饬漂亮了,化腐朽为神奇,这是最可怕的本领。” 谢海川听明白了,他认真看了看照片,也心有戚戚焉: “这次怀安的旅游节应该会成功。” “肯定成功,虽然现在的销售业绩还没有反馈上来,但是这一次他们是赚足了。唉,这个销售现场做的真不错,可惜我碍于身份,不能亲自过去转转。这样,你多安排些人,让他们到怀安去偷录、偷拍,能拍到什么就拍什么,事无巨细,我都要看。” “明白了。” 陈秋峰在销售现场里转了个圈子,虽然脸上一直在笑,可是心里却分外的阴郁。他是最希望欧兰在工作中出丑的,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一出手就这么漂亮,最让他上火的是,帮助欧兰做这件事的,竟然还是高浩然! 一想到高浩然,他就怒火中烧,他无法容忍这种背叛,他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要给高浩然点儿颜色看看。可是今天高浩然太忙了,连电话都没时间接,一直在用对讲机跟各个环节的主管联络。 ‘你等着,只要你还在怀安,你就逃不出我的手心!’陈秋峰恶狠狠的想。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不管他怎么想,这次的旅游节都算是成功了,他想破坏也破坏不了了。 ‘没关系,一看这边销售火爆,其它的商厦马上就要模仿的,他们一模仿,怀安的势头马上就被打下去了。这次我先让你小得意一下,下件事,看我怎么整你!’陈秋峰远远的看着欧兰的影子,在心里自言自语着。 欧兰和高浩然并肩站在三楼的栏杆前,俯视着销售现场: “效果不错。”欧兰说。 “起势很好,应该能保持住。”看到自己的企划这么成功,高浩然也很兴奋。 “都说咱们怀安的售货员是最土的,可是你看,这么一打扮,一个个都多精神。”欧兰又说。 “没错,要不人家都说女人是三分长相七分装扮呢,有几个平时我认识的售货员,今天一看,还真是让我眼前一亮了。欧总,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换换员工制服,换身时尚一点的衣服,整个销售大厅都能显得亮起来。” “嗯,这件事回头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停了一会儿,欧兰忽然说,“高主管,旅游节第二期销售方案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您放心吧。” 每个人都认定了,当其他商厦开始模仿了之后,怀安的旅游节就等于结束了,谁也没有想到,她们两个还有后续的计划。(未完待续) 70、对手的反击 这个周六注定了将是很多人的不眠之夜。丁伟把鑫荣的智囊团全部召集到了会议室,那些偷拍回来的资料已经都筛选整理出来了,一遍遍循环播放着。 负责播放这些内容的人一直都在观察着丁伟的神情,已经放了七遍了,可是丁伟却始终没有让停下来的意思,他一直都全神贯注的看着,负责播放的人真是想不明白: ‘这些乱七八糟的照片和长短不一、画面噪杂的录像有那么好看吗?’ 可是丁伟的神情却一直那么专注,目光炯炯,就好像是侦探在研究案发现场的录像。 终于,丁伟轻轻吁出了一口气,说了句: “好了,到这里吧。”然后又转过头问,“大家呢,还有什么需要看的吗?” 见大家纷纷表示,不用继续看了,工作人员很迅速的关闭了设备,礼貌的退了出去。谢海川若有所思的望着那个工作人员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心中忽然升起了些莫名的感触,这位员工平时基本没有和总裁交流的机会,就靠着在进行这种演示的时候,能够在总裁面前展示一下自己。所以他把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做到力求完美,希望能给总裁留下一个良好而深刻的印象。 但是,这种希望能够实现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呢?谢海川又看了看丁伟,丁伟面容深沉,没人能知道他现在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他的心思完全都落在了怀安旅游节这件事上,连万分之一的注意力都没有分给那个员工。 想到这些,谢海川忽然觉得有些悲凉,在职场上,有多少人在像这名员工这样,辛苦的挣扎、努力着,可他们的努力却总是被人当成是正常的进而被忽略,而一旦有一点儿差错,可能迎来的就是灭顶之灾。 这就是职场上的游戏规则,残酷而无法改变。那么欧兰呢?作为一名四面楚歌的代理总裁,她所承受的一定是更重吧。 丁伟忽然干咳了一声,谢海川赶紧收回了思绪,原来丁伟已经开始讲话了: “目前关于怀安商厦旅游节的资料,就有这些了,我们都一起反复看过了。刚才大家也都简单说了想法,看来各位的意见还是比较一致的,那就是,这次旅游节很不符合怀安一贯的风格。至于怀安的风格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大家也都说了自己的看法,都有一定的道理。现在我的意见是,我们分两步展开工作,一方面,我们必须要准确的分析出来,怀安营销风格变化的原因是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有彻底了解了对手,才能保持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另一方面,我们要马上展开我们自己的夏季促销,时间就是金钱,在这次的夏季促销上,我们已经失去了先机,但是,以往的无数次促销竞争都证明,我们鑫荣的实力是远远强于怀安的,所以,这一次,我有信心,把失去的这个先机夺回来。” 一番既有压力又有鼓励的演讲结束之后,丁伟又问: “我们现在如果全力投入,准备组织促销,需要多长时间?”这次,他的目光是聚焦在一名高管身上的。 那名高管显然也已经很了解丁伟的工作习惯了,所以在刚才就已经在心中默默规划出了大致的时间安排,她立刻回答: “我想四到五天时间就足够了,今天是周六,从明天开始准备,周四应该可以全部到位,所以不会耽误下周末的促销。” 丁伟微微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就不等周末了,周四夜卖场促销活动就全部上线!” “周四夜卖场就全部上线?”几位高管都露出了狐疑的神情,因为这种促销一般都是要借用周末的客流高峰期的,如果在工作日展开的话,销售额很有可能会达不到成本投入的预期指标。 丁伟的神态很从容: “选在周末展开促销,是为了一开始就把营业额和声势都推上去,可我们现在已经落在怀安的后面的了,所以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先声势推上去,决不让怀安一家独大。” “明白了,”那位高管迅速的调整着自己的思路紧紧的跟着丁伟的思想,“丁总,我们这次采用什么创意?” 丁伟想了想: “这个我们大家可以现在就利用这个机会讨论一下,我们这一次的促销采用什么创意。不过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可以讨论,也应该尽可能的选出一个能够吸引人、打动人的名目来,但是不要再在这个创意上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了。在夏季促销的创意方面,怀安这一次做的非常好,客观的说,我们很难超越,因为消费者都有一个先入为主的思维惯式,所以我们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商品的组织上,毕竟我们和怀安比起来,经营场所、商品门类等各方面都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的。”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丁伟的想法。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了,我们就马上开始进行筹备工作,”丁伟顿了一下,冷冷的扫了一眼在座的每一个人,沉声道:“有一句话我说过无数遍,今天我再说一遍,信心是成功的先决条件,所以,我们决不能给对手产生信心的机会,一定要从一开始就彻底打垮他们!” 谢海川不知道别人听到丁伟最后这一句话的时候会作何感想,反正他的心里是深深的沉了一下。作为鑫荣的老板,丁伟要在怀安刚刚开始反扑的时候就打垮它,这无可厚非,可是欧兰呢?这是她上任后组织的第一场大型战役,她承受的起这样有计划有组织的打击吗? 谢海川独自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今晚肯定是要通宵加班了,他不排斥加班,相反,每当这种时候,都会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可能这就叫工作狂吧。不过今天,谢海川决定在开始工作之前,先给自己做一个心理辅导: ‘商场无情,我必须时时刻刻牢记住,我是鑫荣的高级管理,鑫荣的一切对手,就是我的对手,鑫荣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 周日,怀安商厦夏季旅游节促销的火爆依旧在持续,并且销售额还出现了增长的势头。如果说,昨天那些在销售第一线的员工的热情,还属于一种工作需要,那么今天,她们的热忱就是发自内心的了。每一个在商厦里工作过的人,都能够理解这种热忱,对于一名销售人员来说,没有什么能比不断的推销出商品更让人兴奋的了。 这种兴奋犹如是传说的那种让人吸一口就能获得快乐的仙气,在怀安迅速的蔓延着,渐渐的,几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李冰清走进了欧兰的办公室,欧兰正在看刚刚汇总出来的各个柜组昨天的销售情况,看到李冰清进来,她也站了起来——对于张永烈留下的这位顾命大臣,欧兰还是敬重有加的。 “李秘书,找我有事儿?” 李冰清一如既往的严肃刻板: “欧总,我想,南京路上的其它商厦,在看到我们的旅游节火爆之后,肯定也会马上采取类似的促销活动,张总在的时候,每到这会儿,就会专门派人到各个商厦去拍录他们的销售情况。” 李冰清说话也很技巧,没有上来就手把手的教给欧兰该怎么办,而是说张总过去是怎么做的。欧兰当然明白,她这样做,是怕欧兰觉得没面子,不过现在她还无暇顾忌这些,只是奇怪的问: “拍录,都是偷拍吧?这,会不会违反什么相关的法规?”欧兰的问题,可能是一个普通人听到偷拍这个词之后最正常的反应了。 李冰清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该如何向欧兰解释这个问题。看着她那艰难的样子,欧兰突然意识到自己很可能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也许这种事在商厦中是最常见的,所以李冰清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果然,过了好一会儿,李冰清才尝试着说道: “是这样,在一般的商家,都会有不成文的‘同行莫入’的规矩,但是在大型的商厦,这一点却很难做到,人们总是在相互模仿、学习,过去,是凭肉眼看,到近两年,各种手机什么的技术成熟了,就直接拍照了。我相信,昨天,其它商厦的人肯定已经来了怀安,而我们旅游节的第一手资料,也一定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传回去了。” 欧兰想了想,也就释然了: “我明白了,比方说我去香港、法国,肯定也会拍下他们的商厦中我认为精彩的部分以供怀安借鉴,其实这是一个道理。” “是这样,”李冰清点了点头,脸上忽然露出难得的笑容,“以前张总说过,小作坊怕被人看,因为他就那么点儿地方,那么点儿东西,被人看了,就没了。可我们不是小作坊,所以我们绝不靠藏着掖着发展,一个商厦只有做到,大大方方的任人学习,却仍旧能够领先,才能说明,它真正成功了。”(未完待续) 71、怀安后院起火 欧兰在李冰清的帮助下,马上着手安排去鑫荣打探各种情况的工作人员。要论起做这种事,欧兰手中还有一名干将,就是孙磊,孙磊干起这种工作来简直是如鱼得水,看着他那种兴奋的状态,再看看他带回来的各种资料,欧兰甚至都考虑,是不是应该让他专门干这项工作,他真是太适合了。 周四下午,高浩然在欧兰的办公室里商谈工作: “鑫荣竟然今天就开始促销了,看来他们是一门心思想在势头上压住我们,赔本儿也要赚吆喝了。”高浩然分析着,通过这段时间的合作,她和欧兰已经相处的比较融洽了,所以说在职场上,共同工作,是拉近人与人关系的一个重要手段。 “我们第二轮促销从周五夜场开始?”欧兰问。 “对,明天广告就见报了。” “好,我已经跟各个部门都协调好了,你还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尽管告诉我。” “应该没有什么了,我今天再去跟所有相关部门沟通一遍就行了。” 欧兰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只是说了句: “好吧,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高浩然点了点头走了。 她走了之后,欧兰才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其实刚才她是想问一问高浩然,对于她们制定的这第二步计划,她究竟有多大的胜算。欧兰也知道,这种问题没什么意义,可是在这种时候,她却真的需要这样的安慰和鼓励。 但她终究还是没说出来,毕竟这里不是过去的旧公司,高浩然也不是她的心腹,正如李冰清所说的那样,在怀安,她甚至都没有资格展现出自己的紧张和脆弱。她必须永远都是强硬而自信的。 ‘永远都强硬而自信。’欧兰咀嚼着这句话,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崔慧明的影子,在她那永远如太阳般灿烂的笑容,和永远都像飓风一样迅疾的动作后面,是不是也掩藏着些许的紧张和脆弱呢? 周五终于到来了,几乎所有的报纸上,都再次充满了怀安的广告: ‘怀安夏季旅游促销节,万种夏日商品0.5折起售!’ 一句话,几乎调动了所有市民的神经,0.5折,怎么也应该来看看,万一能淘到点儿物超所值的东西呢?不用0.5折,就算是三折也行啊。每个人都抱着这样的心思,周五晚上,怀安里人山人海! 丁伟把报纸朝着桌子上一摔,懒懒的说了句: “没关系,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上海,上海的消费者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都已经太精明了,像这种门口摆几样没人要的破烂做幌子打折,卖场内的正规商品都是象征性打折的把戏,糊弄不了这些人,只会让人们上一次当之后,更加反感怀安的。” 丁伟的分析不无道理,很多商厦也都采取过类似的方式,但是这一次,他遇到的是不按牌理出牌的欧兰。 在周五晚上十点,夜场销售刚刚达到最高峰的时候,丁伟派出的工作人员就送回了消息: ‘这次怀安不是虚假打折,他们是实实在在的全场打折,三折以下的商品就占了货品总量的一半儿以上!’ “他们疯了!”这是丁伟最直接的反应。然后稍微冷静了一下,他看了看谢海川,“你怎么看?” 谢海川也紧蹙着眉头: “给我半小时时间,我分析一下这些打折促销的商品。” 丁伟点了点头,虽然没有人能马上跟他讨论这件事,让他稍微有点儿压抑,但是他知道,像谢海川这样,要先分析数据再拿出意见来的态度,是正确的。 谢海川非常守时,半小时后准时出现在了丁伟的面前。 “分析结果怎么样?”丁伟问。 “我做了一些抽样,看样子,怀安是把历年积压的货品都趁现在一次出清了。” “他们的积压有那么多?” “积压肯定是存在一部分,怀安前些年经营不善,坏死帐很多,基本都变成积压商品了。还有一点就是,这样虽然销售量看上去很大,但那是由于消费者过于集中造成的,而且本地顾客占了主流,不会出现密集的大宗购买,所以实际销售量肯定不如节假日大,积压商品可以抵挡一段时间。” 丁伟揉了揉额角: “即使他们实际销量量并不大,销售额也不高,可是他们的口碑这一下子就上去了。” 这才是丁伟最担心的,本来上海市民们都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怀安了,老年人一般都是就近购物,而年轻人大都喜欢往时尚的商厦里跑,所以人们越来越忽略怀安,可是现在欧兰突然这么一搞,那些本来就以过日子细致而著称的上海人,一下子就又发现了怀安的好处,记起了怀安。 谢海川也知道丁伟的担忧,他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的看法: “怀安现在这么干,在这一个周末,可能会起到效果,但他们能坚持多久呢?一周,顶多两周,怀安的库存积压也不能无休止的卖下去。就算他们真有那么多,能够无限制的卖下去,那不等于他们亲手把怀安变成了一个廉价商品销售商场了吗?如果他们真要这么干,没准还是好事儿呢。” 丁伟想了想,觉得谢海川的话也不无道理: “也好,看看欧兰下一步还有什么幺蛾子吧。” “一个礼拜之内她都折腾两回了,下周她不会还折腾吧?”谢海川有点儿怀疑。 “哼哼,”丁伟冷笑了一声,“没准儿!我现在是越来越不敢低估这个女人了,她可能不懂商厦,可她敢折腾,这也够让人难受的。” “那倒也是。她的法子倒也不见得多高明,就是都是咱们平时不去想的,所以连着两次让她占了便宜。” 丁伟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转而给谢海川鼓舞士气: “没事儿,商厦讲究的是长久战,如果只开个三五年,那是非赔不可的,所以说到底拼的还是实力,光靠着一些新鲜花样,没用。” “那是肯定的。” “对了,沈佳一那边有什么动静?”丁伟转换了话题。 “目前还没有,我一直都盯着天一商厦呢,看起来,这回沈佳一轻敌了。”谢海川说。 “可能真是轻敌了,不过现在沈佳一看咱们动起来了,估计她马上也要有动作了。” “嗯,我觉得也是,我再盯紧点儿天一那边吧。” “好。” 周六上午,陈秋峰沉着脸走进了欧兰的办公室,欧兰昨晚几乎一夜没睡,今早上又忙了半天,刚刚才想休息一下,陈秋峰就又来了,而且是一脸找事的架势,欧兰看着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过现在还不是跟陈秋峰翻脸的时候,所以有多少火欧兰都深深压在心里,看到陈秋峰此时脸上竟然没有了笑容,欧兰不禁在心里自我安慰着: ‘能让他笑不出来了,这是不是也算是一项成就呢?’ “陈总,你找我有事?”欧兰问。 “欧总,我对于这次这么大幅度的打折促销,还是有不同意见。”陈秋峰说。 “上次开会的时候,你不就已经说过了吗,你不同意这么大幅度促销,我当时也说了,这次你先保留意见,等促销整体结束后,我们进行成果分析的时候,再讨论。” “你是这样说了,可我还是认为,这样促销给怀安带来的损失太大了,很多商品都在低于成本价销售,更不要说这些年放在怀安的管理成本了。” “有管理成本,还有商品本身的折损折旧。”欧兰不冷不热的跟了一句,陈秋峰竟然敢拿财务用语来说事儿,虽然欧兰现在不干财务了,可她是实打实的学了四年,干了三年,怎么说也是当过独当一面的财务经理的人。 陈秋峰可能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马上变换了战术: “不管怎么说吧,现在这么做是在赔钱。我知道你想赔本赚吆喝,先赚个声势,可是这个代价太大了。” “那你的意思呢?” “马上停下来。” “这不可能,广告打出去了,人都来了,商场虽然比不了官场、战场,可也不能这么儿戏啊。” “我不是说那么停下来,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把打折低的商品都撤掉,就说卖完了,这也是很正常的事。”陈秋峰解释。 “我承认,如果这么做,的确很正常。”欧兰盯着陈秋峰,“但是我现在不想这么做。” “可我是副总,我有监督的权力和义务。” “我是代理总裁,我有做出决定的权力,我会对我的行为负责。”欧兰寸步不让。 “你要是这么一意孤行,我就只能向董事会汇报了。”陈秋峰说。 “虽然我很不希望你在这个时候向董事会汇报什么,但是如果你非要这么做的话,我也无权硬性阻拦,正如你说的,我们都是在行使我们各自的权利,和对怀安的义务。” “那好吧。”陈秋峰转身走了出去,随手关紧了房门。 欧兰望着紧闭的房门,目光冷峭: ‘陈秋峰,你今天来的目的,不就是要我这句话吗?然后好名正言顺的去向董事会汇报。’(未完待续) 72、特卖场 和下面卖场中的沸腾正相反,这个周六的上午,欧兰的办公室中分外冷清,这段时间连续筹划这两次促销,这间办公室里好像一直都是人潮涌动的,每天从早上不到八点一直就忙到深夜,突然这么一清净下来,欧兰还真不适应了。 尤其是现在,欧兰的脑子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控制不住的去猜测陈秋峰去董事会的情形,董事会中的那些人会听信陈秋峰的话吗?虽然她那会儿在陈秋峰面前表现的一派镇定,但其实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的,因为毕竟她在董事会中一点儿根基都没有。现在,她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以应对董事会的询问。可是,电话却始终都没有响起。 终于,欧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决定不再为这种漫无目的猜测和等待浪费时间了,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想也没用,现在自己这么苦苦揣测,丝毫也改变不了此时正在董事会进行着的事情,所以还不如利用这些时间去干点儿更有意义的事情。 出水才见两腿泥,欧兰相信,只要董事会肯让她把这次旅游节促销整体进行完,一定会见到成效的。 欧兰打电话把高浩然叫到了办公室,高浩然这段时间真是累坏了,但是精神反倒比过去好了很多,可见更多的时候,女人忙不出病来,只会闲出“病”来。 “欧总,您找我?”高浩然进门就问,一看就是心里还牵挂着下面卖场里的事情呢。 “下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欧兰问。 “挺好的。”高浩然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是很不错。客流量很好。” “我听人反映,说是虽然客流量不小,但是购买力并不是很强。”欧兰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显得客观一些。她忘了是从哪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作为一名企业的领导者,既需要置身于事中,又需要抽身于事外,只有能够随时调整自己的视角,才能全方位的驾驭工作。欧兰觉得这种说法很有道理。 高浩然对于欧兰提出的问题倒显得不怎么紧张: “购买力低是正常的,毕竟这些顾客以本地人居多,只买需要的,或者自己觉得合适的,而不会像外地游客那样大规模采购,还有就是,现在毕竟是打折促销,所以的确会出现只见东西往外走,不见钱往里进的情况。” 欧兰点了点头: “高主管,我再问你一个问题,纯属讨论,这些天你一直都在卖场,那你说说,这次促销,我们除了带动了人气、促进了销售,还有没有其它方面的成效?” “这个……” “没关系,你就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就行了,想起多少来说多少,反正整个促销活动结束后,我们还得完整的总结。” 高浩然想了一会儿: “我还真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这些天一直在下面忙忙乱乱的,要说,还有哪方面的收获,据我现在这么看,应该说,我们利用这次机会,对我们的员工进行了一次很严格的培训和练兵,这是我过去没想到的。” “哦?”欧兰对她的说法很感兴趣,“说的具体一点儿。” “坦白的说,之前怀安的客流量一直不高,所以卖场的员工们也一直就没有太忙过,所以在这次促销中,就暴露出了一些服务方面的问题。好在消费者都有一种心理,他们在买打折商品的时候对于服务质量的要求相应的就会低一些,对服务人员也就比较宽容。但是如果到了真正的销售黄金期,例如国庆、元旦,大宗购买的顾客多了,环境就没那么宽松了。到时候,可能人流也是这样多,但是人们对服务的要求却会比现在高出很多很多,如果我们的服务质量上不去,就会直接影响销售。”高浩然忽然停住了,有点儿不好意思,问:“欧总,我是不是说的有点儿乱呀?” 欧兰也听出来了,她说的的确是有点儿乱。看来高浩然只适合在一个领域一个专业上、被人领导着做事,而不适合去统筹全局。不过对欧兰而言,这不算是毛病——要是一个商厦里百十口子都适合当总裁,那才是大麻烦呢。 所以,欧兰只是非常和煦的笑了笑: “没关系,我这么突然提问,你一下子组织不好思路也是正常,而且你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是说,我们可以把这次促销当成对我们员工的一次实战演习,这样,也免得以后在国庆之类的假日搞促销的时候,再引起不必要的混乱。”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嗯,你这个思路很好。”高浩然提出的这一点的确很重要,欧兰暗中决定,一定要抽时间把这一项成效总结出来,总结的时候,一并呈报给董事会。 欧兰又换了个话题: “我叫你上来,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咱们夏季旅游节促销第三期活动的事情。” 好个欧兰,她竟然还有第三期。 一听欧兰谈到了这个话题,高浩然的精神也就振奋了起来: “各方面的工作都已经准备好了,”说完后,她又很郑重的加了一句,“我知道最后这一期是这次旅游促销节真正的高潮,所以我一直都很认真对待这件事。”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欧兰适时的鼓励了高浩然一下,然后才又继续说,“我有一个想法,按照我们过去的计划,进入第三期之后,卖场中的打折商品就全部下架了,只留下一楼共享大厅继续销售。” “对,是这样。您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我在想,一是,如果继续在一楼共享大厅促销,那么一楼的秩序肯定会有些乱,而我们第三期的主要卖场是在一楼,销售的商品还非常不适于混乱,这一点有点儿冲突。第二点就是,目前一楼共享大厅的销售区,虽然热闹,但其实可摆放的商品并不多,那些比较晚听到促销消息的顾客,或者还有一部分购买之后,感觉合适,想进行二次购买的顾客,专程来了之后,会不会因为没有买到适合的商品而失望?毕竟我们做商厦,最重要的就是顾客的体验。” 高浩然认真的听着: “有道理,的确存在这样的问题。” “所以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变通一下。现在七楼基本是闲置,如果我们把七楼整个做成一个促销卖场呢?” 高浩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时间上来不及吧,整个七楼如果重新装修,那工程也挺大的呢。” “不用大规模装修,就是一个空旷的空间,装上几个临时试衣室,把商品摆的宽松一些,就是专门的特卖场。”欧兰努力的形容着,在她记忆中的特卖场的形式。 “哦,我明白了,”高浩然恍然大悟,“把七楼整个开辟成特卖场,这样,我们其他柜组的促销商品也就不用直接下架,可以转移到七楼来,这样,促销继续进行,既不影响一楼的秩序,而其他楼层也就都可以恢复正常经营了。” “对,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很好,我觉得行。”高浩然的态度挺热切的。 其实欧兰对于自己的这个想法心里也没底,看到高浩然这么认同,她心里也放松了一些: “那你估计,把七楼布置好,再把所有的商品撤到七楼,需要多长时间?” 高浩然盘算着: “今天是周六,如果多上点儿人手,能够跟咱们的第三期活动同步,时间来得及。” “那好,那干脆我们就利用午餐时间,把各位高管召集起来,商量这件事,最好今天就把任务分派下去。” “好。” 中午,大会议室里,和第三期促销相关的高管们又聚到了一起,午餐的盒饭直接送到了这里,人们都在六七分钟之内就吃完了午餐。此刻卖场中不知有多少员工在羡慕着这些高管,他们肯定想不到,高管们穿着笔挺的制服、坐在豪华的办公室里,可吃饭的速度比他们还快还匆忙,这,就是成功的代价。 这些高管们都是商厦工作经验非常丰富的了,所以对于特卖场这个概念一点儿也不陌生,迅速就进入了状态,看着正在紧张讨论着各自分工和彼此之前的协作衔接的高管们,欧兰的心却莫名的变得沉重了: ‘第三期促销就要开始了,小时候,妈妈总是说,做事最忌虎头蛇尾,任何一件事,不管开头的时候多么轰轰烈烈,如果没有一个妥善的结局,那就只能算是成功了一小半,或者根本就没有成功。现在,第三期促销就等于是整个夏季旅游促销节的结局,这个局能收的圆满、漂亮吗?’ 很有默契的,今天中午鑫荣的高管们也是用几分钟时间吃完的盒饭,因为他们也需要开会,只不过他们开的是分析讨论会。分析这次鑫荣促销的成果,讨论下一步怀安可能采取的动作。(未完待续) 73、百炼钢真能化作绕指柔吗? “总起来说,我们鑫荣的这次促销,还是成功的,销售量、销售额、利润率,都保持住了往年同期同类活动的水平,”一位高管总结道,“只是我们由于晚了一步,所以声势上始终都没有压倒怀安,但我也分析了怀安这段时间的销售情况,虽然现在还没有第一手数据,但通过各种外围数据分析,怀安这一次促销的各种指标都会低于我们。” 丁伟点了点头: “销售业绩好就行,作为商厦,销售量和利润率的领先,永远是王道,至于声势,那只是一时的,怀安不可能总这么折腾,他们也折腾不起。而我们这次长了经验,以后也不会再被他们抢了先机了。” 丁伟的态度分外笃定,人们也是一片赞同声,但其实此时丁伟的心中却是完全的另一番滋味。因为他刚才所说的,并不是他的真心话。作为商厦,销售量和利润率固然重要,可声势也是必不可少的。他越来越确信,这一次,欧兰拼的就不是销售量和利润,她拼的就是这个声势,她要把怀安已经摇摇欲坠的声威再重新竖起来,她要让怀安商厦这个牌子重新再种回到上海人的心里去。而事实证明,她的目的达到了。 一次的声势是短暂的,像烟花一样转瞬即逝,但是它带给欧兰和全体怀安人的信心却是无穷的。这才是丁伟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他不希望见到一个已经仿若进入耄耋之年的对手,忽然间又回到了生龙活虎的二十岁。所以,他一定要在怀安的这份信心还没有完全竖立起来之前,就把它打垮掉,虽然现在,他还没有找到打垮它的方法。 但这些话,他都是深埋在心底,绝不会说出来的,尤其不会在这种场合里说。他是鑫荣的主、是帅,主帅是永远都要淡定自如、充满信心的。如果主帅慌了神,那三军必乱。 可喜的是,经过丁伟这些年刻意的培养,他的团队已经形成一种对他的盲目信任,只要他说没有问题,那么大家就会认为没有问题。丁伟也说不清,这种状况究竟是好还是坏,只是从目前看,这样的状态对于鑫荣的管理和发展是最有效的。 总结之后,丁伟又换了一个话题: “大家觉得,怀安下一步还会不会有动作?” “我想,他们应该会顺其自然的建立起特卖场。”一位高管说,其他高管也纷纷附和,这些人都是开商厦的老油条了,所以一些按部就班的招数,都瞒不住他们。 “我也认为怀安会用特卖场的形式把这次打折促销的成果再延续一段时间。”丁伟说。 “其实怀安开特卖场是好事,欧兰毕竟对经营商厦没有经验,这一次,她等于首战告捷,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开门红了。她尝到了甜头,肯定会把打折促销延续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怀安商厦就整个变成一个大型特卖场了。”这次说话的是一位女高管,声音思维柔和,可是说的内容却冷酷至极。 丁伟没有表态,但是这番话却说到了他的心里,这种情形也正是他所期待的,让怀安整个变成一个大型特卖场,彻底退出一流商厦的行列,然后再拿下怀安就容易多了。 沈佳一现在也在开会,怀安促销,她没当回事,没有张永烈的怀安商厦,在沈佳一眼里已经什么都不算了。可是鑫荣也促销,她就不能不重视了。 她在考虑,天一要不要也来次促销什么的,但是女人的心思和男人总是不同的。一旦女人发现已经被别人抢了先机,就不愿意再做一件类似的事情了。可她又不敢什么都不做,毕竟她上面也有董事会和总公司,她也需要考虑被质询之类的事情。 沈佳一毕竟是很聪明的,她苦苦思索了两天之后,拿出了一独辟蹊径的方案。 她把朱莉莉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朱莉莉现在更漂亮了,就这一点来说,女人在商厦里工作还是非常适合的,因为这里是时尚的最前沿。 “沈总,您找我?”朱莉莉说话的嗓音也比过去温柔了,可能是新工作磨练出来的吧。 “对,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与朱莉莉相反,沈佳一在跟女下属谈工作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收起了所有的妩媚,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女强人的模样,“现在南京路上的几个大商厦都在搞夏季促销,我们天一也不能太沉默了,所以我想出了这么一个推广计划,我们不在卖场搞活动了,把这次夏季促销的优惠整体留给我们的VIP客户。” 朱莉莉眼睛一亮,大客户是她的分管工作,有这种平白的优惠活动,无疑是对她工作的最大支持。 沈佳一继续说道: “我目前就想到了这么一个框架,名目呢,就是夏季促销,至于具体的方式,是直接返款,还是挑选一批多少价值之上的商品打折,还是赠送,由你来制定具体方案。整体造价呢,就参照往年暑期促销的成本就可以了,”沈佳一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物价一直在上调,所以可以在去年成本的基础上增加几个百分点,具体的,你和财务部门沟通。” “我听明白了。”朱莉莉很兴奋。 “抓紧时间。” “放心吧,沈总,周一我就能拿出完整的方案来,下周一定能在所有的VIP客户中把这次促销铺开。” “好,”沈佳一看了看朱莉莉,忽然笑了,“我也是在尽可能的多给你创造机会,所以你也要好好努力。” “我知道。”朱莉莉干脆的回答了一声,就走了。 对于朱莉莉的表现,沈佳一还是比较满意的,用下属就得用这种——能干,但是还永远都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中。人们都说,负责大客户的经理都会和一些客户保持暧昧关系。不过沈佳一不在意这个,只要朱莉莉不跟她心仪的男人上床,那她才不管呢。如果朱莉莉愿意和客户发展出亲密关系,进而推动了商厦的销售,那最终的受益者还是她沈佳一啊。 只要朱莉莉不要很快的钓到金龟婿,把自己嫁出去就成。 想到了自己心仪的男人这个问题,沈佳一不可避免的又想了常亚东,于是她拨通了朱莉莉的电话: “莉莉,等你把优惠计划做好之后,拿一张价值最高的金卡给我,我有用。” “好的。”沈佳一经常会从朱莉莉这里拿一些卡之类的去打点应酬,所以朱莉莉也不以为意,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次的卡,是沈佳一准备送给常亚东的。 常亚东看到沈佳一递给他的卡很不解: “这是干什么?” “我们商厦搞优惠活动,我也有任务,所以就来发展你了。”沈佳一娇笑着,今天她约常亚东出来吃饭,顺势就把这张卡拿了出来。 常亚东被她逗笑了: “你们商厦分给你的任务,就是把卡白送人呀?这任务倒挺好完成的。” 沈佳一掩着嘴笑了: “这不是现金卡,这是打折卡,专门购买指定商品的,我们进行夏季促销,方案就是选择了一些高档商品,用低于进价的价格销售,回馈老客户。虽说还得象征性的付点钱,但基本就属于赠送。” 这次常亚东听明白了: “可我又不是你们的客户,我一年到头也进不了一次商厦。” 沈佳一不乐意了,她白了常亚东一眼: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白给你还这么多话,我就是要给你,非给你不可,你到底要不要吧!”虽然话说得挺重的,但是沈佳一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倒是眼圈红红的,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常亚东没辙了: “好好,我要。”他接过了卡,顺口问,“这张卡能购买什么呀?”其实他也不是真想问,就是想赶紧转移了话题。 “一条红宝石手链,特别漂亮,我特别喜欢。”沈佳一马上又高兴了起来。 “宝石手链,那我买了也没用啊。” “你真是的!”沈佳一薄怒微嗔,“人家都说了我特别喜欢,你不会买了送给我呀。” 常亚东彻底无奈了,百炼钢真的能被化成绕指柔吗? 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到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处理,按说,这等于是花沈佳一的钱再给沈佳一买件东西,常亚东想说服自己,其实就是帮别人代买一下东西。可是这件东西又显得那么暧昧,毕竟是女人贴身戴的首饰,一旦送出去,就好像两个人有什么关联似的。不送吧,自己拿着人家卡呢,总不能把手链自己吞了吧。常亚东越想越生自己的气: ‘怎么就每次面对面的时候,都拒绝不了沈佳一呢?’ 最后常亚东终于想出了一个解决办法,他找到妻子,拿出了这张卡: “这是一张优惠卡,能买一条红宝石手链。我需要拿手链送人,可我又懒得去买这种东西,我也不懂款式什么的,你抽个时间去帮我买吧,行吗?”(未完待续) 74、让我欢喜让我忧 常亚东的妻子欣然同意了,她并没有问老公是要把这条手链送给谁,也没问这张卡是怎么来的。男人总是需要应酬的,如果妻子问得太多太细的话,会让丈夫反感的。虽然她也知道,手链肯定是送女人的,但是丈夫如果想瞒着她做什么,完全可以他自己去买,都不让她知道,让她去,正说明是丈夫心底无私。所以她还是挺高兴的。 而常亚东也正是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来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我心里没鬼,所以我才敢让我老婆去做这件事,东西是我老婆买的,我只是转手交给沈佳一而已。而我老婆这么信任我,也正说明,我和沈佳一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男人天生就是骗子,骗女人也骗自己,就像这一次,常亚东刻意忽略掉了一个问题——之所以他老婆会这么信任他,完全是因为,他没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而是编了一通谎话欺骗了她。 沈佳一白嫩的手腕上很快就多了一条红宝石的手链,她对这条手链简直是爱不释手,晚上睡觉都舍不得摘,这可是常亚东第一次送她这么贴心的礼物啊。 所以说,沈佳一和常亚东其实还是蛮般配的,这两个人,一个不想这手链究竟是怎么送出去的,一个不去想,这个手链到底是怎么要到手的。都挺让人无语。 让丁伟和谢海川非常期待的、怀安夏季旅游节第三期促销终于开始了。 报纸上的广告赫然印着: “怀安商厦夏季旅游节倾情回报最后一击:珠宝饰品三折起售,品牌化妆品由厂家直接进驻卖场以厂价直销。” 标题的下面清清楚楚的印着参与活动的珠宝和化妆品的品牌,又是密密麻麻的多半版。 说不清为什么,当谢海川看到这条广告的时候,心中竟然隐隐的感到了一丝欣慰——欧兰没有像人们所预期的那样,走上特卖场的路,而是打出了标志着一个商厦的时尚档次的王牌——珠宝和化妆品。她不会带着怀安退出南京路上一流商厦的行列的,正相反,她要带领着怀安牢牢的扎在一流商厦的行列中。 还好,谢海川没有欣慰太久,他知道,丁伟是不会对这个消息感到欣慰的,所以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赶紧出现在丁伟面前,协助丁伟去处理眼前这个问题。 果然,丁伟此刻脸上阴云密布,他的桌子上也摆着这份广告,一看就是已经看了很久了,看见谢海川进来,他也没有马上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谢海川也就沉默着,让丁伟继续思考。 过了好一会儿,丁伟忽然喊了一声: “海川。” “嗯?” “你说会不会我们被骗了?” “被骗,被谁骗?” “被张永烈。也许他根本就没生病,就是故意放出假消息来,好让我们轻敌,然后在暗中指挥着欧兰做这一系列的事情?” 谢海川听了半天,才弄明丁伟究竟在说什么: “嗨,你想什么呢?都整成侦探片了。肯定不是,张永烈就是真病了,我们不是还专门去看过他了吗?再说医院那边咱们也都通过关系问了。” 丁伟愣了一会儿,忽然长叹了一声: “其实我也知道他是真病了,我就是感慨,这个欧兰怎么就像是张永烈附了体一样呢?”他抬起手在桌子上的那份报纸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就说这个旅游节吧,你说要是一个生手都能干成这样,那咱们哥俩儿是不是就该赶紧跳黄浦江去了?” 谢海川能明白丁伟的感受: “丁伟,我觉得咱们一直就把一个问题搞错了。” “什么问题?” “我们从一开始就认为欧兰是生手,可现在,我突然在想,她根本就不算是生手。” “她怎么会不算生手呢?她一直没有经营过商厦……” “不,丁伟,我们都进入到一个误区了。”谢海川的神情分外的严肃,看到他这个样子,丁伟也就严肃了起来,开始认真听他说话。 “正如你所说的,欧兰对于商厦行业来说,的确是一个生手,从来没干过,可是对于市场营销,她并不是生手,回顾她的经历,她从北京干到天津,从分公司经理做到地区总裁,在市场营销上,是有着相当的建树的。”谢海川一字一板的说着。 丁伟也是一点就透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其实现在欧兰所做的工作,并不是经营商厦,而是在开拓市场、在搞营销!” “对,就是这样。”谢海川很肯定的回答,“我们太轻敌了,所以才会被怀安这次突如其来的行动弄得乱了方寸,可其实如果静下心来想一想,这不过是怀安进行了一次营销活动而已,这样的营销活动,我们几乎每个月每一周都在搞。所以我们也大可不必因为这一件事,就多么高估她。毕竟经营商厦,销售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很多要素,只有把这些要素全部都掌握了,才能是一个合格的商厦领导人,也才能管理好一个商厦。欧兰在营销方面是高手,可是在其它方面,她不见得就这么得心应手了。甚至于,下一次的市场营销,她都不会再这么顺利,因为我们都知道,像商厦这种整天变着花样搞营销的方式,太消耗人的创意和脑力了。” 丁伟缓缓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出水才见两腿泥,一间商厦是否成功,是需要用时间来验证的。” “对。” 丁伟的精神变得异常振作了: “但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应该在怀安处于刚刚复苏的萌芽状态中就掐死它。” “这是肯定的。” 丁伟忽然闭紧了嘴唇,目光闪动却不再说话了,谢海川知道,他一现出这副样子,就说明他又在想什么主意了。不过这个时候,只要丁伟不说,谢海川是不会追问的,再好的朋友、再默契的搭档,也需要保持适当的空间。更何况像丁伟这样聪明过人的人,更不喜欢随时被人窥破心事。 谢海川想的没错,丁伟的确是又冒出来一个新主意,刚才谢海川的话提醒了他,而事实也的确证明欧兰在市场营销上是有着一定的长处的,这就越发的显示出,决不能把这个女人留在怀安。现在,她还只是个临时的代理总裁,等于还在实习期内。所以丁伟在考虑,是不是应该暗中在怀安董事会里下下功夫,通过操纵董事会,直接把欧兰踢出怀安。丁伟也知道,这个方法是很见不得光的,所以他只会把这件事深埋在心里,跟谁都不说,然后悄悄进行。即使以后这个目的真的达到了,他仍旧不会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丁伟沉默,谢海川也就陷入到了自己的心思中。近期他老是觉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尤其是今天,这种感觉格外明显,一方面盼着欧兰越来越精彩,可另一方面,却又非常本能的站在丁伟和鑫荣的立场上打击欧兰。 谢海川自己都说不清楚,这两种状态究竟哪一种在占上风,或者,它们是交替出现的。而这种交替简直是在煎熬他的神经。 谢海川特别希望这一切赶紧结束,可结束了也不行啊。因为结束就说明有了结果,而结果只能有一个胜利者,不是丁伟就是欧兰。这两个人、这两间商厦,究竟谁胜谁败,他心里才会更好受一些呢?谢海川说不清,真的说不清。 明天珠宝和化妆品的促销就要开始了,今天整个怀安都加班到很晚,力求把一楼收拾到尽善尽美——这两样商品本来就都是在一楼销售的。 欧兰在一楼卖场慢慢走着,这次陪在她身边的,是专程赶来的章若枫。 “若枫,谢谢你,这么晚了专门跑过来。”欧兰说。 “不用,大恩不言谢,以后找机会回报我就行了。”章若枫很严肃的回答。 欧兰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她喜欢这种玩笑,让她觉得温暖: “时尚你是的专业,所以专门把你请来,想让你看看,我这里布置的怎么样。” 若枫笑了: “时尚是我的专业,这个评价太高了,如果我真能做到这样,那真是不枉此生了。我也一直在从报纸上看你们怀安的广告,真没想到,你在两次打折促销之后,竟然会来了这么一手。” 欧兰笑问: “怎么?很奇怪吗?”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点儿怪怪的。本来还在卖那些五六十岁的阿姨们喜欢的东西,可突然间,就又变成了十八到四十五岁的女人最喜欢的东西,尤其是,这两次促销的内容,简直像是从积压商品展销会到了国际奢侈品交易会,跨度有点儿大,让人不太好适应。” 章若枫这么多年的时尚杂志主编果然不是白做的,一下子就把女人的嗜好按照年龄段分了个清清楚楚。 欧兰幽幽的答: “这是因为张总对我说过一句话,商厦的销售目标群体,是从零岁到一百岁的所有人。”(未完待续) 75、女人的生命中,不能没有爱情 看着欧兰的样子,章若枫也觉得心中恻然,她轻声问: “张总现在怎么样了?” “仍旧是昏迷不醒。” “怎么会这样?脑溢血引发这种后果的不常见吧?” “不知道,”欧兰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可能是上天在故意为难我吧。老天也知道,一旦张总醒过来,我的背后就不再是悬崖,而是一座山,所以他就偏偏不让张总醒来,而让我一个人在悬崖边上苦苦挣扎。” 若枫想了想,忽然笑了: “也许正是应了那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欧兰也笑了: “怎么你也学会拿这段话来鼓励人了,过去常江也是,我一倒霉,他就给我背这段儿。” “那是因为当我把所有的励志的书和文字都看过一遍之后,发现最励志的,还是这几句话。对了,常江现在怎么样?很久没听你提他了。” “他挺好的吧,还一直在德国学习。公派留学生,日子也不会苦,这隔山隔海的,联系的也就少了。”欧兰回答。原来,两年多以前,常江被公派到了德国留学,还没有回来过。 若枫又笑了: “像常江这样的人,去了德国,是不是更如鱼得水了?我都无法想象,他再在德国学习几年,会变成什么样的。” 若枫的话不无道理,常江本来就是一个理性到了让人崩溃、逻辑思维强大到让人崩溃的人,他如果再在以严谨和逻辑性而著称的国家学习几年,的确是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欧兰也笑了: “还能怎样?顶多就是他的理性和逻辑性更上层楼呗,变得更优秀了。” 若枫望着欧兰,目光闪动: “看来你对常江真的是没有一丁点儿的男女之情!就是纯粹的友情。” “恭喜你,看出来了一个比真金还真的事实。” 若枫哼了一声: “你就不能问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件事似乎不用专门去‘看’吧,就在这里明摆着呢。” “你少来,当初你们两个在上海假冒情侣,显得那么卿卿我我!” “那是为了打击总部对于我和常亚东的流言蜚语,而专门演的一出戏。” “虽说是演戏,可说实话,常江演的可是够投入的,把我们都给骗了。” “他是天生的绅士,扮演这种角色轻车熟路。” “欧兰,其实常江人挺好的,你们真的就那么不来电吗?” “你觉得呢?” “我知道你对他没感觉,因为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就总会期待着那个男人会为自己失去理性,而不会像你这样,整天盼着他变得更理性,虽然我也承认,对于常江来说,变得更理性更有逻辑性,肯定是一种极大的进步,但是这应该是属于朋友的期待,而不该是恋人的。” 欧兰笑了出来: “听起来好复杂。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们是朋友,甚至是亲人,但就是没有恋人的感觉。有时候,我会觉得,这样更好。因为再好的爱情也会发生变化,而亲情却可以天长地久。” “常江呢?他也是这么想的吗?” “不知道,我们两个从来没有谈过这个问题,我只知道,他对我非常好,而且,他身边总是充满了各式各样的追求者和女朋友。” 若枫遥望着一楼的共享大厅,有点儿感叹: “你说的也对,你们俩的这份友情的确比爱情宝贵多了,值得好好珍惜。” “是啊,所以我很珍惜。” 欧兰笑的很开心,可其实心里却很落寞,虽说她也知道,自己和常江之间的这份友情很宝贵,但她情愿,自己现在守候着的是一份真正的爱情。女人的生命中,是不能没有爱情的。 “好了,咱们别再风花雪月了,谈谈工作吧。”欧兰的精神一振,“大主编,凭你的专业知识给我品评一下,我现在布置出的这个化妆品和珠宝的卖场怎么样?” “好。”若枫也迅速进入到了工作状态,“我先问一句,代理总裁大人,我如果实话实话,你承受的了吗?” “承受的了,说吧。”欧兰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听你说,总比听别人好承受。” “那好,我就说了。坦白的讲,这个卖场不好。”若枫果然是一针见血。 “嗯,继续说。” “我说它不好的原因,主要是因为装修和布局都太差了。” 欧兰叹了一声: “李冰清跟我说过这个问题,张总早就想重新装潢一楼珠宝卖场,但是董事会没有批准,也正因为几次基础投资的报告都没有被董事会通过,张总才开始致力于收购怀安的股份,想把自己变成怀安的大股东之后,再开始大展拳脚,按照自己的心愿来经营怀安。如果不是他突然病倒了,他的计划肯定还会一直继续下去。” “那现在呢?如果你提出来重新装潢卖场,董事会是不是也会不批准。” “我也不知道,而且,我现在还想不到那么远的问题,目前我需要做的就是,先把我自己这个代理总裁转正,所以,只能先顾眼前。” 若枫点了点头: “就眼前来说,这个卖场还是可以凑合着交差的,毕竟这次化妆品和珠宝的打折力度都比较狠,人们会忽略掉其它一些问题,但是以后卖场的格局是必须要改的。” “说说看,都有哪些地方需要调整?” “一,大厅的顶。” “顶?一楼根本没顶?”欧兰不解的看了看自己站的地方,她说的是实话,一楼就是一个共享大厅,然后就是几组电梯了。 “正因为它没顶所以才有问题。”若枫一板一眼的解释,“你想想,我们女人去买化妆品和珠宝,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肯定不跟买菜似的,拎起来就走,一分钟都不愿意耽误。而买化妆品和珠宝的时候,我们的心情是松弛的,希望多试、多看、和导购员多聊、跟同伴多商量,而且对于女人来说,买这两样东西,都是比较私密的行为,所以就会希望有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私密的空间。你想想,是这样吗?” 欧兰跟着若枫的话,认真的回忆着,她买化妆品和珠宝的经历并不多,但她还是能够回忆起,若枫所说的那种感受,必须承认,她说的很对。 “对,的确是这样。” “可你看你们怀安的这个卖场。上面一通到顶,直接就到了三楼了吧还是四楼?”若枫抬头看着,“会让女人觉得,她们好像是坐在露天里选化妆品和首饰,你能想象一个女人坐在空地里,让人给自己化妆吗?这本身就让人没有踏实感,很难让女人全身的放松然后投入到化妆品和珠宝里。” “你说的很对,但是若枫,你觉得,女人会有这么敏感吗?” “欧兰,你如果想做商厦,你就必须记住一点,女人也许没有这么敏感,但是,你一定要把她们培养的这么敏感,因为,只有敏感的女人,才会源源不断的为商品花钱!” 欧兰仿佛像受了雷击一样瞪大了眼睛,她紧紧的盯着章若枫: “若枫,你再把刚才那句话跟我说一遍。” “哪句?”若枫被她吓了一跳,“我刚才说了很多话。” “就是说,敏感的女人才会为了商厦源源不断的花钱,那句。” “对啊,的确是这样,只有敏感的女人才会来商厦源源不断的花钱。如果世界上的女人都像你妈妈或者我妈妈那样,不到换季不买衣服,好几年都只拎一个皮包,买一双黑皮鞋,通配所有的衣服,那所有的商厦都要倒闭的。只有那种敏感的、讲究自己的个人世界和内心世界的女人,才是你们真正的上帝。而你们的任务,就是去激发出每一个女人内心中那种潜藏着的属于公主和皇后的梦想。” 欧兰着迷的听着若枫的话,这种理论是那么陌生却又那么真实。可能张总一辈子都没有总结出来过这样的理论,因为他不是女人,欧兰发誓,她一定要牢牢记住若枫今晚说的话。 “好,我记住了,用一切手段去激发出女人内心深处的敏感。你接着说吧,顶子要改,还有呢?” “灯光,理由同上,你们全部都是白炽灯,太亮了,灯光一定要温柔。” “接受,还有呢?” “柜台的形状,把这种见棱见角的柜台彻底淘汰,不要怕浪费空间,要摆上各式各样的柜台,方的、圆的、椭圆的、凹凸的,女人是感性动物,她们不喜欢那种冷硬的东西——当然,你例外。” 欧兰被她逗笑了: “好,我接受你对我个人的批评,还有呢?” “还有很多细节上的东西都需要改,总之……” “总之,不让女人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商厦里,而是要让她们觉得,她们现在正在一个豪华酒会的专属化妆间里!”欧兰替若枫把话说完。 若枫击掌而笑: “我就是这个意思,孺子可教!难怪张总那么重视你,你果然是有经营商厦的天赋。”(未完待续) 76、新的商机 欧兰苦笑了一下: “你到对我蛮有信心的,我自己可都没这种底气。若枫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我现在对于未来该在怀安做什么,一点儿想法都没有,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只能是先走好眼前这一步,至于这一步走完了,下一步怎么办,我根本就不知道。” 章若枫也沉默了,她能够理解欧兰的困境,别看自己谈起一些理论性的东西来头头是道,可真要把她突然扔到这么一个位置上,她肯定也会像欧兰一样不知所措,甚至做得更糟。无奈,若枫只得安慰道: “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件事,是让你完全准备好了再去做的,基本都是像你现在这样,突然给你压到头上,逼你去干。话又说回来了,准备好了又怎么样?我们每个人为了考大学都准备十二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可是到头来还不是那么多人都考不好?所以,人有时候更需要的不是前思后想,而是眼一闭、牙一咬、心一横,就往前冲。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有,太有了,”欧兰一本正经的点着头,“我感觉我有足够的勇气从这儿跳下去了。” 若枫大笑了出来: “谁让你跳楼了。” “你最后那句话听着分明就是鼓励我跳楼呢。” “那我会先建议你换一个高一点儿的地方的。” 两个人又笑了一阵,若枫忽然说: “欧兰,你如果有机会,可以去看看天一商厦的卖场,就个人的意见,南京路上的这些大商厦,他们的珠宝和化妆品卖场是做的最好的。” 提到天一,欧兰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沈佳一的影子: “也许吧,他们的总裁是一个年轻女人,很年轻很时尚的,在这方面可能会更有创意一些。” “应该有这方面的原因。” “不过我恐怕不能去,天一和怀安是竞争对手,平时谁看见谁都眼睛发蓝,要是被他们看到,怀安的总裁跑去他们的卖场溜达,那指不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呢。” “这倒是。” “不行我改天派个人过去给我偷拍一些内容吧。”欧兰说。 “要不这样,我想办法跟他们联系一次采访,多拍些照片回来给你看。”若枫忽然兴致勃勃的建议。 欧兰被她的建议吓了一跳,有些迟疑的问: “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 “肯定是不太好,但是对你有帮助呀,我又不认识那个沈佳一。”若枫很干脆的回答。 欧兰还是有些踌躇: “那对你们的杂志会有影响吗?” 章若枫挥了挥手: “你想的太复杂了,没那么严重,我给他们商厦做一个专访,登出来了,你们看到了,仅此而已,而且,谁也证明不了是我把他们的图片资料给你们的,也许,是你们自己过去看的呢,或者是他们有内奸呢?再说了,你即使看了,也不会照搬过来吧,只是借鉴一下而已,没问题的。” 听她这么说,欧兰也踏实了一些: “那谢谢你了。” “这有什么可谢的,我能帮上你的,也就这点儿了,其它地方,我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谁说的,今天你跟我说的很多话都很关键的。” “说是一回事,真正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若枫走了,欧兰本想让孙磊送她,可是若枫却说,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大半夜的满世界溜达了。上海本来就是一座二十四小时都喧嚣着的城市。 她这么坚持,欧兰也无法勉强,看着若枫那洒脱的背影,欧兰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赞叹,因为作为一个同样的、闯荡职场的单身女人,她深知,这份洒脱的背后是无限的孤独和凄凉。 第二天上午,欧兰和孙磊在一楼卖场中徜徉: “现在感觉怎么样?”欧兰问。 “感觉太好了,我都觉着世界一下子变年轻了!”孙磊由衷的感叹。 欧兰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好笑: “怎么?你不会是因为前几周的促销,以为整个上海都是中老年妇女吧?” “我当然不会以为整个上海都是中老年妇女,但是那会儿站在咱们怀安的大门口,真是觉得整个上海的中老年妇女都来了咱们怀安了。那时我心里都犯嘀咕了,你说咱们好不容易开一回商厦,结果给弄成老年活动中心了,这得多郁闷呀!” “嗯,现在你就不郁闷了,这满坑满谷的都是美女。”欧兰笑着调侃。 “欧总你别误会,我可一点儿都没有歧视中老年妇女的想法,我也相信张总那句话,商厦的消费者是从0岁到100岁的,但我终究是个俗人不是吗?我还是看着她们比较愉悦。”孙磊用手一划拉,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组化妆品专柜前,几个衣着清凉、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孩儿正在选购化妆品。 欧兰轻笑了一声: “你这不能算是俗,应该算是实在,男人最真实的想法而已。其实就算抛开性别不谈,单从工作角度出发,我们也的确应该多重视这些年轻女顾客,你看,她们买一瓶爽肤水为我们带来的利润,可能就会远远超过几件底价商品的利润。所以,开商厦还是要抓住女人心。” “欧总,您对商厦可是越来越内行了。” “又开始不失时机的捧我了。”欧兰毫不客气的说。 孙磊嘿嘿一笑: “这可真不是捧您……” “嗯,你每回捧完了我都这么说。” “欧总,我真没跟您开玩笑,我是真觉得,您这回再后续上一个化妆品和珠宝促销,太高了。这样一来,年轻人也拽来了,她们即使不买,来一趟也会对咱们商厦有个印象。而且,这次跟化妆品的厂家沟通的很好,我昨天听几个女同事说,有几个系列的化妆品价格都和香港代购价持平了,她们都准备买了自己用呢……” 孙磊话还没有说完,欧兰忽然转过头,定定的望着他。孙磊也已经很熟悉欧兰的工作方式了,知道她这是突然产生了什么新的思路,所以及时的闭住了嘴,以免扰乱她的思维。 “孙磊,你刚才说,有咱们自己的员工也想买化妆品?”欧兰一字一板的问。 “对呀,这个允许吧?”孙磊问完后,直接自己就给出了答案,“肯定是允许的,过去在北京的时候,我有朋友在商厦里上班,她们那里如果有运动品牌促销,她会提前给我们消息,我们去买。我想,所有的商厦都会有这种情况。” “那你想过没有,这样做,对厂家可能是有好处的——及时的把促销产品销售一空,可是对商厦可能就是一种伤害,因为商厦就会失去吸引顾客的机会。” 孙磊认真想了想: “我觉得这个问题是这样的,促销商品不管卖给谁,只要能尽快卖出去,那对厂家和商厦都是有益处的,因为大家都是为了货币尽快回笼,只是目前怀安处在这个非常时期,把顾客的认可看的比货币回笼还重要,所以您才会有这样的顾虑。” 欧兰缓缓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 说完之后,她就又沉默了,一直到孙磊陪着她回到办公室,她都没有再说话。因为她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通过什么方式,能够把内部职工提前购买和让利给顾客,这两点成功的结合起来。潜意识里,欧兰总觉得这个环节里蕴藏着某种商机,只是,她现在还找不到。 越想脑子越乱,欧兰干脆决定先把这件事放一放: “孙磊,刚才我跟你说的关于天一珠宝卖场的事,你听明白了吗?” “我都听懂了,您就放心吧,这件事没有什么后遗症便罢,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我就站出来说,天一珠宝卖场是我去亲自看的,拍的照片、画的图,同行间借鉴,天经地义,这不是大事。若枫姐帮咱们,咱们怎么也不能再让她为难。”孙磊很是仗义。 听他这么说,欧兰心里也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现在,若枫那边应该算是万无一失了。 “怀安这次促销的效果怎么样?”丁伟问谢海川。 “很好。” “嘿,你心里是向着哪头儿的,干嘛那么兴高采烈的。” “我没有兴高采烈,只是实话实说,欧兰此举在于吸引年轻女顾客,她成功了。” “珠宝那边成交量大吗?” “一般,这种东西凡是趁着促销买的,肯定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不会卖大件儿的。”谢海川口中所谓的大件儿,指的就是十几万、几十万的珠宝了。 “怀安里也没什么大件儿,南京路上的大件儿都在天一呢。”丁伟长叹了一声,“不得不承认,沈佳一在珠宝这一块儿,做的非常好,比我们鑫荣好。” “这个咱们比不了,她的珠宝是有天一总公司财团支持的。”谢海川永远这么客观。 “海川,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说,怀安这次化妆品和珠宝促销结束后,欧兰还会促销什么?” “她还促销啊?” “万一呢?” “那她只能卖凉席了,夏天人们需要的东西,她已经都卖遍了。”(未完待续) 77、惺惺相惜 丁伟用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沉吟自语: “我也知道她的夏季旅游节没什么可卖的了,可我总是觉得,她不会就这么把促销结束掉。” 谢海川认真的望着丁伟: “是不是这段时间欧兰对你的打击太密集了,以至于她一旦不打击你了,你都不适应了?” “你还别说,还真有这么点儿意思。如果她就这么结束掉这场促销的话,我会对她失望的。” “那你就失望吧。我估计这次化妆品和珠宝的促销,就是怀安夏季促销节最后的高潮了,她不会再有什么后续的行动了。”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谢海川淡淡一笑: “很简单,欧兰算是个做市场营销的高手,她也的确为怀安做了一次比较成功的营销。但是如果在这次营销之后,她马上就能非常巧妙的转入下一个营销环节,而且能做到中间不空档、过度不生硬,还能成功的维持住人们的购物热情,不让人们产生审美疲劳,那就已经不属于市场营销的范畴了,而属于一名成熟的、经验丰富的商厦管理者的行为,这种能力张永烈具备,可欧兰绝对不会具备。她即使是个天才,她也需要经验和实践,没有这两点,她根本做不到这些。所以,怀安的促销暂时结束了。” 丁伟望着谢海川,谢海川在他那灼人的目光的注视下,始终都平静如仪,终于,丁伟笑了: “说得好,刚才你这一番分析做的非常好!就凭你在刚才的分析中所表现出来的经验和能力,我都该给你加薪。” 谢海川让他夸的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丁总,别这么直接行吗?” “我说的是真心话,不管在什么状态下,都能够客观冷静的分析对手,既不盲目自大,也不妄自菲薄,这是最重要的,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而且你的分析的确很到位。” “只要我的想法能对工作有帮助就好。” “绝对能,这毋庸置疑。”丁伟的眼睛中忽然闪出了一种异样的光芒,“只不过海川,我有点儿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对欧兰进行这么公正理性的分析?说心里话,我还一直在心里觉得你会对她有点儿意思呢……” “你又来了……” “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丁伟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总觉得你对欧兰会有一种相惜之情,这种情分如果有缘以后也可能会转化为爱情,但是现阶段,更多的应该是一种同为职场上的,职业经理人的惺惺相惜。” 谢海川觉得好笑: “你太细腻了,我没想过这么多,也没想过这么具体。” 丁伟也笑了: “简单的说吧,我就是曾经觉得,让你把欧兰当成对手挺难为你的,因为怕你内心里会分裂,一种对于同类的相惜之情,和对于鑫荣的忠诚会严重冲撞。现在看起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是彻底把欧兰当成对手了。当然,这也可能跟你小子一贯就不懂得惜香怜玉有关。不过不管怎么说吧,你这种状态挺好的,单纯,以后工作起来情绪也就会更单一。” 谢海川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你这些分析留着去给你的女助手们进行心理建设吧,我一个爷们儿,没那么多愁善感。怀安的分析告一段落了,如果你没有别的指派,我就先回去工作了。” “去吧。”丁伟很干脆的放人了。 谢海川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却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之中,他在思索丁伟刚才所说的话。不得不承认,丁伟太灵了,人情世故、人心百态,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对于自己对欧兰的那种莫名的感觉,他竟然比海川自己分析的还要透彻。可不是吗?谢海川对欧兰,的确就是一种同为职业经理人的惺惺相惜。他不忍心看到欧兰失败,因为欧兰就像是一面镜子,也在反射着他谢海川的命运。可是对于鑫荣的忠诚,又让他不得不去打败欧兰。 丁伟说,很庆幸他没有分裂,其实他早就分裂了。而谢海川认为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彻底摆脱这种分裂的状态!就像丁伟说的那样——迅速回归到一种单一的工作状态中。 欧兰正在怀安的卖场中巡视着,随着她在怀安工作时间的一天天延长,她对于这种巡视越来越感到心虚了。最开始的时候,没人知道她是谁,她愿意在哪里转就在哪里转。可是现在就没那么方便了,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认识了这个新的代理总裁。一个在自己工作的时候,总是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领导,无疑是让人厌恶的,欧兰很不想被人厌恶,她知道,自己必须放弃这种靠巡视来了解怀安各方面情况的工作方式。 欧兰坚信,一个好的主妇,不需要每天都把家里的所有衣橱和抽屉都翻一遍,也知道家里都有什么东西、各自放在哪里。一个好的国王,也不需要每天去走遍自己国家的每一个角落,也能把国家治理的很好。因为他们了解自己的家、自己的国。 这就是欧兰现在最需要做到的,从小里说,她是怀安的一家之主,从大里讲,她是怀安这个商业王国中的国王。所以,她必须做到了解怀安的每一块砖、每一个人、每一件商品,即使一个月不在怀安,她也能遥控住怀安的所有情况,只有做到这样,她才算是成为了一个合格的主妇或国王。 欧兰在卖场中徜徉着,暗下决心,一定尽快的熟悉了怀安的每一个角落。 忽然,一个正在向顾客介绍化妆品的年轻导购员,吸引住了欧兰的目光。这个导购员也就二十四五的年纪,看样子还没结婚,个子不高生的玉润珠圆。可能是因为被选择出来做化妆品导购的缘故,她的皮肤格外的光洁白嫩,脸上的妆化的也很细致。从她的工作服上看,她应该是厂家派过来的员工。她把一组柜台布置成了一个小展位,展位前放了一把挺舒服的红色椅子,现在,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正坐在椅子上,她正在向那个女人介绍着什么,之所以会吸引住欧兰,是因为她们两个人身边还围着一圈女人,看样子都是顾客,每个人都在认真听那个导购员说话,还听得津津有味。 欧兰也就走了过去,站在了人丛中,导购员肯定不认识欧兰,把她也当成了一个普通的顾客,随手就递给了她一份小巧的产品说明书,而她的讲话并没有被这个动作打断: “……姐,其实你的皮肤问题没有那么严重,”导购员说。欧兰看了那位坐着的顾客一眼,负责任的说,她的皮肤已经很严重了,脸上的皮肤暗黄粗糙,和一般的上海女人大相径庭。欧兰更感兴趣了,她想看看导购员如何来收这个场。 “我的皮肤问题还不严重?”顾客问。 “皮肤问题分为很多种,但基本上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种是内分泌引发的,一种是皮肤缺水引发的。您这个属于后者,所以很好解决,我们看皮肤,不能光看眼前的皮肤状况怎么样,主要得看能不能有效调理好。您看那些明星们,看上去一个个皮肤好的不得了,可其实她们整天用那么多化妆品,皮肤上的营养早就被透支光了,一旦有一天不再花大力气收拾了,马上就完了,看不得了。”导购员声音轻柔,细细碎碎的讲着,犹如轻轻细流,而这一番话更是说到了女人们的心坎儿里。 “人家也是天生的皮肤好吧,不像我这似的,天生的底子就不好。”女顾客说。这一次,连欧兰都听出来了,她这分明是想让导购员进一步安慰她。 就见导游员轻轻一笑,柔声道: “可能有天生的因素,但是天生的因素只能占很小的一部分比重,这就是好像是一条河,它的水再清,你天天污染它,天天污染它,它也撑不住。姐,不信您看,”导购员打开了一只化妆品的瓶子,又捧起了女顾客的一只手,倒了一些乳液在她的手腕上,然后娴熟的打圈揉着,揉了了一会儿,她捧起了顾客的另一只手,把两只手放在一起对比——反差非常明显。 “姐,您看,才这么简单的打理一下,效果就这么明显,如果您用我们的产品,只要是能做到每天正常使用,我保证,一个月就能见效。” 女顾客也被自己的手吸引住了,喃喃道: “这么看着倒是挺有效的……” “绝对有效。”导游员的态度温柔而肯定,“您刚才不是说,您没有时间经常去美容院吗?那我来给您想办法,这样,我除了帮您配齐一套日常护理用品之外,您再多买一瓶这个柔肤水……” 一听让自己多买东西,女顾客马上就警觉了起来: “干什么要多买一瓶?” 面对顾客的质疑,导购员也不动怒,仍旧是笑盈盈的: “姐,您先别急,听我慢慢给您说。”(未完待续) 79、人才战 导购员又倒出了一些乳液,在顾客的另一只手上轻轻摩挲着,她这个动作无形中平复了顾客刚刚激动起来的情绪: “姐,是这样,我刚才推荐您买的那一套护肤品,都是日常保养用的,它们是保养,不是修复。而现在,您的皮肤还需要一些修复方法。在修复的基础上进行保养,保养的效果也才能体现出来。现在那些美容机构散发的铺天盖地的广告,也整天都在说修复,把各种修复技能说的神乎其神,价格也就上去了。其实,我们平民百姓没那个必要,我们毕竟不是靠脸吃饭的,不用在脸上下那么大工夫,只要把自己收拾的舒服,能让自己觉得开心就行了。 我刚才说让您多买一瓶润肤水,就是出于这种考虑,那些美容广告里万把块钱能做到的事,咱们一瓶水就能做到。” “能吗?”顾客表示怀疑。 导购员又笑了: “姐,您的皮肤问题就是缺水,只要补水,就能达到效果,”说话间,导购已经把顾客的另一只手也保养完了,她把顾客的手轻轻放下,转身从柜台里拿出了一只很精致的带刻度的玻璃小碗,还有一包面膜贴纸: “姐,这两样是我送给您的,您晚上回到家,要是觉得不太累的时候,您就把润肤水倒进这个小碗里,这不有刻度吗,就倒这么多,然后呢,拿一张面膜纸整个浸到里面,然后敷在脸上,十五分钟取下来,等脸上的润肤水彻底吸收了,再用晚霜就可以了。姐,您现在有时间吗,要不我现在给您试试?” 顾客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导购员马上熟练的操作了起来,不到一分钟,一张吸满了润肤水的面膜就做好了,导购员又调整了一下椅子,原来这个椅子是可以放平的,她把椅子调整到了一种比较舒适的角度,扶着顾客躺下,用一块化妆棉帮她清洁了面部之后,把面膜平平的敷在了她的脸上: “这种补水的方式又简单,见效又快,平时您如果白天觉得日照或者风吹的强烈了,也可以这么做。您多买的这一瓶润肤水,现在打七折,这比专柜价都低,化妆品的保质期是三年,绝不用担心过期。而且,这种包装的量也很足,你就算是每天像这样做一个面膜,也能用三个月。而且,我绝对保证效果。” “这么做真的会有效吗?”顾客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问。 “别的润肤水,这么做有没有效果,我不敢保证,可是我家的润肤水,我能保证,一定有作用,因为我们的产品是采用高科技技术,里面的营养分子非常细,这样皮肤就能够吸收。而其它的产品,虽然也有营养,但是分子没这么细,就必须靠按摩或者仪器协助才能吸收,用这种方法就没有效果。” “只要真有效果就行。”顾客又说。 “姐,您就放心吧。我们的产品质量绝对是信得过的,再说了,这怀安商厦是百年老店了,它能让我们进来,在它的卖场销售,就说明它们对我们的产品有信心,因为它们绝不会拿自己的信誉开玩笑。”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这个导购员的伶俐吸引了欧兰,那么现在,她是真的被震了一下,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女生,竟然知道怀安的历史,还懂得拿怀安的历史为自己的产品增加筹码。这一点,的确是很难得了。 欧兰又往前凑了凑,看清了导购员佩戴的胸牌上的名字——李菁菁。 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但是欧兰记住了她。 那位顾客做完了面膜之后,按照导购员的建议买了所有的护肤品,一些旁观的顾客也都开始纷纷选择。欧兰在心中估算了一下,经过刚才这近四十分钟的促销,李菁菁卖出了两万多块钱的商品。 她不知道这个业绩算不算好,但作为一名在商厦里,经常被化妆品导购拉住做推销的女顾客,欧兰知道,李菁菁是她有史以来遇到的,最善于推销的导购员。 看李菁菁开始忙着填交款单了,欧兰就离开了这个专柜,她四下观望了一下,看到一个珠宝柜台前坐着几个人,就又慢慢的踱了过去。 这是一个卖黄金耳环的专柜,两个女顾客坐在柜台外面的椅子上,看样子像是两母女,母亲在帮女儿选择耳环。 两个人的意见好像不太统一,脸色都不太好看,卖耳环的售货员额头上都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珠,眼神也难掩烦躁,但是看得出,她还是很敬业的,始终都尽可能的保持着耐心的态度,不断的把耳环拿出来,让女孩儿试戴,然后再放回去。 可也不知是女孩儿太挑剔,还是这些样式的确不让人满意,反正反复试戴之后,女孩子仍旧失望的走了,临走时还扔下了一句: “我说不来这里,你偏要来,谁不知道怀安是最土气的,我还是去天一买吧。” 这句话好像一根细刺,毫不犹豫的就在欧兰的心里扎了一下,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小气了,听不得别人夸赞竞争对手。 反正刚看到的这一幕,让她的心里很不舒服。她突然有一种冲动——把李菁菁拉过来,看她能不能成功的把这幅耳环卖出去。 毕竟一副耳环才三四百块钱,也就是一瓶化妆品的价格,还属于保值产品,竟然都销售的这么艰难。 欧兰回到办公室,一遍遍的回忆着刚才在卖场看到的这两幕情景。这个时候,她由衷的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过站在柜台前销售的经验,这是多么不利的一件事情。因为现在,她只能通过表象来判断出,李菁菁是善于销售的,而那名售货员不是。可事实到底是不是如此,还有,就算李菁菁是善于销售的,她的优点究竟在哪里,那名珠宝售货员的缺点又在什么地方?欧兰完全没有答案。 ‘唉,’苦思了良久,唯有长叹一声,人们总是说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才明白,原来更可怕的是到了需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经验太少!书读少了,还可以现在去读,可如果经验少了,想补都没机会。 欧兰拨通了孙磊的电话: “孙磊,你现在的位置在哪儿?” “我在一楼卖场闲转呢。”孙磊回答。 欧兰有点儿意外: “你在一楼转什么呢?” “研究一下女顾客啊。大客户肯定是在这里产生的,不会在七楼特卖场。”孙磊说。 欧兰差点儿失笑出来,因为她听着孙磊的话,就能想象出孙磊说话时候那副摇头晃脑的样子,不过说真的,这小子工作起来还真是用心。 “你在一楼,那正好,你帮我做件事情。” “您说。” “化妆品那边有一个叫李菁菁的导购员,应该是厂家派来的,你看看能不能和她认识一下。” “漂亮吗?” “这是工作!”欧兰故意把脸一扳。 “哈哈,开个玩笑嘛。我这就去。”孙磊打了个哈哈,挂断了电话。 不大工夫,孙磊就出现在了欧兰的办公室: “欧总,我已经把她的底细都摸清了。”孙磊一进门就嚷嚷道。 “你又把谁的底细摸清了?”欧兰正在专注的看着一份统计报告。 “啊?您忘了,您不是让我去认识菁菁的吗?” “菁菁?” “就是那个化妆品导购员,李菁菁呀。” “哦,哦,对不起,我都忙晕了,对对对,进展怎么样了?”欧兰问完后,忽然又加了一句,“看来进展不错,都直接喊人家菁菁了。” “哎呀,欧总,就是一个称呼嘛,这样称呼可以消除陌生人间的距离感,您要不是老总,我也会叫您‘兰兰’……” “别,我听着太难受了,你还是直接叫我欧兰吧。好了,别瞎扯了,说正经的,你都了解了什么了。” “李菁菁,山东人,在厂家做销售,业绩很不错,而且还是他们厂家销售部的培训讲师。” “培训讲师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们厂里如果想培训新员工的话,就不去外面请讲师了,就由资深的销售人员来授课,李菁菁就是这种内部讲师。” 欧兰暗自点头: ‘没错,李菁菁的确有这个能力。’ “情况基本就是这些了,欧总,能透漏一下,您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有兴趣吗?”孙磊问。 欧兰看着他: “我如果告诉你,你能保证不被美色冲昏了头,去出卖我吗?” “哎呀,欧总,您说什么呢?我是那种很容易就被美色冲昏了头的人吗?” “是。” “冤枉,我真不是。再说了,这个李菁菁,平时聊聊还行,但是决不能和她发展出感情来。” “那是为什么?她挺漂亮的呀?”欧兰故意问。 “就凭我这么初步观察,她太擅于察言观色,太知道看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了,和这样的女孩子在一起,太累。”孙磊很中肯的回答。 欧兰脸上的笑容也隐去了: “你说的对,说实话,你刚才所说的,也正是我最担心的。”(未完待续) 79、交朋友的法则 孙磊不明白欧兰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感慨,他审视的望着欧兰,良久才试探着问: “可是,欧总,您担心这个干什么呢?” 欧兰锁着眉头,手指漫无目的的在桌子上划着: “我在北京刚刚组建二分公司的时候,第一次招聘员工,选择了丽娜,后来的事实证明,丽娜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其实你也是,在我刚刚成为一个公司的负责人的时候,能够招募到像你们两个这样的员工,是我的幸运。现在我又面临了同样的问题——怀安缺人。虽然现在怀安的各个职位上都有人在做,但他们都不符合我的要求,我需要的是像你、像丽娜那样的人,能够真心真意的为了公司工作,能够无所顾忌的跟我沟通交流。说实话,我看中了这个李菁菁,但正如你所说的,她太伶俐了,我真怕如果招进一个这样的员工来,会适得其反。因为毕竟怀安不是二分公司,它不是空壳,而是一个正在正常运作着的企业。你听懂了吗?” “我懂了,我们现在需要帮手,可是如果引狼入室的话,还不如就我们两个这么坚持着干呢。”孙磊的解释很到位。 欧兰点了点头: “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欧总,我觉得这件事得这么看。你说丽娜姐可遇不可求,这我绝对承认,但是反过来想想,其实,那也是因为她遇到您了。您想想,如果丽娜姐遇到的是冯雅楚或者崔慧明,会怎么样?水火难容!再比如说我,还有雪梅,我们到哪儿都是做市场,也肯定都做的不错,但是我们两个都觉得,只有在您的手下干,才是最适合的,我们也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成绩来。”看欧兰想要说话,孙磊摇了摇手,阻止住了她,继续说: “您先听我把话说完,我这么说,并不是故意奉承您,或者抬高我自己。我也认识很多能力超强的业务经理,可如果把他们放到您手下来,没准他们就做不出这么好的成绩来,甚至会呆的会很不舒服。所以我只是想说明一个道理,有时候,上下级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婚姻,没有好坏,只有适合不适合。” 欧兰认真的听着: “嗯,有道理,继续说。” “您刚才也说了,李菁菁这个女孩子看着太伶俐,怕不好驾驭。可是没准儿,别的公司老总在议论起我来,也会这么说呢,‘孙磊这小子,心眼儿太多,不好管理,不用他了’。” 欧兰被孙磊的话给逗笑了,因为在她刚开始跟孙磊合作的时候,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因为孙磊的这个思想过于灵活的特点,而一直对他控制使用,直到最后,两个人真正磨合好。 “您别笑,我说的是心里话。” “我知道,”欧兰笑着说,“的确会出现这种情况。其实,你说的这些道理我也都清楚,可能是现在怀安的情况过于复杂吧,所以我有点儿太小心了,生怕做错点儿什么。因为,我真是一步也不敢错。” “这个我能理解。咱们现在等于是两个外人闯到别人家里当家去了,这会儿外面就不定有多少人等着赶咱们出去呢。但有的时候,太小心了也就被制约住了。” “是啊,太小心了,也就被制约住了。”欧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心中感慨万千,曾几何时,她欧兰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辈子干工作还真没干得这么窝囊过。 她忽然叹了口气: “孙磊,你有没有觉得我老了?” “啊?老了?您说什么呢?你怎么会老呢?” “我觉得我老了,胆子小了。” “这和老不老没关系,初来乍到的,做事小心点儿,是正常的,您别看我现在好像说的头头是道的,真要让我坐在您的位子上,我可能比您还得慎重。” 欧兰振作了一下精神: “说了这么多,我基本也知道你的意思了,李菁菁可以用是吗?” “是。我的想法就是,先让她来,咱们先用着,能用多久用多久,以后不管她是投靠了怀安里的别人了,还是又跳槽了,那都是人家的自由,只要我们在这段有限的时间里,利用到她的价值了,就行了。” 孙磊给欧兰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思路,她一边思索着,一边喃喃自语: “也就是说,我们雇佣她,从心理上就做好一种准备,其实,只是用她很短的时间。” “对,”孙磊很肯定的回答,“如果她能够一直跟我们合作,大家也相处的很愉快,那最好。如果不能,我们也不损失什么。” 欧兰忽然笑了: “为什么一个在我看来这么严重的问题,在你看来却这么简单呢?” 孙磊也笑了,望着他的笑容,欧兰忽然涌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孙磊如果正经起来,也显得挺缜密挺严肃的。’ “欧总,现在就咱们两个人,我的话如果说的直接了,您别介意。” “这可真是没用的废话,我从好几年前起,就已经不把你当下属了。” 孙磊嘿嘿一笑: “知道知道,您对我的这份器重,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我不早就说了吗,能遇上您这样的上司,是我最大的福气。” “好了,如果你现在奉承完了,可以开始进入正题了。”欧兰很淡定的望着他。 “欧总,说真的,我一直都觉得,你在人际交往这个问题上,太认真了,这种认真如果放在以前可能是对的,可是在目前这个社会,很不实用。” 欧兰没听懂他的话: “你再说具体一点儿。” 孙磊认真想了想: “这么说吧。我也跟着您干了这么多年了,所以我可以负责任的说,您对人那没的说,绝对的是真心真意,也正因为这样,我、还有丽娜姐,才都那么愿意跟着您干,连若枫姐也是真把您当好朋友的。您这么做肯定是没错的,但是在现在这个社会,您决不能用这一种交往方式去闯荡社会。你得多选择几种交往方式。” “其它的交往方式?” “对,例如逢场作戏、例如假戏真做、真戏假做、例如不做任何承诺、或者做了承诺也不用太认真,就当自己没做过一样……” “你等等,”欧兰打断了孙磊,“你说的这些都是对朋友的态度吗?” “当然是了。”孙磊很天经地义的回答,可能是看欧兰仍旧面露怀疑,就又加了一句,“现在社会多元化,很多词语的概念也就相应的多元化了,比如朋友这个词,只要是两个人认识就可以算作是朋友,就可以一起吃饭喝酒K歌,今天在一起的时候就先说今天,明天又会怎么样,没有人去计较。再比如说夫妻这个词吧,过去单纯,就是一男一女过一辈子,可现在就没那么单纯了,有各式各样的情感……” “停!”欧兰再次打断了孙磊,“你说朋友的概念多元化,这我接受,可是这夫妻关系也多元化……孙磊,你可别干什么……” “欧总欧总,咱们不谈这个话题,不谈,是我跑题了,咱们还回到主题上来,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胡来的。” “我现在越来越不放心了。” “呵呵,咱们说主题。这次,您对李菁菁也是如此。您招募她,最后决定权在她,所以您不用想那么多,而且,她即使来,冲的也是怀安这块金字招牌,不是您。就像当初我去二分公司应聘的时候,我冲的是总公司的实力,我根本就不知道您是谁。所以,李菁菁来了之后,究竟对她是好事还是坏事,不在您的考虑范畴,那完全是她自己的事,您只管在现阶段利用好她就行了。” 欧兰默默的思索着孙磊的话,他说的还真是有些道理,过去自己总觉得非得像她和若枫这样的,才能算是朋友,可其实现在,更多的人是像孙磊这样,把在社会上每天都在遇到各式各样的人都统称为朋友,能寻开心就寻开心,能相互利用就相互利用。 “好,那你就安排个时间,跟李菁菁聊聊。”欧兰说。 “哦,事实上,我已经约好李菁菁今晚一起吃饭了……” “啊!你动作这么快?” “嘿嘿,联谊嘛。” “好,联谊。”欧兰越来越觉得孙磊的无敌了,“那你晚上都准备跟她说点儿什么?” “约她的时候,没想这么多,就是想随便聊聊。现在既然咱们想挖她,我就往这个方向试探一下吧。” “好,控制一下节奏。” “我明白,我不会让李菁菁觉得咱们多缺她,进而端起份儿来的。”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还有,欧总,如果她真的也打算过来的话,您准备怎么安排她呢?” “培训部主管,你觉得这个职务怎么样?” “培训部?以前怀安好像没有培训部吧?” “没有,新设的,现在所有的部门都有主管,仓促换人不利于管理,所以我想新设个部门,而且,怀安的员工也的确是需要培训。” “好,我这就知道怎么跟她说了。”(未完待续) 80、花开时节又逢君 这天欧兰特意没有加班,一到下班时间就走出了怀安,自从她开始着手谋划这次夏季旅游节促销,这还是第一次正点下班,平时哪天也得忙到十一二点,张永烈替她租的那个‘家’,真正变成了旅馆,每天欧兰在那里只做两件事:洗澡、睡觉。哦,对,还有第三件事:睡不着的时候,望着天花板出神、发呆、想工作。 今天她之所以走这么早,是因为孙磊的那些话把她的心搅乱了,她已经没法再在办公室里呆下去了。从和孙磊交谈的时候起,欧兰的心里就开始不停的翻腾着常亚东的影子。谈到朋友交往,她想到常亚东,谈到上下级相处,她又想到常亚东。乃至当孙磊说到了现在流行的若干种爱情相处模式的时候,她都不敢再让孙磊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她怕如果孙磊再说下去的话,她会控制不住的落下泪来。 欧兰漫无目的的走着,真的是漫无目的吗?反正她已经走到了以前总公司的所在地,也就是现在常亚东上班的地方。她也说不清,这究竟是心在指挥着腿,还是腿带着心! 每个人都说上海每天都在变化,可为什么欧兰觉得这里一点儿都没有变?还是那一幢连一幢的高楼,那一扇又一扇的玻璃门、旋转门,甚至连那一家家的快餐厅都依旧矗立在那里。路边的树呢?有没有长高了些?枝叶有没有修建的更整齐了?欧兰努力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对于路边的树木和花坛没什么记忆。 人的注意力就是这么残酷,只要你不是他生活中的必需品,那么即使你给他提供了极大的帮助,他也忽略掉你,就像这些树,它们年复一年的为行人提供着阴凉、净化着空气,可是人们却都忽略了它。 ‘那么,我对常亚东而言呢?’欧兰禁不住问自己,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给了他很多很多牵挂和全部的情感,可也许常亚东早就彻底忽略了她,因为她一直就不是他生活中的必需品! 孙磊的话,让她感到恐惧。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现在人们已经把‘朋友’这概念看的这么轻、这么杂。难道,一直都是自己太认真了吗?还有孙磊所说的,男女之间感情多元化。难道真的是这样吗?难道,男人除了结发妻子之外,还会拥有很多个女人来填补他内心中各式各样的感情空白吗?常亚东也会如此吗?难道,自己对于常亚东来说,不是一次意外的缘分,而只不过是他众多婚外女人中的一个吗? 这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简直要把欧兰逼疯了。直到这个时候,欧兰才发现,原来多年来她内心深处那所谓的不争、不求,只默默的牵挂,其实是有前提的,而这个前提就是,在常亚东心中,除了妻子,她欧兰是唯一的! 没错,她能够理解他不离婚、不背叛家庭和妻子,甚至能够理解他不管是情感和行为都远远的躲避着欧兰。因为在欧兰看来,常亚东忠实于家庭、躲避她,这正说明了他是一个有责任、有道德的好男人。 可如果,真像孙磊说的那样,常亚东也是这种男人,那么多年来,一直支撑着欧兰全部情感的信念就彻底崩塌了。 欧兰心里也明白,这一切的起因,也不全是因为孙磊的那几句话,更多的,还是因为那天晚上在酒吧,偶遇常亚东和沈佳一! 那么晚的时间,那么暧昧的地方,一个像沈佳一那样的女人!更主要的是,他们两个人在工作上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从年龄上看,也不会是同窗之谊!那他们…… 欧兰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抖,她已经不能再想象下去了。如果在一直听任自己这么想下去的话,她真担心,自己会昏倒在这喧闹的街头。 被这阵眩晕一提醒,欧兰才想起来她中午忘记吃饭了——自从入主怀安之后,她忘记吃饭已经成了常态。有时候欧兰都会莫名其妙的恐惧——怕自己早早就得了胃癌。 她朝四外看了看,不远处是一家西餐厅,这也是欧兰很熟悉的地方,她曾经和王谦、朱莉莉在这里共进过午餐——吃饭为辅、明争暗斗为主的午餐! 欧兰决定到里面去坐一坐,给自己补充一些能量,其实最主要的是,她舍不得这么快就离开这条街。 西餐厅里仍旧很清静,欧兰点了一份冰激凌之后,就不知道还要什么了,可是服务生始终都优雅而沉默的望着她,让她明白,自己是决不能只点一份冰激凌的,无奈,她又选了一份蔬菜沙拉、一杯印着法文名字的红酒。服务生终于肯离开了,欧兰从心里松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怀安的售货员才能有这样的气场——你进来了就得买,买少了都不行!’ 冰激凌做的很漂亮,装在一个大大的、异常精致的高脚杯里,颜色绚丽,看着就很美味,欧兰用勺尖挑了一点,放进嘴里,却觉得没有任何味道,也不够凉。她认为,这应该是自己心情的原因——食不甘味。 桌上瓷瓶里插着的那支妖艳的玫瑰,渐渐幻化成了沈佳一的形象。欧兰见过她和张永烈调情,也见过她和丁伟他们调笑,她都觉得这很正常,如果换做她处在沈佳一的位置,可能也会跟对方开几句玩笑。可说不清为什么,当这些场景的男主人公一旦换成常亚东,欧兰就觉得根本无法忍受,她就是觉得常亚东一定禁不起沈佳一的这种诱惑! 欧兰已经分不清,她现在究竟是因为和天一商厦的竞争关系,才特别不能容忍常亚东和沈佳一接触,还是因为看到常亚东和沈佳一之间的暧昧,才更加仇恨天一!难道,每个职场上的女人,到最后都会不可避免的把工作和感情掺杂在一起吗? 欧兰努力的想走出这一团乱麻,理智提醒她,现在她最需要的是保持住一种清醒、刚硬的状态,但是却根本做不到。 常亚东是无意中看到欧兰的。常亚东有自己的心机,自从做了副总之后,他就尽可能的保证按时下班,因为他怕人们会议论自己每天都加班,是因为能力不足以承担副总这个职务。虽然,这是靠他每个白天疯狂的工作,和每晚都把工作带回家换来的,但这也没办法,人在职场,拼了命、吐了血,争得就是人前的一个面子。 他从西餐厅的窗前经过,正巧看见了正坐在桌面望着玫瑰发呆的欧兰。常亚东本能的心里一慌,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见到欧兰,都会心里慌一下,第一个反应就是看看身边有没有熟人、再看看熟人有没有看出什么。 第二个念头才是去想,欧兰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西餐厅的落地窗很通透,他马上就看到了欧兰面前摆着食物,对面的位子上没有餐具,这么说,她没有等人,就是自己来这儿吃饭了。专门来这儿吃饭?这个行为有点儿怪,但又让常亚东心里有那么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只是他把这窃喜刻意的忽略掉了。 犹豫了一会儿,常亚东走进了西餐厅。 欧兰的思想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回到怀安的工作上了,现在珠宝和化妆品的促销到达了最高潮,可她还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她问李冰清,李冰清只是很无奈的告诉她: ‘经营没有定式。’欧兰知道李冰清并不是故意敷衍,她是真不懂。可这个问题又不能再去问别人了。 ‘经营无定式。’这肯定也是张总说过的话,如果现在是张总在主持大局,他会怎么做呢? 就在这个时候,常亚东走到了她的身旁: “你好,一个人?” 欧兰一愣,赶紧抬起头,茫然了片刻,才把思维拉回来,才认出了眼前的人竟然是常亚东!这片刻的茫然,已经让常亚东觉得有点儿尴尬了——在两个关系暧昧的男女之间,总是格外的敏感的。 “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常亚东问,笑容非常非常的客气。 “哦,没有。”欧兰已经站了起来,“常主管,你好,哦,对不起,我习惯了,常总,你是来吃饭?” 常亚东又笑了笑: “你现在已经不在公司了,我们彼此之间就别称呼那些所谓的职务了。” “好。” 建议是不错,但是两个人心里同时想了想,却发现,他们谁也喊不出对方的名字,这可能是习惯问题吧,因为他们就没有用名字称呼过对方。 “你是一个人?”常亚东又问了一遍。 “对,连续加了很久的班,今天想自己出来清静清静。”欧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到加班的事,好像这样就能说明自己来这里吃饭只是一个意外。 “我在门外经过,正好看到你了。怎么样,怕打扰吗?如果不怕,今天这餐我请,也算是为你来上海接风。” 欧兰没想到今天常亚东会这么直爽,她当然愿意他能留下来,多待一会儿: “当然不怕打扰。”本来欧兰是想再加上一句‘求之不得’的。如果对面换成丁伟,那么这句话就会非常自然,可是因为面对的常亚东,她说不出口。(未完待续) 81、你为什么会改变 常亚东在欧兰对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侍应生好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马上就出现在了常亚东的身边。他接过菜单,又看了看欧兰面前摆着的食物,笑了: “减肥呢?累了一天了,不能就吃这个呀。” “可能是累了,没什么胃口。”常亚东的话让欧兰心里暖暖的,不由自主就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常亚东认真的研究着菜单: “估计牛排什么的,你也吃不进去,要不,要一份龙虾沙拉,这里的龙虾沙拉不错,挺清淡的。” 欧兰想要婉拒,可却找不到适合的词句,而侍应生已经很麻利的传了菜单了。 常亚东又点了几样,才把菜单还给侍应生,看着欧兰笑问: “我就自作主张了,也没征求你的意见。” “不用,挺好的。” 欧兰暗恨自己,为什么还是这么不自然,不能像常亚东那样,洒脱自如,可她并不知道,常亚东为了这份洒脱自如,后背上已经汗湿衣衫了。 常亚东忽然注意到了欧兰面前的红酒: “怎么?今天想喝酒?” 欧兰的脸孔一阵发热,赶紧解释: “不是,刚才我点菜,那个服务生老是站着不走,弄得我不好意思了,所以干脆点了杯红酒。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想喝,”她把杯子轻轻推到了常亚东的面前,“要不你喝了吧,我还没动过呢。” 红酒的酒面反射着点点灯光,玻璃杯沿清洁如镜,的确是没动过的样子。可是当常亚东结果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的时候,两个人的心中却同时不由自主的轻颤了一下。 幸好这时,食物端了上来,其中有一小篓羊角奶油面包,很小巧很可爱。欧兰不愿意再谈红酒的事,就顺势转变了话题,她捻起了一个面包,撕了一点儿放进嘴里: “我小时候看过一个童话,里面写到了羊角面包,结果我直到现在,都觉得所有面包里,最好吃的就是羊角面包。” 面包的确做得很好,入口即化,奶香绵甜。从吃冰激凌都不觉得凉,到现在一个面包都能觉得甜,短短几分钟,两重天。 常亚东笑了: “可见儿童教育的重要性。” 提到儿童教育,接下来不可避免的就要提到孩子: “孩子怎么样,已经大了吧?”欧兰问。 “大了,上小学了,带着更累了。”常亚东答。 这一问一答间,双方刻意忽略掉了一个人,可这个人却时时刻刻都如影随形——常亚东的妻子。 欧兰的心里好像突然缺了一个小口,钻进了一股冰冷的风。她咬了咬牙,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不去想这些。又问: “公司里都挺好的吧?” “还行。” 欧兰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常亚东拾起了话题: “你那么突然的辞职,我很意外。” 欧兰笑了一下: “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快。在公司继续做,很难再有突破,像我们这种人,如果在一个岗位上死守,那就意味着灭亡,所以,必须得趁还有些价值的时候,寻求新的平台。”曾经在心里百转千回却从不曾对人提起的话,此刻竟然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说了出来,这不禁让欧兰自己都感到意外,难道一个人真的能有这么大的魔力吗?他就能让你在不知不觉间彻底放下心防。 常亚东显出很理解的样子: “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也挺佩服你的勇气的,你遇到的问题,我相信职场上的每个人都遇到过,但并不是谁都有勇气放下已有的一切,重新开始。” “也是机缘巧合吧,我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以为?你,觉得现在这个机会不好吗?”常亚东试探着问。 “怎么说呢?如果张总在,怀安肯定是一个非常好的平台,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片非常适合我的土壤,”欧兰忽然抬起头,直视着常亚东的眼睛,“我觉得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一株植物,都对土壤、阳光、水分有着不同的要求,所以,能找到一片适合自己的土壤至关重要。你觉得呢?” 常亚东很不习惯欧兰这么直视自己,本能的避开了她的目光,但避开之后,他才意识到,原来欧兰只是在跟他谈一个很有哲理的问题,常亚东对自己的敏感有点热懊恼。他迅速调整了一下: “你说的很对,很有道理。” 欧兰接着说: “可是张总突然病倒了,所以现在连我自己都说不清,这块土壤究竟还适合不适合我了,我现在执掌怀安的工作,更大程度上,是为了忠人之事,既然张总信任我,我总要给他一个交代,尽力而为吧。” 常亚东已经从沈佳一那里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张永烈的情况,对这位曾经南京路上的翘楚人物,也有了一定的认识,也知道他突然病发住院的事。常亚东是下定了决心,不去介意那个男人的,可是现在看到欧兰这么思绪飘忽,他的心里不由的又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受。 常亚东忽略掉心里的感觉,说: “我从报纸上看到你们的广告,看起来还挺不错的,”说完,他又加了一句,“你们那广告真是铺天盖地的,只要打开报纸就能看到。”他想说明自己并没有特别关注怀安,可是欧兰却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哦?你看到我们的广告了?感觉怎么样?从消费者的角度,给点儿意见呗。” “哦,这个,”常亚东还真是被问住了,“这方面我是外行,常年累月的也不去趟商场,反正就是觉得挺抢眼的,广告设计的不错。” 欧兰仿佛已经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商场?看来怀安还需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能彻底改变人们心目中的这个印象。” “什么印象?” “商场啊,刚才你不是把怀安叫做商场吗,其实,它是一座商厦。” “这,有什么区别吗?”常亚东的确是搞不懂这两者间有什么差别。 “有,差别很大。商场,就意味着怀安仍旧是陈旧而老派的,而商厦,则就意味着,怀安真正跻身于南京路上一流商家的行列。这个名分不是自己给自己定的,得是消费者给的,才能算数。” 晚饭结束了,欧兰谢绝了常亚东要送她的提议,因为她想自己走一走。 夜晚的上海比白天更可亲一些,这可能是因为那些绚丽的灯光遮住了很多不该被人看到的东西,而且这夜色也模糊了每个人的脸庞,这样一来,人们就看不到彼此脸上的那种疲惫和麻木了,尽可以去想象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安详愉快的。 欧兰走在人流中,穿过一个步行天桥,看到一个才十**岁的男孩子摆了一个地摊,在卖手工制作的手机链。欧兰平时并不怎么关注这种小玩意,可是今天她破例在摊子前蹲下,挑了一个手机链,让男孩儿帮她栓在手机上,男孩子好像是刚开始做这个生意,待人接物都很不熟练,累了一脑门汗,才把手机链穿上。 欧兰并没有催促他,因为她知道,自己其实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把自己拉回到人间。 是啊,拉回到人间来!刚才跟常亚东在一起的那两个多小时里,她觉得就好像是在做梦,在云端。鲜花、音乐,迷离的灯光,面对着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可能因为这个情景在梦中出现了太多次了,以至于这一次,欧兰也总是不由的就把它当成了梦。 ‘唉,’她忽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夜色中独行的好处,可以随心所欲的流露出伤心乃至绝望的神情,不过现在欧兰真没有绝望,甚至都没有伤心,就是有点儿落寞,‘能够像今晚这样,和常亚东尽情的谈论工作、感悟,这样的夜晚以后还会有吗?应该不会了。’ 直到这个时候,欧兰才意识到,原来今晚他们两人之间的大多数话题都是围绕着工作展开的。真是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呢?欧兰苦思而不可得其解。 而与此同时,常亚东也想着同样的问题。今晚他一直就觉得欧兰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他又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地方变了。刚才,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是欧兰变得从容、自信了。她对工作的很多见解,都很让常亚东深受启发,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过,当有一天,他再度和欧兰相逢的时候,竟然会是欧兰引导着他的思路来谈话。 ‘究竟是什么改变了欧兰呢?是时间、怀安,还是张永烈?’ 一大早,欧兰就接到了孙磊的电话: “欧总,没打扰您吧?” “为什么现在才来电话,我以为你昨晚就会找我汇报。”欧兰故意板着声音问。 “昨晚,嘿嘿,有点儿晚了,没敢打扰您。” “你和李菁菁干什么去了?”欧兰本来是故意逗孙磊的,却没想到还真被自己猜中了,不禁心里发急。 “没有没有,欧总,您得信任我,我们吃完饭去唱歌了,她还喊来了她的几个朋友,一大群人呢。” 欧兰想了想,如果是唱歌也的确是不会只去两个人,心里放松了一些: “李菁菁怎么样?” “她有兴趣加入怀安。”(未完待续) 82、对手的秘密武器 “真的?”欧兰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她真没想到这件事会这么容易。因为她一直觉得李菁菁在过去的公司做的也挺不错的,似乎并没有什么非跳槽不可的理由。 “对,反正她是这么说的。而且,我没有跟她说,是您有意邀请她,我说的是,您想招募一位培训部主管,而我碰巧遇到她,感觉她挺合适的,所以问一问她的想法,如果她也有意的话,我就把她推荐给您。” 欧兰由衷的笑了: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机灵了。’ “做的不错,回头奖励你。”欧兰及时的认可了孙磊的努力,“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痛快的就同意了跳槽吗?” “据她说是这么几个理由:她一直就比较喜欢商厦经营方面的工作,第二,她现在总需要全国各地跑,她也跑烦了。第三,她一直是在销售一线的,也想尝试一下做管理工作。我个人认为,第一个理由可以直接忽略,这属于冠冕堂皇的话。第二个理由,有可能确实存在,但并不关键,像我们这种挣命的人,顾不上出差出烦了什么的那些感受。第三个理由倒是比较真实,这个培训部高管的位置比较吸引她。所以说,您当时决定为她设立这个部门,给她这个职务,这个决策还是非常英明的。” 欧兰直接过滤掉了孙磊对自己的奉承,问: “待遇呢?” “这个我也是按您的意思说的,她接受。” “她知道怀安的现状吗?” “她也风闻了一些,因为毕竟他们公司在每家商厦里都有卖场,而且她对于怀安的经营状况并不乐观。” “那她还这么痛快的就同意跳槽了?” “我是这么跟她说的,我说,菁菁,你不是市场方面的管理,所以怀安的经营的好坏跟你没关系,你是培训部的管理,只负责培训,而怀安这种公司才最能施展出教官的才华来,为什这么说?如果现在让你去培训环球小姐去,那显不出你来呀,培训好了,只能说人家底子好。可现在怀安的底子很差,所以你很容易显出成绩来。以你的聪明和口才,如果做一辈子导购,那真是太屈才了,我觉得你简直天生就是做教官的材料,就是没有锻炼的机会,正好现在怀安有这么个机会,等你拿怀安练好了手儿,你就直接跳到大公司专门从事培训工作,喂,喂,欧总,您在听我说话吗?”可能是因为很久没有听到欧兰的声音了,孙磊顿住话头询问。 “我在听,我都听到了,我也听出来了,李菁菁跳槽到怀安后,该倒找给你钱。” 孙磊笑了: “我这不是跟您学的吗?您不总是说,来怀安,是为了学习。” “对,现趸现卖,是你一贯的长处。” “嘿嘿,您又表扬我。” 欧兰没有搭理他,因为她已经开始考虑另一个问题了: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在怀安干不下去了,也许可以带着孙磊去开一家专门的猎头公司! “欧总,李菁菁最后提出来,希望能和您面谈一次。” 欧兰迟疑了一下,因为她这是第一次以总裁的身份招聘员工,所以她并不知道李菁菁的要求是否合理。 “你觉得呢?我是见她好,还是不见她好?”无奈,只有继续向孙磊问计了。 孙磊认真的想了想: “这样吧,索性这个人情还让我担了,我就说找个私人的时间安排她见您一面,毕竟谁都知道,我是您从天津带过来的唯一的亲信,你给我这点儿面子,也算是正常的。” “好,那,等等,孙磊,我现在有电话进来,一会儿去办公室我们再谈。跟李菁菁的见面,你安排就行了。” “好的。” 没等到孙磊挂断电话,欧兰就已经切换到了下一个来电: “若枫,什么事?怎么这么早?” “欧兰,现在你说话方便吗?” “方便,我在自己家里。” “是这样,昨晚沈佳一为了这次天一商厦在我们杂志搞得的专题,和我们一起吃饭来着,算是大家一起认识一下。快结束的时候,别人问起天一最近有什么促销活动,她很神秘的说,她现在正在准备一件秘密武器。” 欧兰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她有没有说到底是什么?” “具体她没说,但应该是女性内衣方面的。” “女性内衣?” “对,我猜的,因为我们跟她讨要奖励品做酬劳的时候,她随口说,好,在座的美女们,下周我一人送你们一套名牌内衣,到时候你们自己去挑就行了。所以,我猜,也许她会搞内衣促销,当然,我猜的不一定对,我就是告诉你一声,让你有个准备。” “我明白了,若枫,谢谢你。” “嗨,跟我还说什么谢啊。好了,我没别的事,就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我先挂了,该出发上班了。” “嗯,再见。” 欧兰挂断电话,脸色变得异样阴沉,因为她知道,若枫很可能真的猜对了。 在怀安工作了一段时间,欧兰对于商厦的运营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商厦为了往来应酬而送出去的商品,其实一大部分都是由厂家来买单的,因为每一次促销,厂家都会拨给商厦一些专门的份额,作为宣传用。而沈佳一放着上千种商品不选,随口说出名牌内衣,很可能是因为天一在着手一次大规模的内衣促销,所以她顺口就说出来了。 欧兰拨通了李冰清的电话: “李秘书,我想问一下,天一商厦上一次搞大型女性内衣促销,是在什么时间?” 欧兰现在已经非常适应李冰清的工作方式了,向她提问是不用交代任何前因后果的,只要直接说出问题就行了。 果然,‘电脑’马上就给出了答案: “过去三年里,天一每年都会在三月份组织一次女性内衣促销,内容以文胸、塑身衣为主。每年圣诞节前,会组织一次内衣促销,内容以男女保暖内衣为主。” “没有过临时增加的情况吗?” “没有,因为内衣不是天一的主打,他们做促销只是为了应季拉动销售。” “李秘书,我们一会儿在我办公室见面。” “好的。” 欧兰关紧了办公室的房门,才对李冰清说: “我早上得到一个消息,说是昨晚沈佳一透露出最近天一要搞一次大型促销活动,内容不详,但是后来,她随口说了一句,要送在座的媒体人高档内衣做礼物。你看,这两件事能结合到一起吗?” 毕竟面对的是李冰清,所以欧兰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把这个空间留给了对方。 李冰清没有马上说话,她的目光灼灼闪动着,欧兰觉得她的瞳仁后面是台高速运转的电脑。 过了好一会儿,李冰清终于开口了: “能。” 在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之后,只得到这么一个字,显然是让人痛苦的,欧兰只得继续追问: “可那会儿在电话里,你不是说,内衣并不是天一的主打,他们过去没有临时加入内衣促销的先例吗?” “的确是没有,但现在已经快八月份了,距上一次的促销已经过去了五个月,沈佳一绝对不应该会想到用名牌内衣打发那些媒体人。而且,这一段时间,我们和鑫荣基本已经把能够做的促销都做了,凭沈佳一那种争强好胜的脾气,她一定会另辟蹊径,所以留给她的只有内衣。再有一点就是,天一的顾客以年轻女性为主,所以他们一定会尽快的把流失的女顾客给拉回来,而对女顾客最有吸引力的方式,就是打折名品内衣。” 李冰清的分析是很有说服力的。欧兰想了想,问: “如果他们真的要搞内衣促销的话,那么主打内容会是什么呢?” “这个不好说。天一一直是走流行路线的,肯定内衣也是。而这个季节,他们卖文胸或者卖保暖,都可以。” “我们内衣方面的实力怎么样?” “也还可以,但决不是天一的对手,因为内衣这种东西,流行风太厉害,每年都花样翻新,一般上年积压的到了下一年,根本就没市场。” “也就是说,这一次,我们如果跟天一对抗,是很不现实的?” “对。”李冰清非常简洁的回答。跟她说话也好,虽然获得不了安慰,但是的确能有很大收获。 “我明白了,我再好好想一想。” “那我先出去了。”李冰清站起来,忽然又说了一句,“你也不用为这件事压力太大,商厦之间的竞争,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今天你占个上风,明天我小胜一局,这都很正常。” 欧兰勉强笑了一下: “李秘书,谢谢你。” 李冰清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难得的温暖: “这段时间,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了,不管董事会最终会如何决定,你这一段时间的工作,都无愧于张总的托付了。” 能得到李冰清的鼓励,无疑是宝贵的,可对于现在的欧兰来说,这已经远远不够了。(未完待续) 83、针锋相对的打下去 欧兰走到窗前,出神的望着那一缸雨花石,现在负责打扫欧兰办公室的保洁工已经知道了,每隔一两天就会给这个白瓷缸里换上一盆清水,所以那些石头始终都是光洁的。 只是随着日期的变化,太阳的角度不断的调整,现在阳光再照进办公室的时候,已经不能再直投到它们身上了,所以现在看起来,倒好像是它们刻意躲在一个阴影里似的。 欧兰看着这些石头,笑了,在这个孤独的地方,除了孙磊,就只有这些石头是她的朋友了。它们虽然无声无息的,也不会经营,可它们能一直这么沉默着陪伴着你,而且不需要你花任何心思去照顾。这就显得非常难得了。 ‘是不是在现在这个社会中,每个人心里都在期盼着,能够自己不照顾任何人,却能得到别人的陪伴和照顾呢?也是不是正因为如此,婚姻才变得如此艰难了呢?’ 这么一想,欧兰不禁又有些痴了。 李冰清对她说,她这段时间的工作已经足够对得起张总了,如果放在刚刚接手怀安的时候,听到这样的评价,欧兰一定会感到如释重负的。可是现在,她却没什么感觉,欧兰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似乎,张总的托付已经变得有些遥远了,压在她心头的、更真实的,是对怀安的责任,和一种陌生的渴望。这种渴望在灼烧着她,让她本能的就想带领着怀安一次次的冲上战场,去打败鑫荣、天一,打败每一个对手,让怀安在南京路上独领风骚! 是因为自己心中已经对怀安有了很深的感情吗?欧兰这样问自己,认真想过之后,她觉得不是。她对怀安更多还是一种责任。这种渴望,应该是一种对新的高峰的期待。或者可以说,自从她当上了这个代理总裁之后,她就身不由己的被卷进了南京路商战的这个强大漩涡中,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她就不得不拼命的游,调动起自己全部的力量和智慧。渐渐的,她迷上了这种和强大外力相抗衡的感觉,也迷上了这种商厦之间的战争模式。是不是从冷兵器时代以后,就只有这种商厦间的战争,还保留着那种短兵相接的形式呢? 反正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没人能让欧兰停下来了,连她自己也不能,除非董事会宣布解除了她的任命,否则她就会一直和那些竞争对手们针锋相对的打下去! 李冰清说,不用争一时一地的得失,欧兰承认,她说的对。但现在决不是一时一地的问题,怀安费了这么大力气,才拉回了一部分女顾客的心,如果这一次让天一得逞,那这些女顾客很可能就又飞了。毕竟天一才是她们去熟了的地方。顾客是心最狠的,她们很容易的就会忘记怀安给她们的优惠,去寻找新的便宜。 可是李冰清也说了,这一次,绝对没法跟天一抗衡。 ‘怎么办?’ 欧兰苦苦的思索着,眼前明亮的阳光好像都消失了。难怪有人说,越是不甘心的人,越容易痛苦,欧兰现在就是最好的例子。 临近中午的时候,刘月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这是总裁办公室的专线,所以刘月一拿起听筒,直接就说: “欧总,有什么指示。” “通知女装部上渠主管、内衣部上渠主管、羊绒衫部上渠主管,现在马上到我办公室来,开会。” “好的。” 刘月通知完三位主管之后,马上掏出手机,给陈秋峰发了一个短信,告诉他,欧兰要找这三个人开会。陈秋峰一看里面还有高浩然的名字,本能的就想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是拨到一半,他又放弃了: ‘这个疯女人自从旅游节促销一开始,就好像吃错了药一样,整天就想着工作,工作,对我也越来越敷衍了,妈的,女人果然是靠不住的。现在就算找她,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相比起来,还是刘月有用一点。’ 陈秋峰改变了主意,转而给刘月发了个短信: “总裁现在开会?那你今天中午不就清闲了,干脆,我带你出去吃点儿好的吧?” 刘月看着短信,喜上眉梢、甜上心头,拿出小镜子,精心的打扮了起来。 三位主管走进了欧兰的办公室,随着最近一段时间的连续促销,人们对欧兰的轻慢之心多少都减退了一些,但也只是不敢再那么明目张胆的嚣张了而已。还是没什么工作热情,因为她们都和陈秋峰一样,认为这种促销,只是一种撑门面的行为,对于挽救怀安没有任何帮助。 高浩然积极一些,但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前程,而不是怀安商厦。 欧兰望着眼前三个女人,心里觉得苦涩: ‘现在办公室里,四个人,四条心,在这种局面下展开工作,真是彻彻底底的折磨。’ 欧兰盯着她们看,而她们的六只眼睛则分别看向不同的地方。 “怎么样,你们现在手边都没什么要紧的事吧?” 三个人纷纷摇头表示没有。 “那好,今天的会可能时间会长一点。”欧兰现在也在渐渐的揣摩着在怀安做总裁该拿捏的尺度,过去不管是在北京二分公司,还是在华北分区,公司里人都不多,平常经常接触到的管理人员就人数更少了,所以大家很快就都相处的跟朋友似的,上下级之间的界限比较模糊。可现在不行了,怀安的机构很庞大,自己又是初来乍到,所以必须得立威。而立威则就意味着,先改变过去她所习惯的那种商量的语气,直接发布命令就行了。 人们仍旧沉默着。就好像第一天见面会,不过欧兰现在对这种状态已经习惯了。 “珠宝和化妆品的促销,下周就结束了,也就是说,这次夏季旅游节的促销活动将整体结束。从拉动人气、和对一线销售人员的练兵,这两个角度来说,这次促销的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今天请你们三位来,就是想研究一下,旅游促销活动结束之后,我们的经营如何开展。” 欧兰的问题,本身就很奇怪,经营如何开展?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继续开门营业了。 羊绒衫上渠部的主管抬起头,望了欧兰一眼,但还是没有说话。现在她们三个人心里的念头是一样的——一次大型结束之后,必须得休整一段时间才能再说开始其它的营销行为,因为大型促销对于营业员们的精神、体力都是一次极大的消耗,这位代理总裁不会外行到这种程度,连这都不懂吧? “有什么想法,你们就说,现在我们是讨论,大家要积极的畅所欲言。”欧兰说。 仍旧没人说话。 欧兰突然体会到了一种,老师在课堂上声情并茂的提问之后,却没有学生举手的尴尬, ‘看来孙磊并不是完全的忽悠李菁菁,每个人都应该尝试着当一当教师,这种经历是很必要的。’ 欧兰用这种胡思乱想的方式放松了一下神经,又继续训话: “我知道,经过这么一长段时间的促销,怀安现在从管理到员工都已经非常疲惫了,最理想的状态是,能够安稳下来休整一段时间,但是我们都知道有一句话,市场不等人。怀安好不容易才聚集起了一些人气,现在如果一放手,很可能就又全散了,前功尽弃,所以我们只能再撑着坚持一段时间。”欧兰在说的时候,非常小心的回避掉了天一要促销这个话题。而把下一阶段的促销当成了经营中的一个策略。“之所以请你们三位来,就是因为我考虑到,在前一段时间的促销中,你们的部门是人力消耗最少的……” “我的不是……”高浩然马上争辩,虽然这段时间她和欧兰合作的不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利益,还是要据理力争的。 欧兰抬了抬手,示意她少安毋躁: “我说的是她们两位的部门。” 欧兰安抚住高浩然,又望向了另外两个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所以,下一阶段的工作,肯定要在你们两个部门展开,但是具体形式还有待商榷,这就是我今天开这个会的目的。你们有什么好的想法和建议,都可以提,如果觉得有什么困难,也要提出来,我还是那句话,在筹备阶段多说一些,好过工作开展起来之后再去弥补漏洞。” 一位高管想了想,开口了: “羊绒衫一直是怀安的重头商品,因为怀安的历史比较久,而羊绒衫的消费者,都是中年、服饰习惯趋于保守的人,也正是怀安的主流消费者。所以,每年的国庆、春节促销,都会以羊绒衫为主。现在还不到八月份,如果突然来一次羊绒衫促销,一是效果不会太好,因为这个季节人们还不会选购这种衣服,二是可能会减弱国庆促销的冲击力,影响销售效果。” 欧兰点了点头,她说的这些的确都是实际情况。 “你的意见呢?”欧兰又看向了另一位高管。(未完待续) 84、貌合神离的午餐 这位高管干咳了一声: “我的情况和羊绒衫部差不多,保暖内衣属于冬春促销主打产品,而女性内衣,季节性当然不强,但是影响力也不会很大,毕竟目标消费群体很明确。” 欧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才说: “你们两位刚才提出来的这些问题,我也都想到了,关于这些情况,我和你们的看法是一致的,我们需要保持一个旺盛的销售态势,但是,也不能杀鸡取卵,毕竟绝大多数顾客还是理智的,对于同一类商品,不会不断反复购买。所以,我想采取另一种促销方式,返券。” 三位主管都没说话,她们对于返券这种形式当然都不陌生,都深知返券这种形式,简直就是诸葛亮的八卦阵,里面充满了玄虚,环环相扣,终极目的就是把顾客绕晕了,乖乖掏钱。所以她们想先听听这一次总裁准备采取哪种返券方法。 欧兰手里拿着一支笔无声的敲着桌子,一字一句的说: “我想全额销售,最高折扣等价返代金券,其它依据商品的具体情况折扣返券。代金券可以在指定区域购买商品。” 人们都听明白了,也就是说,这次促销中,你买一千块钱的东西,就反你一千块钱的券,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商品,还有的商品,也许一千块钱返你八百的券,这就由最后商厦和厂家协商来决定了。 “这些代金券,必须在九月二十五号之后才能使用。”欧兰说完了最后一句,也是最关键的一句话,这样一来,等于预先为国庆促销积攒下了一部分销售流量。刚才高管们的忧虑,也就可以消除了。 “而今天之所以把高主管也一起请来,主要就是讨论一下代金券使用区域的问题。原则上肯定是原销售区域消化,但正如刚才两位高管所说的,羊绒衫和内衣都不属于可以反复消费的商品,所以,我想问问,高主管你那里可不可以在女装部划出一部分区域来收券,这样对顾客的吸引力会更增加一些。当然,这些具体的细节,就由你们三位具体协商了。” 欧兰也是越来越狡猾了,她们当然都希望只把代金券限制在自己的区域消费,所以,这种事让她们自己折腾去吧。 “好了,我的想法基本就是这些,你们现在有什么想法都谈谈。” 羊绒衫部主管沉吟着: “返券、定期消费,这种方法肯定是最大限度的避免了国庆的客流流失,但同时会存在另一个问题——返券的吸引力肯定不如直接打折。” “这是必然的,”欧兰非常干脆的回答,“返券不如打折,打五折不如打一折,打一折不如白给,我们都做过消费者,这是作为消费者来说最基本的想法。” 欧兰的话引起一阵轻微的笑声——商厦和消费者,永远的矛盾,却又被紧紧绑在了一起。 欧兰自己也笑了: “所以我们能做到的,只能是尽可能的引导顾客消费。而且,我们这次的促销目的,和旅游节的促销目的其实是一样的,就是吸引顾客走进来。我们都是女人,所以我们更明白女人的心思。当女人看到促销广告的时候,即使自己没有任何需要的东西,也会来看一看的。而我们现在就是要培养起,顾客这种‘没事想着来怀安’看一看的习惯!” 欧兰看了一眼表: “该吃饭了,走吧,今天中午我请。”说完话,她就率先站了起来。 反倒是另外三个人都有些迟疑,她们想到了,今天的午饭得在会议室里吃,却没想到欧兰忽然提出请客。她们三个彼此之间并不是多么融洽,平时基本就没有私下里一起吃过饭,而且她们也不想去跟欧兰吃饭——觉得别扭。 “要不算了……”一位主管说。 “趁中午吃饭的功夫咱们再具体商量商量,就把这件事敲定下来,本周就要把准备工作全部做完。走吧。” 欧兰拎着包就往外走,三人无奈,只好跟在她后面。就这样,欧兰和三位主管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一起吃午饭去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过没关系,现在欧兰要的就是谣言四起。因为她一直都没忘了,除了搞好商厦的经营,她还有一个很棘手的麻烦——陈秋峰。 没到吃饭时间,南京路上的中小饭店和买食物的窗口都是生意最好的,店里坐不下了,吃饭的人都坐到了街上来,而只要是卖吃的的地方,一律都是人山人海的挤,包子、年糕堆成了山,人们好像是不要钱似的抢,让人觉得又回到了八十年代初期、零售业最黄金的时代。 南京路上吃饭难,可是吃饭也不难,例如欧兰她们现在,就已经到了一家酒店的内设会所的顶楼,从窗子向下看,南京路整个都被遮挡了起来,大厅里一片静谧,让你会有片刻的错愕觉得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喧闹的地方。 这应该也算做市场经济的好处吧,市场的自发调节,让你在最繁忙的地方、最繁忙的时间里,也能找到一个安静的空间。 仍旧是欧兰率先,另外三人随后,其实四个人谁都没来过这里,可是她们却同时显出对周围环境的一种无谓和淡漠,甚至都淡漠的有几分乏味。这可能也是一种习惯吧——这种骄傲而自负的职场女性们,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肯显出惊异、新奇、欣喜等等情绪来。 正因为看这一类女人看的太多了,陈秋峰才越来越觉得刘月有那么一点儿可爱。此时,陈秋峰带着刘月坐在另一家餐厅的包间里。这家餐厅只是中档而已,距离南京路也比较远。打的是吃蟹的招牌,一听挺唬人的,可其实消费并不是太高,所以陈秋峰才选择了这里。尽管如此,这也足够让刘月欣喜不已了,来上海工作之后,她还没在这种地方吃过饭呢。平时即使交个男朋友搞个联谊什么的,大家也都是去那种消费比较低廉的地方。美其名曰吃什么不重要,只要大家能聊的开心就好。但其实谁心里都明白,还是因为没钱。如果有足够的钱,坐在五星级酒店里联谊,并不会破坏联谊的质量的。 从一进餐厅,刘月的眼睛就开始叽里咕噜的东张西望,陈秋峰能看出来,其实刘月是很想表现的矜持一点儿的,但她毕竟还太年轻,所以很难按捺住心中的欣喜。 而这欣喜却最是能让男人——尤其是像陈秋峰这样事业已经有很久都停滞不前的男人——满足的。 人啊,真是禁不起磋磨。前几年,每当陈秋峰看到自己的同学、同事靠包养、照顾那些外乡来的打工妹来平衡自己的信心,就觉得无比的可笑。他认为这是最自欺欺人的方法。他是绝对不会去做这种事的,有时间的话,他宁可去和那些强势的女商人、女官员周旋,以获得更大的利益。可是现在,从刘月身上,竟然让他找到了那种久违的满足感。 这种感觉,让陈秋峰觉得厌恶甚至恐惧,因为这无疑就意味着,他陈秋峰的职业生涯也开始走下坡路了。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对,绝不能接受,而且事实也不是这样的,我现在和刘月交往,不是为了满足什么见鬼的虚荣心,而是为了从她嘴里挖出更大的和欧兰有关的情况来,找到彻底打垮欧兰的方法。’ 没错,就是这样的,陈秋峰在心里狠狠的想着,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加倍的从刘月那里挖出东西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现在仍旧是那个强大的、前途无量的陈秋峰! 欧兰她们四个人吃饭的场景是很唯美的,四个气质都非常良好的女人,每人一身正装,妆容都很得体绝不妖艳,每个人的餐桌礼仪都中规中矩。所以当这一幕落入到丁伟眼中的时候,他都禁不住在心里感叹了: ‘过去人们都说,商厦里男总裁是最有优势的,因为商厦是一个女人云集的地方,男人在这里可谓如鱼得水。可现在,欧兰却好像颠覆了这一传统观点,看她的架势,大有把整个怀安商厦的女高层们,都变成她的闺蜜的想法。她,真的能成功吗?如果她真的成功了,那怀安,又将是怎样一副情景呢?’ 丁伟思索了良久,想不好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看样子,现在这几个女人都还没有看到他。可如果万一一会儿有人看见他了,倒显得自己一个大男人不够大方似的。 这么一想,丁伟干脆站起来,跟同桌的人打了个招呼,就朝着欧兰她们走了过来。 这三位女主管对丁伟当然都不陌生——南京路上的年轻才俊比比皆是,可像丁伟这样真正的富二代、太子爷,还是不多的。 “欧总,这么巧?”丁伟热情洋溢的笑着。 欧兰也笑的非外灿烂: “是啊,好像我们总是在吃饭的时候遇到,我们俩是不是应该抽个时间考虑一下,把怀安和鑫荣的职工食堂合并了?”(未完待续) 85、没有敌人,意味着职业生涯的完结 丁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好!好主意,这样我们不仅能节省一大块餐厅成本,平时大家还可以利用吃饭的时候交流一下各自的工作经验。” 人们又随意闲聊了几句,丁伟就告辞了。但是他和欧兰谈笑风生的这一幕,却深深的印在了高浩然她们三个人的脑子里: 欧兰初来乍到,竟然就和丁伟有了这么融洽的关系,看来这个女人的确是有点儿门道。 一顿饭吃下来,下一期促销的大框架基本就敲定了,在这个商谈过程中,欧兰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这三个女人的私心都非常重,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提高自己区域的销售额,极度排斥合作,因为她们谁都不想让她人从自己这里获得帮助和机会,为了这一目的,她们宁可自己也损失掉机会! 这是一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但也无奈,欧兰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初在北京当二分公司经理的时候,跟冯雅楚之间基本也是这么较劲的。只不过两个公司分属两种不同的经营和管理体系,所以相比起来,现在怀安内部各个部门之间的恶意竞争,危害更大一些。 好在这一次,合作时间较短,她们三个部门之间的矛盾暴露的还不是很严重,但欧兰已经把这个问题装进了心里,当作日后必须解决掉的痼疾之一了。 “如果上渠部分都没有问题了,那么下午,我们就召开扩大会,让其它相关部门加入进来,协调各部分工作,准备实施。”欧兰最后说。 所以,下午两点,怀安的会议室里,又一轮围绕着促销的会议开始了。这一次的促销筹备会,可是让欧兰大开眼界,上次旅游节促销会的时候,大家还仍旧是在她面前保持‘僵尸’状态。可现在不是了,有些脾气随和点儿的、好说话儿的,已经基本接受了欧兰当代理总裁的事实,开始配合她的工作了。而另一部分心里不服的,经过了最初的试探,现在也敢于乍刺了,非得不失时机的给欧兰摆出些小难题了。 看着这样的情景,欧拉忽然觉得很欣慰: ‘唉,这样多好啊。有捧场的、有捣乱的,有出于自己的目的真心支持的,也有假模假式阳奉阴违的,这才是正常的职场,正常的生活!’ 可这么想完了之后,欧兰又觉得,自己好像不太正常: ‘谁不是盼着日子能过得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呢,为什么自己非盼着日子过得这么复杂呢?’ 自己问完了之后,欧兰又自己给出了答案: ‘不是自己专门就好过这种日子,实在是,人在职场就得这么生活,你没得选择!人们肯给你这种生活,至少说明职场还没有抛弃你,如果有一天,所有的人在你面前永永远远都像‘僵尸’一样了,那你就该考虑退出职场了,因为已经没人再把你当成对手。在职场上,没有敌人,也就意味着,职业生涯的完结。’ 欧兰就这样,在高管们的吵吵声中,神游物外。突然,她心中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张总现在能够坐在她对面该多好啊,他一定很会真心夸赞自己: ‘你进步了,进步很大。’ 返券促销的具体实施方案,终于在人们的吵闹声中诞生了,欧兰认为这个方案还是很让人满意的——当在一个环境中,实在没有人肯夸赞、鼓励你的时候,就得学会自己不断的表扬自己、鼓励自己。 晚上快下班了,丁伟才腾出功夫来,叫来了谢海川,把中午的事情告诉了他,末了,问: “你说欧兰和她们三个一起吃饭意味着什么呢?” “也意味不了什么。那三个女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绝不会让欧兰这么两天就拉拢过去的。” “你倒是淡定。” 海川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那你说,这次聚餐和怀安旅游节后的后续营销手段有没有关系?”丁伟又问。 海川沉吟着: “说实话,你刚一跟我说,欧兰和她们三个吃饭,我就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我认真想了想,应该不太可能。高浩然是女装上渠的主管,这次旅游节里,消耗最重的就是女装部。就算是欧兰什么都不懂,还要让女装部硬性促销,他们自身的能量也不允许了。而两外两个部门,都是国庆促销的主打重头,稍微懂点儿行市的,都不会选在这会儿做促销,你别忘了,张永烈虽然住院了,李冰清还在。李冰清虽然不懂经营,但是经验还是有的。再说了,如果欧兰真要这么干,那等于自己亲手毁掉了怀安的国庆促销,对我们而言,也是好事。” 丁伟紧跟了一句: “会不会有这种可能,欧兰现在一心只想着在自己的试用期内提高销售,而不管以后的事情,毕竟她很有可能八月三十号就被解聘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女人就更不足为虑了。”谢海川都有点儿懒懒的了,“一个没有长远战略目光,只顾眼前,不顾大局,只顾自己的领导者,还能有什么前途呢?” “你说的有道理。”丁伟认同。 从丁伟的办公室里出来,谢海川莫名的叹了口气,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现在对于欧兰的评价越来越刻薄了,好像如果不这样做,就对不起丁伟、对不起鑫荣。 谜底很快就揭开了,丁伟几乎同时得到了两个消息——天一商厦倾情回报,一线品牌内衣三折起倾销!怀安商厦羊绒衫、内衣反季销售,等价返券! “原来是这样。”丁伟看着广告,喃喃自语。 谢海川坐在他对面: “对不起,我判断失误了。” “没有,这没关系,这次是天一挡在了我们前面,怀安的行为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可是对天一就很有冲击了,而且我分析,欧兰这么做,就是针对天一的。” “怀安在天一有内线?”谢海川问。 丁伟迟疑着摇了摇头: “内线肯定会有,但应该还有别的原因,才让欧兰对天一的经营策略了如指掌,因为这一次,天一内衣促销的消息,我们都没有得到。难道这个欧兰,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背景吗?为什么,她总是会超出我的意料呢?” 谢海川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说: “你觉得会不会是刘启飞?” 丁伟没有说话,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于是谢海川知道,他们两个又想到一起去了。 刘启飞,商贸局副局长,怀安董事会执行主席,三十九岁。虽然挂着副字,可是这个年龄弥补了一切。他一直被认为是商贸局中少壮派,前途无量。而更多的人相信,只要能把他攻下来,就能够掌控怀安。刘启飞是一个极懂得分寸的人,跟方方面面都相处融洽,而跟丁伟这些商人,还有怀安的股东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既不是油落到水里,格格不入,也不是牛奶落到水里,迅速的就融为一体。他始终都保持住了一种非常奇特的存在方式——既让大家都很舒服,又牢牢的保持着自己的独立性。 刘启飞在问询会上,提出留用欧兰,让很多人都感到意外,但是他的意见在当时来说,的确是对怀安最有好处的,而他之前,也的确是和欧兰没有任何交集,任命欧兰之后,两个人就又恢复成了两条平行线,所以在这件事上,谁也动不了什么歪门邪道的心思。当然,这在很大程度上,也是来源于平时刘启飞做人做事绝对四平八稳、不留任何漏洞。 丁伟也查过这件事,基本认定刘启飞和欧兰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但是现在欧兰这一环又一环的招数,实在是像有某位高人在背后指点,这就让他又不禁想到了刘启飞。 “如果真是刘启飞在支持欧兰,这件事还挺棘手呢。”丁伟说。 谢海川明白他的意思,这么长时间以来,人们都在揣摩刘启飞对怀安究竟是什么态度——到底是想不想卖掉它。因为人们都认为,刘启飞的态度直接决定着董事会的态度。而如果刘启飞选择了支持欧兰,那就等于是宣布了,支持怀安死扛到底!这肯定不是个好消息。 又沉默了一会儿,丁伟双掌一击: “不想了,这件事回头再说。至于怀安和天一的这次促销,也是好事,让她们两家上前面斗去,咱们趁这个时间休养生息,等她们斗得人困马乏了,咱们正好粉墨登场。” 谢海川不禁露出些笑容,这是他最欣赏丁伟的地方,不管遇到什么问题,永远都是这么乐观、明朗。在谢海川看来,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喂,你小子别笑得那么暧昧好不好,我都怀疑你对我不怀好意了。”丁伟故意嚷了一声。 谢海川笑意更浓: “你不觉得,你如果娶了我,会强过任何一个女人吗?因为再也不会有一个女人像我这样,能和你一起合作开商厦了。” “嘁,要是为了娶个和我一起开商厦的,我可以娶欧兰呀!”(未完待续) 86、针尖对麦芒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谢海川的眼神微微跳了一下,故意漫不经心的: “怎么?终于对欧兰动心了?” “是啊,想一想,也未尝不可呀。”丁伟又显出了他惯常的那副浪子的派头。 “就怕你是一厢情愿吧?人家弄不好已经是刘启飞的菜了。”谢海川说出这句话后,自己都愣住了,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用这么不堪的词语来形容欧兰。 丁伟并没有太注意谢海川的话,只当他是在调侃。他现在正用心的想另外一件事: “这次,欧兰终于和沈佳一对上了。” “是啊,所以有好戏看了。”又是一句残酷的点评。 “我在想,我们要不要再想个什么办法,给沈佳一浇浇油,让她的火烧得更旺一些。” 谢海川认真想了想: “我估计不用了,就凭沈佳一那脾气,现在恐怕已经烧起来了。” 谢海川说的没错,沈佳一现在的确是火冒三丈。 这一次的内衣促销,是她精心谋划了很久的,在沈佳一看来,这次促销不仅是一次漂亮的翻身仗,还能趁势把欧兰砸个人仰马翻。 她的想法也有道理,欧兰的旅游促销节已经接近尾声了。现在马上就八月了,怀安绝对不敢再持续搞促销了,他们得为国庆节积攒实力。而天一就趁着这个节骨眼,大搞促销活动,逛商厦的女人的心,比最花心的男人还善变。现在她们已经对怀安有些审美疲劳了,而怀安也拿不出后续的好处了,所以那些女人一定就会像一群蜜蜂一样飞到天一来——蜜蜂是不会在凋谢的花多前徘徊的,它们永远会围着正在盛开的花朵飞舞。 沈佳一甚至都想到了,当这个周末,欧兰站在冷清的怀安,看着大批的顾客兴高采烈的涌向天一的时候,心中的挫败感。一想到这些,沈佳一就觉得心里畅快。欧兰是张永烈的思想的忠实执行者,而且她也在觊觎常亚东,还有,在沈佳一的心里,自己应该是南京路上唯一的女强人,她不能容忍、也不能允许再冒出一个女人来抢自己的风头。 ‘我永远都得是主角,不管是谁,只要她敢抢我的角色,她就该死!’这是沈佳一对待女人一贯的态度。 沈佳一当然不是一个只会吃醋拈酸的女人,她的心机也很深沉,她甚至都想到了,欧兰八月底就要再次接受怀安董事会的考核,所以她才一定要专门挑这个时候下手,商业竞争是残酷的,不管你曾经取得了多么好的销售业绩多么耀眼的辉煌,一旦有连续一个月失去了市场先机,就可以算作是失败。她就是要让欧兰失败,让她灰头土脸的滚出怀安。 可是没想到,欧兰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招,一下子,女顾客们再次被分流了,就像之前欧兰她们预测的那样,女人的特性就是,只要有地方打折,那不管需不需要都要过去看一看。 当然,她们也会来天一看一看,可是沈佳一想要独占风头的愿望是彻底粉碎了。 看着下属们不断传递回来的怀安卖场里的照片。‘女顾客比最花心的男人还要善变,’‘女人选择商厦就像是蜜蜂选择花朵’这些话,都变成了对女顾客最恶毒的诅咒。 欧兰现在的心情和沈佳一正好相反,看到卖场里仍旧保持住了人潮涌动,她心里就知足了。在这段日子里,欧兰真正理解了一句话: ‘商厦做的是‘人和’,只要有人就有了一切。’ 李菁菁已经正式上班了,她的身份比较尴尬,既不是业内的同行,可和怀安里的很多人还都熟识。人们大都知道,她过去只是化妆品厂家里的一个资深导购员,所以现在看到她突然来了怀安还做了培训部的管理,不能不让人产生一种麻雀变凤凰的感觉。李菁菁当然能感受到人们对她的轻视,但她性格和欧兰不同,她是真真正正的从销售第一线摔打出来的,什么样的脸色没看过。所以当她面对怀安里的那一张张各式各样的面孔的时候,心情还挺轻松的: ‘女人就是要被其他女人嫉妒,主管,就是要被员工和其他主管嫉妒。这很正常,如果没人嫉妒我,那才说明我太失败了。’ 抱着这样心思,人们的眼神越异样,李菁菁的胸脯就挺得越高,脸上的笑容也就越甜——她是坚信,抬手不打笑脸人的。 “高姐,您是专业人士,您给我出出主意,我适合穿什么样的衣服。”这是李菁菁见到高浩然时候的台词。 “陈总,您快别这么说了,我这算是什么高升啊,我这么毅然决然的投奔怀安,还不是想着能有机会多跟您学点儿本事吗?”这是李菁菁见到陈秋峰时说的话。 “唉,你看的皮肤,一碰就能掐出水儿来,你再看看我的脸,简直都像秋天掉到地上的树叶子,年龄不饶人啊。”李菁菁坐在刘月的办公桌边等待欧兰召见的时候,这样对刘月说。结果,刘月对她的敌意,一下子就消除了一大半。 欧兰越来越觉得,李菁菁决不是一个培训部经理那么简单,她简直该给欧兰来做老师,她的人情世故太纯熟圆滑了。 ‘难道这是天生的吗?按说自己也是大学一毕业就进公司了,怎么就没历练成这样呢?’欧兰暗自感叹。 那天,欧兰、孙磊、李菁菁三个人一起吃饭,说的话并不多,因为欧兰总要拘着点儿总裁的架子,而李菁菁也刻意保持了些矜持。倒是发生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插曲。李菁菁一看到欧兰,忽然瞪大了眼睛: “您就是欧总!” 欧兰淡淡一笑,故意问: “你以前认识我?” 李菁菁大大方方的一仰头: “算是认识吧。欧总您可能不记得了,那天我在怀安的卖场促销的时候,您在旁边站了将近二十分钟呢,一直看我演示产品的功能。” “对,我有时候会在卖场里转转。”欧兰刻意回避掉了,自己是不是专门去看李菁菁如何销售这个话题,“你要应对那么多顾客,还能记住我的样子?” 李菁菁又笑了,欧兰发现她的笑容中总是会时不时的带出一种气焰。怎么形容这种气焰呢,这么说吧,假如有一天,李菁菁当了二奶,又意外面对了**的时候,她绝不会因为心虚气短就胆怯,反而会有一种恃宠而骄的自负和嚣张。换句话说,李菁菁的一切温顺和乖巧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她骨子里最是那种一朝得势,就会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人。 欧兰的心里也就因此而多了些防备。 李菁菁笑过之后,才说: “术业有专攻,我们做导购的,都要练一个本事,就是记人,基本上,一个人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记得差不多,尤其像您这样,停留了那么久,基本就以算作是潜在客户群了,所以我更要记住您了。” 欧兰想起,以前张永烈跟她说过,过去在商号里学徒的伙计,专门要学如何看人、记人。本来欧兰还以为这都是老辈子的规矩,现在早就不讲这些了,没想到,虽然商业形式和服务形式已经彻底改变了,可这些最根本的技能要求还是一直保留着。因为市场需要他们保留住这些技能。 ‘市场是掌控一切的原动力。’欧兰觉得自己第一次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力量。 本来,欧兰还想找机会暗示李菁菁一下,进入怀安之后该和哪些人保持一下距离,但见面后,她就放弃了这个打算,这个李菁菁心思太灵了,而太灵的人,是很难做到忠诚的。既然这样,那索性就像孙磊说的——短期利用吧。 欧兰把手边的工作处理完了之后,把李菁菁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菁菁,怎么样?对怀安的工作环境还适应吗?” “还好,我挺适应的,也挺喜欢怀安,谢谢欧总关心。”李菁菁的声音又脆又甜,一看就那么发自内心。 欧兰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下: ‘真不知道李菁菁如果面对一位男总裁,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会不会她就从此时来运转了呢?’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欧兰脸上依旧是如春风般和煦: “能适应就好,既然来了,我们就尽快开始着手工作,没问题吧?” “没问题,请您安排就行了。”李菁菁说话分外的礼貌。 欧兰笑了: “我给你规划出来需要你干的工作,具体怎么干、工作怎么细化,怎么安排,那就都靠你自己了。” “没问题,”李菁菁挺了挺胸脯,“我保证把工作干好,如果有什么处理不当的地方,您只管提出来就行了,我会马上根据您的意见进行调整。” 欧兰又暗自点了点头: ‘不管这个李菁菁有什么毛病,她无疑都是个聪明人,而使用心思灵动的聪明人,的确是省力气的。’ “那天见面的时候,我也跟你谈过了,我之所以专门设立这个培训部,就是为了提高怀安一线销售员工的业务水平。”(未完待续) 87、不要过分张扬自己的精明 李菁菁分外乖觉,一听欧兰开始布置工作了,刷的一下就打开了一直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做起了记录,欧兰不经意的扫了一眼: ‘没想到,这个李菁菁还能写一笔好字,这个女孩子闯荡职场,真的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而‘东风’当然就是一个肯赏识她的男人。 欧兰清了一下嗓子,开始讲述自己对李菁菁工作的要求: “商厦有商厦的特点,其中一个就是,我们绝不可能停业搞培训,所以培训必须分批进行。而且,虽然都是零售,但是商厦内部又分为若干个销售区域,每个销售区域都有各自的特点,和不同的目标群体。再有,现在马上就八月份了,我准备在九月二十五号之前,把全商厦里一线销售员工的初级培训工作结束,让商厦的整体服务质量上一个台阶,以全新的面貌迎接国庆促销。” 李菁菁飞快的记录着,看欧兰的话告一段落了,抬起头想要说话,可是还没等她张开嘴,欧兰就又开口了: “这个任务比较重,而且,你是新员工,更是商厦这个行业的新人,展开工作肯定会有一定的难度,所以,我想下午就介绍你认为几位跟你工作会有关系的主管,你们配合,尽快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培训方案来。” 李菁菁好像没想到欧兰会提出这样的建议,她愣了一下,才问: “欧总,我想问一下,过去怀安没有培训部,培训是怎么进行的?” “有卖场经理负责。” 李菁菁又沉默了。欧兰望着她: “你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说出来,培训部对于怀安是一个新生事物,而你又是一个新人,在工作开展的过程中,肯定会遇到一些问题,这很正常,所以你不用有太多的顾虑,尤其是在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开诚布公,才能有助于解决问题。” 欧兰这样一说,李菁菁也没法再沉默了,她斟酌了一下词句: “其实,也没什么问题,我就是担心,如果以前有人在搞员工培训的话,我突然来了,抢了别人的工作,那同事会不会对我有意见。”李菁菁说到这里,好像怕欧兰误会什么,又赶紧加了一句,“您知道,我是想把同事关系都处理的非常融洽的。”说完话,她舔了舔嘴唇——欧兰注意到,她这个动作有点儿诱人——李菁菁接着说,“还有就是,您知道,我当然希望我的培训方式大家都喜欢,也能取得很好的效果,可我就怕,大家已经习惯了过去的方式了,会对我的方式不适应。” 欧兰的心里涌起了一阵反感,李菁菁这一连两个恐怕、两个您知道,其实想要达到的目的,就是先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现在培训还没开始呢,她就先动这些心思,这工作还能搞好吗? 欧兰淡淡说: “你有这些顾虑我能理解,人干工作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顾虑不是坏事,可以让我们更用心的去做各种准备,但是,顾虑如果太多了,就会成为工作中的阻碍。菁菁,你还年轻,我要给你一个建议——干工作,还是应该洒脱一点,胆子再大一点。” 李菁菁本想撒娇弄痴的耍个小聪明,没想到被欧兰不软不硬的给顶了回来。她一看欧兰不吃这套,马上转变战术,脸上立刻就绽出了干练的笑容: “欧总,谢谢您的教导,我明白了,我这就开始着手拟定方案。今天下午,您把我介绍给各位主管之后,如果时间允许,我可以先把自己的想法跟大家交流一下,这样既节省时间,又便于沟通。” “好,那你就先去准备吧。” 李菁菁出去了好一会儿了,欧兰还在继续考虑关于她的问题。这个女孩子,优点和缺点都极其的明显,聪明外露和精明也外露。聪明是好事,处处都透着精明和算计,难免就有些吃亏了。 欧兰牢记住了这一点——在职场上,不管是和上司相处,还是和同事在一起,可以表现出聪明,但绝不要过分的张扬自己的精明,会让人反感的。 不过李菁菁所提出的这两个问题倒也是很实际,就目前而言,自己的确需要想想办法,帮她打消其他主管对她的敌意,这样她才能有效的开展培训工作。 自从和李菁菁吃饭那天起,欧兰就认定了,如果这个小丫头能够巴结上一位男总裁,那就静等着飞黄腾达就行了,今天的见面,更加固了她的这种认识。可其实,事情和她所想象的并不太一样。 陈秋峰对于欧兰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密切关注着的,欧兰聘请来的人,当然更是他的重点观察区域。先是孙磊,现在又是李菁菁。陈秋峰心中不得不升起了一个疑问: ‘这个看上去在待人接物上多少有点儿木讷的欧兰,怎么招来的亲信一个比一个灵动、一个比一个更像人精呢?’ 人不都是应该看着和自己相似的人比较顺眼吗?难道欧兰真的做到了对人才的兼容并蓄?一个女人会有这样的心胸和智商吗? 而落实到孙磊和李菁菁这两个具体的人,陈秋峰竟然是对孙磊更感兴趣一些,觉得他够干练也够聪明。相反,对于李菁菁,他反倒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陈秋峰一眼就看透了李菁菁的那点儿鬼心思,而按照陈秋峰这种已经在职场取得了一定地位的成熟男人的标准来说,这样的女人是很不安全的,因为她们太自负于自己的聪明和美貌了,野心也太大了。一朝惹上,麻烦无穷,陈秋峰现在虽然已经积攒了一些实力,但绝不是玩儿得起这种女人的男人。相比较而言,他还是更愿意在刘月的身上多花点儿心思,既不会惹麻烦,又能带给自己点儿实际的好处。 欧兰写完了一份会议提纲,又检查了一遍,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看看表,距离开会还有十几分钟时间,干点儿什么呢?自从当上这个代理总裁之后,欧兰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像李冰清了——只要眼睛睁着,有五分钟没工作,就觉得自己是在犯罪。 欧兰打开了邮箱,自从她那次在会议上公开了自己的网络联系方式之后,就总会抽空上来看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邮件。不过让她失望的是,她基本就没有收到过来自于怀安员工的信件和留言。渐渐的,欧兰也就不太理会这件事了。 今天一打开,却看到了一封新邮件,标题竟然是--《关于怀安改革的几项建议》!欧兰心中一动,打开了正文,只见邮件的第一行写着: “欧总,您好,蒙您上次亲自回函,咨询我对于商厦改革的意见和想法,我认真想了几天,写出了这份方案,呈您一览。” 欧兰愣住了: 自己什么时候向别人咨询过怀安商厦的改革方案呀?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她看了看这个人的邮箱地址还落款处的签名,是个英文简写,还是没印象。 欧兰退回到了收件箱,看到前几天,这个地址还给自己发过一封信,打开那封旧信读了一遍,欧兰想起来了。原来就在夏季旅游节的销售势头最旺的时候,这个自称Bob的人给欧兰发了一封邮件,大意是说,这段时间怀安的经营还是不错的,但是希望欧兰不要被这些表面现象所蒙蔽住,其实现在怀安内部的问题非常严重。而这次的旅游节就好比是给一个重病患者涂脂抹粉的打扮了一番,看上去挺光鲜的,但对于治病没有任何作用。最后,Bob还用黑体字标注出来一句:重症需猛药。 虽然欧兰也知道这个Bob说的是事实,但是她很不喜欢他这种高高在上仿佛救世主似的骄傲态度。欧兰本想对他置之不理的。但又转念一想,不管怎么说,这个人还肯给自己写邮件沟通,怎么也要鼓励一下。 于是欧兰就随手给他回了封信,说希望能够得到他更具体的建议。邮件发走了,欧兰也就把这件事忘了,没想到,却演变成了自己‘向他咨询怀安的改革办法。’对此,欧兰不知道该好气还是好笑。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 欧兰打开了他的邮件,内容很多,一、二、三、四的大目录下面,又有1、、、4的小目录,再下面还有A、B、C、D的子目录……再加上Bob似乎很习惯使用一种带点儿古文架势的语言方式,所以欧兰总觉得自己不是在看一名商厦员工的工作建议,而更像是旧上海商号里的一位账房先生,一手拿着烟袋,一手拿着算盘,坐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对着自己的侃侃而谈。 当欧兰开始看信件的内容之后,她就又震惊了,因为‘改革方案’的第一项,竟然是建议欧兰调整怀安内部的风水! 风水?这算是什么主意?欧兰脑子里出现了一幅很诡异的画面——在怀安商厦的共享大厅里,放上一个巨大的香炉,四周再飞着些五颜六色的绸布条!(未完待续) 88、李菁菁上任 欧兰承认,自己对于风水的印象,多半来自于这种半神半鬼的电视剧,但即使不是这样,欧兰也很难把‘风水’这种古老、玄幻的东西和一座以力求走在时代最前沿的商厦联系到一起。 欧兰往后翻了翻,发现Bob竟然整整用了将近五千字来阐述这个风水的问题,她不禁有些怀疑,Bob是某个不怀好意的人的马甲,来故意扰乱她视线、给她捣乱的了,例如陈秋峰! 她懒得再看这些胡说八道的‘建议’了,直接关了电脑,开会去了。 今天欧兰是坐在会议桌边的,最近这段时间,她已经不再需要靠那种笔直的站立来宣告自己的严厉和权威了,这未尝不是一种进步。 但是她开会时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的风格却一点儿都没有变。 ‘人都到齐了吗?’欧兰一边低头整理自己的会议提纲一边问。 “按照您下达的名单,已经全部到齐了。”刘月干脆的回答。 “好,现在开始开会。”欧兰抬起头,扫了一眼全场,毫不意外的又看到了若干双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嗯,张总说了,他们就是这种习惯,没关系,反正我也适应了。’ “今天开这个会,主要是向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李菁菁。”随着欧兰的话,李菁菁适时的站了起来,清脆甘甜的说了一句,“大家好,很高兴有机会和各位一起工作,请大家多多关照。”说完后,毕恭毕敬的鞠了一个躬。 欧兰继续说: “各位主管有的可能已经见过李菁菁主管了,或者在之前,大家也认识,不管怎么说,李主管不算是完全的生人,所以以后大家应该更容易合作、工作更好开展。李菁菁是怀安公司新成立的培训部的主管,培训部目前的工作非常单一,就是培训我们怀安卖场的销售人员。各位对于商厦经营都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所以应该都非常了解一线销售人员对于商厦的重要性。俗话说有同行没同利,而之所以没同利,就差在这个‘人’上。能不能把一件商品卖出去,是能力,也是本事。” 欧兰的话是无可辩驳的,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选择这样一个切入点。 “过去,怀安员工的培训都是由商管和各个区域的负责人自己进行的,比较散,现在,我想把这方面的工作统一起来。具体方式就是,由各个分区的负责人和商管协商后,书面提出一份,对自己的销售人员的培训要求,然后交给培训部,双方协商后形成正式执行方案,并执行。” 欧兰满意的看到所有参加会议的人的精神都集中了起来,人们终于明白了,这次新成立的这个部门,和他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 “好了,我说完了,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了。”欧兰说完又专门朝李菁菁说了一句,“李主管,你是第一次参加怀安的工作会议,可能还不太习惯,我们开会基本上是以讨论为主的,大家畅所欲言、无所谓对错,只有有争议才能产生出好的想法。因为每位主管的工作都很忙,不可能有很多时间坐下来反复讨论,所以我们一直都是力争在每次提出议题的会议里,就把这个议题解决掉。” “是,我明白了。”李菁菁乖巧的点了点头。 把这些都交代清了,欧兰就开始安详的等着人们发言了,她是亲眼见识过怀安的这些高管祖宗们,在会议中是如何的不配合她这个代理总裁的工作的。所以欧兰就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我一开始就给你们把工作要求提得极为苛刻。你说话吗?你们如果还是坚持不说话,那正好,我就这么执行,反正榨取你们狠一些,怀安获得的利益就大一些。你们如果想为自己争取到一些利益,那好,赶紧拿出你们认为合理的方案来!别像看耍猴似的看我一个人折腾! 经过几次在会上的现场试验,证明欧兰的这个方法还是比较有效的。 这次也不例外,一位主管开口了: “我想再具体细化一下培训时间问题,我们是要利用员工的业余时间进行培训吗?” “恐怕只能这样了,”欧兰答,“我也想过能不能让员工在上班时间,交替抽出人来进行培训,结果发现不行,因为每一班当班的人数并不多,很难再抽出人来。所以我现在考虑是两个方案,一个是把午班的下班时间延长一个小时,或者上班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另一个就是专门拿出整天的时间来集中培训,一半人培训一半人当班,然后再交换,这两个方案到底执行哪一个比较好,由你们协商,或者你们有更妥当的安排也可以提出来。” 另一位主管又问: “那我们的培训是各个分区分别进行呢,还是把员工集中在一起进行?” “关于这一点,也是两套方案,一是一些基本内容可以把员工集中起来培训,这样有助于节省人力物力。但要注意一点,人数也不能过多,因为人数太多了难免会影响到培训效果。再有就是,各个在商品上有关联性的分区,可以把人集中起来进行专门业务方面的培训。另外,我们这次全员培训是为了给两个月后的十一促销做准备,所以,十一促销的重头销售区域要重点培训。” “明白了。” 李菁菁壮了状胆子,细声细气的问: “欧总,我有一个问题,刚才您说,关于培训需要达到的标准,由各个分区的负责人提出来,这个……” 欧兰暗自一笑: ‘这个口子就是故意留给你来提问的,现在你提出来了,我就可以进一步阐述我的想法了。’ “这个问题是这样的,我所说的由分区负责人提出培训标准,指的主要是站姿、仪态、常规接待用语,和接待套路这些可以设定出统一标准的问题。绝不是说,让分区负责人直接向你提出要求:‘经过培训部的培训,我这个分区的销售就得提高多少个百分点。’那不合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主管们提出要求来之后,是需要你们双方再进行协商的,我也会经常过问这件事情,这样,当你们双方关于培训目标达成统一了之后,培训工作才可能有效的开展起来,毕竟培训部对于员工们没有行政管理权,可是分区主管们有,到时候你们完全可以把这两者结合起来——如果某个人培训做的不好,就可以对她进行合理的处罚,这样也有助于提高培训的效率。我还是那句话,我相信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在考虑每一件事的时候,都是本着对怀安有益的角度出发的,而对怀安最有益的,就是我们各个部门之间能够充分的协调合作!还有什么问题吗?” 人们纷纷表示没有其他的问题了。欧兰做最后的总结: “大家都看到了,我们的夏季旅游节促销,很红火很热闹,但是一位在怀安工作了很长时间的同事,给我做了一个比喻。他说,这次促销对于怀安,就好比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涂脂抹粉的打扮了一番,看上去很光鲜漂亮,但却治不了骨子里的病。这话很实在也很中肯。”欧兰现趸现卖,直接利用了邮件上的话,这些不明就里的主管们,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现在已经有资深的同事真心向着欧兰了,这也正是欧兰想要达到的效果。她继续说,“而我们怀安的病,至少有一半是来自于我们的服务质量。我也知道,我们的员工绝大多数工作态度都是积极的,但是想把工作干好是一回事,会不会干是另一回事,尤其是零售业,是最需要使巧劲的地方。你把顾客打动了,她就心甘情愿的掏钱,你得罪她了,她宁可去别人家的专柜买,就不肯照顾你的生意。所以,我们提高一线销售员工的服务,势在必行。当然,提高服务质量,是一件天长日久的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但是,我希望通过这次的强化培训,能让整个怀安的服务质量和精神面貌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全力备战国庆促销!” 会议结束了,李菁菁故意晚走了一步,和欧兰两个人留在了会议室。 “欧总,您对我刚才的表现还满意吗?”李菁菁问。 “放开手工作,在职场上工作成绩代表着一切。”欧兰故意绕开了她的问题。 “是,我记住了。” “菁菁,上午你问我,培训部的工作主要是什么,我当时只回答了一个方面,这次强化员工培训是现阶段的工作任务,也是整个培训部工作中的一小部分。作为一个成熟的公司,培训部的任务是非常重的,不仅包括了短期的员工培训,还包括对各级管理人员的培训,新上岗员工的培训,还有各式各样的常规以及非常规培训。” 欧兰和蔼的笑了: “在我的管理理念里,培训部的作用是等同于人力资源部甚至略高于人力资源部的。好好干吧。” 不管未来究竟如何,该画饼了就得画饼,该给对方盼头的时候就得给对方盼头!(未完待续) 89、背后捅刀子 欧兰回到办公室,拨通了章若枫的电话: “若枫,你给我打电话啦?我刚才开会呢。” “哦,对,问你今晚有没有时间,找你待会儿。” “好啊,不过我恐怕不能下班就走,还得加会儿班。” “没关系,我今晚也有个应酬,我快结束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没问题,哎,若枫,要不这样,今晚你就住我哪儿得了,反正就我一个人,明天周日,我晚点儿来公司也没事,咱们今晚聊到几点算几点。” “也行。那干脆我吃完饭直接去怀安找你,咱们一起回家。” “好。” 欧兰挂了电话,马上又能和好友通宵畅谈了,这种期待让她欣喜,突然间,欧兰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很孩子气的念头,今晚,她要给若枫一个惊喜。 周末夜是休息的时光,这一点似乎是针对于普通职员而言的,对于那些职场精英们来说,周末反倒成了最忙、也最累的日子,因为他们要利用有限的周末,充分的和方方面面的人接触,以期获取更多的资源,编织更宽更密的关系网。 今晚陈秋峰就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饭局——替朋友约请经贸局的局长刘启飞! 陈秋峰这个朋友手里攥着大把的资金来上海搞投资,想要认识官面上的人物,一打听,刘启飞这个名字马上就上了他的结交名单。一来二去,就有了今天的饭局。 而今天这个机会对于陈秋峰来说,简直就是老天爷专门赐给他的。他跟刘启飞的私交的确很不错。 但众所周知的是,陈秋峰跟每个人的关系都不错,而刘启飞恰恰也有这个特点。在这样一个前提下,陈秋峰对于自己和刘启飞的关系就显得不那么有价值了。 而陈秋峰自己也的确摸不清刘启飞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他也从来都没看透过这个人,所以,在刘启飞的问题上他从来都不敢冒进。他也知道在问询会的关键时刻,刘启飞帮了欧兰一把。但他也和所有的人一样,认为刘启飞的这个行为,更像是在帮助怀安。 所以陈秋峰虽然很想去刘启飞那里给欧兰上点儿眼药,但是又不敢轻举妄动,正好今天有这样一个机会,既不用自己出钱,又可以不动声色的接触一下上级领导,没准还能有机会谈谈怀安,一举多得! 晚宴是奢华的,鲍鱼、龙虾、刺身、海参,这些东西在厨师那简直出神入化的烹调方法的衬托下,简直都变成了粗糙的材料,鹅肝、法式蜗牛、鱼子酱,一八几几年的红酒,也就只有在中国,才能见到这些天南海北的食物都摆在一张桌子上来。 很多人把这种称作最恶俗的暴发户的行为,可是即使是骂的最狠的人也不能否定,你如果在五百公斤黄金上再镶上两万颗钻石,即使工艺再粗糙,它也一定会是抢眼而诱人的。会让人们禁不住的想去拥有它,同理,人们可以看不起置办这桌酒席的人,但是心里却也会隐隐的盼着自己也能随手就点这么一桌酒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同时,也更希望,自己会是那个被隆重邀请来享用这酒席的人——不在于吃什么,而在于这份尊贵背后彰显着的地位。 陈秋峰的朋友很会办事,今天邀请的人很单纯,刘启飞,陈秋峰,自己的副手,还有两名气度不凡的女性朋友做陪客——这样的布局,清楚无疑的表明了,今晚的主客就是刘启飞一个人。 刘启飞也是见惯了这种场合的,酒过三巡、一番谈笑风声,刘启飞就又和这位做东的老板成了很不错的朋友! 陈秋峰今天话并不多,一是知道自己并不是主角,所以把风头让给了朋友,二是今晚作为陪客的这两个女人启发出了他一个全新的思路。 这两个女人都是三十来岁的年纪,成熟、知性,优雅、漂亮,一看就是东西方文化合璧出来的优秀女性。每个人都有着耀眼的光环,要是放在平时,这样的女人,陈秋峰是不会过多的去关注的。不是不喜欢,而是她们的光芒太耀眼了,会让陈秋峰觉得自己失败的,——混了这么多年,还不如一个女人风光,这种滋味是很难受的。 陈秋峰坚信一个道理,每个人觉得自己是否幸福,跟自己过什么样的日子无关,而跟你把谁当成比较对象有关。你如果只跟比自己差的比,就会觉得自己特别幸福。而如果整天,都是一群亿万富翁们在你眼前乱晃,那你干脆就去跳黄浦江好了。 可是今天,陈秋峰却从这两个女人身上发现了全新的东西。这两个女人虽然本身都非常优秀,但是不难看出她们对刘启飞都是青睐有加的,陈秋峰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刘启飞本身的个人魅力比较强大,还是因为他的官员背景比较诱人,他也懒得去考虑女人们的心思。 他想到的是,既然这两个女人看到刘启飞就跟苍蝇见了血似的,那可想而知,其他的女人也是如此,再进一步推论,每天围在刘启飞身边向他献殷勤的女人肯定会有很多。跟这些女人比起来,欧兰不管是长相、背景、才华、能力,甚至手段和心机都差着一大截。这么说吧,她是既不如人家有女强人的魅力,也不像刘月那样足够乖巧听话,所以刘启飞是绝对不会对欧兰动什么男女之间的心思的! 想通了这一点,陈秋峰的心里真的就像是一大块石头落了地。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跟欧兰比起来,就是输在一个性别上,因为他担心刘启飞会受了欧兰的勾引,现在看起来,欧兰根本就不具备那个竞争力。这下,陈秋峰最后的顾虑彻底打消了,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整治欧兰了。 刘启飞在两位美女的簇拥下如沐春风,他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他的智商和阅历决定了,他无法接受那种头脑苍白的女人。 酒宴接近尾声了,刘启飞忽然望向了陈秋峰,含笑问: “陈总,最近怀安怎么样?” 刘启飞深知今天陈秋峰安排这一场饭局的用意,所以他绝不会让陈秋峰失望的——不让任何人失望,至少不让任何人在感情上觉得太失望,这是刘启飞一贯的为官之道! 陈秋峰一看刘启飞问到了怀安,赶紧往前靠了靠,同时摆出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哎呀,这个,怎么说呢?怎么说呢?” “实话实说,”刘启飞哈哈一笑,“你在怀安的资历比我都老,对怀安的熟悉程度都不亚于自己的家和儿女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不管怎么说,刘启飞的这句夸赞都让陈秋峰心里很舒坦,他故意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唉,真就像您说的似的,我拿怀安已经当成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了,在怀安干了这么多年了,不由得你不当啊,人心都是肉长的,任何一个地方呆久了都会有感情,可能也正因为有感情吧,所以才格外痛心,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爱之深、责之切。” 陈秋峰先给自己的发言定下了调子,而刘启飞始终含笑听着,他的表情让人觉得,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会毫无疑义的完全相信的。 看着刘启飞的反应,陈秋峰的胆气更壮了: “怀安的问题很多,现在的欧总也肯干,年轻人嘛,有冲劲儿,有干劲儿,这都是好事儿,是必须要认可和表扬的。” 陈秋峰希望刘启飞能在这个时候说点儿什么,例如:‘欧兰的干劲儿的确不错’。或者‘那欧兰的工作成效究竟如何呢?’他如果这样一说,自己就更知道该朝着那个方向来做进一步的阐述了。可是很遗憾,刘启飞始终那么和煦优雅的认真听着,并没有说话的打算。 无奈,陈秋峰只好接着说下去: “但是,欧总身上有一个很严重的不足,呵呵,”陈秋峰忽然停下来干笑了两声,似乎是为了强调自己此时的尴尬——背后议论领导可不是我的本意,我如果不是出于对怀安的责任,是绝不会掺和这些事的——“我所说的这个不足就是,她的从业经验太少了,几乎是零,而且,她对怀安的了解也太少了,基本什么都不了解。她又很刚愎自用,从不肯征求老员工的意见。当然了,年轻人是容易这样的,经验少、自负一些,这绝对不是毛病,绝对不是。”这个老狐狸,已经把这么重的帽子扣在欧兰的头上了,又反过来,好像自己根本就没想说欧兰的坏话一样。 刘启明微微点了点头: “对,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特点。”谁也说不清这句话究竟是在替欧兰辩解,还是在支持陈秋峰的意见。 陈秋峰只得接着往下说: “刘局您可能也知道了,最近怀安采取了一系列的促销行为,这些促销活动看上去挺花哨的,短期内看,可能也会有些实际的收益。但是说实话,从长远来看,这绝对是对怀安的伤害,而且是致命的伤害!”陈秋峰把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让人不禁都觉得,欧兰已经放了一把火把怀安给烧了。(未完待续) 90、职业经理人和老板的关系 “怀安现在就好像是一位已经进入了耄耋之年的老人,你不能非拽着他去百米冲刺去蹦极,他冲不动,也蹦不成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安静静的等。等着有人为他注入新鲜血液,让他一举起死回生。”陈秋峰不失时机的向刘启飞推广他的卖掉怀安的想法,之后,他的话锋又悠然一转,“当然,我也能理解欧总的心情,她毕竟只是一个代理总裁,马上就面临着考核,所以她顾不了那么长远,一心想着现在干出点儿名堂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她这一急,怀安就跟着遭殃了,唉!”说到最后,陈秋峰又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陈秋峰的朋友适时的举起了酒杯,又是一番觥筹交错。陈秋峰现在是心满意足的,因为他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出来了,而且表达的程度比他当初所预想的要深的多!他偷眼观察着刘启飞,看他并没有什么变化,又和身边的美女聊开了,满面春风。 ‘嗯,看起来刘局果然是不在意欧兰的,这就好,再让她狂一个月,等到月底,就直接把她踢出去!’陈秋峰恶狠狠的想着。 今天下午沈佳一给常亚东打电话,问他晚上能不能见个面。今天是周末,常亚东有点儿为难,他知道沈佳一对自己的感情,所以如果是为工作推掉沈佳一,他会觉得容易一些。可是如果是为了回家陪老婆孩子推掉沈佳一,他就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因为他觉得凭沈佳一的聪明一定能想到,自己为什么今晚不能陪她,想到了,她就会伤心难过。而常亚东不愿意让沈佳一伤心,毕竟她对自己是真心。 常亚东也曾经想过,自己究竟该如何处理沈佳一的问题。他最后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就这么慢慢的耗着,等着沈佳一自己逐渐冷却,她这么优秀一定不乏追求者,等到她遇到合适的人,自然就会去接受正常的感情,不会再沉迷于这种痴恋之中了。 可是看样子,让沈佳一自己冷却,很难。 “真不好意思,今晚我有一个聚会。”常亚东在电话里对沈佳一说。他说的也是实话,今晚的确是有个聚会,不过是三家子一共九口人一起聚——现在人们也都比较讲究这个,在联络感情的时候,媳妇、孩子都是挺好的媒介。 沈佳一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的就掉了下来,这下把常亚东吓了一跳,虽然沈佳一平时也爱撒个娇什么的,可还真没哭过。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常亚东问。 沈佳一抽抽噎噎的哭泣着: “对不起,我知道我今天不该打扰你,可是我心里太委屈了,我实在忍不住,我又不能跟别人说。” “到底出什么事了?” “工作上的事,我被人欺负了,欺负的好惨。”沈佳一哭着说。 常亚东更糊涂了,他可不认为谁能在工作上欺负了沈佳一,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能让沈佳一自己说出受欺负来,又哭成这样,看来也的确不是小事了。 常亚东权衡了一下,说: “今晚的聚会我必须得去,要不这样,稍微晚一点儿我找你。” “那大概什么时候,我等你。” 其实常亚东更多的是想表现出一种姿态,他希望沈佳一会说,如果你今晚实在安排不开那就算了,改天我们再见面吧。但是没想到沈佳一一口就应承了下来,所以说,对付常亚东这种,总是想着虚伪的为自己塑造出一种形象来的男人,沈佳一这种方法还是最有效的。 “估计得十点以后了。”常亚东说。 “好,你忙清了给我打电话。” 电话挂断了,沈佳一脸上的泪好像撒到热锅上的水一样,马上就蒸发干了,她打开化妆盒认真的照着镜子,考虑今晚自己该怎么打扮,才会对常亚东更有吸引力: ‘如果今晚能让他送自己回家,没准儿就能把他一举拿下了呢。’沈佳一悠然的想着。 晚上,章若枫应付完饭局,就直接来了怀安,欧兰已经在等她了: “你来了,咱们走吧,我的工作也都处理清了。”欧兰轻快的说。 “怎么?今天不拉着我再在你的王国里转转了?”若枫见欧兰直接引着她走了出来,就故意打趣问。 欧兰叹了一声: “唉,我也想拉着你好好转一转啊,可是不行啊,现在人们基本都认识我了,我就不能老没事在卖场里转悠了,偶尔转转还行,老转,员工们也反感。” “那到也是。” 欧兰见若枫手里除了皮包,还提着一个很小的旅行包,问: “这是什么?” “睡衣呀。还有洗漱用具,和换洗的内衣。” 欧兰瞪大了眼睛: “你还专门回了趟家呀?” “那怎么可能呢?我家和你这里方向正相反,我要再绕一圈,得明天早上才能赶过来了。” “那这东西……” “这一套是我平时出差用的,常年放在办公室里,什么时候需要出差,如果是近途的,拎起来就走,不用再耽误时间。”若枫非常自然的回答。 欧兰不禁感叹: “你还真是强大,做的工作准备都充分到这种程度。跟你比,我太汗颜了。” 欧兰是开了句玩笑,可没想到,若枫却苦笑了一声: “我倒情愿自己没这么强大,因为越是这样,越说明我是靠玩儿命才坐稳了现在的位置,其实我更希望自己能够属于那种在工作岗位上挥洒自如,游刃有余的人。” “我觉得你在现在的工作岗位上,就挺挥洒自如的啊?” 若枫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单说工作,我的确是什么也不怵,现在杂志社里各种工作我都能处理好。可是跟老板的关系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不认可你的工作?” “不,她也认可。但她也认为,我的工作谁都可以干。主要是她不认为专心把杂志办好、把杂志的内容层次提高是必要的,她认为内容是次要的,能多收来广告费才是最主要的。所以我的很多长处,她看不到,也不想看,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广告部经理,她也的确是认为杂志社不需要主编,就需要一个广告部经理。” 欧兰听明白了,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情况很常见,任凭你下属再有能力,上司认为她不需要你的能力,你也是白搭。欧兰劝慰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反正现在她也离不开你,经营理念不合,你就多顺着点儿人家吧,谁让人家是付钱的呢。” “问题是她也不见得离不开我呀。”若枫说。 “什么意思?” “我能感觉到,她其实挺想换了我的。” “换了你?为什么?” “为了节约成本呗。按照我当初跟杂志社签订的合同,每年年薪是递增的,如果现在拿掉了我,再换个新人,一年能省下不少钱呢。” 欧兰瞪大了眼睛: “可是新人的能力根本没法跟你比,如果换一个水平跟你差不多的,工资低了人家肯定也不来!” “这不就又绕回来了吗?她不认为我的能力有什么必要,所以她即使换人也不会再请一个资深编辑,只会请几个广告业务员。” 欧兰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幽幽的说了一句: “这就是我们这些所谓职业经理人的命运吗?” “应该说这是我的命运吧,毕竟我和你还不一样,你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职业经理人,而我不是。但你的话也对,职业经理人这个名头,听起来好听,看起来好看,在任上的时候也的确很风光,可是一旦跟老板合不上来了,被踢出来,就什么都不是了。所以我从一开始就说,你是幸运的,因为你遇到了张总。” 欧兰没有过多的想自己的幸运,而是在想另一个问题: “那若枫,你说我该怎么办呢?难道我就一辈子都要这么风雨飘摇,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攥着吗?” 章若枫默然走了很久,才说: “其实也没那么悲观,命运是否交到别人的手上攥着,这主要还是看自己。如果你的实力够强大,你的老板就会尊重你的经营理念。如果你们实在没有办法磨合的话,你可以选择离开,因为还会有很多平台敞开了在等着你,而这一切的前提都得是……” “自己的实力够强大!”欧兰替她说出了答案。 “对!企业的老板是努力让自己的企业变得更强大,实力更雄厚。而像你我这样的人,就是要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让自己的实力变得更雄厚!我相信,在未来中国,职业经理人的市场会越来越正规,职业经理人的前景也会越来越好的。” 两个人就这么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就到了欧兰的家,进了电梯,欧兰忽然问: “你有没有想过,现在,在我的家里,会有什么意外在等着你?” “今晚还有惊喜呢?”若枫双眼发光,“是什么?” “你猜呀。” “是常江!”若枫大喊了出来。 欧兰刚要出电梯门,差点儿一步迈空了。(未完待续) 91、在常亚东面前打击欧兰 若枫抓住了她的胳膊,好笑的望着她: “你怎么了?不会真是常江在里面吧?” “当然不是,他在德国呢。”欧兰没好气的翻了她一眼,“我就是没想到你怎么会突然想到他。” “我是想啊,如果你今晚突然宣布,你俩已经偷偷结婚了,那可真算是个惊喜。” “我说你这梦做得也太没边了吧!” “可是我真觉得你俩挺合适的。”若枫继续笑嘻嘻的狡辩。 “我觉得跟你合适的男人多了,问题是你看的上人家吗?” “你的意思是你看不上常江?可是你凭什么看不上人家常江啊?人家常江挺好的啊……” “停!是常江看不上我,好了吧?”欧兰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就让若枫显出了无厘头的风格。 她们两个说话间,欧兰已经打开了房门、开了灯,这下子,若枫没有心思再跟欧兰胡扯了,她望着客厅里,轻轻发出了一声惊呼: “天,你是怎么做到的?” 原来客厅里摆了好几束鲜花,鲜花都扎的很漂亮插在瓶子里,错落的放在桌上、地上。在客厅中央的茶几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一个果篮里堆着几样水果,果篮边还放着一小堆现场的包装袋,一看就是从超市里买来的各种零食,茶几一端是一套细瓷的茶具。沙发上堆着几个松松软软的大抱枕。 “你这是干嘛呢?”若枫问。 “我是想,我俩平时整天都在忙工作,忙得都已经彻底忘记了生活,干脆趁今天,好好的生活一下。” “好好的生活一下?”若枫的职业病又犯了,攒起了眉头,“这句式不对……” “行了行了,主编大人,我没想着骗您的稿费,您也千万别拿专业作者的标准要求我,业余的标准我都达不到,我就是想着趁这机会,过过日子!要是今晚咱俩都不用加班,我就自己做饭了,结果我们又都加班,就只好改宵夜了。” 若枫也笑了: “你这个主意到真是挺不错的,”她没有坐在沙发上,而是拽了个抱枕抱在怀里,直接滑到了地板上,靠着沙发,把头努力的向后仰了仰,感叹了一声: “啊!好舒服!这些你都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今天接了你的电话,我就干脆脱岗了一小时,就把这里布置好了。” “唉,还是当总裁好啊,说脱岗就脱岗。对了,”若枫又跳了起来,“我们干脆洗了澡,换上睡衣,今晚聊累了,直接睡觉。” “好!”欧兰积极响应。 两个三十岁的女人开始像孩子似的跳跃着忙碌了起来。这样的情景让人看着难免会觉得有些心酸:晚上吃过饭,一家人一起喝喝茶、聊聊天、看看电视,本来是生活中最微不足道的细节,可是对于这些漂泊在异乡的女子们来说,却成了一种太大的奢侈,还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才能享受到一次。下一次,这次享受完了,下一次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常亚东和沈佳一见面了,这次他们约在了一间茶社的顶楼,这里有一个极大的平台,桌椅摆得很疏离,给予了每一桌客人充分的私密空间。选在这里是常亚东的意思,因为他一直坚守着一个原则——绝不和沈佳一在任何地方的包厢里见面。 沈佳一对于在这样的地方见面,肯定是心中有些失望的,不过还好,平台上几乎没什么灯火,基本就靠附近楼宇的光源照明,上海的夜,从很久以前起就已经看不见星星和月亮了。这样半昏半暗着,也算是讲究了。 沈佳一一见到常亚东眼泪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她本来在常亚东面前就总是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架势来,现在更是哭得梨花带雨,要不是碍着身边还有那么多客人,她真要一头扑进常亚东的怀里痛哭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常亚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佳一,只好摁着工作上的事情询问。 沈佳一抽泣着回答: “我费了好多好多的心思和力气,在天一搞了一次促销活动,结果被别的商厦得到了消息,他们彻底偷了我创意。”沈佳一的话一分真九分假,因为她今天这么大费周章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常亚东面前打击欧兰。 常亚东没想到会是这么件事情,虽然他不懂商厦的经营,但是也知道,好像商厦如果搞促销的话,都是一窝蜂的上,你促销我也促销,拼命的恶意竞争抢夺市场,这很正常啊,为什么沈佳一会这么痛苦呢? “你搞得是什么促销活动啊?”常亚东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接着问工作上的事。 “名品内衣促销。”沈佳一答。 常亚东心头一震,虽然他不知道天一搞名品内衣促销的事,但是他知道,怀安这周正在搞促销,促销项目里就包括内衣,难道沈佳一说的是欧兰? 常亚东虽然这么怀疑,但是脸上仍旧不动声色,问: “我不太懂你们行业中的事,一般这种事情要怎么处理?对方既然能知道你们的计划,一定是买通了你们公司里的人吧,那你是不是应该先把这个人找出来,免得他以后再出卖你们的利益。” 沈佳一哑口无言了,说心里话,到现在她都不敢肯定怀安的这次促销,究竟是无心的跟天一撞了车,还是有意在跟天一作对。因为促销的项目并不是完全一致的。只不过按照常理来说,怀安现在不该进行这次促销,尤其是怀安的促销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所以她才把一腔怒火都撒在了欧兰的身上。 常亚东说的道理她也明白,她已经把天一内部接触过这次促销筹备的员工筛了好几遍了,实在是找不到一个可疑的人。可这话不能对常亚东说呀。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沈佳一就又哭了起来。她是下决心,今晚无论如何也得用自己的眼泪把常亚东的心给泡软了,让他从心里头厌恶了欧兰那个可恶的女人! 欧兰和若枫梳洗停当,泡了一壶茶,坐在了客厅里。欧兰懒懒的躺在沙发上,章若枫仍旧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 “若枫,旁观者清,你说我下一步该干什么了?”欧兰问。 若枫认真的想了想: “董事会对你的考核快该开始了吧?” “快了,八月三十号,这还不一转眼就过去了。” “那你真该为考核做准备了。” “我也这么想,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准备。现在最重要的是业绩,可是我一下子没法把怀安的业绩给提到多么高,我也特别发愁。” “其实我倒觉得你可以换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若枫认真的说。 “换个角度?”欧兰一翻身趴在沙发扶手上,托着腮认真的看着若枫。 “对。换个角度。你现在太执着于提高怀安的销售业绩了。当然这没错,但是我觉得,不管是张总还是怀安的股东们,都不会要求你在一两个月之内,就让怀安的销售业绩翻上几番,那不现实。如果他们真的那么要求你,你干脆就别干了,因为说明他们压根就不想用你,所以才这么刁难你!” 欧兰想要说什么,但是想了想又闭上了嘴: “嗯,你接着说,你说完了我再说。” “好。怀安的现状,股东和董事心里都有数,所以他们如果真的是想为怀安选一位好总裁的话,他们就不会只盯着你这几个月创下了多少业绩,而会通过这几个月你的工作,看你的能力,还有就是听你对未来的计划。” 欧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董事会真的铁了心要卖怀安,就会想方设法的不让我继续做总裁。” “应该会这样?” 欧兰的脸垮了: “那我不是很丢人?” “这有什么丢人的。董事会和聘任总裁之间本身就是双向选择,合则聚不合则散,这很正常。你如果真在怀安干不下去了,再找个平台,重打鼓另开张,没有任何影响。” “你当初劝我留在怀安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我是为了让你抓住这个机会啊,当然要那么说,现在我需要做的是,尽量的减少你面对考核时候的心理压力,所以肯定要这么说的。”若枫天经地义的回答。 “你可真是个好心理医生。”欧兰无奈的做出评价。 “嗯,就当你是在向我表达谢意吧。不用谢。”若枫的大言不惭,把欧兰给气乐了。笑过之后,她的神情又变得落寞了: “可是若枫,说真心话,你觉得我在怀安折腾这一场,有意义吗?” “有啊!”若枫的态度万分肯定,“你想想,你这段时间干了多少事,学了多少东西,这些都是财富。别的不说,你这是真真正正的当过总裁了,以后再求职填简历,你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填上曾任**公司总裁,除了怀安,谁会给你个公司,让你当总裁玩儿啊。就算为了这个总裁的位子,你这几个月都值了。” 虽然若枫的话半真半假,但确实是起到了开解欧兰的作用,欧兰不再那么郁郁寡欢了,她坐了起来,为自己倒了杯茶。(未完待续) 92、为考核做准备 “照你这么说,即使我落选离开怀安,也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欧兰问。 “肯定不会是多么严重的事情,你也不用为了这个有太重的思想负担,但是,你还是应该尽全力去争取。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哎,你不是一直都最重视基础工作的吗?”若枫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她这一句话仿佛一下子就把欧兰带回到了旧日的时光,那时,她、孙磊、许丽娜三个人,在北京二分公司赤手空拳打天下,虽然艰难可是每天面对的事情却很单纯,连困难都那么单纯,不像现在,一切都复杂的让人眩晕。 “那你说我现在该做哪些基础工作?”既然开了头,那索性就把所有的问题都抛给若枫吧,两个人的主意总比一个人多。 “总结前段时间的工作、成效,提出你自己对未来三至五年内怀安发展的规划。一定要具体,分纲要清楚。你必须得做到,如果你的领导没耐心看报告的具体内容,只浏览一下大标题,也能吸引住他们。如果他们万一想看看你究竟都写了些什么,你就得能做到,内容要完全的严谨、可信。虽然人们都说,报告是次要的,实际的工作才是主要的,但是在职场上,的确存在着铁打的事实——很多时候,一份报告完全可以决定一个人的职业命运。” 欧兰频频点头: “你说的对,我的确该好好用心写这份报告,”忽然欧兰的目光有些萧瑟了,“我也把我对怀安的未来规划认认真真的写出来,就算是给张总一个交代吧,就算最后不能留在怀安,我也要把所有该做的、能做的,都认真做完。” 若枫理解的望着她,柔声道: “嗯,你说的对,行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只要尽心尽力了,就能不留遗憾。” “好,我马上就开始着手做这件事。”欧兰跳了起来,在屋里转着圈子,好像身体里一下子就充满了力气了,恨不得马上就投入到工作中去。 若枫好笑的看着她: “喂,欧大小姐,你不是准备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你去打报告吧?” 欧兰嘿嘿一笑:” “当然不是,怎么会呢?” “哼,我看你根本就是这么想的!”若枫毫不留情的拆穿她,然后说,“你先坐下,我还事情要和你说。” 欧兰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拆开了一包菠萝蜜干递给了若枫: “说,什么事?” “报告肯定是要写,还有一个问题你想过没有,你要不要提前和董事会的成员接触一下?” 欧兰愣住了,她还真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现在若枫这么一说,她的脑海里马上就浮现出来了问询会那天见到的那一张张脸孔:老奸巨猾的黄主席,高傲刻薄的许正华,还有其他那些心机深沉的董事们。去和他们接触?欧兰没这个信心。 “怎么?犯憷?”若枫看透了欧兰的心思。 “的确是有点儿犯憷,”欧兰老实的承认,她苦恼的拽了拽头发,“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从心里面就不愿意和那些人接触。他们对待怀安和我的态度,既不是我所熟悉的公司上层领导的态度,也不是总公司来的巡查人员的态度,我说不清他们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反正给人的感觉就是特别不舒服。” 若枫拿了块儿菠萝蜜干一点点的咬着,似乎不是为了吃,只是为了找点儿事情干,她认真想了一会儿,声音低缓却清晰的说: “我以前曾经采访过一位比较成功的职业经理人,他也有过和你类似的感受。对于这个问题,他是这么分析的,他说,中国现在的职业经理人制度还不成熟,甚至企业股份制管理都不成熟。股东们在面对一个他们并不了解的职业经理人的时候,难免会产生这样一种顾虑——你把我的钱交给你去经营,你能经营好吗?你要是把我的钱赔了怎么办?你要是影响了我的收益怎么办?这种想法,就不自觉的,把股东和执行经理推到了对立的位置上。” 欧兰苦笑了一下: “这么一说,我倒好像是在给私人打工了。” “我倒觉得,你不用为了这个问题耿耿于怀,给私人打工也好,给外企打工也好,甚至给国家打工,都是打工,平台不同,发展不同,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你开展工作的前提都得是取得对方的信任!”现在,董事会不信任你,你应该理解他们,如果换做是你,你会信任一个像你这样的代理总裁吗?” 若枫最后一句话有点儿绕,不过欧兰还是听懂了: “你说的对,我不会信任。” “所以,别人不信任你,也是正常的,你得学会忽略掉这些感情上的感受。” 又是一句分外熟悉的话:人如果想在职场上生存,就得学会忽略掉那些感情上的东西。 欧兰有点儿感慨: “若枫,上一次也是你跟我说的这句话,那还是几年前了吧?你说为什么,每次都是你给我做心理辅导呢?是因为你内心比我强大的多吗?” “不是!”若枫断然否定,“你的内心也很强大。这只是一个当局者和旁观者的问题,现在你身在事中,我在一边旁观,所以总会看得比你透一些。等有一天,我遇到问题,你来看,也会比我透彻。” “也许吧。”欧兰仍旧将信将疑,因为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若枫给她分析问题,不过也的确是像若枫所说的,这些年里,她始终都呆在杂志社,没遇上什么变化,也就没遇上过什么问题。 “那个刘主席,你觉得怎么样?”若枫忽然问。 “哪个刘主席?”欧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就是董事会里帮你说话的那个刘主席。”欧兰曾经把问询会上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跟若枫讲过。 “哦,他呀,不知道,因为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过多的想过那些人。” “我觉得你可以从他身上动动脑子,从上次问询会的情形看,这位刘主席还是肯帮你的,也许你这次还可以争取到他的帮助。” “可问题是,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心里是不是想帮我,也许他当时只是为了维持怀安一个暂时稳定的局面,所以才那么做的。” “不管他是为什么吧,反正听起来,这个人比其他人靠谱一些。” “可我也不认识他呀。” “那不是还有李冰清呢吗?她肯定认识那个刘主席。”若枫笃定的回答。 “你是说让我去找李冰清?”欧兰惊呼了出来。 “对呀,怎么了?你不是说现在你们俩人的关系还不错吗?” “关系是还比较融洽,工作上,她也肯帮我,可是这种事……” “这种事怎么了?这是工作的一部分呀!你也是为了能够顺利转成正式总裁啊。” “可是……”欧兰还是觉得这件事有点儿上不得台面。 “欧兰,你首先得确定一点,咱们找刘主席,不是送礼托人情去了,我估计人家刘主席也不缺你送得那点儿礼。咱们是向上司汇报工作去了,当下属对工作有了新的思路和想法的时候,总得想办法让上司知道。如果上司不知道,还以为下属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呢,当然就不会重视这个下属。” “你说的也对,”欧兰喃喃的点着头,“的确是应该及时的让上司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都想些什么。可是李冰清会理解这些吗?” “不管她理解与否,只要你提出来,她都会帮你的,因为你别忘了,她做事有一个最根本的出发点,就是把你留在怀安!” “好,我试试吧。”欧兰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过了一会儿,她忽然问,“你刚才说,我只汇报工作就行了,不用给刘主席送礼什么的,是吗?”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主要目的当然是汇报工作,但是,你第一次见上司,总不能空着两只手吧?” “哎,你怎么又变了?” “我没变呀,你请我来聊天,不还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吗?人之常情而已。”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若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真服你了,好像每次一提到送礼就好像要杀了你似的。其实我呢,也只是这么出出主意,至于具体该怎么做,我心里也没个准谱,这种事还得见机行事,或者,你可以咨询一下常江、商雨晴他们,送礼这种事情,他们这些天生的公务员比较擅长,我也不擅长这个。” “哦,好吧。” “对了,似乎沈佳一很擅长,总是能用些礼物把人哄得很舒服。没准儿你还真得练练这方面的本事,毕竟你现在是独当一面的总裁了,主要工作就是方方面面的交际应酬,更得学会如何和人相处。” “沈佳一的确很擅长和人相处,”欧兰的眼前又浮现出了沈佳一那巧笑嫣然的娇媚样子,不禁心里发烦,闷声说了一句,“她那副样子,我这辈子也学不会,我也不准备学!”(未完待续) 93、风水的学问 若枫当然知道欧兰的心思,所以她并没有追问什么,工作好比是核桃,再难剥的皮只要努力,也能剥开。可是感情是棉花糖,任何人都没法帮忙,只要伸手就会粘一手,把局面弄得更加混乱。若枫觉得自己这句话挺经典的,决定明天专门写篇三四百字的矫情稿子,把它用进去。没办法,那些奢侈品的女性消费者们,好像特别喜欢这种矫情的文字。 “神游什么呢?”欧兰喊了若枫一声,她现在也在积极学习着调控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让常亚东对自己造成太大的影响。现在身兼重任,把全部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到工作上还嫌不够,哪还能为这些不着边际的事耽误工夫。 欧兰觉得自己是在做非常合理的心理建设,却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把对常亚东的感情归为‘不着边际的事情’了。 若枫笑了: “没事,刚才突然来了灵感,在脑子里组织了篇稿子。” “嘿,我说你是真是吃这行饭的人,就这么一转眼,就整了篇稿子?怎么样,要不要我把电脑借给你,你先打出来呀?” “不用,已经记住了,明天去单位再打,一样的。”若枫自信满满的回答,“不过说起电脑来了,我还真得用用你的电脑。” “干嘛用?” “给你看点儿东西。” “是什么?” “我从天一拍的视频和照片。” “啊?你都弄出来了?” “那当然,快看吧,保证是第一手资料。” “好。”欧兰也兴奋了起来。 若枫的确是专业,她拍的这些片子从各个角度展示出了天一独有的特点,从装潢到布局,再到商品陈列,甚至包括各个细节的布置。 欧兰看的入了迷,甚至几乎都忘了心中对沈佳一那隐隐的妒意。 “真不错,不用跟香港、法国的商厦比,就只跟天一比,怀安都显得太陈旧了。”欧兰感叹道。 “我问了,天一现在的精致典雅并不是沈佳一一个人的功劳,主要是天一上一任总裁设定的风格。不过沈佳一也的确有一定的长处,她对于世界各地的商厦都很了解,所以她上任之后做的各种补充也都很不错。欧兰,张总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重新装修怀安呢?” “董事会不批准,”欧兰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件事我问过李冰清,张总早就提出了改良计划,但是董事会不批。其实想一想,也不难理解。你看天一这个装潢规模,不用建成顶级,就算只照着这个标准来,都相当于把怀安除了主体框架,其它全部拆了重建,这笔开支太大了,董事会肯定不会允许的。” “那你以后呢,即使做了总裁,也没办法重新装修?”若枫有点儿沮丧了。 “谁知道,走一步说一步吧,不过我在对未来的规划里,肯定要把装潢这件事写进去。” “对,尽可能的写得能少花钱多半事。”若枫积极的补充。 欧兰苦笑了一下: “哪有那样的好事,装修这种东西,最是一分钱一分货了。” “如果想想别的办法呢?” “什么办法?例如在整个怀安挂满各式各样的彩色气球?” “你还别说,如果暂时应对的话,这也是个主意,到时候只要是走进怀安的孩子,一人送一个,也挺有效果的呢。” 欧兰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觉得我的话可笑?” “没有没有,我不是笑你呢,你这主意挺好的,下次我就这么办,等到孩子多的日子,就送孩子点儿小礼物,孩子好哄,一哄就高兴,他们高兴了,大人们就高兴了。我是想起件好玩儿事来才笑的,你知道吗,还有一个人,专门一本正经的给我写了本书,让我发展怀安要从改变怀安的风水入手。” 让欧兰没想到的是,若枫并没有被这个笑话逗笑,她很认真的看着欧兰: “写了本书?” “哦,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不过总也有几千字吧。” “是什么人给你的建议?” “不知道,我不是公开了一个邮箱,让员工跟我互动吗?然后就有一个人匿名给了我一份发展建议,其中第一条就是风水的问题,我觉得怪荒唐的,所以也没认真看。” “其实我倒觉得,这个提议不是完全的荒唐。” “不荒唐?怎么会呢?一个现代化的商厦,竟然要靠着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来提高销售,你不觉得这很无厘头吗?” “欧兰,你好像对‘风水’这个概念有很深的误解,中国讲风水讲了这么多年,里面有很多门道,并不是全无道理的。”若枫说。 欧兰还真是第一次认真听这方面的知识,于是问: “那你给我讲讲吧,我还真是对这个不了解,就是从电视上看到一些,选坟地什么的。” “不对不对,”若枫用力的摇着头,“你理解偏了,选坟什么的,只是风水的一小部分。其实,所谓风水,用最简单的方式来理解,就是有风有水!” “有风有水?”欧兰很晕,这算是什么说法。 “对啊,人是离不开风也离不开水的,只有风和水暖,风调雨顺的地方,人呆着才会舒服,人呆的舒服了,心情也才自然会好,心情好了,干事才能有效率、才能成功。具体到你们怀安,如果整个怀安里面都风清水净,整个一富氧环境,那员工们心情也好,对顾客就有耐心,顾客心情一好,就会买东西,你的销售不就提上来了吗?” “有这么灵吗?”欧兰将信将疑。 “这么听我一说,你可能觉得有点儿玄。可你认真想一想,平时你出去吃饭、逛街、K歌,是不是都有过这种情况:有的地方就是沉闷的让人呆不下去,可有的地方,就让人去了一次还想去第二次。” 欧兰认真的回忆着: “对,是这样的,有时候是觉得环境太封闭,让人憋闷,有时候是觉得灯光不舒服……” “对,这就是风水!” “这就是风水?” “对啊,我刚不是说了吗,有风有水!” “哦,我大概明白了。”欧兰喃喃自语,在这段时间里,她几乎回忆了自己去过的、能记起来的所有地方,不管是租房子还是选办公室,或者出去旅行,都有过这种感觉,有的地方就是明快自然的让人不忍离去,可有的地方就是晦暗的让你恨不得一步逃开。” “听你这么说,还真是挺有道理的。若枫,你这都是从哪儿学的?” “我自己总结的?” “啊!”欧兰大喊了出来,她真是彻底败给了若枫了,刚才她说的那么一本正经,自己也崇拜的五体投地,结果折腾半天,都是她老人家自己总结的? “怎么了?”若枫翻了她一眼,“你看不起自学成才呀?” “可这种东西,你自己总结……” “我就是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然后结合上生活中的很多实际,又结合上现代商业中的很多卖场布局方式,自己总结出来的。我还为这个专门写过一组稿子呢,人家很多大老板都很认可我的观点。” “好,你是正确的,行了吧。不过,你说的一点的确很关键,一个卖场,不管你是卖什么的,首先都得让顾客呆着舒服。怀安现在就比较欠缺这一点。” “是啊,咱们上次不是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吗?哎,对了,我认识一个室内设计师,他也很注重这个风水问题,我俩在这方面交流过不少,我可以把他介绍给你认识,看他对于怀安的装饰装潢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行,不过得等我被正式任命之后吧?要不,人家给设计了,我又不能采用怎么办?” “没关系,他也喜欢琢磨这些,平时也总是搜集这种案例,你找他,他肯定会当成一个很有意思的课题来做的,至于能不能真正实施,就是另一回事了。而且,你也不能等到你被正式任命之后再找他。你给董事会写报告也需要这方面的知识,到时候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如果能写的专业一点、唬人一点,没准儿还能给你加分呢。” “好,就按你说的办。”欧兰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照你这么一说,那个Bob倒也不完全是胡说八道,我还真得抽个时间认真看看他的计划书,有可能的话,请他显显真身,我们面对面好好交流一下。” “这个主意好,听你这么说,这个Bob还有可能是怀安的老员工,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也会对你助力不小的。” 两个人一边谈一边翻看照片。 “这就是天一的首饰销售区了吧?”欧兰忽然问。 “对,因为这次天一在我们杂志社做的宣传,主要就是关于他们的珠宝商场,所以拍珠宝商场是最多的。你看,”若枫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天一在珠宝销售这方面下了多大的功夫。” 若枫说的没错,天一商厦的珠宝商场的布局安全效仿了西方的风格,整个卖场也是以白金、钻石和红蓝宝石的颜色为装修基础色的,看上去时尚而不失典雅。(未完待续) 94、心有多大,压力就有多大 欧兰不得不承认,如果自己是消费者,也会本能的就认为,从这里买到的珠宝一定是最顶级最时尚的。张总曾经说过的那个装盘子的理论,在天一珠宝卖场得到了充分的实践,而且效果显著。 再往后看,欧兰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拍完了天一的珠宝卖场之后,若枫就毫不犹豫的拍了大量珠宝首饰的特写,几乎把天一看家的宝贝都拍来了,有很多还是变换了很多种角度拍的。 “这回头天一的珠宝要是失窃了,还不把你列为头号嫌疑人啊?”欧兰笑道。 若枫也笑了: “没那么严重,不过还没准真得调查调查我。这就是做我们这行的好处,有拍照和询问各种详细资料的特权,不管我怎么拍、怎么问,对方也不会怀疑什么。” 两个人看着那些照片,都被画面上的那些珠宝首饰深深的吸引了,是啊,有哪个女人能够躲过这种诱惑呢? “女人,你是不是动心了?”若枫故意用一种话剧里神父的腔调问。 “是,我是动心了,我现在就在想,该怎么把天一公司的珠宝供应商挖过来,让他以后只给我们怀安供货!” “天哪,你野心太大了,我也不过才惦记上几件首饰,你已经惦记上人家整个珠宝生意了。” “没办法,在其位就得谋其政啊。”欧兰长叹了一声。 “你想挖天一的珠宝供货商也不太容易,听沈佳一说,这家国外的珠宝公司跟天一的总公司有合作关系,所以才这么支持他们的。” “这件事我也听李冰清说过,所以天一商厦的珠宝在南京路上没有人能够超越。” “我倒是听沈佳一说,那家珠宝公司最近打算再开辟一家卖场……” “真的?” “应该是真的,不过看沈佳一的样子,她已经势在必得了,你注意看这里。”若枫翻出了一张卖场的照片,“她无意中跟我说,如果这次在我们杂志上的宣传效果好,她就再找我们做一期,专门宣传这个位置,因为她准备把这里建成南京路上最豪华的黄金首饰卖场。” “黄金首饰卖场?天一不也有黄金吗?” “有,但是不多,而且他们也不以黄金首饰为主。但是珠宝公司想着打开中国的黄金首饰市场,所以要开辟出专门的一个黄金卖场。” 欧兰有些低落: “他们和天一有那么深的关系,又已经合作了这么久了,恐怕就算去争,也争不过来吧?” “难度很大,所以我也没有专门跟你说这件事。不过刚才我倒是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既然那家珠宝公司想打开黄金市场,那你们怀安的这块百年招牌应该会有一定的吸引力吧。人们一说到金首饰,不都是讲究百年老店吗?” 若枫的话似乎是给了欧兰点儿希望,可是她们两个人都知道,这个希望比远处风中的烛火,还要微弱。 和若枫长谈之后,欧兰忽然发现,自己有那么多工作需要做。她需要找到Bob,需要给董事会出一份完美的报告,需要研究一下刘启飞这个人……而在这些具体待办的工作中,总有一片灿烂的金色光华会不经意的突然冒出来。欧兰知道,她这是惦记上那个黄金卖场了。百年怀安,的确需要这样一个卖场来匹配他的身份。 欧兰也知道,这个想法并不现实,因为怀安在这件事上,是没有任何竞争力的,可越是知道,她就越放不下这件事情。她查了大量的相关资料,很容易的就找到了那家珠宝公司在公开招募黄金类珠宝经销商的消息。 公开招募这四个字刺激着欧兰的神经,她真希望对方不要搞什么公开招募,直接内定了算了。因为如果内定,她心里还会好受一点儿。可这一公开招募,如果不去参与竞争,欧兰就觉得自己是在犯罪,是在浪费机会。可是,去抓这个机会又能如何呢? 绝对优势的卖场环境、巨额保证金,这一切,怀安都能提供出来吗?如果什么都提供不出来,那去参与招募,还不是自取其辱,尤其是在沈佳一面前自取其辱! 欧兰痛苦万分,真应了那句话,心有多大,压力就有多大。 她听从了若枫的建议,认真读了Bob的意见书,可能是思维角度发生了转变的原因,现在再看他的意见书,有很多地方都很有道理。 欧兰本想直接给Bob发封邮件,要求和他见面好好聊聊的。但是犹豫再三,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她担心一旦Bob暴露了真实身份,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畅所欲言了。再说了,自己这个代理总裁的未来命运都还是未知数,人家是不是愿意跟自己公然把关系走得太近还是未知数。 想到这些,欧拉索性给Bob写了封邮件,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Bob,你好。首先感谢你的这份意见书,这是对我工作最大的支持。我认真读了你的计划书,给了我不少启发,还有很多地方,我想和你认真讨论。本想约你见面好好谈谈的,但是我又担心,当彼此直面了以后,反倒不能像现在这样畅所欲言了。所以,还是采用这种形式和你交流吧。以下是我对你的意见书的一些想法,还有一些疑问,提出来,我们共同探讨。” 欧兰又反复读了几遍,感觉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是挺真诚的,就开始书写正文了。 这种一来一往完全靠文字来商量工作,实在是太累了,尤其是还有很多并不是具体的工作,只是一些构想,这些东西用文字讨论起来就更难了。 不过渐渐的,欧兰发现,在她回复这封意见书的过程中,她的很多思路也愈加的清晰明朗了,当她把这封邮件整体写完之后,呈交给董事会的报告,也初见了雏形! 当最后,欧兰摁下发送键,发送走了这封邮件之后,她由衷的感叹了一声: ‘不管是什么工作,都是熟练工,只要反复做,不停的做,总会越来做的越好的。’ 欧兰约李冰清喝茶,她本来在约李冰清的时候还想解释一下,为什么不能在办公室里谈,还要约在外面见面,可没想到,她还没解释呢,李冰清就直接说: “在外面找个地方谈谈也好,公司里人来人往的,总会被打扰。” 看来,李冰清也是准备跟欧兰长谈了,这不禁让欧兰感到有点儿压力,因为她总觉得李冰清现在说话的态度不像是秘书,更像是来检查功课的老师。学生面对老师的时候,总是会有些心虚的。 地方是李冰清选的,她临时给欧兰打了个电话,说有点儿突发情况,晚到五分钟。 欧兰打量着这个地方,红木桌椅,苏绣的靠垫,连茶壶和果碟的垫子都是缎子的,绣着雅致的花,墙上挂着工笔画,门口垂着珠帘。明明是个很有情调的地方,可是不知为什么,就是让人觉得难以放松。 ‘这是风水的问题吗?’欧兰想过之后,意识到自己有点儿走火入魔了,什么事都能跟风水挂起钩来。 一转念,欧兰的脑子就又跳到了李冰清身上,还别说,这个地方倒是和她满匹配的——也面容姣好,也有气质,就是让人难以亲近。 胡思乱想间,李冰清来了。她一进门,欧兰差点儿没绷住乐出来,因为她刚才正在想李冰清和这间屋子的共同之处,而此时,李冰清刚一出现,立刻就和这间包房融为一体了,看上去那么和谐。 这么一比较,欧兰也找到了这间屋子之所以让人压抑的原因了——它真的和李冰清一样,全身上下一丝不苟,哪都那么整洁、严谨,而作为一个休闲环境,其实是应该有点儿小凌乱和小破绽的。 “看什么呢?”李冰清循着欧兰的目光望去。 “啊,没事!”欧兰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思路,“我是看着这间屋子,突然想,作为一个企业的领导人,是不是也不能过分的追求完美。下属们如果每天和一个完人生活在一起,那压力是不是会很大?可如果领导能有一些小的缺点、漏洞,会不会显得更有亲和力一些,也让员工们工作起来更自如?” 李冰清认真的听着: “我没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不过听起来也有些道理。” 欧兰迅速的调整状态,因为她想起来了,跟李冰清只适合谈非常具体的工作,绝不适合谈这种近似乎虚幻的东西。 欧兰挺了一下身子,换上很严肃的表情——和李冰清在一起,只有这一种表情才是最合适的。 可没想到,她还没说话,李冰清却先开口了: “欧总,即使您今天不找我,我这两天也准备和您好好谈一次了,前段时间,您在怀安的工作进行的很不错,成效也很显著,但我个人认为,您下一阶段的工作重点,应该暂时从经营中转移出来。” “转移出来?” “对,全力备战这个月底的董事会考核!(未完待续) 95、善于征服女人的女人 可能是看到欧兰露出吃惊的神情,李冰清问: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我是觉得,咱们两个想到一起去了,我约你出来,也是想谈这件事。” “那很好,说明我们两个对将要讨论的这件事都已经深思熟虑了,谈起来就更容易了。”李冰清果然是不具备感性思维的,永远都是从工作角度出发。 反正欧兰也习惯了,所以她直接就开始陈述自己的想法: “我准备了一份报告,很详实,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这段时间的工作总结,一部分是对怀安未来的发展及规划构想,等我完全写好后,会给你看,你帮我修改。这份报告我计划在考核前提交给董事会。” “嗯,这个很有必要。你写吧,写完后我来看,毕竟我对董事们的口味了解的更多一些。” 虽然李冰清的样子还是冷冰冰的,可是欧兰却心里一暖,不管态度如何冷硬,李冰清始终都是在竭尽全力的帮助欧兰的。 “谢谢你。”欧兰由衷的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除了报告呢,你还有什么想法?” 到了最难以启齿的环节了,欧兰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 “有件事,我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想好好和你商量一下。你说,我有必要在考核之前,和董事会中比较有发言权的董事们,先接触一下吗?”这一番话,欧兰说的很艰难,她真怕李冰清会追问她一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就太尴尬了,这种背后走关系的事情,是很难和一个并不是很熟悉的人讨论的。 可是没想到,李冰清听了她的话之后,竟然非常自然的说: “我认为有必要,这也是我今天要找你的主要原因。” 欧兰感到意外: “你找我也是要说这件事?” “对。我做任何事情都是严格遵照张总的指示,张总的指示很明确,要让你做怀安的总裁。张总的心愿,我也很清楚,保住怀安这块金字招牌。如果这段时间,你的工作做的并不好,那我也许会对张总的指示有所保留,把这件事交给董事会去处理。现在事实证明,你做的挺好的,尤其是,你在很多地方,都在继续执行着张总的理念,所以现在,我就要全力以赴的帮你通过这次考核。” 欧兰现在全身绷紧着,后背都有些发僵了,因为李冰清的话就像是滚滚的阴云从四面八方朝着她的头顶汇聚了过来。这不是说李冰清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恰恰相反,欧兰知道,李冰清现在是已经拿出了百倍的真心来帮助她了,也正因为如此,欧兰才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 她望着李冰清的眼睛,灯光映在她的瞳仁里,形成了两个明亮的小白点儿,闪动着灼灼的光芒,照射着欧兰,让欧兰心中那仅有的一点点胆怯也无处遁形。 书上说每个人的人生都需要一个能够随时鞭策自己的良师益友,欧兰发自内心的承认,在现阶段,李冰清绝对够得上这个资格。 李冰清继续说: “在如何通过考核这一点上,你我已经不谋而合了,一是准备一份完善的报告,这件工作我们两个一起来做,第二件就是刚才你说的,在考核之前,把董事会中的重要人物各个击破,这个我们两个一起制定方案,由你去执行,因为沟通关系这种事,不适于有第三方在场。第三件,就是考核时候的现场应答。等我们把前两件事情都做完之后,也就算是把现场应答的前期准备都做好了,至于到时候的具体情况,就得靠你自己临场发挥了。不过从上次问询会的情况看,你在这方面还是有一定优势的。” 李冰清的分析条理分明,重点突出,最重要的是,她没有任何含糊和隐瞒,并且还不犹豫的就担起了属于自己的任务。 欧兰现在心中是感动的,但是她知道,面对李冰清,任何感激的话都是多余的,所以欧兰只轻轻的举了一下杯子,说: “好,我都听明白了,咱们现在就开始吧。”是啊,马上开始工作,就是对李冰清和张总最好的报答。 “上次问询会的时候,你对董事会的成员应该也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黄主席是经贸局的书记,已经二线,虽然怀安的大事最后是由他来拍板决定,但他其实并不经常拿意见。所以董事会真正的决定权是在刘主席手里,也就是经贸局副局长刘启飞。” 欧兰心中一动——李冰清终于也提到这个人了。 “上次问询会的时候,听刘主席说话,他对商业好像很内行。”欧兰问。 “他很早以前在商业上工作过一段时间,虽然时间不长,但他却的确是个内行,他跟张总的关系不错。”李冰清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刘主席跟谁的关系都挺不错的,包括丁伟、沈佳一、陈秋峰。” 欧兰心中刚刚升腾起的一簇希望的火苗马上就又被李冰清扑灭了,好了,她明白了——对自己而言,刘启飞也许是东风、也许是台风,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所以,我建议你在考核之前,争取和刘主席面谈一次。”李冰清说。 “我也这么想过,”欧兰实话实说,“但是刘主席太精明了,我怕会适得其反。” “不要有这种顾虑,正因为刘主席太聪明也太透彻了,所以他才不会轻易的就对一个人做出判断。你在他面前的时候,只要能完全的把你自己的思想、主见和能力展示出来就可以了。至于刘主席最后会如何决定,那就不是我们所能够左右的了。” 也许李冰清是在安慰欧兰,可是说实话,这话听起来实在是没什么宽慰的效果,欧兰不禁问: “李秘书,刘主席的心底里,到底是想让怀安重新振兴呢,还是也想卖掉怀安呢?” 李冰清认真的想了想: “我认识刘主席的时间也不短了,平时也有过比较深的接触——毕竟他和张总的关系很好——但是说实话,我不知道他内心里对怀安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啊?”欧兰这次真的愣住了,她愣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那张总呢?张总知道刘主席的想法吗?”欧兰紧紧的盯着李冰清,虽然眼前没有镜子,但是她自己都能想象出来,现在她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李冰清轻轻舒了一口气: “张总没有跟我谈过这方面的问题,你也知道,没有把握的话,他从来不说。对于刘主席,他曾经只跟我谈过一点,那次,是我提出让张总去争取刘主席和董事的支持,张总说,你必须永远记住,刘主席的首要身份是‘官’,所以,他做一切事情的出发点,一定都是站在对政府有利的角度上来考虑的。这个出发点就注定了,他也许会是我们最有力的支持者,但也许,会成为我们最大的阻力。” 欧兰对于‘官’和‘官场’这些东西,是缺乏一个整体认识的,她这辈子接触到的官场上的人,可能就是一个常江了。所以她对于李冰清的话并不十分理解: “政府更应该希望把怀安的品牌发扬光大呀?” 李冰清竟然笑了笑,不过是冷笑: “政府卖掉的国有品牌还少吗?” 欧兰默然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 “那我们该怎么办?” “就像我说的,最大限度的向刘主席证明你的实力和怀安的前景。我想,不管是‘官’,是‘商’还是‘民’,到最后最关心的,都是收益。” “我明白了。”欧兰这次真的明白了,就是被背水一战呗。那倒简单了,这些年里,她已经战过好几回了。 “董事会中除了刘主席,还有一个人,你应该想办法接触一下。”李冰清又说。 “谁?” “许正华。就是问询会的时候对你出言不逊、咄咄逼人的那个女人。” “她?”欧兰脑海里浮现出了许正华那张妆容精致、眉眼嚣张的脸。 ‘她不就是一个普通股东吗?看起来也不是很有心机的样子。为什么李冰清会专门提出她来呢?’欧兰心里暗自思忖。 李冰清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解释道: “许正华的父亲是怀安社会闲散股份中比较大的股东之一,许正华一心想说服她父亲收购怀安股份,由她家来经营怀安。但是她父亲绝不会这么做。” “你肯定?” “肯定,张总曾经和她父亲谈过。” 一听是张总的判断,欧兰就放心了,有的时候,人对人的信任就是这么奇怪。 李冰清继续介绍许正华的情况: “而许正华这个人,精明外露,也有外国游学的经历,但其实能力并不足,她父亲可能也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收口不再做任何有风险的投资了,因为她是独生女。把家业交给她,老爷子不放心。这样的女人,可能会成为最让你头疼的敌人,但是如果哄好了她,她也有可能成为一个很有用的同伴。”李冰清若有所思的望着欧兰,忽然加了一句,“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善于征服女人的女人!”(未完待续) 96、每个女人都渴望舞台 一句看似是病句的话,却是对欧兰前面至少五年职业生涯最好的总结。没错,她的确是一个很善于和女人打交道的女人。在她这里,同性相斥这一颠扑不破的真理似乎失去了作用,丁晓、孙娜、许丽娜、崔慧明,甚至当初那个亦敌亦友的杨春华。这一个个女人不管是上司、下属还是对手,最后无不和欧兰成为了盟友。对,盟友,她们也许永远都不是亲密的朋友,但她们却在职场上结成了一个又一个效力强大的同盟。 如果一个人的力量是100,那么两个人合作之后,力量绝不会是00,而是10000,这就是结盟的力量。 事实再一次证明,李冰清不仅仅是一个好秘书,也是一个好的幕僚,她非常恰到好处的用这种方式提醒欧兰回忆起了旧日成功的辉煌。是啊,当初那么难走的路都走过来了,那么五花八门难对付的女人们都对付过来了,现在一个许正华又算是什么呢? 欧兰挺了挺后背: “好吧,我试着和许正华接触一下吧。关于她,还有什么其它资料吗?”既然准备攻下这座堡垒,当然就要尽可能的去了解她。 “对于她,我了解的并不多,因为没有系统分析过。她应该是一个比较典型的80后富家女,”看的出来,李冰清对于这个许正华很不感冒,如果不是工作需要,她都不会费心多看她一眼,“据说她和沈佳一的关系不错。” 欧兰皱了皱眉: ‘怎么这个沈佳一这么阴魂不散呢,哪都有她的影子,该出现的地方她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她也会突然冒出来。让人生厌!’ 李冰清看出了欧兰的心思,也显得无奈: “沈佳一这个人的特长就是人际关系,只要是和商厦这个行业有关的、她觉得有用的,她全都结交,到处都是她的熟人,她又年轻漂亮,所以一般人也都会买她的帐,至于她和许正华为什么会搅和到一起去,我还真说不清楚。我想,应该是沈佳一一直就在打怀安的主意,所以专门花心思拉拢怀安董事会的成员吧。” 看来李冰清的确是不太了解一般年轻女人的心思,当着欧兰的面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说沈佳一年轻漂亮,欧兰的心里立刻就像被灌了一大勺变了质的醋似的,呛得难受。她努力的克服掉心里的不适,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 “所以我在和许正华接触的时候,还必须要谨慎一点,免得有什么风声传到沈佳一那里去。” “对,是这样,你考虑的很周到。” 欧兰又想了想: “我有什么途径见到许正华吗?” “她的电话、还有刘主席的电话我都有,就看你是需要我事先帮你引荐一下,还是安排一次饭局之类的,大家先一起认识一下,或者我帮你找一个其他的介绍人,如果你自己有什么更好的接触他们的方式,也可以。” 欧兰看出来了,李冰清是尽量的把能想的、能做的,都想到做到,但是究竟哪种方式更有效,她心里也并不确定。 “好吧,这个具体方式,我再认真想一想。”欧兰看着玻璃杯子里那仿若极薄的翡翠薄片一样的茶水,忽然笑了,笑容有点儿古怪,“李秘书,你说,我要是想办法把许正华请到怀安来做副总裁怎么样?” 这次轮到李冰清吃惊了,她直瞪着欧兰,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张总以前的确是着重跟她提过,说欧兰这个女孩子有一个很显著的特点,她总是能和女人把关系处的非常好。可是李冰清真没想到,欧兰对女人的兼容并蓄竟然到了这种程度——直接就要给自己弄个年龄相近、背景强大、性格又如此嚣张的女副总来,如果真把许正华弄来,欧兰摆得平她吗?李冰清很怀疑这一点,反正如果让她选择的话,她绝不会跟许正华合作。 “你真想这么干?”李冰清问。 “算是方案之一吧。既然下决心收买她,总要事先多想几个路径。” “好,具体的工作由你来做,只要你觉得行就行。”李冰清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支持了欧兰的想法。 “在董事会里,我们需要做工作的就这两个人吗?”欧兰问。 “对,就他们两个,一个唱反调的,一个最后定夺的。” “好,我明白了。”欧兰一口喝掉了杯子里的凉茶,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李秘书,我还有一件工作上的事情,想和你商量。” “你说。” 欧兰一股脑的把珠宝公司想要在南京路开辟黄金卖场,并且已经发布了公开招募的消息这件事全都说了出来。 李冰清专注的听完之后说: “你想让怀安参与这次竞争?” 欧兰苦笑了一下: “我是觉得,怀安需要这个黄金卖场,不过我也知道,我们很难竞争过天一商厦。” “你为什么觉得怀安需要这个卖场呢?说来听听。” 欧兰不明白李冰清为什么要追问这个,不过对方既然问,她也就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包括百年的招牌、整个商厦的档次等等,诸多方面的想法。 李冰清一边听一边认真的点头,等欧兰全部都说完了,她忽然说了一句: “你这些想法挺不错的,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跟刘主席汇报一下这件事。” “跟刘主席汇报?他有办法……”本来欧兰是想问:他有办法帮怀安争取下这个卖场吗?可是话还没说完,她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能不能拿下这个卖场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们有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找刘主席的理由!”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引进一个黄金卖场和引进一个品牌专柜不一样,这是大事,一但启动,必须要得到董事会的支持,所以向董事会汇报是天经地义的事。” 欧兰和李冰清的目光交汇到了一起,这一刻,她们在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李菁菁的培训工作已经开始了,她在这种销售人员初级培训方面的确很有经验。站姿、仪态、笑容、说话的语气和声音,这些被专业教材搞得很复杂的东西,经过李菁菁的亲身一示范、一讲解,变得很明了很简单了。 本来,有一些员工是很排斥培训的,本来就是嘛,下班不让回家还要搞培训,训好了没奖金,训不好还要扣钱。尤其是李菁菁过去的身份在员工中迅速传播开来,人们对她就更是多了几分轻蔑,很不想看到这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对着自己来指手画脚。 但是参加了几天培训之后,人们的抵触心理慢慢的被化解了。因为李菁菁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嚣张,而且,她教的这些内容简单易懂,又收效显著。间或着,她还总是趁休息的时间,给大家讲讲美容、化妆的知识,或者教大家盘几个简单的发型儿。女人都是有爱美之心的,这些女员工们经过了几天的培训之后,再对着镜子照一照,就发现自己的身子挺直了,胸脯变高了,脸上的线条温和了,整个人都显得和过去不太一样了。这样的变化,是大家始料未及的。开始的时候,大家还不太确定这是仪态培训的结果,再后来,看着不仅是自己发生变化了,一起参加培训的人都出现了或多或少的变化。这下子大家相信了,原来仪态真的可以改变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于是大家对培训的积极性高涨了起来。 这些都是孙磊绘声绘色的描述给欧兰的。一开始的时候,欧兰觉得他在夸张。 “你是不是对李菁菁有什么想法了?怎么这么不遗余力的帮着她说话。” “您想哪儿去了,我说的都是事实情况。” “真有这么神?” “真的,您要是不信,可以找个机会悄悄去看一看啊。” 欧兰接受了孙磊的建议,在一次培训时间,她独自一人来到了临时培训场的外面。培训场是由一个大会议室改造的,会议室是一扇玻璃门,刚好能看到里面的情景,原来的桌椅已经搬走了,周围按了些大镜子,地上铺了一块粗地毯,现在正有二十来了员工在接受培训。 这些员工已经不算是年轻了,最小的也有十二四五的年纪,可是现在,她们的脸上却都洋溢着一层年轻的光芒,一个个收腹挺胸,再也不像是匆匆忙忙赶去菜场的半老徐娘了,每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 欧兰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每个女人其实都是渴望舞台的,可是绝大多数女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站到真正的舞台上去,这个时候,就需要你引导着她,为她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舞台,让她展示出自己的魅力。如果能够让女员工把展示自己的魅力和工作结合起来。那对于员工和公司都是最理想的境界——真正的双赢!’(未完待续) 97、把她们的能力展示给更多人看 这个关于‘舞台’的构想一直在欧兰的脑海中萦绕着,她觉得脑子里好像产生了某个很重要的念头,但就是抓不住它。这种状态让她苦恼,她急于把那个念头抓住,认真看一看究竟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她收到了Bob的回信。 在打开邮件之前,欧兰发现了一个问题,Bob的邮件每次都是凌晨发出来的。 ‘这个人到底是在怀安里负责什么工作的?怎么看上去比我这个代理总裁还忙呢?不到半夜三更都没时间处理我的问题。’ 欧兰打开邮件,这次的信比较短——跟他的意见书相比——主要是针对欧兰提出的一些疑义进一步做了解答。不过只是解答了一部分,还有很多问题,他表示自己只是提出一些构想,也没有想过太具体的解决方法。 在上封信里,欧兰提出要他一个即时通讯的方式,这样便于两个人在网上交流,可是Bob却在回信里说,他从不上网聊天,所以很抱歉,只能通过邮件的方式交流。 一个人习惯用邮件却从不网络聊天,真是怪癖。欧兰反复看着他的信,越看越觉得这封回信与其说是在回答欧兰的问题,不如干脆说,是给欧兰提出了更多的问题,等着她来回答。 ‘是我多心了吗?’欧兰望着电脑屏幕苦苦思索着,认真分析之后,可以确定,Bob提出的很多建议都是非常有建设性的,但为什么他的态度却又总让人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呢? 欧兰用力揉着额角: 好累啊,陷入到怀安里,让她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四面楚歌,她现在真是谁也不敢相信。她甚至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李冰清,因为她很怕李冰清那电脑似的眼睛,会一下子就把那个深深隐藏着的Bob给揪出来。说不清为什么,她现在越来越不想真正面对Bob这个人了,她更愿意保持这种彼此之间隔着层纱却可以畅所欲言的感觉。 既渴望畅所欲言,又唯恐自己多说了什么,会引起恶性的连锁反应. 唉,欧兰不禁长叹一声: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怎么做事这么瞻前顾后了。 欧兰有心暂时不回复Bob的邮件的,放一放他,看他会不会主动有什么动作,可她又舍不得放掉这个宝贵的智囊。忽然,她灵机一动,噼里啪啦的就打下了几行字: “Bob,你好。我今天想向你请教这样一个问题,商厦是女人的王国,该用什么方式,让女人把自我和工作紧紧结合起来呢?” 邮件发出去了,欧兰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暂时把这个问题抛给他了,自己先去忙别吧。 这次,Bob的信回得很快,只隔了一个凌晨,答复就来了,只有一句话: ‘把她的能力展示给更多人看。’ 醍醐灌顶是不是说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经意的一句话,就会让你豁然开朗。 欧兰差点儿直接跳起来,她拨通了高浩然的电话: “高主管,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高浩然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欧兰已经又恢复成了优雅端庄的样子了,稳稳的坐在办公桌后面、淡淡的望着她。总裁可以偶尔流露出真性情,但那得是在真正的亲信面前,否则,还是威严一点儿比较好。 “高主管,最近工作怎么样?强度大吗?”欧兰问,很标准的官腔。 “还好,比起前段时间旅游节促销来轻松了很多。这段时间我主要是在跟各个服装供货商沟通,保证国庆促销期间,能够组织尽量多的精品货源。”高浩然的回答很专业。 “好,你做这方面的工作很有经验,着手开展就行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助协调配合的,随时跟我沟通。” “好的,谢谢欧总。” “高主管,如果我现在再给你增加一些额外的工作,你会不会觉得压力过大?”欧兰开始介入主题了。 “什么工作?”高浩然问完之后,又觉得自己的态度有点儿生硬,于是又加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说,要看是哪方面的工作,如果跟我目前手头的工作结合紧密,那就问题不大,如果不是,那我担心自己能力不足、难以胜任。”高浩然的回答是比较艺术的,本来嘛,加薪不用犹豫,可增加工作量的事,还是先问明白了再说吧。 “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所以今天专门请你过来讨论一下,首先我申明一点,今天是跟你商量,不是硬性指派,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如果你觉得跟你现在的工作能配合起来,那你就做,如果会影响到你的本职工作,你就直接告诉我,我再另作安排。毕竟国庆促销,我们必须保证女装上渠的通畅,这是重要任务。” 听欧兰这么说,高浩然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最后的决定权在自己就好: “谢谢欧总理解,您布置吧。” “好,是这么两件工作,一件,是我以前跟你提过的,想给怀安的员工更换制服,很多人跟我反映怀安的制服款式、颜色都过于老旧,会让顾客觉得购物氛围不够轻松,而服装设计是你的专业。所以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看你能不能为怀安的员工设计几款新的制服样子出来。” 一听是这件事,高浩然就已经跃跃欲试了,她喜欢服装设计,平时没有机会过瘾,这次虽然只是设计一套工作服,但是如果能设计出彩儿来,被这么多人同时穿在身上,也很不错啊! 但她还是刻意矜持了一下: “哦,好吧,我试试看,我也没有把握一定能设计好,这样吧,我尽快拿出方案来,如果您觉得不满意的话,我们再请专门的设计师来帮我们设计。” 欧兰微微一笑: “好,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制服的事高层们看过之后还要上报给董事会,所以我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采用你的方案,我还怕万一你设计了,如果最后采用不了,你会存下心结呢。” “哪能啊,”高浩然也笑了,“做设计这种事,传达的是一种理念,所以被否定了并不意味着失败,这是我们上学学得第一课。” 谈到了她的专业,高浩然显得轻松了不少。 “那这件事就辛苦你了。” “没问题。”高浩然回应的很干脆。 “好,现在我来说第二件事,你对橱窗设计了解吗?” “橱窗设计?” “对、橱窗、Model展台、还有其他各类的室内展台之类的东西。” “上学的时候接触过一些,工作后我也一直都比较注意这方面的信息。”虽然高浩然还不太清楚欧兰究竟要干什么,但是她已经开始有意无意的抬高自己的身价了。 “我想把怀安所有的橱窗、展台,都重新设计、布置,注意,不是简单的换上最新款的衣服……” “我明白,是要设计出真正有生命的橱窗!”高浩然替欧兰把话说完。 欧兰眼睛一亮:看来高浩然还真不是炫耀,她的确是掌握着不少这方面的知识。‘有生命的橱窗’这个概念,还是上次跟若枫见面的时候,若枫告诉她的。意思就是,要把橱窗、展台打造成一个能够真正把人吸引住的空间,而不是一个简单的广告位。 看起来,对于这个话题高浩然比欧兰还要兴奋: “橱窗本来就不该是一个简单的广告位,它应该是一件艺术品,是商厦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现在很多商厦为了表明自己有品位,弄些大型的玉雕、名画之类的摆挂在卖场里,却忽略了最现成、最直接,也最能体现自己风格和品位的橱窗。其实在欧美很多大型商厦,橱窗就像是话剧舞台,他们会选择在每月的某几天固定更换橱窗内容,而顾客们一定会准时来欣赏新的橱窗设计,这已经完全成为了他们企业文化的一部分。” “看来你对这个问题也考虑过不少,那你有没有对怀安的橱窗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吗?” 高浩然迟疑了一下: “说实话,想过,但没有太具体的想过,一方面是因为这毕竟不是我的工作范畴,另一方面,说实话,怀安本身的橱窗条件比较差。只是一个老式的窗口形式,这样的橱窗也很难有发挥的空间。”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我正在考虑,准备在怀安卖场里整体装修一批橱窗和展台。” “真的?”高浩然露出惊喜的神情。 “真的,我已经让财务部核算过预算了,这笔开支并不大。怎么样?如果我真的把橱窗和展台都装修好了,你有兴趣来做这方面的工作吗?” “有!”高浩然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个工作量可不小,跟设计工作服不一样,这是一个长期、繁重的工作,而且,需要不断地花样翻新,每一期都要搞出新的创意来。” “这些我都知道,但我愿意试一试。” 欧兰看着高浩然: “那会影响到你的本职工作吗,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还有家。” “放心吧,欧总,我保证,绝不会影响到我的本职工作,我还会尽量把橱窗设计这个工作做好。”(未完待续) 98、约见许正华 “好,那我们先把这个工作搞起来,以后如果效果好的话,还可以再招聘一些这方面的专业人才,仍旧由你管理。” “谢谢欧总。” “这段时间就多辛苦你了。” “没关系,这是应该的。” “对了,还有,仍旧是老规矩,这件事,要注意保密,严防被抄袭。” “放心吧,欧总,我懂得。” 高浩然走的时候,欧兰清楚的看到,她的身影明显的都要比进来的时候轻盈了许多,欧兰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对于每一个把人生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职场上的人来说,新的机会就像是托起翅膀的风。 ‘把她的能力展示给更多的人看。’这是Bob信中的话,落实到具体的工作中,就是给她提供更多的平台、更多的展示机会。只有有机会展示,才能被人看到。 欧兰就是这样对高浩然的,她知道高浩然心中一直怀着关于设计的梦想,所以把这一个又一个设计的平台交到她手里。只要高浩然的心中还有这份热情,她就一定会去做的。而她只要能真心的投入到这些工作里,她就一定会越来越忠实于怀安、忠诚于欧兰的,因为只有欧兰肯给她这么多机会! 让她有机会把她的能力展示给更多的人看!这是对女人最有效的方法! 高浩然的事情处理完了,下一步,就是用同样的方法,去处理另一个女人了——许正华。 欧兰反复考虑之后,还是决定不通过任何人,自己直接去找许正华。因为把李冰清对许正华的分析再加上自己对她的判断,基本可以确定,许正华属于那种骄傲、自负,很容易轻视别人的女人。对于这种女人,你越是礼贤下士,她就越觉得你软弱可欺,就越会轻视你,相反,你如果足够强势,她反倒会重视你。 欧兰相信,如果自己是个男人,那么征服起许正华来,就会更容易一些,越是这种女人,就越容易折服于强势的男人,许正华对刘启飞就是如此。可既然自己是女人,那就只好通过女人的方法了。 这个早晨,天气格外的好,天上露出了难得的粉蓝色,看到这样的天空,你就能够理解,为什么在巴黎时装会上,粉蓝色职装是永远不会被淘汰的经典了。只可惜,在中国,这个颜色并不适合,因为它太明亮了,而不管是中国的整体环境还是职场上的氛围,似乎都偏重于一种沉重的灰色,所以显得跟粉蓝色格格不入。但不管怎么说,今天的天是粉蓝色的,这似乎昭示着,今天是一个适于解决疑难问题的日子。 欧兰看了看表,九点十分,最适合进行一般公务联络的时间,她站在窗前,让明亮的阳光完整的照在自己身上,然后拨通了许正华的电话。 “喂,你好。”电话没响两声,里面就传出了应答声。本来,欧兰还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许正华的声音了。可是这一听,她马上就发现,原来自己对于许正华那独有的高亢、骄傲的声音,竟然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喂,你好,”欧兰尽量的把声音放得轻缓而沉稳,“我是怀安,欧兰。” 她有意略去了代理总裁这四个字,却把怀安欧兰这四个字咬的很重,希望可以唤起许正华的记忆。 而事实证明,许正华对于欧兰的名字也是刻骨铭心的,因为她的声音马上就变的冷硬了: “哦,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想找一个时间,跟你见个面,大家聊聊。” “我很忙,有什么事,就电话里说吧。”许正华愈加的居高临下了。 “我知道你也挺忙的,因为我们大家都很忙嘛,这个我能理解。”欧兰不软不硬的顶了一句,“所以,我也是觉得确实是有见面的必要,所以才提出约个时间,见个面的。” “到底什么事儿?” “想和你谈谈怀安。” “怀安怎么了?不能在电话里说吗?” “因为不是一件或几件具体的事情,所以很难在电话里沟通。” 这时,许正华又想打断欧兰,但是欧兰根本就不给她打断自己的机会,抢先开口了,她发现,好像从自己第一次见到许正华开始,就一直处于一种和她抢着说话的状态。不知道别人在和许正华交流的时候,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形。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是这样的话,那恐怕许正华就会更不喜欢她了。 “许女士,其实是这样的,我知道,你对怀安一直都很用心,而我通过这段时间的工作,对怀安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和想法,所以我觉得我们两个如果有机会沟通一下,会对我们双方都很有裨益。” 欧兰的语言非常书面化,她希望能够通过这种形式,给许正华一种感受——我是在和你谈工作。 忽然,许正华笑了,笑声中带着毫不掩盖的不屑: “我们彼此坦白一点儿好吗?明说吧,你是看着董事会马上就要展开考核了,所以想来走我的关系,对吗?” 许正华的这种刁难是在欧兰的预料之中的,所以她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的方式。欧兰也笑了一声,反问道: “坦白的说,如果我真的想走你的关系,想让你帮我在董事会讲话,你会吗?” “你……”许正华被噎的一下子没说出话来。 欧兰不给她反攻的机会,继续步步紧逼: “我想你不会,既然你我都心知肚明,即使我找到你、求你,甚至再送给你一份厚礼,你都不会帮我,那我又何苦白费这个力气呢?”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找我?”许正华有点儿受不住欧兰的刁钻了,只好摁着这一句话问。 “因为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个目的。” “那你到底是什么目的,我在不知道你的目的之前,肯定不会答应见你。” 欧兰发现,像许正华这样的刁蛮公主也有她们的好处,因为她们放刁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所以可以不分时间、地点、对象的随时耍刁,一般人还真应对不了这个。 “嗯,你这个要求也是合理的。”欧兰不疾不徐的回应着。既然你把自己当成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那我就配合你,把你当孩子,这样行了吧? 许正华没防备欧兰会说出这么句话来,一下子又卡住了。 趁着她卡壳的功夫,欧兰开始娓娓讲述了起来: “你刚才也提到了,董事会很快就要展开对我的考核,至于这个考核结果,我个人左右不了,我相信,你也左右不了,这应该是董事会的一次集体行为,所以最后不管考核结果究竟如何,我都会很理性的接受。也会接受的很坦然,因为我可以接受一切的公平的结果。” “是吗?”许正华不满欧兰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很不屑的顶了她一句。 “是。”欧兰非常肯定的回答,“说起来,我也在职场混了快十年了,而且可以预见,未来我还会继续混至少二十年,职场上的跌倒、爬起,我经多了,也见多了,所以我决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我希望能够继续做怀安的总裁,但是如果落选,也真没什么。换个地儿,接着干呗。”欧兰一边说话,一边在想一个问题:自己现在这种说话态度并不是自己一贯的风格,很像一个人,究竟像谁呢? “既然,你这么自信,这么明白,什么都不在乎,那你还找我干嘛?”许正华虽然还是那种蛮横的态度,但是思想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欧兰引导了。 “就是想和你谈谈怀安。”欧兰的声音有点儿低沉了,“我在怀安工作的这段时间,挺愉快的,收获也很大,对怀安的未来经营也产生了很多想法,我想和一个真正了解怀安、关心怀安的人好好谈一谈。当我产生一些能够打动我自己的想法的时候,总是会想跟一个有共鸣的人去谈,可能女人都是这样吧。如果张总没有病倒,我一定会去和张总谈,因为他是最懂怀安的,但是张总病了。而我能想到的,第二个了解怀安、关心怀安的人,就是你。所以,我想把我的这些想法都告诉你。” “就这么简单?”许正华不太相信。 “简单吗?”欧兰又轻笑了一声,“对你来说,这可能挺简单的,就是一个人突然发了神经,非要给你谈自己在工作上的感受,而且还是一个不太熟的女人。可是对我来说,这并不简单,这相当于对我自己工作成果、工作方法、工作思路的一个总结。总结永远都是必要的。如果我能够通过考核,这对我未来的工作会非常大。如果,我通不过考核,我也算是用这种方式,给了怀安一个交代——我尽心尽力了,干得时候我投入了全部,临走,把所有的思路和想法都留在了怀安。以后张总病好了,问起来,我也可以向他交代了。”说到这里,欧兰忽然又笑了,“也或者,你在听了我的想法之后,会觉得我很适合管理怀安。那么尽管这次你左右不了董事会的决议。那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成为了怀安的大股东,会再想起我来呢?那也未可知。你总会需要一个职业经理人的。”(未完待续) 99、常江,我想你了 “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许正华又恢复了她的骄傲。 其实欧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打什么主意。因为刚才这一番话,并不是她预先构想好的,而是刚才突然间自己冒到她脑子里的。虽然是突如其来的念头,但是欧兰还是决定把它说出来,因为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她已经想明白,自己今天在无意中究竟模仿了谁的风格了。 所以欧兰又笑了,现在她已经愈加的自如了: “其实,我打什么主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谈话,对我们都会有所帮助,对吗?” “是对你有帮助,就像刚才你自己所说的,我是股东,你是职业经理人!”许正华强调,看的出来,她很在乎这个名分,而且,她也发自内心的认为,股东是凌驾于职业经理人之上的。 欧兰在心中暗叹了一声: ‘如果中国的富二代,不彻底端正对职业经理人的态度,那么中国的家族企业就很难持续发展。股东和职业经理人的关系本来就不应该是对立或者隶属的。’ 但欧兰不会去纠正许正华的这种思想意识,她也纠正不过来。所以她只是很平静的问: “我的目的都说完了,我们可以见面了吗?” “可以,今晚,行吗?”许正华这次倒是挺痛快的。 “没问题。” “这是地址,你记一下。”许正华很熟练的报出了一个地址,还有那里的电话。 “好的,我记下来了,晚上见。” 欧兰挂断了电话。现在许正华已经从心里认定了,欧兰是想着给自己找一个新的靠山,所以才积极的跟她联络。就先让她这么认为吧,这样,能够让她消除一些戒心,更便于和她结成同盟。 欧兰打完电话后,并没有马上投入到工作中,而是靠在窗前,沐着阳光发起呆来。愈来愈炙热的阳光烤的她脸孔发烫,可她却一点儿也不想躲开,她希望这阳光能够暖热了她的心,因为她的心现在正沉浸在莫名的伤感中。 在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竟然在无意中完全仿照了常江的风格! 引导别人的思维,不是去努力的说服对方,而是把事情用非常有逻辑性的方式给对方一一摆布出来,让对方不得不信。信了之后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看透了别人的心思。 这曾经是常江运用的非常娴熟的手段,也曾经是欧兰一心想要学习模仿的。 说起来也真有意思,当初和常江朝夕相处,天天努力着模仿的时候,怎么也学不会,可是和常江一别三年之后,她竟然就这么不知不觉得就学会了、用出来了。看来,常江对她的影响是深入骨髓的。 一种从未有过的思念充满了欧兰的心底: ‘常江,你在德国还好吗?我想你了。’ 欧兰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等未来的某一天,常江回国,两个人一见面,她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向常江汇报自己工作上的事情。然后常江再给她一一点评、提出意见,弄不好,俩人还得来一次彻夜长谈。这样的情形,也挺让人崩溃的。 最要命的是,欧兰确信,他俩久别重逢之后,一定会这么干的。这已经成为了他们无法改变的相处模式了。 ‘两个疯子。’欧兰在心里头埋怨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埋怨谁。反正说完之后,她自己就破涕而笑了。没办法,只要想到常江,她就哭不出来。 人们常说,女人会喜欢让她们笑的男人,可爱上的,却一定是让她们哭的男人,这个理论,真的成立吗? 欧兰从网上查了查许正华给她的地址,马上就明白了,为什么许正华在给她报这个地址的时候,故意用那么一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口吻。原来这个地方是上海大名鼎鼎的一个私人会所,它最大的特点就是专门是供‘名媛’们休闲,是会员制的,非会员如果没有会员的邀请并同行,无法进入。 看来许正华是专门用这种非常直接的方式,向欧兰展示她的实力。 下午,欧兰专门回了趟家,准备换换衣服收拾一下。可是她却冲着衣橱发了愁。 ‘这‘名媛’们都穿什么呢?名牌这是肯定无疑的,去跟她们拼名牌,也拼不过呀。但肯定也不能太寒酸了,要是万一让人误会成是许正华的随从,那她可就更嚣张了。’ 欧兰把衣服们扒扯来扒扯去,最后选了一条白色的裙子--黑白两色永远是最能压住场面的。短袖、船领儿,合身、刚过膝盖,左肩胛处用一枚十八K的胸针固定着一朵用银色缎带挽成的玫瑰,这是裙子本身自带的。这条裙子还是在天津的时候,有一次总公司在北京举行一次高规格的业务酒会,欧兰下狠心买的。只穿过那么一回,以后就再没机会穿了。 欧兰把裙子换好站在镜子前照了照,上次穿的时候,她是长头发,现在看起来,长发比短发更适合一些,短发削弱了这条裙子的妩媚。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专门选它,一方面是因为这条裙子的确是欧兰所有夏装里最高档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种造型的领子可以不配项链,欧兰可没那种镶满了钻石的项链,所以干脆什么都不戴。她化好妆,在耳洞里穿上一副钻石耳钉。穿这种衣服是不能戴手表的,所以欧兰只在手腕上戴了一条极宽的白金手链,这手链也是当时专门买了配这套裙子的。手链足有一寸半宽,花型很雅致。 欧兰最后照了照镜子,感觉还可以,就走出了家门。 会所的大门并不起眼,门口也没有那种车水马龙的景象,往来的行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在上海这个繁华的都市,作为一个娱乐休闲场所,能这样被至少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市民彻底忽略掉,只作为茶余饭后偶尔的谈资,是不是也可以算作一种身价呢? 许正华很准时,一分不差的就被专车送到了会所的门口,她一下车就看到了欧兰,眼神不禁微微一跳,显然,欧兰的装扮让她有点儿意外了。欧兰的心里暗自呼了一口气,能让许正华感到这么一点儿意外,今天下午在衣服上心思也就算没白花了——面对许正华这种对于自己的财富过于骄傲的女人,适度的修饰,是绝对必要的。 “你早来了。”许正华走到欧兰的面前,并没有想同她握手的意思。 “刚到两三分钟吧。”欧兰答。 “我们进去吧。” “好。” 许正华说着话转身就朝门口走去,欧兰跟在她的身后,在刚才许正华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已经把许正华的装扮尽收眼底了。 可能是因为不是工作时间的缘故,今天许正华的打扮比问询会那天华丽多了。她穿了一件宝石蓝色的裙子,脖子和手腕上戴着全套的钻石首饰,烫过的头发高高盘了起来,用一枚钻石发夹别住。欧兰知道,她并不是用钻石在炫耀什么,而纯粹是为了用宝石的颜色来搭配她的蓝裙子。许正华的全身上下只有蓝白两种颜色,缎子衣料和首饰甚至宝蓝色皮鞋的搭扣都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欧兰倒是挺喜欢许正华今晚的打扮的,因为这样一来,她的脸和她的气焰反倒被她身上的光亮给掩盖住了,不那么咄咄逼人了。原来,钻石的光芒刺眼、刁蛮公主的气势也刺眼,相比起来,似乎前者让人更好接受一些。 这里的人对许正华很熟悉,直接就把她们带到了二楼的一张桌子旁,桌子的一面是落地的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下方舞台上,几个宫装打扮的女孩子正在表演舞蹈,她们的动作舒展、优美,一看就是经过多年的专业训练。玻璃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一点儿音乐声也听不到,只能看到几个美奂美仑的女孩子在舞蹈着,这种情景,让人恍然觉得有种仙凡相隔的意味,仿佛在远远的,看着云端那一头,几个寂寞的仙子在独自惆怅。 欧兰的心情有些低落,她觉得这几个女孩子完全可以有能力去更好的舞台,而不是在这里,只作为一片豪华背景的陪衬,但是转念间,她就又推翻了自己的念头: ‘其实,她们和自己、和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在穷其一生努力的舞蹈着,而绝大多数时间,别人看到的只是惊鸿一瞥。’ 欧兰决定不再继续悲风伤月了,她收拾起心神,开始认真的进行自己的舞蹈。 “你很喜欢白色?”许正华问。 她这么一问,欧兰才想起,自己问询会那天也是穿的白色衣服。于是顺口回答: “对,我喜欢白色,简单。” “嗯,我也喜欢简单的款式,你这条裙子不错,我也有她家的衣服,不过不多,你这件是前年秋季展销会推出的款式,挺适合你的。” 许正华话不多,但足够让人尴尬了:前年的款式,这一句话,就让欧兰比时尚落后了两个春天。(未完待续) 100、发掘每个人的优点 欧兰忽略掉了尴尬,她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善于忽略掉各种感受了,这是个好现象。 “最近怀安开展了很多活动。”欧兰说。 “我都知道。”许正华马上接口道。她这种女人,是事事都不肯落人下风的,这样也好,容易让人看透她们的心思和情绪。 欧兰温和的笑了: “我对这些活动的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你觉得呢?” “我?还行吧。”许正华又摆出了不屑一顾的样子来。 “通过这段时间的工作,我觉得怀安还是很有潜力和希望的。”欧兰又说。 “只有潜力和希望有什么用?”许正华毫不客气的顶了她一句,“怀安还是那个怀安,沉闷、老旧,张永烈在的时候,都没法让怀安起死回生,难道你比张永烈还有本事?” 欧兰在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 ‘无论如何,许正华都不该对张总直呼其名的,见微知著,通过这一个细节就能看出来,许正华是不具备成为一名领导人的潜质的,她太不懂的尊重别人了。看来她父亲了解她。’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欧兰表面上仍旧是平静的,她又笑了笑: “我不如张总有能力,这是事实……” “那不得了……” “但是,”欧兰把这两个字咬的很重,“怀安现在正处于一个良好发展的起点上,我很幸运,赶上了这个时候。” “怀安已经低迷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良好发展的起点?” “任何良好发展的起点都不会是突然出现的,肯定都是经过苦心培养的。怀安就像是一架车,各个零部件都坏了、锈了,瘫痪在那里。这几年张总苦心运营,终于把它修好了,可以上路了,他却病倒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碰巧接过了张总种下的这片树荫,这是我的福气,更是怀安的福气。”欧兰的声音充满了感激和痛惜。 这些是她的真实想法,通过这段时间的工作,她真切感受到,张总这些年其实一直是在修车、在布局,正是因为有了张总的这些工作,她才能这么顺利的展开各种促销活动。她坚信,如果张总没有病倒,这个时候,他也会开展这些工作,一定会开展的更好。 许正华的眼睛忽闪了一下,露出了挺新奇的神情: “你的意思是说,这段时间怀安的工作,并不是你的功劳?” “绝对不是。”欧兰很肯定的回答,“不仅这段时间不是,如果我能够继续担任怀安总裁的职务,那么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工作成效中,绝大部分都是张总的功劳。没有他的前期基础,就没有我的现时发展。” 许正华忽然笑了一下: “你能这么说,我挺意外的,我还以为像你们这种人,都是会不遗余力的抬高自己的功劳和价值呢。” “我们这种人?”欧兰故意问。她知道许正华是什么意思,但她很反感她的这种态度。 许正华以为欧兰真不明白,就很认真的解释: “就是所谓的职业经理人呀。今天电话里你不也提到这个词了吗?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其实我对职业经理人没什么好感,我接触过的职业经理人,无一例外都是说的比干的好,被聘用前,为了能拿到职位就说的天花乱坠,拼命把前景往好里说。等上了任之后,就又拼命把困难往大里说,为自己没法兑现诺言找借口,还时不时的想方设法让董事会批准各项高额预算。” 欧兰知道,许正华说的这些情况也确实存在,而且,她这种率直的态度,也增加了一些欧兰对她的好感,不管怎么说,许正华还是一个很坦率的人的。 “你说的这种职业经理人,的确存在。但是,我敢肯定,张总不是这样的人。”欧兰说。 “我也知道他不是,其实他挺好的,尤其是听了你刚才的话,我才知道,他原来为怀安做了这么多事,这几年,我一直觉得他没什么作为,不明白刘主席为什么老是护着他,这么看起来,刘主席还是有道理的。” 话题涉及到了刘启飞,欧兰不知该如何接口,索性沉默着。 “那你呢,你说张总不是那种职业经理人,你会是吗?”许正华忽然问。 这个问题不大好回答,欧兰淡淡一笑: “我不是。但我自己对自己的评价,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如果以后你我有机会合作的话,你会自己得出结论的。” “你倒是对自己挺有信心的。” 欧兰又笑了,却没有再解释什么。因为有些东西如果没有共同的经历的话,是解释不明白的。比如说许正华说的这个信心。她生在豪门,读过贵族学校、出入有专车、穿戴必名牌,不管走到哪里,都自会有人高看一眼。而像欧兰他们这些职业经理人,跟她比起来,简直什么都没有,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自己的信心!如果他们再没有信心的话,那真就没有勇气继续朝前闯了。可是这些,许正华是无法理解的,就像章若枫、谢海川他们天生就能够理解一样,不同的世界,造就出了完全不同的思想。 “你对通过董事会的考核,有多少把握?”许正华忽然问。 欧兰垂着眼帘望着眼前一个晶莹欲滴的樱桃,笑了: “百分之百。” “啊?可你电话里不是这么说的……” 欧兰抬起头,看着许正华,目光坦然而真诚: “去做任何一件事的时候,我都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拿出百分之百的力量去拼的,当这个争取的过程结束后,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坦然面对。” “那你会像那些职业经理人似的,为了拿到这个职位,不顾一切的胡说八道吗?”许正华说话还真是直接。 “我不会。但还是那句话,我自己这样评价自己,是不具备说服力的,这种问题只能留给时间和事实来回答。” “那不行呀,我知道,董事会里像我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也许他们会直接否定了你,根本就不给你用时间来证明的机会呢?” 看起来,许正华现在好像比欧兰还要心急,比起欧兰的云淡风轻来,她更像是马上要去参加考核的那一个。 欧兰被她逗笑了,刚要说话,许正华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了一眼屏幕,说了句对不起,就站起来,踱到不远处的一处花木边接电话了。 望着她的背影,欧兰脸上的笑意更浓,因为她发现自己真的有点儿喜欢这个许正华了。 她的确是骄傲、刁蛮甚至任性的,但这也不能怪她,任何人如果生在她的环境、过她这样的生活,难免都会增添上这些毛病。只是许正华的心机更简单一些,更不善于伪装自己。而除了这些毛病,她还有很多很宝贵的优点,比如说坦白、直率,不绕弯子,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充满好奇。而且,虽然她对职业经理人多有微词,但这也正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她是正直、有责任心的。 ‘还挺善良。’欧兰想起许正华刚才不由自主的为她担心的样子,又在心里加了一句。 许正华还在打电话,欧兰注意到,即使像现在,她处于一种很放松的状态中的时候,她的背影仍旧显得挺优雅。这应该就是日常生活中培养起来的。 ‘举止优雅,不缺乏社交礼貌,人品还不错,’如果说欧兰跟李冰清说,要把许正华聘请到怀安做副总,还只是一句笑谈,那么现在,这个念头已经愈加清晰强烈的在撞击着欧兰的心了。 ‘可以吗?真的可以这样做吗?’一个声音在欧兰的心底不断的回荡。 ‘应该可以,她的风度仪表配得上怀安,而她的家族在上海的社交实力,会给怀安带来最实际的帮助,她无意间流露出的对国际时尚流行的品味,正是现在怀安最需要的。’欧兰在心底大声对那个声音说。 ‘可是她很刁蛮,对职业经理人有偏见,对张总都不够尊重,更何况是对你!’那个声音继续回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和缺点,容人短,用人长,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人应该做的,而不是到处去寻找完人。’欧兰觉得自己聘请许正华的心思更加坚定了。 ‘别忘了,她是大股东的女儿,如果她到了怀安之后不尊重你,你很可能就会失去在怀安的威信。’那个声音开始变得语重心长了。 欧兰笑了: ‘没错,她是大股东的女儿,如果争取到了她,我就等于争取到了多半个董事会的支持。把她留在身边难免会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和麻烦,但是这个险,值得冒!’ 许正华打完电话回来了: “对不起,处理了点儿事情,时间长了一些。”许正华坐下的同时对欧兰说。 欧兰猜的没错,像许正华这样的人,只要她愿意,其实是很懂得礼仪和礼貌的。 “我们继续吧,”许正华说,“你在电话里不是说,对怀安未来的发展还有很多想法吗。说说吧,都有哪些?”(未完待续) 101、做一个舞蛇人 欧兰专注的望着许正华: “我忽然特别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觉得这个问题对你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不要介意,好吗?” 许正华挑了挑眉毛,看样子是马上就要针锋相对的说出句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成了: “你说吧。”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能够通过董事会的考核,成为怀安的正式总裁,你,愿意接受我的聘请,来做怀安的副总裁吗?” 许正华万万也没有想到,欧兰竟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她愣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一种让人挺不舒服的笑容: “你在开玩笑?” “不,我是真有这个想法。” 许正华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了: “恐怕,这才是你今晚来见我的真正目的吧?” 她这神情一变,长相也好像变了,本来许正华的脸就有点儿三角形,现在一拉长,看上去,就像三维动画的霸王龙。很不招人喜欢。看着这样一张脸,欧兰几乎都决定要放弃聘用许正华的念头了,但最终还是理性占了上风。她很肯定的回答: “不是。” 许正华不屑的哼了一声,欧兰不理会她的态度,继续说: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你现在处在我的位置,你会去动心思,聘用一个大股东的女儿做自己的副总吗?尤其是,你和这个人并不熟悉,更没有把握,以后两个人能相处愉快。” 许正华冷笑了一声: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聘请我?” “的确是刚刚才产生的想法,也许这个想法并不成熟。我是通过今晚和你的谈话,觉得,你的气质是适合怀安的。” “‘气质适合怀安’,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让我去做副总,还是做形象代言人呀?” “在现代企业中,企业的领导者本身就是企业最重要的代言人呀,就好比一个国家,总统的一言一行、风度气质,直接关系到外国人对这个国家的看法。企业也是如此,总裁、副总裁的气度、行为,也直接影响着别人对这个企业的看法。” “照你这么说,管理能力就不重要了?” “当然重要,管理能力和气度风范,同等的重要,换言之,这些都是一个领导人的个人魅力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比如说张总,你一定会认可他的管理能力和经营能力,同时,你也会认可他的魅力和风度,然后,大家就会得出一个结论:怀安有一位很有魅力的老总。再然后,张总的魅力就成了怀安的一种标志。” 许正华无言的听着,她这个人虽然争强好胜,事事好占上风,但有一个很明显的优点:一旦她觉得你说的对,那她绝不会强词夺理。 看她不再驳斥自己,欧兰也就放缓了声音,继续说: “如果,我能够成为怀安的总裁,那我给自己制定的首要任务,就是给怀安打造出一支充满魅力的高层领导团队,所以我希望你能成为这个团队中的一员。” “去给一个企业做副总,这种事我从来没想过,更没想过去怀安做副总。你也说了,我家是怀安的大股东之一,我如果真要做,也该做怀安的老总,可现在,却被要求去给一个聘用总裁做副总,这种感觉,不是很怪异吗?”看来在许正华心中,她始终都是比欧兰高着一层的。 “你以前有没有想过,自己做一个大型商厦的老总?”欧兰忽然问。 许正华差点儿脱口而出:‘当然想过。’但是她及时的把话咽了回去。说心里话,她一直就想像沈佳一那样,做一个商厦的总裁,她觉得如果自己做,一定比沈佳一还要风光,所以她才一直撺掇着让爸爸把怀安的股份买下来,可是爸爸就是不肯听她的,让她的总裁梦始终都无法实现,但是这些,她是不会对欧兰说的。 所以,她故意摆出骄傲的样子: “我如果想做,那也容易的很。” 欧兰笑了笑,问: “真的决定了?不来怀安做副总。” 许正华本以为自己会毫不犹豫的说: ‘当然决定了!’可她没想到,她竟然没能马上把这句话说出来,踌躇了一下之后,她说了一句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话: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想聘请我做副总。” “因为我觉得怀安会为你提供一个很好的舞台,”欧兰又重重的加了一句,“我们每个人都需要舞台,不是吗?” “也许你的身份,让你每时每刻都在考虑去寻找舞台,但是我不需要,我随时都有很多舞台。”许正华说。 “演员需要各种角色来全方位的展示自己的魅力,其实每个人也都是这样,需要不同的舞台来展示自己的魅力,比如说,今晚这个会所,就是一个很好的舞台,能够展示出你的美丽、时尚。而上次我们见面的问询会,也是一个舞台,那次展示出的,是你的干练,怀安副总的位置,则是另一个舞台,将展示出你其他方面的魅力,这些舞台互相之间都是不可替换的。” “要按你的说法,是我需要怀安,不是怀安需要我了。” 欧兰又笑了: “当然不是,需要怀安这个舞台的人很多。我相信,会有很多很多人,做梦都盼着能来怀安做副总,好登上这个舞台,但是怀安不会来者不拒,它会选择出,最能展现出它的魅力的演员。” “那如果我接受了你的聘请,我的工作主要是什么呢?” “出席一些大型活动,在时尚商品经营领域提出意见和建议,发展奢侈品大客户。”说完后,欧兰又仿若无心般的加了一句,“现在怀安有一名很优秀的大客户经理,我相信,你们两个如果合作的话,一定会取得非常好的效果。”把孙磊派到许正华的身边,这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 许正华一边认真的听着,一边在脑海里勾画出自己做副总裁之后的情景,这么听起来,做副总裁的日子还是蛮不错的,只是这个‘副’字让是让她心存芥蒂。 “管理方面的事情不让我插手吗?”许正华只要一谈到怀安的事情,就总是带着火药味儿。 “各有分工吧。你认识陈秋峰副总吧,他现在以内部管理为主。”欧兰不经意间又把陈秋峰推到了许正华的对立面上。 “那你呢?” “如果我继续做正总裁,那就是负责全面工作。” 看许正华又沉默不语了,欧兰忽然问: “你想做正总裁?” 许正华没有说话。 欧兰又说: “反正我们今天也是闲聊,不是正式商谈什么,所以彼此间也不用太谨慎,就当是朋友间交流,我还有几句话,可能你听着会觉得不入耳,但却是真实的情况。以你现在的资历,是肯定没有办法做怀安的正总裁的,董事会不会答应。而且,即使你的家族把怀安的股份收购过来,成为单一大股东,我也建议你暂时不要做这个总裁,因为很多工作你不了解,决不能直接拿家里的生意来练手。 其实今天我也只是偶然想到,就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更多的,是跟你讨论这个想法的可行性。现在,我已经把我能想到的都说了。我还记得我当初接受张总的聘请的时候,对张总说过一句话,我来做这个副总,怀安付给我的工资是我的一部分收益,而我从这个平台上所学到的东西,是我的另一部分收益。而我更看重后一部分收益,因为学到的知识是可以受用终生的。 我希望,你也能认真考虑一下我的话,怀安给你的总裁待遇,你肯定不会放在心上,但是你能从怀安获得实践锻炼的机会,这却是非常难得的。”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再考虑考虑吧,再说,你能否成为怀安的正总裁,还是未知数呢。”许正华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你说的对,我能否成为正总裁还是未知数,但是,我想,如果我真的能成为怀安的正总裁,我第一件工作,就是向你发出邀请。”看许正华又要说话,欧兰笑着阻止住了她,“我只是邀请,最终的决定权还在你手里,你仍旧可以拒绝我。” 今晚的见面终于结束了。当欧兰回到家里的时候,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甩掉了高跟鞋,直接赤着脚就回了卧室,扑倒在了床上。 今晚好累,最要命的是,欧兰都不知道自己累的是否有价值。许正华那一身光芒刺眼的钻石首饰,和那张动不动就飞扬骄横的脸,不断的在欧兰的眼前晃着,拼命冲击着她的信心,让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彻头彻尾的荒唐事。 欧兰翻了个身,仰躺在了床上,望着黑黢黢的屋顶,上海是彻夜都不缺乏灯光的,现在一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源的余光透过窗帘射在天花板上,给天花板投下了几片几何形的光斑。欧兰出神的望了那光斑一会儿,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我接纳过杨春华,我和冯雅楚合作过。人,为了成功,是需要经常与狼蛇共舞的,学着做一个舞蛇人吧。’(未完待续) 102、约见董事局主席 虽然还不知道跟许正华谈话的最终结果究竟如何,但很快,欧兰就发现,这次谈话取得一个完全在意料之外的效果——她不再犯憷跟刘启飞接触了。 过去,欧兰一直觉得主动去面对刘启飞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比面对许正华要难了一百倍都不止。可是现在她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就好比一个人去大海游泳,刚一进水的时候,总是觉得海水很凉,每多浸一点儿水都觉得很艰难,可是当多半个身子都浸到海水中之后,也就不再觉得海水凉了,很轻松的就走进去了。 欧兰和李冰清终于把准备呈交给董事会的报告完成了。当欧兰把最后一稿完全通读一遍之后,不禁由衷佩服李冰清的文字功力,这份报告经过李冰清的整理,通篇顺畅清爽,就好像是初秋的蓝天白云那么让人赏心悦目,读之不厌。 欧兰第一次发现,原来写工作报告也是一门艺术,正好,李冰清打过电话来,询问她对报告的意见,欧兰就一股脑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非常好,你这么一修改,比我的原稿好多了。” “其实所有的想法、脉络都没有变,我只是把一些词句修改了一下,有的地方简洁了一些,有些地方再着力说清楚一些。” “这些工作很重要,否则任凭我有再好的想法,领导没有耐心读下去,也是白搭。”欧兰说的是真心话,她已经下定决心,不管这次能否通过考核,她都要专门学习写报告的方法,因为她深刻体会到,书面交流和面对面的语言交流同等重要。 “欧总,如果您觉得报告没问题了,是不是就可以联络刘主席了。” “可以了,”欧兰很干脆的回答,“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找他。” 欧兰的态度很出乎李冰清的意料,她愣了一下,才问: “您,自己找他?” “对,我自己找吧,这样也能体现出我对他的尊重,你觉得呢?” “您能够自己联络他,当然是最好的。如果由我来居中联络,那可以说是您不好意思冒昧打扰他,但也可以理解为您有些托大。”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不想让刘主席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好,我把他的手机号码和办公电话都给你。他一般到办公室比较早,你如果找他,在早上七点四十五到七点五十五这个时间段比较合适。” 听了李冰清的话,欧兰暗自佩服:这个秘书算是当到家了。 “好的,我记下来了。”欧兰说。 “还有,刘主席的工作能力是很强的,工作效率也高,所以你可以先提出来把报告提前送给他看一下,等他看完后你们再见面。我觉得让他先看一看报告,效果会更好。” “我明白了。” “这是他的电话。”李冰清随即报出了一串电话号码。 第二天一大早,欧兰就到了办公室,她也知道,在家里也能打这个电话,刘启飞也不会追究她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打的。但她还是决定到办公室来打,因为她需要这个环境让自己从身心到思想完全都紧张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够应付各种可能会突然出现的状况,因为她毕竟不了解刘启飞,也不知道刘启飞会问到些什么。 欧兰深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刘启飞办公室的电话——第一次跟领导通话,还是打办公电话比较好。 “喂,你好。”电话铃响过两遍之后,听筒里传出了一个很斯文很好听的男声,欧兰一下子竟然判断不出接电话的究竟是不是刘启飞。 “喂?”可能是看对方没有反应,所以对方又问了一遍,声音也稍微提高了一些。 欧兰赶紧收拾心神: “你好,请问刘主席在吗?”话一出口,欧兰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现在刘启飞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她应该称呼他为刘局,而不是刘主席。 对方显然也愣了一下,然后才说: “我是刘启飞,请问您是哪位?” 还好还好,刘启飞果然是一个非常有涵养的人,他的声音始终不疾不徐很和蔼,对欧兰的心情起到了极大的稳定作用。 “哦,刘局您好,对不起,刚才没听出您的声音来。我是怀安,欧兰。” “哦,欧总,你好。” “刘局,是这样的,怀安准备参加一个黄金卖场的竞标,李秘书说,这个标的过高,我必须要向董事会提出申请。所以她建议我,和您沟通一下。”欧兰现在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了,进入到了工作状态。 “黄金卖场?” “对,有一家国外的珠宝公司,有意再向南京路上开辟一间黄金卖场,我们内部讨论过,觉得如果能够争取过来的话,对怀安的益处非常大。” “是哪家公司。” 欧兰刚要回答,刘启飞却忽然转变了话题: “对方就是想把卖场的地点限定在南京路上吗?” “是。”欧兰此刻也明白了刘启飞转变话题的用意,看来他是考虑到也许这件事还属于商业机密的范畴,所以暂时不问也罢。看来刘启飞果然是深谐商场上的各种门道的。 “这件事着急吗?”刘启飞问。 “时间还有。主要是,这件工作对于我来说比较重大,而且,我担心由于我对怀安的整体情况考虑不够充分,会做出某些错误的判断,所以我希望能够听一听董事会的意见。” 刘启飞沉吟了片刻: “明天下午四点钟,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你看够吗?” “够。” “那你明天下午来我办公室就行了,你认识吗?” “我让李秘书送我。她认识吧?” “好的,她对这里很熟悉。” “还有,刘局,我的代理总裁任期快满了,我写了一份报告,是关于我前段时间的总结和对怀安未来的一些想法,我想送过去请您看一看,可以吗?” “好的,明天你带过来吧。” “我让李秘书先给您送过去吧。”欧兰试着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以,如果我不在,你让她交给我的秘书就可以了,她们也认识的。” “好,谢谢您。那您先忙吧。” “好,再见。”刘启飞挂断了电话。 欧兰握着听筒,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来。她不会想到,此时此刻,刘启飞也正在望着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话,电话的液晶屏上仍旧显示着刚才的来电号码。刘启飞望着这串熟悉的号码,喃喃自语: “自从张总病倒后,这个号码就再没给我打过电话了,欧兰,你在找过许正华之后,又找到我的头上了。看来,你是要为了争取这个总裁职务,全面展开行动了,很好。这才像是张永烈会看中的接班人。只是不知道,你的能力,是否能真的让人满意。” 第二天下午,李冰清坐在欧兰的办公室里。 “你也不用太紧张,虽然我去送报告的时候,没有见到刘主席,但凭我对他的了解,我相信,他一定已经看了你的报告了。”李冰清说。 “真的?” “真的,他这个人决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这我信,可是就怕人家压根就没把我当成对手,就没有跟我打仗的意识。”欧兰苦笑了一下。 “你太悲观了,就算他不看你,也得看张总,你是张总选定的人,他不会对你太草率的。”李冰清安慰道。 不过说实话,这样的安慰实在没什么效果,甚至让欧兰的心里更没底了。 忽然,她又想起了一个问题: “你说,刘主席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我找过许正华的事情了?” 李冰清认真的想了想: “说实话,这一点我还真不好说,刘主席这个人,我就没摸透过,根本无法判断出,他跟每个人的关系究竟怎么样,不过许正华挺崇拜他的倒是真的。你很担心刘主席知道了你找许正华的事?”李冰清看着欧兰的脸色问。 “嗯,”欧兰老实的点了点头,“我现在是打着工作的旗号去找的刘主席,可他如果知道了我先找了许正华,再去找他,那我的用心就太明显了,一看就是在为了考核的事不遗余力、不择手段。” “这倒没什么,商人吗,为了目的不遗余力、不择手段,都是正常的。”李冰清又说了一句很让人崩溃的‘安慰人的话’。 欧兰决定还是不跟她讨论这些了,她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心理疏导者。 “李秘书,你觉得我这身衣服怎么样,去见刘主席合适吗?”还是问点儿她切实能够回答的问题吧。 “很不错,我刚才一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你今天打扮的挺得体的。你在这方面进步不小。” “是啊,自从你跟我说了要特别注重着装之后,我就在这方面比较留心了。”欧兰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哎,你说,我要是把高浩然设计的那些制服的草图和橱窗的草图也带上,万一有机会,就拿出来给刘主席看看,会不会有些帮助。” “会!”李冰清很肯定的回答,“刘主席是难得的官场上面真正懂商业的人,他会看到这些东西的价值的。”(未完待续) 103、冰山女强人 欧兰刚刚走进经贸局的大院,刘启飞就从窗口看到她了,今天欧兰穿了一身淡青色的套裙,看上去比问询会那天成熟了不少。衣裙很合体,可能是衣服颜色的原因,远远望去,欧兰身上竟然带了些李冰清的味道。 这个发现让刘启飞不禁失笑: ‘张永烈不是有本事把所有的女人都锻造成李冰清那样的冰山女强人吧。’ 下午的阳光照在欧兰的身上,淡青色的衣服反着光,反倒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了,只能看到她的短发长了一些,刚刚压到了衣领,倒是挺配这身衣服的。 看着这种样子的欧兰,刘启飞有点儿想象不出来,许正华所形容的,那个穿着流行时装,满身珠光宝气的欧兰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她竟然还提出要聘请许正华去做副总,这可真是牵头老虎给自己看家,可是看她这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驯虎人呀。’ 欧兰从刘启飞的视线里消失了,应该是进了楼了,刘启飞也就回到办公桌后面,拿起一份报告专心的批阅起来。 欧兰牢牢记着李冰清告诉她的房间号,先找到刘启飞的秘书,自报了身份,说明了来意,秘书询问过刘启飞之后,带着欧兰走进了刘启飞的办公室。 当欧兰看到刘启飞的那一刹那,她的心中立刻充满了惭愧——因为她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记清刘启飞到底长什么样子。别说走在大街上,就算刚才在走廊里遇到,她肯定都认不出来。 “刘局,您好,我是欧兰。” “你好,坐吧。稍等我几分钟,我把这件事处理一下。”刘启飞说着话又继续去看手中的文件了。 “没问题,您先忙。”欧兰趁着这个机会认真看了看刘启飞的相貌,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得记住他的样子了。 刘启飞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个子比较高,肤色较白,宽额头、深眼窝,睫毛浓密,高鼻梁,两颊的线条很刚硬,是典型的江浙一带男人的长相。欧兰在苏州上大学的时候就发现,有相当一部分当地男人具有这种相貌特征,她甚至还出于好奇,专门研究过,为什么这些人的长相里会带着些外族的特征,但是没研究出什么结果来。反正在那个时候,欧兰觉得带有这种相貌特征的男人挺漂亮的,不过现在她不这么想了,这倒不是说她的审美改变了,而是她已经有很多年没去关心过男人的长相了。 果然也就过了三四分钟的功夫,刘启飞就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同时抬起了头,脸上带着很和蔼的笑容: “对不起,你很守时,四点整就到达了,却因为我的原因,我们没能按时开始,”欧兰本想说句客气话的,可刘启飞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而是马上就接着说道,“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争取把耽误掉的时间补回来。” 这突如其来的开始,让欧兰措不及防,她僵了片刻,忽然冒出来一句: “李秘书送来的报告,您看到了吗?” “秘书转交给我了,我简单看了一下,这份报告是准备交给董事会的吧?” “对。” “需要我帮你转呈吗?” “哦,不用,考核前,我自己向董事会提交吧。” “这样最好。这一份,你需要带回去吗?” “不用。” “那好,那就放在我这里吧。”刘启飞说完后,就很安然的望着欧兰,好像关于报告的问题已经彻底谈清楚了,接下来,可以进入今天的主题了。 今天的主题究竟该是什么呢?欧兰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儿乱,事情的发展和她原来所预想的差距很大。本来她还以为刘启飞在看过报告后,怎么也会问她一些问题,这样,她就可以在回答问题的过程中,把自己的很多想法说出来。可现在看起来,刘启飞丝毫也没有讨论这份报告的打算。 为什么会这样?是刘启飞对这份报告并不满意,还是他压根就对自己这个代理总裁不感兴趣,今天的见面根本就是敷衍,只等着考核到时候,把自己直接换掉! 无数个可怕的猜测仿佛突然一下子冒出来的一群马蜂,围着欧兰的头嗡嗡直叫。 理性在提醒着欧兰,现在不管她多么心乱如麻,也绝对不能沉默的太久,所以,她干脆抬起头,直视着刘启飞的眼睛,笑了: “对不起刘局,刚才您忙工作的时候,我走神了,想了点儿工作上的事儿,现在好了,我们开始吧。” 一个巧妙的转折掩盖掉了自己的尴尬和紧张,欧兰望着刘启飞: “我从什么地方开始汇报?”她一次次把问题推到刘启飞那里,就是想判断出来,刘启飞究竟对哪方面的问题更感兴趣,可惜,刘启飞并不是一个容易被人引导的人。他仍旧温文儒雅的: “你随意就好,毕竟是你的工作,你更熟悉一些。” 此时欧兰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若枫说的对,不去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要的就是这个过程。不管怎么着,反正现在先拿经贸局的局长练手了,就冲能找着这么好的一个活靶子,这趟就算没有效果或者完全失败也值了。 这么一想,再看刘启飞那张本来还挺英俊的脸,就显得有点儿卡通了,也就让人觉得没那么大压力了,欧兰开始侃侃而谈: “其实我想汇报的工作挺多的,不过您的时间也很宝贵,我就先说最要紧的吧。先说黄金卖场的事情?”欧兰用征求意见的态度问。 “好。” 欧兰说出了珠宝公司的名字,这一次,她终于看到刘启飞的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情,虽然很轻微也转瞬即逝,但也算是非常难得了。 “他们给怀安下邀请函了?”刘启飞问。 “没有。我得到消息之后,去他们公司网站上,看到了相关的信息。” “你还没有和他们公司进行联络?” “没有,到目前为止,这件事还只是我个人的一个构想。” “这家公司一直是和天一进行合作吧?” “对,事实上,他们是天一珠宝卖场的主要供应商,天一的大件都是来自于他们。而且据我所知,天一也在积极的争取这个黄金卖场。” “这么说,公司方也是想打破天一独家垄断的局面,进一步深挖南京里的珠宝市场?” “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觉得,怀安能竞争过天一吗?” 欧兰沉吟良久,笑了,笑容淡淡的,好像蓝天上飘着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云彩: “怀安的竞争对手不仅仅是天一,我想,南京路上所有有实力的商厦,都会想要争夺这个黄金卖场。因为长久以来,天一的珠宝卖场在南京路上独占鳌头,已经让所有的竞争对手们都眼红心热了,谁都想趁着这个机会,来挖开天一的一个墙角。而这些参与竞争的商厦,都会是很强劲的对手,跟他们比起来,怀安应该算是比较弱势的了。” “看起来,你已经把局势分析的非常清楚了,那你为什么还有勇气参与这次竞争呢?按你的说法,怀安竞争这个黄金卖场的前景并不乐观。” “因为怀安需要这个黄金卖场。”这些理由都是欧兰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谈起来思路分外清晰,“不管世界珠宝流行趋势怎么变化,在中国人的心目中,黄金首饰的地位永远是不可撼动的,黄金才是身份和尊贵的象征。再有一点就是,现在的消费者对于黄金消费,不仅仅看重量、款式,还要看牌子,更倾向有又历史传承的老牌金店。这家虽然是外国公司,但是历史悠久,也可以满足黄金消费者的这种需求。而怀安这块招牌也是有历史传承的,我需要一种商品来匹配上怀安的这种历史重量。” “你的意思我听懂了,但是你似乎只说了怀安为什么需要这个黄金卖场,并没有说出,你准备如何去争取这个黄金卖场。” “如果,在所有参与竞争的同行中,我是最强的,那我可能会更多的去考虑该如何打败对手,可现在,我是属于比较弱的,所以如果想太多了如何去争取,就等于是在想,如何被别人打败。所以,我宁可只坚定一个信念——怀安需要它。然后我就抱着这个信念去争取,往前走,走到哪儿算哪儿,实在向前冲不动了,就撤下来,再去想其它的办法。” 刘启飞若有所思的望着欧兰,亲眼看到一个挺文气的女孩子,这么悠悠然的说出这样一番刀光剑影的话来,这种感觉有点儿怪。他认真的看着欧兰的脸,似乎是想观察出,刚才欧兰所说的这些,究竟是她的真心话,还是为了表现自己才刻意而为之。 欧兰没有迎住刘启飞的目光,而是盯着眼前茶几面上的水波状花纹,继续说: “我知道,作为一名企业的最高领导人,最忌的就是一时意气,拖累整个企业陪着自己做无谓的争斗。所以我肯定不会做这种伤害怀安的事情。这次怀安参与黄金卖场的竞争,恐怕所有关注着这件事的业内人士,都会认为怀安是所有竞争者中实力最弱的。所以即使怀安败北,也不会受到太多的非议。可如果怀安真的把卖场争取下来了,哪怕没有真正争取下来,只是陪着胜利者走到了最后,别人也会对怀安的实力刮目相看。” 欧兰忽然抬起头,迎住了刘启飞那深不可测的目光: “不管怎么说,怀安终于又开始参与南京路上的顶级商战了,这本身就是一种进步,你说对吗?”(未完待续) 104、要学会和男人打交道 两个人的目光紧紧胶着在一起,一个深不见底,一个坦坦荡荡,如果说人的目光都如水,那么刘启飞的眼神就是大海,而欧兰的眼睛则是至清至浅的山溪。 在来见刘启飞之前,欧兰也做了很多种计划,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可当她真正见到刘启飞之后,她就发现,自己所作的那些计划基本都用不上,因为刘启飞的心太深了,欧兰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如果表现才是正确的、才能对了他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索性就不再揣摩了,你心深似海,我就给你一片真心可鉴,有时候,用最简单的应对最复杂的,反倒是最有效的方法。 终于,刘启飞打破了沉默: “你有种男孩子的性格。” 欧兰笑了笑: “是吗?可能是北方女人的性格都比较爽直吧,我是地道的北方人。” “在南方上大学和工作的经历,一点儿都没有改变吗?”刘启飞的问题正好说明了,他对欧兰的简历也非常熟悉。 “应该会有一些改变,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认识鑫荣商厦的高管谢海川吗?”刘启飞忽然问。 “也是最近才认识的,见过一面。”欧兰回答。 “他也是北方人,我总觉的他身上有些南方商人所不具备的东西,也许像你们这种身兼南北之长的职业经理人,在商场上会更有优势一些。”好个刘启飞,他就好像一个高明的舵手,只轻轻一拨,就把船儿带离了风浪的中心,回到了风平浪静的海湾。 欧兰不想被他带着走,可是又没办法,只好选回答他的问题: “我觉得,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对于职业经理人来说,阅历多一些,工作过的地方多一些、生存过的环境复杂一些,的确会对工作更有帮助。” “嗯,对,你的表达更为准确。” 谈话似乎又告一段落了,刘启飞看了看手表,欧兰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可是重点问题还没有谈呢?无奈,她心一横,索性直接问道: “刘局,您同意我们去参与黄金卖场的竞争吗?” “你的想法有一定的道理,可以尝试一下。你可以先造一个预算,如果投资达到一定数额,就需要上报董事会。” 欧兰沉默了,她一点儿也不认为把这件事上报给董事会,是个好主意,因为她和李冰清都坚信不疑,董事会内部有很多一心想破坏怀安发展的人。他们仍旧会不遗余力的把这件事破坏掉。 刘启飞又看了看表: “我五点有个会,现在还有十分钟时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您请讲。” “董事会马上就要展开对你的考核了,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欧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又能有什么想法呢?她想什么也没用啊,现在生杀大权完全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这么说吧,你想继续做怀安的总裁吗?”刘启飞又问。 这不废话吗?我要不想做,我干嘛写那么厚的报告,干嘛费这么大力气来见你,干嘛在怀安做那么多工作。 欧兰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跟刘启飞之间的谈话,就总是像隔着座山一样,怎么着也靠近不了对方的思想呢? 想了想,似乎还是实话实话才是最好的方法。 “我希望能够通过董事会的考核,继续担任怀安的总裁。”本来欧兰还想加上一句,这也是张总对我的希望,但她又把这句话咽回去了,因为她发现,在刘启飞面前任何妄图流露感情的语言似乎都是幼稚的。 “那好,那你就全力准备董事会的考核。同时,也着手准备参与竞争黄金卖场的事。黄金卖场的公开竞标,应该是在九月份吧?” 欧兰有点儿奇怪刘启飞怎么会知道竞标的时间,不过转念一想,这种活动基本都是安排在每年的九月份的,所以刘启飞能够想到也不奇怪。于是回答: “对,是九月份。” “也就是说,如果你能够继续担任怀安总裁的话,这次黄金卖场的竞标,将是你正式上任后开展的第一件工作。我希望,到时候能够看到一个好的结果。正如你刚才所说的,好的结果不一定非要是让黄金卖场落到了怀安,更重要的,是让业内重新估量怀安的实力。” 欧兰心中一震: ‘为什么刘启飞会这样说,难道在他心中,已经认可了自己继续连任了?’ 欧兰正在想刘启飞话中的意思,没想到,刘启飞却话锋一转: “换言之,如果你没有通过考核,由别人接任了怀安总裁的职务,我希望,你能够在和新总裁交接工作的时候,把竞标黄金卖场这件事,也交接给他(她),让新总裁继续把这件事做下去。毕竟,这是一件对怀安有益的工作,我相信,你对怀安有这份感情。” 欧兰离开了刘启飞的办公室,到底都没弄清楚,刘启飞对她究竟是怎么样的态度。这让欧兰不禁分外怀念起曾经合作过的那些女上司来。为什么人们都说,女下属跟男上司会更好相处呢?怎么欧兰就没有这种感觉。跟刘启飞打交道,让她觉得好累,既不能装可爱又不能故作天真,也不能像对崔慧明那样努力的展现自己的强势好跟上她的节奏,当然更不能像对冯雅楚那样,针锋相对的泼辣争吵。 工作了这么多年,欧兰开始第一次认真考虑一个问题: ‘自己在职场上,是不是存在了一个严重的缺陷,不会和男人相处!’ 和往常一样,欧兰又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给若枫打电话,可没想到,若枫非常直接的就拒绝了她的提问: “你什么都可以问我,就是不要问我关于男人的问题。我如果懂得男人,早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本来欧兰还想去征求一下李冰清的意见的,但是听若枫这么一说,她也就不敢去问李冰清了——因为李冰清单身的资历比章若枫还要长得多。如果若枫都很忌惮这个问题的话,那么李冰清一定就更忌惮了。 如果可能的话,欧兰倒是很想问问常江,但她也知道,如果自己打个国际长途给常江,问他‘常江,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善于对付男人?’常江很可能会直接崩溃掉。 倒是在一次很偶然的机会里,孙磊给了欧兰一些答案。那天晚上下班后,孙磊喊欧兰一起去吃点东西。本来欧兰没什么心情,但她也知道孙磊其实是关心她,怕她老这么劳累会把身体熬坏,所以就和孙磊一起找了个据说比较正宗的香港菜馆,准备吃顿饭。 “欧总,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约你吃饭吗?”孙磊嬉皮笑脸的问。 “你是不是又发现我有好几顿饭忘记吃了?”欧兰说的是实话,她自己都说不清,上一次认真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孙磊嘿嘿一笑: “您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以后真得认真观察您的饮食规律了,要不显得我对领导太不关心了。” 欧兰又好气又好笑: “你算是真正做到了正经事玩笑说,玩笑话正经说了。好了,别跟我绕圈子了,说吧,今天找我出来干什么?” 孙磊帮欧兰倒上了一杯红酒,又倒满了自己的杯子,才认真的说: “欧总,下周,董事会就要考核了,我提前预祝你成功。” 欧兰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自从和刘启飞见过面之后,她一直就在刻意回避着这个问题,只把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里去,没想到,孙磊竟然还一直记着这件事。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笑着说: “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怎么会呢?不仅我没忘,怀安上下,每个人都没忘,他们都盯着这次考核呢。” “是吗?”孙磊的话比较出乎欧兰的意料,因为她平日里看着,大家都在该干什么干什么,谁也没显出关心董事会考核的意思来,“他们还关心这个呢?我还以为怀安的员工都比较麻木,根本不关心谁做总裁呢?” “当然关心了。只是人们在你面前不表现出来而已。对于怀安的员工来说,你能不能继续做总裁,其实就是意味着怀安下一步究竟是自己发展还是被收购。”孙磊认真的说。 “哈哈,”欧兰干笑了一声,“大家倒是挺抬举我的。” “其实人们这么想也正常,远的不说,至少你和陈秋峰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思路,这一点大家都看的出来。” “那倒是,你觉得我能够通过考核吗?”欧兰忽然问。 “能。”孙磊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有。我是亲眼看到你怎么打败冯雅楚的,你还是羊的时候,都能打败那只母老虎,现在你已经成母老虎了……” “什么!” “哦,不是,您别误会,我就是这么个比喻,我的意思是说,您现在已经比过去强大多了,所以……”孙磊艰难的解释着。 欧兰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不用解释了。” “唉,还是您圣明。” “你要能少奉承我两句,我更圣明!”(未完待续) 105、女人最大的敌人是什么 孙磊一本正经的看着欧兰: “欧总,说实话,这么多年一直都能坚持着不被我夸晕了的女人,您是唯一的一个,就凭这一点,我就敢说,您是做大事儿的人。” “呦,只要能坚持着不让你夸晕喽,就能做大事,你给自己的评价不低呀。” “我说的是真的,凭我的人生经验,女人最大的敌人是什么?就是心软、爱虚荣,听不得别人三句好话,被人一捧一夸,完了,就把自己该争取的利益都忘了。而您不这样,所以您才能一直这么蒸蒸日上。” “我蒸蒸日上?”欧兰觉得这种说法很别扭,不过鉴于孙磊一贯都很善于这么别扭着说话,她也就不再跟他计较字眼了。 欧兰端起酒杯,把半杯红酒一饮而尽,孙磊知道她的酒量,所以也不阻拦她,只是又帮她倒满了杯子。欧兰喝完酒,才问: “孙磊,你跟我说实话,你是真的觉得我能够顺利通过考核吗?” 孙磊自己喝了口酒,换上了一幅特别严肃的神情: “欧总,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么高规格的考核,也没去竞争过这么重要的职位。但我觉得,这些考核,其实跟我们平时出去打市场都是一样的。你也有目标客户——那些董事们,你也有商品——你自己,你也有你自己的心理价位——设定好价位把你自己卖出去。” 欧兰开始佩服自己了,面对着孙磊如此诡异的比喻,她竟然还能听懂、还能听得这么坦然。 孙磊继续说: “所以,您现在的态度也应该和我们出去打市场的态度是一样的。” “你们打市场是什么态度?” “只想成功,不想失败。失败了,再换一家重新开始。但是在打这个市场的时候,我们绝对不会想失败,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个市场拿下来,为了这个目的不择手段,就这么简单。至于结果究竟会怎么样,那等结果下来再说!”孙磊说话间,豪气勃发,让欧兰真切的感受到——每个人在自己的领域里,都是王者! “好!”欧兰举起杯子对着孙磊手中的杯子重重一碰,“就按你说的,只想成功,不想失败!” 孙磊笑了,笑容比六月的阳光还要灿烂。 “孙磊,我问你一个问题。”欧兰忽然说。 “什么问题?” “你也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觉得,我是不是特别不善于跟男人相处呢?” “您准备恋爱了?”孙磊马上变得贼眉鼠眼了。 “去!我是说男同事,主要是男上司吧?” “您和张总不是相处的挺好的吗?” “我说你哪儿那么多问题呀?” “好好好,我不问了,我只回答。”孙磊不敢再废话了,“怎么说呢,其实您一直跟男同事相处的都挺不错的,我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但是说实话,自从我开始跟着您干,您就没遇上过平级的男同事,和直接领导您的男上司,所以这方面的问题并不是很明显,但是我觉得,如果您有男同事和男上司的话,恐怕是会很难相处的。” “为什么?” “因为你太强势。” “我强势吗?”欧兰可一点儿也不觉得,“我觉得我从做财务经理的时候,每天都在疲于奔命,心力交瘁。” “那是您内心里的感受,可是您表面上给人的感觉,始终都是刀明剑亮,雷厉风行的。您内心的压力,外人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我跟了您这么多年了,这不仅是我一个人的感受,也是所有接触过您的人的感受,当然,一般没人会把这些告诉您。” “我给人的感受竟然是这样的?”欧兰深感意外。曾经,她的理想,就是做一个职场上的女魔头,做一个能成为别人的噩梦的女人,可她没想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实现了这个目标。 “的确是这样的。”孙磊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我和您好相处,那是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是来应聘您的下属的,你我的合作基础就是注定了的,所以我不在乎您比我强势,您越强越好,越强我越跟着沾光。可是,如果您有平级的男同事或者男上司,他们恐怕就不这么想了,尤其是在中国,其实,男人们骨子里,还是要求男强女弱的,你太强了,就会让男人觉得没面子,他们就会不由自主的就想征服你,想掰了你的尖儿。” “可我只是在工作……” “没错,您是在工作,但您的工作风格让别人不舒服了。” “真的会这样?”欧兰非常认真的问。 “千真万确。”孙磊用同样认真的态度回答,眼神中充满了悲悯和同情,因为他悲哀的发现,他这位工作能力超强的女老总,如果去考关于男人这门学问,肯定不及格。 “那我该怎么办?”欧兰近乎绝望的问。 “您还没告诉我呢,到底哪个男人让您这么犯愁了。” “董事会里百分之九十都是男人。” “呀,这还是真是挺麻烦的。你如果在他们面前太嚣张了,他们很可能就会不喜欢你。” “真烦人,我能给他们干事儿得了呗,管那么多干嘛。” “每个人都有权利顾及自己的感受和自尊,不是吗?”孙磊倒是对男人报以充分的理解,因为他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让他给欧兰当上司,的确是一件很头疼的事。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像沈佳一那样,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孙磊建议。 “哈,她那副样子一看就是假装出来的。”欧兰很不屑,没办法,提到沈佳一她就心烦。 “可很多时候,男人真的需要女人装上一装。”孙磊很真诚的说。 “你觉得我能装的像吗?”欧兰同样真诚的问。 “不能。”孙磊很诚实的回答,两个人只好沉默了。 走出饭店,孙磊说: “欧总,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走走吧。”说完,欧兰忽然笑了,“好像自从你给我当业务员开始,就有一项兼职,晚上送我回家。” “是啊,我那会儿还说要给您介绍男朋友呢,现在我可再也不敢说这样的话了。” “为什么?” “您现在已经是正正经经的职场白骨精了,我上哪儿去找比您还要优秀的男人去啊。” 两个人大笑之后,就分开了,孙磊没想到,他无心的一句玩笑,却给欧兰带来了无尽的伤感: ‘上哪儿去找比我还优秀的男人。在中国人的固有观念里,男女谈婚论嫁,一定是要男方条件比女方高一些的,所以,我们这种女人,就是越成功就越难嫁,不过还好,我现在还顾不上嫁人呢。’ 熙熙攘攘的人流从身边涌过,暗夜因为有了这些或烦躁或快乐的人而生动,也许自己所缺乏的,就是这样一抹生动吧。职场上的女人,是不是最该学会外柔内刚,心如铁,人却柔若水,也许达到这个境界,才能成为真正的女强人,这,就是自己下一个奋斗目标吗?可这个目标真的能实现吗?还是,那其实是一种天赋,是只属于那些真正聪慧的女人的。像自己这样的普通人,对于那个境界只能可望而不可及呢? 欧兰正在胡思乱想,忽然迎面走来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步履匆匆,差点儿撞到欧兰身上,他及时的收住脚步,就想侧身避开欧兰,可就在他一侧身的时候,他和欧兰两个人的目光不期然撞到了一起,两个人都愣住了,欧兰想要说话,却又一下子没说出话来,倒是那个男人率先开口了,他绽开了非常洒脱的笑容: “欧总,你好,鑫荣,谢海川。” 其实欧兰记得谢海川的名字,她刚才那片刻的迟疑,只是猛然间没想好该称呼他谢主管,还是别的什么。但就这一迟疑,就被谢海川抢了先机,弄得倒好象欧兰忘了他是谁似的。 现在也没办法再说明这件事了,欧兰只好礼貌的笑了笑: “嗨,你好,这么巧。我刚和朋友吃过饭准备回家,你呢?” “我也是,正往家走呢。”谢海川同样彬彬有礼的回答。 欧兰当然不会非常直接的指出来:一般来说,回家是不需要像谢海川刚才那样,那么步履匆匆的。她只是又笑了笑,算是回应了。 谢海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个人就这么僵立在了人流中,本能的,谁都不想先说再见。 谢海川从来就不是一个会主动跟女人说话、或主动向女人提出什么建议的人,但他也知道,如果他现在一心一意等着欧兰主动发出某种邀请,那自己就显得比较欠骂了——男人没那么干的。 终于,谢海川拿出了比闯进外商的办公室强行进行商业谈判还要高一百倍的勇气,说了句: “你今晚还有别的安排吗?” “没有。” “难得我们两个大忙人今晚都能这么清闲,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天啊,说完这句话,谢海川觉得后背的汗都出来了。真怪,平时整天听丁伟跟女人说这种话,看他的样子简直就像呼吸那么自然,怎么轮到自己头上,却觉得这句话有一万斤那么沉。(未完待续) 106、惺惺相惜 谢海川的提议也正是欧兰心中所想的,她沉吟了一下——纯属礼貌性的思考,然后说: “好啊,要不,我们去江边走走。” 欧兰的提议超出了谢海川的计划,本来他还以为两个人会找一个酒廊、咖啡厅之类的东西,不过转念一想,欧兰这个主意真是挺不错的,凭江临风,少了几许世俗的束缚,多了些随意和轻松,是个很好的选择。 “好主意,走吧。”谢海川现在已经自如很多了。 两个人调整了方向,并肩朝着黄浦江边走去。 谢海川觉得他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做这样的事,其实欧兰又何尝不是。她工作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在没有工作原因的时候动了邀请一个男人相处一段时光的心思,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她的竞争对手。 为什么会这样?欧兰说不清。是因为今天她特别想找个人聊一聊,不拘是谁都行,还是只因为对方是谢海川?欧兰也说不清。 也许是因为孙磊跟她谈了她对男人的态度有问题,她决定认真学一学、练一练对待男人的方式。或者,是因为她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尤其是在面对了刘启飞之后,格外的感到自己孤立无援,在这个时候,她迫切的需要找一个能够理解自己感受的人,聊一聊,哪怕两个人什么都不说,只要是有相同的经历、相同的感受就好。而谢海川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他也是职业经理人,虽然各为其主,但有很多思想和感受应该是相通的。 这个时间,正是南京路上最温柔的时候,街灯和路两边各式各样的霓虹灯闪动着迷人的色彩,一对对相依相偎的情侣尽兴享受着美好的人生。而这一对看上去很登对的男女,怀着的心情却与身边的环境截然不同。如果说,今天最一开始谢海川多少还有些柔软的念头、而欧兰则是满心茫然的话,那么此刻,随着他们这一路上走过怀安、走过鑫荣,走过天一,走过一间又一间的商厦。他们两个人的心就都已经被工作填满了。 所以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直到他们终于走到了江边,把所有的商厦都抛到了身后,两个人竟然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同时,他们又被彼此的这个动作给逗笑了。 这一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又被拉近了不少。 “你也觉得压抑啦?”谢海川靠在江边的栏杆上问。 “嗯。”欧兰很大方的承认,按说这种事是不该对一个竞争对手承认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欧兰却觉得今天完全可以把自己的真实感受都说出来,“南京路就像是一个战场,人处在战场上,总会紧张、压抑。可是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们不管什么原因离开了这个战场,那会不会又觉得失落呢?” “肯定会。除非我们找到下一个战场。”谢海川忽然笑了,“我的意思是说,找到下一个平台。” 欧兰也笑了: “我明白,我们这些职业经理人,其实就是雇佣兵,真要是没仗可打了,生命的意义恐怕也就完结了。因为我们已经过不了和平的生活,我们只适应一种生命方式——随时处于战争状态。” 谢海川沉默了,今天他破天荒的主动约欧兰聊天,就是因为隐隐的有一种期待,期待着也许自己心中那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感受,欧兰也许会明白。可是没想到,欧兰不禁明白,甚至比他自己总结的还要深、还要透,这种情形吓住了他。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该继续朝前走。 他想要往回退,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想要退,可是现在他的理性却控制不住他的行为,他情不自禁的沿着欧兰的话说下去: “战争状态的确已经变成了我们的常态,也许对于一个人完整的一生来说,选择这样的生命方式有点儿遗憾,但是作为目前生命的这一个阶段来说,我不后悔这样的选择。”停了一下,谢海川又加了一句,“你也不后悔。” 欧兰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的确也不后悔。未来,我还没有想过太多,但是现在,我喜欢这种生活。” “那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谢海川问,“虽然我们都习惯于把任何一次任职都当作是一场新的战争,可是比起来,这种运营商厦的战争,好像更能让人上瘾。” 欧拉又笑了,自从张总病倒后,她今天恐怕是笑的最多的一天了: “发现了。虽然我做商厦的时间比你短了很多,但我的确是感受到,经营商厦是会让人上瘾的,因为这种竞争方式更直接、产生的效果也更直接,会给人一种冷兵器时代短兵相接的快感。最能满足我们每个人心深处隐藏着的战争情节。” 谢海川忽然抬起双手重重的击在了冰冷的铁栏杆上,对着江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 “如果我现在说一句,知音再难得,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轻浮的男人?” “不会,”欧兰非常肯定的回答,“因为我知道,至少现在,你没把我当成一个女人去看待,而是当成一个同类的人——职业经理人。” “而且还是思想相近、能够沟通的职业经理人。”谢海川补充道,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谢海川才说: “你在怀安干得很不错,超出了很多人的预料。” “也很艰难。”欧兰很自然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艰难也是正常。我在鑫荣工作其实也很艰难。有时候我会想,经营商厦就像上山,一步步往上走,肯定很费力的,如果真有一段时间,觉得走的特别轻松,可能就真该反省一下,是不是走到下坡路了。” 谢海川的话很实在,欧兰暗暗点头,把这话牢牢记在了心中。 “怀安董事会该对你进行考核了吧?”谢海川忽然问。 “这你都知道啊?”欧兰故意问道。 谢海川笑道: “问询会当天,整个南京路上的人就都知道了。” 欧兰又无奈又好笑: “那这段日子里,是不是整个南京路上的人,都在用一种看熊猫的眼神盯着我看?” “这么说不太准确,应该说,大家都在看着一个刚刚加盟进这场游戏的玩家,想看她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一个真正的对手。还是会被很快淘汰。” “南京路上是不是经常淘汰这种玩家。” “几乎每天都有。” “那我会不会成为下一个?” “这个,我说不好。” “哈,你就不能出于礼貌说一句,肯定不会?” “不能,因为那是对女人的礼貌,你说了,今晚,我不当你是女人。” 欧兰再也忍不住了,和谢海川一起大笑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谢海川说。 “好。明天还得上班,的确是不敢太晚睡。” “这里既没有酒,也没有茶,我就这么着祝你顺利通过考核吧。”谢海川朝欧兰伸出了右手。 欧兰也把自己的右手交到了谢海川的手掌中: “谢谢。” 这一晚,从始至终,他们两个都没有提到一个问题——如果欧兰真的通过了董事会的考核,那么怀安和鑫荣之间的战争肯定就会更加激烈了,而作为两个商厦的负责人,他们的职业道德要求着他们,必须为了各自的商厦去全力以赴。真到了那一天,他们两个又该如何面对彼此。 也许,他们真的觉得这个问题不用谈吧,就像他们自己所说的,战争的生存方式是他们的宿命,他们总有办法来应对宿命中所发生的一切。 考核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了,欧兰索性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该做的都做了,再多想也无益,徒增烦恼,还不如去干点儿有意义的事情。 ‘趁着还在战场上,尽量多做一点事情,每做一件事,就会获得提高和进步,而这些进步就是留给自己的最宝贵的财富。’这个信念现在已经成了欧兰的座右铭了。 工作是现成的,最要紧的一件的就是着手筹备竞标黄金卖场。这件事的发展变化也很让欧兰无奈,本来她是把这次竞标当成自己通过董事会考核的一个筹码,可也不知怎么的,一来二去,就成了为后来者做嫁衣裳了。 这个嫁衣到底该不该做呢?其实这种事也无所谓该不该,张总为欧兰做的嫁衣多了,如果没有这样一种胸怀,也就不足以成为一名优秀的总裁了。 上一次若枫介绍的那位懂得一些风水知识的室内设计师来了趟怀安,给了欧兰一些很不错的建议。欧兰按照他的建议构想了一下卖场的新布局,发现还真是像若枫说的那样,首先从视觉效果上就舒服了很多。看来那位设计师真没说错: ‘室内布局其实研究的不是布局,而是人心,你得随时随刻想着,当人走到这里的时候,想看到什么,不想看到什么。是想停下来歇歇脚,还是想畅通无阻的一直往前走,什么时候希望幽暗一些,什么时候希望明快一些,如果把人的这些惯性思维都琢磨透了,那自然就能设计出完美的卖场了。’(未完待续) 107、暗算 设计师还说: “不管是一个商厦还是一座房子,只要盖好了,就基本不能再靠着挖窗子、垒墙、重新打一道门这种方式来达到上面所说的那种效果,所以就要利用陈列品来达到效果。也就是说,在室内设计上,高低错落,虚实交替,这八个字一定要充分的利用起来。” 欧兰决定再请设计师来一趟,上一次因为并没有什么太具体的想法,所以两个人只是这么泛泛的聊了聊,这次,她是专门想听一听设计师关于黄金卖场的想法。 设计师如约而至,看上去还是那么兴致勃勃的样子。欧兰很羡慕他的这种状态——人如果能够把爱好和工作结合起来,应该是最幸福的事了吧。 “张老师,您看我们的这个珠宝卖场,都存在哪些问题?”欧兰和设计师并肩站在上次她和章若枫站的地方,问。 “顶太空,灯光太亮,柜台太整齐划一,缺乏层次感,这样不仅会让顾客觉得整个卖场过于苍白,还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所有的首饰都是一个档次,没有区别划分。” 欧兰随着他的视角重新审视这个大厅,还真是这样,一眼望下去,黄金、白金、玉石、宝石,好像超市里的商品一样,一排排的摆在那里,真是贵也不显得贵,贱也不显得贱了。 “灯光和柜台好办,只要整体更换一批就行了,那顶该怎么办呢?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共享空间。当初肯定就是为了增加整体环境的通透才这么设计的,如果现在重新盖个屋顶,那会不会显得太压抑了?” 设计师笑着摇头: “不不不,您还记得上次我们交流的时候,我说过的话吗,室内设计是尽量不要改变原有的建筑设计的,因为任何一座建筑的设计肯定都是经过反复论证和研究的,一定有它的道理,却不能轻易改变。我们可以在不改变原有设计的基础上,进行二次加工,比方说这个顶,我们可以给它加上一个软材质的那种金碧辉煌的幕顶,也可以用透光的硬材料,做一个仿生的蓝天幕顶,办法很多,造价都不高,却可以弥补顾客在感官上的遗憾。” “好。张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您刚才也说到了,珠宝卖场的布局现在有问题,那您说,我们该怎么改变一下呢,肯定是要搞成几个分区,分别陈列黄金、白金、宝石等商品,那么这几个分区分别放在哪里,有没有关系呢?还是它们之间可以互换?”欧兰问得比较含蓄,因为她不想让任何人联想到,她正在打那个黄金卖场的主意。 “几个分区都应该有自己归属的位置,因为按照我们传统的观念,世界上每一样东西都是有属性的,而每一个方位也都有属性,如果陈列的时候,做到了两个属性相合,就会互相裨益促进,如果相抵,就会彼此削弱。” “那么,老师,我想请您辛苦一下,帮我们设计一个黄金卖场的布局图,可以吗?” “没问题,这个不复杂。”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请您把您刚才所说的那些理论依据标注出来。” “可以,我说的这些都是很基本的常识,不属于职业秘密。”设计师很和善的笑了。 “还有棚顶和灯光的设计。” “没问题。” 欧兰俯视着珠宝卖场,心中忽然有些感慨: ‘我在为你的辉煌而努力,只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亲手把这辉煌变成现实。’ 陈秋峰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紧紧蹙着眉头,好像是偏头疼的样子,他不头疼,他就是觉得异常烦躁。董事会考核的日子马上就到了,他反复跟刘月打听欧兰的动态,得到的消息,和他自己的观察是完全一致的:欧兰每天都在很平静的工作着,看不出有任何波动。 ‘她怎么可以这么平静呢?她总得有点儿什么表示吧。例如等待中的那种惶恐、焦躁,或者她已经得到内部消息了,确定她可以继续连任了,那她多少也该流露出一点儿轻松的样子吧。她怎么就这么无动于衷呢?’ 陈秋峰甚至还打着看望张总的旗号专门去了趟医院,其实他是想看看张永烈是不是已经苏醒了,所以欧兰才这么有恃无恐。结果他发现,张总的病情没有任何好转。 陈秋峰坐在椅子上,目光阴沉,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真正重视欧兰。前段时间,虽然欧兰表现的也挺有能力的,可说实话,有能力的女人多了去了,当女人在职场上奋斗到一定的地位的时候,就不能再完全靠着工作能力了,还需要依靠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说冷静、理性、坚韧、勇敢,等等。如果欧兰真的具备了这些素质,那她真就成了一个很可怕的对手了。 ‘如果她真的这么可怕的话,那她还是赶紧死掉吧。’陈秋峰喃喃自语着,‘怎样才能让一个女人最快捷的死掉呢?造谣。女人最怕什么谣言呢?男女关系问题。对于欧兰来说,和哪个男人的不正当关系会对她的损害最大呢?刘启飞。为什么是刘启飞呢?因为刘启飞是官场上的人,又正处于平步青云的时候,官场上的男人,作风问题是最严重的,可又是最怕被人议论的。’ 陈秋峰笑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 许正华接到陈秋峰请她吃饭的电话,并不觉得奇怪,陈秋峰一直就很讨好她。而她一直对陈秋峰也不讨厌,在她看来,陈秋峰就是一个挺有能力、挺会为人处世的普通男人,没有什么财产,长得也不帅,但是因为他很精明,所以和他打交道是件很舒服的事情,因为他很懂得哄着自己。 许正华也不傻,她知道陈秋峰为什么总是讨好她,就因为她是大股东的女儿,而陈秋峰一直想做怀安的总裁。作为她个人而言,她并不反对陈秋峰做总裁,但她说了也不算。 陈秋峰今天是请许正华是正宗的意大利菜,说心里话,他真烦这种大小姐,仗着自己的老子有钱,就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每次想敷衍她们,都得狠狠砸下一大笔银子,她们还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好像压根就不明白,钱都是别人辛苦费力挣来的,以为谁的钱都跟她的似的,都是大风刮来的。 不过抱怨归抱怨,该敷衍了还得敷衍,陈秋峰始终笑眯眯的陪着许正华,把许正华哄得眉开眼笑,终于,在这顿饭接近尾声的时候,陈秋峰进入了今天的主题: “正华,董事会的考核有决议了吗?”陈秋峰故作漫不经心的问。 “什么考核?” “就是对怀安总裁的考核啊,当时不是说,让欧兰暂时代理一下怀安的总裁,八月底的时候会另有安排吗?” “哦,这事儿啊,考核还没有进行,怎么会有决议呢?”许正华漫不经心的说。 “呵呵,这件事难道不是早就已经内定了吗?”陈秋峰故意做出那种‘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来。 “内定了,我怎么不知道。内定谁了?”许正华可能不如陈秋峰老谋深算,但是她这种富家女的骄纵培养出的直率,也挺难对付的。 陈秋峰被她逼问的有点儿尴尬: “哦,应该内定的是欧兰吧?” “是吗?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怎么我不知道?”看许正华的架势,只要陈秋峰敢说出来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许正华马上就敢掏出电话来问问。 陈秋峰很头疼,他干笑了一声: “哦,呵呵,我是猜的。” “猜的?”许正华怀疑的望着他。 “我真是猜的。”陈秋峰保证道,“但是,我之所以这么猜也是有根据的。” 许正华不说话,只是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等着他的根据,陈秋峰又干咳了一声: “你想啊,欧兰以前一天商厦都没干过,张永烈放着那么多有经验的人不聘请,偏偏就要聘请她,是因为她特别有能力,还是因为她特别有路子?显然都不是,而且通过她这段时间在怀安的工作也能看出来,她已经把怀安弄得乱七八糟了。她根本就是既没有能力也没有经验,那张永烈为什么非要用她,无非就是因为她是个年轻女人,还是个单身的年轻女人,哼。”陈秋峰在最后故意加上了一声很不屑的冷笑,好像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啊。”许正华说。 陈秋峰认真的看着许正华的脸,却丝毫也看不出来,她对于这种说法究竟是信还是不信。 姑且就当她是相信吧,许正华也是个年轻女人,女人之间对于这种问题总是格外敏感的。 所以陈秋峰按照既定计划继续表演: “现在张永烈不管事了,欧兰肯定已经搭上新的目标了。” “新的目标?是谁?”许正华立刻问。 陈秋峰阴阴的笑了: “要找,当然就得找最有用的,黄主席是活菩萨,人心善,却不大理会这些小事,如果你是欧兰,你会找谁?”(未完待续) 108、战争开始了 “你的意思是说刘主席?”许正华飞快的问。 陈秋峰一边呵呵笑着一边摇头: “我可没那么说,刘主席的人品我还不清楚吗?但这世界上不是还有一句话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尤其是像欧兰这种女人,她们真要是惦记上谁,那这个男人可就倒霉了。” 说出这一番话之后,陈秋峰认为自己今天的任务已经彻底完成了。他了解许正华,她一定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的。 ‘欧兰,你就算是这次能侥幸通过考核,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你等着瞧吧!’陈秋峰在心中恶狠狠的想着。 吃饭的地方距离许正华的家不远,所以她没有开车,从饭店出来,就慢慢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她今天打扮的比较简单,一边走还故意一边把手里的布艺时装包一晃一晃的,看上去就像个天真的不谐世事的孩子。 可是这个‘大孩子’现在脑子里想的事情,却一点儿也不天真。 ‘陈秋峰说的关于欧兰的那些事是真的吗?她真的先勾引了张永烈,现在又在勾引刘启飞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欧兰还真是挺不简单呢,别看长的一般,可盯上的全都是有头有脸的出色男人。她和这两个男人之间真的会有那种关系吗?张永烈我不敢说,但刘启飞应该不会,刘启飞多优秀、眼光多高啊,他才不会看上欧兰呢。顶多也是欧兰自己一厢情愿的有这种想法。不过她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她还没结婚呢,这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女人,可不就指望着攀上个高枝儿嫁入豪门吗?’ 在许正华看来,欧兰就是属于那种家庭条件不好的女人了。 ‘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陈秋峰跟我说这些的目的是很明显的,他想把欧兰挤兑走,他来当这个总裁。可是这次他真的要失望了,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我爸爸已经决定要支持欧兰了。爸爸太看重我去怀安当副总这件事了,爸爸甚至说,就当欧兰是他花钱给我请回来的伴童,能陪着在商厦里历练几年也值了。既然爸爸决定了,那就按他说的办吧。不过我还是应该把陈秋峰说的这些告诉爸爸,让他也有个防备,如果欧兰真是这种女人,她没准儿还会把主意打到爸爸的头上来呢。’ 众人瞩目的怀安总裁考核终于展开了,在考核前一周,董事会宣布了考核计划,这一次,不再采取直接的问询形式。而是采用书面汇报、实地考察、和相关人员座谈三种方式。 书面汇报,就是把欧兰所写的那份报告复印出来,分发给各位董事审阅。实地考察,就是董事们实地到怀安去走访。 最严峻的是第三关,董事会可以随意邀约怀安中的任何员工进行座谈。谁也不知道他们会找到谁,更不知道,这些人在座谈的时候都会说些什么。 三种方式犹如接连而至的三场台风,根本不给人以喘息之机,源源不断的就朝着大地扑了过来。风中还卷着腥咸的海水和硕大的冰雹。 整个怀安都感受到了压迫的气息,七层楼的卖场依旧是昼夜都灯火通明,可每个人却都觉得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很多高管都情不自禁的暗自在心中度量着:如果自己经历这样一场考核,能不能承受住这样的压力。 而让人们意外的是,处于风暴最中心的欧兰却异样的平静,她每天照常工作、开会,跟每一个员工的接触都牢牢的限定在眼前的工作范畴之内。早上还是早早的来,晚上还是加班,中午有时候还是忘了吃饭,就好像现在怀安所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没任何关系一样。 是沉着?是自信?还是太善于伪装了?每个人都在猜测着欧兰此时的思想,答案也五花八门。但是在这些五花八门的猜测中,有一点却是相同的: ‘难怪张永烈会力排众议启用欧兰,她的这种沉稳,倒真和张永烈一脉相承。’ 而此时,丁伟和谢海川也在讨论这个问题,他们也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怀安的动向,欧兰的淡然让丁伟大感兴趣,他兴致盎然对谢海川说: “海川,你知道上海商界一直以来最推崇的是哪些商业传奇吗?” “不太清楚。” “就是在时局最危险的时候,那些仍旧能够笃定的做完最后一单生意然后才在炮声中歇业的老板们。” 丁伟这么一说,谢海川也想起来了: “我在业内的酒会上,也听过类似的故事:日本人已经打到郊外了,商场上的大佬们仍旧坐在桌边和那些有日本人背景的老板们有条不紊的谈判,直到最后再狠狠的敲汉奸们一笔,然后才关门歇业。” “对!这就是上海商人的风范,临危不乱,永远四平八稳,这个欧兰,的确是值得器重。”丁伟露出赞赏的神情。 欧兰并不知道现在人们都在背后对她议论纷纷,更不知道那些上海滩上的传奇故事,她的确很平静,而她平静的理由也很简单:职业经理人注定了这辈子就是要不断的接受各种考核的,如果当每一次考核来临的时候,她都心浮气躁、惊慌失措,那还是趁早改行吧,免得早早被吓出心脏病来。 孙磊溜达进了欧兰的办公室,认真的端详着欧兰的脸色: “欧总,你没事吧?” “没事,现在不忙,有事儿你就说吧。”欧兰头也不抬的回答。 “我不是要汇报工作,我是看看你有事儿没有?” “我没事……”欧兰忽然抬起头,“哦,我明白了,你是想看看我有没有为考核着急上火的。” “嘿嘿,又让您看出来了。” “放心吧,我好着呢,一点事儿都没有。”欧兰很肯定的说。 “那我就踏实了。不过说真的,欧总,您怎么就能呆的这么安稳呢?”孙磊一旦确定了欧兰的状态很正常,好奇心立刻就又按捺不住了。 “这很简单呀,”欧兰轻快的回答,“这不是你教给我的吗?人最重要的是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我现在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我多幸运啊,这么严格的考核是来自于董事会的,如果是我未来的婆家,用这么严格的考核方式来考核我有没有资格给他们家当儿媳妇,那叫我情何以堪啊?嗯,就这样,我就平静了。”欧兰故作一本正经的说。 “啊?”孙磊彻底被砸蒙了,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感觉到,欧兰比他还要邪行。 八月三十号终于到了,中午一点半,李冰清忽然来找欧兰,整个人绷得就像是一座冰山: “欧总,刘主席的秘书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通知您,三点整到他的办公室。” “什么事?” “他没说。” “为什么会把电话打到你那里?”欧兰又问。 “我估计是因为可能要宣布某些和你有关的事情,所以不好自己给你打电话,可是又不知道你现在秘书是谁,所以才通知的我。” “宣布某些和我有关的事情?”欧兰好像是想笑一下,但是笑容太僵硬了,“要宣布考核结果了,是吗?” 李冰清紧紧抿着嘴唇,半天才说出一个字来: “是。” 欧兰又笑了: “你是一个好秘书,所以在这个时候,你绝对不会回答‘应该是或可能是’,而是直接告诉我‘是’。” “我的确是认为今天会宣布结果,我的任务就是把我所能想到的全部告诉您,让您尽可能的做好准备工作。” “我明白,谢谢你。”欧兰忽然抬起头,目光分外晶莹,让人怀疑她的眼中有泪光,“李秘书,这段时间,我尽力了。” 李冰清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温暖的神情: “你做的非常好,没有辜负张总的期望。” 欧兰背转过身去,对着窗子扬起了头,不让眼中的泪流下来,而李冰清则适时的退了出去。 在听到了办公室门关闭的那一刹那,欧兰重重的闭上了眼睛,眼角处渗出了两颗泪滴: ‘足够了,有李冰清这句话就足够了。’ 当眼泪在脸上蒸发干了之后,欧兰转过身,再一次仔仔细细的看过这间办公室。 ‘真舍不得呀,怀安,请保佑我,我真的希望能够留下来,我还有那么多想法等的去实现。’ 下午三点整,欧兰走进了刘启飞的办公室,这次刘启飞又是穿了一身非常合体的西装,颜色和上次不同,但是款式接近,都是那种非常简单的式样,显得很有风度。 “刘局。”欧兰笔直的站在办公室的中央,望着刘启飞。 “你很准时,很好。是这样,董事会对于怀安总裁的考核已经于今天上午正式结束了,我现在就是代表董事会向你通报考核结果。”刘启飞说着话也站了起来,打开了桌上的一个文件夹。 “董事会经过慎重协商,最后达成一致决议,正式聘任欧兰出任怀安总裁一职,任期五年,在这五年里,董事会要求怀安的销售额以每年百分之二十的额度递增,如果不能实现销售目标,董事会有权提前解除聘任。这里还有具体的细则,你自己看吧。” 欧兰向前走了一步,双手接过了文件夹,然后直接就在文件的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她不用再去看那些具体的细则了,她想知道的刘启飞都已经告诉她了: ‘五年,每年销售额递增百分之二十,战争开始了。’(第三部完)(未完待续) 引子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中的某一个环节总是惊人的巧合,只是当这些巧合发生的时候,当事人并不知道。例如这个下午茶时间,欧兰正和孙磊相对坐在蓝牙咖啡厅里。他们当然不会知道很久之前,丁伟和谢海川也曾经在这里相对而坐,但是他们两个现在谈话的内容,却和丁伟他们两个惊人的相似。 “这就是许正华这个人的背景和她的特点,我和她接触也不多,所以也不敢说有多么了解她,很多东西,还需要你在和她共同工作的过程中去慢慢了解。”欧兰说,她刚对孙磊说明了要聘用许正华当副总的事,同时也告诉了孙磊,以后许正华会是他的直接领导。 孙磊的笑容简直可以用阳关灿烂来形容: “您放心吧欧总,我都明白了,我会和这位许总相处的非常好的。” “她虽然也姓许,可她和丽娜可不一样。”可能是看孙磊答应的太痛快了,欧兰竟然觉得有点儿不放心了。 “我当然知道她和丽娜姐不一样,您就放心吧,我都听明白了,她是大股东的千金小姐,现在您是怀安的总裁了,可怀安还不能说就是咱们的天下,因为怀安这艘船本身还不够牢固,所以我们还需要借助各方面的力量,所以我们就要想方设法的让这位许总给我们做事,她就算是跟咱们不是一条心,也要变着法的让她把劲儿跟咱们往一块儿使。我说的对吗?” 欧兰望了孙磊良久,端起了桌上已经冷了的咖啡,朝着孙磊遥遥示意了一下,感叹道: “太对了。” 孙磊嘿嘿笑了。 欧兰却没有笑: “孙磊,我真觉得,我在二分公司的时候聘用了你,是一件特别幸运的事情。” 孙磊的神情变得真诚了: “欧总,其实我觉得这倒并不是因为我有什么特别的,你在二分公司的时候聘用了许丽娜,还有常江和若枫姐,不管是你的下属还是朋友,你都觉得他们对你特别重要,对你特别好。这主要是因为您是一个特别能记住别人的好处的人,谁要是帮过您,您算是刻骨铭心的记住了,一旦有机会,也就想着尽可能的去帮助别人。这就成为了一种良性循环。 你承受了别人的善良和友爱,然后又自然而然的向别人付出了你的善良和友爱,别人在承受了你的之后又向你付出,慢慢的,这就形成了一个圆,彼此传承的是善良和帮助。 也许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觉得付出的比得到的多,可是渐渐的,当身边的这个圆形成了之后,我们肯定是得到的比付出的多。 而就像这种善良和友爱是传承的一样,自私和狭隘、算计也是传承的,也会围绕人形成一个圆。当那样一个圆形成了之后,生存境况就可想而知了。” 欧兰看这孙磊啧啧叹息: “真没想到,我一不小心雇佣了一个哲学家。” 孙磊当仁不让: “在社会这所学校里,像我这种天赋极高的人,学到的东西总是要比别人多的。” “好,作为你的总裁,我希望你能够继续把这个特质发扬光大。” 欧兰和孙磊都笑了。 这一晚,欧兰又是直到花灯璀璨之后,才走出了怀安,夜晚的南京路上集合了各种最时尚的元素和色彩,汇集成了一个巨大的华丽漩涡。 站在喧嚣的街头,欧兰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终于真正拿到参战的资格了。董事们、怀安的员工们,我的所有竞争者和对手们,你们等着看我的表现吧。” 在这一瞬间,欧兰的脑海中闪过了所有对手的影子。可她却不知道,她真正的对手,此刻才刚刚登上从法国飞来中国的航班。 崔慧明坐在飞机上,透过舷窗望着外面的云海,脸上很难得的没有一丝笑容: ‘欧兰,我回来了,上一次你跟我提到怀安的时候,我就在想,难道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的巧合吗?当时我什么都没有跟你说,并不是想要刻意隐瞒,而是因为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拿下这个职位。现在,我已经通过竞聘了,我也就可以坦白的告诉你了,我任内的第一项工作,就是要收购怀安。’ 崔慧明独自一人走在南京路上,现在是晚上八点多,已经快中秋节了,可是上海仍旧热的让人发闷,即使是这个时间,也不觉得清爽,好像有一团推不开的热气在亦步亦趋的跟着你。 崔慧明虽然在上海工作过一段时间,可却几乎没有来过南京路,因为工作忙、因为不爱逛街,这些都是理由,可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南京路上埋藏着她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这些年里,她为了忘记这段记忆用了很多方法,但直到今天,那些情景依旧鲜活的跃动在她的心深处,一如就发生在昨天。 那时崔慧明正在上大学四年级。她和钟涛是同班同学,两个人一进校门就一见钟情,郎才女貌羡煞无数的少年男女。一个寒假,俩人没直接回家,想先来上海玩儿一圈儿。他俩来了南京路,那是崔慧明第一次来上海,她一下子就被南京路上的繁华景象吸引住了。年关将至,很多外地人都专程来上海购物,其中不乏很多身价不菲的男人和女人。 到后来,崔慧明都不去看那些商品了,只专心一意的去看那些购物的人群,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眼中一直就在烧着两把火,把眼眶都烧的热辣辣的。让她恨不得都把眼珠子挖出来放到冷风中去吹一吹。 那天晚上,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们两个仍旧坐在黄浦江边,夜风越来越凉了,崔慧明就是不肯离开,她痴痴的望着江对面浦东区那灼人的灯火。钟涛担心她受凉,把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可是崔慧明直接就甩掉了: “我不冷,真的。我现在还觉得热呢,不信你摸。”崔慧明抓起钟涛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果然她的脸颊是滚烫的。 钟涛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发烧了。” 崔慧明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她知道自己没发烧,只是心里在烧着一把火。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用手朝着江那边一指: “钟涛,等毕业以后我要到对面去工作。” “这没问题,等毕业了,我们一起去那里应聘。” 崔慧明紧紧的闭上了嘴,再也不肯说一个字,因为她知道钟涛没能明白她的心思,她想的并不是去打工,而是要做总裁、做老板,像今天在南京路上看到的那些女人那样,有名车、司机,能够一掷千金。而这些,绝不是一个普通的白领可以享受到的,甚至奋斗十年、二十年都享受不到。 她要一步就跨上最高的平台,为此,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一转眼,毕业了。崔慧明又把钟涛约到了南京路上,她要在这个繁华的闹市中,把‘分手’两个字说出来,她已经找到了一个男人,一个大公司的老总。她之所以非要来这里,就是因为她需要这些世俗的繁华来给她勇气,否则她真没有勇气说分手。她知道,钟涛很好很好,她更知道,直到现在,自己还深深爱着他。 两个人就站在南京路街头、在上海的烈日之下,分手了。崔慧明把钟涛送给她的蓝水晶项链还给了他,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也是钟涛送给她的唯一一件贵重礼物。让崔慧明意外的是,钟涛异常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一句话都没有追问,只是祝福了她之后,就转身走了。 后来的岁月里,崔慧明结婚、又离婚,但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如愿以偿的站在了她所期望的那个金字塔的顶端。 再后来,她回国发展,遇到了一个叫欧兰的女下属,欧兰竟然是钟涛最好的搭档和知己,她经常会戴着钟涛送给她的一条蓝水晶项链。 现在,欧兰已经成了南京路上历史最悠久的怀安商厦的总裁,而崔慧明此次重返上海,就是替她的雇主——法国NKR财团,收购怀安。 “呵呵,欧兰。”崔慧明此时正好走到了怀安商厦的大门外,看着怀安,想着欧兰,她不禁笑了,笑容中充满了美丽女人和强势女人双重骄傲,“你给我当了三年下属,我却从来没有当你是情敌,因为我了解钟涛,我知道,你们两个只是搭档不是恋人。可现在,我们却成了真真正正的对手。人们告诉我,你是怀安商厦里主战派的领军人物,拒绝一切收购计划,一心想带领怀安重现往日的辉煌。可你真觉得你能成功吗?怀安的方方面面都过于陈旧,而外面又有鑫荣、天一,这些大型商厦在虎视眈眈,在这样的外忧内困之下,你凭什么保住怀安?据说,在你的聘书上很清楚的注明,在你的五年任期内,每年的业绩需要比上一年递增百分之二十,否则,你就将被董事会解聘,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应该一上任就彻底打垮你的销售体系,让你第一年就无法完成任务指标,而自动离职呢?这似乎是收购怀安,最便捷的方法。”(未完待续) 1、一团乱麻 崔慧明在南京路上独自徘徊思索的时候,欧兰正坐在距离南京路极远的一座酒楼的包房里,而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位风度极佳的男士。 此刻,男士悠然的望着欧兰,问: “你说咱俩像不像是在偷情?” 欧兰迎着他的目光,很认真的回答: “不算吧。你没娶,我没嫁,而且据最新的八卦消息,你到今天还没有女朋友,我也没有男朋友,大龄剩男剩女一起吃顿饭,怎么能算是偷情呢?” “那,为什么我们非要跑到距离公司这么远的地方来吃饭呢?”男人用同样认真的态度继续问。 “哦,这个,”欧兰语塞了片刻,无奈的说了句,“因为我们基本也相当于偷情,所以得避讳一些。” 两个人一起大笑了起来,他们在笑声中同时举起了酒杯,男士笑着说: “好,不开玩笑了,今天这杯酒是早该敬你的,结果一直拖到了今天。祝你终于如愿以偿,荣登怀安总裁宝座。” “谢谢。”欧兰也拿着杯子和对方轻轻一碰,然后说,“不过,你用词能不能稍微温和一些,这个‘如愿以偿’,听起来,好像是在形容狼外婆。” “这是误解,我充其量是在形容狼姑姑。” “狼姑姑。”欧兰好像咬住冰块儿似的裂了裂嘴,“这是不是南京路上诸位同仁对我最新的称谓啊?” “当然不是……” “那还好……” “他们都直接管你叫狼,狼子野心的狼。”男士很热心的解释着。 “我怎么就狼子野心了?”欧兰对于这种说法不太接受。 “因为你阻碍了那么多人占有怀安。” “还有没有天理啊,他们想占有怀安,那是他们狼子野心才对!” “商场和战场一样,没有对错,每个人都觉得公理是在自己这一边的。而到最后呢,公理就在胜利者的那一边。”男士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个哲学家。 欧兰决定换一个话题: “丁伟知道我俩今晚一起吃饭的事吗?”丁伟是南京路上另一家商厦——鑫荣商厦的老板,他一心想把怀安收为己有。而今天为欧兰举酒庆贺的这位男士,正是丁伟的得力助手,鑫荣商厦高管谢海川。 正因为欧兰和谢海川分别处于两大对立阵营之中,所以刚才,才有了那个关于‘偷情’的玩笑。 其实,他们两个人的交往至少就目前而言,跟男女之情还真没关系,两个人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同为职业经理人的惺惺相惜。 “目前他还不知道,但我会找机会告诉他。我做不到瞒着他和他的竞争对手私下交往。”谢海川逐字逐句的回答,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凉,不是冷,而是凉,一种因为深深的无奈和无力感,而产生出来的凉。 欧兰也有些寥落了。她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想了些什么,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忽然发现,谢海川正含笑凝视着自己。 望着他的笑容,欧兰也笑了: “我是不是把某个问题想复杂了?” “想复杂也是正常,我们职业经理人的首要任务,就是协调好跟老板的关系。不过,你不用太为我担心,我还能处理好和丁伟的关系。” “那就好。”听谢海川这么说,欧兰心中才觉得释然了一些。 “听说怀安董事会给你制定的任务指标,是销售额每年递增百分之二十?”谢海川问。 这次轮到欧兰无奈了,她放下筷子,望着谢海川: “说真的,我特别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复印一份,我跟怀安董事会签的合同,认真研究一下?” “这个,可以不回答吗?” “可以,当我没问就行了。” “好的。”谢海川继续低头吃饭。 欧兰盯了他半晌,发自内心的感叹了一句: “说实话,你也挺难对付的。” “大小姐,你觉得,我们这种人要是好对付了,那是不是就该失业了。” “也是。”欧兰只能认可,然后才说,“没错,你的消息很准确,我的任务指标的确是每年递增百分之二十。” “能完成吗?”谢海川流露出真实的关切。 相比起来,欧兰倒显得更洒脱一些: “只能努力往前走了,毕竟,我现在还没有跟董事会讨价还价的资本呢,不是吗?” 谢海川的笑容和温暖: “不过我相信,你如果一直这么努力的走下去,你手中的资本会很快就积累起来的。不管怎么说,祝你成功吧。”谢海川又举起了酒杯。 “好,再次感谢,也祝你工作更上层楼。” 两个人各自喝干了杯子里的酒,其实他们两个心里都明白,他们给予对方的祝福虽然美好,但却是完全抵触的,商场如战争,最后只能有一个赢家。 只是他们现在都刻意的不去想这些: ‘今宵且对樽中月,明日沙场重点兵!’ 自从接到董事会的任命之后,欧兰觉得只有今天和谢海川吃这两个小时的饭,是正常的频率和节奏,平时,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她都觉得自己就是一段快进的录像片,在用一种非人的节奏生活着,连晚上的梦境,都是快节奏的。 过去做代理总裁的时候,整天觉得束手束脚,不能放开手来干,眼看着很多问题堆在眼前,心里也知道该怎么去处理,可就是没权力去做。于是就天天幻想着,等有朝一日真正当上正式总裁了,一定先把这些事都处理掉。 可现在没有东西束缚着她了,她反倒一下子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事情就堆在眼前,堆成了山,每一件都该去做,让她一时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那段时间里,欧兰觉得脑子很乱,她总是会想起妈妈。小时候,爸爸妈妈是越到过年工作就越忙,所以总是到了紧年根儿底下,妈妈才有时间忙和家里面的事:打扫房子、洗涮被单窗帘、擦洗家具,还要买很多东西,做很多吃的,还得去帮助姥姥家和奶奶家干很多事。可是这么多活儿,妈妈总是能在大年三十儿的晚上奇迹般的干完。 现在回忆起来,妈妈在干家务的时候是很懂得利用统筹学和效率学的,自己现在就急需这两门学问,因为怀安需要解决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一件一件的排着干,那干到明年也干不完,更不要说去销售、去发展了。可是虽然大学里把这两门功课都学了,但她却觉得怎么也用不到工作中去。 欧兰为这个问题烦恼不已,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么复杂的一件事,却在一次和妈妈通电话的过程中,迎刃而解。 那是一次例行的电话请安,妈妈给她定的规矩,不管多忙,都要定时打电话回家汇报近况,如果她的电话迟到五分钟,妈妈的电话一定就打过来了。 “最近怎么样?”妈妈每次的电话都是这么开头的。 “挺好的,你们呢?”这也是欧兰永恒的回答。 “我们好着呢,不用你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这也是妈妈的例行回答,“做总裁怎么样?压力大吗?”这次妈妈的电话里,增添了新的内容。 这些年里,随着自己工作的不断调整,欧兰越来越觉得妈妈真的是一个挺有能力的人,多年来,她一直在随着欧兰的工作变化与时俱进,从当财务经理到分公司经理到分区经理再到代理总裁,直到现在的正式总裁,妈妈总是能非常及时的跟上她的脚步。 欧兰曾经跟妈妈开玩笑说: “您就是与时俱进的最好典范。” 妈妈对这种奉承不以为然: “我不求与时俱进,我能与你俱进就行了。” 现在妈妈又问到了正式总裁的事,欧兰索性就把工作中的烦恼跟她念叨念叨,她早就摸透了妈妈的脾气了,如果自己一味的说好,哪都好,好的不行,那不超过三次电话,妈妈就会直接飞到上海来,亲眼看一看她。用妈妈的话说: “像你们这样在外面漂着的,哪能事事都那么好,十件事里能有个两三件好事就不错了,要是一听你说全都是好事儿,那肯定是出了大事了。” 所以欧兰每次都会捡着些不要紧的麻烦事跟妈妈说说,这一次,她说的就是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开展工作的事。 结果没想到,她才说了个开头,妈妈就听明白了: “我知道了,你现在就相当于新接手了一个烂摊子,跟你交接的人手底下不利索,所以弄得哪儿都乱七八糟的,是吗?” “不是张总手底下不利索,这不是他突然病倒了吗,如果没有这个意外,我根本就不用考虑这些。” “我明白,我明白,我不是说张总不好。但你现在面对的情况的确就是这样的。” “那倒是,所以比较烦躁。”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老师是怎么教你们学习方法的吗?” “天啊,我上了快二十年的学了,老师教的学习方法多了,您倒是说具体点儿呀。” “就是小学、初中,每到你们总复习的时候,老师最常说的,复习要有重点,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要先复习最重要的,再复习第二重要的,再复习比较次要……”(未完待续) 2、分清工作的轻重缓急 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欧兰就觉得好像太阳突然从层层阴云后面跳了出来,穿过厚厚的迷雾,照亮了大地。一下子,地上的山川、河流、高楼、公路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欧兰自己,就好像是一个正在开车的人,本来,她千辛万苦的在迷雾中找寻路径而不可得,可现在,条条大路就明明白白的摆在了她的眼前,远、近、宽、窄,只要她自己选择就可以了。 电话那一端,妈妈还在不停的说着什么,可是欧兰已经听不见了,她瞅了个空子打断了妈妈: “好了,妈妈,我现在有点儿工作要马上处理一下,我,我那个,先挂电话了,晚上再给您打。”欧兰打断妈妈的电话,也于心不忍,可实在是没办法,工作上停滞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方向,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了。 “那你先忙去吧,注意身体,想着按时吃饭。”妈妈殷殷的叮嘱着。 “哎,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欧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但其实,现在她的眼眶已经热辣辣的了,她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外面漂泊,从来就没有好好陪过爸爸妈妈。家长们总是爱说,孩子考上大学我们就算熬出头了,孩子安排了工作,我们就算是熬出头了,孩子结了婚,我们就算是熬出头了…… 可是自己的父母呢,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才能不为了自己这么牵肠挂肚? 欧兰从来不敢过多的想这些,每次想起,她就会觉得自己特别不孝,简直都无法原谅自己,可是又无计可施。 ‘熬着吧,等我真正干出点儿名堂来,就可以把爸爸妈妈接到身边来,好好陪陪他们了。’ 这句话,欧兰已经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千万回,可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个心愿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欧兰放下电话,长长的呼出了口气,刻意忽略掉心中那些千头万绪的伤感:人在职场,是决不能太感性的。而对于欧兰来说,能够忘掉那些伤怀的唯一方式,就是赶紧投入到工作之中,工作也许不是疗伤的良药,但却绝对是有效的麻药。 妈妈的话点醒了欧兰,她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先把工作按照轻重缓急分一分,然后从最重要的依次干起。 而眼前最重要的,就是赶紧为怀安补充两名副总。李冰清曾经说过,怀安的管理层配置,是一位正总裁,三名副总裁,目前,还有两名副总裁的位置空缺,欧兰已经口头承诺了,如果她能够出任怀安的正总裁,就聘请许正华做副总裁,那么现在就还差一个副总裁了。欧兰决定,先把这个位置给补上。 她请来了李冰清,想和她商量招聘的事,可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李冰清就率先说道: “欧总,正好我也有事要向您汇报。” 欧兰看着李冰清,今天她的神情好像是格外的沉重。欧兰迅速把各方面的情况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一切都还正常,没有什么值得李冰清如此严肃的事啊。 “李秘书,什么事?” 李冰清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她重新斟酌了一下词句: “是这样,我最近就要离开怀安了……” “啊?为什么?”欧兰差一点喊出来,她平静了一下,才放缓了声音,“出什么事了吗?” “哦,没有,”李冰清可能怕欧兰误会,所以赶紧解释,“是这样,现在您在怀安基本算是稳定住了,我得回张总的公司工作了。” 欧兰的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儿来:张总的公司,他的公司不就是怀安吗?片刻之后,欧兰才明白过来: “哦,你是说,你要回张总的家族企业了。” “对,”李冰清点了点头,她避开了欧兰的眼睛,因为她也不忍再看此时欧兰那倍感无助的神情,“张总的儿子催了我好几次了,张总的家业不小,他的压力也很大,他希望我能赶紧回去帮他。欧总,您也知道,我是张总一手培养出来的,现在张总的企业正是在艰难的时候,我不能袖手旁观……”李冰清一口气的说着,好像生怕自己一停顿,就再也没有勇气请辞一样。 欧兰抬了抬头,打断了她: “我都明白,你做的对。怀安是张总的理想,可他的家族企业是张家的命脉,对于张总来说,这两个同等重要,甚至家族企业更加重要,毕竟以后张家人还要依靠那个企业。我们两个都是张总寄予厚望的人,所以我们应该在他生病的时候,替他把这两件事做好,你去吧。” 李冰清轻叹了一声,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于心不忍: “欧总,以后怀安就得靠你一个人了。” “放心吧,我一定能干好。”欧兰此时已经收起了所有的震惊和失望,脸上又重新洋溢出了明媚的笑容。 李冰清明白欧兰的心情,也知道她是在故作轻松洒脱,可她也确实是不能再继续留下来了,只得说: “好。反正我还在上海,有什么需要问我的,随时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嗯,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我肯定还少不了去麻烦你。”欧兰笑着说。 “别说麻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怀安?”欧兰问。 “这个倒不是特别着急,我今天也是先跟您打个招呼,让您提前有个思想准备,我肯定会把工作都交接清楚再离开的。” 欧兰苦笑了一下: “你就算是想交接,我现在也找不出一个能够接手你的工作的人。” 李冰清知道欧兰说的是实话,像她这样,把怀安历年来的所有人员、经营和财务状况都装进自己脑子里,又随时都能调出来的人,恐怕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了。所以一时,她也无话可说。 欧兰忽然振作了一下精神: “不说这些了,李秘书,今天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干一件工作,不如这样,你帮我做完这件工作再离开,好吗?” “没问题,您说。”李冰清特别痛快的回答,她现在是真想再多替欧兰干点儿事情。 “现在怀安还空余着两个副总的位置,我想把这两个位置补齐。” “这个想法很好。”一谈到工作,欧兰和李冰清两个人马上就又进入到了那种珠联璧合的状态,“再招募两位副总,本身就是对陈秋峰的权利的限制,三足鼎立是最稳定的局面,同时也是分担受力最均匀的,三位副总互相牵制,谁也不容易独占江山。” “对,我也是这个意思。还有就是,我也担心如果这两个位置持续空缺着,陈秋峰会做通董事会的工作,选派一名和他一条心的人来副总,如果真那样的话,我们的处境就更艰难了。”欧兰说。 李冰清思索了片刻: “这种可能性并不是很大,但也的确是不可不防,总之,我们先补上两个人,这样对我们是最有利的。您现在有适合的人选了吗?” “我曾经口头承诺过许正华,如果我能够出任怀安正总裁,我就聘请她做怀安的副总。” 这件事欧兰也跟李冰清说过,所以李冰清并不觉得意外,但还是心存顾虑: “您真的要把许正华弄到怀安来?” 欧兰笑了笑: “人总得言而有信。” “我们也许可以找到其它弥补她的方法……”李冰清尝试着建议。 欧兰摇了摇头: “我们没有其它的办法,而且,许正华也的确有她的优点。”她忽然笑了,“你跟在张总身边这么多年,总该见识过张总用人的态度,他应该是很能用人所长的吧?” “的确如此。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好吧,我支持你,不过你也要小心,毕竟许正华的毛病也挺大的,而且又是大股东的女儿。” “我知道。” “那另一个人呢?” “另一个,我想公开招聘。” “公开招聘?” “对,就在报纸上打广告,公开招聘,这样做,一是试一试,看能不能真的很幸运的,为怀安引来一个人才,再有,我也想通过这种方式,振一振怀安的声势。” “明白了。” “我希望,你能来主持这次招聘。” 李冰清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没问题,招聘的活儿我干过很多次了,我这就去草拟招聘广告,制定面试程序和试用期的具体条款。” 欧兰由衷的笑了,她觉得,不仅自己以前没有遇到过像李冰清这么合格的秘书,恐怕以后也没有机会遇到了。 欧兰和李冰清一起相信研究出了招聘副总的条件,并且拟定了招聘程序,凡是有来应聘的人,先由办公室审定基本条件,条件符合的,由李冰清面谈,如果能过了李冰清这一关,再由欧兰亲自面试。反正能够符合如此苛刻的招聘条件的人就不多,再能过得了李冰清的法眼,那真就剩不下几个人了,所以欧兰的工作量也不会太大。 欧兰甚至都担心,任何人都无法通过李冰清那如电脑程序一般的审核过程。不过想一想,李冰清说的话也对——宁缺毋滥。宁可把这个位置一直空缺着,去等待真正的英才,也不能找个胡乱凑数的人来添乱。(未完待续) 3、聘用许正华 欧兰今天约许正华见面。 作为大股东的女儿,许正华的身上几乎囊括了所有80后富家女的缺点和优点,她骄纵、任性,缺乏实际工作经验,却正直、义气,还有着非常可观的学历。而许正华身上,还有一个非常独到的长处——她对于世界一线品牌的女性服饰和装饰品如数家珍、目光独到,如果想让怀安跻身于一流商厦的行列,这样一个人是不可或缺的。 今天俩人约在一处港式茶餐厅见面,虽说不像上次的私人会所那么华丽的让人窒息了,但这里的格调仍旧是一流的。 茶餐厅位于一座综合楼宇的十八层,里面从地板到屋顶,全都是栗色木质结构的。欧兰刚一走到餐厅的门口,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餐厅的全貌,一位衣着笔挺的服务生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好,请问有预定吗?” “我约了朋友,但我不知道她现在到没到。” “请问您朋友怎么称呼?” “她姓许。” “哦,是许女士,她已经来了,请跟我来。” “哦,她来的时间长吗?”一听说许正华已经来了,欧兰赶紧询问她等待的时间,以便于自己一会儿见面的时候做出相应的解释。 “她也是刚到。”服务生一边说着话,一边引着欧兰朝餐厅的另一侧走去。 欧兰踏在地板上,只觉得一种沉稳的感觉从脚底直传上来,看来这里每一块地板都是价值不菲。由此欧兰不禁又想到,其实开商厦和开这种餐厅一样,你如果想把档次提上去,就一定要先把装修费用提上去。 许正华坐在靠窗的一个位子上,比起她们两个上一次见面,这次就显得随便多了,许正华没再弄出一身明晃晃的钻石来。今天她穿了一套鹅黄色的套裙,艳黄色的皮鞋和皮包,腰上还束了一条鹅黄色的皮带。说实话,这身装扮,猛一看有点儿刺眼,可是再看,就会觉得挺舒服的。这可能就是大品牌的好处——绝对禁得住各种眼光的锤炼,而且从衣服到配件,都是帮你搭配好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会因为搭配不好而闹出什么笑话来。 许正华也看到了欧兰,她第一眼就把欧兰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然后露出一种含义不明的笑容,说: “又是白色。” 果然,今天欧兰穿了一套白色的套裙。她俩一共见过三次面了,每次欧兰都是穿的白色衣服。 女人对这种话题总是很敏感的,所以欧兰很自然的就把许正华的笑容解读为:她不大懂的衣服搭配,所以才总是用同一色系。而不能像许正华这样,什么颜色都敢穿。 欧兰从来没有认真分析过自己是否存在这种心理,不过她也的确是不敢像许正华这样,今天弄件明黄的,明天穿件宝石蓝的,毕竟她背后没有专门的形象设计师做服装顾问。 不过欧兰不想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而是笑了笑: “没等太久吧?” “没有,我也是刚到。我看你刚才一进门的时候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怎么,这里给你什么启发了吗?”许正华又问。 欧兰不禁暗自佩服她的观察敏锐,她又笑了: “谈不上启发吧,只是感叹了一下,人们总是说,档次并不完全靠钱堆起来,但是好像如果没有钱撑着,档次也就只是一句空谈了。” “这倒是,”许正华对这个观点很认同。 欧兰现在和许正华相对而坐,两个人中间是一张椭圆形的小桌,两人各坐着一张沙发,沙发是玫瑰红色,很软,包沙发的布料上面有着长长的毛绒。人一旦陷到里面,一种很舒服的氛围立刻就把人包围住了,让你懒懒的,什么也不想做。 侍应生捧来了两只奇形怪状的杯子,里面装着饮料,不知道饮料的名字,只是隔着玻璃杯能够看到,饮料至少有六七种颜色,轻轻碰一碰杯子,里面的颜色就开始慢慢旋转、融合,交汇处更多的颜色来。 “餐具精美,是这里的一大特点。”可能是看欧兰在望着杯子出神,许正华就介绍道。 其实欧兰是在看那些饮料,不过她也没有解释。她抬起头,望着许正华,笑了: “怎么样,做好上班的准备了吗?” “你真的准备雇佣我吗?” “是聘请。”欧兰强调了一下。 “这有什么区别吗?”许正华问。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没有,但我更习惯用聘请这个词。” “好吧,那就按照你的习惯,你真准备聘请我吗?” “当然是真的,今天我约你出来,就是跟你商定细则,约定你到怀安上班的时间的。”欧兰认真的说。 许正华很用心的看了她一会儿: “可是最近我跟很多人谈到过这件事,她们都说你不会是真心的,你当初那么说,只是为了获得我家的支持,好当上怀安的正总裁。而事实上,你是不会真心希望一个大股东的女儿去怀安做副总的。” “可现在我的确是在很真诚的邀请你。” “也许你来邀请我,只是为了当初的承诺,而当我真正进入怀安之后,你有的是办法再把我赶出去。”许正华此时已经是锋芒毕露了。 欧兰早就知道许正华是多么的泼辣难缠,但还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刁钻的问题来。停了好一会儿,欧兰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那五彩纷呈的饮料——天,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又凉又酸?不过倒是有助于让人头脑清醒。 欧兰重新放下杯子之后,才平静的开口了: “说实话,你刚才问的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而且我相信,任何一个人处在我的位置上,都会觉得很难回答。因为我既无法承诺你,让你永远留在怀安,也不想做什么无谓的表白。我记得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曾经对你说过一些话,今天我想再把这些话说一遍,我来怀安,是真心想在这里做点儿事情,所以,一切对怀安有益、有帮助的人,我都会千方百计的把他(她)留下来,同样,一切对怀安有害的人和事,我都不会姑息。我也相信,你来怀安,也是来工作的,是为了实现你个人的某种理想,不是为了给怀安捣乱才来的,而且作为怀安大股东的女儿,你一定也是希望怀安蒸蒸日上的。所以只要我们两个的这一基础观点相同,我想我们之间即使有矛盾,也都是属于可以沟通协调的,应该不会出现,非要把对方赶出怀安的情形。” “你真这么想?” “真的。” “你不怕我抢了你的位置吗?”许正华紧盯着欧兰问。 欧兰忽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因为她觉得这个许正华真的很有意思,一会儿显得比冯雅楚还要刁横老辣,一会儿又天真的像个孩子。 她脸上浮现出笑容,耐心的解释: “我和董事会是有协议的,如果我能够完成董事会给我制定的任务指标,就没有人能够解聘我,如果我完不成任务指标,我即使被解聘也是天经地义的。”看许正华又要说话,她抬了抬手,示意她先让自己把话说完,“而你呢,如果你一直都在为了怀安而努力,那我们就是最好的同事、搭档,如果你为了挤掉我,而故意阻挠我完成我的任务指标,那我会直接解聘你,不会因为怕人背后议论,就束手束脚。” “你!”许正华一时语塞,有点儿恼羞成怒。 欧兰又笑了,笑容很和善: “我知道我的话不太好接受,但其实细想想,事情的确就是这个道理。” 许正华很想再问一句: ‘那究竟怎样才算是真心为怀安工作,怎样才算是破坏怀安的工作呢?’ 但是话到嘴边,她还是没有问出来,毕竟许正华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她自己心里也清楚,今天欧兰的这一番解答,也算是客观公正了。 “那好吧,我什么时候上班。” “随时可以。我这边没问题,就看你那边的时间了。” “我也没有别的什么事,”许正华想了想,“今天是周五,我下周一上班。” “好,没问题。你要不要提前来看一下你的办公室?” 许正华似乎之前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现在听欧兰一提,她才意识到,自己在怀安还应该有一间办公室: “哦,需要看吗?” “看个人习惯。” “那我周一再看吧。还有,我要带自己的车和司机上班,这样我更习惯一些。” “那这一部分费用呢?” “我自己负担,反正我也一直都用着他。”许正华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 这还真是个不大不小、但又让人尴尬的问题。欧兰想了一下,决定忽略掉它,或者说,忽略掉当她面对这件事的时候,心中那一瞬间的失落和压抑——既然决定了要聘请这样一位副总,那这些,就都是她必须要承受下来的。 “好吧,那就尊重你的习惯,至于副总裁的待遇……” 许正华又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 “按照惯例就行。”还好,她没有把下一句话‘反正,我也不在乎那点儿薪水’,说出来。(未完待续) 4、面对面交锋 见面结束了,欧兰看了看时间,决定不匆匆忙忙的赶回公司去了,索性在大街上走一走,静一静。可一转念,欧兰又不禁为自己这个想法哑然失笑。 是啊,为了静一静,所以要到上海的大街上走一走。这种说法的确是有点儿怪异,上海的街头是何等的熙熙攘攘,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能带给人清净的地方。 可对于现在的欧兰来说,只有当她置身于陌生人中间的时候,她的心才会是安静的,她脸上的神情也才能有些许的放松。这种感受可能只有他们这些身陷职场的人才能够体会吧——工作是战场,远离战场的地方是天堂,离战场越远,天堂就越静谧。这与天堂自身是否噪杂无关,只与它和战场的距离有关。 初秋的阳光明晃晃的刺眼,欧兰掏出墨镜戴上,仿佛又给自己的心加了一道屏障。 许正华同意来怀安做副总了,可自己这个决定真的正确吗?一个带着私家车和专用司机来公司上班的副总。当然,乐观一点儿想,她这的谱儿还不算是最大的,当初张总不是带着自己的私人秘书来的怀安吗? 虽然欧兰在竭力的安慰自己,可她却不得不承认,这些安慰基本都没什么作用。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情越来越灰暗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当你得不到某件东西的时候,就会总是情不自禁的想如果得到这件东西能够获取多么大的好处。而当你真正得到这件东西了,就会开始不由自主的想得到它之后会给自己带来的烦恼。 欧兰现在就是如此。今天来赴约之前,她更多的是在想许正华来了之后能够带来的利益,而现在,她却觉得,许正华简直就像是一片乌云,执着的就停留在了怀安的上空,你也不知道,当这阵雨下完之后,究竟是会天空中风清云霓,还是会带来一场急剧的降温。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场雨,现在是非下不可了。 陈秋峰现在正在家里‘养病’。自从欧兰被正式任命之后,他就病了,理由是身体早就不好了,但因为一直忙于工作,根本就没时间治疗,现在距离国庆促销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他趁这个功夫赶紧把病治好。 陈秋峰的心思是明明白白的: ‘你欧兰不是有本事吗?那你就一个人折腾去吧,我撂挑子了,绝不给你帮忙出力,为你添彩,我看你一个人能折腾出什么来!’ 不过陈秋峰毕竟是老谋深算的,虽然是抱定了这样的主意,但他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面面俱到,仍旧是进可攻、退可守,还把所有人嘴都堵住了。 有时候欧兰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像陈秋峰这么周密的人,怎么会只做到了怀安的副总呢?他应该有更高的发展才对。 后来,她从一本书中找到了答案,那本书中说,人生在世,固然需要圆滑,但棱角也是必须的。如果时时地地事事,总是先考虑如何自保,让自己在不经受一丁点风险和损失的基础上,再去考虑干事,那就很难在工作上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再回顾一下自己这些年的职场经历,欧兰觉得这段话非常有道理,说到底,还是那句话,人一旦进入职场,就不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属于企业的,即使企业是你自己一手开创的,你也是属于它的,要永远以企业的需求和利益为重,而不是以自己为重。 欧兰和李冰清拟好副总的招聘细则之后,还专程让刘月给陈秋峰送了一份备忘录,陈秋峰看着备忘录,恨得牙痒痒。因为这件事,对他的影响是最大的。本来他心里还隐隐的盼着,欧兰连他这一个副总都没摆平,所以一时还不敢再弄进新的副总来,可没想到,这个疯女人竟然反其道而行之,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招聘,真是太不把他陈秋峰放在眼里了。 ‘用个什么办法破坏掉这次的副总招聘呢?’陈秋峰靠在床上,苦思冥想。 可还没等他想出办法来,刘月就又来了,带来了欧兰的问候和指示: “请问陈总现在能不能马上到公司一趟,如果不能来也没关系,欧总就亲自来看望他,因为有件工作,必须马上和陈总商量。” 陈秋峰听刘月说明了来意,不禁怒火中烧!他最反感的就是欧兰这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态度。 ‘她想谈工作就谈工作?还今天必须谈?不行,我决不能让她这么随心所欲的牵着我的鼻子走,要是真惯下她这个毛病,那以后自己就更抬不起头来了。’ 陈秋峰本来是横下一条心要反抗到底,今天绝不和欧兰见面的,他甚至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借口,就说下午有治疗,没时间!有什么事,都等周一再说! 可是,就在陈秋峰气势汹汹的准备把这些告诉刘月的时候,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最后变成了: “欧总也挺忙的,就别让她跑了,我这里这么噪杂,也不是谈工作的地方,还是我去公司找她吧。不过时间不会太早,因为我还有一个治疗,恐怕欧总得多等一会儿,或者把见面的时间改在下周一。” 刘月认真的听完之后,说: “这样啊?那我现在就给欧总打个电话,把您的意思转告给她。” 刘月出去打电话了,陈秋峰颓然的靠在了床头上,他当然不肯承认,刚才是自己那种习惯性的软弱又在发挥作用。他认为自己这么处理是很妥当的。因为也许欧兰就是猜到了,自己现在不想见她,所以才故意摆出这样一个局来,而她真实的目的其实就是不想和陈秋峰商量,想自己独自做主。到时候陈秋峰拒不见面,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决定某件事情了,所以一定不能给欧兰这个机会! 这么一想,陈秋峰的心里就好受多了,因为他并不是因为软弱而退让,而是在粉碎掉欧兰的阴谋诡计。 刘月回来了: “欧总说了,时间晚点儿也没问题,她一直在公司等您,让您先把治病的事都处理好。” 陈秋峰真想问一问刘月,欧兰听说自己答应去公司后,是不是有点儿失望,可是这也没法问啊。看着刘月那小巧玲珑的身段,陈秋峰忽然觉得,是到了该把刘月骗上床的时候了,男人和女人,只有突破了最后的防线,才能真正实现合作。 欧兰在办公室里等着陈秋峰,心情很安然,想起她刚来怀安的时候,每次见到陈秋峰就像看到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那么难受,真是有恍若隔世之感。 常江说的对,如果你下决心要和一个人成为对手,那第一步就是要先从心理上接受了这个人,不再犯憷和他面对面相处,甚至要发自内心的喜欢和他相处。因为对于两个敌对的人来说,肯定是强势的那一个更乐于一次次挑起新的冲突。所以即使你暂时没有做到绝对的强势,也一定要通过这些心理建设让自己先从心理上强势起来。 ‘常江’,欧兰靠在椅背上,把头用力的向后仰,这样会让她的颈椎舒服一些,‘你就好像是一本教科书,当时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就学会了很多很多,现在再回忆起你曾经说过的话,才知道,我还忽略了那么多,今生,你究竟要教给我多少东西?陪我度过多少难关呢?’ 陈秋峰终于来了,很难得,他的脸上今天没有笑容,换成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可能他是想凸显出自己的病痛吧,可是很可惜,他实在没办法给自己变成一脸病容来,他那张圆头圆脑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病人。 “陈总,你身体怎么样了?”欧兰亲自给陈秋峰倒了杯水——白开水,问。 “唉,”陈秋峰长叹一声,“不好,很不好,这些年在怀安干的太卖力了,把力气都使绝了,唉——” “那就趁这个机会彻底查一查,该治哪儿就治哪儿,国庆促销一但开始,我就得一直忙到春节后了,就什么时间都没了。” 客观的说,欧兰还是很讲究分寸的,并没有说: ‘既然身体不好,那你就赶紧去治病吧,别回来了。’虽然这的确是欧兰的心里话。 可是鉴于现在他们两个人这种彼此暗中仇视的关系,陈秋峰已经感觉她的话很不顺耳了: ‘该治哪儿就治哪儿?什么意思啊这是,让人听着这么别扭。’ 不过这种事情也没法理论,只有先记在心里,陈秋峰干咳了一声: “欧总,您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上次,我不是让刘月给你送去一份招聘副总的备忘录吗?” “哦,对,我看到了。怎么,招聘副总的事有眉目了?”陈秋峰的心提了起来。 “对,现在已经有一位副总就位了,周一就上班,我今天请你来,就是专门说这件事情的。” “哦,是这样啊。”陈秋峰很想知道关于这位副总的所有情况,但一时又想不好该怎么问这件事。 欧兰看出他的心思,笑了: “其实这位副总,你也很熟,是许正华。”(未完待续) 5、刀光剑影 陈秋峰望着欧兰,欧兰此时笑靥如花。而这个时候,陈秋峰的感觉就好像是正在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聚会,后背突然钻进了一只马蜂,他唯恐这只马蜂叮到自己,可偏偏这个时候他决不能出现一丝一毫不合时宜的举止,所以他只能忍着,再强忍着,忍着疼,更主要的是忍住内心中那种马上就要被马蜂叮了的恐惧,强作笑颜。 “呵呵,哈哈,呵呵,”陈秋峰的脑子有点儿乱,竟然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采用哪种笑声了,他努力的调整着笑声和笑容,“让许正华来做副总,呵呵,我还真是没想到,是董事会安排的?”他之所以这么问,一方面是尽可能的用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帮助自己赶紧摆脱眼前这种被动的局面,另一方面,他也的确是想知道,许正华究竟是怎么个来头。 “不,不是董事会安排的,是我聘请的她。”欧兰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你也知道,董事会在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干预怀安的副总任命的。” “啊!啊?对,说的对,是这样,一般情况下,董事会是不会干预怀安的副总任命的。”陈秋峰毫无疑义的重复着欧兰的话,好歹拖延一下时间,让他赶紧把脑子转过来,这次被欧兰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要用最快速度组织反击。他已经看出来了,跟欧兰打交道,选择防守的一方,是非常危险的,必须要保持住进攻的状态。 “原来是你亲自聘请许正华出任副总,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听你说起过。”陈秋峰终于镇定下来,开始反击了。 虽然欧兰对陈秋峰已经厌恶至极,可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暗自佩服他的沉着老辣。 “今天我才跟许正华见过面,向她提出了邀请,她答应了之后,我马上就让刘月跟你联络,向你通报这件事。” 陈秋峰对于欧兰这种避重就轻的回答很是不满,他用鼻子哼了一声,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他的样子已经准确无误的表达出了他正在做的事情: “你总不会是一时兴起,突然冒出要聘请许正华做副总的念头吧?可你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自己就做了决定聘请她了,是这样吗?”陈秋峰开始编圈套等着欧兰往里钻了。 欧兰不急不怒: “上次,我不是专门让人给你送过一份招聘副总的备忘录吗?你当时对这件事也没有异议,对吧?” “对。怀安目前空缺两位副总,公开招聘副总是一种很不错的方式,我当然不会有异议,但是许正华……” 欧兰适时的打断了他: “当我向外发布了招聘副总的公告之后,有人向我推荐了许正华。”在这里,欧兰说了谎话,但是她说的很坦然,在职场上,说谎话、骗人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区别只在于,在什么时候说谎、骗什么样的人。 “有人向你推荐了许正华?谁?”陈秋峰步步紧逼。 “这个可以不回答吗?”欧兰淡淡的问。 “哈哈,”陈秋峰故意大笑了一声,“你不说,我当然也不能强迫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回答我。” “其实我觉得这个并不重要,有人给我提了这么一个建议而已,我始终认为,不管是谁,肯在工作上给我建议,就都是值得我感激的,我不应该再在背后议论人家。” “可是……” “反正下周一许正华就正式上班了,也许你可以问问她,有没有暗示过谁给我打招呼,或者,你什么时候碰机会,问一问董事会中的高层。”欧兰不动声色的把问题推到了董事会的那一边。 欧兰的话暗合了陈秋峰心中的猜测,他绝不认为会是欧兰自己闲着没事,把那个千金小姐弄到怀安来当副总,肯定是有人专门打过招呼,而这个人估计不是许正华的父亲,就是刘启飞。只是,如果是刘启飞的话,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看来,这件事还真得下功夫好好研究一下。 这个问题暂时告一段落了,陈秋峰又迅速的转换了攻击点,他换上了一副不服不忿的架势: “欧总,虽然您现在是怀安的正总裁,可我认为在某些问题上,你也不应该这么独断专行,聘任副总是大事,至少应该怀安的高层商议之后再决定。而您根本都没和我进行沟通,自己就决定了这件事,坦白的说,对于这样的行为,我很难接受。” 欧兰似乎已经想到了他会为此而发难,所以也不动怒,只是很耐心的说: “好,不管怎么说,我欣赏你这种坦白的态度,从我来怀安第一天我就强调,大家在一起工作,最重要的就是彼此坦诚,任何问题,只要肯摆在桌面上来,就不再是问题,就都可以沟通解决。”欧兰拿起杯子浅浅的啜了一口,才又接着说,“既然你这么坦白,所以我也就开诚布公的回答你的问题,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招聘副总的事,我让人给你送去了备忘录,而你也同意了。当这个消息发布出去之后,几乎每天都要有几个人向我推荐副总的人选,或者干脆毛遂自荐,多得时候,一天都有十几个。我当然不可能把这些人都一一登记造册,再逐一跟你讨论一遍,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两个还有很多更重要的工作去做,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种小事上,而许正华只是其中之一。” “可是你和许正华见了面,还聘任了她!”陈秋峰再次指出重点,他决不让欧兰牵着他的思路走。 “对,我见了许正华,我还见了其他的一些候选者,基本上,凡是有被推荐过来的人,我都会让参与这次招聘的其他工作人员先去审核一下他们的资历,如果有条件不错的,我当然要见一见,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熟人推荐的目标更明确一些。而我在见这些人之前,当然也没有必要一一知会给你,只是一次简单的面试而已,自从打出招聘启示之后,我几乎每天都要面试几个候选者。” 陈秋峰也看出来了,欧兰绝对是兜圈子的一把好手,所以现在他也不着急了,索性调整了一下坐姿,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你不是爱说吗?那你就尽管放开了说,我听着,你想说多少我就听多少,但你休想把我绕糊涂了。 陈秋峰调整好坐姿之后,才慢悠悠的问: “这么说,你是在见到了许正华之后,才决定聘任她的?” “可以这么说吧。” “可以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陈秋峰斜睨着欧兰问。 “就是说,在我见她之前,就有了想聘任她的想法,而在我和她详谈了之后,我做出了这个决定。” “那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聘任她吗?” “首先,她符合我们这次选拔副总的基本条件,第二,她有一些独到的优势。” “这些优势都包括哪些?” 欧兰看了一眼表: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比较复杂,我想,周一大家肯定要见面的,不如到时候我们再谈这个问题。” “好。那我就先问另一个问题,”陈秋峰盯着欧兰,目光有点儿狠,“这个问题其实我已经问了好几遍了,但是你一直都不肯正面回答我,既然你那么强调坦诚、强调开诚布公,那么我希望这一次,你可以坦率的回答我。” “好,你问。” “在你决定聘任许正华的时候,为什么不和我商量!”陈秋峰不错眼珠的盯着欧兰,一个字一个字的吐了出来。 欧兰笑了,嘴角微微朝上弯着,可惜陈秋峰现在满心乌云,否则他一定会发现,这是一个很动人的笑容——因为发自内心的笑,一定是动人的: “我刚才说过了,我在和许正华详谈之后,决定聘用她,这件事,我不用和任何人商量,因为从下周一起,只是开始了她的试用期,在试用期期间,怀安和许正华都拥有双向选择的权利,合则聚、不合则散,而怀安的意见,当然就包括了我、你,还有怀安其他员工的意见,所以,我并不觉得我作为正总裁忽略或者轻视了你,在试用期内,你随时可以行使你的决定权。” “哈!”陈秋峰夸张的笑了一声,“你把人请了来,再让我去把人打发走?这种做法倒是听着真新鲜!” “你如果这么想,那你真的是误解了,到时候,如果我们真觉得许正华不适合怀安副总裁的这个位置,也肯定是由我去跟她谈的。”看陈秋峰又要争辩,欧兰制止住了他,“这就好比,如果有一天董事会解除了我怀安总裁的任命,那肯定也是由刘主席来宣布这个决定,而不会是其他任何一位董事,但我绝不会因此就记恨刘主席,因为我明白,任何一个单独的个人也决定不了我的去留,这一定是一个群体的决议。所以我想,这么简单的道理,许正华也应该明白。” 是啊,欧兰明白,许正华明白,那基本就等于是在说陈秋峰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未完待续) 6、钟涛 陈秋峰心里窝火可也无可奈何,他压住心中的怒火,仍旧坚持恪守着不让欧兰扰乱自己思路的原则,沉声问: “你的意思就是说,不仅许正华,以后你聘任的副总也不会跟我商量了?” 欧兰显得很真诚: “陈总,这件事我是这么考虑的,我决定试用期的副总的时候,就不再大动干戈的开会研究了,因为毕竟我们不知道这个人能够干多久,就比方说许正华,据我所知,她几乎就没有正式工作过,所以也许等她真正上了班之后,受不了这种辛苦,很快就辞职不干了呢。所以,我们就不要再为了这些不确定的人员任命过多的分散精力,试用期之后的那次决定,才是最重要,而那一次,我肯定会严格按照怀安聘任副总的惯例来执行。” 其实怀安招聘副总究竟有什么惯例,欧兰也不知道,或者说,这种事根本就没有惯例可言,但是这种说法,却的确是最有效的堵住陈秋峰的嘴的回答。 不待陈秋峰开口,欧兰马上就又接着说: “而且,我还有一个想法,如果应聘人员中,优秀人才比较多的话,我会考虑多留下几个人,好中择优,争取把最好的人才留在怀安做副总。” 这倒是陈秋峰没想到的,他愣了一下,问: “那如果没被选上的呢,毕竟才只有两个副总的位置?” “优胜劣汰吧,这一点,在聘用副总之前,我都会跟他们讲清楚,可以多设几名副总,经过试用期筛选,最后留下两位最适合的,我相信,这种相对公正的选拔方式,大家都能接受。” 陈秋峰这一次真的有点儿茫然了,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欧兰,脑筋快速的转动着: ‘难道是我想多了?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虽然看上去很刁钻,但其实她的目的并没有那么复杂,只是想着把怀安的经营搞好?因为现在看她实施的这种种策略,她本人并得不到多大的好处,甚至还会给她招来很多麻烦。’ 这样一想,一个新的主意立刻就在陈秋峰的脑海中形成了——索性放手让欧兰折腾去,等她把她自己折腾到四面楚歌的时候,自己再出手收拾她,到时候事半功倍! 陈秋峰打定了主意,于是疲倦的叹了一声: “好,既然你决定了,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我身体状况还很差,我先回去了。” “好,你先养病,有什么事情,我随时跟你沟通。”欧兰站了起来,“周一许正华正式上班,你能过来吗?我们三个开个碰头会,也算正式认识一下。” “好。” 陈秋峰走出了怀安,他现在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累,这段时间他根本不是在养病,简直就是在养精蓄锐,他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着: ‘多弄几个副总来竞争。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到时候几个副总一折腾,怀安这池水马上就更混了,我正好趁着水混摸条大鱼!’ 陈秋峰走了之后,欧兰就反插上了门,疲惫的蜷缩在了沙发上,今天这一场交锋,真是把她累透了。今天欧兰明白了一个道理,怀安就好比是一件珍贵的瓷器,而欧兰费尽心思是为了保证它的完好,可陈秋峰却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惜打碎它,所以当他们两个人争斗起来之后,欧兰投鼠忌器,肯定就会费力的多。 她把头靠在沙发背上,阖上了眼睛: ‘老天,给怀安送来两个真正爱惜它的副总吧,我需要有人帮助我一起来保护它。’ 是的,欧兰只想要两个副总,那些所谓多聘请几个副总来竞争的话,只是为了转移陈秋峰的注意力而使的障眼法,她才不会真去做那种事。 在今天见面之前,欧兰就知道,陈秋峰不管多么不满,也不会在许正华这件事上过多纠结的,因为他还真不敢得罪许家。而她今天之所以跟陈秋峰这么大费周章,目的就是为了拿到这个自己做主聘用副总的权利,毕竟下一个副总肯定是招聘了,而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聘任副总,陈秋峰一定会百般刁难的,现在先通过这种方式,让他没办法阻挠聘任副总了,至于试用期之后的问题,那就是另一场战役了。 欧兰还记得,她以前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一篇署名文章,主题就是提出了商家总是用战争术语来描述他们的经营,并且对这种行为给予了强力的抨击。理由是,这些商人有着太强烈的战争情节,总是要把代表着经济繁荣的商业行为,搞得这么萧杀、惨痛。 当时欧兰还只是在做基层经理,所以看了这篇文章之后,只觉得无可无不可,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充其量是记者们找些人们感兴趣、同时又可以随便评说的话题,装装版面而已。 而且,她当时也是比较认同这种观点的,觉得商人们动辄就战争啥的,也显得挺矫情。 可是现在,当欧兰真正开始独立掌握一个商厦之后,她才明白,真不是那些商人们矫情,非要把商业行为用战争词语来描述,而是因为,这些词语用在这里,的确是非常贴切的。例如战役这个词,现在欧兰可不就像是在打一场又一场的战役吗?如果在这场战役中赢了,那就获得战场上的主动权,和其它的战利品。如果是平局,就是双方都损兵折将。但不管战役的结果究竟如何,每一场战役结束之后,双方肯定是都要先各自撤回,休养生息,补充粮草弹药。 这次,欧兰和陈秋峰就是如此,虽说欧兰稍稍占了点儿上风,可也累的够呛,所以也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但下一场战役——欧兰、陈秋峰、许正华的三方会晤,周一就要开始了。欧兰不禁开始反省,自己似乎是把工作安排的太密集了,这样不行,虽说商机不等人,她的心里更是每天都火烧火燎的,恨不得把每一分钟都用到工作上,但也不能这么干。工作就像是马拉松,不能总是透支体力,保持一个持续旺盛的工作状态也非常重要,不然,很快就会因为没有后劲儿而被淘汰下来的。 好像老天有意要帮欧兰的忙,周日的时候,她接到了许正华的电话,许正华说,家里临时有点事情,她周一不能到公司上班,得周三才行。并且非常有礼貌的在电话里表达了歉意。 欧兰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如释重负,因为她也需要这几天时间来让自己充分调整好状态。 周一的下午,欧兰正在看这个月的财务报表,桌上的电话响了,是李冰清打来的: “欧总,我刚刚面试了一位来应聘副总的人员,您有没有时间和他谈一谈。” 看来李冰清对刚刚面试过的这个人印象还是不错的。 “好,让他到我办公室来吧。” “好的。” 欧兰知道,李冰清是不会亲自把那个人送过来的,因为让应聘者独自来见老总,也是李冰清的测试方式之一。 几分钟之后,敲门声响了起来。 “请进。” 在办公室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欧兰忽然感受到了一种非常熟悉的气息,她猛的抬起头,果然,钟涛出现在了门口,他望着欧兰,脸上带着欧兰最熟悉的那种笑容。 欧兰一下子跳了起来: “钟涛,你怎么来了?”钟涛是欧兰在过去公司里的同事,两个人在工作上配合的珠联璧合,堪称金牌搭档。后来欧兰出任华北区总裁,钟涛辞职去了其它公司。 “你什么时候来上海的?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在怀安工作?”欧兰冲过去扯着钟涛的袖子把他拽了进来,等不及钟涛回答她,就又飞快说,“你来的不巧,我马上要见一个面试的人,这样,你等我一会儿,今晚咱们一起吃饭,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说。”欧兰连珠炮似的说着。 钟涛始终含笑望着她,终于等到欧兰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才问: “你说完了?” “暂时告一段落,我带你去别的办公室,你先等我一会儿。” “可问题是,我可能就是你正在等的那个来应聘副总的人。” “哦,是吗?今晚咱们再详细谈,”欧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说到半截才愣住了,她站直了身子,缓缓的转过来,直直的望着钟涛,“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刚刚,那位李秘书提问了我一些问题之后,让我带上全部的资料,来面见怀安的总裁——欧兰。” “来应聘副总的就是你!”欧兰大喊了出来。 “对。怎么了?我是让你失望了,还是让你太惊喜了?” “我现在还没有时间去想失望和惊喜的事,我还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欧兰的确是觉得脑子有点儿乱。 钟涛大笑了起来: “很简单,怀安商厦要应聘一位副总,我看到了广告,觉得这个招聘条件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而我正好想换个环境工作,就想来试一试。结果当我详细一研究怀安的资料,很意外的发现,怀安的老总,我竟然认识。于是我就又想起来,我们曾经有过一个约定,这辈子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真正合作一次,所以我就来应聘了。”(未完待续) 7、面试 欧兰仍旧觉得眩晕,她认真的看着钟涛,过了好一会儿,才问: “你确定你没跟我开玩笑?” 钟涛又笑了,他突然把双手平伸出来,很中规中矩的递给了欧兰一叠资料——很符合下属见上司时的礼仪: “这是我全套的应聘资料,最上面是李秘书刚才亲笔写的推荐信。”推荐信也是招聘环节中的一项内容,每当李冰清筛选出一个应聘者之后,她就会为其亲笔写一封推荐信,而她会在信中用非常简练的语言,总结出这个应聘者通过考核的理由。所谓的信其实就是一张信纸,也就是说,上面的内容应聘者完全可以看到。这种光明磊落的方式,既在无形中给了应聘者压力,又坦然的承担起了自己作为初选者的责任——这个人既然是我选出来的,我就会为这件事负责到底。 说心里话,对于李冰清的这种态度,欧兰是由衷的佩服的,作为一名职业秘书,李冰清真是做到了不存私心、不图私利,不怕得罪人,也不怕担责任,一心一意只为公司的利益考虑。 扪心自问,欧兰觉得自己如果做秘书,绝达不到这种境界。 不过现在欧兰没心思去考虑这些,她直接挡开了钟涛递过来的推荐信: “我知道这封信是李秘书亲笔写的,我认识她的字,但是你也有可能假装来应聘,然后通过重重考核,故意来跟我开个玩笑啊。” 这回,轮到钟涛目瞪口呆了,他牢牢的盯着欧兰,良久,才好笑的问: “欧兰,我记得你从来就不是个浪漫的人呐,你怎么突然变得想象力这么丰富了?” 欧兰也认真的看着钟涛: “你是说,你真的来怀安应聘副总了?” “千真万确。”钟涛的这四个字简直都可以用斩钉截铁来形容了。 “好吧,我接受这个事实。”欧兰终于接过了李冰清的推荐信。 “怎么听起来,好像你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啊?”钟涛半开玩笑的问。 “不,准确的说,是我太希望这是真的了,所以,才会突然特别担心这只是一个玩笑或者幻觉。” 钟涛笑了,自己拽了把椅子,坐在了欧兰的面前: “我现在正式告诉你,这两点你都不用担心,我没开玩笑,你也没有产生什么幻觉,我是实实在在的来怀安应聘了。现在需要担心的是我,因为我还不知道,自己能否通过总裁面试的这一关。” 这时,欧兰也镇定下来了,她给钟涛倒了杯水,问: “你怎么会想起来怀安应聘呢?经营商厦并不是你的专业?” “你也没经营过商厦,这不也来了吗?”钟涛含笑道。 欧兰轻轻叹息了一声,在钟涛面前,她是不需要有任何掩盖的: “巧合或者说是命运吧,反正一步一步,就走到今天了,有时候,我自己回想一下这几个月的经历,都觉得不像是真的。” 欧兰的话说的很朦胧,可是钟涛却听懂了,他很理解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这种感受,工作这么多年,我也经常会产生这样的感觉,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着我们经过一个又一个岔路口,把我们推上一条又一条的路,可是欧兰,你有没有发现,当我们把这些路走完,再回过头去把当时的情景认真分析一遍,就会发现,其实指挥我们的,不是命运,而是我们自己的内心。” 欧兰被钟涛的话触动了,她愣怔了良久,才缓缓的道: “你说的对,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其实,一直在做决定的,都是我们自己的内心,只是我们当时没有想到。”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钟涛做出了总结。 “哈!你还深奥上了,”欧兰被逗笑了,“说说吧,这次你的内心为什么会替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呢?” “你应该说我具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了。”钟涛先毫不示弱的跟欧兰斗了句口,才变得严肃了起来,“我决定来怀安是这么几方面的原因吧,一是,坦白的说,我离开公司后发展的并不理想,这也是,这几年我没怎么跟你联络的原因,”钟涛忽然自嘲的笑了一下,“男人嘛,即使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总是难以免俗的。” 欧兰避开了钟涛的目光,虽然这一番话钟涛说的挺平淡的,但欧兰却深深的知道这里面的曲折。当初崔慧明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背叛了和钟涛的爱情,给钟涛的心中留下了一道难以弥合的伤痕。后来阴差阳错,崔慧明做了公司的副总,钟涛毫不犹豫的扔下了正如日中天的事业,扬长而去了。 既然现在钟涛自己说这几年并不顺利,欧兰当然也就不会多问了,她避开了这个话题,问: “那另一个原因呢?” 钟涛洒脱的一笑: “刚才我说了,我因为发展的不理想,所以一直在找新的方向。前段时间,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一个朋友,他也是职业经理人,现在受聘于一家商厦,干的不错。他给我讲了不少商厦运营的事情,我挺感兴趣的……” 欧兰笑着插了一句: “我看你是对一切挖掘市场的工作都感兴趣。” “哈哈,也可以这么说。”钟涛很爽快的承认了,“后来,他还跟我提起过,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去他们公司工作。但是我一直都犹豫不定。” “为什么?” “我不想再做高管一类的管理人员了,我想朝着更高的层次发展一下。因为高管这一层的工作,我基本都熟悉也能够驾驭了,再做还是重复。当时我想的是,哪怕先找一个小公司,也尽量做负责全面的工作,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再小的公司,如果做总裁,也是要考虑全面,可是再大的公司,只要是高管,就一定是只负责一项单纯的工作。” “有道理。”欧兰认真的点头,“虽然我没这么系统的考虑过这些问题,但是想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你比较幸运的就是,你从二分公司升任了华北区总裁,顺理成章的上了一蹬台阶。”钟涛说。 又是这个敏感的话题,当时要不是崔慧明的出现,钟涛是肯定会角逐华南区总裁,而且肯定会胜出的,只是他自己放弃了。 钟涛也不想再提这些事,接着说: “就在我到处寻找机会的时候,我看到了怀安的招聘启事,说实话,我来应聘,尝试的成分比较大,我并没有想到真的能过关,因为我知道,我有一个非常严重的不足——我没有商厦的相关从业经验。”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怀安的总裁是我,那你怎么不联系我?”欧兰问。 “我是觉得,我应该先试一试,看我能不能通过怀安严格的招聘程序。如果我通不过的话,那我也就根本没必要再找你了。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么顺利的就过关了。看来,招聘不像我所想象的那么严格。” “不,你错了。招聘程序是非常严格的,能够通过李秘书走到我这里的人真没有几个,而且她的推荐信写的也很具体,不难看出,她是用了心的。等你以后慢慢了解了她这个人,你就会相信,她既然选了你,就说明你肯定是适合的。”欧兰非常笃定的说。 钟涛听了欧兰的话,忽然现出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 “以后慢慢了解?你是说,你同意我做怀安的副总了?” “当然同意?我为什么不同意?”这次换欧兰吃惊了,“怎么,你不会又突然不想干了吧?” “那倒不是,”钟涛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考虑该如何表达出自己此时的想法,“怎么说呢,我决定来应聘的时候,虽然不认为自己真的能应聘成功,但我还是特别期待这次机会的,可现在,你真的录用我了,我反倒有点儿犹豫了。” “为什么?” 钟涛忽然抬起头望着欧兰,目光分外的真诚: “我怕影响到你的工作。” “怎么会……” “欧兰你听我说,我知道,其实你也没有商厦的从业经验,所以,也许你应该聘请一位有足够经验的副总,才是对你的工作最有利的,现在,不是顾及情感的时候。” “我也不是顾及情感啊,我们两个的确曾经合作的非常默契。” “但是我们现在换了一个领域,正所谓隔行如隔山。” “其实我觉得……”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欧兰向钟涛示意了一下,拿起了话筒,她接完电话,看了看表,对钟涛说: “你看这样行吗,我现在必须得处理点儿事情,反正也快下班了,干脆今晚就到我那儿去吃饭,我们再详细谈。” “没问题。我一直留在这里也不方便,我出去转转,你下了班,我们电话联系。” “好,这是我家的地址,你就在那附近转就行了。我尽快处理完,就去找你。”欧兰飞快的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地址,递给了钟涛。 “你不用急,反正今晚我也没别的事。”(未完待续) 8、还有比这更完美的事吗? 欧兰带着钟涛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当她进了屋、换了拖鞋,忽然瞪着钟涛愣住了。钟涛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的问: “怎么了?” “对不起,我忘了,我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 “啊?”钟涛失笑出来,“你住的地方会没有吃的东西?我记得你挺爱做饭的啊。” 欧兰苦笑了一下: “我自从来了上海,还没自己做过一次饭呢。” “那你平时都吃什么呀?” “平时我一般都回来的很晚,基本都在外面吃,在家基本就是煮方便面。” 钟涛的眼底忽然涌过了一抹不忍之色,是啊,恐怕外人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在欧兰风光的背后,其实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如果说,有钱没时间花,这种说法有点儿矫情,那么,为了挣钱,为了成功,而忙的没有时间去生活,则是他们最真实的写照。 欧兰也看出了钟涛的心思,她不想为了这些感慨破坏今晚的气氛,干脆又拿起包,一边重新换鞋,一边说: “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不用了,”钟涛却拦住了她,“还是别出去了,来来回回的太耽误时间,还不如多说会儿话呢。这样吧,你看看厨房里有什么,随便弄点儿,我刚才上来的时候,看小区门口不是有个便利店吗,我现在就去,看见有什么合适的就买点儿,就俩人的饭,还不容易吗?” “也行,听你的。” 钟涛下了楼,欧兰也就进了厨房,她盘点了一下冰箱里的东西,就忙活了起来。 二十来分钟之后,钟涛一进屋,就不禁惊呼了出来: “呦,不错呀。” 餐桌上摆了一大盘鸡蛋火腿肠炒面——用那种便携式的火腿肠炒的方便面。一碟凉拌黄瓜,一碟切开的咸鸭蛋,还有几串刚炸好的鱼丸。 “我冰箱里就这些东西了,都搬出来了。”欧兰擦着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够不错的了,比我买的强。”钟涛把塑料袋里的东西倒在了桌子上。 有一块方火腿,一盒肉罐头,几罐啤酒,还有些土豆片香蕉片爆米花什么的。 欧兰又拿来几个盘子,该切的切,该拆包装的拆包装。最后都摆好了,一看,她给乐了: “咱们这一桌子,简直就是北方的大排档和南方的酒吧的混合体。” 钟涛也笑了: “还真是这么回事儿,甭管什么体吧,能填饱肚子就行。” 两个人各倒了一杯啤酒,欧兰先举起了杯子: “钟涛,我敬你,祝我们合作愉快。” “你真要聘用我?” “比真金还真。” “欧兰,我觉得这个问题,我们还是应该再全面的考虑一下。” “好,一边吃一边考虑。”现在,欧兰的心情要比钟涛轻松的多。 事实上,从她一确定了钟涛真的来应聘副总、并且已经通过了李冰清的考核,她整个人就都兴奋了起来——钟涛做怀安的副总,还有比这更完美的事情吗? 钟涛喝干了啤酒,又给自己倒满,才说: “怀安现在有几名副总?” “怀安一共需要三名副总,现有一人,叫陈秋峰,他倒是有足够的从业经验,不过他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把我打进十八层地狱。” 钟涛虽然没真正在商厦里工作过,但是职场上的办公室斗争的经验并不缺乏,所以他马上就明白了陈秋峰和欧兰的关系: “这么说,如果你真的聘用了我的话,就只有另一位聘任副总有从业经验了?” “错,”欧兰很认真的回答,“另外一名副总已经到位了,她没有任何从业经验,是怀安一位大股东的女儿。” “啊!”钟涛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她的问题,我一会儿再跟你解释。现在先说我要聘用你的理由。首先,钟涛,请你相信我,我不是在感情用事,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我一直把工作和感情分得很开,对吗?” “对,这一点我承认。” “那好,我聘用你,第一,是因为你的确通过了李冰清的初选,我信任她的能力和眼光,基本上,她通过的人,在能力上都没有问题,我需要考虑的,只是我能否和这个人合作好。而你我肯定能合作好,这毋庸置疑。你没有从业经验,但是,你不会和陈秋峰勾结到一起,你不会接受董事会中那些想要卖掉怀安的董事们的收买,你不会身在曹营心在汉,坐着怀安的副总,却一心为其他商厦服务。你也不会心心念念的想着扳倒了我,自己取而代之。在我看来,这些比从业经验宝贵了一万倍不止。” 欧兰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然后认真的看着钟涛,等着他的反应,钟涛沉吟着,一个字一个字的: “你说的这些都没错,我都能做到。可是欧兰,你真觉得,凭我们两个人,能打开怀安的局面吗?” “能!”欧兰还不犹豫的回答。 “你这么有信心?”看的出,欧兰的反应很超出钟涛的意料。 “也许是因为我在试用期的工作还算成功,也许是因为我天生就有一种往前闯的硬劲儿,反正我现在就是挺有信心的,所以我认为你也不应该犹豫。” 看钟涛又要说什么,欧兰直接就阻止住了他: “曾经,我没有副总,只面对着陈秋峰一个人,我也挺过来了,工作也在进行,现在是我们两个人,我们没有理由比过去干的更差。” “可是……” 欧兰再次阻止住了钟涛: “还有一点,钟涛,我了解你,你既然来应聘这个副总,就说明你心中是有着绝对的把握的,你认为自己能干好,你才会来,对吧?” “对,我承认,我是在对怀安做了详细的研究,也认真的分析了我自己的情况之后,才决定来应聘的。” “这不就行了,那你突然变得这么畏手畏脚,所为何来呢?”欧兰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就因为总裁是我,你就唯恐影响了我的发展,钟涛,有一个词,叫关心则乱,你淤住了。” 钟涛望了欧兰半晌,忽然笑了: “欧兰,你变了,变得强势了。” 欧兰正一心一意的等着钟涛的答复,没想到钟涛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她愣了一下之后,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因为如果一个女人被一个久不见面的男性好友指出强势来,这就有点儿耐人寻味了。 看出了欧兰的尴尬,钟涛赶紧笑着解释: “没有,欧兰,你别误会,我没有一点儿指责或者嘲笑你的意思,看到你现在的这种成熟和强势,我特别高兴,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职场就是一座原始森林,只有最强大的动物才能生存到最后。” “你真这么想?”欧兰仍旧有点儿怀疑。 “真的。如果我是你的丈夫或者男友,也许你的强势会给我压力,但是作为跟你合作良好的搭档、下属,你强势对我来说不是坏事。” “这么说,你同意留在怀安了?”欧兰惊喜的叫了出来。 “同意。” “好,干。现在可以喝这杯酒了吧。”欧兰举起了酒杯。钟涛也笑了,看得出,欧兰的雀跃也感染了他。 喝完酒,钟涛才说: “既然我正式被聘用了,那我们就该考虑工作了。” 欧兰仍旧笑意盈然: “我就说我们是金牌搭档,我也认为我们现在要开始考虑工作了。” “副总有一个试用期吧?” “有。” “那好,如果试用期结束,你觉得我不适合,就直接说,不要手软。”钟涛严肃的说。 “这你放心,我不会拿工作开玩笑。” “好。还有一点,我们的关系肯定瞒不住,你得想好,怎么应对外界的非议。” “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我明天先和李冰清谈,把这件事告诉她,然后听听她的意见。”欧兰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一会儿,我详细给你介绍李冰清这个人,还有另外两位副总的情况,我都会详细告诉你。” 钟涛点了点头: “没问题,我已经做好了彻夜长谈的准备。” 欧兰可能是比较兴奋,所以又开起了玩笑: “彻夜长谈?孤男寡女,合适吗?” 钟涛哈哈大笑: “怎么,难道你有男朋友了?” “没有。” “我觉得你也不会有。所以没什么不合适的。” “嘿,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你觉得我也不会有啊?我长的像嫁不出去的样子吗?”欧兰故意问。 “真不像。”钟涛诚恳的回答,“不过话说回来了,现在凡是剩男剩女,都是像你我这样,怎么看怎么都不该被剩下的,结果全都剩下了。” 欧兰大笑了起来,今天她心情太好了,所以任何话题也无法破坏掉她的快乐。 “对了,我还没顾上问你呢,你说的那个做商厦的朋友,是哪家公司的?”欧兰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钟涛呵呵一笑: “说来也巧了,就是你的冤家对头,鑫荣商厦。” 欧兰愣了片刻,也笑了: “哈,还真是巧,不总是说世界挺大的吗,怎么好像弄来弄去的,就是在这么几家之间折腾啊。”(未完待续) 9、主宰自己的命运 钟涛笑了,笑容有些寥落: “你没发现吗?世界很大,可其实我们每个人的生活却都很狭窄,每天面对的,不过是那么几个人,那么一件事。而这几个人、一件事,对于很多人来说,很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全部经历。所以我们每个人,其实都很孤独。” 听着钟涛的话,欧兰仿佛一下子就被拽到了另一个空间里,这个空间孤独清冷,再回忆刚才那满心快乐和豪情,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愣怔了好一会儿,欧兰才失笑出来: “你什么时候变成哲学家了,竟然能说出这么深刻的话来。不过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就比如我现在,每天就是在怀安和这所房子两点一线之间穿梭,面对的就是怀安的那些员工。即使以后我再换一家公司,换一个平台,可其实不过是换了个壳而已,内容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尤其是你所说的那种孤独,现在,孤独好像已经成了职场人的标签。就比如说我吧,工作了这么多年,真正能说上几句心里话的朋友,一共也就五个,还有四个都是和我的工作无关的,真正职场上的朋友,只有你一个,而且很可能,这一辈子就只有你一个,这么想想,这一辈子也的确是挺没意思的。” 钟涛又笑了: “所以这种事不能深想,这些问题就好像是一条又深又窄的巷子,你想的越多,就往巷子里走的越深,就越没有出路。到最后,就把自己困死在这个问题里面。” “那怎么办?难道就把眼睛闭起来,什么都不想,只管闭着眼去做事、去生活?”欧兰问。 “当然不能什么都不想,我们要做的,是站在巷口,朝里望一望,或者稍微向里走一走,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心里有数了,就从巷子里退出来,继续走我们自己的路。” “对,继续走自己的路。不管自己的世界究竟是宽是窄,是精彩还是乏味,生命只有这么一回,认真走好,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欧兰那重新又焕发出阳光的笑脸,钟涛忽然有些感叹: “我最佩服你的,就是你的这种精神劲儿,你也很敏感,经常也会情绪化,也会觉得失败,但是每次你都能很快的把情绪扭转过来,重新把自己调整到一种应战的状态,就好像……” “就好像有人看我的弦松了,就重新给我紧了紧发条,让我接着蹦跶。” 钟涛一下子给乐喷了: “你把你自己说的好像是一只玩具青蛙。不过你形容的还是比较准确的,只是有一点,从来没有别人给你上弦,每次都是你自己给自己上弦。这才是最难得的。不像有的人,一旦发现自己的动力不足以跃上下一个高度了,就开始寻求外力。” 说到后来,钟涛脸上的笑容就不知不觉的消失了,欧兰也知道,他这是又想起了崔慧明,她有心换个话题,不让钟涛再陷入到回忆中,可一时又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最后,还是钟涛自己笑了,打破了沉默: “你最近有她的消息吗?” “我刚来上海的时候,跟她见过一面,她也辞职了,据她自己说,马上要到法国去竞聘一个新的岗位。”欧兰回答。 钟涛又笑了: “这倒是她的风格,从来都不甘于寂寞。” 欧兰本来是看着钟涛的,可是就在钟涛露出笑容的那一瞬间,她却突然移开了目光——男人因为心太痛才展露出的笑容,是最让人觉得心疼的。 过了好一会儿,欧兰才柔声说: “钟涛,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跟你说一句话,却一直都没有勇气开口。” “哦?什么话?你不会是要向我求婚吧?如果是的话,你直接说就行了,我答应。” 欧兰被他气笑了,所以她一个字一个字分外认真的说道: “就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所以打死我都不会向你求婚的!” 钟涛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又发现了你一个宝贵之处。” “愿闻其详。” “男人很难跟女人开类似于刚才的那种玩笑,反正,在我认识的所有女人中,我只敢跟你一个人开这种玩笑,所以,对于我来说,你这个朋友非常宝贵。” “是真的?” “是。” “可我怎么觉得,我的很多男性朋友都可以跟我开这种玩笑啊?” “哦,这个嘛,”钟涛故作思考状,“说明,作为男人的异性好友,你很成功。” “换言之,说明作为一个女人,我很失败。”欧兰很认真的替他补充。 钟涛又大笑了起来: “不用那么悲观,至少还有我在陪着你呢。我也是一个生活中很失败的男人啊。” 可这一次欧兰却没有笑,她望着钟涛,神情中说不清是严肃还是伤感: “钟涛,难道,你就真的不想知道,我一直要跟你说的话是什么吗?” 钟涛的笑容终于隐去了: “因为我知道,你是想问我,和她还有没有可能。” 欧兰沉默了,因为她的确是想问这个。 不等欧兰开口,钟涛就继续说: “欧兰,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和她再也不可能了。” “因为你始终都不能原谅她。” “曾经是。”钟涛仿佛陷进了回忆中,“那时,我一门心思的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出人头地,成为一个成功的男人,让她看一看。可现在,我已经不这么想了,人过三十,很多东西都看明白了,也想明白了,她选择了属于她的路,我选择了我的,我们各有各的活法。而两个人如果想天长地久,首先就是要具有相同的价值观和人生观,这是基础。很显然,我和崔慧明不具备这个基础,所以我们即使在一起也不会幸福。我现在已经不恨她了,我希望我自己能够找到属于我自己的幸福,同样,我也这么祝福她。但是,我仍旧不愿意和她发生任何交集。因为,她始终是我心中的一个阴影。人生的路这么宽,没必要非往阴影上靠,对吗?” 欧兰望着钟涛,他俩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钟涛第一次如此坦然的讲述他和崔慧明之间的纠葛。她停了一会儿,拿起了一个啤酒罐,摇了摇,里面还有酒。她把酒分别倒进两个杯子里,举起了酒杯: “你说的对,路这么宽,我们没必要非挑着阴影的地方去走,为这句话,我敬你一杯,也把这句话送给我自己。” 欧兰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钟涛也喝完了杯子里的酒,笑了: “今天我一直都没问,你个人的事,就是因为我觉得这次见到你,和过去有点儿不一样了,你现在虽然工作压力很大,但是心里却比过去轻松了,说明你也走出了某种心结。刚才你的话,印证了我的想法,所以,也祝贺你。” “好,同祝!祝我们都远离阴影,一心一意的经营好我们的怀安。” “哈哈,”钟涛笑出了声,“我们的怀安,你这个老板是越来越会收买人心了,好,我喜欢这句话,经营好我们的怀安。” “钟涛,你方便告诉我,你那个朋友是谁吗?就是也做商厦,现在在鑫荣工作的那个。不方便也没关系,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没什么不方便的,他叫谢海川。” 欧兰失笑了出来: “还真是他。刚才你提到鑫荣的时候,我心里就想,不会这么巧,你的朋友是谢海川吧。可没想到,事情真就这么巧,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每个人的圈子其实都很狭小。” “你也认识他?” “坦白的说,我俩可以算是朋友,如果不是现在我们两个所处的位置比较微妙的话,那我们的关系应该会更密切,但是现在碍于我们彼此的身份,所以接触不多。他说他会向丁伟——也就是他的老板,坦白我们两个的关系,我不知道,他现在说了没有。” “原来是这样,他这个人挺不错的,有才华,人品也挺好。” “我也这么觉得。” 钟涛忽然露出了一丝调侃的笑容: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更爆炸性的后续情况来砸我一下?” 欧兰也笑了: “目前还没有,有了我肯定第一个通知你。” “关于我的工作,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钟涛把话题又转回到了工作上。 一谈到工作,欧兰也变得深沉了: “现在怀安的工作千头万绪,需要做的事情太多。我想,我俩最好从一开始就分好工,这样效率会高一些,反正,估计你我也不会出现那种,因为沟通不畅,而出现工作上的失误的问题。” “应该不会。” “我那会儿做着饭的时候也认真想了想,我想你现在工作有三个要点,一,你要和另一个副总许正华处好关系,这个是必须的,因为我们需要牢牢的拉住她。” “好。” “二,在员工中,打下你自己的人脉基础,人们都说,商厦是男性管理者的天堂,因为商厦里的员工百分之八十都是女性,异性相吸,所以男性管理者在商厦中会如鱼得水。我希望你能充分利用这个优势,打牢自己的基础,只有这个基础稳固了,你才能在怀安扎下根去,也才能自如的开展工作。”(未完待续) 10、老对手 欧兰还要接着往下说,却突然顿住了,因为她发现,钟涛正在专注的望着她,目光非常非常深。 “怎么了?”欧兰摸了摸自己的脸。 钟涛垂下了眼帘,声音中有点儿感动: “我觉得自己挺幸运的,遇到了你这么好的老总,我想,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这个老总才会这么对待我这个副总。” 欧兰笑了,笑容真诚而温柔: “你觉得你遇到我是幸运,其实我更觉得,你能来怀安是我最大的幸运。现在,你不仅来了,还肯帮我。当初,我在公司的职位比你低,可现在,你在我的肩下,我相信,很多男人都无法接受这个变故。因为对于男人来说,越是跟自己关系密切的女人,就越无法容忍她超越自己。可你没有这些想法,坦坦然然的就接受了这个现状。” “这可能是因为我的神经比较粗犷吧。”钟涛自嘲了一句。 “不,”欧兰神情严肃的否定道,“是因为你比其他男人更磊落,更大度,你知道什么时候应该争,什么时候能够守,什么时候应该放开嫌隙、团结合作。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真正成功。” “呵呵,你对我的评价够高的。” “我是认真的,因为我也要求自己努力做一个这样的人,我觉得这一点非常重要。” “好,我接受你的赞扬,你接着说吧,我记得你刚才说还有第三点。” “对,第三点尤其关键,就是陈秋峰。我相信,这一次我一下子弄进两个副总来,最恼火的就是他。所以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想办法,把你们逐出怀安。许正华那里我不太担心,陈秋峰不敢太明目张胆的惹她。但是你这儿就不一样了,你没有任何背景,却和我关系密切,所以陈秋峰一定会先对你下手。” “也就是说,我一定要随时戒备,不让我的工作中出现任何漏洞,不给陈秋峰可乘之机!” 欧兰由衷的笑了: “我就说了,我们两个是最完美的搭档。下周,我可能就要和许正华一起出趟差,到时候就把你和陈秋峰单独剩下了。” “放心吧,我也不是吃素的。” “那就好。” 崔慧明在详细研究了欧兰这几个月在怀安商厦的所有工作,又认真思考了几天之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好,我是崔慧明。” 电话那一端的人好像一下子并没有想起崔慧明是谁,愣了好一会儿,才恍然道: “啊,是崔总。崔总你好。” 崔慧明的脸上又绽出了她那热力灼人的招牌笑容,好像对方现在就在眼前: “没想到是我的电话吧?” “确实没想到。” “最近好吗?” “嗯,挺好的。” “我准备去北京一趟,有时间见个面吗?”崔慧明问。 “当然没问题,您要来了,随时给我打电话,我请您吃饭。” “那好,等我到了北京,跟你联系。” 崔慧明挂了电话,靠在了座椅的靠背上,姿态端庄优雅,目光也很温和,甚至有点儿迷离: ‘冯雅楚,你刚才在电话里努力显得很淡定,但是我能够听出来,你一听我要和你见面,心情是有些激动的,你仿佛已经看见了一个新的机会在向你招手。这说明你现在对自己的工作状态并不满意,你也在渴望着突破,在期待一个新的机遇。现在,我就送你一个机遇,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抓住它。’ 崔慧明果然厉害,跟冯雅楚短短的一个电话,就把冯雅楚现在的状态看了个清清楚楚。她一点儿都没说错,冯雅楚现在的确是不太如意。三年前在华北区总裁的竞争中败给了欧兰之后,冯雅楚当时并没有放弃,她觉得那次失败只是偶然,只要再给她一段时间,她一定会把欧兰给打的落花流水,让她丢尽了脸面之后再滚出公司。 可惜事与愿违,当上华北区总裁的欧兰如鱼得水,展现出了远远超出冯雅楚意料的强悍和泼辣。冯雅楚作为副总已经失去了先机,所以最终败在了欧兰的手里,愤然离职。而这件事,也就成了冯雅楚心中一个永远的痛楚。 这三年,冯雅楚过得还是很充实的,她又结了一次婚,又离了。结的时候赌的成分比爱的成分多,所以离的时候,懊恼的成分就比伤感的成分多。 离了婚后,她又换了一家公司,她也和欧兰一样,遭遇到了事业上的瓶颈期,原以为这家新公司会带给她一些新的方向。可结果,当她真正加入进来以后才发现,事实和想象的差距比较大。 冯雅楚就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崔慧明的电话。 她才不相信,崔慧明会无缘无故的想起她来。就这一点来说,她们俩是同一种人,都不会为了没有价值的事浪费一分钟的时间。可能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们的婚姻都不够顺遂吧,因为爱情和婚姻这种东西,是最不能用投入和产出来比较的,比较的多了,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冯雅楚希望崔慧明能给她带来一个新的机会,虽然因为当年竞聘落选,她也曾经恨过崔慧明,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在职场上,本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恨,也没有一成不变的爱。恨与爱,都是跟自己的利益紧紧纠结在一起的。 就像现在,如果崔慧明,真的能给她带来一个新的机会的话,那过去的那些仇怨,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虽然在北京也工作了几年,可是崔慧明始终都不喜欢北京,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在北京这个城市里,崔慧明的个人风格就不那么凸显了吧。毕竟,在北方女人中,像她这种高大、爽利,还是比较常见的,而崔慧明这种女人,是天生就不喜欢被别人冲淡她的光彩的。 她和冯雅楚见面的时间定在了中午,地点是在一家湘菜馆。如果是约欧兰见面,崔慧明会选在晚上,因为晚上的时间比较从容一些。可跟冯雅楚见面,就得从另一个方面去考虑了,她是想把冯雅楚挖来当下属的,所以从一开始,她就不想给冯雅楚一个从容的氛围。上司,是需要给下属一定的压力的。只有这样,下属才会产生敬畏之心。 冯雅楚来的时候,崔慧明正在研究菜单,冯雅楚走进门,刚想打招呼,崔慧明就开朗的笑了: “你把地方定在这里,肯定是因为你常来,所以我本想等你来了再点菜的,但是又一想,今天是工作日,下午你肯定还有别的事,咱们就别为点菜浪费时间了,我就自己做主点了,你看看你还有什么需要加的吗?”崔慧明说完,又转向了站在一边的服务员,“把我刚才点的菜报一遍。” 服务员马上开始报菜单。冯雅楚的脑子现在还没有转过来,都没顾上分心去听服务员究竟报了哪些菜名。现在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虽然跟欧兰极度不合,但有一点,她们两个的感受是相同的:和崔慧明在一起的时候,想要占据主动,太难! 不过好在上天还是公平的,崔慧明也一直没再结婚,足以证明,当女人强势到她这种程度的时候,再想嫁人就太难了。 在冯雅楚调整状态的时候,崔慧明也在观察她。她也听说了冯雅楚结婚又离婚的事。现在的冯雅楚看上去,明显的老了。看来,人如果婚姻幸福,会显得年轻,如果单身的很幸福,从始至终就没有家庭的拖累,也会显得很幸福。可怕就怕像冯雅楚这样,又结又离的折腾,女人,是最禁不起折腾的。 “崔总,您还是这么漂亮。”冯雅楚终于找回了状态,拉开椅子,坐到了冯雅楚的对面。 “漂亮吗?我怎么觉得我都老的看不得了。”崔慧明笑道。 “不是有一句话说,三十岁之前的容貌,由父母决定,三十岁之后的容貌由自己决定。女人过了三十就得看气质了,而您,是最不缺气质的。”冯雅楚说。 崔慧明心中暗自寻思: ‘看来这几年冯雅楚真没白过,说话不那么尖锐了。’ “崔总,您这回来北京,是公出还是休假?”冯雅楚终究不如崔慧明沉的住气,先问了出来。 “公出。”崔慧明很肯定的回答,“你还不知道吧,我也已经离开公司了,现在在一家法国公司任职,做中国区的总裁。” “是吗?那敢情好,以您的能力,驾驭中国市场肯定没问题的。” “坦白的说,这次和你见面,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崔慧明突然介入了主题。 “我?”冯雅楚笑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说就行了,我一定尽力。”不管怎样,冯雅楚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职场老手,所以一看到对方有挖人的苗头,马上就开始端份儿了。 崔慧明当然明白她的心思,不过她也不在意她这种小伎俩,而是仍旧很坦然的回答: “倒不是需要你做什么,就是想看一看,你有没有兴趣到我的公司工作。” 冯雅楚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阵懊恼,倒不是为别的,而是因为她突然发现,时间过了这么久之后,她仍旧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崔慧明的这种直截了当!(未完待续) 11、一个打败欧兰的绝好机会 冯雅楚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闯荡职场十几年了,她被人挖墙脚的经验是很丰富的,所以她深知,这种时候,是必须要自抬身价的。而此时自抬身价,一方面是为自己多争取些利益,另一方面则是要显示一下自己的矜持。 因为在职场上跳槽,其实就跟生活中谈恋爱差不多,要是这个姑娘让男人得到的太容易了,难免就会不受重视。 这些道理冯雅楚都懂,可问题就是,当她现在面对着崔慧明的时候,任她有千般手段,却都施展不出来了。 所以说,崔慧明仍旧是聪明的,她很明白,全世界每一个国家里都有职场,但唯有中国职场上的弯弯绕是最大的,也唯有中国职场人的心思是最九曲十八弯的。而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像现在这样,单刀直入! 冯雅楚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做出了决定——不再试图跟崔慧明较量了,直接退回来,这样,应该更有利于坚守住自己的底线。想通了这一点,她反倒坦然了,冯雅楚抬起头看着崔慧明: “能够再有机会回到崔总的麾下,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我是否适合这家新公司。”冯雅楚的意思很明显,是让崔慧明先把那家法国公司的情况先介绍清楚。 崔慧明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用一种很欣赏的眼光看着冯雅楚,笑意盈然: “我觉得你这几年,进步很大。” 冯雅楚当然不会忘记崔慧明有多么善于直截了当的夸奖别人,而且问题是,在崔慧明这里,夸赞是一种利器,能够非常直接的就击碎对方的一切防御外壳。 冯雅楚吃力的应对着: “呵呵,是吗?也许吧,每个人都会成长,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对,这句话很有道理,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我们每个人都会成长。你呢?现在有更换工作的打算吗?” “这,主要得看对方公司的综合条件和实力吧。”冯雅楚斟酌了一下,选择了一个自认为对自己最有利的说法。 崔慧明心中暗自评价: ‘现在如果是欧兰,一定最先考虑到的,是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真诚,而很显然,冯雅楚现在最先考虑到的,是如何抬高自己的身价,这两个人一比较,高下立现。恐怕,在三年前的那场竞争中,冯雅楚之所以会节节败退,先是自己领导的一分公司被欧兰所领导的二分公司攻城掠地,再是在华北区的内部竞争中败给,都跟这一特质脱不开干系。人往往就是这样,自己机关算尽,却总是希望别人能够拿出百分之百的真诚来,而欧兰恰恰满足了人们的这种需要。’ 不过这些话,崔慧明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她是不会把这些说出来的。一个人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朋友,或者是面对自己想要着力培养的下属的时候,才会如此开诚布公,可是很显然,冯雅楚不属于这两者。 所以崔慧明只是打开了皮包,拿出了一沓资料: “这是我们总公司和中国公司的简介,你可以看一看。” 冯雅楚接过资料,只简单一翻,这家公司的实力就跃然于眼前了。不过多年的职场生涯,已经让冯雅楚彻底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种事了,正因为这家公司太好了,所以她才更得问问清楚。 “这的确是一家非常有吸引力的公司。”冯雅楚合上了资料。 “那么,你的意见呢?” “我如果加盟到您的公司,具体做什么工作呢?”冯雅楚问,问完之后她又加了一句,“我觉得,对于公司和员工来说,双方都适合,才是良好合作的基础。否则,公司再好,或者员工再优秀,如果彼此不适合,也是枉然。” ‘这一点,她也与欧兰不同,如果是欧兰,一定会先把这个机会争取下来再说,可是冯雅楚则力求先保住自己的退路和面子,诚然,她把话先放到了这里,如果以后工作做不好,或者她在新的岗位干不下去,也有足够的借口。但是她却忽略了一点:这样一来,已经让对方对她失去了信心——一个连新的平台都不敢放开了去争取的人,又怎么能有魄力完成公司准备交给她的任务呢?’ 崔慧明暗自沉吟着。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随时随地的把冯雅楚和欧兰放在一起来比较,但是没办法,她之所以专程来挖冯雅楚,就是为了对付欧兰的,所以她必须要比较。 崔慧明收回了资料: “如果,你现在已经对我的公司有一个初步的印象了,那么我想说一说你加入公司之后的主要任务,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正是冯雅楚最关心的。 “你刚才肯定也看到了,中国大陆分公司是刚刚建立的,而我,就是专门来筹建这个公司,而公司目前的一件重要工作,就是要收购上海的一家商厦。这件工作很重要,我要亲自来做,而你,做我的助手。” ‘给您做助手,我心里就有底了。’冯雅楚一半是恭维,也有一半是真心话。不管怎么说,跟着崔慧明干,的确是让人比较踏实的。 “这家商厦叫怀安百货公司,是一家有百年历史的百货公司。” “那么久?”冯雅楚感叹了一句。她看到崔慧明一直在用一种火热的目光看着她,就好像她应该非常了解怀安似的,这让冯雅楚不禁觉得奇怪。 “你以前没听说过怀安商厦吗?”崔慧明又问。 “没有。也许我逛街的时候去过,但没什么印象了。” “没印象也是正常的,这几年怀安比较没落。不过,怀安现在的总裁,你倒是蛮熟的。” “它的总裁我很熟?谁?” “欧兰。” “欧兰!”冯雅楚惊呼了出来。这一瞬间,她忘记了所有的伪装和矜持,眼睛中一下子就喷出了两道火焰! 看到这两道火焰,崔慧明的心里踏实了——自己这趟没白来,冯雅楚果然是她所需要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冯雅楚才平静了下来,她望着崔慧明: “崔总,你是了解我的,我是一个很直爽的人,坦率的说,您会想到聘用我,是不是就是因为怀安的总裁是欧兰?” 这是一个挺尖锐的问题,只可惜一切尖锐遇到崔慧明,就都会失去棱角。崔慧明非常坦然的点了点头: “对,就是这个原因。我相信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我想找一个足够了解欧兰的人。好了,现在原因都说清楚了,你愿意接受我的聘请吗?” “崔总,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你的公司成功收购了怀安,那么欧兰是不是可以继续连任总裁,只是以后就算是你公司里的人了?” 崔慧明笑了: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会是这样的,可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 “特殊?” “对,依照现在的情形分析,一旦我们收购怀安成功,欧兰就会离开怀安。根本不存在继续留在怀安的可能。” 冯雅楚的眼中火光涌动: “您确定吗?如果我们成功收购了怀安,欧兰就会离职?” “绝对确定。从某种角度来说,欧兰已经把自己的职业生涯和荣誉,都跟怀安紧紧捆在了一起,所以,她绝不允许怀安被收购。” “好,我接受您的聘请,重新做您的部下。”冯雅楚盯着眼前的玻璃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了出来,就好像这个玻璃杯就是欧兰,而她的那些话就是子弹,一颗颗都打在了玻璃杯上,把它击的粉碎。 “好,这是你的具体职务安排和待遇。”崔慧明递给了冯雅楚一张纸。 冯雅楚扫了一眼,不禁问: “您有十分的把握,我一定会接受这个工作?” “没有,但是我做事,都是照着绝对成功来做准备的。” “我什么时候到位?”冯雅楚又问。 “这个不太急,你和原来公司怎么也得有一个交接,你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看看怀安的资料,磨刀不误砍柴工。” “好的。” 直到冯雅楚回到办公室之后,她还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突然之间,崔慧明从天而降,把一个打败欧兰的绝好机会送到了她的眼前。 冯雅楚心里很清楚,她现在已经不再是血气方刚的年龄了,也不会为了一些工作上的输赢,就意气用事。她之所以这么迫切的想要打败欧兰,更主要的是因为她看中了这个机会! 她坚信,有法国总公司的实力做后盾,有崔慧明的能力做保障,再加上自己对欧兰的了解,这一仗,是百分之百会赢的。而现在中国分区才刚刚开辟,如果自己能够抓住这个机会,那就是公司的元老,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能够踩着欧兰的肩膀登上一个崭新的高度,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冯雅楚只觉得现在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好像都在奔涌澎湃,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她喜欢这种久违的快感。 ‘我的确是消极的太久了,真该认认真真的干点儿什么了。’冯雅楚对自己说。(未完待续) 12、又听到了他的消息 处理完了冯雅楚这边的事情,崔慧明开始马不停蹄的跟北京方方面面的人进行接触。因为在崔慧明看来,收购怀安,绝不仅仅是她和怀安之间的问题,而是外资收购中国商厦业的一段历史的问题,所以,她需要调动起更多的外力,来支持她做这件事。 这天晚上,崔慧明正参加一个酒会,今天的崔慧明一反常态,很谦和文静,因为她知道今天自己不是来做主角的,而是来‘很真诚的和一个女人交朋友的。’ 所以说,真正聪明的女人,不是时时刻刻都保持强势,而是随时根据需要,呈现出最适合的状态来。对于她们来说,强势、谦和、温柔、低调、嚣张、泼辣,等等,这些表象就像是一件件的衣服,她今天需要穿哪件,就穿哪件。 今晚收获不错,崔慧明深得那个女人的好感,两个人已经建立起了初步的友谊。 就在这个时候,崔慧明的电话响了,她一看,是上海公司里的助手打来的,她临来北京的时候,特意叮嘱助手,要随时关注怀安的情况。 ‘难道欧兰又有什么动作了?’崔慧明一边接通电话一边想。 “什么事?”崔慧明走到了一处比较清静的露台,问。 “崔总,据怀安内部传出消息,欧兰招聘的两位副总都已经到位了。” “哦?具体情况。” “一个就是许正华,还有一个不是业内人,是个男的,叫钟涛……” “叫什么?”崔慧明厉声打断了助手。 “叫,钟涛。”助手小心的回答,在他的印象中,崔慧明一直都像一泓海水那么深不可测,还从没见她失态过。 而这时,崔慧明也已经平静了下来,她沉声问: “关于那个钟涛的情况现在掌握了多少?” “现在知道的还不多,只知道,他和欧兰的私交好像非常密切……” 后来助手又说了些什么,崔慧明全都没有听见,她也不用再听了,钟涛的情况,她还不需要别人来告诉她。她只要确定了,这个钟涛,是不是那个男人就行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继续留心怀安的事情吧。” “是。” 电话挂断了,崔慧明把脸转向了外面的茫茫夜色,这个露台是一个灯光的死角,那些流动的各种颜色的光,都刚好错过了这里,正好给了她一个暂时休整的空间。 现在崔慧明的神情应该是最贴近于她的真实心情的——落寞、怨恨: ‘钟涛,你够狠,我来公司,你宁可放下马上就要到手的高管位置也要辞职远走高飞,可我刚要和欧兰作对,你马上就来帮她,甚至都不惜在她的手下做副职。你可以走得远远的,一辈子不再遇到我,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崔慧明并没有想到,其实她现在对钟涛的指责并不公正。因为不管是钟涛还是欧兰,谁都没想到,崔慧明已经成为了怀安的对手。而以崔慧明的聪明,竟然会犯这种错误,那是不是只能说明,时至今日,在她的心中,钟涛,仍旧是不同的。 把欧兰和钟涛的私交散布出去,是李冰清的主意。 和钟涛那一夜长谈之后,欧兰第二天一早就找到了李冰清,开诚布公的说出了她和钟涛的关系。 一开始,李冰清也愣住了,她愣了好一会儿,才说: “还有这么巧的事?” 欧兰有点儿尴尬: “是啊,巧到我自己都难以置信。说心里话,如果现在你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精心布下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把钟涛弄进公司来,我都无话可说,因为的确是太巧了。” 李冰清依旧是那么淡淡的、硬硬的: “我倒觉得,说不说明这一点,问题不大。” “说明哪一点?”欧兰一下没听明白。 “就是说明这件事究竟是巧合,还是你故意设得的圈套,这个问题不大。” “你觉得这件事问题不大?”欧兰发现自己已经跟不上李冰清的思路了。因为在欧兰看来,如果自己果真设下了这么个圈套,那问题是很严重的,至少说明她太居心叵测了,竟然连李冰清都要瞒着。 看出了欧兰的困惑,李冰清很无所谓的解释道: “我觉得你有一个特点,就是总会把事情想的很复杂,当然,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动不动,就在工作中掺杂进很多其它东西,例如人的各种情绪。可我觉得这很没有必要。就说钟涛吧,他究竟是自己误打误撞来的怀安,还是你刻意安排他来的怀安,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我亲自考核过了,我认为他能够胜任这个岗位。这是其一,其二,你现在是怀安的总裁,而你是在忠实的执行张总的经营理念,所以我就要无条件的支持你,钟涛和你是好朋友,他就肯定会真心的帮助你,所以我就无条件的支持他。这就是我的工作思路。” 听完李冰清的话,欧兰不禁感叹: “我明白了,你的工作思路永远是一根单线条,永远都是保留直达目的地的那一根线,其它的枝杈都在一开始就被你砍掉了,所以你脑子里面的思路永远都是特别清晰明了的。” 李冰清想了想: “应该是吧,我自己没有总结过。” “这的确是个很有效的方法。” “但是也要看是什么人在执行吧。”李冰清理性的补充道,“我可以这样,因为我始终都是总裁秘书,我需要的就是让自己的头脑永远保持脉络清晰,而你是总裁,你需要的,是关注到方方面面,所以你不能把所有的枝杈都砍掉。”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也应该学会你这个方法,在必要的时候,对那些无关紧要甚至挡住人视线的枝杈,该砍就砍。” 欧兰说完后又自己把话题拽了回来: “那你觉得,钟涛来了之后,我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你是担心,人们知道了你们两个的关系之后,会觉得你任用亲信?” “是。” “我个人倒觉得,这件事你不用考虑过多,现在你就算是从大街上拽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来,人们也一样会议论纷纷。这是人的本性决定的,你避免不了。你和张总可是谁也不认识谁的,张总纯粹是抱着求贤之心聘请了你,可还不是一样有流言蜚语。所以这个你干脆不要去考虑。就像你刚刚做代理总裁时说的,一切交给业绩说话。等到了你向董事会述职的时候,你有业绩,那一切流言都影响不到你,可如果你没有业绩,那任何问题,都会成为你失败的理由。” “我明白了。” “以前张总经常说一句话,要想做一名合格的职业经理人,首先是心理素质,其次才是工作能力。” 又是张总的话,欧兰觉得张总的每一句话都堪称为至理名言!不过这也正常,这些话,都是他用一辈子的经验和智慧换来的。 “没错,我现在最需要增强的就是心理素质。”欧兰喃喃道,也不知是在跟李冰清说,还是在跟自己说。 “我还有一个建议,那就是,索性公开了你和钟涛过去是同事这个事实。职场就这么大,大家转来转去,先后从一家公司转到另一家公司也是非常正常的事。你自己把所有的事都摆在桌面上了,人们就算再传谣言,也传不出什么新鲜花样来了。” 欧兰觉得李冰清这个建议虽然有点儿匪夷所思,但也不失为一个有效的方法。 “好,就按你说的办。” 钟涛这边一正式加盟怀安,丁伟那里马上就知道了。他把谢海川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笑逐颜开: “哈哈,海川,你听说了吗,欧兰把她的蓝颜弄到怀安当副总了,这下你可有对手了,你如果再不加把劲的话,人家俩人日久生情,没准儿欧兰就真飞了。” 谢海川无奈的苦笑: “丁伟,你别乱开玩笑了好不好?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告诉你我和欧兰有接触的事情了。” 丁伟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你不会不告诉我的,我了解你,只要你在鑫荣干一天,你和其它商厦的任何人有所接触,你都会告诉我的,虽然我从来没这么要求过你,但你一定会这么做,这是你的性格和品质所决定的。” 谢海川又无语了,丁伟的确是已经把他这个人彻底看透了。 上回他和欧兰吃饭之后,几经踌躇,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丁伟。虽然他也一直在试图说服自己,诚然,他并没有跟鑫荣签卖身契,所以他完全有交朋友的自由,但他最后还是主动的放弃了这个‘自由’,选择向丁伟坦白了一切。 丁伟也没有让他失望,他非常大度的接受了这件事,还积极的鼓励谢海川多和欧兰交往,甚至说: “你干脆就给鑫荣争口气,一鼓作气,把欧兰给娶过来。” 弄得海川无可奈何了之后,丁伟才正色道: “好了,海川,现在不开玩笑了,我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和欧兰有交往,完全是你个人的自由,你不告诉我,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你没有瞒我,你告诉了我,就凭这一点,我交你这个朋友,值了!”(未完待续) 13、把这个男人赶出怀安 不过丁伟感动了感动,该调侃了一句也不少说,所以一听到钟涛加盟怀安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开始拿海川开玩笑。 谢海川也不生气,只是静静的望着丁伟,说: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件事来,说起来,我和钟涛关系还不错呢。” “啊!真的?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丁伟瞪大了眼睛。 能让丁伟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海川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他认真欣赏了一会儿丁伟的神态,才耐心的解释: “我俩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认识的,关系说不上多么密切,但也算不错,因为他当时并没有做商厦,所以,我也就没跟你提过。” “原来是这样,这还真是挺巧的。”丁伟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海川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忍,他知道,不管丁伟表面上怎么显出放荡不羁的样子来,其实他心里的压力比谁都大,现在欧兰又把自己的搭档弄到了怀安,正是如虎添翼,这下丁伟该操心的事情就更多了。所以,他放缓了声音,说: “所以,关于钟涛,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就行了,我对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海川是真想替丁伟分担点儿什么。 丁伟很郑重的看着他: “你能跟我介绍钟涛的情况,那太好了,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钟涛长的帅吗?” 谢海川一下子语结,他僵了好一会儿,才用同样郑重的态度回答道: “我保证,他没你帅!” 怀安的会议室里,此时正在举行一次别开生面的会议,欧兰、钟涛、陈秋峰、许正华,怀安最新的四巨头坐到了一张会议桌前。 这个主意是欧兰想出来的,本来,她是想安排许正华和陈秋峰的见面会的,现在既然钟涛也来了,那索性就一次把面都见了。 有的时候,如果同事间的人际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那就干脆再多集中一些矛盾,弄得更复杂一些,就像现在这样,让陈秋峰都不知道该先去对付谁。 许正华打扮的还是那么精致,她今天穿了一件藕荷色的连身毛衣裙,中袖、高领、裙摆到膝盖上两寸。她脚上穿着一双浅米色的高跟鞋,脖子上系了一条薄薄长长的浅米色纱巾,纱巾上用金线绣着星星的图案,阳光一照,显得光华流转,衬得她的皮肤都明亮了。纱巾就那么松松的绕在了脖子上,一端垂在胸前,一端飘在背后。她今天只戴了一副挺朴素的钻石耳钉,和一只手表,尽管如此,那种华丽的风范仍旧一显无余。 许正华是昨天开始正式上班的,几乎从她走进怀安的那一刻起,她就吸引了所有女人的目光,但是女人们都非常有共性——她们在上下打量了许正华一眼之后,立刻就转过身去忙碌自己的事情,再也不肯看她了。 这种女人之间的嫉妒,只有女人们才能明白。虽然许正华认为自己穿戴的很白领、很职业,可她那些职装的品牌和价格却瞒不过众人的眼,在看这种东西的时候,女人的眼基本就是扫描仪,只一秒钟,就能估算出你全身行头的价值来。再加上许正华身上那难以掩盖而她本身也不想掩盖的倨傲之气,一下子就让她成了全怀安女性员工的敌人。 而且这种敌意,越是职位高的女人身上就越明显。越是优秀的女人,就越骄傲,而骄傲的女人是无法容忍另一个骄傲的女人的。许正华那高昂着的头,无疑给女高管们的心中扎下了一根刺。 不过人们对许正华的嫉妒倒是成就了欧兰,现在,人们不约而同的发现,其实欧兰还是蛮不错的,至少她够朴素,家境一般,也没那么骄傲。 如果非让她们在这两个女人中作出选择的话,她们宁可选择欧兰来做她们的上司。 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许正华对于人们的敌意几乎没有感觉,她本身没什么工作经验,而且她也从来就不屑于去关注身边人的态度,尤其是女人的态度,在她看来,在她这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女人一直就是她的天敌,对此,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许正华对于这个副总的职务始终都抱着一种很轻松的态度,她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好,从来就没想过会有失败的可能。当然,爸爸也提醒她了,她很有可能干不了多长时间,就因为种种原因被解聘。但许正华认为,如果自己真的被解聘的话,那不管有多少原因,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人们嫉妒她的能力。 所以,她是今天见面会上,心情最轻松的一个。欧兰和陈秋峰她都很熟,至于那个钟涛,她压根就没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个出来打工混饭吃的人而已。 许正华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欧兰和陈秋峰已经就位了。一看到许正华,陈秋峰马上就绽放开了最热烈的笑容: “哈哈,正华,听说你来了,我本来想昨天就过来的,结果身体实在是不好,只好拖到今天了,怎么样,你没怪我吧?” 陈秋峰故意摆出了一副和许正华非常亲密的样子,他在用这种方式向欧兰施压,同时,他也看出了许正华在怀安比较受孤立,所以专门向她示好。依照陈秋峰的职场经验,人刚刚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后,是最孤立的,而在这种时候对她展示友情,是最有效果的。 只可惜,陈秋峰忽略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人家许大小姐压根儿就没当自己是打工的,她从心里头就当自己是东家的千金小姐来视察了。所以她不在乎自己被孤立,她在乎的是另一个问题——你陈秋峰拿着怀安的工资,却一直在休病假,还休了这么久,这不是白白的给怀安造成损失吗? 所以虽然陈秋峰万分热络,可许正华却是不冷不热的: “陈总,您太客气了,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不用想那么多的。” “对对,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对了,正华,我怎么称呼你呀?是不是该叫你许总啊?按说是应该这么叫,可这突然一改还真是挺不习惯的,叫你正华都叫了这么多年了。” 陈秋峰没有意识到许正华那边已经风雨欲来了,还亲亲热热的开着玩笑。 许正华大大方方的一笑: “你也别叫我什么许总了,还是叫我正华吧,我也听惯了。” “好!”陈秋峰大声的应了一声,可他还没来得及得意,许正华又开口了: “欧总,以后如果就我们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你也叫我正华吧。要是我们三四个人坐在一起开会,像现在这样,张口都是这个总,那个总的,听着怪滑稽的。” 许正华的提议虽然有点儿不着边际,但她却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及时的均衡了自己和欧兰、陈秋峰两个人的距离。反正在这一局里,她是中立的,跟谁也不近,跟谁也不远。 陈秋峰还是在笑,但是目光已经变得有点儿深了: ‘看来这个姓许的丫头,并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蠢货!’ 刚才发生在会议室里的这一幕,也被站在门口的钟涛尽收眼底。钟涛是跟在许正华后面走到会议室的,他看了看时间还差几分钟,索性放慢了脚步,想看看陈秋峰和许正华都怎么表演。没想到,还真就让他看到了这么一出精彩的活剧。看着陈秋峰,钟涛不禁对欧兰暗中佩服: ‘这几个月,欧兰能在这样一个男人的势力范围内杀出一条路来,不简单!’ 而许正华的表现,则真正让他刮目相看了,昨天,他已经暗中观察过许正华了,虽然欧兰也对他说了不少许正华的优点,但是说实话,他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满眼看到的都是许正华的傲气和骄纵。 不过今天一看,这个娇小姐还真不是个绣花枕头。 钟涛又打量了一眼许正华,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许正华坐着的侧影——身材凹凸有致。钟涛心里忽然涌出了一个有点儿无厘头的想法: ‘原来好身材的女人也可以有头脑。’ 其实他这个偏见有点儿过分,远的不说,崔慧明的身材也不错,也绝对有头脑,只不过,钟涛已经习惯性的把崔慧明放到另外一个地方了。在钟涛的划分里,她既不属于男人,也不属于女人,同学、同事、甚至爱人,这些分类里都没她,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把崔慧明放到哪里去了。 这时,欧兰看到了钟涛,钟涛和欧兰的目光轻轻一碰,他不等欧兰招呼,就大步走进了会议室,他一边走,一边说道: “欧总,我来了,这两位就是陈总和许总吧,大家好,我叫钟涛,刚刚通过怀安的招聘程序,成为了怀安的副总。” 一个简单明了的开场白兼自我介绍,就好像是一道战书,明明白白的递到了陈秋峰的面前! 陈秋峰在知道欧兰选定了一个男性副总的同时就知道了钟涛和欧兰的关系,所以,他一早就已经从心底里厌恶钟涛了! 陈秋峰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也要先把这个招人厌烦的男人赶出怀安!(未完待续) 14、提前开战 许正华也在打量钟涛。眼前这个男人中等身材,长得挺精神的,他下身穿了一条牛仔裤,上身穿了一件立领的运动衫,外面罩了一件休闲西装。连着两天,许正华在怀安里看到的都是穿深色西装、白的刺眼的衬衫、脖子上一丝不苟的系着领带的男人,所以突然看到一个穿戴的如此阳光、休闲的男人,还真让她眼前一亮。 “你怎么没穿工装啊?”许正华脱口而出。 另外三个人都愣住了,显然,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个问题,还是钟涛最先反应了过来,他看了看自己的西装,哈哈一笑: “我刚来,还没有发工装。” 许正华又转向了欧兰: “欧总,其实我觉得,咱们应该在员工着装上变通一下,你看,现在好像所有的员工都是穿着统一的衣服,卖场员工是一种,男管理是一种,女管理是一种,一眼望出去,就跟一群乌鸦似的,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如果都像钟总这样,穿的自由一点儿,不更显得朝气蓬勃吗?” 欧兰突然特别想笑,因为自从她认识钟涛那天起,钟涛给她留下的就是成熟、干练、沉稳的印象,而这个印象一直就没变过,她实在是不明白,怎么到了许正华眼里,钟涛就成了朝气蓬勃的代名词了。 欧兰控制住了笑容,思考了片刻,说: “这倒是可以当做一个思路考虑一下,陈总,这是你的工作范畴,回头,我们找个时间专门讨论一下这件事。” 而欧兰在说话的时候,清楚的看到,钟涛的眼中有一簇光芒跳动了一下。她知道,钟涛一定已经看出了她的心思,所以自己也觉得无奈而且好笑。 紧跟着欧兰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李冰清太正确了!自己和钟涛之间的这种默契,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所以,与其费尽心机的去掩盖,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把一切都摆在桌面上来。 这个及时涌出来的念头给了欧兰信心,也让她临时调整了今天的发言内容。欧兰清了清嗓子: “好,人都到齐了,我们现在开会。”她恢复了严肃的神情。欧兰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一遍之后,才又继续说道: “在我第一次在怀安主持会议的时候,我就首先强调了会议效率的问题,今天,是我们怀安的最高决策层首次坐在一起开会,但我们还是要继续执行会议效率这一惯例。好,现在我们进入第一个环节。 首先,我们应该先相互认识一下,不过这个环节刚才大家好像已经自发的进行了。所以,我现在就着重介绍一下钟涛总裁的情况。” 钟涛微微一愣,今天开会之前,欧兰专门跟他沟通了会议内容,没有专门介绍自己这一项啊? 只听欧兰接着说: “钟涛总裁的个人资料,我已经以备忘录的形式通报给另外两位总裁了。当然,你们二位的情况,我也通报给钟涛总裁了,所以,现在大家对彼此的情况都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今天我着重要说的,就是我和钟涛总裁的个人关系。” 欧兰这话一出口,陈秋峰和许正华都觉得有点儿意外,不知道欧兰这究竟是要干什么。只有钟涛明白了——欧兰决定提前开战了! 看清了欧兰的意图,钟涛反倒坦然了,反正他来怀安也是在厮杀的,不是来养老的,早开始早热闹! “我跟钟涛总裁曾经在同一家公司工作过,私交也很好,”欧兰说到这里忽然加了一句,“就像我和陈总这样,有过比较愉快的合作经历。” 陈秋峰看着欧兰这么信口雌黄,气就不打一处来,真想马上找点儿什么话,顶回欧兰去,可还没等他想出适合的言辞,钟涛却先开口了: “我们两个的关系,和你同陈总的关系还不太一样,你和陈总是真正在一个环境中合作过、工作过,我们两个只在两次联合办公中合作过。” “对,还是你描述的准确。”欧兰点头认可。 被钟涛这么一搅和,陈秋峰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反驳时机,只好闭上嘴,等待下一次反击的机会。 欧兰继续说道: “钟涛总裁会来怀安应聘副总,我很意外,说实话,他也挺意外,直到他通过了所有的考核程序,进入到了最后一个环节,也就是接受我的面试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原来对方也在怀安。”欧兰把这里的细节稍稍修改了一下,“说实话,刚一看到是他通过了最终的竞聘,我也有点儿为难,因为怕会因为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而产生出什么流言蜚语,后来,还是李秘书给了我一个很正确的建议,她说,‘我们在用人的时候,不能任人唯亲,可也不能因为种种顾虑为错过了真正的人才。作为董事会,他们重视的,不是我用了谁,而是我用了对怀安真正有用的人。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够把怀安经营好,哪怕管理层都是我的嫡亲家人,董事会也不在意,换言之,如果怀安经营不好,即使副总们跟我都有血海深仇,董事会也不会谅解。’”说到这里,欧兰忽然朝着许正华莞尔一笑: “正华,在这件事上,你最有发言权,你说,董事们的心理是这样的吗?” 许正华正聚精会神的听欧兰说话,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到自己,愣了一下,才说: “对,董事们的确是这种心理,我们不会管你具体怎么干,只关心怀安的经营状况和发展前景,说到底,还是关心自己的收益。” 钟涛差点儿乐出来: ‘这小妞儿还真是挺实在。’ 欧兰又接着说: “想通了这一点,我在聘用钟涛总裁这件事上,也就没有压力了,大家都知道,我是给董事会立下了军令状的,到时候我完不成任务,我自然会按照协议承担我该承担的责任,所以就凭这一点,我觉得大家应该相信我,不会拿怀安的工作当成儿戏。同时,我也向钟涛总裁说明了我的想法,他和许正华总裁一样,都将经过一个完整的试用期,经过试用期之后,如果双方愿意,再签订正式聘用协议。我也向钟涛总裁说明了,即使他通不过试用期,被解聘了,我们也一样还是朋友。对吧,钟总?” 现在欧兰的话已经回到了她和钟涛商量好的路子上来了,所以钟涛很自然的接口: “那当然,没问题。” 欧兰又说: “陈总,按说,你和他们两位副总,都是平级,不存在谁管理谁,但是,你毕竟在怀安的资历最长,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多操心、多受累,看到他们两位副总、甚至包括我本人,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直接指出来。我坚信,只有我们几个人做到真正的开诚布公,才能为怀安营造出一个良好的发展环境。” 欧兰的长篇大论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了,也把陈秋峰原本准备好的各种刁难话,都给他堵回去了。他本来是计划在欧兰和钟涛的关系上做做文章的,现在看起来是不行了,不过他也不甘心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欧兰放过去。所以,他笑着开口了: “刚才欧总的话,我都听明白了,也感受到了欧总的真诚,和想要经营好怀安的迫切心情。但我还是想问一个问题,钟总,你以前没有做过商厦行业吧?” 这老狐狸一开口就打到了钟涛的软肋上。 钟涛直视着陈秋峰,很平静的回答: “没有。” “哎呀呀,商厦和别的行业可不一样,经营商厦,至少有百分之六十要靠经验,没有经验,这个……” “正因为没有经验,所以我才来应聘副总,才接受这么苛刻的试用期条件,”钟涛又补充了一句,“真的,坦白的说,怀安公司对副总的试用条件已经很苛刻了。如果我有经验的话,我可能就直接把我的简历投到董事会,去竞聘正总裁了。” 听钟涛和陈秋峰这么针锋相对,欧兰倒还平静,许正华却没忍住扑哧一下给笑了出来。笑过之后,她自己也觉得不太好,赶紧收起笑容,拿起手机,装模作样把手机屏幕当镜子照了起来。 “哈哈,”陈秋峰干笑了一声,“钟总还挺幽默的。” 钟涛也笑了: “是,我刚才的话,是有点儿开玩笑的意思,但也不全是开玩笑,至少有一大半儿是认真的。陈总,我虽然没有在商厦工作过,但我也是在职场上干了十来年的人了,自认为干得也挺成功。所以我很明白经验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而现在,我缺乏的就是一些实战经验,如果我有这些经验,我真的就会去某家董事会应聘一家商厦的正总裁。现在,我成为了怀安的副总裁,我对副总裁的理解就是,在总裁的领导下,完成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实现既定工作目标,我正因为没有工作经验,所以,才专门来给自己找了个领导。”钟涛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陈秋峰的眼睛,最后,他又着重加了一句,“而且,按照欧总刚才的说法,我不仅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位领导,还给自己找了一位向您这样的极富经验的监督人!”(未完待续) 15、宣战 许正华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职场上的这种唇枪舌剑,她瞪大眼睛,一会儿看看钟涛,一会儿看看陈秋峰,根本顾不上掩盖自己的兴奋。欧兰都怀疑,如果现在陈秋峰不进行反击的话,许正华都会直接扑上去掐着他的脖子,逼他反击——因为她的神情太像一个看卡通片看得入迷的孩子了,现在谁要是敢突然关了电视,她非大哭起来不可。 陈秋峰一直笑眯眯的看着钟涛,直到钟涛的话彻底结束了,他才很和蔼的问: “说完了?” “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钟涛答。 “那好,那我就说两句,”陈秋峰说话的态度是语重心长的,可说出话来,却句句如刀,“你刚才说了,欧总给你找了一位极富经验的监督人,我觉得你这个定位本身就有错误。我的职务是怀安商厦的副总,我有我自己的本职工作,我不会专门的去监督你。我只会执行我作为副总的权利和义务,不光是你,怀安里的每一个人,包括欧总和许总,如果在我所负责的范围内,出现了做的不够妥当的地方,我也会直接指出。我认为,我这样做,才算对得起董事会,对得起怀安,而你刚才的说法,就好像我是在专门针对你一样。我个人认为,作为一名企业的领导人,这么说话,是很不负责任的。” 陈秋峰说完,直视着钟涛,他相信,钟涛一定会反击的。今天第一眼他就看出来了,钟涛也是一个恃才傲物的年轻人,这样的人,决不能容忍在两个同样年轻的女人面前,被人这么指摘的。而只要钟涛被气昏了头,开始反击,那就等于是走进了他陈秋峰设好的圈套了。 钟涛一直很认真的听陈秋峰说话,等陈秋峰全部说完了,他笑了,笑容很愉快: “对,是我刚才没有表达清楚,陈总说的对,我接受你的意见,也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能和怀安中的每一个人一样,得到您的监督。” 陈秋峰愣住了,他用力看着钟涛的脸,想看出来那笑容背后的东西,但最终他失望了,因为钟涛的笑容是非常真实的,他就那么愉快的笑着,眼睛中充满了神采,就好像一个人经过一场高质量睡眠,清晨刚刚醒来一样,朝气蓬勃、活力四射。 陈秋峰的心更阴沉了,一个不怕伤面子、不怕被批评的年轻人,是最可怕的。他硬撑着笑容,说了一句: “好,我很欣赏钟总的这种态度,希望在以后的工作中,钟总也能够一直把这种态度贯彻下去。” “我努力做到,请你随时监督。”钟涛回应。 看到这一环节暂时告一段落了,欧兰又开口了: “好,我现在说今天的第二件事,过去怀安只有我和陈总,所以分工不是很细,现在钟总和正华到位了,我们终于可以各司其职了,这对我们的工作开展无疑是非常有利的。至于具体分工,我是这样想的,我负责全面工作,正华负责大客户和高端外联,钟总负责商品上渠供应和各种市场营销推广,陈总,你的任务最关键,负责怀安内部管理。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人们纷纷点头,只有陈秋峰又加了一句,“可是……” 但是欧兰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打断了他: “好,既然大家都听明白了,我们就这么实行。” “但是……”陈秋峰再次开口,可是欧兰又一次打断了他, “陈总,目前我们只能这么分工,因为正华和钟总对怀安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所以只能先尽可能的发挥他们的长处,而你是最了解怀安的,所以内部管理这项工作只能由你来负责。我也知道这个任务太重,但是非常时期,只能请你克服一下困难,勉为其难了。” 陈秋峰几次想要开口,当然不是因为觉得给自己的任务太重了,他是觉得欧兰突然分走了他那么多权限,他难以忍受了。今天先是钟涛挑衅在前,又被欧兰拿走实权在后,陈秋峰彻底被激怒了。 他看着欧兰冷冷的说: “欧总,您说完了吗,如果您说完了,我想说几句话,希望你在我说话的时候不要再打断我。” “好的,我还有几句,我说完了,就听你的发言,好吗?” “好。” “我刚才用了一个词,‘非常时期’,这并不是我在故意夸大其词、危言耸听,怀安现在的状况,陈总和正华是最了解的,而钟总在接受聘请之前,我也详细对他做了说明。所以,也许我们在外面面对其他员工或者社会上的竞争对手的时候,我们要隐瞒怀安的危局,但是像现在这样,我们四个人关起门坐在一起,就完全没有必要再掩盖了。坦白的说,现在怀安内忧外患,而目前最大的难处则是,鉴于商厦经营的特殊性,我们不能歇业整顿……” “其实歇业整顿也不失为一个方案……”陈秋峰插口。 这一次他又被打断了,不过不是被欧兰,而是被许正华,许正华干巴巴的扔出来一句: “歇业整顿这种事,应该提交董事会讨论,由董事会来做最终决定吧?” 听了这句话之后,陈秋峰终于后知后觉的弄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这个许正华是非常看重怀安的利益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陈秋峰不禁暗骂自己大意,他一直就认定了许正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娇小姐,可现在看起来,再愚蠢的娇小姐也懂得看着自己家的里钱! ‘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陈秋峰暗下决心。 欧兰继续说: “正华说的对,歇业是要由董事会批准的。但我也在这里说明我自己的态度,只要我做怀安总裁一天,我就不会让怀安歇业,即使未来有一天,董事会真的决定了要出售怀安,如果明天出售,今天,我也会坚持完正常营业时间。人们常说,人,是要有所敬畏的。我现在心中的敬畏,就是怀安的每一位顾客,和它这块存在了一百年的招牌。” 欧兰的声音不大,但是声音中却蕴含着一种力量,这种力量让人觉得陌生却又不自觉的就血脉沸腾。 钟涛不禁抬起头,认真看了欧兰一眼,这次见面,他一直就觉得欧兰变了,成熟了。现在看起来,也许就是怀安给予她的压力和使命感,让她突然之间成长了起来。 忽然,钟涛觉得有点儿异样,他微微一侧目,正好看到许正华在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目光很直接,钟涛不太习惯被女孩子这么盯着看,他低下了头。 欧兰的话还在继续: “我们不仅不能歇业,甚至不能只做正常营业,因为我们马上就要迎来国庆促销。我相信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每一次促销,都是对一个企业最严峻的考验,在这种考验之下,企业中所有隐藏着的问题偶会暴露出来。更何况现在怀安本身就危机重重,在这种情况下进行国庆促销,无异于把一辆充满了隐患的车强行弄到了环山道上,一个不慎,就会车毁人亡。这就是我们现在面临的现状,所以在这个时候,尤其需要我们放下一切私心和嫌隙,团结合作,共度难关。” 欧兰忽然笑了,她刚刚才说完那么严肃的话题,所以这个笑容看起来有点儿古怪: “我信奉一句话,乱世出英雄,现在怀安就是一个乱世,我觉得这个乱世是把双刃剑,它也许会把我从总裁的位置上推下来,也许,会把某个人推到总裁的位置上,这都是有可能的。好了,我就说这么多,请大家努力,谢谢大家。陈总,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了。”陈秋峰冷冷的回了一句。 是啊,欧兰都已经正面宣战了——我就是要把怀安经营下去,你有本事就把我彻底打垮,然后取而代之,没本事,你就只能听我的了。 那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把一切都留到日后的行动中吧。 散会后,钟涛直接来了欧兰的办公室,看欧兰靠在座椅上,垂着眼帘一言不发,钟涛心里不禁一阵恻然: “累坏了吧?” “真是累坏了。”欧兰在钟涛面前,是不用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的。 钟涛叹息了一声: “其实今天这一上午等于就没开展工作,全都是跟人勾心斗角来着。” “谁说不是呢。过去崔慧明曾经说过一句话,国内的职场上,内耗太多了,而这种内耗,是对人的精力和才华的最大浪费。” “的确如此。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体制、传统、习惯、每个人的品质修养,都有关系吧,这应该是一个综合问题,毕竟现在中国的职场体系才刚刚形成,而我们很不幸的赶上了这个非常混乱的创始阶段。” “有道理。” “今天你一直和许正华眉来眼去、暗潮汹涌的,是怎么回事?”欧兰忽然问。 钟涛露出很意外的神情: “你不是吧?今天上午你一直很忙啊,和陈秋峰之间剑拔弩张的,我们那么一两个眼神儿,你还都看见了?”(未完待续) 16、追求许正华 欧兰开心的笑了: “不懂了吧?女人看这种问题不是用眼睛的,而是用心。” 钟涛没好气的看着她: “我看你好像不像刚才那么疲惫了?” “对,八卦是一种有效的放松方式,所以现在我放松多了。” “很高兴,我能娱乐你,并且让你放松,现在如果你放松的差不多了,我就回办公室了。” “哈哈,好,回去吧,今天的会议还算成功,把我们想要达到的目的都达到了,下一步,就看你的了。有什么事情和想法,咱们随时沟通。” “没问题。” 钟涛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认真的读着一沓资料,这是欧兰给他打印出来的Bob写的那个意见书。欧兰说,她发现这份意见书可以当做一份很不错的教材使用,任何人看了它,都会对怀安存在的所有问题马上就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钟涛的办公室门是大敞着的,用欧兰的话说:全力支持钟涛在怀安大肆使用美男计。可其实不管是欧兰还是钟涛,心里都明白,虽然欧兰的话是玩笑,但是玩笑的背后,却是一个非常切实可行的方法——钟涛的亲和力是多年来闯荡职场的制胜法宝之一。现在在三名副总中,许正华已经彻底失掉了人心,陈秋峰在怀安呆了这么多年,该拉拢的都已经被他拉拢住了,该不和的也已经不和了。而且现在让他主管内部管理,这本来就是一件得罪人不讨好的事。所以,现在该是他钟涛在人际关系上大展拳脚的时候了。 钟涛就这样敞着门,认真的读资料,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同事们,把这位新副总的办公环境尽收眼底,一下子,帅哥副总在她们心里的形象就生动了起来。 忽然,钟涛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抹明黄色,他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见了几下敲门声,和一个悦耳的声音: “可以进来吗?”是许正华。 钟涛笑着回过了头,果然看到许正华站在门口。 “请进。”钟涛愉快的说着,同时站了起来。 “没打扰你吧?”许正华问。 “当然没有。” “那第二个问题,能关上门吗?” 钟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当然可以。”说完后,他又加了一句,“你思维够跳跃的,跟你说话,如果精力不够集中的话,都跟不上你的思路。” 许正华走进办公室,随手关上了房门,四下里打量了一遍: “既然是跟人说话,当然就要全神贯注了,否则还不如不说。你办公室陈设挺简单的。” 钟涛也朝周围看了看,笑了一下: “是吗?” “是。” 钟涛有点儿晕,这个许正华难道对于别人的每句话都要这么认真答复吗?谁都能听出来,自己那个‘是吗’只是敷衍之词,可她却还这么正式的回答他。 钟涛还没想明白呢,许正华又开口了: “你刚才干嘛开着门啊?” “干嘛不开着呢?我又没干什么。”钟涛反问。 “哦。那现在我来了,就把门关上了,你就不担心别人会觉得我们两个干什么?” 钟涛实在忍不住了,他可不习惯被一个女孩子逼的这么被动,他决定逗逗许正华。 钟涛很洒脱的笑了: “没关系啊,我未娶,你未嫁,咱俩就算干点儿什么,也很正常啊。” “嗨,你怎么这样啊?万一我要是有男朋友呢?” “没关系,我肯定没有女朋友,而你只要还没结婚,我就有竞争的权力。”看许正华不说话,钟涛紧盯着她的眼睛,又加了一句,“追不追是我的事,同意不同意是你的事,现在,我只管干好我自己的事。” 许正华被钟涛盯得撑不住了,避开了他的目光,钟涛暗自松了一口气,可他这口气还没松完呢,许正华忽然蹦出来一句: “那好吧,你追吧。” 钟涛差点儿没给呛着,他努力保持住镇定,不得不在心里接受了一个事实,这个许正华和他过去认识的女孩子完全不同。 钟涛坐到了办公室的后面,声音一扬,问: “好了,不开玩笑了,许总,您找我有事?” 许正华也坐到了沙发上,仍旧是那副散散漫漫的样子: “嗯,有点儿事。不过我先给你提个要求。” “你说,我保证尽力而为。” “你能不能不叫我许总,直接叫我正华或者许正华,我觉得我的名字还不难听吧?” “啊?啊,当然不难听,而且非常好听,清朗上口,好,以后,在非正式场合,我们就彼此直呼其名,你叫我钟涛,我叫你正华。” “好,一言为定!”许正华显出高兴的样子。然后才又说,“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就是对一个问题特别好奇,所以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 “今天开会,你一开始发言的时候,气势那么足,后来陈秋峰对你反唇相讥,言辞已经很刻薄了,我还以为你会加倍的反击回去,可你竟突然平静了,很平和的就接受了他的话,说实话,我有点儿理解不了这是为什么。”许正华问。 她理解不了?钟涛更理解不了,他看着许正华,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位大小姐到底知不知道她自己在干什么?她,自己,陈秋峰,这三个人目前是平级,而且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三个人目前关系极为紧张。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其中一个副总,竟然来询问另一个副总和另一位副总的关系?最要命的是,她和这位副总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可跟那位副总却是老熟人了! 许正华究竟明不明白她自己在干什么? 钟涛心念急转: ‘这位大小姐究竟是不谙世事,还是故意做出这种没心没肺的样子来,替陈秋峰打探消息?’ 钟涛一时不得要领,他看向许正华,刚好迎住了许正华的目光,黄昏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瑰丽的色彩,但却看不清她的眼神。 此时,钟涛已经打定了主意,他淡淡一笑: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我来怀安是来工作的,不是来逞口舌之快的,陈总虽然跟我在语言上有所冲突,但那毕竟还不算是关键性问题,我没必要非争一个高下出来。再说了,我在怀安初来乍到,我究竟有几斤几两,谁也不知道,所以现在对于我来说,把工作做好,干出业绩来才是最重要的。” “嚯,真没想到,你还挺成熟的,不,应该说,你挺自信的。”许正华自顾自的做着分析,“只有成熟、自信的男人,才会不计小节,只关注大局。” 这下,钟涛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他实在是分辨不出,许正华是夸他呢,还是自己感慨呢。 还好,许正华又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上: “哎,你听说了吗?据说现在人们都在私下里议论,说怀安都变成夫妻店了。” “夫妻店,什么意思?”钟涛明知故问。 “说你和欧总啊,说你们两个是情侣,现在又是正副总,夫妻搭档,那怀安可不就是夫妻店了吗?” 钟涛沉默了一下,忽然问: “那你是这样想的吗?”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位大小姐基本是不按照职场上惯常的人际关系出牌的,所以自己索性也就随性而为之了。没准儿换种方法,还能打开条新路呢,否则总是这样被许正华东一榔头西一杠子的追着打,太被动了。 “我,我当然不这么想,你跟欧总之间一点儿电都没有啊?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你们俩过去不是情侣,现在不是情侣,未来,仍旧不会是情侣!” 这一下,又把钟涛的兴趣给勾起来了,他好奇的看着许正华: “你倒是挺敢打包票的。” “那当然。” “那我能借问一句,您怎么就会这么笃定呢?事实上,你今天才第一次见到我” “这个呀,”许正华把头向后一仰,“女人看这种问题,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的。” 钟涛正喝水呢,他听了这话差点儿没把一口水给喷出来!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这么一会儿,遇上两个用心不用眼的女人了!’ “怎么啦?你不相信呀?”许正华误解了钟涛的神情。 “没有没有。”钟涛赶紧解释,“我就是觉得你这特异功能挺有意思的。” “哎,钟涛,你今晚有安排吗?” “今晚?目前还没有。” “那你请我吃饭吧。” “啊?” “或者请我干点儿别的什么。” “啊?” “你那么吃惊干嘛?你不是要追我吗?” 钟涛觉得自己冷汗都出来了,幸好这个时候,许正华的手机响了。 “喂,欧总。”许正华接通电话后说。 一听是欧兰,钟涛的精力也集中了起来。 “今晚?我今晚已经有安排了。”许正华对着电话说。 办公室里很静,欧兰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钟涛听的清清楚楚: “这么不巧?你今晚的约会重要吗?” “一个想要追我的人,要请我。”许正华大大方方的说。 话筒里传出了欧兰的笑声: “哦,是别人想追咱们呀,那让他等着,哪有那么好的事儿,一请就能请到,怎么也得三番五次啊。”(未完待续) 17、金牌搭档 可能是受了许正华那明快的声音的感染,欧兰也顺口开起了玩笑。 但许正华却开始很认真的考虑起她的话来: “让他等着?这样也行啊?” 欧兰收起了玩笑: “正华,我今晚的确是想和你谈点儿工作上的事,这件工作的筹备时间比较紧张,所以通知的也仓促了。你看吧,如果今晚能安排开最好,如果你那边实在推不掉,我们就明天。” 许正华一听欧兰是真有事,也就不开玩笑了: “没问题,我把那边推了吧。今晚几点?在什么地方?就我们两个吗?” “对,就我们两个,时间可能要晚一点,因为我下班不能马上走,地点你定,别太正式了,我来不及换衣服。”欧兰笑道。 许正华也笑了: “明白,晚上我不想吃饭了,要不我找个地方咱们去吃酸奶吧。” “好,你看着找地方就行了。或者你可以先过去,我们在那碰面。” “好的。” 许正华挂断电话,不无同情的望着钟涛: “没办法,我今晚有事,所以,没办法答应你了。” 钟涛差点儿习惯性的脱口而出: ‘呀,怎么会这么不巧啊,这我多伤心啊?’ 但是钟涛及时的咬住了舌头,把这句平日里跟女孩子说惯了的调情话生生的咽了回去。面对着这位许大小姐,他是真不敢随便开玩笑了,天知道,一句玩笑话说出来,许正华会做出什么反应。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绝对不会跟其他女孩子一样的。 许正华终于走了,钟涛由衷的松了一口气,再一次在心里感念欧兰: ‘唉,金牌搭档真不是虚的啊,总是能这么及时给我最需要的帮助。’ 欧兰可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给钟涛解了围,她今天这么着急的约许正华,是为了跟她谈黄金卖场的事情。黄金卖场的招标马上就要开始了,而她还有大量的问题需要跟许正华沟通。 许正华定的地方是一间专门的酸奶坊。酸奶坊的门面并不大,门口立着两个一人高的凯蒂小猫的玩偶,玩偶做的栩栩如生,身体里面装着灯管,通体闪亮,一粉一蓝,门口只有这两只猫在照明,每个小猫都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分别写着酸奶坊的中文和英文。牌子里面也按着灯管,颜色和小猫一致,照的酸奶坊的门口一片浪漫的温柔。 走到这里,欧兰不禁暗自苦笑了一声,这个世界,也说不清是公平还是不公平,说它不公平吧,它的确也给了自己很多机会。可你要说它公平吧,像许正华这样的女孩子,基本和自己同岁,但是她穿过的、吃过的、玩儿过的,却比自己不知道要多了多少。很多许正华已经拥有了的东西,也许自己一辈子都得不到。 每当这种时候,欧兰就觉得,崔慧明曾经的想法和做法其实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欧兰走进了酸奶坊的门口,里面的装潢是一种柔软的奶黄色和白色相间,两种颜色搭配的恰到好处。而装饰材料也以软质材料为主,让人觉得好像是走进了一大块新鲜的奶酪里,这里与其说是让人休闲的地方,还不如说是让人圆梦的地方——可能每个人小时候都有过一个住在用奶油蛋糕做的房子里的梦吧。 酸奶坊的服务员都是年轻女孩儿,头上扎着三角巾,穿着蓬蓬袖的花格裙子,系着雪白的围裙。 “您好,请问预定的位子是哪一个?”服务员迎上来问,看来这里是需要预定的。 欧兰说出了许正华的名字。 “您请跟我来。”服务员马上领着欧兰朝里面走去。 和上海的很多店铺一样,这里虽然门面不大,但是里面的空间非常大,服务员领着欧兰上了二楼又东拐西拐,终于在一个偏厅的尽头停了下来,这里有一个凸肚窗,凸出的窗子像多半个巨大的玻璃球。许正华就坐在这个玻璃球里。 她看到欧兰并没有站起来,而是问: “你的眼神干嘛那么奇怪?” 欧兰寻找了一下适合的词句,才说: “如果再加一个玻璃门,我会觉得你像那种摆在家里当装饰的玻璃娃娃。” “玻璃娃娃?”许正华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啊——你是说那种,有一个底,上面有一个封闭的玻璃罩子,里面或者有小房子,或者有一棵小树,还有一个小洋娃娃,如果打开开关,里面的娃娃就会转,还会唱歌,有的还会有假的雪花乱飞?” “对对对,就是那种东西,你也玩儿过啊?” “当然玩儿过。”许正华又左右看了看,“别说,你描述的还是挺形象的。” 欧兰坐到了许正华的对面,这里有一张翠绿色的小桌子,桌面是一片树叶的造型,还有两张仙人掌造型的绿色沙发。 “你想吃点儿什么?”许正华问。 “你帮我点吧,我第一次来这儿,”现在欧兰已经不忌惮在许正华面前承认这一点了,反正忌惮也忌惮不过来了。 “好吧,我来看看。”许正华一边端详着摆在桌子上的水牌,一边喃喃自语似的说着,“一份酸奶沙冰,一份酸奶蛋糕,一份土豆泥,一份玉米沙拉——这两样都有果汁酸奶调味,再要……” 许正华点着餐,欧兰的心思却已经飞走了,她认真的看着这间别致的餐厅,总觉得这里面的某种东西触动了她的神经,可她一时又难以捕捉。 她决定,晚上回去以后得给钟涛打个电话,让他和孙磊抽个时间到这里来一趟,看看他们能不能在这里获得些启发,把自己感觉到却提炼不出来的那个东西给挖出来。 可想完之后,欧兰又差点儿被自己这个想法给逗笑了,因为想象一下两个大男人坐在这样一个地方,估计他俩都得崩溃。 “想什么呢?”许正华打断了欧兰的思绪。 欧兰回过神来: “哦,没有,我在看这里的装潢,很有特点。” “的确是。上海的酸奶坊不少,但是最有特点的就是这一家,别人也想弄出特点来,但又不敢坚持,唯恐搞得太另类了,消费者会不买账,所以犹犹豫豫的,到最后反倒不伦不类,哪边都不讨好。” 欧兰认真的听着: “你说的很有道理,要么就坚守自己的特点,要么就干脆从俗,不伦不类,是最失败的。” “欧总,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也知道,我从来没有正式工作过,别的上司和下属之间,也会像你我这样吗?一起吃饭,一起聊聊男人,或者讨论一下玻璃娃娃?” 欧兰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么一个孩子气的问题,她想了想: “也会的,我以前也和我的上司或者下属一起做过这样的事情。” “哦,我还以为职场上就都是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呢。” “这个怎么说呢?”欧兰斟酌了一下词句,“肯定也会有斗争,办公室政治嘛,哪里都会存在的,但是也会有相互的依存吗,这就是同事关系的特点吧。” “这倒挺有意思的。”许正华道。 ‘有意思吗?’欧兰也说不清,因为她并没有过多的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只知道,职场就是这样的,想要在这里生存,就得适应这种方式。 “今天你找我,是要谈什么工作?”许正华问。 欧兰拿出了随身带的笔记本电脑: “先给你看些资料。” “需要上网吗?” “不用,都是我整理好的。”欧兰一边开机一边说,“这是怀安马上要启动的一个项目,这个项目我已经运作了一段时间了,目前只有刘主席一个人知道。你知道以后,也一定要注意保密,商场如战场,有时候一个信息就能决定一场成败。” “这个我懂。你刚才说刘主席,是刘启飞?” “对。” “怎么你只单独跟他汇报了?”许正华的眼睛闪动着,专注的望着欧兰。 欧兰正在埋头操作电脑,并没有听出许正华的弦外之意,只是如实回答: “因为这个项目需要资金过大,需要提交董事会批准,我怕到时候等我争取下来,董事会却不支持,所以提前向刘主席汇报了。” “哦,是这样。那他支持吗?” “支持。”欧兰说完后又加了一句,“在我把我的全部意图都向他阐述明白了之后,他支持这个计划。一会儿,我也会把这些都告诉你。你先看资料。” “好。” 许正华拿过电脑只看了一眼,就惊呼了一声: “你要挖天一的墙角?” 欧兰没想到许正华如此敏感,她心里一紧,因为毕竟她现在还摸不清许正华和沈佳一之间的关系。 欧兰平静了一下,试探着问: “你对他们很了解?”她故意问的很含糊,这一个他们,可以说是指这家珠宝公司,也可以说是指天一商厦。 “也不是很了解,我向他们公司定制过珠宝,是通过天一公司定制的,也就因为那件事,我成了天一的VIP客户。以后,天一会定期把他们的新款珠宝画册拿给我看。”许正华倒是很坦白,这让欧兰稍稍放心了一些,她准备再进一步试探试探。(未完待续) 18、懂得装傻的女人,都是聪明的女人 欧兰用那把极小的勺子挖了一点儿酸奶酪,放在了舌尖上,说心里话,她对这种东西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觉得不管是口感还是口味都轻轻飘飘的,就像苏州女子说话时那个糯糯的尾音一样,对于喜欢的人来说,那个韵味无可替代,但对于无所谓的人来说,实在是可有可无。 当那些酸奶酪全部都融化了之后,欧兰才漫不经心的问: “这么说,你跟沈佳一挺熟的?” “还行吧,她这人不错,挺有品位,不俗气。” 欧兰不知道许正华这个‘不俗气’的评语该如何理解,所以没有说话,许正华又问: “你呢?你认识她吗?” “算是认识吧。见过两面,一次是我和张总在一起的时候,在大街上碰到她,还有一次我、她、鑫荣的老总,我们几个人碰到了一起,就一块儿喝了杯酒。” 许正华露出了非常感兴趣的神情: “你们几个碰到一起?那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比电视剧上演的还热闹?” 看来这位大小姐还看过不少电视剧,欧兰微微笑了笑: “应该比电视剧里演的还要精彩吧?我不怎么看电视,一是没时间,再有就是总觉得那些电视剧跟生活比起来,情节太简单了。” “倒也是。那你对沈佳一的印象怎么样?”许正华问。 每当面对许正华的时候,欧兰就会冒出一个念头:假以时日,许正华很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职场女魔头!因为她这种完全不讲究章法的直率,会让她永远都占据主动。 欧兰沉吟了片刻,答道: “她很聪明,也很精明,但我们两个人的风格差距很大,各种风格都差距很大。” 可以说,欧兰的回答是很圆滑的,怎么理解都行,可没想到,许正华竟然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很对,我也发现了,你们两个的风格很不一样,所以,你们即使不是现在这种敌对关系,也很难成为朋友。” “敌对关系?”欧兰被逗笑了。 “怎么啦?你觉得我夸大其词是不是?其实,我一点儿都没有夸大其词,你们两个就是敌对关系!你想想,天一商厦一心想要吞掉怀安,而如果沈佳一真的成功了,你就失业了,现在这个社会里,抢掉一个人的饭碗,恐怕比抢掉这个人的男人,还要严重吧?” 欧兰忽然又发现了许正华的一个优点:很多被世人反复纠结的问题,被她一阐述,立刻就变得层次分明,言简意赅了,基本就是1+1=的问题。 为什么会这样呢?也许是因为许正华不用为衣食、生活、成就、未来,等等这些东西操心,所以眼界反倒变得开阔了吧。而绝大多数的普通人,被这些世俗的牵绊挡住了视线,所以就特别容易纠结。 欧兰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现在被人抢了饭碗的确比被人抢了男人严重。” 许正华看欧兰认可自己的观点,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所以,你肯定不会让天一收购了怀安,对不对?” “对。” “但我也知道,沈佳一对怀安是势在必得!” “我知道她一直在打怀安的主意,但我并不能确定她的决心有多大。”欧兰故意说。 “这一点你信我就行了,她就是势在必得,错不了,她总是想方设法的跟我接近,套我话,讨我的好,还总是找机会说一些如果让他们收购了怀安,股东们会得到多少好处之类的话。” “那你呢?她做这些的时候,你怎么办?” “装傻呗,还能怎么办?”许正华飞快的回答。 这一下,欧兰不禁对许正华刮目相看了,无论如何,懂得装傻的女人,无疑都是聪明的女人! 许正华继续说道: “事情是明摆着的,除非给股东们拿出真实的利益来,否则,光开空头支票,谁会相信?” 欧兰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 的确,这些股东们都太精明、太看重利益了,沈佳一想哄他们并不容易,可同样,自己如果不能领导着怀安给股东们真实的利益,他们也一样会毫不犹豫的把她给摒弃掉! 这时,许正华已经看完了欧兰给她的资料,她兴致盎然的合上了电脑: “我对这件事有兴趣,我喜欢他们公司的首饰。你需要我做什么?” “和我一起出席黄金卖场的竞标会,把这个卖场争取下来!” “好,没问题!”许正华兴高采烈的,“哎,我能问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让我和你一起去参加这次竞标呢?钟涛应该在这方面的经验更丰富吧?”许正华还是很能抓住问题的关键点的。不过这个问题也是欧兰深思熟虑了很久的,所以她马上就做出了回答: “对,他市场经验非常丰富。我之所以选择你,是有这么几方面的考虑,一,在珠宝饰品方面女人具有天生的优势。二,你是奢侈品方面的经验和品位是一流的,我希望,你的这种素养能够给对方以信心。三,你是上海滩的名媛,你出面,无形中就宣告了,怀安已经打通了上海上层消费者的通道。” 许正华笑了: “你对我的评价够高的。” “因为现在我的确是在总结你的优点,你想听我总结你的弱项吗?”欧兰笑着问。 “不想听!”许正华立刻回答,“我从来不听那种破坏心情的东西,所以我的心情总是很愉快。” “嗯,真是好习惯。”欧兰有些戏谑的说。 许正华却不以为意: “其实每个人都可以做到,只听自己的喜欢听的话,不去听那些不爱听的话。” 欧兰没有和她争辩,因为她知道,的确是每个人都爱听好听的,不爱听难听的,但却很难做到像许正华这样,只听好听话,因为别人都需要去面对上司、客户、同事、等等等等。可她也知道,这个问题,跟这位大小姐是解释不明白的,所以,还是干脆不解释的好,省下力气说点儿别的。 “看起来,你对这件工作很有兴趣?”欧兰问。 “没错,我喜欢这件事,我一定要把这个卖场争取下来,然后,我就让我所有的朋友都来怀安买首饰,我要告诉他们,这个卖场,是我竞标争取来的,我还要让我爸爸看看,我终于帮助家里挣钱了。” 欧兰被逗笑了,许正华的态度里虽然充满了孩子似的天真,但却有一种按捺不住的争强好胜。这股子劲头,还真是很对欧兰的脾气。 “沈佳一也想要这个卖场吧?”许正华又问。 “对,而且她觉得她很有把握,已经开始在天一珠宝商场里装修黄金卖场了。” “那她如果知道了我们也在打这个黄金卖场的主意,一定恨死我们了。”许正华咯咯笑了。 “你怕吗?”欧兰故意问。 “怕什么?” “怕沈佳一会介意这件事,毕竟你们是朋友。” “嗨,这有什么,朋友是朋友,生意是生意,两回事,生意最大,其它的,都得给生意让路。”这种商人之子的确是有她们独到的处世理论。 看来,许正华是准备一心一意的去做这件事了,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欧兰心里踏实了不少。 工作谈的差不多了,时间还不算晚,两个人也都有点儿意犹未尽,欧兰决定再闲聊一会儿,女同事之间,这种感情上的沟通和培养,是非常必要的。 “正华,你下午时候说,今晚有追求者请你吃饭,是怎么回事?什么人能入了你的法眼啊?”欧兰选了一个轻松的话题。 “哈,谁说他入我法眼了,不过是答应他吃顿饭而已。” 欧兰也笑了: “我虽然还不敢说有多么了解你,但这一点我决定敢肯定,你要是看不上眼的男人,别说吃饭,恐怕给你搬座金山来,你也会原样给人家扔回去。” 许正华也笑了: “这倒是,你还真是挺了解我的。不过也算不上入法眼,就是还不算讨厌吧。所以就给他个机会。” “哦,明白了。那这个幸运儿是何方神圣啊?”天地良心,欧兰这么问,纯属是为了拉近她们两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因为女人之间,只有谈这种感情话题,才能真正亲近起来。 “你认识,就是钟涛。”许正华满不在乎的回答。 饶是欧兰现在已经历练的很深沉了,可还是差一点儿惊叫出来,她赶紧举起杯子堵住了自己的嘴,又费了半天劲,才把心里涌出来的那口血给咽回去。 “你也没想到吧?”许正华看着欧兰的脸,问。 欧兰很吃力的咽下一大口酸奶——还是差点儿给呛着,然后才尽可能的保持着平静回答: “哈哈,的确是没想到,呵呵。” 而与此同时,欧兰在心里暗暗加了一句: ‘真没想到,钟涛现在变得这么出息了,马上出手,一出手就直入主题,漂亮,这一手干得太漂亮了,回去以后得好好夸夸他!’ 许正华当然不知道欧兰的心思,她现在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沈佳一和一个已婚的男人关系很密切,这个,你知道吗?” 欧兰的心一下子就缩紧了。(未完待续) 19、身处狼群 许正华一点儿也没有觉出欧兰的神情有异,这可能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欧兰已经太善于掩藏因为常亚东而引发的一切情绪变化了吧。 欧兰低垂着眼帘,她现在的心情很矛盾,她既想让许正华好好说说这件事,又怕听到什么让自己的伤心的消息,所以一时间想不好,是该问点儿什么,还是该换个话题。 终于,欧兰开口了,她很浅的笑了一下: “这个,就是沈佳一的私事了。”、 “私事?”许正华毫不客气的反问了一句,“现在沈佳一还有私事吗?”说完后,她又自己给出了答案,“只要她是我们的对手,她就没有私事,所有和她有关的一切事,我们都要了解、掌握,一但有机会,就拿出来,作为打击她的武器!” 欧兰抬起了头,有点儿意外的看着许正华,因为她没想到,许正华会说出这么萧杀的话来。 许正华看出了欧兰的疑问,她的眉毛微微一扬: “这是我爸爸说的,怎么,你觉得不对?”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爸很强大,的确非常强大。” 欧兰感慨道。这话如果是许正华的父亲说的,那就完全可以理解了。在现在这个中国,任何一个富豪,都是有些雷霆手段的,只是欧兰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学习这些手段。 “那当然,我爸非常厉害的。”谈到这个问题,许正华很是骄傲。 “你还没男朋友吧?”许正华忽然问。 “我?”欧兰愣了一下,她现在还是不太适应许正华的这种跳跃性思维,怎么一下子就又从她爸爸身上,蹦到自己的男朋友身上了?“哦,还没有。” “我觉得也是。”许正华说。 欧兰有点儿好笑: “你是怎么觉出来的?” “因为你不快乐呀。”许正华很自然的回答。 “我不快乐吗?”欧兰认真想了想,“我觉得我还行吧,就是工作比较忙。” “两回事,”许正华摆了摆手,“你的工作的确是忙,你也有工作上的快乐,但是你没有感情上的快乐,这一点很明显。” 好吧,欧兰决定不再追问了,无条件接受这个理由,因为她发现,自己跟许正华比起来,感情神经好像是薄弱了一些。 “欧总,我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问吧。” “你现在没有男朋友,如果你遇到一个各方面都非常符合你的要求、非常优秀的已婚男人,你会爱上他吗?” “我,没想过,”欧兰缓慢的回答,这当然是谎话,因为这种问题没法用真话来回答。 “那你要现在想想呢?”许正华又问。欧兰忽然发现,她很有当娱乐记者的潜质。 “我想,”欧兰一个字一个字的斟酌着,“这种事情没法预期,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遇到一个人、遇到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个人究竟会让我的理性崩溃到什么程度。” “说的好,我喜欢你这句话!”许正华忽然击节叫好。 欧兰被她吓了一跳,因为她的态度和语调都非常低沉,现在被许正华忽然这么一搅和,她都有点儿发懵,想不出自己说了什么值得她这么激动的话。 “我刚才说什么了?” “你说,这个人究竟会让你的理性崩溃到什么程度。就是这句话,我喜欢这句话,因为这也是我的态度。因为我觉得,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的过程,本身就是理性崩溃的过程,而理性崩溃的程度,决定了这个女人投入的程度。”许正华进一步解释道。 按说她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但欧兰还是觉得,听这些话,远不如看财务报表简单。 “而据我看,沈佳一的理性现在就已经彻底崩溃了。”许正华继续说,话题终于又绕回到沈佳一的身上了! 欧兰勉强笑了一下: “有那么严重吗?我看沈佳一挺聪明的啊。” “她是很聪明,这不是叫人给拿住了吗?”许正华很自在的回答,欧兰望着许正华,只见她眉目舒展、目光清朗,这是一种从未受过情伤的明净与自信。欧兰忽然发现,自己非常羡慕她,羡慕她这种提起感情来的时候,云淡风轻的态度。 “她跟你说过这些?”欧兰问。 “沈佳一?当然没有,我和她还没那么熟,不过我和她还有那个男人一起喝过一次咖啡,我就看出来了,虽然沈佳一表面上刻意显出洒脱的样子来,但其实她心里早就缴械投降了,我相信,如果那个男人肯离婚,她马上就会嫁给他。” “只要是一个愿娶愿嫁就好。”欧兰以为这个玩笑会让自己的心刺痛,结果却很意外的发现,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 “呵呵,”许正华不冷不热的笑了一声,“沈佳一愿嫁倒是真的,可人家愿娶吗?我看不一定,据我观察,那个男人对于这段情事,远不如沈佳一热心。” “那个男人是干嘛的?”欧兰尽量装作无心的问。 “一家公司的副总,经济实力一般吧,不过匹配沈佳一也算是不错了。” 肯定是常亚东无疑了。 欧兰了解许正华对经济实力的理解,知道决不能以她的评断标准来判断一个人的经济实力。所以笑了笑说: “你肯定是对这种副总之类的看不上眼,但是对于沈佳一来说,这也许已经是个不错的选择了呢。”欧兰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她宁愿让人们相信是沈佳一在高攀常亚东,而不愿意看到有人替沈佳一的选择抱委屈。 可现在,许正华却已经对这个话题失去兴趣了,她挥了挥手: “谁知道,感情上的事,外人本来就说不清楚。我今天突然想起这件事来,也是忽然冒出的念头,我想呀,咱们这次竞聘黄金卖场肯定会和沈佳一冲突上,到时候,如果真需要,我们就用这件事打击她!” “你真准备这么做啊?”欧兰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怎么啦?商场无情嘛。说真的,如果真需要使用这种方法,你会用吗?”许正华忽然问。 欧兰思索了一下: “我觉得我可能做不到。” “我觉得,我能做到!” 许正华的话,让欧兰的后背蓦地蹿出了一阵冷气。 和许正华分开了很久之后,欧兰仍旧在想她今晚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觉得,我能做到。’ 许正华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是非常坦然的,就好像在说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是啊,像许家这样的家庭培养出的女儿,的确是带着些狼性的。不像是欧兰,欧兰从小所受的家庭教育,就是要与人为善,不争、不抢,和任何人发生了冲突,都先让一步,不要动不动就和人发生矛盾。 而现在看起来,至少在现在这个职场上,许正华的人生态度是更有效一些的,也就是说,自己和她们比起来,已经在先天上就有所缺失了。 没错,这一次,许正华是在对付她们共同的敌人。但是下一次呢,谁敢保证,今天的盟友不是明天的仇敌?而且,除了许正华之外呢?欧兰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绝不只有许正华这一头狼。事实上,随着欧兰所处的位置越来越高,她已经非常明显的感觉到,在自己身边,狼的数量已经超过了羊的数量! ‘职场就像是一座原始森林,你每向前走一步,都会有凶狠的猛兽在等着你,所以,你必须要让自己足够强大,才能活下去。’这是她的职业生涯刚刚起步的时候,钟涛对她说过的话。 而现在,欧兰等于已经走到了这座原始森林的腹地,在这里盘踞着的都是最凶猛的毒蛇猛兽。而自己这只由羊演变而成的猛兽,会是它们的对手吗? 夜深人静,欧兰的家里更安静,因为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只要她不动,屋里就没有任何声音。 若枫曾经建议她去弄些会经常发出声音的钟表、玩具之类的东西,这样可以让一个人的世界热闹一些。但欧兰却没有这样做,因为她觉得,如果周围环境足够安静,还能显出她本身的热闹,可如果身边环境热闹了,反倒凸显出了她的孤单。 欧兰现在独自坐在卧室的床上,卧室收拾的很整洁——不管工作多忙,欧兰都会拿出时间来收拾房子,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卧室的窗子上只垂着一层深藕荷色的纱帘,壁灯给屋子洒下了一片柔和的光芒。床头柜上,手机正在充电,指示灯稳稳的亮着,看着沉默的手机,欧兰心里忽然感到一阵踏实——这个时间,只要电话不响,就说明一切平安! 当每天处理各种突发状况成为了一种习惯的时候,一整夜的安宁,都会让人觉得幸福。 今晚许正华谈到了常亚东和沈佳一的关系,欧兰本以为等待自己的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在这样的时候,一个人守着一所空房子,无疑是痛苦的。她在回来的路上甚至都在考虑,该用什么办法捱过去这一夜,是看书、看碟、上网,还是干脆抓个人来彻夜长谈?(未完待续) 20、许正华的未来 可当欧兰回到家里之后,却发现事情和她想的不大一样,她并没有预期中的那么伤心。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欧兰望着外面的夜色问自己。 也许是因为,通过许正华的描述,欧兰基本确定了,是沈佳一在倒追常亚东,而常亚东似乎并没有动心。 或者是因为,上一次跟常亚东不期而遇,无形中拉近了两个人心灵的距离,让欧兰的心里多了几分自信、 甚至都有可能,真像是许正华说的那样,在现在这个社会,被人抢了饭碗,比被人抢了男人,要严重的多。而现在沈佳一是既要抢欧兰的饭碗,又要抢欧兰的男人,两害相权,她的注意力就不自觉的全部集中到了饭碗的问题上。 欧兰越想越不得要领: ‘唉,’她不仅长叹了一声,‘要是现在常江就住在对面的卧室里多好啊。’如果常江真的也住在这所房子里,那她真的会马上去砸开他的房门,把心里这些困惑一股脑的倒出来,让他来帮自己分析一下。而且她有十分的把握,这种问题,常江一秒钟之内就能替她解决掉。 想一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是一件又复杂又有趣的事情,欧兰和钟涛、孙磊,也都是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她也很信任他们,但是这种感情上的困扰,她却只会跟常江一个人说,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想了,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呢。欧兰关灯躺在了床上,虽然挂上窗帘了,但还是有隐隐的光影射进来。欧兰的心很静,像是冬天下过雪的夜晚。 她翻了个身,这些年了,无数个深夜她都在为了常亚东辗转反侧、意落神伤,结果今天突然不伤心了,这还真让她有点儿不适应,好像生活中突然少了点儿什么似的。 黄金卖场的竞标开始了。 在竞标的头一天,欧兰和许正华最后一次沟通了和竞标有关的所有细节。 自从那晚把竞标的事告诉了许正华之后,欧兰就不断的发现许正华的优点。她总是能提出各种有新意而且非常有效的点子来,而且她干工作还真有股拼劲儿。一开始的时候,欧兰还怕她玩儿乐惯了,受不得这么加班加点的工作,但没想到,她一旦投入进来,竟然比欧兰还工作狂。 看来真是应了许正华自己那句话: ‘我这个人,如果遇到感兴趣的工作,我一定会是一个最成功的职场精英!’ 有一次,许正华一大早就来了欧兰的办公室,又给欧兰出了个主意——她一般都是在早上给欧兰出谋划策。 欧兰听完了她的建议之后,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脱口而出: “这是你爸的意见?” “你怎么知道?”许正华不假思索的反问。 欧兰的怀疑终于得到了证实:许正华的父亲已经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了,而且绝对站在了怀安的一方! 无论如何,这个发现都是让欧兰深感兴奋的。她冒险启用了许正华,现在终于收到了超值的回报。 当然,欧兰心里也清楚,许正华的父亲的态度,就和许正华身上的狼性一样,也是双刃剑,今天,他们会成为欧兰的助力,可也许明天,这把剑就会毫不犹豫的刺穿欧兰的身体。 但现在欧兰不想去考虑那么多,先打好这一仗,至于未来,还是那句话,成者王侯败者寇,她既然赢得起,就也输得起! 看许正华还在等着她的答案,欧兰笑了笑: “我猜的,因为我觉得这个主意很老辣,应该是一位极有经验的人提出来的。” “这么说,你也觉得这个建议很好?” “当然,这段时间你提出来的建议都非常好。” 许正华靠在了欧兰的办公桌上,从斜上方认真的看着欧兰的脸: “说真的,我总是对你的工作这么指手画脚,你会不会不乐意?” “不会。”欧兰真诚的回答,“我也是个俗人,如果你总是当着其他员工的面,给我各种建议,那我恐怕也会有些不快。但像现在这样,在我们两个单独讨论工作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提出更多的建议来,只有集思广益,才能寻找到制胜的方法。” 欧兰觉得自己的答复是很中肯的,她已经看出来了,许正华是一个非常聪明也非常自负的人,面对这样的人,如果你一味的抬高自己,把自己形容的超凡脱俗,那她会毫不犹豫的鄙视你,认为你太虚伪了。只有尽可能的跟他们说真话,才能得到他们的信任。 按说,欧兰的方法没有错,可她做梦也没想到,现在许正华脑子里的念头却是: ‘爸爸说,如果欧兰越支持我给她提建议,就越说明,这个女人有心计,看起来,她的确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 “好了,现在各种准备工作都进行的差不多了。”欧兰舒展了一下身子,最后一个问题,“明天你准备穿什么?” “我没出席过这种场合,你的意见呢?” “越精致,越能体现出你的气场越好,但必须是职装。” “明白了。哎,对了,你明天穿什么,我也配合你一下,要不,万一咱俩把颜色弄拧了,明天穿的跟一对儿红绿灯似的,那笑话就大了。” 欧兰被她逗笑了: “我穿白色套装,不过你和我的反差不妨大一些,体现出怀安的风貌本来就是多姿多彩的嘛。” “有道理。”许正华的眼睛闪动着,一看就是又在琢磨什么,“你说,我要是穿中式衣服怎么样?” “穿中式衣服?” “对啊,咱们不是去争取黄金卖场吗,黄金饰品本来就是偏古典风格的东西吧。” “那倒是,不过你穿中式衣服……”欧兰的话没有说完,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和沈佳一见面时,沈佳一穿着那件精巧的小旗袍的情景,说心里话,她并不觉得许正华适合穿中式服装。 许正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了: “你就放心吧,我现在是对黄金卖场势在必得,所以,绝不会胡来的,明天你就等着看效果吧。” 这天晚上,欧兰特意早下班,其实所谓的早,也不过就是没加班到十点之后而已。 她走出怀安的大门还没多远,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欧兰一回头,果然,钟涛追了上来。 “出什么事了?”不等钟涛走到近前,欧兰就沉声问道。 钟涛愣了一下,旋即无奈的笑了: “别担心,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明天你就要去竞标黄金卖场了,我今天专门等你下班,跟你聊聊,帮你理理思路,我知道你有这个习惯。” 欧兰长出了一口气,笑了: “谢谢你。” “客气什么?咱们是朋友,我又是你的副总,从公从私,这都是我份内的事。” 两个人并肩朝前走着,听他这么说,欧兰冷笑了一声: “咱们的另一位副总,可不是这么想的。” 钟涛知道她是在说陈秋峰,这段时间,陈秋峰不断的给钟涛设置重重障碍,弄得钟涛被他牵扯了极大的精力,根本分不出时间来干自己分内的工作,所以现在钟涛每天都的工作十七八个小时。每当想到这些,欧兰就怒火中烧! 钟涛知道欧兰的心思,所以反倒开始劝慰她: “你不用太把陈秋峰放在心上,他越这么丧心病狂,越说明他已经穷途末路了。他那里你放心,我还能应对,如果我感觉哪天应对不了了,我会及时通知你,我们再想办法。” 欧兰点了点头,叹了一声: “我相信你的能力,只是觉得,这样工作,你太累了。” 钟涛轻松的笑了: “你不用为这个担心,这些年我一直都是高强度工作,习惯了。不是有句话吗,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在剥削,区别只在于,有人剥削别人,有人剥削自己,而你我命中注定,这辈子就是要剥削自己的。” 欧兰也笑了: “是啊,剥削自己。” “明天竞标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钟涛问。 “该做的准备我都做了,但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别想那么多了,行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最近你跟许正华合作的不错?”钟涛又问。 “还行。”欧兰详细的对他说了,许正华的爸爸给她们提了不少建议的事,最后总结道,“他的那些建议还都挺不错的,在这次竞标中应该都能起到作用。” 钟涛的神情却变得阴沉了: “欧兰,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啊?” 欧兰苦笑了一下: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她父亲现在对于怀安太感兴趣了,也太关注了。” “对。”钟涛坦率的承认,“按说,他不管是作为怀安的大股东,还是作为怀安副总的家人,积极为怀安的经营出谋划策,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却有种担心,我怕他的目的没这么单纯。” 欧兰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来: “你是担心,他现在正在着力培养许正华,而目的,就是希望有一天,能让许正华成为怀安真正的总裁?”(未完待续) 21、每个空间,只需要一位皇后 钟涛顿住了脚步,回头专注的看着欧兰,认真的回答: “对,这是我现在最担心的。” 欧兰微笑了一下: “你得这么想,人家想让自己的女儿做怀安的总裁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们拦不住别人觊觎我们的领土,我们能做的,只是让我们自己更强大,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我们的领地。” “我发现你真的成熟了。”钟涛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说。 欧兰笑了: “我相信,如果现在你是怀安的总裁,你也会这么想的,而现在你更多的是在为我担心,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忧虑。” 两个人无言的向前走了一段路,钟涛忽然说: “所以明天的竞标很关键,如果能够顺利拿下这个黄金卖场,你在董事们的心目中,分量自然就会加重。而董事会支持你,陈秋峰就会收敛一些,怀安的内忧外患都会暂时得到缓解,为我们开拓市场赢得时间。” “你说的很对。争夺下这个黄金卖场,对我们的帮助会非常大,所以我会尽全力而为。但是,如果真的失败,我也不会过于沮丧,我会马上投入到下一个机会中去。” “下一个机会?” “我还没有找到,但我相信,在未来,一定还会存在其它机会。” 钟涛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是又把话咽了回去,欧兰有点儿好笑: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跟我就不用藏着掖着的了吧?” 钟涛也笑了: “不是,我是准备说的时候才发现,这句话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哪句?” “我想说,你真的成熟了。” “哈哈,”欧兰乐了出来,“这话说一回还行,要是连着老说,我就觉得自己真的老了。” “所以我就没说啊,你却偏逼我说出来。” “哈,还是我的错了,好吧,好奇害死猫,我决定不好奇。”欧兰笑过之后,忽然很诡异的说道,“对了钟涛,许正华跟我提你来着。” “提我?她说我什么啦?” “也没说什么,就说你在追求她,但她这段时间太忙了,还没顾上理会你。” “这种话,你会信吗?” “信啊。” “啊!”钟涛惊叫了出来,“你疯了,这一听就是那个疯丫头的胡言乱语,你也信!” “我干嘛不信?人家许正华是独生女儿,她家的财产是过亿的,如果你真那么有出息,能把她追到手,我多替你高兴啊!” 钟涛没好气的看着欧兰: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还有最后一句,”欧兰快乐的笑着,“你刚才‘疯丫头’那个三个字,说的挺亲切的。” “行了!”钟涛都有点儿气急败坏了,“都到你家门口了,你赶紧上楼吧!” 欧兰咯咯笑着: “你还上来坐会儿吗?” “不了,你早点儿休息吧。今晚把思维充分放松,好好睡一觉,公司的事你不用担心,我都能处理好,我在公司等你的好消息。” “好。谢谢你。” “怎么又说谢,以后你跟我别说这个词了不行吗?” “那我恐怕做不到。”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快回去吧。” “哎。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难得早下班一天。” “嗯,我走了,你也放松点儿,脑子里的弦儿别老绷得那么紧,总是随时随刻的等着接到坏消息似的。” 欧兰笑了: “好,我知道了,快走吧。” 钟涛走了,欧兰独自走进了小区,刚才她和钟涛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谈笑风生的,可这刚一转身,她却马上就陷入到了一种凄凉之中: ‘钟涛说的对,我应该学着放松自己的神经。可我能做到吗?我想,除非有一天,我能真正离开职场,终止职业经理人的生涯,否则,我的神经都会是紧绷着的。这就是成功的代价吧。’ 竞标的地点,在浦东区的一座五星级酒店里,怀安的临时竞标办公室也就设在了这里。欧兰提前到了,她果然穿了一身白色的三件套西装,耳朵上戴了一副黄金的耳钉,中指上戴了一枚黄金戒指。全身上下只有素白和金黄两种颜色,看上去整个人的状态都很明亮。 许正华来了,当欧兰拉开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整个人都呆住了。 就见许正华穿了一套浅金色的中式衣裙,这种浅金色,就好像是北方秋天,树叶刚刚开始变黄,被正午最明媚的阳光照着的时候,呈现出来的那种颜色。衣服的上身是一件偏襟的上衣,盘扣、立领、窄袖,收腰,只显的许正华纤腰一握,下身是一条长裙,裙子上没有接缝和褶子,完全就凭着绸缎本身的柔软垂下、撒开,平添了无限的柔美。 许正华的手里扣着一个乳白色的真皮小包,皮包有一本杂志那么大,正中间有一个金色的搭扣。拿在手里,既典雅又贵气,而且和这身衣服非常协调。 许正华看到欧兰那副震惊的神情有点儿得意,她伸开双臂原地转了个圈,看样子是想让欧兰全方位欣赏一下她。 她这一转身,欧兰才发现,原来在许正华的上衣的背后,和裙子的正面,各绣着一支红色的莲花,莲花旁,还丝线错落有致的绣着两行小楷: ‘池塘一夜秋风冷,吹散芰荷红玉影,蓼花菱叶不胜愁,重露繁霜压纤梗。’ 现在,欧兰是真服了,她闭了闭眼睛,缓解了一下自己的眩晕,有气无力的问: “你这身衣服也是定制的?” “对啊,去年,我要参加一个商务酒会,想让自己穿一套别致的礼服,而且还得显出职业的风格来,就请人专门为我设计制作了这套衣服。你看怎么样?” “太美了。” 没错,的确是太美了,最重要的是,正如许正华所说的,虽然她裹着这么一身绫罗刺绣,可给人的感觉并不像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而且正相反,她现在给人的印象非常的职业。欧兰看着她,从心里就觉得,二三十年代的时候,旧上海的那些最时髦的职业女性一定就是这么穿戴的。 “嗨,想什么呢?”许正华看欧兰一个劲儿的发愣,就喊了她一声。 欧兰回过神来,忽然神情变得有点儿伤感: “我真希望能让张总看一看你现在的样子。因为我觉得,你是把怀安穿在了身上。” “啊?”许正华没听懂。 欧兰甩了甩头,有点儿不好意思: “呵呵,没事儿,我是突然出现了一种幻觉,我觉得,退回八九十年,怀安雄霸上海滩商界的时候,如果有一位女经理,那一定就是你现在这种样子的。所以我说,你好像是把怀安的辉煌和历史都穿在了身上。” 许正华也笑了: “让你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只要你觉得我这么出场,能给怀安加分就行。” “一定能!只要对方公司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真正想建一个最完美的黄金卖场。” “你还用检查一下我的首饰吗?”许正华用手指拨了一下耳坠子。 欧兰已经看到了,她今天也戴了一副黄金耳环,是非常传统的造型——一个葫芦形的金环,下面坠着一颗水滴形的翡翠。那一抹湖水般的碧绿,给许正华的脸颊上投下了两块好看的阴影。而她这一抬手,刚好又露出了手腕上的一只金镯子。 欧兰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了,在首饰方面,我对你绝对有信心。” 她说的是真心话,她清楚那对翡翠耳环的价值,至于那个金镯子,虽然她没看清楚,但是她毫不怀疑,许大小姐今天会戴一副中国最传统的龙凤镯来配合气氛。 “那我们就走吧。”许正华说。 “好。” 两个人相携朝着竞标会场走去。 竞标第一个环节是开放式的展示。一间巨大的会议室已经被布置成了临时的展场。 展场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桌椅都搬走了,屋子中只放了几张方形的台子,台子上放着沙盘,这是所有参见竞标的商厦提供的黄金卖场的模型。 屋子一端的墙壁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液晶显示屏,显示屏上正在循环播放着各家商厦的资料片,这也是由商厦自己提供的。每家商厦都力图通过这个机会尽可能的展示自己,所以每段纪录片都制作的美奂美仑。 欧兰和许正华走进展厅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多一半都是陌生的脸孔,但是欧兰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丁伟和沈佳一!很好,三家对头终于又见面了。 今天沈佳一也穿的中式服装,她穿了一件玫瑰紫色的旗袍,旗袍很合体,没有袖子,露出了沈佳一那两条雪白丰腴的胳膊。旗袍的肩膀处是镂空嵌纱的,更显出她精明中透着妩媚。 说心里话,今天沈佳一穿的这件旗袍也不错,只可惜,她遇见了许正华! 许正华一出现,再看看沈佳一,你就会觉得,她还是端着盘子去做一些服务性的工作,更适合一些。 女人之间的竞争就是这么残酷,上一分钟,你还是焦点,可下一分钟,当出现了一个气场更强大、绝对压倒了你的气势的女人之后,人们就不由自主的把你当成了丫鬟。 因为在每一个空间中,都只需要一位皇后!(未完待续) 22、解围 欧兰和许正华一在门口出现,立刻就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有人说,如果两个美女同时出现,那带给男人的冲击绝不会是加法——两个美女,而是乘法——美女的平方。 现在也是如此,这两个女人,一个素雅到了极致,一个华丽到了极致,尤其是许正华,她带给人的视觉冲击太强烈了。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欧兰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今天不在意被许正华抢了风头,只要能把黄金卖场争取下来,她情愿把这个风头让出去。 沈佳一最初都没有认出许正华来,因为今天许正华为了配合这身衣服,很难得的盘了头发,她把头发盘成了一个低低的、非常蓬松的发髻,沉沉的坠在脑后,还用发网固定住。前额和两鬓的头发都向后梳去,整个人都显出来一种纯中国古典式的优雅,和平日里那个现代、时髦的许正华判若两人。 丁伟也看到了这两个女人。他在看到她们两个之后,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美色当前,而是迅速的估量欧兰她们两个人的行头,能为她们此次的竞标增添多少砝码! 所以说,丁伟虽然风流自赏,可在他的心目中,女人永远是排在第二位的,第一位的,永远都是生意! 这次竞标的负责人迎了上来“ “是怀安商厦的欧总吧?”他虽然是在跟欧兰说话,可眼中丝毫也不掩盖对许正华的惊艳。 欧兰笑着回答: “对,我是怀安百货公司总裁欧兰,这位是怀安的副总裁许正华女士。”欧兰已经看出来这位负责人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许正华身上,所以干脆直接就把她推到了前台。 “哦,原来是许总裁,你好,幸会。” “你好。”许正华落落大方的伸出了右手,交到了对方的手掌里,礼仪掌握的恰到好处。 负责人虽然被许正华吸引,但肯定也不能一味的跟她闲聊,所以又转向了欧兰: “欧总,这次您能带领怀安参加这次竞标,我代表我本人及我们公司向您表示真诚的感谢。怀安商厦是一家有着百年历史的百货公司,可以说它的历史就代表了上海百货业发展的历史,怀安商厦在上海商厦业的地位是不言而喻的,所以,怀安商厦能够参与这次竞标,我们深感荣幸。” 欧兰笑意盈然: “听到您如此了解怀安的历史、如此中肯的评价怀安,我很高兴,也很感动。就在今天早上,我还在跟许总说,她简直是把整个一部怀安的辉煌史穿在了身上。”欧兰又一次把许正华给推了出来。 听欧兰这么一说,那位负责人也就顺势看向了许正华。 “把怀安的辉煌史都穿在了身上?欧总这个说法很有意思,能具体解释一下吗?” 欧兰望着许正华的衣服,态度中包含深情: “怀安商厦有着悠久的历史,她经历了百年的风雨历程,也沉淀出了她独有的雍容和高贵。就像许总的这套衣服,很华丽,但是华丽中又不失极深的文化内涵,这也正是怀安最宝贵的地方。做一间时尚的商厦容易,做一间奢华的商厦也很容易,但是做一间真正有内涵、有底蕴的商厦就难了,因为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而怀安恰恰做到了。” 负责人点了点头: “欧总说的很对,而且通过欧总的话我也能感受到,您对怀安有着极深的感情。” “没错,我对怀安的确有极深的感情,而且不仅是我,许总,还有怀安的每一位员工,都对怀安怀有非常深厚的感情,因为怀安这个企业本身具有非常强大的企业魅力,每一个加入它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就被它吸引,深深的爱上它,以它为荣。” “一个企业能够拥有这样的魅力,的确是强大的,但我还认为,怀安能够拥有一位像欧总这样的总裁,是怀安的幸运。欧总、许总,我先去处理点儿事情,刚才跟您二位聊的非常开心,一会儿我们还有专门的交流时间,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聊。” “好。” 负责人走了,许正华刚想对欧兰说什么,沈佳一已经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两人的身旁,欧兰早就看见她了,她一直就站在不远处,欧兰相信,刚才自己和负责人的一番对话,她已经全都听见了。 “正华,好久不见。”沈佳一故意先跟许正华打招呼,而且态度还非常亲热。 欧兰大度的笑了笑,向后退了半步,想给她们两个留出一个谈话的空间来,可是没想到,沈佳一还没等许正华回话,就已经又对着欧兰开口了: “欧总,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是吗?谢谢。” “哈哈,你谢什么呀?” “沈总这么大力的夸赞我,我当然要谢了。”欧兰的样子还挺真诚的。 “我夸赞你了吗?我没觉得呀?”沈佳一的语调听起来很锋利,就像是一把把又薄又快的小刀子。 “哦,那可能我听错了。”欧兰轻轻巧巧的一个四两拨千金,就避开了沈佳一的锋芒,她当然知道沈佳一是来找茬的,但欧兰心里很清楚,在竞标现场别说冲突起来,就是声音稍微高一些,都有失风度,所以她绝不会给沈佳一激怒自己的机会。 可沈佳一却不这么想,今天欧兰和许正华一出场就抢了她全部的风头,她就已经怒火中烧了,刚才又让欧兰抢到机会,那么强势的替怀安宣传了一番,她现在必须要狠狠的打压一下欧兰的气焰,否则如果一直让她这么得意下去,她一会儿不定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所以沈佳一把下颌微微一扬,说了句: “欧总,您真会开玩笑……” 可是还没等她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欧兰已经对着她身边开口了: “丁总,好久不见,你好。”原来丁伟也走过来了。 丁伟满面春风: “哈哈,刚才我站在那边就想,我真应该转行做珠宝公司了,你看,他们公司一个竞标,上海滩的首席美女们悉数云集,这太让人羡慕了。” 沈佳一娇笑了一声: “呦,丁总,刚才您可是跟我说,你今天只是来凑热闹的。” “没错啊,我就是来凑热闹的,所以我的焦点都在各位美女身上啊。” “那欧总呢?你也是来凑热闹的?”沈佳一又转回到了欧兰身上。 这个问题太刁钻了,看着沈佳一这么一次次的找茬儿,欧兰不禁心头火起,她迎住了沈佳一的目光,笑了: “对,我也是来凑热闹的。我们这些开商厦的,每天可不就是在到处凑热闹吗?逢年过节,市面儿上越热闹,我们就都把自己的商厦整的越热闹。嫌热闹的不够了,还得想方设法的把顾客们拉进自己的商厦里,拽着大家一起热闹。实在热闹不起来了,就开始琢磨着打折、促销,引进新款。总之,咱们干的就是凑热闹的活,过得就是凑热闹的日子。要是哪儿热闹,咱们没能及时赶过去,心里都会觉得跟犯了什么错似的。年终述职的时候都不好交代。” 沈佳一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招出欧兰这么一大篇文章来,而且这里面左一个热闹、右一个热闹,足够让人眼花缭乱了。 丁伟强忍住笑,说: “许总,您和沈总你们聊聊,我向欧总请教点儿问题。” “您请便。”许正华礼貌的回答。 然后丁伟向欧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两个人就朝着另一边比较清静的地方走去了。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两个人竟然走到了怀安商厦的卖场模拟沙盘的旁边,现在这里没什么人,他们就站在了这里,远远看去,好像是在研究沙盘。 丁伟刚要说话,欧兰却抢先开口了: “谢谢你。” 丁伟愣了: “谢我?谢什么?” “你把我带到了这边啊。帮我解了围。” 丁伟终于明白了欧兰的意思,他笑了: “哈哈,可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你需要我帮你解围啊。如果我真要英雄救美的话,刚才那一幕中,需要救的,似乎是沈佳一。” 欧兰的眉毛轻轻一挑: “恐怕不仅是刚才一幕吧,我相信,只要有我有她的地方,她永远都是需要被救的那一个,因为她永远都那么我见犹怜。” “哈哈,暂停。”丁伟笑着抬起双手做制止状,“刚才我已经领教了欧总的口才了,现在可真不敢再冒犯您的神威了。” 面对丁伟这种似调侃又似戏弄的态度,欧兰也不生气,她很平静的说: “也许,你真的是有事想和我谈,所以才把我带离了沈佳一,但即使如此,我也要感谢你,因为如果你不这样做,我可能就会面临一个比较尴尬的场面。我一般不去过多的去考虑对方究竟是不是有心帮我,只会看自己是否从中受益了。” 丁伟望着欧兰,目光变得深沉了: “那这句话我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解读——你不会过多的去考虑对方究竟是不是有心伤害你,只看你自己是否真的受到了伤害?”(未完待续) 23、商业阴谋 听着丁伟的话,欧兰的心中忽然有点儿感叹: ‘这些商厦的老总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想跟你绕弯子的时候,一个赛一个的九曲十八弯,可要真想跟你直接了,又都是这么单刀直入,让人难以应对。’ 欧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滑过罩着模拟沙盘的玻璃罩子,罩子内侧嵌着照明灯管,但是玻璃摸起来,仍旧是冷硬的。欧兰沉吟着,一字一句的说到: “坦白的说,你刚才的问题我以前没有想过……” 看起来,欧兰的这个回答是完全在丁伟意料之中的,所以他洒脱的一笑,刚要说话,可没想到,欧兰的话还没有说话,只听欧兰继续娓娓道: “而我之所以以前没有想过,可能是因为我生活中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刚才听了你的话之后,认真想了一想,发现你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有一天,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的确会这么做的。” 丁伟望着欧兰,唇边的笑容变得深刻了: “你真是挺聪明的。” 欧兰也笑了: “想在南京路上经营商厦,总是要稍微有点儿小聪明的吧。” “不,你这不是小聪明,是大智慧。” “这个评价太高了,我真是承受不起。” “你承受的起。”丁伟的态度分外认真,“因为你很真诚,而且你懂得什么时候拿出你的真诚。会经营那是小聪明,这种小聪明,你、我、沈佳一都有,可是能够坦然磊落的以诚待人,就是智慧了。” 欧兰又笑了: “这可能是我的性格使然吧,我这个人天生的脾气就比较直接,不大会拐弯儿,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只要我真是这样想的、这样做的,我就不怕承认。” 丁伟看出来,欧兰不想再继续谈这个话题了,也就不再纠结,转而把目光投向了沙盘: “这次怀安的黄金卖场的设计做的很不错。” 的确,这个设计是欧兰专门请那位懂得风水的设计师设计的,整体效果开阔大气,虽然简洁,但是很有大家气派。 丁伟又说: “这次,我们鑫荣真是来凑热闹的,但是我从这个沙盘上能看出来,怀安不是来凑热闹的,欧总对这个黄金卖场是势在必得了。” “每做一件事之前,我肯定是会抱着必胜的决心的,但是最后结局如何,有时候也是要讲究机缘的。” 丁伟看出来欧兰是下决心不跟他说任何有实际意义的话了,他也不生气,只是笑道: “所以也难怪沈总那么大火气。” 欧兰忽然笑出声来,笑过之后,才非常轻松的说: “同行是冤家,所以我理解她。” 丁伟终于相信了,今天他从欧兰这里挖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于是说: “好,那我祝你今天马到成功!” “谢谢!” “不用谢,因为我也会这么预祝沈总的。”丁伟有点儿挑衅,因为今天欧兰一直都太平静了,让他觉得挺有挫败感。 “没关系,同行之间是需要互相尊重的,我也理解你。” 丁伟和欧兰分开之后,怎么着都觉得心里堵得慌,他干脆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拨通了谢海川的电话: “海川,忙吗?” “不忙,你说。” “我刚才让一个女人弄得比较郁闷。”丁伟没好气的说。 海川愣了一下,他认真想了想,没错啊,今天丁伟应该是去参加黄金卖场的竞标了,看这个时间正式竞标会还没有开始,他怎么又扯到女人身上去了。 但是海川知道丁伟的习惯,所以也不发问,只安静的等着他自己说出来。果然,丁伟滔滔不绝的开口了: “我刚才遇到欧兰了,我一直试图从各个角度击破她的心理防线,但她始终在给我打太极,完完全全的把我给挡了回来。” 海川终于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了,但还是不太明白: “可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为什么非要去击破她的心理防线呢?” 丁伟本来想理直气壮的回答谢海川的,可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啊,自己为什么今天非想打击欧兰呢?他认真想了想才说: “主要是,她今天为了竞标黄金卖场,准备的太充分了。”丁伟说完后,自己也觉得这个回答太强差人意了。 谢海川差点儿没乐出来,他非常了解丁伟,所以已经通过这只言片语明白了丁伟的心思,肯定是今天欧兰在某件事上表现的很不错,所以激起了丁伟的好胜心。有时候,丁伟的性格就像个孩子,决不允许任何女人表现的太过于聪明,因为在他的意识里,女人的智商就是低于男人的。 丁伟跟海川闲聊了两句,心里也就不那么郁闷了: “好了,我挂了,竞标会马上就开始了。” “好的,再见。” 谢海川收线后,无奈的笑了: “刚才我的老总来电话说,他被你的老总整的很郁闷。”他笑着对对面的人说。 而坐在他对面的,竟然是钟涛!现在,他们两个正坐在一间咖啡厅里,上午这个时间,咖啡厅才刚刚开门营业,一般要到午餐的时候才会有客人,可今天一开门就进来这么俩高质量的帅哥,这不禁让女店员很是心情愉快。 钟涛听了谢海川的话,也笑了: “你是在暗示我,鑫荣和怀安会以某种比较浪漫的形式合并吗?” 谢海川哈哈大笑: “当然不是,虽然这个情节如果放到电视剧里去一定会很浪漫,但是具体落实到丁伟和欧兰这两个人身上,那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他们彼此只对对方的商厦感兴趣。” 今天钟涛一上班就接到了谢海川的电话,说想和他见个面,钟涛感觉很突兀,自从他出任怀安公司副总之后,他还没有和谢海川联系过。但他相信,谢海川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他想先弄清楚谢海川的用意,于是笑着问: “这是干嘛?” 谢海川迟疑了一会儿,才说: “确实是有点儿事情,但也不完全是公事。” “哦,原来是私事啊。”钟涛明显的放松了下来。 “也不完全是。”谢海川又说。 “海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吞吞吐吐的了?我们还是见面说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一会儿,十点钟,行吗?” “十点?”这个时间有点儿怪。 “对,我中午、晚上都有事情。” 这么看起来,谢海川真是挺迫切的要和钟涛见面。 “好,就十点吧。”钟涛很痛快的应允了。 结果钟涛和谢海川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接到了丁伟的电话,给他们平添了这么一段花絮。 “说吧,这么十万火急的找我,到底什么事?”钟涛问。 谢海川的神情挺严肃的: “钟涛,我先说明一点,我今天找你,没有任何商战中的计谋之类的东西。” 钟涛笑了: “你真多余,我们之间不用解释这些东西吧?” “按说是不用,可问题是,我现在自己都说不清,我今天来找你,究竟是不是一个商战阴谋中的一部分。我认为我不是,但也许,我已经被人利用了。” “晕死了,海川,你是不是准备改行写悬疑小说了,怎么说起话来这么云山雾罩的。这样吧,你先把你准备说的事情说出来,我来帮你分析一下,看你到底是不是已经成为了阴谋的一部分。” “好,钟涛,你听说过法国NKR财团吗?” “没有。”钟涛飞快的回答,他是真没听说过。 谢海川又组织了一下语言: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法国NKR财团的中国区总裁,设宴招待丁总,我和丁总一起去了,席间提到了你,那位总裁对你非常有兴趣。” 听话题终于涉及到了自己,钟涛也集中起了精力: “他们宴请你们,怎么会提到我呢?” “是这样的,NKR财团准备收购怀安。” “哦,”钟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海川,先谢谢你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 “这个不用谢,因为吃饭的时候,那位总裁自己就提出来,希望丁总能够在机会恰当的时候,给怀安和欧总传个话,表达一下他们的心意和诚意,我相信,这也是他们专门宴请我们的原因之一。当然,我们还谈到了其它领域的合作。” 钟涛点了点头: “这种方式也很常见,先通过一个中间人摸摸对方的态度。” “对,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后来,话题绕到了你身上,尤其是当丁总说了,我和你私交很好之后,他们总裁专门跟我说了几句话,她说,希望我能够把这件事尽快转告给你……” “专门转告给我?是让我再转告欧总吗?” “这个她没说,她只说,转告给你,还说,既然我和你是好朋友,那我一定会帮你这个忙的。” “帮我什么忙?”钟涛越听越糊涂了。 “她没说,看她的意思,我只要尽快的把这件事告诉你,就算是帮你忙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也越听越觉得是个阴谋了。” “所以我也很糊涂,不过我想,不管对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这个消息尽快告诉你,总是没错的。”(未完待续) 24、离开怀安 “那当然,”钟涛用力的点了点头,“信息这种东西,总是越早知道越好,所以我还是要谢谢你。” “这是他们总裁的名片,也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她专门强调要把名片交给你。所以我想,也许他们是想把你挖到他们公司去。这样,既挖了怀安的墙角,他们又多了一名干将……”谢海川还在自顾自的分析着。 他没有发现,钟涛的脸色已经变了,因为他赫然看到了名片上的三个大字: ‘崔慧明’! 钟涛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没有再过多的向谢海川说什么,甚至他都没让谢海川看出他的情绪变化,甚至在最后分手的时候,他还笑着调侃: “海川,我突然有个想法,你说会不会是那位女总裁对你有意思,所以才故意把这个活儿派给你?这样好有借口跟你多接触。” 谢海川不疑有他,哈哈大笑: “你拉倒吧,那种女人,我可消受不起。” 钟涛也和他一起笑,甚至在他们两个分手,他独自往怀安走的时候,脸上仍旧挂着笑容。现在任何人看到他,都会毫无疑义的认定他是一个正值春风得意的有为青年。只有钟涛自己知道,现在他的心里有多么的阴冷。 前面就是怀安了,远远望着怀安的大门,钟涛长叹了一声,转身又朝回走,他并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只是不想去公司,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熙熙攘攘的南京路,已经被尘封在心底深处的一幕幕又开始在眼前翻腾。最后,所有的思绪在钟涛的心中凝聚成了一句话——世界这么大,为什么我就躲不开她呢? 就在不久前的那一夜,他和欧兰谈到了她,当时钟涛还觉得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了,可今天他才明白,他的心不是止水,而是地壳,地核深处那股岩浆其实一直都没有停止过翻腾,它一直就在寻找机会冲出地壳。 ‘她到底想怎么样?难道她还想再在我的生命里来一次火山爆发,再次把我的人生冲的落花流水,一塌糊涂吗?’钟涛在心里说。 第一次,她突然离去,让钟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跟女人说话的兴趣,在他眼里,一切女人的面目都那么虚伪可憎。甚至在工作中,他都尽量挑着男客户打交道。总算后来,随着岁月的流逝,这种情形改善了,否则,钟涛一定都会被人误会性取向有问题了。 第二次,她突然归来,钟涛毅然放弃了已经到手的中南区总裁,转身离去。没有人知道他当时心中有多么痛苦。一个男人,自己的女人因为自己没钱没势而背叛了他,现在,却要让他在这个女人的管辖下生存,这种事,恐怕任何一个有志气的男人都不能忍受。那段日子,钟涛最恨的人是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这么不争气,这么多年了,还是无法超越崔慧明背后的那个男人。 从上一次辞职到现在已经三年了,在人生路上,三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可对于他们这些职业经理人来说,这三年磋磨所带来的伤害是叠加的。因为你不仅浪费了三年的时间,更主要的是,你离开了业内一流管理者的平台。老板们是现实的,在过去的三年中你没有创造出任何业绩,他们就不会再选择你,因为他们对你的能力已经失去了信任。 这次和欧兰意外重逢,钟涛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他下狠心要利用这个机会重新杀回一流职业经理人的平台。这段时间钟涛甚至都能够感觉到,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活力,这种久违了的激情,让他血脉贲张。他就好像是被剥夺了竞争权的武士重新回到了沙场,现在,每一个冲到他面前的敌人都让他衷心的感激,因为这些敌人给了他证明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 可结果,崔慧明又出现了。在看到名片的那一瞬间,钟涛就明白了崔慧明的心思,她一定已经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钟涛现在是怀安的副总,所以她才通过这种形式通知钟涛,让他离开怀安。 ‘离开怀安。’钟涛的脸上竟然莫名的显出一抹凄厉的笑容,‘这么多年了,你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自我,那么霸道,一切你认为阻碍了你的人和事,都得无条件的为你让路,为了你而改变固有轨迹,而你从来都不考虑,这种改变对别人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钟涛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黄浦江边,他不禁苦笑了出来,历史总是惊人的巧合,上一次,崔慧明在南京路上告诉他,要和他分手,他也是独自来到了黄浦江,不过那次是晚上,那天,他很想像书中描写的那样,弄几瓶酒喝一个酩酊大醉。可结果,酒买来了,他却一口都不想喝,就是不想喝,即使强迫自己,都咽不进去。可见很多时候,书里的情节都是骗人的。 最后,钟涛把那几瓶酒都倒进了黄浦江,茫茫夜色里,江水无声无息的吞了他的酒,却没能带走他心头的血。 “唉,”钟涛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甩了甩头,要求自己不要再回忆了。 江岸上全都是人,外滩永远都是不缺游客的。看着那些兴奋的人群,钟涛没了走到江边去的兴趣,他刚想转身离开,忽然一个很纯净的声音喊住了他: “先生,能帮我们拍张照吗?” 钟涛回头一看,原来是两个大学生摸样的恋人,正拿着个相机,充满期待的望着他。 钟涛笑了,他接过相机,认真的帮他俩拍好照片,那对年轻人道谢之后,又拉着手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钟涛脸上的笑容久久都不曾散去: ‘年轻真好啊,不管这两个孩子未来会怎样,至少现在,他们的快乐是最真实的。’ 钟涛忽然又叹了一声,在这一刻,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再向崔慧明让一次步吧。世界这么大,再去找其它的机会吧。’ 决定有了,下一步就是通知欧兰了,钟涛拨通了欧兰的电话,他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对欧兰的影响有多严重,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他觉得,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通知到欧兰,让她早做准备。急切间,他却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欧兰现在正在参加黄金卖场的竞标。 电话接通了,两声铃声之后,手机里竟然传出来了一个非常清亮的女声: “喂,钟涛,有事啊?” 钟涛立刻分辨出,这是许正华的声音。钟涛第一个反应是自己一时迷糊拨错电话了,他刚想解释,可许正华那边已经一连串的说开了: “你是找欧总吧,她现在正在跟对方谈话,每位老总都有一个单独谈话的时间,因为不知道谈话时间长短,她怕公司万一有急事找她,就把电话交给我了。你有什么事吗?能告诉我吗?如果不能,就等她出来,我再让她给你回电话。” 许正华这段话真可以用铿锵有力来形容,钟涛有时候都会觉得困惑,这个出生、长大在上海的女孩子,怎么会生就这么一副带着钟磬之音的好嗓子。 “喂,你听我说话没有?”许正华见钟涛没反应,就又问。 “啊,哦,听见了。我都忙糊涂了,忘了你们去竞标了,没什么大事,等你们忙完了再联系吧。” “你可真成,这都能忘了,好了,我先挂了。” 打完这个电话,钟涛的心平静了一些。看来欧兰在处理和许正华的关系上,真是用心良苦了,她把自己的手机交给许正华暂时保管,这本身就彰显出了一种极深的信任。 唉,钟涛不禁又叹了口气。欧兰现在已经为怀安殚精竭虑了,把能做的全都做了,甚至做不到的,都是强迫自己努力去做。而他呢,竟然在这个时候,提出请辞的要求。 钟涛看了看表,决定回公司去——趁着自己还在怀安,再尽量替怀安多做点儿事情吧。 钟涛这一忙,就忙到了下午六点多。他这才意识到,欧兰她们还没有任何消息。 ‘怎么还没消息呢?按说不会出什么事,竞标地点就在上海,除了她们两个,怀安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在场。’钟涛在心里向自己解释,可是他越解释,就越不安。 今天真是个不好的日子,先是得到崔慧明的消息,现在欧兰她们又迟迟没有音信,没听说过有竞标还要连轴转的呀。 钟涛决定等到七点,如果还没消息,就得给欧兰她们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了。 七点十分,钟涛再也忍不住了,他拿起手机刚要拨号,忽然有电话进来,是欧兰打来的。 钟涛赶紧接通了电话: “欧兰,怎么这么久都没消息,怎么样了?” “我,是、许、正、华!”电话里又传出了许正华的声音。 钟涛更紧张了: “出什么事了?” “嗨,我说你这人怎么没事光想着出事儿啊?”许正华的那个刁劲儿又出来了。(未完待续) 25、庆贺 钟涛永远都不知道该如果接许正华的话,不过还好,听她的语气,应该是没出什么问题。于是钟涛干脆闭上嘴,等着许正华自己把话说完。 “喂,你还在吗?怎么不说话了?”果然,许正华听不到钟涛的声音,就自动开口问道。 “我在等你说话呀。” “说什么?” “你打过电话来,肯定是有事情要说吧?我就在等啊。”钟涛过去不是这么多废话的人,但他现在宁可废话多一点,因为这个许正华这种排山倒海似的说话方式太让他头疼了,所以他宁可自己把节奏放慢一些,免得一不小心被许正华给拽到哪个沟里去。 许正华终于有点儿丧气了: “你也真沉得住气,你就不问问我,竞标结果怎么样了?” “嗯,竞标结果怎么样了?”钟涛一板一眼的重复了一遍。 “服了你了,我算是被你打败了。”许正华顶了他一句,不过她的情绪马上就又高涨了起来,“告诉你吧,从今天下午五点钟起,黄金卖场就属于怀安了。” “什么!”钟涛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好像许正华现在就在他的眼前,而他要使劲儿看一看她的脸,好判断出,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许正华的声音仍旧是那么高昂的: “我说,我们竞标成功了,把黄金卖场争取过来了!” “这怎么可能?”钟涛脱口而出。他当然也盼着这次竞标成功,但他一直都觉得这个希望非常渺茫,欧兰也向他讲述了自己的思想,对于最后的成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只要能通过这次活动提高怀安在业内的威信就行。 “怎么会不可能呀?” “他们在南京路设几家卖场?”钟涛马上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也想对方临时调整了策略,决定多开几个卖场。 “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许正华不乐意了,“我说你到底是不是怀安的副总啊,怎么一点儿都不为怀安高兴啊?” “我当然高兴,只是觉得太意外了。”钟涛赶紧解释。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你这人太闷了,没意思。对了,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欧总让我通知你,今晚我们几个一起庆贺一下,你来吗?” “当然来。”钟涛说完后迟疑了一下,又问道,“那个,你通知我,欧总呢,她去通知别人了?”其实钟涛是想到了,如果只通知自己而不通知陈秋峰,肯定是非常不礼貌的,他想提醒许正华一声,但又怕她那个大小姐脾气容不得别人给她挑错,再使起性子来,所以就选择了这么一种委婉的说法。 “欧总还跟他们公司的人说话呢。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是先给陈总打的电话,他今晚身体不舒服,实在是出不了门,所以只好缺席了。这是地址,你记一下……”许正华一股脑的把地址和餐厅电话都给了钟涛,然后直接就挂了电话,连个再见都没说。 钟涛望着被突兀挂断的手机唯有苦笑,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许正华,是该说她像一阵风?还是像一阵海浪?反正她每次都是这么呼啦一下就冲过来了,把一切都弄得乱七八糟之后,又突然就消失了。 可你等她彻底无影无踪了之后再看一看眼前,就会发现,眼前竟然变得清爽通透了,这是因为她来过的原因吗?应该是的。 钟涛重新做回到椅子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来,不管怎么说,黄金卖场是拿下来了,欧兰作为怀安的正式总裁,这第一关总算是闯过去了。一想到那个黄金卖场马上就要在一楼的珠宝商场盛装亮相,钟涛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他看了看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会儿,但他已经呆不下去了: ‘不管了,先去那里等她们,一会儿见到欧兰,一定要好好问问,今天她们是怎么干的,太漂亮了。’ 钟涛出了怀安,现在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那一盏盏街灯在还不怎么黑的夜幕的衬托下,反倒显出了一种别样的温柔。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的原因,现在钟涛看着一切都那么顺眼。 走在路上,钟涛又想起了刚才许正华的电话,不禁又是一阵莞尔: ‘这个丫头平时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没想到还挺聪明的,我拐了那么多弯儿,她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我的意思。’ 钟涛喜欢跟聪明的女人打交道,每当遇到那种没头脑的女人,他就连说话的兴趣都提不起来。只不过这个许正华的脾气太大了,不过这也难怪,聪明的女人一般都有点儿脾气,例如欧兰,例如…… 钟涛突然一下子顿住了脚步,好像是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上,他脸上的笑容蓦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体也僵硬了,因为他想到了崔慧明。紧跟着就又想到了,他马上就要离开怀安了。 钟涛的脚步慢了下来,刚才太高兴了,都忘了辞职这件事。该怎么向欧兰开口呢?钟涛知道,只要他提出了崔慧明这件事,欧兰一定会理解他的。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难以启齿。 钟涛到饭店的时候,欧兰和许正华还没有来,没来也好,正好他也想一个人静一静。今天这两个女人可能也都很兴奋,所以竟然选择了这么浪漫的地方。这是一座旋转餐厅,位于一座高层建筑的第三十层,餐厅用极慢的速度旋转着,窗外就是夜色愈浓、灯光也愈浓的上海。 钟涛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要了一杯酒慢慢的浅酌着,不像是喝,更像是一个道具,替他掩盖着那落寞的神情。 欧兰她俩终于来了,好像是心中有某种感应,钟涛忽然从窗外收起目光看向了门口,一眼就看见了欧兰那璀璨的笑脸。在这一刻,钟涛就下定了决心,今晚,无论如何都不向欧兰提辞职的事情了,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说,因为他已经太久没见过欧兰这样笑过了。平日里欧兰的笑容更像是一副面具,而今天,她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就让她好好放松一晚上吧。 “嗨,你倒不错,已经自己先庆祝上了。”许正华看了一眼钟涛手中的酒杯,说。 既然决定今晚不说任何煞风景的话了,钟涛也就顺势开起了玩笑: “是啊,你不看看这都几点了,你们要是再不来,我都该自己先点餐开饭了。” 许正华好像也觉得自己有点儿理亏: “嗯,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因为我拽着欧总陪我换衣服去了。” “你不是吧,来这儿吃饭,还要换身衣服?”钟涛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不是,”欧兰笑着解释,“她不是为了吃饭专门去换衣服了,是她今天穿的太正式了,实在不适合出来吃饭,所以得先换一套普通一点的衣服。” 钟涛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她今天穿什么去竞标了?没弄套晚礼服去吓唬人家吧?” 钟涛是在问欧兰,可许正华却抢过了话头: “我疯了,我大白天的穿着晚礼服去谈公事。” “但确实比晚礼服要震撼多了。”欧兰在一边郑重的补充。 “到底是什么衣服啊?你们俩别卖关子好不好。”钟涛也笑了。 “不是卖关子,是真说不清楚,这样吧,哪天找个机会,让正华再穿一次,给你看看。”欧兰说。 “专门穿给他看,凭什么呀?就凭他每时每刻都在不停的怀疑我的工作能力?”许正华牙尖嘴利。 钟涛有点儿尴尬,笑了笑没说话。 欧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看了几个来回,忽然说了一句: “点菜吧。” 钟涛和许正华都愣住了,因为他们满以为欧兰会说点儿什么或者问点儿什么,可没想到,她认真端详了许久之后,竟然说出这么三个字来。 “点菜?”又是许正华先开口问。 “对啊,咱们不是来吃饭了吗,当然得点菜呀。” “你就不问一问,我刚才为什么那么说他吗?”许正华又问。 “不问。” “为什么?” “因为她长大了,所以就不总是问‘为什么’了。”钟涛忽然插口。 他这一说话,马上就又把许正华的注意力给吸引走了,她刚要开口,电话忽然响了,许正华掏出手机看了看,对欧兰说: “是我老爸,我估计他是为了竞标的事,我讲电话的时间可能要长一点,你们就看着点菜吧。”说完不等他们两个做出反应,就站起来去接电话了。 钟涛和欧兰交换了一下目光,他们两个人的眼神都那么意味深长,他们从彼此的眼睛中都读到了相同的信息: “看来,许正华的父亲的确是非常关心她在怀安的工作情况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就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虽然两个人都有这样的心思,但是在许正华随时都有可能突然返回的前提下,他们肯定不会讨论这件事的。所以欧兰灿然一笑: “你想不想知道,我刚才看着你们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是什么感觉?” “我更想知道,今天竞标的所有细节。”只要许正华不在,钟涛立刻就能找回自己的状态(未完待续) 26、随时随地,站在对方的立场想问题 欧兰也理解现在钟涛的心情,知道他急于了解竞标的情况,所以不再跟他开玩笑,开始讲述起白天发生的一切: “我是从头讲,还是只挑着重要的说。” “从头讲,事无巨细,我都想听。” 欧兰笑了,因为钟涛的这种态度本身说明了他对怀安的感情。欧兰真就从一开始讲了起来,从许正华的衣服到沈佳一的态度,最后讲到了她和丁伟的交锋。听着欧兰讲这些,再想想今天上午丁伟给谢海川打电话时的情形,钟涛不禁笑了出来。 “怎么了?”他的突然发笑打断了欧兰,所以欧兰停下来问。 “哦,没什么,想起了一件关于丁伟的事,和这次竞标没什么关系,回头讲给你听,你接着说吧。”钟涛下定了决心,今天绝不提任何和崔慧明有关的事情。 “后来,主办方专门安排了一次近距离交流,就是单独和每一间商厦的竞标代表谈一次话。” 钟涛点了点头: “正好就在你跟他们单独会谈的时候吧,我给你打了个电话,是许正华接的。” “对,她告诉我了,说你对她说没有什么要紧事儿,我后来也忙乱,就没给你打。我还没顾上问你呢,上午找我什么事儿啊?” “就是点儿工作上的事,回头再说吧。”又是一个回头再说,钟涛说完之后怕自己这么五次三番的推诿引起欧兰的怀疑,就趁势改变了话题,“你今天让许正华帮你拿电话,这个做法不错,我觉得好像这一下子,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就拉近了。” 欧兰点头认同: “应该会有一些帮助吧,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做副总,老总又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女人,这种行为也会赢得我的好感。” 钟涛不禁赞许: “这是你最大的优点,不管随时随地,都能站到对方的立场上去想问题,过去做下属的时候,你站在主管的立场上去体谅主管的苛刻。现在自己做老总了,你又站在下属的立场上,去体谅下属的猜忌。真是挺不错的。” 欧兰笑了一下,笑容有些感慨: “这是你肯夸奖我,其实我每天做这么多件事,自己都不知道哪件做的是对的,哪件是错的。只能试着朝前摸索。可能这就叫摸着石头过河吧,” “是啊,”钟涛也长叹了一声,“我们谁也没学过‘职业经理人’这门课程,可我们却都走上了这条路。企业本身就具有不可复制性,每一家企业遇到的问题都有自己的特性,而现在中国的经理人机制又刚刚启动,所以我们是既没有专业知识支持,也没有他人的成功经验可以借鉴。甚至我们自己都严重的经验不足。你说的对,摸着石头过河,是我们唯一可行的方法。不管到什么时候,只要敢往前走,就是胜利。呵呵,扯远了,你接着说吧。” 钟涛停止了感慨,欧兰却意犹未尽,她望了钟涛良久,才说: “我想到了一项职业,可能更适合你。” “什么职业?” “成功学的训导师。就是那些出书、出光盘、到处讲课,传授成功学的所谓大师们。他们不就很善于从各种角度去激发人的热情,还总是能说出很多成功的捷径来吗?我觉得你也挺具备这个能力的。” “哈哈,还是算了吧。这种大师我是见了不少,可我还真没见过,谁是听了他们的课而发了财的。” “虽然没有人因为听了他们的课而发财,但他们自己都发财了呀,所以说明,这还是一项很不错的职业。” “我也没本事发那个财,我也就是有点儿牢骚感慨跟你说说,让我跟真事儿似的当着那么多人说去,我绝对说不出来。” “也就是说,每个人在职业选择上都有局限性。” “那当然,局限性还非常大,也有真正能在各个行业中都任意驰骋的,但是毕竟太少了。更多的,还是像你我这样,只善于在某些固定的领域工作,所以说,在职场上,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职业很关键。好了,我不说了,我要再说,你又该让我讲课去了,还是赶紧听你说竞标的事吧。” “好,”欧兰点了点头,又讲述了起来,“单独见面的时候,对方公司的负责人态度很坦诚,没有任何迂回和开场白,直接就提到了怀安目前的经营状况和影响力的问题。说如果是在二十年前,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个卖场设在怀安,可现在,他们很难这样决定,因为他们要走高端路线,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真正被现在的上海所认可的时尚购物环境,他认为在这方面,怀安的竞争力比较差。” 钟涛虽然只是听众,可听到这里,仍旧禁不住叹息了一声: “这些话虽然不好接受,但的确都是实话。” “对,所以我还是比较喜欢他们的这种工作风格的,虽然直接了一些,但是不兜圈子,成与不成都给你放在了明处。” “这倒是,这样就不用在那些无谓的猜测中耗费精力了。你是怎么答复的?” “这个答复并不复杂,因为对方提出的这些异议,完全是在我们意料之中的。所以我就用非常坦然的态度告诉他,怀安现在的确存在这些问题。但是,这个黄金卖场的签约合作,不是三个月半年,而是五年。我有十分的把握,两年之内,就能让怀安重回上海滩翘楚的宝座。而现在那些走在时尚最前沿的商厦,两年后不一定还会在时尚的最前沿,因为时尚是非常残酷的东西,即使你再紧追它,你也无法跟上它的节奏,只能被它越甩越远。” “你说的很对,不过听你这么说,那个负责人一定反驳你了吧?”钟涛笑着问。 欧兰也笑了: “他当然会反驳,而我需要的也正是他的反驳,因为只有两个人不断的进行争论,才能让我把所有的观点都表达出来,如果对方连同我争论的兴趣都没有,那就真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所以我才在说话的时候,给对方留出了争论的空间。果然,我说完后,他马上就说,我承认你对‘时尚’这个概念的分析,但是我有一个问题:如果其它商厦都无法逃避这个残酷的规律,那么怀安也就同样无法逃避,对吗?” “你等的就是他这个问题。”钟涛笑道。 “没错,我就是在等他这个问题。所以我马上就非常肯定的回答他,‘怀安能够避免这个问题!因为怀安不是一个单纯的装满了时尚的玻璃瓶子,它有着百年的历史作为底蕴。不管时代怎么发展,建筑怎么变化,故宫、凡尔赛宫始终是伟大的、能够让人感到震撼的,这就是底蕴的力量。因为人类对于美的欣赏不是突变式的,而是有所传承的,时尚也是如此,不管时尚怎么变,它隐含着的,都有一条传承下来的主线,而这条主线并不是学一学就能掌握的,它需要同样有所传承的一个载体才能够驾驭它。我想,你们做珠宝行业的,应该比我更懂得这些道理。’听我这么问,对方的负责人点了点头,‘的确,我能明白你的意思,尤其是你那个装满了时尚的瓶子的比喻,很巧妙,现在太多的商厦,都只是装满了时尚的瓶子,很容易被打碎,所以我们所渴望的,是一座博物馆似的商厦……’听他这么说,我马上跟了一句,‘像博物馆似的商厦,就是怀安。这一百年,怀安一直就矗立在上海,它收纳了这百年来上海几代人的时尚印记,所以很容易和上海最新的时尚产生共鸣。我刚才说,怀安不会被市场淘汰,就是因为它不是在紧追时尚,而是和时尚共鸣、互动。’” 钟涛不禁击节赞叹: “说的太好了,比我们准备的稿子还要好,我发现你有一个特点,非常善于临场发挥。” 欧兰也笑了: “可能是吧,所以我才能在每一次竞聘中都险胜而出啊。”可能是这句话触动了欧兰自己的某根神经,她愣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还真是的,好像我每次竞聘都是险险胜出,这辈子还没有像人家那样胸有成竹的去参加竞聘。” 钟涛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好像欧兰每次竞聘成功,都会被人们当成冷门惊叹很久,于是说: “反过来想一想,这也是好事,说明你总是能得到比你自身能力要高一些的职位,这样有助于你提高。” “哈哈,不管怎样吧,虽然每次都惊心动魄的,反正都闯过来了。”可能是因为刚刚竞标成功,所以看上去欧兰整个人都充满了一股子精神气儿。 “你这样说完之后,对方呢?是不是彻底被你打动了?”钟涛又问。 “对方的工作作风也是非常深沉、内敛的那一种,所以也没有太明显的表示,只是说,‘欧总,能听到您刚才这样一番精彩的演讲,我感到非常荣幸,也受益匪浅,我们公司始终都坚信,一任真正优秀的领导人能够带给一个企业至少十五年的辉煌,所以,您刚才的演讲,一定会让我们重新估量怀安的实力的。’”(未完待续) 27、竞标现场 这个时候,许正华回来了: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我给他讲今天竞聘的事呢,钟总要求了,全部细节他都要听,正好我刚把我和对方单独见面的情节讲完,该讲最后的竞标现场了,这段你是主角,你来吧,我正好休息一下。”欧兰笑着回答完,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许正华听欧兰这样说,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欧兰也笑,钟涛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不明所以: “怎么?竞标现场发生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吗?” “也不算特别好笑吧,”许正华说,“就是我当着众人的面,痛骂沈佳一,骂的她最后都说不出话来了。” “啊?你不是吧?”钟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她还真是。”欧兰非常肯定的替许正华回答。 “天哪,你一定是疯了。”钟涛总结。 许正华翻了他一眼: “怎么说话呢,我骂她就是我疯了,她先找茬儿,你怎么不说她疯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钟涛赶紧解释,“我那是夸你的意思。” “没听说过这么夸人的。”许正华得理不饶人。 “我真是好意,”钟涛正色道,“沈佳一那个女人可不像她表面看上去那么柔弱,惹到她,她一定会报复的。而且,你们两个不也关系不错吗,你这么当众给她下不来台,会不会显得你不太好。我主要是考虑这些方面的问题。” 许正华的脸上重新又浮现出了笑容: “没看出来,你还真是挺为我考虑的。” “那当然。”钟涛说。 欧兰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呆在这儿稍微有点儿多余。 许正华又说: “沈佳一跟我拉关系,就是看中了我们家的势力和怀安股东这个身份,算不上什么朋友……”说到这儿,她突然加了一句,“你这么看我干嘛?你又意外了是不是,你从心里就觉得我不应该懂这些,可实话告诉你,我不仅懂,而且比一般人都要懂的多,因为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得学会分辨出,哪些人跟我交往是因为喜欢我这个人,哪些人跟我交往是因为喜欢我的钱!” 说不清为什么,听了许正华的话,钟涛的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他生平第一次感到,这些富家女们也有她们的烦恼和难处。 他温和的笑了一下: “好,我从现在起什么也不说了,而且保证用最正确的眼神看着你,你继续讲吧。” 许正华又被他逗笑了,笑过之后,才说: “其实今天第一眼看见沈佳一,她那个架势就让我不痛快,一看就是对我充满了嫉妒。” “你今天那个样子,也的确是让她嫉妒。”欧兰加了一句。 许正华继续说: “后来欧总和丁伟去另一边说话,沈佳一竟然跟我说了一大堆怀安这次竞标没有任何希望之类的话,气死我了。” 欧兰和钟涛不禁相视一笑,沈佳一用的是最惯常的手法,彻底粉碎掉对手的信心,让对手无心恋战。只可惜她这一次真是用错了方法,像许正华这样的大小姐,是最容不得别人说自己半点错处的,她这么干,简直就是自己找死了。 许正华又说: “听她这么一说,我当时没反驳她,但是心里已经憋上火了,就等着竞标的时候,报这个仇呢。结果竞标一开始,沈佳一就抢先发言……” “对,”欧兰替她描述当时的情景,“沈佳一的确是很有心机,当主持人刚一宣布竞标开始,她突然就说,‘对不起,耽误各位几分钟时间,我认为,一间商厦最重要的就品格,如果是一家只会恶意竞争、抄袭剽窃的商厦,根本就没有资格再坐在这里。’” “呦,她这是说谁呀?”钟涛好奇的问。 “说怀安啊。”许正华回答。 “怀安怎么恶意竞争了,剽窃什么了?”钟涛虽然没在现场,但听到这样的指责,还是怒火中烧。 “你别急,听我说完。”欧兰继续说,“沈佳一这样一说,在座所有人的脸色当然都不太好看了,因为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指哪家商厦,但是大家都不说话因为人们都了解沈佳一,知道她不会干这种得罪所有的人事情,她既然敢这么当众发难,就一定已经做好了得罪一家的准备,所以人们谁也不说话,就等着她自己说出来。果然,沈佳一说完了那几句话之后,态度突然一变,她在说那几句话的时候,特别严肃,和平时判若两人,可突然间,她就又变得异常温婉了,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说,‘我知道,我刚才失态了,但是也请大家理解我,在座各位都是商厦界的精英,请大家试想一下,如果是你们千辛万苦才构思好的经营策略,被别人剽窃走,还堂而皇之的拿出来,你们会是怎样的心情?’” “呦,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没含着泪花呀?”钟涛又忍不住了。 “含了,我看见了。”许正华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欧兰继续讲述当时的情景: “我觉得当沈佳一说完这些话之后,一定很希望有人能问一问她,究竟是哪家商厦、究竟做了什么事之类的问题,可是,接下来的几分钟,场内一片静默,没有一个人说话。” 钟涛忽然笑了: “沈佳一太自作聪明了,或者说,她太自以为是了,她以为她已经看透了男人,觉得男人都会有英雄情结,在这种时候都会英雄救美。可她却不懂,对于绝大多数男人来说,当利益和一个旁不相干的女人摆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男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利益,而不是女人。她真是把战场和情场给搞混了。” 许正华好奇的望着他: “男人真的是像你说的这样的吗?为什么我以前认识的男人,从来都没这么说过?” 钟涛又笑了,他很耐心的解释,那是一种大哥哥对小妹妹的耐心: “因为以前男人跟你讨论这种问题的时候,都是在情场、以情人的身份讨论,而我现在,是在战场上,以同伴的身份在跟你讨论,所以,我的话更真实。” “你为什么不以情人的身份呢?”许正华脱口而出。 钟涛差点儿没让她给呛着,他运了半天气,才说: “你,怀安副总,我,怀安副总,她,怀安正总,沈佳一,天一商厦总裁,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讨论沈佳一,我却从情人的立场上出发,你不觉得,我要真那么干了,欧总能直接就解聘了我吗?” “嗯,你说得对,是我没转过弯儿来,”许正华倒是知错就改,不过她紧跟着又加了一句,“主要我不太习惯你这种态度,我过去认识的男人,都是追求我的,就你一个例外。” 这一下,钟涛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欧兰赶紧救场,说道: “反正大家谁都没说话,无奈,沈佳一只好自己继续把戏唱下去了,她可能也因为冷场而有点儿恼羞成怒,所以一开口就喊了我名字,‘欧总,您能解释一下吗?’” “她让你解释?解释什么?”钟涛问。 “我也是这么问她的,当然我的态度很礼貌,我很客气的说,‘沈总,我不太明白,你想让我解释什么。请您说具体一些,如果您把问题说清楚了,而我也认为有必要做出解释的话,我会解释。’” “说的好!”钟涛大声赞了一句。他现在完全被欧兰的话吸引住了,所以根本没看见,他刚才喝彩的时候,许正华毫不客气的翻了他一眼。 欧兰继续说: “沈佳一当然也听出来,我的态度也不软弱,但她显然是误会了,认为我已经找借口想要逃避解释了,所以就显出非常笃定的样子来。她很骄傲的说,‘我看了怀安商厦提供的黄金卖场模拟沙盘,也看了你们为了参加此次竞标,而专门制作的记录片,你们的卖场完全是针对天一卖场的劣势而设计的。而你么的纪录片,重点全部都放在了怀安在大件珠宝的销售优势上,而整个上海都知道,天一商厦的珠宝销售优势就是大件儿,你们的记录片中所说的每一项优势,几乎都是在针对天一,你现在敢当众承认这一点吗?’” 说心里话,欧兰当时在听到这些话之后,心已经绷得紧紧的了,沈佳一果然够聪明,她从沙盘和纪录片中所看出的这些问题,都是的确存在的,因为欧兰在设计这些东西的时候,的确是把天一当成了竞争对手,完全针对她的弱势而设计的。如果只是单纯这一点,欧兰并不心虚,因为她知道,恐怕今天来的所有的商厦,都是把天一当成了主要对手的,这很正常,因为谁都认可天一在珠宝销售领域的实力,也知道它和这家珠宝公司的关系。欧兰心虚的地方是,她是因为拿到了章若枫给她的那些详细资料,才把针对点找的这么准。她相信,在今天所有的商厦中,她的录像片是对天一商厦冲击最严重的,所以沈佳一才会不顾一切的这么突然发难。 现在该怎么办?肯定是不能承认,但说实话,欧兰此时,有点儿投鼠忌器了,她现在最大的顾虑是,要怎样才能保证不把若枫给牵扯出来。(未完待续) 28、厮杀 虽然欧兰的心里翻江倒海,可是她的脸上却始终都是非常平静的,带着优雅的笑容,非常耐心的听沈佳一说话。 沈佳一在说完了那一长段话之后,只稍微停顿了一下,就又不冷不热的加了一句: “包括怀安商厦八月份的内衣促销,你们不也是抄袭的天一商厦的创意吗?” 欧兰的心里又是一沉,这件事也和若枫有关。 “嚯,这个沈佳一打击起人来,还是连环战术啊,这环环相扣的,还真不好对付,你们是怎么应对的。”钟涛问。他并不知道这两件事的细节,所以把沈佳一的这些话都当成了竞争过程中正常的相互挑衅了。 许正华开口了: “还没等欧总说话,我就抢先回答她了。我跟她早就一肚子火了,现在看她竟然这么当众诋毁怀安,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许正华跟钟涛一样,也不知道内情,只当是沈佳一在找茬。 钟涛好笑的看着她: “就这样,你就开口大骂她了。” “你真以为我会像泼妇那样骂人吗?告诉你,我才不会呢!我直接就说,沈总,我是怀安商厦的副总裁许正华,您刚才的这两个问题,不用欧总回答,我来回答你就行了。第一,内衣促销那件事。在怀安八月份组织内衣促销的时候,我还没有来怀安,但当时我是怀安董事会的董事代表,所以也一直在关注着怀安的经营状况。据我所知,那一次促销,怀安在前,天一在后。我不相信欧总会那样的神通,能够知道天一商厦未来将要组织什么样的促销活动。如果沈总坚持认为是怀安剽窃你的那次经营创意,那我就先请您回天一好好清理一下门户,把那个有可能向怀安泄露消息的人找出来。您有什么指责怀安的话,请您先留起来,等把那个人找出来之后再说。现在,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只凭着主观臆想,您就这样指责怀安,我认为这是非常不负责任的。” “太漂亮了!”钟涛不禁鼓起掌来,“你这么一大段话,都把沈佳一噎死了吧?” 看到钟涛这么由衷的赞扬自己,沈佳一很是得意,她开心的一笑: “当时她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可我既然开了头,最重要的是还见了效果,我当然不会就这么结束啊,痛打落水狗,这个道理谁不懂呀。” 钟涛强忍着笑: “好,做得对,你接下来又是怎么说的?” “接着,不等她做出反应,我马上就又说,至于您说的,我们的卖场沙盘是针对天一的劣势,这很正常啊,南京路上谁不知道,你们天一商厦是珠宝经营进行的最好的,我们怀安是来竞争的,不是来陪标的,所以我们肯定要选择最强大的对手予以打击,所以我们选择你当对手,找到你的缺点,在弥补你的缺点的基础上,构建我们自己的卖场,这有什么错吗?” 钟涛再也忍不住了,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 “我说什么可笑的话了吗?你干嘛笑成这副样子?”许正华都被他笑毛了。 “没有没有,”钟涛拭了拭眼角的泪痕,努力克制着笑,说,“是你这段话太精彩了。我今天终于真正明白了,什么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同样一件事,听沈佳一说,就好像是见不得光的剽窃,可是听你一说,就成了世界上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沈佳一如果拿着这件事喋喋不休,那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哈哈。” 许正华也笑了: “我还没讲完呢,你还听吗?” “听,我当然听。” “至于你说的,我们的纪录片的焦点都放在大件珠宝的销售上,我觉得你今天会提出这个问题来,足以证明你根本就不懂得黄金销售。什么珠宝店,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意思就是说,卖出一件首饰去,带来的利润能够抵得上其它商品全年的销售!难道你认为,人家大老远的把黄金卖场送到上海来,是为了在这里卖1.克一副的黄金耳钉吗?人家当然是为了卖各种名贵珠宝的。我们怀安定位高端有什么错?我们定位高端,就是针对天一啦?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人最重要的是摆正自己的位置,至少这一次,你把自己摆的太高了,我们所做的一切,从沙盘到纪录片,都是为了让这次竞标的珠宝方高兴,而不是为了让你不高兴。” 到现在,钟涛是真服了,他看着许正华,目光中充满了倾佩: “你真厉害,如果换做我,肯定说不出这么有力的话来。” “不一样,”许正华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你是男人,当然不能这么跟女人斗口,而我是女人,说深说浅都无所谓。而且,我又是个在试用期的副总,就算说错了话又怎么样啊,大不了说我不懂呗。” “肯为企业牺牲自己的面子,就凭这一点,你就是个好员工。”钟涛由衷的说。 “哈哈,”许正华笑了出来,“那是你这么认为,刚才我把这事儿简单跟我爸说了说,结果我爸说,我还是锋芒太露了,需要磨练,应该学会永远温和敦厚再杀人于无形,而不能像我现在这样,把什么都放在表面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欧兰和钟涛迅速的交换了一下目光,他们再一次想到了同一个问题: ‘就凭这一句话,就能看出来,许正华的父亲比欧兰和钟涛都要老练的太多了。’ 不过今晚,欧兰不想让这种隐忧影响了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和谐气氛,不管怎么说,今天许正华都是为怀安立了大功的。于是说: “我估计沈佳一自从做了天一的总裁之后,还没栽过这么大的跟头,不过她也真是厉害,迅速的就调整好了状态。主办方提出了一个要求,让每一家商厦在五分钟之内说出自己商厦在黄金销售方面的优势和劣势。我想,她那会儿应该是临时调整了方案了,她直接在现场通报了过去三年天一商厦在珠宝销售上的各种数字。” “啊!”钟涛感到意外,“她竟然把这种信息都公开发布了,是真实数字吗?” “应该是真实数字,她不敢在这种时候造假的。”欧兰说。 “那她可是真拼了,这种数字一般是绝不外泄的。” “是啊,所以我才说,她是在失了先机的情况下,铤而走险了。” “那她可太冒险了,天一上面是有总公司的,她这么干,万一总公司不接受她的方式,她可就不好交代了。”钟涛客观的分析。 “哼,”许正华忽然冷笑了一声,“你就不用替她操心了,她的心眼儿多着呢,你以为她只是单纯的说出了她们的销售数字吗?” “她还说什么了?” 欧兰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在说完了她们的销售数字后,竟然又说出了怀安商厦过去三年的珠宝销售业绩,让对方公司自己判断。” 钟涛再次被震惊了,同时,他的目光也变得阴冷了: “怀安的这些数字她是怎么拿到的?” 欧兰感到些欣慰: ‘钟涛毕竟是钟涛,马上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现在重点不是沈佳采取的手段,而是内部统计数字外泄。’ 欧兰沉吟了片刻,才答: “从理论上来说,任何一家商厦的这些数字都是决不允许随便外泄的。但是怀安的情况比较特殊,这几年,怀安内部对于是继续独立经营还是整体出售,都意见极不统一,在这种情形下,一些内部信息外流就成了很正常的事情了。俗话说,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可这句话也得反过来说,只要被外鬼盯上了,他们就总能找到家贼。” 钟涛听出了,欧兰是在有意淡化这件事情,他也马上就明白了欧兰的用意,许正华虽然现在是一心向着怀安的,但是毕竟她的身份太复杂了,他们在这里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传到她父亲那里去,传到董事会去。而向外泄露这种信息的,肯定是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甚至还有可能就是董事会成员,所以这个问题如果讨论深了,难免会在言语间得罪了某个人,传扬出去没有好处。 一件小事,欧兰都如此谨慎,这也就再次证明了,欧兰现在的处境是何等的艰难。 不过现在不是感慨这些事的时候,既然欧兰不想深谈,他也就趁势转变了话题: “我们的销售数据肯定比不过天一,你们是怎么对付她的?” 欧兰的目光有些悠远,似乎又回到了白天的竞标现场: “说实话,当时的气氛的确很尴尬。如果说怀安在整体销售上还能跟天一争一争的话,单纯的珠宝销售确实是争不过。所以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硬撑,因为数字是明摆着的,硬撑着不接受这个事实,只会显得小家子气。” “你想的对。” “沈佳一发言结束之后,本来还不该我发言,但我示意大家,我要先说几句话,我说,‘既然刚才沈总提到了怀安商厦的珠宝销售,那么我就先来说几句。’”(未完待续) 29、又见冯雅楚 钟涛望着欧兰,就见她整个人都沉静如水,他知道,欧兰现在整个人都已经沉浸到了竞标会的氛围之中,他也相信,欧兰的这种端庄如仪的态势,一定能够给怀安加分。 欧兰静静的复述着她在竞标会上的发言: “刚才沈总说了一些和怀安有关的数字,首先,我承认这些数字的真实性,同时,我今天在这里,不想追究这些数字的来历。” 钟涛暗暗点头,欧兰这句话是很厉害的,这就等于告诉沈佳一和所有的人,这件事没完,我一定会追个水落石出的! 欧兰的复述仍旧在继续: “沈总提出这些数据里,用意很明显,她是想证明怀安在珠宝经营上的劣势。其实我觉得,这一点是不用证明的,坦白的说,在座的各位同行,我们每个人对于其它商厦的优势和劣势都是了然于心的。我了解你们的商厦,你们也了解怀安,因为了解同行,是我们这些总裁们日常工作的一部分。所以我今天在这里,一点儿也不想隐瞒怀安的劣势,瞒也瞒不住,怀安的各种问题,你们可能比我还要清楚,我只做了怀安几个月的总裁,而你们已经跟怀安做了几年、甚至时间更长的竞争对手。” 今天的竞标会真可谓是好戏连台,刚看过了机灵百变的沈佳一、言辞锋利的许正华,又来了一个实在的让人都不好承受的欧兰,想象着竞标会中那些男总裁的样子,钟涛都觉得好笑: ‘那些男人们,一定会无奈的想,商厦业的女人们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强势了?’ 欧兰的话还在继续: “今天我只想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我认为,过去几年的商厦珠宝销售业绩,与这次的黄金卖场的竞标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这一次,连钟涛都愣住了,他想不明白欧兰这是采取的什么方式,任何一样商品决定是否进驻一间商厦,主要参考的都是过去一段时间内商厦内同类商品的销售数据啊?但是钟涛相信,欧兰既然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所以他没有打断欧兰,只是认真的听着。 “因为,这个黄金卖场不同于一般的低值易耗品或者日用品,它有自身的品牌、知名度、消费群体,我相信,当黄金卖场进驻怀安之后,百分之九十九的销售,是来自于慕名而来的消费者,而不会是顾客在逛街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一时兴起就买了。即使有这种极为个别的情况,那售出的也只是一些相对低廉、普通的黄金制品。所以对于黄金卖场来说,更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匹配的上它的品牌和质量的销售环境,还有高质量高档次的销售服务,而这些,怀安的优势都是无可比拟的。正如我们的沙盘模拟出了一个完美的卖场,我们的纪录片表明了,我们为了黄金卖场专门培养了一支高质量的销售团队。还有,我们的副总裁许正华女士,将亲自领导大客户部的工作,我相信,凭她在上海时尚界的地位,等到今年年底,她就能够让黄金饰品成为上海新贵们的流行风尚!”欧兰讲到这里忽然笑了,“我说到这里的时候,正华非常恰到好处的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钟涛问。 许正华也笑了: “其实我也没说什么,只是既然老总表扬我,我总得表个态,所以我就说,没问题,过去天一商厦的沈佳一总裁每个月都会把她们商厦最新款式的珠宝样册给我送去,结果我把天一商厦的镶嵌珠宝推广成了流行风尚,这一次,我一定能够把怀安黄金卖场的珠宝推广成流行风尚!” 钟涛再一次大笑了起来: “精彩,太精彩了,你们二位今天简直是珠联璧合!来,我敬你们一杯!” 钟涛不等她俩说话,端起面前的红酒就一饮而尽,他今天真是太痛快了。 许正华好笑的望着他: “还没告诉你最后结果呢,你就这么兴奋啊?” 钟涛脸上笑容不减,他又为三个人倒满了酒,才对许正华说: “我告诉你,现在对我来说,最后的结果已经不重要了,即使我们没有拿下这个黄金卖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你们二位都已经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你们成功的打击了天一商厦,而且也让其它商厦看到了我们的实力和气魄,这比什么都重要。” “你倒挺容易满足的!”许正华顶了钟涛一句,但也掩盖不住心中的得意,“不过我们最后还是把黄金卖场给夺下来了。后来又进行了一些环节,不过就再没发生过这么针锋相对的情景了。” “真想看看,宣布竞标结果的时候,现场的情景。”钟涛有点儿神往。 “大家都还是比较有风度的,至少表面上都维持住了起码的风度,在宣布完结果之后,大家都鼓掌,向怀安表示祝贺,后来结束以后,也都单独祝贺我们了。”许正华说。 “的确,虽说同行是冤家,可一般情况下,大家还是都比较接受公平竞争,也会尊重真正的对手的。沈佳一呢?她的反应如何?”钟涛又问。 提到沈佳一,许正华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她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 “你这一提我才想起来,当时她的眼神真是挺吓人的,真是挺吓人的,”许正华连着重复了两遍,忽然问欧兰,“你当时注意到沈佳一的眼睛了吗?” 欧兰勉强笑了一下,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看见了,不仅看见了,她还和沈佳一对视了一眼,在那一瞬间,欧兰只觉得好像有一桶冰水迎头浇在了自己的身上。冥冥中,她有一种预感,沈佳一马上要做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因为当时刚刚宣布了竞标结果,现场一片忙乱,好多人好像是突然冒出来一样团团围在了欧兰的身边,很多个声音在同时向她讲话,她丝毫也不敢分神,所以强迫自己忽略掉沈佳一的眼神的含义: ‘她也是个骄傲的女人,突然遭受失败,不好接受,神情可怖一点,也是正常的,不要想太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欧兰这样安慰自己,也就不再去想这件事了,但没想到许正华这会儿却又提起了这件事。这么说,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当时沈佳一的眼神的确是很可怕? 可能是看欧兰突然失神,钟涛问了她一句: “怎么了?” 欧兰回过神来,刚想说话,忽然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突然闯进了她的耳鼓: “欧兰!” 没错,是闯进来的,不是传进来的,因为这个声音太高亢、太霸道,欧兰也太熟悉了。 几乎就在听到这声呼喊的那一刹那,欧兰的全身立刻就绷紧了,整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熟悉的战争状态。两道寒光刷的一下从欧兰的双眼中射了出来,同时,她的脸上也洋溢出了最灿烂、最朝气勃发的笑容。欧兰站了起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来身去,优雅的喊了一声: “冯经理,这么巧?” 来人正是冯雅楚!今天冯雅楚会来这里纯属是巧合,她已经看了欧兰一会儿了,一开始她并不想跟欧兰打招呼,因为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她对欧兰根本就不存在那种假模假式的礼貌,只要让她俩遭遇上,她们就得对着撕咬起来。但她现在还不想和欧兰撕咬,她已经接受了崔慧明的聘请,以后有的是机会整治欧兰,没必要现在就暴露自己。 但是今晚欧兰太开心太活跃了。她的笑容和笑声一下下的刺痛着冯雅楚的神经,她实在是想不通,一个整天在职场上疲于奔命的女人,怎么会这么快乐。她并不知道,欧兰自从加入怀安以后,这是唯一一次真心快乐,她还以为欧兰现在就是这么得意,这么嚣张。所以她再也忍不住了,她必须得做点儿什么,来破坏一下欧兰的情绪。 欧兰的个子本来就比冯雅楚高一点,现在两个人四目相对,三年没见面了,她们都在认真的看对方的脸,对方脸上每一条皱纹、每一片阴影,都能给予自己信心。 钟涛和冯雅楚并不熟悉,只是在公司年终会上见过面而已,走在大街上,他绝对认不出这个女人来,但刚才听到欧兰的称呼,再看看这两个女人的态势,他也就猜出这个女人的身份了。 “冯经理,好久不见,最近好吗?”欧兰笑意盎然。 冯雅楚冷笑了一声: “很不错。” “那就好。” 冯雅楚望了欧兰一会儿,忽然问: “你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你还记得崔慧明总裁吗?” “当然记得。” “她已经离开公司,找到更好的发展平台了。”冯雅楚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都紧盯着欧兰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欧兰虽然不知道冯雅楚准备说什么,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冯雅楚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到崔慧明。所以她笑了笑: “是吗?那敢情好,我得找时间打个电话恭喜一下崔总。”(未完待续) 30、职场,没有休息的时间 冯雅楚笑了: “你想向她祝贺很方便,她现在就在上海。” “崔总在上海?”欧兰有点儿意外,她刚才说要祝贺,只是顺口的言辞,她就没想崔慧明现在在哪儿。 “对啊,因为她在上海,所以我现在才会在上海呀。” 冯雅楚终于如愿以偿的从欧兰的脸上看到了震惊的神情,她更加加重语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崔总因为器重我,所以专门去北京重金聘请我,来她的公司工作。” “这是好事,祝贺你。”欧兰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可她却没想到,她现在这种强做出来的平静,正是最刺激冯雅楚的。本来冯雅楚是想到此为止的,可是在她看来,欧兰的这种平静,就是压根儿没把她放在眼里,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她现在什么也不顾了,她要打击欧兰。 冯雅楚的脸上带着倨傲的笑容: “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崔总已经接受法国NKR财团的聘请,出任中国区总裁,而他们财团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收购怀安商厦。崔总就是为了这个才专门聘请我的。” 欧兰一下子全明白了,虽然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NKR财团这个名字,但她现在也不想去理解什么,她只要知道又有人在觊觎怀安,而且他们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还大费周章的弄来了冯雅楚,这就足够了。 欧兰看着冯雅楚,笑了: “为了收购我的商厦,所以专门重金聘请来我的手下败将,崔总做事还真是挺风趣的。” 欧兰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当下就让冯雅楚的脸变了颜色,她想要反击,但一时间又找不出合适的话,因为她的确是欧兰的手下败将。冯雅楚狠狠的盯着欧兰,而欧兰那坦坦荡荡的目光正在清楚明白的告诉她: ‘我已经不是当初在你手下做财务经理的欧兰了,甚至都不是三年前和你竞争华北区总裁的欧兰,现在,你如果想要挑衅,我随时奉陪!’ 冯雅楚又盯了欧兰半晌,脸上终于挤出了些笑容: “好,后会有期,反正我们以后会经常见面的。” “没问题,随时恭候。来找我的时候可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安排时间请你和崔总吃饭,你们来了上海,我怎么也该一尽地主之谊。” 冯雅楚没有再说话,转身就走了,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了之后,欧兰才觉得自己异常的疲惫,她集中最后的力气,朝着钟涛他们两个笑了一下,说了句: “我去下洗手间。”然后就直接离开了,她现在必须找一个地方单独待一会儿。 洗手间很奢华,也很清静,有一个独立的大化妆间,欧兰这才发现,她匆忙间连皮包都没拿,无奈,她只好拧开水龙头,捧起清水轻轻拍在脸颊上。 镜子里映出她沾满了水滴的脸,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她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和镜子里的自己四目相对,欧兰的心头忽然涌起一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她真的很恨这些人,她们可以觊觎怀安,可以联起手来对付她,可她们为什么偏偏要在今晚让她知道这一切,难道,就不能让她多轻松一会儿吗? 欧兰忽然朝着镜中的影像苦笑了一下,然后自己给出了答案: ‘不能。这就是职场,职场上,绝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有放松的时间!’ 餐厅里,钟涛的脸色也异常的阴沉,一开始他还没把冯雅楚的出现当回事,因为不过是旧日冤家过来找找麻烦。可当冯雅楚提到了崔慧明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提起了,等听到最后,钟涛的心里就已经被漆黑的乌云紧紧包围住了,他真没想到,崔慧明出手竟然这么狠辣,都把主意打到了冯雅楚的头上。 许正华看着刚才这一幕,已经好奇死了。欧兰一走,她就迫不及待的问: “那个女人是谁呀?你认识吗?” “是我和欧总过去公司的同事,我见过她,但基本不认识。” “哦,”许正华点了点头,又问,“她俩是情敌?” “情敌?你说谁?”钟涛现在脑子全都在崔慧明身上,所以本能的就想到了谁和崔慧明是情敌。 “我是说,刚才那个女人和欧总,她们两个的样子很像是情敌。”许正华眨着一双大眼睛,颇有点儿兴致盎然的感觉。 钟涛又发现了许正华一个特性,不管他多么烦恼压抑,许正华总有办法在几秒钟之内,就把他的烦恼给冲的乱七八糟,让钟涛想不起烦恼的事情来,开始专心回答她的问题。 “她们两个不是情敌,是工作上的对手,那个女人叫冯雅楚,曾经有几次竞争都败给了欧总,但都是工作上的事,两个人没有私怨。”钟涛认为有必要把这件事解释清楚,毕竟现在欧兰是老总,不能动不动就扯出些绯闻来,要注意形象。 “哦,原来是这样。这倒也能理解,那次我还跟欧总说,现在对于职场上的女人来说,抢了她的饭碗绝对比抢了她的男人更能激起她的仇恨。”许正华摆出一副专家的派头。,“从刚才欧总和那个女人身上,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虽然现在钟涛满心烦躁,但还是被许正华的话牵住了精力,他无奈的望着她: “换言之,在职场上,对女人来说,男人还不如一个职位。” “当然不如。”许正华不假思索的回答。 钟涛差点儿没让她给气的乐出来,他真想问问许正华,她这辈子是不是就没学过听男人的话,要听话听音,自己刚才真的是反讽而不是请教!但是心念一转,钟涛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也许这位大小姐,这辈子都没有想过男人的话里还有什么额外的含义,因为她不用想,从她出生到现在都是男人在围着她转。于是钟涛果断的决定,不再跟她费劲了。 “你听说过那个什么什么财团吗?”许正华又问。 “听说过。”钟涛埋着头,好像在专心研究盘子里的食物,其实是他特别不想再谈这个问题。 可许正华一点儿也没有看出他的心思,又问: “你说,那个女人说的事是真的吗?就是她们要收购怀安这件事。” “是真的。”钟涛闷声回答。 “你怎么这么肯定啊?你以前听说过这事?”许正华敏锐的问。 “不是,”钟涛想着该如何答复她,“冯雅楚和崔慧明这两个人我都认识,都是我以前公司的同事,所以冯雅楚没必要说这种谎,很容易被拆穿的。” “嗯,也是,她们为什么要收购怀安?” “不知道,不过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你说……”钟涛再也忍不住了,他实在是不想再讨论这种问题了。他干脆打断了许正华: “正华!” 许正华被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 “没什么,我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其实钟涛说他想问个问题,只是推诿之词,可当许正华一追问他,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竟然脱口而出: “你说,如果你一个女人为了金钱背叛了一个男人,那么以后,她再要求这个男人无条件的为她付出,这个男人还该答应她吗?” 钟涛说完之后就后悔了,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个问题,连欧兰都没有,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昏了头,跟许正华说这些,所以不等许正华回话,他马上就又说: “算了,我也是随便问问……” 可是他刚一开口,许正华也就开口,只听许正华慢慢悠悠的问道: “这个男人是你吗?” “当然不是,”钟涛马上否定,他唯恐自己否定的还不够彻底,又加了一句,“你觉得会是我吗?” “我觉得不会。”许正华非常笃定的回答。 这一下倒把钟涛的好奇心给激起来了: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因为我能看出来,你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所以你绝不会做这种事。” 钟涛看着她: “这就解释不通了吧,如果真是有情有义的男人,就应该不管怎样都谦让女人、照顾女人,对吗?” “不对!”许正华斩钉截铁的回答,“所谓有情有义的男人,不是盲目的对所有的女人都有情有义,那叫滥情!有情有义,指的是,只对值得的女人有情义有担当,而对于不值得的女人,根本就不屑一顾,这样才对呢。” 钟涛发现,他和许正华讨论了之后,更糊涂了,恰好这个时候欧兰回来了。此时欧兰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她笑盈盈的坐下,看了看餐桌,向另外两个人征求意见: “吃的差不多了吧?让他们预备主食吧?” 许正华没接她的话,自顾自的说道: “我正在跟钟涛解释什么才叫有情有义?” “啊,这么深奥呀?”欧兰逗趣儿道。 “嗯,他问我,如果一个女人为了金钱背叛了一个男人,而十年后,这个女人要求这个男人无条件的为她付出,这个男人该不该答应……”许正华一五一十的复述着,她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欧兰和钟涛的眼神就撞击到了一起——一切尽在不言中!(未完待续) 31、情人再见面 庆功宴草草收尾了,幸好有黄金卖场中标这个天大的喜事,所以即使被突发的意外情况搅了局,也冲不散喜悦的气息——当然,欧兰和钟涛的喜悦都是表面上的。 许正华的车已经等在楼下了,因为知道要喝酒,欧兰和钟涛都没有开车。 “上车吧,让司机先送你们。”许正华说。 “不用了,”欧兰和钟涛同时谢绝,欧兰又加了一句,“今天在屋里困了一整天了,正好晚上走一走。” 许正华看了看他们两个,也就不再说什么,道过再见之后就上了车。 欧兰和周涛目送着汽车汇入了车流之后,欧兰低声喊了一声: “钟涛……” 可她刚一开口,钟涛就打断了她: “欧兰,给我点儿时间好吗?” 钟涛的声音显得有些粗暴,不过欧兰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所以也不计较,只是说: “我没有想要逼你什么的意思,我只是……” 钟涛再次打断了她,这一次,他的声音温柔了很多: “对不起,刚才我不该那么大声。今天你也够累的了,我们现在不谈工作了,我现在送你回家,一切明天再谈好吗?” 欧兰轻轻叹了一声,无言的点了点头,两个人并肩朝前走去。 这一路上,他们两个都没有再说一个字,就这么默默的走着,冯雅楚带来的消息,像一块沉重巨石摆在了他们的面前,也压在了他们的心头。 钟涛明确说了,不想提这块石头,当然,凭他们两个的应酬本领,他们现在至少有一万个办法,可以避开这块石头去谈些其它的话题。但是他俩都不想那样去做,因为那种虚伪的应酬,是用来对付别人的,在他们两个之间——不需要。 走到欧兰家的小区门口了,钟涛停住了脚步: “你回去吧,我就不上去了。”他说完之后突然发现,昨晚,自己也做了同样的事,说了同样的话。那时还不知道黄金卖场最后的结果究竟如何,可是两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希望,可是现在,黄金卖场的结果出来了,两个人的心里却都笼罩上了阴云。 欧兰没有马上走,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 “钟涛,让我说句话,好吗?” “你说。” “你能来怀安帮我,我特别高兴,我也真心盼着,你能一直留在怀安。可如果,你想要离开,也没关系,不用太顾及我,我能理解你。” 钟涛笑了笑,笑容很温暖: “我知道你能理解我,我相信。今天你太累了,先回去休息,黄金卖场中标了,接下来该忙的事情还有一大堆呢。” 欧兰知道钟涛的脾气,所以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钟涛在大门口站了几分钟,突然拔起脚,大步朝着怀安走去,这个时间怀安还没有歇业,而他回怀安,是为了来拿崔慧明的那张名片。谢海川把名片交给他,他就随手放在办公室了,因为他当时觉得即使辞职,也没有必要再和崔慧明发生什么联系了。可现在,他却打算和崔慧明好好谈一次了。 是啊,十多年了,是该好好谈一次了。 崔慧明今晚参加了三个饭局和聚会,现在正和几个朋友一起喝咖啡,都是工作上的朋友,谈的也全都是和工作有关的事情。没办法,她已经习惯了像这样,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工作。 崔慧明看到来电显示愣住了,自从知道了钟涛是怀安的副总,她就想办法弄来了钟涛的手机号码,也存在了自己的电话里,但她从来没有想过,钟涛会真的打来电话。虽然她托谢海川把自己的名片交给了钟涛,心中也是隐隐盼着钟涛能和她联络,但她也深知,凭钟涛的脾气,这一次,他肯定还是悄无声息的一走了之。 直到电话响了好几声之后,崔慧明才反应过来,摁了接听键: “喂,你好。”虽然心里头思绪纷乱起伏,可崔慧明的声音仍旧是自信而明亮的。 “你好,我是钟涛。”钟涛的声音不大,但是很平静。 崔慧明犹豫了一下,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表现一下矜持,故意显出不知道钟涛是谁的样子来。 而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钟涛又开口了: “怀安商厦现任副总,钟涛。” 一听钟涛竟然用这么公式化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崔慧明不禁心中恼火,她的声音也就变得冷硬了: “知道了,有什么事吗?” “你能抽出时间吗,我想和你见个面。” “见面,有什么事吗?” 钟涛忽然笑了: “肯定是需要见面才能说清的事,否则我就现在说了。” 虽然钟涛在笑,可崔慧明却感到了一种很明显的距离感,她讨厌钟涛用这种充满距离感的态度对待她,在她的意识里,钟涛永远都应该像上大学的时候那样照顾她、呵护她。 “我现在正和几个朋友在一起,”崔慧明说,她故意强调了朋友这两个字,希望钟涛可以理解为是男性朋友,“还不知道几点结束。今晚恐怕不行了。” “不用非今晚。” “明天早上行吗?明早八点半。” “好。” “我们在哪里见面?”崔慧明问。 “我就你方便的地方吧。”钟涛这挺平淡的一句话,却让崔慧明恍然间有一种跌回到了过去的感觉。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钟涛终究还是会顾着我的感受的。’崔慧明这样想。 不过她的态度上没有显出任何变化,仍旧是那样风清月明的: “好吧,你记一个地址,明早见。” “好,再见。”钟涛记下地址后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欧兰就接到了钟涛的短信: ‘今天上午我请半天假,处理点事情。’ 就这么一句话,没有任何解释。欧兰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回了个‘好的’。 回完短信,欧兰又发了会儿呆,觉得这段时间就像是做梦一样,一会儿天堂一会儿地狱的紧折腾,先是钟涛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又是黄金卖场意外竞标成功了,紧跟着冯雅楚竟然又出现了,冯雅楚出现也没什么,可她背后,还跟着一个要命的崔慧明! ‘命运啊,你们究竟怎么折腾我,才肯罢休呢?’欧兰深深的叹息一声,把自己的身体扔到了床上,四肢展开,好像这样感觉放松一些。但是不到两分钟,她就又跳了起来,因为她没时间放松,公司里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呢,她得赶紧去公司,接着折腾! 今天崔慧明很早就睡不着了,虽然她一直在对自己说,这不过是工作中的一次普通会面,可她还是禁不住反反复复的想自己应该穿什么衣服。当她完全收拾妥当,站在镜子前对自己做最后审视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真的老了! 崔慧明不是那种娇怯、脆弱的女人,所以她从来不会为年华老去这种无法逆转的自然现象而伤神。她所考虑的,只是如何在固定的时间内尽可能多的提高自己的实力和地位。可是今天,当她马上就要和钟涛见面的时候,她却突然对自己的容貌异常的懊恼,十几年来,她第一次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和钟涛热恋时候的那个清纯的女大学生了。 崔慧明约钟涛见面的地方,是一间专门在清晨和上午这段时间经营的咖啡厅,可能是为了给顾客们提神,所以装潢以白色和青绿色为主,这要是在夏天的清晨肯定是个很不错的去处,可是在这个季节,坐在里面,就显得有点儿凉了。 崔慧明一进门就看到了钟涛,他正坐在座位上浏览早报,只能看到他上身穿了一件浅米色的休闲西装。崔慧明又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心中有些懊恼,因为跟钟涛比起来,她今天穿的太正式了。她上身穿了一件金黄色的绸衬衫,脖子上戴了一串琥珀项链,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薄风衣。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显得更从容更平静,然后很优雅的走到了钟涛的对面。 说实话,虽然现在钟涛显得挺无所谓的,可其实从昨晚到现在,他的心里也不平静,崔慧明毕竟是他到目前为止爱过的唯一的女人,也是彻底改变了他的性格和人生轨迹的女人。曾经有很多年,他经常会幻想他和崔慧明见面的情景,每一次都幻想着自己特别特别成功之后再出现在崔慧明的面前,再后来,他就渐渐的忘了还要见崔慧明这件事了。可没想到,造化弄人,命运却安排他们在这样的情形下相遇了。 钟涛感觉到有人走过来了,就随手折起了报纸,抬头看了崔慧明一眼。有没有人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你鼓足了勇气下定决心要去闯刀山火海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刀山火海根本就不存在!钟涛现在就是如此,他为了这次见面担了那么多心,怕自己失态、怕自己失控、怕自己表现的不够有风度……可结果,当他亲眼看到崔慧明了,他却发现,自己竟然什么感觉都没有!(未完待续) 32、我要留在怀安 现在钟涛的心太平静了,平静的让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受刺激过度而思维暂时停止了。可很快他就发现,他的思维并没有停止,活动的很正常。 “你好。”钟涛跟崔慧明打了个招呼,态度很礼貌,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久违的情侣。 钟涛的这种云淡风轻是崔慧明始料未及的,如果说走进这间咖啡厅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钟涛,可现在,看着钟涛的样子,她那种与生俱来的控制欲立刻就被刺激了起来。虽然很多年前她就选择离开了钟涛,但她却无法容忍钟涛面对她的时候如此的无动于衷。所以她故意采用了另一种打招呼的方式: “好久不见。”崔慧明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钟涛的眼睛。 钟涛淡淡一笑: “坐吧。喝点儿什么?” “你不知道我最喜欢喝什么吗?”崔慧明仍旧望着钟涛。 钟涛又笑了,说不清为什么,崔慧明越是这样,他的心里就越踏实,就好像在参加一场谈判的时候,看到了对手的底牌一样。 ‘怪事,今天我怎么总想‘谈判’这个词,我又不是来谈判的。’钟涛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不管心里怎么想,钟涛肯定是不会做太伤崔慧明面子的事情的,他招呼过服务生,问: “这个季节,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饮品?”钟涛说完后又加了一句,“适合女士的。” 服务生最喜欢这样的问题了,马上就给出了最完美的答案。钟涛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服务生大力推荐的那一种。 崔慧明一直看着钟涛做这一切事情,直到钟涛全部都做完了,她忽然很认真的喊了他一声: “钟涛。” 钟涛收回了目光,望着她,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崔慧明的脸上露出了异常自负的笑容: “你应该是足够了解我的,所以你应该知道,你越这样,效果就会越差!”她一连用了两个应该,不知是为了加重语气,还是因为匆忙间没有组织好语言。 钟涛仍旧那么平静: “你说的是什么效果?” 崔慧明笑了一声: “钟涛,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坦率,是你的性格变了,还是我在国外生活的太久了,所以不习惯中国男人的这种含蓄了。”此时,崔慧明已经完全显出了她的强势。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尖刻,反正她现在就是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她受不了钟涛始终都这么平静的对她。现在,如果钟涛给她几句狠话,哪怕是骂她一顿再拂袖而去,也比这样要好,因为那至少说明钟涛还在乎她。 钟涛听了崔慧明的话,脸色稍微变了变,笑容隐去了,他没有马上说话,停了一会儿,才淡淡的说: “可能你我处理问题的方式会有一些差距,这也正常。不过,我的确是不知道,你所说的效果是什么?” “那好,我问你,你今天为什么约我见面?”崔慧明咄咄逼人。 “海川把你的联络方式给了我,我知道了你也在上海,而且,我也知道了,很碰巧的,这一次,我们两个的工作又出现了交集。所以我就想,我应该和你见个面。” “哈!我记得三年前,我们两个的工作也出现了交集,但那一次,你不辞而别!可为什么今天你却想见我。” “又过了三年,我也应该更成熟一点了吧。” 崔慧明不说话了,钟涛忽然分外诚恳的喊了她一声: “慧明,我们别绕圈子了,好吗?” 一个‘慧明’竟然让崔慧明的心里哆嗦了一下,就好像有一股滚烫的热流直接流进了她的心里。可是她的表面上却仍旧是那么高傲、不可一世的。 她斜睨着钟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我看欧兰根本就不具备做一个企业负责人的能力,她连最起码的识人能力都没有。”崔慧明的言辞更加锋利了,她就是要打击钟涛,就是要让钟涛向她低头! 钟涛没有和她争辩: “好,我承认,是我急于把问题解决掉,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大家都挺忙的。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一问,你为什么要让海川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 崔慧明的脸有些发热,她咬了咬牙: “你误会了,我没有让谢海川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我只是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了他,可能是他自己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吧,毕竟,我是来收购怀安的。” 钟涛沉吟了片刻: “原来是这样,那的确是我想多了,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崔慧明僵住了,只觉得一阵阵心头火起,她没想到钟涛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冷笑了一声: “听你的意思,今天的会面就可以结束了?” “我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如果你还有其它问题的话,我们可以继续。” 崔慧明运了运气: “你就不问问我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你过得很好,很成功。” 崔慧明想说,你就不想问一问我的感情、我的生活的情况?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她生生的咽回去了,她的骄傲和自尊,都决不允许她向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尤其,这个男人是钟涛。 现在该怎么办?崔慧明知道,她现在最该做的,就是潇洒的站起里,扬长而出。可是她不能那么做,因为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弄清楚钟涛今天来找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需要弄清这一点,因为钟涛的背后还有欧兰和怀安。 没办法,随时随刻把工作凌驾于一切感情之上,这已经成了崔慧明的惯式思维。 崔慧明放缓了声音: “钟涛,我知道,我伤害过你,你看到我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我不怪你,现在我们暂时放下过去,安安静静的说会儿话,好吗?” 钟涛很想告诉崔慧明,她想多了,自己心里现在没有一丁点儿不舒服的感觉,但他却没有说。因为他今天是有正经事要处理的,不想多生无谓的枝杈,所以,只是说道: “好,你想说什么,说吧。” “今天,真不是欧兰让你来见我的?”崔慧明忽然问,语速极快,之前没有一点儿征兆,突然就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钟涛知道,这是和对手交锋时候的一种常用手段,但在崔慧明刚刚说了安静说会儿话之后,又对他采用这样的方式,这不禁让钟涛心生反感。 他淡淡的笑了笑: “怎么会是欧兰让我来的。” “她不知道你来找我的事?”崔慧明还是不太相信。 “她连谢海川找我的事都不知道,这是我的私事,不用向总裁报备。” “我以为你们是好朋友。” “我们关系的确很好,但也不至于事无巨细,都随时相互通告。” “这么说,她还不知道NKR财团要收购怀安的事?也不知道我在上海?” “这个她已经知道了。昨晚怀安庆功宴,碰巧遇到了冯雅楚,她已经告诉欧兰了。” 崔慧明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变故,不过在她宴请丁伟的时候,就已经做准备把自己的消息透给欧兰了,所以也不怎么在意冯雅楚的介入。 “既然欧兰已经知道我要收购怀安了,她没什么表示吗?” “反正昨晚还没有,今天我还没看到她。” “我是说,她知道这一次我成为了她的对手之后,对你没什么表示吗?她应该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吧?” “她知道你是我大学时代的恋人。但可能她认为这和工作没什么关系吧。”钟涛有意淡化欧兰在这件事中的影响。 “这么说,她是不相信我对你的影响力了?”崔慧明的声音提高了。 面对这样的诘问,钟涛竟然笑了,他说不清自己现在心中的感受是无聊还是无奈,他尽量耐心的解释道: “她是我的领导、总裁,你让她逐一去了解自己的下属十几年前的恋人对这名下属的影响力,这有点儿强人所难。”钟涛在解释这个问题的时候,刻意回避了崔慧明对他还有没有影响力这个论题。他不想讨论这个,因为随着今天的见面,他越来越觉得这个问题不用讨论了。 崔慧明也听出来钟涛是在敷衍,但一时也想不出反诘之词,只好又问: “那你准备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钟涛明知故问。 “你在怀安的工作啊,你是离开,还是留下?” 钟涛沉吟了一下,说: “我现在其实还在试用期,我也不知道试用期结束后,我能否留下,如果我能够顺利通过试用期的话,我当然会留在怀安,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平台。” 钟涛说完这段话,心里不禁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今天他来见崔慧明,就是为了说出这句话:这一次,他不会再回避,他要留在怀安,因为他需要这个平台,他要成就自己的事业。昨晚钟涛就想通了,他已经过了三十岁了,他真的不应该再为了一段已经逝去了十年的感情一次次打乱自己人生的节奏了。(未完待续) 33、打开心结 而他之所以要当面向崔慧明说出这句话,是因为他了解崔慧明的脾气,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任何解释,就这样留在怀安,那她一定会认定了,是钟涛在故意跟她作对,在报复她。所以,钟涛希望两个人能够坐下来,冷静的把这件事谈清楚。他不想报复崔慧明,也不想伤害她。他在见到崔慧明之前,一直都在想,该怎样用尽量温和的语言来解释这一切,可当他见到崔慧明之后,崔慧明却用她的态度,明白无误的告诉了钟涛——我根本就不在乎你,但是我仍旧要掌控着你,让你心甘情愿的为我牺牲、受我驱使! 钟涛的确是这样理解了崔慧明,所以一切也就变得更简单了。 而他这句话对崔慧明造成的冲击也是可想而知的。崔慧明的目光霎时就变得冰冷,她瞪了钟涛良久,才缓缓的说: “你竟然要留在怀安?” “我刚才说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平台,如果它允许我留下,我就留下。” “可是我在收购怀安。” “每一家企业都会经常遇到收购与被收购的问题,这也挺正常的。怀安目前还没有被收购,还在维持正常的经营秩序,我也就正常的工作,如果有一天,它真的被某家企业收购了,我再考虑我的去处也不迟。” “可是我——在收购怀安!”崔慧明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她把那个‘我’字说的很重。 “我知道。”钟涛抬起头,认真的望着崔慧明,“所以,我专门来见你,如果是别人在收购怀安,那我现在肯定不是和准备收购怀安的人喝咖啡,而是和怀安的人一起商量应对的策略。” “好,你说的好,”崔慧明的眼睛中带着煞气,“那么过一会儿呢,你是不是就要回去和欧兰商量对付我的办法了?” 崔慧明的声音是那样的怨恨而委屈,现在如果有不了解内情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都会认为是钟涛背叛了她,再也不会想到两个人之间那些真正的纠葛。 钟涛轻轻叹了一口气: “慧明,你搞混了一个概念,现在是NHR财团要收购怀安商厦,而不是你要收购欧兰。我是怀安的副总,即使现在怀安的总裁不是欧兰,我也会站在怀安的立场上去工作,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崔慧明冷笑了一声: “你好像很急于撇清欧兰呀?钟涛,我问你,如果不是因为怀安的总裁是欧兰,你会去怀安吗?” 钟涛的目光忽然变得冰冷了: “自从我加入怀安之后,我每天都会听到这种怀疑,说我是凭着和欧兰的关系才当上的怀安副总,我几乎没有解释过,因为我知道这种问题解释也没用,只有凭自己的实力创出业绩来,留言才会不攻自破。但我今天向你解释这件事,在我决定去怀安应聘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怀安的总裁是欧兰,而当我通过副总的考核之后,欧兰才知道我来应聘。这是我最后一次解释这件事,以后我不会再解释了。” 崔慧明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刺痛了钟涛的自尊,但她从来就没有认错的习惯,她冷哼了一声: “好,我承认,你是凭真本事当上的怀安副总。但你敢说,你现在仍旧留在怀安,与欧兰无关吗?” “敢。”崔慧明话音未落,钟涛就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钟涛说完后,看着崔慧明那种受伤的神情,又有点儿心中不忍,于是柔声道: “慧明,以你的聪明,你一定知道我和欧兰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纠葛的,我们两个是很好的搭档,仅此而已。我留在怀安,是因为我喜欢这个平台,我不小了,直到今天我在事业上也不算是有所建树,我需要这个机会来成就自己的事业。” 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曾经事业上的不够成功,是钟涛心底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口,他做梦都没想到过,有一天他会在崔慧明面前亲口承认这一点。可现在,他竟然就这么坦坦然然的说出来了,就好像对面坐的并不是崔慧明,而是欧兰或者谢海川,是任何一个可以在这个问题上实话实说的朋友。 崔慧明忽然笑了,笑容还很愉快,她看了看表: “好,钟总,你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谢谢你的咖啡,再见。” 说完,她直接就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就走出了咖啡厅,把钟涛一个人扔在了座位上。 望着她的背影,钟涛不禁苦笑,她的脾气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就是要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她设定好的轨道运转,一但有某个人或某件事脱离了这个轨道,她就无法容忍。 曾经钟涛认为那是因为她还太年轻的缘故,觉得她再长大一些就会成熟和包容,可现在看起来,她真的是秉性如此,这辈子恐怕都难以改变了。 虽然明知道自己得罪了崔慧明,可钟涛的心情还是非常好,因为他终于解决了一个难题,最重要的是,他终于打开了自己的心结。 现在时间还不晚,不过钟涛还是决定去公司,他现在很想投入到工作中去,也想尽快把自己会一直留在怀安的消息告诉欧兰。 钟涛走到欧兰的办公室,刚要敲门,却听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欧总不在。” 钟涛一转身,就看见许正华站在他的背后: “你也来找欧总?”钟涛笑着问。 “不是,我碰巧路过,欧总现在在会议室开会。你要进去找她吗?” “不用,没什么要紧事。等她散会吧。” “可你现在分明一副有什么好事迫不及待的需要跟人倾诉的样子。”许正华毫不客气的指出。 钟涛瞪大了眼睛: “这你都能看出来?” “我观察力敏锐。” “好,我膜拜你的观察力。”钟涛说着话就朝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去。他走了几步之后,发现许正华一直在跟着他。 “你准备去哪儿?”钟涛问。 “碰巧我现在比较清闲,所以我准备日行一善,代替欧总来听你的喜事,省的你心里憋着难受。” 钟涛又说不出话来了,他僵了好一会儿,故意摆出一副挺严肃的样子来: “恕我直言,作为怀安的副总,你似乎不应该这么清闲。” “怎么?你又怀疑我的工作能力了?” “我不是怀疑你的工作能力,我是说……” 可许正华直接打断了他: “好,既然你不怕受打击,那我也就不怕告诉你,昨晚,我回家后决定了一件事,下个月是我妈妈的生日,按照惯例,要举行一个大型的生日宴会,我想在这个宴会上推广黄金卖场。今早我已经向欧总汇报过了,她非常支持我的想法,让我做一个详细的计划,包括需要什么形式的宣传配合等问题。我刚才已经把计划都做出来了,所以我现在可以休息一会儿了。怎么样,同为怀安副总,你在看到我如此卓有成效的工作之后,有没有感到自卑?” 钟涛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正色道: “有,我真的感到自卑了,同样是怀安副总,至少就目前而言,你做出的贡献比我大的多。” 钟涛这么一说,许正华倒觉得不好意思了: “对不起,我是跟你开玩笑呢,你别介意。其实我们的分工不同,我在发展奢侈品大客户上有一些优势,可你在……”许正华本想罗列出钟涛的优势,可她停住了,因为她看到,钟涛竟然在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在望着她。 “怎么啦?”许正华问。 钟涛笑了一下: “没什么,我就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说‘对不起’。” “我怎么会不会说‘对不起’呢?” “我以为像你这样自负、骄傲的女孩子,是绝不肯向别人认错的。”钟涛想起了崔慧明。 “哼,我就知道,你又歧视我了,我们家的家产就是专门给你歧视用的。”许正华没好气的说。 钟涛被她逗笑了: “我可不敢歧视你,好家伙,歧视亿万家财,我疯了?我羡慕还来不及呢。”看许正华还在生气,钟涛笑着说,“要不这样,你中午要是没事,我请你吃饭,顺便协助你完成你的日行一善。” “哈,”许正华故意很大声的笑了一声,“有你这么请女孩子吃饭的吗?至少得提前几天通知,而且应该安排在晚上,哪有请女孩子吃工作餐的。” “好好好,在这方面我的确是没经验,以后多向你讨教,现在先去吃饭,回头我再非常正式补请你,好吗?” “这还差不多。” 两个人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餐厅,点餐完毕之后,许正华说: “好了,现在你可以开始倾诉了。” “啊?你还记着这事儿呢?” “嗨,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倒好像我多么愿意听似的。” 钟涛想告诉她,看上去她真是挺愿意听的,但他没说,因为他知道,男人是不能像女人那样,直接捅破了别人的心事,然后再炫耀一番自己观察力敏锐的。(未完待续) 34、伤害记忆 玩笑归玩笑,钟涛是真准备认真跟许正华说一说自己的事情了,不是因为许正华想听,而是因为他想说。因为今天他的心里特别多感慨,正如许正华说的那样——需要倾诉。 “正华,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比方说,你小的时候被什么东西伤害到过,或者从什么地方摔下来过,你就觉得那件东西或者那个地方特别可怕,永远都绕着它们走。当你稍微长大一点之后,那些东西早就不再构成对你的伤害了,但你仍旧出于习惯性的恐惧,总是回避它们。我表达清楚我的意思了吗?” “没有。”许正华毫不客气的回答。 钟涛语结,刚想该怎样组织语言再说一遍,许正华又开口了: “不过我还是听懂了,虽然你表达的很差。” 钟涛紧紧的闭着嘴,很明智的不在这种时候跟她顶撞——斗口又斗不赢,再说了,男人面对着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女人,斗赢了又怎么样,也只会显得这个男人无聊而已。 许正华等了一下,看钟涛没反驳,才继续说: “你说的这种情况在恋爱过程中有一个专门术语,叫……” “你等等,”钟涛阻止住了她,“我问你小时候有没有过这样的情形,你怎么扯得恋爱上去了?” 许正华很不屑的望着他: “可你分明说的就是关于恋爱的事儿!只不过你想用我小时候的事来做比喻,我要没听懂,可能会从小时候说起,可我既然听懂了,咱们何必还绕那个圈子呢,直接说恋爱不就行了,这多有效率啊。” 钟涛又哑口无言了: “好,有效率,你说吧,反正你说什么我听什么就是了。” “哎,这就对了嘛,”许正华笑了,继续说,“在恋爱过程中有一个专门术语叫伤害记忆。意思就是说,每个人受到了伤害都本能的想要逃避,可你逃避的时间越久,这个伤害留下的阴影就会越深,比方说,你开车的时候撞车了,你就再也不敢开车了,那可能再过一长段时间之后,一摸车你就会紧张。可是如果你第二天照样开车出去,那么上一次开车受伤的记忆就会迅速减退……” 钟涛认真的听着,再结合起自己平时开车时的经历,他不得不承认,许正华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许正华又说: “这就叫伤害记忆。恋爱也是这个道理,一个女孩子如果被一个男人欺骗了,那她肯定会很伤心,可她如果总是伤心、总是伤心,那她就会一直沉浸在伤害里,慢慢发展到仇恨和怀疑所有的男人。所有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尽快找到一个新的男人,开始一段新的恋情,这样,新的恋情就会迅速冲淡以前的记忆,即使新恋情不成功,很快结束,那么它在一定程度上混淆了上一段最痛苦的记忆。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很女权。”钟涛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最真实的感受,因为听许正华这个意思,今天要有男人敢甩了她,她明天早上八点半就交上一个新男朋友,她都会觉得自己速度不够快。 “嗨,什么叫女权呀?事实就是这么回事,你难道觉得不对吗?” “我觉得对。”钟涛飞快的回答,“我又惹不起你,所以我不和你争。” 这次许正华真急了: “你真听不懂我的话吗?” 看着她那个着急的样子,钟涛赶紧说: “听懂了、听懂了,先吃饭吧,吃完再接着聊。”钟涛的确是听懂了,他就是觉得许正华的的思路很怪异所以禁不住想要逗逗她,可看到她现在那柳眉倒竖的样子,他又不敢逗了。 直到钟涛回到办公室,心里还在想着许正华的话——伤害记忆。这小妮子上哪儿学来这么多零七八碎的东西,不过说真的,这话还真是挺在理的。自己就是因为把崔慧明这件事封闭的太久了,所以记忆太深刻了。如果从一开始,就敞开自己去面对这个问题,也许一切早就变成一段浅浅的往事了。 钟涛看了看窗外,只觉得天地间都充满了明亮的阳光,他想赶紧把自己留下来的消息告诉欧兰,可刘月告诉他,欧兰还在开会,午休时间,他们都是会议室吃的盒饭。挂了电话,钟涛想起了另一个问题,最近这段时间,刘月对他一直表现出一种很明显的仰慕之情。按说一个未婚小姑娘对单身男高管产生兴趣也是正常的,可钟涛却总觉得,刘月的眉眼间好像总是隐藏着些别的东西。 这个小丫头虽然职务不高,可她所处的位置比较关键——总裁办公室。还是小心点儿的好。 钟涛提醒自己,见到欧兰的时候,一定要想着把这件事告诉她。 欧兰坐在会议室,今天这个会从上午九点就开始了,主题就是抽调、培训一批员工,作为黄金卖场的销售人员。 现在人员选拔的标准已经确定下来了,女性、三十岁左右、皮肤要白、脸型和手型都要漂亮,嗓音要温柔。最要紧的是要有耐心,因为人们选购金饰肯定是要反复比较、试戴、挑选的,如果销售人员先烦了,那肯定就难以成交了。 这些要求都是李菁菁提出来的,至于后面的这些人们都能够理解,可前面那些三十岁、皮肤之类的,大家却颇有微词,认为这是李菁菁故意想出些稀奇古怪的招数来,好在欧兰面前哗众取宠。 欧兰看出了人们的心思,于是说: “李主管,你在员工培训方面比较有经验,所以我相信,你设定这些选择标准肯定有你的理由,你能在这里把你的理由详细说明一下吗,这样其他人在配合你工作的时候,也好把握住灵活掌握的尺度,因为我们毕竟是从现有员工中选拔,不可能那么合适,能找出一批完全符合要求的人来,也许有些细节就需要通融。” 李菁菁的笑容还是那么甜美,她早就看出来了,人们心里都不服她,都想找机会拆她的台让她出丑,可她是不会给人们这种机会的。 “好的,我来把这些要求逐一详细说明一下,首先销售人员女性这一点没有疑义。至于三十岁和已婚,我主要是出于这种考虑,黄金饰品的消费者以女性为主,而对于女性来说,最容易被接纳的,就是三十多岁的已婚女性,因为这种年纪的已婚女人,一般性格都会随和一些,没有了年轻女孩子的嚣张,容易哄四五十岁的阿姨高兴。而年轻女孩子已经不再把她们当成竞争对手了。至于同龄人,则很容易和她们找到共同语言。所以她们做销售是最便利的,如果找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我怕售货员和顾客之间,会形成相互嫉妒的局面——顾客嫉妒售货员年轻漂亮,售货员嫉妒顾客有钱。” 尽管人们都很想挑李菁菁的毛病,可听了这番话之后,还真是都无话可说了。连欧兰都不禁在心里暗自佩服: ‘我一直自命了解女人,善于跟女人打交道,可跟李菁菁比起来,我对女人的研究还是不够透。’ 李菁菁又说: “至于皮肤白、脸型、手型好看,我是出于这种考虑,我们所有有过买首饰的经历的人都知道,有时候买首饰自己难下抉择,就需要售货员帮助试戴一下,而黄金首饰戴在白皮肤的人的身上最能体现效果,脸型、手型好看,也会提高试戴效果。” “好,你想的非常周到,继续说。”欧兰适时的鼓励道。 “嗓音温柔这一点我是这么想的,我知道,在卖场销售,一般都会要求销售人员态度活泼、声音清脆响亮,这样才具有感召力。可我认为,黄金销售不需要感召力,因为这个基本不属于冲动型销售,所以我想把整个黄金卖场营造出一种私人会所的氛围,让顾客感到足够的私密性,我觉得这样能够让顾客的心理放松、提高成交比例。” 如果不是现在正在开会,欧兰真要为李菁菁的这些想法大声喝彩了,术业有专攻。这个李菁菁简直天生就是做卖场销售的。 而当这一番话原样传到丁伟的耳朵里之后,他的反应几乎和欧兰一模一样。当然,不用深追他是怎么知道会议内容的,事实上,怀安的大小会议,除了主动决策性的之外,这种一般的调度会,丁伟基本都有办法打听出内容来,其实也不用他打听,有的人主动给他提供消息。 而且丁伟也知道,他们鑫荣的会议,恐怕欧兰和沈佳一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就是商厦之间竞争最有意思的地方——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摆在明面上,大家都彼此看清楚了,然后再开始一心一意的你争我夺。 “我要把这个李菁菁挖过来。”丁伟毫不犹豫的对谢海川说。 “这么机密的事情,你还是别告诉我了,免得传到怀安去。”今天海川的心情不错,所以跟丁伟开起了玩笑。 丁伟也笑了: “我这个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所以你这种手段吓唬不住我。再说了,我见过那个李菁菁一面,整个一个机灵鬼加势利鬼,完全属于那种眼里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人。所以她一旦知道我要挖她,肯定会第一时间就想办法通知欧兰,好抬高自己的身价。”(未完待续) 35、你恨我吗? “你看女人真是看的太透了。”谢海川感叹道。 “怎么,你嫉妒我?” “不,我崇拜你,顺便提一个疑问,你怎么就没看出来欧兰会在这次黄金卖场的竞标上大发雌威呢?”海川禁不住调侃丁伟,说心里话,他隐隐的觉得,自己今天心情大好,跟昨天欧兰竞标成功有关,他有点儿替她高兴。可他又从心里抗拒承认这一点,因为他不想让欧兰影响到他的情绪,至少不想承认这一点。 丁伟却很严肃的回答他的问题: “这次欧兰和许正华的联手,彻底震惊了我,珠联璧合,说实话,我输得心服口服。而且通过这件事,我又对欧兰有了更深的认识,她竟然能够和许正华相处的这么好,如果不是昨天亲眼看到,我绝不会相信这一点。她们两个能相处好,绝不是许正华的心机和功劳,肯定是欧兰的。可见,欧兰的确非常善于和女人相处,她如果把这个优点一直发扬光大下去,那她就太可怕了。” “你这说了半天我也没听明白,你是夸她呢,还是骂她呢?” 丁伟忽然笑了,笑容中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东西: “我夸她还是骂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打败她,不是吗?” 海川的心里一沉,故作漫不经心的说: “看来,你现在对欧兰的重视程度已经超过沈佳一了。” “确实是超过去了,”丁伟坦然承认,“过去重视她,是因为她在掌管着怀安,现在重视她,是因为她这个人本身。”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我什么也不用做,”丁伟轻松的笑了,“沈佳一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女人,这一次她栽了大跟头,所以她绝不会轻易放过欧兰的,趁着她收拾欧兰的机会,我认认真真的干几件要紧事。” “然后坐收渔翁之利?”谢海川脱口而出。 “如果鹤蚌相争到了鹤和蚌都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的时候,渔翁还不出手收利,那只能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渔翁。” 海川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在心底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战争永远都在不断的升级中。’ 快下班的时候,钟涛又一次敲响了欧兰的办公室门,这一次人们告诉他,总裁出去了。 ‘真是奇怪了,今天欧兰怎么这么忙啊?’ “你又找欧总啊?”嘿,欧兰忙,可许正华倒是清闲,她又非常及时的出现了。 “因为我今天一整天都还没找着她呢。”钟涛解释道。 “你不是已经向我倾诉了吗?为什么还要找欧总呢?” 钟涛的脸上一阵发热,还好,现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否则,要是让别人听到许正华这句话,他非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可。 “我是找她汇报工作。”钟涛咬着牙说。 “哦,那你只能给她打电话了。” “嗯。”钟涛敷衍了一声,就朝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 他走了几步之后才发现,许正华竟然跟在了他身后: “你今晚准备干什么?” “给欧总打电话,看她有没有时间听我汇报。” “如果她没时间呢?” “我就留在公司加班。” “我说你是不是卖给怀安了,不是找老总汇报,就是加班?” 钟涛回过头,非常认真的看着许正华: “说心里话,我是真想把自己卖给怀安,可惜现在怀安还没决定买不买我呢。所以我得加倍努力,好争取把自己卖出去。” 这次,许正华终于没话说了,钟涛趁机赶紧逃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钟涛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坐下之后,才想到了一个问题: ‘许正华刚才那么喋喋不休的,是不是打算今晚还让自己请她吃饭呢?’ 想到这些,钟涛的心里不禁深深的庆幸: ‘幸亏自己刚才没想到这一点,万一想到了,再不好意思拒绝她,那今晚就又得听一晚上她的伶牙俐齿了。’ 钟涛拨通了欧兰的电话: “欧兰,你今晚有时间吗?”钟涛问。 “我,”欧兰迟疑了一下,才说,“我约了个人,现在去赴约,暂时还不知道几点能结束。”欧兰没有问钟涛是否有事,因为她已经想到了,钟涛是要跟她说和崔慧明有关的事情。 钟涛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直接说: “那你先忙你的,我没什么要紧事,你不用担心。明天再说吧。” 欧兰的嘴角不禁微微向上一弯,钟涛果然是最懂她的心思的。 “那好,我先去处理这件事,有事情随时联络。” “好。” 欧兰挂断电话后,眉头不禁又锁了起来,刚才她之所以迟疑那一下,就是因为她现在要去见的人,是崔慧明。 今天欧兰刚一散会,就接到了崔慧明的电话。昨晚见到了冯雅楚,知道了NKR财团的事,欧兰就知道,她很快就要和崔慧明见面了。对于这件事本身,欧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现在在上海商场上,收购怀安简直都成了一个热门词了,已经有这么多家了,也不再多一家法国公司。唯一让她懊恼的就是,这会让她失去钟涛这个臂膀。 崔慧明在电话里仍旧是那么开朗而热烈,她绝口不提收购、钟涛、冯雅楚等等这一切事情,只是很快乐的问,欧兰今晚有没有时间见个面。 有,当然有时间。现在欧兰已经把崔慧明当成对手了,所以对手既然下了战书,她就只会迎上去,避开锋芒、反复迂回,不是她的风格。 欧兰在临出门时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跟钟涛说一声,最后还是决定不说了,虽然她描述不好钟涛现在的心情,但是本能的,她觉得钟涛一定不愿意经常听到关于崔慧明的任何事情。因为辞职离开怀安,对于钟涛来说,也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算了,先去见崔慧明吧,钟涛这边,再多给他留点时间出来,应该会好一些。’欧兰觉得,她现在能为钟涛做的,可能也就只是再多给他留点时间了,因为在处理感情问题这种事上,她的确不怎么高明。 地方是崔慧明定的,距离南京路非常远,所以欧兰虽然早早就出来了,可还是快七点了才赶到。她到的时候,崔慧明已经坐在雅间里等她了。 “崔总,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欧兰也显出了很快乐的样子。 “没关系,我估算着你在路上大概就得花这么长时间,所以我也是刚到。”崔慧明仍旧那种聪明的让人窒息的风格。 “先祝贺你一下,听说你的黄金卖场竞标成功了。”崔慧明端起酒杯说。——对怀安的一切都已经了如指掌,又是一种自信的体现。 “谢谢。”欧兰也端起了酒杯,“那我就借崔总的酒,也祝贺您,NKR财团是一个非常好的平台,您能成为财团的中国区总裁,一定能够创造出一番非常辉煌的成就的。” 崔慧明望着欧兰,目光很深: “跟我临去法国时比起来,你又进步了。” “是吗?”欧兰快乐的笑了,“进步是好事,职场如大海,每一个职场人,都是海面上的船,每艘船都在努力往前走,所以如果不进步,那就只会被超越、被淘汰。” “说的对。”崔慧明点头认可,忽然,她的声音一扬,“欧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恨我吗?” “恨您,为什么?” “因为我要收购怀安。” 欧兰笑了: “在我心目中,不是您要收购怀安,是NKR财团要收购怀安,作为财团的中国区总裁,你必须执行总公司的战略计划,我现在虽然还只是一个本土内的职业经理人,没能像您这样当上国际职业经理人,但这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按说欧兰已经做到了很真诚了,可崔慧明却全然不为所动,她又说: “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我正准备去法国竞聘,当时我已经知道了他们有收购怀安的计划,但我没有告诉你。” “这很正常,当时你并不知道能否竞聘成功,即使你能肯定自己一定会成功,你也不能随便向外人透露企业的远景策略。还是那句话,这是职业经理人最起码的素养,我理解。” “那我聘用了冯雅楚呢?” 欧兰的笑容更自如了: “在我看来,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崔慧明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这对于她来说,是很难得的事情,她深深的望着欧兰,很慢的说: “你好像是打定主意,绝不恨我了?” “我为什么要恨你呢?” “因为现在我已经不是你的上司,而是你的对手。” 欧兰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了,她用几乎和崔慧明一样的语速,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正因为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上司,而是我的对手,所以我才不会恨你。恨,是一种比较浪费精神和体力的情绪,所以,恨一般都是用来针对那些无可奈何的事情的。” 崔慧明终于又笑了: “我明白了,因为我现在是你的对手,所以你不会再浪费力气爱我或者恨我,只会集中全部的力量打败我!” 欧兰毫不退缩的迎住了崔慧明的目光: “就像你作为NKR财团的中国区总裁,不得不来收购怀安一样,我作为怀安的总裁,也不得不打败你。”(未完待续) 36、伎俩 两个人都沉默了,雅间内一阵难熬的寂静,欧兰心里有点儿盼着崔慧明能说些什么,打破这个尴尬的僵局,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还不具备这种随心所欲的化解气氛、扭转局面的能力,而崔慧明有这个能力。 这样想完之后,欧兰又有点儿感慨,真不知道是自己太善于反省了,还是崔慧明的能力的确太强了,她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有心思跟崔慧明对比着找出自己的不足。 又过了一会儿,崔慧明忽然笑了,笑容自负中又透着点儿古怪: “欧兰,你的确是进步了,现在你已经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女人了。” 欧兰不知道崔慧明是什么意思,所以一时想不好该如何回应她,只是保持着一种安详的状态,静静的听着。可是崔慧明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彻底打碎了她的安详: “钟涛爱上你了,是吗?” 欧兰猛的抬起头来,却意外的撞上了崔慧明的目光,崔慧明的眼睛里竟然充满了悲伤!这一下子,让欧兰把本来要说的话都给忘了,因为崔慧明竟然会悲伤?这太惊人了。 崔慧明仿佛看透了欧兰的心思,她忘了欧兰半晌,惨笑了一声: “怎么?你觉得我很可怜,是吗?” “没有。”欧兰脱口而出,她的确是一个比较善于跟女人打交道的女人,但她却又是一个非常不善于跟女人讨论情感话题的女人,尤其是在对方错把她当成了情敌的情况下。 欧兰避开了崔慧明的目光——崔慧明一直就在直勾勾的瞪着她——欧兰都禁不住担心,如果崔慧明一直用这种眼神望着她的话,她没准儿过一会儿真就会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愧对崔慧明的事情! 崔慧明这个女人,带给别人的影响力太强大了。 欧兰垂下眼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重新抬起头来: “崔总,我想您误会了,我和钟涛是同事、朋友、搭档,甚至可以说是知己,但绝不是恋人。” 崔慧明又是一声惨笑: “其实,就算是也没关系呀。你未嫁,他未娶,而我,虽然是为了他才一直单身的,可这也决不能成为我限制他的理由,至少我不会用这个理由去限制他,因为我太骄傲了,我的自尊不允许。” 欧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放平稳,因为她知道,凭崔慧明的多疑,自己现在哪怕出现一丝丝的慌乱,也会被她当成佐证,进一步确定欧兰和钟涛的关系。 “崔总,你的确是误会了。正如您刚才所说的,我未嫁、钟涛未娶,我们两个都是自由身,即使真的成为恋人,也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所以我没有必要隐瞒,不仅不会隐瞒,如果我们真的举行婚礼的话,还会送你一张请柬的。但是,我们现在并不是恋人。” 崔慧明心念急转,她当然知道欧兰和钟涛不是恋人关系,因为她了解钟涛,也了解欧兰,所以她完全能够确信,在这一对男女之间是绝对无法产生出爱情的。 爱情这种东西是最不可捉摸的,它绝不会因为两个人看上去很般配、两个人关系也好,就产生出来。如果爱情是如此理性的话,那可能世界上就没有怨偶了。可爱情到底是依着什么规律产生,谁也说不清。但有一点是有目共睹的,有很多对男女,在外人眼里简直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可他们两个就是不会相爱,例如钟涛和欧兰。 崔慧明虽然明知道这一点,可还是要故意摆出这种姿态来,就是想让欧兰乱了方寸,然后她再以一种受害者的姿态出现,最后达到让欧兰把钟涛逐出怀安的目的。但是崔慧明没想到,现在的欧兰竟然变得这么难对付了,第一步就走的这么艰难,看来接下来,她还真得集中精神跟欧兰斗一斗了。 虽然崔慧明心里在想这些,可她脸上的神情仍旧是孤凄的,她笑了笑,但却在笑的同时叹了口气: “欧兰,我觉得我还是挺了解你的,所以我知道,你的确是非常善良……” 崔慧明的话还没说完,欧兰就打断了她: “这与我善良与否无关,我绝不会因为善良、因为怕伤害到别人,就刻意隐瞒恋情,因为我知道,所谓善意的欺骗只会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请你相信我,我和钟涛真得不是恋人。” 崔慧明又笑了一下,笑容很酸涩: “欧兰,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你一直都在强调你和钟涛不是恋人,你没发现,你已经跑题了吗?” “我跑题了?”欧兰不解。 “对,我从来没有说过你和钟涛是恋人,我是说钟涛爱上你了。也许他只是暗恋你,而你并不知道。” “钟涛暗恋我?”欧兰审视的望着崔慧明,“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更了解钟涛,你觉得钟涛会一个爱上一个女人却不敢表白吗?” “过去他不是,但现在我说不好,因为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 “情况复杂?” “对。你想想,现在你是怀安的老总,他是还处于试用期的副总,如果他现在向你表白,你心里会怎么想他,别人又会怎么想他?恐怕每个人都会觉得他是另有所图吧?” 欧兰被崔慧明搅得有点儿乱,她试图把这些事情都理清楚: “你的意思是,钟涛来了怀安之后突然就爱上我了?这不可能啊,我们两个已经认识很多年了……” 这一次,是崔慧明打断了欧兰: “我的意思是,他是因为爱你才专门来怀安帮你。”崔慧明故意把后面一句话说的很重, “这不可能,他是看到广告才决定来怀安应聘的,那时他还不知道我在怀安。” “这是钟涛对你说的,他当然可以这样说,但真相究竟如何,只在他自己的心里,不是吗?” 欧兰又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一字一句的说道: “崔总,如果你认定了钟涛是因为对我有感情,才专门来怀安帮我的,这我确实无法辩解,因为我也承认,他来怀安的确对我有非常大的帮助。所以我只能说,一切都交给时间,过上一段日子,或者过上一些年,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事实并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样。”欧兰的话虽然说的挺客气,但态度却已经非常明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再讨论了,如果你执意要误会的话,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崔慧明没想到欧兰竟然使出了这么一手,她那会儿说欧兰更有魅力了什么的,还是为了完成自己的策略,而现在,她却不得不承认,欧兰的确是变得成熟而老练了。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崔慧明当然不会就此罢手,她无声的苦笑了一下: “如果你觉得钟涛加入怀安还不足以说明问题的话,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今天上午,我们两个已经见过面了。他明确的告诉我,他要留在怀安帮你,跟我作对到底!”崔慧明终于不再柔弱了,‘跟我作对到底’这几个人已经彻底带出了她平日里的那种气势。 欧兰对这他们两个上午见面的消息并不感到意外,今天钟涛请假,她就想到了钟涛是去处理这件事了。可是后面的结果却真的让她震惊了。她错愕的盯着崔慧明,想判断出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她说错了,可是从崔慧明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哪儿都没错,就是钟涛要继续留在怀安。 “为什么?”欧兰情不自禁的脱口问道。因为钟涛的这个决定也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 “因为他爱上了你,除此之外,我别无解释。” “你没问钟涛他为什么这么决定吗?” “问了,他拒绝回答。” 欧兰终于明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她抬起手,用双掌的掌心捂住脸,用力搓了几下,然后十指交叉相握放在桌子上——一种标准的谈判或者会议时的姿态: “崔总,我现在明白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解了,如果钟涛真的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的话,那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您解释这个问题,因为他并没有告诉我这个决定。我是昨晚和他、还有其他同事一起吃饭的时候,见到冯雅楚才知道了您和NKR财团的事情,当时我和钟涛并没有讨论这件事,今天我们还没有见过面。我再和他见面的时候,肯定要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决定。但他既然没有回答你,那他也就也不会回答我,所以,我还是那句话,这个问题,只能留给时间去解释了。” 崔慧明的脸色微微一变: “你的意思是说,你准备让钟涛继续留在怀安?” “他现在正处于试用期,最后能不能真正留下,需要看他这段时间的表现。” 崔慧明冷笑了一声: “你这话很显然是敷衍。我知道钟涛的能力,如果他用心做,他的表现和业绩肯定没有问题。” 欧兰望着崔慧明,良久后,才喃喃道: “我明白了,这次我是真的明白了。”她的声音中竟然带着一种悲悯。 而这种悲悯立刻就刺痛了崔慧明!她可以容忍一切,就是决不能容忍别人的同情!(未完待续) 37、你还在爱着他吗? 崔慧明的身材本来就比欧兰庞大,而她现在全身都散发出了一种强烈的力量,让人觉得好像她整个人都膨胀了起来似的,恍然间,似乎有一片灯光都让她挡住了。 如果这个能算做气场的话,那么崔慧明的气场可谓强大了,因为她竟然能把无形的气场变成一种有形的压力,肆无忌惮的压迫着身边每一个人。 可欧兰并没有被崔慧明那倨傲的目光吓退,她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拿起了桌上的果汁壶——今晚她俩没有喝酒,选了一壶服务生推荐的、酒店自己制作的野果子汁做饮品,——把自己和崔慧明的杯子都倒满。 然后把杯子端起来,望着崔慧明,说: “崔总,我们认识也有好几年了,我一直佩服您的能力,在北京和天津的时候,也一直都是把您当成我学习的目标,而且我也的确是从您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但是崔总,今天我不当你是上司、偶像,也不当你是对手,我们像两个女人那样,说会儿话,行吗?”欧兰的声音不大,充满了真诚。 崔慧明没想到欧兰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她审视着欧兰,想看出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欧兰并没有回避她那灼人的目光,就那么坦坦荡荡的望着她。看起来欧兰倒不像是有什么恶意,不过崔慧明绝不会因为看不出对方的真实目的,就直接把对方归为善意的。她在摸不透对手的心思的情况下,是会非常自然的打开所有的防御和反击系统的。 她冷笑了一下,好像完全没听懂欧兰的话: “两个女人?我们本来就是两个女人呀,要不然,你以为我们是什么?” 欧兰也笑了,笑容很轻、很友善: “是说,我们像两个女人那样谈一谈钟涛。刚才我是怀安的总裁,你是NKR的中国区总裁,你向我提到我的副总愿意忠实于怀安,那我肯定要展示出对副总的支持,这是我的职责。但现在,我不想以怀安总裁的身份跟你谈我的副总钟涛,我想以一个女人、一个朋友的身份,跟另一个女人谈一谈钟涛。” 崔慧明用心的打量着欧兰: “虽然我还是不太明白你想说什么,但你如果想谈就谈吧,我倒无所谓你是以哪种方式来谈,只要我能听明白你的意思就好。” 欧兰又望了崔慧明半晌,忽然叹了口气,柔声问: “慧明,其实你现在还在爱着钟涛,是吗?” 崔慧明刷的一下就移开了一直钉在欧兰脸上的目光,在那一瞬间,欧兰就觉得好像眼前突然熄灭了两盏探照灯似的,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能让崔慧明暂时不再瞪着自己了就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崔慧明盯着桌角的某一处地方,冷冷的问。 “没什么其它的意思,就是说出我心中最真实的感受,你现在还爱钟涛,爱得非常深,所以你今天才要来见我,你想借我的力量让钟涛离开怀安。因为你不愿意在未来的工作中,和钟涛成为对手,或者换种说法,你无法承受钟涛帮助另外一个女人去对付你!”欧兰的话说的又快又急,根本就不给崔慧明打断她的机会,“慧明,如果把今晚当成一种谈判,那坦白的说,你占了下风,而你之所以会落败,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我有多大的进步,而是因为你的心乱了!钟涛突然出现在怀安,又突然出现在呢面前,还突然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打乱了你所有的正常秩序。不然,即使你不愿意面对钟涛,希望他主动离开,你也绝不会为了他来找我。因为你绝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打乱自己的工作计划、影响自己的工作节奏和效果,能让你这样做的,只有钟涛!” 欧兰以为自己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崔慧明听完后总要想一想的,可是没想到,崔慧明连想都没想,欧兰的话音刚一落,她马上就说: “也许我只是想除掉你的一个臂膀!” “凭你的骄傲,会介意我有什么样的臂膀吗?”欧兰的反应也非常快,“恐怕连我这个总裁,你都没放在眼里吧?” 崔慧明忽然沉默了,她端起杯子浅浅的喝了一口果汁,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而这一次,她已经彻底恢复了平静: “你的确是挺了解我的,你说的没错,今晚之前,我的确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可现在,我开始重新考虑这个问题了。” “为什么?就因为我看出了你还爱钟涛?”现在换做欧兰步步紧逼了。 “不,和这个没关系。我一直都坚信,只要是真实存在的事情,就一定会被人看出来,不管你怎么隐瞒,更何况,一个女人想看透另一个女人的感情,这就更简单了,女人在这方面本来就是有天赋的。” 欧兰看着崔慧明那平静的神情,心中暗自佩服: ‘她果然厉害,就这么云淡风轻的承认了她对钟涛的感情。如果她拒不承认,自己还可以把这件事当做筹码,现在她承认了,这件事反倒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其实细想一想,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 崔慧明继续说道: “我之所以重新估量你的实力,是因为你在看出了我对钟涛的感情之后,竟然这么直白的指了出来,而且还这么当面锣对面鼓的逐一分析我的心思。说实话,你这种行为,挺背离中国传统的待人接物的教育的。” 欧兰认真的想了一会儿: “可能吧,对于中国传统的教育我没怎么总结过,也许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会被老派的人不接受,觉得太突兀。” “一定会的,因为中国最讲究的就是要给人留面子,而你这样直接把对方的心思全部揭开,就属于很不给人留面子的行为。” 欧兰真的很想说,崔慧明的话也没给自己面子,不过她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换了种说法: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都已经不太像女人了?” “如果按照中国古代对女人的衡量标准,那些什么温柔、敦厚、讷言、温婉什么的,我们肯定是不像了。” 欧兰不禁笑了: “那你说,职场上的女人会不会都越来越中性?” “就某些方面而言,是的。” 经过这两句对话,气氛好像又缓和了一些,于是欧兰就又拾起了刚才的话题: “今天上午你和钟涛见面的时候,是不是也和晚上见我的态度一样?” “那怎么会?”一提到钟涛的名字,崔慧明的态度马上就又变得傲慢而冰冷了。 欧兰又笑了: “是我用词不准确,这么说吧,你上午和钟涛见面的时候,并没有让他知道,你爱他。” 崔慧明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 看着她这个样子,欧兰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几乎都能想象出来,崔慧明在钟涛面前的时候,就和在自己面前一样高傲,让钟涛离开怀安,简直就好像是施舍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一样。也就难怪钟涛要坚持留下来了。 想到这些,欧兰不禁唏嘘,她一直都认为自己非常不善于处理感情问题,现在看起来,好像越是强势的女人,就越容易把感情处理的一塌糊涂。 欧兰轻叹了一声: “我想再问一个问题,但你可以不回答,如果现在钟涛愿意回到你身边,你们两个还有可能吗?” 崔慧明紧紧的闭着双唇,一个字都不说。 不过在这种时候,沉默基本就可以算作最直接的答复了,否则,她可以非常明确的回答: ‘不愿意!’ 欧兰看了看表: “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我想把我们今晚见面的情形,全部告诉钟涛,可以吗?” “为什么?”崔慧明干巴巴的问。 “因为我是钟涛的好朋友,所以我希望他能够在了解了全部事实的情况下做出决定,这样才能少留遗憾。当然,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了你,所以你如果要求我对一些事情保密的话,我会答应。” 崔慧明又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挤出几个字来: “你看着办吧,我没有什么需要保密的。” 欧兰心中了然,这就说明,崔慧明也希望欧兰把她对钟涛的感情传递给钟涛。 “今晚你问了我不少问题,现在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崔慧明忽然说。 “你问吧。” “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钟涛已经决定留在怀安了,你完全可以今晚把我对付过去,不揭开这层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今晚把我对付过去,明天一起继续工作,这样,钟涛会一直忠实的帮助你。” 欧兰笑了,当崔慧明说想要问她个问题的时候,她基本就想到了,崔慧明是要问这件事。因为就崔慧明的行事风格来说,她是真理解不了欧兰的做法,反正如果是她的话,她肯定不会像欧兰这么做。 笑容中,欧兰回答: “因为钟涛首先是我的朋友,然后才是我的副总,所以我会第一想到让他幸福,第二才会想到让他帮我工作。我知道,我的做法可能并不符合职场上大多数人的行事准则,但是没办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相信,即使我再在职场上闯荡十年、二十年,再让我面对同样的事情的时候,我还是会这么做。”(未完待续) 38、所谓的职场,就是由人组成的 她们两个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在临出门的那一刹那,崔慧明忽然问: “你想过吗?当你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钟涛、而他也选择离开怀安之后,你和我会以一种怎样的形态相处?” 欧兰明白崔慧明的意思,她是在问,如果欧兰真得帮助她和钟涛重新走到一起,那这份人情该怎么算?欧兰会不会把这份人情加到工作中来。 看着崔慧明,欧兰心里忽然有些悲凉,因为她意识到,现在崔慧明已经不可能再把感情和工作分开了,她生命中的一切都已经和工作紧紧的纠缠在了一起。崔慧明的这种状态,是职场这个大环境造成的吗?如果真得是的话,那么未来,自己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呢? 但是马上,欧兰就发现这个问题不能深想,因为越想就会觉得越可怕,就会丧失了继续冲下去的勇气,而现在欧兰是决不能停下来的。 所以欧兰轻轻仰起头,非常平静的回答: “当那一切都发生了之后,我如果还是怀安的总裁,你也是NKR的中国区总裁,NKR还想收购怀安,那么我们当然是一个致力于收购,一个致力于反收购。再往后,如果我们结束了各自的聘任期,去了新的公司,如果新的公司没有冲突,我们就自己干自己的工作,如果碰巧又有冲突,我们就还得继续争斗。但这并不妨碍我佩服你的能力、也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情谊。有时候我会想,我们这些职业经理人其实也是一种演员,做经理的时候就等于上了舞台,必须专心致志的演好自己的角色,谢幕后,我们都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不知怎的,说到最后的时候,欧兰想起了谢海川。她突然很想和谢海川聊一聊,对,等钟涛离开怀安以后,她是一定要找谢海川聊一聊的。因为那时,她的心里一定会非常难受,而偌大一个上海,能够理解她的,恐怕就只有谢海川了。 欧兰和崔慧明分开后,给钟涛打了个电话,从电话里听,钟涛的心情非常愉快: “钟涛,明天早上照着七点来钟来趟我家行吗?” “去你家?” “对,有点儿事情,我怕在办公室里说会被打扰,所以想让你早点儿过来,这样可以少耽误一点工作的事情。” “没问题,需要我帮你带早餐上来吗?” “你看着吧,方便就带一点儿,不方便就算了。” “好的。” 第二天早上七点整,钟涛准时敲响了欧兰的家门。欧兰也已经收拾停当了,她打开房门,笑着说: “你可真够准时的呀。” “那当然,总裁召唤,还敢耽搁吗?”钟涛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里提着的早餐放到了餐桌上。 “你真去买早饭了?” “是啊,哪能看着老总挨饿呀,这点儿眼力我还是有的。” “我说你一口一个老总,你烦不烦啊?”欧兰佯怒。 钟涛笑了: “看你太沉闷了,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 “我沉闷吗?”欧兰感到奇怪,想到钟涛马上要离开,她的确是高兴不起来,但她觉得自己掩藏的挺好的呀。 “嗯,非常严肃,一看就是有什么坏消息。”钟涛很肯定的回答,“怎么样,是吃完再说,还是边吃边说。” 欧兰打开了一个装汉堡的纸盒,又合上了——没胃口,可是人家钟涛一大早的给买了,总得吃点儿什么,她拿起饮料喝了一口,才说: “昨晚崔慧明找我了。” “我想到了。”钟涛咬了一口汉堡,很轻松的回答。 “你想到了?”欧兰很意外。 “对。因为我了解她,她的风格一贯就是不动则已,一动必中。这次既然她来收购怀安了,她就不会让自己失败。而她非常惯用的方式就是各个击破,所以找到你,瓦解你的心理防线,就算不能让你不战而降。至少也先动摇动摇你的军心。” 欧兰笑了笑: “你的确挺了解她的。不过,她这次找我还真不是这个目的。我们两个昨晚主要是在谈你。” “谈我?我有什么好谈的。”钟涛说完不等欧兰回答,就自己给出了答案,“她是不是把我俩昨天上午见面的事情告诉你了,我本来回公司后就想告诉你的,结果等了你一天,你也没腾出空儿来。” “昨天我的确是忙,不过你们见面也不是我们谈话的重点。我们谈话的重点是,她说她爱你。” 可让欧兰意外的是,这个被她当成了晴天霹雳的消息,竟然没有对钟涛造成任何触动。他仍旧不紧不慢的吃完最后两口汉堡,拿纸巾擦了擦嘴,才问: “然后呢?” 欧兰被他问愣了: “什么然后?” “你刚才说,她告诉你了她爱我,然后呢?就完了?” “完了。” “哦,那你接着说吧。” “说,我说什么呀?”欧兰觉得自己彻底被钟涛给搅和混乱了。 “你今天一大早把我叫来,是准备说什么呀?” “我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啊。但我没想到,你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这么平静。”欧兰使劲儿看着钟涛,好像是想看出来,他的平静是不是伪装出来的。 钟涛望着欧兰,笑了: “欧兰,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现在是我告诉你,你大学时代的一个恋人,一个在大学还没有毕业就已经和你分手并且已经和别人结婚的恋人,现在还爱你,你会作何感想。” “我……” “先别忙着回答我,认真想一想。” 欧兰按照钟涛所描述的情景认真带入了一下,说: “没什么感想,一切都过去了。” “OK,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你肯定没有过去。”欧兰似乎想努力说明什么。 钟涛有点儿好笑的看着她: “我为什么就不能过去呢?” 欧兰也看着钟涛,两个人久久的四目相对着,本来欧兰还想向钟涛说明崔慧明的心态,让他不要再误会崔慧明,可结果欧兰发现,她什么都不用说了。钟涛的眼神是那么的安然、清澈,没有一丝的阴云。 过了好一会儿,欧兰才低声问: “你真的放下了?” “真的,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欧兰彻底气馁了: “崔慧明如果知道了这一点,肯定会很伤心。” 钟涛又笑了: “也不一定,你不能总拿你的心思去考量她,就我对她的了解而言,感情,尤其是男女之情,在她的心里占不了多么大的分量。” “你别这么说她。我想你对她还是有误会。” “我承认我对她是已经存在了一些偏见,比方说,我就认为她选择在昨晚告诉你,她对我的感情,目的还是为了让我离开怀安……” “不是这样的……” “你听我说完,也许事实不是这样的,但现在的关键不在这里,现在的关键点是,不管她是真的还爱我,还是把这段感情用来当成打败你的工具,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放下了。” “可是你们相爱过……” “相爱却不能相守的人很多,世界上并不一定是每段初恋都能成功的。”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对待她?” “同学,朋友,她如果要求我的帮助,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我会帮她。” “什么叫可以接受的范围?” 钟涛想了想: “你比方说,她如果需要跟我借钱,正好我手里又有钱的话,我会借给她。可我如果已经和别人结婚了,她要求我离婚,那我就不能答应她。再或者,我有一份很满意的工作,她却要求我辞职,我也不能答应她。” 欧兰抬起了头: “你真的要一直留在怀安?” “对,你要炒我那另当别论,但我肯定不炒你。” “我当然也不会炒你,可是,崔慧明……” “欧兰,我发现你好像淤住了,这样吧,我再问你一个残酷点儿的问题,如果常亚东现在要求你离开怀安,你会答应吗?” “钟涛!” “借用一下,我保证只提这一次。” “我肯定不会答应,但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爱情,不是吗?” “你们的更深一些。” 钟涛忽然苦笑了一下: “欧兰,看来在感情的阅历方面,我走到你前面了,因为我现在懂了一个道理,而你还不懂,这个道理就是,在感情正在发生着的时候,感情的深浅有区别,可是当感情真正结束了之后,深浅就没什么区别了,都只不过是一段记忆。” 欧兰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说: “可这样的话,崔慧明就太可怜了。” 钟涛笑了: “傻丫头,赶紧先管好你自己吧。我保证,当崔慧明知道了我的态度之后,她一定会把满腔的怒火都宣泄到你和怀安的身上,到那个时候,一个弄不好,可怜的可就是你了。” “宣泄到我身上?为什么?难道她真的会以为我和你……” “不,她并不是认为你和我会怎么样。只是她习惯于用工作来转移对伤害的注意力,而碰巧这段时间,她的工作就是收购怀安。” 欧兰突然觉得特别无奈: “为什么我的职场生涯总是这么不单纯呢?总是要牵扯进各种人际关系?” “每个人的职场环境都不会单纯,都会牵扯进各种人际关系,因为所谓的职场,就是由人组成的。”(未完待续) 39、重重危机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去公司吧。”欧兰忽然说。 “好,还有几分钟,你先吃点儿东西。” 欧兰吃了几口汉堡,问: “你说,我怎么跟崔慧明说这件事啊?” “说什么事?” “说你仍旧要留在怀安?” “崔慧明说了,她要等你的消息吗?” “她当然不会这么说,但我知道她一定会等。” “嗯。”钟涛点了点头,“这倒是她的一贯风格,什么都不说,但是把这个局摆出来,让人们不得不按照她的心思去做。这样吧,这件事我来解决。” “你去找她当面说?” “我有我的办法,放心吧,我一定能处理好。你现在赶紧集中精力,应对NKR财团吧。” “好吧。” 崔慧明的确是在等欧兰的消息,为了这个消息她这两天都心慌意乱的,崔慧明真不明白自己这是为什么,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确信钟涛始终在那里等着她,而她经常忽略了这个人,可现在,当她突然意识到钟涛可能要彻底退出她的生命舞台的时候,她却怎么也放不开手了。 这天下午,一张请柬送到了她的办公室,和请柬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个非常精致的小首饰盒。崔慧明先打开了首饰盒,里面是一条非常精巧的黄金手链,她认真看了看,果然是新入驻怀安的那家黄金卖场的牌子。崔慧明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请柬,请柬写的非常正规,邀请她赏光出席黄金卖场的落地仪式,最后落款:怀安商厦副总裁钟涛。 崔慧明什么都明白了,她把手链紧紧的攥在了手心里,闭上了眼睛。 黄金卖场竞标的当天晚上,沈佳一就病倒了,这次是真病了。自从来当了天一商厦的总裁以来,她还没有栽过这么大的跟头。别说南京路、上海滩,放眼整个华南谁不知道上海有一个叫沈佳一的女总裁,聪明、漂亮、能力极强,在商厦老总中,是首屈一指的女强人。而这一次,她不仅失败了,还是当着几乎南京路上的所有大型商厦老总的面败给了欧兰。 欧兰!一个从来没有经营过商厦的女人。连续好几天了,沈佳一每当想到欧兰的名字,都咬牙切齿,她真恨不得冲到欧兰面前去,先把她的脸抓个稀巴烂,再狠狠的抽她几个耳光,最好再把她掀翻在地上,用自己脚上那细细的高跟使劲儿去踢、去踩她的身体。生平第一次,沈佳一理解了那种虐待动物的人的心态——当人被气急了的时候,她真的是会被激发出体内所有的兽性的。 沈佳一打了几天点滴,刚刚可以出门了,马上就给常亚东打电话。 当常亚东接通电话之后,她直接就问: “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常亚东吓了一跳,因为沈佳一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嘶哑,就好像坏了的汽车喇叭似的: “我方便,你这是怎么了?” 一听常亚东那里说话方便,沈佳一就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就痛哭了出来。 即使隔着电话,常亚东也能听出来,沈佳一现在绝不是在刻意造作,她真的是伤心到极点了,情绪都好像已经崩溃了,常亚东赶紧说: “你先别哭,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我,我病了,我活不了了,我真的活不了了,我病了,我刚刚从医院里出来。”沈佳一哭哭啼啼的说。 常亚东心里一沉,沈佳一的表达方式,让他很自然的就联想到‘绝症’之类的字眼。 “你先别哭,也许问题没有那么严重。” “没有办法了,真的没有办法了,完了,一切都完了。亚东,我想见你。” “没问题,你现在在哪儿?”现在,常亚东彻底误会沈佳一得了某种绝症,所以完全没有像往常那样犹犹豫豫。 沈佳一说出了医院的名字: “我现在就在医院门口,我可以去找你。” “不用,你就原地等我。我这就去找你。” 常亚东挂断电话,跟下属简单交代了一句,就出了公司。 当他开车赶到医院,隔着车窗看到沈佳一的时候,他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往日里,沈佳一的五官是那样的优美精致,可现在,她的脸色青白,双目凹陷,两腮也塌了下去,嘴唇很干,头发也像是枯草一样。常亚东根本无法把眼前这个女人,和往日那个柔媚娇俏的沈佳一联系起来。 沈佳一上了车,什么话都没说,扑到常亚东身上就大哭了起来。这一次,常亚东也没有像往常那样避开她。他看了看四周,把车开进了不远处的一个付费停车场,然后才转过身,想扶起沈佳一的身子。可是沈佳一根本不容他这么做,刚才因为常亚东在开车,她还不敢太放肆,现在车都停住了,她就什么都不在乎了,沈佳一向前一扑,紧紧的搂住常亚东的脖子,放声大哭。 常亚东尽量的把头扭向一边,不让沈佳一把脸贴到他的脸上,同时,口中不断的说着: “佳一,你冷静点儿,先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沈佳一又痛哭了很久,才渐渐止住了哭声,她抬起头,坐正了身子,接过常亚东递给她的纸巾,擦了擦脸,才抽泣着说: “我工作上出了事,重大失误,没法弥补。” 常亚东愣了愣,试探着问: “工作上?那你身体呢?” “我是被工作上的事给气病了。” 常亚东这才明白,原来折腾了半天,沈佳一并没有遇到生死之类的大事,只是工作不顺利,想明白这一点,他难免心中有点儿不快,可看着沈佳一那可怜的样子,他又不忍心再责备她。想一想,刚才在电话里,沈佳一也的确并没有说她得了重病之类的话,只是自己误解了,算了,来都来了,就别说那些煞风景的事情了。 常亚东没有想到,其实这件事根本就是沈佳一故意要让她误会的,她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试探出来,自己在常亚东的心里究竟占多重的分量。现在,沈佳一对于试探出来的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毕竟他一听到自己得病了,就马上赶来了,不是吗?这个认知,让沈佳一更加敢于实施接下来的计划了。 “说说吧,工作上到底出什么事了?”常亚东看沈佳一平静的差不多了,就问。 沈佳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声音中仍旧带着点儿哭腔: “这一次,我被欧兰害惨了。” 常亚东没想到事情竟然又牵扯到了欧兰,心里不禁有点儿别扭,他没有马上说话。沈佳一等了一会儿,看常亚东没有问她,只好自己接着说: “一家国外的珠宝公司,已经和我们合作了很久了,这次,他们想在南京路上增设一个黄金卖场,本来都说好是给我们的,可竟然被欧兰硬给夺去了。” 原来又是生意上的竞争,常亚东仍旧不知道自己该说点儿什么。 “亚东,你说,她为什么总是针对我、欺负我?”沈佳一又哭了出来。 “她应该不是针对你吧,她是怀安的总裁,跟你的商厦肯定会存在竞争关系。”常亚东试图从常理上来解释这个问题。 “不,她就是针对我,我看了她的卖场装潢设计和她的营销方案,完全都是针对天一商厦的,不光我一个人这么想,每个看到这些东西的人都是这么想。” 常亚东又沉默了。 沈佳一紧紧的盯着他,忽然说了句: “亚东,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别介意。欧兰,是不是也爱上你了?” 常亚东心里一慌,这是他最不愿意涉及到的话题了。他避开了沈佳一的目光,可沈佳一的眼睛就像两把锥子一样盯在了他的脸上,让他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根本无处可躲。 “是朱莉莉告诉我的,她说,欧兰过去在你们公司总部的时候,就爱上你了,是吗?”沈佳一又问。 “没有这回事,这是谣言,欧兰有男朋友。” “你错了,南京路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欧兰现在没有男朋友。” “佳一,我们继续谈你工作上的事情好吗?” “这就是我工作上的事!”沈佳一的眼泪又簌簌的滚落了下来,“亚东,你告诉我事实究竟是怎样的好吗?欧兰是不是因为爱上你了,所以才针对我,是吗?她对我这么百般刁难、陷害,就因为她看出来,我比她更爱你,是吗?难道,我这么无欲无求的爱你,换来的,就是一个像疯子一样的仇人吗?她根本就是一个魔鬼,她一点儿理智、一点儿道德都没有,她就那么疯狂的报复我,只要看到是我的东西她就要偷、就要抢!亚东,难道你真的忍心看我因为爱你而受这么多苦吗?” 常亚东只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被逼到死角里了,他不是回答不了沈佳一的这些问题,他是在想另一件事,一个在他看来更为严重的问题——现在,沈佳一和朱莉莉都已经认定了欧兰和他有私情,那么,如果这件事传扬出去,带给自己的影响就太大了,因为现在欧兰就在上海,而且她还没有男朋友。自己才刚刚当上副总,如果真的闹出绯闻来,那对前途会不会有影响,又该怎样稳定住家庭和妻子?常亚东感到重重危机像一张大网,朝他迎头罩了下来。(未完待续) 40、出卖 常亚东看着把脸埋在双掌掌心里痛哭的沈佳一: ‘现在她的情绪这么激动,跟她解释自己和欧兰没有任何关系,她会相信吗?而且如果真像她所形容的那样,欧兰现在的作风那么霸道,那么就算这次的事情解释清了,难免以后还会发生类似的事情。而沈佳一既然已经认定了欧兰是因为我才去报复她的,那她下次肯定还会这么想。万一欧兰真把她给逼急了,她再把这件事散布出去,那影响真的就太恶劣了。’ 沈佳一的哭声一阵紧似一阵,像是在催促着常亚东下决定,这阵阵哭声也彻底搅乱了常亚东的心。终于,他开口了: “佳一,我记得上次你跟我说,欧兰窃取你公司的信息,你找到那个内奸了吗?” “没有,她太狡猾了。而且这一次,肯定又有人向她泄密。”她恨恨的说道。 “那你好好回忆一下,你的这些工作平时都有谁会知道?” “都是公司内部的人……”沈佳一忽然顿住了声音,抬起头,目不转睛的望着常压东,“亚东,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常亚东沉吟了片刻,“我也说不好,这两件事情之间究竟有没有关系。” “什么事?” “我记得你在一本时尚杂志上做过连续的宣传?” “对啊,我不是还把有我照片的杂志送给你了吗?”因为沈佳一觉得杂志上自己的照片非常漂亮,所以还专门送给了常亚东一本。 “那给你做宣传的人,会不会知道你们公司的信息?” “肯定会知道一些,但这和欧兰有什么关系吗?难道你怀疑欧兰买通了杂志社的人?” “是这样,那间杂志社的主编章若枫,是欧兰的好朋友,过去她们还合租在一起。” “啊!”沈佳一突然大叫了一声。 常亚东被她吓了一跳,他还没反应过来,沈佳一已经一下子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常亚东,把自己的脸埋在了常亚东的肩膀上。 沈佳一现在必须得这么做,她决不能让常亚东看见她的脸。因为她的脸上现在已经控制不住的绽放了出了笑容! 本来她今天约常亚东出来,只是想着彻底毁掉欧兰在常亚东心中的印象,好出一口自己心中的恶气。她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得到这么大的收获! “佳一,你怎么了?”常亚东试着推开沈佳一。 可沈佳一就是死死的趴在他的肩膀一动不动——因为她不敢动。她嘴里胡乱的说着: “亚东,你真好,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会帮我的,你真的是和欧兰没有任何关系,我相信你,你是清白的,我相信。” 也许现在沈佳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因为她的心已经像脱了手的氢气球一样高高飞了起来,想摁都摁不住,她之所以这么胡言乱语,只是为了掩盖住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她不会想到,自己这几句混乱的话,却好像给常亚东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沈佳一这边的隐患总算是消除了,她应该不会再去传扬什么流言蜚语了。’ 沈佳一和常亚东见面的当天下午就回了公司,她对珠宝卖场进行了整顿——竞标黄金卖场失利的消息已经传开了,难免人心浮动,所以要狠狠的刹一刹歪风邪气。然后又写了详尽的报告,向总公司汇报竞标失利的原因,事情虽然很丢面子,但决不能因为害怕丢面子而逃避,越快解释,对自己越有利,如果一直拖着不解释,那就更会引起上级的反感。 当把这些必要的工作都处理完了之后,沈佳一专门拿出了半天儿的时间,去美容院做了全身按摩、香薰、保养,又重新做了头发。等她回到家里之后,换上了一身专门买的名牌衣服,甚至连内衣和丝袜都换上了新买的。今天,她一定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因为她要亲手把欧兰送到地狱里去! ‘你夺走了我的黄金卖场,今天,我就让你加倍的付出代价!’ 欧兰接到了沈佳一要求见面的电话,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感到意外。 “沈佳一约我见个面。”欧兰当时正在跟钟涛谈事情,接完电话后,随口就告诉了钟涛。 钟涛审视着欧兰的神情: “你知道她找你是什么事?” “不知道。” “呵呵,”钟涛笑了,“看你这么淡定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 欧兰也笑了: “我不知道她找我干什么,但确实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我现在已经越来越对各种意外情况都能泰然处之了。” “嗯,这是好现象,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 “是好现象吗?谁知道,我都怕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会渐渐的变得麻木不仁了。” “那不可能。”钟涛说完后又问,“你一个人去吗?”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私下里见面,要是再带个同事,倒好像怎么着了似的。” “行吗?” “放心吧,她又不会暗杀了我,又不会找人打我一顿,还能怎么样。无非是她又想出了什么主意,那又怎样,难道我现在还怕她想主意对付我吗?” 欧兰的确是这么想的,她真的是越来越不在乎职场上的这些魑魅魍魉了,她已经接受了一个事实——这些,本身就是职场的一部分。 欧兰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了见到沈佳一之后。当欧兰远远的看到沈佳一之后,心中涌现出的第一个词就是:容光焕发。 的确,今天沈佳一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衣服,拿着限量版的皮包,戴着光华璀璨的首饰,但这一切都掩盖不了她脸上的那种光彩。看着沈佳一的神情,欧兰都禁不住想马上掏出手机来,给钟涛或者许正华打个电话确认一下,黄金卖场是不是又被天一商厦给夺回去了。 欧兰当然不会真的打电话,她大步朝着沈佳一走了过去。沈佳一看见欧兰心情更好了,因为欧兰是直接从办公室赶过来的,一身职装、基本素颜,无论如何也是没法跟她相比的。 “欧总,你气色不错啊。”沈佳一笑着打招呼,丝毫也不掩盖态度中讽刺。 “谢谢。你也看出我气色好了?好像这几天人们都看出来了,每个人都这么说。”随便你怎么说,我就当是好话听。这可是欧兰最擅长的本事了。 沈佳一自己讨了个没趣儿,不过她也不觉得扫兴,仍旧是笑盈盈的: “欧总,你请坐,想喝点儿什么,今天我请你。” “好,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欧兰在沈佳一对面坐下,向服务生要了一杯哈密瓜口味的奶茶。 “哈,真没想到,欧总平时看起来那么老练,喝东西的口味却像是个小女生,要是不知道的,肯定会认为欧总是在故意装小女生。”沈佳一又抓住了一个打击欧兰的机会。 欧兰仍旧不生气: “嗯,所以说,小说里一写女强人一定是是喝不加奶不加糖的黑咖啡,这也是一种误解啊。” 沈佳一终于不再那么雀跃了,她审视着欧兰: “欧总,您今天的心情好像非常好。” “也不是,正常状态而已。” “哦,这么说,不是你今天特别的遇上什么高兴事了?”沈佳一又问。 欧兰真不知道沈佳一今天要搞什么鬼,她差点儿忍不住说出来: ‘看起来,你更像是遇上特别的高兴事的那一个。’可她还是忍住了,只是很平静的回答: “没有什么特别高兴的事,也没什么特别不高兴的事。”说完后,欧兰自己忽然笑了,“不过,好像对于我们来说,没有特别坏的事,本身就是好消息。” “有道理,”沈佳一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今天我本来想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的,刚才我都有点儿犹豫了,因为看你心情这么好,我就想啊,‘要真是今天欧总有什么喜事,我还是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了,现在,人遇上件喜事不容易,让她多高兴一阵子吧。’”、 听了沈佳一的话,欧兰心里并没有什么紧张或者惶恐的感觉。她就算是傻子,也会想到,今天沈佳一找她,百分之百没有好消息,所以她现在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应对一切意外的准备了。 “沈总,您还想着不破坏我的心情,这份好意我真是感激,现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大一部分心术不正的人,总是千方百计的去破坏别人的心情,能像您这样,顾及别人心情的人,真是太难得了。”欧兰也不是善茬子,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沈佳一当然也听出了欧兰的意思,而且她现在也懒得再跟欧兰继续装下去了,她今天是下决心要当一次抓住老鼠的猫的,本想先把欧兰狠狠的玩弄一番,再一口咬死她,可现在发现,欧兰这只老鼠既不恐惧、也不慌张,她也就没有了玩儿下去的兴趣,还是赶紧把她弄死算了。 沈佳一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冷的望着欧兰: “欧总,你直到现在还不承认,你多次剽窃过我们天一商厦的商业机密吗?”(未完待续) 41、一记耳光 看到沈佳一终于开始发难了,欧兰反倒越发的踏实了,现在她和沈佳一就像是两个高手过招,两人正处于相持的阶段,彼此都僵立着,一动不动,谁也看不到对方的漏洞。这个时候就只有盼着对方动手,只要对方一动,自己就可以发现破绽并及时予以打击了。 听了沈佳一的话,欧兰微微一笑: “沈总,这个问题,我们好像已经公开讨论过了,现在的事实是,你手中并没有掌握着我们剽窃天一商业机密的证据,可是,我们却有你们天一剽窃怀安商业机密的证据。而且,所谓的怀安剽窃天一,是你主观臆想出来的,可天一剽窃怀安,我们却是有真凭实据的,证据就是你在黄金卖场的竞标现场当众宣读的怀安商厦的销售数字!所以,我真诚的希望,沈总和天一商厦以后不要再对怀安进行这种无聊的指责了。如果你们总是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的话,怀安不排除会采取相应的手段来保护自己的名誉。” 这一大套话欧兰一气呵成、有理有据,逻辑严密,有陈述还有警告,分量非常足。可她发现,当她把这些说都说完了之后,沈佳一竟然仍旧是那么悠悠然然的,不惊不怒,甚至还带着几分自得的神气! “欧总,我承认你刚才的话很精彩,我想如果你是一位律师,在法庭上替怀安辩护,那很可能,你就辩护成功了。所以我很庆幸,庆幸商场上还有公道公理,庆幸这个世界上还有爱护我、心疼我的人,他永远都会无条件的站在我身边支持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沈佳一低吼了出来。 欧兰不知道她口中所谓的那个‘他’指的是谁,所以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下文。 沈佳一望着欧兰,目光就像是两把淬了毒的刀,可是她的脸上又带着笑容——胜利者的笑容,再加上她今天的妆容格外的艳若桃花,所以看上去,她整个人都笼罩了一层妖异之气。 忽然,沈佳一笑了: “欧兰,看来你的确是有过人的地方,直到现在,你竟然还能这么沉着,就凭这一点,我佩服你。” “无所谓沉着不沉着,虽然你刚才的话很晦涩,更像是在作诗,但我基本还是在听懂了,你还是在指责我剽窃了天一的商业机密,所以我在等着你把话说完。如果你今天仍旧是停留在这种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指责上,那我只能说很抱歉,我很忙,没有时间总在这种毫无根据的臆想上面消磨。” 沈佳一骄傲的笑了一声: “放心,今天我约你见面,就是为了给你一个准确而详实的答案,告诉你,你是怎样偷窃天一的商业机密的!我现在只不过是在考虑,究竟是应该先说出最后的答案,还是从头讲起。” 欧兰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望着沈佳一,神情中还带着那么点儿乏味,其实现在欧兰的心里也已经紧张起来了,因为看沈佳一的样子,她的确是抓住了什么把柄。欧兰回忆了一下,自己已经有将近半个月没有跟若枫联系过了。 ‘别瞎想,沉住气,若枫那边如果真得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会通知自己的。’ 欧兰在心里面安慰着自己,同时,用更加索然无味的神态掩盖着心情。 “我还是从头讲起吧。”沈佳一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前段时间我病了几天,亚东来看我。对了,你知道我说的亚东是谁吧?” “不知道。”欧兰认真的摇了摇头——她希望自己的态度够平淡。 “就是常亚东,你过去公司的同事,上次我们还一起喝过酒。” “哦,常总,这我就知道了,你继续说。”欧兰很优雅的笑着。 她的笑愈发激起了沈佳一心中的仇恨,于是她更加夸张的表演下去: “亚东看到我生病的样子心疼坏了,一个劲儿的问我怎么了。我本不想说的,可是看他太着急了,他本来一听说我病了,连会都没开完就直接来看我,我实在不忍心让他着急了,就对他说了黄金卖场的事,他一听说你竟然这么不顾廉耻的跟我恶意竞争,当下就发火了。他说,他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偷窃的天一的商业机密。” “哦,是什么方法?”欧兰面无表情的问,既然沈佳一已经开骂了,她也就不用再装着风度了。 沈佳一却闭上了嘴,她认真的看着欧兰,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 “哈哈,你还是这么有恃无恐,不过我不会佩服你的定力的,因为我知道,你之所以这么嚣张,是因为你觉得常亚东不会对你那么绝情,把你的秘密全都告诉我。可是你想错了,现在他心里最在乎的人是我,所以,”沈佳一的眼睛中忽然射出了一道寒光,“你现在可以给章若枫打一个电话,问问她,是不是已经收拾完她的破烂儿,从杂志社滚出去了!” 欧兰的心脏突然就紧缩成了一团!她眼前没有镜子,她真怕自己现在的脸已经变成了雪白色,因为她能感觉到,刚才心脏的那一下收缩,仿佛带走了她全身的血液。 她的手现在正好放在了腿上,有桌布掩着,别人看不到,她趁势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镇定,她需要迅速判断出,沈佳一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沈佳一看着欧兰,仿佛刽子手在欣赏自己刚刚砍掉的一个头颅: “内衣促销,珠宝商场的装潢、黄金卖场的构思,都是章若枫泄露给你的,我说呢,她怎么那么用心的拍照,拍走了天一商厦珠宝商场里的所有大件儿和装潢,原来,她是在帮你偷窃!” 此时,欧兰已经镇定了下来,她冷冷的望着沈佳一: “沈佳一,既然你说话这么不礼貌,我也就没有必要再对你以礼相待了。我还是那句话,请你讲究一点儿证据,不要动不动就信口雌黄,有人拍了天一的照片,就是在帮我偷窃,那如果有人拍了你的照片,又是想帮我做什么?你也是做总裁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说话的时候负点儿责任。” 面对欧兰的诘问,沈佳一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她竟然哈哈大笑了出来: “果然又提证据这回事。好,欧兰,我告诉你,我没有证据,我只信常亚东,他既然说了,这件事是章若枫干的,那我就相信。好在,章若枫的老板也很信任我,她已经表示要开除章若枫了,你要是不相信,现在就可以打电话问一问。” 看欧兰一动也不动,沈佳一又冷笑了一声: “怎么?你不打?那好,我来打。”她抓起桌子上的手机、拨通,手机接通后,她立刻就又恢复成了那副甜腻腻的嗓音:“李总,你好,我是佳一……您说什么?章若枫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天啊,您真是太神速了。对,您说的对,这种为了个人私利毁坏出版社声誉的员工绝对不能留。”沈佳一得意的瞟了欧兰一眼,又说,“今晚有时间吗,我请您吃饭,上次您跟我的说的事情,我都已经给您办妥了,呵呵,那么客气干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沈佳一挂断了电话之后,马上就又恢复了萧杀的神情: “章若枫已经辞职了。我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惩罚你,但我至少先惩罚了她!” 欧兰缓缓的站了起来,眼睛望着桌子上的一只杯子,一字一句的、沉声道: “我听明白了,你今天叫我来就是想说明两件事,一,你错误的认定了章若枫向我泄露了你们天一的商业机密,并且不问青红皂白就向出版社投诉了她,现在,她已经被辞退了。第二件事,你告诉了我,是常亚东诬陷的章若枫。我理解的对吗?” “如果你坚持要用诬陷、错误这之类的词,我也没办法,而且我也懒得跟你在这些字眼上计较,重要的是,章若枫已经受到了惩罚,这就可以了!” 沈佳一说这话也站起了起来,准备离开。 “好,你的意思我都听明白了,现在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什么事?” “你刚才在跟我说话的时候,用了一个词,叫做‘不知廉耻’,在我的词典里,这个词是骂人的话。而我这辈子,决不允许任何人骂我,不管是谁骂我,我都要让她付出代价。” “你什么意思……” 沈佳一的话还没有问完,欧兰已经抬起右手狠狠的就抽了她一记耳光!沈佳一都被打傻了,她嗷的尖叫了一声,捂住了脸,一时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想到过——女人竟然也会打人! 欧兰打完之后有点儿遗憾,因为沈佳一把半边脸整个捂上了,所以她看不出这一巴掌的效果如何,不过应该不错,因为现在欧兰的掌心都火辣辣的疼,手掌尚且如此,沈佳一那细皮嫩肉的脸,当然就更疼了。 欧兰看着沈佳一,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 “对了,还有件事,常亚东什么时候离了婚娶你的时候,给我送张请柬,我去参加婚礼。” 说完后,她转身就朝着大门走去。(未完待续) 42、被人挖墙角了 欧兰刚走出两步,就听背后传来了一声尖叫: “欧兰,你站住!” 欧兰很平静的驻足、转身,望着沈佳一,态度中竟然还带着几分悠然! 沈佳一的手已经放下了,她白嫩的脸颊上烙着几个通红的指印,留下指印的地方都高高的肿了起来,看着她的脸,欧兰感到很满意。 “欧兰,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粗野!” “哦?朱莉莉没告诉过你吗?不过你现在总算是知道了,也不晚。” 沈佳一的眼睛眯了起来,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欧兰: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动手打人?你觉得你像是一个受过教育的女人吗?” 欧兰不耐烦了,她挥了挥手: “我受过教育,可是如果有人骂我,我一定打她,这个问题我回答你了,你就不用再反反复复的问了,你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我就走了,我很忙。” “走!”沈佳一又尖叫了出来,“你打完我就想走?” “我也可以不走,等着你报警、或者来打我。但不管准备怎么做,都请你快一点儿,我不想耽误时间。” 沈佳一僵住了,她还这没见过欧兰这样的女人。报警?肯定不行,太丢人了。扑上去打欧兰?那当然更不行!她沈佳一可干不出打人的事情来。 过了好一会儿,沈佳一才咬着牙说: “好,欧兰,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好的,我会等着,你也知道在哪儿能找到我。” 欧兰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她一直走出好远,才觉得眼底里热浪翻滚,一股滚烫的泪水涌了上来: ‘若枫,对不起,我到底还是连累了你。’ 欧兰心里清楚,她刚才打沈佳一,并不是因为她骂了自己,而是因为她竟然使出阴招害了若枫。欧兰拿出电话,可是看着显示屏她心里却一片茫然,忘记了自己本来是要给谁打电话。 是找若枫,确定她是否离职?是找常亚东,看是不是真像沈佳一说的那样,是他出卖了若枫?还是找钟涛或者孙磊,不为说什么,只为能找到一个朋友陪一陪自己? 欧兰心乱如麻,结果手机自己响了起来,她惊了一下,都没有看来电显示,就接通了电话,甚至都忘了说你好,直接就说: “喂?”欧兰的声音是那样的喑哑低沉,仿佛一下子就被大街上的噪杂给吞没了。 不知道对方是没听见欧兰的声音,还是不能确定接电话的究竟是谁,又提高了些声音,说了一句: “喂,你好?” 欧兰终于找回了点儿状态: “你好,我是欧兰。” “欧总,你好,我是刘启飞。” 欧兰一激灵,迅速的把自己拽回到了现实之中: “啊,刘局,你好!”这一次,她的声音又突然变得过于高亢了。 现在,刘启飞就算再迟钝,也已经察觉今天欧兰非常的不在状态了,更何况刘启飞一点儿也不迟钝,但他绝不会直直愣愣的去问什么的,他只会当做什么都没发觉: “欧总,你明晚有安排吗?” “没有。” “那好,明晚董事会安排给怀安庆功,祝贺你们竞标黄金卖场成功,想请你和另外三位副总裁,晚上一起出席,可以吗?” “没问题。” “你还需要再确定一下其他几位总裁的时间吗?” “这个我来协调。”欧兰毫不犹豫的回答。领导都抽出时间来了,她却让领导等着他们的时间,没这个道理。 “那好。如果你下午有时间的话,我还想请你提前来我办公室一趟。” “可以,什么时间。” “明天下午五点钟吧。五点半下班,我们在一起去酒店。” “好。” 欧兰收线后,不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庆功宴、单独被刘启飞召见,这要放在过去,无疑都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今天,她哪有心情去面对这些呢? 不过总算刘启飞又给她找了点儿事情,不管有没有心情,她都得先处理这件事。 欧兰不想回怀安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脸色太难看,神情也恍惚,可不回不行啊,她发现,人如果在想躲起来的时候就能躲起来,也是一种幸福。而很显然,她现在是不具备这种权力的。 欧兰回到办公室,认真的补了一遍妆,认为自己看上去还算可以了。才打电话叫来了钟涛。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钟涛进门就说话,可说到一半,自动就停止了,他使劲儿看着欧兰,“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儿啊,我的样子有什么问题吗?”欧兰问。 “看起来,你的状态特别差。”钟涛继续审视着欧兰。 “有那么明显吗?” “有。”钟涛万分肯定的回答。 欧兰从抽屉里拿出镜子照着自己的脸,一边用手指匀着脸颊上的粉,一边问: “你看着那里不对劲儿?” 钟涛似乎在犹豫该不该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不是说有哪儿不对劲儿,就是你整体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欧兰,这么说吧,如果你在恋爱,我会以为你今天失恋了。”钟涛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才说出来这句话。 而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铁锤,一下子就把欧兰费尽千辛苦才竖起来的那个保护自己的罩子砸的粉碎!没错,从今天听沈佳一提到常亚东开始,欧兰都来不及去想自己心中的感受,就本能把自己的心和感情都牢牢的封锁了起来,决不允许自己有一秒钟的时间去想关于情感的问题。她以为自己只要这样做了,就会忽略那些本该出现的情伤。 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虽然她刻意的不去想,但沈佳一扎过来的那些刀没有一把落空,刀刀都扎在了她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亚东一听说我病了马上就赶过来,亚东一听说是你把我气病了特别生气,亚东最爱我,所以他帮我……’ 这一句句话,她当时都是微笑着听的,她的笑容骗过了沈佳一也骗过了自己,而当现在她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心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心已经被伤的支离破碎了。 欧兰再也坚持不住了,她整个人好像突然就垮了,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不是几滴或者一串泪水,而是一瞬间,就泪流满面。钟涛被吓坏了,他虽然感到是出了什么事情,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欧兰,对不起,你先冷静点儿,先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欧兰一边流着泪一边摇头,她说不出话来,她现在甚至连哭声都发不出来,就这么默默的流泪,一个劲儿的流泪,钟涛走过来,揽住了欧兰的肩膀——此刻他心中没有任何杂念,只是觉得他应该这样做,因为欧兰好像眼看着就要滑到在地上了,所以必须得扶住她,就像是哥哥在妹妹遇到灾难的时候,必须得不顾一切的拉住她,不让她倒下去。 “欧兰,你别急,我什么都不问了,你先平静一下……”钟涛想说这是办公室,人来人往的,她决不能失态,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钟涛和欧兰都被吓了一跳,欧兰条件反射似的就弹了起来,她反应极快,两步就走到了文件柜前,打开了文件柜,好像是在东西的样子,而打开的柜门刚好挡住了她的上半身,这样进来的人只能看到她的腿。 钟涛也马上就明白了欧兰的用意,所以他在欧兰打开文件柜的同时,大步走到了门口拉开了门。门一开,钟涛不禁松了一口气: “孙磊。”他声音挺高,在打招呼的同时也给欧兰送个信。 “钟总也在?”孙磊走了进来。 听说来的是孙磊,欧兰也放松了,她关上文件柜,拿着一个文件盒回到了桌子前面,问: “有事?” “嗯,”孙磊纲要说话,却停住了,他瞪大着眼睛,“欧总,你怎么了?” 刚才哭那一阵,欧兰的眼睛已经红了,她低声却干脆的说: “先说你的事,我再告诉你我怎么了!” “哦,好。不过我这儿也是坏消息。” “不会比我准备告诉你的消息更坏了。” “那就好。”孙磊此言一出,钟涛差点儿乐出来,真服了这个孙磊了,你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天性如此,他总是能把场面搞得这么富有戏剧性。 “说吧,什么事?”果然,他这么一搅和,欧兰的情绪就更平静了一些。 “是这样,李菁菁辞职了?” “什么!”欧兰和钟涛同时惊问了出来。 “确定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钟涛又问。 “今天早上,她没来上班,约我见面说的。”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她和谁发生矛盾了?”欧兰本能的朝着这个方面去想。 “不是,鑫荣商厦挖她了。她要去鑫荣。属于正常跳槽。”孙磊回答。 “她懂不懂规矩?”钟涛的声音中带了怒气,“如果是员工本人主动提出辞职必须于六十个工作日之前向公司提出辞职申请!” “她懂,但她没这么做。” “那她想到了她突然离职的后果吗?” “丁伟说了,所有经济上的损失,他都补给她,条件就是她马上离开怀安去鑫荣工作。” “靠!”钟涛不禁骂出脏话来。(未完待续) 43、每一段职场暧昧都是一团乱麻 欧兰一直静默的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等钟涛基本把情况都问清楚了,才很平静的说: “你俩也不用生这么大气,职场上,跳槽是常事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肯定是丁伟这回付出的利益比较大,让李菁菁动心了。” 钟涛若有所思的看着欧兰,没有马上说话,因为他感到现在的欧兰和几分钟之前那个突然落泪的欧兰简直是判若两人,这个转变太突然了,一时间让他难以适应。 孙磊接口道: “是,跳槽是常事,可像她这么跳,就显得太不地道了。她也不想想,她这么不讲究信义,如果这个口碑传扬出去,肯定会影响她在业内的发展。这次丁伟花大价钱挖走她,下回呢?下一次她还能碰到这样的机会吗?而且,丁伟就一定会重用她吗?她在鑫荣的发展空间会比在怀安更好吗?” 听了孙磊这一连串的问题,欧兰忽然笑了: “我认为你说的都对,每一句都有道理,但是,你决不能要求所有的人在做出选择的时候,都按照我们所认为的正确的方法和道理去执行。因为每个人的道德观、价值观都是不相同的,李菁菁认为她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她拿到了一笔钱,她认为这笔钱值得她马上离开怀安。至于以后她能否在鑫荣获得良好的发展,和这件事对她的名誉所造成的损失,这些问题,我相信她根本就没有去想。不仅她自己不会想,你如果跟她说这些,她没准儿还会觉得你可笑,这是思想上的差异,没法沟通,所以,只能随她去。” “那她这么突然甩手走了,给怀安造成的损失呢?” “没办法。”欧兰说的也是实话。 看孙磊仍旧恼怒,欧兰忽然问: “孙磊,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专门找到你,对你说这些?” “我当然想了。据她自己说,是因为她是我引荐到公司里来的,所以临走时得跟我有个交代。但据我看,她分明是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丁伟身上去,就好像一个女人背叛了男人,临走时,还得给男人说清楚,不是我的错,是那个男人给我的诱惑太大了。” 欧兰被他的比喻给逗笑了: “你打的这个比方够损的,不过说心里话,你觉得如果真有一个女人跟男人说了这样的话,男人会怎样呢?就不再仇恨这个女人了,而去仇恨那个男人?” “我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所以也想象不出来,但李菁菁的确是这样的想法,她认为她这么说了,她就没有得罪我们和怀安,而是丁伟得罪了我们。” “所以说,李菁菁的头脑还是比较简单的,跟这样的人,也没必要生气。”欧兰做最后的总结。 看着钟涛和孙磊的脸,欧兰真是觉得自己进步了,虽然这些天,不断的有人说她能力提高了、口才提高了等等,但欧兰认为,只有心理素质提高了,抗击打能力提高了,才算是真正的进步,因为这两样是在职场生存的根本。 做个比喻就是,各种能力都是树干树枝,心理素质和抗击打能力,是那个根!不管到什么时候,只要根基不动摇,就不会彻底的失败。 欧兰看向了钟涛: “我想,丁伟之所以花大代价把李菁菁挖走,就是为了釜底抽薪,马上我们就要面临两件大事,一件是黄金卖场开业,一件是国庆促销,他在这个时候挖走培训部的主管,显然是想让我们对员工的培训工作受影响。” “没错,他就是这个目的。” “怎么样,钟涛,你把这件事接过去?” “没问题。”钟涛洒脱的一笑,“市场和服务,我是绝对的内行。” “好,那么李菁菁这件事现在就告一段落了,我只希望一点,她的跳槽,不要在怀安引起任何波动,人们肯定会有所议论,但是反响越小越好,我们要让怀安的员工们,和南京路上所有的同行们,都看到一点,对于我们来说,李菁菁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钟涛暗自点头: ‘欧兰果然是成熟了,她现在的想法、做法都越来越像一位真正的企业老总了。不再为一些具体的事物纠结,而随时随刻都把大局放在首位。’ “放心吧,欧总,我明白你的意思。”孙磊说。 “好,那现在我来告诉你我遇到的事,”欧兰这么一说,孙磊才想起来,刚才他进来的时候,看到欧兰好像刚刚才哭过,钟涛也专注了起来,因为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若枫离职了。”欧兰说。 “弱风,”孙磊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你是说若枫姐?”他惊叫了出来。 “对,沈佳一知道了若枫和我的关系,向杂志社投诉了若枫,现在,若枫已经离职了。” “沈佳一向你求证你们的关系了?”孙磊问。 “她没有向任何求证,这一点也超出了我的意料。” “对啊,本来我们不是把各种可能性都想到了吗……” “是,我们想到了各种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沈佳一在知道了我和若枫认识之后,没有做任何求证,而是直接就对若枫下手了,她的态度很明显——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靠,女人都是疯子,一点儿理性都没有。”孙磊骂完之后,才发觉自己把欧兰也卷进去了,赶紧说,“对不起,欧总……” “没关系,你说的也对,如果是一个男性,可能不会这么做事。但是女人的确会这么做。而有时候落实到某件具体事情上,就会发现,也许像女人这样不管不顾、一意孤行的处理问题,会更有效。” “沈佳一说了吗,是谁把你和若枫姐的关系告诉她的,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吧?”孙磊想到这个问题。 “不多。是咱们过去公司的技术部高管常亚东告诉她的,沈佳一说,常亚东和她是情人关系。”欧兰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想把这句话说出来。 钟涛的心头重重一震,他也隐隐的猜到过欧兰和常亚东的关系,当初朱莉莉为了报复欧兰,在公司里散播她和常亚东的流言蜚语的时候,他也暗地里关注过这件事。不过当时欧兰处理的非常好,又有常江的援手,那场风波很快就过去了,钟涛也就放下了这件事。 这些年里,他从来没有问过欧兰什么,甚至都从来没有提到过常亚东这个人。在职场上这么多年,钟涛见这种事见的太多了。这些职场上的男男女女,就像是漂泊在海上的孤客一样,特别的渴望着帮助和关怀。他们都太累、太孤单了,一丁点儿的温暖,都能让他们完全的敞开自己。飞蛾扑火,可能就是这个道理吧。 而钟涛也明白,这种事旁人说不上话的,每一段职场暧昧都是一团乱麻,只能靠着当事人自己去理、去解。 后来,欧兰发展的越来越好,钟涛也就渐渐的忘了这件事,以为欧兰已经走出了那一段纠葛。直到今天,他亲眼看到了欧兰的反应、又亲耳听到她的话,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么多年,欧兰一直孤身独守的原因,竟然真的是常亚东!而常亚东却给了她这么致命的一击!她承受的住吗?爱情的毁灭对于人有多么大的杀伤力,钟涛心里是最清楚的。更何况欧兰还是一个女人,她如果因为这次打击而变得心灰意冷,都是可能的。 孙磊并不知道这么多内情,他只是很仗义的认定了沈佳一和常亚东都不是好东西: “常主管?人家有老婆好不好啊?哈,这个沈佳一是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廉耻二字,是吧?这种见不得光的感情,她也敢拿出来说呀?” 钟涛目不转睛的盯着欧兰,他清楚的看到欧兰已经无力再掩盖脸上的悲伤和绝望了,他赶紧故意问道: “那现在章若枫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欧兰镇定了一下情绪,说: “我还没和她联络,今天正想给她打电话呢,结果刘局电话打进来,把这件事给岔过去了。” “刘局?刘主席?他有事儿?”现在钟涛巴不得赶紧找点儿什么事,把欧兰的注意力从常亚东身上转移开。 “对,就是他,你要不提,我还真忘了,他说董事会要给咱们庆功,请我和你们三位副总吃饭,就在明天晚上,干脆,你现在替我通知一下正华和陈秋峰,告诉正华必须出席,陈秋峰他随意,他不是最近身体不好,又总是有事吗?” 钟涛笑了笑: “你放心吧,这种时候,他一定就没病了,我现在就去通知,马上回来。”钟涛特意最后加了一句,他现在真是不敢离开欧兰身边。 欧兰又对孙磊说: “要不这样,你去给若枫打个电话。” “我?” “对,你们也挺熟的,你把这件事告诉她,问问她最近的情况。” “没问题,”孙磊很干脆的答应了下来之后,又有点儿迟疑,“欧总,我是说,您不是担心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您和若枫姐的关系吧?”(未完待续) 44、不破不立,不变不通 欧兰微笑了一下: “你想哪儿去了,我和她的关系没那么脆弱,我是在想,她出了这么大事都没告诉我,肯定是怕我愧疚,所以如果我去问她,她肯定把一切情况都往好里说。” “哦。我明白了,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一定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问清楚。” “好。” 孙磊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问: “欧总,如果今晚若枫姐有时间,我能替你约她出来吗?” “如果你能约出她来最好。” 办公室里终于安静了,欧兰望着四壁雪白的墙,第一次发现白色竟然如此刺眼,办公室的装潢竟然如此冷硬、简单的让人发疯。 她知道,其实这不是颜色的问题也不是装修的问题,而是她现在恨不得一步就逃离了这里。最好是能回到家,哪怕就是那个临时的家也好,能让她把自己紧紧的关在房子里,再拿被子把自己彻底包起来,放声大哭一场! 常亚东,你伤透了我的心! 这句话毫无预警的出现在了欧兰的心里,欧兰的眼泪再一次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就算你现在真的爱上了沈佳一,难道你就不能保持中立吗?你不是一直最善于用缄默来应对一切问题的吗?为什么这一次,你竟然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你这样做,等于是彻底毁了若枫在她那个行业内的前途了,你明白吗?你明白,我相信,你什么都知道,但是为了沈佳一,你什么都肯做,是吗?’ 欧兰在心底里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她再也忍不住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抓起手机就拨通了常亚东的电话,电话接通了,但是被挂断了,再打,又被挂断了,过了一会儿,常亚东发来了一个短信: ‘开会。’ 欧兰稍微平静了一些,既然他在开会,那就换个时间再说吧。 恰好这会儿,钟涛也回来了: “他们两个我都通知了,明天晚上都能准时到。” “好,我有点儿其它的事,你们三个一起去,我自己去。”欧兰没有提她要去见刘启飞的事,因为还不知道刘启飞找她干什么,还是慎重一点的好。 钟涛认真看了看欧兰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要不,你今天早点儿回去吧。” 欧兰知道钟涛已经洞察所有的事情,也就不再隐瞒了: “我本想回去的,可是想一想,一个人呆着更难受,还不如在公司能找到点儿事情做。” “要不,今晚咱俩找个地方去吃饭吧?”钟涛又提出了建议。 “不用了,我让孙磊联络若枫了,她要是有时间,我今晚约她见面。” “也好。” 钟涛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欧兰看着他,忽然笑了,但是笑容挺凄凉的: “你是不是想劝我呀?” “是。可是我又觉得我想说的那些话都挺苍白的,其实都没什么实际的作用。你是明白人,不用旁人跟你说这些。” “钟涛,我想告诉你件事。” “你说。” “我今天抽了沈佳一一个耳光。” “啊!”钟涛惊呼了出来。 “我让你意外了,是吗?” “是有点儿。她呢?挨了打之后有什么反应?” “她还能有什么反应?她又不会打人,只能是被气疯了,然后让我等着。” 看着钟涛那无奈的眼神,欧兰又说: “你是想说我太冲动了,是吗?” 钟涛尽可能的选择着最不会刺伤到欧兰的词语: “我想,我能理解你当时的心情……” “不,钟涛,你错了,你以为我是因为常亚东才打的她吗?” 这是欧兰第一次在钟涛面前如此坦然的提到常亚东,弄得钟涛反倒有点儿尴尬,不等钟涛回答,欧兰就自己接着说道: “我不是为我自己打她的,我是为了若枫。沈佳一可以跟我斗,不管她对我用什么手段,我都不在乎,任何后果我也承受得了,但她不该去害若枫。这件事里,若枫是最无辜的,她纯粹就是为了帮我,可沈佳一却把她形容成了一个为了利益出卖客户机密的人,这等于是毁掉了若枫在业内的前途。” 欧兰忽然抬起头,直直的盯着钟涛: “钟涛,你说我这件事是不是做错了?” “打沈佳一?” “不,打她我一点儿都不后悔。我是说,看了若枫拍的那些资料片,还有,内衣促销那件事。” 钟涛认真思量了一会儿: “欧兰,这件事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你只是做了一件工作中最正常的事,任何人在你的位置上,都会采取类似的行动,只不过他们不认识若枫,但他们可能会认识张三、李四,他们会通过其他渠道来取得这些信息。沈佳一不也窃取了怀安的销售统计,并且还堂而皇之的念了出来吗?要说有什么不对的,那只能说现在我们所处的这个大市场环境还不够有秩序。大家都在纷纷寻找捷径,在这样的环境下,你不找捷径,只一心一意的采用最正当的手段,那等待你的肯定就是失败。这不丁伟在挖走李菁菁这件事上,也没有采取正当手段吗?所以你到不用过多的为这件事本身纠结。业绩是王道,很多时候,我们也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钟涛,谢谢你。” “客气什么。不过你真得防备沈佳一了,通过这次的事能看出来,这个女人挺狠的。” “她比我狠。”欧兰苦笑了一下,“我是厉害在表面上,她是阴在心里。” “所以你才更得小心。” “我知道。”欧兰站起来,用力伸展了一下身子,她突然感到全身又酸又疼,奇怪,难道过度的伤心也会影响到身体上的感受吗?欧兰走到窗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像是要把窗外的夕阳全部都吸到身体里,给自己补足力量,然后才转过身,望着钟涛: “从我决定竞标黄金卖场,甚至更早,从我接受了张总的聘请、在路上和沈佳一那次偶遇开始,我就知道,我和沈佳一之间注定了是要有一场恶战的。除非我离开怀安,或者我和怀安一起一败涂地,否则她就肯定不会放过我。” 因为现在欧兰是背光而立,所以她的脸完全陷入到了一片阴影之后,但尽管如此,钟涛仍旧能够感觉到此时她的决绝。 “但你肯定不会离开,也不会甘于失败。”钟涛说。 “对!”欧兰的声音中透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响亮,“所以我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让自己更强大,让沈佳一再也不敢觊觎怀安,让她只能远远的仰望我,却再也不敢有向我挑衅的胆量!” “做职场这个原始森林中,最强大的动物。”钟涛做出了总结。 孙磊回来了。 “找到若枫了吗?”欧兰焦急的问。 “找到了,若枫姐说她挺好的,让你不用担心她,她说,你也知道,她的老板早就想换掉她,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借口。所以即使没有这次的事情,她也会找其它机会的。” 欧兰轻叹了一声,她早就想到了,若枫一定会这么说的。 孙磊继续说道: “若枫姐还说,她之所以没有和你联系,就是不想让你为这件事太过于分神,她说,你以后该怎么工作就怎么工作,既不用因为这件事而特别的针对沈佳一,也不用就此投鼠忌器怕了沈佳一。职场上,你争我斗,都是常事。” “她今晚有时间吗?”欧兰问。 “我跟她说了,说今晚想约她出来聊天,可若枫姐说,她已经买好飞机票了,今晚就离开上海了。” “她去哪儿?”一听说若枫竟然就这么走了,欧兰一下子就急了。 “珠海。她说忙了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好好休过假,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整理整理自己,她说她在珠海有同学,她去同学那里住一阵子,下一站可能还要去别处。让你别多想,她就是去旅游而已,等她休息够了,她还会回上海来,因为这里毕竟是时尚的最前沿,她还会继续做她的专业。” 看着欧兰那微微发白的脸孔,钟涛劝慰道: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看起来章若枫挺有主见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且,她的选择挺对的,人在连续忙碌了几年之后,确实是应该找个时间停下来整理、充电。” “她还说什么了吗?”欧兰低声问。 “若枫姐最后说,让我捎给你一句话。” “什么话?” “不破不立,不变不通。世间万物都逃不过这八个字的循环。这次,有一个外力打破了她固有的僵局,给了她一个变化的机会,这是好事。她希望你也能时常记得这八个字,很多时候,一个外力突然打击到你,伤害到你,当时看起来可能挺残酷的,但是过后想想,这未尝不是好事,因为它可以让你在痛过之后,摆脱掉某种桎梏,获得自由。” 孙磊只是忠实的复述章若枫的话,显然他只是把章若枫的这段话当成了一段普通的励志感悟。可当欧兰和钟涛听了之后,却情不自禁的望向了对方,而同时,他们也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若枫一定也已经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常亚东在这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她是在告诉欧兰,利用这次机会,挣脱出来!’(未完待续) 45、没有利益之争的人才会成为朋友 今晚,孙磊和钟涛都要陪欧兰吃饭,可欧兰却都谢绝了,她明白他们的心意,也感激,但她还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因为她要好好想一些东西。 回首这些天,就好像是做梦一样,来怀安做副总,却失去了老总的扶持,莫名其妙的做了代理总裁,又被正式任命为总裁。然后就又莫名其妙的结了一堆仇人。接着,钟涛来了,崔慧明、冯雅楚来了,乱七八糟,她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了,像若枫说的那样,停下来,把所有的事情理一理。 欧兰一个人坐在江边,捧着一杯纸杯装的饮料,江风、手里的饮料、脸颊,都是凉的,刚刚才九月底,怎么会觉得这么凉呢?是因为自己心冷了吗?不应该呀,工作终于上了正轨,自己正是应该一腔火热的时候啊。 理来理去,所有的思路最后还是终结到了今天的事情上、落到了常亚东的身上。 若枫最后那几句话语重心长! 欧兰掏出电话,看着,常亚东发回了那个两个字的短信之后,就再没有了消息。该再和他联络吗?欧兰在心里问自己。 联络,其实就是因为心中还存在最后一丝幻想,幻想着所有的一切都是沈佳一虚构出来的。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常亚东的电话一直没有打回来,欧兰最后那一丝信心也像春天的残雪一样,无声无息的融化尽了。 ‘算了,不再问了,就这样吧。’欧兰呆呆的望着江面,想哭,可眼里怎么也涌不出泪来。‘即使这次沈佳一的话里有夸张的成分,但她既然敢这么说,至少说明,她和常亚东的关系已经明朗化了。既然如此,自己就更没有必要在这其中苦苦纠结了。’ 欧兰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忽然苦中作乐的自言自语道: “我就不用再杞人忧天了,真要有什么忧烦,也该是他妻子去承担的了。” 一句调侃,无限辛酸。真应了那句话:暧昧让人受尽委屈,找不到相爱的证据。苦苦牵扯了这么多年,到最后,竟然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这最后一个想法,就好像一道闸门突然拉开,她的眼泪倾泻而出。这一次,欧兰没有再把眼泪强忍回去。哭吧,现在天这么黑,周围一个熟人都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大哭一场,把所有的伤痛和委屈都哭出来,让过去的一切都随着眼泪远远的流走,不要再留下任何痕迹。 欧兰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再也流不出眼泪了,她仍旧在低低的抽噎着。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拿出电话,虽然前一分钟她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只觉着伤心,可现在她已经毫不犹豫的在手机上写了一句话,发了出去。这句话很简单: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现在,我的人和我的心都绝对的孤单了。” 短信发给了常江,这个世界上人很多,可是此时,欧兰想要找到的,只有常江。 常江竟然很快的就回复了回来,他的回复更简单,只有四个字: “很好,恭喜。” 欧兰现在泪痕未干,可看见这个短信还是一下子笑了出来,因为她好像看到了常江就站在眼前——从容优雅、洞察一切。 欧兰忍不住又回了他一句: “我一直在哭。”没办法,她和常江已经形成了这种奇异的相处模式,她依赖常江,因为她知道常江随时都能够了解她的心情和想法,可是一旦常江很明白无误的看透了她的心思之后,她又总是不自禁的就想再给常江出一出难题。 常江的短信又来了: “理解。不过你还是留着点儿眼泪吧,等我回去,好当着我面哭。” 这一次,欧兰是真忘了跟常江较劲儿了: “你要回来?” “哈哈,本想到上海之后再给你一个惊喜的,十月中旬到沪。” 欧兰攥着电话,很久很久都没有松开: ‘三年了,常江真的要回来了。’ 这一场,欧兰哭的太凶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她的眼睛全都肿了。她整整折腾了一早上,把所有能用的方法全都用了一遍,然后又化了浓浓的眼线和眼影,才走出家门。 碰巧欧兰在公司里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许正华,她一见到欧兰,就瞪大了眼睛: “啊?你干嘛啦?” 欧兰的脸有些发热: “哦,我没睡好,眼睛肿了。” “哦。” “看上去很明显吗?”欧兰问。 “不太明显,只是你突然化这么浓的妆让人觉得有点儿突兀。”许正华倒是很诚实。 欧兰无奈的笑了笑: “没办法。”说完就继续朝前走。 “哎。”许正华在她背后忽然又喊了她一声。 “怎么了?” 许正华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但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 “我是说,你今晚去参加董事会的庆功宴的时候……”许正华的话没有说完,但欧兰已经明白了。 “晚上去吃饭的时候,我肯定会把这些都洗掉的,我估计那会儿眼睛也就消肿了。”欧兰知道许正华的提醒绝对是出于善意,所以又开了句玩笑,“我也怕顶着一双熊猫眼把董事们吓到啊。” 许正华也笑了: “熊猫眼倒不至于,但没准会让董事们误以为你要走新潮路线了。” “哈哈,那我可太潮了。” 欧兰进了办公室之后,还在回忆刚才这一幕:这个许正华还是肯帮自己的,正应了那句话了,在职场上,只有没有利益之争的人才会成为朋友。 下午三点多钟,欧兰把手边的工作处理的差不多了,打电话把钟涛叫进了过来。 “什么事?”钟涛进门就问。 “你坐,”欧兰先招呼钟涛坐下,然后才很轻松的笑道,“我找你是想说点儿私事。” “私事儿?” “是啊,我看你今天一整天都魂不守舍,一有机会就对我察言观色,所以我决定专门拿出时间来,向你汇报一下我的思想动态,好消除你的担忧。” “呃,你都看出来了?对不起……” 欧兰望着钟涛,态度真诚: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让你这么担心。还有,我要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钟涛笑了: “咱们俩要再这么谢来谢去的,可就远了。” “对,不说这些客气话了,说重点。”一提到‘重点’,欧兰的神色又有点儿黯然,但她马上就又振作了起来,“你从来没问过我关于常亚东的事,都是过去的事了,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我只说一点,你尽管放心,我现在心里很平静,我自己感觉我把这件事处理的挺好的。我现在的人生目标很明确,事业尽可能的做好,能实现自己的价值,同时也尽量多挣些钱,孝敬父母。以后遇到合适的人,成家、生一个孩子,我觉得这样的人生才是完整的。至于这一路上遇到的一些沟沟坎坎、枝枝杈杈,不管当时显得多么艰难、多么重要,终究都是无关紧要的,过去了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钟涛听着欧兰说话,眼睛越来越亮了,最后,他的脸上绽开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看来你真是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你真棒。” 欧兰也笑了: “怎么样,现在你放心了吧?” “放心了。” “那好,我现在出去一趟,晚上直接在酒店见。” “好。” “还有,”欧兰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了,“今晚说是请咱们四个人吃饭,可事实上,我们三个人都是董事会的熟人,只有你是第一次亮相,所以今天也就相当于对你的一次‘过堂’。” 钟涛点了点头,神情很淡定: “这个我想到了,你不用担心,我能把握好。” “那就好,晚上见。” 五点整,欧兰准时走进了刘启飞的办公室。 今天刘启飞穿了一套颜色极深的墨绿色西装,望着他,欧兰心里在第一时间产生了两个念头:一个是,给这样一位风度极佳又非常注重仪表的上司做下属,压力的确很大。第二个,男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好像就定格住了,再也不会继续变老了。可女人恰恰相反,一旦过了四十岁,青春就会迅速的飞逝而去。所以说起来,命运还是更厚待男人的。 “欧总,你这段时间工作的不错,也卓有成效。”刘启飞一如既往的态度和煦,不紧不慢,但是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有分量,“我相信,你对下一阶段的工作,一定也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思路,我也不干扰你,你尽管放手去做,有什么需要我协调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不用有负担。” “谢谢您这么支持怀安的工作。” “今天我找你来,是想跟你谈这样一件事,你听说过法国NKR财团吗?” 刘启飞果然提到NKR了,乍一听有点儿出人意料,可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崔慧明素来就是以雷霆手段而著称的,拖泥带水绝不是她的风格,现在她既然来收购怀安,肯定就不会一步步的往前走,而是会迅速的织起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把怀安牢牢的扣在网中央,让它无处可逃!(未完待续) 46、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欧兰坐在沙发上,她只坐在了沙发的前半部分,后背挺的笔直,目光直视着刘启飞,她希望能够通过这种肢体语言向刘启飞传达出她的决心和毅力。 欧兰开始回答刘启飞的问题了: “我已经知道NKR财团的事情了。因为比较巧合,NKR财团这一任的中国区总裁,是我以前公司的副总崔慧明,我曾经和她合作过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前几天我遇到了崔慧明现在的一个下属,也是我过去的同事,她对我说了NKR财团的事情,我回去后,专门查了这家公司的资料。” 欧兰尽量简单明了的叙述清了她对这件事的了解。 刘启飞的态度始终是平静的,你看不出欧兰的话究竟对他产生了怎样的作用。他只微微的点了点头,问: “既然情况你大致都了解了,那我想问一问你的想法,你对这次收购怎么看?” 欧兰对这个问题感到很意外: ‘什么叫我对收购怎么看?当然是拒绝被收购,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可能是看出了欧兰的疑惑,刘启飞解释道: “崔慧明总裁已经跟董事会接触过了,她提出了几套收购方案,其中有收购,也有并购。这件事我想你也明白,董事们肯定会有想法,商贸局也有商贸局的想法,所以我现在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欧兰心里对于收购肯定是一百个反对的,但她明白,董事们的想法无疑又是追求利益最大化,而商贸局肯定是希望在利益最大化的基础上还要实现政绩,所以这两股势力绝不会像她这样旗帜鲜明的反对收购。 而刘启飞等于是这两股势力的代言人,所以她现在还不能就那么直截了当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欧兰用心的想了想,才说: “我现在还不知道NKR提出的方案究竟是怎样的,所以对于是否应该接受他们的收购计划,我现在也没法拿出一个非常成熟的想法来,但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我会无条件支持对怀安好处最大的方案。” 欧兰的话说的很技术,一句‘对怀安好处最大’,就给未来留足了回旋的余地。 刘启飞当然也明白她的意思,他也不再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听说你和崔慧明的关系很好?” 又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不同于上一个,决不能思考太长的时间,所以欧兰马上回答道: “我们曾经合作的非常好,她的能力很强,我从她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刘启飞看了看欧兰,忽然说: “对于这件事你也不用有太大的压力,毕竟怀安不是上市公司,所以即使面临收购,也不会那么刀光剑影的。” 可对于这个问题,欧兰却是另一种想法,如果真是凭着市场运作去进行收购和反收购,她可能还真能拼上一场,可现在能否收购成功,全凭着股东们的心思,这才是最危险的。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欧兰嘴上却不能这么说,所以她只是敷衍道: “我明白,谢谢您。” “下一阶段工作筹备的怎么样了?”刘启飞问。 话题转到了具体的工作上,欧兰就显得轻松多了: “国庆促销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进行完毕了,黄金卖场准备搭国庆促销的车,搞一个开门红,把声势打开。正华也会利用她的关系,在上海一些名流汇集的场合进行推广,所以现在我对于黄金卖场的运营比较有信心。” 刘启飞认真的听完后,忽然不紧不慢的问: “看起来,你对黄金卖场寄希望很大。你是想借用黄金卖场这个契机,把天一商厦的珠宝销售优势夺过来?” 欧兰被吓了一跳,这的确是她的想法,但她真没想到刘启飞就凭着自己这么一句话,就看透了这一点。其实她这个想法已经由来已久了,但她现在刚刚跟沈佳一反目,突然被人指出这种心思,难免有些心虚。所以,她赶紧解释道: “其实我也不是专门在针对天一商厦,主要是我认为怀安商厦如果想恢复过去的地位和名望,首先需要恢复的就是珠宝销售,其次是时尚销售,因为这两项曾经是怀安的招牌。在过去,上海人买首饰和衣服都是首选怀安的,现在商厦云集,想着再一枝独秀不太现实,但是这两样在市民心目中的地位还是应该恢复起来的。而黄金卖场落到怀安,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天一商厦的珠宝销售,又在南京路首屈一指,所以怀安如果想要在珠宝销售方面打开局面,和天一商厦发生冲突,恐怕在所难免。” 欧兰尽可能的把这件事叙述的公式化、合理化,刘启飞笑了: “你不用这么紧张,商人是不怕竞争的,更准确的说,商人就是靠着彼此竞争而生存。任何一间商厦,如果不去跟别人竞争,那它将很快消亡,反过来,如果所有的人都不把它当成竞争对手,那就意味着,它在人们的心目中已经消亡了。这就是竞争价值。” 听刘启飞这么说,欧兰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看起来,他并不介意自己去和天一或者其他商厦竞争,这就好。 “国庆促销之后呢?年底肯定有圣诞和元旦促销,然后是春节。但是在国庆和圣诞之间,你有什么想法吗?”刘启飞又问。 欧兰越来越发现,刘启飞也是经营商厦的行家里手,他提出来的这个问题,正是这段时间以来欧兰苦苦思索却还没有找到解决方法的。 既然刘启飞是行家,那如果现编一个想法糊弄他,肯定效果更差,于是欧兰索性实话实说: “这个问题我一直在考虑,但目前还没有更好的经营方法。因为这个时间段比较特殊,怀安在经历了暑期促销、国庆促销之后,人气应该会达到一个顶点,这个时候,如果松了劲儿,那么刚刚聚集起的人气肯定会马上就跌落下去,前功尽弃。再有就是,消费者刚刚经历了整个上海的黄金周促销,口味已经很刁了,很容易产生审美疲劳,如果活动的方式不好,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所以目前还没有产生出太理想的方案。” 刘启飞的态度很温和: “这个也不用太着急,时间还有,可以慢慢的谋划,既然你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这就可以了。我也不过是给你提个醒。” “谢谢您。” 刘启飞又笑了: “我是怀安的董事会执行主席,你是怀安的总裁,支持你的工作是我分内的事情,你就不用总是道谢了。” 欧兰被他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低头笑了一下。只听刘启飞说: “关于收购的事情,现在我没有什么太具体的建议给你。但有一点,你可以放心,能够成为怀安的董事的人,都是在商业上比较成功的人,所以他们都不是只看眼前利益的人,也不会轻易的就被NKR财团给哄住。他们有足够的精明和耐性去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你是准备直接去酒店吗?” “啊?”欧兰猛的抬起头,她正在特别用心的听刘启飞说话,可没想到刘启飞忽然蹦出这么一句,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刘启飞在问什么,赶紧说,“哦,对,我直接去酒店。” “那好,我们两个一起去吧。” “好。” 刘启飞看了看表: “现在是五点半,按说是应该下班了,不过我还需要处理点事情,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大概二十分钟,可以吗?” “可以,没问题。” 刘启飞站起来就往外走,等他马上就要出门去了,欧兰忽然喊了他一声: “刘局……” 刘启飞停住脚步,转回头望着她,等待着下文,好像他根本不知道欧兰要说什么,弄得欧兰挺尴尬的,她吞吐着问: “刚才,您说的话……” “哦,我已经说完了。” “说完了?” “对。” “哦,那您先去忙吧,我等您。” “好。” 刘启飞出去了,把一头雾水留给了欧兰。 ‘他说完了?可那话分明没说完啊,分明是马上就要说最关键的地方了,他却突然不说了。’ 欧兰她又认真的把刘启飞最后一段话回忆了一遍,刘启飞的意思很明白,董事们都是精明人,所以不会轻易让NKR给哄住,那然后呢?按说接下来,刘启飞就该说,欧兰该怎么做了? 欧兰揪了揪头发,很是恼火,就好像一个很饿的人,刚刚看到一盘子食物,结果又被端走了。 ‘刘启飞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欧兰在刘启飞的办公室里转着圈子,苦苦的想着最后那段话。就在她转到第十几圈的时候,她忽然站住了,口中差点儿呼喊出来: ‘我明白了!’ 欧兰的双掌重重的击在一起,她终于弄懂了刘启飞的意思了: 董事们这么精明,所以他们会拿出一长段时间来观望,究竟是应该把怀安卖给法国人,还是应该留下来让怀安自主经营! 这一次欧兰真的明白了,也终于找到了方向: ‘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一心一意的把怀安好好的经营下去,哪怕怀安真的被别人收购,她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因为商人看中的是利益,只要她能够给怀安带来利益,一切就都有希望。’(未完待续) 47、常亚东的电话 欧兰舒展的坐在了沙发上,她觉得一切都太完美了,虽然刘启飞并没有明确表示是支持她的,但他的态度很明显,他是希望欧兰能够在怀安有所建树的。尽管欧兰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就已经足够了。长久以来欧兰最担心的,就是刘启飞会和陈秋峰一条心,只要这个危机不存在,那她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了。 一个很重的担心突然就消除了,接下来,就是放开手做事了。一想到马上就要全身心投入到怀安的运营中去,欧兰就觉得心底里好像有一把干柴被突然点燃了一样,一股火苗迅速的燃遍了她的全身,让她整个人都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力量。 欧兰自己都被自己的这股火热给逗笑了,她忽然很想给谢海川打个电话,问问他,人如果经营商厦时间长了,是不是都跟上了毒瘾似的,有两天不去经营就想的慌,就变着法的得闹出点儿什么动静来,打打市场。 ‘海川很可能直接就回给我一句:人同此瘾。哈哈。’ 欧兰脸上笑容未绝,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掏出电话一看,笑容不禁僵了一下——电话竟然是常亚东打来的。 “喂。”欧兰接通了电话。 “你好。”常亚东的声音挺生硬的,“现在说话方便吗?” 欧兰看了看房门,刘启飞应该还回不来: “方便,你说吧。” “你打了沈佳一?” 欧兰心里一阵狂跳,她没有想到,常亚东竟然会问这件事,因为凭欧兰对常亚东的了解,他对这种事情始终都是不闻不问,敬而远之的。 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她并不是惧怕常亚东知道她打了沈佳一,她是隐隐的感到某件曾经被她冥想过千万次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了。 “喂?”可能看欧兰没有回音,常亚东又提高了些声音问了一句。 “我在听。”欧兰说了三个字,态度已经和刚才判若两人了。 “那好,我继续说。其实沈佳一并没有太详细的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说不希望把我牵扯到这些麻烦事里。但我多少也能想到一些,毕竟我曾经见过你和朱莉莉之间发生矛盾的情景。沈佳一只对我复述了你对她说的那些话。欧兰,说心里话,你会那样说,我很失望,但我也没有什么资格指责你。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只是想告诉你,我和我妻子的感情很好,而你也曾经也是我堂弟常江的恋人,所以不要去做那种伤人害己的事情,我妻子是无辜的。你现在也是上海商界中的一位精英人物,过多的谣言,对你也不好。好了,我就说这些,我希望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通话,祝你以后一帆风顺,更上层楼。” 电话挂断了,欧兰缓缓的跌坐到了沙发上,手机已经掉到了地上,可她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追问常亚东,沈佳一究竟跟他说了些什么。因为不用问,她都能够想到,沈佳一能够在欧兰面前那么妩媚的去描述常亚东对她的疼惜与爱情,就能够在常亚东面前去编造欧兰要如何疯狂的报复他的妻子。沈佳一这个女人太善于演戏了,也太善于发现和利用人的弱点了,区别只在于,欧兰选择了信任常亚东,而常亚东选择了信任沈佳一! 信任沈佳一!这五个字像是五把刀,毫不犹豫的就插进了欧兰的心里。 ‘从上海到北京再到天津,这么多年的牵挂,竟然还比不上沈佳一的挑拨。’欧兰重重的闭上了眼睛,眼泪落了下来,她竟然都分不清自己的泪水究竟是冰凉的,还是滚烫的,只觉得每一下划过脸颊的泪水,都刺痛着她。 昨晚还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没想到,今天还有这致命的一击在等待着自己,而这一击还是来自常亚东! 最后他说什么?这是最后一次联系?这当然是最后一次联系,难道自己还会跟这样一个男人再有什么纠葛吗?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欧兰自认这些年她没有做过一丁点伤害常亚东的事情,可常亚东最后留给她的,竟然是如此残酷的一个结局。 多年来和常亚东一幕幕的情景在她的脑海中翻腾,欧兰真的不想再看到那些情景,可却无力把它们赶走。 她太伤心了,常亚东话一遍遍在她的耳边轰鸣,以至于刘启飞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她都没有发觉。 刘启飞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愣住了,他看到欧兰已经跌倒在了双人沙发上,脸色青白,手机落到地上,他第一个反应是欧兰是不是发什么急病了,刚想喊人,却看到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刘启飞思索了一下,反手关上了房门,走到了欧兰的身边,低声唤了一句: “欧总。” 刘启飞已经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控制的很低了,他就怕自己突然出现吓到欧兰,可欧兰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到了。她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忙乱间都忘了去擦脸上的眼泪,直接就说: “刘局,对不起……” 她想着赶紧站直身子,可却踩到了掉到地上的电话,欧兰被滑了一下再也站不住了,刘启飞本能的想要扶住她,可他这一拽欧兰彻底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栽进了刘启飞的怀里。 这一下子,欧兰再也忍不住了,怕失态,可偏偏就没完没了的失态,她只觉得自己心里最后的防线也崩塌了,欧兰向后退了一步,匍匐在沙发上,无声的痛哭了起来。 刘启飞也被这一连串的变故给弄懵了,但他至少肯定了一点,欧兰没生病,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情绪突然失控了,那就让她自己调整一下吧。 他转身出了办公室,随手锁上了房门。 欧兰哭了好一会儿,才清醒了过来,这一清醒,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这次闯的祸有多大了。 欧兰的心里懊恼、紧张透了,这些混乱的情绪都让她暂时忘记了常亚东的电话。 她掏出化妆包,尽量挽救了自己的妆容,然后才拨通了刘启飞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摁断了,一分钟之后,只听房门锁一响,刘启飞出现了。 他还是那么平静、从容,就好像他刚刚才处理完事情回到办公室一样,几乎让欧兰都要怀疑,刚才自己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我们现在去酒店?”刘启飞说。 “好。” 欧兰很痛快的答应着。 “我就不让司机送我了,坐你的车吧,今晚如果喝酒,再让司机接我们。”刘启飞说。 欧兰不知道刘启飞原本的安排是怎样的,反正他现在这样安排,显得很善解人意,因为这会儿欧兰实在是不想再多见到一个人,多做应酬。 可上了车,当欧兰的情绪平静了之后,她又不禁有点儿抱怨刘启飞的善解人意了。刘启飞坐在车里,要么沉默,要么谈两句工作上的事,绝口不提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这让欧兰有心解释都无从说起。 可自己突然在局长办公室那么失仪,这件事是无论如何都应该解释一下的,否则让局长误会她是一个很情绪化、连最起码的情绪控制能力都没有的人,那就惨了。 眼看着前面就到酒店了,再不说真就没机会了,欧兰终于硬着头皮开口了: “刘局,今天的事,对不起。” “没关系。” “我是接到了我男朋友的电话,他在德国。”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反应,只能是被情所伤,所以欧兰只能再一次把常江拎出来当挡箭牌,“原本说好下个月他回来的。” 欧兰的解释很是恰到好处,这样既可以理解为情变,也可以理解为因为男友不能按时回国俩人吵架了。反正不管怎么说,把这件事推到男友身上,还显得稍微正常一些。 刘启飞笑了: “呵呵,年轻人嘛,很正常,大家年轻的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 听刘启飞这么说,欧兰暗自松了一口气。 当他们两个到酒店的时候,欧兰突然想到了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陈秋峰一直致力于到处散布欧兰和钟涛的流言蜚语,他肯定已经跟刘启飞说了这件事。而这一次,欧兰为了远在德国的男友居然在刘启飞面前严重失态,刘启飞到底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呢?是会觉得陈秋峰的话是无稽之谈,还是会认为欧兰八面玲珑,同时吊着好几个男人? 这么一想,欧兰就又开始头疼了。 欧兰和刘启飞走进酒店,迎面就看到许正华、陈秋峰、钟涛三个人在酒店休息区并肩而立。许正华打扮的花团锦簇,钟涛一如往日的休闲帅气,陈秋峰照例堆起了满脸笑容。看着他们三个,欧兰笑了: “你们站这里干嘛呢?怎么不上去呀?” “等着迎接领导啊。”许正华说着话就走到了刘启飞的跟前,“刘局,你不公平,为什么单独送欧总过来,是因为她是正总裁吗?” 欧兰和钟涛迅速的交换了一下目光——许正华和刘启飞的关系太熟稔了。(未完待续) 48、这就叫命运 庆功宴很成功,每一位与会者都非常尽力,让宴会始终都保持在了一种和谐热烈的局面。甚至连陈秋峰也没有像往常似的那么阴阳怪气。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董事会出面给他们庆功,是认可也是面子,既然董事会给了他们面子,那他们当然不能驳了这个面子。 职场上的事就是如此,昨天刚刚互相拆了台,今天却又给足了对方面子,一切都没有定律,只看怎样做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宴会圆满结束,大家话别后各自离开。欧兰刚刚开着车汇入车流,就接到了钟涛的电话。 “走到哪儿了?”钟涛问。 欧兰笑了: “还在这条路上,没走出多远呢,前面正好有一个停车带,我停在那里等你。” 钟涛也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还专门开这么慢等我?” “今晚看了一整场活人活剧,你肯定有很多想法需要跟我交流讨论啊。要不然,多浪费大家今晚这么投入的表演呀。” “哈哈,知音再难得!好,你等我,我已经看见你的车了。”钟涛挂断了电话。 他紧走了几步跑到欧兰的车旁边,拉开了车门,问: “你开还是我开?” “我开吧。今晚我也不想总呆在车里,觉得心里闷,我们把车找个地方停下,走一走。” “好。”钟涛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好。 欧兰启动了车子,同时说: “你刚才挂电话挂得太快了,我还有一句话没来得及说。” “什么话?” “你说知音再难得,我却觉得应该说是搭档再难得,因为我可能是小时候看琼瑶小说看多了,总觉得知音这种关系特别美但也特别脆弱,很容易就破碎掉,相比起来,倒是搭档关系更稳固一些。” 钟涛回过头认认真真的看了欧兰一眼: “欧兰,我问你句话,要是问错了,你别介意。” “说吧。” “是不是常亚东那边又出什么状况了?” “哈,我刚才的感慨引发了你的联想了?” “不全是,今晚刚一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啊?那么明显?”欧兰有些紧张。 “没关系,我想其他人看不出来,我毕竟对你很熟悉也很了解。” “哦,那就好,这件事一会儿再说,先说说今天晚上的收获吧。” “好。陈秋峰确实是老奸巨猾,这阵子他恨你我恨得,都快要放把火烧了怀安了,可今天在刘启飞面前却表现的那么谦和友爱……” “是啊,”欧兰禁不住叹息了一声,感叹道,“要是就单纯的从今天这次宴会看,陈秋峰简直就是怀安最大的忠臣、功臣,我们不过都是他的陪衬。说心里话,看着他那副嘴脸,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看出来了,你今天这一整晚基本就没正眼看陈秋峰,所以说,你还得历练,比起掩盖心里的真实思想和做戏来,你比陈秋峰还差得太远,这样,你会吃亏的。” “我明白,这是我一个大毛病,脾气太直,藏不住自己的情绪,这必须得改。” 钟涛忽然笑了: “不过比起几年前来,你已经进步很多了,还记得你第一次去苏州吗,你去核查我公司的账目,我们第一次见面?” “当然记得啊,那怎么能忘呢?”是啊,苏州之行等于是欧兰事业上真正的起点,她当然不会忘记。 “那时,你才真是藏不住事儿呢,有什么都挂在脸上。当时我看着你,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就想,不是都说总部财务部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吗?怎么还有这么一位没心没肺的呢?” 欧兰讶然失笑,惊叫了出来: “没心没肺?你当时真那么看我吗?” “千真万确。” “那你还敢跟我合作。” “因为你提出来的计划的确很吸引我,这是当时促使我跟你合作的唯一理由。” “就没点儿其它的理由?例如我的个人魅力?” “真没有。”钟涛真诚的回答,两个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之后,钟涛才继续说: “陈秋峰就不用多探讨了,反正他也是那副样子的。今晚我最感兴趣的是刘启飞。” “我能看出来,刘启飞最感兴趣的人,也是你。”欧兰说。 “这也正常。相对来说,你们几个他都比较熟悉了。” “那关于刘启飞你都看出什么来了?” “基本什么都没看出来,他隐藏的很深,但我有种感觉,他应该是支持怀安自主经营的。” “为什么?” “说不上原因,就是一种感觉吧。虽然他说的每一句关于怀安的话都是非常客观的,没有任何倾向性,但我就是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你的直觉应该是有些道理。”欧兰喃喃着,“今天下午我去他办公室,他还跟我提到了NKR……” 欧兰把下午她和刘启飞的对话详细复述了一遍,这一次在提到NKR和崔慧明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非常非常的自然,以至于欧兰在全部讲完之后,才意识到他们两个刚才反复提到了崔慧明这三个字。欧兰不禁暗自唏嘘: ‘看来钟涛是真的放下了。’ 钟涛认真听完欧兰的话,点了点头: “你分析的很对,刘启飞应该就是这样的心思,不过前提条件是,我们必须得努力让怀安创出业绩来,否则他也不会顶风帮我们,现在看起来,刘启飞首先看重的就是政绩。好了,工作的事告一段落,怎么样,还想讨论你的情感问题吗?” “为什么不想?”欧兰很轻松的反问。 “因为我觉得在探讨完工作之后,你的精神已经非常愉快了,那些不开心的事,可能你已经都忘了,或者不想提了。” “怎么说呢,”现在他们两个人已经停了车,在路边慢慢的走着,身边都是成双成对的恋人,“我现在更多的是把这件事也当成了工作了吧。” 一听欧兰说常亚东的问题已经和工作掺杂在了一起,钟涛不由的专注了起来。 欧兰把下午和常亚东通电话的事整个复述了一遍。虽然她现在精神的确不错,虽然她已经要求自己把这件事当成了工作,可是当她再一次去回忆那些刺痛了她的话语的时候,她的全身还是变得冰凉了,甚至有些瑟瑟的颤抖。 钟涛意识到了她的变化,很自然的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肩膀,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人就更像是一对恋人了,只是谁也想不到,这一对看起来如此登对的男女,此刻所谈的话题却是那样的沉重。 “你还真是挺坚强的,在刘启飞的办公室接到这样的电话竟然都没有失态。”钟涛说。 “没有失态?”欧兰苦笑了一下,“我痛哭到了失控,还正好被刘启飞撞见,总之场面一团混乱。” “天!刘启飞什么都没问?” “一个字都没问,正如你所说的,他这个人深不可测。”欧兰说完后又加了一句,“我没事了,不用担心。” 钟涛会意,松开了欧兰的肩膀,把手插进了裤子口袋里: “你认为这件事是沈佳一挑拨的?” “一定是。而且沈佳一一定很夸张的渲染了我的怒火,伪造出我要去败坏常亚东名誉、破坏他的家庭之类的话,而这正是常亚东最在意的东西,所以他才来给我下最后的通牒。” 钟涛叹了口气: “他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你,你根本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欧兰的神情有些凄凉: “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一点儿也不信任我,却那么信任沈佳一,每当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我真的很失败,这么多年,竟然连一个人最起码的信任都得不到。” 钟涛默然了,他无法完全体会女人那些细腻的感情,但是大致也能明白欧兰的感受,虽然她口口声声说要结束,心里也真的断了那些念想,可仍旧无法接受,自己真心爱过的一个男人如此不信任自己的人品,尤其是这其中还掺杂着另外一个女人。 “其实这件事我是这么想的,”钟涛斟酌着说道,“这件事里,不存在常亚东信任沈佳一,不信任你的问题,只是沈佳一利用了常亚东的弱点。反过来,如果是你去跟常亚东说,沈佳一会威胁到他的名誉和家庭,他也会这么做的。当然,你说的效果可能不会有这么好,因为你不像沈佳一那么善于做戏和说谎。” “你这算是在安慰我吗?” “不算,我是从男人的角度去解读另一个男人的心思,应该说是比较准确的。” “就算是这样吧。但正如你刚才所说的,常亚东也太不了解我了,就凭这一点,也不可原谅。” “我从来没想过要建议你原谅他。只是我觉得他运气的确是挺差的,因为你明明都已经决定把一切都放下了,他却偏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火上浇油的事情来。” “这就叫做命运吧。”欧兰总结了一句,然后说,“至于常亚东和我最后竟然弄出这样一个结局,的确比较遗憾,但我只要能够克制住自己,不再把他的话当成是伤害,也就无所谓了。反正都是结束,具体用什么方式结束,也就没什么不同了。我是通过这件事,想起了另一个问题。”(未完待续) 49、以攻为守 “什么问题?”钟涛赶紧问,他巴不得欧兰把注意力转移到其它方面去,不再考虑常亚东了。 “我在想,沈佳一为什么要这么做。刚才你说,你从男人的角度解读常亚东,得出的答案是很准确的,而我现在从女人的角度解读沈佳一,也应该是非常准确的。我的解读就是,女人如果不是恨一个人恨极了,绝不会采取这样方式。” “你是说沈佳一恨你已经恨到极致了?” “可以这么说吧。” “那她为什么这么恨你呢?因为你抢了黄金卖场?” “对,也因为我阻碍了她兼并怀安的计划。” “不是为了常亚东?” “当然也有感情上的原因,但是正如许正华说的,像沈佳一这种女人,工作永远是排在男人前面的。如果我不是怀安的总裁,只单纯的是她的情敌,那她不会采取这么没有风度的手段。” “我明白了。”钟涛觉得女人的心思好复杂。 “所以我就在想,这件事只是个开始,沈佳一对我的打击绝不会就此停止,而是会就此展开。” “她已经污蔑你要破坏常亚东的家庭了,下一步还跟常亚东说什么?说你会绑架他们家孩子?” “下一次就不见得是常亚东了,她会继续找我其它的弱点,针对性的进行打击。直到把我彻底打垮为止。” 看钟涛不说话,欧兰又加了一句: “怎么?你不相信?” “我当然相信你,就是觉得有点儿毛骨悚然。” “毛骨悚然?这么夸张?”欧兰失笑。 “也许是厌恶吧,厌烦这种恶意竞争的手段。” “这是没办法的事,各种竞争达到白热化的时候,就都会变得不择手段了。” “既然你认为沈佳一接下来会有一连串的手段,那你有什么打算?”钟涛问。 “还击。必须还击。否则就等于是在自己身边埋伏了一支敌人的别动队,想什么时候给我放个冷枪就放个冷枪,想什么时候给我扔个炸弹就扔个炸弹,那我就不用干别的了,整天就光跟她周旋了。常江说过,我得学会把斗争当成常态,我现在就想把跟沈佳一的斗争当成常态,把我变成埋伏在她身边的别动队,没事就给她制造麻烦,只有这样,才能为怀安赢得争夺市场的时间和空间。” “以攻为守,好主意。沈佳一这次一定以为打击到了你,你会低落一段时间,甚至没有心思去管国庆促销的事,她绝不会想到,你不仅没有因为受到伤害而消沉,还这么快就组织起了反击的计划。” 欧兰心中一沉:谁说她没有受到伤害,只不过她已经下定决心把所有的伤都深深地埋藏起来。因为她知道,事已至此,再多无谓的伤心也没有用,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争取业绩,打击天一!成就,永远都是最好的疗伤药。 欧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眺望着遥远的天幕: “我现在跟你说说我的计划……” 欧兰说完了,钟涛直直的盯着她,久久都没有开口,欧兰笑了: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的计划太疯狂了,觉得匪夷可思?” 钟涛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很缓慢的、分外认真的说道: “这个计划的确是太疯狂了,不过,我支持你。” “真的?”欧兰露出惊喜的笑容,“可这件事,我心里也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把握。” “富贵险中求,拼一把。” “好!” 国庆促销终于开始了,不管南京路上的这些商家们,为了这一个黄金周如何的绞尽脑汁、明争暗斗,这七天都是消费者们不折不扣的节日。 南京路上一片欢腾,来自各地的人们都尽兴的投入到了这场购物狂欢之中,尽情享受着各家商厦精心捧出的商品盛宴。 而在这个时候,各个商厦内部的管理楼层内,则是另一番景象,和南京路上的喧闹、热烈正相反,这里是安静、紧张,却又井然有序的。不管是大的工作间还是单独的办公室,职员和主管们全都身着工装,他们有的在注视着电脑,有的不断接打着电话,有的步履匆匆的在卖场和各个办公室之间来回穿行,虽然干的工作各异,但他们的神情都同样的严肃,脚步和说话的声音都很轻,尽量不打扰其他人。彼此之间商量各种事情的时候,也都最大限度的实现了沟通和配合。 欧兰在各个地方转了一圈,心中不禁感叹: ‘要是平时怀安也都是这种工作氛围,那该多好啊。’ 今天,商厦里所有的员工都不由自主的被南京路上这个巨大的交易磁场所包围了。在这样的氛围之中,他们暂时忽略掉了个人的私利和彼此间的嫌隙,一心一意的成为了这场异彩纷呈的商战的一部分。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因为商机而变得激越了。’欧兰脸上忽然显出一抹异样的笑容,虽然她还没有见到陈秋峰,但她相信,再阳光再热烈的氛围,也影响不了陈秋峰那颗阴暗的心。他始终都会像一把冰冷的、淬毒的刀,深深的插在怀安的心脏上。 欧兰很想知道现在陈秋峰又在打什么主意,因为她知道,这场火爆的销售为其他人带来了多大的快乐,就会为他带来多大的痛苦,而在同样力度的情况下,痛苦的感受肯定比快乐的感受要强的多。所以面对着这种强烈的刺激,陈秋峰一定会干点儿什么的。 当然,她也就是想想而已,虽说现在欧兰已经比较了解陈秋峰了,但对付他,也只能做到事后补救,见招拆招,还做不到对他的行为洞若观火。 ‘大家都这么忙,我也应该找点儿事干了。’欧兰对着玻璃里自己的倒影笑了一下——一个很典型的崔慧明似的笑容,专门笑给自己的笑容,然后拨通了电话。 “喂,海川,很忙吧?”欧兰对着电话笑语盈盈。 “啊!你好,是挺忙的,你怎么今天有空打电话过来?”谢海川突然接到欧兰的电话,感到很意外,因为欧兰一般不会在工作时间找他,更不应该在十月二号这样的日子里找他。 “嗯,现在怀安里,大家都忙翻了,就我一个闲人,我不好意思总是闲着了,就也找点事情做呗。” 谢海川苦笑: “唉,这就是老总和打工的区别啊,你们老总们就负责运筹帷幄,高瞻远瞩,我们就负责兢兢业业。” “哈哈,你们丁总呢?他现在是不是也很闲啊。” “今天我还没见他呢,不过应该也跟你差不多吧。”毕竟和丁伟是铁哥们,随时都得顾及着丁伟的面子,人家一个女总裁都这么轻松自在,总不能把丁伟形容的焦头烂额吧。 “那这样海川,其实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如果现在丁总有时间的话,我想和他见个面。”欧兰的语气态度都那么自然,就好像再说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可这句话带给谢海川的震撼却是可想而知的。 “啊?”他不禁惊呼了出来,“你要见丁总。” “对,有点儿事想和他商量。” “现在?” “嗯,最好是现在,当然如果丁总不方便的话,就另定一个时间,但最好能在这一两天,而且是营业内的时间。” 欧兰的这一系列要求太奇怪了,作为两家顶级商厦的老总,就这样就安排了一次见面,未免太过于草率了,而且还要在营业时间内见面。 海川沉默了一会儿,说: “欧兰,能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吗?” 欧兰笑了: “真没什么事,我就是有点儿事想和丁总谈谈,但又不想兴师动众的,所以才请你帮忙。好吗?海川,帮我联络一下丁总,你告诉他,如果他时间方便的话,我到鑫荣去见他。” “你来鑫荣?”又是一个意外。 “当然,如果丁总允许的话。” “那,好吧,”谢海川又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去转告。” “谢谢你海川,我就在办公室里等你电话。” 欧兰的意思很明白,今天就要见到结果,谢海川当然也听出来了,其实欧兰真不用再这么刻意的嘱咐他了,她这一连串的举动太古怪了,谢海川已经不敢拖延了。 还真是和欧兰一样,现在丁伟也很闲,只坐在办公室里想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习惯,丁伟思考工作的时候,就是自己一个人冥想,一坐就能坐一天。 “怎么了?你怎么跟梦游似的。”丁伟一看到谢海川马上就问。 谢海川很佩服丁伟的形容能力,自己的确是让欧兰那个电话弄的有点儿六神无主的,可能看起来还真是像梦游。 “丁伟,找你说件事。” “什么事?” “刚才欧兰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她要和你见个面。” “她说为什么找我了吗?” “我问了,她不说。就说见面时间越快越好,见面地点就在鑫荣。我没有问她都有什么人参加,但她强调了,是因为不想兴师动众所以才找到我,所以我想,她是要来单独见你。” 丁伟也愣住了: “她想干什么?”(未完待续) 50、联盟 看着丁伟那一脸意外,谢海川反倒觉得轻松了,看来那种因为对情况掌握不明而产生的压力是可以传递的,现在他把情绪传递给了丁伟,自己就可以安心思考了: “她有可能是想投诚?”谢海川认真的说。 “虽然我很希望,但我也知道这个希望并不大。” “或者因为你挖走了她的李菁菁来向你当面兴师问罪。” “不可能,她没那么幼稚。” 海川忽然笑了: “我也知道这些都不可能,但我实在是想不出她要干什么。” “那你的建议呢?” “如果是我的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那索性就见见她,当面问清楚,不过这件事还是你来考虑,毕竟我和你站的位置不同,可能有些地方考虑不周。” 丁伟认真的听完海川的话,笑了: “说实话,我也觉得你的方法好像是不太周全,但是目前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你准备见她?” “见,总不能让一个女人给吓住吧。” “那我怎么跟她说?” “你就说,我说了,只要欧总时间方便,我随时恭候她的光临。” “好。” 二十分钟后,欧兰走到了鑫荣的大门前,谢海川已经出来等她了。还隔着很远,海川就从人流中看到了欧兰,今天欧兰穿了一套青苹果色的套装,耳垂上戴着一副黄金耳钉,脖子上还戴着一条细细的黄金项链。说也奇怪,金黄色和青绿色配在一起,并不显得刺眼,反倒看着还挺漂亮。 欧兰走到了谢海川的面前,笑容比阳光还明媚: “从那么大老远的就盯着我看,看出点儿什么来了?” “我看出来你在随时给你们怀安的黄金卖场做广告。”谢海川也笑了。 “呀,离这么远都能认出来啊?”欧兰摸了一下脖子上的项链,笑了。 “当然能,因为我收到了你们怀安大客户部寄给我的本月热销的黄金首饰的样册,说起来,你们也是够狠的,广告都送到我手里了,难道你们忘了,咱们是竞争对手吗?”谢海川半开玩笑似的问道。 “哈哈,这是两回事,对手说对手,生意说生意,再说了,这么好的东西,我们还想着跟你分享,你应该心怀感激才对。” “好好,我感激。而且我也很佩服你们开拓市场的这种大无畏精神。你们大客户部的经理是叫孙磊吧?” “对,孙磊,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可以建议丁总挖一挖他,他比李菁菁更有价值。” 谢海川本来正引着欧兰朝门里走,忽然听到这句话,他顿住了脚步,转过头望着欧兰,神情很无奈: “欧兰,李菁菁的事,你介意了,是吗?” “我要说我不介意,你或者丁伟会相信吗?” “不相信。” “那我只能说遗憾了,因为我的确不怎么介意,真的。” 谢海川望着欧兰,目光很幽深: “欧兰,我觉得你最近变化挺大的。” “是吗?哪方面?” “觉得你深沉了。” “你是想说我更有心机和城府了吧?” “你太直接了。” “你觉得我这种变化不好,对吗?” “不,作为职业经理人,肯定是越有心机,越有城府,成功的几率就越高。可我又希望你的生活能够简单一些,因为只有简单才能快乐,所以我也很矛盾。”谢海川笑着解释。 欧兰也笑了,她没有再说话。其实她自己也明显的感觉到了谢海川所说的这些变化,她甚至能够准确的感觉到,自己是从和沈佳一见了面、接完了常亚东的电话,才一步步的改变的。谢海川说的没错,越简单才能越快乐,但是现在对于欧兰来说,简单已经成了一种奢求。身边虎狼环伺,若枫的事情让她明白了一个事实,现在她如果有一步走错,或者一时手软,那么遭殃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会连累到身边的朋友。 那些铁石心肠的女强人,就是这样被锻造出来的吧。 丁伟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热烈’的欢迎了欧兰的到来。他先是对欧兰的突然造访表示了极大的惊喜,接着又对欧兰今天的装扮和精神面貌进行了热切的赞扬,最后还提到了对欧兰在竞标黄金卖场时的表现的由衷倾佩,总之欧兰如果定力稍微差一点儿,就会被丁伟给捧晕了,没准儿都会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 丁伟的欢迎词终于告一段落了,欧兰笑盈盈的望着他,说: “今天我这么冒昧的打扰,没耽误你什么事情吧?” 丁伟哈哈一笑: “当然没有,不管是怀安总裁大驾光临,还是美女造访,都是最重要的事,所以根本就谈不到耽误工作这回事。” “那好,丁总也是大忙人,我就开门见山了。” “好,洗耳恭听。”丁伟表面上仍旧是谈笑风生的,可心里却在暗暗的寻思着,‘这个欧兰还真是有点儿门道,我竟然都干扰不了她的思路,不管我说什么,她始终都牢牢的守着她自己的思想,作为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欧兰望了丁伟半晌,忽然说: “丁总,我今天来鑫荣,整个怀安,只有我和我的副总钟涛知道,而鑫荣,我想,应该也只有谢主管和您知道,而且谢主管并不知道我具体是来做什么的。我想说的是,今天我谈的事情,如果能成,最好,如果不能,您就像刚才您所说的那样,当做一次美女的友好来访,行吗?” 丁伟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欧兰的意思,于是正色道: “好!欧总,我佩服您的直率,没问题,今天您谈的事儿,如果谈不成,我们哪儿说哪儿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欧兰笑了: “丁总果然是痛快人。所以我还是期待我们今天能够谈成点儿什么。” “我也希望。”丁伟的目光灼灼闪动着,“我说的是真心话,虽然我还不知道您今天究竟是要跟我谈什么,但我相信,能让欧总亲自来鑫荣找我面谈,一定是一件对我们双方都有益处的事。” 丁伟果然是谈判的高手,每一句话都说的中听,可就是不做任何承诺。 “好!丁总,能带我在鑫荣里转一转吗?”欧兰突然问。 “转一转?”丁伟有点儿意外。 “对,因为我想在卖场里谈,会更直接一些。不过,如果我这个要求不合常规,就算了,我们在这里谈也一样。” 欧兰的这个要求的确是不合常规,但她既然提出来了,丁伟当然也不会拒绝,于是他很洒脱的一笑: “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和常规,请!” 两个人在鑫荣的卖场里穿行着,当他们走到了三楼的时候,欧兰忽然朝着玻璃幕墙一指,说: “那就是怀安。” 的确,鑫荣和怀安之间隔着一条不宽的小马路,所以如果从这家的大门走到那家的大门需要绕行一下,可是如果从这个位置上看,两座商厦距离的非常近。 “对,那就是怀安,所以我们两家可谓是一衣带水啊。”丁伟也驻足望着对面说。透过暗蓝色的玻璃幕墙看出去,怀安仿佛被笼上了一层专门做旧的颜色,更加触人心魂。虽然现在丁伟表现的很平静,可事实上,他经常站在这个位置眺望怀安,每次看,都恨不得马上把怀安收入怀中。 欧兰和他并肩而立,声音不高却很清晰的说: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就是想从这里建一架过街天桥,把鑫荣和怀安连起来。” 丁伟霍得转过头,难以置信的望着欧兰。他的惊诧是在欧兰意料之中的,所以欧兰只是很友善的笑了笑,说了句: “现场已经看完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可以回办公室谈了。” 在返回办公室的路上,丁伟心里才暗暗松下一口气来: ‘欧兰终究还是很讲究涵养的,不会让男人太没有面子,所以专门给出一段时间来,让自己平静一下。不过真不能怪自己太震惊,实在是她这个主意也太出人意料了。’ 两个人回到丁伟的办公室,丁伟亲手把欧兰那杯已经冷了的茶倒掉,重新给她换了杯热茶,坐下,然后才悠悠的开口了: “欧总,我必须得承认,你让我震惊了。” 欧兰始终面带笑容: “我也知道,突然跟你提出这样一个想法,你一定会觉得很突兀,但我个人认为,这不失为一个很不错的计划。” “的确,如果单纯从开拓市场的角度来说,或者单纯的把这件事当做教科书的一个案例分析,我承认这是个很不错的计划,因为这架天桥一旦架通,就等于让鑫荣和怀安共享了彼此的客流。但是,欧总,您想过一个问题没有,我们现在毕竟不是在课堂上演练案例,我们是在实实在在的经营,所以,这个计划一旦启动,会涉及到很多方面的问题。” “正因为会涉及到很多方面的问题,我甚至想到了,不管这件事成与不成,这个计划一但传扬出去,都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我才采取这么异于常规的方式,来单独和你面谈。” 丁伟望着欧兰,好一会儿,才问: “欧总,能跟我详细说说吗,是什么使你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未完待续) 51、对沈佳一的致命打击 欧兰握住杯子,望着杯子里翠绿的茶叶一片一片的沉到杯底,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看着丁伟: “丁总,你介意我在回答你的问题的时候,语言直接一些吗?” “当然不介意,我真心希望我们两个能通过非常直接的方式交流。”丁伟说着话,忽然自己笑了,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我相信,在谈判桌上绕圈子,我们两个都是行家,所以,在不绕圈子的时候,我们也都具有相应的承受能力。” “好!”欧兰由衷的赞许了一声,“那我就开诚布公的讲我的思路。” 丁伟向前倾了倾身子,态度也变得专注了起来。 “丁总,坦白的说,我知道,你一直想把怀安收纳于麾下,这算不上什么秘密,大家心知肚明。我自认也非常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如果我是鑫荣的老总,我也会这么想、并且朝着这个目标去努力。但现在的形式又发生了一些变化,你也已经知道了,法国NKR财团介入到了这场角逐之中,他们想收购怀安。NKR的实力、他们中国区总裁崔慧明的能力,我都了解,所以我个人认为,现在摆在怀安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独立经营,二,被NKR财团收购,没有第三路可走。鑫荣、天一,或者其他觊觎怀安的公司,都不是NKR的对手。这是我对目前局势的分析,如果你有不同的看法,我们可以讨论。” 丁伟沉吟了片刻: “很客观。我也认同你的这种分析。” “那就好,我继续说。我个人的目的,是努力让怀安坚持独立经营,这一点,我相信丁总也是知道的。” “知道,我从来一开始就知道欧总是传承了张总的衣钵,而且说心里话,我很佩服你的这种韧性。刚才你说,如果你是鑫荣的老总,你也会想收购怀安,所以你能理解我。那我要说的就是,如果我是怀安的老总,我也会努力让怀安保持独立,所以我也能理解你。” 欧兰笑了,不管她和丁伟在生意上如何的对立,但是在此刻,他们两个的沟通是非常通畅的,因为他们都已经把全部的身心投入到了商厦的经营之中。他们的这种经营和陈秋峰还不同,陈秋峰是希望通过商厦这个媒介来为自己谋求私利,而他们则已经把商厦和自己的荣誉、使命、责任溶为了一体。 “谢谢你的理解,”欧兰真诚的道谢之后,才又接着说道,“所以,在这样的既定原则之下,我的一切行为的出发点就变得很单纯了——只要对怀安的经营有好处的事,我就一定会做。所以我想打通这个天桥。这就是我全部的思考过程。” 丁伟认真的听完之后,很郑重的望着欧兰: “欧总,首先我得感谢你的坦诚和率直,即使是在谈双方合作的时候,你的这种坦率也不多见,这足以说明,你是在以真心对鑫荣。所以,我也应当回报以真心,哪怕是拒绝,也应该是坦率的拒绝。”丁伟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很明显,他是想着缓解一下自己讲话的节奏,让自己有一个喘息的时间。今天欧兰是有备而来,一颗又一颗重磅炸弹接二连三的抛出来,所以他需要控制好自己的节奏,不然很容易被欧兰给砸的落花流水。 “其次,我想说的是,搭建天桥这计划,优势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它即让我们两家都扩大了一部分经营场所,又让我们实现了相当一部分的客源共享。这在现在南京路上商厦竞争白热化的现状下,都是非常宝贵的。但是搭建天桥会带来的问题,不知道欧总都想过了没有?” “问题我也想过了。因为这个计划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了,可以说正方两方面的问题,我都反复思量过。但现在我想先请丁总说一说你所预见到的问题,然后我再谈我针对这些问题的想法,好吗?” “可以。其实问题不外乎两方面,一个是这样一来,肯定加大了管理的难度,但这一点我想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不是问题,我们肯定都能妥善处理好管理上的问题。所以其实问题只有一个,就是两家商厦的竞争。今天我们两个人交谈的氛围一直都非常好,轻松、坦白,所以我也就把话说的坦白一些,鑫荣和怀安一直处于非常严酷的竞争之中,不管是从商品的种类、价位、环境、服务,都是如此,而如果这架天桥一旦打通,顾客直接往来于两个商厦之间,就更会加重他们对于两家商厦各个方面的比较。让两家商厦的竞争和对立更加尖锐。我相信,这个问题欧总一定也已经想到了,不知道欧总对这个问题是怎么看的?或者说,你想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 欧兰点了点头,缓缓的说道: “没错,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至于如何解决,说实话,我目前无解,也就是说,虽然我一直很想解决了这个问题,但直到现在我也没想出办法来。所以我就问自己:欧兰,你害怕出现这种状况吗?我的答案是:我也挺担心的。但是还有一句话: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就目前而言,鑫荣和怀安同一品牌的商品,只占商品类别总额的百分之二十不到。其它具有同等购买价值、不同品牌的商品占到了商品类别总额的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其实我们两家的竞争,就是在这总计将近百分之五十中进行的。” 听着欧兰娓娓道来,丁伟脸上的笑容愈见疏朗: “换言之,在这将近百分之五十的领域,我们的竞争一直就是存在的,不必计较竞争再残酷、再激烈一些,而同时,我们也许为另外那超过百分之五十的领域增加了至少一倍的客源。” “对,就因为确定了这一点,我今天才来鑫荣和你见面。而且我还有一个想法,当天桥真正架通之后,我们可以通过调整自己的经营领域,逐步缩小我们相重叠的那百分之五十,扩大属于各自特色的另外百分之五十。不管到什么时候,经营出自己的特色,都好过跟别人一起在一个碗里抢饭吃。” “说的好,如果我们以后真的能够实现,把各自的特色领域扩大到百分之七十以上,那基本就相当于我们两家把各自的商厦的经营面积,扩大了百分之七十。虽然扩大的那百分之七十不能为我们带来直接的收益,但是它扩大了我们的商圈。” “就是这个意思。” 丁伟望着欧兰,目光中充满了赞赏: “欧总,能先说一句题外话吗?” “您说?” “如果有一天,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和怀安解聘了,你能接受鑫荣的聘请吗?” 欧兰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丁伟会说出这样的话,看丁伟的样子,又不像是在开玩笑,丁伟也看出了欧兰的心思,笑道; “我是真心的,我佩服你的头脑和气魄,尤其是你这份胸襟,我希望能够有机会和你合作。” 欧兰也笑了: “不管未来是否真的有机会合作,我都感谢你的这份盛情,我也希望我们能够真的有机会真正合作一次。” “好,现在言归正传,这架天桥架通之后,就等于形成了这样一种局面,虽然你我都认为我们两家是陷入了更艰难的竞争之中,可是在外人眼里,却无疑是怀安和鑫荣公开宣告合作了。” 欧兰心里微微一沉,这也正是她的一个顾虑所在,只要架通这座天桥,鑫荣就等于把自己摆在了怀安的盟友的位置上。她担心丁伟不愿意以这种身份示人。 “至于这一点,商场上的分分合合本来就是常态,利字当头,产生任何的合作或者终止任何合作都是正常的,如果说到和其他商厦的关系问题,”欧兰故意停顿了一下,“放眼南京路,也只有咱们两家有这个条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倒是宁可让怀安的天桥四通八达,但是可惜,条件不允许了。” 丁伟的确很欣赏欧兰的直率,但她的直率也让他挺难受的,自己才刚刚一提到别人会如何看待这件事的问题,她马上就指出来鑫荣和其他商厦的关系问题,而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两家如果真得架通了这座天桥,最恼火的一定是沈佳一! 因为众所周知,南京路上最觊觎怀安的就是鑫荣和天一,可现在鑫荣摇身一变,和怀安成了一家子了,这对天一商厦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不过现在欧兰既然指出这一点了,丁伟也就没法再说什么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绝对不愿意显得比女人还软弱还磨叽。 “好,欧总,如果我们双方能够就这件事达成共识的话,这个计划什么时候实行?” “黄金周结束,马上开工。”欧兰毫不犹豫的说。 丁伟也明白,黄金周结束后,商厦肯定要进行一段时间的休整,不能再进行大规模的商业活动,在这个时候搞装修是最合适的。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悠悠的说了一句: “商机不等人,我们这就开始正式协商这个问题吧。”(未完待续) 52、做媒 怀安和鑫荣的装修最初是没有引起任何关注的,黄金周热销结束,差不大的商厦都在搞内部整顿和小范围的装潢改造,直到十月底,天桥中间贯通,人们才猛然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各个商厦的老总们震惊了,人们纷纷猜测着在这架天桥的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大家不约而同的认定了,这是丁伟的主意,因为人们无法想象欧兰会有这么大的能量,相比较而言,还是丁伟说服了欧兰让人们更好接受一些。有了这样一个前提,人们自然而然的就开始联想——鑫荣是不是已经开始对怀安下手了! 于是各种风言风语顺势而生,如果流言也可以分级的话,这些流言组成的风暴无疑是一场台风,来势汹汹,直接就朝着怀安和鑫荣席卷而来。 只是人们没有想到,此刻在风暴的最中心处,却是异样的平静,谢海川和钟涛作为双方的该项目负责人,正坐在一起协商天桥架通后的具体细节问题。 “没有什么遗漏了吧?”谢海川看了一遍会谈纪要。 “天桥内环境的布置、宣传、重叠商品尽量下架、对媒体的口径、内部协调会议,基本就这些了吧?”钟涛照着自己手里的本子念了一遍。 “重要的就这些了。当然各种更具体的问题,还有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就得随时发生再随时处理了。”谢海川合上了本子,用力舒展了一下身体,忽然说,“钟涛,我觉得你们欧总简直就是一个专门创造奇迹的女人。” “哈哈,这个评价很高啊。” “我说的是真心话,她和许正华做了朋友,争夺下了黄金卖场,还说服了我们丁总,架了这座天桥,我想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我,欧兰和沈佳一达成了某种合作、或者说,她已经彻底收服了陈秋峰,让陈秋峰变得忠心耿耿了,我都不会再感到意外了。”陈秋峰和怀安历任总裁都是貌合神离,这在南京路上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所以谢海川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海川是真心的夸赞欧兰,可这句话却让钟涛的心里蓦地一沉,陈秋峰是痼疾,倒也罢了,可沈佳一却真是欧兰心中的一处伤口。这段时间,欧兰再也没有提过和沈佳一、常亚东有关的任何话题,甚至连章若枫都没有提到过,但是钟涛总是觉得欧兰的眼底隐藏着一抹浓浓的悲怆。他是过来人,所以他比谁都明白,不提并不等于遗忘,只有真正的能自如谈说了,才算是彻底走了出来。他盼着欧兰赶紧摆脱掉伤痛和阴影,他更担心沈佳一会突然又做点儿什么,尤其是现在天桥已经架通,这架天桥无疑已经成为了沈佳一的眼中钉、肉中刺,她肯定会对欧兰来一次甚至若干次更猛烈的报复,欧兰,承受的了吗? “嗨,想什么呢?”谢海川伸开五指在钟涛眼前晃了晃。 钟涛回过神来,充满歉意的笑道: “啊,对不起,我是在想,”忽然,他的眼睛一亮,“我是在想,要不替你和欧总做个媒,你看怎么样?” 谢海川的样子就好像是一个学生突然被人告之挂科了,他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没好气的瞪了钟涛一眼: “我说你想什么呢?拿老总开涮是不是你们怀安的独有特色啊?” 钟涛笑望着海川: “怎么是拿老总开涮呢,我这是替老总操心啊。而且,你看,我们欧总要人品有人品,要能力有能力,长的还挺漂亮,你又这么年轻有为,一表人才,这很般配呀。” “你看着般配就行啊?我还看你俩挺般配呢。你人长的比我帅,又和欧总有那么深的渊源,现在更是同舟共济,多好的事儿呀。” “我俩不行,”钟涛正色道,“海川说真的,我要是对欧总有意,那不用你说,我自己就去追求了,可我俩是真不来电。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这爱情绝对比员工难培养,你可以把一个菜鸟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员工,但你绝对没办法一点一滴的培养起对一个人的爱情。我和欧总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俩从一开始就是朋友,到现在也是朋友,以后还是朋友,这朋友,不管多么好,都是朋友,变不成爱情。” “嗯,这话也有道理。”海川表示认可。 “现在还是说你吧,海川,怎么样?你不会那么没眼光,对我们欧兰也没有任何感觉吧?”钟涛紧紧的盯着谢海川问道。 海川避开了钟涛的目光: “我说你小子到底是什么居心啊,现在怀安这么忙,你却变着法的往外嫁总裁,你是不是想着让你们欧总赶紧嫁个人回家去相夫教子,你好取而代之啊?” “哈,你这思想还真不是一般的龌龊。” 两个人一起大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中,却掩藏着无数说不尽的心思。钟涛刚才并不是突然的心血来潮,他是真想着赶紧替欧兰找到一个能够匹配上她的男人,带着她走出阴影,好好生活。 而谢海川的心思就更加复杂了,直到他和钟涛分开了之后,他的耳边仍旧回荡着钟涛的话: ‘你不会对我们欧总没有任何感觉吧?’ 这话让他怎么答?他可以玩笑调侃着应付过钟涛去,可他却没法应付过自己的心。他对欧兰有感觉吗?应该是有的,尤其是黄浦江边的那一次深谈之后,他甚至在心底深处悄悄想过——自己一直想找到一个能明白自己心思的女人,那么欧兰就该算是这个女人了吧? 可说不清为什么,这段时间,他却越来越不敢承认这份情愫了。欧兰就好像是一棵春风中的翠竹,在迅速的生长,他好像每一天都能看到这棵竹子的生长变化,眼睁睁的看着它变高、变茂盛,让自己再也无法和它比肩站立在一起了。 没错,就是这句话,欧兰迅速的强大、成功了,谢海川清醒的意识到,她已经超越了他,并且落他越来越远了。不知道别的男人会如何面对此种境况,反正他谢海川是无法坦然面对这样一份感情的,他欣赏有能力的女人,但是让他放手去追求一个地位比自己高、名气比自己大、收入比自己多、前途比自己更光明的女人,他做不到。 所以,他只能把这一抹还没有来得及发芽的情,深深地埋藏在心底里了。 钟涛没有想错,沈佳一的确是已经怒火中烧了,她真不明白,这个欧兰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上一次她费尽心机在常亚东面前诋毁欧兰,可直到今天,她都不知道效果究竟如何。她只知道,在她讲述的过程中,常亚东的神情一直都非常阴沉,但也仅此而已。事后,她也很想问一问常亚东到底是怎样处理这件事的,但不知为什么,常亚东不提,她还真不敢问。也许在沈佳一心里一直对常亚东就怀着一种忌惮之心吧。 唯一让她感到安慰的,就是在这一个多月里,常亚东对她的态度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仍旧和过去一样,说不上火热,但也不冷淡。这就好,因为这就说明,欧兰并没有针锋相对的去拆穿她的谎言。欧兰为什么没有辩解呢?是常亚东没给她机会,还是常亚东压根儿就没有去质问她?这一点沈佳一就不得而知了。但不管怎么说,常亚东告诉了自己章若枫的事,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欧兰认为,在常亚东的心目中,她沈佳一是远远胜过欧兰的。这也就足够了。 本来沈佳一还等着欧兰为情所伤彻底消沉呢,可没想到,一不留神,这个小狐狸精竟然又和丁伟勾结到了一起!沈佳一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给丁伟打电话,可是拨了号码之后,她又自己把电话挂断了。 因为她已经冷静了下来,她知道,丁伟不是常亚东,丁伟是一个老辣至极的商人,所以他绝不会被自己几句明讽暗刺就激起来,不敢再和欧兰合作。要想打击欧兰,还得从长计议。 虽然暂时放过丁伟了,但沈佳一却不会放过常亚东,她本来就是要利用一切机会在常亚东面前诋毁欧兰的。 常亚东接到了沈佳一的电话之后,几乎都没犹豫马上就答应见面了。自从那天打电话和欧兰彻底断绝了往来之后,他就再没拒绝过沈佳一见面的要求。常亚东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他肯定对沈佳一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这一点他非常肯定。但他很需要经常和沈佳一见面,因为每次和沈佳一见面之后,他就会确信沈佳一说的关于欧兰的那些事都是真的,确信自己没有做错,没有冤枉欧兰! 自己真的没有冤枉欧兰吗?应该没有吧,那天在打电话的整个过程中,欧兰都没有一个字的辩解,就凭欧兰那火爆的脾气,如果真是冤枉了她,她才不会这么沉默呢。 当每次回忆起这件事,常亚东自己心生疑虑的时候,他都会用这样的话来说服自己。(未完待续) 53、心里扎着一根刺 常亚东有时候也会想,自己当时打那个电话,是不是太草率了,可他的自负让他绝不肯承认自己做了错误的事。尤其是这个错误决定背后所涵盖着的,其实是他的一种自私心理——长久以来,他一直都担心和欧兰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会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秩序。所以他刚一发现这种苗头,甚至都来不及思索,就想马上扼杀掉它,而等他静下来开始思考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他也想过,如果欧兰来找他,两个人也许可以认真谈一次,但欧兰一直也没有出现,就那么倏然之间从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而常亚东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从沈佳一那里获得一些支撑自己的证据了。 “今天不忙啊?”沈佳一看着常亚东,甜甜的问。 “还好。”常亚东很简练的回答。 “你好就好。”沈佳一说了一句绝不符合语法,却是恋人间常用的话。 看常亚东没说话,沈佳一只好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这两天过得挺糟糕的,工作上遇到了些麻烦事。” “怎么了?” “那个欧兰简直是上天专门送来折磨我的,她就是恨我不死是不是?为了欺辱我,她简直什么都肯做,现在竟然又跟鑫荣商厦的老总丁伟勾搭成奸……” “佳一,”常亚东忽然厉声打断了沈佳一,“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欧兰这个人好吗?我和她本来也没有任何关系,以后更不会有任何关系,我们只是在一个公司工作过,连最普通的同事都算不上,可能以后连一起吃顿饭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不想让你总是跟我提到她。” 沈佳一从来没有见过常亚东这么严肃的说话,一时被吓住了,不敢再随便说话,但是细一琢磨常亚东话里的意思,看来他和欧兰真的是了断了,这又不禁让她暗自欣喜。 这样一想,她的心里立刻就好受了一大半,她柔声道: “好吧,再也不提了。我们也不谈工作上的事情了,聊点儿别的吧。” 常亚东铁青着脸,但是也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勉强聊了一会儿,就不欢而散了。 沈佳一很听话,再也没有和常亚东提过欧兰的名字,甚至连怀安都没有再提到过。常亚东当然更不会主动去问她什么,但她最后那次的话,却好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进了常亚东的心里。匆忙间他并没有听清楚沈佳一说的究竟是哪一间商厦、哪一个人名,但他却牢牢的记住了一点:欧兰为了和沈佳一对抗,竟然不惜和某一间商厦的老总勾搭成奸! 这四个字让常亚东难以忍受,他无法想象,欧兰竟然也变成了一个为了利益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的女人!这个认知让他更加痛恨欧兰。 偶尔平静的时候,常亚东也不是没想到过,欧兰现在还没有结婚,即使真和某位商厦的老总恋爱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可不知为什么,这两种观点相比较起来,他竟然更排斥后者!他似乎宁可相信欧兰是在为了某种目的而接近一个男人,也不愿意接受她真的去谈一场恋爱。 为什么,男人的心思,有时候竟然比女人还要纠结? 总算没让常亚东揣测太久,十来天之后,一切真相就用整版广告的形式摆在了他的面前。铺天盖地的新闻和广告都在说明着一件事,怀安和鑫荣两家商厦之间搭起了一座过街天桥,新闻上还提到了丁伟的名字。鑫荣、丁伟,一下子,这四个字就和常亚东心中那个模糊的印记重叠在了一起。 “没错,就是他,他现在和欧兰究竟是什么关系呢?”常亚东一遍遍的翻着报纸上的相关信息,只可惜,没有一条报道和广告能够给他提供出答案。 天桥架通,南京路又为之兴奋了一场,不管商家们对这件事究竟揪着多少心,可对于消费者来说,这当然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好事,他们甚至毫不掩盖自己的期盼: ‘就得让他们竞争,这些商厦越竞争,就越拿着消费者当事儿。’ 消费者的话一点儿错都没有,这是她们长年累月逛商厦积累出的经验,是真谛。只是当这些话传到商厦经营者的耳朵中的时候,的确会让他们脸孔都气的发蓝,不约而同的说一句——消费者们都太狠了。 欧兰自从跟丁伟就天桥的事情达成了共识之后,基本就从这件工作中撤了下来,改由钟涛去打理具体工作,而她则投入到另外的事情里了。 她牢记着刘启飞的话: ‘从十一黄金周到圣诞节促销,这中间的空窗期是一个很大的难题,如何在这一段平淡的日子里保持住人气不下滑,至关重要。’ 和鑫荣的天桥为消费者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惊喜,客流和销售额创造了五年来的同期最高额。这也正好给了欧兰一个喘息之机,她利用架设天桥的这段时间,做了两件事,一件是和许正华、孙磊一起研究出了一套详尽的发展大客户的战略方案。另一件,就是把高浩然的橱窗设计提到了议事日程上来。 孙磊受欧兰的‘传唤’,来了总裁办公室,现在这小子主要是跟团购和奢侈品大客户打交道,所以也非常注重个人形象,一身正装一穿,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欧总,您干嘛这么看着我呀?”孙磊嬉皮笑脸的问。 “我是感叹呀,男到三十一枝花,真是一点儿不错,你现在越来越鲜艳了。” “嘿,您是真会用词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损我呢。” “你心理素质是真好,其实知道的,也会以为我是在损你。” 开了几句玩笑之后,欧兰回到了正题: “最近你的大客户工作做的不错。工作都做到鑫荣高管那里去了。”欧兰忽然想起了上次谢海川说的事情。 “哈哈,何止鑫荣高管啊,南京路上所有我能看上眼的总裁和高管,都是我的发展目标,我还给沈佳一寄过黄金卖场的新品资料呢。” “你再气着她。” “只要咱们怀安开着门,她反正也是天天生气,也不在乎我这一下子。”孙磊仍旧满面笑容的。 “上次制定好的方案,你和许总又协商过吗?”欧兰问。 “都已经协调好了,许总负责打前站,我负责后续的细节,我做了个比喻,她就负责优优雅雅的端杯红酒跟人们聊天,我就负责隐藏在她旁边,一旦发现有发展潜力的客户就猛扑上去一举拿下。” 欧兰被他逗笑了: “怎么听起来,好像你俩要联手搞仙人跳似的。” 孙磊也笑了: “反正就这么个意思吧。而且大客户部的员工培训也进行的差不多了,李菁菁过去不是照着她的标准培养销售人员吗?现在我就照着我自己的标准培养开拓市场的人员,等培训进行完了之后,把人们分批次的投入到市场里,以赛代练,实打实的去和客户打交道,效果最好了。” “新人做这种事行吗?” “没问题!您放心吧,我都打听清楚了,现在怀安提出来的大客户业务提成在业内算是比较高的,重赏之下,人们就都知道该怎么拉住客户了。” 看着孙磊自信满满的样子,欧兰也踏实了不少: “好,那这块工作就交给你和许正华,我就多盯盯高浩然这边,毕竟你们是去外面折腾,而她就在卖场里面折腾,所以更得用心,万一有什么纰漏,卖场就乱了,影响也不好。” “我明白,您放心吧。我先干着,有什么事情,肯定随时向您汇报。” “好。” 欧兰这边忙忙碌碌,陈秋峰那里也没闲着。他最近结交了一个新朋友——冯雅楚。 崔慧明和怀安董事会的高层接触了一次之后,马上就敏锐的判断出,怀安董事会对于NKR的收购计划态度暧昧不明。崔慧明毕竟已经在中国市场工作了一些年了,所以对于中国这种独有的半官半商的机制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就不能再操之过急了,因为如果逼得紧了,很可能会产生负面作用,甚至她自己都不方便再频频出面了。 于是,崔慧明派出了冯雅楚,而她自己则退居到了幕后。冯雅楚只是她聘任来的员工,所以很多自己不方便说的话,可以让她说,不方便干的事,可以让她去干,如果实在引起哪方面的不满了,大不了一句‘个人行为’,开除了冯雅楚,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冯雅楚也明白崔慧明的心思,但她不会深究这些,因为她已经在职场上混的太久了,所以完全接受职场上的这种游戏规则。而且她也需要这样一个机会让她报欧兰的一箭之仇。自从她来了上海之后,她亲眼看着欧兰一天比一天风光,这些风光就像是北京腊月里的寒风一样,刺得她眼睛生疼,偶尔一股寒风灌进她的嘴里,都能让她胃里感到一阵翻江倒海的抽搐。现在冯雅楚已经分不清当她看到欧兰的光环的时候,是心里更难受还是身体上更难受了,她也懒得去区分,她只知道一点,早点儿把欧兰铲除掉,她就彻底不会难受了。(未完待续) 54、勾结 冯雅楚和陈秋峰相识了,从始至终,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明确向对方说过自己的终极目的究竟是什么,但他们之间却有着一种惊人的默契,从见面之始,冯雅楚一向陈秋峰讲明了自己的身份,两个人就结成了一种非常良好的朋友关系。 陈秋峰为冯雅楚引见了不少新朋友,而这些朋友基本都跟怀安有关,有怀安的股东、怀安的社会关系,甚至还有一些怀安的高管。冯雅楚出手很大方,待人接物也很有一套,所以迅速就和这些人搭上了关系。 冯雅楚就像一只辛勤的蜘蛛,不停的在人群中编着网,这张网上的每一个点都是一个和怀安有所关联的人,而这种网的正中心想要网住的,正是怀安! 在编网的过程中,冯雅楚不断的向人们阐述着NKR的实力和理念,也不断的收集着关于怀安的所有负面情况。在冯雅楚看来,怀安就像是一座堤坝,每一个关于它的负面信息,就是堤坝上一个薄弱点,如果想攻破怀安,就一定要从这些薄弱点入手。 这天,冯雅楚又约陈秋峰一起吃饭,陈秋峰虽然挺好色也挺喜欢女人,但他对冯雅楚却没有一点儿男女方面的兴趣,因为他不喜欢这种过于强势和精明的女人。但对于冯雅楚的每一次邀约,他却都是欣然而至的,因为他明白,自己一直以来所期待的改变,很可能就要依赖冯雅楚来实现了。 “陈总,我得先谢谢你,您那么忙,可我每次请您,您都赶过来赴约,从来没有推脱过。”冯雅楚的落落大方中尽显着一种别样的妩媚。 陈秋峰哈哈大笑: “冯经理太客气了,美女请吃饭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更何况是冯经理这种成熟、知性的大美女呢。” 冯雅楚也笑: “可别说我是美女,我比‘美女’大了快0岁了。” “不不不,”陈秋峰的头摇的像个拨楞鼓,“每个阶段的美女都有自己独有的风韵,二十岁的美女像花,越鲜嫩越好,可是冯经理就像是文物,耐看,越欣赏越能发现新的美,让人百看不厌。” “您是真会说话,就凭您这几句话,我也得好好敬敬你。” 两个人寒暄过后,进入了主题: “冯经理,您最近这段时间收获很大吧?” “你是指哪方面?” “社交、朋友。”陈秋峰举起杯子向冯雅楚示意了一下,自己独自饮了一大口,“在这个社会里,其实所有的一切都体现在交朋友上,现在,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强调要学会和小伙伴相处,像你我这样的人,更是一时一刻也离不开人际交往。而在这方面,我是真的对您佩服的五体投地,您来上海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所结交的圈子,比我这个在上海经营了多年的人还有完整、有效。” 冯雅楚笑了: “你是说这个呀,没错,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们每个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过就长着一个头、两只手,能做的事情很有限,所以必须得依靠朋友。人们常说谁成功了,其实比的就是一个人朋友圈是否成功。” “精妙!绝对精妙的理论啊!”陈秋峰深深感叹着,“就凭冯经理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敢打包票,冯经理飞黄腾达是指日可待的事,来,冯经理,我再敬您一杯,以后我仰仗您的地方一定还有很多。” “陈总太客气了,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在上海是初来乍到,应该是还要请陈总多多关照我才对。” “好,我们就不多说客气话了,我和冯经理也是一见如故,这就是缘分,以后,我们多亲多近,互相帮衬。来,再干一杯。” 酒喝得差不多了,陈秋峰终于把话题绕回到了怀安上: “冯经理最近跟各方面的朋友都有接触,一定对上海的商圈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怎么样,冯经理对我们怀安有什么看法呀?” “这个嘛,”冯雅楚故作沉吟,其实陈秋峰现在问的,也正是她一直就想说的,只是她不想表现的太明显,“我对怀安的了解还不是太多,就目前的感受而言,怀安还是很牢固的,就好像是一座桥,虽然年代已久,很多螺丝都掉了,很多地方也朽了,但是如果等着它自己垮掉,或者伸手推一推它,想把它推到,还是不太可能的。它只有经历一场很大的风暴,才会有垮掉的危险。” “要是照冯经理这么说,怀安无疑是会一直这么稳稳当当的自主经营下去了?因为毕竟大的风暴并不多见啊,而且,还会有人对它采取一些保护措施,帮助它避免风暴。” “有道理。一是风暴不常有,二是会有人帮它避免风暴。但还有一种可能啊,比方说风暴来的时候,恰巧赶在那个时间,大桥本身里一个很关键的地方断裂了,这就谁都没办法了。” 冯雅楚的话已经说的很深了,但陈秋峰仍旧沉默着,因为在这种时候,是不能接受暗示的,他必须等冯雅楚把她的目的完整的表述出来。 冯雅楚也看出了陈秋峰的心思,不禁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老狐狸’。虽然心里骂,可陈秋峰就不接茬,她也没辙,只能进一步把话说透: “陈总,您在怀安已经干了这么多年了,我相信你对怀安的感情,看你屈尊于欧兰之下,也替你不平。其实客观的说,怀安现在这样发展是没有前途的,只有让像我们NKR这样的大型公司收购了它,它才能获得发展的机会。” “是啊,”陈秋峰叹息了一声,“我是这样想,可股东们现在在观望、犹豫,我也没办法啊。” “其实办法是可以想出来的。股东们观望,无非是在看怎样才能获得更大的好处。可如果现在真像我们刚才说的那样,怀安内部出了问题,再赶上外面一场风暴,就是死路一条了,到那时候,恐怕股东们就该求着我们收购怀安了。” “话是没错。上海滩商圈里的风暴也算是常见,可难就难在这个内部问题呀,怀安运营了这么多年,虽然不会有什么大的突破了,但它很稳定,这一个稳定,就让事情不好办了。” “陈总在怀安这么多年了,如果想找到点儿怀安的小漏洞,也是很容易的吧?”冯雅楚望着陈秋峰,不紧不慢的说道。 陈秋峰沉默不语,冯雅楚等了一会儿,看他还不说话,只好把话题又向深处引了引: “陈总,刚才你也说了,我会交朋友。其实朋友谁都会交,能不能交的长远,就看怎么对待朋友了。我虽然是个女人,但我自认我是个很对得起朋友的人,不管是谁,只要帮了我的忙,我一定会报答的,这次,您帮了我,我保证,事成之后您的发展绝对比现在要大的多。” “这个嘛……” “怎么?陈总是不是觉得,我的话有点儿上不了台面啊?” “冯经理你别误会……” “其实你这么想也正常,我这的确不是能摆在桌面上的办法,NKR是外国公司,更不讲究这一套。但是,”冯雅楚的声音忽然一寒,“我没那么多顾忌,有件事,我不知道您知道不知道,我和欧兰是对头,她曾经算计过我,所以,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对她,都心安理得!” 陈秋峰当然也已经打听出来了冯雅楚和欧兰的恩怨,现在看冯雅楚的架势,今天她的话应该是当真的,但是他还要再进一步问问清楚: “您的意思是说,您和我说的这件事,崔总并不知道?” 冯雅楚笑了: “崔总把这件工作交给我负责,具体怎样做,她肯定就不会过问了。” “原来是这样。” 冯雅楚盯着陈秋峰看了一会儿,忽然显出一种挺诡谲的笑容: “陈总,您是明白人,您想想,崔总过去是我和欧兰的上司,我跟欧兰之间的那点儿事,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可她却专门从北京把我挖来,负责这项工作。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冯雅楚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崔慧明虽然表面上对她采取的这些不正当的行为不闻不问,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但其实她心里都是清楚的。 而陈秋峰也正是想弄明白这一点,因为毕竟他想依靠的是NKR财团,而不是一个冯雅楚。现在看起来,这件事的背后完全都是由崔慧明授意的,他的心里也就踏实了。 “好吧,冯经理,我来想想办法。” 冯雅楚打开自己那个硕大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只鼓鼓囊囊的档案袋: “陈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陈秋峰被吓了一跳——因为档案袋太厚了: “这个,不行不行,也不用,真的……” “陈总,您就拿着吧,刚才我说了,工作上的事,崔总心里有数。但是这件事,她不知道,这纯粹是我的个人行为。因为我和欧兰是对头!” “可是这太多了……” “一点儿都不多,以后NKR收购了怀安,我们挣钱的机会就更多了。” 冯雅楚果断的把档案袋塞到了陈秋峰的手里——她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一切口头承诺都是虚的,只有收了钱,陈秋峰才会真正去办这件事!(未完待续) 55、疯狂反扑 陈秋峰收下了冯雅楚的钱。说实话,这笔钱数额不小,可以算作一笔飞来的闲财,但也绝没有多到让陈秋峰心动的程度。他之所以看中这笔钱,是因为这笔钱意味着他终于和冯雅楚、以及冯雅楚背后的NKR开始了真正的合作。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秋峰那双总是堆满了笑意的小眼睛愈加灵活了,他像一条寻找猎物的警犬一样,在怀安里游弋着,寻找着那个能够让怀安在一场风暴中垮掉的薄弱环节。 欧兰把高浩然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于橱窗展示大赛的方案都做好了吧?”欧兰问。 “都做好了,各种细节也都已经反复研究过了,这是最后的成型报告,不会再修改了。”高浩然不是那种极聪明、极有天赋的女人,但干起工作来却有一股子拼命的劲头,她真可以为了企划案中的一个细节,去查阅海量的资料,去看大量的国外商厦的宣传片。所以说,在职场上,一个永远不变的真理就是,当你没有背景可以依靠、没有别人可以剥削的时候,就只能努力的剥削自己。 “好,你就在我这里先随便找点儿事情做,我把这份方案看一遍,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再随时问你。等我看完之后,我们马上就召开相关部门的协调会。”欧兰翻着报告说。 “好的。”高浩然坐到沙发上,翻开了笔记本,埋头写了起来,她现在也已经非常了解欧兰的效率了,知道她组织的会议容量都会非常高,所以她也要把思路再整理一遍,避免一会儿开会的时候被问住。 欧兰正在全神贯注的看报告,忽然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竟然是丁伟打来的,这很不寻常,即使是在天桥项目启动了之后,她和丁伟也很少相互主动联络对方。这倒也没什么特殊的理由,不是俩人在故作矜持,而是因为他们两个心里都很清楚,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太微妙了。一架天桥让他们的关系貌似骤然之间变得很近,也事实上,是让他们之间的竞争变得更直接。他们两个都相信一个事实,很可能就在不远的将来,两个人就会成为最大的对手,所以他们都很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节奏,不让彼此太接近,免得以后会尴尬。 欧兰扫了高浩然一眼,省略了主语: “你好。” “欧总,现在说话方便吗?”丁伟的声音挺一本正经的。 “还可以。” “我得到确切消息,明天上海的各大报纸会同时刊登对你我两家非常不利的消息。”丁伟的声音不大,但是那种郑重其事的态度,让人一听就相信,他所说的是百分之百的事实。 欧兰心里一沉,她稍微思索了一下: “要不我们现在见个面?” “可以。” “那好,你稍等,我安排一下,再跟您联系。” 欧兰挂断电话后,先对高浩然说: “高主管,我现在有点儿急事,得先处理一下,好在会议还没有通知下去,暂时延后一下吧。” “好的。” 虽然现在欧兰的心中已经乱作了一团,但她表面上始终都是十分沉静的,所以高浩然也没有多想什么,只以为是欧兰临时遇到了什么事情,这也是很常见的情况。 高浩然走了,欧兰想先给钟涛打个电话,但转念一想,还是先去和丁伟见面,看看具体情况吧。 欧兰觉得自己真是成熟了。这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小时候,走路不小心摔一跤,都要找到大人哭诉很久,可当她长大了之后,即使面对再大的变故,也只会咬咬牙挺过去,表面上还要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丁伟和欧兰约在了一间茶社,欧兰在看到丁伟的那一刹那,立刻就重新估量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丁伟的眉宇间竟然笼罩着一层阴郁的颜色,这在欧兰的印象中,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欧总,坐。”丁伟低沉着声音招呼道。 “问题很严重?”欧兰省去了所有的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是,比较严重。”丁伟也没有说太多不相干的话,直接就进入了主题,“按说,在报纸上用软文互相攻击一下,是商厦之间常用的手段,这并不算是什么大事。但这一次的问题没那么简单。” 欧兰没有插话,只是专注的听着,等着丁伟进一步的说明,丁伟继续说道: “这次的事情,一是范围大,到目前为止,我已经知道的就有十几家报刊、网站要在明天统一发布这方面的稿件,而且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所以我相信,这次上海市的传媒已经全部被拿下了。” “手笔不小。”欧兰很冷静的做出注解。 “的确是手笔不小。第二,稿子太狠,这是我拿到的几份新闻样稿,你先看一下吧。”丁伟递给了欧兰一沓打印出来的样稿。 欧兰约略的一翻,发现这些稿子集中在两个方面,一种是直指他们的天桥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另一种是暗指欧兰和丁伟的关系非同寻常。 “稿子基本就是这样子了?”欧兰问。 “细节可能会有些不同,但我想,打击的方向应该就在这两个点上了。” 欧兰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把那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问出来: “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吗?” “目前,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不能妄下断语。” 欧兰在提问之前基本就已经想到丁伟的答案了,这件事事关重大,他不肯轻易透露什么,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欧兰并没有觉得有多么失望。她又翻了翻手中的稿样,说: “说天桥存在安全隐患这一条比较狠,会直接打击我们两家的形象和声誉,影响客流量。另一条虽说也很过分,但好在我们两个都还没有家庭,所以只要自己往宽处想,也就罢了。” 丁伟沉吟了一会儿: “我的看法和你有些不同。” “哦?” “天桥安全隐患这一点,虽说对我们会有影响,但我们可以针对性的采取很多措施去消除这个影响,例如他们能在报纸和网站上发软文,我们也就能发软文,这都不是问题。可是后面一点就不好办了,我肯定是不会在乎这种流言蜚语,但是你不同。撇开个人名声这些东西不谈,我是自己家的生意,做好做坏都是我自己的事,不会有人管我。而你是怀安的聘任总裁,你上面还有董事会。到时候,如果有人抓住这件事,说你打通天桥其实并不是为了怀安的经营,而纯粹是为了给鑫荣提供方便,到时候你可就百口莫辩了。” 欧兰沉默了,其实丁伟所说的这些,她在第一时间就已经想到了,只是不愿意在丁伟面前提到这些事情,现在既然丁伟先一步提出来了,她也就不用再回避这个问题了。欧兰苦笑了一下: “百口莫辩还好,就怕到时候人们连问都不问,一切都放在心里去猜测,让我连辩的机会都没有,就真惨了。” “确实如此。如果人们真的来问我,那倒容易了,我可以逐一告诉他们,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但是百分之百不会有人来问。因为信任你的人不会问,不信任你的人绝不会给你辩解的机会。” 丁伟的话说的太透了: ‘因为信任你的人不会问,不信任你的人绝不会给你辩解的机会。’职场上多少无奈,都是因此而生出来的。 欧兰又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抬起了头,脸上显出了些笑容: “丁总,谢谢你,幸好你跟上海的各家传媒有这么良好的关系,否则明天再让我看到这些,真就措手不及了。”欧兰这是真心话,因为她通过这件事,又看到了自己需要马上进行弥补的一个严重缺陷——和各个传媒的关系。 “不用客气,这本来也是你我两家的事,只可惜,我的影响力还是有限,并不能做到全市撤稿,只能撤下一部分稿子,所以明天肯定还会有一些负面的报道见报。” “我明白,我也来想想办法吧。” 欧兰回到办公室之后,马上就叫来了钟涛和孙磊——真要遇到危急的状况,还是他们两个是绝对的心腹。 欧兰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两个,孙磊毫不犹豫的就说道: “这是沈佳一干的。” “跟我的想法一致。”钟涛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觉得丁伟也是这样的想法,但他现在可能是确实还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所以不敢公开承认这一点。”欧兰说,“而且,现在的当务之急也不是追究这个背后黑手,而是赶紧想办法,看怎样才能把丁伟没能撤下来的那部分稿子想办法撤下来。” “你说的对,可是我们在传媒方面的力量太薄弱,”钟涛说到半截,忽然眼睛一亮,“许正华怎么样?” 欧兰的态度仍旧是低沉的: “我也想到她了,还有刘启飞,我想刘启飞应该有这个能力,但我想不好该不该去找他们。” “为什么不该?”孙磊和钟涛都露出不太明白的神情。(未完待续) 56、以毒攻毒 欧兰深深的叹了口气,紧紧蹙着眉头: “因为我在权衡利弊。现在对于我来说,不管是去找许正华和刘启飞让他们协助打通媒体撤稿,还是听凭明天媒体发出这些消息来,都是冒险。如果这些消息明天刊登出来,影响面并不大,而我却去找他们,就等于是在他们面前主动暴露了我的问题,得不偿失。” “我明白了,”钟涛点了点头,“可如果你不找他们,万一明天这些消息刊登出来,引起轩然大波,那就不如今天主动告诉他们这件事,让他们协助采取措施。” “就是这个问题。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摸不透刘启飞的心思,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所以不敢主动的把工作的失误汇报给他。”欧兰又叹了口气。 “可这也不算是您的失误啊,充其量是有人算计咱们怀安。”孙磊插口道。 “事,的确是这么件事,可是旁观者们到底会怎么理解,又会拿着这件事趁机做出什么文章来,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尤其是,一个不慎,影响到刘启飞对欧总的看法和影响,就真是得不偿失了。”钟涛替欧兰回答道。 三个人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孙磊忽然说: “欧总,钟总,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说说看,现在正是集思广益的时候。”钟涛回答。 “是这样,刚才欧总说,不用先急于去挖出那只幕后黑手,而要先去解决眼前的问题,我却觉得,找到那只幕后黑手,有助于我们解决眼前的问题。你们想想,如果我们能够拿到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沈佳一背后指使的这一切,那么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刘启飞寻求帮助了。” “道理是没错,可我们怎么去证明这些是沈佳一做的呢?” “我倒是有个办法。”孙磊诡秘的一笑,“你们等我一会儿。正好,欧总,您利用这个时间,帮我查一点儿东西,你就帮我查一下,丁伟摆不平的那些记者中的其中一个手机号,就行了。”说完就出了办公室。 欧兰和钟涛相对疑惑,都不知道孙磊究竟在搞什么,不过欧兰知道,孙磊虽然平时无厘头一些,可真遇到事情,还是很靠谱的,所以依照他说的,给丁伟打了个电话,也要到了几个电话号码。 过了一会儿,孙磊回来了,手里捏着一张电话卡: “我刚才去买了一张电话卡,这个电话最好不用我自己的电话号码打。”孙磊解释说,“哼,我一会儿打电话的时候都给他们录下音来,他们就等着吧!” 他把电话卡装进手机里,拿过丁伟提供的电话,盯着研究了一会儿,毫不犹豫的就拨通了其中一个号码: “喂,你好,我是天一公司公关部的,我们上次见过面的,哈哈,你可能没印象了,没关系,下次见面我们就都认识了。是这样,我是通知您一声,明天关于怀安商厦的那篇负面报道见报后,到天一来拿车马费。对,我知道已经付过了,这是额外的,大家都很辛苦,沈总专门嘱咐我,要另外再好好谢谢大家,好,不客气,明天您过来就行了,直接找我就可以,我姓王。” 电话挂断了。孙磊、钟涛、欧兰三个人相互望了良久,欧兰的脸上,今天第一次真正浮现出了笑容。 欧兰叫来了许正华,把孙磊骗取来的电话录音和丁伟给她的新闻样稿都拿了出来。 等许正华都看完了,欧兰先解释道: “我也知道孙磊这么做不太地道,但时间紧迫,我也没别的办法了,所以他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我就……” 许正华挥了挥手打断了她: “我不是主讲思想品德课的老师,你不用给我解释这些,说的直白点儿,商场上这些鬼魅伎俩我见多了,你和沈佳一这都只能算是小儿科。” 许正华的态度很豪气,可听在欧兰的耳朵里却只觉得一阵阵脊背发凉: ‘这些如果都算是小儿科的话,那那些商场上的大佬们,每天都在干什么?’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许正华又问。 “我想请刘局出面,协调各家媒体,请他们明天把和怀安有关的负面报道都撤下来,你说我这个想法现实吗?”欧兰故意把话说的很委婉。 “应该现实吧,怀安的事也就是他的事的呀。”许正华回答。 其实欧兰是希望许正华能说出,不用去找刘启飞了,就让她爸爸帮忙解决了这个问题。但是许正华自己不提,她又不敢明说,生怕许正华再多心,连刘启飞这边都不帮忙了。 欧兰想了想,说: “正华,你看这样行吗,你拿着这些证据去找刘局,我暂时回避一下。” “为什么?”用许正华倒是有这样好处,她遇到不明白的事情,或者是她不以为然的事情会直接说出来,这样就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误会。 “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了我和丁伟的私人关系,这件事你也知道,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但我自己终究不好一个劲儿的跟领导解释这些。所以,干脆我回避一下,你也在刘局面前替我解释一下,我和丁伟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好吧。我也相信你和丁伟什么关系都没有,但是我能不能说服刘局相信这一点,我就不知道了。” “应该能,我跟他说过,我男朋友在德国。” “你男朋友在德国?”许正华睁大了眼睛,“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哦,我确实没怎么跟人提过。”看许正华还要追问,欧兰赶紧说,“他原来说十月中旬回国,后来又有点儿其它事情,又拖延了几天。不过最迟也就在这几天了,等他回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好,一言为定。”这次许正华终于相信了。 可欧兰却不禁暗自头疼,这倒好,常江还没回国呢,就再一次被打上了‘欧兰男朋友’的标签。也真是怪对不起人家的。现在欧兰心里只有一个祈求——上天保佑,常江回来的时候别带着一个金发碧眼的欧洲美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还得攒足了力气上演一段弃妇的大戏,才能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许正华站了起来: “我现在就去找刘局。” 欧兰也站了起来: “谢谢你。” “不用谢,你是给我家干活呢,我当然得支持了。”虽然许正华的话听起来并不是很让人舒服,但欧兰已经学会对她的这种思想彻底忽略了。 “我去找刘局,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欧兰很奇怪许正华怎么竟然开始过问她的工作了。 “我是说,你不琢磨琢磨怎么对付沈佳一吗?这次肯定不能放过她吧?” 欧兰笑了,笑容冰冷: “我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她,我已经想好怎么对付她了,而且,这只是一个开头,以后,我还会持之以恒的对付下去!” 许正华走了之后,欧兰又把钟涛和孙磊叫了过来,她言简意赅的说明了自己的计划,两个男人都没有马上说话。 “怎么?你们不同意我的意见?”欧兰问。 “我没有,您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呗。”孙磊仍旧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也的确是该收拾收拾沈佳一了,她这一次次的欺人太甚了。” “你的意见呢?”欧兰又看向了钟涛。 钟涛沉吟不语。孙磊分外机灵的看了看钟涛又看了看欧兰,站起来说: “欧总,要是没别的事,我得出去一趟。” 欧兰一愣,马上会意,这是孙磊看出来钟涛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又不好说,所以主动回避了,于是说: “好,你去吧,有事我找你。” 孙磊走了,钟涛笑道: “这小子挺有眼力的。” “嗯,他在这方面倒是不傻。” “哈哈,我看他在哪方面都不傻。”钟涛笑过之后,神情严肃了起来,“欧兰,你真的想好了吗?” 欧兰笑了: “我就知道你会问我这个问题。知道我为什么同时把你们两个找来,而不是分别跟你们谈这件事吗?就是因为我已经想好了,现在常亚东之于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要处理的,只是一件工作,仅此而已。” “那就好。你让我做的事,我都能办到,一点儿问题也没有。我只是担心你,会是因为一时愤怒才做出这个决定,等事情过去之后,又会觉得后悔,那样的话,最终伤害的还是你自己。” “钟涛,谢谢你,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你放心吧,我都想好了。我很清楚,这不是一时冲动,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一件工作。” “好,既然决定了,那就干吧,我配合你。” 欧兰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四点钟,这个时间,常亚东是忙还是闲呢?这时,她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对常亚东的生活太不了解了。 欧兰用桌子上的座机拨通了常亚东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常亚东的声音传了出来: “喂,你好。” “你好,我是欧兰。”欧兰自报家门之后,开始耐心的等待着常亚东的反应,她很想知道,常亚东会不会像上次电话里说的那样,一听到是她,就马上愤怒的挂断电话。(未完待续) 57、面具 常亚东的添堵态度倒不像欧兰所预期的那么恶劣,他显然没有想到是欧兰打来的电话,所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说: “哦,你好。”态度很好,甚至都带着点儿谦卑。 只是现在欧兰没有心思考虑他的谦卑的问题,她一心实施着自己的计划: “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有点事情,需要和你面谈。” “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见个面好吗?应该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可以,什么时候?” “就今天晚上吧。黄浦江边。” “江边?”常亚东对这个见面的地点感到奇怪。 “对,可以吗?” 常亚东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沈佳一每次约他见面,都尽量选择在私密性比较强的地方,努力营造出二人世界的氛围,这样不仅可以增添浪漫的气氛,没准儿还可以在见面的过程中发生点儿什么亲昵的事情。常亚东对于沈佳一的这种心理知道的很清楚,虽然他从来没有响应过沈佳一的各种暗示,但是心里难免还是会暗自得意,可能每个男人的心底深处,都会有这样的一种情绪吧。 可现在欧兰约他见面,却选在了人流熙攘的黄浦江边,为什么她非得和其他女人这么大的不同呢?难道欧兰就一点儿都不想能和他单独相处一会儿吗? 当然,这些心思都是深埋在常亚东心里的,他表面上什么也不会显出来,他只是态度挺温和的问: “在外滩吗?好,几点?” “今晚八点吧。时间不会太长,我估计半小时就可以了。” “好。” 常亚东挂掉电话后,再也无心工作了,他一遍遍回忆着刚才通电话的情景,欧兰的话不多,而且从始至终都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疲倦。可如果说她是因为遇到挫折需要寻求依靠了,才来找常亚东,可她的声音又一直都那么平淡、清冷。 他也知道自己上次打电话的时候,曾经用非常恶劣的态度警告欧兰,以后不要再和他发生任何形式的联络。他本以为这个电话就是一切的终结,因为他了解欧兰的脾气有多么的骄傲和倔强,所以他从来没敢想过欧兰竟然还会再约她见面。也正因为如此,今晚的见面,在常亚东心中就愈加显得宝贵了。 快下班的时候,欧兰接到了许正华的电话: “欧总,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向刘局说明了情况之后,刘局马上就和有关方面进行了联系,现在关于怀安的负面报道已经全部撤下来了,明天应该不会有媒体刊登出来了。” “好!”欧兰的心里一松,问:“你今天还回公司吗?” 她其实是想让许正华回来一趟,详细问问她是怎么跟刘启飞说的,刘启飞的具体表现又是怎样的,好进一步摸清刘启飞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但现在毕竟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所以她不敢硬性要求许正华回来,因为她不愿意让许正华看出来,自己对于这件事过于精神紧张。 “哦,要是没什么事,我就不回去了,可以吗?刚才刘局说今晚有个饭局,邀请我一起去,我已经答应了。”许正华说。 欧兰心中猛地涌上了一股酸涩之意,她努力平稳住心情,尽力把声音调整到很轻松的状态: “那你就去吧,公司没事,具体的情况,明早你来了我们再谈。” “好的。”许正华飞快的挂断了电话,虽然看不到她,但欧兰完全能想象出此刻她那神采飞扬的样子。 欧兰无力的仰靠在沙发上,心里有些失落,她早就知道许正华和刘启飞私交甚笃,当然,她不会无聊到去吃这种没影儿的闲醋。可现在许正华成了怀安的副总,一切就都变得有点儿不同了。一个副总,跟董事会执行主席的关系密切,比起她这个正总来还要密切上十倍、百倍不止,这总是让人心里很不舒服的。 虽然她也在努力的找到些理由说服自己,例如许正华的父亲是怀安的股东、许正华的家族在上海也是数的着的,所以刘启飞多给许正华一些面子,也在情理之中。还有,许正华这个人心并不坏,还是蛮仗义的,所以她虽然跟刘启飞关系很好,也不见得就会在刘启飞面前说欧兰的坏话,等等。 这些理由欧兰都想到了,可它们都显得挺苍白的,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眠,这种感觉,不舒服。 “唉,”反复纠结了良久,欧兰忽然长叹一声,‘说来说去,还是自己的实力不够强,换做张总在这里,他才不会在意许正华和刘启飞的关系呢。所以说,说什么都是废话,只有努力提高自身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欧兰拨通了丁伟的电话: “丁总,你好,说话方便吗?” “方便,您讲。” “是这样,我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确定了这次对怀安和鑫荣的负面报道就是沈佳一一手操纵的,我也已经把这些情况都对董事会作了汇报。刚才我接到通知。所有针对我们的负面报道都已经撤下来了,明天的报纸和网站上应该见不到这些内容了,我跟你说一声,你也就不用老担着心了。” 欧兰这短短一段话中所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让丁伟都有种应对不暇的感觉。但他又不能沉默太久,所以,丁伟马上说道: “哦?都撤了,太好了,那这场风波就算过去了,谢谢欧总了。” “千万别说谢,要真说谢,也应该是我谢你才对,是你及时的得到了这个消息,才让我们免于被动。”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挂断电话后,丁伟不禁陷入到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他也知道这件事是沈佳一干的,但是苦于没有能够摆到桌面上的证据。而现在看来,欧兰竟然得到了这种证据,她是怎么得到的?怀安董事会有官方的背景,所以做通媒体的工作肯定更便捷一些。这些事情看起来都可以理解。 可就在这些可以理解的事情背后,所隐藏着的却是欧兰那让人无法估量的能量和泼辣! ‘当一个对手做到了你无法做到的事情的时候,你就真的需要认真的去对待她了。’丁伟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而现在,他又毫不犹豫的把这个定律用到了欧兰的身上。 今晚欧兰约钟涛一起吃饭,晚餐很简单,因为欧兰一会儿还要去见常亚东,而钟涛则需要回怀安加班。欧兰已经把许正华的处理情况都告诉了钟涛,最后她说: “我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件事通知给丁伟了。丁伟当时表现的很得体很平静,但我想,我一定又激起了他对我的戒备之心了。” 钟涛笑了: “戒备在所难免,但你还是应该告诉他,一来这件事他很快也就知道了,你主动告诉他,显得你够大度,也体现出我们这一方也在这件事中出了力,二来也让他明白一下我们的实力。毕竟这一下我们和天一的对抗就更强烈了,适度展示我们的实力,可以帮助丁伟做出有益于我们的选择。至于戒备,羊永远都不会让人戒备,而猛虎再怎样掩盖自己的尖牙利爪,也还是会被人戒备,这是没办法的事。” “你倒是看得开。”欧兰也笑了,钟涛所说的和她的想法基本是一致的,“通过这件事我也看到了我们在媒体公关方面的薄弱,这次是依仗着许正华和刘启飞把事情摆平了,下一次,恐怕就没这么好运气了,所以还是应该把这些关系渠道都攥在自己的手里。” “对,像丁伟那样,和媒体建立起良好而且稳固的关系。这件事听起来好像挺复杂,其实做起来也容易,花钱就行了。这不正好,你要在怀安搞一系列的活动吗,到时候多多的请媒体过来,足足的给车马费,再一起吃吃饭,一来二去,关系就有了。” 钟涛看了眼手表: “时间不早了,你该去了吧?”他已经知道欧兰约了常亚东的事。 “对,该去了。” 看着欧兰那么一派轻松的站了起来,钟涛禁不住又问了一遍: “欧兰,你真想好了?” 欧兰看了看钟涛,笑了: “你就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的笑容中充满了孩子似的天真,直到她和钟涛告别,自己在人流中走了很久之后,这种笑容依旧挂在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那么轻松愉悦。欧兰甚至看到有几个迎面走来的人,在看到她的样子之后,都流露出一种淡淡的羡慕之情,是啊,在这个纷杂的世界上,谁不羡慕拥有着轻松的心情和神态的人呢? ‘可是,现在我的心情真的和我的神情是一致的吗?’欧兰这样问自己。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此刻她脸上的笑容不过是一张坚固的面具,保护着她,不让钟涛和其他的所有人窥破她真正的心事。现在欧兰心中只有一个愿望——希望这个面具足够结实,任何撕扯和打击,都无法击碎它,让它一直保持下去! 最好能一直戴在脸上,直到变成她神情的一部分!(未完待续) 58、真的解脱了 欧兰就这样一直笑着走到了外滩,尽管此时心已经酸痛到了抽搐又如何?从常亚东出卖若枫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彻底死心了。直到现在欧兰才明白,多年的痴恋纠结,如果最后能化作云烟,那真的就应该算作是圆满。因为世界上有太多的男女,会像他们这样,最终反目成仇! 常亚东到的比较早,他一直在朝着欧兰来的方向眺望,所以欧兰刚一出现,就进入了他的视线。今天欧兰穿了一条黑色的长裤、黑鞋子,上身是一件黑色的高领衫,外面罩了一件黑色风衣。风衣长及脚踝,用的是极薄的绸子衣料,所以长长的衣摆在晚风中凌乱的飞舞着。 一袭黑衣的欧兰几乎和黑夜溶为了一体,反倒显得她那白皙的脸庞分外醒目,还有脸上那一抹笑容! 说不清为什么,看到欧兰的笑靥,常亚东的心莫名的一沉,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宁可看到欧兰的仇恨与哀怨,也不愿意看到她的笑容? 欧兰也看到了常亚东,她此时心中的感受却和常亚东正好相反。本来,她很怕见到常亚东,很怕和他面对面,她觉得两个人一旦相遇,就会动摇掉她下定的所有决心,让她无力再去实施自己的计划,甚至无力去继续仇恨。所以她才刻意为自己挂上那个笑着的面具。而现在,当她真正见到了常亚东之后,她却很意外的发现,她的心竟然就像这一片上海的风景——黑夜该降临了就降临,黄浦江该流淌了就流淌,江对岸的浦东,灯火依旧通明。所有的这一切,都不会因为多了一个常亚东而有所改变。欧兰的心情也是如此,她的心并没有像她所想象的那样疼,心中所有的仇恨、所有的计划,都没有因为真正见到常亚东而发生任何变化。 常亚东凭栏而立,夜风吹拂着他的头发,他当然不肯承认,自己为了赴今晚的约还刻意换了身衣服,他也不肯承认,自己现在仍旧隐隐期望着,在江对岸浦东那个光怪陆离的大背景的衬托下,自己的形象能好一些。 欧兰走到了常亚东面前,心底深处的解脱让她轻松,也让她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谈判的感觉: “你好。”欧兰省略掉了主语,她甚至都没有给常亚东留出礼貌性回应的时间来,就继续开口了,“我知道今晚打扰你非常不应该,你上次给我打电话,所表达的意思我听得很清楚,也都听懂了,我不想说‘今天找你是一次意外’这种比较无聊的借口,我也不会说,‘我向你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打扰你,’因为我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我也不知道,以后我还会不会再找你。所以我今天只是尽我所能,在尽量短的时间里,把我要表达的意思都表达清楚,不过多的耽误你的时间。” 欧兰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常亚东意外,也让他无所适从,他努力调整着思维,想着跟上欧兰的节奏,但是很难,因为他在这些年里从来就没有把欧兰当成过对手或者同事,今天也没有。 他看着欧兰的脸,想看出来,她是不是因为负气于他上次的电话,所以才故意摆出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可惜,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想说点儿什么,可这一次,欧兰仍旧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因为今天她本来就是来说的,或者说是来把自己决定好的事情通知给常亚东的,并不是来和常亚东交流或者讨论的。 “是这样,”欧兰继续说道,“沈佳一已经告诉了我,你和她一起害若枫失业的事情。” 常亚东心中突然一阵烦躁,这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事情,也一直很怕欧兰提到这件事,所以现在听欧兰真的提到了,他就觉得格外愤怒: “我不想再听这些,这是你们商厦间的竞争,和我没关系……”常亚东的话刚说到一半,欧兰就直接打断了他: “我从来也没说过这件事和你有关系,我今天只是要把我准备做的事告诉你一声。其实我告诉你,都完全是看在你我以前曾经同事过的面子上,我完全可以什么都不说,直接自己去做就行了。” “你准备做什么?” “我马上就告诉你我准备做什么,但我需要从头说,你不要再打断我了。”欧兰的声音不高,但是很威严,“刚才我说了,你和沈佳一一起害若枫失业了,而且最近沈佳一还买通上海的所有媒体,妄图对我和怀安商厦进行恶意诋毁。而我现在不准备再退让了,我要开始向沈佳一还击了。当然,你现在还可以说,这些仍旧和你没关系。今天我约你出来,只是想把我打击沈佳一的第一步计划告诉你。你还记得钟涛吧?”欧兰忽然问。 “记得。” “他现在是我的副总。过去华北区有一个叫孙磊的业务经理,你有印象吗?” “有。” “好,孙磊现在仍旧在我的手下,是我的大客户部经理。还有一个朱莉莉,我相信你也记得。”欧兰忽然顿住了,她刚才这一番话的语速极快,所以她这突然一停顿,就让人觉得好像天地间一下子就安静了似的。 刚才那疾风暴雨似的询问,现在突如其来的静寂,都让常亚东感到无所适从,他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欧兰说话,于是尽量放平稳声音,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 欧兰终于又开口了,声音分外低缓,好像夜色中忽然刮过的一阵风,风来时,平添一种没有根的声响,风过后,一切又将回到平静: “我想说的是,我今天已经跟他们两个商量过了,从明天起,就利用他们在原来咱们公司中的所有人脉,把你和沈佳一的关系尽快的散布出去。” 常亚东呆住了,这一次,他再也顾不上回避欧兰的眼睛,他紧紧的盯着欧兰的脸,就像是在看一条毒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声问: “你说什么?” “我说,从明天起,钟涛和孙磊就会联络他们在过去公司的人脉,把你和沈佳一的关系散布出去,还有朱莉莉,虽然她现在不是我的员工,但我了解她,所以我确信,只要我给她一个很大的好处的话,她也会回公司去散布你和沈佳一的关系的。而很巧的是,我现在的确能给她提供一个她会感兴趣的好处。”欧兰的声音还是低缓的,和常亚东的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常亚东用力瞪着欧兰,咬着牙说出了三个字: “你疯了!” “算是吧。但是疯了,并不影响我明天做这件事。” 常亚东这一次真的感觉到恐惧了,因为欧兰用自己的神情告诉了他:什么叫决绝。 常亚东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觉得时间已经凝固住了,过了很久很久,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喑哑: “欧兰,你变了,你觉得你在说出刚才那一番话的时候,还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吗?”常亚东的脸上毫无表情,说不清他现在是绝望还是残酷。 欧兰面对常亚东的指责却无动于衷,神情比江水还要平静: “如果你觉得我不正常的话,那就算我不正常吧。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你对我的看法了。” 常亚东彻底束手无策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希望能够给欧兰讲通道理: “欧兰,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所以我愿意看到你通过光明正大的手段去竞争,去获得成功……” “住口!在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要求我公平竞争,唯有你和沈佳一没有这个权利。是你们先把这场战争变得龌龊的。” “是吗?”常亚东狞笑了一声,“你觉得,你伙同章若枫窃取天一商厦的商业机密就多么高尚吗?” 欧兰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彻彻底底的死了,可刚刚常亚东这句话还是击中了她。她愣了好一会儿,忽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就好像一个在水底憋了太久的人,终于浮出了水面一样。 “哦,”欧兰竟然发出了一声细微到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呻吟,多年来,常亚东就好像是一块铺天盖地的厚重幕布,把她的世界牢牢的笼罩了起来,她一直在常亚东的印象下生活、呼吸。即使今晚,她虽然已经有了决心要走出这片阴影,可是还没有找到出口。但是刚才常亚东的这句话,终于让她看到了常亚东的本性——那平日里被他深深隐藏在温文尔雅、宽厚善良之下的本性:自私!没错,他真的很自私,他一旦发现情形对自己极为不利,他竟然本能的就开始毫无证据的去攻击两个女人,而其中一个女人,还是…… 欧兰没有再想下去,因为她已经不用再接着想下去了,幕布已经被撕裂了一个大大的缺口,她终于呼吸到了幕布之外的空气! 那些空气一下子就从缺口冲了进来,把幕布中的压抑和阴霾冲的干干净净。幕布也像是漏了气的充气帐篷一样,迅速的塌陷了,欧兰知道,这一次,自己真的解脱了。(未完待续) 59、威胁 欧兰背转过身,面对着江面,远处的灯火遥遥的投到江面上,倒像是洗去了所有的瑰丽浮华,只在水面上显出灯光最原始的质朴,点点晶亮,让人看着很舒服。 欧兰现在只觉得天宽地远,连夜风都吹得人心里那么通透。常亚东对她的指责,她句句都听见了,却一点儿都不想辩解,不是因为愤怒或者理屈词穷而不想辩解,而是,就是懒得去争论——去和这样一个人争论。 良久,欧兰才转过身,望着常亚东,态度安然: “你刚才的话很过分,很不礼貌,但我不想跟你做那些无谓的争论。因为你对我的看法影响不到我,也影响不到若枫,换言之,即使我费了很多很多心和力,向你说明了一切,你还是会帮助沈佳一来陷害我和我的朋友。所以,我现在只有一句话可说——不管未来你和沈佳一又想出什么手段,我欧兰,随时奉陪。” 欧兰说完话,就那么定定的望着常亚东,他的眼、他的眉、他脸的轮廓,都是曾经在她梦中萦绕过千万次的。过去只要远远看到他的影子,都会让欧兰心慌意乱难以自持,可现在,她的心中却没有了任何感觉。她能够这样毫无顾忌的望着沈佳一,就能这样毫无顾忌的望着常亚东,仅此而已。 常亚东也在看着欧兰,欧兰静如止水,可不知为什么,常亚东却感到一阵阵眩晕。其实,他刚才说完那句话心里就后悔了,那不是他的本意,他知道欧兰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被气急了,才口不择言说出那些话来。他希望欧兰反驳他,哪怕是和他争吵也好,这样至少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把那些话纠正过来,让自己有机会把真实想法说出来。 可没想到,欧兰竟然连最起码的反驳都没有,更不要说争吵了,她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给常亚东定了性,甚至态度中都带着掩盖不住的厌倦。 ‘厌倦!’这是常亚东最无法忍受的,这么多年来,他可以一直不接受欧兰的感情,但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些感情会不复存在。 难道,这些感情不是应该一直就存在着的吗?常亚东甚至想到过,迟早有一天,欧兰会结婚,但他却始终确信,即使欧兰有了自己的家庭,在她的心底深处,始终都会给他保留着一个位置。他从来没问过什么,但就是觉得,事情理应如此。甚至当他打电话告诉欧兰,两个人终止掉一切往来以后,他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看起来,现在的事情和他心中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怎么会这样?’常亚东在心里问自己,他认为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从欧兰的话中不难听出,她对自己有着极深的误会。对,一定是这样,欧兰误会了他和沈佳一的关系,所以才会如此决绝,这个误会必须要解释清楚,因为他和沈佳一的确是清白的。只要把这个误会解释清楚了,他和欧兰也就恢复到了原来的那种状态,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可他却非常熟悉的状态。 “欧兰,你对我有误会,听我解释,好吗?”常亚东说。 欧兰看着常亚东,竟然笑了,笑容还那么轻松: “你是想告诉我,你和沈佳一其实并没有什么,对吗?” “对,你看你心里都清楚,却偏要那么误会我……” “可是,若枫已经失业了,这是事实。” “章若枫的事真的是一个误会,对,是我当时考虑不周。” “好。我现在知道了,若枫的事,是你当时考虑不周。还有吗?” 常亚东又愣住了,以前他一直觉得女人如果不听解释,喋喋不休的吵闹是最烦人的,可他今天突然发现,原来女人如果太容易被说服,你说什么,她就接受什么,竟然是如此恐怖的一件事。 过了好一会儿,常亚东才试探着问: “欧兰,你已经彻底不在意这些了,是吗?” “你是指什么?” “例如,我和沈佳一的关系?” 欧兰又笑了: “我想,这种事情,应该是你妻子关心的吧,不是我。” 常亚东看着欧兰: “欧兰,别说气话了好吗?我们都冷静下来,好好谈谈。” “我的确不认为还有什么可谈的,不过如果你还想说点儿什么,我听就是了。” 欧兰这种淡若烟尘的态度,就好像是一连串的火苗扔到了热油锅里似的,常亚东再次被激怒了。他并不是一个习惯于向女人低头的人,这么多年来的成功和平步青云、无数女人的仰慕,更加重了他的骄傲和自负。尤其是这两年,沈佳一对他的百般迎合和顺从,让他更无法容忍欧兰的倔强了。常亚东的声音也变得冰冷了: “我本来也认为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可今天是你把我约出来,告诉我,你要去我的公司造谣生事!” “造谣生事?”欧拉毫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那就算是吧。” “你!”常亚东真被她气急了,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为了这件事本身生气,还是在为了欧兰而生气,他现在已经顾不上去分析这些了,他用力压了压心头的怒火,“欧兰,你真的变了。” “如果你坚持认为我变了,那就当是吧。” “好。那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非要这么害我?” “我的本意不是要害你,我是要打击沈佳一。如果你想阻止我,很简单,你马上真正和沈佳一断绝一切关系,那样,我也就什么都不会做了。因为,正如我说的,我的目的是沈佳一,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能有效的打击她就行。” 常亚东看着欧兰,目光复杂: “我明白了,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你用这种方式,就是为了逼我就范,让我和沈佳一断绝往来。” “算是吧。” 常亚东缓缓的摇了摇头: “欧兰,如果你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我和沈佳一分开,那你真是用错了方法,你始终都不明白,男人是不能被威胁的。”常亚东的声音有沉痛但也带着些不屑。恐怕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承受自己爱的男人用这样的语调,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可欧兰听了他的话之后,竟然笑了笑: “说实话,本来我并不是这么理解这件事情的。但是想一想,你这么理解也没错,我的确是在威胁你,而我的目的,的确是为了让你和沈佳一分开,好打击沈佳一。你可以不受威胁,这是你的自由。就像我可以让我的人把你和沈佳一的关系散布出去一样。鱼走鱼路,虾走虾路,大家都有自己的路。”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这一次,是常亚东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又恢复了理智和低沉: “欧兰,我们把话说开了好吗?什么你要打击沈佳一,要和天一商厦竞争,这些都是借口,其实,你只是因为对我有感情,而无法容忍沈佳一,这就是最根本的理由!”常亚东的声音忽然加重了,好像是想唤醒欧兰,让她面对现实似的,“别再闹了,欧兰,你这样的做法,对于维系我们两个的关系没有任何好处,我和沈佳一真的只是朋友,我发誓。” 这次欧兰真的笑了,笑容很快乐,因为她发现,自己在听了常亚东这‘语重心长’的劝说之后,感觉竟然不是被人说中了心事,而是觉得有些滑稽,她笑过之后才说: “我们两个似乎陷到了一个怪圈里,你说我是出于对你的感情,出于对沈佳一的嫉妒,才这么苦苦逼你。我说不是,而我们两个谁也没有办法说服对方,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件说不清楚的事。要不这样吧,”欧兰忽然一抬手,指向了黑暗的江面,“你从这里跳下去,如果你在天有灵的话,你可以看一看,当你死了之后,怀安和天一的竞争是否还会继续。” 这一次,常亚东真的被激怒了,他竟然突然就扬起了右掌!欧兰脸上的笑容倏地一下就消失了,她一仰头迎住了常亚东的目光,冷冷的道: “常亚东,我警告你,做任何事情之前,都先考虑一下后果!” 常亚东的手放了下去,他转过身,望着远处的江面,过了很久很久,才低声说了一句: “欧兰,你的话,太伤人了。” 常亚东的声音带着浓得化不开的伤感,欧兰措不及防,心里蓦地抽动了一下,望着常亚东的背影,她差一点儿没控制住自己,走过去从背后拥住他。但是欧兰马上就恢复了理性,不过她的态度也不像刚才那么尖锐了: “对不起。”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但是带给常亚东的安慰却是无限的,他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声音却明显的有了力量: “刚才你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对吗?” “我举得例子不恰当,但我和沈佳一之间,真的是两家商厦的竞争,与其它无关。而且我也相信,沈佳一之所以针对我,只是因为我是怀安的总裁。”(未完待续) 60、希望你好 “如果我不和沈佳一绝交,你真的会让钟涛他们去公司散布关于我的谣言吗?”常亚东又问,这才是他最关心的,因为他始终都无法相信,欧兰真的会那么绝情,他也接受不了这一点。 欧兰看着他的背影,夜色中,他的背影显得那么孤绝,说不清为什么,今天这一整晚,常亚东的眼睛、神情、话语,所有的一切都没能让她动容,可此刻,这一个背影,却让她的心软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向前走了两步,和常亚东并肩站在了护栏前,她的声音很低柔: “亚东,我承认,我今晚也不太冷静,我现在也静下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常亚东的心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这应该是欧兰第一次这么称呼他的名字吧。可为什么,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欧兰跟他亲近,反倒觉得欧兰现在好像是站在一艘正在离岸的船上似的,正离他越来越远,他还无力阻拦。 “我是真心希望你不要再和沈佳一交往,你是一个重视家庭的人,跟她继续交往下去,对你的家庭和事业都不会有好处。你说,男人不接受威胁,这我承认,我还知道,男人不喜欢被人指手画脚。但我现在真的不是要干预你的事情,我真的是出于朋友的关心,才跟你说这些。沈佳一对你的心思,我相信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她的性格和我不同,如果一直不让她得到,谁也说不准,她究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你不愿意伤及到你的妻子和孩子,所以你要为她们着想。而且,沈佳一做事不走人和,她在南京路上是出了名的八面玲珑,可越是这样的人,也只会结下仇人,交不下朋友。这一次,她想一箭双雕,同时打击了我和鑫荣的总裁,也就同时得罪了我们两个,正如我现在采取的行动,鑫荣的总裁并不知道一样,丁伟会采取什么行动,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我能够肯定,他一定会对沈佳一反戈相击!再说,现在钟涛是怀安的副总,假如没有我,他是怀安的正总,这次沈佳一打击的就是他,他也会采取这样的行为。所以,亚东,我是真心的,你不要卷到这件事里面来。尤其是,沈佳一这个人,不值得你和她交朋友。” 欧兰还有很多话想说,她能一下子举出很多例子,来证明沈佳一对常亚东做了多少利用和欺骗的事情。但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她真的成熟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直率冲动的小女生了,她已经懂得了要给男人留下空间。更主要的是,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当男人活到常亚东这样的年龄,就不需要把什么话都告诉他了,该懂的,他自然会懂。如果他不想懂的,你怎么说也没有用。 常亚东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深深的叹了一声: “我答应你,我来处理我和沈佳一之间的事,让她明白,我们两个不适于再接触了。” 欧兰还想告诉常亚东,这件事要尽快处理,可她又觉得如果真那样说的话,会显得太咄咄逼人了,正在犹豫间,就听常亚东又说道: “我会尽快的把这件事解决掉,正如你刚才所说的,沈佳一不仅得罪了你们怀安,还得罪了其它商厦。你肯在实施计划之前来告诉我一声,别人肯定不会这样做。” 欧兰的心里一松: ‘常亚东果然明白了事情的利害,也知道了他应该怎样做。’ 欧兰看了看手表,笑了: “说半小时的,结果超时了这么久,没耽误你什么事情吧?” “没关系,我今晚没其它的事情。” “那就这样吧,我也该回去了。”欧兰说。 “好。”常亚东也没有办法再挽留她,“我送你。” “不用了。” “希望你好。” “我也是。希望你好。” 欧兰独自回到家里,家里静的就好似是北方下过雪后的深夜,连灯光都好像是通了灵性似的,就那么柔柔稳稳的亮着,一点儿也不肯惊扰主人的思绪。 这个时候,这种心情之下,欧兰很喜欢这份宁静,因为她的内心刚刚经过了一次重大调整,一个多年来被视为支柱的人离开了,她的心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坍塌,可确实是感到一下子空了。 可能很多人都经历过这种突如其来的内心的空寂,只是每个人应对的方式不尽相同,有的人会尽可能的选择各式各样的热闹来填补心中的空白。可欧兰却只想这么静静的呆着,用这种内外如一的沉静,来陪自己度过这一段时光。 当然,现在她也非常渴望朋友,但她只希望能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并不说什么,只是这样默默的守着、伴着,一起去承受这份清静和空落。 一起度过喧闹甚至磨难的朋友有很多,可能一起挨过清寂的却极少。可能只有那种真正内心相通的知己,才能够让人毫不隐藏的把自己的空落交到他(她)的手上吧。相交遍天下,知己能几人?在这个晚上,欧兰深切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况味。 此刻,欧兰心中想要找的只有两个人,若枫和常江。但她不想找若枫,因为她不想打扰若枫的假期,她也没有办法找常江。 钟涛和孙磊他们都是真正的好朋友,但欧兰却觉得不好意思大半夜的为了自己的情绪去打扰他们。远近亲疏,可能就体现在这一个不好意思上吧。 欧兰决定不再一个人做这种无谓的想象了,她觉得自己如果再这么一个劲儿的想下去,就进入到哲学的范畴了,而一个每天在职场上苦苦挣扎浮沉的人,是不适于太深入的思考哲学问题的。 欧兰跳起来,打开电脑,想着浏览会儿网页,她经常听人们讲,说半夜失眠没事做的时候,最适合的娱乐,就是去网上看明星的八卦,看一看那些风光无限的明星们也活得那么不容易,心情会好很多。 可是欧兰还没看完几条八卦新闻,就觉得屏幕上的字都变换成了和怀安有关的各种文字,欧兰苦笑了一下,认命的打开了邮箱——看来明星的八卦根本缓解不了她的神经,所以她还是去工作一会儿的好。欧兰决定从邮箱里找出Bob发来的那些邮件,再认真读一读。随着对怀安的了解日深,她越觉得Bob的看法独到而精深。 打开邮箱,欧兰看到了一封新邮件——是Bob发来的,看了看时间,邮件是二十分钟前发出的。这让欧兰有点儿意外,因为自从Bob给她发来了第一封邮件之后,两个人始终保持着一问一答的状态。也就是说,每次都是欧兰回应了他的前一封邮件并提出新的问题之后,他才会回复邮件做出解答。从来没有过回复一封邮件后再发来一封邮件的先例。 以至于当欧兰看到他的邮件后,心中突然一紧,因为她本能的想到,是怀安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所以才打破了Bob那铁一样的规律。 欧兰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没事的,如果真有什么事情,钟涛早就打来电话了。’ 她定了定心神,打开了邮件,这一次Bob没有使用附件,看来他要说的话不是很多,这又是一个与往常不同的地方。在过去的邮件中,他都是反复阐述,不厌其烦的。 虽然形式发生了一点点变化,但是行文的风格并没有变,还是没有任何谦辞和客套,直入主题: “你好。很久没有沟通了,想来一定是各方面的情形都好。今天我要和你谈的不是工作上的具体事情,却又和工作息息相关。下面的几句话,可能会过于直接,也许你会不太好接受,但我思忖再三之后,还是决定说出来。作为一个以前没有任何实际工作经验的新总裁,你有想法,也有魄力,这些都会帮助你成功。经验不是问题,只要肯干,经验只会越来积累的越多的。所以我认为,你现在最大的障碍,是你的性格。” 欧兰的神情专注了起来,因为她已经意识到Bob是要跟她谈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现在也顾不上去考虑Bob的真实身份了,又把身子朝前挪了挪,认真的看了起来。 “你性情刚硬耿直,这是优点,女人的性子硬一些,有助于事业成功,但是,太硬了,难免就会把你与其他人之间的距离拉远。这个社会,任何人都是不能离开其他人独立存在的,孤立必然灭亡。当然,你的问题还远远没有那么严重,我能看出来,你也很懂得与人交往的重要性。现在,我只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站在一个关心怀安的人的立场上,希望你在这方面能够做的更好一些。比如这次来自于对手的宣传攻势,如果你的交游能再广一些,与媒体和其它方面的关系能再密切一些,就不会这么措手不及。张总曾经说过一句话:总裁的使命已经不再是具体去处理某件事情了,而是协调各方面的关系。这个各方面,既包括商厦内部,也包括社会各个层面,包括朋友,也包括对手,甚至还包括上司。一位合格的总裁,心中是不应该对需要应酬的人存了喜厌与好恶之心的,只要这个关系对你的公司有好处,就要结交、打通,获得利益最大化……”(未完待续) 61、常江终于回来了 信得结尾还写了几句非常温和的话,大致的意思还是在说自己的态度可能太直接了,希望不要影响欧兰的心情之类的。可是欧兰并没有认真的去看余下来的内容,因为她现在也没有心思去介意信中那些指摘的词句,她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的轰鸣着: ‘Bob竟然是他——刘启飞!’ 没错,肯定是他,只有他才知道这次天一商厦暗自发动的这场媒体混战,也只有他才能写出那些意见书。虽然了解怀安情况的人会有很多,但是能够这样居高临下的去全面看待所有问题的,恐怕除了张总,就只有他了。 欧兰再也坐不住了,她站起来,走到窗前,她需要吹一吹冷风,让自己清醒一些。和刘启飞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在她的眼前闪过,即使现在,她仍旧觉得刘启飞对待她和怀安的态度始终都是平和而公允的,丝毫也看不出有什么倾向性。 ‘那他为什么又给自己写这些邮件呢?又是谁把自己的邮箱地址告诉的他呢?’ 这些问题,欧兰完全没有答案。现在,她迫切的需要常江出现在她的身边,因为也许只有常江才能理解他们这些政府官员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欧兰来来回回的在屋里绕着圈子,脑子运转的速度比她的脚步还要快,可仍旧任何事情都想不明白。欧兰的脑子实在是太乱了,所以直到她累极了,倒在床上睡着了之后,她都没想起来,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给Bob回复邮件。 第二天,欧兰还没有被闹钟吵醒,就被电话铃吵醒了。其实她的闹钟基本就是形同虚设,每天她都是在闹钟鸣叫之前自动的醒来。所以当她在睡梦中听到手机铃之后,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而与此同时,无数个灾难性的念头已经在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遍了。 “喂,你好。”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这丝毫也不能缓解欧兰的紧张,她的喉咙已经有些发干了。 “你好,欧兰,能听出我是谁吗?”电话里传出一个优雅的男声。 “常江!你回国啦!”欧兰惊呼了出来。 “哈哈,没想到,三年了,你还能听出我的声音,对,我已经回国了。”一别三年,常江的笑声依旧那么自信、爽朗。 “天啊,你终于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欧兰简直是在嘶喊了。 “昨天。因为昨天有工作上的关系为我们接风,所以没有马上和你联系,这不今天一早就向你请罪来了。” “回来就好。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酒店里。” “说话方便吗?” “非常方便,就我自己。” “那太好,常江我需要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开始在新的岗位上工作之后,就得到了一个匿名的人的帮助,他通过邮件的方式,对我进行了很多非常有益的指导,而直到昨晚我才发现,这个人竟然是我的顶头上司,而且他平时一直都对我不偏不倚的,你说,他为什么要帮我。” 常江没有马上说话,欧兰耐心的等待着,她相信,常江在经过认真思考之后,一定会给她一个非常完美的答案的,因为虽然这个问题在欧兰看来很难解答,但一定难不住常江。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一端的常江开口了: “嗨,你又睡着了?” “没有啊,我在等你说话。” “你倒是挺有耐心的。” “是啊,你以前不是总说我不给你思考的时间?” “嗯,好吧,就这一点来说,你进步了。” “谢谢——” “但是,”常江加重语气打断了欧兰,“虽然你的职位提高了,年薪提高了,可是我发现你的情商一点儿也没有提高,当然,你知道,我所说的这个情商是特指你在男女之情方面的智商。” “哈哈,是吗?”虽然常江的态度非常严肃,但欧兰还是觉得很好笑,并不是常江的话有多幽默,而是她听说常江回来了,心里就是高兴,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之情,没办法。 但是看起来,常江丝毫也没有被她所表现出来的友情所打动,仍旧很执着的要跟她说清楚这个问题: “你最好的蓝颜知己——我,万里迢迢的从国外回来了,可你还没有见到我的面,就开始让我帮你研究你的办公室暧昧问题。你不觉得你真的很过分吗?” “办公室暧昧?”欧兰觉得很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呀?” “唉。”常江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决定不再跟这个天生就缺了根感情弦的人较劲了,“算了,不跟你争这个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欧兰想说自己随时都有时间,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她现在真的没有那么自由了。 她这一迟疑,电话里已经又传来了常江爽朗的笑声: “怎么样,当了大公司的总裁,是不一样吧?” “对不起。” “这有什么可说对不起的,这很正常啊,工作重要。” 尽管常江这么说,欧兰还是觉得遗憾,因为她也想快点儿见到常江,但是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我去见几个朋友。同时等你电话,你随时都可以跟我联络。” “好。” 欧兰在走进怀安大门的时候,不住的在心里跟自己说: ‘稳当着点儿,千万别蹦蹦跳跳,自己再怎么说也是总裁呢。’因为她如果不这么一直提醒自己,她很有可能就会一蹦一跳起来——因为心中按捺不住的愉悦。 钟涛今天来的非常早,他是真不放心欧兰。虽然他从来没有问过欧兰和常亚东的事,但是能让一个女人投入了这么多年的一段感情,如果突然割舍,那应该和把心撕裂差不多吧。尤其还是用这么残酷的方式去割舍——昔日爱侣、反目成仇。 ‘苍天保佑,但愿欧兰能够顺顺当当的度过这一劫。’ 钟涛一边在心里念叨着,一边在走廊里转悠,想在第一时间看到欧兰。结果,当他真的看到欧兰的时候,他彻底愣住了。因为欧兰看上去太愉快了,整个人精神的就像是春天雨后的小树,那么青翠、那么朝气蓬勃。 “嗨。”欧兰兴高采烈的跟钟涛打招呼,看钟涛没反应,就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了?一大早就这么没精打采的。” “呃,其实我比较正常,是你今天太有精神了。”钟涛指出问题所在。 “是吗?”欧兰扯了扯头发,忽然自己笑了:“可能是吧。” 钟涛跟在欧兰后面走进总裁办公室,他想不好自己该说点儿什么,他很想知道欧兰今天这种兴高采烈的状态和昨晚的谈判有没有关系,但一时又想不好该如何开口。 “你有事情要说?”欧兰看着钟涛那阴晴不定的脸色问。 “哦,没事,哦不,有事,其实我就是想问问昨晚你谈的怎么样?” “昨晚?”欧兰竟然显出一副不知道钟涛在说什么的样子,不过还好,她马上就想起了原因,“哦,你是说常亚东那边,还可以,”欧兰的神情总算是严肃了一些,“我想他应该会主动和沈佳一断绝关系的,所以我们也不要急于采取什么行动,观望一下。免得逼急了他们,反倒破罐子破摔,不在乎名声了。” “有道理,先观察一下吧。”钟涛边说话边审视着欧兰——这个消息虽然不坏,可也不值得如此兴奋啊。 钟涛终于忍不住了: “欧兰,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喜事?没有啊,现在只要不出事,我就烧香拜佛了,哪里还敢想喜事。” “可看上去,你真的是身心愉悦啊。” “哦,这个呀。”欧兰又笑了,“常江回来了,今天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要不是今天还有几个会,我就直接去和他见面了。” 钟涛的眼神微微一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常江还没女朋友吧?” “我还没顾上问呢。今天有一个会需要你参加一下,”欧兰的心思已经转到了工作上。 “好的。”钟涛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看样子,现在欧兰仍旧是把常江当成兄弟了,常亚东已经结束了,希望欧兰这一次能够认真想一想她和常江的事情吧。 今天会议的主角是高浩然,会议规模不算小,一位正总裁、三位副总裁全部出席了,这段时间,陈秋峰突然变得积极了。钟涛还专门暗中提醒过欧兰: ‘提防着陈秋峰点儿,他突然积极,绝对不会安着什么好心。’ 对于这个问题,欧兰倒是很看得开: “我觉得吧,陈秋峰不管是消极还是积极,都不会怀着好心,所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随时随刻对他严防死守,毫不放松。” 欧兰言而有信,真的专门为高浩然组织了一个部门,让她统一管理整个商厦的橱窗、展台、展位的布置。高浩然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大展拳脚,之前实验过几次,她的布置都获得消费者的一致好评,尤其是国庆促销的时候,怀安的橱窗在南京路上都夺得了头彩,她的干劲儿就更足了。所以,当欧兰告诉她,要组织一场以橱窗和展台为基础的模特大赛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未完待续) 62、做职场上的一棵树 模特大赛最初的创意,来源于欧兰和高浩然的一次闲聊。 欧兰当上总裁、在继钟涛和许正华先后加盟了怀安之后,她也并没有因为位置日趋稳固而忽略了跟下属们的交流。这可能也是欧兰和其他女总裁一个很大的不同。其他的女总裁都是把自己的社交能力用到对外扩展上,例如沈佳一,她们热衷于跟比自己更有钱、更有权的人,尤其是男人进行交往。因为她们深知,即使社会发展到今天,中国的职场仍旧是一个男权社会,在职场权力的这座金字塔上,越向上层,男女比重也越失衡,换言之,就是职场的终极权力仍旧掌握在男人的手里,所以讨来男人的欢心才能让自己获得更大的好处。 可欧兰不这么想,对于很多女人的这种想法,她也认同,但同时,她又有另外的看法。她觉得即使想要获得金字塔顶端的那些男人的赏识,区别也是很大的。他可以把你当做一朵花来赏识,也可以把你当做一棵树来赏识。而欧兰不想只做一朵花,或者一只花瓶,她想当一棵树——端庄、稳健、生机勃勃。你给我机会,我就能生长的更好,同时为你提供出绿荫、果实、木料,但是你如果不给我机会,我自己也能生存下去,而不是离开你就会灭亡。 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欧兰对于经营怀安就更加用心了,因为如果说每个人都是职场上的赌徒,那么现在怀安就是她手中唯一的一把牌,她经营好怀安,就是经营好了自己的前途和命运。 欧兰深知,自己的优势就是善于跟女人相处,所以她决不能放弃这一优势。反正她现在除了工作也没别的事做,既不用照顾家庭又不用去谈恋爱,索性就把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在了跟女下属们沟通、相处上。 而随着高浩然越来越显出她在自己专业领域上的优势,她跟欧兰的关系也就日趋和谐了起来。这件事也再次证明了那句已经被千万人说过了亿万次的话: ‘职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有一天晚上,欧兰下班很晚,碰巧那天高浩然也加班,欧兰就约她一起宵夜,高浩然也欣然同意。 “你回家晚一点没关系吧?”欧兰问。 “没关系,他们知道我加班。”高浩然回答。 “你家人真不错,这么支持你的工作。”欧兰说的是真心话,可高浩然对此却另有一番想法。欧兰并不了解内情,其实这段时间高浩然已经和陈秋峰断了往来。过去,她为了应付陈秋峰,总是需要不断的跟家人编造各种谎言。 虽然丈夫和公婆从来也没说过什么,但高浩然自己总是心虚气短,所以家里人给她一些脸色,她也不敢有什么表示。可现在她不用再说慌了,加班就是加班,和同事吃饭就是和同事吃饭,坦坦荡荡,你们要是还敢瞎猜忌我,我可就不干了,非得说出点儿什么来不可。高浩然没想到,她这么一气势,家人的态度反倒好了,也不再冷着脸摔摔打打了,平时还能给她个笑脸,回家晚了,还张罗着问问她吃饭没有。 每当想到这些,高浩然都不禁长叹一声: ‘可见,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谁也不是瞎子,欺骗就像是一棵能够解饿的毒草,开始吃的时候,似乎能够充饥,日子长了,被毒死的还是自己。’ 欧兰和高浩然进了一家饭店,这家饭店非常有特点,宵夜做的比正餐还有名。她们没敢点茶——怕喝茶失眠,这好像也是她们这些女强人的特点,睡眠都特别不好。所以她们只要了一壶热椰奶,几份点心。 高浩然夹起一块萝卜丝饼,咬了一口,饼做的很不错,不过高浩然的心思却没在饼上,从她一进门开始,她的目光始终都盯在了服务员的身上,这会儿,她终于开口了: “如果我是这家饭店的老板,我就让服务员把他们店里的招牌点心,分别绣在她们的围裙上,效果一定不错。” 欧兰笑了,她喜欢高浩然这种时时刻刻都在琢磨工作的态度: “想法很好,不过他家宵夜的生意这么好,肯定就不去想这些办法了,毕竟在围裙上绣点心的图样,成本也挺高的呢。” “那倒是。不过如果真有那么一群女服务员穿着绣花围裙在店里走来走去,一定挺可爱的……”高浩然忽然停住了,她的目光和欧兰的目光交汇在了一起,而且毫不意外的碰触出了火花,于是她们两个知道了,这一次,她们的思想再次撞击出了共鸣: “这个方法很不错,但是照搬到怀安肯定不行,卖场已经够乱的了,不适于再有人穿着奇装异服走来走去,不过如果是生意冷清的时候,到可以想想类似的方法。”高浩然寻思着说道。 “你现在就可以想,因为十一促销之后,圣诞促销之前,商厦里肯定会有一段时间比较冷清。”欧兰说。 “对,而且按照往年的惯例,这段时间的萧条是递进式的,越来越冷清,让人费解。” “也可以理解,一般的行业下半年都会更忙一些,人们工作累了,逛街的时间自然也就少了,而且冬天游客也会相应减少。”欧兰这种站在消费者的立场上分析问题的方法,有时候反倒更能切中要害。 “有道理。”高浩然点了点头,“在国外,经常会有这样的营销案例,直接就把卖场当成服装展示的舞台,借以吸引顾客。但是我们如果这么操作,现在主要有两个难点。” “说说看。” “一是,我们的卖场销售人员条件都很一般,承担不起模特的工作,可如果外聘职业模特,成本又比较高,因为这不是一场或两场秀的问题,至少要持续一个时期才有效。二是我们的卖场空旷的地方并不多,一旦弄不好,就会造成拥挤,反倒惹消费者心烦,而且,空间小了也影响效果。”高浩然的分析很中肯。 欧兰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问: “国庆促销之后你对橱窗和展台有什么计划没有?” “暂时还没有。” “你说,如果我们把国外的方案稍微改一改,不让模特们走来走去了,让他们在橱窗里、展台上,做静态展示,怎么样?” “这个主意是不错,但是静态展示的问题就是,着装和化妆都不能太生活化,一定要特别醒目,所以她们的穿戴、妆容就要非常夸张,这样恐怕就不能展示我们自己卖场的时装了。” “这个问题倒不大,反正也是为了让他们吸引人气,不一定非得穿我们的衣服,只要能把人吸引来,做了品牌推广就行了。” “品牌推广一定能做到,因为现在我们的橱窗和展台的布置本身就都是有主题的。” “浩然,我还有一个想法,是刚刚冒出来的,也还不成熟,你听听是否可行。” “好。” “如果我们不聘请职业模特,而是组织一场模特大赛呢?” “模特大赛?” “对。我们让普通人参加,给他们限定主题范围,让他们自由发挥创意,最后我们来评选出优胜者。” 高浩然的思维不像欧兰这么跳跃,她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了欧兰的意思,然后她马上就想到了一系列专业问题: “我们还需要设定参加人员的门槛吗?” “基本没什么门槛,男女老少都可以,反正是静态的,也不需要什么基本功,我们主要配备一些化妆、摄影之类的配合一下就行了。还可以搞投票,让他们的亲戚朋友都来助威,媒体来跟进采访,这样我们的卖场就更热闹了,反正我们要的也是人气。”欧兰又把电视里选秀比赛的招拽过来用上了。 “对,我们还可以联系一些厂家,让他们提供赞助,向他们出售我们的橱窗和展位,如果他们感兴趣,这一季,这个橱窗就是他们品牌专属的。”高浩然毕竟是负责过上渠部的人,马上就想到了这个主意。 就这样,一场基本没什么花费,却能够带来很大声势的活动,就酝酿开始了。 现在各种基本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所以欧兰才召开这个会议,准备启动这次活动。 对于这次活动,钟涛当然是支持的,而许正华兴致盎然,她喜欢这种新奇的玩意儿,如果让她总是坐在办公室干一成不变的工作,她很快就憋疯了。 陈秋峰一如既往的唱反调: “这个想法嘛,有效与否姑且不论,但我觉得存在很大的危险性。” “你是指哪方面?”欧兰很平和的问,她发现自己现在对陈秋峰越来越有耐心了,过去她是看见他就烦,现在她不烦了,她决定小火慢烤,一点点的烧焦了这匹害群之马。 “你们想一想,模特大赛,到时候,有参赛的,有助威的,有看热闹的,那得多少人啊,人山人海,万一发生踩踏事故,后果不堪设想啊。”(未完待续) 63、两个人的晚餐 欧兰很和蔼的听着陈秋峰的话,听他说完之后,欧兰忽然笑了,笑容那么纯粹: “我是觉得吧,至少在我任职期内,怀安还出现不了那么火爆的场面,我原本是计划用五年的时间去实现这个目标的,如果真的实现了,那我就可以直接向董事会申请连任了。”对付恶毒最好的方法,除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外,还有一种,就是用正经的态度给予对方一个最不靠谱却又绝对无可挑剔的解答。 陈秋峰被欧兰这么当众不软不硬的顶了回来,他怒火中烧,却一时又找不到辩驳的方法,陈秋峰很敏锐的意识到,欧兰已经把他的一项本领学会了——越当着人就越不给他留面子。 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习惯,甚至按照一般中国固有的礼仪来说,这是一种很受人诟病的行为。而陈秋峰得以畅通无阻的使用了这么多年,就是因为人们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所以他占了很大的便宜。可现在欧兰不管那套,拿来就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因为她始终牢牢的记得章若枫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一定要学会看人下菜碟。’ 欧兰懂得什么叫道德,但她也深信,道德是对有道德的人讲的,而不是跟陈秋峰这样的人讲。你如果跟他讲道德,那只会把自己逼进死胡同里去。 会议结束了,陈秋峰怒气冲冲的回了办公室。他之所以这么愤怒,一方面是因为今天在欧兰这里受了憋屈,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异常嫉恨这次模特大赛。 多年经营商厦的经验,让他在听到这个计划的第一时间,就判断出,这绝对是一个非常好的营销方案。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市场大环境下,现在的人们都喜欢表现自己,从几岁的小孩子,到五六十岁的阿姨莫不如此。而这种模特大赛门槛又很低,几乎什么人都可以参加。高浩然还想出了很多噱头,例如参赛者可以在橱窗里搞一幕小型话剧,也可以坐着一动不动,这就更提高了参与者的兴趣。所以陈秋峰相信,只要这个广告一打出去,一定参与者众,很有可能,今年秋冬的这几个月销售淡季,真的会被怀安的这场模特大赛占尽了南京路上的风头。 陈秋峰重重的哼了一声,一拳打在了桌子上,他是真盼着到时候能着场火,或者发生点儿踩踏事故的。他不怕出事,不怕死人,就怕欧兰成功! 再说,如果真能出点儿什么乱子的话,那他就不用再去给怀安制造麻烦了。陈秋峰没有忘记冯雅楚对他的要求,但他也深知,制造麻烦这种事,一个弄不好,就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麻烦,所以他很希望怀安能自己出点儿麻烦。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这种可能性越来越低了。 陈秋峰的目光变得阴郁了: ‘难道真的让我亲自出手,去实施那个计划吗?’ 没错,他已经想好了一个计划,一个能够给怀安带来一场劫难的计划,最重要的是,就目前看来,这个计划对他不会有任何损害。 欧兰一直忙到下午五点多才抽出时间给常江打电话。 因为欧兰觉得这个电话打的太迟了,所以当她远远看到常江的时候,心中和脸上都充满了歉意。 常江也远远的望着她,三年了,她一点儿没变。不,其实她很多地方都变了,长发变成了短发,人也显得成熟了——岁月是不可能不在某个人的身上留下印记的。但是那种感觉没有变,而那种所谓的感觉就是,别说现在欧兰是在明亮的夕阳中朝他跑来,就算她是在漆黑的夜色中朝他跑来,他也能一眼就认出她,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在用眼睛看的。 欧兰还真没有常江这么细腻的心思,她只知道现在常江就在眼前,她急于穿过那些拥挤的人流和车流赶紧到他身边去。她没有去想常江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这类问题,她只看到,背对着夕阳站立着的那个优雅的男人。是啊,在欧兰的心目中,优雅本来就是常江的代名词。 “对不起,让你整整等了一天。”这是欧兰看到常江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没关系,你已经为我等了三年了,所以现在我多等一些时候也是应该的。” 欧兰笑了,笑声清脆悦耳: “可问题是我这三年也没有专门等着你呀,我还不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常江也笑了,他觉得很佩服自己,竟然能和这么一个女人维持着如此良好的友谊: “好,我今天也没有专门等你,我见了几个朋友。” “想吃什么,我请你。”欧兰问。 “想吃你做的饭了。” “啊?”欧兰感到意外,“你什么时候添了这种嗜好了,我觉得在北京的时候,你也没怎么吃过我做的饭吧?” “可能是出国太久了,所以想吃家里做的饭。”常江继续保持着自己的优雅,他已经决定了,把欧兰这种天生少长了根爱情弦的行为,当成一种独有的魅力来看,这么一想,心里就好受多了,——常江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善于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人。 欧兰非常接受常江的解释: “有道理,可是我现在基本不在家做饭。”她沉吟了片刻,“这样吧,我们买些菜,回家去做,我刚才想了一下,厨房里的用具挺全的,做顿饭应该没问题,你想吃什么?” “饺子。”常江脱口而出。 欧兰差点儿被他给呛着: “你这绝对属于捣乱。我厨房里的用具还没全到那种程度呢。”欧兰张牙舞爪的说完,又觉得挺歉疚的,作为一个三年没有回来过的人,想吃饺子也是非常正常的,“要不这样吧,你在上海呆几天?要是能多呆几天的话,今天咱们先吃别的,周末时候再包饺子。” “好,没问题。我在上海会停留一段时间,有些工作上的事需要处理。” 欧兰是从来不过问常江的工作的,这一是因为常江和她不一样,她的工作总需要跟常江商量,而常江从来都不需要跟她商量工作,另一个原因则是,欧兰总觉得像他们这种在政府机关里工作的人,应该不喜欢没事讨论工作上的事情。 “那你这段时间住哪儿啊?”两个人在超市里选择做饭的原材料,欧兰问。 “他们给我安排住的地方了,我今天看了看,环境还不错,如果你那里有地方,我就住你那儿。” “地方有,我那儿还闲着一间卧室呢,床、家具都是现成的,但是你不和集体保持一致行吗?”欧兰一边认真的端详着一棵白菜,一边心不在焉的问。 “我那边没关系,对于晚上住在什么地方没有硬性规定,倒是你,这么草率的就答应了我搬过去住,你就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欧兰又拿起了一包笋尖,她今晚准备炖鱼。 “怕我会害你呀,劫财劫色什么的。” “嗨,我要是不信你还能信谁呀!” 虽然看上去欧兰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鱼的身上,但是她这个回答,还是让常江比较满意的。 “这样吧,你现在也太忙,我要是过来看你的时候,如果不想走了,就在你那里借宿,平时我还是去我那边住。” “好。”欧兰非常干脆的回答。 “那今晚呢?” “你看着吧,怎么着都行。”欧兰答。 常江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过于的信任你,也是一件让人心里挺没底的事情。 趁着欧兰做饭的空儿,两个人就把这几年里各自的生活都交流完了。坐在桌边,常江恍如无心的提起了早晨电话里的问题: “你今天早上说的那个办公室暧昧,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常江在说什么: “哎,我说你别老用办公室暧昧这个词儿行吗?你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听着让人心里那么别扭。” 常江笑了: “好,不提这个词了,换个词,那位对你关爱有加的领导,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词仍旧让欧兰觉着别扭,不过她不会为这种小事跟一直跟常江斗口的。欧兰把刘启飞的身份、年龄等各个方面的情况,都像常江做了详细的介绍,又说了她从第一次见到刘启飞起,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反正欧兰把自己认为有价值的都一股脑的说出来了。 她越说常江的神情就越坦然,这倒不是因为他已经做出了判断,而是因为欧兰的这种毫不隐瞒,让他觉着踏实。 欧兰终于把一切都说完了,常江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欧兰气结: “嗨,我费了这么半天话,你就让我自己想呀?” 常江笑了起来: “你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你每次跟我讨论工作问主意的时候,我更多的是做了一个忠实的听众,而你则是需要在倾诉的过程中,理清自己的思路,所以,很多事情其实都是你自己决定的。”(未完待续) 64、可以结婚了 欧兰认真的想了想——只要常江谈到和工作有关的事情,即使态度再玩笑,她也都会认真想一想。而常江如果谈到其它事情,例如和感情有关的问题,即使态度再正式,她也会当成玩笑。所以也不能单纯的说是欧兰没长爱情那根弦儿,也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一开始的基础就没打好。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觉得你的作用还是非常大的,比如说,我在讲述的时候,你总是能在适当的地方给我最恰当的引导,这样慢慢的就把我的思路归纳到了正确的方向,所以我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常江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对于这种认可还是很爱听的: “那这一次呢,我有没有引导出你正确的想法来?” “正确不正确我现在还不知道,但脑子的确是不那么乱了。” “好,那就说说看。” “我是这么想的,以刘启飞的身份、地位,他不应该是对我有了什么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兴趣,他要想找女人,有的是比我强的。而且,据我观察,他应该属于那种还在一门心思经营仕途的人,所以我想,他帮助我,应该纯粹是出于工作上的考虑——他需要我为他建功立业。” 常江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觉得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像他们这一级别的官员,其实投机心理是很重的。也许他心里也对怀安有感情,也想保住怀安,但是跟他的前程和仕途比起来,怀安最多最多是排在第二位,这就是为什么,这么时间以来,你一点儿也看不出他的倾向性的原因。因为对于怀安的命运,他会选择对他的前程最有利的一种,但他心里最期望的,应该是既能保住怀安,又能让怀安成为他的政绩而不是包袱。当初张总在的时候,他的这种期望可能会更强烈一些,因为他相信张总有保住怀安、经营好怀安的能力,但是阴差阳错,张总病倒了,总裁换成了你。他对你的能力一点儿也不了解,对你也没有信心,他信任张总,所以想帮你一把,让你试一试,但同时,他也提着百倍的小心,怕一个不慎,让你把怀安给玩儿死。现在,你的能力在一点点的凸显出来,他也就把和你的合作提到了议事日程上,我想,他是开始考虑,由你来取代张总,来完成他们曾经没能完成的那次合作了。” 欧兰频频点头,同样的一件事情,常江就能叙述的比她更清楚、更有条理。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合作,你别无选择。”常江斩钉截铁的回答,“在中国经商,你必须得学会和官员合作。” 欧兰想起了过去在北京的时候,崔慧明的工作,她承认常江说的很对,但她也的确很不善于去做这种事情。 常江看出了欧兰的心思,温和的笑了: “继续学习、继续锻炼自己吧。这三年,你的进步非常非常大,但是,有一个规律是永远都客观存在的——你的进步越大,你所面临的挑战的难度也就越大。” 欧兰一抬头,正好迎住了常江的目光,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深邃、温暖,直达心扉,像是严寒冬夜的炉火,虽然只有一点,但却能带给人无限的温暖和希望。 “好,我听你的。”欧兰认真的说,但马上她又问,“那,第一步应该怎么走啊?”她是真没和这种政府官员合作过。 常江失笑: “我没回来的时候,我看你每一步都走的挺好的呀。” “可现在你不是回来了吗?”欧兰很挺理直气壮的回答。 “哈哈,”常江大笑了出来,有无奈,可也有些欣喜,“第一步很简单,你不是说,你还没有回他的邮件吗?” “对。” “回复一封邮件,不用多写,就一句话,‘多谢!我会谨记!’刘启飞是聪明人,有时候,跟聪明人打交道,挺容易的。” “好,我听你的。”欧兰毫不犹豫的说。 “好,解决了一个问题了。我问件事。”常江说。 “什么事?” “你刚才说,你在刘启飞办公室里接到常亚东的电话,以至于失态,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呀,我当时情绪失控了,结果没想到,刘启飞突然回来了……” “停,我没问这个,”常江算是彻底对欧兰没辙了,“我是问常亚东给你打电话,是怎么回事。” “哦,你是问这个呀。”欧兰的神情立刻变得低落了。 “没关系,你要不想说这些,咱们就不说。”常江说。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笑容就已经又出现在了欧兰的脸上: “当然能说。”她的态度又活泼了起来。 常江用心的看着她,想看她的笑容和欢快是不是伪装出来的。 欧兰又开始讲关于常亚东的事情了,这次是从沈佳一讲起的,可巧,也是讲到了昨晚。当欧兰讲述完了她和常亚东最后见面的经过之后,眼睛中忽然冒出了一簇明亮的火花: “对了!我本来还发愁如何去确定常亚东有没有守信用呢,正好你回来了,他是你堂哥,你去帮我问问他,好吗?” 常江真的被欧兰给吓到了,他目瞪口呆的望了欧兰很久,才试探着问道: “你让我,去问我的堂哥,他有没有和他的疑似情人断绝关系?你是不是疯了?” “也是哈,好像是不太合适。”欧兰又琢磨了琢磨,说道,“刚才是我考虑不周了。” 忽然,欧兰笑了: “刚才我还以为你会又拿我开玩笑呢。” “拿你开什么玩笑?” “你想呀,早上通电话的时候,你不是说,你才刚一回来,我就让你帮我解决办公室暧昧的问题。现在我让你去找常亚东打听情况,你还不得说:‘哈,我刚和你见面,你就又让我解决一个办公室暧昧的问题。’” 常江听了欧兰的话,心里微微一动,他认真看了看欧兰,发现欧兰的神情非常的轻松自在,没有一丝儿阴云。‘她竟然都能自己拿常亚东这件事情调侃了。’这个发现,让常江意外,也让常江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 ‘一切,真的都过去了。’ “这样吧,”常江认真的想了想之后,说,“我这次来上海,怎么也得和他见一面,如果到时候机会适合,我就帮你问一问。” “好。但是你刚才说的对,你问这件事的确不太合适,所以,就像你说的那样,机会合适再问,要是没有特别适合的时机,就干脆别问。” “放心吧,我能处理好。” 这一晚,虽然欧兰有说不完的话,但她还是没敢拉着常江通宵长谈,因为第二天她还有太多的工作要做,所以她必须要保持好精力和体力。 “你说,人如果特别懂得自我控制了,是不是年老的表现?”这是欧兰今晚问常江的最后一个问题。 “不,是成熟的表现,而针对于女性来说,则说明,可以结婚了。” “为什么?” “因为女性在结婚之后要负起非常重的责任——照顾丈夫、教育孩子、管理家庭,只有能够自如的进行自我控制了,才能去完成这些责任。” “你好像说起任何问题来,都能这么头头是道。” “这个评价,在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已经给予我了。”常江仍旧那么优雅,他早就决定不计较欧兰的不听重点了,因为他很清楚,在欧兰看来,她所听到的才是重点。 没有等到常江去见常亚东,沈佳一的事情就有了结果,而且是她自己告诉欧兰的。 那天欧兰正在自己办公室里,和模特大赛的几位直接负责人进行最后的协商,手机突然响了,欧兰一看,来电显示,是沈佳一的号码。 如果换做其他人的电话,哪怕是刘启飞的,欧兰都会挂断之后,回复一个制式短信: “开会,散会后回电,见谅。” 可沈佳一的电话,就另当别论了,从她扇了沈佳一那一记耳光开始,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这辈子她都不会躲避沈佳一,在任何场合、任何地点,只要沈佳一敢出现,她就一定迎上去,绝不退缩。 所以欧兰毫不犹豫的就接通了电话: “沈总,你好!”欧兰的声音很高,而且非常清亮,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当她那个‘沈总’说出口之后,办公室里所有的目光立刻就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而她要的也正是这个效果! 现在在办公室里的,除了钟涛、许正华、高浩然,还有几个关键部门的高管,欧兰相信,她们都知道这个‘沈总’是谁。而她就是想让人们亲眼看一看,她们的老总是用什么态度来对待天一的老总的! 她要通过这种实际行动让人们知道,在竞标黄金卖场的时候,怀安打败了天一绝对不是侥幸和意外,只要她欧兰还在怀安一天,沈佳一就永远都是她的手下败将! 经营商厦,斗的是实力、能力、经验,更是气势! “欧兰,听起来你精神不错呀。”沈佳一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空洞而怨毒! “对,我今天精神的确不错,不过听起来,你不太好,怎么?你又遇到什么问题了吗?”欧兰的声音愈加响亮了。(未完待续) 65、拥抱 “哈哈,听起来,你很得意呀?”沈佳一夸张的大笑了一声,欧兰以前只在书上见过描写人的笑声就好像是夜枭的叫声,可她从来也没听到过夜枭究竟是怎么叫的,但现在,她却毫不犹豫的就认定了,沈佳一的笑声,一定就是那种夜枭的叫声。 “如果你非要把我的状态良好形容为得意的话,那我就按照你的习惯用语说话吧——我今天的确挺得意的。” “你是应该得意,因为我现在在医院里,我是被你气病的。” “是吗?我记得上一次,你好像已经因为竞标黄金卖场失败,而病过一次了。” “对,这一次,我又被你气病了。”沈佳一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很沙哑了,“你竟然逼他离开我。” 虽然沈佳一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但是欧兰马上就明白了——常亚东已经跟沈佳一摊牌了!而且看沈佳一的架势,常亚东这一次的态度应该是非常坚决的,因为凭沈佳一的自傲和心理素质,只要她觉得还有一线希望,她就都会再继续争取,而现在,她亲口承认自己病倒住院,并且还情绪失控到打电话来质问,这就足以说明,沈佳一已经认定她和常亚东的关系无可挽回了。 欧兰曾经在心里设想过千万次,如果常亚东真的和沈佳一分开,如果沈佳一真的来质问她,那她一定狠狠的取笑沈佳一,狠狠的在她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好给若枫报仇。 可现在,她却什么都不想做了,欧兰心里很清楚,这并不是因为此时她身边有很多人,如果她想的话,她现在就可以站起来,去找一间空的会议室,去继续打完这个电话。她就是从心里不想那么做了。因为她已经不想去打击一个为情所伤的女人了,虽然她伤害了若枫,但她也已经受到惩罚了。至于说自己和沈佳一之间,因为常亚东所起的那些仇怨,更是已经随着常亚东的消散,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所以欧兰只是对着话筒非常平静的说道: “沈总,你病了,我很遗憾。至于其它的,我只能说,不论是我欧兰,还是怀安,还是我们怀安的每一个员工,都是既不惧怕公平的竞争,更不惧怕那些拿不到桌面上的手段的。你要想报复,我随时恭候。” 欧兰是真的冷静下来了,她这番话,与其说是在对沈佳一说,都不如说是在对在坐的怀安员工们说,她要利用一切时机来鼓舞士气。 “你承认了,你竟然真的承认了,这件事是你干的!”沈佳一的声音彻底嘶哑了。 欧兰这才明白,原来沈佳一的目的在此: “我承认,在你对我个人和怀安做了那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之后,我这么做,只不过是适度反击,而且我认为,我做的还远远不够。”她知道自己可以否认,但她不想否认,因为她就是要让沈佳一明白,她欧兰也不是好惹的。 “哈哈,”沈佳一又大笑了一声,笑声异常的怪异,“好,你承认就好,你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 “好,我等着。” 电话挂断了,欧兰抬起来,朝着大家友善的笑了笑: “刚才的电话是沈佳一打来的,她住院了,因为她利用媒体攻击我们的天桥的计划没有得逞,被气病了,她让我等着,说她一定会收拾我的。” 作为办公室里唯一的知情人,钟涛马上就明白了,常亚东那件事达到效果了。而别人虽然不明白真正的原因,但是把整个电话听下来,又听了欧兰最后的说明之后,都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件事: ‘沈佳一攻击怀安没有得逞,而她们的老总针对她采取了报复行动,现在行动成功了,沈佳一被气病了。’ 大家都认为这应该算作是一件好事,因为毕竟是怀安打击了天一,商场上的这种斗争,本来就是以自己阵营的利益为重的。 许正华率先笑了起来: “她还真把自己当林黛玉了,动不动就被气病了?这不像是她的风格啊。” “她这次应该是真生气了。”欧兰说。 “那她还是快点儿好吧,我觉得,咱们的模特大赛一展开,她就更生气了,到时候病上加病,对身体的损耗太大。”许正华很真诚的说。 欧兰不禁由衷的佩服: ‘许正华才真正是骂死人不赔命的高手。’ 可能是因为这一整天里,欧兰都把自己的情绪调动的太激昂了,所以当夜色降临,她在黄埔江边见到常江的时候,突然间就觉得特别特别的虚弱。 “常江……”欧兰无力的喊了一声。 “你怎么了?”常江大步走到欧兰的面前,认真的看着她的脸,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今天沈佳一给我打了个电话,她住院了。” “怎么回事?” 欧兰把电话的内容复述了一遍,最后她幽幽的问: “常江,你说,我逼常亚东跟沈佳一分手,是不是做错了?” 常江明白问题所在了,他看欧兰靠在栏杆上,好像很冷的样子,就先脱下风衣来帮她披在肩上,然后才非常肯定的说: “你没做错!我了解常亚东,即使他对沈佳一真有感情,他也绝不会离婚的,他们没有结果,长痛不如短痛。而且,按照你讲的这所有的事情,我认为常亚东对沈佳一根本就没有感情。你这么做,虽然表面上是出于竞争的目的打击了沈佳一,可从长远看,你其实是帮了她。” “恐怕她一辈子都不会这么想。”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我想当她冷静下来、或者找到新的感情寄托之后,她会这么想的。只不过,她也是非常自我的女人,所以她很可能会恨你一辈子,虽然你实质上是帮了她。” “我倒不在乎她恨我。常江,你真的觉得我没做错吗?”欧兰抬起来,看着常江,目光无助的像个孩子。 常江笑了: “好了,我保证,我发誓,你真的没有做错,而且我现在以常家人的身份,正式向你表示感谢,因为你帮我们家赶走了一个狐狸精,保住了一个好儿媳,还帮我们家的孙儿保住了一个完整的家庭……” 常江的话还没有说完,欧兰就被他逗笑了: “你就没点儿正经的吧?” “这还不正经,我觉得我已经非常非常正经了。”常江故意做出一副非常无辜的样子。 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欧兰的神情又变得有点儿伤感了: “常江,谢谢你。” “跟我,不用说谢。”常江说着话,抬起胳膊把欧兰揽入了怀中,而欧兰也非常自然的挽住了常江的腰,两个人就这么无声的伫立在江边,看着滚滚的江水,和远处的灯火,他们是如此的自然,就好像这样的动作、这样的情景,他们已经重复了一千遍、一万遍似的。 怀安的模特大赛,获得空前的成功,人们的创造力远远超出了高浩然的预期。现在每一处橱窗、每一处展台,都成了人们自由发挥的舞台,艺术造型、生活场景、甚至艺术照里的场景都被人们搬到了这里。在人们这种丝毫也不受限制的创造力面前,高浩然这个科班毕业的专业设计师,也不得不甘拜下风了。 最重要的是,模特大赛在这个淡季为怀安带来了超高的人气,报纸、电视台也闻风而动,开始全方位报道这次大赛,还有专门的活动策划公司在积极的跟怀安联络,希望把这次大赛整体包装之后,搞成一次电视选秀节目。一时间,怀安成为了整个上海的焦点,多方位的关注,带来了多方面的盈利,怀安成了最大的赢家。 看着怀安的热火朝天,丁伟和谢海川不禁相对苦笑,他们又一次输给了欧兰,但是输的心服口服。本来丁伟想和欧兰协商,在天桥上也布置上展位,这样,可以不动声色的把模特大赛的赛场扩大到鑫荣来。可后来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这次大赛之所以这么吸引人,是因为它选择了一个全新的表现角度——橱窗和展台。而这两样东西鑫荣现在没有,现做,一是也来不及了,二是抄袭的痕迹就太明显了,得不偿失。与其如此,还不如索性大度一点,静观怀安的风头吧。 “我觉得让欧兰在怀安当总裁,真是屈才了。”丁伟对谢海川说。 谢海川难以置信的望着丁伟,想看看丁伟是不是被欧兰气糊涂了,虽然他也认可欧兰的能力,但他还没认为做怀安的总裁都会屈了欧兰的才: “那你的意思,她应该去哪儿做总裁?”谢海川问。 “不做总裁。而是去一个国际化的大型公司专门做市场策划,她在市场策划方面太有天赋了,她真应该好好的挖掘一下。” 谢海川这次听明白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有机会你可以这样建议一下欧兰,如果她真能去发展她的天赋,也能缓解一下怀安带给我们的压力了。” 谢海川说的是事实,在这个销售淡季,怀安的销售额成倍的超越着其它商厦,时隔多年,南京路上的商厦们终于又感受到了怀安带给他们的压力!(未完待续) 66、仇恨比利益更有驱动力 怀安的生意如火如荼,陈秋峰的心里却一天比一天阴冷。如果说过去他还心存侥幸,盼着欧兰因为没有经验而闹出什么乱子来,收拾不了局面,激怒董事会,免了她的职。那么现在,他已经认定了出场严重的车祸把欧兰撞死,是最直接而有效的办法了。 每天白天,陈秋峰只要到了公司,就不得不看到怀安卖场中那些火爆的场面,听到那些商厦中独有的热闹喧哗;想看看报纸,也许就会看到一篇关于怀安的宣传软文;到了家里打开电视,时下最流行的综艺节目中竟然也有了怀安的影子。这所有的一切,都像一把生了锈的锯条一样,迟钝却坚决的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时时刻刻的加重着他的痛苦。 而陈秋峰理所当然的把这些痛苦都转化成仇恨,毫不犹豫的加诸到了欧兰的身上!没错,都是她的错!这个女人就是个魔鬼!她突然间冒出来,就好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一个恶鬼似的,毫无征兆的就出现在了怀安,夺走了原本属于陈秋峰的一切。 陈秋峰从镜子里看着自己,发现自己的眼珠子竟然都显出了一种难看的潮红色——原来人被气急了的时候,真的是会‘双目尽赤’的。 但是陈秋峰明白,他现在不光是在生气,更多的是急火攻心,今晚冯雅楚给他打电话约他一起吃饭,他托词有事情推掉了,这是他第一次推掉冯雅楚的邀约。因为他知道冯雅楚找他是要说什么,上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冯雅楚已经很明白的表示:陈秋峰必须要采取行动了,如果再拖上几天,那也就不用再做什么了。 陈秋峰明白冯雅楚的意思,模特大赛帮助怀安成功的度过了这个淡季。现在淡季已经接近尾声了,很快圣诞促销就又要开始了,到时候圣诞促销、元旦促销、春节促销、春季促销,商厦一年中最黄金的阶段就拉开了帷幕。 现在怀安就好像是一个久病初愈的人,病好的差不多了,急需补充营养,如果想要靠一次灾难性的破坏来打击怀安,这段日子就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真等着它在那一连串的促销中吸饱了营养,那恐怕一次人为的破坏,对它就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陈秋峰知道,今天冯雅楚找他,无非就是催促他快点儿动手,而他不想再听这些催促了。他是陈秋峰,他不需要一个女人来指手画脚的告诉他,他应该做什么。 陈秋峰又把他已经谋划好的计划在脑海里整个过了一遍,确认整个计划都是万无一失的。干吧,到时候了,他现在做这件事,既不是为了履行对冯雅楚的承诺,也不是为了帮助NKR扫清障碍,他就是为了打击欧兰。以前陈秋峰都是被利益驱使着去做事,生平第一次,他是被仇恨驱使着去做事,可他却发现,仇恨竟然比利益更有驱动力。 陈秋峰约出了刘月,这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自从高浩然从陈秋峰的身边脱离了之后,陈秋峰就顺理成章的把刘月收纳成了自己的新欢。因为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身边至少有一个固定的女人,而他一直都是从自己工作的公司里来寻找目标的,因为找女下属是最省钱,也是最省心的。 他对刘月很满意,刘月比高浩然年轻多了,对欲望的要求也不高,而且她连男朋友都没有,这就让陈秋峰省掉了很多不必要的担心和麻烦。 但是现在,为了实施他的计划,他不得不忍痛割爱了。 “月,我准备离开怀安了。”今天,两个人亲热完了之后,陈秋峰搂着刘月,很温存的说道。 “离开怀安!”刘月一下子就半坐了起来,她直直的望着陈秋峰,“为什么?” 陈秋峰摁住了她的肩膀: “你别着急,小心着了凉,先躺下,听我慢慢跟你说。” 刘月拉了拉被子,盖住自己的肩膀,但仍旧侧着身子,使劲儿盯着陈秋峰,等着他的答案。 陈秋峰叹息了一声: “我在怀安只是个副总,没前途,也没意思,正好有其它公司聘请我,环境和待遇都比这里好,我当然就走了。人往高处走嘛。” “原来是这样,”刘月对于陈秋峰的这一番话深信不疑,“那你走了,我怎么办?” “傻丫头,这还用问吗?我为什么现在跟你说这件事,当然是想带你一起走了,怎么样,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听陈秋峰这样说,刘月放心了,她又重新躺回到陈秋峰的怀里: “我肯定是跟着你走,你什么时候走。” “我可能要到年底,因为我还需要跟董事会协调,你也知道,我在怀安工作的时间太长了,现在突然说要走,董事会肯定不会放人,一定会求我留下,我呢,就象征性的再多干三个月到半年,这样彼此都算是给了面子,我再走。” “有道理。”这也是陈秋峰喜欢刘月的原因之一,她的社会阅历太少了,基本是陈秋峰怎么骗她,她就怎么相信。 “月,既然你也打定了主意跟我走,那咱们就好好商量商量这件事。” “商量什么呀?你什么时候走,我就跟你一起走不就行了。” “唉,真是个小孩子,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刘月茫然的看着陈秋峰,不明白这件事复杂在哪儿了。陈秋峰开始语重心长的给她解释: “你想想,我到新公司去,如果上任第一天,就带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那人们会怎么议论咱们两个?人言可畏,那样的话,对咱们两个人的名声都太不好了,我还无所谓,毕竟我的地位在这里,可你就不一样了,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正是招人嫉妒的时候,到时候,人们风言风语的还不淹死你。” 刘月对这一番话深以为然: “对对对,不能那样,如果咱俩一起到新公司去,就太明显了,谁都能想到是怎么回事。要不,就你先去,过一阵子我再去?”刘月提出了解决办法。 “这样当然也行,但我还是想用一个更稳妥的办法,最好都不让新公司的人知道你是从怀安过去的,这样人们就彻底不会把咱们两个往一块儿联想了。” “有这样的办法吗?” “我有一个想法,你听听行不行。我一个朋友,是宁波一家商厦的老总,商厦的规模也很大,我跟他说一声,你去他那里工作,他一定会照顾你的。反正你家也不在上海,对你来说,在上海打工,在宁波打工,都是一样的。等过一阵子,我在新公司彻底稳定下来之后,我肯定要招聘员工,到时候你来应聘,这样,你的简历上都不用出现怀安的字眼,谁也想不到,我们两个过去认识,我就算重用你,人们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陈秋峰果然是老奸巨猾,他没有给刘月任何实质性的承诺,可是却用最轻描淡写的态度为刘月勾画出了一幅无限美好的前途。 ‘重用’这两个字,刚一传到刘月的耳朵里,她的心里就好像突然打开了一道沉重的闸门,那些曾经在她心中萦绕了无数次的希望,就像是一大堆五彩缤纷的氢气球,一下子就全部腾空而起,充满了她的整个世界。 刘月一直认为自己是非常聪明、也非常有能力的,只是没有人肯重用自己,如果陈秋峰有了权力,能够重用她,那她很快就可以超越高浩然、欧兰,甚至许正华!刘月已经看到了自己风光无限的前程,她的双眼中放射出灼热的光芒,毫不迟疑的说道: “好,我听你的,去宁波!” 当然要去宁波,就像陈秋峰说的那样,如果她从怀安跳槽到新公司,难免被人议论她在走关系,没准还会儿影响到她的提拔,她可不想让任何外来的因素影响到她的前程。 “你可要有思想准备,你可能会在宁波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因为我很难马上离开怀安,而且也不能一到新公司马上就组织自己的班底,这样做容易让人反感,不利于开展工作。” 这个问题,倒是刘月没想到的: “需要多久?” “最多一年,多到顶了天,也就是一年。” 刘月在心里盘算了一下: ‘刚才陈秋峰说了,为了给怀安董事会面子,他得在怀安滞留三个月到半年,这一点是可以理解的,大家都在同一个圈子里混,低头不见抬头见,总要互相给个面子。而他到了新公司之后,也的确不能马上就招聘自己的人马,需要先干上几个月,这也正常。所以,陈秋峰说最多一年,这个日期是合理的。’刘月经过认真思考之后,相信了陈秋峰的话。 “好,我听你的。我什么时候走?” “下周吧,我把那边联系好,你就可以过去了。” “这么快?” “对。因为我虽然说最多一年,但很可能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如果万一三两个月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了,那你在宁波工作的时间就太短了。” “也的确是这样。”刘月再次接受了陈秋峰的意见。(未完待续) 67、轩然大波 “还有,这件事你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连你准备去哪儿都别告诉人们。”陈秋峰又嘱咐道。 “为什么?说我在宁波找到更好的工作了,不行吗?”刘月终究是虚荣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人们都憋着什么坏心呢。再说了,商厦现在这么忙,如果不让你马上辞职怎么办?你就什么都不说,有人问急了,你就说你们家在老家给你找到更好的工作了,让你回家,相亲、结婚。这个理由没法阻拦。等到时候,我把什么都安排好了,你再风风光光的杀回上海来。你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出风头。” “好,就按你说的办。” 刘月的辞职进行的比较顺利。 欧兰一开始的时候想过把刘月培养成另一个许丽娜,但她很快发现,刘月根本就不是那块材料,不过刘月也有她的优点,细心、嘴甜,交代的事,都能按时干了,作为一名普通职员这样也就行了。而现在她要走,走就走,也没什么可值得挽留的。 今天是周五,刘月的工作已经交接的差不多了,等到下午五点半,她就算是正式离职了。午餐的时候,她没有离开,因为昨天陈秋峰特意嘱咐她,今天中午在她的工位上等他一下,他有事情找她。 快一点的时候,陈秋峰来了: “就你一个人?”陈秋峰问。 “嗯,他们都去吃午饭了。什么事呀?” “公司给VIP用户们群发短信,都是从你这儿发吧?” “不光是我这儿,但我这儿也可以发。” “那正好,你帮我把这条短信群发出去。” “没问题,群发的范围呢?” “全部VIP用户。” “内容呢?”刘月熟练的打开了电脑,她做这种事并不陌生,除了发公司规定的群发短信,她有时候也替各个专柜发些促销短信,收取点儿好处,这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事儿? “内容……”陈秋峰迟疑了一下,“要不我自己发吧,你给我把系统打开就好了,要不我还得一字一句的给你念,太麻烦了。” “也行。”刘月站起来,把位子让给了陈秋峰。“你在这里输入上内容,点发送就行了。” “知道了。”陈秋峰一边坐到椅子上,一边从口袋里摸出来个挺精致的盒子,“你看看这条丝巾你喜欢吗?” 刘月接过盒子去试戴丝巾,还没等她把丝巾挽好,陈秋峰就已经把短信发完了。 “这么快?”刘月问。 “简单,就一句话。”陈秋峰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你下午干什么?” “在这儿呆着呗,呆到五点半,我就自由了。” “嗨,哪儿那么死板呀,干脆,下午我带你出去玩儿玩儿吧。” “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你的薪水都领了,现在你跟怀安已经没关系了。谁还在乎你在这里多呆半天还是少呆半天。” “好!”出去玩儿总比困在这里好。 反正工作也都交接完了,东西该搬的也都搬走了,刘月给同事打了个电话,随便编了个借口,就离开了怀安。 按照陈秋峰的安排,第二天一早,刘月就去了宁波。陈秋峰没有骗她,宁波的商厦也不错,而且给她安排的岗位也挺好的,陈秋峰又给了她数目不小的一笔钱,足够她租一处挺好的房子,舒舒服服的过几个月了,她可以安安心心的等着陈秋峰通知她,回上海参加应聘了。 刘月并不知道,就在她离开上海的当天,怀安已经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周六上午一开门,顾客的流量就比平时多了两三倍,而且还有增加的趋势,这些顾客有一个共同之处,挑选完商品后,都会询问售货员: ‘这件商品可不可用电子红包购买?’ 售货员们听的一头雾水,他们当然知道什么叫电子红包。所谓电子红包,就是商厦不定期的给顾客的VIP卡里充入一定数量的钱,但是这些钱必须在规定期限内在商厦中消费才有效,其实就算一种变相促销打折的方式。 可这一次,卖场并没有得到通知,说向顾客发放了电子红包啊。情况反映到了高管那里,高管也没听说过这件事。高管亲自到卖场,陪着笑脸要过顾客的手机想看看与此相关的短信——这种消息都是用群发短信的形式通知的。这一看,高管差点儿没晕过去——短信上赫然写着: ‘为了回报顾客,特在您的VIP会员卡中存入了一千元电子红包,请于……’ 高管已经没有力气再往下读了,一千元,十几万VIP用户!将近两亿!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欧兰、钟涛、许正华、陈秋峰,四个人坐在一间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卖场中的喧嚣已经越来越强烈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钟涛好像觉得,顾客争吵的声音已经透过了层层楼板,传到了他的耳鼓里。 “这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许正华的眼睛中冒着怒火。 “的确是陷害。”欧兰的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阳光从窗户射进来,照到她的脸上,显得她脸的轮廓分外温柔。 她的这种神情让许正华无所适从,陈秋峰也在认真的看着她,希望欧兰是因为受了强烈刺激,精神失常了。 “我们可以去跟顾客解释。”许正华又说。这位大小姐一直自命自己是生意场中长大的,对于商场上所有的鬼魅伎俩都已经烂熟于心,但是这一次她还是被震惊了。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很多事情,听的时候再残酷也只是故事,只有当它真正发生在你身上的时候,你才能明白它究竟有多么可怕。 钟涛很想暗示许正华静一静,给欧兰一个安静一点儿的空间,让她好好整理一下思路,但他却不忍心向许正华表达出这层意思。因为他能看出来,许正华是真心在为怀安着急、担忧,在许正华的所有优点中,她的这种直率和热忱,是最能打动钟涛的,看了职场上太多的冰冷和假面之后,能够看到一个像许正华这样的人,也是一种幸福。 许正华的话还在继续: “我们平时就算发放0块钱的电子红包,都要有总裁和财务主管的双方签字才行,可这件事我们谁都不知道。再说了,商厦给顾客发电子红包,都是分批次的,哪有像这样,一下子发给所有人的,还是每人一千块钱,这一看就是假的呀,而且这根本就是违法行为,公安机关是要立案的……” 钟涛打断了她,温和的说道 “正华,你说的都对。但是,群发短信号码的确是我们公司常用的群发号码,这一点谁也不能否认。我们肯定要去向顾客解释、道歉,我也相信,会有绝大多数的顾客相信这只是一次蓄意的人为破坏,但是,一定还会有一小部分人借机闹事、讹诈利益,他们会说,不管是什么行为,前提都是由于怀安公司内部管理不善,才会出现问题。这才是我们现在最担心,可也最没有办法解决的。” 许正华听明白了,她也知道一定会有这样的人,她想了想: “如果我们答应那一小部分人的条件呢?” “那么,本来没有提出条件的人,也会提出条件来。” 许正华彻底没辙了。 她又看向了欧兰: “欧总,您看呢?” 许正华还是比较注重礼貌的,其实她现在想问的是,‘欧总,您有什么想法吗?’因为欧兰的脸上始终保持着那种恬静的笑容,所以难免让人觉得,她已经胸有成竹了。但许正华也明白,副总是不能那么跟正总说话的。 看许正华问到自己,欧兰轻轻笑了一下: “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我都挺感激他的。” “感激他?”许正华大叫了出来。 “对,感激他。因为我想谢谢他,在这么仇恨怀安的情况下,都没有放把火,把怀安给烧了。” 听了欧兰的话,许正华愕然,钟涛黯然,陈秋峰心怀鬼胎,觉得欧兰每一个字都是说给他听的。 过了好一会儿,欧兰脸上的笑容终于隐去了,但仍旧很平静: “好了,开始工作吧。钟总,你召集卖场的全体主管,把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都通报给他们,协商出应对顾客的统一口径,然后传达到卖场。具体怎样解答顾客由你们自己商量,我只强调一点,熄火,不要点火。” “我明白。” “正华,你联络媒体,今天是周六,我估计我们的道歉声明可能得等到周一才能见报了,这两天,你的主要工作就是,务必和媒体沟通好,尽可能的不让负面消息见报。关于怀安的这件事,能不报道就不报道,非报道不可,也要尽量淡化。” “我自己去吗?还是……” 许正华故意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欧兰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在想这一次是不是还可以请刘启飞出面。 欧兰答道: “你先去沟通,我马上就向董事会通报这件事情。好了,就这样吧,大家分头忙吧,如果发现什么新情况,马上通知我。” 欧兰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陈秋峰,要是平时,他乐得什么都不做,可今天,他认为如果自己不主动争取一些工作,会被人认为是做贼心虚!(未完待续) 68、应对危机 “欧总,我呢?我做什么?”陈秋峰问。 “你还是在公司留守策应,不管是钟总或许总还是我本人,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就临时补上来。你在怀安的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所以,虽然我也不好意思,可还是得把这件最难的工作交给您。” 欧兰的话很动听,可陈秋峰心里也明白,这仨人,谁都不会找他来帮忙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从欧兰的态度上看,她并没有怀疑到他,这就行了。 会议结束了,钟涛故意晚走了一步,当陈秋峰和许正华都出去了,他才问欧兰: “你觉得是谁干的?” 现在会议室里没有了旁人,欧兰的脸上也就再没有了笑容和恬淡,她的精气神好像一下子就被抽光了,整个人都充满了疲惫: “沈佳一,陈秋峰,冯雅楚,或者,是我们还不知道的敌人。” “为什么不是NKR财团,而是冯雅楚?”钟涛问。他的声音有些尖锐,虽然他心里已经把崔慧明放下了,可他仍旧不愿意相信崔慧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人往往就是这么奇怪,越是不愿意接受,越控制不住的非要朝着那个方向去猜,好像专门要和自己作对似的。 “我觉得崔慧明不会做这样的事,她是一个有底线的人,但冯雅楚没有底线。” 欧兰的回答让钟涛觉得安慰,可他又担心欧兰猜错了。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为这些事情纠结的时候,他又问: “你想好,怎么跟董事会说这件事了吗?” “没想好,去了再想吧。” 钟涛想说什么,但又无话可说,因为在这个问题上他也没有更好的建议,他只好说: “那你就去吧,我先去处理卖场这边的事,尽可能的控制局面。” 今天刘启飞休息,他接到欧兰的电话的时候,正在球场打球。他有时间的时候,会和几个朋友去打高尔夫球,他本来就是一个很会生活也很善于跟人交往的人。 “刘局,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有点儿急事,想向您汇报。” “你说吧。” 欧兰用尽量简单明了的语言,说清楚了事情的起因及目前的动态,刘启飞也愣住了。他沉默了足有一分多钟,才说: “你现在到我办公室,我们详谈。” 在局长办公室里,欧兰第一次见到了不穿西装的刘启飞。这是自从上次欧兰按照常江的建议给刘启飞回复了邮件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欧兰不禁苦中作乐的想:刘启飞现在是不是已经后悔向欧兰公开身份了?因为就凭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欧兰都认为自己已经难承重用了。 “你坐。”刘启飞的态度还是那么和煦,但是神情却比平时严肃多了,“再把事情的发生经过说一遍。” 欧兰又重头复述了一遍。 “那条短信,你带来了吗?” “带了。”欧兰拿出了一份打印出来的短信。 刘启飞看了一遍之后,说: “马上报案。” “好。” 欧兰几乎都没有犹豫,就掏出了电话: “陈总,对,是我,你现在在公司吗?是这样,我现在正在刘局的办公室,刘局让我们马上报案,你去报下案吧。” 刘启飞的目光微微一跳,用心的看了欧兰一眼,他似乎想看出来,欧兰偏偏让陈秋峰去报案,是不是另有什么想法。可看上去,欧兰的样子很正常,就是在安排一件工作而已。 欧兰挂断电话,才对刘启飞说: “我请陈总去报案了。” “好,再跟我说说你们目前都采取了哪些应对方案。” 听到刘启飞问这个,欧兰真庆幸自己是先召开完会议,采取了一定的措施之后,才来向他汇报的,而不是直接就来向刘启飞问主意。上司就是上司,他们不是下属的家长,也不是下属的导师,只负责监督、挑毛病,偶尔指导,绝不负责手把手的教! 欧兰又把自己的部署汇报了一遍。 刘启飞点了点头: “只能熄火,不能点火。这个关键点抓的很对。至于媒体那边,我给你一个建议,各种工作都要做,但是最坏的打算,你也要有!” 欧兰的心中一沉!她还想着等把该汇报的都汇报完了之后,找个机会,跟刘启飞说一说,再请他出面协调一下媒体,可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刘启飞就先说出了这么悲观的话来。 刘启飞好像看出了欧兰的心思,说道: “这次的事情,和上回不一样了,上一次,媒体心里也有数,那只是商厦间相互竞争所使用的小伎俩,我们花花钱,再找途径施施压,他们也就放手了。可这一次是实打实的刑事案件,而且影响面极大,直接和市民的生活产生了联系,这样的新闻卖点,我想,很多媒体是不会放弃的。” 欧兰还真没顾上从这个角度想问题,现在听来,刘启飞说的非常有道理。 刘启飞继续道: “当然,我们仍旧要在媒体这方面做工作,而且要大力度的做,但同时还要非常谨慎,绝不要让媒体抓住什么把柄,说我们搞金钱公关之类的,现在的人们爱看这种东西,所以媒体也就爱写。” 欧兰发现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刘启飞又说: “至于消费者这边,我现在能想到最恶劣的事情,就是会有人跟我们走法律程序,起诉怀安,要求赔偿。” 欧兰觉得好像有一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呼吸都觉得困难,她喃喃的说道: “如果真那样的话,赔偿事小,恶劣的影响事大。” 刘启飞忽然笑了: “也许,如果真的有人用这件事起诉了怀安,那恐怕他们的目的也就不在于赔偿,而是在于制造影响了。” 刘启飞说的,也正是欧兰所担心的,现在的人们越来越讲究维权,动不动就觉得被人伤害到了自己的合法权益。还有一些人,总是想利用这种打官司的机会出名,再说了,既然是有人故意做出这件事来,焉不知,他们还有很多后续的行为呢?例如找一些消费者把这件事闹大,例如找到媒体推波助澜。 欧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日历,马上就进入十二月份了,一般过了十二月上旬,就进入了圣诞促销的热身时段了。就剩十几天了,这件事能够在这十几天里顺利解决吗?肯定不能,那么,会对圣诞促销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呢?难以预估。 欧兰微微闭了闭眼睛,说出那句早已经准备好了的话: “刘局,这件事肯定是有人恶意破坏,但也确实是因为怀安在管理上存在着漏洞,所以才会发生。我承担这个责任。” 刘启飞轻轻叹了一口气: “先解决问题吧,至于责任,那是下一步的事情了。” 陈秋峰接完了欧兰的电话之后,惊出了一脑门冷汗:让他去报案,为什么要让他去报案?欧兰究竟安的什么心? 他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之后,慢慢镇定了下来: ‘她说了,她是在刘局办公室打的电话,这应该就没什么问题。再说了,即使公安机关调查,又能怎么样呢?刘月已经走了,就算他们找到了刘月,又能怎么样呢?刘月如果真被传讯,肯定会把什么事情都说出来,可她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切呢?她没有任何证据,我倒可以反咬一口,承认和她曾经是情人关系,她是因为逼我离婚未遂,所以才想出这样的办法来陷害我的。’ 这些,都是陈秋峰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已经全部都想好了的。当他把这些又重新都想了一遍之后,他就很坦然的去报案了。 欧兰回到怀安后,把跟刘启飞的谈话又整个回忆了一遍,思路比上午的时候清楚了一些,这时,钟涛来找她了。一看钟涛的脸色,欧兰就知道又出了问题。 “出什么事了?” “大多数顾客都接受道歉,被劝走了,可有一些人不肯走,说至少要怀安赔偿一百块钱的打车费。”钟涛说。 欧兰神经质的笑了一下: “一百块?每个人一百块,就是一千多万。” “我也知道,这个口子不能开,一旦开了,就应付不了了,可是现在怎么答复人们呢?” “怎么答复?”欧兰机械的重复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 “你看这样行吗?就说我们已经向公安机关报案并且立案了,所以要等到案件彻查清楚之后,才能拿出解决方案来。” “不行,”钟涛很直接的回答,“因为这样的话,等于给了他们希望,他们还是会等,到时候没有等到任何赔偿,他们就会变得更愤怒。” “那怎么办呢?” “肯定是不能赔偿,对吧?” “肯定不能,人数太多了,一人十块钱都做不到。这一百多万,得经过董事会批准,董事会才不会批准这种花销。” “如果真的一人赔十块钱的话,那简直是在火上浇油。”钟涛痛苦的说。 “是啊,火上浇油,但要怎样,才能不浇这个油呢?” 欧兰和钟涛一时相对无言,都陷入了深深的煎熬之中。(未完待续) 69、祸不单行 许正华来了,她好像有一肚子话要说,可是看到欧拉和钟涛的样子,又生生的把话都咽回去了,转而问道: “又怎么了?” 欧兰看了看许正华: “媒体那边怎么样?” “不好不坏。” 一句没头没脑的回答,却正好印证了今天刘启飞所说的那一番话,面对着这样一条‘大鱼’,媒体们不肯轻易放弃了。 欧兰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来,说: “这样,你们两个把各自的工作相互交流一下,看看各自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又出现了哪些问题,我也听听,理理思路。” 钟涛和许正华相互看了看,此时,他们脑子里都冒出了同一个念头: ‘欧兰的脸色已经太难看了,所以她现在需要的不是理思路,而是休息。’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提出这个建议,因为他们都明白,现在欧兰没法休息,她必须在这里坚持着,处理这些事情。 两个人轻声交流了起来,欧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觉得她的脑海中好像突然间就充满了乳白色的迷雾,轻轻的、柔柔的,缠绕着她的神经,让她根本就没法思考。许正华和钟涛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朵,可她只是机械的听着,就好像在听两个人用一种全然陌生的语言交谈,一点儿都参与不进去。 欧兰不明白,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她只知道,如果有办法,她情愿一直就这么昏昏沉沉的,不再清醒过来。 办公室里另外两个人的谈话已经接近了尾声,许正华正在说: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不能给顾客任何赔偿的承诺,可如果我们不承诺的话,他们就会生气。” “对。”钟涛觉得许正华很善于用简单通俗的语言来总结问题。 “可我个人认为,这种时候,越早拿出解决方案来,人们的火气会越小。” “我也这么认为,但我们现在没有解决方案。” “我想,我好像是找到了一个解决方案。”欧兰忽然幽幽的说道。 另外两个人吓了一跳,一开始都以为她是在说梦话,因为她的声音太飘忽了。欧兰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子,眼神仍旧很迷蒙,“我刚才想出了一个主意,一个很傻很傻的主意。” “说说看。”钟涛试探着说道。 “我们在周一发布道歉声明的同时,再发布一条启示,就说为了这次的事——当然,具体怎样措辞,我们一会儿再商量——我们送给所有的会员,每家一份报纸,订阅期为一年。同时,我们去找几家报社协商,我们订他们的报纸,冲抵明年的广告费!具体数字我还没有算,如果数额太大的话,我们可以订两年的,冲抵两年的广告费。还有,我们订报的数目很大,所以我们可以要求延后付款,或者分期付款。” 欧兰的话说完了,钟涛和许正华都愣住了,看着他们愣怔的样子,欧兰惨笑了一下: “我就说了,这是一个很傻很傻的主意。” 又过了好一会儿,钟涛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如果这个主意算是很傻的话,那就必须得说,傻和天才,的确是没有什么界限的。” 欧兰的目光一跳: “你是说,你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太可行了!”许正华接口道,“这样一来,我们还等于无形中牵制住了一部分报纸,让他们不得不为我们说话!” “那就这么办吧。” 和钟涛、许正华那溢于言表的兴奋之情正相反,欧兰显得更疲惫了,是啊,不管有多少副总裁,都减轻不了压在正总裁肩膀上的压力。 这时,欧兰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接通了电话: “爸。” 欧兰刚叫了一声爸,就呆住了,她甚至什么都没有说,只听了一会儿,就直愣愣的挂断了电话。而她的脸上已经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 “怎么了?”钟涛赶紧问。 欧兰愣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虚弱的说出了八个字: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家里出什么事了?”看着她的样子,许正华也紧张了。 “我妈病了,很重。” “啊!”许正华惊呼了出来,但是惊呼之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她知道,现在她唯一该说的话就是,“那你赶紧回家吧。”可这句话却是万万不能说的,因为这个时候,没人敢让欧兰离开怀安。 而欧兰肯定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她的样子才会那么失魂落魄,看着欧兰,许正华的眼睛忽然一热。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是何等的不易! 欧兰用力揉了揉眼睛,开始用一种响亮的不正常的声音来分派工作,她似乎是想用这种声音来警告钟涛他们,任何人都不要在这个时候再跟她提工作之外的事情: “钟涛,你现在就去卖场,对那些要求赔偿的顾客说,我们的赔偿方案下周就会见报,请大家再等一等,劝他们离开。我们争取周一见报,但是怕万一实现不了,所以不要把时间说的太死。” “我明白了。” “正华,媒体这边还是你去,争取在明天,就把所有的订报纸附赠广告位的合同都签下来,只有这些合同都拿到手,我们才能对外宣布。” “知道了。” “你们都去忙吧,我去向刘局汇报这个方案,我估计他不会反对的。” 钟涛和许正华看了看欧兰,想要说点儿什么,可又觉得任何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所以只好都沉默着离开了。 等他们都出去了,欧兰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她现在只想找到一个人——常江! 常江对于怀安发生的事情,还一点儿都不知道,他趁着这个周末把常亚东约了出来,虽然他们堂兄弟之间的感情很一般,但他出国这么久,又来到了上海,怎么也该跟堂兄见个面,而且,他也的确有些事情想要跟常亚东说。 兄弟二人见面的气氛还是很融洽的,他们两个人都堪称控制情绪和气氛的高手,所以既然有心见面,就一定能创造出一次非常舒适愉悦的会面。 常江把从德国带回来的礼物——常亚东一家三口人人有份——拿了出来,两个人交流了这几年的情况,又谈了谈当前的时事、经济之类的话题,说了说德国的见闻,国内的发展。眼看着会面接近尾声了,常江忽然说: “哥,我可能快结婚了。” 常亚东心里一颤,虽然他后来已经知道了,那一次常江和欧兰是假冒的情侣,但不知为什么,这个消息仍旧让他紧张。他故作镇定的说: “好啊。” “和欧兰。” 常亚东抓着杯子的手指有点儿发白了,他不想说话,可是话却自己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 “哈哈,你们这一次是当真的,还是开玩笑的。”他在笑,他的声音也很高,他希望常江也能当他是在开玩笑,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恐怕没人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因为他的声音太不自然了。 “这次是真的,不是开玩笑。” 常江望着常亚东,非常镇定,他今天约常亚东出来,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件事,为此,他做好了一切准备,他甚至想到了,常亚东也许会一时情绪失控,跟他动了手。因为常江始终都相信,常亚东对欧兰是有感情的。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嫁给别的男人,这种滋味不会好受。 常亚东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好显出自己的大度来,但是他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放弃了。他不仅放弃了说话,也放弃了继续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因为他已经掩盖不住了。 他掏出烟,点燃了一根,让烟雾包围了自己,他的脸的颜色比那些烟雾还要发青,他的眼睛好像是已经好几夜都没有睡过觉似的,一下子就布满了血丝。 常江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他决定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了。不管常亚东和欧兰之间发生过多少恩恩怨怨,此时,这个男人,肯因为欧兰结婚的消息如此动容,他就已经可以被原谅了。 常亚东和常江分开之后,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转着,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拿着电话,他已经有很多次想要拨通欧兰的电话了。 他特别想对欧兰说: ‘你就这么恨我吗?为了报复我,不惜嫁给我的弟弟。’ 可他终究也没有打电话,更没有说出这句话。因为他知道,这种指责其实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期待,他希望欧兰嫁给常江是别有企图,而在欧兰的心中,其实还是一直念着他的。这种想法,会让他的心里好受很多。 但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在自欺欺人。越来越多的事实在不断的告诉他,欧兰真的离开他了,不管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 前面是红灯,常亚东再也坚持不住了,他像受伤的野兽似的嚎叫了一声,扑倒在了方向盘上。 常江直接回了欧兰的住处,那会儿欧兰给他打电话,他因为正和常亚东在一起,就说现在正有事,一会儿去家里找她。可当他亲眼看到欧兰之后,永远都镇定自若的常江也被吓坏了。(未完待续) 70、爱,是靠行动来体现的 “欧兰,出什么事了?”常江几步就走到了欧兰面前,不由分说就把她拽到了自己的怀里。平日里,常江是最善于迂回婉转的,而此刻,他却毫不犹豫的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了他的态度和力量。 欧兰看到常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好像这整整一天积压在心头的阴云,都汇集成了这一声叹息。常江听出来,她的声音在微微发颤,他把欧兰揽在胸前,柔声说: “没关系,要是累了,就先什么都不要说,放心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在一起,什么事都可以解决。” “可你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欧兰的声音空空的,没有一丝力气。 “不管是什么事,都没关系。你看,天没塌,地没陷。你还在,我还在,我们都还活着,都是健康的,所以不管遇到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想办法去解决。” 常江的声音很温柔,可却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欧兰受到了常江的鼓舞,不再像刚才那么失魂落魄了,她站起来,但仍旧紧紧的攥着常江的手——这是她力量的源泉。她拉着常江走到一张双人沙发边,重新坐下,才低声说: “工作上,和我家里都有事,你先听哪一件?” “工作。”常江毫不犹豫的回答。 “为什么?”欧兰觉得奇怪,因为她觉得在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会先问家里出了什么状况,这似乎才是符合人情世故的。 “家里的事更重要更难解决,所以我们先谈工作,把工作处理了,再详细说家里的事。”常江回答。 欧兰心头一热,因为从常江的回答中不难看出,他真的是已经把自己和欧兰当成了一家人了。 欧兰先把公司出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常江认真的听着,锁着的眉头,眼睛中仿佛一直就有一个特别明亮的光点,始终灼亮着,让人看着就心里踏实。 当欧兰把全部的事情都说完之后,常江点了点头: “你处理的非常好,而且最后的计划也非常聪明,我真佩服你,竟然能在那么混乱的时候,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来。” “你真觉得这个办法好吗?”欧兰心里没底,因为这个方案以前没有人执行过,也没有经过多方论证,完全就是一瞬间的灵光乍现。靠一瞬间的灵光乍现,去应对一次如此严重的公关危机,欧兰觉得这一切都太过于儿戏了。 “真的!”为了让欧兰安心,常江故意用力加重了语气。 看欧兰仍旧满腹疑虑,常江合起双掌,把她的双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中: “放心吧,工作上的事情,我都听明白了,现在先说说家里的事,一会儿我们再继续讨论工作。” 一提到家里,欧兰的眼泪马上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谈工作的时候,她还能记得自己是总裁,可一提到家里,她就完全变成了一个无助的女子。 “爸来电话,说妈妈病了,很严重,医生说,已经没有办法再手术了。只能靠药物维持生命,”欧兰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好像被将要说出口的话吓到了,但她还是努力坚持着把话说完,“还能维持两到三个月。”话音落处,欧兰已经失声痛哭了起来。 常江展开双臂,把欧兰拥入怀中,低声呢喃着: “兰,哭吧,想哭就哭,想说什么都说出来,我就在这儿呢。” 欧兰一边痛哭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因为哭的太凶,所以有些话常江能听清,有些根本听不清,但就只是能听清的只言片语,也足够让人心痛了: “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从小,他们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我什么都没有为他们做过。我十八岁就离开家出来上学,然后在上海、在北京、天津、又来上海,十几年了,我在家里的日子都加起来,可能还不到一年。我总是想着,等我的环境好了,把他们接到身边来。常江,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不管爸爸妈妈,我天天都想着,等我稳定了,挣了钱,买房子,把他们接到我身边来,陪着他们,照顾他们,真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欧兰突然嘶吼了起来,常江紧紧的抱着她,不让她挣脱开自己的怀抱: “我相信,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不仅我相信,我知道每个人都相信,乖,真的,我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你想的没错,一点儿错都没有。” “可我错了。”欧兰的哭声愈加悲痛,她的眼泪就像决了堤一样向外淌,眼泪流的太凶了,让人都禁不住要怀疑,她是在把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化作眼泪流出来,“我没想到妈妈会生病。不,其实我想到了,我每次看到他们,他们都比上一次更老了,身体也差了,我一再催我自己,再努力一些,挣钱的速度再快一些,可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这么快就,这么快……” 欧兰再也说不出那个残酷的现实了,她放声大哭了起来。 常江紧紧的抱着欧兰,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哭。他能体会到欧兰此时的感受,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常年漂泊的游子。作为家中的独子,他何尝不想恪守着,‘父母在,不远游’的古训,守在父母膝前尽孝,可现实不允许他如此,为了前途,他不得不去漂泊,异乡、异国,离父母越来越远。他也能够理解欧兰所说的,一心想着早点儿取得些成绩,好有能力回报父母,可能在他们这一代人的心头,都存在着这样的压力。 过了好一会儿,欧兰的哭声终于慢慢止住了,因为她哭的太累了,已经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低声啜泣。看欧兰不哭了,常江才温柔的说道: “你现在肯定不能离开怀安吧?” “不能。”一想到这一点,欧兰就又要哭。 “那你看这样行吗?我替你去照顾你父母。”常江说。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平静自然,他的态度,就好像是在告诉欧兰,他要去帮欧兰倒一杯水似的,那么简单。以至于一开始,欧兰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抬起头,透过眼泪,看着常江,想要说话,但常江抢先开口了: “我想,这是目前最妥当的办法,我去你家,陪你父母先到北京再找专家会诊一下,我在北京有些朋友,能够帮这个忙,北京的医疗水平总要比别的地方好一些。会诊之后,如果可以在北京住院、治疗,也由我来安排。我估计到那会儿,你也就可以腾出几天时间来趟北京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在北京碰头一起商量。如果能在北京治疗,你就安心工作,我在北京照顾他们。如果这次会诊的结果还和以前完全一样,那我就想办法给他们做工作,让他们来上海治疗,这样,你就可以一边工作一边陪妈妈了。” 欧兰知道,常江这一系列的安排都是无懈可击的,能把妈妈接到上海来度过最后的时光这一点,她过去连想都没想到过,虽然现在她已经心乱如麻,可她仍旧马上就判断出,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 看出了欧兰的迟疑,常江微微一笑: “你肯定不会怀疑我处理事情的能力,所以,恐怕你现在唯一的难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家里人介绍我了。” 的确,常江这其实等于是直接承担起了儿子的全部责任,而从他们两个上一次在江边相拥之后,这才是第二次见面,这,是不是太快了? 心中这么想着的同时,欧兰也就说了出来: “我们是不是太快了?” “快吗?我们两个好像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了?”常江的脸上又显露出了欧兰那种最熟悉的、潇洒自若的笑容。 “可是……” “或者,你觉得,你还需要再考虑考虑,才能决定给不给我名分?” “不是……” “那你就是觉得……” “常江,我求你,你先别说话,我脑子太乱了,你让我先组织一下语言。”欧兰打断了常江的话,她把头埋进了双臂之间,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现在,她眼里的泪已经干了,眼睛中一点儿神采都没有,“常江,我听我说,我现在很害怕。” “怕什么?” “怕是因为这次发生的这个突发状况,才把你和我又推进了一步。如果没有这个突发状况,我们慢慢相处,也许以后,我们会发现,其实我们两个并不合适。可现在,有了这个状况,我们顾不上去想那么多,这样……” “这样,你会担心,不是我真心要留在你身边,而是外力把我推到了你的身边。”即使在这种时候,常江依旧能够准确的总结出欧兰混乱的思想。 “对。” 常江捧起了欧兰的脸,深深的望着她: “欧兰,看着我。现在,我不会说,即使没有这件事,我也会和你白头偕老这种话,因为我一直觉得,这种誓言都是最空洞无物的,在我的认知中,爱,是靠行动来体现出来的,而不是靠语言来描述出来的。所以,我现在不会用任何承诺,来向你说明我的心和我的状态。”(未完待续) 71、又一场风暴 “我只想说,你和我堪称知己,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我自认,凭我的骄傲,绝不会靠一些恩情,把一个不爱我的女孩子拴在我的身边。我也相信,你不会为了一些恩情,就把自己出卖给一个你不爱的男人。所以,这一次我帮了你,和你我的未来并无关联。当我们一起把这个难关度过去之后,如果我们相爱,我会继续朝前走,如果我们不再相爱,我们谁也不勉强自己、束缚对方。我说的对吗?” 欧兰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再一次把头埋进了常江的怀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低的说出了三个字: “谢谢你。” 常江怜爱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如果你现在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儿了,我们就开始干活吧。” “什么事?” “你跟你家里说了暂时不能回去的情况了吗?” “说了,我爸一点儿都没有怪我,还说这次怀安遇到的事不是小事,让我先处理好工作,千万别连累了自己。”说到这些,欧兰就又想哭。 “别哭了,你现在去给他打个电话,把我们刚才商量的这些都告诉他,也把我的名字告诉他,我明天一早就飞北京,然后再去你家。让他不用担心。” “好。” 欧兰这个电话整整打了四十分钟,因为她从来没有给家里说过自己有男朋友,现在,突然冒出一个男朋友来承担了一切,这实在是件很难解释清楚的事情。 终于,电话打完了,欧兰筋疲力尽的回到书房,看常江正在她的电脑上打字。 “都说清了?”常江把文档关上,问。 欧兰疲惫的叹息了一声: “说不清。他们的问题太多了,我看要不是我妈病了,就凭男朋友这三个字,不用你明天去,他们明天就直接飞来了。” 常江低笑了一声: “这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反正你做好思想准备吧,他们见到你之后,肯定还要审查你。” “这些都由我来应付,你就不用管了,我保证能让他们满意。” “你突然就走了,那你的工作那边怎么办?” “我这边没问题,我现在在上海其实还是学习的身份,明早我去一趟,连收拾东西,顺便把假请了。”常江看了看表,“不早了,你快点儿睡吧。明天你还得去处理公司的事。” “我睡不着。”欧兰叹了口气。 “我陪你。”常江说着话,牵起欧兰的手,把她送回了卧室,开亮了床头灯,看着她躺下,帮她盖好被子,然后靠在她身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她闲聊着。 “你刚才在写什么?”欧兰问。 “我帮你把这次你们公司遇到的危机、处理办法、可能引发的关联问题、我能想到的处理办法,都打出来,帮你整理成一份文档。因为我得去你家,不能陪着你处理这件事,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替你做点儿事了。” 欧兰转过头,睁大眼睛看着常江,看着她的样子,常江笑了: “怎么?没想到我会这么细心?” “不是。”欧兰闷声应了一声,就又躺下了,还紧紧的闭住了眼睛。 常江知道,欧兰是不愿意再反复赘述她的感动和感谢,他也不希望欧兰那样做,现在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欧兰习惯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这种相扶相助,因为一辈子很长,现在只是刚刚开始。 欧兰睡着了,常江轻轻的站了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回到书房,继续忙碌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钟涛就接到了许正华的电话: “出什么事了?”钟涛接通电话后,直接就问。 “什么跟什么呀,就出事了?”许正华无奈的埋怨了一句。 听许正华的声音很正常,钟涛也就踏实了一下,他歉意的一笑,又叹了口气: “唉,对不起,我也是有点儿神经质了。” “理解。昨晚我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你说人想干点儿事怎么就这么难呢?怀安好不容易有点儿起色了,就招来这种无妄之灾。” 钟涛觉得许正华不会是一大早专门跟他打电话发感慨,所以就等待着下文,果然,就听许正华接着说: “你今天干什么呀?” “留守公司,看还会不会有什么突发情况。” “我是有这么个想法。” “你说。” “你能跟我一起去报社吗?” “啊?为什么?” “昨晚,我详细想了想这件事,觉得,最好是在今天一天把所有的报社合同都敲定下来,明天在发道歉声明的同时就把补偿办法也刊登出去,这样效果最好,夜长梦多,拖一天都多一天麻烦。” “对,有道理。” “可是这种合同灵活度又特别大,如果欧总她们家不出事,我还能随时跟她商量,可现在我也不愿打扰她。索性你和我一起去,有什么情况,咱们两个一商量,当场就决定了,这样,也让欧总省省心,你说呢?” “你倒是挺关心欧总的。”钟涛说,他现在心里的确是挺感激许正华的,替欧兰感激,感激她能有这份心意。 “哼,听你那态度,就好像我就是一个全无心肝的人似的,你别忘了,我也是女儿,我也有父母。” “好好好,我一直都非常相信你的善良和完美。”钟涛赶紧求和停战,论斗口,他从来就不是许正华的对手,“就按你说的办,一会儿我们在公司碰面,我跟主管们交代清楚,就陪你去报社。” 许正华和钟涛没有想到,当他们两个来到公司的时候,欧兰竟然已经到了,一夜之间,欧兰的双腮就塌下下去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许正华问。 “睡不着,又放心不下公司,索性就来了。” “伯母那边怎么样?”钟涛问。 “常江已经订好飞机票了,他去我家,先陪我父母到北京,请专家会诊。” “那太好了。”钟涛由衷的说道。 “常江是谁?”许正华永远也掩盖不住她那直率的性格。 钟涛怕欧兰不想谈这些,赶紧转换了话题: “正好你来了,正华和我商量,我们两个一起去报社,争取今天一天时间就把所有的合同都敲定下来,明天就能见报。现场有什么情况,我们两个当时就商量着处理了,你看行吗?” “没问题,你们去吧,公司我来盯着。” 许正华和钟涛走出了怀安之后,她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 “常江到底是谁?” “能替欧总回家照顾老人,你说还能是谁?” “哦。”许正华明白了,忽然,她又想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要是我遇到欧总的情况,你会像那个常江似的,这么帮我吗?” 钟涛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没说出话来,他真不明白,自己一个堂堂的北方男人,怎么总是让这个南方姑娘给逼的手足无措。 相对来说,今天怀安还是比较平静的,商厦已经有了思想准备,而且在回答顾客上也有了统一的口径: “这是一桩刑事案件,我们已经向公安机关报案了,而且针对于由此为各位消费者带来的不便,我们在未来还会拿出专门的补偿办法,请留意最近的报纸。” 这样的回答,大多数人也就可以接受了,但欧兰知道,现在的平静只是暂时的,因为她坚信,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沈佳一干的,她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给她几天时间,她一定会采取行动的。 快下班的时候,钟涛和许正华回来了,他们今天成果巨大,合同已经如数拿到手了。 看着这厚厚的一沓合同,欧兰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好了,明天可以发道歉声明了。” 周一,上海各大报纸上都刊登出了怀安商厦的道歉声明。声明指出,犯罪分子窃取了怀安商厦的客户资料,造成了严重的犯罪事实,目前公安机关已经立案侦查。 在声明后面,还附上了一封致消费者的公开信,在信中,用非常恳切的语言表达了怀安公司多年来对消费者的尊重和倚重。表示要用赠送全年报纸的方式回报消费者,也算是对这次意外的一点弥补。具体操作办法,请详见公司网站。 声明和公开信一出,无疑又在上海制造了一场风暴。因为绝大多数消费者,在看到了道歉声明之后,就都把这件事当成了一个意外而抛之脑后,没想到,还能因为这件事而有所收获。再加上,人们的心理就是如此——百十块钱,谁也不放在心上,可是换做了一份全年的报纸,就显得很有质感了,所以大家都觉得自己是平白的占了一个便宜。 这个消息也很快传遍了各个商厦,于是,各家商厦的正副总裁们,又一次因为怀安和欧兰而坐到了会议桌前,他们这一次讨论的问题是——这次的窃密和恶意的造谣短信,会不会本身就是怀安故意造的一个连环套呢?目的,就是为了进一步扩大怀安的声势! 他们的猜测当然也传到了怀安,欧兰只觉得,自从她来了怀安之中,她的同行们做了很多很多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唯有这一次,最让她有想要吐血的冲动!(未完待续) 72、大结局 接下来的两周,欧兰仿佛真的是到了硝烟正浓的战场上,而且这还不是两军对垒的战争,而是一场多方的混战。消息不断的从四面八方涌来,汇集到了欧兰的面前: “欧总,真的有顾客向法院提起民事起诉了,要求怀安公司就此次因为自身管理不善而给客户带来的损失,做出合理的赔偿。” “欧总,圣诞促销如期开始吗?” “欧总,南京路的各个商厦都有举行圣诞夜场狂欢的传统,今年我想把模特大赛的总决赛和圣诞夜场狂欢融合起来,您看行吗?” “欧总,又有警察来做调查了,这一次他们说必须要见您。” “欧总,我们现在得到了非常可靠的消息,天一商厦元旦促销要搞大规模的降价活动,据说冲击力非常严重。” “欧总,圣诞节当天,天一商厦斜对面那间新装潢的商厦要举行开业庆典,他们是独立港资的,还给我们送了一份请柬来。” “…………” 欧兰努力要求自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那样,高速而准确的运转着,能够有条不紊的处理着这一切——至少,要让人们感觉她是沉着自若、有条不紊的: “告吧,别人想要告我们,我们拦不住。现在各种缺口都已经被我们补上了,跟相关媒体沟通,请他们对于这件官司,做针对于我们有利的正面报道,这样,对方闹的越凶,我们获得利益就越大。在媒体那方面,别心疼钱。” “当然如期举行,这么好的黄金商机,决不能放过去。” “把模特大赛和圣诞狂欢联合起来的想法非常好,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出现踩踏之类的安全事故。你们先拿出一份保证当天安全运行的方案来我看看。” “先请他们进来,协助他们赶紧把这件案子调查清楚,是大事。” “天一打折这件事我已经想到了,这半年来它们的销售一直比较萎靡,沈佳一是要孤注一掷了,每家商厦都有活下去的权力,我们不能干预别人家的经营,只能做好自己。” “开吧。这个更拦不住,现在是港资独资经营,没准再过一阵子,法国的商厦也看上了上海这个市场呢。好好研究研究他们,看看跟他们有没有什么合作的渠道。双赢总比两败俱伤要好。” “…………” 只有趁着上一个问题解答完,下一个问题还没有到来的时候,欧兰才能拿出几分钟的时间来想一想妈妈。 现在,妈妈已经住进了上海的医院,北京专家们的会诊结果跟上一次是完全一致的,所以爸妈接受了常江的建议,来上海和欧兰团聚,一家三口一起走过最后这段时光。 让欧兰觉得庆幸的是,爸爸和妈妈几乎一下子就接受了常江,还毫不犹豫的把他们全部的爱都拿了出来,倾倒在了常江的身上。欧兰发现了一个道理——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越用越少的,唯有‘爱’是越用越多的,就像现在,爸妈给了她那么多爱,现在,还能再拿出同样的爱给常江。她相信,如果有一天,爸爸妈妈能看到她的孩子,一定还能拿出三倍、四倍,乃至十倍的爱来,给那个孩子。可是…… 每当想到这些,欧兰的眼泪就禁不住往外流。 现在常江承担起了医院里所有的事情,爸妈是太中意常江了,竟然提出来,想趁着妈妈还在的时候,让他们把婚事办了,哪怕是先领了结婚证也好。这个提议,让欧兰目瞪口呆,她知道自己绝不会去跟常江提这件事的,因为常江已经为她做了那么多了,再逼着常江马上娶她,这太过分了。——欧兰当然不会忘记,常江是多么受女孩子的欢迎,也不会忘记,常江在婚姻的问题上是多么的洒脱,多么不愿意受束缚。如果有一天常江告诉她,他会为了自由终生不娶,欧兰都会坚信不疑,现在,却要她在这个非常时期,去跟他谈婚事?不去,死都不去! 欧兰把手边的工作处理完,就准备去医院,现在她只有每天下班之后的时间去医院照顾妈妈。她刚刚站起来准备出门,电话忽然响了,竟然是崔慧明打来的,欧兰愣了一下,接通了电话: “崔总,你好。” “你好。现在有时间吗?我有点儿事情想和你谈。”崔慧明开门见山。 “现在?”欧兰有点儿迟疑。 “是关于你母亲的病情的,这种病,法国可以治疗。” “真的!”欧兰尖叫了出来,此时恰巧钟涛来到她办公室门口,正抬手准备敲门,突然听到了欧兰这一声尖叫,把他吓坏了,也顾不上敲门了,推门就闯了进来,一看欧兰还好好地站在那里接电话,他才松了口气,就先立在那里,专注的看着欧兰接电话,同时暗暗在心里祈祷着——希望不要再是什么坏消息了。 “是真的。”崔慧明非常平静的回答,“我已经从医院了解到了你母亲的情况,也和法国方面接洽过了,现在我们见面,我把详细情况告诉你,好吗?” “好!”欧兰的声音由于亢奋而显得过于尖锐,“你在哪儿,我这就去。” 她记下地址挂断电话,同时问钟涛: “找我有事?” “我没事,就是快下班了,过来看看你这里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刚才电话没事吧?” “没事,是崔慧明,她说她问过了,好像法国可以治我妈妈的病,她现在约我见面,我先去了。”崔慧明的话,就好像是在连续多日的漫天阴雨中,给了欧兰一丝阳光,把欧兰整个人都照亮了。 她都顾不上再跟钟涛说话,就冲出了办公室,根本就没有发现,钟涛在听到她说出崔慧明三个字之后,脸色已经变得很阴沉了。 崔慧明看到欧兰之后,先没有说话,而是认认真真的端详了她许久,才说: “你瘦多了。” “可能吧。”欧兰摸了摸脸颊。 “你不介意我私自调查了你母亲的病情吧?”崔慧明问。不等欧兰说话,她就又说,“最初,我听说你母亲来上海住院,的确是抱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态度去做的这件事,但后来我跟法国联系了一下,发现这种病在国内虽然没法手术,但是在法国可以。” 崔慧明还是如此直截了当的让人难以应对,直接就把最见不得光的手段用最直白的方式摆了出来。 欧兰轻轻叹了口气: “不管你的出发点,和方式究竟是什么,能治了我母亲的病,我都感激你。” 崔慧明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她看着欧兰,暗自沉吟着: ‘欧兰,你果然是历练出来了,假以时日,你一定能超越我,所以,今天的计划,我必须要进行下去。’ 她拿出了一个文件夹: “这是相关资料,你可以先拿回去仔细研究一下,上面有法国医院的电话,你也可以跟他们直接联络咨询。” “谢谢。”欧兰接过了资料。 “你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崔慧明问。 “不,其实,我是觉得,你应该还有话要说。” 崔慧明又露出了刚才那种微笑: “你真的是越来越聪明了。” “谈不上聪明吧,见的多了,经历的多了,对事情也就想的比较透了。”欧兰盯着文件夹那湛蓝色的封面,平静的回答。 “好,那我也就不再绕圈子了。我要收购怀安,而现在怀安在你的领导下风生水起。我想,照这样的趋势,再给你两到三年的时间,就没有人能够再打怀安的主意了。所以我想,你陪你母亲去法国治病、疗养,法国的一切费用,都由我来承担。” 过了好一会儿,欧兰仍旧盯着文件夹,一言不发,崔慧明都怀疑,她是不是没有听懂自己刚才的话。崔慧明只好又说: “我也知道……”可她刚一开口,就被欧兰很突兀的打断了。 “我的确是负担不起,我母亲去法国治疗的费用。” 这样的话,反倒让崔慧明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欧兰才说: “我先回去,跟对方医院联络,如果他们真的能够给我母亲做手术的话,我马上向怀安递交辞呈,陪母亲去法国。” 崔慧明愣住了,她真没想到,欧兰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接受了她的要求。结果来的太容易了,都让她怀疑这是不是真的,她望了欧兰良久,试探着问了一句: “欧兰,你恨我吗?” “我今天刚一到这里的时候,就说了,如果你能帮助我,治疗我母亲的病,我感激你。” “你是说,你接到我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我会提出这个要求。” “没想那么多,但我知道,我肯定要付出些什么。”欧兰始终都那么平静。 “我以为你会像一个商人那样,来跟我讨价还价。” “我只有一个母亲,我不拿母亲的病做生意。” 欧兰这轻轻的一句话,却像是一把刀子,直接就插进了崔慧明的心里,崔慧明的脸上一阵暗红,她想要说点儿什么,好挽回一些自己的颜面,可欧兰已经站了起来: “崔总,我先回去研究这些资料了。” 欧兰抱着文件夹,在寒风中踯躅独行着,她说她要去研究这些资料,但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这些资料基本不用研究,崔慧明既然敢提出来让她辞职,就说明她已经把法国那边的事情弄得一清二楚了。现在需要她做的只有一件事——决定是否辞职。 想到这一点,欧兰笑了,笑容是那样的惨烈: ‘是否辞职?难道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没有了,怀安、前途、心血、荣誉,所有的这一切加起来,也无法和母亲相提并论!’ 今晚,面对崔慧明的时候,她始终都是那么平静,是啊,敌人已经抓住了自己的命门死穴,现在,自己唯一可以做的,恐怕就是保持住最后的尊严了。 晚上,欧兰还是把所有的资料都查了一遍,又上网查了相关信息,崔慧明果然没有骗她——她也不可能骗她。这件事,欧兰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常江都没有说。因为她知道,常江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阻止她辞职,并且想办法替她去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她接受不了常江从他父母那里拿钱来帮她,她宁可用自己总裁的职务去做交换。 ‘可是,我付出的,难道真的仅仅是一个‘总裁’的职务吗?’黑暗中,欧兰躺在病房里的陪护床上,想到这个问题,不禁泪如雨下。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究竟为怀安付出了多少,怀安对她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紧闭住嘴唇,不让哭声传出来,同时强迫自己把眼泪咽回去,耳畔,母亲那细微的鼾声传来,她再次坚定了信念: ‘辞职!’ 第二天一早,欧兰在办公室里,刚打好了辞职报告,许正华忽然来了: “欧总,刚才公安局那边来电话,说是找到刘月了。” “啊!太好了!”听到这个消息,欧兰也觉得惊喜,现在,侦破的焦点已经汇集到了突然辞职的刘月身上,所以能否找到刘月,就成了破获这件案子的关键。现在刘月找到了,那距离挖出幕后黑手,也就不远了。 欧兰露出了笑容: ‘又一件事情解决了,自己可以离开的更安心了。’ “正华,你来的正好,把这个给你。”欧兰把刚刚打印出来的辞职报给递给了许正华。 “辞职报告——啊!你要辞职,为什么呀?”许正华大叫了出来。 “我得到了一些信息,我母亲的病在法国可以手术,所以我要陪我母亲去法国治病。” 许正华的心思终究要单纯一些,她马上就说: “那你请假不就行了吗?” “现在公司这么忙……” “公司再忙,也得允许总裁陪着妈妈出国手术呀!再说了,一个手术能有多久,一个月?你完全可以请假的。你是不是怕董事会不批准你请假呀,我去跟他们说!”许正华说着就要往外走。 “正华,”欧兰喊住了她,“这件事,你让我自己决定好吗?我告诉你,就是想请你先跟董事会打个招呼,让他们有一个思想准备之后,我再正式向董事会递交辞呈。” “你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 “还有另外的原因,对不对?”许正华目光烁烁。 “原因,就是我母亲的病。”欧兰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是啊,如果不是母亲病重,她怎么会受崔慧明的要挟呢? 许正华没再说话,转身出去了,她直接找到了钟涛: “你看看这个。”她直接把欧兰的辞职报告放到了钟涛的面前。 钟涛拿起来扫了一眼就又放下了: “她果然辞职了。” “果然?她和你商量过这件事了?” “没有,我刚知道,但是我想到了。”钟涛冷冷的回答。 “我要疯了,你们今天怎么都这么怪异呢!”许正华暴躁了,“好吧,我去找刘启飞,他不能不通情理,谁都有妈,不能为了工作,连妈都不救了!”许正华越说越恼火,她仍旧认定了,是刘启飞不肯准给欧兰假期,欧兰才不得不辞职的。 “你别去。”钟涛阻止住她,“这件事找他没用,得找另外一个人。” “谁?” “你不认识,我去吧。” “我陪你去。” “不用。” 许正华也看出来了,今天钟涛的情绪之恶劣,不在欧兰之下。 她望着钟涛,突然放缓了声音: “钟涛,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说不清为什么,许正华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儿发酸,因为她莫名的觉得委屈,她觉得钟涛始终都把她远远的隔绝在了自己的心门之外。 钟涛好像突然从梦里惊醒过来似的,看着许正华,他也觉得愧疚,因为他知道,这个姑娘是真心在为欧兰着急。钟涛叹了口气: “昨晚欧兰离开公司的时候,接了个电话,正好被我碰到了,电话是NKR总裁打来的,当时她只对我说,NKR总裁约她见面,说是为了帮她母亲治病的事。” “原来是这样!”许正华耿直,可并不愚蠢,她当下就双眼冒火,“好啊!NKR竟然用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他们也太卑鄙了吧!真以为上海是他们家的呀,就这么为所欲为!”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他们在逼欧兰辞职,所以我要先去找他们总裁确定一下。” “哦,是这样,我明白了。”许正华刚点了点头,但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你跟他们的总裁也非常熟吗?” “因为,她是我前女友。”钟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许正华,反正就是想说出来。 “啊!”许正华发现,事情还真不是一般的混乱,她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像变戏法似的,脸上显出了甜蜜的笑容,“要不这样,我陪你一起去见她,万一真是他们干的,我就去找刘启飞,把我亲眼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他,也告诉我爸爸和其他董事,让董事们出面帮欧兰的忙。” 她眨着漂亮的大眼睛,望着钟涛,神情中充满了孩子似的天真和慧黠,钟涛和她相视良久,忽然失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呀?”许正华有点儿恼羞成怒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一起去吧。” 崔慧明见到钟涛,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对于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许正华,有些不适应。尤其是许正华眉眼间的那种青春逼人和掩盖不住的嚣张,更让她不舒服。 “你来了。”崔慧明故意忽略掉许正华,笑着跟钟涛打招呼。 “来了。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吧?”钟涛问。 “欧兰跟你说什么了?” “她什么都没跟我说,昨天下班的时候,我碰巧见到她在接你的电话,然后直到现在,我还没见到她。但我已经见到了她的辞职报告。所以我想问一问,你知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钟涛的声音很平静,但谁都听的出来,这根本就是一种风暴即将到来前的压抑! 崔慧明愣了一下: “她真的辞职了?” “真的。”许正华代替钟涛回答,“辞呈已经交到董事会了。”在这种时候,她是从来不惮于说些对局势有所帮助的谎话的。 崔慧明不理许正华,只冲着钟涛说话: “那你想对我说什么?” “来这里的时候,我想说的话挺多的,我想首先确定一下,这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就再和你好好谈一谈,劝你不要这样做。” “那现在呢?” “现在我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为什么?” “因为我想通了,欧兰辞职就辞职吧……” “你……”许正华瞪大了眼睛望着钟涛,她没想到钟涛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钟涛没有理会她,仍旧自顾自的说下去: “欧兰辞职之后,我会向董事会申请代理总裁的职务,如果能够申请下来,我会替欧兰把工作做下去。如果申请不下来,我就仍旧做怀安的副总,不管谁来当总裁,我都全心全力的协助他,经营好怀安,像辅助欧兰一样。” 听了钟涛的话,崔慧明还没什么反应,许正华已经喜上眉梢了,看她那架势,要不是因为眼前有个碍眼的崔慧明,她非得好好夸夸钟涛不可。当然,一般情况下,她的夸赞,钟涛都承受不了。 崔慧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连她那习惯性的笑容都没有了,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说: “钟涛,你去告诉欧兰吧,她不用辞职了,但我仍旧会帮她联络法国的事情,我和她毕竟共事多年,这点儿情分还有。” 钟涛愕然的抬起头,仿佛想确定,崔慧明的话是不是真的,看出了钟涛的疑问,崔慧明又笑了一下,笑容很勉强: “我说的是真的。欧兰昨天对我说,她不会拿母亲做生意,我又岂是拿别人的母亲做生意的人?你转告她,私交是私交,工作是工作,我帮她母亲治病,但NKR仍旧不会放弃收购怀安。” 钟涛站了起来: “我明白了,你的话,我一定转达到,谢谢你。” “不用,昨天,欧兰已经谢过我了。” 钟涛和许正华走了,在办公室门关闭的那一刹那,崔慧明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就好像两盏明亮的灯突然就熄灭了。 她知道钟涛一定会来找她,她也想着收回昨晚对欧兰说过的话,她希望在钟涛跟她谈完之后,再告诉钟涛,她其实并不是一个狠毒的女人,她已经放弃了那个决定。可她没想到,钟涛竟然最后决定连谈都不跟她谈了。 崔慧明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她已经彻底失去了钟涛。 尾声 一周之后,上海浦东机场。 欧兰陪着父母去法国治病,马上就要登机了,今天,来给欧兰送行的,除了常江、钟涛、许正华之外,竟然还有刘启飞和许正华的父亲。 许正华的手始终吊在父亲的胳膊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不时的在钟涛和常江之间转来转去,钟涛也猜到了,许正华是在暗示他什么,可他实在不明白她究竟在暗示什么: ‘看上去,常江已经和欧兰的父母相处的非常好了,两位老人也特别中意常江,常江也很懂事,不断的说着宽心话,安慰老人、鼓励欧兰。他已经做的很好了,不需要自己再去帮什么忙了,而且这种时候,自己过去掺和也不太合适啊。’ 钟涛越想越不得要领,干脆避开了许正华的目光,只气的许正华咬碎银牙,心里直骂他是木头。 刘启飞望着欧兰,仍旧那么和煦: “去吧,先照顾好老人。法国的事情,许董已经都帮你安排好了,如果又遇到什么情况,随时跟我们联系,记住一点,一切以治病为重!” “我记住了,刘局、许董,谢谢你们,这么帮我。” 许正华的父亲是一位中等身材的男人,从他的神态和神情上都不难看出,这些年他已经在努力去学习一种宽厚、豁达、平和的风度了,但是眉宇间仍旧掩盖不住那沉浮商场几十年历练出的老谋深算和老辣: “不用那么客气,有怀安,我们都是一家人。到机场接你的人,都是我很好的朋友,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和我的朋友直接说,就像对正华一样就行了。” “许董,谢谢您。” 不管许正华的父亲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次他在患难之中毅然出手相助,欧兰不能不感动。而且她心里也非常清楚,如果说崔慧明的帮助是直接要求她拿总裁的位置来换,那么许家的仗义出手,就是需要她用未来的加倍努力工作来报答了。 因为她永远都记着一句话——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欧兰看了看钟涛,又看了看许正华: “我走了,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们二位了。” “放心吧,没问题。” “我昨天又跟法国联系了一下,如果手术顺利,两周后我能够回来一趟,按照我们的计划,怀安的元旦促销从1月1号下午四点钟正式开始,我正好能够赶上。” 最后一句话,欧兰像是在对她的两位副总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没错,她已经决定了,从1月1号下午四点钟开始,她要再次带给南京路,一场真正的购物狂欢!(未完待续) 写在离别时——《白骨精养成记》收官感言 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会有这样一个夜晚,让我写下这段文字。我却一拖、又拖,到今夜,实在是不能再拖了,因为明天上午九点,《白骨精养成记》将在新浪读书更新最后一章,纵使心中万般不舍,终究还是走到了这分别的时刻。 笔未动,泪已婆娑。 《白骨精养成记》自009年月18日上传,历时个月,到今天,终于要和一直爱着它、守护着它的读者们说再见了。 不舍,真的不舍,700多个日日夜夜,《白骨精养成记》已经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书中的人物、现实中的读者,都已经走进了我生命,成了我的朋友。 我感谢《白骨精养成记》带给我的辉煌和荣耀,我更感激读者们的每一次订阅、收藏、投票、点击,感谢你们陪着我一路走来,感谢你们带给《白骨精养成记》的阳光雨露,让它最终盛开、结出硕果。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新春将至,恭祝各位读者在新的一年里阖家健康、顺风顺水,称心如意、诸事顺遂。 黑暗中的鲨鱼聂昱冰 011年1月6日(未完待续)